《[综漫同人]和夏油分手后我掉马了》 分卷(1) 《和夏油分手后我掉马了》作者:天津四 文案: 我和幼驯染的男友分手了,他就连分手的理由都没有告诉我。 我不甘心,于是我决定脚踏一百八十条船报复他。 然而并没有那么多船,于是我决定自己精分。 * 分手后,夏油发现自己的前男友似乎有了别的爱人。 他脖子上时常带着红痕,地铁上,他亲昵又暧昧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悄悄话。 一切都让他感到嫉妒,直到有一天,对方打电话的时候,原本应该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响了。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 注意事项: 1、绿茶翻车文,正文第三人称。 2、cp是杰哥。 3、作者的xp:体型差,因为体型差很大的话抱在怀里感觉很甜;美颜盛世,全世界主角最好看。尊重彼此的xp,爱你们。 内容标签: 综漫 三教九流 破镜重圆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天城光司 ┃ 配角:下一本《与甚尔的恋爱游戏》 ┃ 其它:预收《咒术天才养成系统》 一句话简介:绿茶翻车了 立意:弘扬正能量,积极面对生活 第1章 崽,我失恋了。 漂亮少年哀伤地说。 他脸色苍白,眼角犹着泪水,那泪水像是下一秒就要滴落下来,却又倔强得很,只是在眼眶里打转。 任谁看到他的样子,都能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浓重的哀伤。他那张脸像是被天神祝福过一样,只是此刻无人安慰他,于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就更可怜了。 有个怪异的声音嘲笑着他: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要是你愿意跪下来求我放过你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安慰一下你。 少年好像完全不在意对方说了什么一样,他继续说:崽,你说他为什么要对我提分手,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怪异的声音笑得更开心了:当然是因为身为人类的你太弱了啊,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就好好在三途川思考吧! 少年忽然抬头了。 他的唇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挂着泪水,专注地看着这个说话的人。 他面前站着一只模样丑陋的怪物,这只怪物浑身绿色,宛如小山般的身体正在往外渗出粘液。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这些粘液覆盖在地面上,像是蜗牛的足迹。怪物身上覆盖着厚重的铠甲,铠甲上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渍,看起来异常恐怖。 这就是出现在人类世界中的怪物,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以破坏人类世界为乐。 怪物冷笑道:从刚才我就想要问你了,为什么你一直叫我崽? 少年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一样,他用袖子抹掉脸上眼泪,他说:初次见面,这位怪物先生。我的名字是天城光司。 怪物的笑容充满了嘲讽的意味:我不会记住死人的名字,这没有意义。 少年温柔地笑了:崽,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啊,以后说不定你会经常想起来呢。 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 怪物生气了。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一层层荡开,恐怖的杀气从怪物的身体中蔓延而出,过于浓郁的杀气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晕厥。怪物的身体不断膨胀,很快就成长到了几乎三层楼的高度。 这样恐怖的场景触发了这个城市中的安保系统,警报声在城市的上空响起,提醒着人们要远离这片区域。 【a15区发现鬼级怪人,请普通市民注意疏散,职业英雄正在前往支援。】 听到了防空警报的声音,少年不满地啧了一声,他转身就要离开,好像完全没有把面前的怪物放在眼里似的。他这样的态度终究是激怒了眼前的怪物,怪物狰狞地对他怒吼:人类的臭小鬼,你这是什么态度? 少年不耐烦道:崽,你很吵。 怪物被他的态度所激怒了,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平静: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用这种怪异的称呼来叫我,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要让你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几分钟以后,山一样的怪物轰然倒在了地上。 他眼神茫然,可意识还很清醒。怪物的四肢都被打断了,以他怪人的恢复能力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行动力,可见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居然就是面前这个小鬼。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怪物几乎难以理解。 少年的身体轻盈到几乎没有重量,手腕和脚腕看起来也很纤细,身上没有什么肌肉,几乎可以用孱弱来形容这具身体。但正是这样的少年,在揍他的时候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咧开嘴笑的样子如同恶魔,在拳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怪物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这种力量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吗? 天城光司根本不在意怪物的想法。 几分钟之后,天城光司整理好了自己因为打架而凌乱的外套,又随手抓了抓头发。他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灰绿色的眼睛也重新染上了哀伤。 他随便在怪物身上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怪物动弹不得,只能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喂,你为什么要叫我崽? 天城光司非常有耐心地说:反正你最后一定会被我揍到叫爸爸,所以我提前叫你一声崽,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妈的,老子现在就宰了这个臭小鬼! 怪物挣扎着要起身,但看到少年冷冰冰的眼神时,他又默默趴了回去。身体的剧痛在提醒着他,面前的臭小鬼是个披着人类皮囊的恶魔,千万不能相信。 他得想个办法逃跑。 怪物决定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说,你被男朋友甩了? 天城光司想到了这件事,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可怜了。表面柔柔弱弱的少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今天我本来是想要为他庆祝的庆祝他当上了特级咒术师。 特级咒术师? 怪物思考了一下,他比划着说:你男朋友是那个身材火辣的美女吗? 天城光司恨铁不成钢道:你们怪物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智商上的追求吗? 都说了是男朋友,怎么可能还会是女性。 怪物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他想了想,又说:你男朋友是那个戴着墨镜的怪人? 天城光司的声音低了下来:也不是他 怪物最后下了定论:是那个把打架玩成pokemon go的人啊,你男朋友是不是叫夏油杰?他在我们当中还挺有名气的。 天城光司纠正他:是前男友,我们已经分手了。 怪物愣了一会儿,他努力思考了一下,,试探性地说:下一个更好? 天城光司没有再继续和他说话了,他忽然看了一眼面前的怪物。 这眼神冰冷得可怕,怪物丝毫不怀疑,面前这个强到离谱的少年,下一秒就会像杀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般,将自己杀死。怪物几乎想象到了自己凄惨的死状。 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那是生物在见到最为恐怖的事物时,最为本能的反应,他无法抵抗,也不可能抵抗。 天城光司漫不经心地说:原来怪物的血也是红色的啊。 这是威胁。 怪物身上的伤口是刚才这个少年人在一瞬间造成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忽然变脸,但他明白,这不是他能够匹敌的对手。 真的要死了吗? 就在怪物绝望之时,他看到少年熟练地抓着他的手,怪物的指甲很锋利,那也是他的武器之一。几乎没有用力,尖锐的指甲就划破了天城光司的衣服。然而光是这种程度,他还不满意,天城光司随便在地上抹了一点灰蹭在脸上,又把怪物的血涂在了脖子上。 在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有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街道的尽头。 那是在英雄协会中赫赫有名的上位英雄king!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几乎所有生物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怪物因他身上的气势而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 这个臭小鬼,还有面前的这个king,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怪物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待死亡降临。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 king 怪物睁开眼睛,就在他被king的气势吓退的时候,疏散的人群重新聚集了起来。空无一人的街道很快就聚满了围观的人群,而刚刚那个把他揍得无法动弹、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的少年,此刻的模样甚至比他更加狼狈 天城光司躲在king的身后,好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一样。他脖子上还有血,衣服也破损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像是下一秒就会摔倒。 怪物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挨揍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这个臭小鬼看起来比他还虚弱? 怪物不满地说:喂,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话刚说出口,他就看到原本虚弱的少年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他的身体正在颤抖,可他看向king的眼神又是那样灼热,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 再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少年小声说:谢谢你救了我,king。 只是路过买东西,什么都没有做的king: 被天城光司差点打死的怪物: 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想法。 天城光司本来就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此刻虚弱异常,更显得那张脸楚楚动人,他眼角的泪水则让他的虚弱放大了一百倍,他像是被吓坏了,下一秒就会晕倒。 周围的人群对天城光司的表演一无所知。 他们只觉得面前的少年看起来也太可怜了,哪怕就这样放着他不管,都像是一种罪恶。这么柔弱的少年在见到这种级别的怪物之后,他一定吓坏了,要好好安慰他才行。 有人忍不住开口了:你没事吧? 天城光司声音柔软而甜蜜:我没事,怪物先生一定不是故意伤害我的,我相信,就算怪物也能拥有人类的心,所以,怪物先生,我 他话没说完,身体摇晃了几下,直直地倒了下去,就像是力气终于耗尽了一样。怪物听得满头雾水,天城光司讲的这叫什么屁话,每个字他都听明白了,连在一起,他一句话都没搞懂。 不过不重要。 人群的愤怒在此刻被点燃了:居然敢伤害这么单纯的少年! 他明明伤成这样,还在为怪物说话! 他就是因为心地太过善良,才会被怪物盯上的! 怪物:?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城光司的表演,愤怒的人群将他包围,怪物想要逃跑,但被重伤的身体根本无法反抗。 怪物又看了一眼少年。 天城光司被人妥善地放在了树荫下,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光司就坐在一边撑着脑袋开始看戏了。在注意到怪物的眼神后,他露出了一个柔软得如同天使的笑容。 怪物: 艹,他故意的! 第2章 怪物咬牙,他积攒了一点力气,他用这一点点力气奋力扑向少年。现在这个可恶的小鬼毫无防备,他要杀了这个臭小鬼! 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怪物突然扫开了周围的人群,直直地朝着天城光司冲去。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围观的人群来不及反应。就在这时,一边的大树轰然倒塌,遮蔽了周围人的视线。 天城光司伸出了一根手指,对着怪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容,借着众人视线被倒塌的树木遮蔽的时间,他活动了一下手脚。 怪物以为他要打架,他绷紧了全身肌肉,试图抵御即将到来的攻击。可忽然他听到了少年又娇又软的哭声:king先生,请小心您的身后! 天城光司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在他的拳头落在怪物身上的时候,怪物总算是看清楚了他的动作。天城光司的拳头是对着他的关节而去的,所以每一拳看似随意,却能够达到堪称恐怖的效果。 这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格斗术,这种拳法,明明就只有一个人会 就在怪物说出那个名字的之前,他的意识消散了。 当人们总算绕过了轰然倒塌的树木时看到现场的情况时,听说king出现,于是匆匆赶来采访的记者也到了。king的身边站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少年,而在king的身后,赫然是一只已经被击败的怪物,加上刚刚他们听到的那句小心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king又一次保护了大家! king百口难辩。 他真的就只是因为被这个怪物吓得双腿发软,所以没办法行动了而已。 他看了一眼旁边柔柔弱弱的少年,想说出真相。天城光司躲在他的身后,表面看上去像是过度恐惧而依赖着身边的s级英雄,其实只有king知道,天城光司这家伙的另一只手一直都放在他的脊椎上。 毫无疑问,只要他说错一句话,他下半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记者恨不得把话筒塞到king的嘴边:请问您作为s级英雄,对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 king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周围立刻有人开始驱赶:你打扰到king了,没看到他都这样不高兴了吗? 记者只能转移目标。king漠然走开了,于是刚刚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只能无措地站在摄像机面前。 原本天城光司是想要随便找个理由离开的,但当他看到面前的摄像机时,他就改变了心意。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那张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变得怯懦。 他看起来是如此柔弱,以至于当记者们的话筒放在他嘴边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他们。 记者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轻了:你就是刚刚被怪物袭/击的那个少年吧,你有什么话想说吗,这是直播哦。 少年的眼里还带着泪水,他怯生生道:如果king没有救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事情要怎么解决才好了,king是我见过最强大也最温柔的英雄了! 分卷(2) 他看起来虚弱极了,脖子上还有血迹,身上的衣服也有缺损,可在提到king的时候,少年眼睛里猛然迸发出了热烈的情绪,正是这样的情绪,让少年强撑着说完了这段话。 他长得太漂亮了,任是这看到这样的眼神,都会忍不住对他放软语气的。 记者看到天城光司这个样子,他也忍不住把态度放得更软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少年满脸红晕。那一瞬间他像是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可到了最后,他说出的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罢了:刚刚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在想,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 他声音柔软甜蜜。 是想见到喜欢的人吗? 摄像机将这一切都如实地放送了出去。 此刻,远在东京的五条悟戳了戳身边的友人:光司上新闻了哦。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垂下眼睛,表情冷漠。 五条悟随口说:他好像受伤了,要叫硝子去看看吗? 夏油杰的声音平静无波;关我什么事,不是有医生吗,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他自己就能解决。 他这样说着,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更不要说去看电视频道里那个漂亮少年了,无情无义到了极点,仿佛真的完全不把那个少年放在眼里似的。 五条悟干脆自己看新闻了。 他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大,人群嘈杂的背景音之中,记者采访的声音也难以辨认。后面电视台大概是调整了一下传输信号吧,新闻直播里的声音重新恢复了正常。 夏油杰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要是能见到他就好了。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话中的汹涌爱意。 夏油杰猛地回头,正看到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 天城光司好像瘦了,那件外套上明显有被什么东西袭击之后留下的痕迹,就连他的脖子上也有大片的血迹。鲜红的颜色刺目无比,判断不出伤口究竟有多大,周围的人只能从少年苍白的脸色上看出来,他的身体状况大概非常差,勉强站起来已经是极限了。 实际上,他刚刚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只是不知为何,又勉强自己站起来了而已。 天城光司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像是力气用尽了一样,在镜头的注视下,如蝴蝶陨落般软软地倒了下去。他倒下时夏油杰才看到,不光是脖子,他的衣服几乎已经被血浸透了,入眼皆是刺目的红色。 夏油杰冷漠的表情完全不见了,他满脸焦急,甚至意识不到电视里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光司! 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情急之下,他也完全顾不上现在还在高专内了。夏油杰召唤了一只咒灵,这只咒灵以速度而著称,东京赶到天城光司所在的城市,只要十几分钟。 夏油杰刚要冲出去,就听到五条悟的声音:你知道天城他现在住在哪个医院吗? 夏油杰捏着手机,开始思考那个城市里的医院有多少。五条悟叹了口气,他若有所指:而且,你要让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夏油杰茫然道:可他现在一定害怕极了我只是 他后半句话说不出来了,夏油杰颓然坐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锁链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和夏油杰预料中被送入急救室的场景不一样。此刻的天城光司抱着游戏手柄,坐在king身边,他把按键按得啪啪响。 他嘴里叼着棒棒糖,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又一次输掉了游戏,天城光司不服气地又开了下一局。在打架这方面非常擅长的天城光司,在游戏这方面就完全不如king了。 天城光司将自己的一头金发揉乱,烦躁地玩了半天游戏。盯着花花绿绿的电子屏幕久了,眼睛就会不舒服,于是他又把日抛型的隐形眼镜摘下,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他再抬头的时候,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就已经是纯粹的黑色了。 king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比划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眼睛的颜色是天生的。 天城光司满不在乎:是彩色隐形眼镜,现在市面上这种东西很多的吧。头发也是染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外国人。 相顾无言,king又和他一起打了一局游戏,气氛安静到可怕。 king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天城光司说下一句话,他回头就看到对方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样子。 king犹豫了片刻: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么问着,忍不住开始回忆初次认识天城光司时的情景。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天城光司不知为何住院了,身上缠满了绷带。大概是刚出院,他站在医院门口,从怀里摸了根烟出来。然而他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打火机,天城光司只能把那根烟撕成两截,烟丝散落了一地。 喂,这边可是禁烟区啊king对他说着。 天城光司不耐烦地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他抬头看了一眼禁止喧哗的牌子,冷淡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抽烟了?而且这种地方不能这么大声说话的吧,与其多管闲事,不如管好你自己。 king看着被天城光司撕得稀碎的烟丝,又看了一眼天城光司的表情:那你也不能把这些垃圾扔在地上 而且这种烟草究竟是谁卖给他的啊。 king第二次见到天城光司的时候,他已经变了个样子了。 他笑起来柔弱又甜腻,亲亲热热地挽着另一个少年的手臂,丝毫没有几年前那副不良少年的作派。被天城光司这样挽着的少年满脸包容,时不时凑过去亲他的额头。 king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是天城光司的男朋友,名字叫夏油杰。 时间回到了现在,king又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少年。此刻的天城光司眼眶红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天城光司最后还是说:我被甩了,现在开始我也重新恢复单身了,单身真好,我很开心。 可从他的语气里可一点也听不出开心的感觉啊。 毕竟也认识他这么多年了,king象征性地安慰他:你可以带着新伴侣去见他,说不定能看到他后悔的表情。 后悔? 天城光司忽然抬头,他忽然问:如果我和别人交往了,杰他会后悔到哭出来吗? 这种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啊。 king努力从自己玩过的恋爱类游戏里挖掘素材,他不确定道:假设喜欢的人劈腿了,他会哭的吧大概。 天城光司幽幽道:很好,我要让他哭上一百八十次。 第3章 king犹豫了片刻,他说:这个想法倒是很好啦但你现在就连第一个劈腿的人选都没找到吧? 光司用嫌恶的眼神看着king:我难道是这么缺乏魅力的人吗? 脸上有伤疤的现役英雄背后发凉,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摘掉了彩色隐形眼镜之后,他的眼神冷漠了不少,和他甜甜软软的外表截然不同。 king多看了他一眼,又把头埋进了游戏里,就算这样也不忘抱怨:居然连眼睛的颜色都要伪装,你谈个恋爱也太累了吧 天城光司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不懂。 king作为人气非常高现役s级英雄,有关他的新闻,往往能引起非常高的关注度。白天发生的事情很快开了,直播结束之后,电视台重播了这段新闻,然后新闻被录下来,搬运到了网上。 漂亮少年浑身是血接受采访的样子很快引起了人们激烈的讨论。有关king的话题本来就很吸引人们的眼球了,再加上这次的受害者长得实在有些引人注目。以至于当这条新闻的截图悄悄出现在某个论坛的闲聊板块时,看到这条新闻的人都不自觉地对着那张新闻截图点下了保存键。 与此同时,围绕着这张截图,论坛内也热烈讨论了起来。 [主题:有人看了king的那条新闻吗,只有我关注的重点在那个受害者身上吗?(图片)] [1l:他是模特吗,长得真好看!] [2l:天哪,有人注意到了他的伤口吗?] [3l:我是医学生,视频太模糊了,看不到具体的情况。他主要的出血点在脖子,这个地方很危险啊!] [4l:说不定他的身上也有伤口,毕竟流了那么多血。] [5l:听你这么说我好心疼!怪物好可恶,幸好有king在,不然他就真的要死了,担心。] [6l:担心+1] king在打游戏之余,看到天城光司正在刷论坛。 king只看了一眼论坛的回复,就不愿意再看了。他随口问:他们这么对你品头论足,你不介意吗? 天城光司满不在乎地说:我故意的。 king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故意的? 天城光司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你到底要笨到什么程度才满意啊? 天城光司指着其中一条留言:这条医学生的留言,我发的,这条夸我像模特的,是我的小号,就连这个贴也是我自己发的,前面十层回复,全部都是我。 king: 的确是天城光司能做出来的事情,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个问题。king一言难尽道:你做这种事情有意义吗? 天城光司的表情带着热烈的爱意:当然有意义!如果杰他还在意我,那他看到新闻,他就一定会来见我。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原谅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king,示意对方配合一下自己。king根本不想接他的话,但他看到少年攥紧的拳头之后,他还是率先认输了。 king面无表情问:如果他不来见你,那你要怎么办? 光司哀戚地说:如果到最后他也没有来,那他就只是个懦夫而已,我要报复他。 king不免为他这种程度的心机而咋舌:你就这么确定他能看到这个新闻吗? 天城光司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杰他又不是原始人,明天的报纸也会是king救下我的新闻,网络上也有消息,电视上也有直播,我这种程度的美少年,一定能引起广泛讨论,到最后杰他一定能看到的。 king: 这真是很有道理。 king看了眼天城光司的衣服,在回来的路上,这家伙就已经重新买了一套衣服了,换下来的衣服上全是血,看起来异常恐怖。柔柔弱弱的少年在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之后,就立刻变得活蹦乱跳了起来。 而他身上让他显得异常虚弱的血迹,根本不是他本人的。 天城光司原本只是想要稍微沾点血渍伪装伤口而已,但他这次下手实在太重,怪物伤口喷溅而出的血弄脏了他的衣服。那种喷溅式的血渍,一看就知道形成的原因,那他打架的事情就要暴露了。 俗话说,想要藏起一片树叶,只要把他放进树林中。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天城光司把自己伪装成重伤、浑身浴血的模样后,再配上无比虚弱的神情,就再也没有人能发现真相了。 这也就导致了所有人都在心疼新闻中浑身是血的少年时,只有king对着这张照片瑟瑟发抖。 看多了这张照片,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king干脆不看了。 而天城光司做完了准备工作,他对着镜子艰难地在后颈找合适的位置。 他手指用力拉扯,那一小块皮肤很快就泛红了。天城光司还觉得有点不够,他找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掉了瓶中的水,用矿泉水瓶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在king疑惑的眼神中,他调整了一下瓶口的形状,用塑料瓶的吸力吸附着皮肤,片刻之后,一个以假乱真的吻痕出现在了他的后颈上。 在king惊悚的眼神中,天城光司拨通了一个电话:忍足?我是天城,帮我个忙,你家的医院还有床位吗? 而在另一边,东京,咒术高专内。 家入硝子被叫过来的时候,她才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 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长期熬夜让她精神有些不济。她抓着头发对夏油杰说: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之前有几个重伤的咒术师过来找她,这种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范畴的伤口危及生命,稍微拖延一些治疗的时间,就可能导致他们丧命。 她不眠不休努力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救回了他们,总算是能够睡上几个小时了,结果又被夏油杰急促的敲门声唤醒了。 夏油杰一眼不发地看着硝子,眼中满是恳切的哀求。只要闭上眼睛,他能想象到的就只有光司浑身是血的样子。光司身体一直不好,善良到连作为食材的鱼都不敢伤害,性格又那么怯懦,连半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现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啊。 家入硝子沉默了片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真是受够你这副样子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行了吧! 夏油杰垂下眼睛,他的手腕上扣着锁链,随着行动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听到硝子的回答之后,他总算是松了口气:谢谢。 家入硝子无言地摆摆手。 天城光司现在住在忍足家族所属的私人医院里,大概是因为之前新闻事件的影响,论坛中莫名出现了有关天城光司的讨论,而随着论坛中贴子层数的增加,不知是谁将少年的现状说了出来。 [说起来之前我去探望朋友的时候,在忍足家的医院看到他了哦,看病房前的名牌,他好像是姓天城来着。]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完全不是针对少年外貌的讨论了,甚至涉及到了有关这个少年个人信息,这已经严重违反论坛规定了,于是贴子很快就被删除了,但消息终究还是传出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条留言,让家入硝子得以知道天城光司现在的下落。 空着手去也不太合适,她买了一些水果。 自从进入高专之后,家入硝子已经好久没有和普通人打过交道了。咒术师全是些性格一个比一个糟糕的家伙,送到她这里来的多半是一些伤重的病人,他们的情绪就更谈不上好了。 作为罕见的反转术式能力持有者,家入硝子在无休止的加班中越发冷漠了。 分卷(3) 但她终究还是把珍贵的一些关心分给了自己的同伴们,比如和她同年级的杰和悟。这也就是她答应夏油杰的请求,前去探望并治疗天城光司的原因。 家入硝子按照地图的指示,她坐了好久的电车才终于从东京赶到了天城光司所在的那所医院。 登记了身份之后,家入硝子又展示了自己作为咒术师的证件,很快就进入了戒备森严的私人医院中,一切都顺利到不像话。 她根本想不到如果不是天城光司事先安排好了一切,恐怕家入硝子在踏进医院大门的第一步,就该被拦下来了。 硝子敲了敲门,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甜软的声音。 请进。 硝子推开门,就看到了沐浴在阳光下的天城光司。 他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异常,就连嘴唇都没有了往日红润的色彩。家入硝子判断了一下现在光司的身体状况,虽然看起来很糟糕,但他现在能好好坐起来了,也能正常交流,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 家入硝子的判断标准和正常人稍微不一样,对她来说,只要没有断手断脚,就全都不是大问题。 在看到家入硝子之后,少年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惊喜道:硝子!好久不见了,最近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你还在加班吗?听说你在准备医师资格的考试,一切都还顺利吗? 家入硝子坐在他身边削苹果,苹果皮落在地上,完整不曾间断。她听到了光司的话,笑着说: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我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回答了。 天城光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他小声说:对不起 家入硝子把苹果放在他的身边:我一切都好。看到新闻之后我担心极了,所以特地过来看望你,现在确认过你的状态,我就放心啦。 天城光司这种失血过多的情况,就算用反转术式,亏损的精力也无法在一时半刻之间补齐。家入硝子干脆选择了相信天城光司的主治医生。 他们聊了一会儿杂事,谁都没有提起夏油杰的名字。这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提到夏油杰的话,气氛大概要变得很尴尬吧。 又过了一会儿,家入硝子笑着对少年摆摆手:我还有事,要说再见啦。 少年乖巧地和她挥手道别,然后又茫然地转身,好像很难过似的,注视着窗外的云朵。 家入硝子转身就走,在她合上门之前,忽然看到了少年的颈后。 天城光司背对着她,因为脖子受伤的缘故,所以他的头发被稍微剪短了一些,转身的时候,毫无遮挡的后颈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在白净的颈后,一个吻痕带着暧昧的色彩,停留在了他的皮肤上。 家入硝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光司和杰在几天前已经分手了。 那么 现在天城光司颈后的这个吻痕,究竟是谁留下来的? 第4章 送走了家入硝子,根本就没病的天城光司撕开了脖子上贴好的纱布,又换掉了那身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对自己的演技非常自信,光司确定,硝子百分百没有看出来他装病的事情。 看到了他这样虚弱的样子,硝子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杰吗? 光司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身旁的苹果氧化成了茶色,他浑然未觉。 等待的时间着实有些过于难熬了。 差不多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天城光司认真想,如果这个时候杰打电话给他的话,那他就会如以前那样,对他撒娇,对他说情话,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他。他会稍微责怪一下杰,所以要他哄很久,才会考虑和他交换一个吻。 天城光司抱着手机等到了十点,那时候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想,杰也许是因为任务,所以稍微拖延了一些时间。但是没关系,如果他现在打电话过来的话,他仍旧会选择原谅杰,谁让他是这么善解人意又善良大度的恋人呢。 天城光司一直等到了十二点。 十二点的钟声带着魔法,灰姑娘的南瓜马车在十二点会归于虚无,就像天城光司的一切幻想,最后都会变成一个可笑的代名词一样。但和童话不同的地方在于,十二点之后,失去了南瓜马车,灰姑娘仍旧会有水晶鞋留下。天城光司所有的幻想也还在继续,只是注定不会和童话一样有结果罢了。 他想,这一夜里,哪怕杰只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爱意继续下去。 光司等了一夜,最后迷迷糊糊抱着手机睡了过去。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手机里的未读消息仍旧为0,夏油杰完全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也没有来探望他的意思。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像是个笑话。 忍足侑士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天城光司这样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略微迟疑:学长你这是 他算是少数知道天城光司真面目的人,虽然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表里不一,但看到那个传闻中的校园恶霸露出这样的表情,忍足侑士还是觉得自己背后有点发凉。 天城光司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忍足侑士安慰着他:家入硝子是反转术式的持有者,就算是一般人下了委托给她,她也未必会亲自过去。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高专了,更何况是专门来看望你。 天城光司微微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忍足侑士笃定道:她来到这里,大概是受到了朋友的委托,这个朋友是谁我不确定,不过我想只可能是杰吧。 天城光司喃喃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忍足侑士叹了口气:所以你打算原谅他吗? 天城光司平静地说:这样的事情就连你也能想明白,我当然也完全明白了。硝子她虽然没有说,但是我看到她的表情就明白了这些了。 忍足侑士疑惑道:你知道? 天城光司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就算有再多借口,事实就只是他背叛了我的爱。我决定了,我要让他看看我的新男友,这样的话,就算是他,也会感到后悔的吧。 ----- 家入硝子离开医院,告别了天城光司之后,又被高层委派,顺便做了一个任务。当她回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回到高专之后,她在医务室的门口站了一会儿。 医务室的门虚掩着,昏暗的灯光和熟悉的消毒水的气味传入了鼻腔。家入硝子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睡觉了,现在她头痛欲裂,疲惫不堪。当硝子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夏油杰在趴在医务室的小桌上,正在小憩。 这时候家入硝子才意识到,不光是她,夏油杰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夏油杰疲惫极了,手腕上缠绕的锁链也垂到了地上,一贯警惕的人甚至没有察觉到硝子已经回来了。家入硝子坐在他身边抽了根烟,夏油杰被烟草的气味唤醒了,他咳嗽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烟草的气味很浓烈。 夏油杰也不生气,他问:这是什么气味?好像很熟悉。 家入硝子掏出烟盒看了一眼,烟盒上写着迷醉的字样。家入硝子随口回答:烟草是释放压力的阀门,随身带着阀门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会觉得熟悉,也不奇怪吧。 夏油杰忽然问她:有没有和这个气味相近的香水? 家入硝子不确定地说:男士香水可能会有这种吧。 她记得国外一些香水的制造商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水,说不定有哪个制造商就会模拟出这种气味,所以这么说也没有错。 从硝子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夏油杰安心了下来,他起身整理自己布满褶皱的衣服。 呛人又熟悉的气味中,他焦躁的心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最开始和光司认识的几年里,经常可以从天城光司身上闻到这种气味,若隐若现,明明应该是和光司非常不相称的气味,可在习惯了之后,他却笃定地觉得,这气味就是光司的印记。所以当嗅到熟悉的气味之后,他焦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就像恋人如今正在他身边一样。 但和光司渐渐熟悉起来之后,这种气味就一次也没有出现了,一切就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现在想来,比起烟草的气味这种可能性,果然是香水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他不太懂这种东西,但既然硝子说有这种气味的香水,那应该就没错了。 夏油杰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和真相擦肩而过。 他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对硝子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家入硝子想了一下:四肢俱全,也能正常和人交流,应该就算是状态不错吧。 夏油杰听到硝子这样的回答之后,反而比刚才更加担心了。刚刚短暂的休息中,他梦到了光司。脑子里全是他受伤的样子,脑袋里嗡嗡作响,繁杂的思绪令他心神不定。 这段时间他睡得很少。无法言喻的世界里,情绪也因疲惫而烦躁去来。 家入硝子抽完了烟,她随口抱怨:杰你这家伙真是的,嘴上说什么和光司分手了,结果还偷偷见面。 夏油杰茫然地问:什么偷偷见面? 家入硝子的表情满是揶揄:你还打算瞒着我吗?我看到他脖子后面的吻痕了哦。 吻痕? 脖子后面? 夏油杰有点不敢相信,他问:你说谁的脖子后面有吻痕? 家入硝子摆了摆手:当然是天城光司啦。你和恋人复合这件事,就连我都要隐瞒吗? 他是在电话里提分手的。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夏油杰猛地站起来,他的眼睛有些充血。各种无端的猜测在一瞬间涌上了他的大脑,可最后他却只是异常平静地保持了沉默。 家入硝子看到了夏油杰的反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是医生,吮吸留下的吻痕和过敏之类的痕迹完全不一样,她不可能搞错的。 再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也根本就没有意义。 家入硝子原本以为,在光司脖子后面留下吻痕的人,一定是杰,可到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比她想得更加复杂一点。 这种反应 家入硝子试探性地问:留下吻痕的人不是你?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硝子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的。 夏油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相信硝子的说法:你是在开玩笑原来是这样啊。 硝子叹了口气。 她真的太累了,不仅要治疗那些性格阴沉的家伙,还要应付两个同伴。 她不太了解天城光司这个人。和咒术师走得太近并不是好事,虽然杰经常提起自己的恋人,但要说见面,次数其实并不多。 尤其是天城光司只是个身体孱弱的普通人。 出于这种原因,杰他并不想要让光司深入咒术师们的世界,以至于杰他刻意避开了许多原本能够让天城光司和他们见面的场合,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每周他们会出去约会一次,更多时候就只是通过电话联络而已。 有种说法是:咒术师是和人类的邪念为伍的一群人,沾染着污秽的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也会被诅咒,没有未来可言,也没有善终的方法。 在这种情况下,杰他还拜托身为咒术师的硝子去治疗光司,就足以说明他有多么焦急了。 硝子问他:你这是在嫉妒吗? 但在这个时候,夏油杰不敢看他的眼睛,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底气:我没有。 家入硝子摆摆手:你别想这么多啦,我承认,是我看错了。所以你不必这么耿耿于怀。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他说: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不喜欢。 家入硝子随口答应他,看到夏油杰是真的相信了自己的借口后,她松了口气。本来还很困的硝子在看到夏油杰这副样子后,就没有了睡意。 她叹了口气,刚刚还不确定,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在和夏油杰分手之后,天城光司恐怕是有了新的男朋友。 杰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他现在这种状态,得知这件事之后,不知道会是怎样天崩地裂的反应也不知道这件事她能瞒多久。 总之,她绝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于是硝子非常自然地转移话题:现在先做个身体检查吧。你身体里寄宿了那种东西,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油杰的手腕上缠绕着锁链,那是一种特殊的咒具。使用了这种咒具的人,能够短暂地压制自己的力量。没有人会喜欢这种被束缚力量的感觉,夏油杰也不例外。但在这个时候,他攥着了手腕上的锁链,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短暂地安心一点。 夏油杰考虑了很久什么样的措辞才是最恰当的,到了最后,他才慢慢说:他给我看了未来的事情。 家入硝子平静地反问:你难道要相信一个咒灵的胡说八道吗? 夏油杰冷冷道:如果那个未来里,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呢? 第5章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气氛一时之间安静到可怕。 家入硝子皱眉:你说什么? 夏油杰平静地说:我梦见 他的话刚刚放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了。 在那个梦境中,他用一种旁观的视角在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梦境中的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窥探着,他笑着说出了若有所指的话:你觉得,这个是梦,还是预言? 梦中的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径直走向前去了。他看到光司无比依赖地抱着他,他撒娇的时候依旧喜欢眯着眼睛,灿烂的金发蹭过他的耳朵。可是温暖无比的场景只持续了片刻,在那之后,梦中的他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刺穿了光司的身体。 天城光司睁大了眼睛,血顺着伤口,染红了他的身体。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伤口,像是想要痛呼出声的,可是最后却又没有说出口。 他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灰绿色眼睛逐渐暗淡了下来。天城光司脸色苍白,异常哀伤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浓重的痛苦之情。可他最后又坦然接受了这一切,他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他好像还残余了一点力气,像是想要还手的,可当天城光司看到了他带着残酷、冷漠表情的脸时,他就放弃了。 分卷(4) 像是梦魇般,在临死前,天城光司对他告白了。 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也带着哀伤。这个情景和白天在新闻中所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在这个瞬间,夏油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这个梦虚假到不像话,因为夏油杰明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恋人。 但这个梦又如此真实,他甚至能在这个梦里感受到光司的血液流过他手掌的的感觉。 如果是二十八岁的夏油杰,也许他能够更加从容地面对这个梦境。但现在的他只有十八岁,尽管他面对了许多作为寻常人而言的痛苦,可那还远远不足以让他接受这个梦。 梦境结束之前,他听到了梦中那个自己的声音。 我的名字是■■,这些都是未来的你所犯下的罪孽。 这只是你野心的开始。 反反复复出现的梦境让夏油杰焦躁不已。 可这个梦的内容,他根本说不出口,语言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反复告诫自己一切都只是梦,所以什么都不必担心。但理智却告诉他,这个梦中发生的事情,恐怕真的是来自未来的记忆碎片。 如果说出来的话,其他人将会怎样看待自己? 夏油杰保持沉默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让家入硝子觉得有些不正常。 在她第五遍呼唤夏油杰的名字时,夏油杰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她对面前的人说:你刚刚说了什么杀人魔之类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转身就走:没什么意思,我太困了,胡说八道而已。 他好像是想给谁打个电话的,但他刚掏出手机就后悔了。 这个年代的翻盖手机还配备有可拆卸式的电池,他抠掉了手机的电池,随意扔进了校服的另一个口袋中,看样子是完全不打算让任何人找到他了。 夏油杰离开地时候还记得把医务室的门关好。硝子在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里叹了口气,她等了一会儿,确定这次夏油杰是真的已经离开后,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在手机的屏幕上,赫然写着通话中的字样。从刚刚开始,她就拨通了电话,于是她和夏油杰的对话,都被对方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硝子平静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怎样,你现在应该知道,杰的状态有多糟糕了吧? 电话那头的人是五条悟。凌晨三点,几个人都还没有入睡,五条悟沉默了片刻。 他像是不服气一样说:我们是最强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问题都必定能够迎刃而解。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 所以说她不喜欢这两个人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呀。 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有时候他们的态度真的和小孩完全没有区别。就算觉醒的术式再强大,那又怎样?到最后,他们思考问题的方法,还是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家入硝子粗暴地开始催促:快去休息吧。 五条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服气:明明杰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来求助我? 家入硝子不耐烦道:当然是因为告诉你也没有用,你自己都完全不成熟啊。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非常清楚,那是因为杰唯独不想伤害他们。 她在五条悟反驳之前,单方面掐断了电话。家入硝子把手机关机,又反锁了医务室的门,心事重重地开始休息了。 自从天城光司那天从医院离开之后,就经常去找king玩游戏了。其实他玩游戏的水平非常一般,对游戏也没什么狂热的喜爱,他来找king,无非只是想要找个人听他抱怨罢了。 king对此非常头痛:你想要进行情感咨询的话,完全找错人了啊。 他对恋爱的看法就只有gal游戏而已。 天城光司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听取你的意见,对我指手画脚,你还早了一百年。 king想了一下:我没说什么建议吧等等,你不会真的打算报复他之类的吧 天城光司随口说:有些人外表的确很强大,但从内心上来讲,那就不一定了,他不来见我,所以他就只是个懦夫罢了。 king打了一会儿游戏,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句话是在含沙射影地说自己。 可意见是一点都不敢有的,这小祖宗下手没轻重,虽然认识这么久了,天城光司倒也没有真的对他下过手,但他打架时候凶神恶煞的神情就足够吓人了。 king劝慰着: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假如他有什么苦衷的话,那你会后悔的吧。 天城光司认真说: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严格来说,那种从头伪装到瞳孔的作风,那种表里不一的样子,无论是哪一条被发现了而导致分手,king都觉得很正常。但面前的天城光司根本就是恶魔转世,king只能委婉地说:也许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说得足够委婉了,但天城光司却完全没听懂。 伪装自己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的暴/力/分/子惊奇地说: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直都是表里如一的人啊。 看来试图跟他讲道理根本就没有用了。如果面前这个人也能称为表里如一的话,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心机派了。偏偏天城光司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低,就好像是只要不被夏油杰看到,做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一样。 无所事事的天城光司玩了一会儿游戏。 片刻之后,天城光司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也许这就是杰发来的信息也说不定,天城光司兴奋极了,他双手捧着自己的手机,动作温柔又虔诚。这样的他难得温柔了一点,就算没有刻意惺惺作态地伪装,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点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点开了那条信息。 表情温柔的光司慢慢读完了那条信息,他的表情也从期待满满,逐渐变成了说不上是什么情绪的复杂神情。有一瞬间他像是想哭的,但这眼泪到最最后也没有落下来。看他这个表情,king还以为他是收到了什么过分的信息,可她凑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条短信只是个普通的垃圾信息而已。 king觉得天城光司这个状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我说你有多久没有去上学了?你还想逃避多久啊。 天城光司不服气地说:不用你多管闲事,大叔。 被叫了大叔的king觉得自己简直太难了。自从认识了天城光司这个小祖宗之后,不仅每天要当对方的人形树洞,还要遭受对方的这种打击。他捂着胸口,单手握着游戏手柄通关了游戏,最后沉默着凝视了一眼天城光司。 天城光司和他对视了一秒,他烦躁到了极点:臭大叔,我回去上课,你满意了吧? king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转过头继续盯着自己的游戏画面看:你也即将升学了,关于自己的未来,你多少也考虑一下吧。 天城光司不耐烦地嘟哝了一句啰嗦。 虽然他嘴上说得不耐烦,但是第二天,他还是久违地出现在了校园里。天城光司戴着他的灰绿色隐形眼镜,已经露出黑色发根的金发也重新补了颜色,这个打扮让门口负责检查的值班老师额头青筋直跳。 天城!你又是这种打扮!你的眼睛和头发是怎么回事? 天城光司可怜巴巴地说:我上次就说过了啊因为我的哥哥叫乔鲁诺,所以我的头发突然变成了金色,一点也不奇怪吧? 这个是最近很流行的一部漫画,漫画的主角名叫乔鲁诺,因为觉醒了来自父亲的血脉,所以头发的颜色从黑色变成了金色。 显然值班的老师也是知道这部漫画的,他硬邦邦地说:你上次用的理由是,你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天城光司哑然。 按照常理来说,他的伪装应该是完美无缺的。但毕竟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对于染发这种事情,值班老师早就有了经验,一眼就看出了天城光司的金发其实是染的这件事。 作为翘课、染发的惩罚,久违来到校园的天城光司接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罚站。但他只在教室外面站了差不多五分钟,耐心就完全耗尽了。他在教室外面罚站的时候,就听到教室里面时不时传来交谈的声音。 外面罚站的是天城吗? 哪个天城? 就是那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啊,噗噗噗,弱得要命,惺惺作态。 天城光司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些人是什么怪物的话,现在四肢都该被打断一百次了。这就是他讨厌来学校的原因,天城光司对自己的名声也是稍微有点耳闻的。毕竟他能够在夏油杰面前装出一副天使般的样子,已经是极限了,要求他随时随地都保持着那种状态,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所以他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伪装偶尔出了什么差错,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是没有关系,天城光司冷酷地想,他一点也不会生气。 于是班级里的其他同学,就看到教室外正在罚站的同学,眼睛里一点点蓄满了眼泪。他看起来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话的时候仍然有些有气无力。 金发的少年看上去可怜极了,他轻轻开口:你们,是讨厌我吗? 他灰绿色的眼睛里水光闪动,似哀求般看着自己的同学们。这些哀求在片刻之后就化成了绝望,他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小声说:果然,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才会被大家讨厌的啊。 天城光司长得实在是很好看,在他刻意露出这种无辜的表情时,几乎没有人能对他说出更残酷的话来了。尤其是这些人其实也看到了几天之前的新闻,知道天城光司其实才出院没多久。 说完这句话以后,天城光司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微微低下头,像是承受不住这一切一般,远远跑开了。 教室内的声音嗡嗡作响,在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之后,没有人能说出更加过分的话来了。他们面面相觑,开始互相责怪起来。 刚刚是你随便污蔑天城的吧,他受伤已经很可怜了,你还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 我没有说过,倒是你,刚刚你明明就在附和他们吧。 和教室内嘈杂的气氛不一样,天城光司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翘掉了罚站和他最讨厌的第一节 课。 玩弄人心简直轻而易举,天城光司觉得自己的同学简直太好玩了,根本就不必使用拳头来震慑。 他走到学校的天台上吹风。 天台上全是不良少年抽烟时扔下的烟头,天城光司觉得现在的情况有哪里不对,他又多走了几步,果然看到熟悉的人躲在天台上抽烟,看到他的时候,对方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浦饭幽助挥了挥手:好久不见。 是king那个家伙多管闲事啊,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来,居然连幽助都叫过来了。 天城光司狐疑道:你被退学了?不然怎么有空来这里。 浦饭幽助和他勾肩搭背:当然是和你一样翘课啦,十天里只要有一天上课就足够了。不过他说起来,你居然上了这么厉害的高中,我还以为你堕落成好学生了。 天城光司苦着一张脸:我年龄比你大,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前辈吧。 浦饭幽助选择性装聋。 浦饭幽助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之间如果用敬语的话,那还叫哪门子的朋友嘛。 虽然早就知道浦饭幽助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但天城光司还是故意板着脸,他面无表情道:我们的友谊其实很脆弱哦。 浦饭幽助想了想:如果你请我吃拉面的话,那我就勉强挽回一下我们的友谊,怎么样? 天城光司想了想:那就先来一碗拉面那么多的友谊吧。走吧,今天我带你去吃超贵的那家。 浦饭幽助欢呼出声,他摸了摸口袋。 天城光司随手扔掉了浦饭幽助口袋里的烟:那么,我先出发了,你记得快点来。还有,我不喜欢抽烟的人,所以现在开始,戒烟吧。 浦饭幽助摊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被铁丝网围住的天台大概有四五层楼那么高,天城光司翻过了高高的铁丝网,下落的时候稍微在建筑物凸起的边缘借了点力,人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在等待浦饭幽助和他汇合的时候,天城光司忽然想到了一点。 也许他对杰的报复计划,还可以找人稍微配合一下? 第6章 于是两个不良少年理直气壮地翘课去吃拉面了。 浦饭幽助吃拉面的时候也不老实,他的筷子一直在挥动着,光司嫌弃得要命,恨不得躲到店外去,浦饭幽助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更兴奋了。 虽然看起来他们两个臭味相投,也的确是相识多年的挚友,但说起他们的相遇,其实还颇有戏剧色彩。 天城光司初中的时候是在皿屋敷中学读的。那种偏僻的小地方,稍微发生一点事,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城市,但这种闭塞的小城市,同样也不常有外面的人进来。 就在这种情况下,天城光司转学到了这所学校,关于他的传闻,很快传遍了这个学校。 他刚来的时候还不像后来那样会伪装自己。 天城光司是那种染发之后反而会显得温顺一点的类型。他那时候还是黑发,也没有用隐形眼镜伪装自己,黑眸的他眼神异常凶狠,于是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出鞘的利刃般锋芒毕露。 浦饭幽助那时候还在上小学。浦饭温子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乱七八糟,更不要说把幽助抚养成人了。也正是因为年纪轻轻就有了幽助,她没有继续上学了 生活当然很艰难,但更加艰难的事情在于独自一人抚养幽助。 这个城市虽然治安勉强还算可以,但社会对未婚生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宽容。 浦饭温子在傍晚的时候会去商场购买食材。她那时候年龄很小,还没有以后火辣果决的性格,以至于当她遇到混混拦住她的去路时,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浦饭温子怒道:滚开。 拦住她去路的混混听到这种话,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张狂地笑着说:别那么不解风情嘛,和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难得天气这么好。 分卷(5) 浦饭温子环顾四周,她能看到的只有避开他们远远躲开的人群。她没办法求救,面前这两个混混身材高大,身上的肌肉隆起,还带着棒球棍,她根本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这两个混混攥住了她的手,铁钳一样的手令她无法挣脱。浦饭温子绝望极了,在独自生下幽助的时候,她不曾绝望过,在为了生活奔波的时候,她不曾失望过,但现在,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绝望。 拜托了,不管是谁,来救救我吧。 就在这个时候,这两个混混忽然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被攥住手腕的浦饭温子也被牵连着,踉跄着一起摔倒了,食材散落了一地。 不过好在没有受伤。 浦饭温子抬头,就看到面前的少年不耐烦地踩着其中一个混混的脸,他是那种长得非常漂亮的类型,就算是浦饭温子在看到这张脸时,也不免愣了片刻。 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这个少年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 少年嘴里叼着烟没有点燃:喂,没人告诉过你们吗?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是天城光司,这次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两个混混看到他的脸,惶恐地惊呼出声:是、是那个天城光司! 几乎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本来就惊惧不已的两个混混就这么被吓晕了过去。他们这种反应,天城光司更加不耐烦了:谁允许你们叫我名字了,要叫我老大不是吧,这就晕倒了? 他这么说着,侧过头,总算是注意到了浦饭温子的存在。 浦饭温子忐忑道:谢谢你救了我。 天城光司抓了抓脸,提醒温子:口头感谢当然是必要的,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浦饭温子愣了一下:我忘记了什么? 天城光司理直气壮地说:保护费啊,不然呢。 他随便戳了戳地上两个混混的脸,笑起来杀气四溢。一瞬间就解决了他们的不良少年天城光司开玩笑般用他们的上衣擦了擦自己的鞋子。 浦饭温子给自己点了根烟,又把天城光司嘴里的烟草拿走扔掉了。她笑起来很漂亮: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就不要学大人的样子抽烟啦,你不是要保护费吗,跟我来吧。 她抽出天城光司嘴里的东西时,才发现那是一根棒棒糖。 从那天开始,浦饭一家就和天城光司熟悉了起来。 天城光司到最后也没真的去要那所谓的保护费,他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浦饭温子不会做饭,浦饭幽助也不会。两个人鼓捣出来的食物根本无法食用,于是天城光司偶尔上门拜访,来找幽助玩的时候,还要给他们母子二人做晚饭。 浦饭幽助吃着天城光司做的炸虾,诚恳道:光司,你真好,假如未来你如果恋爱了,对方一定会感到幸福的。 天城光司那时候根本没想到自己之后真的会和杰坠入爱河,他怒道:胡说八道我就杀了你啊! 他每天都说说这种看起来凶巴巴的话,但是一次也没有真的伤害过他们。到了后来,他干脆就连凶巴巴的话也不说了。 几年之后,随着升学,天城光司离开了这个城市,来到了现在的高中,也暂时和浦饭幽助分别了。 然而就在几天之前,听说了天城光司因为失恋,心情不太好的时候,看在这么多年的友谊上,浦饭幽助义不容辞地翘课跑来安慰他了。 哦,据king本人说,他只是被天城光司蹭吃蹭喝的对象,不算是朋友。 所以算起来,浦饭幽助居然算是天城光司唯一的朋友。 两个翘课的不良少年,在拉面店里显得格格不入。 浦饭幽助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拉面,觉得还是有点不满足。 浦饭幽助拍了拍天城光司的肩膀,顺手把他拉面里的叉烧抢走了。在天城光司发火之前,浦饭幽助决定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他嚼着肉片,含混不清地说:你们是什么原因而导致的分手? 如果是别人提这件事的话,天城光司觉得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着那个人翻脸。但面前的人是浦饭幽助,所以到最后他也没能发脾气。 天城光司慢吞吞道:就分手了啊。 浦饭幽助嘟哝道:你至少也说详细一点啊,这样讲完全没有参考意义啊。 天城光司看了一眼浦饭幽助,慢吞吞道:不想说 他不想说,浦饭幽助也不问他。失恋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天城光司本来脾气就不好,提到伤心事,他发起火来,没有杰在,谁也劝不住。 浦饭幽助举起手中装着冰水的杯子:来,干杯。 两个人还没有到喝酒的年纪,光司起码还十八岁了,浦饭幽助就真的只有货真价实的十四岁而已。所以这时候用冰水碰杯,就只是为了气氛而已。 光司嫌弃得要命:我才不要跟你在拉面店碰杯,好丢脸啊。 浦饭幽助无语地一人喝完了两杯冰水。然后他掏出手机,鼓捣了两下,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电话那头是浦饭温子。 她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是光司吗? 天城光司无语极了:为什么连你也知道这件事了啊,king这家伙嘴巴这么大的吗? 倒也怪不了king,毕竟前几天光司那种状态,还真的挺叫人担心的。而且说起来他也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幽助一个人而已。 浦饭温子挑眉,笑道:报复前男友这种事情,我家傻小子什么都教不了你啦,他能安慰你才有鬼吧。这种事情,让我教你。 天城光司想到了对方堪称惊人的恋爱史,立刻说:请务必告诉我怎么做! 浦饭温子首先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之前做了什么? 天城光司小声说:比如,让他的朋友看到我脖子后面有吻痕之类的 在天城光司忐忑的心情中,温子发出了笑声:光是一个吻痕可说明不了什么啊,想让他嫉妒的话,得用更加激烈的方法才行。 天城光司拿着笔记本,诚惶诚恐地请教着对方:姐姐!请务必告诉我怎么做! 他这一声姐姐叫得浦饭温子心情舒畅,她笑着说: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金丝雀固然惹人怜爱,但如果走丢的金丝雀找到了新的主人呢? 天城光司悟了。 他飞快地补全了整个剧本:和杰分手以后,我痛不欲生,于是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我遇到了新男友,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着,这样杰看到我幸福的样子,就会嫉妒又痛苦! 浦饭温子好像喝酒了,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对对,就是这样。到了那个时候,想必对方也会嫉妒并痛苦的吧。 天城光司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只要我足够幸福,他就一定会嫉妒。 浦饭温子在生下幽助后,就和幽助的父亲分手了。这些年她陆续有了几个男朋友,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不会有错了。 在两人激烈的讨论中,浦饭幽助痛苦道: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现场陷入了寂静之中。 浦饭幽助想了一下:按照经验来说,和那种身材火辣的女□□往,应该最让人嫉妒吧。 天城光司撑着脑袋搅动碗里的食物:这样不行吧,至少也要以杰为参考范本,从男性中选择下一个交往对象吧。 这样选的话范围就太大啦。 浦饭幽助提议:你要不要试试看去找个牛郎之类的,如果给钱的话,他们会很乐意做这些事情的吧。 天城光司扯了扯嘴角:明明是个中学生,你为什么会懂这么多啊。 浦饭幽助洋洋得意道:我可是小钢珠能赢到周围的人都交口称赞的天才呢,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吧。 天城光司沉默了片刻,他认真说:不行,那种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花钱雇佣的,被发现的话,我会颜面扫地的。 浦饭幽助沉默片刻,他虚心请教:那你想要的新男友是什么样的? 天城光司想了好久,不确定地说:头发可以稍微有点长,这样随便束在脑后也很好看,个子要比我高,打架的时候也要强到能保护我,姓氏的话,最好读音是 光司,停一停。浦饭幽助打断了天城光司的发言。他认真说:仔细想想看,你这些话,真的不是在描述那个夏油什么的人吗? 天城光司猛然间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浦饭幽助,只觉得这时候幽助这时候难得聪明了一次。他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一言难尽道:我真傻。 第7章 天城光司碗里的拉面已经被搅得不像样了。他勉强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已经变成了糊状的面条失去了原本的口感,天城光司干脆把一切全都怪在了浦饭幽助的身上:拉面不好吃了,这都是你的错。 浦饭幽助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哈? 可两个人的打闹没有持续多久。忽然间,天城光司站起来了,他看着某个方向,表情冷了下来。 有个怪物隐约从远处的建筑物后面伸出了头。 看到这个怪物之后,天城光司下意识地站起来。他随手扔下了自己的钱包就往外走。他之前说要幽助吃拉面的,当然不会食言了。 浦饭幽助满脸震惊地从里面抽出了一大叠现金,咋舌道:英雄协会这么赚的吗? 天城光司面无表情地停下了脚步:钱包里的现金数量我全都记得,付完拉面的钱之后,哪怕少5日元,我都会揍你哦。 浦饭幽助悻悻地开始帮她结账,一边结账还一边感叹:不愧是每天都在打怪的人,这些怪物击败之后掉落的金币,有这么多吗。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击败了怪物之后,英雄协会会发放的奖金。这也算不上是秘密了,偶尔天城光司还会对他抱怨那些怪物又脏又臭,每次打完架他都要洗好久的澡。 天城光司回头,无语地看着他,并且再一次强调:s级英雄这种称呼就好像是按照肉的品质,对牛肉进行分级一样,好丢人。我死都不要加入英雄协会。 那就是他根本就不是职业英雄的意思了。 浦饭幽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他认识这家伙开始,光司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了。虽然如此,但说为金钱发愁,天城光司是一次都没有过的,就连挂在嘴边的收保护费,多半也只是在开玩笑。 浦饭幽助吃完了最后一口拉面:那你就是出于正义感而去和那些怪物战斗的吗? 天城光司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是故意说这种话,惹我不开心的吗 啊,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浦饭幽助毫无诚意地道歉:反正都是打架,出于什么理由都无所谓的吧。 天城光司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打扮。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后认真说:你都不会觉得不爽的吗? 他前后两句话没什么关联,浦饭幽助没有反应过来。天城光司活动完自己的手脚了,外面也没有人看到他,他干脆沿着旁边低矮的墙,几步攀附了上去,像是玩闹般在建筑物之间跳跃。他的动作看上去非常危险,一开始只是屋顶之类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研究出来的路线,几步就调到了高楼大厦向外突出的装饰广告牌上。 浦饭幽助对这个城市不太熟悉,他好不容易在迷宫般的路线中找到了天城光司的所在,他就看到了面前的这个怪物。巨大的怪物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们平时见到的那种生物,它们的意识更加模糊一些,几乎只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 而且这些怪物看起来 非常恐怖。 不断有浓重的阴郁之气从怪物的身体中溢出,它原本应该是手的位置已经萎缩了,整个身体就像蠕虫一样。这怪物回头的时候,总算是注意到了站在广告牌上的天城光司。 这个怪物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只一眼,浦饭幽助就明白了,这和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东西完全不一样。 天城光司热身完毕,他借着从广告牌上跳下来的动作,一脚踢在了怪物的脑门上。可奇怪的事情是,往常能够轻松解决的怪物,现在居然接下了他这一脚之后,仍旧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他甚至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在天城光司发出疑惑的声音时,歪头像是感觉不到刚刚这个少年在揍他一样。 天城光司和他对视了一眼。 按照不良少年们的规矩,接下对方的一次攻击,却还没有倒下的话,就要互相通报姓名了。这是非常讲义气的一种做法,交换过姓名之后,就要开始认真战斗了。 天城光司在这方面还挺守规矩的,他平静道:我是天城光司,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找茬吗? 这可不是什么不良少年之间的抢地盘游戏啊。 浦饭幽助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他又多看了一眼天城光司现在的样子。人类的少年站在体型庞大的怪物身前,身上爆发开强烈的气势。不得不说 这样还挺酷的。 他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然而这个怪物并不懂得面前这些人的想法。它发出了无意义的呢喃,好像是一些无意义的音节组成的句子。天城光司听了半天都没有听明白,自然也没有办法交流了。 这种意义不明的呢喃,乍一听还挺像外语的。 天城光司苦着脸道:饶了我吧,怪物也有外国来的吗?幽助,你听得明白吗? 浦饭幽助的脸色也不好看:光司,你的高中不是偏差值很高吗,既然你能考进去,那稍微努力一下学会几门外语也很容易吧。 天城光司怒道:那是因为当时被杰督促着学习啊,那家伙还说什么我很聪明,以后能考东大之类的谁考东大谁是狗! 他气呼呼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满脸怒气。 浦饭幽助回忆起了皿屋敷中学里流传的后进生全科5分,通过努力,最后考上了偏差值超高的学校这个传闻,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传闻中的后进生是谁了。 就算不怎么学习,浦饭幽助也知道,以天城光司这种和他如出一辙的翘了频率,想考到进入这么厉害的高中,还是需要努力一下的。 分卷(6) 浦饭幽助一度觉得,天城光司一定是考试作弊了。 不过鉴于他对天城光司的了解,这家伙大概是宁可闷头大睡,也不会在考场作弊的类型,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天城光司的话证实了他当初的猜测,天城光司这家伙还真是靠努力被录取的。 也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了后来的这个结果。这一切不合理,在听到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又变得合理起来了。 浦饭幽助发出了和king如出一辙的感叹:你为了谈恋爱,未免也太拼了吧 天城光司慢吞吞道:要是杰知道我其实是这个样子的人,他会不高兴的吧所以我得圆这个谎才行。 时间退回到几年之前。 那时候的天城光司还是个中学生,夏油杰也还没有去高专读书。他们的学校距离有些远,但毕竟还是会经常见面的。 那时候的天城光司担心自己其实是个不良少年的事情会暴露,于是他谎称自己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不擅长运动,只喜欢文学和学习之类的事情。 俗话说,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天城光司熬到了升学,他不得不开始面对这个问题了。以他的学习进度,毫无疑问,这个谎言绝对会被戳穿。 于是每天翘课打架的不良少年,第一次有了为什么而努力的心情。他着实是用功了好久,不过就算再怎么聪明的脑子,缺了那么多课,又没有人引导的情况下,多少也会有些困扰的。 就在这个时候,夏油杰忽然提议;你要不要住到我家来? 夏油杰是个好学生。 这种好学生体现在:就算他已经确定会去咒术高专上学,未来会成为一名咒术师了,却仍然会好好学习,笔记也都很详细完整。 但天城光司那时候暗恋尚未成真,他忐忑不已,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想法。但他好歹还是留了一些理智在的,他用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拒绝了这个看起来相当诱人的想法。 天城光司认真想了想:不了,下次见面,等我升学吧。 夏油杰随口说:那要是升学失败,你难道一辈子都不打算和我见面了吗? 那时候的他们还没有成为恋人,天城光司的暗恋也还埋在心里。听到这句话,天城光司立刻说:我不可能失败!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真的开始拿着夏油杰的笔记,认真复习功课了。 到处都做得不好的少年唯独在守信这方面非常在意。他既然已经定下了升学失败就不能和杰见面这个誓言,就绝不会违背。 成天出现在皿屋敷中学的恶霸消停了一阵,等他再出现时,已经是在偏差值超高的学校里了。 当然,这其中的努力,只有天城光司一个人明白。这段时间里,他每天大概只睡三四个小时早左右。有好好锻炼的身体勉强能够支撑得住这样的消耗,但即使如此,他也消瘦了不少。 那段时间里,就连浦饭幽助都不怎么能见到他了。 曾经浑浑噩噩生活的他,第一次为了未来认真做打算。 那时候天城光司想,等到他有足够自信,等到他的名声不再是恶霸、不良少年,而是温柔善良的人时,他就会去和杰告白。等到那个时候,他这份隐秘的心情,就一定能够被对方所察觉。 第8章 怪物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叫声。 正是这一声,把天城光司的意识唤了回来。 天城光司刚刚回忆起中学时代的事情,原本心情还不错,下一秒却被强行拉回了这个已经和杰分手的现实里。 天城光司的脸冷了下来,他说:你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 怪物似乎没有意识,它朝着天城光司挥拳,那拳头和普通的怪物不一样,在攻击的时候,明明看上去没什么力气,可速度却非常快。天城光司几乎没办法看清楚这个怪物的攻击路线。 但是没关系,无论多快的拳头,都一定是朝着对手挥动的。 他打的架多了,中间也遇到过不少有特殊能力的对手。 天城光司其实还挺难理解这些特殊能力的运作原理的,但鉴于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对手,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所以天城光司也就没有想过更深层次的问题。 比如,他知道杰是咒术师,知道杰会用咒术,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杰的术式,也没有考虑过那个所谓的咒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又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够祓除。 怪物的拳头朝着他袭来,天城光司勉强在建筑物之间跳跃着,在他躲开攻击的一瞬间,他身后的废弃大楼被打出了一个洞。 天城光司啧啧称奇,他几步跳到了隐蔽的地方,浦饭幽助这时候勉强跟过来了,他看了一眼面前超乎寻常人想象的怪物,又看了一眼正在战斗状态、全身都带着蓬勃战意,也因此显得异常可靠的友人天城光司。 浦饭幽助说:光司,sos。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敏捷地躲开了怪物的一次攻击。再然后,这个怪物发现了天城光司,它再次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呓语。天城光司用力挥动自己拳头,这种拳头带着一点特殊的拳法技巧,因为是对着关节去的,所以命中的话,四肢大概率会被打断。 但,这一拳下去,无事发生。 天城光司后退了一步:幽助,sos。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很可怜。 面前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揍又揍不动,砍又砍不死,往常像这样暴揍了怪物一顿的话,它们早就哀嚎着消失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两个不良少年总算意识到事情不对了,天城光司直接冲了出去。浦饭幽助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也被迫和天城光司一起逃跑,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你不是说这个城市是你的地盘吗,为什么要逃跑啊! 天城光司回过头,表情异常扭曲:那玩意儿揍起来的手感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浦饭幽助好奇地问他:怎么,皮太厚打不动吗? 在高速奔跑之中,天城光司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他描述着那种手感:一般的怪物,揍起来都是热热的,但是这个就不一样,很凉,而且感觉有什么糟糕的东西顺着拳头爬上来了,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他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浦饭幽助认真说:你这么说起来的话,那不就是类似于鬼怪之类的感觉吗,普通物理攻击伤害不到他,要魔法攻击,或者武器附魔才可以。 天城光司回头捂住了浦饭幽助的嘴:闭嘴。 浦饭幽助抓着他的手,艰难地透气: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天城光司怒道:老子就不能怕鬼吗? 他这句话理直气壮到让浦饭幽助都觉得无言以对。在怕鬼这件事上人人平等,浦饭幽助也没想到,打架超厉害,又颇有心机的天城光司居然会有这种弱点。 浦饭幽助对他说:要是我变成幽灵了,我一定第一个和你见面。 天城光司怒道:你闭嘴! 浦饭幽助觉得自家友人的反应真的很有趣,尽管他们正在被怪物追逐,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吓唬天城光司:啊,不知道到时候你看到我的幽灵,会不会被吓到哭出声来呢? 天城光司暴怒:再不闭嘴,我就杀了你啊! 浦饭幽助在心里评价,天城光司这种表情,简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害怕到极点了。 天城光司根本意识不到,面前这个追逐着他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咒灵。咒灵这种东西啊,只有用咒力才能够祓除。所以说,天城光司用普通的拳头,是没办法祓除这东西的。 但他隐约明白,这么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天城光司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护身符。护身符里,装着一颗圆圆的东西。 他说:没办法了,我本来不想用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在吓唬我,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后,还全身而退的 浦饭幽助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大声说:我是无辜的! 天城光司攥着那个护身符冲向了咒灵,他抽空对浦饭幽助说:不许说话! 人吓人比怪物吓人,恐怖一万倍好吗?! --- 在另一边,黑中介看着身边的委托人,颇为头痛道:结果最后敢来接任务的人,就只有你啊。 禅院甚尔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不满? 孔时雨看着这个昔日的禅院家的天与咒缚,有再多意见都不敢真的说出口。他的声音虚假得要命:没有,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正好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感谢你不吝援手。 禅院甚尔皱眉:你就不能说点正常的话吗? 孔时雨也认真说:要不是为了赚钱,你以为我会特意来和你见面? 两个人两看两生厌,但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看在金钱的面子上,他们都勉强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厌恶忍耐了起来。 禅院甚尔想了想:红色还是白色? 这是在黑市里比较常见的说法,意思是说,任务酬金的计价单位是是美元还是日元。 孔时雨叹了口气:白色。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个任务的报酬是以日元来结算的。 没劲。 禅院甚尔把抽出的咒具又收了起来,再次向身边的黑中介确认:只要砍了这玩意儿,就能拿到赏金,对吧? 黑中介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务书。咒灵和普通的怪物不一样,只有咒术师能够伤害到他们。普通人之中虽然也有能够看到咒灵的人,但他们身上那点咒力是不足以让他们维持战斗的。 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咒灵都会由咒术师来解决。可是现在的状态非常特殊,大概是因为没有充足的人手吧,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咒术师过来处理这件事。 孔时雨看了一眼任务报告:没错,因为之前已经有职业英雄来处理过了,普通人的物理攻击似乎没有办法伤害到咒灵,所以这次的委托价格也上涨了大概50%。 禅院甚尔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唔声。 他坐在一边要了一份鲷鱼烧,咬了一口:啊,好甜。 早知道就不买这个了,太甜了,有点难吃。 孔时雨对他这种反应丝毫不理解:趁着现在委托金还很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完成委托呢? 禅院甚尔虽然觉得鲷鱼烧难吃,但他还是几口解决了这份食物。他拍掉手上的食物碎屑,算了一下委托的金额,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来:委托金还是太少了啊,等到200%的时候我就去。 孔时雨对他无语了:你别太过分啊,再这样我就把任务委派给别人了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看着他:在赌/博中,为了吸引更多人下注,通常都会把其中一个选项的赔率调高的吧?实际上这种选项能够获胜的概率很小。 孔时雨点头:的确是这样不对,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讨论赌/博的事情? 禅院甚尔慢吞吞说完了剩下来的话:所以啊,只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委托,自然就会像赌/博那样,让赏金翻倍,以吸引更多人来。毕竟这种咒灵继续游荡在城市里是不行的吧,总得有解决的方法。 禅院甚尔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他勉强打起精神来:这种委托已经够麻烦了,要是赏金还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话,根本就没有做的必要吧。 孔时雨面无表情:是啊,对你来说,三亿酬金只叫一点点而已。 甚尔随口回答:换算成一千万一枚的筹码,也只不过是三十枚而已,很多吗? 这家伙没救了。孔时雨明智地选择了不和禅院甚尔讨论和金钱有关的话题,他们的关系只要停留在中介和被委托人这种程度就足够了。要不是为了赚钱,他这辈子都不想和禅院甚尔这家伙扯上关系。 而禅院甚尔穷极无聊之下,他决定到这个咒灵附近逛一逛。计划是一个不错的计划,他只要这样以逸待劳,任务的酬金自然会水涨船高。但唯一的问题在于,万一这个过程中,又谁不长眼睛地祓除了面前的这个咒灵,他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禅院甚尔这么想着,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看到如山一样的咒灵轰然倒塌,它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攒到的三十枚筹码,也跟着这个咒灵一起消失了。 很好。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想,他要绑了那个人换钱。 第9章 孔时雨简直头痛得要命:甚尔,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稍微理智一点。如果不是因为工作,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共事。 禅院甚尔起身就往那个方向走:赚了中介费的人就老老实实回去吧,剩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孔时雨狐疑道:甚尔,你应该不会杀了对方的吧? 禅院甚尔思考了一下,他客观道:看赏金吧 孔时雨惊喜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是个籍籍无名的新人,那你就会放过对方吗? 禅院甚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孔时雨: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再少的钱,打小钢珠总还是够的吧。 孔时雨崩溃了,他就知道禅院甚尔这个人没救了。 孔时雨放弃思考了,既然这一趟他们已经赚不到钱了,那么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甚尔之外,他还有很多别的客户,那些客户个个都比甚尔好说话,脾气也比甚尔好。和甚尔一比,那些人简直就是来拯救他的天使。 孔时雨说:被人问起来,就说我们不认识,谢谢你。 禅院甚尔慢吞吞说:明白了,被问起来,我就说孔时雨给我的委托。 孔时雨: 告别了黑中介,甚尔想了一下。刚才那个怪物大概有一级的样子,这种程度咒灵虽然他也能够祓除,但因为很麻烦。 没钱的话,他就没什么动力了。 好不容易做足了前期准备,就在他准备最后多捞一笔的时候,居然有人横插一脚,让他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分卷(7) 麻烦。 甚尔踩在建筑物的边缘。脆弱的砖瓦原本是承受不了人类体重的,也不知道甚尔是怎么做到的,他略过了这些脆弱的建筑物,最后踩在狭窄的围墙上,终于看到了面前的人。 他故意没有出声。 天城光司刚刚解决了这个咒灵,他摊开手,手心里攥着的护身符扁了下去,里面原本应该是放着一颗佛珠的,但在他那一拳之后,这佛珠也化为了齑粉。 天城光司没有咒术师那种程度的咒力,他想要祓除咒灵,就只有用咒具。误打误撞之中,这颗佛珠因常年被僧人使用,也带上了能够祓除咒灵的特性,于是天城光司这一拳真的奏效了。 天城光司被吓得够呛,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浦饭幽助的外套擦手,崩溃极了: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下次再有这种东西,老子绝对不要上手揍了。 他擦完手还觉得有点不够,那种冰凉凉又带着邪秽的感觉简直恶心透顶,现在要是不立刻洗个澡的话,感觉梦里都会是这种恶心的气味。天城光司闻了闻自己的手掌,越发确信这一点了。 他恶心完了还要心疼自己的护身符。 护身符里面的东西已经碎了,但小袋子还是完整的。天城光司把这个小袋子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越发觉得今天一整天的不顺利,全是因为久违地去了学校才会导致的。 早知道今天也翘课了。 天城光司这么想着,他随意扫了一眼旁边,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可他刚走出去几步,忽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于是他又倒退了回去。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个气势惊人的男人,一直在边上默默看着他。男人好像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似的,在和天城光司视线交汇的时候,他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天城光司想起来刚才自己做的事情被看到了,脑子里只剩下了完了。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看到了多少,但天城光司知道,面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不是像king那样只有表面看起来厉害,其实一点战斗技巧都不懂的人,而是更加危险一点,是货真价实从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非常恐怖了。 天城光司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强装镇定:你是来处理那个怪物的人? 甚尔没有说话,露出了一个堪称残酷的表情,紧接着,他挥出试探性的一拳。他稍微收了一点力气,毕竟如果禅院甚尔真的全力和对方搏斗的话,先不提谁胜谁负的事情,光是这里发出的动静,就足以吸引来其他人了。 于是禅院甚尔这一拳的力气,放得更轻了一点。 他认真想,首先,先试探一下,看看这个小鬼的实力。 出乎他预料的是,他面前的人只是稍微一抬手,他的拳头就擦着这个人的手臂划过去了。乍一看,他这一拳像是打歪了,但只有甚尔知道,那是面前的少年用普普通通的一个动作,将他的力量化解了而已。 禅院甚尔笑了,他看着天城光司,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这个人有趣。甚尔没有咒力,作为交换,他拥有最高等级的天与咒缚。他当然能看出来,面前这个人只是勉强能够看到咒灵的普通人而已,哪怕是作为窗都够呛 但偏偏是这样的人,掌握了这种程度的拳法。这已经超过了平常人的范畴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新闻,还有活跃在这个城市中的职业英雄king,那么这件事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当然,此刻的天城光司也好,禅院甚尔也好,都还没有意识到某个光头披风侠的存在。 单就格斗技巧而言,天城光司是顶尖的。 禅院甚尔诚心问他:我认可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天城光司气呼呼看着面前的人,他张口就说:老子是皿屋敷中学的浦饭幽助,给我记住这个名字啊! 天城光司不仅长得好看,就连身高也是最适合被抱在怀里的那种身高。光从外表上看,真的完全看不出他居然已经十八岁,是要面临升学这个问题的高中生了。他和十四岁的浦饭幽助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年龄差。 禅院甚尔也没有考虑到会有谎报姓名的这种可能性,毕竟对方身上还穿着校服,虽然校服上什么都没有写,但至少证明了他的确是学生。 禅院甚尔留了个电话给他:我们还会见面的,皿屋敷中学我记住你了。 天城光司冷冷地看着他:我已经说了我的姓名,你至少也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吧? 禅院甚尔面不改色:我这种人的名字,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也无所谓我叫孔时雨。 他这样说着,挥了挥手,离开了。 天城光司等他走了之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回头就看到站在一边的浦饭幽助,浦饭幽助的表情很奇怪,光司皱眉问:幽助,你怎么了? 浦饭幽助平静地说:不对,叫错了,我的名字是天城光司。 在他的学校里,很多人会冒用他的名字出去做坏事。浦饭幽助对这种事的态度很是无所谓,如果当面看到了,他就揍冒用他名字的人一顿。但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那就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学生,维护风纪这种事情,他真的做不来。 可在看到天城光司面不改色地对那个叫孔时雨的人报出他的名字时,他还是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天城光司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关系嘛,就算他以后真的找到你,冒用你名字的人那么多,一时之间他也分辨不出来的。而且我还骗到了他的名字,那个孔时雨,论心机,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天城光司得意洋洋。 而此刻的禅院甚尔心情也还不错。 他顶着孔时雨这个姓名,几句话就要到了那个少年的名字。是叫浦饭幽助吗?他还真是没什么心机,大概没有人告诉过他,要小心陌生人吧。 一时之间,禅院甚尔和天城光司都觉得对方蠢透了。 第10章 但是天城光司的一点点得意,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闻了闻自己的手掌,那种腥臭难闻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他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刚刚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叫孔时雨的人,恐怕正是为了这个怪物而来的。 那个孔时雨打架的时候没什么技巧可言,但是他力气大得像怪物一样。如果不是光司及时察觉,躲过了他那一拳,他整条手臂大概都要废掉了。要知道,能够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他修行的拳法,正是以迅猛、强悍而出名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天城光司咋舌,这种程度的怪物,大概只有他的师父能够轻松打败了。 还有他遇到的那个特殊的怪物。 说怪物其实也并不贴切,天城光司已经隐约猜到的那个怪物的真实身份。那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幽灵、鬼怪一类的东西。总之不是那种通过普通的拳法就能够打败的东西。 毕竟,在挥出那一拳之后,天城光司手中的那颗佛珠化为了粉末,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这个护身符是某一天,夏油龙交给他的夏油龙是一所寺庙的主人,也是杰的父亲。 他好像看出了什么一样,他从自己的手链上拆下了一颗佛珠。僧人们在念诵经文的时候,会转动佛珠用以计数。 他把佛珠装在了小布袋里,当做护身符。 夏油龙说:如果遇到了危险,请使用这个。 那是来自杰父亲的馈赠。天城光司高兴极了,他贴身带着。虽然不明白要怎样才能使用佛珠,但是他依旧好好保管,并且保存到了现在。 直到这个鬼怪一样的东西出现。 想到这里,天城光司越发觉得自己的手掌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看,天城光司也不管身边的浦饭幽助了,他脾气上来了,说想找水洗手,就真的不管不顾,一路朝着运动场附近飞奔而去了。 那附近好像有个水龙头来着。 浦饭幽助是知道他这种臭毛病的。天城光司虽然很喜欢打架,就算他早就从皿屋敷中学毕业了,可如今的皿屋敷中学,仍旧流传着关于他的事情。 其中有一个很出名的事情就是,据说有一个打架很厉害的前辈,因为他无论和谁打架,都只是轻飘飘的踢一脚,对方就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所以被誉为了传说中的存在。 只有在遇到非常强的对手时,作为尊敬,他才会使用拳头来战斗。他强得离谱,附近几个中学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偶尔在遇到了成年人作为对手时,他才会稍微认真一点。并且,在战斗结束后他会去洗手,这也是一种仪式,要洗去对手身上残留的秽物,还有从他们身上沾染而来的那些不吉利的东西。 很难形容浦饭幽助听到这个传闻时的表情。 据他的了解,天城光司这家伙多半只是觉得,亲手揍人太脏了,他大少爷脾气上来了,不分场合就想把自己弄干净而已。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谣言越传越广,到最后那个传闻中的恶霸,居然被冠上了不染尘埃的恶魔这样中二又好笑的外号。 不过天城光司没有功夫去理会这些事情。他总算是找到了可以洗手的地方,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接了一捧水,对准自己的脑袋就浇了下去。 浦饭幽助找到他的时候,天城光司刚好在甩脑袋,于是他头发上的水珠就溅到了浦饭幽助的身上。 湿漉漉的美人当然赏心悦目,前提是这个湿漉漉的美人不是天城光司。如果换成是不知真相的人,或许还会为这样的美人而驻足,但浦饭幽助看到这样的光司,只想转身逃跑。 稍微冲了一下,天城光司总算觉得心里好受一点了,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翘课出来的。 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放学了。 他本来是想要上课的,结果阴差阳错之间又多翘了一天课。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天城光司回去的时候,还要注意躲开人群,不然他这幅湿漉漉的样子,被别人看到了,大概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他在别人眼里还是个无辜的小可怜来着。 天城光司这样计划着回去的路线,转头就给了浦饭幽助一个眼神,示意自己面前的人也过来打理好自己。 浦饭幽助简直心力憔悴,他绝望道:光司,你自己洁癖就算了,为什么要拖着我一起洗手? 天城光司怒道:你管这个叫洁癖吗?既然你不洁癖,那刚才遇到那种脏东西,你为什么不上? 当然是因为想偷懒啊,但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欠揍了,浦饭幽助乖乖闭嘴。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洗完手,天城光司心中总算是舒服了一点。 光司想起今天看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怪物,又想到了那个突然就跑过来试探他的孔时雨,天城光司顿时觉得更不爽了。 虽然最后有扳回一局,但对方说了我认可你了这种话,简直像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赞许似的,让人不爽到了极点,从上了中学开始,还没有人胆敢这样对他说话。 而且天城光司能够感觉到,那个孔时雨并不是普通人。不光是力量方面的,还有他的身份也非常可疑,天城光司刚升上高中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暴走族。 他时间多得是,也不缺钱,改装一辆足够拉风的摩托简直轻而易举。 再加上天城光司的动态视力很好,体能也很优秀。戴着头盔的话,也不害怕自己的脸被人看到。 每天深夜里在城市中飙车的暴走族活跃了好几个月,却仍旧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这种感觉实在很好。 也就是在那几个月里,发生了一件让天城光司觉得相当不爽的事情。 他这种程度的不良少年,是有地盘这种说法的。 打架越厉害、背地里的名声传得越响亮,他们拥有的地盘就越大。虽然天城光司伪装得很好,他的名声暂时还停留在皿屋敷中学,没有传到那之外的地方,可现在毕竟还有一个king在他前面顶着。 所以要说是地盘被抢,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发生。 但,背地里的虫子就说不定了。天城光司在巡逻中发现了一件事,这里明明是他的地盘,却莫名其妙有了一些人在背地里搞鬼。 他们好像是自称诅咒师什么的,据说是和什么盘星教有关系来着。那种邪/教盘根错节地将自己的爪牙伸向了他的城市,又像老鼠一样躲了起来,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这个孔时雨,在他出现之前,这个城市里从来就没有鬼怪之类的东西。而其他时候出现的怪物,勉强都能算在生物的范畴内,在这儿消灭了这个鬼怪之后,对方就出现了。 天城光司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孔时雨,一定是为了破坏这个城市而来的盘星教成员,他一定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天城光司摩拳擦掌,他认真想,对方完了。 他必揍他们一顿。 而他的误会比海深,另一边的禅院甚尔的误会也不比他小。他找了好久浦饭幽助这个名字,总算是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学里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传说中的不良少年,总是容易引起人们的无限幻想。当年天城光司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魔王,和他相比,浦饭幽助也不逞多让。 越传越离谱的谣言中,浦饭幽助拥有非常神秘的身份,那种远超中学生水平的格斗能力,那种超远常人、源自本能的格斗水平,简直是他的同龄人在梦里也无法想象到的。 抱着某种崇敬的心情,周边的不良少年们将浦饭幽助描述成了某个黑/帮家族的成员,中学生只是他的伪装姿态而已。传闻中浦饭幽助杀人如麻,是黑手党的顶尖杀手。 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孔时雨犹豫了片刻,道:查到是查到了,但你确定要找的真的是那个叫浦饭幽助的人吗?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对方只是个臭小鬼而已,你有什么意见吗? 孔时雨不确定地说:那这个小鬼的履历还真是精彩。 这份履历和他拿到的真实资料完全对不上。在他调查到的真实情况中,浦饭幽助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和母亲浦饭温子生活在一起,他成绩不太好,总是翘课,还有一些手脚不干净的毛病。 怎么看怎么像个普通中学生。 禅院甚尔回忆起了那个少年。 乍一看很寻常,但仔细想来,却非常不得了的一拳,他眯起眼睛说:这份资料被人动过手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种拳法,又是谁教给他的呢? 还不如黑/帮这个说法来得可信度高。资料可以处理得完美无缺,但是人的记忆却是无法完美处理的。 分卷(8) 而据他所知,彭格列的十代目,正好就在附近的城市中。 天城光司觉得自己查到了真相,他愉快地打算把盘星教的成员拖出来打一顿。那种弱鸡教派居然敢把势力扩张到他的地盘,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禅院甚尔也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他愉快地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他想,要给这个彭格列的少年一点见面礼。 聪明反被聪明误,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自信满满地开始了和对方的第一次交锋。 第11章 孔时雨对禅院甚尔这样的态度感到头痛极了,他简直不知道要和对方说什么才好。 最后孔时雨一言难尽道:就算再强,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值得你花费这么多精力吗? 禅院甚尔本来不想解释那么多的,但出于某种倾诉欲,他还是开口了:他所使用的拳法,名叫临兽狮子拳。 孔时雨随口说:是很强的拳法吗? 禅院甚尔想了想,客观道:是一种很危险的拳法。 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孔时雨没有想到他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就连你也说危险的拳法,那究竟危险到什么程度啊。 禅院甚尔想了一下:迄今为止,修习了这个拳法,并且还安然无恙的人,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么说也没有错,那仿佛是被诅咒过的东西一样,天生就带着不详的气息。 在禅院甚尔过去凑热闹似的去看那个小鬼的时候,孔时雨没有跟过去看。 世上的强者那么多,他也没兴趣看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鬼,但禅院甚尔这种语气说话,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要知道,禅院甚尔是天与咒缚。他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咒力,作为交换,他天生拥有的超越人类的躯体。 出色的力量让他可以凭借力量破开其他人的咒术,无与伦比的战斗技巧令他在咒术释放的瞬间就能够打断他人,乃至于比寻常人更加聪慧的大脑,都能够帮助他去完成一系列计划。 这些都是天与咒缚给甚尔的东西。 让这样的禅院甚尔说出夸奖谁的话,简直不可思议。 孔时雨下意识问:临兽狮子拳,究竟是什么? 可在听到他这个问题的时候,禅院甚尔却臭着脸说:你真的好啰嗦。 孔时雨哑口无言。 他明白,禅院甚尔这是不想说的意思。如果是在平时,他说话的态度也许会更温和一些,乍一看就像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似的。 但此刻,他显然是想到了不愉快的回忆,于是禅院甚尔的表情也愈发难看了。 孔时雨心情也不算好。 他一直觉得,挣钱这种事情当然艰难,所以无论是怎样的客人,看在钱的面子上,他没什么不能忍的。 直到他遇见了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这个人,简直就是他见过最恶劣的人了,很多次,他想过要揍甚尔一顿,但一想到这个人强到离谱,孔时雨就只能告诉自己,忍一忍,打不过。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话,他无论怎么猜,都不可能猜到,大名鼎鼎的天与暴君,在禅院家,居然是个吊车尾。 所以说,能够培养出这种性格扭曲的家伙,禅院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孔时雨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总算想到了正经事:有一个大生意来了,怎样,你感兴趣吗? 一般人会首先问任务的内容,然后才会根据任务的内容去考虑报酬。但如果是亡命之徒,那他们关注的重点就只有酬金了。 因为通常来说,委托金的多少和任务的难度是成正比的。越是危险、困难的任务,赏金越是高。如果是游走在生死边缘才能完成的任务。那赏金更是高到不可思议。 毕竟谁都会吝惜自己的生命。 但那种只能在黑市上发布的任务,执行任务的多半是些亡命之徒,他们为了钱可以付出一切。这种注定已经没有未来的人,根本就不会去考虑明天的事情,只要当下有钱,能够继续享乐,这样就足够了。 而对于有钱人来说,用钱就能够解决一切麻烦的黑市,显然是他们梦想中的天堂。就算是见不得人的脏活也没有关系,那无非就是报酬高低的问题。 一个愿意付出金钱,一个愿意为了金钱付出生命,于是一拍即合。 孔时雨要做的就是充当这两个人中间的沟通桥梁。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在这些亡命之徒面前抛头露面的,那要承担的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谁也不能保证亡命之徒在收到钱之后,不会反手杀了委托人。 孔时雨是那个安保措施。 支付金钱时所使用的第三方账号,是在海外注册的,那是出了名的隐私性非常好的银行。就算再厉害的黑客,也没有办法通过银行,去追溯委托人真实的身份。 孔时雨本人曾是刑警,他能够看到咒灵,却没有能够觉醒术式,是亡命之徒们最喜欢的那种沟通对象。他不至于弱到让亡命之徒们瞧不起,也不至于强到让他们感到不安。 而因为他外国人的身份,在遇到麻烦的时候,要避风头也很方便。 他简直是天生适合这一行的,孔时雨着实是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直到他年轻气盛,对中介这个行业还不太熟悉时,他和禅院甚尔合作,完成了一个委托。 每次孔时雨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都想要穿越回去打死那个不懂事的自己。但禅院甚尔的能力又实在很强,说真的,他也赚到了不少。 所以最后只能忍着了。 眼看着穷极无聊的甚尔就要去惹事了,孔时雨秉承着与其让他惹麻烦,倒不如给自己打工的微妙心理,问:有个很危险的任务,怎么样,你接吗? 比起任务的内容,禅院甚尔反而更关心酬金有多少。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说:低于一亿的话,那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就知道他会说这样的话。 孔时雨说:放心吧,这次的雇主出手很阔绰。 于是,禅院甚尔想也不想,直接接下了这个委托:那我答应了。 孔时雨无语道:你都不问我是什么任务吗? 禅院甚尔从善如流,他问:是什么任务? 孔时雨叹了口气,他先从任务目标开始说起了:你知道星浆体吗? 而且另一边,天城光司不耐烦地在城市中游荡着。 他的外表长得非常有欺骗性,就算在如此不耐烦又焦躁的时刻,只要他不开口,那从外表上看,他就只是个陷入烦恼、好像在等着谁来帮他的可怜少年罢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任谁都不会忍心放着他不管的。 虽然天城光司本人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可怜巴巴的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就有人情不自禁地停下车来,又摇下车窗,对他说:需要帮忙吗? 天城光司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路过的陌生人,又失望地低下头:谢谢你,但要你帮我,说不定你也会感到为难的。 他这样张口就是拒绝的话,反而比直接求助效果来得更好,而且这样听起来更加自然一点,对不明真相的蠢货来说,会少很多矫揉造作的感觉。 毕竟漂亮少年满眼忧愁的样子,在不知底细的人看来,还真是像某些浪漫电影的开头一样,就等着谁上前搭讪,于是一段浪漫的邂逅就此开始。 于是陌生人说:你尽管说,我一定能帮你完成。 天城光司没有直接说他的请求,反而睁大了眼睛,摆出那个一副十足崇拜的样子:您真的太好了,明明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您却愿意为了我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而付出精力。 他眼里的崇拜让陌生人感到十分受用,于是他心里最后的一点点警惕也完全消失了。 谁都会喜欢吹捧,尤其是被这么漂亮的少年吹捧。 说真的,这个少年看起来柔柔弱弱、脸色苍白,又满眼忧虑,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又是微微低下头的,这种柔弱中带着恳求的姿态,谁也不可能拒绝他的。 陌生人立刻回道:请你务必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天城光司崇拜地看着他,他说:我的恋人误入了邪/教,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我找不到那个教/派的消息,请您务必帮帮我,我至少想亲口对他说分手。 他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陌生人拍着胸脯说:交给我吧,我的人脉很广的。说起来那个教/派,名字是什么? 这里是他的地盘,所以大部分人的消息,他都知道。天城光司一边装出可怜的样子,一边在心里想,不枉费他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对方总算是上钩了,传说中解决了数起大事件的超强灵能力者。 天城光司仰头,用无比感激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 然而对方挠了挠头发,从车上下来时,却冷不丁地掏出了一张宣传单,上面写着一串价格。在天城光司不解的眼神中,对方摆出了属于社会人、自信又成熟的笑容:啊,无论是什么麻烦,我都可以帮你解决,请看看这个套餐吧,现在付款的话,还可以打折哦。 宣传单上,灵能大师灵幻新隆的字样被特地放大过了,醒目无比。 天城光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灵幻新隆,表情复杂。他都已经伪装到这种地步了,面前这家伙居然还是如此不解风情,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说他的洞察力已经强到了这个地步吗? 天城光司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真切的崇拜,他把钱包双手奉上,认认真真道:一切就拜托您了。 第12章 在知名灵能大师灵幻新隆的带领下,天城光司通过了成年人的方式,很快就找到了盘星教的所在。 灵幻新隆这个人实在是很有意思,一般人如果调查这种教/派的话,通常会去寻找人群之中的蛛丝马迹,或者城市中的不寻常之处。 灵幻新隆和他们不一样,他首先问了天城光司一个问题:你知道密码吗? 天城光司迟疑了片刻,他不确定道:是邪/教接头的密码吗? 灵幻新隆摆摆手: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我是想要问你,你知道附近咖啡店的无线网密码吗? 天城光司对这个城市了解程度非常高,毕竟他平时基本都在翘课,没事的时候,就会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所以要问他这里网络的密码 天城光司还真的知道。 他好奇地看着灵幻新隆抱着自己的电脑,蜷缩在咖啡店门口,手指在键盘上上下翻飞着。他在搜索引擎上稍微下了点功夫,结果网络上完全查找不到相关的讯息。 天城光司在一边小声说: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毕竟这种东西不像是能够被放在网络上的样子。 灵幻新隆看了他一眼,随口说:毕竟是网络时代了嘛,如果搜索不到的话,那一定是方法不对。 于是天城光司就看到他熟练地打开了社交软件,先是搜索了一下关键词,发现关键词没办法检索到,于是他又换了一种搜索方式,添加了一些解放压力拯救世界之类的词汇。 和盘星教相关的讯息少得可怜,仅有的一条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灵幻新隆直接将这个名字重新放进了搜索引擎之中,很快,他检索到了这个人名下有一家公司。 灵幻新隆指着那家公司,说:看吧,这就是盘星教本部的地址了本部居然在东京,真是有钱人。 天城光司难以置信道:你确定那就是盘星教的教主吗? 灵幻新隆随口说:就算不是教主,也是代理人之类的吧。毕竟时代变了嘛,就算是邪/教,也要交税的。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天城光司目瞪口呆。 这就是社会职员的能力吗?这样也太厉害了! 天城光司无论什么都稍微会一点,他努力起来,就算是偏差值超高的学校,都顺利考上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在他不擅长的东西里,其中之一就是计算机。尤其是和网络相关的东西,电子游戏之类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够勉强了,电脑这方面,天城光司就更不明白了。 要知道迄今为止,天城光司就连在手机上发短信,使用的都是最朴素的手写输入法。 所以在看到灵幻新隆的过人之处后,他两眼放光:您居然这样厉害!我真是太佩服您了! 这夸奖一半是真的,毕竟这一系列的操作是真的很厉害。另一半的夸奖来自于天城光司的私心。既然对方这么厉害,不趁机拉拢的话,总觉得会很可惜。 灵幻新隆被他这样热情的吹捧弄得有些飘飘然。当然,也有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天城光司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天城光司是直接把钱包扔过来的。钱包来自于某个奢侈品的品牌,价格昂贵到离谱,就算是这样一个小小的钱包,价格也很惊人,而且灵幻新隆认出来了,这好像还是新品,贵上加贵。 至于钱包的厚度,那就更加让他满意了,这种厚度他不用打开看,都能够大致估算出其中的金额。 灵幻新隆很满意,他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糊弄、出手这么阔绰的金主了。况且对方还长得这么漂亮,单纯当作风景来欣赏,也叫人赏心悦目得很,简直是难得一遇的绝佳客人。 而天城光司也觉得很舒心,他觉得灵幻新隆这个人,简直就是他寻找已久的那种合作伙伴,在他的个人宣传页上写的那些灵能大师之类的话,说明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而现在他的这一番操作,则说明他的头脑也很好用。 两个人一拍即合。 灵幻新隆对他说:虽然这种程度的事件,我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掉。不过我还有一个弟子,他太缺乏眼界了,所以这次就让我把他也带上吧,算是给他一个锻炼了。 天城光司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跟随着灵幻新隆来到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看起来很普通,越是出名的人,他的生活就越是低调,看来这件事是真的。 不知道灵幻先生的弟子长什么样呢。 天城光司满脸期待。 两人走进了工作室内,虽然是夏天,但是工作室里没有开空调,房间闷热得很,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在听到动静的时候,他惊喜地抬头:师 分卷(9)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可爱又活泼的少年,蹦蹦跳跳地跟在灵幻新隆的身后。他好像很怕生似的,在走进来之前,还微微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那本来应该是非常可爱的人,那种出色的长相,任谁看到,都不可能视若无睹的。但偏偏,影山茂夫认识这张脸的主人。 准确来说,影山茂夫很熟悉这个人。 小学六年级之前,他住在别的城市。后来随着他父亲的工作调动,他才搬到了如今的城市。之前他的学校附近就是皿屋敷中学,那些不良少年想要逃课的话,就必须要经过他的小学。 天城光司翘课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仗着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就直接绕过学校的监控,从天台上翻到隔壁的小学里,再从天台上想办法直接落地,这样的话就能够躲开所有的监控。 那时候影山茂夫的座位靠窗,他几乎和天城光司天天见面。一开始他看到对方从窗口一闪而过,还会惊讶又紧张地以为对方要做点什么,试图救他,但他发现,天城光司真的安然无恙地落地之后,他松了口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影山茂夫被隔壁中学来的不良少年勒索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入他的教室的,总是在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不良少年们正在抽屉和储物柜里上下翻动,试图找到财物的时候,他们冷不丁发现,角落里的影山茂夫正在瑟瑟发抖。 这样就糟糕了啊。 要是打架之类的事情被看到就算了,那种程度,最多就是写几份检讨而已。但是盗窃这种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如果被发现了的话,不要说继续上学了,就连他们今后的人生都会受到影响。 几个不良少年围住了影山茂夫。 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扭曲异常。这个年纪的中学生,如果发育得好,身高已经非常吓人了。而影山茂夫就算在同龄人之中,身材都算不上高大,所以当他被这群身材健壮的中学生围住的时候,瞬间就觉得不安了起来。 为什他非得看到这种事情不可。 如果他能够早点离开就好了。 盗窃是不对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一定要阻止这些人。 影山茂夫声音颤抖:盗窃是不好的行为,请立刻停止。 结果那些不良少年们听到了他的话,哄堂大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一个被遗落下来的钱包,他颇为惊喜地翻动了钱包:哇哦,现在的小学生居然这么有钱的吗? 影山茂夫的声音更大了:请不要这样做! 不良少年们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一样,他们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影山茂夫,表情怪异: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我们有这么多人,我们都可以作证哦,钱包是你偷的。 影山茂夫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周围的不良少年生怕他没有听懂,又加重了自己的语气,说:我们正好路过,来这里闲逛。结果啊,就看到你这家伙,偷了这个钱包,所以我们代你的父母教育你。 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颠倒黑白! 影山茂夫的情绪有一些不稳。他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偷东西,明明就是你们 不良少年们的脸冷了下来:我说你这个小鬼啊,你还真是不懂事呢,明明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没办法,如果打你一顿,你知道害怕的话,也许就会懂事了吧。 影山茂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他感觉到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溢出。那是限制着他的阀门,影山茂夫觉得自己站在理智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要堕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恐惧之中,周围的桌椅在微微晃动。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的玻璃窗猛地破碎了。 天城光司站在玻璃窗的边缘,他没有染发,也没有戴隐形眼镜,黑发黑眼的少年表情懒洋洋,像是提不起精神似的。 可他的身体肌肉紧绷,又像是随时会扑过来的猛兽。 他光是站在那里,那几个不良少年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了。 天城光司轻巧地落地,他踩在破碎的玻璃碎片上,每当他往前走一步,那些原本嚣张跋扈的不良少年们就往后退一步。 天城光司明显还没有到发育期,身高差了其他人一大截,可他的气势却很惊人。 天城光司不耐烦道:我允许你们后退了吗? 其中一个不良少年终于支撑不住了,他瘫软在地上,大声说:我错了,请放过我吧,我下次、下次一定不会犯错了。 天城光司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若有所思地拉长了声调:你说,下次啊 轰隆一声,他把对方踢到了一边,他的身体撞到了课桌,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再去看他的时候,这人已经完全是一副昏迷的样子了。 天城光司好心地对其他人说:你别看他这样哦,我根本没有用力,他在装晕呢。 他说的是实话,但显然,周围的不良少年们已经吓破了胆,他们连连点头:您说得一点也没有错,那家伙在装晕不是,他是睡着了,和您一点关系也没有! 天城光司无趣地指了指一边破碎的玻璃窗。 求生欲强烈的不良少年立刻说:是我们弄坏的!我们有一定会负责修好的! 天城光司总算摆了摆手,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们。这几个不良少年扛着自己装晕的同伴,逃命似的离开了这个教室。 影山茂夫小声说:谢谢你。 天城光司不耐烦地说:你这种表情,简直就像是在脸上写了,快来欺负我的字样,看了就让人不爽。 影山茂夫沮丧道:对不起。 谁知道天城光司伸手道:保护费。 影山茂夫这才反应过来,虽然面前的人个子很小,长得又实在很可爱,但他毫无疑问,也是不良少年团体中的一员。 他慌慌张张地帮在身上寻找现金,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枚硬币,正当他想要将硬币交给天城光司时,他就听到了少年嫌弃的声音:喂,我说,你在看不起谁呢? 影山茂夫更加紧张了:我身上真的只有这么多钱。 天城光司心平气和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哎? 影山茂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他就看到天城光司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习题,上面写着数学的字样。 他心平气和道:我不缺钱。既然你是被我罩着的人,那我的数学作业就交给你了。我在a班,记得作业不要送错。 在影山茂夫试图说点什么之前,他已经从窗口跳下去,跑远了。 那个他还只是小学生而已,并不会做中学生的数学作业啊。 影山茂夫想,没办法了,这种情况,他真的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要是告诉别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总觉得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到还不如让他自己完成这份习题,然后解决这件事。 习题大部分都已经做完了,只剩下最后几页。有意思的事情是,虽然这本习题上面写着天城光司的名字,但是基本上前面几页的字迹都不一样,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看到自己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影山茂夫写完了习题,把习题送到了隔壁中学的a班,放心地离开了。 而天城光司在这一天,因为数学作业全错,正打算翘课的时候,被老师拦住了,对方认认真真给了补习了三个小时。 天城光司想,很好。 恩将仇报,那家伙真够可以的。 第13章 不过天城光司倒也没有真的和一个小鬼计较那么多。周末就要和杰见面了,为了让自己过于凶狠的眼神看起来稍微柔和一点,他苦恼了几天。 那时候他唯一可以咨询的对象,就只有浦饭幽助而已。偏偏浦饭幽助对此一无所知,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找了一会儿,找到一瓶发胶,扔给了天城光司。 不良少年们通常会为了帅气的外表,或者是增加自己的气势,以及其他的原因,将自己的头发梳成飞机头,浦饭幽助也不例外,在这种方面,他倒是意外地喜欢追赶潮流,私服也挺有品位的。 天城光司对这个就没有什么研究了,他学着浦饭幽助的样子,把自己额前的碎发全部都用发胶固定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这样一来,更加不得了。 天城光司那双黑眸被碎发和刘海遮掩的时候,本来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从他师父那里继承来的焦躁和不安让他的眼神时刻都显得过分冷酷。 如今没有了碎发的遮挡,这双眼睛完全暴露了出来,那眼神看得人心下发颤。 他本来就不怎么收敛的气势,在这一刻更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仿佛刚走下王座似的,就算还带着些不谙世事的懵懂,可那些懵懂在这样的眼神下,也变成了俾睨一切般的傲慢。 浦饭幽助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抖。 天城光司维持着这样的发型,他不解地询问:怎么了,我这样的发型果然很奇怪吧。 浦饭幽助昧着良心说谎:有点丑,你以后还是不要搞这样的发型了。 根本就不是丑不丑的问题,光司这种程度的长相,无论什么发型都会很好看。可露出眼睛就不行了,哪怕是他,看到天城光司这样的眼神都会觉得陌生,偏偏他自己还毫无察觉。 光司本来就已经是这个小镇上有名的不良少年了,顶着这样的发型出去,他的中学生涯恐怕就要和他告别了这个模样的光司,哪怕说他是极恶的魔王,随时会踏上征服世界的道路,恐怕都会有人相信,一个眼神恐怕就要让人被吓到发抖。 为了其他人的心理健康,浦饭幽助也是很努力了。 不得已之下,两个人只能去求助浦饭温子。 浦饭温子在那次被光司所救之后,就学了一些基础的格斗术,她凭借着这些基础格斗术,时不时就痛扁这个城市的黑\道一顿,假设她缺钱了,也会随便找个理由去揍他们一顿。 总之,浦饭温子莫名其妙成为了黑\道大姐头,即便她还是动不动就哭,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揍人超痛、其他人也超怕她。 浦饭幽助不耐烦地对自家老妈说:老妈,教我穿衣打扮吧! 浦饭温子听到这话,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臭小子,毫不犹豫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原来你也到这个年纪了呀! 她脸上带着揶揄。 浦饭幽助反应过来了:不是我啦,是光司说想要改变形象,因为要去约会来着。 浦饭温子瞬间变了一个态度,她上下打量着天城光司,脸上写满了欣喜。她这种态度和刚才截然不同,简直双标得明明白白。 是小光啊!那我一定要加把劲,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擅长穿搭的。 浦饭温子这样说着,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这一眼令她哭笑不得,以至于他的声音中都带着浓重的笑意:这个发型一看就是幽助帮你弄的,他没什么女性缘,如果没有莹子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女孩子愿意与他说话的。 莹子是和浦饭幽助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天城光司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找错了参考对象。于是他干巴巴地问:那现在我要怎么办? 浦饭温子皱眉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首先啊,你要把头发放下来。这样露着额头不适合你,太吓人啦。 果然他露额头很丑吗? 光司万全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吓人,这个可能性。光司强调:和我约会的对象是男孩子!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浦饭温子摆了摆手:我知道啦,不然你也不会来求助我的。总之,你先听我的,把头发散下来。 天城光司按照她说的做。 头发散下来之后,他的眼神就不像刚才那么凶狠了,但是仍然感觉差了一点。浦饭温子比划了一下,她看到家里剩下的半瓶染发剂,兴致勃勃地说:小光,我来帮你染发吧! 天城光司觉得有些为难:可是染发的话,杰会不会觉得我像是不良少年什么的? 你本来就是不良少年啊! 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大概会毫不犹豫地这样说。但现在在场的其他人,都不觉得天城光司的担忧有哪里不对。 浦饭温子笑着说:其他人染发也许会显得很不正经,但是如果是小光你的话,那就没关系了。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嘛,所以染头发也一定会很帅气的。 天城光司犹豫了片刻,难得有些怯懦:好。 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染发,他那一头黑发总算是变成了金色。浦发温子惊讶道:小光啊,你这样子真的好惊人啊! 天城光司扭过脸,他不太习惯这个样子。 浦饭温子和浦饭幽助凑到一起去看他,只见金发的少年抬头微微垂下眼睛的时候,阳光打在他的眼睑上,他整个人都纯净得如同天使。 他那一头金发,灿烂得像金子一样,有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挂在他的眼角,颜色近乎透明,无端让人心动。 浦饭幽助说:你要是闭上眼睛的话,看起来倒是很像那么一回事。 天城光司抬头看了一眼浦饭幽助,他那眼神让他纯净可爱的外表也带上了凶狠。 浦饭温子不等他说话,就把没拆封的彩色隐形眼镜递给了他。 伪装到瞳孔,不外如是。 用这种东西挡住了自己过于锐利的眼神之后,天城光司再次忐忑地从盥洗室走出来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他的眼神不再凶狠到可怕,灰绿色的眼睛配上金发,就像是教堂壁画上所画的天使一样。 浦饭幽助早就对他这张脸免疫了,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被震撼到了:光司,你这样还挺有欺骗性的。 天城光司把这句话当成了赞美。 第14章 他高高兴兴地顶着这副打扮去和暗恋的人见面了,还得到了对方很可爱的评价。 得到了这个评价的天城光司,连续几天都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中,不要说去找影山茂夫算账了,在那几天里,他就连上课也很认真,搞得任课老师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差错,战战兢兢地讲完了课程。 分卷(10) 虽然他的金发和眼睛也引起了一阵讨论,不过鉴于他凶名在外,也没有人敢上前问他这件事。 于是之后的几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打扮,就只是因为杰说的那句很可爱而已。 而那次约会之后,原本说是要告白的天城光司,到最后终究还是没有真的和喜欢的人告白,他转而开始认真读书了起来,那架势,就连浦饭幽助也见不到他了。 因为这个缘故,最后影山茂夫逃过了一劫。 而如今,影山茂夫又看到了这个藏在他记忆里的大魔王。 六年级的时候,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他转学了,来到了这个城市。然后他认识了灵幻新隆,成为了对方的弟子。 没想到兜兜转转,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居然又看到了这个混世魔王。 如果把当时那个黑发黑眼的超级不良少年和面前的人放在一起做比较的话,很轻易就会得出结论,虽然外表做了很多努力,天城光司刻意柔化了自己过于尖锐冷漠的气质,但实际上 天城光司这种程度的脸,其实无论怎么伪装,辨识度终究还是很高的,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还是那个踩着玻璃碎片,普普通通几句话就能让不良少年们吓得发抖的恶霸。 灵幻新隆看着身边的天城光司:怎么了,原来你们认识啊。 天城光司根本不记得影山茂夫了。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伪装全都暴露了。光司温温柔柔地露出了笑容:你好,你就是灵幻大师的弟子吧?我听他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哦。 影山茂夫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种时候,他要接这句话的。 在天城光司面前,总觉得气势上就被压倒了一截。影山茂夫说:初次见面不是,你好,我是影山茂夫。 他初次见面这句话刚说出口,就想到了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这件事,于是他飞快改口。 灵幻新隆随口解释:他有点怕生。 天城光司点点头,他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天城光司。 他还露出了笑容,笑起来两颗虎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了。这种笑容放在别人身上,会惹人心动,但放在天城光司身上,在知根知底的人看来,就异常虚伪。 果然是他! 影山茂夫只觉得自己更加焦虑了。 天城光司丝毫没有发觉到影山茂夫异常的语气。他甚至没有发觉,面前的少年表情实在有些不对劲,那根本已经不是怕生的程度了。 中学时代的天城光司很暴躁,根本就不会记得这种一面之缘的人,更何况当时和影山茂夫见面的时候,他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天城光司摆出了一张十足可爱的脸,他软软道:灵幻大师的弟子,想必一定也很厉害吧,我真的好期待呢。说起来,你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这种语气谁说出来都很正常,唯独放在天城光司身上,就格外违和。对他的本性知根知底、甚至还被他恐吓过,替他写作业,最后坑了一把这个大魔王的影山茂夫想了想。 他昧着良心说:是第一次见面。 师徒两人各怀心事。 影山茂夫想,如果这时候他被天城光司认出来的话,大概会死得很惨。他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多说多错,他干脆不说话了。 而灵幻新隆则在想着下一个阶段的骗钱不是,是行动计划。 毕竟盘星教那种地方鱼龙混杂,虽然感觉会相信邪/教的人,判断能力也不一定会很好,就算他们混进去,也未必会被发现。 但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合适。 况且也能从盘星教中收集到一些和赚钱有关的情报,他在查阅资料的时候,顺手看了一下盘星教作为伪装用的那家公司,发现经营状况居然还挺好的。 感觉很值得参考。 至于这个少年说的什么来着? 灵幻新隆努力想了一会儿,总算是从记忆的角落里,把任务的内容扒拉了出来。好像是这家伙的男友被邪/教控制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过去看看,顺便提分手来着。 具体说了什么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都是一些似是而非、大同小异的话,这种情感咨询,他还挺擅长的,只要带着这个少年去盘星教里走一圈,然后充当一会儿他的人形树洞,委托大概就算是完成了。 他想得很好。 在看到身边的弟子时,他卡壳了。 说起来,要不要把茂夫也带过去? 灵幻兴隆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弟子带去了。 事情发展到最后,就连小酒窝也跟来了。 因为不确定天城光司能不能看到幽灵,所以小酒窝藏在了隐蔽的地方睡觉,到了目的地,他才会出来。 老旧的汽车发动机发出了嘈杂的声音,天城光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他沉默不语的时候,外表还挺有欺骗性的。 就算知道了他本质上就是个小恶魔,但看到他双眼带着一点忧郁,无精打采,像在凝视窗外,又像在沉思时,影山茂夫还是心软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只能笨拙地安慰他:你的恋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也一定能见到他的。 天城光司回头,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似的。他灰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影山茂夫。 影山茂夫忽然想到,比起很多年前他看到的那双黑眸,天城光司现在的眼神似乎温柔了很多。他在提到自己的恋人时,表情就更加柔和了。 天城光司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你。 灵幻新隆随口说:你太单纯啦,工作中都会有方案一和方案二这种说法吧。如果不是从各种方案中选出来的最优解,你要怎么知道,他是最适合你的那个呢?所以多选几个男朋友性质也一样,同时交往好几个也能理解,毕竟要共度一生的嘛,谨慎一点也无可厚非。 喂喂,这些话是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说出口的吗。 灵能大师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哪里不对。他这段话,要说是海王式的渣男发言,他偏偏又考虑到了共度一生的情况。要说他是专一的发言,这种话任谁听到都会觉得离谱。 天城光司客观地评价道:灵幻大师,您的观点还真是超越时代。 灵幻新隆随口说了几句离谱的话,天城光司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他脸上那种似忧虑又焦躁的表情,也在听完他的海王发言之后,完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憋笑似的愉快神情。 注意力转移之后,天城光司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成熟的社会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烦躁地想,笨蛋弟子安慰人都不会,他那种安慰法,简直就是越安慰越难过的典型案例。 而他,只收了一份委托的钱,还要见缝插针地给雇主做心理疏导,转移他的注意力,简直累极了。 灵幻新隆一边开车一边想,这次委托的收费,实在是定价定低了,他应该多要一点钱的。 第15章 在那之后,天城光司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汽车平稳行驶着,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车内开着空调,所以灵幻新隆没有开窗户。 汽车发动机稍微出了点问题,灵幻新隆一直没有去修理,在行驶的时候,隔着窗户和汽车的车身,发动机发出了富有节奏感的嗡鸣声。 汽车内的广播在播放一些无聊的节目。 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让人感到昏昏欲睡。影山茂夫很快就睡成了一团,而天城光司也没有继续看向窗外了,他刷了一会儿手机,得到了电量不足的提示之后,他又向灵幻新隆借了一根充电线,继续玩无聊的游戏。 即便手机里连续传来了you lost的音效,他也毫不在意。 花了三个小时,他们总算是按照地图上的提示,来到了盘星教所在的地方。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们本来以为盘星教会建立在很隐蔽的地方。毕竟那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光彩的东西,理应隐藏自己的踪迹才对。 但和他们所想象的截然不同。 远远地,在看到一个巨大的木制建筑时,灵幻新隆停下了车,他看了一眼自己保存在手机上的照片,又对比了一下远处的木质建筑,对身边的人说:到了,好像就是这里。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这种木质建筑如今已经很少见了。在看到这个巨大的建筑时,恍惚之中,就会有种回到千年前的错觉。 建筑的主体是由各种木头做成的。应该是很珍贵的材料吧,总之看上去很高级。当灵幻新隆堂而皇之地走进建筑物里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支撑着建筑的立柱,于是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立柱由一整根木头做成,仰头看的时候,会让人情不自禁有种这也太长了的感叹。 而正是这根木头支撑着整个建筑,木头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文,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在建筑的最中心,矗立着一个雕像。 灵幻新隆说:怎么说呢感觉这个雕像,雕得还挺有艺术感的。 他的话说的实在太委婉了。 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个雕像虽然能看出来是一个人物塑像,可无论是人物的五官,还是人物的身形,都雕刻得完全不像人类,简直像某种抽象派的艺术作品。 天城光司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孔时雨的身影。 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踪。很快,有人发现这里来了陌生人。他们眼里首先是浮现出了一种不屑,然后才是对陌生人来到这里的敌意。 他们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愿意先过去同他们说话。 最后还是一位老人走了过来。 灵幻新隆很快就认出了他,那是他在查阅资料时,唯一能够看到的一条消息。这位老人站在很高的地方,正在和人交谈,好像是察觉到了有镜头正在拍摄他,他微微偏过头。 这张照片作为新闻被放在了网络上,附带的标题是宗教法人的签字仪式。 他是园田茂。 普通人当然看不到,但如果是拥有才能的人,就一定能发现,在这座建筑中,束缚着数只咒灵,那竟然是刻意而为之的。 影山茂夫有些不安地看着周围,这种恐怖的场景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 影山茂夫又看了一眼灵幻新隆,发现对方的态度仍旧如常的时候,他稍微松了口气。 而在一边的天城光司看似随意站着,但他的身体早就紧绷了起来,好像随时都会挥拳似的。 园田茂判断出了面前几个人大概是非咒术师,既然和咒术界没有关系,那按照他们的规定,没必要对他们出手。 于是园田茂用彬彬有礼的态度说:不好意思,这边是私人区域,如果没有事的话,还请离开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天城光司。天城光司睁着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不耐烦地和他对视。 园田茂年纪已经很大了,他一只眼睛上已经生了白翳,这让他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露出虚假的慈祥笑容,这也是伪装的一种。 他看到天城光司的金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笑了起来。 两人的对视没有持续多久。 灵幻新隆看了一眼这栋建筑物,他满不在乎地小声嘀咕:我有的是办法混进来。 而天城光司则看着面前的园田茂,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这个老人才有闲心去说点别的事情。 园田茂的表情还是那样慈祥,他说:现在的年轻人,明明天生就是黑发,偏要染成那个样子,还有眼睛的颜色,改变可真大,我差点就认不出他了呢。 其实单纯从五官来看,并没有多大变化。但若是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相比的话,气质上的改变,那就大得多了。 身边的人好奇地问他:您认识刚才那个人? 园田茂说:人活得年纪大了,就什么都见过呢他。他啊,好像是叫天城什么的,以前是理央的弟子,如果没记错的话,临兽狮子拳那种东西,理央也有好好教给他呢。 旁边的人附和他:这些事情我完全没有听说过呢。 园田茂摆摆手:理央那家伙虽然有个不错的弟子,但他本人和天元大人根本就没办法相提并论。天元大人懂得生命的美妙之处,理央与他相比,简直差远啦。 他这样说着,眼袋在灯光下向脸上投出了一片阴影。他的皱纹也深深凿刻在在五官上,老态毕现,那虚假的柔和表情中渐渐显露出一星半点的残忍来,这让他在这一瞬间,像是个怪物一样。 夏油杰身上拖着锁链来和五条悟见面的时候,夜蛾正道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夜蛾正道看到自家两个学生,心情就不太好,但这次的任务放眼咒术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完成,没办法,只能将他们两个同时派出去了。 简直能够想到之后会有多少麻烦。 上一次,他们在痛扁咒灵的时候忘记放帐了,差点被普通人看到行凶现场。再上一次,他们把某个年代颇为久远的建筑破坏掉了。再上上一次 总之就是很麻烦的意思。 往常他们见面就会吵架,乃至打架。但现在夏油杰的状态差到这种地步,五条悟也没有了和他吵架的心情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杰? 夏油杰烦躁地回应:是我。 五条悟松了一口气。 整件事情的开头说起来非常平凡,作为咒术界年轻并且强大的新生力量,通常来说,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会被安排很多任务。 他们一般是以年级为单位,加上家入硝子,三个人一起行动的。 但那一次是个例外,也许是因为人手实在不够的缘故,尽管他们都还只是二年生,夏油杰还是被单独委派去完成任务了。 咒灵操术快速解决目标,然后让弱小一点的咒灵打扫战场。如果遇到了实力还不错的咒灵,那他就留下来调伏。 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这样。 直到夏油杰在层层瓦砾的碎片中,看到的一个与众不同的咒灵。咒灵看起来非常弱小,可是夏油杰却觉得,这个咒灵带给他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 是被命运驱使着一样,他对着那个咒灵伸出手,就像是在对命运伸出手一般。 分卷(11) 第16章 如果是在往常,他绝对不会轻易的去调伏这种来历不明的咒灵,毕竟那存在一定的危险性。可在那一天,夏油杰却鬼使神差地对着那个咒灵伸出了手。 力量在他的手指中汇聚,术式发动。就是灵浓缩成了一颗漆黑的球状物体,秽物正源源不断从那其上流淌而下。 夏油杰身体晃动了两下。世界天旋地转,他勉强维系着自己的意志,按捺下不属于自己的杀意。 命运在那一刻发出了叹息,而这一切的尽头,命运之轮忽然又缓缓转动了起来,于是命运在那一刻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生仅有一次、改变未来的契机。 形似大脑的咒灵凝聚成丸,夏油杰仰头吞下。恍惚中他看到有另一个自己在对他打招呼,对方额上有着缝合线,笑容扭曲而诡异。 通常来说,被调伏之后的咒灵,仍旧会保留一些最基础的意志,用以执行夏油杰为他们下达的命令。 当然,完全剥离他们的意志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毕竟低级的咒灵本身已经够笨了,要是剥夺了他们仅存的大脑,恐怕连正常战斗都做不到了。 如果是等级更高一些的咒灵,在被调伏之后,他们自我意识的保留程度,则会按照他们能力的高低来决定。 总而言之就是,不会背叛。 所以夏油杰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时间退回到他刚刚调伏咒灵的时候。 被单独委派前去完成任务的他,遇到了正体不明的咒灵。那咒灵意外地容易调伏。他将咒灵凝聚为丸,仰头吞下。 令人作呕的味道充斥全身,夏油杰痛苦地睁大眼睛。 全身的不适感在瞬间扩散,这次的后遗症来得比平常更加强烈一些,仿佛灵魂都在颤抖着。 虽然往常在进行这样调伏咒灵的仪式时候,他也会因为咒灵的味道太过让人作呕而感到反胃,但是让他痛苦到这种程度,这还是第一次。 佛教中有种说法叫明觉,窥见本我,洞察四肢百骸,以明自我、知所以、知一切,是为明觉。 而他在这一刻也洞察了自身,他看到自己仿佛变成了另一种生物,像是人类,又像是恶鬼。 流淌在灵魂中的痛苦在那一瞬间爆发开来。 遥远的寺庙之中,寺庙的檀香缭绕,烟雾直直升入天空,佛像在烟雾之中的表情也不甚明晰,佛像似喜似悲,似怒似哀,只一言不发地眺望远处。 佛陀无言,他亦无言。 极端痛苦之中,夏油杰想到的是那张属于恋人的、明艳的脸。 他在午夜梦醒时分想过那张脸,他少年时代旖旎的梦中是这人的身影,然后梦想照进现实,他们互相恋慕,彼此交换着自己全部的爱意。 可年少心动最难忘也最不值一提,如朝露蓬勃,也似朝露易散。朝露虽美却会随着日出而消失,再无踪迹。 夏油杰嘴唇蠕动想说出那个名字,可他又说不出口。 夏油杰感觉到自己身体中开始溢出不属于自己的意志,这个人在反复对他呢喃着说:杀了他们吧,弱肉强食乃是天理,你是超越了他们的高等生物,无需为了虫子的死活而感到悲伤。 如果咒灵足够强大的话,会反过来吞噬宿主,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如今他遇到的正是这样的情况,这个咒灵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他的等级很低,低到夏油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调伏他,将他纳为己用。 但它的污染性又是如此之强,夏油杰忍着剧烈的头痛,想要拨通同伴的号码。 但在痛苦之中,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记忆宛如在被翻动着一般。 夏油杰脑袋中的声音笑得更加的放肆了:低等生物徘徊彷徨不前,人类的终局就是进化,他那种未进化完全的生物,和蝼蚁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样的。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他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阴魔罗刹,而另一半则沉湎于对恋人的无限爱意之中。 他的记忆仍旧在被翻动着。 少年人的记忆大多平淡无奇,但若有了心爱的人,那记忆就会宛如钻石般熠熠生辉。有学者将爱平淡无奇地总结为人生存之必须,也有咒术师为爱所困,喃喃道爱乃最深切之诅咒。 诗里歌咏过,梦里追寻过。 从夏油杰的记忆中,逐渐浮现了各种人的轮廓,他们的表情充满欲望,明明是人类,却丑恶如同咒灵。 他下意识开始呕吐,恶心透顶。 夏油杰站在咒灵一般人群之中,逆着人群的方向一直朝前走,恍然无措。 最后他在人群的尽头见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的额头上有着缝合线般的纹路,表情慈悲如佛陀,又阴狠如同厉鬼。 他说:你想知晓未来吗? 鬼使神差地,他对另一个自己说:好。 于是,他看到了炼狱一般的景象。 那段记忆看起来已经相当模糊了,他的样子比现在更加年长些,也更消瘦一点,他脸颊微微凹陷,眼下带着黑眼圈,表情阴鸷而麻木。 他牵着身边两个小女孩的手,于是阴森森的表情也在那一刻带上了一丝温柔。这本该是温馨的场景,可在那一刻,夏油杰却越过自己的身体,看到了他身后的情景。 那是咒灵们的乐园。 咒灵不计其数,他们念叨着简单的词汇,重复着生前的遗憾,游荡在小小的村庄里。 空气满是人类的尖叫和哀嚎,在这样的声音中,这个普通的村子,显得如同人间炼狱。 他认出来了,那些咒灵其中一部分是他现在拥有的。而另一部分咒灵他不认得,大约是未来的他所调伏的。 不知有谁点了一把火,于是村庄里木质的建筑物燃烧了起来,火焰仿佛要连天空一起点燃,隐约有谁的尖叫声传来。 空气里传来了焦臭的气味,混合着尖叫萦绕于耳边。 于是那个消瘦又阴鸷的他,就伸出手,捂住了那两个小女孩一侧的耳朵。 那两个小女孩对视了一眼,不必等人来说,就乖乖地自己伸手捂住了另一只耳朵,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既看不到,又听不到,那就是从未发生过、不存在、虚假的事情了。 两个小女孩发出了怪异的笑声,仿佛被她们愉悦的情绪感染了似的,在她们的笑声中,那个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忽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回头。 在火焰的尽头,明艳漂亮的少年异常悲哀地看着他。他沉默不语,眼睛上有血液顺着眼眶流下,这只眼睛大概已经看不见了,他没有祓除咒灵的工具和能力,勉强站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就连其中一只眼睛也被咒灵破坏了。 血液染红了他的衣服。鲜血划过他的脸颊,像流淌过的泪痕。 那是光司。 关于未来的记忆到这里变得异常难以分辨,到后来几乎就成了一闪而过的碎片。有人憎恶地在喊着他的名字,他冷酷地走在尸体之中。 不断跳动的记忆碎片让他有些反胃,尽管已经是特级咒术师了,可要说看到这么多血,那是一次都不曾有过的。 恋人浑身是血的模样在他的眼前跳动着,夏油杰开始剧烈呕吐了起来。 扭曲的肢体中,夏油杰看到记忆中的自己忽然回头,对方额上的缝合线无比显眼,仿佛若有所指一般,对方忽然指着自己的额头,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负面情绪和咒力一起在他的身体中翻涌着,夏油杰咬牙切齿道:闭嘴。 然而意识里这个未来的自己却笑了,他说:你那所谓的恋人,他可瞒着你不少事情呢。 第17章 那个额上有着缝合线的自己,站在杂乱的意识之海中说:你那个恋人啊,由身到心,早就烂透啦,他在你面前装得可真像那么一回事,是吧? 并不是这样。 夏油杰下意识想要对他这么说,但随着对方的话,更多记忆涌现了出来。 他无法将那些记忆串联起来,但那一闪而过的碎片中,负面情绪仍旧笼罩着他。他不受控制地产生了杀意,可最为令人悲哀的是,那杀意并非是对着面前这个自己的,而是对着光司、他的恋人而去的。 随着这份记忆觉醒而来的,是未来自己带给他的另一份礼物。 染血的恋人。 一片混沌之中,只有那个咒灵带给他的记忆无比清晰,那是属于未来的景象,也是未来的片段。 这段记忆还在持续着。 金发的少年表情雀跃,他亲昵无比地凑到他耳边,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迷恋和依赖,那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全世界一样。 非常奇怪,他其中一只眼睛贴着纱布,看起来非常诡异。 天城光司的声音很软:杰今天还没有到约会的日子,突然叫我出来,你就这么想我吗? 夏油杰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对哦,我就是这样思念你。 难得听到这么直白的情话,天城光司整张脸都红了。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过了很久才说:我也很想你,最近每天都有在认真梦到你。 说这种话就可爱到过分啦。 如果是往常,夏油杰一定会忍不住吻上对方的嘴唇,试图看到对方更多羞恼的表情。可今天的他在听到这句话时候,态度却非常怪异。 他对恋人说:你梦到什么了? 是被封印的记忆松动了吗? 他目光幽暗。 而出乎预料,天城光司小声说:就成年人的那种梦,我们接吻了,就还做了别的事情。 那还真是直白又可爱的暗示啊。 天城光司比他个子矮一点,光司是那种发育期很晚的类型,也许要等他过了二十岁才会开始窜个子,他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 但现在,以他这种身材,夏油杰还是可以轻松地揉到对方的头发。那一头金发被他揉乱,天城光司捂着自己的头发,嘟哝着说:你真讨厌。 但他的动作却不是这样的,亲昵地用头发蹭了蹭夏油杰的脖子,依赖无比。 夏油杰漫不经心道: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理解我的,对吧? 天城光司想也不想:那是当然的!龙和惠美也会好好支持你的,放心吧! 夏油龙和夏油惠美是他父母的名字。天城光司总也不愿意好好地叫他们的名字,就连敬语都搞得连七八糟,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直呼其名的。 夏油龙也并不介意这一点,惠美更是觉得这样的称呼,就好像自己也是十八岁的少女一样,高兴得很,于是这个习惯就一直这样保留下来了。 夏油杰听到了光司的话,他只是平静地说:要好好叫他们父亲和母亲啊。 天城光司愣住了,他喃喃道:为什么? 夏油杰平静地说:入籍之后改口是理所应当的吧。结婚之后,就不能再龙、惠美这样乱叫了,要好好称呼他们为父亲和母亲,那也是你的家人。 天城光司整张脸都红了,他把自己埋进了恋人的怀里。 过了很久,他才小声说:可是,我还没有到结婚的年龄啊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用了一点咒术师的渠道,自然有办法结婚的。怎么样,你要答应吗? 天城光司抬起头,从这和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他双眼中的迷恋:我答应! 于是夏油杰也笑了,他说:这样,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下一秒,尖锐的匕首刺入了天城光司的腹部。 咒术师们使用的武器大多是咒具,很少有使用非咒具的情况。对他们而言,用普通的武器伤害他人,具有非常特殊的意义。 而对诅咒师们而言,那意味着,在用普通武器伤害他人的时候,他们是用普通人这个身份,而非具有咒力的人。 夏油杰温柔地对他说:睡吧,等你醒过来,看到的就是新世界了。父亲和母亲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你不要让他们等太久啊。 天城光司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就连挣扎也没有,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他没有询问原因,也没有斥责对方。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也仿佛现在濒死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你也会来陪我的吧? 没有回答。 于是天城光司又问了一遍: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会来陪我的吧? 一片寂静。 天城光司非常强,他从小就被教导着学会了超一流的拳法。在见面的第一秒,他就感受到了恋人身上的杀气,他甚至隐约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可他没有躲开,也没有点明这一点,他甚至没有反抗。 尽管以他的力量,躲开区区一把匕首,简直是轻而易举,但他最后也没有这样做。 天城光司猜,夏油杰最后一定会心软的。 只不过他猜错了而已。 夏油杰对这些一无所知,他平静地说:万物会有轮回,死亡并不是结束。 那是蕴含着某种宗/教意义的说法。 在人死之后,还会有轮回,会有往生,也许还会记得前世。所以今世的别离并不是永远,不必感到悲哀,也不必为此痛苦,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死亡,所有的生命最后都会通过轮回,生生不息地流转下去。 而天城光司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却只是递给他一枚硬币。 他刚才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现在手上全是血,以至于笑容中都带着血腥的意味来。 光司的金发在此刻也暗淡了下来,他对夏油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的话吗? 夏油杰慢慢说:硬币扔三次,如果三次都是正面,那总有一天你会与逝者重逢。 天城光司笑了。 他捂着自己的伤口,表情温柔异常:那你愿意再为我重现一次那时的奇迹吗? 夏油杰接过那枚硬币,迟疑着将硬币抛向天空。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硬币滚落在地上,旋转着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是反面。 天城光司好像终于耗尽了力气一样,他喃喃道:既然命运是这样抉择的,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杰,我并不憎恨你。 分卷(12) 他看着那枚反面朝上的硬币,眼睛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于是夏油杰听到了那句让未来的自己一生都活在梦魇之中的话。 他的恋人生命力正在流失,他正逐渐跨入不可逆转的死亡。而面对着这样的结局,天城光司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恐惧,甚至没有半点对他的怨恨。 在临死之前,天城光司想到的是老鼠,是亡魂,还有黑狮子。于是他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天城光司望着自己的恋人,他恳求道:请别丢下我一个人,请和我一起走吧。 那时的夏油杰却只是冷冰冰地又强调了一遍:这不是死亡,死亡之后是轮回。我们一定会在新世界中相见的。 于是光司笑了,他说:我爱你。 那是他能给予对方最深切的诅咒。 杰他啊 用生死轮回的说法麻痹着内心。他犯下的罪孽已经无法洗清了,他无法期盼自己的来世,他只能去期待他人的来世。 罪孽深重,恶心透顶。 而天城光司给了他一份诅咒。 从此以后,无论他是否笃信轮回,又是否还保留有这份爱意,每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会想起今日的这份诅咒。 无可祓除,无可化解,噬魂销骨,直到尽头。 看完这段记忆之后,尚未经历过这个未来,如今只有十八岁,既没有见过人之丑恶,也没有犯下无可挽回罪孽的夏油杰,就这样捂着自己的头,在身体被抢夺侵占的痛苦之中,沿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上。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这个咒灵刻意展示给他看的。 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对方的胡编乱造。他现在应当更冷静一些,去联系能帮助到他的人,夜蛾正道,家入硝子,或者是悟。 可他拨通了恋人的电话。 染血的未来历历在目,鲜活温柔的恋人,在他眼前沦为尸体。就连反抗也没有,就这样被他夺走了生命。 他能够感觉到杀意还残留在他的身体中,他此刻甚至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看到天城光司的一瞬间,恐怕他所看到的那些景象就会重现。 不可以。 所以只要切断一切联系,那么至少他所爱的人,能够活下去。那记忆里所谓的轮回后仍旧能见面,不过是自我麻痹的借口而已,假设真的有轮回,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又怎么会和光司见面呢。 他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暴虐的情绪游走在身体中。 那样深切的诅咒,跨越了时间与空间,最后来到了他的身边。 无论多么痛苦,他想要让所爱的人能够活下去。不必待在杀人魔的身边,也不必期待那所谓的生死轮回。 夏油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残破的手机让通话时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一片静默中,他缓缓说:分手吧。 第18章 之后的事情模模糊糊,夏油杰几乎分辨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在浑浑噩噩之中拨通了家入硝子的号码,然后又勉强维持着属于自己的理智,为自己亲手套上了能够束缚咒力的镣铐而已。 镣铐是五条家的东西。 除去束缚咒力之外,它还拥有稳固灵魂的作用。 这东西原本是放在五条家的祭坛上所使用的,那是一种迷信,据说被供奉的神像时间久了,就会拥有一定的神秘力量,会带来不幸。 五条家这种世代都是咒术师的庞大家族,总也和咒灵脱不开干系,家族成员惨死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倒不如说作为咒术师,能够安安稳稳地活到老死才是奇怪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真的有人相信家族的不幸是供奉的神像带给他们的。 神像是由非常贵重的木头做成的,甚至比黄金价格更高,在千年中,神像保存在五条家,每到特殊的时刻,就会有人将之拿出来。 而今不成文的猜测应验了,不管是否是巧合,都值得重视。 所以那些老橘子们终于找到了能够稳固灵魂、封锁咒力的镣铐和锁链之后,五条悟也长大了。他毫无疑问是咒术界的最强,现在是,未来也是。 身为最强的他当上了五条家的家主后,曾经那种寻常咒术师在生死边缘摇摇欲坠的情况就减少了很多,从某种角度来看,倒真像是神像被锁链封印,导致神像带来的不幸也减少了似的。 五条悟拿走这根锁链的时候,被家中其他人激烈反对了。 他们大声说:悟,拿走这个会给家族带来不幸,你难道不明白吗?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强硬道:我才不管你们怎么想。 最后,这根锁链来到了夏油杰的手腕上。而接到夏油杰电话的天城光司原本以为,那会是如常的一通电话,内容大约也只会是说些琐事与情话之类的。 可他没有想到,最后他听到的是没头没尾的一句分手。 天城光司认识夏油杰的时候,他还只有五岁。 他是个相当早熟的孩子,就连夏油杰的父母也这么想。 在被教导拳法、日复一日苦修着长大的时候,他每天唯一的闲暇时光,几乎都用在了和夏油杰见面这件事上。 他先是觉得对方在开玩笑,他摆了摆手:杰,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然而漫长的沉默将他拉回了现实。 天城光司从他的沉默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原本在好好上学的少年,忽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教室中跑了出去。 他虽然经常翘课,但在课堂之中跑掉还是第一次。任课老师试图阻拦他:天城,既然好不容易来上课了,至少把这节课听完吧? 天城光司回头,他认真说:抱歉。 高中开始,天城光司翘课的时候,就不像中学时那么随心所欲了。他通常会为自己请病假,就用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借口。 毕竟如果不良少年的名声再传下去,万一有一天被杰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给任何理由,只是在这一声道歉之后,飞快离开了。 他来到东京,夏油杰并不希望他进入咒术师们的世界,那并不是好事。天城光司虽然能够看到咒灵,但他身上的比普通人更加低微,在夏油杰看来,他甚至还有些病弱。 某一次,夏油杰看到了光司的请假记录,全是一些病假。再加上天城光司并不是什么心事都会说出口的性格,他也就越发笃信了他身体孱弱这一点。 所以当天城光司匆匆来到东京后,他站在车站的出口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迷茫。他不知道咒术高专在什么地方,也打不通夏油杰的电话。 他在东京徘徊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没有休息。 天城光司是那种很漂亮的类型,就算只是很平常地在街道上游荡,都不乏暗中跟踪他的人。 这种程度还轮不到咒术师来保护他,浦饭温子从做黑/帮的下属那里听说了天城光司的事情,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家笨蛋儿子扔到东京去了。 浦饭幽助默默跟在天城光司身后,替他解决了那些麻烦,毕竟天城光司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神情恍惚的光司甚至没有发现身后的幽助。 总算是等到天城光司失魂落魄地回去了,浦饭幽助放心下来了,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夏油杰也放心下来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符咒和锁链这根本就不是能和光司见面的状态。 事到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东西,他恍惚中心里全部充斥着由未来而来的杀意和愤恨,可缺乏与之对应的记忆,这些愤怒在现在的他看来,是如此没有由来又让他心烦意乱。 假设分手的话,也许光司会难过一阵子。但是没关系,就算难过也好过那种充斥着悲哀与鲜血的未来。 未来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 夏油杰无比清楚这一点,内心的焦躁让他无法入眠。而在这件事发生不久之后,夜蛾正道把他和五条悟都叫到了教室中。 原本家入硝子也要一起过来的,但之前硝子耗费了太多精力,以至于她极度缺乏睡眠,短时间内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夏油杰,他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夏油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几天他瘦了很多。模样也和记忆中的那个他越来越相似了。 他随口说:还好。 他不愿意多说,家入硝子也说他身体没事,一切安好,只是精神太紧绷了而已。 夜蛾正道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了:原本这个任务不应该委托给你们的,但如今特级咒术师之中,只有你们两个还有闲暇了。 如果九十九由基还在的话,也许这个任务会委派给对方也说不定。但不知为何,上层传达这个任务的时候,指明的就是他的这两个学生,尤其是五条悟,而且还是这么危险的任务。 他的情绪泄露出了一星半点,五条悟若有所觉地抬头,他看了看一边精神不济的夏油杰,又看了一眼夜蛾正道,若有所思。 夜蛾正道继续说: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星浆体,名叫天内理子。如果失败的话,我会告诉你们下一个任务目标。 五条悟随口说:失败是不可能的吧,最多不去完成任务,就跟翘课一样。 夜蛾正道忍无可忍,他怒道:悟,跟我到外面来! 又要被夜蛾正道的铁拳制裁了啊。 五条悟这样想着。 然而夜蛾正道越走越远,等到了一个贴着符咒的房间时,他才缓慢开口。 这个房间嵌合着多重结界,平时是用来关押即将执行秘密死刑的犯人的,当初在设计这个房间的时候,为了安全考虑,从外面是绝对无法探听到房间内的声音的。 五条悟随口道:有什么话你非得在这里说吗?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很沉重:因为不能让他知道。 五条悟安静地看着夜蛾正道。 于是夜蛾正道表情郑重道:悟,请务必完成有关天内理子的护送任务。因为一旦失败,备选的任务目标就是天城光司。 第19章 、 灵幻新隆本来以为,这应该是一个很简单的委托。委托人是一位刚刚分手的少年,任务的目标也很明确,到这里为止,都很正常。 然而当影山茂夫好奇地看着建筑物的某一处时,他意识到不对了。 影山茂夫察觉到了灵幻新隆的不对劲之处,他担忧地问:师父,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游荡在这里的咒灵甚至连四级都不到,是那种像蚊虫一样随手就能拍死的蝇头。不过数量看起来有点多,形状又有点奇怪,以前从来没见到过,所以影山茂夫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师父这样强的人,不可能因为这种东西就反应这么大的。所以一定是身体不舒服了吧。 果然还是很担心啊。 而和影山茂夫的猜测截然不同,可靠的成年人在这时也非常可靠,尽管内心非常的慌乱,但他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灵幻新隆说:嗯,稍微有点花粉症。 影山茂夫在自己的口袋中翻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没有拆封的口罩,他递给了灵幻新隆,认真说:请用这个吧,我还没有拆封过。 古话说,只要一句话说得足够流畅,就没有人知道他在说谎。虽然这句古话是灵幻新隆自己编的,但并不妨碍他觉得这句话说得真对,能够想出这种至理名言的他是真的厉害。 灵幻新隆从善如流地戴上了口罩。 他根本就没有花粉症,现在是夏天,就更不可能生病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灵幻新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戴上了口罩之后,他的表情被遮住了大半。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看起来好多了。 影山茂夫松了口气。 走在最前面的天城光司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从表面上看,他仍然是那个可爱到不像话,性格阳光热情的少年,一点也看不出那种曾经的恶霸形象。 天城光司忧心忡忡地说:灵幻先生,您的身体不要紧吧? 灵幻新隆随口道:已经没事了。 天城光司摆了摆手:光是戴口罩可不够啊,万一是过敏那就不好了,要对症下药才行,就像作业一样,如果答案填写错误,那不就完全是白费功夫了嘛。 他这样说着,脸上写满了担心。 实际上在天城光司说第一句话时起,影山茂夫就觉得自己背后发凉。 他想起了和天城光司相遇时的情景,又想到了那个他完全不会做的、属于中学生的作业。虽然他已经尽力了,但是从正确率上来说,大概是根本就没办法保证的吧。 很大概率是全错来着。 所以天城光司说这种话,果然是在暗示他,让他道歉吧! 影山茂夫忧心忡忡。 天城光司说完了这句话,发现无论是灵幻新隆,还是影山茂夫,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几个人在沉默中继续朝前走着。 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的人是影山茂夫。他看着空气中飞舞的蝇头,表情有些奇怪。他大概是想说什么的,但是看到身边师父的表情,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种数量的蝇头他还没有见过。 通常来说,那种充满负能量的地方,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咒灵。虽然那些咒灵从实力上来说,都不算强大,但是体型方面的差距还是有的。 像是这里这样,明明空气污浊到不像话,却还只是不断诞生蝇头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更加奇怪的一点是,这些东西被无形的墙壁困住了,无论它们怎么飞,最终都无法逃脱无形的桎梏。 这是一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感觉到很不舒服,但是出于隐蔽潜入这个目的,他还是将自己那点不满压了下去。 很快,天城光司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之处。 他虽然能够看得见咒灵,但是确是货真价实、一丁点咒术都不会的。对于咒灵这种东西的祓除方式,他也一无所知,除却之前那次误打误撞之外,就再也没有了解了。 可是他却明白,盘星教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举个例子,虽然这里只是盘星教的分部,但也严格地参考了某种标准。他们现在正在盘星教的后方,越是深入建筑物的内部,他就越是能够感觉到,这整个建筑,做得如同某种密闭的容器一般。 分卷(13) 通常的建筑物会为了通风的性能而加上窗户,这样采光也会比较好。但是这里却有点不一样,不仅通风性很差,就连采光也差强人意,内部的照明完全依赖电灯,即便是在白天,这里的电灯也全部开着,逼仄的入口也有种让人窒息的错觉。 天城光司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喃喃道:这里果然很不对劲,通常来说,用来固定建筑物缝隙的钉子,是不会使用三寸钉的吧? 这简直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整个建筑的内部,居然做成了棺材的样子,难怪从刚才开始,就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压抑的环境中,影山茂夫想起了关于天城光司的另一件事情。 那时候皿屋敷中学旁边,除了影山茂夫的小学之外,还有一座叫累累渊中学的地方。 皿屋敷中学好歹还有个蛮横又不讲理的天城光司在。他每天都在翘课,所以空余的时间多得很,他心情好了,就会去找一两个手脚不干净、喜欢勒索同学不良少年揍一顿。假如他那天心情好,就会多揍几个人。 在天城光司堪称恐怖的统治下,皿屋敷中学一度成为了风气最好的学校。直到有一天,在影山茂夫的班级中,忽然有人说,班上那个最漂亮的女孩子,好像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累累渊中学的那个恶霸,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那一天,影山茂夫难得没有看到天城光司从他窗口的那条路线翘课。 最后那个漂亮的女孩成功逃出来了,她说,隔壁中学的那个恶霸是个有着特殊癖好的人,她被绑/架了,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事,只是当时的她绝望极了。 她被关在了房间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试探性想要逃跑的时候,就发现房间外面的人全部倒下了。有谁来过这里,然后救了她,最后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直觉地,影山茂夫那时候想,这一定是天城光司做的。 他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就摸摸去救下了对他而言的这个陌生人。别扭的少年就连为自己邀功的心情都没有,想做就做了,丝毫没有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的意思。 可最后传出来的流言却和影山茂夫猜的截然不同。 累累渊中学的那个恶霸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绝口不提,他到处说天城光司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一但他心情不好,下手揍人的时候就会变得毫无原则可言,他骨折的手脚就是证明。毕竟他自己不可能把随意绑架无辜少女的事情说出来那可是犯罪。 事情到最后就变成了天城光司心情不好就随意找茬,就连隔壁中学的人都不放过。 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的天城光司从那天开始,身边就更加没有什么朋友了。 他本人觉得这种传闻还挺酷的,完全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而那位被他救下的少女听到了这个传闻后,就连道谢的勇气都没有了。总觉得,哪怕只是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挨揍的样子。真的很恐怖。 对于一般的不良少年而言,被天城光司这样身材瘦小的人打败,其实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在添油加醋的传闻中,他的形象越来越可怕,性格也传得愈发喜怒无常。 传闻愈演愈恶劣,到最后,天城光司就成了那个凭借名字就让人瑟瑟发抖的存在。 在那之后的事情,影山茂夫就不太清楚了。 可当许多年后他再次看到天城光司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这一切,也许天城光司是知情的,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不是他在意的那个人说的,那就无所谓。 第20章 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于是事情的真相就变得非常简单了。表面上是恶霸的人,其实是个再善良不过的存在。 而表面上是无辜受害者的人,其实背地里也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天城光司并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除了浦饭幽助,他好像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浦饭幽助那家伙的人缘比天城光司还要差,虽然他有试图为天城光司争辩过,但他根本也就只是个不良少年,他说的话就更加没有人会相信了,反倒像是某种臭味相投之下的互相包庇。 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是,在天城光司来到皿屋敷中学之后,这里的风气的确是好了不少,就连活跃在这个城市中的□□也老实了很多。 影山茂夫想,天城光司也许只是在保护这个城市而已。就像他曾经保护着皿屋敷中学,但却因为种种误会,最后被当成不良少年,被孤立,被误解一样。 就像影山茂夫曾经遇到过的那些事情一样,如果那时候他遇到不良少年的时刻,没有天城光司的话他,大约就只会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他压抑了自己的能力,然后被不良少年们威胁,伤痕累累地回家。另一种可能是他没有能够压抑自己异于常人的力量,于是事情无可挽回地走向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伤害了别人。 无论是哪种结局,听起来都糟糕透顶。 但是天城光司简单粗暴地拯救了那时候的他,又用所谓的保护费,也就是那本习题,完全打消了他心中的那微不足道的亏欠感。 天城光司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用再隐晦不过的方式,关心着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人。 影山茂夫这样想着。 他们一路混入了盘星教之中,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教徒们看着他们的神明塑像,表情麻木而狂热。 有人注意到了天城光司,他随口说:你是新来的吗? 这种极端封闭的教派会有新人来,简直不可思议。 天城光司装出了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是教主大人派我来完成任务的 对方的笑容非常爽朗,就好像在说什么普通的话一样:别担心啦,星浆体的事情,我已经雇佣了天与暴君去做了。 天城光司本来只是随口说一句,试图诈出什么有用的讯息而已,但谁知道面前这个人居然这样不设防,将最重要的事情全都一股脑说出口了。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天城光司的脸真的挺有欺骗性的,他长得太可爱了,露出这种怯生生的表情时,就像依附着外物的莬丝花一样,离开保护就无法活下去。 所以,对陌生人来说,对这张脸设防,其实还挺难的。 天城光司显然非常清楚这一点,他露出了更加柔弱的表情:可是,我害怕啊。 于是对方就露出了安抚似的笑容:别害怕啊,为了天元大人,必要的牺牲是很重要的。 天城光司温温柔柔地笑着,他好像很怕生似的:请不要这样说,我不喜欢这样。 有灵幻新隆这样的骗术大师在,又有天城光司这样外表看起来毫无威胁性、柔弱可怜的人在,对方几乎很难提起什么警惕心,于是一股脑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大部分事情,天城光司是听不懂的。 他只听懂了一句话,就是为了他们那个莫名其妙的神明,他们打算牺牲一位无辜少女的性命。 天城光司忍无可忍,他微笑道:灵幻先生,能请您闭上眼睛吗,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不要睁开眼睛哦。 灵幻新隆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但既然天城光司都这样要求了,他照做地话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灵幻新隆按照他说的话做了。 他听到了人类凄切的惨叫声,然后是少年又娇又柔的询问:哎呀,您怎么了,忽然之间就发出这样的叫声。 然后对方就连惨叫声也变得不真切了,模模糊糊。 灵幻新隆悄悄睁开眼睛,只见天城光司脸上沾着血,在面前的人试图释放术式的时候,强行打断了他。不可见的残余灵力刮伤了灵幻新隆的脸,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呜哇,有点痛啊。 于是灵幻新隆又闭上了眼睛。 等灵幻新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天城光司满脸无辜,再看他身边时,根本就没有任何陌生人的身影了:刚刚那个人好像身体不舒服来着,真担心他啊。 这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呀,毕竟他们虽然遮住了眼睛,但耳朵又没有捂住。 天城光司漫不经心地擦掉了自己脸上残留的血,洁癖发作,心情糟糕透顶。 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他有手下留情,那种程度的伤,大概住院一个月就能康复了。如果是幽助的话,可能第二天就又能活蹦乱跳了吧。 嗯,这次他也手下留情了。 天城光司丝毫不觉得自己找的参照物有问题,他做完了这一切,忽然又望向了影山茂夫。 天城光司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时的那根又瘦又小的豆芽菜吧,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一副干巴巴的样子。 他说这话完全没办法让人信服啊,明明他自己都还是瘦瘦小小的样子。 但影山茂夫却明白了,天城光司是想起了几年前的神情。 影山茂夫小声说:我有在认真锻炼。 天城光司咋舌道:你看起来这么小一只,胆子却大得很啊。我记得那时候,你把作业做成全错来报复我的吧? 影山茂夫小声说:我有认真做 天城光司强调:那些全都只是选择题而已吧,你不至于连选择题都能全部选错吧。 影山茂夫声音更低了:我打了八页草稿,还去借了中学生的课本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天城光司选择忽略了这件事。 而影山茂夫想,天城光司是个温柔的人吗? 也许是。 他守护了这个城市吗? 可能。 但是最大的可能性果然还是天城光司是真的很喜欢打架,对他来说,自己的地盘上出现了乱七八糟的人,出于不良少年的领地意识,所以他才想过来找茬的吧。 影山茂夫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他真是傻了才会觉得天城光司会有那种保护所有人的想法。刚刚觉得这家伙温柔又体贴的他,果然是个笨蛋啊。 这家伙毫无疑问和当年那个不良少年本质上一模一样吧。 尽管如此,他帮了那时候的自己,这是事实。 于是影山茂夫回头看着自家老师,体贴地选择了再帮天城光司一次。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不良少年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但接下来打架的画面要是被人看到了,他大概会很困扰的吧。 影山茂夫回头对灵幻新隆说:师父,我们回去吧。 灵幻新隆看了一眼自家弟子,影山茂夫看着他。 最后灵幻新隆还是妥协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啊,时间居然已经到这个点了,加班是另外的价格了,茂夫,走吧。 影山茂夫问他:师父,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 灵幻新隆满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天城很强这件事我是有点惊讶啦,但这和我报警根本没冲突的吧?我录音了哦。 那种莫名其妙的天元,莫名其妙的雇佣兵谋杀事件,不报警,难道要自己亲手阻止吗?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灵能大师唉,别太为难人好吗。 第21章 天城光司目送他们离开,又过了一会儿,才对身后的人说:请您出来吧。 他刚才的动静不算小,要说这里的负责人一点都没发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园田茂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他满脸皱纹,表情因为强行挤出笑容的缘故,显得扭曲又怪异。他是盘星教目前负责人。 园田茂盯着天城光司看了很久,他故意问: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天城光司冷漠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园田茂忽然笑了,他的表情仍旧那么温和慈善,脸上的皱纹也带着祥和。可他说出的话却不是那样动听: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理央的那条狗啊。 天城光司的眼神冰冷到可怕,他身上的杀气浓郁,他攥紧了拳头,那张漂亮的脸也因此而扭曲了。 园田茂看到他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带着表情如常,就好像他说的只是家常话而已:你师父现在身体还好吗? 天城光司转身要走。 园田茂好像没有发现他表情里的抗拒似的,他脸上带着怀念的表情,说出来的话越发恶意深厚:不过称你为狗也不恰当,毕竟明明被当做复活的容器来培养,最后却放弃了你,这不是连家畜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吗? 天城光司猛地回头,他怒道:闭嘴,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园田茂却只是平静地说了一个事实:你不会杀人的。 天城光司不断重复:闭嘴。 他的拳头就攥在手边,随时会对着园田茂的脸挥去。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之后,光司的眼眶发红,像是要落下泪来,又带着怀念与愤怒,在这一刻,他就真的像是个普通少年了。 园田茂做了总结:小孩子还是这样的表情比较可爱,是吧,光司? 天城光司终于忍不住了,他身上的杀气一层层翻涌。临兽狮子拳是以人类之身匹敌一切的拳法,那也是和死亡、和诅咒、和灾厄并存的东西。 有一瞬间,天城光司是想要不管不顾,直接杀了面前这个人的。 可最后他到底也没有动手,他想,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杰会不开心的。 他紧紧盯着面前这个表情慈祥的老人,心中满是怨毒的想法。 虽然不能杀死他,但只是打断他的四肢、保全他的性命,让他继续苟活于世间,那应该没有问题吧? 就在他即将把这个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有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看到这种情况,他好像很头痛似的,声音里不免也带了几分无可奈何: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先说好,我可没有偷听。 天城光司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诧异地回头,只见孔时雨站在他不远处,他嘴角有着伤疤,穿着紧身上衣,好像感到很困扰似的。 他看着满脸愤怒的天城光司,故作苦恼道:他还欠我一笔酬金,至少把他的右手留下吧,不然没办法转账的。 天城光司一肚子火气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半认真道:这种事情,留一根手指用来按指纹就足够了吧,留一整只手,总感觉有点浪费。 分卷(14) 对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他就像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似的,做出了妥协:也行吧。 原本只有天城光司,园田茂是不会害怕的。 天城光司他虽然强,但到底被那个特级咒术师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对咒灵的事情一无所知,就连没有咒力的情况下,祓除咒灵就要使用咒具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只要放出几只咒灵,那么天城光司自然不足为惧。 但问题是,看现在的情况,天与暴君和他似乎认识。 园田茂很快变了一个语气,他摆了摆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中听不出恐惧来:这种闲话就不要多说了,我只是同他开个玩笑罢了。 天与暴君耸了耸肩,摊手以示无辜:教主大人,难道我的话听起来很像是认真的吗?我也只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天与暴君虽然这么说,语气也很轻快,可园田茂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园田茂纠正:我并不是盘星教的教主,我只是法人代表而已。 天城光司在一边冷冷道:是啊,法人代表先生,您刚才还说我是理央的一条狗呢,不过我很大度,所以我会原谅你的。 他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是会将这件事就此揭过的样子。 天与暴君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皱眉问:你不是彭格列的成员吗? 园田茂试图糊弄过去:这种话就别继续问啦,禅院。 天城光司皱眉问:禅院?你不是盘星教的教主吗? 两个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同时沉默了,禅院甚尔想起了他自信满满的推测。好在那种离谱的推测止于忙碌的任务准备中,虽说大部分情况下他是在以逸待劳,等待着咒术高专那边行动的,但这种特殊的情况,也不是适合去彭格列找茬的。 所以虽然他的推测错得离谱,但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孔时雨听到了他一星半点的推测。 天城光司就不一样了,他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到了盘星教,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盘星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们总算意识到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报的名字恐怕不是真名。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相顾无言。 出了这样的事情,园田茂姑且是幸运地被放过了。他在甚尔和光司的默许之下,离开了这里。禅院甚尔想了好久,最后才不确定地问:你还真的是学生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不良少年来着。 今天天城光司穿的是制服,制服上面还绣着他的姓氏,以及学校的名字。因为是很有名气的学校,所以就连禅院甚尔这种人也听过。 天城光司小声纠正他:虽然是不良少年,但是我的成绩很好哦。 禅院甚尔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他真的以为天城光司是彭格列的成员,差一点点就要跑过去找茬了。不过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他随口道:我是禅院甚尔。 原来这家伙报的也不是真名,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也不太像是盘星教的成员。 两个人面面相觑,反而是甚尔的态度先放松了下来。 甚尔随口道:去喝一杯? 天与咒缚的体质让他根本不可能喝醉,禅院甚尔本人对酒精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感。 刚刚离开禅院家的时候,他曾经在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喝到过加的料的酒,结果除了药的味道太过明显,让本来就不好喝的酒变得更加苦涩之外,他根本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的抗药性太强,身体代谢能力也太强了。 并且,因为喝完加了料的酒都没有反应这一点,他还被人在背后议论了。那可能是禅院甚尔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被人质疑身体有隐疾。 天城光司想了想,这也算是某种特别的缘分了。 于是他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好。 两人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吧,现在是下午,正是酒吧一天中最清闲的时间。调酒师正在擦拭着玻璃杯,在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后,很自然地问:客人,请问您要喝点什么? 调酒师自然地把视线放在了甚尔身上。 嘴角有疤的男人表情危险,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带着旁人不曾有的危险感,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充满故事感。 这样的人,应该喝马天尼这样的经典鸡尾酒。 但不要那种最普通的调法,而是詹姆斯邦德那样混入了伏特加的那种考究调法,用烈酒伏特加诠释他的危险,用甜利口酒诠释他的魅力。 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他的金发灿烂,那双本该冷漠的灰绿色眼睛也显得热情而肆意。 他很少能遇到这样的人,他长得太漂亮了,眼神也太纯粹了。 无关乎年龄,他本身就该成为风景,他应该端一杯龙舌兰日出,加上鲜红的石榴汁,一杯饮尽,于是他的嘴唇就会染上龙舌兰日出杯底的鲜红色彩,危险诱人。 在调酒师期待的眼神中,甚尔和光司面面相觑,然后开口。 甚尔:一杯牛奶,谢谢。 光司:一杯汽水,谢谢。 调酒师: 第22章 两个人在调酒师一言难尽的目光之中,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饮品。 禅院甚尔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就算他点的只是一杯牛奶,他也是付了钱的,虽然调酒师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不对劲,但到底他最后也没有拒绝这个的要求,所以甚尔理所当然地想,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况且,牛奶中含有大量蛋白质,对于像他这样需要维持肌肉的人来说,是不错的饮品。况且身为天与咒缚的他根本就喝不醉,与其点那种完全感受不到乐趣的鸡尾酒,还不如随便喝点牛奶。 而天城光司就更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了,他今年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十八岁还远远没有到能够喝酒的年龄,在这方面,他还是蛮守规矩的。 小时候偶尔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他的师父就会把他送到寺庙里去。 他的师父名叫理央。 理央那种人,就连自己也照顾不好,更不要提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子了,就算那个孩子是他的弟子也一样。 偏偏小孩子的身体还特别娇弱。 于是他只能去求助夏油龙。 说求助也不太恰当,理央只是随便把天城光司丢到了寺庙门口。于是夏油龙看到了,就会把天城光司捡回去照顾。 久而久之,他们就习惯了这种方式。 身体痊愈之后,理央就会接光司离开。而作为报酬,他会给夏油龙一点金钱方面的报酬。 夏油龙是杰的父亲,他懂得一点基础的医术,也能够分辨各种草药的作用。有时候为了促进伤口愈合、疾病痊愈,他会用草药制作药酒。 据说那是因为只有药酒促进血液循环的功效最好,也是最能发挥药性的。 不过就算是夏油龙那种药酒,也就只给天城光司喝了一次而已。倒也不是因为天城光司抗拒之类的,相反,那时候他还挺喜欢药酒的那也是酒的一种嘛。 奈何他酒量实在太差,被反复叮嘱过不能再喝酒之后,天城光司也就没有碰过这种东西。 两个人慢慢喝着杯中的饮品。 天城光司喝了一口调酒师端上来的汽水,又说:劳驾,能帮我加一片柠檬吗? 调酒师叹了口气,他说:没有。 禅院甚尔随口说:马天尼之类的鸡尾酒中都会放柠檬皮调味的吧。 调酒师只能切了一小块柠檬给了天城光司。 两个人坐在吧台前面,总算是有闲心交谈了。 天城光司小口小口喝着汽水,看他这个样子,还真的有种乖巧柔弱的感觉,欺骗性非常强。 而禅院甚尔则与他不同,他虽然懒洋洋地斜靠着吧台,但是他的身上写满了不好惹与危险,加上现在是一天中酒吧生意最差的下午时段,所以倒是没有不长眼睛的人过来打扰她们,就连调酒师都假装去收拾杯子了。 禅院甚尔开口问他: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并不像是天城光司应该来的地方,先不提这家伙还是个学生,单纯以他没什么咒力这点来看,就应该是和盘星教联系最为薄弱的那种人。 天城光司想了想,他说: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啊,总是在我的地盘上搞鬼,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吧。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保护那个星浆体。 天城光司想了想,他说:倒也不单纯只是因为这个 他就只是没办法放着不管而已,如果什么事都视若无睹的话,那他称这座城市为自己的地盘,未免也太过厚脸皮了。 不过整件事比他想象的更加棘手。 没有咒具就处理不了咒灵这种东西,虽然天城光司真的很强,但是如果拳头无法对咒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根本就毫无作用。 在这一点上,禅院甚尔与他稍微有点相似度,只不过甚尔是天与咒缚,他的躯体天生就强大而充满力量。 至于天城光司,他体型娇小,是那种说别人是豆芽菜,自己都要心虚的类型。 禅院甚尔随口说:你遇到的那个就是咒灵,就算你不去处理,也会有咒术师来解决的。 天城光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这是我多管闲事了吗? 禅院甚尔耸肩。 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好惹,但是甚尔的脾气不错。 甚至因为早年某些特殊的经历,他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比一般人要温和一点。 所以在这个时候,虽然甚尔和天城光司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但在此刻,他们的交谈居然也还勉强融洽。 禅院甚尔笑道:星浆体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天城光司趴在桌上想了一会儿,坦诚道:听他们说了,但是听得不太明白。怎么,那个传说中的雇佣兵就是你吗? 禅院甚尔的语气还是那样温和:说雇佣兵就有点伤人啦。我只是为了钱做这些事而已。 他的表情很温和,姿势也格外懒散。可是在这个时候,天城光司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妨碍了对方,禅院甚尔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手下留情的类型。 天城光司举手:非得是把那位星浆体小姐杀死不可吗?这可是违法的。帮助她逃走,那就足够了吧。 禅院甚尔问他:你能保证她永远都不被找到吗?身在那位的结界之中,可是什么都躲不开他的眼睛哦。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真麻烦。 两个人喝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饮料。 这时候,调酒师回来了,于是刚才的话题也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天城光司选择换一个话题,他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看不出他多少岁,但从年龄上来说,一定比他大上很多。 天城光司问他:你已经结婚了吗? 禅院甚尔随口说:发生了一点事,现在家里还有个臭小鬼。处理不掉,又麻烦得要命。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语气里却并不是真的充满厌恶,相反地,他话里还藏着不少亲昵的意味来。 他这种人就是这样,哪怕嘴上说着厌恶的话,抚养孩子的方法也完全采用了放养的策略,但毫无疑问,对他来说,这也许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天城光司见多了这种人:既然这样,那您的恋爱经验,想必也很丰富吧? 禅院甚尔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是专业的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一边的调酒师听到甚尔的这句话,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做他这行的,见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几分眼力。于是调酒师很快就看出来了这家伙说的专业的,还真不是在吹牛。 天城光司想了想,他小声问:那这样,就 他话没有说完,就没办继续下去了。 但禅院甚尔还是很快就明白了他没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虽然天城光司的身上存在着种种异常,可大体概括下来,他到底也只是个少年罢了。 他这个年纪的烦恼,大约也只有恋爱了。 于是天与暴君懒洋洋地说:听过巴比伦的通天塔吗? 天城光司点了点头。 甚尔继续说:巴比伦的人民建造了通天塔,他们期待用通天塔,沟通天堂连接人世。 天城光司打断了他的话:这和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有联系的吧? 禅院甚尔指着一边的酒柜:如果说通天塔是巴比伦人民通往天堂的阶梯,那么香槟塔就是那些人心里的钥匙。 天城光司已经完全听晕了,他重复:香槟塔? 禅院甚尔无所谓地说:就算不是香槟塔,那也应该是跑车,名表之类的东西。 天城光司皱眉道:那种东西没办法用来和人沟通的吧。 禅院甚尔愉快地说:我的意思是说,所以如果你想要让你那所谓的恋人感到嫉妒的话,首先谈恋爱的对象得有钱才行。当然,出色的外表也必不可少。如果没有出色的外表,再多金钱也于事无补。 天城光司睁大了眼睛。 甚尔说得有理有据,加上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专业选手,对玩弄感情这种事情再熟悉不过了,以至于他说的话,都十分让人令人信服,就连在一边装聋的调酒师也连连点头。 天城光司想了想 首先,有钱。然后,长得很好看。最后,力量强大。 这样的人物设定,怎么觉得莫名有种熟悉感? 禅院甚尔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停下来看了一眼天城光司的表情。毕竟这三点是从他自己的身上概括出来的,无论哪一点,都与他完全匹配。 禅院甚尔拿自己举例,他想,就算胡编乱造也要有个蓝本吧,他就很适合当这个蓝本。 而天城光司听到了禅院甚尔的解析,只觉得这个人物设定,简直就像是自己的翻版。 他一点也不缺钱,那种东西对他来说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要说外表的话,虽然这样讲多少有点自恋,可他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挺自信的。 而力量,那更加是毋庸置疑的强大。 分卷(15) 禅院甚尔耐心问:听懂了? 于是,在禅院甚尔懒洋洋的表情中,天城光司恍然大悟道: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最符合这个条件的就是我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搞水仙? 禅院甚尔: 这家伙的反应,怎么跟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这是人类会有的脑回路吗? 第23章 就算是在禅院甚尔见过的人当中,天城光司的脑回路也是最神奇的那个。经验告诉禅院甚尔,对天城光司这样的人讲道理,根本就是白费唇舌。 他到底是怎么从那一大段话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过禅院甚尔见过的人很多,当他听到了天城光司语出惊人的话时,虽然知道对方的脑回路真的不太对劲,但他也没试图说服他。 毕竟作为正常人,想要理解天城光司这种脑回路,并且说服他,难度还是挺高的。 禅院甚尔其实并不讨厌面前这个人,不然也不会和他在酒吧里见面了。 他故意把一句话说得充满挑衅意味:不过说来也对,像你这种毫无魅力的臭小鬼,会陷入恋爱的烦恼之中,也是正常的。 但是天城光司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面的汽水,他漫不经心地捡起了地上遗落的纸片。刚刚禅院甚尔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纸条扔到了地上。 那是赛马的奖券,天城光司研究了一会儿,忽然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说:这匹马不是说上周受伤了吗?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赌马次次不中吧?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要你管。 两个人越看越嫌弃对方。 天城光司随口道:说什么我毫无魅力,你才是吧。恐怕适合你的正经职业,就只有去私立百花王学园当老师呢 那是最近热播的动画,讲述的是天才赌/博少女进入私立百花王学园,然后在各种赌/博中取胜的故事。 在这所学校里当老师,恐怕就是禅院甚尔最期待的那种生活多姿多彩的赌/博生活和赌鬼真是很契合了。 两个人都没有从对方身上讨到好处,也没能吵赢,顿觉无趣。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夜幕降临之后,这个酒吧就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是那个在其他人看来,多少有些迷幻而不可思议的另一个位面。 驻唱歌手的声音混合着人群的尖叫和欢呼,嘈杂不已。天城光司想要离开,他转头却看到禅院甚尔好像很享受这种环境似的。 有陌生人假装和他擦肩而过,悄悄塞了一张卡片在他上衣的领口里,那好像是的对方的名片。 对方低声道:我很中意你的身/体呢。 天城光司嫌弃极了: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就不陪你看这种限制级的画面了吧。注意安全,小心得病。 禅院甚尔懒洋洋地目送那个陌生人离开。等对方走远了,他才自信开口:这就是成熟男人和你这种毛头小鬼的区别啊,你这个理论派。 他一边嘲笑着天城光司经验不足,一边在自己的衣服里掏了掏。 那是一张制作非常精美的名片,被巧妙地卡在了禅院甚尔胸口的位置,暧昧极了。而禅院甚尔本人一边嘲笑着天城光司的反应,一边看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 只见黑底的名片上赫然写着铃木安保公司的字样,上面写着诚聘保镖。 再结合刚才那个陌生人说的那句话,对方的目的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对方好像是真的在认真招聘保安。 天城光司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舞台上的表演越来越刺激,天城光司又没有刻意遮挡自己的样貌,很快他就被盯上了。穿着便服且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朝他走来,天城光司自信道:看吧,论魅力,果然还是我比较吸引人。 禅院甚尔一言不发。 而那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走到了天城光司身边,他低声问:你多大了? 天城光司想了想,含糊地说:是可以约会的年龄哦,怎样,我很可爱吧? 他的金发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被染上了昏暗的色彩,只有发尾边缘流转着一点金色。可他的眼睛透彻又明亮,足以吸引任何人。 对方摇了摇头,他说:我们这里,未成年人不能进入。 天城光司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这家伙有没有眼睛,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 对方摇了摇头,说:请不要为难我。 禅院甚尔在一边憋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你比较吸引人? 天城光司: 这一轮,他们两个不分胜负。 两个人离开了这个酒吧,他们走在昏暗的街道上,经过了今天的一系列事件,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天城光司忽然感觉到有种被窥探的感觉。 他回头,酒吧门口的监控抬头冰冷冷地注视着他。街道空无一人,于是他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周围没有人,禅院甚尔总算是能够继续说正事了。他随意说:我劝你不要去管盘星教的事情会比较好哦。 天城光司抬头:我偏要管。 看在他们两个还算投缘,甚至有了一星半点的塑料轻易的份上,禅院甚尔想了想,选择说出实话。 于是他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挑明。 甚尔平静地说:你以为当年理央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吗?没有了星浆体,你的体质就不行吗? 刚见面的时候,这个小鬼报的是假名,所以他没能查出来。但当他知道了天城光司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切隐秘的消息在黑市中无所遁形,他还是知道了过去的那些事情。 天城光司原本是在笑的,但听到了他的话,他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 他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最后才说:你怎么会知道? 禅院甚尔只是嗤笑着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警察局。 灵幻新隆手舞足蹈地对着警察比划:就是那种邪/教啦,你要我说多久才明白啊,叫盘星教啦。 警察查探了一下资料,为难道:就算你这么说,他们也是正规注册过资质的公司哦。 在这片土地,邪/教这种事情还挺常见的,甚至有些邪/教为了宣传自己,还会发售动画或者小说之类的东西,表面看起来相当无害。有了足够吸引人的教义之后,还有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权利也好金钱也好,统统都都是吸引人的东西。 这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事情。 灵幻新隆叹了口气。 说真的,他对邪/教这种东西根本就无所谓,如果能赚钱的话,让他去做这件事也可以,谁不想成为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呢,他也想。 成为教主的话,等于一只脚就跨入了有钱人的阶级。无论是怎样的写真女星,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她们见面,出门的话就会有豪车接送,银行卡里的余额怎样数都数不清。 但就算是这样的事情,也应该在人的性命面前有所收敛。 有时候他会试探性的在那条底线边缘,跨过半步,但他绝不会将另一只脚也跨过去。 世故圆滑也好,狡猾阴险也好,那都是作为人类而言的品德。一但放弃了人类这个身份,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在知道盘星教正计划着杀死某位少女的时候,就算天城光司已经去解决这件事了,就算影山茂夫也说没有关系。 但如果作为最年长者的他什么都不做的话,未免太窝囊了。 可是好像没办法用通常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情况,灵幻新隆反复询问:我手中有录音,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逮捕他们吗? 警察看起来相当为难:那是预谋犯/罪吧,等他有实际的犯罪行为才可以。 灵幻新隆想了想。 成熟的社会人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慢吞吞说:那我换个方式,我被袭/击了。 成熟又稳重的社会人,最后还是成功报警了。 警察一言难尽地找尺子给灵幻新隆的量尺寸并拍照。这种程度的伤口浅浅一道,根本就是擦伤,要不是他来得早,这点伤口怕是就要愈合了。 灵幻新隆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哪里不对,□□是货真价实的□□,伤口也是货真价实的伤口,既然是这样,那他报警也无可厚非吧。 总不能白吃这个亏啊,不对,是白白看着一个无辜的少女因此殒命。 赚钱归赚钱,骗人归骗人,但生命是不可挽回的东西,也是每个人活在这世上最珍贵的财富,就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要夺走一位少女的生命,这太不合常理了。 灵幻新隆想到了自己套出来的那些话。 咒术师们当中,有一位名叫天元的人,传闻中她活了上千岁,因此而被盘星教的教徒们奉为神明。但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他需要一位无辜的少女与他同化,以此来保存自己身为人类的意志。 而盘星教的教徒们根本就不愿意接受这件事。在他们心中,天元大人应该是纯粹的,绝不能被这样的外物所污染。 愚者追溯神明的足迹,失却所有后,便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信奉的伪神对此无能为力,于是信徒们就此沦落至地狱。 这样的故事曾发生过千百遍,而今只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灵幻新隆摸了摸口袋里天城光司给他的鼓鼓囊囊的钱包,叹了口气。 一开始他还有点高兴,现在想来,他给的钱实在有点少。 可恶,应该问那个两面派的臭小鬼多要点钱的。 而为他登记那袭击事件的警察埋头整理表格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受害者吗? 灵幻新隆随口问:受害者人数增加的话,赔偿金也能多拿一点吗? 警察对他这个反应也无语了。他顿了顿,又多看了一眼灵幻新隆脸上的细微伤口,他其实不是很想回答对方,但想到灵幻新隆口中的那起预谋犯/罪,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年轻的警察说:是的。如果你知道的话,那么其他受害者的名字也请告诉我。 灵幻新隆不确定道:是叫天城光司吧 安静的警视厅中,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在回响着。年轻的警察在系统中查找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了有关天城光司的卷宗。 案件是许多年前的,尘封已久,标红的部分昭示着那曾经惨痛是事件经过。 在灵幻新隆离开之后,出于好奇心,这位警察点开了这个卷宗。这份档案的保密程度并不高,所以就算是他这样级别的人也能看到。 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他就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撼了。 他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而另一边的咒术高专内,五条悟皱眉问面前的夜蛾正道:什么叫星浆体的任务失败之后,备选方案是天城,喂,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杰知道了会生气的哦。 夜蛾正道沉默片刻,最后他说:下面我要说的话,其中一部分,是连杰也不知道的事情。请务必为保密。 第24章 十三年前。 天城光司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偏僻的小镇中,他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居住在独栋的别墅里。天城家在这个小镇上,已经算是有钱的类型了,天城光司这一年刚刚五岁,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许会有很早熟的类型,但是早熟到天城光司这种地步的,还真的就只有他一个。 天城光司看了一眼冰箱里食材,他的声音相当稚嫩:父亲,母亲,今天晚上吃炸鸡和番茄罗宋汤可以吗? 没有人回答。 房间内恶臭扑鼻,天城光司踩着小凳子在厨房中忙活了一阵。等他做完饭了,中间试味时吃的那些东西,也足够他填饱肚子了。 他把一盘食物放在了父母的房间前,又面无表情地把昨天的食物替换下来。昨天的食物一点也没有动过,仍旧保持着他昨天放在门口时的样子。 啊浪费食物的话,大概又要被父亲责骂了吧。 天城光司这样想着,他闷不做声地吃起了盘中的食物。可那毕竟是昨天的食物了,无论怎么吃,都一定会带着馊味,没有人喜欢那种味道,天城光司狼吞虎咽吃完了盘中的食物,他双手合十: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整个屋子寂静一片,唯有恶臭味在不断扩散着。 天城光司吃饱了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到半夜的时候,他因剧烈的腹痛而苏醒了过来。年幼的孩子抱着马桶,剧烈呕吐了起来。 生病中的人难免有些娇气,天城光司对着父母的房间大声喊:妈妈,我好像吃错东西了,好难受哦。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侧过头听了一会儿。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的声音,但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天城光司漱了口,又坐在地上缓了缓,总算是觉得自己的力气又恢复一点了。 他笑眯眯地说:嗯,我已经没关系了,妈妈,谢谢你的关心。 他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满足地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天城光司的生活和之前没有差别,早上他会去买菜,市场的老板看到他一个人出来购买食材,就会很自然地问: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吗? 天城光司笑着回答他:嗯,我也到了可以独自帮家里跑腿的年纪了嘛。 老板看到的样子,他想起来自己家里的小子和天城光司差不多年纪,但连他一半的乖巧都没有,于是他就越发喜欢这个天城家的小孩了。 老板挑了其中一尾最大的鱼送给了天城光司:给你,这是我今天早上刚刚捕获的,是很少见的品种哦! 天城光司睁大了眼睛:这个给我真的合适吗? 分卷(16) 老板摆摆手: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记得这种鱼,你父亲很喜欢来着。 天城光司害羞道:我今天没带这么多现金,等我回去一下,我拿钱给你。 老板佯装生气: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下次绝对不会理你了。 天城光司只能道谢。 他拿着鱼回到了家。空荡荡的屋子里,家具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空气中满溢着说不出的恶臭味。配上鱼的腥味,这种味道简直让人作呕。 天城光司仿佛感觉不到这一切,他笑眯眯地处理好了鱼肉,又探头去看父母的房间门前。果然,昨天的食物,爸爸妈妈一点也没有吃啊。 真是的,明明是大人,却挑食到这种程度。 天城光司叹了口气,如同往常般端起了发馊又冰冷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吃得十分满足,好像正在进行家庭聚会一样。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老鼠推开了一道缝隙。 这老鼠异常肥硕,天城光司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又笑着对老鼠说:老鼠先生,爸爸妈妈正在休息啊,你这样打扰他们可不行啊。 从房间的缝隙朝里面望去,只看到两具尸体陈列在房间里。他们身上盖着被子,好像是在休息的样子,那尸体上爬满了老鼠,房间里的恶臭味正是从这尸体上传来的。 天城光司对此熟视无睹,他笑着吃完了剩饭,又为父亲和母亲做好了今天的食物,快乐地去睡觉了。等他醒过来,就有又会是幸福快乐的一天,一切又都会如同往常了。 但这个屋子里异常的臭味终究还是藏不住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颠三倒四,父母正对他笑,带他去游乐场。 天城光司醒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已经围满警察了。 警笛的声音冲破了夜空,父母的房间已经被人打开了,在房间外绕着一圈警戒线。 天城光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猛地冲过去,他对着其中一个警察大吼:不许你们来我家!快滚! 被他吼的人,名叫毛利小五郎。他看着面前的孩子,稍微了想了一下,才记起看过的资料上,有关这个孩子的信息。 他不确定地说:是光司小朋友吧? 天城光司看到他刻意摆出来哄小孩的笑脸,毫不犹豫地在对方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小孩子的力气不算大,但光司有虎牙,这一下就把毛利小五郎咬出了血。 毛利小五郎刚想教训这个小鬼一顿,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态度不由自主地放软了下来。他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哄小孩,干脆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喏,这边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天城光司一点也不跟他客气,又多咬了一口。 毛利小五郎痛得龇牙咧嘴:你这个小鬼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你居然真的咬下去吗! 天城光司抬头看他。 他年纪太小了,还没有理解死亡的含义。病逝的双亲直到身体腐烂,才因为恶臭而引来了邻居的警觉,也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情才最终被人发现。 没有人知道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孩子究竟是怎样生活下去的。那明明应该是惹人怜惜、凄惨至极的事件,但却因为这个事件听起来太不吉利了,这个孩子的举动又多少有点怪异,以至于当警方终于安顿好了这个孩子的时候,流言已经不可抑制地在这个小镇上传开了。 那个孩子啊,据说杀了自己的父母呢。 不对,他的父母是病逝的。只是因为太过凑巧,所以死在了一起而已。 毛利小五郎想要为这个孩子辩解,可他听到身边的闲言碎语更加过分了。 哎呀,别那么说嘛。五岁的小孩要杀死两个成年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如果是被咒杀的,那就说不定了。 旁边的大妈这样说着,很快这种说法引起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他们窃窃私语着:我就说啦,那孩子相当不吉利呢,靠近他的话,说不定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凑过来呢。 根本不是这样。 毛利小五郎无力辩解。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回去了。 毛利小五郎先是征求了女儿的意见。他问:小兰,你想要一个哥哥吗? 小兰疑惑地问:是很可爱的哥哥吗? 毛利小五郎想了想那个小孩咬了他两口的事情,抓着头发说:也不是那么可爱啦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乖巧,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小兰高兴极了:那既然这样,我要! 得到了小公主的同意,毛利小五郎又去征求了妻子的意见。 在同妻子讲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说得详细了一些,包括这个孩子陪同父母的尸体所做的那些事情,他迄今为止还没有理解死亡含义的事情,以及在见到他时候的第一反应。 毛利小五郎说:英理,我想收养这个孩子。虽然他现在对外人还有些警惕,要获得他的信任,也许要花很长时间但我还是想收养他。 妃英理皱眉说:我可不打算生第二个孩子。 在毛利小五郎沮丧至极的眼神中,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不打算生,但是收养的话,我还是愿意的。 毛利小五郎惊喜地欢呼了出来。 于是雷厉风行的女人当场开始准备收养材料了。 他们给光司准备了一整套男孩子会喜欢的玩具,又准备了房间,期待着他的到来。因为妃英理是律师,毛利小五郎是刑警的关系,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一套流程了,所以收养的手续办理得也非常快。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步骤了,虽然其他手续完成了,但还需要天城光司本人的同意。 只要天城光司点头,他就会成为毛利光司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天城光司在当天晚上逃跑了。 他很聪明,小孩子的身体是跑不远的,于是他查阅了地图,谎称自己是走丢的。来小镇旅游的年轻人出于好心带他离开了这里。 他又兜兜转转,用同样的方法避开了所有人的追踪。 天城光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但他知道,这些人说了他很不喜欢的事情,只要他一直像这样逃跑下去,就不会有人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也就永远不必面对真实。 他的父母依旧会是那个因为他太过顽皮,所以在和他冷战的父母,他依旧拥有温暖的家。 尽管那是个散发着臭味,爬满老鼠,深夜里就连回答他的人都没有,如此恐怖的家,但那人就是他所期待的。 只要他一直不回去,他就一直不会了解到那所谓的真相。他的父母就只是睡着了而已,他们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他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可他一点也不愿意明白。所以只要一直逃避下去,那就好了。 天城光司就这样东躲西藏过了几天。 他又累又饿地蜷缩在一家寺庙的门前。寺庙的门看起来很旧,但却很干净,点燃的香烛烟雾缭绕,笼罩着整个寺庙。 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打扫的。 天城光司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他不认识寺庙的名字。但他听说过,天上的佛陀都是会庇佑所有人的。 他现在累极了,也害怕极了,所以只在今夜,在寺庙的门前,浅浅地睡一觉,等到天亮的时候,他就会离开,那样应该没有关系吧? 幼小的孩子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听到了模糊的声响。鼻腔中传来的不再是恶臭味,而是若有若无的香味,这香味很奇特,在闻到这股气味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他反应过来了,是寺庙特有的檀香。 内心的惶恐一扫而空。 但是天城光司仍然不愿意睁开眼睛。隐约中他听到了交谈声。 父亲,他好像发烧了。 杰,去帮我把药箱拿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苦涩的液体被强行灌入了他的喉咙里。天城光司剧烈咳嗽着,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的两个陌生人。 一个作僧人打扮,另一个人和他一般年纪。 天城光司警惕极了,他知道怎样的语气最讨人喜欢。看到这两个陌生人,他先是思考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处境。 从警方的保护中逃跑的小孩聪明到可怕。他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额头上好像贴着退烧贴,刚刚灌入他喉咙里的液体,应该是退烧用的冲剂。 他发烧了,这两个人救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天城光司反而更加警惕了。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就像沉睡在房间里的父母,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就连话都不愿意对他说一句似的。 那时候的天城光司年纪太小了,他还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但恶臭的房间、馊掉的食物、与他对视的老鼠,这一切都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警惕心过强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说的第一句话是:叔叔,你是谁? 他说的第二句话是:假面超人要开播了,人家想看嘛! 他根本就不知道时间。 假面超人是时下非常流行的动画,改变自特摄剧,在小孩子之中人气非常高。但非常特别的一点是,这个动画的播放时间是早上八点,而且因为不是单元剧的缘故,哪怕跳过一集,剧情都会连不上去。 僧人一点也不生气,他打开了电视,对身边的另一个孩子说:我去让惠美准备一些食物,你要好好照顾他。 他身边的孩子用力点点头。 天城光司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上的动画。剧情紧接着上周日他看过的剧情而展开,这并不是录像,也就是说,今天是周日。而他记得,自己在寺庙面前睡着的时候是周五。 他睡了整整两天。 梦里全是稀奇古怪的场景。他的父亲站在厨房中,梦里的世界毫无逻辑可言,他看到锅边有个老鼠,正在小心地把自己的尾巴伸向锅内,老鼠尾巴触及到汤的一刹那,清水变成了美味的肉汤。而他的母亲正切下自己的小指,当作钥匙,打开厨房的柜门。* 他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父亲熬完了汤,为他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以至于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仍旧沉浸在梦中诡异的气氛中。童话中没有生和死的概念,对于当时的天城光司来说,他也只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而已。 只要他一直逃跑,那么这场梦就不会有醒来的时候。 天城光司没什么安全感,他确认了日期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去电视里的动画了。 旁边的小孩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举动,贴心地问:怎么了,是饿了吗?母亲很快就会准备好食物了,如果还是难受的话,冰箱里有布丁。 天城光司想,他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这些人应该并不是坏人,所以他可以先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等恢复健康了,再继续逃到更远的地方。 只要一直逃跑,他就能够远离这些痛苦。 于是天城光司软软地说:谢谢哥哥,我叫天城光司,你的名字是什么呀? 夏油杰说:我的名字是夏油杰。 这样说着,他笑着拍了拍光司的头发。 其实他们同岁,天城光司的生日在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夏油杰的生日在二月,并没有比他大几岁。 但是天城光司一口一个哥哥叫得无比亲密,很快,他就真的把天城光司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光司那时候毕竟才五岁,他能够在那么可怕的状态下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不能要求他更多了,这也就导致了他虽然一日三餐有好好在吃,可是那种一边吃一边吐的状态,根本就不是能够健康成长的情况。 所以他看起来比夏油杰要瘦上很多,脸色也很苍白。 夏油杰听父亲说了他的事情。他们发现天城光司的时候,对方蜷缩在寺庙门前,正在发烧。他看上去脏兮兮,状态又很差,父亲好不容易才将他的状态稳定下来。 好在对方从鬼门关前走过一遭,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活下来了。这大概也是佛祖在庇佑他的缘故吧。 天城光司心怀警惕,很快就从夏油杰的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这里是夏油杰父亲的寺庙,也是他父亲每日修行的地方。 他的父亲名叫夏油龙,他的母亲名叫夏油惠美。在这个僧人也可以结婚的国家,他们结合在一起的第二年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杰,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守着天城光司过了一会儿,在看到面前的孩子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他试探性地对他说:怎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夏油杰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的天城光司,其实满心眼里都是对他的戒备,更意识不到,其实面前的天城光司,只是表面看起来正常而已。 他正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中,往前一步就是深渊。年幼的孩子模糊了生死的界限。他看着夏油杰,过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好啊。 这一天是盂兰盆节。 往常会非常忙碌的夏油龙,在这一天就会变得更加忙碌了。 他叮嘱了自己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能走出家门之后,就点燃了香烛,彻夜举行盂兰盆节的仪式了。 分卷(17) 夏油杰表面答应下来,背地里却带着天城光司一起逃出去了。在寺庙里有很多供奉的墓碑,夏油杰一点也不害怕,他穿过这些墓碑的时候,回头看到天城光司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对方是害怕了。 同样只有五岁的孩子排着胸脯对他说: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天城光司软软地问他:哥哥,我不害怕。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夏油杰想了一会儿,他不确定地说:父亲说,这些是用来引导他们前往轮回的。 其实用墓碑这个词就能够完全概括了。但这样说就有点吓人了,夏油杰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怕吓到天城光司。 两个孩子悄悄离开了这片供奉着牌位和墓碑的地方,来到了更为空旷的地方。今夜天空无星无月,无云无雨,黑沉沉的天空被一层层压低,一切都显得恐怖异常。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孩子看到了天空中忽然有鬼怪似的东西游荡而过。那些东西像是幽灵,但比故事书里的幽灵看起来更加恐怖,他们张嘴发出的就只有哭泣的声音。 夏油杰僵在了原地,他想要带着天城光司一起逃跑。他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未免有些过于危险了,但当他看向天城光司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表情平静异常。 那几乎不是孩子会有的表情。 天城光司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朝着亡者们伸出。他的力气忽然变得异常大,夏油杰拉不住他,只能看着这个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一步步朝着那些幽灵走去。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一下天城光司的手,然后又一路窜到了一边。天城光司仍旧没有反应过来,而在这时候,对方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这一下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 天城光司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望着自己身边的人,发现对方居然是个黑发的青年,青年表情冷漠,身上气势却相当骇人,恍若踏过尸山血海。 这个青年看起来太诡异了。 天城光司问他:你和那些东西是一起的吗? 理央摆了摆手: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夏油杰警惕地挡在了天城光司的身前。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个人都绝非好人,于是夏油杰的表情就更加警惕了。 面前这个青年太过傲慢了,他就连说话时也用的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俾睨一切般,目中无人却又奇异地带着对天城光司的重视。他身上是肌肉线条流畅,看样子是经常锻炼的人。 夏油杰问:你是什么人? 青年冷笑了一下,道:临兽殿,理央。 理央这样说了自己的来历以及姓名之后,两个孩子总算是平静了一点。虽然他们连临兽殿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交换过姓名之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他们想,理央大约是可以信任的人。 而理央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天城光司。 他原本以为,天城光司会是什么身负咒力,或者天生就会带来诅咒的人。 但都不是,亲眼见到了这个孩子之后,他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孩子,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在资料上看到的残酷又恐怖的事情,只是经过了添油加醋之后的人为脑补罢了。 无趣透顶。 他这样想着。 夏油杰听到他这么说,反倒是第一个放下戒备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很准,他似乎有种天赋,天生就能够看到人心之中最为污浊的部分。 信奉佛教的父亲对他说,那是因为他格外有天赋的缘故。就像夏油杰很小就能看到咒灵一样。 可面前这个叫理央的人,虽然身上的气息很恐怖,说他是杀人魔恐怕都不会有人怀疑,但他身上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污浊。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理央不耐烦地对两个孩子说:今天是盂兰盆节,你们家的大人没有告诉过你们,今天不能外出吗? 天城光司下意识为夏油杰辩护:不是他的错,是我不好。 理央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周围的幽灵哀嚎着、盘旋着游荡在空气中,耳边尽是他们吵闹的声音。 理央站在他那些凄切哭泣着的人面前,张嘴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他的发音非常怪异,几乎是天城光司听过的所有语言中最为奇异的一种。 发出这样怪异音调的理央,简直像是某种污秽的集合体一样。 两个孩子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天城光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灰蒙蒙的人群中,一切都显得那样不真切,幽灵缠绕在一起,他们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可在理央说出了那句怪异的话的时,他们忽然像是重获了自由一样。 那是普通人所看不见的光芒。 天城光司睁大了眼睛,在那些灰蒙蒙的幽灵当中,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不再是和老鼠在一起的样子,也不再是恶臭扑鼻、腐烂着躺在房间中的模样。 麻木的孩子眼中忽然有了光亮。 天城光司竭力大喊着:父亲、母亲! 幽灵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们眷恋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脸上却没有多少哀伤,反而带着欣喜。对于亡者来说,生死的界限已经很模糊了,他们在获得死亡的同时,就已经失去了悲伤的能力。 天城光司一遍遍叫着父亲、母亲。 不知不觉中,小小的孩子已经泪流满面。他跪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幽灵,眼泪顺着他的眼角一路滑下。最开始他只是小声抽泣,到了最后,他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天城光司大声询问那个幽灵:您还会回来看我吗? 幽灵摇摇头,他们指着天空。 那是通向轮回的道路,在今夜之后,他们就要迎来往生。从此以后,他们也许还会和自己的孩子见面,但也许不会。 一切不舍也将在今夜被彻底割舍。 天城光司哭着说:我好想你们,请不要走,我会努力做好一日三餐,家庭打扫我也会认真做,我会买最新鲜的食材,我什么都会做的,请为我留下来,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幽灵们却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 意外病逝来得太过凑巧,他们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来得及教会这个孩子更多事情。天城光司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很快学会了洗衣打扫做饭等独自生活所必须的技能。 但,他有没有学会怎样照顾好自己。 也没有来得及学会相信他人。 两个幽灵看着天城光司身边的人,幽灵们对着彩虹之子和夏油杰点点头。 原本非常担心的事情,在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就变得无所谓了。 理央在这时开口:他们今夜就会离开了,能够像这样和你见面,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天城光司眼带泪光,他大声问:为什么,既然我已经和父亲、母亲见面了,那他们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而留下来? 理央不说话。 他大约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许多年前,他也曾像这样哭泣过,他也曾向这样质问过。 莹莹的光辉汇聚成了河流。 这是亡者们通向往生的必经之路。 在这条河中,阿克琉斯曾洗去了凡人的躯体,那是希腊神话中的冥河。那也是三途川,流淌的河水延伸到远方,审判了人们的罪孽。那是忘川,跨过这条河之后,亡者们就再也不会记得前生的事情。 但那也许只是一条由亡者的思念和记忆所汇聚起的普通河流罢了。跨越了这条河流,一切就会变成另一个模样了。 天城光司说: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才会被抛弃的吗? 夏油杰握着他的手:你没有错,他们只是步入轮回了。你和他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天城光司分辨不出他话的真假,他问面前的人:真的吗? 夏油杰用力点点头:父亲说过的,人会有往生,所以你的父母还会有来世。 夏油杰的父亲夏油龙是一位僧人。 在他的修行中,有关生死轮回的话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僧人们相信生死轮回,相信前生,相信来世。 夏油杰在耳濡目染之间,也逐渐学会了父亲的那些说法。 像是为了证明他话中的可信度一样,夏油杰又说了一次: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抛硬币吧。如果连续三次硬币都朝上的话,那我说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天城光司看着他。 夏油杰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硬币,扔到空中,硬币滚落在地上,旋转了几下。是正面。 夏油杰捡起硬币,又将这枚硬币交给了天城光司。光司扔出硬币,又用手背接住。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时,发现躺在他手手背上的硬币,也是正面。 他把硬币给了理央。 理央随手把硬币抛向了空中。他是临兽殿的主人,是世上最强的拳法大师之一。只是让硬币落下的时候是正面朝上这种事,他当然做得到。 如果说前两次是运气的话,那么第三次,那就是纯粹的技巧了。 他本没有理由安慰这种小鬼的,但鬼使神差,他还是这样做了。 理央扔出了硬币之后,他转过身去,连头都没有回:是正面。 他话音未落,硬币滚动着掉在了地上,果然是正面。 天城光司看着地上的硬币,他沉默不语。 理央看着天空中亡者灵魂组成的河流,默然不语。 也许等天城光司年纪更大一些的时候,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理央所使用的技巧。可是,他今年只有五岁,在失去了双亲之后,他浑浑噩噩生活着。 直到现在。 硬币真的三次都朝上了。 天城光司想,那也许就是在告诉他,夏油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死亡的含义是别离,也是新的开始。 他的父母永远地和他说再见了,跨过冥河之后,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曾经不明白死亡含义的孩子,终于理解了其他人口中的轮回。 在那一刻,天城光司泪流满面,他明白得太晚了,这一切也来得太迟了。 理央对他说: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那是父母对你的祝福。 天城光司问他:我是会给他们带来不幸的人吗? 武道家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发。他的声音很轻,尽管仍然带着冷漠,但足够让天城光司听清楚了。 理央说:你是被他们所祝福过的人,也是被我和杰所祝福过的人。 天城光司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一般。他睁大了眼睛。夏油杰握住了他的手,天城光司第一次觉得,原来其他人身上,居然有这么温暖的温度。 天很快就要亮了。 两个孩子偷偷溜出去事情,最后还是被龙发现了。夏油龙本来想揍自家儿子一顿的,但好歹是被太太劝了下来。 两个孩子隐瞒了发生的所有事。 等到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夏油龙联系了警方,于是天城官司作为走丢的孩子被送回了自己原来的住所。他记下了夏油杰家寺庙的位置。 夏油杰问他:你还会来找我吗? 天城光司的眼睛还是红的。他用力点头:当然会! 夏油杰笑了,他说:我等你! 于是这一份羁绊,就这样持续了一生。 在回去的路上,天城光司发现,坐在他身边的居然不是来找他的刑警毛利小五郎,而是理央。 理央对他说: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虽然手续已经完成了,但我姑且还是问你一句,你愿意成为我的徒弟吗? 天城光司沉默了一会儿。 理央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他身上的气息仍旧冷漠可怖,丝毫没有人类的温暖:跟着我的话,前方就是深渊和地狱,你会比活着更痛苦哦。 可出乎意料的事情是,天城光司眼睛发红,他问道:你会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忽然有一天就死去吗? 理央笑了:别小看我啊,我是世上最强之一啊。 他这样的答案让天城光司感到无比安心。 他轻轻地说:那这样,你就是我的师父了。师父,我的名字是天城光司。 理央转过头:嗯,我记住了。 天城光司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他喃喃道:师父,我的父母真的会有来生吗? 理央想了一下,他其实是无神论者,他不想在光司面前说谎,所以他只是选了一种中庸的说法:只要你相信,那就会存在。 天城光司慢慢点了点头,他慢吞吞说:我其实知道的,那个警探也好,杰也好,师父也好,大家都在担心我,并非出于恶意而与我接近。 在车窗外,一切风景一闪而过,再找寻不到。他盯着车窗外的风景看了一会儿。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把往来的路线都记住,然后反复背诵。 但现在,天城光司也只是在发呆罢了。 理央嗤笑一声:蠢货。 天城光司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师父,也笑了。他的笑容中,阴霾和焦虑一扫而空,一切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天城光司说:师父,其实你很强的吧。 他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却用了肯定的语气。 理央问他:你想变强吗? 天城光司点点头,他说:我想变强,我想强到能回应他们对我的关心,我也想在未来对着如我这样迷茫的人伸手。 他曾经不明白死亡的含义,浑浑噩噩和尸体共同生活。他警惕着身边的所有人,在感觉到其他人投放而来的善意时,那种针扎一样的感觉令他浑身都不舒服,怀着逃避的心态,他远远地跑开了。 可是他仍旧生活在其他人的爱意之中。 他们并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对他报以这样关心的。而他这样被称为不详的孩子,却被宽恕了迄今为止的一切过错。 一闪而过的风景里,天城光司磕磕绊绊地继续说:我想变得更强,我会成为很厉害的人,我会成为我自己。 理央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种事情你自己想,我没兴趣听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分卷(18) 天城光司看着他,他小声说:师父? 尽管非常烦躁,但理央还是回应了:怎么了? 得到了回应,天城光司安心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安安心心睡了过去,这次一次梦里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情景,一切都安稳无比,他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梦里有人在对他说,掷硬币吧,三次全都是正面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 于是梦中污秽的场景被一一洗净,他在明亮的梦境里,沉沉睡去。 睡吧,睡吧。 梦醒之后,会是更加残酷的未来。 第25章 理央所在的地方,空荡荡的王座冰冷而寂静。 有时候梅丽会过来看望理央。 最开始,她听说理央带了个人回来的时候,简直怒不可遏,然而在得知了理央带回来的人,只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孩时候,她又放心了下来。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理央问他:你知道五岁的孩子要怎么照顾吗? 梅丽并非人类,她只是有着人类外形的怪物罢了 在理央的宫殿之中,理央本人是唯一的活人。而在天城光司来到这里之后,冰冷冷的宫殿中,总算有了第二个活人。 而那个有时候会变得不可理喻、表面看起来可爱又活泼的少女梅丽,她其实也并不是活人,她甚至不是人类。 梅丽不确定地说:修行就可以了吧? 理央说个修炼狂,他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觉得梅丽说得实在很有道理,于是他也这样做了。 理央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师父。 天城光司跟在他身边的第二天,理央开始教导他修行。悬崖峭壁上依山而建的宫殿,在夜晚阴森到可怕。 理央披着一身黑衣,他傲慢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冷漠道:回答我,你觉得,修行是什么? 年幼的天城光司根本回答不了这么深奥的问题。 他看着理央,说:师父所说的就是答案。 于是,理央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说:记住了,死斗即是修行。 哄小孩的话,教导他修行就是奖赏,那么也要有一点规矩。缺乏常识的理央这样想着。 于是,地狱般的修行开始了。 临兽狮子拳是世上最强的拳法之一,也是唯有在痛苦中才能学会的拳法。那需要锻打筋骨,磨炼意志,直到所有的痛楚都被淬炼成力量。 所以在正式修行之前,还要锻炼。 理央不是个好老师。 理央下手从来都不知道轻重,天城光司伤痕累累地趴在地上的时候,理央就会很不耐烦地对他说:起来。 尽管他的语气不太好,但天城光司毕竟年纪太小了,之前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丝毫不觉得理央的态度有问题。 鲜活的、会对他表达自己的他不耐烦,也会教导着他修行的师父,就是他唯一的家人了,是能够代替父母的存在。 理央坐在王座上小睡一会儿的时候,就代表着天城光司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但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 有一天,天城光司问他:您为什么选择了我呢? 理央只是坦白道:你的体质很特殊,你虽然没有咒力,却能够沟通不可思议之事,是最适合那些东西存在的媒介。这正是我收养你的原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本来目的。 理央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他盯着面前的孩子:我会利用你,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就滚,之后自然会有人收养你。 他将利用直接说出口,坦诚到可怕。这是在给面前的孩子一个机会,也是在给他自己一个机会。将阴谋全部说出口的话,那就不再是阴谋了,这是阳谋。 理央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会给天城光司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 如果他离开的话,就会有拥有正常人的生活。收养他的家庭很温暖,足够让他安稳长大。但留下的话,面前却只有无尽的搏斗和修行。 理央坐在空荡荡的王座上,看着面前的天城光司。 天城光司比普通的孩子早熟很多。 光司一定能理解他这段话的意思,也能够理解他的用意。没有人会愿意就这样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跟着他的话就太辛苦了。 所以在后悔之前,在听到他这段话的时候,就快点滚吧。 理央这样想着,表情愈发冷漠了。 天城光司问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利用我吗? 理央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那天的冥河,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的。光司,沟通阴阳可不是谁都能复刻的奇迹,你全力去做的话,与咒灵同调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他原本只是想说点什么,吓唬一下面前这个小孩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天城光司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唯有无尽的期待。 天城光司想了想:那我派上用场了吗? 理央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似的。 他愣了一下,又仔细想了想,最后才不情不愿地给出了答案:也许。 于是天城光司松了口气,他的表情既平缓又温和,他对自家师父说:如果能够帮到你的话,那样就好了。别的我根本就不在意。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随意,随意到好像完全不理解死亡的寓意一样。 无比轻松,无比坦然。 理央说:我并没有在同你说笑,跟随着我,你会面对的未来就只有战斗和绝望。 天城光司问他:但是,如果像这样被您利用的话,在我的利用价值耗尽之前,你就会一直陪伴着我、成为我的家人吧? 他已经失去的亲情,被理央所填满了。 尽管作为师父来说,理央根本一点都不合格,但是没有关系,理央接纳了这样的他。 在天城光司抗拒着全世界、只想要逃走的时候,杰唤回了他作为人类的部分,理央给了他渴望的亲情。 所以 所以就算被利用也没有关系,直到他的生命尽头,只要这份亲情仍旧陪伴在他身边,只要他不是孤独一人,那样无论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他都无所谓。 理央望向自己唯一的弟子,他说:你可真贪心。 他没办法再继续说苛刻的话了。 理央说:我会将你当做我的弟子、我的孩子来看待,作为被利用的工具,你也该满足了吧。 天城光司对他说:谢谢。 他的表情很幸福。 可就是这样幸福的表情,让理央觉得烦躁无比。 把这个小鬼捡回家的时候还没有发觉,直到刚才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实在是一个很怕寂寞的孩子,怕寂寞到为了那一点陪伴,他几乎愿意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全部。 毕竟天城光司失去父母的时候他年龄太小了,那时候的他还不太明白死亡的含义,只是日复一日地陪伴着尸体。 表面看起来正常的孩子,在照顾着尸体衣食起居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坏掉了。 理央说:作为工具被利用,如果太弱的话,我也会很困扰的。我会教你拳法。 天城光司回答他:是能够帮助到师父的拳法吗? 理央回答:是也不是。学会的话对你没什么好处。但如果失败的话,就真的会丢失性命了。 理央每一句话都在劝光司放弃。 可天城光司满眼憧憬,他说:这样就太好了,谢谢您,师父。 这样扭曲的关系,最后首先缓和下来的人是理央。 他表面看起来,不择手段、野心勃勃,又冷漠到了极致,但是他到底还保留着人类的心。 天城光司的年龄太小了,他根本就还没有到能够修行临兽狮子拳的年纪,那种勇猛到了极致的拳法,招式之间没有丝毫退路,只进不退,根本就不是适合小孩子修行的东西。 可是在那天的对话之后,天城光司似乎是觉得,如果他不够努力的话,如果他不够强大的话,如果他弱到就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的话,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被抛弃的。 终于有一天,他累倒了。 理央毕竟还是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他虽然嘴上全是利用的话,可是在看到因为高烧而呓语着的天城光司时,他仍旧是心软了。 理央不缺钱,所以他带着天城光司来到了夏油龙的寺庙里。 夏油龙虽然是个僧人,但是他也会每天稍微做一点锻炼,他不苟言笑,只有在看到自己的妻儿时,表情才会略微柔和一点。 就在那天,夏油龙完成了当天的训练之后,他回到正殿中,就看到穿着黑衣的理央放下了自家小孩,又放下一叠钱,对他点了点头,离开了。 高烧之中的天城光司脸颊发红,胡言乱语着。 他又看了一眼天城光司的打扮,这个时候已经入秋了,天气不算炎热,甚至有一些过于凉爽了,可是毫无常识可言的理央,居然还给天城光司穿着薄薄的夏季练功服。 他叹了口气,又把那叠钱退给了理央,开始照料起病中的孩子来。 说真的,这好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趁着这个机会,他为天城光司彻底检查了一下身体。 这孩子之前过的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他非常瘦,虽然和杰是同龄人,但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他比杰小了一大圈。 像这种程度的营养不良,稍微养养也就养回来了。 真正棘手的是他的胃病,夏油龙还是第一次看到身体状况这么糟糕的小孩,不良的饮食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他吃东西几乎只会吃一小口,稍微多吃一点,就条件反射般开始呕吐。 不止一次,夏油龙在深夜里看到小小的孩子睁眼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的模样。 夏油龙问他:你的身体这样糟糕,这些是理央做的吗? 天城光司看着他,断然道:不。 至于更多的话,他就说不出来了。 夏油龙在观察了不止一天,发现这个过度早熟的孩子,脸上根本没有半点属于儿童的天真活泼时,他终于发现了,糟糕的身体可以通过调理和医疗来治疗好,只要悉心照料,那就一定有痊愈的那天。 但比起这些病痛,这孩子最为紧要的问题是他的精神状态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他缺乏成年人的引导,理央那家伙自己的心理健康都很成问题,更不必说去安抚一个五岁的孩子了。 夏油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在正殿的佛像前坐了一夜,第二天,他叫来了自家儿子。 他对自己的儿子说:你去陪光司说说话吧。 夏油杰这才知道,原来天城光司回来了。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他来说,虽然足够离奇,可到底还是没能在他的心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 他穿过了长长的走廊,绕过来庭院,正看到天城光司坐在靠院子的地方。 这里没有他的换洗衣服,所以天城光司只能穿夏油杰的旧衣服。他们本是同龄人,但夏油杰穿在身上合身的衣服,在光司身上就显得松松垮垮了很多。 光司刚退烧,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但在看到了夏油杰的时候,天城光司仍旧努力露出了惊喜又雀跃的表情。 他大声喊:哥哥! 这声音软软甜甜,夏油杰叹了口气,他坐在天城光司的身边。尽管他自己也只是个小孩子,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像长辈一样询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天城光司小声说:除了想你之外,一切都很好。 第26章 夏油杰听到了他这句话。 小孩第一次见到光司嘴巴这么甜的人,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就算懂事,也不曾会有天城光司这样刻意讨好他的举动,更加不会早熟到天城光司那个程度。 所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油杰稍微有些害羞,小孩之间的友谊来得如此简单纯粹,他看着这个虽然和自己同龄,但明显比他矮了一截的人伸出手,说:那,你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天城光司胃痛得厉害,他在发烧,体温也始终降不下去。 理央照顾自己都很勉强,更不要说照顾好天城光司了。那种粗糙的照顾仅限于一日三餐,理央常年用冰水沐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丝毫察觉不到这温度对孩子来说,几乎是苛刻的。 年长一些的光司反而比年幼时更擅长撒娇。 十八岁时候的天城光司,会在约会的时候因为一点点小擦伤而要求得到恋人的吻,可五岁的光司却连将很冷这句话告诉视如家人的理央的勇气都没有。 死斗即是修行。 理央随口恐吓小孩的话,被天城光司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 天城光司坐在床上,脸色苍白。他勉强露出了笑容,对夏油杰说:好不容易见到了哥哥,我还想好好和你聊聊呢。 他拍了拍柔软床铺旁边的空缺,示意夏油杰坐到他身边来。 天城光司对夏油杰的态度好到可怕。 如果说,他的师父理央是在这个世界上,对于光司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那么夏油杰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重视的那个人。 分卷(19) 而夏油杰却兴趣缺缺地摆摆手:难得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也会有好处的。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能够像这样体贴地对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厉害了。夏油杰丝毫看不出来天城光司的不适。 和同龄人不一样,夏油杰从小就是个不怎么容易生病的孩子。小孩子在这个年龄段,稍微吹吹风就会生病,而夏油杰生病的经历,却一次都没有过。 所以他不太理解天城光司的虚弱,倒也不是故意的。 他想,他很喜欢太阳。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很舒服,他也很喜欢外面的花朵,因为很漂亮,但是光司要比那些花还要更漂亮一点。男孩子说漂亮会很奇怪,可他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级,也说不出更多形容他好看的词汇了。 这一切美好的东西,他都想要给光司看看。 夏油杰满怀期待地说:不要闷在房间里啦,我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 天城光司捂着剧烈疼痛的胃部,脸色愈发苍白。夏油杰在对他这样说的时候,实在太温暖了,明明是和他一样年纪的五岁孩子,却如此温柔。 他看着面前和自己同龄的孩子,小声说:好。 夏油杰拍了拍他的脑袋。 天城光司的身体实在太差劲了,光是站起来就有些吃力。他摇摇晃晃努力了一下,结果却差点摔倒。生病中的身体提不起半点力气,每走一步,脚底软绵绵的就像踩在云朵上一样。 夏油杰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尽管他只有五岁,可仍然摆出了一副成年人似的表情,写满了忧虑:光司,你的身体究竟怎样了? 天城光司抬头,他露出了平淡又柔软的笑容:是我脚麻啦,没关系的,哥哥,我们到哪里去玩? 他一点也不愿意让夏油杰知道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天城光司想,如果在这种时候,拒绝了夏油杰的话,说不定对方会不开心的。 那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天城光司想,这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不可以让夏油杰失望。 他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无比甜蜜,声音里也满是雀跃。 听到他这么说,就算夏油杰原本心中还有一些疑虑,现在也全部打消了。他看着面前的同龄人,想了想:后山好像很有意思,能捉到独角仙哦。 他想要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分享给天城光司,那些他独自在后山冒险时发现的宝物,如果光司喜欢的话,尽管有些舍不得,但从今以后,那些就也是光司的宝物了。蝉蜕的姿态各异,能够收集到非常完整的蝉蜕,就足以在同龄人中炫耀;独角仙也会有特别大的那种个体,放在罐子里能够养很久。 所以光司啊,快点打起精神来吧。他所拥有的宝物,都会有你的那一份。 可夏油杰就算再怎样早熟,也终究不可能早熟到天城光司那种程度。 两个人绕过了正殿,瞒着夏油龙从后门溜出去了。 阳光灼热,蝉在树上嘶鸣。 这一天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日子,灼热到阳光流淌在地上都会被蒸发。 夏油杰走了几步,小孩就热得满头是汗,他转头,却又看到天城光司站在他身边不远处,他额头上一滴汗也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他穿着自己的旧衣服,这衣服不太合身,但穿在他身上,却愈发显得他瘦弱娇小。 临兽殿生活的时光终究是对他产生了影响。他安静的时候死气沉沉,那几乎不像是一个孩子会有的眼神。而在注意到夏油杰在看着他之后,他的脸上很快又带上了欢快的笑意。 他撒娇道:哥哥,我想要独角仙~ 这声音非常甜,夏油杰想了想,他看着天城光司瘦弱的双腿,说:你就在这里等我,抓到独角仙之后,我带给你看。 天城光司高高兴兴地对他挥了挥手,软软道:哥哥,你不可以去危险的地方哦,我会担心的。 这也太可爱了。 夏油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闷头去抓独角仙了。等他走远了之后,天城光司脸上的笑意全部散去了。 他坐在树荫下蜷缩着身体,双手捂着自己的胃部,冷汗从他的额头滴落。身体不适到了极点,胃部传来了撕裂感,明明是夏天,天气也很炎热,他却因为这痛苦而身体一阵阵发冷。 他张嘴发出了无声的呢喃。 双亲病故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那就是死亡了,这是他的错。他是因为生病而被理央送到这里来的,没能在临兽殿苛刻的环境下安稳长大,这也是他的错。 天城光司想,现在夏油杰这样期待着与他一起玩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可以再让重视的人失望了。 只是很普通的胃痛而已,只是身体软绵绵提不起力气,身体发冷,脑袋昏昏沉沉,眼睛也开始发花而已。这些都是可以忍耐的事情。 天城光司对自己说,光司,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不可以那么没出息,每一次都成为拖累,每一次都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光司,要成为更讨人喜欢的那种人,光司,不能每一次都被丢下。 可再怎样早熟,他终究也只有五岁。他蜷缩在树荫下,终于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痛苦又似哭泣的呜咽。 他原本蜷缩着的身体开始有些发抖,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愈加痛苦的身体开始更加难受。他再也无法维持那种天使般的笑容了,天城光司的表情扭曲了起来。 都是他的错。 巨大的痛苦吸引来了同类。咒术师身上的咒力不会逸散开来,他们的咒力在身体中涌动着,最后会化成力量,让他们成为区别于普通人的存在。 可天城光司并不是咒术师,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是那种修**临兽狮子拳,会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而倒下的普通人,是那种想要获得力量,就只有不断磨砺身体的普通人。 咒力从他的身体中溢出,一点点有了形状。 首先是父母死去时的哀伤和痛苦,那只老鼠,那个充满恶臭味的房间、变馊变冷的食物、无论怎样呼唤都不会再给予回应的家人。 然后是时刻被抛弃的惶恐,临兽殿之内,就连一个活人都不曾有。理央期待天城光司能够拥有普通人的人生,不必在临兽殿这样危险而阴暗的地方长大,可对天城光司而言,这便是抛弃了。 最后才是身体的痛苦。 好难受、好想哭。可是光司不可以哭泣,光司应该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孩。不可以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不可以让好不容易得到的、最重要的人发现他被藏起来的那一面。 负面情绪不断扩散,渐渐汇聚起来。那是足以扭曲人心的力量,如果放着不管的话,这份力量会愈加严重。 天城光司蜷缩在阴影之中,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它模样扭曲,拖着长长的尾巴,身上带着恶臭味,像极了老鼠,瞳孔放大,是噩梦中都不曾有过的扭曲模样。 天城光司勉强站起身来,他身后倚靠着大树,拳头攥紧。胃痛让他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不知道面前的东西是什么,他害怕极了。 如果死在这里的话,这就是一切痛苦解脱的时候吗? 天城光司这样想着。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摇摇晃晃要倒下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谁在喊他的名字,非常焦急,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光司! 第27章 夏油杰抓着独角仙回来的时候,灼热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今年夏天格外炎热,汗水汗水沿着杰的额头一路滚落,浸湿了他的衣服。 独角仙在他的手中挣扎着。这是他今年抓到最大的一只独角仙了,是那种即便是成年人看到,都会惊呼这可真不得了的程度。 虽然有一点点舍不得,但是如果光司能够因此而打起精神来的话,那就好了。夏油杰这样想着,小孩沿着山间的路一直往回走。 明明阳光灼热,他却仿佛感觉到了空气中渐渐有了阴郁的气息。原本这附近应该有很多动物的,但不知是因为感觉到了不安的气氛,还是单纯因为太热了,附近的动物都没有了踪迹。 当夏油杰仰头的时候,就看到天空中铺满了阴翳。 他快速朝着天城光司的方向跑去,在心中的交集之下,他手中的独角仙没有拿稳,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当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原本应该在树荫下等着他的同龄人时,他瞳孔收缩。 巨大又狰狞的怪物把自己的手臂放在了天城光司的脖子上。而那个少年浑然未觉般痛苦地蜷缩着身体,眼睛紧闭着,丝毫没有要挣扎或者逃开的意思。 那是什么怪物? 他不知道。 在痛苦之中,天城光司喉咙里溢出来意味不清的呢喃,夏油杰仔细听了好久,终于听清楚了,他嘴里在喊的是师父和哥哥。 师父是那天晚上他看到的理央。他不清楚理央究竟是不是好人。但是在看到从临兽殿回来的光司虚弱的模样后,他下意识就对那个叫理央的人产生了剧烈的排斥感觉。 而那一声哥哥,在叫的就是他了。 恐惧弥漫在身体之中,夏油杰大声互换着对方的名字。 光司! 他这一声唤回了天城光司的意识。漂漂亮亮的小孩慢慢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他的眼神是冰冷的,没有半点求生欲,可在看到夏油杰的时候,他的声音就又变得柔软甜蜜了。 光司喃喃叫到:哥哥 他在叫哥哥的时候总像是在撒娇,藏着浓浓的讨好意味。他太缺乏安全感了,剧烈的胃痛让他无法站起身来。 夏油杰走到他身边,他牵着光司的手朝前走。他刚刚触摸到身边同龄人的手时,就因为对方过于灼热的体温而呆愣了片刻。 他不可思议道:你在发烧? 他的体温并不是那种运动过后的高温,很明显,他正在生病。即便体温已经热到这种程度了,天城光司还是畏寒般瑟缩了一下,脸色愈发苍白。 天城光司软软道:我没有生病,是你感觉错了,哥哥。 夏油杰回头看了一眼在天城光司身后的那个怪物,他说:快跑。 恐惧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夏油杰不知道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怪物看起来无比狰狞,只有一只眼睛,体型庞大如同蠕虫。 天城光司虚弱极了,他被拖着踉跄走了两步,便再没有办法继续朝前走了。胃部剧烈的痛苦让他无法再继续前进,他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呕吐,但什么都吐不出来。 无法抑制的生理现象让他看起来可怜极了,可尽管痛苦到这种程度,在干呕之后,他却还是回过头来,半愧疚半难过道:对不起,哥哥。 站在他身后的怪物终于行动了起来。 它的体型非常庞大,破坏力惊人,在行动的时候,有一棵树挡住了他的去路,于是这个怪物就直接将整个树木连根拔起,像丢弃玩具一样扔在一边。 天城光司回过头来,他认真说:我已经走不动了,哥哥,我会尽量拖住他的,所以,请你务必替我寻求师父的帮助。 怪物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它猛地劈下爪子,虽然它个子很高,但是行动速度却不怎么快。天城光司踉跄着躲开,最后的力气也在躲避的动作里被消耗殆尽了,于是天城光司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的额头磕到了石头,有鲜血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 我想保护他。 夏油杰站在怪物的面前,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想要变得强大,他想要强大到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不会再这样无力,不会再让病弱的光司来保护他。 夏油杰对天城光司说:不要叫我哥哥。 他的语气稍微有些重。 天城光司果然慌乱了起来,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高烧的身体软绵绵,剧痛的胃部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下一秒就会因此死去一般。 在听到夏油杰的话之后,光司说话的时候嗓音也带了哭腔:哥哥,对不起,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会很有用的,请不要生气。 夏油杰抱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叫我哥哥。叫我的名字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相反,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说那个夜晚在墓园里所见到的那些亡灵,天城光司哭着对他的父母道别,然后跟着那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家伙,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如今的模样了。 可即便是这样的天城光司,在面对这样可怕的怪物时,却仍旧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坚定地站在他面前保护着他。 那是他不曾有的勇气。 夏油杰对他说: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也会变强的,所以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哭了。 天城光司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小孩,只是他总也遇不到好事,他所能面对的,一直都是复杂无比的人。 理央非常关心他,把他当做家人来看待。可是理央虽然是人类,却连半句关心的话也说不出口,在教导他的时候,也会故意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试图将自己的关心藏起来。 天城光司并不是不明白这些。 可是 非常偶尔的时候,他也想要听到有谁对他,清晰又直白地说出那句我会保护你。 分卷(20) 他曾经得不到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了现实。 天城光司微微睁大了眼睛。 夏油杰一步一步朝着怪物走去。 愤怒在他的身体中流转着。天城光司真的是他见过最乖巧的同龄人了,他很可爱,又喜欢撒娇,身体不好,就算身体难过得要命,在他提出要出去玩的邀请时,却还是勉强着自己答应了下来。 想要保护光司。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轻盈过。 陌生的力量流转在他的血管里,他的力气好像很大,能够做到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情,他的五感变得很敏锐,他甚至能听到周围最细微的虫类嘶鸣。 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份力量究竟是好是坏,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没办法再向后退了。光司就在他的身后,他在生病,额头又有伤口,所以在大人来之前,他一定要保护好光司。 小孩抬起手,用力向着怪物挥拳。 小孩子的力气与成年人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夏油杰并不知道,他现在觉醒的正是咒力,术式就藏在他的血脉中等待被挖掘出来。 如果在等他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等到他上中学的时候,或者踏入社会,他会变得更强。可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而已。 这一拳没能给怪物造成任何伤害,而怪物猛地挥动着自己的手,夏油杰被扫到了一边,他的身体撞在一边的树上,发出了痛苦的□□。 天城光司担心极了。 天城光司眼睁睁地看着说要保护他的人,在这个恐怖的怪物面前倒下。于是他又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他一直在失去,好像总没有什么是能够留下来的。 杰说要保护他。 所以。 所以。 理央教导过他的事情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关于临兽狮子拳的一切,那种一往无前的拳法,在使用出来的一刹那,就仿佛没有考虑到后果一样,只是向前。 怪物再次抬爪,他像是想要向夏油杰拍去,结束面前这个小孩的生命,可他的拳头却被天城光司挡住了。 汹涌而恐怖的力量正从这个孩子的身上溢出,他正在生病,于是大名鼎鼎的临兽狮子拳,也只用出了一半,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夏油杰在短暂的昏迷之中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谁的身影。 有个人在告诉他,你要快点醒来,如果现在不睁开眼睛的话,未来的你一定会后悔。 于是夏油杰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就是因为透支力量用出了半套拳法,直直倒在地上的人。 夏油杰的眼神变得很冰冷。 他想,从此以后,他要变得更强才行。 变强到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光司。 变强到光司不必拖着这样的身体,倒在他面前。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像不像是自己的,他冷冷道:咒灵操术。 面前的怪物直接被拧成了丸状。觉醒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原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夏油杰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将丸状的物体吞入腹中,恶臭又令人反胃的味道充斥在他的身体中,他开始干呕,可很快,他又强迫自己变得正常起来,忍耐下了一切不适。 他在外面待了一会儿。 等到夏油杰背着天城光司回去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在大殿里等了一会儿了。夏油龙的身上沾着草屑,看来他早就发现了两个孩子溜出去的事情,并且已经出去找过一圈了。 可在看着自家儿子的时候,关于这些事,他却一个字也没有提。 夏油龙敏锐地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但他只是问:你决定要保护他了吗? 夏油杰说:嗯。 夏油龙思索了片刻,他望着面目庄严的佛像,说:我现在对你说这些,也许有些早。但是,杰,咒力是诞生于负面情绪之中、破坏的力量。如果那是坏的,它就会变成咒灵;如果它是好的,那就会让人变成咒术师一样的存在。 夏油杰静静地听着自己父亲的话。 夏油龙说:你知道想要用这样不幸的力量去守护他人,这有多难吗?总有一天,你的面前会充满痛苦,你会远离正道。 那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劝诫。 夏油龙说:做个普通人不好吗?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然后顺利地升学、进入职场,不管幸福与否,至少你能够平安地长大。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说:谢谢您,父亲。但是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放着光司不管,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的父亲在那一刻好像苍老了很多。夏油龙对自己的孩子说:即便只是普通人,你也能够和他成为朋友,度过作为普通人的一生。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小的孩子目光坚定。他说:可是,我想要保护他。 第28章 漫长的故事叙述完毕。 时间回到了现在,夜蛾正道讲完这个故事,长长地叹了口气。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天城光司根本就没有过错,可命运就是这样离奇。 命运在夺走了他全部的东西之后,有给予了他蜘蛛丝一般的一线光芒。哪怕只是为了这一丝光芒,天城光司都不可能放着杰不管的。 五条悟其实对天城光司没什么了解,说实话,就算现在告诉他,天城光司其实是个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渣,他都不会有多大的反应,毕竟他的朋友只有夏油杰,而没有天城光司。 尽管如此,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他仍旧有些失神。 五条悟问:那个理央后来怎么样了? 在这个故事中,天城光司似乎是有一个师父的,正是这个叫理央的人,教会了天城光司那所谓的临兽狮子拳。 夜蛾正道说:死了。 五条悟难以置信:死了?他不是很强吗? 夜蛾正道简单回答:他在死后,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了天城光司。然后让光司获得了自由,在那之后不久,天城光司就去了皿屋敷中学读书。 也许是假死也说不定。 不让天城光司意识到自己的师父已经去世的话,他是绝无可能主动步入普通人的人生的。而理央那样强,也根本就不可能突然像个笑话一样去世。 可是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话题忽然到了非常沉重的地步。他原本应该询问更多细节的,比如天城光司异常的体质,比如那个临兽狮子拳。 可五条悟却忽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他表情有点奇怪:所以,他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对吧? 夜蛾正道想了想,迟疑道:想也是吧,毕竟是学习了临兽狮子拳的人。 五条悟觉得事情有点不妙:那,杰知道这一点吗? 夜蛾正道想起了之前刚刚恋爱的时候,自家蠢学生那怎么看都很愉快的表情,以及他偶尔在言谈中不断强调的光司身体不好,难得陷入了沉默。 想了很久,最后他憋出一句话:恋人的事情你少管。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那事情不是会变得很奇怪吗?明明是这样深刻的羁绊,却要因为种种原因沦落到现在的境地,无论怎么想,都会觉得难堪的吧。 而且如果天城光司的过去,真的像夜蛾正道所说的那样,那家伙大概又会多想了吧 五条悟直觉得自己是最强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种强大并不仅仅只是在实力上,更多的是在对人心的洞察之上。他的这双眼睛啊,能看到的东西可太多了。 也正是因为太过了解其他人了,所以五条悟就更加难以和其他人感同身受了。 在他看来,问题的解决方案明明就很简单,只要面对面坐下来,好好的把心中的话都说出口,那么现在的问题自然不成问题。 所以说啊,他们可真是笨蛋呢。 五条悟想,在这种时候啊,就让大方又聪明的他来帮杰一个小忙吧。他们明明就还爱着彼此,现在两个人都弄得这样没精神,这样就太可惜了。 五条悟摆摆手,出门了。 而此刻的天城光司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他有点不高兴,无精打采地踢着路上的石子。 光司的动作幅度不算小,他本来就穿着能露出膝盖的裤子,在运动的时候,白嫩的小腿裸露在外,随着行走的动作,小腿微微绷紧,诱人无比。 禅院甚尔熟门熟路带他去自己的住所。 他现在住在红/灯/区附近,这里平时人来人往,谁也说不清楚一天下来,究竟有多少人经过了这里。除了地铁口附近的住所之外,只有这里最适合他了。 地铁口附近的住所,毕竟躲不开监控。而在红灯区附近就不一样了,没有谁在来这种地方的时候,还会乐意见到自己的身影,被监控探头拍摄下来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倒还真的是一个安全至极的地方。 当然,作为代价,红/灯/区附近的住所也非常狭小。禅院甚尔猫着腰走进房间的时候,隔着薄薄一堵墙,隔壁邻居家的电视正在播放着综艺节目。 天城光司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住所。 虽然他有个不算愉快的童年,但钱这方面,他还真的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这种感觉脚稍微踩得重一点,都会踏破天花板的地方,简直不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天城光司咋舌:你做这一行的,按道理讲,难道不是很有钱的吗? 禅院甚尔随口说:这里比较方便,而且就这样离开的话,痕迹也会比较好消除。 光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是躲避赌/债吗? 禅院甚尔无语道: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输的好吗 听到他这么说,天城光司笑了起来:什么嘛,你就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啊。你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其实你还是输的时候比较多吧? 禅院甚尔: 这臭小鬼,唯独在这种方面非常聪明,简直让人头大。 而就在这个时候,婴儿的哭声传出来。禅院甚尔熟练地抱起自家儿子,他动作稍微有些粗鲁,但他怀中的婴儿意外的很喜欢他这样的动作力度,他的哭声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满身肌肉的男人苦恼地看着怀里的婴儿,他掀开尿不湿看了一眼,尿不湿里干干净净。他又把婴儿的衣服掀开摸了摸,没有出汗。 禅院甚尔莫名其妙地对着怀里的婴儿说:臭小子,你是专门哭给我听,给我添麻烦的吗? 婴儿当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他吮吸着自己的手指,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凶巴巴的禅院甚尔当然不如表面看起来柔弱可爱的天城光司顺眼,于是刚刚还哭闹个不停的小婴儿,就对着天城光司露出了笑脸。 天城光司简直心都要被这婴儿笑软了。 他不由分说地从禅院甚尔手里抢过了婴儿:你没有常识吗?你不会带小孩的话,就不要随便指责自己的孩子啊,他饿了哦。有米饭吗?我做的饭团很好吃,吃过的人都会感动落泪呢。 禅院甚尔无语道:究竟是谁没常识啊 他无语地去冲奶粉了。 最起码他冲奶粉的动作还是挺熟练的,而且也懂得控制奶粉的温度,不至于烫伤自己的孩子。 天城光司好奇地把怀里的婴儿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原本婴儿还对他很有好感,但被天城光司这么一折腾,他嘴巴一扁,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禅院甚尔把奶瓶的奶嘴塞到了自家儿子的嘴里。 危机暂时解除。 把刚出生的孩子独自扔在家里,这种事情也只有禅院甚尔做得出来了,毕竟身为天与咒缚的他,小时候就是这样长大的,推己及人,他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对儿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天城光司也没有意识到可怕之处。 两个人面不改色的开始聊关于盘星教的事情。那毕竟是一笔大生意,如果任务能够完成的话,就能捞到不少钱。 虽然现在事情的情况有了一些变化,但是没关系。 禅院甚尔敲了敲桌面,他说:如果没有星浆体小姑娘的话,你就会被盯上。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吧? 天城光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所以呢? 临兽狮子拳是属于死的力量,黑暗而凶猛。天城光司幼年遭遇的不幸,因为这份力量而被深深锁在了身体中,再加上他并不是咒术师,也没有觉醒什么奇怪的术式,对咒术基本没有抵抗力。 这简直就是咒灵成长最理想的温床。 禅院甚尔兴致勃勃道:有没有兴趣赚双倍赏金? 而在这一夜里,好心人五条悟在这个城市中兜兜转转了好久。据最后看到天城光司的人说,他好像在酒吧里买醉。 想想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他已经十八岁了,是能够自由掌控自己人生的年纪。在这个年纪如果分手的话,喝个烂醉如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分卷(21)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事吧,那个好心人调酒师忽然说:如果你说的真的是那个体型很小,长得很漂亮的少年的话他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哦,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人,好像是个情场老手来着。 五条悟瞳孔地震了,高中生的世界里,他还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这种事情。 在调酒师的只言片语中,虽然拼凑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但只是根据现有的情况来判断,情况也相当不得了。 五条悟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他继续朝外走着。 在这个酒吧的附近就是红/灯/区了。五条悟一向对这种地方敬而远之,虽然不至于会歧视,但也绝对不会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在这方面,他还挺洁身自好的。 直到他看见了那个漂亮少年从红/灯/区走了出来。他好像不是一个人出来,在少年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相当危险的男人,这人身上满是肌肉,衬托得天城光司身材愈发娇小。 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么远的距离,是绝对不可能看清这两个人的动作。但五条悟有六眼,所以他很清楚地看到天城对着面前的男人,晃了晃自己的手指。 等等,这是撒娇吗?这会不会太快了? 五条悟想起了那个调酒师的话。 五条悟瞳孔地震了。 天城光司难道是酒吧买醉,然后酒后 应、应该不可能吧?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杰比较好吧。 而且五条悟心情**的时候,天城光司晃晃自己的手指,认真地对禅院甚尔比了个数字。 他说:分我这个数,我就和你一起骗赚双倍委托金。 禅院甚尔毕竟是要赚钱养儿子的人,他心情相当不错地说:没问题。 第29章 整个计划非常简单,首先,禅院甚尔会想办法活捉天内理子天内理子就是那个星浆体少女的名字。等到他拿到赏金之后,那么甚尔就会想办法,比如故意露出破绽什么的,把天内理子放走,随便塞到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总之不能被人找到。 他会收尾收得很好,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就算再怎么调查,也不可能调查到甚尔的头上毕竟在把天内理子交给盘星教那群人之后,他们自己没有看好那家伙,放跑了她,这能怪谁? 拿到赏金之后,甚尔就会开启下一个计划。 没有了天内理子,那么备选的目标天城光司就有了实质性的作用。盘星教的那群人在无法找到天内理子的情况下,就只能寄希望于天城光司。天城光司的体质,能够最大程度地和咒术师、咒灵达成共鸣。 在这个时候,把天城光司交给他们,焦急的盘星教不会分辨这个计划的真假,很快,他就能拿到第二份赏金。 禅院甚尔对着天城光司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毕竟赚钱计划如果没有对方的配合,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天城光司这样强的实力,就算被送到薨星宫中,他也一定能逃出来,毕竟是那个理央的弟子嘛。 至于后续天城光司会不会被追杀? 关他屁事,反正这家伙也死不了。 不过如果天城光司愿意付钱给他的话,那他也不是不能帮对方一把。这样一来,原本分给天城光司的酬劳,在无形之中也能赚回来,四舍五入,他白赚了一大笔。 禅院甚尔对这个计划非常满意。 天城光司也对着禅院甚尔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毕竟虽然他很有钱,但谁都不会嫌自己的钱太少了。这种主动送钱过来的肥羊,如果不狠狠宰一笔,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只要他趁机逃跑的话,没办法向盘星教交差的禅院甚尔就会感到非常棘手。在这个时候,想让他天城光司配合的话,那至少要在原本的价格上再翻上一倍才行。 钱到手了之后还想让他配合?做梦。 这样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白白赚到一大笔钱。 禅院甚尔想,这家伙真是好骗,没踏入社会的少年人就是这样愚蠢。 天城光司想,这家伙真是人傻钱多。被他骗得团团转也不能算是他的过错。 两个人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看着对方的眼神也全是欣赏。 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互诉衷肠的爱慕现场。 少年肤色苍白,在红/灯/区暧昧不清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明艳。 他个子很矮,望向对方的时候,要稍微仰头才能与面前的人对上视线,可这种动作只会让他看起来像在等一个拥抱一样,无比亲近,他看起来既柔弱又可爱,是谁也无法拒绝的样子。 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脸上带着伤疤,他虽然长得很帅气,但总会让人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错觉。在看着面前少年的时候,他的眼中满是算计,表情冷漠,似乎面前的人并不能引起他哪怕一星半点的怜悯,他虽然是在笑着的,可却冷漠无比。 五条悟在远处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呜哇,怎么想怎么不妙的场景啊。 虽然知道天城光司过去的事情了,也知道他并不是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可怜。 但正是因为如此,五条悟才清楚,经过了那些可怕的事情之后,也许天城光司在本质上是个非常渴望与人亲近、得到关爱的人。 而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一万个恶贯满盈的罪人当中,他也是最让人不舒服的那个人,讨厌极了。简直像是上辈子就结仇了一样,五条悟本能地就反感着这个人。 所以事情的真相简直呼之欲出。 天城光司爱极了杰,他的这种强烈爱慕,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会质疑他的爱。家入硝子还说她前段时间去医院了,虽然现在想来,他大概是不太可能因为被怪物袭击而住院的。 但如果是因为童年的胃病一直延续到了成年以后,那就解释得通了。 这样一个完整的故事,就拼凑了出来。 实力很强的天城光司唯独在身体虚弱的时候,会比平时更加脆弱一点。加上失恋了,于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他就选择去酒吧买醉了。 调酒师说,在他实在看不下去,悄悄让保安以看起来像未成年为借口,想要把他带出去的时候,天城光司的声音又柔软又甜蜜,好像说了自己是可以约会的年龄,像是想和谁撒娇一样神情恍惚。 在赶走他的时候,他好像很有点不甘心似的。 天城光司大概是在酒吧买醉,然后就在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被这个阴险的人骗了。 至于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他们好像不是很熟。总而言之,调酒师见过的人非常多,他在形容那个人的时候,破天荒地用了阴险这个词。 光司虽然很强,但好像性格非常单纯,在这种阴险狡诈的男人的欺骗下,他会傻乎乎地上当,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这样漂亮的少年也许就连被人玩弄了感情也察觉不到。 糟糕了啊 五条悟蹲在远处看着这副场景,越来越觉得不妙了。 他随手掏出了手机,调整到了远距离拍摄的模式。 经过特殊处理的手机在夜摄模式下也表现出色,清楚地将这个画面拍摄了下来。 五条悟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很快,这张照片就被发送到了夏油杰的手机上。 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夜色之下,拍摄照片的卡擦声变得非常明显。普通人听不到这样的动静,但天与咒缚可以。 禅院甚尔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拍照声发出来的方向,他若有所思地按按自己的太阳穴,是跟踪着天城过来的痴汉? 所以说啊,偷拍就要有偷拍的自觉,这些跟踪狂不仅不收敛,居然还搞出这么大动静,生怕他发现不了一样。 在这个时候,禅院甚尔的心情,居然和五条悟诡异地达成了一致。 五条悟原本只是听说了天城光司过去的事情之后,一时兴起,想要和他见一面而已。但竟然被他撞到了这种事情,那他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视若无睹地离开。 禅院甚尔的想法就更简单了,那毕竟是他的摇钱树嘛,在他拿到钱之前,谁会跟钱过不去呀。 出于保护摇钱树的心态,禅院甚尔摆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保护姿态。在夜色之中,他看不清楚远处的人究竟是谁,他只能稍微遮挡了一点那些窥探的视线。 他这样的动作在五条悟看来,更加暧昧了。五条悟这次倒没有犯下拍照发出快门音这样的错误,因为他直接开始录像了。 录像中,天城光司被非常小心地护在了男人的身后,而光司本人像是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在看着面前的人时,他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五条悟把录像也一起发送给了夏油杰。 夏油杰的手机之前就摔坏了,他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也就没有去添置新的手机。旧手机拼拼凑凑,勉强能够接电话,但是看照片视频之类的话,就会有影响了。 手机震动,夏油杰点开了新消息。是五条悟的消息,他每次看到了什么清纯可爱的写真模特,都会发给他一份,说是要帮他振作起来之类的。 都说了那些小模特没有一个比光司可爱的啊。 他刚想要删除信息,却不小心点开了。信息里是茫茫夜色,在夜色之中,瘦弱不堪的少年仰头望着面前的男人,表情里有一丝期待。 下一封信息中,那个男人好像发现了有人在偷拍,他朝着拍摄者的方向抬起头,眼神冰冷冷,随即他稍微侧过一点身体,于是少年的身体就被完全遮挡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到了,保护欲十足。 非比寻常的气氛在视频中传递着,损坏的手机无法显示更多细节,他的屏幕裂开了一条口子,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机,仰头遮住眼睛,倒在身后的草地上。 他并没有在高中的范围内,所以夏油杰想了想,他叫出了一只咒灵。听从他指挥的咒灵等级很低,正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他的指令。 他自言自语:如果把你放出去的话,那个陌生人是不是就会像一只猴子般被碾死? 然后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那个陌生的咒灵终究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他捂着眼睛,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刚才视频中的画面,嫉妒令他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一声一声都在催促着他放纵自己的杀戮欲。 这不是他的想法。 夏油杰对自己脑海里的那个自己说:闭嘴,不要干涉我的想法。 然而盘踞在他大脑的那个声音却像是嘲笑般对他说:你没有发现吗,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啊你知道吗,人类通常将这份情绪称为 【嫉妒】 第30章 天城光司倒是没有发现五条悟的偷拍,他也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到了很危险的地步。在和禅院甚尔约定好了计划如约进行之后,他首先,先去找浦饭幽助了。 浦饭温子是那种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喝酒喝个痛快的类型,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看到天城光司,她还是感到很高兴。 浦饭温子举起酒杯:光司,要来喝一杯吗? 天城光司摆摆手:不了,幽助在吗? 浦饭温子提到自家儿子就有点兴趣缺缺了,她慢吞吞说:他白天又去打架啦,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一回来就连话也没有跟我说,就自顾自呼呼大睡起来了。 天城光司快速从她的话里找到了重点,他从善如流道:他有东西掉在我这里了,我去还给他。 天城光司脸上带着天使一样的笑容。 虽然说浦饭温子早就知道天城光司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看到他这样柔软甜蜜的笑容,毕竟浦饭温子年龄也不大,看到光司这样的笑容,她的心也软了下来。 温子说:我知道啦,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我这里还有你的睡衣。如果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食材。 她絮絮叨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天城光司飞快溜走了。他在冰箱里找了一圈,翻出来一片吐司,他勉强塞进嘴里。 今天一天他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刚刚在酒吧里也只是喝了一杯汽水。这点东西他早就消化完了,现在肚子饿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叼着吐司来到了浦饭幽助的房间。 房间内凌乱不堪,物品杂乱地摆放着,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浦饭幽助正睡在房间的床上,他的睡姿倒是很不错,至少比醒着的时候规矩多了。 天城光司盯着自家小伙伴的睡脸,他想了想,几口把嘴巴里吐司咽了下去,吃饱了,他又有力气了,于是他猛地朝着小伙伴挥拳。 睡梦中的浦饭幽助好像感觉到了危机一样。 他虽然还在睡着,但是忽然伸出手来,接住了那一拳。天城光司笑眯眯地用另一只手,对准小伙伴的脑袋,砸了下去。 再怎样强烈的警惕意识,终究还是抵不过天城光司这种叫醒模式。 浦饭幽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没好气道:光司,你没有夜生活的话,就要让我也睡不好吗? 天城光司已经十八岁了,虽然早就到了可以购买一些特殊音像制品的年龄,但是要说是结婚的话,他还差得远。 分卷(22) 天城光司打听过了。 据说在古老的咒术师家族,为了保证咒术师们的血统纯正,这些咒术师们都会早早地留下子嗣,也是古老的家族,越是刻板,结婚的年龄就越早。 十八岁结婚在咒术界真的完全不算什么,并且为了保证结婚的仪式真的有效,整个婚姻的流程还是完全合法的。 天城光司期待这个很久了,虽然他连一次夜生活都不曾拥有过。 浦饭幽助这句话完全戳中了天城光司心中最痛的那个地方,光司怒道:浦饭幽助! 房间外的浦饭温子懒洋洋地问:幽助,你这是又惹光司生气了吗? 浦饭幽助大声回答:老妈,你能不能稍微讲点道理?究竟是谁欺负谁啊? 他明明就只是很老实地在睡觉而已,却莫名其妙被天城光司的家伙用暴力的方式叫醒了,明明就是他比较惨好不好,结果就连老妈也偏袒这个暴力狂。 浦饭幽助的申诉完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浦饭温子在确认了光司没有被欺负之后,就哼着歌继续看电视喝酒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天城光司冷静下来了。 浦饭幽助刚刚还有一些困意,现在看到天城光司这幅表情,他也顾不上睡觉了。浦饭幽助抓了抓头发,他为难道:光司,你难道是半夜要抓着我哭诉分手的痛苦吗?你可是男孩子啊,要真哭成那样,感觉好丢人啊。 其实私下里天城光司早就掉过眼泪了。 但是这种话,他怎么可能在浦饭幽助的面前说,天城光司恼羞成怒:你说谁会不敢让人发现只能躲起来偷偷哭最后还要检查眼睛有没有红啊! 浦饭幽助: 倒也不必一口气全说出来,这种事情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而且光司啊,以后记得断句。 浦饭幽助虽然比天城光司年龄小,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真的算是比天城光司稍微冷静那么一丁点的人。 浦饭幽助冷静地转移话题道:你究竟来找我做什么的,你不会就只是想打扰我睡觉吧。 天城光司还真是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 不过今天他来,显而易见有正经事要做的。天城光司简单地讲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要说朋友的话,他的朋友就只有浦饭幽助一个人,所以稍微遇到点事情,能够商量的人也只有浦饭幽助了。 天城光司认真说:有犯罪分/子要抓我卖钱,他把我卖了,还想让我帮他输钱。 浦饭幽助倒吸一口气:嘶居然有人不长眼睛想卖你赚钱,卖你的钱够付赔偿金和医药费吗? 天城光司认真说:我一开始答应他了,但是离开之后,我就后悔了,我果然应该先下手一步的。 浦饭幽助想跑。 天城光司抓住了他,他怒道:不要跑! 此刻的禅院甚尔看着自己吃饱喝足的儿子,他像拎小鸡一样把自家小崽子拎回摇篮里,想起刚才的天城光司,又觉得这臭小鬼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遵守约定的类型。 禅院甚尔想,他果然应该先下手为强的,只要赶在那个小鬼后悔之前动手,那么这个计划就万无一失了。 禅院甚尔和天城光司之间的信任,只维持了不到一个小时。 天城光司越来越觉得他那个冤大头简直是傻*的时候,甚至和浦饭幽助商量好了对策反正会把儿子养在红/灯/区那种地方的,爸爸也不是什么好家长,幽助撬锁,幽助把风,幽助负责把禅院甚尔的儿子偷出来,天城光司负责拿儿子威胁老子。 禅院甚尔也完全忘记了,之前还和天城光司好声好气地商量资金分配的问题这件事。 小婴儿哭闹着,于是甚尔随便扔了个骰子给儿子当玩具,也不在意婴儿会不会误吞下去他老子是天与咒缚,皮糙肉厚。虽然他儿子不是天与咒缚,很大概率是会觉醒咒术的,但没道理就脆弱到那种程度。 不靠谱的家长这么想。 他随手圈了个日子,决定先去把那臭小鬼的男朋友绑到手。他调查过了,那个叫夏油杰什么的,好像还是高专的学生,天与暴君、术士杀手先生,没道理连一个高专的学生都打不过。 只要有了人质,不怕天城光司不配合。到时候如果那臭小鬼足够配合的话,把他们两个一起关进小黑屋这种福利,也不是不能考虑。 禅院甚尔和天城光司之间的塑料友谊是如此真挚而动人,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对方心中的想法,恐怕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五条悟对天城光司心中的想法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视频中的另一位男性是谁。乍一看这两个人的动作还挺亲密的,但是一想到这个视频的拍摄背景是红/灯/区,他就有点担心夏油杰。 虽然说天城光司这样做,说老实话也没有什么过错。但是在知道夏油杰和天城光司过去的事情之后,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该不会是他搞错了吧? 五条悟有点怀疑自我。 他回去的时候,正看到夏油杰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深夜时分,高专上空的夜幕星河璀璨。夏油杰一言不发,他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五条悟率先说话了:那个视频杰,也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夏油杰转头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想了想,继续说:虽然的确是在红/灯/区拍摄的,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五条悟毫无所觉般继续说:据说对方是个情场老手来着,感情史很丰富来着。 夏油杰没有心情继续看星星反省自我了,他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五条悟说:那种生活飘忽不定的人,一般来说是很缺钱的吧?天城应该还算有钱,所以啊,我怀疑他大概是被 五条悟的话没有说完,夏油杰已经听不下去了。 身体孱弱、性格温柔的恋人正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欺骗、被玩弄感情,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让他感到心脏抽痛。 五条悟最后说:而且那家伙好像档案不太干净哦。 在天城光司谋划着绑走禅院甚尔的儿子,以期待对方乖乖合作的时候,禅院甚尔也在考虑着怎样用恋人来要挟天城光司。两个人就差撕破脸的时刻,传闻中的他们的关系却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版本 履历不干净的诅咒师为了钱,在天城光司最为难过的时刻趁虚而入,玩弄天城光司的感情。 可是这样离谱的传闻,因为有了足够多的证词,还有那个关键性的证据视频,居然也变得可信度极高了起来。 简直离谱。 第31章 浦饭幽助最后也没能成功逃跑。 准确来说,他差点成功逃走了,但是他们毕竟太熟悉了,天城光司缓缓地打开了幽助的衣柜,对他说:你要是现在走了,我就把你的衣服全都拿去卖二手。 浦饭幽助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威胁。 但,如果威胁他的人是天城光司,他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要光是打架的话,那倒还好,男孩子之间的切磋大多都是点到即止,天城光司洁癖得厉害,要是采用吐口水战术的话,很有可能就连出手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单方面宣布浦饭幽助获得胜利了。 但问题在于。 天城光司还真是那种表面上死撑着不说,但是背地里会偷偷摸摸哭的人。他还有胃病,要是忘了吃饭的话,胃病发作,老妈大概又要找一万个理由来,把这件事怪罪到他的头上。 所以浦饭幽助屈服了。 他倒真的不是很在意他的那些衣服,如果天城光司想要的话,直接穿走也没有问题。但是偏心的老妈就在房间外面喝酒,光司看起来难得比之前稍微精神了一点,他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 浦饭幽助就只能假装自己真的因为这个威胁而屈服,他想,自己这个朋友做的真的太辛苦了。 浦饭幽助诚恳地说:光司,我觉得,如果他真的是在算计你的话,他才是受害者吧,听起来怪可怜的。 天城光司也知道这个时候要说服浦饭幽助一起跟他去做坏事,光是威胁,是没办法让幽助和他一起的。 而且幽助是他的朋友,并且是所有朋友当中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光司不希望幽助会因为一些琐事而不开心。 而就在天城光司这样想的时候,浦饭幽助正在绞尽脑汁让自己拒绝的话说得更委婉一点,毕竟天城光司正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他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就完蛋了。 天城光司稍微放软了一点态度:我能求助的人就只有你了,幽助。 这也是天城光司很久之前所学到的一个道理:和亡命之徒谈合作,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那就必须要具备能让对方在最危急的关头也会乖乖听话的条件。 绝对的实力他暂时还没有,虽然他不觉得如果真的和禅院甚尔打起来他会输,但是也不见得他就会赢。所以凡事还是稍微保险一点比较好。 天城光司难得在浦饭幽助前面说出这样柔软的话来。浦饭幽助沉默了片刻,他无奈地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这个是最后一次,明白吗? 但是毕竟盗窃这种事情是违法的,就算天城光司再怎么想直截了当地绑了禅院甚尔的儿子,拿他做威胁,最后浦饭幽助都没有同意。 浦饭幽助诚恳道:光司,你还年轻,我还不想去探监。 天城光司恼羞成怒:我才不可能会被人逮住! 天城光司这个人其实还挺缺乏常识的。 在浦饭幽助的建议下,背地里的勾心斗角,很快就变成了堂堂正正的登门拜访。 天城光司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回到了红/灯/区,凭借着记忆,敲响了禅院甚尔居所的大门。 像那种亡命之徒的话,如果自己的落脚点被人发现的话,基本上不可能会在哪个地方留到第二夜的吧? 天城光司不确定地这么想着。 浦饭幽助也跟在他的身后,今天浦饭幽助出门之前,被浦饭温子按着好好打扮了一下,穿上了帅气又时髦的衣服,他走在红/灯/区的时候显眼得要命。 加上他身边的天城光司。 晚上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到了早上,虽然大部分店面还没有营业,但也会有提前来的店主。在看到这两个少年的时候,店主轻浮地吹了个口哨。 天城光司额上青筋乱蹦,他捏着拳头就想过去揍对方一顿,结果他回头却发现对他吹口哨的人居然是个女孩子,红/灯/区的女孩子还对着他的方向拋了个飞吻。 浦饭幽助觉得这个表情的天城光司实在是很好笑。他一路憋着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天城光司随便按了按门铃。 以禅院甚尔的那种身体素质,就算不按门铃他也能听到有人来的动静。 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天城光司又按了几声,房间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房间里噼里啪啦,过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穿着睡衣的男人开门了,他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上,眼角还带着倦意。他看到天城光司站在门口,不耐烦道:你这个小鬼又想做什么? 天城光司慢吞吞地说:没什么。 大概是看出了他有话要说,禅院甚尔看了一眼旁边的浦饭幽助,稍微侧过身体:进来说吧。 房间内的陈设非常凌乱,好像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洗碗池里放着昨天的碗筷,没有冲洗的奶瓶被扔在地板上,差点让浦饭幽助绊了一跤。 按道理来说,有客人上门来的话,甚尔作为这个家的主人,是应该稍微泡点茶,端一点茶点上来的。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甚尔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茶点在哪里,他随便接了两杯冷水,又找了婴儿的磨牙饼干放在了两个少年的面前。 禅院甚尔做完了这一切,他才问:怎么了?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 天城光司看了一眼浦饭幽助。 对方对他用口型比划。 天城光司说:我就是想告诉你,对等的利用才是交易。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禅院甚尔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很快就听明白了天城光司的意思 天城光司直接说了:我去为你当盘星教的诱饵,你儿子留下来当人质。 禅院甚尔的表情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天知道他一个人带孩子有多累,手忙脚乱。 现在突然听到了天城光司这么说,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句话: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他啊禅院甚尔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慢吞吞地说,无所谓,想要就送你了。 他答应得太干脆了,听起来反而就像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孩子当一回事,冷血到极点的那种家长一样。 愤怒在天城光司的大脑中燃烧着,他抱着婴儿,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可尽管是这样,他仍旧用很轻的声音在说话,没有吵醒这个婴儿。 分卷(23) 你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什么了?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吗?还是你的附属品?是你的累赘? 看到他的情绪不对劲,浦饭幽助扯了扯自家友人的袖口:算啦。 天城光司冷静了下来。 禅院甚尔听到天城光司对他的责骂,他倒没有生气,而是抬眼道:不是你说的想要人质吗?而且,说得这么义正词严,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婴儿的尿布吗? 天城光司不确定道:药店?便利店应该会有吧 虽然他勉强也算是说对了,但这种不确定的语气,完全就是扣分项。 禅院甚尔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禅院甚尔继续问他:那你知道他现在辅食吃什么吗? 天城光司结结巴巴:什么叫辅食,是奶、奶粉吗? 婴儿在成长的某个阶段中,除了奶粉之外,还需要吃一些蔬菜泥之类的东西。 禅院甚尔总结道:虽然说小孩子只要凑合凑合活下去就行了,但是你这也太离谱了吧。 天城光司没什么底气:你看不起谁啊。 这时候他倒也说不出指责禅院甚尔的话了,没想到这种满身肌肉的人,居然真的对带小孩这种事还有一点经验。 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这婴儿还真是单亲爸爸甚尔一个人带大的。看到天城光司震惊的表情,禅院甚尔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单身爸爸最开始的日子真的很辛苦,不过后来,虽然还是个婴儿,但惠还是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甚尔总算轻松了一点。 他拎着婴儿后领,就随随便便把婴儿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小婴儿努力攀附着父亲的肩膀,才不至于掉下去,看起来辛苦极了。 甚尔对此浑然未觉。 天城光司由衷地感叹:你儿子看起来比你成熟稳重多了。 甚尔倒是没有反驳这一点。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还挂着一个浅淡的笑容。 作为父亲来说,甚尔还真是所有小孩最最最不想拥有的那种。他这样的人,居然能养出这么正常的儿子,这件事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甚尔打量了一下天城光司,忽然问他:你真的十八岁了? 天城光司抱着婴儿,不高兴地说:过段时间毕业的时候刚好十九岁,你有意见吗? 禅院甚尔摆摆手:没意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也没有比这个小崽子成熟多少。 因为他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就连浦饭幽助都不由地点了点头。 禅院甚尔坦坦荡荡,天城光司反而没有办法真的对这个孩子做点什么了。 禅院甚尔叹了口气,他对天城光司说:休战吧,之前猜忌你的事情是我不对,既然合作,那就应该完全坦诚,对吧。 甚尔这样说着,就像是真的认错了一样,随便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是夏油杰现在的位置,最近夏油杰都在高专内,没有出去,他的绑架计划大概要失败了。 天城光司完全不知道禅院甚尔的休战的真正原因,他还以为是自己坦诚的计划打动了对方。 总之,虽然是虚假的友谊,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天城光司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勉勉强强算是又多了一个,可喜可贺。 他甚至抱着小婴儿出去溜达了一圈。 片刻之后,咒术高专内,五条悟拿着自己新得到的照片,这次他是真的在犹豫,这个照片要不要给杰看了。 少年人对小婴儿的年龄完全没有概念,他看着天城光司怀里的婴儿,不确定地决定,先稍微委婉一点问杰这件事相关的信息。 五条悟先问了:天城他的金发看起来挺好看的啊。 夏油杰随口回答他:他黑发的时候也很可爱。现在的金发是染的。 天城光司原本是黑发? 五条悟看着手机里的那个照片,小婴儿的黑发无比醒目。他不确定地继续问:你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 夏油杰说:几个月吧。别在提这件事了,悟。 已经几个月没有见面了,之前他就觉得很奇怪了,按道理说,就算身体再怎么孱弱,但毕竟是学习了临兽狮子拳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被袭击,所以就这样住院啊! 五条悟自己后也没有告诉夏油杰这些疑惑。 他忧心忡忡地去和家入硝子说了这件事。硝子耐心地听完了五条悟的疑问,最后认真地问他:所以,悟,你是想说什么?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他认真说:前几个月的话,身材没有变化也完全说得过去。住院的话,这样一来也有理由了,加上照片里的那个婴儿也是黑发,杰也是黑发。 家入硝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飞快地说:悟,闭嘴,我不想听。 但显然五条悟并没有要闭嘴的意思。 他直接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了:这个孩子,是杰和光司的后代!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家入硝子的脑袋空白了一瞬。 她难以置信地问五条悟:你说什么?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毕竟这个事情太震撼了,所以你不敢相信也是正常的嘛。我在犹豫的事情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杰 我劝你还是忘掉这件事比较好。 家入硝子艰难地想。 她毕竟还是个正常人,硝子艰难地打算纠正五条悟过于大胆的猜测:首先,男人是不会生孩子的。 五条悟认真举例:夜蛾老师的咒骸就不能算是他的孩子吗?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委婉地说:我觉得,悟,你可能稍微有点偏科,偶尔你也关注一下生命的起源吧。 多看一看生理卫生常识,也不至于会闹出这种笑话。 五条悟根本没有听懂家入硝子过于委婉的话。 他只听到了生命的起源这句话,五条悟想,就连硝子也已经认同了他的说法,看来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第32章 五条悟这种离谱的猜测, 最后也没有真的告诉夏油杰。 倒不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太离谱什么。五条悟的自我感觉一向非常良好,这种是时候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看到了真相, 那么之前的那些细节,就全部变成了他的线索。 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拼拼凑凑,拼出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那是迄今为止所有不可思议事件的总结。 首先是他已经知道的部分。 杰为了保护光司,所以选择暂时远离他, 让天城光司能够享受属于普通人的人生,让自己爱着的人能安全地生活下去。 没有咒灵, 也没有老橘子,只是普通地上学,然后步入社会。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咒术师, 所以只有五条悟明白这份心情的珍贵之处, 以及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况且,天城光司手中还有他师父理央留给他的遗产。这份财产金额非常庞大, 足够让天城光司衣食无忧地过完余生,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有钱的话, 几乎就可以拥有一切 除了爱。 但那也没有关系, 光司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在夏油杰的心中,光司也是那个最温柔、最善良的存在。尽管有时候光司的性格有些怯懦, 可因为那是光司,所以就连这份怯懦也变成了他引人注目的地方之一。 于是杰选择了和他分手。 可能还会有一些其他的原因,这方面他就不知道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是 毕竟是少年人,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两个已满十八岁的成年人,每周都会在固定的时间约会,发生一些浪漫旖旎的事情、导致夜不归宿,也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虽然杰每次都说,是因为一起看日出,所以才会夜不归宿的,但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探查到那些细节,可那一定是一个足够浪漫的夜晚。 总之结果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杰和光司大概有几个月没有见面。 在这其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光司大概是隐瞒了很多事情 这照片中的黑发婴儿,正是光司和杰的孩子。也是一切误会和因缘巧合证明。 而天城光司在那之后,着实是吃了很多苦头。 他带着一个婴儿,虽然有着和杰想象中的柔弱完全不同的超强武力,但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他最后在酒吧中遇到了玩弄感情的人渣,现在仍然在被欺骗。他对人没有防备之心,性格单纯,又容易上当受骗。 那天夜里,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很明显,在人渣中也是最危险的那种。他身上的杀气即便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他几乎也能够看到。 隔得非常远,但是他是六眼,所以五条悟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虽然没有咒力,但是有着非常浓郁的、血的气息。 五条悟觉得自己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样的悲惨的事情,要他告诉杰,他根本说不出口。如果是平时开开玩笑那种倒是还好,可是现在的状况 杰的精神状态这样不稳定,夜蛾老师又交给了他们一个残酷的任务。如果天内理子最后没有能够成功和天元同化的话,备受折磨的天城光司就要成为下一个祭品。 他明明已经度过了这样悲惨的童年,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却要因为他所不了解的咒力、因为他所不了解的咒术界,而失去一切。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这简直要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难以让人接受,不公平到了极点。 当然,这一切暂时都只是五条悟的脑补。五条悟虽然有时候稍微有点不顾忌别人的心情,但他一直是一个同理心很强的人,虽然不靠谱,但是五条悟倒是真的非常看重自己身边的朋友。 就算是和他不太熟悉的天城光司,也早就被五条悟纳入到了自己人的范畴内。天城光司的那些过去并不是秘密,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轻易知道的事情。 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为光司保守秘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以至于当家入硝子再三强调我必须要告诉你,悟,男人真的不能生孩子,你可以自己试试看这一点的时候,五条悟已经神游天外了,对于家入硝子苦口婆心的劝诫,他根本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戴着墨镜,硝子一时之间还真的分辨不出五条悟有没有认真在听她说话。 家入硝子不确定地说:所以,悟,你在我面前闹笑话就算了,这种话到杰的面前说的话,他真的会生气的哦。 也不知道反转术式能不能治好他。 五条悟根本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对这个完全是脑补出来的故事深信不疑。他在这种时候,自然也不会去反驳家入硝子之类的。 五条悟只是摆摆手说:稍微晚一点的时候,我们就要出发去见星浆体了,我暂时不会告密的,放心吧。 这家伙根本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啊。 家入硝子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而这一切,这个孩子真正的家长,禅院甚尔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被他知道了五条悟的想法,他说不定会很开心地承认这个想法,在把自家儿子打包塞给别人的时候,顺手讨要一大笔钱,潇洒地享受人生吧。 当然,没有如果。 此刻的狭小房间内,几个人正在手忙脚乱地照顾着婴儿。 本来他们正在非常严肃地讨论关于星浆体的事情。 禅院甚尔选择了一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说法:我觉得,任何生命都应当受到尊重,没有任何人生来就是为了牺牲而存在的,这不公平。 他的话说得非常漂亮。 天城光司慢吞吞地说:放心吧,幽助是自己人,你说实话也没有关系的。 浦饭幽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也诚恳道: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是这种热心肠到会帮助陌生人的人。 本来觉得有浦饭幽助这种未成年的小鬼头在,多少应该说点漂亮话的禅院甚尔也笑了笑,他懒洋洋地打开电视,换了好几个频道,那上面正在播放足球比赛。 足球比赛他只稍微懂得一点基本的规则,但这并不妨碍禅院甚尔赌/球。 准确说,一切和赌博有关系的活动,他都挺喜欢的。 禅院甚尔一边看着足球的实况转播,一边说实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实话吧。那个小姑娘被严密看管着,我会稍微想点办法,让杂鱼却分散那些护卫的注意力,到时候你们把她带走。 他口中的护卫,当然就是在说咒术高专派来的学生了。 虽然还不知道高专那边会派来的人是谁,不过大概也是可以猜到的。如今咒术界的特级,无非就是那三人而已。 所以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也一定会来的。正好借着天内理子的事情,暂时把他调开,等他解决了夏油杰之后,就可以顺利地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至于天元没有可供同化的星浆体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拯救世界,那是另外的价钱了。 天城光司对禅院甚尔脑内的计划大概能猜到一点,他不爽道:所以说,什么叫没有了天内理子,下一个备选的目标就是我? 禅院甚尔随口问他:你是因为对这个生气,所以才答应加入我的计划吗? 天城光司伸手捂住了浦饭幽助的耳朵。 分卷(24) 浦饭幽助面无表情地又捂住了怀中婴儿的耳朵。 他的动作非常熟练,看起来这么干过不止一次了。 禅院甚尔看得莫名其妙。 然后他就看到天城光司确认了在场的未成年人都听不到他的发言之后,才放心大胆地说:和天元同化?我看起来就是那么轻浮的人吗?会随随便便和和一个陌生人融为一体?就连杰也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亲密的事情,他们怎么敢把这种念头打到我的身上? 禅院甚尔: 天城光司很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他气鼓鼓地继续说:杰他简直就是一根木头,明明我都已经暗示到那个份上了,他居然连接吻都是亲额头。我看起来是那种被亲额头就会满足的小孩子吗? 禅院甚尔: 天城光司越说越生气:就连那个什么天元的,都会吧同化啦,身心合二为一之类的话告诉其他人,为什么杰就不能学学他? 禅院甚尔: 虽然他也不知道天元同化星浆体的流程是什么,但是,非常显然,整个流程和天城光司说的,大概完全不可能是一件事。 在禅院甚尔为天城光司的大胆发言而大为震撼的时候,被捂住耳朵的浦饭幽助默默开口:光司,你说完了吗? 天城光司松开了捂住浦饭幽助耳朵的手,他脸上已经没有半点气愤了,就好像刚才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一样。浦饭幽助也松开了捂住婴儿耳朵的手,小孩子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万一被天城光司带得学会了什么不良词汇,那就完蛋了。 浦饭幽助随口说:你刚才又说了什么废料发言? 天城光司露出了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他和善道: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一些恋爱的烦恼罢了。 禅院甚尔这次,终于憋出一句话了。 他对浦饭幽助叹了口气,认真说:谢谢。 谢谢你刚才捂住了惠的耳朵,天城光司这种发言要是真的被惠学会了,他第一个就宰了天城光司这个臭小鬼。 第33章 浦饭幽助看到天城光司现在的心情不错,他觉得时机合适了,他凑过去问自己的朋友:恋爱的烦恼?你和杰现在的进展如何了? 天城光司怒道:就连甚尔这家伙都有人喜欢,为什么杰这根木头却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禅院甚尔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自家崽子,采取了放养的策略。但毕竟婴儿是很脆弱的,他还是拎着儿子的后衣领,把脆弱的人类幼崽放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样仍然看上去很危险,总觉得这两个小孩离谱的脑回路最后还是会污染到自家儿子。于是禅院甚尔又把惠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禅院甚尔说:你理解错了,这个和你的想的不一样。天元是个咒术师的名字,他的术式是不死。正因为这个原因,每隔五百年,为了稳固自身,就会需要他与星浆体同化。 甚尔说得实在是不太详细。 倒不如说,其实甚尔这种解释,在场的两个少年根本就没有可能听懂。 浦饭幽助说:五百年一次?他到底活了多久啊 禅院甚尔回答他:千年。 本来以为对方会被这样的话吓到,但是从小就在游戏和漫画中长大的浦饭幽助,他脑子里的千年前,根本就不是那个平安时代。 浦饭幽助犹豫了一下,他小声说:他是不是认识麻仓好? 麻仓好是漫画里的角色,五百年转生一次的那种。 显然禅院甚尔也看过这部漫画,他觉得和青少年说话真的很累:我没有在跟你说笑,他是真的活了千年以上。 浦饭幽助微微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世界中,虽然每天都不太平静,光司这家伙也很叫人担心。但他的生活离这些事情很远,不要说咒术界了,就连每天活跃在电视节目中的那些怪人也离他很遥远。 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知道了关于天元的事情。 浦饭幽助隐约察觉到了危险。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城光司幽幽道:一个人活了千年还能这样好色,那还真是辛苦他了啊。 浦饭幽助脑子里刚刚升起来的一些担忧,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看着天城光司,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天城光司理直气壮:在这个世界上,对着我这张脸却没有想要接吻欲/望的人,除了杰那根木头,就只有傻瓜和笨蛋了。 傻瓜浦饭幽助: 笨蛋禅院甚尔: 天城光司这家伙未免也太自信了。 虽然禅院甚尔也勉强承认,天城光司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也很容易得到他人的爱慕。但这还远远不到他口中吹嘘的那种程度。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熟睡的婴儿。 果然还是先赶走他们吧,虽然惠不一定能听懂现在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之类的事情谁知道呢。 本来还算是严肃的气氛,在这个时候荡然无存。即将被人利用,失去自由乃至生命这样严肃的时刻,天城光司本人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自恋到有点过分的家伙,根本就不会好好听人解释,但是理解成天城光司这样的,就算是禅院甚尔也有些无语。 甚尔说:闭嘴,我根本就不想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天城光司不屑极了:你装什么假正经,你不是连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吗,事到如今装得这么单纯,这不合适吧?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说:我揍人很痛哦。 天城光司龇牙咧嘴: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我很强哦,揍人比你还要痛一万倍。 这小鬼没救了。 说真的,无论是在禅院家的经历,还是在社会上漫无目的当佣兵的日子,只告诉禅院甚尔一个道理:真的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话放在特别重要的地方,因为大部分人根本就不会好好看,他们只会看着自己认定的事实。 而一个人已经形成的观点,是非常难以更改的。如果被三言两语就说服的话,那至多只是代表那个人本身就对自己的观点抱有质疑罢了。 所以甚尔还真的没有要说服天城光司的意思。 他甚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对,天元就是这么个无耻的家伙,因为你勉强算是有个好皮囊,所以他特别加上了你的名字。 天城光司一直都对自己的外表有十足自信,不过他的这种自信,多少有些自负的滤镜在,所以倒是有些不太可信。 浦饭幽助在这一点上,看法就客观得多了。在天城光司还没有升学、在皿屋敷中学读书的时候,每次他要做什么坏事,都会拉着他一起。 看多了小混混被天城光司揍得瑟瑟发抖,却仍旧在事后不好意思地到小学部来找他,问他要光司的联系方式时,浦饭幽助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最开始的天城光司其实还没有自恋到这种程度。 那时候的他有些轻微的自我厌恶,不过当他宣布自己恋爱了之后,脸上的笑容就一天比一天更加真实了起来,他开始变得很喜欢自己,也变得更加热爱这个世界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浦饭幽助对夏油杰这个人意见大得要命,恨不得帮自家小伙伴揍过去,好好质问他为什么学不会坦诚地交流,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默默陪伴光司。 嗯,天城光司不仅是他的朋友,也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所以甚尔说,天元是看上了天城光司的皮囊,浦饭幽助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反而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 比起那些听不懂的什么咒术界、咒灵之类乱七八糟的屁话,还是这种直白的话听起来容易让人理解一点。 其实捂着耳朵这种动作,想要完全隔绝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天城光司并没有放低音量,在说到激动的时候,他的声音简直震天响。 幽助又不是聋子,他还是隐约听到一点的,这时候听不真切而已。 结合他已经知道的信息,浦饭幽助迅速做了一个理解,他认真说: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有个叫星浆体的人,因为长得很好看,所以从小被培养成天元的妻子,然后现在有人盯上了她,于是就拿光司做备选的妻子? 禅院甚尔:?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老了,不然为什么现在青少年嘴里说出来的话,他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他一句话都听不懂呢。 禅院甚尔试图搞清楚浦饭幽助的脑回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浦饭幽助解释说:是我猜到的啦!我很聪明吧!你们解释的那个什么,如果天元同化失败,他就会不做人什么的怎么可能嘛,难道没有了星浆体,他就会说jojo我不做人了吗? 天城光司也觉得自家小伙伴说的话很正确:没错没错,需要星浆体才能够继续做人,不管与他同化之后,星浆体是否还存在,那毕竟是建立在一个人牺牲的基础上的。那个天元什么的如果真的是好人的话,以生命或是他人的自由换来的安稳,他不会想要的。 禅院甚尔冷笑:大道理倒是一堆一堆的。你们这种天真的想法,迟早会被现实击垮的吧。 浦饭幽助和天城光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杀人犯法!拘禁也犯法啊! 禅院甚尔:? 浦饭幽助忧心忡忡道:我升学已经很困难了,要是做了违法的事情,就真的升学无望了。 天城光司更加担忧地说:要是我做了违法的事情上电视,我一定会因为美貌而被许多人关注,最后变成社会大新闻的。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今天无语的次数比他一辈子加起来的无语次数都要多。别的先不说,难道天城光司觉得,他们谋划着骗取双倍委托金的行为就是合法的吗? 禅院甚尔毕竟是个连孩子都有了的成年人。 比起两个理解能力稀碎的少年人,他做事就稳重了很多。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最后努力一下:所以,这些和那个妻子不妻子的又有什么关系? 浦饭幽助理所当然道:就连我这种十四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这种事情是违法的,那个天元什么的肯定也知道啦!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犯罪的。那个同化什么的,一定就是求爱的委婉说法! 现在的年轻人告白起来,用词都非常神奇,比如说结下终身的契约就是求婚的意思,补魔就是做色色的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同化是个什么梗,但是并不妨碍他理解。 浦饭幽助忧心忡忡地说:那个星浆体一定是个大美人,所以才会被盯上的。 天城光司更加担心了:我一定比那个星浆体好看,所以比较危险的人果然还是我。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电视遥控器。 今天,禅院甚尔学会了一件事。 以后他再也不随便去理解其他人的想法了,尤其是那种一听就很离谱的想法。 第34章 禅院甚尔本来还想解释一下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这种猜测也未免太过离谱了,但是一看到天城光司那副自恋的嘴脸,禅院甚尔就觉得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 他认真地想,要是自家儿子以后也变成那个样子了,他就把自家儿子塞回去重长一遍。 他甚至忍不住想,高专那个夏油杰到底看上了这小鬼哪一点,这家伙除了脸以外,根本一无是处。 而天城光司对禅院甚尔此刻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好像对自己的猜测而感到恐惧似的:你们咒术师那个天元什么的,真的好恶心啊。 自己随随便便乱猜一气,然后还要反过来说别人恶心,不愧是你,这么离谱的事情,也只有你能做出来了。 禅院甚尔已经无力吐槽了,他认真地纠正天城光司的说法了,他随便说了一句:不要用你们咒术师这种说法来称呼我。我是天与咒缚,你不觉得这样对我说话很失礼吗? 天城光司诚恳道:对不起,你可千万不要哭啊 禅院甚尔:你闭嘴。 但显然,刚才天城光司的那种说法,也深深地影响到了浦饭幽助。 浦饭幽助也感到很害怕:虽然我才十四岁,但是我未来也一定会长得很帅气的,我会不会也被这样对待呜呜。 分卷(25) 甚尔面无表情地说:是吗。 能成为朋友的人,果然在脑回路这方面也是相似的。也不知道在全世界几十亿人口当中,他们是如何能够准确的找到对方,并且和对方成为朋友的。 总之就是很离谱。 但是很显然,这种离谱的猜测,并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甚尔也没有要纠正他们的意思了。反正影响的是天元的名声,他对天元那家伙的好感完全来自于摇钱树这个概念,于是甚尔也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就意味着默认,浦饭幽助更害怕了。 他认识天城光司的时候,虽然天城光司的性格还是有一些不容易被察觉到的阴沉,但毕竟已经完全是不良少年的状态了,他那种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的、与普通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最终还是影响到了他。 加上浦饭温子之前被天城光司所救,她对光司,完全就是看自家亲生孩子的那种态度,从来不做饭的浦饭温子甚至还尝试过做饭当然最后失败了。 浦饭幽助被天城光司影响的部分还挺大的。 反正天元这家伙是注定洗不白了,禅院甚尔毫无怜悯地想,没区别。反正咒术界也欠他不少,只是一点点名誉损失而已,就当是还债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小婴儿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声之强烈,让禅院甚尔也不明感到咋舌。 奶粉是半个小时之前喂的,应该不至于现在就饿。尿布也十分干爽,他搞不懂自家儿子为什么忽然哭了起来,干脆把婴儿翻来覆去翻过来看了一圈,试图找到他身上有没有多出来什么伤口之类的。 他这样的粗鲁动作之下,小小的婴儿哭得更伤心了。 最后还是唯一的正常人浦饭幽助拯救了无辜的婴儿。 其实这个年纪的婴儿已经能够稍微讲一些简单的话了,但是禅院甚尔独处的时候话不多,他也不可能对自家儿子长篇大论,所以他最先学会的,居然是磕磕绊绊地走路。 虽然他在行走的时候,还要扶着墙,但的确是自己走的没错。 很显然,对于他的父亲来说,这种事情完全就是理所当然的。天与咒缚完全意识不到这种程度放在普通小孩子身上,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天才了。 他甚至还嫌弃自家儿子走路跌跌撞撞。 婴儿的哭闹声,在看到房间大门的时候停了下来。 天城光司想了想,试探性地打开了大门。于是婴儿露出了渴望的神情。 毕竟还是小孩子嘛,整天关在家里的话,心理健康也会出问题的。 天城光司问他:你是想出去玩吗? 婴儿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啊! 这就是肯定的意思了吧。 附近没有什么危险的人,关于星浆体的事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会回到自己的住所,这小崽子想出去玩就很难了。 还不如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于是禅院大手一挥:那你们就带他出去逛逛吧,没关系。 小崽子扶着墙,欢快的走出了家门。 毕竟是婴儿的走路速度,成年人很快就能跟上。天城光司在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红/灯/区内,灯火通明。这里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间即将开始,到了这个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店铺开始营业。 这个小婴儿在红/灯/区内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他好奇地张望着周围五彩缤纷的广告牌,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种红红的字体,会闪光的广告牌,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对他来说无法抗拒。 小婴儿越走越快。 浦饭幽助是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 在远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这块广告牌与他们现在的位置隔着一条马路。广告牌上正在闪烁着光芒,因为是兔女郎主题的店铺,所以广告牌上还画着一只非常可爱的兔子头像。 小婴儿当然看不懂广告牌上那些充满暗示性的话语,他只看到了闪烁着红光的兔子头。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广告牌出发了。 而天城光司刚刚走出门,就被红/灯/区的大姐姐们拦住了。他刚刚还自夸过能够对着这张脸而没有亲吻欲/望的人不存在,现在这句话就成为了现实。 天城光司一边狼狈的躲避着她们的吻,一边费尽心神去找浦饭幽助的踪迹,还要分出心神去辱骂禅院甚尔:你这家伙在挑选住所的时候,就不能选点正常的地方吗!垃圾甚尔。 禅院甚尔摆脱了自家麻烦的小崽子,总算有了片刻的安宁,他站在家门口,双手抱胸,看着天城光司被周围大胆的女性纠缠,还有闲心吹口哨:看来你也没有自卖自夸嘛,你这的确是挺受欢迎的。 天城光司怒道:这种时候,你还在说风凉话!你就不能过来帮我一下吗? 他身边的全是普通人,而且根本就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要亲近他而已,他当然不可能对这些人下手。 禅院甚尔觉得这副场景还挺解气的,他在一边说风凉话:这不是挺好的吗? 天城光司怒气冲冲地从人群包围中钻出来,对着禅院甚尔就是一拳头。带着强烈杀伤力的临兽狮子拳以无比迅猛的姿态对着禅院甚尔冲了过去,甚尔只是稍微偏过头,就躲过了这一拳头。 他侧过头就看到天城光司的拳头落在了墙上,墙壁裂开了一条缝隙,用来构成房屋的建筑材料落在了地上。 他冷哼了一声。 呵。 空有力量,却毫无战斗技巧可言的小鬼。 就在禅院甚尔和天城光司奎尔打起来的时候,浦饭幽助正在辛苦地带小孩。小婴儿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马路中央,浦饭幽助辛苦极了,他匆忙追赶着就要把小婴儿拉回来,冷不丁一回头,却看到了一辆疾驰而来的大卡车正对着婴儿冲来。 来不及躲避了。 浦饭幽助下意识的抓住了小婴儿的衣领,把对方扔到了不远处的马路边,这里是完全安全的地方,而他却因为这个举动,丧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卡车撞上了他的身体,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车辆鸣笛的声音震天响,卡车司机慌慌张张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浦饭幽助迷迷糊糊又看了一眼路边的小婴儿,小婴儿好像完全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呆了,他迟疑了几秒,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浦饭幽助想,太好了,这孩子没事。 他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心脏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呼吸停止,他死了。 不良少年无论哪一方面,都做得非常差劲。他在学校里没什么人缘,朋友除了天城光司以外,就只有雪村莹子这个青梅竹马。 他成绩不太好,也不是那种完全正直善良的人,会偷偷摸摸看一些色色的杂志,也会随心所欲地翘课打架。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没有什么机会做好事的,他也没兴趣当个好人。 可是没想到 算了。 既然这孩子没事,那就无所谓了。只不过他的老妈很爱哭,所以在得知自己去世的消息后,她大概会很难过。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光司也是一个非常爱哭的人,光司大概会表面什么都不说,背地里把一切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吧。 总之,真的好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浦饭幽助又睁开了眼睛。 他茫然地看了自己的手,他试探性地握了握拳,身体充满力量感,握拳的时候也很熟悉,这的确是他自己的身体没错。 现所以在是什么情况? 他没事吗? 浦饭幽助想,糟糕,失策了,他遗言说早了。 第35章 而与此同时,天城光司正在和禅院甚尔打架,虽然是点到即止的切磋,但是他下手没有个轻重,而对面的禅院甚尔就更不可能手下留情了,他们两个身上都稍微挂了点彩。 天城光司挥拳的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停顿了。 甚尔皱眉:怎么了? 天城光司摇摇头,熟悉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中,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大概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吧,他的直觉很少有出错的时候。然后他不详的预感成真了,只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然后是卡车鸣笛的声音,最后整个区域都混乱了起来。 有谁正在尖叫:救护车,救护车! 天城光司飞快地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人群拥挤之中,他看到浦饭幽助站在路边,小婴儿就坐在他的身边,好像感到很新奇似的,一直在盯着浦饭幽助看。 看到了幽助,天城光司放心了下来,他随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浦饭幽助的表情有点微妙,他说:我记得好像是我出了车祸来着。 天城光司摆摆手:你这不是完全没事嘛。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他还是伸手,他试图检查一下自家小伙伴的身体。因为中学时代每天都在打架的关系,他对骨折之类的伤势,判断还挺准确的。 可是天城光司刚伸出手,他的手就直直地从浦饭幽助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天城光司:? 他不信邪的又伸了一次手,这次的结果还是一样,他根本没有办法触摸到自家的小伙伴。 天城光司随口问他:这是什么东西,是vr投影之类的吗? 浦饭幽助的表情更加微妙了,他指着一边**在一起的人群,认真说: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我的尸体在那边。 天城光司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这个时候,禅院甚尔才不紧不慢地赶过来。他看着浦饭幽助,问:你现在是幽灵之类的东西吗? 天城光司觉得,浦饭幽助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现在朋友出了车祸,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感到伤心难过的。 然而在他眼睛里刚刚有一点点水光的时候,浦饭幽助看出了天城光司这个喜欢逞强的家伙心中的难过,他慢吞吞地开口:我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以后看电影都不用买票了。 天城光司没有反应过来,他抬头看着浦饭幽助。 浦饭幽助无知无觉地继续说:不光是电影啊,好像还可以出入其他的场所,比如说女浴室之类的。 天城光司的眼泪还没有酝酿出来,就被他这话憋了回去。 天城光司认真说:只有这个不可以,幽助,你真的做了这种事情的话,我就去向你妈妈告状。 幽助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只是为了让天城光司打起精神来,才故意说这种离谱的话而已。看到天城光司这幅精神十足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那种要掉眼泪的模样,于是他放心了下来。 浦饭幽助说:我只是在开玩笑啦!因为光司你这家伙性格这么糟糕,要是身边没人看着的话,说不定就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我实在不放心,所以留下来啦! 天城光司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种时候,他不应该笑的。但偏偏浦饭幽助修站在他的面前,这家伙居然还有闲心去研究自己的尸体。 于是他心中那一点点悲伤难过的气氛,也在这时候烟消云散了。 他甚至觉得浦饭幽助现在能够稍微抢救一下,天城光司慌慌张张地想把幽助塞回自己的身体中,然而失败了。 天城光司想到了很多事情。 他本来以为再次看到身边人的灵魂,他会和小时候一样,痛哭流涕的。如果幽助不在了,没有king,也没有甚尔这种互相捅刀子的朋友,他大概真的会做出极端的事情吧。 他会把杰当做人生的全部,即便有一天,杰想要夺走他的生命,他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甚至不会有半点怨恨。 但是好在他身边还有朋友。 天城光司认真说:幽助,谢谢你陪伴着我,也谢谢你和我成为了朋友。 他平时说话总没个好语气,所以忽然这么认真地道谢,浦饭幽助还觉得有点不适应。 他抓了抓脸,试图掩盖自己表情都不自然,结结巴巴说:你光是嘴上道谢有什么用,下次请我吃m100的牛排就足够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那种等级的牛排。 天城光司用力点头:你想吃多少都没关系,我请客! 分卷(26) 就在两个人为伟大的友谊而感动的时候,有个声音幽幽地打断了他们。 禅院甚尔蹲在一边照顾自家儿子:你们两个还有多少话要说?死神大人好像就在旁边等着你们哦。 大概是觉得打扰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吧,一边穿着和服的少女尴尬地对他们挥了挥手:我没关系的,你们还可以继续。 天城光司看了一眼浦饭幽助,他说:幽助。 浦饭幽助诚恳地对身边的天与咒缚说:禅院先生~ 甚尔无奈地抓了抓头发,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模样奇特的咒具,叹息道:我明白了,只要解决掉这个死神,你就不用走了,对吧? 身边的和服少女本来还在悠哉悠哉地看着他们,在禅院甚尔掏出咒具的时刻,她的表情变了,声音也结结巴巴了起来:不要啊!我、我、我没有恶意!不要随便用那种东西啊!所以说一个人类为什么会有天逆鉾啊啊啊啊!! 禅院甚尔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说:成功的话记得给我这个数字。 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天城光司为禅院甚尔的友谊而感动,尽管这份友谊是金钱买来的,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觉得这份友谊真挚无比。 天城光司让这份友谊更强烈了一点,他大声说:给双倍的价钱! 禅院甚尔愉快道:成交! 钱到位了,就算是死神也没有关系。禅院甚尔的原则就是以金钱为计价单位的,这个价钱,足够他行动啦。 少女快哭出来了,她大声说:请不要这样,我是无辜的 天逆鉾这种东西具有特殊的性质,因为传说中它是破开大地的武器,所以拥有了能够停止发动中的术式、伤害到灵魂、辟邪镇秽的特性。 放在别人手里还好,偏偏禅院甚尔这个人是天与咒缚,他身上没有一丝半点灵力,反而不会影响到天逆鉾的这种功效,加上他出色的战斗技巧,足以让他能够轻易地斩杀死神。 少女都已经这样求饶了,甚尔也没有理由继续了。他稍微放了点水,于是少女的一缕头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少女松了口气。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甚尔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牡丹,来自冥界。 牡丹对着天城光司吐了吐舌头,后才转身看着浦饭幽助:你就是浦饭幽助吧?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呢。 浦饭幽助无语道:你别乱污蔑人啊 牡丹看了一眼一边的婴儿,认真说:这孩子的名字是叫禅院惠吧? 她翻了翻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她的表情凝固了。牡丹心情复杂地把笔记本的那一页展示给浦饭幽助看。 牡丹缓缓说:其实这孩子不用你救,他也会没事的 浦饭幽助说:那可是卡车哎,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的身体,强到足以对抗卡车吗?人类做不到的吧? 被开除了人类籍的禅院甚尔有点不高兴:我就能做到,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牡丹缓缓点头:的确是这样,以他的能力,对抗一辆卡车大概是不成问题的 禅院甚尔看着自家孩子的表情也十分满足:不愧是我的孩子,就算不是天与咒缚,也有如此强的身体素质。根本不用咒术,他也会变得很强。 牡丹迟疑道:不,这孩子在关键的时刻会觉醒咒术,然后被发现才能,一路锻炼自己的能力,最后成为咒术界数一数二的强者来着 禅院甚尔:失策了。 浦饭幽助的表情凝固了:所以说 牡丹心情沉痛道:没错,你白救了。而且我问你,你觉得自己的情况,足够是上天堂吗? 被浦饭幽助揍过的人简直可以排满好几个运动场了,他这样的人能上天堂才有问题吧。 天城光司对自家小伙伴倒是无比有信心,他理所当然地说:当然可以! 牡丹无视了他的话,她继续问幽助:那么你想下地狱吗? 浦饭幽助说:当然不想。 牡丹最后做了总结:所以现在最麻烦的地方来了,本来你不应该在这时候死的,因为这个缘故,生死簿上没有关于你的记录。而且你没有办法上天堂,也没有办法下地狱。 浦饭幽助惊喜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静灵庭当死神吗!我想当护庭十三番队的总队长! 牡丹: 第36章 牡丹试图解释: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冥界并没有什么护廷十三番队,小阎王的话倒是有一个。 天城光司好奇地问她:小阎王是什么东西? 牡丹沮丧道:是我的上司啦 浦饭幽助还是有些不甘心:没有护庭十三番队的话,那斩魂刀总要给我一把吧?我万解的姿势都已经想好了。 牡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不好意思啊,斩魂刀没有,义魂和义骸通通都没有,也没有虚。 浦饭幽助突然问了一句和话题完全不相关的话:牡丹,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你是不是没有办法来人类世界的? 牡丹迟疑了片刻:的确是这样没错,不过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浦饭幽助认真说: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要死一次试试看吗之类的话? 牡丹莫名其妙地说:我又不是地狱通信阎魔爱之类的东西。 浦饭幽助笃定地说:确定了,你这家伙,漫画还看得真是不少啊,这样一来的话,事情也很明显了,你说对吧,光司? 天城光司坐在一边用力点头:没错没错,幽助你果然是个天才,那个什么沉睡的小五郎根本比不过你如此精彩的推理。 牡丹满头问号。 于是浦饭幽助给出了解释:是你刚才说的吧,如果没有必要的事件,你是没有办法随便来到人类世界的。 牡丹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没错,毕竟我也是很忙的嘛。 浦饭幽助幽助笃定地说:最新一话里,朽木露琪亚万解了哦,白霞罚真的超帅的。 牡丹随口回答他:这话我也看了,全是白色的,真的很好看,而且真的很强、很厉害啊! 她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浦饭幽助说:看来你平时偷偷摸摸来人类世界的事情,做得不少嘛,就连最新剧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牡丹怒道:浦饭幽助,你算计我! 天城光司在一边慢吞吞地补刀:连高达梗都知道,你挺不错的嘛。 牡丹: 气氛突然变得非常微妙。 本来上班的时间之外,偷偷摸摸跑到人类世界,看了不少动画和漫画这件事情,除了牡丹自己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但是没想到这两个小鬼一照面,就用这种方式,把她为数不多的秘密全都套了出来。 浦饭幽助得意极了:我说死神大人,如果我现在把你上班时间摸鱼的证据,提交给你的上司,就算是你也会感到很困扰的吧? 牡丹气愤极了,她怒道:你这家伙是魔鬼吗? 天城光司慢吞吞地补充:而且你刚刚有告诉我哦,说你的上司是小阎王之类的。 禅院甚尔在一边,把天逆鉾放在自家儿子手里,任由幼小的婴儿把玩危险的武器,只在小婴儿快要伤到自己的时候,稍微搭把手。 禅院甚尔想了想,他举起自家儿子:有了天逆鉾之后,就算是惠也能伤害到你的吧? 牡丹两眼含泪,看着面前三个魔鬼,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们人类真阴险!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 天城光司惊喜道:这是好事啊!再也不会来见我们什么的你立字据! 牡丹怒气冲冲地翻动着手中的笔记本,挨个训话:你这家伙名字叫天城光司吧,你父母现在已经转世轮回了,就算你来到冥界,也注定看不到他们了。 小孩子都希望能够看到父母的吧? 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十八岁就已经成年了,但对于来自冥界的牡丹来说,十八岁只是个小孩子而已。 没想到天城光司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眼睛里水光闪动。 牡丹慌了。 牡丹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面前的少年:你不是男孩子吗,为什么男孩子还这么爱哭啊,他们转世之后很幸福,所以你不要哭啦! 天城光司放下了擦眼泪的手,他的眼睛里根本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天城光司在演技这方面,还真是非常厉害了。他双手合十,做出了一个感谢的动作,语气轻快:谢谢死神大人告诉我这些啦! 牡丹气愤道:你这个臭小鬼,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禅院甚尔在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这一声笑里嘲讽意味十足,完全没有要尊重牡丹的意思。这种态度再次激怒了来自冥界的使者。 牡丹翻了翻自己手中的笔记本,认真说:禅院甚尔,如果说天城光司的父母如今还算是有个幸福结局的话,你就真的是悲惨至极的命运了。 禅院甚尔微微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怀中的婴儿。 他抱孩子的动作不太标准,甚至这个婴儿的玩具也是危险物品天逆鉾,可在这一刻,任谁也能看出来他对自己孩子的爱意。 牡丹说:你这家伙的命运简直太悲惨了,在你们人类世界,禅院家是个大家族吧?这样的大家族,却注定男性都会在十几年后死去,只剩下你怀里的孩子,还有你。真是可怜啊。 牡丹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一些。 毕竟对于冥界来说,死亡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可对于人类来说,死亡就是一切的终结了。 她在这个人面前说了这样过分的话,说他们家族中所有的男性都会去世之类的那真是做得有点过了。 虽然还是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些人,但牡丹决定道歉。 然而不等牡丹将自己道歉的话说出口,她就听到了面前的男人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听他的笑声,好像是将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压抑全部都宣泄了出来一样,他笑了一阵,等他止住自己的笑声之后,他嘴边仍旧残留着几分笑意。 牡丹被她这样的笑容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牡丹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被刺激过度了吗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 禅院甚尔摆摆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牡丹认真说:他们作恶太多啦,就算不是被人杀害,也会病逝的。在死亡这件事上,我不会说谎的,如果您真的很难过的话,作为歉意,也许在他们死后,我能将他们在冥界的消息转告给您。 禅院甚尔笑着说:不用了。 这个消息是如此让人满足,至于被这两个臭小鬼弄得无比暴躁的心情,也因此而缓和了下来。 牡丹:? 禅院甚尔诚恳道:你真是一个好人,对了,我能把这个好悲惨的消息分享给其他人吗? 牡丹不确定地说: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好消息这个词? 禅院甚尔飞快地纠正她的说法:没有,你听错了,我太难过了,所以精神错乱了。 牡丹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对禅院甚尔说:这个消息你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哦,对于人类来说,好像是秘密来着。 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禅院甚尔有点失落。 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变得无比沮丧,牡丹终于觉得,自己刚才被这些人威胁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 她欢快道:你也不要这么难过啦。 甚尔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天城光司在一边忍笑忍得很辛苦,傻子都能看出来,甚尔这家伙明显是跟家里有仇嘛。不通人情世故的死神大人居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活该刚才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分卷(27) 他们在路边交谈的这一会儿功夫,足够旁边的人完成一系列的抢救措施,也足够让救护车把浦饭幽助的尸体拉走了。 天城光司在忍笑之余,他看了一眼浦饭幽助:幽助,有救护车过来了哎,还好你没事。 浦饭幽助也觉得很庆幸:还好我没事,不然被抬到救护车上的人就是我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天城光司顺手拍了拍浦饭幽助的肩膀,不出所料,他的手从对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天城光司说:不过你现在这种状感觉有点麻烦 浦饭幽助看着医生们把一具身体抬到救护车上,说:光司,那个被抬到救护车上的人,长得有点像我啊。 天城光司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下一秒,浦饭幽助也反应过来了。什么叫长得有点像啊!那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身体啊。 牡丹其实从刚刚就发现这件事情了,但是她一直忍着没有说。到了这个时候,她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幽助复仇了。 牡丹幽幽地说:你们人类世界的话,确认死亡之后,一般都会火葬的吧。 浦饭幽助望着面前的少女。 牡丹继续说:重新为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牡丹,是三途川的引路人。浦饭幽助,你愿意接受复活的试炼吗? 如果能够活下去的话。 浦饭幽助看了一眼身边的友人,大声说:当然愿意! 牡丹欢快地说:那样就没有问题啦!不过在接受复活的试炼之前,我姑且先告诉你一件事吧,如果你的身体被火化了,那你就没有办法复活了哦,试炼就算直接结束了呢。 浦饭幽助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救护车,和天城光司对视了一眼。 浦饭幽助喊得超大声:停车啊啊!我不想被火葬啊 第37章 救护车一路疾驰而去。 当天城光司匆匆地赶到医院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医生就连死亡证明都已经开具完毕了,浦饭幽助的身体被盖着白布,等带着家属过来探望。 天城光司沉默了片刻,他小声说:幽助,我觉得这次你要出名了。 禅院甚尔拎着自家小崽子,他想,反正来都来了,还不如带着这崽子做一次体检。所以说不是天与咒缚就是麻烦,人类幼崽这种东西,还真是脆弱。 差不多等禅院甚尔带着惠做完半套体检的时候,浦饭温子赶了过来。 她昨天彻夜喝酒,本来到刚才为止,她还在睡觉。可是忽然之间,来自医院的电话叫醒了她。 浦饭温子来不及收拾自己,她甚至来不及化妆,满脸狼狈地走到了医院中。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找到病房的,事实上,那甚至称不上病房,那是医院的停尸房。 她的孩子正安安静静地睡在冰冷的停尸房中。 天城光司垂着眼睛,他的金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流转着光芒,那双浅色的眼睛也在这样的光芒中显得异常暗淡。 他看到浦饭温子之后,先是打了个招呼:下午好,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浦饭温子摇摇头:光司,幽助怎么了? 天城光司指着自己身边的空气,有些莫名其妙:幽助就在这里啊,他刚刚一直在叫你,你没有听到吗? 天城光司说话的时候,语气非常认真。 浦饭温子再也忍不住了,她趴在自己孩子的尸体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天城光司最看不得她哭成这个样子,他说:温子阿姨,你别哭啦,幽助这不是完全没事吗? 浦饭温子望着自己面前、属于自家儿子的尸体,又望向天城光司。 天城光司好像在和谁说话,他对着身边的空气,有说有笑,就好像在他身边,真的站着什么人一样。 浦饭温子努力地望过去,可是无论她怎么看,能看到的都只有空气。 浦饭温子悲哀地说:光司,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吧 可是,幽助已经死了啊,他的尸体就在这里。 光司也许是因为实在太难过了,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自我欺骗,假装幽助还活着的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浦饭温子低低地说:幽助,我带你回家。 天城光司对浦饭温子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 实际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幽灵的,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赋。而很显然,浦饭温子没有这样的天赋。 天城光司还以为温子一进门就看到幽助了,他对自己身边的小伙伴说:我还以为温子阿姨会骂你一顿呢,毕竟这次你搞了这么大的事情。 浦饭幽助苦着脸说:我也以为自己会挨骂呢,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老妈大概是觉得在外面训话的话,太丢脸了,她想回家收拾我吧。 天城光司叹了口气:感觉我也跑不掉 两个人一起叹了口气。 而放在其他人眼中,天城光司这完全就是在自说自话。他身边空荡荡一片,他就好像身边真的站着一个人一样,他有说有笑地对身边的空气说着话,就连在叹气的时候,眼睛里都藏着笑意。 真是可怜啊 天城光司大概是精神失常了。 浦饭幽助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那个朋友,也是近似于亲人的存在。而如今浦饭幽助去世了,对他来说,这件事情真的很难接受吧。 对他来说,这大概就是人生中的至暗时刻了。 在得知浦饭幽助去世的时候,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出发前往廉直女子学院的路上那是星浆体天内理子所在的学校。 行驶在马路上的汽车以均匀的速度向前,随着引擎的发动,车内微微抖动着。在汽车内没有人说话,封闭的空间让人昏昏欲睡。 开车的人是籍籍无名的辅助监督,他没什么存在感,话也不多,只是做到自己分内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之间,有个电话打到了五条悟这里来。 五条悟随手接了电话:喂,这里是杰在我身边,怎么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身边的夏油杰。 夏油杰的手机在几天之前就损坏了,这几天又正好碰到了星浆体的任务,他一直没有时间去买新的手机。 所以想要找到他的话,只能打电话给五条悟,或者打电话给夜蛾正道,拜托他们转接给夏油杰。 电话那头是个很陌生的声音,大概只是例行公事地通知他吧,他说:浦饭幽助去世了,他的葬礼就在明天,如果您是他生前认识的人,希望您能够去送他最后一程。 空气凝滞了下来。 五条悟随口说: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表情很难看哦。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告诉他:光司唯一的朋友去世了。 五条悟沉默了。 天城光司已经没有其他的家人了,他的师父也已经不知所踪。杰不久之前才对他说分手,他还带着一个孩子,而到了现在,他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也去世了。 他今年才十八岁,原本应该是最朝气蓬勃的时刻,却早早地接受到了这样多的不幸。 天城光司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他最后却得到了最为严厉的惩罚,就连朋友的生命也无法挽留。 五条悟告诉夏油杰:任务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如果你想去见他的话,那就去吧。不管你们见面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但他现在需要你。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点了点头。 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浦饭幽助的葬礼如期举行,他的尸体被存放在棺材里。本来天城光司以为,浦饭温子只是想关起门来,给幽助稍微留一点面子,在医院里才会那样说的。 但是没想到,等浦饭温子带着幽助的身体回到家中之后,她抱着天城光司,放声大哭了起来。 天城光司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他指着身边的浦饭幽助:温子阿姨,你真的看不到吗?幽助就站在这里哦。 浦饭温子哽咽着说:光司,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你也不用这样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 天城光司和浦饭幽助对视了一眼。 浦饭幽助伸手在自家老妈的眼前晃了晃,浦饭温子毫无反应。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家老妈好像真的看不到如今的他。 浦饭幽助想了想:光司,你就告诉老妈,上个星期你不在的时候,她尝试过做饭,结果失败了。这样的话,她大概就会相信你的话了吧。 天城光司如实转告:温子阿姨,幽助就在我身边,是真的。他刚才骂你上个星期做的饭难吃。 浦饭温子大怒:我愿意下厨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嫌弃我! 浦饭幽助大声说:我没有这么说!光司,你陷害我! 天城光司诚实地转达:幽助现在正在骂我。 浦饭温子虽然看不到自家幽灵儿子,但是并不妨碍她发火:浦!饭!幽!助! 浦饭幽助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他看着天城光司,发自内心道:光司,你真是个玩弄人心的天才。 天城光司觉得他这是在夸奖自己,于是他得意地说:没错。 浦饭幽助现在说的话根本没有办法传达给看不到幽灵的老妈,他抓狂道:我这不是在夸你,光司! 天城光司却已经快乐地和浦饭温子一起喝酒了。 浦饭温子心大无比,她说:既然幽助你没事,那我就放心啦。 其实有事啦!虽然说他没有完全死亡,三途川的引路人牡丹说什么,他可以通过试炼复活来着,但是要真的复活,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磨难。 不过看到老妈重新打起精神来了,浦饭幽助也放心下来了。 他放心得太早了。 有肉身的时候,他还可以稍微劝诫一下自己的母亲。而现在他失去了肉身,天城光司又不会阻止温子喝酒,于是就连最后劝诫的手段都没有了。 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事,浦饭温子高兴极了,她在冰箱里随便找了一瓶酒出来,给天城光司也倒了一杯。 天城光司注意到酒瓶上写着的文字,好像是俄语来着。 浦饭温子欢快道:这是庆祝的酒,幽助没事,当然值得我们喝一杯啦! 这一整天离奇的事情让天城光司也稍微有些感慨。他不怎么喝酒,天城光司端着酒杯走到了房间外,只留下了足够的空间给浦饭幽助。 虽然浦饭温子看不到自家儿子,但是她一肚子话想要对儿子说,所以幽助只能被迫听着。 这样的场合,天城光司就不太适合留下来了。 天城光司独自坐在外面,他身边放着装有浦饭幽助身体的棺材。门户大开着,月光透亮照在他的杯子里,天城光司百无聊赖地对着月亮举杯。 毫无防备地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自某个国家的烈酒足够把熊也灌醉,更不必说天城光司因为胃病的关系,真的很少喝酒了。他对自己的酒量毫无所知,一杯下去,天城光司觉得世界晕晕乎乎。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对方的脸上带着焦急,看到他的时候,飞快地跑过去,接住了快要摔倒的他。这人的怀抱是如此熟悉,天城光司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模模糊糊之中,世界安稳了下来。 这个气味,是杰啊。 第38章 夏油杰还从来没有见过天城光司喝醉的样子。 大部分时候,天城光司在他面前都是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样子。他好像永远都不会疲惫,也好像永远都不会沮丧。 那些一闪而逝的悲伤,从五岁之后,夏油杰就一次都没有看到过了。 夏油杰当然不是那种笨蛋。 他当然明白,这是天城光司在他面前刻意隐瞒自己真实心情之后的结果。 天城光司的内心比他表面上看起来的更加坚强一点。 天城光司身体在软软倒下去之后,他很快又呢喃着,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在看到面前站着人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可目光还是涣散的。 夏油杰的内心焦躁无比,杀戮欲时刻充斥在他的内心。 他在想,只要他轻轻地伸手,天城光司的脖子就会被拧断,现在已经喝醉的光司,甚至不会反抗他。 可是当他看到天城光司因为醉酒而带着红晕的双颊时,夏油杰终究是没有忍住,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脸。 而喝醉酒的光司变得非常粘人,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他就着夏油杰伸手的动作,在对方的掌心蹭了蹭。 像只猫一样。 天城光司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面前站着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恋人,他喃喃地说:今天的梦来得好奇怪哦。 分卷(28) 在抚摸着恋人脸颊的时候,夏油杰手腕上的锁链相互碰撞,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长长的锁链绕过他的手腕,一直延伸到袖口,不知道缠在身体的什么位置。 于是在他抚摸着天城光司脸颊的时候,这锁链也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对方的皮肤。冰冰凉凉,仿佛震慑着灵魂般的触感。 天城光司依赖地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直觉告诉夏油杰,他现在不应该放纵天城光司继续下去的。 在他提分手之后,在他身体里寄宿的这个咒灵之后,在他觉醒了来自未来的记忆之后,他已经不应该去握住天城光司的双手了。 这双手,是会伤害到光司的手。 他应该远离对方,然后天城光司就会获得普通人的人生。 那是夏油杰无法拥有的东西,但却是他唯一可以给予天城光司的礼物。 可是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光司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夏油杰并不清楚,可是他知道,天城光司从来都是不喝酒的。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而另一边,尽管并不具备看到幽灵的能力,但浦饭温子还是教训完了自家儿子。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陌生人正站在浦饭幽助的棺材旁边,他表情漠然。 天城光司稍微喝了点酒,他的酒杯滚落在一边,脸颊也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浦饭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城光司这样的表情。 天城光司很少对陌生人表达亲近,就像他和浦饭幽助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但大部分时候,但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对幽助表现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此刻的天城光司无比依赖地趴在对方的胸口。 光司忽然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男人说:杰? 他面前的人僵在了原地。 然后天城光司又慢吞吞地说了下一句话:今天的梦里也有你啊 原来天城光司把自己当成梦了,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 浦饭温子看到天城光司这个表情,感情史异常丰富的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天城光司那点小心思。 打扰别人谈恋爱太罪恶了。 她对着空气说:幽助,走了。 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只有自己最了解。 浦饭温子等了几秒,她估算在自家臭小子现在估计还在看热闹,又对着空气大吼了一句:快给我来! 她的声音有点大,天城光司在夏油杰的怀里瑟缩了一下,他好像被吓到了似的,声音又软又甜:好可怕啊 夏油杰安抚似的用缠绕着锁链的那只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浦饭温子和他对视了一眼。 夏油杰对着面前的人微微点头,他说:抱歉,打扰了。 除此之外,他就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 浦饭温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面挖出了这个人。 她欢快道:今天晚上我和幽助都不会回家,解酒药在楼上的抽屉里,安全雨伞在我房间。 安全雨伞是个什么东西? 夏油杰听得莫名其妙。 反而是天城光司,他自己的脑袋完全埋在了他的怀里。他因为喝了酒而红润的脸颊,此刻更加红润了。 浦饭幽助目前还是幽灵的状态,浦饭温子看不到他,天城光司目前喝醉了,于是他心中的惊讶就只能咽在肚子里。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毕竟他们一起做过那么多坏事,没有人比浦饭幽助更加解天城光司了。 一般来说,人在喝醉之后,会展露出自己的另一面,会稍微有些放纵。也有些人喝醉之后会一言不发的,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放在天城光司身上就显得如此违和。 尤其是在看到光司撒娇的时候,浦饭幽助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天城光司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根本没喝醉。 先不提他老妈的烈酒到底有多少度,天城光司常年习武,他身体的代谢能力比一般人要好上很多。 就像身为天与咒缚的禅院甚尔一样,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让禅院甚尔根本就没有办法喝醉,这一点放在天城光司身上,道理也差不多。 天城光司不会喝醉,最多就是会因为酒精而胃病发作而已。 浦饭幽助飘在空中,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看到了天城光司投来的警告性眼神。那眼神非常之凶猛,简直用一个眼神就能达到杀人的目的。 浦饭幽助在求生欲下,还真的跟着自己的母亲,默默地离开了这个房子。 他想,光司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装醉,脸却红成这样 浦饭温子倒是很高兴,虽然她现在看不到幽灵,但是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知道,现在幽助就在她的身边。 浦饭温子说:幽助,那就是光司的恋人吗?很少看到他这么高兴的样子呢。 浦饭幽助烦恼地飘在空中,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身后的房屋,怎么想怎么担心。 不是说前段时间才刚分手的吗,放他们两个人独处,没有关系吗 浦饭温子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她对看不见的幽灵说:别担心,你这是不相信我的直觉吗? 既然老妈都这么说了,浦饭幽助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了。 而另一边,夏油杰发现天城光司醉得一塌糊涂,他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喉咙里呜呜咽咽发出了不像样的呢喃。 浦饭幽助的棺材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毕竟医院刚刚给出了死亡证明,浦饭温子是真的以为自家儿子是要和自己永别了,关于浦饭幽助复活的试炼,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于是整个房间还是灵堂的模样。 浦饭幽助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夏油杰的声音像是耳语,他轻声问:难过? 他怀中的少年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天城光司仰头看着自己,他的眼中带着迷恋,又因为喝了酒而微微带上了些水光。 天城光司长得很漂亮,他一直都知道这一点。 但那种漂亮,是会让人在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夸赞一句的美,是那种会被设置成手机屏保的漂亮。那远远达不到蛊惑人心的程度。 可是在天城光司抬头看着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 爱是多巴胺和荷尔蒙联合汇聚的产物。 荷尔蒙让他们互相吸引,多巴胺让爱情保持着愉悦感。 可是这些都无法解释他现在的心情,他仅仅只是看到了天城光司的眼睛而已,可就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某种诅咒,是那种无法解除的诅咒。 脑中的咒灵还在嗡嗡地说着什么,那个额上有着缝合线的自己在对他说,人类都是肮脏的东西,你的恋人也是人类之一,你曾经杀了他,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上那高不可攀的王座,现在正是你重登王座的机会。 这些让他痛苦的话语,这些曾经让他充满着杀意、无法保存自我的言语,在看到天城光司的那一刹那,全都变成了无限温柔。 光司好像瘦了。 总之,不管有多担心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为他解酒。 浦饭温子临走之间好像说来些什么 夏油杰凭借着记忆,努力回忆了一下,他走到楼上,在大大小小的抽屉中翻了一阵,结果没看到什么解酒药,却翻到了一打超薄型的什么东西,尺寸齐全,数量充足。 安全雨伞原来就指这玩意儿。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又合上了抽屉,他揉着太阳穴回忆了一下浦饭温子临走时的表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按照那个人的说法,他现在打开的抽屉里,应该是装着解酒药的。 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理论上应该只存在于她的房间里。 夏油杰怀着微妙的心情,他抱着天城光司又走到了楼下。楼下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抽屉,打开抽屉之后,里面并没有什么糟糕的东西,只有一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是浦饭温子歪歪扭扭的字迹。 【如果你选择了解酒药,那么你就会获得一个浪漫的夜晚。如果你选择了趁人之危,那么你最好现在就离开哦。】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纸条放回原处,又抱着天城光司,随便找了张可以让他休息的床,把人放了上去。 天城光司眼睛亮晶晶。 夏油杰叹息道:睡吧。 装醉的天城光司脑袋上缓缓飘出了一个问号。 他看着夏油杰,怎么想怎么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对劲。 天城光司想 就稍微给杰一个机会吧。 于是他用更加甜蜜柔软的声音说:真奇怪,我明明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好奇怪,今天梦里的杰没有和我接吻。 第39章 天城光司觉得现在的气氛刚刚好。 浦饭温子不愧是感情史足够丰富的女人,她把天城光司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于是在天城光司沮丧的时候,她稍微做了一些努力。 浦饭温子不太了解夏油杰是个什么样的人,天城光司每次与他约会的时候,都会特意选在远离咒术高专,也远离皿屋敷中学的地方。 所以在今天之前,浦饭温子是没有见过夏油杰的。 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她就认不出来对方了。 原因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光司露出这么柔软表情的人,除了夏油杰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天城光司最喜欢的人,恐怕就是这个叫夏油杰的少年了。 在浦饭温子看到夏油杰的第一眼,她就对这个少年提不起什么好感。 天城光司是一个很温柔的小孩,就像浦饭幽助虽然很喜欢打架、身上也有一些小毛病,对她总是不太尊敬,却并不妨碍浦饭温子觉得,幽助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一样。 所以让天城光司感到难过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接纳呢?那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也被欺负了一样。 可是,正因为浦饭温子真的将天城光司当作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所以最后她才选择了接纳这一个她并不喜欢的少年。 因为天城光司喜欢。 她想,如果夏油杰是那种趁人之危的类型,那么不用她说,天城光司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巴掌虽然更大可能是光司乐颠颠地被他欺负,不过没关系,等光司清醒过来,就会知道这家伙的本性。 但是如果夏油杰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爱着光司的话,他会选择克制自己。那么至少在今天晚上,他们反而会获得祝福。 反正他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可以呢?安全措施也会做好,一切准备都已经完成。 水到渠成的爱会化解一切误会。 可是事情和浦饭温子想的完全不一样。 天城光司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油杰转身去准备醒酒汤,他最后努力了一下。 天城光司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像是云朵一样,柔软湿润:我好热哦。 暗示到了这份上,只有傻子才会听不懂。 可偏偏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个傻子。 夏油杰担心地摸了一下天城光司的额头,他发现对方的体温有些高,于是他俯下身体,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少年的额上。 亲密无间。 这样近的距离下,天城光司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夏油杰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忽然凝视着天城光司的眼睛。 杰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光司说不上来的漂亮。 此刻,天城光司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着,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了起来。目光交汇的时候,就连空气也变得暧昧而黏着不清。 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从前,没有那所谓的突如其来的分手,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天城光司看着面前的人。 他轻声说:如果是在梦里的话,杰会拥抱我,还会亲吻我的嘴唇,会亲吻我的脖子,还有其他更浪漫的地方。 天城光司的身上还带着酒气。 浦饭温子的品味很好,她选择的酒都是那种气味强烈,但是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厌恶的种类,甚至还带着果类的芬芳。 这一切放在天城光司的身上就刚刚好,既不会让看起来醉醺醺的他狼狈不堪,也不会让他因为身上的酒味太轻而露出什么破绽。 笑容的少年意识朦胧不清,说话的时候嘴角挂着笑容,说出的尽是些诱人堕落的话。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夏油杰的眉毛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对着天城光司的眼睛伸出了手。 天城光司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竟然是先从眼睛开始亲吻吗? 亲完眼睛之后,会、会爱/抚他其他的地方吗,有点过于刺激了吧。 即将发生的事让光司忐忑不已。 可就在天城光司无比期待时,夏油杰犹豫着对着他的眼睛比划了两下,好像很苦恼似的。 因为过分苦恼,他甚至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彩色隐形眼镜这种东西应该是不能戴着过夜的吧。 分卷(29) 可是这玩意儿到底要怎么摘下来? 夏油杰对着天城光司的眼睛纠结了半天,最后也没能研究出来,如何把这种对他来说过于陌生的东西取下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夏油杰这个人也算是比较古板的类型。 他的父亲夏油龙是个非常传统的僧人,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时髦的人,从小他就在寺庙中过着非常简朴的生活,到现在做过为止最出格的事情,也只有在他父亲面前说的那一句想要成为咒术师了。 所以,虽然好几年前他就知道天城光司的瞳色是隐形眼镜伪装的,但是更详细的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夏油杰苦恼极了。 天城光司脸上诱人的笑容凝固了。 事情到底哪里发生了问题。 明明他已经摆出这么诱人的姿态了,那些暗示的话,他也好好的照着网上教的说出口了,可他面前这根木头,却还在纠结着关于隐形眼镜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杰他的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天城光司翻了个身,他从床上坐起来,扯住了夏油杰的袖口。他不高兴地说:既然你都已经说好和我分手了,为什么事到如今还来看我? 夏油杰当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他伸手又摸了摸天城光司的额头,在感觉到掌心灼热的温度之后,他叹了口气。 因为刚刚喝了酒的关系,所以天城光司现在大概是不能吃感冒药的。而且光司身体不太好,经常吃药的话,多少对他的身体还是会造成一些负担的。 于是夏油杰转身去冰箱里找冰块。 用物理降温的办法,也许能让他的体温快速下降。 天城光司等了一会儿,却始终没有等到夏油杰的答复,他干脆一言不发地抱着对方的手臂,不让夏油杰再往前走了。 天城光司抱着的那条手臂之下,刚好缠着锁链。天城光司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在触碰到这根锁链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沿着锁链爬上了他的身体一样,冷到灵魂都在打颤。 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仍旧固执地不愿意松开自己的手。 夏油杰用另外一只手稍微努力一下,没能把天城光司从自己的手臂上剥下来,反而让天城光司的衣服变得凌乱了一些。 他只能无奈地说:怎么醉成这样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在看到恋人的动作之后,他的心还是柔软了下来。 藏在他大脑里的那个声音在对他说:你要占有他吗?这也是人类的劣根性,就像他对于你的爱慕也是出于占有欲一样,你难道不会觉得这一切过分丑陋吗? 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夏油杰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反驳大脑中的这个声音,他会沉湎于痛苦之中,他会因为自己永无休止的爱意而感到痛苦。 可是这一切在看到天城光司的时候,就不再像是痛苦的折磨了。 那种小孩子一样的撒娇,那种直白无比的暗示,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可是,每当他看到天城光司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永远是记忆里那个悲惨的未来。 是那个因为他而失去了一只眼睛,所以眼睛上贴着纱布的恋人。是那个在生命的最后仍然乞求着他、希望和他一起离去的恋人。 他没有办法回应天城光司的爱意,因为无论如何,他最后都会伤害到对方。 可是,他却期待着对方的爱。 他会因为天城光司想要占有他而愉快,他会因为天城光司偶尔表现出的那一星半点的占有欲而满足。 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在人类所镌刻下的七宗罪之中,爱也是无可饶恕的一种罪孽。 在伊甸园中,第一条蛇出现在了人类的面前,从亘古到现在,这份罪孽代代相传,最后也流淌在了他的血液之中。 他大脑中的那个声音恶意越发强烈:你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人类了。 夏油杰在心中回答:我如今的模样的确很丑陋,可就算在这个时候我也知道,他正期待着这样的我。就算我沦落到泥沼之中,就算我满身罪孽无法洗脱,他仍然会像这样爱着我,他也仍旧会像这样接纳我。 他大脑里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那不是很好吗?和他一起堕落到深渊里去,就算到了地狱里也不会孤单寂寞。 而夏油杰只是平静的回答:正因如此,我才无法拥抱他,他不应当陪我下地狱。 夏油杰望向身边的天城光司。 大概是因为闹腾得有些过分了,加上喝了酒之后还戴着隐形眼镜,实在是不舒服。天城光司随便摘下了眼睛里的东西,抱着他的手臂像是睡着了。 于是夏油杰弯下腰。 他比天城光司长得要高很多,稍微俯下身体就能够完全将对方圈在自己的怀里。身材娇小的少年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蹭了蹭,于是他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了他的怀中。 最开始天城光司是在装睡的,但笼罩着他的气息,实在太让人有安全感了,他紧绷的神经也因此而放松了下来。 夏油杰揉了揉他的头发,在感觉到少年的呼吸趋于平稳之后,他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在这一晚的最后,天城光司得到了一个吻。 是他期盼已久的吻,也是他无从得知的吻。 第40章 但愿此刻能够无限延长。 但愿今夜恒久。 但愿永无天明。 一切激烈的情绪都在此刻延续着,他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所蛊惑,也许是那些不安全感,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天城光司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均匀。 夏油杰凑过去听他的呼吸声。 他们离得非常近,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天城光司的呼吸几乎喷吐在他的耳边,柔软的呼吸撩拨着他内心最为隐秘的情绪。 夏油杰在想,天城光司用那样的完全信任的眼神看着,就好像自己心中最为肮脏的那一面也跟着暴露无遗了。 所以唯独在那样的眼神下,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身为人类的他,就是这样卑劣。 在天城光司清醒的时候,他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吻都不敢给予对方,他只是亲吻天城光司的额头便算是亲昵。 他并不是克制,那是压抑到极致之后才会有的行为。 真实的他比天城光司脑海中所想的那个人更加暴躁易怒,他很傲慢,傲慢到大部分人都不会被他放入眼中。 他同样很残忍。 残忍到在那个未来里,他毫无犹豫地结束了光司的生命。 天城光司是个非常尊重生命的人,他热爱着这个世界。 而天城光司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心中完美无缺的那个恋人、那个在寺庙檀香围绕中长大的恋人,本质上是个多么冷漠的人。 人类和虫子又有什么区别呢?夏油杰会因为道德感而遵从人类世界共同认可的秩序,可他却不会因为做错了事而怀有负罪感。 可也不是那么绝对。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天城光司是和他们不同的,是所有人类当中最特殊的那一个。 是他爱着的人。 夏油杰按着天城光司,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他在对方的唇边留下了一吻。 这一吻缠绵无比,少年柔软的唇被他反复□□,直到苍白的唇色也变得艳红,闪烁着水光,那张漂亮的脸也在此刻变得无比诱人。 熟睡中的人无法反抗。 天城光司太过熟悉夏油杰身上的气味了,如果换成是别的人,在触碰到他之前,天城光司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并且苏醒过来。 可现在吻他的人是夏油杰。 于是在这样熟悉的气息之中,他安安稳稳睡得更沉了。 今夜的梦无比漫长。 夏油杰的吻很快就从少年的唇边,一直延续到了暧昧不清的地方。 他稍微有些用力的咬了一口对方的脖子,睡梦中的人好像感到很难受似的呜咽一声,可尽管这样,他也没有反抗,是撒娇似的蹭了蹭他。 在天城光司清醒的时候,夏油杰从来都不敢这样做的。 在光司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克制的,温柔的,仿佛一切负面情绪都和他没有关系。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会被光司的睡颜所击溃。 天城光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熟睡的时候,作为恋人的杰是如何亲吻他眼睛的,光司也不会知道,在他熟睡的时候,恋人是如何沿着他的脸颊,一路深深吻到他修长脖颈的。 这一切都是现在的天城光司所不知道的秘密。 是他不为人知、最为卑劣的那一部分。 天城光司应当拥有普通人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偏偏是他所无法给予的。 幼年时的他以为,只要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人能击败他,那么他就一定能够保护好天城光司。 可等他成为了咒术师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天城光司所有不幸中的一环。 是最致命的那一环。 会有人能想到吗? 口口声声说爱着天城光司的他,现在正在亲吻着熟睡中的人。天城光司的脖子就在他的齿边,血管隔着一层皮肤。 他以保护为借口,用无可拒绝的姿态,将天城光司远远地推开。 可在心中时刻作祟着的占有欲却令他无法就此收手,他现在仍旧在亲吻着自己的恋人。 如果看到这样的他,光司会害怕的吧? 可是这一切,天城光司注定无法知晓,所以没有关系。 等到夏油杰终于松开天城光司的时候,他注意到一边的人已经站了一会儿了。 房间的角落里,嘴角有疤的男人随意拎着自家儿子,就像在拎着一袋蔬菜似的,他不知来了多久,只是随意的站在角落里。 而被他像拎蔬菜一样拎着的婴儿此刻正在哇哇大哭着,正是因为婴儿的哭声,让他的位置暴露了。 他被夏油杰发现了,倒也不觉得尴尬。 他只是换了个姿势拎着自家儿子,然后自顾自打开了冰箱,在冰箱里翻找了一阵,发现里面全是一些酒精饮料之后,只能折中地找了个杯子,为自己接了杯水一饮而尽。 夏油杰盯着他,等到面前的男人终于喝完水后,他才冷冰冰地问对方:你是谁? 这个人的身形让他觉得无比熟悉,可他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只有条件反射般的厌恶让夏油杰觉得有些作呕。 听到了他的提问,面前的男人倒也不觉得夏油杰的态度有多恶劣,他的语气甚至还相当温和:我说,你的吻技真是有够糟糕的。 甚尔说的倒也是实话。 毕竟以禅院甚尔的眼光来看,夏油杰内心的焦躁在这一吻中完全显露无遗,并且在亲吻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所以显得有些过分粗鲁了。 就在禅院甚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被他拎着的惠哭声总算是渐渐停了下来,他扁着嘴巴看着自家不靠谱的老爹,又想起了对自己非常温柔的那个大哥哥,于是他自顾自在房间里找了一阵,在发现那个大哥哥就睡在床上的时候,他的表情亮了起来。 禅院甚尔巴不得这个麻烦的要命的小崽子天天粘着别人,他倒是没有阻止,只是任凭小婴儿跌跌撞撞地朝着天城光司的方向走去。 夏油杰冷冰冰地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了面前这个人是谁。 他的确是见过这个人的,只不过他是从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中见到这个人的。 因为拍摄照片的时候,隔的距离太远,照片中甚至连他的脸都拍摄不清楚。可那种让人反胃,让人作呕的气息,在见到面前这个人的第一秒,就让他认出了对方。 夏油杰冷冰冰地说:是你啊。 禅院甚尔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被偷拍的事情,那时候的他,出于保护摇钱树的目的,好像是稍微为天城光司解围了一下来着。 禅院甚尔又看了一眼天城光司。 就连他也感到头痛的小鬼在这个时候睡得倒是安稳,这也侧面的体现出了天城光司对面前这个人,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禅院甚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随口说:初次见面,你就是那个前任君啊。 他在说前任这个词的时候,故意把语气放得很重。于是他整句话就带上了浓浓的嘲讽意味,就好像是在挑衅似的。 实际上,甚尔倒也不是故意把这句话说的这么火药味十足的,他讲话天生就是这种腔调。 他甚至还有点同情夏油杰。 毕竟天城光司这个人,本质上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小天使,他心眼多得要命,就连他也会感到有些头痛。 而现在看着夏油杰这样的举动,他明显是不知道天城光司本性的。 于是,在禅院甚尔对夏油杰打招呼的时候,他声音里那一点点怜悯,就被无限放大了。 这怜悯落在夏油杰的耳中,简直和耀武扬威的挑衅没有任何分别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看着甚尔。 在这个时候,夏油杰的脑子却非常清醒。 夏油杰一言不发的攥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冰冷的锁链稍微唤回了他一点神智。 分卷(30) 大脑里喋喋不休的意识被他暂时屏蔽了,他冷着脸看着那个小婴儿扑到光司的怀里。 夏油杰回答他说:那是你的孩子吗?看起来真是脆弱。 虽然表现得不太明显,但夏油杰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孩子其实非常关心。 他又想到了五条悟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件事。 失恋之后的天城光司在酒吧里买醉,然后遇到了一个履历不太干净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嘴里尽是挑衅的话。 于是,夏油杰也用同样挑衅的话回敬了对方。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在夏油杰的自我评价里,他卑劣,他自负,他拥有着恶人一切应当具备的属性。而这样的自我评价,在看到了未来的记忆碎片之后成为了现实。 尽管夏油杰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发现,他和未来记忆中的那个人越来越相似了。 于是,威胁的话就毫无滞涩地从他嘴里被说了出来。 这么弱小的婴儿只要他稍稍召唤出最低级的咒灵,就足以成为能够威胁到面前这个陌生男人的把柄。 可是到最后,夏油杰也没有这样做。 小婴儿看到自己熟悉的大哥哥正陷入沉睡,他年龄太小了,还没有不能打扰别人休息这个概念。 禅院甚尔对自己的儿子从来都没有什么耐心,他缺乏常识,惠能够健康成长,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而迄今为止对他露出笑脸,会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说话的人,就只有天城光司了。 小婴儿推了推天城光司的胳膊,没能叫醒对方。情急之下,他喉咙里溢出了意义不明的一连串咕噜声。 语言是一项需要积累的技能,通常意义上来说,小孩子学习语言的速度,和周围的环境有关。如果有人经常和他说话的话,小孩子学习说话的速度也会变快,反之则会进展缓慢。 禅院甚尔不怎么对自己的儿子说话,他更加不会闲着没事带儿子出去乱晃了。毕竟他的仇家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而在语言信息匮乏的情况下,小婴儿学习说话的速度也非常缓慢。他虽然已经勉强能够走路了,说话却磕磕绊绊,迄今为止也只能发出简单的一些词汇而已。 看到天城光司还是没有理他,小婴儿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自己唯一会说的那一句话。 他虽然不太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但是每次当他发出那个声音的时候,就连严苛的男人也会对他露出笑脸。 小婴儿又推了推天城光司的胳膊。 他说:baba 在那一刻,夏油杰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 这个小婴儿在叫天城光司爸爸,幼儿的奶音在这一刻变得不太清晰,可是那种撒娇的姿态,根本就不可能是叫错了。 夏油杰又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男人。 嘴角有伤疤的男人嘲讽地看着他,他随便走了几步,就把自家的小崽子捞了回来。 小婴儿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成年人的怀抱,禅院甚尔干脆像平时习惯的那样,拎着自家儿子的后衣领,随便儿子怎么挣扎。 禅院甚尔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之前不太重要的一个小插曲。 那时候的天城光司打算绑走他的儿子来威胁他,但天城光司最后还是没有那么做,反而他的朋友耐心十足的带着惠出去逛一圈,还因此差点掉到冥界,到现在还在为了复活而努力。 而他,直到浦饭幽助为了救他的儿子而遭遇车祸之前,还在谋划着怎么用夏油杰来威胁天城光司。 将心比心,他做得是挺过分的。 他当然没什么愧疚感。 怎么说呢,虽然没什么愧疚感,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于是禅院甚尔诚恳地对夏油杰说:这孩子挺喜欢光司的,他们长得很像吧? 平时天城光司都戴着灰绿色的隐形眼镜,因为很少摘下来的缘故,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夏油杰,偶尔都会想不起来光司黑眸时候的样子。 这小婴儿黑发绿眼,乍一看和天城光司还真有几分相似度。 夏油杰抿着嘴巴不说话,一种不太好的猜测在他的心中弥漫着。 禅院甚尔虽然性格糟糕得一塌糊涂,但他却出乎预料有着一张非常讨人喜欢的脸,他这张脸也遗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小小的婴儿有着非常出色的长相,他的皮肤异常白皙,脸颊红扑扑,简直像是个小天使。 但最关键的是,如果单看还好,当小婴儿被禅院甚尔拎在手里的时候,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他们父子之间的相貌相似度。 好看的人五官比例大体都是相似的。 天城光司也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容,只是比起这个小婴儿来说,他的外表要更加艳丽一些,是那种看过之后就难以忘记的脸。 可就算这样,他们仍旧是相似的。 夏油杰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冷静的表情了,他紧紧握着拳头,冰冷的锁链咯吱作响。 尽管他非常努力地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焦躁的情绪,可最后他到底还是没能完全忍住,他一拳对着禅院甚尔的脸砸了过去。 夏油杰冷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愈发冰冷。 禅院甚尔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他随便歪了歪头就躲过了夏油杰的攻击,对于身为天与咒缚的他来说,在不使用咒术,单纯只用体术的情况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在游刃有余地躲过这次攻击之后,甚至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能分出一些心神来,去思考夏油杰愤怒的原因。 虽然夏油杰的愤怒在他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禅院甚尔稍微思考了一下,还是很快就得到了结论。 不应该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的儿子。 在这个世界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人类幼崽的。这种会哭闹的生物,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是可爱的,但有时候就连他也会觉得有些厌烦。 就连身为父亲的他有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烦躁情绪,那他面前这个人讨厌小孩,也显得非常合情合理且正常无比了。 禅院甚尔觉得这一点上来说,的确是他不对。 于是,怀着对天城光司与浦饭幽助那一点点几不可察的感激,禅院甚尔今天的态度倒是非常好。他略微组织了一下措辞,最后,他还是选择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禅院甚尔说:抱歉,你讨厌这孩子我应当早点想到这一点的。 禅院甚尔的道歉诚意十足,在他不长也不短的人生当中,他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向别人道歉。 三途川的引路人牡丹说,就算没有浦饭幽助的舍身相助,他的儿子也会平安无事。 但这并不代表发生的一切就不存在了,他的儿子是被天城光司的朋友所救这个事实不会因此而改变。 所以今天禅院甚尔的态度格外好,就连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他也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夏油杰冷冷地看着他。 禅院甚尔那种虽然长得很帅气,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好人的气质、禅院甚尔那种说话时会微微露出笑容的习惯、禅院甚尔身上那种不管怎么掩饰,都无法消去的危险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让夏油杰觉得讨厌极了。 所以,禅院甚尔口中的话,在他耳中也扭曲成了另一个意思。 黑发的孩子和天城光司长得非常像,加上五条悟曾经说过的话天城光司曾经这人玩弄过感情之类的事情。 于是事情的真相便非常清晰了。 这是光司的孩子,这小孩那一声模糊不清的爸爸就是铁证。 不得不说,咒术高专的文化课教授水平真的不怎么样。 毕竟是就连学生也要为了祓除咒灵而外出奔波的学校,原本就稀缺的文化课,在这几年咒灵越来越多的情况下,缺课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家入硝子站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狠狠地敲打自家同学的脑袋,大声地把男人不会生孩子这一点,用大喇叭在同学的耳朵边重复一百遍。 但很可惜,她现在不在这里。 并且因为家庭的缘故,夏油杰在这方面的知识其实非常稀少。他大概知道小孩子的诞生需要父母双方的努力,但更详细的东西,他就不太明白了。 五条悟比他稍微好一点,但是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虽然五条悟在古板的咒术师家族中活得像个异类,但毕竟他的家庭教育还是有五条家来完成的。 所以,夏油杰很快就明白了这几天五条悟欲言又止的话究竟是什么。 他冷冷的对着面前的禅院甚尔说: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禅院甚尔听得莫名其妙。 禅院甚尔反省了一下自己从刚刚开始的行为举止 他在带着自家小崽子完成体检之后,因为最后一班电车已经停运了,所以他悠哉悠哉地步行到了这里。 第41章 禅院甚尔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脾气太过于暴躁了。 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人,在看到对方这样的态度之后,就算是禅院甚尔也稍微有点生气了,在看到夏油杰这样的反应之后,禅院甚尔冷哼一声,开始赶人。 就算他现在其实有点生气,可到头来,他终究还是没有说更过分的话。 禅院甚尔只是实话实说:光司在我面前抱怨过你很多次。 禅院甚尔觉得面前这两个人,明明是一句我爱你就可以解决的恋爱烦恼,却非要搞得像现在这么复杂,简直让围观的人头大。 于是他选择快刀斩乱麻地帮眼前这两个人解决现在的问题。 禅院甚尔耐心地说:你到也不必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好感,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这话是实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禅院甚尔巴不得把主动招惹天城光司的那个自己按回去,好好教育上三天三夜。这种一点都不可爱的小鬼,和他那个叫浦饭幽助的朋友一样,从头到脚都让人散发着头痛的感觉。 天城光司这家伙真的就只有脸能看而已,性格完全糟糕的一塌糊涂禅院甚尔对自己的认知一直很准确。 甚尔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在和这个两面派又假惺惺的少年有了对比之后,他悲哀地发现,跟天城光司相比,他居然还能算是个坦率又诚实的好人。 夏油杰冷漠地看着他。 禅院甚尔难得的坦诚,在如今这样深厚的误会之下,显得如此刺耳,简直让他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愤怒就不由自主地充斥在了他的大脑中。 什么叫根本就没有任何好感? 面前这个人,竟然把玩弄感情这件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简直用一句恶心都不足以概括了。 夏油杰慢慢的解开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具有稳固灵魂、封印咒术作用的锁链坠落在了地上,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身上的咒力一层一层散发开来。 恐怖的威压让他此刻宛如一个再世的修罗。 他毫无感情的看着面前的人,在失去了能够稳固精神的咒具之后,他的表情再也难以抑制了。 夏油杰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那股傲慢就毫无遮掩地流淌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人,这次他的话倒是稍微多了一些:看你的样子,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咒力吧。难道你就是那所谓的天与咒缚吗?这未免也太过于好笑和卑微了。 禅院甚尔接触过非常多的人。 他接触的大多数是一些不太正常的人 根本就不会好好听他说话的那些禅院家的人,他的堂兄弟们和他的父亲。 等到他从禅院家杀出来之后,他能见到的就只有为了讨生活而不择手段的雇佣兵、诅咒师。 等到他再稍微融入社会一点的时候,他所能接触到的,就只有为了讨生活而变得格外会吹捧他人、世故而又圆滑的那些社会人了。 这也就导致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禅院甚尔还挺会察言观色。 他直觉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在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设身处地地将自己放在了天城光司的位置上,用那种完全是非人类的脑回路来思考他们的对话。 禅院甚尔后知后觉地想 夏油杰好像误会了什么,并且他的误会好像非常重的样子。 禅院甚尔在意识到他们之间有误会的那一瞬间,他颇为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将这其中的误会解释清楚。 禅院甚尔说:你放心好了,那种假惺惺的两面派小鬼,我根本连一丝半点的好感都没有。我跟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他说的态度很笃定,没有任何犹豫的成分。虽然不知道夏油杰脑补的什么,才会造成现在的情况,但很显然,他这个解释够用了。 分卷(31)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真是太辛苦了。 可是他的解释在愤怒中的夏油杰听来,简直就是某种狡辩。 什么叫假惺惺的两面派小鬼? 夏油杰的心中的那个天城光司,显然和禅院甚尔认识的那个小恶魔判若两人。 禅院甚尔认识的天城光司,不仅脑回路异于常人,思考方式也阴险狡诈,打架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坏习惯,下手的时候全是照着别人的脸、还有四肢容易痛的地方揍的。 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太客气,完全就是一副不良少年的作风,偏偏他还仗着自己的脸不错,装得和小甜心似的。 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的话,自然会有那群废物咒术师们来制裁他,而不是让天城光司出现在他的面前。 实话实说,禅院甚尔讨厌天城光司,他巴不得这个小鬼出门被人揍一顿,然后一睡不醒。 但是很显然,禅院甚尔厌恶的心情根本就没有传递到夏油杰的心中。 在夏油杰的心目当中,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完美无缺的,那一定就是天城光司。 夏油杰看着天城光司的睡脸,他只是平静地说:光司身体不好,他很小的时候就非常容易生病了,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变得很喜欢逞强,但他毕竟太过柔弱了。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拎着自家小崽子,他比划了一下惠的体型,估算着惠长大之后的身材,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隆起的肌肉。 呵。 柔弱? 能和天与咒缚打成平手,并且还没有动真格的的柔弱? 这家伙都能够用柔弱来称呼的话,想必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人能够用柔弱这个词来形容了。 在禅院甚尔一言难尽的目光中,夏油杰自顾自继续说着:大概是胆子小的关系吧,虽然他长得这样可爱,但是朋友却很少。浦饭幽助去世之后,他身边就再也没有能够说话的人了。 禅院甚尔: 他想起了那个好心的三途川引路人牡丹,又想起了这个冥界使者告诉他的事情禅院家注定一家不幸什么的。 浦饭幽助这家伙即便成了幽灵也完全没有消停的,现在就担心天城光司寂寞,着实有些想太多了。 禅院甚尔觉得在这种时候,他还是稍微提醒一下面前的人比较好。不然总是被蒙在鼓里,那也太可怜了吧。 禅院甚尔对他说:他?胆小?柔弱? 禅院甚尔没忍住,笑了出来。 夏油杰身上不知何时缠绕上了一只咒灵,咒灵的表情扭曲,散发着阴郁而不详的气息。 在这样的气息之下,禅院甚尔忽然意识到,这是要对他动手的意思了。 模样丑陋的咒灵对他呲牙裂嘴,那好像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在浓烈的咒力之下,就连这个笑容也让人毛骨悚然。 虽然看上去个头不大,禅院甚尔能够感觉到,面前这个咒灵的等级一定不会太低。 禅院甚尔头痛极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嘲讽他的。 夏油杰冷冰冰地看着他。 咒灵的攻击蓄势待发,只等着他的主人发布命令,然后它就会冲出去,将面前这个男人撕成碎片。 禅院甚尔意识到夏油杰的家伙根本听不进去人话,无论他怎么解释,放在夏油杰的耳朵中,大概都是某种耀武扬威的嘲讽。 算了,像这种听不懂人话的家伙,他见得多了,这种时候,只要把他打一顿,这个叫夏油杰的家伙,自然而然就会变得能听懂人话了。 禅院甚尔随手把自家小崽子扔到了床上,惠毫无防备地被不靠谱的老爹塞到了天城光司的身边,他屁股倒是没有摔痛,就是这种粗鲁的动作终究还是太吓人了,小婴儿愣了两秒,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 呜哇 近在咫尺的哭声吵醒了天城光司。 天城光司揉着眼睛,他困倦无比地坐起来,说话的时候,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不要吵啊,再让我睡一会儿。 刚睡醒的人,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看到了身边的夏油杰,还没有完全睡醒的人意识还是朦胧的。 他软软地说:杰,我梦到你了 明明不久之前才亲吻过他的嘴唇,可是夏油杰忽然发现,天城光司的唇色又变成了那种苍白的样子,亟待亲吻般惹人怜惜。 他就好像没有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思念着的恋人一般,他对着夏油杰伸出手:你抱抱我。 他这个全身心信赖着自己的样子,比夏油杰所能梦到的一切都得更加真切而让人心动。夏油杰像是被蛊惑一般,对着天城光司伸出手。 可是他在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缠绕着可怕的咒灵时,他忽然又冷静了下来。 夏油杰落荒而逃。 天城光司撒娇的动作只进行到了一半,就被迫中断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边的禅院甚尔,冷冷道:你真讨厌,电灯泡。 他看着一无所知的惠,又迁怒道:你也真讨厌,电灯泡二号。 小婴儿吐着口水泡泡,歪头。 天城光司对夏油杰偷亲他的举动一无所知,他教训完了两个电灯泡,想到夏油杰落荒而逃的举动,他怎么想怎么觉得生气。 天城光司说:哈,他完了,明明他还喜欢我,却连打个啵的勇气没有。既然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那我就要脚踏两条不,脚踏一百八十条船给他看,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连个敢和我打啵的人都没有。 第42章 天城光司太过自信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掏出手机,自己的通讯录中翻找了一圈,试图找到这个能和他打啵的人。 首先是king。 天城光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按下那个号码。 天城光司倒也不是觉得以自己的魅力,迷不倒这个人,他只是单纯的嫌弃对方的颜值罢了。虽说杰什么都没有做就逃跑这件事让他非常生气,但也不代表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不行不行。 天城光司又想到了浦饭幽助。 虽然浦饭幽助这个人臭毛病一大堆,但不可否认的事情是,幽助他长得是真的很不错。 继承自浦饭温子的美貌让他在同龄人之中非常出众,加上足够优秀的衣品,如果他不说话的话,倒也真的算得上是帅气。 可惜浦饭幽助不是哑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虽然外表不怎么能看出来,甚至他的身材比天城光司大了一圈,但浦饭幽助是货真价实的十四岁。 是那种天城光司还在皿屋敷中学时,偶尔想要翘课和浦饭幽助一起去打游戏,都要因为浦饭幽助比他小了四岁,而充满愧疚感的那种年龄。 所以浦饭幽助也不行,而且这件事情如果被幽助知道的话,他大概会狠狠地嘲笑自己吧。 感觉这样真的好丢脸啊。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很糟糕了。 除了这两个人以外,天城光司目前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至于禅院甚尔,那就更加不可以了,天城光司讨厌他讨厌得要命,这个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动摇。 以至于当天城光司挑挑拣拣了半天,他悲哀地发现,不要说脚踏一百八十条船了,他就连一个能倾诉烦恼的人都找不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天城光司在今天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受人欢迎、非常有魅力、脑袋聪明的天才。他觉得自己不仅有一个足够漂亮的皮囊,同时还拥有足以吸引任何人的内心。 可是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于优秀,所以导致身边的人都不敢接近他。 基本上每天都在翘课的天城光司甚至想要久违地去学校看一眼,试图在学校里找到那个合适的接吻对象。但是当天城光司努力回忆自己在学校里有哪些同学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一个都想不起来。 天城光司的沮丧一直持续到了浦饭幽助回家。 浦饭幽助本来是怀着某种凑热闹的心情,打算偷窥恋人重逢的场景的他倒也没有要看刺激现场的那种心情,毕竟虽然天城光司嘴上总在说夏油杰是一根木头,但是他自己的情商也不怎么样。 灵魂的状态是没有办法被墙壁之类的东西所阻拦的,浦饭幽助偷偷摸摸地溜到了房间里,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他就看到天城光司气鼓鼓地站在他的棺材旁边。 浦饭幽助可太熟悉他这种表情了。 每次天城光司约会结束之后来找他时,都是这样一副表情,他好像很不甘心似的,一言不发地用力刷着自己的手机,好像在找什么。 浦饭幽助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又陷入了僵局,大概是那个前男友君又做了什么惹光司生气的事情,所以天城光司才是这种反应。 在这种时候,直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反而是最糟糕的选择。 于是浦饭幽助选择了比较讨巧一点的做法,他先是出声唤回了天城光司的注意力:我回来了,牡丹说要回去和她的上司讨论一下关于我复活的事情,可能要到明天才会回来。 天城光司心不在焉地刷着自己的通讯录:那种笨蛋冥界使者随便糊弄一下就行啦,如果她妨碍你复活的话,我就揍她,放心吧。 在这种事情上天城光司相当靠谱。 天城光司这么说了,虽然看上去像是随便敷衍才会说出来的话,但是浦饭幽助对他太过熟悉了,他当然分辨得出来,天城光司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认真。 浦饭幽助摆了摆手,他却只是平静地说:变成幽灵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体验,如果不趁这个机会玩个爽的话,以后大概会后悔的。 天城光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浦饭幽助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背后发毛,就在他想要对天城光司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就听到天城光司在用非常诡异的语气在对他说话。 天城光司说:幽助,幽灵恋人的意思就是不存在的恋人吧。 浦饭幽助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什么幽灵,我是不会帮你做坏事的哦。 天城光司不耐烦地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找不到能够配合我的人,那我就自己虚构一个。 浦饭幽助从头到尾都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看着天城光司,倒也没有在这一点上纠结多久。他想了想,算是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情。 他先是飘到房间外,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外是空荡荡的街道,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浦饭温子说是兴致来了,要去享受成年人的夜生活了,说什么都想通宵去酒吧。 浦饭幽助毕竟才十四岁,他当然不可能陪着自家老妈疯,于是他自顾自的就回来了。 在他即将回来的时候,浦饭幽助稍微绕了一圈,毕竟虽然对天城光司和夏油杰的事情充满好奇心,但是如果正巧遇上了尴尬的场面,比如久别重逢的深吻之类的,那就尴尬了。 于是浦饭幽助在附近逛了一圈。 在这附近最近的地方,是一所学校。那是和皿屋敷中学完全不一样的天/主/教女子学校,偶尔,他能够听到从学校中传来的歌声。 浦饭幽助在附近逛了一圈,他本来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看看女子学校是什么样的,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进去。 十四岁的不良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本来是想摸打火机的,但当他摸了个空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死了,现在是等待复活的灵魂状态,所以口袋里当然是空空荡荡的。 浦饭幽助只能垂头丧气地坐在围栏边上。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好像很害怕似的,看到浦饭幽助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妾身妾身从未见过这样的咒灵,这乃是最深切的污浊中降生之物,肮脏的诅咒。 她害怕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大段让人听不明白的话。 浦饭幽助不太高兴地回头:你是谁呀,随随便便对人品头论足,你很烦哎。 少女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吗?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咒灵啊 如果说刚才她说的话,浦饭幽助一个字都没有听懂,那么现在他大概明白了一点点。 浦饭幽助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女,在这种时候,他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你说谁是咒灵啊,你连幽灵和人类的区别都搞不懂吗?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悠悠地飘到了少女的身边。 浦饭幽助暂时还是灵魂的状态,所以幽灵能做到的事情,他全部都能做到。 像这样轻飘飘地跑到二楼的高度和少女对话,简直轻而易举。 分卷(32) 少女明显被他吓到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浦饭幽助的语气不太好,他瞪了一眼少女:你非得这样对我说话吗?都说了我是人类。我叫浦饭幽助,是隔壁皿屋敷中学的学生,最近不小心**,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少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听到了浦饭幽助这样的说法,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要吐糟的地方太多了,少女反而安静了下来,她小声说:妾身不信,除非你证明给妾身看比如,带妾身出去逛一圈之类的。 浦饭幽助莫名其妙道:你不就是想要翘课或者离家出走吗,这有什么需要拐弯抹角的。 少女在听到他这样的说法之后,稍微松了口气,她问:你能带我出去玩吗? 浦发幽助根本就不想理这个大麻烦,他想了想,随口说:如果你也能做到灵魂离体的话,那我带你出去玩,也不是什么难以做到的事情。 少女还真的做到了。 她闭上眼睛,像是陷入了沉睡一样。在那一刻,他身体和灵魂之间的连接变得非常脆弱,等到蒲饭幽助发现的时候,少女已经变成了灵魂的状态。 只看了一眼幽灵的样子,就成功做到了灵魂离体,这也太有天赋了。 少女开心极了:你看吧,我做到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不得不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吧? 于是,浦饭幽助就带着这位少女的灵魂来到了这里。 理论上,人类的灵魂离体是非常损耗身体的事情,但也不排除有些人特别有天赋,所以事情倒也不是那么绝对。 少女的灵魂轻飘飘地离开了身体,这种灵魂的状态让她感到很新奇。她从小就在全寄宿制的学校中长大,自由的时间很少,单独出去玩的时候更是一次都没有。 所以难得能以这样特殊的状态获得自由,她还挺高兴的。 浦饭幽助四下找了一会儿,总算是找到了少女。她非常头痛地将对方带到了天城光司的面前,向自己的朋友介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女。 浦饭幽助说:这位是我的朋友,他姓天城。这位是刚刚我在路边捡到的麻烦精,名字是喂,你叫什么来着? 少女听到了浦饭幽助的话,她不高兴地说:大不敬,你竟敢用这种态度对妾身说话,你说谁是麻烦精? 浦饭幽助随口说:谁答应谁就是麻烦精 天城光司冷漠道:你不能出去吵吗?我现在正在想重要的事情。 浦饭幽助不服气道:她明明也只是个干巴巴的小姑娘,却满嘴都是妾身之类的用词,态度还这么烂,光司,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少女听到浦饭幽助的话,也生气了:你说什么呢,妾身、妾身乃是天内理子!不敬之徒! 第43章 天城光司用一种非常茫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少女,他和浦饭幽助对视了一眼。 倒也不能怪天城光司不记得星浆体的名字了。 禅院甚尔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光司听得不是很认真毕竟是讨厌的人,也不能强求天城光司去仔细听对方说话。 其实理论上来说,光司应该是被告知过不止一次关于天内理子的事情的。但是奈何对于天城光司来说,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根本就不会被他放在心里。于是他原本就模糊不清的记忆,在此刻变得更加模糊了。 有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在被传上一百次之后,就会变得面目全非。 这种话放在天城光司的身上也适用。 没搞懂的东西被人反复提起,本来就误解颇深,现在误解来得更加强烈,他对于星浆体的影响已经变得非常奇怪了。 在他残存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天元因为活了太久,所以想让人上供一个美少女/美少年这种离谱的事情了。并且因为没有人纠正,他这样的误解来得更加强烈了。 而天城光司这家伙对于脸的标准非常高以他自己为参照物的话,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这些因素全部叠加起来,最后就造成了如今的结果天城光司在这个时候根本就认不出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他寻找了好久的星浆体。倒也不是因为他觉得天内理子不够漂亮之类,幽灵状态下的天内理子长相的美丑根本就不会被普通人类纳入考虑范围内。 毕竟谁会想要娶一个幽灵嘛。 他甚至还有闲心和浦饭幽助开玩笑。 天城光司戳了戳幽灵的胳膊,当然他的手指穿过了浦饭幽助的身体。浦饭幽助有点不高兴地看着自家友人,声音里面也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来:你做什么啊,光司。 天城光司慢吞吞提醒他说:这小姑娘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说起来,你是欠了她很多钱吗? 倒也不能怪天城光司会这样想。 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大概会有一些旖旎的幻想吧,比如说天内理子其实喜欢浦饭幽助之类的。 但是天城光司是谁? 天城光司是浦饭幽助目前唯一的朋友,浦饭幽助也是天城光司所有朋友中最了解他的一个。 毫不夸张地说,天城光司对浦饭幽助的了解非常深,深到了在浦饭幽助伸手的时候,他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知道,浦饭幽助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浦饭幽助在听到了天城光司的话之后,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天内理子,稍微有点嫌弃地说:没有啦,是这家伙非要跟着我来着。 他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天内理子气呼呼地说:你们真过分。 浦饭幽助说:过分的人是你吧?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妾身妾身说个没完。 浦饭幽助在这样说的时候,天内理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比起浦饭幽助来说,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甚至在某些时候,她还有些不太明显的胆怯。 于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也不是妾身自己想要这样说的啊,毕竟我的命运一开始就被决定好了,所以我这样自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她再这样说的时候,嗓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懂的落寞来。 她明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告知了自己最后的命运。如今她只不过是接受了自己这样的命运而已,根本就不足以动摇她的内心。 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是看出了她内心的不安和焦虑一样,天城光司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她,随口说:你能有什么命运,你知道我们两个的**吗? 浦饭幽助看着天城光司,他一句我们能有什么**就放在嘴边,刚想说出口,就想起了天城光司这家伙的**好像是挺离奇的。于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学会了默默闭嘴,只等着天城光司说话。 光司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他说:我师承拳法大师,自幼修行临兽狮子拳。曾经我也是称霸一方的王者。 前半句还稍微有点可信度。 浦饭幽助也是知道天城光司这家伙的过去不一般的。虽然他知道得不算很清楚,但是光司那种莫名其妙的战斗力,那种偶尔会露出来的冷酷表情,怎么也不像是普通人。 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天城光司这样的反应格外明显。 但是自从他和杰正式交往之后,他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开朗了。 这还是浦饭幽助第一次听天城光司说自己过去的事情。 天内理子没有在意光司的前半句话,她疑惑道:王者? 其实这也是浦饭幽助想要问的。 但是到最后他也没有问出口,反而是天内理子先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了。 天城光司不轻不重地说:那时候很多人都很怕我呢,背地里还会拿我的名字去做坏事。后来我把他们全部收拾了一遍。 浦饭幽助在满头问号之中,终于明白了天城光司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皿屋敷中学的不良少年,每天逃课打架这样的经历,居然也能被美化成称霸一方的王者吗? 这样也太离谱了。 不过很显然,天城光司这样的说法给了浦饭幽助很大的启发。浦饭幽助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就开始往自己的真实经历上添油加醋了。 浦饭幽助是这样说的。幽助微微垂下眼睛,他的声音也稍微冷了下来:你知道吗,我也曾经是个人类,拥有和光司相似的经历。 浦饭幽助在这样说的时候,因为表情和往常不同的关系,所以看上去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天内理子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从小作为星浆体长大,生活在封闭的全寄宿制学校中,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了咒术界献祭出自己的生命。 可是偏偏命运在这个时候拐了个弯,她在见到浦饭幽助的时候,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灵魂离体的方法,然后又跟着浦饭幽助一起,见到了天城光司。 天内理子的声音放低了一点,她小声说:您是怎样去世的? 浦饭幽助想起来了天与暴君那张让他怎么看怎么烦的脸,又想起了惠的长相,他稍微思考了一下:人类之中也会有亦正亦邪的存在吧?我正因拯救人类而失去生命。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毕竟牡丹说了,他现在这种状态,大概是可以通过复活的试炼,重新复苏的。 而且作为幽灵的生活也挺有趣的,没必要后悔。 而他这样的说法在天内理子看来,简直符合她一切的幻想。 她甚至为浦饭幽助脑补出了一整个故事。 天城光司是个强者,浦饭幽助是他的继任者。然后在某一天,人类遭遇了大危机。为了拯救人类,浦饭幽助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他战斗到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现在,他也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 这个故事简直太让人感动了! 天内理子的眼睛湿润,如果她现在是人类的状态,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哭出来的。但是她现在只是幽灵的状态,幽灵是没有眼泪的,这反而勉强让她保持了现在的颜面。 天内理子感动极了。 她的嗓音也因此而稍微有些哽咽了。少女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少年,态度也放软了一些: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人。这的确是我失礼了,真是抱歉。 天城光司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浦饭幽助,用眼神询问对方:她脑补了什么东西? 浦饭幽助耸耸肩,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添油加醋的自我经历叙述,在天内理子的脑补下,已经成了足够波澜壮阔、令人心生遐想的经历。 而她那种奇奇怪怪的自称,也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放弃了。天内理子说话的时候总算有了一点正常人的样子。 浦饭幽助在这个时候提醒她:好像天亮之后,你就必须得回去不可了。别的不说,你明天早上还要上课的吧?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天内理子稍微有点不高兴:难得能够出去玩,这种体验对我来说也是很难得的。我想去游乐园玩,不行吗? 其实浦饭幽助也挺想出去玩的。 但是他现在是灵魂的状态,虽然能够用漂浮的方式,去很远的地方。可是灵魂状态没有办法和大部分普通人交谈,去游乐园的话,很多项目他也没有办法体验的吧。 在这个时候,天城光司忽然感到了灼热的眼神投在了他的身上。 他莫名其妙地回头,就看到了天内理子和浦饭幽助两个人用异常灼热的眼神看着他。 浦饭幽助大声说:我知道有一家游乐园现在还在营业!就是超贵的那家,难得不用买票,我想去!光司! 天城光司莫名其妙:那你就去啊,叫我干什么。 天内理子小声说:因为那家游乐园最出名的就是鬼屋啊只有我们两个人去鬼屋的话,会害怕的吧。既然天城你看到我们两个幽灵,都能够这样无动于衷,那你一定胆子很大、很擅长鬼屋之类的游戏吧? 天城光司默默转过头看着浦饭幽助:这是你的主意吗? 浦饭幽助心想说,我只是想去玩海盗船之类的项目,谁能想到天内理子这家伙居然想去鬼屋啊。 分卷(33) 于是浦饭幽助诚恳道:光司,我知道你很怕鬼。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简直就像是挑衅了。天城光司这个人,不仅自恋洁癖,不知道为什么,他还很怕鬼。 天城光司被他这样一句话戳中了心思,他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他顺着浦饭幽助的话继续往下说。 于是天城光司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不就是鬼屋吗!我去! 第44章 游乐园的门票收费非常贵,但是也有昂贵的道理。游乐园中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娱乐性十足,每个时间段都有对应的活动,就算在深夜里,也会有烟火大会之类的项目。 所以游乐园中从来都不缺乏游客,就算到了深夜,也有很多人滞留在游乐园中。 天城光司在其他人的面前,从来都和私下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在出门之前,浦饭幽助委婉地提醒了一下天内理子:等下光司出门之后,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改变,你不要反应太大哦,会被揍的。 天城光司当然不至于会对女孩子动手,至于和浦饭幽助动手那也只是某种像是玩闹般的举动罢了。 浦饭幽助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能够让天内理子听清楚、让天城光司只能隐约听到几个音节。 天城光司歪头,在他踏入游乐园区域的一刹那,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他抓着自己的手机假装在打电话似的,然后对两个人温温柔柔地开口:你们在说什么呢,是连我也不能知道的事情吗?真过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连尾音也是甜的。 浦饭幽助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有点发毛。 柔软甜蜜的少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他个头很小,是那种十四岁的浦饭幽助都要比他高的娇小,配上他那张脸上的甜蜜笑容,简直是在等着谁的拥抱一样。如果有其他人注意到现在的他,大概会因此而念念不忘,在梦里也梦到他的样子吧。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幽灵一个比一个不解风情,天内理子摸了摸自己手臂,她把浦饭幽助的提醒抛却在了脑后:天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我好害怕。 天城光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忍了又忍,最后勉强吐出一句话:休想。 形象是很重要的,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他在外面的时候,都相当注意形象管理的,而表情管理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项。 天城光司今天还没有来得及打理自己,他只是稍微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被浦饭幽助催促着出门了。 幽助家里应该有他放的备用品,但是他根本没有想起这一点。 于是天城光司独自前往游乐园的时候,无形之中就给其他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游乐园这种地方,很少会有人独自来玩,尤其是天城光司这样长相非常不错的类型。其他人看不到天城光司身边跟着的天内理子和浦饭幽助,毕竟他们目前都是幽灵的状态。 于是天城光司现在这样就非常惹人注目了。 他戴着隐形眼镜还好,像这样摘下来的时候露出了一双黑眸,为了遮掩自己的眼神,他又刻意将自己的气质放软了,并且微微低下头,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就是无法拒绝、孤单又落寞的小可怜。 工作人员在为他检票的时候,没有忍住多嘴了一句: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这样问完全是出于好心。 在黑夜的映衬下,天城光司的黑眸格外醒目。 这双眼睛太漂亮了,毫无遮掩、仅仅只是注视着他的时候,就仿佛是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某种秘密一样。 天城光司在听到对方的问题之后,他身体紧绷。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浦饭幽助,浦饭幽助又看了眼身边的他天内理子。两个幽灵还是第一次干逃票这种事情,生怕这个检票的工作人员拥有能够看到幽灵的能力,他们担心极了。 天城光司这辈子都没有做过逃票这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为金钱发过愁,他看了一眼自己不靠谱的友人,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掏出了三张门票。 恩,天内理子的那份他也买了。 工作人员在看到三张门票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天城光司,少年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了。 工作人员只能提醒他:我们这里只能自己检票哦。如果还有陪同的人员,你可以稍微等一下他们。 天城光司模模糊糊地说:你别管这么多啦,三张门票都是我的,没关系。 虽然不符合规定,但是天城光司都这样说了,他也没有办法了。 他们总算是顺顺利利地来到了游乐园中。 浦饭幽助毕竟还是个零花钱非常少的十四岁少年,他心疼地对天城光司说:好浪费啊,光司你在干什么啊? 天城光司冷冷地提醒他:你欠我两张门票的钱了,幽助,你想逃票吗? 浦饭幽助理直气壮地说:幽灵逃票有什么不对的吗。 天城光司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试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如果不是因为你非要来这种地方,我也不会被那种眼神看着。 浦饭幽助试图甩锅:是这小姑娘非要来的!关我什么事! 天内理子提醒他:是你自己说的,想要来这个超贵的游乐园。而且我有名字的,我叫天内理子!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他们没能吵得过对方,于是不约而同地转头对天城光司说:光司!你说,究竟是谁不对! 天城光司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一路上他都捂着自己的脸本来这件事就很丢脸了,要是被能够看到幽灵的人认出来了,他就真的可以考虑下辈子选什么姓氏了。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太丢脸了。 幸好其他人都看不到幽灵,他避免了社会性死亡的时刻。 而他这样的反应在其他人看来,简直就是浑身散发着哀伤的意味。一个人捂着脸往前走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是因为正在掉眼泪,但是出于最后的自尊心,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人看到,所以才会这样做的吧? 工作人员目送天城光司离开。 等到天城光司走远了,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后,才有个年轻人拿着门票来检票。 他在等待检票的时候,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刚刚是不是有个很漂亮的人也来游乐园了? 工作人员随口说:是金发的那位吗?刚刚进来不久。说起来啊,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哦,检票之后一直用手捂着脸,好像是在哭来着。 年轻人沉默了。 深夜还在工作的感觉实在不好过,工作人员絮絮叨叨继续说着:而且他一个人买了三张票哦,我本来以为还有其他人陪他来的,但是没想到他说,三张门票都是他一个人的。 年轻人检票完毕之后,他好像很难过似的,什么也没有说,走进了游乐园之中。 夏油杰在独自离开浦饭幽助的灵堂之后,他在附近游荡了一会儿。内心焦躁的情绪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平复下来,他干脆半夜给夜蛾正道打了电话,申请了好几个祓除咒灵的任务。大部分任务都非常简单,只有一个任务因为是在游乐园里,祓除咒灵的话需要避开人群,而这个游乐园是24小时运营的,想要不着痕迹地祓除咒灵,好像就只有他能够做到了。 没想到在进入游乐园之前,有人告诉他天城光司也来到了这里。 光司在哭吗? 明明是一个人来的,他为什么要买三份门票? 夜蛾正道这时候正好打电话过来询问任务进行的进度来,夏油杰干脆把自己心中的焦虑全都告诉了自己的恩师。 夏油杰说:夜蛾老师,光司也在这里。他在哭,而且一个人买了三份门票。 其实答案就在他的心中,只是夏油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深究而已。 夜蛾正道说:你就非要用这样伤害他的方法去保护他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城他已经很可怜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连你也不在他的身边,未免他残忍了。 夏油杰沉默了好久。 夜蛾正道继续说:三张门票的答案我只是随便猜一猜而已。其中一张大概是给浦饭幽助的,他好像已经去世了?还有一张门票 夏油杰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我还没有和他去过游乐园。 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在这个时候,就连天城光司流泪的原因他也已经完全知晓了。 光司迄今为止所有的不幸都是他所带来的。 天城光司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平凡的人生,因为光司很可爱,所以无论是谁都会喜欢他的。他不必遭遇迄今为止的不幸,也不会独自来游乐园里落泪。 夏油杰想,他都做了什么啊。 那尽是一些伤害光司的行为,充满着自以为是的包容。 他其实对光司的过去一无所知。 也许他的父亲知道一些,父亲他嘴上总是不说,但总是会特意托母亲来,非**婉地询问光司现状。 在那个染血的未来中,一切都非常残酷。可是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天城光司祈求的也只是能够和他一起生活下去而已。 无论是未来的那个天城光司,还是现在的这个光司。 他一个都没有能够保护好。 第45章 有人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哭泣的地方就只有电影院和鬼屋了。在电影院中流泪的话,可以解释成被电影的剧情而感动,只是电影的内容要好好甄别,不然就会显得很奇怪。还有一个地方就是鬼屋,在鬼屋的剧烈惊吓之中,好像所有激烈的情感都变得容易宣泄了。 天城光司现在会在哪里? 大概是鬼屋吧。 夏油杰不确定地想,光司性格那样怯懦,在看到可怕的虫子时都会往他的怀里缩。那么光司一个人来到这里,他能够毫无顾忌哭泣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鬼屋了吧。 不得不说,夏油杰虽然脑回路一丁点也没有能够和天城光司对上,充满了误解,但是至少鬼屋这一点,他倒是没有猜错。 天城光司现在正站在鬼屋的门口,脸上写满了抗拒。 浦饭幽助在他身边大声鼓里他:光司,你是最棒的!你是最厉害的!来吧,和我们一起去鬼屋里玩! 天城光司咬牙切齿之中,还要分出心神来,去关注现在的他表情是不是足够温柔可爱。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充满着莫名其妙的压抑感:我今天钱没有带够,已经付不出鬼屋的钱了,所以还是不去了。 刚才天城光司在付门票钱的时候,幽助看得清清楚楚!光司这次又换了新的钱包,而且比上次的钱包价格还要昂贵,是那种大容量的设计,钱包里鼓鼓囊囊,绝对不会出现钱不够付的情况。 浦饭幽助大声说:光司!你这个叛徒!你是不是害怕了?! 天城光司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习惯性地摆出了一张惹人怜爱、楚楚可怜的脸。他站在鬼屋的门口,小声说:我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浦饭幽助气血上涌。 好不容易都已经到这里了,结果却因为天城光司的临阵脱逃,所以没有办法一起玩!这简直太让人生气啦! 浦饭幽助抓着天内理子的手,两个幽灵对逃票这件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浦饭幽助说:光司胆小鬼不陪你,我陪你玩!go! 天内理子兴奋极了:鬼屋里面有机关的吧,就算没有人触发,鬼屋里面的机关也能正常运作吗? 浦饭幽助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情。 但是没有关系,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不知道,但是我们先玩一遍的话,出来就能嘲笑光司胆小鬼了! 两个幽灵兴致勃勃地冲到了鬼屋里面,在进去之前,他还有心思转头对天城光司比了个鬼脸。 而天城光司松了一口气,他刚想要离开,就有人叫住了他。 售票员已经看了光司很久了,在看到对方说因为钱不够,所以没有办法玩鬼屋这个项目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售票员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尽管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是天城光司还是如实地点头了。 他看着对方,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态度很好地开口了:恩,但是现在我要离开了。并不是您项目的问题,鬼屋看起来很有趣!只是今天我没有带够钱,所以只能遗憾说再见了。 分卷(34) 果然是这样啊。 显然售票员是又一个被天城光司这种外表欺骗到的人,他看着光司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让天城光司充满遗憾地回去,这种想法太过残忍了。 所以售票员鼓起了勇气,他递给光司一张门票:请用这个吧,放心吧,这是游乐园赠送给员工的票,可以自由地交给朋友使用,请不要有心理负担。 天城光司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张门票。 售票员从售票处小小的窗户口看到了天城光司局促的表情,于是他又多补充了一句:也请您不要露出这么忧虑的表情啦,游乐园是放松情绪的地方,如果您有烦心事的话,正好在鬼屋中发泄出来。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天城光司只能接过了那张门票。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不外乎如此。 怕鬼的人遇到了了陌生人的善意,不得不拿着门票,被赶鸭子上架一样催促着去鬼屋中玩耍。偏偏他用的借口还是那种很想玩但是钱不够的借口,事到如今,就连说自己其实对鬼屋一点兴趣的机会都没有。 可恶。 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如此对他充满恶意。 天城光司站在门口犹豫的时间太长了,售票员忍不住催促他:快享受属于你的夜晚吧!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没有关系的。 天城光司探头看了一眼鬼屋内部。 在鬼屋的入口处,盖着一个厚重的帷幕。风吹拂过帷幕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被帷幕遮住的鬼屋内部的景象。在帷幕遮挡的更深处,隐约是两个面目扭曲的鬼怪形象。 平时在揍那些怪物的时候,天城光司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最多是觉得有点恶心。 但是换成鬼屋中的这些东西,他就没有办法了。 他眼睛微微湿润了吓的。 售票员对此毫无察觉,她看了一眼天城光司的表情,还以为这个漂亮少年是被他的行为所感动了似的。 售票员说:不用犹豫啦!快去吧。 天城光司根本没有办法对这样充满善意的人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他只能微微点了点头,硬着头皮走进了鬼屋之中。 他在这之前是在手机上稍微搜索过一点的。 鬼屋中吓人的器械大多是电动的,也有一些为了效果,会有真人扮演的情况。但是无论是这样的原理,都不是他可以随随便便出手用暴力解决的情况。电动的机械维修起来很麻烦,而且损坏的话,会影响到其他游客的体验。至于出于恐惧对工作人员出手什么的,就显得更加不讲道理了。 光司,要忍耐! 天城光司这样对自己说。 然而他终究还是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 正在鬼屋中好奇地打转、就快要通关的浦饭幽助和天内理子在鬼屋的出口处听到了天城光司的尖叫声。 这尖叫声可怜又好笑,放在其他人耳中,是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好好呵护他的那种可怜。 但浦饭幽助和天城光司太熟悉了,早就过了那种会看脸中计的时间段,他在听到了天城光司的叫声之后,甚至还有闲心点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光司惨叫成这样,要不是因为我是幽灵,我现在一定把这个叫声录下来,做成光司专属的手机铃声。 天内理子在一边咋舌:浦饭幽助,你这家伙是魔鬼吗 浦饭幽助耸肩,他说:光司是那种一但开始做就不会放弃的类型,他爬也会爬出鬼屋的,而且他很厉害的,吓唬一下也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们只要等他出来之后,安慰哭哭啼啼的光司就好啦! 天内理子不确定地说:我觉得天城比起哭哭啼啼这种可能性,更大的可能性是出来之后打你一顿吧 浦饭幽助诚恳道:你忘了吗,我是幽灵,他打不到。 这个语气欠揍无比,充满着挑衅的意味,天内理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既然这样,那我也要看他被吓哭的表情! 在天内理子的人生中,她还没有像这样做过坏事。 和刚刚认识的朋友来游乐园玩,也是第一次。 说真的,鬼屋里大部分机关是红外感应的,虽然也有工作人员扮演鬼怪的情况,但是他们并不能看到幽灵,所以她和浦饭幽助在鬼屋中并没有受到多少惊吓,鬼屋和预期中的恐怖场景比起来,甚至有些索然无味。 但是很开心。 因为是幽灵,所以忘记了身为星浆体的那些烦恼,不用担心自己的未来,拥有比人类更多的自由,飘飘悠悠,快乐到了极点。 虽然是幽灵,但是就好像是重新取回了自己身为人类的那一部分一样。 天内理子发自内心地说:活着真好啊! 浦饭幽助也叹了口气:活着真好啊说起来,我的复活试炼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天内理子为他打气:加油啊幽助,虽然不太清楚你的情况,不过你可是惹哭光司小恶魔的人,那个什么试炼的对你来说,一定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情! 两个人开始期待天城光司哭着走出鬼屋的样子,都觉得生活真是美妙无比。 而在他们脑补中被吓哭的天城光司颤抖着走进了鬼屋,被第一个机关吓到之后,就摸索着墙壁,胆战心惊地往前走了。 他哭了,但没有完全哭。 天城光司随便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安慰自己说,眼泪没有掉在地上就不算,这是生理性的泪水,他没有办法控制的。 在这样做好心理安慰之后,他走到了下一个拐角处。 鬼屋内幽暗的灯光照亮了面前怪物的躯体来。 这个怪物长得很像鬼屋中吓人的道具,他的皮肤鼓鼓囊囊,粘稠潮湿,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东西一样。天城光司甚至能够感觉到怪物身上流淌出来的杀气。 现在的鬼屋,道具居然做得这样逼真的吗? 而在天城光司感到恐惧之前,有谁捂住了他的眼睛。 第46章 对方的手掌很干燥,几个小时之前,这只手抚过他的额头。 天城光司被对方捂着眼睛,在熟悉的气息之中,他就连半点戒备心理都没有。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惩罚这个胆小鬼的,但当夏油杰真的来到他的面前时,他却又不争气地放松了下来。 鬼屋之中原本有昏暗的光线,用以照明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天城光司被捂住了眼睛,于是他就连最后能够感知到周围环境的渠道都没有了。 可是一点也不会害怕。 人类的体温传递过来,源源不断安抚着他的心。所有的恐惧在那一刻都变得不太明显了。 天城光司就这样被捂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听到了夏油杰的喃喃自语。天城光司的感觉很敏锐,好像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无意间触碰了他的手臂,这让天城光司的身体稍微瑟缩了一下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 可是就是这样几不可查的瑟缩动作,也让夏油杰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焦躁的情绪。 夏油杰的声音很低,但是在黑暗的环境之中无比明显。 别碰他。 在夏油杰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粘稠的感觉就消失了。紧接着空气中阴森森的感觉也变得无影无踪。 天城光司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被捂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 此刻短暂的温存如此让人眷恋,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言语。 而在这个时候,夏油杰冷冷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咒灵。被调伏过的咒灵忠实地执行着他的命令,在行动之中,触碰到了他怀里少年的手臂。 咒灵身上粘稠的液体沾在了天城光司的身上,随后咒力构成的粘液又很快在空气中逸散了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司很爱干净。 夏油杰隐约能够猜到一些。 面前的咒灵在他的行动之中,总算是显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刚刚被鬼屋中的道具稍微遮挡住一点身体,所以还不怎么看得出来。但是现在这个咒灵完全展露出了自己的姿态,那么现在就看得很清楚了。 它身上披着灰色的皮毛,有些皮毛已经脱落,露出其下粉色的皮肤。咒灵有着大大的耳朵,尾巴长长地拖在身后。 这是一个形似老鼠的咒灵。 天城光司刚刚只是稍微看了一眼,在昏暗的环境中,就算他有着出色的视力,也没有办法一眼就判断出来面前咒灵的样子究竟像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天城光司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之中显得非常轻柔:杰,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人回答他。 光司伸手想拉开夏油杰捂住他眼睛的手,但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舍不得弄痛杰,又没有办法太过用力,最后他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 他的体型在同龄人之中,算得上是瘦小的那种。夏油杰和他比起来要大上一圈,光司微微仰头,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感觉到从身后抱着他的人伸出了一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于是天城光司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脸颊红红,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鬼屋这种地方和电影院那种人多的地方不一样,在这里就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在这里的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是能够被理解的吧? 就像杰将会给他一个吻。 如果在这个地方,杰真的吻了他的话,那么之前像是胆小鬼一样、毫无理由的那些疏远,天城光司都可以当做不存在。 他的底线和原则就是这样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好像都是这样,能够轻而易举地原谅对方。 真奇怪啊,这时候他明明应该生气的,光司想。 可是在感觉到杰的体温之后,之前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了。脑袋晕晕乎乎,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天城光司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人说话。 而夏油杰看着面前老鼠模样的咒灵,又看着稍微努力了一下,但是最后放弃拉开他手的光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很早就知道了,光司的过去,也许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毫无阴霾。 就像每一次在看到老鼠的时候,就算是正在和他约会、正在露出柔软笑容,光司的表情还是会变得有些不自然。 尽管努力掩饰过了,但是那种激烈的情绪还是从他紧紧攥着的手上显露出了一星半点的端倪。 那不是普通的恐惧。 就连光司自己也没有发现,在看到老鼠的时候,他的身体会稍微有些发抖。 但是没有关系。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咒灵,因为等级压制的缘故,他甚至不用特地调伏就能够完全压制对方。 模样丑陋的咒灵很快就哀嚎着消失在了原地。 天城光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他想要说什么,但是稍微张嘴的时候,压着他嘴唇的手指却顺势伸到了他的口腔中,压着他的舌头。 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了,甚至比接吻还要更加暧昧。原本天城光司想要说的话在这一刻被忘得一干二净,他愣住了,不自觉伸手摸索着攥紧了面前人的袖口。 那动作像是亲近又像是推拒。 丑陋的咒灵在被调伏之后仍旧丑陋。 咒术师的血液在体内奔涌着,明明已经做过千次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却变得难堪了起来。 夏油杰很少在别人面前完成整个调伏咒灵的动作。 那太过于狼狈了。 咒灵是怎样的味道? 是让人作呕的,是让人厌恶的。 这样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人类难以想象的味道沿着神经传入大脑。过于恶心的味道让身体本能地开始抗拒,来自咒灵的污秽咒力凝聚成一团,从那一刻开始融化在他的身体中。 灵魂震颤。 吞咽的动作也变得艰难,那是获得力量的代价。 咒灵在夏油杰的掌心汇聚成漆黑一团。 夏油杰垂下眼睛把掌心的东西塞入了口腔之中。 人类的躯体无法抗拒这样的折磨,他的眼睛倏然睁大,额上青静暴起。在行动之中,他手腕上缠绕着的锁链无可抑制地稍微散开了一点,于是他大脑中充斥的便全部都是来自未来的那些负面情绪了。 杀戮、统治、破坏。 新世界、新规则、人类的进化。 此乃大义。 那也是不需要天城光司的大义。 夏油杰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捂着天城光司眼睛的动作稍微松开了一点。 光司拨开了他的手,尽管已经没有阻碍视线的东西了,但是光司的眼睛仍旧紧紧闭着。 下面的事情,不能让光司看到。 调伏咒灵的过程痛苦又扭曲,那样的他太难看了,就好像在那一刻沦为了力量的傀儡一样。此刻的他满心里全是那些无法告知他人的想法,在自我之中挣扎着。 看到这样的他,就算是光司也会失望的吧? 他已经伤害了光司两次了,事到如今,如果还让他失望的话,那样就太难看了。 夏油杰挣扎着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攥住了。 分卷(35) 光司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瘦瘦小小、病弱又怯懦的恋人在这一刻忽然就拥有了无限的勇气一样。 夏油杰稍微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能够挣脱他的桎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着望向这个双眼紧闭的少年。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城光司忽然踮起脚来。 光司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很柔软。 夏油杰不知道的事情是,天城光司其实很怕冷。如果孤孤单单一个人的话,悲伤和寂寞就会像冬天的雪花一样绵延不绝。 很久很久以前的天城光司就连怎样接纳他人的善意都不知道。 世界对他来说陌生无比,所有的幸福都被明码标价,似乎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他越是努力想要接纳这个世界,就越是无法融入世界之中。 而就在那个时候,杰接纳了那样的他。 在迷茫之中惶然无措的他。 不必勉强自己变强,也不必勉强自己一直笑着。 所以啊。 亲密的吻来得格外炽热。 在这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夏油杰的口腔中还残留着咒灵的味道,非咒术师的天城光司感觉不到这些,可是他能够感觉到夏油杰绷紧了的身体。 于是天城光司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他攀附着对方的胸口。 心脏跳动如此激烈,隔着薄薄的衣料,眷恋的温度也传递而来。 在这一刻,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夏油杰曾经为自己的术式而感到痛苦。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对于他的折磨,是他不得不接纳,却打心眼里抗拒的存在。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狼狈的自己。 理由也非常简单。 看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为了自己的术式而感到痛苦的人呢? 可是所有的挣扎在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夏油杰在这一刻也合上了眼睛。 在接吻的时候,应当是闭上眼睛的。忘却一切,全世界就只剩下彼此。而让他痛苦的术式也在此刻变成了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秘密。 那意味着占有欲,意味着嫉妒,意味着自我厌弃。但那也意味着安抚,是温存,是爱意。 第47章 天城光司,你真没出息。 光司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就算在心中这样唾弃自己了,他也没有办法舍弃此刻的温度。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很痛苦,烦恼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也许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但是此刻遗憾已经全部被填满,所以没有关系。 天城光司这样想着,却忽然感觉到夏油杰将他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鬼屋的墙壁为了塑造恐怖的气氛,特意做成了破破烂烂的样子,上面还有裸露在外的砖瓦和木材碎屑。后背像这样靠在上面的话,会非常难受。 可是光司感觉到拥着他的手垫在了他的后背处,明明是钳制他自由的动作,却温柔异常。 紧接着而来的就是无比激烈的回应。不同于曾经每一次浅尝辄止又浅淡的亲吻,这一次的吻稍微有点粗暴,乃至于有了一些宣泄情绪的意味来。 天城光司被迫承受这样的吻,可是他连半点要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焦躁的情绪被他探知到。 天城光司不会询问夏油杰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不会询问他手腕上的锁链究竟是什么。如果杰不想说的话,那他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光司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如果杰不希望他看到的话,那他也不会去看。就像没出息的光司明明已经准备了一万句伤害杰的话,可是最后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光司是个非常糟糕的人。他的本性根本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因为一个人生活的关系,所以染上了很多坏习惯,在其他人眼中,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曾经的天城光司不屑于掩饰这一点,皿屋敷中学到处都是关于他的传闻,有人听到他的名字时就会浑身发抖。 可是,杰是不一样的。 看吧,就连那样无可救药的天城光司,为了杰的话,都能够变成那种受人欢迎的样子。 幼年的光司曾经觉得自己是个不被需要的人,他狼狈活下去就只是在给其他人添麻烦而已。他必须非常努力才能够得到他人的喜爱。 他小心翼翼接触着这个世界,然后就听到那时候的杰对他说 我会保护你。 那就像是个魔法,轻而易举地将天城光司拉回到了人世之中。 天城光司的个子比夏油杰矮上很多,想要完成这个吻的话,他就只有非常努力地攀附着对方。即便是在同龄人之中,夏油杰的身高都是非常惊人的那种。 而天城光司则不一样。幼年时期的营养不良,和伴随着他长大的胃病,让天城光司的身材瘦弱。像这样被夏油杰抱在怀里的话,他整个人就完全被对方所笼罩了。 于是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所眷恋的气息,安稳无比。 天城光司没有充沛的咒力,也没有觉醒术式。他不太了解咒灵之类的东西,对于别的怪物,也往往是胡乱揍一顿了事。 也许杰正在烦恼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派上用场,说不定还会给他添麻烦。 可是这一刻的杰需要他,那么别的事情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只有此刻,放纵自己继续沉沦下去吧。 寂静的鬼屋之中,似乎就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四下无人,这个亲吻隐秘而激烈,仿佛即将融化在这样的夜晚中,无可化解。 天城光司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 就比如说夏油杰在亲吻的时候,他能够想起来的是那个染血的光司,耳边不断重复的是他口中的大义。尚未经历过一切的他根本无法理解那种复杂又扭曲的理想,可是毫无疑问,那是属于他的情感,也是他尚未犯下的罪孽。 一个悖论是,他必须重新夺回自我,可他无法否认自我。可笑又悲哀的记忆折磨着他。 被他反反复复伤害的恋人如今正依附着他,皮肤尚且带着温度,攀附着他的动作柔软中带着依恋,呼吸在接吻的时候落在他的脸上。 天城光司的长相一直都是非常出众的那种。 他站在人群之中,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会吸引来很多人的目光。如果他是模特的话,想必随便拍摄的杂志内页,都足以让整本杂志脱销。 可是如果闭上眼睛的话,这样诱人的外表就全都看不见了。 但是就算这样,他仍旧被天城光司所吸引着。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因为那是光司。无论光司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他是怎样的存在,他都会一直爱着这个人。 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可以暂时搁置,只要留存下此刻,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夏油杰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动作稍微重了一些。于是他怀里的少年就发出了像是撒娇一样的呜咽声,夏油杰的动作仍旧没有放轻,他甚至为了听到光司发出更多声音,开始轻轻咬着他的嘴唇。 天城光司觉得委屈了,他伸手勾住了杰的脖子,两个人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 夏油杰嘴角发出了几不可闻的笑声。 已经开始亲吻的话,那么就不再会有忧虑了。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可是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吞食咒灵的扭曲痛苦在此刻已经被完全忘记了,被崭新的、令人心跳加速的记忆所取代。 夏油杰伸手揉了揉光司的头发。 在他保护着天城光司的时候,光司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 可是啊。 夏油杰想,他是一个很卑劣的人,卑劣到在伤害光司之后,仍旧不愿意就这样干脆利落地离开他的世界。七大罪之中,爱/欲常与嫉妒相随,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在这样的爱意中,就算是他也会变得不再有满足感,他会渴望更多接触。 光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心中温柔的那个人,在亲吻的时候脑海中尽是一些肮脏的想法。囚笼也好,只为他一人的哭泣也好。 这也是爱的一种,可是却并非是光司所熟悉的那种温柔的爱意。 你喜欢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他自私极了,也自我极了。 保护那是占有的代名词。正因为将光司视为了自己的所有物,所以才无论如何也想保护他。 这样是错误的吗? 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就连神明也无法裁决对错。 他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就只能一遍遍亲吻着天城光司。 到最后光司的意识已经完全混乱了。在一吻结束之后,他仍旧没有反应过来,于是夏油杰随便找了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眼睛,不让光司看到他脸上还没有褪去的攻击性和占有欲,而是牵着这样目不能视的人,一步步走到了鬼屋外面。 被特殊手段屏蔽的红外感应装置没有启动,鬼屋的机关统统失去了作用。天城光司平平安安地走到了鬼屋的出口处,牵着他的手松开了。 光司又等了一会儿。 他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摘下了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条。 浦饭幽助在出口处已经等了天城光司很久了,他在看到光司手中的布条时,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放声大笑起来:光司胆小鬼!你居然害怕鬼屋害怕到要蒙着眼睛才能通过吗? 天城光司看了他一眼。 浦饭幽助嘟哝着说:你嘴巴怎么有点肿 他后一句话声音实在太小了,没有人听清楚。天内理子在一遍也等了很久了,她没有注意到光司身上的不正常之处,而是仔细看了光司手中的布条,客观道:这样不是办法啊,蒙住眼睛的话,过鬼屋会更加害怕的吧? 他们两个人已经嘲讽到这个程度了,可是天城光司却浑然未觉一样。他焦急地四下张望着,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于是他的声音中也带上了焦躁:幽助,天内,你们看到和我一起出来的那个人了吗? 浦饭幽助随口说:谁啊等等,你身边根本就没有人,你不会是遇到幽灵了吧? 天呢理子头痛极了,她说:幽助,你自己不就是幽灵吗? 浦饭幽助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件事。他兴趣缺缺地又安静了下来。 天城光司得不到想要的那个答案,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也没有了继续逛游乐园的兴致。他闷声闷气说:我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天内理子刚想要说什么,浦饭幽助就捂住了她的嘴。虽然看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在某些时候,浦饭幽助还是非常懂得如何体贴他人的。他假装没有发现光司的不正常,想了想,又摆出一副还想继续玩的样子:我还没有玩够,光司你想回去的话,就自己回去吧! 天内理子一句为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就看到了浦饭幽助用口型对她说让光司独自冷静一下。 于是天内理子也叹了口气,她不会说谎,只能尽量用干巴巴又平淡的语气说:地铁的话,深夜还在运营,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们。 天城光司没有察觉到两个人隐晦的关心,他也无暇去想。他微微点点头,转身离去。 那个熟悉的气味还在他的身上没有散去,天城光司想,他一定会让杰主动出来的。 天城光司默默攥紧了手机。 第48章 地铁稳步运作着。 虽然是深夜,但是地铁中不光就只有天城光司一个人。 他坐在靠门的位置,耳朵里塞着耳机,好像漫不经心似的在听着歌,天城光司微微闭上了眼睛,摇摇晃晃之中,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地铁中从来就不缺少那种毛手毛脚的人。 今天出门的时候,光司穿的是私服。 就像是他会定期更换钱包的款式一样,天城光司一个人生活,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概率大约等于零。 他除了会做饭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搞得一团糟。就连做饭这一点,也因为童年时过于没有常识了,把自己搞出了很严重的胃病,导致他直到现在都有很多忌口的食物。 至于他的师父理央那就是个更加没有常识的家伙了。 一开始夏油龙是拜托了自己的妻子夏油惠美教导光司一些必要的生活技能的。 夏油杰是家中的独生子。 他的母亲夏油惠美和他的父亲夏油龙算是自由恋爱而结合的。没有那些来自于家庭的压力,也没有那种电视剧里才有的各种闹剧,他们只是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当天城光司在养病的时候,住进了他们家中时,夏油龙倒是非常喜欢这个孩子。 夏油惠美对于光司的教导,就仅限于一些生活常识。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的。 可是当她慢慢教会了那时的光司如何做家务的时候,年幼的孩子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却只是一言不发。 当夏油惠美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餐厅中已经摆放好了好几种风格的早饭。年幼的孩子拖着高烧中的身体,正在整理使用完毕的那些厨具。 夏油杰刚刚起床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分卷(36) 他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天城光司,不解道:母亲,光司,你们在做什么? 天城光司正在发烧,他嗓音嘶哑,声带痛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默默指了指自己,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场的人都没有理解光司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觉得现在的天城光司所展露出来的这个笑容,未免太过可爱了。 当夏油龙走进餐厅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一顿早饭,他一口都没有吃。 夏油杰是后来才知道的。 对于那时候的光司来说,他被给予的一切都是需要收取价格的。 他得到了多少,就要对应地给予对方多少代价,在他的世界中,一切都被明码标价。 天城光司不愿意被任何人收养,于是夏油惠美就尊重他的想法,教会他一个人也能生活下去的方法。 可是她那种隐晦的关心,在天城光司看来,简直是某种暗示他暂时住在杰的家中养病,但是他不可以游手好闲,必须做点什么当做回报。 于是天城光司凌晨起床,一直忙碌到现在,最后完成了这样一顿饭。 后来。 当夏油杰对自己的父亲说出那句我想要保护光司的时候,夏油龙告诉他的事情是 天城光司需要的也许并不是他的保护,他需要的可能只是漫长的陪伴而已。但是这比单纯的保护要更加艰难一点,那需要用一生来印证。 缺乏安全感的人一个人生活着,最后顺利长大,直到现在。 天城光司后来仍旧还是照顾不好自己,但是他学会了用金钱来解决一些问题。洗衣服笨手笨脚的话,那就去洗衣店,或者干脆每天都穿不一样的衣服。 他的私服大多也是随便购买的。 是那种符合潮流的oversize。那是如今年轻人之中流行的风向标,他们会穿着和自己的身材不匹配的宽松衣服,这样打扮起来的话,就会让自己看起来既随性又潇洒。 既然是随便买的,天城光司也不是那种会有耐心慢慢试衣服的类型,所以他的衣服大多有些过于宽松了。 他的上衣稍微有些过长了,袖子已经遮住了指尖。短裤被过长的衣服下摆遮住,在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这样的打扮看起来就完全是一副毫无防备、任人宰割的样子了。 旁边的上班族一直在偷看天城光司。 身材娇小、看起来又在睡觉,所以毫无防备的少年在他的眼中,简直时刻吸引着其他的靠近。他的金发柔软地贴在耳边,苍白的皮肤在昏昏沉沉的光芒中也被染上了地铁外一晃而过广告牌的颜色。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就连他呼吸时胸膛起伏的程度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上班族对着光司伸出手。 只要摸一下、摸一下就好,他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个少年的皮肤是否摸起来柔软细腻,这个少年慌乱无措时候的表情,是否像他睡着的时候这样可爱。 在这个少年上车的时候,他留意过了。少年的神情恍惚,看起来柔弱又可怜,就算他稍微多摸了几下,想必对方也发不出什么声音的。 而且这件事根本就是面前这个少年不对,既然有这样出色的外表,就不该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柔软表情。 上班族这样说服了自己,他走了过去,伸手先是捏住了光司的袖口。 然而在他触摸到天城光司的皮肤之前,他就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用力掀翻在地,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这样的动作吸引来了地铁上其他人的目光。 上班族惊慌失措地看着面前的空气:有、有看不见的东西碰到了我,所以我才会摔跤的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解释了。 旁边的人看着他狼狈摔倒的样子,捂着脸发出了一阵笑声。 天城光司仿佛被这样的动静惊醒了,他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咒灵蠕动着自己的身体。那种咒灵的等级不算高,模样相对于其他咒灵来说,也不是那种丑陋到极点的类型,勉强在天城光司的接受范围内。 在察觉到光司已经醒过来之后,咒灵抬头看了他一眼。 天城光司不太了解咒术,他对于咒术的了解,就仅限于杰是个咒术师,别的就全是些混着他的个人想法的观点了。 天城光司总觉得这个咒灵身上有让他熟悉的感觉。 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熟悉。 于是天城光司盯着面前的咒灵,稍微思考了一下。 在他思考的过程中,咒灵蠕动着身体消失了。 而那个想要对他下手的上班族狼狈地在下一站爬到了电梯外面,他跌跌撞撞,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天城光司看到有个会飞的小怪物趴在那个上班族的背上,在地铁关门的一刹那,好像和他面前的这个蠕动的小怪物交换了一个眼神。 天城光司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攥成拳头了,真的就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忍不住在地铁里暴揍面前的人了。 他打架的时候不太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力气,所以刚刚他犹豫了好久,要避开哪些部位,才能够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样凶狠野蛮。 毕竟他在外面的时候,通常来说的人设是那种柔弱又内向的人来着。 结果,现在这个人被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赶走了。 有人在保护他。 天城光司很快得到了这个结论。 浦饭幽助那种家伙神经大条到可怕,如果是幽助的话,而且幽助很了解他,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浦饭幽助不在旁边录像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天内理子就更加不可能了,他们不熟。 所以,这个保护着他的人是杰吗? 天城光司睁大了眼睛。 那个在游乐园鬼屋中的吻还停留在他的脑海中。嘴唇上的温度至今仍然残留着。 杰那个胆小鬼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却连来见他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在黑暗中完成的那一吻就像是某种梦境一样,天城光司全程都闭着眼睛,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于是这个梦境就一直都没有破碎。 天城光司默默攥紧了手机。 胆小鬼。 既然确定了杰也在这班地铁上,天城光司就完全放心了。他有一万种方式能够让对方出来见他。 光司默默在手机上设置了五分钟之后的闹钟,又设置好了闹钟的铃声之后,他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在等待着铃声响起的五分钟里,他兀自笑了起来。 真奇怪啊 明明他那样生气了,但是在那一吻之后,所有的怒火和想要见到杰的心情汇聚在一起,他在短暂的焦急之后,却像这样平静了下来。 地铁中的人越来越少了。 天城光司在空荡荡的地铁中等了一会儿,手机的闹铃准时响起。被刻意设置过的铃声响彻在整个车厢中,他假装急切地拿出了手机,借着关闭闹铃的举动,做出了像是接电话一样的动作。 他将已经熄屏的手机贴在耳侧。 此时的地铁驶入了隧道之中,周围的环境昏暗了下来。 天城光司维持着这样接电话的动作,他随便扯掉了自己耳朵上碍事的耳机,声音甜蜜异常,像是掺杂了蜜糖:哥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我好想你。 第49章 他的声音在地铁中格外悦耳。 天城光司等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于是天城光司慢吞吞地转过头,他扫视了一眼周围,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就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可是那种感觉让他非常熟悉,天城光司几乎可以确信,杰一定就在这一班次的地铁上。 他回忆着和恋人亲吻时的温度,于是天城光司的脸上也带上了真切的笑容。 他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声音软得不可思议:哥哥我好想你啊。 用这样的动作作掩饰的话,好像无论什么话都变得容易说出口了。天城光司自然而然地像小时候那样把哥哥叫出口了,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过于亲昵了,反而比直接叫名字听起来更加暧昧不清。 他现在正在假装和谁打电话。因为所有的话都有了不存在的某个人作为借口,所以一切都变得容易说出口了。 天城光司在向不存在的某个人说话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剖析着他自己的内心一样。 一但习惯了对方的温度之后,他想要再重新变回之前一个人的样子,就有些困难了。 如果没有杰的话,他的人生大概会走上完全不同的轨迹。 天城光司攥着手机。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摆出了好像是在认真倾听一样的表情。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每次给杰带小点心的时候,那些小点心其实都是他自己做的。只是亲手给喜欢的人做点心之类的事情,听起来像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所以他总是说,那是他在外面买的。 在购买食材的时候,他在超市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闹了不少笑话。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天城光司稍微有些不高兴地想到了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他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购买了制作甜点的材料,可是在听到他谎称是外面买的之后,杰他居然挑食了。 天城光司想到这里,他稍微有点不高兴地嘟哝:你这个坏人。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要责备对方的意思。他这句话中反而带着撒娇的意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祈求着电话那头的人来拥抱他。 虽然很丢脸,但是最后他还是做了这种无聊的点心。 天城光司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他每一年会去拜访一次夏油龙,在新年的时候。 在恋爱的时候,他也去见了一次夏油龙。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对杰的父亲说了和杰交往这件事情。 天城光司在这种事情上,从来就没不知道隐瞒是什么东西。他的爱意并不是可耻的东西,所以根本就没有要掩盖的必要。 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为此,天城光司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也不知道杰的父亲打人痛不痛。 可是出乎预料的事情是,夏油龙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看着天城光司,用吃饭喝水一样的语气说:我以为你们早就恋爱了。 夏油惠美在一边忧心忡忡地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和龙交往三年啦。你们的动作可真慢。 夏油龙赞同地点点头。 身为父母的人完全没有半点介意这件事情的意思,反而在那一天抓着天城光司,说了很多有关未来的事情。 杰在咒术高专上学的话,未来的道路就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下来了。身为父母,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尽管因为认识理央的缘故,夏油龙稍微知道一点天城光司的真正实力,可是在他的眼中,无论多少岁,天城光司永远是那个五岁时的病弱小孩。 想到了开心的事情,天城光司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雀跃。 他抓着自己的手机,不自觉放大了一点音量:你知道吗,我之前去见了你的父母哦。他们在祝福我们呢。 他还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给杰听的话。 他慢慢说着:你是非得要听到我的情话才愿意给我回应吗? 分卷(37) 天城光司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人走到他身边来。直觉告诉他,夏油杰一定就在他的身边,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点。 可是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 没有办法,因为杰有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嘛。 既敏感、又任性。 那是只有身为恋人的他才知道的事情。更多时候杰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也迟钝得像根木头一样。 天城光司说: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包容你的缺点啊。就像我也是不完美的人一样,我可是比你想的要糟糕一万倍哦。 你后悔也晚啦。 不过说是喜欢你也不太恰当。天城光司非你不可,不是你的话就不行。 我爱你。 他这样说着,到最后声音已经近乎于无了。天城光司的脸颊稍微有点红,可是借着打电话的动作掩饰,这样平时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也变得非常容易讲出来了。 那就好像是在对不存在的某个人讲述这些事情一样。 而夏油杰此刻正隔着结界望着他所爱的人。 他看着天城光司走上了地铁。迷茫的少年就连最后的警惕性也没有了,那种恶心得像是蛆虫一样的人,想要对熟睡的光司下手。 原则上咒术师是不可以对普通人下手的。但是夏油杰的术式区别于其他人,如果没有特别调查过的话,寻常人是无法分清楚那些咒灵之间的区别的。 于是夏油杰叫出了两只咒灵。 第一只咒灵蠕动着将那个恶心的家伙掀翻在地。 夏油杰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分寸把握得很好,是那种看起来像是自己摔倒一样的力度。 不会让面前的人身上留下伤痕,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然后,他让第二只咒灵攀附在了对方的背后。 被咒灵所依附的人类,身体会有不同程度疾病。和咒灵本身的力量没有关系,却和他肮脏的内心有关系。 假设这个蛆虫一样的人类是个足够正直善良的存在,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咒灵在几天之后就会自信消散,回到主人夏油杰的身边。 而如果这个人类是个不折不扣、内心满是阴暗污浊的人,那么他内心的污浊就会成为饲养咒灵最棒的养料。 那听起来像是某种公平又正直的举动,但只有夏油杰自己知道,在那一刻,他有多么想要撕碎那个人类。 可是至少他不能在光司面前**。 光司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被他猜出来事情的真相,就算是光司也会对他感到失望的吧? 最后杰还是没有做得太过分。 隔着结界,非咒术师是无法看到他的。 他看到天城光司攥着手机,表情看起来好像很焦躁似的。 过了一会儿,手机响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在接通电话的一刹那,天城光司的表情变得非常雀跃而温柔。他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电话的那一头不知道是谁,光司维持着这样的笑容,软软地叫了对方哥哥。 那曾经是光司在撒娇的时候才会有的称呼。 夏油杰毕竟还是个少年人,偶尔他恶趣味发作,会稍微捉弄一下光司。在撒娇求饶的时候,他就会像小孩子一样,软软地叫他一声哥哥。 他们其实年龄只相差几个月而已。 而现在这样亲密而暧昧的称呼有了新的主人,天城光司变得不再需要他了,他会对其他人露出笑容。 夏油杰冷冷地看着。 天城光司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他说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断倾诉着自己对于电话那头人的爱意。 语言是具有力量的东西,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锋利的刀刃更加尖锐的话,那一定就是夏油杰此刻听到的言语了。 他亲手推开的恋人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可他仍旧爱着自己的恋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可笑的事情了。 光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而在这个时候,他重新取回了笑容,他脸上重新带上了那种柔软的表情。 他仍旧那样坦率。 他会在电话里尽情和那个夏油杰所不认识的人告白。 可是光司每一句我爱你都像是毒药一样。 嫉妒。 强烈的情感充斥在夏油杰的身体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油杰看到天城光司忽然站了起来。他郑重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是什么事情? 我 就在天城光司即将把自己的话说出口的时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是无法被再次拨通的。这个道理就算是夏油杰也明白。而就在这个时候,夏油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掏出了自己新换的手机。 夏油杰在看到手机屏幕之后,扯着嘴角,眼神复杂地看着天城光司。 还有最后一件事。 这个区域的地铁信号很差,差到正常情况下是没有办法通话的,就连接收邮件都很勉强。 夏油杰看着天城光司手忙脚乱地关闭了不小心多设置的那个闹钟,他叹了口气,解开了结界。 第50章 少年的模样格外狼狈。 他看起来好像快哭了,手足无措地捧着手机。 他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在这样的时刻,他一双眼睛里带着水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惶然无措的样子。 大概是感觉到了身边突然出现的气息,天城光司低下头,他一点也不敢抬头,他只是坐在了一边空着的位置上。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天城光司原本设置的是五分钟之后闹钟会响起来。 这样的话,闹钟的声音就可以完美冒充是打电话的来电铃声了。因为没有人会偷看他的手机屏幕,所以这样的计划简直完美无缺。 但是事情和他想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天城光司又确认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东西。 手机屏幕上写着的是 每隔五分钟响铃一次。 这是防止赖床的模式,有些人早上意识迷迷糊糊之间,会把闹钟按掉,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有了这种每隔五分钟响铃、并且取消起来非常麻烦的东西。 他不太擅长这种电子产的使用方法,普通的发送邮件和接打电话他倒是还好,但是更加复杂一点的功能他就不太会用了。 天城光司在选购电子产品的时候,又是那种完全只是看价格来决定的人,对于产品本身根本完全不了解。 所以现在出现了这样狼狈的情况,也根本怪不了别人。 天城光司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取消闹铃的方法也就是直接拆掉手机背后的电池。 这个时代的手机还不像后来的手机那样,取消了可替换式电池的方案。现在的手机背后的锂电池还是可以拆卸下来的,没有了电源的供应,闹钟自然而然就停了下来。 天城光司的手心里全是汗。 天城光司这辈子还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明明他做好了一切的计划,但是却因为他的笨手笨脚,所以这一切的计划全都化为了泡影。 简直糟糕透顶。 现在的夏油杰会怎样看待他?像他这样的说谎精、骗子,如果被杰知道了他的真实性格,杰一定会远远地跑开,从此再也不理他的吧。 没有然后了。 天城光司的声音很低,因为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所以他的声线甚至有些颤抖。 夏油杰破开结界的时候,正看到天城光司这幅想哭,但是却不敢掉眼泪的可怜模样。 他刚想要上前去擦干少年的泪水,就听到天城光司的声音。 对不起。 他就连道歉的时候声音都是带着哭腔的。 如果现在对他说什么苛刻的话,这家伙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哭出来吧。 这样一来,就连责怪他的意思都没有了。 夏油杰这样想着,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本来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光司这些年里,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光是看着他掉眼泪的可怜模样,夏油杰就没办法继续说什么苛刻的话了。 他看着自己恋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夏油杰只能凑过去,他在身上翻了一会儿,没翻到手帕之类的东西,他只能用自己的制服袖口帮光司擦眼泪。 一开始天城光司只是抽抽噎噎,在夏油杰开始帮他擦眼泪的时候,他干脆放声大哭了起来。他的外套很快被浸湿了一小块,夏油杰手足无措地抱着光司,一时之间就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了。 夏油杰说: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可是光司完全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他的声音因为抽噎而断断续续: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像是害怕极了,所以因此失去了安全感一样。 天城光司说到这个份上了,夏油杰如果还摆出之前那种疏远的样子,那就太过分了。他只能耐心地拉着光司随便在哪一站下了车,在地铁的出口处是一处公园,小小的公园里有可以使用的长椅,坐在长椅上的话,就能够短暂休憩一会儿。 天城光司的哭声越来越小,一直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他才勉强安静下来。 他的一头金发在此刻格外暗淡。 光司低着头,另一只手攥着恋人的袖口,就好像害怕对方就这样逃走一样。天城光司的不安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他说:你生气了吗? 夏油杰想了想,他坦承道:有一点。 于是天城光司就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很快又变得垂头丧气了。 他这个样子太过可爱了,夏油杰很努力才忍住了亲吻他的冲动。他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总算是把自己心中的冲动压下去了。他们就这样稍微拥抱了一会儿。 夏油杰想,还好天城光司不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在光司笨手笨脚努力想要挽回他的时候,光司丝毫不知道他心中那个完美的恋人,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他所不熟悉的模样,他的内心被占有欲填满,几乎无法克制自己。 而天城光司埋在夏油杰的胸口,表情总算是正常了一点。 如果杰他知道他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话,杰他大概完全没办法像这样轻飘飘就将这件事一句话揭过的吧。 两个人各自怀着对方所不知道的心思,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天城光司刚刚才哭过,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说:我也稍微有点生气,所以扯平了。 这算哪门子的扯平啊。 夏油杰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想要问的事情明明有很多的,但是在看到光司的时候,他就一句话都没有办法问出口了。内心的嫉妒和一切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被填满,就连那些来自未来的缺憾,在这一刻也像是不存在了。 天城光司想了想,他实在没有忍住,他小声问:杰你从很早开始就打扮得奇奇怪怪这次手腕上的锁链又是什么东西? 天城光司不太懂那些宗/教意义的东西。 耳扩也好,那种刻意留长的头发也好,单纯从外表来看的话,夏油杰比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不良少年。 反而是天城光司因为长得很可爱的缘故,只要他不特意暴露本性的话,任谁看到他,就都会觉得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个无辜的小可爱。 夏油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含混不清地说:是装饰品。 天城光司盯着他,显然是一个字都没有信。 于是夏油杰就只能说实话了:是用来压抑脏东西的。之前调伏的咒灵里面,有一个特别麻烦的。 天城光司其实听不太明白那个调伏咒灵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看到夏油杰身上的锁链,又听到了杰这样的说法,他不免有些恼火。 光司小声问他:所以我们在接吻的时候,你说的这个脏东西也能看到吗? 夏油杰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随着光司这样开口,他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可怕了。夏油杰看着自己面前的恋人,为了让光司不至于从此对亲吻这件事有心理阴影,他昧着良心说:看不到。 天城光司试探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狐疑道:这样呢? 夏油杰揉揉他的头发:你这样根本就不算是接吻吧。 分卷(38) 天城光司嘟哝了一句你真讨厌,可是攥着他衣角的手却不自觉地换了一个姿势他和夏油杰是指交缠,是再亲密不过的姿态了。 在这一刻,那些误会也好,那些痛苦也好,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夏油杰心中的那个声音直到此刻仍旧在对他说,如果你现在杀了面前这个人的话,就能够像记忆中那样攀登上那个冰冷的王座,然后迎接新世界。在新世界中,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也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就只是为了拯救愚昧之人的性命。 可是非常奇异地,经历了无数痛苦之后,在重新见到他之后,光司仍旧可以对他露出柔软的笑容。 他在看到天城光司的眼泪时候,内心翻腾不止的情绪便奇异地平静了下来。那些难以压抑的杀气和怨憎在此刻暂时停歇,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五岁的自己对父亲所说的那句承诺。 他想保护光司。 他曾经以为的那种保护,是让天城光司安稳平安,能够免除一切危险。 可是直到刚刚他才发觉,天城光司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那种安稳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内心的平静才是最好的保护。 天城光司不知道这些。他看着夏油杰走神的样子,不免有些生气,尽管是这样,他在杰的面前,却仍旧保持着那种柔软小可爱的样子。 光司认真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很多事情? 夏油杰说:就像你也瞒着我很多事情一样。 天城光司的脑海中光速闪过了许多片段,他试图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究竟是瞒着杰的哪件事让他露出了马脚。 但是非常悲哀的事情是,因为瞒着杰的事情太多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比较好。 天城光司最后只能选择了一个稍微委婉点的回答。 他攥着杰的袖口,把脑袋埋进了对方的胸膛里,光司小声说:你真讨厌。 第51章 他想要起身的动作被天城光司打断了,光司扯着他,重新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 夏油杰有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不是说饿了吗? 天城光司跨坐在他的腿上,他捧着恋人的脸,对准嘴角的位置,毫无技巧性可言地亲了下去。 他的动作算得上莽撞,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亲吻,在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之前,他反而先把自己的嘴唇嗑痛了。 天城光司捂着自己的嘴巴,声音含混不清:要是杰不说实话的话,我就要用更过分的刑罚了哦。 夏油杰总算是明白了光司口中那句饿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哭笑不得,但在这个时候,他好歹还是保持了一点最基本的理智的。 这样的甜蜜惩罚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啊,如果是别人在的话,说不定还会为了得到更多惩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是天城光司,是他爱着的人。 夏油杰没办法用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对待天城光司。 他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一部分实话:我怕会伤到你。 他这话说得太过模糊不清了。天城光司冷了一会儿,他没有搞清楚夏油杰的想法,他只能试探性地开口:你的那个什么术式,失控了吗? 天城光司一点也不了解咒术这种东西,但是他隐约明白,那一定非常危险,危险到就算是杰也不愿意让他太过了解。 就像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一样,明明杰和他是很好的朋友,理应彼此信任的,但是一想要会有让他接触到咒术界的可能性,杰就选择了完全避开他们之间的接触。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最后开口了:也许吧。 天城光司看着他的样子,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事情。 天城光司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认真:虽然杰你可能不太知道,但是其实,幽助他没有事哦。他现在虽然成了灵魂的状态,但是并没有死。 夏油杰不知道天城光司为什么忽然说这件事,他测过头看着面前的恋人。 这的确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虽然还没有和浦饭幽助见过面,但是夏油杰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觉得他大概是和光司一样善良又热情的人。 夏油杰问他:我之前还看到他的棺材 天城光司认真说:幽助他真的没有事,医学上也会有假死这种说法的吧?总之他就是没有事。 天城光司一点也没有提冥界使者的事情,也没有提浦饭幽助复活试炼之类的事情。他只是用浅显易懂,不用解释前因后果也能轻松说出口的话来解释这件事情。 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 天城光司又继续说:我还有个朋友,也许你曾经听过他的名字就是那个很有名的king。 夏油杰的确是听过他的名字的,通常和这个名字放在一起的,还会有战栗龙卷之类的人。没想到天城光司居然认识这样厉害的人。 夏油杰说:他好像是个强者。 其实晚安不是这回事啦!king这个人,在打架这方面根本没有任何天赋,他就只有玩游戏的能力非常不错而已。 天城光司当然不可能把这种事情也告诉夏油杰。于是他只是继续说:对哦,他非常厉害的,粉丝也有很多,杂志和新闻报道上也一直有人在提到他。 天城光司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就好像在说自己被吹捧了一样。 夏油杰心想,他的光司还是这样善良,在这种时候,都拥有着一颗为朋友的强大而自豪的心,没有丝毫嫉妒。 而天城光司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骄傲极了,他想,自己简直就是**之类的角色,谁也不知道king能够爬上那个位置,背后有他的不懈努力。 两个人各怀心思。 天城光司继续说:我还有最后一个朋友,是最近才认识的啦。他叫禅院甚什么来着,不重要。 听到了熟悉的姓氏,夏油杰的表情稍微有了一点变化。他皱眉道:禅院? 天城光司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油杰的表情变化,他随口说:好像是很厉害的姓氏啦!但是一点也不重要,他那个家伙就只有打架厉害而已。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带不好,经常要麻烦我来帮忙。 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禅院甚尔虽然是个不靠谱的人,在照顾惠这方面,也仅限于别弄死了人类幼崽这种程度的照看,但是要说带不好,还不至于。 而委托天城光司来照顾惠这件事,就更加不可能发生了。天城光司比起禅院甚尔来,常识更加缺乏了。 夏油杰的表情有点微妙:孩子? 天城光司比划着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他那种人居然会有孩子,很不可思议吧?我和幽助猜测了一下,我们两个都觉得,那个小孩子偷来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其实这种猜测根本就没有必要,惠绝对是禅院甚尔的血脉,根本就用不着怀疑,他们父子二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是这种话放在了夏油杰的耳中,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天城光司,表情更加复杂了,他再一次确认:小孩子? 他回忆起了记忆中那个离谱的猜测。 那个嘴角带着伤疤的男人,还有熟睡的光司,以及那个婴儿。 冷静下来,结合天城光司嘴里说的话来看的话,事情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首先,光司的眼睛是黑色的。 天城光司完全不知道夏油杰那些离谱的猜测,他茫然地看着表情有点奇怪的恋人,凑过去又亲了一口他的嘴角。 没有反应。 天城光司撒娇似的躲在他的怀里,甜甜蜜蜜道:你连小孩子的醋都要吃吗!坏蛋。 他那句坏蛋就像浸透了蜜糖一样。 夏油杰被他亲昵的举动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天城光司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夏油杰抱着他,隔着夏季服装的薄薄面料,他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夏油杰的声音有些无奈:你怎么又瘦了。 因为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好好吃的饭啊。 天城光司当然不能这样回答。 夏油杰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那些猜测有多蠢。但是这样的猜测当然不能让天城光司知道,于是他忽略了这一点。 天城光司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迷恋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可爱极了。 他大声说:我还有别的朋友!所以,你不要小看我啊,如果杰你真的因为那个什么术式的伤害我的话,就算我不介意的话,我的朋友也会生气的。 道理很简单。 因为是朋友,所以就算不喜欢游乐园和鬼屋,幽助和天内的激将法又用得烂得要命,但是他还是会为了朋友而妥协,会默默跟在后面,购买三人份的门票。 所以相对的,在他遇到痛苦的事情时,幽助也会为了他而担心,会为了他而打抱不平。 夏油杰平静地问他:如果那是他们也没有办法控制的神情呢?我好歹是你的男朋友,我比他们强,这种信心你总要有吧。 天城光司抱着自己的恋人不撒手。 其实他才是最强的那个啊!他对自己的实力也非常有信心的。 曾经的天城光司会为了一点点温暖而牺牲自己的全部,但是当他学会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关心他的人并非少数时,他就意识到了,自己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就像五岁那年,虽然他遇到了许多不幸的事情,但是他身边的人全都发自内心地关爱着他一样。 但是这样的话当然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天城光司说:如果你真的很担心会伤到我的话,那就设定一个安全词吧。那种色色的文艺作品里也会有这种设定吧,不管多激烈,说出安全词的时候就要停下。 夏油杰哭笑不得: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东西啊。 虽然已经十八岁的光司会看那种东西也完全说得过去,但是结合光司平时那种为了得到亲吻而做出的努力,这句话就显得邀请意味十足了。 天城光司说:所以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安全词的事情。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夏油杰只能点头:嗯。 他的声音很低。 天城光司忍不住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他说:杰,我像这样叫你名字的时候,你就要对我很温柔,不能弄痛我哦。 把这种东西设定成安全词的话,那不就是每天都在提及吗? 夏油杰提醒他:那这样出现的频率就太高了,完全失去安全词原本的意义了吧? 天城光司大声辩解:我都已经在叫你的名字了,面对自己的恋人,难道你还有余力想别的事情吗?而且在那种事情上温柔,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啊。 但是就连这样的天城光司也可爱到有些过分了。 夏油杰问他:那你要实验一下吗? 本来很自然的事情,被杰这样一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天城光司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说:杰。 被触发的词汇就像个再浅显不过的暗示了。 第52章 这一夜的亲吻不曾间断过。 天城光司一直在叫着恋人的名字,在这一夜里,那种玩闹似的安全词被不断提及。他呼唤着对方的姓名,就像在呼唤着自己渴望的一切一样。 天城光司在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稍微蹭了蹭恋人的胸口。尽管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误会,但是在亲吻面前似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他很喜欢杰,也很喜欢杰吻,所以只要有现在的温存,别的就都不重要了。 夏油杰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猜测。 那些猜测在现在想来,多少都会有些可笑的意思。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他担心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但是至少那些嫉妒的情感是真的。 夏油杰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天城光司正依偎在他的胸口。今天他们的吻不曾间断,在随时会有人来的地铁出口处的小公园里,天城光司的精神紧绷着,他几乎说不出别的话来,又渴望得到恋人更多的爱意,于是他只能红着脸,小声地又叫了一下恋人的名字。 夏油杰答应他的时候,天城光司的表情就显得稍微安心了一点。 内心的焦躁和不安被恋人的温度轻易抚平了。 天城光司问他:我已经说了我的事情,你会讨厌我吗? 他为了能够让杰多看他一眼,迄今为止做了许多可笑的事情。放在其他人身上,简直心机到让人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现在站在夏油杰面前的人是天城光司,于是他就没有了责怪对方的意思。 天城光司的这些举动,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的话,就多少显得有些心机深沉,令人感到有些不愉快。 但如果放在天城光司的身上,那么这些举动就从此有了别的意义。那就好像带着某种别的暗示一样,是那种既努力又笨拙的样子,比任何人都更加可爱。 分卷(39) 当夏油杰意识到天城光司所有的努力,全都是为了挽回他的爱意时,内心的酸涩就再也难以压抑了。可是在感到酸涩的同时,他却难以抑制地感到了一阵愉悦。 这是他人就被爱着的证明。 哪怕他在这个世界之中,成为了罪无可恕的存在。哪怕天城光司也许并不理解他所选择的道路,哪怕有一天,他会变得不再像他自己,而是变成某个只有梦魇中才会存在的人。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无足轻重了。 他是被爱着的。 天城光司在亲吻之后的嘴唇格外红润,他眼里闪动着水光,这一刻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夏油杰几乎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冲动。 如果光司哭起来的话,如果光司发出难以压抑的声音,那想必一定是某种更加诱人的风景吧。 但是唯独在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好像有人来了。 深夜时分,匆匆路过地铁站的上班族抱怨似的看着已经停运的地铁,嘴里嘟嘟哝哝,好像说了些什么。 他路过了地铁站边的公园,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公园长椅上,有一对恋人正紧紧相拥着。 天城光司身体紧绷,他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能会被路过的某个人看到,就紧张不已。 但是在这个时候,夏油杰却低下头,他不轻不重的在天城光司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在传说之中,吸血鬼以西是人类的血液为生。他们会在人类的动脉处咬开一道小口子,在汲取充足的血液之后,他们会舔舐人类的伤口,就像动物会舔舐自己的皮毛一样。 对于吸血鬼来说,爱/欲与食欲并无区别。 而此刻的夏油杰动作也宛如是个吸血鬼。 天城光司感到有些颤栗,但这种感觉,他一点也不讨厌。 脖子被叼着的时候,夏油杰的牙齿微微用力,于是天城光司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合。 这个吻痕和他自己用各种手段伪造出来的不一样,那像是某种肉食动物,为自己的猎物所打下的烙印。 而天城光司就是被肉食动物所占有的猎物。 天城光司忍不住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他仍是说不出别的话,只是发出了像是撒娇般的声音:杰。 他这一声比刚才更加甜腻诱人。 因为被咬着脖子的关系,他的声音非常小。在说话的时候,声带震颤,连带着对方的体温也感受得一清二楚。 天城光司感觉到从他的脖子上传来的触感,几乎要让他的大脑濒临停摆。 这比亲吻更加亲密,理智在告诉天城光司这样非常危险,他不应该把自己的致命之处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给另一个人。 但是他的情感却在诱惑着他,让天城光司忍不住仰头,将自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的面前。 夏油杰发出了几不可闻的笑声。 他稍微用了点力,因为分寸把握得很好,所以完全看不到伤口,却让吻痕变得无比醒目。 天城光司的喉咙里溢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 这样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明显,路过地铁站的上班族好像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并且环顾四周。 天城光司紧张极了。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恋人的怀里,他个子不算高,像这样蜷缩在对方怀里的时候,背后就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形了。 可也正是这样的动作,让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亲密了。 天城光司凑到恋人的耳边,说话的声音像是气音:他注意到我们了吗? 夏油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他的唇边。 嘘。 那是让他保持安静的意思。 在天城光司安静静躲在他怀里的时候,夏油杰伸手在恋人的口腔中搅动着,他触摸到了恋人柔软的舌,在亲吻的时候,在唇齿交缠的时候,他感受过相似的湿热温度。 这正是这样的动作让天城光司感到有些难受。 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声,一声比一声更加柔软。 而那个上班族站在原地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终于从角落里看到了一只猫咪。灰扑扑的流浪猫对他喵了一声,上班族高高兴兴地抱着猫,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现在公园长椅上,正在相拥着的这对恋人。 天城光司被欺负得有点厉害,他被迫微微张开嘴,只能讨好地面对着面前的恋人。而可能会被发现的恐惧让他难堪地闭上了眼睛,他睫毛上还残留着泪水,诱人又温顺。 夏油杰问他:你就是害怕被人发现吗? 天城光司被夏油杰捏着舌头,他说不出话来。只能闭着眼睛任由恋人对他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夏油杰咬牙切齿地继续说:你在对别人说情话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你也会任由别人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只有他们的夜晚里,嫉妒在内心疯长。 正因为现在是可以肆无忌惮爱着对方的时刻,他不必再考虑那些莫须有的未来,也不必为了当下忧虑,所以那些被深深埋在心中的话,也变得更加容易说出口了。 天城光司睁开了眼睛,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恋人,好像是想说什么的,可是夏油杰完全没有要让他说话的意思,杰低头又给了他一个侵略性十足的吻,让天城光司连最后一点点要反抗的想法都没有了。 夏油杰问他:你在对别人说情话的时候,他也会像这样亲吻你吗?你会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吗?还是说,他会对你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他内心的嫉妒,终于再也难以压抑了。 天城光司所不了解的那个夏油杰,在此刻展露无遗。 尽管夏油杰的样子看起来陌生到可怕,可是天城光司完全没有要逃开的意思,他反而更加喜欢这样的恋人了。 谁说爱意就一定是温柔的呢? 正因为杰是如此爱着他,所以他才会像这样,一方面因为嫉妒而束缚着他,另一方面却因为爱意,就连留下吻痕的动作都柔和到无以复加。他在展露自己本性的时候,也是在将自己心中不确定的那些东西,展示给面前的恋人。 那就像是某种潜台词一样。 看吧,我是这样可怕的人哦。 天城光司终于能够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漫长的吻而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平复自己的气息。 天城光司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哦,本来我不确定的,但是听到你刚刚的那些话之后,我就明白了,你这个坏蛋,把咒术师们的结界,用作谈恋爱的工具了吧? 夏油杰还真的偷偷摸摸展开了帐。 这种结节能够完全隔绝气息和声音,而且因为被改良过的关系,从内部可以完全看到外面的景象,而在外面的人,却绝无发现他们的可能。 这也就是刚刚那个上班族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的真相。 但是这种事情被天城光司戳穿了,夏油杰的表情也难以维持下去。 他叹了口气,说:就算我在发脾气,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抱歉,你刚刚害怕了吗? 天城光司看着自己的恋人,他小声说:其实没有害怕,反而有点高兴,能够看到你吃醋的样子。 第53章 嫉妒这种情绪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一件卑劣的事情。那意味着展露出自己最为丑陋的一面,渴望拥有自己暂且失去的一切。 可是这样卑劣的情绪在天城光司看着他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那似乎也不是那样卑劣,因为他重新拥有了自己的恋人,并且对方也还爱着他。 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连那些似假还真的误解也是。 夏油杰望着自己的恋人,表情温柔。 天城光司振振有词道:因为你是爱着我的,所以会因为我的事情而吃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再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劲往他怀里蹭。 夏油杰被他弄得没有办法了,只能抱着光司。 天城光司在恋人的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他轻轻说:好了,我的事情说完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 其实天城光司这样说完全没有错。 他还真的有事想瞒着光司。 夏油杰低头要吻他,试图再次用接吻的方法转移天城光司的注意力。但是非常显然,天城光司发现了他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计谋。 天城光司安安静静地享受完了这个吻,他的眼睛很亮,在他的眼睛中饱含着爱意,这爱意浓郁到几乎要把夏油杰划开。 天城光司说:你不愿意告诉我啊那一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漂亮的少年在这种事情上非常聪明。 他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是普通的事情,那么夏油杰一定会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他,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身为恋人的他感到安心。 天城光司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夏油杰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抚他的情绪。 但如果是很糟糕的事情,那就不一定了。 和天城光司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一样,有时候夏油杰也会有一些负面情绪,只是他通常都会把这些情绪藏在心底,轻易不会展露出来。 天城光司只要负责微笑就可以了,他不需要烦恼,也不需要为他而感到悲伤。 所以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大事的话,夏油杰通常会将这件事情隐藏的很好。 但天城光司从小就是个过分聪明的孩子。 他在五岁的时候就能够想出通过播放的电视节目来确定自己状态的方法,更不要说十八岁的现在了。经过了这么多年,对于夏油杰这种脾气,他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所以天城光司在这种时候,他很快就判断出来夏油杰隐瞒他的事情,一定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大事。直接询问他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杰他大概又会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敷衍他。 所以。 天城光司可怜巴巴地说:还想要亲亲 他的表情可怜极了,又带着委屈,眼眶湿润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心疼。在这看着自己恋人的时候,天城光司眼睛里的委屈就更加强烈了。 夏油杰有些手足无措:突然之间,你是怎么了? 虽然现在稍微知道了一些天城光司的心机,但那种尚未成功的阴谋反而让他显得更加可爱了。夏油杰对自家恋人包容的态度也体现在现在的方面。 尽管知道天城光司眼睛里的委屈是装出来的居多,但他还是很快满足了恋人的要求。 在一吻结束之后,天城光司小声说:你知道吗,我很想你,之前做梦的时候,还梦见你了。 夏油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怀里的少年刚刚才被吻过,他的嘴角还残留着湿润的温度。 在看着他的时候,天城光司眼睛里正悬着一颗泪水,这滴眼泪像是要坠落下来,可是却又倔强地挂在他的眼角,迟迟没有掉下来。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就算心理藏着再多的事情,他都没有办法隐瞒下去了。 而天城光司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阴谋得逞的表情。他狡猾的表情看起来也相当可爱。 天城光司的想法非常简单,如果夏油杰因为不想让他担心,所以藏了事情不愿意告诉他的话,那他就哭给杰看。 如果哭不出来的话,就稍微努力一下。除了悲伤以外,人类有的是办法能够让自己分泌泪水来润滑眼睛,揉眼睛也好,偷偷打个哈欠也好。 因为真的大声哭出来的话,看起来反而没有眼泪要掉不掉的时候看起来可怜,所以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好的。 某种程度上,天城光司的经验也算是很丰富了。他说门熟路地撒娇,骗到恋人的吻之后仍旧不满足,他勾着恋人的脖子,声音柔软甜蜜。 天城光司说: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杰才会对我隐瞒许多事的吧。因为我是个很没用的人,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被丢下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天城光司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夏油杰再也没有了闭口不谈的理由。 他怀里的恋人说的话半真半假,狡猾中又带着几分真切来,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夏油杰尽管明白光司的表现,大概是演技居多,可他仍然心软了。 天城光司一直都长得很漂亮,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夏油杰帮他解决过很多麻烦。 比如说,在理央失踪之后,天城光司就一个人带着巨额的财富独自生活下去。 分卷(40) 他看起来柔柔弱弱,身边又没有什么人照顾他,加上他长得实在很漂亮,这自然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如果说那是普通程度的美貌,那自然只是小麻烦。 但是如果是天城光司这样的长相,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会非常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旖旎幻想。 人类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如果长得太丑了的话,大概会被霸凌。但如果长得非常好看的话,被霸凌的可能性也不算低。 小学的时候,在天城光司入学之前,夏油杰跑到学校里去,把整个学校里的刺头全都揍了一遍。 夏油杰和天城光司同龄,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比光司长得高了不少了,他那种身高,即便在同龄人当中,都算是鹤立鸡群的类型。 加上他从小就觉醒的咒术,他在打架的时候,不自觉地会把咒力笼罩在自己的拳头上,所以虽然小学时的他力量不足,但**仍旧相当痛。 在夏油杰把这些人全都揍了一遍之后,那些校园霸凌的事件果然没有出现,天城光司安安静静,像个普通孩子一样学习。 可是新的麻烦又来了。 尾随,窃听,偷拍。 天城光司那张脸在一些人眼中看来,简直就是完全无法抵抗的诱惑。如果他是成年人还好,可那时的光司偏偏还只是个小孩子。 于是夏油杰又操纵了自己的咒灵,他第一次诅咒了其他人。 在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动机。毕竟通常意义上来说,如果只是出于保护光司的目的,他完全可以把这些事情交给大人去处理。 就算偶尔会有被敷衍的情况,但因为那是天城光司,所以事情最后一定还是会被重视起来的。光司很可爱,所有人都会喜欢他的。 所以这种明显是犯罪的危机,根本就没有必要使用咒灵来诅咒他们。 可是他仍旧那样做了。 人类就是这样肮脏的生物。 那些人只是出于自己卑劣的爱,就是想要伤害光司。他们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活得像是一个垃圾,除了贡献出负面情绪让咒灵诞生以外,就算随便死在什么地方,也不会对社会产生任何影响。 可是说这些话,又有些不恰当。 那时候的夏油杰完全不明白,可是现在夏油杰完全清楚了。其实他心中的爱意也并没有比那些人好多少,而他想要保护天城光司的举动,在浓烈的爱意之中,也混杂着无法剥离的占有欲。 那也是爱的一种,是爱的原罪。 如果光司知道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他会感到害怕吗?他会觉得这样的恋人陌生吗?他会从此逃走,再也不和他见面吗? 这一切的答案都即将有个定论。 夏油杰看着自己面前的恋人,他先是讲了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有个人为了他心中的大义不断杀戮,直到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剩下,直到他看着自己冰冷冷的王座,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了一个正确的目的,正走在一个注定无法有结局的歧途上。 在夏油杰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天城光司一直在认真的听着。 故事慢慢进行了下去。 在这个故事当中,唯独这一次,夏油杰没有选择保护天城光司。夏油杰将自己记忆中的每个细节都如实地描述的出来,那些记忆对他而言就像是折磨一样。 每说出一个字,那个少了一只眼睛、浑身是血的恋人哀切地想要和他一起离开的样子,就无比真切地浮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和此刻天城光司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 夏油杰没有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天城光司的手指拂过了他的眼角。 少年的手指有些冷。 其实夏油杰的眼角根本就没有任何眼泪,可是天城光司人就固执地做完了整套擦眼泪的动作。他就好像真的触摸到了恋人湿润的眼角一样。 天城光司说:别哭鼻子啦,大笨蛋。 他拂过夏油杰干燥的眼角,像是接住了不存在的眼泪一样。天城光司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的哦,你想让我变成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吧? 内心深处的占有欲,被此刻的天城光司完全揭穿。 那些卑劣的行为也一览无遗。 天城光司稍微想了想,他认真问:那在这之前,我有话想告诉你。 是想说教吗? 如果光司说不可以的话,如果他因为自己现在的心情而反感的话,夏油杰觉得自己依旧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只是他会将这样的心情藏得更好。 天城光司望着自己的恋人,他说:你是属于我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有办法让你从此只看着我的话,我一定会非常心动的。你的吻全部都是我的,如果你被谁抢走的话,我会嫉妒到发狂的。 光司想。 这样的占有欲,他也有啊。 时时刻刻贯穿在他的心脏中,没有一刻停歇。在望着杰的时候,那些因为对方的温柔而暂时压抑住的不安就全部化为了这些阴暗的情绪。 天城光司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就像夏油杰也会有许多负面情绪一样。 但好在,他们爱着彼此。 第54章 夏油杰因为天城光司的话而稍微有些愣住了。 他好像没有想到光司会这样说一样。 天城光司在他的面前,一直都会将自己不好的那一面藏起来,从来都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在他面前时,光司完美到有些有些虚假。 他从来都不会疲惫,也从来都不会沮丧。 有时候夏油杰会有些烦躁,到了这个时候,天城光司就会默默地抓着他的手,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他。 而在他们正式成为情侣之后,光司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真切而柔软了。他所有若隐若现的棱角都被完全磨平了。 夏油杰对天城光司的本性,其实并不是完全不知情的。但是天城光司从来都不会告诉他那些事情,所以他也就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听到光司说这样的话。 夏油杰却并不觉得这样的光司讨厌。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表情稍微放软了一些。 夏油杰只觉得现在的恋人也格外可爱,就连他在发表那些充满占有欲的话语时候,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烦躁或者不安,反而因为说这些话的人是天城光司,所以在听到的时候,他的内心也跟着有了一丝悸动,挥之不去。 夏油杰说:你说了这么可爱的话,是想引诱我吗? 天城光司没有想到夏油杰给他的竟然是这样的答案。他稍微睁大了眼睛,嘟哝着说:一般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会感觉到害怕才对吗? 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都完全算不上是温柔可爱,和平时的天城光司判若两人。 想要占有自己的恋人也好,如果嫉妒的话就会发疯也好,全都是一些普通人听到会害怕的话。 如果是那种习惯性会在杰的面前装作小可爱的天城光司,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可也许是今天的气氛太好了,那些早就深埋在心底的话,也一点点被坦诚地诉之于口了。 要做个大度的人,实在太难了。像是这样怀着爱意、偶尔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到嫉妒,更多的时候会因为恋人和自己一样,怀有眷恋和依赖而感到雀跃。 这样平凡的幸福胜过了世间万物。 现在已经太晚了,再过上差不多五个小时,天就会完全亮起来了。从这里走到浦饭幽助的家里,差不多也好花上一个小时,所以要回去的话,就太过麻烦了。 天城光司今天不打算回去。 他舔了舔嘴唇,小声说:现在地铁已经停运了哦,就连出租车也很难叫到。 夏油杰稍微应了一声,他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说:咒术高专在附近似乎有一套公寓,是为了方便咒术师们来祓除咒灵时使用的。你要在那里凑合一夜吗? 杰是个笨蛋。 天城光司叹了口气,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紧接着将这句话说得更浅显易懂了一点:我很害怕幽灵,一个人回去的话,我会害怕的。而且今天晚上我独自入眠的话,说不定会做噩梦。 夏油杰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半点波澜,他随口说:嗯,需要睡前牛奶吗?听说对于改善睡眠的作用很大。 天城光司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杰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所以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对他发脾气。 天城光司甚至还在反省。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说得实在太隐晦了,所以杰他才会到现在也听不懂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是他的不对了,这种事情他应该直接了断地讲出来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所以会想要和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也是非常水到渠成的事情。 要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 天城光司做完了心理建设,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望着自家迟钝得像是木头一样的恋人,说:我的意思是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光是只有接吻的话,那这个夜晚岂不是太浪费了一点吗? 他已经说的这样直白了。 夏油杰眯着眼睛,他迟疑地问:那再亲一次? 天城光司崩溃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杰却还完全没有明白,屡次邀请失败的打击对于天城光司来说实在太大了。 他看着自己的恋人,咬牙切齿道:你是个笨蛋吗!迟钝到这个份上,就算我是你的光司,我也会生气的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撒娇似的愠怒。 夏油杰显然是被那句我是你的光司取悦了。他笑了起来,明知故问:真的生气了? 天城光司大声说:木头! 好像是真的又害羞又生气啊,要是再逗上几句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哄不回来了。 夏油杰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天城光司那种引诱的话,只是气鼓鼓的光司看起来太可爱了,那种拼命努力着和他亲近的样子,简直可爱到有些犯规了。 看到这种表情的天城光司时,他就忍不住想要多逗对方几句。 夏油杰故意问他:我只是说了很平常的话,为什么你会生气到这种程度? 天城光司显然没有明白夏油杰的恶趣味,他委屈极了毕竟做到这种份上,连那种再明显不过的话也说出口了,他的恋人却始终无动于衷,这在某种意义上简直太失败了。 天城光司不高兴了。 夏油杰的人生当中,一大半都被天城光司所占满了。 在他少年时代,第一次被人问及喜欢的人是谁时,他脑子里模模糊糊闪过了天城光司的身影。等到他更年长一些的时候,他梦到了光司亲吻他时的样子,于是早晨苏醒过来的时候,尚且还不成熟的少年就红着脸去卫生间更换贴身衣物了。 他爱了光司许多年。 从过去,到现在,到未来。 夏油杰说:所以啊,要做那种事情的话,稍微忍耐一下,先去公寓?不是咒术高专的,是我的私人公寓。 咒术高专的任务酬金非常丰厚,足以让他在几次任务的积累之后,就攒下购买公寓的钱。 天城光司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夏油杰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尽管一直以来都或是隐晦、或是明显地暗示着对方,可是当他真的听到了夏油杰说出这样的话时,他的脸还是一下子红了起来。 天城光司结结巴巴地说:好、好的,我,我 他几乎连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概是这句话给他的刺激太大了吧,一时之间,天城光司就连刚刚夏油杰故意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逗他的事情也没有发觉。 就期待又害羞。 第55章 天城光司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城市这样美丽。 他们坐在咒灵的背上,这个咒灵虽然实力低微,但是却拥有非常强健有力的翅膀,足以载着两个人翱翔在天空中。 可毕竟不是在陆地上,实际操纵这个咒灵的人也并不是他。天城光司不免还是有些害怕,他躲在恋人的怀里。 光司看到了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晚。 黑沉沉的天幕被灯火照亮,成为的幽深的黑蓝色。正因为这个原因,夜幕压得极近,仿佛触手可及一般。 他们披着这样的夜幕向下望去。 高耸矗立着的大楼、闪烁着各种颜色光辉的霓虹灯和广告牌。在人更加少一点的道路上,有骑着摩托的暴走族,他们将引擎的声音轰得震天响。 时不时会有车辆经过。 尽管现在已经很晚了,可除了这些以外,还会有人在彻夜工作,有些大楼的楼层里仍旧亮着灯光。 分卷(41) 人间烟火气。 这是世界的模样。 看到这些的时候,他就很难真的去憎恨这个世界了。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平平凡凡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琐碎的事情而烦恼,为了艰难的生活而奋力挣扎。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咒灵的存在了。 曾经人类以为咒灵是因为他们触怒了神明,所以神明降下了罪孽,以惩罚他们的不敬。人类献上的丰厚的祭品,可是咒灵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既然神明无法帮助他们,那么人类就开始向鬼神祈祷。来自地狱的恶魔那么多,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足以让他们获得暂时的庇佑。 可那也没有作用。 恐慌让这咒灵诞生得越来越多。 神魔天地,幽冥黄泉,没有任何存在回应了人类的祈求。 于是人类求以自身。 咒术师因此而诞生。 那是在最绝望的日子里,人类用信念磨砺而出的力量,是为了守护他人而存在的力量。咒灵也拥有咒力,可唯有人类的咒力才能够强大到无所匹敌。 咒灵虽然强大,可他们就只有自己而已,输了便输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痛痛快快地被祓除罢了。 是人类不一样,就算很艰难,就算无法战胜,他们也注定无法后退哪怕半步。 再退半步,就是被守护着的人类了。 神明不会庇佑人类,鬼怪不会回应人类。所以除了人类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守护同伴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咒术师一代代变得更加强大,直到如今。 要强大到能够守护身后的人。 一但明白了这一点,也拥有了那个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背弃的人,他想要后退就变得非常艰难了。 人类的确肮脏无比,可是在看过那个染血未来后,仍旧想要抱紧光司的自己,并没有比其他人干净到哪里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夏油杰才更加明白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夏油杰低头望着这个城市的样子。 高空之中向下望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非常渺小。繁华的夜景之中,许多人仍旧就在为生活而奔波着。 夏油杰对自己的恋人说:五岁那年,我对父亲说,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你。 天城光司静静地听着。 夏油杰继续说:那时候父亲对我说,如果我选择当个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也依旧能够和你一起过完这一生。 天城光司默默攥着恋人的衣角,童年痛苦的经历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又被此刻对恋人所安抚。 夏油杰说:可是如果想要保护你的话,没有办法后退了。我身后就站着你,所以我只能前进,一直像这样,朝着未来走。 夏油杰的表情很平静:咒术是为了保护人类而诞生的力量,从传说时代绵延到现在。可是直到刚才我才意识到,我没有办法保护人类,我的心很小,装不下全世界。 天城光司拥抱着夏油杰。 夏油杰说:我能守护的,就只有眼前能见到的以及触手可及的一切。 在夏油杰说出那句话之前,天城光司亲吻了他的嘴唇。他眼中辉映着这个世界,也藏着恋人的样子。 天城光司说:有我占据着你的心,难道你还想要额外装下别的什么人吗? 夏油杰发出了细微的笑声。 他童年时代所选择的道路在此刻终于实现。 并不是那种一边憎恨一边守护人类的情况,他终于拥有了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是那种在战斗到最后一秒,只要对方还在身后,他就绝对无法后退的人。 在这一刻,夏油杰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之中的咒力不停翻涌着。他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个咒灵在夏油杰的身体中哀嚎着即将消散:你明明差一点点就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拥有全世界的话,你的恋人也一样会属于你,成为你的东西,这样难道不好吗? 夏油杰在心中回答对方。 【你说反了。我是属于光司的,从身到心。我不想再看到他哭了。】 四下寂静无声。 他身体中的咒灵好像被他这样的发言所震撼到了:什么叫你是属于他的东西? 夏油杰心情愉快地回答他:【光司都已经对我说了那样充满占有欲的话,那我就只能答应他了,不是吗?】 咒灵的声音带着愠怒:你要为了这样一个连咒术都不会的废物,放弃那个至高的理想、永恒的王座吗?这是正确的事情,你应当听我的。 夏油杰说:【你并不是我。】 咒灵被夏油杰的咒力挤压着:真愚蠢啊,放弃了对错的辨别能力。 夏油杰说:【我做的错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错这一次了。】 咒灵终于完全消散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夏油杰慢慢露出了笑容。 光司已经发出了那样的邀请,想要度过浪漫的夜晚。如果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简直太可笑了。 而且身体中有什么别的意识的话,如果他看到了光司那种诱人的模样,那不是很糟糕吗? 更加重要的事情是 在他真正明白了守护的含义之后,他就变得无比强大了。似乎在这一刻,他变得无所不能,心之所至,身随而动。 他在这时却又像是被套上了重重枷锁,他没办法真的随心所欲地去做事,他身上有另一个人的重量,从此以后,哪怕是一滴眼泪,都会将他彻底压垮。 那是强大又脆弱的矛盾力量。 天城光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空中他觉得有些冷,他抱着夏油杰,忽然听到了一瞬间对方紊乱的心跳,天城光司忧心忡忡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咒灵消失了,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夏油杰说:没什么。 有着羽翼的咒灵载着他们向远方飞去,它避开了所有人群,最终降落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从外面看,那好像是个公寓,但当天城光司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在这个公寓中还嵌套着结界。 有这样结界的话,公寓内部的声音就很难传到外面去了。 天城光司找了一圈,他随便推开一扇门,门并没有上锁,房间似乎都已经被仔细打扫过了,天城光司回过头,夏油杰摊手道:因为之前这里有咒灵作祟的关系,所以整栋公寓楼买下来的话,价格还算比较合理。 天城光司随便打开一个抽屉,他看到了里面的安全用品,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结结巴巴道:这、这也是你准备的吗? 夏油杰说:那时候有想过毕业之后就和你搬过来住,所以采购了很多东西。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买了很多了。 天城光司红着脸抓起其中一个盒子看了一眼,他红着脸读出了上面的字迹:螺、旋? 夏油杰平静地说:随便买的,没注意。 这种话只有笨蛋才会相信。 天城光司气鼓鼓地质问他: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为了看我笑话,所以才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吗? 这样说就太过分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在自己的口袋中摸了摸,摸到一个硬质的盒子。他想了想,说:待会儿无论我说出怎样的请求,你都一定要答应,不然我就太没面子啦。 天城光司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配合你。 在天城光司说出这句话之后,夏油杰掏出来那个盒子。打开盒子之后,一对闪亮的戒指映入眼帘,喜欢普通的婚戒样式,可是又不是那样普通,因为在戒指的内侧,刻着他们的名字。 夏油杰说:如果是咒术师的话,结婚年龄可以稍微提前一点所以光司,你要和我结婚吗? 他想了想,又好像不放心一样提醒了一下天城光司:你刚刚已经说了,会答应我的请求哦?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你真狡猾。 这样一来的话,岂不是根本让人无法拒绝吗? 于是他大声说:我答应! 第56章 夏油杰并不是那种会依赖近战来搏斗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不可避免地会有需要使用拳头来打架的情况,但那种情况毕竟少之又少。但天城光司就不一样了,他从小修行的临兽狮子拳是赫赫有名的拳法,要说手上戴个戒指的话,那当然是会影响战斗的。 但是天城光司不在意。 光司甚至觉得他自己手上的这个戒指闪亮又耀眼,看起来漂亮极了,如果这样的戒指用来打架的话,毫无疑问能够让他的战斗变得更加潇洒自在。原本他对钻石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兴趣的,但是如果是在戒指内侧纂刻着杰的名字、戒指表面还镶嵌着装饰花纹的婚戒,他就完全没理由拒绝了。 这算是结婚了吗? 原本结婚的年龄要稍微延迟一点的。毕竟咒术师是个死亡率特别高的职业,许多人甚至等不到毕业,就已经命殒黄泉。 所以,对于咒术师结婚的年龄被放得稍微宽了一点,十八岁就可以入籍了。夏油杰作为特级咒术师,也是拥有这份资格的。 于是天城光司就得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去畅想未来每一天的生活。 带着戒指打架,真的很不方便。本来轻轻松松就能够挥拳,现在还要考虑会不会因此而损伤戒指。而且用戴着婚戒的打架的话,总觉得有点太过于不合适了。 天城光司脸颊红红,他小声说:其实这种东西我也有准备那这样的话,我的求婚仪式也要补上的吧,杰,你愿意和我共度人生吗? 怎么可能不愿意啊。 气氛刚好。 天即将亮了,晨曦如同薄纱落在窗户边上,窗外的建筑物隐约只剩下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轮廓。 夏油杰伸手去拉上窗帘,于是这样淡淡的光辉也因此而消失不见了,房间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昏昏沉沉,只有一盏小小的落地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夏油杰说:我们不仅有未来的许多年,还有当下,还有此刻。 甜蜜的告白比任何事情都更加让人心动。 被戒指的契约所束缚的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即便在同龄人之中,夏油杰的个头都算是很高的类型了。光司的身材娇小,他勉强接纳着自己的恋人。 结果也非常明显 说是要保护光司、不让他落泪的夏油杰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看到了光司一边哭一边拥抱他的样子,尽管已经是极限了,但是有些没力气的光司还是对恋人伸出了手。 夏油杰稍微帮他抚了彻底被汗水浸透的额发,温柔地问他:还能继续吗? 漂亮少年在一片昏暗而旖旎的气氛中说:你亲亲我。 他既没说还可以,可是也没有拒绝。 那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夏油杰笑了,他说:知道了。 被隐藏起来的一切都在此刻被完全展现。结婚戒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等到被好好拉起来的窗帘再次被拉开时,窗外已经是一片黄昏的景象了,黄昏的样子和朝霞差不了多少,只是在看着这样的黄昏时,内心翻涌而起的情绪也慢慢被抚平了。 夏油杰回头去看自己的恋人。 房间地板上杂乱地扔着包装袋。 天城光司闭着眼睛补眠,眼角还带着泪痕,模样可怜极了。他稍微有点发热,这时候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在感觉到窗帘被拉开时,他努力睁开眼睛问他: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原本在弄哭光司的时候,他就应该停下的。但是光司那种无声的邀请实在太过诱人,于是他也再也没有了克制的理由。 夏油杰回答他: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学校那里我会帮你请假的。 天城光司在昏昏沉沉之中猛然想起了这件事,十八岁的少年迄今为止一直在翘课,翘课的频率太高了,导致他出勤的频率低得可怕,要是这时候夏油杰打电话去学校的话,那么他他 天城光司挣扎着坐起来,他急切道:不用了,我现在就去学校 逗得差不多了,夏油杰又把他按了回去。他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别担心,你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比如说不良少年之类的? 天城光司: 他挣扎着问:皿屋敷中学的事情呢? 夏油杰打开他的手机,解锁给他看:抱歉,你睡着的时候帮你接了几个电话,你一天没有出现,他们都很担心你。 分卷(42) 天城光司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他松了口气。打电话的人是浦饭幽助。幽助他讲话很有分寸,不会把那些不能透露的信息说出口。 所以,杰他大概只知道他在学校的时候是个不良少年的事情。天城光司昨天就已经坦白过了,其实他性格很糟糕这一点,所以不良少年的经历,杰他知道了也就算了。 不是什么大事,光司松了口气。 他撒娇着说:看吧,你的光司就是个坏蛋,但你已经和光司结婚了,所以你后悔也来不及啦。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坏蛋呢。 夏油杰稍微叹了口气,他说:知道了,我不会后悔的。你身体呢,还难受吗?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我好得很。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结果差点没有能够站稳。这段时间以来积累的疲惫在身体中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因为杰不在身边的关系,所以天城光司又回到了不好好吃东西,休息时间也没什么规律的状态。 他这一觉睡得有些久,脑子也因此而有些迟钝。 天城光司慢吞吞地望了一眼自己的恋人,撒娇似地说:我肚子饿了。 夏油杰会做一点简单的料理,他问:你想吃什么? 光司撒娇地说:我不想吃蔬菜。 夏油杰叹了口气:知道了,蔬菜我会切碎放进去的,不会被你发现,安心吧。 天城光司大声抗议:你真过分! 他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很真切。 一直以来的寂寞、仿徨,对于家庭生活的恐惧,像是梦魇一样的过去,不知何时被杰完全化解了。在提到料理的时候,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撒娇挑食,再也不是那个冰冷冷的房间。 这样真好啊。 天城光司想到这里,他小声说:但如果是你喂我的话,稍微吃点蔬菜也可以! 第57章 天城光司的身体仍旧还是有点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夏油杰的动作不够温柔的缘故。 在这种事情上,夏油杰通常都是足够体贴的那个人,假设光司说出了哪怕半句拒绝的话,杰都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但是他的恋人是天城光司,于是一切克制都没有了意义。光司竭力满足着自己的恋人,就算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能够说出来的话,却只有那句不像样子的:你亲亲我。 他痛的时候想要恋人的亲亲,在舒服的时候也想要亲亲。已经到极限的时候,他撒娇时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句:你亲亲我。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声比一声更加柔软的呢喃了。他一直叫着恋人的名字,声音比夏油杰在梦里听到的还要更加甜蜜。 夏油杰拿他没有办法。 正是因为光司这样的态度,所以他稍微有点摸不清光司现在真实的身体状态。只是当夏油杰看到光司难得在他面前掩饰不住身体的疲惫之后,他还是察觉到了现在光司糟糕的状态。 他叹了口气:你不用这么努力也可以的,多依赖我一点吧,光司。 天城光司难堪地看着满地包装袋,和用过的小雨伞,他小声说:明明就是你的错吧。 夏油杰面不改色地揉了揉恋人的头发,他轻声说:那就都是我的错,再去稍微休息一会儿吧,等晚饭做好了我会叫你的。 天城光司抱着他的腰,说什么都不愿意松手。他也不说话,就只是这么依赖地感受着恋人的体温。 到了这个时候,天城光司终于能够稍微说一点自己过去的事情了。 夏油杰把他放在料理台上,光司晃着腿看着夏油杰手忙脚乱地准备食材,时不时在一边做指导。他虽然做其他家务的时候很笨拙,但是唯独在做饭和料理方面非常擅长。 天城光司小声说:以前在做饭的时候,因为总是没有人吃的缘故,所以我一个人的时候,就不太愿意做饭了。后来幽助的母亲会拜托我帮幽助准备便当之类的,每次他们都会大声说好吃来着。 这是夏油杰不知道的事情。 夏油杰对天城光司所有的了解,都来源于五岁那年他见到的孩子。那时候的天城光司瘦弱又倔强,缺乏安全感简直要写在他的脸上。 夏油杰问他:总是没有人吃? 天城光司稍微点了点头,他轻声说:那时候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而我却不知道这一点。空荡荡的房子真的很可怕。 直到后来光司长大以后,他仍旧会梦到那时候的场景。一切都如同是噩梦一样。 夏油杰对五岁之前的天城光司一无所知。他手中的料理传来了焦糊味,他手忙脚乱地努力了一下,结果还是没有能够让半成品的料理重新回到自己应该有的状态。 夏油杰只能从头开始做,他随口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天城光司忍不住探头,他举手道:想接吻了,你能给我一个吻吗? 在这种事情上,光司总是非常直截了当。 想要和恋人亲近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如果他的索吻每一次都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天城光司就会感到异常幸福。 心中的某一块也因此被填满了。 尽管很喜欢对方的吻,但是天城光司的吻技其实很糟糕。他不明白怎样在亲吻的时候换气,总是在亲吻的间隙里可怜巴巴地仰头,于是原本落在他唇畔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夏油杰不讨厌这样的光司。 因为那是天城光司,所以在知道了天城光司其实一直都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辜,他也完全不在意。 因为天城光司是天城光司,所以他才是夏油杰爱着的那个人。 在换气的间隙,天城光司可怜巴巴地仰头,他舌头稍微吐出来一点,眼神茫然。光司是那种稍微欺负一下,就会不由自主分泌泪水的人,倒不是因为夏油杰的动作粗暴,纯粹就只是因为刺激太强烈了而已。 夏油杰亲吻掉光司眼角的泪水时,稍微在他的眼睑上停顿了一会儿。 他的声音沙哑:还需要再休息一下吗? 精力旺盛的年轻咒术师这样问。 其实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是这样充满暗示的邀请实在太让人心动了,就连拒绝的话也变得很难说出口了。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夏油杰的手机。 他稍微有点不耐烦地接了电话,语气怎么听怎么带着火药味:浦饭幽助,你想死吗? 然而回答他的并不是浦饭幽助的声音,浦饭温子大大咧咧地说:幽助他说了,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冥界使者,能出来活动半个小时的,结果一大半时间全都用在和你打电话这件事情上了。 夏油杰忍无可忍道:所以? 浦饭温子大大咧咧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光司,至少要稍微克制一下啊,光司那孩子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根本就不懂得拒绝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真切。 夏油杰忍无可忍地挂断了电话。可是没有等他继续刚才的事情,他的手机就又响了,这次夏油杰是真的生气了,他对着电话那头说:你们浦饭一家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打扰别人新婚之夜的自觉吗? 电话那头根本就没有浦饭温子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古板而生硬,在讲电话的时候也像是参加会议似的,带着非常强烈的不自然感觉。 杰,什么新婚之夜?你背叛小光了吗? 是夏油龙的声音。 天城光司举手,他凑过去说:龙!我好想你,好久没有见面了,我这周会去看望你的,你有什么要我顺便带过去的东西吗? 夏油龙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过来,显得非常不真切:小光? 夏油杰终于能够说话了,他无奈道:没有别人,我和光司结婚了。虽然还有一堆手续没有办理,但是戒指已经交换了。 夏油龙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他忽然又大声说:天城光司! 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夏油龙第一次叫光司的全名。他大多数时候,都会用小光光司之类的称呼在叫他。 天城光司紧张极了。 这样生硬的语气,难道是说他非常不喜欢自己,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让杰离开自己,也不同意他们结婚吗? 因为从小就没有家人的缘故,所以天城光司是真的非常希望得到夏油龙和夏油惠美的祝福。 现在听到了夏油龙这样的语气,天城光司差点哭来了,他急切道:我真的很喜欢杰,所以、所以 夏油龙接着光司的话说了下去:所以,既然已经交换戒指了,那婚姻的契约也约等于完成了一大半。你现在应该叫我父亲。 夏油惠美的声音也从电话的听筒中传了过来:小光你太迁就杰啦,偶尔也稍微蛮横一点吧,就算是不讲道理的小光,杰他也会很喜欢你的。 天城光司被他们这样的反应弄得有点懵,他小声说:好、好的。 等了很久,电话那头的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天城光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应该说点自己应当说的话了,于是天城光司的声音就更小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夏油惠美好像很不满意一样:小光你那是什么称呼? 天城光司又说:父亲,母亲。 夏油龙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起伏,可是天城光司还是很轻易地分辨出了,其实他也对他刚才的称呼感到不满:嗯。 天城光司求助一样看着自己的恋人,他得到了夏油杰爱莫能助的眼神。 于是他几不可闻地说:爸爸、妈妈。 电话那头的人终于心满意足了。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才开口:你们别欺负光司啊。 夏油惠美说:小光现在脸一定红透啦,这种时候就交给你来安抚了。怎样,害羞的光司也很可爱吧? 一点也没有错。 天城光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可是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手也不自觉地攥着他的衣角。 他身材娇小,所以坐在料理台上,脚无法触及到地面,就连逃走也没有办法,害羞的时候就只能紧紧攀附着他。 可爱到了极点。 但是这种话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夏油杰叹了口气: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可他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随手将手机关机,扔在了光司的身边。 频繁被打断,但夏油杰最后还是把晚饭做了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恋人,说:好像只有蔬菜了,怎样,要喂食吗? 喂食的方式也会让人心跳加速啊。 天城光司反驳:我才没有孩子气,因为是杰,所以忍住不撒娇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吧。 夏油杰说:那喜欢撒娇的光司想要奖励吗? 天城光司毫不犹豫地埋进恋人的怀里,挑食挑得理直气壮:吃一口蔬菜的话,就要一个亲亲! 夏油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第58章 天亮之后,天内理子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浦饭幽助短暂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试图打电话给夏油杰,搞清楚现在光司的情况,但是夏油杰根本就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最后甚至把他拉黑了。 浦饭幽助郁闷极了。 他对天内理子说:那家伙真讨厌,回答我一句话对他来说那么难吗? 天内理子怜悯地看着浦饭幽助:你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浦饭幽助满头问号:我还没有彻底复活啦,什么了活不活下来的,听不懂。 那种情况,根本就是随便想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也只有浦饭幽助这种笨蛋听不明白了,不仅听不明白,还一直打扰热恋中的恋人。 他没挨打真的是很幸运的事情。 假设幽灵能够被人类正常触摸到的话,浦饭幽助估计已经和夏油杰他打了一架了吧。 天内理子认真说:幽助,既然你已经被拉黑了,最近几天就别打电话了,光司不是小孩子了,他有事情的话,会自己过来找你的。 浦饭幽助虽然还是搞不太懂,但是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天内理子撑着透,脸上全是向往的神情:真好啊我也想恋爱了。 浦饭幽助终于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打电话的时候,光司也在他身边?那混蛋光司为什么不接电话,害我担心了半天。 没救了。 天内理子叹了口气。 此刻已经不是小孩子的天城光司刚刚结束了成年人的活动。他洗了澡,身上全是水就要蹭到恋人身上去。 夏油杰认命地帮他擦头发。 天城光司哼哼唧唧地享受着对方的服务。夏油杰他温柔只是个表象而已,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天城光司迷迷糊糊在厨房里、在落地窗前、在浴室里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分卷(43) 就算他因为修行拳法的关系,一直有好好锻炼身体,到了这个程度,多少还是会有些吃不消。而杰在这个时候却只是叼着他的脖子,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他也不直接说,只是问光司有没有难受。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杰太过温柔吧,所以天城光司迷迷糊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茫然地点头,撒娇似的说要继续了。 但夏油杰好歹也是稍微做了一些功课的。 他做了很多安全措施。虽然他的那些安全措施对于天城光司来说,可能过于刺激了一点,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多亏了有这些措施在,光司才不至于真的生病。 他额上那点热度也很快就退下去了。 如果光司不喜欢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愿意和杰做这种事情。 夏油杰擦头发的动作太舒服了,按摩头皮的时候,浑身都因此而放松了下来。天城光司昏昏欲睡,他在夏油杰怀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想睡觉,昏昏沉沉之中,他却忽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好天城光司不确定地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夏油杰帮他擦头发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说:重要的事情是指晚安吻? 天城光司敷衍地亲了他一口,继续困扰地沉思:晚安吻是很重要没错啦,但是我总觉得,好像忘了谁一样 他努力回忆了半天,总算是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浦饭幽助现在还是灵魂的状态。 第二件事,好像有人告诉他,他就是备选的星浆体来着。 天城光司对天元的误解有一万米深。他想到天元这个名字就有点不高兴,于是本来乖乖躲在恋人怀里睡觉的他就没办法这样安然小憩了。 嗯,总觉得好像很讨厌的样子。 天城光司在这段时间的经历中,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恋人之间要坦诚相处,有话藏在心里的话,问题只会越来越大。 所以在想起来这件事情时,天城光司就果断选择了告状。 杰他好像是特级咒术师来着,虽然不知道特级咒术师究竟有多厉害,但那既然是杰,那毋庸置疑,那必定是咒术界中最为厉害的等级了。 天城光司说:杰,有人觊觎我的身-体。 夏油杰想到了电车上的那个痴汉,以及这些年里他私下里处理掉的无数**,揍过的一堆小混混,尽管对于这件事毫不意外,但他仍旧很担心。 夏油杰问他:是什么人? 天城光司茫然地回忆了一下,他其实已经完全记不得细节了,但是那种震撼的感觉还在心里。于是他说:好像是个年龄很大的老人家来着,因为一直没有结婚,所以想要找年轻漂亮的伴侣。如果不是我的话,就会是一个叫星什么什么的女孩子。 他一段话说成这样,就算是告诉他这件事的禅院甚尔站在这里,大概都理解不了天城光司在说的是天元和星浆体的同化仪式。 所以夏油杰当然也完全没有办法推断出这段话的真实含义。 天城光司完全不记得细节了,他继续补充:这个老人家好像在你们咒术界地位很高来着。 地位很高,没有结婚,咒术师。 很好,破案了。 是咒术界的那群橘子皮。世袭的高层地位带来的是极端的腐朽,因为咒术师的高层是世袭的,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们才会对伴侣这样在意。 那是为了巩固地位,也是为了彰显权力。 烂透了。 夏油杰飞快帮天城光司补全了设定,他不放心地又求证了一句:的确咒术师吗? 天城光司用力点点:名字我不记得啦!不过不重要,我的心一直都只属于杰哦。 夏油杰无奈地亲了亲他,总算是从后怕的情绪之中,找回了一星半点的安全感:你也稍微有点危机意识吧,遇到这些事情,第一时间就要跟我说,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啦。 其实天城光司还挺自信,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也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揍趴下。但是既然杰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他只要继续当对方的那个需要保护、又粘人又喜欢撒娇的伴侣就好啦。 天城光司软软道:我是你的宝物,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满足对方必要的保护欲,这也是恋爱的一环嘛。 天城光司在心中对自己说,光司,你果然是那个温柔、体贴又可爱的伴侣。 自我厌弃也好,内心的焦躁也好,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抚平了。 天城光司想,因为杰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被杰所爱着的他,也是世界上最棒的那个恋人。 他变得很喜欢自己了,也更加喜欢这个世界。 夏油杰显然是对高层的腐朽有所耳闻,他稍微有点不高兴,尽管恋人就在他的怀里对他撒娇,可是知道了这种事情,他的语气里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怒火。 迟早宰了他们。 天城光司一点也不喜欢看到恋人充满愤怒和仇恨的样子,但是杰是因为他才会有这样反应的,所以天城光司想了想,选择了一种相当委婉的方式来劝诫自己的伴侣。 光司说:你好凶哦。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沉浸在怒火中的夏油杰就这样冷静了下来,理智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夏油杰手足无措道:你害怕了吗? 天城光司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要是杰真的杀了那些高层的话,我们一定会被通缉的。到时候就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啦,不过那也没有关系,说不定反而会因此获得环游世界的机会。 夏油杰头痛地看着自己的恋人,光司这反应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太像是害怕,反而很期待的样子。 天城光司越说越高兴:到时候我们说不定可以盖着同一张报纸取暖,如果是流浪的话,也许会因为没有钱而饿死能和杰死在一起,真的好幸福哦。 夏油杰心中刚刚升起来的那些杀意,就这样被浇灭了。他按照天城光司的话,畅想了一下光司幻想的那个未来,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平静地说: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我向你保证。 虽然听上去像是一个很好的承诺,但是天城光司在听到了这句承诺之后,好像很失望似的低下了头。 天城光司想了想,仍旧有点不甘心:就算不至于那么落魄,那也有一点点,像是新闻里怪盗基德那样,成为神秘怪盗这种可能性啊。 夏油杰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恋人: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最后的零星愤怒,也被天城光司天马行空的幻想所浇灭了。大概是因为看到天城光司幻想未来的样子吧,夏油杰也忍不住思考了一下,他所期待的未来究竟是什么。 夏油杰轻轻说:也许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也会像这样,只是拥抱着交谈,没什么特别的对光司来说,这样的未来也许很平淡乏味吧? 他怀里的恋人动了动。 天城光司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会乏味,那样、那样不是超级浪漫的吗?能够和你一起生活的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是值得珍惜的日子。 第59章 夏油杰在说关于未来的事情时,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样。然而他这样的语气放在天城光司的身上,就变得让人无比期待了起来。 听到了夏油杰的话,天城光司其实高兴极了,但是他在稍微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抱着自己的手机,嘴巴里念念有词地在说些什么。 夏油杰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屏幕,结果看到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生活攻略,旅行游记之类的东西。夏油杰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下软了一片。 天城光司问他:旅行的话,你喜欢去海边还是别的地方? 夏油杰其实都无所谓,但是如果是光司的话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出了建议:北海道吧,想看看雪。 此刻的天城光司身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这些吻痕遍布在他的身上,像是一个个爱的烙印。光司本人好像很喜欢这种痕迹,他刚刚洗完澡,只裹着浴巾,时不时还好奇地戳一戳自己手腕上的那些痕迹。 心满意足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虽然光司一直有好好锻炼,但是面对着身为特级咒术师的恋人,他还是有些难以招架。 夏油杰看出来他的疲惫,他随手揉了揉光司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地将要戒指摘下来,裹着柔软的手帕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去洗澡。 没过多久,夏油杰的手机响了,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天城光司大声说:杰有电话。 浴室里的夏油杰隔着水声稍微有些沙哑,他说:你帮我接吧。 天城光司也没有多想,他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就听到了夜蛾正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夜蛾正道的声音听来有些烦躁,他说:杰,你跑去做什么了? 天城光司幽幽道:他跑去和我结婚了,身为教师,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们祝福吗? 夜蛾正道听到了天城光司的声音,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认识的天城光司,是个说话非常小声,看起来柔柔弱弱,声音像是撒了蜜糖一样的小可爱,打招呼到时候,还会有孩子气的柔软鼻音。 天城光司懂了。 他掐着嗓子说:夜蛾老师~ 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矫揉造作的声音,夜蛾正道反应了过来,他尴尬地说:是你啊,天城。 天城光司的声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说:当然是我,都说了,杰这段时间是跑去结婚了,除了我以外,难道他还有别的结婚对象吗? 其实夜蛾正道今天是来委派任务给夏油杰来着。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好几天没有拨通的电话终于被打通之后,他在电话中听到的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 怎么说呢,就,稍微觉得有点心情复杂吧。 毕竟虽然身为教师,因为自身的实力还不错,觉醒的术士也很有用的缘故,他的前途一片大好,很快就能够成为咒术高专的校长。 但实话实说,直到现在为止,他还完全是单身的状态,不要说结婚了,就连一个像样暧昧的对象也没有。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说:等他回来的话,记得让他来我这边领一份表格,已经结婚的话,任务的酬金和紧急联系人都要变更。 他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这件事,天城光司喜欢他这样的反应,于是他的态度也变得好了不少。 天城光司轻轻说: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是因为星浆体和天元同化的日子近在咫尺,眼看着就快到了事先选定的日子,但是到现在为止,天内理子还是完全不配合的状态。 天内理子不配合也就算了,偏偏还有诅咒师和盘星教在暗中窥探着。 这种时候五条悟一个人完全处理不过来。五条悟虽然足够强大,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总会有疲惫的时候。 虽然让新婚的伴侣被迫分离,怎么想都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别无选择了。 夜蛾正道叹了口气,他说:的确有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交给杰,因为需要保密的关系,所以我想亲自告诉他。 听到了他这样的说法,天城光司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嘴上反驳还是要反驳几句的。 天城光司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啊,有什么事情是连身为伴侣的我都不能知道的吗? 他理直气壮地这么说时,语气里没有半点羞涩,像是炫耀一样,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但是夜蛾正道早就知道天城光司会有这样的反应了,他认真说:杰他不是很想让你知道咒术师的事情,所以我贸然把你卷进来的话,万一你被牵连了而导致受伤之类的,杰他大概会很生气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再怎么说,天城光司也只是一个没有觉醒术式的普通人而已,如果因为咒术界的关系而让他受到伤害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但是天城光司却完全不会这么想。 夜蛾正道的想法,是完全建立在天城光司没有自保能力的基础上的。 但是天城光司知道,他那种柔柔弱弱的姿态,完全就是因为他这样的姿态最为可爱,所以才会特地演出来的。 人类会喜欢可爱的事物,很容易理解吧?这是身为人类的本能,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他超强这种事,要是被杰知道的话,杰大概就没办法说出想保护光司这种话了吧?走在路上的时候,天城光司就再也没有办法用没力气走路了这种理由,理直气壮地和恋人黏在一起了吧。 分卷(44) 这种事情他才不要。 但是在听到夜蛾正道的话之后,天城光司的关注点却彻底歪掉了。 光司焦急道:你的意思是说,被牵连杰他平时做的事情很危险吗? 其实危险的都是别人啦。 杰这家伙和悟一样,打起架来下手没个分寸,他的对手被揍得还挺惨的。咒灵还好,因为要调伏的关系,杰他还会稍微留个活口,但人类 那些被他揍过的诅咒师,倒也勉勉强强能够看出来是些还能呼吸的人类。 所以想找他报复的人也很多。 夜蛾正道不想在学生的伴侣面前说这些事,他在考虑措辞的时候稍微考虑得久了些。他在想,用怎样委婉的话来说这些事。 可是他这样的沉默,在天城光司听来,就完全是默认了。 想到了杰告诉他的那些事情 残酷的未来也好,挣扎着找不到方向的迷茫也好,被那个咒灵差点吞噬身体的事情也好。一切都让天城光司不安极了。 于是天城光司的声音就带上了一点点哭腔:我真是个大笨蛋,光顾着对他耍心机,如果我早点发现他在做危险的事情,说不定、说不定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人抢走了。 夏油杰没有裹浴巾,他带着满身水珠,就顺势将天城光司推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他一边摩挲着恋人的脸颊,将对方困在自己的怀中,一边对着电话无奈道:别把我说得那么弱啊,夜蛾老师,我可是特级哦。 夜蛾正道的声音平稳:没什么,既然确定了你现在的状态,那么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去悟那边看看吧。 这就是委婉地告诉他,五条悟一个人没办法处理这个任务的意思了,但是时间还算宽裕,明早出发也还来得及。 夏油杰挂断了电话。 他随手在床头柜里翻了翻,结果之前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那些安全用品,之前好像都已经用完了。 光司的身材娇小,在做好安全措施的前提下都还会有发热之类的不良反应,更不用说什么都没有的现在。 虽然想要和自己的伴侣亲近几乎是无法克制的本能,但是对他的爱意在本能之上,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不必为了这些事情而贪图片刻的欢愉。 于是夏油杰只能暂时克制。 天城光司等一会儿,说不上期待还是害怕,又或者两种情绪都有。总之,他浑身都因害羞而泛红的时候,却看到夏油杰只是亲了亲他戴着婚戒的那根手指,就打算休息了。 天城光司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着自己的恋人,他完全没有理解夏油杰那种微妙的体贴。 天城光司委屈极了:你果然还是在担心任务的事情吧?你们咒术界的坏蛋都对我打那种坏主意了,你却还在为他们委派的任务担忧。 他捂着自己的眼睛,灯光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 天城光司继续说:你真讨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有时候光司会稍微有点不讲道理,可是对于夏油杰来说,这样的光司也很可爱,是他完全无法拒绝的可爱。 他故意说:讨厌我?那我果然还是应该暂时消失一会儿,留给你一点单独冷静的时间。 天城光司抓着他的手不放,声音更低了:更讨厌你了。 光司亲了一口恋人的手,他把恋人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胸口,在胸口处心跳的频率激烈,每一次心跳都在诉说爱意。 糟糕了啊。 夏油杰想,他大概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克制下去了。 第60章 天城光司太娇气了,稍微被弄痛了就哭着发脾气,声音也因此而断断续续不成样子。他原本是习惯忍受痛楚的,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反而是他哭泣来的样子,对于恋人来说,刺激感来得更加强烈。 可夏油杰在脑袋发热之余,居然还勉强保持着一点理智。他依靠着这一点点仅存的理智,非常不解风情地在天城光司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停下了自己稍微有些失控的动作,转而帮光司检查了一下身体的状态。 确定对方没有受伤之后,夏油杰才稍微松了口气。 天城光司被恋人这一连串的举动弄得有些恼火,他也顾不上继续哭了,用还带着鼻音的嗓音说:你是木头吗! 夏油杰当然不是真的木头。 可是恋人哭成那个样子,万一真的受伤了要怎么办才好啊。而且和他的身材相比,光司的身材太过娇小了,总让他有种稍微动作重一点,就会弄痛他的错觉。 并不是不解风情,只是太过在意对方而已。因为光司是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仅此一份的珍宝,所以才格外在乎他。 但天城光司完全理解不了这种心情,他气鼓鼓地在夏油杰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齿痕。 真的很难哄啊,夏油杰任由恋人在他身上盖章,又试探性地问他:不生气了? 天城光司看着他,表情更加诱人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恋人,嘟哝着说:罗里吧嗦,真讨厌。 大脑晕晕乎乎无法思考,但是本能却让他抓住了恋人的手臂,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天城光司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他说:不许走。 晨曦降临的时候,天城光司茫然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又闻到了空气传来的食物气味,**的大脑总算是开始运作了。 他趴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夏油杰擦着手走了进来,他刚刚准备完早饭,还没来得及叫光司起床。 天城光司理直气壮道:你还没给我早安吻! 夏油杰笑着对他说: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你早安吻了。 把偷亲这件事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大概就只有夏油杰才能够做到了。 天城光司也不觉得夏油杰这样说有什么不对的,他嘟哝着反驳:我睡着了那就不算! 这样就只能重新再来个早安吻了啊。 夏油杰凑过去亲他:早上好。 这个早安吻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光司的嘴唇上,他只是稍微加重了一点这个吻,于是天城光司因为刚睡醒所以显得格外苍白的嘴唇,也因此而红润了起来。 天城光司心满意足:早上好。 他蹦蹦跳跳就要去餐厅吃早饭,中间因为身体不适差点没站稳。桌上凌乱散着一些外卖的包装,还有几个煎蛋。 外卖自然不用说,昨天直到天城光司实在撑不住,软软求饶着想要休息的时候,夏油杰还没有半点困倦。 昨天睡得晚了,今天早上他当然也困,能够稍微早起一点来做个煎蛋已经很了不起了。 天城光司看到了这样的早饭,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两颗小虎牙明显极了:今天之后,就让我们两个轮流做饭吧,明天你想吃什么? 夏油杰若有所指地说:我可以挑食吗?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不许说这种话。 那种用挑食来骗亲亲的举动,在他清醒过来之后回忆的话,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天城光司往嘴里塞着食物,在心里这样想着。 等他们吃完了早饭之后,夏油杰稍微说了点正事。 夏油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有个很危险的任务,我暂时没有闲暇顾及到你,如果你也因此而受到连累的话,那就糟糕了。 天城光司一副我懂的表情,他学着夏油杰对他做的那样,也揉了揉对方的头顶。他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被哄开心的时候,他还是挺好说话的。 天城光司说: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啦。你要早点回来哦。 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他说:我拜托了你朋友暂时让你住上几天,他好像还算是很靠谱的人,所以不用担心。 天城光司想了半天那个所谓的很靠谱的朋友是谁。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king那张带着伤疤的脸出现在天城光司的面前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就是夏油杰说的那个很靠谱的朋友了。 说真的,这话倒是一点也没有错。 king这个人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还真算得上是十分靠谱了。 他是s级英雄,实力自然不用说,就算是对这方面的事情没什么了解的夏油杰,也听说过他的名字。 那是常年出现在新闻节目和杂志首页上的名字和长相,就算是正在哭泣的小孩子,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也会露出笑容来。 而且他这个人非常低调,尽管非常出名,可见到他的机会却非常少,可见他这个人对名声其实也不是那样在意,他的品德也一定非常高尚。 再然后就是关于他的实力了。 据说king这个人,光是靠身上强烈的气势就足以让身边敌人感到畏、让敌人落败。 他是迄今为止在英雄协会也能排得上名号的英雄,小孩子们在观看杂志的时候,偶尔会为了英雄们的能力和排名而争吵,但是当他们谈到king的时候,却会不约而同地认可他的力量。 嗯,king长得就一副强者的样子。 当夏油杰看到面前的这个人时,他更确信了这一点虽然面前这个人明显是没有咒力的,但是他看起来强大极了,他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气,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又很有礼貌,既不会让人感到亲近,也不会疏远。 king随口问:天城,你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而且还是带着男朋友一起过来。 天城光司炫耀似的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展示给他看:怎么样?这个东西很漂亮吧,你是不是也很羡慕? king嘟哝着说:我才不要这么早就踏进那种地狱 他这么说,天城光司就有些不高兴了:和杰结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king坐在游戏机面前,他慢吞吞说:因为很多秘密不得不坦诚以对嘛。 他这句话暗示的意味十足,毕竟到今天为止,他也算是帮天城光司解决了不少麻烦,如果没有他的话,那些战斗之后留下来的痕迹根本就无法掩饰。 显然天城光司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苍白,结结巴巴说:今天天气真好。 他们两个的对话听得夏油杰满头雾水,不过光是从这简短的对话中,夏油杰就能够判断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定非常不错。 把天城光司放在这里的话,有赫赫有名的英雄保护他,他大概也能稍微安心一点,去处理星浆体的事情了。 夏油杰亲了亲他的嘴角,说:等到稍微闲暇一点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但是你毕竟也即将升学了,等这件事以后,乖乖去学校,明白吗? 天城光司被亲得晕晕乎乎,无论夏油杰说了什么,他都只知道点头。 看到他这副样子,夏油杰担心极了。但是毕竟任务的时间已经有点来不及了,他只能对着一边的kin□□了点头,认真说:拜托您了。 king看了一眼天城光司,又想了想,这些年被天城光司揍趴下的怪物们,他客观道:我会尽力的。 我会尽力让这个小祖宗稍微手下留情一点的。 毕竟天城光司脾气上来了,也不是是什么人都能拦住他的。 他这样的言外之意,就只有天城光司听懂了。 于是天城光司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他只能拿着另外一个手柄,他假装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似的,嚷嚷着说:这个感觉很有意思,我现在就想玩。 king看着天城光司一分钟gameover了三次的游戏技术,欲言又止,但是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盯着天城光司手指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又看了看夏油杰手指上那个同款的戒指。 怎么说呢,就,虽然总是听天城光司提起恋人的事情,但当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时,一种钦佩之情还是从心底升了上来。 居然能搞定这个小恶魔。 尽管非常不舍,但夏油杰在稍微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还是匆匆前往了任务的目标地点。 天城光司的游戏又gameover了一次,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东西,确定杰真的离开之后,他随手把游戏手柄扔到一边去,摩拳擦掌着就要离开。 king拦不住他。 king只能委婉提醒:他刚刚把你放在我这边,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他应该不会这样做的。我觉得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天城光司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这些话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天内理子的声音慌慌张张,带着一些哽咽。 天内理子说:事情不妙了,光司妾身、妾身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好不容易改正的口癖又这样蹦了出来。天城光司听到了他这样的语气,冷冷问了他一句:幽助呢? 天内理子的声音颤抖,她说:幽助被管理员任命为gm,现在出发去打大boss啦!天元大人**的事情被发现啦! 分卷(45) 本来严肃的气氛被她这句话弄得乱七八糟,天城光司茫然地看着一边的king,说:她在说什么鬼东西,你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第61章 不得不事先说明的一点是,天内理子和浦饭幽助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浦饭幽助了身上的那些坏毛病,天内理子也学得差不多了。 这种不错的关系,体现在浦饭幽助愿意带她去游乐园,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甚至还愿意把自己珍藏的游戏机也分享给天内理子。 一个人想学坏,是非常容易的。 就好比说天内理子在几天之前,知道游戏机具体有哪些种类,游戏的分类又是什么,小钢珠又是什么东西。 但是在和浦饭幽助每天晚上出去疯玩的几天里,天内理子虽然只是一个幽灵,没有办法真正的触摸到游戏机,但是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样在街机游戏里用摇杆搓大招,她甚至了解了现在市面上几款大型网络游戏的连招方式。 所以那种奇奇怪怪的讲话方式,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她的嘴巴里。 天城光司虽然和浦饭幽助当了很久的朋友,但是要说是对于游戏的了解,他是一点也谈不上精通的。 偶尔光司会和浦饭幽助在一起玩一会儿游戏,但是天城光司的游戏水平很烂,往往没有坚持几局,就会被浦饭幽助撵走。 夏油杰的游戏水平倒是意外非常不错,但是他在考虑到恋人的糟糕游戏水准时,他就会故意放点水什么的。 天城光司赢了之后眼睛亮晶晶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所以在身边人的迁就之下,天城光司还真的就完全听不懂天内理子在说什么。 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理解这件事情,他稍微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是幽助又做坏事了吗? 天内理子讲话的时候,因为太过焦急的关系,完全没有考虑措辞,她说:比那个还要更加不知轻重一点。 听到他这么说,天城光司反而稍微平静了一点。 他大声嚷嚷:幽助也不是第一次闯祸了,放心啦!他一定会没事的。 不过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天城光司收拾了一下,还是问天内理子要来了她目前的坐标。 理论上来说,天元所在的薨星宫是蕴藏着死亡寓意的地方,天元在这里布置了很高深的结界,他活了千年,在这千年里,毫无疑问,他成了一个在结界方面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并不代表毫无破绽。 被层层嵌套的结界完全没有办法抵抗现代科技的突破,毕竟虽然是全知的存在,但天元所知道的那些信息,他并不一定都完全理解。 就好比说信号的传输原理。 就比如说编码的转录和破译。 那种让人看了头大的东西,就算有一本教科书放在他的面前,大部分**概也是看不明白的。 天元也是如此。 所以天内理子的实时定位功能,在这一刻,居然畅通无阻地发送到了天城光司的手机里。 作为咒术师来说,并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有可能会被**定位到的这种情况。 但是那毕竟是少数。 因为薨星宫是一个位置不确定的地方,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在薨星宫的最底层,设置了随机的传送门,作为保障天元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 天内理子一点都不知道这些。 最开始她大概是觉得这个地方信号不太好,切换了好几次网络,最后居然真的被她试出了可以用来沟通的频道。 然后在游戏领域当中,因为存在着外挂之种东西,所以实时检测玩家的所在地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正因为有这样的现代科技存在,所以天城光司抱着手机,还真就找到了薨星宫的所在地。 他毫无所觉地跨过了结界结界是筛选咒术师的,而天城光司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不在被筛选的名单之中。 只是刚刚跨进结界之中,他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建筑物绕着一个巨大的树木,像是有生命一样依附着树木生长着。 进入建筑物之后,内部残留着战斗过后留下的痕迹。弹痕擦着墙壁的内侧,地上狼狈不堪。 天城光司来的时候时间刚好,天内理子站在薨星宫中,她的眼角还残留着水光,看样子不就之前才哭泣过。 她这样的表情让天城光司有点不适应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你们不就之前不还说是要在鬼屋里吓哭我的吗,现在这算是怎么了? 天城光司这样说着的时候,大概想到了他在鬼屋中的表现吧,天内理子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身上的焦虑感也没有那样强烈了。 天内理子的朋友不多,对于他来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求助的对象,好像就只有天城光司一个人了。 浦饭幽助私下里在说天城光司坏话的时候,他稍微有提到过关于光司的事情。说是坏话也不太恰当,因为对于浦饭幽助这样的不良少年来说,天城光司的那些事情,还真的挺值得炫耀的。 比如说,那些因为打架很厉害,所以在私下里被冠上的绰号之类的。 以至于在现在的天内理子看来,天城光司还真就是那一个强大到战无不胜的朋友。 天内理子的声音哽咽:你总算是过来了。 在她哽咽的时候,正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活见鬼的表情。天城光司在看到对方的时候,表情也带上了一点尴尬。 禅院甚尔指着一边的天内理子,语气诧异:你认识星浆体? 天城光司的表情没比他好多少,天城光司的表情还挺微妙的,他看着一边的天内理子,认真说:你不是说自己的名字叫天内理子吗?怎么又变成星浆体了? 天内理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本来以为天城光司会是来帮她的援兵,没想到居然是面前这个人坏人的帮凶。看他们之间聊天时熟络的语气,关系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 既然是自己选择相信了对方,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天内理子语气低落:妾身的确是星浆体没错,但是妾身并没有说谎,妾身也的确是星浆体。 出乎预料,天城光司的语气却并不像是责备。 他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又找了个能够反光的地方,仔细看了一眼自己如今的打扮。最近因为听说隐形眼镜很伤眼睛的关系,杰说什么也不让他使用那种东西改变瞳色了。 他重新变成了黑眼睛,可是和之前不一样,就算没有了能够遮掩的东西,他的眼神还是柔和了下来,没有那种焦躁的情绪了,也没有潜藏在心底的压抑,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少年一样,说话的时候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可爱极了。 他的金发暂时就没有办法了,再次染黑对头发的损伤太大了,还不如就这样放着不管。 天城光司认真说:我还以为星浆体会是什么大美人,居然是你啊他们眼睛有问题吗? 天内理子露出了疑惑又愤怒的表情,她看着面前的天城光司,道:天城! 天城光司慢吞吞说:你好凶啊。 听他的那种语气,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天内理子被他这样的反应哽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城光司好像感觉到了某个熟悉的气息。他也顾不上继续和天内理子拌嘴了,他慌乱地对面前的禅院甚尔说:快,胁迫我。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他手指上的戒指,表情有点难看:你玩得好野啊,这样不太好吧 难得没什么底线的天与**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天城光司完全意识不到对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来不及了。 天城光司小声说:抱歉。 在禅院甚尔疑惑的眼神中,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叫嚷了起来:我还不曾与他道别,至少、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呜呜他 他这哭声假得要命,对于天城光司这种演技派来说,完全称得上是有失水准。天内理子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然后他们就看到有个模样狰狞丑陋的咒灵朝他们飞了过来,而刚刚还活蹦乱跳、甚至还嘲讽她的天城光司,就顺势软软地倒在了咒灵的身上。 倒下去之前,他还有心情对他们比了个闭嘴的动作。 天内理子不太能看懂这种操作,但是并不重要。因为很快就有人给了她答案。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召回了自己身边的幽灵。 他抱着自己的伴侣,稍微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带着难以言喻的愤怒,可是在天城光司面前,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他对禅院甚尔说:光司只是个普通人,他身体不好。既然你是天与咒缚的话,那就不要把这种手段放在他的身上啊。 禅院甚尔莫名其妙背了这么个黑锅,他也不生气。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禅院甚尔就明白了天城光司这样做的理由。 于是他颇为好心地给了天城光司一个台阶下,他比了一根手指意思是记得给他这个数的报酬。 维持着恶人的表情,禅院甚尔说:双重保险是必要的吧。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选择吧,我会放走他们之中的一个人。 第62章 禅院甚尔想,他也算是尽力了。 盘星交给他的任务内容是:阻止天元和星浆体的同化。 本来只是轻轻松松就能够完成的任务,只要天内理子好好地**,他的酬金就拿到了。至于失去了星浆体之后,天元会有什么事情?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禅院甚尔的考虑范围内。 那群咒术师总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但是出乎预料,还有天城光司这个小鬼居然和天内理子认识。 禅院甚尔想,现在倒还不如他稍微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天城光司的那个恋人,明显是完全不明真相的。所以他会故意提出这个问题,只要对方顺势说让他放走天城光司,这件事情就算是勉强解决了。 虽然看起来有点假,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禅院甚尔觉得他这样说不太有说服力,于是他笑了笑,又补充道:跑吧。 十足的嘲讽语气。 可是出乎预料,在听到他这样的话之后,夏油杰却只是嗯了一声,他亲了亲怀里恋人的额头,然后对天内理子平静地说:天内,你自由了。 天内理子睁大了眼睛:可是 天城光司也满脸难以置信。昨天还和他缠绵的恋人,在今天就在天内理子和他之间,选择了天内理子,这就好像是背叛一样。 但这种难以置信,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光司开开心心地埋在了恋人的怀里。 夏油杰继续说:要是能够离开的话,我就和光司一起离开。如果没有办法逃走的话,那我就和光司一起死在这里,这算是殉情?这也算是浪漫的事情了。有你这个外人在,那就有点碍事了。 天内理子的表情垮了下来。 她骂骂咧咧道:我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情绪起伏太大的关系,她就连那句妾身也懒得说了。 如果直接让她逃跑的话,说不定她还会稍微有点犹豫,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背叛面前的人。但是如果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根本就没有理由留下来。留下来也是当电灯泡的可能性比较大,倒还不如直接一走了之。 这种情侣真是烦**。 尽管天内理子满肚子牢骚,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两个人继续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但是她还是非常认真地道谢了:但是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另外一种人生。 她这样说的时候,就好像是身上的枷锁终于被解开了一样。 其实认真想想,夏油杰根本没有必要特地说这样的话,说什么想要和光司在这里殉情之类的话吧。毕竟夏油杰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力量从来都非常自信,他是特级咒术师,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退缩的。 所以他那种说法,更大的可能性只是为了让天内理子不觉得自己欠了他人情。 毕竟这并不是一起去一次游乐园,或者教她玩游戏这种程度的人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用天城光司来交换了她的命运,如果这样坦率地就接受了这件事,听起来就好像是将恋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一样。 如果直接做出了抉择,就算是天内理子,也会因为不安而无法接受这番恩情的。 分卷(46) 所以夏油杰用了稍微有些讨巧的说法。 天内理子在想明白这些以后,她叹了口气:您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夏油杰听到了天内理子的评价,他只是说:你好像是光司的朋友?看你的眼神,好像对他很熟悉。 天内理子若有所思地问:那又有什么关系? 夏油杰笑着说:我想要守护的人就只有他,你只是被附带的而已。我并不在乎正义与否,但是如果你有事的话,害光司难过,我也会很困扰的他发脾气的时候还挺难哄的。 天内理子这一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天内理子想,刚刚还在为一点点小事而感动的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她叹了口气,又对着面前的几个人鞠了一躬,飞快地朝着薨星宫的出口处跑去。夏油杰的咒灵跟着她,可以保证至少在跑到安全的地方为止,她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眼看着气氛又要往奇怪的方向去了,天城光司一点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题继续下去了感动归感动,但是真的让他觉得挺害羞的。 天城光司佯装虚弱,他小声说:我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夏油杰调伏的咒灵作势就要背着天城光司,而光司只是小声说:不要那种东西,要你背我。 天城光司虽然和夏油杰年龄差不多大,但是他的个子要比对方矮上很多,而且他长得还挺瘦的。对于咒术师这样可以用咒力强化四肢的情况来说,根本就是难以感受到的体重。 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夏油杰看到他还有心情撒娇,就知道天城光司现在的身体状况大概还算不错。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随口问了一句:现在有哪里还在难受吗? 他在问这一句的时候语气温柔,眼神中满是爱意。天城光司被他这一句问得脑袋晕晕乎乎,在夏油杰的心里,光司就是那种身体孱弱、容易生病,需要小心翼翼呵护起来的类型。 在昨天晚上爱意浓重的时候,看到光司哭得惨兮兮时,他也是这样问的。夏油杰温柔起来是真的很温柔,没分寸的时候也真的是非常没分寸,那简直是要将光司整个人都吞下去一样。 却又会因为光司小声求饶而露出柔软的表情。 天城光司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小声说:难受的,心脏一直在跳,要亲亲才会好起来。 他越说越离谱了,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咳嗽了一声。 天城光司转头看他,他尽量维持着自己虚弱可怜的形象,面无表情道:你还在啊。 禅院甚尔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他的恶人形象难以保持下去了,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光是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都觉得大脑突突地痛,想要一人揍一拳。 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天内理子已经逃跑了,天城光司这家伙与其说是有可能会被天元同化,倒不如说他没有把天元揍一顿都算是这小鬼转性了。盘星教交给他的任务约等于完成了,任务的酬金也到手了,他本来应该高兴才对的。 结果又被热恋的这对小情侣秀了一脸。 天城光司看到禅院甚尔这样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又在心里面骂他了。天城光司知道这一点之后,他也不生气,他只是抓着恋人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他亲吻的地方恰巧是戴着婚戒的地方,在亲吻的时候,天城光司手上的戒指也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禅院甚尔的视力很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个戒指是同款。 禅院甚尔: 得寸进尺的臭小鬼。 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从薨星宫的深处,传来了细微的嗡鸣声。 盘旋而下的漫长楼梯开始慢慢崩塌,最开始这些嗡鸣声就只有禅院甚尔这样的天与咒缚才能够听到,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整个薨星宫都传来了摇晃感。 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建筑开始崩塌了,砖石和瓦砾开始往下掉落。 从地底的深处,忽然传来了怪物般的嘶吼声。嘶吼声来得越来越大,到最后,薨星宫内侧的砖瓦开始不断崩塌了起来。 禅院甚尔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天城光司,天城光司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几乎想要问出声了:这个是不是你这个臭小鬼做的? 天城光司对禅院甚尔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他觉得一定是禅院甚尔恼羞成怒之下,想要送他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天城光司大声说:你要不要这么小气,我秀恩爱一下又怎样,你至于把这里炸了吗? 禅院甚尔的语气也不太好,他冷冷道:少甩锅给我,明明你自己看天元不爽,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的吧。怎样,你是不是还想揍他一顿? 两个人越看对方越不顺眼,几乎想要走到对方面前,和对方干上一架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夏油杰抱着自家恋人,语气中满是怀疑。他任由光司亲吻自己的手指上,说:什么叫揍他一顿?光司,你 禅院甚尔这家伙说露馅了! 天城光司慌忙给自己打补丁,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杰,我好害怕! 他每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夏油杰就会很担心。虽然每次用的手段都一样,但是因为每次都很有效果,所以到现在为止,天城光司还在重复着按这样的战术。 果然在天城光司这样说的时候,夏油杰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再也没有闲暇去想那种微不足道的细节了。他揉揉恋人的头发,又亲了亲他的眼睛,说:眼睛闭起来就不会害怕了,乖。 天城光司乖乖闭上眼睛。 庞大可怖的咒灵突兀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咒灵们嘶吼着露出了扭曲的表情,那是一个防御的姿态。 围观了全程的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城光司逃过一劫,乖乖闭着眼睛,像个柔弱小天使一样蜷缩在恋人怀里、笑容幸福的样子。 想到了对方之前和自己干架的时候那种拳法,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想。 这也行? 第63章 咒灵守护着它身后的小天使和它的主人。 漂亮的少年闭着眼睛,嗓音柔软,带着撒娇的意味来: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拥抱着他的夏油杰叫出了一只相貌更加扭曲的咒灵,咒灵张开了嘴巴,将砖瓦的碎屑吞食到了肚子里。这个模样恐怖到让人有些作呕。 夏油杰亲了亲他的眼睛,耐心道:不要偷看,有可怕的东西哦。 天城光司撒娇似的说:恐怖的东西?我好害怕啊,杰,你抱抱我。 听到恋人这样说,夏油杰只觉得心中柔软一片。 他不光抱紧了恋人,还和他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城光司装模作样地喊害怕。 说真的,这种扮家家看起来真的好好笑。 他真的笑出声了:噗嗤。 天城光司闭着眼睛,看起来柔柔弱弱,虚弱到了极点的样子:你现在也一定很害怕吧?杰也会保护你的哦。 天城光司总是知道怎样说出这种惹人生气的话。 禅院甚尔默念了一百遍不要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 周围的崩塌越来越严重了,咆哮嘶吼着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彻底停歇了下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幽灵朝着天空,像是逃命一样飞奔了出来。 浦饭幽助心有余悸,他看到周围的人正在看着他,他也顾不上解释现在的一切了,浦饭幽助简单地说:光司,光司的男朋友,甚尔,sos,我闯祸了。 他在求人帮忙的时候,所有的称呼都说得非常贴切。夏油杰他是认识的,但是直接叫他的名字,光司会不高兴,所以用那种称呼就可以了。禅院甚尔不喜欢被人叫姓氏,所以他也老老实实叫对方甚尔了。 态度简直好得不像话。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所以在场的几个人,对他的态度都还算好。 面前丑陋的咒灵还没有被收回来,夏油杰伸手捂住天城光司的眼睛,这才开口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浦饭幽助简单地说:就我把天元送到冥界去了。 时间回到了几十分钟之前。 人类是有寿命限制的,但是妖怪却拥有着和人类截然不同的漫长生命。妖怪的审判比人类来得更加苛刻一些,所有的微小罪孽在死后都会被放大。 人类也会有死后的审判,在冥界。人类经过了冥界的审判之后,就会拥有来世。他们跨过三途川,然后重新转世,重新获得生命,再次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这是冥界存在的根本,也是万事万物的规律。 没有人能够违背这个规律。 放弃了作为人类的短暂生命,就意味着放弃了身为人类,这也是规律。 但是却有一个例外。 冥界使者牡丹翻动着自己的记录本,找到了一个名字,她颇为苦恼地对面前的少年说:你复活的试炼已经选好啦,但是事情还挺复杂的 天元曾经是个人类。 但是他却是一个拥有咒力的人类。拥有咒力就拥有着觉醒咒术的可能性,一万个人就会有一万种咒术的表达形式,而天元觉醒的术式,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种,他觉醒的术式,名字是不死。 顾名思义,那就是他摆脱了作为人类的短暂生命。 但是虽说是不死,却并不代表着他的肉体不会衰老,他的身体不会来改变。正因为他的生命太过漫长了,而漫长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天元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朝着咒灵转变。 于是,他选择和人类同化。 牺牲一个普通人,可以让整个人类社会安全下去,这就是他的选择。 牡丹叹了口气,她说:这么怕死的人类我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呢。虽然这样说有点冷漠,但是把自己和人类的存亡放在一起,未免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浦饭幽助似懂非懂地问她:咒术是什么? 牡丹就就知道浦饭幽助这个家伙刚才一个字都没有认真听。她简单地做了总结:关于天元的事情作为你复活的试炼,好好解决这件事吧,幽助。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慨。 结界这种东西就像个密不透风的笼子一样。生活在笼子里面的人类隔绝了所有的危险,但是没有人天生就就注定应该生活在笼子里,那种将人类世界的存亡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行为,也太过自负了。 人类的可能性就像是世界的可能性一样。 从遥远的蛮荒时代直到现在,神明未曾帮助过人类,但是人类也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战胜了许多怪物,也战胜了许多天灾,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想得到了这些,冥界使者牡丹飘在半空中,叹了口气道:只是单纯怕死的话,就不要找那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啊。 一千年前,咒灵还没有像这样泛滥成灾。 五百年前,咒灵的出现也非常罕见。 直到现在,结界成为了咒灵的培养皿,于是天元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在许多罪孽之中,杀人是最为严重的那种罪孽,一切的因果在活着的时候也许无法展露出来,在死后,冥界却会做出相应的惩罚。如果一直不曾死去的话,冥界就永远无法对他的所作所为做出裁决。 牡丹叹了口气。 而浦饭幽助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幽灵的身体非常轻盈,隔绝了人类也隔绝了咒灵的结界,唯独没有办法隔绝幽灵。 薨星宫是个充满恶意的名字。 薨是死亡的意思,星浆体会在这个地方,为了莫须有的人类的未来,为了天元的存在而献出自己的生命。天元躲在薨星宫之中,一晃千年过去了,又到了即将和星浆体同化的日子,所有命运交汇的时间。 他没有能够等到星浆体,反而是先等到了浦饭幽助。 浦饭幽助看着面前的人,不确定地问:你就是天元? 笼罩着整个日本的结界是天元的眼睛,用这双眼睛,他能够看到一切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情,这也就是天元全知的真相。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想到了面前这个人的名字。 分卷(47) 天元笑着说:你就是皿屋敷中学的那个浦饭幽助吧? 浦饭幽助一点也不觉得面前这个人一照面就叫出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反而觉得,自己作为皿屋敷中学的风云人物,名声传到了校外,以至于这个看起来很了不得的人也叫出了他的名字,还挺让他感到高兴的。 浦饭幽助得意洋洋道:怎样,就看我之后,你也吓了一跳吧? 天元虽然在笑,但是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虚假,他回答说:虽然我不太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你那种名声,好像并不算是好的方面吧? 不良少年浦饭幽助名声的确不算好。 浦饭幽助闷声闷气说:你在冥界的名声也不算好,扯平啦。 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天元愣住了。 他重复了一遍:冥界? 浦饭幽助随口说:看到你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个人类呢,现在看来,你这完全就是个妖怪的样子啊。 他说了很冒犯的话,天元强调:如今我仍旧是人类。 浦饭幽助摆了摆手:你这人真是奇怪,一边说着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一边说自己还是人类。算啦,你说是那就是吧。 浦饭幽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也真的没有往心里去。平时他和天城光司斗嘴的时候,说过的话比这个难听一万倍,加上他事先在牡丹那里,知道了这个人想要以人类的身体活下去,不至于沦落成怪物的话,就要牺牲星浆体的生命,于是浦饭幽助的语气,自然一点也不算好。 但是他的话对于天元来说,似乎刺激太大了。 天元作为咒术师的力量并不强。他没有禅院甚尔那样天与咒缚的肉体,也没有夏油杰那样可以用来战斗的咒术,他甚至没有天城光司从小修行的拳法。 其实力量这种东西,每天修行的话,一千年也足以让一个弱者修炼成强者了,但是天元却不是这样的类型。 他躲在安全的薨星宫里,时间一晃而过。他寂寞极了,稍微有人和他交谈的话,他就会噼里啪啦说上很多很多话。 能够和他接触到的人,通常都是在咒术界拥有一定地位的人。他们经过了层层筛选才能够获得和天元见面的权利,他们自然对天元尊重无比。 第一次有人对天元说了这样的话。 浦饭幽助稍微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看起来好弱哦,你不是一千岁了吗?在这一千年里,你都没有修行过临兽狮子拳之类的拳法吗?每天锻炼一小时的话,也至少能够比光司稍微强一点吧? 他语气里嫌弃的意味十足。 天元反驳他:我的结界术很厉害。 浦饭幽助觉得他这话说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他随口回答:所以你就用自己学了一千年的结界术,把自己关了起来? 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浦饭幽助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天元与星浆体的同化原本应该在前几天进行的,但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耽搁了,拖延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原本天元依靠自身的意志,也能够安然熬过去的,可是偏偏浦饭幽助在他的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被压抑的力量再也无法持续下去了。 第64章 浦饭幽助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他说:事情就是这样冥界的那位殿下不太喜欢他。我好像闯祸了,完蛋了。 禅院甚尔咋舌:所以,是你这个臭小鬼讲话不知分寸,把人气成这样的? 浦饭幽助弱弱地纠正他:也不能把责任全部都怪罪在我的头上。我骂光司的时候,光司就不会对我生气。 天城光司认真说:你忘了吗,我生气的时候都对温子告状了。 浦饭幽助无语极了:你还不如直接对我发脾气呢,告状精。 浦饭幽助和天城光司吵架的时候还挺好笑的,但是禅院甚尔笑不起来。 本来,只要天元仍旧保持着纯粹,不与星浆体同化,那么他就仍旧是盘星教所供奉的神明。那么在天内理子已经逃跑、天城光司拒不配合的情况下,他任务的赏金就妥了。 但是现在偏偏出了这种事情。 咒术界损失的可能只有一个天元而已,但是他损失的是好几个亿的金钱。 有可比性吗?在禅院甚尔的心中,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恶的臭小鬼。 可恶的天元。 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想。 浦饭幽助小声说:天元他这是在发脾气吗?我都已经跟他说了对不起了,他好小心眼哦。 尽管猜到了也许是因为没有星浆体可以用来同化,天元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了,但是禅院甚尔还是故意没有说出这一点。 甚尔吓唬浦饭幽助:说不定他会问你要精神损失费。 浦饭幽助被吓得脸色苍白。刚刚他在天元面前大放厥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害怕过,但是一想到对方有可能问自己要精神损失费这件事,他还是怂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最怕别人跟他讲道理。 浦饭幽助颤抖着说:光司,救我。 天城光司冷漠无比:不借。 浦饭幽助怒道:我们难道不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吗? 天城光司认真说:借钱的时候就不是朋友了。 浦饭幽助: 禅院甚尔好心好意地开口: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借钱给你,只要五分利。 浦饭幽助一言难尽:你还不如去抢 虽然薨星宫正在崩塌,但是他们几个完全没有半点危机意识,打打闹闹,就好像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不值一提一样。 在薨星宫崩塌的地底深处,再次传来了怪物的咆哮声。这一次声音比之前来的更加响亮而激烈,这声音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好像在那一瞬间,有什么恶魔被释放出来一样。 天城光司还挺乖的。 夏油杰不让他睁开眼睛,怕他看到自己身边的咒灵被吓到,于是光司就一直闭着眼睛说话。 在和浦饭幽助打闹的时候,夏油杰一直在帮他们戒备着四周,用咒灵开辟一条通向外面的道路。 又是一声咆哮。 天城光司看不到现在的情况,他假装瑟缩地扯着夏油杰的袖口,小声问:这就是天元在发脾气吗?好可怕,我不想见他。 他的声音又软又甜,在说话的时候,脑袋一个劲往恋人的怀里钻,看起来无助极了。 害怕是假,撒娇是真。 夏油杰巴不得现在就回到公寓里,去继续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让怀里的恋人真的哭上一次,软软骂他坏蛋。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真的不太方便就这样一走了之。 结界开始崩塌了。 不光是薨星宫中的结界,还有维系在日本的结界,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裂开了一道口子。天空阴沉沉像是要降下大雨,不知何处而来的咒灵欢呼雀跃,扭曲着在天空中盘旋。 即将倒塌的薨星宫满是不详的意味。人类世界从此就笼罩上了一层不可言说的阴翳,被阻挡在结界之外的咒灵,伴随着人类的负面情绪,如同乌云般笼罩了这个世界。 看到这样可怖的场景,夏油杰只是对天城光司说:别害怕,我在。 禅院甚尔慢吞吞对浦饭幽助说:看你干的好事。 浦饭幽助沉默了很久,他最后稍微一咬牙,道:我会解决所有的事情,没道理没道理我要因为说实话而面对这样的结局。 夏油杰对他说:你说得没错,你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虽然你说话的确很欠揍,但是给你这样的结局那就有点过分了。 浦饭幽助沉默地看着他。 天城光司若有所思,他想要睁开眼睛的,但是下一秒,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皮上。这个吻比他任何时候所接触到的都更加温柔,就好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稍纵即逝。 在一片崩塌的瓦砾碎片中,天城光司听到了恋人的声音。 夏油杰说:接下来我可能会变得很丑。别看。 狰狞的恶鬼在此刻从他的身体中溢出。 浦饭幽助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暗示。他虽然不是咒术师,但是勉强驱赶这些咒灵,让这些咒灵不至于会伤害到人类,这一点还是能够做到的。 禅院甚尔一边在心里悼念着自己已经失去的赏金,一边不情不愿地开始和浦饭幽助一起驱赶咒灵,他身上乱七八糟的咒具多到可怕,就算他没有费什么力气,都足够让周围的咒灵四散逃开了。 夏油杰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咒术师是有领域这个说法的。 那是特殊的结界,也是他们能够使用的最大力量。夏油杰持有的从来就不只有操纵咒灵的方法,还有他从未告知过其他人的秘术。 天元的结界破碎以后,究竟会有多少咒灵从结界的缝隙中逃出来? 夏油杰不知道。 但是此刻,恋人就站在他的身边,他退无可退。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完成这件事,但是他在这个时候却明白一点,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失败。他的恋人就在他的身边,和他这种人不一样,光司还有无比璀璨的未来。 哪怕只是为了光司的那个未来,他也无法就这样放着不管。 夏油杰低声又重复了一遍:光司,不要看。 天城光司不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周围的咒力浓郁到几乎要化开,空气中满是肮脏的臭味。 在天龙中飞舞的咒灵表情变得非常扭曲,它们狂欢着,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属于咒灵们的乐园。人类世界即将崩塌的时候,只有天元的嘶吼声在薨星宫的深处一遍遍传来。 夏油杰说:极之番。 空气中的咒灵被无形的手所汇聚在了一起,那是非常恐怖的景象,遮天蔽日的咒灵尖叫着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行动能力。它们的身体正在不断扭曲着,最终汇聚成了一颗漆黑的球状物体。 要吞下这个东西吗? 如果吞下这个东西的话,可能从此以后就不再是人类了。 夏油杰说:光司,你是爱着我的吧? 那就好像是出于不安,所以反复确认这一点一样。 他怀里的恋人大声说:我最喜欢你啦! 于是夏油杰就这样露出了笑容。他咽下了那颗球状物,巨大的痛苦在身体中炸裂开来。 身体好像被撕碎了一万次,又重新组装了起来。味觉已经完全麻痹了,那种让人作呕的味道超越了大脑能够忍耐的阈值,于是大脑开始自觉地屏蔽这种味道。身体中的每一寸经络都在叫嚣着痛苦,可是是在这一刻,他似乎像是能够做到一切。 力量正在身体中无限蔓延着。 夏油杰是能够做到的。 他是特级咒术师,而如今,他怀着对恋人的爱意,超越了自身所能跨越的极限。在这一刻,所有的咒灵都汇聚在了此处。他咽下了这些咒灵的聚集体,就像咽下了自己的罪孽一样。 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痛苦,天城光司睁开了眼睛。 夏油杰此刻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他的脸狰狞得如同恶鬼。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是人类了,他的姿态非常可怕,与其说是像人类,倒不如说是像咒灵来得更多一点。 夏油杰抱着自己的恋人,短暂悬浮在了半空中。 天城光司呆呆地看着他。 夏油杰低声问:我这个模样很丑陋吧? 天城光司沉默了片刻,他脸上带着红晕,头脑发热,讲话也飘飘然了。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能用这个样子,跟我、做、做一点刺激的事情吗? 夏油杰没搞懂自家恋人的想法,他问:什么叫刺激的事? 天城光司的声音更加虚浮了,他向往道:杰,你这个样子,好帅哦 简直就像是影视剧里面的最终boss一样,那些平时他不曾见过的气势尽数外放,如同魔王降临人间。 在看着除他以外的某些人时,他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傲慢,这一点傲慢,让夏油杰的样子看起来更加色气了。 听到天城光司的话,夏油杰哭笑不得,他说: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样子,大概没办法维持很久。 天城光司有点沮丧 夏油杰揉了揉恋人的头发地叹了口气。但是没有过多久,他又充满期待地抬头,他小心翼翼问:我能在这里和这样的你接个吻吗? 夏油杰问他:你不怕我吗? 天城光司理直气壮道:我如果害怕你的话,就不会答应你的求婚了啊,而且我想要和自己的伴侣亲近,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天城光司这么说着,他舔了舔嘴唇,又继续道:而且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帅,这并不是假话。 分卷(48) 夏油杰身后,力量如同漩涡一样展开,在他身后组成一道肉翅。肉翅下仿佛跳动着血液一样,鼓动着生命的旋律,他微微扇动身后的肉翅,引来天城光司小小的惊呼声。 在他的额头上生长出了赤红的山羊角,那是传说中大恶魔的象征。 夏油杰看着自己身后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来,都和恐怖片中的场景一般无二的肉翅,又感受了一下隐隐作痛的额头上生长出来的恶魔角,他狐疑道:你真的觉得这个东西好看吗? 他自己都嫌弃得要命。 这种丑陋的姿态简直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身体中藏着的尽是一些怪物,就连他自己也沦落得和怪物别无二致。 天城光司扭动着,艰难地在夏油杰的翅膀根亲了一口,大声说:好看!是我最喜欢的杰! 亲完了翅膀,他又蠢蠢欲动的想要去亲一口夏油杰额头上的赤红恶魔角。 翅膀根部连接着神经,夏油杰被光司亲了这么一口,差点没绷住从天上坠落下去。他咬牙切齿道:安分点,光司。 于是天城光司亲恶魔角的计划也泡汤了。他气鼓鼓道:好嘛,不让亲就不让亲,小气鬼。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没忍住在肉翅上戳了戳。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啊。 恋人亲吻着他新生的翅膀,嘴里嘟嘟哝哝说的全是充满爱意的话语,可是在半空之中,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在这样力量涌动的时刻,他就连一个吻也要思量再三才能给予。 甜蜜的折磨。 于是所有的痛苦和不堪在这个时候就变得不重要了。这些扭曲的力量足以让任何人迷失方向,但是唯独不会让夏油杰因此而感到迷茫,那似乎像是个充满暧昧气息的代名词。 在这一刻,他看到自己的模样,他想到的是光司渴望亲吻的模样,他看到的是光司脸颊红红向他索吻的模样。 可爱到让他有些克制不住。 夏油杰在这个时候艰难地找回自己的理智,他说:光司,走吧。 天城光司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杰,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还好吗? 夏油杰反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天城光司认真说:我都已经这样说了,你连一个吻都没有给我。 他还在纠结这件事啊。 夏油杰现在的身体状态的确不算好,他稍微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新获得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游走着,他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几乎要变成一个咒灵。可是他又勉强维系着自己的理智,于是巨大的痛苦就在他的身体中绵延了下去。 天城光司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的恋人,说:你别逞强啦。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的。 夏油杰纠正他:我不是想要拯救世界,我只是想要保护你,只是为此而附带上了世界而已。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所以在你的心中,世界只是随机附带的赠品吗?你可真敢说啊。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天城光司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无动于衷。既然没有办法接吻,于是作为替代品,天城光司伸出舌头,暗示般在自己无名指的戒指上舔了一小口。 他的动作轻柔又诱人,从夏油杰的角度,只能够看到天城光司露出的一点粉色舌尖。 夏油杰捂着自己的眼睛说:饶了我吧,光司。 天城光司高高兴兴地抱着他,认真说:你要努力哦,虽然人外也很刺激但是果然还是人类的温度更舒服一点。 他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夏油杰哑口无言。 他有可能会丧失人类的身份这种事情在光司的眼里,居然只是某种情趣。也许是因为天城光司的态度太过坦然了,夏油杰也没有办法紧张起来了。 某些时候,天城光司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大胆,大胆到了夏油杰都忍不住想要多亲他一口的程度。他的恋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一本正经,但是耳朵尖已经完全红了。 夏油杰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反复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暂时还不可以。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哑着嗓子说: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没有办法了我知道了。 第65章 明明应该是危机重重的气氛,但也许是因为恋人的话,说的太过暧昧了,以至于夏油杰提不起半点警惕的心神来。 天城光司开开心心地牵着恋人的手,时不时脸颊红红地偷看他一眼。他偷看的动作太过明显了,夏油杰也被他弄得有些无语。 夏油杰问他:你就这么好奇吗? 咒灵的力量仍旧在他的血管中流淌着,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非常不祥,就好像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但在天城光司眼中,夏油杰的一举一动简直是在引诱着他一样,那是在电影里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的酷炫场景。 想亲。 天城光司蹦蹦跳跳地攥着他的手。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这种小动作,却已经把自己真实的心情展露无遗了。夏油杰拿他没办法,他稍微想了想,最后还是妥协了。 夏油杰问他:亲额头可以吗? 天城光司惊喜地睁大的眼睛,然而这种惊喜没能持续多久,他想到了之前在公寓里做的那些事情,天城光司不满道:不可以,在你心里,我难道是那种容易满足的小孩子吗? 夏油杰冷静地提醒光司: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天元还在薨星宫深处。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真讨厌。 夏油杰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如果说天内理子是星浆体,她的命运就是与天元同化,那么天城光司就是他的备选。 也就是说,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天内理子的命运也会降临在天城光司的身上。 同化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天元会和那个人类彻底合二为一,他们的人生也好,他们的意志也好,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于一处。 嗯也许亲吻的样子也会被对方看到。 想到这里,夏油杰的表情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他越是这样想,就越是觉得心情糟糕,如果说天元的结界曾经遍布整个日本的话,那么他的结界就是她的眼睛,在结界中发生的一切,都能够被他所知晓。 简直像是偷窥一样。 怎么说呢,想到这里,他觉得还挺不爽。 在这样的状态下,夏油杰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他身后的翅膀微微扇动了几下,让自己内心的情绪表露无遗。 来自咒灵的焦躁情绪,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他,夏油杰握着天城光司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于是天城光司就发出了柔软的痛呼声。 天城光司说:杰,别这么用力,好痛。 夏油杰手足无措的松开手,去检查天城光司被他捏痛的那只手。天城光司的手白白净净,手指纤细修长,没有留下任何红痕。 娇气的恋人在这个时候也格外娇气,他慢吞吞说:你弄痛我了,要道歉哦。 夏油杰干脆利落地说:对不起。 天城光司听到了他的道歉,却并不满足,他嘟哝着强调:道歉的时候要深吻不是常识吗? 哪来的常识啊。 就算再怎么担心自己的恋人,到了这个份上,夏油杰也完全明白天城光司只是在碰瓷而已。只是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按着这个小坏蛋惩罚他,他只能笑着说:嗯,知道了。 这些事情他都好好地记下来了,等事情全部结束之后,他会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告诉天城光司,和他慢慢算账。 也许到时候天城光司会哭的很厉害。 就在这个时候,薨星宫的深处,随着不断掉落的砖石和瓦砾,一扇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天城光司试探性地推开了门,但是在门口却空无一物。他关上门之后,又重新打开了那扇门,在门后出现的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天城光司意识到了,这就是天元的能力了。在漫长的千年时光中,他学会了非常高深的结界术,这样的结界甚至能够将空间也隔断。 天城光司咋舌道:天元这家伙,要是能够把这种空间转移术教给其他人的话,说不定《银河英雄传说》都能够成为真实了 随着他的话,寂静的空间内部出了怪物的嘶鸣声。这厮名声非常恐怖,持续了很长时间,那像是痛苦的挣扎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这个声音才安静了下来。 紧闭着那扇门在这个时候,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长得非常像人类的生物,站在门的背后。他看着天城光司,表情很奇怪,他长着许多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少年。 虽然是第一次与他见面,但是天城光司下意识地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就是天元了。 天城光司试探性地和他打招呼:你好?hello? 对方的声音非常温和:你别把我想得那么糟糕,只是正常的交流而已,这一点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天城光司客观道:因为你长得实在不太好看,所以我对你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他这句话说得倒是坦诚。 天元也非常认真地对他说:你和那个叫浦饭幽助的人类是朋友吧?你们说话的时候可真是太像了。 天城光司笑了笑,好像发现了让他感到惊喜的事情一样,坦然道:幽助说你没有人类的情感,但你现在这不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嘛。你好像生气了? 天元稍微沉默了一下,他果断否认:没有。 因为天元否认得实在太快了,听上去反而没什么可信度。加上刚刚他发出的那些嘶吼声,他这一句没有弄得好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于是谁也没有相信他的话。 夏油杰在一边冷哼了一声。 咒灵操术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术式,如果是等级比夏油杰低的咒灵,再见到他的一瞬间,就能够化为夏油杰的仆从。 但是天元如今仍然好好的站在这里,这就说明,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摆脱人类的躯体。 这个认知让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他看着天空之中的结界,忽然问道:你是出于正义感而守护这个世界的吗? 这是个非常奇怪的问题。 天元不懂人心,但是他懂得许多人类之中的潜规则。普通的人类会非常向往正义的英雄,自私自利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是不值得提倡的事情。 天元想了想,最后他给出了答案:我不知道,只是那时候有人需要我那样做,而我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于是夏油杰又问他:那些星浆体们的命运,你是否有为此而愧疚过? 天元回答他:也许吧。 事到如今,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样的情感了。他明明早就在千年漫长的时光之中,摒弃了身为人类的情感。 但是当浦饭幽主说出了那些难听的话之后,他却仍然心神动摇了。 人类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大概有三四百万年这么长。 从蛮荒时代一路跨越到现在,人类战胜了种种天灾,也战胜了其他的物种,最后才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直到现在。 用这样的角度来看的话,千年就好像是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天元最后对他们说:也许我正是为了逃避死亡,在千年之中,才会想尽办法维持自身的意志。如果我连人类都不是的话,那么曾经的那些坚持也就没有了意义。 不懂人心的存在,是没有办法真正守护人类的。就像咒灵们是因为人类激烈的情感而诞生于这个世界上一样,除却那些负面情感之外,人类还会有璀璨的东西。 就好比说爱情。 夏油杰感觉到面前的天元正在朝着咒灵转变。他身体之中的术式正在不断涌动着,叫嚣着面前的天元已经成为了可以被他所调伏的东西。 但是偏偏夏油杰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天元的身体不断溃散,他说:你我都并非神明。 天元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奇异的事情一样。 过了很久,在他即将踏入三途川的前一秒,他回答:是的,的确是这样,没有错。 只是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太晚了。以神明的身份来守护人类,以神明的身份来剥夺他人的生命,以神明的身份在这片土地上笼罩下了宛如牢笼的结界。 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并不是神明,他只是个人类而已,一个活了太长时间,所以稍微有些忘却自身的神明。 冥界的使者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天元跟随着冥界的使者向着三途川的方向走去。在审判之后,也许他会重新踏入轮回,以另外一种姿态,忘记所有的记忆,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 分卷(49) 到那个时候再相见吧。 随着天元的消失,薨星宫彻底崩塌了。最后一点点被镇压着的怪物们,也从地底的深处爬了出来。残留在人类世界最后的结界也因此而消失了。 空气中散发着不安的气息。 天城光司看着面前熟悉的怪物。 怪物看着面前熟悉的人类。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怪物想起了面前这个两面派小鬼,揍人时超痛的感觉,天城光司想到了自己曾经一本正经地边揍这怪物边大放厥词的样子。 他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短暂的尴尬之后,怪物看到面前的少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他一边疯狂暗示这个怪物赶紧逃走,一边用柔弱到了极点的语气说:杰,这次就让我保护你吧。 怪物:。 他好像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场景。 怪物颤抖着说: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 第66章 夏油杰的表情比天城光司还要茫然。 他看着面前柔柔弱弱、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恋人,迟疑道:光司? 天城光司的表情更加柔弱了,他软软地撒娇道:杰,我忽然觉得身体好难受哦。 他面前的怪物好像完全意识不到现在的气氛有多微妙,它只知道,面前这个人类曾经将它暴揍过一顿。 于是怪物露出了坦然的表情,它颤抖着说:遇到你算我倒霉,好不容易逃到地底深处,好不容易才休养回来,结果一逃出来,又遇到了你。可恶的人类。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天城光司用一种虚弱中夹杂着威胁的语气对面前的怪物说: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不是很想开口说话。 那是让怪物闭嘴的意思。 但怪物毕竟是怪物,它根本理解不了人类的思考方式。它更加理解不了的是天城光司这种微妙的态度。 因为天城光司前后的态度变化实在太大了,怪物满心疑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你为什么不揍我了? 好问题。 天城光司的声音甜甜软软,他轻轻说:当然是因为我很柔弱啦。 夏油杰在一边稍微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还没有走远。于是天城光司慌慌张张地抓着恋人的手臂,声音中也带着哭腔:我真的好害怕哦。 害怕这一点倒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因为面前的怪物,但是害怕自己隐瞒的事情被发现而已。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问得稍微委婉了一点:光司,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天城光司柔柔弱弱道:就算杰变成人外的话,我也会很喜欢杰的。 夏油杰简直太了解他了,天城光司这么说,就代表事情很严重。 于是夏油杰又补充道:我不会生气的。 天城光司露出了难堪的表情,他脸色苍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光司的眼睛里有水光闪动,可是那眼泪偏偏就落不下来,他这样的表情,简直比真的哭出声来还要更加可怜。 看到他这个模样,夏油杰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最后说:如果真的很为难,不说也没有关系的,因为你是光司,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爱着你。 天城光司被他这番话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他低下头,想了很久之后才小声问:你身上的那些东西,还能够维持多久? 夏油杰稍微感受了一下,他随口回答:只是因为一次性调伏的咒灵有点太多了,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恢复正常了,放心吧。 天城光司小声说:你凑过来一点。 夏油杰不明所以地靠近了他,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天城光司湿湿热热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终于亲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外恋人(伪),天城光司脸颊红红,他心满意足道: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自己的秘密也告诉你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天城光司看着面前的怪物,他说:既然你还不曾伤害过其他人的话,你也曾经被我揍过一次,那我就没有立场再对你做什么了。 怪物稍微松了口气。 但是他放心得太早了。 薨星宫摇摇欲坠,建立在巨大树木之上的宫殿正在崩塌。存在了千年的薨星宫正在逐渐成为历史,在这个宫殿之下零星分布着一些建筑物。 天城光司不太清楚那些建筑物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不重要,如果他现在放着不管的话,不光是那些建筑物,也许还会有其他的人类而因此受伤。 天城光司深呼吸了一下。 他打过很多架,但是好像都没有拼尽全力。 还在皿屋敷中学读书的时候,那些和他同龄的少年人简直弱得要命,不要说打架了,他稍微碰对方一下,感觉都会弄伤那些人。 所以天城光司那时候是没有办法全力挥拳的。 后来,他和king成为了朋友,但是那些战斗因为多少还是要顾及他自己的形象问题,所以说到底,他也还是手下留情了。 再后来,他稍微和禅院甚尔切磋了一下。他们切磋的地点在红/灯/区,因为还有其他人在的缘故,所以天城光司也没有办法尽情地去战斗。 终于时间来到了现在。 天城光司怯生生道:杰,你稍微站远一点哦。 夏油杰茫然地后退了一步。 天城光司摆摆手,他比划着说:你要退这么远才行哦。 夏油杰干脆走到了结界的尽头。在这种位置上看天城光司的话,他的身影就只剩下了小小的一点。 怪物疲惫极了,它说:我再也不做坏事了,每次遇到这个臭小鬼,就注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夏油杰搞不清楚,他这种想法究竟从何而来,只是回头看着自己的恋人。 天城光司站在不断倒塌的瓦砾前,他稍稍垂下眼睛,很快,他又抬头,少年人对着这个建筑物挥拳,他的拳头上好像裹挟着不详的力量,宛如雄狮怒吼,又如同彗星坠落。 轰 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薨星宫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历史。 天城光司小小地叹了口气,他看着面前已经彻底化成废墟的建筑物,小声说:我是出于安全考虑,才会做这种事情的,希望不要找我赔偿才好。 在他身后,巨大的冲击波让薨星宫化成了灰烬,不光是薨星宫,就连附近的地面也裂开了蜘蛛网一样的痕迹,砖石松动,最中心的地面凹陷下去,只留下了深深的一个空洞。 天城光司转过身去,他甜甜蜜蜜地撞进恋人的怀里,撒娇似的给对方看自己的拳头,他说:杰!我手好痛哦,你亲亲我 他的拳头根本连红肿都没有,无名指上的戒指也被保护得很好,看样子根本没有尽全力吧。 如果不是清楚天城光司并非咒术师,也许夏油杰会把这全都归咎于是某种强大的、破坏性的咒术也说不定。 天城光司等了半天等不到想要的亲亲,他嘟哝着说:你果然就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不喜欢我了,你真讨厌。 在这个世界上,把这种程度的战斗力说成说一点点小事的人,大概就只有天城光司了。 但是非常奇怪,这样的光司他反而更加喜欢了。 夏油杰看着他的手,他沉默了很久才给出了答案:我只是在想关于你的事。 天城光司忐忑地说:你生气了吗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反应了过来,他脸颊红红地睁大了眼睛,就看到了夏油杰格外幽暗的眼神。 他好像完全没有把之前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一样。 夏油杰说:你有胃病却挑食得要命,身体不好却喜欢赤脚走来走去,熬夜之后第二天就会发热除了这个,还有很多。 天城光司嘟哝着说:我那不叫挑食,我只是不想吃讨厌的东西而已。赤脚的话,感觉很自由,所以我很喜欢,熬夜也只是因为因为总而言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哦?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说:那前一天晚上头发没吹干,第二天就不要找我撒娇说头痛啊。 天城光司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你真啰嗦。 怪物站在一边,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电灯泡。 随着天元进入了冥界,人间的咒灵大部分都被夏油杰调伏了,只剩下很少一部分依旧流落在人间,这一部分的咒灵,会由几位特级咒术师来解决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九十九由基了。 她口口声声说让她执行任务,还不如让她去死。 结果,五条悟还是在任务现场见到了她。 盘星教被彻查了,据说是一个姓灵幻的人报警了,虽然过程而来的很艰难,但是当警察们看到了盘星教内部的情况之后,关于盘星教的搜查令很快就下来了。 之后的事情会由法律来裁决。 因为完成了冥界的试炼,所以浦饭幽助成功复活了他如今正在朝着冥界侦探这个目标而继续努力着。 在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见到天城光司了。浦饭幽助试图找自家好友,但是被浦饭温子拦了下来。 浦饭温子诚恳道:幽助,你现在过去找光司的话,恐怕会再死一次哦? 浦饭幽助完全没有听懂,他茫然地问自家老妈:什么意思? 浦饭温子看着自家迟钝的儿子,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虽然说起来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但此刻的天城光司,正在为了升学而努力。 能够考上那种偏差值超高的学校,他本来就很聪明,只是因为翘课太多,所以一时半会儿跟不上进度而已。 在这方面,夏油杰就是跟他完全不同的那种好学生了。 虽然咒术高专的文化课教授得非常粗浅,但如果只是为了应付升学的话,夏油杰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只不过他没必要这样做而已。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委屈巴巴的天城光司坐在习题册前,稍微写几笔就抬头看他一眼的可怜模样,心情不错。 天城光司抗议道:真的要全对才可以亲亲吗? 夏油杰纠正他:不对,是如果做错了的话,就要分房睡了。 天城光司怒道:你这算是什么惩罚! 夏油杰提醒他:某人一整年的出勤率只有 天城光司飞快地捂住他的嘴巴:不许说! 他在习题上随便写了几笔,忽然又有点走神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监督他学习的夏油杰,试探性地问:你未来想做什么事,杰? 夏油杰反问他:你呢? 天城光司咬着笔说:不知道,但是如果考上东大的话,感觉会很酷。 夏油杰揉了揉他的头发,他随口说:嗯,光司很聪明,所以一定能做到的。 天城光司听到他的话,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认真说:如果是杰的话,也许一时半刻还没有想好未来的事情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直到星星熄灭,一直到太阳被大海浸透。 一直到这份爱融化在漫长的岁月中。 第67章 在天城光司考上东大的那个暑假,他有些无所事事。夏油杰那时候正好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原本已经打算考虑不做咒术师的他碍于夜蛾正道的请求,他也不得不接了一大堆任务,整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烦恼。 在得知自己真的考上东大之后,天城光司的反应还挺平淡的。他一边哀叹着以后不能翘课了,一边在考虑未来的事情。 他不怎么想当社会职员,但是也没有办法成为咒术师,怎么说呢暂时还在迷茫期吧。 他这段时间为了准备升学,实在是消耗了不少精力。他本来胃口就不怎么好,因为过度消耗精神的关系,他这段时间吃的东西就更少了。 本来就身体瘦弱的天城光司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瘦弱。夏油杰看他这个样子,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正好接到了一个任务,任务的目的地是曾经在网络上作为旅游景点被放出过照片的小村庄。 在做完任务之后,他暂时还可以在那边呆上几天。这个时间他正好可以带公光司稍微放松一下,享受一下属于恋人的二人世界。 计划是这么计划的,但是当天城光司听到了他这样的想法之后,天城光司一点也提不起精神,他小声说:我才不要跟你去 分卷(50) 难得天城光司也会拒绝他。 咒灵这种东西,大多情况下,长得都比较抽象,那是和一般情况下的怪物截然不同的存在,如果说平时见到的怪物就只是恐怖的话,那么咒灵简直就像是从灵异片场中走出来的生物了。 天城光司虽然很强,但是也许是因为童年经历的关系,他拿幽灵一点办法也没有,鬼怪什么的就更害怕了。 这些都是夏油杰不知道的事情。 天城光司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狼狈的过去被夏油杰知道,因为他现在过得已经足够幸福,所以那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了。 那是应该被深深埋藏起来的事情,只要放在心中一直铭记就好了。 听到了天城光司的话,夏油杰叹了口气: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吗?听说那里有温泉旅馆哦。 天城光司闷声闷气地说:不许和其他人一起泡温泉,也不可以和其他人住在一起,如果遇到搭讪的话,第一时间就要拒绝。 夏油杰憋着笑,他顺手揉了揉天城光司的头发:你的要求真的好多啊,我记不住。怎么办,光司高材生,你要和我一起去,顺便监督我吗? 其实咒术高专也是可以参加升学考试,自由选择自己未来的。如果夏油杰去参加升学考试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随随便便上个出名的大学也不是问题。 但是他这样的情况,想要重新融入到人类社会之中,已经变得很艰难了,他干脆不去考虑这种事情。 看到天城光司的态度已经变得有些犹豫了,夏油杰又补充了一句:说不定等我们老了之后,就会住在那样的村子里,提前演练一下也不错。 天城光司彻底被说服了。 他们两个人是坐着辅助监督的车过去的。伊地知洁高在开车的时候话不算多,他的驾驶技术很好,基本不会出现颠簸的情况。 因为这一次要执行任务的人只有夏油杰,所以当他看到天城光司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违背规定开口了:夏油,如果是任务以外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带过去。 伊地知洁高说这话完全是出于好心。 在天城光司忙忙碌碌准备升学的几个月里,他几乎没怎么晒过太阳,因为疏于锻炼,又挑食得厉害,所以中间生了几次病。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瘦弱了,他的肤色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因为天城光司看起来实在是非常温柔又好说话,所以伊地知洁高忧心忡忡地又补充了一句:算我多嘴了,但是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不要让他过去比较好。 夏油杰听到他的话,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反而是天城光司稍微有点不服气,他撑着脑袋看对方开车,马路边的风景一闪而过。一想到即将会到来的温泉旅馆,天城光司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光司强调:我可是头脑和智慧并重的天城大人哦。 伊地知洁高想了想,他试探性地问:是东大吗?我之前好像听五条说过。 天城光司的心情不错,他难得说了真话:而且我其实很强哦。 他那种瘦瘦小小的人,怎么可能会很强。伊地知洁高只觉得天城光司是在和他说笑,于是他稍微想了想,配合地说:如果遇到麻烦的话,随时可以打我的电话。那么在这之前,一切就都拜托给二位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天城光司笑得眯起了眼睛。 两人最后还是来到了这个村落。 和网络上几年前拍摄的照片完全不同,几年前流传在网络上的那张照片里,这个村庄显得异常美丽,树木葱郁,流水穿过这个村庄,然后沿着山的另一头链接到村庄之外。 天城光司举着手机,他对比了一下远处的几座山。 山的形状没什么变化。 于是他又对比了一下这个村庄,村庄的屋顶看起来很破旧,四处都弥漫着萧条的气息,村庄的地面上散落着垃圾,泥土铺就的小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关系而分外泥泞。 天城光司最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了,他洁癖发作,几乎不愿意踏入村庄的范围。如果只是单纯环境太过简朴,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村庄中,弥漫着让他感觉到不舒服的气息。这气息污浊到可怕,简直就像是要把人的灵魂也拉入地狱一样。 天城光司摩挲着自己的手臂,他咋舌:杰,你说等我们老了之后就会住进村庄里不会就是这种村庄吧? 夏油杰看了一下自己的任务目的地,又看了一眼天城光司手机里的照片,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此刻全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这个地方他认得的。 夏油杰叹了口气,他说:光司,你想有新的家庭成员吗? 天城光司狐疑的看着他,大概是想到了某种很可笑的事情吧,天城光司认认真真地对令人强调:男人是不会生孩子的,你不会,我也不会。 夏油杰哭笑不得,他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只是想带你去见两个人而已。 天城光司这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是他还是乖乖的跟着自己的恋人走进了这个村庄。一路上的环境非常压抑,村庄似乎刚刚经历过什么事情。 村民们躲在房屋的角落里,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的眼神非常怪异,就好像警惕着这两个外来者一样。 忽然有一个中年人拦住了他们,他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夏油杰平静地回答:滚。 天城光司还从来没有见过夏油杰像这样发脾气的样子。杰的性格很好,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既包容又可靠。 像这样近乎刻薄地对面前的人说话,几乎还是第一次。 难得天城光司成为了比较靠谱的那个人。他扯了扯恋人的手,挡在了他的面前,欢快道:您别太在意,他被我宠坏啦,所以脾气才会这么差劲。 中年人看着天城光司,表情有点微妙。 天城光司的身材非常娇小,他在同中年人交谈的时候,甚至还要微微仰起头。 看到了中年人不太友善的眼神,天城光司想了想,他又从手机里面找出一张相片,递给中年人看,他认真道:我考上东大了,因为听网上说这边有全世界最棒的温泉,所以才会特地赶过来的。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考上东大这句话的语气。 果然,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事情,就算在这样偏远的村庄中,也依旧自然而然的能够让其他人感到不明觉厉。 天城光司怯生生问:我只是想要享受一下假期而已,这样不可以吗? 他这种无辜又单纯的样子夏油杰见过千百次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面前这个小恶魔一样的恋人,摆出这种姿态的时候,内心通常都在想一些坏心思,但是夏油杰仍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光司可爱极了。 于是夏油杰的心情也稍微变得好了一些。 他问:抱歉,因为坐了很久的车才来到这里,所以对您发火了请问这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是一个作家,是来收集素材的。 中年人的表情变得不太自然了,他说:没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们不是要去温泉旅馆吗?走吧。 天城光司蹦蹦跳跳地跟在夏油杰的身后,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天城光司回头看了一眼夏油杰。 打开手机之后,他就看到了对方发送给他的短信。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就只有一句话而已。 【你听说过祭品吗?】 第68章 古老的村庄直到现在仍然有一些蒙昧的习俗。 每隔几年,就会有干旱的情况发生。这个村庄依赖着田地生存,在这个现代世界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有个温泉旅馆,但是因为这个温泉旅馆各方面的设施已经有些落伍了,甚至显得有些简陋,所以这个村庄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显得有些过于封闭。 今年正是干旱的年份。 如果遇到了稍微开明点的村庄,也许会向外面申请安装一些供水设施。 但是这个村庄偏偏封闭过了头,村庄里的年轻**多受不了这样落后的环境,跑到大城市里去生活了,留下来的尽是一些没读过什么书的中年人家。 在干旱的年份里,就连温泉也受到了影响。 天城光司的温泉之旅注定没有办法尽兴了,他看到干裂的地面之后,稍微有些好奇地问:所以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在干旱之后的第二年,往往会有虫灾,循环往复,如果像这样,什么措施也不采取的话,生活只会一年比一年更加艰难。 中年人的眼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说:如果是神明的怒火,当然就要向神明赔罪了,对吧? 天城光司终于意识到了从刚刚开始,夏油杰那种奇怪的态度究竟意味着什么。 记忆中的血和眼泪像是隔了很远,但是当夏油杰重新看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罪孽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平静面对这一切的,可事实却告诉他,他根本做不到平静应对。 夏油杰说:我能去看一看献给神明的祭品吗? 中年人嘟嘟哝哝着说: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天城光司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纸币,塞到了中年人的手中。 于是面前的中年人家瞬间变了一个态度,他检查了一下这个纸币的真伪,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钱之后,他笑得眉眼弯弯,倒真的有了几分和蔼的味道了。 中年人摆了摆手对他说:你们是外乡人,对那种东西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刚刚不愿意带你们去,只是害怕会伤害到你们而已毕竟那可是怪物啊。 天城光司握着恋人的手,他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此刻的天城光司已经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在这里有两个无辜的小女孩被人类当成怪物折磨,然后这两个小女孩会被杰救下,杰将会在这里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从此背弃人类。 他小声地问恋人:你还好吗? 夏油杰说不上来自己是怎样的感受。他曾经在这里夺走了光司的眼睛,在那份记忆里,满身是血的天城光司异常悲哀地看着他。 可是好在,这一切如今还没有发生。 他握着光司的手,用同样低哑的语气说:别担心。 他们从破旧的小径中走了出来,然后来到了一间废弃的仓库中。刚一推开门,他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 仓库中堆放着一些杂物,空气中恶臭熏天,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在仓库的镜头是一个铁笼子,这种铁笼子曾经是给大型动物用的,成年人如果想要钻进去的话,就必须要蜷缩起身体才行。 正是这样的笼子里,两个小女孩正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在笼子里面有一个小碗,碗里面的食物已经完全变质了,仓库中的恶臭味正是从碗里散发出来的。 中年人看到了面前的这一切,他熟视无睹道:最近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也许正是因为这两个怪物害的。 天城光司看着那个碗里变质的食物,他平淡问:你叫她们什么?怪物? 中年人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她们本来就是怪物,村庄里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干旱和虫灾,都是因为她们的缘故。 天城光司又看了一眼两个小女孩。 天城光司今天穿的是背带裤,他本来身材就小,这么打扮的话,看起来就更加看不出年龄了。如果不是刚刚他自己说考上东大,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中学生来看待。 天城光司的声音柔软极了,他对中年人说:您不要害怕呀! 中年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只觉得面前这个天使一样的少年,是在让他不要害怕这两个怪物。于是中年人拍了拍胸脯说:放心吧,那种怪物,我会把它当做生命的祭品,绝对不会给它们伤害到你的机会。 天城光司的声音很甜蜜,他说:杰,你要捂住眼睛哦。 夏油杰看了一边的铁笼子,他随手打开了笼子的门,把两个小女孩放了出来。然后他就抱着这两个小女孩,手掌勉勉强强遮住了他们的眼睛。 分卷(51) 夏油杰对两个小女孩说:不要偷看 虽然话说的简单,但对于这两个小女孩来说,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一见的温和态度了。至少她们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温柔。 两个小女孩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们想了想,有非常自觉地把耳朵也捂起来了。 中年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他看着面前笑起来像小天使一样的天城光司,慌慌张张道:你想要做什么? 天城光司的嗓音依旧就那样柔软,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手上的戒指,暂时交给恋人保存。 天城光司说:揍你。 事实证明,曾经的不良少年在打架这方面,还真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百个人,对于继承了临兽狮子拳的天城光司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 他爽了,但是没有完全爽。 天城光司委委屈屈的被夜蛾正道带出警察局的时候,他还有点不服气。 天城光司委屈巴巴地看着身边的夏油杰,他小声抗议:咒术界的事情就归咒术界管,这点我认同。但是我只是个普通人啊,我揍的也一样是普通人,为什么连杰都要被处罚。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身边的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洁高在一片混乱中,其实是有帮天城光司踹了几脚的。 毕竟他虽然是辅助监督,理论上不应该参加战斗,可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身为人类,他不可能不愤怒的。 于是伊地知洁高也举手说:我觉得天城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 夜蛾正道头痛极了,他按了一下计算器:你知道你打伤了多少人吗?其中有些人至今还躺在医院里,身上打满石膏天城,你就不能挑那种看不出来的地方揍吗? 天城光司委屈极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明明是他们太弱了,为什么最后还要怪我? 夜蛾正道又说:而且当着小孩子的面打架,你就没有考虑过会对她们的身心发展产生什么不良的影响吗? 一边的菜菜子大声说:美美子捂住耳朵了! 美美子也大声说:菜菜子的耳朵也捂好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眼睛也闭起来了! 夜蛾正道: 他算了算为了摆平这件事,他之后要写多少任务书,就头痛到窒息。不过万幸,这一次任务五条悟没有去,所以事情还勉强没有进行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夜蛾正道说:杰,你都没有好好看着他的吗? 夏油杰无辜道:放心吧,光司没有受伤。 夜蛾正道无语极了,他说:谁问你这个了 天城光司坐在一边,他的脑袋一点一点低了下来。夜蛾正道看到他整个人都沮丧了起来,他蜷缩在角落里,无精打采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天城光司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所以夜蛾老师,我做了错事吗? 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两个被救出来的小女孩也表现得非常沮丧,她们小声说:果然,我们是不吉利的人吧 看他们的样子,夜蛾正道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他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看到角落里的这三个人好像在掉眼泪,夜蛾正道慌乱道:别哭了啦,只有这件事情,你们做的很不错。 他刚说完了这句话,就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夜蛾正道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天城光司撑着脑袋,也眨巴着自己黑亮的眼睛,对着夜蛾正道露出了柔软的笑容,看他的样子,哪有半点要哭的模样。 菜菜子捂着嘴巴笑:美美子,夜蛾老师刚刚说 美美子补全了这句话:菜菜子,夜蛾老师刚刚夸小光做得不错呢! 天城光司在一片混乱之中大声**:你们为什么要叫我小光? 菜菜子理所当然地说:夏油大人也没有反对这个称呼呀。 天城光司满头问好:所以为什么你们叫杰的时候,就会好好地叫他的姓氏? 美美子笑着说:因为小光很可爱啊。 璀璨夺目的灵魂就像宝石一样。 最后菜菜子和美美子被夜蛾正道收养了,夜蛾正道在经历了天城光司那种两面派的态度之后,说什么也不同意把这两个孩子放在他身边。 夜蛾正道觉得,天城光司会带坏这两个孩子。 而关于这件事情的后续 五条悟说:特权就是拿来用的。 因为有了五条家的帮助,村民们曾经虐待这两个孩子的事情被揭露了出来,他们受到了法律的惩罚。而天城光司那种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顿的行为,在审判的过程中,竟然没有任何人敢提起。 在回去的时候,天城光司忽然提起了未来的事情。 他想了想,说:我想好未来要做什么了。 夏油杰侧过脸看着他。 天城光司比划着说:我想要环游世界,也想要拯救更多像她们一样的孩子所以,杰,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夏油杰笑着把之前光司保存在他这里的戒指,重新戴在了恋人的手指上。 夏油杰说: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