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着半盎司麻儿上来》 Rule1.1:被劫持的不都是公主 华逐水梳着两条麻花辫,背了个青布包袱,从汽车站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外面春风正浓,少女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广场暮霭下的乌木层檐,晕陶陶的想,“苏州,这里就是苏州,那个被称作世间天堂,有着吴侬软语的苏州……。” “死贱种,给我按紧喽,看老子操不死你!”尖利的叱骂声随风从陈旧的小巷里弄里传来。华逐水好奇的循声寻去,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叁四个男人正牢牢压住一个不断挣扎的身影,欲行不轨。 “我日!”压在身影正上方的男人突然痛叫一声,一个耳光“啪”的狠狠甩了下去,“干,你他妈还敢咬老子,再不老实,老子就先杀后奸!” 嗯?先杀后奸……那岂不是奸……尸……?华逐水不由张大了嘴。 发狠的男人已经兴奋的红了眼,一手扯开自己的皮带,就要硬上弓,突然不知打哪凑过一个头囊来,语气诚恳的问道,“那个请教一下,人死了以后肌肉无法收缩,要如何才能克服不能爽到高潮的技术难度呢?” 发情的男人骤然僵住,一格格回过头去,对上睁大眼睛的少女,不由狞笑一声,伸手捉住她的麻花辫拖了过来,“臭丫头,老子们也不知道,要不然你先来试一下!” 逐水为难的咬住嘴唇,“可是人家没有带实验的道具,就算你死在这里,我也没东西来给你的后庭开苞啊!” “噗嗤。”被压在底下的人虽然半边脸淤肿流血,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逐水瞥了她一眼,不由眼前一亮:好一个纤巧清秀的江南美人! “死丫头活腻歪了!”男人大怒,一手扯着麻花辫,一手立起大掌,赫赫生风的狠狠扇了下去。少女眨眨眼,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腕部一刁一折。 “啊!死人啦!”凄厉的惨叫声中,少女脚下一挑一绊,凶神恶煞的大汉,就握着手腕在地上痛得打起滚来。剩下几个小混混见状一惊,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迟疑的向逐水围去。 少女两眼朝天望着,也不知道在空中找什么。等几个男人渐渐靠拢收紧,突然怪啸一声,直直撞入包围圈中。躺在地上的人,几乎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见几个混混们挥着上勾拳下旋腿,正左右开弓的热闹,突然就像被重型卡车撞过,横着向四面八方飞落,刹时变成了一地鬼哭狼嚎。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快跑。”所有的混混们艰难的爬起来,立时做鸟兽散。逐水也不追赶,摸一下鼻子,对着他们一瘸一拐的背影深沉的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 “哈!”身后传来一声笑,声线似乎还因为受伤有一丝嘶哑,“我的天,你以为你是谁?唐山大兄李小龙?” 逐水转过身,张圆眼睛点头,“你看出来了啦!我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学玉娇龙说,“你们一起上吧!”不过我没有持剑,还是觉得李小龙比较符合情景!” 躺在地下的美人忽然觉得无语凝噎,“你是哪个乡下跑出来的土丫头啊?” 逐水惊喜,“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乡下来的?” 美人儿看看她的麻花辫,再看看她的蓝布包袱,讪笑道,“咱们国家的教育可普及的真不错,连一个乡下小丫头都知道什么后庭开苞了。” 逐水神气活现,“那当然,我中文学得可好了!” 美人儿皮笑肉不笑,“你可饶了我吧!” 逐水丝毫不察美人儿的轻蔑,只是笑嘻嘻看她,“对了,我今天第一天到苏州城里,就碰到奸尸这么新鲜的事,果然年轻人还是要多出来见点世面的好。” 美人儿哼哼着着爬起身,“好吧,那你慢慢见吧,我要走了。”好容易挣扎着走出巷口,不觉又往回看了一眼……饿地神,这一下,差点跟后面的青布包袱麻花辫撞个脸对脸! “你还跟着我干嘛?!” 逐水笑吟吟,“有劳动问,在下跟你打听个事。” 美人儿迟疑道,“你其实是从古代穿过来的是不是?要不然为什么说话这么古怪?” 逐水有点受伤,“哪里怪?连我们老师都夸我国语说得最是要得。” 美人儿咬了一下牙,终于平静的放弃了挣扎,“你倒底要问什么?” “请问哪里能找到十块钱住一晚的地方?” “十块钱啊?”美人儿思索着道,“前面左转,建东花园。你就站在路边,一会就会有人来问,小姐多少钱。你就说十块,保证马上就搞定了。” “谢了啊。”逐水欢欣鼓舞的转身就走。 她还真去啊!“回来回来。”美人儿看着转过身,一脸迷茫的少女,终于痛下决心,“算了,我家里的床虽然是单人的,窝一宿也凑合了。” 逐水露齿笑得欢畅,“多谢收留,在下华逐水,敢问……。” “赵雷。”那人一下打断她的话头。 “含苞未放的花蕾,好名字。” “是雷电的雷。” “好有气魄,你父母一定期望你巾帼不让须眉……。” 赵雷抖抖衣服,“他妈的,这些人渣,小爷的衣服都被他们撕破了。” 逐水倒抽一口凉气:裂开一条缝的的衬衫下是平坦的不能再平坦的胸……公,公的……? 原来长睡的不一定都是美女,落难的也不都是公主。 赵雷抬起头疑惑的问,“喂,你刚才说什么了?” Rule1.2:猫有九命,不够好奇心用 真的是窝一宿啊……。对着斑驳的天花板,华逐水在凌晨五点仍是了无睡意。身边的男孩子正微微打着鼾,手像抱着绒毛玩具似的环着她,依然浮肿的脸上满是纯洁无辜,仿佛初生的原野鹿崽。 逐水偏头看看他,心里有微微触动……第一丝微芒出现天际,一个东西翘了起来,硬硬的硌在了两人之间。逐水无语问天,胳膊肘子往外一顶,“咚”的一声,旁边的人就应声滚下了床。 赵雷揉揉眼睛爬了起来,火大的道,“靠,你有没有人性啊!?一大早的推人下床。” 逐水懒的开腔,指指他身上。赵雷低头看看,不由嘟囔道,“我以为是什么,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正常生理反应么。” 逐水呆呆道,“昨天晚上你不是说自己是gay,让我不用怕的?” 赵雷傲然道,“那又怎样?就我这小老弟的型号,不知多少女人望着留口水呢!” 逐水忍不住翻白眼,男人,切,男人,就算不喜欢异性也忘不了炫耀这个。 “虽然你天赋异柄,”逐水悠然又亲切的道,“但我是性冷感,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对你有任何企图。” 赵雷闻言也不由呆了一下,“性冷感,那是什么东西?” 逐水叹口气,“简单来说,就是喜欢的人抱着自己,也不会兴奋,只会盼着快点结束的东西。” “真得啊?”赵雷一脸同情,摸摸逐水的头发,“我还以为只有男人才会不举呢。” 逐水忍无可忍,“就算你只抱过男人,拜托也不要这么无知好不好!” 赵雷呵呵一笑,“那你来纠正我的无知好了。”他哼哼着缠上来,“有人和我说,如果一男一女一夜无事,那一定是那男得有问题。嗯,所以我们来做吧,要不然我太没面子了!” 逐水勾着他的腿,一下子反压制过去,看着他红润的唇,不由失笑,“是呀是呀,不染指你这样的小受,我将来也会后悔的。” 赵雷四肢张开,无限期待的道,“虽然老子是攻,不过为了你,做就做到底!姐姐,尽管放马来蹂躏人家吧!” 两人正闹的欢,突然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逐水正要张嘴问“谁呀?”赵雷忽然翻身,一把捂住她的嘴。 外面的砸门声持续了好几分钟,然后一个声音悻悻的传来,“死小兔崽子,又不在家。” 脚步声慢慢走远,赵雷也放开了捂住逐水的手。对上她疑惑的眼光,赵雷苦笑了一声,“是房东。我前两个月丢了工作,已经欠他叁个月房租了。不过没关系,我又新找到了一份活,老板狼哥最是关心手下又讲义气,看看和他商量提前支薪吧。” 逐水一下来了兴致,“我也穷的叮当响呢。你现在做事的地方还请别人么?” 赵雷挠挠头,“他们倒也还要人,可是我工作那里是“娱乐城”啊。” 逐水叹口气,“没钱的时候,就是想做兔女郎也不可得啊。” 赵雷还是摇摇头,“不行,你那么凶,要是有客人摸你一把,还不被你打残了。” 逐水做捧心状,“小雷雷,我真是太感动了,萍水相逢,你就准备养人家一辈子了。” 赵雷一下子跳了起来,看传染病源似的看了她俩眼,然后悠悠道,“仔细想想,反正打残客人也是老板的事……有能见人的衣服嘛?晚上带你去试下运气!” ????? ‘paradisd’amour’,娱乐城门前,华逐水慢慢念着那流光溢彩招牌上的字。赵雷撇撇嘴,“不认识就别装了,你以为是拼音啊?这是法语拉丁天堂的意思啦!” 逐水不服气,“谁说我不认识?爱之天堂么。中文最难了,我都能说这么好,法语有什么了不起……。” 赵雷懒得听她啰嗦,拉着她直接向里走,“你先乖乖坐在这里,等一会狼哥来了,我再去和他打声招呼。” 逐水“嗯”的应了一声,赵雷不放心的又多叮嘱了几句,这才走去一边工作。逐水左右看看,昏暗暧昧的灯光下,盘旋着缠绵妖绕的歌调,来往穿梭的女侍者短短的小裙子摇曳,眼眉间一闪一闪更似妖精们在洞中嬉戏。 原来古今中外,大江南北的娱乐城都一个模子。逐水放下心来,昨夜也没怎么睡好,不由撑着下巴打了个呵欠。 “小妹妹,一个人吗?” 逐水呆呆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身穿花衬衫,还解开两颗扣子的男人正冲着她笑得欢。 “不是,我男朋友在那边工作。”逐水伸手指一指赵雷的方向,乖乖的回答道。 男人往那边看了一眼,“嗤”的笑出了声,“那种小鸡似的也叫做男人?小妹妹,你还没尝过真男人的滋味……等你和我试过了,准保你再也不会瞧那小白脸一眼。” 逐水看着男人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不由叹气。心说我要打的你满地找牙,小雷肯定没法帮我介绍在这里工作了。嗯,是看了那么多年偶像片和情景剧片粉墨登场的时候了! 少女伸手和酒保打个招呼,“给这位先生来瓶啤酒,记小雷帐上。” 花衬衫男人笑得牙都露了出来,“这怎么好意思?”啤酒上来,却不客气一气喝下大半瓶。 “小妹妹,要不要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男人抹抹嘴,迫不及待的发出邀请。 逐水偏头看着他,叹道,“你刚刚说得是真得么?老实说,我那个男朋友是真得不太能满足我……。” 男人嘿嘿贼笑了起来,咕噜噜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只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小妹妹尽管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逐水和他又随口敷衍了几句,开口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瓶啤酒?” 男人摇摇头,刚刚喝下的酒精已经开始起作用,不由站起身道,“妹妹你坐一下哈,哥哥我马上就回来!” 逐水看着男人向洗手间的方向匆匆走去,招手叫了赵雷过来,“小雷,帮个忙,去洗手间方便一下。” 赵雷狐疑的看她一眼,终究还是依言前往。没过几分钟,赵雷一个人走了回来。 逐水靠在椅背上,向赵雷眨眨眼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赵雷一头雾水。“唔,对了,有个男人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然后就一直盯着我那个看。靠,就算老子的比他大很多,也不用脸绿成那样啊!” 逐水忍住笑,“说不定他是对你有意思,又怕你那个太厉害受不了。对了,他人呢?” 赵雷撇撇嘴,“好像从后门走了。哼,小爷挑着呢,只喜欢眉清目秀的,才看不上他那样的呢!” 逐水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从酒吧椅上站起来道,“小雷你去工作吧,我先在这里转转。” 赵雷不放心,“你小心些,这里人很复杂,别被人拐了!”又和酒保打招呼,“欢子哥,这是我乡下来的表妹,帮着照看一下!” 酒保欢子应了一声,逐水拍拍赵雷肩膀,“放心,说了我是性冷感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少女在夜总会里晃来晃去,不知不觉越走越靠里。穿过一处藤树蛛网的装饰,忽然看到里面掩映着两扇黄梨木的门。 逐水心里打了个突,木门不起眼的左上角,赫然绘着枚暗黑色的图纹。那纹路构造诡异,缠连蔓卷,不小心多看两眼,就觉得一股冷冷的邪气扑面而至。 更让少女在意的是,那标识有些奇异的眼熟,可在记忆了搜索了半晌,也想不起是在哪看到过了。 少女好奇心顿时不可竭止,咬咬唇,上前试探的推了一下门扇,木门自是巍然不动。逐水不死心,伸出手指掐算:角宿未旦,曜灵安藏??。有了!少女眼睛一亮,木门兑位放着一盆月下美人。一朵还未吐蕊抽丝的花苞上,静静放着银灰色的簿片。逐水拿过来往木门旁的凹槽一划,门悄无声息间豁然洞开。 木门内只有一个浅浅的隔间,少女恍然,原来这是一架伪装起来的小电梯。她毫不犹豫的跨了进去,木门自动关上开始上升,门再开时,显示在液晶板上是个七字。逐水暗道奇怪,刚刚从外面看,这幢建筑明明只有五层! 她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如坠梦中。 大块青石地板上铺着层层的绫罗丝缎,陆离的色泽向无垠的远方流淌,似午夜烟花寂静的在地面绚烂绽放。周围很静,可这种静谧却蕴含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张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有狂风暴雨,撕天裂地而至。 逐水越走越觉得不安,几乎一步叁回头。下一瞬间,就撞上了前方酒红色的缎帐。少女脚下一打滑,被布料裹挟着,咚咚滚进了一处密室暗房。 四周黑暗一片,少女笨拙的想从幔帐中挣扎出来,却听淡淡的笑声道,“你来了。”不待少女反应过来,一只略带薄茧却修长的手已扣住她的下巴,低黯又魅惑的气息轻喃进她的耳中,“把衣服脱了吧。” Rule1.3:高潮不再是例外 “把衣服脱了吧……。”这声音低靡悱恻,像有人用轻羽微拂过饥渴的肌肤,麻暖暖又酥痒痒的,少女只觉从脊椎间起了一阵战栗,整个人都似要溶化软倒。 用着所剩无几的清明,逐水偏头避过他的手,讷讷道“你是不是……。”认错人叁个字还没有来的及出口,已被修长的指堵了回去。 黑暗中,略带薄茧的指尖在她口中肆意搅动,七分侵略叁分诱惑,少女唇鼻间,立时遍斥紫苏和着琥珀龙涎的味道。本就有点发晕的脑子更形迷糊,昏昏沉沉中,牙齿不知怎么就咬了下去。 口中的手指顿了顿,那道声音低低叹息着,“原来你喜欢这种啊??。” 饱耸的胸脯忽然被人用力握住,逐水“啊”的一声惊叫出口,嘴里的手指便趁势退出,缓缓点在她的唇瓣之间。 那人淡淡道,“含住就好,别咬。” 少女张唇吸气,舌尖再次尝到了他指端冰涩又干醇的味道。没有一丝光的密室中,少女呼吸急促,一股热潮从腹部传遍全身。本来被捏的微痛的胸部,此时却换作另外一种涨痛。逐水不觉间靠了上去,迷迷糊糊在他掌心上下厮磨。 “乖孩子??别急??。”那人似叹似笑,拉开她一边衣服,唇隔着丝棉内衣,含住她已挺立变硬的乳尖。 “嗯??。”嫩蕊在他舌尖下肿的厉害,隔着一道碍事的屏障,像被浸在温泉中的冷水鱼,好想,好想,被他直接??少女难受的扭动身体,咬唇呻吟,“你??。”却喘息着说不出口。 “嘘??知道了??。”那人低低笑着,下一瞬间,内衣“嗤”的一声被撕为两半。 蕊尖接触到冷空气,只有瞬间的舒畅,情欲之火烧得樱乳艳艳绽放,却没等来惜花人唇齿的抚慰,少女空虚的差点哭出来,胸膛无助的在空中起伏。 黑暗中那人呼吸微重,本来抱着她的手,突然放开。少女的胸口擦过他灼热的唇,顺着那冰凉中带着粗糙绣纹的衣物一路下行。 “嗯??。”娇滴滴的乳尖瞬间被磨的又红又肿,楚楚生痛的双蕊停在他衣前瑟瑟轻颤。一双手这才捧起两簇又疼又麻的嫩樱,纳入唇中反复用力吸吮含弄。 少女胸脯挺了又挺,任他在掌中恣意的揉捏,牙齿和唇舌轮番肆虐,一时咬啮磨砺敏感的蕊珠,一时又轻含慢吮的抚慰。 痛,痒,麻,酥的快感交织在一起,却让人对这另类的折磨心悸上瘾。 “啊??慢,慢一些??。”逐水惊喘不已,心脏跳得怦然有声,似乎下一刻就会直直跌进他掌中。“你,你弄痛我了??。” 那人抚抚乳上交错的指痕齿印,轻叹不已,“真的痛么?” 少女咬唇。 “撒谎的孩子,可是要被惩罚的??。” 一只膝盖缓缓分开她紧闭的双腿,贴身的下衣也被挑去一侧。少女的禁地就直接暴露在空气之中。 “呜??别??。” 花唇早已因乳蕊上的调弄涨开,娇嫩的蕊核轻轻瑟缩着,却被修长的手捉个正着,薄茧直接摩挲抚过嫩芯,一股强烈的痉挛立时贯穿甬道。 长指却在这时按住少女的脆弱,瞬间的高潮还未到顶峰就被生生掐住。 “给,给我??。”少女忍不住哭了起来。 黑暗中的人无可奈何似的道,“你还真是不经操。” 仍在因为过度的刺激,微微发抖的身躯被翻了个个推放在地。黑暗里响起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随后少女双腕被轻凉的衣料覆住绑紧。 “别急,会好好给你的。”带上同质料的手套,黑暗中的人,在少女耳畔柔声道。 “啊……。”逐水尖叫出声,那双手抚过她下身早已敏感不堪的花壁,手套上微突起的小结,蹂躏刺激过花蒂。少女浑身颤栗,手一软,无力的瘫在身后那人的臂膊上。 “不要??。”从未被如此狎弄过的少女,辛苦的撑起身子,软软的向前爬去。谁料覆在手上的布料却另有玄机,少女一用力,里面毛茸茸的触绒顿时竖立起来,像小猫爪子一样挠上她的心间。逐水全身都敏感的发起颤来,欲避无处避,想逃却只是把身子更形送给他调弄。 “真是不乖。”下面的手毫不怜惜的一把掐住颤抖的蕊珠,“别……。”逐水嗓音嘶哑,比方才更强烈的刺激,再次让小腹不可竭止的哆嗦痉挛。 神智不知飞去了几重天,少女哀哀求告道,“停,停下来??。” 暗中的人只是丝毫不为所动,带着手套的长指在花卺中来回调弄,少女的下身从来也没有这么酸楚过,一下又一下,禁忌的快感逐渐累积,每次都以为已经到了不能忍受的极点,却又被下一波更肆虐的浪潮盖过。 在又一次令人崩溃的快感后,逐水泪如雨下,只将求饶呻吟的话语翻新说了又说,那人用带着手套的另一支手,在少女的乳尖上捻了捻,似是在鼓励她再哭大些声。 “啊??。”头昏目眩中,她伸手抱住了他。触手处,他的衣料冰凉沁人。逐水仿佛看到自己衣衫半褪,神智不清,被陌生人抱在怀中肆意轻薄凌虐,而对方却冷静的好像千年冰川,连衣摆的褶皱都纹丝不乱。 被亵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火热,从对方衣服上传来的冷意却从指尖一路冻到心间。 “停手,放开,放开我。”逐水声音颤抖,用尽所有的自制力伸手推开他,顺着缎锦远远滚落到房间的角落尽头。 黑暗中的人任她逃离,淡淡哂道,“嗯,小妮子胃口倒挺刁,怎么,我服侍的不够你满意?” “谁,谁稀罕你服侍来着……。”浓重的欲望并未消退,逐水的声音恨恨中犹带着喘息。 “喔,原来子龙说让我见见你,就当是救人一命,是完全会错意了。”那人慢条斯理的语调里带着轻轻的揶揄,“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我给你的奖励呢??毕竟,能找到七楼这里,也是不容易。” 子龙?奖励?逐水欲哭无泪,是乌龙的代人受“过”好不好!正要开口澄清,突然一只手无声无息探上了她的手腕。 逐水一惊下不容多想,手掌转切,划向他手腕脉门,指尖在搭上那人肌肤的一瞬间,他轻“咦”了一声,像是没想到少女还能出手反抗。 “倒也不错??。” 逐水只觉毛骨悚然。一式凌厉的杀招竟像是跌入了黑洞,走空的莫名其妙,她仿佛折断了他的手腕,又仿佛压根连他衣角的边都没沾到。 诡异的刹那交锋,让少女顿时退意萌生。算算门口的方向,她悄悄站起身,蹑足屏息向后撤去。下一瞬间,地下的缎带无风自动,缠上少女脚踝。少女双腿连环踢出,感觉周围已被自己的劲力清空,左手撑地借力,如箭矢般向生门方位逸去。 又是悄无声息间,左手腕被突然出现的手指压住,逐水心下一沉,右肘向后顶去,身体急旋四转。 那人轻叹,逐水腰上一紧,已头重脚轻的再次被压制在地毯上。 黑暗中,他身上的气息清冷,微微吹拂在她半边裸露出的胸膛。乳尖敏感的挺立,像在寒风中颤巍巍绽放的花蕾。逐水只觉身体忽冷忽热,半晌绝望道,“你倒底想怎样?” 那人默然,指尖似是不经意的描画着她的面庞,然后缓缓向下,抚过那曾被在唇间指际恣意噬咬调弄的肿胀蓓蕾,那依旧余波未消楚楚生痛的少女禁地,还有那在薄茧的掌间依旧可怜兮兮颤栗张合的蕊珠……倒是不像接受过什么秘密训练??。 那一边的逐水,忆起那销魂却更让人蚀骨的疯狂情潮,不由轻声吟泣,身体因为他的碰触,反射似的弓起,声音却因为羞惭而哽咽,“别,别,别再碰我了,我,我不要了……。” 那人漫不经心的道,“舒服为什么不要?嗯,是我一时没注意,喂过头了么??。” 少女脸色涨红,薄怒道,“我是人,不是供你玩乐的宠物!” 那人淡淡道,“只怕我的宠物们,听到你把自己和她们相提并论,不会太开心。” 少女便冷哼一声,“男人还真是好哄,以为自己的宠物真爱自己爱到不可自拔呢!” 那人笑了,“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怔了一怔,“你知道认错人了??。为什么不放我走?” “就当替你师父给你补上一课,没有做好置人死地的准备,不如不要出手。否则??。” 他声音中的冷意让少女心中一寒。随即倔强的道,“我没有师父,也和武林中人都没有关系!” 那人笑了笑,“看来,你是不愿意告诉我你是谁了,也罢??。” 他再度俯下身时,少女绝望的想哭。她从不知道,情欲攻心是这般可惊可怖的事??。 “叮铃铃铃”,老式坐机的电话玲声从黑暗中响起。那人微怔了怔,放开少女轻叹道,“失礼了,要请姑娘你先等一下了。” 玲响的位置正是出口处,少女知道这大概是自己今晚最后的机会了。等他甫一起身,逐水忽然跃起抓向他面门。电话玲响的更急,那人不欲和她纠缠,又像怕伤到了新到手的玩物,只是一个踌躇,少女已兔起鹘落,从他身侧窜了出去。被她抢了一招先手,再出手阻人,便是失了身份。那人有些遗憾的抚抚袖口,忽觉右手上轻了些许,佩在腕上的一条明犀链,竟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Rule1.4: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 赵雷忙完已是几小时后,眼瞅着是老板狼哥过来的点,转头去找逐水,那丫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雷这一急非同小可,直接冲到外面,大声喊起逐水的名字。一口气跑过十几条街道,才在离家不远的超市里,看到了默默站在货架前的少女。 “你这个家伙乱跑什么!”赵雷张口就没好气,逐水却只是呆呆回头望着他。赵雷被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住,一肚子火顿时转成担忧,“小水你怎么了?” 逐水忽然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前。赵雷被吓了一跳,“你干嘛!”逐水放手,叹口气,“我果然还是性冷感啊。” 赵雷没好气,在身上蹭蹭手,“不用强调了。老子还是gay呢,还被你这么非礼!你倒底怎么回事啊!” 逐水低头含含混混道,“就是有点闷,想出来走走。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赵雷皱眉,“算了,你人没事就好。我们先回家吧。” “回家……”逐水神色慢慢软了下来,“嗯,回我和小雷的家。” 两人来到柜台结账,一算下来零零碎碎竟然买了不少。逐水迟疑了一下,“嗯,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赵雷拦住她往回扔东西的手,“没关系,买点东西能让你心情好也值了。我刚拿到小费,让我来付。”逐水怔怔抬头看他,赵雷扯扯逐水的脸,“喂,小爷我可是花钱买笑,你这是什么脸色?” 逐水半晌眉间舒展,对着他嫣然一笑,“小雷,你真是好人。” “走了走了。”赵雷被她笑得心里发晕,心说这乡下小丫头别看打扮的土,一笑起来还真挺晃人的。嗯,“娱乐城”这种地方,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去了。 赵雷送逐水回到家,踌躇一下开口,“小水,我还要回去继续工作。那个,你先别急工作的事,等咱再把环境再熟悉熟悉啊。” 逐水乖巧的点点头,“小雷你去上班吧,我在家里收拾一下房间。” 赵雷满意,嘴里却道,“也别太累了,晚上我带宵夜回来给你吃。”临走前揉揉逐水的头发,心里只是感慨的想,乡下孩子就是纯朴,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勤快。 赵雷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小窝时,已经是凌晨两叁点。一推门,立刻被满眼艳俗的红色晃花了眼。他倒抽一口冷气,手指颤抖的指着站在房中间的逐水,“你,你干了什么?” 逐水笑嘻嘻的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很久就想这样布置家了……很有温暖的气氛吧?” 赵雷差点呕出一口血来,早就知道这丫头的审美异于常人,可没想到竟然能俗成这样!大红的被单,耀眼的苹果绿,这,这简直就是上世纪老乡们成亲时的喜房…… 赵雷无力的喃喃道,“红陪绿,猪狗嫌,你没听过么?” 逐水歪歪头,“有么?大红配大绿,多喜庆多热闹,住起来一定不会寂寞!” 赵雷到了嘴边的反驳,被她最后两个字堵了回去。那一瞬间,她眼睛的神情让他读不懂。 顺手拿起盘中的苹果,赵雷狠狠咬了一口,“算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逐水转头一笑,又是那种傻乎乎,没心没肺的样子。赵雷松了一口气,坐到椅上,看着逐水快乐的继续进行她布置的伟业。 “唉呦。”没过几分钟,赵雷忽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 “你怎么了?”逐水停下手上的活计,诧异着询问。 “你,你这苹果,哪里买的?”赵雷一边忍着痛,一边搜寻着可能的问题。 “苹果?就在楼下啊,你不是说,你平常也在那里买么?”逐水呆呆应道。 “那你有没有好好洗过?” “洗,干么要洗?擦擦不就好了么。” 望着一脸无辜的逐水,赵雷再度差点吐血,“姐姐,你们那里吃苹果不洗得?” “是啊。有时候连擦都不用擦……。” 赵雷双眼含泪,乡下丫头啊乡下丫头,他怎么就忘了这个茬了呢? “我去帮你拿药!”逐水总算醒悟到城里苹果的品种不一样。风风火火的速度甚至吓了赵雷一跳,他边呻吟边道,“你倒是慢点,撞到家具可没钱换啊……我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服侍赵雷喝完药,逐水还是忧心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吧。” 赵雷摇摇头,“咱们穷人哪有那么娇气?睡一晚就好了。”拉过床单,忍住呻吟,赵雷将自己埋在了一片红彤彤当中。 寂静的夜晚,逐水却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是金黄色的稻田,面前海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怒火,“你根本不爱我!” 她拼命摇头,想说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不要否认了。”蓝色眼睛挥舞双手,“琼安都告诉我了!说你和我在一起,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你高兴了,我成了全校的笑柄!” 她知道男孩子之间喜欢攀比这个,也知道他向来以自己的粗大而自傲。可是她是真得没有享受到,每次都只恨不得让他快点结束。 也许这真不关他的事,有问题的是她。 闭闭眼睛,她苦涩的想起画在车上的涂鸦:一只放在冰箱里的冻鱼……高中十年级,果然是练狱,而她们这些学生,就是待在里面,彼此用角互抵的恶魔。 “伪装高潮是可怜我吗?辛苦你了,以后再也不用了!” 她伸出手,可是他已转身离去。真可惜,他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为什么男孩子不能像女孩子一样只享受纯粹的爱情呢?她摸摸眼角,似乎有淡淡的湿润。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怅然的醒来了吧? 然而,周围忽然起了浓雾,她诧异的四处看看,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没有人的公车站。然后她闻到紫苏叶的味道……一个人影出现在她旁边,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却并不看她。 她觉得腿有点软,却着魔似的盯着那个人看。他应该有怎样的面孔呢?人影若有所觉的望向她,可是浓雾却也在一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她有点失望,始终,还是看不到他的模样。 “在看我么?”他的声音轻轻的,好似也罩上了雾。 她不好意思的扭转头,心里却在想,光听他的声音就让人觉得心中一颤。 他像读懂了她的心思,却报以更激烈的行动。只一瞬间,她被强推靠在墙上,一只手从后面用力握上了她的胸。她有些昏眩,“你做什么?” 他只是咬着她的耳朵轻笑呢喃,“你看我的样子让我想上你,就在这里。” 他一把扯开她的校服衬衫,扣子蹦蹦的掉了一地。她忽然元神出窍,站在一边观看由她自己出演的激情动漫。 他将她的衬衫褪下,堆在腰部束缚住她的手,在她挣扎之间,一边胸脯从内衣中挣脱出来,浑圆的挺翘着,无邪的邀请别人来咬一口。 她听到他饱含兴味的笑声,从她的角度,刚好看到他手掌从后面粗暴的揉捏着她的高耸,她的腿一下软了,斜靠在他身上,任他施为。她的呻吟声,一阵阵,软软细细的,十足的情色旖旎。 他将她转向自己,推高她蜜桃似的胸部,一下含入口中。 她啊的一声惊叫出口,像是受不了这种极致的刺激,瞬间她又变成了旁观者,她先看到胸脯上方凌乱被推高的内衣,然后是面前半降的修长身躯,他双手捧着她的一只乳房,唇辗转吸吮着她的乳蕾,带着好整以暇品尝美食的姿态。 她身上春潮蔓延,红唇无意识的说着不要,一只手只是无助的捉着他的外套…… 他往后退了一步,站直身躯,带着薄茧的手指掠过她耳后,“乖,让我带你去极乐世界吧。” 她恐慌的看着他,骗人,哪里会有什么极乐?这只不过是男人骗女人的把戏…… 他整个身体挤进她双腿之间,将她压在墙和他中间。灼热的男性开始律动,激狂而毫不怜惜。 她看到自己长发无依的散开,一只腿被他捉在手中,另一只腿困难的想在他的冲击下撑住身体。 她混乱在浓烈的情欲中,一会她在他身下宛转承欢,一会在旁边看着自己被他强行占有。 他迫她跪倒在地,从后面狠狠进入她。他一只手重重揉捏着少女鼓胀的雪乳,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入她口中,调弄的她呻吟不绝。 她匍匐在地上,臀部微翘,任他翻开她的短裙,任他一下下撞击的自己忽上忽下。她的小脸红的似要滴血,手无力垂在前方,随着身体的摆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向前曲伸。 等他将她翻过来的时候,旁观的她羞愧的捂住了嘴:躺在他身下的那个她,目光茫然,唇边胸前有可疑的透明液体,衬衫前襟大开,露出浑圆的两团乳球,乳尖被又掐又捏又咬过,红的发紫,肿的不像是好人家的女孩。短裙虽然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可是粉色的底裤却早褪到了脚踝。 怎么看怎么一幅被恶魔蹂躏的小可怜样。 他抱起她,让她的腿盘在他腰间,也不管她受不受得住,径自兴起新一翻风浪。 “啊,嗯,饶了我,求你……。”她呢喃求饶…… “喂,喂,你睡懵了,快醒来!”她猛然睁眼,面前是赵雷担心的面庞。 “我没事。”逐水翻身下床,跑到洗手间里用冷水冲脸。 赵雷跟在她后面喊,“逐水,找不到工作也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最近老板有长我工钱,实在不行我养你两天也没关系哈。” 洗手间水声哗哗响,逐水微笑了笑,低低道,“你还真是好人,我妈还不见得肯养我呢……。” 赵雷那边又道,“天还早呢,要不再来睡个回笼觉。” 少女叹口气,“你睡吧,我想我该练练功了。” 赵雷一下兴奋起来,“对了小水,我上次看你几下就把人打趴下了,是不是有捡到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 逐水耸耸肩,“所谓武功秘籍这种东西,就和物理系图书馆里《量子力学》一样。随便哪里都捞得着,不过看不看得懂,能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雷“噢”了一声,似懂非懂,“小水你都那么厉害了,还要练啊?” 逐水闷闷道,“是啊,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挺厉害??毕竟从小和人动手,从来也没输过呢。” 小雷那边没了声音,少女呆呆盯着水流,从来没有输过,除了昨晚,那简直毫无还手之力的交手??。 Rule1.5:新古典家传武学 “哐啷”,玻璃被摔碎的声音中,赵雷的惊叫也一并传来。逐水一惊,关了水笼头冲回房间,“小雷,你怎么……。”尾音在看到房中的几个不速之客时曳然而止。 坐在房中央的男人悠然摸摸自己的光头,“呦,臭丫头跑得倒挺快,这么急着救你的小情人?” 逐水的眼光早注视在他身后,赵雷不知是死是活的被拎在一个型容猥琐的男人手里,他露出缺了大门牙的嘴谄媚的笑笑,“陈哥,她就是那天打我的死丫头。” 逐水恍然,怪不的看他眼熟,原来就是那天想欺负小雷的家伙。 那个光头陈哥沉下脸,“我说胜子,你他妈也太没种了,这么个大老爷们被个丫头片子捶了,你还挺光彩咋地?” 胜子赔笑,“哪能呢,这不今天,全靠您老人家做主了!” 陈哥这才满意的唔了一声,“可不要我老人家出马搞定,算你小子还有点眼色。”转眼看着逐水盯着胜子那边看,他嘿嘿一笑,“放心,你小情人还有口气。” 逐水不语,打翻胜子不是问题,可是打完后抢了小雷跑的机又会有多大? 光头陈像是看穿了逐水的打算,冷笑一声,“嘭”的一声砸碎桌上的杯子,拿着玻璃碴子就在赵雷的脖子上划下,“看见没,会流血的,说明人没死,不过你要是打什么鬼主意,可别怪我下手没轻重。” 逐水脸色苍白,这光头陈是真正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她不可以拿小雷的命冒险。 “你想怎样?” 光头陈拍了一下大腿,“痛快,你早这样问不就结了嘛!”他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放在桌上,“这个小东西,你想办法把它放进拉丁天堂经理室里。” 逐水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不是专程来找回那天场子的。她想了想,缓缓道,“你要我怎么做?” 光头陈嘿嘿一笑,“就说你的小情人生急病了,你暂时替他去上两天班。路子我们已经替你铺好了,到了那里自己想办法把东西放进去。” 只是这么简单?逐水有些不信,“你们要窃听的是什么人?” 光头陈竖下拇指,“小丫头倒有些见识,认识这是窃听器。好,老子也不瞒你,拉丁天堂的狼厉和我们有梁子,我们需要知道他的动向。” “狼厉?有人姓狼么?” 光头陈不耐烦,“当然是外号,那小子和狼似的狠,所以你也小心着些,被他捉到,有你哭爹喊娘的时候。” 逐水挑挑眉,“我应该说多谢关心么?” 光头陈想发火又忍住了,“好了丫头,嘴这么利拿去对付狼厉。别想耍花样,老子不在乎生撕了你这个小情人。” 他站起来挥挥手,“弟兄们走了。” 一直站在最靠边的一个人忽然在他耳边耳语,“陈哥,你看放在枕头旁边的手链,好像有点像那位主的。” “哪位主?” 那人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光头陈眼皮跳了一下,沉声道,“拿来看看。” 那个人窜了过去,回来的时候手像打摆子一样,“陈哥,你瞅瞅,好像真的是……。” 光头陈一把夺了过去,然后不但手发抖,连全身都开始战栗。仿佛捧着的不是一条小小手链,而是什么夺人性命于无形的凶器。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丫头,啊,不,这位朋友,你,你这个手链是哪里来的?” 逐水看这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老大,一下变得谄媚巴结,不由笑了,“抢来的,怎么,它还有什么大来头不成。” “抢,抢,抢来的?”光头陈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像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般,指着逐水轰堂大笑道,“你,你这个黄毛丫头要是能从那位主身上抢东西,还会被我们兄弟堵在这里?编谎话也靠谱一点!老六,”他招呼刚刚和他耳语的人,有点犹豫的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位主送的。他风流的名声也算在外,加上听说出手一向很大方……” 老六摇摇头,“不像,如果送出去了,江湖上早传开了!这东西我看八成,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仿造的!他妈的刚还吓了我一大跳!” 陈哥点点头深以为然,“有理,刚才猛一看,确实吓人一跳。他奶奶的,最近这些人真是活腻歪了,什么东西不好盗版,仿那夺命阎王的东西?就算他老人家自己不在乎,他身边的哪些人,还不生剐了你?” 逐水忍不住问,“说了半天,你们倒底以为它是谁的东西啊?” 光头陈一脸畏惧恭敬,“丫头,那位主的事你还是少打听比较好。” 逐水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鬼鬼祟祟的。” 光头陈差点跳了起来,小心的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死丫头说话小心点,你活够了大爷还没够呢!这么跟你说吧,和那位主比起来,我们这些人:都和小绵羊似的纯洁白净呢!” 逐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们,绵羊?” 光头陈讪讪,“和你说你还不信。算了,这东西你赶紧收好藏好,让那些人看到,你几条小命都不够搭的。” 将手链小心翼翼的放回桌上,光头陈脸色再度变得狰狞,“老子吩咐你的事情记得好好办,否则就等着给你的小情人收尸吧!” 像回应他的话似的,捉着赵雷的胜子,淫笑着把手伸进赵雷的衣服里捏了一把,“陈哥,要不把他先赏给兄弟玩玩?” 逐水不自觉的咬紧了唇,再开口声音清冷,“等一下。” 光头陈哥不耐的道,“臭丫头,还啰嗦什么……。” “怦”一声巨响,桌上的暖水瓶四分五裂,碎片和热水溅了几人一身。 陈哥大怒,湿衣服一甩就要发威,“操,你个小婊??。”老六却脸色凝重的拉住他,“陈哥你看。” 暖水瓶瓶胆的中心,静静躺着枚黑色的一字发卡。再普通不过的小小发饰,却让陈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凭她这份手劲,如果刚才对准的是他的头的话……。 陈哥再开口时,明显色厉内荏,“丫头,你,你什么意思。” 逐水的眼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然后盯着胜子的眼睛,几近一字一顿的道,“请务必,好好照顾小雷。” Rule1.6:有爱心的黑帮之狼 “人在江湖飘啊,绿帽满天飞呀,一顶送给你啊,啊啊,还是送小展啊……。”这边有人荒腔走板的划着拳,那边只闻“咣当”一声,有人将空酒瓶一脚踢了开去。 “靠,你们这群贱人有完没完!” “呵呵,贱人哪有完,兄弟,要不帮你点首单身情歌庆祝庆祝?” “嗖”的一声,这次酒瓶直接冲着人飞了过去,眼看就要失去准头砸在门上,却被刚进来的人不慌不忙伸手接个正着。 瞬间的静场,然后是震天的鼓掌口哨声,“狼哥好身手!” 走进来的狼厉看着一屋子的乌烟瘴气,皱眉冷冷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又在闹什么?” 看他面色不豫,一帮人都老老实实站起来赔笑,“没啥事,狼哥,就是小展和他马子分了,我们帮他宽慰宽慰。” 狼厉在沙发上坐下来,抽一口手下敬上来,又点好的烟,冷哼道,“小展你看你这个熊样,叁条腿的母蛤蟆难找,两个奶子的女人还不遍地都是!” 小展低了头,嘟囔道,“小莲她不一样。” 狼厉不理他,问站在身边的豁牙叁,“小莲是他马子的名字?” 豁牙叁低头附耳,“是,狼哥,也是在咱们楼下酒吧做的。” 狼厉却注意到另一件事,“小展,你脸上是怎么一回事。” “没什么。”小展连忙偏过头去。 豁牙叁嗤笑一声,“小展跑去和小莲的新姘头理论,结果被人家打了。” 狼厉脸色阴沉下来,旁边的人立刻噤若寒蝉。他点点头,“你们倒是越来越出息了,自己兄弟被人打了,还在这里灌马尿!” “狼哥你有所不知。”豁牙叁搓搓手,“小莲新姘上的那个是城南的光头陈,虽然大家一向不怎么对付,不过为个骚货,也没必要撕破脸嘛。” “小莲不是骚货,她是好女孩。”小展抗声。 狼厉看看他,不怒反笑,“很好,你倒是有情有义。叁子,把那个小莲给我叫上来。” “好哩。”豁牙叁一向看不上小展的糯糯劲,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狼哥总对他那么好。这会一听有戏看,立马答应一声下去拎人了。 小展一脸惊恐,“狼哥,你别为难她,一定是光头陈逼她……。” 狼厉往沙发上一靠,神情在烟雾中莫测高深,小展吞了口口水,立时把所有话都缩了回去。 一时门响,豁牙叁领着个穿短裙的女孩走了进来。狼厉也不说话,只是眼睛毒辣辣的先把人扫了个够。 嗯,长得是还有几分姿色,皮肤白眼睛大,胸挺腰细屁股翘。最重的是,她身上有股娇怯怯的劲,完全不似风尘中人--怪不得小展舍不下她。 小莲心头惴惴,小声道,“狼总,您找我?” 狼厉“嗯”了一声,将手上的烟掐灭,“听说你跟了陈哥?” 小莲轻轻点点头,“狼总,做完今天我就不做了。” 狼厉微微一笑,“这个光头陈还真会挖我墙角,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还没上手,怎么就便宜他了?” 小莲脸红了红,讷讷道,“狼总你说笑了。”知道城南陈哥也是一方大佬,狼厉顶多口头上调笑两句。 狼厉像看出她心中所想,却只是懒懒一笑,“要不这样,你陪我一晚上吧。” 小莲猛然抬头,“狼总……。” “别急,”狼厉摇摇手指打断她的话,“你别怕,我不喜欢强迫女人。”打开随身的保险箱,从里面拿出厚厚的几迭钱放在茶几上。 “一晚上,这五万都归你。” 小莲睁大眼睛,五万,这里最红的坐台一晚也不过两叁万。她偷偷看看狼厉,这人英俊的邪气,她有些不敢招惹。 “怎么,嫌少?”狼厉再添几迭上去,“十万。我不会告诉光头陈的。” 小莲张大嘴,心中意动,可是前男友在侧,这头却有点点不下去。 “看来我今晚,注定要孤枕独眠了。”狼厉是什么样人,在风月圈子里这么多年,怎看不出她动心?却故意叹口气,做势要把钱收回去。 “真得不告诉陈哥?”小莲的声音细细小小却清晰无比。 已没必要回答,狼厉拿出把钥匙扔给豁牙叁,“你知道地方,带着小莲和钱过去。” 两人一走,狼厉轻蔑的一笑,“十万。” 小展脸色惨白。 狼厉起身拍拍他肩膀,“别为个婊子伤神。今天晚上店里的看上哪个尽管带走,哥哥帮你买单。” 其余的人都露出又妒又羡的神情,这里的红阿姑不但要价高,平时还挑客人,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弟能亲近的。 小展却摇了摇头,“不用了,都是些见钱眼开的烂货。还不如在这里陪狼哥你喝酒。” 狼厉欣慰的再拍拍他,“你明白就好。” 酒喝了没叁杯,狼厉的手机响了起来。豁牙叁在那头笑得猥琐,“狼哥,人已帮你弄好了。” 狼厉淡淡道,“找几个兄弟好好伺候她,花了她的脸送去给光头陈。” 那边顿了一下,“那,狼哥你要不要先过来爽一下?” “不用了,你知道我的规矩。” “是是,”豁牙叁在那边惶恐的道,“我忘了狼哥是非处不碰的。” 挂了电话,狼厉把酒杯从小展手里拿开,“别这么用力,小心弄碎扎破你的手。” 小展忍不住开口,“狼哥……。” 狼厉冷冷道,“不是我要跟个女人过不去,她吃着我这里的饭,却跑去和我的对头勾成一路,这我都要轻饶了,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可,可,可这也太狠了吧?”小展急急道。 “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如果刚刚她不收那十万,我没准还成全了她和陈光头。”狼厉语重心长的道,“小展,我们混黑的,靠的是什么?不就是狠和义嘛!” 小展还想再说,狼厉已经拉下脸,“你要再为她求情,就别再叫我哥。”指指一边的人,“眼镜,给小展倒上酒。” 眼镜连忙堆着笑捏了嗓子敬小展,“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小展哥倒杯酒,您要不喝嫌我丑。” 小展再发愁也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狼厉似笑非笑,“小展,那你还真要陪眼镜多喝两下了。” 眼镜替狼厉也倒上酒,“狼哥在上我在下,您说来几下就几下。” 狼厉虚踢他一脚,笑骂道,“滚你妈个蛋,谁要上你还真是个笑话。” 看狼厉高兴,大家总算舒出口气。旁边的欢子也来凑趣,“说起笑话来,咋天倒真有一个新鲜出炉的,还是和狼哥有关的。” 狼厉轻睨他一眼,眼镜却接道,“和狼哥有关,快说来听听。” “话说昨天有个新来的水嫩小妞,底下管事的丽姐和她唠起狼哥有情有义,找马子不看重脸蛋和身材,只需要是处女和孝顺公婆。你猜那小妞怎么回应的?” 狼厉淡淡道,“沙猪。” 欢子吓一大跳,连忙道,“杀猪?哪能呢?再说谁敢这么说我们狼哥啊?” “我堂妹。” 欢子啊了一声,硬是没反应过来。 狼厉好心解释给他听,“我表妹说我那不叫有情有义,叫做男性沙文主义猪,简称沙猪。” 欢子呵呵笑了两声打圆场,“要不说这新来的小妞有眼光呢,她夸狼哥你可爱有慈悲心。” 狼厉一口酒喷了出来,一脸嫌恶,可爱?慈悲?这是脑子有洞吧! 欢子摇头晃脑,“她说,狼哥真是有爱心,愿意收留没人要的女生。你说是不是好笑,处女多受欢迎啊,还没人要?” 狼厉淡淡道,“有人要还能是处女?” “啊?”欢子明显掉在悖论里出不来。 好在这时狼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起来静静听了一会,然后道,“好了,把她们带到经理室,我这就下去处理。” 收了线狼厉开口,“欢子,你说那新来的小妞是不是叫华逐水?” “好像是,怎么了,狼哥?” “她泼了李总一脸酒。”狼厉讥讽的笑笑,“她还真是够有眼光的。” Rule1.7:迷路的爱丽丝,背叛的卧底 经理室的门虚掩着,狼厉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丽姐,我,我真得不是故意的,是,是那个坏蛋突然摸,摸我屁股,我才不,不小心洒了酒的……。” 狼厉听得直撇嘴,啧啧,坏蛋?这妞以为自己是清纯小红帽怎么着?也不看看她是在哪里工作,被摸一下屁股就哭成这样,他现在还真不诧异她能说出黑道老大“可爱”这种评语了。 果然推门进去就看到个泪眼汪汪的兔女郎,一边抓着丽姐的胳膊不放,一边脸上显出一派的清纯无辜,好像她是迷了路才误闯进风月会所似的。 丽姐恭谨的叫一声,“狼总。” 狼厉挥挥手,“你先出去。”然后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对兔女郎说,“坐。” 女孩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狼厉翘着腿直接坐在了她对面的办公桌上。 “叫什么名字?” 女孩畏畏缩缩,“华,华逐水。” “多大?” “十七。” “没去上学?” 女孩哭丧个脸,“没钱。” 狼厉“喔”了一声,顺手拿出只笔在手里玩,“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女孩定定看着他的笔,嗫嗫道,“我男朋友生病了,所以让我来替几天工。” “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么?” “嗯。”女孩乖乖点点头,“小雷说就是端茶递水。” 狼厉怅然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站过来。 女孩敏感的看着他,“我说得不对么?” 狼厉不无遗憾的摇摇头,一伸手将她的低胸无肩带上衣剥了下来,然后,女孩晶莹的胸膛,红嫩的乳蕊就直接这样裸露在他眼前。 “确切来说,我们是做这个的。”狼厉淡然道。 逐水第一反应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手到了半路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是一怔之间,狼厉已经扭着她的胳膊把她压在了办公桌上。 “爪子倒挺利的。”狼厉毫不客气的握住她的丰盈,“发育的倒也不错,你男朋友没少下功夫吧?” 逐水唔唔咽咽挣扎了几下。 狼厉一手恶意的扯住粉嫩的顶端在掌心蹂躏,一手探到下面的幽径掐住蜜核,声音却仍旧不温不火,“他大概忘了告诉你,在我们这里工作,这里和这里,会经常被其他男人们碰。还有,”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男性透过布料顶在她身后,“不想做可以滚,可你要再扮什么贞节烈女得罪了客人,我不在乎在这里上了你。” 把逐水甩回到椅子上,狼厉整整衣服按了一下桌上的玲,“丽姐你可以过来了,顺便带一套新制服。” 看着女孩含着泪瑟缩在一旁换衣服,狼厉只是冷血的瞥了她一眼,对丽姐说,“带她去李总那里赔不是。” 女孩闻言颤了一下,狼厉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记住我刚和你说的了?” 女孩仍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像是被吓得连怎么点头都忘了。狼厉挫败,“干,怎么现在的男人尽是些杂种,马子这种小样也敢往我这里推!嫌老子麻烦还不够多嘛!靠,你要还有点脑子,回去第一件事,先赶紧让你那小兔崽子男人,有多远滚多远!” 狼厉一边摇头一边甩手而去,少女停了泪,默默看着他背影消失。 ---------------------------------------------------------------------------------------------- “小姐,请把这个笔筒拿给我看一下。”逐水在文具柜台前晃悠,依稀记得狼厉用得就是这个牌子的笔。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逐水接了起来,那边就传来光头陈的声音。 “丫头,你那个窃听器装好了吧? “没有。” “没有?!”那边厢暴跳如雷,“你昨天不是进了经理室么?可别跟老子玩花样,信不信明天早上让你看到你姘头的尸体?” “如果那么容易,你其他的卧底不早就弄好?”逐水淡淡道,“还是你根本也不开乎,我会不会被狼厉逮个正着?” “你怎么知道……。”光头陈自己先把话吞了回去。 逐水也不追问,“我要听小雷的声音。” 光头陈“操”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说,“等着。” 一会那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赵雷试探的嗓音,“小水?” 逐水强咬了唇,“小雷,他们没欺负你吧?” “小水,”赵雷急匆匆得道,“千万别惹狼哥,光头的马子被轮奸毁容了……。” “哐”的一声,电话又回到了光头陈的手里,“声音你也听到了,什么时候把东西弄好?” 逐水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啥?” “你女朋友。” 光头陈不耐烦的道,“少假惺惺的!赶紧把老子的事办好!” 逐水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半晌道,“别为难小雷,你的事叁天之内我会办妥。” “别夸海口,你缩头八脑的,能成什么事!”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逐水挂断了电话。指着面前的狼形笔筒,对售货员道,“这个我要了,还有这种信纸,请帮我包一下。” 回到家中,逐水将笔筒下面钻开,放入窃听器,又小心的把底座粘回去。左右看看没什么纰漏,她打开电脑开始写信。 尊敬的顾客: 为答谢您对本厂产品的支持,逢此五一长假,特送上一只苍狼笔筒。祝您节日愉快,前程似锦!期待您再次莅临本厂柜台,购买产品。 此致 敬礼 把信和笔筒包好,逐水来到邮局,“这个包裹请寄到拉丁天堂,厉经理收。” Rule1.8:邪恶的救命恩人 狼厉收到笔筒的时候,不由感慨了一下:现在的商家是越来越会作生意了!要不他也趁五一放假的时候,寄些保险套到客人家里?再一想,靠,估计到时候娘子军成团杀到,还是别打搅别人阖家幸福了。 出门碰到丽姐,他随口吩咐,“阿丽,一会打扫经理室的时候,让她们顺便把新笔筒也擦一下。” 丽姐不由笑,“呦,狼哥,哪个红颜知己送的?真是体贴入微啊!” 狼厉不接丽姐的调侃,眼神看向拼命缩到丽姐身后的女孩身上。 是叫什么水来着?嗯,胆子小有胆子小的好处,听话,这两天没再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来。 女孩感受到他的视线,小小声说,“丽姐,我先走了。”然后头一低,像被猛兽追似的跑得飞快。 身后,丽姐娇笑着,“狼哥,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 走出拉丁天堂,逐水深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光头陈,“你的事办好了。” “操,真的假的?”光头陈语气中满是不信,不过还是吆喝着,“老六,试一下机器。” 老六低头打开调试,然后和光头陈竖竖拇指,“陈哥,可以用了。” “行啊,丫头。”光头陈不掩惊喜,“也没听说你再接近过经理室,怎么弄成的?” 逐水不答,只是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帮你弄好了,你什么时候放小雷?” 光头陈打个哈哈,“别急嘛,东西装好也总有个试用期不是?放心,你的小情人在我这里有吃有喝,过得滋润着呢。好了,不多说了,忙,下次有空聊!” 逐水不可置信的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又惊又怒。堂堂黑道大哥,竟然这般言而无信!先前一直计划着办好事情,就接小雷回来好好庆祝庆祝……。 颓然坐倒在地上,逐水掩住一声哽咽。没了利用价值,他们会怎么对小雷?想起初见时他差点被强暴,被绑走那一天还来昏迷流血……逐水的胃剧烈翻腾起来,整个人像被埋进了绝望又无助的深坑中。 怎么办,倒底要怎样才能救到小雷?逐水指甲陷到了掌心,再抬头时,眼中已多了抹冷酷的寒光。 ---------------------------------------- 早上九点,苏州诚信调查事务所。 前台小柳刚把桌面收拾好,门就被猛然推了开来。一个穿着松糕厚底鞋,浓妆艳抹的女人大模大样出现在她面前。 “喂,”那女人过来敲敲桌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安静?” 小柳在心里直翻白眼,表面上却还堆着笑,“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么?” “预约?什么东西?” “那是没有了。”小柳耐着心拿出张表格,“那请您先填一下……。” 女人一把将表格夺了过去,顺手吐出嘴里的口香糖揉成一团,“靠,老娘最烦这些玩意了!别整这些有得没得的,找个能办事的人出来!”说着,也不管小柳在那边直拦她,径直喊了起来,“有人么,有活人么……!” 离前台最近的一扇门打了开来,一个打着呵欠的声音道,“小柳,怎么回事,不是和你说我要补觉吗?” “对不起,苏所长,是她硬要??。” 女人不待她多说,昂首挺胸走了过去,“呦,你就是这里老板?我有生意给你做!” 苏所长还在暗中打量她,那女人已经直接把他拨开,大马金刀的走进房中坐了下来。苏所长无奈的摇摇头,把门关了起来。 “嘭!”一迭照片扔在了桌上,那女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道,“我老公,最近背着我包养了个小兔崽子,叫什么赵雷,你替我把他给找出来!” 苏所长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皱皱眉道,“这是个男孩吧。” “哼,男的又怎么样?花钱花的更多!什么限量版球鞋,手办,游戏,顶得上买俩车了!老娘办美容卡都还没舍得办白金呢!这个杀千刀的,也不想想??。” 苏所长连忙打断她,“请问您先生怎么称呼?” “那个丧良心的姓陈,你可以叫他光头陈,在城南也算混得小有名气。喔。对了,这是他的手机号,如果能听到他把那兔儿爷藏哪了,你可要赶紧告诉我!” 苏所长“嗯”了一声,“还没问您贵姓呢。” 女人大大咧咧道,“免贵姓厉。你多久才能找到人啊?” 苏所长想了一下,“七天到十天吧。”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女人一口截断他,“要不这样,有加快服务吗?每快一天,我多付你一千!” 苏所长第一次露出个真心的笑容,“自然,客户的需求我们一定满足。” 女人甩了个信封在桌上,“这五千是定金。”她站起来从桌上抽了张他的名片,“我会每天下午四点打电话过来的。” 苏所长点点头,起身送她出去,“厉女士您慢走。”转回身把钱交给小柳,“把定金记一下。” 小柳讷讷道,“社长,她刚把填资料的表,包口香糖扔了。身份证号码,联系方式都没有,您说要紧么?” 苏社长沉默了一下,扔了?这是存心不想留下个人信息?算了,客户撒谎司空见惯,只要不少他的钱就好! ---------------------------------------- 这时,身在街上的逐水不知已露了马脚,只是在一径烦恼要从哪里变出钱来。 唉,算了,先找个地方把脸上的妆卸了是正经。信步走进旁边的商厦,才发现大买场正在打骨折,一大早的已经人山人海。 逐水无奈,顺着人潮缓缓往里挤。刚走了没多远,忽然有人紧紧捉住了她的手臂,沉声道,“别出声。” 逐水心脏差点吓到痉挛,这个声音,分明是狼厉的! 他跟踪她?没理由啊?何况,以她的本事,也不会没觉察到??。只是一瞬间,少女已经挂上怯怯的笑容,转身道,“狼总……。” 对上的却是张煞白一片的面孔,逐水眼神向下微瞄,就看到他捂住的右肋下有血迹渗出,不由轻呼了一声。 狼厉不耐斥道,“别一惊一乍的。出来办事,被几个狗崽子盯上了。你往前好好走你的!” 逐水往后面一扫,果然有几个人神情机警,手放在口袋附近,正向四下张望不已。逐水心中大恨,这个光头陈动作还真快!不行,如果狼厉被干掉了,光头陈更不会放了小雷了! “妈的,”狼厉低咒一声,“被他们发现了,走快点!” 逐水看着那几个人慢慢包围了过来,眼睛眯了一下,忽然回手就给狼厉一个耳光,大声道,“你个瞎了眼的小瘪叁,占便宜占到本姑娘头上来了!” 狼厉负伤虚弱,被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又加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死流氓,臭色鬼,下流胚子!”少女边骂边踢,还觉不解气似的道,“我这就打电话报警,看你还敢不敢耍威风!” 迅速围上来的人群也加入战团,对着狼厉指指点点道,“看不出来呦,侬个小伙子有模有样的,作侬个事体!” 狼厉咬牙护住要害,竟是不躲也不反抗。逐水倒有些佩服他硬朗,自己专找会痛的地方下脚,这人竟然忍得住连哼都不哼一声。 抬眼望去,追杀狼厉的家伙像是全傻住了。被人民群众远远隔开,他们张望犹疑,像是完全下不了决心是上前还是离开。 逐水谅他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人,拿起自己的包又狠砸了狼厉几下,只等商厦的保安赶过来,这才意尤未尽的住了手。 两人被“护送”进了保安室,狼厉擦擦唇边的血,拿出一迭钱塞给保安,沉声道,“兄弟帮个忙,我们就在这里待一会。” 保安怀疑的看看狼厉,再看看逐水,再看回半边脸高高肿起的男人时,忽然惊呼道,“这不是狼哥嘛!” 狼厉有点僵住,没想到这般狼狈的样子,竟还能被人撞破身份。保安已经笑眯眯的说,“狼哥,您在这里先宽坐一下,我去帮您倒点茶来。” 保安兴冲冲的离去,狼厉坐下来点上一根烟,摸摸被扯得生痛的嘴角,斜睨着少女道,“下手挺毒么,小鬼丫头,为那天我教训你的事报仇呢?” 逐水眼观鼻鼻观心,“不是。” “不是?”狼厉上下打量她,“哪是什么?” “你把人家女孩子毁容,还……。”逐水咬唇说不下去了。 狼厉“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逐水淡淡道,“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做了。” 狼厉眼也不抬,“双倍工资。” 逐水终于仔细看他,“你是不是很有钱?” 狼厉挑眉,“等钱用?” 少女点头,“嗯,我男友病了。” 狼厉吐出一个烟圈,“你那个混蛋男人还没甩了呐?” “不关你的事。”逐水沉下脸,想着又补道,“他比你好一百倍都不止!” 狼厉狠抽了两口烟,最后烦躁的掐熄,“这是你问人借钱的态度?” 逐水冷哼,“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狼厉正要回她,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豁牙叁和眼镜带着一帮兄弟冲了进来就叫,“狼哥,您没事吧?” 狼厉皱皱眉,“叫什么叫?多大点事,毛毛糙糙沉不住气!” 两人讪讪,“嗯,这不是担心狼哥您么!” 有背着急救箱的兄弟,赶紧过去帮狼厉处理伤口。 豁牙叁看着就不由骂骂咧咧,“你说这些兔崽子,就一点规矩都不懂!捅人也就算了,还敢往人脸上招呼……你看看这印红得,可让狼哥怎么出去见人!操,要是被老子捉到,非剁了他们爪子不可。” 逐水便摸摸自己的手,对着狼厉作了个大大的鬼脸。 狼厉心中莫名一动,回过味来又觉得有些不忿,满心不耐的道,“叁子你有完没完?唠唠叨叨像个娘们! 他一指逐水,吩咐道,“眼镜,带几个兄弟,把她送回去。” 眼镜答应一声是,逐水却道,“不用了。” “别和我争,”狼厉挥挥手,“光头的人说不定还盯在外面呢。” 逐水想想也是,点点头,起身准备出门,却听狼厉在身后淡淡道,“小鬼丫头,姓厉的一向恩怨分明,你说的事,我心里有数了。” 逐水微怔了一下,回头瞥他一眼,快步向门外走去。 狼厉目送她身影离开,立时就沉下脸,“叁子,查一下最近有什么新人进来。” 豁牙叁一惊,“您的意思是?” 狼厉点点头,“有内奸。” “操,”豁牙叁咬牙切齿,“等我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给狼哥报仇!” 狼厉又点上一支烟,阴沉沉的道,“既然有人皮痒坐不住,是时候给他们放血松松筋了。” Rule1.9:有牙可还牙,有血可揩臀 兜兜转转又已过了叁日。 苏所长那边还没有小雷的消息,狼厉却已先和光头陈火拼了一场。两边帮派都折损了不少人手,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逐水对这些道上的腥风血雨,尽量有多远离多远。只是四点钟的时候,又准时拔通了诚信事务所的电话。 这次苏所长的声音里透出了兴奋,“厉小姐,事情有进展,大概明天晚上之前,就能给你消息了!” “太好了!”逐水雀跃不已,“麻烦你了,苏所长!” “哪倒没有。”苏所长顿了一下,“顺便说一句,我们的基本收费是一万。” “没问题,明天一手交钱一手换消息。”逐水爽快的应承。 苏所长满意的挂上了电话,逐水却开始头疼。 基本收费一万,每快一天加一千,就是总共一万叁,除去那五千定金,她还需要八千大洋。不算很多,却也难倒了她这个穷人。 逐水撑着头想了半天,最终叹口气妥协了。她原不想在这个敏感期间和狼厉有纠葛,可是要在明天晚上之前筹到这个数目,势必只有厚着脸皮讨回那天的人情了。 坐车到了拉丁天堂,狼厉却不在。逐水没办法,只好坐下来慢慢等。这一等,就从华灯初上,到了午夜深沉。 丽姐推她的时候,逐水还小鸡啄米似的在打盹。 “快过去吧,狼哥刚回来,正在经理室等你呢。” 逐水点点头,走过去推门的时候还有点迷糊。可是一看到狼厉的样子,却猛的一下惊醒过来。 门内的狼厉赤裸着上身,棕色发亮的肌肤上又是汗又是血,也不知道是砍了多少人才造成这个效果。他撑在桌旁,艰难的用酒精棉给背侧的一个伤口消毒,动作中肌肉紧绷,浑身那种剽悍的野性藏也藏不住,让逐水忍不住眼晕。 “关门。”看也没看逐水一眼,狼厉简断的吩咐道。 逐水“喔”了一声回过神,关门询问,“干么不让你的手下帮你上药。” 狼厉不睬她的问题,只是开口问,“找我什么要紧事,快说。” “借我八千块钱。”逐水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的开口。 “靠。”狼厉低咒一声,酒精棉不小心擦进伤口里,“什么小破事,值得你急成这样。” 逐水抿抿唇,“这笔钱我有急用。” “又为你那个狗娘养的男朋友?”狼厉嗤之以鼻,看看少女不豫的神色,终于收回满腹脏话,挥挥手,“等着,一会拿给你。” 逐水舒了口气,心下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眼神一转,看到狼厉俯身去拿绷带,被牛仔裤包得紧紧的臀部在她眼前晃悠。 真是极品啊,结实有力又浑圆挺翘,不知道拍一下是什么手感?逐水咽口口水,救出小雷后,估计是再没眼福看到这性感的风光了。想到这里,心头竟然有点伤感。 “狼总,你裤子后面好像沾到东西了。”逐水站起身来,施施然走到他背后。 狼厉不在意的“哼”了一声,然后全身僵住。这女人的手他奶奶的放在哪里? 回头看看,她低眉顺目,神情中没有一丝不妥,可是在他屁股上肆无忌惮揉捏的狼爪,却明明是她的没错!狼厉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砍人砍太多砍出幻觉来了? 啊啊,果真是比想象中还销魂的触觉啊!逐水嘴角微翘,左掐掐,右捏捏,最后还大力拍了两下,这才恋恋不舍的道,“好像是血迹,弄不下来啊。” 狼厉盯着她看,以前怎么会以为她是小白兔的?逐水被他的目光看得全身发毛,心说老大,只是摸摸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狼哥,外面有人闹场!”正在这时,放在桌上的对讲机适时将少女救出了窘境。 狼厉皱皱眉,回头狠狠看了逐水一眼,“乖乖待在这里别动,我看看就回来。” ------------------------------------------ 看到被抓到的两个闹场混混,狼厉不由皱了皱眉,这不是光头陈的手下,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势力也想趁机趟浑水? “叁子,”狼厉招手叫过豁牙叁,“有没有惊扰到客人?” 豁牙叁点点头,“就是吓到齐公鸡了。狼哥,怎么处理这两个杂碎?” 狼厉的眉皱得更深了。这个齐公鸡说来也是个厅长,虽然官不算大,倒颇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往常他虽吝啬,却也没少带人到这里来腐败。如果他吓得以后都不来,再把这里不安全的事一传播,对店里的生意可真有点不妙。 “先看住他们,我先去瞧瞧姓齐的。” 刚走到齐公鸡那张桌,就听到他一迭声的叫买单。 狼厉走过去拍拍他肩,“老齐,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了?欢子,还不快开瓶路易十叁,请我们齐大厅长品评一下。” 姓齐的摇摇头,“狼总,不是我说你,好好来散散心,却弄出这种事!幸好今天没带朋友来。我看以后,我还是去城南那边好了。” 狼厉脸上还在笑,心里却“操”了一声,真是烦什么来什么! 正在这时,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清脆的响起,“狼总,导演说刚刚那段角度不好,能不能再来一遍啊?” 狼厉缓缓转过头,面前笑语盈盈的可不正是闹事精本精。狼厉还没来得及回话,逐水已经跑到齐厅长面前,笑嘻嘻道,“这位先生,您可真上像!有没有想过去演艺圈发展啊?” 齐厅长张大嘴,“你们这是……。” 华逐水假装惊讶,鞠了一躬道,“哎呀,不好意思,忘了提前向您打招呼了,我是喋血舞者这部片的场记。刚刚借狼总这里拍几个镜头。让您受惊了,真是对不住!” 齐厅长将信将疑,狼厉勉强牵动笑肌,“是兄弟我没安排好,老齐你见谅!今晚随便喝随便玩,都算在我账上。” 齐厅长这才勉强点点头,“看在狼哥你面上,今天就先算了。“ 狼厉又应酬几句,伸手捉住逐水,咬牙切齿地向里走去,“华场记,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请教请教你们导演!” 逐水一边走一边咕哝,“干嘛用这么大力,手很痛啊。” 狼厉面上笑得和蔼,语气却严峻异常,“你胆子越来越大,我让你在里面等着,你当我的话放屁啊?” 逐水皱皱鼻,“别说脏话。何况你肯借钱给我,我总要想办法报答你啊。” 狼厉“哼”了一声,“他妈??,小鬼丫头,说谎一套一套的,你有这么好心?” 说话间两人又进了经理室,狼厉数出一笔钱给逐水。 少女对着厚厚的钱瞠目,“干嘛给我这么多,我用不到啊。” 狼厉往沙发上一靠,“多的钱去买套衣服,明天陪我去见个人。” 逐水急了,“我明天有事,要照顾我男朋友。” “去雇个特护,钱老子我出。” 逐水不忿,指着自己,“凭什么我要跟你去?” 狼厉瞥她一眼,“那你凭什么摸我屁股?还是你觉得屁股也是脏话?” 逐水哑然。一跺脚,气的甩门而出。 狼厉心情大好,吊儿郎当的声音紧随其后,“记得打扮漂亮一点,别丢大爷我的脸。” Rule1.10:重逢未必是喜事 狼厉沐浴焚香出来,豁牙叁远远看到他,小心翼翼凑上去问道,“看狼哥这阵势,今天是要去拜见他老人家吧?” 狼厉还是刚出浴后懒洋洋的神态,“嗯,没错。今年是君上接管道上第九年,自然是要去好好恭贺一下的。” 豁牙叁搓搓手,“那是,那是,狼哥啊,我很久都没瞻仰过他老人家的圣容了,你看是不是……。” 狼厉瞥他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脸,“叁儿,你的孝心我会带给他老人家的,不过,你还是乖乖留下来看家,别让陈光头趁这个机会抄了咱的底!” 豁牙叁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点头,“您放心。有我在,光头绝讨不了好去!”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追问道,“那您今天带谁去呀?” 狼厉淡淡道,“眼镜和小展。” “又是小展那兔崽子!”豁牙叁不满,“老大你对他也太好了!” 狼厉踹他一脚,沉下脸道,“老叁,再让我听到你跟小展过不去,别怪作老大的翻脸不认人。” 豁牙叁不言语,可是内心显是不服。 狼厉叹口气,“叁子,不是我说你,做人要拎的清一点。去见他老人家自然是无上光耀,可是我们又参加不了大典祭祀,顶多晚上被抽空召见一下。相比而言,我让你留守看家,应该明白我对谁更看重吧?” 豁牙叁面色变缓,咧嘴一笑,“狼哥,我就是一粗人,这些道道我也绕不清。不过您吩咐什么,叁子刀山火海的也一定去!” 狼厉拍拍他肩,“这才像个男人样!去,把眼镜和小展叫上,我们出发去接人!” 豁牙叁暧昧的笑笑,“狼哥是去接那个新来的小妞吧?长得倒也还不赖,她也算是鸿运当头,竟能对上您的眼!” “哪来他妈那么多废话,”狼厉不耐烦的挥挥手,“有时间快去把车什么的备备好!” 豁牙叁不由稀罕,“老大你还不好意思了?”看看狼厉脸色,连忙一缩脖子,“我啥都没说。”然后一阵烟似的溜走了。 狼厉操了一声,心说老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发愁的想,那小鬼丫头可别以为打扮漂亮,就是像那天一样把自己抹成调色盘,早知道应该让丽姐陪她一起去买衣服! 不知狼厉犯愁的逐水,正在家里翻她的青布包袱。摊了一床的衣物里,静静躺着件红色丝缎晚装。逐水将它拽出来,对着灯光,缓缓拂过它柔亮的面料。闭上眼睛,周围恍若有音乐和欢笑声流淌。少女微不可闻的叹息,曾经的幸运舞会晚装,今晚也要给我许多许多运气,因为这是我最需要的。 狼厉一行下车时,看到凋敝老旧的楼群,小展不由道,“狼哥,你今天的女伴就住这?” 狼厉没想到她生活的地方这么残破,不自觉皱起了眉。 小展又不以为然的道,“狼哥,今天场合这么重要,你不会随便捡个女人,就带过去吧?” 狼厉心里也有点没底,却只是冷冷道,“别多话,和我上去。” 逐水家的门是虚掩的,狼厉顺手推开,“小鬼丫头??。”一句话未了,就在霎那间如中了定身咒般愣住。 灯光柔白,一袭晚装红似烈焰,站在房中间的女孩缓缓转身,金棕色的肌肤像丝缎一样顺滑夺目,修长紧实的双腿在行动间,婀娜隐现,一如猎食中的荒野生物,不慌不忙向他们逼近。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惊心动魄又危险残酷的性感。 叁个男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半晌眼镜喃喃道,“再白一点就好了。” 小展撇撇嘴,“说你土你还不信,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肤色。多少欧美女人哭着喊着要晒成这样呢……。” 狼厉一人给他们一个脑勺,“闭嘴。” 逐水看到他们叁人的装束,也是吓了一跳,“唐装?今晚是要去参加传统庆典么?” 狼厉微微一笑,让她挽着自己往外走去,“今天要去拜见一个很重要的大人物,着装自然要隆重恭敬。不过,我穿这样子是不是真有点奇怪?” “像黑帮电影一样。”逐水直言,“对了,是什么重要人物?” “车上说。”狼厉看看四周,不欲多言。 四个人开了两辆车,一路向前驶去。 刚开始逐水还没在意,可眼看着车上了高速,不由着急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上海啊,我没告诉你么?” 上海?那她今晚怎么赶回来!逐水瞪了狼厉半晌,最终颓然坐回了座位。 车厢里气氛凝重,狼厉轻咳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今天去拜会谁么?” “哦,是谁?”逐水无精打采的道。 狼厉肃容道,“是夜帝他老人家。” “夜帝?”逐水挑挑眉,“是什么?听起来像牛郎……。” 狼厉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看看没可疑的人或物,这才舒了口气道,“别乱说话,小心被人丢去喂鳄鱼!”再看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狼厉松开手,压低声音道,“夜帝天重,明日不升。有他老人家在的地方,就算大太阳在天上,也会浓黑如长夜??。” “又是黑道?”逐水无奈。 “黑中之黑。”狼厉向她保证,“道上的规矩,对他老人家出言不敬者,苔叁十去舌——今天是带你去开眼界的,可别一不小心给自己招来血光之灾!” 逐水故意向狼厉吐吐舌头,心里却打定主意,救出小雷马上就溜,从此看到黑道中人,有多远避多远! 车子缓缓停在了金茂大厦前。几人直升上五十四层的凯悦酒店大堂。狼厉招手叫过经理,讯问道,“这边怎么上去八十八层?” “不好意思,”经理鞠了一躬道,“这位先生,今天楼上的观光台整修,请您改日光临。” 狼厉于是拿出张檀香木制的请柬,在经理眼前晃晃又收了回去。 大堂经理神色立刻恍然,“贵客这边请。” 几人登上通往上方的电梯,只是须臾,“叮”的一声电梯门开,迎接他们的是穿堂大作的狂风。 狼厉勉强定住身形,逐水假装踉跄,被他一把揽入怀中。而眼镜和小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困在电梯的一角动弹不得。 罡风中却有人稳稳站在落地窗前,黑色的衣袂随风翻滚。寒月下,他的身影挺拔孤冷,仿佛无垠长夜尽在他脚下。 他缓缓回过头来,额间的银砂云痕流华韵转。逐水只觉眼前如闪电划过,视网膜下汇聚出一个“梵”字,耀得周围尽成盲然。 犹如炙焰冰雪般的声音随即响起,“子龙,你来了。” 逐水再次如中雷轰。这种独特的发音方式,无论谁听过一次都不会忘却:正是那日密室里,在她身侧耳畔,肆意情虐的声音! Rule1.11:有能还是无能,这是一个问题 逐水猛然站直身体,一时连装柔弱都忘了。狼厉却已迎着风走到那人面前,单膝着地吻他的衣角,“子龙见过君上。” 那人似是无意间扫过电梯众人,手指轻弹,对狼厉道,“不用多礼,请他们一起进来吧。” 侍从们终于将落地窗关了起来,叁人这才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少女犹甚,先前为了麻痹光头陈派来跟踪的人,她穿着打扮唯恐不张扬,而此时,却深恨自己不是灰姑娘! 那人却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她,看着眼镜和小展不断偷看他眉心淡淡的迦印,不由微微一笑,“这个“梵”字今天方才开藏,小心多看会伤到眼睛。” 逐水暗暗纳罕,这位夜帝先生虽不至于目空一切,也绝不是和颜悦色之人,难道是因为对狼厉另眼相待,所以爱屋及乌? 眼镜还是第一次见黑夜帝王,平日里弟兄们动辄满脸敬畏的称老人家,没想到本人竟然这样年轻。见他似乎也没有旁人说得那么可怕,不由开口问道,“夜帝大人,什么是开藏迦印?刚才那一下亮的,简直闪瞎我的狗眼!” 狼厉脸都绿了,这眼镜平时说话人五人六的,这才选了他留下豁牙叁。谁知今晚一开口,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君上恕罪,手下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眼镜一时汗出如浆,缩作一团讷讷道,“夜帝大人,我,我不是??。” 黑夜帝王静静低头喝茶,也不知为何,在座的人皆都噤若寒蝉,正当众人以为他要降罪时,那人却缓缓开口道,“所谓开藏迦印,就是术师加持诵咒,予物体以灵韵。日后危急之时,光耀冲体以摄人心神。” 小展也忍不住好奇,冲口而出,“那术师能不能也帮我开藏迦印?” 黑夜帝王沉默一下,淡淡道,“功力不到,反噬其主。” 逐水早知武技练到顶级,会有匪夷所思之力——可听黑夜帝王的口吻,他简直就是修炼成了妖怪啊!嗯,她输给一个妖怪,也不算丢人吧? 她这边正在腹诽,却听狼厉问道,“今夜怎么只有天枢和摇光两位侍卫在此辛苦?其余几位七政兄弟们呢?” 黑夜帝王瞧狼厉一眼,颇有深意的道,“他们正在忙。” 狼厉正摸不着头脑,只听电梯“叮”的一声响——又有新客人到了。 逐水抬头望去,见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领着一群容貌姣好,体态轻盈的少女走了进来。 狼厉站了起来回道,“君上,这就是我向您提起过的李文昌。” 进来的人忙郑重其事的向黑夜帝王叉手行礼,黑夜帝王扫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少女们,懒洋样的将头倚在了手上。 “李先生是吧。子龙说你想和他联手发展娱乐公司。唔,要小心不要被他黑吃黑了。” 狼厉顿时一头汗,李文昌尴尬的笑笑,“狼哥一向义薄云天,忠肝侠胆,和他合作,在下放心得很,放心得很。” 黑夜帝王闻言微微一笑。少女们顿时看痴了心,狼厉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李文昌擦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冷汗,赔笑道,“在下今天第一次拜见夜帝大人,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还好旗下有几个学音乐舞蹈的孩子,带出来请您鉴赏鉴赏。” 他回头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少女们便拿出乐器,众星捧月似的围住了中间的女子。音乐声起,在场诸人只觉曲调轻绵靡软,起舞的的女孩面庞纯真不谙世事。然而那无邪的一扬手,一弯腰,却总让心弛神往,浮想联翩。 在场不少男人都是遍历风月场所,尤其是狼厉他们,拉斯维加斯的脱衣热舞也不知看过多少场,然而此刻那少女连手指都不曾露出一根,却让人心头又热又痒,只觉魂销色予。 跳舞的少女特意舞向前方,含情的双眸,对着黑夜帝王欲说还休。黑夜帝王将手指放在了唇边,眼中浮出淡淡的笑意。少女只觉脸上一热,仿佛恶作剧的顽皮孩子被大人捉个正着。只是这么一转念,不知怎的就踏错了舞步,脚下一个踉跄,反倒踩在了轻纱衣裳上。 “撕拉”一声,衣摆裂开。少女露出一截令人目眩的莹白小腿。她含羞停步,伴乐声也随即中止。 黑夜帝王轻鼓了两下掌,“绛唇珠袖两寂寞,果然令人动心的很。” 李文昌看看众人沉溺的神色,更是面露得色,“惭愧惭愧,只要夜帝大人不嫌弃,就让她们跟在您身边见见世面好了。” 黑夜帝王看看少女们偷瞄过来的眼神,含笑道,“文昌说笑了,梵某本不能人道,跟在我身边,岂不是明珠暗投?” 李文昌顿时讷讷不能成言,“这??您??怎么会??。” 黑夜帝王施施然一笑,“这就是子龙的不是了,何必为尊者讳,不和文昌提前讨论清楚呢?” 狼厉尴尬万状,抗议似得叫了一声,“君上!” 逐水心里一迭声“骗人”,可是再仔细一想,那日在密室之内,他不论怎样折腾她,倒真得没有亲身上阵,难道……? 李文昌一时如坐针毡。以道上规矩论,他已大大得罪了夜帝。他怎么也没想到,花了大本钱心血培养出来的人,还没开头,就碰在了这么颗荒谬的大钉子上! 越想越惶恐不安,他讷讷说了几句场面话,几乎是带着手下的女孩子们落荒而逃。 狼厉看看变空的场面,再看看黑夜帝王,干咳了一声道,“眼镜,你带他们下去转转,我还有些事情要禀报君上。” 眼镜连忙起身应是,逐水更是迫不及待的逃上了下行的电梯。 待在楼下的酒吧里,逐水一边计划救小雷,一边却不由分神想到黑夜帝王。嗯,年纪轻轻就不行了,八成是以前荒唐过头了! 正在走神之际,忽然有人在她背后排了排。 逐水转头,“狼总,怎么这么快?” “我只是下来叮嘱你,千万不要乱跑!我商量事情估计还要一会。” 逐水微微有点感动,没想到这家伙表面冷酷,内里倒还蛮护着下面人的嘛。 看狼厉转身要离开,逐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夜帝大人说得话是真得么?” 狼厉先是一愣,然后赶紧看看四周,低声道,“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打听这个干什么。” “小气,他自己都说不是秘密啊。” 狼厉咬牙,“君上当然可以说,你却不该问。” “那倒底是不是呀?”逐水穷追不舍。 狼厉被缠不过,终于忍不住道,“操,谁知道!按说是个男人,就算不行,也决不会说出去!可是君上却向来不当回事,谈笑无忌,时间一长,弄得大家也信了十之八九。” 逐水不由叹口气,“那是真得喽?”心里竟然有些遗憾。 狼厉摇摇头,“所以说不知道啊!前几年有个哥伦比亚的毒枭杀过来,说是他老婆被君上给撬跑了!你说说,外国女人个个都那么骚,君上要不是特别行,怎么可能做得到?” Rule1.12我就是喜欢你是你 逐水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料,点头道,“西裔女性很奔放的,那个夜帝八成是装的!” 狼厉“嘘”了一声,“什么叫那个夜帝,说话放尊重一点。” 逐水非常不以为然,可是想听猛料的心让她忍住没还嘴。 狼厉于是自言自语道,“说起来,上一次要不是出了岔子,倒是??。” “倒是什么,说详细一点。”逐水两眼发光的追问。 狼厉瞥她一眼,终于还是妥协道,“君上就是站那什么都不做,也招一筐子桃花。咱们店里大客户的女儿,见他一面后就犯了相思。也不知道从哪听说,君上还挺看重我,就坚持要老子牵线搭桥,说什么就算一夜情也好。” “你就答应她了?”逐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狼厉哼了一声,“操,那个妖精,威胁说我要不帮忙,她就告我强奸!好在她去的路上出了车祸,要不然陷在君上身上,谁都救不了她。” 逐水挑挑眉,“你和夜帝的关系倒真好,这种事情他也答应帮你?” 狼厉打个哈哈,“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嘛,况且以前,我也没求过君上什么事。”他低头看一眼表,“我要赶紧上去了,这里男人没什么好东西,有过来搭讪的,拿出对我的狠劲来不用客气!” 逐水挑挑眉,狼厉已经转身离去。少女又叫了一杯饮料,把发生过的事慢慢捋将过去。 原来那日,黑夜帝王是把她错认成了大胆追爱的千金小姐,那姑娘投怀送抱不成,反倒便宜了??哎哎哎,想什么呢?逐水差点给自己一巴掌! 但也不能全怪自己啊!他又长成那样,简直是上天造来给女人的劫数??。 想到那一夜,逐水不觉口干舌燥。他施予的情欲像是邪恶的黑魔法,一经接触,便再难回到正常却乏味的真实世界??。 逐水叹息着将冰水如烈酿般饮下。不行,她要集中精力将救小雷的计划再好好想想!至于夜帝,还是碧落黄泉永不再见吧! 时间慢慢流逝,逐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心想自己是不是够点溜了?一抬眼,却见狼厉正急匆匆向自己走了过来。 “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陪我飞青岛!”狼厉的脸上遍是焦虑。 “什么?”逐水失声问道。 狼厉顿了一下,“这里太危险,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下来!” 逐水尽量平静的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突然要去青岛?” 狼厉扯扯衣领,将吧台上的水一饮而尽,“我家老爷子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我要赶回去瞧他。你也知道我们正和城南不对付,虽然有君上答应替我料理,你还是和我一起走最安全。” 逐水小心翼翼询问,“那你是不是要带上店里所有姐妹去避祸啊?” 狼厉盯着她半晌无语。 逐水明白过来,吃惊的指着自己,“你只带我一个人走,为什么?” “为什么,喂大米。”狼厉没好气,“你,你是真傻还是装的啊?我今天带你出场,就算是光头陈也知道你是我认定的马子了。” 逐水倒抽一口冷气,“马子……。” 狼厉不耐烦,“是啊,你倒底要不要作我女朋友,给句痛快的。” “呃,我可不是处女啊。”逐水赶紧声明。 狼厉笑了起来,“靠,老子还怕你说你有男朋友了呢。处女那回事,是我编出来骗她们的。免得每天都有女人贴上来,烦都烦死了。况且,”狼厉顿了一下道,“我就是喜欢你是你啊!” 逐水先是一怔,然后眼中有了抹暖意,忽然倾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狼厉整个人顿时石化,瞬间竟然连耳朵都烧红了。 逐水失笑,没想到那个动不动说要强暴人的狼厉,举止竟然如此纯情生涩。 轻轻叹了一声,逐水开口,“我也喜欢你,可是我还是不能和你一起走。” 狼厉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分裂过,一边止不住的嘴往上翘,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发火。 逐水缓声道,“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责任。就算我要和小雷分,分手……,也不会是他现在落难的时候。” 狼厉听到分手两字,忍不住道,“你真的肯为我离开他?” 逐水点点头,“你放心去照顾家里人,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也不会再和那个小雷那什么?”狼厉寻求保证。 逐水忍住笑,“嗯。” 狼厉不好意思,“我没有干涉你的意思,靠,我是说,那个,我也不会和别的女人那什么的。” “好呀,”逐水笑道,“如果在你回来前,我没和任何人那什么,就作你女朋友好了。” 狼厉眼睛发亮,“一言为定。” 逐水报以灿烂的微笑。心里悠悠想,救了小雷之后,倒好像不用急着逃之夭夭了呢。 半个小时后,逐水和眼镜已坐在了回苏州的车上。逐水有点奇怪,狼厉飞到青岛去了,那么小展又去了哪里呢? 她心里正在嘀咕,忽然“嘎吱”一声,急驰的车猛然一下刹住。逐水被甩的眼前一晃,头晕脑涨中看到路前突然横出一辆黑色林肯来。还没等自己这边的司机上前兴师问罪,拦路的车上已经下来四个人。当中两个堵住了前面的车门,其余两个一边一个,拉开后侧的门,声音冰冷而低沉的道,“下来!” 逐水看看眼镜,对方却已经吓得缩成了一团,少女无可奈何,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 甫一下车,那两人就影子般紧贴在她们身后。逐水心中暗自吃惊,这些人从拦截到挟持,方法专业,配合默契。就连此时站在她们后面的态势,也保证了既不伤人,也不让人质有逃脱的机会。 那厢眼镜已慌乱的开口,“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我们可是夜帝大人的人!” 没有人答他,逐水后面的人在她肩上轻推一下,示意她上那辆拦路截道的林肯。 车再度向着苏州的方向飞驰而去。一个多小时后停下时,竟是又回到了拉丁天堂! 豁牙叁从里面颠颠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道,“是七政大人们么?里面请。” 眼镜突然叫了起来,“叁子哥,救我啊!” 豁牙叁过去给他一个脑勺,“叫什么叫,七政大人们面前也有你喧哗的份么?” 逐水心下一沉,眼镜已经叫了起来,“七政大人?您,您们是夜帝大人的手下?” 眼镜后面的人把他轻轻推到一边,“狼厉的手下倒也都还有点见识。” 豁牙叁点头哈腰,“您缪赞了,他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 逐水身后的人不答,只是简短的道,“找一间房出来装这个丫头,我们在这里等君上的指示。” “有,有,”豁牙叁连声道,“就在经理室吧!” 逐水也不反抗,别提有多乖的跟进了拉丁天堂。要绑她,她就颤抖的伸出手来让他们绑,叫她坐,她就一声不响的缩在椅子上。黑夜帝王的手下似乎也松了口气,于是当豁牙叁盛情招呼他们去“休息一下”时,只有为首的侍卫留了下来看住逐水。 等人都走光了,逐水可怜兮兮的开口,“这位大哥,您是不是绑错人了?我家里没钱,我本人就更穷了!” 看守沉默不语,像压根就没注意到她开过口。 逐水眼睛红了半圈,泪水盈盈的望着他,“这位大哥,我手好痛,能不能,能不能请您帮忙松一点?” 看守瞥了她的手一眼,却依然没有任何行动。 逐水似是终于绝望,轻轻抽泣道,“那,那,这位大哥,能给我点水喝么?” 看守横她一眼,看意思是嫌她太吵。逐水连忙捉紧机会道,“大哥,我半天都没沾过一滴水了,您就给我一杯,我保证乖乖的什么都不要了!” 看守迟疑了一下,默默走到饮水机前冲了一杯水。 逐水挑了挑眉,训练出他的人倒真是不同凡响,即使是背对着人,也没有留下可供攻击的空隙。 看守走回来,把杯子放到她唇边,“喝吧!” 逐水点头致谢,“谢谢大哥!”下巴却不小心碰歪了杯子。 水流滑过女孩高耸而柔软的胸膛,看守不知觉的就一晃神,逐水眼神微沉,右脚高高踢起,正中那看守的下颔!那人猝不及防,被少女踢的斜飞出去先,然后砰然落地,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逐水不敢停留,从椅背上滚落下来,急急向门口掠去。 眼见就要逃出生天,门却猛然被推了开来。逐水也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人,肩已经不管不顾的撞出。来人不慌不忙轻轻避开,然后逐水只觉自己的腹部掠过一阵奇异的寒冷,整个人倏然瘫软在地。 有人走过来,像拽死尸似的拽起少女,一把将她甩回了先前坐过的椅子上。 Rule1.13:黑夜帝王与安东尼奥 软倒在地上的那一刹那,瞳仁里映出的是比最深的午夜还浓黑的衣袂掠影。夜帝,当然是夜帝,逐水一边坚难的往肺里吸气,一边苦中做乐的想,还好不是又突然冒出个宗师级高手,要不然她要怀疑恐怖故事中的邪灵开始附身了。 黑夜帝王的护卫天枢,却顾不得料理少女,径直俯身去探倒在地上同伴的鼻息。 黑夜帝王冷冷道,“怎么样?” 天枢舒出一口气,“伤得不算很重,只是下巴全碎了。” 七政排行最末的摇光恨恨道,“天璇还真没用,连这么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天枢喝道,“摇光,君上面前有你多嘴的份么!”看看黑夜帝王的神情,又吩咐道,“去看看那丫头还能不能回话。” 摇光不情愿的走了过去,随即泄愤似得把逐水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喂,装什么死,君上来了,你还不赶紧行礼拜见!” 逐水勉强抬起头,只见黑夜帝王漠然倚坐在沙发上,四个护卫垂手肃立在他身后,旁边敬上一杯红酒的却是熟人豁牙叁。 逐水扶着桌脚往上挪,晃晃悠悠中,总算是抻直了身体。身后的摇光眼中掠过一丝惊怒,伸脚踹在她腿弯,嘴里呼呼喝喝道,“哪里跑来的野丫头,真是有娘生没娘养,见了君上竟不行跪礼!” 逐水一个踉跄左膝着地,索性翻了身朝天一躺,对着摇光咧嘴笑道,“我娘教我,女儿膝下有非洲之星,可不能骨头像你这么软随便跪。” 摇光气得晕头转向,正要再踢打逐水,天枢却再次及时发话,“摇光,不要胡闹了!扶她坐下来,我们有正经事要办。” 于是逐水再次倒在了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就听到天枢扬声问道,“丫头,光头陈的秘密巢穴在哪?” 逐水仰起脸,“什么光头陈,难道是夜帝就可以胡乱冤枉人么?” 天枢冷冷道,“你倒嘴硬不认账,不过没关系,光头陈在这里的其他卧底,早把你一点不剩的供出来了!” 逐水心下一惊,然后又是大恨:这个光头陈的脑袋是怎么长得?竟然轻易把她的身份泄漏出去!少女偏头笑笑,“我还觉得你像光头陈的手下呢??人发起急来,胡乱攀咬的话也能信么?” 天枢拿出一个窃听器,“那你怎么解释,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逐水淡淡看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谁衣服上的纽扣掉下来了?” 天枢被堵得无话可说。逐水瞧他沉默,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他们并没有证据,只不过是在套话而已。 天枢沉吟一下,便对司医药的开阳示意道,“拿3号出来吧。” 开阳点点头,从医箱中拿出一管针剂。黑夜帝王身边另两个护卫便走过去紧紧按住了逐水。 天枢冷冷道,“这吐真剂打下去,就知道你是不是撒谎了。只可惜这药后遗症明显,用过的人十有九个痴呆,还有一个完全疯了。” 逐水打了个寒颤,针头细细的顶尖在灯光下闪着冷酷的银光。少女呼吸不由开始紧促。液体画出弧线从针尖里喷出,开阳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 汗珠聚集在逐水的鼻尖,她试图往后缩,可是身边的人却牢牢定住了她。开阳举起了针管,恐惧一下子摄住了少女,她尖叫出声,“不要,不要,我说了!” 开阳的动作却并没有停顿,针尖已冷冷触到了上臂的肌肤。逐水绝望的望向夜帝,双眼却直直撞进了一片淡漠无波。 针尖刺进了血管,逐水的瞳孔猛然张大。就在这时,黑夜帝王食指轻抬。 天枢便道,“开阳停手。” 针退了出去,捉住她的人也松了手。逐水大口喘息,蓄积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天枢轻咳了一声,“好了,丫头,光头陈人在哪里?” 逐水抹去泪水,看向天枢道,“我可以把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的朋友赵雷被光头陈扣住了,你们对付他的时候,请务必要先把我朋友救出来!” 天枢眼睛望向黑夜帝王,等待他的决定。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进来。”天枢扬声。 七政中的玉衡,手上拿着一盒光盘,进来禀道,“君上,方才有人送来这个,说是给您看得。” 夜帝轻点了点头。玉衡起身,打开经理室的blue-ray,将光盘插了进去。 室内立刻充满了命运交响曲激昂的前奏,钢琴铿锵声中,画面闪出。 “欢迎欢迎,我的老朋友夜帝梵天重!”黑色卷发鹰勾鼻的男人,夸张的向他们展开双臂,手腕上一串祖母绿钻石手链熠熠生辉。 夜帝对着屏幕微举手中的红酒,淡淡道,“安东尼奥(antonio)。” “showtime!”鹰勾鼻安东尼奥拍拍手,立刻有人将一个美丽的男孩推了上来。“认识这是谁吧?”他喋喋笑了起来,“你们叫他小展,是黑道上的一个无名小卒。不过估计连他本人都不清楚,他其实有一个鼎鼎有名的哥!是谁呢?就是那令人尊敬又战栗,连太阳都不敢升起的夜之帝王!”安东尼奥左手放在胸前,夸张的行了个脱帽礼。 “现在,亲爱的朋友,是规则时间。”安东尼奥滔滔不绝的道,“门外有一辆车,你,梵天重,到我这里来。同时,有一位叫作华逐水的美丽小姐,也受到我隆重的邀请。如果,有其他没得到邀约的人出现,那么,对不起的很,这位小展先生,将会免费被注射哥伦比亚天堂,我们新发明的小可爱,也是,一次就再也摆脱不了的小调皮鬼。ok,下面邀请我另一位新朋友,陈先生,来告诉你们如何来这里坐客的细节。” 镜头一转,光头陈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畏畏缩缩的招招手,“丫头啊,你还记得你的小情人吧?乖乖开车过来,途上会有人打手机告诉你怎么走。记住,十分钟之内上车!” 图像这次完全消失了,黑夜帝王意兴阑珊的转转酒杯,似是刚被迫观赏了一出蹩脚而拙劣的演出。 逐水却被接踵而来的消息冲晕了头:小展竟然是夜帝的弟弟?!原来不是狼厉被黑夜帝王另眼相待,而是因为他照顾小展??。 开阳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另外一管针剂。 逐水警觉的看着他,不防身边的人又紧紧将她按住。这次开阳没有丝毫犹豫,针管一推到底,瞬间已将药液完全注入少女的身体。 天枢沉声道,“这是七号毒蜂,十二小时内没有解药就会死。君上毫发无伤的回来,你才有活路,明白了吗?” 见逐水似还陷在震惊之中,天枢再次吩咐摇光道,“拿有追踪器的靴子给她换上。你穿多大号?” “七号半。”逐水下意识回答,心中却划过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自己的命,就这么轻易悬在那人的指尖之上。不久前,狼厉和光头陈对他的畏惧,还让她好笑,而此时……逐水无力摸着手臂上的针孔,慢慢垂下眼眸,原来,这才是黑道,只要拳头够硬,便可以藐视一切,为所欲为。 摇光已将靴子拿了过来,逐水的眼神却不自觉看向黑夜帝王——那人仍在慢慢的饮着红酒,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哪怕动动眼皮。 那边的摇光早没了耐心,“死丫头,还不把脚伸过来,大爷我的时间也是你能浪费的起的?!” 逐水抬头看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小哥,你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我可不会点你出场的。” 摇光气的差点跳起来,“你个贱丫头,信不信大爷一巴掌撸死你!”一边说,一边粗鲁的就去拽逐水的左腿。 逐水看也不看他一眼,脚一抬,却正正踩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腕。摇光闷哼一声,用力挣扎,“你个死丫头!” 逐水偏头看他,“你这是要强迫消费么?也罢,要我穿也可以,不过我要夜帝大人来。” 这下连天枢都沉下了脸,一字一顿的道,“丫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黑夜帝王却在这时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起身道,“天枢退下,华小姐还是我来服侍吧。” 逐水移开脚,笑嘻嘻对摇光道,“看,这才是对女士的态度,你们夜帝大人的风度,可要好好学着点啊!” 黑夜帝王已停在了她面前,闻言轻轻一顿,“华小姐谬赞了!” 黑夜帝王将少女从椅子上抱起,放在了高高的壁桌上。当冰凉的指尖触到她肌肤时,那夜的记忆,忽然闪电似地划过心间。逐水整个身体反射性的向后缩去,黑夜帝王的手一紧,轻柔却坚定的锁住她的退路。 他低头看着手中纤细的脚踝,一眼不错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他的手托着她的足掌放入靴中,似是将珍贵易碎的青瓷封进了黑檀匣中。 逐水怔怔咬住唇,忽然怀疑,这个一脸爱怜横溢男人,真是那夜肆无忌惮的邪魔么? 将两边靴子的拉链拉好,黑夜帝王修长的身躯倾向逐水耳侧,柔声道,“小女孩可听说过,无能之人有多心理扭曲?所以乖一点,你不会真的想尝尝,大人们变态的手段的。” Rule1.14:黑道之曲序章I 踏出拉丁天堂的大门,一辆陆虎不知何时已大喇喇的停在主干道上。逐水手有些发痒,看看黑夜帝王也没有当司机的意愿,便当仁不让的坐上了驾驶位。 电话适时响了起来,对方的声音阴沉,“一直往前开,我说停再停。” 挂断手机,逐水发动车子开出去,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安东尼奥是你什么仇人?” 坐在后座的夜帝低笑了一声,“你开车可比你行事规矩多了。” 逐水想想身上的毒,强行压下狂踩油门飙车的冲动,淡淡道,“夜帝大人难道不觉得,我需要了解一下我们共同的敌人么?” “比起了解敌人,我觉得更有必要了解一下盟友。” “盟友?”逐水讶异,“不是人质么?” 黑夜帝王不接她话茬,只是悠悠道,“华逐水,轻薄桃花逐水流……这么不安稳的名字,不像是父母给孩子起的。” 逐水捉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随即笑道,“是啊,比不得夜帝大人姓梵,如果姓王的话,刻在头上,那不是变成母老虎了?” 黑夜帝王但笑不语。逐水从后视镜里向他一瞥,见他额间银色的叶脉渐渐变浅,那舒展卷曲的络纹,老实说,还挺艺术好看的??。 下一瞬间,车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庞大的黑影。路灯白惨惨的光洒在它光滑的毛皮上,衬得一双琥珀色的坚瞳越发深幽!逐水的眼睛差点瞪得比它还大,那,那是一只凶狠威猛的吊睛白额虎! 那大虫仰天长啸,然后高高跃起扑在车上,一爪就将挡风玻璃击出条条裂痕!逐水尖叫出声,脚下猛踩油门打方向盘。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了脸,一霎那间,路还是那条人迹稀疏的路,车也还是完好无损的车,又哪有什么拦路的大虫? 逐水惊魂未定,转过头怔怔望着夜帝,刚才,那,那真的是妖法吧? 夜帝唇边透出一丝笑意,“你再不开车,安东尼奥就要撕票了。” 逐水再次发动车子,心里乱七八糟,嘴中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方才……。” 黑夜帝王叹口气,不无遗憾的道,“小女孩,你真是敢对我出言不逊的人中,武功和精神力最不稳的一个了。一会见到安东尼奥,你还是不要任性出手的好。” 逐水哼哼道,“那个安东尼奥看起来不简单,我不出手,你确定你一个人对付得了?” “嗯,哥伦比亚的大毒枭,当然是有两手的。”黑夜帝王所答非问。 逐水心中打了突,“就是被你抢了老婆的那一个。”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这种事情你倒知道的挺清楚。” 逐水有意相激,“他看起来比你帅啊,你不会是用了方才的妖法,才迷惑住人家老婆的吧?” 黑夜帝王低笑了一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光看到别人外表帅了么?” 逐水耸耸肩,“不看外表要看什么?” 黑夜帝王懒懒支着头,“看鼻子吧。据说鼻子越高,女孩子越喜欢。” 逐水怀疑他别有所指,忍不住瞥了他一下。黑夜帝王在后视镜里向她眨了眨眼,于是少女差点又把车开到了栏杆上去。 “你干么笑那么邪恶?!”少女忍不住控诉。 黑夜帝王不答,只是忽然道,“害怕吗?” 逐水点点头,老老实实道,“我怕你死了我拿不到解药。” “放心,”黑夜帝王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安东尼奥不会杀我的。” 逐水望天无语,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暧昧呵。 手机再次响起,那边的人指示道,“掉头,往回开十个路口,然后左转。” 逐水无奈调转方向盘,这些人拿他们当猴耍啊?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相同的情形又重复又重复。就在逐水以为永远开不到目的地时,对方明确表达,“停车,进你右手边的房子。” 泊好车,别墅的门已经洞开,两个拉丁风情的女子迎了上来,语笑嫣然道,“夜帝大人,欢迎光临。” 夜帝微欠了欠身,“被这么迷人的女士们欢迎,是我的荣幸才对。” 两女十分高兴,叽叽咕咕的簇拥着夜帝进入房间了中。剩下被人无视得逐水,摸摸鼻子,灰溜溜的也跟了上去。 刚进入大厅,就看到两女在黑夜帝王衣中上下其手。逐水知道她们是按例在检查有没有携带危险武器,不过看她们一边摸来捏去,一边惊喜得满脸笑容,还真是……。 轮到搜检逐水时,她们这下可利落干脆的多,上下一拍,然后其中的黑发女子对逐水道,“请把靴子脱下来给我。” 逐水眼见无法避免,只好随她们去了。黑发女子打开鞋跟看了一眼里面的追踪器,然后又还给了逐水,“穿起来吧。” 逐水反而傻了眼,“你要还给我?” 另一个栗发美女白她一眼,“我们在方圆一百英里内,全部屏蔽了这个波段,叫你穿你就好好穿着呗!” 逐水看了一眼黑夜帝王,他唇角含笑,像是完全不把他们被孤立的事放在心上。 两女又穿花蝴蝶似的绕到夜帝面前,笑吟吟开口道,“首领先生正在会客,请夜帝大人先随我们到偏厅用些酒水点心。“ 夜帝欣然前行,逐水只好亦步亦趋。两个女子嬉笑着去拿饮料,逐水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道,“见识到美洲的高科技了?现在怎么办?” 黑夜帝王懒懒“嗯”了一声。 逐水有捉住他衣襟狂摇的冲动,深吸几口气,她冷冷道,“安东尼奥在会客,你想他在见什么人?” 黑夜帝王缓缓道,“没有人,他只是争取时间安排陷阱罢了。” “那你就坐在这里给他机会?”逐水终于发怒。 “喔,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他面前,打乱他计划好的步骤。” 黑夜帝王拍了两下手,深表赞同,“这个构想不错。” 逐水挑挑眉,果然夜帝接着道,“不过你准备如何对付门外那一打ak47?” 逐水双眼发亮,压低声音道,“你就用刚才对付我的妖术,让他们也出现幻觉不就行了么?” 黑夜帝王勾勾手指,逐水疑惑的靠了过去。那人轻声含笑道,“你说的妖术太耗功力,叁天只能用一次。” 逐水被他酥麻麻的气息吹得全身一软,想跳硬是没跳起来。 “有没有搞错!这么重要的武器就用来吓唬我?你倒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啊!” 黑夜帝王意态阑珊的道,“我说过了,弄清楚盟友可比了解敌人重要得多了!” 逐水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半晌无奈道,“真想刨开你的心肝,看看你在想什么。” 黑夜帝王淡淡道,“在想女人。” “女人,大毒枭的老婆?”逐水试探。 黑夜帝王摇摇头,手指轻扬指指厅外。 “你不是不行么,想有什么用。”逐水半是挖苦,半是相激的道。 夜帝低头一笑,忽然道,“你知道安东尼奥为什么派女人来迎接我么?” “美人计?”逐水试着猜了一下。 “也不全是。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杀女人。” “嗯,原来你还会惜香怜玉,失敬失敬。” 黑夜帝王摇摇头,“那倒不是,因为我只喜欢折磨女人。” 逐水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黑夜帝王悠悠道,“我喜欢看见女人,在我手下尖叫呻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尤其是她们哭哑了嗓子求饶的时候,最让我觉得刺激无比,兴奋莫名。” 逐水不由自主被他浓黑的深眸吸引,里面簇簇燃烧着两抹病态的火焰。那样的明亮却又那么的凶狠,仿佛邪魔在漆黑的夜里勾出诱惑的长指。 黑夜帝王缓缓垂下眼眸,逐水这才像从诡梦里苏醒过来。少女打了一个寒战,拼命提醒自己:这可是夜帝,凝然守心,妄念不生! 黑夜帝王似是终于提起了点精神,缓声道,“两个女孩子一起共事,你说她们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 逐水完全捉不住他思维的重点,无精打采的道,“小打小闹,要不然,相敬如冰?” “如果,”黑夜帝王轻弹弹指,“一个漂亮不会做事,另一个能干却长相普通。然后,漂亮的风生水起,能干的不受重视,你又觉得她们的关系会如何呢?” 逐水挑挑眉,“你接触那两人五分钟都不到,就知道谁能干谁不能干,谁混得好谁混得不好?指不定人家才貌双全呢!” 夜帝将食指放在唇前,笑得神秘,“一分钟就足够了。真的搜查和占便宜我还是分得清的。至于谁更受宠……那个漂亮的身上有两种香水味,其中一种叫acquadigio,男用,安东尼奥的最爱。” 逐水张大嘴半晌合不起来。 “小逐水,我来问你,”黑夜帝王笑得不怀好意,“如果有人只是长了张漂亮的脸,就抢走你所有的机会,以女人嫉妒的本性,会不会随时找机会反咬一口呢? Rule1.15:黑道之曲序章II 在离阴谋出炉不远的地方,两个拉丁裔女子托着托盘,正一路唧唧咕咕而来。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还以为那个夜帝是什么妖魔鬼怪呢。”栗色头发的美女不以为然的嘟哝着。 黑发女子淡淡道,“黛丽莎,只要做好首领吩咐我们的事就好了,夜帝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和我们没关系。” 栗发的黛丽莎打了个呵欠,“安娜,你真是我见过最没趣的人了。唉,你说说,要不是为了接待他,这样的晚上喝着柯拉达,跳着班布科狂欢,那才有劲呢!” “你倒是会享受。”安娜的声音冷冷,“不过除了这个,你也不会别的了。” 黛丽莎嘻笑,“安娜你嫉妒了。不过啊,你要是知道我的舞伴是谁,更要气得鼻子歪掉啦!对了,那个夜帝倒挺有东方男人的神秘气息呢,不过听说他那个不行,真是浪费了他那宽肩窄腰,肌肉强健的好身材了!” 安娜简直懒得理她。此时两女已到偏厅门外,只听到里面有人冷冷道,“忘了拿雪茄盒?你倒记得带舌头回话!怪不得安东尼奥要点你的名来,有你这么拖后腿的废物,我还真是什么敌人都不需要了!” 里面女孩子小声结结巴巴的辩解着。 “小萱说不用?”里面人的冷笑声简直能让人结冰,“栽赃撒谎也要动动脑筋。小萱做事不知道比你这蠢货周到多少倍!还不滚出去取,等我们回去再和你算总账!” 听到这里,黛丽莎笑了起来,“全世界的老板骂起人来都这样吗?安娜,你说这和首领冲你大发脾气时像不像?” 安娜的脸色变了变。正在这时,偏厅的门被猛的推了开来,双眼红通通的逐水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看到她们,逐水强忍住一声哽咽,低头说,“两位姐姐,能不能让我出去一下,夜帝大人的雪茄盒落在车上了。” “那可不行。”黛丽莎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小妹妹啊,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们忙着招呼夜帝大人呢!” “我陪她去。”安娜将手中的托盘递了过去,“黛丽莎,你先进去吧!”不等她再出声反对,安娜就轻轻推推逐水,“我们走吧。” 黛丽莎在后面哼了一声,拿着两个托盘进了偏厅。 逐水一路越想越委屈,在车上一拿到雪茄盒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安娜递了张面巾纸给她,逐水低声道谢。安娜环抱手臂,冷冷道,“哭有什么用,下次想办法把事情做好才是正经!” 逐水抽抽泣泣,“我没有不用心做事,都是小萱那个蜘蛛精陷害我!其实所有事情都是我在做,那个贱人只会向夜帝大人献媚撒娇,结果什么功劳都被她抢了,错的事就推在我身上。” “婊子。”安娜恨恨啐了一口,“算了,这种人哪里都有,忍一下总有机会能讨回来的!” 逐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我哪还有机会,我们大人说了回去就找我算账!那个贱女人肯定会推波助澜,这下我可死定了!” 安娜沉默不语。逐水喃喃自话道,“如果我可以让夜帝大人早点见到你们首领就好了。” “你说什么?”安娜心中一动。 “其实我们大人就是找个借口,拿我撒气。他见不到你们首领,心里焦急暴躁。如果我能让他立刻见到你们首领,那可是大功一件!小萱那个贱人就算气死,这次也拿我没办法了。”逐水露出向往的神情,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唉,算了,夜帝大人那么厉害,想必已经找到办法了吧。” 安娜不以为然,“他就是比魔鬼还聪明也没用。” 逐水摇摇头,“你不知道我们大人的魅力,他对女人可有一套了,你那个同伴说不定已经被他套出话来了呢。” “应该不会,黛丽莎虽然喜欢卖弄风骚,在这种事情上……。”安娜停了下来,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突然占据了她的脑海。 逐水像没觉察到任何不妥,只是径自道,“不要小看我们家大人。喔,对了,你这样陪我出来,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安娜正在出神,逐水又接着道,“唉,我看你那个同伴倒和小萱那贱人差不多,如果她要去你们首领那里搬弄是非,可不是我连累了你!” 安娜震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拍拍逐水的肩膀道,“放心,老天也不会总是偏帮这些婊子们的。”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然后道,“首领,陪夜帝大人来的那个小姑娘,要回车上拿东西,我要不要带她过去?” 那边沉吟了一下,“好吧,要不平白让梵天重小看了我!牢牢跟紧她,拿到东西后,你也要仔细检查!” “是的,首领。”安娜挂了电话。 逐水垂头丧气的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再等一下。”安娜此时胸有成竹,从逐水手里拿过雪茄盒把玩了许久,然后低声道,“记住,壁炉栅栏上有个灰色的突起,顺时针逆时针各叁圈!” 逐水怔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安娜笑得阴毒又畅快,“是让那些贱人去死的东西。” 二楼的书房里灯光通透,安东尼奥?佩雷斯斜叼着一根雪茄烟,惬意的对着手中的纸张喷着烟圈。 梵天重,枯坐待毙的滋味应该还不错吧?想不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任人宰割的一天! 就在这时,寂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吱钮一声,墙上油画后的暗门转了开来。 安东尼奥目瞪口呆,嘴里的雪茄也一下掉在了地毯上。 走出来的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弹开逐水捧着的雪茄盒,从里面拣出一根递了过去,“试试这个,robustos,霸道浓烈,很适合你。” 安东尼奥盯着松木质地的雪茄盒,涩涩开口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抽雪茄了?” 黑夜帝王淡淡,“你既说我是你的老朋友,梵某总不能空手而至吧?” 安东尼奥哼了一声。 黑夜帝王挥挥手,逐水立刻把整个雪茄盒放在了安东尼奥面前。 “舍弟承蒙照顾,望请笑纳。” 安东尼奥阴阳怪气的道,“不用客气。对了,维柔尼卡托我问候你。” 夜帝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是么,那请向她转达我最诚挚的祝福。” 安东尼奥狠狠看了他几眼,然后断然道,“好了,客套的话不用多说了,来谈正事吧。” “没问题,”夜帝好整以暇,“你想要什么?” “百分之二十的市场份额。” 夜帝再度微笑,“舍弟不值这个价位。” 安东尼奥发狠,“你本人也不值么?” “如果能被你捉到威胁的话,大概也是不值吧。”黑夜帝王悠闲的道。 安东尼奥窒了一下,忽然吼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黑夜帝王轻叹,“诸善奉行,便总能碰到好心的仙女指点。” 安东尼奥用力一拍桌子,冲着对讲机大吼,“黛丽莎,安娜,你们两个上来!” 他靠在椅子上急急喘气,没过一会,门被推了开来。 “首领您叫我们?”两女小心询问道。 安东尼奥指着夜帝,“他是怎么上来的?” 两女像是才看到夜帝,齐齐露出震惊的神色。安东尼奥特意注意她们的反应,倒是暂时没看出哪个有可疑来。 “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安东尼奥冷冷开言。 黛丽莎傻乎乎的点点头,“刚开始时是的,中间我们去拿过一次酒,后来夜帝大人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我们就守在门外了。” 安东尼奥看着安娜,“是不是这样?” 安娜点点头,黛丽莎忽然叫了起来,“对了,安娜曾经瞒着首领陪那个小丫头出去过,她连您的话都不听,一定中间有问题!” 安东尼奥气恼的挥挥手,“她有打电话问过我,我也同意了。” 黛丽莎噘了噘丰满的唇,不甘心的住了口。 安娜静静的开口,“首领,其实是黛丽莎让我陪那个小丫头去的,还说这点小事就不要吵到您做正事了。” 黛丽莎差点跳了起来,“你胡说,我干嘛要让你去!” 安娜沉沉道,“我怎么知道?反正那段时间,只有你单独和夜帝大人独处过。” 黛丽莎冲过去就要打安娜,却被安东尼奥一把攫住。黛丽莎惊慌的看着他,“首领,我什么都没有和夜帝说过,您相信我!对了,一定是安娜,是安娜和那个小丫头说的!” 安东尼奥不悦的道,“闭嘴,安娜有什么理由和她说这个?” 黛丽莎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安东尼奥转头审视黑夜帝王。 那人轻轻含笑,“你看我做什么?就算维卡曾经喜欢过我,也不代表所有女人都会为我倾倒不是。” 安东尼奥眯起了眼睛,黑夜帝王伸手撑住头,露出领口处一抹可疑的腥红唇印。 安娜用的是珊瑚红的唇彩,而黛丽莎最喜欢大红的香奈尔。 黛丽莎顺着安东尼奥的眼神看了过去,然后瞬间浑身颤抖,语无伦次的道,“首领你,你相信我,我,我真得什么都没说。” 安东尼奥忽然笑了起来,一把将黛丽莎揽入怀中,“亲爱的,我当然相信你。”他捧住黛丽莎的头,热情似火的吻了下去。 黛丽莎惊喜无限,立刻报以全副热情。安东尼奥的手却已下移放在了她脖子上。逐水见状大惊,正要上前制止,却被夜帝紧紧扣住了手腕。 安东尼奥的双手开始用力,黛丽莎先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嘴里呜呜出声,手脚也拼命踢打。 逐水眼望着黛丽莎像网里的鱼一样无望的扑腾,美丽的身体也在安东尼奥的手下痉挛抽搐。她几次试图摔开黑夜帝王的手,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握得更紧。 终于,黛丽莎的身体完全软了下去。安东尼奥一松手,“咚”的一声,那曾经鲜活的躯体就像截木头似的跌在地上。 安东尼奥掏出手巾擦了擦手,然后扔到了尸体上面,“抬出去吧!” 安娜面色冷淡,将尸体像沙袋一样往肩上一扔,然后身体笔直的走了出去。 逐水望着黛丽莎半挂着的红色高跟鞋一晃过过,早已热泪盈眶。黑夜帝王却柔声道,“老朋友,你的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安东尼奥阴郁道,“你知道就好!杂事处理完了,我们接着谈生意。” 夜帝摇摇头,“你要插手亚洲的生意,为什么不自己去和金叁角的坤沙或是金新月的阿卜杜尔去谈?” 安东尼奥恨恨道,“不要提那些狗娘养的兔崽子!” “原来你已经在他们那边碰过钉子了。”夜帝恍然抚掌,“啧啧,我竟然在你心目中变得比他们两个良善好说话,真是值得浮一大白。” 安东尼奥涨红了脸,“谁要是以为你这个黑心鬼好说话,那一定是瞎了眼!” 夜帝沉下脸,神情冷酷若厉鬼,“没错,我是觉得你的眼睛不要也罢。” 安东尼奥不自在的转个身,哈哈笑道,“你也说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好了,你先在这里再想想,雪茄嘛,要和伏特加一起享受才好,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身后关门声传来,黑夜帝王这才放开扣住逐水的手。少女低了头,失魂落魄的走到沙发前,怔怔的坐了下去。 另一边,黑夜帝王从书桌的盒子里抽出张纸巾,慢慢抹去脖子上的口红印迹。 逐水看在眼里,木然开口,“黛丽莎真得有勾引过你?”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 “那她有和你说起过暗门的事?” “没有。” 逐水嘲讽的笑笑,“那你干嘛不凭你的手段让她说出来?” “没那个必要。”黑夜帝王淡淡道,“我既然选定你合作,自然用人不疑。” 逐水笑得自嘲,“合作?好像叫杀人共犯更合适一点。” 悲伤的旋律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悠长婉转,如泣如诉。少女翻来覆去的看自己的双手,眼前仿佛又映出黛丽莎死时,裂眶圆睁的双眼。 “小女孩。”黑夜帝王的声音突然低低响起。 “怎么了?”逐水被他异常低缓的音色叫得一呆。 “去看看书房的门能不能打开。” 逐水心下一颤,起身去拉房门,果然纹丝不动。 夜帝的声音再度响起,“去看看暗门能不能从这边拉开。” 逐水奔了过去,油画后面平滑如镜,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下手用力的地方。 黑夜帝王敲了敲旁边的玻璃,喃喃自语道,“双层防弹,老朋友果然想得周到。” 逐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皱眉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安东尼奥他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到扣人心弦的音乐声中,传来安东尼奥张狂的大笑,“梵天重,你一定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个秘密吧?怎么样,这首曲子还是很缠绵动听吧?” 黑夜帝王漠然不语。 逐水忍不住大声问道,“你倒底想怎么样,把我们软禁在这里有什么用?” 安东尼奥喋喋大笑,“小丫头,你应该听说过夜帝不行的事情吧?无论多么千娇百媚的女人,就算在他面前全部脱光了,也引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性趣。” 逐水有些尴尬,出于礼貌,她望都没有望黑夜帝王方向一眼。 安东尼奥却越讲越兴奋,“可是,世上偏偏有这么一首曲子,只要一入耳,咱们冷静的夜帝大人,就会像寻常男人服了几十粒春药一样,控制不住的欲求勃动,兽性大发。” 逐水脸色一变,恍惚间,黑夜帝王的手似是握得异常用力? 安东尼奥笑声不绝,“虽然拿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市场份额,但只要把你梵天重主演的a片在道上一放,这卖出的利润恐怕也是只多不少了吧?老朋友,好好享受你的小妞,我就不打扰你们值千金的春宵了。” 安东尼奥的声音淡去,书房里只剩音乐声一片寂悠扬。然后,只听“噗”的一声,椅子扶手在黑夜帝王手下碎成齑粉。 逐水不由自主退到了门边。那人却在这时慢慢转身,静静的望着少女。 他的神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反而比平常更显得淡漠疏离,只是一双眼睛却焕出异样的神采来。 逐水明知无用,手却不自禁反握住了门把。颤声道,“你可是无所不能的夜帝,怎会被安东尼奥这种宵小暗算?所以他是骗人的对吧?” 黑夜帝王不答言,只是将手指竖放在了唇间,遥遥不动声色的盯着少女。他的目光里流光凝聚,像在雪上燃烧的一点魔焰,冰冷,残酷,狂野,暴烈的阴郁和狰狞的温存绞成了一股。 然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慢却不停歇的,一步步靠近逐水。 “因为我只喜欢折磨女人。喜欢看见她们,在我手下尖叫呻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黑夜帝王那时说过的话,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真实。 Rule1.16:黑道之曲序章III 逐水背部紧贴在门上,好像被天敌盯上的小兽,心里恐惧若死,可身体却像中蛊一般,怎样都无法动弹。 黑夜帝王此时离她只有一臂之遥,身上原本冰凉的紫苏清气此时却暖暖醺人欲醉。 然而他的笑容却依然没有温度。停步,扬手,逐水只觉腰间一紧又一松,那用来装饰的窄窄腰带已经到了黑夜帝王手中。 摄像机的另一头,安东尼奥露出野兽似的疯狂目光,嘴里喃喃道,“上啊,梵天重,给道上的人都看看,你是怎么干死这女人的!” 站在一边的安娜垂目不语,男人们却个个兴奋的红了双眼。 黑夜帝王却停在了原地不动,拿着腰带的手笔直伸到了逐水面前,“还记得我教你的沙棠沉檀结吗?” 镜头中,少女一脸的警惕转成了迷惘,随后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默默接过腰带,将黑夜帝王的双手用一种繁杂的打结方法捆绑在了一起。 安东尼奥眯起了眼睛,凝神看她的动作,然后突然破口大骂,“操,狗娘养的!”顺手抄起手边的酒瓶一陈乱砸。 安娜小心翼翼的开口,“首领,那个沙棠结是什么东西?” 安东尼奥咬牙切齿道,“就是东方妖术结!” “我听说过!”一个手下接口道,“传说中,可以用一根稻草困住大力士的结!有人研究说,它巧妙的利用了力学原理,被绑的人越挣扎反而会被困的越紧……。” “你知道的倒挺多呀!”安东尼奥的声音冷冷传来。手下看看他几近发青的脸,立刻吓得把所有卖弄学识的话都咽了下去。 “首领,我们现在怎么做?”另一个手下小心询问。 “操他妈的,等着瞧,我就不信梵天重能捱得住!”安东尼奥大声咆哮。过了没一会,他忽然想到什么,大笑了起来,“哈哈,这是不是叫作茧自缚?我等不及要看夜帝忍不住情色攻心,丑态毕露求我的样子了!” 好似听到了他恶毒的诅咒,黑夜帝王朝着摄像头的方向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然后走到书桌前,“轰”的一脚踹断了桌腿。 安东尼奥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仰头哈哈大笑,“怎么样,是已经忍不住了吗?” 却见黑夜帝王将折断的桌腿扔给少女,向几处墙面扬头示意,然后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又坐了下来。 逐水点点头,先搬了个椅子到书房正中爬了上去。 于是,摄像机那头看到的最后影像,就是一截大力挥过来的粗棒。 对着雪花点点的荧屏,安东尼奥大吼起来,间杂着手下惶恐的声音,“首领,里面的叁个摄像镜头都被打碎了。” 安东尼奥握着拳头喘粗气,“放音乐的那个怎么样?” “报告首领,声音输出系统藏的很隐蔽,现在仍然工作正常,夜帝应该还没有发现。” 安东尼奥这才稍稍平静下来,半晌冷笑起来,“梵天重,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停不了那音乐,你迟早还是要发狂!”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决定道,“安娜,准备一台手提摄像机,迈克,跟我一起下去一趟。” 迈克被他点名,却迟疑道,“首领,会不会不安全啊?” 安东尼奥狞笑,“你见哪个男人发情的时候还有理智?何况他还叫人绑住了!剩下一个小丫头片子,我一只手就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迈克仍是犹豫,“可是那个丫头还会打什么妖结,会不会功夫也很厉害?” 安东尼奥恨不得踹死他,“你功夫电影看太多了!你没听夜帝说,是他教的吗?况且一个女人,再厉害能怎么样?到了男人手里,还不和面条似的!” 安娜也期期艾艾的开口,“首领,我们要不要多等一会比较保险?” 安东尼奥瞪她一眼,“蠢货,多等一会,夜帝要是真疯了,他的手下还不得撕了我们!还不快去准备!” 安娜默默退了下去。安东尼奥大声吩咐着,“你们盯着放音乐的东西,一旦有变,立刻用对讲机通知我!” 乐曲已从一唱叁叹转至繁弦急管,逐水也不由更加焦急,拎着桌腿在书房里左看看,右敲敲。 “不用找了。”夜帝懒洋洋的道。 逐水猛然回头,惊喜道,“你知道在哪里了?快告诉我!” 夜帝看她一眼,“不能告诉你。” 少女一怔,憋着气问道,“为什么?” 黑夜帝王淡淡道,“饵没了,鱼怎么会上钩?” 逐水呆了一下,“你是说,音乐停了,安东尼奥就不会下来喽?”她不无担心的道,“你这样以身为饵,会不会太勉强了?” 黑夜帝王又陷入了沉默。 逐水瘫坐在了沙发上,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沙棠沉檀结?” 黑夜帝王依然没有回答她。逐水觉出一丝不对,皱眉道,“夜帝大人,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解开沙棠沉檀结。”黑夜帝王的声音很平静,语意却让逐水不寒而栗。 “沉檀结能,能自己解开?”少女颤声道。 黑夜帝王淡然笑道,“安东尼奥播放的这段音乐,确实会影响我的神志。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大概可以完全清醒叁分钟。” “叁分钟?”逐水下意识的反问。 “是的,叁分钟。”黑夜帝王点头向她确认,“叁分钟以后,我会变成你最危险的敌人。” 逐水眯了眯眼睛,语气低了下去,“开什么玩笑,我会当真的。” 黑夜帝王只是径直道,“我的神志被音乐侵袭后,最迫切的事就是解开手上的束缚,一旦成功,你就会落入我掌心??被凌虐至死。” 逐水背脊掠过一阵寒战,握握手中的木棍,心中杀机顿现。 黑夜帝王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变化,懒懒倚在椅子上继续道,“你现在应该还不是安东尼奥的对手,不过他既看不起女人又爱面子——轻敌这种事情,足以让任何人落败。他另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没耐心,所以他很快会带着手下进来。你现在要做的,就在我解开沉檀结之前,打败安东尼奥逃出去。还有,”黑夜帝王笑得不怀好意,“小女孩,别忘了你身上的毒,我活着,你才有活路。” 逐水紧握木棍的手松了开去,眼神随即黯淡,没错,她的命本就攒在他的手心里。 黑夜帝王施施然伸直双腿,“游戏呢,势均力敌才好玩,小逐水你又委实太弱势了一点……这样吧,你可以用我的发带,将我的腿也绑住,多个一二分钟,说不定有奇迹呢?” 逐水深吸几口气,才忍住没将木棒挥向黑夜帝王。 走过去解下他束发的玄色发带,少女蹲下身去,将夜帝的双腿也以沉檀结的手法绑了起来。打到最后一个道时,黑夜帝王坐着的椅子突然向后倒去。逐水不及多想,下意识一把捉住要跌倒的他,黑夜帝王却手一翻,瞬间将少女套入手上的结中,“捉到你了!” 他笑得狰狞得意,牙齿撕开少女胸前的礼服,在她心口上方狠狠啮下 Rule1.17:黑道之曲序章IV 少女痛得一哆嗦,危中生智,脚蹬向系在他腿上的发带,纤腰从他手上绳结的空隙处,以一个诡异的姿式全身扭了出去。少女狼狈的跌落在地上,低头一看,半边胸膛上一圈牙印,已经红紫淤青。 逐水一边拉衣服,一边眼泪就扑唆扑唆掉了下来。十七岁的女孩子,别人还在父母怀中痴缠,她却落到和凶残可怖的黑夜帝王对峙的可悲境地。 “嘘,别哭??。”黑夜帝王的叹息声轻轻响起,“果然欲望会让行动有偏差。方才再勒你紧点,你就逃不了了。” 逐水霍然抬头,颤声指责,“你骗我,根本没有什么叁分钟!你,你早就起了坏心思是不是?” 黑夜帝王懒懒笑道,“叁分钟自然是有,不过是在音乐一开始起算的。” 逐水瞪着他,“所以我砸坏摄像头后,你就开始说谎话哄我入套了?”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能想到利用沉檀结中的璇玑纽逃脱,这份聪颖和临危不乱,值得我教你个乖。” 逐水警觉的看着他。 黑夜帝王一哂,“小逐水,最卑鄙的想法通常扣着最高尚的桂冠,让你失去戒心的最佳路径,就是口口声声为你好。我这么想要你,又怎会平白无故,让你束住我的双腿?” 他一双星眸墨彩流光,逐水忽然哑口无言。 “还有,”黑夜帝王笑意盎然,“我不喜欢说谎。尤其落入我掌心后,你就会被凌虐至死那一段,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他垂下手指,低头开始仔细看腕上的结扣。 逐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顿了!她有些绝望的靠向墙面,脊背忽然抵到了一个东西。那是……灯的开关!逐水惊喜的差点叫出声,怎么会早没有想到!她忙不迭的一扳,屋内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黑夜帝王手上顿了顿,然后悠悠的道,“嗯,在黑暗中伏击安东尼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最好的突袭地点,在你左手边叁英尺处。” “你,你看得到?”逐水声音发抖。 黑夜帝王柔声道,“我是夜帝不是么,一个帝王,又怎会看不清自己的领地?” 那边悉悉索索解带的声音再度传来,逐水哽咽着紧贴住墙壁,不要,她不要落在夜帝手里,怎么办,她该怎么办!然后,书房内忽然只剩下不绝如缕的音乐声!逐水狠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黑暗中,她仿佛看到黑夜帝王模糊的影子静静矗立,紧接着,他的气息倏然隐没。 逐水惊恐至极的左右张望,在哪里?夜帝在哪里?下一瞬间,紫苏和龙涎暖暖的气味袭来,冰冷的唇轻贴上她的唇角。 “不!”逐水失控惊声尖叫??。 “吱钮”,书房门猛然被拧开,一线光明射了进来。 最好的突袭地点,在你左手边叁英尺处。 逐水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人一矮,就着墙壁边缘斜滑开来,一式横扫将探头进来的人绊倒在地,然后从门口的缝隙间急掠而出。 “迈克,怎么了?”安东尼奥在后面问道。 逐水恰在这时夺门而出,顿时和他打了个照面。安东尼奥喋喋一笑,伸手卡向她脖子,“你可不能跑,今天缺了女主角怎么行?” 逐水眼中还留着被逼入绝境的疯狂,望见男人伸过来的毛手,反射般的掌缘反切,凌利的手刀划向来人。安东尼奥没想到她真敢回击,一惊后收手往后退了几步。 安娜放下手上的摄像机,正要往外掏枪,安东尼奥瞪她一眼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逐水只要一想到黑夜帝王就在身后不远,整个肾上腺素飙升,多年来已尘封的招数,突然回光返照般一式式都蹦了出来。 安东尼奥心中却想,要制服这丫头并不难,难得是要捉住她时毫发无伤,再扔给黑夜帝王折磨,这才显得自己本事高超。他手里留了力道,两人你来我往,却一时胶着在那里,谁也打不倒谁。 “咣当”,书房的门在少女身后关上,里面的音乐声亦瞬间被隔断而止。然后,有人淡淡道,“小孩子太晚睡不好,记住我和你说的话,速战速决。” 安东尼奥见黑夜帝王施施然走了出来,心下不由一惊。那人像是猜到了安东尼奥所想,向他点点头,“放心,我也不会出手的。” 安东尼奥气得差点吐血,狗娘养的,以为他真打不过一个小丫头吗?既然梵天重已经出来,这女孩留着也没用,他狞笑一声,出的招式立时狠毒起来。 逐水的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安东尼奥暗忖道,女人就是不中用,这还没打几下呢就后继无力了。眼看着她一式到了半途,本来环环相扣的妙招,却因劲力不逮,露出好大一个破绽。 安东尼奥大喜,想也不想勾拳直取少女面门。眼见拳锋已袭上逐水鼻端,小丫头那本来惶恐的面容,却一下变得冷酷无比。 “喀拉”,安东尼奥先听到自己的手臂关节,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一股巨疼传到了中枢神经。他像陷进了转动不息的绞肉机。臂骨进一寸断一寸。他大声惨叫,终于折到肩膀时,再也受不住,两眼一翻,“咣当”一声晕死了过去。 少女还呆呆瞧着地上的安东尼奥,外面已传来阵阵喧闹声。 黑夜帝王向逐水微点了一下头,转身道,“七政他们来了,我们走吧。” 逐水虚喘了两口气,不知怎的忽然腿一软,也跪倒在地。 黑夜帝王听到落地声,转身看去。眼前的背影衣衫不整,乌发散乱。半张脸上,又是泪,又是灰,说不尽的狼狈不堪。那嶙峋的脊背,却还是不自知的倔强挺直。 黑夜帝王不再迟疑,伸手到她面前,“来。” 逐水看他一眼,借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黑夜帝王见她还是站不稳,反手揽住她的腰,“要我抱你出去么?” 逐水倚在他肩窝深吸两口气,“我要自己走。” 黑夜帝王笑容很淡,却难得没有讥讽的味道在内。将逐水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轻轻道,“扶好了。” 紫苏冷洌的味道飘过鼻端,逐水忽然没头没脑的道,“你还是冷一点比较好。” “夜帝大人。”一直在角落的安娜忽然走了上来,“您还记得我吗?” 夜帝仔细看了她两眼,声音低沉下去,“啊,你是那时陪维卡一起去见我的姑娘。” 安娜点点头,“难得您还记得。” “维卡还好么?” 安娜含泪,“您知道的,当年要不是为了朱丽安小小姐,夫人,她决不会离开您的!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您。” 黑夜帝王静立,神情竟似有一瞬间的悲哀,“请转告你家夫人,她种下的紫罗兰,会盛开在梵天重的墓地上。” 安娜重重点点头,俯身扶起晕倒的安东尼奥,忽然踌躇一下问道,“夜帝大人,只是好奇,所有的追踪器应该都失效了,您的手下们是怎么找来的?” “你们只是屏蔽了电子仪器。”黑夜帝王坦然相告,“有一种潄金乌所吐的铜屑,在自然光下看不到,红外线下却会闪亮发光。” 安娜点点头,“原来如此。” 逐水低头苦笑,心想原来自己靴子上的装备只是烟雾弹,害她还一度担心计划会失败。 黑夜帝王看看安娜,再看看安东尼奥,轻轻道,“保重。” 安娜拖着安东尼奥离去,黑夜帝王突然道,“七政他们会处理好剩下的事情的,我们从后门走吧。” 逐水仍觉耿耿于怀,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故意让黛丽莎被杀?” “她和安东尼奥不清不楚,这种女人还不该死吗?” “什么种女人?”逐水冷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有道德洁癖,她风骚爱勾引人,所以该死?” “黛丽莎怎样都和我无关。”夜帝冷淡开口,“只不过,我梵天重爱过的女人,即使不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缓步向外走去,逐水默默跟从,然后低不可闻的道,“这样就会杀人……我们,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Rule1.18:最苦涩的爱,最苦涩的承诺I 两人从后门绕了出来。正是倒春寒的时候,逐水冻得一哆嗦,好在那辆陆虎还停在那里。这次黑夜帝王倒是径直上了驾驶位,逐水当然不会和他抢,开了右侧的门跌坐上去。 车缓缓开动,逐水小心翼翼的道,“夜帝大人,能不能请你在我家停一下?” “有什么事情?” 逐水充满期望地笑着,“一会要见到小雷了,我想回去换身衣服,现在这样会吓到他的。” 黑夜帝王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逐水放下心来。折腾了这么半夜,她早已又累又倦,夜帝开车又极是平稳,一来二去之下,她的神志不觉松散。模糊想着就要见到小雷,逐水唇边含笑地进入了黑甜乡。 只是,她却似乎忘了一件事,黑夜帝王,并没有问起她住在哪里。 再醒来时,宽大的房间里一灯如豆。逐水掀开轻暖的被子,从床上坐起,“这是哪里?” 黑夜帝王背对她站在桌前,闻言缓缓道,“我家。” 逐水四处打量,再看看自己还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不由歉意道,“不好意思睡着了,其实放我在车上就好了,这下又弄脏了你的床。” “我撕坏你衣服,你弄脏我的床单,这样大家也算扯平了。” 逐水怔了一下,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得。黑夜帝王已经转过身来,手上拿着细长的一管针剂,“既然醒了,就自己过来吧。” “啊?”逐水呆了一下。 黑夜帝王抬抬手,“你的解药。” 逐水这才反应过来,从床上跳下,也顾不得找鞋穿,赤脚快步走到他身边。 针头刺入静脉,药液缓缓注入,逐水从眼角偷偷打量他,心里还有残余的忐忑不安。抿抿唇,逐水看看桌上放着的像框,随意问道,“这个是你们全家福么?你们长得真挺像。”尤其是那对狭长的双目,逐水呆呆地想。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顺手把像框扣倒。 逐水好生无趣,就在这时,只听“滴滴”几声,通话的电子设备自动接通了。 黑夜帝王手微微一顿,天枢的声音已在房中回响,“启禀君上,小展少爷已经救出。光头陈也带着他的部下逃了出去。现在诸事都在计划之内,不知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逐水惊叫出声,“光头陈逃了,那,那小雷呢?” 天枢那边顿了一下,然后声音惶恐的道,“君上恕罪,属下不知您有客人在。” 黑夜帝王将剩余的药液注射完,拔出针管置于一侧。然后波澜不兴地道,“你们做的很好,夜深了,去休息吧。” 天枢答应一声,然后“嘟”的一声,双方对话中断了。 逐水惊惶地捉住他的衣袖,“小雷呢,我们说好要救他的啊。”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并没有答应你。” 逐水回心想想,夜帝果然没有正式承诺过救小雷!她顿时急得火烧火燎,慌乱中抓住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道,“那,光头陈逃了,你们难道不要去捉他么?” “道上的事,恕难对外人奉告。”黑夜帝王彬彬有礼的回她。 逐水怔怔望着他,天枢刚才的话不知怎得掠过脑海:……现在诸事都在计划之中……。 一寸寸放开他的衣袂,逐水绝望的道,“你们是故意放光头陈走的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救小雷!为什么,一个不是你亲弟弟人的命是命,小雷的命就不是命么?” 黑夜帝王挑了挑眉,“谁和你说小展不是我亲弟弟?” 逐水笑得讥讽,“有眼睛的人都会看。你父母都是丹凤眼,小展却是桃花眼。单睑是隐性,双睑是显性,小展和你,绝不会是嫡亲兄弟!” 黑夜帝王神色趋缓,听到后面,竟然还露出淡淡的笑意,“有眼睛的人……大多数人的眼睛可不会像你这么用。” 逐水顾不得他说了什么,只是哀求地看着他,“你们不方便救人,那让我去。真的,只要借我一辆车就好了。” 黑夜帝王断然拒绝,“不行,光头陈的手下少说也有几百号,他们现在都聚在一起,你这样去只能是送死。” 逐水的心沉了下去。 黑夜帝王看她一眼,淡淡道,“其实你何必这么执着于救他?据我所知,你口中的小雷,只不过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小混混,既不出色,也没身份地位,他甚至喜欢的都不是女人。你该尽的力也尽了,趁现在放手了断岂非更好?” 逐水低下头,“出色的人不会无偿为你做事,有钱的人也不会随便把钱给你。可是小雷,他从未打过我主意,也知道我比他还穷,却还是说要养我。所以,别人即使再聪明能干,又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小雷!”她抬起头来,眼中的神情又是悲哀又是无奈,“算我求求您了,夜帝大人。您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救得了他。您,您就当是日行一善,行么?” 黑夜帝王深深看入她乞求的双眼中,一瞬间,逐水以为自己打动了他,可是下一瞬间,他只是简短的道,“不可以。” 逐水“呵”地苦笑一声,目光惨然跌坐在椅上。 黑夜帝王弹弹袖口,淡然道,“浴室在你后面,去洗个澡会舒服点。干净衣物我已经让人送进去了。 逐水茫然点点头,晃晃悠悠一路走了过去。 水流冲泻而下,逐水将肩膀抵在墙上,恨不能放声大哭。到头来,还是救不出小雷,难道,真要像夜帝说的一样放弃?想到再也见不到小雷那无邪的笑脸,少女胃部划过一陈痛楚的痉挛??。 或者,她可以和夜帝动手硬冲出去?逐水打了个寒颤,光是这个念头本身,已经让她恐惧的浑身发抖。以前没有见识过他的厉害,她可以把所有的害怕付之笑谈,可是经过今晚,他的冷血,他的变态,他能看穿一切的洞察力,样样令她从骨子里发寒。这样一个人,如果发现她的图谋,她简直都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少女调大冷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和黑夜帝王“共事”一晚,虽然九死一生,更曾令她崩溃绝望,可他毫无保留的指点和言传身教,却也让本就聪颖的少女更多了几份对“人”的理解。 是人就会有有弱点,安娜是嫉妒,黛丽莎是无知,安东尼奥轻敌,那么黑夜帝王呢? 逐水静静站在水雾中,忽然想起从前翻过一本叫《七焚斋拾遗》的书来。其中一篇怪谈,曾提及一种让人毫无提防失去知觉的邪门方法。 她需要美酒,有尖的古器,少女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书中的内容??最重要的,那个人要处在十分兴奋的状态……。 一想到这里,逐水不由苦笑了起来,兴奋这个词实在太难和那人联系起来。除非……她呆呆站在水中,今天安东尼奥那一招不是可以??。不行不行,少女猛的甩头,她答应过狼厉要乖乖得。想起他那副别扭又纯情的样子,逐水心情再黯淡也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然而,下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小雷浑身是血,失去意识的样子。 逐水颤了一下,不管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小雷!至于狼厉,她自欺欺人地想,反正黑夜帝王也进行不到最后一步,应该不算是背叛当初的诺言吧? Rule1.19:(H)最苦涩的爱,最苦涩的承诺II 一旦下定决心,逐水整个人反而轻松冷静下来。从浴室走出来,她眼睛里还残存一样的悲伤,但是精神上看起来已没有先前那般萎靡不振。 “床单已经重新换过了,去睡吧,我先走了。”黑夜帝王起身。 “不要走。”逐水的声音说不出的哀婉,“我,我睡不着,一闭眼,我就好像看到小雷在被别人欺负……。” 她目中泪光盈盈,黑夜帝王神情冷漠,可毕竟还是又坐了下去。 逐水胡乱擦擦泪水,强笑道,“对不起,我失态了。你,你这里有酒么,大概喝醉了,就比较不容易胡思乱想了。” “你成年了么,喝酒?” 逐水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黛丽莎圆睁的双目划过眼前,不由笑得凄楚,“人都杀过了,还不能喝酒么?” 黑夜帝王不再多言,倾身按了一下钮,“老赵,拿昆仑殇来。” 须臾敲门声起,管家推着叁层餐车走了进来。最上层的白玉盘中铺满了冰块,放着几朵刚釆摘下来的雪芙蕖。花苞在冰中似开未开,翡绿的雪莲叶上水滴清新。动人心魄的花香入鼻,纵是满腹心事,逐水也觉神情一振。 管家又从餐车内捧出枚硕大如斗的青核,将里面的酒液顺着菡萏倾洒。室中顿时弥漫出清幽的雪荷风和醇郁的酒香气,只是嗅上一嗅,已令人有了微微的醉意。 管家退出门去,黑夜帝王对着放在少女面前的芙蕖一示意,微微一笑,“请。” 逐水低头一看,原来那花苞与雪莲叶间枝节相通,晶莹的酒液淌入叶脉之中,抬起埋入的青色细竹管,只需轻轻一吸,酒已入喉。 逐水只觉那酒味销魂,雪荷香却冷胜于冰。不由长叹一声,喃喃道,“有此一杯酒,作夜帝也不妨了。” 黑夜帝王莞尔,“你倒是我的知己。” 逐水眼波流转,“外人只见你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又有谁知晓,你连救一个小卒子,也要顾虑重重,瞻前顾后。” 黑夜帝王手指抚过花苞,柔声道,“你要以为激将法有用,那就错了。我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少女横他一眼,“夜帝大人好没趣味,我不过是随便聊两句天,你就多起心来。” “嗯,原来是我不解风情么?”黑夜帝王笑不可抑。 逐水咬咬牙,明知自己不擅长勾引这档子事,但此时,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当下偏头微嗔道,“你才知道啊?” 黑夜帝王抚花的手不由顿了顿。 逐水径自笑得甜蜜,“我虽然还小,可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是知道的,你,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吧。” 黑夜帝王紧紧看着她,声音却越发的轻柔。“你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都没发现。” 逐水低下头,轻轻道,“你坏死了,还要人家说。就是,就是那天在那里,虽然你一点都不温柔,可是,可是人家却一直忘不掉你。” 黑夜帝王眸色暗了暗,手指一一抚过娇柔的花瓣,嗓音酥哑似轻羽微拂肌肤,“一点都不温柔……其实我已经很温柔了。” 逐水走过去半蹲在他身前,“不管如何,我,我决定就是要喜欢你,我不要今天喝的酒都化作相思泪,我要说出来让你知道!” 黑夜帝王笑得莫测高深,将雪荷花拿起嗅嗅,手指在菡萏颤巍巍的嫩蕊上掠过。 少女脸红的似要滴血,“嘤咛”一声将头伏在他膝上。 黑夜帝王即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逐水偷偷看他一眼,然后轻轻哼起那首曲子。那首今天差点要了她的命的,如泣如诉的曲子。 黑夜帝王眼中流光一闪,轻轻笑了起来,“你真得这么想?” 逐水不答,只是睡衣的带子微松,少女半边胸膛已若隐若现。 黑夜帝王微笑,手里的那枝雪荷花便停在少女赤裸的胸膛上。滴入酒的花蕊凉凉的,轻轻逗弄过她嫩红的峰顶。根根绒心刺进乳尖,细疼微痛却更酥痒挠人,少女哪受过这个,腿一软,整个人像化作了一滩春水。 黑夜帝王索性将她连人抱到膝上,在她耳畔呢喃道,“昆仑殇的味道如何?”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涌,逐水轻轻“嗯”了一声。 黑夜帝王笑了笑,轻捻捻已经俏立的乳尖儿,“那让它也尝尝好不好?” “啊,不,不要……。”逐水被他邪恶的提议吓到,结结巴巴拒绝着。 黑夜帝王已经拈起另外一朵花苞,将酒注满,然后放到少女只堪盈盈一握的胸前,“小逐水不用怕,和我在一起,又怎会让你酒入愁肠?” 逐水轻喘,着魔似的看着菡萏的花苞微张,密密含住了那颤巍巍的晕红顶尖。酒液冰冷,嫩嫩的乳尖儿被刺激的生痛。逐水浑身轻颤,黑夜帝王拿花的手轻轻旋转,几十根被酒泡过的花须顿时合抱住乳首,像羽毛一般在敏感不堪的峰顶扫来扫去。 “嗯……啊……。”乳尖儿渐渐开始发热,菡萏的花蕊像刺进了什么秘密穴道,让酒液一丝丝的钻进了奶尖中的小突起,浸在里面的蕊樱吸饱了酒液,前端顿时硬如绯红的小石子。 逐水捉住黑夜帝王的手腕,呻吟着,“不要了,好涨,好难受,让人家拿出来。” “乖,耐心点,酒还没酿好呢。” 逐水咬紧唇,那蕊尖儿上热涨实在让人受不住,只能探身往更下一点的冰冷酒液寻求安慰。清洌的液体无法缓解峰顶的灼热,肿热的蕊尖也依然被冰冷噬咬。菡萏里的花绒一刺一刺,花粉却软软沾染在顶端,酥痒,刺痛,酸涩,肿涨,统统融入感官中。 “真的不行了,好热,梵,梵,唔……。” 黑夜帝王笑叹,“这就不行了么?没出息的丫头。” 花瓣温柔的退却,慢慢吐出乳蕊。逐水娇喘,雪白的顶端上那抹红尖,像是刚被狠狠疼爱过,一颤一坠,仿似就要和上面挂着酒珠儿一起滴落。 黑夜帝王轻轻吻去那酒珠,舌尖似有若无的撩拨。 逐水又是难受,又是羞耻,黑夜帝王慢条斯理的挑逗,更是让她难以自持,“别,别欺负人家了,帮人家吸出来……” 那人指尖在她嫩红的一点上挑过,口中只是懒懒调笑,“还热么,我弄凉些服侍你。”他将旁边的冰块放入口中,慢慢嚼碎,然后细细含入红肿的乳尖。 “啊……啊……。”逐水尖叫起来。那细碎的冰在她早已嫩弱的蕊尖上细细的滚刺着,乳蕾被肆虐的痛楚哆嗦,浸在里面的酒液却一滴滴滴落。黑夜帝王的舌尖轻轻的抚过,逐水呜呜咽咽的轻泣,在惊恐的感官冲击中贪恋着那星点的温柔。 乳蕾却又肿涨了起来,逐水难受的轻颤,不觉道,“梵,梵,你用力些好么?” 黑夜帝王眼眸又暗了几分,轻轻道,“不好,小逐水会痛呢。” 逐水被情欲折磨的几近崩溃,哽咽道,“我,我情愿疼。” “这样啊。”黑夜帝王柔声道,“都听你的。”俯身在敏感不堪的乳珠上啮咬,唇却用力吸吮起来。 “重一点,再重一点,越重越好……。”逐水挺胸相就,呻吟喘息不绝。 酒液被吸出的同时,有一瞬的舒畅,可是只要稍有停顿,那肿胀的感觉会加倍反扑。逐水一行轻泣,一行低低哀求。蕊尖儿在夜帝的唇齿间被粗暴的亵弄,小腹的火却又烧了上来,逐水双腿交迭,在他身上不耐的蹭来蹭去。 夜帝的唇移到了她耳边,“小逐水,想怎么样第一次高潮?” “嗯?”逐水还陷在情欲冲击的迷乱中。 黑夜帝王笑了起来,“好吧,我来替你决定吧。有过被强暴的幻想么,就用这个好不好?” 兴奋中又有点惧怕,逐水咬着唇偏过头,“我才没有这种幻想呢。” 黑夜帝王失笑,在她臀部拍了一下,“唔,今天以后,你会有的。” 将逐水双膝分开跨坐在自己腿上,黑夜帝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咬住她的耳垂,热热的气息吹入她的耳中。 逐水颤了一下,“嗯,不要。啊……。”那人的舌头强悍的钻入她的耳孔,在她稚嫩敏感的耳壁拍击。从来没被人碰过的地方,一下受到这样强烈的刺激,逐水害怕的推拒他。 “这里,不,不行,不可以……。” 黑夜帝王重重掐住她的乳尖,浓重的呼吸喷在她耳中,“小骚货,还敢反抗。看我怎么干你。”他的手按上了她腿间的花核,逐水拔尖的浪叫了起来。 黑夜帝王伸手拿过刚才的菡萏,将酒强灌入她的嘴中,“尝尝你自己的奶,是不是一股浪味儿?” 冰凉的酒液滴落在敏感的乳尖和少女的禁地上,逐水被刺激的只想哭叫,可是唇却被花苞堵了起来,只能呜呜咽咽疯狂的摇着头。 黑夜帝王紧紧贴着她的耳畔,说着最下流的脏话,一只手用力揉捏着她红淤的奶子,另一只手在她的花道里给予花核最强烈的刺激。 逐水哭得满脸是泪,只能承受他给的风雨,身体里又是痛又是欢愉,却被他摆弄得动也动不了。 “嗯……啊啊……。”夜帝手下的阴核痉挛起来,逐水挣扎着想把双腿合拢。 黑夜帝王笑得险恶,膝部用力,反而让她分得更开,手一下掐住珍珠最敏感的地方,然后在她耳边道,“小浪货,去天堂了。” 逐水肢体紧绷,全身震颤,“啊……。”眼前一片昏花,身体却还敏感的觉察到,黑夜帝王紧紧擒住她的手,毫不怜惜的刺激那不断痉挛的一点。高潮不断冲击,少女终于承受不住,闭眼失去了知觉。 良久,她喘息着软在黑夜帝王怀中。脸却发烧的埋进他的衣衫,含混不清的道,“你,你好像并没有……。” 黑夜帝王似听懂了她的未尽之意,轻轻爱抚着她赤裸的肩头道,“那个曲子,要有特殊的乐器奏出来才有效。” 逐水整个人僵住了。“那,那你为什么……。” 黑夜帝王亲亲她的耳朵,微笑道,“我也挺喜欢小逐水你啊。让喜欢的女人高潮,是男人应尽的义务不是。 逐水只觉满嘴苦涩,原来她以为的弱点,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 Rule1.20:(h)邪恶的塔罗游戏(I) “在想什么?”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手在那要命的地方轻轻一动。 “啊……。”逐水仰头弓身尖叫,眼眸里还带着情欲未消的氤氲,声音中却已是挫败无奈,“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傻瓜。” 黑夜帝王换个姿势把她抱好,讶然道,“小逐水为什么这么想,难道是因为我太久没抱女人,技术退化到让你不舒服了?” 逐水恨得牙痒痒,终于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黑夜帝王失笑,终于不再逗她,摸摸她的头发轻轻道,“小女孩,我有说过还挺喜欢你的吧?” 莹白的花瓣轻拂过她的肌肤,黑夜帝王的视线透过她,仿佛落在另一个世界,“我喜欢你,尤其是你冷冷淡淡的身体。” 逐水看看身上未褪的红晕,自嘲的笑笑,“这也算是冷冷淡淡?” “嗯,当然。刚才如果是正常女人,那就不只会是高潮,而是……。”黑夜帝王含笑轻吐出另外两个字。 逐水脸更红了,可又忍不住好奇,“真得会有这种事存在么?” 黑夜帝王忍不住叹口气,“你过去的经历还真不是一般的糟啊。” 逐水无语,半晌苦笑道,“是啊,他们说我是冻鱼,我确实也没什么快感……。他们还说,这个就叫做性冷淡。”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傻女孩,这世上没有性冷淡的女人,只有没技巧的男人。” 他的手在她身上一寸寸抚过,“你知道么,男人都觉得女人是天生的淫荡或贞烈。其实,她们只是天真未凿,懂得人会让她们散发无尽的光泽,不懂得人只会让明珠蒙尘。” 逐水在他轻柔的语声中着魔,“你是懂的人么……。” “我不是懂,我是专家。”黑夜帝王微笑,“小逐水你想不想试试?我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也会让你很难受很难受。你会尖叫,也会流泪,会求我,求我停下来,更求我不要停。” 他的长指在她的手心画圈,那独特的似轻似重的力道让她整个人发颤。 “为什么是我……?” 黑夜帝王轻柔的道,“因为我是专家,专家喜欢有难度的挑战。” 逐水干巴巴的道,“听起来更像有钱人在布施乞丐。” “布施?”黑夜帝王莞尔,“你误会了,我只随自己的心意做事。”倾身在她发上一吻,“千万不要把我当作好人,我会微笑着看你无助的哭泣,也会享受你用颤抖的嗓音求我,你会在我指尖下升仙,但也说不定是堕入炼狱。如果我玩得太兴奋停不下来,小女孩你,也有可能会坏到修不好呢。” 逐水抬头看他,黑夜帝王的眸中燃烧着黑色的冰冷火焰,那令人发颤的眼神,曾经榨干过她骨头里最后一丝勇气,也曾经令她在无限惊恐中完全失控。 身体不自主的颤抖,然而这一次,心头却激起点点不驯的火星。 夜帝大人,你会发现,就算是玩具,我也是会咬人的玩具,只要你投入游戏,谁被玩坏还说不好呢! “要来么?”黑夜帝王声音低柔,眼睛在她脸上打转。 逐水便靠在他身上,让胸部蹭过他衣服上的绣黼,乳蕊里晶莹的酒液“叮叮”数声,滴落在翠绿的竹管上。 少女的声音娇羞,“我不怕,人家,也想让你快乐。” 啊,真是不知死活又天真愚蠢啊!许多许多年以后,逐水还总是这么感慨的想到这段往事。 “好孩子??。”黑夜帝王用黑绸蒙上逐水双眼,唇边却升起一抹含义不明的叹笑。 ---------------------------------------------------- 乌金药桌上放着一副迭好的檀木牌,霜烟紫色的纹理透出谜一样的光泽。黑夜帝王引着少女的手轻轻道,“挑一张出来吧。” 逐水在云叶纹络的牌背上一抹,便抽出一张放在黑夜帝王手中,“给你。” 黑夜帝王解开她眼上的黑绸,“让我们看看你选到了什么。” 少女将牌翻了过来,只见斜带礼帽,银蛇盘绕在腰间的人,正拿着黑色的手杖对她神秘微笑。 “themagician--魔术师?”逐水呆呆念出牌上的字,“这是占卜用的塔罗牌?” 黑夜帝王微笑点头,“第一张是你选出的牌灵,法老王塞斯一世。他是魔术师,代表占卜会灵验又有创意。” 少女喃喃道,“我应该期待么?” 将檀木牌穿上乌金色的细链,戴上少女手腕,黑夜帝王若有所思的道,“我们就用‘魔术师’来做游戏暗号吧,如果你受不了时说出它,我会停下来也说不定吧??。” 逐水轻颤了一下,二十一张牌已在桌面上旋成扇形,黑夜帝王在她耳畔轻轻道,“欢迎进入塔罗情色游戏??来吧,看看今夜魔术师,给了小女孩你怎样的命运。” 逐水轻吸一口气,再次抽出一张牌摊在了桌上。 轻轻翘起的晶莹玉足上,带刺的紫罗兰蔓藤魅惑着一直缠到脚踝。纤足白皙的纯真无邪,而蔓藤扭曲的邪恶诱惑。 theworld。 美丽的充满希望的世界。 黑夜帝王从标着“世界正位”的药屉里,拿出一截苍紫色的蔓藤来,似笑非笑,“嗯,世界正位,极乐净土??。” 蜿蜒的紫藤在纤细的脚踝迤逦,娑娑声中,逐水闭上眼,仰头“唔”了一声。藤蔓绕了个圈,突然灵巧的钻入趾缝之间。 “嗯哼。”逐水小巧的足指不禁蜷了起来。藤蔓的尖梢时轻时重的戳刺趾间的小窝,弄得少女有些酸楚,又有些酥痒。 紫藤似是在不停试探少女穴隙的反应,当趾间悄悄渗出一层薄汗,它倏然加快频率,似青黛色的蛇般妖冶的在足间窜动。 “不可以,唔,啊啊啊……。”从未经受过的快感从足部一直攀沿而上,逐水的手猛然拽住黑夜帝王的衣袖,似是溺水之人紧紧握住救命稻草。 紫藤终于从趾间旋出,边次却轻探上了足心。先是诱惑的轻轻绕圈,随即加重力道回转摩挲。 “呀呀……啊……。”逐水整个身子都痉挛起来,足心的刺激,让仍旧红肿的花心瞬时酸软的一塌糊涂,蜜液不受控制的流淌滴落。 黑夜帝王大掌包住她的纤足,淡淡道,“小女孩,你要把我的衣服全弄湿么? “嗯啊……。”淡漠却又淫邪的话语,纠缠的蜜穴更是不受控制的翕合,生理性的泪水却也不知不觉间,顺着面颊慢慢滑落。 黑夜帝王的眼神一暗,紫色的蔓藤律动更加狂暴,而另一只手却狠狠按压住足心敏感的穴位。 “停手,啊啊啊,不可以,唔唔唔……。”少女疯狂的扭动腰肢,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扣住脚踝,大施肆虐的手指和紫藤。 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诡密邪恶的触感调弄,简直像从异种世界降临的感官刺激。 着迷的吮吻起一滴泪珠,黑夜帝王再次变幻按压的旋律,口中轻柔的道,“真好,小逐水的泪,最适合浇灌色恶之花了。” “啊,求你,求求你,狠狠弄我……。”逐水绝望的捉住他,几近崩溃的说着淫荡的哀求。 黑夜帝王垂眸微笑,亲切引着她的手再度来到塔罗牌前,“来,小逐水,再选一张。如果你运气够好,我会好好服侍你到极乐的。” 逐水喘息着伸手,拿牌到了半路,却酸软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来。”黑夜帝王从她手中接过牌,翻开看看牌面,然后在她耳畔窃笑,“我们的小女孩好像运气不大好:temperance,节制逆位,唔,到了极乐净土边上,偶尔去地下世界溜个圈也不错。” 逐水茫然的抬头,只来得及看到牌面上神情严肃的修女,持着根手柄束革的流苏教鞭??。 紫藤还依然缠绕在足趾间,黑夜帝王已经分开少女的双腿。从药屉里拿出墨色的短鞭,细端的象牙头在她颤抖的花唇边缓缓巡过。 逐水惊声道,“你不是想……。” 一语未毕,短鞭的鞭梢已然挥下。 “啊……!”少女惊呼出声,娇嫩的肌肤泛起微灼的痛楚,可是莹白大腿内侧的触目红痕,看上去已是一片令人心跳加速的凌虐淫糜。 逐水迅快的转过头去,不敢看那过分情色的场景。 黑夜帝王被逗笑了,短鞭挑着她的下巴扭过来,“躲什么,戏幕才刚拉开而已。” 黑夜帝王的手不断的挥下,炽热的涩楚集中在一点,红肿的麻遍布腿根和花唇间。少女大口的喘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刑虐。身体不自觉的扭动,可是无论怎么躲避,都逃不过更疾快的鞭打。 渐渐的,逐水的呼吸越来越浓重,快感触手可及又远在天近。她呻吟出声,迫切的想要迎合那鲜明的苦楚,眼泪流得更多了,身体攀着他喘息摩擦,“求你,用力,再用力,啊……。” 随着她的唇被自己咬的似要滴血,哽咽着声声求饶,黑夜帝王的眼睛越来越亮,呼吸也慢慢急促。 “要我打哪里?” “那里,那里……。”逐水向着鞭子挺起下体,终于崩溃般泪如雨倾。 黑夜帝王的声音轻柔如沙,“真乖,这是额外的奖赏。” 鞭子猛的抽在花蜜泛滥的花唇上。 “啊啊啊啊啊……。”逐水尖叫不已,要不是黑夜帝王按住她,少女差点跳起来!花道突地痉挛收缩,电流贯穿她整个身体。 那一瞬间,极致的快感让她不能承受的晕眩,少女盲目的伸出手想捉住些什么。 黑夜帝王在半空中扣住她的手腕,低低笑道,“乖,不要碰我,否则太兴奋,真得会一次就玩坏你。” 感官还有肆虐的余波,逐水的心却再次沉到冰点。在这未知的色欲游戏中,她已撑到极限,而黑夜帝王貌似动情的外表下,一颗心却仍坚如铁石,难道,一切都只是徒劳? 她迷茫的抬起头,正好看到黑夜帝王手指轻触着她面上的斑点泪痕,偏头唇角微翘,像是欣赏着古画中的一隅留白,??再没有哪一刻,他更像一个噬人心的魔鬼。 “还要继续么?”黑夜帝王拉着逐水的手放在牌上,“你可以选择说那个词来结束。” 望着他唇边的轻笑,逐水的指尖微微颤抖,那是看见不知比自己强大多少倍的所在,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恐惧和畏缩。手哆嗦着摸到了腕上的牌灵,结束的叁字暗语已在舌尖。 我们来做吧,要不然我太没面子了! 小雷嘻笑的样子忽然划过眼前,逐水刹时泪盈于睫。手缓缓伸向下一张塔罗牌……小雷,我们就来赌这一把,是你说得,要做就做到底! 少女翻手,命运的牌已现端倪! Rule1.21:邪恶的塔罗游戏II 惊雷闪电,世界一片暗灰,风雨飘摇中,巍峨的宝塔摇摇欲坠。 ——thetower,毁灭之塔。 逐水的心倏然冰冻,命运真的会轮回么?毁灭之塔,塔罗牌中唯一一张,正位逆位皆预示不幸的大阿卡纳。 “唔。”黑夜帝王已将牌轻轻接了过去。 缓缓笑了起来,“禁忌之塔么?” 逐水屏住了呼吸,黑夜帝王的手已搭在了她的肩上,要不要不顾一切放手一搏?就在她犹疑的一瞬间,僵硬的身体忽然被轻柔的爱抚安慰。 “别怕。”黑夜帝王的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只是听着,已令人醺然沉醉,“我会让你尝试到到连夏姬也享受不到的快乐。” 逐水苦笑连连。 黑夜帝王已挽起她的一瀑青丝,墨色如玉的牛角梳,从少女发尾慢慢梳开。他的手势轻柔,气息内敛,逐水的心境竟不知不觉间缓和下来。 他从发根梳至发梢,耐心的让每根青丝顺畅,全程亦不曾弄疼她一下。角梳触到发丝深处,带来麻痒的细流,他似有若无的气息,又似清风酥染了粉杏。 逐水闭上眼,所有的血腥污恶仿佛都被一下下涤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被呵护照料的祥和宁静。 然后少女被平放在一方软塌上,在她的眼下方,是一尺通体碧绿的玉盏。黑夜帝王放下墨玉角梳,修长的手指有韵律的在逐水背后的肌肤上按压。 少女轻轻打了个寒颤,被他抚过的地方,毛孔舒张,鲜活跳跃。仿佛每寸肌肤都有了独立的呼吸,每个细胞都有了自己的生命。她好像新出世的婴儿,骤然面对未知的世界。处处新奇有趣,却又令人惊恐到手足无措。 眼泪不受控制的聚集,叮叮咚咚,掉落在眼下的碧绿盏中。 瞬间,逐水含泪的双眼,从盏中的水波倒映进黑夜帝王的眼中。伴随着那清脆的声响,他唇边浮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将雪荷叶里的酒倾倒少许,轻轻按揉进她背部的肌肤,黑夜帝王柔声道,“佳酿难得,不要浪费了才好。” 逐水“唔”了一声,酒意仿似从骨髓深处里散发出来,酸酸的,软软的,那种令人销魂蚀骨的感觉,实在不应该存于人世间。 “嗯……呵……。” 叁万五千根汗毛都被熨贴的舒舒服服,整个人仿似都要溺死在这欲死欲仙的触觉中。 黑夜帝王的手却在这时停顿了一下,瞬间的空虚,让她如被从云端突然又扯落回地下。 “不要停……。”碧玉盏中的眼泪竟已冻结成薄冰,惊慌带泪的眼从冰中反射,和他灼热扭曲的视线相互重迭。 逐水心中升起模糊的念头,他,开始有在动情了么? 黑夜帝王的手却又动了起来,逐水似是无意识的呢哝,“泪水为什么会结冰了呢?” 黑夜帝王轻柔的笑,声音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因为这个玉盏就叫做‘有泪如冰盏’呵。” 逐水的心似为这诗意的名字漏跳了一拍,然而只是一瞬间,黑夜帝王的手再次让理智湮灭。 于是,泪水流得更凶,而喘息也愈加浓重。 肌肤灼热起来,本是最不可能有情欲的地方,却在他的指腹下颤抖酸软,饥渴着楚楚生痛。 逐水无意识地喃喃,“毁灭之塔不该是毁灭么,为什么……。” 黑夜帝王轻笑,“到过极乐的人,落回地面,就已是地狱。就好像尝过罂粟的迷幻,就会不能自拔——还有比这更好的毁灭么?” 逐水瞬间一僵,模模糊糊的想,会上瘾,会上瘾,不不,不要…… 黑夜帝王的指尖沿着她的脊椎线滑下,轻轻点在她的尾骨上,“放心,我们还没到那一部分。” 还没到么?可是为什么,她已经开始觉得骨头被情欲一寸寸焚烧成灰? 少女紧咬住唇,手痉挛着握住了墨玉角梳。仅剩的灵智在心里描绘黑夜帝王手指移动的方位。肩胛骨,第五肋,九假肋……泪水泉涌,碧玉盏中黑夜帝王狂烈的眼神炽热,……,锁骨斜下叁寸,逐水心潮翻腾,手臂艰难的抬起,角梳嵌入黑夜帝王尺骨上的冠突。 黑夜帝王的指尖刹时凝结。少女从软塌上滚翻了下来,对上他空茫充血的眼和依然挺直的身体。逐水屏住呼吸,瞬那间,他的眼神似已在凝结,少女心头一颤,扑上去再补一招?会不会正撞进他手里?只是一犹豫,她恍惚已看到黑夜帝王泛起熟悉的讥笑…… 本是让人晕厥至少半柱香的招式,在黑夜帝王身上却似连眨眼的时效都没有!枝型吊灯反射出塔罗紫色的光晕,似在嘲笑少女的不自量力。 千钧一发之际,逐水急中生智。拣起乌金药桌上的塔罗牌,一迭斜射向吊灯的悬钩,那庞然大物振颤几下,轰然落下。黑夜帝王将醒未醒之间,反射似的避开了头部,却被正正砸中了身体。逐水踉跄着扑过去,补了一招白虹贯日。终于,黑夜帝王摇晃一下,跌倒在地。 望着黑夜帝王动也不动的身躯,少女扑通一下摔坐在地上。她心中升不起任何打败强敌的喜悦,只有精神上突如其来的空虚茫然。骤然被中断的毁灭之塔似还留有余韵,让少女控制不住的轻泣哽咽。 半晌,逐水勉强站起身来,用七焚斋拾遗里记载的方式将黑夜帝王绑了起来。手里堪堪完工,那人已悠悠醒了过来。 若有所思的看看绑在身上的绳子,黑夜帝王微微一笑,“鸩寒骨法,旋日蒂,该有上百年都没现过江湖了吧。” “鸩寒骨法?”逐水喃喃自语。 黑夜帝王轻叹,“原来你不知道。你方才刺的尺骨方位,是人身上七大骨位之一。当它血气旺盛时,可用鸩寒骨的手法致人晕厥。它不是主要穴位,一般人更不会防备,是从很久以前就非常理想的暗杀手段呢。” “以前?”逐水忍不住道,“为什么现在没人用了。” 黑夜帝王一哂,“和邪灵扯上了关系,自然被禁用了。” 少女微微一颤。 “放心,我不会和人说的??。”黑夜帝王似看穿少女的惊恐,漫不经心的道。 逐水瞪着他,“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自然你也就没机会和别人说了!” 黑夜帝王一时笑不可抑,“小逐水你还会杀人?”瞧少女神色不豫,他叹口气道,“好吧,如果你要我改变主意救你的小雷,用的刑讯方法要更有创意一点。一般的酷刑可能会没什么用。” 少女一脸茫然的瞧着他。 黑夜帝王挑了挑眉来了兴致,“嗯,不打算“劝”我改弦易辙??,光头陈手下的几百号人,你打算怎么对付?” 逐水淡淡道,“不是我,是我们,要烦劳夜帝大人您和我再合作一回了。”上前一掌斩在黑夜帝王颈后,少女再次将那人劈晕过去。 Rule1.22:风水轮流转 漫漫长夜将尽,宽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却见光头陈一人如困兽般走来走去。他恨恨想到,如果不是被狼厉那个兔崽子逼到死路,自己绝不会选择和哥伦比亚的毒枭合作。可恨那个鬼佬不中用,竟然没几下就被收拾了!如今,手下的几百号弟兄都惶惶不安,他们得罪的可是那连名字都不敢令人提及的夜帝大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是干脆一逃了之,还是叁刀六洞的去请罪?一想到道上流传黑夜帝王处罚叛徒的手段,一向刀头舔血的光头陈也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恰时响起的手机玲声简直就是在讽刺他的处境,光头陈眼神一凝,看也不看接起来大吼,“哪个兔崽子,有话说,有……。” “挺有精神么,真是可喜可贺。”少女的声音清脆而明晰的传来。 光头陈窒了一下,“操,华逐水?” “正是本姑娘。”少女口角简利,“你还想不想活?” 光头陈哼了一声,“放心,我死之前一定带着你的小相好一起上路!” “打个商量,我带着我的小相好走,顺便给你指一条能活着的路。”少女语调轻快。 光头陈不以为然,“你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得罪的可是嗯,嗯,夜帝,夜帝他老人家啊!” “没胆鬼,”少女貌似心情不错,“竟然已经得罪了,那就索性得罪到底好了。” 光头陈差点把手机扔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他,他老人家,那是能轻易开罪的吗?对了,你是不是和他老人家在一起?” 少女不答,只是轻轻一笑。 光头陈立刻换上沉痛的语调,“唉,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做出了这种畜牲不如的事。他老人家一向宽宏大量……。” “你见到他本人再慢慢去表忠心吧!”少女不耐的截断他。 光头陈一惊,“见,见,他老人家……。” “没错,这就是我指给你的活路。”少女流畅的说着令他五雷轰顶的话,“梵天重现在在我手上,我可以把他换给你。条件是小雷的安全无恙。” 光头陈干笑了一声,“你在说笑吧,他老人家会落在你手上?” “你信不信都没有关系,反正不出明天七政那些人也要抄你老窝了。”逐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谎话。 光头陈愣了一下,沉声道,“你说得是真的?” 少女不答,只是扬声道,“十五分钟后交换,小雷对你是无关紧要的人,夜帝在你手上,你要讨好他还是杀他,就全随你便了。” “十五分钟太短了……。” 少女冷笑,“哪里短?小雷就在你身边吧?还是你想我多给你时间好算计我?” 光头陈尴尬的笑笑,“你太多心了。” “那就十五分钟后见面。”那边干脆的下了结语,刷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光头陈瞪着手机,一直在身边的老六已凑了上去,“陈哥,这丫头不会是在说慌吧?” 光头陈阴沉的道,“操,她说得对,我们已经没退路了。只是我们这里这么多兄弟,她还想平平安安带人走不成?” 老六小心翼翼的道,“那陈哥您的意思是……。” 光头陈点点头,“如果她说慌,就连她的小相好一起宰了。如果她真的带着夜帝大人来,我们拼死也要留下她。” 老六恍然,“有道理,如果我们救了夜帝大人,又捉到了想谋害她的凶徒,怎么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没错,本来还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那个臭丫头还能送这种机会给我们。” 老六连忙道,“是啊,亏那个死丫头还想和陈哥您谈交易,也不看看自己毛长全没有!这不是白送上门来便宜我们嘛!” 光头陈点点头,阴沉的脸上总算现出了今晚第一次笑意。 ============================ 天枢一向很浅眠,所以电话铃方响了一声,他就惊醒了过来。这个铃声是属黑夜帝王专用,所以一接起来,他就很恭谨的道,“君上,有什么吩咐?” 那头却传来少女的笑声,“你们君上吩咐,准备一千万现金给我!” 天枢只是怔了一下,然后四平八稳的回应,“华小姐是吗,这种玩笑请不要乱开。” “谁和你开玩笑?”少女蛮横的道,“四十分钟,一千万现金,在建东花园。否则,你们君上的安全我可不能保证了。” “现在银行都还没开门,一千万现金有些难。”天枢一边和她商讨,一边思索事件的真实性。 “那是你的问题,”少女冷冷道,“拿不出钱来的话,就直接为他准备棺材和墓地好了。” “不如这样,银行八点开门,我准八点半把钱备好给你。”天枢下了决断,君上的安全为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少女冷笑,“多一分钟都不会给你。记住,就你一个人,不准通知其他同伴,更不准泄漏我们的交易地点。” 天枢想了一下,然后稳稳回应,“明白了。那么华小姐,我们君上的安全就暂时托付在你手上了。” 少女怔了一下,唧咕笑道,“放心,我会像你们当时照顾我一样照顾好你们大人的。” 天枢愕然,对方已切断了电话。 =============================== 逐水紧抿着唇,心里默数着时间。叁,二,一,就是现在!一脚踢开光头陈老窝的大门,将躺在轮椅上仍旧昏迷不醒的黑夜帝王一把推了进去。 屋里的人集体震动,眼睛直直钉在了轮椅上的身影。那,那是货真价实的夜帝大人! 逐水的眼神却放在客厅里的赵雷身上。他脸上还有没褪去的淤青,但整个人却还算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深吸了一口气,逐水冷冷道,“看清楚了么?看好了就换人吧。” 光头陈嘿嘿笑了一声,刚要往前迈步,眼神一晃,黑夜帝王脖子前已多了一把匕首。 “别动!”逐水轻叱,“如果你打什么坏主意,我就杀了他,到时候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光头陈停了脚步,张张嘴想说话,却被逐水眼里的神色吓得缩了回去。这个丫头真是疯了,光头陈在心里掂量,敢绑架夜帝,那么杀人的事,说不定也真能作出来……。 逐水清冷的声音响起,“小雷,你先出去等我,外面有一辆陆虎,是我们的车!” 赵雷点点头,快步走来,经过逐水时担忧的看看她,“小心!” 光头陈的手下想要拦住赵雷,却被逐水凌利的眼光一一瞪了回去。 光头陈轻咳了一声,“丫头,夜帝大人可以交给我们了吧……。”他话音甫落,只听噗噗声响,眼前猛然黑了下来。 “抄家伙,拦住那臭丫头!”光头陈不容多想,大声命令道。 回应他的是厅中不绝的唉呦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丫头趁黑打倒了他手下,准备从这里逃离。光头陈又惊又怒,扬声道,“守住门口,别让那丫头跑了!” 逐水冷笑一声,把手中的轮椅往前一送,手同时按住黑夜帝王的百会穴,激他恢复醒转。 “刷!”黑夜帝王眉间的迦印焕出耀眼的光芒,让所有人瞬间都失去了行动能力——除了逐水,她早已背身向窗户方向奔去,“当啷”一声,撞破玻璃跳窗而去。 一边狂奔向陆虎,逐水一边忍不住向后瞄了一眼,就只是一眼,却成了她多年的梦魇。 黑夜帝王像出弦的利箭般和光头陈擦身而过,只是一个眨眼,后者的脖颈已扭成诡异的角度。鲜血飞喷中,光头陈的身躯如斩断的木桩般咣然落地。不似人类的移动速度,空漠的眼神……这是逐水第一次见他亲手杀人,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杀戮。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和犹疑,只是完全本能的杀机泄漏,黑夜帝王的屠杀,简直如表演艺术的完美。 一直到逐水逃到车上,坐在了驾驶位,黑夜帝王杀人的景象还在她眼前环绕。少女牙齿打架手发颤,竟然几次发动车子都点燃不了发动机。 不行,不可以耽搁在这里!她在心里嘶喊。黑夜帝王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完全恢复神志,那么到时候被屠戮的,就会换成她和小雷! 然而越急手抖的越厉害,就算大口呼吸也没法让受到惊吓的心平静下来。 光头陈的手下已经惊慌的涌了出来,有些人惊恐的发动车子,才发现轮胎已经泄气,而另一些人直接朝着逐水他们奔了过来。 赵雷的手按住了逐水,担心的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逐水摇摇头,只是一耽搁,光头陈的手下已经跑过来狂敲车窗,还有人恐惧之余,直接跳上了车顶嘶声大喊,“开车,快开车!他不是人!魔鬼要出来了!” 逐水就在这时再次看到黑夜帝王,夜风狂乱,路灯将他黑色的身影延的似有无限远。 逐水咬牙再次发动,马达总算旋转,她狂踩油门,陆虎疯狂的驶进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车堪堪开了几分钟,赵雷扑上去紧紧抱住了逐水。 “干什么干什么,我开车呢……。” 赵雷死不松手,“我实在太高兴了,长这么大,终于愿望成真了一次,又可以和小水你在一起了!” 逐水将车停在路边,听着他的话,鼻子不知觉就有些发酸。敲敲赵雷的头,逐水高傲的道,“废死我力气了,你以后就卖给我了啊,不准不听话啊。” 赵雷笑眯眯,“华小姐,你好像又变丰满了!” “谢谢,不过你不是gay吗,干么总对人家的胸部有兴趣,难道是因为你想有又没有?” 赵雷也不生气,只是再次扑过去抱住她,“小水,真得好想你,我就做你一个人的受好了。” 逐水挑挑他的下巴,“那我的受受,坐好了,我们今天还有点事情没做完呢!” 赵雷松开她坐正,好奇的道,“我们去哪里?” 逐水笑的邪气,“我们两人既然要私奔,那细软当然也是要卷一点了。” “啊?”赵雷似懂非懂,而逐水的车又像箭一样,向前飞驶而去。 十分钟后,车停在拉丁天堂旁边的暗巷里。赵雷担心的看看左右,“逐水,你既然得罪了那个什么夜帝大人,这里是不是不要来比较好?” 逐水轻“嘘”了一声,看见天枢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将车子慢慢加速,逐水转头对赵雷道,“一会帮我把好方向盘。” 脚底踩下油门,车向着天枢呼啸而去。当对方抬头惊看时,车已到了面前。只见车门猛然一开,卷带着风声向他砸去。天枢不愧是黑夜帝王身边的首席护卫,脚尖在地上一点,人已如苍鹰般腾空而上。 “好身手!”逐水大赞一声,身子攀住车窗,瞅准他的落势切上他脉门。天枢只觉腕部一麻,手上的保险箱已易主。错愕之际,只听逐水大声留话,“你的君上在光头陈那里,赶快去护驾吧!” 将保险箱扔在赵雷身上,眼前仿佛还是天枢讶异的脸色,逐水不由兴奋的哼起了小调。 “gotcha,gotcha,你怎么也跑不了!” 赵雷打开一看,不由直了眼,“好多钱啊!对了,你怎么知道他会拿这么多钱在这里?” 逐水笑嘻嘻的道,“我绑架夜帝,勒索他一千万现金。” 赵雷张大口,“一千万?他们说给就给你啦?” 逐水摇摇头,“就算他们是混黑的,不到一个小时拿出一千万现金也不见的容易。银行关门,所以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旗下控制的夜店那里拿。” 赵雷恍然,“所以你就在这里等着他。” 逐水点点头,“拉丁天堂是离我约他最近的地方,所以他肯定是最后来这里拿。我也不要一千万,这里面有个上百万也够我们逃了。” 赵雷神色暗了一下,“我们真得要逃么?” 逐水大力点点头,“现在追我们的,有苏州的地头蛇混混,哥伦比亚的大毒枭,还有无比恐怖的夜帝大人……诸天上帝,请保佑我们上路顺利吧!” 赵雷张大了嘴,“小水几天不见,你闯祸的本事又见长了……不过口语却退化了,上路用在这里怪怪的。” 逐水耸耸肩,“反正上帝他老人家,估计国语还没我好呢。差不多意思到就好了。” 赵雷叹气,“随你,反正小水你说了算。” 窗外风景掠过,赵雷想到就要离开生他养他的地方,不免暗自伤感,而逐水挥别拉丁天堂的灯影,也在心里轻叹不已,小狼,对不起,我没法遵守诺言了…… 将油门一踩到底,逐水与赵雷,正式拉开了两人逃亡的序幕! Rule1.23:游戏还没有结束 “君上,城南帮的事已处理完毕,属下特回来复命。”半跪在黑夜帝王面前,天枢恭谨低垂着头。 黑夜帝王在指尖转着“毁灭之塔”,若有所思的道,“老六的德能只怕难以服众,这江浙一带,子龙大概是要一枝独秀了。” 天枢头垂得更低了,“让狼厉一方势力坐大,是属下办事无力。”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起来吧,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太掉以轻心了……不过,那丫头也委实太能给我找麻烦了。” 天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询问,“君上,华小姐那里,我们要不要追踪她的下落?” 黑夜帝王半支了头,懒懒道,“追回来做什么?难不成你心疼被抢去的几个钱,还是,你其实对她有意思?” 天枢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君上明鉴,属下和华小姐只见过几次面,对她有感情又从何谈起?” 黑夜帝王不为人知地轻叹口气,“你实在太没幽默感了……。” 天枢擦了把冷汗,心中委屈,是君上大人您的幽默感实在太奇怪了啊! 黑夜帝王已换了话题,“安东尼奥那里怎么样了?” 天枢踌躇了一下,“属下刚才接到报告,他手下的头号干将佩特罗昨夜从上海入境了。” 黑夜帝王转塔罗牌的手顿了一下,“侩子手佩特罗?” 天枢点点头,“报告上说,安东尼奥对败在华小姐手上耿耿于怀。自认是奇耻大辱!佩特罗对他许下承诺,一定会捉到华小姐,带回来任他处置。” 黑夜帝王缓缓道,“佩特罗这个人言出必践,又比他那个草包老板有头脑。他既然这样说,是有什么追查的线索么?” 天枢犹豫了一下,“这个就不大清楚了……。” 就在这时,摇光敲门进入,神色间颇是古怪,“君上,安东尼奥求见。”他话音刚落,安东尼奥已经从身后推开他,大笑着摇了进来。 “老朋友,多年不见,你昨日的险恶狠毒还是一样精彩啊。” “喔,”黑夜帝王神色未变,“你真是太过奖了。” 安东尼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昨天和你说的份额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黑夜帝王松松靠在椅背上,“我可以给你整个市场的百分之五。” 安东尼奥大喜过望,然后迟疑道,“真的?你不是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吧?” 黑夜帝王淡淡道,“这百分之五我会放在维卡的名下,所以,你最好不要惹她不高兴。” 安东尼奥青筋暴露,脸色一变再变,半晌怪声怪气的道,“啊,我该歌颂夜帝大人的情深意重吗?” 黑夜帝王只是笑笑,“要,还是不要?” 安东尼奥喘着粗气,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要,为什么不要?我和维柔尼卡本就是夫妻一体,不分你我,她有不就是我有?。” 黑夜帝王微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 安东尼奥稍顿了一下,然后笑得狐狸般狡猾,“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昨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丫头,我还想再见见她。” 黑夜帝王笑得意味深长,“想报仇的话你得自己来了,因为昨晚我也被她仙人跳了,根本不知道此时她身在何方。” 安东尼奥露出怀疑的神色,“就那个丫头也能陷害到你?” 黑夜帝王含笑点头,“是啊,我也是男人,栽在女人手上也很正常不是。” 安东尼奥哼了一声,半晌再次露出狡猾的神色,“不如我们来打赌吧,看我在十二个小时内能不能逮到她。条件是,捉到后怎么处置料理,你都不能插手。” 黑夜帝王懒懒道,“貌似你手里,完全没有我感兴趣的筹码。” 安东尼奥咬牙,“只要你不插手,不论抓到抓不到那丫头,我都会乖乖把份额放在维卡名下,绝不耍花招。” 黑夜帝王仔细看看他,悠悠道,“十二个小时么……我赌你捉不到。” 安东尼奥兴奋道,“那你是答应不插手喽?喔,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昨晚你们用的那辆陆虎里,其实安装有特殊的定位装置。” 黑夜帝王神色微微一冷,却不发一语。 安东尼奥端详着他的面部神情,慢慢露出一个恶毒之极的微笑,“佩特罗已经出发了,我只要等着他带着断了翅膀的小鸽子回来就好了。你也知道他的习惯,每次都喜欢先用枪,把对方双脚双腿打成残废,然后再捉过来,一点一滴的慢慢折磨……。” ============================== 佩特罗?马蒂内兹,今年叁十叁岁,曾是farc,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的高级将官。他肤色黝黑,有西班牙,印地安和黑人叁族的血统。 安娜慢慢走了进来。其实她内心深处真正畏惧的人,并不是首领安东尼奥,而是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佩特罗。他身上有一种残酷的气场,是真正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所独有的血腥味。 “有消息了?”佩特罗的话一向简短。 “是。”安娜温顺地说,“那辆车被弃在苏州火车站口。前天那个女孩就买了两张去重庆的火车票,看来是早就有预谋了。她今天是和一个男孩一起上的火车,要不是她用那辆陆虎,我们恐怕还以为她和夜帝大人在一起呢……。” “时间,车次,座位号。”佩特罗打断她。 安娜在他冷酷的语调下打了一哆嗦,连忙读出手上的消息情报,“l255普快,从上海发车,早上五点零四再从苏州站开出。” 佩特罗看看手表,“车已经开了叁个小时十四分钟……” 他一手从果盘中拿出个石榴抛上抛下,一手翻翻随身的列车表和地图,接着道,“中间已停过叁站,无锡,常州,丹阳,虽然她车票的目的地是重庆,不过不能排除中途下车的可能性……。”只是微微一沉吟,他已发下命令,“调我们的直升飞机,通知大使馆申请临时空域。确保在中间停过的站足够人手待命,其余的人和我一起上火车!还有四十分钟车停南京,一定要在那之前截住她!” “是!”周围的手下齐声应命。 将手上的红石榴高高抛起,佩特罗拔枪射击。饱满的果实“轰”的一声在空中爆开,血红的汁液淋漓四散。 安娜打了个寒颤,仿佛爆开的是昨天那女孩的人头。 直升机半个小时后追上了火车,佩特罗带着四个手下跳落。他们进入行驶的火车,几人很快找到相应的车厢。这是一节软卧,佩特罗挥挥手,两个手下会意的卡在了车厢两头,既防止了有人撞破,也堵死了想逃脱人的路。 安娜指指第叁扇门,“就是这里了。” “确定了?” 安娜再对了一遍,“没错。” 佩特罗脸上露出冷酷的笑意,掏出配枪,瞄准了门锁。 ============================== 逐水头靠在赵雷身上,赵雷的手也紧紧握着逐水的——在其他乘客眼里,两人宛然就是一对小情侣。 一路上,逐水嘀嘀咕咕的把这些日子的事尽数道来,听得赵雷又是咂舌又是称羡。一会说,“你,你摸狼哥屁股,唉,你个色女……”;一会又忍不住道,“夜帝他委实太变态了,还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他那个技术真得很好么?” 惹得逐水也忍不住抗议,“有没有搞错,怪不得人家说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怎么专门注意这种地方!” 赵雷看看本书读者纯洁晶亮的眼睛,心说,女人,唉,女人…… “对了,”赵雷忽然问起,“那辆陆虎丢在火车站门口真的没关系吗?” 逐水呆了呆,“会有什么关系?” “嗯,”赵雷担忧的道,“追咱们的人,会不会从那里得到什么线索啊?” “应该不会。”逐水不以为意,“他们不会那么快查到我们下落的。” 赵雷点点头,但是想起黑夜帝王的能耐,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逐水却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真有点倦了,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赵雷点点头,逐水款款起身。 佩特罗一脚踹开了门,里面的男孩女孩惊惶的回过头去。 “你,你是谁,要做什么?” 佩特罗皱皱眉,他们和他在录像里看到的人不是很像,身后的安娜已经失声道,“她们不是华逐水和赵雷!” 男孩战战兢兢道,“华,华逐水是谁?” 佩特罗将枪收了回去,用生硬的汉语问,“你们的票,是哪里来的?” 男孩依然在发抖,“是,是一个女孩转让给我们的,只,只收了普通硬坐的价钱。” “那个,女孩人呢?” “不知道,她只说她有别的事情要做……。” 失去线索了,佩特罗和安娜面面相觑,后者的声音也有些颤抖,“现在怎么办?” 佩特罗转身离去,冷冷道,“打电话报告首领吧。” 安娜点点头,出了包间,拨电话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果然听到消息后,对面传来的是安东尼奥一阵阵的咆哮声。 “乓”,安东尼奥狂怒的将手机狠狠扔在了地上,然后恨恨对着夜帝道,“你早知道那贱人在耍我们是不是?” 黑夜帝王含笑,“嗯,怎么说呢,据我对那孩子的印象,她不像是呆呆等着人抓的类型。” 安东尼奥喘着粗气,恨恨道,“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抓到那丫头,把手链拿回来……。” “手链,”黑夜帝王敛了笑意,“什么手链?” 安东尼奥瞥他一眼,“还有什么手链,就是大家都各有的那一条啊……” “你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黑夜帝王打断了他的话。 “被那丫头打晕后,醒来就不见了。” 黑夜帝王没有温度的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她在我眼皮底下把东西偷走了。” 这次换安东尼奥不说话了。 黑夜帝王按铃招进天枢,“查一下各大交通部门,有没有卖过两张票给一男一女,尤其是持美国或是加拿大护照的华裔女孩。” 安东尼奥瞪大了眼,天枢也忍不住出口询问,“君上,您怎么判断出华小姐有外国护照?” 黑夜帝王轻哼一声,“别人都不规矩的地方她倒都很规矩。” 天枢不明所已,但还是识趣的退下去办事了。 黑夜帝王缓缓扬起一个冷淡的笑容,“小逐水,我是该赞你胆大呢,还是叹你不想要命呢?” 安东尼奥搓搓手,喃喃道,“你说那个贱人偷我的手链做什么?” 黑夜帝王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不知道?” 安东尼奥皱眉,“你是说,那贱人真和他们有关系……?不行,那手链我更要追回来了!” 黑夜帝王不语,神情漠然肃杀。 ============================== 逐水在飞机的洗手间里,撩了一把水到脸上,然后从身上拿出两条手链仔细看看。 一条宝光流转,上面嵌着的祖母绿,幽幽如碧水精魂。另一条看去精华内敛,摸上去,却既似润腻如玉,又寒冷似冰。 后一条是夜帝的明犀链,而前一条是安东尼奥的祖母绿钻石链。逐水怔怔的瞪着它们,心里想到的却是偷钻石链时的间不容发。 有时候,她实在也不了解自己,好像血管里天生流淌着了不安分爱冒险的血液。按理说,打倒安东尼奥时,她已被逼的歇斯底里,几近崩溃,可是在那同时,她却还是一把捋下了安东尼奥的手链。黑夜帝王哪怕早回头一秒钟,也会被他逮个正着。一方面怕的要死,一方面却像是在享受那刺激的危险感……唉……自己倒底是想要怎么样啊! 飞机上传来要着陆的广播,逐水不遑多想,收好东西,回到了座位上。 甫下飞机,一股热流就迎面袭来,逐水顿时有了中暑的感觉。赵雷也忍不住大声道,“天呐,这地方现在就这么热,到夏天可怎么办呀?” 逐水摇摇头,“好在我们不用待到夏天。”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出口,赵雷忽然指着一边的墙壁道,“小水你看,那边那个广告,好像现在很流行的塔罗牌啊!” 逐水转过头去,那里是放大数倍的毁灭之塔——和黑夜帝王的塔罗牌一样的构图,下面却用诡异的金色字母写着:thegameisnotyetover! 游戏还远没有结束…… 逐水瞳孔收缩,唇却紧紧抿了起来: 夜帝梵天重,有本事就来抓我吧! (卷一:夜魅噬色终) RULE2.1初夏夜之梦I 十四岁的越裳夏玉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五月的越南北部,即使是半夜也依然湿热难耐。然而对夏玉来说,真正让她翻来覆去的,却是心头那羞于启口的秘密幻想。 大约七日前,山寨里忽然来了好大一群人。有个叫安东尼奥的白人举止浮夸,喜欢哗众取宠。一个黑黢黢的南美人外号刽子手,让人看一眼就直打哆嗦。 然后是他,被簇拥在人群中神秘又冷漠的黑夜帝王。他看去漫不经心,但微一扬眼,仿佛就看穿了少女心底难言的渴望。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更像有魔法似的,让人心神无措,脸红难当。 想到这里,夏玉不由撅起了嘴。都是阿爸啦,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自己一问起黑夜帝王的事,他就像见鬼似的连连摇头,还直说什么千万不要和危厄之人有牵扯。真是的,要说谁是危险的坏人,怎么也是那个拿着石榴的黑人吧?他看人的眼神灰蒙蒙没有生机,腕上带着的骷髅手镯,据说都是他亲自砍下的人头,再用药水缩小制成的……。 还是夜帝大人迷人啊!想起他唇边若离若即的弧度,夏玉不由将头埋在被里吃吃笑了起来。 她将手伸到枕头底下,再拿出时,掌心里已静静躺着副银灰色丝钻袖扣。夏玉痴痴的将袖扣放在唇边,冰冷的触觉让她满意的叹出口气来。 一时想起下午听到阮家的姐姐们说悄悄话,还拿出这副袖扣暧昧又羞涩的笑,说半夜在那边的谷地里看到过“他”??。夏玉着了魔似的,趁她们不备,将它偷了出来。小女孩甜蜜的想,为了夜帝大人,就算被当作小偷捉住,也物超所值了! 她情思婉转,呆呆望着天花板,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翻身下床。 打开竹屋的门,夏玉轻手轻脚走了出去。门外是未知的黑暗,然而小小的越裳夏玉却被心中说不清的萌动驱使,不辨危险的一路径向谷地走去。眼见翻过前面一道山梁就是目的地,夏玉反而情怯的止住了脚步。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如果他真的在那里,她,她要和他说什么?要是他问起她干嘛叁更半夜的来这里,她,她难道要说……山风吹过,女孩的脸颊却再次不由自主的烧红了。 “啪,”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搭上了她的肩,“小美女,这么晚一个人在等情郎啊?” 夏玉霍然回头,面前是一个笑嘻嘻深目卷发的白人。夏玉皱皱眉,依稀记得他好像是安东尼奥的手下。 “我不会说英语。”夏玉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卷发白人一把拉住夏玉的胳膊,“小美女,干嘛跑那么急啊!” 夏玉大力甩开他,“我阿爸可是这里的首领,你敢动我一根手指试试看!” 卷发人看她言词激烈,虽然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也知道是在拒绝。佩特罗曾下过严令,不许他们在这里乱来。然而,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抱过女人了。看看面前的女孩清透灵秀一如此间山水,终是耐不住色心炽热,一把将夏玉抱入怀中。一边在夏玉脸上乱亲,一边模模糊糊的道,“别怕,我会给你钱的,很多很多钱……。” 夏玉吓得放声尖叫,怎么也没想到在阿爸治理下的山寨会发生这种事。卷发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别动别动,我给你钱,还带你去外国玩!”夏玉用尽全力又踢又咬,“放手,我阿爸一定会杀了你!” 卷发人不防被她踢中,立时凶相毕露,一个巴掌狠狠将夏玉扇倒在地。夏玉被打得愣住,那人乘机扑上去,急不可耐的在夏玉身上啃咬吮吻。 “救命,救命!”夏玉叫得声音都嘶哑了,然而空旷的山野只有树枝摇动。 “真够味的婊子,你叫啊再叫啊!”那个人喘息着分开夏玉紧闭的双腿,眼看着就要得逞兽欲。夏玉泪流满面,只觉得男人的兽性已经抵在了腿间,一用力就要长驱直入。 “砰!”身上的男人还保持着进入的姿势,然而瞬间头却一歪,血和脑浆汩汩的从他太阳穴中流了出来,染在了夏玉衣衫上。 “啊啊啊!”夏玉尖叫着推开卷发人的尸体,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了两步。“血,血,杀人啦,快来人啊!” 山风习习吹过,佩特罗面无表情走了出来,拣起沾血的骷髅头,重新又穿回手上的链子。夏玉毛骨悚然,这个黑人简直就像突然从地狱钻出的妖魔。 佩特罗慢慢走到夏玉面前,捏碎手上的石榴递了过去,“要吃么?” 夏玉神经质的摇摇头,眼睛接触到佩特罗没有情感波动的眼神,那声“谢谢”就全化在打颤的唇齿间。 佩特罗哼了一声,露出森森白齿,一口咬在了石榴的核粒中。那情形,生像是咬在了人类的身体上,血肉四处纷飞。 荒山野岭,月色凄迷,赤色的汁液从他手上一滴一滴落下。夏玉“啊”的一声尖叫,脑中回想起刚才还趴在自己身上的死人,终于再也受不起这种精神上的刺激,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佩特罗顿了一下,月光下,女孩身边掉落的东西熠熠放光。佩特罗俯身拣起,那是一副袖扣,银灰色的丝钻表面上一个“梵”字如烟般流转了一下,瞬间又淡去不见。 “又是夜帝,怎么漂亮的女人都归他……。”佩特罗喃喃自语。上前抱起女孩,继续她未曾完成的旅程。 山谷里,黑夜帝王静静站在湖畔,一边是被黑布遮住立起的几幅画架。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湖水的倒影中多了佩特罗抱着女孩的身影。 “有时间看风景,不如看好你的女人。” 黑夜帝王转身扫了一眼,在夏玉的身上顿了顿,淡淡道,“这是这里首领的女儿。我不记得她有上过我的床。” 佩特罗冷冷道,“夜帝大人的风流天下闻名,别是太多记不住了吧?” 黑夜帝王懒懒道,“近几年上过我床的,也不过就那么一个,我想我不会忘的。” 佩特罗不由挑挑眉。 “没错,”黑夜帝王颔首,“就是你现在要捉的那一个。” 佩特罗狞笑了起来,“夜帝女人的头颅挂在我的手镯上,我倒真是等不及了!” 黑夜帝王抚抚衣袖,“是么?那你可得加把劲了。” 佩特罗冷笑不已,“她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我还不想她那么痛快的死!”他眼中射出刻骨的怨毒,“凡是用叁弦琴strider的人都该下地狱!” 黑夜帝王暗暗叹了口气,“strider战斗刀……你确定没有看错?那是seal特种突击队的装备,她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女孩,能从哪里弄到它?” “认错?”佩特罗笑得令人发寒,“就是那种刀,割断了我亲人们的喉咙,让他们个个死的惨不忍睹!而那一天……,”佩特罗秀出胳膊上狰狞的伤痕,“你口中小女孩的刀也尝够了我的鲜血!” 黑夜帝王静默不语,佩特罗已大喝一声,“接住了!”顺手将越裳夏玉抛了过去。 “夜帝,别想着为她求情!”佩特罗喋喋大笑着离去,“华逐水是么?你同伴的恶灵早就在召唤你去地狱相会了!” 黑夜帝王接住夏玉,眼帘微垂低笑道,“求情么……你要玩死了她,我还玩什么?” “嗯??。”怀中的女孩突然呻吟出声。 越裳夏玉从昏迷中醒转,一睁眼,就看到了黑夜帝王眼中还未完全敛去的浓黑欲望,那像是世上最诡异的冰冷火焰,让女孩不知是冷还是热的发起抖来。 黑夜帝王淡然一笑,像是丝毫不在意被女孩窥见了不为人所知的一面。见她醒来,就将她轻轻放了下来。 夏玉腿还有点发软,斜着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就踩到了覆在画架上的黑布。只听哗啦一声轻响,夏玉不由瞪大了眼睛,呼吸有一刹那的停顿。 在她面前立着叁副巨大的油画。斑斓缤纷的色彩,诡谲神秘的构图,在观者瞧到画面的一瞬间,就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吸引进了那超现实的奇诡世界。 第一幅油画上,淡淡的绿色题着“竹露滴清响”几个隶书,然而画面上却是令人口干舌燥的暧昧旖旎。背对观者坐着的少女微微侧身,露出半边浑圆上一点绯色的蓓蕾,而那蓓蕾正抵在黑色衣衫的绣黼上。少女的乳蕊像是被粗糙的绣纹凌虐过,嫣红肿胀中,有晶莹的琼露,一串串滴落在翠绿的竹管上。 夏玉似乎听得到“露水”滴在翠竹上的清脆悦耳,还有那画中女孩似痛苦似欢愉的宛转娇啼??。她涨红了脸,眼神飘阿飘的,一不小心飘到第二张画上,于是,再次移不开视线。 狩猎者穿着白色的衬衫,微露镶银的十字架,他的眼是一窠血红的石榴粒,淋漓的浓赤汁液,泼洒的整个世界腥风血雨。他单手扼住一个少女的咽喉,将她高高举离地面。少女的眼睛里有惶恐和脆弱,却也带着一丝倔强,那是风雨飘摇中随时要熄灭的火种,却又带着最强大的生存韧性。 夏玉视线下移,于是看到画中少女的右腿侧佩着一把式样奇特的匕首…… “欣赏够了么?”黑夜帝王的声音闲闲传来。 夏玉“啊”的一声,如从瑰丽的幻境中惊醒。 “对,对不起……。”小夏玉语无伦次,在黑夜帝王专注的视线下,慌得不知手脚往哪里放。期期艾艾了半天,忽然触到了放在身边的袖扣,夏玉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下攥在手里,鼓起勇气呈向夜帝。“这,这个是你的吧?” 黑夜帝王站在原地,眼神在她掌心的丝扣一抚,淡淡道,“嗯,是摇光没收好。你有空可以还给他,要不然烧了也可以。” 夏玉见他并不上前,不由失望的的垂下了手。她瞬间畏缩退后的表情,忽然让黑夜帝王想起在他怀中的她,那时而的退却和自卑,倒像是??。 黑夜帝王挑挑眉,“谁欺负你了?” 夏玉羞窘异常,想到被他看到自己遍身的狼狈,眼泪就由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黑夜帝王柔声道,“别怕,告诉我是谁,我替你去教训他。” 夏玉打了个寒战,磕磕巴巴的道,“他,他死了。” 黑夜帝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安东尼奥的手下么?嗯,那么,是佩特罗下手杀的人了?” 夏玉惊奇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是,是那个黑人刚刚告诉你的么?” 黑夜帝王不答她的疑问,只是出语赞许道,“不愧是刽子手,直接杀了,倒也省得再起纠葛。不过就这么死了,倒便宜了他。” 夏玉被他不动声色的冷酷弄得一颤,这才相信阿爸口中的危厄,绝不只是吓唬自己而已。然而小姑娘的心思却总是令人难以捉摸,她对他的迷恋,反而因为这份危险比原先更浓了几分。 黑夜帝王看着夏玉肌肤上被粗暴印上的红痕和淤青,微微想起那夜,和自己一起离开安东尼奥的巢穴后,“她”也是这样的凄惨和狼狈??。然而却在自己不注意时,还不忘捋一把羊毛出来。 夏玉忽然看到黑夜帝王轻笑,眸中黑芒闪动。 黑夜帝王只是一时忽发奇想,如果几年前他介入她的生活,她是不是也会长成像面前天真纯洁的女孩子一样,被像包括刽子手在内的大多数世间男人喜欢觊觎着? RULE2.3:坐等惨叫 血红的眼,狰狞的笑,掐在脖子上粗壮的手臂……。 “啊!”逐水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全身已遍布冷汗。寂静的山野中宿鸟惊飞,带来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 “小水,你怎么了?”身边的赵雷被她的惨叫吓到,连忙凑过来瞧她。 “我没事。”逐水翻身起来。越南山区严酷的生存环境,两人仓惶出逃的窘境,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心情,让她拿出随身的匕首,发泄般的将树枝削得飞快。 赵雷盯着她拿刀的手目不转睛,几度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好了。”逐水冷冷道。 赵雷叹口气,“小水,自从那天我们从那个黑人手上逃走后,你就一直不对劲。” 逐水削树枝的手不停,“我们在逃命不是么,不对劲才正常吧。” “就是这种语气,”赵雷郁闷的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认识的逐水,乐观豁达,不会这样,这样狂躁易怒……。” “你才认识我几天?还是,你后悔我拉你下水,要过这种随时没命的逃亡生活?”逐水语调冷的似冰渣。 赵雷呆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逐水,那个,你是不是那个来了……我听说女生来那个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爱找茬吵架的……。” “什么这个那个?”逐水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当然不是!”想了一下,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天我是不是真的很难相处啊?” “没什么。”赵雷挠挠头,“小水,其实你是不是想狼哥了?唉,要不是为了我,你和他说不定正在苏州逍遥快活呢。” 猛听人提起狼厉的名字,逐水一时仲怔。不是没有想到过他,只是每次袭上心头的甜蜜都抵不过毁诺的歉疚。唉,反正两人也没认识几天,处在那种风月场合,再怎么纯清的狼,也会很快忘了自己吧。 赵雷看着逐水神情黯然,不由怪自己选错了话题。连忙又开口道,“对了,那天那个黑人说什么叁儿,四爪,是什么来的?” “就是说叁儿小偷有四只爪。”逐水收拾心情,做了个鬼脸。 “喂,喂,”赵雷抗议,“不带你这么歧视外语不好的人的!” “好好,不歧视最佳闺蜜小雷雷!”逐水忍住笑,“你听到的叁儿,其实是seals,美国海豹特种突击队。四爪,是strider战斗刀,就是突击队的标佩武器。” “海豹特种突击队?”赵雷眼睛一亮,像所有热爱兵器军队的男孩子一样,这个名字可是如雷灌耳。 逐水点点头,手轻轻抚过匕首锋利的刀刃,神情凝重里带丝回忆的哀伤。“这把刀锋利坚韧,称得上是削铁如泥。刀身由特殊的钢材制成,硬度和韧性在所有型号中首屈一指。它的系列号是叁弦琴,属秘密限量版,一共只生产了十叁把。” “秘密限量版?”赵雷迷惑不解,“那你怎么会有的,别告诉我,你是海豹特种部队的队员!” 逐水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不是队员,我是教官。” “教,教官?”赵雷跳了起来,“你,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别以为我没听过海豹特种队,那是全世界最神秘的特种作战队之一,你怎么可能进得去,更不要说作教官了!” “我怎么进得去?”逐水笑得自嘲,“因为我陪他们老大上床啊,然后告诉他,我其实未成年。这在美国可是重罪!” 赵雷不客气的拍她一个脑勺,“别乱讲,说的自己好像多坏一样,你当年多大啊,什么上床啊,重罪啊的,幻想也要有个限度啊!” 逐水揉揉头,淡淡道,“嗯,那时我十四岁,正在叛逆期。更不幸的是,我还是个不择手段的行动派。别那么看着我,我早改邪归正了,现在绝对是纯良的不能再纯良的美少女一枚。” 赵雷瞪着她,忽然揽过她的头放在胸前,撸乱她的头发,“你这个家伙,真得不会再胡来了吧?” “喂,喂,放手啊!”逐水几次抗议无效,索性静静靠在赵雷身上。半晌,低低道,“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那个黑人是跟你有仇么,我看他捉住你的时候,真得狠不能掐死你呀!”赵雷心中的疑惑仍然未解。 “他不是跟我有仇,是跟我负责教的那个小组有仇。”逐水苦笑,“我当时在维珍尼亚小溪海军基地海豹四队,负责教授一组新队员实战格斗,那一组一共有两个班十二个人。训练半年后,他们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协助哥伦比亚政府剿灭反政府武装。突击队以秘密袭击作为首要战术,于是那个组就摸进敌人的后方阵营,暗杀了整个分队。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叫佩特罗的黑人却逃脱了。” 赵雷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看到你的刀反应那么大!” 逐水点点头,“这种叁弦琴strider刀只配备了我们这个小组,我因为是教官,所以也随手蹭了一把过来。那次任务是小组组员第一次杀人,所以回来后,有好多人心理不适,都要去看心理医生。” “小雷,杀人真是一个魔鬼,当你杀了第一个,你会不安,会内疚恐惧,可是当你不断杀下去,你就会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无情。在以后的一年内,我看到本来在杀人后会失声痛哭的组员,甚至开始互相炫耀起杀人的技术来……。后来,我家里的人找到了我,我就回去念书了。再后来,那组组员们死亡的消息不断传来。虽然我已退役离开,也接到警告要小心一个叫佩特罗?马蒂内兹的人,据说他是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的前高级将官……没想到,兜兜转转,却在这碰见了他。” 赵雷皱起眉头,“哥伦比亚,高级将官,那他岂不是很精通在丛林里抓人了?” “嗯,”逐水沉重的点点头,“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天来,不管我们跑到哪里,不用两个小时,就听得到犬吠和人声。我想,佩特罗不止是想捉到我,他更想要折磨我。一点一点,像圈猎野兽一般,把我们从城市一直逼进了山林。等到他戏耍够了,才会一口咬上来。” 看看被树枝划的褴褛的衣物,身上被虫豕蚊蚁咬得红肿的肌肤,逐水长长叹息,“真的,好郁闷啊!” “那怎么办?”赵雷忧形于色,“就这么被他耍着玩?” “能怎么办?”逐水拣起一截树枝,几下削好成尖尖的木矢,冷冷道,“只不过,他就是想让我死,也要先赔上自己的半条命!” ============================ “我们先来做一个夺命尖刀陷阱。”逐水扳下弹性树干,将上端用野藤绑牢在大树上,然后指指地下一排尖利的木桩,“小雷,帮我把这个固定在下面,对,用力绑紧它!” 赵雷擦擦头上的汗,“小水,这个东西这么尖,看起来好可怕啊。” “不止是看起来,它实际上也很可怕!”逐水正色道,“这个陷阱可以用来捕捉野猪,不尖的话怎么能刺破它坚韧的皮?” “真得能捉野猪么?”赵雷停下手,不信的打量这看上去很简陋的机关。 “当然。”逐水看穿了他的疑惑,“你想啊,一个杠杆就能翘起地球,善用机关,刺穿野猪算什么?” 赵雷“喔”了一声,明显没有被说服。 逐水设好扳机线,招手让赵雷和她站在一起。“你看,只要猎物踩中这里,扳机线就会被牵动,这些落木和尖尖的木桩,就会在树干的弹力作用下刺向猎物。强击加上猛刺,没有猎物会逃的了的!” 赵雷看看那粗壮的尖桩,设想了一下它从高空刺中人的效果,不由打了个寒颤。 逐水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把整个陷阱布置完整。 “小雷,一会听到他们人仰马翻的声音,我们就摸过去看场好戏!”逐水精神熠熠的保证。 大队人马正在行进,佩特罗忽然道,“大家停一下!”他面上露出机警的神情,四处望了一望,然后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看脚下的树枝和落叶。半晌,他站起身来,挑眉望向被安东尼奥硬拉来的黑夜帝王,“怎么样?” 黑夜帝王眼睛落在一处剥了树皮的树桩上,“嗯,她那把刀挺好用的,又能伤人,又能做工具,我决定明年也向strider下订单了。” 佩特罗被他不着边际的评论弄得呆了一下,随即冷笑道,“那个贱人还真是海豹出来的,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这些天她不加反抗,我还以为她心中有愧。哼,和海豹搭上关系的,果真不管外表怎么无辜,其实内里都是蛇蝎成性!” 黑夜帝王叹口气,“对女孩子不要这么苛求,你会找不到老婆的。” 安东尼奥恶毒的道,“那么性无能的男人反而找得到了?” 黑夜帝王身边的摇光撇撇嘴,冷嘲热讽的道,“总比找到红杏出墙的强!” 安东尼奥顿时目露凶光。黑夜帝王却淡然看着天边,“摇光,你回山寨去吧,我会让人接你回上海的。” 摇光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凄惶的道,“君上,千万不要赶我回去!这次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服侍您,哥哥们知道我离开,会狠狠教训我的!” 黑夜帝王冷漠的道,“那刚刚好,你也确实欠人教训。” 摇光一下哭了出来,“君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黑夜帝王默然,半晌叹道,“算了,也怪我平常太纵容你了。” 摇光大喜,磕了两个头,这才爬了起来。 “啪啪啪。”安东尼奥鼓了几下掌,擦擦眼角,阴阳怪气的道,“好一幕让人感动的训仆记啊!” 摇光嘴唇翕动,却再也不敢开口了。 佩特罗轻咳了一声,“大家注意了,这里有陷阱,先不要乱动!” 安东尼奥十分不耐的道,“那就快想办法,要不然我们绕过去好了!” 佩特罗沉吟了一下,然后一抹恶狠狠的笑出现在唇边,“夜帝大人,以你对‘你的’女人的了解,她会不会在附近等着听我们的惨叫声?” 黑夜帝王淡然道,“没耐性的人当然喜欢现场看效果。” 佩特罗点点头,“那好,一会我把狗放进去陷阱,她听到声音以为我们中计,一定会摸过来的。” 安东尼奥面露兴奋,“哪还等什么,赶紧抓到人离开这鬼地方!” 佩特罗下令道,“彼得,你带七个人潜到后方叁公里,每组两个人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搜寻。一会发现有人,立刻开火。男的格杀,女的留一口气就行。” “是,长官!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走!”彼得点齐人手,领命而去。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还以为你没有玩够,怎么,这么快就要收网了?” “出来太久,也该回国了。何况,抓回去折磨,也是一样的。”佩特罗冷冷道。 打了个手势,身后牵狗的人立刻放松缰绳,恶犬们咆哮着向陷阱冲了过去。 RULE2.4:赢了一场战役,输了整场战争 巨大的尖桩以惊人的声势向下砸落,狼犬们前爪被扣在陷阱里,急得哀嚎暴跳,却没办法挣脱。 佩特罗脸上浮出一丝冷笑,眯眼等着狼犬们的血肉横飞为他引来志在必得的猎物。 “嗞嗞吱!”藤绳突然发出刺耳的磨擦声,尖桩在就要刺到狗儿的皮肉时,突然诡异的停了下来。众人一怔,霎时间只见异变突起。十几根尖尖的树枝,噗噗噗的插向树冠的深处。 佩特罗心中一寒,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已在林间响起。“嗡嗡嗡”……成千上万乌云似的马蜂出现在树顶,愤怒的向毁了它们巢穴的生物发动攻击。 “闭气冥想!”黑夜帝王简短吩咐摇光。同时敛气屏声,进入禅定状态。攻向他的马蜂骤然失去目地物的气息,疑惑的绕了两圈,只有不甘心的飞走寻找另外的倒霉鬼。 其他人可没这般本事,人和狼犬的惨叫声在林间回荡。一时间,地上到处是滚来滚去的人体,和不绝于耳的哀嚎声。 “他妈的,操,滚,滚开!”安东尼奥束手无策,心中早就逐水咒了个千百遍,更将见死不救的黑夜帝王在心中骂到了祖宗八代。 幸好还有佩特罗,他虽也被蜇到痛彻心肺,可却仍然临危不乱。一边跑向树林深处,一边叩动扳机放了一枪,“跟我来!” 一众人跌跌撞撞的跟着佩特罗逃生,身后是仍旧穷追不舍的马蜂。 人蜂大战的声音渐渐远去,树丛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黑夜帝王睁眼卸去禅力,只听“唉呦”一声,摇光哼哼唧唧的摔到了他面前。“好痛!”他功力不纯,虽然也勉强入定,可是还是被敏锐的马蜂叮了几个大包。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只是上下打量他的狼狈。 摇光满眼泪光,委屈叫道,“君上……。” 黑夜帝王冷冷道,“丢人现眼。叫你平常只练嘴皮不练功!”话虽这么说,还是仔细看了一眼他的脸,“别叫了,找些蜂蜜涂涂就好了。” 摇光含泪点点头,左右看看,忽然叫道,“糟了,其余人都跑去哪里了?难道我们就这么失散了!” 黑夜帝王若有所思的喃喃,“失散?这么容易摆脱他们倒好了。”一行说着,一行已转身向前行去。 “君上,等等我,你去哪里啊?”摇光急忙相随,还不忘梗着脖子在后追问。 水声潺潺,鸟鸣花盛,还有,随着轻风传来的阵阵哀叫声。夜帝和摇光赶到河边时,还有数只不死心的马蜂在水面上盘旋。安东尼奥脸上的包鼓的老高,骂骂咧咧却不敢贸然从水中出来。 摇光看到他的狼狈相,顿时也不觉得自己脸上有多痛了。嘻嘻笑道,“哎呀,这不是我们英俊的安东尼奥大人么?” 安东尼奥从水里爬了出来,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破口大骂,“操,这个贱人可真是狠毒!” 黑夜帝王慢条斯理的在岸边坐了下来,悠悠道,“在毒枭的字典里,狠毒是一种赞美么?” 安东尼奥看看他毫发无伤的样子,低咒了一声,“梵天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贱人安排了其它陷阱?” 黑夜帝王笑得风淡云清,“大概有猜到一点吧。” “你和那个婊子串通好的?”安东尼奥疑心大起,“佩特罗对这些东西最为精通,他都没发现,你怎么知道的?” “嗯,”黑夜帝王淡淡道,“陷阱方面,实战经验丰富的刽子手当然最行。不过,他实在缺少了解人心的技能……如果他能明白人心,事情其实再明显不过了。” “哼,”安东尼奥嗤之以鼻,“人心?好啊,你倒说来听听怎么个明显法?” 黑夜帝王悠然道,“那个尖刀陷阱,如果有人真踩到了,是会死人的。” 安东尼奥等了半天,黑夜帝王还是没有下文,不由不耐的道,“然后呢?” 黑夜帝王淡淡道,“还有什么然后,不就是这样么。” “他妈的。”安东尼奥忍不住爆粗,“瞎子都看得出那东西会弄死人,用得着你来说!关键的是,你怎么知道那个婊子真正的陷阱不是那个?” 黑夜帝王叹口气,“其实小女孩对你们不错,你说话的时候,也应该对她客气一点。” “对我们不错?”安东尼奥和摇光一起叫了出来。 “是啊。”黑夜帝王懒懒道,“我们来一件一件说。首先,她和我们这些杀人如麻的魔头不一样,她看到人死,是会掉眼泪的,如果人竟然是她杀的,心里还会有一种叫良心的东西出来作怪。看到那可能导致死人的尖桩,佩特罗觉得她是蛇蝎心肠,我么,就觉得不符合她向来行事应变的风格了。” 安东尼奥怪声怪气的道,“是啊,她性格好,有良心,对我们更好,不舍得一下子扎死,还要专门放马蜂来迎接迎接!”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她生怕你们被马蜂叮死了,还专门找了个离流水不远的地方设伏,这还算对你们不好么?” 安东尼奥冷笑,“她有那么好心?万一我们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岂不是早死翘翘了?” “嗯,就算你不知道哪里有水,佩特罗是万万不会不知道的。” 安东尼奥窒了一下,突然叫道,“佩特罗,佩特罗去哪里了?” 几个手下也刚好游上岸,哼唧着趴在地上喘气。安东尼奥走过去,一人给了他们一脚,“站起来,都像什么样子!谁看到佩特罗了?” 几个手下站起来面面相觑,忽然其中一个道,“报告首领,我刚刚好像看到佩特罗游到对岸去了。” 佩特罗在密林中急行。虽然身上也被马蜂蜇的不轻,可是依旧面无表情,行动间保持着一贯的骁勇敏捷。 刚刚在河水中,他一口气潜出很远。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哀号咒骂,让他更是不愿回头。他索性游到河对岸去勘察地形。正游到一半,隐约看见对面树林里人影一闪,那身形,让他眼神一利。 树林里好像没有人踪,但是对他这样的追踪老手来说,一朵被碾碎的落花,一根被碰下的树枝,都是不久前有人经过的痕迹。佩特罗越走越快,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不远,那个人离他一点都不远,大概,下一个转弯,就能捉住她…… “嗖!”林中突然响起弩箭离弦的迅猛风声。 “啊!”佩特罗不及躲避,整个人被从肩膀处射钉在后面的树上。前方一小块开阔地,逐水拿着弓弩走了出来。 佩特罗目眦欲裂,他认得她手上的武器,那是他们刚刚被马蜂袭击时,慌乱扔下的装备之一! 逐水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遥遥瞄准佩特罗的心脏。 “马蒂内兹先生,”逐水声音清冷,“我理解你同伴被杀的痛苦,也佩服你报仇的决心和勇气。今天如果我再狠心一点,这支箭就会射穿你的心脏,为那些被你杀掉的,我的学生们血恨!” “但是,我不愿意以杀止杀,因为那样,我和你就没有什么区别了!我真心的希望,以后你看到这只箭时,别忘了想一下生命的可贵!” “噌……。”弩箭离弦而去,刚好钉在佩特罗耳边。 “还有,别再跟着我,下一次,我就真得要杀人了。” 逐水转身离去。 身后的佩特罗一把拔出肩上的长箭,血如泉涌中,他如被激怒的野兽般嘶声怒吼。 逐水加快步伐,闻声不由叹气摇头。看来,这个佩特罗是决不会放弃复仇了,那么下一次,难道她真得要杀了他? 快步走去和小雷的汇合处,男孩正神情焦急的左右张望。逐水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没事。” 赵雷点点头,“逐水,你今天真棒,看到他们那群人狼狈成那样,真是出了这么久一口恶气!” 逐水勉强笑笑,“其实我的耐性还是不够。这一次反击,只是更激怒了他们而已,离我们想顺利逃脱,还差了好远好远呢。” 赵雷不由沮丧,“难道真得没有别的办法吗?” 逐水摇摇头,“暂时我还没有想到。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小打小闹让他们有损失不难,要扭转整个局势,却实在不易。何况,就算打赢了安东尼奥和佩特罗,还有夜帝在那里……唉,难道真的注定是,赢了场战役,却输了整个战争?” 无聊的将手中的包袱高高抛起,一本书却悄无声息的掉了出来。 “《墨考》?”赵雷将书捡了起来,“你怎么还会带书在身上?” 逐水先怔了一下,然后大喜若狂,“小雷,你认得上面的字?那你也能看懂里面的意思喽?” 赵雷翻翻残破的书卷,不解的问,“只是很初级的文言文啊……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算是外国人。不过看懂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可是在被人追杀啊!” 逐水喜笑颜开,“小雷,我们有救了!这本书上面记载着许多神秘莫测的机关之术,专门主打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赵雷一脸疑惑,“有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不早用它?” 逐水不好意思耸耸肩,“我以前是想学来着,可是总是看不大懂啊!这下好了,你明白意思,我们就可以一起来研究,怎么去对付那些追我们的王八蛋了!” ============================= “啊啊啊!”惊人的怒吼在林间回荡。正在搜寻的安东尼奥脸色一变,“不好,那是佩特罗的声音!” 一行人匆匆向声音方向赶去,然后怔怔立在当地。 一棵桉树下,佩特罗黑色的肌肤上都是凝结的血块。他头歪去一边,眼睛圆睁望着前方,却已没有了焦距。 安东尼奥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他手指发颤,轻轻放在了佩特罗鼻下。 没有呼吸……他求助似的望了黑夜帝王一眼。 黑夜帝王皱皱眉,趋前探向佩特罗颈部的脉搏,然后翻翻他的眼皮,最后向安东尼奥摇了摇头。 安东尼奥举起满是血的双手,仰天嘶喊,“华逐水,我一定要杀了你!” Rule2.5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宿鸟归巢,天色已暗。 安东尼奥暴跳如雷,对着搜索未果的手下大叫大嚷,“找不到那婊子的下落?饭桶,白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去找,找不到死在那婊子手里也别回来!” 看着手下一脸土色,仓皇离去,安东尼奥怒火未减,喘息粗重。一转眼,对上一直在查看尸体情况的黑夜帝王,安东尼奥眯着眼恨道,“梵天重,你还替那死贱人说话,什么她不会杀人!操,她只不过是为了分散我们,好单独对付佩特罗而已!她能偷走我们的手链,就早证明她不是个善茬!” 黑夜帝王恍似未闻,只是轮流拣起地下并排放着的叁支箭,对着最后一丝夕阳细细察看。 “唔,是同一个型号的弩弓射出,第一支钉住人,第二支威胁恐吓??第叁支才夺命追魂。好扭曲的心思,好狠辣的手段!”黑夜帝王赞叹着道。 安东尼奥重重哼了一声,“你现在才看出来?我早就说那婊子毒辣着呢!” 黑夜帝王若有所思,“如果这真都出自她之手,我不得不说,要不然她是人格分裂,要不然就是我碰到了最会演戏的伪君子……。” 安东尼奥听得不耐,“什么叫如果是她做的?这连鬼影都没的山区,除了我们就是那贱人,不是她杀的,难道是我杀的?梵天重,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自然,现在事情越来越有趣,我倒真有点不想错过了。” 安东尼奥“啐”了一声,“有趣,哪里有趣?”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如果真得是她做的,我想,接下来我会玩的非常开心。” 安东尼奥看着他的笑意,莫名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为了掩饰心中突然浮现的恐惧,安东尼奥提高声音,“那些废物们呢?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别急,”黑夜帝王缓缓道,“等他们回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发去狩猎了。” 怕安东尼奥再借故发飙,他的手下们足足找到月上中天,这才战战兢兢的蹭了回来。他们早做好了又要被暴躁的首领骂得狗血喷头的准备,然而这次,安东尼奥嘴刚张开,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吐出,黑夜帝王已站起身来,冷冷道,“我们出发吧。” 夜晚的树林光影斑驳,充斥着猫头鹰令人颤栗的啼叫声。黑夜帝王却像到了自家的后花园,闲适的走在最前方。在无数的分岔路口,他也并未顿足,只是毫不犹豫的继续前行。 安东尼奥几次开口想问黑夜帝王,却又顾及面子,只好把疑问烂在肚子里。正在这时,黑夜帝王却轻轻开口,“那个丫头掩饰痕迹的本事倒是见长了……或者,是她一直在隐藏实力?” 安东尼奥满心不忿,“那个婊子能有什么实力?是你他妈的一直被美色冲昏头了吧!” “那也说不定。”黑夜帝王微微一笑,然后他突如其来的停下脚步,唇角的一丝笑容慢慢凝固。 “怎么了?怎么了?”安东尼奥紧张的左右张望,“你看到什么了?” 黑夜帝王不语,脸上露出类似惊诧的神色。他沉默了一下,忽然道,“摇光,你去前面探探路。” 摇光应声“是”,立即领命而去。 安东尼奥奇怪的看看夜帝,“你叫他去,不怕被那个贱人趁机杀掉?” 黑夜帝王柔声道,“敢动我身边之人的武林同道,一早已去投胎了。” 安东尼奥怪声怪气道,“我还以为你比我多有本事呢,原来不过是杀孽造得比我多而已!” 黑夜帝王只是神情奇特的看着前面的石子,却不再开口回话。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堪堪过了半个小时,忽然后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君上……。”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摇光居然到了他们身后。 安东尼奥忍不住破口大骂,“操,你们在搞什么?鬼鬼祟祟想吓死人啊?” 摇光满面惊骇,唇齿颤动,一幅惊吓过度的样子。“君上,我,我……。” 黑夜帝王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多说。转过身对安东尼奥说,“现在轮到你派两个人去探探路了。” 安东尼奥大吃一惊,“我派人?你要我派他们去送死?”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保证他们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你保证?”安东尼奥喃喃道,眼睛却在自己手下的脸上转来转去。每一张脸上都写着“千万不要叫我去”几个大字,安东尼奥心里不由一阵悲凉,如果佩特罗还在的话,他一定会主动请缨,鼓舞士气,而现在……。 “首领,我去好了!”突然佩特罗的手下彼得站了出来,“如果让我碰到那个女人,我就杀了他替大人报仇!” 安东尼奥欣慰的点点头,连黑夜帝王都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小心行事,不要鲁莽!”安东尼奥忍不住嘱咐他。 彼得点点头,不卑不亢的道,“首领放心,我不会给你和佩特罗大人丢脸的!” 又是漫长的几十分钟过去了,安东尼奥几乎急的跳脚,“梵天重,你不是保证没事么?那为什么到现在人还没回……。” “首领,”后面忽然有人迟疑的叫道。 安东尼奥迅速转身,长舒了一口气道,“彼得,你总算回来了!怎么样,前面的路上有什么危险么?” 彼得摇摇头,脸上却遍布迷茫。“我,首领,我也说不好。”他整了一下思路,这才慢慢又道,“报告首领,我刚刚就一直沿着这条路向前走,一路上的地貌和这边都是一样的,全部都是树林,没有河流也没有房屋住家,然后……。”他面上的迷茫之色更重。 “然后怎么样了?你是不是碰到那个贱人了?”安东尼奥连忙追问。 “没有,我没碰到她……。”彼得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道,“我,我发现我走得路很是眼熟,然后一抬头,就发现我又回到这里了!” 一道寒颤穿过安东尼奥全身,“你,你的意思是说……。” 彼得点点头,“我们有可能在丛林里迷路了,首领!” “他妈的!”安东尼奥气的跺脚,“被马蜂叮的时候,所有指南针都丢掉了,现在可怎么办?” 另一个手下鼓起勇气献言,“首领,我看不如我们先回去那边的越南山寨,补充一点辎重和设备,再继续追人好了。” “不行!”安东尼奥断然道,“等再回来,那个贱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在原地踱来踱去,却怎么也想不到妥善的方法。再一抬头,却发现黑夜帝王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 “梵天重,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安东尼奥怒气冲冲的询问。 黑夜帝王拂拂袖上的落叶,淡淡道,“他们不是迷路了。” 安东尼奥皱皱眉,“不是迷路?那他们怎么会又走回来了?” “君上……。”摇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是不是碰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什么乱七八糟的?”安东尼奥眉头皱的更深了。 摇光抽泣的道,“鬼打墙,就是遇到鬼了。它会施法术,让你在这里绕圈子,永远都出不去!你还想追到人,作梦吧!” 安东尼奥嗤之以鼻,“梵天重,这就是你的手下?毛都没长齐的小奶娃,不过是迷个路,就吓得哭成这样!” “你这个没文化的蛮夷!”摇光擦擦脸,“说了你也不懂!你以为我没在深山里迷过路?根本和这个感觉不一样!” 彼得也露出思索的神情,“首领,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也觉得我刚刚走回来,感觉怪怪的,不大像在山区树丛里迷了路。” “你听,你听,我没说错吧?呜,君上,我们,我们是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摇光就差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闭嘴!”安东尼奥被他哭得烦心,“梵天重,你说不是迷路,那倒底是怎么回事?别和我扯什么有鬼魂!” 摇光还要还嘴,被黑夜帝王冷冷一瞥,嘟着嘴不敢再吭声了。 “彼得,”夜帝指指前方,“那边那朵花是什么颜色的?” 彼得愣了一下,仔细看看,“白色。” “那边哪一朵呢?” “红色。”彼得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夜帝大人,我不是色盲,也没有夜盲症。” 夜帝笑了,“你再仔细看看。” 安东尼奥不耐,“梵天重你有没有完?一朵白,一朵红,有什么可再看得?” “摇光,”夜帝吩咐,“拿一块白手帕,把两朵花的花瓣各摘一半回来。” 摇光答应一声,须臾回来呈上结果。 丝白的布上是颜色一模一样的数片红色花瓣。 彼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再往刚才方向看去,缺了半边花瓣的两朵花,诡异的在风中飘动,依然是,一朵红,一朵白。 “难道真的有鬼?”他喃喃自语,道出了在场除黑夜帝王外所有人的心声。 安东尼奥不知觉的皱起眉毛,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怎么,有没有想起什么?” “难道是……他们?”安东尼奥迅速比了一个怪异的手势。 黑夜帝王不置可否,只是又道,“看到那边那个石头堆起来的小斜坡么?” 安东尼奥神情紧张,“彼得,那个斜坡你看是不是前边低,后边高?” 彼得仔细看看,郑重的点点头。 安东尼奥咬咬牙,“去拿标尺量量。” 彼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依言行事。然后,他脸色苍白的回头,“报告首领,前面一百零叁厘米,后面七十厘米……前边高,后边低。” 安东尼奥走到一边,朝黑夜帝王招招手。两个人避开其他人后,安东尼奥恨恨道,“果真是他们,就是不知道是顾家还是江家!” “应该是江家吧,这种用小石坡点醒有心人的方法,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只可惜这种君子风范,传到现在这一代也只剩下两面叁刀了。嗯,不过,如果她是江家的后代,倒是不难理解,她为什么能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演得这么完美了。” “你是说,这些是那个贱人弄出来的?她不是姓华么?”安东尼奥疑惑的问。 “姓华就更有趣了??。安东尼奥,她未成年就能进海豹,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没错,”安东尼奥闻言点头,“美国那边十七岁以上才能参军。但是,如果她和江家有关系,那么因为其它技艺被特招,也是有前例可循的。” “嗯,知道了她的来历,你还要继续追杀么?”黑夜帝王笑得揶揄。 安东尼奥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咬牙道,“佩特罗不能白死,抓到那个贱人后立即毁尸灭迹,江家就算来问,死不承认就是了!” 黑夜帝王鼓鼓掌,“你总算有点担当了,也算佩特罗没跟错人!” 安东尼奥烦躁不安的道,“这些话先放放再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从这个迷魂阵里出去。” 黑夜帝王沉吟一下,“其实世家这些东西看起来玄妙,但基本上还都是利用视觉误差在运行。如果我们不用眼睛的话,倒有更大机会率,能直接走出这片林区。” 安东尼奥想想不错,当机立断道,“好,那我们就用布蒙住眼,然后尽量靠着树往前走!” 黑夜帝王也点点头,“那我和摇光靠左边,你们靠右边。” 安东尼奥疑惑的看看他,“你先前不是一直冷眼旁观,怎么这会突然积极起来?” “嗯,突然发现被女人从头骗到尾,有些不爽也很正常么。”想到那个女孩表面雪白,其实内心鬼蜮,黑夜帝王就止不住心中的暗黑涌动,“本来还真怕玩坏了……现在看来,真没有顾忌的必要呢。” 安东尼奥听着他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纵然本身杀人如麻,也不由心中一颤。 “好了,好了。”安东尼奥召集人手,把夜帝关于视觉误差的推测讲了一遍。当众人一个个绑好蒙眼布时,安东尼奥却很久无法忘记,不小心瞥到的黑夜帝王唇边扬起的嗜血笑容。 RULE2.6夜帝天重,明日不升 “他妈的!你眼睛长在鼻子上啊!”安东尼奥的手下费里刚走慢了一步,就被后面的人撞了个趔趄。费里本来在黑暗中摸索心情就不爽,此时不由更是勃然大怒,张口就骂。 “操,我又没有透视眼,当然看不到!”后面的人也是满腹牢骚,“首领,这个鬼地方,我们蒙着眼睛摸着走,真的能出去?” 安东尼奥哼了哼,心里也觉得没底。不由开口道,“梵天重,我们这么走,大概要多久才能出去?” 一片安静,树丛中唯有风吹叶落的声音回旋。 安东尼奥皱皱眉,提声道,“喂,梵天重,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依旧一片诡异的安静。安东尼奥顿觉不妙,一把拨开蒙眼布,打开手电筒举手向对面照去。树丛的另一边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迹! “啊!”安东尼奥气得将手中的布撕个粉碎,“梵天重!你又耍我!” “怎么了?怎么了?首领出什么事了?”手下的人听到不对,惊慌失措的纷纷询问。 安东尼奥胸膛起伏,怒道,“都把蒙眼布给我摘下来,先把姓梵的家伙找出来!”树林里顿时手电筒光线四射,人头攒动闹了半天,却怎么也不见黑夜帝王的踪迹。“梵天重你个杂种,有本事别再让我看到你!”安东尼奥恨恨不已。 “毒枭大人,”一个略带愤慨的声音忽然冷冷响起,“不要辱骂我们的君上,不然小心你的舌头!” 安东尼奥手电筒光线一打,忽然发现在他们队伍的最后面,幽幽站着一个人。白衫稚气,满脸不屑,正是黑夜帝王的随身护卫摇光。 想来方才他就站在那,瞧着自己这边急得团团乱转,却乐的一直看笑话不出声。安东尼奥狞笑一声,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提溜起来,“让我小心?我先把你的舌头拔出来给梵天重送去。” 摇光一脚踢了过去,却被安东尼奥敏捷的避开,那放在摇光衣领上的手却狠狠上提。摇光被勒得脸青,“你,你还想不想出去?” 安东尼奥呆了一下,手一松让摇光掉落地上,忿忿道,“快说,梵天重留下什么话给你?” 摇光咳嗽了两声,语气中又带上了幸灾乐祸,“我们家君上说,对不起得很,他刚刚有件事忘了和你提。” 安东尼奥危险的眯起眼睛,“什么事?” 摇光似笑非笑,“那个蒙上眼睛的方法,他老人家又想了一下,认为有些不妥。” 安东尼奥冷笑,“梵天重心思深重,他出的主意会不妥?” 摇光不去理他,接着道,“我家君上说,人的左右双脚迈出的步伐,本就不一致,全靠眼睛校准,才能走出直线。如果不看的话,只能是走曲线绕弯路。所以蒙眼这个方法,看似有理,其实并不管用。” 安东尼奥怒极反笑,“好好好,那么他倒是认为什么方法管用呢?” “君上他老人家说,等到天亮太阳出来的时候,大家自然会知道方向了。” 安东尼奥一拳击在树上,怒气冲冲的道,“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在这里傻傻的等喽?” 摇光凉凉道,“反正离天亮也没有多久,大家坐下来等等又有什么关系?” 安东尼奥左右打量他,然后冷冷道,“那梵天重是怎么出去的?” 摇光傲然一笑,“说给你听也没用,我们君上的方法你是学不来的。” 安东尼奥被他气个半死,勉强压住火气,阴阳怪气的道,“没关系,就算学不来,听听长长见识也好。” 摇光拍拍手,摇头晃脑的道,“这就对了,你虚心向我问道,我自然有教无类,不会藏私。” 安东尼奥冷冷看着他,心想总有机会拧断他的脖子。 摇光随手指向一棵杉木,傲然道,“看到这些树么,我们君上一跃而上,然后就踩着树冠出去了。” 安东尼奥仰头看看,默默想道:如果真能上到树顶,外面有北极星,自然可以辨明方位出去。问题是,周围这些树看来都是百年以上,棵棵高耸入云,离地最近的树杈也有六七米以上,要想攀上去,倒真是难度不小。何况,就算能上去,如果不能在树顶上行走,再下来,还是会被这个迷魂阵困住。想到这里,安东尼奥心中一阵烦闷,冷冷看着摇光道,“你们家的君上,倒真是对那个贱人一往情深啊。” 摇光摇摇头,“你可别搞错了,我们家君上顶讨厌虚伪口不对心的人,这会恨不得能剥她皮呢。” 安东尼奥咬牙,“那他干嘛要耍得我们团团转?大家明明目标一致!” “那怎么能一样?”摇光神气活现的道,“我们家君上交待过,那丫头确实是贱人婊子??只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贱人婊子。” ============================= “以子为辰首,位在正北,爻应初九升气之端,虚为北方列宿之中……。”赵雷一手抓着书,一手却不由挠挠头,“逐水啊,你说的最厉害的那几篇,都写得好复杂,我看不懂啊!” 逐水正在那边搬石头,“哎,那也没办法,就拣能看懂的先做几个机关好了。” “逐水,你说这些东西真的有效果么?奇门遁甲篇,听起来好像江湖卖狗皮膏药的。” “应该有用,”逐水头也不回的道,“上次我有用到另一本书里的招数,夜帝还说叫什么鸩寒骨法,有百年都没有人用过了呢。” “真的假的?”小雷咂舌不已,“不过,你不是说看不懂上面的东西么?” “嗯,确实看不懂字。”逐水不好意思的承认,“不过那本书有几篇是有图解的,所以我半猜半蒙的也学会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赵雷点点头,翻翻书页,试图找一篇简单点的来看,“逐水,这东西好像武侠小说里的秘籍来着,你不会也是掉下悬崖,从山洞里拣来的吧?” 逐水打个哈哈,“我倒是想来着,可惜我原来住的地方一马平川,找个山坡都难。这本书原来也不知道放在我家的哪个角落,我随手翻翻觉得好玩,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啊,随便一本就这么厉害?”赵雷张大嘴,“逐水你爸妈都是做什么的啊?” “科学研究。”逐水似是不愿多说,闷闷的回了一句。 赵雷却不由羡慕,“逐水,我忽然发现你超级幸运。长的不错,身手高超,父母又有学问……我要是你,一定待在美国好好享受生活,才不会到处疯跑乱闯呢!” 逐水懒懒道,“你还说你是攻,都想做女人了,赶紧承认你是万年受吧!” 赵雷差点跳脚,“女人,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次如果能逃过一劫,你赶紧回美国好好念书。你父母既然搞研究,你也索性去念个什么硕士博士的,一门叁进士,那可有多好!” 逐水手顿了一下,闲闲笑道,“小雷,有空快把书里面的方法翻译给我听。刚刚我们做的那个阵法应该生效了,要不然平常这会,他们早追上来了。” “嗯,”赵雷扭捏道,“剩下的,其实我都看不懂了……。” 逐水叹口气,忽然突发奇想,“小雷啊,你说,如果我跑去色诱夜帝,会不会有效果?” “他不是性无能么?” 逐水耸耸肩,“谁知道,说不定他还男女通吃呢。唔,小雷,要不然派你去好了,反正你长得比我漂亮秀气。” 赵雷满脸阴霾,“我可是top,你觉得夜帝大人会肯给我压么?” “哎呀,为了我们的小命,你就牺牲一下喽!”逐水的脸凑了过去。 赵雷连忙摆手后退,“喂喂,你个疯丫头,可别乱来呀。” 逐水奸笑着靠近他,“小弟弟你别怕,这就把你剥光了,用块布裹起来献给夜帝……。”话刚说了一半,两人都突如其来的一震,同时停下了脚步。 “逐水,你有没有觉得踩到什么东西?”赵雷声音颤抖着问。逐水力持稳定,“小雷你不要动,我蹲下去看看。” 她曲了双腿,慢慢蹲下去。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里一沉,“小雷,我们好像踩到地雷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逐水仔细看看脚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发现实在没把握拆除它。 过了一会,赵雷忍不住道,“逐水,我脚有点抽筋。” “千万不要动!”逐水焦急的叮嘱,“你脚一抬它就爆了!” “可是,可是,我忍不住……。”赵雷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知道,小雷你一定要坚持住!”逐水自己也快急哭了,只怪自己大意,明明听说过这一区有很多在战争遗留下来的地雷,为什么不再小心一点呢? 少女好不甘心,一直以来千辛万苦的逃脱,没有死在佩特罗和黑夜帝王手里,反而要被这小小的地雷炸到粉身碎骨么? “小雷,你抓住我的手。”逐水努力压下慌乱的情绪,“让我再想想办法。” 赵雷伸出手和逐水握紧,两人心里都明白,这次大概是难逃此劫了。 “需要我帮忙么?”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忽然响起。 逐水一时如五雷轰顶,僵直着一寸寸站了起来。 树影里,高大修长的身躯仿佛已和黑夜糅合一体。 “夜,夜帝大人……。”逐水呻吟出声。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缓步从阴影里走出,“好久不见了,小女孩,你的声音,还和我印象里一样婉转销魂呢。” “你,你想怎么样?”逐水鼓起勇气开口。 “不想怎么样。”黑夜帝王懒懒道,“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什么时候想色诱我都没有问题,我随时随地配合你色予,魂销。” 逐水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讷讷道,“你,你都听到了,那,那……。”她求救似的望了一眼黑夜帝王,又望了望脚下的地雷。 黑夜帝王淡淡一笑,“嗯,光顾着叙旧,我差点忘了小逐水你踩在地雷上呢。”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黑夜帝王笑得十分可亲,“要帮你们倒是没问题。不过梵某能力有限,只能救一个。这样好了,你来选,是你,还是你的小朋友?” 天边射过第一道光线,本该是一天最充满希望的时刻,逐水的心却陷入寒冷黑暗。 夜帝天重,明日不升。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仿佛总能看到人心中最黑暗的角落,于是选择最合适的时机,让晴空永远被乌云遮蔽。 “我不要……。”逐水的眼中满含哀求。 “不要我救?”黑夜帝王挑挑眉,“嗯,忘了你一向能化险为夷,那么是我多管闲事了。”他转身欲走。 “别走!”逐水大喊,看着黑夜帝王慢慢转过身来,祈求道,“不要,不要让我选。求你,救救我们两个。” 黑夜帝王眼中满含兴味,慢吞吞的开口,“不是我不想救,只是这种情况,我再神通广大,也只能救一个。来,快点决定,要不然我只能两个都不救,让你们一对小鸳鸯双生双飞了。”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小雷的情感交织,逐水露出绝望的神色。只要一个字,不是她,就是小雷,就会粉身碎骨!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然而,一向引以为傲的友情,难道就真的只是这么不堪一击吗?少女抖得厉害,不敢想象自己真的有考虑牺牲小雷,她好怕……怕死亡,更怕这个在死亡前变得卑鄙的华逐水……。 黑夜帝王看着她眼中的那份脆弱和犹疑,仿若享受到了最醇厚的佳酿。他紧紧盯着她,小女孩,不用再装了,说啊,说救我啊,这样,我们就可以好好玩一场游戏了!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逐水干裂的唇翕然,“救……救……” 无论说出的是谁,牺牲的代价都会大到让幸存者无法承受……。 RULE2.7:写下一个字 黑夜帝王沉醉的眼眸映出少女绝望的挣扎。逐水闭了一下眼睛,终于道,“救……。”后面的字含在口中还未说出,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直默不出声的赵雷,用尽全力,一把将逐水从地雷上推了开去。 “接住她!”赵雷的声音坚定的响起。 逐水顿时魂飞魄散,惨叫道,“小雷,不要!” “砰!”的一声中,赵雷苦笑闭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千钧一发之际,黑夜帝王袍袖轻甩,抱住逐水后退的同时,将一股暗劲遥遥送向赵雷。 地动山摇,石崩土裂。在黑夜帝王的怀中,逐水绝望的回头,透过重重被激起的泥石和花草,她看到小雷的身体,单薄脆弱如纸扎的风筝,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然后“啪”的一下重重跌在地上! “小雷,小雷,小雷!”逐水痛哭出声,远远摔在地上的赵雷,一动不动,任凭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唤,也没有丝毫的生命迹象。“放手,放开我,我要去看他!”逐水歇斯底里的又踢又咬,却怎么也逃不开黑夜帝王的掌控。“小雷,你怎么这么傻!都是我,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怕死,早一点,早一点作出选择,你也不会……。”逐水自责不已,哽咽不能成语。 空气中的尘土随风散去,视野渐渐清晰。在逐水的哭叫声中,摊平在地上的赵雷忽然动了动。逐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见赵雷双手艰难的撑着地面,然后,摇摇晃晃,一身狼狈的站了起来。 “小雷?”逐水试探的叫了一声。 “小水,”赵雷吐出嘴里的土,声音嘶哑,“我,我没事。” “小雷你没有死!”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逐水,她也不管捉住她的是谁,回过头去牵住那人的衣袍,惊喜无限的道,“你看,小雷没死,他还活着!” 黑夜帝王挑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少女已经重重扑进他的怀中,眼泪里还沾着尘土,只是一个劲的在那人脸上亲来亲去,“谢谢,谢谢你救了小雷!” 黑夜帝王身体一僵,被人抱住的触感陌生而遥远。静静看着女孩花猫似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那看似单纯的喜悦和激动,是又一次的做戏,还是完全出自真心的开怀? 黑夜帝王用衣袖帮少女擦擦脸,微微一哂道,“你是小猫小狗么,亲来亲去都是口水。” 逐水轻怔一下,黑夜帝王已揽过她的腰肢,低头淡淡道,“人类是这样接吻的。” 他俯身向下,新生的胡渣扫过少女的唇畔,刺痒中夹杂着亲昵。那人轻轻含住少女的唇瓣,吮吸厮磨,尽极诱哄之态。 逐水只觉嘴上麻麻的,腹中却升出股暖洋洋的热流。她一时头脑发晕,唇齿不觉微分,细轻的呻吟声在嗓子眼里打转。 黑夜帝王收紧手臂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灼热的温度,眩惑的味道,让逐水清晰的感受到,拥吻着的那人充满了强悍和傲慢。 他的舌探进她的唇中,在少女敏感的上牙萼掠过。逐水在他怀中轻轻一颤,仿佛给了黑夜帝王什么暗示。他不再忍耐,顿时吻的放纵而肆意,一手禁锢住少女的脸颊,一手爱抚似的摩挲过她绷紧的背部。“嗯……。”逐水瞬间天晕地转,所有意识不翼而飞,只剩下迷醉的屈从。 赵雷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半晌,黑夜帝王终于分神看了他一眼,眸中沉郁的欲望,让赵雷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多余。 黑夜帝王终是退后放手,逐水腿一软,摔坐在地上怔怔望着他。死里逃生的喜悦和翻腾的欲望倏然褪去,重新升起的是无边无涯的恐惧。唇上的热度还在,此时却像暗示着另一场残酷游戏的开端。 黑夜帝王纡尊降贵,蹲下身和她平视,“东西呢?” 逐水瞧着他,却咬牙不语。 黑夜帝王柔声道,“很不错么,够执着,有胆量。我该怎么奖赏小逐水你呢?” 少女浑身紧绷,惊惧的望着黑夜帝王。心中明知道没有胜算,然而似乎也只剩放手一搏。那人忽然倾身,在她耳畔轻轻道,“可别乱动啊,我不想失手折断了你的什么边边角角。” 逐水的心沉了下去,早知还不如方才痛快被地雷炸死算了,倒胜似落在他手上零碎受罪! 黑夜帝王声音轻柔,仿佛在和心爱的人窃窃私语,“这段时间里,我对你一直心心念念。小逐水有没有想到过梵某呢?” “有啊,”逐水苦笑,“我对夜帝大人也是魂牵梦萦呢——您夜夜出现在我的噩梦里挥之不去呢。” 黑夜帝王不由遗憾的摇摇头,“看来我以前作的方式不大对,既入不了小逐水你的绮梦,又被你怀疑会对男人有兴趣。说说看,我要怎么做,才能纠正小女孩你对我怀抱的不实观念呢?” 逐水苦哈哈的道,“放了我们,您在我心里就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黑夜帝王微微含笑,“嗯,那我们上次匆匆未尽的塔罗游戏怎么办?它们可还在家里,寂寞的等你再回去开局呢。” 逐水一时脸都绿了,只觉那些塔罗牌里随便抽出哪一张来,都只暗示着她悲惨凄凉的命运。无限慌恐中,少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上次您请我玩了塔罗占卜,不如这次我回请夜帝大人,您试试我的算命预言之术可好?” 黑夜帝王笑得兴味十足,“小逐水的游戏我本是不愿错过的。只是,万一算出的命不合吾意,要迁怒于推算的大师怎么办?” 逐水硬着头皮道,“夜帝大人无所不能,我们却不过是最无关紧要的小卒子。玩不玩游戏在您,愿不愿高抬贵手也在您,夜帝大人如想要迁怒,想来也用不到合不合心意这种借口!” 黑夜帝王笑不可抑,“不愧是世家里教育出的大小姐,说起话来胆气十足。嗯,不入小逐水你的毂,倒显得梵某不够大方。好,小逐水说说你想要怎么玩?” “我才不是什么世家大小姐呢??。”逐水一边嘀咕,一边从包袱里翻出纸笔来,“游戏规则很简单,我会算出一件你半盏茶之内会做的事情,然而在纸上写下来。” 少女将纸一撕两半,分了一块给黑夜帝王,“你如果相信我能算得准,就在纸上写“是”;如果觉得我算不准,就在纸上写“不”。简单吧?” 赵雷已听得满手都是汗,二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能够赢吗?想想最近的运气背到了极点。如果又输给了黑夜帝王,以他的手段,还不如刚才大家一起被炸死痛快呢! 逐水却已不管不顾,低下头只是刷刷的写了起来。 黑夜帝王握着半张纸,不动声色的看着少女奋笔疾书。 须臾,逐水写完将纸揉成一团,放在掌心,然后抬头看看黑夜帝王,“你写好了么?” 黑夜帝王轻轻一笑,手中的纸就化成粉末在空中飘散。 少女瞬时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你,你这是要反悔么?” 黑夜帝王站起身,背向他们淡淡道,“我输了,你们走吧。” 逐水怔住,“你,你真得肯让我们走?” 黑夜帝王负手望天,只是缓缓道,“以后别再出现在梵某面前,否则就算你的小朋友真为了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逐水还在呆呆消化他话中的未尽之意,赵雷已一把拉住她,往密林深处里跑了过去。 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赵雷不得已停下来喘息,“奇了怪了,没想到夜帝大人竟然真放我们走了!他刚才明明一脸欲求不满,以他的变态扭曲,不是应该掳你回去,妖精打架,大战叁百个回合么?” 逐水叹口气,“因为比起变态,他更骄傲啊!” 少女一语方毕,就听到后面人声嘈杂,“快快,那个贱人在那里,别让她跑了!” “糟了!佩特罗他们追上来了!”子弹在他们身后叫嚣,逐水连忙拉着赵雷再次加速狂奔。眼见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逐水心急如焚。刚转过一个灌木丛,突然“嗖嗖”两声,有绳索在他们腰间一卷,将逐水和小雷拽到了旁边高大的杉树上。 逐水大惊,匕首出鞘向后削去,却只听一个声音道,“yolanda,是我。” ============================== 林间的空地上,又追丢了人的大毒枭手下,灰溜溜低头排成一排。安东尼奥却来不及训他们,径自对着黑夜帝王气得脸色铁青,“梵天重,你还真是好样的!为了一个贱人,大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全被你扔地上了?” 黑夜帝王恍似未闻。实际上,从安东尼奥他们出现以来,他就一直冷冷站在那里不言不动,连摇光跑过来行礼问安,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安东尼奥却不肯放松,咬牙切齿的走来走去,“好,人你放了也就算了,那东西呢?东西总该拿回来了吧?” 眼见黑夜帝王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安东尼奥面孔扭曲,再次暴跳如雷,“这么说来,东西还在那个贱人身上了?好,好,好,你知不知道,没有那个在手上,会有多大麻烦?只要消息传出去,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想来取代我们的位置了!” “喂,你有完没完,我们家君上懒得搭理你,你还越说越过分了!取代我们君上?你没睡醒还是疯了?”摇光叉着腰回嘴道。 安东尼奥忽然仰天大笑,“我疯了,我当然是疯了!”他一把夺过手下的ak47,打开保险栓瞄准黑夜帝王,“梵天重,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摇光面色一白,抢到黑夜帝王面前,“你想干什么?” 安东尼奥喋喋笑了起来,“小兔崽子让开,别在这里碍事!” “突突突突突!”就在这时,十几发子弹突然连击在他脚前,灰色的泥点,顿时溅得他一头一脸。 安东尼奥吓得蹦了起来,手里的枪向上一挑,紧张的对准天空。只见四五架绘着黑色蔓叶云纹的军用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每一架的上面都看得到黑黝黝的枪管,遥遥正对着他的方向。 安东尼奥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ak47无力的滑到了地上。 领头的直升机盘旋下降,到离地面还有十几米时,“刷刷刷”从机舱里跳下几个矫健的黑影。 “天璇,天衡,开阳,见过君上!” 黑夜帝王微微点头,向着直升飞机垂下的绳梯方向走去。 安东尼奥在他身后大喊,“梵天重,你要去哪里,你不能扔下这里不管啊!” 黑夜帝王脚步不停,淡淡道,“这里太闷了,我需要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喝几杯。” 安东尼奥七窍生烟,“那你的东西我可不管了,我只管要回我自己的了!” 黑夜帝王脚步顿了顿,叹口气道,“安东尼奥,这些年来,佩特罗实在帮你打点的太好了。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这么多年,是因为有手链这个信物,才能稳坐首领宝座的吧?” 安东尼奥张口结舌,半晌狠狠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出那个贱人,就算不为其他,佩特罗也不能白死!” 黑夜帝王不再停留,只是懒懒道,“随便你。天璇,留几个人下来,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带他过来见我。” Rule2.8:说出那个词 yolanda……仿似尘封已久的咒语忽然被人念出,逐水心脏剧烈跳动,转过头去,面前人的容貌既熟悉又陌生,少女冲口而出,“奥斯丁,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人没好气的回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来找你!你任性的一声不响就从小阿姨家打包袱走人。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难过自责……。” “好了。”逐水皱眉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小阿姨告诉你我离开美国了?” 奥斯丁支吾一下,避重就轻的道,“她哪里知道你去了哪里,我们是找了私家侦探,才发现你竟然出境了!”指指旁边的另一个人,“你还记得他么?” 逐水一瞧之下,不由奇道,“你是苏州诚信调查所的苏所长,怎么也会在这里?” 苏所长向她点点头,然后解释道,“奥斯丁先生联系了许多调查社在找你。他从美国找到中国,又从中国找到了越南,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很感动。” 逐水心中一软,终于扯出抹笑容道,“辛苦你了,奥斯丁。” 赵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道,“小水,这位先生是你朋友?” 逐水摇摇头,“奥斯丁是我哥哥。” 赵雷吃了一小惊,“你有哥哥?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起啊。” 奥斯丁“哼”了一声,“她总恨不得我根本不存在,自然也不会和别人提起了。” 逐水不理他,径直对赵雷道,“奥斯丁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过我这几年都是和我小阿姨一起住,所以和他也很久没联系了。” 奥斯丁欲言又止,忽然发现逐水的左手还一直紧握着,不由问道,“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啊,对了,”赵雷被奥斯丁一提醒,才想起刚才没说完的事,“小水,你倒底写了什么在纸上。为什么夜帝大人看也不看就让我们走了。” 逐水便顺手将纸条递给了赵雷。赵雷低头念道:“半盏茶内,你将在纸上写下一个“不”字。”他挠挠头,“你怎么知道夜帝大人会写‘不’字,如果他写得是‘是’呢?” 逐水笑笑,“如果他写‘是’字,就是认为我会猜得准,可是我纸条上写得是‘不’,所以,他认为我猜得对就是推测错了。” “他错了吗?”赵雷在脑中又翻覆几遍,倒是越想越迷糊。 奥斯丁在旁边更是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是’啊‘不’啊的?” 赵雷便兴高采烈的道,“我们在说刚才夜帝大人为什么肯放我们走。小水,你真是聪明,没想到连那么神鬼莫测的夜帝大人,都输给你了呢!” 逐水唇边的笑容隐去,垂眸道,“他可没输给我。如果真要说的话,他一半是被我激起了性子,一半却是因为你牺牲自己想救我,所以他才肯给了我们一个逃脱的机会而已。” “啊?什么性子?我发现我越来越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逐水耐心解答道,“夜帝在我说出规则的时候,已经知道我要写什么了。他,只是没有阻止我而已。” “他知道有什么用?”赵雷疑惑,“我想了半天,除非他根本不玩,要不然能有什么办法不输呢?” “如果他猜得出我写什么,自然有办法。”逐水叹了一口气,“比如说,他可以在半盏茶之内不写,在半盏茶之后写一个‘不’字,那我就输了。或者他先在纸上先写一个‘不’,再改成‘是’,那样我也一样会输。” 赵雷听得傻了眼,“没想到还有这些鬼门道,夜帝大人他都想得出么?” “我都想得出,他当然更想得出,说不定他还有更巧妙的方法。” “他既然有办法,为什么还让我们走?”赵雷迷惑的道。 逐水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道,“你都说这些方法是鬼门道了,身为夜帝大人,自然是不屑于用了。” 奥斯丁耐着性子听他们说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插嘴,“yolanda,你怎么会招惹上夜帝大人的?” 逐水挑挑眉,“怎么,你也听说过他?” 奥斯丁窒了一下,“他那么有名,我一入境就听到有人提起了。” 逐水目光灼灼,“真得么?那我入境的时候怎么没人和我提?奥斯丁,你现在倒底和什么人混在一起?” 奥斯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这时,远处再度传来气势汹汹的狗吠声。逐水脸色一变,失声道,“糟了,他们把跑掉的狼犬又找回来了!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赵雷焦躁的道,“那怎么办,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呀?” 逐水凝神一想,“那边有一条河,可以冲淡我们身上的味道。苏所长,奥斯丁,你们要一起走么?” 奥斯丁强忍住气,“这你还用问!当然大家一起走!” 逐水点点头,率先抱着小雷从树上跳了下去。一行人急急向河边进发,眼见穿过前面一道树丛,就是印象中的河流,逐水正要松一口气,却在见到河边情况时,骤然呆在了当场。 奥斯丁差点撞到逐水,一脸不耐道,“你又搞什么鬼?怎么不往前走了?” 逐水指指前方,脸上的神情半是无奈半是眼红。 奥斯丁定睛一看,只见河畔处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座凉亭。荷枪实弹的保镖站在外围,里面却摆满了灞着各式水果的冰桶。楼高的吊扇送进习习清风,一个身影懒洋洋的倚在软塌上。 女孩子娇俏的笑声随风传来。有的在为他斟酒,有的正把剥好的山竹,放进玲珑的水晶碟里……。 奥斯丁瞳孔收缩,低声道,“他,就是夜帝?” 逐水点点头,涩声道,“哪里不好躺,怎么偏偏找在这里休息!” “汪汪汪!”身后恶犬的声音越发明显,逐水到了此时也不由踌躇,前面是悬崖后面是火坑,也不知道跳哪一个,才能不将其他人也连累进去。 奥斯丁碰碰逐水,吞吞吐吐的道,“yolanda,其实我刚有事情没告诉你。” “什么事?”逐水漫应道。 “其实妈一直有和小阿姨联系,这次,也是她默许我来找你回去的。” 逐水淡淡道,“找我回去?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难道不该先想想往哪里逃才对?” 奥斯丁踌躇了一下,“yolanda,我们根本不用怕那些哥伦比亚的毒枭,你知道,妈好歹也是……。” “行了,奥斯丁。”逐水打断他,“我们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现在要冒他们的名头来平息祸端,我可做不出来。” “也不算是冒顶。”奥斯丁轻轻道。他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一个篆字的纹身。 逐水颤声道,“你,你竟然……妈她知道么?” 奥斯丁点点头,“这个“江”字,还是妈亲自替我纹上去的呢。” 逐水深吸两口气,忽然道,“苏所长,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苏所长点头道,“您尽管说。” “请帮我照顾好小雷!”逐水把身边的赵雷往他方向一推,然后毅然决然的拨开树丛,向黑夜帝王方向走去。 “小水,yolanda!”赵雷和奥斯丁一起叫了起来,奥斯丁更是气得咬牙,“yolanda,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 这方的动静惊动了凉亭外的保镖,所有的枪口齐齐立起来对准走过来的逐水。 少女不慌不忙拨开枪管,一步步走到黑夜帝王面前,顺手拿起水晶碟里的山竹,施施然放进了嘴里。 黑夜帝王身边的侍女都吃惊的瞧着她,逐水向她们笑笑,拿起面前多出的空酒盏,将嘴里的核吐了进去。 “夜帝大人用得果然都是好东西,我能再来一个么?” 黑夜帝王手里的酒盏一动不动,闻言淡淡道,“那些果子都是被虫蛀过的,你确定你还想再吃下去?” 逐水苦起一张脸,“坏果子你还不扔掉,堂堂夜帝大人何至于简省若此?”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拈起一个剥好的山竹轻轻扔出,只听“呀呀”两声,一只画眉不知从哪飞了出来,一口将果子吞了下去。 黑夜帝王不冷不热的道,“没办法,我这只鹩哥就喜欢这么进食。” 逐水呆了一呆,半天唯有苦笑。 黑夜帝王转动手上的酒盏,仿似不经意的道,“我以为我才说过,别再出现在梵某面前——你不会再有第二次逃脱的机会。” 逐水点点头,“你是说过。”她低头从身上拿出一张塔罗牌,放在黑夜帝王手中,灿然笑道,“给你。魔术师。” Rule2.9:坟墓或是我的床 “第一张是你选出的牌灵??我们就用它来做游戏暗号吧,如果你受不了时说出它,我会停下来也说不定??。” 黑夜帝王垂眸叹笑,“你将我那时的话记得这么清楚,这算是恭维还是侮辱呢?” 逐水眨眨眼,故作乖巧的道,“人家记得你的话不好么?” 黑夜帝王慢慢合上掌,柔声道,“下一次,我希望你只记得我们的游戏内容。” 逐水看着他的手,不知怎么,就突然脸红了……。 “梵天重,见他妈的鬼!你不是说要散心吗,怎么还是要和我抢人!”安东尼奥挎着枪从远处大步走来,一径怒气冲冲的吼道。 黑夜帝王慢慢支颐,“不要这么大声,我的小画眉要被你吓跑了。” 安东尼奥狞笑道,“怕什么,我手里枪可以帮得上忙。如果她敢跑,我就先射断她一边的翅膀,再将另一边的也扯碎了!”语毕对准桌子扣动扳机,“砰”的一声,装山竹的水晶碟被击碎成千百片,向四方激射而去。 “小心!”逐水眼明手快,一把将身旁的侍女扑倒在地。 安东尼奥耸耸肩,“不好意思,枪失控走火了。” 黑夜帝王扫过地上两人,见少女一手还护在侍女头顶上方,眼神不由微微一顿。接触到他的视线,少女自嘲的笑笑,“是我多事啦,你身边的人自然用不到我来救!” 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错过了黑夜帝王眼眸深处,一瞬泛出的古怪神情。 安东尼奥却再次按捺不住,愤声道,“梵天重,听说你治下规条严明,这个贱人可没少犯你的忌讳,凭什么屡屡被你包庇!” 黑夜帝王懒怠道,“据说是因为比起我的变态,我更加骄傲来着?” 安东尼奥咬牙,“你还记得佩特罗,不是更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安东尼奥,你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整个江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逐水闻声望去,心里打了一个突,“奥斯丁,不是让你们带着小雷走吗?” 奥斯丁不理她,径直对着安东尼奥道,“我们江家,可每年都供给你不少武器弹药,安东尼奥,你这会不是想要恩将仇报吧?” 安东尼奥狠狠盯一眼他胳膊上的纹身,半晌不情不愿的道,“原来是江家的人来了,老爷子还好吧。” “托福。”奥斯丁冷冷道,“你是想要等我们家老爷子,亲自上门来向你要人是吧?” 安东尼奥“哼“了一声,“江家的恩惠我自然时刻记得。可是她,”安东尼奥指向逐水,“可是她却杀了我最重要的手下!你要我怎么放过她?” “最重要的手下?”逐水一时茫然,“我什么时候杀过你的人了?” 安东尼奥再次忍不住暴跳如雷,“你个贱人还在这里装,佩特罗难道不是被你一箭射死的?” “佩特罗死了?”逐水大吃一惊。 “佩特罗?”奥斯丁插话道,“是不是那个戴着骷髅的黑佬?你搞错了,人是我杀的。” “上演什么兄妹情深,以为揽在自己身上我就会信?” 逐水却更加震惊,“奥斯丁,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杀佩特罗?” “杀便杀了。”奥斯丁冷冷道,“反而是你婆婆妈妈了,见了死敌不除,简直丢尽我们江家的脸。当然,你也不用太谢谢我,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心慈手软就是了!” 逐水被他一段话说得捏紧了拳头,奥斯丁的个性以前还只是狂妄,而如今回了江家,倒像是被她教过的杀人狂学员附体了一样! 奥斯丁已回过头来,对着黑夜帝王一抱拳道,“夜帝大人,舍妹年幼不懂事,如果您能放了她,江家永感大恩!” 安东尼奥立时急赤了脸,大声嚷道,“什么不懂事,梵天重你可别犯糊涂!” 黑夜帝王抬眼看看二人,淡淡道,“你们一个报仇心切,一个手足情深。这倒有些难办……。不如这样,你们来竞拍吧。谁出的条件合适,她就和谁走。” “竞拍?”安东尼奥立时喜上心头,“不就是钱嘛!没问题,就算押上我们哥伦比亚全年的收入,我也要拿下这贱人!” 奥斯丁怔了一下,“这,公开竞价的话,我身上没有多少现钞……不知夜帝大人能不能推迟几天,让我有时间调点资金过来?” 黑夜帝王饮了口手中的酒,慢条斯理的道,“我何时说过,要用阿堵物来决定标物的去向呢?” 安东尼奥眼神一凝,“不用钱,那要用什么?” 黑夜帝王转转酒杯,漫不经心的道,“二叁根胳膊不嫌少,四五条人命也不显多。” “你要我们用命来竞价……!”安东尼奥咬紧后槽牙,“你觉得她也配!” 黑夜帝王一抚衣袖,“我们混黑道的,发家靠的是无本买卖,刀头舔血是日常生活。如今要竞投,用人命垫着,才属正途不是?” 奥斯丁打了个寒颤,转眼见少女满面焦虑望着他,一边摇头,一边用口型说着“不要!” 奥斯丁一时热血上涌,大声道,“不就是人命嘛,我同意!” 黑夜帝王嘉许的点点头,“果然还是年轻人有胆量,安东尼奥,你怎么说呢?” 安东尼奥把心一横,怪笑道,“好好好,难道以为我是吃素的?大爷杀人如麻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尿裤子呢!我也同意!” 黑夜帝王轻笑一下,“既然大家都同意,就一起和我回河内准备一下。正式竞拍就先定在今晚九时吧。” 安东尼奥“哼“道,“准备,需要准备什么,人头还是人脚?” “准备好磨快刀枪剑戟,砍人肢体,挖心掘肝时,才不容易溅到血么。”黑夜帝王柔声回他道。 逐水不由看一眼奥斯丁,一时疲累到无言以对。 ------------------------------------------------- 泉水晶莹通透,和着少女们的欢笑声,清脆的溅在翠绿的芭蕉叶上。 数月艰辛的逃亡生涯后,能坐在舒适凉爽的客厅里,少女茫然有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感慨。 黑夜帝王斜支着颐,语气分外和蔼,“竞拍还有几个小时就开始了,小逐水如果还有什么要想的,此时不妨说出来。我怕一会安东尼奥胜出的话,你可就没有再许愿的机会了。” “想要的……是什么东西都行么?”逐水浑身无力的道。 黑夜帝王微笑,柔声道,“自然,无论是山珍海错还是金尊旨酒,或者其它什么特殊服务,梵某都可以满足小逐水你,最后的小小心愿呢。” “言情小说。” “嗯?”即使是黑夜帝王,听到这个要求也不禁怔了一下。 “我想要看言情小说,最好是那种俗套的英雄救美,灰姑娘王子,公主骑士之类的。” 黑夜帝王微微转了转酒盏,“这个么……摇光,去问问氏家姐妹,有的话,都拿来给华大小姐看看。” 摇光怪异的看了逐水一眼,应命匆匆而去。 黑夜帝王悠然道,“既然小逐水不选我,那梵某就先失陪了。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让他们随时告诉我。” 从客厅出来没走几步,就见摇光捧着一大堆书走了过来。他苦着脸向黑夜帝王行个礼,“君上,这些就是氏家姐妹给我的。您要不然还是让她们送进去吧。” 黑夜帝王淡淡看了他一眼。摇光期期艾艾的道,“您看,我一个大男人,拿这些给丫头片子看得东西……。” 两个侍女氏雪和氏霜也正捧着一堆书走来,听到摇光的话,氏雪已经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什么丫头片子,你才是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呢!” 氏霜责备的看了氏雪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对黑夜帝王道,“君上,这些书可以么?” 黑夜帝王瞥瞥花花绿绿的一堆封面,淡淡道,“她要是不喜欢,就再出去买新的回来。” 氏霜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又缩了回去。氏雪却忍不住道,“君上,您和那个丫头也算有点,嗯,交情,当真要把她给卖了?” 黑夜帝王转眼看了一眼摇光,吓得后者哆嗦起来。心里后悔不迭:氏雪这个大嘴巴,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氏雪兀自道,“君上,您能不能不要卖了她?” “喔,为什么?”黑夜帝王问得漫不经心,“我以为你不喜欢她。” 氏雪脸有点红,和君上有瓜葛的女人,她当然都下意识的抵触。只是??,“我是不喜欢她,可她好歹也算出手救过我。那个卖毒品的就不了一样,一发疯还会乱开枪!如果落在他手里,只怕那丫头会生不如死呢!” 黑夜帝王神情漠然,“是么。” 氏雪有点着急,不由用手肘捅捅她姐姐。氏霜吸了口气,轻轻道,“君上,那位华小姐,看上去倒是个不错的好女孩,您看,要不要要帮她一下?” 摇光不由撇嘴,“什么好女孩?她可欠人教训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今天让他们把人带走了,以后传到江湖上,未免折了咱们君上的面子!” 黑夜帝王挑挑眉,有点诧异的笑道,“难得你们意见能这般一致……。” 瞧着几人眼巴巴望着自己,黑夜帝王微微一哂,随手拿起氏霜搁在最上面的一本《巴黎圣母院》,翻到一页折了一下然后用手上的指环,敲了个印下去。 “拿去给她看吧,不过,她脾气那么硬,只怕不会领情。” 叁人目送看黑夜帝王走远,氏雪一股脑把手上的书摞在了摇光手上,然后兴奋的跳到氏霜面前,“姐姐,快让我看看君上盖印的地方,都写得是些什么!” 氏霜闪过她探过来的手,厉声道,“你不想活了?君上刚在上面封了印章,这就是绝密文件。我们只是小小的侍女,别忘了自己身份!” 氏雪不由嘟起了嘴,只心里知道姐姐说得没错,只好泱泱道,“不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 推搡打闹中,叁人又回到了客厅。少女还一个人呆呆坐在沙发上,神情间有些黯淡无光。 “书来啦,书来啦。”氏雪嚷嚷着把自己手中的言情小说和姐姐手中的名着摆开,堆满了一整茶几。 逐水牵牵唇角,“谢谢??。” 氏雪却冷不了的把一本书推到她面前,无比期待的道,“先瞧瞧这本吧,据说很好看呦!” 《巴黎圣母院》?唯一强悍的男人却是个大反派……逐水摇摇头,刚想放到一边去,却发现书里有点鼓起来。逐水随手翻开,就见有一行字下被人划出一道痕迹。 要么进坟墓,要么进我的床帏。 ------梵 逐水呆住了,旁边的氏雪还殷殷切切的追问着,“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逐水回过神来,轻轻问道,“有笔么?” Rule2.10:虐到的又是谁的心? “狼厉!”逐水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响,手一撑人已经从拍卖台上跳了下去。 来人再次转腕,第二刀也已经深深插入腿中。他咬牙再度拔刀,鲜血便如泉涌般溅了一地。 “不要!”逐水大叫着冲了过去,试图阻止他再一次的自残。黑夜帝王手一伸,将她拦在身边。只是这么一阻挡,狼厉的第叁刀也已经在少女的惨叫声中完成。 将刀具往地上一扔,狼厉如释重负的拜倒在地,“子龙多谢君上成全!” 再抬头时,狼厉向逐水露出一个笑容,“小鬼丫头,还不过来。” 逐水扑进他的怀中,抱住他大哭了起来。“你,你这个笨蛋!” 狼厉疼的目龇嘴歪,“靠,你个小鬼丫头,老子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逐水只是不听,在他怀中一边哭,一边抖的像风中落叶。狼厉无奈,轻轻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就是看着瘆人,其实没事,一点都不疼。” 逐水闻言,却更是泪如雨下。 “眼泪先收一收,等到他失血过多后,死了再哭也不迟。”掌医药的开阳声音懒懒响起。 逐水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狼厉,站起身来惊惶的四处张望,“医生呢?医生在哪里?” 黑夜帝王挑挑眉,瞧着在生死关头都能力持镇定的少女,一副手足无措,团团乱转的样子,心中简直纳罕。 脑中想着事,手下却是不慢。数根细长的竹针,青影光闪,已“嗖嗖”刺入狼厉腿上梁丘和巨墟两穴。 狼厉脸色发白,闷哼出声,但伤口血流的速度刹时减缓,直至慢慢收住。 “摇光,找人抬担架过来,小心不要碰到他的伤口。” 黑夜帝王淡淡吩咐,眼神一转,就见逐水怔怔站在那边,痴痴一直望着狼厉,似乎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已不复存在。 黑夜帝王微微一哂,眼角余光却瞥见安东尼奥满脸狰狞,对着少女举起了配枪。情势已来不及示警,黑夜帝王索性长腿一伸,将逐水绊倒在地。 子弹只差分毫,擦着逐水的头顶呼啸而过。黑夜帝王刚解除了这边的危机,下一瞬间小腿上已利刃加身。 “小鬼丫头,你做什么?”狼厉急怒攻心,眼见逐水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跌倒在地后,竟然顺手拣起他刚才扔掉的刀,一把刺向黑夜帝王。 逐水尴尬的坐在地上,“不好意思,是我反应过度了,我以为,以为……。” 狼厉不明所以,“以为什么?君上可是在救你!” “她以为我又要伤她。” 黑夜帝王面无表情看着少女,一手拔出利刃扔在一边,也不处理伤口,直起身向天璇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们立即率人将安东尼奥团团围了起来。 狼厉看着逐水的眼光立刻充满怜惜,嘴上却道,“君上,这个丫头性格太野,我会回去好好管教她的,请您千万不要怪她!”然后忍痛道,“小鬼丫头,还不过来向君上请罪。” “不用了。”黑夜帝王淡淡道。“子龙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冷漠的从逐水身边绕过,少女嘴唇嚅动,讷讷的也不知是要说谢谢,还是对不起。 担架也于此时到来,逐水站起身来,失魂落魄的跟着一起离开了前厅。 黑夜帝王的府邸自然不缺医生,许是黑道打打杀杀看多了,见到狼厉的伤也不问原因,该消毒消毒,该包扎包扎,几下缝好针连麻醉都不打,看得逐水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诸事搞定,所有的人都识趣离去,剩下狼厉和逐水两个人。狼厉招招手,“小鬼丫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逐水乖的像小兔子一样,立刻趋身伏在他床边,“小狼。” 狼厉打了个寒颤,“我去,看你这么听话我还真后怕。哪一次你都是这么一脸无辜,可是闯得祸却一次比一次大!” 逐水支起身子,信誓旦旦道,“我这次是真的会听话,保证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了。” 狼厉满意的“哼”了一声,“那啥,你那前男友分了没?” 逐水苦哈哈的道,“他从来也不是我男友,只是男的朋友。” “男的朋友?”狼厉一脸不信,“我听说你们俩私奔了,还从七政那里抢走了不少钱?” 逐水嘟嘴,“你相信?” 狼厉看着她,“我要听你说,你说得我都信。” 逐水在他的目光下心化成水,把脸靠在他的手上,逐水轻轻道,“小雷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心里,只喜欢你一个。” 狼厉不自然的咳嗽两声,“你还记得我们先前的约定?” “什么约定?”逐水故意装傻。 狼厉急了,也不管伤势疼痛,翻起身一把捧起逐水的脸,“就是我走之前说得那个啊!我,我都有遵守诺言乖乖的!” 迎着狼厉又是热切又是期待的眼光,逐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在狼厉的脸上亲了一下,“我当然,也是乖乖的!” 狼厉眼中骤然露出欣喜的光芒,然后又有点别扭的道,“靠,我当然知道你会乖!别乱调戏人啊,大爷的脸可不是随便给人亲的。” 逐水乖乖点头,“知道了,不调戏你……不过,”一把将他按在床上,逐水狞笑道,“趁你没法反抗,我要直接霸王你!” 在狼厉一迭声“靠”中,逐水微涩的想,能换回他此刻的开心,就算要撒一千个谎,她也会照做不误吧。 ================================== 黑夜帝王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时,窗外已是月色阑珊。回到寝室中,赫然发现落地窗开了一指宽的缝。山风拂动幕帘,也吹得旁边静立的人影身形寂寥。 黑夜帝王脚步微顿,冷淡的目光穿透黑暗,直落在不速之客身上。 “华大小姐,没想到这么晚,还能在舍下见到你。” “我……。”逐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怯怯的开口,“我是来谢谢你今天又救了我的。” “不敢,”黑夜帝王漫应道,“你不再对我喊打喊杀,梵某已经很知足了。” 逐水涨红了脸,“对不起,我只是……。” “华小姐只是防我胜过防安东尼奥。能被你视作心中的头号恶魔,还真是梵某的荣幸。” 逐水词穷,沉默半晌,少女低低道,“我没有把你当作恶魔,我只是看不透你……人碰到看不透的事时,当然会害怕,反应也会激烈些。我其实真的不是有意要伤你的。” 黑夜帝王漠然道,“那就对了。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就是既要让人怕,又要让人看不透。不过,正常一点的人,不会在我面前妄动。只有你??如今还能完完整整站在这里,不得不说运气好的过头了。” 逐水苦笑,“无论如何,你救过我,也救过小雷,我应该感激你才对。” 黑夜帝王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口气异常冷淡,“不用客气。天色已晚,梵某就不留客了。” 逐水咬咬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晚的黑夜帝王,仿佛对她分外不假辞色——难道说,今天下午那一刀,真得让他那么耿耿于怀?心里暗叹了一声,逐水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今晚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喔,”黑夜帝王抚着衣袖上的袖扣,漫不经心的道,“说来听听。” “上次我离开前,和小狼有过约定,等他回来,我就作他的女朋友。”逐水鼓起勇气开口,“如果我们都,都乖乖的……。”逐水的声音越来越小。 “乖乖的?”黑夜帝王挑眉。 “就是,就是你知道的,那个乖乖的……。”逐水吞吞吐吐的道。 “所以?” “我现在已经是小狼的女朋友了。” 黑夜帝王微微一哂,“那么恭喜你们了。明犀链你就留着,当作身为长辈的我,送给你的见面红包好了。” 逐水期期艾艾的道,“我,我能不能要别的东西做红包?” 黑夜帝王抚袖扣的手顿了一下,“小女孩,不可以太贪心呦。” “不会不会,”逐水急急道,“我只是想请你向我保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黑夜帝王微微冷笑。 “就是,就是请你不要告诉小狼,我们之间的事情。” 黑夜帝王不语,整个房间忽然冷的仿佛结冰。虽然已隐隐料到她要说什么,可没有想到,等她真的说出来,心头的怒气竟然如此难以遏制。 “我们之间的事情。”黑夜帝王柔声道,“你是说你在我的怀里,呻吟着求我不要停下来,还是在丛林里,吻的太过激烈,你站都站不稳的,不乖的,事情?” 逐水从脸一直红到耳朵,低着头,声音虽小却清晰无比,“就是,所有的事情,请你都不要告诉小狼。” 黑夜帝王没有温度的笑了起来,“好啊,那你打算拿什么来封我的口?” 逐水犹豫了一下,“虽然我什么都没有,可是只要夜帝大人您说出来,我一定努力做到。” “我什么都不缺。”黑夜帝王闲闲道,“我就是喜欢看别人为难伤心。要不然你跪下求我试试……。” “扑通!”逐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眼睛直视黑夜帝王,“我求你!” 黑夜帝王怔住了。尤记得再见她时,少女狼狈不堪,强敌环伺中,仍笑着宣称,“女儿膝下有非洲之星,可不能骨头软随便跪。”从那以后,无论是被羞辱,被追杀,甚至生死存于一线,她浑身的傲气也不曾让她向他下跪……然而此时,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甚至是为了否认他和她的过去,她竟然……。 黑夜帝王突然笑得不可自抑,霎那间,他竟然分不清楚,她这一跪,倒底是虐到了谁的心。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Rule2.12:傲慢与偏见 黑夜帝王支着额头,肩膀微微抖动。他仿佛笑得酣畅淋漓,笑声却未泄出半分。这样无声的情绪流泻,却比他雷霆震怒,更来得让人颤栗惊恐。 逐水抿住了唇,心想他果然是不肯轻易放过她么?挺直腰身,少女语气淡然却坚定的道,“夜帝大人,如果您还有别的条件,就请一并赐下,为了小狼,我一定会努力做到的!” 黑夜帝王止住笑,再抬起头时,神情又变成了向来的漫不经心。 “好啊,那从今以后,你也给我乖乖的吧。” 逐水愕然,“夜帝大人,你,你的意思不会是……?” 欣赏着她震惊的神情,黑夜帝王有莫名的畅快。懒洋洋抚抚衣袖,黑夜帝王微笑,“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 逐水怔怔看着他,从最初的吃惊变成了沉默。 黑夜帝王柔声道,“我最不喜欢强人所难。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逐水只有苦笑,“夜帝大人自然不喜欢强人所难,喜欢强人所难的一向是我。还请您换一个条件吧。”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这个条件对你再容易不过,如果要换,只怕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对我是容易,只是,对小狼未免太不公平。”逐水缓缓道,“夜帝大人不妨把旁的选择说出来,我试试看能不能做到。” 少女的神情不卑不亢,在说到‘小狼’时,却有瞬间的甜蜜和柔和。 黑夜帝王仿若失神,过了良久,他淡淡的声音才在暗夜幽幽响起。 “江雪青这个名字,想来你是听说过的吧?” 仿佛魔咒开启,逐水的脸色慢慢失去血色。她涩涩道,“夜帝大人今天也听到了,我妈妈来自江家,江雪青是我族姐。” “那就正好。”黑夜帝王懒懒道,“雪青这个小姑娘请我替她推荐陪练的女侍,你和她既然相识,何不直接修书一封,来个毛遂自荐?” 逐水牵牵唇角,“没想到夜帝大人身高位重,还要为这种小事操心。”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雪青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为她做点事,权当公事繁忙中放松一下心情了。” 逐水垂下眼帘,喃喃道,“嗯,她从小时候起,便聪明伶俐,一直招人喜欢了。” 黑夜帝王含笑,“可不是,所以你去服侍她,也不能算太吃苦。” 逐水叹口气,“只怕她不肯给我‘服侍’她的荣幸。” 黑夜帝王瞧着她,缓声指点,“这有何难?身段放低一点,哀求的话多说几句。我看雪青那小姑娘心肠挺软,一定会答应你的……还是,你宁愿和我乖乖的?” 逐水闭闭眼,然后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向雪青忏悔我的过错,求她谅解我的年少无知……夜帝大人,这样您可满意了?”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腔调慵懒,“如果你愿意乖乖的,我当然更满意。” ============================ “小鬼丫头,这软壳蟹都是一样的,用不着选美一样的挑来挑去吧?”晚餐宴席上,狼厉无奈的推推总是走神的逐水。 “喔喔。”逐水连忙把伸到软壳蟹上的公筷收了回来。换上一张笑脸,转而把面前的虾挟了一个给狼厉,“你多吃一点,要把血都补回来啊。” “噗哧。”一边的摇光远远看到,忍不住讽笑道,“你以为狼厉是女人啊,还要把血都补回来?还有,除非狼厉想他的伤好不了,要不然,是不能吃海鲜的!” 逐水惊奇,“真的么?你们黑帮的忌讳好神奇啊。” 旁边的狼厉已经一口将虾吞了下去,“没事,死不了人。” 逐水转头看着摇光,似笑非笑,“我就知道是你编来骗我的。” “我骗你?”摇光用筷子指着自己,“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笨丫头……。”话刚骂了一半,眼睛看着狼厉的动作,不由呆住了。 逐水不觉有异,转过头来,赫然发现一整盘的软壳蟹放在了自己面前,狼厉若无其事的招呼道,“丫头,快吃。靠,看你这段日子瘦的都成麻秆了。” 摇光气得发抖,不就是那丫头多挟了两筷子,至于如此过分整碟拿去给她糟蹋?筷子一扔,摇光索性赌气站起,“不吃了!” 逐水依旧笑眯眯,“你在减肥么,怎么吃这么少?” “看到你这丫头,吃什么都是白搭!”摇光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呃,逐水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她这种行为是不好,惹不起黑夜帝王,于是就迁怒到摇光身上。正要开口叫他回来,却听到略带惶恐的声音一路远远响起,“参见君上。” 逐水立刻竖起耳朵,敏感的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狼厉伤还未好,只能点头代礼。而逐水却仿佛一辈子没见过海鲜长什么样似的,整个头都快埋进那碟软壳蟹中了。 黑夜帝王甫一落座,安东尼奥就不怀好意的眯起眼道,““梵天重,听说几天前,有个不长眼的东西来行刺过你?”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摇光失声道,“君上,你……。” 黑夜帝王只是不以为意的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安东尼奥啧啧有声,“本来我听说了还不信,这么说起来,那个杀手从你手上跑掉了也是真的喽?” “嗯,”黑夜帝王漠然道,“那天我心情不太好,所以就让他走了。” 安东尼奥笑得直拍桌子,“心情不好让他走了??夜帝大人什么时候变成慈善家了?如果你当时心情好,是不是连这整块地也要送给杀手啊?” 黑夜帝王淡淡道,“以我的身份,自然是当场杀了他,才算是慈悲。” 安东尼奥不由窒了一下。他本来听到这个消息后当众宣扬,就是要羞辱一下黑夜帝王的实力,让大家都知道他连个杀手都留不下来。可是现在被黑夜帝王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反而心里糊涂起来。 “咣当!”逐水哥哥奥斯丁手里的杯子突然掉在了地上。他脸色惨白,声音有点颤抖,“夜帝大人,你说的杀手是不是右手小指断了一截?” 黑夜帝王想了一下,“他那时双手带着手套,不过右手小指确是虚不受力。这样说起来,应该是断了一截指头吧。” 在场的人除了黑夜帝王,所有的人都狐疑的看着奥斯丁。赵雷毕竟年纪轻,忍不住问出了大家的疑惑,“奥斯丁,你认识那个杀手啊?” 奥斯丁失魂落魄的摇摇头,艰涩的道,“不认识。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人死了。他不但自己死得很惨,而且连全家人一起都被杀光了。” 在场众人不由齐齐打了个寒噤。他们本是在刀尖上打滚之人,随时准备贴出自己一条小命。可是自己死也就罢了,祸及全家什么的,那可实在是太可怕了! 逐水更是浑身发冷,几天前他心情不好……难道是她去求他的那一次?暗暗摸摸身上的明犀链,逐水只觉一股寒气传遍全身,那个人全家被杀……那她呢?他准备要怎么对付她? 黑夜帝王看到逐水失去血色的脸,不用深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越发懒的解释,他垂下眼眸遮住冷冷的目光,声音却格外轻柔,“安东尼奥,你出来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回哥伦比亚?” 看一眼逐水和奥斯丁,安东尼奥干干的道,“佩特罗尸骨未寒,你让我怎么回去?”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说起来,佩特罗是天主教徒吧?这边只怕无法做圣祭告别。还是我派我的专机,护送你们回去好了。” 安东尼奥霍然站了起来,“梵天重,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怕你过海关的时候麻烦,特地送你一趟而已。” “不需要,我也不会走!”安东尼奥斩钉截铁的道。 黑夜帝王再次垂眸,这次“呼啦啦”一阵响,天璇带着的侍卫们明枪荷弹将安东尼奥一行人围了起来。 安东尼奥的手下眼见不对,也顾不得人数悬殊,径自拉开保险栓举起了枪。眼看情势一触即发,黑夜帝王慢慢从座位上走了下来。经过脸红脖子粗的安东尼奥时,拍拍他的肩道,“保重,小心江家。” 安东尼奥怔住了,而黑夜帝王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摇光,收拾行李,明早的飞机回上海。” ============================= “雪青贤姐如晤,你我西雅图一别,已是匆匆经年……。”逐水将网上找来的叙旧信换换开头和人称,一边忍着胃部抽搐的冲动,一边完成着黑夜帝王的要求。 “yolanda,你在作什么?”奥斯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逐水被吓了一跳,立刻反射性的将文档关小。 逐水沉下脸,“你又在作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奥斯丁皱皱眉,“我刚看你信的抬头写什么雪青,你不会真的是和那个雪青联系吧?”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逐水索性闲闲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次回到江家,难道没有和那个聪明可爱的族妹联络联络感情?” 奥斯丁“哼”了一声,“有了你这个别扭麻烦专惹事的妹妹,别人再怎么聪明可爱我也只好绕道了。” 逐水一脸黑线,“你这也算是好话么,为什么我完全没法感动啊?” 奥斯丁不耐的道,“不要转开话题,你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诡计?” 逐水笑了起来,“既然是阴谋,自然还不能告诉你。” 奥斯丁神色一肃,“yolanda,别的事情我可以先不管,可你得告诉我,夜帝大人和安东尼奥为什么要追杀你?” 逐水低头不语。奥斯丁急了,“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真偷了夜帝大人的明犀链?” 看着逐水无动于衷,奥斯丁情急之下捉住她的胳膊,“yolanda,快把东西还给夜帝大人!” 逐水抬头看他,淡淡道,“迟了,东西我已经送出去了。” 奥斯丁顿时面如死灰。 逐水心下不忍,“奥斯丁,你别担心了,明犀链夜帝已经送给我了。” 奥斯丁摇摇头,“yolanda,你知道么,今天提起的那个杀手,也是因为得罪了夜帝,才全家都死光光的。” 逐水怔住,“我就觉得奇怪,那个杀手的事,为什么你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奥斯丁叹口气,“好吧,实话和你说,那个杀手,和江家有点关系。” “江家要对付夜帝?”逐水倒抽一口冷气,“奥斯丁,你可千万不要去趟这趟浑水,夜帝他恐怖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知道你还去惹他?”奥斯丁没好气的瞥她一眼,“何况老爷子又不是昏头了,没事怎么会去招夜帝大人的眼?这个杀手,本是属于江家资助团体的成员。他老板只是要让他拿样东西,谁知道他竟然神经错乱去刺杀夜帝。那老板知道瞒不过,只好大开杀戒自诚清白,免得到时候死的是他自己!” 逐水抿抿唇,“怪不得他说,当场杀掉那个杀手反而是慈悲……奥斯丁,黑道的生存法规太血腥,你还是不要和江家走得太近了。” 奥斯丁笑笑,“说不定我喜欢的就是血腥黑暗……你不是也一样,一边为随时的死亡恐惧,一边又为了这种刺激而冒险。yolanda,别忘了,我们身上流着的,本来就是一样危险的血。” ===========================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摇光推着个小行李嘟嘟囔囔,“真是的,自己的专机送去给贩毒的用,害的还要和别人一起挤飞机!” 逐水叹口气,“摇光小弟你可真有气势,我们穷人顶多是挤公车,挤地铁,你已经上升到连飞机头等舱都嫌挤了。” 摇光冷着脸“啐”了一声,不屑道,“乡巴佬!” 狼厉笑着挠挠逐水的掌心,“乖,咱也不穷,以后要什么只管开口!” 逐水微微一笑,奥斯丁忍不住上下打量她,“yolanda,真没看出来,你这么难搞的丫头,还有人肯掏心挖肺喜欢你……要不然这样,你干脆让他先替你买架私人飞机,免得像小时候一样,你没得坐在那哭鼻子。” 逐水笑笑,“我又不是摇光,可没什么对私人飞机的执念。” “怎么没有?”奥斯丁笑了起来,“小时候咱们搬家,只够买两张机票,你抓阄输了,不仅哭鼻子撒赖,还连机票都一起撕了呢。” 逐水低头,不在意的道,“是么?我都不记得了呢。” 说话间只听车停的声音,抬起头,面前已多了十几辆黑色加长车。 “沃尔沃。”逐水目光闪动,“等一次看到加长版啊。” 摇光高傲的“哼”道,“果然是没见识的乡下妞,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逐水笑眯眯的道,“小雷啊,考考你,你说为什么用来接摇光小哥的,不用加长林肯,不用劳斯莱斯,也不用保时捷跑车,而偏偏要用沃尔沃呢?” 赵雷挠挠头,“不知道,因为它比较低调?” 逐水含笑其头,“不对,要低调的话,来一串加长毛驴不是更好?” 摇光面色铁青,赵雷神色古怪的看看黑夜帝王方向,“呃,加长毛驴……。” 逐水旁若无人的接着道,“刚开始我也没想通,不过再一想,沃尔沃号称全世界最安全的车,如果大家来玩撞车游戏的话,谁也玩不过它。你知道的,摇光小哥是混黑的,他人缘差又怕死,所以用沃尔沃接他再合适也没有!” 奥斯丁神情尴尬,“yolanda,这里除了我们都是混黑的好不好?车可是来接夜帝大人的,你这么说,人家会以为你在指桑骂槐啊。” “喔,”逐水满不在乎的道,“人家一时口快么……。” 黑夜帝王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淡淡道,“子龙,你身体不便,我已经叫他们通知你手下,一起过来接你了。” “多谢君上想得周到!”狼厉由衷的感激着。只是说话功夫,逐水就见豁牙叁一行人,从最后面的车上蹿了下来。 向黑夜帝王行完礼,豁牙叁围着狼厉打转,“我说狼哥,谁这么大胆子伤了您?说出来兄弟们去帮您作掉他!” 狼厉笑骂,“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要去作掉谁?这是老子自己划伤的。” 豁牙叁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搞不清头尾。狼厉忽然眯眯眼,“叁子,还有什么人来接我了?怎么看到车上好像还有人影在晃?” “喔,”豁牙叁高兴的道,“看见狼哥您太兴奋,一时忘了说了。您要是知道谁来了,一准高兴晕了!” 狼厉皱眉道,“别唧唧歪歪的,倒底是谁?” 豁牙叁搓搓手掌,乐呵呵的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嫂子嘛!” Rule2.12:永远是宝宝多好 “嫂子!?”狼厉和小雷同时叫了出来,只剩下不明所以的逐水在那眨眨眼睛,狐疑问道,“小狼,你有哥哥么?为什么嫂子来你要高兴晕啊?” 豁牙叁像看白痴似的看了她一眼,“操,这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不通人话的?我说嫂子,当然是狼嫂,就是狼哥的媳妇啦!” 眼镜笑呵呵的出来打个圆场,“叁子哥,你怎么又急上了。不过狼哥你也是,还和我们保密,狼嫂又有气质又漂亮,要是我,非整天四处宣扬不可!” 狼厉的脸都快阴成黑炭了,“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整老子?”一把将逐水搂了过来,扬声道,“看清楚了,老子的女人在这里!” 他叫得声音实在太大,连黑夜帝王都不由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现场变作诡异的静默,倏然间豁牙叁对着少女叫了起来,“这丫头,可不是在我们那上班的兔女郎么?叫什么水来着?她怎么瘦成这样啦??。” “怦”,狼厉直接给了豁牙叁一脑勺,“这丫头也是你叫得?还不赶紧见过你嫂子!” 豁牙叁和眼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异口同声的道,“狼哥,那车里面的又是谁?” 于是,所有人的眼光又集中在了最后一辆车上。车门慢慢打开,宽宽的裤脚随风飞扬,短发的女孩精神抖擞的在车畔立定。带着冰雪似的通澈和高傲,女孩冷冷开口,“厉子龙,你丫又说脏话,谁是兔崽子?你才是王八蛋呢!” 逐水只觉搂着他的狼厉颤了一下,浑身的气势像遇到太阳的雪,一下子化得没了影,“小篆,你,你怎么来了?” 少女往前走了过来,高挑的身材让奥斯丁不由吹了一声口哨。小篆的眼神立即像刀一样射了过去,奥斯丁耸耸肩,回她一个大大的白痴笑容。 几步走到狼厉面前,小篆瞥也不瞥旁边的人,径直冷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难道我出来丢你脸了?” “能来能来!”狼厉只差没有点头哈腰,“放暑假了是吧?好歹来之前,也打声招呼啊!” 小篆冷哼一声,“提前打招呼,那我可看不到今天的好戏了。怎么,腿被人打折了?你丫不是一向自夸本领高强么?” 狼厉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小姑奶奶,你跑到北京去上学,怎么什么没学会,就学会骂人和损人了?” “我上的是流氓大学呀。”小篆似笑非笑,“这样才好和你匹配么,狼哥!” “操,”狼厉拉下脸,”你什么不好开玩笑,拿这个开玩笑?”给了豁牙叁和眼镜一人屁股上一脚,狼厉火大的道,“这是我堂妹厉小篆,以后别瞎嚷嚷,我老头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 “反正你的腿也断了。”小篆不依不饶,“听说大伯病刚一好,你就巴巴的跑的不见影了。叔伯们还担心,你是不是又犯什么事了呢!” 狼厉“呸”了一声,“别乌鸦嘴。对了,小篆,这是你未来的堂嫂,叫华逐水,你们认识一下。” 逐水听他们兄妹斗嘴斗得有来有往,正津津有味的旁观,不妨被狼厉提了名。便伸出手去笑着道,“我是华逐水,很高兴认识你。” 小篆对她伸出的手恍似未见,“原来你不是犯事,而是犯桃花劫。你以为大伯那里会同意,让小姐进咱家的门?” 逐水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却突然没了血色。本来已经跨进车门的黑夜帝王,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还击,不由奇怪了一下。不经意回身打量,却发现逐水并没有看小篆,而是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旁边接机的条幅: “欢迎加州大学伯克莱江教授到访。” 黑夜帝王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在逐水和条幅间又看了两眼,这才回过身来低声吩咐道,“开车。” 那一边的狼厉已直接给了小篆额头上一暴栗,“我的事用不着你插嘴!既然来了,就多待两天,顺带帮你堂嫂补补功课。” 小篆不客气回他一脚,挑眉道,“补课?补来作什么?” “当然是为了考大学!”狼厉不以为然的道,“先前你嫂子是没钱上学,现在有老子罩着她,只要她愿意,想上多少有多少。” “想上多少有多少。”小篆冷哼,“你口气倒挺大,以为中国的大学都是你开的?” 那边的奥斯丁却接口道,“yolanda,说起来今年你是该上大学了,哪一家给你offer了?” 逐水从刚才起就一直低着头,闻言却狠狠瞪了奥斯丁一眼,对狼厉道,“小狼,我们走吧。” 奥斯丁被她瞪的莫名其妙,心说这个妹妹的性格,怎么越来越古怪了? 狼厉也拿自己的妹妹没法,听到逐水这么说,随即点头,“好,我们先回去。” 奥斯丁本来也要跟着一起上车,不经意却瞥到从机场出来的一群人,当即兴奋的道,“yolanda,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逐水压根不搭理他,默默坐上车后,整个人好像魂飞九天,既不理人,也不说话。狼厉以为她还在生小篆的气,轻轻推推她道,“别理她,她就一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逐水“嗯”了一声,只是问,“我们怎么还不开车?” “喔,不是要等你你哥哥么?” 逐水冷冷道,“不用管他,我们先走吧。” “你确定?”狼厉皱眉。 “何必担心他,他有的是地方去。” 狼厉敲敲她的额头,“小鬼丫头,又发哪门子的脾气?” 小篆“哼”了一声,一迭声的吩咐司机开车。狼厉横她一眼,对逐水道,“鬼丫头,明天我们就在上海的大学里都转转,看看你喜欢哪一家,好不好?” 逐水勉强笑笑,情绪低落的道,“再说吧。” 狼厉不以为然,“什么再说,就这么说定了,小篆明天你也一起来,帮你嫂子参谋一下!” 照狼厉的意思,逐水顶好是即刻搬过去和他一起住。逐水却说什么都不肯,硬是和小雷一起回了原来的旧房子。 洗洗擦擦,不觉就是半天。看着虽然简陋可是又变干净的房间,逐水满意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扬起的灰尘呛得打了个喷嚏:“yolanda,你住的这是什么烂地方啊?亏我还以为你把自己照顾的挺好呢。” 逐水的脸沉了下来,“奥斯丁,我又没请你来,你哪那么多废话。” 奥斯丁噎了一下,随即摆摆手,“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大火气,猜猜谁来上海了?” 逐水淡淡道,“那么大的欢迎横幅摆在那里,还用的着猜么?” “你看到了?”奥斯丁一转念,“怪不的不等我,原来是在和妈赌气……你倒底什么时候你才能长大成熟一点?” 逐水笑得讥讽,“你忘了,叁年前,当妈说‘我同意’的时候,我就在法律上完全成人了。” 奥斯丁不由恼恨,“yolanda,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当年爸妈离婚,并没有说不要你,是你非要坚持去海军陆战队,妈才不的不同意,放弃做你监护人的啊。” 逐水顿了一下,轻轻道,“她早已放弃做我的监护人,因为她选择了你。我只是不愿给她说出口的机会而已……至少那样,我还可以骗自己,我不是被父母遗弃的小孩。” 奥斯丁震惊,“yolanda!” 逐水转过身去,“说实话,奥斯丁,每次看到你一副幸福儿童的样子,我都恨得牙痒痒,你还是回美国去吧,就当没我这个妹妹。” 身后的奥斯丁僵了一下,“不管你怎么说,yolanda,妈始终没有放下过你……她这几个月都会在上海,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去见她。” 逐水沉默不语,奥斯丁轻轻关上门离去。 这个晚上,赵雷半夜醒来,却发现逐水并没有睡。她坐在电脑前,在放以前录像。画面上,是个满脸横肉的小宝宝,她正将手里的玩具粗鲁的乱扔,然后扳起脚丫放进嘴里咬。 赵雷不由一乐,只听逐水淡淡道,“这就是小时候的我,看上去就不招人喜欢吧?” 赵雷正要回答,电脑里的录像却多了一个年轻的身影,“哎呀,你个小坏爪爪,又乱扔东西。”语气里爱怜横溢,说不出的疼爱欢喜。 赵雷呆了呆,逐水却又叹口气,“这就是我妈。其实我小时候她真的很爱我吧?你看我以前那样,双下巴,没脖子,丑成那样她还当宝贝一样。” 赵雷仔细端详,然后挠挠头道,“还真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是出落的水灵灵娇嫩嫩啦!” 逐水惆怅的道,“我倒宁愿永远是那个丑丑的小宝宝,不长大,就这么被她宠一辈子,那该有多好?” 赵雷无言的拍拍她的肩膀,逐水头一偏,茫然靠在了他的身上。半晌,逐水忽然开口,“小雷,床底下怎么会放了一个箱子?” 赵雷偏偏身,顺着她的角度看了过去,不由“哎呀”一声道,“不好意思,今天下午送来给你的,我忙忘了。” 逐水已经将箱子从床底捞了出来,“奇怪,刚回来没半天,又有谁送东西给我?”一边说,一边就要打开箱子。 赵雷连忙挡了她一下,“小心点,不会有炸弹在里面吧?” 逐水好笑道,“小雷,不用草木皆兵,现如今,已经没人追杀我们了!” 箱子被打了开来,里面自然是没有炸弹,却放着一本接一本的言情小说。 逐水呆呆坐在那里,半晌拿起上面放着的纸条: 我想你需要它们。 ——梵 逐水手跟被烫了似的,一下把纸条扔去老远。咬咬唇,少女恨恨想道,这个夜帝,简直就是个妖怪,他就笃定她会心情不好? 赵雷也看到了纸条上的签名,结结巴巴的道,“小水,是,是夜帝大人,他,他又想干什么?” 逐水叹口气,“小雷,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赵雷胆战心惊,“什么事?” “我其实单独去见过夜帝,求他不要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告诉狼厉。” 赵雷纳闷道,“你也说夜帝大人很骄傲,没事干他怎么会和狼哥说起那个。” “也许是我想多了。”逐水轻轻道,“可是,我冒不起失去小狼的危险。” “唉,你还真是胆大妄为!那夜帝大人都没生气?” 逐水苦笑,“怎么没有?帝王一怒,便要我卑躬屈膝,和以前的冤家对头斟茶递水,如果人家同意,我还可以顺便过去作作人肉沙包。” 赵雷瞪大眼睛,“那你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而且连插着白旗的信都寄走了。” 赵雷摇摇头,“没想到你这么爱狼哥。” 逐水叹了口气,“想当年我离开江家,还曾发下豪言壮语,一定要他们跪着求我回去……唉,本来过去这么久,我都忘了,被他这么一弄,气的我差点又想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 赵雷听得一头汗,“小水,你可别再冲动啦!” 逐水笑着搂住他,“放心,雪青那丫头估计更不想看见我这张脸,咱就安安心心在这里过日子就是啦。” Rule2.13:(微h)特殊装饰 当逐水从楼上缓缓走下时,狼厉正倚在车上抽烟。看到少女的装束,不由眼前一亮,“丫头,你穿这样真合适,又秀气又清纯,一看就像爱读书的好学生!” 逐水懒洋洋道,“以前的衣服在越南都破了,没办法才穿这件的。” 狼厉一把弹开烟头,殷勤的替逐水拉开车门,“靠,破的好,破的妙!小篆,下午有空陪你堂嫂再多买几套这样的。” 端坐在车里的小篆抬起头,不屑的上下打量打量逐水,悠悠道,“我劝你别费事了,再怎么穿,做小姐的狐狸尾巴还是会露出来的。” 逐水耸耸肩,非常欣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嗯,果然是长大成熟了。狼厉却脸色一沉,“操,你哥我他妈就喜欢狐狸骚怎么着?看不惯,你可以现在就滚回家去!” 小篆立时柳眉倒竖,“厉子龙,你个贱人喜欢制服诱惑,多买几套a片好了,干嘛找这种绣花枕头千人靠的当我堂嫂?” 狼厉咧嘴邪邪一笑,懒洋洋道,“你哥我这叫人贱(见)人爱!你这丫头是不是思春了,还制服诱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和哥说一声,a片这种东西管看不管用。” “厉子龙,你这个混账王八蛋!”小篆气得立刻从车里跳了出去,一把将门大力拍上,还不解气的踹了车身一下,“你个猪,最好精尽人亡!” 看着小篆绝然而去,还在消化他们兄妹间对话到逐水不由道,“呃……,你要不要去追追她?这一区貌似不太安全。” “不用管她,死丫头空手道叁段,她在这里,是别人他妈的不安全!”话虽这么说,狼厉还是等看到小篆拦下辆计程车绝尘而去,才缓缓发动车子向前驶去。 “她是不是有恋兄情结啊?”逐水纳闷着,然后喃喃靠在狼厉身上,“是就最好,以后偏要亲热给她看,气死最好。” 狼厉本来要说“不是”的,一听到逐水后面一句话,连忙改口,“是啊,是啊,小篆那死丫头从小就粘我,你一定要多和我亲近亲近,好把她扭曲的心态尽早纠正过来!” 逐水看他一眼,悠悠道,“你不怕精尽人亡啊?” 狼厉脚下一顿,油门一下飙了上去,“开车呢,丫头,别招我把你就地正法啊。” 逐水哈哈大笑,“小狼,我忽然觉得你好纯情啊,我还没勾引你呢,你就这么激动,让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谁叫老子喜欢你呢。”狼厉闷闷道,“你换个人试试,脱光了老子也不会多看一眼。” 逐水眨眨眼,惊奇的道,“小狼,那个,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吱。”狼厉一转方向盘猛踩刹车,在逐水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放倒在车座上,“丫头,你要不现在就试一下货?” 话音刚落地,逐水已笑得不怀好意。狼厉只觉小腿和腰上猛地里一紧,身体不由自主被带的翻了个个。两人横空摔在了驾驶位上,而且变成了男下女上。狼厉搂住逐水的腰,眼睛发亮,“丫头,原来你喜欢这种姿势啊?” 逐水哈哈大笑,忽然突发奇想,“小狼,如果我们俩真打起来,你说谁会赢?” “靠,这还用问,”狼厉不屑的道,“当然是你赢,因为我根本不会还手!瞧见没,我现在就躺在这里任你蹂躏折磨,你还犹豫什么?”语气中充满万分的期待。 逐水摸摸他的脸,悠悠道,“好可惜,今天不能享用你了。” “唉呦!”逐水一声惊呼,狼厉突然坐直身体,将她狠狠压在了方向盘上。狭小的空间内,野性的荷尔蒙喷薄而出。逐水被他弄得不由挺起了饱胀的胸膛,乳蕊也在他火热的气息下瞬间凝结。逐水眼神迷乱,手不由自主伸进他的衣衫,抚摸记忆里剽悍的身躯。狼厉震了一下,不客气的顶开她的双腿,然后举起她的身子放在方向盘上。手将小小的内裤拨去一边,狼厉屈身向下,火烫的唇抵在她的花心处。逐水双手后撑,有点担心又有更多的期待——和这么心爱的人欢爱,应该不会再冷感吧?狼厉骁悍的动作,随时会被人发现的刺激,更让逐水有一种从脊髓后方升上来的酥麻感。细细的呻吟从口中溢出,狼厉抬头看她眼中少见的迷茫,茁挺的酥胸仿似随时会裂衣欲出,不由将她揽在腿上箍紧,火热的男性已经蓄势待发。 两人正在抵死缠绵,厮磨情浓之时,突然狼厉手机刺耳的叫了起来,欲待不理,那声音却响得不绝于耳。狼厉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声“操!”,将逐水扒到怀里,然后火大的接起了电话。 逐水靠在他的怀中,隐隐约约听到对面人的语气又急又慌乱,狼厉搂着自己的手也越收越紧。就在逐水感觉整个人快被嵌到狼厉身体里时,这场通话才终于以狼厉一句“知道了,我就来!”结束。 狼厉烦躁的用手敲敲方向盘,“光头陈一死,他妈的手下阴魂不散,尽出来四处捣乱。小鬼丫头,你最近千万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走。” 逐水不置可否的“喔”了一声,整理整理衣服,然后反问道,“你不要回店里赶紧去看看?” “看当然要看,不过我先送你去复旦。”狼厉说着将逐水放回原座,准备发动车子。逐水挡了他一下,“不用,你先回去店里好了,我自己搭计程车没关系的。” 狼厉断然摇头,“那怎么行,万一那些兔崽子也盯上了你怎么办?” 逐水微微一笑,从车上跳了下去,“好了,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有能力自保的。” 狼厉犹豫了一下,“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逐水生怕狼厉改变主意,身子一转,已经轻盈的跳上人行道。背对着狼厉挥挥手,“别啰嗦啦,我先走了!” 假装没听到狼厉叫她,逐水几步一转,已经拐到街角。此时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过来过去的车俱已满载。 少女等了一会,突然间乌云蔽日,雷声隐隐,夏天的雨来的又快又猛,只不过片刻功夫,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逐水用包挡住头发,正在无奈之际,一辆黑色的沃尔沃缓缓在她身旁泊了下来。逐水心里打了个突,客座上的车窗已经下降,里面的人带着漠然的神情,扫一眼逐水被雨水打湿的狼狈身影。 逐水打个哈哈,尴尬的道,“嗯,夜帝大人万安。” 黑夜帝王不语,转视前方。天璇撑着雨伞走出来,为逐水打开一边的车门。逐水挣扎道,“呃,多谢夜帝大人您的好意,我等计程车就好了。” 黑夜帝王垂眸,淡淡道,“上车。” 少女不知怎么就怂了,把所有话吞回去,温顺如绵羊般的坐进了车里。 驾驶位上的司机问道,“梵先生,我们现在开去哪里?” 黑夜帝王微微扫了逐水一眼,她立刻乖乖答复,“去复旦,麻烦您了。” 车子开动,黑夜帝王却并不开口,逐水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终于捡了个安全的话题开口,“那个,谢谢你昨天送我的书。” 黑夜帝王也不回应,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逐水顺着他的眼光,上下看看自己的衣服,横竖没看出什么不妥,小狼先前不还赞过说好看么? 黑夜帝王见少女一头雾水,轻轻一哂,微微俯身靠近逐水,独有的冰檀气息一下冲入她鼻端。就在逐水不知所措时,黑夜帝王将根轻飘飘的东西放入逐水手中,然后又重新回到原位,“小心点,不要带着这个在路上走。” 逐水纳闷的张开手掌,掌心上是根短短的粗发。这,好像是刚刚激情时,狼厉不小心沾在自己裙子上的吧? 换作其他女孩子被人当场“捉奸”,估计会恨不得要找个地缝钻下去。逐水却只是窘了一下,就满不在乎的笑道,“谢谢夜帝大人。”然后从包里翻出一本西曼小口袋书,将发丝夹了进去。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的看她折腾,微微扬起的唇角近乎讥讽,“谢我么……谢我什么?” 逐水笑嘻嘻道,“那说起来就太多了,最近您还不刚为我,和我江家族姐的关系费过心了么?” 黑夜帝王漠然道,“嗯,江雪青确实正四处打听你的近况,这也算是梵某无心插柳,助你姐妹成荫了么?” 什么姐妹成荫!逐水简直没听到过这么荒谬的东西!半晌却不由狐疑道,“那家伙究竟搭错哪根筋了?难道以前我们打架打太多,还给打出斯德哥尔摩来啦?” 黑夜帝王勾了勾唇角,少女看得一呆,回过神来,突然想到自己最近的疑问,不是正该问眼前人么? “夜帝大人,月字旁一个半边拖是什么刑罚啊?” 黑夜帝王看她一眼,淡淡道,“昔者龙逄斩,比干剖,苌弘胣,子胥靡??。那个字念“尺”。” 逐水点点头表示记住了,“那胣又是什么意思呢?” 黑夜帝王淡淡道,“你吃过中饭了么?” 少女摇摇头。 “吃好饭,不过别吃太饱,然后去复旦图书馆找本字典自己查。” 少女嘟囔道,“这么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黑夜帝王不理她,“如果你不是突然想读庄子,而只是翻到了什么武林禁书,我建议你顺便找一本文言文字典,应该有助于你了解江湖上的鬼蜮伎俩,人心叵测。” 逐水耸耸肩,“与夜帝大人一番交往,我早就胜读十年书啦!” 黑夜帝王垂眸,“傻孩子??。我想要什么,又哪需要这些弯弯绕绕?最后让你事败垂成的,往往是你从未想过,能坏你事的普通人。” 少女不由怔了一怔。车也在此时缓缓在目的地停了下来。 Rule2.14: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逐水下车前,轻轻拍拍前排的司机,然后和他握了握手笑道,“麻烦您了!” 司机只觉得什么东西塞到了自己手里,心里诧异,嘴里却只是道,“哪里哪里,您客气了。” 逐水下车走远,司机打开手掌,却发现是一张折好的百元钞。“这……?”他有点不明所以的看着黑夜帝王。 “她给你的小费,你收下好了。”黑夜帝王淡淡道。 “是。”司机应了一声赞道,“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没有叁两肉,做人倒是蛮海派。” 黑夜帝王闻言淡淡一笑,垂眸喃喃道,“这么急着要和我撇清关系么……。” 离开黑夜帝王,逐水叁步并作两步进入校园,然后径直向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暑期时间,馆里人并不是很多,逐水拿了一本文言文辞典,准备好好补上古文这一课。 刚翻了没两页,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yolanda,你怎么在这里?” 逐水被吓了一跳,“奥斯丁,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参加一个讲座。” 少女狐疑,“不是还在放暑假么?” 奥斯丁笑笑不答,只是调侃道,“怎么,你男朋友终于选定了复旦让你祸害?来,让哥先带你去踩踩盘子!” 逐水摇摇头,“我今天没空,需要查些资料。” 奥斯丁看看她摊在桌上的书,挠挠头,“你是打算学中文专业吗?” 逐水打赌奥斯丁看不懂她在钻研什么,但也不愿冒险被他猜出来啰嗦。索性合上书叹道,“真要带我到处走走?好吧,我就当玩寻宝游戏了!” 奥斯丁大喜,眨眼道,“这个宝物一定会让你惊喜的!” 《时间,黑洞与宇宙》,逐水念出讲座的标题,心里已有了不详的预感。奥斯丁紧捉住她的手腕,在多媒体大厅的第叁排入座,然后向台上准备的人影兴奋的挥挥手。 台上的人抬起头来,一霎那间,逐水先是僵住,然后微微震动,那无比熟悉的轮廓,却有什么地方让她完全陌生??。 “妈??。”少女无声开口又闭上。 母亲江岚向奥斯丁慈爱的笑笑,看到逐水,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也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 少女慌张低下头,手心瞬间冒汗,竟不敢直视她。 半晌少女稳定心神,这才又开始偷偷打量她。叁四年不见,她容貌依然如旧,只是唇角似多了几道疲倦的纹路,原来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似乎也有些打弯??少女恍然若失,忽然明白那丝陌生感来自哪里--她和奥斯丁长大了,而妈妈,却不知不觉变老了??。 讲座马上要开始前,江岚走下台到了俩人面前。奥斯丁叫了一声“妈”,还没等他再说下去,江岚已经笑道,“好了,我知道,不打扰你们说话。这是我新出的专业书,先放在这里,你有空看看。” 逐水看着她默契的向奥斯丁眨眨左眼,然后又看着她转身回到讲台,原本酸涩的心头有一刹那的茫然,她,??没有认出自己? 少女无意识的翻翻放在桌上书的,然后匆匆起身带丝慌乱的道,“我,有事先走了。” 奥斯丁张张嘴,“yolanda……。” 低头却看到书上的题记:给奥斯丁,我珍爱的孩子。 惶然走出复旦的校园,前方恍惚有熟悉的黑色身影,那么远,又那么近。 黑夜帝王正和天璇交待事情,就见逐水失魂落魄的走了过来。少女一语不发的将额头抵在了他身前,然后轻轻道,“借我靠一下,真的,一下就好。” 旁边的天璇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似是充分预留了给少女做其它动作的空间。 黑夜帝王照旧一贯漠然,却也没有推开少女。不知过了多久,逐水站直身体,低低道,“谢谢你……。” 黑夜帝王漠然道,“如果已经有情人肯替你受叁刀六洞,亲人不对你呵护宠溺也算不得什么。” 逐水偏头看着他,“多谢指教……只是你什么都看得如此明白,作你女朋友,内心可得多强大啊!” 黑夜帝王垂眸,柔声道,“你不是我女朋友,所以我犯不着对你装糊涂。” 逐水假装诧异,“夜帝大人你会装糊涂?真是不可想象!” 黑夜帝王微微一哂,“我这种人是性无能,再不装糊涂,女朋友迟早会偷人。” 逐水看他一眼,心说你女朋友哪敢红杏出墙,以你的变态,岂不是生不如死? 黑夜帝王自然将她未出口的话猜个七七八八,却只是道,“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逐水摇摇头,意兴阑珊的,“我想自己走走。” 黑夜帝王淡淡道,“那也好。” 逐水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黑夜帝王低头抚袖,淡淡道,“放心,就算是我十七八岁时见到喜欢的女人时,也不至于做尾随跟踪这种事情。” 逐水再度苦笑,心说,你这么知情识趣,如果把你的变态用在正途上,大概全天下的女人都会扑到你脚下去吧。 马上就是端午节了,逐水在路边买了几个粽子,慢吞吞剥开一个吃了下去。馅是鲜肉的,味道咸香软糯,逐水茫然想道,虽然母亲已认不出自己,但她终究给了自己,能在这里享受好吃食物的肉身,再怨恨她,会被小狼说不孝吧?唉,混着黑道的小狼,却比她不知道善良多少倍,想想也真是讽刺。 再剥开一个八宝粽子,逐水将里面的馅舀了出来送进嘴中,然后从身上拿出夜帝的明犀链,慢慢塞了进去。将粽子重新绑好,逐水剥开另一个粽子,如法炮制,只是这一次,放进去的是安东尼奥的祖母绿钻石链。 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热了,少女打车到了曹素功墨苑店里时,里面并不见什么客人。六七十岁的老人家闲闲坐在一边,更是连眼皮都未撩起一下。 “嗯,请问,能寄放两个粽子在你这里么?”逐水轻轻开口。 老人家这才抬头,触见棕子上的十叁元幽纹,神情一瞬凝重。他叹口气招招手,“小姑娘过来说话。” 逐水走过去半蹲在那老人面前。 “年青人有冲劲活力是好事,可是送死的事,还前仆后继的赶着去,你家里人就不拦着你?” 逐水安安稳稳的道,“他们早放弃我了。” 老人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邪灵的故事你也该是听过的吧?” “丁固梦松,柯叶忽然生腹上;文郎画竹,枝梢倏尔长毫端。”少女吟完好奇道,“灵降后,好端端的人身上,真的会长出松梢竹叶么?” “身上长出青罗带固然吓人,可脑子要也被蛊惑住了,那才叫流毒无穷。想想如果遇到邪灵的傀儡,你难道就不怕被捉住后剥皮炼筋吗?” 少女耸耸肩,“您也说了是故事啊!传了这么多年,谁又真见到了?” 老人摇摇头,知道劝不住,便只是道,“这样的话,把你的联系方式写给我,等到验过东西的真假后,就会立即通知你下一步举措。” 逐水点点头,老人的叹气声伴随着少女出门也未停息。 这一晚,总是睡得不安稳,半夜后突然惊醒张眼,逐水再次陷入许久不见的惶恐。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岁的暑假,怀着要被抛弃的恐慌,软弱无助的发抖到天明。 逐水忍下想哭的冲动,仓惶的翻出黑夜帝王送的书,在月光下挑拣。好,就是这本了!逐水如释重负的舒出口气,闭上眼睛躺回了床上。右手紧紧握住了左手,就仿佛是深爱的人坚定的怀抱。逐水轻念着男主角的台词,“别怕,我会永远保护你爱你,决不会让你哭泣难过。”被安慰的那个逐水表情开始放松。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希望用全世界换你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再任性也没有关系,我,总会在你身边。” 一句接着一句,慢慢的,她脸上露出了放心而甜蜜的笑容,看,她并不孤单无助,也有人护她若珍宝。 月光下,少女面容平和,安心的再度陷入黑甜梦乡。 Rule2.15:一吻销魂 “七月中元,鬼门夜开,魄奴玄面,且歌且舞。” 将深红色的笺书顺着手臂滑进袖中,逐水缓缓转动手中泰银制的金属面具。 “小鬼丫头,好了么,我们要出发了!”狼厉在外面催促道。 “这就来了。”将面具贴近脸颊,逐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狼厉熄灭手中的烟,指指旁边的小篆,再点点逐水的额头,“你们两个丫头,穷嚷着要参加舞会的是你们,拖拖拉拉的也是你们,到时候迟了进不去,可不要赖我!” 小篆几不可见的皱皱眉,随即展颜笑道,“堂哥,我们这么费心打扮,还不是为了你的面子?再不识好歹,小心被甩了!你说是不是啊,狼嫂?” 逐水牵牵唇角。近两个月来,狼厉这个刁蛮的堂妹不知道转错哪根筋,每次见到她时,都一派天真烂漫,活泼可亲的模样。逐水反而看的难受,总觉得下一瞬间,她就会变身换脸。 “靠,”狼厉笑骂,“你个死丫头,什么为了我的面子?一万块一张门票啊,赶得上抢劫了,你还非闹着要去!” 小篆乐不可支,“说起来也真是有趣,你们混黑道的,竟然还每年弄什么慈善假面舞会。门票又订得那么高,是不是夜帝大人看你们赚钱太容易,所以要来一个黑吃黑啊?” 狼厉“哼”了一声,“死丫头别乱说话,混黑道就不是人了?弟兄们挂了,那些孤儿寡妇谁来养?当然做大哥的要带头捐钱。虽然这个门票是贵了点,不过连君上都每年出席,我们自然更义不容辞了!” 看着狼厉慷慨陈词,小篆似笑非笑,慢悠悠的道,“听说你们这个黑道舞会,每年都会选出一个舞会皇后,然后,夜帝大人就会和她跳一只舞,是不是真的?” 狼厉狐疑的看看她,“死丫头,什么真的假的。说起来,你这么积极要去,不会是在打君上的主意吧?” 小篆笑得狡黠,“是又怎么样?堂哥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狼厉神色一凝,“厉小篆,你听好了,你喜欢什么人都可以,就是君上不行!” 小篆偏偏头,“奇怪,你不是成天将君上君上挂在嘴上,难道只准你一个人喜欢,别人提都不能提?” 狼厉拉下脸,“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要不听,就别管我叫哥!” 小篆“喔”了一声,“那我以后不叫你哥了,直接叫你名字,要不然叫你绰号狼厉?” 狼厉实在头疼,“死丫头,哥不是要干涉你,只是君上,唉,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如果硬要凑上去,只会落得个伤心伤身。哥这是疼你,知不知道?” “不喜欢我这种类型?”小篆一下提起了兴趣,“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狼厉瞪她一眼,但是终于还是道,“行,我就说个明白,也好让你死了那条心!君上喜欢的女人,个个都火辣热烈,强悍骄横。他就喜欢那种野蛮生长的调调!” 逐水嘴角抽搐了一下,狼厉这个忠心的属下一定是会错意了,夜帝是喜欢折磨强悍骄横的女人才对吧? 小篆闻言却哈哈大笑,“我以为是什么呢,哥,我不强悍还有谁强悍?” 狼厉轻蔑的道,“就你,纸札的风筝,一吹就破。” 小篆不怀好意的笑笑,“嗯,吹弹得破,娇娇弱弱,哥你倒像是在说未来堂嫂呢!所谓百练钢成绕指柔,就是被降伏了堂哥你呀!” 狼厉“靠”了一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不是么?”小篆嘻嘻笑道,“哥你还怕我欺负到她,专门叮嘱我来着。” 果然……逐水又是好笑又是感动。被小篆点破的狼厉,却有些尴尬起来。少女微微一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叁人乘车到了舞会现场,里面已是人声鼎沸,鬼影幢幢。小篆开心的疯玩起来,逐水却目光闪动,四处寻找今天的目标物。 柬帖里的“七月中元”和“且歌且舞”,让少女推断出了时间和地点,但是今夜要取得的物品,却只会在特殊标识出现时,才能最后确认。她只希望,东西不要太大,要不然在夜帝眼皮子底下偷大梁换强柱,可太考验自己的胆量和运气了。 在各处走了一圈,却没有任何收获,逐水不由有些失望。狼厉过来拍拍她的肩,“怎么样,小鬼丫头,觉得闷么?” 逐水耸耸肩,“闷也没办法,总不能掉头就走。” 狼厉笑得鬼祟,在逐水耳边道,“其实下面就是赌场,里面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逐水挑眉,“你干嘛笑成那样?有什么东西那么好玩?” 狼厉看看周围没人,一把将逐水抗上肩,哈哈笑道,“多问什么,下去不就知道了!” 乘了电梯下去,底层果然也是热闹非凡。樱桃木的轮盘里小球咯咯跳跃,二十一点上人头攒动。 逐水的脸色却有点发白。 狼厉看也不看那些娱乐设施,径直拉着少女的手左拐右拐,到了一个没人在的拳击台。将一套厚重的衣服扔给逐水,狼厉跳到围栏里吆喝,“小鬼丫头,上来啊,让大爷看看你功夫怎么样!” 逐水低头一笑,将衣服扔给狼厉,“拜托,和我打架,需要穿防护的是你吧?” 狼厉放声笑得畅快,“妞,别净说大话,手底下见真章!” 逐水已抓着栏杆跃起,双腿凌空扫向狼厉,“大爷,打疼你了,可别哭鼻子。” 狼厉双手一挡,“靠,鬼丫头力气还不小!” 两人出手都没有花架子,就算击中对手时已然敛劲,被打中的一方也要疼半天。没过多久,狼厉就挨了两拳一脚,逐水脸庞被拳风扫到,也是火辣辣的生疼。 “唉呦,不打了!”来来回回半个小时,逐水体力透支,索性躺在地上耍赖,“大爷,你不是说任我蹂躏么,干嘛反抗的那么凶,装良家妇女啊?” 狼厉也靠在围栏上喘气,“靠,不反抗哪有味道?不是看你最近总闷闷不乐的,我也不会哄女人,想想男人都是打一架就好了,所以陪你练练手,也不知有没有用。” 逐水怔了一下,苦笑道,“原来你看出来了。” 狼厉“哼”了一声,“大爷我看不出来,怎么做你男人?只是你八成也不愿别人唧唧歪歪的烦你,所以我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逐水心下感动,嘴里却只是道,“小狼,你功夫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你师父是谁啊?” 狼厉不好意思的道,“我都是瞎练的!其实搁以前,我真接不住你几下!只是从越南回来后,君上点拨过我和弟兄们几次,所以现在总算也能拿出来看看了。” 逐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要开口,只听一阵脚步声纷至沓来。面容憔悴的中年女人被推推搡搡的撞进俩人视线。 少女猛然瞳孔收缩,嘴抿成了一道线。 中年女人一个踉跄,被推倒在地。跟在后面的混混们直接上脚踹道,“操他妈,装什么死!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罩的场子,输了钱还敢赖账!” 女人痛的缩了一下身子,瑟瑟索索的道,“是,是你们先,先出老千的。” 混混们闻言更被激怒,“操,打不死你的,看你还犟嘴!” “住手!”逐水突然冷冷道,“她欠你们多少钱,我替她还。” 赌场的混混们这才看到现场有观众,领头踹人的那位抬头一瞧,立刻堆下笑脸,“狼哥,原来是您在这里啊!不好意思,搅了您清静!” 狼厉微点一下头,“她借你们的钱挂我帐上,别为难人了。” 那人搓搓手,谄笑道,“没事没事,一点小钱,既然狼哥您开了口,那就算了。” 狼厉摇摇头,“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哪有算了的道理。回头去我店里拿钱,再顺便找两个小姐陪你们喝喝酒。” “多谢狼哥!”那人笑着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既然您认识狼哥的女人,大家就是一家人,刚才多有冒犯,匆怪匆怪。” 那女人缩到一边,迅速瞥了眼逐水,轻轻道,“我不认识她。” 扶她的人僵了一下,随即向狼厉笑道,“狼哥眼光就是独到,找个女人心肠好倒真是难得。” 逐水已经走了过来,拿纸巾替那女人擦擦脸,“身上还疼么?” “没事。”那女人躲了一下,“谢谢你,这位小姐。” 逐水淡淡道,“没事就好,小阿姨。” 那女人像被针扎了一下,看看逐水,又迅速看了狼厉一眼,然后陪笑道,“这位先生,你女朋友认错人了,我们俩个人不认识,真的,以前根本连见都没见过。” 赌场的人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看风向诡异,当下开口道,“狼哥,小弟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再去您那里叨扰了!” 狼厉点点头,“你们去忙吧。” 逐水似对周遭环境熟视无睹,替女人把一缕头发挽到耳后,轻轻道,“小阿姨,连你也要装作不认识我了么?” “唉,你个傻孩子。”小阿姨忍住泪,“我这个样子,只会连累你被人看不起??还是,你已经原谅我了?” 逐水对上她希冀的眼神,却忍不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小阿姨,你好好保重!虽然我知道说了也没用,不过你不要再赌下去了,我救得了你一次,未必赶得及救你第二次。” 逐水将纸巾塞进小阿姨的手中,转身对狼厉道,“小狼,我们下来时间太久了,也该回去亮亮相了。” 狼厉点点头,擦身而过时,却深深看了逐水口中的小阿姨一眼,这才向电梯方向走去。 回到舞会现场和小篆会合,俩人都绝口不提刚才的事。 舞会上依然热闹非凡,主持人正在呼吁大家为舞会皇后做最后的投票,小篆却兴奋的指着场中央的物件说,“堂哥,快看,那个墨色莹亮的珠子叫木奴,听说放在淤泥里,污沙就会化成清水,要是去沙漠里冒险带着它,岂不是什么都不用愁了?” 狼厉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小篆仍旧意犹未尽的道,“这是今晚的义卖品之一,也不知道谁有幸能买到它呢!” 狼厉“哦”了一声,只是对逐水道,“小鬼丫头,我去那边和熟人打个招呼,你们俩乖乖待在这里别乱动啊!” “好了好了,”小篆推他一下,“你就快去吧,我会替你看紧未来堂嫂,保证不会让别的男人靠近她一步的!” 狼厉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向着舞场的另一边走去。 “刚刚那个女人,真得是你小阿姨啊?”小篆冷不丁的开口。 逐水心里怔了一秒,然后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眼睛却仍旧望向木奴珠的方向。 “怪不得,”小篆还是笑得分外灿烂,“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赖皮赌鬼的小阿姨,下贱小姐的你,啊,对了,还有那个专走后门的狐朋烂友赵雷。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哥,去找个和你一样自甘堕落的姘头,岂不是更相配?” 逐水看她一眼,却不说话。 小篆冷笑,“怎么着,被我吓到了?听好了,只要你还赖着我哥,就做好被厉家人骂穿后脊梁的准备吧!哼,不说话装可怜?你不是很爱我哥么,他最希望我们两个和和美美,亲亲热热,你那么贴心解语,不会跑去哭诉,破坏他美好的愿望吧??” “刷!”一束追光灯忽然笼罩住了小篆,主持人的声音随即热情的响起,“各位来宾,这就是我们今天的舞会皇后,厉小篆!” 小篆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周围潮水般涌起的掌声,将她一下拉回了神。 “厉小姐,请上台来,夜帝大人将邀你共舞!” 小篆将眼神调到台上,一向神秘冷漠的黑夜帝王正向她缓缓伸出手。小篆怦然心动,倾身在逐水耳边道,“那么,亲爱的未来堂嫂,你好自为之,我要先走了!” 聚光灯照着她冰雪通透的身影,一路走到黑夜帝王面前定格。旁边就是她刚刚还好奇万分的木奴珠,可是此时,她却不愿多看它一眼。小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搭在了黑夜帝王掌心。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走了上来,淡淡道,“不好意思,夜帝大人,向你借一下人。” 小篆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刚刚还骂不还口的未来堂嫂,一把推压在大厅的八角柱上,然后,玲珑的红唇被狠狠吻住。 小篆惊骇欲绝,使出全部力量想推开她,逐水却不动声色,一只修长的腿索性向前嵌入她身体,拘得她动也动不了。少女回忆着黑夜帝王接吻的方式,然后一股脑招呼在了小篆身上。 黑夜帝王的技巧果然好用,小篆还没挣扎两下,就似浑身无骨般的软了下来,眼神中又是绝望又是迷惘。 过了不知多久,逐水才笑着放手,“这下小狼该满意了吧,看看我们两人多亲热啊!” 小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推开周围的人群,伤心欲绝的跑出了舞会。 Rule2.16:盗宝游戏,我更适合 目送着小篆泪奔而去,逐水这才转回头,但见黑夜帝王懒洋洋拿着杯红酒,倚在柱前低笑不语。少女不由纳罕,“夜帝大人的心情,看起来很好啊。” “是还不错。”黑夜帝王大方认同。 “那个,你的舞会皇后被我欺负跑了,你不生气?”逐水试探着询问。 黑夜帝王声音轻柔,目光却委实诡谲,“告诉你个小秘密,每年此夜,我最不爽的就是这一刻。” “呃,和这里最漂亮的美人跳舞,你觉得不满意?”其实逐水真正想说的是,不愧是黑夜帝王,还真是难伺候啊! “看得到,摸得着,却无法放在手心里肆意折磨,聆听她们的尖叫哭泣,这,真的让我很不满。” 逐水看他又暗了叁分的眸色,忍不住颤了一下。眼睛转转,少女笑道,“那我帮夜帝大人解决了这个烦恼,你要怎么谢我呢?” 黑夜帝王晃晃手中的红酒,悠悠道,“好问题,不如我装作既没看见你方才移木接花,也没瞧到你乘那小姑娘七晕八素时,将木奴珠偷放进她衣裙里?” 逐水僵了一下,亏她以为选到了黑夜帝王看不到的死角……这个人,除了妖怪两个字,真没别的词好形容他了。 “别这么盯着我看。”黑夜帝王懒懒道,“小心子龙误会。还有,牵涉邪灵和世家争权夺位的事,不适合你这种被妈妈骂两句,就哭鼻子的小丫头做。” 逐水怔住,半晌冷冷道,“我以为事关邪灵,已是世家最高机密,其他的人,绝不应该有命知道。” 黑夜帝王嘴角含笑,“你怎么知道我是其他人?” 逐水瞪着他,“你不可能是世家的人。” 黑夜帝王淡淡道,“判断正确。不过,你大概也听说过,每次的争夺竞技,最终的评审,可和四大世家没关系。” 逐水默然,半晌轻轻道,“明犀链??紫微宫??我早应该知道,你和安东尼奥不一样。”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能说出紫微宫这叁个字,可见你功课还做的不错。” 少女憋着气,咬牙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评审是不允许介入与干涉赛事的。” 黑夜帝王漫不经心的道,“原则上是这样没错。” 逐水气的胸膛起伏不定,“那么在越南,你说什么不会放过我,都只是在吓我喽?还有,你既然不能告诉小狼任何事,为什么要逼我和雪青道歉?” 黑夜帝王眼眸低垂,红酒的血色像是印进了他瞳孔深处。他柔声道,“每当别人认为我是恶魔时,我也总不忍心让大家失望呀。” 逐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良久,忽然扑上去环住他的腰,抬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夜帝大人如此为我着想,无以为报,只有请您和我跳一只舞了!” 她最后一句话扬声而出,传到场下,大家不禁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嗯,为夜帝大人暗里争风吃醋的人多了,这么野这么辣的妞可还真少见。” 黑夜帝王不紧不慢放下红酒酒杯,低头看看逐水,忽然伸出右手笑得古怪,“我的荣幸。” 你就尽管笑吧!随着华尔兹优美的旋律响起,逐水在心里悠悠想道,看你那碍眼的冷静,还能维持多久! 眼见着黑夜帝王带着逐水舞出一个又一个优雅的回旋,其他人也情不自禁的滑下舞池,双双对对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逐水笑得越发灿烂,却冷不丁的开口道,“说起来,夜帝大人好像不大喜欢别人碰你呢。” “不是不大喜欢,是十分讨厌才对。”黑夜帝王无比和蔼的纠正她的用词。 逐水莞尔一笑,“夜帝大人你刚刚说,每当别人认为你是恶魔时,你总不忍心让人失望,我却刚刚相反,我就喜欢让欺负我的人,失望到跌破眼镜。” “这可不是好习惯,你应该让他们跌破头才对,这样,他们就再也没有欺负你的机会了。”黑夜帝王柔声建议道。 逐水偏头笑道,“我可没你那么贪心,只要让他们又难受又不痛快,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黑夜帝王轻轻带着她转了个圈,淡淡道,“是么……不过,我这身衣服设计师花了不少心血,你实在不应该这么调皮划破它。” 逐水挑挑眉,声线拉得漫长,“没关系,很贵么,我赔你一件好了。” 少女指尖从他身后裂开的衣缝里探入,抚玩似的左右逡巡。指下的肌肤并不顺滑,只是窄窄的一段,已经有好几处细碎的疤痕。但是腰上一处完好的肌肤,却有着厚重的绒缎质感,让碰触到的人心尖刺痒,流连沉溺。 指下的肌肤随着她的触摸一丝丝僵硬,黑夜帝王的笑容却依然冷淡的无法挑剔。 他似是无意识的喃喃道,“小逐水还真喜欢玩火啊。” 逐水恍若未闻,指腹轻若羽毛,顺着脊椎迤逦而下,感受着黑夜帝王肌肤,像冰雪一样冷了下去,不由悠悠叹息道,“夜帝大人你如此天生丽质,却吝啬的讨厌人碰,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么。” 黑夜帝王眼中带着温和的血腥味,他柔声道,“我讨厌别人碰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喜欢失控。虐杀了对方,却没有余韵可供回味,那岂不是太失礼了么?还是,你希望我向你当众示范,什么叫暴殄天物?” 逐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微笑道,“夜帝大人您不是这么小气吧?伤不了几层皮的小游戏,你就又拿话来吓唬我!” 少女边说边将指甲移到一块旧伤上,缓慢却用力的深深按了下去。血丝瞬间渗出,迅速晕染过她尖翘的指端。 黑夜帝王眸底是最深沉的玄夜,唇边泛起讥诮的微笑,“小逐水,玩游戏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已经准备好足够的眼泪和呻吟平息我的欲望了么?” 逐水笑着眯眯眼,沾血的指尖印在他冷冷的唇上,“夜帝大人,评审是不可以动参赛人的。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为了紫微宫高贵尊崇的身份,您就再多忍耐一下吧。” “唔,是忍耐你的不知死活,还是忍耐你拙劣的折磨技巧呢?”黑夜帝王堪称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都不需要。”逐水笑得欢欣开怀,“您只需忍耐‘淹然百媚’就好了。” 黑夜帝王闭上眼睛,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绕,“淹然百媚……。” “是啊,制作这款媚药的家伙是个民国迷,他说,越是意志力滴水不入的人,越会像丝绵蘸上了胭脂一样,立即被渗入的一塌糊涂呢。”少女看不到黑夜帝王失控的眼神,略带不满的道,“夜帝大人应该知道,这东西一旦流入人体内,闭上眼睛也并不会让它失效啊。” 黑夜帝王似未听到她说什么,只是缓缓如呓语道,“那一天我看到你伤心,突然间想,子龙的爱,把你变成一个无聊的好女孩了么?那样的话,可真是太让人大失所望了。幸好你本性仍存,今天又带给了我新的惊喜。” 听他提起那天的事,逐水的眼神不由黯了黯。少女涩涩的道,“嗯,我知道我是天生的坏女孩,不用夜帝大人您特意提醒。不过,将头埋进沙子里,好像也不是夜帝大人的风格。我一直很好奇,你动起情来,是什么样子呢?” 黑夜帝王沉沉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诡变莫测,“小逐水,你真的想看?”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至,逐水却仍是满不在乎,她相信以黑夜帝王的骄傲,决不会容许自己做出和身份不符的事来。 “夜帝大人还这么冷静自若,不如让我来助一臂之力吧。”少女慢条斯理的将手再次放上他的后背,指尖在肌肤上时轻时重的打着转,“还是您的手法,学得不够好多多担待。啊……。” 黑夜帝王猛然收紧搭在少女腰上的手,让她一个踉跄跌入他怀中。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甚至更加低柔,“小女孩,那么你要看仔细一点。” 他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似有万千闪电聚焦,却深深堕在亘古的浓黑中。他身上独有的冰檀气味,此时又再变成醉人心魄的和暖。在淹然百媚的效用下,黑夜帝王的呼吸不但没有变快,反而轻的若有似无,那种引而不发的冷酷,让少女浑身热血沸腾。 逐水目不转睛和他对视,指尖下的肌肤紧绷如弓弦,好像恶魔忍耐着蛰伏。那一触即发,轻捋虎须的快感,让少女手指不受控制的画出记忆中的摩挲。黑夜帝王在她刻意的刺激下,令人战栗的沉默,冷冷的目光逐渐有了炼狱的温度,不知是要将冒犯他的人吊起来煎烤,又或是在思索更多残忍新奇的花样。 他恶意的气息,不祥的散布在她身边,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仿佛马上就要越过那一触即断的细丝,将面前的一切焚毁殆尽……。 “咚!”定音鼓敲下最后一个音符,舞曲就在此时曳然而止。 如雷的掌声响起,逐水怔了一下,不情不愿的收回手。正要抽身后退,黑夜帝王忽然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逐水“唉呦”一声,抬头怒瞪黑夜帝王,“你做什么!” 他令人胆战心惊的笑了,“你要玩盗宝游戏,我比子龙更适合。” 逐水沉下脸,“我没有在玩游戏,我和小狼是认真的。” “是么?”药力还继续在他身上运行,黑夜帝王简短的回应,此时听来却分外狰狞。 小说+影视在线:『po18mobi』 Rule2.17:天意弄人,有泪如冰1 逐水眼风扫过入口,忽然笑得眉毛弯弯,“我和小狼的感情,对血管淌着冰水的夜帝大人来说,当然是难以理解了。” 黑夜帝王早已瞥到刚从外面进入会场的狼厉。因为灯光暗淡,这位新好男友正放眼四望,极力想找到少女所在的方位。 黑夜帝王调回目光,面前骤然闪亮的眼神,骄傲炫耀的笑靥,让他心中的恶念源源不绝的翻腾。他冷冷看着她,几乎控制不住的伸手??。 “君上,子龙的妹妹厉小姐,在外面的街道晕倒了。”身后传来开阳的声音,趋前一步禀道。 黑夜帝王哼了一声,终究只是将手负在了身后。逐水却已是大吃一惊,急急追问道,“你说什么,小篆晕倒了?” 开阳看了黑夜帝王一眼,这才回答道,“没错,人已经送去医院了。君上,子龙还不知此事,需要我和他先打声招呼吗……?”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面色苍白的少女忽然手已伸到了他面前,开阳只觉脸上一松又一紧,戴着的面具已经和少女的换了个个。 逐水动作不停,扣上开阳的面具后,将身上的装饰调换的调换,清除的清除。开阳只看得目瞪口呆,只是数息间,面前的女孩从头到脚完全变了个样! 逐水向开阳勉强笑笑,道了一声“谢了”,满心焦虑的向狼厉方向迎了过去。 开阳挑挑眉,跃跃欲试的道,君上,要不要我去拦住她?” 黑夜帝王只是淡淡道,“她恁般小心翼翼,生怕子龙发现她的所作所为……你去拦住她,是真的打算让我做恶霸么?” 开阳叹口气,没奈何用英语唱起了卡门,“whenwilliloveyou?mylord,idon’tknow.maybenever,maybetomorrow.butnottoday,that’sforsure??。” 黑夜帝王哑然失笑,手微微一动,开阳只觉面上再次一凉,原来戴在逐水脸上的假面就又到了黑夜帝王手中。 举起面具,从中空的眼洞里望向正和狼厉亲密私语的少女,幽暗的光晕中,她仿佛在另一个明亮的世界。虽然伸手可及,然而横刀夺爱,却非他所念。 精巧的面具在他的手中蜷作一团,黑夜帝王有强烈的直觉,以少女追逐危险的性格,她会自觉自发,跳进他掌心的那一天,会很快到来……。 “君上,”开阳请示道,“我们现在回去吗?”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忽然懒懒道,“染青那迦丝也该开花了吧?” 开阳一怔,“染青那迦丝?不是在北海道那里吗?属下这就去问问。” 目送着逐水和狼厉匆匆离去,黑夜帝王淡淡道,“何必麻烦,我们直接去摘花酌酒,想来也正好下‘淹然百媚’。” 淹然百媚?那不是春药吗?怪不得君上的反应有些奇怪……开阳在心里抹把汗,再不敢玩笑以对,低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 “病人晕倒的原因暂时未明。”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医生对着狼厉面无表情的宣布,“但没有生命危险,其余的等血检出来再看。” 一旁的逐水垂下眼帘,打量着无知无觉躺在床上的小篆。是谁这么快又这么狠?同她竞争木奴珠的人,不够胆量在舞会上下手,就要趁机黑吃黑么? “谢谢你医生,”狼厉叹口气,轻轻握住逐水的手,“小鬼丫头,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看着她就行了。” 逐水神色复杂的瞧他一眼,轻轻道,“对不起……。” 狼厉弹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你和我说对不起干嘛?”他将一张纸塞在了逐水手心,里面是一个地址。 “你小阿姨的。”狼厉轻描淡写的道,“有空去看看。” 逐水苦笑,“你刚刚不在,就是去问她住在哪了?” 狼厉爱怜的看着她,“你这鬼丫头就是太倔了,自己的亲人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想见就去见好了。” 逐水从椅子上滑下,轻轻伏在他腿上,“嗯,我听你的……。” 狼厉摸摸她头发,笑道,“难得见你这么乖,好了,天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 “我在这里陪你。” 狼厉又叹了口气,“小篆这丫头,小时候也喜欢这么粘着我。唉,那时候她还肥嘟嘟的,像串糖葫芦,看到我就小屁股扭啊扭的缠上来……。” 逐水仰头看着他忧心惆怅的神色,忽然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狼厉一惊抓住她的手,“操,你做什么?” 逐水神色自若,“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挺混账的。” 狼厉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又是发哪门子疯呢?” 逐水牵牵唇角,一偏头,忽然瞧见小篆脖子上,现出仿佛青筋的一道纹路……。狼厉只觉腿上人的身体骤然僵住,然后就见少女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小狼你说得对,我很久没见小阿姨了,也该去和她叙叙旧了。” 狼厉奇道,“你要现在去?” 逐水伸了个懒腰,仰头没让狼厉看到自己冷峻的表情,“嗯,看你和小篆兄妹情深,刺激到我了。所以,我决定也去培养一下我的亲情体系。” 逐水的手在门铃上刚按了一下,门就“咣当”一声打了开了。看到逐水,房中的小阿姨惊喜不已,“yolanda,你真的来看我了!” 逐水的神色还是有些僵硬,“小阿姨,我只是来打听一件事。” “先进来,先进来。”小阿姨一把抓住她,然后拉她进入房间扬声道,“大姐,你看谁来了?” 逐水脚步一顿,眼神已不期然撞到房中端坐着的人影。那人面上也遍布错愕,“你不是……?” “大姐,几年没见yolanda,她长大很多吧?”小阿姨径自喜滋滋的说。 逐水牵牵唇角,“妈,好久不见……嗯,也不能算很久,我们在复旦也算碰过面了。” 江岚静静看着她,“真的变了好多。上次都没有认出你来。” “可不是,叁年而已,自己的妈妈都认不出来,我相信我确实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逐水淡淡道。 江岚无奈的笑了一下,“脱胎换骨倒不至于,只是你十二叁岁就每天画着哥特妆去上学,我也有很久没看到过你清清爽爽的面孔了。” “好了,好了。”小阿姨再次介入,“你们母女有什么重要话,坐下来慢慢说。yolanda,你最喜欢喝我煮的红茶,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她匆匆跑去厨房里面,留母女俩单独待在客厅。 江岚看着逐水坐下,缓缓道,“听说牛津录取你了,恭喜,什么时候开学?” 逐水低头盯着桌面,“我没打算去。” 江岚不禁抬高声音,“不去上学?那你打算干什么?就这么每天无所事事,到处晃来晃去?” 逐水牵牵唇角,眼睛只是紧瞧着桌面,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个大洞来。 江岚的火一下蹿了起来,“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逐水依言抬起头,整个人却瘫坐在椅子上。 江岚恨恨道,“以前整天和我作对的精气神都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一直憋着口气要证明给我看,你小阿姨比我更会照顾你吗?现在呢,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受什么打击了,是和同学吵架了,还是跟男朋友分手了?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似的!” 逐水神色麻木的听着,等她终于告一段落,便缓缓站起身淡淡道,“我去看看小阿姨的茶煮得怎么样了。” 厨房里的小阿姨呆呆看着水滚开沸腾,听到逐水进来,终于忍不住哽咽道,“yolanda,对不起,我这就去把实情告诉她……。” 逐水“嘘”了一声,“水滚过了,茶可以放进去了。” 小阿姨泪水涟涟,“你妈妈说得对,这几年你这么拼死拼活的努力,至少有一大半是为了替我在兄弟姐妹间挣口气,可是我,可是我……。” 逐水疲惫的叹口气,“小阿姨,我说过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很好。” 听出她语气中的倦怠消沉,小阿姨心痛不已,她想将逐水揽入怀中安慰,却看到少女僵硬的眼神盯着她伸出的手。小阿姨一下泄了气,半天才勉强道,“对了,yolanda,你刚才说有事要问我?” 被她这么一提,逐水这才又想起正事来,“小阿姨,你以前和我提到过,世家哪一族的人出手后,会在脖颈上浮现青纹?” 小阿姨转身将茶倒进水里,“青纹?那应该是顾家吧。” “顾家……。”逐水再度陷入沉思,“小阿姨,如果有人被他家的人暗算昏迷,要怎样才能救醒她?” 小阿姨摇摇头,“这些秘密招式,不是本家族的人是不会知道解法的。如果勉强救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更加重病况呢。” 逐水听得不由抿起了唇,小阿姨又道,“顾家的门道诡的很,yolanda,你没事可千万别去招惹他们呀!” 逐水低低道,“没事当然不会……。” 小阿姨道,“你说什么?”话刚问出口,就听客厅的门铃又响了起来。她不由奇道,“咦,今天我这里还真热闹,这又是谁来了?” 逐水接口道,“我出去看看。”小阿姨摇摇头,“我还有事要问你呢。”扬声道,“大姐,帮我看看是谁来了。” 逐水踌躇了一下,“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小阿姨微微一笑,“今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你新男朋友吗?人看起来挺不错,比你以前交往的那些都强。” 听她提起小狼,逐水柔和了不少,“嗯,他叫厉子龙,我都叫他小狼,他人很好,好的让我觉的自己很坏……小阿姨,我有时候做事,是不是太急了些?” 那边厢的江岚起身去打开房门,昏暗的街灯下,站着个穿青色衣衫的年轻人,他彬彬有礼的欠欠身,“江伯母你好,我叫顾青主,能和令媛说几句话么?” 他气质清润,礼仪无可挑剔,江岚却脸色冷淡,上下打量打量他,“顾……哼。yolanda,是找你的。” 厨房里的逐水心念急转,找我,会是谁?她匆匆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外面的青衫男子。“你是……?” 那人微微含笑,“华小姐是么,久仰大名,在下顾青主。” 逐水听到他的姓氏,不由怔了一下,嘴上却只是纳罕道,“我有做过什么,让你久仰我的名字?” “华小姐还是孩童时,不已被称为江家的紫罗兰了吗?到了这边以后,一口气连取两条权链,种种手段机变,当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轻轻几句话,让逐水脸色一变,“小篆的事,是你做的?” “小篆?喔,你是说那个姑娘。本来想从她手上拿珠子的,没想到还是扑了个空。再加上她偷听了不少话进去,所以还是让她做睡美人好了。” 逐水冷冷看着他,顾青主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小篆是和你一拔的,没想到你的同谋另有其人,大概她刚出舞会大厅,东西就又被调手了吧?” “你推断的不错。”话甫一出口,少女已出手抓向对方。顾青主身形轻闪,不慌不忙避了过去,逐水看他应对,已知此人是劲敌,但抓他救小篆势在必行,心中已做好了硬拼的准备。 她真要展开第二波攻势,就见对面的顾青主神色诧异,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逐水顺着他的眼神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边的江岚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紧紧扣住了顾青主的脉门。 顾青主瞧着自己的手腕,皱眉道,“江伯母,我以为你离开江家时发过誓,不会再用家传的功夫了。” 江岚冷冷道,“你不是我女儿那杯茶,我儿子也不喜欢同性,你叫我伯母,担当不起。你说我对你动手,证据在哪里?” 语毕手下寸劲暗出,只听“咔嚓”一声,顾青主的手腕已被折断。江岚将他丢在逐水面前,拍拍手进了房门,“人是我女儿伤的,和我没有关系。” 顾青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你妈妈倒是疼你,为了帮手,连誓言都不惜破了。” 逐水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只是低低道,“你是自己乖乖去救小篆,还是要我也帮你一下?” 顾青主摇摇头叹气道,“你威胁我也没用,我不会白白去救她的。” 逐水不耐烦,“那我就把你交给小狼,他那里应该有不少能让你听话的办法。” 顾青主“喔”了一声,蛮不在乎的道,“你尽管可以试试。” 逐水见他手腕被折断连哼都不哼一声,倒真不见得能用酷刑使他就范,再加上他毕竟出自世家,小狼得罪了他,就算有黑夜帝王罩着,终究也是个麻烦。 逐水沉声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顾青主捧住断了的手腕,直直看进逐水眼中,“和你一样,我要有泪如冰盏。” Rule2.18:天意弄人,有泪如冰II “喝!呀!”天枢木刀尽力上挑,还是被偶人净琉璃劈飞出去。堪堪落地之时,就听黑暗中幽然的叹息声响起,“嗯,果然是过得太安逸了么?你们竟然没一个,能是琉璃的百招之敌。” 偶人净琉璃的面孔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天枢深吸一口气,忍痛单膝着地道,“是属下等无能,让君上见笑了。” 偶人手中的竹剑伸出,挑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黑暗中的声音悠悠道,“那就让君上我多笑笑,趁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北海道好好特训吧。” “特训?”已经瘫倒在旁的摇光不由大叫出声。本以为熬过今晚就可以逃出生天,谁知竟一头跌入了特训的炼狱。“君上!我,我们……。” 天枢向他狠狠使了个眼色,摇光只好不情不愿的住了口。 七政们一时齐声应道,“属下等遵命。” 偶人净琉璃突然摸摸头上的发饰,散落的珠串一颗颗掉落地上。黑夜帝王懒洋洋道,“天枢,刚刚是你弄坏了琉璃的珠花么?” 天枢沉声道,“是属下一时失手。” “嗯,摇光,你闲着也是闲着,帮你天枢哥哥,重新做几个珠花赔给琉璃吧。” 做珠花?他一个大男人?摇光张大了嘴,沮丧的几欲落泪。 “都下去吧,别忘了明晨卯时集合。” 黑夜帝王挥挥手,被打得七零八落的侍卫们总算如释重负,一个个悄悄吐出口气,次第退了出去。 摇光却还站在当地,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道,“君上,如果你真喜欢那个死丫头,不是,我是说那个丫头,您不好出面,让我去把她弄来好了!” 黑暗中悄无声息,良久,黑夜帝王笑了,“摇光,琉璃喜欢丹凤朝阳的款式,别忘了多嵌几颗南珠进去。” 摇光苦着张脸晃了出来,一把捉住天枢的胳膊呻吟道,“哥,这可怎办才好?要不,你联系这里的兄弟,送个女人给君上去消消火吧!” 天枢默默看看他捉住自己的手,眼神里明显的不以为然。 摇光瘪瘪嘴,“哥你也别瞪我。话说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怎么也好过君上这么要命的玩我们吧?想想明早的地狱特训,那真是连死也要先脱半层皮……。” 天璇已经不耐地道,“小七你有完没完,我们做属下本就应该为主上分忧,现在不过是陪君上散散心,你就罗罗嗦嗦说个不停,有这个空,还是快去作你的珠花吧!” “散心,你说得倒轻松!”摇光恨恨道,“都怪那个死丫头,对上君上,她都敢惹了一次又一次!可别让我逮着机会,要不非把这些次的仇都报回来不可!” 天枢沉声喝道,“闭嘴。”然后对开阳道,“你帮君上仔细看过,现在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开阳摇头叹口气,“君上体质特殊,中了淹然百媚,倒不完全是欲火难消,反是自控力被削弱的厉害。如果真找个女人给他,我瞧以他如今心底的暴虐毁灭之望……。”他摇摇头,“估计真得会害了一条性命。” 天枢皱皱眉,“那怎么办?” 开阳耸耸肩摊手道,“能怎么办?君上自己也很清楚,他选择就这么忍着!天璇说得对,做属下的,此时不正当捐躯摩顶,全力投入让君上发泄一二吗?” =========================== “有泪如冰盏。”逐水缓缓念出这几个字,叹笑道,“名单上列出的宝物选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只你想要的这个,八成要拿你的命来换。” 顾青主深深看住逐水,“就因为没有人敢选,所以我才会选它。华小姐,我们是一类人,要不就不做,要做就要做的惊天动地。我很肯定,你下一个目标也一定是它!” 逐水偏头看他,若有所思道,“你倒是挺有自信。” 顾青主神情专注,“以后你会知道,华小姐你经历过的伤害,也有人和你一样感同身受。” 逐水被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吓了一跳,过了好半天,才怔怔道,“是不是我帮你拿到有泪如冰盏,你就会去救小篆?” 顾青主傲然一笑,“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只希望华小姐你不要添乱。” 逐水挑挑眉,“添乱……?好吧,你的意思不过是不想我插手。我答应你,这段日子,我会暂停我的行动。” 顾青主看着她哼了一声,“暂停?看来你是不相信我能顺利得手喽?” 逐水有点头疼,想了一下还是坦诚道,“嗯,据我所了解,从夜帝身边拿东西的代价,实在高昂的令人咂舌。” 顾青主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万一我失手了,就正好用你的计划补上去。总之,冰盏我是势在必得,拿不到,就让那姑娘永远长眠好了。” 逐水在心里叹口气,暗忖这人怎会如此偏激?如果不是遇上小狼,自己的行事,又会不会比他更过火呢? 正在游思乱想时,顾青主的手机响了起来。逐水只见他的脸色一寸寸冷了下去,直觉他的计划出了岔子。少女心里半喜半忧。喜得是他未能得手,忧得是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难道最后还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 顾青主挂断电话,冷冷道,“夜帝突然去了北海道,我的人全都扑了个空。” 逐水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顾青主看着她,“我不过是时运不济,事情临时生了变化。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高明主意,能一举拿下冰盏。” 逐水犹豫不决,她干嘛要为了小篆做这么大牺牲?何况如果小狼去求夜帝,说不定还能更快救到人……。 顾青主的声音适时阴森响起,“怎么,不愿意说给我听?也是,我们这种人,又顾忌过谁来?要不然这样,我替你把狼厉也弄过去陪他妹妹,这样一来,你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逐水瞳孔收缩,厉声道,“你敢动他,我让你们顾家人全部陪葬。” 顾青主顿时笑了出来,“那可太好了!能让那帮老东西死个干净,冰盏又算得了什么?” 逐水一时气馁,心说,这人对自己的出身之地,如此恨之入骨,看来顾家可比江家黑更多了。 少女半晌不情不愿的开口,“听说,世家这两天有派人来登记各个宝物,你认识去检看冰盏的人么?” 顾青主“嗯”了一声,“很熟,正是舍妹。” 逐水吃了一惊,能担当这种任务的使者,怎么想都是各世家的菁英才俊。她上上下下死死看了顾青主几眼,狐疑道,“你妹妹的地位如此尊崇,你在顾家当也是一时之选,何苦要和我们来抢这种参赛的资格?” 顾青主‘哼’了一声,“不是第一的资格,要来又有什么意思。” 逐水默然,顾青主已经不耐烦的催道,“你的计划是有多神机妙算,倒是说来听听啊!” 逐水踌躇半天,一想到小狼,终于还是道,“你妹妹既然可以接触到冰盏,倒省了不少事。” 顾青主挑挑眉,“省事?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要我妹妹趁夜帝不注意,像你今晚一样,来个招偷龙转凤,换个假货给他吧?” 逐水淡淡道,“嗯,没错,偷龙转凤,你把我筹谋的精髓都讲出来了。” 顾青主冷冷看她半天,“你就是用这种破烂计策,几次叁番逃开夜帝追杀的?”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逐水不愠不火的道,“可我的风格就是这样。” 顾青主差点拂袖而去,再一转念,就阴恻恻的笑了起来,“我妹妹手脚笨拙,要偷换东西当然要你上。记住了,如果拿不到冰盏,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去找你男朋友的麻烦!” 逐水弯弯唇角,“我又没有五鬼遁地术,就是想换,也没办法换到北海道去啊。” “别和我找借口,我妹妹可以带你过去。” 逐水耸耸肩,“如果你坚持的话。” 顾青主看她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发问道,“你计策的细节是什么?不会只是当着夜帝的面,换一个假的冰盏给他吧?” “何必当他的面换?那人可是长了叁头六眼!我要他亲手把东西交出来,然后,什么时候怎么换,就都随我们心情了。” 顾青主嗤之以鼻,“你以为夜帝是你男朋友,你让他交给你,他就会乖乖听话不成?” 逐水打了个寒颤,“他这种男友我可受不起??。你知道冰盏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么?” 顾青主摇摇头,“不清楚,只知道它源远流长,历史可追溯到元朝。怎么,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逐水坦然道,“不过,霜魄石可触水成冰,我想冰盏里,大概是有和霜魄石相近的质料。” “那又怎样,我们现在又不是要写材料分析。” 逐水不理他,喃喃道,“据说,霜魄石遇紫姜土,便会效力全失。” 顾青主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 逐水眨了眨眼,“我可什都没说。” “紫姜土,产自南疆阿克苏,一时半会,倒是不大容易找到。”顾青主不由失神道。 逐水对他扬了扬手,小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散着暗沉的紫色微光。顾青主凝眸不语,半晌忽然笑道,“好极了,华小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逐水叹口气,“你还是尽可能对我失望吧!” 顾青主顾不上她的揶揄,只是把少女方才所说,又反反复复回思了一遍,这才终于恍然了悟。心中却对她的顾忌又深了一层,华逐水,你果然才是我潜在的最大敌人! 顾青主瞬间冷凛的目光,让逐水不自在的皱了皱眉。他若有所觉,顷刻拾回自制,轻轻笑道,“华小姐请等一下,我这就和舍妹联系,大家聚在一起,再详细讨论一下这次行动的细节。” 逐水微微点头,“那好,你联系你妹妹,我也要进去和小阿姨和,我妈,打声招呼。” 少女再度走进房中,踌躇一下,扬声对客厅里的人道,“我有急事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见吧!” 小阿姨神色焦虑准备起身,却被江岚在手上按住。逐水眼神微黯了,转身欲行,却只听江岚轻声道,“yolanda,中秋的时候,和奥斯丁一起回来吃月饼吧。” 逐水身形微顿并不回应,但再走向门外时,似乎那块无形而沉重的铁坠被卸了出去,连离开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 见到顾青盈时,逐水委实有些吃惊。 女孩完全没有她哥哥的血气激昂,反而带丝呆滞木讷。见到逐水这个生人时,甚至露出胆怯无助的神情来。逐水有点不敢相信,世家竟然会指派这样一个孩子,担当起登记勘验宝物的重责。 顾青主轻推推他妹妹,“阿盈,这就是我刚和你说过的华小姐,她年龄和你一般大,可以陪你去拜访夜帝。你不是一直说,害怕见到那个黑道修罗吗,这下好了,有人给你壮胆了。” 顾青盈神色苍白,勉强向逐水笑笑,就又低下了头去。 逐水清清嗓子,“其实夜帝也没那么可怕,只要你不招惹他,他顶多也就是折腾你个半死而已。” 顾青盈不觉往他哥哥方向缩了缩,逐水尴尬的挠挠头,本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好像反而吓得小姑娘更紧张了。 顾青主拍拍青盈,“别怕,华小姐和你开玩笑呢。” 顾青盈“嗯”了一声,轻轻道,“我知道??。哥哥,她手上的指环,好像涂了紫姜土。” 逐水不觉一怔,由衷道,“青盈你确实眼光独到。那个,你哥哥和你说过我们的计谋了么?” 顾青盈摇摇头,声音依旧低弱,“一会你陪我去,最好把指环摘下来。如果冰盏碰上了紫姜土,有可能会失效。那样我们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逐水不由大喜,追问道,“你也觉得紫姜土有用?” 顾青盈瑟缩的看看她,然后抬头不安道,“哥哥,你们想要作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原先的计划行不通,刚好华小姐说她可以偷龙转凤,帮我们把冰盏弄到手。” 顾青盈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哥哥,没有人可以在夜帝大人面前弄虚做假。” 逐水奇道,“听起来,青盈你好像对夜帝挺了解么。” “我只远远见过他一次……不过,也足够能知道,你和哥哥加起来,也不能与夜帝大人匹敌。你们之间的不同,是天差地别的无法抗衡。” 逐水听得眼睛发直,顾青主轻咳一声,“我妹妹天生异能,有时可以感受到一些隐形能量。只是她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你别放在心上。” 顾青盈抬头看着逐水,似乎鼓起了全身的勇气道,“我没有说谎,你如果非要在夜帝大人面前出手,我,我宁愿不要带你去了。” “我也不想去啊??。”逐水耐着性子道,“不过你先别急,听我说下去。我一会和你一起去,但是会用我的指环碰到冰盏……。” “可那样,冰盏就会出问题的!”青盈急急忙忙道。 “就是要它出问题。”逐水斩钉截铁的道,“回来后,我会第一时间,在我拿到的宝物中勾上冰盏。” 青盈呆呆道,“冰盏可不好仿冒,你用什么交上去呢?” 逐水微微一笑,“宝物不用那么快送出,世家听到这个消息,你猜他们会先做什么?” “会……会要我再去验验,夜帝大人手中冰盏的真伪……。”青盈怔怔道。 “没错,你就再验一次给他们看。” “再验,验给他们看?可我身为鉴宝人,终身不能在这上面撒谎??。” 少女怔了一下,“你不用说,只要让他们瞧见便可。” 顾青主已然拍掌大笑道,“这是计策中我最喜欢的地方!冰盏碰到了紫姜土,已经失去效用,阿盈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将冰盏拿走,就说,要研究一下它的构造?” “只要大家认为它是假的,用什么借口都不难,我想夜帝,应该也不会对个赝品有兴趣。”逐水懒懒下了结语。 顾青主点头不迭,然后朗声道,“在下顾氏青主,诚心与华小姐合作,如对外人透露半句,父母亲族皆不得安!” 逐水皱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顾青主轻轻一笑,“赌个咒让大家都可以放心嘛。我也不用你扯上家里人,不如你用狼厉盟个誓,你若泄密,就让他顷刻有血光之灾!” 逐水冷笑,“用小狼发誓,你??。” 一语未了,顾青主已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把杂草,“好了,江湖代代相传,对着蓍草为誓,可以保佑我们心想事成,又能防止有人把不该说的话也说出去。” 逐水沉下脸,冷冷看着他。 顾青主一笑,“别这么严肃,蓍草之说也不过让大家求个放心,这些东西,也不见得灵验。青盈,你也来发个誓??。” Rule2.19:天意弄人,有泪如冰III 狼厉将面庞埋入掌心,任病房中的沉寂缭绕一身。豁牙叁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在狼厉耳边轻声道,“狼哥,消息来了。那边有十来个人,就藏在城西。” 狼厉抬头,眼中的红丝里埋着不容错认的杀意汹涌,豁牙叁虽是看惯了他的悍野蛮凶,此时也忍不住牙关颤了一下。 狼厉冷冷道,“打听清楚了,是混哪条道的?” “那家伙还真有些来头,是什么顾家撒出来的兔崽子。” 狼厉笑得阴狠,“操,世家的人果然跑咱们这来了!叁子,怕么?” 豁牙叁搓搓手,眼睛里透着兴奋,“怕他个鸟!狼哥您这地界,除了夜帝他老人家,是龙得给咱藏了,是虎也要给卧了。顾家算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狼厉点点头,阴沉沉的道,“叁子,君上知道这事了么?” 豁牙叁摇摇头,“夜帝大人现在还在北海道……我看他老人家这时候走,摆明就是想让咱们随便处置。要不世家的混帐求起情来,他老人家也不好太不给他们面子。” 狼厉微露出笑意,拍拍他的肩,“叁子,长进不少嘛,倒也懂得揣摩时局了。” 豁牙叁被夸的有些扭捏,“多亏他老人家随意点了我几句,一下子就让我通了窍啦!”他跃跃欲试的望着狼厉,“那,狼哥,咱们现在……?” 狼厉阴冷的道,“叫兄弟们抄家伙,除了那个主事的,不用留活口。” “好嘞。”豁牙叁就等着他这一句,喜形于色的道,“好些日子没见血了,我这手还真痒了。” 狼厉起身,犹豫了一下嘱咐道,“这事别让小鬼丫头知道了。她一向不大喜欢我大开杀戒。” 豁牙叁笑嘻嘻的点头,“省得省得,狼哥您支走嫂子,我再笨,也知道您什么意思了。” 狼厉给他一脑勺,“哪那么多话,还不快走。” ------------------------------------------------- 顾青主睡得并不安稳,妹妹青盈和华家那丫头动身去了北海道,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慢慢等待。可惜他并不是个耐心的人,谋划了这么久,也累了这么久,最后还要用别人的计策,让他心中藏着的刺几近疯长成荆棘。 初始选定目标时,他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却无意中听说,在黑夜帝王的眼皮下,还有另一个人也在争夺参赛资格。在嗤之以鼻的同时,他也有隐约的好奇,那人难道也会选禁忌似的冰盏吗? 然后,他终于听到了她的谋划,简单到荒诞,真是只有疯子才能想出来:既然偷不到,就不偷!只需李代桃僵,就能以真变假! 还好捉住那丫头感情用事的短柄,骗她向蓍草发了誓……不过为防万一,事后还是除去她最安全。他接下来是应该让她也李代桃僵呢,还是反间抽薪呢? 顾青主越想越兴奋,不觉在床上又翻了个身,然后呼吸瞬间僵住,一支长长的枪管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顾青主的手悄无声息的探向枕下。然而似是洞悉了他的意图,抵在头上的枪蛮横的戳了戳他,“操,再乱动直接毙了你!” 冷酷的话音,粗野的措辞,让顾青主忽然升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停住手上的动作,他沉沉道,“狼厉?” 对方嗤笑一声,傲然道,“没错,正是你大爷我。” 顾青主缓缓站起身,头上的枪也如影随形,不曾偏离半分。他皱皱眉道,“厉先生这么晚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狼厉食指摸上枪上的扳机,让顾青主再次僵立。只听他慢吞吞的道,“你大爷我最不喜欢看人装蒜,我这手,被你酸的都要不听脑子使唤了!” 顾青主无可奈何,终于只是道,“你究竟想怎样?” 出乎意料的是,狼厉的枪在食指上打了个转,便消失在两人眼前。他简短但严厉的道,“出来!” 顾青主掂量了一下,最终还是依言出了卧室。双脚刚踏上客厅一隅,就瞧见狼厉荷枪实弹的手下围作一圈,人与人之间的缝隙中,隐约可见流了一地的血泽。 顾青主冲了过去,只见客厅正中已堆起了一座尸山,本该熟悉的面孔,却被惨烈的死状,扭曲的难以辨认。 “狼厉!我杀了你!”顾青主目眦尽裂,愤极怒吼道。他出身世家,哪曾正真经历过黑道上屠人如切菜的残忍酷烈。 狼厉拽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阴沉沉的道,“杀我?就你这种只会找女人下手的孬种也配?” 顾青主被他激得浑身哆嗦,“狼厉你个杂种,就不配说人话!” 豁牙叁往前一步,就要赏他几个大耳光。狼厉摆摆手,示意他不要乱动,唇上浮出个轻蔑的笑容,“操,不过杀了你几个人,就这么一幅熊样!什么顾家的子弟,我看你还是早点缩回你的兔子窝去比较快!” 顾青主双目赤红,“没人性的混球,你妹妹不过是暂时昏迷,你就不分青红皂白杀了这么多人!你晚上睡觉,就不会被鲜血吓醒吗?” 狼厉满脸揶揄,“被血吓到?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大爷我都替你们顾家害羞!黑道这个地方不讲人性,讲血性!什么是血性,男人的事,男人之间来解决!大爷就算砍不过你,找块豆腐去撞死,也不会像你一样没种,找别人的叁亲六眷下手!” 顾青主窒了一下,只觉满腹的悲愤,却被他压得说不出话来。 狼厉冷笑连连,站起身来,“刺啦”一声将上衣撕裂,赤膊叫阵道,“别说大爷不给你机会。是男人带种的,就过来和我单挑!” 顾青主握紧了双拳,腕部却即时传来一阵巨痛,他顿时泄气,喃喃道,“天意,如果不是我今天负伤在先,一定叫狼厉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狼厉“切”了一声,懒洋洋的坐回先前的椅子。豁牙叁爆笑出声,“狼哥,你说这小兔崽子孬,还真没说错。一点小伤,就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想狼哥你当年,被城南那些王八蛋生砍了几十刀,还不是一样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狼厉点了根烟深吸两口,盯着顾青主嗤笑道,“叁子,世家温室里养出来的娇嫩小花,就不要对他要求太高了。姓顾的,咱废话也别多扯,你乖乖去把小篆给爷弄醒了,咱就放你一条活路,也算给你留个日后能找回场子的念想。” 顾青主默默看着狼厉,那蛮不在乎的彪悍和张扬,让他涩声问道,“你,真的是我看到过,和华逐水在一起的那个狼厉么?” 狼厉吸烟的动作顿了一下,双眼望天道,“不知道为什么,听你叫她的名字,忽然让大爷我很不爽。” 顾青主失魂落魄继续道,“没想到,我图谋了这么久,竟然毁在了你装出的温柔假象上,我早该想到,夜帝器重的手下,又怎会是无能之辈?” 狼厉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假象,大爷就喜欢宠着那鬼丫头。你自己头壳坏掉,不要赖在大爷我身上啊。” 豁牙叁凑趣道,“就是,我们狼哥这叫铁汉柔情,你们这种小白脸懂什么。” 狼厉赞许的点点头,豁牙叁低低又加了一句,“虽然咱兄弟们也说,狼哥在嫂子面前,那不是狼,是狼狗,还是吐着舌头哈哈哈的那一种。” 狼厉呆了一下,随即笑骂道,“操,你们这群兔崽子胆还挺肥,嚼舌根嚼到老子身上来了。”他吸口烟,又吐出来,悠悠道,“怎么着吧,老子心甘情愿趴在鬼丫头脚下,被她踢两下踩两下,那也是爽的不能再爽了!” 现场先是一片安静,然后爆发出哄笑声和口哨声,豁牙叁搓搓手,眼镜摇头晃脑得道,“有道是温柔乡是英雄冢,狼哥,没想到你就这么栽了呀。” 狼厉挥挥手,“靠,你们这些精虫上脑的懂什么,把嘴都给我闭上了。”他转头不耐的对着顾青主道,“行不行的,快点给个话,大爷磨刀宰你也是需要时间的。” 顾青主呆呆看着他,忽然嘴边浮出一个飘忽的笑,低低道,“你费这么大劲,不过是想要我救你妹妹,你以为我会如你愿吗?” 狼厉掐熄手中的烟,站起身冷冷道,“随你便,宰了你,我不过费点力去求君上他老人家。叁子,动手。” “好咧。”豁牙叁答应一声。 “慢着……。”顾青主看着周围的刀枪凛洌,再看看狼厉狠决的身影,终于心防崩溃,“我,我去救你妹妹就是了。” 狼厉转身灿然一笑,“这就对了,叁子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伺候着顾家大少上车啊。” “我自己会走。”顾青主冷冷道。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清清嗓子道,“对了,地窖里还关着一个叫小莲的女人,我这就走了,也没人喂她水粮。今天人死的太多,我不想再看到有人丧命。” 狼厉挑挑眉,满不在乎的道,“叁子,听到没,难得顾家少爷发善心,去把人带上来一起走。” 顾青主便沉着脸,不发一语向前走去。狼厉,你不会知道,救醒你妹妹的那一刻,就会是你堕入地狱的开端。 ---------------------------------------------- 星光浓郁,独坐暗中的黑夜帝王,抚着净琉璃发鬓旁的珠串,神思邈然。 已有很多年,没尝试过这种徘徊在失控边缘的感觉了,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允许这种状况再次发生。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少女那因为恼恨而放在他肌肤上的灼热纤手,半带兴奋半带畏惧看住他的眼睛,突然击穿了他所有的防线。他忽然非常想要纵容她,纵容她所有的任性,满足她一切的渴望,他在心底微笑,他是夜帝,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他给不起她,也没有任何游戏,赌注大的让他玩不起??。 “君上。”天枢沉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是这次,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未敛去的讶异,“世家鉴查宝物的特使到了。” “知道了。让她先在会客室等一下。” 天枢答了一声“是”,却没有立刻离开去执行命令。 “还有什么?” 天枢迟疑了一下道,“华小姐也来了,她说,是为了厉小姐晕倒的事,特来向君上救教的。” 房中一片寂然,过了许久,天枢才听到黑夜帝王悠悠的道,“这么快……小女孩你,也太性急了点。” “还请君上示下。” 黑夜帝王微微笑道,“就让她们一起等着吧,联系子龙,看看他那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天枢出来传完黑夜帝王的命令,就见摇光一边连着投影,一边嘟嘟囔囔埋怨个不停。 狼厉在医院里的图像很快就被传输了过来。天枢扫一眼病房中的人,慢慢估量起来。 首先是狼厉和他的一众手下,仍旧在昏迷中的厉小篆,旁边照顾她的小妇人,好像是狼厉手下人的遗孀,缩在墙角的年轻女子,似乎被毁过容,倒是没有见到过。再来是一直和逐水在一起的小男孩赵雷,还有……顾家跑来这边的那个倒霉孩子。 天枢收回目光,缓缓道,“子龙,君上让我来问问,你那边一切都还好吧?” 狼厉回他一个笑容,“多谢君上垂问,请他老人家放宽心,我已经都解决了。小篆那妮子,应该一会就醒了。你说是吧,顾家少爷?” 顾青主侧身避过镜头,闻言含糊的“哼”了一声。 “那就好。”天枢缓缓的点点头。 站在一边的摇光,却怪声怪气的道,“我说狼哥啊,既然你什么都搞定了,干嘛还派你的女人过来,打扰君上的清修呐?” 天枢眉头一皱,正待厉声喝止摇光。狼厉那边却已怔了一下问道,“小鬼丫头在你们那里?” “没什么,”天枢轻描淡写的道,“大概也是担心你妹妹的病情,所以才过来请君上出手救人的。” 狼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正待细问,却听到病床上的小篆呻吟了一声。狼厉立刻趋前探视,对上她睁开尚有些迷惘的双眼,长叹一口气道,“姑奶奶,可吓死你哥我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厉子龙,”小篆喘着气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我,我要见夜帝大人,是,是那贱丫头华逐水,偷了木奴珠,她,她还要偷夜帝大人的冰盏!” Rule2.20:天意弄人,有泪如冰IV 狼厉拍拍她的脸,“死妮子,你昏糊涂了,做梦没做醒呐?” 小篆大急,“厉子龙你个笨蛋,那个贱人一直在玩你,她,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只是利用你达到目地而已!” 狼厉沉下脸,“厉小篆!” 天枢咳嗽了一声,“子龙,既然事关君上,我看还是要通报一声,好让他老人家来做个决定。” 狼厉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篆已经抢道,“好极啦,那就麻烦天枢大哥你了!哼,夜帝大人向来明察秋毫,可不会像我堂哥这个糊涂蛋,受那个贱女人的迷惑!”说着,又是狠狠瞪了狼厉一眼。 狼厉面似寒霜,厉声道,“小篆,你闹够没有?” 小篆从未见他如此疾言厉色过,不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厉子龙,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再不和那女人划清界限,夜帝大人怪罪下来,你不怕死,我还没活够呢!” “别误会,不管你听到什么传言,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杀人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 低沉缓慢,却又令人莫名酥颤的声音一传来,小篆便惊得立时消了音,身旁,狼厉与他的属下也已跪了一地,“君上万安!” 卫星传输过的画面上,起始只是灰暗不明的黯幕,渐渐的,灯光逐次亮起,于是,众人这才看清了斜靠在软塌上的黑夜帝王。 他懒洋洋一手轻抚着净琉璃修长的玉颈,另一边从腕部到手臂都浸在冰冻的暗红酒液中。细柔的花蔓蜿蜒缠绕,枝上雪润的蕾蕊似开未开,颤扬在他肌肤上细细长长的伤疤周围。 黑夜帝王静坐在那里,小篆却瞬间生出那些娇嫩的花苞,被无声摧折凌虐的错觉。让小篆想看,又有点不敢再看下去……。 顾青主唇边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狼厉却敛容道,“君上,请恕子龙教妹不严,打扰了您的清静。” 黑夜帝王神色无波,眼睛看着小篆,嗓音低沉的道,“我的侍卫天枢说,你有事要和我讲?” 小篆心间一颤,慌乱道,“我,我……。” 黑夜帝王仍是静静看着她,小篆冲口而出,“您,您千万不要见华逐水那丫头,她,她是来偷东西的。” 黑夜帝王的手指抚过净琉璃嫣红的唇,小篆的声音不觉越来越低,“她,她在打您冰盏的主意……。” 黑夜帝王若有所思,长指在偶人的锁骨处徘徊,手下咫尺,就是净琉璃丰盈高耸的胸膛,小篆忽然就脸红了。 黑夜帝王漫不经心的开口,“你知道她要怎么偷?” 小篆摇摇头,声音细不可闻,“不知道。” 黑夜帝王垂眸,似笑非笑道,“嗯,我也不知道……天枢,请她们进来吧。” 小篆霍然抬头,“夜帝大人,您,您……。” 黑夜帝王再度沉默,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下的偶人。 一旁的摇光看着狼厉不知何时握起的拳,眼珠一转,唯恐天下不乱的道,“我说狼哥啊,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个丫头真的是来做贼的啊?” 狼厉冷冷回道,“小鬼丫头不是那种人,就算她做了什么,也一定有她不能说的苦衷。” 摇光被酸的龇牙咧嘴,心里却忍不住想着:看来这次,就算那死丫头被抓个正着,狼厉也会誓死保下她。君上近来又器重狼厉,说不定就又放她一马……哼,看来只有来釜底抽薪这一招了!” 摇光便闲闲笑道,“小篆丫头啊,你可知道冰盏有何神秘之处?” 小篆怔怔摇头,“神秘?冰盏很神秘么?” “那是当然,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打它主意呢?冰盏的全名就叫做有泪如冰盏,可以触泪成冰……。” 小篆已不由惊呼道,“触泪成冰……好浪漫啊。” “唉,你们女人,就只知道风花雪月。”摇光故作老成的叹气摇头,“其实冰盏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就是可以滴血鉴心!情深意厚的血,会凝结成霜,虚情假意的血,就只能四散横流了。” “真的?”小篆眼睛顿时一亮,“厉子龙,我们一会也让未来堂嫂试试好不好!” 狼厉斩钉截铁的摇头,“不用,我信任她。” 小篆不禁冷笑,“这里除了你眼瞎,还有谁会信?” 摇光便接口道,“狼哥既然这么有信心,让那丫头试试又怕什么?放心,不用你开口,我摇光出马就能帮你搞定!” “君上,华小姐和顾小姐已经请到!”天枢的声音一时响彻大厅。 青盈被不绝的回音吓了一跳,再次裹步不前。一旁的逐水却在抬头间,看到门厅上的猛兽浮雕,望着上面的苍狼傲月,她无端生出丝丝暖意。 摸摸紫姜土戒指,少女心里轻轻道,小狼,等我,等我让冰盏无泪,我们就可以狼行成双。 -------------------------------------------------- 深吸一口气,逐水握住青盈的手腕,半拖半拽的将她带进厅里。黑夜帝王的声音懒懒响起,那略带暗哑的声线,却让逐水皱了皱眉。 “恕梵某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迎接两位了。” 触到厅内那一派诡谲颓废的画风,顾青盈惊得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没,没关系,夜帝大人,请,请自便。” 逐水亦是愕然,心里一时七上八下。原以为黑夜帝王早就找人“解决”了身上的淹然百媚,可是此时一见,他分明还在残忍的压制欲念。对他古怪的洁癖挑剔,少女早有所觉,但是竟然浓烈到一至如斯,让逐水一时间,不知是佩服他绝不妥协的骄傲,还是胆寒他对自己也绝不手软的酷虐。 黑夜帝王却是望也不望她一眼,招手唤过天枢,“把冰盏拿给专使检查。” 青盈执着如碧水剔透的冰盏,放在灯下仔细鉴别,专注的神情让本是畏缩胆怯的小姑娘,一变而成自信权威的大师。须臾,她轻轻点头,“没错,这方有泪如冰盏是真品。” 逐水适时凑了过去,带着指环的手搭在了冰盏之上,笑嘻嘻的道,“青盈你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怎么鉴赏宝物。我看它除了比一般翡翠更润泽更漂亮外,真瞧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独到之处。” 她手碰到冰盏的那一刻,明显觉得“刷”的一声,除了黑夜帝王,厅中众人的目光,全都灼灼聚焦在了她身上。 逐水不觉失笑,一时玩兴大起,小指在青盈掌心轻轻一点。“啊!”青盈一个拿捏不稳,冰盏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落地面!眼见便要一方玉碎,逐水脚尖轻探,在它底部一托,冰盏就转向划了个弧线,疾如流星般的撞向摇光。 摇光大惊失色,手忙脚乱中倒退两步,才将冰盏接了个满怀。青盈瞧他姿式狼狈又笨拙,不由“咕唧”一声笑了出来。 逐水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的道,“哎呀,摇光小哥,多亏你眼明手快,要不然砸了冰盏,卖了我都赔不起呀。” 摇光虚抹一把汗,罕见的却没有反唇相讥,逐水正觉奇怪,只听黑夜帝王淡淡道,“这冰盏你要喜欢,不妨拿去玩。” 逐水僵了一僵,半晌冷笑道,“夜帝大人果然财大气粗,多少人耗尽心思追寻的宝物,在您这里,八成就是个玻璃玩具?” 黑夜帝王不理她,径直吩咐摇光,“拿个漂亮点的盒子装好,临走前别忘了让华小姐带走。” 摇光百般不愿,可是顶头大老板,明显不喜欢他要离间死丫头和狼厉的计划,让他只有在心中徒呼奈何。 逐水却是气往上冲,“不用,我又不是乞丐,犯不着夜帝大人您费心施舍。”她傲然宣称,“我喜欢的东西,自己会拿。” 她转身欲走,却听摇光突然开口道,“逐水丫头啊,你不是来求我们君上出手救命的吗,怎么现在说走就走了?” 逐水冷冷道,“夜帝大人贵体违和,我可不敢劳动尊驾了。” 摇光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没想到你这么体贴我们君上!好在狼厉的表妹已经醒过来了,要不然你话也不说就一走了之,你那二十四孝好男友,可不是要大失所望啦!” “小篆醒过来了?”逐水的目光瞬间变得危险。 “可不是,不信你自己看!”摇光‘嚓’的一声,将关掉的摄像头再次打开,“子龙啊,你的宝贝女友就在这里,不过你妹妹醒来,她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逐水一眼就看到了顾青主,心中顿时如惊涛骇浪般汹涌,他为什么会在病房,难道他要毁却诺言,对小狼不利? 正在焦急万分之际,只听屏幕那边,一个声音歇斯底里的道,“我,我认识你,华逐水,你这个城南帮的叛徒!” ============================ 逐水怔了一下,看到说话的是个面上布满疤痕的年轻女子。心中便有几分不忍,柔声道,“这位姐姐,我认识你么?” 那女子摸摸脸,桀桀笑了起来,“也难怪……你不认识我,可还认识陈哥?” “陈哥?”逐水喃喃道,“你是说城南帮的光头陈?”她偷偷瞄了黑夜帝王一眼,讷讷道,“他,他好像已经死了。” 女子怨毒的盯着逐水,“没错,要不是你这个叛徒出卖,他怎么会死!” 逐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小小的不安浮上,“这位姐姐,我并不是城南帮的人,更谈不上是什么叛徒了。” 一边的豁牙叁挠挠头,捉住那毁容的女子上下看了看,“咦”了一声道,“你不是光头陈的姘头小莲么?狼哥,就是那个背着我们和光头陈搞在一起,后来被兄弟们教训了的舞女嘛。” 小莲瑟缩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哼,没错,我是背了你们和光头陈好,可是你狼哥的马子,做出来的事比我不知道过分多少倍!人人都说狼哥有多仗义厉害,其实不过是个被女人当羊牯耍的傻瓜蛋,这要让道上的人知道,还不笑掉他们的大牙!” 豁牙叁走上前,劈嘴就给她一个大耳刮,“你活腻啦,敢这么说狼哥,我先打掉你的大牙看看。” 小莲杀鸡一样的叫了起来,“我说得是真话!”她一手捂脸,一手指着逐水咯咯的笑,“狼哥,你一定很奇怪,当时为什么总能被找到,有一次还差点被砍死的吧?告诉你,就是你的马子做的好内应!” “你不要胡说,小水才不会做这种事!”小雷冲上去捂住她的嘴,焦急万分的道,“狼哥,你千万别信,她就是信口开河乱咬人!” 小篆一时笑靥如花,“我倒觉得她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编出来的。”她从病床上跳下来,一把推开赵雷,对小莲和声悦色的道,“你别怕,她还做过什么事,你尽管说出来,我保证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小莲恨恨笑道,“她做得好事可多着呢!比如说,和城南帮那场大火拼,要不是她泄漏了你们的部署,陈哥也不能一口气杀你们那么多人了。” 来照顾小篆的妇人脸色变了变,轻声颤抖道,“你说的是在东山的那次冲突吗?” 小莲瞥她一眼,“当然是东山那一次,要不然怎么叫大火拼?听说,连狼哥的心腹手下也死了好几个。哼,我只不过是和陈哥在一起,也没害到你们什么,就被狼哥下令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现在轮到狼哥你自己的马子了,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处置她……” “扑通”,小妇人突然向着狼厉跪了下去,“请狼哥做主。” 小篆莫名其妙,“她干什么?” 眼镜在她耳边轻轻道,“她男人就是死在那场火拼中的。” 狼厉已沉声道,“小兰你起来。” 小兰直挺挺磕了个头,“狼哥你说过,要替我男人报仇!小兰只想讨一句话,我男人是不是就这么白死了?” 她这头磕的十足用力,只一下,额上的血就从脸上滴落,眼镜连忙跑过扶她,“洪家嫂子,你先起来,你知道狼哥最重义气,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小兰却还是倔强的不肯起来,眼镜无法,也只好跪了下去道,“狼哥,您就给句话吧!” “狼哥!”周围的人扑通扑通瞬间跪满了一地。 狼厉抬眼,直直看着逐水。“她说得是真的么?” 少女垂下眼眸,“我不想骗你。有些事我确实做过。” 狼厉便点点头,手腕一转,双指直插向自己的右眼。小篆早就在注意事态,一见情形不对,硬是生生拽住了他的手臂。饶是这样,狼厉右眼皮上已是血肉模糊!小篆不由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狼厉也不看她,只是冷冷道,“放手。” 逐水一声惊呼,扑到了投影屏幕上,心中又涩又酸,“小狼你别这样,我做的事,你让我自己来承担!” 狼厉淡淡道,“你来承担?那你要我这男朋友有什么用。小篆你放手,我们帮里的事,你别插手。” 小篆哪里肯听,一边哭一边道,“你不为我着想,难道也不为大伯大妈着想,一个野路子跑出来的女人,也值得你这样吗?” 眼镜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狼哥,有话好说,这不事情还没弄清楚嘛,说不定狼嫂是有什么苦衷呢?” 豁牙叁是刚才唯一一个没有跪下苦劝的人,此时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我看狼嫂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对了,刚才摇光兄弟不是说,那个冰盏有测人心的功效嘛?如果狼嫂是真心待狼哥,过去的事情,大家也就不要再多追究了,一笑泯恩仇,兄弟们说是不是?” 一席话毕,他一对叁角眼,望呀望得,直看向摇光手里拿着的冰盏。 摇光早就跃跃欲试,眼风偷偷一扫,见黑夜帝王没有什么特殊指示,当下神气活现的跳了过去,趁少女还在失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了冰盏之上,“来,逐水丫头,当众表白一下吧。” 逐水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做什么?” 摇光呵呵一笑,“逐水丫头,你倒底是不是真爱狼厉啊?” “我当然爱小狼。”逐水反射性的回答,话毕只觉指尖一痛,一滴鲜血毫无预警的滴落盏中。 摇光放开她的手,站起身用力摇那方冰盏,血滴顿时四散分离,没有半分凝结的迹象。 摇光耸耸肩,得意洋洋的道,“狼厉,你看到了。人会说谎,冰盏可不会。死丫头你也是,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去学玩弄男人感情。唉,狼厉,还真是苦了你啦!” 逐水睁大眼睛,怔怔看着摇光。青盈轻呼一声,在逐水耳畔道,“我想起来了,冰盏可以辨别人心真伪,如果是真,那血便会凝霜结露,否则,就会涣散星离。” 逐水震了一下,“小狼,我,这个冰盏……。”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顾青主,却突然往狼厉方向走了两步,不经意的晃了一下他腕上的蓍草。 逐水打了个寒颤,立时想起被迫立下的誓言。如果说出冰盏已经失效的事,就是蓍草反噬不一定是真,顾青主也会毫不留情的向小狼下手……看看小狼眼睛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她又怎么可以继续连累他? 摇光乘少女神思不属,狠狠扭住她的手,推在屏幕的摄像头前,“狼厉你放心,我一定带这丫头回去给你出气。” 逐水痛哼了一声,对上屏幕对面一张张愤怒,怨毒和鄙夷的脸孔。然后,是小狼那只能睁开半边的眼中,满满的闪着担心和焦虑。 逐水闭了闭眼,甩开摇光的禁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少女轻轻笑道,“对不起,小狼,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我是世家一族的后人,来到这里,也是为了争夺比武竞技的入场券。” 狼厉不语,只是用独眼深深看着她。 少女偏偏头,不知道自己还能笑得这么轻佻,“其实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可是说谎的本事却是一流……嗯,怎么,你还是不信?” 她捉住摇光的手,将冰盏一同拉了过来,然后从身上拔出匕首,就在指上划下一刀。少女看住狼厉,轻轻道,“小狼,我爱你。” 她再划一刀,又说一句,“小狼,我爱你。”指间的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少女却只是贪婪的看着他,重复说道,“小狼,我爱你。” 一句话,一道伤口。她的神情那么悲哀,不像是在示爱,倒像是在说永别。 青盈终于反应过来,慌慌张张捉住了她的手,“你,你别再划下去了!” 逐水收起匕首,晃晃冰盏里流动的鲜血,重又挂上满不在乎的笑容,“小狼你看到了,我的演技是不是很好?以前,你为了救我,叁刀六洞,我现在还给你。从此,我们两清了。以后,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手下,要找我报仇算账,都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小篆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女人,还有没有人性……。” 逐水微微牵动唇角,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圈,闪电般冲着镜头而去。投影屏幕骤然黑了下去,少女也像是瞬间被拔去了电源,久久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Rule:2.21:(微h)众神的秘密天堂 顾青盈上前拽拽逐水的袖子,语气担忧的道,“华小姐,你,你没事吧?” 逐水只是沉默,摇光却轻叱一声,狠狠抓住少女哼道,“死丫头别想跑,乖乖让我把你带回去,交予道上公审!” 逐水看一眼紧捉住自己腕部的手,再瞧瞧摇光,淡淡道,“走开。” 接触到她眼神的瞬间,摇光心间一颤,不自觉放手向后退了两步。余光处,高坐台上的黑夜帝王,似是无声笑了一笑。摇光心下大惭,暗忖怎么就被死丫头给吓到了? 逐水右手轻转,将匕首收回腰间,左手已拉住青盈,旁若无人的道,“我们走。” “嗤”,黑夜帝王手指轻弹,厅门便无风自开。七政侍卫们向黑夜帝王恭敬的行了一礼,顷刻间如海水退潮般隐去不见。门再次咣当紧闭,不仅像从来没有打开过,更如同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 顾青盈看得目瞪口呆,逐水已转身面对黑夜帝王,冰冷冷的道,“你想怎么样?” 黑夜帝王盯着手下的净琉璃,也不抬头看她,只是语气却比往时更加淡漠,“终于想通了么?子龙不是一个好的游戏人选。” 逐水心下一痛,涩涩道,“你要想替小狼出头报仇,就尽管划下道来吧。” 黑夜帝王半撑了头,语气讶然,“报仇?男人被女人欺瞒玩弄一下,也值的这么大动干戈?” 逐水垂眸隐忍,“夜帝大人既然没什么指教,青盈和我就告辞了。” 人偶净琉璃却在此时慢慢站起,广袖轻舒,旋转舞在无声的韵律中。黑夜帝王淡淡道,“顾小姐,以你的眼光看来,我这个偶人舞姬如何?” 被点名的青盈呆了一呆,半晌讷讷道,“我,我对人偶没什么研究,不过您这舞姬关节灵活多变,行动时更恍似真人,制作她的匠人,不知心思要如何细密,才能这般夺天之巧。” 黑夜帝王眼光随着人偶移动,口中缓缓道,“恍似真人??。顾小姐一语中地,眼光比起鞫宝伽蓝,也算不遑多让。” 顾青盈本能只觉不安,勉强道,“夜帝大人过奖了,青盈哪能和伽蓝相提并论?”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所以我的冰盏,还是真品没错吧?” 青盈一怔,“自然??。” 净琉璃腰肢轻折,半倚在了黑夜帝王臂弯。那人便微微叹息,“你和琉璃一样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不会撒谎的人和物什,怎么看,都与我这种恶人不大相衬。” 顾青盈越发觉得惶恐,“夜帝大人,您,您言重了。” 黑夜帝王撩开净琉璃的衣襟,手指在她赤裸裸的胸膛上划过。顾青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觉得偶人的面部有了微妙的变化,那瞬间浮现出的笑容,充满了邪恶的暧昧和暗示。 青盈不由闭了一下眼,却听黑夜帝王柔声道,“你瞧,净琉璃的心是白的,而我却钟爱了撒谎成性,玩弄感情的巫女……。” 他的声线让人酥软松飘,他的眼神平静无波,逐水握着青盈的手却瞬间变凉。 “小女孩,谢谢你,终于让我找到适合我的人偶娃娃了。” --------------------------------------------------- 逐水垂下眼眸,冷冷道,“你谢得太早了,我不是任何人的娃娃。”脚尖挑起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砸向墙上的机关。门豁然洞开,逐水拉起青盈向外狂奔。身后,伴随着黑夜帝王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真不乖??。” 空荡荡的长廊中,回响着女孩们奔跑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一道道的门在她们身后轰然关闭,一盏盏灯次等熄灭,黑暗狞笑着,一口口吞噬掉她们的影子。 明知逃跑只是徒劳,可却不敢停下来。绝望,无奈,与心痛接踵而至,仿佛是少女永远摆脱不了的命运基调。 “哐当”,青盈终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痛哼道,“别管我了,你,你自己快走。” 逐水大口喘气,“快起来,能逃一分钟是一分钟。” 青盈瑟缩了一下,然后抓着逐水急急道,“你把冰盏失效的事说出来,夜帝大人不误会你,咱们也就能出去了!” 逐水大惊,“千万不可以!先不说夜帝会不会原谅我们,你哥哥对冰盏志在必得,如果是我主动坏了计谋,他一定会迁怒到小狼身上去的!” 青盈默然,她当然更了解她哥哥睚毗必报的性格。 “那,那我去求夜帝大人好了,我怎么说也是被派出鉴宝的专使,他说不定给世家面子,连你也一起放了呢?” 逐水苦笑不已,“你不了解他,如果放在平时,他是不会留难你的,可是今天,他,他的心性很不稳,我不能冒险留下你一个人对着他,至于求情,你越求只会让他越兴奋的折磨我们!” 青盈一时茫然无措,四顾之下,忽然一振道,“那是什么?” 不远处的大理石地砖上,绘着朵巨大的莲花图印,浓墨重迭的颜色和乖谬邪僻的构形,让它看去怀带着不详的预示和警告。两个女孩却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像突然间看到了一丝希望。 逐水先动手数了一数,喜道,“真的是菩提封印,八叶莲花。” 青盈不太确定的道,“菩提莲花,一向是生门的标记,难道,那里真有出去的可能?” 逐水便二话不说,走过去在莲花心上敲了敲,没有丝毫动静。又在叶瓣上摸来摸去,依旧是徒劳无功。 青盈咬着唇苦苦思索,忽然眼睛一亮,“我想起菩提莲花的口诀了:五蕴皆空,波罗揭谛。” “那要怎么用?”逐水虚心向学。 “波罗揭谛是梵语,意思是度到所欲之彼岸,也就是说,只要五蕴皆空,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逐水叹口气,“一朵莲花要怎么五蕴皆空?” 青盈奇怪的看着她,“你还真不知道啊?唔,还是我来吧。” 逐水默默站去一旁,看着青盈用奇怪的手法,在八叶莲瓣上动来动去。 “啊!”青盈的手还停在莲花瓣上,整个石面突然一个大翻转,将两人一起甩入了地下的洞穴中。 这一下只跌得两人头昏脑涨,半响逐水和青盈才爬了起来,微风拂面,逐水立时精神一振,“太好了,有风就一定有出口!” 两人不敢再耽搁,一瘸一拐的沿着甬道向前走去。转过一个拐角,逐水不由再次愣在当场。 面前是淙淙的水流,目测深度,也就是刚刚及膝而已。然而,那湖色却是一汪幽蓝。星光透过洞穴的间隙,倒映在水中,仿佛是天外的一幕星缎平铺下来。 水波缓缓荡漾,星子飘忽悠远。逐水被眼前梦幻的景色震住,却怎么也不够胆迈腿前行。 一边的青盈已蹲下身去,手一伸就去碰那秀水。 “小心!”逐水大惊失声道。 青盈看着手掌上的水滴,梦呓似的喃喃道,“忘川水,果然是忘川水。” 逐水见她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挑挑眉道,“忘川,难道我们一下掉进了阴曹地府?” 青盈像还沉浸在迷梦中,缓缓道,“我原以为忘川水只是传说,没想到,它真存在于尘世之中。”她一行说,一行除去鞋袜,顺便挽起了裙角。 “你要干什么?”逐水疑惑不解。 “当然是要涉水过去,别忘了,夜帝大人只怕就在我们身后不远。”青盈心安理得的答道。 “你不怕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青盈摇摇头,“没关系的,这是忘川之水,里面不会存有活物。不过你要脱了鞋袜,忘川水极重,衣物沾到它会沉下去的。” 逐水听她这样说,虽仍心中忐忑,但现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两个女孩手挽着手,晃悠悠在湖水水中前行。 迎面的风越来越大,空气里也多出了芳草的轻香。两人又走过一个转弯,面前豁然开朗,逐水和青盈不自禁欢呼一声,望着不远方的小岛,相视会心而笑。 再走两步,逐水忽然一僵,“青盈,你有没有觉得水下有东西?” 青盈点点头,“好像是砂子……不过前面有岛,砂子沉积也很正常吧?” “嗯。”逐水努力驱逐心中的不安感,轻叹道,“咱们后退无门,就算前面是刀山,也唯有咬牙前行了。” 好在沙粒细柔,并不会如利刃刺人。只是随着两人再次举步,细砂却不断在两人的趾间滚动摩挲,痒痒酥酥的感觉,不可抑止的自小腿传遍全身。青盈忍不住“哼”了一声,抓住逐水的手一紧。然后,她觉出对方的掌心也慢慢火热起来,似有薄汗渗出。两人不觉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眉间掩不住的红晕。 逐水转过头去,“没事……我们,就快到岛上了。” 青盈点点头,水越来越浅,脚下的砂却越来越密,脚趾不自觉的紧紧蜷起,像是对抗,却又像是挽留它们的入侵。渐渐的,绵柔的酸楚感一路盈满至腰肢,青盈腿一软,再也站立不稳,手中的鞋袜掉落水中。逐水被她也带得一晃,连忙伸手想扶住她。青盈却松开拉着的手,偏头只是喘息,“我,我身上好难受。” 逐水咬唇,那一瞬间的动荡,令得细沙碾过她足心,强烈的刺激,让少女身体轻颤,呻吟声在舌尖打滚。 “快到了……。”逐水的声音也透出一股有气无力。两人挣扎前行,身体皆是酸软不堪。女孩们从未想过,只是小小的砂粒,竟会勾引出这般奇异的感官快慰,抗拒无门,想要舒缓更是无从谈起。 眼见就差几步到岸,青盈却已腿软的跌倒在水中,忘川水的重量立时吸附在衣物上,让她无力起身。青盈无法,咬牙除去外衫,细砂随着水波,冲进她敞开的领口,等她挣扎着再向前爬时,砂粒却无情的磨砺过她胸前脆弱的蓓蕾。 “啊。”痛楚中却有别样的快感,青盈双腿不觉交缠在一起,在地上扭动喘息。 “你们俩走得还真慢。”低暗靡哑的声音传来,青盈身体不由一僵。月色下,有人背对她们负手而立,缓缓道,“彼岸砂的味道可还好么?” -------------------------------------------------- “彼岸砂?”饶是青盈自负博闻,此时也觉茫然,“那,那是什么,我从来也没听过……” 黑夜帝王慢慢转过身,微笑柔声道,“这些东西,你没听过就对了。” 青盈呆了一下,然后咬唇想强抑住身体窜上来的阵阵轻颤。黑夜帝王走到她身边,俯身叹道,“很难受么?” 青盈本来就怕他,此时在感官的助纣为虐下,更让她羞惧到了极点。一串串泪珠夺眶而出,“夜帝大人……。”想要出声哀求,又想到逐水先前说过,求饶只会让他更加兴奋,于是只敢低下头轻声啜泣。 下一瞬间,她双脚离地,黑夜帝王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一边的倚榻上。青盈吓得抓住他的衣袖,“夜帝大人,不要……。” 看着她惊骇万分的神情,夜帝微叹一声,轻轻道,“你应该听说过‘procrusteanbed’吧?” “procrusteanbed?”青盈战战兢兢,“你说的是希腊神话里的强盗,抓到人就放在他床上,如果比床长,就截肢,如果比床短,就拉长……。” 黑夜帝王柔声道,“没错,过了忘川,见到了彼岸砂,这里就是另一个秘密的世界,不但有爱神阿芙罗狄忒的秋千架,也有大盗普洛克路斯的长短床。不过,我不喜欢动辄用暴力坏人肢体,我只喜欢听女孩子们被折磨时的尖叫声。看到那两个水晶杯么?你叫得越婉转动听,杯子碎的声音也会越清脆悦耳。” 青盈眼中的恐惧一览无遗,“将杯子叫碎,那,那怎么可能?”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唔,顾小姐是在质疑我的技术么?”他的笑容很温和,可是周身冥黯的恶芒却骤然大盛。 青盈吓得牙齿打战,于是当黑夜帝王作势伸出手时,一向胆小的她,终于双眼一翻,“啊”的一声晕了过去。 黑夜帝王的手便落在一边的织毯上,将它轻轻拉起盖在青盈身上,“乖孩子,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看着轻软的织物拥在青盈惨白的脸下,逐水恍惚品出那一味黑夜帝王独有的,变态的温柔。然而既使是这样怪诞不经的温情,他也不曾施予给一样受苦受虐的她……。 尽管心下有些伤感,身体也还在彼岸砂勾出的欲望下微颤,可是黑夜帝王站在那里,背对着她的身影,怎么看怎么都像没设防的空门。少女的手不由探到腰间,反手握住匕首的窄柄。云起月隐,逐水已骤然跃起,匕刃在月光下划出耀眼的寒光,直直刺向黑夜帝王颈侧致命的动脉。 风起,衣衫猎猎,黑夜帝王却一动不动。刀尖的杀气已经触到他的肌肤,却无法再往前递进一丝一毫。就在间不容发之际,他竟用手指捏住了利刃的薄锋。刀刃冰冷,却似冷不过他握刀的指尖。 逐水落地僵住,黑夜帝王将匕首微微推转,少女措不及防,被他推压在了后面的树干上。微微喘息中,黑夜帝王冰冷的手从她的脸庞一路慢慢抚下,他的眼神看不出喜怒,少女却不禁浑身发抖。那紧握匕首看向他的神情,七分惊惧中竟有叁分幽怨。 黑夜帝王便轻轻一笑,扣指轻弹刀锋,“此生此夜不长好,何必刀剑惊残梦?小逐水喜欢看我流血受伤,只需说一句便好了。” 逐水直觉有丝不对,一低头,就见黑夜帝王的掌心,不知何时握住了刀刃。“嘀嗒,嘀嗒”,是他的血滴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夜色寂静,砖缝间的丝蔓吸吮到他的血,突然间疯狂攀长。丝芽萌动,万物复生,细小的花对着冷月次第妖娆盛开,又在倏忽间离枝飘落而去。 “染青那迦丝开花了,漂亮么?” 逐水张大眼睛,在瞬间被蛊惑了。漫天凄迷的莹白里,带着血气的花瓣纷飞。仿如细色的赤雪在风中盘旋回转,然后静静的掉落在她的鬓角衣边。 逐水眼神依然茫然,却不觉伸手接入落花,低低道,“好美。” 忘川水那边渡来若有似无的香气,少女扬眼,只见零仃的丝蕊沾到水珠,努力的想随水逐流,奈何却被轻波卷碎,一直堕入到水底最深处。 夜已到了最浓处,月色也更加的冷,于是晶莹剔透上那一抹樱红的消逝,就更显出别样残酷的韵味和诱惑。零落成泥碾作尘,那种绝望挣扎却又徒劳无助的美,直扣人心,令少女几近落泪。 黑夜帝王流血的掌心静静放在她的胸口,“迦那丝开花是很美,只是,不愿沉沦的呻吟更令人动心。”他隔着衣服收紧指掌,彼岸砂残忍的磨擦过少女胸前,那敏感的顶点,逐水微哼了一声,然后偏头闭眼,就这样吧,随便他怎么样,只是,她不会再苦苦挣扎,让他享受摧折她的乐趣了。 月光下,因为刚被彼岸砂狠狠蹂躏过,少女那一点嫣然淤红肿涨。黑夜帝王伸指轻轻逗弄,激它在指尖轻颤绽放,然后俯身低头,在最红嫩的突起印下一吻。 “嗯。”少女咬唇轻轻一颤。 “身体被满足了,又需要人格做什么?小逐水,从今晚起,就做一个屈服依恋我的人偶娃娃吧。” 逐水震了一下,她原以为黑夜帝王先前所说,不过是要折磨人的比喻,谁知他竟然是真打了要她失去自我,变成傀儡娃娃的主意??。 “屈服依恋……”逐水低低重复,“有谁又敢不屈服在夜帝大人的脚下呢?只是依恋……。”她脸上的神情空茫,“抱歉的很,我的心早已没有这个功能了。” 黑夜帝王低声轻笑,“小女孩,受过一些风波,就觉得整个世界一片灰暗了么?”他弹指,整个岛便笼罩在了柔和的光线下。“这个秘密游园里,不用探讨人生哲学,你只要放开自己,去探险极乐就好了。” Rule2.22(H)巴比伦的浪荡X阿芙罗蒂特的秋千 逐水茫然四顾,“探险极乐?” 朦胧的光影下,整个岛静谧幽美,漫天的染青那迦丝,让人想起雨丝风片,烟波流年。花丛中银丝缠绕的秋千随风轻晃,似能慰藉深闺少女的一腔春愁??。 逐水微微出神,右边胸前却在此时一颤,少女低头看去,半边裸露的挺翘上已多了层镂空的云纹钿衣。 玫瑰金色的软片凉凉贴近肌肤,薄如蝉翼的绛色绫纱,轻柔覆在红肿的乳蕊上。青墨色的细链延连不断,在她手臂上方牢牢扣住成圈。望着这纤巧夺目的的胸饰小衣,逐水却只觉得一股寒气升起。 “这是什么?”她虚弱的发问。 黑夜帝王爱怜横溢的道,“巴比伦的浪荡。” 光是这名字已让人倒吸一口冷气,逐水勉强牵牵唇角,“那么,所谓探险极乐,是你乐极,我生悲吧?” 黑夜帝王哑然失笑,“我何时曾让小逐水你失望过,尤其是……”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拨,罩在乳蕾上的绫纱就突然收紧,将本以淤肿的蕊珠层层包起。毛茸茸的绒丝,轻抚过最敏感的乳尖,让少女“啊”的一声,从足趾颤栗到指尖。 那人柔声续道,“尤其是抱你的时候。” 逐水罔顾感官的冲击,颤声道,“那又怎么样?我才不要做只能享乐,没有思维的人偶娃娃!” 黑夜帝王拈花似的轻掐嫩蕊,轻叹道,“傻孩子,这世上的事又怎会管你要不要?” “嗯!”少女手掌倏然握成了拳。他的指尖挟住彼岸砂,好整以暇的在樱蕊上揉捏按转。被这邪物来回摩挲,蕊心中像有电流不间断的震颤。乳珠里从未被碰过的粉嫩,一一被窥探挑出后,又在指尖砂下被细致的碾磨凌辱。酸涩的奶尖痛的颤巍酥红,却像对被乳虐的苦楚着了迷,可怜又淫荡的高高翘起,仿若在待他继续采用和蹂躏。 黑暗帝王眸中黑芒闪动,柔声道,“这对小刁奴果然喜欢被上花刑,下次先调教它们涨了奶,再用乳鞭抽几下,小逐水就会忍不住,全身上下都可人的哭出来了??。” 面颊升起病态的晕红,脑中不能自已的浮现出那淫邪的场面??。少女指尖深深陷入掌中,不要想??! 黑夜帝王轻笑,摸摸少女的头温言道,“小家伙别失望,今天也会好好侍弄你的??。” 少女偏头咬唇,冷冷道,“才不要你??。唔!”一语未毕,右侧的绛色绫纱再度收缩,紧的似能绘出蓓蕾充血后的糜靡万端。火烫的樱蕊被压止肿大,绛纱的茸毛轻轻搔拂红涨的嫩尖,没有纾解的胀痛和令人心颤的麻痒,让逐水在脑中拼命把“不要”,尖叫了千遍。 黑夜帝王抬头,她还是咬着唇不出声,鼻侧有小粒的汗珠聚集,倔强盯着他的眼中却有了无意识的哀求之意。 黑夜帝王眼神一暗,咬住少女的耳垂轻道,“你的气息让恶魔在我身边蠢动,我把他吞下去却肺叶灼痛,于是永远,对你充满了罪犯的欲望!” 他低头,猛然咬住那淤血的红肿! “啊!”一瞬间,少女脑中有根弦突然断掉,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痉挛。黑夜帝王却没有停止,索性捧起娇乳,隔着绛绫和彼岸砂在唇中厮磨肿胀不堪的乳蕾。少女的尖叫刹时响澈花间。 “呜呜,轻,轻些??别,砂,砂子不要磨那里??啊!”少女意识不清的胡乱求着,呼吸急促的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黑夜帝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掌心汲取着少女无助的颤抖,然后一路延伸到双腿之间的那一处禁地。手指可以探到的地方,点点的湿意让蕾丝紧紧贴住微微突起的花核。黑夜帝王隔着布料,缓缓摩挲逗弄花唇,簌簌声中,从初始的阵阵麻意到异样得酸涩,花核在他掌心中酥酥吐蕊。 少女的脸色却有些发白,眉尖也蹙了起来。 “不喜欢被人碰这里么?”黑夜帝王缓缓转动手腕,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深深看她,“还是,不喜欢用这个姿势被碰?” 逐水偏头闭眼,冷冷道,“是不喜欢被你碰!” “原来如此。”黑夜帝王柔声道。俯身抱起她,一路走到秋千架前。 逐水心中不安升腾,“你做什么?” 黑夜帝王手一勾,将破碎的蕾丝扔去一边,再将她放坐在秋千架上,柔声道,“不碰你。” 失去遮掩的少女禁地直接触到冰凉的金属,逐水“啊”的一声,被突如其来的情色快意直直击中。 黑夜帝王顺手挽起一段藤蔓,拉高逐水的右腕绑在了秋千的纤绳上。在她指尖浮光掠影般的点了点,黑夜帝王向她保证道,“放心玩,不管一会多激烈,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 他抽出少女双腿间的纤板,又将秋千架上一道奇巧绵长的黑色珍珠链放了下来。 逐水目瞪口呆,就算不如青盈识尽天下宝物,也知道黑珍珠一向有价无市。它是珠贝泪水磨尽后的结晶,镶一颗在王冠上,已足已炫耀,他却用几百颗来做一架秋千? 朦胧的薄雾升起,眼前大小错落,形状各异的黑色珍珠,流转着神秘的青铜色泽,隐约间,珠核上的篆刻仿佛是铭写上去的情色咒语,在月光下吟诵出异域的魅惑引诱。 逐水喃喃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黑夜帝王低低笑出了声,“你还没有尝到它的滋味,就这么称赞我,未免有些过早了。” 他手轻拨绳架,秋千座突然倾斜,逐水“啊”的一声,两粒珍珠已生生挤进下身,冷冷抵在娇嫩的阴核上。逐水微颤了一下,黑夜帝王不给她喘息的余地,就手轻送,带着篆文的珍珠表面直接碾过敏感的花核,顿时强烈的酸楚感从一点散布全身,花径正要颤巍巍收缩,却又有一颗珍珠蛮横挤入少女的花道。 逐水抓着纤绳的手用力到发白,异物诡谲的入侵感,让下体不断收缩,她轻轻吐息,一点一点,慢慢调适。黑色的珍珠上,透明的液体润泽。黑夜帝王微笑松手,秋千倒飞回原处。逐水低哼一声,珍珠蹭到从未碰触过的奇怪部位,瞬间让少女半边身子一麻。 黑夜帝王在指间转动她红肿的乳蕾,向少女眨眨眼,“试坐结束了,玩得尽兴一点!” Rule2.23:(H)秘密与泪水 秋千荡起,衣袂纷飞。 剎那间,那黑色华美的珠串,以惊人的速度顶入少女体内的稚嫩区域。它们滚碾厮磨,肆意妄为。翻天倒海的官能触感汹涌而至,勾得少女脊椎神经的每一细小末梢都在颤抖战栗。淋漓不留余地的快感,猛烈又邪恶,让她瞳孔放大,惊恐若死。 “不要,快停下来!”震颤的嗓音中,黑夜帝王含笑而立,只是摆出的秋千,却每荡愈高。 飞起,掉落,再加速,大小不一的黑色珠核碾过私密的青嫩,少女的花道中又酸又酥,烫软得似要消融雪化,花核敏感到禁不起一根羽毛的撩拨。黑夜帝王就在这时,忽然将珠链向后一拽。 ““嗯啊啊!!!”,花芯猛然收缩抽搐,弦紧的欲望刹时绷断炸裂!少女尖叫后瘫软欲坠,体内蜜液不受控制的泛滥滴落。恍惚间,她的脑海中,似有扇贝孕育出的色泽斑斓的禁忌珍珠,一波又一波,孔雀绿,靛青蓝,松烟紫??在黛螺墨的光晕后,打开的却是记忆的碎片,那枯寂的恐慌夜晚,那任性的孤注一掷,那宿命的毁灭之塔……,不堪的过往回忆,让高潮绚烂后的少女对自我,对追寻意义的厌倦瞬时攀到了极点。 黑夜帝王仰头,秋千上的少女,一手被吊在空中,另一只手软软的耷拉着,仿似被伤到翅膀的飞鸟,垂头敛气,荅然无神。 不过是摒弃人格的小小调教,黑夜帝王却一时怅然若失。 缓缓捏碎手中的瓷杯,他就手轻弹,锐利的碎片飞起,“哧”的割断了少女手上的藤蔓。女孩从空中掉落,黑夜帝王一晃跃起,将她稳稳接住后慢慢降下。 将少女放在一把软椅上,逐水眼神涣散,瞧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由于被蹂躏的太过厉害,身下的花唇甚至不能完全闭合。黑夜帝王伸手,指尖浅浅探入红肿不堪的花穴。椅上的身体微微一颤,少女缓缓回神,无力的轻“嗯”了一声。 黑夜帝王柔声道,“小逐水要做一个能和我玩的娃娃,还真是任重道远啊。这极乐林园里的其它游戏,可不知又要寂寞得等多久了。” 少女苦笑,被那些淫巧之物玩味摆弄,她整具身躯魂飞魄散,心也变得荒凉苍惘。而如今,他不过含笑看着她,冰凉的手指在花核上轻抚,她却荒谬的又升起羞窘无措的情绪。想要讨好他,想要乖顺的偎在他的怀里……。 逐水难堪的闭上了眼,喃喃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原来就是这么得的。” 黑夜帝王挑挑眉,“小逐水刚才在秋千上,都想起了什么?” 逐水偏过头抿紧唇,眼角却掠过桌上冰盏的玲珑碧色。青翠上的殷殷血痕,是被她一手弄砸自己与小狼感情的残迹余骸……。 黑夜帝王微笑,伸手轻捏她的下颔转过来,“要做我的黑心偶人,最重要的就是作了坏事更要心安理得。小逐水有什么心病不妨说出来,让我这个主人开导开导你。” 少女瑟缩了一下,“你才不是我的主人??。”触及他微凉的眸子,忽然轻轻打了个寒颤。 黑夜帝王将少女拥在冰润丝凉的衣袍间,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她的耳垂,“还有什么比对着撒旦忏悔更有趣,难道我还会对你进行道德审判不成?乖,来说说看??。” 少女忽然起了强烈的倾诉欲,呐呐道,“我勾引了我前男友的哥哥……。”只是起了个头,她又觉得有些说不下去。 黑夜帝王柔声道,“男友的哥哥?他和seals有关系?” 少女不觉点点头,“他是负责招新的将官。” “那时你多大?” 逐水垂眸,神色茫然,“十四岁……。我以为我准备好了接受一切后果,我不知道,会那么……疼。” 黑夜帝王微顿了一下,轻声道,“所以你后悔了,从此也不再喜欢别人抱你了么?” 少女摇摇头,“我没有后悔,我被特招入军队,就可以独立了……那样,不是父母不要我……是我不再需要他们……。” 黑夜帝王轻叹,“虽然没必想把自己陪进去,但以你那时的年龄,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也算有勇有谋。” 少女轻轻道,“有勇有谋么?可是我却在那一天,失去了纯真。” 黑夜帝王失笑,“你在乎那个?” “谁不在乎呢?离开江家后,还一直习武不辍,不就是幻想长大后,可以浪迹天涯,行侠仗义么?可是那一天,我却只能用梦想去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地。” 黑夜帝王微微一怔,半晌淡淡道,“以后你就明白了,这世上的人多愚昧轻贱,本就不值得你出手相救。至于害人,似乎你也只害到了自己。” 少女轻颤了一下,偏过头茫然道,“可是终究,是我的一身所学,被用来屠戮了无辜??。”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不知不觉,“叮”的一声掉落进冰盏之中。 逐水浑身一颤,瞬间从他布下的迷阵中清醒。黑夜帝王的眼睛从那未曾结冰的泪滴上,又看回少女惊怕交加的脸上。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瞧瞧她手上的戒指,脑中同时划过病房里,顾家小子对着镜头,刻意显示出腕上的蓍草的情景。 黑夜帝王自嘲的笑笑,一点“淹然百媚”而已,竟也能让他放纵心意到自缚双眼? 逐水身体颤抖,脸色惨白。小狼本就是天天在刀头舔血之人,又怎禁得起被蓍草诅咒? “我,我没有哭,刚才真的不是泪水!”少女在黑夜帝王怀中支起身,闭眼绝望吻着他的唇,“你看,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很开心……。” 黑夜帝王纹丝不动,垂眸瞧着少女。在他的一生里,从没有哪个吻如此充满泪水的记忆,也从没有哪一句“喜欢你”,这般苦涩到心头。 Rule2.24:生命中最美丽的事情 青盈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她惶恐四顾,昨夜印象中光怪诡谲的恐怖岛屿,似乎只是噩梦中的一场幻觉。阳光一出,蒸发殆尽。 再一偏头,青盈就看到了旁边妥帖放好的衣物。她快手快脚的换好站起,闭上眼,轻风拂面,花影深处又似有若无的琴声和着流水声淙淙传来。青盈踌躇了一下,便循声一路寻去。 溪水浅浅,茂林修竹。十七弦筝的嘈错中,尺八咽咽。凉亭卧榻上,一人袍袖临风,似览尽天下寂寞。 她怔怔呆在那里,就听亭中人缓缓道,“醒了?上来吧。” 青盈轻颤了下,低头小声道,“是,夜帝大人。” 她慢慢走上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蜷卧在黑夜帝王怀中的少女。她双眸紧闭,在沉眠中也殊无欢容,眉尖若蹙,泪痕宛然。青盈惊呼一声,“逐水……。” 黑夜帝王淡淡道,“她没事,只是累了。” 青盈只觉一股凄楚之情升起,那个昨晚还性情飞扬的少女,此时就这样静默苍白的横蜷在那里。而自己却没有勇气,哪怕多问一个字。 叁弦铮铮,黑夜帝王突然道,“冰盏有什么好,值得你们如此花费心思?” 青盈浑身一颤,他,他知道冰盏有问题了?踌躇半晌,她低低开口,“夜帝大人应该知道,冰盏一直在世家的宝物名单上。” 黑夜帝王微微“哼”了一声。 “自从那个行刺夜帝大人的杀手,被人灭了全家以后,冰盏的品级就一跃登顶。也就是说,只要拿到冰盏,就能成为众望所归的世家首席,光光风风代表族中出战比试。” 黑夜帝王沉默,眼睛在怀中少女面上微微扫过。 青盈偷看他一眼,想起临走时爷爷曾感慨道: 冰盏虽难得,在夜帝眼中,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身外物。怕只怕,不长眼的后生们犯了他的忌讳,那可就霉运当头,无法往生喽。 爷爷的叹息犹在眼前,哥哥已迫不及待的要赶这场热闹,而面前的女子,已经为撄触逆鳞付出了不知什么样的代价,而自己这个帮凶……青盈不由又开始发抖。 清酒若水,黑夜帝王端起酒樽缓缓转动,“顾小姐这次回去,请代我转告贵族家长,梵某在有生之年,不想看到任何顾家男子,踏足我的领地一步。” 青盈一时惊骇欲绝,这岂不是要将整个家族驱逐于亚洲之外?“夜帝大人!”她惨然道,腿一软便待跪地求情。 黑夜帝王像洞悉了她的动作,淡淡道,“不要跪。你父母长辈知道,也不会高兴你这样求人。” 青盈愣了一下,眼中泪光闪烁,“夜帝大人,家里人听到这个,会打死我哥哥的!” 十七弦筝的声音一时大盛,黑夜帝王缓缓道,“你要想他现在死,也很容易。” 青盈立时噤声。黑夜帝王怀中的人眼皮似动了动。他便淡淡道,“顾小姐如果无事,不妨在这里多住两天。如果想出去玩,我也可以找人安排。”他弹弹手指,天璇就不知从何处转了出来。 “你回来的正好,带顾小姐去用早餐。如果她有什么别的需要,你一并办了便是。” 天璇答应一声,又开口道,“君上,你等的客人刚刚已经到了。”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先请他们在客厅里坐一下。” 天璇点头应是,走到青盈面前低声道,“顾小姐请随我来。” 青盈暗暗叹口气,心想如今也只能先住下来,再看看有没有转圜之地了。 黑夜帝王倒了一盏水浆,送到少女唇边,淡淡道,“渴了么?喝点这个。” 怀中的人茫然睁开眼看了他一下,然后沉默的把头扭去了一边。 “故旧传说,忘川水可斩断所有咒誓,包括蓍草在内??。” 一语方毕,逐水已转过头,就着他的手大口喝了起来。几口将盏中的水浆饮尽,少女低低道,“谢谢??。”迟疑了一下,又道,“昨晩,我,我怎么会睡着的?” 黑夜帝王云淡风清,“你精神太紧绷了,我觉得你休息一下比较好。” 逐水苦笑一下,自嘲道,“是么?那么昨晚对我催眠,也是觉得听听坏孩子的不良少女史,可以娱乐夜帝大人的同时,也有助于我放松?” 黑夜帝王缓缓道,“梵某并未催眠你。” 逐水弯了弯唇角,“喔,那一定是我压力大到崩溃,竟然会选择夜帝大人来倾诉心事。” “那确实不是催眠,只是窥探人心神的一些旁门左道。”黑夜帝王淡淡道,“我只是有些好奇……。不管如何,刺探到你的痛处,非我所愿。” 逐水惊奇,“你这算是道歉么?” 黑夜帝王便笑笑,只是那笑容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逐水眼风带出淡淡嘲弄,“嗯,我错了,道歉这种事情,怎会和尊贵的夜帝大人联系起来?如果事情出了差错,绝不会是夜帝大人的原因,要怪只能怪受害的人不识时务,挡在了您的路上。”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你明白就好。” 逐水一口气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真是万恶的黑道,万恶的权力! 黑夜帝王沉默了一下,然后再度开口,“冰盏的事我不会追究。顾家那小子也再碍不着你的眼。” 逐水“嗯”了一声,一时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此时提及这些? 黑夜帝王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最后慢慢道,“子龙就在外面,我叫他现在进来,你可以和他好好解释。” 逐水眼睛一亮,不知觉抓住黑夜帝王的手,梦呓似的喃喃道,“小狼在外面?” 黑夜帝王微微看她一眼,转头对隐在树丛中的手下吩咐道,“让子龙进来吧。” 话刚出口,少女握住他的手就是一紧,她掌心火热,甚至微微沁出汗来。然而只是刹那间,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他的手缓缓松开,眼睛里的光也倏然黯淡熄灭。 “怎么了?”黑夜帝王不解。 逐水忽然仰头对他笑得轻佻,“夜帝大人不是要我做你的人偶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把我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去了?” 黑夜帝王微微垂眸,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中,少女已被紧紧压在了他身下。那人慢条斯理的道,“要做我的女人,可以。只要你别动,一会子龙进来看到,应该就会清楚明白。如果他要和梵某争夺,我不过就是多杀一个手下而已。” 他钳制住少女双腕的手收紧,眼神中更是冰冷一片。逐水被吓到了,他,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一想到会被小狼看到……逐水打了个寒颤,不顾一切的挣扎想推开他。 黑夜帝王冷笑,索性将她双腕拉高牢牢按在头顶,长腿分开她下身压在她正上方。 “如果你想让子龙以为我用强,这个姿势比较有说服力。如果这还不够,或者,我更应该撕破你的衣服,让他看看我对你昨晚做了什么。” 逐水浑身一僵,然后停止了反抗。她微微闭眼,声音疲惫的道,“夜帝大人也曾经爱过人吧?可是如果你的爱,只会给对方带去数不尽的伤害,你还会继续爱下去么?” 黑夜帝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遇见小狼,是我长这么大最幸运的事。”少女的笑有着甜蜜的悲哀,“所以,我不愿毁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我知道,我配不上小狼,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放手。” “我也希望,我可以为了爱变作一个乖女孩,待在小狼身边,从此过着单纯幸福的生活。可那不是我,华逐水没有办法放弃野心,放弃抗争,放弃站在巅峰,俯视众生的渴求。” “以前有城南帮,今天有顾青主,今后还不知道有谁。只要我一天消除不了血液中不安份的呼唤,小狼就只会被我带累。也许他会说不在乎,可是,我很在乎!” 凌乱的脚步声渐渐由远及近,逐水的声音颤抖,“夜帝大人,请您放手!我不要伤到小狼,哪怕一点也不要!” 眼神的余光中,少女已经瞥到花丛后男人的靴子,而黑夜帝王困住她的身子,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见过君上。”熟悉的声音从亭外传来,逐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Rule2.25:性无能的自制力 十七弦筝急促的‘铮铮’之音像挑在人心头,浑身紧绷的逐水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她诧然睁开双眸,瞥到的是眼上蒙着层厚厚黑布的狼厉,正单膝跪地向黑夜帝王行礼。 手腕间的钳制忽然一松,逐水再顾不到计较黑夜帝王的恶意戏弄,从亭中一跃而出,匆匆躲到了后面的树丛中。 黑夜帝王轻轻颔首,这才有人上前,帮狼厉摘掉了遮眼的黑布。黑夜帝王吩咐手下道,“一会还有客人来访,不用通报,直接带他们进来便是。”他语气一顿,这才又道,“子龙进来。” 狼厉起身入亭,黑夜帝王扫了一眼他右眼上的包扎,不由慢慢沉下脸。狼厉咧咧嘴道,“君上不必担心,医生说只是皮外伤,没有碰到眼球。” 逐水心中终于一松,缓缓靠在了树身上。 “哐当!”桌上厚实的屏风飞出,正正撞在狼厉的肩上。狼厉吃痛一个趔趄,随即利落跪了下去,委屈万分的道,“君上!” 黑夜帝王起身走到狼厉面前,负手沉声道,“你越来越出息了,一个手下妇人就能逼得你进退失据,自毁肢体!” 狼厉垂下头踌躇道,“君上,小兰只是一时激愤,不是故意在大家伙面前刁难撒泼的。” 黑夜帝王冷笑一声,“当啷”扔下一把明晃晃的刀,淡淡道,“拿起来。” 狼厉来之前,就知一场责罚难免,但也没想到君上竟会如此动怒,当下不敢以平日之情相待,肃容道,“属下放肆了。” 他站起身拈起刀,斜斜砍向黑夜帝王左肩。 黑夜帝王却连眼都不抬一下,抬脚就踹在了他肚子上,狼厉顿时连人带刀飞了出去。逐水一声惊呼差点出口,连忙又紧紧捂住了嘴。比起黑夜帝王此时的力道,他以前对她,当真算得上是既温柔又克制的谦谦君子了。 黑夜帝王面无表情,对着在地上蜷成一团的狼厉冷酷道,“起来。” 狼厉咬牙,拄着刀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他目光下沉,调整呼吸,随即大喝一声,势如闪电般朝着黑夜帝王当头劈下。 黑夜帝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还像点样。”不避不闪,随手抄起桌上的木剑一架。钢刀木剑相交,却传出金属碰撞才有的铿锵之声。 刀势已为之一滞,黑夜帝王转腕挥剑,明明是拙钝的木剑,却在刹那间光华大盛。剑气凛冽,直逼向对手喉间。狼厉瞬时呼吸一顿,他脸色憋得青紫,却激起身上的悍勇之血,“喝”的一声,钢刀不退反进,横斩向黑夜帝王头颈。 “啪!”,木剑锋刃急转,一下击在他持刀的右腕上。“咔嚓”声中,狼厉右手脱臼。他脸上肌肉跳了跳,哼也不哼一下,刀往空中一甩,换在左手接住,依然不畏的迎向剑芒最盛处。 “狼崽子。”黑夜帝王笑骂中带出几分赞许。 逐水看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呼吸随着战势忽快忽慢。以前黑夜帝王出手,简单直接,一招毙命。此时他不出杀招,那昭明如日月的剑式脉络,顿时令逐水目眩神摇。 小狼剽悍的斗志,明显激起黑夜帝王的兴致,他的回击变得不再那么沉重致命,却反而更突显出一招一式中的精妙玄奥。逐水呆呆凝望,脑中向武的热血沸腾不止,让她恨不得大喝一声,自己也上去打个痛快! “夜帝大人,别打了!”一道饱含惊惶的声音突然响起,逐水调转视线,这才看到了失措的小雷和小阿姨一起出现在亭前。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可是在赵雷眼里,连热闹都瞧不到。一路蒙眼被带到这里,他不懂规矩擅自摘掉眼布,一抬眼,就看到夜帝大人在狂殴狼厉,一向凶悍的狼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狼狈至极却还不敢退避。赵雷心里一惊,莫不是小水又闯了什么祸,让夜帝大人迁怒狼哥?当下也顾不得害怕,颤巍巍的劝解之语就这样冒失的出了口。 有他人在场,黑夜帝王自然不会再教训手下。将木剑扔给仆从,缓缓坐了下去。 “yolanda,yolanda去哪里了?”小阿姨一脱去蒙眼黑布,就急着找人。瞧到亭里的人又赶忙道,“梵先生,厉先生,昨晚的事我都听小雷说了。这其中一定有误会!yolanda虽然也会几手功夫,可是和江湖中事素无瓜葛。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黑夜帝王不置可否,狼厉自然也不敢在此时开口。小阿姨更急了,“我说得是实话,yolanda在美国乖乖的上高中,去年刚申请到大学,准备要去英国念书的。她从未接触过世家的事,昨天只是一时好奇,才跟着顾家的孩子,过来见识一下宝物而已。”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不过华小姐这么飞扬跳脱,倒没想到还会是个乖乖的好学生。” 狼厉更是忍不住腹诽,鬼丫头是好学生?复旦这边面试都替她准备好了,她还不是一样爽约不出现? 小阿姨听着黑夜帝王语气中的揶揄,再看看狼厉脸上的不以为然,顿时生出护犊之心,骄傲的道,“我们家yolanda在高中,作许多份义工,还是straightastudent,要不然也不会早早拿到牛津的offer了。” 虽然没大听懂小阿姨的那两句英文,可是“牛津”两个字还是成功将狼厉和小雷齐齐震住了。赵雷忍不住喃喃道,“小水她,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黑夜帝王“喔”了一声,淡淡道,“牛津的学制倒是有弹性,从去年我看到她,华小姐好像一直都在社会实习么。” 小阿姨的脸黯了黯,“yolanda没有去报到,我,我把她的学费赌输了。” 赌输了……又何必把仿疤揭给他人看呢?逐水忽觉浑身乏力,再次默默靠在了树干上。 狼厉心中却是一震,忽然记起初相遇时,黑道大哥和兔女郎间的那场对话: “叫什么名字?” “华,华逐水。” “多大?” “十,十七。” “没去上学?” 她哭丧个脸,“没钱。” 兔女郎说她没钱……狼厉恍惚在记忆里,一时之间只觉五味杂陈。 黑夜帝王微微垂眸,吩咐手下道,“先带江女士和赵先生去客厅宽坐。”顿了一下,又对赵雷道,“她一会会出去见你们的。” 小阿姨还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道,“请和yolanda说一声,她妈妈也来了,我们,我们一起在厅里等她。” 黑夜帝王点点头,小阿姨这才和赵雷一起离去。 狼厉闷闷不语,黑夜帝王淡淡道,“回去以后,除了那个豁牙叁,昨天在医院的那些手下都可以解决了。” 狼厉吃了一惊,连忙道,“君上,那些兄弟都跟了我不少时间,如果他们得罪了您,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黑夜帝王冷冷道,“子龙,你这个老大是怎么做的?一众手下竟然敢在那种场合一起下跪逼宫?这种随从属下,绝对是一个都不能留用。” 狼厉愣了一下,低头道,“君上,小兰的那口子,也曾和大家一起砍砍杀杀,他们知道了真相,一时冲动也是难免。” 黑夜帝王又恢复了淡然,“道义是道义,他们可以选择私下和你谈,但当众质疑你的决定,就是不忠。你不忍心对兄弟开刀,也没有关系,慢慢疏远放逐,再培养下一批好了。” 狼厉应了一声“是”,眼中终是有迟疑之色。 黑夜帝王抚抚袖扣,“还有,那个叫眼镜的是随着小兰第一个下跪的吧?” 狼厉踌躇了一下,“属下,记不大清楚了。” 黑夜帝王笑了,“没关系,如果今晚你去小兰家,大概可以向他问个清楚。” 狼厉惊疑不定,“您是说,眼镜和小兰有奸情?这,这怎么可能?” “男人为了女人跪,总比为了男人跪要可能得多。” 狼厉茫然不解,“可是小兰,她,她一向都很正经啊,别人帮她介绍相亲,她见都不肯见??。” 黑夜帝王一哂,“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贞节烈女?一个女人不装得小意温顺让你怜惜,还怎么在你帮中立足?” 狼厉有了彻底眩晕的感觉,黑夜帝王却又正色道,“你能担事,庇护手下是好事。可尊卑不分绝对不能纵容。道上没有法律,就更要倚靠等级森严来维护秩序。你以后位置会越来越高,这点一定要牢牢记住!” “子龙谨遵君上教诲,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黑夜帝王轻嗤道,“我不怕你辜负,你只会害得你爱的女人吃苦头而已。” 狼厉汗颜,“是。君上,我可以去厅里一起等小鬼丫头吗?我,我还有话要问她。” 黑夜帝王挥挥手,狼厉慢慢倒退而下,一个转身,却飞奔了过去。 “出来吧,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黑夜帝王缓缓开口。 逐水走了过去,涩涩道,“夜帝大人昨晚眼都没抬一下,却原来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要都看得清楚,也不会被你骗过了。” 逐水低头不语。 黑夜帝王缓缓道,“你出去跟他们走吧。” 逐水点点头,人却还灵魂出窍似的站在原地。 黑夜帝王罕见的真心叹口气,柔声道,“野心也好,权力也罢,得到了你就会觉得不值得。牛津是所好学校,回去读书吧,子龙一定会支持你的。” 逐水沉默,半晌才道,“你刚刚听到我小阿姨的话了,很荒诞吧?只是一晚,就赌输了最亲人的梦想。可是,她不是坏人更没有坏心。最初,她也不过是想要为我添几件隆重一点的衣服,以免我被其他去英国的同学笑话而已。” 少女仍是垂着头,“拿珍珠当瓦砾的夜帝大人,大概不会明白我们曾经的窘境……我没有办法怪她,那只是运气不好。但我怕了,也累了,不想再用这种方法,来试探命运对我的安排。小狼很好,只是我不配得到??。” 世人往往爱作茧自缚,黑夜帝王钟意冷眼旁观,甚至无聊时用之佐酒,但这一次,看到她灰心丧气,却只觉手中清酒,一时都失去了清洌的滋味。 逐水勉强振作精神,弯弯唇角道,“嗯,还忘了谢谢夜帝大人,方才替我出头报仇。” 黑夜帝王意兴阑珊,“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指点属下而已。” 逐水困惑不已,“夜帝大人为什么喜欢口是心非?对小狼也是一样,明明关心爱护他,先前却还拿他来吓唬我。” “你以为我那时在说笑?”黑夜帝王冷冷道,“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爱护关心是一回事,抢女人是另一回事。”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中恶意流转,“不过,性无能的男人自制力大概会好一点?嗯,记得给我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会不会因为女人,而杀手下的得力干将。” Rule2.26: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下颌微微刺痛,逐水瑟缩了一下。理智告诉她,这只是黑夜帝王惯爱的嘲弄人的把戏,然而他语气中挥之不去的一丝阴霾,仿佛在向少女喃喃低语,小狼刚刚没有被他顺手斩于刃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眼见手下的人眼眸轻垂,神色惨淡,黑夜帝王一哂放手。 “今日一别,但愿相见无期。冰盏已帮华大小姐装好,你拿去实现你的野心也好,激怒江家的人也罢,都是你的自由。” 他的语气无限倦怠,少女自尊心如被针刺般的一痛。她闭闭眼,轻声道,“我虽百无一用,不过要进入世家竞技的入场券,就算没有夜帝大人您的施舍,也算刚刚好攒够凑齐了。” “刚刚好凑齐了么?”黑夜帝王漫不经意的道,“参赛规则我也瞧过一眼。不是世家派出的后辈们,需要取得两样宝物才能入场。你虽有了木奴珠,昨夜却还在谋取冰盏。那另一样宝物,莫非是你用隔空取物的法术拿到的?” 逐水摸摸手上的指环,缓缓说道,“世家列出的宝物单上,一共有十九件物品,排名十叁的叫迷鹘扳指。据说它可以令八成天下秘宝废置。只因它功用阴毒,早已失传多年,去向不明。” 黑夜帝王眼神顿了一下,“能令秘宝失效的东西,要用你手上的戒指假冒充,只怕连顾家小姑娘那一关都过不了。” 逐水神色不变,“谁说我要用赝品顶替?所谓宝物,也不过是人做出来的。” 黑夜帝王不由失笑,“你的口气倒是不小。” 逐水不去理他,只是径直道,“我事先一一分析过所有宝物的背景,针对它们各自的材料和属性,都制定了相应的计划。” 黑夜帝王骇笑,“你不是告诉我,你有十九套计划,每一件对应一个部署?” 逐水沉默了一下,淡淡道,“如果不算后备计划,应该是十九套。” “嗯,还有后手准备……我倒没发现,你对这次的竞技如此上心。” “狮象搏兔,亦用全力,何况是一向运气不好的我?事实也证明,不管我多努力,有多完备的计划,也比不上命运轻轻挑一下小指头。” 逐水语气黯然,想起小狼,心中还是一下下的作痛。振作一下精神,少女又道,“夜帝大人也许不知道,我幼时离开江家时曾发下誓言,要回去,得他们苦苦求我才行。” 黑夜帝王轻“嗯”了一声,“是我迫你向雪青低头,让你觉得无颜相见故人,所以要闹这么大动静出来?” 逐水叹口气,“据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我这些小计划小盘算,就说出来聊博夜帝大人一粲吧。当我研究宝物资料时,发现迷鹘扳指,应该是熔合了迷性五行所制。我戴的木指环已涂有紫姜土,所差不过是水行,金行和风行的质料而已。”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忘川是水行迷质,那金行和风行呢?” “夜帝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彼岸砂本就兼具金行和风行的迷质。青盈没听过的邪恶禁物,我却都偶有涉猎。那时我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凡事多一手准备,也总归没有大错。” “没有大错……华大小姐你太谦虚了。” 逐水只是笑笑,“夜帝大人还有什么别的疑问么?” “只有一个。”黑夜帝王柔声道,“拿捏比例,混合材料,也需要些工夫,所以你那灵机一动,又是哪里偷来的时间呢?” 逐水笑得自嘲,“就在夜帝大人您忙着对青盈惜香怜玉,没空理我的时候喽。” 黑夜帝王挑了挑眉,半赞半讽道,“你这份胆识和行动力,倒真是可以愧煞大多数的世家子弟和传人。” 逐水又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吃醋生气,就有无数灵感迸发,然后冲动之下,就作了平常想都不敢想的事。” 黑夜帝王的眼眸深处,微微暗了一下。 逐水耸耸肩,“别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父母疼哥哥多一点,我会吃醋,哥哥对其他族姐妹关怀备至,我会不舒服。就算对夜帝大人没什么特殊想法,你对我爱搭不理,对别人温柔体贴,我仍旧也会吃味。”少女勉强笑了笑,“如果夜帝大人将来真的喜欢上什么人,还是对她爱护怜惜一些,可千万别再用‘喜欢’我的这种方式了。” 不期然想到他说,“但愿相见无期”时的厌怠,逐水轻轻笑笑,“夜帝大人,那么,就争取不再相见吧。” 也不知少女哪一句话触动了他,黑夜帝王眼中罕见的划过一丝奇异的柔情。他默然起身,缓声道,“我送你过去,这边有另一条近道通往外面的别墅。” 逐水点点头,默然跟在黑夜帝王身后向前走去。,两人方转出一处花丛,就迎面碰上匆匆走过来的天枢。 “君上。”天枢半跪禀告道,“属下这里刚收到则紧急的信息。” 逐水怔了一下,然后识趣的道,“嗯,你们有正事要谈,我就先去前面等夜帝大人您好了。” 天枢迟疑了一下,“这条消息,是和逐水小姐您也有关系的。” “和我有关系?”少女一时茫无头绪。 黑夜帝王已点点头,示意天枢但说无妨。 天枢尽量缓声道,“逐水小姐的哥哥,小江先生奥斯丁,在欧洲为江家出任务时,不幸于今日清晨,在西西里被意大利黑手党追杀身亡了。” “奥斯丁……死了……?”少女喃喃自语,伸手无意识抓住黑夜帝王的袖子,然后腿一软,整个人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少女看到幼时的自己和奥斯丁争抢玩具。她一把推倒奥斯丁,将抢到手的水枪,对着地上的哥哥射啊射。奥斯丁哇哇大哭,她却高兴的边唱边跳。奥斯丁越哭越伤心,流出的眼泪变成了血红色。突然间,冰冷躺在地上的人变作了成年后的奥斯丁。眼神空洞无物的看着她。少女慌了神,奥斯丁,玩具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不会再和你抢了。哥哥,哥哥……。 少女的眼角沁出了泪珠,却因为太多的空茫惶恐,胸口一大块硬物堵塞着,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 有人在焦急的推她,“小水,小水,你醒来了么?” 少女缓缓睁眼,喃喃道,“小雷,是你啊,其他人呢?” 赵雷迟疑了一下道,“夜帝大人让我先进来看看你,其他人都还在客厅呢。小水,倒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啊?” 逐水强忍住眼泪,“奥斯丁,他,他不在了……我妈妈她,她也还在外面厅里吗?” 赵雷露出震惊的表情,“怎么会?你哥哥死了?你,你现在要去告诉她吗?” 逐水将脸埋在了手里,“小雷,我不知道,我,我怎么能和她说这个啊!” 赵雷也替她为难伤心,正在这时,只听摇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咦,华丫头你醒啦?我去叫其他人也进来。” “不要!”逐水出口制止。赵雷连忙跳起来拉住他,“你先别急着叫人,小水,小水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呢!” 摇光皱皱眉,一把推开赵雷,“知道了,别拉拉扯扯的!” 赵雷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身上却掉下样东西来。逐水和摇光的目光同时盯了过去,那是一只用旧了的褐色手套。逐水正在奇怪,摇光已经神色大变,一拳狠狠打在赵雷脸上。 逐水大吃一惊,翻身下床,一把抓住摇光的拳头道,“你做什么?” 摇光“呸”了一声,狠狠在手套上踩了两脚,“死玻璃,变态,下贱,被你惦记恶心都恶心死人了!” 逐水这才明白过来,闭了下眼道,“好了,我想见夜帝大人,能麻烦你禀告一声么?” 摇光指着赵雷,恨恨道,“臭玻璃便宜你了,以后离大爷我远点!下次再敢靠过来,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喂狗!哼,贱人果然都是并做一堆的。” 他悻悻掉头而去,室内尴尬无声。半晌沉默后,逐水叹口气,蹲下身把手套上的土拍拍干净,递还给赵雷。 赵雷低着头,“对不起。” “干么和我说对不起?” “连累你也被骂了。”赵雷迟疑了一下,“我知道摇光他嘴刻薄,心眼更刻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喜欢上他。” 逐水无奈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以后会碰到好男人的,我们都会的……” 赵雷“咦”了一声,“你真和狼哥分手?难道你喜欢上夜帝大人了?” 逐水抖了一下,“我又不是受虐狂,你会喜欢上屡次对你用强的男人么?” 赵雷小声道,“我以为夜帝大人他技术好,你乐在其中……。” 逐水差点跳起来,“那不是重点好不好?关键是他根本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嗯,强奸我的意志比强暴我的身体,更不可原谅!” 赵雷连忙安抚她,“好了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只是狼哥那里,你,就真这么放弃了。” 逐水肩膀一下垮了下来,轻轻道,“嗯,没有我的拖累,小狼以后会更幸福的。” 赵雷抱住她,“小水。” 室内沉寂寥落,逐水想到奥斯丁,又忍不住咬着唇落下泪来。 半晌,只听黑夜帝王的声音淡淡响起,“听说你想见我?” 逐水缓缓松开赵雷,眼睛红红仰头看着黑夜帝王道,“我哥的事情,能不能先别告诉我妈妈?” 黑夜帝王沉默了一下,“说不说在于你,我可以答应你,她不会从我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逐水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不告诉她,我怕她听到后,会直接冲到西西里去为我哥哥报仇。” 黑夜帝王挑了一下眉。 逐水叹口气,擦擦眼泪,“算了,小雷,我们出去吧。江家那边应该也得到消息了,我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久。” 逐水一行人出现在客厅时,小阿姨已当先冲上去抱住她,惊喜交加道,“yolanda,你没什么事吧?” 逐水勉强笑了一下,眼光扫过一旁的小狼,心里又是一阵钝钝的痛。她迟疑的走到江岚面前,轻轻叫了一声,“妈。” 江岚点点头,手伸到一半又犹豫着收了回去,“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逐水踌躇着,又叫了一声“妈”。 江岚终于觉出有什么不对,“怎么了,yolanda?” 逐水深吸一口气,“妈,奥斯丁在欧洲出事了。他,他被黑手党杀了。” 江岚许久没有反应,逐水心中害怕,伸出手去,“妈,哥哥他……。” “啪!”狠狠一记耳光甩在逐水脸上,让少女一下跌倒在身后人的怀中。 江岚泪水盈眶,声音颤抖道,“害人精,早知道见你就没好事。” Rule2.27:要我下跪么? 客厅里一时静的落针可闻。半晌,只听小阿姨心痛道,“yolanda??。” 她方一迈步,就觉一道刺骨的杀气,如巨大而冰冷的手,直直扼向了她的喉咙。 “别动。”黑夜帝王缓缓道,额间银色的流纹一闪即逝。 江岚自也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行动禁制,不由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夜帝大人,什么时候也喜欢插手管别人的家务事了?” 黑夜帝王向她欠欠身,淡淡道,“我本人固然嗜血爱杀,可是我的地盘上,却不许别人诉诸武力。如果打扰了江女士教训女儿的雅兴,梵某人在这里,便先说声对不住了。” 江岚哼了一声,“用不着你逐客,我本来也要走了!”她看也不再看少女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那一厢,狼厉脸上的震惊和痛惜,让逐水心中分外难堪。好像一个丑陋的伤口,却要被迫在大庭广众下展示。她低头擦擦唇边的血,扭身正欲走开,狼厉已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小鬼丫头。” 少女低低道,“放开我。” 狼厉哪里肯听,一只手只是握得愈紧。逐水颤了一下,抑制住想扑进他怀中大哭的念头,回头将手指一根根硬从他掌中抽了出来。狼厉呆住,沉声道,“为什么?” 逐水轻轻道,“连自己妈妈都不爱的孩子,更不会值得你爱。”狼厉从没有见过少女如此疲累不堪的样子。她心灰意冷的神情,将狼厉牢牢钉在当地,一时只能愣着看她转身离去。 黑夜帝王微不可见的摇摇头,口中已缓缓道,“天枢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东京。” 黑夜帝王就这么带着手下离开了。逐水也不关心其他人的去向,在别墅里随便找了个房间角落就坐了下来。她混混噩噩不知时间流逝。有人端上食物,她就吃一点,有人和她说话,少女就怔怔拿眼睛看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青盈走进来坐在她身旁。踌躇良久才轻轻道,“逐水,对不起。” 逐水看了看她,仍旧只是“嗯”了一声。 青盈像实在不知如何继续,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刚刚收到世家的通知,逐水你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不敢看少女的神情,青盈低着头一口气说了下去,“由于我哥哥被下了驱逐令,世家的家主和长老们为了公平起见,就将在中国境内取得的宝物,全部都判做无效获取了。” 逐水低低笑了,“公平起见。” 青盈神色一暗,“大家都明白,这个决定只不过是权利斗争的结果而已。有些人畏惧夜帝大人,索性牺牲所有这边的参赛人讨好他;有些人却是因为见不得他人拔尖,刚好以此为借口,可以一绝后患罢了。” 逐水倒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健谈,不由又默默看了她一眼。 青盈叹口气,“这些话我本不该出口,可你是因为我哥哥才被如此牵累。我实在心中难安,总要让你知道来龙去脉,才好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办法?” 青盈握住她的手,恳切的道,“逐水,去求夜帝大人吧,只要他肯为你说话,你要进比赛,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了。” 逐水垂眸轻轻道了声谢,随后再次陷入了沉默。青盈叹口气,无奈离去。逐水便倒在房间的床上,倒头睡去。 梦中情境光怪陆离,一时是奥斯丁,一时是顾青主,小阿姨和妈妈也冷不丁来串场。她满头大汗的醒来,只觉比醒着面对现实还累。 少女起来烧了一壶咖啡,然后坐望窗外的明月。 黑夜帝王从东京回来时,已是七日之后。还没走到少女待着的房间,就闻到浓郁的咖啡香缭绕。然后就听到赵雷的惊叫声,“小水,小水,你这是怎么了?” 少女双唇发青,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口中却只是道,“我没事,只是多喝了几杯咖啡而已。” 门外转来淡淡的声音,“咖啡因中毒了?” 逐水抬头看了黑夜帝王一眼,强忍住心跳过速的不适,缓缓摇头道,“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晕,一会就好了。” 赵雷讷讷道,“可是你今天已经喝掉一整壶了!夜帝大人,喝咖啡真的会中毒么?要不要赶紧送小水去医院看看?”说着试图从少女手中拿走咖啡杯,却被她轻轻躲过。 逐水颇是不耐得道,“说了没事啦,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睡着罢了。” 黑夜帝王不由挑眉,“我离开这么些天,你都没睡过?” 逐水下意识避开他的眼光,“睡过一会儿的……,但还是醒着比较好。” 黑夜帝王点点头,在开阳耳畔轻声吩咐几句。不过片刻,便有仆人们拿着托盘走到少女面前,一字跪开。 少女只见托盘里装着白色的砂,金色的粉,紫色的膏,蓝色的冰晶,凑成彩虹般的色泽,还散发着神秘而又晕沉沉的香气。 逐水呆了一下,“这些是什么?” “罂粟,乌羽玉,古柯碱,……。” 逐水颤了一下,打断他的话,“你拿毒品给我干什么?” 黑夜帝王淡淡道,“这些可是解决痛苦的良药,你要愿意,我可以免费供应你一生。” 逐水瞳孔收缩,只觉不可思议,“你要我吸毒?” 黑夜帝王慢条斯理的道,“如果你在我这里对咖啡因中毒上瘾,传出去全世界的黑道都会笑掉大牙吧?你要逃避现实,些许药物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少女本就因咖啡因焦躁不安,当下想也不想,抄起最近的托盘就向黑夜帝王扔了过去,“滚出去!” 各色的粉末在空中飘扬,在场所有人都被她的不逊惊呆了。开阳咳了一声,按上了手中的刀,赵雷结结巴巴的道,“夜帝大人,小水,她,她……几天没睡,有点晕头了。” 黑夜帝王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的道,“没听到华大小姐发话么?你们还留在这里不走,是想她亲自动手赶人不成么?” 于是黑夜帝王的手下立时瞬间消失,赵雷本还在犹豫,可是黑夜帝王向他轻点点头,他终是也一步叁回头的走了出去。 门在黑夜帝王身后轻轻关闭,逐水晕沉沉看他一眼,又把头垂了下去。黑夜帝王在少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看着她也不说话。 逐水闷闷道,“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和你发脾气。” 黑夜帝王莞尔,“你也不用这么懂事……女孩子向我撒两句娇,梵某还受得住的。” 逐水牵牵唇角,一时欲言又止。 黑夜帝王也不心急,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少女最终轻轻道,“我不是故意折腾自己,只是突然觉得很茫然。以前不开心的时候,还可以安慰自己,只要长大就好了。” “今天早上看到手机上,突然发现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曾经盼望了那么久,以为一成年,所有问题都会自动自发,迎刃而解。然而现实是,我还是像十四岁时,只看到一片灰暗的未来。究竟什么时候,一个人才可以无惊无惧,从容面对生活呢?” 黑夜帝王笑了笑,“十八岁也还是小丫头,不用对自己太严苛,要相信自己,已经非常出色了。” 逐水垂着头苦笑道,“夜帝大人不用安慰我,你十八岁的时候,听说已经执黑道之牛耳,又哪像我这般一事无成。” 黑夜帝王再次莞尔,“如果杀人多也算事业有成的话,估计这几十年是没什么人能超得过我了……无论如何,成年确实值得庆祝。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逐水,青盈和赵雷都是第一次造访北海道,对一排日式风格的店铺,左看右看均觉新鲜无比。黑夜帝王不愿招摇,身边也只带了摇光随侍。一行人走进一家店中,逐水好奇询问,“这里是寿司店么?” 摇光抢着道,“所以说你没见识,寿司有什么好吃的,日本的牛肉才是一绝呢!” 黑夜帝王看了他一眼,摇光这才闭嘴不响了。 几个人刚刚坐稳,温柔的女侍者就端来几小碟天妇罗,放在每个人面前一盘,然后笑着用日语说了一串话。 逐水,青盈和赵雷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的用意。 摇光撇撇嘴,不情愿的解释道,“她说今天正好是店里的周年庆,所以在这天妇罗里藏了一些小奖品,看谁运气好可以吃得到。” 赵雷立刻捧场,“原来是这样,今天是小水你生日,寿星女福寿绵长,让我们也沾沾你的喜气!” 逐水假装雀跃,“好啊,那大家一就起开动吧!” 黑夜帝王笑笑,独自饮着清酒,看他们埋头大吃。 不一会,青盈“啊”的一声,从吃了一半的天妇罗中拣出一个小石子,“我咬到东西了,快帮我问问是什么?” 一个侍者跑了过来,又是含笑一串日文出口。摇光对青盈倒是没有什么成见,笑嘻嘻恭喜她道,“你抽到叁个月的免费餐石,运气很不错呦!这家店在北海道数一数二,你以后都可以来这里大吃大喝啦。” 逐水赵雷都替她开心,于是青盈喜孜孜收下女侍者递过来的餐券。 逐水看看自己碟里已经精光的天妇罗,耸耸肩道,“我从小就没有中奖的运气,看来就算过生日成人,也还一样没变。” 黑夜帝王将自己面前没动过的天妇罗推到她面前,“我相信只要接着尝试,一个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坏到底的。” 逐水看看摇光不以为然的神情,眨眨眼,“那就借夜帝大人吉言了。” 这次没吃几片,逐水就咬到咯牙的东西,“果然还是夜帝大人的运气比较好。”她一边说,一边将天妇罗里的东西往外扒拉,奇怪,这个石头看起来好像有点亮的过分? 周围突然安静的诡异,逐水对着手里的东西发呆,“还真是数一数二的店,不过也不至于有钱到送钻石戒指当奖品吧?” 大伙都呆呆盯住她的手,遥光更是瞪得连眼睛都凸出来了。逐水心中一跳,突然看到戒指环内,诡异神秘的紫色花纹,正正绘成一个篆体“梵”字??。 逐水霍然抬头,黑夜帝王神色从容,向她举举杯道,“我说过,你的运气不会一直坏到底的。” 逐水脑中混乱,像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可置信,她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个戒指,夜,夜帝大人……。”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柔声道,“小逐水,你不是要我下跪才明白吧?” Rule2.28:梦想是空中楼阁 逐水拿着钻戒,呆若木鸡。 黑夜帝王叹口气,站起了身,将椅子往后推了推。逐水眼角扫到他的动作,一惊之下跳起来大声道,“不用,不用,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黑夜帝王如果屈膝,会不会立刻有雷来劈她? 黑夜帝王顿了顿,看看少女紧张的似连呼吸都不会了的样子,微微一笑,又坐了回去。 逐水只觉讪讪然,青盈已握住她的手,左右打量那光华璀璨的钻戒,抿嘴笑道,“果然是求婚戒指呢,逐水,恭喜你啦!” 少女再次被“求婚”俩字惊到,腿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青盈在她耳边低语道,“本来这两天,我还一直担心你放弃了呢。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就来了这么一出,不愧是江家最令人期待盛放的紫罗兰呢!” 少女有气无力,“不是我……。” 青盈捏捏逐水的手,悄悄笑道,“好啦,不用害羞!夜帝大人确是千载难逢的佳偶良配,嫁给他你可扬眉吐气啦!不说别的,就是世家的掌门和长老们,可再不敢任意将你捏圆搓扁了!你信不信,如今就算你要求越级进决赛,他们也一定能为你达成心愿的!” 逐水心思恍惚的握紧钻戒。江家最令人期待盛放的紫罗兰……遥远到令她遗忘的评价。少女只记得,在过往十八年的人生路上,想要的东西,都需要千辛万苦的去争取,而能不能成功,却要看命运的脸色。然而突然在这一刻,她只需要轻轻点头,前途便铺满锦锈鲜花,一切想望唾手可得……。 青盈十分开心的望着逐水,扑捉到灯下钻戒一闪即逝的光泽,不由‘咦’了一声,开口问道,“夜帝大人,这个钻戒的指环是东门蔓作的么?” 黑夜帝王轻轻“嗯”了一声。 逐水听她问得奇突,不由道,“东门蔓是什么?” 黑夜帝王淡淡道,“没什么。” 青盈放大胆子道,“当然有什么!东门蔓是传说中的异草,质地坚硬如金属,遇酒则散出异香,可使佩戴之人,饮千杯,而无醉意。” 逐水“喔”了一声,知道黑夜帝王有的是奇珍异宝,他既然说‘没什么’,自己想来也不用放在心上? 青盈却接着道,“不过最珍贵的,当然还是夜帝大人选它时,蕴含在其中的深切心意啦。” “还有深切心意?”赵雷也刚从震惊中恢复意识,听到这里,仿佛脑袋里又要再空白一回。 青盈害羞的笑笑,“东门蔓,典出诗经里的《出其东门》。今天既然是夜帝大人求婚,要不然让他念给逐水听听?”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黑夜帝王身上。 那人便以手支颐,低低笑道,“那么小逐水,你要我念给你听么?” 逐水眨眨眼,一时没忍住好奇心,“嗯,想听。” 黑夜帝王便放下酒樽,望着少女缓缓道: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逐水基本一句都没听懂。然而他仿似没有起伏的声调,却像无形的指尖轻抚过她的肌肤。偶尔,他看着少女的眼神会掠过一丝神秘的涟漪,在音节末端,不为人知的抑扬,让少女在短短几句曳然而止后,像经历了一场方燃即逝的诡异激情。黑夜帝王一时念完后,少女反觉怅然若失??。 青盈却拍手赞道,“夜帝大人真是含蓄又浪漫,逐水你一定很感动吧?” 少女脸热的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呃”了一声,在青盈耳边悄悄问道,“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青盈怔了一下,便低声在她耳边解释道,“这首诗是说,不管世间再有多好的女子,在夜帝大人心中,都只有你一个。” 逐水顿觉十分不可思议,连带怀疑起青盈的古文理解能力。 黑夜帝王触到她望过来的狐疑目光,不由一哂道,“顾小姐说得没错,像香草如茅花的女子都太脆弱,戏耍起来不趁手,自然非我所好。要像小逐水这样有魄力给我戴绿帽子的,才真正可我的心。” 赵雷“扑”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青盈绝望挣扎,“綦巾,是暗绿的头巾,不是戴绿帽子啊!” 而逐水已经石化,喃喃道,“夜帝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这世上没一个女人有这种胆量。”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安详的道,“这么说,小逐水,你的回答是‘不’了?” 逐水震了一下,“我……。”眼睛望向那戒指,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事,连自己都不明白起来。 黑夜帝王含义不明的笑笑,“那么,一个晚上的时间够么?” 逐水抬头,茫然重复,“一个晚上?” 黑夜帝王微微点头,“明早我等你的答复。今晚么,我已先答应要请你喝酒,你喜欢清酒加冰还是热烫?” “加很多冰。”逐水有气无力的回应,对黑夜帝王没有紧紧相逼,心中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隐隐失望。 黑夜帝王唤来侍者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回头对逐水道,“嗯,戒指收好,小心别弄丢了。” 逐水自嘲,“我就是丢了小命,也不敢弄丢夜帝大人您的东西啊。”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倒没什么,不过指环的材料比较特殊,如果被除你以外的人误戴了,说不定会出人命。” 逐水吓了一跳,“出人命?只是戒指而已,夜帝大人会不会太霸道了点?” 黑夜帝王沉默了一下,柔声道,“如果梵某要抱过小逐水你的人出人命,才比较适合霸道这个词。戒指么,不过是我个人的一点偏好而已。” 逐水心里有点打鼓,偷瞄黑夜帝王一眼,然后拼命安慰自己,他只是在开玩笑,他只是在开玩笑……。 青盈却在这时“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东门蔓中的一种,叫作东门狐蔓。生于大东荒之泽,误佩数日会猝死。需用宝物投它,然后祝祷说,‘我买你,我买你,触之勿死’,才会平平安安,稳稳当当!” 逐水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叹道,“嗯,真是有性格的宝物啊……。”再次偷看黑夜帝王一眼,暗暗忖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容易误会他呢?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也觉得它挺有个性的,应该会和小逐水你脾性相投……我是特意选了它送给你的。” 逐水简直吐血,要不是为了世家竞技,谁稀罕什么宝物相投?回他一个大鬼脸,少女心里的一点内疚全消。刁钻古怪爱揶揄人的大变态,活该时时处处被人误会! 黑夜帝王莞尔,笑得少女脸又开始发烫。 摇光的手机却在这时“叮零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疑惑的接起,嗯哪了两声,然后神色古怪的递给逐水,“找你的。” “我的电话?”少女同样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给她? “yolanda么,我是雪青,好久不见,你……还好么?”逐水僵住,拿着电话一步步走到店外。 电话那端疑惑的道,“yolanda,是你么?” 逐水牵牵唇角,“是我,雪青,好久不见。” 那端的人舒了一口气,“是你就好。你哥哥还有参赛资格的事,我都知道了。不要太勉强自己……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过去?” “是啊,听说黑手党还在四处搜寻和奥斯丁有关的人,你在外面形单影只太危险了。回来江家做陪练,我就可以罩着你了!” 逐水沉默,“你,真决定,选我做你的陪练?” “是啊,”那边的人轻快的道,“本来我还一直在犹豫,你知道的嘛,陪练的功夫和我差太远,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如今为了你的性命安全,我就当牺牲一下好了!” 逐水叹口气,“雪青你还是一样充满自信啊。” 那边的人不满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十岁那年你虽然险胜我,可那是因为我身体不适!你总不会以为脱离世家这么多年的人,现在还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吧?” “原来是因为身体不适么?” 那边的人有点被激怒了,“yolanda,你还是一样不招人喜欢!真是的,要不是还有我顾念旧情,你这种个性早不知被人砍死在哪个巷子里了!” “那么,多谢你费心了。”逐水淡淡道。 那边的人平了平火气,“好了,不和你斗嘴了。你是和夜帝大人在外面吃饭吗?” 逐水轻轻“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沉吟了一下,“奇怪,夜帝大人对世家的人一向也不大搭理,竟然没赶顾青盈这个特使走?” 逐水打个呵欠,“我这么可爱,他怎么舍得?” “你有完没完!”那边的人怒了,“你和我没大没小也就罢了,夜帝大人是什么身份地位?算了,你不在江湖,和你多说也是白搭!你就在那家店别动,我立刻安排北海道的人接你。拜托你就再太平个十几分钟!记住,别惹到夜帝大人,要不然谁都护不了你!” 那边嘟一声挂断电话,逐水摇摇头,拿着手机走回餐馆。 赵雷和青盈都有点担心的看着她,逐水将手机还给摇光,抄起桌上的一壶清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黑夜帝王叹口气,“我贿赂侍者,冒着违反日本法律的危险请你喝酒,你就这样牛饮似的领情么?” 逐水不理他,只是将酒壶“咚”的放在桌上,“有些苦!” 赵雷轻轻道,“小水,是谁的电话,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逐水深吸两口气,“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最难忍受的不是被对手羞辱,而是被她们同情……夜帝大人,能拜托您出来,借一步说话么?” 街上闪烁的路灯衬得星光分外寂寥。逐水低着头沉默,一朝下定决心,却反而不知怎么开口。 黑夜帝王负手看着她,“是雪青的电话么?” “嗯,你知道了?”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缓缓道,“这时候找你,是要你回江家作陪练么?” 逐水点点头,“她让我再太平十几分钟,只要别惹到夜帝大人您,就可以安全去江家放心做她的沙包了。” 黑夜帝王笑笑,“她倒是直截了当……你们小时候一定没少吵架吧?” 逐水恨恨,“可不是,那个家伙明明技不如人输给我,现在还在扯什么身体不适的借口。哼,还说我现在没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真是越想越气!” 黑夜帝王静了下来看她,神色里多了抹沉思。 逐水被他看得不安,低头咬唇,“说起来,夜帝大人究竟为什么向我求婚呢?” “我以为我刚才念《东门》,已经向你表白过了。” 逐水迟疑了一下,“其实,以夜帝大人您的实力权势,就算真要我做你的人偶娃娃,我也没办法反抗,为什么要向我郑重其事的求婚呢?” 黑夜帝王柔声道,“一个游戏的精髓就在于它的规则,而我是一个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逐水仍是不解的望着他。 黑夜帝王俯身和她对视,“在我和小逐水的游戏里,曾需要一个坏心的娃娃。让我只需要放纵自己,在没有道德约束的黑夜王国里,将娃娃玩弄到颠倒失常就可以了。”他微微一笑,“可惜你一直不肯变坏让我得逞,那天晚上我还犯规欺负了你??。所以小女孩你,不能再作为人偶娃娃,和我继续进行游戏了。” 逐水怔了一下,努力想理清他的思路,“所以,夜帝大人是因为觉得那天“犯了规”,为了弥补错误才娶我的么?” 黑夜帝王失笑,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是少有让我尊敬的游戏对手,即使实力脆弱如芦苇,我也不可以再随便轻侮。小逐水你,值得一个男人拿出最高的诚意来,继续和你进行游戏。” 少女微微动容,低声道,“虽然一切在你眼中都是游戏,可还是谢谢夜帝大人,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糟??。” 眼睛似乎瞄到不远处的车灯,应该是江家的人来接她了吧? 她叹口气,终于道,“夜帝大人,请你把手伸出来。” 黑夜帝王将手伸到了逐水面前,作了一个请的姿式。少女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再挪开时,他的掌心中,就多了一枚光华四射的狐蔓钻戒。 黑夜帝王抬眼看她,逐水轻轻道,“我知道我大概会在以后的每一个夜晚后悔,但是现在,我只能谢谢夜帝大人您的错爱了。” 少女往后退了两步,端端正正屈膝,敛衽为礼,“夜帝大人念诗给我听,无以为报,这是我在江家唯一学会的礼节了,祝夜帝大人,日升月恒,万福攸同。” 黑夜帝王微微颔首还礼,然后静静道,“你真的想好了?江家不是一个容易待的地方。” 少女苦着脸,“不用提醒我,我好像已经在后悔了??。只是,我对成年后的自己虽没什么大要求,然而自己的梦想,,我还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 “梦想,还是空中楼阁?”黑夜帝王喃喃道。 逐水笑得坦荡,“我曾听人说,梦想就要是空中楼阁,因为它高高在上,所以不会迷失方向,追梦的人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一块块往上垒石头!” 汽车鸣笛,绘着江流不息图案的车在不远处停住。里面的人遥遥向黑夜帝王恭敬行礼。 逐水也不再多语,转身向后面用力挥手,“夜帝大人,farewell!” 她前行的步伐不见得坚定,只是少女也未曾回顾停留。 (卷二有泪如冰终) Rule3.1:巫毒魅影 加勒比北岸,海地共和国。 夜枭在鬼气森森的树影间,喋喋尖笑。阴郁扭曲的月光,不客气的侵袭进胆敢向岛内行驶的大巴里。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到了……。”导游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语气和周遭的环境一样压抑紧绷,“我知道在座诸位,都是来自江家的人杰俊彦。”他扫扫满车的少年少女,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的言不由衷。“——不过,今晚施法的是巫毒教的首席大祭司,他的脾气暴躁狂乱,任何不当的举动,都会让我们陷入凶险的境地。” “大祭司,难道是莱格利斯?”旅客中似是有人惊呼了一声。 导游点点头,“对,就是莱格利斯先生。诸位总该听说过东方的夜帝大人,而大祭司就是在美洲和他齐名的黑道巨擘。”导游顿了一下,将声音更形压低,“其实大祭司的凶残更在夜帝之上。所以过一会,不论场面如何血腥,还请众位千万不要贸然插手。” 旅游巴士内又安静了下来,坐在最后排的少女眼圈乌青,却在听到黑夜帝王的名号时,眼帘不由自住微微低垂。 导游看看窗外飞逝的可怖夜景,似是为了缓和气氛,清清嗓子再度开口,“时间还有一点,就让我和大家讲一讲这次祭典的来历。毕竟大家来这里,是为了旅游观光。”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继续道,“海地这里大部分人都信奉天主教,和土着所在的巫毒教本来相安无事,直到大祭司莱格利斯上任。据说,他曾经也是天主教徒,却苦恋上一位修女,而对方却只愿虔诚的侍奉上帝,甚至为了逃离他,不惜远遁欧洲。大祭司狂怒之下,便将自己的灵魂献祭给魔鬼撒旦,加入了巫毒教。” 听到这里,旅客中便有人轻嗤道,“嘁,加入别的宗教就是把灵魂献给撒旦的异教徒?不是我说,这些天主教徒也太思想狭隘了!” 车厢里另一道声音却随即反驳道,“把好好的活人咒毒成僵尸,这不是撒旦是什么?” “僵尸不过是以讹传讹,说不定还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呢!” “什么以讹传讹,明明好多人都有看到过……。” “僵尸是真的存在。”眼看两边就要大吵起来,导游连忙出声介入。看看车厢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们,他不由叹口气,下意识摸摸脖子后竖起的汗毛。 “真的有僵尸,你见过?那咒语是怎么念的?不会是唵嘛呢叭咪吽吧?”车厢里的人哄堂大笑,导游只是“嗯”了一声,含含混混的道,“过一会,你们亲自用眼睛看吧。”停了一会,他又轻轻道,“不过说大祭司把灵魂献给魔鬼,倒并不只是因为他驱使僵尸而已。” “还有比僵尸更邪恶的?”江家诸人咂舌不已,语气中却带着丝期盼的兴奋。 满车喧嚣中,后排的乌眼少女伸个懒腰,心里不无惆怅的想:等到你们真的见识过什么是邪恶,就不会这么迫不及待了??。 导游再次叹口气,“大祭司因爱成恨,自从修女逃离后,每一年他都会在修道院里,选出九个虔诚的年轻修女,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她们的命运。” “签上写的是什么?”依旧是压制不住好奇的追问,但是听到的答案却让问问题的人后悔开了口。 “每次都不同。只记得有一年,贞节的修女被他变成僵尸,然后在咒语的操纵下,和数不清的男人公然交媾。唉,那种凄惨的状况,你们幸好没有看到……。”导游摇头再度不语。 大巴里的温度倏然降到了冰点,没人再有心情开口,直到…… “那是甚么?”车上有人惊呼。 鼓声低闷,一丛丛碧绿色的篝火在山间跳跃,形似山魅的土着低吟着咒语载歌载舞。 “是目的地,我们到了。”导游淡淡道。 少年少女们慢慢下了大巴,走到近处才看清跳舞的人眼神呆滞,毫无生机,身体则似被抽干了血肉,只有皮肤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 “僵尸!”真正看到还魂尸的动作,怪异和恶心的感觉,立刻排山倒海的涌来。有人忍不住抱怨道,“今年谁选的来海地度假?找刺激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导游轻轻“嘘”了一声,“跟我来,你们看仪式的地方我已经预定好了。” 越往山里走,地方越是宽阔。东一处,西一处,到处可见蓝紫色幽幽的火苗摇曳,又转了几个弯,面前赫然是硕大无边的祭台。四周围已经坐了不少人。看他们的穿着和神情,应该也是从各地来凑热闹的游客。 祭台最中间的兽皮巨石上,坐着一个眼神空洞的男子,看到来了新的观众,他的眼睛便微微扬起……只是一瞬间,血色赤裸的兽欲气息,就像蛇一样缠绕上众人的心脏。 眼眶青黑的少女眯眯眼,这就是可以与他齐名的大祭司莱格利斯么……。 少女有些恍惚,记忆中的那人无疑也是疯狂的,只是与大祭司顾盼间的狰狞凶狠恰好相反,他的扭曲撕裂深敛在骨髓之中。想起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冷漠,永远带着无可挑剔的仪态,看着世人在污秽中无奈挣扎……。 “当啷啷,当啷啷。”摄魂的铃声响起。微微的啜泣声中,九名修女踉跄着被推到了祭台最当中。她们不停的划着十字,喃喃轻颂主的名字。 大祭司露出森森的白牙,缓缓笑着拍拍手。 “呼”的一声,紫色妖异的磷火升腾,呢喃的歌声中,一列几近全裸的巫女,沙沙摇着手中的叉铃,环绕在修女左右,蛇似的舞动起来。 疯狂的节奏,咒怨的歌声,让所有游客不觉屏住了呼吸,仿佛只需轻微的动作,就会让诅咒降临在自己身上。 巫女们越舞越急,褐色腰肢上的汗珠,在诡异的火光下闪着诱惑而不祥的光芒。 “碰!”磷火突然爆起窜上半空,击得所有人心底都是一颤。巫女们在瞬间僵住身体,面上露出奇特的笑容。她们然后反手将叉铃插入腹腔,匍匐爬到大祭司所在的石台前,带着梦幻的神情将身体展露。 大祭司一手拔出离他最近的叉铃。“啊”的一声惨叫中,巫女的血噗噗四散射出。大祭司俯身就唇吸吮。狼藉的血液滴在他身上,他便满不在乎的随手抹在另一个巫女的胸前。 少女微微挑眉,这还真是恶心的极点……。 大祭司挥挥手,巫女们顿时一起拔出身上的叉铃,一时间,每个人的眼前都是磷火照耀下漫天的血色。 大祭司直立扬手向天,“巫毒祭典,正式开始!” 接下来上场的,是带着兽形面具的九个黝黑壮汉。他们径直走到修女们面前。双手抱胸立定不动,眼神残忍淫邪的打量这些待宰的羔羊们。 大祭司看着瑟缩成一团的修女们,扬起满意的笑容。他“刷”的拉下岩石上盖着的布,露出里面钉满各色竹签的兽皮。 “今年来玩点新鲜的。”大祭司喋喋笑了起来,指指带着兽形面具的壮汉们,“这些签里分门别类,有各种情景花样,你们每人选九个写在纸上,让她们看看能抽中些什么。” 在场的大部分游客都不认识竹签上的法语混杂语,导游便含含糊解释道,“竹签上要么让他们回忆所做所想过的坏事,要么从签上按道具选择酷刑,一一用在修女们身上……。” 游客们倒抽一口冷气,大祭司又桀桀笑了起来,“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一会抽到的九张纸条,如果每叁叁成一组,我就放过你们!”他再次仰天疯狂大笑,“祈祷吧,祈祷你们的上帝快些显神迹来救你们!” 第一个大汉已开始在各色纸条上奋笔疾书,游客们却是眼眨都不眨的盯着他,心里只是想,不知道导游说的是怎样的坏事?轮奸,虐杀,还是有比这更残暴的刑罚?心底深深的恐惧中,又带着一丝猎奇的亢奋。 九张纸条很快堆积在紫铜盘里。大祭司点点头,冷冷向火堆另一边修道院的嬷嬷们道,“你们过来选吧。” 一个嬷嬷低头祈祷着,战战兢兢走了过去,她手伸进了铜盘,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终于一咬牙,拣出了其中一张。她正要把纸条交出,大祭司身边带着面具的人,忽然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大祭司神色一冷,大踏步走到嬷嬷面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 嬷嬷一声惨叫,火光下,她袖口中掉落了一地的各色纸团。 大祭司脸色阴沉,一个巴掌将嬷嬷打翻在地,然后脚将她往土里踩去,“想在我眼前耍花招搞鬼,你们还太嫩了点!” 嬷嬷唇角的血一股股涌上,惨呼声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声,大祭司才又走回石台坐下。 “扫兴!”他冷冷啐道,一双血丝毕露的眼睛,在游客中四处扫射,然后手一指眼眶乌黑的少女,大喝道,“你,过来抽签!” Rule3.2:女王的御用沙袋 这一下变起肘腋,少女不由愣住,“我?” 大祭司笑得阴森,“没错,就是你。” 少女垂眸苦笑,喃喃道,“我不过出来吃个瓜而已……。” 大祭司自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只是不怀好意的道,“是江小姐吧,这就请过来帮把手吧。” 少女缓缓站了起来,“我姓华。”迟疑一下又加道,“华逐水。” 大祭司哪有兴趣管她是谁,当下心不在焉的敷衍道,“喔,原来是华小姐,在等我亲自过去请你吗?” 逐水叹气迈步,谁知刚一动,身边的女孩就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皱眉道,“你真要去助纣为虐?” 少女龇牙咧嘴,“轻点,雪青!况且,不是我也有别人。” 江雪青冷笑道,“不是你也有别人?你倒真是越来越想得开了。” “不然怎样?”逐水轻轻道,“我不见得圣母到替她们受刑,你也不见得强大到能对抗大祭司。” 江雪青脸色沉了下来,逐水也不看她,拇指在她掌心一顶,等她一吃痛松手,少女便甩开她大步走到了紫铜盘前。 想吐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逐水忽然有点怀念黑夜帝王没有温度的微笑。她的手举起,眼睛却呆呆望着盘内,像要在九只纸团上钉个洞出来。 大祭司看看她,又看看众人期盼的眼神,嘿然冷笑道,“华小姐,你可要好好选,不然玩不尽兴,可不知道要拿谁来凑数了。” 逐水震了一下,像是已经放弃违逆大祭司的想法,手指快速的掠过各色纸团,终于选了一张出来。 大祭司笑了,“乖女孩。”眼神却有些轻蔑的扫过少男少女所在,似乎在说堂堂江家不过如此,随口一句恐吓,就唬得你们的人六神无主。 投向逐水的眼神,于是带上了江家诸人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这华逐水倒底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过?”有人发表疑问。 “是雪青带过来的。谁知道以前待在哪个犄角旮旯。” “喔,原来是女王的御用沙袋啊!”先前提问的人恍然大悟,语气鄙夷的道,“雪青倒真会选人,这么胆小如鼠,果然适合挨打不还手。” “哈,可不是,你看她眼睛上的紫肿,八成是中了雪青的金刚叁昧掌。想想也怪可怜的,天天处在女王的淫威之下,这么容易被吓破胆也不奇怪了!” 逐水便摸摸乌青的眼眶,向着修女们所在的方向招招手,叹气道,“你们也别怪我,我武功不高,运气却更低。也不知道选到了什么,想来不会太好——上帝没有假我之手救你们,也许是想亲自召见你们。这么想,其实你们还挺幸运的。” 众人呆住了,目光看看逐水,再看看江家那边的年轻孩子们,似乎不敢相信,如此悲惨的情景下,还有人泰然自若说出这般颠倒黑白的话来。 江雪青已被气得脸皮发涨,华逐水,你好,你就喜欢和大伙作对,看我们丢脸就开心是不是? “你们聊完天了吗?”大祭司身边的近侍已经不耐烦的一把夺过纸团,展开钉好在兽皮上。那人意味深长的看看修女那边,念道,“我听到最残忍的刑法——” 一个名词从他嘴里蹦了出来,一众游客都没有听懂,而修女那边却有人惊呼了一声,腿一软晕了过去。 大祭司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不错。” 游客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惊疑不定的目光。 大祭司向着身旁的面具男道,“维克多,你给大家翻译一下,让大家一起开开心!” 维克多面具下的嘴角轻扯了扯,却直直看向逐水,仿佛专为她一人解释似的道,“这个刑法有点像欧洲的铁处女,人被关在立起的钉子箱里,门慢慢合上时,一颗颗钉子就会先刺进手腕脚踝,然后是小腹胸膛,最后是眼睛。一般来说,人要哀嚎个叁四天才会断气。喔,对了,我们这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改动,要把受刑人的私处露出来,听说,疼痛的时候那里会不时抽紧。做的人一定会很销魂吧?” 逐水冷冷看他将一件恶事娓娓道来,反胃的同时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升起。压下心中狐疑,少女霍然回头向雪青的方向绝望哀求,“雪青,你千万别生气!方才是我说错了话,可抽到这个真的不关我的事,别,别用转魄灭魂来惩罚我!” 江雪青怔了一下,转魄灭魂这名字听着恐怖,其实不过是江家入门指法里极简单的一招。她不知道少女又在玩什么花样,但看她挤眉弄眼又不好不理。百般无奈之下竖起手指,将转魄灭魂这一招当众演练了一遍。 逐水顿时跌倒在地,一边惨叫,一边打滚,“雪青,求你饶了我吧!你可以去罚那些臭男人,我知道你最喜欢踩着他们的男性器官,聆听他们的哀号了!” 江家众人窃窃私语,“啊,雪青原来有这个嗜好?嗯,要不然怎么叫女王嘛。” 江雪青气的牙都快被咬碎了,恨不能上前亲自踹她两脚,让那惨叫声更加名副其实一番! “唉呦喂!”逐水又是一声大叫,接下来整个皮肤忽然泛起青色的光,瞬间又转成骇人的赤血红斑。 她面孔扭曲,浑身抽搐,好像下一瞬间,就会口吐白沫而亡。正拿着笔写刑罚的大汉,看看她的惨状,再看看雪青涨的通红的脸,手下不由颤了一下:那个江家的妖女不会一个不爽,也向自己施法吧? 逐水在地上滚来滚去,又滚去滚来。另一个紫铜盘递到了她面前,只是这次,那端着盘子的手微微发抖。太可怕了,这五颜六色像毛毛虫一样的肌肤,还不如被诅咒成僵尸呢。 “华,华小姐,请。” 逐水举起手,无力的拈了一个纸团。 近侍展开纸团,钉好在兽皮上,轻咳了一声宣布道,“那个,我听到最残忍的刑法——鞭苔一下。” 在场的人先是愣住,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 逐水立刻停止了走火入魔的状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向雪青行礼,“多谢雪青贤姐开恩,解除了灭魄之法,小妹日后定当结草衔环相报。”说着,还向下一个写纸条的大汉,无比灿烂的笑了笑。 大汉看看她脸上还未完全淡化的斑斓肤色,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低头疾书不已。 江雪青哼了一声,死里逃生的修女却已向她投去感恩的笑容。 第叁个紫铜盘很快呈上。逐水随手拈出一个。那近侍拿到结果,却不由偷看大祭司的神色,然后讷讷念道,“我听到最残忍的刑法——浸河叁十秒。” 又是一阵欢呼,逃出生天的两个修女,忍不住相拥喜极而泣。 第四个大汉向众人看看,迟疑着正要落笔,就听大祭司异常平静的道,“来人,把那两个人的手掌剁下来喂狗,眼睛挖出去丢给山猴,脑浆没什么用,就浇在祭台上添点气氛好了。” 周围突然安静的只剩风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呼声,大祭司露齿而笑,“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家的兴致,不过我最讨厌没有想象力的人。活得这么乏味,还不如死了娱乐一下大家。”他抬手指一下第四个大汉,低喝道,“你,继续。” Rule3.3:幸运女神 逐水拍打身上灰尘的手,不由慢慢停住。 大祭司对着江家众人怪笑不已,“世家的内功果然厉害,使出来就是比马戏团的把戏精彩热闹!” 雪青的脸又再次涨红,手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这个大祭司作派野蛮,混似头脑未进化的原始人,可是你要以为可以在他面前装神弄鬼,他就会毫不客气在你最高兴的时候,将你从天堂一把拽下踩进泥塘里。 第四个紫铜盘呈到了逐水面前。她神色呆滞,牵线木偶般捡出一个纸团,然后烫手似的扔给了大祭司的近侍。 “我看到过最残忍的刑法:猫爪开花。”宣读纸团的近侍一字一顿的念出,仿佛生怕那边的修女听不清她们的末日审判。 维克多笑得阴森,继续向逐水解释道,“这个刑法可需要技巧了。要用铁爪一条条勾下人身上的肉,撕下来的形状最后要像朵灿烂的花。江家人的手听说很巧,一会华小姐要不要亲自来试试?” 江雪青简直不忍看向逐水,听完维克多的话,少女的脸色瞬间惨败过一众僵尸。 噩梦却远远没有到尽头,无论多么绝望,下一个铜盘依然出现在少女眼前。 “我看到过最残忍的刑法:清洗灵魂。” 维克多哈哈大笑,“这个更有趣了。是基督教原来用来对付异教徒的。今天却轮到上帝的女人,要尝尝滋味了!” 逐水索性捂住耳朵,不去听他故意折磨人的解释。雪青的眼睛却睁得极大,不论内心如何惊惧,她表面却永远高傲未驯——从小到大,她不允许自己屈服于任何人任何事! 大祭司看了她一眼,心里倒有些赞赏。江家的新生代里,有这么个气势凌人的小姑娘压阵,想来还能兴盛个几十年——前提是,如果那个人不会太无聊,刻意要江湖势力大洗牌的话……。 又一个酷刑出炉,逐水依然捂着耳朵,而大多数游客,甚至没有勇气去追问名字背后的含义。 雪青的眼神扫过逐水,心里冷冷想道,yolanda,我希望你这个样子是装出来的。从你回来我就失望到了现在,你当年那掩不住的才华,灿烂刺眼的锋芒都跑到哪里去了?不要让我后悔当初让你重回江家的决定! 逐水脸上却仍旧一片茫然。 雪青咬牙,用唇语道,“你要还有办法就快点,再迟就谁都救不了了!” 逐水干脆将头扭去另一边不看她,两眼发直的只盯着第八个大汉将纸团一个个写好,再一个个扔进托盘。 钉着纸团的兽皮暗沉沉没有光泽,七个纸团列成叁排,血红的字迹像沾在狰狞锯齿上的肉沫,仿佛随时有恶鬼跳出来择人而噬。 一直沉默不语的导游忽然惊“咦”了一声,“你们快看,这些纸团的内容,每一排都是一样的!” 大多数游客虽不认识海地的混合语,可是经导游一提醒,再仔细端详纸团,果然每排纸团开头的十几个字母是完全相同的。更有游客回忆起纸团的内容,“没错没错,前叁张选出的纸团都是听到最残忍的酷刑,中间叁张都是看到最残忍的酷刑……。” 又一个游客忍不住插嘴,“第七张也就是第叁排头一个,写得是作过得残忍的刑法——只不知,那第八张……。” 众人的眼光不由自主都盯在了拿着第八张纸条的近侍手上。 “我做过的最残忍的刑法,‘邪教尖叉’。”大祭司的近侍依旧用他冷酷的声线宣布着纸团内容。 邪教尖叉,这是一种在欧洲流传甚久的刑法,大多数游客虽然未有耳闻,光听名字也知其残忍。只是这次,游客们却没有露出惨不忍睹的神色,而是透出一种紧绷的喜悦。 大祭司不是曾经承诺过,只要抽出的纸团,叁个叁个一样,就会无条件放过所有在场修女吗? 议论声迅速在游客间蔓延,嗡嗡的音量却在最后一个紫铜盘递到逐水面前时,曳然而止。偌大的祭台,那一瞬间静到只听到磷火燃烧的噼啪声,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轻轻的一丝风,都会惊走幸运女神的眷顾。 逐水的手也静止在盘中,好像身处残酷的左轮手枪赌局中,扳机扣下,轮盘转动,砰!——逐水攫起最后一个纸团,缓缓放在了大祭司近侍的手中。 纸团在逐水手里捏得太久,已经被汗浸润,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近侍费力的一个字一个字宣读起来—— 游客们全神贯注的倾听,心中有模糊的念头闪过,今夜,不知是会目睹最深的人间地狱,还是,会看到分开红海的神迹。 “主啊,我的主,奇迹,果然是奇迹!” 修女们有的颤抖的抱作一团,喜极而泣,有的已经跪下来开始祈祷祝词。 ——万中无一的概率:在九轮选择,每轮九张中选出的纸条,奇迹似的符合了大祭司的要求。 大祭司霍然立起,大步走过去,将紫铜盘里的纸条通通翻倒在一起。他一个个细细翻过打开——没有记号特征,没有特殊味道,全部都是同一样的纸……怎么可能?怎么会?难道真的会有神迹? 游客间却也早已沸腾起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忍不住站起来互相击掌,拥抱在一起笑声不断。 “闹什么闹!”大祭司身边的维克多阴阴冷笑,“难道看戏不过瘾,你们还想自己也上来演一出?” 人群慢慢静了下来。转目四望,修女们面前的壮汉,并没有丝毫要放手离去的迹象,而大祭司的神色在磷火照映下依然森冷狰狞。 难道……他要食言……? 众人的心头立刻犹如灌铅,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呛啷!”兵器出鞘的声音在一片的静默中响彻异常。江雪青长身傲立,随身的兵刃在月光下森然雪亮。 “莱格利斯先生,纸条是我们江家人选出来的,你莫非有什么疑问?” “放肆,你想干什么?”大祭司身边的近侍已经抢先喝斥道。 江雪青昂然道,“竟然是我们江家人参与的事,就容不得别人食言毁诺!除非,”她冷笑,兵刃破风声中遥指住大祭司,“莱格利斯先生将我们在场的江家人,全部杀个一干二净!” “铮!铮!铮!” 像是呼应她破釜沉舟的宣言,凝然立起的江家众人,瞬间利刃一一出鞘。森冷的月色下,利刃锋尖指天,杀机如绷紧的弓弦,一触即发。 大祭司的手下不由都变了脸色,维克多轻轻挥挥手,瞬间响起一片子弹顶上枪膛的声音。 大祭司却谁也不看,谁也不理。他有些恍惚的摸着兽布上的竹签,“是你吗?我做了这么多,你终于在天上肯理我了吗?”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来啊,来啊,爱莉莎,我十恶不赦,我罪恶多端,我每天都在等你来报复惩罚我啊!” “还是,你对我有那么一丝丝不忍心?”他声音突然温柔无比,“你知道的,我为什么说每叁张一样就放过她们的?嗯,对,你没有忘,我们是九叁年叁月叁日认识的,那时候,你那样美,对我笑的那么圣洁……。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手中一紧,竹签断裂,“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爱我?还想离开我?!你以为我是谁,我宁肯你死掉,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声音复又低沉,“那样子,天天想着得不到你的煎熬,会让我疯掉的……。”他露出奇怪的笑容,“你今天真好,终于肯稍微理睬我一下……你知道的,除了要离开我,你的话就是我的纶音,我是绝不会不遵从的……看,我多爱你……。” 他维持着那奇怪的笑容,站起身来轻轻道,“我的爱莉莎,我的女神,又像以前那样肯来约束我了……我怎么敢不听呢?她一生气,又会让我永生永世的沉寂在没有她的冰冷空间里……。” “我们走!”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着,一路依然喃喃低语,直到和黑暗的丛林融为一体。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逐水的心里却并未如释重负。她有些难过的想,原来大祭司爱的修女终归是没有逃出去,而是死在了他的手里……这么恐怖的占有欲,是因为真正的爱情本身就让人不死不休呢,又或者只是像大祭司这样的人,除了占有就只懂的用毁灭来表达爱? 夜帝……如果是夜帝,当他真爱一个人时,也会这么疯狂么? 逐水摇摇头,别异想天开了,夜帝,夜帝又怎会爱人? 大祭司带手下离去,修女们欢天喜地的唱着圣歌,慢慢走向修道院。而游客们一边回忆这惊险刺激的一夜,一边也跟着各自的导游,登上了回程的大巴。 岛上只有磷火的余烬,在月光下冷冷的升腾。黑暗中,忽然有两个人影出现,蹲下身逐个捡起撒了一地的纸团,慢慢翻开检视。 “倒是没什么暗记……大祭司是色盲,他没发现可疑,八成利用了纸条的颜色。” “可被选中的那些纸条,颜色也并不一样??或许,真的是运气。有人中彩票,也有人被雷电劈中。” “运气??哈哈,她不也说了么,自己的运气比武功还低。我看她横竖不会赌这种低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嗯,姬老大不是最擅长挖墙角么,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招揽进来,让我好好问问,她是用什么方法救的人!” Rule3.4:我剑月徘徊 阴云汇聚,紫青色的闪电在天际狰狞吞吐。 大风暴要来了,逐水却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她将头枕在手上,瘫在甲板的一角茫然望天。 或许是因为哥哥奥斯丁的意外身故,又或是争夺竞技资格的一败涂地,来到江家,不管是雪青的颐指气使,或是他人的闲言碎语,于她都似是隔雾观花。她只觉整天提不起精神。懒洋洋里得过且过。 本来还有武学这个最后的避风港,可是每次提起剑来,闪过的都是黑夜帝王随手用过的一招半式,那么漫不经心,又那么浑然天成。当她想依样画葫芦时,却根本不知从何起笔。那神秘不可捉摸的武学境界,像海市蜃楼,折磨着少女入魔似的追寻捉摸,结果却是一次次的绝望颓然。 雪青的失望,她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却无能为力。无法超越自己的焦躁,变成少女最痛苦深沉的梦魇。而一想到真正武学的精妙,少女就羞惭的连剑都拔不出来……。 雷声轰鸣中,嘈嘈切切的人语声却断断续续的传进逐水的耳中。 “阿薰,你一定要帮我啊,这套沐骨令是必考科目,再练不好我一定又会挂考核的!” “一边待着去,剑这种东西是给小姑娘练的,我只用刀。” “阿薰,你不是见死不救吧?武学都是相通的,你稍微看看,点拔我一二也好啊!” “江若,你是诚心侮辱我么?都说了,别拿这些娘们唧唧的东西碍我的眼!” 逐水忍不住失笑,江家的孩子,似乎也和同龄人没什么差别。一样烦恼考试,也一样随时被学霸降维打击。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揪我领子啊……我也是没办法,最讨厌沐骨叁祖创的剑法,死气沉沉又盘根错节,让我一出招就想撞墙。你说他们为什么就不考扶娄前辈的剑谱,长啸呼风小诀,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潇洒惬意了!” “咣当!”一道人影当空向逐水方向砸了过来。伴随着阿薰不耐的轻叱,“让开,别挡我回去喂小丝的路。” 逐水懒怠动弹,便稍微侧侧身,让那马上要挂考试的可怜虫好有个落脚地。 人影一个空翻险险站好,“阿薰,你良心真让你家小丝爪子挖出来啦?猫比我还重要?唉呦,这里怎么会有个人?那个,小姑娘,呃,同学,没踩到你吧?” 逐水缓缓站起身来抻个腰,“我没事,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搅你考前抱佛脚了。” “咦,你,你不是那个幸运女神么?” 逐水往前迈的步伐顿时僵了僵,被叫惯了女王的御用沙袋,幸运女神这名称倒还真是新鲜。 “真的是你!阿薰,快来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华逐水!她在海地抽中了幸运签,一下救了好多修女——都怪你宁愿在船上闷着,也不愿出去走走,活该错过了那种惊险刺激又高潮不断的名场面!” 逐水看看扯住自己衣袖的男孩,再看看对面一脸倨傲的少年,不由挑了挑眉,那张十分秀气又傲慢的脸竟然让她觉得熟悉,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啊,对了,我叫江若。剑组九段。那个就是鼎鼎有名的江薰,应该也不用我多嘴多舌介绍了!”男孩忙不迭的向少女自报家门。 九段在江家已经是最高段,眼前一惊一乍的小男生倒真看不出像是个高人。至于江薰,自己去年之前,连黑夜帝王的名号都未曾听过,就原谅她的孤陋寡闻吧。 江薰双手环胸,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逐水的疑惑,冷冷道,“你别看这个家伙不起眼,他的剑术天分并不在雪青之下,只不过,他有个怪癖,不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练不出来。所以已经到九段了,还在烦七段的剑法……不过我向你保证,就算你的女王她亲自出手,也未必收拾得了这家伙。” 没想到碰上个敏感又护短的主,八成还和雪青有什么不对付——不过就女王那作派,要和她相处融洽倒真考验演技了。 逐水叹口气,“久仰两位大名,要下雨了,请容在下先告辞了。” 江薰哼了一声,江若却似有点失望,“这样啊……对了,小华你也用剑吧,要不帮我看看,为什么这一段,我怎样练都不顺手?” 一行说,一行翻开手里的剑谱指给逐水看。 “沐骨绝令。”逐水看着名字喃喃道,“我有练过开篇吧?不过年头太久,实在记不起来了。” 江薰冷眼旁观,心里鄙夷,以你的年龄,连七段剑法都不定摸过,吹什么年头太久不记得了? 江若却一脸崇拜有加,“哇,小华你很小就练到七段了么?忘了不打紧,你这么厉害,一定看看就又想起来了!” 逐水挠挠头,“我以前就是随手乱练,主要是为了好玩??嗯,记得叁祖的东西也不算很烦难,重点是要掌握好节奏。” 江若听得不断点头,“还有节奏的事,师父们都没提起过!” 江薰不由沉下脸,正要开口让江若走人,逐水已经将书放在甲板上,歪歪斜斜的摆了个剑谱里的起势。 江薰看她笨拙的样子,索性挑挑眉,站在原地等这信口开河的骗子出洋相——顺带也可以教育一下江若,不要每次都这么轻信好骗。 逐水用脚又翻了几页剑谱,一边想一边又比划了几下。 “咣当!”暴风来袭,船一歪,书“哧溜”一声滑去好远。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滴,毫不留情的砸在叁个人身上。江若一手挡着头,一手捡回剑谱,惋惜道,“哎呀,怎么偏偏这会来雨,看来小华你没办法教我了。” 逐水的心思还沉浸在刚看过的招式里,闻言心不在焉的伸手,“剑。” “嗯?”江若怔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把一把木剑递到逐水手里,又迟疑的道,“小华,算了吧,这雨太大了,下次再说吧。” 逐水像是浑没听到他的话,捏了一个剑诀,木剑在手里已舞出几朵剑花。 “咚咚咚。”雨滴砸在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逐水的剑招东一挥,西一划,虽然姿势摆得有模有样,可是招与招之间却半点连贯性都没有。 江薰边看边摇头,还什么节奏,明明点都全踩错了!眼看着少女将好好一曲古典华尔兹舞成了鬼画符似的错乱步,虽然一向不待见剑法,也忍不住在心里斥声荒唐。算了,他可懒得淋着雨看小丑表演,正要转身离去,少女舞剑的旋律突然变快了。 雨幕稠密,木剑却似比暴雨更迅急猛烈。凌厉的剑意气流,一时生生将空间划分成两半。肃肃的激荡声中,出现了一面是狂风骤雨,一面却滴水不沾的异象。少女一时舞得兴起,索性仰头闭眼,凝神忘我。海风在耳边呼啸,雨柱狂飙猛砸,一切噪杂都像是无关的背景,只有剑招自成境界,行云流水般从纤细的手中流淌而出。 我舞影凌乱,我剑月徘徊。 江薰皱眉,虽然没有练过沐骨绝令,但却知道这路剑法以繁复华丽为要点。也曾经见过精通的长辈详细讲解,每一招每一式都讲究得好像锦缎上刺猫爪。他还瞥见过江若被师父责骂,就因为在第叁招上指尖少颤了半下,喔,对了,好像还因为第五招刺出时剑尖低了叁度。 凭他对这路剑法的记忆,少女的招式角度统统没错,可是,却又有什么地方十分不对劲……沐骨绝令不应该是这样的,它是隆重华美的代称,优雅古典的诠释,可不是这般乱七八糟,这般漫不经心,这般——潇洒不羁……。阿薰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了,自己可是发誓一辈子只钟情刀法的,怎么可以这么容易见异思迁!他在心里“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江若更是早已嘴张得合都合不拢,看着少女洒脱飘逸的身影大声宣布,“阿薰,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我笨学不会,是他们教错了啊!” 海上的风暴来得快也去的快,雨云散去后,瞬间又是万道金芒。 少女眯着眼停了剑,站在甲板上有点茫然的看看拿剑的手。 江若热切的奔了过去,“小华,后天回到江家我就要参加考核了。你也来好不好,我要让叔伯们都看看,新古典华氏沐骨令的姿采!” “新古典,华氏,沐骨令?”少女疑惑的一个词一个词重复他的话。 “是啊,是啊,就是小华你用独特的古典触觉,赋予沐骨令的崭新剑意啊!” 少女唇角抽搐了一下,“呃,这种小玩意,你要喜欢尽管拿去用。不过,你要想考试吉祥如意,建议你千万别提我的名字。” 江若呆呆道,“为什么不能提?” 逐水露齿微微一笑,施施然转身离去。“傻瓜,因为江家人更喜欢摄氏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嗖,嗖,嗖!逐水左脚刚踏到练武厅的门槛,右边暗器已经迎面飞来。逐水忙不迭的躲到柱子后,随手兜了一个不明飞行物到眼前端详。 木制玩偶栩栩如生,那傲慢的气质让逐水发了一会怔。怪不得会觉得阿薰面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雪青气冲冲的从里面走了过来,大声道,“yolanda,你这两天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逐水想了一下,貌似从海地搭邮轮回到江家后,她就天塌下来也不理得大睡了叁天叁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雪青表明比较好。于是少女装作没听到她的发问,只是把玩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雪青更怒,劈手将木玩夺了过去,“这有什么好看的?我问你话呢!” 逐水叹口气,惆怅的道,“我记得你以前扎小人的头像都是我,什么时候改成这家伙了?” 雪青冷哼一声,“谁让你不争气!这个世界现实得很,没实力,就连被人诅咒的资格也没有。” 逐水感慨,“想当年你不过是用破布裹个娃娃样,现在都进化到专门作木偶了,——你这是典型的性别歧视啊!” 雪青眯了眯眼,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已经见过阿薰那个臭小子了?” 逐水懒洋洋道,“江家虽然挺大,不过碰到个把人又有什么希奇?怎么,害怕你的前任假想敌和现任眼中钉,联起手来推翻你女王的地位?” 雪青难得的没有发火,“这么说来,你是真不知道那臭小子作了什么了?” 逐水挑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雪青已经重重在她肩上捶了一下,冷冷道,“不管如何,你哥哥已经亡故,我是绝绝对对不会答应阿薰,让你去沙漠里送死的!” Rule3.5:荣誉谋杀 水肩一错,卸开雪青的力道,漫不经心的道,“沙漠?放心,我对砂子过敏,祭出天来我也不会去的……。” -------------------------------------------------- 黄沙漫天,逐水一手拿着小茶盅,一手支着下巴发呆。 对面的庆典喧闹嘈杂,江若却在一旁咂舌,“不是吧,那个男人真的要为了家族荣誉杀人?那可是他的妹妹,亲妹妹啊!” 逐水“嗯”了一声,心思却不知飞去了何处。 江若继续嘟囔,“而且他妹妹被人侮辱,不去杀掉强奸犯,却要除去受害者。这可真是我从出生到现在,听过最荒谬的事了!” 逐水沉默,半晌缓缓道,“荡妇羞辱渊源流长,大概比天方夜谭还天荒地老呢。” 阿薰冷哼了一声,“少见多怪。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有疼宠自己的兄长家人。也不是每个妹妹都乖巧有良心,值得作哥哥的为她出生入死。” 逐水捏着瓷杯的手指似乎有些发白,她微微偏头看看阿薰,“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话再少一点,装冷酷的效果会更真切传神。” 阿薰瞳孔收缩,轻轻道,“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堂姑不要你了。” 逐水不在乎的笑笑,“说的好像她会要你似的。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么讨厌我,还要硬拉死拽我到这里,难道是受虐狂的瘾发作了?” 阿薰傲慢的看她一眼,“我只是需要你的运气……待会行动的时候别拖我们的后腿就行,幸,运,女,神。” 江若突然精神一振,“结束了。她哥哥就要出来了!” 逐水眯了眯眼睛,阿薰赫然立起,握住桌上的刀,沉声道,“出发!” 一路尾随,那个为家族荣誉要手刃亲人的男子,目不斜视的在骄阳下前行。半个小时后,极目处四野荒芜,只有无尽的黄沙延伸。阿薰使个眼色,江若心领神会,点点头加紧步伐,须臾,一柄匕首架在了那人的颈前。 “兄弟,商量点事行吗?”江若笑嘻嘻用阿拉伯语开言,只是语气里十足的吊儿郎当。 对方僵住,然后混不管利刃在前,身体猛的向后扑去,“什叶派的魔鬼,我和你拼了!” 江若自然不会被他扑中,手腕轻轻一翻,就将他扣倒在地上。挠挠头,“别误会,我可对宗教没兴趣。美女才是我的所好。” 那人用力扭过头,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 江若仍是一派嘻笑的神色,“听说你要唱一出荣誉谋杀的戏,怎么样,带我这个观众一起去开开眼界如何?” 男子神色坚毅,“你要救那个给家族蒙羞的贱人?我死也不会和你合作的。” 江若叹口气,“别逼我出手啊,其实我是顶讨厌这种讨价还价的戏码了。” 男子脸上一片轻蔑,“真主会保佑我的。魔鬼的手段吓不倒虔诚的信徒,沙漠之王会凌迟你替我报仇的。” 江若不满,“我可是作为骑士,来拯救美女的,提什么魔鬼手段啊凌迟啊的。喔,对了。你们教派好像和什叶派水火不容。这就不对了,同在真主脚下,大家要和睦相处。要不然我把“阿里追随者”写在你身上,再把你扔回到你们村子当一回和平使者如何?” 男子恐惧的神色一闪而逝,如果真得被误认改投教派,等待他的会是世上最耻辱的死亡。 江若有商有量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会带你妹妹离开这里的。你就说她被你杀了之后随便埋了,再带件什么首饰衣服回去交差,神不知,鬼不觉,岂不皆大欢喜?” 男子想了半天,终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江若偷偷向后边作了个v字的手势,表示一切搞定。 逐水看得稀罕,先前只见那人一幅宁死不屈的样子,没想到江若没两句话的功夫就让他乖乖低头了。倒真像江薰所说,江若这家伙果然不是庸常之辈。 那男子一路垂头丧气带着江若向前,逐水和阿薰也不现身,只是在后边松松跟着以防有变。 沙漠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热闹城市。进入人群,男子有数次想摆脱江若的钳制,但一动,就只觉贴身的匕首寒气更加刺骨。 “都到这个份上了,就让我替你动脑筋吧。”江若轻松的道,“我要一嚷嚷,你投奔死对头的事可就藏不住了。” 男子脸色白了白,“我妹妹耶丝拉关在扎菲尔大人那里,他可是沙漠之王的堂弟,如果出了问题……。” 江若笑笑,“你乖乖听话,我就保证你不出问题。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怎会在沙漠之王的地盘上轻易生事。” 男子终于词穷,闷着头在前面带路。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两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山庄别墅。 “就是这里了。”那人不甘不愿的道。 江若点点头,手放到身后比划了一下,示意逐水和阿薰在外面等他出来。 逐水终究有些担心,压低声音问阿薰,“他一个人行吗?” 阿薰只是冷冷瞥她一眼,似是连话都懒得回。 逐水耸耸肩,江家人似天生和她磁场相斥,她早就见怪不怪。可是,这次沙漠之行却处处存着蹊跷,为什么江薰执意让她参加,甚至不惜……? 少女一时想的出神,不防本来静谧的别墅中,突然传来阵阵吵嚷喧嚣之声。片刻间,门口便现出江若的身影,手上拉着一个裹着黑纱的女子,一脚深一脚浅的拼命跑了过来。 阿薰皱眉迎了上去,“怎么回事……。”眼睛落在江若救出的女子身上,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那女孩腹部高高隆起,竟是怀了有八九个月身孕的模样。 江若苦笑,“她知道她哥哥是来杀她,突然开始大叫大闹,那些人当场就要教训她,我只好出手了。” 如果是平常,自然忍耐以图后算。只是女孩现在这模样,弄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江若自然不敢冒险。 阿薰也明白此节,咬咬牙道,“别多说了,接应的直升飞机离这里只有五十多英里。你们先往前走,我过去劫辆车过来。” 他说做就做,果然不到十分钟,就开着一辆越野吉普赶了上来。叁人匆忙上了车,身后的沙尘漫漫中,却已传出摩托发动机的隆隆声。 阿薰的油门已经踩到底,后面视野里的追兵还是慢慢现出清晰的轮廓。江若向后一看,忍不住吹声口哨,“靠,沙漠里的人就是有钱,你看人家那装备!” 逐水的眼睛也有点发直,只见身后流线型纯黑色的摩托车,机体庞大显的力道十足,开动时却又如疾风似的灵活敏捷。印象中,从来没见过这个款型的车上市,难道是沙漠之王也去研发武器了? 阿薰冷冷道,“江若,换你过来开!”两人迅速交换位置,阿薰打开车门,抱在怀中的刀化作一道白影,砍向已经追到车旁的摩托机身。 “咣当”一声巨响,车把与车身就此脱离,硕大的摩托竟在他刀下一分为二! 逐水瞠目结舌,这清秀的少年,竟会有史前怪兽般的恐怖蛮力……雪青扎他的小人,倒真不是事出无因。 江若灵活的调转车身,另一部追上来的摩托也暴露在阿薰的刀程之下,阿薰不客气的又是一刀下去,骑士百忙中车把急转,大刀就在车身上砍出一道巨大的裂痕。轰隆一声,摩托起火爆炸,强大的气流差点掀翻越野吉普。 后面跟着的摩托不由自主的煞住了车,爆炸的碎片从空中落下,伴随着追兵们望着他们恐惧的眼神。 江若竖竖拇指,“阿薰,有你的,他们乖乖打道回去了。” 逐水欲言又止,阿薰却皱皱眉道,“没那么简单,他们刚刚追上来的匆忙,所以没带枪械武器,这次转回去,只怕是去拿了。” 江若耸耸肩,“估计他们又要空跑一趟了,等他们配备好武器,我们已经在接应的飞机上了……。嘿,小华,笑一个,脸不要绷那么紧嘛。” 逐水手指指向油表,淡淡道,“油箱漏油了。” “吱扭。”江若一个急刹车,车上的人差点被他集体甩出去。他匆匆开了车门,不管叁七二十一的钻到车下察看。 再回到车上时,他双肩都垮了下来,“油箱裂了一道缝,应该是被刚刚爆炸的碎片击中了。” 阿薰沉默了一下,“继续往前开,能开多久是多久。我们离接应的地点也不是很远了。” 江若点点头,正要再次发动吉普,逐水已经道,“等一下。” 阿薰冷冷道,“我们没时间等,江若,开车。” 逐水一探身,将车钥匙一把拔了下来,赶在阿薰发火前静静道,“你知道不行的,照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被他们追到。” 阿薰双手环胸,一贯高高在上的冷傲口吻,“那你说怎么办?” 逐水淡淡道,“你们先走,我留下来。” 阿薰眉毛一挑,“你当你是神仙,要一个人留下来单挑全副武装的军队?” 逐水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耶丝拉的身高体形都差不多。我可以装成她被捉到。这样打个时间差,你们就可以和接应的人会合了。” 阿薰上下看她两眼,沉声道,“你脑筋动得倒挺快,只是我没有把女人留下来断后的习惯,讨论结束,钥匙拿来。” 逐水笑了,“我不只是女人,更是这次行动计划的队员。转身,我要和耶丝拉换衣服了。” 阿薰气得青筋暴露,却又知道这妮子说到做到,当下愤愤扭过脸去,对着江若朝逐水方向摆下头。 江若摊摊手,“老大,你拿她没辙,我当然更没有办法了。” 逐水清脆的声音须臾转来,“两个大男生挤眉弄眼难看死了!我要走了,你们小心。” 随着后门被拍上的声音,车钥匙当头飞了过来。阿薰一把将钥匙抓到手中,突然跳起来踢开车门,对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大声道,“华逐水,好好活着,你要敢出事给我试试看!” 逐水伸直右手,懒洋洋向后摆了摆。 望望天上的大太阳,逐水叹口气,把面纱围围紧,在沙子上卧了下来。就在她快被烤熟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后面摩托车的引擎声。 尖锐的刹车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即整个身体被人像麻袋一样拎了起来。逐水双眼紧闭,身体放松,作出一副昏迷的状态。 周围的人在用阿拉伯语迅速的交谈,然后逐水就被扔上了其中一辆摩托车的后座。让逐水松了一口气的是,沙漠中的人停住了追踪的行动,径直将车头一拐,掉头向来时路急驰而回。 到了目的地,逐水再次被从车上拎了下来。然后一路被扛进先前的别墅群中,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逐水不敢睁眼,但是凭着敏锐的听觉,已将叁四个人的呼吸声收进耳中。 一道带着阿拉伯口音的英语声响起,“不好意思,打扰大家的兴致了。只是手下的人疏忽,让这个贱人刚被劫跑了。” 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喔,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在扎菲尔你这里生事,明显是扫你堂兄沙漠之王的面子嘛。” 扎菲尔嘿嘿一笑,手里不知抖动着什么东西,哗哗作响。“还会有什么人,八成就是联盟。他们最近嚣张的很,总当自己是正义使者!这次是来沙漠劫人,下次估计就要跑到你那里去生事了!” 逐水心中一动,联盟,什么联盟?难道这次的沙漠行动,不是江家人在出任务么?她微微把眼睛睁开一线,想悄悄看看扎菲尔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还没转到目标产物,就先撞进了一双冷冷没有温度的眼眸。 扎菲尔看着眼前的贵客,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下的女孩,眼中狡猾的神色凸现,“哈哈,夜帝大人一直不肯开尊口,原来是因为我这里的招待不对您胃口。早知道您有这种喜好,我一定为您准备的妥妥当当!” Rule3.6:真主的惩罚 少女在黑夜帝王的视线下不由瑟缩了一下,再次碰面,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偷眼一瞧,黑胡桃木桌上,一副镶金镀铬的牌迭在正中。黑夜帝王手边筹码高厚堆积,照理应该运气不错……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惹得他不快? 扎菲尔故作遗憾的叹道,“本来夜帝大人喜欢,就是沙漠里的星星也任凭您摘取。不过这个妮子事关重大,要说就此送给您,可是让我大大为难啊!”他暗暗瞟了黑夜帝王一眼,随即笑道,“不过我堂哥嘱咐过我,夜帝大人是最尊贵的客人,您的任何需求,都要用尽一切办法满足。” 黑夜帝王不发一语,在逐水另一侧的男声却饶有兴味的发问,“喔,那你想怎么做呢?” 扎菲尔便嘿嘿笑道,“听说夜帝大人随身的手杖里藏的不是剑,而是九颗琅王千珠。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搜罗各种古玩珍藏。不如这样,我们就来赌几把,如果您赢了,这妮子就由您带走,如果输了,这琅王千珠您就当送给我一颗开开眼?” 听到“琅王千珠”的名字,逐水不由怔住。她为了参加世家角逐,先前对这些奇珍异宝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据她所知,琅王千珠可不只是润如青玉的古玩,更是野狐丝籽寄宿的容器。那个东西一沾上……逐水打了个冷战,扎菲尔倒底知不知道他讨得是什么追魂符啊! 扎菲尔见黑夜帝王不说话,只当他是同意了。使了个眼色给荷官,要他开始派牌。从逐水的角度刚好看到荷官使诈,愣是把四条a全都切进了扎菲尔的牌中。逐水不由瞪大眼睛,等着看黑夜帝王如何应对。 然而那人却只是稳稳坐在那里,连衣袖都不曾拂动分毫。 逐水大奇,心想难道黑夜帝王会用意念移物?否则碰都不碰牌,怎么扭转乾坤? 眼见两张底牌发好,牌童正要翻牌,黑夜帝王忽然站起身来,对着逐水淡淡道,“你要躺到什么时候?走了。” 逐水呆了一下,心里还有点没缓过劲来。黑夜帝王又是冷冷开口,“你不是要等我过去抱你吧?” 逐水“噢”了一声,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不由自嘲,果然,绞尽脑汁搞小花样这种事,只有她这种实力不够的底层人士才用得着。 扎菲尔不由急了,跳起来把牌统统翻了过来,“夜帝大人,这局可是我赢了,您不是要食言吧?”眼见逐水正要经过他往外走,情急之下手伸出手就要拉住少女的胳膊。 指尖堪堪举起半分,只见眼前冷光一闪,泛着绿波的珠子夹着强劲的风声横空飞过。 “啊!”扎菲尔一声惨叫,绿珠生生嵌入他的手背,将整支右手钉在了胡桃木桌上。瞬间,珠子上泛出千丝万缕碧色的丝纹,织网似的钻进扎菲尔的血脉之中。远远望去,那支手像是变成了一泓翠玉,在鲜血的映衬下,流溢着幽幽的翡色。 扎菲尔被身体诡异的变化惊得胆裂魂飞,嘶声大叫道,“夜帝大人,夜帝大人,饶了我,我什么都不要,夜帝大人,您别走!” 眼见着少女和黑夜帝王都消失在门口,一直背对客厅坐着的男子,对着扎菲尔的手发出啧啧之声。 “大家都说我才是最凶残的那一个。嘿嘿,那是他们还没见识过梵天重的手段。我不过是要折磨到人死,他可是要人生不如死。扎菲尔,你的胆子也够肥的,他可是杀人越货的老祖宗,你在他眼前装神弄鬼,还想要拦他要的人?活该你被琅王千珠钻心蚀骨。” 扎菲尔像见到了救星,“祭司大人,救救我,看在我堂哥的份上救救我!” 莱格利斯遗憾的摇摇头,“梵天重的东西我可无能为力。据说琅王千珠本就来自沙漠,有个名字叫做‘真主的惩罚’。”他手指描绘着珠子的形状,悠然自得的道,“真是神迹般的华美妖娆。就不知道他送给你的是哪一颗,惩戒贪婪还是制裁色欲?” 扎菲尔腿抖如筛糠,“真真,真主的惩罚,那,那我岂不是不能碰任何珠宝金银,要不然,要不然就会噬心碎骨……。” 莱格利斯打断他,“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不能碰女人也说不定。梵天重可一向有点奇怪的惜香怜玉,也不知道你刚刚碰对了他哪条变态的神经。嘿嘿。”他突然翻出狰狞的笑容,“来,不要担心,就让我来试一下,真主究竟是怎么罚你的。” 逐水一边跟着黑夜帝王走出门外,一边摘下脸上的黑纱,呼,总算能正常呼吸新鲜空气了。 见到黑夜帝王,门外侍卫立即行礼如仪,“君上。今天扎菲尔输光得倒快。” 黑夜帝王却淡淡道,“天璇,通知子龙,让他准备婚礼。” 天璇呆了一下,“婚礼?”抬头看到逐水,讶然道,“华小姐……。” 逐水“嗨”了一声,心下也是纳闷加不解,小狼,他要娶什么人? 天璇眼睛在逐水隆起的腹部停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但是据他所知,狼厉和这位华小姐似乎是已经分手了?虽然为了孩子复合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好歹也要给狼厉决定的时间吧? “君上,您看是不是……。” 黑夜帝王冷冷道,“如果他敢犹豫,就叫他自己提着脑袋来见我。” 逐水被天璇的眼光吸引,低头看回自己,终于也明白过来。她垂着头,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小狼……。 眼见天璇已经准备执行命令,少女忽然开口,“等一下??。”转头扑到黑夜帝王怀里,语气无限委屈,“夜帝大人好没良心,这孩子明明是您的,为什么要我嫁给别人?” 天璇一头冷汗,黑夜帝王从不避讳自己的无能,他这近卫当然不会不知道。此时这华小姐硬说孩子是他们君上的,这,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君上带绿帽子么。这种事情,就是一般男人都无法容忍,何况是尊贵的黑夜帝王? “啊!”房间里突然传出扎菲尔撕心裂肺的惨叫,天璇不由更是一个激灵。 黑夜帝王在少女身体入怀时怔了一下。她脸上还沾着几颗尘沙,只是那狡黠的笑容,却一如往昔捉弄到他时的灿烂。 举起手,黑夜帝王制止了旁边阿拉伯护卫要上前的举动。那人退了下去,可是依旧一脸疑惑。旁边的翻译对着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和他说了半天。 黑夜帝王伸出手去,指尖几乎要触到少女的面庞。逐水目光发直,还在犹豫要不要避过去,脸前忽然微沉,他的手已经放了下来。 黑夜帝王只不过举手,替她戴回了面纱。 逐水不解的瞪着他。房门微响,莱格利斯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出来。 逐水不由吓了一跳,这,这不是巫毒教的大祭司吗?他今天没有穿祭祀的巫衣,而是休闲的白色西装。乍眼一看,好像一个微带神经质的艺术家。 莱格利斯用手绢拭拭手,“梵天重,做得好,我也早看这家伙不顺眼了,你应该不介意我随手也小玩了一下吧。” 黑夜帝王漫不经心的道,“留他一口气,可以和拉伊德交待就好。” “那是自然。”大祭司喋喋笑了起来,然后把眼光转到了逐水身上,“啧啧,梵天重,你可是变婆妈了,连弄死个把孕妇也要伸手管?” 刚刚的阿拉伯护卫抢着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开口道,“我们王的朋友个个都是铁血铮铮的好汉,夜帝大人当然要出手相救,因为这位小姐怀的是他的骨肉!” 大祭司呆了一下,“梵天重的孩子?” “没错。”阿拉伯护卫大声道,“保护心爱的女人,是每个男人的责任。” 大祭司一边大笑不止,一边鼓掌道,“梵天重,我以为我已经够痴情了,没想到还有你这一出,我自愧不如啊。” 黑夜帝王淡淡道,“你过奖了。我可没有杀死爱人的嗜好。” 大祭司诡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你还爱得不够深。梵天重,以你的性格,当终有一日陷下去,也会宁愿毁了她,而舍不得让她离开你身边一步的。” 逐水呃了一声,心想,这是怎样一种精神……病啊? 黑夜帝王却一径沉默,沉默的让逐水有点心惊肉跳。 大祭司转身迈步,“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花好月圆了。” 大祭司一走出众人视线,黑夜帝王就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拉开和逐水的距离。 “天璇备车,我们回茜丝梦达宫。” 当车停下时,面前真的是一阙巍峨华丽的宫殿群。看着少女吃惊的神色,黑夜帝王淡淡道,“这是沙漠之王拉伊德送的。” 逐水略歪歪头,“江若果然说得没错,沙漠里的人就是有钱。不过茜丝梦达这么粉色的名字,好像和沙漠之王不大搭调啊。” 黑夜帝王淡淡道,“你记性倒真好,我不过随口说了一遍,你也记住了。茜丝梦达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逐水尴尬的笑笑,“哈哈,茜丝梦达,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夜帝大人念念不忘也是理所应当。” 黑夜帝王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她一眼,然后微微一哂道,“嗯,你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个令人难忘的尤物。” 逐水窒了一下,半晌再度干笑道,“这么大的宫殿,应该有沐浴的地方吧?我自己都闻到身上像干奶酪一样臭了。” “自然有。”黑夜帝王似笑非笑,“只是弱水叁千,不能胜芥,小心掉下去上不来。” 逐水泡澡泡到骨子里丝丝绵软,险些真从浴池里爬不上来。懒洋样换好衣服,头一歪就直接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转眼金乌西坠,明月上了枝头,少女在睡梦中又见到阿薰的冷笑:你就是那个笨蛋的妹妹?过来,他有样东西留给你。 少年从身上拿出古旧的符纸,不屑的掷到她怀中,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然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的一生从此惶惶,注定不可终日……。 少女睁开眼睛,但觉中庭地白,冷露无声。顺手推开窗户,宫殿里四处灯火通明,隐有笑语频传。只有东边远远一片,更阑人静,和她心中的冷寂遥相呼应。 逐水纵身跃进后园,顺着曲折的小径向东行去。没走多远,便听到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她分花拂柳,按迹寻去,随即怔怔立在当地。 玉纤横笛,一声吹裂。 黑夜帝王背对着她,一件衣衫正穿到半途,隐隐露出右边肩上,流银似的云犀残纹。 Rule3.7:(微H):想对你做坏事 他肩宽腰窄,又衣衫半褪,看去仿佛文艺复兴时,希腊神祇的大理石雕塑。当他缓缓转身,神情间的疏离孤冷,似乎还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刹那间,叁千琉璃也在他一眼之下,冻作流光四溢的黑色冰晶。 少女抿住唇,十分不喜欢他冷淡的眼神,恍惚间,他似乎会随时扬起黑色的羽翼,就这样消失于他冥暗的领土。 逐水手缓缓抚上耳坠,脑中任性的恶魔不知死活的尖叫。眼见那放在衣衫上的手微动,少女拇指与食指轻弹,“嗖!”的一声,耳环上的珠坠破空而出。“咚”的一声击在水面,足足溅起好几尺高的水花。 黑夜帝王动也不动,任水柱尽湿衣衫。月色下,水滴渐渐浸染他肩头上的银痕,倏然间闪耀出幽蓝的流光。那样冰寒又纯粹的蓝,仿佛是矗立冰川的魔海,幽幽吸引世人追随,然而一经陷落,便是永世沉沦。 风吹云动,落花撒了呆呆站着的少女一身。 黑夜帝王轻轻挑眉。 少女这才醒觉,却不由叹了口气。 黑夜帝王甩甩袖子上的水,淡淡道,“华大小姐是在向我展示,回到江家后新练出的内功么? 逐水干笑两声,“我哪敢在夜帝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啊?嗯,就是刚才,手突然不小心滑了一下。”比划到平坦的腹部,忽然想起夜帝方才看到自己,没有丝毫惊讶,不由道,“呃,夜帝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夜帝王微哂,却并不开口。只见月华如练,水气缥缈,本在滴水的衣衫,倏忽间已经被他体内的热气蒸干。 少女张口结舌之余,又满心失望的想跺脚。 黑夜帝王伸出左手,对着水面缓缓一握。夜空下,一串黑影带着水滴,跳进他的掌心。 “收好了,别再掉了。” 逐水接住飞来的珠坠,不由噎住。半晌讷讷道,“嗯,谢谢……。” 黑夜帝王淡淡点点头,从容的系好衣衫的扣带。 逐水一边看他,一边哼哼道,“想想也太不公平了:你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我却连你身体的一丝影子都没见到过??。” 黑夜帝王轻抚袖口,“这世上强权即公理,你应该很明白的。” 逐水轻轻嘟囔道,“都这么厉害了,偶尔放点水不成么?” 黑夜帝王只作未闻,不动声色道,“请恕我衣衫未整,不便陪客。华小姐,晚安。” 向着逐水微一欠身。黑夜帝王转身离去,少女望着他的背影满脸苦恼。晚了也没法安呀,夜帝大人,客串一下人家的言情小说不好么? 穿堂越树,身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就没断过。一路跟出花园,又跟着要进入他的寝殿。黑夜帝王终于停了下来,回头冷冷看着身后。 少女脸上还带着奇异的落寞忧伤,却在看到他的瞬间,换上了笑嘻嘻的神色。 “劫色我没本事,蹭点饭总可以吧?” 黑夜帝王静静看她,半晌转身,只是语气不减淡漠,“随我来。” 猫眼石镶嵌的地板,金丝银线的挂毯。镂刻着波斯细密画的墙壁,带着异域神秘的情调。酒红色的华美幔帐里,遍布惹人绮思的靠枕。这里,是一千零一夜里奢华的哈里发后宫。 逐水就坐在那大得夸张的纱帐中,老实不客气的据案大嚼。将金杯里的樱桃汁一饮而尽,少女终于满足的叹口气,懒洋洋倚在柔软的靠垫上。 肚子一填饱,好奇心就不可抑止的泛滥。 “夜帝大人怎么突然跑到沙漠里来了?” “谈生意。” 逐水“噢”了一声,然后怀疑道,“那大祭司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黑夜帝王凝视着手中的红酒,缓缓道,“他来问我,东方的招魂术怎样施行。还有,世家是不是有什么秘术可以和灵魂沟通。” “噗。”逐水一口水喷了出来,“那你怎么答他?” 黑夜帝王看她眼珠乱转,淡淡道,“神鬼之道莫测,我一介世人,自然无以教他。” 逐水长出一口气,“嗯,那就好,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 黑夜帝王泯了一口酒,淡淡道,“你好像不大喜欢莱格利斯?” 逐水耸耸肩,“我干么要喜欢那种凶残没人性的野兽。” 黑夜帝王挑挑眉,“喔?” 逐水迟疑一下,“你有听说过,他在海地折磨无辜修女的事?” 黑夜帝王颔首,“略有所闻。” 逐水瞪他,“那你还问?” 黑夜帝王转转酒盏,慢慢道,“莱格利斯这次来,也和我提及,江家的后起之秀资质不错。” 逐水双眼望天,“雪青的彪悍不用他夸,也光耀千古。” 黑夜帝王不理她,继续道,“他还说,他逝去的爱人借一个东方女子之手,抽到万中无一的签文,要他,放过那些修女。” 逐水笑了,“想不到大祭司还挺有倾诉欲的,什么都和你说。” 黑夜帝王安然道,“他有求于人,自然说得详尽。” 逐水笑眯眯,“这样啊。其实这件事呢,我觉得是小概率事件,大祭司八成是绝望太久,才宁愿相信是亡灵显迹。夜帝大人,您以为呢?”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以为,小逐水你既然连我都敢骗,再骗个把祭司巫师想必更不在话下。” 逐水窒了一下,“你不会就这么跟大祭司说的吧?” 夜帝不动声色,“我倒没有那么强的倾诉欲。” 逐水大喜,笑逐颜开拍掌道,“夜帝大人果然是好人。” 黑夜帝王啼笑皆非,视线在她身上略顿了一下,淡淡道,“我倒有些好奇,你用什么方法瞒过莱格利斯的。” 逐水偏偏头,“夜帝大人猜不出?” 黑夜帝王懒懒道,“小逐水你的神机妙算,我可参详不透。” 啊啊啊,黑夜帝王也说猜不到,逐水心里不禁小小虚荣了一把。 “说起来其实倒也简单。”逐水陶陶然开口,“我在ap修过行为心理学。当一个人回忆看到过的事,眼睛会不由自主朝上;如果是回忆以前的行为,眼睛会先朝下,再转右;如果是回忆听到的事,会望向两方,有时甚至会偏头。当时莱格利斯让我选,我就睁大眼睛,细细观察那些大汉的动作,好在纸团颜色不一,方便我后期记忆对照。” 黑夜帝王微笑举杯,“不愧是小逐水,莱格利斯栽得也算不冤。” 逐水吐吐舌头,“夜帝大人谬赞了。幸好大祭司的手下只是一味凶残,思想倒是简单直接。如果换作你手下的七政,大多被训练的喜怒不形于色,我这办法,可就不灵了。” 黑夜帝王微微沉吟,“这样说来,莱格利斯的手下虽然草包,他本人却精明干练,你能这样瞒过他,倒也不易。” 逐水兴奋的一拍掌,“夜帝大人就是夜帝大人,一下就说到点子上去了!我想大祭司能和你齐名,只怕光耍那一出不够看,于是和雪青先演了一场双簧。” 她笑嘻嘻连比带划,把那日的情景向黑夜帝王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大祭司以为已经拆穿了我们的诡计,当然不会再留意我耍别的花样。呵呵,可惜你当日不在,错过了欣赏雪青和江家人的脸色,那叫一精彩绝伦,不枉我在地上滚来滚去那么辛苦。” 黑夜帝王笑意微敛,垂下眼眸淡淡重复,“嗯,你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辛苦。” 少女一时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问题么?”再回心一想,不由豪迈的拍拍黑夜帝王的肩膀,“这算什么呀,想当初在越南被你们追,我劈荆斩棘,茹毛饮血,每天像惊弓之鸟一样,中间还差点被那个侩子手给掐死……。” 她正说得兴高采烈,唇上忽然一凉,黑夜帝王的指尖微点在她唇瓣上,轻轻叹息,“嘘,别说了……。” 对上黑夜帝王微黯的眸色,逐水心下茫然。为什么不让她说,难道他不喜欢她提南美那些人?眼一错,发现两人离得好近,唇上指尖的冰凉,却勾起过往身体灼热炽烈的回忆。 逐水忽然喉咙干涩,胸膛不争气的紧绷。眼见黑夜帝王似仍神思不属,少女屏住呼吸,缓缓凑了上去,然后双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扑倒! 下一瞬间,绝世大魔头被压在了身下。 逐水自己也有点呆住了。一低头,大魔头安静的诡异……。少女平日只觉他身形高大,卓立挺拔,却不知衣衫掩映下,却是那样一副令人垂涎的肉体,想起岩凿似的腹肌旁那一段窄长的腰线,逐水心一横,“撕拉”一声,将黑夜帝王的领口扯开两半。 刹时间,从肩至锁骨的流银云纹再次扣住了她的眼神。忆起那夺人心魄的眩目华美,逐水着迷的用手指轻触——好冷!少女生生打了个寒颤,心中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起来。 黑夜帝王柔声道,“小女孩,还要我继续放水么?” 逐水呆了一下,随后点头不迭。“要!” 黑夜帝王便任少女柔软的唇,轻覆上那神秘的云痕。她的呼吸,一下一下拂过冰冷的肌肤。隔着衣服,黑夜帝王也听得到她怦怦的心跳……就像纵使看不到她的面庞,少女呻吟的泪眼,倔强的挣扎,以至奇异的悲哀都在他脑海中回旋不去。 逐水冰凉的唇微微往下,慢慢含住了男性胸前的突起。 黑夜帝王眼中流光闪动。 少女意乱情迷的在他身上轻抚。点点疤痕间,完好的一段肌肤,如丝绒般光滑又厚重,一如那夜在慈善舞会上让她流连忘返。逐水再度忆起他腰腹的性感,忍不住就要将手滑下去。只不知他???逐水踌躇一下,将手虚收在他身上,认真问道,“可以吗?” 黑夜帝王笑了,像在隐忍什么的轻轻道,“当然,不过你再继续下去,我就会想对小逐水你,作很坏,很坏的,事情……” 逐水偏偏头,“有多坏?会死人么?” 黑夜帝王手指轻掠过她垂下的发丝,笑得冷淡。 逐水于是也笑了,在他耳边轻喃。 “夜帝大人……干我。” Rule3.8:(H)夜未央?游戏之一千零一夜(I) 黑夜帝王眼神成迷,微一怔后望着少女道,“如果有什么事梵某可以效劳,华大小姐不妨直言。” 逐水纳闷了,“啊,我刚刚还不够直言么?” 黑夜帝王挑挑眉。 逐水苦苦思索,半天疑惑道,“你不会是以为,我又想图谋不轨吧?” “华小姐言重了。”黑夜帝王缓缓道,“是梵某以前太过严苛了。” 逐水呆了一呆,随即耸耸肩道,“夜帝大人,你想左啦。我只是长夜难眠,所以想用成人一点的方式来打发时间而已。” 黑夜帝王定定看她,半晌柔声道,“小女孩,几月未见,你已经长大到要和我玩成人游戏了么?” 他一笑的时候,眉间的散漫便染上了七分邪气,少女被勾得眼神发直,浑身都火烧火燎的烫了起来。 黑夜帝王看她发呆,笑容带了几分揶揄,手指轻佻地探入她衣襟,用带茧的粗糙指侧抚过柔嫩的峰尖,然后放在指间戏弄揉捻。 虽然只是不紧不慢的逗弄,可是他的指尖却似带着细微的磁流,从充血挺起的蕊尖一路酥滑到微微折起的纤腰。逐水不由闭下眼,鼻端随着他的抚弄,轻轻“嗯”了一声。 黑夜帝王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将她一边衣襟褪到肩部,推高胸衣,手握住半边已经赤裸的胸膛,微微用力收在掌心,眸中流光闪动,“你今天真的是好乖。” 逐水微微喘息,“乖,不好么……。” 黑夜帝王的笑容带了份恶意,“你这样,是随便我怎样么?”收紧揽着她的手臂,让少女敏感硬起的蓓蕾刚好抵蹭过冰冷的流银云纹。 “啊……。”逐水身体颤了一下,却仍是闭着眼睛,轻轻道,“嗯,随夜帝大人喜欢。” 黑夜帝王眼眸暗了暗,将她推靠在幔帐连墙的地方,柔声道,“小女孩,睁开眼。” 逐水迟疑的张开眼帘,黑夜帝王微微一笑,解下右手边的钻石袖扣,露出里面细长的螺纹珊瑚木针,轻轻刺进雪乳上的红蕊。 “唔……!”糜乱的视觉冲击和痛楚的快感直冲脑际,少女身体不禁后仰,手紧紧扣住旁边的幔柱。 黑夜帝王的手慢慢扳过她的下颌,轻轻道,“小逐水,游戏里闭上眼睛,可是太危险了。” 手指轻扬,他无比耐心细致的,将粗钝的木针旋进蓓蕾上一颗颗突起的小粒,一下,一下,盘转,刺挑。乳尖上似青涩的花苞抽蕊,一抹绯色颤颤盛开。疼痛和酸楚在他肆虐下如花开般绽放,渐渐泛出绚烂的烟火盛宴。 即使抿紧了唇,呻吟声还是从少女口中丝丝逃逸。 黑夜帝王紧紧看入她眼中,木针直直刺入蕊尖最细嫩的那点粉色。 “啊!……。”少女失声尖叫,痉挛似的浑身发颤。黑夜帝王眯眯眼,手指捻动,珊瑚木针在蓓蕾最敏感柔嫩处越旋越深。 “嗯!啊……不……。”雪乳上的猛烈刺激,少女虽是强忍,亦是泪盈欲滴。 黑夜帝王将她轻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低道,“这样就求饶了么?” 一滴泪水在云纹间晕开,冰青色的流光衬出少女眼中的哀伤。他技巧娴熟,从来不曾真的伤到她,可就是有办法,让她有被虐到极处的错觉。 “梵,不要再欺负我……。” 黑夜帝王怜惜的含住她的唇瓣,“嗯,再一下……” 舌尖探入她口中相缠,一下下轻掠过口腔上颚,酥痒的颤栗像电流一样从脊髓传到每一处神经末梢。 “嗯,嗯,哼……。”少女双眼迷蒙,像被抽掉了筋骨般瘫软在他手臂上。黑夜帝王搂住她的腰将她举高,唇一路向下,终于含住了红肿的尖端。吮咬得那一瞬间,少女抵受不住的溢出哭音,掌中的纤腰轻颤欲折。 “你,说好的……只再一下……嗯……呜……。”在他肆意的啮咬厮磨下,逐水忍不住楚楚无依的央求着。 今夜的少女,似是分外的脆弱与敏感。 黑夜帝王微微叹息,眼中暗芒闪动,“是谁刚刚撩拨我,又说要我……嗯?”手指滑到少女的私处,暗示似的稍稍抵进。他曲起的指节,正好按压在花蒂之上。下体一阵酸软,少女喘息不已,“夜帝大人从来冷静自持,我,我哪有本事……撩拨……到。” 黑夜帝王微笑,“小逐水你这么聪明,我的喜好你知道的。” 抱着她走到大厅中央的水池,俯身在红肿欲坠的右蕊顶尖轻轻一吻。 “最喜欢玩弄这里,一开始粉嫩青涩,瑟缩仿似害羞。”他爱怜横溢的逗弄着涩涩的左边蕊蕾,“可是一被含在唇中,就会妖娆的发硬变热,咬一下更颤的似要流汁。弄不到几刻钟,它就会紫红淤血,就算不小心磨过最柔滑的丝缎,都会忍不住痛楚颤抖。” 水中乳尖上殷红色的倒影轻轻颤动,也不知是水波流动,还是黑暗帝王的糜靡调弄。 “这么脆弱,又那么坚强……。”黑夜帝王轻柔的喟叹。 “啊……!!!!”少女眼前一黑。挺翘的绯红色蕊尖,被倏然扣上了钻石袖扣。肿胀的蓓蕾被瞬间生生掐住,刹那间尖锐的疼楚和巨大的快感侵袭入每一根神经。少女被他的淫邪折腾的神志恍惚,在水镜的倒影中,却仿佛看到充血硬起的乳尖,像坠下的一叶樱瓣被玉洁的霜雪冰冻。 蕊尖的一点越来越火烫,少女颤颤落泪,强忍着不去求他。 黑夜帝王轻触那突起的一点晕红,舌尖轻柔的掠过。瞬间好像有清凉的溪流抚过少女心间,那样的惬意舒畅,让人仿佛像空中的羽毛翩翩飞舞。 少女的泪水已化作无助的呻吟。 黑夜帝王将少女整个包在怀中。赤裸的肌肤相接,是从来没感到过的亲近与温存。如果他可以永远这样温柔下去……。 “嗯??不要再折腾我了??。” 黑夜帝王摩挲少女胸前的钻石扣,缓缓道,“我不是要折腾你,只是你强作欢颜的样子,实在太碍眼了。” 逐水眼帘微垂,轻轻喘息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我已经长大,既使泪流成河,也不会再有人心疼……。” 黑夜帝王的指尖停了一下,随即轻轻弹动那珊瑚扣,低笑轻声道,“长大了有长大的好处,我们可以玩些特殊的游戏……在床上,我向来心软又疼人。” 幔帐的帘子被放了下来,细碎的吻迤逦而下,似是要安抚少女迷茫和不安。 “嗯……什么特殊的游戏?” “在这里,当然是天方夜谭。” “天方……。”少女的声音断了弦。黑夜帝王拨开已经湿作一团的蕾丝内裤,手指微微探进润泽的花道。 “小逐水你知道么,舌头上有味蕾可以感觉百味,而这里,只要方法得当,也可以品味到千百种的奇妙滋味。”他手指按在一点,慢条斯理的解说,“能享受的时候,便不要辜负了上天的恩赐。” 逐水只觉他指尖下那一点酥酥的,说不出的麻软散到四肢,顷刻间,整个人懒洋洋没了力气。 “千百种滋味……。”少女的声音也酥软的仿似叹息。 黑夜帝王微笑,“一千零一夜么……小逐水,瓶子里的魔神要来了。”他声音柔和低靡,道不尽的缠绵回转。 “他被禁锢的第一个百年,要让放他的人富有四海。”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抵进了少女的私处,异物入侵的瞬间,让花道不由瑟缩。 “这是堕罗犀,埋在地下就是温泉眼……。” 体下被似有肌理的物体慢慢撑开涨满,少女身体僵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唔……我,我不喜欢这样。” 黑夜帝王轻笑,慢慢安抚她,“我知道的,难为你以前怎么忍耐……。” 堕罗犀渐渐变暖涨大,满满充盈进秘密花园的每一丝空隙。玉石似的坚硬质地,让少女更是惊怕僵直。 “嘘,放心……。” 堕罗犀开始律动,没有想象中难受的厮磨,而是仿如温柔和缓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花道的甬壁。异样柔暖的酥痒仿佛挠上了心尖,少女的脚趾舒服的蜷起又松开。 “梵……最好了……。” 身下的频率开始加快,无孔不入的暖流汹涌着,不放过少女体内每一点敏感,甚至刺激到平常怎么也不会碰到的密处。 少女呼吸急促,身体潮红。 “嗯,哪……不要,不要,哪里不行。”力度太大,速度变快,怎么会有这么舒服又难受的折磨?少女整个人已不复方才的放松,手指脚趾都缩成一团,身体紧紧弓起,绷紧的痉挛似是已承受不住一丝一毫的撩拨。 黑夜帝王眼中暗波重重,堕罗犀最硬的一处顶在了花核上,粗糙的旋转磨砺。他的唇,同时狠狠含住了紫红的蓓蕾,用力吸住吮咬。 “啊啊啊啊!!!。” 感官强烈的快感,让少女眼前一黑。下体的花液不受控制的射出,堕罗犀残虐的继续转动,让少女几乎晕厥。花核还在痉挛收缩,薄薄的蜜水不停喷出。 意识已经模糊,而身体却失控的反应他每一丝凌虐的动作。 “呜,唔,饶,饶了我……。” “小逐水都潮吹了……我可还离满足远着呢。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少女再次痛恨夜帝的不能人道。要不然,顶多半个小时就结束,再不济还有中场休息……。 眼前似有烟花绚烂,又再衰败。 黑夜帝王停手的时候,少女眼神涣散,身下狼藉一片。只有花核还可怜兮兮的一收一合。 “小女孩,你还好么?”黑夜帝王柔声道。 少女勉强聚起点力气,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黑夜帝王笑了,抬起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 “慢点,小心别磕到了牙??。我们先去清理一下?” 夜帝天重,明日不升。而一千零一夜,才方方开启……。 Rule3.9:夜未央·游戏之一千零一夜(ii) 黑色玛瑙雕镂的炉鼎中,幽幽的薰香在浴室上空缭绕缠绵。 黑夜帝王抱着逐水步入水中,四周漂浮的黑色郁金香瓣,仿似绽开在地狱边缘的优昙花。 俯身探探水温,黑夜帝王看一眼牢不松口的少女,微笑道,“华大小姐,可否给梵某两只手服侍你的荣幸?” 少女不情不愿收回利齿,偏头打量,不由对着牙印惋惜道,“怎么这样?竟然连血都没有出!” 黑夜帝王俯身将她放入水中,漫不经心道,“混黑道的自然皮厚一些,让小女孩你失望,真不好意思。” 逐水不禁哼了一声,水波流动,黑暗帝王的指腹柔和的拂过少女身上每一寸肌肤。他神情专注,心中似有百般怜惜──即使是碰到女孩身上最私密的部位,也不曾露出丝毫懈怠轻薄之意。 逐水有些脸红,接着不由自主叹口气──黑暗帝王的温柔简直比他的残酷更不可思议。 黑夜帝王托起她的脚踝,慢慢拂拭过蜷缩的脚趾,淡淡道,“小女孩又在感慨什么?” 逐水看他一眼,眼中透出狡黠的光彩,“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黑夜帝王莞尔,“说得你好像真怕过我发火。” 逐水抿唇一笑,“我在想,夜帝大人要是真从事特种行业就好了。倾家荡产,我也一定把你包下来。” 黑夜帝王只是好整以暇,“我应该说谢谢么?” 逐水脚趾挑一下花瓣,微笑道,“夜帝大人你,其实也算和善可亲。倒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讲错一句话,就又是要鞭笞,又是会割舌的……”她的语调渐渐低了下去,这些,都是和小狼在一起的事了。 黑夜帝王看着她黯然恍惚的神情,慢慢浮出一道恶意的笑,“上刑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我自然是懒得作。不过女孩子在我的怀里,还想别的男人,我是不是该反省自己给予的痛苦不够浓烈,让她还能沉溺在过往的煎熬中。” 他似笑非笑的轻挠少女的足心。 逐水腿一缩,轻轻打了个寒颤,“什么别的男人,我,……才没有。” 黑夜帝王扣住她的脚踝,直直看入她眼中,微笑缓声道,“唔,魔神,是最喜欢爱撒谎的孩子了……。” “啊!”逐水眼睛大睁,倏然浑身一颤。稚嫩的花心突然被一股幽楚的波浪袭入,花唇仿佛进化出了敏感的味蕾,刺骨的酸意直直渗进花道的神经末梢。 “到了第二个百年,魔神说,谁若救了我,我就替他开发深埋在地底,不为人知的宝藏。”黑夜帝王柔声道,“小逐水,恭喜你,得到魔神的亲睐。” 幽蓝色的晶体把持在修长有力的指间,阴郁的光线,照得红肿的贝肉一览无遗。 少女只觉异物旋入幽谷深处,花道被塞得紧密无暇。下体被迫含入硕大的器物。顿时连呻吟都破碎成片片。 “你,你放了什么进来?” “千味琉璃膏。” 少女呆了一下,“那,那不是传说中祭祀的神器么?”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可不是。不过它用在床笫之间,更是有让人喘息不过来的妙处。” 少女苦笑,“卿本佳人,奈何从淫……。” 黑夜帝王失笑,“你的中文倒越来越有味道了。”琉璃膏向深处抵进,他缓声道,“小逐水,喜欢“吃”酸的么?” 霎时间,少女只觉腰肢提不起一丝气力,殇软酸楚之意从花蒂辐射到整个下身。顷刻间,好像娇嫩的花蕊,一下吮咬进了拇指大小的青杏。少女眼角渗出泪珠,喘息求饶,“不,不要,太重了……。” 黑夜帝王抿抿唇,在她耳边轻轻道,“你知道的,我一向无法抗拒你的痛苦……。”手指蘸一点点琉璃膏,径自探到花穴里最脆弱的一点。 “啊……!!!”少女尖叫出声,浓郁的酸楚从花心那一点爆开,一路恣肆欢歌到脊髓末梢,令整个身体完全坍塌瘫痪。 黑夜帝王轻轻转动手腕,琉璃晶体将花瓣层层撩开。颤巍的露出粉嫩的花心,慢慢扺了上去。 那一瞬间,小小的花核抽搐缩蜷,却被追上去残袭掠肆虐。可怖又可惊的快感风暴,一层层渲染增强,将少女推向悬崖的钢丝,加速再加速,终于要冲到了极点……。 一切曳然而止。 顷刻间,被调弄到嗓子眼生烟的身体,看着盛水的容器在眼前碎作千片。 少女瞳孔收缩,整个人像一下被抽去线的玩偶,空茫的瘫作一团。 黑夜帝王轻抚她的发丝,“不要太贪吃。暴饮暴食会伤身的。” 少女的眼珠慢慢转动,手一扬,无力的扇在了黑夜帝王的脸上,然后委屈的哭了起来。 那人抚抚脸轻叹道,“这么难受啊???小女孩的话,不是比较喜欢吃糖么?” 花穴再次被硕大的器物占据,只是比起方才的酸涩,这一刻却那样清甜惬意,仿佛被夏天的云朵拥起,柔柔轻怜呵护。 少女的眼睛眯了起来,疲累与不适都在温柔的轻抚中融解无踪,丝丝的蜜意从下身一直传到心口。身体轻易被这份甜美虏获,穴口翕动张合,贪婪的吸吮纳入琉璃晶体。一口再一口,深一点,多一点,重一点。 少女呻吟着绞动双腿,“嗯,要……。” 黑夜帝王含笑,“慢一点,小心一会腻到了。” 尝到甜头的少女哪里听的进去,整个人缠在黑暗帝王的身上,“里面,嗯,用力,人家要么……。” 黑夜帝王叹笑不已,“你果然只在这个时候乖……。” 逐水咬着他的肩膀只是喘息。 黑夜帝王柔声道,“总吃糖也怪无聊的,我们来尝尝别的味道。” 逐水还没来得及抗议,一丝焦焦的苦味已经渗入下身。 “不喜欢……我要……嗯……。” 焦苦味变得醇厚浓郁,夹杂在蜜似的甜里,反而化出勾魂似的奇异触感。 黑夜帝王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少女眉尖紧缩,喘息越来越重。蘸在花蒂珍珠上那一点点的苦,让她着魔似得迎合着异物在身体里的入侵。 黑夜帝王自是折磨人,尤其是女人的行家里手,他微笑看着少女情潮萌动,只是不让她达到高潮。 “乖……放松,更刺激的要来了。” 花径深处先是泛出热热的暖流,紧接着热力慢慢升高,倏忽间噬人的热辣焚过穴口嫩嫩的肌肤。逐水还没来得及惊呼,另一股麻麻的触感又掩了上来。最敏感的珍珠仿佛已经在一波接一波的侵袭中酥掉,轻轻的拨弄,就叫整个身体痉挛不已。 少女的乳房鼓胀起来,好像初初发育时,乳头胀痛微绽,黑夜帝王用手捏挤涨涨的奶头,一阵暧昧的钝痛让少女的尖叫嘶哑。 少女的身体已在夜帝面前整个盛开,私处含吐着硕大的器物,只差那最后的给与,就可以直攀最高峰顶。 黑暗帝王眼中闪过诡谲的波光,一切再次停顿静止。 这一秒,逐水不是欲火焚身,而是万火焚心。 “夜帝大人,求你……让我怎样都可以。”少女无助的攀附他,私处在粗燥的织物上厮磨不已。 “怎样都可以……真是让人心动的提议。”夜帝看着少女绯红的肌肤,绝望的眼神,缓缓道,“可惜今天的游戏规则不一样……” “第叁个百年,魔神怒火中烧,他说,如果谁在此时救了我,我发誓,一定杀了她,不过,我可以仁慈的让她选择死法。” 黑夜帝王的手轻轻放在少女脆弱的颈项上,轻轻叹息,“小女孩,你想要怎样死去呢?” 少女神色迷蒙,喃喃道,“你知道的不是么?” 一瞬间黑夜帝王微笑,似乎听到了一直在等的暗号。下一刹那,少女瞳孔放大,闷哼出声。 “啊!!!!。” 排山倒海的感官浪潮袭入私处,猛烈的夺去少女的心跳和呼吸。一波又一波,狂热,强悍,无情,似是永不会停歇。整个感官都被粗暴的碾碎搓摩,少女浑身瘫软,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嗯……啊……。” 少女如没有意念的玩偶任凭摆弄,然而心中的最隐秘处,却似还有一线意识,无论如何也不肯泯灭退缩。仿佛只要它一消失,少女便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绞住织物的手指忽然被交扣,少女一惊抬眼,看入的是冷冷魔焰焚燃的瞳仁深处。心脏在剧烈跳动,似乎是被刺激的极处的感官,又似乎是奇怪的情绪在抽丝发芽。 少女闭上眼,意识在欲望的深渊模糊的瞬间,仿佛只有紧扣的十指,才是失去清明后最终的救赎。 Rule3.10:沙漠夜宴(I) 宫殿寝室的门外,婀娜多姿的少女们捧着水果和美酒,对着依旧紧闭的房门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第七天了呢……。”少女们窃窃私语。“除了拿食物,就没有出来过呀。” “清冷的夜帝大人,原来也会放浪形骸。”少女的语气不知是嗔是羡,“倒不知那个女子受不受得了。” “嗯哼,你倒是想替她不成?” “可我怎么听说,夜帝大人其实是不行的呢……。” 看她们一副誓将八卦进行到底的样子,天枢不由轻咳了一声,凝声道,“东西放下这里就好了。” 少女们顿时吓了一跳,待见到是黑夜帝王的贴身近卫时,更是立刻噤若寒蝉。 天枢肃然道,“在这里做事,最要紧的就是谨言慎行,你们可记住了吗?” 少女们齐齐道一声,“是。”放低手中的果盘,垂着手从两边慢慢退了出去。 开阳耸耸肩,“大哥你太严肃了,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 天枢淡淡道,“君上不在意别人嚼舌根,我们这些作属下的可不能放任不管。” 开阳轻笑,“虽说是嚼舌根,不过倒都是实话……君上,有很久不曾这么纵情了吧?” 天枢瞪了他一眼,“非礼勿言。” 开阳笑得更加开怀了,“这有什么……嗯,没想到君上也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一天呐……。” 一语未了,肋骨已经被人愤恨的甩了一肘子,“哼,还不都是那臭丫头华逐水,狐媚子一个!” “摇光,注意你的言词!”天枢皱眉,“不可以对华小姐无礼。” 开阳一手揉着被击中的地方,一手拍拍遥光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七弟,你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摇光恨恨咬唇,“什么大人的事,君上,君上才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呢!” 开阳乐不可支,“原来我们七弟又吃醋了。不过你也该长大了,男孩子嘛,总不能缠着君上撒娇一辈子吧?” 摇光脸涨得通红,“你休要胡说,我,我是替君上不值。他把那丫头都快宠上天了,可那死妮子,却哪有半点真心?” “梵某的心不见得那么易碎。”门终于被推了开来,走出来的人清冷孤寂,不见丝毫狂欢后的痕迹。“我该反省的,是对你的教导,摇光。” “君上。”天枢开阳行礼如仪。摇光动了动嘴,最后却只是低了头,脸上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黑夜帝王淡淡看他一眼,径直向天枢道,“今天要和拉伊德最后敲定合同,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天枢微一点头,“一切妥当,就等君上和沙漠之王签字了。”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率先前行。 摇光见黑夜帝王不再多作训斥,放下心来跟了上去。刚走没两步,黑夜帝王忽然转过身来,淡淡道,“你不用去了,留下来等我们的娇客醒来,看她有什么需要。” 摇光大张了嘴,“娇客?您,您是说那妮子,我才不要伺候她呢!” 黑夜帝王挑挑眉,眼中略带调侃,“你倒是想伺候谁?要不你在拉伊德和莱格里斯之间选一个?” 摇光这下真得是欲哭无泪了,苦着一张脸,眼见两个哥哥面带同情,却跟着黑夜帝王越行越远了。 ======================== 逐水醒来的时候,先闻到一缕清香。转过脸,枕头边放着一枝半开的水莲。少女怔了一下,拿起那幽幽绽放的鲜嫩花朵,心里竟有些恍惚。 唉,梵天重……。 只是轻轻的响动,已经有侍女趋前问候,“华小姐你醒来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逐水放下手中的花,终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的事自己来就好了。” 侍女抿嘴一笑,“华小姐不必客气……现在快要天黑了,要不要先用点晚餐?” 逐水被她这么一提醒,倒真觉得有几分饿了,“那就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地,就听有人故意放重脚步走了过来。逐水一回头,就看到气鼓鼓的摇光站在了面前,阴阳怪气的道,“华,小,姐,你可起来了。” 逐水转转眼珠,伸个懒腰道,“谁说我起来了?我正要继续睡呢。摇光小哥你自便吧,我这里不用你红袖添乱了。” 摇光脸都气绿了,“华逐水,你不要仗着君上宠你,就这么嚣张不可一世!” 逐水慢吞吞卷起睡衣的袖子,“没有夜帝大人……难道你就打得过我?” 摇光差点背过气去,恨恨骂一声,“妖女!”将手里的衣物重重放在床上,“快点换上,君上在沙漠之王的宴会上等着你呢!” 逐水诧异,揽镜自照,“我已经美得可以被夸妖女了么?” 摇光咬牙,却打定主意再也不发一语。 逐水翻翻摇光拿来的衣服,轻轻皱眉,“又是面纱,带上憋闷死了。” 摇光面露得色,终忍不住道,“阿拉伯的女装配你正好,可以让你多学学人家的贤淑谦恭!” 逐水懒懒道,“嗯,有道理,这套衣服就留给梵天重享受吧。” 摇光跳了起来,“你,你放肆,竟敢直呼夜帝大人的名讳!” 逐水作个鬼脸,“梵天重,梵天重,有什么大不了……你要嫉妒的话,下辈子投胎成女生不就得了。”不理摇光一脸酱色,少女推被下床,喃喃道,“嗯,让我看看夜帝大人的衣橱里有什么……。” 摇光闻言大骇,匆忙倒退张臂挡在试衣间的入口,“你,你想做什么?” “切,”逐水一把拨开他,似笑非笑道,“我又不是小雷,可对你没兴趣。” 沙漠的夜本是寒冷似冰,漫空的璀璨星光更是仿佛冻在天穹之上。然而四处燃起的丛丛篝火,一群群开怀畅饮的男人,终让这幽冷的晚上平添几分暖意。 沙漠之王拉伊德,不停地将最烈的酒酿,最媚的女子,络绎不绝送往客人桌前,他殷勤劝酒,生怕黑夜帝王和大祭司未能尽兴,损坏了他爽朗好客的名声。 几轮下来,黑夜帝王似是不胜酒力,一手微微支在颐下,眼睛却不知望向何方。 拉伊德哈哈一笑,“梵老弟,你的酒量怎么变得和猫一样浅?难道,真得是让女人累到了?” 黑夜帝王只是微微一笑,即不辩解,也不否认。 拉伊德好奇心更盛,“听说她是你从我那不争气的堂弟手里抢下的,怎么不带来给我们开开眼界?老哥我可是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美女能让夜帝大人也不克自制,夜夜笙歌呐?” 大祭司挑挑眉,啧啧道,“怎么,你真的和那个孕妇……?你的口味还真是越来越重了。” 黑夜帝王只是简单道,“她没怀孕。” 拉伊德哈哈一笑,“我说么,你的喜好还没奇怪成那样。”他语锋一转,“不过联盟的手倒真是越伸越长了,他们的新盟主听说是从姬家出来的?” 大祭司皱皱眉,“上次在海地,我也嗅到了联盟插手的味道,只是还没有真凭实据而已。这些人自诩是正义化身,四处管闲事,简直让人烦透了。” 黑夜帝王淡淡道,“这次来得不过是江家的小辈,可见他们也不是没有顾忌。联盟即使有姬家作靠山,短时间内也不会轻易和我们起正面冲突。” 大祭司看他一眼,“这么息事宁人,不像是你夜帝大人的作风啊。” 黑夜帝王意兴阑珊,“血腥见得多了,也不免生厌。我现在只是生意人,只要别阻着我手下的财路,哪怕他们要世界和平,也与我无干。” 大祭司倒真是诧异了,“什么?堂堂夜帝大人,竟然对杀人不感兴趣……你倒是说说看,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让那些讨厌的东西鲜血四溅,更令你兴奋的了?”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以手支颐,下颚懒懒朝着前方抬了抬。 Rule3.11:沙漠夜宴(II) 黑色长靴,玄墨风衣,纵欲过度后略显苍白的肤色,少女像是不知从何方飘落的哥特幽灵,漫不经心的涉足狂欢的夜宴。 饮酒喧哗之声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交头接耳的嗡嗡声。处在流言风头浪尖的少女,却径自旁若无人,一路走到黑夜帝王座前,眨眨眼道,“嗨。” 黑夜帝王莞尔,“你倒真会挑,一下就选到我最喜欢的衣服来破坏。” 跟在逐水身后的摇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此时听到黑夜帝王发话,更是苦着脸无限委屈,“君上,我有阻止她……。” “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夜帝大人你这件衣服顶好,”逐水一口截断摇光的话,满不在乎的道,“其它的都好难撕,就这件连剪刀都不用,一拽就开。” 摇光再度气得咬牙,“什么英雄?亡国的妖女才觉得撕锦缎好玩呢!” 逐水偏头一笑,“摇光小弟你还真忠心,怕我这祸水害到你家君上啊?” 你知道就好!摇光恨恨在心里道。只是顾忌到最近自家君上的诡异情绪,他最后还是没敢宣之于口。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摇光说得不错,妹喜爱听衣帛撕裂的声音,桀王就专门叫人撕给她听……所以小逐水,下次这种粗活,等我去为你效劳就好了。” 逐水有点噎住了,夜帝大人的思路果然是诡谲的让人有落泪的冲动啊。 “摇光,祭司大人的酒杯空了,替我帮他斟满了。”黑夜帝王淡淡下令。 摇光应了一声“是”,随即打了个寒颤,君上,我已经没再去惹那个死妮子了,你不会真的还要罚我去伺候大祭司吧? 逐水目送摇光走去莱格利斯那席,回头再看看黑夜帝王这一边,美貌的侍女们立在一旁,却只敢不时偷瞄两眼,远比不上其他几席,娇声腻语的热闹旖旎。 逐水心里不禁好笑,不知他又作了什么,弄得人家女孩子们,一副跃跃欲试,却又害怕被猫咬掉舌头的样子。 少女看到桌上满满一盘葡萄,随即掐了一嘟噜下来,吊在黑夜帝王面前晃啊晃,“夜帝大人,要我来服侍你么?” 侍女们立时一激灵,都瞪圆了眼睛看她。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伸出长腿轻轻一勾,少女手中的葡萄飞上了天,人却整个跌落在他怀中。黑夜帝王叹笑道,“还是换我服侍华小姐你吧。” 少女望着水汪汪的葡萄,哼哼道,“我只吃剥了皮的水果。” 黑夜帝王啼笑皆非,却果然手指轻动,剥出水润的果肉放在她唇边。 拉伊德看得啧啧有声,“梵老弟你这手抽丝剥茧,当真使得炉火纯青,这么些年,没想到你功夫还是一点没放下。” 逐水也被惊到了,咬着葡萄含含混混道,“有时候,我还真嫉妒你的身手啊……?” 拉伊德不由一笑,“梵老弟,你喜欢的女子,果然是够别致!” 黑夜帝王摇摇头,把斟满青汁的水晶杯放在了逐水手中。 莱格利斯从少女一入场,眼睛就直勾勾的盯住她没转过,此时阴阴一笑,“梵天重早就不和人动手了,他那一身傲视群雄的功夫,也只能用来和女人打情骂俏了。” 逐水假装一哆嗦,“这,这不是祭司先生么?真是吓死我了,夜帝大人,你可要保护我啊!” 拉伊德不知始末,将少女的惊恐信以为真,开声安慰道,“别怕,莱格利斯只是名头有些凶,其实只是爱将不顺眼的人咒作僵尸,你长得还挺……可爱的,他应该不会动你的。” 逐水在心里“呃”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乖乖道,“原来是这样啊,您这样一说,我可就放心了。” “拉伊德大人,您太多虑了。”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别看这位小姐弱不经风,其实这里所有的侍卫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挡得住她……我说的对吗,华教官?” 冷风似乎在瞬间冻结了时间,整片的沙漠只听到篝火中木头噼里啪啦的破裂声。 少女的身体在黑夜帝王怀里僵了一下,凝神盯住站在大祭司身旁,戴着兽形面具的男子。 “维克多,你叫她什么?”大祭司微微诧异。 那男子躬躬身道,“祭司大人,上次忘了和您提及,华教官是我在海豹突击队的老师,我的一身功夫,还得多亏她指点呢!” 说完手放在眉前,向少女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逐水眼神黯了黯,“不敢当……你还活着,那也还好。” 莱格利斯眼神在两人面上转转,半真半假的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种渊源。维克多是我的得力手下,这几年没少替我出谋划策,上次在海地也多亏了他,才戳穿了联盟的阴谋。来来来,让我敬华小姐一杯,教出了这么出色的好学生。” “喀嚓。”逐水手中的水晶杯碎裂成片。黑夜帝王及时挡住了她发力,只是指尖仍旧划出了白痕。少女却仿似完全失去了感觉,只是眸中痛苦之色愈浓。 拉伊德哈哈笑道,“莱格利斯,你的人说得可是真的?梵老弟带来得这位小姐真有这么厉害?” 维克多又躬身行了一礼,侃侃而谈道,“拉伊德大人,当年见到华教官时,她才不过十四岁。军队里的头说她是新搏击教练时,我们还以为是在开玩笑。结果下场一动手,就被她打得个个鼻青眼肿,满地找牙,从此,我们才心服口服,努力向华教官好好学艺了。” 拉伊德一个劲的摇头,“看不出来,真是看不出来。” 莱格利斯目光闪动,“华小姐是不是有真才实学,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拉伊德,我可听说,你最近新网罗了个高手替你训练军队。别藏私,请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啊!” 拉伊德爽朗大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只不过黄先生为人淡泊低调,不大喜欢这种热闹场面,咱们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吧。” 莱格利斯沉吟道,“黄先生?难道是四大世家中的黄家人?听说他们向来避世而居,上次在江湖上行走,已是十几年前的事。这一回出来,莫非真是邪灵之事,已有了征兆?” “鄙人只是一事无成的闲散之徒,还请阁下不要误会。”一道声音突然在大祭司身后幽幽响起,惊得莱格利斯身边的人都是一哆嗦。 大祭司本人倒还算镇定,缓缓道,“黄先生既然来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 黄先生的声音轻轻叹道,“鄙人本不该来的,只是有位多年未见的故人在此,依礼倒是该来打声招呼:夜帝大人,别来无恙否?” 随着他的话语结束,一道白色的身影施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夜帝王口气罕有的温和,“一别十几载,黄先生倒是风采依旧。” 黄先生便微一揖手,“黄某不过一介手下败将,又怎敢称什么风采。”眼睛转到黑夜帝王怀中少女的身上,不由顿了一顿。 Rule3.12:沙漠夜宴(III) 黄家一向低调而神秘。就算同为世家之后,逐水对他们的了解也少之又少。江湖传言中,他家的弟子不出世则已,一出世必是技惊天下。听黑夜帝王和他的对话,这位黄先生十几年前,想必也是闻名当世,骄傲不羁的人物,此时却委身于偏远的沙漠之中,不由让逐水心中打鼓:难道败给黑夜帝王的后果,就是从此无法在武学中寸进……? 莱格利斯见黄先生看向逐水的眼神略带疑惑,嘴角浮出别有所图的微笑,“今天真是好日子。没想到一下子能见到两位世家的高手。黄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夜帝大人怀中的这位姑娘,可也是来自世家之一的江姓一族呢。” 黄先生缓缓道,“江家的高手,莫非是江雪青?” 逐水牵牵嘴角,叹气道,“晚辈姓华,华逐水。” “华逐水,这个名字倒生疏的紧。”黄先生不紧不慢道,“还好你不是她,否则世家的传承,可真要让人忧心了。” 逐水垂眸瞧瞧手上的划痕,自嘲的笑笑,“我族姐高瞻远瞩,胆识过人,绝不像我这般无能不成器,黄世叔大可高枕安卧,半点都不用担心世家的远大前程。” 黄先生摇摇头,这女孩不但当众和黑道帝王暧昧不清,言辞间更是难成体统,世家对弟子的教导还真是要流为江湖笑柄了。 莱格利斯不怀好意的道,“原来世家的长辈也没听过华小姐的名头,这年头,难道盛行招摇撞骗……,您说可是,夜帝大人?" 黑夜帝王风淡云轻的道,“黄先生从前没听过有什么关系?反正用不了多久,华逐水叁字,就会四海独秀,名动天下!" 这话一出,大祭司脸上固是阴晴不定,维克多的眼中更像是要喷出火来。黄先生愕然难语,沙漠之王却举起酒杯,哈哈一笑,遥敬黑夜帝王。 逐水一时怔住,心潮起伏不已,半晌却只是轻轻道,“你又何必……。” 大祭司冷冷一笑,“梵天重果然是性情中人,不过小心说笑过了头,反遭人耻笑你为个女人昏了头。” 黑夜帝王淡淡道,“我从不在武学上的事说笑。” 大祭司窒了一下,突然转向黄先生道,“身为世家长辈,先生可愿出手,让我们提前领略一下这后起之秀的光采风华?” 黄先生尚沉吟不语,维克多却开口道,“祭司大人这岂非强人所难?黄先生既然曾败在过夜帝大人手下,现在自然更不愿再涉险,挑战他的权势了!” “唰。”一瞬间剑气盈眉,维克多只觉脸上一凉,兽形面具已裂成两半。逐水一声惊呼噎在口中,面具下的脸孔疤痕丛生,竟是早已容颜尽毁。 黄先生轻怔一下,然后摸着剑森冷道,“这种不入流的激将法,劝你还是慎用的好。要不然不只是脸,下次只怕连命都剩不下了。” 维克多摸摸自己,嘲讽的笑笑,“黄先生不必费心了,我这条烂命,不过是早丢早超生。怎么,华教官,刚刚可是吓到你了吗?” 逐水垂下眼帘,嘴唇抿成了一线。 黄先生幽幽开口,“夜帝大人对姑娘评断如此之高,倒让在下好奇之心难抑。不知可愿下场赐教?只要能在我石敢剑下撑过百招,就算姑娘你赢了我这败军之将。” 逐水不语,黑夜帝王低头看她,“没关系。尽管去好了。你要参加世族角逐,迟早也要对上这些个人家。” 逐水踌躇一下,半晌苦笑道,“我已有半年多,没有真正拿过剑了……何况,他刚刚那一招干净利落,我就是武功顶盛之时,也使不出来。” 黑夜帝王柔声道,“怕输么?” 逐水低低道,“我只怕接不了他几招,反而丢了你的脸。” 黑夜帝王讶然,“怎么会?你我抵死缠绵数日,你越撑不住,岂不越显出我厉害?” 逐水哭笑不得,然而被黑夜帝王这么一调侃,紧张之情倒是没了大半。看着黄先生还在持剑相待,逐水一时豪情顿起,“好,那我去了!” 接住侍卫扔过来的剑,逐水利刃朝下,淡淡道,“晚辈礼越了。” 少女兵器一朝在手,霎时清华隐现,一洗方才萎靡不振之姿。 沙漠之王暗自点头赞赏,大祭司冷冷一笑,眼睛眨也不眨的锁定战事。 黄先生自恃身份,当然不会率先出手。只是他遥遥望定逐水时,强大的剑压已如山一般袭来。 逐水纤眉一挑,剑尖疾刺而出,已直直冲入对方的防守网中。黄先生不闭不闪,挥剑挡出,“当啷”一声,少女的剑便反弹而回。 逐水抽身回转,剑势连绵不断,自下而上斜挑而出。 黄先生微微点头,“江家的长啸呼风小决,也还不算草包。” 说话之间,重剑截入逐水刃间剑隙,顿时搅乱了少女绵延不息的招术。 逐水当机力断,撤剑回整。然后刃尖抖出十数个剑花,一波波连环套向重剑。 黄先生提剑,手腕上挑下削,不紧不慢的破过一个个圆,然后缓缓道,“‘九巫台’能用成这样,可见你在剑术上的悟性,但要凭这个名扬四海,也未免太小觑了天下英雄。” 他话音甫落,逐水便觉身边的剑压汹涌澎湃,暴风骤雨般劈了下来。少女面色有些发白,剑招间顿时像是加了千重铁锁,剑意更是无法流转自如。 大祭司阴阴道,“看来黄先生还是给你夜帝面子,没直接挑了那丫头,瞧这架势,八成是要用剑气,硬逼她自己弃剑投降了。” 沙漠之王叹口气,“可惜了,华小姐毕竟年纪不大,再磨练个几年,未始没有一战之力。” 逐水听不见他们议论,只是眉间作痛,两个耳朵里“嗡”声不绝,手脚更如灌了铅似的,攻出的剑招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没有了力道。 黄先生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面前的女孩已被他的剑意缠绕压制,用不了几招,便会如被蛛丝捆住的飞虫,再挣扎也无法撼动罗网。 逐水目光愈见涣散,剑招东一下西一挥的散乱零落。伴随而来的,还有这段时日如影随形的无力之感。这些年,自己追逐的扬眉吐气,难道真的值得辜负小狼的一腔深情?妈妈那日的叱骂,江家无处不在的轻蔑藐视,还有雪青那失望的眼神—— 也许那个头角峥嵘的女孩子,真的已经在岁月里被磨平棱角,泯灭于众……。 何必再挣扎呢?只要放弃,就真的不会这么辛苦了……。 莱格利斯的眼中浮起志满意得的笑容,维克多神情复杂,不知是喜还是失望。而黑夜帝王,却似根本没有关注这一战,眸光低垂,迳自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黄先生却微微皱了皱眉,面前摇摇晃晃的女子,倒比他想象中的更有韧劲,这样下去,倒真的要让她熬过百招了!……呼吸流转间,他猛然将功力提到了最高,一剑直劈了下去。 两剑相交,火花四溅。少女抬起了头,眼底也似有火苗凝聚。这一路上的不安,烦躁,委屈,绝望……浓郁而阴暗的情绪翻腾不息,而在其中,最狂烈的那一种,叫做不甘心! “噌!”青色的剑气忽然凌霄而起,耀眼的光芒迫得月色都变得苍白。"呛啷"声中,半截剑尖斜飞入夜空,如流星一闪而逝。 发生了什么?!黄先生不可思议的盯着手中的断剑,脸色灰白一片。 莱格利斯更是赫然立起,满脸的不可置信。 整个沙漠寂静得像没了生机,似乎所有人的呼吸都被那一剑的光华斩断。 良久,沙漠之王缓缓拍手道,“好剑法!夜帝天重,果然从不妄言!” 黄先生长叹一声,将断剑弃在地上,转身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逐水却犹似在梦中,看看手中的剑,再看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眼睛触到维克多血肉狰狞的面庞,忽然间心中涌起一阵伤感。 她默默将剑放在冰冷的砂粒上,向黑夜帝王方向微点了点头。 幸不辱命。 沙漠的月亮很圆,沙丘静静起伏,远远抛开身后的喧哗,少女信步由心,一时愈行愈远。 Rule3.13遗世而独立 夜凉如水。逐水走得累了,索性跌坐在沙丘上躺倒,对着满天的繁星发呆。 原来她还是可以赢的……。信心似乎又从骨头里长回来一些。然而获胜来得太快又太不可思议,少女分不出心底所思是开心,惆怅,还是也有一份空虚?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少女不知不觉念及黑夜帝王,那个一直俯视众生的人,心中又想得是什么呢......? “打扰了。”有人在身后开口扬声。 逐水往声音来处瞥了一眼,不由先挑挑眉,“大祭司先生,请问有什么指教?” 莱格利斯脸隐在暗处,只有两只眼睛在星光下泛着冷辉。 “告诉我实话,那一天抽签时,你究竟有没有在中间捣鬼?” 逐水淡淡道,“你想要听到什么答案?神鬼之道本就莫测,你不愿意相信也没办法。” 莱格利斯瞳孔收缩,咬牙道,“好,你发个毒誓,说那日你绝无半点弄虚作假!” 逐水笑笑,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沙砾,“你爱信不信,至于发誓--你以为你是谁?” 莱格利斯脸色发青,森然道,“不要以为梵天重护着你,我就不敢动手!” 逐水懒得理他,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回头道,“其实通灵之术,你去问夜帝大人,可是找错了对象。” 莱格利斯冷冷道,“不问他,难道应该问你?” 逐水微微一笑,“你要想知道把人怎么变成鬼,夜帝大人倒确实是不二人选。” 莱格利斯神色冷峻,半晌不语。逐水耸耸肩,转身就要离去。 “你真的知道要如何….….?”莱格利斯的声音终于幽幽响起。 逐水微微一笑,“你忘了我出身何处了么?” 莱格利斯脸上虽仍无表情,眼眸深处却似有鬼火跳动,“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逐水看着他,轻轻道,“维克多。” 莱格利斯惊讶,踌躇道,“梵天重知道吗?” 逐水摸不着头脑,“夜帝大人知道什么?” 莱格利斯不耐烦的道,“你想和维克多在一起,梵天重知道么?” 逐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大祭司。半晌,少女失笑,拖长声音道,“他自然不知道。” 莱格利斯烦躁,“你胆子太大了,这件事可不好说。” 逐水垂下眼帘,慢吞吞道,“如果事情容易,我又何必费神帮你?” 莱格利斯不禁摇头,“你还真不怕梵天重动怒?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逐水淡淡道,“你要真这么怕夜帝大人,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你只需把你知道的维克多的事都告诉我,剩下的我自会想办法。这样以后就算真出了事,也扯不到你身上去。” 莱格利斯汕然道,“见过梵天重手段的,哪个能不怕他?” 逐水挑挑眉。 莱格利斯清清嗓子,“关于维克多,其实我也知道的不是很多。他几年前投靠我时,正被哥伦比亚的毒枭追到无路可逃。我看他做事很合我心意,就收留了他。这么些时候下来,他果然也不负我所望,杀人时干净利索,绝不婆妈。嘿嘿,你这个师父委实教的不错,没有误人子弟。” 少女神色木然,只是淡淡问道,“那么他的脸….…?” 莱格利斯神色奇怪,“原来你不知道……。嗯,应该是被追杀的时侯毁了的吧。” 逐水一时说不出话来。莱格利斯已经不耐烦道,“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现在该和我说说怎么才能通灵了吧?” 逐水定定神,眼睛在大祭司急切的脸上一扫而过,忽然微微一笑,漫吟道,“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大祭司脸沉了下来,“这算什么?你要敢耍我……。” “你难道没听说过‘遗世之国’?”逐水淡淡打断他的话。 大祭司冷笑,“这种荒诞不经的传说,哪个蠢货会相信?” 逐水轻轻道,“不是传说,这个地方真的存在。” 大祭司轻蔑道,“真的存在?你是见过,还是去过?” 逐水一眨不眨看着他,“我是没去过,不过有人去过......流银云痕.......。” 大祭司动容,你真的见到过......是谁?” 逐水但笑不语。 “难道是.......?” 逐水一哂道,“你知道是谁又有什么用?遗世的禁咒,不会让去过的人向外透露半个字。” 大祭司犹豫,“传说那里危险到极致,不但处处荒原沼泽,连花草都会噬人。” “死也没什么可怕。”逐水柔声道,“何况死了,说不定就可以和她相逢,岂不好过现在相思噬骨,生不如死?” 大祭司神色茫然,“没错,死了之后就可以和她相见了.......。” “祭司大人,原来您在这里。”维克多忽然从一棵树后闪了出来,“我们该回去了。” 莱格利斯又恢复了他平日空洞的神情,逐水暗叫可惜,微一思忖,又轻轻加道,“入口就在大荒之泽。” 大祭司微点点头,走了两步吩咐维克多道,“你在这里多留一下,可以和你的华教官好好叙叙旧!” 大祭司一走远,维克多不由嘿嘿冷笑,“你不是一向最正义热血吗,什么时候连借刀杀人都学会了?” 逐水冷冷道,“大祭司这种人,我虽不会特意去要他的命,可是他自己要往河里跳,我也绝不会去费事救他。” “真是虚伪。”维克多嗤之以鼻,“我就是不明白,你那么多过剩的道德感,最后却会选了夜帝?他的恶,难道不是十倍百倍于大祭司吗?” 逐水低低道,“夜帝大人不是你说的那样。” “哈!”维克多笑不可抑,“华教官,你这话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他疯狂的笑声曳然而止。少女已走到他面前,手放在了他疤痕丛生的脸上,轻轻道,“维克多,追杀你的人已经死了,你离开大祭司,不要再为他做事了。” 维克多有些恍惚,嘴里却只是道,“如果我说不呢?” 少女定定看入他眼中,用力道,“答应我!” 维克多看着她,慢慢扯出一个讥讽的冷笑,“我明白了,你教会我武功,所以觉得我手上沾的鲜血,也有你一份……这就是良心不安吗,我亲爱的华教官?” 少女不语,眼帘缓缓垂下。 维克多止住笑,眼神空茫,“我说对了是吗?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如果你真为我作过的恶而痛苦,那么别犹豫,杀了我!我会随时,随地,永远等着你!” 少女手往下滑到他的咽喉,轻轻道,“我会的。” 收回手,逐水往后退了两步,“好自为之。” 维克多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脸上闪过恶毒诡异的笑容,“口是心非。” 月色皎洁,少女踽踽独行。耳边,响起的是海地岛上修女们的惨叫声,那样的苦痛,是否她也是施虐者之一?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看着大祭司死,可是对于维克多,她却有那么多的犹豫和矛盾。也许他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怯懦的胆小鬼。 逐水心神恍惚,一个不留意,就被凸出的岩石从沙丘上绊的滚了下去。云起月隐,少女的手忽然碰到了冰冷的物体。 她慢慢转过头去:沙丘上静静躺着没有生命的赤裸女尸,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瞪着她不动。 Rule3.14:有用的线索 那是一张略显稚嫩却十分秀丽的面孔,纵然失去了眼珠,却仍有种异样奇特的凄美。 震惊过后,逐水抬起手摸向尸身。指尖堪堪轻触到肌肤,一个声音已轻轻喝道,“别动!” 一语未毕,逐水面前已银光乍现。指尖探到的地方微起涟漪,女尸的整条右臂已变成如水银所铸。 月光下,冰冷的银色似流淌着暗暗的魔性光泽,逐水只觉一股凉气充斥四肢百骸,连呼吸都似被它冻结。 身后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吓到你了吧?我该早点开口提醒你的。” 逐水怔怔回过头去,身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她向着逐水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我叫苏小小,yolanda,不,还是叫你华逐水吧,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逐水呆了一下,“又见面,我和你以前认识么?” 苏小小轻轻一笑,“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这次奋不顾身救出了耶丝拉!” 逐水心中微微一动,低低道,“你难道是联盟的人?” 苏小小怔了一下,“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小薰和小若应该不会和你说及……是夜帝大人提起过我们吗?” 逐水微皱皱眉,自从那日在扎菲尔那里听到联盟二字后,心里就升起过对营救任务的怀疑。如今发现确实一直被人蒙在鼓里,让少女心中划过一阵不舒服。 苏小小看出逐水的不悦,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生性豁达,随即笑得爽朗,“既然你已经猜到内情,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没错,我是风撼联盟的人,而这次搭救耶丝拉,也是我们委托江家进行的。一直没和你说清楚,希望你能原谅。” “风撼联盟?”逐水低低重复着。 苏小小点点头,“联盟的活动尽量低调不惹人注意,所以你应该也没听说过。上次见你是在海地,也要多谢你出手相助,才救了那些无辜的修女。” 逐水迟疑,“难道那时换纸的修女嬷嬷,也是你们的人?” 苏小小摇摇头,“她是海地修道院的修女。我们决定插手大祭司的事时,时间很仓促,计划更是简陋。幸好你机智果断,要不然我们只好和莱格利斯撕破脸,强用武力救人了。” 逐水牵了牵嘴角,“那也没什么,我只是看不下去而已。” 苏小小微笑道,这世上让人看不过的事情很多,可是肯站出来说一句的人已是少之又少;能帮忙又有能力帮忙的,那可更是凤毛麟角了!小华,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是个非常好,又很难得的女孩子?” 逐水想了想,“没有,我在别人心里的认知定位,一向是冥顽不灵,惹人头疼。” 苏小小笑了出来,伸手揉揉逐水的头发,“你可真好玩。” 逐水怔了怔。她本身并不习惯和人亲密,此时面前女子的举动,却只让她觉得少有的轻松自在。少女掩饰性的转过头,赤裸诡谲的女尸再次撞入眼帘。 逐水面露不忍,“她,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苏小小沉吟,“我也不是很确定。初步来看,她是被人用颅孤禁术虐杀。这类凶手,一般心理极度扭曲,对女性亦怀有天然的恨意。” 心理极度扭曲......逐水心里打了个突,她低头想想,开口道,“你提到是禁术,莫非是世家的人?” 苏小小摇摇头,“你离开世家时还小,大概不知道颅孤禁术和邪灵有关。江湖中人为了争名逐利,真是不惜和魑魅魍魉做交易。” 少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邪灵……原来有关它的血腥黑暗传说,并不是杜撰出来吓人的。 苏小小站起来轻轻道,“别担心,不管是谁做出这种事,我们都会把他找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 逐水仰头看着她,面前女子的神情并不凛然,只是眉间那一抹诚挚,让少女心中微微触动。 逐水不由自主也站了起来,“那我们现在.......。”一语未必,只见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大声道,“小华,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逐水被冲得往后倒退一步,定睛一看不由奇道,“江若?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江若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不满道,“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扔下同伴不管的人吗?那天将耶丝拉送上直升机,我和阿薰立即赶回来救你。没想到你却被夜帝大人带走了。他那里防守太严,我们根本打听不到你的消息。急得阿薰差点直接冲进去抢人。幸亏联盟说你和夜帝大人是旧识,应该会平安无恙。不过阿薰说的对,不管如何我们是一起来的,怎么也要一回去!没见到你本人之前,我们就算埋骨沙漠也不能撤走!” 逐水心里又是感动又有些心虚:自己和黑夜帝王待在一起,竟然全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担心她的安危。抬眼一看,另一个少年冷冷站在不远,脸上神情却像戴了面具一般木然,完全看不出像是江若嘴里,准备和伙伴同生共死的人来。 江若顿了一下,又再继续道,“后来小小也过来了,听说沙漠之王举办宴会,还以为有机会能见到你。谁知你还是没有出现,我们商量要再去夜帝大人的宫殿碰碰运气,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这个。” 他看了眼女尸,忍不住抖了一下,“小小说她在这里再检查一下,让我们去继续探听你的消息。没想到一回到这里,就看到了你!小华,你真的没事?夜帝没把你怎么样吧?” 逐水正要开口,阿薰已经冷冷道,“江若你还真是婆妈,怎么那么多废话!”他径直走到苏小小旁边,皱皱眉,“尸体的右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小小轻轻道,“是颅孤禁术。” 阿薰呆了一下,随即恢复一脸漠然,点点头道,“那就只是不能和人的皮肤接触了。” 他脱下外衣,盖在了女尸身上。 江若却脸色惨白,失声道,“什么?怎么会是......?”他顿了一下,似乎连那几个字都不愿出口。“不行,我要马上报告族中长老。” 苏小小沉吟,“根据联盟,世族和各方的公约,我们应该把尸体交给沙漠之王处理。” 江若怔了一下,“他?他能怎么处理?” 苏小小淡淡道,“沙漠之王不会放过凶手的。如果这么恶毒的禁术他也听之任之,以后又如何在沙漠里服众?” 江若迟疑,“那我们.......?” 苏小小蹲下身,用鱼鳞状的小巧仪器在女尸的指头上印了一下,站起缓缓道,“先等一下后援,联盟是无论如何不会袖手的。” 夜沉似水,沙漠之王再次举杯时,神情里也有了些曲尽酒觞的寥落,“梵老弟,明日回程,一路平安!” 黑夜帝王举杯回敬,酒还未入口中,只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诸位先生,抱歉要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逐水和苏小小一路走来,阿薰和江若抬着担架,跟在她们身后。 苏小小朝着沙漠之王的方向微点头为礼,开始用阿拉伯语和他交谈。 沙漠之王的脸色随着她的话语阴沉下来,等苏小小说完,他的神色已不是难看二字可以形容。招过身后的护卫,拉伊德指了指放在地下的担架。 护卫走到担架旁边,掀开尸体上的外衣看了一眼,脸上忽然出现极其惊讶的神情。他快步走回沙漠之王身边,在他耳畔轻轻说了一句话。 沙漠之王的的眉头拧了起来。他霍然起身,快步走到担架处,眼睛紧紧盯着尸身不放。良久,他突然叹口气,眉间倍现疲态。 苏小小将一切收入眼中,改用英语缓缓道,“拉伊德先生,她是你熟识之人吗?” 半晌,沙漠之王才缓缓开口,“她是我新收的舞姬,本来是从越南来游玩的旅客。后来我们相遇,她说喜欢仰慕我,就没有再回河内。她是一个温柔的好女孩......虐杀她的人,就算是世家之后,我也一定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说到最后一句。沙漠之王的声音变的冷硬。 苏小小眼睛在贵宾席上几人面上扫了一下,缓缓道,“孤颅禁术十分残忍,据说被虐杀之人,生前最后的怨念会锁在体内。怨念越重,尸体最后化出的异物越美。从前用它的那个人,作出的骇人听闻之事,连叙述的文字都被列为禁忌!好在他最终还是被世家清理门户。原以为这个恶毒的禁术已被湮灭,没想到今天,它又会重现于天日。” 大祭司冷冷道,“你究竟是想说什么?” 苏小小神色诚恳,“如果拉伊德先生不嫌弃,联盟定当倾尽全力,拔刀相助!” 沙漠之王脸色阴沉的点点头。正在这时,苏小小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接通耳机,静静听对面说完,抬头迎上沙漠之王的眼睛问道,“死者的名字是叫越裳夏玉吗?” 沙漠之王冷冷点点头,“联盟的消息果然灵通。” 苏小小沉默一下,眼神转到黑夜帝王身上,缓声道,“根据我们的消息,这位越裳小姐好像和夜帝大人是旧识,不知对也不对?” 沙漠之王和大祭司明显都怔了一下,只有黑夜帝王神色不变,淡淡道,“没错。” 这两字一出口,现场顿时似炸了锅般,嗡嗡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贵宾席上却仍是悄然无声,落针可闻。 半晌,大祭司才打破沉默,干笑两声道,“梵天重果然风流过人,漂亮的女孩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维克多目光闪动,“我倒是听说,夜帝大人的特殊癖好,才真叫是让人惊艳不已呢!” 大祭司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嘴。 苏小小轻轻道,“能请问夜帝大人,和越裳小姐的关系吗?” 黑夜帝王笑得冷淡,“我没有和人讨论自己私事的习惯。” 苏小小轻叹,“事关人命,夜帝大人也不愿破例吗?” “你真的这么想找出凶手?”黑夜帝王淡淡看着她。 苏小小眼睛一亮,“如果夜帝大人有什么线索,还请不吝赐告。” 黑夜帝王若有所思,半晌缓缓道,“夏玉,是我杀的。”他微微抬眼,神色平静,“苏小姐,这算是有用的线索么?” Rule3.15:你觉得痛吗? 苏小小错愕莫名,目视黑夜帝王半晌,终于道,“您刚刚是亲口承认,杀死了越裳小姐吗?” 黑夜帝王漫不经心颔首,“你没有听错。” 苏小小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黑夜帝王便半支了头,淡淡道,“理由不是很明显么?一个嗜血的恶魔,看到纯洁的羔羊,当然是蹂躏后再拆吃入腹喽。” 他微微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谁又抵挡的了纯洁无瑕的眼眸,绽开恐惧花瓣的刹那?将它们采摘下来,冰封雪藏,在寂寥的午夜,檀板金樽,微吟狎弄,又是多么有趣?” 苏小小怔怔望着黑夜帝王,他说这番话时,带着点奇特的冰冷笑意,随着他仿似闲话家长的语调,无穷无尽的黑色,向四周肆意弥漫。 坐在席上的沙漠之王,忽然不适的挪挪身子,仿佛椅子上长出了浸着毒汁的荆棘。在场的其他众人,也不乏和各式邪恶打交道的经验,此时却不知怎的,突然从脊髓深处涌出刻骨的寒意来。 “啪!”清脆的巴掌声中,黑夜帝王的面庞被打得偏去一旁。众人心里同时“啊”得倒抽一口冷气,目瞪口呆看着慢慢收回手的少女。 黑夜帝王摸摸发红的面孔,缓缓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众人脑海中已出现少女手足折断的惨状,苏小小急步向前,江若和阿薰齐齐惊叫出声,“不要!” 黑夜帝王神色倦怠,看着少女淡淡道,“手痛么?要不要连这边一起打?” 所有人僵在当地,这是啥状况?江若望一眼阿薰,心中泪水长流。所以说作男人没前途啊,即使到夜帝大人这种地位,被女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也伸过去......。 逐水被他嘲弄的语气更激得浑身发抖,“只要是恶毒邪门的事,哪怕你没做过,也会承认是不是?” 黑夜帝王微怔了一下,少女抬头,泪珠在眼眶打转,“我知道你不屑解释,可是你的骄傲只会让真凶逍遥法外!难道你忍心让夏玉死不瞑目?或者在下一个受害者出现时,你接着毫不犹豫的承认,一点也不顾忌会抹黑你的声誉?” “抹黑我的声誉?”黑夜帝王手指轻放在少女眼下,似是要接住盈盈欲滴的泪珠,他微微出神道,“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有趣的笑话了。” 逐水抿紧唇,眼中怒火燃烧,“夜帝大人,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你不够邪恶么?” 黑夜帝王垂眸,低头在少女手背上轻落下一吻,声音轻得似是叹息,“小女孩,你对我的恶又知道些什么呢?” 逐水呆了一下,黑夜帝王已趁势起身,对着沙漠之王淡淡道,“不好意思了拉伊德,玩得兴起,一时没收住手。” 沙漠之王哈哈一笑,“我说呢,原来是梵老弟你犯了瘾头!怪我没想周到,以为你对我这里的俗脂庸粉看不入眼。要不然一会,我再帮你挑几个送过去?”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多谢了。不过这种事,我还是喜欢自己动手。” 沙漠之王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是我又糊涂了,梵老弟你中意的,可不就是那种刺激的调调!" 黑夜帝王不置可否,只是欠欠身道,“天太晚了,我就先告辞了。”他微微作个手势,身边的侍从们已经急步向前,将尸体的担架抬了起来。 苏小小脸色微变,“夜帝大人,你要作什么?” 黑夜帝王淡淡看她一眼,又转头对沙漠之王道,“拉伊德,我把她带回去,添在我的收藏里如何?” 沙漠之王耸耸肩,“这种小事你何必问我?你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别说只是具尸体,就算活人也随你处置!” 黑夜帝王微点点头,转身从逐水身边走过。 苏小小皱皱眉,“夜帝大人,联盟承诺过要还越裳小姐一个公道。” 黑夜帝王脚步未停,只是漫不经心道,“梵某随时恭候联盟大驾。” 黑夜帝王离去许久,沙漠之王才终于吁出一口气,“好在是梵老弟,害我刚才还担心这世上又多了个棘手的人物呢。” 大祭司目光闪动,“没想到沙漠之王,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拉伊德悠悠道,“我认识梵天重,可是差不多也有十多年啦!那时他刚刚坐上夜帝的位置,和我们有一笔军火买卖。也不知是什么人捣鬼,我们收到的东西,竟然货不对版。我当然不干了,虽说无商不奸,可是动脑筋动到我头上来,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梵天重倒也爽快,他说他做生意,从不和人说对不起。”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都愣了下,心说黑夜帝王还真是强盗作风,对着一方霸主也是这么蛮横!可是明显现在两人关系融洽,难道是一场火拼之后,不打不相识? 沙漠之王嘿嘿一笑,“梵老弟说道歉有什么用?你对货物不满意,东西你留着,钱不用付了!”他啧啧有声,“那可是上千万的货,他说送就送,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才是作大事人的胸襟!我拉伊德服他!原本我们也和俄罗斯那边有军火往来,不过自那以后,我就只从梵老弟那里进货了。” 大祭司阴阴开口,“这样算下来,梵天重以小搏大,可是划算得很。 沙漠之王一哂,“可惜这世上大多数人,只会锱铢必较,他们自许精明,却哪里懂得作长远买卖的道理?梵老弟的势力能无远弗届,可不是靠喊打喊杀就能作到的。话说回来,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缺,近乎完美的男人,对钱明显没兴趣,美女更不放在眼里,有点小小的怪癖,总算让他比较像个人了。” 大祭司讪笑不已,“他这叫小小怪癖?那我们岂不都是圣人了?还好我没有女眷,要不然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沙漠之王笑得狡黠,“能看上你的女人,我想梵天重也不会有兴趣。” 大祭司重重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苏小小已开口道,“拉伊德先生,既然夜帝大人已认下此事,我们也不多打扰您休息了!”然后问逐水道,“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逐水默默点点头,神思不属的迈开脚步。阿薰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头,终于在大家要上车时忍不住开口道,“你真的喜欢那个夜帝?” “嗯?”逐水脚步一顿,抬头茫然的看着他。 阿薰板着脸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世家虽然也不是白纸一张,可是比起这些黑道魔头,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正道楷模了!” 逐水勉强牵牵嘴角,“夜帝大人自然和正道二字扯不上关系。” “不只是他!”阿薰再次皱眉,“黑道还真不愧是黑道,这么天怒人怨的禁咒,那些人竟然能这么轻轻揭过!我看今天就算作出这事的是大祭司或是沙漠之王,要想替死者讨回公道,也是千难万难!” “如果是大祭司或是沙漠之王……。”逐水机械似的重复,然后呆呆问道,“你说,他为什么要坚持带走尸体呢?” 一直没开口的江若做了个鬼脸,“夜帝不都说了嘛,他要弄回去作收藏!小华,你可千万别再靠近他了,我可不想有一天为了替你报仇,死在他手里。” 逐水看他一眼,“放心,他应该没有把男生摆进水晶棺的爱好。” 江若打个寒颤,“小华,你还有说笑的心情?就这么笃定夜帝大人不是凶手?” 逐水低头踢踢沙子,怅然道,“他的事谁又说的准?我只是觉的,他承认得未免太快了些。”少女勉强笑笑,“这样好了,我先去办点事,然后再和你们会合。” 阿薰和江若异口同声,“不准去找夜帝!” 逐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两个男生泄气,自知无法左右她的决定,江若咬咬牙,大声道,“好,我们和你一起去!” “没错,要去大家一起去,就算死了,也好做伴!”突然扬起的另一道声音,让逐水不由展眼望去。看清来人之后,少女奇道,“维克多,怎么是你?不用陪着大祭司么?” 维克多冷冷道,“祭司大人不用我陪,倒是你,就这么急着要往虎狼嘴里跳?” 逐水淡淡道,“生命本就要刺激一点才好玩。只是你要想清楚,夜帝要是真出手,可不见得会顾忌你是大祭司的手下。” 维克多轻哼一声,“他是什么样人,还用你来提醒?我知道你要做的事,别人也拦不住,唯有把你看紧一点了。” 阿薰闻言沉下脸,“你是她什么人,用得着你来看?” 江若的眼睛在维克多身上转了一圈,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大祭司那个为虎作伥的手下!” 维克多咬咬牙,转身拂然道,“华教官,你倒底走不走?” 逐水似是在研判什么,半晌若有所思道,“好吧,你真要去,就一起来吧。” 苏小小开口道,“你们人多有照应也好,我就不陪你们了。一切小心!” 逐水点点头,率先跳上车,对着江若他们沉声道,“一会见到夜帝,答应我,由我一人来说话。” 江若伸伸舌头,“知道了,我们从这刻起就是哑巴。” 一路开到茜丝梦达宫,出来接待他们的却是遥光。他看也不看逐水,颇是倨傲的道,“不好意思,我们家君上有要事缠身,没有时间见各位,你们还是请回吧!” 维克多脸色变了变,“夜帝大人好大架子,难道要我们叁拜九叩才肯出来吗?” 遥光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道,“博那罗先生言重了,不过你要是愿意,倒不妨试试。反正我们君上也没有受不起的礼。” 逐水叹口气,“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遥光终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简直像恨不能生吞了少女。半响,他深吸两口气,咬牙道,“君上果真有要事处理,不克见客。” 江若狐疑的看看他,心想不会真如小华所说,是这个小鬼故意刁难吧?况且既然到了这里,也断没有这样调头回去的道理。他清清嗓子道,“我们知道夜帝大人杂务繁多,可如今颅孤禁术一事,马上就会传遍天下,难道夜帝大人真不在意背上邪恶滥杀的恶名吗?” 遥光混不在意,“我们君上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谁要是看不惯想强出头,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江若笑了一下,“夜帝大人果然是不为虚名所累的洒脱之人。只是禁术有干天和,世家和联盟也早有公约要联合应对,不知夜帝大人,是否对此也要置之不理呢?” 遥光瞥他一眼,“世家和联盟?好大的口气,让他们当家的来和我们君上讲理好了!”他顿了一下,颇是不耐的道,“不怕实话和你们说,君上一回来就下了闭门谢客的令,他特别嘱咐,尤其是不想见华,小,姐。” “咣当”,逐水失神打翻了茶水,“他真这么说?” 遥光看逐水似是大受打击,连手上被溅满了茶水也不自知,心中一时畅快无比,“可不是我们君上亲口说的?他老人家是什么样的人,怎会任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一直予取予求?” 逐水一把捉住遥光的手,神色倔强,“你骗我!” 遥光痛得眼前一黑,靠,这死妮子怎么这么大手劲?他咬牙大声道,“你拧断我的手,君上大人也不会见你!” 逐水震了一下,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半晌轻轻道,“我们走吧。” 阿薰和江若面面相觑,心想原来她对黑夜帝王已陷得如此之深。人家一句不见客,就伤得她如此失魂落魄! 眼见逐水已迈出大厅,几人无法,只好追着一起走了出去。闷头走了一段路,逐水忽然停住脚步道,“阿薰小若,你们先走好了,我想和维克多单独说几句话。” 江若一脸嫌弃,“维克多?你和这种人有什么多说的?” 维克多冷笑一声,“你们还怕我会怎样不成?她可曾是我的老师,要论对付人,我可远不是她的对手。” 阿薰皱皱眉,江若震惊,“小华,你真教过他功夫?” 逐水板着脸点点头,“我有事要问他,你们还是先走一步吧。” 江若没办法,看着维克多甩下一句,“小华,你什么时候准备清理门户,别忘了叫我一声!” 看着江若和阿薰走远,维克多冷冷开腔,“你倒底留下我作什么?” 逐水“嗯”了一声,含含混混道,“等人。”拉着维克多走到树丛后,便不再开口。 维克多忍不住,终于问道,“你在等谁?” 逐水不答他,也不知从哪里弄出朵花,一片片揪着道,“他想见我,他不想见我,他想见我,他不想见我......。” 最后一片花瓣落地,逐水惆怅道,“他果然是真不想见我......。” 维克多被她气得头顶生烟,语带讥讽道,“你对夜帝还不死心,难道还指望他突然后悔,从里面跑出来追你?” 逐水叹气,“那也没有办法……我等的人来了。” 维克多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前方出现的竟然是大祭司的身影! Rule3.16:少女与玲兰 ”祭司大人!”维克多举步正要迎上去,没想到身形甫动,脉门已被紧紧扣住。他一惊回头,对上的是少女平静无波的面孔,她好整以暇的道,维克多,你要作什么?” 维克多心底隐升不安,怒视逐水道,“作什么?华教官,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 “祭司大人显是有要事缠身,你不要过去阻了他的路。”逐水收回制住维克多的手,目送大祭司急急走进黑夜帝王的行宫。 维克多嗤之以鼻,“这可奇了,祭司大人有要事,我不知道,你却知道?” 逐水“嗯“了一声,便垂下眼帘不发一语。 维克多静默半晌,最后终是勉强道,“好吧,那就请华教官您告诉我,祭司大人为什么这么晚还来拜访夜帝大人?” “他深夜造访,八成是为了问遗世之国的事吧……。”逐水轻叹道,“夜帝大人不肯见我,总不会连大祭司也给一鼻子灰碰吧?” 维克多冷冷看着她,“华教官的运气还真好,祭司大人早不来晚不来,正好此时要来见夜帝。” “祭司大人如此一往情深,知道有能接近死者的办法,自然是夜不能寐,无论如何也要先来探探夜帝大人的口风了。” 维克多低头不语,半晌道,“你果然还是一样嫉恶如仇。对不喜欢的人,更是算计冷酷到让人害怕。” 逐水看他一眼,微笑道,“是啊,大祭司那种对喜欢的人也残酷无情的调调,我可学不来。” 维克多一窒,随即瞪着逐水道,“所以你喜欢上了夜帝,那无论他作什么恶事,你都选择无视不相信是吗?” 逐水被他的问题弄得一怔,想了一下叹道,“维克多,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维克多哪肯罢休,语气不善接着道,“是,我怎么会忘了,华教官你……。” “大祭司这半天没出来,看来夜帝是没拒绝见他了。”逐水有意无意截断他的话,“也是时候,进去一探究竟了。” 维克多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擅闯夜帝居处,你不想活了?” 逐水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墙边,几个纵跳已利落的站在了高墙之上。 维克多在后面急道,“华逐水,你快下来!夜帝他喜怒无常,上一个闯进他居所的人,可是被灭了满门!” 逐水顿了一下,转头轻轻道,“维克多你回去吧,不要再跟来了。”话落毫不犹豫跳去了黑暗的另一边。 维克多咬咬牙,终是也跟了上去。他一跳进墙内,就见满眼钴蓝色的蒲公英闪着幽光,风一吹,带着磷光的珠絮丝苞四飘散落,让人仿如置身诡秘的魔域冥城。 逐水看着维克多真跟了上来,意味不明的瞧他一眼,然后不发一语向前走去。 维克多连忙一把拉住她,“别冒失,小心这些东西有毒!” 逐水瞧他一眼,淡淡道,“放心,夜帝自负的很,绝不会小家子气的用毒花毒草害人。” 维克多哪里肯信,“他总不会作无用功,这些植物肯定不简单。” 逐水微微一笑,“是啊,不简单,可以用来打僵尸!你要害怕,现在走还来的及。”说完,已悠悠闲闲的迈步向前。 维克多一把没捉住她,心倏提到了半空。及至看到少女行过处,果然平静无事,心里又不由有些尴尬。 两人默默一路走去。维克多见少女左行右拐,不见滞碍,心中一时疑虑丛生,难道夜帝真的对她完全不设防?再回神时,少女已停在了紧闭的两扇铜门前。 维克多脱口问道,“这是哪里?” “通往地窖的门。”少女依然停在那里,没有丝毫要上前的意思。 维克多欲言又止,少女幽幽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对破解这些可是最拿手的。” 维克多“哼”了一声,走到门前静静观察了一阵,然后伸手在门的右侧按了几下,只听“喀”的一声,密码锁弹了出来。维克多脸上却不见丝毫得色,沉声问道,“夜帝可有设置让你进入此处的权限?” 逐水歪头想了一下,“我觉得他没有,不过,你应该带着破译密码的工具吧?” 维克多皱皱眉,“带是带着,只是……你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怎么啦?”逐水懒洋洋踱了过去,低头看着青铜斑驳的密码盘。 维克多肃然道,“这是双重锁,要破解它,除了要知道密码,最关键的,是需要和它相吻合的指纹。” 逐水“噢”了一声。 维克多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冷冷道,“华教官,你要想进去,最好是现在就去捉个有权限的人,然后把他的指膜撕下来贴上去!" ~~~~~~~~~~~~~~~~~~~~~~~~~~~~~~ 摇光打着呵欠沏上茶来,奉在大祭司面前心想,这些人怎么跟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来一茬。 大祭司看来却比摇光还要神思恍惚,端起杯子径直大口饮下,滚热的茶水一入口,刹时被烫得瞳孔一缩,嘴唇发抖。 黑夜帝王懒懒半倚在椅上,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大祭司放下茶盅,神经质似的动动食指,开口问道,“梵天重,你是否听说过遗世之国的事情?” 黑夜帝王慢慢扬眼看他,“遗世之国……是有人又和你说了什么吗?” 大祭司烦躁不安,又不能发作,只是低低道,“梵天重,算我求你告诉我,遗世之国里,是不是真的有让人复活的魔法?" 黑夜帝王沉默不语,良久漠然道,“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以告诉你,人死如灯灭,那些执念,你还是趁早放下吧。” 大祭司冷笑,“放下?你能放下那个姓华的丫头,堂堂夜帝就不会被人打了左脸,又把右脸伸了过去!我原以为只有我命不好,遇上那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没想到连一向魅力无边的梵天重也在这上面触了礁!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难道你就眼看着我饱受折磨,连一句能落到实处的话都没有?” 黑夜帝王沉吟不语,遥光却立时义愤填膺。 “我们君上怎会和你同病相怜?华逐水那死妮子,别看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其实对我们君上紧张得要命!哼,这世上,就没见过哪个女人不对我们君上倾心的。” 大祭司嘿嘿一笑,“梵天重,你手下倒是够忠心,为了维护你的面子,不惜颠倒黑白,睁着眼睛编故事啊。” 遥光哪里肯服,“我们家君上不过是可怜你,不想说出来太打击人。华逐水那妮子今晚刚来过,一听说君上不肯见她,立刻方寸大乱,神色凄惨!不但打翻了茶杯,还拉着我的手问个不停。啧啧,瞎子都看得出来,对我们君上爱的是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黑夜帝王忽然懒懒开口,“她洒了茶水,还拉住你的手问个不停?" 遥光听黑夜帝王询问,一下来了兴致,“可不是嘛,君上没看到她失魂落魂的样子,一直硬捉住我的手,怎么也不肯相信您不愿见她……。” “把手伸过来。”黑夜帝王似叹似笑的道。 “是。”遥光有点摸不着头脑,满腹狐疑的将手举到了黑夜帝王面前。 黑夜帝王眼神在遥光手上慢慢扫过,像是想到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他轻喃道,“小逐水,你还真是从来要什么,便无论如何不肯放弃呢。” 遥光的手就定定伸在那里,撑了一分钟就有点酸得发抖,眼看着夜帝仿佛神游天外,终于嚅嚅道,“君上,您,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黑夜帝王似充耳不闻,遥光求救的把眼光投向随侍在一旁的天枢。天枢不安的动了动,正要开口求情,那边的开阳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小七啊,你胆子挺肥么,也不想想华小姐是什么人,就敢抓住她的手不放。” “她又是什么人了。”遥光不服的嘟哝。 开阳笑嘻嘻道,“她可是君上的女人。你完了,君上最近有翻华小姐看的言情小说,那里面的男人碰到这种事情都是怎么样处理来着?嗯,好像是哪只手碰砍哪只,对吧,君上?” 遥光目瞪口呆,“你开什么玩笑!”话一出口,突然想起上次那扎菲尔,好像就是因为得罪了那死妮子,才被君上废了一只手!难道,一向赏罚分明的君上,真的也会为了爱倒行逆失?一时伸出的手直发抖,脸色也变得煞白。 黑夜帝王忍不住心生感慨。同样差不多的年纪,这一个在自己身边,被惯得混沌无知,那一个却只要眨眨眼,就是整箩筐的主意。然而,她今日的机敏善断,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其中的艰险困顿,不由令人思之恻然……。 黑夜帝王隐隐叹口气,挥手示意遥光退下,转头目视大祭司道,“你真的非要知道遗世之国的事?” ~~~~~~~~~~~~~~~~~~~~~~~~~~~ 维克多的脸色在月光下有点铁青,“既然进不去,趁夜帝没发现,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逐水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手心里多出了一个式样奇特的小手电。 “呯!”,手电幽冷的光线照在斑驳的青铜锁上,逐水小心的将指尖一一印上,只听“嘎嘎”声响,铜门就此左右开敞。 维克多愣住,“你这是,难道是那时……?” “狸花尘。”逐水也不瞒他,“我预先藏在手心里,茶水一洒就混成了浆。遥光被我捉住,粉浆就传到了他手上。狸花尘肉眼难辨,遇到金属物质,会留下完整被触摸的印迹。” 维克多像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你那时是装出来的失落,害我还以为你真的被夜帝迷的死死的!你要记住,夜帝那种人,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干系!" 逐水神情冷淡,“你在扮演我妈的角色么?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维克多窒了一下,“我,我只不过是担心你……。”他眼神一转,看向洞开的大门,匆匆转换话题道,“不知道夜帝将尸体怎样处置了。” 少女淡淡道,“你真想知道?” 维克多不答,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走入门中。空气中有奇特的腐湿味流动,让他不自禁打个寒颤。 少女的声音在身后轻轻道,“你现在想回去还来的及。” 维克多微哼一声,当下不再迟疑,向前迈去。谁知左脚刚踏实地面,忽然脚踝一紧,异变突起:一股大力翻土而出,天旋地转之间,他已头下脚上被高高吊了起来。 眼角瞥到逐水慢慢走了过来,维克多咬牙恨恨道,“你不是说夜帝骄傲自负,不屑于弄这些陷阱么?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兵不厌诈么。”少女慢慢道,“夜帝他又不是开慈善堂的。” 维克多忍住气,“好,算我不小心,你快救我下来!” 少女从身上拿出匕首,放在指尖滴溜溜转,却不见进一步的行动。 维克多不由急道,“你还在等什么,赶紧把我弄下来!” 少女慢吞吞开口,“维克多,我应该说过,不想再看到你。所以,你这样跟着我,究竟是想作什么呢?” 维克多又惊又怒,“你以为我想作什么?” 逐水懒怠的道,“你不愿说也没关系,那就待在这里,等夜帝大人来了,和他好好聊一聊吧。" 维克多恍惚,看着少女的姿态,时光仿佛倒转:十四岁画着哥特妆的叛逆女孩,干净利落的将他们七八个男孩打趴在地上。那时的她,也是这样冷漠斜睨对手,身上带是种说不出的邪意。 维克多涩然道,“我们是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吧……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们替你一起过生日吗?你曾说过,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也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对上维克多那双闪亮的翡翠绿眼眸,少女有一瞬间晃神。那个在午后跳入自己房中,偷偷藏起一串白色玲兰花的男孩……。 逐水闭了闭眼,“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跟着我究竟还想得到什么?” 维克多嘴抿得死紧,一径沉默无语。 逐水叹口气,“随你了。”收起匕首不再理维克多,向地下室的方向一径走去。 身后传来维克多恨恨的声音,“华逐水,你可不可以再迟钝一点!” 少女的脚步微顿了顿,似是惊异般的扬扬眉,随即却加快步伐,一路愈行愈远。 ~~~~~~~~~~~~~~~~~~~~~~~~~~ 皎洁温柔的珠光中,瀑布倾泻而下,飞雪溅玉般碎在细细的卵石上。丝丝的水雾笼罩住莹透的扇形玛瑙。远远望去,水胆里的女子半明半暗,像是长梦在蚌壳里的精灵。 逐水迟疑了一下,随即除去靴子,走向水中。 越裳夏玉身着丝制的衣衫,领口深开直至胸膛,半枝绘上去的桃花鲜艳妍丽,殊媚的蕊瓣迤逦消失在春衫之下。她的唇梢眼角也似沾染了桃花风,羞怯的沉浸在缠绵的情色旖旎中。 逐水缓缓蹲下身,那原来空洞的眼眸,此时嵌入一对碧色琅王千珠,在熠熠的光线下光华流动,说不出的活泼伶俐。一瞬间,仿佛一个鲜活的豆蔻少女,笑盈盈望着她欲说还休。 逐水心里渐渐生出丝丝迷惘。瀑布之水还在咚咚的流着,逐水慢慢站直身,眼睛着魔似的盯在玛瑙蚌的身影上,身体却不由一步步往后踉跄后退,直到一只手在她腰后虚扶了一下,低沉的声线轻轻响起:“小心。” Rule3.17:厌恶我的碰触 逐水一惊回头。背着光影高大的身形,一瞬间竟似魔王降世般令人惊怖。少女瞳孔收缩,不由自住打了个寒颤。身后之人收回手,往后慢慢退了两步。 逐水定定神,低低道,“夜帝大人来得倒真快,原以为大祭司能多绊你一会。” 黑夜帝王不置可否,“我只怕来迟了,就看不到华大小姐一路劈荆斩棘的丰姿了。” “我这些雕虫小技,又怎能入得了夜帝您老人家的法眼?”逐水不由讪笑道。 黑夜帝王淡淡道,“虽只是虫篆之技,小女孩你耍起来,却总比别人多了几分新巧的坏意。” 逐水顿时不乐意起来,“这评价倒新鲜,我怎么就比别人有坏意了?” “一般人知道门口有陷阱,都会想方设法破解。小逐水你么,却索性找个冤大头替死鬼,帮你将机关引发了……。”黑夜帝王摇摇头,神色中大有赞叹之意。 逐水“哼”了一声,“维克多又算什么冤枉了?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已经送出去,交给大祭司带走了。” 逐水冷冷道,“夜帝大人如此仁慈,相比之下,我倒真是坏人呢。” 黑夜帝王眸中暗芒一闪,随即无限怅然,“小逐水你是挺坏,可又不肯一路坏到底,让我找乐子的时候平添许多矛盾。” 逐水心中微微打个突,往后退了一步,手指向玛瑙扇贝道,“看看这里,好像夜帝大人也不用别人怎么坏,也可以自得其乐呢。”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这似乎是梵某人的私事,华大小姐的兴趣,还是挪到别的地方去比较好。” 他冷下来的语气,换了旁人,自然已被吓得噤若寒蝉,少女却愈发被激怒,直直看向黑夜帝王道,“你难道就不奇怪,夏玉她为什么要委身于沙漠之王?” 黑夜帝王一哂,“沙漠之王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碰巧认识这么一个,难道还要去问他们床笫之间的细节不成?” 逐水脸慢慢胀红,低低道,“你也说了,沙漠之王有后宫叁千,一个年轻女孩,要有多浓烈的爱,才会选择在这里待下来?”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这世上的女人都是为了爱才跟着男人的么?这我可有点不信。” 少女瞪着他,一字一顿道,“夏玉不是为了沙漠之王,而是为了夜帝大人你,才留在这里的!” 黑夜帝王挑挑眉,唇边似是浮出一抹嘲讽的笑。 逐水声音低的似是耳语,“她不顾一切留在荒漠,取悦不爱的人,为的只是能见你一面,夜帝大人……。” 黑夜帝王简短道,“华大小姐,你的小说看得太多了。” 逐水似是苦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是在编故事?你就是有这种魔力,让女人飞蛾投火,无法自拔。” 黑夜帝王淡淡道,“那么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梵某了。” 逐水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不是你杀了夏玉。” “华大小姐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逐水握紧拳头,冷笑道,“当然,因为我知道夜帝大人才不会这样仁慈呢!越裳夏玉这个玩具,死了可又有什么意思?当然要她活着,在精神上得不到所爱而痛苦伤心,在身体上被情欲左右而难耐折磨,这样才够有趣味,我说的是也不是,君上?” 黑夜帝王往后一靠,倚在树干上似是若有所思,“你这算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么,小女孩?” “哪里。”少女冷冷回应,“我怎么有这个资格?怎么也该是安东尼奥的夫人,您的紫罗兰爱人才当得起这种同类!” 水瀑声似是突然变急,越发衬得周遭奇异的静谧。黑夜帝王漫不经心的换换交迭的双腿,讥诮的眼神里,隐隐泛起令人不安的黑色光芒。 逐水触到他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却仍不肯退缩的道,“我说的不对么?当初你借大毒枭的手杀了黛丽莎,说什么是为了照拂旧爱。其实,这也只不过是你玩的诡计之一,让女人感动之余,更痛苦得忘不了你……。" 黑夜帝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俯身看着少女,“这么说起来,如果我不令小女孩你形销骨立,伤心欲绝,岂不是对不起你这番知己之情了么?”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轻柔,眼中的阴霾却令人毛骨悚然。 逐水心中更是惊惧,却被一股气撑着,倔强的不肯低头。 “说说看,我要先从哪里开始我的游戏?”黑夜帝王捏住少女的下颔,从容不迫的道,“精神上痛苦不堪,还是身体上难耐折磨?" 逐水不由自住向后退去,然而只是瞬间,腰眼一酸,整个人已软倒在黑夜帝王怀中。他揽住她身体的动作很轻柔,落在她唇边的吻蛊惑而冰冷。少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深感觉到,身体与心灵分离的无望迷惘。 “不要……。”不要在这里,也不可以是这里。 黑夜帝王在她耳畔叹息,“怎么办,道歉你太迟了,求饶又有点早了。” 逐水胃部开始翻腾,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动的激怒黑夜帝王,更不明白当他真的生气时,心中会因何涌出那么多的委屈和不甘? 少女侧过头,迭起双手,脆弱的护在自己胸前。 黑夜帝王轻蔑的笑笑,索性反剪了少女双腕,另一只手在少女身上轻轻拂过。 他的手简直比这世上所有奇巧淫具还可怕,当他握住逐水的胸膛时,少女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栗发抖。 宽大的掌心微微收紧,白鸽似的乳房涌起一阵似痛似胀的快感,修长如竹的两根手指怜惜似的捏住嫣红的顶端,像是在为接下来的凌虐摧折,小小的喟叹怜悯。 少女颤声作最后的努力,“我,我不喜欢这里。” 夜之魔王慵倦又讥诮,“这不是我的游戏么?那么梵某才是制订规则的人。”他慢条斯理的捻捻指间的脆弱,冷冷道,“而我,果然还是最中意看到你被我折磨时,拼命挣扎哭泣的样子。" “嗯……,”逐水已经在崩溃边缘,浑身更是抖得似落叶,“夜帝大人,求你,求你停手……不……。” 黑夜帝王好整以暇将她抱了起来,牙齿撕开她的衣服,赤裸裸的咬住了她的乳尖。“嘶……"强烈直白的刺激,让少女抑止不住的叫出了声。 他的舌头柔软似一握轻纱,那样温柔的拢起娇嫩的乳蕊,但当它冷冷的扫过颤抖的尖顶时,又如黑色羽绒划过,苦涩又酸楚。 “不可以,不要……。”少女身体在他怀中剧烈挣扎,足趾却不受控制的痉挛收缩。 黑夜帝王的手指自她耳后划过颈项,一寸又一寸,掠劫侵抚。似是有恶魔,对着指尖下的身体狞笑低语:你是多么脆弱不堪一击,而我才是真正控制你的主宰。 灵魂终将屈服于欲望的一瞬,少女颤抖着触到身上的匕首,咬咬牙,手掌向着锋利的刀刃用力握了下去。尖利的痛楚瞬间袭卷全身,少女猛一哆嗦,整个人在黑夜帝王怀中缩作一团。 拥住她的怀抱突然僵住,缓缓将她受伤的手拉在眼前。 鲜血还在不断的渗出,血肉翻飞的掌心看去狰狞可怖。 黑夜帝王的双眸,瞬间空洞如两枚冰冷的饰物。良久,他轻笑了起来,“就真的,这么讨厌我碰你么?” 少女泪眼婆娑中,黑夜帝王的身形,竟是那么荒凉而萧冷。 “疼……。”少女抽泣。 黑夜帝王闭了一下眼,先脱去外衫,披在少女身上。随后,摘下树上蔓藤的叶片,揉碎向少女手上的伤口敷去。 静静搁在掌心上的手,却倏然往回缩去。 黑夜帝王及时捉住她的手腕,叹道,“放心,这只不过是止痛的草药罢了。” 逐水偏过头去,咬唇道,“这里的东西我不要。” 黑夜帝王顿了一下,柔声道,“华大小姐不是要站在世界巅峰,俯视众生么?如果手废了,可拿什么去争霸天下呢?” 少女“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夜帝大人哄小孩呢?有你在,谁还敢青梅煮酒论英雄啊。" 黑夜帝王苦笑,“我倒是不介意用我的血给你调胭脂,只怕小逐水你,反而嫌腥丢在一旁。" 少女一时碰涕为笑,“什么鲜血调胭脂,夜帝大人你还真是浪漫的惊悚。” 黑夜帝王伸出指尖,点染少女脸上未干的泪痕,轻声叹道,“我的生活就只剩惊悚血腥,你要是个聪明孩子,就该能避多远避多远。” 逐水沉默下来,然后突如其来的道,“我曾经见过越裳夏玉。” 黑夜帝王漫不经心道,“是么?” 逐水缓缓道,“嗯,那时我还在上海店里。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跑去找小狼打探你的情况。” “我倒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逐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大概找夜帝大人的女孩子太多,一个个说起来,你手下的人也不用作其他事了。何况连我,都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直到方才……。你说。如果当时……夏玉是不是还会好好活着?” 黑夜帝王淡淡道,“你就为这个划自己一刀?如果要为所有被我害到的人负责,你有一千只手都不够用。” 逐水摇摇头,“不是这样的。那一天,我看到夏玉四处打听你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爽,巴不得她永远碰壁,再也见不到你……。夜帝大人从来也不是我的,可我就像小孩子一样,怀着那种霸占你的心情,连别人露出和你亲近的态度,都让我满心不高兴。” 黑夜帝王似乎有点怔住,逐水却又已抬起头,轻轻道,“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黑夜帝王一瞬间神情奇特,他沉默片刻,“你应该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逐水愕然,黑夜帝王却又已恢复他向来的冷淡,“我房里有刀伤药,你的手要赶紧处理一下。” 逐水垂头道,“不用了,我还是走了。” 黑夜帝王挑眉,“都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 少女挑挑眉,“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总之,用不着夜帝大人您管!” 她转身往外走去,刚行了没两步,突然身子一轻,竟被黑夜帝王拦腰抱了起来。 “你又要作什么?”逐水无力问道。 黑夜帝王若无其事地道,“你忘了我是谁么?你说的那些勾当,刚刚好都归我管。” ~~~~~~~~~~~~~~~~~~~~~~~~~~~~ 遥光目瞪口呆的的看着他家君上,一路将那“妖女”郑重其事的抱了回来。那死妮子不早就离开了吗,这又是打哪个犄角旮旯被捞了上来? 逐水向他呲呲牙,“看什么看,不知道我打不过他么?” 黑夜帝王已放下逐水,吩咐遥光道,“把罗浮脂拿过来。” 遥光应了一声“是”,聪明的没有对少女的伤势发表任何看法。 黑夜帝王托着逐水的手腕,慢慢审视她的割口。 逐水眨眨眼,“我刚刚吓着你了么?夜帝大人脸色一直不太好呢。” “嗯。”黑夜帝王淡淡道。 逐水怔了一下,随即打个哈哈,“夜帝大人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她脸上终现疲惫之色,就势往后一躺,就倒在黑夜帝王膝上,喃喃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真是想想就挺爽。”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滋味是还不错。” “君上,您要的罗浮脂。”遥光恭敬的呈上药膏,又如先前般,一语不发的退了下去。 逐水不由诧异,“他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乖?” 黑夜帝王不紧不慢的将药膏涂在少女伤口,淡淡道,“他以为我要砍他的手。” “为什么?他犯了什么错?” “据说是因为他碰过你的手。” 逐水哈哈大笑,“真的么?那可太方便了!以后我要看谁不顺眼,就去亲他一下,比如说大祭司,夜帝大人是不是就会帮我把他干掉了?” “莱格利斯?你确定?” “是有点下不了口。”逐水叹气道,“不过我小阿姨说,女人在吻到王子之前,大概率会吻上几个癞蛤蟆的。” 黑夜帝王微笑道,“是么?我还以为女巫吻到了孤狼,野兽变王子,于是吓得骑着扫帚逃之夭夭了呢。” 逐水觉得简直要被气成鼓鼓的青蛙了!深吸一口气,少女笑得甜蜜又天真,“我总听人说夜帝大人风流天下知,你倒底是怎么荒淫无度来着?” 黑夜帝王懒懒道,“你真想知道?” 逐水无比热切的点着头。 “其实不过八个字而已。” “哪八个字?”少女一下来了兴趣,撑起自己道,“酒池肉林,穷奢极侈?要不就是夜夜笙歌,颠鸾倒凤?” 黑夜帝王板着脸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要不要这么谦虚啊?”逐水一下泄了气,躺回黑夜帝王膝上。半晌少女转转眼珠,窃笑道,“夜帝大人,你第一次是怎么样的呀?” 黑夜帝王拉起毯子盖在逐水身上,轻哂道,“我不讲儿童不宜的床边故事。” 逐水哪里肯依,“那些故事才最好佐眠呢!我读十日谈,一千零一夜,都会做甜甜的好梦呢。”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好啊,那你先讲一个你喜欢的故事,让我听听能不能安然入眠。” 逐水哼笑道,“那你准备好了,我喜欢的故事点,可比较邪恶! “夜帝大人上次讲了瓶中恶魔的故事,我就接着来说它的后续吧:四处冒险的国王,发现一个王子美少年,他的下半身被巫术变成了大理石。因为王子杀了妻子的情人,她就每天用鞭子鞭打他,然后把他流下来的血装在碗里,喂给她的情人喝。” “然后国王就藏在棺材中,假装自己是那复活的情人,命令她解除了诅咒,又骗她过来杀了她……。后半段其实挺无聊的,不过书中描述,每天当她尽情虐待完王子后,就会在伤口上披上华丽的锦裳。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看到这一段就觉得很刺激。” 黑夜帝王抚抚少女的发丝,轻轻“嗯”了一声。 逐水微微出神,“你说我是不是其实是个s,而自己却不知道?” 黑夜帝王笑了笑,“或许吧。不过你确实对这个故事有特殊情结,只是这么说给我听,已经可以感觉到你很激动了。” 逐水眨眨眼,“也没有那么明显吧?” 黑夜帝王手轻轻覆在她的胸膛,那里的顶端已秘密结成硬硬的石蒂。 逐水忍不住,呼吸突然紧促。 黑夜帝王柔声道,“想要么?” Rule3.18:床边故事(I) 少女胸膛起伏不已。半晌,似是承受了无尽折磨似的,从牙齿缝中挤出断续的话语,“想要听夜帝大人讲故事!” 黑夜帝王的眼神黯了一下,叹息道,“我的故事,……你难道就不怕听了后作噩梦么?” 逐水笑容满面的道,“哎,本姑娘的噩梦千篇一律,作的人都烦了呢!欢迎夜帝大人的故事,能给我加点新鲜料。” 黑夜帝王柔声道,“噩梦作得烦了,应该去见心理医师才对,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逐水眨眨眼,“这叫以毒攻毒么。” “以毒攻毒?”黑夜帝王似笑非笑,慢慢垂下的视线,最后却定格在少女受伤的右手上。 他神情惆怅,仿似惘然若失。然而只是一瞬,便唯有黑夜,别无它般了。 “摩尼光云,互相照耀;十方诸佛,化现珠玉……。”黑夜帝王喃喃声中,房中的灯光次第灭去。香篆中的末药袅袅升起,在空中盘化成绛紫斑斓的瞳孔虹膜。 “这是寂护转轮?”逐水被神秘的异象摄住,瞪大眼睛直直盯住它不放。 “卡”的一声,俯视世间的巨轮开始转动,涡旋般似要将周遭万物卷入殆尽。 “于一切处,皆随现身;世法所行,悉同其事……。” 少女突觉眼睛疲累,不自觉的眨了又眨。 “如是等而为上首,有佛世界微尘数,皆于无量不思议劫,严净如来所居宫殿。” 在黑夜帝王仿似禁咒的语声下,少女的眼睛终于不受控制的慢慢合拢。 曾几何时,疑梦还非。 耳边水流声潺潺,温泉中赤裸的少女睁开眼睛,在迷雾中展目四望,脑中迷惑不解……。 风将迷雾吹散了一个小缝,温泉那一侧是无垠起伏的沙漠。萧瑟的凛风中,巨大的碧色石佛像倾倒横卧,半边掩埋在银蓝色的雪花里。 箫声飘邈如游丝,迷雾又再次笼罩。少女从温泉溯洄,绕过月形的沙丘,便见年轻的男孩一手抱剑,一手擎灯,坐在巨大的佛肚树下。 异兽残骸化成的玛瑙灯,射出如月华般的淡紫珠光,在浓重的雾中,时隐时现。 少女便像是寒冬的旅人,看到温暖的篝火,身不由己凑得越来越近。 “嗨,”少女忍不住开口打招呼道,“你好呀,在这里等人么?” 男孩抬起了头看她,少女这才发现,他长了一张异常漂亮的面孔。只可惜瞳孔涣散,衣服也是七零八散,像是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恶斗。 对着突然冒出的赤裸少女,男孩迷茫的笑笑,“你是青帝派来的塞壬,专用歌喉引人溺水的海妖么?” 少女歪头打量他,慢吞吞的道,“嗯,我五音不全,所以是来色诱你下水的。” 男孩叹了口气,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少女饶有兴味的道,“你这样是拒绝接受诱惑呢,还是方便我扑上去?” 男孩抱紧巨剑苦笑道,“这里危机四伏,随时都会丢掉性命,只怕不是扑倒人的好地方。” 少女目露困惑之色,“这里究竟是哪里?” “绛紫冥想。” 少女“咦”了一声,“我这梦境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啊?不大像是我能想出来的呀!” 男孩沉吟,“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当然,我叫yolanda,人称江家的暴力。”少女大咧咧的回答道。 “暴力?” “是呀,不乏有人听差了,把violent听成了violet,还跟着一起叫我,江家的紫罗兰呢!” 男孩笑得咳了起来,“我相信你不是青帝派来的了,他手下可没人这么有幽默感。” 少女叹口气,“很高兴娱乐了你。” 男孩止住笑,有点不好意思的道,“你真的不记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了么?” 少女又仔细回想半天,最终只是摇摇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印象里,我好像刚作完件坏事……。” 男孩把一直拿在手上的玛瑙灯,放在了地上,然后对少女道,“来,手搭这里。” 少女依言而行,手掌触到珊瑚色灯罩瞬间,只听“刷”的一声,两人面前忽然呈现出一幅全息投影似的十八禁画面。 浓重的喘息中,肌肉虬结的金发大汉和哥特浓妆的女孩,肢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男孩轻咳了一下,“这就是你刚刚记不起来的事……和男朋友在一起,也不算什么坏事。" 少女托腮偏着头道,“嗯……他是我男朋友的哥哥。” 男孩笑了,好奇道,“就这么喜欢他呀?” “不喜欢,我只是为了能威胁他,才和他上床的。” 男孩“嗯”了一声,“第一次?” 少女上下打量他,“你又知道了?小孩子充什么花花公子。” 男孩微微笑了一下,“我的家族和乌拉迪亚派有点渊源。” “乌拉迪亚?”那是什么?少女低头冥思苦想,七宗八门四世家,没有这样一个教派啊! 男孩却突然“嘶”了一声,牙痛似的道,“很疼吧?” “啊?”少女抬头一看,这才发现空中的活春官里,正放到自己眼泪掉落的一幕。少女哆嗦了一下,手从灯罩上缩了回去。 影像倏然消失,男孩叹口气,揉揉少女的头发道,“你做的不是坏事,而是傻事。” 少女漠然道,“我没做傻事,我只是无路可选。” 男孩温和的笑笑,“有时候我们伤害自己,是以为能让在乎的人心疼……其实真没有比这更傻的想法了。” 少女这次直直瞪住了他,“干嘛总是在说我?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男孩顿了一下,回答少女道,“我叫brahma,我在这里的原因……,你可听说过青帝么?” 少女偏头想了一下,“略有所闻,好像是什么支手遮天的黑道霸主来着。”不过,为什么感觉那是挺遥远之前的事呢? 男孩却点点头道,“没错,青帝易修阳是东方的黑道盟主。而我,抢了他的女人。” “什么?”少女不禁大声笑了起来,“你才多大,抢女人?还是黑道盟主的女人!” “我抢的那一年,大概快满十四岁吧。”男孩慢吞吞的回答道。 少女渐渐止住笑,愕然道,“你是说真的?……那,那你在这里,是躲避青帝的追杀么?” “不是的。”男孩摇摇头道,“此处是机缘之地,只要武功够强,又肯付出代价,就能得到抗衡青帝的力量源泉。” 少女呆了一下,“抗衡的源泉?难道你想用一己之力,来对抗呼风唤雨的黑道霸主?天大地大,为什么不带着你喜欢人的一走了之呢?” 男孩静静道,“我们被下了江湖追杀令,而我答应过她,一定会让她无忧无惧,堂堂正正活在太阳之下。” 少女微微动容,半晌眨了眨眼,兴趣十足的问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漂亮吧?” 男孩点点头,“是很漂亮。而且她是一个蛇蝎美人。” 少女瞪大眼睛,“蛇蝎美人?原来你喜欢这一类型的。” “坏女人才比较有趣么。”男孩绽颜一笑,“何况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 少女呼吸为之一顿,叹道,“女人也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更让人有犯罪的欲望了?” 男孩悠悠道,“是啊,她当初也是不顾场合,就乱摸了我的脸。” “她还挺收敛么,只是摸脸?”少女不由调侃道。 “唔,因为她离我太近了,下一秒,我就扣住她咽喉了。” 少女不由挑挑眉,“这么不惜香怜玉啊?” 男孩慢条斯理的道,“考虑到她正在打劫我们,又连杀我叁个堂兄,我觉得我当时已经很有绅士风度了。” 少女倒吸了一口冷气,“杀人啊……。那你抓住她以后呢?” 男孩向她眨眨眼,“我们家族里面有一个分支,专门研究通过卡利玛来修行。于是,我就实践了一下他们的理论。” 少女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卡利玛,不过我猜是你抱了她的意思呗?” brahma轻咳了几声,有些腼腆的道,“说抱她有点太轻描淡写了。她为了脱身引诱我,而我第一次比较好奇,不知轻重,就把一些修行时的秘术,用在了她身上……我想那次,我真的不是太温柔。” 少女啧啧有声,“哇,秘术,还不温柔,没看出来你还挺禽兽的么!” 一语方毕,男孩突然瞳孔收缩,一把将少女从水中揽出,狠狠扑倒在地。 空中酒红色的六芒星光乍现,“轰”的一声,两人方才所在之地,已经被突然坐起的碧色卧佛,拍成了一个巨洼。 “所罗门封印!”少女惊疑不定。 蓦然发起攻式的翡色巨佛,双手已再次结印,青光幻影,凝成硕大的一方钤章,泰山压顶般袭向两人。男孩抱着女孩又是就地一滚,虽然避过了佛印的攻击,但四处飞溅的沙粒却疾打在少女身上。 “哎呦。”女孩忍不住痛呼出声。 “待在这里别动!”男孩小心翼翼的放好少女,一手脱下斗篷罩住她,一手已拔出剑,高高跃起和碧佛短兵相接。 少女手无寸铁,只能郁郁不乐的支着腮,看男孩和比自己大出十几倍的石佛战成一团。 碧色石佛的招式古朴苍劲,有一种铅华洗净后的大巧若拙。少女的整个注意力,很快被它独特的结印手法吸引过去。带着藏传佛教大乘法的影子,却更加原始古老的运行气机,让少女不自觉进入内息冥想之境。 顺着佛像的手势吐纳,几个周天后,突然精气从虎口处,源源不绝泄出。少女吃了一惊后即刻停止,怦怦跳的心,半天才平息下来。 当她抬起头再度关注战场时,却见男孩的招术处处逆理而动,却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化解克制住巨佛石像的攻击。 少女心中像悟到了什么,又瞬间让那灵感溜了过去。正在着急之时,却见brahma的剑招略带滞涩,挥剑的频率也降了下来。少女想到刚见到他时,男孩那无法聚焦的瞳孔,不由暗自皱眉。在她来之前,也不知道brahma经过了多少次恶战,这时力不从心也是应有之义。 少女站起身,看看那株巨大的佛肚树,突然纵身一踏树干,鸢飞鱼跃已与空中六芒星平行。 “刷”的一声,少女解下男孩的披风,兜头掩遮住六芒星朱红色的光芒。碧佛石像的行动瞬间一滞,brahma几乎在披风落下的同时,长剑已递到佛像的脖颈。利刃破洞而出,一股浓密的紫色灰烬随即喷出。 狂风恰在这时席卷而至,紫烟瞬间将少女围了个正着! “小心!“隔着浓烟,少女昏过去之前,看到男孩惊骇之极的目光。 Rule3.19:(微H)床边故事(II) 巨大的碧佛石像双膝一弯,轰得一下向沙地上扑倒。手持巨剑的男孩从空中落下,又反手补上一剑……。 少女再睁开眼时,对着的就是这样熟悉的一幕。恍惚间,仿佛游戏掉命又重新读档了……。 “你终于醒了,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男孩抬头撞进少女的眼中,“刷”的一声收起剑,急步走到少女身旁问道。 少女摇了摇头,讷讷道,“还好……。我,晕过去多久了?” 男孩想了一下,缓缓道,“以外面的时间来算,已过了叁个月。” “什么?”少女大吃一惊,“叁个月,不吃不喝我还活着啊?” brahma唇角上扬,勾出一个笑容,“幻境时间的流逝,和外界并不同步。” 少女听的似懂非懂,暗忖出去后,是不是要好好研究一下量子力学? “还要多谢你援手,不然的话,我大概已变我花肥了吧。”brahma似是心事重重,却仍是努力笑道,“暴力姑娘,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呢。” 少女伸伸胳膊,起身做了个鬼脸,“过奖过奖,我可比不上你,在这里天长地久斗佛的执着!” 男孩沉默了一下,眼睛虚虚望着远方,“天长地久倒不至于……献祭的时候应该快到了。” “献祭……献什么祭?”少女瞪大了眼睛,敏锐的问道,“你不会是想要把自己祭祀出去吧?“ 男孩不答,只是再度沉默下来。 “你倒是说话啊!”少女急了。 男孩看着她,轻柔的道,“没关系的,不管遗世之神要我牺牲什么,总归会留我一条命在的。” 少女瞬间抿紧唇,忽然一掌劈向男孩后颈。brahma反射性的偏让,伸手捉住了少女的手腕愕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少女气冲冲的道,“你牺牲掉自己,就算达到心愿,又有什么意义!” brahma叹道,“对一个男人来说,他在世上最重要的意义,就是担当责任和兑现承诺。” 少女不以为然,“你这样活着不累么?何况实现目标的路肯定不只一条,为什么要这么急选伤害最大的那一条呢?” “因为我已经等不了了。”男孩还是在笑,可是笑容里带着伤感,“我怕我再等下去,就会改变主意。” 少女呆了一呆,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么?你看起来和我晕过去前,有些不一样了。” brahma微微出神望着少女,突然柔声道,“你晕过去前,似乎是说来色诱我的?” 少女耸了耸肩,“谁知道你年纪轻轻就有主了啊!” 男孩闭了一下眼,“有主?债会有主,而情,只会时过境迁。”他自嘲似的笑了起来,“年纪太轻,是没有资格让别人相信你有能力负责的……。” 少女皱皱眉,忽然走上去抱住他。 男孩震了一下,半晌苦笑轻声道,“嘿,你这色诱,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少女闷闷道,“人家提不起劲嘛!我倒不讨厌你,但不喜欢那个丑兮兮,乱糟糟,黑毛里长得像蘑菇一样的东西啊!” 男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少女凉凉的道,“这才对嘛!你要多笑笑,可别辜负了这张钟灵毓秀的脸。” 男孩良久终于正色道,“仔了细想想,它是挺丑的。” “对吧对吧!可是男人却把它当宝,好像有多了不起似的!” 男孩迟疑问道,“你这么讨厌它,是因为第一次被伤到了么?” 少女摇摇头,“不是的。第一次无意中看到,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当然那次以后,就更加不喜欢啦!” brahma偏过头,似乎着了迷似的看着她,“第一次看到就不舒服……像是曾被阿波罗追逐过的达芙妮,有着本能的惧怕和不甘么?” 少女不服气的道,“我干么要怕?我就是不喜欢而已!” 男孩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一边思索,一边轻轻笑道,“其实仔细想想,为什么要喜欢它呢?千百年来,不管在哪里,都是以它的快乐为快乐。以往的时代,女孩子不被允许有快乐,露出一点享受就会被当作荡妇。而到了如今,只要它进入运动时,女孩子没有高潮,就是你天生冷感有问题。” 少女怔了一怔,随即困惑的眨眨眼,“你说出来的话,还真是跟你的年龄一点不符呢。” brahma悠悠道,“我也算乌拉迪亚半个传人,说一个小秘密给你听:女人身体里最敏感的地方,其实那个乱七八糟的蘑菇是碰不到的。” 这次换少女笑了起来,在男孩的唇上轻啄了一下,“谢谢分享……。” 两人肌肤轻微擦过,带出不为人知的亲昵触感。 brahma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看着少女轻轻道,“我其实不太喜欢抱年轻的女孩子……。她们的身体生涩娇嫩,然而对情欲疯狂而黑暗的想象,却可以让最有经验的花花公子大吃一惊。” 做出奇怪评论的男孩brahma,一瞬间像是神秘宗教供奉的邪神,散发出一种让人明知不妥却堕入迷障的魔性蛊惑。 少女一呆,不由喃喃道,“我也让你吃惊么……?” 男孩微微一笑,牵着少女走进了温泉。 微冷的手指,轻轻勾画过少女隆起的曲线下方。半开未开的花苞,还生嫩懵懂。男孩的手掌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轻轻握住,青涩的胸膛便不由自住,盈盈涨起。 “啊….…。” 女孩脱口而出的呻吟,似是惊醒了男孩。他眼中带着抹歉意,“对不起,是我一不小心,让黑暗牵制了我的心神。” 少女嘟起嘴,不解的道,“可是我感觉还挺好的啊。最起码比我上次有感觉多了!” brahma温和的笑了笑,“那是当然。邪恶永远充满诱惑,让人沉溺迷醉。更何况这世上大多的欢爱,只是男人的活塞运动而已,平庸到连恶之美都没有。” “嗯。”少女叹口气,“为什么你说的话越想越有道理……?” brahma在她耳畔低声道,“可我现在只想抱暴力姑娘你。” 少女眼波流转,“你最好真的技术很好,要不然我真的会很暴力呢。” brahma轻笑,“……有些想弄哭你了……。” 但当他的指尖拂过少女时,却轻盈温柔恍似初冬的第一场细雪。少女闭上了眼睛,任brahma从身后揽住她的腰。雪白的盈乳被粗糙的掌心托起呵护,胸脯在指间滚热的发涨,少女难耐的在他怀里晃动厮磨,当指尖最终抚上峰顶,轻按柔软的乳尖时,少女忍不住弓起身子,喘息出声。 brahma亦在她身后兴奋的勃起,少女身体不由一僵。 “别怕。”brahma柔声道,“我忍的住,不会用你不喜欢的“它”。” 男孩的指腹似醇厚带着质感,探入少女的深处,微微按压。花径如被蝴蝶翅膀拍过的蕊心,轻轻发颤酸轻,胸乳处却硬硬的肿胀起来。 “慢,慢一些。” brahma在少女花道中的摩挲如轻纱微羽,却每一下,都似铭刻进了少女的心中。 在男孩怀里的少女似笼罩在温暖和煦的春风中,可以从容的品味,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舒服而又兴奋的感觉。 “希望当午夜梦回,这能取代初次不好的回忆,让你再度安心入眠……。” brahma微微叹息声中,少女的神智瞬间开始模糊。当男孩最后一个音节轻轻吐出时,便这样碎在了绛紫冥想中突然出现的狂风中。 Rule3.20:多喝茶少说话 逐水猛然睁开眼。 室内一灯如豆,时空仿佛突然以奇异的方式流转了十几年。 黑夜帝王半侧着身,慵懒支着下颌看看少女,“醒了?” 逐水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迷茫道,“那,真的是你么?” 黑夜帝王眸中暗芒微闪,柔声道,“小逐水为什么总喜欢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呢?” 少女置若罔闻,只是有些哀伤的道,“原来年少时的你,就那样坚持己念,百折不回。只是如今,却再也看不到,那时你的温柔……。如果不是我确定你牺牲了什么,我真的以为你祭出去的,是可以治愈人心的温暖。” 黑夜帝王笑得越发柔和,“你确定我牺牲了什么……原来,他真的忍不住抱了你呀。” 少女抿抿嘴,神情竟是从来没有过的难过,“在那之后,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夜帝王诧异地挑挑眉,“你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小逐水不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么,性无能的男人都是变态来着。” 逐水闭上了眼睛,“不是因为那个。也许别的男人会……不过,不会是他,也不会是你。” 黑夜帝王怔了一下,眼中深不见底的黑暗汹涌翻动,最后归为平静时,已化为冰冻的冥暗河流……。 “启禀君上!”门外,突然传来天枢沉稳的声音,“世家的长老们遣人送来请柬!” 黑夜帝王恢愎了波澜不兴的面容。伸手替少女掖好身上盖着的薄毯,然后淡淡吩咐道,“都进来吧。” 天枢带着天璇和摇光鱼贯而入,呈上一副青竹制的请柬,黑夜帝王一目十行的扫过,笑了笑放在一旁。 摇光早已按捺不住,愤愤然道,“世家们以为自己是谁?说什么共同商讨颅孤禁咒一事,还不就是胆大包天,要向君上问罪!按我说,咱们现在就把人调过来,把什么长老掌事的,通通都一并剿光算数!” 天璇摇摇头,“小弟你想的太简单了,光靠蛮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摇光不服气的道,“蛮力有什么不好?一力降十会!不管世家有什么阴谋,就用大锤,把他们都通通砸到土里去!” 天枢皱皱眉,示意他们住嘴,然后沉声道,“君上,世家邀您午时赴宴,可需要现在就准备车驾?” 黑夜帝王笑了笑,“谁说我要去?” 天枢等人都是一怔。须臾,还是天枢先反应过来,躬身道,“是,谨遵君命!” 黑夜帝王摆摆手令他们退下,逐水呆呆看着他,试探道,“你,真的不去?” 黑夜帝王慢吞吞道,“可不是真的。” 少女瞪了他半晌,忽然把黑夜帝王扔在一边的请柬抓在手中,“可是我想去!” 黑夜帝王叹口气,“如果这件事,我让你置身事外,你也是一定不会听了?” 少女笑嘻嘻伸手,在黑夜帝王脸上又摸了一把,“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拿我没辙的时候,分外好看?” 正午太阳高悬天空,晃得人眼一阵阵的眩晕。 沙漠之王诺大的正厅里,也已是济济一堂。人声鼎沸中,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响彻四壁,“什么?!梵天重竟然不来!真是好大的架子,这是彻底不把咱们这些老骨头放在眼里啊!” 沙漠之王见发话之人,正是顾家刚到的长老顾青州,不由淡淡道,“顾长老稍安勿躁,梵老弟来不来那是他的自由。你们世家和联盟有事,就别再耽搁,还是尽快商量个章程出来吧!” 顾青州喋喋笑道,“这事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就算贵为黑道帝王,违反了大家都签下的禁令,也断容不得他逍遥法外!” 沙漠之王看他一眼,不闲不淡的道,“顾先生还真是刚直不阿,死的人是我的舞姬,我还没急着追究,您倒先兴奋成这样。” 顾青州冷冷哼了一声,“话不是这样说,谁不知道这禁术和邪灵有关?十几年前的事,后生小辈不知道,沙漠之王您应该记忆犹新。那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日子,想必您也不愿重温吧?” 沙漠之王耸耸肩,“顾先生你何必如此危言耸听。梵老弟这人我知道,虽然人孤傲了一点,但是恩怨分明,是条汉子!你不惹到他,他还懒得下杀手呢!” “用颅孤禁术的人,叫孤傲了一点?”顾青州冷笑不已,“我知道你和那位物以类聚,一定会护着他。我今天倒就是要看看,这世道是不是真堕落到,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真话!” 他语声落地,大厅中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须臾,却听一道声音悠悠道,“人不是夜帝杀的。” 众人就是一愣,纷纷转头寻找发话之人。 只见大厅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着黑衣的少女静静坐在那里,她神色淡然的端着茶个盅,仿佛这石破天惊的话,不是出自她口中一般。 顾青州怒道,“哪来的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不是夜帝还能是谁?” 少女看他一眼,好整以暇的道,“顾世叔言之凿凿,可是有证据么?” “证据?夜帝可是自己都亲口承认了!” 逐水笑了笑,“没想到顾世叔您这样天真单纯……夜帝大人可是邪魔外道的总瓢把子,他的话也能轻易采信的么?” 顾青州顿时火冒叁丈,“你,你这个死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胡搅蛮缠!”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顾青州眼神立即像毒箭一样射向江家的席位,“好呀,原来是你们江家教出来的弟子!怎么着,你们是准备改换门庭,和夜帝混在一挂了吗?” 江雪青微微皱眉,和声道,“顾叔叔您先别着急。yolanda她年少不知轻重,不用和她一般见识。咱们还是商量正事要紧。”一边说,一边狠狠剜了逐水一眼,示意她闭嘴别再生事。 逐水只做未见,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沙漠之王却是眼睛一亮,“我倒觉得华小姐言之有理。别看她年纪小,昨天可是刚击败了长她一辈的黄家高手。她既然说梵老弟不是凶手,想必有什么依据,大家何不先听听再说?” 苏小小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开口道,“颅孤现世牵连甚广,大家集思广益,方是正途。” 江若更是抢在雪青又要开口之前道,“是呀,小华,你有什么线索就快说出来,不要吊我们的胃口了!” 逐水缓缓看过厅中众人,淡淡道,“线索现在还在蕴育汇聚之中,七日后,便会水到渠成,显现于越裳夏玉的双眸之内。" 江若打了个寒颤,“小华你在说什么?越裳小姐她死时,可是连眼珠一起被人挖走了!你说线索在她身上,难,难道她会化成厉鬼来报复?” “会不会化厉鬼我就不知道了。”逐水不紧不慢的道,“不过昨夜我见到她的尸身时,她眼中被纳入了两枚琅王千珠。《寻异记》中有载,七日之内,千珠能招集死者临死的影像,以此昭示真凶。如果是夜帝大人杀的人,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顾青州连连摇头,“简直是鬼话连篇!世上哪有这等事!” 逐水淡淡道,“琅王千珠乃是上古奇珍,夜帝大人虽然富可敌国,但也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浪费这样的密宝吧?” 苏小小沉思道,“我只听说过,琅王千珠是野孤丝籽的寄皿,以吸收死者的怨念为食。至于显现凶手……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逐水微微一笑,“千珠亦需先集取七日精魄,才能激活死者之怨念,最终显出那凶手的影像来。” 苏小小想了想,“我倒不在乎等七天,不知道大家是否觉得可行?” 姬家长老,正是风撼联盟盟主姬流风的本家,听到苏小小的话便点头道,“兹事体大,等一等倒也不妨!” 黄家的长老撇撇嘴,但昨晚族人方败在逐水手中,此时再开言干预,倒像是要以大欺小。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齐齐转向了江家。 江雪青挑挑眉,向着逐水道,“你昨日当真赢了黄家世叔?” 逐水想起那突如其来的剑气,不由苦笑道,“侥幸而已。” 大祭司在两人之间左右看了看,阴阳怪气的道,“华小姐又何必故作谦虚?当时众目睽睽之下,谁不为你那惊人一剑拍案叫绝。连梵天重都说了,你扬名天下,指日可待!” 江雪青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真是士别叁日,当刮目相看。”她施施然站起身道,“今天江家本是我作主。不过自古谁的拳头硬便听谁的,yolanda你要想发话也不是不可以,只须打羸我便是。” 逐水沉默了一下,“你真要和我在这里动手?” 江雪青冷冷道,“你要怕了,便乖乖坐在这里多喝茶少说话。” 逐水忍不住翻白眼,“你就这么想和我打架啊?在江家的时候,我们也没少动手呀!” “是啊,叁个月前,你尚接不住我百招,而如今,你却能和黄家世叔一战。我就知道,你不过一直在敷衍我而已。” 逐水叹了口气,站起身挽挽袖子,“你既然这么说,看来我不打是不行了。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赢你的。” 江雪青皱皱眉,突兀的道,“你右手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逐水接过江若扔过来的剑,不耐烦的道,“我左手一样练剑,出招吧。” 江雪青瞳孔收缩了一下,傲然道,“我不占你便宜。好,五十招之内我赢不了你,就算是你胜了!” 逐水不由挑了挑眉,“江大小姐先撑过五十招,再来对我大发慈悲吧!”挽了个剑花,率先攻了上去。 Rule3.21:姓氏为华 少女也果然没有藏拙,这起手的第一剑便迅如闪电,势如惊雷,话的尾音似仍在空中盘旋,一片如晴光雪影似的剑光已经扑天盖地般袭向雪青。 江雪青眸中光彩随着剑招大盛。她紧盯着剑的来势动也不动,眼见刃光就要将她吞噬,电光火石间,这才递剑直直挑向刃影深处。 双剑相交顿错间,一时锵锵之声不绝于耳。 皑皑朦朦的雾光里,雪青双唇轻启,突然道,“着!”漫天剑影刹时烟消云散,化为无形。 大厅正中,两柄长剑胶着一处,难分轩辕。江雪青淡淡道,“你右手伤了,我不用力气赢你。” 手腕一转,撤剑回身,喝道,“你也来试试我新练的沐骨绝令!” 雪青再出手时,剑上已似牵丝攀藤,凝结千钧,剑势去处,如渊停岳峙,一时有重重的山影逼压而至。 逐水改用双手握剑。她神情木然冷淡,迎上去的剑招却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江若看着雪青的招式啧啧称奇,“这是沐骨令?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小华,她演练时那份潇洒倜傥!换了雪青,就真是活似要逼得人磕头臣服不行!” 阿薰挑挑眉,揶揄道,“你不是最喜欢长啸呼风小诀吗?看看你那小华劈天斩地的架式,你以后用起这套剑法可有看头了!” 江若被他一提醒,顿时苦了脸,“这下真毁了,好不容易有一套意气相投的剑法,以后一开招,百分百得误入霸道总裁的歧路了……。” 俩人在私下低低议论,在场的其他人却是另一副情势。 这一战关系着颅孤禁术,众人自然都拭目以待,然而两人未出手时,大伙儿只是无聊的坐等结果。 江雪青虽然号称世家年轻一代第一高手,华逐水也打败了黄家的长辈,但是在世家,联盟和黑道精英云集的现场,这一战在他们的想像中,就是江湖后辈的两个女孩子,中规中矩耍几套拳,舞几下剑而已。 然而两人一出手,在场诸人都不禁动容。随着战况激烈升温,大伙俱都身体前倾,屏气凝神关注起场中的一招一式。 江雪青的沐骨绝令,如亘古之期的一柄洪浑古朴之剑,令人顿生天地玄黄,俯首称臣之念。 华逐水长啸呼风小诀,却被舞出炙若红莲似的烈焰,仿若分分秒秒要斩裂混沌,令众生在炼狱的冥火中涅槃重生。 “好剑法,当真是好剑法!”姬家长老姬无笙忍不住长吐一口气,“看得我这个老头子都热血激荡,恨不得也要找人拼上个千招百式!" 沙漠之王呵呵笑道,“打架我们还是算了,不过此时此景,怎可无酒?来来来,且让我们先浮一大白!” 顾青州冷哼一声,怪声怪气的道,“两位世侄女武功真是高明得很,我顾家后起之辈可真是拍马难及!不过你们要和黑道帝王同流合污,直接说就好,又何须用比武过招来作借口!” 他看得出两女招式精妙,不分伯仲,要决出胜负,那是非要打到千招开外去了。 雪青闻言脸色一变,突然扔掉手中的剑,正色道,“还有叁招,小心了!” 她倏然揉身向前,形如鬼魅般扣向逐水肩部。这一下兔起鹘落,便是在场的诸多高手,也只看清江雪青身形一闪,逐水就狼狈的就地滚去了一边。 少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叹了口气道,“你原来已经开始练那个了么?” 江雪青淡淡道,“你果然长进了,这样也能被你避过去。不过你知道我用的是大幻化界里的功夫,还想要再打下去吗?” 大幻化界几字一出,世家长老们已是神色异样,更有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沙漠之王一头雾水,问大祭司道,“大幻华界,那是什么功夫?” 大祭司摇摇头,“世家比我还神神道道,谁搞的懂他们的事情!” 他话音方落,便听维克多缓缓道,“大幻华界是世家们共有的一门绝世武学,可惜已有近百年,都无人进行修练。” 沙漠之王奇道,“既然是绝顶武学,应该大家争着抢着练才对,怎么会百年都出不了世?” 维克多淡淡道,“听说是因为修练的条件苛刻,天分不够的人,终其一生连门槛都摸不到。而这门功夫若想参悟有成,一定要在二十岁之前,就炼成初步的幻化境界。” “原来如此。”沙漠之王点点头,转身又对大祭司道,“没想到你这个侍卫,倒挺博学多闻的嘛。” 维克多微欠了欠身,“您谬赞了。毕竟我的师父,也曾经是世家中的一员,身为徒弟,可也不能太给她丢脸了。” 沙漠之王听他声音苦涩,不由微微怔了一怔。 这边众人议论纷纷,那边的逐水却没了起初的惊疑不定,只是垂着眼若有所思。 雪青定定看着她,再度重复道,“你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逐水缓缓道,“不管是大幻华界也好,其它绝世武学也好,雪青你都尽管使出来好了……我是不会输的!" 江雪青挑挑眉,轻轻笑了起来,“以前那个有精神的yolanda终于回来了……不过,还是一样的骄狂任性,不知天高地厚!” 随着她话尾落地,江雪青的整个身影开始幻化出一道道虚影,仿佛被风吹起的水中涟漪,一波又一波,幻影千重,寓实于虚。 逐水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像静到了极点,又像只是蓄式待发。下一瞬间,她剑如惊雷,向左急劈而去。 雪青微笑道,“果然有点门道!” 逐水却神色一变,向后急退而去。然而一只手掌,却似从虚空生出,掐着她的脖颈将她高高举起。 在场诸人俱是一惊:这大幻华界的功夫,果然奇诡莫测,令人生畏。 被卡住喉咙的逐水呼吸困难,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雪青一哂,手臂发力将逐水一把远远抛开,淡淡道,“四十九招,yolanda你输了!” 逐水抚着喉咙忍住咳嗽,身边踡着的拳头却慢慢松开,手掌心上,一块还连着丝线的玉玦耀耀生辉。 少女波澜不惊的道,“第五十招。” 这下轮到雪青脸色大变:那玉玦本是好端端佩在她腰间,却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逐水手中。 厅中一时大哗,众人又开始交头结耳。方才惊异于大幻华界的神鬼莫测,竟没有一个人看清玉玦是怎么变到少女手中的。 江雪青神色恢复成常,点点头道,“是我输了!颅孤禁术的事,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逐水将手中的玉玦扔还给雪青,“谢了。” 顾青州眼中冒火,“这可不是世家的功夫,你,你这妖女,从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逐水根本不睬她,只是向着苏小小道,“也谢谢你啦,那我们七日后再见了!” 她向着沙漠之王的方向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大祭司突然跳了起来,声音发抖道,“等一下!你刚才用五枢穴的真气冲断了玉玦的红线……这种运行方法,是遗世之国里才有的功夫!你,你真有去过那里?” 逐水不禁皱了皱眉,随即淡淡道,“遗世之国?你真以为我有本事能进的去,又还能活着出来?” 大祭司窒了一窒,旋而转身对着沙漠之王紧张的道,“拉伊德,刚刚她能转败为胜,只可能是那里的功法,对吧? 沙漠之王轻咳了咳,“莱格利斯,你也先别激动,方才华小姐的功夫虽然玄妙,可也不一定是岀自遗世之国……世家也传了这么多代了,安知不是他们有什么秘技?” 大祭司哼了一声,暴躁的道,“怎么可能!什么秘技,江家的嫡系子孙不会,反而一个外人精通?江大小姐,你倒说说看,那丫头使的是江家功夫吗?” 江雪青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是不是江家功夫,我干嘛要和你这种变态杀人狂说?” 大祭司怪笑道,“没错,我这种坏人,在海地的时候就不该放过你们!” 话声甫落,他身形一长,就要扑向逐水。 “且慢!”沙漠之王和姬无笙一左一右及时拦住了他。大祭司怒目瞪视道,“你们给我让开,今天我非问个清楚不可!” 沙漠之王不禁叹道,“莱格利斯,你难道非要拂梵老弟的面子?” 大祭司双目通红,呼吸一时变得又粗又急。 姬无笙放开大祭司,忽然突兀的对逐水问道,“你,……是姓华吗?” 苏小小不等逐水开口,已经笑道,“姬二叔,她就是曾号称江家紫罗兰的yolanda,您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她吗?” 姬无笙摇摇头,迟疑的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的有些巧。“ 苏小小微笑道,“可不是么,夜帝大人登上黑道霸位时,好像也是十九二十岁呢。今天这也算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了吧?” 姬无笙轻咳了一下,“说的也是,我们可都真是老了。” 顾青州狐疑的左右看看他们,忽然瞳孔放大,嘶声道,“华逐水,华天阙是你什么人?你,你难道是他留下的孽种?” 苏小小不由沉下了脸。 逐水皱皱眉,冷冷回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青州目眦尽裂,“没错,一定是这样!当年姓华的,不就是娶了江家的女儿吗?怪不得,怪不得,我怎么早就没想到呢!” 在场的小一辈人,大多面面相觑,“华天阙是谁?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呀?” 长辈们问答的却是含含混混,“就是那个人呀……。”看着逐水的目光,突然带上了惊惧和厌恶,好像少女突然变成了什么致命的病毒。 大祭司“哈“了一声,神色复杂中夹着幸灾乐祸,“原来你就是那个颅孤禁术始作俑者,变态怪物华天阙的女儿!” 厅中顿时大哗,“什么,造出颅孤禁术的杀人怪?她,她原来是他的后代……?” “难不成,这次的事情……?” 少女脸色苍白,脑中已成一团乱麻,华天阙怎么会和颅孤禁术扯上关系……为什么小阿姨,妈妈,她们都从未提起过?” 顾青州已然一摆手,顾家子弟们立即将少女围了起来,他阴森森的道,“华丫头,你方才那么确定不是夜帝下的手……难道是因为你知道是谁做的,抑或……,”他拖长声音,一字一顿的道,“其实真凶不是别个,就是你华逐水!” Rule3.22:你的眼泪在我耳边(I) “真凶不是别个,就是你华逐水!”掷地有声的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千层浪。在场众人的脸色各异,有诧异,有惊惧,有人不可置信,亦有人似恍然大悟。 一边的江若看着顾家众人上前围住了逐水,顿时急得脸都白了,“顾叔叔你要做什么?小华心肠最好了,怎么会杀人!喂喂,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把你的手给我从小华的身上拿开!” 阿薰眼见顾家人扭住逐水的胳膊扳在身后,顿时怒气冲天,“还跟他们说什么?是要打架吗,老子奉陪!” “没错!”江若立时磨拳擦掌,有本事来和我们打,不许为难小华!”眼见两人拔开人群,奋不顾身就要向顾家那边冲,雪青伸出双手一边一个,扣住了他们的肩膀。 江若委屈的直叫,“雪青你干嘛拦着我们?小华可正被人欺负呢!” 雪青微扬扬头,“你看那边,夜帝的人来了。”她微顿了一下,“现在的情形,yolanda还是留在夜帝身边,会比较安全一点。” 江若顿时泄了气,嘟囔着道,“又是他和我们抢人……抢就抢吧,怎么也不早点来!” 那一边,刚刚推门而入的摇光已气得跳脚,“你们这些杂毛在干什么?这丫头也是你们能动的吗!” 天枢亦扬声道,“诸位,华小姐是我们君上的贵客,还望将她交予我等带回。” 顾青州冷哼一声,,“我们世家在这清理门户,怎么你们君上也要过问?不嫌手伸得太长了一点吗!” 天枢不卑不亢地道,“如果在下记得没错的话,四大世家乃是姬江黄顾,好像并没有华姓。顾先生清理门户清到别家头上,只怕说不过去吧?” 顾青州窒了一下,随即大声道,“这姓华的丫头和颅孤禁术大有干系,现在放了她,要是跑了,我们又去哪里找人?” “顾老六,放她走。”姬无笙忽然发话,眼睛却看着天枢一行人道,“我相信夜帝大人,一定会给世家一个交代的。” 天枢抱拳道,“这是自然。七日后,茜丝梦达宫,我家君上恭候诸位大驾。” 顾青州眼光扫过四围,急切的寻找着同盟。 黄家长老慢吞吞地道,“我说顾老六,所谓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这位华姑娘爱和匪类结交,你硬留她下来又有什么用?” 顾青州干笑两声,“可不是。她有个穷凶极恶的爹,又和邪魔歪道纠结不清。我顾家势单力薄无法卫道,只能等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啦!”话罢悻悻然挥挥手,示意门下弟子放人。 天枢无暇和他斗嘴,趋前几步到了逐水面前,低声道,“华小姐,你还好吧?” 少女似是失去了魂魄,对他的问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天枢无法,只好小心翼翼引着她向门口走去,“华小姐,这边请。” 逐水如牵线木偶一样,亦步亦趋随他们离去。 直到一路回到茜丝梦达宫,忽有道声音在面前缓缓响起,“小女孩,看看这是什么?” 少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滴莹蓝,将她从灰黑杂乱的思绪中硬生生拽了出来。她的手无意视的抚上面前人的耳畔,“这是什么?以前从未注意过你戴它。” “这个么,是华逐水的真心。” 少女眨眨眼,整个人顿时又陷入另一种迷惑茫然。 黑夜帝王柔声道,“被紫姜土弄失效的冰盏修好后,里面析出了这一粒蓝色的冰晶。我把它镶作耳饰,一直佩在身边。” “……冰盏可以辨别人心的真伪,如果是真,那么血就会凝结成霜……。” 回忆让少女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想起来了么?” 少女垂下眼眸,突然笑得嘲讽,“我的真心……夜帝大人这么宽仁豁达,留着我对别的男人的眷恋,也没关系么?” 伤人的话语就这样刺出了口,少女不去看黑夜帝王的表情,只是狠狠咬住唇,死死盯着脚下的地面。 须臾,黑夜帝王站起身,淡淡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听到关门声的瞬间,少女抄起手边最近的茶盏,用力扔向墙壁。在清脆的瓷器碎片声中,少女抱住膝盖,紧紧缩作一团。 良久,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响起。少女抬起头来向后面望去,如磐般石巍然矗立在那的人,不是黑夜帝王是谁? 对上满脸泪珠的少女,黑夜帝王皱皱眉,走到她身前半屈下身,“你……。” 一语未了,逐水突然扑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伏入他怀中。 “我,我好怕,我从来没这么怕过。”少女声音颤抖,似是正被什么不知名的妖怪在身后追赶。 黑夜帝王轻声道,“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怕什么吗?” 少女只是将头埋的更深,却双唇紧闭不发一语。 黑夜帝王便不再追问,叹笑道,“我有没有说过,小逐水你真得很会折磨男人?” 少女闷闷道,“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要出口伤人的……。” 黑夜帝王摸摸耳畔的冰晶,淡淡道,“有什么办法,一个人的真心本不就是这么容易承受的。” 逐水怔了一下,环住他腰的手又紧了紧。 黑夜帝王一哂,“是了,我听说琅王千珠倒有了新的功效,可以显现死者生时最后的影像了?” 少女无奈,讷讷道,“我只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引蛇出洞而已。” 黑夜帝王不由笑道,“你的蛇动不动不知道,不过坏了我的好事倒是真的!” 逐水不解,“什么好事?”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你说呢?” 少女想了想,慢慢道,“你那时故意承认自己就是凶手,是为了让对方疏于防备。然后……?” 黑夜帝王淡淡接道,“有人要栽赃嫁祸,自然需要人证物证。可对方却没等你用上这些,就什么都承认了。这时候你要怎么办?” “嗯,把那些东西赶紧处理掉,免得和自己扯上关系……于是,你就可以趁对方倒垃圾的时候,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了!”少女兴奋地拍拍黑夜帝王的肩膀,“这个计划不错……呃,可惜,被我打乱了……。” 黑夜帝王安详的道,“谋划之人,也不像十分聪明机变。我的这些安排,应该还有操作的余地。” 少女瞥他一眼,困扰的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骄傲的人:宁可所有人误会,也决不开口解释。我倒等不及看哪一天,你会因为这个悔断肠子了!” 黑夜帝王轻笑,柔声道,“小逐水,要不这样,我们来打赌看看,谁的计谋会奏效引出真凶?” 少女挑挑眉想了想,笑吟吟道,“当然是我的!” “这么有自信?”黑夜帝王话音方落,就听天枢遥遥禀道,“君上,嗯,大祭司大人他……被地底秘室新设的陷阱困住了。” 少女向黑夜帝王眨眨眼,“我说吧。” Rule3.23:你的眼泪在我耳边(II) 七日界限将至的前一天,少女终于笑不出来了。 这数日里,来夏玉所处秘室一探究竟之人,竟是络绎不绝。前有大祭司中伏,后有沙漠之王的手下夜探。到最后,世家和联盟中,都有派人或明或暗来窃取那两枚琅王千珠。 “怎么会这样!”少女烦躁不安的走去走来,最终还是停在了黑夜帝王面前,狐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说出来?”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我们的赌局好像还未分出胜负吧?不如这样,你现在认输,我便将内里乾坤说与你听。” 少女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真的别有内情……好吧,你不用全都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你所谓的内里乾坤,是我上次去赴世家之约前,还是赴约之后出现的?” 黑夜帝王含笑看着她,半晌缓缓道,“赴约之后。” 少女长吐了一口气,“果真。“ 黑夜帝王挑挑眉,“想通什么了?” 逐水摇头,然后按着太阳穴呻吟道,“想得头都晕了……不行,我要出去转转,透口气才成!” 黑夜帝王沉默了一下,轻轻道,“江湖风高浪急,你要小心为上。” 少女偏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担心的话,就给我护身符吧!” 黑夜帝王微微出神,“护身符……给你什么好呢?” “你身上的青玉雕就不错。” 黑夜帝王一怔,随即将佩饰解了下来递给少女,“不过是我戴惯了的一方玉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你确定只要它?” 少女点头道声谢,然后望着佩饰上的凌霄花纹路,心满意足的笑了。 沙漠的天气一贯炎热得能烤熟人,少女躺在绿洲的树荫下,用一条纱布盖住脸庞,就这样静静躺在那里不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涩涩响起,“华教官真是好兴致,怎么,夜帝大人终于肯放你出来了?” 少女依然纹丝不动,只是懒懒道,“维克多你兴致也不浅么,大热天不跟着大祭司在房里纳凉,也跑出来闲逛?” 维克多哼了一声,在少女身旁坐了下来,“我是我,他是他,别总把我们扯在一起。” “这样啊……。”少女应了一声,闲话家常般的道,“维克多,你还记得那一天,我小阿姨费尽周折,才在海豹突击队里见到我的事么?” 维克多冷笑了一声,“自然。那时我才知道,别看你外表装得冷酷,内里根本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你那小阿姨不过说了两句嘘寒问暖的话,你就感动的眼泪汪汪,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就和她走了。” 逐水淡淡道,“因为我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待我好……你既然记忆力没问题,应该也还没忘了,我为什么从江教官变成华教官的吧?” 维克多挖苦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你是恨不得把姓江时发生的事,通通斩断埋葬,最好永生永世都不触及才好不是?” 逐水叹了一口气,“你既然都明白,应该也还记得,华是谁的姓氏吧?” 维克多顿了一下,不情不愿的道,“是你小阿姨结婚后,从的夫姓。” “是啊,其实华天阙是我姨夫。然而那一天在沙漠之王那里,我被人围攻时,维克多你明知道内情,却什么都没说呢。” 维克多窒了一下,缓缓道,“你是怪我当时没站出来维护你吗?我也不是为自己开脱,确实事出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少女不置可否,却只是轻轻道,“你没毁容前,我记得是个长得还挺不错的男孩子呢。” 维克多怔了一下,“是么?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恶劣,是因为我变得像怪物一样难看了吗?” “有可能是吧。”逐水淡淡道,“维克多,能让我看看你长大后是什么样么?” 绿洲中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良久,维克多一字一顿道,“华教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我已经毁容,却还要用这个来开我的玩笑吗?” 少女拿开遮面的纱巾,“是吗,带一张人皮面具就算是毁容了吗?” 维克多霍然立起,“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先走了,华教官你好自为之吧!” 他刚一迈步,逐水手中的纱巾已凝如灵蛇,一把缠住他脚踝,将人拖倒在地。 维克多又惊又怒,“你要作什么!?” 少女手腕一转,将他拽到近前。先一脚踩住他脉门,再掀去他的面具。 “住手!”维克多挣扎起来。 少女钳住他的下颔,在他脸上摸索一回。须臾,手往上一揭,一片薄薄的面皮应手脱满。 翡翠绿色的眼睛下,果然不再是刀痕遍布的面容,那是纵然苍白,却堪称俊美的一张脸庞。 维克多狼狈的转过头去,气喘吁吁地道,“你,你还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这些年我要不是靠这个隐藏形迹,早就被哥伦比亚那些人捉住活埋了。” 少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哥伦比亚那些人?你是说安东尼奥手下的刽子手么?我哥哥奥斯卡不是已经替你干掉他了么?” 维克多干笑道,“华教官,你也太会胡思乱想了。我……。” “我懒得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少女冷冷打断他道,“我只想知道,你就是用这幅面孔,虐杀了越裳夏玉么?” 维克多脸色变得铁青,半晌突然笑了起来,“好,原来你究竟猜到了是我……还以为你会认定是大祭司呢。枉我给他灌输了要拿走琅王千珠,才能再见他心上人的念头。“ 逐水淡淡道,“没错,我其实一直怀疑的是大祭司。但你混淆视线未免太过……各方势力都拼死拼活想拿到琅王千珠,让我无法确认谁才是凶手。于是我反过来想想,为什么有人在这般情形下,却无动于衷?也许真凶笃定,死者的生灵无法认出他,所以也就根本不在乎琅王千珠的神通吧。” 维克多干巴巴地道,“原来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必你一早就在怀疑我毁容的事了吧?” 逐水缓缓道,“我还记得当初,你很为自己的容貌自负。如果当真被毁容,相逢以后,你就不会一直如此自信满满了。” 维克多嗬嗬笑道,“没想到表面对我避之不及的华教官,私下里却还这么琢磨考量,我能说我很荣幸吗?” 少女站直身体,一时沉静不语。 维克多“哈”了一声,“好了,现在被你识破了,华教官,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少女看着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维克多傲慢的挑挑眉。 “为什么要残忍的杀死一个无辜的女孩?你和她无怨无仇……。” 维克多怨毒的笑笑,截断少女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可是却不想告诉你怎么办?” “不想告诉我,是想留着告诉夜帝么?”逐水反诘道。 维克多瞳孔收缩,“你要把我交给夜帝?” “你可以选,是联盟还是夜帝。” 维克多大笑起来,“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就这么自信能吃定我?” 他摇摇晃站起来,少女再懒得同他费话,一拳击向他腹部。 拳头碰个正着,维克多却没有倒下,反而没事人的低头向少女笑了笑。 逐水吃了一惊,“你,你的痛觉神经……。” 维克多涩涩道,“被刽子手那么追杀,你真以为我会毫发无伤?” 少女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头有些发晕,而视线也开始模糊,“你,你的面具上有毒……。” 一向话未了,少女已经无法控制的向前方栽倒。 维克多及时接住她的身躯,搂住少女把她放在树下的草荫上。 “迷药克莫拉……你竟然和他们也有勾结……你究竟想作什么!”少女偏头昏了过去,满腹的疑问也散在风中。 维克多在逐水唇上吻了吻,踌躇满志的笑道,“我想作什么?等你醒来时,夜帝已经不足为惧,我才会是黑道中最有权力的男人!” 他信誓旦旦的宣告时,并未注意在天空中,巨大的虹色瞳孔,转轮般得骤闪又逝。 朔风阵阵,浓厚的灰色云层间,诡异的紫色闪电时隐时现。 少女在乌鸦鸦的墓碑间睁开眼,右手里还紧紧握着黑夜帝王的佩饰。她站起身来,充满忐忑的打量身处的环境。 她在云芨十叁签里看到过,如果以前曾进入遗世之国,只要手持在里面浸淫过的物件,就能再次催动寂护转轮,用冥想的方式重返。少女本是打算以后有空时,再来这里一探究竟,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在维克多暗算自己时,派上了用场。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到办法通知黑夜帝王……迷药克莫拉……逐水咬住了唇,没想到维克多,竟然是和他们有勾结! 穿过了莽莽苍苍的墓地,面前是被灰雪覆盖的丛林。少女一脚高一脚低的坚难前行,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有人簌簌抖去身上的雪,将少女扶了起来,声音沙哑的道,“抱歉,是挡住了你的路么?” 少女只觉一股酒味扑面而至,却听那人“咦”了一声,迟疑的道,“你是暴力姑娘吗?” “br……。”少女听到那人对自己的称呼,不由惊喜的开口,然而,一抬头对上眼,剩下的音节就噎在了嘴中。 面前的男子比起男孩高了好一截,他长发披肩,衣衫不整。线条硬朗的面孔上遍布着青色的胡子渣,让他看起来颓费消沉,却又充满了异样的男人味。 少女一下看呆了,心里没来由的想道,“没想到他还能这样……只恨夜帝大人从不这样失态呢……。” brahma却轻轻笑了起来,“果然是暴力姑娘,长成漂亮的大女孩了呢。” 他虽然似努力在笑,可是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悲伤的浓雾中,让旁观的人都不由消沉下来。 少女不自禁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brahma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道,“她死了。” Rule3.24:你的眼泪在我耳边(III) “她是谁?”少女心里打了一个突,“难道,是你的蛇蝎美人?” brahma神色空茫,“肺癌晚期,发现后她没能撑过半年。” 少女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将手放在他肩上,真心实意的道,“我很抱歉,节哀顺便。” brahma摇摇头,似乎是想要清醒一点,“谢谢你,暴力姑娘。其实我,倒并不全是因为这个而难过。” 少女迷惑的看着他,“那是因为什么?难道又有其它不幸的事,也发生在你身上?” “其它不幸的事?”brahma苦笑,“除了我变成了天下所有邪魔外道的统领之外,其他也都还算好……我难过,是因为没想到,她会那么恨我。” “恨你?”少女挑挑眉,“是你们旧情人间,暗自打情骂俏吧?” brahma沉默了一下,良久轻轻道,“暴力姑娘还记得叁年前,你在这里晕过去的事么?那时候,我有了一次去外界见她的机会。”他顿了一下,“我再看到她时,她穿上了新嫁娘的红色礼服,准备嫁给我托付照顾她的长辈友人。” 少女失声道,“什么,她怎么会嫁给别人?你为了她在这里出生入死,而她却变心了?那你……不会……?” brahma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她看到我的时候,便只慌张了一下,然后哭得歇斯底里。她说我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她让我走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原来她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说过会保护她的话。”brahma笑了笑,“也对,有谁会相信一个十四岁的男孩,能从只手遮天的黑道霸主手里,能护人于周全呢?” 少女刹时只觉心里堵得慌,脑中一会儿是十四岁的brahma在幻境里精疲力竭,遍体鳞伤的画面,一会儿,是男孩爱着的女人,对着他大声哭喊,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的场景……。 青年的brahma震了一下,摸摸耳边突然出现的水滴,哑然道,“暴力姑娘,你,怎么哭了?” 少女胡乱拭去面上的泪水,清清嗓子道,“我没关系啦……人生苦短,不开心的过往就别去想它了!我们还是来说些让你觉得高兴的事吧!” 年轻的男子便微笑看着少女,这时的他,仿佛又有了那个温柔男孩的影子。 “高兴的事啊……我可以说,喜欢暴力姑娘刚刚那样,色迷迷的看着我么。” 少女呆了一呆,随即一不作二不休扑了上去,哼道,“先别开心的太早了,我还没做色迷迷的事呢!” 逐水用力过猛,差点栽倒,brahma连忙紧紧搂住她。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在这里献祭以后也会想,最起码,暴力姑娘她会喜欢吧?有了这个念头,我突然觉得也没那么糟了。” 少女闷闷道,“你的蛇蝎美人都嫁给别人了,你还为她如此牺牲,究竟是有多爱啊!” brahma苦笑了一下,我没暴力姑娘你想得那么伟大。我和她有了孩子,那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对一个男人来说,责任才是最重要的。何况我说过的话也从来有不算数过……这和她要怎么做,没有什么关系。””我梵天重爱过的女人,即使不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黑夜帝王说过的这句话,不知怎么,又突然浮现在少女心头。 逐水一时气闷异常,看着近在咫尺充满吸引力的面庞,不管不顾吻了下去。 “暴力姑娘,不可以!”brahma却捉住了少女的肩膀,不让她更靠近自己。 少女怒了,“为什么不可以!你,讨厌我吗?”说到后面一句,少女不由委曲起来。 “不是的!”brahma冲口而出,脸上闪过一些慌乱,捉住少女肩膀的手也不由收紧,似乎生怕她就此生气走人了。 逐水不自知撅起了嘴,“那倒底是什么?” brahma偏过头,声音苦涩的道,“有些事情暴力姑娘知道后,只怕永远都不愿再见我了……我从这里出去后,也有接触过别的女人,可是,我,我……”brahma咬咬牙,“我竟然开始享受女孩子被我,被我用情欲折腾的死去活来时,无助的呻吟和尖叫,那一次,我实在太兴奋了,满满沉浸在操控的快感中,竟然没办法停手……等我终于恢复理智时,那个女孩子已经心跳过快,没有呼吸了……。” brahma收回捉住少女肩膀的手,蒙住了脸,“她事后总算被救了回来,可是,我已经没法再信任自己,不知道下一次我会不会被黑暗吸得更深……。” 少女呆呆看着他,“你这样,是因为和遗世之神做了交易的缘故么?” brahma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潜意识里还是为她的决定失望,又或者,只是因为我所在的位置,看到了太多的黑暗与邪恶,觉得众生皆罪有应得,根本不值得怜悯与拯救……。” 少女跌坐一旁,默然不语。 良久,brahma轻轻道,“暴力姑娘你还好么?” 少女微微“嗯”了一声。 brahma叹了口气,“原本,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她也有想和我再在一起……只是后来,她看到我时,神情里的恐惧藏也藏不住。” 少女还是忍不住问道,“她究竟是怕你还是恨你?” “我本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畏惧,直到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她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淬着火。她要我发毒誓,一生一世,和我们的孩子永不相认。” 少女瞪大了眼,“你答应她了?” brahma点点头,“那是她死前唯一的愿望……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恨我如此之深。” 少女再次靠近他,抚上他的脸,“也许她不是恨你,而是恨她自己。” brahma不解的看着她。 “恨这样的你她没办法永远占有,于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伤害你……。” brahma怔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暴力姑娘说得好像很了解似的,难道你也会这样么?” 少女深深看着他,然后趋前印上了一个吻。 brahma眼神复杂,似是在强自压抑着什么,“暴力姑娘,你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安全。” 逐水不由冷笑,“你真以为你功夫天下无敌啊,姑娘要是愿意,还不定谁哭着求饶呢!” brahma苦笑连连,深吸一口气道,“还没问暴力姑娘你,怎么会又在这里出现的?” 少女一呆,失声道,“糟了,碰到你,倒把正事给忘了!这里有能和外界联系的方法么?” brahma想了想,然后缓缓道,“此处的时空异常,要和外界相通需要机缘,谁也说不准,何时何地可以成功。” 少女咬紧唇,深深陷入苦思。 brahma顿了顿,“你还记得我的那盏玛瑙灯么?虽然没办法让你和外界接触,但是可以用它,让你看到你外面身体所处的环境,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少女叹口气,“只能看,却什么都做不了,那还不得急死我啊!” brahma笑了,“暴力姑娘,有些时候蓄势是为了待发。只要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有你可以制胜的时机。” 少女托着下巴,无奈地道,“好吧,你的意见一向都有道理,我就当培养我的耐心好了!” brahma从身后拿出玛瑙灯,少女已迫不及待的将手放了上去。玲珑的灯射出酒红色剔透的光,然而却没有画面在空中显示。 少女“咦”了一声,“奇怪,我只能听到杂乱的声音,和看到一些恍惚的画面,为什么不能像上次一样直接播出来呢?” brahma沉吟了一下,“暴力姑娘你在的地方,有和我关系密切的人在么?” 少女看了他一眼,玩心大起,“我怎么知道谁和你走得近?要不然你一起看看?” brahma若有所思,“我有可能看不到画面,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少女笑吟吟的道,“能听到声音也不错啊。你这么聪明,刚好帮我分析一下,某些心思深沉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brahma便将手放在了灯上,看了少女一眼道,“暴力姑娘,是在说自己的心上人么?” 少女不答,哼了一声道,“嘘,我可以看清我周围的环境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8homes」 Rule3.25:你的眼泪在我耳边(IIII) “七日之期已到,夜帝大人还在等什么?!” 面对顾青州咄咄逼人的质问,高踞在上座的黑夜帝王似是连眼角都懒得挑动,只是神情成迷的看着躺在他怀中,失去知觉的少女。 维克多的心跳得很快很急,黑夜帝王这么快就找到了昏迷着的少女,让他莫名不安,幸好迷药克莫拉是真的有效,让他的秘密依然安全无虞……。 “琅王千斛珠,”黑夜帝王在气氛冻结到似要爆炸的一刻,忽然开口低声笑道,“颅孤百年舒。” 维克多只觉那低到似不可闻的笑声,仿佛平地里乍然响起的管风琴键音,震的人骤然战栗心悸。 黑夜帝王挑挑眉,对着突然安静下来的顾青州道,“这两句话,顾六先生应该觉得有点耳熟吧?” 顾青州勉强哼了一哼,正要开口,却听一道阴柔的声音从门厅口幽幽传来,“传说里的偈语,真是有好多年没听人提起过了。” 随着话语的由远及近,一行穿着酒红色制服的人鱼贯而入。 沙漠之王看到来人,眼角不由抽了抽,笑声里带了丝干涩,“原来是西西里岛的十一人委员会和军团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荒漠之地蓬壁生辉啊!” 为首之人将手放在胸前,微微躬了躬身道,“荣幸都是我们的。咱们远在孤岛,听说颅孤禁术出世,合计也来凑个热闹才是,不请自来,希望主人不要见怪。” 江若用手肘捅捅阿薰,低低道,哇,看到没,有好几个胸前佩水晶饰物的,难道那就是黑手党传说中的顶级梦幻杀手?听说他们和夜帝一向不大对付,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啊!” 阿薰皱皱眉,“别多嘴,听他们说什么!” 果然为首之人接着又转向黑夜帝王,不冷不热地道,“啊,原来夜帝先生也在这里,这可真是久违了呀!” 黑夜帝王笑了笑,“狄伦先生,是很久不见了。恕梵某上次招待不周,没能好好请你们喝杯茶,就让你们绝迹东南亚了。” 狄伦喋喋笑了起来,“会用颅孤禁术人的茶,说起来我们可真不敢喝呢!”他顿了一下,侃侃而谈道,“各位同道们聚在这里,想来也不是听我们叙旧的。夜帝先生既然提到了禁术的偈语,大概是准备好,要给大家一个交待了吧?” 黑夜帝王抚了抚袖扣,柔声道,“狄伦先生一口咬定我使用颅孤禁术,听起来倒真是我的知己……。既然如此,何不由您来向大家说明呢?” 狄伦笑着摇摇头,“夜帝先生就是狡猾,事到如今也不肯透露实情。也好,我来说也行,毕竟这事知道全情的人,大概也只有我们西西里岛的人了吧。”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齐齐把眼光放在了他身上。 狄伦却不慌不忙的和手下落座,慢慢喝了几口奉上的红茶,这才开口道,“琅王千斛珠,颅孤百年舒。这句话老一辈的人都还有所闻,不过年轻一代,只怕从出生开始,就连星点风声都没听到过了。原因之一,是这句话的后半句,其实说得是关于遗世之国开启之事。” 沙漠之王一惊道,“那个时空诡异,连石头都会噬人的遗世之国?” 大祭司却目光灼灼,喃喃道,“可以逆转生死的遗世之国……。” 狄伦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充满无数恐怖,又予人希望的,传说中的遗世之国。” 大祭司急急道,“那么这两句话和遗世之国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狄伦胸有成竹的道,“通常遗世之国,只对有机缘之人开启,可是机缘这种东西,有可能一天有几个,更可能上百年都不出一个。历代杰出之士,又怎肯放任遗世之国如此暴殄天物?终于还是给他们找出了一个不需要机缘,就可以打开遗世之国的方法!” 大祭司眼中燃起了两团鬼火,“颅孤禁术,是颅孤禁术吗?” 狄伦咯咯笑了起来,“莱格利斯你看起来很吃惊嘛,难道以你和夜帝先生的交情,他竟然没有告诉过你?” 大祭司窒了一下,随即道,“这不重要,你刚刚说用颅孤禁示可以打开遗世之国,那,那现在它还能进人吗?” 狄伦瞥了一眼黑夜帝王,阴阴笑道,“这可要问夜帝先生才知道了。” 大祭司霍然回头看着黑夜帝王,眼里的神色焦躁中又不乏疯狂之意。黑夜帝王不禁一哂,事实上,现在落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远远不止这一道。 姬二咳嗽了一下,“狄伦先生,你这话可说得不尽不实。据我所知,用颅孤禁术并不是真能打开遗世之国。它更像是一种祭祠方法,利用禁术的邪恶能力,接通遗世之国的浩渺法力,将有潜力的容器进行改造而已。” 狄伦诡秘地笑笑,“有潜力的容器?姬二先生何必如此语焉不详,干嘛不直接告诉大家,那是什么呢?” 姬二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道,“容器的选择,每次都会不同。旧的禁术用完后,每隔十五年,又会有所谓的新的神启现世。” 顾青州不耐烦地道,“姬老二你怎么这般不痛快?那这一次神启,是不是就是琅王千珠?你们姬家作为世家之首,却讳莫如深,瞒得大家好苦!” 姬二讷讷道,“非是我等不和大家说个清楚,只是遗世之国太有魔力,而颅孤禁术又太干天和。你可还记得上一次的江湖浩劫,就是因为神启将颅孤禁术的容器设作了尸体……。” 他的话曵然而止,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 众人脑补了一下,都是脸色一白。 狄伦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懒懒开口道,“以前的事不用去管它。只是如今,世上仅存的几颗琅王千珠,皆都在夜帝先生手上。”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琅王千珠本身是野狐籽的容器,其毒无比,可是现在有了遗世之国降下的神力,它可以起陈疴,生死肉,直有长生不死之力!" 众人齐齐动容,凝聚在黑夜帝王身上的目光便更多更沉。 黑夜帝王便懒懒一笑,“狄伦先生解释得果然清楚明白。只不知众位,还有什么见教么?” “你,你既然是凶手,我们当然要替死者讨回公道了!”江若壮着胆子大声道。 狄伦却打个哈哈,不咸不淡的道,“我们西西里是走黑的,对为死者讨公道这种事,老实说可没什么大兴趣。只要夜帝先生肯交出琅王千珠,我个人代表十一人委员会,决不会再追究什么颅孤禁术该不该用的小节!” 沙漠之王欲言又止,大祭司却忍不住点头附和,“狄伦你说的没错,我们就这么办好了!” 顾青州喃喃道,“这…?只怕不太好吧?”眼神却偷偷飘向世家其余人等,像是在寻求借口来支持狄伦的决定。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将一切收入眼底后,突然拍拍手道,“拿上来吧。” 须臾间,摇光已呈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众人眼睛都似粘在了那六颗腻滑如玉,又熠熠生辉的明珠上。维克多心中更是涌上一阵狂喜,黑夜帝王终于还是上钩了! 只要他迫于压力交出了琅王千珠,在黑道上的威信便会一落千丈。而使用颅孤禁术一事,就算黑道和世家都不追究,一向自诩正义的联盟,又怎会轻易放过?夜帝啊夜帝,你可知道,你的时代就要在这里终结了! 黑夜帝王的声音,果似也带上了无限的倦怠,“这就是偈语中的琅王千珠。那么就按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吧。” 西西里岛和世家众人的眼睛,瞬间如焰火般的灼亮起来。 “不过分赃之前,我确有一事,还要请教维克多·博那罗先生。” 维克多心中不禁就是一跳。 “小逐水是你下手迷昏的吧?” 维克多一听他的称呼,就不由咬了咬牙。微微冷笑道,“夜帝大人说哪里话?她,可是我的华教官,我有什么理由对她下手!” “是么?”黑夜帝王声音轻缓。维克多不由抬起头来,却迎上了一双没有喜怒哀乐,只闪烁着墨色金属无情光泽的眼眸。 在这种眼神下,竟连维克多,也无法再说出推托之词。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终于硬着头皮道,“我本是有要事要请教华教官,但急着要参加今天的会面,不得不先迷昏了她,这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江若已经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直接出口问,还要把人先制住?我看你明明就是对小华心怀不轨!” 黑夜帝王的眼神似乎又锐利了几分。维克多踌躇了一下,终于道,“因为我要问的事,有关华教官的家人,我如果不用些手段,想来她是万万不肯回答我的……。” 眼见江家众人神色奇怪,他又连忙补道,“这其实是件私事,与世家的众位并没有关系。” 这一下撇清,反而让世家长老都统统看向了他。 维克多狠了狠心,声音低沉的道,“黑手党的党魁,前一段时间在科西嘉岛被刺身亡,而下手的人,应该就是华教官的母亲江岚。” 一语刹时激起千层浪,雪青眼睛不由冷冷盯在维克多身上,“这位博那罗先生,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不过信口开河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维克多抿了抿嘴,“我说的是实话。华教官哥哥的死,黑手党要负上全责。难道一个母亲要为儿子复仇,是不可思议的事吗?” 江雪青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姬二已经抢先开口道,“杀死西西里岛掌权人,这可是佷严重的指控,这位先生,你可有真凭实据?” 黑夜帝王冷眼看着他们争来吵去,突然开口道,“谁杀了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博那罗先生会这么热心,难道说,莱格利斯你,是准备要在欧亚大陆分一杯羹了?” 大祭司打了个寒战,连连摇头不迭,“没有的事,怎么可能!维克多,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维克多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看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有权力追究这件事,因为被杀的党魁正是先父。” Rule3.26:你的眼泪在我耳边(V) 被杀的党魁正是先父。 幻境中的少女听到这里,已身不由己的震了一下。 brahma看着少女瞬间苍白的脸色,不由担心的道,“暴力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沉默不语,脸上的神色半是苦涩半是自嘲。 “这位博那罗先生,不会是暴力姑娘你的心上人吧?” 少女收回思续,奇怪的看了一眼brahma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喜欢那种心神扭曲家伙的人么?” brahma微微笑了笑,“这样啊……倒也好,他明显是对那位华教官抱有特殊的感情。” 少女怔了一下,“不会吧?维克多?你不过才听他说了几句话,怎么作出这个结论的?” brahma悠悠道,“男人提到喜欢女人时,总会是有些不同的。我这方面的直觉,还是有一点的。” 少女狐疑的看看他,须臾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道,“其实我忘了告诉你,我的中文名是华逐水。” “啊,原来你就是刚刚那个人口中的小逐水么……?”brahma似是欲言又止。 少女又调皮起来,歪着头看着他,“是啊。你直觉这么准,倒是说说看,那个人是不是对我也有什么特殊感情呀?” brahma陷入沉思,半晌缓缓道,“那个人高深莫测,暴力姑娘还是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 少女做了个鬼脸,“高深莫测?还真自大……你看他现在,不正被人逼宫,说不好怎么收场呢!” brahma抬头看着少女,眼中竟然满含担忧,“我没想到暴力姑娘你的世界,也会有这种诡谲复杂的人物。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暗黑危与险,真的是我生平仅遇……那是真有能力和狠心,带给世间覆顶之灾的魔王才有的气息。”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他,“哇,没想到你的直觉真这么准!光是听听,就能总结的这么到位!嗯,所以brahma你,以后可要汲取教训,别像他一样长歪了。记住,男人笨一点才可爱!” brahma见少女满脸调侃之色,显是未把自己的话听入耳中,不知怎得,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担心和不安。 少女早已转过头,又将精神集中在了那一侧事情的进展中。 大厅在经过短暂的安静后,一瞬间像开了锅的饺子,“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大祭司的额头神经质的跳了两下,然后狞笑道,“好,真是好!” 事已至此,维克多也懒得再加掩饰,索性除去双层假面,露出他本身苍白却秀美的真容。 众人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中,维克多向大祭司欠欠身道,“对不起,莱格利斯阁下。我并不是刻意要隐瞒我的身份,只是先父也是两年前,才让我认祖归宗的。” 语毕,他不再浪费时间,径直走到十一人委员会的阵营,语带赞许的道,“狄伦叔叔不愧是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这一段时间我不在本部,真是辛苦您了!” 狄伦笑着点点头,“少主谬赞了!既然您已经亮明身份,这里的事情,就劳烦您来主持吧!” 维克多也不推脱,点了点头,便转身直视黑夜帝王道,“不知夜帝大人,关于在下的疑问都得到解答了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们还是快点回归正题,无谓再让大家等下去了!” 黑夜帝王大概是现场唯一听到维克多表露自己身份,而没有露出惊?表情的人。事实上,从他问出那个问题后,便一直带着抹令人寒入骨髓的漠然。此时听维克多再度发语诘问,他微微笑了笑,伸手在琅王千珠的盘子里轻轻一抓,两枚圆润的珠子就在他掌心中嘀溜溜的打转。 莹光从他指缝中微露端倪,黑夜帝王柔声道,“确实无谓让大家多等……这两颗小东西,想来也是耐不住性子了!” 他骤然飞离高座,如黑夜里冥海的浪潮,卷地般到了维克多面前。维克多伸手要挡,却哪里来得及?众人只见他眼眶中流出两行血泪,然后目瞳如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爆烈。黑夜帝王手掌间倏然内力微吐,维克多便像被剪断线的纸鸢般,轻飘飘向后倒飞了出去。 西西里岛军团这才反应过来,怒喝着赶过去保护维克多。黑夜帝王淡淡笑了笑,一振臂,已倒飞坐回先前的高座。 “少主,少主你没事吧?” 维克多擦擦唇边的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眼眶中多了两个洞,看去无限惊惧骇人,然而脸上却笑个不停,“夜帝大人,您这是在作什么?噢,您不知道,我的痛觉神经早就失效了……。如今,我有了这个,肉体就更会永世不灭了!” 他摊开握住的拳,手心里赫然是刚刚黑夜帝王拿着的两枚琅王千珠。 维克多一边大笑着,一边将两颗珠子放入眼眶中。琅王千珠发出幽绿色的光芒,像液体一样融入他的眼中。紧接着他的眼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来的饱满和色泽。 维克多边笑边呻吟,“他妈的,眼晴被弄坏真是挺疼的。不过我倒挺怀念还能感觉到痛……”他一语未了,忽然瞳孔放大,像看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般,语无伦次的大叫道,“不,不要!” “少主,你怎么了?” 维克多已发出声声惨呼,紧抱着头在地上翻来滚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狄伦惊慌失措的看着维克多像被鬼附身般浑身抽搐。 黑夜帝王轻抚衣袖,安然的道,“小逐水应该说过吧,这琅王千珠曾经在夏玉眼中浸润过,你们少主现在,大概是在重历她所受过的残酷折磨吧?” 狄伦赤红了眼,急声喝道,“夜帝你快让他停下来!” “恕梵某无能为力。”黑夜帝王似有些歉然的笑笑,“你们少主这么急着要治好自己,甚至不惜施展颅孤禁术,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在以后的每一刻,他都会尽尝他曾施在夏玉身上的残酷刑罚。而琅王千珠修复人体的奇效,会保证无论用任何手段,都无法减轻他的痛苦。生生世世,直到永远。” 狄伦脸色发白,“你,你这是栽赃嫁祸!我们少主怎么会跟颅孤禁术有关系?” 黑夜帝王好整以暇地道,“你难道不知琅王千珠本身的效力?它虽无法显现凶手的形貌,但里面的野狐丝籽吸满了被害者的怨气,只有身历其境的人才能激发它。” “你,你胡说!”狄伦开始发抖,眼睛慌张的在其他人身上扫来扫去,似在寻求哪怕一丝支持。 姬家长老却长叹了一口气,“夜帝大人说得不错。” 狄伦窒了一下,随即蛮横地道,“无论如何,夜帝你凭什么插手我们西西里岛的事?你害得我们少主这么惨,军团不会和你善罢甘休的!” 黑夜帝王轻笑了一笑,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似是讥讽,又似是怜悯,“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已经废掉的少主和我作对?” “那是自然!委员会的荣誉……。”狄伦一语未了,已被后面的咳嗽声打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狄伦,你怎么和夜帝大人说话呢?” 狄伦迅速转过头,怒道,“突突,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突突淡淡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党魁一脉的直属血亲已断,将来谁作主还说不定呢!” 狄伦怔住。没错,现在唯一有继承权的少主已变成废人,西西里岛内部无疑将开始新一轮的内讧,而这个关键时刻,又有谁会去和黑夜帝王这庞大的势力作对?再想深一层,如果能得到来自他的支持,登上党魁之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突突已经微笑着对黑夜帝王道,“其实我们应该多谢夜帝大人,帮我们清理了门户。如果老党魁知道自己的私生子如此阴险毒辣,估计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吧!” 黑夜帝王微微笑了笑,柔声道,“我和托马索也算相识一场,些些小忙,不必客气。” 狄伦呆呆看着黑夜帝王。堂堂西西里军团筹谋良久的计划,竟在他貌似不经意的一击下,轻易碎成了粉末……而场上的世家长老和黑道精英,竟似木偶道具一般,被他牵引玩弄于股掌之上。 夜帝天重,明日不升。 狄伦想起这句话,突然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他痴痴地喃喃问道。 黑夜帝王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神情,竟然开口回答他的问题道,“我们这种邪魔黑道要超度亡魂,大概也只能将凶手永生不停的惨叫声作为经文吧……。” 巨大超长的棺木已被隔作两端,一边躺着的是已经香消玉殒的越裳香玉,而另一边却略显冷清的空在那里。 姬家长老忽然脊梁骨有些发冷,“夜帝大人,您,您这是要将维克多放下去,一起埋进土里吗?” 黑夜帝王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来,走到了棺木之前。当他合上指掌,剩下的四颗琅王千珠瞬间化为齑粉,珠砂从他的指缝中流泻而下,像莹白的细雪一样,洒在了死去的越裳夏玉身上。 在大祭司脱口而出的“不要”声中,越裳夏玉的身体像笼罩在了飘渺的轻雾中,远远望去,她巧笑倩兮,似乎又翩然返回了阳世。 苏小小长叹了一口气,“这似乎有些太浪费了吧?四颗琅王千珠,好歹也可以救几条人命了。” 黑夜帝王挥手盖上半边棺盖,淡然道,“生死有命,富贵由天。用了这种改天逆命的宝物,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是世人可以承受的。” 苏小小似有所悟,一时默然不语。 黑夜帝王挥挥手,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便抓住了还在地上打滚的维克多,将他一甩丢进了另半边还空着的棺木里。只听“咔咔”声中,他的四肢被棺中的机关锁住固定,顿时再也无法动弹。 狄伦握紧拳头,却取怒不敢言。姬家长老目现悲悯,欲言又止。 大祭司双眼充血,喋喋对着苏小小笑道,“你们联盟不是一向以正义自居吗?怎么,对着梵天重就不敢发话,眼睁睁看着他将人活埋吗?” 苏小小怅然道,“有时候我已分不清什么正邪。我想,为了一个普通女孩的惨死,而将西西里岛的少主活埋,这,是只有夜帝大人,才能给得起的正义。” 那一厢的维克多还在棺中挣扎,他突然嘶声道,“梵天重,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他本是在泥潭爬行,也要挣扎活下去的性格,然而此时在酷刑折磨下,却一心只求速死。 大祭司见他翡翠色的眼中尽是惊惧和绝望,血红的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去两片肉,又在琅王千珠的效力下迅速长了出来。血块的蚑行蠕动,让一向无虐不欢的大祭司都觉胃肠不适。其余像各派长老和苏小小等人,虽然知道他罪有应得,却也神色苍白,掉转脸不愿再看下去。 那一边幻境里的少女,也早已变得面色青惨。brahma叹了一口气,挡住少女的眼睛,轻声道,“暴力姑娘,不要再看了。” 在维克多撕心裂肺的惨呼中,只听黑夜帝王淡淡道,“盖棺!” 维克多忽然嘶吼道,“梵天重,你不肯杀我,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黑夜帝王一哂,“是么?” 维克多大口喘息着道,“华,华教官,要是看到你这么残忍,一辈子,都,都不会爱上你了!” 黑夜帝王挑了挑眉,柔声道,“所以我要多谢你迷晕了她,让我可以不用顾忌放手对付你么?” “不,不是......。”维克多在惨叫的间隙,语不成句地道,“华教官,她知道的,她一定都知道的!” 黑夜帝王玩味地笑了笑,“你是说她中了你们西西里的迷药克莫拉,还能在昏厥中保持一线清明?” 维克多绝望地道,“华教官,绝,绝不会允许自己,完全失去控制的,我不知道她作了什么,可是她一定全,全都知道。你,你相信我!” 黑夜帝王沉默不语,幻境中的少女亦是呆若木鸡。 维克多似是嗅到了一线曙光,“夜,夜帝大人你知道的,她,她有多痛恨恶行,我,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人,她就再也没有原谅过我……如果看到你这样下手折磨人,她,她还怎么会可能喜欢你?” 黑夜帝王没有温度的笑了起来,“怎么喜欢我么……?”他手腕一翻,棺材盖应声而落,将维克多“杀了我,快杀了我”的大叫声遮了个严严实实。 幻境里的少女低低道,“维克多呀维克多,你总是看错人,夜帝大人他,是不会为任何人的想法改变主意的。” “埋下去吧。”黑夜帝王淡淡吩咐,然后负手漠然道,“既然此间事已了,请恕梵某少陪了。” 幻境中,被brahma蒙住眼的女孩,似是也已心如止水,再无波澜。 那一边厢,当黑夜帝王再度从座上揽抱住逐水,缓步向门外走去时,却只觉脸颊上微凉:一颗清冷的泪珠从少女的眼角渗出,顺着他的耳畔默默滑落。 Rule3.27:名字:Yolanda rule3.27:thenameisyolanda 名字:yolanda 月华如练,少女在胡桐树旁舞剑。 黑夜帝王负手而立,看泠泠剑气缤纷如雪,似能与月光一争长短。 苏小小走到他身旁,不由耸然道,“好剑法,没想到几日未见,小华剑法又精进了呢。这样看来,世家比武的魁首,她是志在必得啊!”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淡淡道,“她醒来后便一直在练剑,连吃饭和与人对话时,都像是没放下琢磨招数。” 苏小小看他一眼,又旋即被少女的剑势所吸引,忍不住道,“她的剑意好像也有什么不一样了。上次见到时固是一往无前,声势惊人,如今却平添了留白似的回味无穷。” 黑夜帝王笑了笑,“这一招叫作“人生弹指事成空,断魂惆怅无寻处”,看来剑者确是得了其中叁味,要不然观者也不会骤生感触了。” 苏小小怔了一下,半晌轻轻道,“对不起。” 黑夜帝王安祥的道,“没关系。我既然犯了七宗罪中的第一条,也算是自食其果,怪不得旁人。” 七宗罪的第一条?那不是……?苏小小似乎从黑夜帝王的话中品出了什么,又似完全捉不住要领。 “我只是没想到,她能那么快意识到,绛紫冥想便在遗世之国内,更没想到,她问我要贴身玉饰的用心。过去,我总情不自禁的把她当小女孩看待,但事实上,她早已是羽翼渐丰的鹰隼。” 苏小小不由笑了起来,“你这话要让姬老大听到,以她痴迷收集天下英才的性格,立马会不顾一切跑来和你抢人的!” 提起姬流风,连如远山寒雪的黑夜帝王似乎都有些融化:“我倒真有些好奇,颅孤禁术之事不算小,她怎么会完全没出现?” 苏小小作了个鬼脸,“她去那个岛上了。” 黑夜帝王失笑,“原来是去会情郎了。我倒是佩服歌罗西,怎么忍得住这牛郎织女似的一年一会。” 苏小小老气横秋的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黑夜帝王摇摇头,但笑不语。 苏小小耸耸肩,“要不然怎么办?两个人都那么忙,又各有各的责任,一年能见一次已经不错啦!” 黑夜帝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顶多下个月。” “世家大会是半年后吧?” 苏小小点点头,“正是。夜帝大人好像也被邀请出席….…这回您打算去么?” 黑夜帝王望着少女舞剑的身形,淡淡道,“或许。” ~~~~~~~~~~~~~ 少女睡得并不塌实。 迷梦中,她茫然坐在越裳夏玉失去眼珠的躯体旁,喃喃道,“对不起。愿你往生极乐,不要再和这疯狂的世界有丝毫瓜葛。” 越裳夏玉露出神秘的微笑,启唇轻声唱道: 琅王千斛珠,颅孤百年舒。 冰盏析晶泪,断肠若有时。 少女倏然而惊,“颅孤禁术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什么叫断肠若有时?” 越裳夏玉只是笑,这时,维克多的身影又闪现出来,嗤之以鼻的道,“什么叫结束了?华教官你用用脑子!想想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你妈妈和小阿姨又为什么脱离了江家,邪灵终要附体,颅孤禁术又算得了什么!” 少女只是忧伤地看着他,“对不起,我也没法救你。” 维克多狂笑了起来,“没法还是不愿,你是无能还是在逃避?” “我不知道。” 随着她的回答,维克多忽然全身腐烂,露出白森森的骨架,眼中留着血泪也唱了起来: 冰盏析晶泪,断肠若有时。 遗世先天地,金阙坠叁翮。 曲调古诡幽深,其词令人如坠云雾。少女却既惊且惧,抱住头抗拒道,“别,别再唱了!” “当”的一声,有小石子清脆的敲击在窗棂上。少女从梦中骤然惊醒,睁开眼惊疑不定地道,“谁?” “是我。抱歉吵醒你了。” 少女定定心神,起身往外看去,却是苏小小在窗前向她招手。逐水心头一喜,越窗而出道,“你怎么来啦?” 苏小小柔和的笑容,总是带着镇定人心的奇效,“我们明早就要走了,不过那之前,我想应该让你看看这个。” “是什么?”少女好奇的问道。 苏小小微微一笑,打开手机,调出了一段视频。 画面中,是一个抱着小小婴孩的年轻女子。她抬起婴儿的手轻轻挥动,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容。 少女不由惊喜的道,“咦,这不是耶丝拉么?这么快就生了啊!” 苏小小点点头,“没错,正是那个要被荣誉谋杀,却被你救下的耶丝拉。” 少女笑着道,“是被我们啦!阿薰和江若也出了不少力呢!对了,这小宝宝是女孩还是男孩啊?瞧瞧那又长又浓的睫毛,长得真是漂亮啊!” “是个男孩。”苏小小笑得有些神秘,“其实他不仅长得漂亮,名字更漂亮。” “是什么?”少女兴致勃勃的问道。 “yolanda。” “啥?”逐水惊呆了,结结巴巴的道,“yolanda可是女孩的名字.....。” 苏小小微笑看着她,“是啊,是女孩的名字,是救了他和他母亲两条命,那个女孩的名字。” 少女呆了半晌,不知怎得,眼眶突然发热,声音也低了几度,“这,这太冲动了。他上学的时候会被别人取笑呢。” 苏小小摊摊手,“谁叫他妈妈坚持呢。她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后,也像你一样智勇双全吧。” 少女的声音更低了,“可是真的会被欺负啊…..。犹其是那些十叁四岁的小崽子们,一个赛一个的mean啊。” 苏小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十叁四岁,你想得还真是遥远。如果真这么担心,你可以教他功夫啊。谁要敢太岁头上动土,就用女侠教的武功踢他们屁股。” “嗯,有道理,就这么办了!”少女怔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傻呼呼的笑了起来。 苏小小拍拍她的肩,“这样就对了。你帮了人,坦坦荡荡接收谢意就好,不用不好意思。”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少女顿了一下,迟疑道,“其实,我倒挺佩服你的勇气的,敢直接和夜帝叫板。” 苏小小莞尔一笑,“你过奖了。他是个有雅量的男人,我不过是有话直说,夜帝大人不会在意的。” 少女偏头思索着道,“是这样吗?” 苏小小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面庞,突然促狭地眨了眨眼,“小华你喜欢夜帝大人吧?” 少女怔了一下,踌躇道,“我,说不好……这一段日子和他在一起,我很自在也很开心,有时甚至会忘了他是夜帝。可是,偶尔,我又会惶恐不安。不是怕他会伤害我,我,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少女清清嗓子,“嗯,不过不管怎样都没用,因为夜帝大人又不见得真喜欢我。” “夜帝大人不喜欢你?”苏小小神色古怪。 少女神情一时低落下来,“你不明白,他对喜欢的人有多好……。好到让人都没法生出嫉妒之心,只能暗中羡慕……为初恋一往无前,对安东尼奥夫人呵护体贴,甚至越裳小姐...…。”少女苦恼的笑了笑,“你看,我都不知道该不该替维克多求情。我觉得他罪有应得,又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果夜帝大人真是普通男孩子,我便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别太过份,还要在事后怪他为什么还等到我开口。可是,光是想想那种女孩子在男朋友面前任性的画面,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坏掉了……那个,可是夜帝大人呢。” 看着少女自嘲的神情,苏小小突然哑然。她也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少女真的开口相求,那个骄傲的男人会收回自己的命令吗? “你……。” 苏小小方一开口,少女已经大梦初醒似的呻吟道,“啊啊,我倒底在说什么!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险要冒呢!对了,你说清晨就要出发,是小若和阿薰他们跟你一起走吗?” 苏小小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们其实一直在等你,不过后天早上就是撤离的最后限期了。江若托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回江家?” 少女没有犹豫的点点头,“当然要了!世家大会迫在眉睫,我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说得也是。那就跟夜帝大人好好告个别吧。我看他对你很是用心。” 少女胡乱嗯了两声,明显把她的话当作是泛泛的安慰之词了。 苏小小遥望黑夜帝王居处,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 ~~~~~~~~~~~~~~ 又是深夜,少女独坐在桌案旁,看着被扔了一地的纸团,只觉烦恼无垠。 “倒底该写些什么呢?” 其实一整个白天,都有充裕的时间向黑夜帝王当面辞行,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逐水却怎么都下不定决心开口。 于是,在这沙漠行宫的最后几个小时,都被她用来绞尽脑汁写辞行信了。 “唉。”逐水不由长吁短叹,“这可真不像我。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呢?说不定夜帝大人也早巴不得我这个麻烦精快点离开呢。” 想到这里,少女有些心酸却又再度释然。她俯身捡起地下的纸团,一一扔进碎纸机中。重新在案前坐好,逐水长出了一口气,对着空白的纸下定决心:不管了,就这样写了! 清晨。 黑夜帝王一边用早餐一面望向窗外,平常少女练剑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人。他皱皱眉道,“她今天不舒服么,还是昨晚没睡好?” 摇光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君上,那丫,不,华小姐好像一早就离开了。” “离开?是去拉伊德那里,瞧最新式的武器了么?” 摇光“呃”了一声,求救似地看向天枢。 天枢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等不知。不过华小姐好像在她房间留了封信给您。” 黑夜帝王怔了怔,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起身大踏步走向少女下榻的客间。 空旷的大木圆桌上,摊着上好的白色宣纸,上书浓墨重彩叁个大字—— 我,走,了! bestregards, yolanda (走你,卷叁遗世之珠终) Rule4.0:Veronica 暗黑的风拂过紫罗兰柔软的花瓣,蔓枝轻轻颤动间,二十叁丝雪色琴弦,向四周射出融融的冷光。 维柔妮卡白手套下瘦削而又青筋暴露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慵倦的午后:被太阳晒的懒洋洋的风,吹过蒙茸的草坡。嫩金如丝的枝条上,时不时晃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斑。 山丘后琴弦在颤动,弯弯的琴弓划过形似竖琴的箜篌,逸出陷在软褥上被娇纵的美人,半声不怀好意的呻吟。 她的导师洛克西蒙,是被誉为荣格再世的精神分析大师,此时正紧抿着唇,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病人,一幅被那人的行为深深的迷住的模样。 “为什么不直接用手弹奏呢?”她接受到了导师的暗示,开口打破了沉默良久的局面。 病人终于抬起头,不紧不慢的看她了一眼。刹时间,黑色的潮汐冲破堤坝,将暖风煦阳一口吞噬,波涛万丈中,只有他眸中暗斓的罂粟,缓展花瓣,吐蕊抽丝。 呼吸被截断,而心脏中黑色的蝴蝶破茧欲出。 病人又低下了头。体曲而长的东方乐器,安静的倚在怀中。他的语气冷淡涩然,却似有着丝奇特的惆怅怜悯。 “怎么可以让女孩子太不堪呢。” 他于是好整以暇的梳理丝弦,修长的手指下,曲调平和流畅,然而偶出的颤音,却让她段段紧绷,仿佛下一瞬间,便会和着根根丝弦,没有预兆的崩溃离析。 在见到他之前,她以为这世上,没人比自己更懂得什么是黑暗。 她的丈夫,安东尼奥,是美洲最大的毒枭。凶杀,鲜血,烈焰,暴力,是她生命的常态。而身为一个心理医师,镇日所见所感,是扭曲的罪孽和丑陋的亵渎。 她曾自恃,可以面不改色穿越地狱最深层。 然而此时,那曲碎又滞涩的拔弄,却让她开始对罪恶浮想联翩……。 于是,当她的丈夫身陷火并的漩涡,岌岌可危时,她却只觉异常冷静——她等待这个撒旦为她专门设计的借口和时机,已经久到似地老天荒。 她在他面前,一件件褪光自己的衣服,直到赤裸裸投入那人怀中,他却依然沉默不语。 她的冷静转为歇斯底里,愤恨地看入那人眸中道:“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看我那一眼时想干什么吗?” 他叹息未尽,缓缓道,“如果是为了救安东尼奥,我可以……。” 她简直是在哀求,绝望的吻上他道,“不要说……。” 他最终抱了她。 她想起他怅然语气中温柔的怜悯,调弄乐器时小指下的轻顿。那时她才明白,曾让她滑过无由嫉妒的琴弦颤音,是如何诗意如深渊的黑暗,让她在他手下如雪崩般软绵坍塌。 嫣红笃尖的脆弱,微润轻肿的敏感,上一秒是丝雨沾衣的轻柔抚弄,下一瞬已是风沙犹寒的粗砺砥磨。乐音迭加着乐音,高潮托迭着高潮,弹奏出他温柔又残忍的蹂躏和疼惜。 那一晚,狂热与恐怖,冷酷与沉默,交相辉织。 然后,是如童话仙境般,目眩神迷的叁个月。那段时光,让余生仅凭念想,就吞噬尽了她所有的爱怨痴缠。 红色的酒痕如血藤蜿蜒,在她唇边缠绕徘徊。 坐在对面的人眼中露出怜悯之意,轻轻道,“你,酗酒?” 维柔妮卡支着头涩笑道,“能医者不自医。很可笑吧?” 对面的人轻抿了口红酒,随即慢慢道,“如果还有机会,你就会明白,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感受。他是个很奇特的孩子,可以比堕天使更温柔体贴,也可以比情人更狠心残忍。” “温柔到残忍。”维柔妮卡无意识地喃喃道,“她种下的紫罗兰,会盛开在梵天重的墓地。”她骤然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汩汩渗出。“这就是汉语说得黄泉相见吗?如果他真爱我,为什么不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呢?” 对方微微震动,将西装上衣里迭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了过去。 “我没事。”维柔妮卡静静拭去脸上的泪珠,“我只是喝多了。事已若此……就算他不再爱我,我也不希望看到的是他的轻视。” “他怎会轻视你。”对面的人目无焦距的看向前方,“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已对纷纭世事,洞若观火。这么多年来,不管别人做了多不应该的选择,他只会用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你。相信我,那可比轻视更让人受不了。轻视,最起码还是一种人类的感情,而怜悯是独属于神佛和撒旦的。” 这次换维柔妮卡沉默了。许久,她晃晃酒杯,“你听起来真是他的旧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对面的人拨动琴弦,古诡苍凉的曲调缓缓流动。 曲终酒残,训练有素的侍者穿过廊道,迎上了银发焕然,衣着考究的男人。 “那位女士有些累了,能让她在这里多休息会吗?” 侍者握着塞过来的小费,望一眼那美丽憔悴到让人心碎的女子,连忙点头保证,“当然,先生!” 儒雅的男人走岀餐厅,将一朵紫罗兰插进牛角扣中,叹息的咏叹调飘在风中。 “她那么纤弱,却有一会儿的坚持……爱上阿重的宿命,大概就是风流云散吧?好生安息吧,维柔妮卡。” 看到有读者问我是不是在鲜网贴过这篇文,其实主要是在晋江连载的。中间在鲜网和popo贴过h章节。因为和谐的关系,所以现在全文贴这里啦!大家有空也可以帮忙宣传一下了。文文已经写完了,更新也快追平原来的速度,是时候可以追起来啦! Rule4.1:风华绝代的骷髅 阿尔卑斯山群脉最深处,万年冰峰环绕下的沙特鲁隐修院中,一众修士棕黑色的服饰粗陋近于褴褛,憔悴瘦削的面孔上,却都浮现着平和而满足的神情。 唯有一形销骨立似骷髅的男子,麻衣如雪,直直望着日光的瞳孔中,泛起的却是无限的荒凉和寂然。 早午餐的弥撒已毕,圣堂中只剩他还直直挺立在十字架前。 “阿遮梨耶。”方进门的人却用着佛门对师长的尊称,双膝着地向他合十拜道:“末学龙慎,在此有礼了。” 麻衣男子却恍似未闻,仿佛魂魄早已离身而去。 来人龙慎一径低着头,“末学本不该扰您避世清修。只是,如今顾家被上宰大人所厌弃,排在下面的莫,粟,贺若叁氏族,便都有了问鼎四大世家的资格。”他再次双手伏地,磕下一个响头道,“兹事体大,还请阿遮梨耶念着和琅玕洞府的旧情,为叁世族呈出的绝世异宝,岀手相看一回。” 圣堂内依旧是一片宁静,仿佛能听到外面冰层破碎的细小声响。 龙慎咬了咬牙,珍而重之地从怀中掏出小巧的琥珀笥缓缓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沉实无光的乌木手链。 “阿遮梨耶就算闭世不问红尘之事,但难道就连旧识的消息,也一点都不好奇吗?” “谁准你来打扰我叔叔!”一道暴烈如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龙慎心中就是一个激灵,对着一袭朱衫走入的男人颤声道,“离公子,在下实有重任在身,还请您与阿遮梨耶垂怜!” 那离公子一脚将他踹翻,怒道,“趁我还没取你小命,快滚!” 麻衣男子不知何时已转过了身,他的视线仿似粘在了手链上,目光间茫然中透着凄离。 在龙慎的惨叫声中,麻衣男子缓缓抬了抬手。 “阿叔!”离公子跺脚不迭。 麻衣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木枝,划过地上的兰烬,一字一顿写道:叁日后,子时。 飞雪不尽,一行人尽管轻裘重毛,依旧被冻得不住跳脚。月到中天,皓色千里澄辉,两袭人影,霜白炎赤,践月而至。 “阿遮梨耶。”众人顾不得细看,随着龙慎,慌忙行礼如仪。 “我复姓第五,单名一个离字。这是我阿叔,第五微。你们又非本派之人,阿遮梨耶这个称呼不是你们该用的。”衣衫如烈火的第五离,大咧咧在主人席位上坐了下来,气焰之烈足以薰倒半座山峰。 众人一怔,行礼到了一半,都有些僵住不知所措。 格格骨骼打架声中,麻衣人也缓缓坐了下来。他瘦得当真支离破碎,众人却半张了嘴,望着他秀美的下颌兀自想道:这骷髅倒生得好一幅面貌。 似是许久已未开口说话,第五微张唇艰难地道,“开……始吧。” 这叁字像是有魔力般,顿时将一干人的心又拉回了正轨。 “呃,两位,两位上人。在下衡阳莫氏大吕。”率先向前的人微吁了一口气,似是为找到了合适的称谓而终于放了一半心下来。他小心翼翼推出一驾滑车,上面的物品高矗,被鲜红的绸缎紧紧罩住。 麻衣男子僵硬地向他点了点头,莫大吕“刷”得一声,拽下了红绸。 在场众人,瞬间被浮翠流丹的宝气闪花了眼。 莫大吕面有得色,“这七层浮图,乃是魏晋之物。每级都是紫精金打造,再镶嵌百枚琉璃玛瑙,千颗猫眼珍珠。就算再历经万年,都依然宝光不减。两位上人,不知您们看此物如何?” 麻衣男子面无表情,只是缓缓吸了一口气。空中飘落的鹅毛雪片顿时像被透明的手扯过,一片片拂过他闭上的眼帘。 众人心中齐齐一凛,暗道这雪衣骷髅好浑厚的内功….…只是此时露这一手,不知又是何用意? 莫大吕更是一头雾水,只是呆呆站在那里,等着麻衣男子的一句评判。离公子已摆摆手嗤笑道,“这种红尘俗物也拿来现世,真是没得污了我阿叔的眼睛。” 莫大吕刹时涨红了脸,麻衣男子恍似未见,声音不闻起伏地道,“下一位。” “慢,慢着!”莫大吕热血上头,也顾不得害怕,脖子一梗抗声道,“这位第五公子,咱家是粗人,当然更是俗得没了边!可是,就你们这般敷衍塞责的判宝,咱家是一千一万个不服!” 麻衣男子一贯仿似未闻,仿佛早已冻僵在了椅上。 离公子却斜眤莫大吕一眼,哼道,“这浮图第叁层可有一银龙枢纽?” 莫大吕整顿心情,勉强道,“正是。离公子您怎会知道?” “你且用云手转个叁圈来试试。” 莫大吕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迟疑地将手伸了出去。叁圈一过,忽闻机簧响动,浮图底部突然裂出一个深洞,洞侧利刃森然。“哗啦哗啦。”各色宝石突然像地动天摇一般,一颗颗掉入深洞之中。 “不!”莫大吕惨叫一声,就要扑上去捞出宝石。然而那洞穴已瞬间合上,只听“呲呲嗞嗞”的声音不绝于耳。莫大吕疯狂手敲脚踢,却是徒劳无功。盏茶之间,洞穴再开,里面却已是满满一堆齑粉。 “第五小子,你,你,看不上我们莫家宝物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毁了它!”与莫大吕同来的族人顿时大惊失色,诘问疾呼道。 离公子看着他们,哼笑道,“这浮图,本就是用来涂抹神室,舂磨宝粉的器皿。我阿叔身为鞫宝伽蓝,纠错归位,尽毁鱼目,自是应有之意。如何,这样不算敷衍塞责了吧?” 颓然跌坐在地的莫大吕,忽然一掌拍向自己天灵盖。幸好跟他来得族人眼明手快,几个人一涌上前这才拉住了他。 莫大吕挣脱不开,叁四十岁的彪形大汉突然捶胸悲号,泪流满面。 “我们莫氏一族,穷极数十载,倾尽家产,才觅得这七宝浮图。如今毁于一旦,我有何面目归家见亲!” 悲哀得似狼嚎的哭声瞬间响彻雪谷,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诸人都只感触目惊心,心中一片凄凉。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讽笑道,“哭什么哭,怎么像个娘们一样!你们莫氏无能,赶紧卷巴卷巴滚回去,何必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 众人侧目,说话的人,已紧往前几步,神气活现地揖道,“粟自来见过两位第五公子!” 麻衣男子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粟自来便从掌心捧出一个色泽黝黑的昆仑子。那人形器玩状若弥勒,憨态可鞠。然而多看几眼,便只觉它的笑容带丝诡异,令人心中隐隐发凉。 粟自来恭谨地道,“这漆和尚出自稚峦山千里瑶林,传说是龙斗后,膏血凝结而成。坚硬胜于金石,便是宝刃也难伤其分毫。最妙的是,如放火中炙烤,便有紫膏浮出,涂抹手脚,经霜不冻,饮于水中,则功力嘛,嘿嘿,骤升叁成,且无迹可查。” 功力骤升,无迹可查。此时正值世家武林大会选察之际,叁世族中有子弟预计参加之众人,不禁心中微动,侧目沉吟。 离公子却敛了一直看好戏的笑容,唇角下抿森森道,“只怕龙虽好斗,也斗不过人心之龌蹉险恶。” 诸人心中一跳,只觉这话大有玄机。那粟自来脸色已是一变,勉强道,“离公子既是看不上吾家宝物,我等,我等速去便是。” 离公子冷冷道,“应对这般迅捷,想来你对我说什么,心里可是门清啊。” 粟自来面如死灰,忽然转身发足狂奔而去。 一直如僵死骷髅的麻衣男子,手指微敲,身旁尺余的冰锥跳起空中,他指峰过处,只听“嗖”的一声,划出一条弧线,追及那疾奔的人影。 “啊!”一声惨叫瞬间响彻冰原,那粟自来的右肩被狠狠贯穿,人像被竹签穿过的蚂蚱,牢牢钉在了雪地上。 他徒劳挣扎了两下,便再没了动静。暗红色的血染透雪地,侵上了他手中的昆仑子,浓稠的紫光在月色下闪烁,让人一时心悸不已。 这判宝之会,不过一柱香,已是器亡的器亡,人毁的人毁。 不知谁的叹息飘在雪原,“鞫宝伽蓝,催命修罗,江湖传闻,诚不我欺。” 离公子闻言只是轻嗤了一声,随即不耐烦地开口道,“下一个是谁,还要我下去请他吗?” 众人整顿心情,勉力将视线一转,这才发现那“下一个”贺若家的代表,竟然两手空空站在那里。大家前后左右的审视了一圈,也丝毫不见宝物的踪迹。 离公子的视线已经不怀好意地缠住了贺若氏。大冷的天,那人额头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咬牙一拱手道,“在下贺若笙,敝族要展示的宝物,便是她。” 手一伸,身边的女孩就被踉跄着推到了众人的视线之下。 雪地中,神情呆滞的女子,更显伶仃无依,仿似下一秒,就会被劲风卷走,消失在这凶险的雪原之上。 Rule4.2:水儿 “她叫水儿,”贺若笙呐呐道,“虽然看去不大通人事,但任何武功一经她眼,便可依样不差,照着原招演示出来。”贺若笙声音越来越低,“吾族敝陋,亦无其它长物。还得烦劳两位公子,再辛苦这么一遭。” 离公子不觉“呵”得笑了出声,语气间却尽是愤然,“阿叔,今天这些人,一个两个的尽将些下九流的东拿出来,当你这个鞫宝伽蓝是耍猴戏的吗?!” 贺若笙此时早已汗出如浆,结结巴巴地道,“第,第五公子,在下怎敢相戏!水,水儿她确实天份异常。连顾家那位青盈小姐都,都赞赏有加,深以为罕……。” “顾家的丫头?”离公子嗤之以鼻,“你们巴巴的要取而代之,人家还不顺手挖个陷阱让你跳?你掉下去倒也罢了,还掉得如此心甘情愿,兴高彩烈,当真是蠢如鹿豕,笨得无可救药!” 听明白离公子话中的含义,贺若笙的脸顿时惨白如纸。“不,不可能。水,水儿她……。” “水儿她又怎样了?”离公子挑挑眉,轻屑无比地道。 看一眼还是呆呆站在那里,像丝毫没感受到现场黑云压城气氛的女孩,贺若笙整理了一下心情,低低道,“在下相信青盈小姐,决不是心机深沉之人。诸位,在下家中有一套掌法,名为贺若十叁韵,乃是敝派不传之秘。在下愿以此为试石,让大家看看水儿是否有真材实料。” 语毕不待离公子再开口,贺若笙已放柔声音对女孩道,“水儿,你看好了。” 他向众人一抱拳,拉开架式将一套掌法堪堪使出。 这贺或十叁韵名字虽清雅,招式却走彪悍刚劲一路。一时雪地里冰沬纷飞,中人欲裂。那女孩水儿,却果然跟着贺或笙的身形舞动开来。 一个拳拳到肉,劲风呼啸,一个却若牵线木偶,招式轻飘若飞。众人只觉又是古怪又是滑稽,心想:这模仿能力确实少见,只是不懂心法,只会招式,这天赋,可不就是传说中的银洋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嘛! 贺若笙一时收功,肃立再次抱拳,沉声道,“献丑了!” “啪啪啪。”离公子嘴角上扬,大力拍掌道,“这傀儡戏当真使得不错。水儿是吗,好,我也演一套掌法出来,你要也跟得上,我便开了这活人做宝的先河。倘使不能,哼哼,鞠宝伽蓝的刑狱,可要请你们一游了!” 鞠宝伽蓝的刑狱?那可是凶名卓着,人间地狱似的所在。在场众人闻言不由得都是心中发冷。连那一向似神思不属的麻衣男子,听到他侄子之语的瞬间,眼光也似在那水儿身上多停驻了刹那。 女孩却似一味懵懂,依旧是木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离公子站起身来,冰面上他的身形忽然幻化成千万道虚焰,一双手掌更如鬼魅蝶踪,翩翩难见踪影。 有人耸然动闻,颤声道,“月下飞天境,云生结海楼。这,这岂不是迦蓝珍若拱璧,号称武林中最繁杂,最陆离光怪的大荒掌吗?” 贺若家的人闻言,不有皆都是一震。 这大荒掌果然如海市蜃楼一般,缥缈虚无,难以琢磨。此时离公子使出,却更添一种桂华流瓦,千门如昼的华贵之气。众人虽憎他如鬼,此时也忍不住暗暗赞叹他招式的精微神妙。 须臾,离公子停下了身形,漫不经心地挑眉道,“水儿小姐,这便请吧!” 全场又笼罩在了一片阴霾的静默下。 女孩木木站了一会,然后迟缓地开始挥舞起手脚。 她的动作支离破碎,更缺乏章法节奏,简直没有半分大荒掌的神采气韵,然而离公子却像见了鬼似的眼睛大睁,面色晦暗。众人见他神情,已知女孩招式无误,一时又觉扬眉解气,又更替那女孩忐忑。 女孩的节奏越来越慢,简直就像传授新招的师父,生怕不够聪慧的徒儿看不明白,恨不得每一踢脚一抬手都注释出来。 诸人一时回过神来,不由心中大喜过望。这判宝大会虽然各家都颗粒无收,甚至损失惨重,但可以一窥这自古口口亲授,外人莫传的大荒掌奥妙,就算不知内功心法,回去给家中长老演示一番,谁知就不能琢磨出个一二来? 离公子的面色,早已一阵青,一阵白。几次都欲喝止那女孩,但转念一想,那一式山随平野尽,她说什么也使不出来,到那时,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取了她的小命! 离公子心中强压怒火,只见女孩的招数果然越来越涩滞,直至一式“万里送行舟”后完全停了下来。 离公子长笑一声,“怎么,水儿小姐,演不下去了么?那好,你现在跪地求饶,我便大发慈悲,给你个好死。” 水儿呆呆开口,声音也是没有起伏,“这最后几招要十四经入于八脉,等到二十二岁时,置闰生辰后才可以修习,我岁数小练不了呢……。” “住口!”听水儿一下说破其中关窍,殊公子又惊又怒。手一按椅,就要暴起灭口。麻衣男子手一覆,已止住他的去势,然后向他缓缓摇了摇头。 “姑娘果然……神乎其技。”麻衣男子终于再度开口,语音还带着不连贯的涩然,“愚叔侄,坐井观天,未免小觑了……天下英雄。”他微顿了一下,似在沉吟,“在下这里,也有一套拳法,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女孩有瞬间忪怔,姑娘……暴力姑娘,是谁,也曾用相似的口吻,这样叫她? 那边的麻衣男子骨节僵硬,一套拳法倒是毫无滞怠地打了下去。只是那拳义朴实无华,丝毫不见出奇之处。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般简陋的拳法,别说能将大荒掌丝丝入扣演出的这女孩,就是我门下最不济的徒子徒孙,也能依样画葫芦,学个八九不离十啊。 麻衣男子收拳,轻缓地道,“姑娘,……请。” 女孩震了一下,这才像回到了现实。她摆出开拳的姿势,又像纸片人一样,轻飘飘地开始演练起麻衣男子的拳法。 叁招一过,大家突然“咦”地齐发出一声惊呼。 女孩身形倏忽间如水击叁千里的鲲鹏,一飞冲天。她人在空中,腾挪之际,却仿似可以御风翱翔。 贺若笙惊得下巴都快落地,那鞫宝迦蓝可是使了什么妖术?让此间的鬼神,突然附身了上那笨拙迟钝的水儿? 仿佛脱胎换骨的女孩,心里却是一凛。这麻衣男子的拳法走势好生古怪,不过几招,自己的气息竟不受控制的游走向平常打坐练功的经脉,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份可就无法再隐藏下去……女孩心念急转,忽然敛去浑身功力,任由气劲在经脉中拐入岔道。 一干人等正在矫舌不下,突见女孩急转而下,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地面的方向一头栽落。 嘶,女孩痛哼一声。这一下好巧不巧,正正跌入了麻衣男子的怀中。 麻衣男子也愣了一下。眼帘中,映入的是女孩耳畔的珊瑚耳钉。他心中一动,手僵硬地伸了过去。 女孩气息受阻,无法动弹。见他伸过手来,头下意识一偏,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两人面面相觑。月光下,白衣胜雪的麻衣男子,骷髅般的面容半明半暗。几许流光冰转,几许神秘莫测,竟与年少时的他,有须臾重迭吻合。 离公子却是大惊,见自己的叔叔一动不动,不知那女孩口中毒药何等厉害。立时举起掌来,向女孩颈上劈落。 麻衣男子眼神不错,手却已架住了离公子的来势,僵硬地道,“阿离。” Rule4.3:丑女孩 正在此时,只听远方有人遥遥道,“微叁公子,一向少见了!阁下叔侄二人,身体可还安康?” 离公子闻声展目,随即大刺刺在椅上重新坐好,“呦,我当是谁,原来是黄家长老!还带着姬老大,这可真稀罕,什么风把您两位一起刮来了?” 黄家长老一路走过呵声不停,“让离公子见笑了,老朽听说此间有稀世珍宝预展,闲不住,便带着姬侄女一起来凑凑热闹!” 这话不知又哪里惹到了离公子,他语气恶劣地道,“我叔叔他本就身患旧疾,寻常只能静养。你们这些人撺掇得他出山,又净弄一些下叁滥的货色来混水摸鱼,当我们第五一家好欺负吗?!” 姬流风微微一笑,拱手道,“微先生和离公子见惯奇珍异宝,眼界自然高明。世家如有不周之处,还请两位海量汪涵。” 离公子面色稍缓,那黄长老却打了个哈哈道,“离公子真会说笑。令叔之恙,只怕非五石散不可解。唉,想昔日微叁公子惊才绝艳,风华绝代,如今却闹得行尸走肉一般,真令人唏嘘不已啊!” 麻衣男子将手指从少女齿下收回,声音依旧喑哑道,“微斯人,……吾谁与归?故人既已都星散,便再是与朝菌论晦朔……又有何趣味?” 黄长老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轻咳一声,“微叁公子目无下尘,我等虽是夏虫朝菌,不足语事,然则今夜判宝之事,乃是世家重中之重,也是时候请您,给大家伙一个交代了吧?” 离公子森然道,“我叔叔就算没交代,你们又能如何?” 黄长老和姬流风使了个眼色,姬老大叹了口气,勉强道,“离公子,判宝一事,情关世家列位,确是干系非小。鞠宝伽蓝,当真没一件能入眼的物件吗?” 离公子不耐烦地道,“没有便是没有!要说多少遍你们才听得懂?” 黄长老沉下了脸,“可是我听说有魏晋古物和玄漆笑僧出现,又怎会……微叁公子可莫与老朽开玩笑。” 离公子沉下了脸,“你是什么人,也值得我叔叔和你玩笑?世家向来卑鄙无耻,心狠手辣,谁知道又在憋什么坏招?叔叔,照我说,干脆别管他们,先回去休养生息才是正经!” 黄长老这下真急了,“微叁公子,离公子,你们可不能现在甩手不理。” 第五微看去仍是麻木不仁,只是僵硬地吐出几口气息来。悠悠扬扬的轻啸声,刹时响彻雪谷。下一瞬间,一波波白色浪潮如怒龙般,扑天遮地地涌了下来。 “雪崩了,快逃!”众人大惊失色,眼见所站之地,已是坡崩地陷,一道道雪色流沙,噬人于无形之间。 黄长老直了眼,“微叁,你,你……。”抖得说不全话来。 离公子却是大喜过望,“还是阿叔你有决断!一下省了多少唇舌!” 麻衣男子“嗯”了一声,“大荒掌,……在世人中露了眼,也是他们……该当有此一劫。” 离公子一凛,站起身来低头应了声“是”,然后恭敬地道:“阿叔,我们走吧!” 麻衣男子点点头,离公子刚走了两步,却耳尖地听到第叁个人的脚步声。侧头一看,只见麻衣男子的手扣在女孩水儿的脉门上,不由恼道,“叔叔,这种麻烦,直接扔进雪谷倒也罢了。” 麻衣男子只是“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离公子显是无法,只能狠狠瞪了女孩一眼作罢。 水儿神情木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随行。 月明冰亮,本在女孩耳畔的珊瑚钉,却在雪沙肆虐的漩涡中发出嘶嘶之声:喂,喂,小水,你还活着么……。 冰狱里,火在雪下烧。一层未烧尽,一层又已冻结。 被关在铁栅栏里的女孩,已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却丝毫减弱不了隔壁直刺人耳膜的鞭笞声和惨叫声。 “啊,呃……!”在半截戛然而止的尖叫后,被刑囚的犯人头颈如泥般软到了一侧,只听离公子不满地道,”嘁,怎么就这么死了?那九龙刑后半段的剔藓剜苔,本来还想再练练手呢!” 微叁公子一如继往神魂分离,对着死人尸体,连呼吸都未多快半分。 离公子拿起丝绢擦擦手,又随意的抛去一边,嘴里道,“阿叔您先歇口气,我去给您弄点水喝。” 他哼着小曲走了出去,将手中半截乌金铁链舞得飞起。阴风号过,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至。女孩终于扬目,然而只是一瞥,又垂下了视线。 离公子却已顿足,恶意十足地道,“呵,忘了水儿小姐也在这里了。刚刚的交响乐不错吧?别着急,就快要轮到你了。” 女孩轻轻道,“看到别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你会比较开心么?” 离公子傲然道,“什么开心不开心,那是妇人之仁!这世上的恶人凡多,就是要这样问话,他们才听得懂!”乌金铁链如毒蛇般窜起,“啪”地一声抡在铁栏上,溅起星点赤红的锈光。 女孩垂下唇角,像是和他再也无话可说。 离公子最恨她这种无言的蔑视,不由冷哼一声,手腕上的铁链直直横扫进槛栏之内。瞬间,少女头上如聚集了厚沉的雷云,隆隆的响声中,似乎随时会有闪电击下。 “老话再也说得没错:你到女人那去吗?别忘了带鞭子!”离公子张狂笑道。 雷光电网似无处容身中,女孩叹口气,轻轻拂去飞到鼻梁上的一根稻草,然后勾了勾手指。 漫天的链影顿时化为无形,十叁节乌金铁链,犹如被捋顺了的绕指柔丝,圈圈转转,乖顺又听话地盘栖在女孩的小指关节上。 离公子呼吸一顿,眯眼危险地道,“放手!” 少女漫不经心的道,“其实你带着鞭子也没什么用,应该带着你叔叔才是。” 离公子咬牙,“臭丫头,再不松手,可别怨我断了你的手指!” 少女眼中戏谑之色愈浓,“你试试。” 离公子旧恨新仇齐涌上心,狞笑着用力将铁链往回一收。耳中,仿佛已听到小指关节一寸寸,脆然迸裂的声音! 然而一切都只存于他的幻想。离公子劲力甫发,便如陷入了沼泽寸步难进。乌金链依然软绵绵横在两人中间,像断了尾的腹蛇无法首末相顾。 离公子怔住,他自诩不论武功还是见识,都远超世间众人。然而,面前少女似还小着自己几岁,竟然能不动声色间,凭空蒸发一个人的功力..…。 正在惊疑不定时,先前如泥牛入潭的劲道,突然蛟龙戏水般兜了个圈,沿原路溯回去而去。离公子猝不及防,脉门像被电击似地一颤,链端已从他手中掉落。女孩手一扬,将乌金链彻底收在己处。 离公子脸色一时红一时青,大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孩不答,只是一寸寸轻抚过铁链,柔声叹道,“好孩子。” 离公子气得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你这个妖女!” “公,公子,有贵客来访!”身边的仆人恰在此时,战战兢兢地上前禀告。 离公子犹在盛怒之中,“什么贵客,不见!” “是,是上宰大人。” 离公子像突然被冰水兜头浇下,刹时肃然道,“大人他怎么会来?”边说边整顿好衣冠,望也不再望女孩一眼,神色匆匆向外走去。 冰狱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须臾,微叁公子僵硬的晃了出来。瞥见少女手中的乌金铁链,不由缓缓停了下来。 女孩不出声只是静静望着他,半响,突然举起手中的乌金铁链道,“要帮你侄子拿回去吗?” 微叁公子慢慢道,“已经好久……,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女孩不以为意,“那你也喜欢别人不和你说话?” 微叁公子似是想了一下,“嗯,很清静……。” 女孩叹口气,“那你不应该选瑞士雪山,应该隐居在内华达沙漠里才对。那里像火星又荒凉又寂寞……我才待了几个月,现在已经变成话痨了。” 微叁公子涩然道,“你在雪峰上……,倒安静得很。” 女孩窒了一下,随即闷闷不乐道,“其实我不该和他们展示大荒掌,平白连累那么多人枉死。” 微叁公子茫然道,“真是年轻的孩子……你要再早生几年,就该知道微叁公子要杀人,又需要什么枉然不枉然。” 女孩张了张嘴,干笑道,“前辈高人这算是宽慰人么,还真是劲一上来,对自己也血淋淋的刨析不客气呢。” 微叁公子僵硬的牵牵嘴角,“对着前辈高人,……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尊敬……。” 女孩懒洋洋道,“你要是晚生几年知道我是谁,就决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微叁公子缓缓出神,“那日看你的武功,倒像是江家的路数……。” 女孩不由眨了眨眼。 微叁公子似乎在竭立思索,“好几年前,有人向我提起过……,江家年轻一代有个江雪青,武功也还过得去……你说你叫水儿,莫非就是她?” 女孩轻轻道,“你说呢?” 微叁公子沉吟道,“倒是不像……。” 女孩奇道,“你都没见过她,怎么就知道不像了?” 微叁公子目光空茫,“说出来有些得罪……你身上不知为何,有些世家少见的邪气。” 女孩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得罪的?虽然我也没在雪青身上感受过什么凛然正气,更也不知道何时,她竟变成侠女代表了?啊,对了,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华,叫华逐水。” “你就是华逐水?原来不过是个丑丫头……。” 嗤之以鼻的评论,却是出自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离公子。 逐水不由挑了挑眉。丑……这评价倒是新鲜...….。 “你的功力,倒比我听说中的高出不少。”离公子一边上下打量少女,一边若有所思地道。 逐水慢吞吞的道,“大概是因为不久前,我刚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关系吧。” 离公子被她一句话又气得额头筋暴,怒火沸腾,转念又像是顾忌些什么,跺跺脚,对微叁公子道,“阿叔,你当心这丑丫头!”竟只是袍袖一甩,扬长而去。 逐水不由吟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离公子的脚步似又重了几分,微叁公子的手轻握放在唇边,微咳了一声,轻轻道,“阿离只是随口乱说……看久一点,你也没有那么丑……。” 逐水啼笑皆非,忽然十指轮弹,连枝接影,手中的乌金铁链虚影缥缈中,犹如千百枝婆罗莲次定绽放,又一一重归寂灭。 微叁公子向来空茫的眼神也不由一凝,“好漂亮的功夫……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女孩举头望天,“也算是吧。” 微叁公子出手如风,突然连封自己上身几处大穴。 逐水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怕一会,误用了内力,影响到了你……出招。”微叁公子手轻轻一扬,两边的槛门便缓缓洞开。 女孩不由喃喃道,“你心还真是大,就不怕我挟持你逃出去?” 微叁公子已径自向前,迈入铁牢之内轻轻一揖,“请教了!” 女孩摇摇头,手腕一沉,指尖轻弹,划向他脉门。 微叁公子周身肢体僵硬,只有一只手如有了自己的生命,金丝缠腕绕锁女孩关节。逐水不敢托大,劲力顺着经络透出,肌肤如水波般漾出一个弧形,瞬间将微叁公子的手臂震开一旁。 微叁公子皱了皱眉,只听少女道,“小心了!”手指自微叁公子的少商划向曲池,指尖劲力外吐,所过之处,微叁公子经脉中的气息被寸寸封住。 微叁公子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奇异。眼见逐水的手已要点在他咽喉害处,他竟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 逐水的手指停在了他皮肤表面,挑挑眉道,“为什么不躲开,你真不怕死啊?” 微叁公子神色又变得空茫,“死,倒真是一种解脱了……只是,你果然……” 少女呆了呆。 “是你自愿……,还是,有人逼迫……?” 少女耸了耸肩,收手笑了起来,“不愧是鞫宝伽蓝,一眼就被你看了出来。这世上,除了我自己,又有谁能逼我呢?” 微叁公子的神情划过一丝悲悯,“你,这又是何苦……。” 少女望着他,神色突然恍惚。下一瞬间,她已贴到微叁公子唇畔,喃喃道,“brahma……。” 微叁公子一怔之际,女孩已将他压在墙上,唇瓣摩挲,辗转不已。像好不容易得到最宝贝玩具的孩子,渴望极了,又怕不小心碰坏。只敢放在掌心唇侧,时不时,轻吮慢吸。 微叁公子叹了一口气,反手待要揽住她,然而一动下却发现,全身关节,皆已全被女孩牢牢制住。 微叁公子苦笑不已,张口轻唤声道,“水儿。” 逐水呆呆怔住,缓缓停了下来。 微叁公子见她眼中神色,半是苦涩半是自嘲。不由轻轻“嘘”了一声,安慰般的抚上她的唇。 两人目光再度相交,却听到有人轻咳了数声。 逐水和微叁公子齐齐转头。 刑狱入口旁,高大的身形投下巨大的黑影。 灯光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那黑色眼眸中冷漠又倦于浮生的神情,却再也让人无法错认。 Rule4.4:阿微与阿重 少女心弦一颤,手一软,慢慢退靠在了墙角一隅。 那人眸光幽远,负手遥遥相望。 阿重……”微叁公子却如梦游一般,喃喃道,“你,终于……还是,来看我了……。” 那人在暗处似是微微叹息,“一别十数载,阿微你还好么?” 微叁公子没有焦距的瞳孔似有波光涌动:“我,我很好……阿重,当年,当年都是我……是我让你失望了……。” 来人叹笑,“当年?当年唯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微叁公子呆了一呆,僵硬的脸随即闪出大大的笑容,“阿重,你,你当真不怪我?”他步履蹒跚的走向来人,然后欢欣如孩童般,拉着他走出了昏暗之所。 少女心中却不由打了个突。 灯光下,那人仿佛从地狱梦魇中升出的神祇,整边右侧都被瑰异的墨线纹路交迭覆盖。错综的枝蔓纠缠在他眼角,黑色的火焰和着波谲的云气一路蔓延到修长的指尖。一刹时,颓废,忧郁,恐怖,邪恶,扑面而至……。 微叁公子打量了他一下,忍不住道,“你这灭谛四相印……倒像我佛门毗摩质多罗……。” 那人笑了笑,语调漫不经心的道,“集谛四相存续因缘,灭谛四相出离无为。今天倒似我来得不巧,对你们多有打搅了。” 微叁公子不觉摇摇头,“你能来,已是去了我多年的业苦,又说什么不巧打搅?”上前拉过少女,心无城府的道:“阿重,这个是水儿……。” 那人眼光这才在少女身上扫过,好整以暇的道,“是华小姐吧?梵某乃紫微垣上宰,是你擂台闯关赛的引路人。” 少女心头一沉,近乎无措地道,“你说什么?” “引路人?……阿重,你,你要引水儿去哪里?”同一时间,微叁公子也有些吃惊地问道。 引路人笑了笑,漫声道:“阿微你勿需担心,华小姐复核通过了世家比武的任务赛,便进到了下一段的擂台闯关……你其实该恭喜她才是。” 微叁公子呆立半晌,“世家比武……呵,我倒忘了这个……。” 来人向少女方向投下一瞥,微微欠身道:“临别在即,两位一定还有话要说。梵某在外面等你,华小姐你可以慢慢来。” 微叁公子张了张口,似要挽留故人,却又像顾忌到什么,半途而止。 过了好一会,他才艰涩地对女孩道,“任务赛……这么说来……,这里,也是你比赛的任务?” 少女低下头,语句却并不遮掩,“嗯,阻止贺若家通过判宝试练。” 微叁公子沉吟,“阻止贺若家……你便做了他们的宝物……可有人和你说过,赝品落在我这个鞠宝伽蓝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少女用脚指在地上划圈,“噢,世家长老们说,会保护参赛者人身安全的。” 微叁公子摇了摇头,“保护……这么几天……足够你被抽筯剥皮,锉骨扬灰好几次了吧……。” 少女故作轻快地道,“是啊,所以要多谢微公子,没有立时叁刻把我变成了花肥。” 微叁公子叹息无尽:“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就不怕死吗?” 少女苦笑不已,“怕得要死又能怎样。” 微叁公子顿了一下,“那你可知,你的引路人……,紫微垣上宰,又是何人?” “我知道。” 听着少女干净利落的回答,微叁公子缓缓道,“知道,还要去吗……?” 少女“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他,轻轻道,“刚才对不起。我,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人,没控制好自己。” “对不起……什么?你武功高强,所以,可以非礼到……鬼哭天愁的,鞠宝迦蓝吗?” 少女怔了一下,结结巴巴回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要不然,就当我欠你一次……,你,你有什么愿望想实现的么?” 微叁公子摇摇头,“本来只想让你笑一笑的……。看来,我还是不擅长和女孩子……说话……。” 少女愣住,然后努力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没想到,鞠宝迦蓝也会开玩笑。” 微叁公子瞧着她,“你要有什么为难,不妨讲给我,在下,虽不才……也必尽力保你性命无忧……。” 少女静默,突然没头没脑地道,“你说,我要是哪吒该多好?” 少女走出来时,似乎还有些恍惚。 “这么快?”引路人慢慢转过身,微诧道,“我可以等的。” “我没有,我和他……。”风从黝黑的甬道吹过,吹得引路人高大的身形衣衫猎猎。那微微前倾的身体,似乎有无限的耐心待她说完未尽之言。 少女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慢,直至湮灭无声。 良久,见少女只是茫茫然看着自己,引路人直起身子淡淡道,“既然出来了,那我们走吧。” 他好似又变回了少女初见他的那一刻,无论是烈酒,宠姬,猎物,鹞鹰,甚至是垂死的子民,都无法让这黑夜帝王展露欢颜。 就这样默然走了一段路,少女终于轻轻开口道,“你和微叁公子……很久以前便认识么?” 引路人淡然道,“我们是表兄弟。” 少女脚步一顿,半晌勉强道,“紫微垣上宰……,我,以为你是夜帝?” 引路人懒懒道,“原来你也知道梵某人在江湖上的匪号……是阿微告诉你的么?” 少女不由皱了皱眉。 引路人的声音已在前方漠然响起,“紫微垣上宰么,也不过是挂名星官而已。” 少女扬眼,“上宰乃紫寰五神之一,说是挂名星官,大人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怀若谷啊。” “你知道得倒不少。”引路人负手,漫不经心地道,“能让姬流风和江暮雨齐齐为你陈情,想来定也是武林世家,乌衣子弟一员。总该不会是哪家大小姐闹别扭,参加世家比武,只是为了让亲近的人心惊胆战,悔不当初吧?” 少女闭了闭眼,终于忍无可忍,“我家大小姐姓江名雪青,不用闯祸,就能让人哭天抢地,悔不当初。至于夜帝阁下你,想必位高权重,所以贵人多忘事,早已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原来是江家的人……忘事倒不至于,”引路人悠悠道,“不过为了保证引路人的公正不阿,梵某的确被封印了过去五年的记忆。除非有人说出启印词,否则对过去几年的新知们,便不好意思要相见不相识了。” 少女怔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浑身发冷。她右手轻轻环住了左臂,慢慢笑了起来,“记忆封印……这世上还有这种好事,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引路人一回头,就见少女微低着头,几绺长发垂在眼前。仿佛荒野中孤独的野兽幼崽,徒然忍耐着侵袭来的凛霜寒雪。 他不觉走了过去,指尖微动,已将一丝散发替她挽好到耳后,漫声道,“是好是坏,倒也难说。” 少女不由自主抬头望他一眼。 “安排引路人任务的少丞,惯会捉弄人。我一直以为,他会将仇人的女儿塞给我,没想到,却会是阿微的小女友……,”他微微一笑,“难不成是等着看我如何包庇枉法,徇私舞弊么?” 少女也笑了笑,偏头避过他的手,淡淡道,“我不是谁的女友,也不是你仇人的女儿---我本来就是你的敌人。” 引路人一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又似觉得不太礼貌,强忍道,“好吧,敌人姑娘,请这边走。” 少女望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万事不萦怀的黑夜帝王,突然开口道,”魔术师。“ 引路人挑挑眉,”你说什么?“ 少女摇摇头,”没什么。”加快脚步,抢出了门口。 Rule4.5:冰冷才是最好的勾引 莽莽苍苍,碧山横翠微。 面前的大殿九脊十叁梁,几百年前自也有风光的时候。此时顶上却堆满枯枝败叶,阶前荒草丛生,苔浓露稀。 正堂的柱子却是一棵还活着的紫柰树,正在花发未发之时。主干上雕镂着一支巨大的珠光裳凤蝶,色彩斑斓,栩栩如生,与殿外的破败大相迥异。 这凤蝶脉相分明地蝶翅上,宛然像曾经篆刻着几行词句,又不知道什么缘故,只剩曲牌名醉中天叁个字还缀在其上。 少女抚上树痕,好奇不已,“这首词都写了些什么,值得世家费神把它给和谐了?” “你可听说过莫氏向樽?” 少女显是怔了一下,“莫祖师……怪不得字迹有些眼熟。我不仅听说过他,还练过他的七,那个功法来着。他能从江家本源功夫里另辟蹊径,当真不愧是天纵奇才的一代宗师!” 引路人微微一笑,“莫向樽被称作世家第一邪门外道。你们江家却邪祖师英年早逝,据说也只因殚精竭虑,研究他武功技法之故。” 少女打个呵呵,仰头望天,“还有这种事?我在江家那么些年都不知道。你却能如数家珍,看来你在世家安插的探子,还挺能干的么!” 引路人淡淡道,“谁说我在世家有探子?” 少女挑挑眉,“你没有?” 引路人悠然道,“世家的掌事长老,多已投诚在我麾下,各派掌舵人,也皆是我战略同盟……再遣暗探,岂不是多此一举?” 少女像被呛到了,又咳又笑了半天,突然轻轻道,“你,是说真的,是么?” 引路人微微抚袖,但笑不语。 少女不知怎么便沉默了下来,眉间竟似有一抹悲凉。 引路人向前微倾身,望进少女的眼睛里,叹笑不已,“遏制我的野心,是江家家主才需担心的事,你现在就发愁,是在烦心十几二十年后登上掌门之位,不知如何清扫道路么?” 他离得那么近,让少女生出仿佛他真是触手可得的错觉。逐水受盅惑般地抬起手腕,指尖描摹过他眉眼间仿似黑色火焰催生出的幻萼。 引路人柔声道,“这是在首樽中结出的多骨杜若,很漂亮吧?不过不能触碰过多,会和蔓陀罗般,令人横生幻觉。” 少女蓦然惊醒,指尖滑落身侧,握成了拳。 引路人微微一笑,站直了身体,漫声吟道: 挣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 叁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 难道风流种,吓杀寻芳的蜜蜂。 轻轻的飞动,把卖花人搧过桥东。 少女不明所以,偏头看他。 “被删去的那首醉中天。” 少女在脑中一边回味一边笑道,“世家也太过焚琴煮鹤,不解风情了,不就是借了一下采花贼的梗么!至于就吓到全部毁掉么?下次清明时,倒要烧几本采花贼的地图,给泉下的莫祖师驱驱酸气!” 她一时说得兴起,眉眼间的意气风发,像卸去周身重担,回到了那无所顾忌,胆大妄为的年头……。 站在紫柰树下的引路人,慢慢负起了手。 少女心情轻快的向上吹了吹发丝,猛一抬头,就不期然撞进那人的眼眸深处。 她看到过他各式各样的目光,令男人战栗和恐惧的,令女人想被他占有和玩弄的,然而此时此刻,那凝视间横溢的怜意和惆怅,让人只想被埋葬在他的眸色中,就这样静静地死去…… 乱红盘旋纷飞,少女的心柔软而酸涩,狂乱想道:“他看的不是你,而是对微叁公子,爱屋及乌……。” 花却在此时,落得更急了。 引路人收回目光,随手拈起一瓣花叶,漫声道,“十九殿脂衣柰杀,小心,你的第一道关卡,已经发动了。” 少女身处花萼枝枒旋转的中心,慢慢回过神来,然后货真价实地发出一声呻吟,“阵法?” 引路人眼神暗了一下,柔声道,“天覆地载,鸟翔蛇蟠,用风后八阵图来引破星瞳,这柰杀阵便不难破解了。” 少女呆呆看着他,整个人不像在阵法间,倒像坠入了云里雾里。 引路人望着少女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江家是阵法大家,可是我班门弄斧了?” 少女苦笑一声,指着自己鼻尖道,“阵法大家里也有不学无术之人,那就是我。” 引路人被她逗笑了,伸手在紫柰树上拗下一根带花的树枝,在地上划出叁个对等的六星芒。 “这是柰杀阵阵眼所在。帝出乎震,相见乎离,你从离雉转震龙,用六爻洐生之数爆破星瞳,再由休门经伤门和景门,复从开门杀出。如此一来,便可破阵而出,将通关玉坠收入囊中了。“ 少女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不可思议地道,“你就这样,直接把答案告诉我?” 引路人安祥地道,“无妨,身为紫寰五神之一,如果我引领之人第一关都过不了,于长史面上也不好看。放心,我会在第叁关淘汰你,不会让你卷入最后有危险的灵降之关的。” 少女张开嘴又闭了起来,然后牙痛似得,长长吐了一口气出去。 引路人微微一笑,“有什么问题么?” 少女随手接住一朵飘飞的花,在指间转了转,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决地道,“离雉转震龙是什么方位?” 震正东,巽东南,离正南,坤西南……堪称阵法一学九九乘法表的后天八卦图,少女竟然一幅闻所未闻的模样,当真将什么叫无知无术作了次绝佳演示。连一向八风吹不动的引路人,都似怔了一怔。 少女乐不可支,“上宰大人,您说碰上连答案都不会看的作弊人,可怎么办好呢?” 引路人沉吟半晌,试探道,“保护好自己的脸?” 少女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花抛向空中,劲风过处,瞬间已被碾落得四碎分离。少女望天辨准方位,提步缓缓向大殿深处走去。 日已西垂,篝火上架着利齿森森的烤鱼和色彩诡异的野菜。引路人坐在一旁,指间夹着根吮叶骨簪,在一尊未打磨过的白瓷觚上沙沙勾刻着线条。 少女逆光而来,姿态如去时一般散漫。她顺势跌坐在火堆旁,将一绺散落的头发拢了拢,然后轻轻打了个哈欠。 引路人眼光在她身上停了一停,微笑道,“你误入咎门,还能走着回来,功夫倒是没白练。” 少女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奇道,“你怎么知道?” 引路人微指她发丝,少女伸手拈下半根杂草,“不就是普通的草么。” “这是护门草,出常山北。置诸门上,有生人过,常辄叱之。你过咎门,没听它叫么?” 少女哼道,“我走过的地方,向是鸡犬不宁,几根草算什么。” 引路人不觉莞尔,递给她一串烤鱼道,“先吃点东西,等养足了精神,再杀的那脂衣阵寸草不生吧。” 少女呆呆道,“这脂杀阵需要过两次么?”手一松,系着金丝的通关玉坠,就在指缝间来回蹦跳。 引路人眼神微凝,沉吟道,“你从咎门破了阵,除非是……。” “嘎嘎,参赛者擅自损毁阵法呐,可怜呦,千载古刹毁于一旦哦,大人,你要主持公道呢!”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九宫鸟,一边痛心疾首地扑扇翅膀,一边口水滴答滴答流到引路人烤的鱼上。 引路人看了少女一眼,揶揄道,“你对另辟蹊径,还真是挺有心得么。” 少女有些心虚,呐呐道,“呃,那个大殿,真得有千年?” 引路人叹口气,“一只鸟的话,也能信么。” 九宫鸟义愤填膺地拼命鼓动羽翼,“嘎嘎嘎,长史传信:参赛者破阵方式咔,不在解法之列呦,需将成绩作废,记严重警告呀哦。” 少女手顿了一下,只听引路人柔声道,“长史那里,想是缺了纸笔添写答案?可需我现制些人皮纸和残骨笔送去?” “嘎嘎,就知道是这样!呜呼,大人你好坏哉,大人你徇私包庇兮,大人你难以服众矣,大人你堵不住悠悠众口也耶……。” 引路人将滴满九官鸟口水的鱼撕了下来,投喂给它,不以为然地道,“长史又懂些什么,他哪怕能将遁甲入门的连衡阵毁了,再到我这里讨说法不迟。” “嘎嘎,非了哦,非了呦!”九宫鸟吃了鱼,也不再鼓噪,心满意足,扇扇翅膀径自飞走了。 引路人打发了九宫鸟,转身见少女沉默不语,只是将手中的玉坠一上一下的丢着玩,不由伸手叹笑道,“给我吧。” 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一扬,玉坠画了个弧线,飞进他的掌中。 引路人拿起用来雕刻的骨簪,将扇坠的金丝从骨眼穿了过去,打个反手结固定好,然后递回给了少女。 玲珑剔透的玉坠,吊在吮指卷叶状的骨簪上,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出盈润的流光。 少女看得眼睛都直了,一边将骨簪插入发中,一边喃喃道,“你又知道我是没地方放它……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消受你。” 引路人不禁莞尔,“不过举手之劳,比不上你能将脂杀阵顺手拆了的能耐。” 少女轻轻抱住膝,望着篝火道:“据我爸妈说,我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叁天两头就被长老叫家长。八岁时初上阵法课,就硬追着长老问,为什么练习的阵法,设有两个生门。” 引路人沉吟,“两个生门……是为了怕伤到学生么?” 少女点点头,“长老也这么说,是为了演练时,学生们的安全。我却更加好奇,如果有两个生门,那么与之相对的死门,岂不聚集了双倍的能量?如果再有人在奇门引导,整个阵法岂不就会瞬间失衡破裂?” 引路人轻一击掌,点头赞道,“这个问题提得有水准,你们长老怎么回答?” 少女耸耸肩,“长老吹胡子瞪眼,说我小小年纪懂什么能量聚集?大言不惭,还奇门引导,简直异想天开!” 引路人不由长叹了口气,“这等人才,要是在我黑道……。”想了想,又住口不语。 少女盯着火光,继续道,“我小时候脾气骄纵,气不过长老那样说我。就趁他外出,将教学用的阵法模型,统统都用我说的法子一一给毁了。” 引路人失笑,拍拍她的肩道,“干得好!少时意气,当得上一醅佐酒妙事!” 少女长出了口气,“长辈们可不觉得有什么妙,那次我可真是被罚惨了!罚也罢了,还要我向长老正式认错道歉。我一负气,索性再也不去学那什么奇门遁甲了。” 引路人沉默了一下,柔声道,“世家一向宽容,除了天才,他们什么都容得下。” 少女看他一眼,有丝黯然地想道,“到如今,也只有你……可我又怎配得上这两个字?” 引路人翻翻架上的烤鱼,闲闲道:“话说回来,我倒好奇,你就这么算了,下回分解又是什么。” 少女轻咳了一声,“后来不久我就离开江家了,哪里还有什么下回分解?” 引路人翻了翻架子上的鱼,但笑不语。 “好吧。”少女被他笑得心虚,耸耸肩道,“后来据说若干年间,每逢奇门遁甲考试,就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秘籍出世,指引师弟师妹们捣毁考场。听说教阵法的长老,愁得胡子都多白了几根。” 引路人忍俊不禁,柔声道,“好孩子,果然和我邪道合拍,可有考虑改弦易张么?” 少女怔了一下,苦笑忖道:原来“邪”,果然是天生的么……为何自己,却从未意识到……。 风吹发乱,少女拔下骨钗,再盘弄时,却次次都不顺己意。心烦意乱间,索性将骨钗往引路人的方向一递,任性要求着,“你来帮我戴上。” 引路人并未推拒,坐在少女身后,帮她挽起发丝喟叹道,“当真少年子弟江湖老,竟也有能看到那个不开窍的阿微,交女朋友的一天。” 少女在他手里懒洋洋地道,“我可是有邪门外道潜质的坏女人,你确定”单纯善良”的阿微会喜欢我?” 引路人叹笑不已,“你就当喜欢坏女人,是我们一种家族遗传吧……想来我也曾刀山火海,不克自制过。” 少女听到他语气中突出其来的一丝怅惘,突然转过身歪头看着他。 “小心别扯到了头发。”引路人温和制止道。 少女挑挑眉,忽然倾尽身,紧紧实实吻住了那人。 引路人揽着少女长发的手,仍是纹丝不动,紧闭的双唇却冷峭一如远星寒泉。 少女退开转回头,抹抹唇讪讪道,“果然还是应该喜欢正道中人,最起码,他们还挺暖和的。” 引路人替少女插好骨钗,慢慢道,“大概是在暗处太久的人,已经无法再全然相信,感情里的一腔热血了吧。” 少女哼道,“那我应该恭喜你,勘透了爱情的本质了么?嗯……!” 引路人已抬起逐水的下颔,转到自己面前。 他神情成迷,指尖缓缓停在少女的唇峰。末药的干苦醇涩和着麝香的情欲异彩,扑天盖地侵来。逐水的呼吸顿时漏了几个节拍。 蔓纹环绕的指尖,随着引路人幽昩不明的眼神,就这样在娇嫩的唇瓣上辗转摩挲,仿似沉吟着,是否要向少女透露,那地狱中用血与火写就的放纵和荒淫。 少女脸上升起奇异的潮红,唇间却又冷又烫,干燥有力的指腹,仿似汲取了少女心头难以启齿的秘密,从捻转微怜,渐至带出一丝蹂躏凌虐。 少女不由自住,逸出近乎崩溃的一声抽泣。 “梵……。” 这似无力承欢,又似哭泣求饶的颤声娇那,让那人的眼中一片氤氲。他的手在少女颈间慢慢收紧,带来形以窒息又欢愉的快感。 少女仰起头,眼中已全然被情欲主宰,小小的一丝茫然混在其中,不知为什么显得有些凄楚。 引路人顿了顿。缠烙着诡异纹路的半边唇,随即轻柔擦过少女的唇角,柔声道:“你看,我的身体一早知道,要榨取热血未冷女孩的一声呻吟,冰冷才是最好的勾引。” 少女只觉如柔嫩的蚌心被粗砺的珠砂研磨,从痛楚中绞出的销魂,从唇峰一直酸麻到了腰眼。她轻哼了一声,酥酥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夜色转浓,暗云遮蔽了月亮令人着魔的苍白。 黑夜帝王的手臂,还似好心的虚垫在她的腰下。而他的眼睛,却遥遥望着远方,万里风烟,亘古寂寞。 少女从下往上瞪了他半天,唇角似还残留着那一丝勾人若狂的冰冷……。 她突然满心不是滋味,跳起来大声道,“无聊死了,我又不是来野营的!下一关在哪呢?” Rule4.6:无一有二 “无一”之关傍山而建,遥遥望去,形似一座被废弃的罗马角斗场。 斑驳的石墙上,刻着一行铭文:“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下方书写着“无一关”的规则:一日十二个时辰,逢整点开启。所有参赛者进入之后,必有一人被淘汰。 黄维冠乘着有栅栏的笼子升到地面,发现东南和西北面,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幽幽闪现。他功夫并不是太强,运气却一直不坏。加上他的引路人,似有若无的指点,终于也来到了这关键的一关。他心中其实有些糊涂,为何自己的引路人,非要他在此时闯关? 不由自主的,他再次回头,往后望向空旷的观战台。 劲风过处,他的引路之人高高矗立其上,一头银发藏在斗蓬之内,恍似下一瞬间便会乘风归去。 黄维冠顿时又有了主心骨,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迈去。 东南和西北面的两个人影,也已先他一步,次第走到了竞技场中央。 那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已经欢欣雀跃地叫了起来:“姐姐!” 另一个怔了一下,迟疑地道,“行衣?” 黄维冠的心沉到了谷底:另两个闯关者竟然是姐妹?对付一个他心里都没底,要是她们两个人联手……?他不敢,也不愿再想下去。 耳畔小巧的耳机中,却忽然传来引路人的话音。寥寥几句,已让黄维冠眼前骤然一亮,本已滞缓的脚步也再次轻快起来。 那一厢,女孩行衣还在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姐姐,我原来一直在多哥,前一个月才听到你回到江家!我立刻放下一切就赶过来了!” 对面少女眼中现出少见的温暖之意,“小衣你……一切都还好么?” 行衣撅撅嘴,“好什么好,你都不知道,你走以后,雪青那丫头就沐猴而冠了!我懒得理她,才远远把自己放逐到不毛之地去的。哼,看猩猩也比看他们那些人的嘴脸好!” 少女眼中笑意微露,黄维冠却也在此时到了场中,轻咳一声,幽幽道,“两位姑娘还真是性情中人,当此关头还不忘殷殷叙旧。” 江行衣不高兴地横了他一眼,“喂,你怎么还在这里?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黄维冠气往上冲,忍不住冷笑道,“江姑娘你口气还真不小。就不知你们江家的长老,是不是也这么吩咐你的。” 江行衣一脸茫然,“那些老家伙,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家此次,一共派出了五人,据我所知,其他叁人俱已通关,只等灵降之行后,就是钦定家族之战的成员了。” 江行衣不由跺脚,“什么,雪青那丫头片子竟然赶在我前面了?这下大事不妙!喂,你还不赶紧从我面前消失,现下可没功夫和你这小子闲扯了!” 黄维冠嗤之以鼻,“江姑娘还装糊涂?如果你们俩姐妹都通过了个人试练,这之后的家族战,江二如何补上?江二上不了场,就算你们现在羸了,恐怕也无法向家里交待吧?” “江二?家族战?”江行衣一头雾水后,突然暴跳如雷,“原来你这家伙是来挑拨离间的!你以为江家那些老家伙们,是等着看我和姐姐在这里自相残杀,好空出名额给那个没用的武书虫啊?” “无一有二,这关是用来作什么的,你自己应该心里最有数!”黄维冠硬邦邦地道。 江行衣阴了脸,甜美的女孩瞬间变出了一幅夜叉相。她身法如电,一上前就捏住了黄维冠的嘴巴,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柄利刃,手起刀落,只见一蓬鲜血溅出,半截跳动的舌头在空中飞跃。 “看你还敢乱说话!”江行衣大声道。她刀刃一横,将舌头拍向逐衣,笑吟吟地道,“偶探骊龙颔下珠,姐姐你接好了。” 逐水也算经历过不少风浪,然而此时看着掌中多出的肉块,心情复杂,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 江行衣瞧一眼痛得在地上打滚的黄维冠,冷冷道,“江二算什么东西,连替我姐姐提鞋都不配!不过话说回来,姐姐你这些年,不会是把武功丢下了吧?我出一招偶夺骊龙颔下珠,你应该敲掉他满口牙,对一招易探巨象口中齿,那才压得上韵啊!” 少女牵牵嘴角,一时竟无言以对。 江行衣已瞬间又变回娇那甜美,巧笑嫣然道,“好了姐姐,不和你多说了!再不通关,可要被雪青那个丫头片子说嘴了!闯关结束了,咱们可要大醉叁天呦!” 一边说,一边摆手,转眼已不见了人影。 少女叹了口气,遥遥望见黄维冠的引路人站在远处不动如山。她微一沉吟,已疾步走到观战台,跃过护栏,走到那银发引路人面前,打开了手掌心。 “帮他找个医生,赶得急的话,应该还接得回去。” 银发引路人从怀中取出一方桑丝帕,包在手掌接过那一段舌头,当触及少女冰雪寒沁的皮肤,不由微微一哂,“这是江家的六出飞花掌吧?他现在,是靠武功高低来选女朋友了吗?” 少女好不容易摆脱了烫手的肉山芋,闻言只是怔了一下,也顾不得深思,微微一点头,转身已径向出口的方向走去。 她身后,银发人却口唇微动,念念无断。 少女向回走近黄维冠时,却见躺在地上的人,眼中突有疯狂之色乍露,双掌推出万迭劲力袭向少女。 逐水微皱了皱眉,不欲与受伤之人动手。萍飘蓬转,急掠而去。谁料劲道刚转了小半圈,忽然气滞息碍,整个人被牢牢缚在了地上。疯狂的气劲于是正中她后心,少女刹时如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呯!”,空中忽然洒落下大蓬血雨,似整片焰火在少女眼前燃爆。随后,半爿不规整的身体,斜连着肩和头,带着黄维冠大睁的眼睛,轰然掉落地上。 有人在半空中接住少女,也顾不得避嫌,一手探进她衣襟,直接向心脉里输入气劲。 温暖坚实的掌下,少女的心脏,犹如狂风暴雨中寻到庇佑的绒鸟,一下下,颤栗却又鲜活地在他手心中跳动。 黑夜帝王怔了一下,场地中已嗖嗖掠进几条身影。躺在地上的黄维冠,已变成了一堆诡谲的尸块,只是看上一眼,便变成经年难去的噩梦。 有人呕吐,有人失禁,混着浓浓的血腥味,无一之关像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黑夜帝王袍袖轻拂,虚虚遮住怀中之人的眼鼻。 赶来处理的领头之人,一时硬着头皮,向两个引路人行礼道,“上宰大人,右尉大人,这,这……引路人杀了参赛弟子……?” 银发的引路人踱到尸块近前,只是漠不经心的看了看,随即淡淡道,“所谓帝王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虐杀区区一个世家弟子,算不算杀鸡偏用屠龙刀啊?” 黑夜帝王没有温度的笑了笑,“我要真不开心,也不过伏尸一人,血流五步,可你琅玕洞府上下,却要尽皆缟素了。” 银发引路人自嘲的笑笑,“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当年我那般行事,你不是也未动手吗?” “哇!”少女却在此时,如痉挛般手脚抽搐,然后吐出一口血来,黑夜帝王再不多语,抱着少女消失在了夜风中。 丛林中月凉星寒,引路人突然停了下来,解下披风放在地上,然后将少女背靠在一株婆娑罗树干上,小心翼翼的放下。 少女依旧闭着眼,声音却闷闷传出,“有一种功夫,轻轻一碰你经脉,就会让人气血逆流,是什么见鬼的门道?”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淡淡道,“你说得是右尉支离萧的华阴寤,据说是他们琅玕洞府的护府神功……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不顾身份,暗算起小姑娘来了。” 少女迟疑,“你说你被封印了五年的记忆,那为何那个右尉却似记忆俱全?他绝不会认识五年前的我。” “右尉并不插手江湖之事,所以也并未被封去记忆。”他古怪地笑了笑,“五年……相信我,就算如今,阿微也决不会在他面前提起你。” 少女一头雾水,“这关微叁公子什么事?” “原来你真的不知道。”引路人安详地道,“你见到过的第五离随母姓,他正是支离箫的大儿子。” “你和阿微是表兄弟,离公子又管阿微叫叔叔,那你和支离箫……?” 看着少女皱着眉头,努力想理清亲戚关系的苦恼神情,引路人好心提供答案,“五服之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少女看他一眼,突发奇想,“你说第五离是大儿子,意思是还有小儿子喽。哈哈,不会是叫支离展吧?” Rule4.7:小舟从此逝 引路人微微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少女顿时目瞪口呆,半天闷闷地道,“不杀我灭口么?” “因为你知道支离箫小儿子的名字?”引路人好整以暇地反问。 少女低头摸摸鼻子,“是我想左了。” 引路人笑了笑,站起身遥遥望着远方。 少女眼睛在他颀长的身影上逡巡,夜月下,萧萧叶落,万里风烟。 少女眼神暗了暗,突然突兀地道,“下一关在哪里?” 引路人沉吟,“你想要现在去?” “早死早超生。”少女伸了个懒腰,“何况,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妹妹还等着我去花天酒地呢!” 绵延数里的酒红色湖泊,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起琥珀般的鳞鳞波纹。 酒香缠绵,中人欲醉,少女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湖水,晶莹却寒冷的液体从她指缝间滴落,在湖面上敲出一片绯色的涟漪。 岸边的石碑上刻着:“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除了这句词,便空空荡荡,半丝有用的解释都欠奉。 望着远处湖心中,一叶掌心大小的核桃舟飘忽不定,少女忍不住道,“上宰大人可会一苇渡江?” 引路人目光深远,静静望向湖面,竟罕见的未回答少女的问话。 逐水叹口气,手一伸,便开始脱衣服。 引路人轻咳了一声,君子风度十足的将身体背对逐水。 少女轻笑声中,人已鱼跃入水。她身形矫健,游弋自如,仿佛潜入湖中的孽蛟,几个起伏已到了核桃舟前。她静默了片刻,然后试探的缓缓拔出核桃舟中的玉坠。 风清月明,鸟鸣蝉噪。周遭一派祥和,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逐水呆了呆,轻轻咕哝了一声,将玉坠衔在口中,复向来处游回。 眼见离岸边只有半箭之地,水质却突然转为浓稠:一泓酒泽顿时变成了沼泽陷阱。 少女身体不受控制的下沉,倾刻间竟已没到了腰眼。她将玉坠捏入手中,不敢再乱动,只是抬眼看向引路人苦笑道,“嗨,要搭把手么?” 岸上的人负着手,神情间异常沉默。 少女挑挑眉,骇笑道,“不是吧?你要选在现在这个时候袖手旁观么?” 远处的树后忽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满头银发在月色下流淌的人影缓声道,“阿重你走得匆忙,方才倒未来得及寒暄:一别经年,你一向可好?” 引路人彬彬有礼地道,“托福,过得还不赖。” 来人又深叹了口气,“岁月如梭,我也真是老了。不过,能看到你们都过得不错……尤其就连石头心的小微都开始会对女孩子动情,我就是立时身死,也可以闭得上眼了。” 引路人顿了一下,“右尉有话不妨直说。” 支离箫自嘲地笑了笑,“上了年纪就是会变啰嗦……我听说离儿拜托过你,要在这一关将你带的人淘汰,是怕今年神启箴文现世,凶险万端,会波及到无辜的人吧。” 引路人一哂,“原来是因为这个,第五离还真会体贴他叔叔。” “原来你不知道。”支离箫顿了一下,“那你应该更不清楚,这位华姑娘,向以诡计多端,野心勃勃着称。小微向来单纯直率,只怕不是她的对手。” 引路人淡淡道,“阿微父母双亡,所以,你是特地来客串恶婆婆这个角色的么?” 支离箫亦不动怒,“你现在不信我也无妨。只是这丫头姓华,华天阙的华。谁也说不准,她是不是包藏祸心,专挑上你这个守护遗世之国的上宰来报仇的。” 引路人微微笑了起来,“原来还有这层渊源……华家小姐,原来我真有幸是你的杀亲仇人不成?” 那厢少女长长叹了口气,“是或不是,哪个能让你把我拉上去?” 引路人颇是遗憾地道,“看来不是了。我原本还颇是期望,能让琅玕之主赞一声诡计多端的女孩子,要怎样向我施展万般歹毒的手段呢。” 少女悻悻道,“总有一天,会堂堂正正打败你的!” 引路人满眼满脸皆是笑意。支离箫却冷冷道,“眼见就要变成被淘汰弃选之人,这丫头的口气倒是依旧比天还大。” 少女瞧瞧他,又左右轻转观察下情形。只是丝丝微小的动作,便又已使她多下陷了几寸。 “别作无用之功了。”支离箫淡淡道,“这临江仙一关,本就是今年用来弃子之处。你凭自身之力,是无论如何都上不来的……倒不如好好求求带你来的人吧!” 引路人淡淡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逐水默然,垂眸思忖片刻,突然转身,义无反顾地向小舟方向行去。 见她愈行愈是泥足深陷,支离箫微微皱眉,“她这是在作什么?莫非是要以性命为要挟,迫你非救她不可?” 引路人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是该救还是不救呢?” 支离箫长吐了一口气,“你总不会真得袖手旁观吧。” 少女终于走到小舟面前,整个人却已只剩头还在外面。 支离箫目光闪动,“你要出手就趁现在,再过一会她闭过气去,救上来再弄醒可更麻烦。” 黑夜帝王“嗯”了一声,“再看看吧。” “还看什么?”支离箫不觉摇摇头。 夜阑风静,本该逍遥的不系之舟,却半陷在泥淖之中。少女突然渡出一口真气,“呼”的一声吹了过去。小舟得了东风,一时如离弦之箭,轻巧而迅捷地划过池沼之中,“珰”地一声,落在了岸边的石碑前。 支离箫微微一震:核桃木本不以韧性见长,镂刻出的小物更是一掰就裂。少女大半个人都已埋在泥里,却能将纤巧的叶舟毫发无损,一举送离泥淖……。 “好俊的功夫!只是……?”看着少女形将没顶的身影,支离箫百思不得其解,“她这又是在作什么?” 黑夜帝王低低笑了起来,“亮爪子。” “什么?”支离箫只觉匪夷所思。 黑夜帝王悠悠道,“你可见过有人将小豹子当花猫逗?惹恼了那小兽崽子,一爪下去,就算你避开了血流满面,一身灰头土脸也够狼狈不堪不是。” 支离箫闭上了嘴,半响冷笑不已,“爪子再利,倒是长出翅膀,飞出这沼泽来给我们看看呀!” 一语未了,忽见池沼之间波澜不定,湖中的水纹一波波变得澄明,转瞬之间,竟又已全部重新变回成了一泓酒泽。 支离箫这才彻底怔住了,只听一边的引路人微笑道,“果真是小舟从此逝,才好江海寄余生么……。” 那边厢,少女的身影却向另一个方向游去,似是嫌弃到了极点,连面都不愿和他们再碰一下。 黑夜帝王低头轻抚袖扣,再抬眼时,脸上却突然变了颜色。 已经上岸的少女没走两步,忽然身子一歪,软软倒在了湖滩上。 Rule4.8:雪的碗里,盛的是月光(I) 马夫湖托诺帕试验场,少女卸下飞行头盔,走向站在沙棘间的中年男子。 夜晚的五十一区,有星无月,空旷而又荒凉。 少女将头盔换下了手,迟疑叫道,“爸。” 中年男子闻言亦不回头,只是平静地道,“你不该来这里。” 少女走到他身边,踌躇了一下道,“我听说妈失踪前,你最后见过她?” 中年男子“嗯”了一声,“是在你哥哥葬礼后不久。” 少女不由瑟缩了,“对,对不起。” 中年男子终于转头,看了一眼少女,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一架军用运输机在不远处降落,轰鸣声中,只听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人类专注于发展自身潜力,也许用不到机械电子,也可以遨游于九天之上了。” 少女怔了一下,“人类的身体本就有先天限制。后天再如何努力修习,也绝难达到现今科技的高度。” 中年男人笑了笑,“那是因为受伦理限制,我们不可能在人体上反复实验。” 少女心脏不由漏跳了一拍,“难道说……可是传闻中,这里是研究外星……。” 中年男子悠悠道,“传说遗世于天地之先,生物有一个极小的分支,走向了与现在完全相反的进化之路。它们通过千万年的潜修,激发了身体的全部灵能。甚至,可以攀附在时空的错缝之间……。” 他的声调降得越来越低,最后那句几至不可听闻,少女屏住呼吸,不由自住越靠越近。 倏忽间,肋骨间泛起恍惚的凉意,那是薄窄的利器迅猛穿过身体的寒冷。 少女蓦然睁开眼,酒溪仍在身边汩汩流动,遮风挡雨的藤庐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矗立在原是一片空旷的石碑之旁。 松风入怀,飞雪如絮。缺了半边耳朵的陶铸颅盖沾了雪迹,在月光下映衬出别样的虚无和荒凉。 少女眼神望出屋外,高高在上的月轮,已从她失去知觉时的左缺,变成了如今的右环。 这是……叁日之期已过……她,出局了? 少女手指不自觉地微曲,再展开时,掌缘却触到身侧微凉的物品。 云纹勾卷,鉏牙突兀……那分明是一枚牙璋令牌! 少女忍住察看的冲动,偏头望去,正赶上引路人,吹去手中墨釉觚上最后一笔篆刻。 “天色尚早,灵降之关会在四个时辰后开启,你不妨再多休息一会。” 少女垂眸,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身边的牙璋。 引路人用手中新勾落出的饮具,舀满盈盈酒浆,缓缓推放在少女面前。“你内伤突发失去意识。梵某人说不得越俎代庖,自长史处替你取来了那枚通关令牌。” 少女忆起他在湖畔时的作壁上观,不由冷冷道,“这样说来,我还要和你说声谢谢喽?” 引路人祥和的道,“不用客气。也算不负故人所托。” “不负故人……”少女面无表情的重复,突然扬手一甩,只听“嗤”的一声,牙璋画了个弧线,掉入庐外的酒溪之中。 引路人微怔,少女却已倏然翻身,紧紧闭起了双眼。 周遭静得似只剩下落雪声,须臾,少女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眸,藤庐内,那人却是早已杳无踪迹。 少女怔了怔,咬唇抱膝坐起。面前放着的墨釉觚上,远山一片粗头乱服,荒野之中半抹蔷薇,却在荆棘丛中红得率意恣性,乱人心魄。 耳畔传来细小的破空风声,少女不及多想,手掌闪电般挥出。不速之物却瞬间停顿,被少女气劲裹住,就那么小小一跳,正正中中停在了少女伸出的掌心之中。 有人微微笑道,“完璧归赵,这回可要拿稳了。” 少女望着手中那去而复还的牙璋令牌,顿时恼得牙痒痒。 引路人已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一边拨着炭火,一边失笑叹道,“阿微这次可欠我多了,梵某对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见这么有耐心。”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去。 引路人微微一笑,“我说错什么了么?” 逐水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未着罗袜的雪趾却突然探了出去,漫不经心摩娑过墨釉觚上那抹绛痕绯色。觚纹粗糙,少女一时眉尖若蹙,娇嫩的趾尖,就那么楚楚可怜地瑟缩了一下。 引路人闭了闭眼,近乎苦恼地叹了口气,柔声道,“别这样。” 少女托着下巴无辜地道,“别怎样?” 引路人沉默不语,少女秀气而莹白的足趾,却似抵不住他夜暮蔓延似的古怪视线,一时染上盈盈嫣红,微微轻颤了起来……。 下一瞬间,那人却敞开大氅,将少女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少女一时被卷得动弹不得,不由神色郁郁,垂眸涩声道,“你对阿微,还真是情深意重来着。” 引路人叹笑不已,“傻孩子,梵某可不是什么温柔之人….…。要是现在真抱了你,几个时辰后要开启的灵降之关,你是准备直接退出么?” 他低沉暗哑的声线,似还残留着奇异的情欲阴影,大氅上檀烟的涩苦,也无可避免沾染在少女衣襟之上。逐水一时像被自己香味弄到发狂的麝香鹿,陷进那些被他“不温柔”抱在怀中,情欲攻心,却走投无路的混沌长夜之中……。 少女指甲陷入了掌心,拼命想要抑制自己,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和他声息相缠,却不可碰触,更蚀骨的迷魂春药呢? 怀里的少女突然呼吸急促,身躯炙烫,引路人微微一怔,又有什么不懂。 “我还真从未让女孩子,受过这种苦呢……。”他慢声低语,停在少女腰侧的指尖,轻抚过她胁间不存在的伤痕。 “嗯……。”少女早已紧绷如满引的弓弦,便是微羽般的轻触,已让她失声呜咽。 引路人叹息无尽,修长的手指突然轻挑,就这样拔开了少女的衣襟。 “啊!”胸膛被释放的瞬间,已然肿胀的不像样的娇樱乳蕊,就在引路人眼前,一任雪气侵袭,巍巍轻颤,挺耸盛开。 Rule4.8.2雪的碗里,盛的是月光(H) “你,你别??。”被唤起的情欲在他眼前纤毫毕现,少女又羞又怕,几不能支。 引路人怅然垂眸,神情间似怜惜,似悯恻。 “伽趺相扺,手结叁昧。”下一瞬间,引路人指引少女清心入定的言语,好整以暇地响起。 少女在情欲昏乱中微微怔住。 引路人便轻叹一声,伸手助少女调整姿势,在他怀中盘膝结出入定的莲座: “屏翳任穴,叁呼??叁断??。” 少女体中气息,随着他令人神魂溺亡的声线,不由自主,流转不已,脑中杂念似未远遁,少女已忍不住“唔”的一声轻哼。 足趾抵住的地户之间,似有热息微流慢灼,蕊心禁不住暖融却异样的刺激,花苞瑟瑟颤开,蜜汁涌落,一时濡湿了身下黑色的襟衫。 少女又羞又窘,“我,我没有在想??。” 引路人柔声抚慰,“我知道。” “可我??。”少女呼吸一乱,花径猛然痉挛抽搐。一点嫩珠,被推得露出一丝软萼,红肿香溢,已在他腕上生春。 那人轻声喟叹,“这一味掌上明珠,真是含在唇中,也怕化了。” 少女面孔涨得飞红,“你,你别说了??。” 引路人于是微微一笑,手下慢条斯理地轻轻抚过。 “啊??。”花核瞬时炽燃,酸软又痛楚的流息,将少女激得周身轻颤,刹那间惊喘出声。 “神息长匀,圆转海底。”引路人声线清冷,只是少女却觉察到他肆虐前,惯有的变轻浅的呼吸……。 嫩蕊上似印上他指端的一痕云纹。少女内息过处,缕缕酸涨渗心入髓,让她简直连呼吸都不敢轻纵。 逐水支着一口气,惶然道,“这,这是什么功法运行?” “任穴体酥,妙用无穷??。” 少女讷讷道,“我以为你,要教我节制欲念??。” 引路人失笑,缓缓在耳畔道,“华小姐,你对男人究竟有什么误解?”袖底生姿,指尖轻拆,他眼底深处,似有钴蓝色的焰光焚绕。 少女打了个寒颤,在他怀中的身体突如春泥一洼,又软又湿酥成一塌糊涂……。 喘息声渐渐平息,须臾,少女忽然挺身,在他喉结处轻咬了一口。 引路人低首瞧她,“小女孩,你回报人的方式,还真别致。” 少女眼神中是高潮后的虚空,“我只是没勾引到你,所以不高兴而已。” 引路人长指轻抚颈间,“有这么不开心么?” 少女勾勾唇角,“是啊。坏女人可不都这样啊,看不到你们朋友反目,兄弟相煎,又怎能证明自己魅力无穷呢?” 引路人神色有些奇特,半响,微微一笑,“起风了??。” 窗扉洞开,卷入雪羽片片。少女挺翘的乳尖上倏然一凉,不由瑟缩了一下:后知后觉的道,“六月飞雪么???” 引路人随手捻起只梅子青冻瓷小鉴,持在指间柔声道:“汝窑玉髓青莹,均瓷胭脂无双,却又怎比得上这一方粉定,泪痕垂坠?” 少女歪头打量了半晌:“泪痕?在哪里?” 引路人含笑,手腕轻转,那方冻瓷小鉴,就堪堪停在了少女松开的衣襟前。逐水垂眸,只是往里瞥了一眼,便着魔似得再移不开视线。 只堪盈握的小镜中,映出一搦嫩红的奶尖,它陷在梅子正青的凝脂灰色里,似正待人调弄出来疼惜吮啮。轻颤的绛色乳蕊上缀着的一颗雪珠,如泪滴似坠未坠,说不出的妖气惑人。 “这也算是玛瑙入釉吧……。”引路人叹笑间,娇怯的乳尖已陷入镜背的重莲迭瓣中。那一鉴浅草初春,曲水流觞,刹那间化作古怪又邪恶的奇异纹路,碾压过红嫩的乳蕊。 “啊!”少女不由自住的喘息已带出了轻泣。“嗯,别……好酸……。” 引路人失笑,“被谁惯得这么娇气……。”隔着少女的衣襟,将一方挺翘纳入掌中。他手法淫巧,弄得鼓涨的胸膛犹如回到初初发育之时的青涩敏感,一不小心碰到都会痛楚难当。却任在他指掌间恣意揉弄。 “嗯,重些,再重些??。”少女腰肢酸软无力,胸膛却盈满挺起撞入他手心。 引路人眼中光芒闪动,眸中墨色暗得似要溢出。 “再重要伤到你了……,乖,来试试这个。”引路人执起一畔玉烛微斜,热烫的脂蜜仿似翡翠融泪,一滴滴落下,裹住了芳心犹卷怯春寒的右边花蕊。 “啊啊啊……!”少女顿时尖叫不已,肿痛的乳尖被烛油滴裹的瞬间,那逼人眉睫的浓烈火烫,让人简直魂魄出窍。 引路人的舌头就在此时侵入少女耳洞,舌上的繁纹在她耳中最敏感处来回碾动。少女不由弓起身子,哀哀得泣叫了起来。 “不要,不要了??。” 引路人一手掌住她的腰,一手食指竖在她唇前,在她耳畔柔声道,“嘘,你再叫得这么动听,我可顾不上你是谁的女人了,??。” “太涨了,求你,求你??吸出来??。” 乳尖楚楚,肿得不堪入目,在他面前颤抖如雨中的落花。 “夜帝大人??。”少女颤声求道。 黑夜帝王叹了口气,终于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他终于含住啜吮的那一刻,似是期待太久,少女忍不住哭了出来。 当他的牙齿厮磨轻咬,少女更是止不住浑身震颤。乳珠上凉凉的雪却并不融去,像冰云敷着少女的娇嫩。 少女呻吟着道,“这,这雪为何不化?” “用茶芜薰过一下??。” 少女一阵恍惚,“起沉疴,肉白骨的茶芜香么??” 他的指腹冰冷却熨贴,“是我抱你的时候,让你可以慢一点……横陈的茶芜雪。” 他邪恶肆虐的欲念,总让人觉得“生”是如此乏善可陈,而只有死亡才能令人浮想联翩。 于是少女再次的高潮,在冰冷的雪中,战栗若死。 引路人手指摩挲过她胁间,柔声道,“小女孩,我想哄你开怀,如果上到你哭,能让你稍稍多开心久一点,那么??”,他微微一笑,“拼却名缰义锁,也须尽君今日之欢??。” “啪”的一声,雪臀在掌下渐渐红肿,涨血的乳尖楚楚可怜,摩擦过地上堆积的雪晶。 少女回头看他,眼神似还迷离在情欲中,不能自拔。 引路人轻声道,“别这样看我??我会停不了手的??。” 少女转回头,咬住了他伸过来的指尖。 黎明将至,灵降之关前,支离箫一头银发萧索,神色间更是漠然不动。 第五离抹去唇边的血迹,恨声道:“你就这么笃定,这一关会让遗世的神启落在那臭丫头身上?” 支离箫淡淡道:“琅玕洞府千年传承,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你也莫要总和我作对,说不定哪一次,我就无法再顾念父子之情了。” 第五离不由大笑起来,“父子之情?自从你娶了那个女人??嘿嘿??可惜你要对上的,是紫微垣上宰,明日不升的夜帝。我等不及看你作茧自缚,亲手把自己性命葬送在里面了!” 支离箫目光深远,“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阿重。黑道帝王自然心思深重,手段冷酷。然而他还是少年时,便已是一诺千金,百死不回之人。想当年只为了应承过阿展,就不惜对上青帝。其中多少腥风血雨,生死一线,他也一声不吭闯了过来。甚至最后??。” 支离箫顿了一下,第五离冷笑一声,“怎么不说了?最后你还不是趁虚而入,抢了他的人?我就奇怪了,以他的本事,怎么那时不索性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还留你现在在背后算计他!” 支离箫神色淡然,“感情的事,你又懂些什么??无论如何,阿重既在遗世之国盟过誓,会斩杀邪灵降体之人。那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见得会容情,更何况如今,他压根不记得那丫头是谁。” 第五离怨毒地笑了起来,“那我现在应该祝父亲大人您,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吗?” 支离箫神色不动,人却已到了第五离身后,一个手刀将他劈晕过去,淡淡道:“乖乖待在这里,可不能让你坏了老子的好事……。” Rule4.9:邪灵侵体 灵降之关的洞窟前,已零零散散坐了不少通过叁关的世家子弟。 在漫长的岁月里,灵降窟中那虚无飘渺的“灵”,似从未等到过它的有缘人而出世。到了如今,世家后裔更是没人去信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这家族赛前的最后一关,在这群参赛者眼中,就成为了一个走过场的漆黑洞穴。 江家打头的大姑娘江雪青,早已等得没了耐心,看看时间气道:“行衣这死丫头怎么还不见影子?真是叁岁看老,本性难移,什么大事她都敢迟到!” 再瞥一眼旁边硬是不吭一声的少女,不由更添烦燥之气,冷笑道,“你那迷妹小跟班,隔了十万八千里也颠颠跑回来搅局,这下你可是开心遂意了?” 少女双手相扣脑后,稳稳靠在山岩上,轻轻“嗯“道,“是,我很开心。” 江雪青狠狠瞪了她一眼,阿薰已然嗤笑道,“说起来江二也真是倒尽了血霉,本来这次比武,怎么也有他一席之地,谁知先是你凭空降落,再有从来对这不屑一顾的行衣胡乱搅和。瞧着吧,这次家族战折了桂冠倒也罢了,否则回去后,你华逐水就是最现成的替罪羊!” 江若轻咳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不提小华,就算行衣的实战,也不见得差给了江二啊!” 雪青冷笑,“我们这里难道还缺能杀会打的蛮人不成?对武学一道的钻研分析,行衣那臭丫头,还有你,真正连门口在哪都没摸着呢!” “哧!”一语刚落,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已破空而至!江雪青脸色铁青,一把攥住,就见江行衣伸着懒腰从山那边转了过来,“又编排我什么坏话呢?不就是睡汉子睡过了头,来迟了一点嘛。” 江雪青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没把她按住暴揍一顿。 却听行衣若无其事地道,“不过这也怪不得我,咋晚那个真是极品,胸比我还大,八块腹肌,动作起来,啧啧。青丫头,要不要我介绍给你啊?” 江雪青冷笑,“留着介绍给你的好姐姐吧,她再和那一位纠缠下去,猛男备胎迟早有用!” 江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左右看了看,“你想什么呢?这种变态恐怖之人的坏话你也敢说!” 江行衣一下来了兴趣,“咦,谁啊,至于嘛,看你们吓得那样!” 江若被她追问不过,支支吾吾地道,“不就是那谁,那个,你知道的嘛。” 江行衣一头雾水,望着逐水道,“姐姐,他究竟说谁呢?” 少女耸耸肩,“you-know-who,不就是lordvoldemort。” 江行衣一拍掌,“啊,魔道扛把子,原来你们说的是夜帝大人么!” 江雪青神色复杂地看看两人,江若一声怪叫,“这也行,你俩是对方肚里蛔虫啊?” 江行衣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什么蛔虫,你恶心死了!”蹦蹦跳跳到了少女身边,从手里变出袋松子,欢欢喜喜地道,“姐姐,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少女拍拍旁边的空位,行衣就跳了上去和她挤在一处。两个女孩晃着腿,旁若无人的吃起了零食。 远方,七彩信号弹腾空而起,雪青凝声道,“走了。” 两女从岩石上跳了下来。行衣忽然嘻嘻一笑,将手里的松子壳暗器般扔向雪青,“叫你乱说话,再有权有势,我姐姐也定不会看上个银样蜡枪头!” 观战厅中,四大世家的长老们却个个神色凝重。 黄家长老踌躇半响,率先开声道,“右尉大人,您真得能确定,邪灵会在此次降世?” 支离箫淡然道,“琅轩洞府本就未停过追踪邪灵,空桑连蜷又连发警示,这次自是八九不离十了。”他顿了一下,才又道,“当然,更确切的答案只有紫微上宰知道。毕竟,卫护紫微,根除邪灵,是他最重要的责任呀!” 长老们的视线不由自主,一起移到了黑夜帝王那边厢。 江家长老踌躇道,“可是,现在要过灵降之关的,都还是些孩子。他们本该前途一片光明。如果只是因为不幸被邪灵选中,就要这么不留余地被除去,这,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吧?” 支离箫冷冷道,“这世上什么都好说,只有运气不好,任谁都莫可奈何。” 姬家长老皱皱眉道,“要不然,先把各家子弟先都撤出来?灵降是百年一遇的大事,该从长计议才对。” 支离箫淡淡一笑,“华山自古一条路,灵降之关更是有进无回。阿重,我说得没错吧?” 黑夜帝王以手支颐,意味不明的轻笑了笑。 顾家长老跺脚道,“右尉既已早知此事,为何不事先言明?害我们只能在此瞧他们遭难!” 支离箫瞥他一眼,“提前知会你们又有何用?各位可别忘了,武林几度式微,要不是有遗世之国和紫微殿帮持,世家早已湮灭无闻。如今不过履行约定,几百年牺牲一个子弟给邪灵,这世上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厅中静默了下来,许久姬家长老浩叹道,“人命又岂可如此计算?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真像是靠买卖子孙辈的血肉,才能苟活在这世上一般!” 支离箫缓缓道,“姬长老也太过言重了。也罢,同是武林一脉,自该守望相助。我们琅轩洞府愿向被邪灵选中的世家开放叁月,任其门下子弟阅览秘笈,习艺学技!” 在场众人齐齐动容,顾家长老更是连眼睛都亮了数度。 黑夜帝王不由莞尔,懒懒道,“只为了助梵某人对付邪灵,琅轩千年密府,竟愿一露真容,当真是令人受宠若惊,愧不敢当啊。” 支离箫轻咳一声,微责道,“阿重!” 顾家长老已却迫不及待地问道,“右尉大人,那可示警邪灵降世的空桑连蜷,据传乃是上古之物,不知今日,我等可有一开眼界的荣幸?” 支离箫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敝府为请出那紫微灵器,正在祭祷之中。还请长老们移步,随我至灵降之关外观礼。”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参赛诸人从灵降之关一出来,就见对面的空地上,一众绛衣博袍的巫人们扬枹拊鼓,载歌载舞。 江行衣“呃”了一声,“老家伙们是想钱想疯啦,连这地方也租出去拍戏了?” “没文化真可怕,这是叔伯们为了祝贺我们出关,特别安排的庆典。”顾家唯一过关的子弟,横了江家诸人一眼,不屑的一拂袖,大步而去。 江雪青脸色微沉,阴晴不定地看向逐水。江郡却跟着旋律哼了两句,一拍手道,“这不是祭祠太一的巫曲么?咱们世家中上这一套,可是要降什么妖除几个魔的前奏啊!” 江阿薰哼了一声,“你又知道了!赶紧上去走完过场,我家小喵今天还等着定新食谱呢!” 一行人绕过巫人,便瞧见了站在一旁,神色各异,却欲言又止的长老们。 “女侠少爷们辛苦了,这些清心水,是我们琅轩洞府专为各位而备,谨祝少侠们在接下来的家族赛中,一战成名,誉满天下!”说话的小僮颇是伶俐乖巧,满面堆笑得站在放了一排水碗的桌后。 行衣神色古怪,“女侠?少爷?这琅轩洞府不会是躲在深山中的僵尸之族吧?” “行衣,不可无礼!”江家长老立时斥道,“你要是不想回去闭门思……。” 一语未毕,行衣已随便拣了只碗,仰头一口倒了下去,然后撇撇嘴道,“这味道也太寡淡了,没钱兑些可乐也行啊!” 江若也就手喝了一口,“我觉得还行,起码不像药茶那么苦。” 江家长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逐水却已从善如流,就近抄起了一只水碗。刹时间,便有灼灼目光穿透人群,牢牢钉在了她身上。少女微微一哂,仰头一饮而尽。 须臾,各家子弟都已一一饮下碗中的水。长老们俱是不发一言,只是直直瞪着他们。 一柱香后,姬家长老这才吐出一口气来,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大家想来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且慢!”支离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看江家的一行人,再看看放在桌子上的空碗。 江家长老轻咳了一声,“不知支离右尉还有什么见教?” “清心水你们当真都喝下去了?”话似是对着众人而言,眼睛却直直落在逐水身上。 少女便“哦”了一声,慢吞吞道,“家父家母从小教我不能喝陌生人给的东西,我这么听话的乖孩子,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将水倒了呢!” 江家长老怒道,“瞎说什么!明明看你们一个个喝下去的!” 少女耸耸肩,“只是开个玩笑,那么严肃干什么?” 支离箫显然不觉得好笑,冷冷地眼神淬在少女身上。“清心水凝神聚气,又可涤尘去病,一个人如果秉心守正,断断没有不肯喝的理由,华姑娘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少女一时双手举高,作投降状道,“怕了你啦!”拿起罐里还剩一半的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下次能至少加些冰块么,这日头下都变温了。”少女用手抹抹嘴,口中抱怨着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少女便站在那里,一幅尽人调戏,百无聊赖的样子。一盏茶后,支离箫终于脸色一沉,转身冷冷走回了后面的客厅。黑夜帝王触及他面色,不由失笑,“找到你的邪灵附体了?” 支离箫重重哼了一声,随即烦躁地道,“明明空桑已数次示警,那丫头也喝了不少符水,又怎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黑夜帝王轻挑了挑眉,“那丫头?” 支离箫冷笑,“装什么糊涂?就算未解开封印,以你的聪明才智,又怎会猜不到邪灵的命定宿主,就是你一路引来姓华的那丫头?” 黑夜帝王抚了抚衣袖,安详地道,“倒也未有十成十的把握。” 支离箫狐疑地看着他,“难不成为了阿微,你在其中作了什么手脚?” 黑夜帝王柔声道,“你莫不是忘了,我发过的誓言?” 支离箫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说过的话一向落地金声。我是想不出这世上又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你毁诺不守。” 黑夜帝王神思飘渺,半晌微微一笑,“既然邪灵不肯见降,此处自是也用不着我了……那么右尉大人,我们就世家家族战时再见了。” 支离箫望着他起身施施然离开,一时想开口,又找找不出什么借口留人。 “这就是你所谓的千年传承?”第五离摸着脖子冷笑走进来道,“谢天谢地,这种天天喊狼来了的东西,用不着我来继承!” 支离箫恍似听而未闻,只是一径喃喃自语道:“没有理由啊!她既饮了符水,邪灵就该显形,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第五离唇边浮出一抹讥讽的笑,开口戏谑道:“据说排除所有不可能的选项,那剩下的一定是真象……你就没想到那什么上古的灵器,用这么久也该废弃回收了?” 支离箫抬头看着他,语气森冷的道,“空桑连蜷不会出错,那姓华的丫头既被我标定,今日邪灵必会选她。符水之所以不起效果,是因为……”他神色震动,一字一顿地道,“如果邪灵和宿主融合超过一旬,那么任什么灵器也测不出来!所以,在来这里之前,那华逐水已早被邪灵侵体!” Rule4.10:期待你的创意 邪灵侵体,血泪无息。 一向无法无天的第五离,在此刻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他眼前忽然闪过一片刺目的血色,那是典籍中“邪灵世代”的扉页:满目残垣,血流漂橹……。 支离箫泠泠的声音瞬间刺穿他脑中的幻影,“无论如何,经过灵降之关后,邪灵会完全苏醒。那丫头此时最需要的是一个藏身之所……。” 第五离收回思绪,冷冷道,“右尉大人看着我作甚?难道以为我会窝藏她不成?” 支离箫淡淡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总该知道,被琅玕盯上的人,就算藏到黄泉碧落,也一样逃不出生天!” 第五离“呵呵”一笑,“那父亲大人是等我祝你马到功成,手到擒来吗?” 支离箫肃声道,“我是想提醒你,如果见到华逐水,离她远一点。邪灵附体的人,已控制不住自己,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来呢。” 第五离掀了掀唇,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自己当心!”支离箫向他最后点了点头,转身匆匆而去。 第五离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那个可恶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想不开,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嘀嗒,嘀嗒。”岩顶上的水一滴滴坠在石坑中,发出单调到令人发狂的声音。 琅王千斛珠,颅孤半磅麻。 冰盏析晶泪,断肠若有时。 遗世先天地,金阙坠叁翮。 少女半倚在石笋上,眼眼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哼着梦中古诡的歌调。 以前的华天阙和维克多,是否也曾这样忐忑而惊惧不安地等待过?朝夕之间,万般渴望的东西唾手可得,然而代价是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诅咒,变成嗜血而扭曲的怪物。 她一向自诩定力非常,然而当邪灵开启了灵萌,那短如流光逝水的几秒接触,已让她心脏狂跳,血脉贲张!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要! 不是为了枉死的哥哥,也不是为了悲痛欲绝的母亲,只是为了为了她从来就是那个野心勃勃,不甘人下的华逐水! 后悔吗?和上古之灵接触后,她才知道武学一道,可以那么邪恶,又那么迷人。像绛紫冥想中的卧佛,像遗世之国玄妙又危险的他……。 朝闻道,夕死可以。只是她,是为了野心,虚荣心,好奇心而死。 少女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让敌人姑娘开心的事,能分享出来,让我也一起高兴一下么?” 少女视线触及悠然站在洞口的身影,轻轻道,“夜……紫微上宰,果然第一个找到我的,是你。” 她缓缓拔出手中的剑。 来人望着少女举剑的手,顿时笑不可抑,“好孩子,你这是准备和我动手么?” 少女垂眸,忽然手腕一转,授人以柄。 “如果一会……你……不用犹豫。” 黑夜帝王挑了挑眉,“哦?” “你来不就是为了……。” 少女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本以为轻松能说出口的字眼,突然在喉间变得干痛凝噎。 黑夜帝王往前走了两步,轻轻将长剑从少女手中接过。 少女低了头,不知是释然还是心酸。 那人忽然轻笑了一声,少女愕然抬起头。却见百炼精钢,便如薄纸般,在他手指间扭动折迭。须臾,锋利的长剑竟被他拧成了朵抽丝的花蕊。他信手将新出炉的饰物戴在少女鬓边,然后退了两步,似在远处端详欣赏。 少女不由自住摸了摸鬓边,一头雾水,“你这是?” 那人负手,慢慢道,“我要杀人,还用的着剑?” 少女唇角晕出苦涩,“我听说,这世间死得最痛快的,就是被砍头。” 黑夜帝王若有所思看着他,“你就这么想死?” “总好过活着却身不由己,手上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倒也不见得。” 少女沉默半晌,缓缓道,“紫微垣本就为卫护遗世天宫而生,除去邪灵,是你的责任。如果我变得和我姨夫一样,你又该如何自处?” “我还挺期待的。”黑夜帝王如是答道。 少女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那人叹了口气,“你可知道,我这个黑道帝王手下最缺的什么?” “治世能臣,良兵勇将?毕竟你要一统江湖,千秋万载么。”少女不无讥讽地道。 黑夜帝王不由莞尔,“其实是刑堂大主管。” “不知道为什么,我手下时不时会冒出些品味堪忧的物种,做恶都做的一点艺术感都没有……。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喜欢昧了我的钱不还。只可惜刑堂折磨人的花样,来来回回也就那些,时间一久,当真令人索然无味。” 少女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人瞧着她,慢吞吞地道,“但要是小逐水你被邪灵诱化后,应该会贡献出不少让人惊喜的方法吧?” 少女苦笑,“是啊,我本来就是坏孩子,夜帝大人真可以好好期待一下。” 黑夜帝王却沉静下来,然后突如其来地道,“怕么?” 少女呆了一下,被麻木伪装起来的勇气,突然像被狠狠刺了一下,半晌,她轻轻道,“嗯。” 那人柔声道,“过来。” 少女不由自主地举步,走到半途却又顿住。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中的茫然无边无际。 黑夜帝王摇了摇头,举步上前,将少女紧紧圈入怀中。 像被沉沉的夜色笼罩,檀木香里,少女直接坠入了迷梦酣处,那些埋藏心底最深处的惊悚恐惧,似化作轻烟袅袅蒸腾。她倏忽间软到没了力气,伸手揽紧那人的腰,泪水一波波默默涌落。 良久,那人柔声道,“我还从没让女孩子,在我床上以外的地方哭得这么凶过。” 少女哼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那是你没看到。其实被你随手伤害过的少女心,在夜光下都能铺出条去月亮的路来了。” 黑夜帝王微微一哂,“嗯……那可怎么办,除了你,我都不在乎。” 少女抓紧他衣角的手倏然一紧,慢慢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喃喃道,“夜帝大人,你为什么要长这么高呢,感觉怎么都够不到似的……。”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双手拢住少女的腰肢举起,放坐在山洞的大石上。 少女从上俯视着黑夜帝王,手指勾上他的下颔,虚荣心瞬间爆棚。 “吻我。”少女颐指气使。 黑夜帝王莞尔,一手放在她腰上帮她维持平衡,一边从她的脖颈一路密密细咬而下。 少女轻轻“嘶”了一声,他像习过什么偏门邪术,每一丝碰触都让人震颤,咬在少女胸前的那一口,尤其惊心动魄。 身体突然被一种异样的寒冷侵袭,少女不受控制的一颤。 “别怕。”黑夜帝王柔声道,“它要来了。” 少女咬了咬唇。 黑夜帝王的吻一路迤逦,微顿在少女两胁之间,“用刀符注入你体内的人,是江家长老么?” 少女摇摇头,“是我父亲。” 黑夜帝王抬头,直直望入她眼中,“有了刀符封存,邪灵就不能完全控制你的精神,也没办法直接操控你做事。” 少女点点头。 黑夜帝王慢慢道,“但是你确定,想清醒着与邪灵共存么?” “当然。”少女有些奇怪,“你觉得我应该交出身体的控制权吗?” 黑夜帝王看着她,“邪灵蛊惑人心的力量非常强大。当你可以做决定时,注定要痛苦万千。也许,没有选择,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少女想摇头,她想不出在任何情况下,会同意邪灵去大开杀戒。 然而下一瞬间,她已瞳孔失焦,陷入昏迷。 Rule4.11:艰难的选择 模糊中意识忽似飞纵前尘,又似陷进了莫名的时空。不知飘荡了多久,少女听到小孩子般清亮的声音抱怨着,“你怎么那么迟?难道要等到人类全灭亡了才来吗?” 少女怔了一下,苦笑道,“真得可以等到那个时候么……?” “天命宿主!有你这样和人类救世主说话的吗?”孩童的声音,却带着阴森森的语调,听去格外不详和可怖。 救世主??这算是偏执幻想狂的一种么? 那道声音显然已迫不及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解剖实验体啊?为了样本更随机化,我认为,最好各种人类都先来个几打。” 少女不由挑眉,“各种……?”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黑的白的,刚怀的,要临产的……。人类不早就开统计学这门课了,你不会没上过学吧?”清亮的声音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少女笑了笑,缓缓道,“样本随机的话,不如选个长周末,在纽约,东京,上海,巴黎,迪拜的大型商场里,掷骰子捉人?” 清亮的声音终于开心起来,“这个主意不错,今次的宿主终于有趣多了!” 少女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最讨厌人赌博,所以绝不会碰骰子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违抗我吗?” 少女想了一下,“你这样理解也没错。” 邪灵一时震惊异常,“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般自私残忍,麻木不仁?” 少女“嗯”了一声,“确实辛苦你了。” 邪灵噎了一下,半晌试探道,“难道他们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醒过来?” 少女波澜不兴,“愿闻其详。” “啊,不能直接糅合就是麻烦!”邪灵骤然暴怒,“那些家伙又瞒得密不透风……人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而懦弱啊!” 少女不语,静静待它发完脾气。 “给你看些东西,做好心理准备。”邪灵像终于冷静下来,吩咐少女道。 于是少女看见了一双双眼睛--痛苦地失去生命光泽的眼睛。有些布满红丝,有些晶体浑浊不堪,还有些尚带着未经世事的天真……。 然后是尖叫,咒骂和啼哭声。她看到一家几口抱成一团,窒息溺亡于水底,又看到爆烈的火团在天空炸裂,烟尘蔽日,一具具尸体,被投入焚化炉,未经烧灼,已然干瘪乌黑……。 少女垂下眼帘,轻轻道,“够了。” “瞧见了吧!”邪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灭绝危机即将接踵而至。这么多无辜又无助的人,唯一能救他们的人,就只剩下你了。” “我?” “在我帮助下改造人类的你。”邪灵叹道,“想当年肆虐欧洲的那场黑死病,要不是我醒的迟了,也不至于死了超过几千万的人。” 少女慢慢道,“你为了帮人类生存,如此殚精竭虑,为何遗世之国和紫微垣,那么想要除去你?” 邪灵“哼”了一声,“除去我?我自宇宙初生就存在,只会沉睡或苏醒。遗世和紫微要干掉的,是那些一从我这里拿到传承,就膨胀自大,为祸人间的蠢祸们。说起这个,这么些年来,总有人用我上次醒来时用过的手法炮制人体,以为凭此就能得到我的亲睐……呵呵,朽木粪土之辈,也就只能想出这种胶瑟鼓柱的笨主意来!” 少女脑中划过华天阙和维克多的名字,像是在询问邪灵,又像是在反问自己,“你真觉得,用无辜的人来试验是最好的办法?” “嘿,”邪灵不以为然,“你要有大局观!想想看,全世界几十亿人,做个试验能有几万人?每年意外死得人也不止这个数。” 少女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邪灵大大叹口气,似是万般忍让得道,“好了好了,知道女人都心软。那就不用普通人,去捉些罪大恶极的人过来,虽然随机性差了不少,不过也算惩恶扬善,成全一把你的妇人之仁。” 少女垂下眼帘,“你这个主意,倒和有个人的想法很像。” “嗯,是何方英雄,与我不谋而合?可见人类也不全一无是处……。” 少女顿了顿,“正是如今的黑道魁首??夜帝天重,明日不升。” 邪灵似是根本未听懂少女话中的未尽之意,大不咧咧地道,“所以江湖传言,也未可能信。正是什么,邪又是什么,以你的年纪,只怕根本分不清。” 少女神思缥缈,“也许吧,只是他,向来只怕别人把他想得太好,无论如何也不会自认是救世主。” 邪灵声音不变,“你不相信我?等你拿到我赋予你的金钱和权利,成为领导全人类绝处逢生的英雄,就会大大感激我了!只要你别像其他宿主们一样变得欲壑难填,紫微垣的人说不定还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它描绘的场景太美好,少女却只觉疲累异常,“我……现在无法做决定,我要再想一想……。” 邪灵“呵”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自然,善良的女孩,你慢慢地考虑,反正迟一天,也不过多死几万个老弱病残而已。” 少女脑中突然划过黑夜帝王那句,没有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轻轻闭了闭眼。 也许是感受到了少女情绪的低落,邪灵叹了口气,“好了好了,磨刀不误砍柴功,我先不催你,你可听说过“蓝靺鞨”?” 少女想了一下,“有点耳熟,不记得了在哪里听到过。” “这东西是有些生僻。不过,我降临的时候,它一定会出现在你们世家比武优胜者可选的奖品之中。” 少女淡淡道,“需要我拿到名次,然后把它交给你么?” 邪灵沉声道,“那是自然!蓝靺鞨事关重大,所以你一定要拔得头筹,将它万无一失收入囊中才行。” 少女缓缓道,“我知道了,能问一下它要派什么用场么?” 邪灵神神秘秘地一笑,“等你拿到它,我再告诉你。现在,我要去养养神了。” 少女再次在不知名的时空游荡,思续纷乱而至。她确实需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少女回到现世,猛然坐起时,对上的是行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姐姐,你这一觉可睡得好长!” 少女定了定神,一句话还未出口,行衣已经笑嘻嘻地道,“姐姐,你跟夜帝大人的事,是真的吗?” 逐水怔了一下,“什么事?” 行衣以少女从未见过的腼腆道,“就是说你和他在一起……如果不是的话,我能追他吗?” Rule4.12大笨蛋 逐水被她问得一怔,“你不是一直只喜欢肌肉男么?” 行衣两只眼睛晶晶亮,“我突然发现,有些男人虽然不像孔雀肌肉男般花枝招展,可心灵的冷漠与高贵,却一样充满了魅力。那些深藏的温柔与孤寂,只是因为世间的偏见,所以没人敢一探究竟……。” 少女一脸惊悚得看着她,深深怀疑邪灵将自己送至了什么平行宇宙。 行衣便噘了嘴,垮着脸道,“姐姐,看你这样,你们俩是真有什么了!” 少女揉揉脸,简直不知从何说起。她少有得拿出做姐姐的派头,肃声道,“我们就算没什么,你也给我离他远一点!” “好啦,知道了!”行衣一脸痛苦,“姐妹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碰的!” 少女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就听行衣小声嘀咕道,“唉,本来还想追上夜帝大人,让叁叔大跌眼镜呢!” 少女叹口气,“叁叔又怎么了?” 行衣哼了一声,“他竟然说夜帝大人以前的女人,个个美的倾国倾城,颠倒众生,我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连被他无聊时逗逗玩的资格都不一定有。让咱不如趁早洗洗睡了,免得醒着还做白日梦!” 少女伸了个懒腰,“哦?那睡起来了又怎么办?” 行衣怔了一下,“对呀,我想起来了,长老们嘱咐过我,你一醒来,就先去大厅里会见他们……。” 少女闻言跳下床,却翻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淡淡道“啊,那要麻烦他们先等会了!” 行衣好奇得凑过来,看着少女点开一个图标如凤凰磐涅般的app,不由“咦”道,“姐姐,这是什么浏览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少女一边输入一边答道,“这是联盟用来登入江湖暗网的。我需要查一些资料……。” 行衣雀跃,“我也想进联盟!姐姐你认识姬老大吗?” “嗯,认识,过两天帮你介绍。”少女手指微顿,懊恼道,“好家伙,难道天下所有的禁书都收在琅玕了?” 行衣凝眸,只见少女搜索“蓝靺鞨”的页面上,条条都标着“九州杂俎,凡十叁卷,藏琅玕洞府”的字样。 少女不死心的一直往下拉,不知翻了多少页,行衣突然兴奋的道,“姐姐,这个“似倩麻姑楼”是做什么的?图章上像是个着木屐的姑娘滑行在水上,还用自己长长的手爪挠痒来着。” 少女轻轻道,“是和琅轩一样的藏书阁,取自杜牧的“杜诗韩笔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搔”。” 行衣佩服得道,“姐姐,你的古文功底什么时候这么好啦?” 少女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是有人送了我一箱书,其中一本便印着这个图记……后来我有机会和他闲谈,那个人便念了这诗句给我听。还讲了麻姑的故事……。” 行衣在少女肩上重重一拍,“姐姐你这日子过得真叫风流潇洒,一边是夜帝大人郎艳独绝,一边还有蓝颜替你吟词解颐!” 少女不由摇摇头,叹口气道,“哪又有什么蓝颜……。不过他不折腾人,只是好好说话的时候,确实是“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呢”。” 行衣怔了一下,然后不由跺脚不依道,“姐姐,我小时候误抄聊斋艳词,交成语功课的事,你还要取笑我多久啊?” 少女笑意盈眸,“好了好了,再也不说了!我要去见长老,你要一起去么?” “想去,可是……。”行衣讷讷地道,“他们正和夜帝大人谈事,我怕再多看他两眼,就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了啊!” 逐水望着她那一头一脸切实的苦恼,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 少女推门而入,刚呼了半声“长老”,声音就在看到会客厅中乌泱泱一大群人时,一时熄灭在了萌芽之中。 她随便一扫,就将什么夜帝祭司,右尉长史,都收在了眼中,心中正在腹诽这是撞上了什么武林大赶集,就听到一个熟悉却又似遥远的声音叫道,小水! 少女一转头,顿时眼睛一亮,冲上去跳在了声音主人身上,小雷,你怎么会来的! 赵雷被逐水带得往后大退了两步,呻吟道,“小水,你又长肉了!老子要被你压死了!” 逐水骄傲地道,“是啊,我长了好几磅肌肉呢!倒是你,连姑娘我都接不住,你怎么攻别人啊?” “别小看人啊,自从你走后,老子的桃花不知有多旺!” 逐水羡慕不已,在他唇上大大亲了一口,“这么厉害?快分点给我!” “喂喂喂!”赵雷抗议,“小水你别乱来,我可是有节操的人!” 少女大笑不已,“对了,上次和你视频,你可没提要来啊?” 赵雷挠挠头,“是夜……是天枢大人他们要过来,所以顺带也把我捎上给你个惊喜。” “天枢?”逐水挑挑眉,转头对视到坐在上首的黑夜帝王,一时想起行衣的事,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瞧瞧少女像树袋熊般缠在赵雷腰上的双腿,再看看她留在男孩唇上和脸上的口红印,却在看到自己,故意偏头熟视无睹的样子,不由失笑道,“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少女哼了一声,从赵雷身上跳下来,拉着男孩的手就把人往外领,“小雷,你难得来一次,我这就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两人堪堪要走出门去,却听一个声音沉沉道,“且慢。” 少女挑挑眉,就见支离箫向他们方向踱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扬声道,“诸位武林同仁,既然世家比武的章程都商量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来讨论一下,空桑示警,邪灵降世之事了吧?” 姬家长老捻了捻胡须,不闲不淡的道,“支离先生,经过灵降之关的子弟,可都听你的安排喝了符水。但是并没见有人出现异状,事已至此,只怕也不好再追查下去吧?” “没异状?”支离箫低低笑了笑,“这就要问问我们的紫微上宰了。阿重,倒要请教一下,为何我在追查邪灵途中,你要将附近的洞口层层封锁?莫非,里面有什么没法见光的事物?” 黑夜帝王淡淡一笑,“右尉莫非不知,今早我方将封印解除,覆灭了引路人时的记忆……你现在来质疑我,可是问道于盲了。” 少女后知后觉望去,果然黑夜帝王脸上诡谲的云纹已不见踪影。记忆被覆灭……所以,他再也不会用那种惆怅中让人心碎欲死的眼神看她,也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曾说过:“怎么办,别得人我都不在乎……。” 少女心中刺痛,支离箫的目光却在他们间打了个转,嘲讽似的笑道,“这些年我虽隐居山林洞府,也听了不少阿重你为了华小姐,屡屡破禁的事情。怎么到了现在,华小姐倒像与你形同陌路一般?” 黑夜帝王支着下颌懒懒道,“大概是你的阿重已经老啦,不讨现在小姑娘喜欢了。” 顾长老目光闪动,凑趣似得道,“上宰大人说哪里的话。听说您身边的七政护卫们,即便个个身手不凡,也挡不住那些硬要扑上来的姑娘们。华家侄女,我说得可是也不是?” 那边厢少女垂眸,只是木然道,“夜帝大人品格贵重,谁又配得上他?只是我妹妹年少不更事,还请上宰高抬贵手,离她远一些,我这个作姐姐的,先在这里谢过了!” “妹,妹……。“黑夜帝王轻抚袖扣,似是微微出神,半晌柔声道,“虽然不知何时误伤过令妹,但杀伤劫掠,欺行霸市自是梵某人的本行。华小姐又何时见过,向大魔头求情有用的?” 江家长老一听他语气,心里就是一咯噔,连忙出声道,“孩子小不懂事,还请上宰大人海量汪涵,别与她一般见识!”又看着少女厉声道,“还不快向夜帝大人道歉!” 少女眼中一时又是倔强又是恼,仰头大声道,“梵天重,大笨蛋!” 然后拉着赵雷,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出去。 Rule4.13:如何哄人 天色尚早,墨西哥街畔的小酒馆里,却早有人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赵雷学着她们舔了舔虎口上的盐,一仰灌下手中龙舌兰,然后对着逐水举起空酒盅大声道,“敬我们胆儿和运气都壮得飞起的女英雄!在众目睽睽下骂了夜帝大人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大碗喝酒,大块吃鸡!” 逐水斜睨了他一眼,懒懒道,“你跟夜帝大人有过节么?为什么看起来一幅心花怒放的样子。” 赵雷勾过她的肩,贼兮兮的笑道,“说一个男人的小秘密给你知道,其实我们最爱看女人将其他男人糟蹋的体无完肤,何况这次的对象还是夜帝大人!啧啧,你没注意咱们走时,现场那个安静吗?我还看见你话一出口,你们家长老就活似被硬灌了两杯黄连,顾家和黄家长老憋得脸色青紫,姫家长老最有趣,还冲你暗暗竖大姆指呢,至于夜帝大人的神情么……哈哈哈,我真忍不住了,快求我告诉你知道!” 逐水只差没翻白眼了。行衣笑嘻嘻地道,“姐姐你真能干!不过,你干嘛要骂夜帝大人啊?” 逐水不语,又闷了几盅黄汤,终于忍不住道,“行衣,那个,我知道这是你的隐私不该问,只是他,夜帝大人究竟对你,对你作了什么……?” 行衣一下来了精神,放下酒杯眼神炯炯,“终于有人问我啦!话说那一天,夜帝大人将你抱回来交给我。”她扯过旁边的小彩马充作人偶,塞进赵雷怀中道,“姐姐你瞧,交接的时候,是不是两个人不可避免会相互碰到?” 赵雷看着手上突然多出的piata,脸上满是疑惑,“碰到又怎么了?” 行衣一拍桌子,“因为夜帝大人,硬是细致小心到连我手指都没触到,就将姐姐稳妥的交给我了啊!” 少女瞧她如此激动,小心翼翼探问道,“那个,然后呢?” 行衣茫然,“什么然后?然后夜帝大人就离开啦!姐姐,我以前从来没觉得咱们是矜贵的女孩子,该被如此温暖相待……看到夜帝大人,我才第一次知道,谦谦君子,绅士风范这些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呢!” 少女看她半晌,突然以头抢桌,大声呻吟道,“这下死定了!我竟然,竟然是冤枉了他!” 赵雷一时笑得打跌,拍了拍行衣的肩膀,“你可真是个人才,连夜帝大人都能坑,有前途!” 行衣一脸不解。赵雷忍住笑,“对了,我看这里到处挂着这种彩色小马,是用来作什么的?” “piata,这个可好玩了!”行衣立即兴致勃勃地和他解说起来,“把它吊在树上,然后让小朋友们蒙着眼睛轮流拿棒子打,一旦小马破了,里面的糖果和玩具就会掉一地让大家抢啦!” “小朋友们,拿棒子打吗?”赵雷打了个寒颤,“你们这里的儿童游戏,好像有点野蛮啊。” 行衣嫣然一笑,“不会啊,我觉得很温馨呢!小时候只要跟着姐姐,准保立即就有糖吃!要不然等着那些小毛孩一个个来,我都要睡着了!” 少女神色变柔,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行衣在她手下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道,“姐姐,你看到那边那个肌肉男吗?我怎么觉得,我对他们的爱又回来了呢!” 叁人喝到深更半夜,还是江若开了车接他们回去。下了车,一行人正东倒西歪往逐水的房里走去,就见有人负手而立,黑色而高大的身影,正正投映在窗前。 江若就是一个机灵,连忙一边一个勾住行衣和赵雷的肩就往后拉,“小华,你先好好休息,我们回见啦!” 少女“啊”了一声,嘟囔道,“不是说好今天通宵么?”她迷迷糊糊进了屋,只见有人缓缓转身,灯光下,萧萧肃肃,朗朗轩轩。少女一时痴痴怔住,不知今夕何夕。 那人柔声道,“玩得还开心么?” 少女讷讷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黑夜帝王微微一叹,“我说来负荆请罪,你信吗?” 少女垂头丧气,“是我先误会了你,你应该等我登门谢罪才对……。” 黑夜帝王失笑,“等你上门么……?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小逐水总认为,我会作让你伤心的事呢?” 少女蔫蔫道,“你以前对我很凶的好不好……。” 黑夜帝王怔了怔,眼中微露出丝无奈,“那么小逐水能原谅我吗,就算看在,我第一次追求女孩没有经验的份上?” 少女疑惑的抬头看他,“第一次?怎么可能!你那些倾国倾城的前女友们,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黑夜帝王终是忍俊不禁,柔声道,“你说呢?” 少女瞧进他墨色幽深的眸子,喃喃道,“当然是你手指都不用勾,我们就生扑上去了啊……。” 黑夜帝王莞尔,“也不至于那般夸张。只是我以前从未开口挽留过任何人,只觉缘起缘灭,都不过是道随自然,只是如今……。” 他眼中未尽的惆怅之意,让少女只被轻轻一触,已是六神无主。于是当黑夜帝王再次举步向前时,少女只觉慌乱无措,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别过来。” 黑夜帝王挑了挑眉,向着少女而去的步伐却一丝都未迟缓。少女脸热的都快能烤熟石头了,一步步缩到窗边直到无路可退。 黑夜帝俯身微微一笑,“小女孩,梵某对你突然不想放手了,你说怎么办呢?” 逐水心中一颤,手往窗台上一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已撞开两边窗扇,向外一翻落荒而去。 赵雷半夜醒过来,突觉口渴无比。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一抬头就看到房间角落里,抱膝踡着一个人影。 “小水?”赵雷试探的叫了一声。 那人影抬起头看他,月光下,面色潮红,一双眼睛却亮得似雪如银。 赵雷还忙走了过去,“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又将头埋回膝间,闷闷道,“小雷,这次我可完蛋了,我好像真喜欢上他了……。” 赵雷搔了搔头,跌坐在了少女对面,“他?是夜帝大人吗?那挺好啊,怎么被你说得像世界末日一样?” 少女迟疑了一下,讷讷道,“喜欢上他不可怕么……?” 赵雷盘起腿,想想道,“也还好吧。不过夜帝大人是作什么了,突然把你吓成这样?” 少女叹了一口气,“他说他从前没追求过女孩子,让我原谅他没经验。然后就站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奇怪的眼光?” “就是初看平静无波,可是一对视,就像被洋流裹挟着沉入了海底深处的目光。” 赵雷仰头望天,表示想象无能。 少女幽幽道,“我由小到大,从没那么心慌意乱,惴惴不安过……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 赵雷点头,“嗯,所以夜帝大人向你表白了!那然后呢,你们就天黑拉窗帘了?” 少女叹口气,“然后,我就跳窗逃走了。” 赵雷长长“哦”了一声,拍拍她的肩,“老实说,夜帝大人遇到你,也是够情路坎坷的了。” 少女耷拉下头,“你也觉得我不该跑是不是?现在怎么办?他一定生气了吧……上一次,上一次我也是……。” 赵雷惊悚地看着她,“还有上一次?” 少女勉强牵牵嘴角,颓然道,“我是不是真的还挺不知死活的?” 赵雷轻咳了咳,“好啦好啦,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少女立即抬起头,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男人么,都是很简单的,你哄哄就好了。” 少女一脸茫然,“怎么哄?” 赵雷深思熟虑地道,“我听小衣说,明天你们武林好像有个什么市集,你去买个有爱心的小物件,送给夜帝大人,你们不就合好了吗?” 少女嗔目结舌看着他,“你真觉得,这种买礼物哄小女孩的把戏,对着夜帝大人好使?” 赵雷“咳“了一声,“要是其他男人,我就拿个毯子把你卷吧卷吧,送卧室去了。不过夜帝大人么,我也不知道他的尺度,万一送羊入虎口,你回不来了怎么办?” 少女咬唇,“他也没有那么凶……。” 赵雷忍住笑,“这样的话,那我们明天就直接去买能扎你身上当礼物的缎带好了。” Rule4.14:武林庙会 少女一夜未眠,走进庙会的时候,眼睛里还泛着缕缕红丝。 赵雷也在打呵欠,“真是羡慕小衣,睡死过去怎么都叫不醒!” 逐水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然你回去补觉,我一个人转转看也没什么。” 赵雷拍拍她的肩,“说什么呢!有机会能看到传说中的江湖庙会,就算一个月不睡,我也心甘情愿!” 少女微微一笑,“你这样还真和我们小时候一样: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叁年,奥斯卡,行衣和我,都兴奋的像要去金银岛探寻宝藏的海盗……。” 赵雷听她骤然提起亡故的兄长,不由有些担心的悄悄看她一眼。 然而少女茫然的目光,只是一闪而逝,随后便打起精神道,“小雷快看,武师伯和虚师叔又出来打擂台了!今天的口粮就在此一举,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两人绕过一堆卖灵丹妙药的小摊贩和舞大刀变戏法的杂耍艺人,欣然在擂台下排进了长队。 只听武师伯“哈”的一声,赤炎拳砰出半斗爆米花,虚师伯那边“哼”了一下,寒冷掌冻出一箱冰激淋。台下的大家猛烈鼓掌,然而冲上去将零食瓜分一空! 逐水与赵雷也抢得一份,边走进吃,弄得满手满嘴都是奶油。 “武林人士的后代就是有活力啊!”望着一群孩子在花花绿绿的秋千滑道中跳来蹦去,赵雷在衣服上抹抹手,一时只觉眼晕无比。 少女轻轻一笑,“那个是干支五势梅花梯,要记准了桩步和行法,要不然弄错了方位,将北斗走成天罡,立时叁刻就会被倒挂在梯上喊救命了!” “你被挂过?” 少女一抬下巴,“怎么可能?想当年姑娘在九宫五行桩上,就无我八方步叁合之敌!” 赵雷忍笑,顺顺她的毛道,“知道啦,我们家小水是谁,那可是江家的紫罗兰呐!” 少女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嘲道,“据说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的辉煌了!咦,那边是百折连腰无骨蹦床,倒是许久没见过了……抓紧我,带你上去玩玩!” 赵雷只觉身子一轻,人已到了半空,他一声“啊”刚出了半声,转瞬间又“咚”的一声直直掉了下去,复被蹦床弹到了更高处。少女加快速度,两人如织机上的梭子般,嗖嗖在蹦床间穿行不休。赵雷刚开始还紧闭双眸,几下习惯后一放眼,只见整个市集的热闹风光,都一览无余,忍不住又叫又笑,风声过耳处,只道人生潇洒不过如此。 一柱香后,少女带着赵雷,从空中斜斜徐缓落下,疾风吹过,似有翠袖翩翩舒展。 “姐姐,姐姐,也能带我们玩吗?”一堆孩子仰着头,渴望地瞧着从天而降的少女。 逐水怔了一下,还未来的及开口,就听有道娇嗔的声音响起,“哥哥,原来咱们总部这边是真缺钱!你看她和我年纪差不多,却穿的跟个烧火丫头一样!唉,还沦落到要出来卖艺哄孩子,怪不得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 面前的一对兄妹看着着实眼生,少女一头雾水,“两位是?” 神气十足的女孩双手抱胸,嫌弃地上下打量逐水,“没礼貌,有这么和人问话的吗?”一旁作哥哥的却颇是不安,轻轻拉拉妹妹,然后低声对逐水道,“舍妹年幼,说话不知轻重,还请您不要见怪。” 少女“哦”了一声,欣慰的发现她最近修养见长,竟然一点也不会为言语间的官司动怒了,当下点点头,勾着赵雷就要转身奔赴卖东西的小摊。 刚一迈步,却听那做哥哥的小心翼翼道,“你,你是yolanda吗?” 少女不在意的挥挥手,“我现在改名叫华逐水啦。” 赵雷随着她再度迈步,不由窃笑道,“你以前还真是霸王花不成,看把人孩子吓得,这么多年一提你的威名,还瑟瑟发抖!” 少女苦恼地道,“问题就是我没有啊!想想小时候虽然叛逆了一点,顶多只是让老师长老们头疼无奈,从没欺负过弱小同窗啊!正相反,我还帮学弟学妹们通过考试呢,不信你可以问行衣!” 赵雷亲呢地揉乱她的头发,“好啦,我还不知道你?只是要谈恋爱了,要不也学精致点?刚刚浑身bling-bling的那位姑娘,可是出来玩都不忘穿着十二厘米,号称磨人小妖精的cl呢!” 少女若有所思,“有道理,不过要买的起cl,我需要把打劫银行的日程往前提一提了。这样下次见到夜帝大人,不用怎么踮脚也可以强吻到他了!” 赵雷哈哈一笑,“我觉得夜帝大人最喜欢的一点,就是你穿着高跟鞋,万一想跑,也没办法跑得那么快了吧!” 说说闹闹间间,两人拐进了卖贵重货物的场她。少女没行过两步,倏然就盯着面前的物品走不动路了。 赵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纳闷道,“小水,夜帝大人是喜欢宝石吗?” 少女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面前的玄晶石指环,像在弧面内冻结住了一泓长夜,在阳光下都似有万丈暗波,在懒懒涌动。 赵雷的眼神却移到了价格牌上,不由打了个寒颤,讷讷道,“这标得是美元吧?那个钻石……,还真是挺贵的呢!” “咱这里怎会卖钻石那种劳什子?”摊子老板踱了过来,大咧咧笑道,“这指环乃古陨所铸,是探索冥王星附近时发现的。你瞧它色理如碎锦,材质却坚似金钢。据传佩于指间,可助修行之人离魂探幽,追气溯源……姑娘可是有兴趣?” 少女眼睛不离那冥陨,却轻叹了口气,“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 那老板依旧笑容可掬,“姑娘不用担心,我们这里可以分期付款,您出个百分之五的首付,剩下的每个月慢慢还就是了。” 少女心中一动,然而仔细算算,卡里的现金还是不够首付,可恨又向来身无长物……。陨石的弧面上,少女一时似能看到那人支着下颐,懒懒的望着远处,指上的冥陨晶环,与他的黑眸双生双长……。 少女的手不觉下滑,碰到了腰间的匕首。 “老板你先帮我留一下,我去去就回!” 少女一经决断,便扭头走得飞快。赵雷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小水,等等我!喂喂,怎么把那刀拿出来了?咱犯不着真去抢银行啊!我那里还攒了几万块人民币,你先拿去用!” 少女却已寻了个空位盘腿坐下,不知从哪里寻摸了一块木头出来,刻上“卖刀”两字,竖在了眼前。 赵雷震了一下,坐下来不舍地摸摸匕首的外鞘,“你真要卖掉它啊?当年在越南,可没少了它劈荆斩棘的功劳啊。” 少女默然,半晌叹口气道,“我也是时候,和他说声对不起了……。” 一语未毕,旁边突然多了两道阴影。少女抬头,便又看到了刚才那一对兄妹。 妹妹眼疾手快,趾高气扬地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在手指间转了转,嗤笑道,“这种破铜烂铁也敢拿岀来现眼,你真是穷疯了吧?” 少女也不恼,只是认真道,“它真是一把好匕首。铬钼合金锻造,又轻,又薄,还很锋利,很适合女孩子佩戴。” 妹妹哼了一声,在手里掂了掂,“什么轻薄,这刀又阴沉又暗淡,明明就是次货残品,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赵雷简直想不管不顾扑上去,薅住她的头发打一架!拳刚握起,脑中就划过少女看那陨晶指环的眼神,逐水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那份渴求,让赵雷深吸了口气,硬劝自己忍了下去。 “给我看看。”恰在这时,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 那作妹妹的只觉眼前一花,匕首已轻巧易了主。来人顺手在一旁的铁栅栏上划去,只见悄无声息中,拇指粗的铁条便坍塌下去。 “果真好刀!”那人大声赞道。 作妹妹的眼睛都看直了。 “不愧是stride特制,不但削铁如泥,还受的住内力。请问老板娘你收卡么?我带的现金不够。” “喂喂喂!”妹妹跺脚不迭,“东西是我先看中的,你凭什么横插一脚?” 来人困惑地看看她,“我是听姑娘你说不想要,才相看问价的啊。” “我才不管,总之你不准买!”妹妹瞥个空隙,一把又将那匕首抢了过去,然后远远跑去一边,大声道,“哥,你帮我付帐,回去还你。” 作哥哥的便写了支票递给逐水,有些无奈的道,“在下江二,舍妹其实并无恶意,还请您见谅。” 少女听到他自报家门,不由微微一怔,缓缓道,“听说是行衣抢占了你参赛的名额,也希望你别记恨她。” 江二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也会好好回去劝东部的叔伯,你放心吧。” 少女想了想,忽然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个复活节彩蛋递给江二道,“送你了,就当买匕首的赠品!” 江二眼神微凝,“这不是放在无骨蹦床最里边,十年都没人拿的下的……?” 少女轻“嘘”了一声,“其实还是我小时候放上去的,那时候尽惦记着怎么让其他人拿不到,不过今天看到,想想里面的巧克力再不吃也就坏了!” 江二兄妹甫一离去,一直作壁上观的来人便爽朗笑道,“逐水小姐的脾气,对上家里人时,真是好的让人吃惊呀!” 少女耸耸肩,“他们光顾我生意,我当然态度好啦!对了,还要谢谢开阳先生帮我作托呢!” 见少女往自己周边看了看,开阳笑得别有深意,“今天我轮休,君上这个时辰,正深陷在应酬的泥潭中不可自拔呢。” 少女点了点头,开阳却笑着继续道,“不过逐水小姐请放心,除了你武功高没办法,其她女孩子,我们还是可以保护好君上的贞操的。” 少女无奈看着他,“你们君上知道你们这么知心知意么?” 开阳忍笑道,“自然,君上已经那么“笨”了,我们作下属的再不机灵些,那可怎么行呢?”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昨天,原来你们都在啊?” 开阳一脸戏谑,似乎在说“你才知道啊。” 少女站起身,当机立断道,“开阳你先慢慢逛,我先去那边买个东西!” 赵雷被少女拉的一个趔趄,还不忘回身向开阳眨了眨眼。 Rule4.15:和解 家族战的擂台上,鲜血溅出,众人只见那壮如石塔的男人,双臂僵硬地向两侧伸展,然后如十字架般撞上了比武台的护栏,轰然倒地。 “顾青石对姬无庸,顾家胜!”裁判的声音冷静而肃然,没有丝毫情感波动的响起。 江雪青意味深长地看向少女,却听江若在旁烦恼地道,“顾家的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乎了?那个顾青石,出手比白雪公主她后妈还恶毒啊!” 江雪青冷冷瞪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你和黄家对垒的伤还没好全,就天天四处乱窜。这下如愿啦,明日一上台,立时被废的四处找牙!” 江若垂头丧气嘟囔着道,“原以为咱们赢了黄家就胜券在握了,谁想到顾家会突然开挂呢?老实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顾青石,就留给我吧。”少女突然开口,带着丝不容争辩的意味。 江雪青瞥她一眼,“你也觉得小若不行?” 少女顿了一下,“我只是不愿再看到有人当场被作成玫瑰逆十字架而已。” 江若一头雾水,“逆十字架?illuminaticonfirmed?” 少女呛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膀,“你这种不管死活的幽默感,一定要多多保持。我与人有约,先走一步了。” “喂,小华,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江若一边喊,一边他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他掏出一看,是阿薰发来的擂台近距照。屏幕上,姬无庸的头皮血淋淋的缺了一圈,红的红,白的白,像是被剥成了一朵干枯的血玫瑰。 江若打了个寒战,再抬头时,少女已然走远。 “你来啦!”顾青盈站起身,欢喜的牵起少女的手在包厢里落座。 少女轻轻一笑,“恭喜你们顾家获胜了!” 顾青盈涩然道,“赢了又能怎样呢?哥哥一样还是戴罪之身。我们这一支,早被家中主事的人完全排挤在外了……。算了,不说这个了,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烤羊腿倒是肥嫩多汁……。” 一语未了,就听“咚咚”两声,房门被敲响了。 青盈只当是服务生,便扬声道,“请进”。谁知推门而入的却是哥哥顾青主和族叔长老。青盈惶然起身,“哥,长老,您,您们怎么会来的?” 顾青主和顾长老完全不搭理她,两只眼睛只放在逐水身上。 少女便站起身,先向顾青主点点头,又向顾家长老叫了一声,“顾伯伯。” 顾家长老顺顺胡子,分外和颜悦色的道,“听说你和我侄女也在这吃饭,我便顺手带着这个不争气的侄儿过来,让他和你好好陪个罪!” 少女看了一眼顾青主,见他紧咬着牙,颊边肌肉颤动,不由轻叹一口气道,“顾伯伯言重了,我和青盈是朋友,以前的事也早过去了,大家又何必还放在心上呢?” 顾家长老点点头,“不愧是夜帝大人看中的人,这份心性洒脱,就是男子里也难得!青主,人家女孩子都心胸开阔,不咎既往了,你可更不能再闹别扭,丢了我们顾家人的脸了!” 顾青主低头,沉沉应了声,“是!” 顾长老扬声道,“进来吧!”门口便又有人踏入房中,将托盘里的一壶酒,两个杯子,恭敬放在了桌上。 使仆缓缓退出,顾青主上前执起酒壶,一式一样斟了两杯出来。他将其中一杯放在逐水面前,又将另一杯举起,扬声道,“先干为敬!”然后不等少女反应过来,已一口气倒下饮尽。 逐水自诩以现在的功力,顾青主不管耍任何花招,都决难逃过自己双眼。只是顾家长老一反常态的和气,实在让她似如芒在背,放不下心来。 青盈见逐水沉吟,也怕家里人再出什么害人的昏招。她灵机一动,拿过放在逐水面前的酒盅,先用指隙间的灵枢针探了探,没见有变色,便向着少女笑道,“这杯算是我敬逐水你的!”仰头一饮而尽! 少女一时愕然,担忧道,“青盈!” 青盈酒入口中,也无任何异样,便向少女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少女舒口气,青盈便亲自倒出下一杯酒,喜孜孜地递给少女,又转身对顾青主道,“这下大家就算说开了,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再找人麻烦了。” 少女暗叹了口气,终不忍让青盈失望,向顾青主方向抬了抬杯,将酒喝了下去。 顾家长老微微一笑,“好好好,这也算一笑泯恩仇了。你们女孩子接着聊天吧,青主,让你妹妹招呼客人,我们就先走吧!” 待两人一离去,青盈便兴奋无比的道,“太好了,哥哥与你和解,想来也不用再受罚了,逐水,谢谢你大人有大量!” 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少女也不由莞尔,“不用和我客气,能帮到你就最好了!” 青盈又笑着按开手机上的图片,兴致勃勃问少女道,“如果这次比武大会你夺了冠,这些奖励的宝物中,你最想选里面哪一件呢?” 少女也凑过去浏览青盈手机里的资料,一时道,“兰叶磬,辟支佛石,蓝靺鞨,这几样在书里记叙中,似乎都有涤荡人心的异能不是?” 青盈点点头,“辟支佛舌是佛教重宝,万邪不易,兰叶磬韵若金石,敲起来应有当头棒喝之效,蓝靺鞨虽无详载,想来也是这一类的异宝。” 少女点点头。 青盈脸有些红,忽然开口道,“逐水,这次你会对上顾青石吗?” 少女“嗯”了一声,然后迟疑道,“你和他关系怎么样,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青盈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这个堂哥,从小就霸道,欺负哥哥和我都是他领头呢。偷偷告诉你,我倒真有点盼望你放手狠狠揍他一顿呢!” 少女耸耸肩,“斗殴这种事情,你找我就对了。” 青盈咯咯笑了起来,“逐水,我是不是变坏了?不过只是想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觉得心中快意呢!” 看着快乐的像云雀似的青盈,少女却突然皱了皱眉,沉声道,“青盈,你现在身上可带有竹箹?” 青盈摇摇头,“是比武前检查禁药的竹箹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要这个……?”她回心一想,瞬间脸色发白,颤声道,“逐水,你是说刚才那杯酒中,没有毒,却,却下了参赛不能服用的禁药?” 少女将手覆在青盈手背上,“你先别慌,也许只是我想多了。先找到竹箹试过才知。” 青盈咬着指甲,半晌眼睛一亮,“夜帝大人身边的侍卫开阳,专精医药,一定有竹箹在手。” 少女点点头,“那好,我们悄悄过去,先别让其他人知道。” 开阳大步走进会客厅,扬声道,“华小姐你找我有事?哦,青盈小姐也在这里啊?” 顾青盈看他着一身墨青戎装,因为天气热,还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面红耳赤,眼神发飘。 少女奇道,“你怎么穿成这样,是加入黑道的仪仗队了么?” 开阳微微一笑,“华小姐还不知道吧,其实我们君上在非洲新独立的某个小国,是元首兼最高统帅呢。” 少女在联盟工作了一段时间,对时事更是敏锐,闻言不由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非洲么?” 开阳轻咳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君上不过是看那里风景好,为了方便度假而已。对了,华小姐找我,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青盈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道,“竹箹,我们需要能检示禁药的竹箹。” 开阳也不多问,立即吩人去拿。 须臾,竹箹已送到少女手中。青盈见逐水手上的血滴上去,竹杆变成紫色,这才舒了口气,瘫在椅上叹道,“没有禁药反应就好,我方才那样兴奋,有可能也只是酒喝急了!” 少女不语,沉默一会斟酌道,“上次在世族鉴宝会上,我见到了一尊漆和尚,据说是龙血凝结而成,喝了它浸过的水,功力剧增叁成,却不会被竹箹显示出来是禁药。” “漆和尚……。”开阳和青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皱皱眉欲言又止。 开阳半晌方道,“其实任何提增功力的药,都会在人身体中留下痕迹,只是这痕迹,需要用正确的药物测示,方能显现出来。竹箹虽好用,却也不见得能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奇物,都涵盖进去。” 少女沉吟,“那么世家大会近期,可有买除竹箹外,其它测试禁药的东西么?” 开阳召来个护卫,低声吩咐几句,然后对少女道,“我要他们去查一下,请华小姐再耐心等等。” 不过盏茶功夫,那护卫捧着一册竹简,匆匆返回。开阳随手翻去,突然眼神一凝,沉声道,“有了!上月二十八日,顾家二长老忽得紫萚一捧,纳入世家参赛章程中!”开阳顿了一顿,“这紫萚如涂抹在竹箹上,正是检测人体内,是否有火向禁药的方剂。” 青盈看向逐水,茫然道,“逐水,如果今天的酒里真下了火向的禁药,那,那可是弥月都散不去的,你比武就在这两天,这,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咬了咬唇,“有能中和火向禁药的方子吗?” 青盈低下头,轻声道,“有是有,但是会很伤身体。” 少女微微发怔,青盈不由急道,“你千万别犯傻,不就是不能参加最后一次比试嘛!我们都还年青,一次胜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她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都是我不好,哥哥不用参赛,自然喝下禁药也不妨事,可逐水你喝下去,要不被查出禁赛,要不弃权被家里人追责……。我只是不明白,他们安安份份不好吗?为什么要想出这般毒计,不停折腾!” 开阳看她哭得停不下来,连忙安慰道,“先别急着下结论。紫萚我们库房里应该也有,还请稍等片刻,让我们找来试试再说。” 青盈不由又升起了一丝希望:是啊,现在一切还都只是推测……。 逐水抚抚她的肩,“别想太多啦,事情总能解决的。” 青盈喃喃道,”解决……?听说高强度的运动,可以加速身体的新陈代谢,也不知会不会对消减火向禁药有用……。” 这次开阳亲自出马,且去得时间有些长。当他再走进客厅时,脚步匆忙,只是径直对少女道,“紫萚不能见光,还请华小姐和我去一趟试练房!” 少女点点头,虽然已尽量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但只觉开阳带她走得这条路,甬道长到似看不见尽头。 又拐过一个弯,少女突觉眼前一花,只见正前方壁上,嵌着个硕大而斑斓的眼珠。它深深望进逐水眸中,缓缓转动。少女瞬间神志模糊,直直坠如幻梦之境。 Rule4.16:美女与元首 少女渐渐恢复意识时,嗅到黄昏里突厥蔷薇的香气。她趴在亭子的石桌上,只觉身子沉重到连眼都睁不开。馥郁醇烈的晚风,却将女子幽幽的哭诉声送入她耳中。 “亚尼,我可不可以不去?神父们都说,元首他是异教的魔鬼,侍奉他,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男子的声音低沉充满诱哄,“薇薇安,你尘世的躯体去做侍女,可是精神上还是上帝的羔羊。何况,”男子顿了一下,声音小得几近耳语,“听说这位元首,他不行……你待在他身边,贞洁自是无虞。” “可是,可是达莉亚才在他身旁一个月,就退了马修的订婚戒指,她有多胆小守礼你是知道的……元首一定是有魔鬼的魅巫术,才能把纯白的灵魂也轻易染黑了!” 在薇薇安哽咽声中,男人不屈不挠继续劝着,“达莉亚是达莉亚,你是你。而且只要存够这笔钱,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期待,看你为我披上婚纱,清丽迷人的样子吗?” 薇薇安静了下来,半晌忧伤而又憧憬的道,“亚尼,我们真得有那么一天吗?” “自然。”亚尼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薇薇安,你这么善良虔诚,上帝会一直与你同在的!” 薇薇安轻喃一声,“阿门!” 亚尼拭去薇薇安面上的泪珠,试探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薇薇安重新调整好情绪,点点头对亚尼道,“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在这里作事的。元首一会要从自由日的庆典中回来了,你还是先走吧。” 亚尼离去的脚步声响起,须臾,趴在桌上的逐水感到有人怯怯推了推她,不无担忧地道,“嘿,你还好吧?” 少女像突然被解除了定身咒,睁眼抬头,脑中有瞬间的失神。面前的女孩蓝眸如海,金色的发丝在夕阳的光线下轻闪,她看去是那么纯洁无暇,一如不知世事的天使。 “你醒着啊!”薇薇安拍拍胸口,“我以为你生病晕倒了呢。” 少女勉强笑了笑,“我们认识么?” 薇薇安摇摇头,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黑晶石建筑,轻声细语问道,“你也是来应征侍女的吧?” 丛林环绕间,墨色浓郁却如象牙般晶莹的广厦,有一种格格不入,异样的邪恶美感。 “我家里有些困难,所以……。”少女听到自己这样答道。 温柔的蓝色眸子顿时充满同情,“我也是!不过不用怕,我听说这位元首虽然是异教徒,但有心无力,不会对我们作什么的。” 少女慢慢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薇薇安伸手触碰她的脸,“上帝,你脸色好苍白。”她从颈间摘下一个银色十字架,挂在少女身上,“别害怕,主会保佑你的!” 远处传来巨大的欢呼声,薇薇安向围墙外面看了一眼,“应该是元首的车驾到了,我要先回去了。”她顺手打开亭梁上架着的电视屏幕,又摸摸少女的头道,“虽然现在没法出去庆祝节日,但可以看看现场直播解闷……你先再休息休息,咱们待会儿里面见。” 少女目送薇薇安快步没入远处黑色的建筑,恍惚中有种她被巨兽吞噬入口的错觉……。 眼中倏然映入电视中士兵们涂着迷彩的面庞,他们载歌载舞,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少女叹口气,只看展示出来的这些军火型制,加起来已经是令人匝舌的一笔天文开支,有时候真不敢去深想,黑道帝国究竟都在谋划些什么……。嗯,还是想想自己吧,被送入绛紫冥想,是那人已断定她中了招?所以这里是有中和的解药,或是,利用时间流逝的不同,可以在这里静待药效过去? “啊……”凄厉的尖叫声突然在扬声器里炸响,依稀却是薇薇安的声线。少女倏然回神,跳起来半点也没耽搁的奔向那墨晶广厦。 少女踏过殿内金黑色的羊毛织毯,穿过燃着异域乳香的软烟,终于跑入高大穹顶的正厅,入目所见,却让血气一下涌上了头。 整块玄武石打造的迦叶宝座前,薇薇安破碎的衣衫中鞭痕高高隆起,她整个人瑟瑟发抖,惨叫道,“我,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执鞭立在她身侧的女子,黑珍珠似的肌肤平滑如缎,一双碧绿的猫儿眼却泛着凶光,她挥鞭厉声道,“十苔不过小惩大戒,再敢妄议元首,下次就拔了你的舌头!” 逐水绕过噤若寒蝉的观刑仆从,走上前将薇薇安护进怀中,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碧眸美人呆了一下,随即怒道,“谁准你跑上来的?没看到我正在教训她吗!” 逐水充耳不闻,只是小心用袖子拭去薇薇安唇边的血丝。 碧眸美人暴跳如雷,手里的鞭子再度扬起。 少女也已暗暗摸向身侧,那本该是藏着匕首的地方,此时却只摸到一枚戒指……。 “阿黛拉,什么事气成这样?”低哑沉稳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本该熟悉却透出丝陌生的语调,让少女有瞬间的惊愕。 碧眸女子已扔下鞭子,欢声道,“元首,您可算回来啦!” 少女转眸,就见殿中突然多出一队荷枪实弹的人马。为首那人墨蓝色军服冷硬笔挺,不知是不是被全副武装的军士们簇拥在前的缘故,那人神色间少了往常的慵懒倦怠,轮廓分明的脸上只剩利剑出鞘似的冷峻漠然。 碧眸美人眼光一转,已经率先告状道,“元首,有个叫亚尼的人说话委实可恶,我已命人去抓他啦,过一会您可要好好惩罚他!” “不要!”薇薇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逐水,匍匐到已行到迦叶宝座那人身前,哀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您,您罚我好了。” 元首从上俯视着攀住他黑色军靴的薇薇安,淡淡道,“你要我,罚你?” 薇薇安仰着头,只觉他制服上的玄金色领章勋略,充满了迫人的威压。然而,那双黑色无波的眸子看着她时,竟更让她刹时呼吸困难,心脏嘭嘭跳个不停。 碧眸美人重重哼了一声,“贱人,还不快放手,是鞭子还没吃够吗?” 薇薇安吓得轻叫一声,整个人缩到了王座一角发抖。 那人将身上的权剑解下,扔给随身侍卫,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阿黛拉跺脚道,“元首,他们在您背后乱嚼舌根!您可不能看她长得美,就心软不罚她了!” 元首似笑非笑,看着碧眸美人道,“komme,sitze!” “过来,坐下!”德语本就咄咄逼人,再加上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更显冷酷傲慢。碧眸美人却立时敛了气焰,乖顺无比的走过去,偎在了男人脚下。 元首便抚抚她颈间光滑的肌肤,像奖励一只听话的豢养家宠。 少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元首让她觉出了陌生。黑夜帝王自是不乏随手玩弄人心的本事,可那时能让他提起兴致的,都是大毒枭般心狠手辣的恶人。是什么时候,他也有了这般将人当宠物调教的嗜好? 那人转眸碰上少女不可置信的眼神,微微一哂问道,“你是谁?” 少女仲怔,缓缓道,“我……。” 就在这时,薇薇安突然惊呼一声,从丹陛上跌跌撞撞冲了下去:原来是亚尼被侍卫押了进来,他不但鼻青脸肿,连走路都已是一瘸一拐。薇薇安不管不顾抱住他,大声哭了起来。 碧眸美人阿黛拉媚眼如丝,靠着那人的腿撒娇般地道,“元首,根据刑律,在大殿里乱跑直闯,好像是应该鞭四十吧?” 她故意扬起声音,力保大殿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她的问话。亚尼看着薇薇安的伤痕,突然奋力挣开侍卫,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咔”得一声向王座扣动了扳机。 子弹急速飞行,却在快要到达迦叶宝座前,被从地上突然喷出的冷雾包了个成着。雾气在瞬间结成琥珀似的晶体,弄得子弹就像被树脂粘住的飞虫,徒劳嗡嗡小幅振动。 碧眸美人耀武扬威的笑了起来,“人还真是会笨死呢,以为拿把破枪就厉害啦?这间大殿中的防御系统,可是能捕捉冻结所有热武器攻击呢! 亚尼和薇薇安自是早已被侍卫双双扑倒在地。碧眸美人便在那人腿边蹭来蹭去,“元首,他们这么坏,还是送给我玩吧。” 元首心不在焉地道,“还是少和奴隶一起玩,弄花了指甲,回头你又发脾气。” “我保证不生气。”碧眸美人拍手笑道,“我当您这是答应啦!”她兴致勃勃的从迦叶王座下拖出一个皮箱,将里面的金属手铐,倒刺皮鞭,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器具,先叮叮当当的摆弄一番。 薇薇安脸色惨白白,看着唯一救星,泣声道,“元首,求您了!” 元首叹口气,对着碧眸美人道,“你这是铁匠屠夫的宝盒么?真没想到,宫里还有人用这么粗糙没品味的玩具。” 碧眸美人不以为意的道,“我就喜欢爽快的玩艺,粗糙怕什么,能让人痛不就行了!” 薇薇安整个人都已瘫软了下去。碧眸美人挑出手铐和鞭子对她狞笑道,“待会叫大点声,我们元首就喜欢听你这种美人哭呢……。” 元首摇摇头,从迦叶宝座上站起身来。他方才走下丹陛,只听身后碧眸美人嘴里突然蹦出一连串咒骂。 元首回过头,就见阿黛拉的手被铐在了王座扶手之上。站在她身侧的少女,手里就拿着方才还在碧眸美人手中的鞭子。 Rule4.17:(微h)SM游戏 碧眸美人一通乱发脾气,除了把自己手腕弄得遍是红痕外,没有任何效用。她情绪也是说变就变,下一秒种已满眼泪水的看向那人,委委屈屈道,“元首,我疼,您快杀了她给我出气!” 少女不动声色,只是举手挥鞭甩在了玄武石宝座之上。 “啪!”碧眸美人被鞭子带起的呼啸声吓得一缩,有些色厉内荏的道,“你,你倒底想怎么样?” 少女淡淡道,“放了薇薇安他们。” 元首黑色的手套抚过银灰袖扣,若有所思的道,“后院的火山灰近来有些憔悴……想来是缺乏了爱的润泽。不如把这对苦命鸳鸯扔下去滋养一下?” 阶下的侍卫们齐齐答一声,“是!”架起薇薇安和亚尼,就准备往外拖去。 少女直直望向那人,反手就捏住碧眸美人的咽喉,“机械性窒息只需叁十秒,我看你那火山灰不如还是客随主便,在濒死高潮里滋润一下?” 她手上一使力,碧眸美人顿时被扼得眼睛翻白,喉咙里咯咯有声。 元首仰头失笑,“倒是很久没有客人这么懂主人心意了……。”他闭了一下眼,伸手示意侍卫们停下拖人的举动。 少女只觉阿黛拉的血管在手下澎拜,一阵奇怪的颤栗从自己的脊骨传下,将鲜活而又脆弱的生命控在掌下,竟让人生起莫名的兴奋。 少女慢慢呼出一口气,从碧眸美人的“宝盒”中,用脚尖挑出一捆麻绳,“嘭”得一声抛在了元首面前:“听说阁下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如好好向我们展示一下您的捆绑技巧?” 碧眸美人一听这话,立即用另外一只没被拷住的手,拼命扳扯厮打放在喉上的臂腕,奈何少女指掌如铁铸般,任她激烈挣扎,却颤都不颤一下。 元首叹口气,“客人又何必和宠物斤斤计较呢?”勾起那捆调教用的麻绳,果真将自己的双腕结结实实,牢牢靠靠的绑在了一起。 少女终于松手,碧眸美人就在地上瘫成一团,一时咳得惊天动地。 “请问客人还有什么吩咐么?”元首一眼不错的望着少女,轻声问道。 少女指指殿里的侍卫和侍女们,“你还要他们留下来一起欣赏成人影片么?” 元首微微点点头,殿中服侍的人便如潮水般分两侧退了出去。被留在原地的薇薇安一时喜极而泣,立即冲过去抱住了亚尼。 少女紧绷着的心微微一顿,一时倒忍不下心来,即刻催促抱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离开。 “薇薇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犯病了?”不过须臾间,亚尼抱着突然软倒在怀中的未婚妻,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问道。 少女心中一凛,空旷无比的大殿,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气闷起来……。 只听一个声音叹道,“氧气少了些,实是怠慢各位客人了。” 少女霍然转头,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首安详的道,“客人莫非不知,这间大殿的门一但关上,空气就开始限时限量供应了么。” 少女指着碧眸美人,沉声道,“你就不怕先闷死了你的宠物?” “阿黛拉么?”元首懒懒道,“她可是我在海里捡到的孩子。你看阶下那一地的珍珠,可都是她自己潜水捞上来,四处扔着玩的。” 少女努力忍住气,“那殿门要如何才能打开?” 元首随意换个站姿,漠然道,“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没殉好情,咱们这些观众怎好中途离场呢?” 少女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火起,还没意识过来,手中鞭子已打了个呼哨,狠狠抽在了那人巍然耸立的身躯上。 “啪!”墨色军装和雪色衬衫裂开,下方铜褐色的胸膛上立时印出一道触目的血痕。 “啊啊啊!”碧眸美人已先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惨叫了起来,“贱人,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 元首皱了皱眉,被绑住手的食指竖起来,放在唇前轻“嘘”了一声。碧眸美人却已陷入歇斯底里的情绪,嘴里脏话一箩筐一箩筐得往外倒。 逐水被她吵得头疼,微微俯身道,“张嘴。”碧眸美人一个愣神,已被少女从宝盒中拿出的囗枷堵住了一腔咒怨哭闹。 少女站直身体,持鞭的手竟然不听使唤似得,痉挛般得颤了颤。 元首一时哑然失笑,若有所指的道,“真是可惜了啊……。” 少女胸膛微微起伏,冷冷瞧着他道,“你真当自己生杀予夺,无人能奈你何么?” 元首漫不经心,“不是么?你看那边那位你要保护的小姐,很快就要在我的安排下,蒙主召宠了。” 果真,随着殿中的氧气越来越稀薄,连原来在给薇薇安做心肺复苏的亚尼,都瘫坐在了地上,开始用力大口吸气。 少女瞳孔收缩……走上前用鞭子托住那人的下颔,咬牙道,“开门!” 元首军帽半遮下的眼眸中如有无垠星尘,闪动着恶意的暗芒,“客人不是说,还要招待我看成人影片么?” 少女仅存的理智之弦瞬间崩断。“噼啪!”一声,鞭影裹着劲风,再次狠狠抽向怎么也不肯松口的男人身上。 “呜……!”碧眸美人悲鸣一声,目眦欲裂的看着鞭子一下又一下,爆着响音的甩在主人身上。 苔击人体的畅快和肆意在少女血管中野蛮流窜,耳畔碧眸美人未曾停歇的呜呜咽咽,稍许弥补了眼前人纹丝不动的缺憾。 少女停手时,眼中还尽是一片赤红。元首原本整齐修身的军服,在身后碎成了条条缕缕。虬劲的背肌间,一道道隆起的青肿印迹向她证实着,方才的暴行,并不是出从自己的想象。 少女太阳穴的血管“呯呯”跳个不停。而那边的薇薇安却仍旧静静不动,少女咬牙再次命令,“开门。” 元首像是啜饮着她眸中深藏的无力,轻笑道,“我固然不是威武不能淫,不过客人似乎还没找准嘱我作事的法子呢。” 少女又是气短又是发泄后的疲累,忽然“嗤”得一声,将元首的军装连带衬衫前襟,一把猛得撕了下去。灯光下,他高大半裸的身体,像能覆天灭世的堕天使,邪恶野蛮的让人口干舌燥,头脑发昏。 碧眸美人丰满的胸脯不住上下起伏,眼神痴缠热烈得似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逐水正面对上他巍峨如罗马雕塑的肉体,忍不住闪了一下神。恍惚中,仿佛只要投入他不为人见的黑色羽翼下,就会被呵护备至,快活无忧。 少女走上前,一手扶在他窄劲的腰侧,一手抚过他贲张胸肌上的流冰云纹,“这样……对了么……。” 元首的眸间闪现出一抹奇异的波澜,缓缓道,“好孩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少女指间捻揉上那人胸前,微褐如丝绒般的突起,“把殿门打开,我就把你的宠物给你……解闷。” 元首声音微微带了些喘息,轻笑道,“不好,我要那边那个你护着的女人。” 少女皱眉,“薇薇安?用你的宠物有什么不好,难道她不是更知心解意?” 元首带着轻责地看她一眼,“身为主人,怎么能把宠物不小心养死了呢?” “你别欺人太甚!”少女咬牙,手底一沉之下,掌间肌理饱满的触感却让她怔了一怔。 元首俯身在她耳侧轻喘了喘,“我又没说要糟蹋你,怎么欺人了?”他声线低喑沙哑,却沉沉颤在人心弦深处,少女酥麻了半边筋骨,半晌才捂住耳朵退开半步,怒道,“不开是吧?那我就继续为您消乏了!” 俯身在阿黛拉的宝匣上挑出一支蜡烛,少女一边当着他的面缓缓点燃,一边挑眉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元首一时笑不可抑,柔声道,“那岂不是焚琴煮鹤,让客人你无法尽兴而归了么?” 逐水望着他鞭痕交迭下却仍蕴含着十足力道的胸肌,手心一阵潮热。她定定神,终于倾下手腕,任烛油一点点滴下,裹住硬起的褐色乳尖,嘶嘶作响。 元首的身体微不可觉得轻颤了一下,喉结微微滚动。 少女的手指在他胸口薄薄抹开,“求我,我就放了你……。”热烫的肌肤,在少女的缠拂挑引下微微震动,让她一时似能感受到流冰云纹下血液倒流的声音……。 元首任由自己放肆凌虐的目光在少女身上炙暗交织,“我要真忍不住,你可怎么办?” 少女被他的视线激荡的血气四窜,胸口又开始慢慢发闷,暗忖再不加把劲,一定会先他和碧眸美人一步闭气晕死。转头看到几案上小觚里盛着的晶莹剔透的雪色冰膏,不由心中微微一动。 “想看我怎么办,你又何必忍着呢?”少女走到几案旁,蘸了一些觚中晶膏在唇中,不由打了个冷战,“好冰!” 她施施然走回到他身边,仰首看他,然后不怀好意的轻轻咬了咬自己唇。 “咕咚。”那边倏然传来人体坠地的声音,少女一怔,是碧眸美人也撑不住昏过去了么……,一念未毕,元首被绑住的双手突然伸展,将少女一把箍在身前,俯身用力吻住了她。 少女大惊,鞭子在手心缠作几段,用力敲着他鞭痕累累的后背。 元首轻哼了一声,却并不收手,反而长驱直入,将少女口中的冰膏吮吸一空。 少女觉得自己要疯,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予取予夺,让人瞬间沉溺进情欲晦暗的沼泽,可一念及他素来的手段,少女只怕不需半刻就会沦为提线木偶,别说救人了,自己都只怕要折在这里……。 纤长的手在他背后敲出片片血渍,他的肌肉因为疼痛而颤动,少女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他会不惜任何代价,只为了与她纠缠贪欢……。 元首沾染了冰膏的唇一路迤逦向下。 “放手!” “嗯……。”元首含住少女胸前,发出一声叹息似得呻吟。 少女更被激的浑身发颤,一阵战栗直冲脑中,然后软软瘫在了他怀中。 元首束腕的麻绳褪去,拦住少女下滑的腰肢。他皱一皱眉,两指搭在少女颈侧。她的脉搏缓慢却清晰,像是氧气耗尽,在体内自行启动了潜息真定之功。 元首苦笑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微微平复自己。半晌,殿内的空气供给再次启动。他将少女放好,走入内殿去沐浴更衣。 一炷香的功夫,当他再进入大殿时,愕然只见少女高踞迦叶宝座之上,阿黛拉,薇薇安和亚尼的身体,一一摆开在地毯之上。 少女将一串浆果扔进嘴里,叹道,“你这里的水果也太甜了一些。” 元首抚袖,淡淡道,“你刚用过的冰膏,是梦幻果榨制而成。尝过它后,几个时辰内,吃其它东西都会变作甜味。” 少女舌尖在唇上舔了一下,笑吟吟道,“怪不得连你呻吟的声音,也那么甜。” 元首眸中似有星尘微黯,柔声道,“我以为你更想听我,求你……为什么要停手假作晕过去呢?” “然后让这一屋子的人陪葬?”少女手指划过地上的几人,叹道,“我想征服你的执念,还没那么疯狂……。” 元首垂眸,神色间高深莫测。 “现在多好,我还可以和你做个交易,你的宠物留给你,薇薇安和亚尼我带走。元首先生觉得意下如何?”少女支颐,有些疲累得打了个呵欠。 元首忽然微微一笑,往旁边一站,作了个花式“请”得姿式。 少女只怕夜长梦多,站起身来,将薇薇安和亚尼一边一个搭在肩上,疾步往外走去。 当夕阳最后的余光,射入少女眼中时,斑驳的眼状逆轮再次启动,让她货真价实一阵眩晕,人事不知…… Rule4.18:礼不可废 薇薇安那双湛蓝纯净的眸子,似还在少女的意识之中遥遥望着她。下一瞬间,她的指尖却传来微微的刺痛,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君上,华小姐体内的禁药,应该是已无碍了。” 少女睁开眼,正对上黑夜帝王幽深如星渊的瞳色,心中再度升起不知今夕何夕的感慨。 那边厢,开阳已两叁下收拾好药箱,对着少女有些意味深长的笑笑,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黑夜帝王走到少女床边,俯身替她拢起掉在眼前的一绺发丝,漫不经意的道,“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够梳洗打扮么?” 少女似还有些发懵,“什么?” 黑夜帝王失笑,“这是做了什么好梦,连要在世家大会上和人比武都忘记了。” 少女眼睛在他脸上逡巡,半晌咬咬唇,“你……,转过去一下好么。” “衣服就在你枕边。”黑夜帝王依言起身,背对少女负手而立。 少女坐起身,却并不着装,只是轻轻道,“你,你把衣服脱下来……。” 黑夜帝王似是怔了怔,竟是罕见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少女黯然道,“要我帮你吗?” 黑夜帝王叹口气,修长的手指解开扣带,随后缓缓褪去了上身的衣物。 少女瞳孔一震,他背部红肿交错的鞭痕,直直刺入了眼中和心底……那个宁愿被全天下误会,也不屑一句解释的暗夜帝王,却为了帮她消耗体内的禁制药物,任凭她在旁人面前鞭笞蜡灼,不加反抗……。 少女喉咙发紧,颤声道,“我果然并未进入绛紫冥想……只是你,你为什么连药都不上一点?” 黑夜帝王不以为意,“些许小伤,有什么要紧。”他穿回衣物转过身,却对上少女一脸泪水。 黑夜帝王怔了怔,指尖沾染上少女一颗泪珠,轻叹道,“怎么每次打完人,自己却哭成这样?” 少女眼泪一时掉得越发急了,“我是不是真得很坏,对你也不好……?” 黑夜帝王啼笑皆非,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傻孩子,就你折腾人那两下,离我坏的标准,还差得远呢。” 少女哽咽着道,“可,可是你说过,你只喜欢坏女人……。” 黑夜帝王惊诧,“我还说过这种话?” “就是你当引路人,封印了记忆那时候……。” 黑夜帝王简直无法,“嗯,封印了记忆的时候……。” 少女抬头瞧他,“你,你当真都不记得了吗?” 黑夜帝王眸色微黯,“小逐水希望我记得么?” 少女脸微微一红,然后点了点头。 黑夜帝王挑眉,“喜欢我那样抱你?” 少女忍不住踢了他一下,“才不是因为那个……。”这才后知后觉道,“原来你真的记得,是,是有人说出了启印词么?” 黑夜帝王笑笑,“谁说一定是词了?” 少女发怔,“那,那倒底是什么?你又是何时恢复记忆的?” 黑夜帝王倾身在她耳畔缓语,“灵降之关前的那个晚上……。” 少女整个听完呆住了,“你,你……怎么可以……。” 黑夜帝王柔声道,“我只不过怕五年前的自己,不知你我间的渊源,不小心绊到了你的路。” 少女瞪着他,“什么绊着了我的路……你那样设计启印的方法,难道不是准定自己即使不记得,相处时也会欺负我么?”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欺负……。这次作你的引路人,真是梵某活了这么久,最克己复礼的一次了。” 少女嘟囔,“又不是为我克制的。” 黑夜帝王叹了口气,“可却实在是为你,破了我的规矩。” 少女不自觉扬起了嘴角,一时念及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有些不好意思,“你,还是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黑夜帝王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半晌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少女心弦微颤,一时呆呆道,“听话的夜帝大人,简直,太犯规了。” “犯规么……。”黑夜帝王手指轻抚上她唇瓣,眼神却无限隐忍,“小逐水又是何时起了疑心,怀疑自己不在绛紫冥想的呢?” 少女轻轻道,“我点那蜡烛,差点滴到自己时,你不着痕迹的轻推了我一下。” 黑夜帝王笑了一下,“那可真是阴差阳错,就算我以前不认识你,也绝不会让颤……烫到一个女孩子的。” 少女来了兴致,“颤?什么颤,一根蜡烛还有名字的么?” 黑夜帝王看她一眼,笑得古怪。 “老实说,当时氧气稀少,那蜡烛能点燃,本身也是奇怪……。” 黑夜帝王不以为意,“下九门的一些东西,好孩子就不要问了。”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天枢凝声禀道,“君上,该出发去主持仪式了……。” 黑夜帝王便站起身,倒底忍不住在少女耳尖上轻啮了一口,“那么华大小姐,梵某就在赛场上,等你今日技惊四座了。” 人声鼎沸,硕大的两块显示公屏上,滚动着顾青石和华逐水的名字。 只听比赛解说在赛事间播报道:“各位侠女英雄,嘉宾间谍,今日江家对顾家的争冠赛,双方一胜一负,战成纯属浪费的平局!这最后的决胜之争,换由我长史色难来解说。请各位准备好尖叫与泪水,与吾一同期待这最后一场,鲜血四溅,肢体五裂的火并厮杀吧!” 嘉宾席上的姬老大轻轻扶额,“你们紫微垣的长史,简直比他养的九宫鸟还乌鸦嘴。” 支离箫淡淡一笑,“顾家的孩子们一上场,确实有些手段血腥。不过我瞧大家不是都看得兴致盎然,津津有味嘛,这样说来,长史不过讲了几句大实话而己。阿重,小微,你们说呢?” 微叁公子漫声道,“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支离箫冷笑不已,“小微你隐居这么些年,倒是修炼得比我还道学了。你问问阿重,他可信这些天理循环,祸福相依?” 黑夜帝王却并不接话,只是抚抚袖扣,垂眸若有所思。 那边厢,长史色难口沫横飞,“顾家的选手顾青石,已然就位,江家的参赛者华逐水,却还是踪影全无!这是一种战略上的蔑视呢,还是被顾家血腥吓破胆的预告呢?” 擂台下的行衣急得直跺脚,“姐姐怎么还不来?十五分钟内再不出现,根据规则,可就算弃权了!” 江雪青冷笑,“全世界都急,那死丫头也稳得住……瞧,那边那个不是!” 江行衣欢欣鼓舞地迎了上去,然后倒抽一口冷气,“姐姐,你这是被男狐狸吸了精气吗?脸色这么苍白,还有黑眼圈……。” 江雪青翻了个白眼,“她就算昨天去了西天取经,现在也得乖乖给我上!” 少女拍了拍行衣,“我没事,就是过来和你们先打个照面!” “可是你这样……。” 少女只是轻轻一笑,“那我先去啦!”转身径直往擂台方向走去。 行衣只觉少女行路如在打漂,不由皱起了眉头……。 少女行到擂台处,手在擂台边缘一撑,脚尖轻点落了下来。 长史色难的声音立刻充斥赛场,“来了来了,江家的选手华逐水也已就位!诸位,此次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即将开战,请大家竖起耳朵,千万别错过我精彩绝伦,千载难逢的讲解!” 台上顾青石上下打量少女,“你果然来了,长老他们还不信我的判断……被圣灵选中的人,哪那么容易被暗算到。” “圣灵?”少女无意识地重复,“你们顾家,难道真得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覆灭家族也要和它扯上关系?” 顾青石冷笑,“什么正邪黑白,不过是用来骗小孩子的玩意。紫微垣既然看我们顾家不顺眼,家族衰败简直板上钉钉。我们也只是不想坐以待毙而已!” “所以……你们就又用了颅孤禁术,连金阙坠叁翮的酷刑,也是你们想出来的?” 顾青石脸色微变,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道,“圣灵想要的东西,就在胜出的奖品中,我想还是由我们顾家交给它比较好。” “今日,你恐怕是拿不到了。” 顾青石轻嗤一声,“就凭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在擂台上撑过十分钟吗?” 少女淡淡道,“一招半式的力气,大概还是有的。” 顾青石瞳孔收缩,却听主裁判的声音从扩音器中遥遥传来,“世家大战第九场,顾青石对华逐水,开始!” 顾青石不再犹豫,双指如刀,直奔少女太阳穴而去。 长史的解说也一并响起:“顾家武功素以持重肃穆为本,刚猛雄浑为骨,今天青石选手一出招,却走倏忽迅捷之路,直接秀出他重创姬家选手的逆指触煞!” “江家的华选手,看起来是昨晚没休息好,通身力竭不继。她对顾家选手招数中的威力,似是颇为忌惮,一径腾挪躲闪,不敢掠其锋芒!” 擂台下青盈黯然心焦,行衣却不由鼓噪,“姐姐,快上去把那块石头打翻在地啊!” 雪青狠狠斥道,“乱喊什么!现在上去被人也剥了头皮吗?” 行衣纳罕地瞧着她,“您这是过了更年期大彻大悟啦?难得站在姐姐这一边。” 长史播报的声音已参杂进了懒散无聊,“华选手已经躲了整叁分钟啦,在这里赞一下江家的轻功,确实步伐灵动又自在,观赏性不输实用性,就不知道顾选手……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青石选手的手臂突然脱离手肘,从后面击向了华选手的头颅,而华选手突然失去踪影,倏忽又出现在了擂台的西北边角!” 擂台外的人不禁面面相觑,刚刚那是……他们眼花了? 擂台上,顾青石“咔嚓”一声,将手臂装回手肘,然后在原地大口喘息,似乎全身气力已被方才那一招耗尽。 另一边的少女也没好到哪去,倚在围栏上似连站都站不住了。 长史色难一下来了精神,直接窜上了长老席位道,“各位听众,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方才两位选手都使出的是什么绝招。顾家的叁长老您请,哦哦,刚刚青石选手的那一招叫“铁衣难着”,是对身体关节柔韧性高阶修练后而成……。” “接下来让我们来访问一下江家七长老,华选手那瞬间缩地成寸的功夫又是什么绝学呢?” “嗯……就是轻功,羽书缠云步快,了,点而己,无他,唯熟尔……。”长史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不信,“看来,江家长老对自家的功夫讳莫如深,是怕说出来,被我们偷学了去吗?” 擂台下,行衣看看雪青,迟疑地道,“姐姐用的确实是羽书步,不过真得可以快到这种速度吗?” 却听支离箫一声冷笑,语气惊悚的道,“长史你倒是想偷学?可惜没被邪灵看上,又怎能传受衣钵。” “邪灵!”场上嗡嗡声大噪,长史又似兴奋难奈,又是小心翼翼地道,“右尉大人,您说得可是那个“邪灵”吗?” 支离箫淡淡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恶灵,真形还未能现世,就已搅得人间不安?灵降之关时,我就说那丫头有问题,可惜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长史色难亢奋之情溢于言表,“上宰大人,您可是卫护紫微的正经主理,邪灵传承现世,您是要现在就去除魔卫道吗?” 微叁公子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没想到,有一天……阿重你,还能和除魔卫道,连在一起……。” 黑夜帝王也是一脸无奈,“长史,你既身为解说,可能告诉我,羽书乃是形容步履轻盈,那缠云却又作何解呢?” 长史瞪大眼睛,“连江家长老都语焉不详,在下又如何知道?”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梵某倒是有些武学上的浅见,可以和在座各位探讨。所谓缠云者,乃是将能量聚气成丝,缠设成气机平衡的罗网。比斗间,顾家选手蓦然一击,致使中场能量大盛,而边网气机稀薄,罗网损有余而补不足,气机流转,自然将华小姐牵到了擂台边角之处。” 支离箫冷哼一声,“你倒是她的知己。” 微叁公子轻叹,“驰骋畋猎,果真,令人心发狂。要不然,以右尉之功力……又怎会看不出,高者抑,下者举之的气机运转呢……?” 支离箫气结,“你们俩……我是老了,只是阿重,你身为紫微遗世的守护者,可莫也要被雁啄了眼去。” 黑夜帝王莞尔,“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擂场之中,顾青石似乎终于完成了调息。他脸色铁青,大步行到离少女还有七八步之处,忽然狂喝一声,朝地面猛地一击。 长史色难脱口尖叫,“好霸道的气劲,没想到顾家内功,也凶猛一至如斯!” 场中,青石板块随着泥土,扑天盖地向逐水袭去。少女在烟雾中困难闪躲。顾青石眼露诡笑,忽然又是一喝,拳头向地面连环相撞,只见少女身后的围栏,忽然平地拔出,其中一根木柱,已重重击在少女背心之上。 行衣惊呼未已,雪青脸色凝重。 顾青石再不犹疑,从空中掠起,双指已变成半朱半玄,直捣少女的头颅。然后,他触上了一双波澜不兴的眼眸。 顾青石一愣之间,忽然发现自己击出的双拳,似是被扔进了看不见的石磨之中。一股冷意从指尖传到肘部,不见鲜血喷出,只有皮肉和骨骼,在他自己眼前,一段段粉碎成沫。 顾青石后知后觉大叫一声,整个人从空中跌落,在地上痛苦得打滚哀嚎。 行衣大张了嘴,惯见血腥的她,也被这诡异的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支离箫更是骤然变色,“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妖女!” 微叁公子见他怒形于色,不由轻轻皱了皱眉。 主裁判却镇静多了,对顾青石从指尖到手肘化为齑粉的场面,整个儿似视而不见,只是径直宣布道,“第九场赛事,华逐水赢,江家胜!” 江家所在的观众席那边,静了一会,才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口哨声。姬家长老也清了清嗓子,打断嘉宾与长老们的思绪道,“这届世家比武,所有比赛环节算全部结束了。综合了分值后,江家的江雪青和华逐水并列第一。大家觉得需要再加赛一场吗?” 姬老大摇摇头,“我看华小姐已没体力再战。反正奖品又不只一件,索性双姝并称,也算世家大会的一段嘉话。” 微叁公子点头称善,支离箫沉着脸,讥讽道,“我不同意有用吗?” 姬长老便笑道,“那我就这样公布啦!” 听到评委台上揭晓最终结果,行衣高兴地扑了上去,“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 逐水被她扑得一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雪青看一眼少女,“要我扶你上去领奖品吗?” 少女也不客气,“好啊,就让我们携手走上人生巅峰吧。” 雪青忍着气,牵着少女上了评委台。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颁奖桌上的叁件宝物,就听少女微微一笑,“不要选蓝靺鞨。” 雪青差点气得甩袖而去,勉强压下心头火,捡了那件“云巫矫”的宝物,对少女冷冷道,“开心啦?我真是前辈子欠你!” 支离箫望着台上剩下的两件宝物-“蓝靺鞨”和“叶赤天雨霜”,冷冷道,“华小姐可要想仔细了再选,别被名利迷了眼,万劫不复时,想回头也无门了。” 少女微微一笑,举起手来,气定神闲地指着前方道,“我要他!”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时脑子生锈,呆若木鸡。 须臾,姬家长老忍住笑道,“华姑娘,我们今日是武林大会,可不是比武招亲,你的奖品都在桌上,夜帝大人,可不在战利品之列啊。” “可我只要他。”少女施施然走到黑夜帝王面前,手里拿出古冥陨指环。心里倒底有点忐忑,咬唇道,“你不是真要我跪下……。” 一语未毕,黑夜帝王已捉着她的手,将指环套在了自己手上。却见他姆指上玄色的扳指光芒大盛,压得指环光就是微微一黯。 少女心中一涩,黑夜帝王却拇指轻弯,再伸直时,扳指已不见了踪影。下一瞬间,他已离席起身,向少女微微一笑,缓缓单膝着地。 “我看到了什么!”长史色难对着耳麦夸张大叫道,“那个对上什么神鬼前辈都不肯下拜的夜帝大人,竟然当着天下众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跪,下,了!” 少女只觉现场数千道目光,都紧紧盯在了自己身上,一时浑身不自在,带着些窘迫地去拉他,“好了,你快起来!” 黑夜帝王纹丝不动,执着她的手柔声道,“礼不可废。” 少女哭笑不得,眼神却变得轻软如水。 黑夜帝王仰头,眸中犹有炙芒流动,嗓音微哑道,“小逐水,你,可愿意嫁给我么?” 少女在阳光下嫣然一笑,“自然,这样夜帝大人就是我的了啊!” Rule4.19:(H)我也爱你 那厢长史一幅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模样,“终于啊,视苍生如草芥的一代魔头,也长成要被人虐的男人了!” “让长史苦等,是梵某的不是。”黑夜帝王站起身来柔声道,“不过我未婚妻十分能干,日后一定少不了您茶余酒佐,拍手称快的时节。” 他微笑看着逐水,眼中墨色璀璨,少女便晕忽忽,喜洋洋地道,“承长史吉言,我一定会努力的!” 雪青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看着黑夜帝王和少女缠握在一起的手,不由打了个呵欠道,“为什么比到最后,会有两个第一名,难道不是应该加赛吗?” 姬家长老捋了捋胡子,“嗯,加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华选手的体力……。” 雪青懒懒道,“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个天下第一,那这算是幕后交易的结果呢,还是潜规则大行的成效呢?” 姬长老为难地瞧一眼逐水,“华姑娘,你看这……。” 少女此时心情大好,只是笑道,“好呀,比就比吧。” 雪青点点头,“你倒爽快。擂台已毁,我看你也没力气四处挪动。咱们就在这里过两招吧!” 少女曲指在黑夜帝王手心挠了挠,轻笑道,“马上就好,等我!”走到雪青面前,施施然道,“来吧!” 雪青翻了个白眼,一出手,既不是她最拿手的掌法,也不是出自大幻化界的功夫,而是一套由剑招演化的指法,叫作“月东出”。 姬老大便微微笑道,“江大小姐倒是心胸坦荡,不以力胜。我也许久没见到过,这般纯以招式定输赢的比试了。” 行衣在下面撇撇嘴,“还算雪青那臭丫头,没有不要脸一路到底!” 那边厢,少女一面见招拆招,一面眼中古怪的神情越来越浓。 两人出手并不算快,堪堪拆了十七八招,雪青手指轮转,姿势飘扬,一招“散如烟”,天女散花般点向逐水,少女掌缘拍出,对上一招“山为樽”。招式间虽未用内力,却让人肃然间只觉劲风压人。雪青指尖突曲,一招“映寒日”,锐气破境。少女从刚转柔,手上的“水为沼”清灵汤汤,延绵不绝。 两人一来一往,丝丝入扣,行衣却看得着急,“傻姐姐,雪青这死丫头是要拖得你力竭呀……!” 一语未毕,忽见少女突如宿酲未解,兀得一拐一滑,从雪青侧边掠过。 两人身形交错,雪青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向旁边跌去,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咦!”江家长老不禁站了起来,“怪哉,这招“时取一醉”倒可转“圆木已拱”!” 黄长老瞥他一眼,“露怯了吧。你们江家向不注重武学底蕴,所谓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招式间相生相克,可不是再正常不过。” 江长老冷冷瞪他一眼,“说得倒轻巧,你们黄家这么能干,倒是从自家传了数百年的入门功夫中,挑一个不为人知的相生相克出来!” 姬长老伸手压下他们的针锋相对,放声宣布道,“武林大会最终决胜场,江家选手,华逐水胜出!” 少女定定站在那里,心中的不解在雪青将刚赢来的“云巫矫”塞到她怀里时,达到了顶点,“你被邪灵夺舍啦?” 雪青哼了一声,“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的“酌于君山”正是我这套“月东出”的对头吗?” 少女怔了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雪青淡淡道,“那你可还记得,我们约了第二天一决高下。我从卯时等你到辰时,你却放我鸽子爽约了!” 少女挠挠头,“不会吧?当年你我斗得鸡飞狗跳,人畜不宁。我就是断了腿,爬也会爬到演武场的呀。” 雪青轻轻道,“我等你等到上课都迟到,到了午时方知,你们一家头天晚上,已连夜离开江家了。” 少女窒了窒,半晌苦笑道,“我们已经长大了,也有的是时间切磋。你又何必现在比划出来,故意输给我呢?” 雪青冷笑一声,走上前扯扯少女的头发,“‘天下第一少年高手’,喜欢我给你的这个嫁妆吗?” 少女“呃”了一声,呲牙咧嘴地抢救自己的头发,“原来你是怕人家笑我是灰麻雀……。” 江雪青无比和蔼可亲地道,“不会用典故,还可以选择闭嘴!赶紧过去吧,你那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未来夫君,据说从不知道耐心这两个字怎么写!我好怕让他再多等一会,这里就要血流飘杵了!” 少女长吐一口气,果然闭上嘴,走回到了黑夜帝王身畔。那人揉揉她的头发,轻笑道,“原来我的小女孩,也可以以德服人了呢。” 少女耸耸肩,“你看出来是她让我啦?” 黑夜帝王叹口气,“我看出来你确实需要休息了。我让天枢先送你回去?” 少女一笑偏头看他,“我养好了神,你想干嘛?”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等你有精神了,我们就可以一起讨论下婚礼的细节了。” 少女一愣,顿时有点苦瓜脸,“哦……听起来很麻烦……就不能直接洞房花烛么?” 黑夜帝王忍俊不禁,柔声哄道,“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一直洞房花烛……只是婚礼么,你也要记得准时出席才是。” 少女回到黑夜帝王的下塌处,一觉直睡到星幕低垂。当她睁开眼睛坐起身,立即有侍女趋身向前,“尊上,您醒来了啦?要现在传晚膳吗?” “尊上?”少女又涌上了一阵不真实感,看着侍女还恭恭敬敬候在那里,回过神来道,“好啊,我也确实有点饿了。” 晚膳琳琅悦目,异香扑鼻。主菜更是少女最喜欢的麻辣鲜香口味。少女心有戚戚焉地想道,不谈别的,就冲黑夜帝王一向的膳食品味,嫁他也不枉此生了。 吃完餐后甜点,夜已然更深了。少女刚刚醒来睡不着。侍女便善解人意地道,“好叫尊上得知,后面有一眼温泉,您要不要去解解乏?” 少女一拍手,“这个主意好!还是你们君上花天酒地,最会享受人生了!” 侍女掩唇一乐,“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浴衣和木屐。” 温泉掩映在枝叶繁茂的丛木之间,尤加利树独特而清冽的气息,让少女在水中舒展开了身躯,悠然又惆怅的叹了口气。 “咄……呜……。”琯声似有若无,带着奇异的韵律遥遥传来。少女眼神一亮,潜入水中,巡音回溯。 月影疏离,亭台雾隐。那人尾指畸长,一管墨玉琯开合之间,催得东风渐次入邪。烟冷竹咽,蔓草间欲魅暗生。管促弦急,花晕妖娆如腰肢颤栗。 少女只觉温泉水一时热得过分,“嗯”了一声,突然伸手遮住了岸上人的双眼。 黑夜帝王放下手中的玉琯,叹笑道,“小女孩,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么?” “你再对着这些花草树木笑,她们就要成精了!”少女幽幽道。 黑夜帝王不由莞尔,摸着少女的头发道,“她们长得好看,才能引诱你这样的小姑娘出手采摘啊。” 少女呆呆道,“干嘛要诱惑我辣手摧花啊?” 黑夜帝王柔声道,“神话故事里说,花团锦簇下,有大地裂开的深渊。被箭射中的魔神会架着战车冲上来,将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强行拉入永恒的黑夜。” 载着清酒的小舫在少女身侧轻荡,黑夜帝王拈出一小觚喂她。轻笑道,“从此,就算大地荒芜,众神暴怒,他也不会让她离开……。” 少女只觉不胜酒色,在水中“哗啦”一声探出半个身子,仰头吻住他薄薄的唇,“我哪里都不去。” 黑夜帝王眼瞳中似还存留着少女出水时,罗衣下高耸坚挺的雪乳……左边粉窦最是敏感,只需漆黑的密羽鞭梢轻挑,便会有一点生嫩红芽,徐隆渐起…… 黑夜帝王喉结微动,伸出手,却只是轻轻扶在她的腰侧……唇间,少女的吻甜蜜又缠绵,带着一片心满意足的烂漫自在。 夜风吹拂,少女身上的肌肤,忽似被霜冷的丝绒拂过。她轻轻一颤,如迷梦初醒。一扬头,轻灵的双脉菱叶在空中翩飞。一半叶面如冰魂雪魄,晶莹剔透。一侧却似墨色锁链,粗犷斑驳。黯月下,叶声簌簌如碎玉,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幻梦与邪恶。 少女伸指接起一片,恍惚道,“古纸卷里说,雪髓含膏不可及,魂销骨枯亦相思,它们逢甲子才落叶,一生也只能瞧见一次……。”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你如果喜欢,我多吹几阙催妆曲就是。” 少女听他言下之意,不由雀跃,“还有催妆曲这种操作啊!”一语方毕,忽觉指尖一阵酥麻,却是一条细叶突然卷裹,在她手上粗粗蹭了一下。少女一没注意,好险没掉落水中。本来放在她腰侧的手,索性将她举出温泉,纳入怀中。 少女立起手指怔怔道,“雪髓含膏变红了……?” 果然,雪髓叶缘处已染上一抹艳色,像微驰亵衣的一丝扣带,斜斜挂在少女的指尖之上。 黑夜帝王半垂眼眸,轻笑道,“雪夜闭门读禁书,可惜却是残卷洁本么……。” 他含住少女指尖上的雪髓细叶,轻轻一啮。少女先是一痛,又是一阵回胀,草木的异香如银瓶乍然迸裂,令人瞬时筋酥骨软,坍塌无力。 “雪髓含膏最能探知人心中的欲望,血气愈盛,她们的颜色便愈深浓,叶面也愈多触变……。” 那人力道与角度十足刁钻,在少女花蒂上的一瓣碎叶上,似是怜惜似地拿捏了几下,花核便如珊瑚色的花苞,在他脂尖下红肿胀开。 “唔……”少女声音发颤,花道因为欲望,顿时又酸又痛…… “这么娇。”那人轻叹,俯身把一叶雪髓推入花扉深处,少女只觉清冷的凉意在烫热的花道绽开,手捉住他墨色的衣襟,“嗯”的一声哭叫出来。 泪光映在那人眼中,便似有黑色的星光漫涌,手下的雪髓,有些断面如轻羽软柔,有些又如绒面粗糙,一瓣瓣蹭向那最敏感娇嫩的一处。 “啊啊啊……”少女身下痉挛不已,却被他用指茧慢条斯理地撑开,简直敞着生受那雪髓含膏的渎玩亵弄。 “轻,轻一些……人家不行……。” 黑夜帝王在她耳畔轻笑,“嘘,再一会……。” 少女蕊间的樱珠肿成了饱满的石榴粒,被他用雪髓含膏卷捏在指间奸淫,又痛又涨的快感,像是下一秒,花核就会在他掌中如冰酥雪融……。 少女双腿大开,颤着想合都合不拢,脚趾可怜兮兮踡做一团,喘息道,“梵……。” 黑夜帝王在她已然红肿充血的蕊樱上,毫不怜惜地弹了一下,淡淡道,“坏孩子,明明脉息还稳得很,再撒娇,一会儿非把你干得哭出奶汁儿来不可……。” “啊!”少女奶尖儿火烫涨痛,胸膛更是沉甸甸发堕,眼巴巴望着他冷漠抿起的薄唇,磕磕巴巴地道,“可人家,难,难受……。” 黑夜帝王微顿了一下,迎上少女闪躲的目光,手指从紫宫沿着少女的任脉缓缓滑下。他一时笑得没了温度,“十字花眠……谁这么伶俐,教你用自己去降住邪灵的?” 少女从骨髓深处升起阵阵痒意,情欲攻心哼哼着乱踢他,“呜,我都要难过死了,你还只关心什么邪灵,不管,给我……。” 黑夜帝王被闹得啼笑皆非,放低声音道,“压制邪灵,轻则肢体损伤,重则危及性命,你犯不着用自己去降魔伏妖。” “只要半年就好。”少女急急道,“如果现在解开引出它,不过是换个宿主降临….…用不了多久,它必定又会为祸天下,生灵涂炭……。”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天下生灵死活又与我有何用?告诉我,它是被种在了你的带脉还是阳维?” 少女胸膛起伏,望着他咬唇不说话。 黑夜帝王挑挑眉,手沿着少女的背脊缓缓而下。 “啊!”少女惊叫一声,整个身体在他掌中弓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混沌初开时的泥胎,在他手中轻轻一按,就碎裂出无数渴求的欲望脉息。 “小女孩,我不愿用手段迫你坦白,别让我再坏自己的规矩,嗯?” 少女神志已是一片模糊,只觉焚心的欲焰下一秒就会将她燃烧殆尽,她无力的抬起手,不知是想推开他的索问,还是紧紧抱住他求饶。身上的雪髓含膏赤如烈焰沸腾,散出的香味妖里妖气,夺人心魄。 夜风轻起,雪髓叶碎,星点沾惹在了黑夜帝王的眉梢眼角,然后在少女眼前缓缓化作了浓浓的夜色。 “雪髓含膏最能探知人心中的欲望,血气愈盛,她们的颜色便愈深浓……。 他方才说的话似还在少女耳畔回响,眼前的人呼吸清浅,眉间雪髓却墨色氤氲,是比朱赤不知沉烈的多少倍的色调……。 “乖孩子,说出来就没事了……。”黑夜帝王手拂过少女惊颤的身体,柔声哄道。 “嗯……”少女呆呆望着他,不由自主开口道,“阿重,我也爱你……。” 黑夜帝王就是一怔,撑在少女身侧,凝神看向她。 月光下的黑夜帝王,是微微瞩目,便让人心跳失常的异域邪神。少女正对上那双能洞穿人心的黑眸,一时意乱无措。就在这时,身体最私密的深处里,他的手指似是无意动了动……本就吊在崩溃边缘的少女,再也无法自制,花心痉挛,在他手中泄得一塌糊涂。 少女羞窘交加,胡乱推开他,翻身跃入温泉就要遁走。脚还被来得及沾上池地,已经被紧紧圈入冷洌而又醇厚的怀中。 少女挣扎了几下,耳畔却似有无尽的叹息拂过,“傻孩子,你还想去哪里……” 少女一时没了力气,半晌咬唇委曲道,“你欺负人……。” “都是我不好……。”少女只觉他的声音,一如那吹奏的墨玉琯,低徊中带着抹奇异的韵味。心头微微一颤,黑夜帝王已转身将少女放在岸沿上,柔声道,“小女孩,准备好我爱你了么?” Rule4.20:士为知己者死 清晨,少女平躺在黑夜帝王膝上,指尖缠住他一绺墨黑的长发,突如其来地道,“我突然不嫉妒你那些前女友们了……甚至还有点替她们惋惜……。” 少女忆起昨夜陷落在墨色长夜无远弗界,靡坚不摧的拥抱中。心中的负累焦灼,不安迷茫,被在耳畔一直回荡着,难辩其义的神秘语言,噬卷而逝。取代而至的是柔和却又幽诡的欢快,像是和年少时的玩伴在林间无忧无虑的嬉戏;又像是抽簪散发,缚在葫芦大瓢上,自由自在游曳于五湖四海之中……。 少女收回思绪,轻叹道,“被你抱过后又失去,当真是纵使举案齐眉,也清汤寡水,味同嚼蜡啊!”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在少女耳垂轻捏了一下,“别人对我念念不忘,可不只是因为我活好。” 少女笑嘻嘻将他扑倒在身下,“别傻了,难道你以为是只图你秀色可餐?” 黑夜帝王缓缓伸手,轻轻托住了少女下颔。光影在他指间诡异的扭曲,像是射进了盈满水的长颈瓶。 少女眼中放光,不依道,“为什么你每次都只肯从指缝里露出点功夫来逗找?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拿个榨汁机出来,把你给榨干了!” 黑夜帝王柔声道,“如果这次邪灵伤到你,那榨汁机还是留给联盟和姬流风吧。” 少女将头埋在他怀中,“别生气啦!就再给我几个月。我保证只要这件事一了,就立马金盆洗手,以后乖乖只做你的夜帝夫人!” 黑夜帝王抚抚她的发丝,不由轻轻一哂。 半年后,青山竹海,似雪才分。 茶汤清澈,蓝灰色眼睛的客人不紧不慢加了二勺奶,叁包糖,这才举杯徐徐饮入。 “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美女,竟然打败了颠倒众生的维柔尼卡,一举拿下夜帝夫人这个名号。” 坐在对面的黑夜帝王只是微微扬目,注意力似是迷失在了不远处成群结队,嘻嘻哈哈的年青游客当中。 蓝灰色眼睛的客人便也凝目望去。只见人声嘈杂的竹林道上,一处射击汽球的摊位旁围了一圈的学生起哄,喊着要赢下一人多高的泰迪熊奖品。 刚好轮到射击的少女,也穿着印着大学名称的t恤衫,她松松懒懒歪着头瞄准靶心,然后颇是随心所欲的扣下了扳机。 “噗噗噗。”十枪瞬间放完,迎风抖擞的汽球中,只有一只瘪了下去。 围观的同学都大笑起来,“yolanda,你这准头也是绝了!这要是武侠小说,是不是要说你十枪都射在一个地方啦?” 少女耸耸肩,“其实言情小说也行啊,这时该轮到我男朋友出现,帮我清场了吧?” 蓝灰色眼的客人忍俊不禁,看着黑夜帝王道,“被点名了,梵先生是要上前大杀四方吗?”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男朋友是什么?我可是她未婚夫。” 客人不由叹道,“您的品味还变得真够彻底啊,从带刺的玫瑰到乖乖的小白兔。东方男人啊,果然最喜欢的还是年轻天真又无害的女孩子!” 黑夜帝王但笑不语,半晌嘱咐道,“午饭时间到了。摇光,去请华大小姐过来吧。” 摇光气鼓鼓地跑了过去,将少女拉到一旁恨恨道,“你真被邪灵废了功夫啦?怎么打个汽球也打不中!” 少女摸摸他的头,“小摇光喜欢那个泰迪玩偶?回去叫夜帝大人买给你!人家这里靠些小钱养家糊口,你乖乖的,就别上去添乱啦。” 摇光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然后双手抱头哀嚎道,“邪灵在上,求你把那个妖女华逐水还回来吧!” 少女莞尔,“我才发现,你这样还怪可爱的。”边说,边走到了黑夜帝王一行人面前。 “这是索厄斯爵士,从英国来。”黑夜帝王向少女介绍。 少女伸出手想与他相握,笑着道,“yolanda。” 索厄斯却在少女手背一吻,礼貌地道,“很荣幸见到您,您可以叫我约翰。” 少女微怔了一下,不由望了黑夜帝王一眼。 黑夜帝王替她搬开椅子,微微一笑,“还想去牛津读书么?爵士可以帮你写推荐信。” 少女囧了一下,干笑道,“不用不用,我现在在复旦就挺好的。” “倒也是。”黑夜帝王漫声道,“牛津确实离得有些远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苏小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有道理,夜帝大人连小华学校团建都要跟着,如果真妇唱夫随搬去了伦敦,爵士可不知道要怎么头疼了!” 索厄斯轻咳了一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事,就留给杨格去担心吧。” 黑夜帝王把少女的牛排切好,淡淡道,“我既然被联盟断了再选夫人的后路,自然要紧紧捉住现有的不放了。” 苏小小一头雾水,“我们哪有那个本事断您的后路,夜帝大人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黑夜帝王安详道,“梵某半年前订制的婚纱礼服,新娘试装时却空荡荡变成了布袋。angelo冲我大发雷霆,说就算我再救他十条狗命,也决不会为我多缝制一件婚礼服装了。” 苏小小“呃”了一声,诚心诚意道,“您说得再对没有,这都是联盟的错,没有照顾好夜帝大人您心尖上的亲亲宝贝。” 盯着桌上玫瑰看得少女,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小小你这么恶俗,早知我还不如让摇光进伴娘团了呢?” 苏小小向她眨眨眼,“等你明天看到你的新娘花洒,就会谢谢我了。” 少女偷看了黑夜帝王一眼,轻咳两声,“也不要太刺激了……。” 吃完碟中的食物,少女苍白的面色微微泛起一点红晕,眼神却又染上了午后的迟缓怠慢。 黑夜帝王将玫瑰从瓶中抽出,放在少女手中道,“累了吧?让摇光带你去房间休息一下?” 少女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站起身道,“大家慢慢吃,我先告辞了。” 索厄斯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深有感触地道,“爱情还真有魔法的效力!华小姐一看到梵先生,脸上盈出的光彩,仿佛从一抹平淡的雏菊,幻成了娇艳欲滴的玫瑰。我终于明白,您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小姑娘了!” 黑夜帝王微微垂眸,苏小小在两人间看了一眼,突然笑道,“可不是么,情到深处无怨尤。上次姬老大还舍不得小华退出联盟,劝她要好好考虑考虑呢。结果小华只说了一句话,盟主就闭口不言了!” 索厄斯挑了挑眉,“哦,这倒新鲜了,以你们老大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格,还能接受别人拒绝?” 苏小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不过小华说:士为知己者死……何况只是退出江湖呢?我们盟主听了,自然只能成全人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了!” 黑夜帝王似笑非笑,举杯道,“姬流风为了留人,也真是挖空了心思。尤为难得的是,还真让她找到了你这么不怕死的手下。” 苏小小终是抵不住,将自己藏在茶杯后喃喃道,“我们姬老大看中的人,自然是错不了的。” 摇光盯着少女的脖子后颈入了神。白白的一截,看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虚弱无力又毫不设防。 他自问这一年功力精进了不少,连君上瞧见他练武时,都带出过赞赏的神情。 而她几个月回来后,一幅元气大伤,做什么都有气无力样子。也许,她真得已不是自己对手了? 摇光的大姆指微弯,不自觉变成了一个手刀,只是试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手刀加速,劲风袭出,劈下的掌缘似已触到了少女颈上细细的绒毛,摇光心跳加速,鼻冀沁出了细汗。然而下一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手掌顺势而下的地方,不再是毫无防备的脆弱人体,而是少女手中拿着的玫瑰。 娇嫩的花瓣上,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利刃才有的一串流光,按照手刀此时的速度和力量,如果劈实了,不难想像手掌会是怎样的血肉模糊!这可是君上给的玫瑰,怎么就忘了!摇光立时卸力收手。只是先前招式早已用老,这一变招,都不用人推,自己就咣当一声摔倒在了路旁拐角。 摇光呲牙咧嘴地爬了起来,眼前微风轻拂,花香袭人,哪有什么玫瑰利芒?少女更是依着先前的步伐,走得慢慢悠悠,似乎根本不知道后面还演了这么一出偷袭失败。 摇光抹了抹汗,恼羞成怒地道,“喂,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没看我都摔倒了吗?” 少女这才侧身停步,轻嗅着手中的玫瑰,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和mi6也有来往么?” 摇光已经几步赶了上来,不耐地道,“什么mi6,我还cia呢!” 少女摇摇头道,“忘了你也是个闲人了。索厄斯爵士……,算了,这些现在也不干我的事了。午睡才是我的主题。” 摇光愤愤不平得道,“我说你不在的这几个月,难道真得去修成什么邪术了?你以前的功夫,走得可完全不是这个路数!” “带着鱼帽的女子。”少女轻轻一笑,“上次我和你们君上一起看那幅画时,你也在啊。” 摇光把自己的脸扯成两个宽,怪声怪气地道,“超现实主义,我看一眼要是没晕倒,晚上就得作噩梦!你和君上竟然还能聊得热火朝天,真是不可思议!” “你不觉得那顶鱼帽很有趣么?何况它也不算是超现实主义,只是同时向你展开了现实的不同角度而已。” 摇光似懂非懂,瘪了瘪嘴道,“君上和你讨论武学,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知不知道他老人家指点人的时机有多难得!” 少女瞧他一眼,“你要真这么一心向学,你们家君上也不像是吝于传道解惑的人啊!” 摇光哼了一声,恶狠狠道,“全世界就你聪明,就你有武学天赋听得懂行了吧!” 少女叹了口气,换上了一片同情之色,“这样想想,你们君上如此惊才绝艳的一身本领,要是没有我,真得会寂寞地在高处冻死吧……。” Rule4.21:新娘花洒 新娘告别单身聚会的那一日,天很蓝,树正绿,恰是逐水最喜欢的西雅图的那种天气。 出场的男宾一律空装赴宴,脖子上扣着黑色皮质颈圈,头上戴着长兔耳,低腰紧身牛仔裤绷得腿长臀翘。一眼望过去,满目都是熠熠生光的胸肌和凹凸有致的人鱼线。 行衣开心的简直飞起,一个劲的拉着苏小小的手追问,她是不是也承办生日舞会或是圣诞晚宴也行。 作为男方的“姻亲”,开阳和摇光也参加了聚会。带着匀称的十块腹肌,开阳如鱼得水得在场中讲着古怪的笑话,摇光却嘟着嘴,独自在一边生闷气。 他方才好奇鞫宝伽蓝送了什么奇珍异宝,就去参加了“新娘的礼物”游戏,结果,抽是抽中了微叁公子的贺礼,却是一套男人犯错惩罚套装!还有那个什么顾青盈,看着腼腆害羞,竟然送蜜月叁件套,害得他穿着红色情趣女装,赤脚踩过一块又一块的乐高积木! “小七果然长大了,连“新娘的祝福”这种游戏,都敢放开玩了哈!”开阳一时看到游戏名单,走回摇光身边,望着他笑个不停。 摇光无精打采地道,“不就是抢捧花吗,抢不到我躲还不行嘛?” “非也非也。”开阳大摇其头,“抢捧花是给女孩子玩的,小七你可是男人啊,要用嘴咬下袜带才能赢得祝福呐!” 摇光脸都绿了,“什,什么袜带,不会是那家伙……?” 开阳作了个惊悚的鬼脸,“小七你很敢想嘛,新娘的袜带可是婚宴那一天,专属新郎的定制来着!” 摇光承认自己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劫后余生似得嘟囔着,“你又不是没看到君上是如何纵容那家伙的,只要她开心,怎么胡闹都不算会事……。” 开阳哈哈大笑,半调侃半认真地道,“是啊,弄得小摇光也恨不得生做女儿身,就可以好好享受一把这鲜衣怒马,钟鼓馔玉的人生啦!” 摇光“哼”了一声,“我要是女生……。”想想又泄了气,“你看先前的那位,人一走,君上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要是这次换这家伙也出个走人的妖娥子,咱们是不是从此也可以清静了?” 开阳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走去哪里?人都说大祭司发起疯来让人不寒而栗,可是别忘了,谁才是道上令行禁止,生杀予夺的修罗王。” 摇光没好气地道,“谢谢六哥提醒咱是个无恶不作的黑道!好好结个婚,被你说得像强抢良家妇女一样。” 开阳失笑,拍拍他的肩道,“小七,你那边的新游戏要开始了,你可一定要赢,别给咱的邪恶势力丢脸啊!” “那是当然!”摇光整整颈上的项圈,满怀期待得走向游戏场地。结果一看到和自己组队的人,立时又炸了毛,”你们在搞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他一组!” 他嫌弃的神情实在太一览无遗,行衣哪里还忍得住,冰冰凉凉得道,“小雷长得这么好看,还不嫌你无毛,你倒有什么可唧唧歪歪的!” 摇光冷哼一声,“再好看也不过是银样蜡枪头,有毛的姑娘他是用不上了!” “嘿,你个小崽子!”行衣开始卷袖子,眼见就要冲上去动手。赵雷连忙一把拉住她陪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很会玩这种游戏,就全当我弃权认输了……需要怎么罚,喝酒吗?” 行衣恨铁不成钢,“就算他是夜帝大人身边的人,咱们也不用怕他啊!这不是生生坠了姐姐的名头吗……。” 一时撞上赵雷隐忍中满是哀求的眼神,不由“咄“得一声泄了气,甩甩袖子道,“随便你吧!” 于是赵雷一通“咕咚咕咚”,喝完也不敢看摇光,不知往哪个方向晃了一会,一时酒上了头,踉踉跄跄跌进了旁边的沙发上。 逐水便将自己用的冰袋放在他额上,呻吟似得道,“你这才真得算是,情不知所起呀……” 赵雷将冰袋自己按住,深深叹道,“所以说有情皆孽呢。” 少女往沙发上一瘫,“这还没到中午呢,咱们喝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 “反正现在你也不用担心被人追杀,是时候开始适应“小手不动,呼奴使婢”的日子了。” 少女喃喃道,“意思是以后,我可以放心过半身不遂的日子了么?” “姐姐姐姐!”行衣带着青盈,不知何时悄没声息地掩了过来,“快帮我们看看这些题怎么答,要是让摇光那小崽子羸了,可不真要呕死个人!” 少女向她们勾勾手指,万分豪迈地道,“什么问题,姐姐这就帮你们包圆了!” “礼记曲礼: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夜帝大人,是否也恪守后戏礼仪,会温柔地哄着新娘入睡呢?” 少女“噗”地一声,口中的酒差点喷了出去。 青盈偷看了少女一眼,小声建议道,“好像是有吧……?” 行衣大摇其头,“我觉得此题应从新娘的角度来解读,姐姐一向特立独行,潇洒不羁,怎会需要婆婆妈妈地哄来哄去?肯定是大被一卷,倒头就睡啊!” 叁人的目光齐刷刷望住逐水,她“呃”了一声,“其实后戏是什么?……那个,我体力太差,每次都没有意识了……。” 行衣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有那么激烈么?” 青盈脸微微一红,一副想多听点,又怕被人发现的小模样。 赵雷忍着笑,连忙道,“不记得的好,看来谁想知道正确答案,得去夜帝大人那里自己去求证了。” 少女醉眼朦胧地道,“谁要去的话,记得带着我……老实说,我还真挺想看他被问这些问题时,会是什么反应……。” 一语未了,只听“轰隆”一声,周围一阵地动山摇。赵雷还没反应过来,已被逐水一把勾住,滑进了了大理石餐桌下面。 半晌,赵雷惊魂未定地问道,“这,这是地震了?” 少女点点头,行衣“咕唧”一乐,窃笑道,“姐姐,看来连皇天后土,都看不过你这么秀恩爱了!” 赵雷瞧她一眼,咕哝道,“别拿这个开玩笑啊……。” 这波地震足有六级,好在西雅图并不在震中。除了掉下来几副画,碎了几个杯子,并没有其它损失。赴宴的各色人等久经风浪,也根本不把这点小动荡放在心上,很快就又再次回到了吃喝玩乐的主题上。 少女也再次瘫回了沙发上,恍惚中瞥到苏小小走到房间一角,神色凝重地接打了一通电话。少女闭着眼睛醒酒,须臾苏小小走到她身边唤她道:“准新娘起来换婚纱,咱们要备战下一个游戏了!” 逐水晃晃头,硬把自己撑了起来,随口问她道,“出什么事了么?看你方才好像挺烦躁的。” 苏小小扶住她,语气故作轻快的道,“你专心享受你的单身宴就好,其他诸事莫问也莫理。” 逐水叹口气,“好吧……不聋不哑不作新娘……。” 俩人走到房间里关上门,少女穿好婚纱后站在那,百无聊赖得看着电视新闻,摄像头扫过街区上的车辆和行人,少女因为酒意懒散地眼神忽然一凝,“那人……怎么还在那里?” 苏小小正低着头帮她整理裙边,闻言顿了一下,须臾轻叹道,“我们安排的狙击手失去了联系。有可能刚才地震,出了什么意外吧。” 少女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呐呐道,“我听说那人的生意,已经准备扩张到十岁以下的孩童了……。” 苏小小抬头望着少女,平静又坚定地道,“波折阻碍再所难免,但我实终相信邪不胜正。” 少女咬了咬唇,“实终又是多久?” 苏小小“噗哧”一声笑了,“看你这样还说什么要隐退江湖?就算今天顺利解决了这一单,下次碰到其他人贩子或是恐怖分子,你怎么忍住不出手?” 少女低低道,“这是我参与的最后一个计划,总希望可以有个好的收尾。” 苏小小笑笑,“放心吧,姬老大那边已经在安排了,最迟也迟不过这几个月。” 少女迟疑的点了点头,苏小小已经站起身来,满意的看看少女的装扮道,“你在这里先坐一会,顶多十五分钟,我就回来带你出去!” 少女便心不在焉的坐了下来,细细的鞋带吊在足趾上打旋。头因为酒精有点晕晕沉沉,心脏却不知为什么,蹦蹦跳跳得越来越快。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是看一眼而已……。少女一说服自己,立即打开了手机的实时地图,心中默算好车辆的行驶速度,推断他们是应该已拐到了retailcorel,那么再开个五到七分钟就会进入westedge,出现在这间酒店南面的视野里……。 少女放下手机,又静了两叁分钟,却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她用卡片别开了相邻房间的门,确认无人后,迅速站上浴室的洗手台上,打开通风口一摸,果然弄出一个大包裹来。少女一喜,手脚麻利地拉开拉链,不到叁分钟,就从包里的零件里组装出一把l115a1狙击枪来。 主人惜客好义,客人谈笑风生,让人心情舒畅的好日子里,却偏偏矗着一个不知何时会发作的神经病。 索厄斯对上大祭司赤血色的眼球,胃部一阵翻腾,他放下手上最爱的伯爵红茶,站起身拉开窗帘向外看去。 耳畔大祭司阴阳怪气的恭喜着,“梵天重,终于让你驯服了那利爪的金丝雀,以后可有你夜夜春宵,醉生梦死的时候了!” 黑夜帝王举杯微笑道,“自然是要多谢莱格利斯你的错误示范,我们这些后来人,才不至于重蹈覆辙,无处话凄凉不是?” 大祭司一下像被割了舌头似的哑了下去。听他半晌只是大口喘粗气,索厄斯心中忍不住一阵快慰欣然。 突然一个眼熟的身影,跳进了斜对侧的房间,沙漠之王“咦”了一声,“那不是……?” 穿着一袭白色婚纱的少女,手中轻飘飘拎着一柄狙击步枪,她身形荏弱无依,让人也直怀疑她手中的武器,弄不好只是件玩具模型而已。少女背对他们,在面向街口的窗前站稳。装好弹匣,拉开保险,整个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她还真会用!”索厄斯脱口赞道。l115a1,正是英国陆军专佩狙击步枪,在他眼中少女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已是不输专业狙击手的老练流畅了。 少女却没有像他所想般卧倒,而是手臂伸得笔直,开始瞄准目标。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少女像一件金属锻造的雕塑,线条流畅又带着利芒般锋利的冷酷。 索厄斯怔了一下,这是……为了怕弄脏婚纱礼服吗?只是这样,能瞄得准么?狙击枪的后座力,她又能扛得住吗?脑中正充满疑惑之时,少女的手指已轻轻扣动了扳机……一刹时,凛冽的杀气,似穿透重墙,直直刺入了他眉睫之间。 索厄斯悚然一惊,“刷”的一声下意识的拉回窗帘。许久,他轻轻叹道,“姬流风看人的眼光,倒真是从来也让人无法挑剔!” 大祭司不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未来的夜帝夫人果真还是这么活泼动人。就不知道这次,倒霉得又是谁?” 黑夜帝王垂眸,轻抚衣扣缓缓道,“听说叶卡捷琳娜,今天也来了西雅图。” 大祭司“呵”得一声,“那是我们的夜帝大人看远东的人不顺眼喽?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马上就可以观赏到,你和棕熊们打的不可开交了?” 黑夜帝王微微一哂,“我要看不顺眼,就不会有活口留下来了。” 索厄斯退居二线,消息来得晚了点。同列席上的米格尔却是当地ms-13的头目,当他的属下进来报告完消息。米格尔不由笑道,“梵夫人果然厉害,子弹贴着那俄国女人的脸一丝不偏的划了过去。听说叶卡捷琳娜和帮中的二把手一向水火不容,出了这件事可够他们火并一阵子的了。” 大祭司喋喋笑道,“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法,一听就是姬流风了。梵天重,你这只金丝雀这般不乖,看来你驯养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嘛。” 黑夜帝王柔声道,“谁说不是呢?” 他面上不见厉色,却让人莫名脊背发凉,大祭司一触到他的目光,突然一下笑不出来了。 少女那厢已收回枪,只是缓缓平复血液中残留的悸动。警笛声呜咽而至,少女也不慌乱,近旁的房间都被联盟包了下来,枪支随便塞进任一间的通风口,自然有人会随后来处理。 少女迂回到侧后方的房间,刚推开窗户,整个人就是一怔。 索厄斯尴尬地笑了笑,“华小姐,又见面了。” 少女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再看看对面的人,脸色瞬间惨白的胜过婚纱。她对着黑夜帝王讷讷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索厄斯见少女惊怕成这样,心里就是“咯噔”一声,难道这位黑道帝王的恐怖手段,真得会用来惩罚驯服女人? 黑夜帝王若有所思道,“小小没和你说么?她安排你的单身宴会结尾时,我也要进去露个面的。” 少女泫然若泣,一径喃喃道,“可是你都瞧见了……。” 大祭司又重新兴奋起来,眼中的红丝简直像要择人而噬,“咱们又不是没眼睛,怎么会错过了夜帝未来的夫人,狙杀远东要人的飒爽英姿呢?” 黑夜帝王皱了皱眉,走到少女身前,先试试她额上的温度,又测测她的脉搏,这才低声道,“你还没完全痊愈,刚刚是不小心又伤到哪里了么?” 少女摇摇头,酒意随着委屈一起翻滚了起来,“新郎在婚礼前,不能看到新娘穿婚纱,否则不吉利……。” 黑夜帝王怔了怔,叹笑道,“我现在把眼睛挖出来,还来得及么?” 少女看他一眼,眼泪不知怎么就落了下来,鼻音浓重地道,“不好笑……。” 黑夜帝王简直无法,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俯身柔声道,“傻孩子,我怎会只订一件婚纱?万一婚礼上有人来强抢新郎,你打完架动了刀枪之后,也该换一套出场是不是?” 少女终于被哄得破啼为笑,悄声道,“我方才拿枪的时候,是不是真得很威风凛凛?”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执辔如组,凤翥龙翔。” 那边厢,大祭司怪声怪气道,“梵天重,我终于知道我差你在哪儿了……我没你能装会忍!不过你别忘了,占有之心一起,你越想按捺,反噬起来就越凶越猛!” 完结倒计时啦,求个珠珠和收藏。大家有空的话,微博小红书之类的帮忙宣传一下,多谢啦! Rule4.22新郎单身派对(I) “我没你能装会忍??。”大祭司狰狞不详的面容,在云雾里若隐若现,“你越想按捺,反噬起来就越凶越猛!??。”少女皱着眉轻哼了一声,忽然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少女翻了个身,脚踝上却像多了什么牵绊,她顺藤摸瓜,一路捏下,结果拽上了来一根玲珑细巧,玫金色泽的??脚镣。 “作噩梦了么,怎么突然醒来了?”有人低声轻语,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 少女瞧着面前衣饰齐楚的黑夜帝王,不由踢踢足端,在细链窸窣的轻响中不解道,“我以为夜帝大人早过了玩囚禁play这种低级游戏的阶段了呢。” 黑夜帝王轻轻握住她的足踝,微笑道,“小逐水就是喜欢什么高段的玩法,也得另定时间了。今天阿微已先约了我。这件篆骨错,是怕你待着无聊,留给你解闷用的。” “约了阿微?是要帮你开bachelorparty么?”瞥瞥天色,少女不由纳罕道,“这么早?脱衣舞娘可刚收摊儿吧?” 黑夜帝王忍俊不禁,“我们今天安排好的地方,是有时差的。” 少女“呃”了一声,“重二公子确定,微叁公子知道时差地的市价行情?” 黑夜帝王失笑,若有所思道,“微叁公子好歹也是鞫宝伽蓝,最起码他的品味,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吧?” 少女索性坐起身,轻轻抖着脚镣道,“那行吧,就祝你们好运了!” 黑夜帝王俯身。将一枝凤爵流瑙的步摇斜插入她发中,柔声道,“这是钥匙,你先慢慢玩。” 少女便乘机一把搂住他的腰,娇滴滴道,“不许走,我要你坐下来陪我一起解!”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我知道规律,要两叁下就解开了它,你没得玩会不会生我的气?” 少女偏头想了一下,“说起来明天就是婚礼了,是不是按习俗,头一天我们不能见面的?” 黑夜帝王眼神微微一黯,少女已经一把推开他,“你还是走吧,习俗这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赶走”了黑夜帝王,少女先睡了个回笼觉,又吃了早午餐,这才开始着手解那玫瑰脚镣。黑夜帝王拿出手的玩具,自是纵横交错,变化万端,少女解得正恨不得以头抢地,忽然听到室外传来一阵阵喧嚣之声。 “出什么事了?”她甫一抬头,就被一道哭音袭了个正着,“姐姐,夜帝,夜帝他真把你囚禁起来啦?他,他不会还折磨你了吧?” 少女一脸错愕,“行衣,小小,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啦,不是说好晚上么?”她站起身正待迎上去,却忘了脚踝上的骨错长链,一个踉跄差点绊进地里去。 行衣一把扶住她,恨恨骂道,“夜帝怎么能这样,亏我还以为他是姐姐你的良人佳偶!还有那些坏了心肝,只会在背后造谣的王八蛋们,应该把他们通通都抓起来,一个个拔了舌头才对!” 少女一头雾水,“我能有什么谣被造的?我都已经退出江湖了!” 苏小小淡淡道,“是昨天你出手的事传开了,说你打着帮联盟除恶救人的名头,其实是在为黑道帝国乘机剪除竞争对手。” 行衣左右劈解不开那脚镣,一时气得直跺脚,“那些没脑子的狗东西,也不想一想,如果姐姐真得是为黑道出手,又怎会被夜帝囚禁折磨?” “他没??。” 苏小小向着少女摇了摇头,随即向行衣叹道,“得亏你姐姐是未来的夜后,要不然未经夜帝大人许可行事,以当今黑道的规矩,刑求拷打,砍手斫脚,那都算是轻的了。” 少女张口结舌,简直不知从何说起,“哎哎,小小同志啊,这说得有点过了啊。我以前也没少和他对着干,现在不也全须全尾的活着站在这儿么。” 行衣咬牙切齿,“所以说男人都一个样,一到手,就不知道什么是珍惜了!姐姐,咱们这婚不结了,反正世界这么大,哪还不能逍遥快活了!” “不要。”少女看着苏小小的神情,忽然福至心灵,不由自主摸摸发中的步摇,轻喃道,“你这又是何苦??。” 苏小小见少女明白过来,突然很想问问她:有人只怕自己的名头不够凶恶,却忍受不了她被人误解一丝半毫。知道这些心中感动之余,会不会也如她般暗暗惊惧,那个人炉火纯青,操控人心的暗黑能量呢?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站在直升机旁的第五微,已在微曦中神采飞扬,耀如明珠美玉。 一向不动声色的黑夜帝王,也不由眼中笑意盎然,“倜傥不羁的微叁公子,终于可算是回来了!” 第五微笑得一如少年腼腆,低声道,“我,把??那个戒了??。以前是我太任性,让阿重你担心了。” 黑夜帝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总这样替别人着想,怪不得你侄子老担心别人会拿你作筏子。” 提起第五离,微叁公子不由叹了口气,“他自从和大箫有了心结,看谁都??心怀不轨。我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避开了他,只身前来赴会。” 黑夜帝王微微颔首,“我们这些长辈的宴会,确实也不适合带个小毛孩。” “其实??我也不大会替人庆贺。不过,只要是阿重你想作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就是了。” 黑夜帝王垂眸,自嘲道,“我又能准备什么?左右不过杀人而已。你一个,我一个,还有一个??。”他闭口停了一下,第五微忍不住向四周看了看,“你还叫了别人么?这最后一个,你究竟,是安排……谁来出手?” 黑夜帝王已然启步,声音缓缓散入风中,“我们不是叁公子么??。” 直升机轰然有声,从雨林上空盘旋而下。一直待在苦寒之地的第五微,甫一出机舱,就颇为不适的整整衣衫。 黑夜帝王在微笑扔给他一柄铁锹,“没有冰冻层,这里的地应该不难挖。” 微叁公子叹口气,“我能知道要挖什么吗?” 黑夜帝王似微微出神,“棺材。” 第五微挑挑眉,“现在挖坟都需要团队协作,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可够用?” 黑夜帝王淡淡道,“不是盗墓,土里埋着的,是镶着琅王千珠的大活人。” 微叁公子恍然大悟,“原来先前填坑的??都被陪葬了??。我这些年,也是越来越迟钝了。” 黑夜帝王微顿了一下,“以前是我和支离之间的龃龉,没想到,最后受伤害最多的却是你。” “我现在,也挺好啊??!”微叁公子笑道,“不过这人既已埋下去了,怎么又突然要,起出来了呢?” “这珠窠和我们华大小姐有些渊源,她原是心软下不了手,我就顺手帮她料理了。只是如今既然要办喜事,想想还是索性杀了,也算替未来夜后积福了。” 微叁公子涩涩道,“水儿她,确实不适合江湖??黑道。” 两人边说边下手,棺材很快从土里露出一角。第五微瞧一眼黑夜帝王,“是你来,??还是我???”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自然是你。虽然这珠窠死有余辜,不过难保日后她想起心中不喜,怪我弄死了她徒儿。我就结这一次婚,怎能拂了她颜面,还是小心为上。” 微叁公子不由叹道,“这么说来,我还真是,伴郎不二之人选。能懂得料理活死人的……,这世上,还真没剩下几个了。” “接住。”黑夜帝王便扔给他一枚黑色的革囊,“埋了也有些时日了,估计味道不会好闻。你这身衣服不错,当心别溅上了血。” 堪堪半个时辰后,黑夜帝王和伴郎拎着鼓起的革囊离开雨林。一刻也不耽搁的匆匆奔赴下一个庆贺之所。 在梦中,大祭司很久没有觉得这么平和安详过了。他听到了唱颂着的圣歌,哈利路亚,看到一片纯白中,她的面容莹润无瑕,只有垂下的玉颈,却带着圣母般悲悯的姿态。 醒来时,他也未像往常般戾气横生,只是怅然中若有所失。他起身一偏头,却看到了悠悠坐在那里品酒的黑夜帝王和微叁公子。 大祭司不由粲粲笑了起来,眼上又慢慢爬上了嗜血的红丝,“这不是新郎官大人吗?明天你就要结婚了,还不忘再来看看我这请柬也没收到的老朋友,实在是太够意思了!” 黑夜帝王摸摸袖扣,柔声道,“不用请柬你也能参加婚礼。我的新娘还差somethingborrowed来避邪,想了想,只有冒昧登门,来借莱格利斯你的头颅一用了。” Rule4.22.2新郎单身派对II 大祭司仰天大笑,“梵天重,你这玩笑可开得没趣!我一死,整个加勒比海地区就都落到小詹姆斯手中了!他向来和欧洲佬有一腿,你就不怕腹背受敌,进退维谷吗?” 黑夜帝王微微一笑,“小詹姆斯只不过是贪得无厌,你可已疯到敢和别人合谋来算计我的人了。” 大祭司一窒,嗓音变得嘶哑,“梵天重,以你我的交情,难道就不能原谅,不,明白我,想再见心爱之人一面的愿望吗?” 黑夜帝王站起身,指尖轻抚过手中弧月似的长刃,悠悠道,“这柄大马士革弯刀是十字军东征之物,想来也不会辜负了你的大好脖颈。等你死后,岂不是又可以和心爱之人重逢了么?” 大祭司一时恍然,“梵天重,所以真得有死后吗??。” 锋利的刀芒一闪既逝,大祭司的的脸上似还留着一丝对死后世界的憧憬。只是他的脑袋,已被收割进了第二个黑色革囊之中。 直升飞机悬停在密林遮蔽的洞府前,“琅玕”两个瘦长的秦篆字终于闯入眼帘时,第五微不由轻皱起了眉,“阿重,大箫那边,我不是很想见他……。” 黑夜帝王微微点点头,“你不去也好。” 走在洞府狭长而又空旷的通道中,黑夜帝王望着十多年前烂熟于心的这条路,心中忽然也涌起了一丝类似惆怅的情绪。 支离箫看到他时,却没有露出任何惊?之意,只是淡淡道,“阿重你来啦??,好厚重的血腥味,以你如今的地位,什么人还需要你亲自动手?” 黑夜帝王唇角微牵,“我做引路人时,不也在你面前亲自杀了黄家那小辈么。” 支离箫瞳孔微缩,随即冷笑道,“你那时果然没有失去记忆!这些年不见,你倒是长了不少本事,连记忆被封印也做得了假了?” “你想多了。”黑夜帝王淡淡道,“我那时杀人时,确实没有过去五年的记忆。封印是在灵降之关前,才被人破解的。” 支离箫森然瞧着他,“被人破解?是那野丫头吧?” 黑夜帝王安详道,“是未来夜后。” 支离箫冷笑不已,“她是夜后?你倒是将阿展放在哪里?” 听支离箫提起那个名字,黑夜帝王微一凝目,然后轻轻笑了出来,“其实,你当年不顾一切娶她时,我心里毕竟看轻了你??再是天姿国色,杨妃解语,真值得你背叛朋友,脱离家族,又被武林同道所不齿么?” 支离箫静了下来,人顿时显得有些萧索,“当年的重二公子,不过十叁四岁,已是天纵其才,精艳绝伦。女人于你,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玩意。你终其一生,只怕也不会懂得什么叫“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我本以为你对阿展,也算用情颇深,如今看来,不过也是因为你太过骄傲,无论如何也要兑现自己的诺言罢了。” 黑夜帝王懒懒道,“你自诩对我知之甚深,于是谋划将你口中的野丫头和阿微配成一对,笃定我会“骄傲”的将人拱手相让。此计未成,你便要我亲眼瞧见她瞒着我行事,觉得我会“骄傲”得将她处置解决,顺带连婚礼一并取消么?” 支离箫叹口气,“果然瞒不住你。那个什么大祭司,也算新一代有名号的人物,谁知作起事来也是这么废物!” 黑夜帝王缓缓道,“我只是不明白,以前我也算成全了你与阿展,为何到了今天,你倒像恨我恨到,要看我永远孤家寡人下去才罢休?” 支离箫笑了起来,眼中因回忆一片柔和,“还不是为了阿展。她的性子便是这样的了。想当年你初掌黑道大位,那些个荒唐风流之事,她只是听了一言半语,便已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如今她既已长眠地下,我又如何能让她凄凄惨惨,孤苦伶仃一个,却要看你和其她女人绸缪缱绻,双宿双飞呢?” 黑夜帝王沉默不语,半晌淡淡道,“你时间还有多久?” 支离箫这才像彻彻底底怔住了,良久苦笑道,“加加减减,也能撑那么个一年半载。” 黑夜帝王轻轻点点头,“莱格利斯已是我刀下冤魂。你觉得你单枪匹马,死前能伤到我要保护之人的一分一毫么?” 支离箫“嘿”了一声,“谁知道呢?最起码我已尽过力了,阿展须也怪我不得。或者,你有什么其他提议?”他心头一动,小心试探道。 “明天就是我的婚期。”黑夜帝王淡淡道,“如果你现在自我了断,我会带走你的脑袋,让天下人都以为是我杀了你。” 支离箫挑挑眉,怀疑地看着他,“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夜帝王漠然道,“其实你的阿展,最喜欢看人受苦遭罪。如果大家以为是我杀了你,那被你一手养大,梵某人唯一的儿子,就会一直恨我入骨。阿微和第五离,也自然对我心有芥蒂??瞧见我众叛亲离,你的阿展才会真正在地下欢欣鼓舞呢。” 支离箫眼睛一亮,“你说得是,不愧是能洞悉人心的夜帝大人!只是,如今你只需坐看我被病痛折磨而亡,为何还会帮我达成死前的愿望?” 黑夜帝王缓缓道,“我可等不了一年半载,更何况我算是幸运的那一个,不用真得像你一般,要断恩绝义才能一偿心愿。” 支离箫怔了一下,“不用像我一样……?你是说你记忆不全时,误认那丫头是阿微的女友,还是一样对她起了念头?” 黑夜帝王柔声道,“何止起念。” 支离箫笑得几乎落下泪来,“好,好,好!没想到阿重你也会有这么一遭??!” 叫人辨不出滋味的大笑声,便回荡在洞室空旷的上方,余音袅袅,经久不绝。 许久之后,望着面前失去生机的躯体,黑夜帝王轻轻一哂道,“是呀,我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Rule4.23:婚礼现场 婚礼在十五世纪的古堡中举行。 主题是新娘最爱的哥特言情风。黯黑金色的玫瑰,紫罗兰的绒缎剑带,高耸穹顶的枝形吊灯,射在散着冷意的青铬面具中的宝石瞳仁上,流光所及之处,让大厅涌淌出诡惑而又神秘的奢华。 新郎静静等在走道尽头。穿着纯黑色的礼服的他,总让人觉得,下一瞬间他将会登上高悬的王座,用罪魂们被折磨出的惨叫声漫不经心的侑酒。 另一边白纱曳地的新娘,走过地上丛丛的魅色火焰,终于被父亲交到了新郎手上。站在一角的伴娘青盈,就瞥见少女唇边的笑容,如清泉汩汩,掩都掩不住得往外冒个不停! 青盈一时感动的连眼眶都有些红了起来。一边听着少女声音清脆的说着婚礼誓言,一边暗祷自己能抢到新娘捧花。心里一打岔,就错过了前面一段致辞,直到听众人大笑了起来,才又慌忙回了神听少女道: “??我听到重二公子的声音,就像中了蛊般神魂颠倒。再瞧到真人,更是见色起意,一往而深。 可惜你是黑夜帝王,让我一颗摽梅之心患得患失,几炽几灭。记得那次坐在出任务的飞机上,和一起经历生死的同伴们谈起历险的精彩和刺激,上一时还在热血沸腾,下一瞬间,我却突然觉得有些伤心。 词里说: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我不想往后纵有千种风情,却无法和你诉说究竟。 也谢谢你纵容我的任性,耐心等我拾起勇气,不再一路退缩。 我,华逐水,在婚礼的誓言里,最想说得是,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新娘的朋友们兴奋的鼓起掌来,江若和赵雷更是吹出响亮的口哨。 黑夜帝王看着少女的眸光,放肆的似能焚烬落落红尘,一抬手,似就要忍不住抚上面前人的脸颊。旁边的证婚人适时轻咳了一声,示意他遵守婚礼流程。 黑夜帝王便轻轻笑了笑,终是将手又收了回去。 证婚人便扬声道,“请新郎宣读婚礼誓词!” 黑衣帝王一径望着少女,缓声道: iamthecaesarofthenight(我是夜之帝王) andyouarethedancerofmylife(而你是我生命中的舞者) comeandgoasyouplease(来去自如) hereiwouldliketoownyou(我想占有你) butiwon’teventry(但是我连试都不会试) whenfreethingsareowned(当自由被占有) theyjustwitheranddie(她们只会枯萎而亡) andiwon’tkillanythinginyou(我不会伤害你半分) formyimageandpride(只为了维持我的形象和骄傲) iwillnotuselove’saltar(我不会用爱的祭坛) formurdertohide(暗藏着杀戮) soiwon’ttrytoownyou(所以我不会试图占有你) shootyoudownfromthesky(将你从空中射下) whenfreethingsareowned(当自由被占有) theyjustwitheranddie(她们只会枯萎而亡) iwon’ttrytohaveyou(我不会试图) onlyforme(只为了占你为己有) justknowiloveyou(你只须知道,我爱你) andmyloveisfree(而我的爱是给你以自由) soiwillbethedarkestnight(所以我会是长夜最暗) andyou’llbethenightfalcon(你会是猎隼) i’lldecorateyourwings(我会装饰你的翅膀) whenyoucirclethemoon(当你绕月飞行) andiwillfollowmycourse(我也会遵循我的轨迹) tillimergetothedawn(直到我浸入黎明) justrememberwhatitoldyou(只须记住我告诉过你) iloveyou,myspeciallady(我爱你,我的小女孩) andevendeathcan’tdousapart(就算死亡,也无法分开我们)。 青盈终是感动到泪眼婆娑,她甚至未看清新郎手中何时多了支精巧的银色手枪,淡蓝色的子弹,如珠箭般穿进了少女的胸膛之间。 新娘身子往后一倒,无知无觉的软在了新郎怀中,黑夜帝王神色未变,从礼服里拿出对戒,好整以暇的为两人带上。 证婚人也是一脸茫然,怔在那里直到黑夜帝王看了他一眼。 “我在此宣布,华逐水,梵天重,结为合法夫妻!”证婚人颤颤巍巍道,“新,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青盈屏住的呼吸,这才放了开来:果然这不过是哥特式婚礼的一部分。只要邪气又俊美的新郎,深深吻一下新娘,小水就会睁开眼,再次活蹦乱跳的完成剩下的仪式??。 然而,她只看到黑夜帝王执起少女的右手,缓缓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新娘并没有睁开眼,新郎却已毅然决然站起身来。这一边的苏小小终于反应过来,从伴娘团里奔到少女面前,伸手按住她脖颈一试,然后抬头看向四周,颤声道,“不,不跳了??。” 姬流风也从观礼席上赶了过来,开始给少女做心肺复苏。伴郎拉伊德眼睛睁得比骆驼还大,一时视线发直喃喃道,“还真让莱格利斯那死鬼说中了,梵老弟,最终还是逃不过嫉妒这一关啊!” 城堡中一时乱得如水入沸油,人声鼎沸中,有人冲向倒下的新娘,有人已经和新郎的警卫队打成了一团。 七颠八倒间,一直不动如山的新郞忽然俯下身,拣起跌在地上的新娘捧花,一扬手扔到青盈怀中,淡淡道,“夜后提起过,这个要留给你。” 青盈呆呆瞧瞧手上的捧花,再抬头时,已见黑夜帝王负手前行。本是群情激愤的人群,到了他面前,却如摩西过红海般,自动分成了两路。 于是青盈在婚礼上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就是黑夜帝王打开古堡大门的瞬间,正午的光线射在他指上的婚戒上,流光熠熠,?亮夺目。 Rule4.24:尾声 “嘿,你说今天主事的那一位,是真的打算要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了吗?”带着鸟喙面具的女子,热络络的和新晋同事开口寒暄。 新同事带着孔雀蓝色的假面,闻言转头望着她,眼中一片不解,“他??要一统江湖?” 鸟喙女孩便放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要不然怎么会将黑二代,好端端的盟友和自己的义兄都干掉了呢?说起来,这可不就是传说中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嘛!便宜了咱们联盟!一下去掉了叁个长期在wanted榜上,盘桓不去的钉子户啊。” “琅玕洞府的支离箫,也曾在咱们悬赏榜上吗?”新同事声音中满是诧异。 “可不是嘛,他藏得还特别深!我听苏小小说,这位右尉大人和海地的大祭司,西西里黑手党,哥伦比亚毒枭,都暗地里有不少勾当呢!” 新同事不语,垂眸似是陷入了沉思。 鸟喙女孩谈兴正浓,声音低沉却热切的道,“你说那位倒底长什么样?是不是黑眼圈,青白皮肤,一望就扭曲嗜血不似常人?啧啧,能在自己的婚礼上,当众枪杀无辜的新娘,这可不是一般的变态杀人魔啊!” “他长得,”新同事顿了一下,“还挺好的。” “再好也没用啊!”鸟喙女孩拍拍新同事的肩膀,大叹道,“小姑娘最容易被容貌所惑!高喊什么颜即正义,却不知道人面兽心的坏人,那才比比皆是呢!” 新同事又沉默了下去。 “来了,来了!”鸟喙女孩兴奋地推推新同事,“要不是每年黑道都举行这慈善晚会,要见他一面,还真是难如上青天??。” 鸟喙女孩一句话未完,就高高悬在了那里。半晌她才舒出一口气,喃喃道,“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变态啊??。” 新同事阴郁的道,“变不变态,只怕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鸟喙女孩敷衍的“嗯”了一声,眼睛像根本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只是一径道,“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瞧他还一直带着婚戒,想来没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呢,没想到一代黑道帝王,却也可以这么深情??。” 新同事冷笑,“深情到当场杀人毁婚么?” “你不懂!”鸟喙女孩诚恳地道,“说不定是那女人先背叛了他。要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逼得他当众出手呢!要是我的话,这么好的男人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惹他生气呀??。” “咣当!”新同事一口喝完手中的酒,重重将酒杯放在了吧台上。 鸟喙女孩终于分了些注意力出来,“新来的,你没事吧?” 新同事扔了张百元的钞票在吧台上,将上衣的领口又往下拉了拉,懒洋洋道,“我先出去开个张,今晚不用等我了。” 花园夜月,少女坐在长?尽头,新铸的匕首开了刃,在指间转得如昙花般初绽。 脚步声传来时,匕首闪电般擦过来人的颈部肌肤,“夺”得一声钉在了廊柱上。 “唷,这不是我传说中的夫君吗?你说我是先劫个财好呢,还是再劫个色先呢?” 来人挥去开阳要给他止血的动作,摘下衣衫上青色的袖扣,从指间弹出。 少女望着突然就贴在了手上的碧色铜钱,一脸一言难尽,“梵天重,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黑夜帝王不动声色,只是微一偏头,用单手微松了领带。少女看得微微一怔,一晃眼没注意,就见他穿得一丝不苟的外套,已坠落在了地上。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又已放在了墨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少女这才合上嘴回过神,飞扑过去按住了他的手,崩溃道,“这青天白月的,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劫色么?”黑夜帝王柔声道,“怎么能让尊上您等呢?” 少女气呼呼道,“是啊,忘了夜帝大人有多杀伐决断了!婚礼上对我扣扳机时,可不也一点磕绊都不打么!”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随着少女的话语,一时沉郁下来。 黑夜帝王垂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少女,半晌缓缓叹道,“是我不好。” “这就完了?!”逐水伸手,把匕首从柱子里拔了出来,在手中挥舞道,“你知道我最生气的的什么?是你竟然提前连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声!你就准定我要缠着你不放?其实我不知多开心,能离你远远的!” 少女越说越恼火,对面那人却再不作声,只是瞳孔深处,微不可察的窄了窄。 “你倒是说话啊!平常你不是最会噎得人半死么?怎么,现在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么?” 黑夜帝王忽然失笑,负手缓缓道,“原来做小逐水的夫君,是这种感觉。” 少女冷笑,将手中匕首往前一递,“你想不想再尝尝被我家暴的感觉?” 黑夜帝王缓缓往前一步,“嗯,只要小逐水喜欢,我都可以。” 少女见他径直撞向利刃,一时手忙脚乱向后退去,“喂,梵天重,你要做什么??。” 黑夜帝王径直步步往前,少女一退再退,直到脊背靠在了后面房间的门扇上。 “咿呀”,黑夜帝王面无表情,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少女转头,只见室内的龙凤花烛依然高照,喜气洋洋的和合二仙,随烛影摇曳跳动,似乎不等来新娘就不会罢休??。 少女还在发愣,黑夜帝王已凌空抱起她,几步放在了小屋般大的红木拔步喜床上。 两人离得一近,他身上紫苏和着琥珀龙涎的味道,便似浸人肺腑,少女轻哼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就与他唇齿相依,缠绕不休。过了不知多久,少女才突然回过神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退后道,“走开……。” 黑夜帝王望着她的眼神如溢流的火山熔浆,无声漫延的黯灰中,有让人不敢触碰的灼烫炽烈。少女一句话刚开子个头,便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再度覆了下来,手一时不知碰到了哪里,少女瞬时目光涣散,不由自主“嗯”的一声弓起了脊背。他的呼吸越形清浅,少女却只觉自己的心跳声越跳越快,随着他的施为,简直要从耳鼓中蹦了出去。 他以前抱她时,总是好整以暇,喜欢吊着她迫她相求,如今却一反常态,捏着她的下颌,带着些强制的不断深入。不过盏茶的功夫,少女已泪水满面,哆哆嗦嗦的在他身下颤开。有些受不住他的激越侵袭,少女断断续续道,“不要……停下来……嗯!” 烛花轻爆,少女的声音已带着喑哑,“魔术师……。” 黑夜帝王的呼吸像突然停顿,抱着少女的手更形收紧,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悠悠似从天外传来。 少女才微微平复,忍不住用脚踢他,咬牙切齿道,“我还生气呢,你怎么敢……。” 黑夜帝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眸中氤氲,“乖孩子,别乱动。” 少女哼了一声,“你才不准乱动,敢破坏我的婚礼,这是对你的惩罚。” 黑夜帝王苦笑,“我们的婚礼。” 少女挑挑眉,“那你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小别胜新婚?”又故意甜甜蜜蜜道,“你都不知道错过了什么,我为了洞房,还专门准备了绛红色的情趣小衣……。” 黑夜帝王闭了闭眼。 少女说着又生起气来,从他身边翻了开去。“好硬!”她随即嫌弃的皱了皱眉,“我当时是抽了什么风,要求用这个做婚床的?” 黑夜帝王一言不发,重又将少女从床上捞起,放在自己身上坐好。少女忍不住好奇的左右打量,见几上放着一本《乐章集》,拿起来随手翻去。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红烛噼啪作声中,少女忽然发现喜房太大,周围又太静??不知新婚之夜的他,是如何独自回到这一室清寥空旷,翻看一阙雨霖玲?? “你活该!”少女摇头甩去脑中他清冷的侧影,恨恨道,“谁叫你偏爱独断专行,就该让你独守空房一辈子!” “一辈子?”黑夜帝王勾起她的下颔,“真得这么生我的气?” 少女一对上他的眸子,又再次恍惚。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想念他??回过神来一把将他粗鲁的推倒在床上,少女“撕拉”扯开他的衣襟,一口咬在他心尖,闷闷道,“问我一句有那么难么?” “嗯??。”黑夜帝王淡淡道,“你要是说不愿回去联盟,我会当真的。” 少女咬住了自己的唇,眼中目光流转,“你当真又如何?” 一语方毕,却听“噼里啪啦”一阵响,不知从哪里飞来串串铜板,要不是黑夜帝王眼明手快,护住了她的脑袋,少女几乎被砸了个正着。 少女张口结舌,“这,这是?” 黑夜帝王拈起少女掌中的铜钱,随手扔了出去,“这是青蚨母钱,一到午夜,花出去的子钱们,就会自动飞回来。” 少女叹为观止,“要不人说夜帝天重,明日不升呢!你这手黑吃黑,还真叫人连喊冤都没处喊!” 黑夜帝王揉揉她的头,“疼么?” “又没砸到我。”少女一边按住黑夜帝王的手腕,一边苦恼道,“你知道么,没见到你时,我恨你恨得七窍生烟,可一见到你,我便只恨以前没捉紧机会,好好多蹂躏你几次!” 黑夜帝王眼中黯芒轻绽,柔声道,“那你还等什么?” 少女却斜他一眼,“等让你也尝尝被人甩掉的滋味!”趾高气扬的从他身上跳下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却见满天漫飞的铜钱们,争先恐后的和母钱堆作一团,竟早已将门口牢牢堵住。 少女不由眼睛发直,呆呆道,“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你一天倒底能花多少钱?” 黑夜帝王立在她身后,挺诚恳的道,“你不如清点一下?反正这也是尊上你打劫来的战利品。” 少女恍似未闻,卷卷袖子,“那边的窗户还挺大,出去一个我应该没问题!” 黑夜帝王轻叹,俯身吮在少女颈肩间,不为人知的敏感之处,少女被刺激的身体猛然一缩,软倒在身后准备好的怀中。 黑夜帝王柔声道,“尊上怎可只乱了梵某的心,就半途而废呢?” 少女听着不知谁剧烈的心跳,望着面前青蚨拍钱的盛景,眯起眼彻底说不出话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