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到你欲罢不能[快穿]》 重回人间 窸窸窣窣的虫鸣声在黑暗中响起,微风携着腐烂的落叶穿过一座座石碑,微微亮起的深蓝色光泽透过光秃的树干照到地面。空气里湿湿冷冷的,尽管靳衍已经没有了触觉,他依旧能透过风中的气息感觉到寒冷。 如果一个人对你好到全世界都觉得他对你好,唯独你自己不这么觉得,他是真的对你好吗? 作为一个渣攻,靳衍自有自己的一套奇怪的世界观,他渣的明明白白、坦坦荡荡,诱人深陷、欲罢不能。 这些年他万花丛中过,留下了不少风流债,他自认自己才是对爱情最认真的那一个,短短三十年,他频繁的更换男友,经历过各种痴情忠犬受,没一个有能力留住他,也没一位有本事忘掉他。 毕竟这世界之大,靳衍只有一个,再没有人会像他那样。靳衍对一个人好从不奢求回报和感激,靳衍爱一个人从不计较自身得失,但是他却从不多做停留,走的干脆从不拖泥带水。 怎样才能被靳衍惦念的人呢?众小受都在问自己。 乱葬岗的阴风萧索的刮起,有一个小受自认为弄明白了这个问题,他开车把靳衍的车撞进了河里,他们同归于尽了。 渣攻靳衍在乱葬岗飘荡:“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明明是掉进河里了。” “出现在这儿的啊,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一只奇怪的七彩色海马漂浮在半空中,一双金色的眼睛鄙视的看着靳衍,“看看别人对你的评价吧。” 于是靳衍就看见了小受们对他的评价:“对一个人好却不奢求回报和感激?” 小海马的神色一动:“这么看来你也不算太坏呀?” 靳衍点点头:“想要人对你好,就拿住那人的把柄,叫他不得不对你好。主动对别人好后,再指望别人回报就太被动了。” 小海马的神色又鄙夷了起来:“这么说来,你从未主动对他人释放过善意?” “谁说得,”靳衍莞尔一笑,“我时不时就要做好事的。” 小海马疑惑道:“既然你觉得主动对别好会让你被动,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求回报不就不被动了?我自己乐意自己开心就好了。” 小海马若有所思:“那你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那个把你撞进海里的人说你是个大坏蛋,你哪里得罪他了?” 靳衍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他飘荡太久了,前生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那个撞靳衍的人想要永远被靳衍记住,显然他并未得逞。 靳衍隐约想起来,撞他的人叫洛晨,是他前前男友,他对每一段感情的记忆都仅限于那些微小的美好时光,但是对于具体事情经过却是不太记得的。 想起洛晨,他回忆起东海岸金色的沙滩,回想起他们在阳光下拥抱的触感,也记起了几句他们说过的情话,但是他们怎么相识又是怎么分手他通通记不得了。 小海马调出生死薄帮靳衍查了查:“你对洛晨不错的呀,温柔体贴,无条件支持他的事业,你俩还从小就认识,是彼此的初恋,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 靳衍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骤然被打断,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随意窥探我的生活?” 小海马又研究了研究生死薄:“哦,我知道了,这洛晨是爱你爱惨了,他宁愿死也要和你在一起,你一和他分手,他连公司都转送了给你,就为了祈求你留下,你却绝情的离开了,这么看你真不是个好人!” 小海马说的这些靳衍都不太记得了,他生前的记忆一片混沌,若是再漂泊些时日,也许他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不过就算如此,靳衍也不喜欢别人对他的生活评头论足。靳衍的耐心被耗尽了,转身就打算飘走:“反正我也死了,如果你对我生前的这些闹剧有兴趣,我就不奉陪了。” “别呀别呀,你都在这儿漂泊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陪你说说话,你就不寂寞吗,就这样说走就走?”小海马拦住靳衍。 按照靳衍生前的脾气,他早就一把拨拉开小海马走人了,但是他死后漂泊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实在是寂寞到有些空洞,听了小海马的话也就真的留下来了:“那我们说些别的,不要八卦我了可以吗?” “但是我不是在八卦,是有正事要和你谈,我这儿有一个让你重回人间的机会,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来判断你是不是一个渣攻。” “渣攻?”靳衍似笑非笑,“好吧,你问吧。” “有鬼魂说你爱一个人从不计较得失是真的吗?” 靳衍顿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抛弃那些深爱你的人呢,你说谎!”小海马一叉腰,气成河豚。 “因为不爱了啊。”靳衍随意的靠在一尊墓碑上,勾着唇角浅笑着,看眼神却不像是在笑 。 “大渣攻!人间猪蹄就是你没错了!”小海马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问道,“那你和现任在一起后还会惦记着前任吗?” 靳衍肯定的说:“不会,我从不脚踩两条船的。” “但是我一提到洛晨,你脑海里还全是关于他的美好回忆啊!”小海马再次叉腰,“你又骗人!” “那不一样,这些回忆很珍贵,每一任男友留下的珍贵回忆我都会记得。”靳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动人的柔情,把小海马都看呆住了。 小海马下定了决心:“好了,我就选择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一任宿主了。” 说着小海马憨态可掬的给靳衍鞠躬:“宿主大人好。” 光芒一闪,靳衍就出现在小海马空旷的系统空间里了。 “宿主大人,请看任务。”小海马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靳衍面前浮现了一个大屏幕。 靳衍被迫看了一出渣贱狗血戏码,大概就是受爱攻,但是攻玩弄受的感情,把受虐到心死了,攻又追妻火葬场。 “怎么样宿主大人,有什么感想?” “挺好看的。”靳衍点点头,心里却感觉有些怪异,这些情节总让他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他经历过一样,包括荧幕中那个渣攻的说话方式都和他很相似,但是他确定他和那位渣攻并不是一样的人,他自认为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而且他从不吃回头草,按说是不会有追妻火葬场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你有没有在剧中渣攻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小海马期待的问。 靳衍坚定的摇头。 “你觉得你没他渣?”小海马小心的问。 “我不会后悔。” 小海马反应了半天才明白,靳衍说的不会后悔是说他不会追妻火葬场的意思。 “这……”小海马词穷了一会儿,才道,“但是这一次您的任务就是进去扮演渣攻,在保持人渣值的情况下得到受的一片痴心。” “什么意思?”靳衍皱眉道。 “就是原剧中受痴心错付后就对渣攻心死了,而您要让受痴心错付、死不悔改,您一直渣,他也要一直爱您。” 靳衍被这任务雷的目瞪口呆:“不,我想我做不到。” 小海马想到面前这位主的生前事迹,肯定地说:“不,你可以的,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还没等靳衍说话,小海马一挥小短手,靳衍眼前一阵扭曲。等视线再次恢复清明后,他已经出现在一张浅灰色的大床上了。 小海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这就是刚在大屏幕里展示的世界了,渣攻靳衍对贱受秦锌始乱终弃,贱受倒追不成死心,渣攻靳衍又后悔,追妻火葬场。您所处时间段为贱受倒追阶段,并且受就差一点点就要死心了哦。请您努力挽回秦锌的心,但是切记要保持自己的人渣值哦,ooc要不得。” 刚刚大屏幕上展现的只是故事最肤浅最狗血的部分,靳衍接受了渣攻的记忆,也看到了一些更深刻的东西。 奇怪的是,靳衍总觉得渣攻的记忆仿佛也是他自己的,连生活上的一些小习惯都和他一摸一样,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靳衍再尝试着回忆自己的人生,发现自己的记忆是混沌的,毕竟漂泊在乱葬岗那么些年了,他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快忘了。 靳衍接受的只有他和受分手之前的记忆,后面那些狗血的剧情因为并没有发生,所以并没有记忆。 靳衍梳理着记忆,越发觉得这渣攻和他有一点相像:“为什么这个渣攻和我叫一个名字?” “不光是这个渣攻,所有的渣攻都和您叫一个名字,事实上三千世界的渣攻在我的系统里都叫渣攻,在我们系统语言中读作靳衍。” 小海马身上蓝光一闪:“检测道贱受此时正在痛不欲生的念叨您,请您立刻开始完成任务。”说完话,小海马就急匆匆的消失了,靳衍叫了两声,它也没出现。 小海马消失了,靳衍就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他离开人世多年,一直在黑暗和寂寞中漂泊,现在骤然回来,他还有些不适应。 靳衍按了按柔软的床铺,因为被这具身体躺了一晚上,现在床还是热的。靳衍躺回床上,蹭了蹭温热的枕头,静静的听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渐渐的,他开始相信他真的又活过来了。 “先生,早饭准备好了。”属于中年女性温柔的声音响起,这该是这里的保姆,她礼貌的敲了三下门,然后自然的打开门走进来,帮靳衍拉开了窗帘。 阳光照进来,太刺目了,让习惯了黑暗的靳衍不太受得了,他拿手挡住了眼睛,太阳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先生,快起床吧。”保姆温柔的声音带着轻笑,“早饭是您最喜欢的芒果拼盘哦。” 芒果的味道,靳衍早就忘了,他勾了勾唇角,小心的一点点挪开挡在眼前的手:“马上起。” ※※※※※※※※※※※※※※※※※※※※ 终于开新文啦,希望这次可以比上一本写的更好! 文章名:迷恋渣受那些年 一句话简介:渣受都被教育成忠犬了 立意:你的时间和红酒都归我! 1.白月光已死受vs甜美且变态沙雕攻(吃可爱多和开心果长大的) 移情别恋前的受受(苦情脸):“他身体不好,却总忍着痛苦不告诉我,总是让我怜惜又心疼。” 爱上攻宝后的受受(恋爱狗的炫耀脸):“他身体比牛还壮,命比慈禧还长。……但是我还是好想宠他,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2.自私薄情大佬受vs敢不爱我就弄死你攻(比大佬还凶的美人攻) 攻宝诱惑一笑:“说你爱我。” 大佬邪魅一笑:“我不爱任何人。” 攻宝伸出美手,揪住大佬的耳朵:“亲爱的,组织好语言再说话。” 大佬:“……我爱你,没人比我更爱你了。” 3.对渣攻跪舔受vs比渣攻还渣的攻(以渣攻渣,贱受自有渣攻磨) 偏执受:“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复出一切,我的忠贞,我的尊严,我的生命。” 攻宝:“从今天起,得到你的忠诚的男人换成我!” 4.懦弱不敢爱受vs专治矫情万人迷攻(因为怯懦所以不敢回应劳资真挚的感情?那劳资换受!) 受受:“不能付出真心,会被辜负,再喜欢也只是泡友泡友。” 攻宝:“那好,我的习惯是,一天换一个泡友。” ps:这个攻和衍哥不一样,他是真的不是好东西。 濒于崩溃 早饭是这个世界的受——秦锌做的,秦锌并没有选择留在秦家家族企业工作,反而成为了科学家,在临海的研究所上班,他具体在研究什么靳衍搞不懂,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并没有清晰的解释,只知道他研究的项目对国家很重要。 科学家们大多都直接住在了研究所,衣食住行都有许多助理照料,便于他们可以把脑子全部用在研究上,不必为生活琐事费心。 秦锌并没有住在研究所,反而任性的和他这位不靠谱的花花公子纠缠在一起,让研究所那边的人操碎了心。尽管秦锌每天七点就要到研究所,他依旧会为靳衍准备早餐。虽然这在靳衍看来,这些都是保姆也会做的事情。 芒果拼盘被摆成精致的玫瑰花形状,倒是难为那个满脑子天文和数学的科学家了。 靳衍用叉子扎起一块明黄色的芒果,水果特有的甜美在口腔中炸开,靳衍舒适的眯了眯眼,感觉心情明媚了一点,脸上原本麻木的神色也带起了一丝活气。 再次拥有生命,靳衍本该开心的。只是他在乱葬岗漂泊了太久了,从一开始的绝望疯狂,再到后来的麻木沉寂,这漫长的时光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打发过来的。现在骤然想要开心起来,靳衍还真有点做不到。 享受完美食,靳衍盯着窗外的阳光,觉得光是看着太阳就足够他看上一整天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没什么正经事可做。这个世界的靳衍家世非常显赫,并且是家里独子,不需要为钱发愁。由于某些原因靳衍和他父母的关系都一般,这些年他四处游历,基本不怎么在国内呆着。 他兴趣广泛,好奇心强,什么新鲜的事情都想掺合。前些年在国外掺合了一起文物保护活动,把一块特别珍贵的帝王印玺给带回国了。他把文物上交国家后,人家查了查他跌宕起伏的工作经历和相当亮眼的学历,就直接邀请他担任临海博物馆副馆长了。 靳衍自认不能沉下心呆在临海这一亩三分地,自然不想同意,但是他那一直不怎么管他的富豪爹突然横插一脚,直接替他答应了这个无聊的职务,并且捐了不少家里的藏货给博物馆。 做副馆长的时候靳衍比较忙碌,博物馆里有几千件珍贵展品,从安全到宣传都要他操心。前阵子老馆长退休了,他成了一把手,各种职权和责任都落在他头上了,他反倒清闲了起来。新任副馆长忙的晕头转向,他就负责安排各项事务和定期检查就成了。他刚好有个发觉美食的爱好,就干脆开了餐馆搞副业打发时间。 靳衍对着阳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自觉的跑去乖乖上班了。 整个上午,靳衍都在和工作人员协调安全问题。虽然他确定他穿越过来之前这些事情就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他依旧谨慎的检查了一遍。出了安全事故向来第一个追究一把手的责任,一个不好就能被弄进牢里去,更何况他管理的全是珍贵的千年文物呢?他好不容易从乱葬岗里出来,可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到了中午,秦锌的短信来了,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吃的是什么。秦锌每天中午都要这样干巴巴的给他发短信,靳衍也就和从前一样随便回了一下。他已经许多年没谈恋爱了,而且他的前男友不但让他英年早逝,还让他变成了孤魂野鬼,他也不确定他现在还有没有恋爱的能力。 靳衍坐在办公室里慢慢梳理着这具身体的记忆,重点看他和秦锌一起的那些时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些记忆总是让他有种不安的熟悉感:“系统,这世界是不是借用了我的记忆?” 小海马无辜道:“没有啊,这是渣攻贱受世界哎,你不是说你和这里的渣攻不一样吗?” “但是……”他记忆里的故事和大屏幕里放的又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视角不同吧,屏幕里放的明显是主受的视角,而他看的是主攻版本的,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他自己的记忆,虽然他的记忆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小海马在半空中转了转眼珠:“你不是说你不会后悔吗?这世界的攻最后追妻火葬场可惨了,你确定那是你的记忆?” 靳衍现在的记忆里并没有追妻的情节,因为现在还没有发展到那个情节,不过靳衍还是被说服了:“也是。” 应酬到晚上十二点,靳衍微醺的回到家,看见沙发上有个可疑的黑影,靳衍丝毫不慌的打开灯,看见秦锌雕塑一样的坐在沙发上。 “还没睡?”靳衍随口问道。 秦锌有些紧张的看向靳衍:“在等你,喝点醒酒汤吧。” “好。”靳衍脱掉肃穆的黑色大衣,露出色调温柔的白色毛衣,踩着米色的拖鞋走到秦锌对面坐下。秦锌有一瞬间失神,他特别喜欢靳衍穿这样色彩柔和的毛织居家服。在温暖的黄色灯光下,这个男人温柔的像是他的人生港湾,又像是在他黑暗冷肃的天空下亮起的那盏启明灯。 此时此刻,靳衍家还是用的他最爱的黄色吊灯,靳衍还穿着这样的家居服,但是曾经甜蜜却在一点点消逝,他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一直引领着他的男人一点点离他而去。 秦锌勉强平复下翻涌的情绪,给靳衍端出来熬了许久的醒酒汤:“今晚和谁应酬的,这么晚?” 十二点真的不算晚了,不过对秦锌这种生活规律的科学家来说也算是特别出格了。靳衍和秦锌在一起两年了,靳衍为了适应秦锌早睡早起的作息一直都是十点之前回家的,只是这两个月靳衍对这段感情懈怠了许多。 “和文物管理局的人吃了顿饭。”靳衍轻声解释了一下,然后开始隐晦的打量秦锌。这人和他记忆里的差不多,长的肩宽腰细,身姿挺拔,穿着非常时尚考究,像个杂志模特,和大家想象中的科学家形象却不太相符。 要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吗?靳衍茫然的想着,他目前对系统给他的任务不太能理解,要他渣,还要秦锌对他一往情深,这难道是让他把秦锌当备胎? 秦锌也在小心翼翼的看着靳衍,在靳衍十八岁,他二十二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之后一别就是七年,他还能记得当他再看到靳衍时的那种心情,那种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失而复得的心情。 他记得他当时忐忑的试探着靳衍对他的心,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追求着靳衍,他以为这件事情会很难办到,想不到一切简单到不可思议。靳衍轻易的答应了他的追求,给他了一个温暖的家。接下来的两年,美好的不可思议,他拥有了他梦寐以求的靳衍,享受着靳衍特有的浪漫和温柔,直到他从云端跌落。 靳衍突然对他冷淡起来,尽管他对感情比较迟钝,他依旧能感觉到靳衍无意的疏离。原本可以在靳衍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肆意撒娇的他变得卑微起来,他每天早起为靳衍做早餐,靳衍不再每天给他打电话,他就打给靳衍,后来怕靳衍烦他,又把打电话改成了发短信,不管靳衍回来的多晚他都会等着。 秦锌笨拙的挽留着靳衍,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徒劳。他没有靳衍那份人情练达,靳衍永远知道该怎么让别人喜欢他,但是却没人知道该怎么成为那个让靳衍念念不忘的人。尽管在一起了两年,秦锌依旧弄不懂靳衍在想什么。 有人说靳衍就是个花花公子,他享受暧昧和新鲜,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快,秦锌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尽管靳衍在这七年里情史颇为丰富。秦锌始终记得他初见靳衍时的样子,那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儿,在秦锌的记忆里被打上一圈又一圈的光晕,七年里,秦锌总是回想起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初恋形象,出于男人的本能一点点美化那个形象,靳衍在他眼里,就是天使一样的人。 只是残酷的现实却在一点点的将秦锌从美梦中叫醒,靳衍的冷漠和沾花惹草似乎就在印证那些流言蜚语是真的。 “靳衍……”秦锌叫了一声靳衍的名字。 靳衍正在喝汤,听到秦锌叫他便抬起头,疑惑的看向他。 秦锌这才注意到靳衍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今天的靳衍有种说不上来的苍白感,好像整个人都没几分活气,他担心的握住靳衍的手,靳衍的手很温热,和平时一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靳衍摸了膜自己的脸:“没事儿。”他的不正常有那么明显吗? 靳衍就回了秦锌两个字,就没再搭理秦锌了。秦锌握了握拳,委屈又难受的看着靳衍:“你现在都不愿意和我多说几句话了。” 靳衍喝完汤,一边收碗一边回应道:“没有,你想多了。” 靳衍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秦锌,再加上他们现在的恋人关系让靳衍浑身不自在,回应的自然是比较简洁了。 秦锌更加难受了,但是他不敢再抱怨了,怕惹得靳衍烦了。靳衍洗漱完就睡了,这两个月靳衍时常跑到客房去睡,理由是和别人睡一张床他会失眠,从前他们一起睡的时候靳衍的确老吃安眠药,所以秦锌也不确定靳衍的话是借口还是真的。 时针指到一点,靳衍应该已经睡熟了。秦锌轻手轻脚的走进客房,双眼适应黑暗后,他就能看清靳衍的睡颜了。这两个月他总爱来悄悄看靳衍睡觉,他闭上眼睛后纯净温柔的样子很像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秦锌轻轻的抚过靳衍柔软的嘴唇:“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秦锌的眼眶有些酸涩,他不禁又想起他们初见时的样子,当年那个笑起来像小太阳一样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呢? 小酒管 秦锌第一次见到靳衍是在十三中校园运动会的会场上,临海的五月极度燥热,塑胶跑道上升腾着难闻的气味。 秦锌的弟弟秦阔报名参加了运动会的一万米长跑项目,但是他爹妈都嫌热不想来给他加油,于是秦锌这个上大四的哥哥就被拉来顶场子了。 已经在家族企业里实习了的秦锌穿着精致的西装,笔挺的坐在运动会场简陋到掉色的浅蓝色观众席上,周身自带清凉气息,仿佛一尊玉石雕像。 秦锌用目光寻找着自己蠢弟弟的身影,看见秦阔穿着运动服大大咧咧的走到观众席。秦阔身边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生,这男生一身简单的蓝白相间校服,手里拿着厚厚一沓传单,相貌相当耀眼。身为男人爱好者,秦锌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个男生在他旁边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裙装的优雅女人。 秦锌看着那个男生露出笑容,可爱的苹果肌微微鼓起,黑色的眼睛亮起来,阳光照在他骨相仙气的脸上,他笑得比阳光还耀眼。 秦锌听见那个男生用可爱但是一点也不娘的语气和他妈妈撒娇:“妈咪,发传单好累哦,来帮我内部消化一点吧。” 说着,男生拿起一大沓传单塞进他妈妈高档的名牌包里,把那个造型优美的包撑的有些滑稽。 秦锌难以抑制自己不去看那个男生,就像是活在冰窖里的人想要去找太阳,连秦阔叫他都没听到。 “哥!你想什么呢!”秦阔冲着秦锌的耳朵大吼了一声。 秦锌一下回过神来:“没什么,你是第几个跑的?” 秦阔翻了白眼,拉长声调说:“第七个,和你说第三遍了。”小声抱怨了几句,秦阔又笑眯眯的把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拉到秦锌面前,“哥,这是我好哥们儿靳衍。靳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学习特别好的哥哥。” 秦锌穿的像个时尚杂志模特,气质生人勿近,脑门上就差刻上精英两个字了,这样的人对他们这些高中生来讲还是有些距离感的。 此时秦锌冷冷的看向靳衍,靳衍有些被震慑到了,颇为拘谨的打了个招呼:“哥哥好。” 靳衍一尴尬,秦锌也尴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就越发凝重,他点点头:“你好。” “好啦,走啦走啦。”秦阔见气氛尴尬,就拉着靳衍要走。 靳衍被拉着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秦锌疑惑的看向靳衍,就见靳衍朝他露出了小太阳一样的笑容,那样明媚又温暖的笑,仿佛世间所有阴暗都在瞬间被驱逐,秦锌想捏一捏他可爱的苹果肌。 靳衍把手中的传单递给秦锌一张,眨了眨眼:“收下吧,谢谢哥哥!”然后转身追上了走远了的秦阔。 秦锌捏着传单,久久不能回神。 秦阔揽住靳衍的肩膀:“我哥就那样,面部表情比较坚硬,其实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和他计较啊。” 靳衍随口说道:“你哥哥和你长得完全不像啊。”秦锌的鼻梁挺拔的像是混血儿,而秦阔他们一家貌似都是塌鼻子。 秦阔浑不在意的说出自家家事:“嘿呀,这不是我亲哥。我妈在怀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不能生来着,就从亲戚家抱养来一个孩子,我哥四岁的时候,我妈又怀上了我了,他就是我哥咯。” “那为什么不把你哥哥送回他亲生父母身边呢?”靳衍皱了皱眉。 “因为他的亲父母很穷啊,就是我家在农村的穷亲戚,生了好多孩子,根本不愿意再要我哥了。 不过他留在我家也挺好的,我妈虽然对他比我差点,但是也算是不错了。” 靳衍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哥哥也挺不容易的。”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着,亲身体验自己与有亲父母的孩子的不同,却又只能心怀感激,没人去恨。从某方面将,他也许比孤儿还可怜点,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他又算是幸运了,就看自己能不能想开了吧。 秦阔毫不意外靳衍会这么说,他这个兄弟心软的很,经常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你呀,就像个小姑娘似地,有时候看个电影都能被看哭。你和我哥就是两个极端,我哥看《泰坦尼克号》和看《新闻联播》是一个表情,你能想象那画面吗?我哥用那种米开朗琪罗出品的雕塑脸坐在我身边,陪我看夕阳看沉船。” “你还和你哥看过《泰坦尼克号》?那又为什么要和我再看一遍啊?”靳衍眯起眼睛问道,“我就说你看的时候不像是第一遍看。” “这……我嘛……就想看你哭的样子嘛哈哈哈哈!”秦阔放肆的大笑。 靳衍冷笑了一下,一脚踹他屁股上。 “你轻点哎兄弟,你一练泰拳的,自己多大力气自己不清楚吗!”秦阔惨叫。 回到家,秦阔那叫一个惨,被靳衍揍了一顿,还跑了一万米,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饭桌上。 秦锌冷冷的看着秦阔,并没有关心他的意思。秦阔也习惯秦锌这样了,他这个哥哥虽然态度冷淡了些,但是话少做的多,对他是好的没话说。所以秦阔自己cue自己:“哥,我都这样了,你都不关心我一下?” 秦锌顺着话题问道:“你的眼睛怎么青了?” “别提了,被我那好兄弟打的。”秦阔没等秦锌发问,就一股脑的说下去,“我装作没看过《泰坦尼克号》的样子让他陪我看电影,就是想欣赏一下他哭的样子,结果今天被他识破了。你是不知道我那兄弟,跟个小姑娘似的,看个电影都能被弄哭哈哈哈哈……” “容易被感动的人并不是脆弱,只是见识过人间疾苦,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不易感动的人也不是坚强,只是体会过的社会毒打太少了,所以你没什么好得瑟的。”秦锌凉凉的说。 “那哥你不是比我还冷硬吗?你岂不是比我还没心没肺哈哈哈哈!” 秦锌:“闭嘴,吃饭。” —— 晚饭的时候被秦阔那臭小子笑得心生烦躁,吃完饭秦锌就跑去临海最私密的gay吧消遣,结果在门口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个吧挂着‘小酒馆’的牌匾,厚重的金属大门尽显奢华,门口安保系统很严格。 秦锌在出示自己的vip金卡的时候看见了躲在罗马柱后面的一张明媚的脸,从柱子后面露出的那双美丽的黑色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彷徨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秦锌在‘管’和‘不管’之间摇摆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不管’。 一只手拉住了秦锌的衣角,秦锌整个人一僵。 “哥哥,你可以带我进去吗?我没有办卡。”靳衍有些忐忑的望着秦锌,让秦锌心烦意乱。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秦锌皱着眉问。 靳衍赶紧点点头:“知道,我想了很多天才下决心来这儿的,请您带我进去看看吧。” 秦锌一下就猜出来,靳衍估计是那种刚刚对自己出柜的小孩儿,执拗的想去这个陌生的世界看看。 秦锌叹了口气:“好吧,跟着我走。” 靳衍闻言笑着点点头,那迷人的苹果肌又微微鼓起:“谢谢哥哥。” 他们走过层层安保系统,靳衍一直乖乖的跟在秦锌身后。一进入灯红酒绿的小酒馆内部,秦锌就自己去二楼包厢喝酒了,没再管靳衍。 小酒管昏暗的红色灯光闪烁,舞池里、吧台旁都是人,靳衍有些迷茫的左右看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周围似乎有一些视线在打量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嘿,小帅哥,来喝一杯吗?”吧台上的调酒师招呼着他,那个调酒师看着很年轻,二十岁左右,还是肉肉脸,看上去很面善。靳衍走到吧台旁坐下,这里比较高,正好可以观察整个小酒馆,除了二楼。 “想喝点什么?”调酒师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靳衍,他许久没看见这么正点的男人了,这人似乎也就十八九岁,有种介于男生和男人间的迷人半熟气质,青涩中混杂着沉稳,俊美又纯洁。 靳衍的脸是男人中少见的那种圣洁又冒仙气的类型,但是英挺的骨相却让他显得一点也不娘气,男女通杀。 调酒师调好一杯冷蓝色的酒,放在靳衍面前,眼睛忍不住去看靳衍搁在吧台上的手,那手修长且骨节分明,瞬间勾起人们对初恋学长那些青涩迷人的回忆。 调酒师的手不着痕迹的擦过靳衍的手背,并没有想象中柔软的触感,反而摸到一手茧子,调酒师眼中的兴味更浓了:“弟弟,你是学武术的?” “不是的,是泰拳。”靳衍微笑了一下,回答道。世界上估计不会有人不喜欢靳衍的笑,美丽又温暖。 调酒师怔愣了一下,表情更加热切了,他的脸微微凑近靳衍:“弟弟,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嗯哼。”靳衍轻轻应了一声,视线左右环视着,总觉得周围乱七八糟的人群里藏着很多双窥视他的眼睛。 小酒馆里突然来了一位身形修长、光看着就让人浮想联翩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引起骚动。更何况靳衍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很好骗的样子。 很快就有人上来和靳衍搭讪了。 某位精英成熟的男士:“可否请你喝杯酒?” 某漂亮小男生:“帅哥加个微信吗?” 靳衍有些紧张,一个都不敢答应,通通拒绝。对于一个十几年来都在正常人群中生活的大男孩来说,能鼓起勇气来这里都足够艰难了,再认识一些同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刺激了,他暂时还接受不了。 ※※※※※※※※※※※※※※※※※※※※ 感谢在2020-07-14 23:28:03~2020-07-16 23:2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亓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秦哥哥 “你挺难泡啊。”一个惹人生厌的声音在靳衍耳边响起,靳衍一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霍颜?” 霍颜在他们临海的圈子里是个挺出名的花花公子,经常和女明星约会,没想到他还混小酒馆,这猎食范围可比一般人广阔了许多。 霍颜远远看着背影就被吸引过来搭讪了,没想到遇见了熟人,特别熟倒也算不上,他和靳衍只是在某家举办的宴会上说过两句话而已。 尽管靳衍的家世不错,不是霍颜可以随便玩弄的对象,但是靳衍看上去干净年轻,似乎挺好骗的,霍颜又起了歪心思:“巧了,小衍,原来我们是一类人啊。” 霍颜故作亲热的坐在靳衍旁边:“你第一次来不了解情况,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里吧。” 说着,霍颜招了招手,酒保端上来许多花花绿绿的酒,他端起一杯递给靳衍:“来,干杯,敬我们的相遇。” 靳衍端着杯子尴尬的笑着,不太敢喝这花花公子递上来的不明液体。 “别这样不给面子嘛,哥哥先干了。”霍颜拿起一杯酒一口干掉,亮出杯底给靳衍看,“小衍,该你了。” 靳衍挑了挑眉,他倒也不怕喝酒,也浅浅抿了一口。霍颜也不急着逼他多喝,他嬉笑着凑近靳衍耳边:“小衍,算起来咱俩也算是有缘,两个圈子都是重合的,你告诉哥哥你是top吗?” “啊?”靳衍有些迷茫的看着霍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霍颜间靳衍懵懂清纯的样子,只觉得更加心动了,心里发誓一定要把这漂亮弟弟弄到手:“1和0你懂吗?” 靳衍咬了咬唇,不想和霍颜讨论这个话题:“我还有事,先走了,霍哥你继续。” 靳衍放下杯子,准备走人,霍颜一把握住靳衍的手腕:“小衍,别急着走啊。” 挣脱霍颜这种花架子对靳衍来说很简单,他正想发力挣脱,突然见霍颜身后秦锌正直直走过来,神色冰冷。 就在靳衍怔愣之际,秦锌已经一把拽开了霍颜的手腕:“爪子不要可以剁了。” “靠,怎么你也在,真煞风景。”霍颜嫌弃至极的瞥了一眼秦锌,像是在瞥一坨垃圾,不过他眼神虽然很有气势,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乖乖走人了,“这位靳小公子既然是你的人,那我懒得和你抢。” 秦锌皱着眉头反驳道:“他并不是谁的人,你放尊重点!” 霍颜已经走出去三米了,背着身子朝秦锌挥了挥手,没有再答话。 靳衍见到他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心中有些亲切,对着秦锌笑得明艳:“哥哥,谢谢你帮我解围。” 秦锌冷着脸道:“以后别再来这种地方了,你还小,容易受欺负。” “不会的,他们都打不过我。”靳衍自信道。 秦锌把视线从靳衍那美丽的小脸移到靳衍高大挺拔的身材上,心中暗暗‘啧’了一声,这小子,长得真招人。 不过该说得还是要说的,秦锌严肃道:“这里虽然是高档会所,但是人群还是鱼龙混杂,他们的阴暗手段层出不穷,你长成这样必须要小心。你刚才就不该随便喝霍颜给你的酒,若是他在里面加了料,你多能打也不能反抗他了,懂吗?” “哦。”靳衍乖巧的应了一声,又笑眯眯道,“那哥哥我下次来还可以找你带我进来吗?” 秦锌有些凶的瞪眼:“你还想来?” 靳衍委屈巴巴道:“但是……除了来这里,在别的地方我都会感觉我不是个正常人。” 靳衍揪着秦锌的袖子撒娇:“哥哥,我熟悉的人里,知道我的秘密的人只有你,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秦锌一向是个冷清的性子,一直奉行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事原则,没有同情心,没有热心肠,但是这次他心软了。也不知道他是被靳衍的美貌迷了心窍,还是那个时候就有点喜欢靳衍了,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好,我可以带你玩,但是你不许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靳衍闻言开心的抱了抱秦锌:“谢谢哥哥。” 秦锌面无表情的把靳衍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我们都喜欢男人,是不可以随便拥抱的,而且你和其他圈里人也不可以随便拥抱,明白吗?” “哦。”靳衍乖乖的收回手,又笑着问,“那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呀?” “……你想去哪儿啊?”秦锌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没朋友,不太擅长规划娱乐活动。 “不如我们去吃夜宵吧。”靳衍兴奋道,“去吃火锅怎么样?” “不行,会长胖,我知道一家餐厅,叫杨树林,我们就去那儿吃。”秦锌带着靳衍走出小酒馆,来到地下车库。 “杨树林,那不是素食餐厅嘛。”靳衍苦着脸跟在秦锌身后,“真的吗哥哥?你确定吗哥哥?” “真的,确定,上车。”秦锌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打开自己中规中矩的奥迪。 车子行驶在灯火繁盛的街道上,掠过两旁霓虹闪耀的高楼大厦。靳衍很快从吃不到肉的沮丧中恢复过来:“哥哥,我们生活的两个圈子都是重叠的,你说圈里人容易让我分不清是哪个圈子啊,我们要不商量个暗号吧,就是除了你和我,别人都听不懂的那种。” 靳衍的眼睛亮晶晶的,秦锌被那双眼睛看着,大脑高速运转:暗号暗号,什么摩斯电码,什么数独数列,无数神秘深奥的东西都被他想起来了。 秦锌还在头脑风暴的功夫,靳衍已经拍板了:“就叫酒友好啦,以后小酒馆的人我们就说是酒友。” 秦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这样就行了?”那你至于激动成那个样子吗! “不好吗?”靳衍趴在窗户边冥思苦想,看在秦锌眼里也是特别可爱的样子。 秦锌顺着说道:“你还小,我和你老聊喝酒的事情会被认为带坏小孩儿的,不如改成书友吧,或者约作业的朋友?” “还是书友吧。”靳衍赶忙打断了秦锌,又挑起一个话题,“对了,刚才霍颜问我是不是top,什么是top呀哥哥?” 靳衍顶着一张绝世美颜,眨巴着清纯的眼睛问这样的问题,老实说,这画面有些刺激。秦锌干咳一声,把目光集中在马路上,心中默念:认真开车,认真开车。 “top就是1号的意思。”秦锌干巴巴的解释道。 “哦。”靳衍恍然大悟,然后又问出了一个更刺激的问题,“那哥哥你是top吗?” “咳咳,我们先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好吗?”秦锌生硬的说。 “好吧。”靳衍看了一眼路边,“哥哥,已经过了,杨树林在后面。” “啊?不好意思。”秦锌慌乱的寻找掉头的地方。 “这段路不让掉头的,不如我们往前开,前面有家火锅店的。”靳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看,就是那家,叫吉福家,挺好吃的。” 秦锌无奈的把车挺在吉福家门口:“你是故意不提醒我的?” 靳衍调皮的眨了眨眼:“是哥哥你自己没看到的。”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问我尴尬的问题。”秦锌面无表情的控诉道。 “啊?我有吗?”靳衍眨巴着那双清纯明媚的眼睛,无辜的不得了。 秦锌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下车吧,去吃火锅。” “好的秦哥哥。”靳衍的声音清爽利落,不含半分暧昧,叫出来的称呼却叫人脸红心跳。 “别叫我秦哥哥。” “哦,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哥哥就好了。” “不好,那样好没意思。……不如,叫锌哥哥?” “不行!” 两人一直拌嘴到菜都上桌,靳衍把毛肚都放到辣锅里涮了一会儿,然后夹给了秦锌一半:“我涮的毛肚一绝,你今天有口福了。” 秦锌看着盘中火辣辣的毛肚,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在分泌,他一边在心里吐槽涮个毛肚还要整这么多名堂,一边一口一口把毛肚全部吃掉了。 秦锌吃完后抬起头,看见靳衍正单手撑着脸看着他,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刚才那般活泼,显得有些安静沉稳。 “看我做什么?”秦锌疑惑道。 靳衍慢慢眨了两下眼,缓缓道:“谢谢你,锌哥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怎么会?你自己也可以摆脱霍颜的。”秦锌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靳衍笑着摇摇头:“不是因为霍颜。” 靳衍帮秦锌倒了被水,不紧不慢道:“今天是我对自己出柜的第一天,如果没你陪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遇见了你。” 秦锌不太善于应付这样的场面,有些尴尬道:“突然这么严肃做什么。” 靳衍笑了,他拿起水杯:“干杯,锌哥哥,今天遇见你真的好幸运。” 秦锌也拿起水杯,此时此刻他莫名的有些不敢看靳衍的眼睛,但是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看人最礼貌的位置,微笑了一下:“干杯,恭喜你加入小酒馆。”秦锌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看上去应该有些假,他做不来像靳衍那样真挚自然的表达情感。 靳衍丝毫也不在意秦锌的不自然,毫无芥蒂的干了一杯水:“快吃吧,肉要熟了。” ※※※※※※※※※※※※※※※※※※※※ 靳·嗲气·衍:情哥哥~ 你的奶茶 秦锌没有夜晚吃油腻的食物的习惯,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豆芽,看着靳衍吃饭。 靳衍吃饭的样子真的很好看,这孩子有做美食主播的天赋,吃起东西来脸颊一鼓一鼓,像个小仓鼠,吃到好吃的眼睛会享受的眯一下。简简单单的火锅被他吃的有滋有味,仿佛整个画面都被美食变得生动起来。 佛说人生第一大乐事就是吃,秦锌以前不懂,但是他现在懂了。秦锌被靳衍吃饭的样子感染的胃口大开,火锅的热气蒸腾在窗户上,朦胧了外面的繁华夜景,不知不觉间,秦锌已经吃掉了一盘又一盘的蘑菇。 “你家里有没有弟弟妹妹啊?”秦锌突然开口问道。 靳衍咽下这一口食物,口齿清晰的回答道:“我是独生子,没有运气拥有妹妹或者弟弟咯。” 秦锌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他还想打听更多靳衍家里的事情,但是现在他们才刚刚认识,不适合问太多家事,所以秦锌只能默默的拿筷子戳蘑菇了。 秦锌冷淡惯了,很少主动和与他利益无关的人有交集,他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对靳衍这么特殊。 答案是他很喜欢靳衍身上那种只有来自幸福温暖的家庭的孩子才会有的气质,那种令人眷恋的温暖和安全感,让秦锌情不自禁的对他不设防。 秦锌这辈子不缺吃不缺喝,从小优秀到大。只是从小见识了太多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他觉得连亲情都是有条件的,那么其他感情就更加不可靠了,于其承受情感带来的痛苦,不如不去触碰感情,不付出感情就不会被伤害到,不会失望。 但是靳衍是不一样的,他拥有秦锌最羡慕的东西,秦锌毫无条件的、不可自控的相信着他。 结完账,他们溜达到停车位,顺便消食。夜风清清凉凉的吹过来,秦锌第一次感觉都市浮华的夜晚会这么安稳,仿佛周遭的摩天大厦、人海车流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属于这片街区,只看到人行道上散步的夫妻,游玩的孩子,还有他们自己。 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秦锌这样对自己说道。 晚上十一点,秦锌把靳衍送到了他家门口,秦锌有些担心道:“你这么晚回家,你爸妈不会说你吧,需要我进去给你解释一下吗?” “你当然要进来啊,不过是进来喝杯茶,我一个大男人,晚点回家有什么好解释的。”靳衍浑不在意的说。 秦锌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太晚了,说不定你父母都睡觉了,你也快回去睡吧。” “好吧,”靳衍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又突然把头伸进车里,“锌哥哥,我给你发微信的话,你会回我吗?” 秦锌浅笑了一下,心情没由来的愉悦:“当然会,我答应了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放心吧。” “那我就相信你咯,晚安。”靳衍一把关上车门,把背包的一个肩带甩在肩上,熟练的开锁进门了。 秦锌盯着靳家铁栅栏门里的玫瑰园看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下,这真是愉快的一天,真神奇,当他和靳衍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眼前的事情,他不会想其他任何事情,简简单单、轻松愉悦,这都是他曾经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 暑假临近,高考临近,学渣秦阔天天啃书,学霸靳衍整天拿这个手机发消息。 “你和谁聊天呢?有妹子看上你了?”秦阔把脑袋伸过来看靳衍的手机,居然是在和他哥哥聊天,备注还是锌哥哥,俩人在聊什么‘书友’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关系这么好了?还聊看书这种话题。”秦阔狐疑道。 靳衍笑眯眯的发着消息,手指动的飞快:“我们都在国立图书馆看书,自然有很多话题。” “真的吗?”秦阔从不去图书馆看书,自然搞不懂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注意点啊,别成绩退步了,我看你最近语文不太好啊,别这次摸底掉出年纪前三,隔壁班可有的是学霸等着看你败落呢。” 靳衍眯着想了想:“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后立马给秦锌发了个消息:“锌哥哥,你语文好吗?” 靳衍总是想着缠着秦锌,可能是因为秦锌是唯一一个和他熟悉的gay圈人,还算是他的半个引路人,他心里对秦锌多少有些依赖,只有在秦锌身边他才不用费劲心机隐藏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正在公司实习的秦锌居然有时间秒回:“怎么问这个?” “我最近语文退步了,想要锌哥哥帮我补补。”靳衍发了个汤姆猫撒娇的表情包。 “高中的语文我恐怕忘的差不多了,我帮你找个其他厉害的哥哥补好不好?” “那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加油学习吧。”配上表情包,杰瑞鼠加油。 晚上回家,靳衍收到了秦锌寄过来的一大堆参考书,参考书被放在一个精致的大礼盒里,附赠卡片,秦锌在上面工整的写道:高考加油! 靳衍抱着礼物盒笑了半天,拍照,发朋友圈。朋友圈下面一片哀嚎:是谁送了这么恐怖的礼物?老班吗? 秦锌盯着那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看了半天,给靳衍发消息:“这个礼物很恐怖吗?” “你怎么看到那些评论的?”配上惊讶的表情包。 “我和秦阔是好友。” 靳衍发了个‘哦’的表情包。 “对了,我下周有个论文要忙,不能按时回你消息了。” 靳衍看到这句话,乐了:“没关系,我不需要秒回的,你等一天回我也没关系。” 靳衍想了想,又问道:“是什么论文啊,很重要吗?” 秦锌发来一堆靳衍看不懂的专有名词,靳衍看了半天才搞懂,这是很重要的论文,关系到一个很有用的全国大赛的奖。 因为知道秦锌有事要忙,再加上靳衍自己也临近高考,靳衍很自觉地没再给秦锌发消息。 恍然间一周过去了,五月份也过去了,某天晚上,秦锌在从教学楼走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意识到他和靳衍已经将近一周没有交流过了,而他感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 路边白色的路灯孤零零的亮着,校园里一片寂静,秦锌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秦锌打开微信,却找不到话题,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手机又塞回口袋里。 秦锌的大学还挺大,他走了十来分钟才回到宿舍,突然听见手机震动了一下,他快速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是竞赛群里老师发的消息。秦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反正是有点失望。 ‘嗡嗡’,手机又震动了一下,秦锌克制了一下自己,缓慢的打开手机,看见靳衍的头像上亮起了小红点。 “锌哥哥,你的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锌快速回复:“快结束了,我请你喝奶茶吧。” ‘啪嗒’一声,a大三栋男生宿舍停电了,外面一片嘈杂,秦锌盯着手机,发现他发的这条消息迟迟了发不出去,停电似乎影响了信号。 周遭一片黑暗,连打电话的信号都没有。秦锌突然起身,下楼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到校门口,找了家最好喝的奶茶店排队,然后给靳衍打电话。 此时靳家的客厅空荡荡的,靳家全体成员正在后院里烧烤,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靳家养的金毛狗亚历山大在草地上撒欢似的打滚,靳衍的爸爸靳承则正在勤劳的烤串,靳衍和妈妈洛安月坐在草坪上逗狗。靳衍的手机在二楼书房里自己响了一会儿就安静了,并没有人听见。 秦锌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人接,一放下手机,居然前面的人正好买完奶茶,秦锌正好对上奶茶小妹甜美的笑脸:“同学,今天搞活动,第二杯半价哦。” 秦锌冷冷的盯着菜单看了一会儿:“两杯,第二杯加奶盖。” 回到宿舍,秦锌一个人在黑暗里喝掉了两杯奶茶,除了靳衍,没有人会和他分享两杯奶茶了,他也不想和别人分享。 靳衍美美的睡了觉,第二天醒来一看手机,吓了一跳。现在是凌晨五点,距离高考还有五天,往常他会在家学习一会儿再去学校的。 但是今天,靳衍急匆匆的出门打车到秦锌学校门口,买了一杯密封外卖包装的奶茶,交到了三栋男生宿舍楼大妈的手里:“帮我交给秦锌,麻烦大姐姐啦。” 被漂亮的小男生叫大姐姐,宿舍楼大妈感到身心愉悦。 早上八点,秦锌下楼,接过宿管大妈交过来的奶茶,心里各种滋味翻腾着:靳衍啊靳衍,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靳衍?真幸运,这么好人的居然被他秦锌这样无趣的人遇到了。 秦锌怕靳衍以为他介意昨晚的事情,拿出手机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用专门跑一趟的。” 靳衍刚早读完,正好秒回:“我知道,但是我想让你惊喜一下。” 秦锌一边看消息一边在脑海里描绘这靳衍此时此刻的表情,他现在一定在笑,温柔又灵动,像小精灵一样。这么一想,秦锌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路过的同学们都在暗暗关注着秦锌,秦锌长得好看,成绩好,家里有钱,还表情不多,特别像时下流行的言情小说男主角,总有人暗暗关注他。 ‘咔嚓’撰写校园报的同学拍下照片,登上报纸,声称冰山男神秦锌名草有主了。 当天晚上,秦锌得到消息,一等金奖属于他了。情绪平淡如秦锌也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他从小到大得到了无数荣誉,一般都是自己开心一下就完事了。秦阔并不如他优秀,他并不想爸爸妈妈总是拿他来和秦阔比,然后数落秦阔,所以他都尽量不提自己获得的荣誉。 但是今天,秦锌打电话给了靳衍。 距离高考五天的时候,靳家的气氛有些诡谲。就在靳衍紧张备考的时候,他的爸爸突然张罗着要在家里宴请客人,并且强制要求靳衍也要参加。 靳衍看了看奇怪的爸爸,又看了看精神有些紧张的妈妈,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来 靳衍的爸爸在家非常认真的张罗着宴席,但是靳衍的妈妈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晚上,客人来了,是一个相貌温婉的女人,那个女人的笑容让靳衍很不舒服。 “小衍,快来和你李阿姨打招呼。” 靳衍勉强保持着礼貌,温柔的笑了笑:“你好,李阿姨。” 保姆阿姨把餐桌布置好,靳衍的爸爸还开了一瓶他一直舍不得喝的名贵红酒。 靳衍的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她今天居然盛装打扮了,黑色大波浪散开,配上烈焰红唇、黑色高跟鞋。靳衍已经很多年没见妈妈化妆的样子了,此刻他妈妈眉眼锋利,并不太像是他所熟悉的妈妈的样子。 靳衍隐隐感到有些害怕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靳衍看到那个李阿姨自然的坐在了他爸爸旁边,而他妈妈则是急切的坐在他爸爸的另一边,然后一个劲儿的给他爸爸夹菜,一切……都很反常。 靳衍心中有什么朦胧又可怕的猜想出现,但是他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什么,或者说是不敢承认那是什么。 李阿姨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给靳衍:“来,你会喝酒吗?我们干杯?” 李阿姨的表情让靳衍很厌恶,他甚至有把酒水泼在这个女人温婉的脸上的冲动,他自己都被自己粗鲁的想法吓了一跳。靳衍公式化的笑了一下,笑得比秦锌还假:“不了,我还是学生,不喝酒。” “学生也可以喝酒啊,你都这么大了。”李阿姨的五官依旧那么温婉,表情却是难言刻薄冷漠,那种冷漠和秦锌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不一样,她的冷漠其实是一种坏。 靳承则居然也帮李阿姨说话:“对啊,你都这么大了,喝吧,要好好和李阿姨学习,李阿姨是非常优秀的。” 靳衍皱了皱眉,看向自己妈妈,他妈妈满眼都是他爸爸,根本没看他。 靳衍接过酒,浅浅抿了一口。 李阿姨继续说道:“你干了吧,我都干了。” ‘嗡嗡’电话铃声响起,正好给靳衍解围,靳衍拿起手机示意了一下,离开餐桌往阳台走了。 往阳台走到时候,靳衍还依稀听见李阿姨说:“他都这么大了还不喝酒啊。” 然后他爸爸说:“是啊,养的太娇气了,什么都不懂。” 靳衍握着手机的右手颤抖了一下,他调整了一下声线,才接起电话:“锌哥哥,好开心你打电话给我。” 秦锌站在教室门口,开心的说:“我的论文通过了,我拿奖了。” 靳衍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太好了!这样你这一周的努力也值得了。” 听见靳衍真心为他开心的声音,秦锌原本三分开心的心情一下变成了十分,特别特别的开心!秦锌知道靳衍很懂得体察别人的感情,开心也好,伤心也好,他都能感受得到,和靳衍这样的人分享情绪永远也不用害怕失望。 “可惜我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马上和你出去庆祝,等考完吧,我们再约一局。” 秦锌笑了一会儿,说道:“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明天……” “小衍,你怎么还不回来?”靳衍听见自己的妈妈的声音,没由来的心慌了一下,快速挂了电话,回到了饭桌。 饭桌上气氛依旧诡谲,他爸爸和李阿姨热切的聊天,他妈妈殷勤的给他爸爸夹菜。他妈妈叫他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叫他了一下。 靳衍有些后悔挂掉了秦锌的电话,他在餐桌下悄悄发消息:“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情,一着急就把电话挂了。” 秦锌秒回:“没关系,家里出什么事情了,需要我帮忙吗?” 李阿姨瞥了靳衍一眼:“你不知道餐桌上玩手机不礼貌吗?” 靳承则不耐烦道:“小衍,把手机收起来。” 连洛安月都在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机收起来,靳衍赶紧收起了手机,看到李阿姨露出了志得意满的表情,靳衍突然感觉有些悲凉,这算什么呢? 晚上十点,靳家终于送走了李阿姨,靳衍的爸爸亲自去送的。 “妈妈,李阿姨是什么人啊?”靳衍问道。 洛安月脸色阴沉的在餐桌旁边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始收碗。 “太太,这些我来做就好啦。”保姆阿姨赶紧来帮忙。 “不,我来收。” 靳衍沉默的看了一会儿他妈妈,也上来帮忙收碗。 他妈妈瞥了他一眼:“你去学习吧,快高考了,别浪费时间了。” 靳衍叹了口气,上楼锁上了房间,微信里有秦锌给他发的好几条消息,靳衍都没有心情回了,草草的发了个表情包了事儿了。 靳衍盯着练习册半天,根本无心学习,每次他强迫自己做题的时候,脑海中痛苦的思绪又会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他好好的家会变成这样? 靳衍往床上一倒,拉上被子睡觉。在梦里,他终于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梦见他爸爸出轨了,只和李阿姨浓情蜜意,却欺负他妈妈,冷漠的对待他。 接下来的五天,他每天都会做这个梦。每次学习到深夜时痛苦都会侵袭他的思想,他似乎没有了刻苦学习的能力,因为他每次刻苦,要承受的痛苦比别人多好几倍,爸爸和李阿姨的脸轮番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记得宴请李阿姨那天晚上,他半夜十二点起床,看见妈妈还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客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光,爸爸并没有回来。 高考前一天,在校园动员会上,靳衍还在思考。父亲出轨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事情呢?这世界上有不少没有父亲的孩子,父母离异的也多的是,他都已经十八岁了,还是男孩子,这对他来讲应该不算什么,他应该好好高考,好好保护自己的妈妈才对。 尽管他明白这些道理,但是痛苦却如影随形,以至于他在誓师大会上都神思恍惚。父亲出轨对很多孩子来讲都不算什么,很多人说父母的感情他们自己会处理,孩子不该插手。但是难道孩子没有感情吗?难道孩子没有在这场爱情战争中受到伤害吗? 许多孩子不在意他们的父亲是不是会离开他们,因为他的父亲没有宠爱过他们。整整十八年,靳衍拥有一个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美满的家,一个比世界上大部分人还要好的父亲,但是这一切在几天之内轰然崩塌。 一个人背后的亲人是他活着的底气,这世界是那么的不公平,有人爱的人活得坦坦荡荡,没人爱的人活得战战兢兢。靳衍曾经是活得最坦荡阳光的人,但是现在他要学会加入那些不幸的人了。 高入云端,再重重摔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比那些本来就在地下的人幸运一点,最起码他感受过云端的滋味。 高考前的那个晚上,靳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狠狠的哭了一场,他要把那个他崇拜了十八年,敬仰了十八年,深爱了十八年的男人割舍掉,不要再被他给的阴影笼罩。 对于靳衍来讲,再深刻的感情,在漫长的回忆,都可以被他完全甩掉,不留一丝痕迹。他只要完美的,要么就不要。 考语文的那个早上,靳衍看到妈妈担心的目光,对她露出了淡定的微笑:“放心吧。” 在高一的时候,洛安月看到报纸上有一条新闻,说那年高考大雨,有个小女孩儿在赶考的路上被冲进了井里淹死了。 那时靳承则对靳衍说:“等你高考的时候,我和你妈妈一起送你,开车容易堵车,我们就在考场附近租一个房子,那两天我们吃住都在那儿,我和你妈走路接送你。” 现在终于到了他高考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都忘了那天说过的话,靳衍只能装作他也已经忘掉了。 靳衍自己骑车子去考试,路上下了挺大的雨,他穿着雨衣都被淋湿了。尽管马路上好多车拥挤着,他也没敢上人行横道,因为他怕有井没被盖上。 秦锌早早等在了靳衍考点的门口,他以为靳衍会被父母开车送过来,所以就打算在角落里看一看靳衍,没打算上去打扰,他包里装着文具和水,如果靳衍忘带了他还可以补上。 秦锌的目光扫过一辆又一辆比较贵的车,都没有看到靳衍。 突然,秦锌的后背被拍了一下,秦锌快速回头,看见穿着透明雨披的靳衍正在朝他笑:“你怎么来了?” 秦锌感觉靳衍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他没有细想,见靳衍都淋湿了,他着急道:“快拿毛巾擦擦,时间快到了,你检查检查有没有忘什么东西。” 秦锌撑着伞,靳衍一样一样的检查了一遍包里的东西。秦锌舒了口气:“不差什么,进场吧,放轻松。” 靳衍勾了勾唇角:“谢谢你来送我。” “客气什么。”秦锌拍了拍靳衍的肩,“考砸了也没什么,我在a大有关系好的老师,能帮你进,别紧张。” 靳衍哭笑不得的拍了秦锌一下:“瞎扯什么呢,我进去了,你别等了,回去吧。” 秦锌目送靳衍离去,然后在附近找个咖啡厅等着,打算中午接靳衍吃顿饭。 咖啡厅里人不多,家长们都挤在校门口,根本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这儿坐着喝咖啡。秦锌越发奇怪为什么靳衍的父母没来送他了,前阵子靳衍说他家出事儿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一想到他的小太阳要被不幸污染,他心里就一阵难受,他怕靳衍身上那种令他眷恋的气质被不幸的生活消磨掉。 ※※※※※※※※※※※※※※※※※※※※ 一世界要讲几章回忆,因为这其实就是靳衍真正的回忆呢,也许我这文应该叫慢穿,一个世界大概有二十多章吧(狗头) 丑态毕露 秦锌推掉了学校里的所有活动,这两天他专心陪靳衍考试,白天开车去靳衍家接他,中午在考场附近陪靳衍吃饭,晚上再把靳衍送回家。 考完最后一科的那个下午,靳衍走出考场,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秦锌。秦锌手里拎着一个大箱子,正在朝他微笑:“恭喜你,结束了三年的煎熬。” “何止三年啊。”骤然放松下来,靳衍的心情也有几分愉悦,“你拿的什么东西啊?” “给你打电话那天就想告诉你的,我抢到了你最喜欢的限量款乐高,就是那个999系列,上车拆看看看?”秦锌期待的看着靳衍。 靳衍似乎有些神思不属,愣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好啊。” “怎么了?难道你爸爸已经给你买了?”秦锌想起来靳衍好像说过他爸爸也要给他买这个的,“如果是这样,我就去换成998系列,你就能集齐两套了,这样也好。” “没有,”靳衍接过乐高,“没有的,我很喜欢这个。” 秦锌奇怪的观察着靳衍,想了想说道:“美好的假期开始了,想去哪里玩,我带你去?” “不用了,我得赶紧回家。”靳衍有些担心妈妈,而且之前家里气氛就已经降到冰点了,只是因为他高考的原因,大家多少都克制了一下,今天回去不知道还有什么考验等着他呢。 “……哦,好。”秦锌开车送靳衍回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有什么困难,要记得找我帮忙,我的能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就算是你家破产了我都能帮上忙的。” “哈哈锌哥哥你真有意思,”靳衍被逗乐了,凑近到秦锌身边开玩笑道,“你是霸道总裁吗?一会儿要帮我找大学,一会儿又要给我送钱的。话说你还真的有点像霸道总裁哎,比如你这三分薄凉七分冷漠的眼睛,还有这薄嘴唇这鼻子……” 见靳衍又恢复了一点活力,秦锌松了口气,把凑过来的靳衍推回副驾:“系好安全带,好好坐车,路上有摄像头的。” 从考点到靳衍家也就十几分钟车程,很快就到了。靳衍告别了车里愉快的气氛,打开家门。 家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他爸爸妈妈和李阿姨都在,还有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小男孩儿,亚历山大在客厅撒欢的跑,小男儿踩着滑板在后面追。 小男孩儿滑滑板的技术显然不怎么样,直直朝靳衍撞过来。靳衍一把捞起小孩儿,滑板带着惯性从门口飞进了草坪。 “悦悦,你怎么这么调皮啊。”李阿姨责怪了一句。 小男孩儿抬起一张木楞楞的脸,看了靳衍一眼,转身跑到了那个陌生男人身后藏了起来。 洛安月给靳衍介绍道:“这是林叔叔,是李阿姨的丈夫,还是个博士,搞学术特别优秀。这是悦悦弟弟,是李阿姨家的孩子。” 靳衍看向李阿姨,发现李阿姨和他爸还在明目张胆的亲密聊天,场面别提多神奇了。 靳衍叹了口气,强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坐在了沙发上,看着他妈妈和李阿姨争宠。而这个林博士就在一边带孩子,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脑袋上青青草原的重量一样。 李阿姨端着红酒又来了:“你今天给不给阿姨面子,来喝一杯?” 靳承则在一旁帮腔:“小衍,高考也结束了,你也该学学喝酒了。” 靳衍勾了勾唇角,以前在各种宴会和饭局上,他爸妈都不允许他喝酒的,不管身份多高的人来敬酒他们都不会妥协,所以靳衍也乐意做个乖孩子,从不在父母面前喝酒,但这绝不代表他不会喝。 靳衍打开一瓶高度白酒,倒了一小杯:“你是女人,我让着你,我喝这个,够给你面子吧。” 李阿姨愣了一下,点点头:“好啊。” 靳衍一口干掉白酒:“我干了,你也得干了吧。” 李阿姨抿了一口红酒,有点被靳衍的阵势吓到了,根本不敢再喝下去:“不了吧,今天就是一个小聚会,又不是拼酒,差不多得了。” “对啊对啊。”靳承则插嘴。 靳衍玩着酒杯笑道:“爸爸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女中豪杰,酒量了得,现在看来不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女人,灌别人酒但是自己不喝的那种人吧。” 那个林博士小声说了一句:“你阿姨昨晚喝的很多了,今天喝不了了。” 靳衍特别瞧不上林博士这种疑似废物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那你帮你老婆喝啊,敢吗?” “他不喝酒。”李阿姨也嫌弃的看了自己老公一眼。 “好了,不说这个,我们喝点茶就好了。”靳承则打圆场道,“小衍,来泡茶。” 靳衍瞥了他爸一眼,根本不想动。 “小衍!”洛安月颇为严厉的给靳衍使眼色。 靳衍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直接拿水壶给李阿姨敷衍的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不放茶叶啊。”李阿姨的声音有些尖锐。 靳衍面无表情的手一抖,烫水全倒在李阿姨白嫩的小手上了:“不好意思,你突然说话吓到我了。” “啊啊啊!”李阿姨尖利的叫了起来,原本温婉质朴的脸扭曲了起来,有点吓人。 全餐桌的人都站了起来,林博士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自己尖叫的老婆,他儿子用和他一样木木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妈妈。 靳承则怒吼着骂靳衍,洛安月坐在旁边哭,保姆阿姨冲过来给李阿姨处理手上的红印:“对不起对不起,小衍,也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处理一下就不疼了。” 面前混乱的景象在靳衍眼前扭曲成了马赛克的样子,听着他爸爸怒吼的声音,他突然有点想笑,他拿着水壶走到李阿姨旁边:“对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吧,我还是个孩子啊。” 李阿姨看见靳衍手里的水壶,吓得躲到一边去:“啊!你是疯子吧,谁来阻止他啊,他是神经病啊!” “小衍,别闹了!”洛安月站起来抢靳衍手里的水壶,靳衍把水壶端的稳稳的,冷着脸就不松手。 靳承则一把掀了餐桌,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客厅静默了一下,他指着靳衍:“把水壶放下!” “你来抢啊,看你能抢过我吗?”靳衍勾了勾唇角,心里一片麻木。 靳承则气的额头上青筋的都爆起来了:“你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你出息了吧!” “就出息了你能怎么样?”靳衍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嘴。 靳承则随即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怒火:“你个不孝子,就你这样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你不弄死我就算不错了!你想干什么,有本事拿茶壶浇人了啊,我看你是要进局子!” 洛安月见事态不妙,制止道:“靳衍,别和你爸爸顶嘴。” 靳衍挑了挑眉,那句‘还能指望你养老’触及了靳衍的敏感神经,他的怒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把水壶狠狠往地上一砸,练过泰拳的力气,直接把水壶砸的四分五裂,木地板溅起一阵木屑,烫水流了一地,小男孩儿听见一声巨响,被吓了一跳,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你个小畜生,看看你干的是人事儿吗,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欺负,我真后悔生了你!”靳承则似乎打算在今天把所有伤人的难听话都说一遍,闹得妻离子散才会满意。 洛安月哭着反驳:“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儿子,要怪也得怪有些人不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吧,连出来卖都要让孩子来参观参观!” “哈哈哈真有意思,”靳衍乐了,“你心疼他就去当她爸爸啊,正好她爸爸智商低下照顾不了她,你顶上去正好。” 洛安月吼道:“靳衍,你闭嘴!” “你是想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个遍吗?”靳承则的声音变得尖利了起来,“我当谁爸爸都不当你的!” 说完这话,靳承则转身就要走,洛安月拉着他不让他走,还对靳衍吼道:“靳衍,快拦着你爸爸啊!” 靳衍烦躁的闭了闭眼,凭什么出轨的人理直气壮,而他们这些被伤害到的人还要小心翼翼地捧着犯错误的人?:“他想走就走吧,你管他干嘛?” 靳承则很快就甩开了洛安月,摔门就走了,留下家里一片狼藉。 保姆阿姨帮李阿姨包扎好:“行了,也不是很严重,你不用害怕。” “你听听你家保姆说的什么话,我这个得去医院处理的,你们家这个小畜生是要进局子的。”李阿姨一把推开保姆,指着靳衍就骂,骂了一会儿又看向自己的老公,“你这个废物,都不知道要保护我?” 李阿姨的儿子缩在她爸爸怀里哭,洛安月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膝盖上,根本没心情搭理别人,保姆阿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姨你先回屋。”靳衍面无表情的对保姆说。 保姆点了点头:“好,您别冲动啊。”说完,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回了屋里,把门一锁。 “你这手,值多少钱我都赔……” 靳衍还没说完,就被李阿姨打断了:“你还不是用你爸爸的钱,狂什么狂!” “小衍,让他们出去。”洛安月似乎是忍无可忍了,不耐烦的对靳衍说了一句。 靳衍神色复杂的看了一会儿他妈妈,然后拎起李阿姨的后衣领,把人一路拖到门口,李阿姨一路挣扎尖叫,拿她尖利的指甲使劲抓靳衍的手,留下一道道血痕。 靳衍心中的戾气几乎要压抑不住了,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基本道德,都在极致的怒火中被燃烧的灰飞烟灭,他把李阿姨拎起来,开门,想把她扔到门口。但是动手前,他终究还是收了几分力气,他不喜欢恃强凌弱,尤其不会对女人动手,为了这种人渣突破自己的做人底线实在是不值得。 “你怎么能打女人!”林博士似乎也打算雄起一回,提着拳头就冲着靳衍来了。 靳衍平时温柔美丽的眼睛阴沉沉的,表露出可怕的兽性。当最重要的东西被摧毁时,当陷入极度痛苦时,所有教养、所有风度都会被本能的火焰燃尽:“打女人?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也配叫女人吗?你们永远不会明白你们毁了多么珍贵的东西,你们也不配明白。”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你打了我老婆,我今天就要和你拼命!”林博士一拳朝靳衍挥过来。 靳衍气乐了,他十八年的家、那样幸福美满的家,都被这些人毁了,这些人还有脸来找他拼命?来的好,他正愁没出撒火呢,靳衍一脚把林博士踹倒在地,然后直接把餐桌下面的腿掰下来,实木餐桌腿挥舞的破风声全客厅都能听到,这要是打在林博士身上,非死即伤。 “靳衍,住手!”一个花瓶砸在了靳衍和林博士中间,扔花瓶的洛安月站在沙发旁喘气。 还能怎么样 整个客厅再次陷入沉寂,事实证明,人的风度果然只能在维持基本生活的时候才能遵守,当心理或是生理防线被攻破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癫狂和丑陋。 洛安月的声音一下把靳衍从愤怒中叫醒了,靳衍看着客厅里哭泣的小男孩儿,觉得这一切特别可悲。在今天的一切发生之前,靳衍是个很少发火的人,他父亲从小教会他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怎样自信又愉悦的生活;他的母亲教会他善良、温柔,和同情弱者。 靳衍是男孩子中少见的那种温柔的类型,他喜欢小孩子,喜欢小动物,在人际相处中游刃有余,真诚又淡定。 构建他强大内心的底气——家庭,在今日轰然崩塌,所有暴躁、失控、恶毒都找上了他,他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靳衍听见自己的妈妈在哭,她说:“靳衍,你不要这样。” 有人爱是一种幸运,但是如果没人爱了,难道就要自我放逐吗?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难道他就不能做一个优秀的人了吗? 靳衍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平复好了情绪后,他把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儿扶起来,那个小孩儿显然很怕他,有些瑟缩。 靳衍有些心酸,一个小孩儿生活在这样病态的家庭里实在是不容易:“对不起,哥哥刚才不是故意吓到你的,你烫着没有?” 小男孩儿眨巴着眼睛看了靳衍一会儿,突然扬起小手扇了靳衍一巴掌:“这是替妈妈还你的!” 靳衍松开了小男孩儿的手,点点头,轻轻说:“好。” 靳衍看向林博士:“你们走吧,别逼我再动手。” 林博士捂着被靳衍踹过一脚的肚子,阴沉的看了靳衍一眼,一瘸一拐的带着悦悦走了。 刚才还喧闹的客厅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靳衍和洛安月。洛安月冲到靳衍身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小男孩儿的手劲不小,在靳衍右脸上留下一个巴掌印,靳衍的右手被李阿姨抓的全是血痕。 有时候世事很奇怪,明明这一家人加起来也打不过靳衍一个,但是靳衍却只能任由他们欺负,尽管他们联合靳承则一起把靳衍的心戳的鲜血淋漓。 “疼不疼啊?”洛安月心疼的看着靳衍的伤口,又开始掉眼泪。 靳衍知道真正让他妈伤心的根本不是他这点伤口,他妈妈满脑子想的都是靳承则那个渣男。大概是有点怒其不争,靳衍不轻不重的呛了一句:“我说不疼你信吗?” 洛安月扑到靳衍怀里,抱着靳衍哭。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有听过自己母亲这样悲伤的哭泣,洛安月的哭声像是重锤,一声声敲在靳衍心脏上,靳衍能感觉到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快,快到可怕。 靳衍轻轻抚摸着洛安月的背:“你还有我呢,妈咪。” 洛安月的声音沙哑绝望:“我和李阿姨素不相识,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你说,她怎么忍心就这么毁了我的一切?抢走我的丈夫,毁了我的家庭,还差点影响了你的高考,她这么做和直接捅我一刀有什么区别?” 洛安月的泪水是炙热的,打在靳衍的衣服上,靳衍听见他妈妈用哭腔一点点倾诉她的痛苦:“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恶毒又自私的人啊!” 靳衍轻轻拍着洛安月的背,心疼的把自己妈妈搂在怀里。他想说出一些宽慰的话来,但是奈何自己的思想现在也很偏激,一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世界对好人来讲,哪有你负了别人才会被攻击的事情?从来都是毫无理由的就遭人迫害了,还碍于道德不能还手。世界上恶人那么多,我们碰上一个也是正常的。” 大概过了半小时,洛安月的哭声渐渐小了一些,靳衍试探到:“忘了那个渣男吧,我们自己也可以过的很好的。” 洛安月抽抽噎噎的说:“小孩子瞎说什么呢!” 靳衍感觉很无力,他妈妈很痛苦,但是他不能帮她把男人追回来,也不能把那个伤害她的男人暴打一顿,只能在这里看着她痛苦。 难道爱情就是谁爱的多一点谁就低人一等?明明是靳承则做错了事情,受惩罚的却是他一片痴心的妈妈,到现在他妈妈都放不下那个渣男,甚至还去和李阿姨那样的女人争宠,直到尊严尽失。 今日深夜,在梦里,靳衍梦到洛安月得了癌症,被病痛折磨的丑陋狼狈,但是她还在朝他笑。世界上最可怕的感受大概就是窝心了吧,像是有人往他心脏上泼了一层硫酸,一层层腐蚀他的血肉。 凌晨两点,靳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迷茫的看向窗外。发了一会儿呆,靳衍悄悄走到主卧,打开卧室门,打算悄悄看妈妈一眼,主卧的床上空荡荡的。 靳衍光着脚满家跑,把三层别墅都找了一遍,连亚历山大都被惊动了,亚历山大朝靳衍叫了两声,然后朝楼顶跑去,靳衍赶紧跟上亚历山大。 打开楼顶的小门,靳衍看见洛安月穿着一条白裙子,站在楼顶边缘往下看。 靳衍轻手轻脚的走到洛安月身后:“你在做什么?” 洛安月悠悠的回答:“我想自己吹会儿风,你去睡吧。” 靳衍勉强笑了一下:“我也想吹风,我在这儿陪你。” 洛安月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你能别在这儿打扰我吗?我想自己待会儿。” 靳衍咬了咬唇:“我不出声,可以吗?” “哎呀,我没有想不开,就是要吹吹风。” 靳衍沉默了一下,还是不敢回去:“有什么想不开的,和我说说。” 洛安月冷笑了一下:“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还不知道吗?你爸爸出轨也有一个月了,起初我装聋作哑,就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是他呢?和那个贱女人勾搭成奸,他们两个能有什么结果啊,他们都有家庭啊!” 洛安月转过身来,看着靳衍:“更可笑的是你居然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在装作不知道,想不到你就真的这么傻,哈哈,真有意思。” 靳衍面无表情的看着洛安月,他哪里是傻,不过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父亲罢了。现在想来,这一个月靳承则有许多可疑的言行,靳衍也都注意到了,只是他立刻就能给自己的父亲找好一个理由,然后继续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而现在,他的这些信任都像是个笑话,他父亲和那个女人利用他的信任把他当傻子耍!洛安月这句话着实扎在靳衍的伤口上,靳衍沉着脸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人们说世间最牢固的就是亲情,这所谓牢固的亲情,家庭破碎后,估计也会渐行渐远吧。更可恨的是,它给你一种牢不可破、可以到永远的错觉,然后在临近崩溃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他们两个有什么结果,用不着你操心,你想办法过好自己就行了,回去睡觉吧。”靳衍拉着洛安月的手往回走。 洛安月一边下楼梯一边说:“我可没说要和你爸离婚,我可不会让他得逞。” 靳衍低声说了句:“他不是我爸。” 洛安月又不乐意了:“他是对不起我,但是他对你没得说啊,他还是你爸爸,你还得孝顺他!” 靳衍点点头:“得嘞,今天这场闹剧就你们在互相伤害,和我半点关系没有。” “你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咱们家的事情吗?怎么和你没关系?” 靳衍懒得回答了,把洛安月推进卧室:“睡吧,已经两点了。” 把洛安月卧室的门关上,靳衍也不太敢回去睡觉了,就守在洛安月卧室门口,一直守到了天亮。 现在的洛安月做出任何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情,受伤害的都只会有靳衍一个人而已。她伤害不到那个已经厌倦了菟丝花妻子的靳承则,也伤害不到为了权力出卖道德的李阿姨,更伤害不到满脑子浆糊的林博士。她的软弱只会成为最爱她的靳衍的负担,和伤害她的人的笑料。 —— 靳家凄风惨雨,秦家却在热热闹闹的举行家庭聚会。 秦阔的爸爸秦明瑞好酒,一到家庭聚会就要拉着秦锌和秦阔喝酒。秦锌的酒量不太好,一般玩到十点他就会倒头就睡。但是今天是个例外,秦锌醉酒后开始撒酒疯了。 “嗨哟,真稀奇,锌锌居然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啊。”秦家主母温华拿着手机对着秦锌录视频,秦明瑞在旁边看热闹,只有秦阔在艰难的哄他哥回卧室。 秦锌那185的大身板挂在瘦弱的秦阔身上,还极度不配合的闹着要再来一瓶。 “哥!哥!你醉了,我们去睡觉好不好?”秦阔使劲把秦锌往楼梯上拉。 “不要!”秦锌喝的迷迷糊糊,一改往日高冷严肃形象,他颇为可爱的嘟嘴,“我不要你陪我睡!” 秦阔无奈点头:“谁说我要陪你睡了,你自己睡好不要?” 秦锌把手从秦阔手里抽出来,跌坐在地上耍赖:“我不要自己睡!” 秦阔无奈的蹲下,问秦锌:“那你要和谁睡?” “对呀,要和谁睡?”温华一脸八卦的把手机凑近秦锌的脸拍摄。 醉酒的秦锌仰起脸,直直的怼着手机,一字一顿道:“我-要-小-天-使!” “噗哈哈哈我哥的女朋友叫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啊哈哈哈啊哈!”秦阔笑喷。 温华循循善诱:“小天使是谁啊?” 秦锌迷蒙的眨眨眼:“就是,天使一样的那种,心软,可爱,还特别好看。” 温华一听,觉得还真不错:“那小天使叫什么名字啊?” 秦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突然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严肃的说:“小天使叫靳衍,衍生的衍!” 温华疑惑的看向秦阔:“怎么听着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秦阔正在懵逼中,反应了一会儿,又笑喷了:“嗷哈哈哈哈那是我哥们儿的名字,妈,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学习贼好的哥们儿,靳家公子。” “啊?真的是男的啊,看来锌锌是喝糊涂了。”温华失望道,“还以为能套出他女朋友是谁呢,最近他们学校的小女生都来问我他的女朋友是谁,我都不知道,多尴尬啊。” 秦锌撒完酒疯,自己在一边睡着了。秦阔一脸坏笑的把视频传给了靳衍:“哈哈哈,想想靳衍看到这个视频的表情,就觉得好可惜我不能够欣赏到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秦锌抱着头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他做了个特别尴尬的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 在梦里,他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拉着窗帘,灯光很暗,然后就有个身材很好的猛top和他一起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原本这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青春梦,但是镜头突然往上移动,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脸! 在暧昧的灯火中,那个男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露出来的半张脸已经足够惊艳,那完美的骨相,沉静美丽的黑色眼睛,纯净仙气的笑容,那可爱的苹果肌,不是靳衍又是谁! 梦中的他一看到那张脸,心中就翻腾起无限的柔情,然后就变得比平时骚了一百倍。 太羞耻了!秦锌捂住自己的老脸。 ‘嗡嗡’,手机响了。秦锌打开看了一眼,微信里,秦阔那傻小子发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包,然后贱兮兮的问: “哥,你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秦锌挑了挑眉,他对自己的酒品还是有自信的,无非就是喝醉了就睡嘛,还能怎么样? ※※※※※※※※※※※※※※※※※※※※ 想和秦锌梦境共享一下 星空触手可及 有了石锤,秦阔也就不用废话了,直接一个视频发了过来。 秦锌点开一看,整个人都石化了。他大概静止了有十秒,然后颤颤巍巍的捞起手机,慌忙打字:“别告诉靳衍。” “啊?我已经发给他了,怎么办!” 秦锌把手机一扔,仰倒在床上,怎么办?都发了还能怎么办! 秦锌在床上颓了一会儿,又把手机捡起来,他打开靳衍的对话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好。靳衍为什么没有找他呢?难道是因为还没起床? 他们都是gay,秦锌有点怕靳衍多想,然后从此和他绝交。秦锌随即想到,靳衍有好多朋友,还有好多人爱,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就算是和他关系淡下来好像也没什么。但是他自己就不一样了,他只有靳衍一个朋友。 秦锌抱着手机坐在窗边,脸色阴沉,从早上六点等到上午九点,靳衍不是爱赖床的人,早该起床了,为什么还不给他发消息呢?难道真的误会了,或者是生气了? 秦阔打开秦锌的房门:“哥,吃饭了。” 秦锌被吓了一跳,他冷着脸看了秦阔一眼,把秦阔也吓了一跳:“哥,你心情不好?” 秦锌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没事儿,我今天不在家吃了,回学校了。” 秦阔点点头:“好吧。”秦锌从小学就开始住校,小学的时候就周末回家,初中的时候月底回家,高中的时候干脆三年没回家,基本上学校才是他的家,来秦家就是来走亲戚的,他说要回学校秦阔倒也不意外。 秦阔把秦锌送到门口,突然说了句:“哥,我帮你约靳衍看电影了,这是电影票,给你拿好。” 秦锌接过某科幻片的电影票:“你这是做什么?” 秦阔自以为很懂的笑了笑:“你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遇见了你愿意结交的朋友,我当然要帮你把握机会啦,靳衍最喜欢看电影了,你多陪他看几场电影,以后他想看电影都会找你的,这样你们就可以常见面了。” 秦锌抿了抿嘴,问了一句:“那他同意了吗?” 秦阔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还没回我呢,但是他准会同意的,这是他最喜欢的导演的新片,你就放心去赴约就好了。” 秦锌叹了口气,心道:那可不一定,也许在靳衍心里他已经是对他有非分之想的油腻哥哥了。 靳衍坐在洛安月卧室门口,从凌晨两点坐到早上六点,亚历山大趴在他旁边,陪了他一晚上。靳衍摸了摸亚历山大的狗头,现在如果让他相信谁对他是真心真意的,那只能是亚历山大了,人心复杂且异变,如果有人说要爱他一辈子,他会当个冷笑话听。 六点半的时候,保姆阿姨起床工作了,靳衍看洛安月没有起床的意思,就吩咐保姆看好他妈妈,然后自己骑着摩托车出去透气了。 离开那个压抑扭曲的家,他觉得稍微放松了一点,临海这个城市很大,他家住在市中心的豪宅区里。他骑着一辆好多年前的旧摩托车,从市中心一路往郊区开。这辆摩托车是他爸妈刚结婚的时候买的,他小时候他爸爸经常用这个驮着他出去踏春。 一路往西走,靳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高楼大厦渐渐消失,人烟渐渐稀少。土路上烟尘飞扬,前面一个破旧的大牌子挂在那儿,上面写着西贝火葬场。 靳衍鬼使神差的走进去,找了个角落呆着,看这里的人工作。也许因为这个火葬场比较便宜吧,他们的火葬仪式相当草率,一把火烧了了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讲究。 靳衍呆在这样破败荒凉的角落,却觉得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曾经他最爱临海中心的灯火繁华,他雄心勃勃,觉得人生中最快乐的事情该是获得金钱和名声、拥有精彩成功的人生。 直到他失去了他一直拥有的一些东西,他才发现,如果没有人爱你,要这些繁华也不过是一场空,至少他现在对临海的繁华提不起一丝兴趣,只想窝在这个满是尘土的角落里。 也不知道呆了多久,天空都泛起淡淡的蓝色,傍晚来了,火烧云弥漫到很远。 靳衍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正好一个电话打进来了,是秦锌。 靳衍不太想和人说话,他接通电话,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秦锌的声音有些忐忑:“秦阔说他约了你来看电影,还有半个小时电影就开场了,你来吗?” 秦锌似乎在一个挺热闹的地方,背后是音乐和杂乱的人声。 靳衍轻声说:“你已经在电影院了?” 秦锌愣了一下,才说道:“是。” 靳衍看了看地上的尘土,他原本不想去的,但是若是秦锌都已经去等他了,那他也不想放秦锌的鸽子。 靳衍打开微信,看到了秦阔发的定位,这个影院在市中心,挺远的,半小时怕是赶不回去了:“我在西郊,骑摩托车过来的,半个小时赶不回去了,怎么办?” “没关系,”秦锌急切的说,“我去接你,我们看晚一场的。” “好,我等你。” 靳衍的声线隔着手机传来,秦锌心中一跳,几乎立刻迈开腿往地下车库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什么:“我尽量快点。” 靳衍听见秦锌跑步的喘息声,担心道:“别着急,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靳衍面无表情的一条一条听语音,直到他翻到那个视频…… 我要小天使,小天使是靳衍,他特别好…… 靳衍的心微微发烫,在这个他觉得失去大量的爱的时间段,秦锌的表白趁虚而入,也许曾经的他并不会在意这份感情,但是现在的他却有被打动到。 靳衍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即又失落下来:“但是,也许我已经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了……” 秦锌一尘不染的奥迪开进一片泥土中,一下变得灰蒙蒙的,他急切的下车,在一片荒凉中寻找靳衍。 西贝火葬场丑陋的牌匾下,靳衍微笑着朝秦锌招手。秦锌赶紧把靳衍拉过来:“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你的摩托车呢?放我后备箱。” “不用了,旧的摩托车,扔这儿就好了,我没锁,就当送人了。”靳衍拉开车门,“我们走吧,锌哥哥。” 车上的氛围有些凝滞,仿佛两人再也回不到曾经轻松愉悦的时光了。 秦锌咽了咽口水,艰难道:“视频的事情,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解释。” 靳衍勉强笑了笑:“不,我怎么会介意这种小事呢。我最近可能情绪不太好,不好意思啊。” 听到靳衍说情绪不好,秦锌很担心,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秦锌甚至有些害怕面对这种事情。在他眼里,靳衍永远是快乐又阳光的,有靳衍在气氛永远轻松愉悦,靳衍给他安全感,靳衍会包容他在交际上的笨拙。但是如果有一天靳衍的情绪不好了该怎么办呢?秦锌不知道。 车停在天地娱乐场地下车库,靳衍浅淡的笑着问:“我们看什么电影啊?” “星际穿越,听说你非常喜欢这种特效好的科幻片?” 秦锌买了一大堆甜食,把一大桶爆米花塞进靳衍怀里,靳衍不爱甜食,但是他此时确实需要这些,他咬了一口爆米花,炸的太甜了,甜味让他的心情诡异的愉悦了一瞬间:“嗯,因为看着比较梦幻。” 平时靳衍总是有无数话要和秦锌说,今天靳衍稍微安静了下来,秦锌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但不仅仅是因为没话说的原因,有什么看不见的隔阂在两人之间,他感觉很焦躁,他想弄清楚这该死的隔阂是什么。 他们坐在影院的后排,灯火熄灭,频幕上亮起美轮美奂的星空盛景,这是5d巨幕影院,他们的凳子左右摇晃,仿佛他们也在群星中穿行。 金发碧眼的女主角勇猛的开着星舰避开火星人的攻击,椅子猛地一晃,若是没有安全带,都能把人甩出去。 秦锌扶住扶手,在黑暗中看向靳衍,大概是因为他胡萝卜吃的多,他能看清靳衍的表情,靳衍此时面无表情。 秦锌小声叫道:“靳衍?” 靳衍看不清秦锌,但是还是转过头来,勾起一抹微笑,有一点温柔:“怎么了?” 秦锌被这抹浅笑杀到了,愣了一下。靳衍有其他男生没有的温柔,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平日里他笑得太过灿烂俏皮,此时他安静下来,这种特属于靳衍的温柔更加容易被发现到,秦锌特别喜欢他这个样子。 “靳衍,你为什么不开心?” 靳衍愣了一下,随即转头去看电影了,没有答话。 女主角的飞船从星际开到了幽谷,影院更加黑暗了,秦锌也不能看清靳衍的表情了。 突然,秦锌感觉自己手被握住了,靳衍的手很热,满是茧子,记录着它的主人日复一日的努力和坚毅的品格。 “秦锌,你喜欢我吗?” 秦锌瑟缩了一下,仿佛有一阵电流从全身流过,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几乎要透体而出,秦锌有种冲动,他想大声对靳衍说:喜欢,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但是又有一些可怕的束缚,把他的冲动毫不留情的压抑住,他不是个善于付出感情的人,也不是一个善于经营亲密关系的人,他从未准备好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用在经营一段爱情上。 陷入一段感情,就如同把一把可以伤到自己的刀递到别人手里,一招不慎,万劫不复,而秦锌经不起这样的伤害。 也许是因为对他冷漠疏离的亲生父母,也许是因为二十年寄人篱下的成长经历,秦锌总是和人群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网,而他也没有撕开这层网的打算。 秦锌听见自己毫无波动的声音,回答靳衍:“我不确定。” 那一瞬间,秦锌确定自己是想哭的。他知道靳衍主动摸他的手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如果承认了自己的感情能得到什么,但是他的怯懦毁了这一切。就好像星空已经触手可及,他却把自己毫不留情的按进了深井里,再也不见天日。 ※※※※※※※※※※※※※※※※※※※※ 存稿渐薄,哭泣。感谢在2020-07-21 16:19:40~2020-07-22 22:1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跑了 靳衍没有生气,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失望,他颇为理解的放开了秦锌的手,安慰道:“没关系,这很正常。” 秦锌用自己的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刚才粗糙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右手没有离去:“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靳衍笑着说:“当然了。” 秦锌嘴中有些苦涩:“对不起。” 靳衍疑惑的转头:“对不起什么?” “我不够优秀,我不是个善于做朋友的人,你不开心,我也没有办法帮到你。” 女主角从悬崖坠入深海,影院微微亮起,喷水器打开,对着观众一通狂喷,影院一阵骚乱。 靳衍看着秦锌,秦锌整洁的头发此时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他眼中是真情实感的愧疚,甚至自卑。 靳衍知道秦锌在人际交往方面很笨拙,但是他从未觉得秦锌不善于做朋友。 从他们认识以来,秦锌一直在帮助他,秦锌答应他的事情都一定会做到,一直在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在高考的那两天,秦锌放下自己的所有事情陪他,世界上不会再有比秦锌更称职的朋友了。 那些甜言蜜语、交际技巧,怎么能比得上一个靠谱的人、一颗真诚的心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秦锌。”靳衍缓缓说道,“你可靠,优秀,信守承诺,对我好,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 秦锌扪心自问:我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吗?恐怕没有吧,我不配做他的朋友,但是却贪心的想要一直做他的朋友。 电影放映结束,影院的人陆续离开了。 靳衍沉思了一会儿,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秦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秦锌第一次看见靳衍露出这样清冷又深沉的表情,此时的靳衍是那样陌生,好像和他之前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秦锌有点恐慌,但是依旧说道:“你说吧。” 靳衍盯着地面,第一次对一个人,把自己心里阴暗的情绪都说出来:“最近我在想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同时也在想一些恶毒的事情,比如怎么去恨,怎么去报复伤害我的人。我在火葬场呆了一天,我想着人生就短短几十年,终究一把火就烧没了,也许我不该陷入心魔里折磨自己,但是又忍不住想,那些伤害我的人什么时候来这里接受服务呢?” “……秦锌,我父亲出轨了,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我家,我妈妈会活不下去,我会失去一切,没有人会再爱我了……” 秦锌听不下去了,他听不得人间疾苦,就是再悲情的电影、或是再凄惨的新闻,到他这儿也休想得到他一丝悲伤,他承受不了这些。 秦锌受不了他的小天使靳衍,那个快乐又阳光的靳衍也会经历这样的事情,有这样阴暗的悲伤。 秦锌做了个懦夫:“别说了,你先自己冷静一下吧。” 靳衍愣了一下,笑了:“好吧。” 秦锌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靳衍笑着盯着地面:“不用,我想再呆会儿。” 秦锌逃跑一样的离开了,今晚靳衍又学到了一课,不要轻易把自己的悲伤倾诉给别人听,无论是得到不耐烦的回应,或是惺惺作态的同情,那都不会是他想要的。把悲伤倒给别人,和把能伤害自己的刀递给别人也没什么分别。 这段时间靳衍经历了太多的失望,秦锌给他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他相信自己调节起来不会废很长时间,等他回到家,他就会恢复正常的。 —— 秦锌慌不择路的把车开回秦宅,秦阔正在院子里拿着水管浇水,见秦锌去而复返还有些惊讶:“哥,你咋回来了?电影看得怎么样?” 秦锌摸着口袋找车钥匙,但是怎么也摸不着,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 秦阔皱着眉头打量了秦锌一会儿:“哥,你不对劲儿啊。” 秦锌突然转过身来:“你知道靳家出事儿了吗?” 秦阔点点头:“整个圈子都听说了一点,靳衍的父母在闹离婚嘛。” “那你怎么不去看看靳衍?” “啊?”秦阔莫名其妙道,“咱们这圈子里出轨的多,但是闹离婚倒是少见,但是左右也不稀奇,哥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你是靳衍的哥们儿,你还不了解他家的情况?他现在需要安慰,你怎么能这么不关心他呢?” 秦阔觉得更莫名其妙了:“我问了他了,他说没事儿啊。而且哥你自己怎么不去关心他啊。他说了没事儿我也不能非凑上去安慰他啊,都是大男人这别扭不别扭啊?如果他愿意和你倾诉,那就该由你来安慰他啊。” “他没跟你说……”秦锌怔愣道。 秦阔仿佛明白了什么,继续说:“他不光没跟我说他家的事儿,也没和别人说,如果他和你说了,那你应该是他的第一个倾诉对象。” 秦锌快速上车,一脚油门,尾气喷了秦阔一脸。 秦阔摸了摸脸:“靠,你注意安全啊!” 到了天地娱乐场,秦锌一把把车倒进车库,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影院,那里空荡荡的。 秦锌茫然的盯着靳衍坐过的座位,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掏出手机给靳衍打电话,第一遍,没接,第二遍,还是没有。 秦锌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恢复理智,然后又冲到地下车库,开车去了靳宅。 到了靳宅门口,秦锌正遇上要出门的保姆阿姨:“阿姨,靳衍在家吗?” 保姆阿姨警惕的看着秦锌:“你找小衍干嘛?” 秦锌赶紧拿出和靳衍的合照给保姆阿姨看:“我们是朋友,我来看看他。” 保姆阿姨看了照片,表情柔和了下来:“不好意思啊,我误会你是那狐狸精的人了。小衍和夫人都不在,好像是又出了什么事情,小衍和夫人刚急匆匆的出门了,你还是打电话问问他在哪儿吧。” “我就在这里等他就好了,您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办吧。”秦锌勉强朝保姆礼貌的笑了笑,就回自己的车里呆着了。 此时秦锌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心被分成好几瓣,各自承受着焦灼、担忧、后悔、悸动等等情绪。 深夜两点,秦锌双眼死死的盯着靳宅,深怕错过靳衍的身影,他已经在这儿呆了整整五个小时了。 —— 靳衍和洛安月直接从后院开车进了地下车库,然后乘电梯上了三楼。 洛安月怀里抱着一个棕色的盒子,里面装着亚历山大的尸体:“我们,把它葬在后院吧。” 靳衍点点头:“好,我去找工具。” 靳衍把洛安月扶到床上坐好,他此刻的神情很淡定,没有表现出一分一毫的悲伤,他们家的悲伤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他已经没有权力宣泄自己的情绪了,他现在是洛安月唯一的心理依靠。 靳衍从杂物间找来了铲子:“走吧,去后院。” 洛安月抹了抹眼睛,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完全靠靳衍扶着才能行走,但是她的双手死死的抱着怀里的棕色盒子。 他们住的小区是二十四小时不熄灯的,即使是深夜,路灯依旧亮着,小区的环境华丽又优美,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靳衍扶着洛安月来到他们后院的玫瑰园,洛安月无力的跌坐在泥土地上,双眼空洞的看着靳衍拿铲子挖坑。 洛安月看了靳衍一会儿,突然说:“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的警示,现是亚历山大,接下来,就该是我了?下面冷,我正好也下去陪着亚历山大。” 靳衍嗤笑一声:“照你的逻辑说下去,老天下一个要干掉的应该是我才对,从最小的开始,亚历山大,我,你,然后是靳承则,都下去了,在下面继续打架。” “你不要这么说,呸呸呸,你还小,怎么能下去呢!”洛安月轻轻拍了靳衍一下。 靳衍拿尺子量了量,觉得坑挖的差不多了,和洛安月说:“行了,放进去吧。” 洛安月抱着盒子:“不要,我舍不得。” 靳衍无所谓的往旁边一坐:“那你再抱会儿,我给你半个小时。” 洛安月瘪了瘪嘴:“半个小时太少了。” 沉默了一会儿,洛安月又说道:“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你以前明明是那么温柔心软的男孩子,但是你现在的神态和语气变得和那些没心没肺的臭男人们一样。男人每一个好东西,你长大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 靳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慨似的说道:“长心长肺用来做什么?用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洛安月想反驳靳衍的话,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靳衍看了看洛安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说道:“妈咪你也是,别老说死不死的了。毒死亚历山大的人还没找到呢,难道你不想为它报仇吗?” 一向温柔的洛安月盯着玫瑰园中那个土坑,坚定的点点头:“想,我一定不会放过做这件事的人。” 靳衍点点头,把小木箱拿过来,放进土坑里,在洛安月不舍的眼神里,一铲子一铲子把亚历山大埋了。 把土压实后,靳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两点了,回去休息吧妈妈。” 洛安月一步三回头的往房子里走,靳衍叹了口气,搂住洛安月:“别看了,没准亚历山大已经投胎走了,改天我们去买亚历山大的那个市场逛逛,就又把它找回来了。” 靳衍看着洛安月睡着才从她房间里出来,他又回到玫瑰园里埋葬亚历山大的地方,垂着眼睛默默的看着地面。他的眼神清清淡淡的,周遭的空气仿佛也随着他一起静谧了下来。 小飞虫在路灯黄色的灯光下飞舞,玫瑰花瓣落了满地。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一路走一路告别,既然注定如此,那么为此而歇斯底里、丑态毕露似乎也没有必要。 “再见,亚历山大。”靳衍把地上凌乱的花瓣抚开,眼神清浅而柔情。 回到房间,靳衍调出了院子里的监控,监控已经被破坏掉了,手段并不高明,靳衍自己也能修复。 房屋里没有开灯,他也不知道自己对着电脑看了多久,终于,监控恢复了画面。监控里的画面是黑白的,一个佝偻着背的黑衣男人偷偷溜进了他们的花园,往亚历山大的饭盆里加了一些东西,又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这个男人身手并不敏捷,走的时候还绊了一跤。 靳衍很熟悉这种疑似废物的体态,黑暗中,靳衍缓缓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是谁了哦。” 永远记住他 秦锌在靳宅楼下等了一晚上,直到早上九点,秦明瑞打电话来叫他去上班。 秦锌坐在公司里发呆,秦明瑞狐疑的看了他两眼:“你怎么回事?平时你从不会在工作上不认真的,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秦锌犹豫了一下,问道:“您知道靳家出什么事儿了吗?” 秦明瑞莫名其妙道:“你不知道吗?靳承则正闹离婚呢。” 秦锌叹了口气:“这个我知道,但是我昨天去找靳衍,他们家没有人。” 秦明瑞更加莫名其妙了:“没有人就没有呗,没准是洛安月心情不好,拉着儿子陪自己出去玩了呢,这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你太敏感了吧。” 秦锌还是想不开,但是又不想和秦明瑞说,只能敷衍道:“也许是吧。” 秦明瑞看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无奈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去办吧,给你放一天假。” 秦锌一听这话,转身就走了,秦明瑞给气的哦:“这小兔崽子。” 在临海这么大的城市里,秦锌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找靳衍,他问了保姆,问了秦阔,问了其他任何靳衍可能认识的人,开着车去了所有可能遇见靳衍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他无法停下来,如果见不到靳衍,那他至少要在去见靳衍的路上。 靳衍此时正在临海市精神病院查病例,院长就坐在他身边,靳衍问了一句:“有精神疾病的人杀害动物是不用付法律责任的?” 院长点点头:“不好意思靳先生,我们的病人给您造成了麻烦。前阵子他表现良好,确定病情有所好转了,他妻子又强烈要求他出院去带孩子,我们就放他出院了,想不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靳衍看着医院档案上林博士的脸,笑了笑:“没关系,做不了牢被关在医院里也是一样的,我帮他付医药费,给他用最贵的药,请您确保他乖乖呆在医院治疗哦。” 秦锌疯了似的开车跑了一天,却在晚上心灰意冷的回到靳宅门口的时候碰到了靳衍。 靳衍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带着黑色的棒球帽,拎着一堆文件袋,正在找钥匙开门。 秦锌小心翼翼的走下车,站在靳衍身后,却不太敢开口叫他。 靳衍敏锐的回头,秦锌捕捉到靳衍回头的瞬间凌厉阴狠的眼神。 “是你啊。”靳衍看清来的人是秦锌,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拿钥匙开门,没有再搭理秦锌的意思。 秦锌凑到靳衍身旁,细细的打量着靳衍,现在的靳衍看上去冷漠且捉摸不透,有些危险。秦锌无端的感觉很伤心,也许他们再也回不去曾经轻松愉悦的时光了。不过秦锌感到更难过的是,靳衍再也不能拥有无忧无虑的生活了,就算靳衍不再是他的小天使,他也是希望靳衍可以快乐的。 靳衍打开门,看了一眼秦锌,没什么感情的勾了勾唇角:“要进来坐坐吗?” “我……”秦锌不太好意思进去,但是又不希望靳衍离开,想了半天,他笨拙的嘴里蹦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昨天实在是太懦弱了,我……我后悔了,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秦锌语无伦次的解释着,“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也只想和你做朋友。” 靳衍凝视着秦锌的眼睛,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昨天伤害到了他,但是同样毫无疑问,这个男人对他是真诚的:“没关系。”靳衍浅笑了一下,看上去毫无芥蒂。 虽然得到了原谅,但是秦锌还是觉得提心吊胆,他拉住靳衍的手腕:“我昨天在这里等了你一夜,我很担心你,你昨晚去做什么了?” 靳衍笑了一下:“没什么,别担心。” “靳衍……”秦锌的手死死的拽着靳衍的胳膊不敢松开,但是他却拽不住靳衍的心,他现在想听靳衍倾诉了,他愿意分担靳衍全部的痛苦,但是靳衍却不愿意说给他听了。 靳衍看了看死死拽住自己的手,有些不忍心,他无意折磨秦锌,也没有怪他:“别担心,我们还是朋友。” 秦锌迷茫的看着靳衍,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句话,他只觉得靳衍的心离他越来越远,而他也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靳衍伸手握住秦锌紧紧抓住他的手,露出了安抚的笑容,苹果肌微微鼓起,眉眼间有几分静谧的温柔,秦锌看得痴了,恍然间以为曾经的靳衍又回来了。 “秦锌,昨天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理解你为什么会离开,你也应该理解你自己。一些不好的经历给你留下了伤疤,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你也不该怪自己。那些事情,说与不说,听与不听都没什么重要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吧。” 秦锌深深的望着靳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缓慢的悸动,尽管物是人非,尽管现在的靳衍不再阳光美好,但是他总有办法让秦锌深深为他着迷。 靳衍的宽容,靳衍的温柔,靳衍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让秦锌深深疑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一个人? 秦锌想起昨晚的事情,急迫的问:“那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没什么。”靳衍摇摇头,他可以原谅秦锌,但是不可以修补自己受过的伤害,对别人倾诉自己的痛楚这种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再做了。 “靳衍,我可以帮你,你有什么困难,应该告诉我。” 靳衍看着秦锌全心全意担心着他的眼睛,突然感觉很舍不得,若是秦锌可以一直这样记挂着他就好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秦锌对靳衍来讲是特别的,秦锌是他进入gay圈后遇见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家庭破碎前交往的最后一个人,秦锌陪他度过了高考的两天,秦锌……也是第一个真心真意喜欢他的男人。 靳衍想着: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喜欢他了,毕竟他也不再是曾经那样讨人喜欢的样子了,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心完全敞开心扉和人沟通了,可惜秦锌并不是一个有勇气爱他的人,他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好的,有困难我会找你的,我得回去陪妈妈了,你先回家吧。”靳衍拍了拍秦锌的肩膀,转身进了家门。 秦锌盯着靳宅的大门,内心的惶恐几乎要溢出来,他总觉得,他正在失去着什么,也许十年后他会追悔莫及。 —— 秦锌再次见到靳衍是在半个月后了,靳家的离婚案尘埃落定。靳承则离婚的决心很坚定,仿佛已经不堪忍受这段婚姻,但是于此同时他又把绝大多数财产都给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只保留了那些必须由他亲自管理才能运行下去的财产。靳承则矛盾又神奇的行为也被看热闹的人们讨论了很久。 在他们初见的小酒馆,秦锌带着靳衍来到了二楼特属于他的包厢,在这里可以看见一楼的众生百态。 靳衍漠然的看着下面,曾经,出柜对他来讲便是人生第一大事了,身为少数群体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顺遂。但是现在在回头看,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喜欢男人也好,喜欢女人也罢,爱情都是一种靠不住的东西,他也不再想要拥有。 秦锌认真的看着靳衍的侧脸,半个月没见,靳衍又变了不少,无论是消瘦下来而显得更加锐利俊美的外表、还是通身的气质都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靳衍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秦锌,露出一抹令人脸红心跳的微笑,秦锌捕捉到了靳衍眼中那抹不甚明显的宠溺:“看我做什么?” 秦锌摸了摸鼻子,吞吞吐吐的说:“觉得你又变了不少。” 靳衍一只手撑着脸,笑着对秦锌说:“但是你还是觉得好看,对不对?” 靳衍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看透秦锌的所有想法,秦锌却半点也不感到不适,顶多有些……害羞:“谁都会觉得你好看,不光是我。”秦锌心中有万般柔情,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像是急于撇清暧昧一样。 靳衍却并不在意秦锌的怯懦和不解风情,他知道自己这半个月的变化,也知道秦锌依旧喜欢着他,好像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秦锌总能喜欢上他。 不过秦锌终究是不敢承认,靳衍也无心强迫他。 “秦锌,我和妈妈要移民去美国了。” “啊?为什么?”秦锌的手抠住自己的袖子,满脑子都是‘靳衍要走了!’ “这里乱七八糟的人太多了,流言也多,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靳衍轻轻叹了口气。 “那我们,会保持联系的吧。”秦锌几乎是乞求的看着靳衍。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靳衍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算保持了联系,也会不知道哪天突然就断掉。”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还可以过去找你啊。”秦锌急切的说。 靳衍却有些意兴阑珊:“于其拖泥带水的等着渐行渐远的那天,不如……”不生活在一个圈子,不能经常见面,友情又怎么维系呢?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暧昧不清的友情。与其等待着未来的某天物是人非,不如现在就一刀两断,最起码在记忆里他们还是美好的样子。 “不要!”秦锌情急下握住了靳衍的手,“我们永远也不会渐行渐远的,我要永远做你的朋友。” 靳衍看着秦锌的眼睛,其中热烈的感情不加掩饰,烫着他的心脏。 秦锌热切的看着靳衍,突然,靳衍的五官在他眼前放大,大到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靳衍皮肤上的纹理,感受道靳衍身上温热的温度,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吻住了他。 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一触即分,却像是挠在了秦锌的心脏深处,有些震撼。 秦锌听见靳衍的声音,对他说:“没有什么是永远的,但是我想你永远记得我。” ※※※※※※※※※※※※※※※※※※※※ 靳·矫情·衍: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感谢在2020-07-23 22:54:42~2020-07-24 23:3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60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挂面的味道 从那以后,‘靳衍’这个名字成为了秦锌的梦魇,靳衍出现在他的梦里,出现在夜深人静时,出现在偶然回眸的幻影中,唯独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五年过去了,秦锌没有选择留在家族企业,他的身份尴尬,不想面临以后企业继承的尴尬问题,干脆做个天文科学家,这个职业也适合他冷漠的性格,不需要应付太多的交际。沉静安稳的生活却让他心中对靳衍的执念日益加深,比他想要研究出航空卫星的执念还要强一些。 秦锌再次回忆起靳衍,心里只有满满的悔恨,恨年少时自己的懦弱,若是那时就和他在一起了,到了如今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五年了。 就在秦锌二十七岁那年,在某家的酒会上,碰见了二十三岁的靳衍,那时他的心态可想而知,就是要紧紧的抓住这个人,绝不会再让他离开。令秦锌惊喜的是,靳衍毫无芥蒂的接受了他的表白。 他们在一起的两年里,靳衍一直是一位完美的情人,他像从前一样包容着秦锌的笨拙,做秦锌永远的后盾和精神支柱。只是,他表现得太完美了,从未将脆弱或是阴暗得一面展露给秦锌看,所以当靳衍对这一切丧失热情后,秦锌没有一点筹码来挽留他,只能带着卑微得希冀,绝望的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 回忆戛然而止,秦锌回到冷冰冰的现实中。 “吃夜宵吗?”靳衍有吃夜宵的坏习惯,同时又拥有精深的厨艺,自然就经常满足自己了,此时秦锌也在旁边,他就礼貌性的也问了一句。 靳衍从厨房高柜里随手捞出来一盒新买的挂面,那挂面盒子通体乌金色,做成八边形的样子,仿佛里面装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神秘宝物一样。 靳衍这人,仗着手劲儿大,开包装从来都是暴力扯开,一点也不讲究好看。这次他也是抓住盒子的两角,随手一扯,居然扯不开。 秦锌见状犹豫了一下,走到靳衍身边拿过盒子:“这个牌子的挂面包装是掺了金的,扯不开,要按说明书打开。” 秦锌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终于把挂面打开了,靳衍接过挂面,下到锅里:“谢谢,没有你就没有我的夜宵。” 秦锌苦涩的笑了笑,不知道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的说过话了。 厨房内飘来熟悉的香味,靳衍做挂面的本事是从洛安月那儿学来的,或许是加了什么自创的调料,这个挂面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味道,被冷落的这些天里,秦锌没有一天不在想念这个味道。 一个人最爱吃的饭菜往往是他们从小就吃的味道,生病了或是没胃口的时候,只要吃到儿时熟悉的饭菜,就会好一些。 每个人做出的饭菜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为秦锌做饭的人,自然也没有特属于他自己的味道,他童年时期都是在各种学校食堂吃饭的,是靳衍给了秦锌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靳衍把盛着挂面的白瓷碗端到秦锌面前,秦锌拿起筷子搅了搅,吃了一口。熟悉的香味在口腔中炸开。无疑是好吃的,但是也算不得山珍海味,秦锌细细的品味着挂面的香气。这是靳衍从他母亲那儿继承来的味道,温暖又迷人。 靳衍托着下巴看着秦锌,不懂为什么一碗普普通通的挂面他可以吃的这么享受,好像以前也没给他少做啊:“你这样让我感觉好像我以前亏待你了一样。” 秦锌颇为怀念道:“以前你都是做完就给我煮碗挂面,所以我格外喜欢这个味道。”他说这话也是想试探靳衍的心思,这个月靳衍都不怎么爱碰他了。秦锌唯一深刻了解靳衍的一点就是,一旦靳衍觉得这段感情不完美了,绝对会毫不留念的抽身就走,所以秦锌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很大,他知道,一旦靳衍想走,没人能留住他。 只是秦锌还对靳衍心存幻想,总觉得靳衍对他和对那些外面的莺莺燕燕是不一样的,他们七年前有一段缘分,他们应该是真爱才对。他始终不愿意相信当年那个美好的初恋已经变成了一位花花公子。 “啊……”靳衍歪着头笑了笑,“那我也让你做一下还债怎么样?” 秦锌抬起头看着靳衍,眯了眯眼:“你这是在勾引我?” “没啊。”靳衍微笑着说,“我以为你觉得做0吃亏呢,想给你一次反攻的机会。”靳衍显然误解了秦锌的意思,靳衍经常和小受们在某些方面思维不对盘,这是他的常规操作了。 秦锌复杂的看着靳衍,这个已经二十五岁的男人,对圈子的了解依旧少的可怜:“你不知道吗?圈子里0多1少,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做1的。” 靳衍眨了眨眼,长睫毛一颤一颤:“这样啊。” 秦锌忽然心念一动,问道:“你之前那些男朋友没有告诉你这些?” 靳衍把视线从秦锌的眼睛上移开:“我们,不太讨论这些事情。” 靳衍的眼睛慵懒的垂着,秦锌觉得他像一只冒仙气的白色狐狸,特别想动手摸他两下。 靳衍的性子秦锌是了解的,他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了。 十八岁的靳衍对圈子里的事情好奇极了,每天就追在他身后锌哥哥长锌哥哥短的,问这问那的有问不完的问题。但是长大的靳衍却不愿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也没那么多无谓的好奇心。 在他看来谈恋爱就是在创造艺术,估计和他的那些前男友们也是只谈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吧。那些前男友们估计也很腹黑,看靳衍并不懂得圈内规矩,就故意不告诉他。到现在靳衍都不知道自己身为一个貌美top有多么招人稀罕。 秦锌盯着靳衍,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靳衍突然把视线转回秦锌身上:“看我做什么?面条要沱了。” 秦锌回过神来,吃了一口面条,胆大包天的说:“看你和小时候一样好骗。”清纯懵懂,还好骗。这样的人设似乎和靳衍这种爱情骗子不沾边,有点离谱,但是秦锌眼里的靳衍就该是这样的单纯可爱。 靳衍迷茫的看着秦锌,漂亮的黑色眼睛一眨一眨:“你骗我了?” 秦锌很少见到靳衍露出这样的表情,这和靳衍现在老狐狸的人设太不搭配了。秦锌突然就想试试看,试试靳衍是不是真的那么好骗:“对,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长时间了。” “嗯?是什么事情啊?”靳衍少见的流露出好奇的样子,倒是有了几分他十八岁时的神采。二十五岁的靳衍长年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总感觉好像学会了读心术,给秦锌很大的心理压力。 秦锌心念一动,就开始瞎编:“其实你的技术特别差,我和你做的时候一点也不舒服。” 秦锌看见靳衍琉璃一样的眼睛惊讶的微微张大,茫然又震惊的看着他,更像一只白狐狸了。秦锌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神色不禁柔和了一些,继续瞎编道:“但是你长得好看,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一直都让着你。估计你的前男友们也是舍不得离开像你这样好看的人,所以才一直让着你吧。” 靳衍迷茫的点点头:“有可能吧。” 老谋深算、神秘危险的白狐狸骤然呆萌了起来,被秦锌骗得一愣一愣的,垂着眼睛开始自我反省、自我怀疑,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纯洁貌美的小狐狸。 秦锌心头微爽,愉悦的勾了勾唇角,不禁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兀自纠结的靳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柔情。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呢?”靳衍突然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这样我还可以改的。” 秦锌维持淡定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说:“我不想你伤心,而且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天赋,后天估计很难改了吧。” 靳衍遗憾的点点头:“这样啊。” 秦锌继续不要脸的说:“想再找一个能容忍你的人也不容易了。” 靳衍不在意地说:“不会啊,我觉得找男朋友挺容易的。” 秦锌诡异的尴尬了一下:“也是。” 随即秦锌又恢复了精神,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我最近刚和一个生物学家一起吃过饭,他告诉我了一种可以提升技术的方法,非常科学,你要不要试试?”秦锌已经将近禁欲一个月了,早就想靳衍想的不行了,就想试试能不能趁机把靳衍骗到床上。 靳衍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和秦锌是情侣关系了,似乎并不能拒绝这样正当的要求,而且他也对生物学家提出的神秘方法很好奇,于是他点了点头。 秦锌心花怒放,他以为他和靳衍已经有很深的隔阂了,这一个月靳衍很有可能是准备甩了他了,但是此时他又觉得事情也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最起码靳衍还乐意碰他。以靳衍的性格,若是真想甩了他,是不可能再碰他的。 秦锌快速把碗收近厨房:“那我们先去洗澡。” “哦。”靳衍哭笑不得的看着秦锌急切的收碗,脑子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任务也太刺激了,怎么突然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叮铃’是秦锌手机的声音。 秦锌不耐烦的接起电话:“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情。” 秦锌的助理被吓了一跳:“真的有事情,研究所紧急集合,说是神行三号轨道出现偏移了。” 秦锌不耐烦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无奈道:“好,我马上过去。”这种紧急集合的事情八百年遇不到一次,偏偏赶在这种时候,真是老天都和他过不去。 靳衍犹豫了一下,把大衣递给秦锌:“有事情就快去吧。” 秦锌幽怨的看了靳衍一眼:“你很希望我去?” 目前还不想和活人亲密接触的靳衍毫无求生欲的点点头:“早去早回,别耽搁了。” 秦锌叹了口气,披上大衣,一步三回头的走向大门口。打开大门,门外的冷空气一下冲进了温暖的室内,秦锌又回头去看靳衍,发现靳衍已经回卧室了,房门关的紧紧的。秦锌遗憾的叹了口气,好歹也弥补一个拥抱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拥抱了。 好不容易有了个缓和了关系的机会,又可以和他日思夜想的靳衍亲密接触了,秦锌此时是真的很抵触去工作,尽管他真心热爱自己的事业。 冬季的夜晚异常寒冷,秦锌看着前方浓重的黑暗,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走到停在小别墅门口的奥迪前,秦锌抬头去看别墅里暖黄色的灯火,那里住着他最爱的男人,留存着他最美好的两年时光,光是远远看着,就叫他心脏发烫,可惜他现在面临着失去这一切的风险。 就在秦锌准备上车走人的时候,别墅三楼的窗帘似乎晃动了一下。秦锌赶忙定睛看去,靳衍家的窗帘用的非常厚重的料子,叫人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是秦锌总感觉窗帘后面应该是站了一个人。这个猜想让秦锌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急切的想要看清楚窗帘后面的场景。 窗帘突然被拉开了一个小缝,房里的人小心翼翼的隔着小缝往外看了一眼,正好和秦锌的视线对了正着。这把房里那人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又快速把窗帘拉上了。 “靳衍。”秦锌不禁叫出了房里人的名字,原本还不确定靳衍拉开窗帘是不是为了看他,但是靳衍拉上窗帘的那一瞬间,秦锌确定了,靳衍就是在看他。 ※※※※※※※※※※※※※※※※※※※※ 靳衍露出又渣又花的微笑:“我不光纯洁,还超甜。” 感谢在2020-07-24 23:38:06~2020-07-25 21: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的世界 早上六点,靳衍睡的正香,一个电话残忍的吵醒了他。 “喂?”靳衍尚未清醒的声带展现出了几分性感,可惜打来电话的人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男,并不懂得消受这份风情。 直男副馆长程然兴奋道:“我们博物馆很快就要有个新藏品了!” “嗯。”靳衍还没有清醒,随意应了一声就准备继续睡了。 “等等别挂!这不是个普通的藏品,临海林家您知道吗?就是林家老太爷捐来的一个衣箱,现在我们还没着手研究,但是这箱子上面画的貌似是占星图!” 林家是临海最古老的世家,自王朝时代到现在大概有三百多年历史了,他们家拿出来的必然不是凡品。 靳衍揉了揉头发,坐了起来:“什么年份的东西?” “大概有一千三百多年了!” 这提神醒脑的年份让靳衍一下就清醒了:“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靳衍洗漱整理完就打算直接往博物馆去了,结果楼梯下到一半就意识到家里还有个人,他扶着楼梯扶手往下看去,视线穿过客厅雪白的毛绒地毯,隐约看到厨房有个男人正系着围裙做饭。 靳衍轻轻走下楼梯,站在客厅里看着秦锌做饭。这位大科学家做起饭来也像是在做什么精确的实验,每种调料都测量精准,再放到一个透明的碗里调好,闹钟响起,调料就会被放进锅里。 尽管不知道有人在看着,秦锌依旧拿捏着优雅又风度的姿态,就像他的衣着,永远一副翩翩贵公子范儿,偶尔还要在花边或者袖口之类的小细节上小小的骚一下。 “蘑菇汤?”靳衍走到秦锌身后,突然出声道。 秦锌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盐放多了。秦锌却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可怜的蘑菇,他有些拘谨的转过身:“怎么起这么早?” 阳光下,靳衍那种来自乱葬岗的不正常的死气更明显了一些,秦锌说不上靳衍哪里不对劲儿,但是总觉得他的脸色不正常。 秦锌顾不上二人目前有些尴尬的关系,担忧的把手放到靳衍脸侧:“是不舒服吗?怎么不再睡会儿?” 靳衍疑惑的朝秦锌的掌心微微歪了一下头,脸上青涩的绒毛挠的秦锌手掌一阵发痒,和十八岁时的触感一模一样,秦锌心中一跳,靳衍道:“没有,博物馆有急事儿。” 锅里的水沸腾的很剧烈,靳衍伸手利索的关掉火:“中式的蘑菇汤,我很喜欢。” 靳衍把汤盛到碗里,自然的对秦锌说:“拿餐具去桌上等着吧。” 秦锌复杂的看了靳衍一眼,乖乖的拿了餐具。靳衍把汤端到桌上,盛汤的碗是搞古玩的人送给靳衍的,看上去并不像是出现在饭桌上的东西,反倒像是土里挖出来的。 “靳衍,有时间咱们一起去买个碗吧,用这个吃饭感觉有些不吉利。”秦锌道。 靳衍不在意的点头:“好。” 秦锌默默的看了靳衍一会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逛超市了,需要什么都叫保姆阿姨给带回来,可是秦锌很喜欢和靳衍一起逛超市的感觉。如今终于又可以和靳衍一起做他喜欢的事情,尽管靳衍没说具体是哪一天,秦锌依旧感觉很开心,有了开玩笑的心情:“靳小衍,你今年也二十五岁高龄了,怎么还没褪掉小绒毛呢?” “嗯?”靳衍自己也没注意,他抹了抹脸,见秦锌笑得开心,也不自觉跟着笑了,“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我们要一起去逛超市了,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秦锌很久没用这样任性肆意的语气和靳衍说话了,他有些不可言说的忐忑,他喝了一大口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眨巴着眼睛等待靳衍的反应。 靳衍似乎是被逗乐了,他有些稀奇的盯着秦锌,觉得没见过这么容易就能获得快乐的人。每当靳衍遇见这样的人,总是忍不住一次次的满足他们,总想着既然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让他开心,那为什么不呢?可是这样一次次的满足却会将他们一起拖入深渊,比如……洛晨。 洛晨……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靳衍的脑海里,在靳衍紊乱的记忆中几乎找不见这个人是谁了,但是他记得这是害他做孤魂野鬼的人,曾经的爱意早就在漫长的漂泊中消散了,但是最后一刻的恨意却绵延不绝。 见靳衍一直不说话,甚至连脸色都没那么好看了,秦锌更加不安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靳衍?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也可以让保姆阿姨给我们带回来的。” 秦锌的声音把靳衍从黑暗的回忆里拉回来,靳衍的瞳孔僵硬的转到秦锌身上,又慢慢的恢复了柔和:“等我们都有时间了再说吧。”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秦锌拿不准靳衍的意思。 靳衍赶时间,吃完就马上去工作了。秦锌跑到书房里又研究了一边遍靳衍今年的体检报告,这些他早就认真看过了,再看一遍结果依旧是一样,靳衍健康的不得了,秦锌开始纠结怎么说服靳衍再去体检一次了。 —— 大清早的博物馆异常热闹,林家人捐了文物后就二话不说的走人了,做了好事后表现的相当低调。 博物馆里的专家教授、工作人员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文物包围着。 程然见到靳衍就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赶忙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走到秦锌身后:“馆长,专家已经鉴定出来了,这是来自1348年前的全天星宿衣箱,王朝时代就失散在民间了,想不到被林家找到了,你说林家为什么要送到临海博物馆来展出呢?” “因为林家在临海扎根吧。”靳衍随意回答道,“这些都不重要,这个衣箱在百年前就很有名了,已经被研究透彻了。不要再花时间在请专家研究上了,现在要讨论怎么更好的展示它。” 专家们簇拥着靳衍,都等待着他的指示。 “给我讲讲这个箱子的故事。”靳衍拉了个椅子坐下,并且示意大家都坐。 靳衍平淡的语气把大家从过分激动的情绪中拉了出来。专家们开始给靳衍讲这个箱子是从哪儿出土的,是哪个皇帝送给哪个公主的之类的。 靳衍抬了抬手:“不说这些,说说这箱子上的星象图。名贵的古物都有些关于坟墓和皇室的故事,对于游客来讲不会有什么新意,我们要着重宣传星象方面,这样覆盖的人群更广一些。” 靳衍的手机突然响了,居然是林家来的电话,他会有林家的电话还是托他便宜父亲的福,他本人和林家真的没什么交集。 一个苍老的声音邀请靳衍来林家老宅会面。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靳衍终于来到处在深林中的林家老宅,在某个阳面的书房里和一个老头子见面了。 “怎么把书房建在这么个地方?”阳光透过圆形的玻璃穹顶照进来,这似乎是聚光透镜,让阳光变得异常刺眼。 老头子穿着一身贵气的欧美名牌衣服,打扮的像个时装界的老魔头:“不好意思,年纪大了就喜欢多晒晒太阳补补钙,年轻人就担待一下吧。” 靳衍左看看右看看,看见老头的书桌上有把伞,靳衍把伞拿过来:“您不介意吧。” 老头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畏光可不是个好现象,这是心理疾病的前兆。” 靳衍勾了勾嘴唇,死了还做了孤魂野鬼,他没心理疾病那才是奇怪了,但是他相信自己能把持得住做人的尺度,所以并没有过多担忧:“林老,您找我是为了衣箱的事情?” 林老点点头,神秘道:“给你看个东西。”说着,林老敲了敲桌面,头顶的玻璃上被罩上一层黑蓝色的穹幕,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随即,星星点点的光亮出现在穹幕上,玄奥高远的星空,神秘古老的星轨,一点点铺满穹顶,星星似乎触手可及。 看惯了乱葬岗压抑的天空和都市喧宾夺主的霓虹,靳衍此时此刻感到无以伦比的震撼。 林老的声音在靳衍耳边响起:“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占星谱,虽然来自千年前,却比西方人近代描绘的还要准确。” “这些星星似乎是有分区的?”靳衍不确定道,他对天文一窍不通,并不能看懂这深奥的图像。” “你看到的是二十八星宿,是古代对星宿归类的方法,是天上的二十八位星官的值日表。” 林老继续神神叨叨的说:“这图里还集在了占卜之术、黄道十二宫,就像是……从天上传下来的。” 靳衍突然道:“您相信鬼神?” 林老沉默了一会儿:“科学之外的地方,就是鬼神。” 靳衍迷茫的看着头顶的星空盛景,心道:那我算什么呢?算是人还是鬼?乱葬岗也好,系统也好,这些东西对他一届凡人来讲太过神秘了,他没有能力分辨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给他的一切,他甚至不知道,是每一位死去的人都要经历这一切,还是仅仅只有他要遭这份罪。 如果是只有他一人如此,那他未免也太孤独了些…… 他并没有活在任何一个世界里,也和任何一个人无关,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他没有清晰的记忆,也没有爱的人。 “靳馆长,鬼神之说只是我们的题外话。虽然这箱子来历神秘,但是箱子上所刻画的天文知识却是我们的千年文化积淀所得。这其中有多少人一生为之钻研奋斗,一代踩在一代的肩膀上,才得到了这些珍贵的知识。 有人说,研究天文就像是夸父逐日,他们研究的东西存在了亿万年,他的的成果可能百年千年才能被证实,人太渺小,也许他们终其一生的努力也只能做万里长城的其中一块砖。这衣箱的价值不在于它的年份,也不在于它与古代统治阶级暧昧的关系,而是在于这些珍贵的知识,这种执着的精神,还有开阔的眼界。” 万年……亿年……靳衍看着穹顶繁盛古老的美景,心中有些释然。科学之外是鬼神,也许他的存在就在科学之外吧,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不该存在的,仅仅是人类的知识还没有触及到这里而已,对于整个宇宙来说,他的存在正常且渺小,而他似乎也没有为此纠结的必要。 这一刻,靳衍有些喜欢天文了。 为了宣传衣箱,靳衍加班到很晚。回到家,靳衍轻轻打开秦锌书房的门,视线越过书房中央精致的星轨模型,看到正在伏案工作的秦锌。 秦锌被靳衍开门的声音惊了下,思绪从玄奥浩大的宇宙中抽离,他的视线有些迷茫的看向靳衍,又在看清靳衍的那个瞬间恢复了平日的专注和笃定。 就好像那个神秘高渺的星空世界和那个叫靳衍的人同样重要一样。 那一刻,靳衍的心脏有些酥麻。 ※※※※※※※※※※※※※※※※※※※※ 感谢在2020-07-26 05:34:54~2020-07-27 16:0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深巷觅食 “在工作?那我不打扰你了。”靳衍有些后悔没敲门,也许秦锌正在研究一些关乎人类历史进程的东西,但是灵感却被他打断了。 “没有。”秦锌赶紧说道,“没有打扰,你永远不会打扰到我。” “这样啊。”靳衍绕过占空间颇大的星空模型,走到秦锌的办公桌旁,“你在研究些什么?” 在靳衍走到秦锌身边的瞬间,秦锌马上拉住了靳衍的手,就好像无时无刻不想和靳衍黏在一起一样。秦锌有些疑惑的看向靳衍:“你想知道?” 曾经的靳衍对他研究的东西半分兴趣也没有,靳衍大学毕业后就再没有研究过任何需要大量枯燥计算的东西了,秦锌也一度为他们没有共同话题而忧愁过。 靳衍点点头,好奇的看着秦锌桌上密密麻麻的演算纸:“博物馆今天收了一个箱子,叫全天星宿衣箱,很有名的,你听说过吗?” 秦锌惊讶道:“那个失落百年的宝贝?好多影视剧都演过这东西,应该没有人不知道。” 靳衍笑眯眯的点头,他挣开秦锌拉着他的手,又用左手拦住秦锌的肩膀:“我画给你看。” 靳衍在秦锌的演算纸上一点点还原他在林家看到的画面,每一颗星星的位置,每一条星轨的痕迹都等比例还原,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秦锌也是知道的。 秦锌惊叹的看着稿纸:“你的记忆力,不管见识几次都那么令人惊叹。” 靳衍想到自己满脑子混沌混乱的记忆,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他很快从不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微笑着看向秦锌:“虽然记得住,但是我完全看不懂。” 秦锌试探着靠在了靳衍怀里,又小心的看了靳衍一眼,见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才放下心来,笑着说:“这画的是黄道十二宫,地球公转轨道平面无限扩大而与天球相交的大圆就是黄道。黄道面包括了除冥王星以外所有行星运转的轨道,也包含了星座,约每30度范围内有一个星座,于是有了十二星座……” 秦锌小心翼翼靠近的样子把靳衍逗乐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秦锌这么喜欢和他黏在一起,总和别人黏在一起难道不嫌麻烦吗?靳衍是个喜欢独处的人,并不能理解秦锌恋爱的心情,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有耐心纵着秦锌的,他把秦锌搂在怀里,听秦锌一点点给他讲那些星星的事情。 秦锌讲着讲着就认真了,不自觉地就说了很多,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个人叨叨了半个小时,而靳衍一直都没有搭话。 秦锌忐忑的转头看向靳衍,却对上一双专注又欣赏的眼睛,靳衍那双美丽的眼睛中闪烁着浅淡的崇拜。见秦锌突然不讲了,靳衍有些疑惑:“怎么了?” 是个男人都喜欢被伴侣崇拜的感觉,尽管那仅仅是一点浅淡的崇拜。秦锌搂住靳衍的腰,把脸藏在靳衍胸口偷偷笑:“没事儿,就是怕你嫌枯燥,没想到你一直在听。” 靳衍感受到胸前的颤抖,就知道这个男人又在偷着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天有那么多开心事,傻兮兮的样子和刚才那个睿智的科学家判若两人。靳衍对秦锌产生了一点好奇:“秦锌,你为什么要做天文学家?” 秦锌摸着下巴想了想:“嗯——,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吧。我小时候心思挺多的。四岁以前我以为我就是秦家小少爷,不知道爸爸妈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秦阔出生以后我才知道我的身份原来这么的尴尬……爸爸妈妈想把我还给亲生父母,但是亲生父母没有钱养我,当时我感觉,没有人想要我。尽管最后我还是留在了秦家,爸爸妈妈对我也不错,但是到底比对秦阔差了许多。 我知道爸爸妈妈做的已经很好了,但是心里还是难免不舒服,就从小住校一直到大。 我以前总爱想一些关于亲情、伦理之类的复杂的问题,想我的这个处境究竟是谁的错、我又该如何自处。直到我接触到了天文,我才从这些一团乱麻的情绪里解脱出来。当你的思绪沉浸在无尽的星中的时候,你会明白自己只是漫长天文事业中微不足道却不可缺少的小水花,俗世的一切纷扰也都不再重要。” 靳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秦锌突然搂住靳衍的脖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但是呢,你是不一样的。天文告诉我,我的一切都微不足道,但是你给我一种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的感觉。尽管对于星空来讲我微不足道,但是对我自己来说,生命就只有一次。我生命中缺少的一切,我渴求的温暖和安稳,你都补足了。你让我感觉……”秦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准确的表达方式,“像是,重新出生了一次。” 在过去三十年的生命里,他怕被辜负,他孤独又疏离于人群,是靳衍治好了他心中的怯懦和空洞,给他活着的底气,引领着他的思想。他不再害怕被抛弃,只要他自己不放弃,他所爱的人休想离开他,至于别人,他分毫不在意。 对靳衍来讲,这算不上什么有新意的情话,但是秦锌却说的情真意切,仿佛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也许是因为秦锌骨子里有种特属于科研工作者的执着和狂热,靳衍莫名的感觉有些战栗。 靳衍并没有在意那一瞬间的战栗,他饶有兴趣的观察着秦锌的眼睛,冷静又好奇的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执着和迷恋,就像他好奇这世界上任何一种他没见识过的东西一样:“乖儿子,叫妈咪。” 秦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靳衍是在逗他玩,轻轻锤了一下靳衍的肩膀:“我没在开玩笑。”不过他也没指望靳衍能明白那种仿佛重获新生一样的感觉,靳衍永远不会懂他对秦锌意味着什么、又带给了秦锌怎样难以忘怀的感觉。 深夜,是靳衍出窝觅食的时间。曾经他们热恋的时候,用一个个深夜吃遍了临海的大街小巷。 靳衍看了看表:“我出去找点吃的,你早点睡。” 秦锌死皮赖脸的抱着靳衍不撒手:“我也去,我也饿了。” 靳衍摸了摸秦锌的脸:“我给你带回来吧,外面冷,那个地方也不好找,你不会想去的。” 要是以前,秦锌肯定就不去了,但是被靳衍冷淡了一个月后的秦锌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粘着靳衍的机会。 靳衍的车里暖气开得很足,秦锌记得靳衍并不怕冷,冬日里街道上所有人都裹得臃肿的时候,靳衍总是一身薄薄的风衣,修长的立在风雪里。冬天每一次出去逛街,秦锌总能一眼找到自己的老攻。倒是秦锌自己总是裹得像个球,在当季新款西装外裹上灰秃秃的鹅毛羽绒服,每次走丢靳衍都找不到他。 “怎么走的这么偏?”秦锌看向靳衍的侧脸,靳衍专注的开车,看上去有些温柔的沉静,是那种特属于靳衍的温柔,秦锌一眼就能看出和别人的不一样之处,但是却表达不出来。 靳衍依旧看着前方,随意答道:“想找些没吃过的地方。” 前方的路没有路灯,一片黑暗,荒无人烟,看不到尽头。有那么一瞬间,秦锌想着要是前面是悬崖就好了,他和靳衍就葬身在此,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咯噔’路上有个大坑,太黑了,靳衍没有避开,车轮陷进去了一下,造成了一瞬间的失重感。 “嘶。”正在幻想着坠崖而亡的秦锌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把拉住靳衍的胳膊。 靳衍莫名其妙的看了秦锌一眼:“有那么吓人吗?” 秦锌心有余悸的说:“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感觉很刺激。” 这情话好像有点冷,靳衍勾了勾唇角,点点头:“这样啊。” 他们东绕西绕,从黑暗寂静的荒郊野岭又回归繁华的城市,在人烟和灯火出现时,靳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秦锌却觉得有些失望,二人世界的时间未免太短了些。 天空中的雾气结冰,飘起大雪,南方的天气总是这么突然。 靳衍把车停在了一条小巷子旁边:“下车。” 那小巷子里面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长,秦锌今天穿的不多,一点也不想去试试这巷子有多长:“这里?估计用餐环境不会很好吧,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靳衍帮秦锌把车门打开:“下车。” 帮秦锌开车门的时候,靳衍的上半身探到副驾驶,秦锌的鼻尖几乎贴到了靳衍的脖子,那种特属于靳衍的温热气息从他的风衣里往外冒,秦锌有种冲动,想要一头扎进这个男人的怀里,再被他温柔的拥抱。 心动不如行动,秦锌一脑袋扎进了靳衍怀里。 靳衍面无表情的搂住秦锌,轻轻拍了拍秦锌的背,然后拉开车门自己先下了车。 秦锌叹了口气,虽然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拥抱,却丝毫没有被爱的感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远离他,恐慌感几乎将他淹没。 想抱你 见靳衍也下车了,秦锌就也乖乖下车了,外面风雪大,秦锌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他们两个大半夜就这么站在风雪交加的马路边,旁边还有一公交站台,画面有些凄凉。 靳衍在冷风中用手机定位,露出来的手被冻得冰白。秦锌一下车整个人都缩到他的羽绒服里去了,并且用他裹着毛茸手套的手牢牢护住靳衍拿手机的手,他俩就这样姿势别扭的往黑洞洞的深巷走。 十分钟过去了,周围还是黑黝黝一片,两边是老旧的居民楼,一楼前面还带这个小院子,里面阴森森的。 秦锌往手里哈气:“好冷啊。” 秦锌一边哈气一边拿眼睛瞟靳衍,秦锌怕冷,一着凉就容易感冒,但是倒也不至于冷到失态。但是身为小受,在老攻面前是不需要逞强的,这是秦锌这些天研究《恋爱攻略》学到的。 靳衍目光清冷的盯着手机,凌冽的风雪吹起他单薄的衣角,他似乎是咬了咬牙,秦锌注意到他消瘦的侧脸似乎凹陷了一下。 这是嫌麻烦了?秦锌知道靳衍有的时候不太爱搭理人,虽然他们在一起了两年,但是秦锌这个月才知道靳衍这个性格特点,因为以前热恋的时候靳衍从未向他表露出这一点。 秦锌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安分的呆一会儿,别把靳衍惹得真烦了。这时,温暖的灰色格子围巾绕过秦锌的肩膀,宽大的围巾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秦锌抬起头,正好看见靳衍领口漂亮的钻石扣子,靳衍把围巾围在他身上时,双臂张开,就好像在环抱他一样。 靳衍不怕冷,冬日里的装备就是一件单薄的大衣,为了美观,一般还会再搭配一条围巾,自从和秦锌在一起后,这围巾总是最后会围在秦锌身上。 秦锌的眼睛热了一瞬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靳衍快速给秦锌围好围巾,又飞快抽身。秦锌一把拉住靳衍的手,靳衍又挣开了。 靳衍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要查地图。” 秦锌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点难受。明明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但是在他和靳衍的恋爱关系岌岌可危的非常时期,靳衍任何一点小小的拒绝都能让秦锌难受半天。 靳衍找准了一个方向,打开手机手电:“走。” 秦锌一步步跟在靳衍身后,叹了口气,就算是抓得住手,也未必抓得住心,靳衍想走,谁又能留得住?只是依照靳衍的性格,若是腻了,应该会不拖泥带水的立马分才对。现在靳衍还在耐心的和秦锌纠缠,让秦锌一时间不太拿得准靳衍的态度,只能抱着一丝胆怯的希望小心翼翼地试探。 黑暗的巷子走到了尽头,一方通红的小楼立在破旧的居民楼之间,这小楼采用了古风设计,配上明艳的红色,一股极度诱人的辣椒味飘散在方圆五米,是靳衍的口味没错了。 秦锌吸了吸鼻子:“这家辣的好正宗。” 店家敢选址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自然有他的依仗,尽管已经到了深夜十二点,小楼里还有零星两桌顾客。秦锌跟着靳衍上了二楼,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秦锌有些变扭的缩着大长腿,看向那扇小小的窗户,外面居然是浩荡汹涌的临海江,顺着江水望过去,还能依稀看见市中心江边的繁华灯火。 火锅沸腾起来,鲜红的辣汤蒸腾,在窗上氤氲出雾气,秦锌隔着雾气看向靳衍:“要是还能回到七年前就好了。”回到七年前,他们在吉福家吃火锅的那个夜晚,靳衍还是那个清纯懵懂的大男孩儿,而他,一定要表现得更聪明些,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知道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是他的爱人。 靳衍饶有兴趣的撑着下巴道:“你发现了吗?我们朝夕相处了两年,但是你最爱的还是七年前那个和你仅仅相处了不到一个月的男孩儿。” “不是的。”秦锌立马反驳道,但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七年前那个男孩儿是靳衍,这两年他的爱人也是靳衍,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呢? 尽管秦锌觉得靳衍这个说法很莫名其妙,但是求生欲让秦锌绞尽脑汁去反驳:“七年前那一个月让我爱上你,但是这两年你改变了我。”这两年,他被尊重,被呵护,被撩拨,被占有,被爱填充的完完整整。 靳衍笑了,美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狡辩。”七年前那点记忆被秦锌反复咀嚼,都嚼烂了还不舍得吐出来,靳衍看透了,秦锌潜意识里最喜欢的还是七年前那个懵懂的大男孩儿,而不是七年后这个善于伪装的‘完美伴侣’。不过没关系,靳衍会为秦锌准备一些难以忘怀的经历。 毒蜘蛛的网缓缓张开,伴随着诱人的香气,等待着猎物降临。 秦锌并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见靳衍不信,也不想再争论了:“是个男人都会对他们的初恋念念不忘,而我的初恋就是你。” 靳衍不说话了,就安静的吃东西。直到服务员把毛肚端上来,靳衍笑眯眯的把毛肚涮到火锅里,然后分了一半给秦锌:“我涮的毛肚味道一绝,你说是不是,秦哥哥?” 此时的靳衍明明是笑眯眯的样子,秦锌却觉得有点不安,直觉告诉他靳衍现在的情绪并不算好。 其实从两年前他们在一起开始,秦锌就没有看透过靳衍,只是热恋的时候靳衍一直表现得足够温柔有耐心,所以秦锌并没有在意这一点。这一个月靳衍的冷落让秦锌彻底的领教了靳衍阴晴不定的脾气,就像世界上任何一个脑袋却根弦的直男一样,秦锌完全弄不懂他的对象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靠为数不多的求生欲苟生活。 秦锌试探着夹了个蘑菇,“超级美味的蘑菇,尝尝看。” 靳衍抬眼看向秦锌:“我要我爱吃的。” 秦锌的筷子僵在半空中:“蘑菇你不爱吃吗?” 靳衍凝视着秦锌的眼睛,伸筷子夹走了秦锌盘子里的秋葵:“记住了吗?” 秦锌赶紧点头:“你爱吃秋葵,我记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秦锌就小心翼翼地看着靳衍吃饭,靳衍没有再搭理秦锌的意思,秦锌也找不着话题。秦锌有些沮丧于自己的笨拙,也有些为靳衍的不冷不热、阴晴不定感到烦躁。 结账的时候,白白胖胖的收银员扬起一张讨喜的笑脸:“拍一张亲吻照打七折哦,怎么样,要不要尝试一下?” 靳衍快速付了钱,礼貌的朝收银员点了下头就走了,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 秦锌握了握拳,沉默的跟在靳衍身后。 雪下了有一阵子了,来到市中心,景色有些华美,灯火通明、银装素裹。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承载他们无数回忆的小别墅。 “去睡吧,晚安。”靳衍撂下一句话,就自顾自上楼了。 秦锌看见靳衍走进了影音室里,犹豫着今晚要不要去骚扰他。他知道自己粘人的姿态很难看,也知道他让靳衍很困扰,但是他无法放弃靳衍。不仅仅是因为他忘不了靳衍给他的蚀骨温柔,也是因为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靳衍突然就冷淡了起来,难道之前那些温柔都是装的吗?他不相信。 客厅黑着灯,秦锌站在衣帽间看着影音室的大门,轻轻叹了口气:“我到底有没有走进你心里过?” 纠结了半晌,秦锌再一次为挽回这段感情鼓起勇气。曾经和靳衍恋爱就像是飘在云里,他不用使半分力气,只需要尽情的迷恋着靳衍,靳衍自会引领着他往前走,直到今天他才明白,原来经营一段感情是这么累人。他想起曾经那个惧怕感情和亲密关系的自己,他的惧怕也许是对的,但是若是因为惧怕就错了靳衍却着实不值得。 影音室的灯光昏暗,靳衍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吃着小甜点看着电影里上个世纪的老街道,一般看个半个小时他就可以睡着了。 就在靳衍昏昏欲睡的时候,门打开了,刺眼的光芒从外面照进来。明明还没睡,靳衍却感受到了起床气的存在:“做什么?” 秦锌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进来:“刚做的果盘,想给你尝尝。” 靳衍看见果盘里造型诱人的芒果,瞬间什么气都消了,他揉了揉眼:“坐吧。” 秦锌单膝跪在靳衍的小沙发旁边,拿叉子扎起一块芒果,递到靳衍嘴边。 靳衍迷迷糊糊的张嘴吃了口,稍微呆了一会儿,才注意到秦锌的姿势:“坐吧。” “好。”秦锌笑着坐到地上,上身趴在沙发上笑眯眯的仰头看着靳衍,和靳衍在一起这两年,自然而然的沾染了积分靳衍的气质,甜度上升了不少。 “看着我做什么?”靳衍奇怪的问。 秦锌叹了口气:“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两周年了,你说过我们要准备一些特别的节目的。” 靳衍把目光又聚焦到电影频幕上:“明天我要出差,不确定哪天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秦锌也看向电影频幕,他们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电影,秦锌突然问道:“靳衍,你为什么喜欢看百合电影?” 荧幕里的女性情侣一同看向夜空,期盼着她们未知的未来。靳衍斟酌了一下词句,回答道:“只是喜欢她们恋爱的那种感觉,比我们更加……缠绵悱恻一点。”女人之间的爱情比男人少了些欲望,更多的是灵魂的共鸣。靳衍喜欢这种更加细腻,更加柔情,也更加……完美的感情。 秦锌认真的点点头,认真的盯着荧幕,想要弄清楚那种让靳衍沉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影片讲述着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欧洲的两个女人的故事,在那个年代,这真的算得上是禁忌之恋了。 不同于其他这个年代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是两个女主角自杀身亡,她们也没有被哪位好男人救赎。这两个女人打破了社会和生活赋予他们的枷锁,勇敢的走在了一起。 影片中的攻迷人极了,她躺在旅馆的床上,曲线优美,她对她的受说:“过来。” 那位小受乖巧的可爱,一步步的从自己的床上跑到了攻的床上,有些羞涩的趴在攻身边,在受上床的那一瞬间,攻紧紧的拥抱了她,那样深刻亲密的拥抱,有那么一瞬间有些震撼,秦锌体会到了靳衍所说的那种缠绵悱恻。 秦锌看向靳衍,靳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影画面。 电影结束,画面缓缓变黑,室内渐渐变得昏暗。 秦锌坐在沙发上,靳衍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秦锌突然说道:“靳衍。” “嗯?”靳衍低低的回应了一声。 黑暗里,秦锌试探性的说道:“转过来。” 靳衍从柔软的地毯上半坐起来,一点点转过身,听着地毯细细簌簌的声音,秦锌的嘴角缓缓勾起。 靳衍有些疑惑,但还是扶着沙发转过身来,还没有坐好,就被秦锌拥入怀抱,紧密的、柔情的,他们的气息在交融。 室内一片安静,秦锌听见自己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靳衍没有动,乖乖的被秦锌拥在怀里,他双目盯着影音室的墙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秦锌心里有千万句情话,此时却一句都不敢说出口,只说道:“夜深了,睡吧。”说着,缓缓放开了怀里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靳衍站了起来,打开影音室的大门,回头道:“晚安。” “晚安。”秦锌眼巴巴的看着靳衍离开的背影,喃喃道,“好想抱着你睡。” 都是演的 第二天一早,靳衍毫不留恋的出差去了西半球,就好像前一晚的暧昧都是秦锌做的梦而已。 十二月过去了,一直忙碌奔波的靳衍不得不停下来,凌晨三点,飞机从太平洋彼岸飞来,降落在临海飘雪的机场。 也许是因为今天下着小雪,许多班机都停了,所以整个机场空荡荡的,空旷的黑暗中,远处一些精致的免税店亮着迷离的灯火。 还在倒时差的靳衍很精神,他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风衣,在雪地里很醒目。他的秘书林小姐裹着鹅绒外套,缩着脖子从飞机上跑下来,仅仅穿着一层丝袜的脚腕被冻得通红。 靳衍打开手机,这部手机不办公,知道号码的人不多,仅仅有三条短信,一条是司机说下雪堵车,会晚点来接;一条是靳承则邀请他去m国过年的;还有秦锌发来的:雪大,我接你回家。 “上飞机等吧。”大雪天廊桥不工作了,他们想要去室内就只能穿越风雪了,不如回到飞机上等司机。 林婉言踏着高跟鞋往飞机上跑,靳衍在后面虚扶着她,怕她被那双八厘米细跟鞋绊倒:“怎么穿这么高的鞋?” 林小姐踏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两下蹦回飞机里,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您不懂,高跟鞋是女人的武器。” 靳衍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上飞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林小姐,胸罩都已经解放了,女人穿的舒服才最重要。” 靳衍看了看林婉言那冻得像猪蹄一样的腿,把自己的大围巾摘下来给她裹上:“别冻伤了,我还得给你赔医药费。” 林婉言乐了:“谢谢老板。”开始搓热自己的腿,“我比牛还壮呢,您就放心吧。” ‘滴滴’外面有汽车喇叭声传来。 林婉言奇怪道:“司机来了为什么不打电话?” 靳衍开门一看,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叫司机回家吧,我们坐这辆回去。” 秦锌看见靳衍扶着一个貌美的御姐从飞机上走下来,还没来得及吃醋呢,就看见了那位御姐腿上系着的大围巾,是谁的就不用说了。得,这回连醋都懒得吃了,靳衍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些事情计较计较不完的。 靳衍把林婉言扶上车,做了下介绍:“这是秦锌,我的好朋友。这是林小姐,我的秘书。” 林婉言礼貌的朝秦锌点点头:“秦先生,久闻大名。” 秦锌也点点头,想不到靳衍又换秘书了,不过也正常,他俩在一起的两年里,靳衍就换了三个秘书:“林小姐去哪里?” 靳衍直接发了个定位给秦锌:“就这里。” 明明是还算正常的行为,秦锌无端的又觉得心口憋了口气,人家林小姐自己不会告诉我她住哪儿吗?你有必要这么殷勤吗?还连人家住哪里知道的这么清楚! 理智告诉秦锌这不是一件值得斤斤计较的事情,靳衍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身边的人体贴细致并且了如指掌,他知道林婉言的住址多半也该是看见简历后刚好记住的。但是感情上秦锌又开始胡思乱想了,0号一般是纯gay的,但是纯1可不一定,也许靳衍就是个双呢。 靳衍此人和谁站在一起都挺有cp感的,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人,桃色新闻总是和他有关系,尽管他私生活还算检点。做靳衍的伴侣真的挺累的,不但要应付别人的羡慕嫉妒,还要平复自己的怀疑和恐慌。 不过秦锌回忆起和靳衍在一起的那两年,竟然没有半分不安和恐慌的记忆,靳衍给足了他安全感。现在想来,那两年,他沉浸在靳衍给的甜蜜和幸福里,自以为这是因为他得到了最喜欢的人,自然顺理成章的该拥有这份快乐,却不知靳衍在这背后所做出的努力。 “靳衍……”秦锌不禁张口叫了一句靳衍的名字,随即又意识到车里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又改口道:“靳衍,林小姐,要去吃些夜宵吗?” 靳衍看了一眼林婉言,说道:“林小姐的男朋友独守空闺多时了,我们还是快点送她回去吧。” 林婉言笑着拍了靳衍的胳膊一下,又对秦锌说道:“我易胖体质,不能吃夜宵的,不如秦先生和我们老板一起去吃吧,我在旁边负责给你们端茶倒水。” 秦锌也笑了一下:“还是别让你男朋友等久了,我们先送你回去再去吃好了。” “也好,那就麻烦秦先生了。”林婉言其实也是这个意思,自然就笑着应下了,随即又打开手机和自己的男友唧唧我我的发消息了。 林婉言到家后,深知自己影响了老板和朋友之间的交流,干脆地拿着行李下车了。 “你的围巾还在她腿上,她男友会不会多想?”秦锌像是闲聊一样问了一句。 “该是习惯了吧。”靳衍随意回应道。 车窗外大雪纷飞,秦锌认真的一寸寸看过靳衍的脸,分开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靳衍,除了七年前那次分离外,他从未这样想念过靳衍。 七年前他们可能面临着永别,他自然会难以接受,但是这一次,明明清楚的知道他们半个月后就会见面,但是他还是想靳衍,想的抓心挠肺,想靳衍看电影时的表情、想他们在影音室的拥抱、想靳衍宽阔的肩膀,他甚至能还原出靳衍针织毛衣上的每一处印花每一处细节。 “还记得在影音室的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吗?”秦锌克制了一下自己,没有成功,他还是抓住了靳衍的手,“我们在一起的两周年纪念日要到了,你说等你回来我们就商量怎么过的。” 靳衍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听你安排。” 这个答案有些敷衍,但是已经足够秦锌感到满足了:“我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岛,我们可以去度假,就我们两个人,流落到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秦锌的眼中已经开始亮闪闪的闪过期待了。 靳衍微微歪了一下头,同意道:“好,我跟着你走。” 秦锌宠溺的笑了:“好,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保证你只要跟着玩就好了。” 秦锌凑近靳衍的脸,近到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心思这么重脸却这么纯。秦锌微微闭上眼,在靳衍的嘴唇上飞快的‘啾’了一口:“庆祝我们的新年度假。” 靳衍淡淡的瞥了秦锌一眼,回应道:“哦。” 秦锌感到一阵不妙,他以为分开了这段日子,分开前他们之间的那点小不愉快应该已经放下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最重要的是,秦锌摸不清楚靳衍的冷淡是因为之前那点不愉快还是因为他已经打算分手了。 被人吊着的感觉很难受,不知道前面等待着的是天堂还是地狱,抱有期盼又不敢有太多期待,并且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要持续多长时间…… —— 轮渡在某海域向前行进,目的地是秦锌的不明小岛。靳衍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往前看:“这儿似乎不止一个岛啊。” 秦锌带着墨镜靠在栏杆上吹着海风:“对,这是个房地产公司的岛屿售卖产业,叫大海之家,咱们隔壁那个母鸡形状的小岛就是那个大明星魏盐的。” 秦锌摘下墨镜,凑近靳衍的侧脸:“听说他是你的前男友,是真的吗?” 靳衍双手撑着围栏,漫不经心的答道:“嗯哼。” 虽然早就猜到答案了,但是秦锌还是醋了一下,贱兮兮的凑到靳衍身边道:“你俩谈了几年啊?” 秦锌和靳衍统共分开了七年,这期间有关靳衍的桃色绯闻不少,靳衍是圈子里的顶级小攻,稍有异动就是满圈风雨,但是这些新闻真真假假并不好分辨。 “两个月。”靳衍不用思考就回答道。 “记得这么清楚啊,不用再回忆回忆?”秦锌酸唧唧的说。 靳衍笑了一下,倒也没反感秦锌的刨根问底,并且给他爆了另一个大料:“我的每任男友都是谈两个月左右,所以不需要特别去回忆。” 秦锌好奇的凑过来问:“为什么是两个月,有什么说法?” 靳衍意味深长的看了秦锌一眼,说道:“因为一个角色我只能演两个月。” 说完话,靳衍带上自己的墨镜,去餐厅吃早饭了。 秦锌追着靳衍到了餐厅,帮他拿出他爱吃的果酱抹好,一边抹一边半开玩笑的问:“那你和我在一起两年也都是在演戏吗?” 秦锌把面包递给靳衍,靳衍直接用嘴接过来,并且点头表示秦锌说的是对的。秦锌也拿不准靳衍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心里还是比较偏向这是在开玩笑的,旅游时期不好刨根问底影响气氛,秦锌只能在心里默默难受。 秦锌默默难受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靳衍的一系列动作太过欠揍,秦锌磨了磨牙,看向不远处的小岛:“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就拉起靳衍往穿后面跑。 靳衍叼着面包被拉着跑,都分不出嘴来问句去哪儿。 一辆帅气的白色直升机就停在邮轮的尾部。靳衍看见那直升机就赶忙刹车,叼着面包往回跑,秦锌死死拽住靳衍:“今天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秦锌自认绝对拽不过靳衍,便不要脸的抱住靳衍的小细腰。靳衍无奈的盯着紧紧搂着自己腰的手,他自是有能力挣脱秦锌的,但是秦锌抱住了他的腰,他再想挣脱就必须上手或者上脚了,都一起来度假了,似乎也不好闹那么难看。 于是要面子的靳衍无奈的放弃了挣扎,一边啃面包一边被秦锌拖拽上那架直升机,并且目睹着秦锌坐上了驾驶座。 靳衍企图做最后的挣扎:“你确定要你自己开?你的司机好像也在船上,不如叫他来?” “这么点距离我完全没问题的,你放心好了。”秦锌自信一笑,‘轰隆隆’的启动了飞机,一点点向天上飞去。 秦锌不是个爱追求刺激的人,但是他对自己的所料驾驶技术永远有着谜之自信,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自己开飞机到处跑,靳衍早就明令禁止他开飞机了,想不到他还在偷偷玩。 靳衍的手紧紧的扶着门,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今天的海风格外猛烈,秦锌的用他的塑料技术把飞机开的七扭八歪。 那些因为开私人飞机而死的名人的名单已经开始在靳衍脑海里刷频了:“喂,到了没?” 靳衍的艳照 “才半分钟,怎么会这么快?”秦锌扭头看了一下靳衍,看他紧紧闭着眼一副等死的样子,安慰道,“就算是掉下去我们也可以游泳啊,没关系的。” “会有鲨鱼的,”靳衍闭着眼睛说,“咬掉手脚的话还好,要是连头都被咬掉了我们就埋骨于此了。” 秦锌乐了:“咬掉手脚哪里还好了?你想一点开心的事情好不好,快看,前面有海鸥哎!” 靳衍的睫毛颤了颤,小心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又飞速的闭上眼:“哦,我看到了。” “要到了,看下面那个桃子形状的小岛,那就是我们的岛。”秦锌操纵着飞机缓缓下降,“你不要看看岛的全貌吗?” 靳衍犹豫了一下,又被诱惑了,他再次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往下看了一下,并且撑着看到整个桃子的形状,然后又飞速闭上了眼:“嗯,是桃子。” 秦锌一边降落一边笑,声音特别温柔,靳衍随随便便一些小反应都可以让秦锌感到很可爱。 飞机缓缓落在小型停机坪上,靳衍不确定的问道:“可以睁眼了吗?” 秦锌拉住靳衍的手,笑着问:“为什么不问落地了吗?是要我来帮你判断可不可以睁眼吗?” 闻言靳衍也不急着睁眼了,他闭着眼靠在椅子上问道:“请秦先生帮我看看我能睁眼了吗?” 秦锌帮靳衍解开了安全带,又下了飞机,帮靳衍开了门,然后骑士一般的朝靳衍伸出一只手:“下车吧,王子殿下。” 靳衍睁开眼,看见秦锌伸来的那只手,有心规避一些暧昧,便和古代格格一样造作的把手递给秦锌:“小秦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秦锌一手握着靳衍的猛男兰花指,一手指向不远处的独栋城堡:“坐船累了一晚上了,城堡里有温泉,正好放松一下。” 岛屿上风景优美,尽管现在是冬季,但是海边的气温还是比较温和,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有几分自然风貌,在这原始的树木中却修建了一座颇为现代化的玻璃城堡,看上去就像是卢浮宫前面的那个倒三角一样的神奇。 听着鸟语花香,靳衍感觉神清气爽,开开心心的泡温泉去了。 此时一辆来运垃圾的打卡车驶进岛屿,一个浑身黑衣还背着摄像机的人鬼鬼祟祟的从上跳下来,这人下车后警惕的四处望了望,拍打了拍打身上的烂菜叶子,颇为熟练的躲避了岛上零星几个摄像头,顺利的朝玻璃城堡进发,并且在嘴里念念有词:“这次一定要拍到魏盐的私房照。” 黑衣狗仔身手矫健的爬上了玻璃城堡的屋顶,这玻璃从外面并不能看到里面,但是从里面却能清晰的看见外面,故而这位黑衣狗仔扒着玻璃使劲往里看也什么都没瞧到。这城堡大得很,大部分地方都是没人的,这狗仔也是运气好,居然没被发现。 狗仔像是虫子一样一路攀爬,直到听见一丝水声,他好奇的探出头,温泉氤氲的雾气呼了他一脸。 靳衍兴致勃勃来泡温泉,只是这温泉水面上飘着一层艳红的玫瑰花瓣,不知道是谁干的,靳衍觉得变扭,干脆把温泉旁小盒子里装的东西通通倒了进去,有明黄色的菊花花瓣,还有嫩粉的桃花花瓣,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倒是没有那么暧昧了。 全身上下侵泡在温暖中,靳衍连夜赶路的疲惫舒缓了不少,他享受的闭上眼睛,靠在池子边缘,警惕也下降了不少。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风吹动树叶,树叶的影子也在靳衍脸上晃动,水珠一滴滴从他的湿发留下,经过他轮廓美好的侧脸,流入白皙的脖子,再隐匿进五颜六色的花瓣中。 狗仔趴在房顶失神,待他回过神来,他的摄像机已经录下了这比时尚大片还美好的画面。 狗仔皱着眉头盯着靳衍的脸,回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这到底是那位大明星,或者是位欧美圈子的顶奢超模?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雾气升腾,仿佛把狗仔的神智都熏晕了。隔着雾气,狗仔依稀看见那池中人似乎微微站起来一点,已经能看到他宽阔健硕的脊背,狗仔很专业的快速对焦摄像机,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靳衍舒适的抬头呼了口气,看着头顶的葱葱郁郁,他伸手比划了比划叶子的大小,从这片叶子到那片叶子,靳衍幼稚的跟着太阳和阴影移动着手。突然,他转过身来,那双眼睛直直撞入狗仔清晰的摄像机镜头里,一瞬间,狗仔感觉仿佛和靳衍对视了一般,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说不上来是怎样奇异的感觉,狗仔感觉心里一慌,很没专业素养的颤抖了一下,镜头盖子磕在了屋顶的玻璃上,发出挺大一声噪音。 靳衍立马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就见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在屋顶飞速爬动着逃跑。靳衍盯着那道猥琐的身影,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偷窥了,没准还拍下了艳照:“这是……什么事儿啊。” 反应过来了的靳衍赶紧套上衣服,湿哒哒的跑到屋里拿起手机,给保安室打电话:“有个黑衣服的狗仔闯进宅子里了,现在在温泉这边,务必抓到他。” 靳衍一边打电话一边追着狗仔跑,狗仔爬屋顶,靳衍在下面追,狗仔见事不妙就从屋顶的另一边跑下去了。 整个大宅子响起了警报声,保安的声音透过喇叭传出来:“全体工作人员注意,温泉区出现可疑黑衣狗仔,要集中一切力量抓住他!” 正躺在卧室假寐的秦锌被吵醒了,他不耐烦的拿他的靳衍等身抱枕盖住脸准备继续睡觉,但是,他的大脑缓缓捕捉到了两个词:温泉,狗仔! 我靠!秦锌猛地弹起来,穿上凉拖拿起手机,一边往外冲一边给靳衍打电话:“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听说有个瘪三儿闯进温泉了,你没事儿吧!” 靳衍正绕着城堡跑步找人,说话有点微喘:“嗯,我见到的,正在抓。” “什么!他在温泉区见到你了!他不会还看了你吧!”秦锌的凉拖踩在地上‘啪啪’响,他的咆哮在城堡长长的走廊里引起了回音。 靳衍把手机稍微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待会儿再说,我正抓人呢。”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锌赶忙往门口冲,就在下楼梯的时候突然看见头顶有一道黑影闪过,他赶紧一边跑着下楼梯一边给保安室打电话:“狗仔在东边厨房上边的屋顶上!” ‘喀拉’凉拖的带子断了,秦锌一脚踩空,失重感袭来,他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滚下了楼梯。 “秦先生?秦先生?您怎么样?”保安的声音从碎掉的手里传来。 秦锌扶着老腰,龇牙咧嘴的趴在薄荷绿色的地毯上,他艰难的爬到手机边上:“别管我!快抓那瘪三儿!”场面很是壮烈感人。 靳衍又看见屋顶上又黑影闪过,决定干脆进房子里看个清楚位置再通知保安去抓,于是他冲进了城堡,浑身的水都滴在了地毯上,他上前跑了几步,突然发现楼梯下面趴着个人,并且姿势奇奇怪怪的:“你是谁?” 靳衍拿着一根树枝,眯着眼睛跑到楼梯边,和刚直起老腰的秦锌尴尬的对视了。 “你……”靳衍刚开口就被秦锌打断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下,呵呵呵……”秦锌尴尬的解释道。 靳衍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有点想笑。他把树枝扔到一边,蹲下来,用湿乎乎的手握住秦锌肿起来的脚腕:“崴脚了,不严重,用药揉一揉就能好。” 靳衍微凉的手按揉着秦锌的脚,他打量着秦锌:“还有哪里伤到了?” 秦锌的喉结动了动,想要回答靳衍的问题,但是又说不上来自己还有哪儿不舒服,虽然摔下来的时候挺疼的,但是似乎并不严重,他一个大男人缓一下就能恢复了:“没什么大事儿。” “是不是腰也扭到了?我看看。”靳衍的凉手摸到了秦锌的腰,也不知道是因为凉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秦锌颇为敏感的战栗了一下,他抓住了靳衍的手,“没事儿,我腰好得很。” 靳衍搓了搓自己的手,还放到嘴边哈了哈气:“现在我手不凉了,让我看看有没有扭到。” “不是嫌凉。”秦锌低低的解释了一句,随后又恢复了正常音量,“咱们上一楼那个卧室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赶紧洗个热水澡,你这样浑身湿透的在外面跑步会感冒的。” 靳衍点点头:“好,我扶你,你能站起来吗?” 秦锌在靳衍看不到的角度用热切的眼神盯着靳衍胸前,想象着被怀抱时温暖安稳的感觉,心脏又烫了起来。心动不如行动,秦锌搂住靳衍的脖子,皱了皱眉:“我脚腕有点疼,不能使劲儿。” 靳衍被秦锌搂的严实,根本看不见前面的路,干脆把秦锌公主抱起来,一米八多的男人靳衍抱的很轻松,靳衍的确对得起‘极品猛1’的称号。 ‘叮铃铃’秦锌的破手机在地上响起来,靳衍只能一手搂着秦锌,一手去够手机。 电话通了后,保安的声音传出来:“秦先生,那狗仔抓到了,他还带着个摄像机,声称拍了靳先生的一些……视频,您看这怎么处理?” “什么!”秦锌的脸色冰冷了起来,“把他带到会客厅来。” 说着,秦锌就自己一瘸一拐的往会客厅走,靳衍挑了挑眉,还是扶住秦锌的胳膊,轻声道:“我扶你,别太紧张,就算他拍了照片,也没人敢发出来。”靳衍不是混娱乐圈的,反而是娱乐圈背靠的大资本的一员,没有媒体有胆子随便发他艳照。 “但是他自己看了也不行。”秦锌阴着脸说。 “哦。”靳衍敷衍的应了一声,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 于此同时,住在隔壁到岛的魏盐被他经纪人一嗓子嚎醒:“盐哥,那个一直跟踪您的狗仔找到了!” ※※※※※※※※※※※※※※※※※※※※ 感谢在2020-07-29 22:17:31~2020-07-30 22:5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修罗场 魏盐不耐烦的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抓到了,太好了,你处理吧,我困了。” 经纪人把魏盐的被子掀开:“盐哥,不能睡了。这狗仔是在邻岛被抓的,据说他还拍了人家的照片。住这儿的人非富即贵,人家的麻烦多少和咱们有关,咱们得去给人家道个歉啊。” 魏盐揉了揉眼睛做了起来:“邻岛,秦家那位?”魏盐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突然不冷不热的笑了一下,“兼靳衍的现男友,你确定他想看到我这个前任?” 经纪人纠结了一下:“那要不,我代你去道歉?” 魏盐冷笑了一下:“我偏要去,我倒要看看秦锌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那个混蛋为他演两年戏。” “不是,盐哥,你别冲动,那不光是秦家公子,还是颇有地位的科学家,咱们得罪不起啊。” 经纪人后面说的什么魏盐一概没听,他随便套上衣服,开着游艇一溜烟跑了。 —— 前任见面分外眼红,靳衍洗完热水澡,直接穿着黑色浴袍去接见狗仔的时候,正和不请自来的魏盐撞了个正着。 房里有个挺拔耀眼的铂金发帅哥,任谁都会第一眼看过去,靳衍也不例外。靳衍看向魏盐,魏盐也看着靳衍,魏盐颇有特色的风流桃花眼里盛满了令人胆寒的怒火,好像恨不得冲上来咬死靳衍。 靳衍面不改色的搜索了一下记忆,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魏盐?” 魏盐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大影帝还认得我,让我猜猜您这次又在演绎什么的角色?”说着,魏盐嘲讽的瞥了跟在靳衍身后的秦锌一眼,嗤笑道,“还演了整整两年,您真是辛苦了。” 秦锌被魏盐的话震得心神大乱,但是他依旧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并且回敬给魏盐一个蔑视的表情:“魏大明星又是为什么不请自来?” 靳衍似乎注意不到屋里激烈的气氛,兀自坐在了沙发上,倒了三杯猕猴桃汁:“坐下说,喝口水。” “呵,这次扮演的是温柔□□人设?倒是挺像。”魏盐冷笑一声,大大咧咧的往靳衍对面一坐。 秦锌黑着脸坐到了靳衍身边:“魏先生,你再出言不逊我就要叫保安了。” 狗仔站在一旁懵逼的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貌似被忽视了。 魏盐喝了一口猕猴桃汁,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我对挑衅你半点兴趣也没有,我今天来呢,本来是为了道歉的,这狗仔本来是想拍我才来这儿的,但是跑错地儿了。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魏盐挑衅的看了靳衍一眼,“看见某些不要脸的骗子又为了自己的恶趣味诱拐失足青年,我要替天行道!” “什么骗子!你闭嘴!”秦锌怒火上头,手里的水杯摔在茶几上,猕猴桃汁溅的到处都是。他当然不可能是因为几句不痛不痒的骂人话生气,只是魏盐的话句句都戳在他内心最痛苦的点上,有什么血淋淋的真相要被揭开了,他却不想去面对这一切! 魏盐仿佛看透了一切:“呵,你不敢听了,可怜虫。” 靳衍饶有兴趣地撑着脸看着魏盐:“你在骂谁?他,还是你自己?” “靳衍!”魏盐刚才还满是嘲讽和鄙视的眼睛一下就红了,那双妖娆的桃花眼里盛满怒火,还有……不易发觉的脆弱,“靳衍,玩这种黑暗扭曲的感情游戏让你很骄傲吗?是给别人爱然后再全部拿走很好玩?还是扮演一个完美情人很有趣?你到底在骄傲什么啊靳衍!”魏盐的声音依旧强硬,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闭嘴!你在这里瞎扯什么,他不是这样的人!”秦锌站起来和魏盐对吼,他俩红眼对红眼,仿佛在比谁更可怜谁更可悲。 “魏盐,你在做什么?”靳衍冷淡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显得有些违和。 “我在做什么?我在拯救下一个被你玩弄的倒霉鬼!”魏盐对上靳衍含笑的眼神,心脏一阵紧缩,靳衍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靳衍从来如此,在他悲伤的时候装作不知情,在他歇斯底里时四平八稳的看笑话。 “是了,就是这样了,”魏盐踉跄的退后了两步,“你就是这样,看着我丑态毕露、跌入深渊,像是在看小丑表演,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秦锌在一旁弯着腰喘粗气,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直起身子了,他的声音虚弱又绝望:“闭嘴。” “哈哈哈真有趣,”魏盐跌坐在地上,“秦大少,我们一起演了一出闹剧给这个人渣看,不信你看看的表情哈哈哈……” 笑着笑着,魏盐又哭了起来:“靳衍,你怎么舍得,你怎么忍心!那时的我那么爱你,你一句话,我能把心给你掏出来,你怎么有脸骗我!你怎么有脸把我当棋子耍!” “你爱我?”靳衍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在品味着这三个字,那腔调像是吸血鬼在说话,他脸上的表情是秦锌从未见过的、看着就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表情。此时靳衍依旧那样美丽,但是秦锌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 “不,你不爱我。”靳衍笑着说道,“你只是想和我玩个游戏,可惜你输了。” 靳衍和魏盐刚认识时是相互较量的关系,谁也没把谁当真,可惜这场偷心游戏魏盐输的连底裤都不剩。 “哈哈哈……”魏盐笑了,笑得有些苍凉,他踉跄的扶着茶几站起来,“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这么狼狈,我魏盐发誓,一定把你这个人渣忘得干干净净!” 随后魏盐看向脸色苍白的秦锌,诡异的笑了一下:“你现在一定很恨他吧,但是我告你,你一定会原谅他的,因为啊,他是个道歉的专家啊。” 魏盐说完这句话,冷冷的瞥了缩在墙根的狗仔一眼,摔上门就走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半晌,秦锌捂着脸蹲了下来。魏盐有句话说的不对,他一点也不恨靳衍,就算魏盐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会很靳衍,他怎么舍得去恨他的小天使,他怎么才能舍得呢?这是他心里最后一片净土啊。 靳衍看向悲伤的秦锌,轻轻的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衡量什么,随后他微笑着张开了双臂,把秦锌搂近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怀抱。 温暖的手掌缓缓抚摸过秦锌的头发,靳衍在秦锌耳边轻柔的哼唱着明快的蓝调旋律 。 在曾经暖黄色的时光里,每当秦锌疲惫时,家里总有这样一个怀抱等着他,靳衍会露出温柔宠溺的微笑,像这样揉着他的头发,哼唱着明快的旋律逗他开心。对于秦锌来讲,若是这世间有一处无忧净土,那必定是靳衍身边。他怎么可能去恨靳衍呢?如果他这么做,只会摧毁他自己。 魏盐以为的道歉和原谅的戏码并没有出现,秦锌呆在靳衍怀里,甚至没有勇气去质问什么,而靳衍似乎也没兴致去解释些什么。 深夜降临,华灯初上,岛屿上人文的艺术和自然之美交织在一起,夜晚别具风味。 岛民们为了迎接靳衍举办了篝火晚会,沙滩边一群群壮汉拿着火把乱窜,少女们穿着鲜亮的红衣跳舞。 靳衍左拥右抱的在红衣女孩子之间疯玩,一起跳舞跳得不亦乐乎。靳衍玩起来很疯,这一点秦锌一直知道的。过去的两年里,靳衍也有流连舞池的时候,但是他从未冷落过秦锌。 曾经在海城,靳衍和脱衣舞娘一舞惊艳全场,但是在万众瞩目中,靳衍准确的抓住了秦锌的手,秦锌不会跳舞,有些局促的被靳衍拉到了人群中央。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热切又打趣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秦锌感到很紧张不适,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但是当他被靳衍搂入怀中时,他奇迹般的镇定了下来。 他不爱跳舞,但是他愿意为了靳衍努力去学。靳衍也从没嫌弃他丢人或是麻烦,就在人们的注视下一点点耐心的教他。围观的人群渐渐走光了,他们两个一起被遗忘在角落里,他们相视一笑,仿佛此刻的宁静就是他们想要的。 真绝望,就算知道是火坑也要往下跳。秦锌坐在沙滩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大海。 曾经他喜欢靳衍,他可以说出无数喜欢靳衍的理由,但是现在,他依旧喜欢靳衍,他却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了?为什么明知道是骗人的也要去相信?是因为舍不得曾经的美好记忆吗?好像也不全是。 他的思维一团浆糊,理智全部喂了狗,但是他清楚自己的心想要什么,他想要留在靳衍身边,只要不分手,怎样都好。他们认识了七年了,他想要留在他身边的心从未变过。 海边放着一箱又一箱啤酒,秦锌不爱喝劣质啤酒,但是他今夜却喝了一瓶又一瓶,反正靳衍也注意不到。 —— 凌晨两点,人潮散去。靳衍坐在醉过去的秦锌身边,空气里只剩下海洋和沙子的声音。 天上的星星既遥远又仿佛在身边,靳衍托着脸看星星:“能不呆在乱葬岗真好。” 靳衍神色复杂的捏了捏秦锌的脸:“把我扔在乱葬岗的是个和你很像的家伙,但是我记不清他的脸了。你说他何必呢?就算一起赴死了,死后还不是各奔东西。他再爱我,我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孤魂野鬼,自己呆在黑暗里,自己游荡。我看不到他的执着有什么意义?” 当灵魂残破,万事皆休,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接下来,我们进行到了哪一步了呢?”靳衍的笑容冰凉,“委曲求全也要留在我身边吗?但是我不愿意接受残次的爱呢。” 小鸭子们 秦锌醒来时直面清晨热烈的阳光,他难受的揉了揉眼,随即发现自己躺在柔软雪白的床铺里。房门打开,靳衍端着早饭进来:“醒了?头疼吗?” 秦锌呆呆地看着靳衍,阳光照进屋内,给靳衍的皮肤镀上一层光,靳衍坐到秦锌床边:“别发呆了,喝点醒酒汤。” 秦锌接过汤,问:“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这么温柔,是为了弥补昨天那些事情吗? 靳衍微微挑眉:“是保安。” 秦锌凝视着靳衍浅色的眼睛:“是你吧,我记得你昨晚有抱我。” 靳衍敷衍的点了点头:“是我。” 靳衍承认了,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会让秦锌的心更乱。宿醉的早上,秦锌的脑子不太清醒,有些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抓着靳衍的肩膀质问他:你什么意思?你会怕昨天的事情让我多想吗?你这两年真的一点都没爱过我吗?你现在……是想要分手吗?还是想要吊着我继续玩呢? 可是这些纷乱又令人烦躁的思绪被靳衍一个细小的动作纷纷驱散,靳衍皱了皱眉,抬手挡了一下阳光。 “怎么了?”秦锌担心道,“是不是昨天着凉了,你昨天湿着身子在外面跑了那么久。” 秦锌抬手去摸靳衍的额头,靳衍抓住秦锌的手腕:“没事儿,觉得有点晒。” 秦锌忧心忡忡道:“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叫医生。” 靳衍笑了一下:“快喝汤吧。” 秦锌喝了一口汤,听见靳衍说:“我明天去m国。” “做什么?”秦锌猛地抬起头,“你不会是要回去过年吧?” 靳衍笑了一下:“我父母在那里,我当然是回去过年,这有什么惊讶的?” 秦锌目光复杂的看着靳衍,七年前那些酸涩又甜美的回忆又浮上心头,这两年靳衍没怎么和他说父母的事情,但是秦锌大概知道靳衍的父母似乎又破镜重圆了,而靳衍也和父母保持着并不热络的联系。 秦锌不理解为什么洛安月和靳承则当初都闹得那么难看了还能复婚,更不理解靳衍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也选择遗忘当年的伤害,但是他一直没有问,不想提靳衍的伤心事,但是今天他忍不住了:“你的父亲……都那样了,你为什么还回去陪他过年?是为了陪你母亲吗?” 靳衍轻轻叹了口气,双眸微垂,周身的气场也随之静谧下来,又是这种特属于靳衍的气质,秦锌说不清那是什么,每当靳衍露出这样的表情,秦锌就感觉他们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靳衍在天界,他在刍狗界。 “就算……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依旧是对我最好的人,不是吗?而且,在这个世界里,我只有资格要求他对我好。”就算靳承则再不是东西,也比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人好多了,他会把遗产都留给靳衍,会对靳衍好不求回报,并且会为自己当年的辜负深深的愧疚。作为父亲,也许他不称职,但是和这世界上千千万万过路人比,他已经难得可贵了。 洛安月爱靳承则爱疯了,除了他没人能给洛安月同等的满足和幸福,洛安月也是靳承则心里不可替代的初恋。他们的复婚看似很荒唐,但是似乎又合情合理。世间万物都在一边相互排斥一边相互吸引,越努力向彼此靠近,排斥力越大,越想相爱就越彼此伤害,伤的越深就爱的越深。 但是靳衍从来不遵循这个所谓的万物公理,弱者抱团,强者独行,他比较青睐于把周身所有乱七八糟的羁绊都斩断。靳承则也好,秦锌也好,对他来讲都不过是应酬和消遣。 海岛度假仅仅过了三天就仓促结束了,靳衍又一次毫不留恋的离开了秦锌,结合这三天发生的事情,秦锌总觉得这一次他是真的留不住靳衍了,巨大的恐惧在啃食着他的心。 就在秦锌过着夜夜噩梦的悲惨生活时,靳衍正在相亲的路上。 司机在前面开车,洛安月和靳衍坐在后座,洛安月在靳衍耳边絮絮叨叨:“你爸爸最近越来越烦人了,一放假就懒得刮胡子,配上他那些皱纹简直太见不得人了……” 破镜重圆后,洛安月对靳承则那八百米厚的偶像滤镜已经不复存在了,靳承则也不像年轻时那样费劲心机的在洛安月面前展露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了,于是洛安月就渐渐开始嫌弃靳承则了,不过所幸没有再闹离婚了。 洛安月突然一拍大腿:“你说,他是不是不爱我了?这些年他在我面前一点都不讲究形象,是不是都打扮给外面小姑娘看了?” 靳衍敷衍的点头:“男人不都有胡子嘛,不见人的时候自然懒得刮。” “但是那多丑啊,就像大猩猩一样。” 靳衍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默默道:你才是大猩猩! 见洛安月似乎怎真的在发愁,靳衍只能宽慰道:“你看过一个电影叫《塞隆夫人》吗?讲的是妻子在丈夫起床前化好妆,在丈夫睡着后卸妆,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丈夫看到自己素颜的样子,然后他们就离婚了。” “啊?为什么离婚啊?” 靳衍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靳承则以前就像是电影里那个妻子,在你面前扮演一个玛丽苏纸片人,这样是不能长久的。” “噢,这样啊。”洛安月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洛安月突然一惊一乍的拍了靳衍一下,“呀!我忘了和你介绍今天要去见的姑娘了!” 司机都被吓得一哆嗦,靳衍却习以为常,甚至还笑了笑,搂住洛安月:“多大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 “今天我们要见的姑娘特别漂亮,特别特别漂亮,在颜值上绝对配得上你。” 靳衍还在等洛安月说些家世和性格之类的问题,想不到洛安月仅仅强调了漂亮这个词,显然洛安月对这个女人的容貌相当自信,认为这位奇女子仅仅靠容貌就可以让靳衍神魂颠倒。 车停在订好的咖啡馆门口,包厢门打开,靳衍一抬眼便仿佛看了一张绝世艳色的脸,饶是靳衍见多识广也愣了三秒,随即便认为要不是自己是基佬绝对就已经坠入爱河了。 绝世艳色的脸的主人朝靳衍礼貌的笑了笑,那笑容叫人满眼生花。人的脸部组成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再好看也是有限度的,但是当完美的皮相配上一见难忘的气质,那种惊艳是没见过的人无法想象的。 “你好,靳先生,我叫岳之翼。”绝世艳色说话了,声音也相当极品。 靳衍定了定神,突然笑了一下:“我喜欢和有才华的人聊天,都坐吧。” 颇为拘束尴尬的气氛被一句话化解,靳衍那句‘有才华’对岳之翼来讲比一百句‘漂亮’都讨人欢喜。 岳之翼和靳衍面对面坐下,两人又互相欣赏了对方的盛世美颜许久,他们渣男和渣女的气息互相交融,无比融洽。 两方母亲对视了一下,岳之翼的妈妈开口道:“我和洛妹妹好久没逛街了,就先去逛逛了,你们聊。” 屋子里就剩他们两个人,男人仙气,女人艳丽,肉眼看上去是绝配的,如果他俩不是两个gay佬的话。 “你听说过我?”岳之翼夹了一块小糕点到靳衍的盘子里,“尝尝这个,这是这家店里我最爱的糕点。” “让万千少女go gay的岳之翼,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靳衍尝了一口糕点,太甜了些。 岳之翼饶有兴趣的看着靳衍吃东西,觉得他漂亮的苹果肌动来动去的样子很可爱:“见到你,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我的性取向感到惋惜。” “我和你不大一样,我倒是经常感到惋惜。”靳衍淡淡的说。 岳之翼从包里掏出女士香烟:“你介意……” “不介意。”靳衍看着岳之翼舒适的吸了一口烟,才说道,“我不会和你假结婚。” “你确定?”岳之翼没问为什么,而是问的‘你确定?’,仿佛她有什么不得了的筹码一样。 靳衍皱了皱眉,三十岁的大姐姐岳之翼自信的笑了笑,拿出一瓶洋酒:“酒过三旬,再谈事情,我保证你爱喝这瓶。” 靳衍尝了一口这酒,口感出乎意料的好:“你怎么那么肯定我会喜欢?” “这是基佬的最爱,名字翻译成中文就叫天菜。”岳之翼乐了,“你还真是对圈子一无所知呢弟弟,和不和我结婚暂且不论,姐姐今天带你去玩啊?” 岳之翼伸出三根白嫩的手指,红色的尖指甲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三个gay圈小秘密,你猜对就罚我一杯,我猜对就罚你一杯,怎么样玩不玩?” 毕竟靳衍也是老腐男了,靳衍自认对百合还是非常了解的,于是他自信的点头:“好,来。” 奈何岳之翼的问题非常荡漾:“蕾丝最爱的小道具?” 靳衍:“……”这个电影里不让演这个,委屈。 岳之翼倒了一杯洋酒:“喝!” “蕾丝最爱做快乐的事情的地方?” “床上……” 岳之翼把洋酒和汽水混在了一起:“干!” “最后一次机会,蕾丝最爱的电影!” “错爱之城。”就是靳衍和秦锌一起在屋里吃芒果的时候看得那个。 岳之翼拿着酒瓶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靳衍拿过酒瓶毫不留情的给岳之翼掺私货:“那也是我最爱看的。” —— 半夜十二点,岳之翼和靳衍两个貌美醉鬼出现在m国空旷的大街上,岳之翼烂泥一样靠在靳衍身上,自己都不会走路了,靳衍双目迷离,但是还勉强维持着身姿笔挺。 岳之翼豪迈的一挥手:“走吧弟弟,姐带你去瞧瞧金发的小鸭子们!” 与此同时,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街区的另一端,魏盐的gay蜜撑着烂醉如泥的魏盐,豪言壮语道:“失恋算什么!这世界上好看的猛1有的是,哥带你去瞧瞧金发的小鸭子们! ※※※※※※※※※※※※※※※※※※※※ 感谢在2020-07-30 22:57:20~2020-08-01 22:1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天開心 5瓶;笑看风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锌哥哥 红色的水雾带着玫瑰花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岳之翼拿着她的贵宾卡直接把靳衍带到地下三层,醉醺醺的说:“我发誓,你会喜欢这里。” 靳衍拉着醉的歪歪扭扭的岳之翼,好奇的四处张望,地下三层的装修风格相当奢华,地上铺着墨绿色的地毯,走廊和大厅都摆放着一些珍贵的艺术雕像。有权限上这里的人不多,他们看上去都衣冠楚楚,有些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些人在参与这里准备的沉浸式游戏。 “嘿,这疯婆娘又醉了。”靳衍低头帮岳之翼整理衣服的功夫,他身前就蹿过来一个男人。 靳衍一抬头,见一张绝世艳色的脸撞入眼里,这人论明艳和岳之翼不相上下,又比岳之翼多了几分凌厉感。这男人也在稀奇的打量这着靳衍:“怎么,这婆娘终于开始对男人下手了?” 靳衍浅色的瞳孔微微眯起,笑了一下:“不,我们是一起来玩的。” 那男人一听这话,露出浪荡的笑容:“这样啊,这里我熟,我们让这婆娘去睡,我带你玩。”男人直接把岳之翼抱在了怀里,岳之翼瞅了男人一眼并没有反抗。 男人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朝靳衍魅笑了一下:“对了,我叫岳灵朝,岳之翼的弟弟。” 靳衍勾了勾唇角,他神色始终淡淡的,眼神却像是x灯一样,那好像能把人看透的样子让岳灵朝都有些发怵:“你先送她去睡,我在这儿等你。” 岳灵朝愣了一下,点点头:“哦,我尽快。”说完,一向懒散的岳灵朝居然小跑了起来。 靳衍随处找了个沙发坐下,兴味的看着岳灵朝的背影,这对姐弟长得太勾人了,尤其是这岳灵朝,长得特别像他的下一个犯错误对象。 岳灵朝匆匆的安排好了岳之翼,又小跑着往大厅走,跑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劲儿,为什么如此帅气的他要对别人这么殷勤呢?应该是别人对他殷勤才对! 于是岳灵朝放慢了脚步,矜持的走到大厅,远远就看见靳衍坐在墨绿色沙发上的身影,这人仅仅这样简单的坐着就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越看越上头,就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刻意放慢的脚步越走越快,岳灵朝迈着大长腿飞一般的出现在了靳衍面前:“久等了。” 靳衍的手懒散的搭在沙发背上,微微歪头笑了一下:“还好。”他漂泊乱葬岗多年,重获身体以来还没有做过某些快乐的事情,今夜,他想丢开任务,忘记未来和过去,彻底的放纵一下。 —— 岳灵朝带靳衍去了空中玻璃餐厅,是吊在半空中四面八方都透明的那种。 桌子上摆了热烈的红色玫瑰花,岳灵朝殷勤的和靳衍谈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显然是想把靳衍骗到自己卧室里,靳衍也顺着岳灵朝的把戏聊天,毕竟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聊了半晌,岳灵朝琢磨着该谈论一些深刻的东西来拉近一下关系了,于是叹口气道:“做gay有一点不好,交不到朋友,男人或是女人好像都不太合适做朋友,你说呢?” “不要多想,专注于完善自己,缘分到了自然会遇到一些人的。”靳衍的声音有些浅淡的温柔,这样冷淡的声线却听得岳灵朝浑身火热。 许久未见这样容貌和气质绝佳的圈里人了,岳灵朝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人弄到手,岳灵朝开始撒娇:“你这话不对,你看楼下那大爷,一天天浑浑噩噩的,不也有三两好友陪他一起喝酒唠嗑?再看我,孤零零的可怜。” “那就看你是想要个挚友还是病友了。” 靳衍的回答是岳灵朝始料未及的,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干巴巴的问:“那你呢?” 靳衍微微眯眼,冷淡的笑了:“我啊……玩伴吧。”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让岳灵朝感觉一股冷气从头顶凉到心口,刚才火辣辣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这样啊,倒也有趣。”岳灵朝尴尬的笑了两声,好好的约会被他这一笑就更尴尬了,他尴尬的点了根烟,一边揉鼻子一边抽烟,心里默默吐槽自己,搞不懂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才突然掉链子。 靳衍修长细白的手指划过岳灵朝腰侧,把正在自我谴责的岳灵朝吓了一跳:“做……什么?”虽说现在气氛不太好,不过仓促一点开始他倒也不介意,毕竟遇见这样极品男人的机会不多。 靳衍的手灵巧的伸进岳灵朝的口袋,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凑近岳灵朝嘴边,就着岳灵朝的烟点火。 两颗凑在一起的烟头冒出一丝丝烟气,靳衍的五官距离岳灵朝不足十厘米,近到可以看见皮肤清晰的肌理,看到长睫毛在颤动,看到那双漠然又静谧的眼睛。 三秒后,靳衍靠回自己的座位,他指尖的烟头明明灭灭,窗外霓虹的世界明明灭灭,暧昧又升腾了起来,比刚才更刺激,比刚才更热烈…… 岳灵朝用手指掐掉烟,露出猛1的微笑,狂野的捉住靳衍的下巴,亲上他今夜费劲心机想得到的嘴唇。 在黄色的水晶灯下,灯光晦暗不清,靳衍浅浅的笑了一下,‘克拉克拉’银色的链子从他手中划出,光芒有些刺目,是个手铐。 岳灵朝的手被一股大力反剪到身后,‘卡拉’,凉凉的手铐限制了他的双手,两极反转,他成为那个被彻底压制的人:“我靠你——” “你会为我做0的吧,你刚刚说过你最稀罕我的。”靳衍脖子上的银色项链从毛衣里掉出来,那美丽的锁骨清晰可见,让想要骂人的岳灵朝住了口。 “这件事我们可以商量,你不要冲动。”岳灵朝讨好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靳衍甜蜜一笑。 “等等,我什么时候同意……”岳灵朝的话说到一半,就看见靳衍露出失望的表情看着他,配上那美丽的眼睛,看得岳灵朝都想扇自己,“这个……那你要温柔点……” “你对我真好。”靳衍流露出一种不咸不淡的陶醉,像是欧洲贵族沉迷于红酒时一般的表情,他压低声线,像是吸血鬼在说话,“你让我有种,被宠爱的感觉。” 一向老练的岳灵朝直愣愣的盯着靳衍的脸看:“这算什么,我还可以对你更好。” 闪光灯不合时宜的亮起,相当扫兴。靳衍向光源看去,看见另一个玻璃包厢正好从大楼那边绕过来,魏盐正在包厢里举着像机对他一通拍。靳衍转过头,无辜的对岳灵朝说:“看来我男朋友要知道我们的事儿了。” “我艹你没说过你还有男朋友!” “你没问。” “我没问你就不说吗!”岳灵朝愤怒的咆哮响彻黑夜。 —— 靳衍和岳灵朝的约会仓促中断,他们的亲密照片很快出现在了秦锌的手机里。 岳灵朝在自家大床上越想越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小三真是气死人了!岳灵朝一边生气一边想,靳衍那位男朋友也是够倒霉的,碰上了这么个渣男,估计会很生气然后和渣男分手,但是渣男还挺有魅力的,那位倒霉男朋友大概会悲痛欲绝、难以割舍,然后在分手后的每个夜晚寂寞难言、借酒浇愁…… 脑补着脑补着,岳灵朝睡着了,梦里,玫瑰花的气息升腾,靳衍银色的项链在黑暗中一闪而过,暧昧在空气中蔓延,靳衍和那位倒霉男友正在彻夜缠绵……岳灵朝难以自控的越走越近,想看清那个倒霉男友的脸,结果他看见了靳衍的脸,正对上那双令人一见难忘的眼睛,神秘的、静谧的、冷淡的…… “靠!”岳灵朝半夜惊醒,打开台灯看表,两点半。 靳衍正在靳承则家影音室熟睡,却被手机震动吵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接起手机,带着鼻音的男低音撒娇似的说了句:“谁啊~” “……靳衍……”电话那头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靳衍准备挂的时候,对方说话了,“你男朋友和你分手了吗?” 靳衍翻了个身:“岳灵朝?” “是我。那个,你男朋友要是和你分手了,我们就再继续怎么样?”岳灵朝自暴自弃的说完这句话,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补充道,“你这个渣男真不是东西,把你男朋友账户给我,我帮你补偿补偿他。” 靳衍睡眼朦胧的把手机放到嘴边,起床气汹涌澎湃:“你有病吧。” 嘀嘀嘀——电话被挂断了,岳灵朝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随即爆发出一声咆哮:“艹!” 挂掉电话,靳衍刚闭上眼,睡意微微上涌,电话又响了—— “谁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靳衍等了一会儿,睡着了…… 秦锌坐在办公室的休息区里,脸色憔悴,他鼓起勇气问道:“靳衍,你现在在家吗?” “……”电话那头穿来轻微的呼吸声,那边似乎很寂静。秦锌收到魏盐发的图后心情极度不稳定,胡思乱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想来问问靳衍了,居然又忘了有时差这回事。 秦锌赶紧伸手想挂掉电话,突然,那边出声道:“锌哥哥~”咬字不太清晰,显然靳衍还没清醒。 秦锌的心脏一颤,他试探着小声说道:“靳衍,你醒着呢吗?” “……嗯~”这一声回答听上去也不像完全清醒的样子。 “靳衍,一加一等于几?” “……嗯~” 很好,看来靳衍的意识还比较游离。 秦锌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有些宠溺的轻声道:“睡吧,晚安。” 尽管靳衍一句话都没有解释,秦锌打电话前心里翻涌的那些痛苦甚至愤恨却都渐渐趋于平缓,淡淡的柔情渐渐升腾。秦锌知道,痛苦和愤恨虽然可以在他的情绪里翻江倒海,但是对靳衍的柔情和恋慕却是刻在他骨子里不可割舍的,所以……还能怎么样呢? 电话那边似乎很安静,所以他该是一个人在睡觉吧,那应该那张照片也是假的吧,应该……是吧。 闹剧 兀自纠结了一会儿,秦锌打电话给了魏盐:“给我发这些什么意思?你跟踪靳衍?” “呵,我才懒得跟踪靳衍,你知道我是在哪儿和他偶遇的吗?在m国最高档的鸭子会所!我好心提醒你不要着了那感情骗子的道,你不领情就罢了还质问我?” 秦锌放在桌子上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用冷漠的声音道:“你提醒我是因为好心还是因为嫉妒你自己知道,我不领你的情。” “甭管我出于什么心思,反正靳衍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他那人,真心早就给狗吃了,不信你自己来m国看。”说完,魏盐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锌拿着电话对着办公室里的星轨模型发呆,他想起那个夜晚,他窝在靳衍怀里给靳衍讲天文知识,靳衍用那样迷人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把他的心都看化了,他甚至觉得只要靳衍一辈子这样陪着他,他就有动力解决所有深奥的学术难题。而当靳衍对他若即若离的时候,他简直无心工作。靳衍对他的影响的致命的,成就他或是毁了他只看靳衍的一个态度。 于是工作繁忙的秦锌二话不说就请了假,当天就拖着行李箱飞往m国,科研所的教授感叹果然不该让秦锌和靳衍那种花花公子有牵扯,不过秦锌也不是他能管的了的。 虽然洛安月和靳承则的房子很大,但是靳衍还是更乐意住在自己的房产里。靳衍多年没回家过年了,好不容易回来待几天居然还不在家住,洛安月也不敢勉强靳衍住回来,干脆自己拎着行李住靳衍家去了。靳承则也期期艾艾的跟在洛安月身后混进了靳衍家,他们一家三口又在一个房子里相聚过年了。 洛安月又养了一条狗,是在当年买亚历山大的那个市场买的,和亚历山大长的特别像,叫安吉尔。 此时安吉尔在靳衍的花园里蹦来蹦去,跳脱的性子和稳重的亚历山大完全不同。洛安月刚离婚那会儿,靳衍一边伺候洛安月一边伺候狗,洛安月还好说,狗却热爱拆家,要不是它和亚历山大长得像,没准早就出现在靳衍的餐桌上了。 靳衍坐在二楼落地窗边的地毯上看着花园里的狗,并且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洛安月送上来的芒果,这芒果据说是靳承则切的。 靳承则和洛安月在一楼厨房忙忙碌碌,还时不时往二楼看一眼,期待着靳衍下来和他俩说句话。 保安室打电话给靳衍请示:“先生,秦锌先生找您,可以放他进去吗?” 靳衍把芒果盘往地上一扔,爬到落地窗边看去,果然看见衣冠楚楚的秦锌,靳衍直接打电话给秦锌:“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秦锌不知为何感到有些紧张:“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希望不是惊吓。 “我家现在不太方便,我们约在对面酒店见面吧。” 秦锌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小心地问:“是……家里有人在吗?”会是什么人呢?是男人吗?一想到待在靳衍家的可能是个好看的男人,那个男人享受靳衍的挂面和怀抱,享受着他享受过的一切,他就嫉妒的发狂,“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哎?你是不是秦家公子啊?”轻柔的女声响起,穿着米白色裙装的洛安月站在栅栏门里微笑着看向秦锌。 “阿……阿姨。”秦锌赶忙站直了身体,秦锌鲜少会欣赏女人的美貌,但是洛安月在秦锌的审美里属于特别好看的那种女人。洛安月长得和靳衍七分想相像,身上那种温柔的母性气质和秦锌小时候幻想的母亲形象特别相似,他一见洛安月就感到局促和紧张。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洛安月热情的给秦锌打开大门,“别害羞了,快进来吧。” 秦锌四肢僵硬的走进来,心里尴尬极了。他刚刚还在怀疑靳衍是不是带别的男人回家了,没想到一转眼就见到了靳衍的母亲:“我不打扰你们过年了,我就是来出个差,出去随便找个酒店吃点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我知道你是来找小衍的,是我打扰了你们聚会才对。”靳衍这两年满世界到处乱跑,身边似乎都没什么固定的朋友,但是秦锌却和靳衍保持了两年的密切联系,在洛安月看来,秦锌就是靳衍最好的朋友了。而且秦锌不爱瞎胡闹,是个乖孩子,洛安月比较喜欢靳衍和秦锌这样的人做朋友,“我出去买个菜,你们先聊。” 洛安月急忙忙的出了门,还对秦锌眨了眨眼。直到洛安月走到商场才想起来靳承则也在家,赶忙打电话:“老公,小衍的朋友要来聚会,你一老头儿别扫他们的兴,你先去书房呆着。” 靳承则的确躲在书房,楼下发生的事儿一言难尽,靳承则纠结的看了楼下混乱的场面一眼,没好气的对洛安月说:“什么朋友,是他瞎惹的桃花债找上门了才对。” 一楼大厅此时无比热闹,不光有秦锌,还有岳灵朝。 秦锌刚进门时还觉得有些羞愧,认为自己误会的靳衍,一看见靳衍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就激动的抱了上去。没抱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来的是岳灵朝和岳之翼。 靳衍可以把岳灵朝拒之门外,但是他不能对无辜的岳之翼无礼,于是就把两人放进来了。 秦锌一眼就认出岳灵朝就是魏盐拍的照片上的那个狐狸精,他此时很想直接朝岳灵朝那明艳的脸上干一拳,但是又怕靳衍生气,只能死死盯着岳灵朝问道:“靳衍,他是谁?” 岳灵朝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对他敌意满满的男人,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靳衍男朋友?”秦锌看上去冰冷帅气,和他想象的小可怜的形象不太一样。 岳之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朝靳衍使眼色:什么情况? 靳衍一摊手:不知道。 靳衍拿出鲜榨的芒果汁:“都坐吧。今天也是巧了,朋友都聚在一起了。这位是秦家公子秦锌。秦锌,他们是岳家的姐弟岳之翼和岳灵朝。” 秦锌恶狠狠的盯着岳灵朝:“岳家在海外大名鼎鼎,家风甚严,一看就不是那种做出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事情的家族。” 岳灵朝本来还有几分心虚,被秦锌这么一针对也火气上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秦家也不像是那种头顶一片青青草原的废物家族。” “秦家和岳家都是世家大族,都有头有脸,你们门当户对,正好结交一下。”靳衍打圆场。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渣男!”岳灵朝瞪着靳衍。 “你凶他?”秦锌一下火了,“我的男朋友犯不着你来说三道四!管好你自己吧!” “你的男朋友,呵!”岳灵朝本来就对靳衍存着一点暧昧心思,再被秦锌一激,胜负欲一下就起来了,“怎么就是你的男朋友了,你头顶都一片惨绿了 ,现在他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听着这越说越离谱了,靳衍制止道:“之翼姐姐,今天我这儿不太方便,你们先回去,我们改天再聚。” 靳衍这话也算是站在秦锌那边了,秦锌朝岳灵朝冷笑了一下,岳灵朝就看不惯秦锌那副高冷嚣张的样子,脑子一热就说道:“什么你的男人,靳衍是我姐姐的未婚夫!” “靠……”岳之翼震惊的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亲弟弟会在争风吃醋的时候拖亲姐下水。 岳之翼苦着脸把自己摘出来:“这……还没谈好呢,没谈好……” 秦锌握着拳头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垂死挣扎道:“你扯淡什么呢!靳衍不喜欢女人!” 岳灵朝见秦锌双目通红,得意的补刀道:“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要结婚?” 岳之翼头都大了:“灵朝你别说了!” 秦锌瞪着赤红的眼睛冷笑了一下:“你一个做鸭的玩意儿还挺骄傲?”说着一拳头就往岳灵朝脸上干。 岳灵朝被骂的怒火上头,也提起拳头迎战:“你这种冰棍活该被绿。” 在这两个暴怒的男人即将扭打在一起的瞬间,靳衍飞快的冲到两人中间,一手拎住一个后脖劲儿,强行将两人分开了。 俩人被拉开也不安分,还在伸缩四肢挣扎着企图揍到对方,并且进行言语攻击,在骂脏话方面秦锌目前惨败。 靳衍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怎么也挣不开,岳灵朝怒了,朝靳衍吼道:“你tm松手!你个……”即将出口的脏话在对上靳衍那双沉静美丽的眼睛时被噎在了喉咙里,这眼睛和他昨晚梦见的一模一样。 “你闭嘴!不许凶他!”秦锌吼道。 “你就贱吧!”岳灵朝指着秦锌的脸骂回去,“活该被绿!” “你给我闭嘴,回家!”岳之翼揪住岳灵朝的耳朵,把自己蠢弟弟往外拉,岳灵朝一路骂骂咧咧的被拽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秦锌和靳衍两个人相对无言,秦锌扶着腰喘着粗气,屋里安静的可怕。 二楼书房里,靳承则目光纠结的看着这一切,越发不敢出声了。 “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倒杯热水。”靳衍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去厨房给秦锌倒了杯温水。 秦锌沉默的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喘气。 ※※※※※※※※※※※※※※※※※※※※ 封面掉了,又要重新做了~感谢在2020-08-02 23:36:45~2020-08-03 22:1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0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碎玉 秦锌接过水杯,目光复杂的看着靳衍,半晌,说出一句:“对不起。” 靳衍坐在对面沙发上,懒洋洋的靠在靠背上:“对不起什么?宿醉还是打架?”被靳衍这么一说,好像秦锌才是个渣男一样。 躲在门后的靳承则捂脸:自己的儿子简直渣到没眼看,是亲生的没错了。 秦锌被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愧疚了,他明明下决心要挽回靳衍的心的,但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却在一点点把靳衍推远:“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太好。” “哦。”靳衍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秦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解释道:“但是就算我情绪不好也不该连累你受累的,都是我的错。” “嗯。”靳衍点点头,还算有觉悟。 秦锌松了口气,随即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和岳之翼是真的要订婚吗?” “不会。”靳衍轻声道,他垂着眼睛看着茶几,没有看秦锌。 听到这声‘不会’,秦锌还挺开心的,但是他还要保持专注,时刻关注着靳衍的情绪,免得又把靳衍弄不开心了,靳衍最近情绪阴晴不定的,秦锌很怕他一翻脸就直接分手了。 “那……岳灵朝昨晚和你……” “魏盐给你发的照片?”靳衍突然看向秦锌。 秦锌愣了一下,点头道:“嗯。”随即又赶紧解释,“我和魏盐没有联系,但是他似乎有些嫉妒我,所以总爱给我添堵。” “所以,”靳衍突然笑了一下,有点甜,“你就直接飞过来了?你们科研组长没有生气吗?” 秦锌很久没见靳衍这样笑了,他痴痴的看着靳衍:“没关系,他管不了我,生气也没用。” “你吃醋了?”靳衍拿手撑着下巴,凑近秦锌的脸,美丽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秦锌。 “我……”秦锌的大脑一片浆糊,不知道自己是该吃醋还是不该,最后憋出来一句,“嗯。” 靳衍眯了眯眼:“你敷衍我?” “不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吃醋,我相信你。”秦锌慌忙答到。 靳衍的微笑肉眼可见的消失了,秦锌的冷汗都要下来了:“那个……我还是有点吃醋的……” 靳衍又靠回沙发背上:“知道我为什么两年换了三个秘书吗?” 这话题跳的太快了,秦锌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的说:“不知道。” 靳衍慵懒的撑着额头,一缕发丝从额前滑落:“因为她们都爱上我了,而我不喜欢暧昧。” “啊?”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答案,秦锌的心脏一阵酥麻,和他谈恋爱前靳衍可没有换秘书的习惯,这么做是为了谁不言而喻,秦锌几乎是虔诚的说道,“她们爱上你是正常的,我总觉得,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应当爱上你。” “但是你没有。”靳衍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秦锌想不到靳衍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也怪他自己太迟钝笨拙,居然给靳衍这种感觉,秦锌此时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靳衍看看,里面满满都是靳衍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靳衍的眼神骤然冷漠下来:“分手吧。” 一个眼神,一句话,把秦锌定在了原地,秦锌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靳衍冷硬的眼神像是锥子扎进秦锌的心脏,让他甚至没有了大声说话的勇气。 秦锌踉跄的朝靳衍走了两步,单膝跪在了靳衍脚边:“但是我真的很爱你啊,你是我的全部,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你想从我身上找家的感觉,或是安全感,那么抱歉,我不想再给你这些了,你走吧。”靳衍平素柔和仙气的五官此时呈现出了它们凌厉的一面,秦锌第一次知道靳衍也会有这么令人胆寒的表情。 “我不只是想要这些……”秦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他想说他爱的是靳衍这个人,而不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但是他的确从靳衍那里得到了家和安全感,他的脑子乱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靳衍突然笑了,那笑容是秦锌从未见过的,那笑容和临海那些花花公子一样薄情又浪荡,却比任何一位花花公子都好看:“你真蠢,我不过是找个理由甩了你而已,你居然还在认真反驳我。”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秦锌颤抖着站起来走向靳衍,“不要这么说你自己,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要分手,不管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都会改,一定是我哪里不够好,我都可以改掉的。” “我玩够了,就是这么简单。”靳衍的神情有些不耐了,“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 “不,你不是这样的人。”秦锌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流出,他心里已经开始隐隐相信靳衍说的话了,但是他不敢接受这一切,他的小天使怎么会是这样薄情的人?那些柔情的过往怎么会都是假的?秦锌感觉这两年靳衍在他心脏周围构造的那层保护墙在一寸寸崩塌,而他自己给心脏构筑的枷锁也早为了靳衍而打开,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毫无保留的面对了残忍的世界和丑陋的感情,然后被伤的鲜血淋漓。 秦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到门口的,他体会着心脏的痛楚,病态的认为这种感觉也不错,没有了枷锁,没有了围墙,就去用心感受这个世界,用心感受靳衍带给他的爱和伤害,这感觉前所未有却淋漓尽致,让他有了‘活着’的感觉。 握住门把手时,秦锌鬼使神差的回头,他看到了站在客厅目送他离开的靳衍,看见那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那双眼睛正深深的望着他,此刻卸下所有心防的秦锌异常敏锐,一个想法无比坚定的出现在他脑海里:“你还我爱对不对?” 靳衍只回答了一个字:“滚。” 秦锌打开门,背对着靳衍说:“我感觉到了,你一定还爱我。从前的我太迟钝了,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够好,辜负了你许多的温柔,我让你失望了,甚至……”秦锌哽咽了一下,“……你现在都不愿意给我改正的机会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相信我,我会努力配得上你的,求你,等等我。” 大门关上了,客厅陷入一片寂静,一切剧情都按照靳衍的设想走完了,只剩下等秦锌再来找他了,靳衍此刻却笑不出来。他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芒果,想着秦锌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靳承则终于从书房走了出来:“你这是什么情况?同性恋?” 靳衍敷衍的应了一声:“嗯。” “那你干嘛还和你妈去相亲,祸害人家女孩子?”说完靳承则又补充道,“还祸害男孩子。” “跟你学的。”靳衍呛了靳承则一句,转身上楼了。 靳承则叹了口气,打电话给洛安月:“小衍的朋友走了,你回来吧。对了,别再给小衍安排相亲了……不为什么,他长那么好看又不是找不到对象,你就让他自己找吧。” 回到房间,小海马出现在了半空中:“您这次渣的太狠了吧,受受不会直接对您死心了吧。任务失败是要关一年小黑屋的哦,您可要小心行事哦。” 靳衍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他能做到吗?” “啊?做到什么?”小海马疑惑道。 “就是,他走的时候说……”说了一半,靳衍又把书一扔,“算了,不重要。” —— 大年初八,洛安月收拾行李准备回国。刚和靳承则离婚那会儿洛安月有些轻度抑郁症倾向,靳衍带着洛安月去大梵寺住了两个月,她才渐渐想开,从那以后洛安月每年都要去大梵寺度假两周。 洛安月从不允许靳承则陪她去大梵寺,但是却很希望靳衍可以陪她去:“小衍,你今年工作忙吗?” 靳衍现在也弄不清楚自己倒是是人是鬼,对大梵寺这种地方有些发怵。但是自打洛安月复婚后靳衍就没好好陪过她了,此时见她一脸期盼的望过来,靳衍心一软就答应了:“不忙。” “那好,我们已经三年没有一起去那里了,这些年你工作这么忙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正好去了让大师给你点化一下姻缘。”洛安月得到肯定答复后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帮靳衍收拾东西了,像个勤劳的小百灵鸟,靳衍不禁温柔的笑了一下,“别带太多东西了,去那里可以买。” 人间真的很让人留念,而且呆久了会让人渴望感情。 “对了,我们得回你爸爸家拿点东西,大师送我的那个开光的玉佩在你爸爸书房里。” 靳衍拿起车钥匙:“我去就行了。” 靳衍回到靳承则家,打开书房。靳承则的书房很气派,整个房间是圆形的,有一扇书架是专门用来放玉器摆件的,靳衍在架子上一格一格的找,左下角的格子里有个通体碧绿的小兔子。 靳衍冷冷的盯着那小兔子,讽刺的笑了一下。这兔子是靳承则和那个李阿姨一起在古董小贩那儿买的,这是低劣古玩市场里少见的真货,他们用几块钱淘到了一个几万的东西。靳衍还记得靳承则当年回家拿着这个小兔子炫耀了很久,那时候靳衍还在奇怪为什么他爸要为几万块钱的东西那么兴奋。 ‘喀拉’,珍贵的玉石兔子碎在了地上,靳衍面无表情的拿下来洛安月的玉佩,心里刚刚升起的一丝温情荡然无存。 ※※※※※※※※※※※※※※※※※※※※ 靳·出柜和出轨都相当硬气·衍 感谢在2020-08-03 22:14:11~2020-08-04 13:3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疯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烧火 当一个智商卓绝、意志坚定的男人决定改变自己时,他一定会成功的。 秦锌推掉了他正在着手的一个大科研项目,丢下一大摊子工作休假去了。这样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但是秦锌自认为自己如果走不出这道坎,心灵一定会患上绝症,让一个绝症患者继续工作是不人道的。 如果失去了靳衍,那么他热爱的工作,喜欢的兴趣,年轻的生命都将失去意义。 秦锌在靳衍的床上睡觉,看完了靳衍床头所有的书。在每个深夜去吃靳衍吃过的美食,看靳衍看过的电影。每一个白天,他花大量的世间研究靳衍的博物馆,甚至去和靳衍在非洲的时候交的朋友见面。 他想走进靳衍的世界,但是这不再是为了成为让靳衍念念不忘的人,而是为了找到给靳衍幸福的方法,希望他能不再辜负靳衍的好、成为配得上靳衍的人。 也许有一天,他会自信的走到靳衍面前,说:“没人比我更懂得怎么爱你。” 只有放下手中的盾牌,才会真正获得勇气。 秦锌学着去敞开心扉的看发生在生活里的事情,曾经和靳衍的点点滴滴被他一遍遍回忆、一遍遍怀念,他每成长一分,就会在回忆中看到一些新的东西,也越发明白自己曾经真的错过了许多令人心动的瞬间。 半个月过去了,秦锌对靳衍的思念越发不可收拾,在某天的凌晨两点,秦锌用刻刀在床脚写道:所有人都在让我学会现实和冷漠,只有他,教会我相信和爱。 —— 十万大山里,靳衍已经在大梵寺里呆了半个月了。倒不是他不想走,只是博物馆的业务刚好和大梵寺对上了,靳衍在这里也就顺便工作了。 这里粗茶淡饭的,娇贵的洛安月却天天呆的很开心,今天喂喂猪,明天逗逗鹅,靳衍也就勉为其难的和她一起瞎玩了。 傍晚六点,古朴的钟声敲响,钟声弥漫到碧绿苍翠的山林中,惊起一片飞鸟,尘世离这里很远很远。 炊烟的味道升起,靳衍正靠在青砖灰瓦的大门口吹风,此时打算回去斋堂帮忙做饭了。 下方覆盖着青苔的石阶上走上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高定运动服,混身上下写满精致,爬这么陡的山脸不红气不喘。 “秦锌?”靳衍有些惊讶,“来求神的?” 秦锌在最高一层台阶上站定,对着靳衍微笑:“是,来求专属于我的姻缘。” 树林荫翳,秦锌笑得一往情深。比起曾经幼稚又偏执的深情,此刻的秦锌多了些稳重和笃定,千万柔情仿佛刻入骨髓,深刻却不张扬。 “没有什么姻缘是专属于谁的。”靳衍转身往斋堂走。 靳衍跟在秦锌身后:“的确。只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用尽全力去努力了解他、配得上他。不愿意努力的人自然得不到专属于他们的姻缘,但是我早已不是那样的人了。” 靳衍勾了勾唇角,柔声问:“这山是出了名的陡峭,你爬上来是为了找我的吗?” 秦锌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当然。”不知为何,靳衍这个问题问的他心中一片柔软。秦锌想要靳衍明白,为了他,区区爬一座山真的不算什么,但是这不是靠说就可以的,要想办法证明给他看。 斋堂颇为简朴,甚至还要靠烧火做饭。秦锌接替了小和尚的工作,窝在稻草垛里烧火,靳衍在灶台上炒菜。 “我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抱着我在稻草垛里烧火的样子,”秦锌颇为怀念道,“在我还没去秦家的时候,我和我爷爷住在乡下。冬天里,每天做饭时爷爷都要搂着我坐在这小小的稻草垛里,拿着柴火烧火,奶奶就在前面做饭,那时候真的很暖和。” 靳衍没有说话,秦锌继续道:“去了秦家以后,爸爸妈妈不要我,秦家也不是我真正的家,我其实是一个人漂泊在世界上。 我承认我曾经非常怀念儿时那种安稳的感觉、怀念烧火时那种温暖和简单,起初我会被你吸引,也是因为你有那种温暖安稳的气质,”秦锌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样子,不禁温柔的笑了一下,随即他想到靳衍就在他烧火的矮墙那一边做饭,又觉得未来可期,“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一个三十岁的人说这种话也许很可笑。 但是我曾经的确很懦弱很幼稚,二十二岁的我因为怕被伤害就把自己缩在名叫懦弱的壳子里,用狭隘幼稚的目光看着世界。二十九岁的我抓住你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从你身上汲取安全感和爱,却不懂得怎样好好宠爱你。 我辜负你太多次了,靳衍。今天,我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不是安稳也不是家,而是你。”秦锌叹息了一声,“我们相识十年了,从初见你以来,我想留在你身边的心从未变过。我愿意为你做出任何改变,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靳衍没有回答,空气里只剩下柴火和锅铲的声音,长久的沉默带来了无限的压力。 秦锌的手就放在火边,灼烧感带来刺痛,他却没力气躲避,就这样紧张的、恐惧的、虔诚的等待着靳衍的答案。 沉默持续太久了,秦锌疑惑道:“靳衍?” 秦锌从烧火的矮墙后探出头,灶台上的大铁锅升起大量白色的烟雾,秦锌可以隐约看到靳衍正背对着灶台站着。 “靳衍,你怎么了?”秦锌走到靳衍身前,靳衍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眼尾红红的。 秦锌的心脏在颤抖:“别哭。”他猛地抱住靳衍,仿佛要把靳衍揉进身体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混蛋了……” 秦锌仿佛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都说出来,说多少个对不起都说不尽他心里的愧疚,他恨自己曾经的懦弱,若是他稍微勇敢点,说不定就会在感情上成熟些、聪明些,就不会让靳衍为他流泪。 半晌,靳衍伸手轻轻回抱住秦锌。 秦锌的话卡在嘴里,脸上交织着狂喜和悲伤,室内一片安静,情感却波涛汹涌。 秦锌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对靳衍好才能挽回曾经的伤害,世界上只会有这么一个人让秦锌一想起来就心软、就涌起万般柔情。有人说心疼不是一种同情,而是一种喜爱,过去的三十年,秦锌从未有过心疼这种矫情的情绪,今天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甜蜜中带着酸涩的感情。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靳衍轻轻拍了拍秦锌的背:“饭要糊了。” 秦锌赶紧帮靳衍盛饭,还好饭还没糊,不然寺里的和尚就要吃到糊锅的狗粮了。 盛完饭,秦锌就陪着靳衍在屋檐下吃饭。秦锌吃一会儿看着靳衍笑一会儿。阳光明明媚,有蝴蝶在桃花园里飞来飞去,前段地狱一般的时光像是一场梦,现在这个男人又重新属于他了。秦锌真心感觉自己很幸运,他有运气遇见这么好的人,而他自己曾经明明那么差劲儿,却依旧被给予了第三次机会。 秦锌一直觉得幸福是要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而他所有辉煌的成功都和‘幸运’二字无关。但是每次遇见靳衍,他都真心觉得自己很幸运,二十二岁的时候在小酒管很幸运,二十九岁的时候在他们的小别墅里很幸运,三十一岁的现在很幸运。 靳衍的心情也颇为愉快,他的戏基本演完了,秦锌也已经被他套牢,就算他以后有什么人渣的行为秦锌也都会原谅他,任务到这里基本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锌陪着靳衍住在没肉吃的大梵寺,他们陪洛安月一起玩猪逗鹅,每天两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能从山脚玩到山顶好几趟,有的时候两人也会悄悄打一些野味解馋。 这天,靳衍在后山捉住一只野鸡,干脆和秦锌一起躲在后山给鸡和泥,然后做成香喷喷的叫花鸡。 后山有一大片野草,视线穿过茂密的丛林,可以看到山下远处繁荣的城市。 靳衍一边啃着鸡肉一边问:“你出来这么久,研究所怎么办?” “没什么好怎么办的,”秦锌露出霸总的微笑,“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这么自信?不怕教授们对你有意见?” “等他们找到一个比我更天才的人再说吧。” 秦锌笑得意气风发,靳衍也跟着他一起笑。 靳衍伸手轻轻勾勒着秦锌的脸,欣赏着他痴情的眼睛,脑子一热道:“你敢不敢去神面前发誓你会爱我一辈子?” 秦锌笑闹着要了一口靳衍的手指:“行啊。虽然我不信神佛,但是若是世间真的有神,我也想祈求他们保佑你一生平安喜乐。” “吃完我们就去大梵殿,在神面前盖着章。”靳衍道。 “不,我要先去做个祈福用的穗子,这样显得郑重一点。我这十几年都没有虔诚供奉过神,若是这次不拿出些诚意来,神肯定不会注意到我的。” 于是,秦锌跑去山下和村里的小姑娘们学怎么打穗子,靳衍在一旁坐着看:“秦锌,你相信有神吗?” ※※※※※※※※※※※※※※※※※※※※ 秦锌:追攻火葬场终于要结束了(舒适的叹气) 作者:不,这才刚刚开始(邪魅一笑) 一场骗局 秦锌想了想说:“有神也好,这样我们还有下辈子,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那如果……我去了一个特别黑特别空旷的地方,你也能找到我吗?” 秦锌担心的看向靳衍:“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就是想问嘛,”靳衍笑眯眯的说,“想让你哄我啊。” 秦锌笑了:“你怎么老是这么可爱?” 秦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靳衍也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就算秦锌腻歪的回答‘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他也没那个本事真的做到。 秦锌把做好的红色穗子系在靳衍手上,他虔诚又郑重的样子感染了靳衍,靳衍也严肃了几分。两人肃穆的手牵手上山,走到大梵殿里。山路漫长,两人手心都出了汗。 风吹过,大梵殿里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寺外苍翠的树叶被风吹动,铃铛声和树叶沙沙声传出去很远。神像矗立在殿中看上去慈悲又高大,靳衍和秦锌跪在蒲团上,秦锌兜里装了一张巨额钞票,但是此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拿出来,而是选择郑重的行了三下礼,用此生最卑微虔诚的态度在心里说出自己的祈求:愿靳衍一生平安喜乐。 靳衍跪在蒲团上抬头看着神像,神像也仿佛在垂眸看着他。在神殿中,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一些混乱的记忆碎片渐渐清晰了起来,前世今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交替上演。 “靳衍。”秦锌的声音好像是从深海传来一般不真切,“靳衍,在神面前我想……” 秦锌拥抱住靳衍,亲吻靳衍的嘴唇,这个吻热烈而缠绵,风依旧在吹,铃铛上的红绳在空中飘扬,秦锌妄想时光就定格在这一刻。 前世的记忆渐渐清晰的浮现在靳衍的脑海里,他叫靳衍,是博物馆的馆长,有个出过轨的富豪父亲,而他自己是个花花公子。二十五岁那年他勾搭上了他的初恋情人洛晨,二十七岁那年他想甩掉洛晨,洛晨为了和他永远在一起便开车把他撞下了悬崖。 秦锌就是洛晨,洛晨就是秦锌,这个所谓的系统世界根本就是借用了他的记忆。这个故事不是什么渣攻贱受的故事,也根本没有什么追妻火葬场,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他没有后来回心转意追妻的记忆不是因为故事没有发展到那里,而是因为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他的生命永远结束在了二十七岁。 洛晨——也许曾经是靳衍最喜欢的情人,但是现在一定是他最恨最厌烦的人,这个人给予他的偏执又自私的爱情令他恶心。 秦锌被靳衍用力推开,一下跌坐在地上,秦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靳衍,却看见靳衍痛苦的抱着头:“靳衍,你怎么样?我带你去医院。” 秦锌企图抱起靳衍,又被靳衍一把推倒地上。靳衍看着大殿中的神像,突然很想笑:“哈哈这世间想必有神吧,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滑稽的骗局呢?哈哈哈我活该,都是我活该。” “靳衍,你在说什么?”秦锌站起来去拉靳衍的手,却被靳衍一把甩开,靳衍没有再看秦锌一眼,直接跑出了大梵殿。 “靳衍你去哪儿!”秦锌赶忙追出来,却看不见靳衍的身影了,靳衍离开时的状态太奇怪了,秦锌担心的心脏突突直跳,他甚至想报警。 从前殿到斋堂再到大梵殿,秦锌疯狂的在大梵寺里奔跑着找了几圈,秦锌站在大梵殿门口,风铃的响声烦的他头痛欲裂,他摇了摇头勉强恢复镇定,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秦阔,派一队保镖来大梵寺帮我找个人。” 打完电话后,秦锌又飞快的跑出大梵寺,满山跑着找靳衍。 秦阔直接开着直升机带着一群保镖来大梵寺支援哥哥谈恋爱,直升机东倒西歪的停在大梵寺门口,秦阔带着墨镜从直升机上走下来:“哥,什么情况?你又惹你家领导生气了?” 见秦锌双目赤红、气喘吁吁的,明显不是很好的样子,秦阔收敛了戏虐的表情,严肃道:“出什么事儿了?” “靳衍失踪了,他失踪前精神状态很奇怪,这样跑出去很容易出事儿的,”秦锌失控的握住秦阔的肩膀,“我们一定要找到他,如果他出什么事儿我……我就没法活了……” 秦阔拍了拍秦锌的背:“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我叫保镖在山里找,再联系秘书查他有没有去坐火车飞机。总能找到的,哥你先歇会儿冷静一下。” 秦锌立刻道:“我和他们一起找,快走吧。” 秦阔见状叹了口气:“好,我也一起。一个人留在寺庙里等人,剩下的人分两拨,一拨在山里找,一拨下山去村里找。” 夜幕降临,十万大山中的夜晚格外的黑,浓重的乌云赋予人类很大的压迫感,冷风刮过,大雨倾盆而下,把山路浇的一片泥泞。 一片泥泞中,有个雪白的身影正在艰难爬山,这人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运动服,还搭配了潮牌的帽子,可惜暴雨很快把他变成了狼狈的灰色:“难道我命该孤身一人?” 灰色的泥人艰难的爬到了大梵寺,一边上台阶一边用冷淡的声音念叨:“为何刚好我上山求姻缘的这天下了雨?也罢,好事多磨。”想到自己梦想中的情人的样子,他又觉得经历这些艰难是应该的。 念念叨叨了一路,这人终于到了大梵殿。他小心翼翼的用湿巾擦了擦泥呼呼的手,从包里掏出两条鲜艳的红色穗子,煞有其事的跪在地上:“拜见神明大人,小人想求一份姻缘……”原本路上早就想好的说辞这会儿却卡壳了,他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理想中的对象该是什么样的了。 他是个艺术家,也是个典型的唯心主义者,他想要的伴侣应当给他一些抽象又玄学的感觉、一些灵魂的震颤,但是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那具体该是什么样的。 门外雨声淅淅沥沥,他手握两条红穗子跪在大殿中央,此时此刻他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门外一片沉沉的黑暗,大雨将夜色渲染的潮湿,山中的雨夜很是寂寞。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侧对着他站在雨中,黑夜里、雨幕中,仿佛全世界都为那人而沉寂了下来。 他握着红色穗子的手在颤抖,灵感在他脑海里升发,他撑着发软的身子站起来,冲到了雨幕里,直面雨中人苍白的脸:“你好,我叫林曳。” 林曳看着雨中人微垂的眼眸,只感觉仿佛有一阵电流从他血液中炸裂,舒爽又恐慌:“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站在雨里,林曳距离不足半米,但是林曳总觉得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一般,林曳忍不住想伸手碰碰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真实的存在着。 “靳衍!”男人的吼声把林曳吓了一跳,秦锌从门外冲了进来,从背后狠狠的抱住了靳衍,带着哭腔说,“你去哪儿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林曳看向雨中人:“你叫靳衍?” 靳衍终于不再像雕像一样沉默,他挣开了秦锌的怀抱,瞳孔有些缓散的问秦锌:“这是什么地方?洛晨,你要把我带到哪里?” “什么洛晨?谁是洛晨?”秦锌急切的拉住靳衍的手,“我求你了,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你要找那个洛晨我帮你去找,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弄到手,求你别再吓唬我了。” 小海马也悬浮在半空中苦口婆心的劝说:“宿主大人,不管这任务是不是您的记忆我们的交易都不会变,您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呢,您要振作啊,不能让他人影响了您复活的机会啊。” “你是不是洛晨?”靳衍静静的看着秦锌,叫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秦锌咽了咽口水,虽然不明白靳衍在说什么,但还是郑重的回答道:“我不是洛晨,我不认识叫洛晨的人。” 靳衍没什么感情的勾了勾唇角:“也罢,想简单点也好,好歹能过几天舒服日子。”说完,靳衍转身就走。 秦锌被靳衍的不告而别吓怕了,赶紧跟在靳衍身边:“靳衍,你要去哪里?” 秦锌那和洛晨如出一辙的外貌和个性让靳衍感到窒息:“离我远点。” “靳衍?”秦锌的眼中糅杂着不敢置信和悲伤,“我们今天下午才让神明见证了我们的感情,为什么……你这么快就不想要我了?” “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好不好,是不是我又犯傻了犯浑了?我可以改的,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不好?” 即使是在系统的世界里,靳衍也不想听到洛晨的声音,这个世界的洛晨改了个名字,但是他依旧是洛晨,除了名字外其他的一切都一模一样。 “那你能离开我吗?”靳衍冷声问道,他眼中的冷漠和厌恶让秦锌浑身颤抖,“如果我说我没有你才能幸福你会成全我吗?还是直接直接把我弄死然后自杀殉情?你的爱让我恶心,别再跟着我了。” 秦锌愣在了原地,他反驳不出一句话,虽然他不知道靳衍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是他的确宁愿和靳衍一起死掉都不愿意分开,曾经靳衍冷淡他的时候,他也的确幻想过他们一起殉情的画面,他病态的觉得这很浪漫。 靳衍见他不说话了,冷笑了一下离开了。秦锌失神的看着靳衍的背影,小声道:“回去记得洗热水澡,不要着凉。” 秦锌不喜欢看到靳衍的背影,每次他看到靳衍的背影他都幻想着把靳衍囚禁在自己的卧室里;秦锌不喜欢看见靳衍冷淡的表情,每次他看到靳衍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想殉情。 他的爱是那么极端又自私,怪不得靳衍不喜欢他。秦锌强迫着自己看着靳衍的背影,而当他的大脑里出现囚禁靳衍的想法时他就会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秦锌目送着靳衍回了房间,却约束着自己就站在大雨里,只要脑海里一有不好的想法就扇自己,一整个晚上,他扇了自己几十个巴掌,右脸高高肿起,眼泪混着雨水早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 宝贝儿们不好意思啦,出了一点意外,大概得等下周一入v了,这周末更新不了了,下周一定把这两章补上! 感谢在2020-08-05 17:11:57~2020-08-06 23:1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000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