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女配重生后》 夜未央:惊蛰 午夜将至,月色朦胧。 本是宁静雅致的别院,却被一道黑影给打破了。 只见书房前一个身形诡异的黑衣女子忽的敲起了房门。 “叩叩叩!” 门内响起温柔的嗓音:“进来吧!” 黑衣女子推开门,望着屋里的人开门见山道:“主子,叫我来可又是有什么要除掉的人?” 书案前的红衣男子勾起一抹浅笑,然他眼中却无半分暖意,“碍眼的人都被小曼陀收拾干净了,这次是有别的事情想要让你帮忙!” “主子尽管吩咐!”黑衣女子面无表情,语气倒是十分诚挚。 “你也知道兰儿的病越发拖不得了,我眼下急需一味药引,还望小曼陀帮我寻来!” 黑衣女子仍是面无表情,可话里明显带着些不安,“主子说的是何物?若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必会即刻去替主子夺来。” “游尸的心脏。” 说罢他从虚鼎中取出了一个泛着青色幽光的物什,还不待黑衣女子做出反应,便将其投入了屋内的鼎炉之中。 “啊啊啊!!”届时黑衣女子似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突然狂叫起来,可怖的黑筋从脖颈漫上苍白的脸颊,表情狰狞无比。 红衣男子见此情形,似是意料之中的事,并不怎么惊讶。 可或许是听到她如此凄厉的惨叫,眼里终是闪过一丝不忍,他抬手驱动灵力,令鼎炉加速熔炼。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黑衣女子的身体从里至外开始腐烂,最后化为了一摊血水。 *** 我叫惊蛰,故事里这个死的惨烈的黑衣女子便是我。 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其实这个下场我早该料想到的,就算我不老不死不灭,可身上血债累累,又怎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而且还并非是死在仇敌手上,而是死在朝夕相伴几百年的主人手里。 虽说他脾气不好又性格古怪,可终究相处了这么多年,哪怕没有什么特殊情谊,也总有些主仆之情在的。 不过可惜了,我俩的主仆之情在他的爱情面前啥也不是,按他的话来说,我惊蛰连他家扶千兰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别说提鞋了,给她垫脚都不配。 所以临死时,我并没有多么的怨怒,只是在惊惧恼怒过后,便只剩下理解跟释然了。 纵观我这一生,其实怎么算都是活够本了的。 几百年前,我跟我几个兄长姐姐一样作为昭陵国地位最低下的贱民出生,虽然贫苦又卑微,可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还算是过得去的。 而我又是家里最小的,自幼深得全家人的疼爱,童年便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我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可在我十六岁那年,终是出了大变故。 当时不知是怎么回事,一个外来的恶霸突然看上了我,他以我全家人性命相要挟,我们这样的贱民就算是去报官,官府也根本不可能理会,为保全家人平安,我怎敢不从。 可被那恶霸强抢走后,他却是并未将我纳入后院,也再没有表现出对我的兴趣,只是随意的派手下将我活活淹死,以至于我后面好几百年都有些怕水。 我那时虽觉得奇怪,可在听说这恶霸是贵族后,便也很快想明白了,高高在上的贵族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贱民呢,他大概觉得碰我一下都嫌脏吧。 被淹死后,我的魂魄便离了体,我可以一直看到身体周遭发生的事,别人却看不见我。 而当头七那一天,我终于可以脱离身体的桎梏了,我急切的回了家,想要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了。 只是我等来的,却是一屋子的尸体,我的爹爹娘亲哥哥姐姐,全死在了我们曾经最温暖的家里。 这便是我变成僵尸的由来,看到这些画面后我当即便疯了,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只看见了恶霸府邸满屋断肢残骸的血腥场景。 我吓得蹦蹦跳跳的逃出了那里,在河边我歪着脖子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这还是我原来那副身体,只是浑身肌肤都变得惨白,一股透着乌青色的惨白,脖颈手背上蜿蜒着古怪的黑色经脉,黑色的指甲异常尖锐,嘴里也长了几颗利齿。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我身体似乎变得异常僵硬,除了眨眼张嘴歪歪脖子抬下手,我别的地方好像都动不了了。 那时我并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只大概觉得自己已经算不上是人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我既怕自己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又怕被人发现了会杀了我。 于是慌忙躲进了附近的深山里,好几年都不敢出来,直至遇到同是游尸的昌乐。 这个被我当做师傅的人告诉我,我们这种人被叫作游尸,是因死后怨气太重才化作了僵尸,僵尸有两种,一种为走尸一种为游尸,游尸即是高阶走尸。 游尸不仅不老不死不灭,为天地摒弃于六道轮回之外,且能思考能说话能控制自己的凶性,身体比走尸灵活,走尸惧怕的东西对游尸都没有效果,甚至可以伪装成人族。 昌乐告诉我说,游尸往往是被人有意炼成的,就比如他,而像我这样自己渐渐变成游尸的却是少见。 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是什么,还碰到了一个同类,我自然不会放过,便随他离开了深山,去到他的地盘。 与他一块的那几年,我过得十分惬意,昌乐性子温和,对我又格外包容,不强求我学会他多少本事,且不管我是干了什么蠢事,他都默默在后头帮我收拾烂摊子毫无怨言。 害我那时还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其实他若是表白求亲的话,我想我肯定会答应的,毕竟我俩是同一族类,在一起的话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然而就在我臆想着我俩将来收养几个孩子的时候,昌乐反手把我给卖了。 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卖了,他把我卖给了一个妖族做奴隶。 也是那时我才明白,原来他说的,让我把心脏取出来交给他保管,并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控制我,我真是蠢得可以。 游尸确实没有弱点,怎样都无法被杀死,可若是将心脏取了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游尸的这颗心脏虽不会跳动,却是他不老不死的关键所在,若是心脏没了,游尸会彻底死去,世上便再无此人,按昌乐的说法是叫作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意思是连来世都不可能再有,我当然是怕极了的。 因此我不得不认了一个妖族做主人,从此乖乖听这妖族的差遣。 ※※※※※※※※※※※※※※※※※※※※ 突然发现自己对双洁的定义跟别人不一样,作者这里的双洁是指身体洁,男主是从始至终 重生为人 我所在的这个世界,人族妖族与拥有极长寿命的修士并存。 除了人族其他族群此前我都没见过,做人的时候妖族看我不上懒得害我,修仙那是贵族皇族才有资格去想的事,而做了僵尸后,我连人都怕,这其他两族我更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我的主人叫作浮玉,是只九尾狐妖,听闻他的家族是妖族里的贵族,但不知为何他偏偏要占山为王,待在修士的地界里,还自封什么浮玉山主。 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我从不多嘴,只因此妖性情反复无常,时而对你贴心关怀温柔似水,时而又阴损嘴毒直戳你心窝。 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对他从来都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我只安心听从吩咐为他卖命,他想杀谁我就杀谁,做他最称手的一把利器。 这样的日子直至遇到他命中注定的爱人扶千兰才有所改变,做了他的奴仆一百多年后,浮玉找回了他曾经的爱人,从此我的时间里有一半都是去偷各种灵丹妙药,只为给扶千兰续命。 没再吩咐我去杀谁,我心里高兴了好一阵,虽然我是僵尸本性残暴凶悍,但我其实并不喜欢杀戮,若不是心脏还在浮玉手里,我必定会做个安分守己的好僵尸。 只是没想到我最后竟会因扶千兰而死。 说起来我生前与扶千兰一样都是人族,只不过她是血统高贵的公主,容貌美丽动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却是最底层的贱民,容貌平淡无奇,琴棋书画狗屁不通。 不过就算如此,我却并没有多羡慕她,不管她从前再如何的风光,现如今离了浮玉,她啥也不是。不像自己,强大到无人能敌,不管是离了谁,我都能独立于世间,叫人闻风丧胆。 唉,可惜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僵尸在睥睨世间几百年后,也终归是啥也不剩了! 愿来世……对了,灰飞烟灭了都我没有来世!那便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吧。 *** “惊蛰,快回来吧!” “惊蛰,对不起。” “惊蛰,你在哪里?” “惊蛰,快醒醒!” 我不是应该魂飞魄散了吗?可这仿佛就在耳边呢喃的声音又是哪来的? 我集中精力去感受这声音从何而来,忽然却是感到一阵眩晕,随之而来是久违的来自身体的缓缓疼痛感。 僵尸历来是没有痛觉的,除了浮玉弄死我的时候有过的剧烈痛感,我其实几百年都没有再感受到这种疼痛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做人的时候。 “惊蛰,你好点了吗?快醒醒!” 这声音怎么又来了,还是个姑娘家的声音,我不自觉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一个模样清丽的姑娘。 她轻抚我的脸颊,很是关切道:“总算是醒了,惊蛰,你好点没有,饿不饿?” 饿?她这话刚出口,我便听到肚子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 “果然是饿了,你乖乖在这等着,阿姐给你去弄些吃的来!”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就在她离开不久,我整个人顿时如梦初醒一般,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直冲屋里的梳妆台走去。 看着镜中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女,我心中激动不已,虽然不是我原来的那张脸了,可这正常的肤色,能做各种表情的脸蛋,无一不说明着我惊蛰又重新做人了! 我没有彻底消亡,没有魂飞魄散,甚至变回了人,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想起曾汲汲渴求的情情爱爱,比起这来都算个屁,能以人的身份活着真好! 我再不是别人口中的怪物了,也再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以后可以过上平淡的生活,然后再静待来世。 原身的死因 从这具身体的姐姐口中得知,我的名字叫做宿千凝,小字惊蛰,是修仙门派水云宗前任宗主的小女儿,现任宗主的侄女,她叫宿千雪,是我的同胞姐姐。 修仙门派?倒是不错,看来这一世又可以活的久一些了! 不过这水云宗,我怎么隐隐觉得有些耳熟呢,就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对了,阿明不就是水云宗的弟子吗?虽说他与寒山派的大小姐成了婚,但想来他还是该在水云宗的吧,也不知道他现下如何了。 我并不清楚现在离我死去那会已过了多久,只猜想大概是已过去好些年了。 当年的事我并不怪他,若是能选择活着,谁会愿意做个僵尸呢,说什么跟我一起做对僵尸夫妻,不过是戏言罢了。 跟同为修士的姑娘成亲生子才是正经事,况且人家父亲手里还有能治愈他恶疾的宝物,换做是我,我也会跟他做一样的决定。 “惊蛰,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再吃点别的?”许是见我吃的太香扫盘太快,宿千雪望着我温柔笑道。 僵尸是没有味觉的,好几百年都没尝过人间美味,我这吃相已是十分克制了。 突然间吃的过多也不好,我朝她笑笑摇了摇头。 见此她便将碗筷都收走,嘱咐我再好好休息休息。 我乖巧点点头,心中不由想着这宿千雪也太好忽悠了,我说我不记得从前的事,她就真信我失忆了,一点都不怀疑我,还对我这么好。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宿千雪也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我是她最疼爱的同胞妹妹,她又怎么会轻易怀疑我。 依她所言,我上头还有个哥哥,百年前成了亲之后又和离了,现如今云游四海去了。 她跟我那哥哥还有我,都是水云宗上一任宗主宿星渊的儿女,宿星渊仙逝后宗主之位便由我们的大伯父宿星瀚继任。 其实按修仙界的规矩,父亲死后是应当由儿子继承其位的,我心中好奇,但见宿千雪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我便也没有多问了。 想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秘,要么是我这哥哥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我这大伯父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了。 宿千雪告诉我,我之所以会受伤昏迷,是因为我跑到山峰上玩耍的时候不慎摔了下来。 可一个早已成年的大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山峰上去,我总觉得这事跟大伯父脱不了干系,心中对这大伯父便越发防备了。 然而当我真正见到其人时,他却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宿星瀚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长得是慈眉善目,一派正道君子之风。 只听他和蔼可亲道:“凝儿,你且放宽心!就算你真的无法修炼,也绝不会影响到你跟韫儿的婚事,你公孙伯伯最重承诺了,他当年既应承下了你跟韫儿的婚约,便绝不会违背诺言!” 这看似体贴安抚人的话,却是听得我心惊不已。 我大概猜到了原本的宿千凝是怎么死去,才令我借尸还魂的。 宿千凝生在仙门世家,却竟然不能修炼,且还与修仙界第一大派青阳派掌门公孙家的公子有婚约,这不被人非议才怪呢! 她所谓从山顶摔下来,估计是她承受不住周围人嘲笑非议,偷偷跑去雪月峰试炼,想以此开拓自己的修仙之路吧。 我在浮玉手下做事时,对水云宗并没有怎么去了解过,但水云宗最出名的试炼圣地雪月峰还是略有耳闻的。 这样明摆着不合适的婚约,大伯父不帮她退掉就算了,还明里暗里提醒她无法修炼的事,又纵容宗门内弟子嘲讽于她,这安的是什么心! 想明白了这点,感叹大伯父表面和善实则心思阴毒之余,我基本了解了宿千凝两姐妹的处境了,父亲仙逝后她们在水云宗恐怕过的很是艰辛吧。 若是放在往日,我遇到这种伪君子必然是要掀了他的天灵盖的,但我如今只是个连自保之力都没有的小姑娘,我只得跟他虚与委蛇,微笑说“凝儿知道了多谢伯父”这种屁话。 待他走后,我靠在床头沉思许久,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我给忽略掉了。 他刚才说跟我订下婚约是什么韫儿?等等!跟我有婚约的其实是公孙韫?!! 公孙掌门的独子,青阳派天之骄子,修仙界新一代弟子楷模,那个超级难搞,令我栽了无数跟头的公孙韫!? 我不知自己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好不容易重新做人,竟还要碰到曾经的劲敌,遇到他总没好事,我觉得自己离吾命休矣似乎不远了的样子。 公孙韫其人 说起这公孙韫,便得从我奉命给浮玉的心上人偷灵丹妙药讲起了。 为了寻到续命的灵药,修真界第一门派青阳派自然是我的首选之地。 那时我伪装成普通人族,扮作杂役悄悄混了进去,以趁机了解地形盗取灵药。 这本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拿到灵药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可我很是不巧,偏偏撞上公孙韫历练归来,这人看着是一副冷漠不可接近的样子,可暗地里却精明得不得了。 我几次想下手都被他给撞见,好在我胡说八道的功力渐长,又没有留下什么实际的把柄,便才一次次给糊弄了过去。 等到后来他又出远门去了,我才终于是得手了。 扶千兰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族,就算这灵药再如何的灵,也终归只能续她一段时间的命,因此我每五十年得去青阳派偷一次药。 人族寿命有限,我每五十年换个身份去一次,这样最不会引人怀疑,且我得手后那段日子青阳派也必定守卫严密许多。 也因此我每五十年便要与公孙韫斗智斗勇一翻,就是那么巧,每每我偷灵药,他都能恰好在门派里似等着抓我的包。 除此之外有次我去另个门派偷药,正巧撞见灭门现场,我为灵药而来,自然不可能任他门派的人一一死去,便暴露身份拔刀相助,救下了门派剩余众人。 又护送他们转移去了安全之所,他们欠我人情,灵药自然是直接双手奉上了。 拿到灵药的我本喜滋滋的准备回去交差,可路上却意外撞见公孙韫,他似乎误以为那门派是我灭的门,一路追着我砍,好在我皮糙肉厚怎么砍也死不了,他连着追杀我三天三夜灵力耗尽,我便才终于脱身走人了。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僵尸了,可我对公孙韫并没有什么好感,想想每天都得提防着一个人精,实在是让人心累。 况且我这具身子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女,实在配不上他。 我因此便马上确定了一个计划,那就是退婚。 而就我在正思索着如何找借口去青阳派见公孙韫时,这厮竟主动跑来了水云宗。 这样的好机会下次不见得会有,我当即便让人请他来梨花小筑一叙。 终于又做了回人,我很是讲究的备了桌好酒好菜,以全待客之礼。 原身所居的梨花小筑里,最最不缺的便是梨花,原身又极擅长酿酒,梨树底下便埋了不少梨花酒。 我挖出两坛来招待公孙韫,摆足了架势,只为尽了这东道主之谊。 大概原身也是这样很爱讲究的人,公孙韫并未用异样的目光看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冷淡。 反倒是待我说了想要退婚之后,他便才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是这么说的:“公孙师兄,你应该早有耳闻,我天资愚钝无法修炼,本配不上你,却是占了你未婚妻的名头这么多年,想想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如今我们便将这婚约解了吧!” 这话说的坦坦荡荡没毛病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越来越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看了我半晌,他才收回这古怪的目光,回了句“好”。 我们约定好等两家长辈都到齐了,便当面将解除婚约这事给提了。 然而世事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噩耗打乱了我的计划,也在悄然中改写了我的余生。 搅黄婚礼 我偶然从门派弟子口中得知,宿千雪婚期将近,她似乎在几年前被宗主指婚给了七星门的少主。 我不知道这七星门的少主是个怎样的人,但我看得出来宿千雪并不喜欢他,在她身上半点新嫁娘的喜悦也没有。 我不明白她为何要选择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怎么说也是前任宗主的长女,难道连婚事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吗? 细想了想姐妹二人的处境,或者也会没有的吧。 因此我似无意询问了这事,甚至说道她是不是因为我才非得嫁给七星门的少主。 宿千雪反应很快,马上便否认了此事,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可也正是因为她反应太快,才叫我确定了此事,好歹活了这么多年,真话假话我还是看得穿的,且宿千雪也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虽没确切看到过原来发生的事,但左右不过是宿千雪想让妹妹过的好一点,最好是宗主主动替妹妹退了这门亲事什么的,没了跟青阳派的联姻,自然也该跟其他大宗门有些姻亲的,她的婚事便由此而生。 宿千雪只是宗主的侄女,又不得宠,日后嫁到七星门去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我虽不是原本的宿千凝,可我既然承了这身子的恩情,此事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于是乎我自打耳光,在跟公孙韫约定退婚还不过两日时,又找他说暂且不能退婚。 他被我这番言论整蒙了,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估计心中大骂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但我暂时还需要他未婚妻的这个身份,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 半个月后—— 宿千雪跟七星门少主的婚礼当日。 因不久后的仙门大会轮到水云宗操办,他俩的婚礼便也干脆选在了水云宗内举行。 若是寻常人家里,婚礼在新娘家举办定是不合规矩的,更难免让人笑话是倒插门。 不过修仙界向来不在意这些规矩,只要两家都乐意,旁人自不会去多嘴多舌些什么。 婚礼其余规矩倒是跟人族无异,都是着红色喜服,需拜天地,新娘头上披着红盖头,洞房花烛之时才可掀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婚礼正进行到最后一拜,司仪先生都等着喊送入洞房了,却见新娘突然顿住身形,她不拜了。 “新娘子,拜啊!”司仪悄悄提醒道。 新娘仍是不动。 司仪一脸尴尬,讪笑着走到新娘身边,似准备暖个场帮助新娘行礼。 可新娘非但没在他的搀扶下夫妻对拜,反而还使劲推开了他。 若说刚才那会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当新娘是身体不适。 这时大家便都看出不对劲了,新娘根本不是无法拜,而是不愿拜。 新娘对面的新郎见此,脸色难堪不已,他有些不耐烦道,“千雪,这会子别闹脾气!” 说罢他伸手过来,大概是打算抓住新娘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新娘敏捷一躲,随后将头上的盖头一掀,露出的那张面容赫然并非宿千雪本人,而是一张有几分相似的面孔。 不用怀疑,那人就是我。 真正的宿千雪早已连夜逃婚了,这便是我这半个月来的成果。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 且这水云宗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待的了,宿千雪跟情郎双宿双飞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至于我嘛,搅黄了这婚事,大不了道个歉就得了,反正我如今还是青阳派少主的未婚妻,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但看了看眼前这个明显因纵欲过度形貌猥琐的男人,这道歉的话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说句难听的,就他这样哪点配得上宿千雪,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下台阶去,对周遭的议论纷纷视而不见,把烂摊子丢给了亲爱的大伯父。 胆小鬼!浮玉? 从婚礼上离开后,我便移步回自己的屋,打算将这一身华而不实的行头给换下来。 半路却是发现身后跟了条尾巴,我并不喜欢让生人进我的居所,便途中绕了个弯,悄悄藏起来将人逮了个正着。 “这位公子,跟了我一路可累了?”我半靠着墙,似笑非笑道。 这人回头一见着我,像是被吓了一大跳,忙后退了好几步,脸上神情惊恐不已。 “啊!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上下扫视他一番,看着他这过于夸张的反应,心中掂量这人究竟是演的还是真这么胆小如鼠。 按理说不应该呀,我现在又不是从前那个鬼样子,怎么会吓到人呢! 为谨慎起见,我从腰间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小巧可爱的耗子,这是前几天在厨房角落捡到的小可爱,然后轻轻丢到那人身上。 耗子兄似乎很喜欢他,扒在他身上不放,甚至还往他怀里钻。 “老鼠!有老鼠…有老鼠!!”这人登时便炸了,整个人毫无形象的上蹿下跳。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担心耗子兄之余,有些不厚道的笑出了声,看来这人还真是个胆小鬼。 弄清楚这点后,我正打算把耗子兄拿回来,这人却是突然朝我扑了过来。 我毫无防备受下这力道,头磕到墙上一阵疼痛,紧接着便察觉到唇上一凉,好像碰到了什么柔软冰凉的东西。 缓过头上这阵痛感,我定晴一看,却见他与我脸贴脸,大眼瞪小眼。 “吱吱!”他怀里传来耗子兄的声音,我立时清醒过来,将耗子兄给掏出来后,一把推开了他。 我仔细查看着耗子兄有没有被压坏,确认无误后又把它放回了储物袋里。 再抬眼观察这人时,却见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读书少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反正很怪就对了。 想起他刚刚与我的接触,我们好像是嘴唇碰到嘴唇了吧。 等等,我轻薄了他? 不对,是他轻薄了我! 太久没做人了,也太久没被人轻薄过了,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想了想话本里的姑娘遇到这事是何反应,我才有样学样的扇了这迟来的巴掌,外加一句:“你这个登徒子!” 这人受了我一巴掌,便才面露愧意,“宿姑娘,是在下唐突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何扮作你姐姐的模样搅黄了这婚事,所以才一路跟来,至于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抱歉!” 其实我本来就没有生气的,所以欣然接受了他的道歉,“没关系!” 看在他这么诚恳的模样,我顺带跟他稍微提了下搅和婚礼的事,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话说的差不多,我准备继续回自己屋去,却突然听到了一个令我胆寒的名字。 “宿姑娘,在下名唤浮玉,若是宿姑娘日后无处可去了,可以来玄月山庄找我!” 他竟然也叫浮玉?他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一定是巧合…… 但若单论相貌,他们俩看起来至少有六七分像,只是气质打扮完全不同罢了。 还有玄月山庄这名号,我以前可从来没听过,倒是那座山的名字是叫做玄月山。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待我颤颤巍巍的再回头朝这个浮玉看去时,却发现这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