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圈后我成了国宝级神医》 穿回来了 “沈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现在解约?” 俞红英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眼神复杂地盯着沙发上女子的脸,那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都如初见那般惊艳。 这可真是一张适合娱乐圈的脸。 可惜了。 沙发上的沈画抬头,看向眼前的干练女强人。 俞红英,她的经纪人,当然,今天过后就不是了。 而她,也将不再是辉煌娱乐旗下的艺人,沈恋这个艺名,解约之后就不会再用。 她是沈画,只是沈画。 “英姐,解约书给我吧。” 沈画目光平和,伸手。 “咳……咳咳……” 俞红英嗓子有些不舒服,一边清嗓子,一边把解约书递过去。 沈画接过来一页页地翻看,头也不抬地说:“按我要求来的?没什么陷阱条款吧。” 俞红英脸色不虞,嗓子也不清爽,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一般难受,再度清嗓后她说道:“小沈,姐劝你一句,凡事要有个度,多思量一二……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合约你若签了……圈内的路可就真断了,以后再别想回来。你在圈内走到今天不容易……” 沈画不吭声,只专注地看合同。 俞红英伸手按了下依旧不清爽的喉咙,放缓语气:“曹老师那边递过来消息,只要你过去好好道个歉,曹老师可以既往不咎,毕竟……曹老师真的很喜欢你,也不希望就这么断了你的路。” 沈画抬眸:“好好道个歉?怎么才叫好好道歉呢,唔……是不是要我把自己洗剥干净,送到他床上……” 俞红英脸色一变:“小沈!” 沈画垂眸:“放心,签了保密协议,我不会乱说,毕竟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退个圈而已。但要是安静不了的话……那我怕是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你!”俞红英脸色很是难看。 “好了,解约书我看完了,没什么问题,现在就签字。” 干脆利落地签完字,沈画把其中一份递给俞红英,自己留了一份。 拿着解约书,俞红英眼神很是复杂。 她是真没想到,沈画居然是来真的。 踏进这个圈子,名利都唾手可得。 两年前的沈画还因200万走投无路,而现在她一个广告合约就不止200万。可这一切,她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再想想到现在还在私人医院里的曹均卓,据说是还在养伤…… 俞红英在心底叹了口气,大概她从来都没看懂过沈画吧。 “行。” 俞红英收好解约书,“既然你都下定决心,我也不再多劝。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我提醒你一下,你账户上大概没有一分钱。” 沈画笑了笑:“98块8毛,感谢给我留了个尾数。英姐,您多久没体检了?” 俞红英皱眉,“什么意思?” 沈画:“建议您从我这儿出去后,第一时间去医院做个体检,晚了的话……怕是要后悔终生。体检结果出来联系我,我能保住您想要的,也算是……感谢您。” 俞红英离开,沈画慢悠悠地站起来,打开冰箱给自己拿了杯酸奶。 不知不觉,她已经穿回来一周了。 若非是能力还在,她简直以为穿过去的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梦。 穿越前的上辈子,仿佛已经很久远了。 记忆都有些模糊。 她14岁考上医科大学,22岁硕士毕业。 同学们有的去了医院,有的则继续读博士或是出国,医学生嘛,也没多少路走。 而她的毕业季,家逢巨变,求救无门。 所幸她有一张格外出众的脸,早前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经纪人,对她很满意,尽管她唱歌跳舞什么才艺都没有,对方也三番五次联系她,想说服她出道。 那时候的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在走投无路,急需钱救父亲的命时,她又想方设法联系到了对方。 那个经纪人,就是俞红英。 俞红英借给她200万,她答应签约成为对方手下的练习生。 之后,俞红英安排她参加了一档女团选秀综艺,就此踏入娱乐圈。 两年时间,她从纯新人,到有一定知名度;从零薪酬到处推销,到手头通告不断,所付出的汗水只有她自己清楚。 俞红英是个有能力的经纪人,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纯新人带到这个地步,她功不可没,即便她给沈画的合约非常苛刻,比如沈画只能拿到一个项目税前5%的收益。 这个5%的收益合同,还是在沈画参加女团选秀综艺,没能成团却因话题度和流量太高,被平台单独推荐出道之后,才给她的。 她是空白新人,节目中要平台发力,赛后也要依托平台出道,因此即便没能最终成团,她的合约也是公司和平台签的,收益平台占60%,公司占40%,再从这40%中给她5%,扣掉税后更少。 在这之前,作为练习生她每月只有3000块钱基础收入。 靠这5%的分成收益,沈画在短短两年时间,还清了欠俞红英的200万,给家里寄了60万,公司那边还有几十万没结算给她。 沈画是真的想就这么好好工作下去的。明星这份工作有时候是很讨厌,但也有她喜欢的部分,挣钱也快。 再者就是俞红英培养她不容易,而俞红英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借给她钱,救了她爸爸的命,也让她奶奶能安息下葬,说一句恩重如山也不为过。 那可是200万,就算俞红英再看好她,也不敢笃定她进圈就一定能火。然而那个时候的俞红英,就那么借给她了200万! 她是真的发自内心感激俞红英,才愿意留下来。 可意外总是猝不及防。 或者也不能算是意外,应该说是在这个圈子里,早晚会碰到的事,是她这张脸迟早会给她招惹来的事。 圈内非常有影响力的老牌影帝曹均卓,看上了她。 曹均卓52岁,已经出道将近40年,从默默无闻的小龙套,到如今的国际巨星影帝,他的资历、人脉、地位,就如同一座庞大的山脉,小小的她在人家面前,都不需要人动手,吹口气都能把她掀出十万八千里。 曹均卓是花了心思追她的,不过对于他这个地位的人来说,那点儿追求只是他的施舍,真把他当成普通追求者,可就大错特错了。 见“沈恋”毫无反应,曹均卓耐心告罄,借着谈新电影的机会,准备把她拆吃入腹。 她揍了曹均卓。 且拒不道歉。 * 沈画把酸奶盒丢进垃圾桶,又从冰箱拿了一个甜瓜,洗干净后直接整个的带皮啃,她从小都这么吃的。 上辈子的记忆已经很久远。 她还记得,在她揍了曹均卓且拒不道歉之后,就捅了马蜂窝。 曹均卓也不说封杀她,却动用了一切人脉资源,压她、欺她,逼她低头。 而这个圈子,又多的是见人下菜碟的,以及特别会揣摩影帝“圣意”的。 那段晦暗窒息的记忆,即便历经两世,依旧深刻在她心底,如今再度翻出来,依旧阴冷刺骨。 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熬过去的? 不,她并没有熬过去。 在曹均卓的逼迫下,她在娱乐圈走投无路,却因合约问题连离开都不能,只能日复一日地承受。 更可怕的是,因为各路营销号带节奏,她成了娱乐圈人人喊打的臭虫,什么罪名都往她身上扣,她自己可以装作不在乎,但有人在网上鼓动要人肉她的家人。 她终于还是家破人亡。 也就在那个时候,曹均卓案发,洗钱、f毒、钱权交易、迷j多位艺人…… 死刑。 在曹均卓被枪毙的那天,她穿越了。 穿到一个神奇的世界。 她心无杂念,全力钻研医道,又机缘巧合点亮天赋技能,在一百多年后,她终于成了那个世界人人敬仰的大国医。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就在她执掌大国医印时,眼前一晃,再睁眼却发现,她竟然又回来了! 回到她揍了曹均卓,从他别墅逃出来的时候。 混乱之下,她让自己尽快清醒。 她绝对不可能让自己重走曾经的老路。 找到手机,保留聊天证据,备份。 她又装作惊慌失措,给曹均卓打电话,录音保留证据。 她就是拿着这些并不完全的证据,让曹均卓不敢再冲她下手,同时也是用这些东西威胁曹均卓,由曹均卓出面,让公司跟她和平解约。 为什么不把曹均卓洗钱、f毒、钱权交易以及迷j多位艺人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她也并不想跟曹均卓虚与委蛇,去套取证据。 而上辈子曹均卓案发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警方早就盯上他了。 因此如今的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打草惊蛇破坏警方部署。一旦惊动了曹均卓,对方恐怕就会体检销毁某些证据,甚至是潜逃出国。那她就是罪人了。 所以她只威胁利用曹均卓,解约、退圈。 在圈内所有人看来,她如今正火,势头非常好,那肯定是怎么都舍不得退圈的。 曹均卓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她要借他手解约,是想签到其他公司,毕竟如今这个公司给她的条件太苛刻了。 所以曹均卓就帮她解约了,却又放出话来要封杀她。 他自以为这样就能让她低头,让她去求他,让她重新把自己送入虎口。 可是,她在乎娱乐圈这个名利场吗? 不管是穿越前的上辈子,还是穿回来的现在,她从来都不在乎。 娱乐圈封杀她? 呵,医学圈不香么。 沈画啃完甜瓜,洗手,拿出手机,准备跟家里人说一声,她周末回家。 手机习惯静音,这会儿一看,几十个未接电话,有父亲、继母的,还有弟弟的…… 沈画微微挑眉,正想着要先回拨谁的,弟弟的电话就再度打了过来。 沈画顿了顿,接通。 还不等她开口,变声期少年的声音立刻响起,焦急沙哑:“姐,你没事吧,网上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之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姐你现在哪儿?你别怕,我相信你,爸妈也相信你,肯定是那些人乱写的!你怎么样啊?” 沈画握紧手机,胸口有些闷闷的,胀胀的。 “我没事。” 她笑了下,把手机开了外放,顺便上网看一眼。 果然,在曹均卓放出消息要封杀她之后,各路营销号开始上阵了,她的黑料铺天盖地。 她出道这两年挡了不少人的路,再加上她这张纯天然又美又上镜的脸,就算是死亡角度,拍出来也很好看。 有网友称她为合照杀手,圈内的女明星只要跟她合照,都是灾难。 可想而知,想要踩她的人有多少。 平时不敢踩得太明显,但这次么,天赐良机,那些人怎么会放过? 沈画轻声到:“别担心,那些黑料都是女明星沈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沈画呀,怎么,连你姐是谁都不记得?” 公开退圈 锦西公寓。 海市有名的高档公寓小区,辉煌娱乐在这边租了不少房,给公司一定级别的艺人使用。 沈画现在住的这套,是她去年证明了自己的挣钱能力后,公司分给她的,之前都是住公司宿舍。 俞红英从锦西公寓出来,坐在车上。 拿着解约合同又看了一遍后,给沈画发了一条消息:“最迟下周,公司会收回公寓。” 沈画没回。 俞红英静坐了两分钟,踩下油门离开。 回公司的一路上,她都心绪不定。 沈画并不是她手下唯一的艺人,却是最出色,也是她最看好的艺人。 她漂亮,但她也不仅仅是漂亮。 她聪明、努力,更有一股子韧劲儿。 可谁能想到…… “咳……” 俞红英嗓子很不舒服,心口也格外憋闷。 她已经尽力周旋。 就算沈画不愿意跟曹均卓妥协,只要拖上一拖,她也总能想到办法的。 圈子里走捷径的女明星很多,她不支持也不反对,沈画不愿意,她当然也不会强求。 只是沈画太冲动,竟然打伤了曹均卓,这才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办。 她真的在尽力想办法。 可沈画倒好,不声不响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威胁曹均卓的,竟然让曹均卓那边出面,让公司跟她解约。 正常情况下沈画要解约,违约金都得几千万,她根本解不起约。 可现在,竟就这么解约了,公司也只是扣下了没给她结算的那几十万,作为违约金。 把她培养出来容易吗? 一个完全不会唱跳,没有任何才艺的纯新人,在这个圈子里想出头太难太难,有一张漂亮的脸又如何?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 她想方设法为她争取资源,送她参加各种节目,处心积虑地为她策划、营销…… 俞红英忍不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引来路人侧目。 “真是个白眼狼!” 俞红英恨恨地道,脚下油门也踩得更狠,车子飞速疾驰。 经过慈嘉医院路口时,车流量明显变大,道路拥堵,俞红英很有些不耐烦。 可远远看到慈嘉的路标时,她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忽然想起刚才沈画说的话。 她神使鬼差地并到右转道…… 等俞红英清醒过来时,她已经站在慈嘉一楼门诊大厅,导医正在对她进行问询。 做体检? 那就……做吧。 反正现在回去公司,等待她的也是各种幸灾乐祸的眼神。 其实公司每年都有安排集体体检,她去年和今年都有事错过了,体检报告直接用以前的补上去的,算下来已经很久没好好做个体检了。 俞红英选择做一个详细全面的体检。 海市慈嘉国际医院隶属慈嘉医疗管理集团,上市医院,知名度非常高,有普通医疗门诊,也提供价格昂贵的私人专属医疗服务。 因为艺人工作性质原因,辉煌是慈嘉的大客户之一,俞红英直接联系了熟悉的负责人。慈嘉有专业的体检中心,非常全面。 体检有很多项目,等待间隙,她手机一直都嗡个不停。 打开一看,好多消息。 有助理发过来的,还有公关部那边发过来的…… “英姐出事了!有大量营销号集中发博,全都是黑恋恋的。” “英姐您怎么不接电话啊,您看网上消息了吗?恋恋的黑热搜已经进前十了。” “英姐您快接电话,微博前十有五个都是恋恋的黑热搜!” “英姐我打听到了,给恋恋买黑热搜的是宁萌和侯依文,舒雪薇买了大批营销号发软文,都是黑我们恋恋的!” “英姐,气死了,还有钟骞泽,他那边居然也趁机落井下石黑恋恋,不就是没答应跟他吵cp吗,欺人太甚!” 助理棉棉的怒气显而易见。 俞红英没管,又看了眼公关部发来的消息。 扫了一眼,她抿着唇,把手头的解约合同扫描发过去。 果然,不一会儿公司官微就直接发博:和平解约。 什么解释说明都没有,就这几个字。 网络上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在这种关头,公司什么解释都没有,只说和平解约,谁信啊! 解约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吗? 肯定有内幕! 此刻沈恋在网上的口碑那么差,各种□□让人应接不暇,网友们又惯会脑补,各种阴谋论齐出。 就在辉煌娱乐官博发了解约消息之后,立刻就有疑似辉煌娱乐公关部某位负责人的小号发了微博,矛头直指沈恋。 “某s姓小花终于滚蛋了,终于不用再伺候这种奇葩祖宗了。真以为自己是娱乐圈第一美女,才红了几天,一点都不尊重前辈,见了流量偶像就贴上去,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对工作人员颐指气使,都什么年代了,工作人员也不是你的奴隶啊。戏不会演歌不会唱,耍大牌倒是很拿手……” 这条小号发的微博很快被人挖出来,又被各种扒皮,认定是辉煌娱乐内部人士。 尽管微博很快就删除了,然而“热心网友”早就截图保存转发,各路大v跟着转发评论,热搜排名蹭蹭往上窜。 正义网友瞬间沸腾。 “s姓小花说的就是沈恋吧,啧,红得快跌得也惨哦。” “天哪,之前她跟fire拍广告的时候就被拍到上我家阿泽的车,果然是倒贴骚扰我们阿泽!亏我们阿泽还帮她澄清,太恶心了!” “沈恋谁啊,也没多红吧。” “呵呵,谁让人家长得漂亮,漂亮就是资本呗。别忘了她怎么出道的。” “就是就是,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她参加青春女团第一季选秀时,业务能力要多差有多差。但人家就是进了前二十,谁让人家长得美能吸粉呢。” “吸个屁粉,青春女团的排名应援可都是真金白银,说白了就是靠钱,靠金主捧呗。不然她凭什么挤掉别人。”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浴巾门都忘了吗?海市有名的花花公子,换女人比换衣服都勤的富二代葛j,在微博发了张穿浴巾照片,镜子里倒映出来一个穿情趣睡裙的女的,那女的明显就是sl。” “你们不觉得沈恋出道这两年资源好的过分吗?业务能力极差,却进了青春女团前20,差一点就够到成团位了。没能成团,可人家最后弄了个最有人气选手,还不是照样出道。一出道就跟顶流男团fire一起拍广告当女主,吸着fire的血蹿红,狗皮膏药一样蹭热度,甩都甩不掉,f团粉都快被恶心死了。” “人家的第一部剧就是名著翻拍,大制作,演的也是风华绝代的江湖美人,要我说她那张脸是漂亮,但你们不觉得太欲了吗,愣是把人家好好的冰山美女,演出了一股子风.尘气,辣眼睛。” “她参加的素人恋爱节目《夏日心动》,她有什么资格去当常驻嘉宾?她金主可真大方,找了那么好的配置给她抬轿。这节目她拿剧本拿得也太明显了,从头到尾全部都猜对,这特么比神棍都灵验吧,艹人设艹得也太过了。” “这还用说,都是睡出来的呗。” “有没有人扒一下她金主到底谁?” “野鸡废物,强推之耻,这种人趁早滚出娱乐圈。” “辉煌这两年给她那么好的资源,现在居然说解约就解约,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啊。我倒是要看看她接下来会攀哪家高枝,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哪家公司敢签她,我黑他们一辈子!” “呜呜,听说之前南湖在接触她,该不会是要来南湖吧,不要啊啊啊啊!” “#沈恋滚出娱乐圈#,姐妹们看我……” 俞红英关了手机。 * 沈画也在看微博。 现在微博实时热搜第一就是,沈恋滚出娱乐圈。 她想了想,找出手机登陆微博。 她的上一条微博,还是公司代发的,转发广告。 再往前翻…… 几乎没有什么个人动态。 沈画花了半个小时,清空微博。 果然,时时刻刻盯着她的网友们,很快就发现了她在线,且在清空微博,于是又一波猜疑谩骂,瞬间把她的热度推得更高。 这会儿的热搜前十,全都是她。 微博和各路娱乐八卦网站,满屏都是她。 这种盛况上一次发生是前年,霍延十周年告别演唱会。 17岁出道的霍延,第一张专辑就轰动乐坛,横扫海内外各大奖项,甚至直接拿下销量年冠。 之后的霍延,每年一张专辑,每张专辑都是经典,各种音乐大奖拿到手软。 他高产,且质量更高。 无数人说过他的某一张专辑就是巅峰,可新专辑出来后,立刻会让人知道什么是更高峰。 在乐坛,从未有过一个人能像霍延这般,连续爆红十年,当你觉得他已经够红时,下一年,他总能更红。 被打脸无数次的乐评人和普通乐迷,早就已经承认,霍延就是乐坛的神话,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没人知道霍延的极限在哪。 可就在前年,如日中天的霍延忽然宣布要退圈,并且迅速召开了唯一的一场十周年演唱会。 3个小时的演唱会结束,霍延就直接消失。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公司只说他有些累,想要休息。 别的再无任何讯息。 这事儿堪称是娱乐圈十级地震!无数的霍延粉丝惊恐哀嚎,普通大众也一样觉得遗憾,毕竟霍延的歌是真的好听。 当时的沈画正面临医学上的毕业季,忙成个陀螺,偏偏又遇上父亲出意外进icu,没钱,求救无门。 她压根儿没心思去管什么火焰啊冰山的,饶是如此,她依旧知道霍延退圈这件事,且印象深刻,实在是周围好像每个人都在说,到处都能听到人在议论,无孔不入。 如今…… 她也霸屏了。 沈画在清空微博后,想了霍延一秒,动动手指发了条微博。 @沈恋:退圈。 体检报告 从毕业入圈到现在,两年了,沈画都没回过家。 而对于现在的沈画来说,这中间还隔了她去异世的那上百年…… 她很高兴能回到家破人亡之前,很高兴能改变父亲死亡的命运,她也很想念父亲,但上百年的分别……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自己。 这也是她选择这周末才回去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要还俞红英的恩情。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已经解约,公司即将收回房子,自然不会安排钟点工和助理过来打扫房间、补充冰箱。 要么点外卖,要么去超市。 那就……去超市吧。 感受一下人气。 她穿去的异世,科技比这边更发达,人工智能十分普及,她根本就忘了逛超市是什么感受。 当然了,根本原因是现在她银行卡里只有不到一百块,手机花呗因为不常用,额度才几千。 而她住的锦西公寓这边,能入口的外卖基本都百元起步,还要多加配送费。 相反的,直接去商场,坐地铁来回也才几块钱,在超市不管是买食材自己做,还是直接在里面吃碗面,都不需要花那么多。 沈画轻笑了一声,已经多久没感受过穷的滋味了。 也挺有意思的。 作为一个刚刚燃爆网络的女明星,沈画知道外面有多少娱记等着自己。也不光是娱记,但凡上网吃瓜的,恐怕都知道她。 她坐在化妆台前捣鼓。 不多会儿,一个皮肤黝黑,下颌到脖子里一大片烫伤疤痕的女孩子出现在镜子里,浅粉色运动套装,让她黝黑的皮肤和疤痕更加显眼,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沈画对着镜子看了眼,现在没有足够的材料,无法制作□□,这些化妆品持久度也不高……勉强先用着吧,唔,她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又拿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沈画揣着手机出门去。 刚从电梯出来,迎面走来几个人。 沈画抬头瞄了一眼,是同公司的艺人。 对方也在打量她。 不过在看到她的脸和脖子里的疤痕时,对方歉意地笑笑,知道认错人就立刻别开视线。 沈画没搭理,径直走出去。手机在震动,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她随意地找了处花坛,坐在边沿上。 电话接通,父亲沉默着,她也在沉默。 片刻后,父亲终于开口:“画,你……” 沈画忽然轻笑起来:“爸,我失业了。” 沈彰一顿,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画,你要是还想演戏……” 沈画挑眉,随即就反应过来,当初进娱乐圈是为了钱,但她却告诉家里人,是为了梦想。 “爸,我觉得娱乐圈不好玩了。” “……真的?” 沈画:“嗯,我想回家了。爸,家里不会是养不起我吧,可我已经退了……” “胡说!再多几个你家里也养得起。”沈彰连忙说道,“你先前不是说,公司合约还很长,怎么忽然解约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沈画说,“他们想操控我,我不同意,他们就不想捧我了,人家要换一个听话的来捧,留着我不是挡路么,谁让您闺女长得漂亮呢?” 沈彰没多说什么,只让她快点回家。 沈画笑着说:“这周末就回,还有点事没处理完。爸,钱都赔给公司当违约金了,没钱买礼物回去,您不会不让我进家门吧。” 沈彰:“……”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贫了? 挂了电话,沈画刚要往外走,手机又震动一下。 她一看,是沈彰给她微信转了一万,还给她发了条消息:“这两年你打回来的钱都给你存着,你要用就转你卡里,家里也还能再拿出来一点,总共能有80万,不够再想办法,咱们养猪场和果园也能抵押些钱。” 沈画笑了起来,回了句:“零花钱收下了,别的不用,周末回。谢谢爸。” 把手机揣兜里,她慢悠悠地往外走,一身轻松。 从小区出去的时候,外面有不少记者在周围鬼鬼祟祟,见到有人步行出来,那些人立刻看过来,但也只是瞟了一眼就失去兴趣,继续蹲守。 沈画大大方方出了小区,步行去地铁口。 大多数人的素质非常高,目光在沈画的疤痕上一般不会停留超过一秒。 甚至在挤地铁的时候,大家还会避让她。 地铁上人不算特别多,却也没位置。 不少人都跟她一样拉着拉环站着。 忽然,前面不远处站着的已经略微显怀的孕妇,脸色蜡白汗如雨下,整个人完全站不住。 旁边人立刻伸手扶她,有座位的也起身给她让座,但她根本没一点儿力气,直接跌坐在地上。 沈画微微皱眉快步上前。 “让一下,我是医生。”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立刻让开。 沈画捏住孕妇的手腕,片刻后就抬头说道:“谁有糖或者巧克力,她低血糖。” “我这儿有。” 有人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还有人问:“真的就只是低血糖,她脸色也太难看了。” 沈画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孕妇吃了巧克力,喝了点水后,逐渐恢复过来,只是脸色还白得可怕。 “谢谢,谢谢。”她不断地道谢。 周围的年轻人居多,也都不怎么擅长安慰的话,再加上大家上了一天班都太累了,没人有心思再去体贴关怀别人,看到孕妇情况好转后,就不再多说什么。 沈画下一站就要下车,她想了想,低声说道:“你最好马上联系家人,去医院检查。” 孕妇一惊,“怎么了吗?” 沈画:“你没做过孕检吗?你子宫状态不好,且怀了多胎,非常危险。” 孕妇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画:“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沈画懒得回答。 孕妇赶忙又说:“我做过检查,三胞胎是有点危险,但也没那么危险,人家好多三胞胎都没事呢。” 沈画:“你不是三胞胎,你是五胞胎。” “怎么可能!我照了b超的!” “这个阶段b超看不出来很正常。”沈画说,“尽快去医院吧,不要一个人出行,十分危险。” 地铁到站,沈画直接下去。 孕妇还在发愣,无意识地摸着肚子:真是五胞胎吗? * 商场很大,沈画直接去找吃的。 一个人点了大份的酸菜鱼,搭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那叫一个满足,就是当明星久了,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胃容量好像也小很多,根本吃不完只能打包。 吃饱喝足又去一楼超市,大多买的都是可以直接吃的,另外还有一些熟食。 她会做的菜不多,就买了一些牛肉排骨之类的,像是鱼这种东西,她完全不会,就不碰了。 有了父亲打过来的一万块钱,她就宽松多了,生活上也不必可以节省。 周五晚上,沈画翻了一下手机和邮箱,没有俞红英的任何消息。 她想了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英姐,我明天回老家,最迟这个月底,我还能保住你想要的,过后谁都没办法。我换新号码了,稍后发给你。” 一直到周六上午沈画上飞机,俞红英都没回消息。 沈画耸耸肩,手机开了飞行模式,要起飞了。 * 俞红英这几天都在京市。 她手下一个女艺人在京市参与一档综艺节目录制,出了意外脸部烧伤,情况很是严重,她紧急过去处理相关事宜。 这个女艺人叫辛瑶,是前两年从某音乐选秀节目上火起来的,去年又唱了大ip电视剧的主题曲一炮而红,她的名字可能还有些陌生,但她的歌绝对家喻户晓。 这次意外,辛瑶不光是脸上烧伤毁容,嗓子也被有毒浓烟伤到,目前还不能确定最终伤害又多大,但很显然,恐怕再难恢复到最初了。 以嗓音空灵走红的辛瑶,音乐之路怕是要断了。 辛瑶的粉丝也不少,辛瑶受伤毁容的消息一经传出,粉丝就炸了。 可偏偏是在这个节点,全网都是沈恋各种黑料,以及沈恋退圈的消息,辛瑶毁容的热搜刚爬了个尾巴就掉下去了。 这倒是让公司公关变得简单许多。 至于后续怎样,她也管不了,公司已经把她排除在这次事件之外,公司确定的攻关方向,她无力改变。 对公司来说,辛瑶已经废了,公司一定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俞红英的心情很不好,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一个沈恋,一个辛瑶。 俞红英这会儿混乱又茫然。 “英姐,您还好吧,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感冒了?怎么一直咳嗽。”助理棉棉低声说道,“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哦对了英姐,这是您的体检报告,前天就送来了,医院那边说让尽快联系你,但打您电话也都没接。” 俞红英揉了揉眉心,她早忘记这事儿了。 “你下班吧,我一会儿就回。”俞红英说。 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拿过体检报告,打开密封袋。 几分钟后,她的手开始发抖…… ※※※※※※※※※※※※※※※※※※※※ 开新文啦~鸽了这么久……拔毛给大家煲粥! 欢迎新老朋友前来品尝~~ 急性猪瘟 南省国际机场。 沈画穿着运动装,拎着普普通通的银色行李箱,就这么走出来。 她没化妆。 但头发没了。 是她自己理的板寸。 主要是她头发实在太浓密,又厚又长,动一下就满头的汗,每天都要洗头,洗完头光是吹头发就得二十分钟。 在异世的时候,有家用保姆机器人,洗头发吹头发都不用自己动手,但去野外的话,长发会增加危险性,绝大多数人都不留长发,她也一样。 习惯了板寸,又没有保姆机器人帮忙,洗吹头发简直让她烦不胜烦,现在又不用考虑洗发水代言,那索性就剪了。 一头板寸,一副黑框眼镜,一顶鸭舌帽,一套中性运动套装,这样的打扮回头率依旧很高,甚至还有人偷偷拍照,但没一个人把她跟刚退圈的女明星沈恋划上等号。 其实吧,机场里的普通人并没有那么善于发现明星,但明星出行往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大墨镜大口罩,衣服又是精挑细选,身边还跟着助理大包小包,那架势明摆着主动掉马啊,更别说直接带团队拍机场照的。 沈画就这么平常地下了飞机,出了机场,又坐高铁回去。 高铁在他们县城有一小站,刚巧距离镇子不远,方便多了,不然她下了飞机得先从省城回市里,再回县里,回镇上,再回村上。 在高铁上,沈画接到了俞红英的电话。 但周围很安静,她也不想讲电话,就直接开了微信,打字。 “英姐,孩子可以保住,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沈画还不太习惯手机打字,速度较慢,“不要孩子,我可以控制你食道癌的病情,完全治好很难,但控制住不转移不加重,叫你再多活几十年不成问题。若你选择要孩子,我就没法保证太多,不超过二十年吧。” 已经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却没开灯的俞红英,盯着手机屏幕,脑子有些懵。 能帮她保住孩子,还能叫她再多活二十年? 这……怎么可能? 这时,智能门锁忽然打开,有人推门而入,开了灯。 夏俊华回到家一开灯,就看到妻子坐在沙发上。 他放下公文包解领带:“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对了,你发信息说有事跟我说,什么事?” 俞红英抬头看过去:“两件事。” “嗯?”夏俊华去倒了两杯水,递给俞红英一杯,另一杯送到自己嘴边。 俞红英看着他,微微抿唇:“我,怀孕了。” 水从夏俊华嘴边流出,湿了他的衬衫。 他没顾上那么多,立马把杯子放茶几上,不敢置信地抓住俞红英的手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俞红英眼中没有任何喜色:“我怀孕了,7周。” 夏俊华瞬间狂喜。 结婚十年了,他们一直都没有好消息,各种检查都做完,两人身体都没事,可就是怀不上。两人都特别渴望一个小孩,但越想要就越没有。 夏俊华有点手忙脚乱,“那,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对了,我这就给爸妈打电话……” “别。” 俞红英按住夏俊华的手。 夏俊华见俞红英眼神不对,也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咱去医院,马上去!” 俞红英摇头,她把体检报告给了夏俊华。 看完体检报告,夏俊华懵了:“食道癌?不不不,不可能,这只是说疑似,叫你去复查,肯定不是的,肯定错了……” 俞红英忍不住哭了起来,“我打电话联系过医生,对方说要做活检才能最终确定,但是……可能性很高。” “那也只是可能!等检查后再说!” * 沈画知道俞红英需要时间考虑,更需要时间去验证。 毕竟她什么水平俞红英清楚的很,当年刚毕业就进了娱乐圈,医学素养能有多少?俞红英能相信才怪,正常人都很难相信。 高铁到站。 这只是一个偏远小镇,没有多少旅游资源,在这一站下的人并不多。 一出站,沈画就看到了父亲沈彰,倒是沈彰,有些不敢认女儿。 “爸,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到的?”沈画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看着拄着拐杖的父亲,心口一酸。 父亲要帮她拉行李,她把行李换到另一只手,趁势抓住父亲的手腕,按在脉搏上。 “今儿有几头猪中暑得打针,你阿姨走不开。”沈彰说,“家里都收拾好了,小直他们教练说要集训,暂时回不来。” 沈画松开按着父亲脉搏的手,挽住父亲胳膊,“改天我去学校看小直。” 沈彰有些僵硬,在农村父亲跟闺女手挽手这么亲密很少见,别人看了也会笑话,不过他也舍不得推开闺女。 出了站,沈画才知道父亲是开了三轮摩托车来接她的。 这车在农村很实用。 她把箱子放车厢里,人也跟着爬上去。 沈彰腿脚不太好,但开三轮车也没问题。 车子在平坦的柏油路上走着还行,走水泥路都有些颠簸,更别说是走土路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沈彰打招呼,也都好奇地看沈画,却没问她是谁,只当沈彰拉的是外乡人。 沈家猪场的猪是半散养的,经常有城里人过来订猪肉,不稀奇。 沈庄村背靠金鹿岭,金鹿岭另外一侧开发比较成熟,是5a景区,金鹿岭临近沈庄这一侧,则是几座隐没山间的别墅。 别墅已经建成好些年,有专门的道路通行,平时几乎看不到别墅那边有人,村里的大人经常吓唬小孩,说那些别墅里有老妖婆,专门吃小孩。 主要是人家别墅有高高的围墙,有些调皮孩子总喜欢上树翻墙,太危险了。 回家的路上,就路过别墅区外围。 沈画听到了口琴声,对方不知道吹的什么曲子,很是好听。 “这别墅有人住了?”沈画问。 前面是连环弯道,沈彰放慢车速,“有吧,咱们这边夏天凉快,每年夏天这别墅区其实都有人住的,不过人家不从咱这边走,看不见。村里倒是有人去里面做过散工,锄草什么的。” 刚进村子,就碰上骑摩托车风风火火往外冲的一个年轻人。 “照星,干什么呢慢点开。”沈彰喊了一声。 这些年轻仔开摩托都很烧,每年摩托车出多少事儿。 沈画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沈照星,本家没出五服的,跟她同辈。 沈照星赶忙停车,满头大汗:“叔,婶儿叫我赶紧去畜牧站叫技术员,咱家猪看着不好。” 沈彰一下子紧张起来,“咋了?” 沈照星说:“……有点儿像,像急性猪瘟。” 沈彰脸一下子白了。 今年a猪瘟严重,全国好多地方都出现了a猪瘟,一旦发现,整个养猪场都要进行处理,养猪场周围方圆十公里的猪都要灭杀。 沈照星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来的外人带过来的。” 沈彰赶紧制止了沈照星:“别说那么些,你赶紧去畜牧站报告情况,我回家瞅瞅。” 沈照星都没来得及跟沈画打招呼,就骑着摩托车赶紧走了。 沈彰把沈画送到家门口:“画,你自己先歇着,我得赶紧去猪场,你阿姨一个人不行。” “我跟你去。”沈画说。 “不成,猪场又脏又臭……” “没事,我去看看。”沈画道。 沈彰正着急着,也不多停留,直接开车去猪场。 猪场在村外沈家自家的果园里,这些年扶贫进村,鼓励农民养殖,给低息小额贷款,还有各种政策上的扶助。 沈庄除了沈彰家外,另外还有几户养猪的,规模都不算太大,最多也就二三十头的样子。但对普通农民来说,二三十头猪压根儿就损失不起。 父女俩赶到果园,在门口给车和人消毒,才飞快赶去猪舍。 远远的就看见几头猪窝在猪舍外面的地上,地上到处都是呕吐物和排泄物,还带血。 沈彰顾不得臭,立刻冲上前去检查。 病猪的□□发炎,有脓性分泌物流出,鼻子也有脓性鼻液流出,另外有些猪在耳后根、腹部、唇内、齿龈等部位,出现针尖状的出血点…… 今年a猪瘟严重,畜牧站有下发各种宣传手册,其中就有各种猪瘟的症状。 现在这些……很符合急性猪瘟。 沈彰脸色惨白。 家里这才缓过劲儿来,今年就指着这些猪能有收成…… “画回来了。” 林凤雅背着打药桶从猪舍出来,应该是刚喷了消毒水,味道非常浓。 看到沈画时,她立马笑起来,“咋来这儿了?太腌臜,你先回家去,我这边收拾一下就回去做饭。” 沈画笑笑:“不急,我看看。咱家这猪是今天忽然发病的吗?前些天有没有别的症状?” “也没什么症状,就是吃的少喝水多,我还当是暑热,专门煮了雪水喂,今天早上有些猪就开始发烧,我叫你照星哥来帮我打针,不然就去接你了。”林凤雅说,“前两天有人来,我在里面,没听见他们喊,他们没消毒就进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带来的病……” 沈画蹲下来给猪做检查。 林凤雅赶紧说:“画你别碰,脏的很。” 沈画没吭声,专心给猪做检查。 她当初在异世成为大国医,可不光只给人看病,虽然那时代的猪跟如今的猪并不完全一样。 几分钟后,沈画站起身来。 “爸,给照星哥打个电话,让他到县城的时候,先去帮我买套针灸器具,普通不锈钢的就行。” 沈画说,“另外再按照我的方子抓点药。” 沈彰不解:“画,你这是……” 沈画说:“试试吧,说不定还有救。” 给猪针灸 说不定还有救? 沈彰和林凤雅面面相觑。 按照目前这情况来看,很可能是a猪瘟,a猪瘟压根儿就没有药物救治,死亡率几乎100%。 这也是为何,一旦发现a猪瘟就会灭杀猪场所有猪,并且在方圆一定范围内的猪场,也都要灭杀,先前桑楼村爆发a猪瘟,就是全部扑杀,没有任何余地。 沈彰很想告诉闺女,这是在白费功夫。 可看着闺女的眼睛,沈彰却是迟疑了。 最终还是林凤芝拍板说,“我给照星打电话。” 打完电话,把要买的药物发了清单过去,林凤芝才又想起来件事:“买针灸的针是干嘛用的?画,我记得你学的是西医,咋还会针灸了?这……还能给猪针灸?” “我试试。” 沈画说,“凤姨,您去多烧点热水,我们把这边清理一下。” 林凤芝却说:“叫你爸去烧,我来清理。” 沈彰腿脚不好,烧水是个轻松活,在这儿清理可不轻松。 “画你去歇着,我来收拾。” 林凤芝说,“你先骑电瓶车把行李先拿回去,家里我煮的饭,炉子上小火炖的牛腩也差不多好了,冰箱里凉菜也都切好,你拌一拌就能吃。待会儿你照星哥回来了再叫你过来。” 留这儿也确实没什么用,沈画就先带行李回去了。 在她走后,林凤芝才忍不住跟沈彰说:“画的事我跟大哥说了,大哥意思是可以找关系叫画先进县医院实习,说是画这种情况,还得再实习满一年才能考医师资格证。画当初在学校学习那么好,考证肯定不成问题。等有了证,先在医院干几年,能升就升,不能升的话自己开个诊所也自在的很。” 这个大哥说的是林凤芝的大哥,是县医院泌尿科的副主任,给的建议也都是实实在在。 小诊所说起来没那么高大上,其实很挣钱,绝对算得上好出路。 沈彰给灶下添了把木柴,果园这边煮猪食的锅非常大,都是土灶:“明儿先跟画说说,这孩子主意大。” 林凤芝也点头,“行,先跟画说,别叫孩子觉得咱不想叫她待家里。主要是这乡下,乡里乡亲的,总有些嘴碎的,爱打听这打听那,虽说没什么坏心,可就怕画听了难受。小直上回跟咱说的那叫啥,抑郁症?说是当明星的好多都有抑郁症,我就担心……画以前多喜欢长头发,高中学校不让留长发,她还偷偷哭,这次回来她这……我都不敢吭声。” * 沈画骑电瓶车带着行李到家。 家里的院子没什么变化,干净整洁的农家院,两层楼房,下面三间上面两间,父亲和继母住楼下,她和弟弟沈直住楼上,一人一间。 两年没回来,她房间布置没变,打扫的很干净,看得出来床上用品和窗帘都是换新了的,处处都是用心。 沈画把行李箱放好,就下楼去了厨房。 小火炖的牛腩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香味,沈画又切了土豆放进去一起炖,趁这会儿功夫,又用电磁炉烧了个蛋花汤。 汤烧好,土豆也炖得差不多了,又切了香菜小葱撒上去即可。 家里有饭盒,沈画洗了出来,把米饭、菜、汤都给打好,又骑电瓶车去了果园。 * “你这孩子,叫你在家吃,这里味儿多大啊,你还吃得下?”林凤雅接过饭盒,嘴上埋怨着,眼中却盛满笑意。 沈画没多说什么。 扫一眼就知道,父亲和凤姨经常在这儿吃饭,他们都吃得下,她为什么吃不下?她只是去当了两年明星,又不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况且在异世野外遇到的变异兽类,那味儿不光大,还有毒呢,她都习惯了。 给沈照星留了一份饭菜盖着,一家三口才开始吃饭。 刚吃过饭,摩托轰鸣声响起,沈照星回来了。 “叔婶儿,畜牧站的技术员下班了,咱这情况我也没敢瞒着,跟值班的说了。值班的说马上联系技术员,估计待会儿就来。” “画,你今儿坐小叔车上,我都没敢认,头发咋剪那么短。”沈照星停好摩托车,把绑在两侧车架上的箱子拿下来,“我跑了好几个药店才买到,画你要这针干啥?还有这些药,贵倒是不贵就是量大,还好我认识人,不然都不卖给我。” “照星哥你去吃饭。” 沈画说,“凤姨您和爸来给我帮下忙。” 沈照星赶紧说:“没事,我到县城有点饿,买了两斤油条一边跑一边吃,我来吧,我力气大。” 沈画也不推辞什么,这些猪有大有小,她一个人确实不好弄。 “爸,先前烧的水都开了,你把这些药材全部倒锅里熬,熬上半小时。” 交代完,沈画就拿了针灸器具查看。 这跟她曾经在异世用过的金针当然不能比,不过也没得挑了。 “画,你真要给猪针灸啊,能成吗?”沈照星一脸不可思议,a猪瘟今年给好多地方都造成巨大损失,县畜牧兽医站也是三番五次给养殖户开讲座,教如何消毒,预防a猪瘟,并且说了,一旦真有了a猪瘟,那就是全部灭杀处理,根本没办法救,这针灸……有用吗? 沈画没多说,只让沈照星帮她翻动这些已经半死不活连哼哼都很无力的猪。 给猪施针,可比给人施针要困难得多,也比她想象中更麻烦。 一头猪扎完,沈画额头上的汗已经细细密密。 “爸凤姨,你们舀一点药汁出来,一茶碗药汁兑两斤雪水,这是一头猪的量,每头猪都灌下去。我扎了针的猪,不光是要灌,再找条大毛巾,浸了药汁后捂在猪身上搓,全身搓。” 几个人匆匆忙忙地折腾起来。 沈照星见沈画面色严肃累得不轻,也不敢多说什么,忙着给她打下手,给猪翻身。 畜牧站的技术员来时,症状严重的10头猪,已经弄完了8头,其他症状轻微或者没有症状的猪,也还在灌汤药。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有人问。 沈画正忙着施针,注意力高度集中。 沈彰一抬头,看见来人立马笑道:“是梁站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我还当是张技术员过来。” 镇上畜牧站的梁站长忙说:“疑似a猪瘟,这多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畜牧局的周主任和刘科,我们一上报,领导就特别重视还亲自赶来,我等领导这才晚了点。” 沈彰手里还拿着浸了药水的毛巾给猪揉搓,闻言赶紧站起来:“哎,大晚上的惊动各位领导,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周主任看起来很年轻,他笑笑:“猪的事才是大事,我们先看一下。” “您请便,请便。” 周主任带着那个刘科开始查看。 梁站长凑过来低声跟沈彰说:“这位周主任刚调过来没多久,听说是名牌大学技术出身,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哎,你们这到底是在折腾什么?” 沈彰没法细说,只道:“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就是试试,试试,说不定……” 梁站长知道沈彰的心情,叹了口气,安慰地拍拍沈彰的肩,“真要是……一头猪应该能申请下来几百块钱的补助。” 沈彰表情苦涩。 一头猪几百块钱的补助有什么用? 沈画又扎完一头猪,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沈照星连忙给她挪了个小板凳,叫她坐着歇会儿,林凤雅也赶紧端过来一碗茶。 沈画确实得喘口气,现在自己这身体素质真有点儿差,长期节食、熬夜,身体透支得不像话。 喘口气的功夫,她扫了那位周主任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脚上沾了泥点的是一双意大利小众登山鞋,沈画之前参加综艺的时候,在某位素人登山爱好者家里看到的,一双鞋三万欧,收藏级别的。 军绿色的衬衫和灰色休闲长裤看不出来品牌,但绝对不便宜。 最贵的应该是他手上那块表,款式低调的很,乍一看还以为是电子表,但那块表最少六位数。 沈画收回目光,喝口水。这块表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最便宜的。 “周主任,试纸条大概二十分钟后出结果。”刘科说,“也没必要全部检测吧,发现一头……” 试纸条不够灵敏,并不适合早期筛查,而试纸条一旦检测出来,就基本确诊,哪怕只有一头确诊,也免不了全部屠杀的结果。 周幕扫了一眼,指着地上那些扎完针的猪:“带的试纸条够吗?把那边的也检测一下。” “行。” 沈画开始给最后一头猪扎针。 周幕不远不近地看着,梁站长凑过来低声说:“周主任您理解下,农户打击太大,不愿意放弃,就叫他们试试土办法,不管结果咋样,都算是个心理安慰。” 周幕挑眉:“土办法?”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子身上,她在给猪针灸,非常认真。 再看正被她扎针的猪,竟然没有任何挣扎,只小声地哼哼着,也不知道是疼啊还是舒坦。 而已经扎完针的那些猪,好像是在……呼呼大睡。 梁站长轻咳一声,什么土办法,他也是胡诌,谁知道沈彰他们在搞什么啊。 沈画给最后一头猪扎完针,已经是累得不行,她强撑一口气站起来说:“爸凤姨,我先回去,你们给猪搓完这一遍就也休息会儿,我扎过针的猪就留在外面通风的地方,其他猪还关在猪舍里。另外,每隔两小时给猪灌一回药,比例跟之前一样。外面这些猪每隔四个小时再搓一遍药。” “行行,画你赶紧回家休息,照星,你送画回去。”林凤芝赶紧说。 沈画眼看是累得不行。 不管今天这番救治有没有效果,林凤芝都认了! 沈照星送了沈画回去,就又立刻折返猪场。 他刚回来,就听到了一声惊呼。 “周主任,试纸条结果出来了!您看这是怎么回事?这,这不应该啊……” ※※※※※※※※※※※※※※※※※※※※ 更新时间为中午12点,明天见。 全部扑杀 周幕看着试纸结果,眉头也皱着。 片刻之后,他跟刘科说:“现在马上取样,按照可见症状轻重程度取样标记,记录好个体情况。” 说着,他又看向地上那些被针灸过的猪,沉声说:“这些重点关注,每隔一小时取样一次。” 刘科一脸为难:“周主任您是想做pcr检测吗?但pcr一般是用在早期诊断,这儿的猪都发病了……” 周幕:“那你觉得试纸条的异常结果是怎么回事?” 刘科一愣,片刻之后,他脸色一变,有些磕巴:“不……不会吧,不可能吧。” “周主任,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结果到底怎么样,我们这都急死了。”梁站长说。 周幕看向焦急的沈彰夫妇,目光温和:“我们用试纸条快检,其中有3个呈现阳性,剩下的结果不明,无法排除假阳性或假阴性的可能,需要更精确的手段检测,比如荧光pcr,但现在没有试剂盒,只能先取样。” 梁站长愣了一下:“有3个阳性……” 刘科看了一眼周幕才说:“一般来说,有3个阳性已经能确定,必须马上上报,封闭猪场,严控进出人员,并启动相关程序……” 沈彰和林凤雅脸色惨白,果然还是逃不过。 虽然早有预料,可真到了这一刻,所有心血付诸东流,甚至还会连累到周边其他养猪场,这种心情……太难受了。 周幕:“我们会立刻跟局里报告,从现在开始养猪场封闭,禁止人员进出,组织村民对周边进行消毒。” 交代了一下,周幕就又打电话叫人从市里赶来,带pcr试剂盒,带各种装备。 梁站长去问了刘科后,回来告诉沈彰他们:“看看这边晚上能收拾个住的地方出来不,周主任和刘科估计不回去了。” 说着,他又低声说道:“我刚问刘科了,好像是试纸条结果异常,检测出阳性的是猪舍里面看起来状况还行的猪,外面这些症状严重的,反倒是有些检出有些没检出,所以怀疑是假阳性或者假阴性,要更精确的pcr检测才能确定。” 沈彰和林凤雅也都不是没文化的人,这意思大致听懂了,都有些懵。 沈照星赶紧说:“他们最开始测试的,好像是没灌药的猪,后来才出来测试外面这些扎了针灌了药的,那是不是说……画给猪扎针灌药,有用?” 梁站长摇头:“不好说。” 沈照星却是很兴奋:“叔婶,说不定还真有用!画肯定是从哪儿学来的,不然折腾啥?画刚交代要两个小时灌一次药,我这就去熬!” 沈彰和林凤雅心里七上八下的,可也确实有了盼头。 周幕也没阻止他们,他就叮嘱刘科,每小时都取样,到时候可以对比灌药前后的情况,虽然他也并不觉得真有用。 这可是a猪瘟。 真要有在病程后期如此快速起效的办法,那…… 不敢想象。 刘科忙着取样,周幕找了个地方去打电话。 “陈教授,是我,周幕。我想问一下有关a猪瘟的情况,有没有试过中医针灸和中药治疗?我记得针灸和中药对猪的某些病症确实是有效的……” 周幕低声说着。 陈教授那边回答:“我国三年前爆发首例a猪瘟,而a猪瘟在全世界流行已经有上百年,目前没有有效的药物或者疫苗能进行防治,一旦感染,致死率百分之百,传染性又强,因此a猪瘟传进我国之前,农业部就很重视,可即便严防严控,a猪瘟依旧在我国爆发了。你说的给猪针灸治病并不稀奇,比如针对猪的感冒、风湿、瘫痪、消化不良和产后缺乳等等。而a猪瘟是病毒引起的,针灸治疗应该不会奏效。” 周幕点头:“那配合中药呢?” 陈教授道:“抗病毒类中药的作用机制有几种,直接灭杀病毒、抑制病毒入侵宿主细胞、抑制病毒复制、抑制病毒活性等等,中药在抗流行感冒病毒、乙肝病毒等方面表现很好。在全世界都对a猪瘟束手无策的时候,当然也有人研究抗病毒中药和天然药物是否能起到作用。很遗憾,目前已知的抗病毒类中药成分,都拿a猪瘟束手无策。” 周幕想了想,又把从沈彰那边要来的药材单子发给了陈教授。 “这……这上面的药材,只有少许含有天然抗病毒成分,其他的药材,更像是……”陈教授在电话那边也有些迟疑,“我对中药了解不是太多,我找人问问。小周,你这怎么忽然想到中药针灸治疗a猪瘟上?” 周幕没多说,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次日清晨。 周幕在一阵躁动的“哼唧”声中惊醒,睁眼一看,天才刚蒙蒙亮,而吵醒他的,就是一阵阵起伏不断的“哼唧”声。 自从他进了畜牧局,这聒噪的“哼唧”声就非常熟悉了,养猪场一到喂食时间,猪群就会躁动哼叫,特别急切。 可这儿的猪昨晚上才确诊了a猪瘟,有一部分病症严重,另一部分病症较轻,毫无疑问所有的猪肯定都食欲下降,对投喂更不会如此急切,精神也萎靡虚弱,很难发出这么兴奋的哼叫声才对! 怎么回事? 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周幕飞快冲了出去。 院子里,一群猪挤挤嚷嚷,像是在比赛看谁叫得响,全都精神十足,半点儿得病的样子都没有! 沈彰和林凤芝激动得不行,在打电话问过沈画后,赶紧给猪喂食。 从猪舍小跑过来的刘科,同样无比激动,兴奋地跟周幕说:“周主任,真神了!昨晚您让我每隔一小时取样一次,我一直盯着,农户这边就是每两个小时灌药,还有给接受针灸的那十头猪用药汤搓全身,一开始猪都睡了,也看不出来什么。到了早上五点多钟,这些猪就开始活跃起来,哼唧着要吃的,一个个哪有得a猪瘟的样子!精神得不得了!” 刘科熬了一夜眼睛都红了,精神却十分亢奋:“周主任,您说这a猪瘟是不是真被治好了?也太神了吧!这要传出去……” 岂不是要轰动全世界? 这话他不说完,周幕也清楚。 周幕面色严肃:“小刘,先别急着下结论。” 刘科连连点头:“我懂,保证管住嘴,您放心吧。那现在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有汽车轰鸣声响起,听起来还不止是一辆车。 不一会儿,村支书沈保国就带了一群人进来。 “彰娃,这是县畜牧局的戴局长,通知已经下来,猪场所有猪要全部扑杀,猪场彻底消毒。”沈保国说。 沈彰脸色一变,赶紧说:“领导,你看我家这猪,哪有一点儿病猪的样子,这……这也不着急扑杀吧,再等等,说不定就好了呢……” 戴局长握住沈彰的手,语重心长:“你们农户的心情我理解,谁都心疼,可也要顾全大局。a猪瘟只要确诊,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拖着时间也没意义。一旦处理不及时,还会扩大传染范围,害了周边其他的养殖户,那可就是犯罪了!桑楼村养猪场比你们这规模大得多,损失更是大得多,也全部扑杀了,顾全大局啊。” 他又看向周幕:“小周啊,你们昨晚能及时发现情况及时上报,值得表扬。但我也要批评你,怎么没及时把情况跟咱们的农民朋友解释清楚呢?a猪瘟爆发有多严重,农户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猪场所有猪必须全部扑杀!” 周幕微微皱眉:“戴局长……” 戴局长直接挥手制止周幕,语气严肃:“好了不必解释,下次注意点,跟农户把话说清楚,不要给农户无谓的希望。时间不早了,现在开始按规定扑杀,做无害化处理,必须严格执行规定程序,确保不让a猪瘟病毒从这里流出去!” ※※※※※※※※※※※※※※※※※※※※ 参考文献:医药导报2018年4月第37卷第4期《中药和天然药物中黄酮抗病毒活性及其机制研究进展》 严肃提示:作者不是学医的,文中所有医学相关来源百度和个人臆想,千万不可对号入座,有问题请找专业医疗机构咨询。 顾全大局 沈画提着早餐来的时候,被拦在外面。 “养猪场现在已经封闭,严禁人员随意出入。”门口的人说。 沈画:“这是我家猪场。” 她消毒进去之后,正听到周幕说:“昨晚试纸条检测结果不明确也不合理,我怀疑是这批试纸条有问题。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pcr试剂盒和相关设备,最多再有两小时就能送到。等准确的检测结果出来,再执行相关程序,这样给农户也有个交代。糊里糊涂的就要扑杀生猪,农户情绪激动,很难安抚。万一闹大了……” 戴局长脸色很不好看:“试纸条出现阳性结果是明明白白的,足够证明这个猪场的猪已经感染了a猪瘟,必须尽快处理。拖延两小时,就有扩大传染范围的风险。小周,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周幕环视四周:“严格封闭猪场,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必要进出人员必须身穿防护服,且做好人员和车辆的消毒工作。另外,立刻抽调人员携带检测设备前往周边猪场进行取样检测。” 他顿了顿,“我们坚决不能让a猪瘟扩散,但也不能在没有确切检测结果的情况下,就扑杀生猪,这是对农户的不负责。” 戴局长看着周幕,叹了口气:“小周啊,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大风险?出了问题……” “出了问题,我负全责。”周幕道。 戴局长无奈摇头,“还是年轻啊,那就再等两个小时。” “是三个小时,两个小时后试剂盒到,但检测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村支书请戴局长去坐下喝杯茶。 其他工作人员也到一边上休息。 刘科紧张地看着周幕:“周主任,就算最终a猪瘟没有扩散到周边,可待会儿只要pcr检测出a猪瘟,您……恐怕就要担责。” 周主任现在的职位原本是要给戴局长的一个亲戚,刚毕业的研究生,只要过了公考就板上钉钉,可忽然空降个周主任,占了位置。 戴局长的心情可想而知,平时面上笑呵呵,说服从安排,但只要逮着机会,戴局长一定不会放过周主任。 现在周主任可是自己把自己送上砧板。 除非…… 除非检测不出a猪瘟。 但是,可能吗? “可能吗?” 沈照星也在问沈画。 沈画没多说,只让家人继续熬药,给猪灌药。 戴局长过来问灌的是什么药,会不会影响到待会儿的检测。 “猪这两天生热,感冒拉稀,喂点中药。”沈彰按照沈画交代的说。 刘科也在一边说道:“采集血清样本进行检测,荧光pcr灵敏度很高,喂中药不会影响血清检测结果。” 戴局长看了刘科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说。 又喂了一遍药,就不管了。 沈画招呼爸妈到后面厨房去吃早饭。 “画,真的没事?”林凤雅和沈彰都忐忑不安。 沈照星咬牙说:“有事没事,咱尽力了!叔婶儿,别想那么多,先吃饭,熬一夜了。” 沈画也笑着点头,一偏头,看到窗外不远处孤零零站着打电话的周幕,四目相对,周幕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就别开视线。 这是在说他们不管饭? 呵。 三个小时后,戴局长的表情很精彩,他要求反复确认检测结果。 “这次多亏小周谨慎,不然可就白白给农户制造损失了。” 戴局长勉强笑道,“小周你也是,都没确定怎么就随便上报,不知道县里对a猪瘟多重视?咱们楚书记都惊动了,又闹了个大乌龙,回去我得给楚书记请罪。” 戴局长语气又变得强硬:“还有这批试纸条,到底是质量问题还是存储问题,谁负责的?必须一查到底!既然是误会,那就让相关人员都撤走吧。” 周幕点点头:“猪场暂时还要封闭隔离,再继续多做一些检测。另外周边其他猪场也都要做检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戴局长语重心长:“小周考虑得就是周全,就这么办吧。” 说完,戴局长就带人率先离开。 周幕带着刘科和一些检测人员留了下来。 刘科带人进行又一轮的采样检测。 周幕则去找了沈画。 沈画刚加了沈照星的微信,正给他发药材清单,让沈照星消毒完了再去一趟县城购买。 父亲沈彰的腿不能再拖了,越早治疗越好。 见到周幕过来,沈画只瞥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编辑信息,嘴上说道:“个例,不能普及。” 周幕笑:“那看样子我不用多说了。” 沈画没回。 周幕沉默片刻,又道:“a猪瘟带来的影响,应该不用我多说。如果……” 沈画:“没有如果。” 中药材的作用当然有,但真正起效的是她用了异能施针,以她现在的体力和精神力,昨晚上扎了十头猪都快要了她的命,她回去澡都没洗就昏睡过去,一直睡到早上,若不是被电话吵醒,她都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么时候,直到现在她头还在疼。 周幕站起来,走到门口又转回来。 “我来畜牧局只是为了基层经历,最多再有两个月我就会调走。来之前我什么都没想管。” “你知道桑楼村吗?跟你们沈庄村同属金鹿镇。” 沈画放下手机,抬头看周幕。 桑楼村……她能想起来,全镇乃至是全县全市,都是有名的贫困村。 周幕说:“前年扶贫小组重点关注桑楼村,派了扶贫专员驻村,那边偏僻但环境好,经过考察,以及综合村民意见,县里决定帮助他们养猪。在桑楼村建了一个中型的养猪场,主打健康绿色。去年第一批生猪出栏,效益非常好。去年桑楼村小学入学率新高,初中升学率也新高。” “小学初中都不要学费的,为什么他们之前都不上学?” “因为上学不仅仅是学费的事儿。” 周幕又道:“后来第二批生猪出栏,效益再创新高,村民们都愿意从危房搬出来,有女孩愿意嫁过去,也有老人会主动去医院看病……” “今年四月,第三批生猪即将出栏,却忽然爆发a猪瘟。所有生猪全部扑杀,一切心血付诸东流,还都欠了银行一屁股债。” “其实平均到每户身上,一户也就是两三万的债,还不够我一副袖扣钱。可就这点债,却压断他们的脊梁。” “桑楼村并不是个例,全县、全市、全省,甚至是全国,还有无数个桑楼村。” 周幕说完,就迈步离开。 * 猪场这边,一直忙活到晚上。 最后一次检测,依旧没有检测出a猪瘟病毒。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都离开,刘科也过来跟沈家人告别,倒是没看见周幕。 猪场有惊无险,沈彰和林凤雅都很开心,晚上收拾了一桌好菜,叫了本家的大伯一家都过来,好好吃顿饭,大伯家的照星哥这两天可是帮了大忙了。 饭桌上难免寒暄。 大伯笑道:“咱家画从小就有本事,方圆几十里打听打听,14岁考上名牌大学,一读出来就是研究生,谁能比得起?画啊,你这研究生就是研究猪瘟的对不?也行嘛,这人病是病,猪病也是病,甭管是研究人还是猪,只要顶了尖儿,那就是本事!” 沈照星无语:“爸你说啥呢。” 沈画倒是不介意,知道大伯没恶意,是真不懂。 她换了个话题:“听说桑楼村这两年发展的不错?” 一说这个,大伯就是一阵唏嘘:“桑楼村一直都是咱镇上最穷最落后的村,周围别的村都不愿意把闺女嫁进去,直到去年……这两年桑楼眼看要翻身,可一场a猪瘟……” 大伯把经过说了一遍,跟周幕说的差不多。 “那现在呢?”沈画问。 大伯一拍大腿,“你别说,桑楼村运道真是来了。猪瘟那事儿直接把桑楼打回原形,还家家户户都欠债,境况是比之前更差啊!可谁知道,上个月忽然传出消息,桑楼村祖祖辈辈喝的山泉水,竟然是无污染的优质矿泉水!泉眼就在桑楼村的桑树岭上!那水听说是送到海市什么权威机构检测过的,比国外进口矿泉水质量都好!国内好几家知名的矿泉水公司都要来投资,但我听说,县上好像是要重点招商,成立一个新的矿泉水公司,桑楼村集体能占一半股份呢!村里人还能去公司上班,又拿分红又拿工资,美得哟!” 晚上躺床上,沈画给周幕发了条短信:“明天下午3点,我到县城买点东西。” 赤子之心 早上六点不到,沈彰和林凤雅起床去猪场。 沈画也起床去跑步,她这身体得好好锻炼,堂堂大国医,扎几头猪都差点儿晕倒,简直不可理喻! 沿着乡间小道朝着金鹿岭跑过去,道路蜿蜒曲折,风景很好,路上偶有村里人上山下山,认识的打声招呼,不认识的就过去了。 山路慢跑是真累。 沈画跑了二十分钟,心脏快要爆炸,也不敢硬跑,就开始走。 走了十几分钟,身体没那么难受才又开始慢跑。 山间空气清新,清早的鸟叫虫鸣,十分悦耳。 沈画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算到达转角台。 转角台在金鹿岭背面,另外一面就是金鹿岭风景区,开辟的有专供游客登山的台阶,那一侧山势也平缓,只是在接近峰顶的时候,山体是将近90度的仰角,景区才用钢索从峰顶垂下,供有意愿的游客登顶。 她此刻就要到达的转角台,继续往上爬就能到达金鹿岭的峰顶,但这边山势陡峭,且没有开发出上山的路,偶有村民找药材会上去,一般人不会走。 鞋带松了,她蹲下来系鞋带,这一路上来太累,她打算等下在转角台休息会儿再下山。 刚蹲下,就听到一阵歌声。 一直到歌声停止,沈画才发现自己竟然保持同一个姿势没变过,腿都蹲麻了,鞋带还没系好! 她赶紧系好鞋带想站起来,但腿麻得不行,她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扶住她的胳膊,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谢谢。”沈画连忙说道。 那双手也只是扶了她一下就松开了。 沈画勉强站好,按了按自己的腿止住麻意,再一抬头,那人竟然已经往山下走去了,她都没来得及看到他的脸。 不过从背影上看,那人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简单的运动套装,也难掩他的好身材。 是同村人? 应该不是。 再看转角台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联想到刚才的歌声…… 先前唱歌的应该就是他吧。 不知道是什么歌,很好听,不然她也不至于听得腿麻了都没换姿势,而且声音还莫名有些熟悉。 沈画也没太在意,歇了会儿就慢悠悠下山。 * 中午吃过饭休息一会儿,沈画跟父亲和凤姨说了一声,就换衣服出门。 她要去县城买东西是真,见周幕一面也是真。 父亲的腿不能再耽搁了,凤姨则是有颈椎病和风湿,最好也趁早调理,针灸最直观,再辅以中药治疗,效果更佳。 之前让沈照星买的不锈钢针给猪用过了,哪怕消过毒她也不想用在家人身上,况且不锈钢针根本达不到她的要求。 她现在体弱精神力也弱,针若是不好,会浪费更多精力。 她得想办法买一套好针,最好是金针。 从村里到镇上再到县城,至少30公里,家里电瓶车已经旧了,电力不足以支撑来回。沈画就骑电瓶车去镇上,把车停在超市门口,又坐车去县城。 还没下车,就接到周幕的电话。 周幕一听说她坐汽车来的,就说要来接她,她也没矫情。 汽车到站,一下车就看到周幕在冲她挥手。 周幕自己开车来的,还很绅士地帮她开车门。 上了车,周幕问:“我先送你去买东西?” 沈画瞥了他一眼,这人倒是自来熟的很。 县城不大,周幕带沈画跑了两个药店,也没找到她满意的针。 “你想要的东西在这地方恐怕不好找。”周幕说,“信得过的话你说要求,我帮你找。” 这话倒是没错。 沈画点点头,只按照需要采买了一部分药材,药材质量堪忧,她不得不调整方子。 周幕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我有朋友是做中药材生意的,你加我微信,我把他名片推给你,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跟他拿,价格质量都有保证。” 沈画:“我的用量不大。” “无妨,是我朋友。” 沈画似笑非笑:“你这糖衣炮弹可是无孔不入。” “那也得你愿意吃糖。”周幕笑,“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吃个便饭吧,无糖的。” 沈画:“你就不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周幕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微笑:“不怕。” 倒是挺自信的。 县城有家火锅店很出名,开了很多年的老店,沈画高中的时候跟同学吃过一次。 虽然只有两个人,也还是要了个包厢。 鸳鸯锅底,服务员上好各种菜品就出去了。 周幕要动手帮沈画煮,被沈画拒绝,“我喜欢自己来。” 周幕点点头,给沈画开了饮料:“你慢慢吃,我慢慢说。” 沈画先涮了牛肉。 周幕:“我刚到畜牧局就被安排工作,接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桑楼村养猪场爆发a猪瘟。a猪瘟的严重程度不需要再多讲,处理方式就是必须扑杀养猪场的所有生猪。这事儿很棘手,因为养猪场对于桑楼村来说,比人命还重。” “那时候我好好了解一下桑楼村。原来在政府帮助他们建养猪场之前,桑楼村的人均年收入竟然不到一千!” “都什么年代了,桑楼村竟然还有人吃不上饭。” “他们也不懒,但就是不愿意出去打工,只靠一点田地,靠从山里寻摸点东西,吃不起饭太正常了,有些人家住在山上很危险,也不愿意搬下来。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人家说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两年扶贫攻坚是任务,必须落实的,县里对桑楼村的扶贫力度再次加大,其中就包括无息贷款帮助桑楼村建养猪场,本来一切都好转了……一场a猪瘟,瞬间摧毁一切。” 周幕喝了口水,“我负责处理a猪瘟,只要把桑楼村的a猪瘟处理好,我的工作就圆满完成,扶贫不归我管。我在这儿呆不久的,没必要节外生枝。” 沈画丢了点牛肉丸进去煮,抬头看周幕:“然后呢?” 周幕声音平静:“a猪瘟让桑楼村一大半的人都背上了债,老实说,县上很清楚桑楼村没有还款能力,也不可能逼着他们还。但让我意外的是,a猪瘟的事情处理完,桑楼村的支书就找到县里说债务的事儿。” “这两年有公司看上桑楼村的地方,想要开发来做度假区,桑楼村一直都不同意,坚决不肯搬迁。村支书跟县里说,村民们现在愿意搬迁,用公司给的补偿款,偿还养猪场的债务。” 周幕轻笑了一下:“我觉得这群穷人还挺有意思的,就邀请了几个朋友在桑楼村转了转。你别说,虽然偏远但那还真是个好地方,开发个疗养区来,绝对不亏。那么好的地方,要是挖了山头盖房子,就像一个美女脸上长了狗皮藓,憾事啊。” 沈画被逗笑了。 周幕:“我朋友说他们的水挺好,就取了些水送去检测,果然水质上佳,天然山泉。” 这跟沈画猜想的差不多,矿泉水厂的投资项目,果然是周幕办的。 沈画淡笑,示意周幕继续。 周幕:“你确实治好了感染a猪瘟病毒的猪,还是在猪发病中后期,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我向你开口之前,你就拒绝了我。是因为你自私吗?” “不是。” 沈画:“何以见得?” 周幕笑:“因为你来找我了。” 他很笃定地说:“昨天你拒绝我,是因为你可能不大相信我们这些政客,你觉得在我们眼里,一切都是向上爬的垫脚石,包括你能治疗a猪瘟的技术。你担心我会为了政绩不择手段利用你的技术,却并不真心在意这项技术对普通养殖户们的意义。” “所以我跟你说了同样因为a猪瘟损失惨重的桑楼村。” “但我提了桑楼村的惨状,你也只会认为我是在卖惨,想要利用桑楼村博取你的同情,用道德去绑架你,让你交出技术。” “我没辩解,因为我辩解什么,你都不会信,不如叫你自己去挖掘。” 周幕又接着说,“你肯定会从别人口中了解桑楼村的事,而你只要去了解就会知道,本来因为a猪瘟而陷入绝望境地的桑楼村,忽然时来运转,有了矿泉水项目,一下子就让桑楼村起死回生,未来的红火日子唾手可得。” “这真是时来运转?华国那么大,山明水秀的地方很多,高品质天然山泉也不缺,怎么就轮得到桑楼村?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你定然会猜到跟我有关。” “我做这些,没想过回报,就只是想改善那个村子的境遇,只是想真的为贫困农民做一点事。否则处理完a猪瘟,表面同情一下他们我就可以直接走人了,他们后续生活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幕笑起来,目光清亮:“我拿桑楼村跟你卖惨,可在跟你卖惨之前,我就已经解决了桑楼村的问题,甚至给他们找了更好的出路。哪怕没有你这回事,我也解决了桑楼村的难题,这才是真正打动你的地方。” 沈画放下筷子,正视周幕。 不得不说,周幕把她的心思全都猜透。 昨天周幕用全国还有无数个桑楼村跟她卖惨,她压根儿没理会,那不过是政客惯用的手段。 可在听说了桑楼村的矿泉水项目,猜到是周幕为桑楼村找的出路时,她才真正被打动,决定来见他。 她对技术并不吝于公开,可她不会轻易把筹码交给一个纯粹的政客。 矿泉水项目,让她对周幕有了更深的认识。 也让她知道,他不仅仅是一个政客,至少他还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 关门弟子 沈画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放下水杯,手指在桌面轻叩。 片刻后,她说:“把我心思猜这么透,还敢直白地说出你的算计,就不怕我恼羞成怒?我看着像是大度的人?” 周幕也拿起了饮料杯子,跟她举杯:“我在算计你我承认。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花心思算计一份人心了,你值得。”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并不吝啬,你只是不想技术落不到实处,用不到像是你父亲或者是桑楼村这一类人身上。你让我羞愧。” “所以我把自己所有小心思全都摊开给你看,是我全部的诚意了。” 沈画叹为观止,无奈一笑:“希望你日后身居高位时,还能保留一份初心。” 周幕挑眉:“你对我也挺有信心。” 沈画:“你没信心?” 周幕眸光微闪,“有。” 沈画失笑,她正色道:“如你所见,我能治愈a猪瘟,但很遗憾,我的能力无法普及,我也不可能亲自上阵。今天从这儿离开,我就不会再承认什么。” 周幕没打断,认真听着。 沈画又接着说道:“我能尽力普及的是预防a猪瘟和部分猪病的方法。我只负责教导,不负责你们的实验对比等等。你可以找相关的专业团队来跟我对接,对方需要是兽医方面研究a猪瘟病毒的专家,团队里需要有懂中医针灸和中药的人员,最好是成熟一点的,我可不想带学徒。” “研究成果、论文,甚至是专利分红等等,我都不需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这个项目成为农业部重点项目,尽快推广全国。让你口中千千万万个桑楼村,不用再遭受a猪瘟带来的灭顶之灾。” “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说着,她就又开始涮肥羊卷。 周幕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盘,两份肥牛卷、牛一份百叶、一份牛肉丸、一盘宽粉…… 他不动声色地又点了肥牛卷和脆骨羊肉。 沈画吃撑了。 她已经上百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又是一边聊一边吃,吃了两个多小时,不吃撑才怪。 吃过饭,她本来是打算回去的,却接到了俞红英的电话。 俞红英明早的机票,明天中午就能到县城。 沈画并不太想在自家接待俞红英,索性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交代一下晚上不回去,等明天见完了俞红英再回。 到了酒店门口,沈画又想起件事。 自己的金针还没着落呢,本来不急的。明天俞红英来,就只能给她用不锈钢针凑合,但问题是她凑合不了啊。俞红英情况复杂,不锈钢针不敏感,她用起来消耗太大,万一精神力不支出点差错…… 沈画看向周幕:“明天中午之前,能不能帮我找一套针,没有金针,银针也行。” 周幕:“急用?” 沈画点头:“明天有个朋友过来,急用。” 周幕笑:“你这到底什么路数,你学的是西医吧,怎么现在看着中医造诣更高?” 他没刻意查,但这个14岁考上名牌医科大学的小天才,在十里八乡还是挺出名的,稍微打听就知道。 沈画:“一言难尽。” 周幕也不多问:“你先回房间,我打个电话,稍后回复你。” 沈画拿了房卡上楼,周幕到酒店休息区打电话,这是小县城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周幕倒是也不嫌弃,他住得了七星级酒店,也睡得了乡下民房。 “深哥,忙什么呢?哎哎别挂啊,有事儿,正事儿。我?我在平江呢,没听过啊,没听过就对了,地图上不指出来你都找不着,行行不废话,我家老爷子把我发配来的呗。” “我是想问一下,你在南省有没有学生啊什么的,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需要一套金针,这一时半会儿也没地儿买去,就想着能不能借一套用用……医院的针啊,不行,那都是不锈钢的,她说不好使。” “深哥你那儿要有闲置的,我让人去取了连夜坐飞机送来也成啊。对,明天急用。哎真不是胡来,不然我也不会跟你开这个口啊……师承?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一会儿问问。” “什么,你说你师父在平江县?孟老?借孟老的针……行。我这就给孟老打电话。” 周幕立刻又拨通了孟老的电话。 “孟老,是我,跟您问个好……是是是,有个事儿麻烦您……” “得得,不借就不借,我就不信砸钱还买不到一套金针,不过就是觉得我朋友在中医上的造诣很高,又看不出来师承,想着给您引见一下,您不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么……您不想要啊,成成,那我找闫老去……什么,您就在平江县?嘿,早说呀……” 挂了电话,周幕唇角勾起。 关门弟子?也不知道孟老要不要得起,这画可不是赝品,搞不好就一王炸。 周幕喝了杯咖啡,才又打给沈画。 “你知道孟怀吗?”周幕问。 沈画顿了顿,“怎么了?” 周幕笑:“是我的问题蠢,你们学中医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孟怀。我就直说了,孟老这会儿就在平江县,他用的金针,随身携带的,孟老说可以借用,不过恐怕你得去孟老那边……咳,孟老的针不能带出来。” 沈画没吭声。 周幕赶紧又说:“或者我让人先送一套银针过来,金针的话,没那么好找。对了,你中医师承方便说吗?” 沈画:“我没师承。” “额……那你从哪儿学的?” “大学,有选修课。” 周幕:“……” 沈画:“那明天下午要打扰孟老了。” 挂了电话,周幕有些懵。 他想再打给孟老,又怕坏事儿,就又打给了孟老徒弟,也是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竹马顾深。 “深哥,你说……一个人,很聪明智商很高,他要是没师承,只靠海市医科大学的中医选修课,能学到什么程度?” 电话那端一阵静默,片刻后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周幕正莫名其妙想要再打过去,微信上收到了顾深的信息:老师视针如命,你朋友要是糟蹋了他的针,呵呵。 周幕无语,立刻回复:我朋友牛着呢,怎么就糟蹋了顾深你给我说清楚! 愤怒地点击发送,回应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周幕立刻又打电话。 半分钟后,周幕愤愤地把手机砸沙发上,什么狗屁竹马,拉黑他几个意思? * 俞红英是12点钟到的。 沈画请她吃了顿便饭。 “这家的小馄饨不错,你得吃点清淡的。”沈画说。 俞红英根本没胃口,但想到自己还怀着孕,就点点头,想跟沈画问点什么,可在人多的地方又开不了口。 沈画点了一个小份的鲜虾馄饨,又点了两个大份的牛肉馄饨。 俞红英有些吃惊沈画的食量。 沈画笑:“进圈那两年,我从没吃饱过,每一秒都在饿。” 俞红英:“……” 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沈画的头发:“头发怎么也剪了。” 沈画一向很宝贝自己的头发,上节目做造型都尽可能不烫不染,实在不行的话一次性烫染也可以,但不给动剪刀,为这事儿俞红英没少给造型师送礼。 沈画:“凉快,洗头方便。” 俞红英再度无语,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理由。 吃过饭,周幕安排的车过来接她们,至于周幕,县里有个紧急会议,书记点名要他参加,他推辞不得,就找人送沈画和俞红英过去孟老那边。 让沈画没想到的是,孟老住的地方,就是金鹿岭别墅区,是她家村子不远那个。 从见面开始,俞红英就很是不安。 有心想问沈画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之所以没第一时间来找沈画,就是在到处寻找名医。 海市、京市…… 国内数一数二的医院都看过了,所有结论都是,必须流掉孩子。且就算流掉孩子,也不能保证留住她的命。 一个个权威医生得出的结论,她有什么理由不信? 可偏偏沈画说,她不光能保住她的孩子,还能让她再活二十年!她何德何能啊! 俞红英不敢相信,却又舍不得不信。 “夏哥没陪你来?”沈画问。 俞红英脑子还很混乱,轻点头:“他妈住院了,他回去一趟。” 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夏俊华压根不相信沈画的话,就凭沈画这么个刚毕业的医学生,医师资格证都没有,她能干什么? 金针封穴 这是沈画第一次进来金鹿岭别墅。 环境果然没的说。 车子一路开进别墅,早有佣人在门口等着。 “是沈小姐吧。” 五十多岁的阿姨笑呵呵地说,“您二位请这边来,孟老在这边等你们。” 沈画和俞红英跟着阿姨去了副楼。 “孟老。”沈画对这位中医大家鞠了个躬。 俞红英眼神惊疑不定。 她并不认识孟怀,不过一进副楼,就能闻到中药材的味道,再仔细看,这边的布置更像是一个中医诊堂,偌大的空间,竟然有一整面墙的中医药柜,普通人谁会在别墅弄这些,所以眼前这位孟老,极有可能是某位中医大拿。 “想用我的金针可以,先给我扎几针。”孟老笑呵呵地说。 沈画看过去。 眼前的孟老,头发乌黑浓密,眼神平和面容可亲,步伐稳健,说话时中气十足,可见孟老的身体调理得非常不错。 中医大家怎么可能不注重保养。 “要摸下脉吗?”孟老笑。 沈画知道这是在考她,孟老看在周幕的面子上答应借针,但也要看她到底会不会用,别糟蹋了孟老的宝贝金针。 金针就摆在桌上。 沈画看了一眼,同孟老说:“您请坐。” 孟老依言坐好,很放松地把自己交给沈画,像是完全不担心会被她扎出个好歹一般。 不得不说,施针对象这么配合和信任,会给医者莫大的信心,发挥起来也更稳更准。 沈画捻起一根长针,朝着孟老的太阳穴扎进去。 俞红英刚才趁着沈画和孟老说话的功夫,飞快地拿手机搜了一下中医、孟老等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孟怀,对比一下照片,没错了。 再看一下孟怀的简介,俞红英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接着就忍不住狂喜。 就算…… 就算沈画不成,还有这位孟老呢! 医者仁心,她求一求,孟老说不定就肯出手了。 虽然也不知道孟老能不能救得了她,至少……至少也是一份希望。 俞红英正在庆幸自己这趟来对了,一抬头,就看见沈画拿了那么长一根金针,朝着孟老太阳穴刺去。 俞红英吓得赶紧捂住嘴。 沈画全神贯注地行针,纤细如毫的金针,十分柔软,轻轻一晃就会断。 俞红英死死地盯着,眼睛眨都不敢眨。沈画的手极稳,一丝颤动都没有,若非露在外面的金针在不断变短,她甚至都感觉不到沈画的手在动! 那么长的针,要全部推进去吗? 俞红英为沈画捏了把汗。 二十分钟后,金针进入了三寸半,沈画停了下来,开始轻轻地捻动金针。 五分钟后,沈画取出了金针,仔细清洗消毒。 孟老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俞红英心跳飞快,又不敢开口。 就在沈画把金针归置好时,孟老终于睁开眼睛,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又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两日没睡好,精神头不足。你这一扎啊,真舒坦!头脑一片清明。” 沈画微笑:“您心思有点儿重了,这还只是睡不稳,再这么下去就要失眠了。” 孟老看了她一眼:“你看出来的?” 沈画点头。 孟老:“望闻问切,这望的功夫,你可是不俗啊。还有刚才那一手行针之法,我都甘拜下风。” “您过誉了。”沈画道。 孟老摆摆手,叹气道:“有没有过誉我很清楚。这可是真正的古法金针,不是医院里镀了一层金色的不锈钢针,眼下能用得了真正金针的,全国范围内不超过20人,而能用得了你刚才行的那根毫针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沈画不言。 孟老又问:“你师承?” 沈画摇头:“目前没有。” 孟老皱眉,“怎么会……那你是怎么学的?” 沈画:“机缘巧合。” 孟老无奈一笑,眸色闪了闪:“行,我不问。这么着吧,先看看你今儿要用到这套金针的病人。” 沈画看向俞红英:“就她,您给请个脉。” 孟老这会儿情绪很高,周幕那小子没诳他,这姑娘的中医造诣确实很高。一手古法行针就看得出她的天赋。更难得的是没师承,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关门弟子么! 孟老着实开心,直接让俞红英坐过去,把双手都摊开,他要搭搭脉,孟老用的是双手同时搭脉。 沈画笑了,孟老这是在跟她炫技呢,她也没吝啬,给孟老竖了个大拇指,这下孟老倒是不好意思了,扭头过去专心诊脉。 很快,孟老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他松开手,看了一眼沈画。 沈画道:“您但说无妨,她自己都清楚。” 俞红英也连忙说:“是是,您直说就成。” 孟老沉吟片刻:“我能保你五年。” 俞红英一愣,立马又问道:“那孩子呢,孩子能保住吗?” 孟老:“肯定不能。” 俞红英脸色一变,忙看向沈画:“小沈,你说……你说……” 孟老:“哦?小沈怎么说的?” 俞红英看看沈画,又看向孟老,咬牙说道:“小沈说,能帮我保住孩子,还能……还能叫我再活二十年。” 孟老嘴角一抽,看向沈画的眼神格外严肃:“你真这么说的?小沈是吧,周幕说你在中医上造诣很高,我还不能完全下结论,你行针是很不错,但中医也并不是只有行针。中医在我国有着那么悠久的历史,可到了现代,反倒是人人相信西医,为什么?就是因为中医流氓骗子太多!” 沈画:“……” 有些哭笑不得,倒是也不生气。 孟老说的没错,西医大部分理论和结果都是直观的,普通人就算不能完全看懂,也能了解得差不多。 可中医不同,中医的理论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仿佛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行,因此也特别容易滋生骗子。反正治不治得好病另说,给你开点常规中药也肯定吃不死人。 中医的名声,就是被无数骗子给败坏了。 沈画说:“孟老,我没有师承,实习时间不够也没有医师资格证。前些天给猪扎针倒也罢了,如今要给人扎针,必须有高等级的医师从旁指导。” 孟老看了沈画一眼,直接说:“谁说你没有师承的,喻派,你是我们喻派门人。哼,早叫你去考试,也不知道在混什么日子,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证都没有,没有师长从旁指导,你都不能独立行医!真是不像话。”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孟老这是做主让沈画入了喻派,以后谁再说沈画没有师承,喻派可就不答应了。 有了师承,又点出沈画在没有师长从旁指导的情况下,不曾存在独立行医的行为,那以后就没人能诟病沈画无证行医。 如此,喻派多了个天赋绝佳的弟子,而沈画也解决了自己的师承问题,双赢。 聪明人之间说话,就是简单。 孟老又说:“手头的事情都先放放,接下来给我专心备考,今年中医资格考试好像是在九月,好好准备。回头跟我去见见你师祖。” 沈画乖巧答应,又说:“英姐的情况等不及了,我有初步的诊疗方案,您给指导指导。” 孟老瞥了她一眼,幽幽说道:“保住孩子,还给她保命20年?” 沈画点头。 孟老抽了抽嘴角。 这要不是个女娃,他真想一巴掌呼上去,给她放放脑子里的水! 孟怀有些不满,刚还想着赶明儿了再告诉乖徒弟顾深,让顾深对外宣布他孟怀收关门弟子了,现在看来,这弟子得先□□好喽!中医不怕事,但忌讳吹嘘! 现在么…… 看了一眼在跟病患沟通的小徒弟,孟怀拿过手机,戳开微信,找到置顶对话框,发了条语重心长的语音。 这栋楼的确就是按照中医诊所的方式布置的。 不光是有整面墙的药柜,还有诊疗室,有治疗床等等。 沈画让俞红英躺上去。 孟怀踱步过来,目光幽幽:“记得,事不可为及时收手。” 沈画笑:“有您从旁指导,绝对万无一失。” 孟怀气得差点儿没摔手机。 这么明目张胆坑老师的弟子,他喻派到底要不要得起? 现在不要,来得及吗? 微信上好像有个啥撤回功能,他刚发微信给乖徒弟顾深,说给他找了个小师妹,这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撤回来…… ※※※※※※※※※※※※※※※※※※※※ 明天的更新时间调整到今夜零点~~感谢在2020-07-25 09:40:35~2020-07-26 11:4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努力努力再努力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歌坛神话 食道癌。 到了中后期,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肺部和肝脏…… 出现远端转移,医院也不建议手术,只能保守治疗,效果好的话,能有一到两年的生命。 但要控制住癌细胞,必定是要做放疗化疗的,孩子肯定保不住。 若保孩子…… 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一尸两命。 俞红英躺在治疗床上,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消毒巾。 沈画给金针消毒之后,就要开始施针。 俞红英忍不住说:“病例我都带来了,片子、化验单都有,你要不要看一下?或者……或者你给我把个脉?” 沈画目光平和:“从县城过来的一路上,我都在给你把脉。待会儿我要先在你腹部行针,保护胎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得忍忍。越疼,就说明效果越好。” 俞红英连忙点头。 在孟老的注视下,沈画开始在俞红英腹部行针。 第一根针行完,俞红英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脸色惨白,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疼。 孟怀的脸色早变得很严肃,甚至主动上前给沈画当起了助手。 第二根、第三根…… 一直到第八根针行完,足足用了2个小时! 沈画的脸色也白的很,额头上尽是汗,可她的手却非常稳,除了捻转时,你甚至感受不到她的手在动。 腹部的针行完,俞红英早就昏睡过去了。 而孟怀的眼神则变得格外严肃,他颤声道:“金针封穴……是也不是?” 沈画点头,有些无奈:“稍微改换了一下手法,没想到难多了。” 孟怀激动得满脸通红:“古法中早已失传的金针封穴,是把无法除去的病灶控制在一个部位,使其不扩散,同时封其脉路,断其供养,以达到最终病灶自消的目的!而今你这手法,则是把胎儿封锁起来,在不断其供养的情况下封其脉路,如此,可使胎儿在母体内正常生长,却又不必承受母体病灶转移侵蚀的风险!对不对?” 沈画:“您老好眼力。” 孟老瞪了她一眼,“空有眼力有什么用。这金针封穴早已失传,虽然一些封存的典籍中还有介绍,可根本没人能参透,更没人能学会……” 沈画眨眼:“我梦里学的。” 孟老:“……” 接下来的行针,比之前速度快得多。 俞红英的头部、咽喉部、肺部和肝脏部位,都有行针,其中咽喉部位最多。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行针,孟怀已经看得麻木了。 等沈画行完针,擦了擦汗,跟孟怀说:“孟老,让她在这儿躺会儿,我们先出去。对了,您打算给我介绍哪位老师?” 孟老神色一僵,快步朝外面走。 到了外面,还是刚才带沈画他们来的那位阿姨,端了些下午茶点过来。 “孟老,沈小姐,小少爷让我给你们准备的茶点,你们慢用。” 孟老抿着唇,仿佛在迟疑什么,但最终他还是咬牙,抓住沈画的手腕:“老师的事儿另说,肯定叫你满意。现在先跟我去看个病人。” 本想先带她去见老师的,现在,等不及了。 沈画无语:“我现在无证,不可行医。里面那位是我恩人,情况又特殊,实在是没办法了才钻点空子,那也得有您老从旁监督指导啊。再给别人看病,不合规矩。再说了,不是有您老吗?您看就成了啊。” 孟老哼了一声:“我要是能成,还会叫你?别的不说,就屋里那个,我能保她至少5年的命,可孩子我肯定保不住的。哪像你,失传已久的古法金针封穴都会,还能自己改造……” 沈画幽幽说道:“您要是馋我的金针封穴,我教就是,当是入门拜师礼,如何?” 孟老咬牙,入门拜师礼? 他敢受吗? 敢吗! 老师比不过弟子,他敢受她的拜师礼?! “只是叫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还另说呢。” 孟老不爽地道,“大不了……大不了我还从旁指导,我好歹也是中央保健委员会的保健专家!” 孟老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沈画笑着点头:“师门有命,怎敢不从。” 其实来这儿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孟怀是中央保健委的专家,他负责的可是中央领导的保健工作,那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随时都要在京待命,就算有空闲,也不会离京太远,避免领导要用时找不到人。 可这个时间,孟怀却出现在平江县这么个小地方,而且这度假别墅的副楼竟然像是搬了一个中医诊堂过来。 显然,这边恐怕是有病人,还是很棘手的病人。 不光病情棘手,身份恐怕也棘手。 沈画随着孟老来到主楼,问先前那位阿姨:“晋安呢?” 阿姨:“小少爷在琴房。” 孟老皱眉:“头又疼了?” 阿姨叹气。 孟老带沈画上楼,径直去了所谓的琴房。 琴房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面走廊什么都听不到,一推门,动听的琴音就流淌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浸。 非常宽敞的琴房,在临近窗台的位置放了一架钢琴,音质绝了。 钢琴对面的窗户开着,风吹动淡黄色的窗帘,远处青山如黛,风景绝佳。 钢琴前坐着一个人,脊背挺直,他穿着休闲款的白衬衫,宽肩窄腰,身材极佳。 他侧脸和下颌的线条极其干净,完全能想象得出他相貌定然相当优越。 有些奇怪的是,她和孟老进来的时候,琴音停止了,他们也并未轻手轻脚,可钢琴前坐着的男人,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他们进来一般,似乎是还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 孟老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伸手在男人面前晃了晃,男人这才偏过头来,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孟老。” 他的声音…… 沈画微微拧眉,这个声音很好听,也很熟悉。 孟老转头看向沈画:“画,过来。” 沈画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脸。 男人在看到沈画时,也目露诧异,接着他就冲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他。 沈画愣了一瞬。 霍延。 那个在两年前她刚要进圈的时候退圈的歌坛神话,他的退圈让无数人扼腕叹息,无数乐评人认为,他的退出让本就没落的华语乐坛雪上加霜。 还有人认为,他退圈这两年,华语乐坛就像死了一样,出了那么多新歌,但没一首能达到他普通歌曲的水平! 自从霍延退圈,这两年再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无数人都在追问霍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退圈,他去哪儿了? 可整整两年,杳无音讯,没有一家媒体拍到霍延。 若非是工作室每年都会发布一条关于霍延的信息,有人甚至觉得霍延可能不在人世。 沈画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霍延竟然躲在平江县这么个小地方。 等等…… 她的目光骤然敏锐起来。 生病的……是霍延! 能让孟老如此尽心,霍延的背景可想而知。 “晋安,这是沈画,我们喻派的弟子,让她给你瞧瞧。”孟怀看着霍延,语速缓慢地说。 霍延沉默一秒,点头,“好。” 沈画从他的眼中读到很多东西,比如他对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抱任何期望,所谓的配合治疗,不过是不想拂了别人的好意,但显然,他自己应该挺讨厌这样一次次地见医生,又一次次地失望。 他情绪控制的很好,沈画只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冷淡,并不会有察觉到任何冒犯。 一个久病之人,还要顾及别人情绪…… “画,你瞧瞧。”孟老说。 沈画又上前一步,站在孟老的位置,仔细地看霍延的脸,她表情很认真,端详片刻后说道,“我得给你把个脉。” 她是盯着霍延说的,语速同样不快。 因为她已经发现…… 身为歌坛神话的霍延,他听不见。 我可以救 对于一个创作型的音乐家、歌手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是嗓子,更不是眼睛。 是耳朵。 失去了听力,一切音符就只能靠想象。 他无法再听清楚并且监控自己发出的声音,无法控制自己说话时的音调,声源定位能力也会降低甚至是彻底失去。 别说是继续做音乐了,他连语言功能都会逐渐退化。 他可是霍延,乐坛神话。 在他出道之前,乐坛处在青黄不接的年代,无数歌手的代表作都是翻唱外国歌手的歌。 而霍延,他从出道以来的所有专辑、单曲,全都是自己作曲编曲,其中至少有一半是他自己作词,每一首都堪称经典。 很多人说霍延最最宝贵的不光是嗓子,更是他的脑子,他的创作才能。 曾经有人把乐坛分为,霍延时代,和前霍延时代,以霍延出道,作为现代乐坛的分水岭。 也有不少人问,霍延什么时候会江郎才尽,什么时候过气? 霍延的回应是:场场爆满的高水准巡回演唱会,以及下一张质量更高的新专辑。 没人想过,他们会经历后霍延时代。 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霍延退圈了。 他还那么年轻,创作欲非常强烈,怎么会忽然退圈? 是身体原因,还是什么? 有很多怀揣恶意的人到处散播,说霍延知道自己江郎才尽写不出好作品,就宣布退圈,这样他就能永远待在神坛上,否则等到他自然过气的那天,就一文不值了。 这种说法被很多人嗤之以鼻,但也不乏一部分人会相信。 毕竟,没人知道霍延到底为何退圈。 沈画…… 五音不全。 她对音乐不敏感,很多歌曲听起来好听,她也就是听一耳朵,她没什么空白时间去听歌。 上学的时候把所有生活都用来学习,零碎时间要打工,走路时候也要听个英语。 对霍延的歌,她在宿舍听到舍友放过,是很好听,但也仅此而已。 最崩溃的是她为了出道参加的女团选秀综艺里,有一期比的是声乐,她选了自己唯一熟悉的一首歌,霍延的《燃烧》。 结果…… 惨不忍睹。 那期节目播出后,无数网友把她嘲上天,说她这种跳舞肢体僵硬、唱歌五音不全的人,到底谁给的脸敢来参加女团选秀? 当时的她发了一条微博小视频,视频中她给脸上贴了十几张冠名商的面膜,撕下一张又一张……以此来回应网友,她脸多着呢。 网友被她气得吐血,霍延没有微博,网友就纷纷把她唱《燃烧》的车祸现场视频,艾特霍延工作室,让他们看看霍延的歌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霍延粉丝气得吐血:一个188线的综艺选手,也值得去打扰我们哥哥吗! 何况我们哥哥都退圈了! 没人想过霍延工作室会回应什么。 可偏偏,次日,霍延工作室回应了:“哥说,所有梦想都值得尊重。以及,他很好,谢谢。” 显然,这条微博主要目的是安抚无数粉丝,告诉粉丝霍延状况良好。只是顺带,回应了一下“沈恋”唱的《燃烧》。 霍延粉丝因为一句“他很好,谢谢”泣不成声,别说是责骂沈恋了,甚至还挺感谢沈恋,毕竟没有沈恋这事儿闹腾,哥哥工作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应哥哥退圈后的情况。 其他网络喷子也只好另外找角度黑“沈恋”。 不过倒是有不少之前因为这首歌骂过“沈恋”的,重新回到沈恋微博下删评道歉。 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又温和的男人,沈画很想问一下,当初工作室发的那条微博,他到底知不知情。 无论如何,在她被全网嘲时,这条微博都给了她莫大的慰藉。 无数回忆在心中翻涌,也只一瞬间。 在一旁孟老看来,沈画就只是在看到霍延脸时,愣神了那么几秒。 孟怀暗自点头。 不错。 沈画明显认出了霍延,在面对娱乐圈失踪两年的霍延,以及近距离迎接霍延美貌暴击的情况下,她依旧如此镇定,心脏可真强大啊。 不过…… 晋安那小子的脸是好看,人家小画儿也一点儿不输呢。 俩人站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可真是赏心悦目。 就是小画这寸头,完全不施粉黛的脸,以及一身中性运动装的打扮,倒是有点儿模糊她的性别,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偏偏小少年。 一个是高大英俊锐利型的,一个是阳光温婉娇柔型的…… 咳。 霍延站起身,足足比沈画高出一个头。 他冲她示意,率先走向休息区,沈画也跟了过去。 霍延按照她的要求,伸出双手,露出手腕。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指尖圆润,比广告中手模的手都好看,简直如艺术品。 只是这手…… 沈画瞬间记起来,她昨天早上跑步到金鹿岭后山转角台时,听到一阵歌声,听得入了迷,蹲了半天腿都麻了,站起来时差点摔倒,就是这双手扶起她的。 她嘴角微微一动,没说什么,示意霍延她要开始诊脉了。 双手搭脉她也会。 孟怀见状一脸无语,瞪了她一眼,这都要挑衅,这弟子还能不能要?! 指尖触碰到霍延手腕皮肤,过低的温度让她皱眉。 这次诊脉时间前所未有的长,足足一刻钟后,她才松手,示意霍延可以收回去了。 “小画儿,怎么样?”孟怀赶紧问。 沈画斟酌了一下。 孟怀道:“诊出什么,你直说。” 沈画点头,看向霍延,目光直视他,语速适当,她早看出来他会看唇语。 “你尚在母体未出生就已经中毒,有人用高明的手法留住你,在你出生后,那人又用针法把你体内毒素控制住,让你得以长大成年。如果我没猜错,从你出生起,每隔三年就得行针封毒。” “不出意外,你应该能正常地活到50岁左右,之后会因为身体机能下降,毒素无法完全封闭,会一点点泄露,但即便如此,你至少也能再活十年八年。” 霍延目光平静,只面色淡淡地看着她,没有挪开视线。 反倒是孟怀,激动得双手握紧,一张脸通红。 对了,全都对! 这些都是机密,知道霍延具体身体情况的人,不超过5个,就连他的宝贝徒弟顾深都不清楚,绝对没人给沈画通风报信,只能是她自己诊出来的。 之前在看到沈画用金针封穴的秘法,给那个怀孕的食道癌病人治病,他就激动无比,但也不敢确定她到底能不能救晋安! 如今,她只是把脉就能把晋安的病情说得如此清楚…… 孟怀心中升起无限希望。 沈画看着霍延,继续说道:“三年前,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你体内原本封闭的毒素被激发,快速蔓延,由于错失良机,毒素蔓延至全身,你原本应该毒发身亡的。” 霍延心神一动。 沈画又道:“应该还是那位高人吧,努力把你体内的毒素再一次梳理封闭……” 她抬眸看向霍延:“可惜的是,他只能把那些毒素封闭在你大脑之中,你就是因此才失去听力的。” 霍延微微抿唇,看向孟怀。 孟怀赶紧说:“晋安,我绝对没跟她说过你的情况,这都是她诊出来的!” 沈画:“算算时间,你最后一场演唱会的时候,听力应该已经损失过半,之后两个月左右,听力完全丧失。现在……” 她顿了顿,“你已经没有味觉了吧。” 霍延不答。 孟怀手指轻颤:“晋安,你……你怎么不说……” 沈画又道:“你的视力也在减退,照此下去,今年春节,你就会彻底失明。” 霍延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 他恐怕早已绝望。 孟怀深吸口气,“沈画,我郑重求你,救救晋安……他这么好的孩子……” 沈画道:“之前给他行针的人是?” 孟怀:“是老师,你的金针封穴之法,老师也会,但老师如今年事太高,再加上旧伤频繁发作,老师如今每日醒来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沈画点点头:“好。” 孟怀一愣:“好?你……你真有办法救晋安?” 要知道,就连老师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老师曾说过,若是在他五十岁左右的巅峰时期,或许能一试,如今却是怎么都不成。能保住晋安的命已经是极限,至于说晋安的五感会逐渐失去,这是完全没办法的事。 孟怀的声音都在颤抖。 霍延的眼中也终于露出不一样的光。 沈画斩钉截铁:“我可以救他。” ※※※※※※※※※※※※※※※※※※※※ 感谢在2020-07-26 23:10:42~2020-07-27 23:46: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弥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年足矣 霍延眼神平静,内心却一片滚烫。 从来没人敢说,可以救他。 她的年龄,分明会让人质疑她的能力。 可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想要相信…… 沈画:“过程可能会很痛苦,需要的时间也会较长。但,我能治。” 孟怀激动得猛地站起来,围着沈画和霍延不停踱步:“能治能治,能治就好,痛苦……没事,晋安不怕痛,时间长也不成问题,只要能治好,五年十年都成,都成!” 沈画眨了一下眼睛:“五年十年?太久了吧。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多浪费时间。最迟18个月,一定能治好。如果他配合得好的话,12个月足够。” 霍延的眼皮狠狠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画。 孟怀激动得简直要晕倒,“当真?” 沈画点头:“当真。” 孟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拍拍霍延的肩膀:“听到了吗晋安,一年,只需要一年,你就能好!老师算的没错,说你命中有转机!竟然真的有!” 说着说着,孟怀竟然落下泪来:“如此,我和老师就都能放下一桩心事了!老师也不至于百岁高龄,还自责不已。” 霍延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画。 他的眼睛太漂亮,睫毛长得像小扇子,曾经有无数霍延粉丝说过,只要看着哥哥眼睛,四目相对,心脏瞬间就要爆开。 确实……动人。 霍延忽然起身,坐到了钢琴前。 一抬手,流畅动听的音符就飘了出来…… 沈画对音乐真的一窍不通,她能听得懂的曲子也就是“梁祝”这样的,至于很多人口中所谓的高雅古典钢琴曲,她听着是怪好听的,但完全听不懂,还不如一首带歌词的流行歌,好歹能从歌词里听出歌曲表达的意思。 但是此刻,霍延的钢琴曲她听懂了。 她仿佛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鸟笼打开,小鸟欢快地飞向蓝天。 那是一种开心得想要把人抱起来转圈圈的情绪。 一首曲毕,霍延回头看向沈画,眼眸清亮中带着蓬勃的渴望。 他好像在……求表扬? 沈画伸手鼓掌。 果然,他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直达眼底的那种。 沈画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唇。 这男人,果然是,很有祸水的潜质啊。 孟怀编辑完消息发送,而后就看向沈画:“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沈画说:“明天吧。我先开个方子,熬制方式和比例都在上面,今晚让他泡个澡,明天中午我再来给他行针。第一个月,每周行针一次;第二个月,每隔3天行针一次;第三个月每天行针一次。后面第四个月开始再反过来每隔3天行针一次,第五月每周一次,第六月半月一次。” “六个月之后,他的味觉听觉至少回来一半。” “后面我再根据他身体情况进行调整。” 孟怀欣喜不已:“好好。那就全交给你了!对了画,我刚才跟老师说了,这两天就带你去见老师一趟。老师在海市,咱们来回也就2天时间,应该不耽误给晋安行针。” 沈画点点头。 她的师承,还有医师资格的问题的确要尽快解决。 想到这儿,沈画又说:“九月份的中医执业资格考试我会参加,但我也想考临床执业医师资格,所以可能要找个医院,再实习一年。” 孟怀倒是不反对,实际上正经的医生都不会轻易搞什么中西医对立,中医有中医的好,西医也有西医的好,取长补短才是王道。 况且现代医学里,中西医已经开始互相融合,很难说什么纯粹的中医或西医。 对患者来说,怎么有用怎么来。 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他们都只是为人类健康服务的工具,没必要搞什么信仰。 孟怀说:“你想在哪儿实习?” 沈画沉思。 孟怀又道:“不用考虑晋安这边,你去哪儿实习,就叫晋安跟去哪儿。这小子宅的很,只要给他安置好住处,叫他宅一年都没问题,也不担心别人认出来。” 霍延连忙点头:“我跟你走。” 沈画:“……” 去哪儿实习,这个问题暂时也不着急下决定。 阿姨过来说,俞红英醒了。 沈画和孟怀都要去见俞红英,霍延也想跟着,被沈画给拒绝了。 就霍延这张脸,俞红英分分钟认出来。 霍延的行踪,对圈内人士来说简直是炸弹一般的消息,她可不敢保证俞红英不会说出去。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一字一句地跟沈画说:“我加你微信。” 说着,他就到处去找手机。 可是找了几分钟都没找到,手机早不知道被他丢在哪个角落了。 沈画把自己的号码留给他,叫他找到了再加她。 * 俞红英醒来,只觉得胸口前所未有的舒畅。 嗓子不再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整个人好像都轻松许多。 之前沈画说行针的时候越疼越好,可她就一开始觉得疼,后来就觉得很舒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那是不是说明……效果不好? 俞红英顿时揪心起来。 “先前说越疼越好,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 沈画和孟怀一同走进来。 孟怀率先上前一步,给俞红英把脉。 很快,孟怀的表情再度震惊,又无限感慨:“真是……神仙手段!” 现在把脉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俞红英是个病人。 当然,孟怀很清楚这脉象只是假象,然而这般假象已经足够骗过病人的身体。 沈画也又给俞红英诊了脉,随后走到桌案上,开了一张方子,递给孟怀:“您给参详参详。” 孟怀双手接过,一边看一边思考,足足看了五分钟都不止,才放下方子,只说了一个字:“好。” 随即,他在方子上题:增无可增,减无可减。孟怀。 这就等于是给沈画这方子背书了。 毕竟,沈画现在没证,是没有权利给病人看病开方的,而中医学徒开方,都是要有老师背书才可。 沈画交代俞红英要怎么煎药吃药。 “不会的话可以去药房代煎。” 沈画又交代,“有几点要注意,放松心情不要动怒,不要过度劳累,最好不要早产。等你生产过后,我再另外给你开方。还有就是,千万不能吃抗癌药,更不能做化疗放疗,无论片子结果显示多严重。否则,我也没办法再救你。” 俞红英还是有些忐忑:“真的……可以吗?” 沈画:“我会把这些再发你一遍,严格遵守,你和孩子都会平安。英姐,你可以信我一次。” 俞红英愣了一秒,随即大哭出声。 知道怀孕,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告知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去了那么多家医院,见了那么多的专家,得到的只有绝望、绝望。 “小沈……” 俞红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沈画道:“尽快回去吧。” 孟怀想了一下,说道:“你回海市?抓药或者代煎,最好选我们喻和堂,药材质量有保证。其他地方的药材,怕是很难全部达到药方上要求的各种药材年限。” 俞红英连忙点头。 离开时,还是之前送他们过来的车子。 沈画上车时,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别墅二楼的某个窗台,果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就站在窗边,见她看过去,他连忙拿起手机晃了一下。 沈画失笑。 俞红英跟着沈画的目光往上看,却只看到飘动的窗帘:“跟谁打招呼呢?” 沈画摇头:“没什么。” 上车回县城的路上,俞红英的心情已经放松许多。 “我原以为,你对那个圈子多少会有些留恋。”俞红英感慨,“从名利场辗转出来,你适应的很好。甚至……给我一种比之前更发光发亮的感觉。” 沈画:“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俞红英摇头:“你应该属于聚光灯,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耀眼。当然,也可能是你的医术加成,让我现在看你就跟看神明一样。” 沈画:“……” 俞红英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又低声说道:“沈画,我其实有些不明白,哪个才是你。” 沈画挑眉。 俞红英忽然又长出一口气:“无论哪个,都很好。” 离开时,俞红英又给了沈画一个拥抱:“谢谢。” 打电话跟周幕说了一声感谢之后,她就坐班车回镇上了。 班车上,手机又震动了几次,她拿出来一看,是微信验证消息:第18次了,你说过要加我的。 这行字看着莫名有些委屈? 分明没透露身份,可沈画愣是一下就猜出来是谁。 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你算计我 回到家,没人。 沈画做了饭,拎去猪场一家人一起吃。 猪场那边定时给猪灌药加严格消毒,肯定是不担心a猪瘟再卷土重来的。 不过沈彰和林凤雅显然没那么容易放心,依旧要花大量时间守在猪场,沈画也理解。 带着饭菜到猪场,消毒完进去时,沈彰和林凤雅刚给猪又灌了一遍药。 “事儿都办完了?”沈彰问。 沈画嗯了一声:“爸,阿姨,洗手来吃饭吧。” 林凤雅洗手坐过来:“下次别来这儿吃了,也就这两天再看顾精心点,以后我跟你爸替换着来就行。” 沈画笑:“没关系的。” 林凤雅又说:“小直下午还打电话问你,我说你好的很。这小子,说是下周跟云市的少年队有场比赛,比完了能放半月假。” 沈画连连点头:“我也好久没见小直了。” 其实跟弟弟的联系一直都不少,偶尔还会视频,但确实许久没见面了。 沈彰也洗了手过来,坐下拿了个馒头,掰开夹上凉拌洋葱和凉拌牛肉片:“画,县里领导又找你了没?” 沈画抬头:“怎么了?” 沈彰叹了口气说:“早上你二爷过来说,戴局长想要咱们把药方拿出来一份,他们给别的猪场试试。赵庄村两个小猪场,都检测出a猪瘟了。” 这个二爷,就是村支书沈保国,不算亲戚,都是姓沈的,祖上肯定是一支,但已经不知道多少代之后了,如今这称呼是按照辈分来的。 沈彰又说:“他们也就跟咱们猪场晚了一天发病。我这……” 林凤雅不高兴地瞪了沈彰一眼,“就你胡思乱想。他们猪场发病跟咱有什么关系?咱消毒做那么好,又治的那么及时。谁敢说那a猪瘟是从咱家传出去的?那咱家的是谁传的?” 沈画想了一下才说:“药方给他们怕是也没用,关键在针灸,不在药方。” 林凤雅忙看向沈画:“画,咱可不能去揽这事儿。不是我小心眼儿,你看上次你给咱家猪扎针,累得人都要晕过去,咱家才就10头病重的猪,他们那边谁知道有多少?况且,你给谁家扎,不给谁家扎?得罪人的事儿。就算你真是拼了命把他们猪都给治好了,也绝对没一个人说你半个好字!” 沈彰叹气,没吭声,算是默认了林凤雅的说法。 林凤雅又说:“这人心啊,难说的很。你上赶着去给他们扎猪,他们只会当咱是心里有愧,越发认定猪瘟就是从咱家传出去的。” 沈画点头。 林凤雅喝了口稀饭,叹气:“再有就是……画,你这给猪扎针治猪瘟的法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现在a猪瘟那么严重,要是知道你能治,人家还不得刨根究底。你毕业这两年在当明星,咱都没往外说,有人在电视上看见你,咱家也都说只是长得像……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你就没安生日子过。所以我跟你爸都说,咱家猪就是中暑,压根儿没感染a猪瘟,咱谁都不告诉。你说呢?” 沈画笑:“凤姨,这考虑很周全。我懂。” 林凤雅松了口气。 她这后妈难当,说话都得先过脑子,生怕叫这大闺女多想,不像对亲生的,想说啥直接就说了。 吃过饭,林凤雅说什么也不叫她收拾碗筷。 回到家,接到周幕电话,声音有些凉凉的:“恭喜啊。” 沈画:“谢谢。” 周幕被噎了一秒,接着就气笑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你在利用我呢。” “有吗?” “没有吗?”周幕哼了一声,“让我给你借金针,那一般人能用得了真正的金针吗?用得了真正金针的,都不是普通中医。知道你一个啥都没有的小姑娘,竟然要借用金针给人看病,人家肯定不放心要亲自看看,这一看,得,好苗子,直接把你收入门下,如此你连师承都有了。既有考证资格,又能在高级医师的监督指导下给人看病,避免无证行医的麻烦……我说你这是一开始就算好了吧!那我要是找不到呢?” 沈画笑笑:“那就证明我看错人了,你没本事。” 周幕:“……” 深吸口气,周幕好奇心爆棚:“你朋友什么病?你就给她看个病,孟老就看中你,非要把你收到喻派门下?就算是要把你收进喻派,他老人家也不至于真要收你为徒吧。孟老上一次这么兴奋地收徒,还是因为顾深,我哥们。难道说,你真的特别特别厉害?也是,a猪瘟你都能治,确实非一般人,至少顾深治不了a猪瘟,你这师妹可比他厉害。” 沈画无奈:“你话有点儿多。” 周幕再度无语。 他…… 熟悉起来,是话有点儿多。 这不是因为大家都要成一家人了么! 沈画成了顾深的小师妹,那就等于成了他妹子,可不就一家人么。 沈画:“说正事吧。” 周幕立刻严肃起来:“你应该听说了,你们邻村也爆发了a猪瘟。戴局长要到了你们猪厂用过的方子,正在原样照搬给那边用。你父母说那是治猪中暑的方子,戴局长还是想叫你去给那边的猪也扎针。” 沈画:“不可能。” 周幕:“我知道。你早前说的意思我听懂了,这事儿的任何功劳你都不要,当然也不想沾上麻烦事儿,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别再出面。我请了中华农大陈汉毅陈教授的团队做这个课题,稍后我把陈教授的邮箱微信发给你,你跟陈教授沟通,尽快开始。陈教授严肃但不刻板,在学术上水平非常高,人也特别有老一辈的优秀品质。还有就是,如今农业部的一位大领导,是陈教授的学生。” 沈画明白了,陈教授的人品能力很重要,然而最后一项才是最重要的,她理解。周幕倒是也坦诚。 周幕顿了顿,又说:“赵庄村的事儿,你也不必心生愧疚。早一天帮助陈教授完成课题,就会有无数赵庄村免遭a猪瘟。另外……我会尽可能给他们多申请一些补助,等你们课题研究成功后,我也会尽量帮他们申请复养实验名额。” 遭受过a猪瘟的猪场,哪怕完全清理消毒,也并不敢在短时间内复养。沈画将要跟陈教授合作的预防a猪瘟课题,肯定是免不了感染猪场复养这个环节。 和周幕沟通好之后,沈画就加了陈教授的微信。 这么晚了,陈教授还没休息。 打字不方便,陈教授直接开了视频,跟沈画沟通。 全程,都是沈画说的多,陈教授只是偶尔问两个问题。 等沈画说完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 “不好意思,太晚了,您早点休息。”沈画说,“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哪里有不详尽的,您可以再跟我沟通。另外,会施针的中医人选,您有了吗?水平不能太差。” 陈教授说:“已经联系好,您放心。” 沈画忙说:“陈教授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沈就行。我后天到海市,亲自去拜访您,您有什么需要实验的,可以让助手开始准备了。那两位中医人选,我到了就指导他们。” 陈教授点点头:“好的小沈,明天我让助手联系你,你到海市直接来学校,到实验室来。” 挂了视频,沈画扭了扭脖子,门口响起敲门声。 沈画起身过去开门。 “凤姨,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凤雅手里拿着一杯牛奶递给沈画:“我瞧着你屋里灯还亮,怕你学习太晚饿。” 沈画接过牛奶喝了一口:“谢谢凤姨。我爸睡了吗?” 林凤雅摇头:“没呢。” 沈画皱眉:“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林凤雅叹气:“你爸他心思重。吃饭的时候没跟你说清楚。赵庄村爆发a猪瘟的其中一个猪场,是你表叔家的,就是你奶奶的姐姐的儿子,你爸叫人表哥。你奶过世的时候,咱两家闹翻了,后来这么些年都没来往。下午你没回来的时候,你那位姨奶奶,都八十多岁了,跑到咱们猪场门口哭,让咱家救救他们的猪。我跟你爸说咱家猪不是猪瘟,是生热,你那位姨奶奶也不信……” “后来说恼了,你姨奶奶就躺地上哭,说咱家丧良心,把猪瘟传到他们村……还说你爸丧良心,说你奶生你爸的时候,要不是她给了袋粮食,你爸生下来就得饿死。” “天地良心,这事儿我听你奶说过,本来就是你奶借给他们的粮食,一直没要回来。生你爸那年实在是揭不开锅才去要粮,被你姨奶奶摔摔打打的,后来粮食给了,小半袋麦子里,有一半都是老鼠屎!亏得你姨奶奶还到处说,给了咱家救命粮……” 沈画揉了揉眉心。 她对这些家长里短的,没多少耐心。 林凤雅又说:“你爸气也是气,不过那个年代谁家都穷,穷狠了饿狠了就没啥人味儿,这么多年过去,咱也不怪什么。” “你姨奶奶有3个孙女,前几年总算有个孙子,可那孩子都七八个月了,头还支不起来,又胖的不像话,到一岁多站都不会站,后来到医院检查,说是脑瘫……你姨奶奶这辈子干的唯一一件不丧良心的事儿,就是没把这孩子扔了。一家子靠猪场挣钱,给这孩子看病。这几年花了十几万,这孩子如今能走路能说话,就是肢体不协调,脑子反应也有些迟钝。” 林凤雅叹气:“这猪场出了事儿,那一家子可不就……你爸心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叫你去干什么,这天底下可怜人多了,你也管不过来。画,凤姨不是在赶你走,就是这村里整天都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村里人又把人情看得重,怕你闲言碎语的受委屈……” 沈画明白了。 “凤姨,我们下去吧,我也有事正要跟你和我爸说……” ※※※※※※※※※※※※※※※※※※※※ 感谢在2020-07-28 21:45:42~2020-07-29 22: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苏格拉底的猫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隐微眠 40瓶;小婷 10瓶;m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预付谢礼 沈画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重点强调周幕对赵庄村的安排。 暂时肯定是困难的,但后续作为爆发a猪瘟猪场复养的试验对象,补助肯定不会少,县里肯定也会有帮扶。 沈彰和林凤雅都松了口气。 沈彰又赶紧问:“那你说的这什么课题,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沈画:“不会,课题是中华农大的教授团队做的,我不出面。爸凤姨,其实如果我出面的话,后面会给咱们家带来许多好处……” “什么好处都不要!”沈彰说,“就考虑你自己,要是对你以后事业发展有帮助,你怎么决定都行,要是对你事业没帮助,你完全不需要考虑咱家会不会有什么好处。” 林凤雅也赶忙说:“咱们家现在有吃有喝,今年猪又平平安安的,到年底所有贷款都能还完。你好好的,小直也好好的,这日子就好的很,还要啥好处?是,你要是占个防治猪瘟专家的名头,咱家肯定出名,可咱家也不需要出名啊。画,你甭考虑家里。” 沈画点点头。 沈彰迟疑了一下,又说:“对了画,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你以后咋打算的?还……当不当医生?小直他大舅在咱县医院泌尿科当副主任,你不是还差一年的实习期才能考医师证么,你看要不给你安排到县医院?” 沈画挑眉。 林凤雅赶紧说:“小直他大舅说了,肯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等你考了医师证,想在医院待就待,不想待的话熬两年资历,咱可以自己开个诊所。这诊所看着不体面,实际上可是挣钱的很,小直他大舅是打算熬到主任,退休了再弄个泌尿诊所的,都了解得透透的。就是……对你来说有点屈才了。” 都是好心。 沈画笑笑:“爸凤姨,我有安排,以后肯定还是要当医生。我要先去海市一趟,明天下午就走,实习可能也会是在海市,替我谢谢大舅。” 那是弟弟沈直的大舅。 听沈画这么叫,林凤雅心里别提多舒坦,这是真把她这个继母当一家人。 次日一早,沈画依旧早起去跑步。 跑到半山腰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正好她也跑累了,开始降速慢走,顺便拿出手机看一眼。 hy:语音。 沈画点开,轻轻的吟唱声从手机里传来。 没有歌词,只是轻哼一般的吟唱…… 沈画有些后悔自己没跑步听歌的习惯,不然带了耳机就好了,音质肯定更棒。 此时这被外放损伤得七七八八的吟唱,依旧好听得让人沉醉。 难怪他的乐迷那么多。 沈画动动手指,回了两个字:好听。 hy:预付的谢礼。 沈画挑眉:就这? hy:……是我最宝贵的了。或者,你想要什么? 沈画唇角弯了弯:就这吧。 hy:好。 沈画失笑,收了手机继续慢跑上山。 即将到达转角台时,她忽然有种预感。 之前就在这个位置,她蹲下来绑鞋带,却对霍延的歌声入了迷,蹲得麻了腿,站起来时差点儿摔倒,还是霍延扶了她一下,结果没等她看到他的脸,他人就已经走了。 “早。” 略微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如陈酿老酒一般醉人。 沈画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容英俊的霍延。 他穿着黑色t恤,运动裤,身上的汗已经被山风吹干,摘下鸭舌帽,头上的碎发很是凌乱,脸色也白,显然并不是经常锻炼,也显然他的身体素质并不好。 然而他容色太过出众,这样的苍白虚弱反倒给人强烈的脆弱感,像一种另类的美强惨。 沈画打量了他一番:“锻炼适度即可。” 霍延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画又问:“昨晚泡澡了吗?” 霍延点头。 沈画看他:“疼吗?” 霍延下意识摇头,但在对上沈画的眼睛时,他又忍不住点了一下头:“疼。” 沈画有些想笑。 以前在电视上看霍延的采访,还有网络上的各种消息,无一不在说霍延这人有多高冷,有多a。 她倒是没想过,霍延私下里的性格是这样的,有点儿软有点儿萌,咳,有点可爱。 两人在转角台休息了一会儿,沈画跟霍延说:“我待会儿去你那边拿孟老的金针用一下,给我爸扎一下腿,中午我过去给你行针。” 霍延立刻说:“我让人给你送去吧,不顺路。” 确实不顺路,下山去金鹿岭别墅,和下山去沈画家是两条路。 “也行。” 两人一起下山,能同路一段。 沈画没说话,霍延一路上都在小声哼唱。 以前的沈画,无论是看书学习还是跑步,都不会听歌,她会觉得吵,会扰乱思绪。但奇怪的是,霍延的歌声却不会让她觉得受打扰。 就如此刻,霍延的哼唱仿佛完美地跟周围的鸟叫虫鸣融为一体,成了自然的一部分,让她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似乎…… 一直这么听下去,也不会觉得厌烦。 “别动!” 走在她前面半步霍延忽然站定,飞快抓住沈画的胳膊,将她扯在背后。他十分用力,整个人都绷紧,声音也特别严肃。 沈画被他吓一跳,“怎么了?” 他没吭声。 沈画立刻反应过来,他听不到声音,又没有正对着她的脸,自然也读不到她的唇语。 她只能伸手戳一下霍延的背。 本就僵硬的霍延,身体微微一颤,更僵了,他如机器人般扭头看她,脸色苍白,表情严肃:“别闹。” 沈画:“……” 霍延身形高大,肩膀很宽,把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她轻咳一声,看着他的眼睛:“怎么了?” 霍延依旧挡着她,严肃得不能更严肃了:“往后退,慢慢退,别怕。” 沈画:“……” 大哥,到底谁怕。 再说了,能不能给她个机会,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把他吓成这样! 沈画忍不住偏头想要从他身侧看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 霍延却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眼睛,低声说:“会做噩梦。” 沈画:“……” 她深吸口气,说:“好,你放手,我后退。” 霍延的指尖都是冰凉的,看样子真吓得不轻。 得到她承诺后,他放开了她。 沈画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再往边上挪一步…… 顺利地看到了吓坏霍延的东西。 原来,是一条眼镜蛇啊。 婴儿胳膊粗细,盘在路中央,好大一坨,伸展开来大概能有个三四米吧。此刻蛇头高高抬起,颈部变扁,正冲他们吐着芯子。 难怪霍延吓成这样。 大多数人都会怕蛇,何况是这么大的眼镜蛇。 霍延不满地瞪了沈画一眼,像是在责怪她不听话。 “你慢慢退回去。”他语气严肃而镇定。 如果只看他的表情,只听他说话,恐怕根本想象不到他有多害怕。 “你呢?”沈画问。 霍延双手紧握,镇定地说:“我离它太近,贸然走动,它会误以为我要攻击它。没事,我站着不动就好。你走远点。” 看他强自镇定的样子,沈画轻轻地笑了一下。 在异世,正常眼镜蛇这种小可爱只够格当宠物的,野外比它恐怖比它危险的生物多了去了。 沈画掂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四周看了看,找了几块石头。 “你干什么?别乱来!”霍延面色惨白如纸,额头汗都滴下来了。 沈画没吭声,聚精会神,她瞅准机会,几个石块飞快地砸向眼镜蛇,与此同时,她人的速度更快,一个箭步越过霍延。 在躲过眼镜蛇第一波攻击后,她直接掐住蛇的七寸。 粗长的蛇身瞬间扭曲滚动起来,想要缠沈画。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沈画也总算看清楚,这小可爱原来是受伤了。 在蛇身后段,有一个相当大的溃烂的伤口,伤口应该有些天了,已经腐烂甚至长了蛆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沈画一只手捏着小可爱的七寸,另一只手在它头顶摸了摸:“难怪你会跑出来,原来受伤这么严重啊。” 她一只脚踩住不断挣扎翻滚的蛇体前段,开始给小可爱的伤口做检查。 还行,还有救。 检查完毕,沈画就说:“你帮我找个碎瓷片或者碎玻璃……” 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她不该这样看着小可爱说,不利于霍延读唇语。 沈画又抬头看向霍延。 此刻的霍延,比雕塑还雕塑。 沈画噗嗤一声笑了。 她手上的是小可爱,霍延更像个大可爱,哈哈,明明已经怕得一动也不敢动,偏偏脸上的表情、神色,都特别严肃镇定,这架势还是相当能唬人的。 沈画轻咳一声,又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就在转角台附近,你往边沿找找,应该有碎玻璃。” 个别没素质的登顶金鹿岭的游客,会从峰顶向下丢垃圾,其中就会有玻璃饮料瓶之类的。 霍延麻木地看着一手掐蛇一脚踩蛇的沈画,眼神全然都是不可思议:“注意……注意安全。” 沈画笑着点头,眼睁睁地看着霍延机械地转身回上面的转角台,去找她要的碎玻璃。 唔,大可爱同手同脚的样子,真是太太太可爱了啊! ※※※※※※※※※※※※※※※※※※※※ 感谢在2020-07-29 22:40:26~2020-07-30 20:3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iz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大国医印 找来了碎玻璃片。 霍延在距离沈画和小可爱十米处,又从男模走姿变成了同手同脚的英俊鲨雕大可爱。 “你丢过来就行。” 知道他害怕,沈画没有逼他靠近的意思。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没必要非得强迫自己克服。 霍延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碎片,硬是绷着脸,如临大敌一般僵硬走近。 沈画一只手依旧捏着小可爱的七寸,另一只手接过碎玻璃片,给小可爱处理伤口。 霍延在递给她碎瓷片后竟然没立刻走远,而是死死地盯着小可爱,好像随时准备反击一般。 沈画失笑,这次记住要看着他说话了:“帮我找点草药……小蓟,叶片边缘带有很多刺,成株开粉紫色的花,诺,那边就有一棵,你比着找,多拔一些过来,用……咳,用你脖子里的毛巾裹住,拿石头砸成糊状。对了,再捋一点白茅花……看到没,就路边那种……” 霍延非常认真地点头。 沈画用碎玻璃片刮去小可爱伤口处的腐肉时,霍延也完成任务回来。 甭管在远处霍延走姿有多男模多帅气,一到她和小可爱跟前,瞬间变回同手同脚。 沈画憋着笑,把捣碎的小蓟糊在小可爱清理好的伤口上,又把白茅花也给糊上去。想了想,又让霍延从路边摘了几片大的野桑叶,又拽了一些茅草,要把小可爱的伤口包裹好,用茅草给绑住,避免糊的药轻易掉下来。 沈画一只手要捏着小可爱的七寸,另一只手给小可爱裹桑叶,一张桑叶显然不够大,得好几张叠起来,她手得摁着,那就没手再给小可爱绑茅草了。 她抬头看向霍延。 霍延双手攥紧。 沈画想了想,一屁股坐在先前被她用脚踩的蛇身前段,解放了自己的脚,她跟霍延说:“帮我把鞋和袜子脱了,我脚也会打绳结。” 霍延:“……” 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慢慢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我,我来。” 沈画:“你不用勉强的。” 霍延摇头,缓缓伸手。 虽然霍延因为过于紧张而拽断了好几次茅草,不过最终成品还是很棒的,霍延还给小可爱绑了个蝴蝶结呢,更可爱了。 “现在怎么办?”霍延问。 沈画示意他走远一点,她提着小可爱,小心地把它丢在了旁边的草沟里。 霍延害怕的攻击没有出现,小可爱一得到自由,就迅速钻进草窝深处游走。 “没事吧。”沈画靠近霍延。 霍延缓缓摇头。 沈画笑了一下:“大蛇很有灵性的,如果不是受伤,它不会随便出现在路上,容易成为某些人的盘中餐。” 霍延脸色依旧严肃:“可它抬头就是想攻击人。” 沈画忍不住笑:“说的没错,所以哪怕它受伤了,也别轻易靠近,保护自己最重要。” 霍延无语地瞪她。 显然是在指责她言行不一。 说什么别轻易靠近,她简直是兴奋地冲上去抓住人家!他只是聋了,没瞎!都看得清清楚楚! 沈画轻咳一声:“我不怕的,我有技巧。再说了,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霍延绷着脸,面无表情,没有运动却再度湿透的上衣阐述了他的态度:可爱个鬼! 看着偷笑的沈画,霍延微微别过脸去,耳根有些泛红。 她……才可爱…… 不笑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这是霍延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一个人,好看。 两人一同走到岔路口时,应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可霍延却跟上了沈画的脚步。 “哎?”她不解地看他。 霍延一本正经地说:“万一再遇到一条小、可、爱呢!你一个人危险。” 小可爱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颇为咬牙切齿。 沈画:“……” 她盯着他看了一秒,忍笑:“哦……你害怕呀,直说,姐姐保护你。” 霍延眼神不善。 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 沈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可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婆了,跟他自称姐姐怎么了? 最终,沈画没回家,而是跟着霍延走了去金鹿岭别墅的路。 送大可爱回去,顺便借金针回来给父亲和凤姨扎针。 让沈彰换上大短裤,沈彰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下午不就要走么,我这腿就这样,早一天晚一天也不急,别耽误你的事儿……” “不耽误,很快。” 沈画说着,就开始给父亲行针,也让凤姨把药给熬上。这些药是她在县城买好的,父亲和凤姨的都有。 自从两年多以前的那场差点儿要了沈彰命的车祸之后,他的腿就越发不行,看起来好像拄着拐杖能行动,实际上里面跟灌了铅似的,动一步就要费好大的劲儿,他一直在硬撑着。 沈画下针的动作很快,沈彰都没怎么看清楚,她就扎完了。 留针15分钟,提、捻…… 随着沈画的动作,沈彰只觉得腿上酸酸涨涨的,说不出的舒坦。 等沈画收了针,沈彰长长地吐了口气。 “凤姨,用毛巾沾了药汤,擦在我爸腿上。” 之后,她又洗干净手,给父亲揉腿,把药汁子揉进去。 “以后每天晚上都这么揉一遍,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法,就揉就行了。另外一个方子上开的是内服的药,药材先泡两个小时,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喝一次就行。” 给沈彰弄完,沈画给金针消了毒,又给林凤雅扎针。 林凤雅主要是颈椎的问题。 “凤姨,您这不用吃药,就每天用温热的药汤浸了毛巾,包在脖子里,再裹上一层保鲜膜,每天包上一个小时。” “另外您也注意干活的时候悠着劲儿,别使猛劲儿,重活请人来做。” 其实按照沈画的意思,这养猪场的活着实不轻松,父亲和林凤雅的身体都不太好,不该这么劳累的。 但如今她也没工作,弟弟小直在上足球学校,虽然说因为是特招不要学费生活费,甚至还有补贴,可谁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能踢出来。 能踢出来还好说,要是不能呢? 沈画现在就也不说什么,最迟到年底,她这边收入上来后,就能顺理成章地要他们把猪场转手,换个别的轻松一点的事儿做。 给父亲和凤姨都弄完也交代完,她就收拾行李准备去霍延那边。 给霍延扎完针,她就要直接走了。 霍延体内阴毒旺盛,最好的行针时间就是中午。 沈画到的时候,霍延和孟怀已经在等她。 “小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孟怀问。 行针也是体力活,不吃饱显然不行。 沈画看了一眼霍延,说:“去换一下衣服,裹个浴袍吧,待会儿好脱。” 霍延:“……” 沈画看了下时间,吃了点东西就去洗手,又认认真真地做行针前的准备。 需要用到的药都已经准备好,孟怀亲自看着熬的药汤,有内服的,也有待会儿外用的。 霍延脱掉浴袍,只着一条平角裤躺在治疗床上。 皮肤很白,宽肩窄腰,瘦,但该翘的地方也翘,最绝的是那一双大长腿,极具美感。 沈画毫不掩饰地欣赏。 霍延苍白的皮肤上都泛起了粉色,忍不住别过头去不看她。 沈画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待他转过来看她时,她才说:“我要开始了。” 霍延眨眼。 行针的过程很艰难。 顽固的毒素在霍延体内存在太久,一开始被压制,后来没了压制,毒素侵蚀得更猛烈,给他身体造成了很多暗伤。 后来尽管大量的毒素又被封入他的头部,可体内暗伤的部位还是留下了少许毒素。 沈画不着急,慢慢地梳理。 把毒素封入头部,是因为这种毒在体内上行容易下沉难,而给他治疗的人能力不足,因此只能将毒素引入头部封存,这样会容易点,成功率也更高一点。 沈画现在要做的,是把那些毒素从他头部再引出来,最好是引到腿部,再行释放。 她要用金针在霍延体内开辟一条专供毒素行走的脉路,又要封闭这条脉路,避免毒素流动时侵蚀到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大胆又危险。 同时也非常耗费精力。 沈画足足用了4个小时,才行完这第一次针。 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放下针,弯腰喘着粗气,跟孟怀说:“内服的药给他灌下去,然后让他在药汤中泡半小时。” 一个小时后,沈画缓过来了。 霍延也已经泡完药汤,熟睡过去。 孟怀走过来,在沈画面前坐下:“辛苦了。” 沈画点头:“体力不行。” 孟怀迟疑了一下,又问:“有把握吗?” 沈画笑:“把握很大。” 孟怀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沈画说:“我今晚赶去省城,明天坐早班机去海市。” 孟怀说:“我跟你一起过去,带你见完老师,我还得去京市一趟。” 沈画:“那霍延这边,有人照顾吗?” 孟怀点头:“放心,安排的有人。航线申请下来了,我们明早坐私人飞机过去,不用今晚赶去省城。” 行吧。 只是没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同行的又多出来个霍延。 “我不可以走动?”霍延问,“必须卧床休息?” 沈画:“……那倒不必,正常即可。” 霍延:“许久没动了,我回海市见见喻爷爷。” 沈画莫名其妙。 孟怀却是激动得不行,赶忙说:“对对对,去叫老师瞧瞧,老师最挂念的就是你。” 于是,沈画和孟怀,带着拖油瓶回了海市。 沈画没坐过这个时代的私人飞机。 但她在异世自己驾驶过飞行器。 新鲜是挺新鲜的。 不如飞行器智能,但确实够豪华。 飞机降落,直接走的私人飞机通道去了停车场,早有车子在等候。全程几乎都没露脸,也不用担心被路人拍到。 车子没有驶向海市市区,而是朝着清水湾海市干部疗养院驶去。 这里远离市区,但却一点儿都不算荒僻。 海市干部疗养院在这里,附近有配套的医院,这样优越的地方开发商们当然不会放过,附近建立了价格昂贵的清水湾别墅区,清水湾公寓等等,有了这些商业住宅,自然会有商场、幼儿园等配套设施,周边也就繁华起来。 喻老一生没有正式官职,却被特批享受正部级退休待遇。原因很简单,喻老于国有大功! 喻老是1915年生人,如今已经108岁。 他经历了许许多多,救了无数人的命,其中就包括在战争中救过许多伟大领导人的命。在战后,他又凭一己之力,在大环境都更推崇信任西医的情况下,让中医保住根基,平稳发展。 接受检查,进了疗养院,见到喻老。 “你们来的刚好,喻老才醒,马上出来。”护工说。 很快就见到喻老,他坐在轮椅上,露在外面的手枯瘦。 一个脸部枯瘦得只剩一张皮,却难掩其祥和气质的百岁老人,穿着棉布褂子和长裤,头发雪白,戴了一副老式的圆形老花镜。 “喻爷爷。”霍延上前一步,蹲在喻老轮椅跟前。 喻老笑着点头,搭在霍延手腕上,闭着眼睛细细诊脉。 片刻之后,喻老笑了起来,语速极其缓慢:“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霍延连忙握住喻老的手,“喻爷爷,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您。” 喻老笑着摸摸霍延头顶,又抬头看向沈画,冲她微微一笑:“来。” 沈画连忙走进前来,对这样一个人,怎么恭敬都不为过。 喻老看着沈画,笑道:“可愿入我喻派?” 沈画点头:“愿意。” 喻老笑,抬头看向孟怀:“去把东西取来。” 孟怀一愣,不敢置信地说:“您是让我取,印?” 喻老点头,目光极其平静。 霍延还在疑惑,要取什么东西? 孟怀已经收起脸上震惊的神色,进了喻老的屋子…… 不多会儿,孟怀重新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盒子。 他的神色极其复杂。 喻老说:“打开。” 孟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鸡血石印章。 沈画看着那枚鸡血石印章发愣。 这…… 这跟她在异世成为大国医时,所得到的那枚国医印一模一样!她绝对不会认错!但究竟是不是同一枚,还有待认证。只是暂时,她恐怕验证不了。 喻老道:“这枚国医印是从明代传下来的,是我们喻派的信物。如今,传给你。” 喻老又看向孟怀:“喻派的东西、古籍等,都交给你师妹。” 孟怀抽了抽嘴角:“……师,师妹?” 沈画也是一怔,她抿着唇:“喻老,您这样有些草率了……” 喻老摆手,打断她道:“金针封穴,是我喻派从古到今发展流传这么多年的根基,可惜到了今日,喻派竟然再无一人能融会贯通。好的能学个皮毛,差一点的根本不得要领。而你的能力,比我巅峰时期都只强不弱,且毫不呆板,已经能做到随心所欲,让金针封穴为你而动……把喻派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沈画还想推辞,喻老却拿着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给我摸个脉吧。” 沈画一愣,缓缓点头,沉下心思给喻老诊脉。 孟怀则幽怨地说:“老师,您都没跟我提过这些。” 喻老哼了一声:“金针封穴你就只学了个皮毛,叫你知道这是我喻派的镇门之术,你不得羞愧得当场就退出喻派。” 孟怀:“……” 喻老又看向沈画:“现在,你还要拒绝我吗?” 沈画脸色一变。 喻老他…… 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他用秘法激发自己,让自己能多留在人世一段时间,所以这些时间他往往一天只能醒过来一个小时。从面相上看不出来,但一诊脉就会明白。 这种秘法,至少为喻老延长了3年的生命,可…… 也真正完全掏空了他的身体。 待喻老死后,他的身体会很快变成干尸,苍蝇都不沾的那种。 沈画深吸口气,郑重接过那枚小印,跪在喻老面前:“弟子沈画,见过老师。” 喻老笑了起来。 ※※※※※※※※※※※※※※※※※※※※ 明天v,今天加更一章~~时间是下午6点钟~~ 另外我研究一下怎么弄抽奖~感谢大家。感谢在2020-07-30 20:35:55~2020-07-31 11:2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瑜 15瓶;月芽池 10瓶;浮生一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明天入V 喻老精力不济,今天又着实耗费了心神,很快就又昏睡过去,护工连忙把喻老推进屋。 沈画也跟了进去。 “我给老师按摩一下。”沈画说。 她这个便宜弟子,能为老师做的的确不多。 说着,她又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孟怀:“孟老,麻烦您按照这个方子配药,也还得再借您金针一用。” 孟怀嘴唇微微颤抖:“老师……不好了?” 沈画说:“半年。” 顿了顿,她又说:“我能让老师舒坦些。” 孟怀的眼泪瞬间涌出,深吸口气:“叫师兄。金针倒是不必再借,老师那套传给你了,你用就是。” 他捏着方子快步走出去。 霍延抿唇:“喻爷爷是为了我……” 他情绪低沉,浑身仿佛都被冰冷笼罩。 沈画想跟他说话,却见他固执地低着头闭着眼睛,不看她,整个人都充斥着自责。 她有些无奈,抓住他的手,按了一下他的手心。 他总算抬头看她。 沈画说:“喻老很开心。” 霍延紧抿着唇,又飞快地仰起头不断眨眼睛。 沈画无奈,仗着他个儿高,仰起头就当她看不到他在哭? 沈画给喻老行针按摩,孟怀给喻老喂药。 之后,沈画和霍延先行离开,孟怀在这儿守着老师。 从疗养院出来,霍延直接让司机开车到附近的清水湾别墅。 “我以前住这儿。”霍延说,“你也住我家,见喻爷爷很方便。” 沈画:“……这儿离市区太远,我下午就得去一趟农大,跟陈教授约好了,有个重要的研究要做。” 霍延:“从这边到最近的地铁口只要10分钟,我可以送你去坐地铁。地铁到农大你只要换一条线就到。大约要30分钟。” 他说着,又补充一句:“很快了。” 沈画挑眉:“你坐过地铁?” 霍延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 霍延:“我记得住地铁线路图,算一下就好。” 沈画失笑:“那好,住你家。不过这个研究非常重要,我可能会早出晚归,可能会打扰你休息。” 霍延立刻摇头:“不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 霍延的这座别墅,应该是从他退圈之后就没住了,他一直待在小县城那边。 不过显然,这里经常有人打扫,而且知道他今天回来,这里已经重新打扫收拾过了,冰箱里也都塞满了新鲜的食材,桌上摆着诱人的水果。 霍延明显并不喜欢家里有别人,保姆在尽量减少存在感,甚至都不住在这里。 霍延带沈画上楼,指着东边面湖的大房间说:“这间卧室给你,我在另一边。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叫你吃饭。” 房间真大,装修风格很简洁。 窗子外面是大片的绿地,不远处就是一片湖,风景绝佳。 沈画着实有些累了,也没心思欣赏美景,把行李箱打开,找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回来又把行李箱里的衣服给挂起来。 这衣帽间太大,她那几件衣服显得孤孤零零的。 午餐送到,霍延过来叫她下楼吃饭。 他也已经洗过澡,换了件垂感极好的白色丝质衬衣,沈画注意到他甚至戴了袖扣和手表。 “要出门吗?”沈画问。 霍延:“不。” 沈画有些莫名其妙,又不出门,只是下楼吃个饭,用得着穿这么正式。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霍延真是秀色可餐啊! 午餐是“十味”外送来的。 她最喜欢这家的红烧肉,但她记得这家是没有外送的啊,位置都很难订呢。 红烧肉、狮子头、小牛排、咸水鸭、清蒸石斑鱼、蒜蓉木耳青菜,还有一个莼菜羹。 菜量大得一点儿都不像是“十味”的风格。 味道更是没的说! 沈画吃得格外满足。 霍延饭量不大,一小碗米饭,一点鱼肉和青菜。 沈画用公筷给他夹了块红烧肉:“这才是精华,尝尝。” 霍延迟疑了一下,尝了一口,没有想象中那么腻,他吃了一整块,笑道:“好吃。” “呵,咸淡你都尝不出,好吃个鬼。” 现在霍延根本没有味觉,嗅觉也仅剩一点,这种状态下吃饭,简直味同嚼蜡,煎熬一般,也亏得他从来不提。 她又道:“不过你确实应该多吃点肉,身上瘦得都皮包骨了。要是吃着不觉得难受,就多吃点。” 霍延乖巧点头。 但胃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大起来的,剩下的菜都进了沈画肚皮。 她的食量简直是几何式增长,无他,异能施针实在是消耗太大! 吃过饭,沈画也没耽误,就准备去农大。 霍延开车送她到地铁口。 这次她没化妆,板寸头白t牛仔裤,背了个运动款的斜挎包,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也不断有人看她。 终于,某两个窃窃私语的小姑娘凑近她,低声问:“你好像一个明星哦。” 沈画正拿着手机跟陈教授的助手岳丰联络,闻言淡淡地道:“是吗?你们倒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两个小姑娘顿时兴奋起来:“对对,你长得特别像沈恋!你认识沈恋吗?” 沈画:“现在认识了,跟我像。” “先确定一下,你是小姐姐对吧。”小姑娘又问。 沈画眨眼:“我的性征应该很明显。” 小姑娘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激动得脸都红了:“你气质好a啊,特别像性转版的恋恋!” 沈画:“……你们恋恋是男的?” “女的呀!” “我也是女的,怎么就性转版了?” “啊啊……就是……就是你头发比较像男生,气质眼神又特别特别a!我们恋恋帅起来肯定也是你这个样子的!” 沈画想了想,她作为沈恋当明星的时候,俞红英给她规划的路线就是祸水美人的那种,再加上她特别宝贝自己的长发,因此在粉丝心目中,沈恋就是个倾国倾城又温柔的大美女,跟帅啊a啊不搭边的。 “小姐姐我们可以合个影吗?”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 沈画猜到这两个可能是她从前的粉丝,在经历了她全网黑料之后还能如此,估计是为数不多的亲妈粉了。 她点头:“可以。” 沈画比两个小姑娘高一头,她站在两个小姑娘侧面,目光清淡,唇角微微勾起。 “好了,谢谢呀。”小姑娘拍完照开心地说。 沈画嗯了一声,再度拿起手机,接收陈教授助手岳丰发过来的通行证。 两个小姑娘见她忙,就悄悄地躲到边上去了,兴奋地小声议论着什么,又忍不住老是看沈画。 下一站,上来一个孕妇。 沈画已经接收下载好通行证,刚收起手机,就看到上来的人群中,夹着一个脸色十分难看的孕妇。 还真巧,是那个低血糖的五胞胎。 沈画顿时皱眉。 刚想说什么,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霍延发的微信,问她地铁挤不挤。 沈画回了俩字:不挤。 刚要再说点什么,忽然有人惊呼起来:“血,她流血了!” 沈画猛然抬头,暗道一声该死,这都什么孽缘。 流血的,可不就是那个五胞胎孕妇么! 她连忙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孕妇,大声跟周边的人说:“我是医生,都让开点!帮忙联系救护车在下一站接人!” 鲜血从孕妇腿上流出,地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身上没有金针。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用手压住穴位,给孕妇止血。 “我肚子疼,救,救我……”孕妇死死地抓住沈画的胳膊,哭着哀求。 沈画很想骂人。 之前碰到她那次就跟她说过,叫她立刻去医院检查,多胎且她的子宫状况很差,应该尽早终止妊娠,并且绝对不能独自一人出门。 她这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医生最讨厌的就是不遵医嘱的病人。 可最终,沈画只是吸了口气,缓声说道:“别怕,你不会有事,下一站就有救护车。你别睡觉。你怎么一个人出门,家人呢?” 沈画压住穴位给她止血,孕妇不再出血,渐渐的痛感也消失了不少,她没刚才那么惊慌了,小声说,“我老公打听说海一院产科的郭主任很厉害,叫我再换这边看看……本来我婆婆陪我来的,正巧我大姑姐今天调休,她一直月经不调,我婆婆要带她去看中医,就叫我自己过去,我想着也就几站路,应该没事……” 孕妇说话速度非常缓慢,等她说完,地铁下一站已经到了。 救护车就在外面等着。 急救人员抬了担架上来。 沈画跟孕妇说:“你想保住命的话,这胎一个都不能留。调养好身体,以后还有生育的机会,否则,连你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把孕妇交给急救人员,并且叮嘱急救人员按住某个穴位,以免孕妇还没送到医院就因失血过多而亡。 急救人员对沈画很好奇,也不懂为何按住穴位就能止血,但见沈画一松手,孕妇就真的又开始流血,急救人员赶紧按照沈画教的按住那个穴位,孕妇竟然真的不流血了! 孕妇非常害怕,抓着沈画的手不让她走,“你能救我吗?你在哪个医院,我找你行不行?” 沈画:“我只是个实习生。” 孕妇顿时脸色一变,失望地丢开了沈画的手。 孕妇被救护车接走,保洁清理了车厢,地铁重新运行。 沈画的白t和牛仔裤上都沾了不少血。 这会儿也没得换,等下了地铁再说吧。 但…… 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先前看到她救治孕妇的还好说,后面上来的,看到她都赶紧退后好远。 沈画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怕有些不方便,待会儿出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地铁站的安保拦。 “小姐姐,我外套借你一下。” 还是刚才的那两个小女生,竟然一直没走。 其中一个把自己身上特别宽松的防晒外套脱下来给沈画。 沈画想了想,也没拒绝:“谢谢。衣服多少钱,我加下你微信,转给你吧。” 小姑娘眼睛发亮,立马拿出手机加了沈画微信。 可是等沈画问她多少钱时,小姑娘却说:“不值钱不值钱,嘿嘿,我就是想加小姐姐你微信。” 沈画坚持要转。 小姑娘咬牙说:“那就转11好了,我们家恋恋的生日。” 沈画想了想,给小姑娘发了个110的红包。 到站后,沈画就下去了。 出站的第一件事,是在附近随便找家店,买衣服。 大学城这边服装店还是挺多的,随便进一个,随便挑一身就行。 沈画依旧选的是最方便的白t和牛仔裤,换下来的衣服跟店家要了塑料袋装好,送到附近的分类垃圾处。沾了血的衣服,她短时间内又没空清理,就不打算要了。 天太热。 沈画看了下跟陈教授助理约的时间,还来得及,就拐进一家冷饮店,要了份鲜百香。 拿着饮料往农大门口走,有通行证可以直接进学校。 问了下保安陈教授实验室怎么走,她就一边喝饮料,一边走过去。 一进校园,气氛都不一样了,很容易让人放松。 沈画不疾不徐地走着,回头率很高。 一辆黑色奔驰从她身旁试过,又停了下来,缓慢倒退到她跟前,车窗降下来,开车的是一个女人。 “沈画?” 女人有些不敢认一般,但很快就肯定地说,“是你吧,沈画。” 沈画从记忆力搜罗了一下,才算想起这女人是她大学同学。 她毕业的时候就跟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改了艺名进娱乐圈。 “曹佳。”沈画叫出了女人的名字。 曹佳打开车门下来,笑呵呵地说:“我就说不会看错,真是你啊沈画,这两年你都去哪儿了?我们都当你出国了呢。” 沈画没吭声。 曹佳又问:“你今儿来这儿做什么?” 沈画:“有点事。” 曹佳想了一下,表情顿时有些狐疑:“沈画,你该不会是来见维明的吧?” “谁?”沈画皱眉。 “褚维明啊!你以前不是暗恋他么,他出国你还大病一场。现在维明才刚回国你就知道了?”曹佳有些警惕地说,“我说沈画,我跟维明在国外就确定关系了,你该不会是要三我吧。” ※※※※※※※※※※※※※※※※※※※※ 明天v,v后尽量日更9000,请假会说哒~~ 感谢感谢感谢每一位小仙女 顺便求个专栏收藏~ 祝所有小仙女,健康平安开心幸福! 她是大佬? 褚维明? 暗恋? 沈画愣神了好一会儿, 才从记忆中翻出来褚维明这个人,同校但不同系不同届。褚维明好像是生物工程的,她和曹佳是医学院的。 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暗恋褚维明?还因为褚维明出国大病一场? “我觉得, 你可能有误会。”沈画说。 曹佳脸色一变:“误会?那你今天来这儿做什么?你敢说你不是来找维明的?” 沈画:“还真不是。” 曹佳盯着沈画看了几秒, 像是在斟酌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片刻之后, 曹佳的笑容又热情起来:“哎不好意思啊,是我误会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你都有男朋友了呢。” 沈画刚要说话, 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沈画看了一眼号码就接通了,却没说话。 电话那端,霍延的声音响起:“已经到了吗?” 虽然知道她回答了他也听不到, 她还是认真地回答:“已经到了,对不起,忘记给你发消息了, 我先挂断,微信上给你发消息。” 清水湾别墅山庄。 霍延在别墅三层的录音室,电话被他连上录音设备扩放, 又开了电脑, 用专业的语音识别软件进行识别, 转换成文字呈现在他面前。 文字刚转换完,他也刚看完, 赶紧告诉沈画:“没有关系你说话我可以看到……” 沈画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霍延赶忙拿过手机打开微信, 果然, 沈画的微信发了过来。 画:对不起忘记给你发信息了, 我已经到农大, 放心。 hy:外面太阳很大, 你背包里我塞了一把伞, 记得打,别嫌麻烦。 画:好,谢谢。 沈画打开自己并不大的斜挎包,里面果然有一把非常精巧的折叠伞。 曹佳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哦,看样子我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沈画懒得跟曹佳多说,何况霍延的身份也不能提。 正巧陈教授的助手岳丰又打电话过来问她到哪儿了,她看了一眼周围,“学校南门进来的主干道上,前面不远应该是大礼堂。走过去大概还要十分钟吧。” 曹佳赶忙问:“你去哪儿,我送你。” 沈画:“不用了,也没多远。” 曹佳不由分说地打开车门:“快上车吧,要走十分钟还不远啊,这么大太阳,你说你男朋友也真是的,知道给你送伞,都不知道亲自送你,自己打伞哪有坐车舒服,又不是没出校门的学生,这伞再好,都不如车实在。” 沈画却是在想,霍延怎么会想到给她包里放伞的? 见沈画不说话,曹佳以为她是无话可说,眼神不由带上几分得意。 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沈画呀,对于女人来说,婚姻就是第二次投胎,可要擦亮眼睛哦。我们早不是学生了,爱情又不能当饭吃,给你塞把伞就是爱了?你也太好骗了吧。” 沈画:“……” 曹佳又说:“你这么漂亮,想找什么条件的男朋友不行?作为老同学,我可真得劝劝你,女孩子的青春就这几年,好好把握。这样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条件绝对都不差……” 沈画在看窗外,前面就到实验楼了,陈教授的实验室就在这里。 实验楼外面,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拿着电话到处看,根据之前打电话时候的描述,这个显然就是陈教授的助手岳丰。 “就在这边停吧。”沈画说。 曹佳的车子缓缓靠边,又说:“老同学,听我的准没错,等下加个微信啊,我叫你一起出来玩。放心,姐给你介绍的男人,绝对没有条件差的。对了,还没问你现在哪儿工作?” 沈画已经推开车门下车。 岳丰朝她看了一眼,视线停留了两秒就错开了,倒是多看了后面下车的曹佳。 曹佳打扮比较成熟职业,沈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不用跟我见外,加个微信……” 曹佳追着沈画说。 沈画站住,回头淡淡地说:“曹佳,你和褚维明做一起,就是因为他条件很好吗?” “什么?” “你不是说,女生嫁人应该找条件好的么,你这么有经验,挑的肯定是条件特别好的吧。”沈画眨了眨眼睛,美眸中带上了几分疑惑,“我怎么记得,褚维明家庭条件好像很一般呀,那个时候似乎还跟我争国家奖学金来着?哦对,他还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的吧。” 曹佳脸色一变。 沈画又说:“倒是你,家境好像不错,我还以为你不计较家世才会跟褚维明在一起呢,这可跟你教育我的思路截然相反呀。” 沈画若有所思:“还是说,褚维明的家境真的很好,那他当初跟我争奖学金我能理解,可为什么还要申请助学金?” 曹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我这是……” 曹佳支支吾吾的,愣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说褚维明家世差,那她都愿意跟褚维明在一起,为什么非要教育沈画应该找条件好的男人? 可若是说出褚维明其实是豪门私生子,现在已经认祖归宗,以后至少能继承几十亿的财产……这就更不能说了! 褚维明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已经被她知道了呢。 何况,要是知道了褚维明的真实身份,难保沈画不会起歪心思啊。 眼前的沈画,戴着鸭舌帽,依旧能看到她的头发理的很短,从远处乍一看似乎是个男的,可只要近看,甭管男女,就没人能心如止水地面对她的美颜暴击。 沈画是14岁上的大学,曹佳他们这些同学当时都18岁以上了。 可当年即便只有14岁,已经能看出沈画有多美…… 果然,后来沈画一年比一年美,美得叫人自卑。 明明穿着最廉价的衣服,大热天狼狈地站在太阳下发传单,可她就是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沈画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打工上,从不参加学校任何活动,又因为年龄关系,大家都以为她是对情爱不开窍,但谁都不能否认,她绝对是最好看的。 当年沈画暗恋褚维明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沈画神出鬼没又不合群,没人从她那儿要到答案,就去问褚维明…… 曹佳咬牙,那个去问褚维明的人就是她曹佳,反正……反正褚维明当时没有否认,只说沈画还小,不能当真。 可曹佳分明从褚维明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 曹佳忍不住又看了沈画一眼,在心中暗下决定。 当初年龄还小的沈画,就已经漂亮得不像话,如今的她虽然低调,可只要靠近就根本无法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曹佳根本不敢想现在的沈画,若是被褚维明看到,会有什么结果。 男人的劣根性,她最清楚不过。 绝对不能让褚维明见到沈画,不,这不是办法,最好是能一劳永逸。比如说,让褚维明就算是见到了沈画,也只会鄙视厌恶,生不起半点儿旖旎心思。 曹佳的心思活泛起来。 “岳师兄,你怎么在这儿?我刚去办公室找你,他们说你出来了。” 一个男人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岳丰就快步走过来,很客气地朝岳丰伸手。 岳丰也客气地跟男人握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是褚博士啊,你好你好,抱歉啊,本来跟你约好的时间给耽搁了。主要是陈院长有个非常重要的客人,我得亲自迎接。” 褚维明想了一下,“是跟陈院长临时开的新课题有关吗?” 岳丰笑了笑:“按理说要保密的,不过陈院长对褚博士您很看好,应该会同意您的申请,让您加入的,所以,是。” 褚维明顿是受宠若惊,“也不知道是哪位学术大拿。岳师兄,不介意的话我陪您一块等等吧。” 岳丰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手表,“应该快到了的……” 曹佳早就看见褚维明了! 她恨不得立刻把沈画给拉走,可真要那样做的话,就太刻意了。 她只能咬牙,走上前去挽住褚维明的胳膊,以女友姿态笑着问:“维明,这位是……” 褚维明立刻介绍:“佳佳,这位是岳师兄。岳师兄,这是我女朋友曹佳。” 师兄?这称呼说明眼前的人没别的更高级的称呼了。 就这身份,曹佳是有些看不上的,但褚维明对这个师兄的态度又那么尊敬,她自然得跟他统一步调。 曹佳很客气地问好,岳丰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你好。 曹佳刚想悄悄问问褚维明,这个岳师兄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却见褚维明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她身侧。 曹佳心口顿时一跳。 看着眼前面色淡淡的女孩子,褚维明有些不敢认,一时之间竟然没话说。 曹佳脑子转的飞快,赶紧用胳膊肘撞了下褚维明,笑的落落大方,“怎么了维明,我就说你认不出来,这是沈画呀,是不是变得更漂亮了?不过也比从前有个性多了,这寸头,一般人可不敢理。” 说着,她还拂了一下自己的秀发,褚维明最喜欢她这头长发了,又黑又直,为了褚维明,她已经很久没烫染过。 早前褚维明还在国外,她自己回国跟朋友们玩的时候,也只敢用一次性烫染造型。 褚维明还是没说话。 曹佳挽紧了褚维明的胳膊,又笑道:“刚才我还说要给沈画介绍男朋友呢,没想到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也不奇怪,沈画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才奇怪呢。以前上学的时候,追她的人都能从海市排到京市呢。现在行情肯定更好,是吧沈画。” 褚维明深吸口气,冲沈画笑着伸手:“好久不见。” 沈画点点头 ,倒是没有伸手。 褚维明忍不住用玩笑的语气说:“怎么,好歹是老同学了,握个手都不成?” 沈画面色淡淡的:“别了吧,避嫌。刚才你女朋友还误以为我上学的时候暗恋你,今天专门来这儿堵你……我反正不太记得有这回事。” 褚维明脸色微微一变。 曹佳连忙嗔怪地说:“沈画你也太较真了,当初我也是听人说的,不是就不是嘛,再说了我现在都跟维明在一起了,以前怎么样都不要紧。维明这么优秀,喜欢他的人多很正常呀。我就是太在乎维明了,才会有点草木皆兵。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呀。” 褚维明脸色终于缓和了一点,也跟沈画说:“佳佳是敏感了点,我也跟你道歉。” 沈画勾唇:“好,道歉我接受,既然这样,以后老同学们再听说某些让人误会的传言,那就要麻烦二位帮我解释一下了。” 褚维明看着她,点头。 曹佳尴尬又僵硬地笑笑:“好。” 气氛实在不怎么美妙,曹佳连忙转移话题:“沈画你当初毕业成绩很不错,老师让你继续读博你不肯,给你安排好了实习的医院你也没去,怎么回事啊?哎对了,前些天咱们有同学提起你,还有人在群里发照片,说你跟一个女明星长得好像哦!” 褚维明:“什么女明星?” 曹佳说:“我这儿还有照片呢,真的太像了。” 曹佳立刻从手机上找出照片,放在沈画脸旁边做对比:“你们看像不像?这头发这眉眼……天哪,真的特别像是一个人。” 曹佳又玩笑道:“说起来沈画毕业两年也失踪了两年,说不定还真就是去当女明星了呢。” 沈画没吭声。 褚维明看了看照片,又看看沈画,摇头,很肯定地说:“是很像,但不是。” 曹佳心里酸溜溜的:“你怎么确定不是?明明这么像。” 褚维明说:“这个明星眼角有颗泪痣,沈画没有。” 曹佳连忙盯着照片仔细看……还真是。 她微微咬唇,半开玩笑一般哼了一声,瞪了褚维明一眼:“你看得还真清楚。不过沈画,你倒是真的可以考虑去当明星,毕竟你这张脸,天然的优势啊!我查了一下,这个沈恋可是很红很红的,现在又退圈了,你跟她那么像,真要是出道的话,营销费都省了呢,知名度一下子就有了!” 褚维明脸色很不好看:“当明星有什么好,那个圈子乌七八糟的,你少出点歪主意。” 曹佳:“我就是这么一说嘛……” 沈画已经不耐烦了,抬头看岳丰:“实验室在几楼。” ※※※※※※※※※※※※※※※※※※※※ 一更 我还在修改,下一章随机掉落红包~感谢大家~ 绣花枕头 岳丰也在打量沈画。 在刚才曹佳说出沈画名字时, 岳丰就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他不认识要接的人,但他知道贵客的名字。 从电话里也能听出来对方年纪不大,可……怎么都想不到, 竟然如此年轻, 还如此漂亮! 岳丰刚才只是在斟酌, 会不会有同名同姓? 当沈画问出实验室在几楼,岳丰已然确定,就是她。 这可真是…… 太不可思议了! 岳丰脸上的笑容立刻真诚多了:“在5楼, 您随我来。” 沈画点点头,快步朝实验楼里走。 褚维明和曹佳愣了一下。 尤其是曹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还忍不住喊沈画:“沈画, 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说了!” 褚维明瞪了曹佳一眼,快步跟上去,满心疑惑地问:“岳师兄, 您不是说要等陈院长新课题的合作老师吗?” 岳丰看了眼褚维明,脸上的笑容特别淡:“褚博士,你今天先回去吧, 陈院长的贵客到了, 这个课题又非常要紧, 陈院长半点儿空闲时间也腾不出来,只怕……没时间面试你。还是等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 陈院长有时间了, 您再约时间。” “贵客到了?” 褚维明并没有看到别人,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岳丰身上时, 只见岳丰正神色认真笑容真诚地为沈画开电梯, 并且非常客气地跟沈画说, “您请, 陈院长一直在等您,所有准备工作都按照您的要求做好。” 褚维明脑中忽然就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失声道:“陈院长要等的贵客,新课题的合作者是……沈画?” 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岳丰笑着冲褚维明点头:“没错,是沈老师。” 褚维明和曹佳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关闭,两人宛如雕像。 电梯里。 岳丰笑道:“沈老师真是太让人惊讶了。” 沈画笑笑。 岳丰也不介意她的态度,又说道:“陈院长实验室和公司那边的合作,通常是我来负责沟通协作,沈老师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岳丰双手递给沈画一张名片。 名片上印的是山海生物科技,但却没有印职务。 沈画点头,收下了名片。 实验室这边,陈院长正在跟学生们核对。 见到沈画,陈院长同样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很快就笑道:“真是年少有为!” 沈画跟陈院长只是客气了几句,双方都不是喜欢客套的人,很快就进入正题。 “原理上我没有办法跟您解释清楚。” 沈画说,“这也是偶然发现的,到底能不能真正推广开来,还要您这边研究之后才能确定。” 陈院长点头:“这是目前整理出来的研究思路,你先看看,没太大问题的话,我们尽快开始。” 沈画注意力集中,迅速看完,指着其中某一处说:“目前暂不考虑对已感染a猪瘟的病猪的治疗研究,专注进行正常健□□猪的防治工作。” 陈院长沉吟片刻,点头:“这项本也是分支。” 沈画点头:“那就直接开会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询问,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会议过后,到了实验阶段,我希望不要有人再质疑我的做法,要求我给出理论,我给不出。” 会议就这么简单地召开。 陈教授坚持让沈画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他坐旁边,其他人都是陈教授挑出来要参与这个课题的,坐在最末端的是陈教授安排过来的中医针灸人员。 岳丰坐在陈教授旁边。 沈画示意可以开始提问了,但大家都有些不知道从何问起。 陈教授忽然紧急开的这个新课题,他们这些参与者都签了保密协议,在知道课题内容时,大家都非常兴奋。 又听说这个课题是由别人发起的,所有人都在想,对方说不定是某位业界大佬。 现在,看到沈画…… 这怎么都不像是业界大佬啊! 真要是业内人,他们没道理不认识的。 对这位沈……沈老师,一无所知,要提问什么? 他们甚至怀疑,这位沈老师到底懂不懂a猪瘟的作用原理。 岳丰轻咳一声,笑着说道:“沈老师,要不您先介绍一下自己?我们日后还要合作一段时间,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真懂! 大家都看了过来,准备听一份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天才履历。 沈画点头,直接说道:“我叫沈画,海医大临床的。毕业两年了。” 众人等了几秒,都没再听到沈画说什么。 岳丰也微微抽了一下嘴角:“没有了吗?” 沈画:“嗯。”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 海医大是很不错的医科大学,但那跟他们的方向截然不同好吗? 也没听说过海医大有兽医专业啊。 这跟他们想象中的几页a4纸都打不完的天才履历完全不同! 陈教授轻咳一声:“题外话就不用多说了,回到我们课题吧,大家都看到了,我特意跟老朋友借了两位中医针灸专家过来,就是因为小沈的方法,跟中医针灸有关。” 这一语又是识破惊天。 若非发言的是陈教授,参与会议的那些博士生硕士生简直分分钟都要拍桌子。中医针灸?这跟防治a猪瘟有什么关系! 博士生硕士生心里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实验室的正式研究员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直接开口质疑。 “陈院长,请恕我孤陋寡闻,我还没听说过中医针灸能治疗a猪瘟,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我也不是敌视中医,中医在调理上的确有独到之处,但a猪瘟是病毒,还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双链大dna单基因病毒……沈小姐,请问你懂双链大dna单基因病毒意味着什么吗?” 沈画:“稍微了解一点。” “稍微了解?”那位研究员简直嗤之以鼻。 其他人也都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a猪瘟病毒非常难缠,到现在都没有有效的疫苗,原因很多,它的基因结构就是主要原因之一。 眼前这位医科大毕业的医学生,她对a猪瘟病毒的了解恐怕只限于白度百科,指望这样的人,带领他们进行这么严肃重要的课题? 谁能信服? “请问沈小姐,你知道a猪瘟病毒的灭活疫苗为什么没用吗?”又有人提问。 沈画:“稍有了解。” “那再浅显一点,你知道a猪瘟病毒的传播方式吗?” 沈画:“大致知道。” “这个课题是预防a猪瘟病毒,你是要做疫苗吗?” 沈画:“不是。” “不是疫苗,那怎么预防a猪瘟病毒?” 沈画:“把病毒挡在外面。” “……怎么挡?弄个玻璃罩子把猪罩进去吗?你要知道,a猪瘟病毒非常顽固,广泛存在于猪的□□、粪便和肌肉组织中。冷冻状态下,a猪瘟病毒在猪的组织中能存活长达半年以上!我国的a猪瘟病毒很可能就是从进口猪肉里来的。另外一个很大的传播源就是a猪瘟病毒的宿主对饲养家猪的叮咬,还有猪饲料也是传播途径之一……我就想知道,你要怎么把病毒挡在外面!” 一声声质问,让人不由得为沈画捏把汗。 沈画笑了笑,并不气恼,说道:“目前世界范围内有能控制疫情的a猪瘟疫苗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沈画问。 那位研究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跟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区别?是因为你不知道答案,才要我来回答吗?” 沈画:“你说说看。” 这位研究员已经有些气恼了,认为沈画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 陈教授轻咳一声,说道:“小乔,别急躁,就当是交流,你说说看。” 小乔? 沈画忍不住又看了那位研究员一眼。 那位足有一米九高的东北壮汉,也不知道是气得脸红呢,还是被她看得脸红。 他冷着脸说:“原因很多。比如病毒的分离和增殖,a猪瘟病毒只能在原代细胞上生长,就需要大量的感染病猪进行细胞分离,效率不高且费用昂贵;再比如刚才说的基因问题,a猪瘟的基因结构非常复杂,结构蛋白和参与病毒复制的蛋白数量非常多,搞不清楚那些蛋白跟免疫保护有关。还有就是免疫机制的问题,你懂□□免疫和细胞免疫吧?” 沈画没说话。 壮汉小乔也不管她懂不懂,这么基础的东西高中生物都学了,她要是不懂的话,就……淦! 小乔语速飞快地说:“用一种不太严谨的说法来形容,灭活疫苗提供的就是□□免疫,这种方式对a猪瘟病毒而言效果非常差,已经完全没有再研究的必要。而细胞免疫需要用到活的疫苗,首先考虑的肯定是基因工程的减毒活疫苗,如果能研制成功的话,减毒活疫苗不光能刺激产生□□免疫的抗体,还能提供细胞免疫……” 沈画问:“那减毒活疫苗有进展吗?” 小乔纠正了一下,“是基因工程的减毒活疫苗!” 顿了顿,他才又抿唇说道,“进展当然是有的,只是……要考虑到排毒问题,考虑到生物安全问题,还要用到三级生物试验室,太多条件限制……目前……进展不大。主要是国外都以扑杀为主,对疫苗研究动力不足。可我们国家就不一样了,我们非常重视,只要方向对,假以时日,我们肯定可以攻克。” 沈画点头:“假以时日。” 小乔的脸又涨得通红。 谁都清楚,这个假以时日的时日,背后是无数经济损失,是无数人倾家荡产。 沈画想了想说:“理论知识你们比我丰富得多,但你们的进展依旧太慢,甚至停滞,限制因素太多,空有理论却得不到结果。怎么样才能快一点?不如我们来倒推。” “什么倒推?”小乔问。 “从结果开始,倒推。”沈画说。 小乔眉头紧皱:“听不懂,怎么样从结果开始倒推?什么结果?” 沈画说:“一头被我处理之后,不会感染a猪瘟病毒的猪,这就是结果。有了这个结果,你们能倒推出来一系列的理论吗?” ※※※※※※※※※※※※※※※※※※※※ 说明一下,相关知识非常非常不专业,欢迎大佬纠错,勿与现实对照,鞠躬感谢! ps:本章有红包随机掉落,小仙女们悄悄按个爪印~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来得晚的……后面章节还有~ 求个专栏收藏哟~ 你当我蠢? 举座皆惊。 一头被处理了之后, 不会感染a猪瘟病毒的猪? 怎么可能?! 小乔腾地站起来,双手按在桌面上,附身盯着沈画:“这不可能。” 没人比他更清楚, a猪瘟病毒的传染能力有多强。 想要避免感染不容易, 但想要感染一头猪, 可太容易了! 沈画目光平静而认真:“可能不可能,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不懂理论只懂治病,至于具体理论, 靠你们了。” 说着,沈画看向陈院长:“陈教授,安排好了吗?” 陈院长:“随时可以。” 岳丰也点头说道:“为了确保生物安全, 实验会在山海生物实验室进行,同时为了保密,所有参与人员一旦进入实验室, 就立即进入封闭保密状态,不得随意外出,和外界的联络要接受监管。” 岳丰的表情非常严肃:“我国生猪需求量非常大, a猪瘟带来的损失不仅仅只是生猪一个行业的, 已经影响到民生。如果能成功解决这个课题, 对我国意义重大!相反,若是实验相关数据泄露, 那可能会导致非常严重的损失!这些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说。” 岳丰又看向沈画:“沈老师现在过去吗?” 沈画:“叫我沈画吧。不用再耽误时间, 现在就去。我要做的只是很小一部分, 真正繁琐复杂的工作, 还要靠你们。” 她这医师执业资格必须尽快拿到, 不管中医的还是西医的, 至少在让别人称呼自己沈医生的时候能有点儿底气。现在她都不敢让人叫自己沈医生! 岳丰点头:“既然这样, a组跟我们去,b组继续把准备工作完善好。沈老师操作的全部过程都会进行录像,到时候权限内可以开放给大家看。” 没有过多废话,一行人就要转场去山海生物实验室。 山海生物实验室,是由山海生物技术集团出资建设的,其中除了山海公司自己的研究以外,还免费支持国家很多生化研究方向的实验任务。 学校这边的实验室只能做基础研究,安全性不高,涉及到活病毒研究,必须要到符合资质的实验室。 一行人下楼,岳丰带路,沈画和陈教授稍后一步,其他人都跟在周围。 楼下。 曹佳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褚维明,低声说:“沈画当初在学校学习是挺好的,可好像也就是……那样吧,她大三的国奖不是没争过你么。更何况她是临床的,她跟这边……八竿子打不着啊,来这儿干什么来了?” 曹佳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褚维明的神色。 果然,褚维明也一副不解的样子。 曹佳又说:“她该不会是跨专业考了这边的博士吧,还是陈院长的博士?那看样子她男朋友能力挺强的。” 褚维明沉着脸:“你这什么心理?她专业本来就很好,自己考的很稀奇吗?” 曹佳见褚维明变脸,立刻抓着他的手晃,语气娇软:“我就那么一说,别生气嘛。我知道她以前在学校成绩很好呀,可是医学生跨专业考博士,也得看导师收不收啊。专业跨度这么大,普通导师都不愿意收,何况是陈院长呢……不过,陈院长肯定也会有躲不开的人情,只看这份人情够不够大……” 褚维明抿唇:“不要恶意揣度,她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你很了解她吗?” 曹佳忍不住哼了一声,故作生气道:“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看女人先看脸。大三那年,我姑姑家表弟上初三,成绩差又叛逆,换了无数个家教都不行,我想着她缺钱到处找工作,就帮她介绍了。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褚维明看过来:“以她的高考成绩,教个初三学生不至于有问题。” 曹佳撇嘴:“她教学水平当然不至于有问题啊,可别的问题就大了。” “什么问题?” “勾引自己做家教的学生算不算?勾引学生家长算不算?” 褚维明眼神陡然严肃:“你别乱说。” 曹佳很是不爽:“我要乱说的话,就不是忍到现在才说!当初我表弟出了名的叛逆,换多少个家教都不成,可自从她去教我表弟之后,我表弟突然就乖了,不逃学不飙车不去酒吧也不跟人打架了,星期天节假日,表弟那帮狐朋狗友天天出去疯玩,我表弟愣是乖乖待在家里等她上课。”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是不能说明什么,我这不还没说完么。”曹佳轻哼一声,“变得不只是表弟,还有姑父。姑父平日里应酬非常多,晚上几乎没在家吃过饭,甚至很多时候应酬完了就睡酒店,一周都不一定回家一次。可自从她给表弟做家教后,我姑父竟然一到周末就准时回家,还会亲自下厨。” 褚维明一言不发。 曹佳道:“我姑姑刚开始还很高兴,觉得是儿子听话,才让老公也变得顾家了,她觉得沈画功不可没,还送了她很贵的化妆品。直到某一天,姑姑本来跟别的太太约了去做美容,后来出了点变故,她提早回来了,结果你猜她看见什么了?” 褚维明盯着她。 曹佳冷笑:“在主卧,我姑姑和姑父的房间,我姑父和我表弟这对父子扭打在一块儿,而她,衣衫不整站在一边看好戏!” 褚维明依旧没说话。 曹佳咬牙:“后来我姑姑检查了我姑父和表弟的手机,从他们手机上发现了好多她的照片!知道我表弟为什么那么乖吗?因为她答应我表弟,要是我表弟考到全校前三,她就跟我表弟交往!至于我姑父……她跟我姑父有好多好多条通话记录,还全都是在三更半夜!” 褚维明盯着曹佳看了一会儿,“你以前没说过。” 曹佳深吸口气,“她家境不好,好不容易考来大城市上大学,又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要是已说出去,她恐怕都要被学校退学!我实在是不忍心。就连我姑姑那边都是我劝住的,不然我姑姑都要来学校闹!后来到底是看在我面子上,也不想让我成为全校的笑柄,我姑姑才忍了下来。还把我表弟送出国了。可因为这事儿,我姑姑和姑父这么多年的感情全没了,两人早就形同陌路,有家跟没家一样。” 曹佳说完,又看了褚维明一眼,见褚维明神色冷淡,她呼吸一窒,道:“你不相信?” 褚维明没吭声。 曹佳顿时急了:“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 褚维明倒是很冷静,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曹佳:“很简单,当然是为了钱啊!我姑妈为了让我表弟回到正路上来,就说只要我表弟能考到全班前三十,她就奖沈画五千,考到全班前二十,奖八千,考到前十,奖一万!要是再高,高一个名次多加五千!我表弟为了她,初三第一次月考,愣是考了个前十,我姑姑直接就给了她一万奖金!” “那时候,她穿着厚重的玩偶服装,大热天站一整天发传单,热晕过去,也不过才一百多块钱的工资。这一万奖金够她一年的学费、参考书、生活费的花销了!” “你知道我表弟怎么考的前十吗?偷试卷,作弊!!就为了给她挣奖金!” “老实说,她用什么手段我都不稀奇的。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她之前寒假的时候在一个蛋糕店打工,可结果呢,等她走了,蛋糕店女老板跟男朋友也分手了。那男的后来还追到学校来,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她,给她送花,好多人都知道……” 褚维明伸手揉了一下眉心,掰开曹佳挽着他胳膊的手。 他脸色淡淡的:“你说她是为了钱,去勾引你表弟和你姑父,还有什么蛋糕店女老板的男朋友?” 曹佳忽然有些不安,赶忙说:“不光是这些,还有别的呢。你忘了当时论坛上有个骂贴,就是隔壁海大校花发的贴,说沈画勾引她男朋友,金融系的富二代,当时帖子可是盖了很高的楼呢!没几个人不知道。” 害怕褚维明不信,曹佳又赶忙说:“你不信的话在校友群里问问,看是不是我污蔑她,绝对有很多人记得这事儿。她还有个外号呢。” “什么外号?” “男友收割机,专门收割别人的男友!” 曹佳放软嗓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维明,你知道我的,我一向不爱说别人的事情,尤其她是女生,这些事情对她名声不好。可今天我慌了,她收割别人男友的时候,我还能无动于衷地吃瓜看戏,可现在轮到我男友……一想到她的丰功伟绩,我就根本冷静不下来。” 曹佳上前一步,又想挽住褚维明:“维明,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褚维明却是后退了一步,避开曹佳伸过来的手。 他看了曹佳一会儿,忽然笑了:“男友收割机,可真是个不错的外号。你说她为了钱勾引各种男人……曹佳,你当我蠢呢。” 曹佳愣住。 褚维明冷笑:“她要真想通过那种肮脏的方式挣钱,就凭她那张脸,能轮得到你姑父你表弟蛋糕店女老板的男朋友或者是什么海大校花的男朋友等等这些垃圾?” ※※※※※※※※※※※※※※※※※※※※ 鞠躬感谢大家,今日份随机掉落的红包在19章~大家过去按爪~ 神仙手段 沈画一行人下来时, 只看到褚维明一人。 她压根儿懒得打招呼。 褚维明快步上前,当然,他的目标是陈院长。 “陈院长你好, 我是褚维明, 我们之前通过邮件联系过……”他语速飞快地介绍。 陈院长的脚步顿了一下, 却并未停留,而是边走边说:“斯坦福回来的那个?你在a国h生物基因研究所待了一年对吧,为什么会想到回来?” 褚维明立刻跟上, 他知道从这里到外面停车位,这短短不过上百米的距离,就是他的机会。 褚维明语速飞快吐字清晰:“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在a国, 进h所是机缘巧合,我一篇论文中的观点被康恩教授看中,跟了康恩教授一段时间。康恩教授邀请我留在h所……” “我也想看看世界顶级生物基因实验室, 想知道能有什么收获,就在那边待了一年,以实习研究员的身份……” 褚维明深吸口气, 说道:“去的那一年,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认识到, 人种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问题,科学无国界, 更是无稽之谈。留在h所, 我的未来就会跟里面的几位华裔高级研究员一样, 拿绿卡, 改国籍, 但也永远都别想参与核心研究任务, 且时时刻刻都要被a国情报机构监视。” 陈院长没说话。 褚维明又说:“春节前, 我有一次参与重要实验课题的机会,我当时确实很挣扎,那个课题我很想很想参加……我甚至在想,我可以先在a国待几年,在h所待几年,等有一定成绩能独当一面了再回来。可就在那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已经走到车子前的陈教授,停下脚步。 褚维明抓紧时间说最后一句话:“华人物理学家侯政纪和屈旋夫妇,他们回国前夕失踪了,巧的是他们家当天发生了火灾,他们女儿被活活烧死,保险柜被洗劫一空,警方给的结论是,入室抢劫。至于说案子什么时候破……以a国警方的效率,遥遥无期。” 岳丰已经帮陈院长打开了车门。 陈院长上车前,又等了褚维明一秒。 褚维明说:“仔细了解过就知道,这样明目张胆的阴谋早已不止一次。留不住人,那就留住尸体。这就是a国的作风。我如果只是想有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那留在a国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我不止要一份工作,我还想做出一番成绩,在这个领域能有一席之地……a国盛不下我的抱负。” 陈教授看了褚维明一眼,沉吟片刻道:“我今天有急事,你跟岳丰联系,具体看你要选那个方向,以及后续的规划……” 褚维明:“陈院长,我想参与您有关a猪瘟病毒的课题。需要政审的话,请岳师兄快些帮我安排,我之前被康恩教授看中的那个观点就是跟a猪瘟病毒相关疫苗研究有关。” “您也知道,a国以及其他很多国家,对a猪瘟病毒疫苗的研发并不热情,导致a猪瘟病毒流传已经上百年了,疫苗进展却不大。甚至最近几年有进展的研究团队都是我国的,为什么?因为a猪瘟病毒给我国带来的影响太大,他国通过扑杀解决a猪瘟疫情是主要手段,可我国却不能依赖这种手段。” “a国的生物基因技术三巨头之一,跟康恩教授关系密切,康恩教授就是想让我深入研究,但我只能作为一个研究员,研究成果归实验室,最后肯定是卖给那家巨头公司。他们以前根本不热衷研究这种疫苗,那现在为什么又热衷了?因为有了市场!我国的市场,巨大的市场!” “一旦a国那边提前研发出来,拿到专利,除非我们能用其他思路解决,否则……再不情愿,也要受制于人,要把无数利润双手奉送给a国,被他们捏住这一根血管。这些年,我们身上被捏住的血管还少吗?” “或许是阴谋论吧,我甚至怀疑我国最近几年才爆发的a猪瘟病毒,到底是怎么传进来的。” “陈院长,请务必批准我参与这个课题。” 陈教授已经上了车。 他沉默了半分钟左右,跟褚维明说:“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价值。” 褚维明愣了一瞬。 岳丰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恭喜褚师弟。” 褚维明眼睛顿时亮了。 “多谢陈院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院长点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沈画和陈教授同车。 路上,陈教授跟沈画说起了褚维明:“其实他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就有所关注,他进了h所,我们都还叹息,又一个人才不回来了……” 陈教授笑了起来:“国内的环境在变好,你们这一代成长起来的,脑子要比上一辈清醒得多。真的挺好。” 沈画明白陈教授的意思。 某个年代,特殊的年代,再加上国内跟国外任何方面都差距巨大,那一辈的很多人,包括不少科研工作者,对国外都极其推崇,甚至到了一种盲目崇拜的地步。 而今,即便国内很多方面已经追上甚至赶超国外,可那一辈的某些人,也还是扭转不了国内落后无能的旧印象。 他们可怜又可悲。 * 山海生物实验室。 进门都需要很多道检查。 进入预定实验室之后,为了确保实验结果的严谨,沈画也穿上了防护服。 其实叫她来说,实验直接在正常偏僻的养猪场进行是最好的。 不过她也理解,目前必须在可管可控的安全实验室里进行。 现场一共有4头猪,有刚出生的小猪、怀孕母猪、种猪,还有能达到出栏标准的健□□猪。这些样本都是完全健康的。 另外一处,则有得了普通猪瘟的生猪。 需要用到的针也都准备好了,是按照沈画邮件要求特制的不锈钢针,不像正常中医的针具有很多种,给猪用到的就只有三种粗细的针。 “需要麻醉吗?”岳丰问。 沈画:“不用。” 壮汉小乔在边上哼了一声:“实验室这些猪都是临时挑选过来的,换了陌生环境本来就紧张,你当它们会乖乖让你扎针吗?你都不知道成年生猪的力气有多大。” 沈画笑:“我看你力气就不小,待会儿留下帮我给猪翻身。” 小乔:“……” 那两个被陈教授请来的针灸专家也被沈画叫到近前来。 “我们先从这头小猪开始……” 沈画一边说一边示范。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给这两位针灸专家看清楚她的动作。 行家出手,只要有点儿眼力见就不会认错。 本来两人对沈画所谓的给猪针灸还嗤之以鼻,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也只是给陈院长面子,可当他们看到沈画行针的手法,以及提针捻针的技巧…… 顿时严肃起来。 这手上的功夫可不短,绝对不是糊弄人的。 不到五分钟,沈画就处理好了小猪,“十分钟后可取针。” 而后是正常即将出栏的健□□猪。 这么大的猪,小乔忍不住瞪了沈画一眼:“待会儿你要扎疼了它,它一下窜过来,能把你撞飞信不信?” 沈画笑:“它乖着呢。” 一针下去…… 不乖也乖了! 小乔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大一头成猪,被扎一针后竟然老老实实卧着,这比麻醉都好使啊! 沈画一边行针一边说:“现在是为了试验,等日后操作的时候,可以给猪打麻醉控制行动,不会影响到结果,否则太容易伤人。” 成年的猪,可真不是一两个人能随便控制住的。 “按照猪的大小,行针的深度和后续提捻也会有所不同,日后我会给出一个大致的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你们可以自己调整。” 沈画一点儿藏私的意思都没有,每一步行针都展示得清清楚楚。 那两位针灸专家早就收起了轻蔑的心思,一个个严肃得不得了,眼睛一眨不眨。原本这趟来,全是陈院长跟自家老师的面子,不得不来,心里很不情愿,可现在看来,这趟真的来值了! “怀孕母猪的处理又有些不同,扎的穴位深度等等都有不同,我也会详细写明……咦,这头母猪……体内有死胎……” 沈画说完,对面的两位针灸专家都惊了。 岳丰赶紧从扩音器里问:“有死胎会影响什么吗?” 沈画:“死胎容易造成宫内感染,导致母猪流产、难产等等,对我们的实验结果倒是没有什么影响。现在是孕中期,我顺手处理一下,你们注意观察,最后应该能留9个活胎。” …… 把这些健康的猪全部处理完,也不过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其中还包括她处理那头怀孕有死胎的母猪。 “每头猪按时取针就好。” 岳丰问:“这就可以了?” 沈画说:“还要再灌点药,按照我的方子,不同类别的猪方子酌情有加减,都是很常见的药材。你们负责给猪灌药,我顺手把那边的也都处理完。” 所有猪全部处理完,沈画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这么开始a猪瘟病毒的感染实验?” 小乔深吸口气,很是紧张。 沈画点头:“实验和数据分析,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小乔眼神有些复杂:“要是真有用的话,你帮的就是最大的忙。” 沈画洗手出来外面的会议区,里面试验区已经开始对这部分猪提取数据。 研究员们都想看看,被沈画处理后的猪,他们的身体数据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要留存血液、组织等样本,在对这批猪进行感染实验之后,再对比数据…… 岳丰给沈画倒了杯茶。 实验前的样本提取,当然不需要陈教授盯着,不过陈教授也迫切想知道,被处理过的猪到底都有什么变化。 沈画有些累,坐在沙发上喝茶,吃些饼干。 那两位针灸专家等待给猪全部取针、灌药之后,也出来了。 “沈老师,冒昧问一句,您是南派的吗?”其中一位针灸专家问道,“不知您师承何人?” 沈画:“我是喻派的。” 专家一愣:“喻派?不是南派?可……您这行针手法……” 针灸最强的就是南派,南派的五行针法登峰造极。 喻派,倒是出了几位大佬,当然也能用针,可强项并不在针吧! 沈画没过多解释。 她现在是喻老弟子,辈分很高,可偏偏没有任何实绩,说出去只会让人质疑,没必要提。 “刚才行针,可有不懂的?” 沈画说,“我们加个微信,我没空经常守在这里,后续的配合以你们为主。等课题成功之后,推广教导也要靠你们。” “这不太好吧……” 两位专家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推广教导,这才是功绩! 这么重要的一个课题,日后最重要的行针这一块,由他们负责推广教导,这影响力可不是随便说说! 不过,课题真的能成功吗? 看沈画如此自信,这两位专家其实自己心里根本没底。 她的行针穴位、手法,他们能看出来非常不俗,可猪和人不同,他们并不能很清楚地明白这样行针到底起什么用,只是依葫芦画瓢。 而那药方,他们就更看不出来奇特之处了,甚至还会觉得有些矛盾,温不温补不补…… 就凭这,能把a猪瘟病毒挡在生猪体外? 沈画在山海所这儿待了一天一夜,暂时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陈教授跟学生一起在实验室,她跟岳丰交代一声,就先走了。 回去霍延那睡了半天,起来吃了饭,两人一同又去见了喻老。 沈画给喻老扎针、按摩。 喻老现在的精神头好多了,身上也松快很多。 虽然并不能延长喻老的生命,但至少能稍微保证一下喻老人生最后一程的生活质量。 喻老清醒的时候,很喜欢跟这俩小辈聊天。 不光是医术上,还有很多其他的见识,跟这样一个经历战火与和平的百岁老人聊天,两人都获益良多。 医之大者,惠泽苍生。 这是喻老想跟沈画说的。 沈画却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喻老,我在医术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天才,只能算天赋稍微好的那种。我之所以有现在的能力,更多是因为……”异能和异世。 不等她说出口,喻老直接打断:“那是你的机缘,也是所有人的机缘。顺其自然,随心即可。” 这句话,让沈画想了很久。 次日。 去了京市的孟老给沈画打电话,“你是医学学术硕士对吧,没有在医院实习过……你这情况比较复杂,海一院那边说你要到中医科的话,因为你有师承,九月份就能拿证,没别的什么障碍;但你要去临床的话,可以按照本科学历参加规培,要轮岗定岗……规培至少3年,在此期间,你就是个小住院医。” 住院医说白了也就是高级实习生。 区别就是住院医有补贴,且非常非常忙,工作多而繁琐,分身乏术。 沈画需要在如此忙碌的情况下准备医师执业资格考试,考过了就算是真正的医生了,但想要独立看病,需要在三年规培期满,才能考取主治医生。 她的情况复杂,等于多浪费了几年时间。如果是专业硕士的话,毕业时规培期就也满了。 孟老:“其实我觉得没必要的,你在中医这边完全能发挥更大作用。” 沈画:“您放心,我对职称那些并不着迷,在临床这边只是想要拿证。至于说三年规培后升主治,我还没想那么多,说不定我拿了证就回中医了。” 孟老无语。 那折腾个啥啊! 沈画想了想说:“您别给我搞特殊,就正常进去,一个小小的规培医生,不值得您费心。” 孟老哼了一声:“不费心你以为进得去?” 说的也是,海一院名声在外,人家原本都是定招的规培生,她这个半路插进来的,没点关系确实进不去。 “你以前的成绩,要不是……哪个医院还不是任你挑,现在倒成人家挑你了。我就把你弄进去,别的一概不管,行了吧。” “多谢师兄。” “受委屈可别哭鼻子。”孟老不爽地说。 次日,周一,沈画去海一院报道。 路上,她接到小乔的电话。 东北壮汉小乔的声音,差点儿没把她手机给震碎。 “沈老师!沈老师!成了成了成了!” 沈画把手机拿开一点,依旧能清楚听到小乔激动的吼叫:“所有样本,无一感染!沈老师你太神了!你简直就是天神下凡!我为我之前对您的态度道歉!” 沈画:“……行行,你小点儿声。所以现在我把结果给你们了,能倒推出来吗?” 小乔非常激动:“我们会加倍努力!” 呵呵,倒是还没忘记严谨,话没说太满。 小乔还想继续表达一下对沈画滔滔不绝的仰慕崇拜,电话已经被岳丰拿走:“目前实验情况非常好。” 沈画嗯了一声。 岳丰把实验过程大致说一遍,非常严谨,一切可能性都考虑到了,但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方式,甚至包括直接往那些猪体内注射a猪瘟病毒,结果都是,无法感染! 进入猪体内的a猪瘟病毒,好像找不到宿主细胞一样,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 岳丰又说:“后续实验室会继续进行实验,在达到标准次数后,会进行实验室外猪场的实地实验。沈老师,还想问您一个问题,除了预防之外,已感染的猪,真的没有办法吗?” 沈画沉默片刻:“有,但无法推广应用,根本没意义。” “当然有意义!”岳丰说,“有实验意义。” 沈画叹了口气,想到喻老的话,点点头:“当下还是以这个课题为主,我这两天找时间过去,你准备3头以内的已感染病猪。” 岳丰大喜:“多谢沈老师。” 得到沈画承诺,岳丰的心情着实好,又寒暄了两句,问起沈画干什么去了。 沈画:“上班啊。” 岳丰顿时玩笑道:“您上什么班啊,要不来我们实验室,或者公司都行,职务随您、工作随您、时间随您。” “那先这样,我到了。”沈画没搭理,挂了电话。 入职倒是挺顺利的。 不过么,“没有后台”的结果就是,她一来就被分给了急诊。 ※※※※※※※※※※※※※※※※※※※※ 今日份的红包在本章哟,小仙女们请按爪爪~~~~ 人被砍了 医院用起人的时候, 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急诊这边常年人手不足,就更不会客气了。 入职没有像其他公司那样,新来的先多看多学, 这是来就要干活啊! 大夏天的, 急诊这边来的最多的就是中暑晕厥的, 另外一个大类就是各种外伤缝合。 沈画在急诊的带教老师是副主任邓薪海,脸有点儿圆乎乎的,但走路带风。 在看沈画给一个醉鬼缝合胳膊伤口之后, 邓薪海非常欣慰地拍拍手,随后就把今天的缝合任务都安排给了她。 沈画一直缝到下午换班,胳膊都快抬不起来! 邓主任非常满意, 重点表扬了沈画,胆大心思,缝合技巧娴熟, 出血量少也美观。 尤其是沈画给一个小姑娘膝盖上的缝合,按照邓主任的话说就是,完胜17楼!17楼是医美。 有夸张的成分, 但大家也不得不承认, 的确是缝的好。 晚上7点钟。 邓主任跟沈画说:“小沈很不错啊, 第一天上班,今晚就不给你排班了, 明天正式排啊。咱们急诊是忙点累点, 但补贴比别的科室高啊, 能学到的东西也多。以后不管你们定岗哪边, 急诊的经历都会让你们毕生难忘!” 跟沈画一同分来的还有一男一女, 这会儿已经累瘫了, 但领导说话, 还是要捧场的。 从医院出来,真有种浑身骨头都被揉了一遍的感觉。 医院距离霍延那边太远了,通勤都要一个多小时,她打算回去跟霍延说一声,以后一周过去一次两次,给霍延扎针,也看望喻老,其他时间她得住医院附近。 宿舍住不惯,得自己租个房子。 “很累吗?”吃饭的时候霍延问她。 沈画打着哈欠把饭吃完,“急诊比较累,也是我没适应。” 她把后续打算说了一遍。 霍延微微抿唇,点点头。 医院工作那么累,再往他这边来确实太远,也不方便。 吃过饭,霍延说:“我帮你找房子。” 不等沈画拒绝,他就说,“你医院工作太忙,万一没时间回来,就要错过给我治病了。海一院附近有我舅舅的楼盘,应该有给我留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沈画想了一下,也不矫情,更没提给房租的事儿。 霍延拿着手机,大概是在给他舅舅发信息吧。 不多会儿,他就把一个地址和房号发到沈画手机上,“钥匙一会儿就送过来。” 沈画在地图上找了一下。 那个小区是医院周边的一个高档公寓小区,距离医院的直线距离只有1.5公里,徒步距离也不超过3公里,骑电瓶车是最快的通行方式。 “谢谢。”她说。 霍延笑了一下:“之前微信上发给你的那首歌,我写完了,要听一下吗?” “好啊。” 沈画跟着霍延去了录音室,把设备调好,给她戴上耳机,他站在录音室内,再唱一遍。 失去听力,沈画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完成编曲的。 至少在她听来,非常好听,也不知道有没有瑕疵或者编曲失误等等。 也不知道是椅子太舒服,还是霍延的歌声太好听,沈画的困意疯狂袭来,她很快就睡着…… 一觉醒来,沈画看了眼时间,六点钟了。 她飞快起身洗漱,刷牙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自己昨晚怎么就睡着了? 霍延会不会觉得她有些敷衍啊,毕竟他好心邀请她去听歌,她却听睡着了,这对霍延来说恐怕打击很大吧。 洗漱完毕,只涂了一层防晒,也不必化妆。 沈画拎着包就跑下楼。 “吃早餐。” 霍延叫住她。 沈画有些惊讶:“你这么早就起了?” 霍延点头,递给她一个三明治,卖相很好,味道应该也不会差的。 沈画接过来,“你做的?” 霍延:“只会这个。” 沈画咬了一口,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昨晚我太困就睡着了,不是你歌的问题,你歌非常好听。我对旋律很不敏感的,可我能听到你的旋律,好听。真的很好听,不骗你的!” 霍延抿唇,垂眸,声音很低:“好听……你也听睡着了。” 这人垂下眼,就是失落难过,不想看解释的意思。 沈画有些焦心,看吧看吧,就说她听歌听睡着的行为,对一个歌手打击很大,尤其是像霍延这种歌坛神话,还是个失去了听力正脆弱的歌坛神话,那打击就更大了。 万一打击得以后对写歌唱歌失去信心,那她罪过可就大了,亿万“火把”还不得把她撕得粉碎啊! 沈画扭着身子歪着脖子,愣是凑过去,让低头垂眸霍延看到她的唇语,一字一句地说:“我……我下次一定好好听!” 霍延终于抬眸:“不骗我?” 沈画又咬了一口三明治:“保证!我走了啊,时间来不及了!” “我送你到地铁站。” 霍延开车送她,路上跟她说:“公寓钥匙我放你包最外面了。” 沈画连忙打开一看,门禁卡和钥匙挂在一起,上面写的有房号。 “谢了。” 目送沈画进了地铁口,霍延也没着急开车往回走,车子依旧停在车位,他拿着手机在网上查电瓶车。 选了好几款都不是很满意,要么是安全性不够,要么是电池不耐用,要么是不够漂亮…… 霍延点开某个上一条消息是在大半年前的,名为“快乐一家亲”的群,发了条消息。 霍延:哪个牌子的电瓶车比较好?电池安全性高,要充电快不漏点不易自燃;电机刹车都要最好的,外观白色的最好,不要太高的,也不要速度太快的。有吗? 群里静如死水。 要知道,群消息记录里面,上一次的消息还是在大半年前,春节的时候,一个红彤彤的福娃旁边,闪烁着三个大字“新年好”,老年人最爱表情包。 一分钟后,这池死水终于沸腾…… 他大舅:晋安你要电瓶车做什么?你可不能骑啊,不安全。 他二舅:延延想骑车?电瓶车多没劲,二舅带你骑摩托!你喜欢哈雷还是什么,我那辆道奇战斧特别带劲,要不要试试? 他表哥:白色的不要太高也不要太快,给女孩子骑的吗? 群里又安静了几秒,接着就是消息轰炸。 火把:宝宝有女朋友了?!!我要当婆婆了? 火种:儿子好样的,早点带回家让我们看看。 他大舅:买车送女朋友?电瓶车怎么行,你哥半年前订的那辆aventador lp700-4,tiffany blue的,颜色也很合适,这两天就到港口,到时候直接送你那儿。 他表哥:……亲爹。 他二舅:兰博基尼多俗啊,开跑车带姑娘早过时了好吗?延延别理他们,还是开机车帅。要不要试试我的哈雷? 火把:万冬冬你给我滚!信不信我叫老爷子把你那破车拆了! 火种:咳,冬冬,你姐说的对,机车不安全。 万军山:延宝乖,外公闭上眼之前能见到延宝媳妇儿,就死而无憾了。 乖宝外婆:哪家姑娘这么有眼光,快快带回家瞧瞧!乖宝,你们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结了婚想什么时候生小宝都行,我们保证不催!生两个三个也不嫌多。 万军山:结婚肯定要中式婚礼,不过要是延宝和媳妇都喜欢西式也不是不行。 霍延:我、只、要、一、辆、电、瓶、车! * 一个上午,沈画缝了6个外伤,处理了两例儿童小面积烫伤,接转了一例摔倒意外流产的孕妇…… 终于可以交班吃饭了。 另一个规培生唐慧过来约她一起去食堂。 唐慧很是自来熟,工作的时候忙得不行,都没空聊天,这会儿有空了,她就说个不停。 “我们一来就分到急诊的真是太惨了,不对,是我太惨了,什么都不会,看你,缝合技术连主任都夸呢。希望急诊这边的轮岗赶快过去,以后定岗我肯定不选急诊!” “对了今天送那个意外摔跤流产的孕妇到产科那边,我去,你猜我碰到什么了?五胞胎!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五胞胎呢。最绝的是,听我轮岗妇产科的同学说,那个五胞胎的丈夫和婆婆都特别极品!” “五胞胎的子宫和胎盘情况都不好,可她丈夫和婆婆非不让流产,你知道为啥不?因为他们在小诊所照了b超,说是五胞胎里有一对双胞胎男胎,有一对龙凤胎,还有一个单胎也是男胎。” “真是绝了,才几个月啊,正常孕妇是能从b超里看出胎儿性别,可那是五胞胎!就连郭主任通过影像都只敢确定两个胎儿的性别,小诊所照个b超就能看出来了?怎么被骗的都不知道!” “怎么可以害死我孙子?那婆婆就这嘴脸,光听同学说我都感觉窒息。” “我同学说,这五胞胎处理不好,绝对要闹。可问题是他们就赖着郭主任了,非要在咱们一院这边,非说相信郭主任,神他么相信,相信又不听郭主任的?就他们那情况,郭主任就是神仙也回天乏术啊!保胎还是保命,人家选保胎。” “我实习的时候见的奇葩也多了,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奇葩也真是第一次见。” 沈画没说什么。 之前又一次救了那个五胞胎的时候,就听她说要去海一院找郭静骅主任的,现在看来,可真是麻烦啊。 不过在妇产科,郭主任肯定见多了类似情况,换汤不换药,毕竟都这年代了,还有人在医院对医生闹着要保小,有人觉得打麻药无痛分娩会影响到乖孙,有人哪怕产妇大出血危及生命都不肯切除子宫,因为还没生到儿子或孙子…… 郭主任处理这类事件的经验应该很丰富,倒也不必太担心。 唐慧正八卦着呢,手机响了一下。 她瞄了一眼,撇撇嘴:“群里说,五胞胎刚才大出血,现在已经进手术室了。靠,群里还说郭主任刚做了一台高龄产妇胎盘早剥,才出手术室,这又进去了!” “当医生可真是要命啊,就算到了郭主任那种水平,也还是时时刻刻都得紧张着。” 一直到打好饭坐下吃饭,唐慧这话唠才算住口。 “哎沈画,我才发现你长得这么漂亮啊!”沈画要吃饭,她一摘下口罩,唐慧立刻眼睛都瞪圆了。 “好好看啊!哎我要是有你这么张漂亮的脸,肯定舍不得戴口罩遮住,真好看呀!说,要是今天咱们不一起吃饭,我得什么时候才知道你长这么好看!” 沈画无语:“大姐,下午就发证件了,上面有照片。” 唐慧:“那不是还没发吗!哎对了,我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好像是……像哪个明星?” 沈画:“……我大众脸。” 唐慧眼睛顿时亮了,筷子一放,懊恼地拍了自己脑门子一下:“看我这记性!沈恋!你长得跟沈恋好像啊!就是气质不一样!我居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来!” “我可是沈恋颜粉,我超喜欢她脸的,那就是我梦想中最完美的脸。我跟你讲,我还偷偷去咨询过,整成她那个样子得多少钱,能有几分像,就在咱们院17楼问的,当时正巧谢主任在,谢主任瞄了我一眼,直接说:你要整成沈恋那样,还不如去重新投胎!我靠,不愧是谢毒,嘴里流的都不是唾液,是□□!” 唐慧气得不行:“哎对了,我从17楼可得到不少情报哟,去咨询整容的,以沈恋为模板的简直不要太多,10个里面起码有8个!可见我家恋恋那张脸啊,多受欢迎。” 唐慧干脆挪到沈画旁边坐,近距离盯着沈画的脸:“越看越像,简直太像太像了。不过恋恋这边有个泪痣,脸颊好像比你更瘦一点,唇角永远都带着微笑,天生的微笑唇呢!啊啊啊,除了这些,你们真的太太太像了!” 沈画无奈极了。 唐慧盯着她发呆:“不过也挺奇怪,虽然你们长得这么这么像,我却一眼就能分出来,你们不是一个人。” “可惜我家恋恋退圈了,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吗,网上那些铺天盖地黑恋恋的通稿,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买的,可偏偏那些黑通稿日路效果太强,闹得很多不明所以的路人都以为那些黑料是真的!恋恋的死忠粉也不少,但没有组织,根本经不起人家水军攻击。再加上恋恋已经退圈,凉粉们挣扎了几天,也都放弃了。尊重恋恋的选择,聪明些回归普通人,或许也是件好事。” 沈画看了眼唐慧,上次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两个小女孩也是,提起“沈恋”眼睛都在发光,她有点儿闹不明白,追个星舔个颜而已,有必要这么真情实感吗? 唐慧拿出手机翻着微博给沈画看:“恋恋的微博注销了,我们凉粉的超话还在,我都好多天没敢上去看了,一看就心酸……哎,超话怎么还这么高的热度,这么多新帖子……哎哎哎,哎!沈画,你看这张照片上的是不是你?” 沈画看了一眼,顿时无奈。 是上次在地铁上遇到的那两个女孩,她们要了合照,发了出来。 唐慧又凑近了对比一番:“卧槽,真是你啊!看看,评论也好多说像的,的确是很像嘛!哈哈哈,他们都说你是性转版的恋恋,确实哟,你这气质是够a的!还是帅气的板寸呢~~来来,也给我拍一张……” 沈画捂住了唐慧的手机镜头:“我不想当网红。” 唐慧一愣,赶忙收回了手机,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确实……把你曝光在网上不太好,恋恋退圈的时候闹的动静太大,简直全网黑,直到现在黑通稿还天天有呢。你要是现在出现在网上,肯定会有人骂你想红想疯了,骂你蹭恋恋的黑热度。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你就是恋恋,又改头换面想出道,那估计还要来人肉你……” 唐慧被自己的猜测下得浑身一个激灵:“擦擦擦,太可怕了!想想就可怕!画画你可千万保护好自己!来来,赶紧把口罩戴好!以后千万不要轻易摘口罩。” 沈画:“……” 看着直接上手要给她戴口罩的唐慧,沈画也是醉醉的,她饭都还没吃呢! 一顿饭的功夫,唐慧成了沈画的忠实颜狗。 吃过饭还非拉着沈画去买奶茶,请她喝,也趁机晃悠放松一下。 回到科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几个熟悉起来的护士都在笑,“你俩这吃顿饭,怎么好像去结了个婚一样。” 唐慧立刻挽住沈画胳膊:“我单方面宣布,我跟画画结婚了!” “噗!” 几个护士笑作一团。 邓副主任走了进来,笑道:“谁结婚了?请客啊,不然没红包。” 唐慧嘻嘻笑着:“主任,我跟画画结婚啦!” 邓副主任无语:“你们这么优秀的女同志都内部消化了,男同志怎么办?没活路了啊!”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那个男规培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惊恐地吼道:“不好了!郭主任被砍了!” “有个家属发疯,非说郭主任害死他儿子,抢了别人的水果刀,砍了郭主任!” ※※※※※※※※※※※※※※※※※※※※ 今日份的红包在上一章,21章哟,小仙女们可以过去按爪爪~~~~ 顺便求个专栏收藏~感谢 天神下凡 下午一点多。 门诊那边还没上班, 医院算是比较清闲的,但住院部那边人可一点儿都不少。 急诊就挨着住院部。 一听这么说,邓主任脸色大变, 连忙跑出去。 护士们也都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 在医院发生袭击医生的事情, 谁都格外心寒。 尤其是郭主任那样的产科圣手, 她不知道救了多少孕产妇和胎儿! 简直是造孽啊。 邓主任都跑到门口了,又扭头回来,严厉地说:“不准凑过去, 保安很快就会封门,警察也很快会来。注意安抚这边病人情绪,留守值班, 别忘了我们是急诊。” 邓主任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年长的护士站出来让大家先冷静点,情况未必那么糟糕,安抚病人要紧, 别的科室可以跑过去,他们急诊可不行。 况且医院早有针对医生遇袭的预案,首要一条就是医护人员不能都凑上去。 急诊这边随时都可能有人来, 邓副主任也走了, 也没其他主治在这儿, 他们这些住院医还真不能随便离岗。 可那边郭静骅主任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家心都揪着。 “唐慧,你打电话问问你同学……” 沈画一抬头, 就看到正抱着手机的唐慧, 脸色惨白得跟鬼一样。 沈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赶忙走上前去:“怎么了?” 唐慧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沈画等不及了, 飞快地从她手中抓过手机。 唐慧性格开朗外放, 一看就是擅长交际的人。 她早加了规培生们自己拉的微信群。 此刻, 群里正在实时播报。 沈画手指飞快拉动聊天记录, 一目十行。 果然,出事儿的就是五胞胎。 五胞胎的情况本来就很不好,要保命只能选择流产,但是五胞胎的老公婆婆都不同意流产,坚持要留住孩子。 就在两个小时前,五胞胎的婆婆因为五胞胎不肯吃饭的事儿,把五胞胎臭骂一顿,说存心要把她孙子饿死好流产。 五胞胎气得大哭一场,然后不知道怎么摔了一跤,立刻就开始出血,马上送手术室。 郭主任那会儿才刚从上一台手术下来,水都没喝一口就又刷手上台,去救五胞胎。 五胞胎的情况非常不好,胎儿取出之后子宫还在大出血,子宫状况太差,短时间内找不到出血点,郭主任要家属签字摘除子宫保命。 五胞胎的婆婆顿时就在手术室外撒泼臭骂,说郭主任要让他们家断子绝孙等等,骂得可难听了。 五胞胎的老公在上班,打电话给他,他也不同意签字摘除子宫,又有五胞胎婆婆在一边拱火,电话那端的男人就更不同意。 可就算他们不同意,五胞胎也等不及了。 按照紧急程序,郭主任在没有等到家属签字的情况下,摘除了五胞胎的子宫,控制住出血,救了五胞胎的命。 连续两场大手术下来,郭主任一从手术室出来,人都要虚脱了,护士赶紧给她喝了点葡萄糖。 郭主任刚换了衣服准备下班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一台复杂手术,可谁知道,郭主任才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碰上了赶过来的五胞胎老公。 知道孩子没了,老婆子宫也没了,以后都别想再生孩子了,五胞胎老公也没吵没闹,见了老婆之后,就要去找郭主任。 其他主治医生和护士们都觉得五胞胎老公就是想问清楚情况,他看起来还是挺冷静的,大家也都没拦着。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男人的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 郭主任显然也没想那么多,一边往外走一边跟男人解释整个手术过程。 “郭主任已经很累了,可还是很耐心地解释,回答那畜生的问题。我在边上,我就听着那畜生问了好几遍,为什么一定要切子宫,孩子是不是真的一个都保不住。郭主任回答了他足足三遍!” “快到电梯口,走廊里有人坐在排椅上正在削水果。郭主任和畜生正巧从那儿经过,事先没有一丁点儿预兆,走到近前的时候那畜生忽然夺过人家的水果刀,胡乱往郭主任身上砍。” 沈画用最快的速度看了聊天记录,她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只需要半分钟就能看完这大段大段的聊天记录。 同时,她也看到了让唐慧脸色惨白的那些现场图片。 有人拍了照片和视频发群里。 沈画点开看了一眼,把手机塞到唐慧怀里,扭头就往外跑。 “沈画,你干什么!”唐慧喊了一声赶紧追过去,“邓主任不让我们过去啊。” 不去是对的,去了也帮不到忙,只会添乱。 沈画没空回答唐慧。 她飞快地从急诊后门跑向住院部大楼。 此刻住院部大楼已经封锁,门口站了无数保安,有的在疏散大楼里惊慌失措跑出来的病人和家属,有的在阻拦外面的人进去。 警笛声此起彼伏,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至。 门口被拦着的不少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在哭。 显然不少人已经看到那血腥的图片。 从正门进去怕是不行,这会儿保安绝对不会放他们进去,那么多人都被拦了,光靠解释又要耽误时间。 沈画飞快地跑到了另外一个门,这边是后勤清理医疗垃圾时候走的专用通道,这个门暂时还没被封。 她飞快进入住院部大楼,电梯也不能用,只能跑楼梯。 好在产科就在5楼。 楼梯也不断有人上上下下,有病人有家属有医护人员,还有警察。 靠近五楼就能听到啜泣声。 还有人在试图谈判。 “你放开郭主任,她在保你老婆的命!” “你有任何异议,都可以申请医疗鉴定,等鉴定结果出来你就知道,郭主任真是在救你老婆。当时情况那么危险,好几处出血点,根本没办法控制,只能摘除子宫。至于胎儿,才刚满五个月,又是多胞胎,全都发育不良,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 产科的一个主治医生声音发抖。 “我不管!昨天我老婆孩子还好好的,今天就什么都没了!她答应过保住我孩子的,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她偿命!” 警察比沈画早到。 沈画刚上来,就听到楼梯间这边一个穿便装的警察沉着脸在指挥,语速飞快:“狙击手到了没!陈阳刘路掩护,把东南走廊的医生和病人家属撤走,换我们的人上,都穿便装伪装成病人或家属,掩护狙击手,狙击手一分钟内找好点,装□□,不需要等待命令,有机会立刻开枪。” “谁让你上来的。” 那警察瞪了沈画一眼,“赶紧下去。” 沈画没理他,在被他拉住之前,已经跑出楼梯门。 刚一出去,就看到让人愤怒到颤抖的一幕。 郭主任脖子胸口都被扎了不知道多少刀,鲜血早已把她衣服染透,可那人渣竟然还拿着刀横在郭主任脖子里,鲜血顺着泛银光的刀刃蜿蜒成溪,从刀尖流出。 “你别激动!” 眼看刀子就横在郭主任脖子里,一个用力颈动脉和气管都要被割破,即便是在医院,出现这种严重伤害也很难抢救回来。 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行。 那个人渣声嘶力竭:“都别过来,我要她偿命!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杀了她!” 旁边某个换了便装伪装成病人家属的警察说:“你杀她有啥用,杀她还得偿命。让他们医院赔钱,你这情况至少得赔一百,不,得赔三百万!” 边上的医生护士们愤怒极了,却都不敢开口,很显然眼下不管怎样,先让那个人渣放了郭主任再说。 人渣的情绪依旧激动,但话他是听进去了。 真能赔三百万? 他把郭主任挟持得更紧了,“你们当我傻吗?让医院赔钱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警察法院肯定都向着医院。我工友从脚手架上掉下来,医院把他治瘫了,一分钱都不赔!警察还把我工友的家人都抓了!” “我知道,你们就是想骗我放了她。等我放了她,你们就准备抓我是不是!我都看见警察了!都别过来!你们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割了她脖子!” 情况僵持不下。 郭主任的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她胸口的伤应该很重。 沈画听到不远处有人压低声音讲话:“狙击手有视野吗?人质非常危险,等不及了,执行b计划,制造混乱……” 还是刚才那个警察。 沈画靠近一步,对方立刻抬头盯着她,眼神如鹰。 沈画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是医院新来的,生面孔,我可以协助你们制造混乱。歹徒现在报复心理极重,认为是郭主任害死他的孩子,他现在只能拿郭主任下手报仇,如果说郭主任的孩子出现在现场……” “不可能,也等不及。” “我来。”沈画语气坚定,“我来。” 郭主任已经等不及了,沈画怀疑那人渣有一刀扎破了郭主任的心脏,再拖下去就算人渣不动手,郭主任也必死。 “妈——” 一声哭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歹徒的。 沈画尖叫着哭喊着从人群中冲出来,情绪非常激动。 立刻就有许多人抓着沈画的胳膊,阻止她跑进去。 “你们放开我,别拦我!” 沈画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妈,妈你怎么样了,你放了我妈,求求你别伤害她……” 人渣看到了哭得撕心裂肺的沈画,顿时大喜。 一步错步步错,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拉一个垫背的。 众目睽睽之下,紧张刺激,肾上腺素飙升,人渣这会儿的大脑已经兴奋得完全失去理智。 “你过来!你过来我就放了你妈!” 旁边伪装成医生和其他病人家属的立刻要抓沈画,“不能过去,千万不能过去!” 被堵到其他房间的真正的医生护士们,都一脸懵逼。 那谁啊! 郭主任倒是有个女儿,可郭主任女儿今年才高考,哪儿来这么大一女儿!再说了跟郭主任半点儿都不像啊。 “可能是女警。”有人小声说。 这就合理了。 所有人都紧张地攥着拳头,为郭主任捏一把汗。 还有不少已经哭了起来。 人群侧后方,贺宗野耳机里传来一声怒吼:“贺宗野你脑子进屎了吗?怎么能让群众冲上去!” 贺宗野按了按耳机:“封局,事急从权。” “从你娘个权!万一出现任何问题,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封局,后果我一力承担。” 贺宗野眼神死死地盯着沈画。 按照约定,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该摔倒了。 贺宗野立刻在耳机里协调,让狙击手时刻注意寻找机会,一有视野马上开枪。 可三秒钟后,贺宗野脸色变了。 沈画已经走到约定地点还没摔倒,她竟然还在继续接近歹徒和人质! “靠!” 贺宗野咬牙切齿地往人群里挤,示意所有人弄出混乱的样子来。 真跟封局说的一样,他刚才脑子一定是进屎了,才会被她蛊惑,答应让她扮演人质的女儿! 如果沈画知道贺宗野想法的话,肯定会告诉他,他脑子没有进屎,她不过是用了点“小技巧”,迷惑了他。 “我过来了,不要杀我妈妈,不要杀她求你了……” 沈画死死地盯着歹徒的眼睛,眼神里尽是卑微的哀求,她在不断靠近歹徒。 “你妈杀了我五个孩子!” 歹徒冲沈画大吼,“她要我断子绝孙!她骗我,她骗我!” “我不光要杀她,我还要杀你,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孩子被我杀掉,我要报仇,报仇!” 沈画缓慢接近歹徒,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几乎把歹徒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已经意识不清的郭主任,忽然开口说道:“她……她不是我女儿,我不……不认识她……” 歹徒脸色大变,好像瞬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一般。 周围的人也脸色大变。 没时机了。 贺宗野立刻大喝一声:“上!” 歹徒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的愤怒达到巅峰,手上直接用力…… 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破郭主任的喉咙,连带割破颈动脉,鲜血瞬间如喷泉一般。 沈画在郭主任开口时,就暗道不好,郭主任打破了她对歹徒下的暗示。也是她如今能力不够,若是有在异世穿回来前的功底,那她给歹徒下的暗示,别说一句话了,就是直接扇他都打不破。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在歹徒割破郭主任喉咙的瞬间,沈画也冲到跟前。 歹徒对沈画的愤怒值同样高得可怕,他直接丢掉正在喷血的郭主任,挥刀刺向沈画。 沈画躲开一刀,伸手戳像歹徒腋下,歹徒身子骤然一僵。 “砰!” 一声枪响。 歹徒的后背开了花,整个人压向沈画。 沈画一把将其推开,飞快地蹲下来对郭主任实施急救。 贺宗野的人也飞速上前,踢走歹徒的刀子,确认歹徒失去攻击力。 一切发生的太快。 被关在其他病房和办公室的医生护士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时,所有人都绝望了。 郭主任颈动脉破裂大出血,喉管也被割破,心脏也疑似破裂…… 恐怕…… 恐怕都等不到进手术室! “都愣着干什么,我来止血,快安排手术室!” 郭主任这种情况,最危险的不是喉管割破无法呼吸,而是颈动脉迅速大量失血造成大脑缺血死亡,更可怕的是之前郭主任已经大量失血了! 其次就是血液从气管倒灌入肺部导致窒息,以及颈动脉在负压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空气进入血管流经心脏造成死亡。 还有一个就是心脏破裂…… 任何一点,都可能要了郭主任的命,更别说是这么多伤一起。 沈画飞快地用穴位控制住郭主任的出血情况,又立刻让人帮忙抽吸气管中可能灌进去的血液,上呼吸器…… 直到护送着郭主任进去手术室,医院多数人都还不清楚沈画到底谁。 不过医院显然也不可能让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给郭主任做手术。 “你们做手术,我来止血。”沈画说道,“这一刀刺破了郭主任的左心室,疑似伤及肺动脉干,必须马上手术修补。” 手术室内的人都不知道沈画是谁。 手术室监控画面前,紧急赶来的院长也在问:“她是谁?” 没人吭声,没人认识。 挤在人群里的急诊副主任邓薪海迟疑了一下,弱弱举手:“院长,她是……是我们科室的规培生,昨天刚入职……” 院长立刻看了过来:“胡闹!实习生进手术室凑什么热闹,赶紧让她出来!” 邓薪海抽了抽嘴角。 手术室内,得到通知的主刀医生们也无语地看着沈画。 规培生?比在读见习生强上那么一些,但也就是高级点的实习生!在很多医院规培生都没有独立处方权的,更别说沈画还是第一年刚来的规培生,她能搞清手术器械不? 是时代变了么,现在的规培生都这么生猛? 沈画也不慌张:“我松手你们没办法快速止血,输血速度也跟不上失血速度的,更别说还要开胸……郭主任给不了那么多时间。” 在场的医生也都不是傻子,正常来讲,郭主任压根儿等不到进手术室,但现在郭主任失血情况在第一时间被控制,安全送到手术室。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可奇迹就是出现了! 主刀的是心外神刀容副主任容臻,才三十多岁就当上海一院心外副主任,他能力极强。 容臻看了一眼沈画:“感谢配合。开始吧!” 与此同时,还有人也被送进了另外一个手术室。 就是那个人渣。 “头儿,封局这回可气得不轻。”刑警刘路小声说。 贺宗野烟瘾犯了,可偏偏在这儿不能抽烟,他抠着指甲,“联系一下宣传那边,尽快发一个简单声明,网上那些图片该删的删,注意监管谣言,避免制造恐慌。” 刘路:“已经在办了。” 两人正说着,贺宗野的手机响了,他接通:“说。” “头儿,任查他老婆醒了,非要过来手术室这边,不然就不配合做笔录。” 任查就是那个人渣的名字。 “……”贺宗野舌头顶着后槽牙,冷笑,“她刚做了大手术,病人随意挪动容易出问题,为病人健康考虑,让她好好待着。” “明白。” 边上站的刘路撇撇嘴。 有些人就喜欢这样那样威胁警察,不让来就不配合做笔录?呵,又不是非要她的口供,毛病。 郭主任的手术非常顺利。 在沈画控制住出血的情况下,有心外神刀和另外几位技术非常高超的医生配合,有惊无险地结束了手术。 沈画放开穴位,郭主任的各项指标逐渐恢复…… 容臻宣布:“抢救成功。” 压抑的手术室内,顿时一阵欢呼。 监控外的院领导、卫生局刚刚赶到的领导们也都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笑意,匆忙赶到的郭主任家属,更是喜极而泣。 沈画从手术室出来,容臻叫了她一声:“你止血用的什么手法?” 沈画:“刺激穴位。” “我对中医上穴位一说一向不怎么相信的。”容臻慢条斯理地摘了手套丢进旁边的医疗垃圾桶,认真地洗着手,“现在倒是有点儿好奇了。武侠剧中的点穴定身,能实现吗?” “效果没电视剧中那么夸张。”沈画说。 容臻扭头看她:“歹徒中枪前,你戳了他一下……就是那什么点穴功夫吗?” 沈画:“不算。腋下这儿,戳你一下你也疼。” 她很快洗完手,就转身走了。 一出去,就有一大堆人等着。 沈画想溜走都没办法。 七嘴八舌的,她都不知道要回答谁。 早知道晚点儿出来了,有容臻挡着估计就没人会关注她。 就在这时,医院的某位领导接了电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卫生局那边的领导立刻问:“又出什么事了?” 医院领导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个女病人在闹自杀,说要……说要让咱们救她老公。” 不用说名字,大家都知道那个女病人说的是谁。 所有人脸色都特别难看。 有医生说明情况:“她老公也已经送手术室了,但情况非常不好。子弹从腹腔穿过,体内多处脏器大出血,且子弹还打断他脊柱。目前抢救的希望非常渺茫。” 医院领导顿了顿,说道:“无论如何,全力抢救。” 歹徒可以被判刑被枪毙,也可以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但绝对不能是因消极抢救而亡。 在场的都懂得这个道理。 医院领导手机又响起,已接听他脸色更难看了。 “家属在闹,说咱们不尽心抢救,说咱们要故意害死她老公。” “简直胡搅蛮缠。” 卫生局领导也叹气:“做好安抚工作,事情影响太坏,市里已经安排调查组,针对郭主任对那位女士的治疗全程,以及医院对伤人者的治疗,统统进行调查,尽快向公众公布。” 沈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她找到了五胞胎妈妈的病房。 守在这儿的警察看到沈画,认出她来,也不是不想拦她,而是五胞胎妈妈正在闹,非说医院不尽心救治她丈夫。 “我跟她说两句。”沈画道。 警察只负责不让这女人出事,沈画本来就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刚才又主动站出来救郭主任,这个警察都看在眼里,就没拦着。 沈画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信息,第一次知道五胞胎妈妈的名字。 “阮茹?” 沈画看着她,“还记得我吗?” 阮茹刚做完一场大手术,子宫摘除,她这会儿根本下不了床,本应该卧床静养的,可她愣是闹得乱七八糟。 不得不说,这人的意志力是够强的。 “你……是你。” 阮茹认出了沈画,她大哭起来,像是要把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一般。 沈画:“我之前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吧,身体原因,你的孩子保不住。为什么非要留?你命都不要了?” 阮茹咬唇:“我……我舍不得。子宫情况不好就是因为我以前流产次数多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怀不上,听人说打什么排卵药,我就去打了,这才怀上……” 沈画:“是你自己不想打胎的?” 阮茹:“都……都不想。” 沈画目光冷静地看着她:“郭主任有没有告诉过你,强留孩子对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阮茹不吭声,轻轻地点一下头。 沈画面色冷淡:“那你手术之前,大出血的时候,有没有求郭主任救你。摘除子宫你家人是没签字,那你呢?你那时候应该是局麻,意识还有的吧。” 阮茹:“我……” 她不敢吭声。 沈画弯腰低头,轻声说:“手术中大出血的时候,你怕了吧。你终于明白郭主任说的你有生命危险,不是骗你的,对吧。你害怕了,所以即便你丈夫婆婆不同意摘除子宫,可你……也并不是那么坚定地拒绝,你也想活命啊。” 阮茹咬唇:“郭主任也没问过我。” 沈画笑了:“是啊,在家属不同意的情况下,郭主任也没问你,就按照紧急程序处理,摘除你的子宫,保住你的命。你心里是不是有点儿庆幸?庆幸郭主任没问你,没把选择题留给你。” 阮茹:“你出去,我不想见你。” 沈画轻轻地摇头:“你确定要我出去?我,或许能救你老公的命哦。” 阮茹脸色一变:“你?” 沈画:“郭主任的命都是我救的。你也听说郭主任被你老公伤得有多重了吧,但现在郭主任已经手术成功,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可你老公呢,还躺在手术台上,大家对他的伤束手无策。” 阮茹脸色大变:“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用心救我老公,你们就是恨他,想让他死在手术台上。” 沈画认真说:“我可以救他,真的。” 阮茹:“……为什么?” 沈画:“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还是说,你也想叫你老公就这么死了算了。反正他就算活下来,也得坐牢。” 阮茹眼睛通红:“你胡说!救!救!你救我老公,求你救他,就算他坐牢也是我老公。” 沈画点点头:“好啊。” 她冲阮茹笑了下,转身要出病房时,看到靠在病房门边的警察头儿贺宗野,贺宗野也正在看她。 沈画说:“家属强烈要求全力救治,我们这里是医院,甭管病人是谁,哪怕他是死囚,也得救。” 贺宗野却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沈画也不多说,直接出去找了尚未离开的那群领导。 在她说出要参与救治伤人者时,院里领导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邓薪海瞪了沈画一眼:“你还不够格上手术台,你连医师执业资格证都没有。” 沈画:“我是没证,可我刚才帮忙救治郭主任了。郭主任手术难点大量失血难以控制,这位病人也有同样的问题,如果我只救郭主任,不救这个病人,外面舆论会不会认为我们医院消极抢救?” 邓薪海气得伸手点了点沈画,却是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要是没有之前沈画救郭教授,那还好说,现在,沈画救郭教授明显是行之有效的,却不肯让她去救伤人者。 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会有各种不好的声音。 当然不理会这些声音也没关系,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沈画参与任查的手术。至于最终救不救得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医院什么都做到了。 领导们还没吭声。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我觉得这位医生说的很对,让她上手术台吧。” 贺宗野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沈画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一秒钟后沈画挪开了目光。 沈画获批参与这台手术。 郭主任的手术,她只负责止血,同样的,任查的手术,她也只负责止血。 对于主动要求救治伤人者的沈画,其他医生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这台手术甚至比郭主任的那台耗时还久。 手术结束时,沈画脸色惨白,无菌服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从手术室出来,那个婆婆就在外面等,一听说儿子的命保住了,脱离危险了,那婆婆瞬间松了一口气,激动得大哭。 沈画洗好手,又去见了阮茹一面:“你老公的命保住了。” 阮茹顿时惊喜:“真的……手术成功了?” 沈画点头:“手术非常成功,哪怕全世界最好的医院,也做不到这么成功。” 阮茹高兴不已,立刻又说:“医生,你说我们给郭主任赔礼道歉行不行?能不能让我老公少判点?” 沈画:“那是警察和法官的事,我不懂。” 阮茹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说:“谢谢你。其实……其实我真的很害怕,怀上五胞胎后,我就没轻松过,动一下就晕……问了好多医院,看了好多医生,都说保不住。郭主任也很肯定地跟我说,不能留孩子,不然连我都会没命。可是……” 阮茹哭了起来,“可是我婆婆和我老公太想要孩子了……一提把孩子打掉,他们就……我害怕,我不敢……这次跟我婆婆吵架,我是……我是……”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沈画看着她,帮她说出口:“你是故意挑你在医院,且你老公不在的时候,摔自己一下,果然开始大出血,立刻就要进手术室。正常情况下,郭主任肯定会拿掉你的孩子,保住你的命,且你老公你婆婆最后就算生气,也怪不到你头上。” 阮茹脸色惨白。 沈画笑笑:“可你没想到,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这次流产跟你之前那么多次流产都不一样。你大出血了,要拿掉你的子宫!你当时也害怕吧,可害怕之后,也有点儿轻松的,对吗?没了子宫,就不用再怀孕再流产……” “你也知道你婆婆和你老公绝对不会答应让医生摘除你的子宫。” “你不必做选择,郭主任帮你做了选择,摘除你的子宫,保住你的命。” “你心安理得地躲在后面。” “于是,郭主任就倒霉了,要替你承受你丈夫的怒火。那些刀,本该是他砍在你身上的吧。” 阮茹抓着被子捂着脸:“你别说了,跟你无关。” 沈画笑着退后一步:“对啊,跟我无关。我只是帮你救了你老公,尽一个医生最基本的责任,无论病人是好人是坏人,上了手术台,他都是病人,我一定全、力、救、治!” “对了,你丈夫一定会长命百岁。” 阮茹呆呆地看着沈画离开,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出了病房,沈画实在是忍不住,飞快地跑去卫生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 她精神力和异能消耗过度,此刻的症状就跟低血糖一样,脸色惨白,不断地冒虚汗,手脚冰冷、恶心干呕。 她趴在洗手台上洗了把脸,喘了口气才往外走。 外面,又一次碰到贺宗野。 贺宗野递给她一个面包和一瓶蜜茶:“护士站就找到这个,将就一下吧。” 沈画也没客气,吃了东西只能缓解身体上的疲劳,但依旧头疼欲裂。 贺宗野跟她并排坐在走廊的排椅上。 他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你,满意了?” 沈画:“嗯?” 贺宗野轻嗤一声:“跟我装傻?任查原本大概率救不回来的吧,你却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人给救回来。你是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画实在是头疼的撑不住,站起来要下楼,准备回去休息,待会儿在手机上给主任请个假,主任应该能理解的。 贺宗野见她站起来都打飘,赶紧跟上,送她下楼。 电梯里,贺宗野说:“任查的情况我问过其他医生了。他的命保住了,体内脏器什么乱七八糟的伤也都不是大问题,能长好,但是……他脊柱被子弹打穿断裂,有部分神经接不上了,那些专业名词我也不懂。我知道的是,他就算活着,下半辈子也只能永远躺在床上,连直起腰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行走。” 沈画:“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故意让他瘫痪的吧。” 贺宗野失笑:“那倒是不可能。所有一切都记录在案,参与抢救的医生都说,如果没有你,他甚至活不下来。至于瘫痪,更是没办法的事。你们是医生,不是神。” 沈画没搭理他。 贺宗野自己又说道:“他这种情况,坐牢是不可能,只能监外执行,大概率就是住家里。一心迫切想要孙子的奶奶,瘫痪在床完全丧失劳动力的儿子,没了子宫的儿媳妇……哦对,全家还要背负上抢救儿子的巨额医疗债务……这样的一个家庭,可真完美啊。” * 从医院到霍延的公寓,并不远。 可沈画实在是没有力气,拿了背包找出钥匙,跟主任请了假,在医院门口打车过去。 保安不认得她,认门禁卡。 见她看起来很虚弱,保安认真询问她是否需要去医院,在她表示只想回家时,保安还专门送她回去。 公寓很舒服很干净,沈画一身难闻的味道,她甚至都没劲儿参观房子,直接找到一个卧室,就进去找浴室洗澡。 此刻她的头像是要爆炸一般,特别难受,泡在浴缸里也就只能稍微缓解一点。 贺宗野说的没错,其他医生说的也没错。 如果不是她,那个人渣根本下不了手术台。 医生们让她光负责止血,但她费了那么大劲进去,可不光是为人渣止血的,她是要去救人渣的命呢! 她几乎耗空自己的精神力和异能储备,暗中修补了人渣大部分的伤。 唯独留下了脊椎和附近神经,没有修复。 毕竟她的能力已经耗空了呢。 废了这么大的劲,她就是想要给他们所有人,一个应得的结局! 无论是阮茹,还是她的人渣老公,亦或者是她那个婆婆,所有人都罪有应得。 他们真该庆幸,活在这个时代,受法律保护。 头疼…… 沈画疼得在浴缸里打滚儿,但却没一刻后悔自己这会儿的选择。 洗完澡披了浴巾出来,她很难受很想睡,可根本睡不着,头疼得想要撞墙。 手机响了。 她抓了一下,却不小心把手机扫到地上。 她又努力弯腰去抓,结果整个人栽在地上,终于拿到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霍延,我很累,没力气给你发消息……” 电话里霍延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我累,头疼……” 她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霍延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没之前那么疼了。疲惫让她忘记去思考,为什么霍延明明听不到,却能在电话里跟她对话。 “霍延,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我头疼,想睡睡不着,想听你唱歌……嗯,这次保证听完……” 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歌声就响了起来。 没有伴奏,只是清唱。 如在她耳边低吟一般。 她记不住哪怕一句的调子,可又好像每个音符都钻进了她脑子里,此刻她如同躺在柔软的云端,舒服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困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梦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她被算计喝了加料的酒,肥头大耳的投资商在车上就要对她不轨。 她拼命踹了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趁机从车上逃了出来,可那时的她腿脚发软,根本跑不动,很快就被追上,被拖回去…… 那是午夜,在一条公路边。 有不少车辆经过,可是没有一辆停下来,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多管闲事。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辆白色小轿车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女人。 她拎着灭火器,宛如天神下凡。 ※※※※※※※※※※※※※※※※※※※※ 4号的更新时间会晚一点,大家不要等哈 今天就一章,在本章留爪爪就行啦,24小时内留爪爪的都有红包呀~~~ 最后,求营养液~鞠躬感谢!感谢在2020-08-02 00:21:23~2020-08-02 23:4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今天气场两米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气场两米八 50瓶;小婷、鸢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又上热搜 霍延的声线十分多变。 在他需要的时候, 他可以有少年人的清越,也可有成年男人的磁性,有温柔的浅吟, 也能有诱惑的低哑。 同一首歌, 这是他用第三种音调第三种唱法给她唱。 一次是爬山时他在山间清唱, 一次是上回在别墅录音室里唱,还有就是这次对着手机哼唱。 除了第一次实在没机会睡之外,后面两次她都睡着了。 事先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听睡…… 听着那边均匀的呼吸声, 霍延轻笑了一下,又换了几个调皮的声音唱这首歌,其中还模仿了女声和老人声音。 亿万火把恐怕怎么都没想到, 他们哥哥居然会这样唱歌! 她是真的睡得沉沉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本应该感到挫败的,可…… 好像没有。 反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这才上了不到一天班, 就累成这样? 他挂断电话。 又把刚才的电话录音播了一遍。 软件上跳动的语谱图告诉他,她在讲话。 太遗憾,他听不到。 他在脑海中想象过千万种声音, 却好像没有一种适合她。 霍延关掉语音识别软件。 刚才识别出来的内容, 这会儿还在文档上。 …… 沈画这一觉睡得极其满足。 醒来的时候, 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什么头疼精神力匮乏, 全都没了。 她感受了一下, 先前消耗一空的精神力, 完全恢复充盈! 正常来说, 起码得48小时呢。 异能竟然也恢复了。 这么快? 沈画都惊着了。 她的精神力和异能现在都只是初级, 体量小用得快, 恢复速度还慢。 这没办法一蹴而就。 只能从一次次的锻炼使用消耗恢复中逐渐增长。 最难的就是恢复这个过程, 每一次都不轻松。 这次因为郭静骅主任的事情,她对那一家子厌恶透顶,不惜耗空精神力和异能,也要让那一家子罪有应得,结果就是她一下子把自己消耗空了。 按照预计,她起码得痛苦两天才能恢复。 可这…… 她看了一下手机,这最多才12个小时,她已经完全恢复。 并且,似乎是在睡梦中恢复的,都没多少痛苦。 要知道,她在恢复期应该是根本睡不着的,她能记清楚每一分每一秒的恢复痛。 可现在,这…… 沈画洗漱了一下,去冰箱里找东西吃。 冰箱里有酸奶面包水果,外面还有麦片等等。 她切了点水果,又倒了麦片拿酸奶泡了,找个勺子挖着吃,一边回忆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很疲累地回来这边,勉强洗个澡。 接到霍延电话…… 她当时头疼欲裂,好像是,让霍延给她唱歌? 嘴里的麦片忽然就不香了。 记忆一点点全都回来。 她让霍延给她唱歌,保证自己这次不会听睡着。 于是,她睡着了。 沈画想把头埋进麦片碗里。 她…… 到底有没有听他唱完就睡着了? 麻蛋,完全想不起来了! 那看来就是没听完。 他唱了什么? 咳,居然,一个字都记不起来。 握着手机,心虚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纠结地扯掉自己几根头毛,疼得龇牙咧嘴,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完全不知道说啥。 好像什么道歉都是无力的。 看看被薅下来的寸毛,沈画也很无奈。 以前吧,她一紧张烦躁的时候就咬指甲,当了医学生后这习惯就改成薅头发,没办法,发量多不怕薅。 可那时候是长发,其实薅着不太疼来着。 现在这板寸,薅起来真的太疼了。 这会儿才早上六点,霍延应该还没起床。 也或者起床了还在锻炼。 所以等她今天下班再给他发信息道歉吧。 这么一想就好多了。 沈画装好背包就出门。 刚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门口一个高大的黑影! 她毫无防备,差点儿没直接动手。 “你怎么在这儿?”沈画无比震惊地看着门口的人。 大清早的,他跑来门口蹲着干嘛? 该不会是…… 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堂堂歌神,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她这个没音乐细胞的听睡着了真不算什么,不必这样! 太掉价啊喂! 霍延看她:“昨天很累?” “还……” 行字没说出来,沈画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改口,连连点头。 “对对,还真是非常非常累,累得脑子都模糊了。好像……昨晚上你给我打电话了?我也是今天早上看通话记录才知道的。抱歉啊,太累了,都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霍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沈画若无其事地挪走视线,心虚的人还搞什么对视,那不擎等着露馅儿么! “打电话倒是没说什么。”霍延道。 沈画松了口气。 “你让我给你唱歌。” 心顿时又揪起来。 “你说你会好好听,不会睡着。” “……” 沈画无语,这语气,想委屈死谁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逃不过这一刀。 沈画无奈:“好吧,我就是太困了,你唱得很好听,我听着特别放松,头也不疼,特舒服,然后……就睡着了。” 这绝对是实话。 霍延看了她一眼,脸上没多少表情,“下次……” “下次一定听完!” 沈画抢答后,终于松了口气。 “哎,你还没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沈画问。 霍延说:“给你送个东西。” “哎?” 两人一起下楼。 直接到负一楼的停车场。 沈画有些狐疑,来停车场给她送东西?送什么东西?不会是车吧。 那倒是没半点儿必要。 从小区这边到医院,走大公路得5公里,一路上各种红绿灯,每天上下班高峰期,这儿都是最拥堵路段之一! 她真要开车的话,这5公里路,半小时都不一定能到医院。 就算到了医院,又要开始找停车位…… 地图上公寓和医院的直线距离才1.5公里左右,走小区内部道路,再连接一些小道的话,最多也不过3公里的样子。 弄个自行车,或者是电瓶车,最方便不过。 霍延带她找到了停车位。 沈画眨了一下眼睛。 还真是送车。 而且,是一辆电瓶车。 沈画颇为惊喜地看了霍延一眼,又立刻转头去看电瓶车。 白色小型电瓶车,最多可以载两人。 踏板的,有后备箱,周围有一圈保险杠。 车身是白色为底,上面绘制着星云图,车牌都上好了。 霍延说:“最高车速30,头盔在前面挂着,骑车一定戴头盔,慢慢开。” “哎!” 沈画立马就上去试试,在车库里开了一圈。 她身高腿长,电瓶车又是小型的,腿随便放一下就能支着地,根本不怕摔跤。再说了,她可是开过飞行器的女人,一个小小的电瓶车,有啥难的! 霍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沈画经过他身边:“想不想试试?” 霍延看了眼那高度都不到他腰部的电瓶车,果断摇头。 沈画也不强求。 * 今天到医院比较早,还没开始交班。 想了想,沈画在外面打包了油条豆浆包子等等好多份早餐。 一回科室,她就收获无数关注目光。 沈画把东西放在公共休息室那边,打了声招呼,谁没吃早餐自己拿。 沈画换好衣服,把口罩和防护帽都戴好,出来就看到忙了一夜,到交班是才清闲下来的护士们,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看到沈画,大家都打招呼:“这油条是对面詹记的吧,我最爱这家了!” “他家的葱油饼才是一绝。” “最好吃的是油条加蛋好嘛。” “谢谢啊沈医生,你不知道,昨晚有几个醉鬼起摩托车翻车了,闹腾了一夜,累死了。最讨厌的就是醉鬼啊啊啊啊!” 沈画笑:“确实辛苦。” “哎对了,沈医生你可以啊,真人不露相。医院都传遍了,你救了郭主任的命呢!”护士长方晓梅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笑着说道。 “还有那个人渣,哎那个人渣真名任查,你说他爹妈多会取名字啊。”护士牛彤说。 “要我说,这俩字真冤。” “行了别吐槽这个,被病人听到投诉,等着被扣奖金吧。”护士长瞪了牛彤一眼。 “烦,吐槽人渣两句都不行。你说现在病人都跟祖宗似的,昨晚有个咳嗽严重到开始喘的儿童,医生给开了沙丁胺醇,那家长非说自家孩子没哮喘病,这种药有激素不能用。靠,那小孩儿都喘不过来气了好吗!” “你少说两句。大家都知道值夜班又累又烦,对咱们来说什么病都习以为常,但对病人来说就是人命关天,咱自己一两句就觉得说清楚了,不是大事儿,可病人不知道啊,就以为你敷衍。这医患矛盾可不就来了?尤其是你啊牛彤,管管你这张嘴。” 牛彤撇嘴:“我是有点儿嘴贱没耐心,可郭主任哪儿不对了?还不是一样被神经病砍。” 方晓梅狠瞪了牛彤一眼。 又说:“沈医生你不是专硕吧,不然规培期早够,现在都能升主治了。” 沈画笑笑。 牛彤也好奇地问:“沈医生听说你14岁就上大学了,还是你们省理科前十吧,我要能有你这成绩,肯定不学医。不过沈医生你这么厉害,不学医就浪费天赋了哈哈哈。” “沈医生你原本没想来医院的吧,不然上专硕多省事。是不是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对临床更感兴趣,就来医院啦?临床真的太累了。也操蛋。” “对了啊沈医生,听说那个人渣伤得特别重,毕竟是被近距离打了一枪,听说本来都活不下来的……沈医生你为什么要救他啊。” 牛彤不解,愤愤道:“这种人就该死!郭主任那么好的人!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像郭主任那样脾气好的主任医生,尽心尽力。没说别的主任不好的意思啊,就是郭主任她……特别好。” “噗,待会儿给咱们邓主任听到要吃醋了。” 沈画笑了一下,“是啊,郭主任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那你为什么救那个人渣?”牛彤不解。 沈画:“郭主任伤势特别严重,最难控制的就是出血,我学过一些中医,刺激穴位止血是强项。我若只救郭主任,不管那个任查,回头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说咱们医院对任查消极抢救。虽然任查是人渣,可上了手术台,他就是咱们医院的病人,必须全力抢救。我去帮忙了,别人也就没话说,咱们尽力了。” 牛彤撇嘴:“反正我就是气不过。” “小沈这点做的很好。” 邓薪海副主任从外面进来,“你个牛牛,一看就不如人家小沈医生脑子好使。这次的事儿本来就是咱们医院占理,虽说那个任查救不救得活都不影响什么,可有小沈帮忙,救活了任查,咱们医院就更无可指摘。那些挑刺儿的,就算拿放大镜也挑不出咱的错来,舆论上省力多了。院领导都在表扬小沈呢。” 看牛彤还拗不过来劲儿。 护士长方晓梅无奈,低声说:“你当那个任查留着命是好事吗?真死了,一了百了,说不定家属还能再反咬医院一口。而且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死者为大,人死罪消,毕竟他死了,而郭主任活着呢。到时候他们反倒是成了弱势群体,再给咱医院扣个消极抢救的帽子,咱还不得被唾沫淹死啊!” “现在任查活着,他就得承担自己犯下的重罪!况且,他也就只是活着,以后半辈子都躺着下不来床……” “好像他脑子里还长了个瘤子,压迫住了神经,神外说位置比较刁钻不好做手术,建议保守治疗。要不了多久他就不光是瘫痪,连胳膊都不能动,控制不了大小便……你想想,这样活一辈子,还是马上就死,哪个受罪?” 牛彤眼前一亮,“那肯定还是活着……好啊!” 方晓梅叹了口气:“人啊,死可太容易了,活着才难。” 邓薪海单独叫了沈画去他办公室。 “昨天的事儿,领导有批评也有表扬。” 邓薪海直说,“场面话很多,我也不一一跟你复述了,你们小年轻不爱听这些唠叨。出去别人问,可别这么说啊。” 沈画失笑:“明白,出去我就说,邓主任完满地传达了院领导对我的批评教育和鼓励。” “上道。” 邓薪海也笑,“除了场面话,也真有点情况要问。你昨天那手,露的可真是技惊四座。按压穴位止血,真的能这么有效?” “您不都看见了么。”沈画说,“一些简单的手法我可以教,但像昨天邓主任和任查那么严重的,恐怕只有我能做到。若是配合行针,效果更好。” 邓薪海迟疑了一下:“你这手,是中医吧。” 沈画:“我中西医都学。” 邓薪海无奈:“行吧,知道是你们的秘密,我也不多问。就问你,还会别的吗?” 沈画眨了一下眼睛:“会的不少,但不能用。” “为什么?” “我没证,规培年限也不够。” “……” 邓薪海无语,简直痛心疾首:“你说说你之前都在干嘛呀,白白浪费时间,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邓薪海忍不住站起来,转了几圈:“小沈我跟你说,回头我带你上几台手术,止血啊缝合啊什么的你小露几手,叫大家看看你基本功有多扎实。这样轮转到别的科室,大家都愿意带带你。这两年多上点手术,后面一上主治,你起点就跟别人不一样,马上能独立手术。” 沈画:“……多谢邓主任,但是最近,我恐怕,请假比较多。” 邓薪海像是没听明白一般:“什么玩意?” “咳,请假。”沈画说,“我跟了一个保密课题,我的中医技术需要配合那边。倒也不会特别多地请假,但恐怕隔几天就要去一趟。” 邓薪海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儿才道:“你行啊你。你中医有证吗?能跟保密课题,说明你水平不低啊,怎么不去中医科?” 沈画:“我中医也没证,九月去考。” 邓薪海眼神更古怪了。 中医也没证,还能跟保密课题,那就是家里比较有劲儿了? 行吧,是他瞎操心了,以为这小姑娘真没后台呢。 不过这姑娘心性是真不错,明明有后台又有能力,却一点儿都不高傲,不显山不露水的,舒服。 邓薪海摆摆手,示意沈画出去,眼看沈画要走到门口了,他又赶紧叫:“等等,你晚点去看下郭主任,郭主任醒来说不了话,不过肯定是想见你的。” “知道了。” 从邓主任办公室出来,唐慧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 “邓主任找你干嘛,批评教育?还是表扬?”唐慧赶紧抱住她胳膊。 沈画:“没事。你在专程等我?怎么了?” 唐慧拿出手机给她看。 “昨天的事儿还是上热搜了。” “事情性质太恶劣,有人上传之后,微博、抖抖上立刻就都火了。微博热搜第一,抖抖热搜也第一。” “你都不知道,快把我恶心死了。” “一说有人砍医生,好多网友不分青红皂白就说砍的好,看他们还敢不敢乱收费。下面就开始有无数网友说自己的各种奇葩就医经历,什么花钱多还治不好病,什么医生冷漠不耐烦收红包……我气死了。” “也有人说,无论如何砍医生就是不对。可这种话一说出来,就被好多人围攻,说他是没受过医院的罪。” “除了这些,现在最奇葩的一种言论是,我去医院花了钱,医生护士就要用对上帝的态度对待我。我可去他妈的!” “我们公立医院是非盈利性质的,是国家公共卫生体系的一环,我们不是服务业不是服务业!想感受顾客是上帝的病人,去私立医院啊!去私立,保证能享受到上帝待遇!” 唐慧气得咬牙切齿。 “最让人生气的是,有好多人说被砍的医生肯定是无德无能,不然好端端的病人砍她干嘛,怎么就不砍别人呢?” “他妈的这种论调我能用在一切受害者身上信不信!” 沈画:“警方没发通告吗?” 唐慧:“警方发了个简单声明,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那些恶意一点儿都没少。” 沈画抿唇,这些她都完全能想象得到。 唐慧说:“那些人开始恶意揣度,说郭主任在抢救五胞胎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五个孩子都留不住?有些自称医学生、医生的,白度一下就真以为自己是专家了,说多胞胎母体承受不了可以减胎,不是非要全部流掉的。卧槽,真能留住,郭主任会不知道,还用他们说?” “还有人说郭主任是不是手术中出现失误,才不经家属同意就拿掉五胞胎的子宫。一个女人没了子宫,还有什么人生价值,所以人家老公砍医生是应该的。这他妈都是什么品种的智障?” 唐慧情绪起伏很大:“你说咱们为什么要来当医生啊!明明这次郭主任没有任何过错,还要被这么多人恶意揣度。我完全不敢想象,要是郭主任有一丁点儿错,那是不是得立刻把她游街砍头示众。难怪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沈画看了唐慧一眼,拿过唐慧手机。 “你该卸载这玩意儿了。” 唐慧:“……” 沈画:“你有脑子,为什么要跟没脑子的辩论。这些人也就只敢在网上这么说说。等警方的通告会出来,自然真相大白。当然,那些恶意揣度永远少不了,不敢带大名也就算了,带大名的,举报给网警,或者搜集证据打名誉侵权官司。” 唐慧:“能行吗?” 沈画:“一告一个准。” 唐慧撇撇嘴:“医院肯定不会告啊,反正委屈的是医生,领导就想□□。” 沈画没吭声,这也是实情。 唐慧烦躁地说:“这种现状怎么才能改变啊!” 沈画想了想,问:“你觉得娱乐圈最红的是谁。” 唐慧眨眼:“霍延。” 沈画:“……” 唐慧一脸理所当然:“难道不是吗?霍延的歌听众非常广,他出道10年,上过6次春晚,他给祖国生日写的歌,被大姐夫点名表扬,大姐姐也说过她和姐夫都是霍延歌迷!” “他的歌还被选入大学教材,去年高考还有一道题目是以他的歌为题干。” “他个人专辑的火爆程度就不说了,目前国内电影票房前三的片尾曲,都是他作词作曲并演唱的,每一首都大爆!” “还有大前年年,好莱坞科幻巨作《未来游戏》的英文主题曲和中文推广曲,都是他写的!他还被特邀在奥斯卡颁奖现场演唱,那首歌最终获得了奥斯卡金奖!” “被r国歌手翻唱最多的中文歌手,霍延。” “被h国翻唱最多的中文歌手,霍延。” “拥有最多英文版本,且获得奖项最多,霸占排行榜最多的中文歌手,霍延。” “霍延第十张专辑线上首发,一亿张,秒没!好多人在国内三大音乐软件上抢不到,就翻墙去国外同时发布的音乐网站上抢,直接把人家网站都给挤瘫痪了,毕竟国外人少,没见识过这么大的流量!” “更别说……” 沈画揉了揉眉心,“停。” 唐慧轻咳一声,挽着沈画胳膊嘿嘿笑:“没办法,不是我啰嗦,所有火把在提起我们家哥哥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的嘛。哎画画,你不听歌的吗?就算你不追星,也不可能不知道霍延的吧。” “我知道。” “那就对了。再不关注娱乐圈明星的,也会知道我家哥哥。” “……” 沈画觉得自己有点儿傻。 刚才唐慧明显被网络上各种偏激言论给打击得不得了,她在想办法劝唐慧,开解她。她原本是想举个例子说明,人站得高的时候,纵然有黑子,可到底还是收获的光明和喜爱更多。 关键是要站得高。 高才有话语权。 大姐夫和大姐姐都还有脑子不清楚的黑呢,更别说是普通人。 但举这两位的例子不太好,她就想举个娱乐圈的例子。 问唐慧谁最红。 结果…… 谁能想到唐慧是火把啊,还是最疯的那种。这叫啥火把啊,叫火弹得了。 看着刚才还因为网络上不好言论气得要死的唐慧,一提起偶像霍延,所有阴霾情绪全都不见,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所以,安慰个屁啊。 下次直接提霍延! 唐慧也完全忘记自己来找沈画是干嘛的了,一个劲儿地跟沈画念叨:“我跟你讲啊,霍延好多歌都特别经典,你就算不知道名字也肯定都听过。每张专辑我都有!数字专辑也有,我把账号给你听听就知道……” 一路滔滔不绝。 直到有病人来,唐慧还意犹未尽:“哪天休息你去我家!我有一屋子哥哥的海报!虽然不能分给你,但给你看一眼还是可以的!” 沈画:“……” 处理完了一个小儿脱臼,沈画得空,拿手机给霍延发了条消息:“你以前真的很红。” 霍延:“?” 沈画:“没什么,我同事是火把。” 霍延:“要签名吗?” 沈画:“不、用。” 霍延:“不用嫉妒,我是你医迷,你以后会有比我更多的医迷。” 沈画:“……” 我可谢谢你。 * 明天就到时间给霍延行针。 她准备给霍延扎完针,就去实验室一趟,答应岳丰给他扎三头病猪的,顺便看一下他们课题进展。 明天要请假一整天。 沈画就商量着跟科室的男规培生徐沛换班,今晚她值班。 徐沛爽快答应。 沈画去吃个晚饭,还要找时间去一趟住院部看郭主任。 其实,她不太想去看郭主任的。 别人不知道她的动机,她很清楚,她是在还上辈子郭主任的恩情。 从救郭主任开始,到救那个人渣,她其实有些冲动了。 沈画叹了口气。 现在不去看郭主任也不行。 去的话,也没什么东西带。 想了想,沈画打算去喻和堂一趟。 海市喻和堂就在海一院附近不远。 喻和堂和海一院中医科的关系属于联合医疗单位。 喻和堂独立行医,但是海一院中医科,也有喻和堂的专家会来定时坐诊。患者挂不到海一院的号,也可以直接去喻和堂,就是喻和堂属于私人性质的,比较贵。 沈画主要是想来配点药,郭主任这次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理。 她没处方权,倒是也可以去中医科那边,不过她喻派的身份还不想被人知道,麻烦,来喻和堂这边比较好。 去喻和堂的路上,沈画给师兄孟怀打个电话,想让他帮忙联系一下顾深。可是没打通,孟怀手机没信号。 不过也没什么,孟老应该给顾深说过她的吧。 毕竟孟老现在主要在保健委,喻和堂、医院这边,都是顾深坐镇,喻老收她为弟子,还把喻派印信都传给了她,这么大的事,孟怀肯定会跟顾深讲。 然而沈画没想到的是,孟怀上次去了京市,是有重要的保健任务,事关领导人,孟怀不能随意离开,他的手机也不能随意使用。 但是吧,在执行保密任务之前,孟怀还是有机会跟徒弟顾深解释的。 比如,他告诉了顾深,喻派又添新人了,叫沈画,让见到了照顾着点儿。 当顾深问他详细情况时,孟怀说他这此任务紧,等回来了再跟他细说。 顾深完全想不到,孟老没跟他说,就是因为觉得在徒弟面前没面子! 本来是要帮徒弟收徒弟,后来想给自己收关门弟子,再后来…… 孟怀已经纠结好些天了,到底要怎么告诉自家乖徒弟,他给他找了个小师叔?还是传承了喻派印信的小师叔,下一任喻派掌派。 喻和堂并非像那些小诊所或者连锁药店一样,这俨然是一家中医院。 有独立的门诊楼,这里可以接待病患、拿药,后面有病房,供需要住院的病患住院。 这里还有一定的西医设备,比如验血,ct之类的,主要是为正骨的患者使用,毕竟吧,骨头长没长好,拍个片看的最清楚。 喻和堂的大夫,并不一定都是喻派的,也有其他派别的,有中医协会推荐过来的。喻和堂甚至还接中医师承学员。 这边大夫,有名的专攻的那些也需要预约挂号,否则人太多看不过来。 现场挂号就只能挂到普通大夫的了。 另外喻和堂一楼侧面就是一个大的中医药房,这里保留了坐堂大夫的传统,一些小病直接就瞧了,不需要去找名医。 门诊大夫也是要下班的,但是这边的坐堂大夫24小时都有人值班,怕的就是晚上万一有人有急病找来,得能有人接诊。 当然了,喻和堂这边是中医,真有急症病人也往往是去隔壁不远的海一院急诊。很多人都觉得喻和堂这样做没必要,谁会来这儿看急诊? 但不管怎样,喻和堂都没把24小时坐诊给取消。 沈画这个时间过去,喻和堂门诊那边也已经下班,药堂还开着,也有坐堂大夫。 沈画也是第一次来喻和堂,这边情况跟她之前想象的中医诊所不太一样,当然也不会轻易见到顾深。 她想了想,决定把方子给柜台,看给不给抓药。 她这个方子是以补为主,但更重要的一点其实是要激活人体自身潜能……其中有两味药带有毒性,药房不一定给开。 何况这方子还没人署名,药店更不敢乱给抓药,万一出了事儿,要找药店的麻烦。 沈画后悔没让孟怀多给她签几张方子了,这样她用到就可以直接写了来拿药,下次一定记得。 果然,她把方子递过去,柜台看一眼就说:“您稍等,我给刘大夫看一眼。” 这边拿给坐堂的刘大夫一看,刘大夫立刻摇摇头:“你这方子不合规定。谁给开的?有些四不像。” 这评价很正常。 传统来说,这方子可不就是四不像么。 “这不能给你抓药。”刘大夫看了又看,说道,“方子是给谁吃?方便的话还是叫病人自己来一趟。” 沈画点点头:“麻烦您了,下次吧。” 她说着就要走,这时门外一阵嘈杂声,有人痛呼。 “大夫,大夫呢!” “病人疼的不行,快找顾大夫。” 沈画看过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价值不菲的奢侈品牌套装,妆容精致的脸上这会儿全都是汗,搀扶她的男助理手里拎着一个爱马仕铂金包,显然是帮这位女士拎着的。 “顾大夫在吗?我们于总实在是疼的不行。”助理焦急地说,“姑妈你撑着,到喻和堂了。” 助理叫女人姑妈,看样子应该是家族子侄给她当助理了,要不然一个女老板用男助理,还如此任由男助理搀扶,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刘大夫赶忙上前去看,这一看就吓一跳:“这疼多久了?” 助理说:“已经疼5天了,吃了些消炎药,可半点儿不减轻,今天于总强撑着开完会,疼得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病人眼看是急症。 刘大夫不敢擅专,立刻让人通知今天后面病房的值班大夫。 病人疼得实在是动不了,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刘大夫也不敢就叫保安把病人送去病房。 在电话里,刘大夫把情况说了一下:“没有触诊,面诊和问诊初步判断是阑尾炎。” 很快值班大夫就过来了。 助理一看人,赶紧说:“顾深顾大夫不在吗?我们于总认识顾大夫的。” 值班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 刘大夫赶紧说:“顾大夫今儿在海一坐诊。这位是黄专家,海市中医协会的高级专家,水平很高的。” 助理还是有些迟疑:“那能不能请顾大夫回来一趟,海一跟这儿也不远,要实在不行,我们送于总去海一找顾大夫也成啊。不是不信任您几位,是……是于总比较熟悉顾大夫。” 黄专家脸色很是难看。 刘大夫连忙说:“不成的。顾大夫有规矩,海一那边挂出去的号,实名,一人一号,不能买卖,也不会另外给人加号,顾大夫从来没给任何人破过例。你要是去海一那边,就去急诊。” 刘大夫还想说,她这情况看起来就是急性阑尾炎,去海一急诊就对路了。 “去急诊是不是要让动手术?我姑妈不想动手术。” 助理情绪很激动,“真不能帮忙约一下顾大夫吗?我姑妈这情况明显很严重。人家西医有急诊,你们中医也应该有的吧,毕竟人命关天,就不能叫顾大夫先给看么。” 刘大夫又说道:“顾大夫肯定没法过来,海一那边坐诊挂出去的号,他一定要看完的,如果当天的病人不太棘手,他最快也要到6点多能下班,若那边病人棘手,他可能会7点8点,甚至更晚才下班。都不用问,你们过去找顾大夫,他也肯定不接诊的。” 见病人似乎不太理解,刘大夫又解释道:“喻和堂这边顾大夫的号非常贵,一般人约不起,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在海一那边挂号。顾大夫每周才去一次海一,家境一般的病人,机会本来也不多,所以这一天,顾大夫是万万不肯破例的。” 那位于总助理的脸色不太好看:“便宜给他们挂号又挣不到钱,顾大夫何苦呢!还是麻烦你跟顾大夫打个电话,诊金多少都可以,关键是得先给我姑妈看病,别耽误了。” 刘大夫抿唇:“我说了不是诊金多少的问题,今天海一那边的号,本来就是留给普通人的机会,要不然,没钱的根本别想挂到顾大夫。这是咱们喻和堂的传统,你们就再有钱,今天也不行。” “你们这……” 助理气得指着刘大夫,“我姑妈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信不信告到你们喻和堂破产!” 刘大夫说:“你们愿意让其他医生接手,我们立刻给你们看诊。不愿意就去海一那边挂急诊,你再这样耽误下去,她才要出大事。” 助理一脸愤愤,可最终还是拿不定主意。 疼得脸色惨白,直不起腰的于女士,喘着气道:“我不……不做手术。” 助理说:“我姑妈是q教徒,教义要求不能做手术。” 刘大夫:“人命关天啊。” 助理看向于女士。 于女士坚定摇头:“不……做手术。我等顾,顾大夫,肯定有办法。” “愚昧!” 黄专家终于忍不住呵斥一声,“什么宗教信仰比命还重要?一个华国人,自己老祖宗好的东西不学,去学国外这宗教那宗教的,还不肯动手术,那你们来医院干什么?” 助理脸色一变,“你怎么说话的,来医院看病就非得手术吗?那以前没有西医的时候,中医不做手术就不用看病了?” 黄专家冷哼:“中医有中医的长处,西医有西医的长处。她这八成是急性阑尾炎,就应该立刻去做手术,来找中医有什么用?我也不怕承认,在手术上,中医就是比不过西医。” 助理抿唇,看向于女士。 于女士坚决摇头:“不做手术,我信顾大夫。” 黄专家不耐烦了:“你们还有完没完?都跟你说了急性阑尾炎必须做手术,别说顾深今儿来不了,他就算能来,也还是一样要送你去做手术!甭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于女士已经疼得快要晕厥。 可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肯离开,坚决不做手术。 黄专家快要被气死:“好话不懂听是吧。怎么,打算赖着儿,出了事儿讹我们呢。我可告诉你,这全程都有监控,该嘱咐的也都嘱咐了,是你们自己不听。小刘,打电话报警,省得待会儿出了人命说是咱的责任。” 于女士弓着身子,用力按压着右下腹,“顾大夫说……过,中医,也能……能治急症……我不做手术,我等,等顾大夫……” “不知死活!” 黄专家气得七窍生烟,“你还真把中医当神了啊,中医调理身体可以,你听说过中医能治什么大病?还中医治急症呢,旁的急症或许有可能,但你这急性阑尾炎,除了动手术没别的办法,再好的中医也免不了你该挨的那一刀!别说是顾深,就是顾深的老师孟老来,我这话还是这么说!中医在这点儿上,就不行!” 刘大夫脸色不好看:“黄专家,也不能这么说……” 黄专家立刻冷笑:“不能这么说,那你说说看啊,是你能不做手术治好她这急性阑尾炎,还是顾深能?” 刘大夫不吭声了。 黄专家眼神轻蔑:“咱们中医人,最忌讳的就是吹嘘,要实事求是。能治就能治,不能治就不能。为宣扬中医厉害就忽悠病人,明明治不了,还耽误了人家的病情,那才是给中医抹黑!” 刘大夫脸色十分难看。 今天这事儿,怕是难以善了,药房里这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还有人拿着手机拍。 自媒体时代,一点儿小事都能传到网上。 今天这要处理不好,喻和堂的名声毁了且不说,中医废物的理论,可又要在网上扬名了。 如今这年代,中医本就艰难…… 刘大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悄悄地打电话给顾深。 吴顿是个美食主播,因为会做会吃,且吃得特别多而出名,粉丝们给他取外号五吨,他也干脆就把五吨当成自己的博主号。 五吨非常火,在视频网站上有一千多万的粉丝,微博上也有好几百万粉丝,经常会接商业推广,事业红红火火。 今天中午,五吨给粉丝们直播挑战吃垮五星酒店海鲜自助。 他吃了8只大龙虾,8只帝王蟹,8盘三文鱼,另外还有石斑鱼、海参、海胆等等等等,另外还吃了牛排、寿司、蛋糕…… 从中午一点钟,吃到了下午5点。 粉丝们看得过瘾,打赏得也非常起劲。 一场直播下来,广告收益、直播奖励、打赏收入,分成之后他自己能到手上百万! 收益非常可观。 为了固粉,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种吃了就催吐的主播,在吃完之后,五吨也没有立刻下播,而是带着粉丝们走走路散散步。 “下午吃得是有点儿多了,前面是喻和堂,海市的应该都知道喻和堂吧。虽然我不信中医,不过中医的健胃消食片还是挺有用的,家中常备啊,健胃消食片厂家待会儿记得给广告费。” 五吨嘻嘻哈哈地举着自拍杆,走到喻和堂这边。 “哎呦,这个点儿了怎么好些人,大家都在凑什么热闹?那绝对不能少了五吨啊!来来姐妹们兄弟们,五吨带大家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 五吨带人凑上来的时候,正巧是于红英说不动手术的时候。 “噗,还真有人为了什么教义不肯动手术啊,命都不要了呗。” “啥,阑尾炎她不想动手术,还想指望中医?脑子没进水吧。” 五吨吐槽得起劲儿,粉丝们在弹幕上吐槽得也很欢。 有人说中医有用,有人说没用。 五吨作为主播,对这种热度流量非常敏感,立刻就招呼跟在不远处的助理,让对方另外拿个手机给他,发了条微博。 五吨:中医能治阑尾炎吗?点击下方直播链接,五吨带你向喻和堂讨个说法! 别的不说,光一个中医能不能治阑尾炎,就够网友们炒出热度,又带上了喻和堂。 喻和堂在京市和海市都有,老牌子了,信任者众。 大家都觉得中医拿急性阑尾炎没办法,只能让西医动手术,那喻和堂呢,有没有办法? 热度蹭蹭上涨。 五吨的微博评论转发人数飞快增加。 微博上一个又一个话题带的飞起。 同时,他直播间人数也在不断增加,弹幕密密麻麻,盖得画面都看不了。 打赏礼物更是数不胜数。 五吨很兴奋地往前挤,就听到黄专家的话。 他立刻对着耳麦说:“看吧,这位黄专家还是喻和堂的专家呢,他都承认中医不行。本来就应该实事求是,我欣赏黄专家这种态度!” “你们说中医做个咳嗽糖浆,弄个健胃消食片,再给商家搞点滋补火锅也就够了,大家也没否认中医有效啊是不是。你非要说中医比西医厉害,那可不就扯淡了。” “看样子这些中医专家们心里也是门儿清啊,知道看不了就让人赶紧去看西医做手术。” 弹幕上吵成一团,不过绝大多数都认同五吨的说法。 谁让你们中医专家自己都承认中医治不了。 微博上更是重灾区。 认同中医的和不认同中医的借机吵作一团。 “你们中医厉害,那倒是给这个病人治啊,别推给西医去做手术啊。” “我看中医就是封建迷信,喝点药汤子还不是心理作用?反正我有病肯定去看西医,中医那玩意儿信的都是脑残!” 五吨:“大家别吵别吵,外地朋友可能不太懂喻和堂,但是京市和海市的朋友应该比较了解吧。喻和堂绝对算得上顶尖中医机构,这里中医的水平也是最好的。可就连喻和堂,都拿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没办法……呵呵,这就是中医啊,已经落后过时了!” “大家别急,今儿这热闹我还真就凑到底了。我倒要看看,喻和堂要怎么砸中医招牌。” 围观人越来越多。 网上消息也越来越多。 刘大夫脸色十分难看。 他刚给顾大夫的学生打电话,那学生说顾大夫还有一个病人,忙完就过来。 可就怕这位于女士等不及啊! 这会儿又围了这么多人,还有人不断地在拍照拍视频传上网…… 黄专家显然已经烦躁起来:“警察怎么还没来?叫他们去海一做手术,赖在这一会儿就真要出事了!” 五吨已经挤到前面,闻言立刻大声说:“那您是承认中医治不了对吧。” 黄专家皱眉:“做手术更快。” “那就是中医治不了呗,本来中医就是伪科学,何必挽尊。” 黄专家脸色难看至极,却又没法反驳。 沈画本来要走的,结果被于女士他们耽误了一下,又想看看喻和堂的水平,就到这会儿了。 急性阑尾炎,中医不是不能治,但的确西医手术切除是最好的方式。 她从来都不主张中西医对立。 两种医学手段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如今人们还是喜欢说中医西医,但实际上两者早就开始融合,应该统称为现代医学。 对病人,就该是哪个效果好用哪个。 在周围一片混乱时,沈画蹲下来给于女士做了触诊,一边观察于女士面色,一边给于女士把脉。 就在黄专家被五吨怼得脸红脖子粗时,沈画抬头看了一眼刚打完电话回来的刘大夫。 “病人右下腹剧痛、拒压,有一成人拳头大小的茄形肿块,三级压痛、腹肌紧张二级,些许反跳痛。舌苔白、舌质红,六脉皆有弦象……” 沈画语速不紧不慢,刘大夫听得眉头紧皱,忽然瞪大眼睛:“您是说,不是急性阑尾炎,是……瘕疝!”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黄专家,显然也听到了刘大夫的惊呼,立刻转头看过来。 “瘕疝?” 黄专家脸色更难看了。 他看了一眼沈画,“你又是谁?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是瘕疝吗?” 刘大夫连忙说:“黄专家,或许真的是呢。两者症状很像,不开腹探查不能确定的。” “你也知道不开腹探查不能确定,那你还敢说是瘕疝?”黄专家说,“瘕疝的概率高,还是急性阑尾炎概率高?” “……” 那肯定是急性阑尾炎概率更高。 瘕疝是什么玩意儿? 五吨听到了,可他不懂,就问出口。 黄专家懒得解释。 刘大夫解释说:“瘕疝在中医里指腹中气郁结块病症的统称,于女士这情况在西医上叫卵巢囊肿蒂扭转……” 黄专家:“也可能是阑尾炎,开腹探查才能明确。” 刘大夫抿唇,毕竟他也不能确定,更不知道刚才来抓药却没抓成的小姑娘,说的到底对不对。 五吨压根儿不懂什么瘕疝,也不动什么卵巢囊肿蒂扭转。 “反正意思就是,你们也不能确定啥病呗,还得找西医做手术。”五吨说。 刘大夫和黄专家都不吭声。 沈画看了一眼刘大夫:“给顾……顾大夫打电话,他应该快回来了,我把处理方案报给顾大夫,由他决定是否由我执行。” 沈画看着于女士:“于女士,顾大夫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把您的情况通过电话转达给顾大夫,他指导,我来给您做应急处理,可以拖到顾大夫过来。您觉得呢?当然,您现在立刻去海一急诊那边进行手术,也能达到非常好的效果。” 于女士已经疼得意识都快模糊了,她赶紧说:“你……你问,不做手术……不做手术成不。” 沈画点头:“不做手术也可治愈。” “那就你来!”于女士咬牙。 看样子,不做手术的决心很大啊。 沈画点头,看向刘大夫。 刘大夫立刻拨通了顾深那边的电话,联系到顾深。 显然,顾深也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在处理好那边最后一个病人后立刻往回赶,只是至少还要十来分钟。 电话接通。 顾深没有废话,立刻问:“你是?” “沈画。” 顾深停顿了一秒,显然他知道沈画。 他立刻说:“开扩音。于女士,我是顾深。我还有十分钟赶到,稍安勿躁。沈画也是我喻派学生,功底不俗,由她先为您做初诊。” 于女士立刻放松了一些,“顾大夫您快点。” 沈画说:“患者主诉下腹剧痛已5日……” 五吨那边直播还在开着,当他看到沈画的脸时,整个人都惊了。 直播弹幕上也是一片卧槽声。 沈画语速稍快,又说了一遍,最后总结:“诊为肝肾二经气血凝滞,故发为瘕疝痛之症,即,卵巢囊肿蒂扭转。” 顾深:“可。如何治?” 就如同老师学生一问一答般。 沈画没有丝毫停滞:“急治以行气活血、调肝缓急之法,待痛减,正气缓复,予以散结消疒徵之剂。” “开方。” “乌药12.5克,白芍25克……” “好。” 顾深电话里交代:“由我电话监督,沈大夫全权进行早期处置,我马上到。” 于女士惊喜不已。 有顾深发话,刘大夫也惊讶地看着沈画。 他可没听错,刚才顾大夫亲口说了,沈画也是喻派弟子! 难道说是顾深新收的徒弟吗? 没时间多想,沈画已经让人把顾女士搀扶到治疗床上,拉了围挡,把外面的视线隔绝起来。 五吨这才反应过来,嘴里又是几声卧槽。 “兄弟们,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那美女……” 五吨,“怎么那么像……咳。” 弹幕上某两个字密密麻麻,沈恋沈恋沈恋。 沈恋退圈哪个群体最痛心最遗憾?宅男圈。毕竟沈恋长得太符合宅男审美了。宅男什么审美?够美! 五吨:“应该不是沈恋,近距离看这个美女大夫长得更漂亮,气质更好,特别飒的感觉,声线也偏清冷,沈恋声线很软。可也太像了吧?刚才好像听到这美女大夫也姓沈?这么巧,该不会是双胞胎吧!有没有人知道沈恋退圈后去哪儿了?” 弹幕上原本争执中西医的,这会儿全都变成讨论沈恋了。 中医西医谁强谁弱,嘴炮两句就得了,大家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娱乐八卦啊! “不走啊,行行行,不走,我还想再看看美女大夫呢。” 五吨嘿嘿一笑,“兄弟们也都守着啊,五吨这可是在帮大家看。” 于女士躺在治疗床上时,整个人已经疼到半昏迷状态。 沈画看向刘大夫:“帮我取一套针。” 黄专家脸色阴沉:“你也是喻派的?你老师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行不行?我看还是送去海一那边做手术吧,否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喻和堂和中医的招牌都要被你砸了。” 沈画瞥了黄专家一眼:“虽说中医讲求实事求是,切忌吹嘘,可至少身为中医大夫,自己应该先相信中医。你骨子里都不信中医,又怎么能成为一个好中医,怎么给病人看病?” “你!” 沈画没空跟黄专家废话,刘大夫取来针就给沈画打下手,针都消毒完毕,沈画可以直接用。 于女士的情况已经有些严重了,剧烈的疼痛让她干呕不止。 沈画手上下针的动作飞快。 不一会儿,于女士的下腹部就扎了六根针,另外还有两根针扎在于女士的头部。 几乎是在沈画下完针的瞬间,于女士脸上痛苦的表情就缓解了许多。 接下来,沈画的手指或轻或重地啊于女士腹部按压…… 顾深赶过来时,于女士已经睡着。 于女士助理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姑妈已经好几天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睡几分钟就给疼醒。” 顾深亲自给于女士检查了一遍,对沈画点点头:“方子开了吗?” 沈画点头。 顾深拿过方子上下看了一遍,直接在背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刘大夫让人去抓药煎药,同时告知助理,要将于女士收治入院。 助理还有些紧张:“真的能治,真的不用做手术?” 顾深看向沈画。 沈画说:“能治。一周可出院,之后半年复诊一次,一年后囊肿可消。” 顾深点点头。 助理大大地松了口气:“不用做手术就好,太谢谢顾大夫了!哦哦,也谢谢这位沈大夫。您二位可真是名师出高徒!” 名师出高徒? 沈画挑眉:谁名师,谁高徒? 顾深:他这名师,还来得及没教呢,这高徒是野生的。 于女士的事情处理完毕,外面还一大堆看热闹的没走呢。 眼看顾深带着沈画,还有于女士的助理走出来,立刻就有人问:“顾大夫,病人到底啥病,要不要做手术?” 顾深:“卵巢囊肿蒂扭转,目前处理得非常好,预后不错,不需要动手术。” “那为什么之前说是急性阑尾炎呢?你们的大夫给诊错了啊。” “两种病症十分相像。通常送去急诊会安排开腹探查,确定病症之后再决定做什么手术。刚才刘大夫和黄大夫没有对病人进行详尽诊断,光凭症状判定是急性阑尾炎,确实有些不妥,不过送去医院开腹探查,结果就会清楚明了。” “那这个小姑娘也是你们喻派的,她都能诊断出来,她是不是比较厉害?” 顾深:“她是我们喻派的。” 别的问题,顾深就不再回答。 眼看人都要走了,五吨赶紧说:“沈恋,你是不是沈恋!” 沈画理都没理。 五吨挤上去凑到沈画面前:“你真不是沈恋?也太像了。兄弟们看,是不是特别像?不过好像真的不是。” 沈画目光从密密麻麻的弹幕屏幕上扫过去,落在五吨脸上,停顿了一秒,她声音清冷:“有空你去做个检查,甲状腺。” “哎?” 五吨还没反应过来,沈画已经跟着顾深走了。 刚才近距离拍到了沈画的脸,弹幕瞬间更疯。 五吨直播间本来就有八百多万人,这会儿一下子突破千万。 他站着,呆呆地看着沈画远去,再想追已经被保安拦住了。 五吨灵机一动,跟保安说:“听到没,刚才美女大夫让我检查甲状腺,我要检查甲状腺。” 保安说:“非急症要看病请明天挂号。” 五吨:“……” 保安又交代:“我们是中医院,除了ct和血常规之外没有检查甲状腺的仪器,我们大夫只会根据你的病症进行诊断。你若需要化验单,请去海一院。” 五吨:“……” 俞红英在家。 客厅里放着老唱片,她慢慢悠悠地在做晚餐,自从沈画给她治病之后,她就努力放松自己,享受生活。 电话忽然想起。 俞红英捂着尚未凸起的肚子,慢慢走过去,是以前的助理:“棉棉?” “英姐!你快看热搜!” “……”俞红英有些无奈,“棉棉,我都离职了。” “我知道啊英姐,你看一眼!是恋恋,恋恋又上热搜了!不对,也不是恋恋,就是一个跟恋恋长得特别特别像的人!网友都在扒那人到底是谁!”棉棉激动地说。 “英姐,你看一眼,那个到底是不是恋恋?我看也觉得就是恋恋,可是气质不一样,声音好像也不一样……哎呀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都乱了!” 俞红英没挂电话,赶忙切换到微博,看了热搜。 果然,沈恋这个词条又上了热搜前十。 还有个很古怪的中医能否治阑尾炎,什么东西啊乱七八糟的。 等俞红英看完沈恋热搜实时内容后,什么都明白了。 她挂了棉棉的电话,立刻打给沈画。 沈画刚跟着顾深进办公室,接通电话:“英姐。” “沈画,你看到热搜了吗?你,不,是沈恋,又上热搜了,还有你给人治病的事,还牵扯到什么中医西医的。” 沈画在看到那个胖墩博主时,就已经有所预料。 俞红英说:“要不要我对外宣布沈恋去国外游学了?你跟沈恋只是外表像,没人会把你们认成一个人的。不然你以后的日子就清静不了。” 沈画:“……行吧。谢谢英姐,劳你操心了。” “害,你跟我客气什么。”俞红英说,“另外你也要注意,网友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尤其是一些好事者。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调查你,你作为沈画这个身份,后面肯定也会被扒个精光,趁早想对策。” “知道了。” 挂断电话,沈画看向顾深。 她有些没法称呼,毕竟她年龄小。 她轻咳一声:“顾大夫,我今儿来本是想抓药的,但是方子没人签名,没抓成,既然你回来了,劳烦帮我签个名。” 她把要给郭主任调养用的药方给了顾深。 顾深接过来,看了她一眼:“叫我师兄就行了。” 沈画:“?” 顾深看完药方,直接在背后签名:“周幕早前给我打过电话,说你天赋非常高。本来是想让老师帮我收徒的,结果,被老师给抢了。” 沈画:“……” 顾深:“徒弟也好师妹也好,老师肯定没时间带,还是我带你。今儿有些晚了,明天你直接过来,我把你介绍给大家,日后你先跟着我一段时间。” 沈画:“……我明天有事。” 顾深也没问那么多:“那就后天。” 沈画:“我后天要上班。” 顾深抬头:“上什么班?” 沈画:“我是海一规培生,现在急诊科轮转。” 顾深:“……” ※※※※※※※※※※※※※※※※※※※※ 上一章的红包已发,今天的红包,在本章按爪爪~~~ 看到大家对师姑师叔的称呼有争议,其实两种称呼都可以,为了避免麻烦,我改一下,统一改为师叔。 标注:病例参考《谈中医诊治急性病》 。 感谢在2020-08-02 23:49:03~2020-08-04 00: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琛 54瓶;鸢琦、爱在楠柠、霜雪千年 20瓶;无邪起麟、爱你想你 10瓶;小婷、123456 5瓶;悠悠 2瓶;晨熙麻麻、宅猫子、转世凡尘、r85、发大大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师叔 沈画拿着药方抓了自己需要的药材。 加了顾深微信后, 就赶回海一。 路上,沈画思来想去,还是给顾深发了条微信。 这次也就罢了, 若是还不告诉顾深, 下次在其他场合再闹出误会来, 以后就更不好解释。 师侄摊上师兄那么个不厚道的师父,已经挺惨,她这个师叔好歹靠谱点, 不然师侄也太可怜了。 sh:明天能空出来时间么? 顾深:有事? sh:我明天中午去给霍延行针,以往是孟师兄给我打下手,如今孟师兄联系不上, 别人我也不放心。之后我们一起去看望你师祖。 微信对话框顶部,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一分钟两分钟。 足足五分钟过去,对方还在输入中。 沈画轻咳一声, 忍笑。 师侄,师叔是不是很通情达理?这样就不尴尬了呢! 把手机收起来,带着药材去看望郭主任。 郭主任已经脱离危险期, 从icu挪出来了, 各项数据都好得出乎预料, 大家都说好人还是有好报。 她的丈夫和女儿都守在病床前。 他丈夫在给老婆擦脚擦腿,女儿在给妈妈擦脸和手。 一家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看到沈画进来, 郭主任张了张嘴, 手也抬了抬。 沈画赶忙说:“您别动, 我就来看看您。” 郭主任笑了一下, 无声地说谢谢。 郭主任的丈夫连忙冲沈画笑:“您就是沈医生吧, 真是太感谢您了。小静这边刚转来病房, 我不放心, 正说等明天再去当面跟您道谢呢。” 郭主任的女儿也赶忙说:“谢谢沈医生,谢谢你救了我妈妈。” 沈画最不会应付这种场面,赶紧说:“应该的,不用……不用道谢。方便的话,我再给郭主任请个脉。” “当然当然。” 郭主任女儿赶忙让开,还又给沈画搬了椅子。 沈画一边诊脉,一边仔细观察郭主任的面色。 很快,她笑着说:“郭主任恢复的很好。” 跟她预期的一样,开的药也不用增减。 “这些是我……我找顾深顾大夫给郭主任开的一些调理的药,对伤口对身体都很好,和西药不冲突。煎药用药罐,药材不用清洗,倒入1000毫升纯净水,文火煎至剩余约300毫升的量,每次喝100毫升,一日三次。隔一天喝一副。” “不用喝太多,我有写注意事项放在里面。” “那我就不打扰郭主任休息,我晚上还要值班,先走了。” 郭主任的老公和女儿赶忙把沈画送出去。 沈画:“你们快回去吧,郭主任这儿离不开人。” 待沈画走后,郭主任的丈夫拿着那些药材看看,分好的一份一份的中药,里面还附一张煎药服药的说明,还有一张则是中医的处方。 郭主任老公说:“真是顾深顾大夫签名的方子。下午他跟医院领导一起过来看你的时候,怎么没提?” “还有这位沈医生,她不是急诊的吗,怎么还会把脉?不过都说她给你止血用的就是中医按压穴位的手法……” 被念叨的顾深,这会儿正在某处高档会所里,别人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拿着手机,把那短短几条信息翻来覆去地看。 孟师兄是谁? 给霍延行针? 除了师祖,谁有本事给霍延行针? 顾深无数次切到通话页面,最上面就是老师的号码,开始拨第35遍。 依旧不在服务区。 顾深冷笑,打开老师微信:您最好尽快给我个交代! 等了半天,没有回复。 顾深把手机撂桌上,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搭在前面的矮几上。 周幕进来时,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哟,顾大夫这是放飞自我啊,要不要再给您点根儿烟抽着?” 顾深一看周幕,“少扯淡,不好好养你的猪,回来干嘛。” “当然回来看哥哥你啊。” “滚。” 顾深给了周幕一个白眼。 周幕啧一声:“我可是给你们喻派送了个天才弟子,不说感谢也就罢了,你这什么态度?对了,小师妹呢,叫出来大家认识认识。” 顾深:“……” 周幕挑眉:“你这算什么眼神?” 顾深表情诡异,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确实是份大礼啊。不过,谁告诉你那是小师妹的?” 周幕:“哎,不是小师妹是什么?怎么,孟老觉得跟你抢徒弟不好意思,这又还给你了?那小徒弟也行啊,叫出来见个面,认识了,大家也好帮忙看着点。” “呵。” 周幕无语:“我说顾深你这怎么回事?” 旁边一发小忍不住笑:“顾大夫阴阳怪气儿一晚上了,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谁敢惹咱顾大夫啊,叫我说,是憋的。顾大夫你可是名医,难道不懂阴阳调和之道?老顾,这男人就跟车一样,放久了不开,容易生锈不说,想开的时候不是没油就是没劲儿……” 顾深冷笑:“信不信我马上叫你挂不上档。” “靠,有这么威胁兄弟的么。惹不起惹不起,告辞。”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 周幕眼神古怪地看着顾深:“到底怎么回事?” 顾深舌头顶着后槽牙,睇了周幕一眼:“那丫头,什么来头。” 周幕:“……” 这,也没什么来头啊。 顾深:“你上回说,她行针配合中药,治好了a猪瘟病毒感染的猪?” 周幕:“感情你都没认真听啊。” 顾深气得抓了个抱枕砸在周幕身上:“我他妈以为你在逗我玩!” 周幕一脸无语,半晌才说:“你见我什么时候拿过猪开玩笑?” 见顾深郁闷的不轻,周幕说:“反正我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她说她的方法没有推广价值,不过她可以改进,弄个预防的方案出来,这个可以推广。我联系陈教授临时加急做的就是这个课题。这次回来,也是听说有进展,我亲自过去看看。” 顾深抿唇:“能肯定她的能力?” 周幕:“这不废话么!” 顾深抬手,要了杯低度酒,晃着颜色漂亮的液体,却没喝。 周幕:“哥,亲哥,你能干脆点儿么,到底什么情况?你这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深把手机微信打开,丢给周幕。 微信还停留在一个对话页面。 周幕一看,那简单的系统头像和sh昵称,可不就是沈画么。 再看对话内容…… 周幕迟疑了一下:“她叫谁孟师兄?” 顾深冷笑:“我他妈怎么知道。” 周幕:“……” 又低头继续看。 周幕眨眼:“她要给霍延行针?是……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霍延不?霍晋安,晋宝?等等,晋宝不还在平江县么,什么时候回来海市了?” “哎,晋宝病情好转了?” 顾深斜了周幕一眼:“你能知道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周幕一脸莫名其妙,“这都什么玩意儿!你问孟老了吗?孟老怎么说,到底什么情况?” 顾深哼一声:“35个电话,一个都没接。” 周幕想了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记得,孟老上次坑你去给他初恋情人的闺女看病……好像也是这样,心虚的一个月没敢接你电话。” 顾深狞笑。 周幕轻咳一声:“我觉得吧……问问晋宝不就知道了么!你给晋宝发个微信问问。对了,晋宝情况到底是不是好转了?今早六点钟,我都还没睡醒,我家老太太忽然打电话把我给骂了一顿,说人家晋宝都有女朋友了,叫我赶紧给他带个孙媳妇回去。我冤死,我往哪儿去找啊!再说了,老太太就算是编你有女朋友,我说不定也信啊,编晋宝?这是把我智商踩在地下摩擦吧!老太太也忒不讲究了。” “女朋友肯定是假的,不过晋宝情绪估计好了不少,要不然我家老太太也不敢拿晋宝开玩笑。哎你倒是问啊。” 顾深握着手机,看了眼周幕,果断关掉手机。 “晋宝不玩微信。怎么回事,明天就知道了。” * 值夜班,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熬。 唐慧非常热情地要把自己的音乐网站账号借给沈画共享,可沈画坚持自己注册个新账号。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主要是隐私,她也不喜欢跟人共享私人账号。 没接受唐慧的账号,不过她接受了唐慧分享的歌单。 全都是霍延的歌。 沈画倒不是心血来潮想听歌了,她就是想实验一下。 昨晚她没有头疼得睡不着觉,异能和精神力还恢复得这么快,到底是不是跟听霍延唱歌有关。 在异世的时候,她可都是生生挨过去的,没有任何方法能缓解。 耳机里霍延的歌声响起。 沈画就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安宁,就像春风拂面一般,他的声音仿佛在轻抚她的大脑,那一串串音符,似乎能自发地钻进她脑中,被她大脑吸收一般。 一曲毕,沈画晃了晃脑袋,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到底听了什么,只记得很好听,可具体的旋律歌词,都记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 但是! 她的大脑特别舒服,她的精神力好像得到补充一般,舒坦得她甚至想要哼哼! 当精神力充盈时,她的异能恢复速度就会较快。 沈画惊喜不已。 她立刻把霍延的所有专辑、单曲,还有给影视剧写的歌,给别的歌手写的歌,全部都下载下来。 她稍微试了一下。 霍延自己的歌,歌曲不同,对她的效果也不同,但是霍延写给别人的歌,她听着就完全没用了。 很显然,有用的是霍延的声音加霍延的歌,这些要素缺一不可。 沈画心情很好。 果然好人有好报吧,她答应救霍延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霍延自己说要预付给她谢礼,是一段歌声,她当时故意逗他就问:就这么谢她么? 霍延那时候回答她,这是他最珍贵的了。 当时她也就是一笑了之。 现在,果然,他给她的,的的确确就是最最珍贵的谢礼! “沈医生,有病人。” 护士牛彤喊道。 沈画连忙取下耳机,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手机装兜里。 “怎么了?” “病人带去第一诊室了。”牛彤轻咳一声,“病人扭扭捏捏的,不太愿意说,只说受伤了。” 沈画皱眉,跟着牛彤去了第一诊室。 诊室内坐着一个男子,瘦高,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戴着,还戴了墨镜和口罩,浑身上下严严实实的,看不清楚。 “哪里受伤了?” 沈画一边戴手套一边问。 男子看着沈画,有些扭捏:“你们值班的没有男医生吗?” 尽管男子刻意压低了声音,也还是能听出来,他很年轻。 沈画说:“外伤需要缝合的话,科室里我的缝合技术最好。你要找男医生也行,主任正在上手术,大概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下来。” 男子顿时迟疑了,一个小时,也太久了。 他看向沈画:“你技术真的很好?” 沈画:“嗯。” 男子依旧扭捏:“那……那就你,让护士出去。” 旁边站着的牛彤顿时哼了一声,小声吐槽:“都来医院了还扭捏个屁啊,医生护士什么没见过,就这么跟你说,我之前在泌尿外的时候,见过的丁丁比你见过的蘑菇都多,切过的bao皮比你吃过的豆腐皮还多。当谁稀罕啊。” 年轻男子显然被牛彤给镇住了,“我没说过伤到哪儿了……” 沈画轻咳一声:“挺容易判断的,走路弓着身子夹着腿,说话又吞吞吐吐,再加上身上其他地方没可见外伤……” 牛彤翻了个白眼:“哎,你还没挂号呢吧,叫什么名啊,待会儿记得去挂号。” 男子咬牙:“我等下就去,疼。” 牛彤点头表示理解:“行吧,反正别忘了。” 很多来急诊的都来不及挂号,像是这种小伤的,好多都是处理完了才拿着单子去挂号,顺便把治疗费药费一起缴了。 牛彤说完就走。 男子沉默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们医生很专业吧。你……你确定能处理?你要给我弄不好,也算严重医疗事故的吧,这个对男人多重要你清楚的吧,千万小心啊。” 男子磨磨唧唧了半天。 最终还是脱了裤子。 沈画已经戴好橡胶手套,示意男子躺到铺了隔离巾的治疗床上去。 年轻男子身材挺好,身高腿长的,此刻关键地方毫无遮挡地呈现在一位女大夫面前,男子又害羞又紧张,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红了。 虽说医生没义务为病人缓解尴尬,不过病人太羞涩太紧张,会影响看诊的。 “诊室门我从里面反锁了,窗帘也都拉上,外面人进不来。” 沈画说,“这种情况急诊室很常见,不用担心。接下来我要给你检查一下,才能确定伤势。” 年轻男子嗯了一声。 沈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淡一些,同时尽可能避免用手触碰患者的伤口处。 “bao皮有点长,后续可约泌尿外做个切除。你自己翻一下,我看下伤口。” 男人一声不吭地按照她的指示做。 沈画总算看到伤口,就在冠状沟下,有一个长约2厘米的伤口,随着男人翻动,伤口开始出血。 “需要缝合。” 沈画说,“这里末梢神经比较丰富,缝合起来会很痛。” 男子:“不能……不能打麻药吗?” 沈画:“都是一针,何必呢。” 两分钟后…… 男子一声痛呼,响彻诊室,随即又像被掐住脖子一般,彻底安静下来。 沈画看着疼得满头汗的男人,在缝合处打结,收工。 “这两天注意饮食清淡,不可憋尿,这个药膏每天涂两三次,注意一定要涂,防止bao皮出现粘连感染。” 沈画说,“每天洗完澡可以用淡盐水泡一下,冲洗,保持清洁,不然伤口感染的话,说不得就得切除一部分了。” 年轻男子瞬间抖了一下:“……知道了!” 沈画点头,脱下橡胶手套往外走,“记得去挂号,拿这张缴费单过去,付完钱你就可以走人了。” 沈画说完,出了诊室,回办公室把这个病例给输入电脑。 医院的电脑系统慢得让人想疯。 牛彤外面估计忙完了,跑进来,笑嘻嘻地问:“沈医生,萝卜丁还是mac?” 沈画:“嗯?” 牛彤眼神古怪:“沈医生,你不涂口红的吗?虽然我们全天戴口罩,可总有不戴的时候呀,涂个口红显气色。萝卜丁和mac也算有代表性的两个牌子了吧,萝卜丁贵买不起就算了,mac还是用得起的呀。哦,当然,沈医生你不需要口红提气色。” 沈画:“……所以?” 牛彤眨眼:“刚才那小帅哥声音超好听啊沈医生,我还想着追追看的,可他要是mac男,我也只好忍痛放弃了,尺寸不合莫得x福呀。” 沈画无语地看着牛彤。 亏她刚才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什么是mac男,以为指的是只愿意给女朋友买相对平价的mac口红的男人吗?那萝卜丁男就是指比较愿意为女朋友花钱的那种咯。 可当尺寸二字一出来,沈画秒懂。 想想mac和萝卜丁的大小和形状…… 沈画无语地看着牛彤:“研究表明,技巧不到女性就很难获取x福,管你是mac还是萝卜丁,就算是杏鲍菇都不成。” “那我也不愿意要mac男呀。” 沈画头疼:“行了吧你,护士长说过一百遍叫你别背后议论病人,你就不听,吃亏就知道了。先出去,我把病例写完。” “沈医生你是在嫉妒我有性生活吧,哎,其实自从上次分手,我也已经旱很久了啊……”牛彤一边叹气一边往外走。 办公室外走廊上。 某年轻黑衣小哥原本是打算过来再问一下医生,能不能给他开点止疼药,或者他需不需要吃点消炎药什么的,结果刚走过来,就听到了什么mac男! 靠,现在的女医生女护士都这么……这么大胆的吗? mac男! 她全家都mac男!! 黑衣小哥那隐藏在墨镜和口罩之下的帅脸,已经被气得完全扭曲,愤怒地转身就走,手里的缴费单也忘了。 沈画病例还没写完,牛彤就又飞快地跑了进来。 “沈医生,刚才的mac男没缴费就跑了!” 牛彤气哄哄地说,“什么人啊,没钱来看什么病,自己在家拿胶布贴住不就成了!烦人,他逃了单,挂号费就不说了,耗材费还得咱们垫,科室还要记录,月底要扣奖金。啊啊啊真讨厌,连这点儿费都逃的男人,mac都不配,只配叫小样!小样!” 沈画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跟牛彤说:“我再重开个缴费单,你帮拿去缴费。” “凭什么啊沈医生,逃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不是,我……认识他,我帮他交吧。”沈画道。 牛彤:“哦,熟人啊。” 沈画没多说什么。 她也是在刚才看到他腰部的疤痕时,忽然想起来的。 程浙。 曹佳的姑家表弟。 她大三时经曹佳介绍,给他当过家教。 程浙腰部那个伤口,是在跟他父亲争执的时候,被家里一个金属工艺品扎到,伤口很深,流了不少血,即便后来长好,疤痕也留下来了。 而程浙和他父亲的冲突,也跟她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 当初给程浙补习时,他家长说他特别叛逆,沈画早有心理准备,好管的孩子人家也不会给那么多家教费。 真正开始补习,沈画发现程浙很聪明,他学习能力很强,可就是厌恶,不想学,而且他对女性好像特别排斥。 后来一次偶然之间,她发现程浙的秘密,程浙在跟一个男人谈恋爱,那男人三十来岁,是他学校的体育老师。 当时程浙初三,才14岁,跟沈画上大学的年纪差不多,且不说恋爱对象的性别,只年龄和身份都是个大问题。 可沈画也知道,这么劝阻肯定是不成的,本来就叛逆的少年,又在热恋中,你越劝可能结果越坏。 但要她就那么冷眼旁观,她也做不到。 虽然她的家教费用里没有包括恋爱指导,她也真不懂什么恋爱指导,但看一个成年男老师哄骗自己未成年的学生,她就恶心透顶! 沈画旁敲侧击地举了几个例子,可程浙完全没有反应。热恋中的人都这样,根本不会把自己的恋人往坏处想。 沈画没办法,在观察了程浙的父母之后,还是偷偷地把事情告诉了程浙父亲。因为程浙母亲的脾气,她一说,他母亲肯定会火冒三丈,立刻就去学校找那个老师对峙。 这样处理的话,程浙就毁了。 程浙父亲性格比较沉稳,掌管着一个公司,言谈举止中也表现出对儿子极大的关心和期待。 比如程浙在她上课的时候,给父亲打电话说累了,想去打排球,他父亲会停下会议,仔细询问两句,并且给安排好场地,还叮嘱程浙带小沈老师一起去玩玩,也可以叫点朋友去。 而程浙母亲,一看到学习时间儿子和家教竟然跑出去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舍不得骂儿子,就骂沈画骗钱。无论程浙怎么解释,曹女士都不听,当着程浙一堆同学的面,骂得很是难听。 类似事件有很多,不能说曹女士不爱儿子,只能说她的脾气性格,当不来一个程浙想要的妈妈。 沈画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选择把事情告诉程浙父亲的。 毕竟她那时候也还不到18周岁,也只是程浙的家教,她要怎么管都有些逾距,万一其中出了点什么问题,她也负不起责。 事情告诉程浙父亲后,程父果然很震惊,也很痛心。但他还是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地询问沈画,跟她商量怎么办,还请她帮忙,不能用太过强硬的手段,14岁的少年,自尊心经不起摧毁。况且同性恋,传出去对程浙影响也不好。 程父很快就把那个男老师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个男老师长得高大帅气,早就结婚了,夫妻俩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男老师家境一般,但他妻子家境很好,是家中独女,光海市的房子就有3套,家底至少数千万。 在所有人看来,男老师对妻子都非常好,带孩子做家务从不说委屈,俩人特别恩爱,都说他妻子找到了个好老公,这样的体贴入微的好男人如今可不多见。 但程父调查结果显示,那个男老师经常出入gay吧,至少有3个固定情人,他会很谨慎地在酒店开房。 程父雇人想办法接近男老师的老婆,了解到夫妻两人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么亲密,她老婆有时候会跟人倒苦水,说老公在外面、在人前表现得都特别好,就是一回到家就很冷漠,不肯拥抱她亲吻她,两人已经有好多年没同床过,她有时候主动,他还会说她发骚。 她很苦恼,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也是个可怜女人。 程父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就约见了那个女人。 乍一听闻,那女人根本不信。 可当证据摆在她面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她冷静过后,给老公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好好回家当个家里家外的好老公,要么就净身出户,跟他的男朋友们滚。 当然了,她也不介意把他的丰功伟绩,在他老家宣传一遍。 男老师妥协了。 别的床伴都好说,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唯一不好处理的就是学生程浙。 女人也答应过程父,会按照他的要求,让男老师处理程浙的问题。处理好了,以后各不相干,处理不好,程父也不是吃素的,动了他最疼爱的儿子,他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于是,程浙被男老师分手了。 程浙不信。 男老师和妻子就邀请程浙到他家去吃饭,亲眼看到他亲吻妻子女儿,一家人其乐融融。 程浙崩溃,终于放弃。 就在程浙快要走出情伤时,他发现了父亲和沈画做的事。 他泼了沈画一身水,又去找父亲对峙,父子俩也大吵一架,摔东西砸东西等等,乱七八糟的。 沈画一身水,又没有衣服换,程父叫她去拿浴巾先披着。 偏巧在这个时候,曹女士回来了。 一看沈画披着浴巾,再看父子俩扭打的情况,曹女士顿时脑补出了各种狗血桥段,再加上沈画的长相太好,一下子就勾起曹女士心中的恐惧。 曹女士逼问是怎么回事。 程浙显然特别惧怕自己曾经和男老师谈恋爱的事情被妈妈发现,而程父也知道妻子是什么人,这种事目前这样处理已经最好,叫妻子再闹腾出去,那对儿子伤害更大。 程父告诉曹女士,说程浙喜欢沈画,沈画不同意,就过来找他,让他劝程浙,程浙情绪激动,一时失控砸了东西。 偏巧,程浙先前跟男老师恋爱时,为了防止爸妈发现自己有问题,就把男老师的昵称备注成了沈老师。 他每天都会删除一些过于暧昧的聊天记录,保留一部分不是特别暧昧的。 曹女士就这么看到了儿子和“家教”的聊天记录,也信了儿子喜欢沈画这事儿。 曹女士当然也不可能同意,沈画比儿子大,那张脸长得一看就不安分,曹女士立刻辞退沈画。 沈画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可没想到不久后的某一天,曹女士忽然找到她,一见面不由分说地就要扇她巴掌,沈画躲了过去,可压根儿不知道为什么。 曹女士情绪激动地说沈画勾引她老公和儿子。 沈画懒得跟她计较,直接打电话给程父,程父立刻跟她道歉,说是之前他们两人多次电话沟通程浙的事,通话记录被曹女士给看到,就误会了。 程父让沈画把电话给曹女士,也不知道他怎么跟曹女士说的,曹女士转身走了。 而程父也向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还对她郑重道谢。 之后,程父给沈画送了几万块钱当做谢礼,被沈画全部退回去。 她只想离这家人远远的。 后来听说程浙没上高中,直接出国了。 再后来,就到了现在。 从大三到现在,算算已经六七年过去。 刚才程浙肯定没认出她。 程浙全副武装,她也差不多,医生帽、大口罩、白大褂,再加上她如今的眼神气势,早就跟程浙记忆中那个大学生家教截然不同。 若是认出她来,程浙恐怕打死都不会让她给他缝合。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沈画处理完就没放在心上,急诊的病人开始增多,她得去忙。 上半夜稍微清闲,往往就意味着下半夜可能会很忙。 果然,凌晨一点多钟,120指挥中心通知说发生一起惨烈车祸,一辆渣土车为躲避电瓶车猛打方向,发生侧翻,正巧压在旁边一辆小轿车上,小轿车当场被压扁。 人送来医院已经没救了,医生也就起个宣布死亡时间的作用。 除了这起车祸,还有个服安眠药自杀的。 来了能怎么办? 洗胃。 但凡洗过胃的,这辈子恐怕都不想再经历。 临到早上,又有个酒驾撞路灯杆的,拒不配合交警检测,被扭送过来抽血。 看到一同跟着过来的警察,沈画挑了挑眉。 这位是刑警队的吧,前天郭主任被袭击,就是他负责现场指挥的。 当时沈画用了点技巧“迷惑”了他一瞬,她才顺利扮演郭主任的女儿去转移歹徒注意力。 沈画记得清楚,这位贺队长从一开始就坚定告诉狙击手,一有视野立刻开枪。不考虑别的,只考虑人质。 一个小小的酒驾肇事,犯不着出动这位刑侦大队长吧。 贺宗野显然猜出沈画在疑惑什么。 “上班正巧碰上。”贺宗野道,“顺便过来给伤口上点药,好像有点儿发炎。” 邓主任那边在忙,直接叫沈画:“小沈你去给贺队长检查一下。” 沈画点头,带贺宗野进了第三诊室。 贺宗野把上衣撩起来,背部有一道挺长的口子:“昨晚出任务不小心挂的,洗澡的时候可能没注意,今早一看有点红。” 沈画:“伤口有些深,得缝针,不然很难长好,还会反复感染。” 贺宗野顿了顿:“缝吧。” 沈画开了麻药,让空闲的护士带贺宗野去挂号缴费拿药。 贺宗野:“我自己去就行。” 护士笑着说:“没事我这会儿不忙,你不熟悉路。” 护士拿了贺宗野的医疗卡,跑去缴费拿药了。 不多会儿,药就拿回来,里面有一小瓶局麻的药。 沈画要给贺宗野伤口处打麻药。 贺宗野赶紧说:“一点小伤,不用打麻醉。” 沈画瞥了他一眼:“这伤还真不算小。不打麻醉你疼起来肌肉紧绷,影响缝合效果。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她话音落下,麻醉针就扎了上去。 贺宗野抽了抽嘴角,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等一分钟左右,沈画开始缝针。 但第一针下去,她就感觉不对。 贺宗野脊背绷的很紧。 她皱眉:“放松。” 贺宗野没吭声,脊背稍微舒展了一下,等她第二针下去,他肌肉瞬间再次绷紧。 用于这种外伤缝合局麻的药,起效是非常快的,打上去几乎马上就起效了。 可是看贺宗野这样,好像不管用啊。 沈画狐疑:“你该不会对麻醉药过敏吧?刚才问过敏史你也没说啊。” 贺宗野慢慢地吸了口气:“不过敏。” 沈画稍微放松一点,不过敏就好,万一过敏问题就大了。 贺宗野深呼吸,又慢慢地吐气,额头冷汗直冒:“我对麻醉药物不敏感,耐受比较高。” 沈画眯了眯眼睛:“你这可不像是不敏感、耐受高的问题,你这是压根儿就没用吧。” 贺宗野攥紧拳头:“从小体质就这样,没办法。所以我尽可能不受伤,一受伤……” 沈画:“你这种体质应该报告的吧。万一出问题需要手术怎么办?无麻醉状态下手术,你害自己,也是在害医生。” 贺宗野:“局里知道。” 沈画点点头,不多说什么。 贺宗野又深呼吸几次,说道:“你动作快点,缝个针而已,我咬咬牙就过去了。” 沈画:“你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贺宗野不在意地说:“不然呢。当警察免不了磕磕碰碰受点伤,我这体质要给队里其他人知道,还不得把我当熊猫供着,麻烦……” 沈画笑了:“所以之前,你要是有类似的伤,能处理的就自己处理,处理不了非得找医生的,你也会坚持不用麻醉。” “不用麻醉,你的疼痛反应就正常,别人也不知道麻醉对你无效。哦,顺便还给自己赢得个硬汉的称号,局里是不是特多人崇拜你?” 贺宗野嘴角狠狠一抽:“……看破不说破。” 沈画又观察了他一下:“你不光是对麻醉不敏感,你的痛阈还很低吧。” 贺宗野:“……” 沈画说:“正常的一级疼痛,到你那儿就是三级起步,同样的伤,你的痛感是普通人的两到三倍。” 贺宗野无语:“我今儿就不该来这儿。” 老底儿都被掀了个精光。 沈画让护士帮她拿个针灸包。 “做什么?”贺宗野不解,“你就快点给我缝,我能忍住。” “少废话。”沈画,“你咬牙忍着,肌肉崩得跟石头一样,缝出来歪歪扭扭,你想叫我砸自己招牌吧。” 贺宗野苦笑:“那也没办法,各种麻醉都试过,都没用。” 沈画微笑:“今天就给你试试老祖宗留下的有用的。” 让贺宗野趴在治疗床上,沈画给他扎了针。 几分钟后,她收了针,“好了起来吧。” 贺宗野活动了一下肩膀:“这,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算了你就这么给我缝吧,我赶着去局里开案情分析会。” 说着,他眼神严肃起来:“对了,这些天报告了两起女大学生失踪案,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你应该也听说了。白天也就罢了,若是上夜班,注意着点。跟你们院的女医生女护士都提一句。” 沈画点头。 贺宗野又催:“快缝吧,我赶时间。” 沈画却已经开始收工具盘:“缝好了。” “缝好了?” 贺宗野一愣,皱眉。 什么时候缝的,他怎么半点儿感觉都没有? 他赶忙走到洗手台那边,背对着镜子扭头去看…… 直到穿好衣服,贺宗野还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我第一次缝针没觉得疼。”贺宗野语气复杂。 这语气,都把沈画给逗乐了。 她很大方地说:“想多体验几次的话,以后缝针都可以过来找我。” 这话要是叫别人听着可能会不高兴,诅咒谁天天缝针呢。 但贺宗野显然不在意,一点儿不客气地拿出手机要加沈画微信。 处理完贺宗野,沈画就交班了。 又跟主任说明情况,请一天假,她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回公寓。 行针前一天,霍延是需要泡药浴的,泡药浴也会比较疼,他可能睡不太好。 沈画估计他早上起来会比较晚,就没打扰他。 又找出和顾深的聊天页面。 从昨天到现在,大师侄都没给她发来一句话。 这尴尬期未免有点儿过长了吧。 幸亏她尽早把身份说清楚了,不然以后误会大的时候再说,就以大师侄这么敏感的性格,怕不得当场叛离师门? 沈画又给顾深发了条微信。 sh:11点钟之前到,地址清水湾…… 聊天框顶部立刻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又是好半天,没一个字发过来。 沈画去洗了个澡,值一晚夜班,总觉到处都是脏东西。 洗完澡出来,大师侄终于回话了。 顾深:收到。 沈画轻笑一声,手机调出霍延的歌开始播放,一边听一边给自己弄个早餐吃。 吃过饭,她就躺在沙发上听歌。 她发现了,听歌比睡觉更有用! 11点钟,沈画准时到清水湾别墅,在门口碰上了也是刚到的顾深和周幕。 再见沈画,周幕的眼神也比较复杂。 “你真的在给晋宝看病?”周幕说。 沈画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晋宝指的应该就是霍延,孟老叫他霍晋安,晋宝应该是小名吧。 她随口问:“有招财吗?” “什么?”周幕没反应过来。 沈画:“招财进宝啊,养狗狗不得养一对么。” 周幕:“……” 顾深望天。 这是什么绝世冷笑话! 一点都不好笑。 家里的阿姨带他们进去的。 霍延不喜欢见外人,这边打扫的人也都会避开他,他不主动找,是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的。 进了主楼,没看到霍延人。 阿姨说应该在房间里,没看到人下来。 沈画径直上楼去找。 周幕和顾深对视一眼,也立刻跟上。 房间里,霍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冒虚汗,伸手一摸,手脚都冰冷。 顾深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抓住霍延手腕:“晋安,醒醒。” 周幕也吓得不行:“怎么了这是。” 沈画微微皱眉,走上前去给霍延做检查。 片刻之后,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走到桌案前,刷刷刷写了个方子,递给顾深:“去准备。半小时后行针。” 顾深接过方子一看,脸色大变:“这药性太猛,晋安承受不住!” 沈画:“我有分寸。” 顾深沉着脸:“我不能让你对晋安胡来。” 四目相对。 沈画也懒得多解释什么,直接在包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方小印,丢给顾深:“不想给我打下手,就换别人。” 看到印,顾深脸色骤变。 他当然认得,这是喻派的印信,之前一直在师祖那里,会留给传人,也就是喻派的掌派。 怎么会在她手上? 难道,师祖不光是收她为徒,还要把喻派都交给她吗? 顾深的心情顿时复杂到极点。 “需要我带你去喻老那边验证一下吗?”沈画问。 顾深抿唇,深吸口气:“我去准备。” 周幕顾不得那么多,他赶紧问沈画:“晋安这是怎么了?” 沈画:“他行针前一晚需要泡药浴,药浴半个小时就够了,他这至少泡了一个小时。” 周幕不解:“泡个药浴,多泡一会儿也没事吧。” 沈画:“药材是我特别配置的,能最大限度激活人体机能。但副作用就是,泡起来很疼,半个小时是他现在身体能承受的,再久,他就承受不住了。” “那承受不住会怎样?”周幕赶紧问,“会不会加重病情?” 沈画摇头:“事实上,药浴浸泡得越久效果就越好。再配合我行针,能大大缩短治疗时间。只是超过半小时后,疼痛指数会翻倍。他现在这样完全就是疼过头昏睡过去了。” 周幕明悟,叹了口气:“都说晋安性子冷、散漫,但其实晋安骨子里最有韧劲儿。沈医生,你,真的能治好晋安?” 沈画没有回答。 顾深那边已经准备好,沈画取了金针,开始给霍延行针。 一看到这套针,顾深就知道什么都不必再说。 要是不认可,师祖会把针和印都给沈画? 此刻他的心情有多复杂,恐怕先前老师的心情就有多复杂。 顾深忽然就理解自家的坑货老师了。 “注意力集中,看我手法。” 沈画语气严肃。 顾深连忙正色,非常认真。 “按在霍延脉搏上,好好感受我行针前后他脉搏的细微变化。” 沈画说道,“霍延体内的毒非常霸道,霍延中毒时,你师祖年岁已高,金针封穴有些力不从心,无法把毒引出,只能将其封于霍延体内。” “后来那些毒被意外引爆,你师祖为了保住霍延的命,只能拼尽全力,再一次把八成以上的毒素封闭起来。由于这种毒在体内上行容易下行难,你师祖当时又不在巅峰状态,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封于霍延脑部。” “霍延最先损失的就是听力,之后是味觉嗅觉还有视力……” “前一次行针,我已经在他体内开辟一个封闭通道,后续将毒素一点点从这个通道引下,最终从腿部排出。” “这次行针,通道已经稳固,可以向下引毒。这个过程很危险,也很痛苦。要把毒素逼进通道,还要往下引,十分困难,我注意力需要格外集中。” “待会儿我可能顾不上跟你说什么,你按照之前我说的做就好。另外,注意感受霍延的脉搏变化,看你能学到多少,我再考虑这金针封穴日后要怎么教你。” 顾深有些懵。 教他金针封穴? 这次行针比上次更加艰难。 沈画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足足四个小时,她已经累得指头尖都抬不起来了。 原本正常来说,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可霍延对自己真狠,那么疼的药浴,他愣是多泡了半个小时,这多泡的半个小时的疼痛,可远比第一个半小时更甚。 她也不好辜负他的这份坚持,就把进度也推进一些。 结果就是,累崩。 “再让他泡半个小时药浴即可。” 沈画说话都有些费力,“他一会儿就会醒。周幕,你……你帮我把手机拿来。” 周幕赶忙去拿。 沈画拿着手机扶着墙回去她的那间卧室。 一进去,都顾不得洗澡,先放霍延的歌,而后她就躺在地板上休息,地上铺的地毯,躺着也很舒服。 周幕和顾深都守着霍延。 半个小时后,泡完药浴的霍延醒了。 周幕眼睛顿时发光:“晋宝,你可算醒了!” 霍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扫了一眼周围:“沈画呢?” 周幕:“他给你扎针太累,去休息了。晋宝,你感觉怎么样?” 顾深则是不由分说地抓住霍延的手腕,摸脉。 “老顾,怎么样?”周幕问。 顾深神色难辨:“我,诊不出。” “诊不出什么?”周幕不懂。 顾深有些挫败:“我诊不出晋安是个病人。” 周幕一愣,接着就惊喜不已:“那是不是说明晋安的病好了?” 顾深摇头:“不是,晋安还病着,但我诊不出他有病。他身体真实状况被遮掩住了。” 周幕:“额……小沈医生干的?” “除了她,大概也没别人了。”顾深道。 霍延看向顾深,眼神带着些许责备:“她是你师叔,喻爷爷收她为关门弟子的时候我在。你得叫她师叔。” 好吧,彻底证实了。 顾深都不敢想象自己这会儿的表情。 周幕轻咳一声,忍不住憋笑:“老顾,不就是多个师……师叔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是师叔,你医术比不上师叔也正常。多跟师叔请教请教,你看师叔也很愿意带你的吧。” 顾深:“……” 一想到自己之前跟沈画说过,要帮师父带沈画的那些话,他就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下去。 还想当人家师父? 呵呵。 行,师叔就师叔吧。 他早晚也得收个徒弟! 沈画再一次确定,霍延的歌对她精神力恢复有极大帮助。 精疲力尽之后,短短两个小时她就恢复了一半。 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也足够去给岳丰扎猪用了。 主要是改天的话,她也没时间啊。 从楼上下来时,霍延就在沙发上坐着,忽然回头。 若非知道他的病程进展,她甚至觉得他根本就听得到,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地回头。 他原本在看手机,这会儿立刻站起来:“饿了吧。” 沈画点头,目光扫了一圈:“顾深和周幕呢?” 霍延抿唇,看着她:“我好像,胸口有些不舒服。” 沈画皱眉,“坐下。” 她立刻走过来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诊。 片刻之后,她眉头舒展:“没什么大问题,尽管我用金针隔离出通道,但毒素下行时还会引起你身体的不适。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你昨晚药浴泡超时了!” 她冷着脸:“跟你说了泡半小时即可,你泡了多久?” 霍延垂眸,声音很轻:“我疼晕过去了,注意不到时间。” 沈画:“……” 这还叫人怎么训? 深吸口气,她说:“下次泡药浴的时候得有人守着。” “知道了。” 顾深和周幕过来时,就看到霍延和沈画坐在沙发上,霍延的手被沈画拉着,他偏着头,表情温柔乖巧。 周幕胳膊肘撞了顾深一下:“晋宝不怕肢体触碰了?” 顾深正在想自己的事,没爱搭理他。 这不明显废话么,要是怕的话,这又是脱衣服又是行针按摩的,还能行? 晚上还是订的餐。 沈画饿的很,一点儿不客气地开吃。 周幕也没少下筷子:“自从去了平江,我这都多久没吃过十味的狮子头了。” 他不客气地挖了一下,再想挖第二个的时候,却发现没了! 连盘子都没了! 再一看,呵,都在沈画面前呢。 见他看过来,霍延不客气地说:“下基层不能吃太胖,免得被人说尸位素餐,少吃肉多吃青菜。” 周幕差点儿没摔筷子。 尸位素餐是这么用的吗?他好歹上过学! 沈画吃了个差不多,放下筷子跟顾深说:“我给霍延行针的时候,有感受到什么吗?” 顾深吃的不多,听到沈画问,他表情有些迟疑:“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霍延给沈画盛了一碗汤,玉米排骨炖出来的汤,一点儿不腥,带着玉米的甜香味,“吃完再说。” 沈画又吃了一碗排骨汤。 “把你的感受说说。”沈画问顾深。 顾深想了想,“你行针时,晋安的脉象开始变得奇怪,我能感觉到好像他脉象里多了点什么,可又抓不住……” 沈画挑眉,“还可以。” 顾深:“什么意思?” 沈画笑:“多出来的那点儿不一样的东西,称之为气吧。你第一次就能感受到气,证明你在这上面天赋不错。日后我再带着你多感受几次,应该就可以入门了。” 顾深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激动还是无语。 他到现在,还没入门…… 但总归来说,还是激动更多。 金针封穴,他们喻派的根基,可到了如今,若没有眼前这个小师叔的话,竟然就要失传了! 沈画看看时间,又说:“正好,你今晚跟我走一趟。趁热打铁,好好回想一下刚才的感受,待会儿我再带你感受几次。” 顾深站住看她:“还有别的病例?跟晋安一样的病例?” 沈画奇怪地看他:“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他这样的病例随处可见啊。就他中的那毒,明清古董的年份都比不上,都不知道怎么流传保存下来的,那技术可不比保存古董容易。” 沈画又揶揄地看向霍延:“一般不够年限的普通毒,大概配不上你吧。” 霍延也失笑。 顾深:“那去看什么病例?” 沈画:“猪啊。” 她又冲周幕扬了扬下巴,“他上来不就是要去实验室那边看进展么。我平时没空,今天给霍延行针,顺便过去给实验室扎几头猪。” 顾深撮着牙花子:“金针封穴……扎猪?” 沈画:“大师侄,别挑病人,哦,别挑病猪,都一样。” 周幕立刻看霍延:“晋宝她说你是猪。” 沈画眼神不善。 周幕又说:“她刚还说你是狗。” 沈画无语:“你别胡乱扣帽子啊。” 周幕言辞凿凿:“中午刚来,我说晋宝,你就问有没有招财,还说养招财进宝一对小狗狗,就是在说我们晋宝是小狗。” 沈画:“……” 好吧,她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进宝招财,可不就是狗狗名字么。 周幕又看向顾深:“大师侄,想什么呢?” 顾深一记眼刀甩过来。 周幕轻咳一声:“呵呵,深哥,我跟小画儿平辈论交,你叫小画儿师叔,我叫你声大侄子不过分吧,呸呸,不是大侄子,是大师侄。” 顾深冷笑:“行啊,我这就跟浅浅说,以后见你叫叔。” “别啊!别啊!”周幕赶紧求饶,“我错了行吗深哥,你家那小祖宗我惹不起。” 霍延跟沈画介绍:“顾浅是顾深妹妹。” 沈画点头。 去山海院的路上,周幕又忍不住撩拨顾深:“深哥,想什么呢?多个这么厉害的小师叔,什么心情?” 顾深舔了舔唇角:“我在想,某一天,我顾深竟然要去扎猪。” ※※※※※※※※※※※※※※※※※※※※ 以后尽量把更新时间定在中午12点钟,谢谢大家。 感谢在2020-08-04 00:36:00~2020-08-05 10:3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宓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咻、莫king、susie苏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夢希 80瓶;sa南希 78瓶;轻风微语 57瓶;萌小喵 50瓶;柚子yoki 42瓶;镜子 40瓶;微暖的xx、金色迷矢 39瓶;天星沙 30瓶;susie苏西 28瓶;起名起得脑壳痛 24瓶;eaishu、ellay、落日余晖、白开水就好、呀呀呀欧尼酱、白一摆(非矹莶慌 20瓶;芈浅沫 18瓶;扶苏毕之 12瓶;翎鄸殇泺、wty、柚子、bygg鸭、开心久一点叭、第四藕、ynez、爱你么么哒、喝茶歇歇 10瓶;池虞、青青草青 9瓶;元宝 8瓶;离渊 6瓶;躺在床上吃面条、只想做个安静的书呆子、西遇、沧海、v~v、有柴、四月槐季、啊哈哈哈哈、小婷 5瓶;3292221、涩味 3瓶;希、amiee糖糖、啾啾、独自旅行、(凸^-^凸)//、冰金铃 2瓶;迷、山有木兮木有枝、紫语轩、九月的初秋、温婉、宅猫子、晨熙麻麻、你是人间绝色、z、曼珠沙华、鱼、bibi、静者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相信我 扎猪, 一点儿都不轻松。 扎人,还能让人配合着抬胳膊翻身,扎猪, 就只能自己翻腾。 这次要扎的是已经感染了a猪瘟病毒的猪, 按照沈画的要求, 不超过三头,那就刚刚好三头,岳丰可不会浪费任何名额。 一头感染初期的, 甚至没有症状,是通过检测确定的;一头感染中期的,症状已经非常明显;还有一头就是感染末期, 通常不超过12小时就会死亡。 a猪瘟病毒并不会感染人,但进出的话还是容易把病毒带在身上传到外界,毕竟这病毒在日常25°-37°的环境下, 能生存数周。 这也是那些养猪场进出人员都要充分消毒的原因。 在实验室里,对a猪瘟病毒的病猪活体实验要求也非常高。 沈画和顾深进去之前充分消毒,还戴了面罩。 这是方便她动手的, 其他工作人员若要进去是要着全套防护服。 “就我们?”顾深忍不住说。 沈画:“要那么多人干嘛。” 顾深:“……” 沈画给猪扎针的时候, 手法就比较粗糙, 针也是特制的不锈钢针,而不是质软的金针。 甚至为了让顾深好好感受一下金针封穴时产生的气, 她还刻意放慢加重…… 没打麻醉的猪在沈画手里也很乖, 可她这般行针, 一针下去那猪就要浑身一抖。 猪一抖, 顾深也跟着抖一下。 沈画都无语了:“我扎它又没扎你, 你抖什么?” 顾深面无表情。 沈画:“仔细感受。若是用金针, 感受会更清晰, 不过其他人金针无法上手,不具备推广意义。” 顾深已经麻木,感情你还真想过用金针?! 很快,顾深就知道给猪扎针不光是要扎针。 沈画:“翻个面。” 顾深:“另外一边也同样手法扎吗?” 沈画点头。 顾深看着猪,又看看沈画,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叫我翻?” “不然呢,我翻?” 行,翻。 顾深咬牙上手。 可他么的……翻不动! 这都是达到出栏重量的成猪,怎么也得有二三百斤,他推不动,拎猪蹄儿也拎不动。 折腾了一身汗,愣是翻不过来! 沈画狐疑地看着顾深:“怎么虚成这样?” 顾深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咬牙切齿:“师、叔,正常人都翻不动这么沉的猪!” 沈画瞥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针具,半弯腰从猪脊背这边用力,把猪掀了过去,翻到另一面朝上。 这动作看起来似乎比把猪拎起来省劲儿,可就算再省劲儿,也需要很大的力气。至少刚才顾深也这么试过,压根儿掀不起来!死沉死沉的。 看顾深的眼神儿,沈画说:“好好学好好练,功夫到家,别说是一头猪了,就是一头大象,也能轻松给他翻个面。” 顾深:“学金针封穴还能增长力气?” 沈画:“等你感受到气,会用气之后,只要气充足,手上的力就够大,翻象也不是开玩笑的。” 顾深点点头。 可是,他为什么要翻大象? 有翻猪的力气就够用了。 不对,他为什么要翻猪? 他又不是兽医!! 前面两头猪都是沈画扎的,她详细带着顾深感受了一下气的存在。 最后一头猪,也是情况最严重的,她干脆手把手带着顾深扎。 她还动用了一点点的异能,让顾深的感受更清楚一些。 没有异能,顾深当然做不到像她这般,但练到家了,顾深说不定能达到喻老巅峰时期的成就。 “这就是……气!” 顾深有些激动:“这气好像不光存在于穴位,而是存在于身体的任何角落……” 沈画挑眉:“不错。” 不愧是孟老千挑万选的宝贝徒弟,天赋果然不错。 若是早些就开始练,现在至少已经小成。 沈画十分怀疑,喻老在金针封穴上的造诣很高,但他只懂用,却不懂教,所以传给孟老的东西很少。 真正金针封穴的传承,就应该像是沈画带顾深这样,带着他一点一点感受到气,带他入门。 否则,只凭借言传,凭借古籍,根本不可能感受得到。 不过这大概就是金针封穴几乎失传的缘由吧,传授起来太苛刻了。 沈画因为有异能存在,能放大那股气,带徒弟就更容易些,顾深也更快感受到气,更快入门。 三头猪扎完,顾深的金针封穴已经算是摸到门槛,只差临门一脚,加紧练习的话,最迟一周必定入门。 沈画说:“这门功夫需要多练,多感受。其实做什么都一样,道理不用我多说。不过你现在刚摸到门槛,还不懂控制,不可在病人身上练习,在病猪身上练也是一样的。” 这样,岳丰也就不用整天追着她,叫她抽空来扎猪了。 她现在可是急诊科大夫,忙着呢。 沈画又把给健□□猪扎针预防的运针原理跟顾深说了一下,叫顾深稍后可以试试,这比给病猪扎针治病要容易得多。 两人经过严密彻底的消毒之后,才从实验室出来。 沈画叫岳丰带顾深再去扎头健□□猪试试看,她则去找陈教授讨论课题进展和难点。 “我们做了非常详尽的数据分析。” “经过你手处理的猪,我们用尽一切办法都没能让它感染a猪瘟病毒。比如说直接注射a猪瘟病毒,可病毒进入生猪体内,竟然无法感染正常细胞,活生生饿死。” “a猪瘟病毒的毒株也有强弱之分,高毒力毒株和中等毒力毒株的实验我们都有做。由你处理过的猪,无论是强弱毒株,都无法感染。” “我们多重对比之后,从猪的血液中发现了一种不明物质,目前分析应该是一种未知蛋白,分子结构图还在绘制对比中。” “各种数据对比过程我就不说了,目前看,这种未知蛋白的产生,是阻止猪感染a猪瘟病毒的关键。” “你处理过的猪,体内百分之百产生了这种蛋白,但其他人操作的,只有5成左右的概率。” 沈画皱眉:“五成?” 陈教授说:“五成已经不低了,我们一开始预估能有一成就不错。经过这些天的实验,基本稳定在五成。最难得的是,用那两位针灸专家的话说,只要是学过针灸的都能扎,甚至没学过的农户,培训几天就也能扎。” 陈教授:“我叫实验室的人也都学学看,试着扎一下,今天这份结果也出来了,我们这些毫无基础的初学者去扎,竟然也能有三成的成功率!” 沈画:“还是太低。” 陈教授摇摇头:“真的不低了。你要知道,这是要大面积推广到全国的,不可能找那么多真正的中医专家去扎猪,更多还是要靠畜牧站的技术员,或者是养猪场和农户自身。这项技术没有太高门槛,连他们都能学会,这才真正能大面积推广适用!” 沈画:“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提高一点成功率。” 顾深在给健□□猪扎针的时候,对气的感受更明显。 他按照沈画说的运针原理,给健□□猪做预防。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消毒完毕出来,顾深就跟沈画说:“我刚扎了两头健□□猪,你检查一下合不合格。” 沈画看他:“这点儿自信都没有?” 顾深:“检查一下保险。” 沈画去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完美。 顾深说:“你有没有想过改进一下。” 沈画立刻问:“怎么改进?” 顾深:“运针原理我知道了,你的方式扎针少,扎起来比较快,但这只能针对你。因为你很清楚每一针是否扎到位,可若是让其他人来操作,效果一定会打折扣。每一针的效果都打折扣,最终……” 沈画赞赏地看了顾深一眼:“说的没错。正好,陈教授你也听听,刚还说找办法提高成功率呢,这就有了。” 顾深显然也已经从岳丰那边了解到成功率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你水平太高,你拿出来的办法是最捷径的,尽管你已经尽量放低要求,可下面的人还是很难完全做到。” 顾深说:“就好比你是数学教授,你对一道题有很多种解法,你已经选择了你认为最浅显最能被学生理解的解法,可对学生来说,还像是在看天书,你运用到的公式他们根本不理解,只能依葫芦画瓢往上套,换一下题干就不会了。真正要做的,是把这种解法再浅显化,把其中每一个运用到的公式定理都拆开说明。” 顾深:“换句话说,你用3针能达到的效果,别人得用10针、15针。那就没必要非追求3针解决,10针、15针的操作更容易被接受被推广。” 沈画连连点头:“不错,很有道理。” 陈教授也大喜:“之前我们也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搞不清楚原理,还以为只能扎那几个固定的穴位呢。原来可以换的吗?” 顾深:“机体都是想通的,没有独立存在的穴位。她……咳,用的办法找的穴位,是最精准的,如果全部都由她来操作,再没有比这更精准更高效的了。” “可若是换做别人,根本无法仅仅通过这三个穴位,就达到目的,那就可以旁敲侧击,用刺激周边更多的穴位来达到同样目的。类似于做题简便算法理解不了,就用笨办法一点一点算,也就多些步骤,大概就是这样。” 陈教授心情很好,“那立刻开始试验。只是多扎几针就能提高成功率的话,可太好了!关键是门槛儿低,方便培训推广。” 陈教授看向沈画:“小沈,那还要麻烦你再配合。” 沈画:“顾……顾大夫正巧需要练手,改进针法,他也比我更熟练更合适,知道怎么改最容易学。顾大夫,这段时间麻烦你配合陈教授这边,早点完成课题,也好早点推广应用。” 顾深:“……” 周幕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这会儿等他们讨论完了,周幕才说:“第一批猪场实地实验,什么时候能开始?在原来爆发过a猪瘟病毒的猪场进行复养,实验意义应该更大吧。” 陈教授:“得等改进行针方案后,看看数据能否达到实地实验的标准。估计最快也还要一周。” 周幕:“我先申请报名啊。” 陈教授:“你报你的名,我们也还要筛选。” 周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瓮声瓮气,“陈教授,您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陈教授笑:“同等条件下,你们优先。” 周幕这才满意。 在他调离畜牧局之前,得把这事儿落实下来。 喻和堂那边忽然宣布,顾深顾大夫停诊半月。 海一这边,号早就挂出去的,人家排一次号特别不容易,顾深还是会过来一天坐诊。 沈画这天白班。 刚上班,邓主任就笑着说:“小沈你是喻派弟子?你啊你,可真是给我们好大的惊喜。” 沈画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点头。 邓主任笑:“你,不会是拜在顾大夫名下的吧。” 沈画:“啊?” 邓主任也不等她回答,自以为看穿了什么,“顾大夫今天在中医科那边坐诊,刚打电话过来说借你过去用一天。” “……哦。” 沈画去了中医科那边。 这一大早的,门诊上班时间都还没到,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 即便现在可以手机挂号,挂号也都分的有时段,可实际上医生看病并不能严格按照时段,一个病人耽搁久了,后面就要持续耽搁下去。 你挂了9点钟的号,可能10点才能看到你。 也有挂了后面的号,但是到的特别早的,某个号没来,那就可以先给你看。 很多病人都习惯早早到这儿等着。 沈画一路走过来,中医科的人比想象中要多,不过显然,大部分都是顾深的病人。 “你们也挂的顾大夫吧,挂了多久?” “整整三个月!我闺女守着周一零点系统放号,她直接点了后面的提交,总算挂上了。” “我这算纯捡漏,手机挂号,我就晚了一分钟,点开就没号了,我不死心,一直守着刷新,刷到凌晨四点多钟,忽然有个退号的,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点进去,竟然真的挂上了!” “哎,顾大夫的号就是太难挂了,喻和堂那边又太贵,病都看不起。” “其实喻和堂那边才是正常价格吧,海一这边明显就是顾大夫照顾咱普通人的。我之前去打听过,喻和堂那边顾大夫的号,1800一个。海一这边是按的国优专家算的,也才五十多。就是难挂。” 边上有大概是第一次来的家属,一脸不可思议。 “光一个号就一千八,后面还要检查开药,那得多少钱?怎么不去抢!当医生也太挣钱了吧。” “可不许胡说。就算喻和堂那边开一千八的价,也不是都能约上呢。顾大夫就在海一这边是风雨无阻,每周三必定来。喻和堂那边,顾大夫可是说请假就请假的。” “这就奇怪了吧。明明那边挣钱,为什么这边不挣钱的这么准时?” “那你说呢,放着好挣的钱不挣,来给咱这些拿不起钱的人看病,能图啥?” 一个病人说:“你觉得顾大夫一个号一千八贵,其实真的一点儿不贵。顾大夫是咱们海市保健委的专家,那可都是给领导人看病调养的。要没这渠道,别说花一千八了,就是一万八,也请不到顾大夫给看诊。” “可不就是。找顾大夫的都不是小病,去西医做一套检查都得几千,这一千八算个啥啊。当然,你要就是个小感冒小咳嗽,还非得挤着挂顾大夫的号,又说人家一千八贵,那我就没话说了。” 又有人说,“说顾大夫贵的,都是根本不了解的,但凡顾大夫的病人都知道,找顾大夫只需要挂一次号,顾大夫诊断开药之后,会有学生定期打电话回访,指导后续怎么用药停药。重症需要反复诊治的,也不用再挂号,跟学生约好时间上来,到喻和堂那边,顾大夫会再给复诊。也就是说,一个号,管给你看好!这哪个医生能做到?” “除了顾大夫,没人这么干,都这么干了医院还怎么挣钱?我侄子先前咳嗽发烧,早上去看病挂号,医生开完单子都十点多,又去排队做检查,做完检查上午的医生下班了,下午去看结果,还得再挂号。” 众人纷纷点头,去医院多了,这种经历并不稀奇。 边上有个年轻人嘀咕:“听起来顾大夫好像是挺有医德的,那他医术到底怎么样?” “嘿,还有人怀疑顾大夫医术的。” “为啥不能怀疑?不就是个中医么,是能治艾滋,还是能治癌症?” “你这小年轻怎么说话的,那西医也治不了艾滋治不了癌症啊。” “但西医至少有办法控制。艾滋现在有阻断药,癌症如果早起的话,完全可以手术,中后期化疗放疗也都有效果。中医能做到吗?” 来这儿看病找顾深的,老一辈居多,对这中西医的辩论并没有那么极端。 其中有些癌症病人,是做过手术来找的顾深,认为手术切除癌细胞更精准,后期用中医调养更好。 大家没那么激进地非要在中医西医上争个高下来。 “看吧,都说不出了。”年轻人撇撇嘴,“中医无非就是给你们灌点迷魂汤,心理作用罢了。” 一个大姐忍不住开口:“我也不知道啥是心理作用。我就是癌,胃癌,之前看西医说得切三分之二。可切了胃,我就身体就垮了,什么工作也甭想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家子等着饿死?我不想治。我闺女也不知道在哪儿听说了顾大夫,就天天守着给我抢着挂了个号,非叫我来瞧瞧。” “治好了?” “没。”大姐说,“顾大夫说他能尽力控制癌细胞扩散,再给我调养身体,说彻底治愈很难,但能叫我跟正常人一样,多活几年,要是身体调养得好,多活十多年也不是不可能。我要不说,你们谁能看出我有病?” 大姐很瘦,但气色不错,半点儿看不出是病人:“今儿我是陪单位上一个大妹子过来的,她的病也有点儿难,我就推荐她过来叫顾大夫看看。” 有这大姐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说起自己经历过的和听说过的病人故事。 挂到顾深号的,一个个心满意足。 沈画这一路走来,对顾深在患者中的声誉,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她才刚到,穿着白大褂的顾深就带了呼呼啦啦一大帮人,快速穿过走廊进诊室。 所过之处,认出他的患者纷纷打招呼。 顾深点个头示意大家稍坐,就快步进了诊室。 “顾大夫看着可真年轻,中医不都要找老的么。” “这你就不懂了,顾大夫可是喻派的,那位喻老你们没听说过吗,给开国功勋看过病,喻和堂那副‘悬壶济世’的匾额,据说可是那位亲自题的字。顾大夫8岁入门学中医,到如今已经学了二十多年,人家跟着老师看过的病例,海了去了!所以说这中医啊,看年龄是一个,看师承才更准。” “对对,名师才能出高徒。” “顾大夫每次坐诊,学生都跟了一大堆,顾大夫这种水平的老师,学校可遇不到。” …… 沈画走进来时,不少人都看向她。 郭主任一事之后,她刺激穴位止血的本事已经传遍全院,这又跟中医这边息息相关,是以她受的关注度比想象得高。 “她就是急诊的沈医生,救了郭主任那个?她来这儿干嘛呀,不会是要调来咱们中医科吧。” “调来也不奇怪。” “还是出名好,调来就能跟顾大夫,咱们挤破头都跟不上。” 不少人在小声嘀咕。 顾深看到她,立刻站了起来。 沈画轻咳一声:“顾大夫,我们邓主任说叫我今天跟着你学习。” 说着,她还冲顾深眨了一下眼睛。 顾深嘴角一抽。 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低调,别惹麻烦。 她在喻派的身份就这么忽然曝光出来的话,只会带来各种揣度和麻烦。 顾深深吸口气,尽量用平时对待其他学生的态度对待沈画。 “叫号吧。”顾深说。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男人,坐在轮椅上家人推进来的,瘦到脱相。 沈画看了一下病人档案,50岁,已患糖尿病一年,注射胰岛素不能控制,病人消瘦、乏力、呕酸,饮多、尿多、畏寒。 家属愁眉苦脸:“胰岛素控制不住,别的医院都不收。现在各种并发症都来了,什么都吃不下,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啥都没吃,吃啥吐啥。就爱喝水,一天能喝5茶瓶的水,喝了就尿……” 顾深一边诊脉,一边详细询问病史。 片刻后,他看向学生:“谁来试试?” 学生们面面相觑,糖尿病人到了这个程度的,胰岛素控制不住,就基本没办法治疗,只能等死,这时候才想到要来看中医,这样的病人最棘手。 这也是中医如今的难点所在。 病人手术死亡,或者癌症不治身亡,只要没有人为操作错误,就不会有家属怪罪西医;可若是中医没把人治好,病人身亡,得到的评价一定是中医无用。 顾深一直都很注意保护学生。 平时看诊也会让学生上手试试,他从旁指导,但那些病例都不像这个这般棘手,一个处理不好,家属可能就要情绪失控闹出事儿来。 相反的,遇到这样棘手的病例,顾深会一力承担所有压力,给学生们详细剖析病情和诊断。 可今天,顾深竟然让学生在这个病例上试手? 谁敢啊。 沈画轻咳一声:“我试试。” 家属知道顾深要带学生,也不排斥,有顾深在这儿坐镇呢,怕什么。 所有人都特别佩服沈画的勇气,同时也很想看看沈画到底有几分本事。 在沈画诊脉时,顾深已经提笔开始写脉案,旁边的学生负责帮他录入电脑。 顾深脉案写完,沈画也松开了手。 顾深示意:“说说。” 沈画:“脉右微细,左沉滑……肾气肾阴两虚……应滋阴助阳、引火归源、纳气归肾。” 顾深:“开方。” 沈画:“九地90克……” 沈画说完,诊室内格外安静。 顾深看向周围其他学生:“还有人要来试试吗?” 学生们纷纷摇头。 而帮顾深录入脉案的学生,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 顾深拿起脉案,在方子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又看向沈画:“签名。” 沈画过来签名。 其他学生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 这意味着,沈画开方,顾深作保!那以后沈画完全可以说这个病例是她参与治疗的! 顾大夫对她如此认可的吗? 病人家属不明白情况,赶紧说:“顾大夫,学生难免会有不足之处,这方子,您给指导指导。” 实际上就是怕学生不靠谱,让顾深为学生查漏补缺。 顾深明白家属的顾虑,也不多解释,让学生把刚才录入电脑的脉案念一遍。 学生念完,家属目瞪口呆,其他学生也都全然不可思议。 从脉象到诊断,再到最后的方子,竟然分毫不差! 若非他们亲眼看到沈画是在顾深写完脉案之后,才说的诊断结果,他们甚至会以为沈画是在对着顾深的脉案照稿子念! 怎么能一模一样? 顾深看向家属:“这是目前最合适的方子。遵医嘱服用,一周后二诊。二诊去喻和堂那边,不必挂我的号,脉案这边录入,喻和堂那边会同步。我若在,优先给你复诊,我若不在,会给你们分配其他大夫。” 顾深笑了笑:“正常来讲,一周后病人可自行走去喻和堂复诊。” 家属顿时欣喜不已。 顾深让愿意的学生也过去再给这位病人请个脉,感受一下。 病人和家属此刻心情都不错,也很配合。 家属还说:“你们这些学生娃就要大胆一点,别怕出错,有顾大夫在这儿,错了也不怕的。你们都不敢来诊脉,还怎么有机会学嘛。” “你们都应该向这位小姑娘学习,不放过任何一个实践机会。眼看人家的水平就要高一截的。” “顾大夫,您这些学生中,就这姑娘最厉害,没错吧。” 顾深:“……没错。” 是很厉害,比他都厉害着呢。 当他看不出呢,他诊脉还要半刻钟,可她手一搭就知道了,之所以等到他写完脉案,纯粹是在拖延时间,毕竟大家都默认中医诊脉需要一定时间,真有人给搭一搭就出结果,病人肯定以为是骗子。 中医诊脉是需要时间没错,可并非是说诊的时间越长越好。 诊得长,说明对脉象表现不熟悉,拿不准,当然也可以说是谨慎。 诊得短,要么是啥都不会的骗子,要么就是沈画这种真正的高手。 2号病例就是刚才那个得胃癌的大姐的同事,比大姐小几岁。 “顾大夫,我看了好些个医生,都说我宫寒,怀不了孕,想请您给我调理调理。”这位女士说道,“我都三十五了,再不生年龄就大了。我老公倒是不介意,说领养也行,可我就是想生个自己的。” 顾深一搭脉,就皱眉:“女性多少都会有点宫寒,不是大问题,不影响怀孕。” “那不能啊!不影响的话,我咋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女人一脸不信。 顾深有些头疼,吩咐旁边的助理学生:“把她的号退了。” 又跟女人说:“你去挂妇科,不是你的问题。” 女人不明所以:“不是我的问题那是我老公问题?可他也做过检查,没事的呀。” 顾深不想说话。 学生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陪这个女人来的胃癌大姐说:“顾大夫,您是不是再给看看?她老公我也见过,不像体弱的人。” 女人连忙点头。 顾深看病本就要带学生教学,很多病情也都不避讳叫学生知道。 可眼前这女人的,那属于隐私范畴了。 沈画笑了一下,冲那个胃癌大姐招招手:“你这位同事身体的确没有大碍,怀不上孩子也不是她的错。嗯,这里人多,顾大夫不太方便说,你带她去挂个妇科看看,她可能……还是,chu女。” 胃癌大姐懵了。 这大妹子跟丈夫结婚十来年了吧,咋还会是…… 顾深这边已经安排助理学生从电脑上把号退了,挂号费会直接退回支付的账户。 胃癌大姐拉着同事到偏僻处嘀嘀咕咕,不多会儿,俩人就一脸尴尬:“打扰顾大夫,那我们先去挂个妇科检查检查……” 两人走了,一屋子学生还特别懵逼。 有学生小声问:“顾老师,刚才那位大姐什么情况?” 顾深看了沈画一眼:“……下一个。” 学生们面面相觑,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吗? 为什么那个沈医生就知道? 听说沈医生也是喻派的,才会被顾大夫要来跟着,顾大夫该不会是看上了沈医生,想收她做亲传弟子吧! 简直嫉妒死个人。 他们这些虽然也称呼顾大夫一声老师,但那跟学校学生叫老师没区别,只有顾大夫承认,行过拜师礼,才能真正算是顾大夫的学生。 3号还没进来,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家属开始惊呼着喊护士叫医生。 导诊的护士飞快进来说道:“外面等候就诊的一位患者突发中风!” 中风的抢救时间很重要,越早救治,病人后期恢复的就会越好。 “把我针拿来!” 顾深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外走。 病人已经昏倒在地,扶起来就能看到,口角流涎、喷射状呕吐,失语、面瘫,双拳紧握,四肢拘挛,脖颈僵直,两侧瞳孔不等大。 “都让开。” 顾深检查之后说:“家属呢,病人突发脑溢血,我们要立刻对病人实施抢救。以前病例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我妈两个月前晕倒了一回,检查说是轻微脑梗。那时候就想着挂您的号……” 顾深打断家属:“去外面等着。” 病人暂时不宜挪动,只能原地救治。 顾深看了眼沈画。 沈画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要把金针封穴的手法用在这个病人身上。 顾深扎猪也扎好几天了,他的进步速度比沈画预想中要快,已然入门。 现下时机很好,用金针封穴的手法很合适,对病人有好处,也能让顾深多一次经验。 再说了,有她看着,出不了事。 沈画冲他点了一下头。 顾深深吸口气,开始行针,沈画给他打下手。 其他学生压根儿就不敢上前,更别提动手了。 还有学生看到,顾深在重刺之后,沈画好像还动了一下针! 她可真敢啊! 在放血为患者减轻脑压之后,顾深没停,继续毫针强刺素髎……引血下行…… 顾深行针完毕,患者当即转醒,只是还不能语。 家属喜极而泣。 顾深又道:“联系神经外科办理住院,做脑ct和血管造影,检查脑出血情况。我再开个方子,日服一剂。另取安宫牛黄丸两粒,捣成糊,日服一次……” 已经有人去联系神外那边接收病人。 家属有些迟疑:“顾大夫,去神外是不是要做手术?” 顾深:“目前不用,但必要的检查还是要做,更直观,也有助于了解病情发展。” 处理完这个,顾深去洗了手休息一下。 有学生忍不住问:“顾老师,明明咱们中医科能处理的,为什么还要……送去神外住院拍片。是不是不拍片,我们就治不了?” 顾深:“拍片最直观。给病人看病不是程勇斗气,放着更准确更直观的ct和脑血管造影不用,就为给中医争口气?那倒不必。” “那如果搁在古代,没有影像帮助,中医怎么判断?” 顾深:“通过脉象的确也能判断病人的脑出血情况,可你们别忘了,现在能达到这个水平的中医太少。况且,你们觉得病人更信片子,还是更信你的经验?” “不要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 学生们若有所思。 见气氛有些凝重,一个顾深带了多次的学生笑道:“沈医生真的厉害,是不是打算转来我们中医科?听说沈医生也是喻派的,顾老师,沈医生该不会是你徒弟吧。她那手按压穴位止血的功夫可太厉害了!顾老师您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哪怕只能学个皮毛也成啊。” “原来沈医生是喻派的,还是顾老师的徒弟,难怪这么厉害!也是从小熏陶的吧?比我们这些中医院毕业的强太多!” 顾深:“她不是我学生。” “哎?” “行了,赶紧叫下一个病人……” 一天下来,顾深总共给三位病人行针,用上了金针封穴。 不得不说,感受到气的存在之后,行针比以往顺畅很多,效果也加倍。 “勤加练习,但也不要使用过度,太耗费精神。” 沈画说,“那边猪扎的差不多了吧。你抽空把行针手册写出来,交给他们去推广,你偶尔过去指导一下有没有错误就成。” 顾深立刻转头看向沈画:“我没参与这个课题吧,师、叔。” 沈画:“最重要的改进针法的环节可是你做的,放心,没人能把你的功劳抹杀。” 顾深:“……” 看样子这课题直到结束,甚至结束之后,他都不可能再跟扎猪撇清关系! 顾深目光幽幽地看着沈画:“师叔,九月份的中医执业考快到了,对您来说应该小菜一碟吧。不过您的方法太高端,万一负责评审的老师看不懂……毕竟您不能用高数去答小学试卷吧。您得学着放低一点……我那儿有历年考题和标准答案,师叔需要吗?” 沈画:“……”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眨眼间,顾深就扎了一周的猪了。 这一周,行针手册已经被他确定下来,他拿给沈画看,沈画也就是瞄了一眼,说要刷历年考题,没空看。 明天又要给霍延行针。 前一晚,沈画就给霍延发信息:“只准泡半小时。” 霍延答应得很乖巧。 但次日行针的时候,她还是眯起了眼睛。 行针结束,顾深跟沈画讨论了一下霍延的脉象,以及气在霍延体内的运用,自己做笔记去了。 沈画则看向霍延。 “昨晚到底泡了多久?” “……45分钟。” 沈画绷着脸不吭声。 霍延:“45分钟,不会晕倒。” 沈画看了他一会儿,叹气:“你想快点好起来对吧。” 霍延点头。 沈画:“但我也跟你说过了,不要操之过急。这毒在你身体里这么多年了,尤其是二次爆发的时候,喻老没能把所有毒素收拢,导致一部分毒素一直在侵蚀你身体,纵然我现在已经把所有毒素全部聚拢,可你身体的暗伤还需要慢慢养。” “你懂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吧。按部就班来,最终你能完完全全恢复健康,不好吗?” “那么多年都不急,如今急这一时半会儿。” 霍延只是点头,没说话。 沈画无奈,也不好说太过,就又岔开话题。 “最近又写歌了吗?” 霍延立刻点头:“要听吗?” 沈画瞬间后悔,她才刚给他行针完不就,这次虽然不像前次那么累,可她精神力同样损耗颇多。 这个时候听他的歌……不睡着才怪! “那个……我……” “还不完整,随便听听,听睡着也没关系。”他说。 沈画:“……” 没办法,他的歌,对她诱惑力太强,顶不住顶不住。 于是,霍延在用完药后,就带沈画去了录音室,亲口唱给她听。 沈画也再一次证实,他这不经过电磁转换的真实歌声,对她效果更好。不过显然不可能让他像人型录音机一样总是亲口给她唱,有手机听就不错了。 沈画在琢磨,换个音质好一点的手机或者耳机,能不能行。 听了一段,她就再度睡着。 霍延不意外,也不生气,唱完之后,又拿了笔在乐谱上修改,唱唱改改…… * 上周的那个糖尿病患者,这周复诊,竟然真的是自己走去喻和堂的。 要知道,他上周来的时候,是被家人推来的,整个人瘦到脱相,其他医院根本就不收治他,眼看没有希望只能在家等死的! 就只一周,他的情况就好转许多,人能自己站起来走,也能吃得下饭,饮多尿频的次数也有所改善。 复诊反馈回来后,中医科的学生们看沈画简直是崇拜。 这个病例,沈画的诊断和顾大夫一模一样,而且治疗效果这么好。 这个病例有多棘手,他们在场的这些学生,包括中医科的其他医生,谁都清楚。顾大夫能治不稀奇,沈画竟然也出手不凡,可太让人惊讶了。 这足以说明,沈画在中医上的造诣很高啊。 这种人才,为什么不去中医科! 沈画知道,议论声肯定少不了,不去理会就行。 值夜班的时候,跟弟弟沈直打了个电话。 弟弟下周来海市有比赛,明天就会跟队一起来到海市。 无论如何都要见个面的。 今晚夜班,处理了一个把鲶鱼放进直肠的,一个把丁丁套进轴承的肿胀后取不下来的,一个用水果刀在家里玩飞镖,结果脚下一滑,手一崴,摔下去的时候刀子正对自己腹部,自己给自己切腹了的。 切腹这个,救护车送来的时候刀子还扎在腹部,沈画赶紧给他止血止疼,送去手术室。巧的是没有伤及动脉和其他脏器,伤势竟然不算重,观察一下没事儿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倒是有个男子,被鱼刺卡了喉咙,喝了醋,又吃了馒头,想把刺给吞下去,结果压根儿不管用,被馒头压着,刺反倒卡得更深,得做手术才能取。 沈画清闲下来,一边听歌一边刷题,对她来说,听歌完全不会影响注意力,就是容易瞌睡。 “沈医生!出事了!” 沈画才刚打个盹儿,牛彤的声音就尖叫响起。 沈画条件反射弹起来,一把抓过口罩戴好:“怎么了?” “刚接到紧急通知,贺队长在一起抓捕行动中为掩护同事受重伤,现在已经用医疗直升机送来我院。领导说公安局那边指定要由你参与手术。” 牛彤不理解:“听说贺队长出事是在临市,情况危急为什么不就近就医?” 沈画没说话。 不过她倒是明白为什么。 贺宗野对麻醉剂不敏感,意味着他不能被麻醉,那就无法进行手术。 一周前才说让他再缝针了可以来找她,这才一周过去,还真找来了,可真不客气。 直升机还要十几分钟才到。 医院相关领导也已经匆匆赶来。 “小沈,公安那边点名要你参与手术,应该就是看中你按压穴位止血的本事。伤者情况非常严重,你要全力以赴!” 沈画点头:“我知道的领导。” 刚说完,神外、心外、普外的主刀也都赶到,他们手里拿着一份病例档案。 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心外神刀容臻冷声说道:“病人无法麻醉,怎么进行手术?这跟活生生解剖有什么区别?” 另外两没说话,但显然也认同。 医院领导抿着唇:“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容臻:“麻醉问题不解决,这手术我做不了。况且就传过来的资料来看,他跟死人的区别就在于他多了一口气。” 虽然难听,但这是实话。 院领导叹气:“无论如何,全力以赴,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对了,这是小沈医生,上次抢救郭主任的时候,你们合作过吧,这次公安那边点名要小沈参与手术。” 容臻看向沈画。 沈画则在看容臻带过来的伤情报告。 她看得两眼发晕。 “他这是……拆弹去了?” 沈画眉头紧皱:“应该有掩体,可他这伤真的……”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多处粉碎性骨折,就是全身骨头都揉碎了那种。 沈画甚至都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个活人。 院领导叹气:“保密任务肯定不会叫咱们知道,咱们只管救人。” “领导,我只有1%的把握。”容臻沉着脸说,“我们是医生,不是神。都这样了……” 若换做其他病患,他都可以让家属准备后事了。 可眼下这位,显然不行。 “如果不考虑麻醉问题,能有多少希望。”沈画问。 容臻看她一眼:“不考虑麻醉,成功率也只有10%,这只是暂时救活他,下来手术台的术后感染和并发症,才是最要命的。” 沈画想了一下,又说:“麻醉、出血我来负责,术后感染和并发症也由我负责。那手术成功率能有多少?” 容臻:“……50%。” 沈画:“够了。” 说着,沈画又立刻打电话给顾深,叫他也过来一趟,顺便把需要炮制的药材说给他,让他准备好一并带来。 十分钟后,直升机降落。 若非是头颅,甚至无法相信那一个血红的肉团,是个人。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大家不是没见过这么严重的伤,而是这么严重的伤,伤者往往都当场死亡,或者送到医院后也会很快被宣布不治身亡。 但眼前这个,即便你都摸不到他的呼吸心跳,也不敢有人宣布死亡。 沈画只愣神了一瞬间,就飞快取出准备好的金针。 在电梯里就已经开始行针。 手术室早就准备好。 除了给霍延行针,这还是沈画第一次全力以赴,精神力和异能并用。 止血、麻醉。 她下针的速度很快。 柔软得轻轻一捏就断的金针,在她手中格外听话。 一根十六寸的金针被她刺入贺宗野的太阳穴。 她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能听得到,别放弃,相信我,一定能叫你恢复如初。” 贺宗野没有任何反应。 手术已经开始。 整整16个小时,高强度。 做完手术,医生护士全都累瘫了。 外面是焦急等待的医院领导,卫生局领导,还有贺宗野公安局那边的领导。当然还有匆匆赶来的贺宗野父亲,一个在电视新闻上很常见的人。 手术室的灯灭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起。 虽然之前不断有护士过来告知进展,可谁都知道,以贺宗野的伤情,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哪怕上一秒还好,下一秒死亡也不稀奇。 手术室打开。 容臻走在最前面,一脸疲惫:“手术成功。但接下来的24小时,才是最危险的。” 容臻又看向顾深:“顾大夫,沈医生跟病人一同从内部电梯去icu了,让你把东西带给她。” 顿了顿,容臻又跟眼前的领导们,还有贺宗野那位高管父亲说了一句:“伤者的情况极其严重,若没有沈医生行针为伤者麻醉止血,伤者根本连手术台都不用上。现在虽然手术成功,但术后并发症才是最难的。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贺父眼眶红着,却还克制这情绪,“我知道,谢谢。” 顾深低声说:“贺伯伯,我们过去看看宗野。” 贺父点头,跟顾深并肩走着,其他人一大群领导们也要陪着,被贺父的秘书给劝阻住。 到了病房那边,沈画已经从icu出来了。 她目光从那个跟贺宗野长得有点儿像的男人脸上扫过,就落在顾深身上:“药材都带来了?” 顾深:“全都在这儿。” 贺宗野跟他也算是发小,从小都在一个大院里长大,贺父他们也都很熟。 他看了一眼icu里面完全不像人的发小,心揪得很紧。 就贺宗野现在那样子,怎么可能喝得了中药。 沈画点点头:“你来帮我制作药膏。” 顾深一愣:“做药膏?” 沈画:“对,能防止他感染,尽量减少术后并发症。” 顾深:“……” 贺父立刻看向沈画:“你好,你是……” 顾深微微抿唇,立刻解释道:“贺伯伯,这是沈画,是,我师叔。” 贺父愣神了一秒,惊讶无比。 但下一秒,他眼中就涌出喜色,连忙问:“真是喻老亲收的徒弟?那……那小野他……” 沈画说:“他的命百分之百能保住,但身体素质大概只能恢复到从前的80%。” 贺父难以置信。 顾深也不由得皱眉:“当真?” 沈画点头:“当真。” 贺父十分感激,连忙说:“那你们快去制作药膏,我在这儿等着。” 沈画带顾深去了药房。 顾深面对沈画,竟然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你是师祖亲收的弟子,是我师叔,就算治不好小野,也不会怎样。贺伯伯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迁怒于你。” 沈画笑了:“你觉得你师叔我,是在吹牛?” 顾深不想回答。 贺宗野的情况有多严重,他已经充分了解。 可沈画竟然说百分百能救活,还能恢复到原来的八成。 她以为她是神吗? 沈画:“你可以不相信你师父,但你要相信你师叔,以后记住了啊。来,我教你制作这药膏……” 半小时后,药膏制成,一盆粘稠的黑乎乎的药膏,味道倒是不难闻,药香,还带点薄荷的味道。 可就在沈画要把这药膏涂在贺宗野身上时,又被拦住了。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这什么药,怎么可以随便涂?” 容臻检查了贺宗野的各项指标,都在安全范围内,刚没松口气,就看到沈画要拿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涂病人伤口。 沈画说:“这药膏能防止感染,尽量减少术后并发症。” “有科学实验数据吗?”容臻问,“口说无凭。我并非不相信中药,你看他现在这情况,这些东西涂上去才会直接引发他感染。情况恶化,谁负责?他现在命还没捡回来呢。” 沈画:“你现在从数据上看他的情况很稳定,但实际上他体内的炎症已经要爆发,信不信最多再有一个小时,他就会急性肾衰竭,进而并发全身器官衰竭,真到那会儿就晚了。” 容臻抿唇:“这些就是术后最危险的情况。如果他能扛过去,就能脱离危险期,如果抗不过去……” 他就会跟大部分病人一样,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容臻压低声音:“你要知道,不用你的药,就无你无关。用了你的药……” 沈画瞬间明白过来。 容臻这是在替她开脱呢。 如果用了沈画的药,最终贺宗野死亡了,那绝对会把一切错误都归于她的药,毕竟此刻贺宗野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相反的,如果不用她的药,只常规手段,该用的抗生素等等全都用上,最终病人死亡,那就跟谁都没关系。 贺父是什么人,能走到这个位置上,容臻的这点儿小伎俩可瞒不过他。 贺父直接看向沈画:“麻烦沈大夫给小野用药,所有后果我们自己承担,与沈大夫无关。” 容臻闭嘴了。 顾深看向沈画。 沈画笑着点头,“顾深,你跟我一起去给贺队长上药。” 两人消毒之后换了无菌防护服,进去icu里面,给贺宗野上药。 容臻站在外面,紧抿着唇。 贺父同样站在外面,眼神直直地望着儿子。 给贺宗野涂药,沈画忍不住叹气:“你可快点好,好了请我吃饭。只是叫你下次要缝针了再找我,可没叫你弄成这样来找我,太费劲了……” ※※※※※※※※※※※※※※※※※※※※ 汗,中午12点钟看来是真不行,更新时间改为下午6点钟吧,下午6点钟之前,一定能更出来。 ps:参考资料《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虚寒型糖尿病病例、中风七则,其一,中风闭症(脑溢血)。 感谢在2020-08-05 10:33:40~2020-08-06 14:4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笔一划 4个;岭山寒梅 2个;沉溺书中、30869673、海蓝苍穹、忘羡最高、16615388、瑾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乔 34瓶;瑾瑜 30瓶;tammy、爱在楠柠、挺好的 20瓶;是橙子啊、en、千千结、糯米、有只熊猫叫小花、云朵小饼干、小婷、给小树苗、个个、violetate、不知叫啥好、轻纱流萤、江汀、班门弄个小斧头、云舒、轻涟不语 10瓶;凸凸、喝茶歇歇、桔梗大小姐 5瓶;四月槐季、h19lou 4瓶;静者长安、魅 3瓶;学习使我快落~、bibi 2瓶;晨熙麻麻、曼珠沙华、万年迷、夏天下雨、小fei宏、潇湘、紫语轩、火炎焱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大老板的朋友 之所以让顾深帮忙涂药, 是沈画太累了。 手术中,别人只看到她给贺宗野用金针麻醉、止血,却不知道她还动用了异能。 手术后, 又要亲自给他配药。 此刻沈画的精神力和体力都严重透支。 勉强给贺宗野涂完药,沈画就说:“我去睡会儿,他大概要4个小时后醒来,你到时候提前叫我,我再给他行一遍针。” 顾深也看出来沈画累得狠了,赶紧说:“叫人给你安排个病房。” 院长秘书早就安排好了, 不光是沈画,另外几位医生也都安排的有休息室。 沈画一进去, 就瘫在床上不想动,头疼的厉害。 她找了那首最初霍延唱给她听的歌, 也是她觉得效果最好的,单曲循环播放。 渐渐的,头疼减弱, 她也沉睡过去。 除了医院安排的医生之外,顾深、贺父也一直守在病房外。 贺父问:“喻老什么时候收的弟子?” 顾深:“前不久。” “难怪。”贺父点头,又有疑问:“是怎么回事?” 喻老的身体状况大家也都知道,肯定不可能自己出去找个弟子, 而一般人也别想见到喻老。 顾深有些尴尬:“早前我提过,想收个资质好点的徒弟。周幕去平江基层工作,遇见沈画,本来是觉得她天赋好,想推荐给我做徒弟的, 没想到被我老师看上了。” “孟老?”贺父挑眉, “能入孟老的眼, 那果真是很好。” 顾深轻咳一声:“她在给晋安治病,晋安,能治好。” 贺父猛然看过来:“当真?” 顾深:“当真,只要一年。” 贺父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大的起伏:“能治晋安……难怪,难怪喻老要收她为徒。” 顾深说:“老师原本想收她为徒的,就带她去见了师祖,然后……她就变成我师叔了。师祖还把我们喻派的印信,以及师祖的金针,都传给她。” 贺父的表情忽然又凝重起来:“如你所言,她的能力充分得到喻老的认可,说明……她不在你老师之下?” 顾深:“她甚至比师祖还强。” 贺父点点头:“那得好好调查一下了,交给我。” 顾深轻咳一声:“您可以跟霍伯伯交流一下,调查就不必了。” 贺父笑:“也是,能给晋安看病,恐怕霍家早就把她查清楚。那就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了。她的能耐,绝对不是一日之功……不过,谁还没点秘密。我看人很准,这姑娘,心性不错,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顾深把之前妇产郭主任的事情也说了。 贺父眼前一亮:“这就更难得,善而不愚。” 贺父伸手拍拍顾深的肩膀:“你小子,我知道你心里恐怕很不服气,觉得她指不定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才会这么厉害。一声师叔,你叫的不很请愿吧。” “没有。” “呵,别跟我嘴硬,有没有你心里知道。就算现在没有,也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东西,足够让你折服。” 贺父说,“你其实比谁都清楚,她这能耐,可不是走歪门邪道能练出来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看不到她的功下在什么地方,但你没法否认它。你别扭的无非是,她年龄比你小,可医术却远在你之上。” 顾深笑:“是啊,最开始的确,很不服气。” 贺父:“不必探究过去,谁还没点秘密。可再怎么样,她能有现在的能力,一定付出了等价的努力。心里那点儿疙瘩说开就过去了。” 顾深哭笑不得:“一开始那声师叔,确实叫得不情不愿,但早就……心甘情愿了。” 顾深把她参与a猪瘟病毒课题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父恍然:“我是有听说,却不知道竟然是因为她。就这么说吧,生猪安全,关系到国计民生,绝对不是小问题。这个课题成功推广的意义十分重大。” 顾深点头:“我知道。她让我去扎猪,我不也去了么。” 贺父笑,又有些感慨:“回头我还是得跟你霍伯伯碰个头,这姑娘心思坦荡,她难道不明白,自己的一身本事拿出来会被怀疑,可她还是拿出来了。既然这样,咱们也不能辜负她这份坦荡。” “她现在医院只是实习生,那就从实习生做起嘛,一步一个脚印,日后站得再高也不怕人说没有根基。” 贺伯伯的意思顾深明白,这应该也是沈画自己想要的。 否则,就她的的医术造诣,想要技惊四座太简单了! 这边贺父在守着,尽管贺父让秘书去告诉医院领导,都回去休息,可到底没人敢走,都在休息室里凑合。 最关注icu的除了顾深和贺父,还有容臻。 那些黑乎乎的药膏涂上去,容臻是真为沈画捏一把汗,万一出事……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各项数据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 没恶化就是好消息。 第三个小时,数据开始有些微变化。 容臻想起来,沈画说病人会在四个小时后醒来。 距离四个小时整还有十分钟,顾深去叫沈画。 敲门了,沈画没听到。 顾深推门进去。 倒是怕会尴尬,只是短睡几个小时,医生们很习惯,一般都是累狠了直接倒头就睡,根本不脱衣服,有急事一睁眼立马就能走。 顾深进门,就感受到一股冷气,空调打的很低。 沈画就那么胡乱睡在床上,被子也没盖。 顾深叫了她一声,她没反应。 走近才看到,她戴着耳机。 顾深揪掉她的耳机,就听到耳机里开到最大的音乐声,真不怕把耳朵震聋啊。 听了一下,声音明显是晋安的声音,但歌应该是新歌,他没听过。 顾深不由得挑眉,晋安又开始写歌了? 自从晋安的病无法控制,他就再也没写过歌。 如今又写歌了不说,还把尚未发布的新歌单独给她听。 这待遇,可是独一份。 顾深把耳机放下,叫醒沈画。 沈画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这四个小时,也恢复了一大半,精神好多了。 回到重症监护室这边,容臻正在跟其他几个医生聊贺宗野的各项数据。 “好得有些出乎预料。”容臻说。 另外几个医生也点头:“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容臻:“换个角度想,只不过是预料中的坏情况没发生。” “我就对那些药膏很好奇。搞得好像武侠小说里那什么,黑玉断续膏一样。” “哈哈,我也正想说这个。” “老祖宗还是留下不少神奇的东西,只可惜到现在都失传了。那个小沈医生,听说是喻和堂的弟子?怎么跑来搞西医了?” “这不正说明中西医结合才是最正确的道路么。” “说的容易,中医传承都快断了。” 几人正聊着呢,沈画和顾深来了。 沈画也过来看了一下贺宗野的最新检查数据,给顾深看。 顾深:“挺好。” 沈画冲容臻他们笑笑:“几位主任辛苦了,我再去给病人行一遍针。” “去吧去吧,小沈医生,你这手我们算是见识了,以后遇上麻烦的病人,请你可不许推辞啊。” “那得跟我们邓主任说去,看邓主任放不放人,我说了不算。” 沈画也大大方方地玩笑道。 随即,她就消毒换衣服进去给贺宗野行针,也叫顾深一起,感受一下她行针时,贺宗野体内气的变化。 顾深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正巧就是她说的四个小时。 前后误差不超过2分钟。 顾深连忙跟走过来的贺父说道:“小野醒了,我跟师叔一同进去。” 贺父立刻看过去。 病床上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形物体,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再仔细看,他睁开眼睛了!黑白眼珠分明! 贺父情绪有些激动,伸手趴在门上。 沈画能听到贺宗野小声的□□。 不是他不疼,而是他疼到极致,却无法发出更大的声音。 顾深什么病人没见过?可此刻看着这样的贺宗野,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紧抽的心脏,用尽力气才维持住表情,不要有太大变化,让贺宗野看到他表情不对,只会增加心理负担。 “我马上给你行针,很快就不疼了。” 沈画一边说笑,一边下针,动作显得随性,却是一点儿都不随意,每一针都极为精准。 顾深又多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言笑随意,就好像贺宗野此刻那惨不忍睹的外表,她完全没看见一样。 得见过多少惨烈的病人,才能养成这份心性。 “你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我说你这人也真有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我能行针给你止疼,你就豁出去了?不带这样的啊,给我添了多少工作量。” “反正等你好了,得请我吃饭,不说多贵的,至少得你半个月工资那种,请不请?请的话眨一下,不请眨一百下。” 被完全包裹的贺宗野,眼睛动了动。 沈画立刻说:“答应了是吧,行,马上行针完成,你再好好睡一觉……” 顾深无语。 沈画冲他扬了扬下巴:“怎么,不服啊,憋着。好好切脉,这样实习的机会可不多,再想学,还得等下回贺队长再给你表演一个。” 顾深:“……” 神他妈表演! 出来后,沈画跟贺父说:“一切都好,您不用再熬在这儿,他一时半会儿也见不了人,这样,我给您写个他醒来的时间,以后您想来的话,按照这个时间来就可以了。” 贺父秘书连忙拿出笔记本和笔,“您说,我记。” 沈画:“下一次醒来是在6个小时后,以此类推,8个小时,10个小时。主要是他现在这种情况,昏睡反而是好事,不会那么疼。” “四天之后,我就会控制他的清醒时间,基本保持在让他睡4个小时,醒2个小时这样。” “一周后,给他调回正常昼夜作息。” “半月后,可以考虑后续恢复性治疗了。” 贺父连忙点头:“谢谢沈医生。” “您客气了。” 沈画又跟顾深说:“你也记着时间,以后我来行针时你都跟着看一遍,后面可以上手试试。” 贺宗野的事情需要保密,他这边情况一稳定下来,就被转到后面的保健楼。 海一也是保健委定点的医院,领导们的保健工作有一部分是在这儿进行,保健楼安保严密,里面都是干部病房,有独立的食堂和院子。 由于贺宗野参与的案子还没结案,为了不走漏消息,包括贺宗野的治疗都在保密之中。 当晚参与急救的医生和少数护士,都被下了严格的禁口令,对贺宗野的救治情况,只字都不许提,只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沈画照常上班。 贺宗野那边,她定时过去给他行针。 行针主要目的是让他继续保持昏睡,让被药膏激发出来的身体机能最大限度快速修复,如果不行针的话,当然也行,不会影响药膏的作用,可是,太疼了。 贺宗野的痛阈本就低,这种疼痛会让人发疯。 前几次行针,沈画没让顾深动,只让他看着,感受着那股气。 对贺宗野来说,他就是昏昏沉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四天后,贺宗野昏睡4小时,可以醒来2小时。 醒来的这2小时,就是止疼效果最弱的两小时,疼得他忍不住哀嚎。 可当沈画问他要不要缩短清醒时间,他还是坚持说不要,就这样。 这个时候,每天要行3遍针,沈画在行针时,会让顾深扎一针到两针,对比一下两人下针效果有什么不同,及时调整。 也就是贺宗野了,换做别人,哪敢这么叫顾深试。 当然了,对沈画来说,病患换做是谁,都可以叫顾深试,反正有她兜底,只怕家属不愿意。 一周后,沈画把贺宗野的作息时间调正常,早上8点钟醒,中午1点钟到2点钟睡,晚上10点钟睡。 其他时间,都是清醒的,清醒就意味着疼痛。 贺宗野只能硬抗。 案子已经收网,贺宗野的手下过来看他。 贺宗野都这样了,身上药膏都还没卸下,跟罩了个龟甲一样,就这还想参与案子,手下谁敢答应他,于是就被不爽的贺宗野给赶了回去。 实在是无聊,又疼痛难忍,找不到什么可以转移注意力,贺宗野就让人把局里积压已久的命案卷宗,都给带来,他再看几遍打发时间。 僵尸一样戴着龟壳的手,翻动卷宗都不容易。但太无聊了,贺宗野就这么耐心地慢慢翻,慢慢看。 这些案子至少都是5年以上的旧案,我国命案必破,但有些案子缺少侦查线索,也只能搁置。 今天顾深要去山海院那边,那边课题有了新的进展,最快月底就能开始外部实验。 沈画这次就自己过来给贺宗野行针。 他说:“稍等一下,我把这个案子看完。说不定梦里能想到什么线索。” 沈画嗤笑一声:“我这针扎下去,你能有梦才怪。” 贺宗野幽幽地看沈画一眼:“你还知道啊。你懂这是什么感觉吗?就像电脑关机一样,直接断掉一片漆黑,再睁眼,又开机了。” 沈画看了下时间:“你还得多久,我等着下班回去呢。” “稍等五分钟。” 贺宗野说,“这是8年前的案子,有人在南江高速公路某个岔路口,发现了一个行李箱,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具不完整的女尸,发现时女尸已经高度腐败。经过dna比对确定女子身份,是海大的一名女生,于案发两月前报失踪。” 贺宗野停顿几秒,喘口气,他现在说一大段话还是有些喘不过来气。 “案子当年很出名,现在网上还能找到当初案子的消息,因为一直没能破案,大家众说纷纭,各种猜测都有。网友们还给这个案子取了代称,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 “我们内部是很讨厌这种案件代称的,尤其是尚未侦破的案件,取了代称并且流传出去,就证明案子的关注度高,凶手也会关注到。” “如果是激情犯罪,凶手会想方设法躲避侦查,案子的高关注度也会给凶手带去很多方便之处;而如果是蓄意杀人,心理变态的罪犯,会因此更有成就感,会升级杀人手法,导致更多受害者。还有一个就是模仿犯的问题。” “但舆论管不住的,尤其是8年前,网络也已经发达了,人们对于一些离奇案件总会投入过多关注。” “直到现在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还经常出现网上。” “尤其是当最近又有女大学生遭遇不测,网友们就会把以前的案子也翻出来。” 沈画忽然想起来:“你上回说的失踪的俩女大学生,找到了吗?” 贺宗野:“一个找到了,是跟男朋友吵架赌气一个人去旅游,后来电话开机就找到人了。另外一个,依旧失踪。” 沈画点点头,“现在看完了,可以关机了吧。” 贺宗野叹气,忽然说:“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沈画:“嗯?” “从我醒来,还没照过镜子。”贺宗野说。 但别人看他的眼神,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沈画:“的确有点儿特殊。你想看的话……用我手机吧,摄像头自拍。” 两分钟后,贺宗野失语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画:“我的脸……” 他当时把同事推入掩体之下,他则近距离承受了高温爆炸冲击波,瞬间高温和压力席卷而来。 在那一瞬间,他能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能听到自己骨骼被挤压断裂的声音。 现在,他身上其他部位都还糊着黑乎乎的药膏,弄得他整个人都十分僵硬,但脸上的药膏倒是清洗掉没再涂。 他以为…… 会看到一个典型烧烫伤的疤痕脸,可没想到…… 脑袋光光的倒是正常,头发肯定不可能有。 但他满脸红彤彤的…… 就像伤口愈合之后的那种嫩红,还没有被紫外线考验过娇嫩。 贺宗野再三确定,这不是美颜效果,那就是新长出来的嫩嫩的皮肤,而不是烧伤愈合后的恐怖疤痕。 “怎么……会?” 沈画:“别想太多,起码还要再褪三层皮。我真得走了,先把你扎睡。” 贺宗野的晚安俩字还没说出口,人就昏睡过去。 沈画交代看护人员注意着,就离开了。 由于天气因素,弟弟沈直他们球队,和海市蓝天u17的比赛,推迟了一周,到下周才会举行,也就是大后天。 弟弟下午就给她发信息,已经登机。 刚才又给她发信息,说是已经到海市,随队住酒店。 弟弟明天要训练,她要去给霍延扎针,明天估计是没时间见面,她想今晚见一面,查查弟弟身体有没有暗伤。 上辈子,她声名狼藉时弟弟也是拼了命地想帮她,可没用,反倒是她连累了弟弟。弟弟想要挣钱,也没有别的办法,被人算计去踢野球,脚踝受伤,错过了青年锦标赛的出场机会。 后来去做手术,医生说他跟腱受伤次数太多,以后正常走路都难。 按时间线算的话,现在还没到弟弟为了挣钱帮她,去跟人踢野球的时候,但他从12岁就进了深市恒深足球学校,今年15岁,这三年之间,怎么可能没受过伤? 本来是想等弟弟比赛结束放假的时候,再给他好好调养的。 不过既然他来到海市,沈画就坐不住,还是去见一面的好,了解下什么情况,也好有针对性地做准备。 可是沈画这边还没走出保健楼呢,顾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师叔,有个急症会诊病例,你可能得过来一下。”顾深说。 沈画顿了一秒:“在哪儿?” 顾深说:“在9楼。我去接你?” “算了,我自己上去。” 沈画拿出手机给弟弟发信息:“你早点睡,我明天早上过去看你训练。” 沈直很快回复:“好啊姐。” 沈画叹气,转身又回了保健楼。 9楼电梯口,顾深在等她。 “什么情况?”沈画问。 顾深说:“病人才转院过来,是一位退休老兵,本来是要找老师,老师赶不回来,就让我过来,还让叫上你。” 沈画点头。 两人一同到了病房门口,就看到病床上的患者。 患者也就六十岁的样子,精神极差、疲惫不堪,形体格外消瘦,气短气弱,意识尚有,但是脸部虚浮、面黄无光。 看到沈画和顾深进来,病人张张嘴,似乎在说什么,但完全听不见。 病人的儿子弯腰凑近,才能听到,抬头跟沈画和顾深转达:“老爷子说麻烦你们了,也谢谢孟老。” 顾深:“是我们应该做的,老师说,应老先生是退伍老兵,于国有功,要我们务必尽心尽力。” 病人的儿子面色好看多了,做了个介绍:“我叫应青戎。这位是顾大夫吧,早就听说过您,一直未曾得见。对了,孟老真的赶不回来吗?” 顾深:“老师有任务在身,确实走不开。” 应青戎面露迟疑。 倒是病人,握住儿子的手,低声说话。 应青戎听了之后点点头,跟顾深和沈画道歉:“老爷子说他相信孟老,孟老既然让你们来,就一定有办法。抱歉,我只是太担心父亲的身体。那就有劳二位了,有任何要求,请不要客气。” 顾深点头:“病例带了吗?简单说下情况。” 应青戎示意助理去拿病例,他则说:“老爷子上个月检查,腹部肿瘤复发,这个月初又做了手术,切除掉肿瘤结节13个,大小不一,左肾和脾脏也因为肿物巨大被波及到而一并切除。” “术后第三天,父亲就开始高烧不退,体温在39摄氏度以上。医院用了各种抗生素治疗,可依旧高烧不退。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称没有办法了。” 应青戎说:“老爷子本来都要放弃,是我说求助孟老,以前见过孟老一次,孟老说欠老爷子一个人情,叫他有事千万别客气。” 应青戎叹气:“没想到还是用到了……我联系孟老后,就想办法连夜转来这边,可惜孟老无法赶回,只能拜托二位了。” 这里可是干部病房,这位应老先生只是普通退伍老兵,那可进不来,一般人也没本事让孟老欠他个人情。 还有病人的儿子应青戎,还真巧,沈画单方面认识他。 那两年的娱乐圈也不是白混的。 应青戎是应天矿业集团的老板,被圈内人称为最不像煤老板的煤老板。 当然,应天矿业可不光只做煤矿生意,只是一个称呼。 一般煤老板给人的印象就是财大气粗的土豪,可应青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也就四十不到的年纪,看得出来长期健身,身材极好,穿着商务衬衫和西裤,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儒雅。 圈内都在传,说应青戎老婆长得极丑,但有背景,应青戎就是为了背景才娶她的,根本不爱她。 有不少女艺人蠢蠢欲动,想要搭上应青戎这条巨轮,若是能把原配踹下去自己上位当然完美,若是不能,拿到一些资源也不亏。 沈画亲眼见到,一个穿着特别显身材的礼服的女艺人,佯装摔倒往应青戎身上靠,换做有色心的男人,顺手就搂住了。 应青戎却在女人倒过来的瞬间,下意识退后一步,任由女艺人摔倒出丑,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女艺人还不放弃,又缠上来抓住应青戎的袖子。 应青戎变了脸色,直接问她名字。 女艺人羞答答地说了名字,还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可等来的不是应青戎的宠幸,而是公司封杀。 曾经公司有高层也暗示过沈画,说应青戎似乎喜欢她这款长相,让她把握住机会。 出了这个女艺人的事,公司也没再逼她。 没人见过应青戎的妻子,不过沈画碰巧见过一次应青戎给他妻子打电话,眉宇之间尽是温柔,极其有耐心。 当时两人同在电梯,应青戎也看到她了。 但他在看到她长相时,也就微微多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关注,更没有任何暗示的举动。 刚刚见到应青戎时,是这辈子两人第一次见面。 沈画还注意观察了一下,对方对她依旧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无其他情绪。 顾深拿到助理送过来的病例。 跟沈画说:“血红蛋白只有100,白细胞高达41.8!便血,胸片显示双肺感染,并发消化道出血……” “病人术中为了止血向腹腔灌注冰水,术后又于病床之下放置冰块,寒伤阳气,感伤太阴。术后第三天开始发热……” 沈画:“老先生,麻烦您张嘴,看下舌头。” 顾深看一眼:“舌质淡,苔黄腻。” 沈画和顾深轮流切脉。 脉数而濡软。 顾深思索片刻,看向沈画说道:“病人气血损耗严重,正气大虚。邪盛正衰,内热郁闷,肺失宣肃。” 沈画点头。 顾深又道:“当益气清解,宣肺泄热,标本同治。可参照人参苏饮合麻杏石甘汤加减。” 沈画:“开方。” 顾深:“生晒白人参……生白术和荆芥各9克,先吃两剂。” 沈画点点头,“另取犀黄丸12克,分次随汤药送服,一日两次……西洋参……” 顾深记下。 沈画又道:“次日若依旧频繁呕逆,大便频多,可在方内添加芡实、藿香……” 应青戎又忙问:“如何煎服?” 沈画:“温覆取微汗。” 应青戎不解:“什么意思?” 顾深解释道:“就是服药后就盖被子发汗,只需要微微有汗出来即可。不必像服用桂枝汤时,要啜饮热粥激发药力,再温覆取微汗。” 沈画又说:“停用一切西药。” 应青戎抿唇,这个决定很难下。 最终还是应老先生发话,应青戎才点头,停用一切西药。 这就等于是把命,交到顾深和沈画手上。 辩证开药之后,沈画又看向顾深:“若要行针,可有解法。” 顾深想了一下,“走大椎穴、肺俞穴……” 沈画:“金针封穴,不仅是封,还可疏可补,不要拘泥于一种。” 顾深点头,立刻看向应青戎:“我想给应老先生辅助行针,可缓解孟老咳嗽、黄痰、气短等症状,加快治疗进程。” 应青戎连忙问:“有把握吗?” 顾深看了一眼沈画:“有。” 应青戎也知道父亲的态度,既然相信孟老,那就相信孟老推荐来的人,何况这位顾深大夫,可是孟老的得意高徒。 在沈画监督下,顾深给应老先生行针。 在贺宗野身上练了那么久,顾深也颇有收获。 这次给应老先生行针,由他主导,沈画从旁辅助。 当行至手足太阴经时,顾深行完针,沈画说:“此处泻比补好,气血失衡并不一定都要补。” 顾深斟酌一下,改了针法,果然气运更顺。 行针完毕,应老先生长长地出了口气,整个人好像轻松了不少,额头有微汗。 应青戎见状,也跟着松口气,父亲这段时间都说憋闷着,想出口气都不成。 药汤熬好送来,顾深和沈画看着应老先生按医嘱服药,发微汗。 “今天让老先生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来复诊,期间若有变化,立刻打电话通知我。”顾深说。 应青戎亲自送了顾深和沈画到电梯口。 “感谢的话说多少都不够。” 应青戎笑道,“这是我的私人名片,以后但凡有用得到的,尽管说。” 顾深闻言笑了笑,很给面子地接了名片,要知道,他可几乎不接谁名片的,这位应老先生么,毕竟是老师说了欠人情的。 沈画也接过名片,随手放包里。 应青戎又看了沈画一眼:“这位是沈医生吧,也是孟老弟子吗?” 顾深微微皱眉。 沈画微笑:“我是喻派弟子。” 应青戎听出来这其中区别,却也不在意,就算不是孟老弟子,能得孟老和顾深如此看重,也不是一般人。 当然,他来套近乎,跟她是谁的弟子也没关系。 沈画没有从应青戎眼中看到男人对女人的兴趣,但也没空跟他周旋,接了名片,就跟顾深走了。 次日清早,沈画一大早就起床,去酒店见弟弟。 到了酒店门口,接到顾深打来的电话。 “跟你昨天提过的情况一样,依旧是频繁呕逆,大便频多,心慌咳嗽,不过昨天用药之后,今天测体温稍有下降。” 沈画道:“就按昨天说的,还有这些情况,就在原方基础上加芡实、藿香……稍后你再给行一遍针。” 顾深答应下来。 沈画在酒店大厅见到了弟弟。 15岁的小伙子,一米七八的个头,队友门都比他大一到两岁,但沈直的身高也不输大部分队友,那个身高一米九多快两米的,显然是门将。 “姐!” 沈直看到沈画,兴奋地跑过来。 沈画看沈直:“太瘦了。” 沈直不服气:“哪有,我这是体脂率低!顶尖足球运动员的体脂率才7% !” 沈画:“人家成年了,你还在长身体。” 沈直嘿嘿一笑,围着沈画左看右看:“姐你又好看了,比以前更好看。” 他比沈画高一个头,这会儿微微弯腰,凑到沈画耳边低声说,“比你当明星的时候还好看。” 沈画失笑:“嘴巴学这么甜,交女朋友了?” 沈直一脸无语:“我们是足球学校啊姐,都是男的。哦,也有女足,但那些女生有的比我都高都壮,一个冲撞过来我都扛不住。交个这样的女朋友,你就不怕我被家暴,你可是亲姐。” “你不干坏事,谁没事家暴你。” 沈直无语:“姐,我发现你变了。” 沈画挑眉:“哪儿变了?” 沈直:“变……强势了。” 沈画无语地揉了一把弟弟的短毛,沈直的头发随了他妈,有点点自然卷,摸起来特别软。 沈直瞅瞅沈画的帽子,小声问:“姐你怎么剪头发了?” 沈画:“热,洗头发太累。” 沈直:“……你这两年在娱乐圈温柔女神的形象怎么保住的啊。” 正说着,沈直的队友们也走过来,冲他挤眉弄眼。 沈直没好气地说:“这是我姐,亲姐。怎么样,漂亮吧!” 一群大男孩咋咋呼呼起来,一个个跟着叫姐姐,看谁嘴甜。 “沈直,姐姐看着好眼熟啊……” “我不跟你们说过的吗,我姐长得很像你们女神!”沈直冲沈画眨眨眼,沈画瞬间明白过来,完全没话说。 大男孩们又咋呼开了,有的说沈画更好看,有的说那还是女神沈恋更温柔更漂亮,反正就是争执不休。 领队和教练走过来,跟沈画打招呼。 “沈直今年的训练表现很抢眼,这次把他调上来u17,虽然暂时是替补,但未必没有上场机会,今年不好说,但就他现在的势头,明年的青年锦标赛,肯定能正式出场。” 教练一点儿都不吝赞赏,又道,“不过沈直这性格还是有些冲动,他还小,不用那么着急,保护好自己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沈画脸色微变:“小直受伤了?” 沈直赶忙说:“都好几个月了,现在早好了。你看,我这弹跳力,谁能看出来我受过伤。” 沈画瞪了他一眼,沈直立马乖乖站好,抓着沈画胳膊小声说:“姐,真没事,队医都说我完全恢复了。” 沈画蹲下来,在他跟腱位置按了一下。 “啊——” 杀猪一样。 等沈画站起来,沈直差点儿没眼泪汪汪,“姐你手劲儿怎么变那么大。” 沈画跟教练道谢:“小孩子都呈勇要强,跟腱韧带这些伤又最容易反复,劳您费心了。” “应该的。”教练笑,“看到好苗子,就舍不得。这几年足球环境好太多了,搁在早些年……” 搁在早些年,球场上到处充斥着黑哨、黑脚、假球。 听话踢假球也就罢了,不听话,敢直接下黑脚废了你。 即便现在,顶级赛场上都还少不了黑脚,不过有高清摄像头,下黑脚的也逃不掉惩罚就是。可被踢毁的运动员,却没人能为他们的职业生涯负责。 这还是顶级赛场,更不用说监管宽松的次级赛场,低级赛场、业余赛场了。 沈直跟腱的伤按照如今标准来看确实好了,但受过伤的部位,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以后再爱受第二次伤,第三次伤…… 每一次都得不到完全恢复,那就彻底废了。 不过这个调养也不急于这一时,沈画不动声色地拉着弟弟手腕切脉,弟弟身体还是很健康,别的没什么毛病,沈画也就放心了。 “你们吃过早餐了吗?要去哪儿训练?”沈画问。 沈直说:“刚吃过,姐你吃了吗?” 沈画点头。 沈直才又喊教练:“教练,咱们去哪儿训练啊,是去天虹吗?” 海市有两支华超球队,最强的就是蓝天俱乐部,他们的主场就在天虹体育馆。 教练:“你出钱咱就去。” 沈直摊手:“没事儿教练,等我签一线队,咱跟蓝天打比赛的时候,我带你去。” 教练笑骂:“滚。老子稀罕,当年老子在伯纳乌草皮上挥汗如雨的时候,你小子还吃奶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教练。” 租的场地离酒店不算远,是在新区这边的天盛体育会展中心,只租其中一块场地,用来训练。 虽然恒深是华超霸主,可他们只是恒深足球学校的少年队,并不怎么受俱乐部重视。 说白了,恒深足球学校和青训,就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属于俱乐部在球队的隐性资本,也是集团社会责任感的表现。 真正能从青训提拔到一线队的,凤毛麟角。 一线队出行,重要比赛都是包机包酒店,场地也是最好的。 而他们青少年队经费有限,场地酒店都只能在规定范围内选择。 很快就到了天盛体育会展中心。 沈画看看时间,她得去霍延那边了,再迟的话,路上万一堵车耽误,容易延误时辰。 她看着甚至他们进去,自己在手机上打了车,站在体育馆外面等车。 恒深u17这一队人进去之后却发现,订好的场地上有人在训练。 “这怎么回事?”教练立刻问领队。 领队也过去交涉。 “这块场地是我们的了。”对方直接说。 领队很生气,立刻就联系了负责人。 负责人到了,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场地不能给你们使用了。这样吧,我立刻给你们退款,你们再找其他场地。” 都要训练了,再去找场地? 再说了,酒店订在这边,就是因为这个场地比较近,换其他场地的话,从酒店这边过去就要一个多小时,来回得三个小时,时间都得浪费在路上。 若是换酒店的话,这边钱都付了,哪儿再找钱? “明明是我们先订好的,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都是青少年,火气都很足,谁肯吃这亏。 场地上那群穿着巴萨球衣的同龄人,也朝他们走过来。 领头的那个把球在地上拍了拍,踩在脚下,双臂抱胸,姿态倨傲地看向恒深队的人。 准确点说,他是在看沈直。 “没场地用啦?求我啊,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把场地让给你们。”少年带了耳钉,嘴里叼着口香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直眯起眼睛,“原来是你,李双成,怎么,上回被我灌了5个,还嫌不够啊。” 李双成脸色立刻变了,“你他妈够嚣张啊,知道这谁的地盘不?信不信老子叫你们今儿全都横着出去!” 沈直被领队拉住,其他男孩也都气得要冲上去,被教练拦住。 教练看了一眼领头的李双成:“你究竟想怎么样?” 李双成冷笑:“上回去深市,你们的人可是给了我好一份大礼,如今你们来了,我不好好招待,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教练:“我们大后天要跟蓝天u17踢一场比赛,赛前训练保持状态对我们很重要,再说这场地也是我们先订的。” “关我屁事!就是不想叫你们好好训练,怎么地吧。”李双成冷笑连连,“想要场地是吧,叫他给我道歉,场地让给你们也不是不行。” 沈直脸色铁青:“李双成你他妈就是输不起!有本事咱们球场见,球场上输了,场下找回来,算什么本事。” 李双成冷笑,双腿分开站立,一只脚踩在足球上,指着自己□□:“从这儿给我钻过去,就算给我道歉了,场地你们拿去。否则,立马滚蛋!” 都是青少年,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侮辱。 沈直气得脸红脖子粗。 队友们也愤怒无比,大家队内关系本来就很好,再说了,自家队友被别人欺负成这样,谁能忍。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 领队和教练都脸色大变,赶紧大声呵斥,拦住众人。 这场地没了影响是很大,可若今儿真的打起来,就等着被足协禁赛吧! 李双成哈哈大笑:“怂了就给我钻,从我□□下面钻过去,我就放过你们哈哈哈。” 沈直双拳紧握,气怒到极点。 领队拦住众人,气愤地看向场地负责人:“明明是我们先定的,我们定金都付了,你们违反合同!” “我们没签合同,只是口头协议。” “口头协议也是协议,信不信我告你们!” “我们愿意退还你的定金,要告的话……随时奉陪。”负责人连装样子都不装了,直接跟李双成说,“李少,你看是不是让保安把他们赶出去?” 李双成倍感有面,点点头:“就不该叫他们进来。什么东西,来海市还想跟我横。我倒要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场地敢给你们用!” 领队和教练气愤至极,却也没有办法,他们首要是安抚住队员,不能发生肢体冲突,否则可能会有流血事件,球员受伤怎么办?被禁赛怎么办? 大不了…… 大不了就在小型室内场馆训练。 体育馆附近有一段路修路,这个点儿堵车,再加上这边车少,叫车的人多,沈画等了差不多10分钟。 结果,她叫的车没到,却看到沈直他们一队人又从体育馆出来了。 看起来…… 不像是自己出来的,倒像是被保安赶出来的。 沈画眉头皱起,立刻快步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一走近才发现,沈直满脸涨红,直喘气,明显是气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问。 全队个子最矮,还稍微有点点圆润的队员,挠了挠头说:“姐姐,我们被赶出来了……” 他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 沈画抿唇。 领队忍不住说:“不管沈直的事,那人一看就是刺头,球场上输了,就要在球场外找回来,这种人最没品了。” 另外一个队员,脸色有些阴沉:“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姓李的还说,叫我们别想找到一家场地。那我们从现在到比赛前,都不用训练了?教练你说的新队形还没排练。” 教练抿唇:“大不了就在室内,找一些小型场馆。” “小型场馆都是人工草皮,我们比赛是在天然草皮上,感觉都不一样。再说了,场地小我们的队形怎么练?” 气氛十分低沉,大家都忧心忡忡。 沈画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先等等,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块场地。大学操场可以吗?不过操场可能也是人工草皮。” 教练赶紧说:“人工草就人工草,总比没有好。再说了,天虹体育场虽然是天然草皮,可那边出了名的烂,好多坑,你们比赛跑动的时候可千万注意别崴脚。” “我听说蓝天在他们主场天虹比赛,特别喜欢给草皮多浇水。” “那是一线队,华超的比赛,对付你们还用不上。”教练无语地说。不到那个级别,犯得着这么针对你么。 足球比赛中,在己方主场时,有些球队是会用上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比如比赛前给草地浇足量的水,这样草地就会比较湿滑,客队来了会不适应。 还有些球队,会故意不维修草皮,有些地方泥土裸露,球员摔倒容易擦伤不说,足球滚到这儿时也会不好控制方向、力道而跑偏,影响传球路线。 沈画打电话给岳丰,让他问问华农大学那边,能否协调一下,把场地借给球队使用,她可以付场地费的。 岳丰让她稍等,他去问问。 大约等了15分钟的样子,岳丰打电话过来,跟她说可以,场地费就不用了,学校的操场,现在学生放暑假,也不影响什么。 沈画把情况一说,领队和教练都松了口气。 一群小伙子争着说谢谢姐姐。 领队又联系了酒店的大巴,另外付钱让酒店把他们送去华农大学。 10分钟后,大巴到了。 沈画叫的网约车也终于到了。 “你们直接去华农大学,都已经交代好了,校门口有人接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你们这两天都可以在那边训练。”沈画交代完,又单独跟弟弟告别,“我给你们个号码,有什么事情你给他打电话。” “好好踢你的球,冲动的时候动动脑子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后果,若出了事以后还能不能踢球。” “知道了姐,谢谢姐。” “好了,上车吧。我真得走了。” 沈画又跟教练和领队打了招呼,留了号码,就坐上网约车去清水湾别墅那边,给霍延行针。 这边,教练和领队让一群队员先上大巴,他们最后上。 刚要上去,体育馆里忽然有人快步跑过来。 “等一下,等一下!” 领队和教练站住,看过去。 一个大热天还打领带穿长袖衬衫和西裤皮鞋的男人,正朝他们跑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还有些眼熟。 两人多等了一下,这两个人男人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你们,你们是恒深的吧。”为首的男人喘得不行,汗水滴在镜片上,他取下眼镜一边擦眼镜一边问。 领队和教练对视一眼,点头:“是,怎么了?我们定好的场地不给我们用,现在,也不给我们走了是吗?还要把人给扣下?” 眼镜男赶紧戴好眼镜,陪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他呵斥了身后的男人一声:“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身后那个男人,俨然就是刚才趾高气扬让保安赶他们走的场地负责人。 负责人这会儿像老鼠见了猫,一边猛擦额头的汗,一边小心地跟领队教练他们赔笑:“对不住对不住,场地是你们先订的,当然应该给你们使用。都是我的错,被家里侄子一撺掇,就找不着北了。真对不住,你们现在就可以进去使用,想用多久都行!” 领队和教练都眯了眯眼睛。 显然,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不怕那位李少爷了?”教练笑着问。 负责人脸涨得更红,梗着脖子说:“他……他,不管他是谁,场地是你们先订的,当然归你们使用。”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我……对不住,我是猪油蒙了心。我给你们道歉,郑重道歉。你们这几天的场地费,打……打五折。饮料水等都由我们场地来提供!” 负责人肉疼地说,这亏的钱肯定不可能是公司负责,肯定要他掏腰包的。 眼镜男也笑着说:“这边场地草皮质量还算不错,跟天虹体育场那边是同一批更换的,草皮也是同一种进口草,场地大小也跟天虹那边完全一致。” “你们知道的,天虹的场地较其他场地,稍微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宽一点,你们在场上的感觉就会不一样。用同样的场地来模拟训练,效果才更好。也免得折腾来折腾去,耽误时间,这不马上就要比赛了,训练时间多宝贵。” 领队和教练显然也万分心动。 可这,就跟天上掉馅儿饼一样,掉了,他们也不敢接啊。 领队试探着问:“你们……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眼镜男嘴角一抽。 他也懵着呢! 刚才接到总部电话,问他体育场这边刚刚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冲突,他赶紧给手下的负责人打电话,一开始负责人还没说,后来他提到具体时间,负责人才说。 恒深俱乐部是华超霸主,在深市那边也是地头蛇,但恒深足球俱乐部,还没那么大面子。 况且就连恒深一线队来了,该招呼的还是要招呼,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少年队,刁难又怎么了? 可上面偏偏就下命令,不计代价道歉,把人给请回来,否则…… 这通电话是大老板的首席助理直接打过来的,这说明此事大老板亲自过问,是大老板的意思。 眼镜男顿时心惊胆战。 眼镜男又小心询问特助,对方问起应该怎么说。 特助交代,就说是按照合约行事,本来他们就是过错方,只是弥补罢了。顿了顿,那位特助又低声说,可以多关注一下沈医生的弟弟。 眼镜男看着领队,低声说道:“这事儿是我们的管理漏洞,这位主管也会得到相应处分。这,外面太热了,要不先进去,让队员们先训练?” 老实说,这块场地对他们的诱惑很大,正如刚才这个戴眼镜的经理说的,这边的场地跟大后天要比赛的场地,从尺寸到草皮都一模一样,对他们模拟训练十分有利。 “我是真诚跟各位道歉。” 戴眼镜的经理拱着手,几乎是讨好了,“这事儿是我们的人做的不地道,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啊。再置气,不能耽误队员们训练啊。快快,还是叫队员们下来吧。” 领队和教练商量一下,决定还是留下。 这边优势太大。 队员们一脸懵逼,怎么刚被赶走,又被请进去了? 再看刚才颐指气使带着保安轰他们走的负责人,这会儿点头哈腰的,任劳任怨,好像生怕大家不进去一样。 队员们都在小声嘀咕,怎么回事? 经理跟领队和教练一边走一边聊,提到了队里的队员们。 进了体育场开始训练之后,经理又让人送上各种运动饮料,和香蕉等水果。 经理笑着跟领队说:“沈医生的弟弟,技术不错啊,不过看着像是替补?” 领队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沈小姐?” 经理笑了一下:“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沈小姐跟我们大老板是朋友。” 领队没太关注过,天盛体育会展中心是属于哪个公司的。 经理笑了笑:“天盛体育会展中心和你们大后天要比赛天虹体育场,都隶属于应天体育集团。应天体育,也是海市蓝天足球俱乐部的大股东。而应天体育的老板,就是应天矿业的老板,应青戎先生。” 领队一口水差点儿没喷出来。 其实说到应天体育他就懂了。 海市蓝天俱乐部跟他们深市恒深俱乐部,以及津市的春华俱乐部,乃是华超联赛的三巨头! 而蓝天俱乐部是应天体育的,应青戎又是应天体育的老板! 这关系! 对领队来说,应青戎就相当于自家俱乐部所属集团的大老板,高高在上,高到天边儿的人物。 这种人物,亲自过问他们这件小事儿? 举个简单点的例子,就相当于卖菜的小贩被城管掀了摊儿,省一把手亲自下命令叫城管队长把东西还回去,赔礼道歉。 难怪这个经理如此诚惶诚恐! 可…… 领队又忍不住嘀咕。 经理说的沈小姐,沈直的姐姐,是大老板的朋友? 领队思索再三,给沈画发了条信息:“多谢沈小姐,非常非常感谢,这边场地确实更好。” 沈画:“客气了,你们好好训练,后天我去看你们比赛。加油。” 领队又找出沈画给的华农大学那边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是不过去了,对人家再三表示感谢。 岳丰那边也没当回事,学校体育场本来也不太适合人家专业球队训练。 谁都没有详细告诉沈画。 于是,直到两支球队比赛这天,沈画还不知道弟弟他们压根儿就没去华农大学训练…… ※※※※※※※※※※※※※※※※※※※※ 总觉得自己被彩虹屁绑架了,是错觉吧?? ps:病例引用参考资料《谈中医诊治急性病》 。感谢在2020-08-06 14:48:33~2020-08-07 14:3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霞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萱萱起床上课啦 5个;wind、骨灰不成堆、芳(?????)っ、zoz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迎风小妖 140瓶;金色迷矢 90瓶;魔都囡、你们说的初夏 60瓶;夜尘音 50瓶;菇凉贵姓 41瓶;一切都是天意 40瓶;映 30瓶;菻厸恡 25瓶;沫 23瓶;鸢琦、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没有昵称、姜饼屋、姗姗、★浅? 浅☆、江澜、lin0818、小乔、呀呀呀欧尼酱、mizuki、silver_sea 20瓶;爱你想你 15瓶;民政局、 ̄へ ̄、酒心糖、阿静姑娘、丽丽、云朵小饼干、有柴、ydl的鹤鹤、肖辞、空空、蹄子、泪点@、丸子酱、啾啾啾、@l陆? 10瓶;绒绒草 8瓶;姜汁撞奶 6瓶;宅猫子、倾于心尘、吴先生与吴太太、即时旅程、奇、晴云紫墨、希、我就是小仙女、喵喵、糖果、even、floriaip、沧海、钰头、头痛欲裂、仙草续命 5瓶;紫语轩 4瓶;3292221 3瓶;无名、j(^^)cl、沁竹听雨、倚叶、期待小锦鲤、amiee糖糖 2瓶;奶油蛋糕、迷、静者长安、baipeijie、抱着狐球的乔乔、猴子派来的仙女、me是青蛙、38846623、小书虫、郭星星、落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棒 弟弟那边安排好后, 沈画就来给霍延行针。 给霍延行针的过程,也是学习的好机会,沈画刚到, 顾深也赶来了。 霍延的情况跟贺宗野的情况不同,沈画并不敢让顾深上手。 行针完毕,顾深给霍延按摩敷药。 沈画擦了擦额头的汗,跟霍延说:“现在毒素行至肺上,你这些天会气运不足,不要做运动训练, 不要练气练声,千万不能剧烈跑动。如果有窒息的感觉……不行, 你这离不开人,如果出现窒息感, 必须立刻行针救治……” 沈画皱眉:“这可怎么办?贺宗野那边我每天都要去,还有应老先生的复诊我也得跟着,我还答应弟弟大后天去看他比赛。把你交给别人看着我也不放心, 我又不能一直留下……” 说着,沈画又瞪了霍延一眼,“都是你。本来你要不每次都强行多泡一会儿药浴,按照我预期的速度, 毒素行进没那么快,不至于现在就到肺部。这下好了,时间没协调过来,你说怎么办?” “那我跟着你。”霍延毫不犹豫地说。 沈画一愣:“啊?可是我要去医院,那么多人, 还要去体育场……” 霍延看着她:“大后天才去体育场, 明天你去医院, 我先跟你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试什么? 当然试试环境了! 沈画幽幽地看他:“你要是在医院被认出来……” 那就乐子大了! 霍延冲她眨眼:“你给我化妆,或者我找人过来化也行,没关系,认不出的。有一年在国外做活动,我和路德维希化了妆在维也纳街头表演钢琴和小提琴合奏,我们换了两个地方,演奏了5首曲目,都没有被路人认出来。” 霍延眼神里有些小傲娇:“好多人说,我们的演奏比他们在音乐会上听到的都好听。” 沈画眨眼。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她不懂哎! 那个什么路德维希是谁,她也没听说过。 不过…… 咳,不好打击孩子的热情啊! 她很捧场地点头,还给鼓了掌。 霍延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拆穿她:“路德维希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小提琴首席。” “哦。”沈画点头。 霍延忽然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维也纳爱乐乐团吧?” 沈画抽了抽嘴角:“当然知道,世界上最好的交响乐团之一。” 霍延点点头,一副你还有救的模样。 沈画忽然想逗他:“那你呢?” “什么?” “路德维希是最好的小提琴演奏家之一,在世界顶级乐团当首席,那你呢?你弹钢琴跟他合奏……你钢琴也很厉害?”沈画问。 霍延矜持地点了一下头:“一般吧。” “一般呀,那跟人家首席合奏,不会不和谐吗?”沈画眨眼。 霍延立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眼神相当委屈。 顾深看不下去了,无语地说:“他15岁的时候,就巧合地在柏林爱乐乐团替补出场,一举成名。” “当时国际著名钢琴大师要收他为徒,他不肯,说他喜欢的不只是钢琴,也无意做一个纯粹的钢琴家。” “18岁的时候,他在柯蒂斯音乐学院的音乐厅,演奏了一首自己作曲的钢琴曲,成为柯蒂斯音乐厅的经典之一!没多久,维纳斯爱乐乐团和柏林爱乐乐团都向他发出了终身邀请。” 看沈画一脸懵逼的样子,顾深淡淡地说:“他要是不回来当歌手,世界古典音乐界又要多一位天才钢琴家和天才作曲家。他擅长的可不光是钢琴。” 霍延看着沈画,双眼发亮,带着些许小羞涩,又带着点小骄傲。 沈画失笑,衷心赞叹:“这也太棒了吧!” 霍延矜持地点点头:“还行,我最喜欢肖邦,他才是天才。可惜……” 霍延大致说了一下肖邦的生平。 “他才39岁,就因结核病逝世。” 霍延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原本……原本我可能还活不到39岁……” 沈画看着他,忽然一笑,走过去揉了下他的脑袋:“你比他幸运,你遇见了我,肯定不止活39岁,你能活99岁。” “嗯。” 看他答得如此干脆,沈画失笑:“我下去喝点水,渴,你待会儿乖乖喝药。” “哦。” 沈画才刚走下去没多久,霍延忽然坐起来。 顾深轻拍他一下:“躺好,药还没揉完。” 霍延却立刻就要下床,“待会儿再揉。” 可是等他跑下楼梯,沈画已经在若有所思。 霍延有些忐忑,好像被抓包了一样。 顾深也追出来,不明所以。 沈画很自然地喝完手中的水,把厨房流理台上放的一杯没喝完的水倒入洗菜池中,又跟霍延说:“你也要喝水?现在不能喝,喝了待会儿喝不下药。” 霍延抿着唇,没吭声。 沈画又晃着刚被她倒掉水的杯子说:“倒出来没喝完的水就别留着了,容易滋生细菌。” 霍延好像松了口气:“哦。” 他又乖乖转身上楼。 顾深在背后给沈画递眼色,怎么回事? 沈画看了下还时不时忐忑回头看的霍延,冲顾深打了个手势,回头再说。 霍延喝完药一点儿都不困,沈画也真不敢放他一个人睡这儿,就准备给他化妆,把他这个拖油瓶也给带上。 霍延这儿有化妆品吗? 沈画很快就知道答案。 他的衣帽间,有整整一层楼那么大,衣服按照季节、性质、颜色分门别类,鞋子、帽子、配饰,也全都分门别类放好。 另外还有整整一间屋子,放的都是手表,在摇表器里滴滴答答,每一块都价值不菲。 化妆品,也有整整一间屋子。 沈画不得不点头,一个顶级巨星,似乎就应该拥有这样的衣帽间。 要给霍延化妆,也不光是要用到化妆品,还会用到一些中药材,改变霍延的脸部轮廓,否则还是很容易看出来。 毕竟火把的群体实在太庞大了! “要想认不出,就得把你化得丑一点。”沈画说。 霍延一点儿都不在意,“我本来也不好看,你随便化。” 沈画:“……” 这话怕是要气死无数人。 下手的时候,沈画第一次体会到了为难。 这样的一张脸,给它化丑…… 于心何忍! 心里想着于心何忍,她手上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在他脸上刷了植物凝胶,又上了偏深一点的粉底,填平了他过于优秀的侧脸线条,额头修得稍稍有些凸出,显得太阳穴有点儿凹陷。 眼睛也被她动了手脚,双眼皮大得像医美小作坊出来的欧式大双。 他的唇略微有些薄,显得整个人有些冷,她把唇部改得稍微厚了一点点,不会很夸张,但跟五官精致到挑不出一点儿瑕疵的霍延比,差别还是很大的。 “好了,照镜子看看。”沈画说。 霍延对着镜子看了一眼,眨眼睛,小声说:“我能笑吗?” 沈画:“放心,随便做任何表情,这张脸就跟你自己的脸一样。回头等我有时间了,给你做个仿真面具,到时候就不用化妆,面具一贴就能走。” “好!” 霍延立刻答应下来,又对着镜子照照,满意地点头:“好看!” 沈画:“……” 又给他配了副装饰眼镜,挑了一身嘻哈风格的服装,宽松破洞的牛仔裤,宽大得能装下两个人的大t恤,再搭上一顶帽子。 老实说,嘻哈风格的衣服,个子高的穿起来也总是很难有那种效果,尤其霍延走路站立的姿态都十分笔直,根本改不了。 不过要的就是这种反差和怪异,走出去肯定没人认得出。 临出门,沈画想了一下,给如今的霍延拍了张照片,发给疯魔火把属性的同事唐慧:“给你看个人。” 唐慧的消息很快回过来:“谁呀,你男朋友,身材挺好的,像我家哥哥,但脸就差得远了,不过光看身材也值了啊,脸好歹也不难看。” 沈画:“……我说这是霍延你信不信?” 唐慧发来一连串白眼:“我警告你啊,虽然咱们情同姐妹,可你要侮辱我家哥哥,我我我……你不如来侮辱我!” 沈画懒得搭理她,单方面宣布聊天结束。 反正唐慧认不出,那应该大部分人都认不出。 再加上医院那个环境,谁都不会想到一向不喜嘈杂的霍延,无数狗仔费尽心机都逮不到的霍延,在销声匿迹两年后竟然会忽然去医院啊体育馆啊这些地方。 沈画带着顾深和霍延进了医院,没有刻意低调,但顾深的名头在医院还是很响的,不少人遇见都会打招呼。 沈画因为上次郭主任的事情,也是名声大噪,认识的不认识的,也都不免多看两眼。 而站在沈画和顾深中间的男人,比他们两个都要高,长相一般,可身材很好,宽松的嘻哈服装也完全遮不住他的好身材,气质很是优越。 都说女生是一白遮百丑,而男生就是一高遮百丑,再有这么完美的身材,就更加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 何况,那长相也并非很丑,只是一般化,放在一个普通身高的男人身上,很难叫人记住罢了。 没人知道被沈画和顾深夹在中间的男人是谁,不过显然,两人对那个男人都很照顾。 唐慧刚跑了一趟去拿化验单,一回来就撞见沈画三人。 她一眼就看到站在中间最高的那个,就是沈画给她发的照片中的男人。 唐慧的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这么快就带出来见人啊,我跟你说,一顿饭跑不了。” 她又跟顾深打招呼:“顾大夫好呀。” 顾深点点头。 唐慧冲霍延伸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唐慧,你叫我小唐就行,我跟画画是好朋友。” 霍延迟疑了一下,就在沈画要帮他挡回去的时候,霍延伸手握住了唐慧的手。 他的手指并拢,指尖触碰唐慧的手指,轻轻一握就立刻分开,最绅士不过的握手。 “你好,我叫……言惑。” 唐慧:“言惑?姓言吗?” 霍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姓沈。” 顾深:“……” 唐慧:“沈言惑?你俩还同姓啊,这要在古代,又是一出棒打鸳鸯,还是社会主义好!” 沈画仿佛明白了什么:“你别乱猜,没有的事。” 唐慧嘿嘿一笑:“我懂我懂。” 说着,她又凑到沈画耳边说:“近看长相真不差的,关键是身材太优越了好吗,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声音,声音也好听!嘿嘿,还有一点点像我家哥哥呀。这股不亏!” “唐医生!主任要化验单!” “知道了知道了。” 唐慧连忙跟三人告别,拿着化验单跑了。 沈画三人穿过医院去后面的保健楼。 路上,沈画跟霍延说:“她没什么恶意,她说什么你别当真。” 霍延点头,垂眸:“她说什么了吗?我没看清。” 也是,唐慧刚才说话那么快,他跟唐慧又不熟悉,没看清唇语也正常。 沈画就说:“没什么。” 顾深瞥了某个垂眸装委屈的人,心里泛酸水儿。 他一边走一边摸着手机,在某个小群里发消息:“师叔明明是女的,我为什么要叫她师叔,不叫师姑?” 周幕很快跳出来:“不都一个意思么。就像对女老师,也可以称先生,不特指男性?那你要想称师姑也没问题啊。” 顾深:“我主要在考虑以后的称呼问题。师姑的老公,应该叫师丈吧?那师叔的老公,应该叫什么?” 周幕:“师叔的老公,师……公?” 周幕紧跟着又是一条:“什么情况,你师叔看着不像英年早婚的人啊,这么快找好男朋友了吗?” 顾深:“估计还差点儿。” 周幕:“……谁啊!哪家的?我认识不?你看着点儿,别叫她被骗啦,她看着就不像很会挑男朋友的人!我还说要实在不行的话,我凑合凑合……” 顾深:“呵、呵。” 贺宗野发的是一段语音,显然打字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大家前后脚走着呢,顾深不好听语音,就转换成文字看。 贺宗野说:“有人追她?叫什么,我找人调查一下,她那长相是有点儿招人,现在社会人渣几率太高,我先调查调查。” 顾深轻嗤:“调查出来果然有点儿渣呢?” 贺宗野的信息很快回过来:“打断腿。” 顾深:“这是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话?” 贺宗野:“我说的是第三条腿。” 顾深翻白眼:“怎么才叫渣?那人不喜交际,已经两年多没工作了,宅在家里吃老本,身体还很差,有严重缺陷,属于残疾人……” 贺宗野:“那你拦着啊!这货追人前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条件心里没点儿数?” 周幕也急得发语音:“那是长得好看?我说顾深,那是你小师叔,看着点儿啊!她虽然医术比你强很多,但到底也是个女孩子,被渣男骗后果很惨的!不是,心里没数那货到底谁啊,你不好出面我来,我还真不信了,什么玩意儿也敢在哥几个面前胡来。” 顾深忽然有种掌控全局的快感,慢悠悠地打字:“现在还只是有个苗头,真有进展了,我通知你们,你们管。我是小辈,不好说。” 贺宗野:“那你看紧点,有消息立马说。” 霍延在进电梯的时候,拉了顾深一把,不满地说:“走路别玩手机。” 保健楼这边以前给顾深留的就有休息室,如今沈画也有这待遇。 给应老先生二诊,带霍延去不合适,就让霍延待在她的休息室。 沈画让霍延每隔十分钟就给她发条微信,让她知道他没事。有任何不舒服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绝对不可隐瞒。 霍延也知道轻重,非常认真地答应。 沈画和顾深去给应老先生二诊。 电梯里,顾深问沈画先前在厨房喝水的时候怎么了。 沈画说:“他的尝试自己的味觉是否恢复。我跟他说过味觉会最先恢复,大概味觉恢复到一半左右,听觉就会开始恢复了。” 顾深抿唇:“这两年来,他从来没表现过……这种急切。其实两年前,他听觉完全消失后,他就不再写歌、不再弹琴,更不再唱歌,也不喜欢有人跟他说话。可他更不喜欢别人把要跟他说的话,写出来或者发信息。他连手机都不愿意用。” 顾深看向沈画:“就连老师给他治病,都不过是因为师祖还活着,他不想让师祖伤心,就暂时愿意配合老师。我们之前就在担心,一旦师祖不在了,他恐怕就不会再接受治疗。” “幸亏有你。” * 今早的方子增减之后,应老先生的脉象也有所变化,需要更改药方。 沈画和顾深给老爷子诊脉完,应青戎才和助理匆匆赶来。 一进门,应青戎先看了老爷子,又立刻跟沈画顾深道歉。 “实在抱歉,公司有点急事,我过去了一趟。”应青戎主动伸手跟两人握手。 又说道,“老爷子今天体温已经开始变化,最高39,最低37.5,有微汗,咳嗽明显减少,还能喝一点米汤。多亏二位。” 像他这样的大忙人,能尽可能陪在老爷子病床前,的确算难得。 沈画没吭声。 顾深正在翻看护理记录下来的情况,他倒是回了应青戎一句:“无妨,我们会按时来给老先生复诊的。” 他又接着说:“呕逆症状消失,大便次数也减少到2次……脉象显示,表邪已解,但上焦还有郁热,肺失清肃,元气不振。所以当清宣肺热,益气扶元。” 这显然是说给应青戎听的。 沈画点头,直接让顾深开方。 在开方之后,沈画看了一遍,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又跟顾深说:“另加生晒人参6克,煎水频服。你留下再给应老先生行一遍针,我就先走了。” 顾深说好。 应青戎亲自送沈画到病房门口,又让助理送沈画离开,礼数格外周到。 助理送沈画到电梯口的路上,笑着说:“今天上午公司有急事,这边老爷子睡熟,我就跟应总回公司一趟。在五原路那边,就是天盛体育中心门口,好像看到沈医生了,应该没看错吧。” 沈画微微挑眉,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嗯,我弟弟是青训球员,随队来海市参加比赛,他们找的临时训练场地在那边,出了点问题,不过都解决了。” 助理连忙笑着说:“解决了就好,别耽误了训练。沈医生,这是我的名片,手机微信同号,烦请您惠存。专业体育场馆这些我比较了解,以后若是再有需要,一个电话的事儿,半点儿不麻烦。” 伸手不打笑脸人。 沈画笑着接过名片。 助理又说:“这电梯还没上来,要不我扫您微信?” 沈画也没拒绝。 她对专业体育场馆的确不怎么懂,如果真需要,她也不介意用上这点儿人情。 加了微信,电梯也到了。 应青戎的助理笑着站在电梯前,目送电梯门关上,才转身回去病房。 病房里,顾深还在给老爷子行针。 助理轻轻走到应青戎跟前,低声道:“上午您经过天盛体育会展中心见到的,的确是沈小姐。刚我跟沈小姐求证了一下,她说她弟弟是青训球员。天盛那边的情况也了解到了。” “大后天,恒深u17跟咱们蓝天u17有场比赛,早约好的友谊赛。恒深u17的队伍昨晚到达海市,预定的临时训练场地就在天盛体育中心。” “上午的冲突也查清楚了。恒深先订的场地,天盛体育中心违约,场地给了别人,把恒深u17给赶了出去。您上午经过时看到的……就是冲突现场。” “您当时让我过问,我立刻就联系天盛那边,那会儿沈小姐已经联系好华农大学的操场,恒深u17的队员们都已经上车准备出发。” “幸好最后还是把人给拦了下来。” “我也没让他们提别的,对方问起,也只说是天盛体育会展中心违约,被领导视察发现,责令消除影响,才补偿给他们场地。” 助理说完,应青戎眉头并未舒展,一言不发。 助理也有些忐忑。 上午应总回公司的路上,经过天盛体育中心时,应总看到了天盛门口发生的冲突,那么多人,应总竟然一眼认出了沈医生,并且让他问问出了什么事。 应总别的没说,只说不得怠慢沈医生,助理就清楚应该怎么做了。 不光不能怠慢,还要好好供着! 身为一个合格的助理,还要把前因后果全部都查清楚,不能等着老板吩咐了才去查。 应青戎沉吟片刻:“她弟弟在恒深青训?” 助理点头:“从恒深u17的领队那边得到的资料,我又通过别的渠道查了一下。恒深u17有个队员叫沈直,今年15岁,特招进恒深青少年足球学校,应该就是沈医生的弟弟。” 应青戎没吭声。 助理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沈直各方面评价都不错,应该可以培养起来。要不要……跟他接触一下,看他愿不愿意来我们蓝天青训。沈直在恒深u17一直都是做替补,还没正式出场,接下来的这场友谊赛,他应该有出场机会。” “不过恒深u17的好前锋不少,他想正式出场恐怕很难。若是我们蓝天青训给他提供正式出场机会,应该会比较有吸引力。” 应青戎淡淡地瞥了助理一眼:“别做多余的事。” 助理心口一惊,立刻点头。 应青戎沉默片刻,又低声说:“澳洲分公司那边,新矿口刚开,你去坐镇。” 助理一愣,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应总这决定来得突然,到底是对他满意呢,还是不满? 但澳洲那边若是做得好,分公司总裁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助理也不敢多想,立刻把自己加了沈画微信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应青戎只是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让助理走人,明天去公司办理交接。 沈画回到休息室时,霍延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本来给他行完针,喝了药他就会困,会想睡。 是沈画说不敢放他一个人,他也兴奋地要求化妆跟过来。看样子过来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困意,睡了。 难怪刚才过了10分钟,还没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她猜着应该不会有事,可还是不免担忧。 沈画坐下来,摸了摸他的脉象。 很平和,气运流畅,肺部也没有滞涩。 沈画放下心来,微信上给霍延发了个消息,跟他说一声她现在去贺宗野那边,让他醒来立刻给她回信息。 发完,她把他手机放在他手边的位置。 霍延手机的紧急联系人设置的就是她,绑定的手环有监测功能,一旦他摔倒,或者是心率脉搏出现危险性变化,手环就会自动判断出他可能晕倒或者窒息,会立刻发出警报,并且拨打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报告位置等信息。 她就在楼上,手环发出警报联系她后,她赶下来也完全来得及。 有了这一重保险,沈画就安心多了。 室内空调打的有点低,沈画调了一下温度,找了薄毯盖住他肚子,就起身离开。 顾深发来消息,他那边也结束了,很快过来。 沈画就先去了贺宗野病房。 在走廊上,就听到一个兴奋过头的女声。 “野鹤你别动,别动啊,给我看看。” “这简直……简直是神迹!” “你都不知道来之前我做了多少心理准备,还特地找了好多烧伤病人的照片盯着看,就是想先适应一下,怕来了看见你会忍不住……咳!” “没想到啊没想到,本以为见到的会是一只烧焦的野鸭子,现在看,这哪里是什么野鹤。以我专业的眼光看,这嫩红褪去后绝对是仙鹤!你可以改名叫贺宗仙了。” “这怎么弄的啊,上了什么药膏?秘方吧!” “看你病例,你来医院的时候都八分熟了吧,在南方吃的白斩鸭都没你熟。这都能给救回来,还给你顺道美个容,我天,这也太神了。” “快快快,秘方交出来,不不,医生联系方式交出来。” “这等人才待在这破医院不亏才么,浪费啊,简直暴殄天物,这就该跟我去做医美啊!” 女声兴奋得不得了。 沈画站在病房门口,顿了顿。 贺宗野哼了一声:“这等人才跟你去做医美才叫浪费,人家有这功夫,多救几条命不好么。” 女孩子轻嗤一声:“救命?劳心劳力又不挣钱,麻烦事儿一大堆,前不久这儿的医生不还被神经病砍了么!” “跟我做医美多省心,轻松愉快来钱快。再说,医美怎么了?医美就比治病救命的医院低级吗?你这都多少年前的老思想了,知不知道,很多时候,一张脸能给客户带来的,可能就是一次新的生命!” “你爸妈给了你第一次生命,而一个好的医美医生,或许就能给你第二次生命。第一次生命你没法选择,但是第二次,你完全有权选择呀!” 贺宗野头疼:“一张脸而已,有那么重要?” 刚才还嬉笑的女孩子,瞬间变严肃了:“就是那么重要,有时候比命都重要。你没经历过因为容貌、身材而带来的痛苦,你就无法体会改变这些对他们来说,意义有多重大。” 贺宗野皱眉:“心理强大起来,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 “首先,心理强大也不是天生的,往往要承受很多挫折、痛苦,经历无数才能强大起来,而人们只看到了他心理强大的结果,却不知道过程有多煎熬。” “其次,人为什么一定要心理强大才能不受伤害呢?有些人就是内向,就是胆小,就是不想去经历挫折,那为什么一定要呢,他们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非要被逼走同一条路呢?” “外貌身材的缺憾让他们饱受诟病,让他们承受无数眼光,某些人选择让自己心理强大起来,可以从容应对这些目光;但有些人无法强大起来,他们就只能承受。所以,若是有改变的机会,为什么不改变?” “你知道那些想要心理强大起来,却屡屡失败的人,最后都怎么了吗?去看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等等心理疾病了。” 女孩一字一句,非常认真。 贺宗野皱眉:“可就算改变了外貌,不改变性格,他们也可能继续承受一些压力,生活中压力无处不在……” “至少我能为他们排解掉外貌带来的这份压力。”女孩说。 “况且,很多事情都是有连锁反应的。长相身材有缺陷,被孤立被排挤,久而久之心理也会压抑,相反的,若是长相身材的缺陷被填补,甚至更出众,那心理上就会形成一种天然的自信。” “哼,哪怕再嘴上说不会以貌取人的人,在看到漂亮的人时,都会下意识宽容一些。这是人的本性。美能让他们过得哪怕稍微轻松一点,也值!” 贺宗野点头:“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 “什么叫有一点道理,是非常有道理!” 女孩说,“我也压根儿不想听你的但是,反正我没错。” 贺宗野失笑。 沈画也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才又伸手敲了敲病房门:“不好意思,第一次敲门你们没听到,我就稍稍听到一点儿。” 贺宗野轻咳一声:“也没什么不能听的,是吧?” 女孩子已经回头看过来,第一眼还有些不满,但第二眼…… 那目光…… 沈画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依旧站在原地,只是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你你你……沈恋!” 女孩尖叫着扑上来。 沈画这下是真控制不住,立刻躲开,并且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停,保持距离说话。” 女孩眼睛亮得惊人,又赶紧上前一步,“你是沈恋吧,是沈恋吧!你退圈后,我动用不少渠道关系找你都没找到呢!你经纪人也打死都不肯说。” 沈画有些无语。 沈恋在圈内,也没啥实绩吧,退圈的时候网上骂声一片都是黑子,没想到现实中见到的,竟然都是粉儿。 贺宗野也又抬头看了一眼沈画。 他倒是听说过沈恋,不过当警察太忙,他压根儿没空关注那么多,只是沈恋退圈的时候动静太大,局里也听到有人闲聊的时候在说。 刷新闻的时候似乎也见过沈恋的照片,精修浓妆的照片看起来美得不像真人,完全失真一般,就是一个精美的花瓶,应该供起来的那种。 再看沈画,第一次见面,她大胆地要扮演人质的女儿,还半点儿都不害怕地冲上去。 哪怕歹徒冲她动手,她都半点儿不见慌乱。 一头比他长不了多少的板寸,被医生帽罩住,再戴上一个能遮住下半张脸的口罩,只露出一对颇为清冷眼眸的她,跟网络照片上的精美花瓶,差别太大了好吗! 真是同一人吗? 贺宗野几乎立刻就摇头。 怎么可能! 女明星沈恋虽然退圈了,但她当了两年女明星这是事实吧。 就沈画的医术,为什么要去当两年女明星? 医术这东西长时间不用也会退步的,她当了两年明星回来,还能这么娴熟? 再说了,以她这医术,想要钱还是想要名都非常容易,根本不必去混娱乐圈! “你认错了,她是沈画,沈医生,就是救我命的医生。”贺宗野说。 女孩眼神依旧灿亮,非常坚定地说:“我不可能认错!她这张脸我在电脑上建模好多次,每一处都详细研究过,比例啊形状啊,熟得不能再熟。” 沈画忽然有些后悔,上来的时候怎么没戴口罩。 女孩激动地盯着她看,眼睛一眨都不眨,虔诚得有些可怕:“我研究最多的两张脸,男的是晋安哥,女的就是沈恋!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做医美的,就没有不研究这两张脸的!” 贺宗野无语,又仔细看了看沈画。 顾浅是做医美的,又研究了沈画的脸那么久,按理说,不会看错的啊,除非两人真的特别像。 可能……就是像吧。 反正贺宗野是怎么都不相信,沈画竟然还去当过两年女明星的。 “我叫沈画。” 沈画又一次重审,还在抽屉里拿了一个一次性口罩戴上。 可就算她戴上了口罩,也半点儿不能阻止眼前女孩儿的热情。 “好好好,沈恋也好沈画也好,我知道就是你。”女孩眼神非常亮,“认识一下吧,我叫顾浅,开医美诊所的,致美,听说过吗?圈内应该还算小有名气。” 致美? 沈画想了一下,似乎,还真听说过。 她跟俞红英签约,参加的第一个节目,女团选秀,就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在致美做的,她不懂那是什么,就没搭话,对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就不多说什么。 事实上,她出道这两年,关于她整容的传闻一直都有,别家黑她也特别喜欢给她扣整容的帽子。 她自己无所谓,也懒得澄清。 倒是俞红英,给她接的某个综艺节目,里面拍摄特别鬼才,老是爱一大早就跟拍,从艺人起床洗漱就开始跟拍。 高清摄像机怼在她全素颜的脸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也没什么美女包袱,揉脸拍打,拧鼻子等等,什么动作都做得出来。 脸上完全没有动刀的痕迹,自然得不能再自然。 她还参加过央视的一个寻宝节目,央视镜头那才叫绝,纯高清无滤镜,出了名的不会修图加死亡角度。 跟她一同参加节目的另一个号称美颜盛世的艺人,脸和脖子色差极其明显,粉厚得像刷了墙。但她真是白的发光,那个艺人的粉丝在节目播出后,还声讨过节目后期,说他们只给沈恋一个人美颜。 别的最具有说服力的就是粉丝和路人的生图了。 但证据再多,还是有人相信沈恋是个人工美女。 沈画记得,大概就是在去年,她在某大导十年磨一剑的新片里跑了个龙套,演了个绝世美女,消息一透露出去,她是整容怪的新闻就再度喧嚣尘上,铺天盖地。 当时似乎有微博认证是整形医生的,站出来说她没有整容痕迹,还被很多水军围攻。 那位整形医生还艾特沈画,说愿意为她做医疗鉴定,从专业角度出具证明,来证明她到底有没有整容。 俞红英是建议她回应的,但沈画没理会。 再加上当时曹均卓已经开始骚扰她了,她就更没心思管那么多。 当时那个要为她做鉴定的整形医生是谁来着? 沈画没在意过,当然也记不住。 但是致美,在圈子里的确有名,公司里经常会从其他艺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 “真想摸摸啊。”顾浅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 沈画又退后一步,赶紧捂紧口罩。 贺宗野轻咳一声:“好了浅浅,你别搞得跟变态似的,吓到人了。” 他又看向沈画,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啊,她平时也不这样的。” 沈画倒也没真计较。 她也能理解顾浅的心情,职业病吧。 如果给她一个非常罕见的稀有病例,她也会跟她这样跃跃欲试的。 直到顾深过来,顾浅的大脑好像才开始正常运转。 “你……就是你啊!” 顾浅惊讶极了,又格外兴奋,“野鹤的手术你做的呀,术后这神奇药膏也是你调制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真的,要不要考虑去做医美?你的技术,绝对能给无数人新生!” 顾深皱眉:“顾浅你消停点。” “我怎么啦?顾深你瞅瞅,这药膏的效果,我天,简直是疤痕星人的福音,说再生父母都不为过!这不用在医美上多可惜啊!” 顾深扶额:“命重要还是美重要?” “两者都重要。美能提升人的生活质量……” “好了好了,你那一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别再说了。”顾深道,“长篇大论我不管,这次要没师叔,宗野就活不下来!你说她该待在哪儿?” 顾浅撇撇嘴:“虽然但是……可她一个人,医术再高也救不了所有病人啊。你这叫道德绑架懂吗?何况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去做医美呢?” 顾浅说完,忽然又皱眉:“等等,师叔,你在说什么?” 顾深微微一笑:“这位,沈画,师祖的弟子,老师的师妹,我的,师叔。听明白了吗?” 顾浅:“……” 她有点儿想摸摸,自己眼珠子还在眼眶里不。 顾深哼了一声:“叫喻派传人去跟你做医美?就你那小破诊所,呵,也真敢想。” 顾浅咬唇,声音也弱了下来,“我诊所不破,也不算小的……在医美行业里,都能当标杆了。” 顾深眼神淡漠:“所以呢?” 顾浅撇嘴,看沈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到了嘴边又被抢走的唐僧肉。 不过显然,碰上专业领域,顾浅的脑子转得相当快。 她立马凑上去,笑呵呵地跟沈画说:“小师叔,就算不能让您把医美当主业,那当个副业也可以的哦。偶尔遇到疑难病例的时候,您可以帮忙会诊一下呀。嗯,还有就是这么神奇的药膏,绝对能造福大众,就给野鹤一个人用也太可惜了吧。” “您出配方,技术入股怎么样?在造福病人的同时,收益也绝对会非常棒的。当然,您可能没那么在乎钱……” 沈画半点儿不避讳:“我很在乎钱,谢谢。” 不等顾浅开口,她就说:“配方你哥知道,他就可以配。不过这药膏有点儿特殊,只有我配出来的才能达到贺宗野用的这种效果,其他人配出来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你哥目前配出来的,效果能有我配置的一成。等他日后技术更好时,所配药膏效果应该会再提升。” 顾浅立刻看向顾深。 顾深冷着脸:“配方是师叔的,你甭想。” 顾浅:“顾深你真笨,师叔不都答应技术入股了吗?师叔,那我哥配置出来的,长期使用,能否达到最优效果?” 沈画多看了顾浅一眼,她果然一下子就抓住重点。 沈画点头:“可以。我配置的药膏能在最短时间内去腐生肌祛疤消痕,类似贺宗野目前的效果。你哥配置的,只要长期坚持使用,也能达到同样效果。这个时间视疤痕的严重程度和遗留时间而定。” 顾浅连忙说:“我是疤痕体质,手背这里上个月不小心擦伤,就留了点疤……” 沈画看了一眼,说:“用我配置的药膏,一日即可消除。用你哥的,一月。” 顾浅嫌弃地瞪了顾深一眼,回头面对沈画的时候,那目光简直是在看神明:“师叔那您再看看我小腿上的这道疤,我6岁的时候跟外婆去农村的亲戚家玩,看亲戚家喂猪很有意思,我就也抱着草去喂,结果那猪可能太饿了,一下子冲我冲过来,我吓得摔倒要跑,猪去拱草,那牙撩到我腿,小腿这儿一下子豁了好长的口子,缝了好几针!到现在还能看出来。” 沈画无语:“幸亏猪没把你腿叼嘴里,要不然……” 顾浅也是后怕:“还说呢,我哥当时看到流好多血,我脚又埋在草下面,我哥就以为猪把我脚吃了,吓得哇哇大哭!都不知道去叫人!” 顾深咬牙:“你够了。还不是你!在那又哭又喊,说猪把你脚吃了,脚还在不在腿上你自己不清楚啊!后来你出院回去,那个姨奶家把猪给杀了炖肉,四个猪脚全是你吃的,还不解气?记这么多年。哪年到夏天要穿裙子露腿的时候,你不吃上几十个猪脚?” 顾浅:“这道疤不消,猪脚就是我这辈子最爱吃的!” 沈画被这兄妹俩给逗笑,她看了一下顾浅小腿上的疤痕,触摸一下:“时间太久,想要完全消除,单纯涂药膏还不行,要打开皮层再涂药膏,一周即可。如果用你哥配置的,也同样需要打开皮层再涂药膏,每月一次,连续一年应该可以消除。” 顾浅激动得又要朝沈画身上扑过来,“小师叔,你怎么可以这么棒!” 她又嫌弃地扫了顾深一眼:“顾深你……也还……凑合吧。” 顾深被气笑了。 顾浅又问沈画:“师叔你是不是也不喜欢肢体接触呀,果然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性格都一样呢,我晋安哥也是。哎……你知道,晋安哥是谁吧?” 顾浅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还有贺宗野。 小师叔是喻派传人的话,她应该也知道晋安哥身份的吧?换做别人,她可不敢大咧咧地提晋安哥。 顾深眼皮都懒得抬了,何止是认识:“她在给晋安治病。” 顾浅又是一声尖叫,瞪大眼睛:“晋安哥的病有得治?小师叔!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顾深冷笑:“所以你还想拐她去做医美?” 顾浅的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能治晋安哥,那……那……那去做医美,也确实大材小用了。” “大材小用?那是核弹打蚊子。”顾深说。 顾浅小心地凑近沈画:“小师叔,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可以在有空的时候配置少量的药膏,这样也不耽误您的时间,我们作为最顶尖的产品给有需求的客户提供。再让我哥或者是工厂那边,批量做普通的药膏,要知道,就算是我哥做的普通药膏,可若是能达到您说的效果,也比那些卖一万多的面霜都要强的多啊!” “小师叔,要不您什么时候有空,咱再开发点护肤品什么的?这药膏是不是也可以当护肤品用?” 沈画被她缠得头疼,点头说:“你叫我名字就好。” 顾浅连忙道:“那怎么行呢,多不尊重,不过既然师叔您都这么说了……沈画?画?画画?叫画画吧,名字跟人一样好看好听!” 顾深真是没眼看:“顾浅你能矜持点吗?” 顾浅反问:“换做是你矜持得起来?” 顾深投降。 沈画认真想了一下,说道:“等我忙过这两天,我们再约个时间聊聊。” 顾深幽幽说道:“师叔,忙过这两天,你马上就要准备中医执业考了。” “你觉得我过不了中医执业考?” “你居然觉得师叔过不了执业考?” 沈画和顾浅几乎同时说道。 顾深:“……能。” 必须能。 ※※※※※※※※※※※※※※※※※※※※ 果然六点是我能把控的时间~~再求个营养液啦,谢谢~~~ 么么感谢在2020-08-07 14:39:46~2020-08-08 08:3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梨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熊软糖、不想站着说话的宅女、秋夜暖冬、莫king、阅万卷小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乖乖女? 70瓶;青菜紫萝冬瓜 50瓶;噢是小孩 43瓶;随心的沐沐、悠悠然、大美ya. 40瓶;映、sissiidun 30瓶;啾咪 26瓶;小番茄、千千结 20瓶;都颖初薰 14瓶;en、24165128、沧海、西西yeol、爱你么么哒、bd、aliy、没有昵称、云朵小饼干 10瓶;手可摘星辰 7瓶;貔貅貅、邪犭、燕燕清、小婷、飒雪流星、曼曼、24352281、zjzq123、努力努力再努力、头痛欲裂 5瓶;温婉 4瓶;繁星 3瓶;胖大丽、檸檬拿鐵超好喝 2瓶;锋羽、晨熙麻麻、鱼西、小书虫、郭星星、小肥啾、曼珠沙华、青阳、迷、风信子、bibi、紫语轩、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9章 顾浅实在太热情了。 她不光对沈画这个人热情, 对沈画的能力更热情。 飞速加了微信之后,顾浅迫不及待想看看沈画是怎么给贺宗野行针的。 可电话响了。 接了电话,她眉头皱起, 神色顿时冷了下来,声音也变得严肃:“她又来了?你告诉她,哪儿做坏的去哪儿改,我们不接。一开始来我们这儿,我就告诉过她,她鼻子是不够翘, 但搭配她的五官刚刚好,只需要脸颊减脂即可。” “她自己非想要把鼻子垫高, 垫高鼻子后,鼻梁和面部过度肯定会不自然, 她又垫高了鼻基底,那边的医生肯定又告诉她,这样的鼻子还不够精致, 鼻头也要做,后面呢?鼻梁?山根?再缩个鼻翼?好了,现在的鼻子是挺精致的,但跟她那张脸没关系, 就像从外面买个鼻子装上去似的,能见人吗?” “行了,直接告诉她,我们不接……谁来说都没用,不相信我的审美, 到别处做坏了又来让我改?做梦呢。” “谁……靠。行, 你让他们等着, 我现在过去。” 顾浅挂了电话,立刻笑眯眯地看向沈画:“画画,我诊所有点急事,那我改天联系你呀。” 刚才还冷着脸,气场两米八,挂了电话面对沈画时,瞬间变成小迷妹。 沈画都被她这变脸技术给弄懵了,点点头。 顾浅很随意跟贺宗野和顾深打了招呼,转身就走,半点儿不拖泥带水。 等她走了,病房霎时安静下来。 顾深轻咳一声:“她这人,是有点儿热情过头,还很聒噪,你甭搭理她。” 沈画笑了一下:“我倒觉得这样挺好,我喜欢热情的人。” 顾深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找男朋友也喜欢热情的?” 沈画顿了一下。 男朋友…… 在娱乐圈碰到的那些追求者,还有曹均卓这个恶心的东西,让她对男朋友三个字并没有什么期待。 在异世的时候,感情更是奢侈品。 某个追了她好久,她也有点好感,打算试一试的男人,出了一次野外任务,连尸体都没留下。 过去很久,又有一个追她追得特别真诚的男人,在她即将想要答应他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只是为了想要借助她的能耐往上走。 再后来,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想要追她的人,有男有女,大部分是看上她的能力和地位,还有一部分是想要从她手中得到什么。 更可笑的是,有个男人追她,是因为他爱人被感染,他不想抛弃被感染的爱人,想把爱人藏起来,可又没本事躲过安全区的巡查。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她喜欢漂亮男人,就摆出追求她的架势,想要借她的身份躲过巡查…… 她看起来很蠢么。 如今,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这里安宁、和平,永远不必担心安全区被攻破,也不必担心被变异动植物袭击,更不必担心随时会感染致命病毒。 她开开心心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要去找男朋友这么麻烦的东西? 在异世,她可以把那个在危险时候,把她推出去抵挡危险的追求者,丢进变异兽群,可在这个世界,就算渣男真的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还得考虑下怎么还击才能全身而退。 何必那么麻烦呢。 贺宗野轻咳一声:“男人太热情了,会显得不够稳重。上赶着不是买卖,那么热情,总叫人觉得……别有企图。” 顾深无语地看向贺宗野。 沈画噗嗤笑了:“大概吧。” 她说着,抬手看看时间,“九点半,你想现在睡,还是等一会儿?” 贺宗野立刻抬起僵硬的手臂:“等会儿!” 明明之前很忙连轴转的时候,总渴望能晚上十点钟睡觉,早上八点钟再醒来,可如今真的实现了,才忽然发现,十点钟睡觉真的太他么恐怖了。 尤其是他这种毫无过度的睡眠,连个睡觉的过程都没有,直接关机! 关机后一片漆黑,半点儿梦都没得。 再一睁眼,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睡过觉。 这已经不是人了,这是机器。 “我还有半个小时。” 贺宗野一脸严肃,“说好的十点。” 给自己争取来时间之后,贺宗野也没再看卷宗,而是乖乖躺着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了,还觉得不放心,又叮嘱说:“半个小时后再扎!不准提前。” 顾深和沈画面面相觑,没闹明白这是在干什么。 顾深走上前去,“你干嘛呢?” 贺宗野:“做梦。” 顾深:“……你都睡不着,怎么做梦?” 贺宗野没好气地睁眼:“我模拟一下做梦不行啊。” 顾深没脾气了。 贺宗野说:“你们给我扎针之后,我连做梦的机会都没了。这几天看卷宗,总觉得应该有灵感的,可就是抓不住。本想着恍恍惚惚似梦似醒的时候,能逮着什么灵感,可……睡太足,精神头太好,压根儿连打盹儿的机会都没有。” 顾深无话可说。 沈画:“现在的疼痛已经能适应了吧。” 贺宗野:“还行。” 其实还是挺疼的,看护工一天要给他换多少次床单就知道了,但他宁愿疼着也想清醒,不想陷入漆黑无边的沉睡,连自己醒来都不能。 沈画说:“这样,今晚的针,稍微给你放开一点。也就是说不会完全止住你的痛觉,你在睡着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疼,你也能意识到自己在疼。这样极有可能你一晚上都睡不好。” “没事!” 贺宗野赶紧说,“我总得慢慢适应的。这样睡不好,反倒让我觉得自己睡过觉,而不是简单的开机关机。” 沈画点点头,看向顾深:“你来主导行针,稍微放开一点点,知道怎么运针吗?” 顾深:“明白。” 这次行针,速度要比之前慢一些。 顾深要自己把握好那个度。 如果脉气封得太狠,就会跟之前一样,贺宗野会立刻陷入沉睡。 而如果脉气封得太松,则会太过疼痛,不光是会疼得他睡不着觉,甚至会疼得他控制不住地收缩肌肉,挣扎等等,那样就会伤上加伤。 这个度不太好把握。 既不能封得太狠,也不能封得太松,要恰到好处。 怎么样才会恰到好处呢? 贺宗野跟一般人又不一样,痛阈较低,因此也不能按照一般人的脉气去封堵。 顾深很谨慎,一点一点来…… 半个小时之后,顾深长出一口气,看向沈画。 沈画点点头:“你还是太过谨慎了,封得有些紧,不过也好,让他先适应适应。” 得到沈画认可,顾深也放松下来,收针。 贺宗野此刻还没完全睡着,只是脑子有些沉,开始昏昏欲睡,可身体上无处不在的疼痛,又让他没办法安稳睡去,使得他处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沈画摸出手机看了看,霍延还没给她发信息,应该是还没醒。 她说:“你再留一会儿,注意他的脉搏心跳,看他能否适应这种程度的疼痛,一旦有过激反应,立刻给他完全止痛。” 顾深点头。 沈画转身要走,不小心碰掉了贺宗野拿来打发时间的卷宗,文件散落一地。 她连忙蹲下来捡。 这些陈年旧案,在网络上什么版本都有。再加上那个时候人们对信息保密没那么高的意识,确实有不少案件侦查细节流出来,传到网上。 想要知道案件情况,去网上搜就能找到不少线索。 她在捡资料的时候,只是无意瞄了一眼,就记住上面的内容了,不过显然,她没在意这些。 只是觉得,可惜。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就这样送了命。 凶手直到现在还逍遥法外,不得不说,很遗憾。 把资料装好,封口,放入贺宗野的床头柜里,沈画就先行离开。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霍延还在睡。 沈画第一时间摸了他的脉,一切正常。 她倒是不困,去洗漱了一下,就窝在沙发上听歌。 霍延醒来时,已经快午夜12点。 “你怎么不叫我?”他声音有些低哑。 沈画:“又不着急做什么。醒了就走,你这两天都跟我住公寓这边吧,等毒素行过肺部,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霍延立刻点头:“好。” 午夜时分,医院门诊大楼早一片黑暗,但急诊这边照旧灯火通明,连带着附近的一条街,都是彻夜不眠,有很多家店都是24小时营业。 沈画听到霍延的肚子咕噜了一下。 她也饿了:“我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这边的小店,环境可能比较差,你可以吗?” 霍延点头。 两人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粥店,要了一锅瘦肉粥,一笼煎饺,还有一叠脆爽的酸萝卜。 这家店收拾的很干净。 两人坐下,等待的间隙,霍延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跳跃,就像是在弹琴一般。 沈画也不吭声,安静地看他。 霍延的手弹一段之后,会抬头冲她笑一下,随后又继续弹几个音。 沈画猜,虽然按的是桌面不是琴键,但按下去的瞬间,他脑海中一定有美妙的音符在跳跃吧。 很快粥就送了上来。 砂锅有余热,锅里的粥还在咕咕地冒泡,鲜香四溢。 不等沈画动手,霍延就拿起勺子,打了一碗粥放在沈画面前,才又给自己打了一碗。 沈画也不客气,慢慢吃着粥。 味道稍微差了点,但胜在食材新鲜,不管是米还是瘦肉,都很新鲜,只放了姜片和葱段,没添加过多辅料,估计是为了照顾医院大部分病人的饮食需求。挺好的。 霍延尝不出味道,只能通过她的表情判断这粥到底好不好吃。 两人吃完刚从店里出来,就看到隔壁不远的烧烤摊前围了不少人。 “抠,抠,快抠啊!” “不成,太深了抠不出来,还是赶紧送医院,跑快点去,孩子脸都憋青。” “谁叫你们给我儿子吃面包的?不然孩子怎么会噎着!” “掏不出来,好像还给捣下去了,赶紧送医院,快快快!” “把她俩看住了,不准他们走,我家小宝要是有个好歹,她们得负责!” “甭废话了,赶紧送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 闹哄哄的,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要往医院跑。 沈画瞥了一眼女人抱在怀里的孩子,她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拦住女人:“孩子给我,我是医生!” 女人急得满头大汗,一看沈画这么年轻,“你行吗?孩子被那俩死丫头给的面包噎住,我们掏半天都没掏出来。” 沈画懒得跟她多说,从她手中抢接过小孩。霍延见状,立刻伸手挡住那个要扑向沈画的女人。 那女人这会儿急疯了,见霍延拦她,她一边大喊着有人偷小孩,一边厮打霍延,对陌生人的触碰厌恶至极的霍延,这会儿一动不动,坚决不让那个女人打扰到沈画。 四五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此刻已经因窒息面部扭曲。 沈画不由分说将孩子反过来,从背后抱住他,拳头顶在他腹部肚脐上一点的位置……标准的海姆立克急救法。 虽然各个渠道都在普及这种方法,可在真遇到危险的时候,人一紧张,就容易什么都忘了。 沈画第三次用力挤压孩子腹部时,“噗”得一下,一股气流从孩子口中冲出,连带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也被吐了出来。 孩子立马大口大口急促喘气。 沈画又给孩子顺气,随手按压了孩子的几个穴位,孩子逐渐平复下来,又因为惊吓开始大哭。 差不多挂在霍延身上的孩子妈妈,哇得一声也哭起来,连忙松开霍延,绕过去抱着孩子上看下看:“宝宝没事了,没事了,妈妈在……” 霍延赶紧拉着沈画往后退开几步,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挡在身后。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看到孩子没事,也纷纷松了口气。 被人群围着的两个小姑娘,双眼通红,眼看紧张得不行,这会儿也终于放松了点,可还是委屈得不断掉眼泪。 “我们……我们可以走了吧。”其中一个女孩子小声说。 “走什么走?谁知道我们小宝有没有被噎出个好歹,得去医院做检查!”刚才的那个妈妈瞬间变了脸,气怒地说。 旁边立刻就有人附和:“是啊,看孩子噎成啥样,眼看那么长时间喘不过来气,听说憋久了脑子会缺氧坏掉,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不得做检查吗。” 其中一个小姑娘气得忍不住,说道:“我们没有给他面包吃,我们自己在吃,他看到了非来抢。” 小姑娘指着周围的人说,“他们都说,小孩子要吃就给他一块,别那么小气,我才给的!” “小孩不懂事乱要东西吃,你就给吗?那小孩想要拿刀,你也给?” “那是面包,又不是刀!我怎么知道他看着这么大了还不会吃面包?我怎么知道他夺过面包就全部塞嘴里!”女孩子气得直哭。 “反正你不给他面包,就什么事都没有。”边上的人说,“好在这会儿孩子没事,不然肯定叫你俩偿命的。这就是去医院做个检查,花几百块钱的事,检查确定孩子没事儿,以后就跟你俩没关系了。” “凭什么!”俩女孩子委屈得直哭。 人太多,大家说话的时候面向各个方向,霍延看不全信息,但看懂几句,大致就能猜出来。他眉头拧得死死的,紧紧攥着沈画手腕的手微微晃了晃,把手机给她看。 他打了110。 沈画点头。 对这样的人,什么交流解释都是徒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警察叔叔。 可这会儿孩子妈妈拽着俩姑娘不叫人走,孩子爸爸沉着脸缩在人群里不吭声,孩子奶奶也哭天抢地的。 周围的人又都指责俩姑娘,把人家孩子噎着了,去医院看看也是应当应分,说俩小姑娘心眼儿不正。 俩小姑娘气得直哭,挣扎着要跑,却被周围的人堵着,又被孩子奶奶拽着破口大骂。 警察可能还要一会儿才能到。 沈画立刻想要走上前去。 霍延察觉到她的意图,立刻攥紧她手腕,瞪了她一眼。 沈画说:“没事。” 霍延抿唇,知道阻止不了她,轻轻放开,却步步紧跟着,一脸警惕。 沈画蹲下来,摸了小孩的手腕,声音极其冷静:“是她们两个把面包塞进小孩的嘴里吗?” 见是救了孩子的沈画,孩子妈妈止住了哭,“反正面包是她俩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到了孩子手里,就把孩子给噎着了。你说这该不该她们负责?我们也不是想讹钱,就是叫去给孩子检查检查,都放心。” 沈画笑了:“从法律的角度来说,面包这种东西不具有任何危险性,只要面包无毒,只要不是她们两个强硬地把面包塞进小孩嘴里逼他吃,那小孩因面包出现任何危险,都跟她们没有丝毫关系。法官不会支持你的任何无理诉求。”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刚才孩子被面包噎到,抢救及时,除了受点惊吓之外,并不会引起别的损伤。但是……” 沈画表情变得严肃:“你确实该带孩子去检查一下。孩子小时候是不是抬头走路都特别晚,脖子软趴趴的?平时是不是走路很容易摔跤,平衡不好,容易一惊一乍,注意力不集中,不听命令,尤其是站不住,让他站着的时候不是全身晃动就是扭来扭去。这么大的孩子上幼儿园了吧,老师教的内容他是不是记不住?或者记住了很快就忘?有时候还会无故哭闹?别的小朋友集体排队跳舞,但对他来说很困难吧。” 孩子妈妈惊呆了,也顾不上哭,连忙点头:“是是是,这孩子特别难带。” 沈画:“明天挂个神经内科的号看看,孩子大脑发育可能有问题。” 孩子妈妈瞬间傻眼,孩子奶奶赶紧问:“啥叫大脑发育有问题?” 沈画:“大脑发育不全有很多形式,造成的影响也是多种多样。具体的要去做检查才能确定。” 边上立刻有人嘀咕:“大脑发育不良,那不就是……脑瘫么。” 脑瘫俩字,瞬间刺激到了孩子妈妈。 孩子妈妈大声哭喊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小宝怎么回事脑瘫?脑瘫不是傻子么,我家小宝会哭会笑,也会说话……” 沈画道:“明天赶紧去挂号看看,孩子情况不算特别严重,尽早治疗还是有可能恢复正常的,一直拖延下去错过最佳治疗时机,那就一辈子都毁了。” 孩子妈妈和奶奶大哭起来。 医院这边的治安是重点。 上次郭主任的事情发生之后,医院附近又多增添了两个治安岗。 沈画耽误的这么一会儿时间,附近的警察就过来了。 了解了一下事情原委,警察也很无语。 “首先是你家小孩主动去抢夺人家的面包,这点儿没问题吧?要是有问题,我们待会儿调监控看。” “其次,面包这种东西,不是刀子毒药等危险品,你家孩子这看着有四五岁了吧,谁能料到他吃面包也会噎着?这跟面包是谁的没关系。你从面包店买了面包回来,孩子噎着了你还跑去找面包店?那喝水呛到的,是不是得去找自来水厂?” 孩子妈妈和奶奶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脑瘫脑瘫,压根儿顾不上孩子被面包噎住到底是谁的错。 一个警察留在这儿,另一个警察去附近调监控。 这年头,街道上哪家店没监控,刚才的一切都被清楚拍下。 看完监控之后,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还真是那小孩忽然冲上去夺走了姑娘手里的面包。 警察安抚两个姑娘:“别怕,视频证据都有,不干你们的事儿。你们留个电话,如果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你们。” 俩姑娘显然还是害怕:“都不干我们的事,为什么还要留我们电话?” 警察说:“不管谁对谁错,冲突双方的联系方式我们都要留的,只是备案。” 俩姑娘不情不愿,但还是留了电话给警察。 小孩奶奶却忽然哭嚎着冲上来,就要厮打两个姑娘,被警察连忙拦住:“你干什么?” “都是她们!是她们把我孙子的嗓子噎坏了,脑子也噎坏了!不是说噎住太久脑袋会缺氧变傻吗?肯定是因为她们!” 警察:“谁说你孙子脑子缺氧傻了?那不好好的吗?” 沈画眼神冷淡:“脑瘫是先天的,胎儿时期大脑发育有问题。刚才噎那一下,并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损伤。” “我我……” 警察知道遇到胡搅蛮缠的人了,直接说:“你们跟我们去所里一趟,备案。明天带孩子去做检查,看看到底是先天的,还是被一口面包给噎的。另外,按照目前的证据来说,就算真是被面包噎的,也跟人家姑娘无关!” 警察示意那两个姑娘可以走了,俩姑娘哪还敢留,赶紧跑走。 围观群众这会儿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脑瘫一般都是怀孕的时候没养好,你们好好想想,怀孕的时候是不是吃不该吃的药了?或者孩子妈妈生病发烧了?” “真是脑瘫可得早点治。你们这还好,孩子看起来也没那么严重,好好治说不定过几年就跟正常人差不多了。要发现得晚,孩子越大越没希望治。” “你们这爹妈也真是的,孩子不对劲,也不说早点去医院看看,怎么当父母的。” 沈画晃了下霍延的手,两人一同离开。 这会儿指责父母的,跟刚才指责那两个姑娘的,都是一批人,所谓的,正义路人。 沈画和霍延回到公寓,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沈画洗完澡出来,看到客厅灯还亮着,就下楼。 霍延正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上面是简谱,他在写歌。 沈画在他旁边坐下。 霍延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继续写,不过这一次,他写的时候,顺口就哼了出来。 天籁这个词,在她脑中有了具体的印象。 沈画忽然看到他脖子里还有手臂上,有几道刺眼的伤痕。 稍一回想就知道,是被那个孩子妈妈给撕抓出来的。 她沉着脸去找了药膏回来给他涂抹。 “人的指甲里带有各种病菌,抓伤必须要处理一下。”沈画说。 霍延乖乖地由她上药,低着头看她:“只一点点疼。” 沈画顿了顿,“你怕疼吗?” 霍延下意识摇头,但又很快点头:“怕。” 沈画微微抿唇,但很快就说:“那我轻一点。” “嗯。” 上完药,霍延就又继续开始写歌哼歌。 沈画坐在边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她本来不算很困的,可听了几句竟然就睡着了…… 再度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躺在木质地板上,身上盖着薄毯。 他坐着,靠在落地窗上,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子投射进来,给他的轮廓堵上一层淡金色的毛边,仿佛一层天然滤镜。 洗掉伪装恢复原貌的他,好看得不似真人。 在异世有传言说她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也许大概可能……是真的。 至少,养眼。 沈画这两天上班,都带着化了妆的霍延。 给应老先生三诊的时候,霍延也不想待在休息室,就戴了耳机待在走廊上。 他当然不是为了听歌,而是不想在别人叫他的时候,让人看出他的异常,戴了耳机就可以说自己没听到,不是听不到。 沈画给应老先生诊脉,抬眼往外望去,就能看到霍延站在栏杆边上,目眺远方,安安静静地站着,没有看手机,不急躁也不无聊,就只是单纯地等待。 这一点沈画都做不到,有一点儿空余时间,要么是拿着手机看,要么就打个盹儿,根本不存在说安静等待这个选项。 沈画嘴角微微翘起。 霍延这人好像自带安静的buff,无论到什么环境,看到他就觉得安宁。 “应老先生这两天体温控制在38摄氏度左右,少量白痰,难咳出,夜间时候咳嗽偏多,食欲不振,偶有呃逆。” 顾深说:“脉沉细数……从脉象上看,肺中郁热逐渐消退,但热邪伤阴,肺失肃降……当养阴清热、和胃降逆。” 沈画点头:“你开方吧,可以再行一遍针,帮着梳理胃气。” 顾深说好。 应青戎跟着沈画出了病房,低声问道:“沈医生,老爷子的情况,算是好多了吧。” 这不废话么。 沈画:“嗯。” 应青戎又道:“最终能康复吗?” 沈画:“你很着急?” 应青戎说:“只是担心父亲身体。” 沈画看了他一眼:“老人年纪大,身体机能下降严重,这回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日后遵医嘱好好治疗,一月左右可出院回家,三个月可痊愈。痊愈后再用药调理,可防止腹部肿瘤结节复发。” 应青戎长长地松了口气:“太好了,多谢沈大夫。” 沈画:“应该的。” 霍延看了过来。 沈画跟应青戎说:“再有两天,老爷子的情况就会大大好转。既然收了这个病人,我们就会负责到底,不必三番两次道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抓着霍延的胳膊,带人走。 应青戎站在门外,目送沈画和霍延离开,这才重新回到病房。 沈画要回急诊去上班,带着霍延不方便,就把他送到贺宗野的病房。 谁叫贺宗野现在无聊呢。 贺宗野盯着被沈画带来的霍延,惊讶无比:“卧槽,这脸,这怎么弄出来的?我这完全看不出来是假的啊!” 贺宗野叫霍延走近点给他看,霍延不肯。 贺宗野目光幽幽地看着沈画,“你这技术啊,真得在局里备个案,这看起来跟整容没啥区别了。” 沈画说:“一次性的,能洗掉。等我有空做成面具的话,那就的确跟整容差不多。” 贺宗野:“试试能骗过人脸识别吗?” 沈画:“……单纯人脸识别肯定能骗过,加上虹膜和视网膜肯定就不行了。毕竟脸只是外部特征。” 贺宗野无奈地说:“目前大部分地方应用的人脸识别技术,除了一些高度保密场所外,都不会用到虹膜和视网膜是别。” 沈画:“那我只能保证,不对外制作面具。” 贺宗野叹气。 和平年代,她又不打算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这种以假乱真的面具技术就算了吧,现在给霍延用用也就罢了。 把霍延留在这儿,交代两人互相监督之后,沈画就去忙了。 等她下班过来,这边病房里,霍延坐在沙发上,拿着本子写写改改,病床上的贺宗野姿势艰难地翻看卷宗。 谁也不理谁。 贺宗野一见沈画进来,就格外无语。 “你明天还是别带他来了,屋里多个人,跟多了个木桩子没什么区别。”贺宗野说。 沈画:“那你当他不存在不就行了?” 贺宗野:“我可以当木桩子不存在,但没办法当他不存在啊。最要命的是,我叫他吧,他听不到,眼巴巴地等着他抬头看我,我能跟他说句话,可他自从你走之后,一整天,整整一天,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没看过我一眼!” 沈画看向霍延。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他太吵。比顾浅还吵。” 贺宗野不服气了,“我今儿跟你说超过十句话没?我吵?你居然嫌我吵??再说了,霍晋安你都听不见,我能怎么吵你?” 这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贺宗野立刻就后悔了,忐忑着要怎么道歉。 也是此刻的霍延看着太像正常人,让他忘了他其实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病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理,才会用对待正常人笑闹的态度对他…… 贺宗野心中暗自后悔,却又怕说了什么之后,会让霍延更难受。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好。 沈画没想那么多,除了这次毒素行至肺上可能会影响到他呼吸之外,她从来没把霍延当成病人小心翼翼地看待过。 她也不觉得贺宗野刚才的话有什么问题。 她甚至还有些好奇地看着霍延,重复了一遍:“对啊,你只要不看他,他说什么你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吵?” 霍延眼睛清澈,一本正经地说:“他脑子吵。” 沈画:“……” 贺宗野:“这是什么鬼才答案!” 沈画忍不住笑起来,从大脑活跃程度来解释的话,那贺宗野还真的非常吵。 而霍延就不同了,他在写歌的时候大脑也非常活跃,可他的活跃并不吵闹。 霍延跟沈画一起上班的第二天,科室几乎都认识霍延了。 小护士们笑嘻嘻地打趣着,说沈医生带男朋友来上班。 医院的医护之间,八卦传得非常快,很快其他科室就也知道了。 上午心外有个病人,是建筑工地的工人,他很倒霉,在脚手架上切割钢筋的时候,手磨机切断了安全绳,他从脚手架上摔下去。 四米多的高度,摔下去若是姿势对的话,可能不会受太严重的伤,而若是姿势不对,当场摔死的都有。 这位工人师傅姿势倒是没问题,可谁能想到,偏偏落地那是空的,下面还有一截钢筋。 巧得不能再巧,他就摔在那节钢筋上了! 钢筋从他臀部刺入,斜穿过整个胸腔,从右侧肋间刺出。 倒霉是真的很倒霉。 这种受伤的方式,真是人为都弄不出来。 但幸运也是够幸运,腹部和胸腔内那么多脏器,还有主动脉血管,可刺入他胸腔的钢筋,竟然完美地避开了主动脉血管,和各个脏器。 否则他都等不到消防和120,当场就会死亡。 消防小心地切断钢筋,把他送来医院。 医院这边早就准备好了手术室,骨外、心胸外科和脊柱外科的专家都在待命,患者一来就直接被推入手术室。 同时医院也叫了沈画过去帮忙。 这样的手术,虽然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伤及大动脉,可在手术过程中谁也说不准,一旦出现大出血的情况,钢筋还没拆出来,病人连抢救都没办法抢救。 这个时候,沈画这手止血功夫就非常有用了。 沈画也不敢耽搁,立刻赶过去。 带她过去的护士还在笑着说:“沈医生你这倒是好办法,把男朋友带来医院约会,不然平时咱还真没空约会。” 沈画笑了笑,也没解释什么。 病人情况紧急,她很快就刷手穿上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这个时候,患者还清醒着,能说话。 四十多岁的汉子,强忍着害怕,跟医生说:“我妈在农村,八十多了,有我弟弟养,我放心。我老婆怀孕八个多月了,这胎怀相不好,她早就辞了工没上班,家里还有个小子在上小学。要是……要是我救不回来,叫他们别告诉我妈,赔偿金……给我弟一点,叫他以后替我尽孝。我老婆……我老婆,她……叫她把孩子引产了,或者生下来送人,老大她想带就带,不想带就丢到我弟那……” 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人,最普通的家庭。 可就是普通,听起来才心酸。 一个人倒下,一个家就毁了,灭顶之灾。 “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情况挺好,我们一定会尽力救你。” “你一个大男人,指望弟弟养老母亲算怎么回事?你打起精神。” “你老婆怀孕八个多月怎么可能引产?不要命了?你现在手术成功了,等你出院,你娃娃也正好要出生,那不是刚刚好?” 在给他做术前准备的医护人员,一个个强忍着心酸,宽慰道。 主刀医生们还在讨论着手术难点。 钢筋是螺纹钢,刺入体内的部分又长,切割难度非常大,不可能切割,只能拔出。 而螺纹钢表面的螺纹,摩擦阻力大,容易对脏器、血管造成二次伤害。 再者就是,这会儿并没有大出血,但极有可能是因为出血口被螺纹钢堵住,一旦钢筋拔出,肯定会有多个出血点同时出血,失血量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最高,输血都来不及。 那样的话,手术根本就做不了。 沈画:“出血问题交给我。” 心外神刀容臻不是第一次跟沈画合作了,在贺宗野的手术上,容臻见识到了沈画的厉害之处,他跟沈画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确定沈画有把握。 另外骨外的主刀,也知道沈画的情况,上次合作过。 但脊柱外科的这位不知道啊。 这位副主任刚从德国交流回来,一回来就赶上这场大手术,压根儿不知道沈画是哪号人。 还有其他医护人员也都不太清楚。 上次跟着沈画他们参与救治贺宗野的医护人员是特调的,有一部分是保健楼那边抽调过来的,有一部分是这边的。 可手术排班问题,这次的手术人员,除了沈画和容臻这几位大主刀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没参与过救治贺宗野。 因此,当沈画提出出血问题由她负责时,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大家对沈画最深的印象就是救治郭主任那次,可这次的情况跟那次又不一样。 明显这次的手术难度更大。 在场的除了几位主刀和沈画外,还有几位主治医生,作为助手上台。他们知识面比护士广,也更觉得不可能。 当然,最为质疑的就是脊柱外的这位耿主任。 耿胜宏主任甚至都不清楚沈画帮忙救治妇产郭主任的事。 见容臻他们好像对沈画的狂妄之言都没异议,耿胜宏觉得十分别扭,可专业性让他不得不提出质疑:“你是哪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画点头:“耿主任,我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在我能确保不会大出血,只会有少量组织出血的情况下,你们只需要考虑,你们最快要多久能完成手术?” “怎么可能!”有人惊呼出声。 确保不会大出血,只会有少量组织出血,那……那不就跟在大体老师身上练习的时候差不多么! 活人的手术,都必须要小心翼翼避开大血管,但即便如此,人体十分复杂,手术中谁都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沈画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正式上台资格都没有,她凭什么说这种大话! 耿胜宏脸色更冷了,“你好大的口气!人命关天,由得你胡来!容主任冯主任,你们怎么说?” 容臻:“我跟沈医生合作过,她既然说有把握,我相信。” 冯主任也点头。 耿胜宏被气笑了:“你们还有半点儿专业性吗?我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在哪个乡村黑诊所!什么话都敢说啊!你倒是说说,你谁啊?” 沈画:“沈画,急诊科医生。” “急诊的?脊柱外跟急诊经常合作,可我都没见过你,新来的?你这年纪,规培期过了没?” “……第一年。” “呵,呵呵!”耿胜宏真是怒极反笑,“听听,听听。第一年的规培生,她有什么资格进来这件手术室?还敢狂言大话说什么止血交给她?又是什么渠道塞进来刷资历的吧,国内这点儿真叫人深恶痛绝,这要在国外,她是会被起诉的知道吗!” 耿胜宏是在国外念的医科大学,在国外拿的医师执照,曾经在全美排名前十的医院当过主治医生,履历非常光彩。 他透露出要回国的意思,国内好多大医院都向他抛去橄榄枝。 最终海一院这边以高薪高福利和高级职称,以及某些不公开的隐性条件,招揽了这位人才。 在顶尖医院待过的耿胜宏医生,回到国内,即便这儿是海市最好的医院,可他还是不怎么看得起大部分同事。 能让他认可的也就是容臻这类的。 这会儿别说是沈画,就是急诊科的主任来,耿胜宏也是丝毫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之前急诊的病人需要两个科室共同手术的,耿胜宏都是直接占据主位,商量都不商量。 和其他科室合作,耿胜宏也都是非常强势。 告到院长那边也没用,谁叫耿胜宏是稀有的优质人才呢。 这会儿,耿胜宏就更不可能把沈画放在眼里。 “行,我给你一次机会,说说你要怎么止血。”耿胜宏冷着脸,“我倒是想知道,怎么能确保不会大出血,只有部分组织出血,你还能把血管装个水龙头,直接给关住不成?” 沈画点头:“差不多。我会用金针封住部分血管,控制血液循环。但大脑和心脏的血液循环不能完全阻断,也不能长时间控制,否则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我能给出的时间,最多只有半个小时。” 沈画认真地说:“半个小时,你们要确保把钢筋取出,并且对损伤的脏器进行修复,半个小时后,我必须放开血液控制。” 容臻思考了一下,点头:“半个小时,可以。” 在给病人做的ct检查中能看出来,钢筋幸运地避开了心脏、肝脏和肺部,这样修复起来就稍微容易点,也不需要开胸,从腹部就可以做手术。 本来在手术中,出血会影响视野影响手术速度,若只有部分组织出血的话,出血量会大大减少,手术速度也会提升…… 冯主任斟酌过后也点头:“可以。” 耿胜宏满眼都是不可思议:“你们都疯了吗?她说用什么金针能封锁血液循环,这你们也信?你们当她是上帝呢!” 容臻和冯主任都没吭声,直接询问麻醉师麻醉情况。 这架势不用说,显然是打算真的就这么做手术! 耿胜宏气得直接拽了橡胶手套:“这手术我不做了。你们这是在杀人,我保证会把刚才看到的听到的完完整整记录下来上报!你们都会被吊销医师执照,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甚至是坐牢的!” 耿胜宏怒气冲冲地出了手术室,把橡胶手套丢到医疗垃圾桶里,一把摘下手术帽,气得就要去跟院长告状。 容臻眼神冷静:“还有谁想走的?立刻马上。” 又有两个主治医生离开了手术室,他们是脊柱外科的,是耿胜宏的手下,走也说得过去,毕竟以后还要在耿胜宏手下混。 其他人都没那么傻。 真要出什么事情,首先要承担责任的也是容主任冯主任和那个沈医生啊! 他们这些小虾米,波及不到的。 但若真的成功了,他们可就见证奇迹! 麻醉师打了个手势,示意麻醉起效。 手术正式开始。 最先上手的就是沈画。 这次可就不是按压穴位止血这么简单的了,她得用上金针。 …… 三个半小时,手术结束。 手术室外围了一大群人。 有病人那个怀胎八月的老婆,有医院的领导,有工地的工头,有消防留下来等消息的人,还有一些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 沈画这次学聪明了,她最先完工,却不最先出来,等容臻他们出去后,她再出去。 果然,容臻刚一出去,立刻就被围住。 容臻本身就是医院的明星大夫,长得好专业技术还好,采访他才有价值。 沈画偷偷溜走。 容臻一阵无语,可被一群人围着,他再不耐烦,也得回答手术问题,向家属做说明。 “手术非常成功。” “得益于沈医生,术中没有出现大出血……” “病人情况很好,现在已经送去icu,只要度过24小时危险期就没有问题,医院会有专业医护全程看护……” “预计两周左右就能出院。” “两周就能出院?”有记者非常惊讶,“这么大的手术,怎么可能?我们之前采访了耿主任,耿主任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容臻脸色顿时黑了,“耿主任因故没能参加手术,手术是我做的,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对自己说过的话负全责。” 医院领导赶紧出来说:“医生们在手术中有争论是很正常的事情,都是为了病人好。时间不早了,各位媒体朋友一起吃个便饭。这次消防和我们医院紧密合作,才确保病人安全……” 一通场面话下来,话题就被带歪了。 容臻脸色很冷。 冯主任拍了拍容臻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画已经挤上电梯下楼了。 事发紧急,她跑来上手术也没跟霍延说,霍延估计还在休息室等她呢。 沈画刚到楼下,就听到几个护士在说:“那个工人真倒霉,他手术才做完,他老婆太激动,好像要早产了!这下两口子都要住院。” 另一个护士说:“你不知道,更惨呢!那个孕妇之前就在咱们院建档立卡,她子宫情况不好,胎膜早破,上周就让她住院,她非说家里有小孩上学需要接送,老公上班早出晚归,她想再等等。” “胎膜早破?那还不赶紧剖?太容易感染了吧,万一胎儿宫内缺氧,很容易就胎死宫内吧。” 沈画没在意,产科那边郭主任还在住院,但产科也不是只有郭主任,其他医生也都很棒,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很丰富,最多不过就是早产,剖宫产手术还是比较安全的。 可那个护士接下来的话,让她停住了脚步。 护士说:“产科那边苦口婆心地跟她说,叫她早点住院,她也答应了,说家里安排好,最迟这一两天就住院,谁知道出现这事儿。” “刚才她接到丈夫出事的消息赶来,咱医院怕她出事儿,赶紧就叫产科的护士跟上去。刚才好像说是胎儿胎心偏快,报告给产科那边,副主任说让立刻检查,怀疑胎儿缺氧。” 沈画连忙叫住那个护士,“然后呢?” 护士也认识沈画,笑了一下说:“沈医生你下手术了,真厉害啊!” 沈画点点头,赶紧说:“那个孕妇怎么样了?” 护士一愣,连忙说:“我问问啊……” 护士打电话到产科那边问,一问,脸色顿时变了:“那个孕妇,刚才胎儿心率减慢到每分钟60,张主任怀疑是急性胎儿宫内窘迫,再考虑到患者之前有胎膜早破的病史,张主任怀疑会出现脐带脱垂!这会儿正在检查!” 护士话音未落,沈画就飞快地跑回电梯。 一旦出现脐带脱垂,胎儿随时会胎死腹中。 情况非常危急。 产科那边只能立刻进行手术。 可,根本没有麻醉的时间。 无麻醉剖宫产。 生剖。 ※※※※※※※※※※※※※※※※※※※※ 下午6点钟没刷到的话,可以点进目录里面,存稿箱有时候会不显示,点进目录一般就有啦! 谢谢大家,麻烦小仙女们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吧~~~ 感谢在2020-08-08 08:35:56~2020-08-09 17: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楠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楠瓜、落霞、吃货路上的滚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货最怕做饿梦 122瓶;? 雪啾啾 120瓶;6017353 100瓶;djssd、三酒、咩咩 80瓶;guoke 76瓶;筱唯 70瓶;一默 60瓶;陈小虾? renie 50瓶;这就是我 43瓶;古怪的猫tt、肖辞 30瓶;遇伱、你好凶喔!、大单细胞、年飞过海、yunyun、瑰意琦行路遥遥、残忆冰、闲庭漫步而不惑、沫、杏仁露、soyunachica、42071361、梵星 20瓶;微雨泛凉、小婷 15瓶;yiyi、一望损莓苔、开心久一点叭、没有昵称、叶羽、轻涟不语、花洛雨、沫莫、月下青衣、雪花、蹄子、 ̄へ ̄、小胖子、时遇倾城色、cc、不知叫啥好、落歆、柠檬、沧海、22840096、落霞、给小树苗、有柴、clannad 10瓶;且共从容、长落 9瓶;爱吃荔枝呀 8瓶;喵喵喵喵 7瓶;手可摘星辰、吉光片羽、青竹cyan、修仙党、h19lou、kris卿、哈哈笑笑、伟伟、阿兮、29976367 5瓶;深雪、姜汁撞奶 4瓶;sy、开心鸭(^o^)、crossrainbow、44982395 3瓶;(*^w^*)、陈满满、baipeijie、忆忆、30630824、mermaid82、dan 2瓶;曼珠沙华、风信子、乖---小猫、茗墨醉影、小肥啾、潇湘、小书虫、32425353、bibi、木子、没有头绪的mj、鱼、唐汤1、雪菲、桐之樱、小盒子、42747341、又要减肥的业子、爱吃零食的小吃货、迷、楠楠、沐、萌西门、火炎焱燚、郭星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章 无麻醉剖宫产, 对产妇和医生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 首先就是疼痛,皮肉子宫被活生生一层层剖开的疼痛。 除了疼痛,在无麻醉的情况下, 肌肉和子宫收缩也会影响到医生顺利取出孩子。 脐带脱垂实在是太危险了。 处理手册一般要求是在5分钟之内要取出孩子,否则孩子几乎没救。 沈画不敢去计算那个时间。 从孕妇被带去产科,接受检查,再到送去手术室,做剖宫产手术…… 这个过程,5分钟怎么算怎么紧张。 根本没时间麻醉。 那就只能生剖。 妇产科楼层不高, 沈画压根儿都没去等电梯, 她直接飞奔上楼。 “脐带脱垂的那个孕妇呢?” 沈画飞快地跑过去问,“在哪个手术室?” “1号手术室!” 产科这边都认识沈画,护士飞快地说道, “本来咱们时间够的,可孕妇有妊娠高血压, 不敢上□□, 硬膜外根本没时间,要是她空腹那咱也能全麻呀,可偏偏她一小时内刚吃过饭, 张主任说只能……只能简单局麻。” 简单局麻, 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只能是表面麻醉, 对于要抢时间的手术来说, 效果等于无, 只能给产妇一秒钟的心理安慰。 沈画立刻跑向1号手术室。 这会儿产妇也刚被推进手术室,沈画直接穿戴无菌防护衣, 拿着自己的金针进了手术室。 幸好她有使用完金针立刻消毒的习惯, 这会儿直接就能用。 “张主任, 我用针给产妇麻醉。”沈画说。 张主任:“来不及了,胎儿现在一分钟都等不及。” 沈画:“您可以直接开始手术,我下针不影响您手术。” 边上的助手给她让开位置,沈画只来得及跟产妇对视一眼,针就扎了上去。 张主任同时下刀。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想象中产妇的尖叫和挣扎都没发生,就像是一台麻醉正常的剖宫产手术一样。 从下刀到取出胎儿,一分半钟。 张主任处理得非常完美,孩子经过简单处理后立刻被送往新生儿重症监护室,8个月,32周多的胎儿,发育还不完全,属于早产儿。 不过目前看来,母子平安。 八个多月的胎儿,在如今的技术手段下,存活率非常高。 沈画收了针。 张主任快速给产妇缝合之后,过来笑着说:“早听说你这手,这还第一次见,你干脆定岗产科算了。” 沈画笑:“那这个科室借那个科室借的,您怕是更找不见我了。” 张主任也笑起来,又忽然叹气:“二十多年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跟着老师去藏区医疗援助,碰见过一个大夫,那一手金针用的出神入化。当时那边医疗条件很差,有个孕妇在家里难产,我跟老师匆忙赶去,可也没有麻醉条件啊。当时就是那个大夫,用金针给产妇麻醉止痛止血,老师顺利做完手术。” 张主任感慨:“我那时候完全看懵了,还能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老神医特别厉害,一手金针镇鬼神,曾经有个牧民深夜去找牛,被几只狼围住,村民找到他的时候,他腹部被咬破,肠子都被拖出来……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什么都没有,那人几乎必死无疑,可碰巧遇上老神医!就这么给救回来了!” 张主任说:“那时候我还以为老神医是藏医,但他跟我见到的藏医明显不同。后来聊了几句才知道,那就是老中医,他常年四处游荡……那个时候,我对中医的崇拜真是无以复加,甚至……甚至动过去学中医的念头。” 张主任叹了口气:“但很快我就知道,学中医太难。从遇见那个老中医开始,我就觉得,即便很多普通中医不算很厉害,但也有厉害的。可是你看,这么多年过去,我所见过的,能称得上厉害的,除了那个老中医,竟然就只有你。” 张主任:“中医门槛太高,向上的通道更像是在爬登天梯,累死都上不去啊,哈哈。” 沈画没有否认。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跟一般人比起来,她智商是稍微高了一点点,但在高智商人群中,她完全排不上号。 高考和大学的学习对她来说都不算太困难,再加上有兴趣,她在学校成绩挺好的,但也不是一骑绝尘。 如果她上辈子没有进娱乐圈,而是按部就班地毕业实习,最后成为一名医生,她最大的成绩可能也就是在熬了二十年后,当上医院的科室主任。 刚穿越到异世尚未觉醒异能的她,能勉强活着就不错了。 觉醒异能之后,她才知道自己还有别的可能。 天赋,她真不敢说自己有多强。 但她知道自己最大的优点,韧,永不放弃。 在那个世界,历经百年,终成大国医。 那里比她异能优越的人多的是,可最终成为大国医的只有她。 那一路回想起来,荆棘遍地。 可哪怕遍体鳞伤,她脚踩尖刺,也要继续前行。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本事是怎么来的,沈画才从来不会去鄙视那些普通中医。 因为没有异世的经历,她就算去学了中医,可能也就是普通中医的一员。 像顾深这样的,才是真正有天赋的。 有天赋,又努力。 沈画很愿意尽可能地把自己所会的,毫无保留地教给他。 张主任神色有些落寞:“好东西却不得传承。就像你这手,你就算肯原原本本教给我,我能学会吗?或者说,几个人能学会?” 沈画摇头。 真不是她不愿意教,而是确实教了他们也学不会。连脉气都感受不到,根本没法运针啊。 产妇也已经缝合完毕,安全送到病房。 新生儿科那边也说,孩子目前一切正常,但还是要持续住在保温箱里。 沈画闻言,冲张主任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不必那么悲观。中医只要有可取之处,就必然会有人传承下去。而现代医学,确实更为发达,更简单实用。就像今天这个产妇,假如她提前住院,根本不必经历今天这样的危急时刻;再假如她手术前没有吃过东西,是空腹,那直接上全麻时间也来得及,静脉通道只要建立,一个臂脑循环也就十几秒……” “张主任,今天救了孕妇和孩子的人是您,不是我。” 沈画先行离开。 两场手术,着实有些累。 刚乘电梯下来,沈画就看到一楼大厅正对电梯的那一排椅子上,坐着个熟悉的人。 那人身高腿长,坐在较矮的排椅上,显得有些委屈。 同一条排椅上坐的人,有的跷二郎腿,有的趴在膝盖上双手抱头,有的斜倚着玩手机,而他跟周围格格不入。 他坐得很直,没有靠在椅背上,手边放了一个纸袋子,面色平静地看着电梯口。 沈画出了电梯,一抬头就跟他对视。 他眨了一下眼睛,嘴角微微翘起,拎着纸袋站了起来。 沈画走过来,他也很自然地走到她跟前,从纸袋里拿出一杯饮料递给她。 喝了一口。 少冰少糖,很合她的口味。 “怎么跑这儿等了?”沈画问。 霍延:“怕上去打扰你。” 沈画:“你可以去休息室啊。” 霍延:“……忘了。” 沈画无奈一笑:“走吧,去吃饭。” 经过科室的时候,沈画还跟同事们交代了一声,说自己下午会来值班,晚上她的排班不要动,她明天白天有事儿。 牛彤立刻笑嘻嘻地说:“知道了沈医生,都是小事儿。哎沈医生,谢谢你们的茶哟,太太太大方了,这门亲事我同意!” 另一个小护士也连忙举手,“我也同意,云顶真的太好喝了,我一个月才舍得喝一杯!一杯就差不多喝了我一天的工资。” 唐慧刚做完一个缝合洗手出来,笑得跟朵花儿:“云顶的星河系列,哥哥同款哈哈哈,每个杯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家里收藏了好多个。小画儿啊,你说你咋能这么贴心呢?” 沈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茶。 刚才没注意,还真是云顶啊。 她对这些没概念,再加上当明星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控制食量,每天吃的东西都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喝饮料了。 哪怕是天然果汁,大部分糖分也都超标的。 唐慧挽着沈画胳膊冲霍延一笑:“哎,你喜欢霍延不?” 霍延:“……” 唐慧:“小画儿现在也入了火把的坑,兄弟,追我们小画儿,送东西还不够,关键是要贴心,投其所好。” 沈画无语地看着唐慧:“我什么时候变成火把了,我怎么不知道?” 唐慧切了一声:“还装。你敢不敢打开手机音乐软件,哥哥所有专辑都买了,包括哥哥给别的歌手写的歌也都买了,还敢说不是。口嫌体直啊姐妹。” 霍延立刻看向沈画。 沈画张了张嘴,这个,还真没法解释。 听霍延的歌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她干嘛要心虚。 唐慧又笑嘻嘻地跟霍延说:“其实你声音跟霍延蛮像的哎,你可以试试,把她最喜欢的歌唱给她听……” 霍延看向沈画:“你最喜欢那首?” 沈画:“……摇篮曲。” 唐慧顿时无语:“哥哥什么时候唱过摇篮曲?你个假粉!” 霍延却一瞬间了然,低着头笑。 唐慧捂着心脏大呼受不了:“你们考虑下我们这些单身狗好吗!哎,可惜哥哥退圈了,不然大家一起去看哥哥演唱会多好。哥哥演唱会可是绝佳表白场合啊,以往每年,不知道成全了多少痴男怨女。” 沈画推开唐慧:“他不是我男朋友。好了,我们还没吃饭,先走了。” 从医院出来,沈画也没把唐慧刚才说的话当回事。 霍延? 她从来没考虑过。 “你怎么想起来请我同事们喝饮料了?”沈画想问的是这个。 霍延说:“你的时间,一部分在保健楼,一部分在别的科室,还有一部分请假,在自己科室的时间太少,急诊那边又特别忙,少了你,其他人就分担了你的工作,虽然你去别的地方也是医院的安排,你同事们也没抱怨什么,不过,请大家喝杯饮料也没什么。” 沈画有些惊讶地看着霍延。 看不出来啊,这家伙还懂人情世故。 她笑了起来:“考虑得很周到啊小进宝,不过你请的太贵了,他们心里会过意不去,而且以后他们再回请的话,便宜的拿不出手,贵的又负担不起。” 霍延说:“第一次请点好的,下次就找大众价位的。” 沈画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为什么还有下回。 * 网络上,一则视频火了。 视频中,夜晚的烧烤摊,俩女孩子坐着吃烧烤,其中一个手里拿了面包正在吃。 可是忽然,一个小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上去就抢女孩儿的面包。 女孩刚开始还没松手,后来邻桌好像有人说了什么,女孩松手,任由小孩把面包夺走。 夺走面包的小孩儿,飞快地把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包塞进嘴里,腮帮子顶得鼓起来。 俩女孩看了那小孩一眼,也没计较,继续吃烧烤。 可很快,塞下面包的小孩就不行了,两手抓着喉咙,表情扭曲。 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 再后来,就是孩子妈妈和奶奶跑来,抱着孩子哭天抢地,一个个紧张地伸手抠孩子喉咙,可是没抠出来。 倍速播放的视频,看起来就叫人捏一把汗。 孩子都憋得翻白眼了,孩子妈妈赶紧抱着小孩要往医院跑。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子拦住了那个妈妈,夺下孩子,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了孩子。 视频还配有文字解释。 最惹争议的就是:面包噎到孩子,女孩该不该赔。 网友们的评论几乎是一边倒,都在说熊孩子活该,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 网络舆论很怕人。 很快,就有网友认出视频发生的地点,还有网友说问了附近的店主,确实有这么回事,幸好有医生在,孩子才没出事。 网络上,网友们把熊孩子和熊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现在的风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什么事儿都要找个责任人,说白了就是要人赔钱。 走路掉污水井了,还能说是市政上没有及时修补井盖,可喝醉酒翻桥上护栏,掉河里淹死,这跟人家桥有什么关系?家属还非要找路政要赔偿。 这个呢,小孩儿抢了人家面包噎住,家长竟然要找被抢面包的女孩麻烦,天理何在。 一群网友义愤填膺。 更偏激的言论就是,这种熊孩子救他干嘛,噎死一个少一个。 在一群网络侠士行侠仗义时,还是有人眼尖,发现了沈画。 “都别吵了,熊孩子是有错,最错的不应该是熊父母吗?不教好孩子,当什么父母。” “那个救小孩的女医生看着有点儿眼熟啊,像素不好,有高清一点的视频吗?” “截了几张急救图,小姐姐的急救姿势真标准,效果也是杠杠的。面包噎住比其他异物更难吐出的,小姐姐教科书式救人。” “沈恋?那是沈恋吗?我怎么觉得那就是沈恋啊!” “怎么可能,沈恋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利落,还会救人了。” “不是沈恋,你们记不记得,前些天上过热搜的,中医到底能不能治急性阑尾炎,那个热搜里面的女医生,好像就是她。” “上次全程围观的表示,好像的确是同一个人。指路五吨直播间。自从那次遇到那个跟沈恋长得极其相似的小姐姐,五吨已经在喻和堂外面蹲守直播了好些天,可惜一直都没再等到那位小姐姐,去喻和堂问,也没打听出来。” “@五吨,去海一蹲守啊!视频上的位置就是在海一前面的那条街,视频里熊孩子妈妈要抱着孩子跑去的就是海一,救人的小姐姐好像也是海一的医生!” “自炒的吧,上次喻和堂中医那个就在自炒,现在又来了,想红想疯了吧,贴着谁炒不好,偏要贴着沈恋,吐了。” “我也觉得是自炒,不过这自炒的很高明啊。踩着恶臭榴莲婶儿,立专业医生的人设,相当相当高明。” “就算是自炒又怎样,小姐姐颜好医术好人品好,比臭榴莲大婶强一百倍。爱了爱了。” “你们真觉得两个不同的人能长得这么像?” “哪里像了!你在侮辱人家医生小姐姐好吗?臭榴莲大婶长了一张情妇脸,妲己再世一样,偏偏还喜欢往清纯了打扮,又纯又欲这个词就是为榴莲大婶准备的。人家医生小姐姐又美又飒,气质好a啊,那眼神那气场,甩榴莲大婶八百条街好不好。” “说实话,我也觉得沈恋她每次的打扮都一言难尽,明明是那种美艳妖欲的长相,就喜欢往温柔清纯去打扮,又纯又欲说的真没错,看得我一个女生幻肢都快长出来了……咳,的确特别能理解那些直男为什么喜欢她。” “你们是在夸榴莲大婶吗?” “有了解海一的吗?去确认下呀。” “人肉犯法各位。人家小姐姐做错什么了,救个人,被放到网上当成榴莲大婶臭骂,还要被人肉。” “小姐姐又不是榴莲大婶怕什么,过两天去海一拔牙的时候问问。听说榴莲大婶那张脸在整容圈里是最佳模板,很多人都指明要整成榴莲大婶的样子。你们可别忘了,海一17楼是干嘛的,这个小姐姐说不定也是按榴莲大婶那个模板整的。” “海一17楼是什么?” “科普一下,海一17楼,整形行业里的标杆……” “你们别太恶毒好不好?都开始给人家小姐姐扣整容的帽子了,人家是素人是素人,不是榴莲大婶,不是娱乐圈明星,挂素人的脑子有毛病吗?不怕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转发过500人家一告一个准谢谢。” “你们都在看小姐姐,只有我在看小哥哥吗?医生姐姐身边的小哥哥,乍一看背影吓我一跳呢,咳咳。” “姐妹!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那身高那身材,那背影,还有轮廓,真的特别特别像对不对?” “呜呜,我也觉得好像啊,哥哥不在的日子,每天都想他想他想他,看什么都是他。可真没见过这么像的!” “像是像,不过肯定不是的啦,我们哥哥那么惧怕跟人接触,早前一次央视的节目,有个不要脸的非要握一下哥哥的手,哥哥猝不及防被她碰到,表演的时候就被拍到手臂和脖子里起了红疹子。有医生姐姐说哥哥那可能是心理性的病理反应,呜呜呜,好心疼哥哥。” “srds,我倒希望那是哥哥……” “呜呜,好想哥哥……” “两年多了,工作室一直都不肯说哥哥到底为什么退圈,也不知道哥哥近况如何。” “再有25天,就到哥哥的生日了,工作室每年都会在那天公布一条哥哥平安的消息,今年好希望哥哥能自己发这条消息……” “希望+1。” “希望+1万亿。” “大家还是不要催了,尤其是不要逼迫哥哥。哥哥退圈的时候,就有好多心理学专业的火把说,哥哥的情绪在退圈前的那一两年,忽然恶化,肉眼可见的消瘦和低沉……太心疼了。如果退圈能让哥哥好好的,我心甘情愿接受。” “有人怀疑哥哥是抑郁症,且很严重……大家真的不要催,虽然哥哥现在可能根本不上网。” “霍延说不定都自杀了。” “楼上谁家狗没拴好。” “楼上你妈生你的时候忘记给你带脑子了吗?” “不要理黑子,举报举报举报。” 下面立刻演变成了粉黑大战。 只不过,霍延的粉丝群体太过庞大,即便他退圈两年多,粉丝半点儿没减少,全员长情粉。另外就是霍延的路人缘太好。 像这种嘴巴不干净的黑子,甚至都不需要粉丝出手,路人都能把他喷死。 沈画当然不知道网上这一片腥风血雨。 但霍延知道了。 虽然霍延已经退圈两年多,完全销声匿迹,但是网络上的一切动向,经纪人那边都有掌握。 在发现这些的时候,经纪人也觉得视频和照片上的那个人特别特别像霍延,可经纪人肯定那不是霍延。 任何跟霍延有关的消息,经纪人都会汇总,报告给自家老板。 今安娱乐就是霍延所在的公司。 今安娱乐在圈内的地位很特殊,这家公司说有多大吧,不算大,旗下艺人不多,最大牌的就是霍延,还有一些演技好但没流量,商业价值不高开不起工作室的。 另外就是每年都会签一些新人。 可你要说这家公司小吧,它也真不算小,各个部门齐全,且背景深厚。但凡想用不光彩手段搞今安娱乐的,全都遭到反噬,今安娱乐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家公司极少用博眼球的炒作方式,一直都是认认真真做内容。 除了霍延,这家就连新人,都没有走流量方向的,也正是因此,一些迫切想红的,肯定不会选这家公司。 而一些纯粹想演戏想唱歌的,来这儿就没错了。 今安娱乐的签约合同出了名的宽松。 很多人都觉得今安娱乐没有霍延,早就倒闭了。 霍延的经纪人杨千艾却很清楚,今安娱乐的存在,从一开始就只是因为霍延,为霍延提供全方位的服务。 今安娱乐是经纬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而经纬集团的老板,是霍延的舅家表哥。 知道这层关系的,就只有杨千艾,还有霍延从前的助理。 之前霍延没有退圈的时候,杨千艾虽然还带其他艺人,但工作的全部中心都在霍延身上。当然了,霍延不喜欢参加综艺,不喜欢出商业通告,也不喜欢拍广告等等,她的工作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只要为霍延准备专辑,准备演唱会,以及管理引导霍延粉丝群,和网络舆论风向等等。她身后还有一整个团队,今安娱乐的所有资源随意调动,所以就这点儿工作量,着实轻松。 霍延退圈之后,她就更轻松了,只需要及时注意收集网络动向即可,她现在手下签了好几个艺人呢。 这次的网络小风波,其实就只是一个身材像霍延的人而已,杨千艾思来想去,还是简单做了个报告,发到大老板邮箱。 这个大老板,可不是今安娱乐现在的老总,而是经纬集团的老板,霍延的表哥,万珩。 本以为没什么,然而让杨千艾没想到的是,万珩竟然给她打电话,直接跟她说,让她联系霍延,把这些消息告诉霍延。 杨千艾吓了一跳。 霍延退圈的时候,情绪状态已经很不好,为了避免刺激他,没有人会主动告诉他网络上各种消息,霍延自己也不爱上网。 现在,难道是霍延情况好转了吗?要不然万珩为什么要她联系霍延?明明当初严词说过,绝对不准打扰霍延。 杨千艾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该不会…… 那个看着身材特别像霍延的,真是霍延吧! 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杨千艾也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联络霍延,措辞很谨慎。 把消息发到霍延微信上之后,杨千艾也格外感慨,上一次跟霍延沟通,已经是一年前了,那次她要在工作室账号上发一条霍延平安的消息,征求霍延意见,霍延说好。 霍延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沈画吃午饭。 这边是市中心,医院对面不远就有大型商场,两人从医院出来就去这儿找吃的。 刚走进商场,就听到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原来是有男生跟女生表白。 一楼商场有布置一个表演舞台,上面放了一架三角钢琴,进来的顾客愿意的可以过去弹钢琴。现在这个男生,就在弹钢琴跟女友告白。 沈画站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种告白方式,也就在这样的世界能见到了。 在异世,那种环境之下,就连追求都直接的多,比如好些个追求者对她的追求方式,就是送给她野外找到的变异药草。 那个让她动过试一试念头的追求者,曾经给她送过一株变异植物,连带辐射土一起挖回来的,那株变异植物会发出不同的音乐声,这已经算是很浪漫的了,毕竟这东西挖着很危险,又没实用价值。 霍延见她停下,也朝着那个弹琴的男生看过去。 被表白的女孩,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笑得十分开心。 沈画也就是听了一下下,就跟霍延一起上楼去吃饭了。 她并不懂钢琴曲,男孩弹的倒是很流畅,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快速翻飞,很厉害的样子,至于究竟弹得好不好,她就不清楚了。 而身边这个水平能称为钢琴大师的,耳朵听不见,当然也无从评判。 “他弹错了一段。”都到楼上了,霍延忽然开口。 沈画:“你不是听不见吗?” 霍延:“看一眼就知道了。” 沈画挑眉,“进宝同学你很厉害啊!” 霍延认真道:“这很简单。” 沈画忍不住笑,夸一句,进宝同学耳朵都红了,好可爱啊。 对他来说这可能确实不算什么,他早习惯了没声的世界,自己手指在桌子上都能弹琴,想必真的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弹的是什么,弹的是哪个音了。 上楼,霍延尝不出味道来,吃什么沈画说了算。 两人去吃椰子鸡。 才刚开始吃,霍延就收到了杨千艾的微信。 他微微抿唇。 沈画喝了口汤,椰子汁炖的鸡,味道鲜甜,一点儿都不腥。 “怎么了?”她问。 霍延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沈画,让她看:“这个是我经纪人,帮我处理一些事物的。” 沈画挑眉。 杨千艾只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霍延:“具体内容要去微博看。你要看吗?” 沈画拿出自己的手机,之前在要退圈时,她把沈恋的号直接注销,然后微博也卸载了。 霍延:“我手机一直没管……太久了,嗯,应该是要点一下更新。” 沈画直接拿过他手机,放在桌上:“好好吃饭,不用管。” “哦。” 等两人吃过饭下楼,早就忘记先前杨千艾提过的事儿了。 走到一楼时,霍延看了一眼那架钢琴,回头跟沈画说:“着急回医院吗?” 沈画眨了下眼睛:“这个时间急诊应该不算忙,怎么了?” 霍延:“等我5分钟。” 哎? 他走向钢琴,坐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沈画愣住。 他……要在这儿弹琴? 虽然从没把霍延当成病人看待,但沈画其实比谁都清楚,霍延是个病人,他的病不光是身体里的毒素,还有心理上。甚至心理上的疾病,比毒素更难清理。 她就算没有刻意观察霍延,也知道霍延惧怕跟人肢体接触,很难适应喧闹场合,在五感,尤其是听觉失去之后,霍延甚至连他最爱的音乐都开始害怕。 他在家中无人的时候,摸琴的次数都很少,更别说是在公众场合弹琴。 第一次见到霍延,霍延就抓住她手拉她起来,第二次跟孟怀一起见到霍延,霍延一个人在弹琴…… 或许是因为这头两次的见面,太过正常,以至于她从一开始都没办法把霍延当成病人。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也没从霍延身上感到排斥,就不再刻意做什么规避的事。 这会儿,霍延要在这儿弹琴,还是让沈画有些惊讶。 琴声已经响起。 沈画忽然就笑了。 刚才吃饭前那个男孩弹的,她觉得已经很好了,但是跟霍延比,嗯,完全没可比性。 沈画安静地听着。 忽然觉得,好像旋律有一点点耳熟? 尽管她对曲调不敏感,可是刚听过的,好歹有点儿印象。 所以说,霍延是弹了刚才那个男孩的弹过的曲子? 说人家弹错了,就自己弹一遍。 幼稚鬼。 沈画忍不住笑。 等注意到的时候,周围竟然已经围了好多人。 霍延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停手,缓缓站起来时,一群人都在发自内心地鼓掌。 他一转身,看到这么多人,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哇,弹得好好听啊,你是专业学钢琴的吗?” “太好听了吧,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沈画看霍延嘴唇紧抿,额头有汗沁出,她飞快上前,一把抓住霍延的手腕:“我们走吧。” 霍延的身体有些僵硬,看了她一眼,乖乖地低着头跟她离开。 人群很是遗憾。 抓着霍延的手腕,带他回了医院,直接送他到保健楼那边的休息室,沈画才感觉他的脉搏逐渐平稳下来。 沈画给他开了瓶水。 霍延双手握着水瓶,水瓶都被他握得有些变形,他垂着眸紧抿着唇,不吭声。 沈画伸手在他的瓶子上敲了敲,示意他抬头。 霍延却直接把脸扭到一边,坚决不肯看他一样。 沈画大概知道他在心虚和逃避什么,想了想,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 感受到手机震动,霍延停顿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sh:刚才弹的很好听,我相信贺宗野说的话了,你是真的可以成为钢琴家呀。 紧握水瓶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他缓缓坐下,深呼吸,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 他拿过手机,慢慢地给她回了一条:我还会小提琴、竖琴、吉他、鼓…… sh:二胡会吗? hy:会。古筝、琵琶也都会一点。 sh:有空教教我。 hy:好! 发完信息,霍延彻底放松下来,抱着手机笑了一下。 她明明看出来了,但她好像没嫌弃。 或者,她其实早就什么都明白,也一直没嫌弃,甚至从没把他当成……精神病。 沈画已经回到急诊室,发完信息,她想了一下,把hy的昵称改成了进宝,招财进宝的进宝。 刚换完衣服,戴了口罩,牛彤就跑过来说:“沈画,院长秘书刚才打电话过来,叫你去一趟园长办公室。嘿嘿,肯定是有好事儿。” 沈画笑了一下,就去了院长办公室。 秘书看到沈画,立刻说道:“院长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 沈画敲门进了办公室。 “院长,您找我。”沈画微笑。 院长正戴着眼镜看文件,闻言立刻抬头:“小沈来了,快坐。小何,给小沈倒杯茶。” 秘书立刻倒了茶水进来。 院长笑呵呵地说:“小沈,这几次手术,你的表现可是太叫人惊艳了。我听说你是喻派的?你不是海医大毕业的么,什么时候拜进喻派的?” 沈画:“挺久了,水平不够,一直没出师。” 院长笑呵呵地说:“你这可太谦虚了,我对中医也有所了解,你都水平不够,哪儿还有水平够的?小沈,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对以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沈画:“暂时没什么想法,我执业医师资格都还没考下来,下个月先考中医的,明年考临床的。” 院长:“你的水平考证不是问题。我是想问别的规划,比如说以后主要是走中医呢,还是西医?” 沈画没有吭声。 院长说:“这个问题也不着急回答,你可以多想想。中医上你的水平确实不俗,但说实话,中医局限性还是太大,真正想要有所成就,被大众认可,还是应该在西医方向。” 院长笑了笑,又说:“我今年会带两个博士生,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留个名额给你。你完全可以一边在医院工作,一边读博士。博士毕业,就可以跟医院正式签合同,你的起点注定就要比别人高得多。” 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医学博士并不稀罕,但海一院长带的博士,可就非常值钱了。 医学生在医院最缺的是什么,机会。 院长的学生,根本不必担心机会,再加上沈画自身的能力,没有科室会排斥她上重大手术。 有了足够多的手术经验,再有院长博导帮忙把关论文,她以后的路可谓是一片坦途。 别人或许要用20年才能爬到主任的位置,她呢,打对折甚至都不用。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医学生,听到院长这么说都肯定要心花怒放。 沈画却笑道:“多谢院长,我暂时不考虑读博。” 院长看了她一眼,笑容不减:“先别急着下决定,回去好好考虑。” 沈画从院长这边离开。 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 她其实一直没想好自己以后到底要怎么样。 她在医院规培,可并不是为了以后在医院当主治医生的。 现代医学,尽管中医和西医已经在不断融合,可分歧依旧大,融合的部分还是过少。 一个想法,在沈画心中逐渐成形。 她一直想要做的,是真正的中西医融合,真正的现代医学,甚至是未来医学。 没有哪个医院能够容得下她这种想法。 在公立医院的限制会非常大。 她唯一能走的路就是,自己开医院。 想归想,目前也只能是想想了。 钱就是一大难题。 这个医院想要达到她要的效果,她必须拥有绝对话语权,那么大量找投资也是不现实的,最好是自己绝对控股。 无论怎样,都需要很多很多很多钱。 沈画深吸口气,钱么,挣就是了。 有了目标,心情倒是轻松很多。 晚上沈画值班,霍延自己待在休息室那边,无聊的时候就给她发微信。 大部分都是语音微信。 一条微信十几秒,是一句或者两句歌。 沈画大多都不熟悉,可能是没听过,也可能是听了记不住。 反正对她来说,旋律不重要,歌声最重要。 他唱的,不管是什么都特别好听,字面意义的好听。 非休息日,急诊晚上不算太忙。 这些年严查酒驾,严查后排安全带,以及扫黑除恶,种种举措还是很有用的。 酒驾事故少了很多,街头斗殴也少了很多。 至少给急诊减轻了五分之一的负担。 但是吧,脑残总是无处不在。 今晚九点多送来的这几个,是一对男女在吃火锅的时候,互相亲亲密密的,正巧被老婆看见,老婆大怒,端起滚烫的火锅泼向小三。 烫伤最严重的是小三,被波及到的渣男和邻桌的一个小孩,烫伤面积也不小,周围其他人倒是只有零星飞溅烫伤,不太严重,抹烫伤膏就能治好。 送来医院的时候,受伤最严重的小三已经疼晕过去。 渣男疼得不停哀嚎。 小孩烫到的是后背,脱了衣服,后背全是泡,有些还破皮了,疼得哭嚎到几乎喘不过气。 急诊这边早在病人到来之前就做好准备,全员出动。 按照烫伤面积和烫伤程度,唐慧处理小孩,一个主治带徐沛和护士处理渣男,邓主任带另一个主治和沈画一起,处理受伤最严重的小三。 小孩和渣男的伤都不致命,小三这边情况就比较危重了。 滚烫的牛油火锅劈头盖脸浇下来,脸部、颈部、躯干……惨不忍睹。 急救人员把小三推到设备最全的第一诊室,邓薪海和另外一位主治,大批的护士,已经飞快地赶过去。 另外也通知了烧伤科的值班医生,在紧急处理之后,还是要送去烧伤科病房的。 “主任,你们先处理,等我一分钟。” 沈画飞快地到第二诊室找唐慧。 小孩子根本忍不了疼,烫伤的疼比其他疼痛更甚,小孩不断地哭闹挣扎,就算有家长和护士在一边上帮着按住孩子,可七八岁的孩子,力气也不小,疼得剧烈挣扎的时候很难被按住。 看到沈画拿着金针进来,唐慧瞬间明白,大喜:“小画儿,快快!孩子疼的不行!” 家长心疼得直哭,忙问:“医生,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要不要打麻醉,孩子疼成这样。” 唐慧赶紧说:“你们先抓住孩子,这是我同事,她用金针可以快速给孩子止疼,不必上麻醉。” 家长一脸惊讶,但还是很快点头,这会儿只要能让孩子少受罪,叫他们做什么都成。 至于说金针能不能止疼,怎么止疼,他们根本顾不上想。 沈画的动作很快,三针下去,孩子就不挣扎了。 “乖乖,别哭别哭,还疼不疼?”家长急切地问。 小孩哭狠了,一时停不下来,这会儿还在一抽一抽的,但他迷蒙了一下,抽泣着说:“不疼了。医生阿姨,我好了没有?” 沈画笑:“真棒,乖乖让这位阿姨给你处理,很快就能长好的。” 沈画说完,就拿着针快步离开。 小三那边,这会儿人又疼醒了,正在哀嚎。 麻醉师没来,还在做检查,一时半会儿上不了麻醉,得有罪受了。 她还不如晕着。 烫伤真的太疼了,痛不欲生,且好像根本无止境的那种疼。 沈画飞快地给金针消毒,在所有医护人员都被折腾了一身汗时,沈画成功地让病人再次昏睡过去。 徐沛弯着腰,双手支在膝盖上,喘了好几口气。 他胳膊上被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其他医护人员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 众人也就只是喘口气,立刻就开始紧急处理。 这会儿的处理不是什么技术活,而是体力活,待会儿重要的步骤要交给烧伤科那边。 沈画也没上手,而是在监控病人的情况,在病人即将醒来时,再准确地给上一针。 初步处理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病人转去烧伤科那边,急诊的工作就算做完。 而病人的检查结果也出来,麻醉师给上了麻醉机,就不需要沈画再行针。 这种程度的烫伤,无论是治疗过程,还是后续恢复,都非常可怕,绝对是一辈子的噩梦! 警方也已经赶到,在对渣男询问。 医护人员忙了半天,这会儿都累得不行。 牛彤有气无力地说:“我点外卖,你们想吃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 晚上6点钟左右吃的晚饭,这会儿已经11点多了,又狠狠地忙过一场,大家都是又累又渴又饿。 邓薪海从走廊上过来,冲牛彤喊了一句:“记得要□□,交给护士长。” 科室里的人顿时欢呼起来,这意味着科室报销。 急诊相对于其他科室,因为太累太忙,科室补贴稍微多那么一点点,就连规培生的补贴,都比其他科室的补贴要高些。 当然了,整形外科和牙科除外,这俩是暴利。 牛彤正在一个个询问要什么,她好一起点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三个外卖小哥,每个人都是双手一个大大的外卖袋。 大家都忍不住看过去。 “急诊沈医生?”外卖小哥问。 沈画挑了挑眉。 东西接下来一看,二十多杯各种口味的饮品,还有一盒盒点心、蛋糕。 “饮品都是轻茶的,蛋糕点心是……打的私厨标签?好像看不出来什么牌子,沈医生,你早点好了啊?” 牛彤兴奋地说。 沈画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霍延点的。 轻茶价格倒是不贵,也是医护人员们经常点的。看样子上次说的他记住了,不点那么贵的了。 沈画点点头:“大家歇会儿吧,你们谁给主任送一份过去。” 唐慧看着沈画,意味深长地说:“沈医生刚忙完出来,哪有空点东西。” 牛彤顿时哦了一声,瞬间明白过来:“家属点的啊,这也太有心了!刚请我们喝过云顶呢,这怎么好意思。” 唐慧:“人家是心疼沈医生大半夜的又累又饿,咱们就是沈医生的腿部挂件儿,捎带的。” 牛彤:“这种挂件,我愿意当一辈子!” “出息。” 一群人笑疯了,开开心心地分了东西吃。 “哇,这蛋糕,也太好吃了吧,比卡西港的还好吃!这个肉松卷,绝了!” “这个红丝绒蛋糕,一点儿都不腻,特别特别好吃。” “上回我一个姐妹过生日,有人送了个五星级酒店西餐大厨做的,3999的蛋糕,很小,我就吃了一口,当时觉得特别好吃,但跟这个草莓慕斯比起来,好像也差远了。” “哎沈医生,麻烦问下你家的那位,他在哪儿订的啊,也太好吃了吧!贵不贵呀?” “看着包装,没有标签哎,但吃起来就觉得很贵的样子。” 唐慧吃了一个马卡龙,忍不住凑过来问沈画:“这该不会是……十味私房点心吧。我吃着怎么那么像呢?你老实交代!” 沈画:“你吃过?” 这等于承认了。 唐慧目光幽幽:“你哪儿找来的大宝贝啊,这大方得,我咬一口蛋糕心都在滴血。十味多贵啊!而且,十味的点心从来不外送,用餐后的也只能打包一份,你老实交代,你家那位什么来头,是不是十味的小老板!” 沈画:“……” **下接作话,有正文,记得看!** ※※※※※※※※※※※※※※※※※※※※ 唐慧目光幽幽:“你哪儿找来的大宝贝啊,这大方得,我咬一口蛋糕心都在滴血。十味多贵啊!而且,十味的点心从来不外送,用餐后的也只能打包一份,你老实交代,你家那位什么来头,是不是十味的小老板!” 沈画:“……” 她也不知道这哪儿来的大宝贝,饮料记住买普通价位的,蛋糕点了十味的,又欲盖弥彰地不让人家贴标签,故意弄得很普通的样子,可那卖相那口感,普通得起来吗? 大家分吃东西,但都非常识相地把写有沈医生三个字的那一袋留下。 这个里面的点心饮料跟大家的没什么不同,但包装花了点心思,写了个沈医生三个字,还在里面放了一支娇嫩的白玫瑰。 沈画笑了一下,也喝了饮料,尝了蛋糕。 果然如大家说的那般,蛋糕的口感非常棒,给她准备的这盒里面,有好多品种,大概是要她尝尝更喜欢哪个。 一群人还没吃完,外面又是一阵嘈杂,又有病人送来。 众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飞快地戴好口罩外出接诊病人。 “医生,医生!” “血,好多血,她晕过去了!” 病人是坐自家车子来的,大热天的,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脸都看不见,只能从腿看出来,病人是个女子,穿着浴袍,腿上全都是血,不一会儿就把轮床上的无菌布都给染上了血。 送病人进来的人,是个女人,也戴着口罩和眼镜,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进来之后,病人被推去诊室,唐慧立刻上前问病人的基本信息。 对方支支吾吾的。 “能不能把人送到私密地方抢救?病人不方便见人。”对方低声跟唐慧说道。 唐慧皱眉:“病人都失去意识了,抢救要紧,送去什么私密地方?你先说病人到底什么情况?外伤?流产?宫外孕?” 对方:“不是不是,都不是,就是外伤,不小心弄伤了……” 这人一边说,还一边把唐慧往角落里拉:“医生,麻烦你帮个忙,病人情况特殊,如果身份泄露可能会引发骚乱,对病人也不好。你们医院有义务为病人保密。这个……这个请你收下,只要不透露病人情况……” 对方在给唐慧塞卡。 不是银行卡,而是不记名的购物卡,面额还挺大。 情况特殊?身份泄露会引发骚乱? 会是什么人? 唐慧皱眉,十分严肃地说:“到底什么情况?我们有义务为病人保密,不可能收你这些东西的。你最好赶紧把病人情况说一下。” “这……” 唐慧问了半天,对方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唐慧无语极了:“你再这么耽搁下去,病人会死的知道吗?” 一个死字,刺激到了眼前的人。 这人低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她,她可能是流产了,之前怀孕了……” 唐慧爆了句粗口,飞快地往诊室跑。 而诊室那边,参与抢救的邓薪海主任和徐沛,都有些尴尬。 沈画倒是淡定,先是飞快地掀开病人的腹部,金针止血。 她语气严肃而平静:“病人宫外孕大出血,且阴(导)道内有异物,必须立刻手术。” ————***—————— 本章内有一部分网络对话语言,所以多加一千字在作话里,大家不用购买~~ 一周后会编辑到正文中。 * 感谢在2020-08-09 17:58:23~2020-08-10 20:0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暮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张冉 2个;风、遇伱、3123356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毒秀啊 70瓶;映、若夕 30瓶;忘羡最高、锦溪 20瓶;eaishu、宅猫子、clannad、v~v、沧海、有柴、带毛的虫 10瓶;青竹cyan、橘桔子、清·时 5瓶;开心鸭(^o^)、不爱冒险的狗子 2瓶;小肥啾、曼珠沙华、迷、38846623、风信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1章 病人被送进来的时候, 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看就有问题。 病人出血量极大,脉搏微弱,血压几乎测不到, 在这种情况下, 就算明知道病人特别不想被人看到她的脸, 知道她的身份,医生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在生命面前, 隐私只能往后放。 护士已经帮忙扒开了病人的脸, 避免病人窒息,也是给医生看病人的脸色。 病人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 还隐隐有些发青, 脸上全都是汗,头发凌乱地被汗水站在脸上。 妆容全花了,眉毛眼线粉底液什么的,其实真的完全看不出真实的样子, 至少在场的人没一个认出来这是谁的。 在沈画给病人腹部行针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诡异。 这…… 大家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沈医生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掀开腹部手一按就直接下针的!一点儿讶异的神色都不曾有。 一眼看去,病人腹部有新鲜鞭痕,还有很多烟疤。 病人送来的时候, 被裹在一件大外套里面, 掀开外套, 里面就是一件浴袍。 沈画只是从浴袍分叉处,掀开了病人的浴袍, 暴露需要扎针止血的腹部。 但浴袍很宽松, 掀开浴袍之后, 能看到病人腹部以下的所有部位,病人皮肤很白,从腹部到腿上的皮肤,鞭痕纵横交错,她甚至没有穿内nk,腿上全都是血。 本应该旖旎的场景,可看在医护人员眼中,半点儿其他颜色都不会有,完全是触目心惊。 “这……要不要报警?”牛彤忍不住说道,“她该不会是……被侵犯了吧。” 也不怪牛彤这么问,因为如果是恋人之间玩情趣,用的鞭子等都是特制的,伤痕程度跟这些不一样。 急诊倒是见过玩兴奋了某一鞭下手太重过来上药的,可再重,也到不了这样的程度,且条条鞭痕都这么重。 “家属呢?”邓主任问。 唐慧赶紧跑进来:“主任,病人不是外伤,可能是流产……额……” “家属呢?”邓主任又问了一句,“病人基本情况了解了吗?” 如果是被侵犯的话,他们不光要抢救病人,还得立刻报警,并且为病人保留证据。 “送病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家属,对病人的基本情况吞吞吐吐不肯多说,到现在连病人的名字都没说呢。”唐慧无奈极了。 沈画眉头微微皱起:“病人宫外孕大出血,等不及了,必须马上进手术室。” 宫外孕大出血可不是小事儿,如果不及时抢救,看受精卵着床的位置,轻则输卵管切除,重则需要切除部分甚至全部子宫,甚至危及生命。 病人来之前,就已经大量失血,根本等不及了。 邓主任说:“去跟送病人来的人说明情况,立刻联系病人家属,病人必须马上送手术室,如果对方不签手术同意书,开通绿色通道并立刻上报。” 唐慧刚想出去,沈画说:“已经止血,你们送病人去做手术,我去跟家属说。” 能有上手术的机会唐慧很开心,可外面的“家属”明显很难缠,沈画去,行吗? 沈画拍了下唐慧的肩膀,快步出了诊室。 诊室外面,穿着连帽衫,戴着墨镜和大口罩的女人,挎着一个lv的水桶包,包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见病人要被推走,女人赶紧要追过去:“你们要把……她推到哪儿?” 沈画挡在女人身前,说道:“病人情况非常危险,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医院会先开通绿色通道,但必须马上联系病人家属。” “这……这,就一个流产手术,小手术,我是她朋友,我来签可以吗?”女人忍不住说道,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沈画:“不可以。另外,这不是一个小的流产手术,是宫外孕大出血的紧急手术,病人情况特殊,极有可能是罕见的宫颈妊娠,需要最终检查后才能确定。这种程度的手术,必须通知家属。” 护士长回来取东西,听到沈画这么说,有些惊讶,是宫颈妊娠吗?可是刚才都没仔细检查过,沈医生怎么知道是宫颈妊娠? 不过护士长也没多想,真要是宫颈妊娠大出血可就太危险了,恐怕要全切子宫。 女人有些懵,下意识问:“这么严重吗?” 沈画:“是。” 女人咬牙:“可,可我只是她朋友,对她家有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对了,做手术不是可以叫病人自己签字的吗?你们叫她自己签字行不行?” 沈画看了女人一眼:“病人已经昏迷,没有能力签字。另外,还要确定病人的身份,办理住院。你就算不认识病人的家属,那总知道病人的姓名吧,病人的身份证能提供吗?” 女人很是为难:“这……这……病人的身份真的必须保密。” 沈画:“你不能提供,我们就只能现在立刻马上报警。另外,病人身上有严重的虐待痕迹,我们怀疑病人受到非法侵犯。” “不可能!没有的事!”女人立刻否认,声音变得极其严肃,“绝对没有这事儿,不可以报警,千万不可以报警。我……我可以提供她的身份证,但她没什么家属,你们不能报警。否则我们一定会请律师告你们!” 沈画:“如果能提供病人的身份证,证明病人已经成年,我们可以在病人手术后清醒过来时,再询问病人的意见,看是否需要报警。” “成年成年,肯定成年了!” 女人赶紧说道,“你们医院有义务为病人保守秘密的吧,绝对不可以对外透露病人的任何身份信息和病情。否则会对病人造成严重影响,我们真的会告你们医院的!” 沈画点头:“除非是警方和家属,否则我们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病人的情况。我再问你一次,病人有没有受到虐待或侵犯? 女人点头:“肯定没有。不信等病人醒来你问她,病人自己的话你们总相信吧。” 沈画:“你把病人身份证给我,我给病人办理住院。” 女人扭捏了一阵,还是跟着沈画一起去给病人办了手续,补签了部分文件。 身份证上,姓名,符宁雫。 算一下出生年月,今年已经年满28周岁。 女人反复确认沈画不会报警,并且要求手术后给病人单独病房。 沈画无语地看着她:“抱歉,产科病房非常紧张,还有很多孕产妇因为没有病房,无法提前入院。符小姐术后极有可能是住急诊这边的病房,更不可能有单间。” 女人:“那我们手术结束后立刻转院行不行?” 沈画:“病人脱离危险之后,签署转院协议,可以安排转院。” 这边处理完,沈画很快赶去手术室。 一个护士刚从里面出来,对沈画说:“沈医生正要找您呢。检查结果出来了,病人是罕见的宫颈妊娠,这会儿病人体内异物已经被取出,病人再一次开始出血,主任叫您马上进去。” 沈画飞快地刷手穿手术服,进了手术室。 邓主任说:“小沈快过来,病人再度出血,现在出血止不住,你看有没有办法。如果还是止不住,只能考虑子宫切除。” 沈画快步上前,重新行针。 很快,出血量明显减少。 手术顺利进行。 “小沈,取掉金针试试。” 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异位妊娠,但谁都不知道出血情况能否止住。 宫颈妊娠非常危险,宫颈这个部位因为自身组织结构问题,肌肉只有15%,剩下的都是结缔组织,收缩能力极弱,一旦出血,不能及时处理,开放的血管不容易闭合,会造成持续性的大出血,严重时就要切除子宫保命。 “成了!” 取下金针之后,持续出血的情况没有发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输了那么多袋血,手术抢救这么长时间。 终于,病人的命保住,子宫也保住了。 对医生来说,这是能叫人舒心的手术结果。 沈画把病人的情况大致报告给邓主任:“我觉得需要马上报警。” 是否马上报警,要邓主任决定。 邓主任叹了口气:“等病人醒来后,询问清楚,根据病人意愿来。如果病人流露出害怕,被强迫的可能性,立刻报警。否则……遵从病人意愿。” 首先是病人的年龄,如果病人未成年,立刻报警毫无疑问。 在病人成年的情况下,如果只有身上的鞭痕和烟疤,可以说是遭受了虐待,但偏偏病人引导里有异物,明显是在x事上玩得太大。 那是被强迫,还是自愿? 如果是自愿,报警也没意义。 甚至即便是被强迫,病人也极有可能选择不报警。 再考虑到病人对身份遮遮掩掩,极有可能是公众人物,那这样的事情爆出来,病人就毁了。 沈画坚持说道:“不管病人自愿与否,这都算是人身伤害,差点儿危及性命。隐私的话,我们想办法给她腾一间私人病房,对她病例进行保密。警方那边肯定也有自己的保密准则。主要是我担心会有其他问题,至少要在警方那边备个案的。” 邓主任却坚持说暂时不要报案:“对她来说,这伤害对身体很严重,可若是报案后隐私被泄露,那对她的伤害甚至会比身上的伤更严重。” 沈画又何尝不知。 邓主任和其他医护人员都没认出来做手术的是谁,符宁雫,这个名字也并不熟悉,甚至不查一下手机,都不知道她名字最后一个字读什么。 但沈画认出来了。 她就是宁柠萌。 跟沈恋一样,宁柠萌显然也是公司给取的艺名,她的真名符宁雫有生僻字,会影响传播度,当然也会影响知名度。 沈画和宁柠萌,是参加那个女团选秀综艺时认识的。 沈画唱歌不着调,跳舞是现学现卖,完全靠着一张脸进了前20。而宁柠萌则是正儿八经的某公司练习生,有过5年以上的舞蹈经验,为了这个综艺准备了一年以上,最终果然成功出道。 在节目中,宁柠萌就跟沈画对标。 除了不能营销艳压沈画之外,舞蹈、声乐,甚至是人际关系全都碾压沈画一头,立起了女团标杆的人设,衬得沈画就是个只有脸没有业务能力的草包。 女团综艺沈画淘汰出局,却被公司推荐出道,宁柠萌跟其他几位胜出者组团出道,这种团算是限定团,合约只有2年,2年之后就会解散。 宁柠萌成团出道,按理说起点怎么都比沈画高的,业务能力又强,可谁知道,后续发展上却是大大不同。 这种选秀出来的限定女团,除了第一届的时候知名度比较高外,后面多个平台跟风,每年都会有选秀综艺,每年都会有出道成团的女团,知名度大大下降,观众也不新鲜。 即便宁柠萌他们这个团,背靠的是最大的视频网站之一,可结果也是一样。 出道就凉凉。 其实也很好理解,这种选秀综艺,选秀是其次,真正要呈现的是综艺,很多观众看的只是综艺,只有极少一部分会从综艺上转为选手粉丝。 宁柠萌成团之后发展很不理想,反观沈画,虽然在电视剧电影里跑龙套,可知名度就是蹭蹭上涨。 尤其是跟fire组合的广告,一下子让她迅速蹿红,即便被fire的粉丝骂,可骂多了也是流量啊。 到后面区别待遇更甚。 上某些综艺的时候,节目组对沈画的态度,和对宁柠萌所在女团的态度完全不同,节目播出后,剪辑出来的成品,沈画一个人的镜头比她们一个团所有人加起来的镜头还多。 沈画碰到过几次宁柠萌,对方经常会阴阳怪气地说一些酸话。 后来,宁柠萌也贴着沈画炒作过几次,比如在参加节目的时候,把当初比赛时的一些事情拿来说,有沈画二字,就会有流量。 而女团选秀就是沈画最大的黑点之一,靠脸进前二十,被很多人不齿。每次提起来,都会骂一波。 沈画被骂上热搜好几次。 这些事情沈画不管,但俞红英不可能看着自家艺人被黑而无动于衷,沈画名声受损人气受损,对她也是损失。 然而这事儿,沈画这边根本没法说什么,她当初业务能力就是不行,也不能怪人家黑她。 俞红英就另辟蹊径,让沈画自黑。 真正跟宁柠萌结仇,是荔枝台跨年演唱会。 宁柠萌她们团只有一个集体表演,后来宁柠萌的经纪人动了很大劲儿,才给她争取到了和fire男团合唱的机会。 四个英俊帅气男偶像,一个合唱的女生,绝对引人注目。 宁柠萌为此准备了很久,非常用心,连礼服都是花了大价钱定制的。 可事到临头,才知道fire那边没同意加一首歌,可节目单都定了啊,这个时候再更换太麻烦,算是一次不小的事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fire答应加这首歌。 fire那边答应了,但是女嘉宾要让沈画来。 节目组当然不会不答应。 宁柠萌算什么?可有可无的小透明,不可能因为她,损失fire这个节目。 这次之后,宁柠萌彻底恨上沈画。 参加节目做游戏,故意扇沈画耳光,被拦住了又嘻嘻哈哈说是在吓唬人;给沈画的白衬衣泼水,甚至是当着镜头装作摔倒拽沈画的裹胸裙…… 有人说她针对沈画之后,宁柠萌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改人设,成了心直口快嫉恶如仇宁怼怼。 她在微博上以敢说出名。 她甚至直接骂沈画是白莲花绿茶表,说她当初女团选秀的时候根本什么都不会,毫无基础,也不知道是靠什么进的初选。 网友们见多了娱乐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塑料姐妹情,这种直接开撕的人设,太带劲了,一时之间宁柠萌倒是火了不少。 发现撕逼人设给自己带来巨大好处之后,宁柠萌就到处开撕,也不光撕沈画,还撕一些平时口碑就不太好的明星艺人,上节目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说,节目为了收视,也喜欢请她,反正便宜又有话题。 在沈画退圈的时候,公开讽刺沈画的,就有宁柠萌。 原以为离开那个圈子,不会再跟这些人有交集。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急诊室见到宁柠萌,还是如此……狼狈不堪的她。 此刻因为宁柠萌的状态实在差,跟她平时化妆后的形象大相径庭,再加上名字的原因,除了沈画还没人认出她。 可纸包不住火,医院的医护人员虽然特别忙,可就是因为忙压力大,他们也挺喜欢凑在一起聊八卦的。 宁柠萌立了宁怼怼的人设之后,粉丝还是挺多的,医护人员中肯定有认识她的。 一旦今天的情况传播出去,宁柠萌的人设就全毁了。 宫外孕流产,身上有鞭痕,再加上体内又异物,这些任何一点对女明星来说都是灾难。 但如果不报警的话,只怕会出更大的问题。 沈画还是坚持要报警。 邓主任却叹气:“之前也有一个明星,半夜来咱们院急诊处理伤口,她脸上身上的伤,一看就是被打出来的,当时给她处理的医生不认得她,按照人身伤害报警了。后来事情闹得很大,那明星以侵犯隐私告了咱们医院。后来才知道她是被家暴,伤那么重,可一回头又亲自给老公澄清,人家两口子和和美美,就咱们医院里外不是人,被告上法庭索赔不说,人家粉丝也炮轰我们医院。” 沈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邓主任道:“这样,明天一早,询问一下病人情况,一旦发现病人情绪不对,咱们立刻报警。现在就先这样,出什么问题我负责。” 沈画也只能作罢。 早上六点钟,沈画即将交班。 护士长说病人醒了,沈画就过去了一趟。 宁柠萌躺在病床上,一脸病容,病房门的窗口被贴了纸,应该是邓主任跟护士长交代过的,而且这间病房上锁,禁止别人随意进入,尽可能地保护她的隐私。 沈画是戴着口罩进去的,她关好门,站在病床跟前看着宁柠萌。 “麻烦给我拿点水。”宁柠萌声音很虚弱。 沈画给她倒了杯水,放了吸管,递到她手边。 她子宫保住了,除了大出血之外,情况就不算太差,这会儿只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即便在抢救的时候已经输血,但这种无力的症状也没那么快消解。 宁柠萌喝了一口:“没有蜂蜜水吗?” 沈画:“你暂时不要喝各种饮料。” 宁柠萌皱了皱眉,“看到我手机了吗?把我手机拿来。” 沈画:“你朋友没有留下你手机,她给护士长留言,说是有急事,晚一会儿再过来。住院手续都已经办好,你可以安心养病,快的话两天就能出院。” 宁柠萌抿着唇:“你手机借我用下。” 沈画:“需要打电话的话,待会儿让护士拿座机给你。现在你能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不能。”宁柠萌毫不犹豫地说。 沈画:“那不好意思,你必须回答,我也会录音保留证据,如果出现纠纷,有录音证据对谁都好。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宁柠萌脸色一变:“关你什么事,你是医生还是警察?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沈画点点头:“的确不关我的事。那请问你是否受到了别人的暴力侵害?” 宁柠萌脸色格外难看:“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沈画:“病人身上如果有明显的暴力侵害,医院是要报警的。” “不能报警!”宁柠萌立刻说道,声音又惊又怒,“你们只管给我看病就行,报不报警是我的事。” 沈画:“那你确认一下,你没有受到伤害,不需要医院帮你报警,对吗?” 宁柠萌点头:“对。” 沈画微微抿唇:“其实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有时候,报警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宁柠萌一愣,接着脸色一变:“你到底是谁?” 沈画:“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人的底线总是在无数次退让中彻底丧失的。任何时候想要停下来,都还不算晚,别走到彻底万劫不复的那一步。” 宁柠萌的手抓紧杯子,一次性纸杯被她捏扁,水撒了一身。 沈画抽了纸巾帮她擦一下。 宁柠萌忽然伸手,要去摘沈画的口罩。 沈画挡住她的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宁柠萌咬牙:“你到底是谁?我总觉得你很熟悉,你的眼睛……她?沈恋?你是沈恋?” 沈画挑眉。 她都捂得这么严严实实了,工作胸牌也没戴,宁柠萌竟然只通过眼睛就能认出她来。 沈画:“抱歉,我不是沈恋,但的确有不少人说我跟她很像。我只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让你最好报警。就像是家暴一样,一次家暴后面跟着的,总是无数次家暴。遇见这样的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应该寻求解决办法。” 她看着宁柠萌:“我到时间交班了,你确定不需要报警?” 宁柠萌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沈画:“我知道是你!你怎么会来当医生?你……你凭什么……变成这样!明明……明明现在躺在这儿的人应该是你!你凭什么……” 沈画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是被人伤害的?那我立刻帮你报警。” 她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但宁柠萌却忽然拼尽全力,伸手去夺她的手机:“不准报警!你明知道一报警我就彻底毁了,我在圈子里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臭虫,比你还声名狼藉!不准报警!不准报警!” 沈画握着手机,看她:“你有反抗过吗?” 宁柠萌冷笑:“反抗?我拿什么反抗?你以为我有你那么好命,出道就一路大红大紫,想跟谁合作就跟谁合作。我出道这么久,才有这一次比较好的机会,能跟fire一起参加综艺,作为唯一的女常驻mc,顺从,这个机会就是我的,反抗……呵呵,以后圈子里就别想再见到我这个人。你说我拿什么反抗?” 沈画不言语。 人生就是这样,到处都是诱惑,总以为找到了捷径,可以一步登天,可,那真的是捷径吗? 她没有办法指责宁柠萌。 她能毫不犹豫放弃娱乐圈,不过是因为她从来没真正喜欢过那个圈子,进去也不过是为了钱,才能退的干脆利落。 但宁柠萌则不同,还有很多圈内人也是一样,他们是真心想要待在那个圈子。 沈画看了一下时间,她也没心思跟宁柠萌谈心。 既然确定宁柠萌不是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人侵犯,她就没有必须帮她报警的义务。 况且,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报警,宁柠萌也会说自己是自愿的,那报警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把事情闹大,让宁柠萌名声扫地万劫不复。 见沈画要走,宁柠萌立刻叫住她:“你不会乱说吧?” 沈画:“我有责任保护病人隐私,不报警的话,我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你的信息。” 宁柠萌抿唇,在沈画已经开门即将出去时,她说:“我相信你。” 沈画顿了一下,回头看她。 宁柠萌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你也想不到吧,我自己都想不到,我居然能相信你。你还记得吗?女团100进50后,我们被安排去拍中插广告,那个广告商一个劲儿地灌我酒,手还不规矩地在我身上乱摸,大家都该玩玩该笑笑,是因为都没看见吗?” “当然不是。只有你,去把我拽起来,说我酒精过敏还敢喝酒,要拉我去医院……后来,你的广告镜头一个都没播。” 沈画只是看了她一眼,关上病房门离开。 去休息室找霍延的路上,沈画给邓主任打了个电话,跟邓主任说她和病人沟通的情况,又把录音从邮箱发给邓主任一份,确定是病人自己说没有人身伤害,不需要报警的。 等她跟霍延一起从医院出来,邓主任又给她了个电话,说病人已经转院走了。 沈画也就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多说什么。 弟弟的比赛在下午4点钟进行。 沈画睡到12点钟,就差不多了。 中午的餐还是十味的外送。 沈画想起来昨晚蛋糕点心的事儿:“你是十味老板?” 霍延:“不是。我小舅是。” 难怪。 吃过饭,沈画问霍延:“去看我弟弟比赛,他们这种比赛上座率应该不会很高,座位不至于人挤人,你要去吗?” 霍延点头:“我都说好要去的。” 沈画笑,“成,我给你化妆。” 化完之后,沈画看了又看:“还是得尽快做面具,不然的话,每次化出来的都有差别,遇上较真的人就会发现你的脸每天都在变,有点儿吓人。” 霍延照着镜子点头:“就这张脸,不要换别的,这个好看。” 沈画已经不想吐槽这人的审美。 她总觉得,他在认脸上的天赋,跟她在音乐上的天赋差不多。 比赛4点钟开始。 球员提前一个小时就进更衣室,之后就是热身。 观众也都陆续进场。 沈画和霍延到的时候,双方球队的人正在热身。 国内的体育场,作为体育场挺好,但跟国外的专业足球场相比就差点儿味道了。 体育场中间是足球场地,外围有跑道可以作为田径场地。而有跑道,势必就会把看台隔开较远,看比赛的时候氛围不足,尤其是后排的,实在太远,在现场看直播,还不如在家里看直播清楚。 当然了,很多球迷到现场只是为了支持自家球队,以及感受现场的气氛。 国内华超的上座率都不算很高,除非是重点比赛。 u17这样的比赛,观众就更不算多了。 体育场太大,前排都没有坐满。 沈画和霍延走到前排,挨着球员通道坐下,这样待会儿弟弟他们返回更衣室,以及再出来比赛的时候,都能近距离看到。 前世今生,这还是沈画第一次看弟弟球队的比赛。 草地上热身的沈直,在沈画和霍延坐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飞跑过来跟她打招呼。 “我带朋友一起来看你比赛。”沈画笑。 沈直很开心,看了一眼霍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沈画说:“姐,我是替补,估计下半场才能上场呢。” 沈画:“没关系啊,等你。” 热身也是有教练指挥的,不能离开太久,沈直又飞快地跑回去。 比赛开始的时候,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进来,前排差不多都坐满了。 沈画问霍延:“要不要换到后面?” 霍延摇头:“不用。 沈画想了一下,起身跟霍延换个位置,让霍延坐在走道边上,她坐里面,把他跟其他人隔开。 原本挨着霍延坐的女孩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姐姐,你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放心,我对你男朋友没兴趣!” 跟陌生人没什么好解释的,沈画也不多说什么,看比赛。 u17的少年们,比赛机会少,上场机会少,对未来还有期望,他们的冲劲儿反倒比某些成年球队更强。 技术上当然无法跟欧洲同龄球队比,也还算不错了,毕竟没有人家全民足球的那种氛围。家长们又特别害怕孩子受伤,肯送孩子去踢球的家长不多了。 这场属于约定好的友谊赛,换人不受正式比赛的限制,属于练兵,教练会尽可能地让所有队员都上去试试。 果然,直到中场休息,沈直这个替补都还没上场。 沈直踢的是前锋的位置,同样位置,恒深u17队伍里9号技术更好一点,沈直理所当然地被按在替补席上。 下半场,教练果然换人,沈直被换上,但换掉的却不是那个9号前锋,而是一个中锋。沈直上去后,站位就变了。 9号去了中锋的位置,沈直站在左边锋的位置。 应该是教练想要试验新队形。 但试验似乎不怎么成功。 9号认为沈直应该多传中,由他完成射门,但沈直显然更喜欢内切自己寻找机会打门。 由于球门正前方的中间位置,对方防守球员较多,前腰在传球时也更喜欢把球传向左右边锋,拉开对方防守。 配合上也有问题,这样的结果就是,9号下半场开场10分钟了,都没拿到球,也没能完成一次打门。 9号显然很不满,教练要换他下来,他也不肯。 带着情绪踢球,就容易出事儿。 9号在前面拿不到球,他就回撤,这一回撤,都快回撤到中场了,终于拿到球,9号气势如虹地带球向前冲,对方防守球员迅速回防。 9号带球的速度极快,对方距离他最近的防守球员眼看追不上他无法断球,直接上手拉。 在禁区外面,拉人犯规也就是一个黄牌加任意球,罚任意球的时候,防守球员就能迅速回防,而远距离的任意球威胁不大,所以很多防守球员追不上的时候,就会及时犯规阻止对方继续前进。 9号被拉倒,气得捶地,爬起来就跟对方来了个冲撞。 小子还挺精,没有上手,胸口对胸口的冲撞,这种一般不会给牌,就算给,也最多就是一个黄牌,不至于被罚下。 双方队员迅速赶到,两个队长在负责拉住己方队员,避免发生肢体冲突,但队员之间显然火气极大。 裁判给牌之后,比赛继续。 但友谊赛打出了火气,尤其是9号和对方防守的4号,直接卯上了。 比赛进行到80分钟的时候,双方又发生了几个冲突,火气极大。 裁判又发了好几张牌。 第85分钟,恒深u17,沈直内切过人后,传球给9号,一个舒舒服度的保姆球,9号轻松推射得分。 恒深比蓝天,比分来到了5:3。 蓝天要在自己家门口输球了,还是大比分输球,丢人丢大发。 蓝天的4号迅速抱着球回中场开球。 9号兴奋地冲他挑衅,说要再下一城,拿个人帽子戏法。 比赛重新开始,蓝天乱了阵脚,踢得不成形。 恒深抓住机会,再度突破。 9号气势如虹,甩开蓝天大部分的防守队员,冲向蓝天球门。 唯一跟上来的,就是蓝天4号。 眼看9号就要到大禁区线,再不拦住他,到了小禁区后犯规,直接就是点球! 4号又想故技重施。 可这次,9号早有预料,躲开了。 前面就是小禁区。 前锋跟门将即将一对一,蓝天门将判断失误,出击太晚,9号晃开门将,起脚打门……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蓝天4号从侧面飞铲过来。 毫无保留的一脚,狠狠铲在9号小腿侧面。 沈画陡然站起。 霍延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沈画飞快地跟他说:“球员出事了。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 霍延一愣。 下一秒,让他失控的一幕出现。 沈画为了抄近路,她居然直接从看台上跳了下去! 第一排看台距离地面,最少有2米高。 她就这么直接翻过护栏,跳了下去! 周围的人也都一阵惊呼。 球场上已经一片骚乱,恒深和蓝天的队员都迅速朝事发位置冲过去,双方教练和裁判也都迅速冲过去。 距离最近的主裁判,看到了惨案现场,立刻让保安打120,呼叫急救车进场。 刚才霍延就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这会儿事发地点被团团围住,更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转播镜头有会放。 大银幕上,回放了一次刚才的冲突。 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蓝天4号的脚,狠狠铲在恒深9号的小腿侧面,没有护腿板的位置。 恒深9号的小腿,从中间位置,直接折断呈90度。 9号摔倒在地,疼得打滚。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足球场上,铲断腿的飞踹着实不罕见,但谁都没想到,在这样非正式的友谊赛中,竟然有人下这么狠的脚。 这是要直接断送对方的职业生涯! 这种程度的骨折,排除掉一些极端情况,一般是可以治好恢复如初的,可这么严重的伤带给运动员的将会是巨大的心理阴影。 这会让运动员以后在赛场上惧怕冲撞,惧怕抢球…… “担架!担架!” 沈直最先冲过去抱住队友,惊恐地大喊。 “你们是踢球的还是踢人的!” “你们把他踢废了!” 恒深的队员和蓝天的队员,已经开始互相推搡。 双方教练和安保,费力地把双方人员拉开。 “都给我冷静点,救人要紧!” 蓝天这边也就是撑着一口气,4号这会儿也完全吓懵了,他的队友把他护在中间,否则恒深的肯定要揍他。 4号不断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但他可能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球场上球员冲动起来,脑子压根儿不会去想后果。 沈画冲了过来,眼看沈直也被吓得不轻。 她立刻抓住沈直的胳膊:“小直,放开,让我看看。” 沈直眼神惊恐,语无伦次:“姐,姐,他的腿断了,断了……” 沈画:“我知道,别怕,他会没事的,你松手,帮我把他球鞋和球袜脱了,拆掉护腿板。” 沈画飞快地从背包里取出金针,喻老传给她的针,她随身携带,她在异世就有这习惯。 沈直颤抖着手帮忙。 恒深的教练也吓得不轻:“你们别动,医护人员马上就到!” 沈画:“我是医生,先给他止疼,另外必须尽早处理,才能最大程度减轻神经受损。” 9号疼得晕过去,又疼醒来。 腿被活生生踢断,骨头折成九十度,这种疼痛谁都忍不住。 9号也不过是个比沈直大两岁的少年,还未满18周岁。 沈画飞快下针。 效果立竿见影! 此刻,微博、各大足球论坛,以及国内最专业的足球app绿球帝上,已经在第一时间发布相关新闻。 对足球爱好者来说,这种球场惨案简直叫人深恶痛绝,可偏偏又时常发生。 9号被铲断腿的视频很快发酵,实在太过惨烈,触目惊心,引发了很多人的热议,很快就上了热搜。 现场的观众很多,很多人都发微博表示震惊,还有人发了自己拍到的小视频。 在为球员担忧震惊的时候,有眼尖的发现了沈画。 “看台至少两米高吧,小姐姐就这么翻跳下去,也太猛了吧。” “这时候冲进场内是去添乱的吗?” “楼上不要乱说,医生小姐姐明显是去救人的!” “球场难道没有专业急救人员吗?指望一个观众去救人? “还别说,球场还真没什么专业急救人员,有些球场甚至连aed都没有。去年国家强制公共场合必须配备aed。去年x球场有个业余球员猝死还记得吗?那个球场倒是配了aed,但竟然没人会用。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我在现场,事发10分钟后,才有医护人员进场,应该还不是专业医护人员。那个翻栏杆跳下看台的小姐姐,倒是第一时间在做处理,离太远,咱也看不见。但还是为小姐姐点赞。” “我现在相信她绝对不是沈恋了!” “拜托你们,别再给医生小姐姐身上糊屎了成吗?榴莲大婶那种人,把她跟小姐姐相提并论都是在侮辱小姐姐!一个娱乐圈臭虫,一个治病救人天使,拒绝捆绑谢谢。” “上次说医生小姐姐炒作出道的,站出来道个歉吧。小姐姐明明只是被动出镜好吗?不要用龌龊心思恶意揣度。” “高清转播镜头下,小姐姐真的好美好飒,又重看了一遍小姐姐镜头,气质a到我腿软。沈恋那种的不配!真的,答应我,以后别再把小姐姐跟她扯上关系了好吗?” “楼上的,不扯上关系怕是不行。上午陪我姐妹去医院拔牙,特地打听了一下,小姐姐就是海一的!急诊的,小姐姐也姓沈,叫沈画,医院的医护提到小姐姐,都赞不绝口!” “沈画?也姓沈?这是什么孽缘,长得像,居然还同姓。” “小姐姐心里肯定哔了狗。” 这个热搜之下,一部分人在震惊害怕,一部分人在呼吁球场安全,还有一部分人在讨论沈画。 一条诡异的热搜,悄悄出现在榜单末尾。 #沈画沈恋# * 球场上,沈画对9号进行紧急处理之后,将9号送上了救护车。 比赛时间还剩5分钟,显然没人有心情继续。 所以裁判按规定吹了比赛继续的哨音之后,很快,就又吹哨正式结束比赛,友谊赛,时间不必卡那么准。 比赛结束,队员被双方教练带走。 双方领队都已经上报各自俱乐部,俱乐部方面已经开始进行紧急公关。 恒深这边,教练和队员们都去了医院,在手术室外等待9号。 沈画已经给9号止疼,这边又不是海一,她就没有要求进手术室。 9号出事,沈直以后就有机会了,但沈画没那么龌龊,沈直也不需要这种肮脏手段得来的机会。 沈画甚至还动用异能,保护9号的神经。 事发时,沈直本来是要接应9号的,虽然9号并没想过给他传球。 最近的距离,沈直完全看清楚了整个事发过程,他被吓到了,这会儿还有些恍惚。 见沈画洗手过来,沈直语气惊慌地说:“姐,范明宇他……他能好吗?” 沈画点头:“这种伤看着非常严重,但只要手术成功好好恢复,是能重回赛场的。” 沈直松了口气:“太……太吓人了。” 平时大家也都受过伤,可这样直接被铲断腿,还是太可怕了。 沈画摸摸弟弟的脑袋:“放心吧,现代医学技术很发达。” 沈直抿唇:“可,他能恢复到现在这种状态吗?” 沈画:“他的身体可以恢复,但心理上还需要一个过程。受伤对运动员来说,心理影响会比身体影响更大。” 沈直点点头。 沈画说:“要保护好自己,尽量避免受伤,但也不能因为惧怕就失去勇气,作为一个运动员,失去勇气比受伤更可怕。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踢球,跟普通人一样上大学,找别的工作。” “不,我喜欢踢球。”沈直坚定地说。 沈画笑:“嗯,那如果有受伤,一定立刻告诉姐姐,不管什么伤,姐姐都能保你完全恢复。” 9号范明宇的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才结束,手术很成功。 但是范明宇的家人,还是要求送范明宇到德国著名的运动医疗中心进行治疗和康复。 范家也不差钱,关键是孩子。 教练带其他队员回酒店。 沈画带沈直走,还有一只等在边上没什么存在感的霍延。 “都十点多了,咱们去吃饭吧。” 沈画说,“接下来就要放一个月假吧,在球队严格控制饮食,放假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想吃什么?” 沈直:“姐姐想吃什么?我请客。” 沈画:“我都可以。要不……我们去吃火锅?” 沈直连忙点头。 他最爱吃火锅,但显然,在足球学校的时候别想吃火锅。别的同学周末的时候会溜出去解馋,他为了控制体重,坚决不肯吃营养餐之外的东西。 现在是放假期间,可以放松一下。 三人去吃火锅。 也没选太远的地方,就在公寓附近,搜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火锅店。 这家店很多网红去过,吐槽过东西好吃,但量太少太贵,而且老板做生意也特别随性,每天想做几桌做几桌,经常有人排队,排着排着老板就说不做了。 网友们怨声载道,这种垃圾老板怎么还不破产。 但就是有猎奇的人,上赶着受虐。 晚上十点钟,别家火锅店大多都还在营业,但这家就不一定了。 沈画他们也是打算过去看下,在营业就吃,不在营业就吃旁边的酸菜鱼。 他们去的时候,果然,人家已经挂了停止接待的牌子。 沈直在门口看了下,就说:“走吧。” 沈画点头。 三人刚转身,就又碰到了一个走过来的年轻人。 “嗨哥们儿,人家不接待了。”沈直说了一句。 那个年轻男人愣了一下。 当他看到沈画的脸时,他眼睛微微瞪大。 沈画也有些无奈,这不巧了么。 眼前这人,是程浙。 ***作话有正文,别漏了哦*** ※※※※※※※※※※※※※※※※※※※※ 沈画也有些无奈,这不巧了么。 眼前这人,是程浙。 曹佳的姑家表弟,她大三的时候给程浙做过家教,引发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儿。前两周,又在急诊室遇见程浙,给程浙的尴尬部位缝了针。 现在,又碰见了。 上次她戴口罩,程浙显然没认出她。 但这次,程浙盯着她的脸看,想必是认出她了。 大概是程浙的目光太直白,霍延和沈直都朝前挪了一点,两个男人很默契地把沈画挡在身后。 沈画哭笑不得。 多年未见。 程浙忍不住攥了攥拳头:“沈……沈老师?” 沈画:“别这么叫我,我对这个称呼有阴影。” 当年欺骗程浙感情的那个渣男老师也姓沈,本来程浙对那个渣男老师的备注是很亲昵的昵称,但怕他妈发现,他就给改成沈老师。 那渣男也的确是沈老师啊,可程浙他妈却误会是沈画,跑去找沈画麻烦。 事情过了就过了,沈画也懒得计较什么。 在程父的干预下,程浙他妈后来也再没找过她,她就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浙有些尴尬:“沈……沈……” 沈直说:“我姐是医生,你可以叫她沈医生。” 程浙愣了一下,点头:“沈医生,对不起。我早该跟你说对不起的。” 沈画:“都过去了,不必再提。” 也没给她造成实质性的损失,她当初帮忙,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已婚男老师勾引诱骗自己的未成年男学生,怎么想怎么恶心。 “沈医生你们是要来吃饭吗?”程浙问。 沈画点头:“这家不接待了,我们换一家。” “没事,我……我认识这家老板,你们进来吧。” 程浙带他们进去,让他们先坐,又招呼服务生过来接待,他自己则去了里面。 不多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想吃什么尽管点,你们是小浙的朋友,下次报小浙的名字,不用排队。”男人一身休闲棒球服,皮肤极白,身材劲瘦,戴着银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沈画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皱眉。 在她看向程浙的时候,程浙回避了她的目光。 如今的程浙已经20岁,也不是她家教的学生,无论对方做什么,她都不在意,跟她无关。 沈直拿着菜单准备点餐。 沈画说:“点四宫格的,点一个清汤一个番茄汤,剩下的看你喜欢什么。” 清汤和番茄汤,是给霍延吃的。 沈直说:“再点一个牛油麻辣的,一个菌菇的……菜品的话……” 霍延忽然抓住沈画的手,“我想吃别的。” 沈画愣了一下。 别人眼中的霍延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但她认识的霍延,不是无故任性的人。 沈直有点儿不太高兴,看着沈画。 沈画又盯着霍延看了几秒,霍延的眼神非常坚定。 沈画想了一下,笑着说:“既然你们已经不接待了,也不必叫你们破例,我这位朋友肠胃不好,想吃点别的。谢谢了。” 她说着就看向沈直:“小直,改天姐姐单独带你来吃好不好?” 沈直有些不爽霍延,但不会拒绝姐姐,他笑着说好。 程浙抿着唇,也没挽留,那位老板更不会挽留了。 在沈画他们走后,老板伸手搂住程浙的腰:“什么时候认识的?” 程浙:“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家教。” 男人挑眉。 从这家店出来,沈画看向霍延:“怎么了?” 霍延摇摇头:“那个老板,太安静了。” 沈直不明所以:“什么叫太安静了?咱们也都没说几句话啊,又不熟,人家招呼一句就行了,难不成刚见面就长篇大论啊。” 沈画微微皱眉。 她明白霍延的意思。 霍延所谓的安静,并不是说话不说话的意思。 霍延有些歉意地看着沈画:“我只是觉得在那特别不舒服,甚至有些……恶心反胃。” 沈画点头:“没事,那就换一家。” 沈直微微撇嘴,一咬牙,伸手搂住沈画的肩膀,“姐,我们去吃酸菜鱼吧,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他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瞥霍延,见霍延一直盯着他搂着姐姐的手,沈直开心地咧嘴。 在这家打着酸菜比鱼好吃口号的店里,三人终于吃上饭。 沈画单独给霍延点了不辣的菜品,偏偏霍延也想尝尝酸菜鱼。 沈直幽幽说道:“很辣的哦,可姐姐最爱吃。” 霍延面色淡然。 沈画提醒他:“捞鱼片吃,鱼片不会太辣。” 霍延果然捞了鱼片,可一口下去……他脸色就变了。 沈画无奈,赶紧要了豆浆给他解辣。 霍延灌了一整杯豆浆。 沈画给他拿纸擦嘴擦鼻子。 霍延总算缓过来劲儿,眼睛里都雾蒙蒙的。 沈画:“你这是图什么?” 霍延:“我以为……尝不出来……” 沈画也是醉了:“大傻子啊你!你是没有味觉,可你有痛觉啊!辣是痛觉传导!” 沈直愣了一下。 刚才姐姐说,这人没味觉? 那…… 那岂不是什么都尝不出来? 那他每天吃饭,得多痛苦啊。营养餐已经够难吃了,他吃东西的感觉,只怕比他吃营养餐更难受。 沈直忽然有些愧疚,都不太敢抬头看他。 他就只是……有点儿吃醋,也不是故意的。 三人继续吃饭。 这时,旁边一桌大概是宿舍聚餐,其中一个女生忽然惊呼:“快看微博!宁柠萌自杀了!” ————****————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水,又不知道哪儿在水,随便去去水吧,作话多放1800字,连载去水福利~~~~~~~~一周后编辑到正文 求个作者收藏啊,点进专栏,戳戳更快乐**谢谢大家 * 感谢在2020-08-10 20:09:34~2020-08-11 19:33: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霞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挽长情、sylvia·j·m、li、阿摆摆摆摆、sandy、二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静 235瓶;壹仟减柒 85瓶;明心 60瓶;梦游仙境 32瓶;juejue 30瓶;lizlu 28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27瓶;古怪的猫tt 25瓶;二柱 24瓶;浅笑安然、鸢琦、坏人、xxxmpsi 20瓶;哈哈笑笑 14瓶;你是人间绝色 13瓶;泪点@、柚子皮、cc、阿静姑娘、不知叫啥好、潜水的、叮叮当当、言魇湮、even 10瓶;零陵路 8瓶;久久雅 6瓶;没有头绪的mj、凌憬、南珵、于无色处见繁华、喵小四、夭夭八六 5瓶;绿绿 4瓶;32425353、不爱冒险的狗子 3瓶;塔塔星超人、弈星olay?、胖大丽、青丛 2瓶;曼珠沙华、看你们哔哔、貔貅貅、鱼西、风信子、20611648、油菜姐姐、小肥啾、青阳、闲来无事、神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2章 自杀? 沈画眉头皱了起来。 沈直抬头看向沈画:“姐, 是那个老爱阴阳怪气骂你的宁柠萌吗?” 沈画抿唇,拿着手机上网。 微博早就卸载了还没下载回来,不过宁柠萌多少也算是有一定知名度的公众人物, 自杀的话, 应该很多渠道都能看到。 果然, 她随便点开一个门户网站主页,就能看到最新消息。 “宁柠萌跳楼自杀,经纪人说她严重抑郁, 早有自杀倾向。” “心直口快得罪很多圈内人,被人买水军引导网暴,宁怼怼也不堪被怼抑郁自杀。” “怼人者, 人恒怼之,怎么没见她怼的人自杀呢?” “善良点吧,人都死了。” “宁柠萌是心直口快爱怼人, 但也没做太过分的事吧,她怼人也说的都是事实,并不是造谣泼脏水, 有些人买水军黑她不要太明显。” “柠檬粉别脸太大, 谁买水军黑她了?她这段时间被骂是因为贴着fire炒作好不好。哪个贴着fire炒作的女艺人不被骂?就她不能骂?我看她自己被骂上热搜也挺开心的, 怎么地,忽然就承受不住自杀了?” “真的死了吗?不是说送医院了?” “8楼跳下来哎, 头都变形了满地的血还能活?” 网上舆论混战, 有不少人说宁柠萌活该。 但更多的人则是觉得, 宁柠萌可能真的有抑郁症, 有性格缺陷, 不然谁会去立一个毒舌的人设呢?得罪那么多圈内人, 她不想混了吗? 无论如何, 一个二十多岁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忽然自杀,都是一件让大多数人觉得惋惜的事。 网上混战之后,网友们也都普遍定下基调,就是死者为大,批判宁柠萌的个人行为没问题,但着实没必要在她刚刚自杀的时候,一窝蜂地上去指责她。 抑郁自杀,她也算为自己那张嘴付出了代价。 死了? 沈画眉头紧皱。 她搜索了更多新闻,只看到一张远距离的照片,地上趴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旁边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正在靠近。 沈直看了沈画一眼:“姐,没事吧?” 沈画摇摇头,眼神很沉,却没说什么。 宁柠萌有抑郁症? 不可能。 沈画早上试探了她那么久,非常肯定,宁柠萌不可能有抑郁症,她做的一切都是有规划的。用自己换取一次绝佳机会,也是她准备好的。 即便没想到结果会这么惨重,但宁柠萌应该不后悔。 沈画能肯定,宁柠萌绝对不会早上转院,晚上就自杀的。 除非…… 是他杀。 沈画正在思索,手机响了。 是邓主任的电话。 一接电话,沈画微微愣住,连忙站起来说道:“邓主任,我马上过去。” 她放下手机跟霍延和沈直说:“医院有病人,急需我马上到场。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医院。” “姐,我们陪你去。”沈直赶紧说。 沈画:“不用,我先走了。” 她立刻快步冲出去。 这边就在她公寓附近,距离医院也很近。但这么近,却不好打车,打车要走大路,绕路太远。 沈画看了一眼商场底层的商铺,飞快地在饮品店下了个外送单,送到医院。 这一片外卖业务量非常大,外卖小哥非常多。 沈画立刻联系了平台分配给她这一单的外卖小哥,请人家帮忙载她到医院。 “美女你是医生啊?快快,快上来,我送你过去,不用点东西都可以。” 外卖小哥非常热情地送沈画去医院。 赶到医院,冲进手术室。 邓主任说:“快快,内出血止不住……” 沈画没有耽搁,立刻上手。 这次不是那么容易的。 多处脏器破损出血,送来的时候失血量就已经达到2000毫升以上,尽管医院这边已经紧急输血,可是出血点太多,控制不住…… 沈画迅速行针。 之前给宁柠萌做异位妊娠的手术时,给子宫止血她也才就用了三根金针。 而这次,她足足用了18根。 脏腑就没有一处完好的! 到处都在出血,根本没办法找出血点。 18根金针过后,沈画大口地喘气:“好了。” 她退后一步,邓主任和其他医生一起,快速给宁柠萌那支离破碎的脏腑做修复。 沈画才刚喘了口气,就有人说:“病人脑ct出来了,严重颅脑损伤……” 其实压根儿不用看就知道,脑袋都摔扁了。 能维持这一口气送来医院抢救,已经是奇迹! “邓主任,病人瞳孔放大,大脑反射非常微弱……” 所有人都清楚,脑干反射一旦消失,就意味着病人脑死亡。 那么其他抢救都没有必要。 沈画立刻说道:“我试试。” 邓主任看了沈画一眼:“确定?” 在他看来,现在的抢救其实就是出于人道主义,根本没有多少希望。 沈画点头,从针灸包里取出最长的一根金针,足有一尺三寸。 她换了个位置,站在病人头部前方,从病人眼中下针。 一尺三寸的金针,从病人的右眼眶刺入,柔软的金针一点点没入病人的眼睛。 这一幕看起来非常吓人。 那么长的金针,刺入病人眼睛,深入大脑…… 金针行进的速度很慢很慢。 沈画额头上的汗不断滑下,甚至迷了她的眼。 她的手稳到极点,完全如同雕像一般,一丝一毫的颤动都不曾有。 她转头,让护士给她擦汗。 邓主任手上忙个不停,嘴里还忍不住说道:“小沈你这双手啊,外科医生都得羡慕死。” 太稳了! 沈画没功夫说话,她如今的异能还没有成长到在异世成为大国医的那种程度,必须小心翼翼。 此刻行针的位置又是大脑,和身体其他穴位完全不同,稍有不慎,救不了病人不说,甚至还会直接弄死病人。 整整3个小时。 沈画没有任何停歇,整整运针三个小时。 当金针从病人眼眶取出来时,沈画再也控制不住,踉跄了一下,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大喘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简直像是跑了一个马拉松,胳膊酸软得都不能动。 “病人脑出血止住了!瞳孔反射有了。” “快,检查病人呼吸和脑干反射……” 沈画没等到邓主任他们完全完成手术,就出了手术室。 她这会儿还不能走,如果宁柠萌真的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凶手说不定就在时刻关注着宁柠萌的手术情况。 她不能吧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但她可以如实向警方供述今天早上……哦不,现在过了零点,已经是昨天早上了,供述昨天早上跟宁柠萌谈话时她的状态。 但她这会儿真的太累,急需休息。 从手术室出来,立刻就有人上前询问情况,沈画摆摆手,只说了一句医生还在手术,并不多言。 手术的确还没结束,别人也就只当沈画不太清楚,或者是里面情况不好,她不能乱说,就没有多问。 沈画往电梯那边走,刚拐弯,就看到霍延就坐在电梯不远处的排椅上,看到她,他立刻站起来。 沈画太累,说话声音也低哑:“我弟弟呢?” 霍延:“安排他在家休息。” 沈画:“那你……” 霍延:“我不是不能离你太远吗?” 沈画失笑:“没事,现在毒素已经行过肺腑,一般不会再影响到什么,你可以不用来。” 她实在是累,精神力和异能耗尽后,头疼欲裂,脸色也发白。 她走不动,扶着墙,忍不住用额头撞一下墙。 撞一下,感觉能稍微缓解一下。 可她再撞一下时,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肉垫……是霍延的手。 “头疼?” 霍延声音低沉。 沈画话都不想说:“嗯疼,累。” 看她眼睛都睁不开,霍延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哎?不用……” 话音未落,他已经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里,蹲下身体前倾,又向后伸手,双手紧握成拳,托着她的腿,将她背了起来。 出乎预料的轻。 霍延花了一秒钟去想,她每天吃的食物是他的三倍还多,都吃到哪儿了? 沈画着实累,趴在霍延背上,她直接就闭上眼睛。 霍延背着她乘电梯下楼,这个时间点儿医院也没什么人,但偶尔经过的医护人员看到,还是忍不住促狭地笑。 霍延背着她,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唇,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说话。 心里忽然就有些烦躁。 她这会儿明显很累,说话都是负担,如果他听力正常,她小点声他也能听到,不会像现在,完全不知道她需要什么。 就在这时,沈画那搭在他脖子里的手,忽然戳了一下他的脸。 霍延连忙站住,努力回头。 沈画的脑袋偏到一边上,眼睛闭着,嘴唇动了动。 她太累,说话嘴型动的幅度很小,但霍延还是第一时间明白。 唱歌? 他微微抿唇,她想听他唱歌啊。 再想起她同事说的,她购买了他的所有音乐专辑和单曲…… 她最喜欢哪首? 摇篮曲。 霍延嘴角不由得勾起。 他知道她说的哪首,并不是大众都熟悉的那首儿歌,而是他唱给她听的第一首新歌,在山上唱过,给她微信上发过,在录音室也唱过…… 她听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没听完就睡着的哪首,他的新歌。 霍延的声音缓缓响起。 沈画的头歪在他肩膀上,他就像直接在她耳边唱一般,他的声音和着音符,一点儿不漏地钻进她耳朵,钻进她脑海…… 她呼吸均匀,霍延知道她睡着了,他也没停下,继续在唱。 唱了一遍又一遍。 沈画醒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精神力饱胀得甚至有些要溢出的感觉! 看一眼就知道,霍延这是带她来保健楼这边的休息室了。 接着,她就听到霍延的声音。 再一转头,就看到坐在地板上,靠在床边上的霍延,已经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可他竟然还在小声唱歌,歌声也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蹦出来几个字,有时候连字都没有,只有哼的调调。 沈画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下时间。 从出手术室到现在,她才睡了2个小时,精神力就恢复完全。 再看霍延这样子…… 他是一直唱了2个小时吗? 沈画晃了晃霍延:“别唱了,到床上睡。” 霍延没睁眼,感觉到她在抓着他晃,他直接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好,好,别急,我在唱,在唱,你睡吧,我不停……” 沈画一僵。 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 让霍延给她唱歌,他一唱,她脑袋肯定就很舒服,他呢,觉得她睡着了,停下,可一停下她就又开始头疼,又抓着他要他唱…… 三番两次之后,她只要一抓他,他就条件反射地以为她又不让他停,就继续唱。 这人,嗓子都哑了! 沈画坐起来,努力把霍延叫醒,开了灯,去给他倒杯水,这才又跟他说:“别唱了,你到床上睡会儿。” 霍延迷迷糊糊地喝了水,“你不睡了?” 沈画:“我睡好了。” 霍延脑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乖乖地上床躺下。 给他盖好被子调了空调:“你睡吧,我去一趟病房,早上再过来找你。” 霍延“哦”了一声,见她要走,又飞快抓住她的手:“头不疼了?” 沈画笑:“不疼了,听你唱歌就不疼了。” 霍延弯了嘴角。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 宁柠萌的手术肯定结束,就是不知道其他情况。 沈画先回科室,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 牛彤一见沈画,就做出个极其夸张的崇拜姿势,把沈画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牛彤:“沈医生,我听徐医生说,你把一根这么长的针,从病人眼中刺进去了?刺到脑子里?病人都脑死亡了,愣是被你给救回来!沈医生,你真是大罗金仙吧!” 沈画:“……” 她抽了抽嘴角,“别胡说,真脑死亡了,神仙都救不回来。只是脑出血,我在止血上还是有点心得的,大脑出血止住,再把较大的血块抽出来,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惊险。” 牛彤:“反正我光听说就吓死了!” 沈画:“病人现在呢?icu?” 牛彤点头:“是在icu中,警察也来问过情况了。邓主任跟警察谈的,哦对,幸亏沈医生你早上跟病人谈话的时候留了录音,能证明病人不需要报警,且是主动要转院的。不然咱们医院又说不清了。你都不知道,从事发到现在,都多少人混进咱们医院,打听她的事儿。” 沈画没吭声,意料之中。 牛彤又低声说:“难怪一开始不叫咱们报警,也死活不说病人身份,原来是明星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说他们明星化妆,怎么跟整容似的,差别也太大了吧!那个宁柠萌,真的没去整容过吗?我也看过她的节目啊,跟来咱医院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沈画脸色严肃起来:“牛彤,别随便跟人说起病人情况,尤其是像这位病人,肯定很多人来打听她的事情,你说什么,传到别人口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到时候造成不好的影响,病人可能会起诉你,医院也会追究你的责任。” 牛彤扯了扯口罩,“我又不会乱说。可是报警了,警察什么都知道了啊,再说了,都是实情……” “牛彤!”沈画声音带上些许严厉,“我们没资格评判病人的私生活,她现在甚至都还没度过危险期,你也知道网上的攻击会有多可怕,能不提,就别提。” 牛彤:“知道啦知道啦。沈医生,你对病人好像很关心哦。” 沈画:“我对每个病人都关心。” 牛彤又说:“哦对了沈医生,前天晚上火锅烫伤波及到的那个小孩昨天来换药,疼得要命,非说要找你,你当时不在,我跟他们说了你的排班时间表,跟换药时间不冲突的话,他们想找你帮忙给孩子止疼。” 沈画点头:“可以。” 烫伤换药本来就特别疼,大人都忍不住,更别说是小孩了。 沈画去icu那边看宁柠萌。 这边24小时有人值班。 沈画过去问了一下情况。 “病人情况很稳定,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但是头部可能还要做二次手术。”值班医生道,“神外的高主任说,病人的脑电波有点儿问题,若是在24小时内能醒过来就好,醒不过来的话,极有可能会陷入长期昏迷。” 沈画点点头:“待会儿例行检查的时候,我进去看看。” 她坐值班医生边上玩手机。 她重新下载了微博,用现在的新手机好注册了一个账号:sh。 微博上,宁柠萌自杀高居热搜第一。 足球暴力在第十。 沈恋沈画,在第十八。 点开宁柠萌自杀的热搜。 里面说的最多的就是,宁柠萌早就有抑郁症,她宁怼怼的人设,就是抑郁症的另一重表现,她表面看起来越凶越不好惹,实际上就越脆弱。 网友们开始挖宁柠萌受过的委屈。 其中最多,就是跟沈恋有关。 综艺抢镜头,广告被换,合作机会被顶等等。 网友们又骂了一波沈恋。 但沈恋已经退圈了,骂也就骂了。 沈画对这些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这条热搜表现出来的东西。 现在网友们几乎已经完全被带了节奏,宁柠萌就是自杀,抑郁症自杀。 其中某些理智一点的,质疑宁柠萌抑郁症和自杀动机的,要么被人喷回去,要么被淹没在无数留言之中。 沈画想了一下,给俞红英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查一下,看宁柠萌自杀的这条热搜下面,控评的水军接到的是什么任务。 不需要知道谁在控评,只要知道水军们接到的任务是什么即可。 这会儿时间还早,沈画给俞红英留言之后,就又翻了一下微博。 霍延竟然有微博账号。 但是关注列表里,竟然只有微博小助手,他连自己经纪人、工作室都没关注,更不用说工作室挂靠的今安娱乐了。 沈画失笑,给他点了一个关注,于是,她的关注列表里就有了第一个关注对象。 关注霍延之后,微博就自动给她推送了霍延全球粉丝后援会,还有微博超话什么的。 她没兴趣,懒得看。 “医生,宁柠萌情况怎么样了?我是她助理,公司派我来照顾她。”一个戴口罩的女人走过来问。 沈画抬头看过去,目光微微一凝。 值班医生皱眉:“这个点儿来?” “不好意思,公司那边也联系不上宁柠萌的家人,她经纪人暂时又不在海市,公司就派我过来先照顾她。”女人说。 值班医生也没多说什么:“她凌晨两点多手术才结束,情况……” “情况非常严重。”沈画接过话头说,“她从8楼跳下来的吧,距离太高,中间又没有缓冲,落下来的草地也太硬,肋骨断了好几根不说,主要是脏器全都有损伤……就这么跟你解释吧,她肚子里的器官全都破了。再加上送来得晚,她大量失血,手术中无法控制输血情况,输血跟不上出血,脑供血严重不足,再加上她大脑严重受损,脑出血也很严重。现在抢救回来了,但也只是保住她的生命体征。能不能醒来……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尽快联系家属吧。” 沈画说完,值班医生愣了一秒,但也没反驳什么。 那个女人有些惊讶:“这么严重啊?” 值班医生无语了:“你说呢,从八楼跳下来,二三十米的高度,没有缓冲,她能撑到医院上手术台就是一个奇迹了。你去看看病人的头,都成什么样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可能家属已经放弃抢救了,毕竟这一系列大手术做下来,没有几十万不成,花了几十万上百万,人救回来的几率还不大,就算真救回来了,也大概率是植物人,一般家庭哪能负担得起。” “那宁小姐她,能醒过来吗?”女人问。 沈画:“难。颅脑损伤非常严重,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多种脑干反射都几乎消失,后来勉强救回来,至于能不能醒来……很难说。按照经验,这种程度的伤,能醒过来的,百分之一的概率吧。你们尽快通知家属,如果可以的话,医院想跟家属谈谈患者脑死亡后器官捐献的事情。” 女人叹气:“哎,之前医生打电话说手术成功了,我还以为人救回来了……” “手术成功,不意味着人救回来了。人救回来,也不意味着人能醒来。”沈画说,“另外,医疗费用的问题,医院为病人开通了绿色通道,但医疗费用太高,你们公司必须尽快安排人过来缴纳医疗费用。” “好的好的,我这就跟领导说。”女人匆忙离开。 值班医生看向沈画:“沈医生,你……你吓唬她干嘛?其实病人情况挺乐观的,神外高主任也说挺乐观的,没有意外,应该会在24小时内醒来。” 沈画看向值班医生:“这段时间再有人来问,不要轻易说病人能在24小时内醒来的事儿。” “啊?为什么?” 沈画摇头:“那么严重的颅脑损伤谁也说不准,万一24小时醒不过来,又该找咱们麻烦。对了,警方有来了解情况吗?” 值班医生说:“来了啊,后来又走了,说是白天再过来。其实病人不醒的话,他们来也没用。” 沈画若有所思。 早上,赶在这边换班之前,沈画进去了一趟,又给宁柠萌行了一遍针。 出来时,神外的高主任正巧过来查看情况,看到沈画立刻就笑道:“沈医生你这手金针可真是出神入化,我看了视频都被吓一跳。脑出血一直都是我们很大的难题,开颅手术又不是那么好做的,况且效果也就那样,你这手可真是太厉害。怎么样,考虑一下来我们神外?” 沈画失笑,问道:“高主任,您再给病人检查一下,预计多久能醒过来?” 高主任直接说:“病人颅内情况,在你施针前和施针后,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啊,我从医这么多年真是第一次见,堪称奇迹!我把病人前后的片子发到圈子里看,没一个相信,都质疑我造假!也不怪他们,这要换我是他们,绝对也说是造假!” “对了按我之前给病人检查的情况来看,12个小时内病人肯定会恢复意识,我也就跟你这么说,对外说的是24小时,我估计说24小时他们也都不信呢哈哈哈,奇迹啊奇迹。” 沈画没吭声。 高主任感叹好一会儿,又去检查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这……按理说不会啊,病人的情况看起来完全没有好转,不应该啊……” 沈画忙说:“我刚进去检查,还以为自己检查错了呢。我还又给病人行了一遍针,也没有起色。” 高主任叹气:“大脑就是这样,情况瞬息万变,这谁都掌控不了,只能看她自己了。” 沈画:“那病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高主任摇头:“不好说,乐观点,24小时应该是能醒过来,但……如果再过几个小时,病人还是没有起色,就难说了。” 这一天,医院领导,宁柠萌所在公司负责人,以及警方,全都过来看望了宁柠萌。 宁柠萌脏腑的大手术恢复情况良好,也没有出现严重并发症,但她大脑恢复极慢,甚至有停滞感。 神外的意见是,尽管病人脑出血被及时控制,可颅脑损伤还是太严重,不确定病人会不会清醒过来,以及会在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病人极有可能会成植物人。 宁柠萌所在公司很快召开了记者会,说明了宁柠萌的病情,宁柠萌的经纪人也出席了记者会,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宁柠萌的情绪很早就已经出问题了,一直在控制着,她又不肯去吃药治疗…… 言外之意就是,宁柠萌的确是抑郁症,且很严重,这可能是导致她自杀的根本原因。 沈画也接到俞红英的信息,水军那边接到的单,的确是把宁柠萌的自杀,往抑郁症自杀上引导。 确定是抑郁症自杀的话,那就能排除他杀了。这应该就是凶手的目的! 三天后,宁柠萌各项数据都很正常,甚至大脑损伤也已经开始恢复,可就是醒不过来,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院这边也通知宁柠萌公司,以及终于赶来的宁柠萌家属,病人现在这种状态,能不能醒来很难说了。 公司那边在微博上公开了消息之后,宣布说公司会承担宁柠萌日后的医疗费用,期待宁柠萌醒来的那天。 这一波确实获取了不少好感度。 而宁柠萌的家属,就让网友更加怜爱她。 宁柠萌家庭情况一般,父母重男轻女,宁柠萌初中毕业就去打工,对唱歌跳舞非常热爱,后来机缘巧合当了练习生。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家里联系过,父母也不关心娱乐圈,再加上她取了艺名,化妆之后的她跟当初十几岁的小姑娘差别太大,家里人也没认出她。 如今终于联系上了,可她父母听到她自杀时,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有没有赔偿金…… 五天后,宁柠萌从icu转出来,转到病房。 一天到晚,有不少人来看望她。 有公司的人,有她父母,还有她的粉丝。 沈画是晚上值夜班的间隙,不太忙的时候,跟同事交代一声,过来看宁柠萌的。 她进病房之后,就把病房门反锁,随便拿了条毛巾,挡住门上的窗口。 沈画取出金针,又给宁柠萌行了一遍针。 等她取出针时,宁柠萌悠悠转醒…… 几天没有说话,宁柠萌一张口,声音嘶哑难听。 “报警。” 宁柠萌说。 沈画看她,没有言语。 宁柠萌眼泪流出来:“是他们把我推下去的,报警。” 沈画说:“你以为没有报警吗?虽然你是自杀,可你身上有这些伤,医院已经在第一时间报警。之前我们两个谈话的时候,你说你是自愿的,那些录音也交给警方了。警方也肯定去你自杀现场看过,他们需要排除他杀可能。那为什么没有下文,你想过吗?” 宁柠萌抿唇:“是,是……他们,肯定什么都准备好了,要是怕警察的话,他们就不会杀我……怎么办?怎么办?他们知道我没死,肯定还要杀我的!” 沈画在第一次遇到那个所谓的助理之后,小心留意了一下,那个助理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目的就是确认宁柠萌到底醒了没有。 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宁柠萌的助理。 沈画记得那个女人。 她是曹均卓的人。 在见到那个女人时沈画就能确定,宁柠萌之前身上的伤,肯定跟曹均卓有关。 而宁柠萌刚转院就忽然自杀,必定也跟曹均卓有关。 这么迫不及待要杀掉宁柠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宁柠萌可能无意中发现了曹均卓的秘密。 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隐藏的很深,至少表面上完全不可能将她跟曹均卓联系起来。 沈画也是因为上辈子,曹均卓被抓被判刑之后,看到那个女人作为同案犯站在被告席上,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也是因此她才能确定,那个女人绝对不是宁柠萌的助理。 如果被那个女人知道宁柠萌醒来,恐怕立刻就会下第二次杀手。 沈画说:“你自杀现场,警方应该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害你的人既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对方肯定也早做好准备,不会叫警方发现什么的。” 宁柠萌咬牙:“也可能是他们有关系,买通了某些警察。” 沈画:“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要报警的话,我能帮你找到可以信任的警察,接手这个案子。但你要想清楚,害你的人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 宁柠萌眼泪再度流下:“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沈画:“之前我给你扎针叫你昏迷,在这种状态下可以让你伤势快速恢复,我现在还可以继续给你行针,叫你处在昏迷状态,任何仪器都检查不出,后面医院也会宣布你进入长期昏迷状态,很难醒来……但我不会封闭你的感官,你能听到能感受到外界。如此,能最大程度确保你的安全,也能让你伤势快速恢复。” 宁柠萌连忙点头。 沈画说:“我帮你找可靠的警察报警,对方会伪装成你的粉丝过来,到时候我会行针叫你醒来,你可以跟对方说明情况。等案子有结果时,你伤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正常醒来了。你觉得呢?” 宁柠萌不断点头:“谢谢,就按你说的办。沈恋,我真没想到,事到如今帮我的人……竟然是你。” 沈画去找贺宗野。 她能信任的警察就是贺宗野。 当然了,贺宗野现在没办法亲自查案,但他肯定也有自己信任的人。 算算曹均卓上辈子被抓的时间,现在这个节点上,警方应该已经在秘密查他,甚至还有卧底什么的。 她也不记得上辈子有没有发生宁柠萌这件事,她猜测,宁柠萌应该是无意中撞到了什么关键秘密,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有了宁柠萌帮忙,警方那边进展应该会更快一点吧。 曹均卓那个团伙能早些被抓捕归案,就会少很多受害者…… 贺宗野正无聊。 霍延那个木头桩子竟然在学打游戏,他看他那笨拙的操作,急得上火,偏偏他的手压根儿活动不了,自己打不成,想指挥一下霍延吧,任凭他怎么吼,霍延压根儿听不到! 贺宗野快要被气死了,想把霍延赶走,但霍延压根儿不理会他。 听着霍延打游戏的声音,他案子都看不进去。 一看到沈画过来,贺宗野就开始告状:“你把他领走,别叫他再来了,也不知道谁教他打游戏的,整个一菜逼,还不听人说。” 沈画:“他听不见啊。” “那他不是会看吗?” “他看着你说话,还怎么看屏幕打游戏?” “……” 好有道理的样子。 贺宗野忍不住望天,难道真是他错了? 沈画轻咳一声:“今天找你有正事……” 沈画大致把宁柠萌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宗野脸色很快严肃起来。 他看向沈画:“你确定宁柠萌提到的是,曹均卓?” 沈画点头。 贺宗野看她:“那你呢?” 沈画笑了一下,没说话。 贺宗野目光幽幽:“看来,你还真是沈恋。” 沈画眼神淡淡:“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贺宗野:“关系大了!你说你好好当医生不好吗?去当什么明星啊!那个乌七八糟的圈子。” 沈画笑了笑,没说什么。 贺宗野盯着她看了几秒:“曹均卓……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吧?” 沈画:“没有。我直接退圈了。” 贺宗野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他?” 沈画:“感谢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把他抓起来,一个不漏。” 贺宗野失笑,点头:“放心吧,跟你透漏曹均卓的案子,我就违规了,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被我们盯上的,绝对跑不掉,只是这个案子牵涉太广,有些阻力还在解决中,比如一些涉及到的公司,取证工作比较难……我安排一个眼生的警察,装扮成宁柠萌的粉丝,到时候你带他去见宁柠萌。另外,宁柠萌的安全我们也会注意。” 沈画点头。 看向霍延的时候,霍延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霍延说:“小直说饿了,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沈画笑:“想好吃什么了吗?” 霍延:“我说你最喜欢十味的饭菜,他说也想尝尝。” 沈画眨眼,进宝同学很会啊,知道这么说沈直肯定会选她想吃的。 那就去十味吧。 去的路上,接到顾深电话,沈画想了下,也邀请顾深一同去,顺便介绍一下弟弟。 目的么,也是让弟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很好,回家向父亲和凤姨传达一下。 这样等日后,她忽然有钱起来,家里人也不会太惊讶。 不过没想到顾浅跟顾深在一起,听她这么说,顾浅也立刻说要去,说想跟沈画聊都没时间。 那就一起来吧。 这个点儿,叫司机过来接他们也堵车,三人就先坐地铁过了拥堵这段儿,再打车过去十味。 地铁人也多,沈画还怕霍延不习惯,但没想到,霍延适应良好,他跟沈直一前一后,把她围在中间,跟拥挤的人群隔开。 打车到十味门口,刚从车上下来,三人正要进去,有人叫住她。 “沈画?真是你啊。” 曹佳和一个女人一起,笑眯眯地走过来。 沈直明显年龄小,曹佳就看向霍延,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沈画:“是我朋友。” 曹佳:“你们去几楼吃饭?我跟朋友约了十味,订了半个月才订到,可惜十味不能临时加位,不然就邀请你们一起了。” 沈画笑笑:“那我得感谢一下十味这规定。” 曹佳:“你什么意思?” 沈画:“要是十味没这规定,我还得费心思想理由拒绝你。” 曹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她不记得沈画是这么尖酸刻薄的人,印象中沈画的性格一直都有些沉默,很多同学有时候说她什么,她听到也当做没听到的。 很好理解,因为她计较不起。 怎么,现在计较得起了? 一想到自己男朋友褚维明对她的维护,曹佳的心里就非常难受。 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低声下气哄了好久,才跟褚维明和好,褚维明还警告她不要打扰沈画,说沈画跟华农的陈院长关系很好,也参与了陈院长的保密课题。 那个保密课题,是褚维明特别想参与,却还没能进去的。 曹佳也想忍气吞声,可看着沈画的样子,她的脾气实在是控制不住。 曹佳笑笑,脸色冷淡:“沈画,有本事进陈教授的实验室,你很厉害。但也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姿态放低一点不是什么错,否则等你回过头来要求人的时候,就会知道有多难。” 沈直无语,怼了一句:“阿姨您谁啊?” 曹佳脸色顿时一片漆黑:“你叫谁阿姨!还有没有点教养。” 沈直笑了:“阿姨,我就是有教养才叫您阿姨啊,不然叫什么,阿猫阿狗?那多不合适。” 曹佳差点儿气死,瞪着沈直说不出话来。 她边上的朋友戴着口罩,心情似乎很不好,不耐烦地说:“曹佳你跟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浪费时间,都不是一个圈子的,自降身份。多花点心思结交该结交的人,想进入那个圈子就时刻记着,保持自己的格调。” 曹佳立刻又笑起来:“哎呀我这不是看见同学了么,不过真真你说的对,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这真是在浪费时间还自降身份。听你的,不说了。” 曹佳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看向沈画和霍延:“交朋友都得看身份呢,何况是男朋友。你俩挺般配的,别好高骛远,尤其是,别看着别人的好就想去抢,想靠嫁人跨阶层,不现实。这是忠告哦。也就是我,念着老同学的情分,不跟你计较,要换了别的不该惹的,呵呵。” 沈直要被气死了:“你他妈乱说什么呢!把话说清楚!” 沈画抓住沈直的胳膊,冲曹佳笑笑:“你是不是非想从我身上找点优越感?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曹佳冷笑:“你要不招惹我男朋友,我会搭理你?” 沈画:“招惹你男朋友?既然这样,不如把你男朋友叫过来对峙一下,看我到底有没有招惹他。” 曹佳脸色一变,咬牙说:“我懒得理你。真真,我们走。” 沈画眼神极冷:“曹佳,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你一定不会想知道后果。” 曹佳脊背一僵,没有回头,挽着朋友快步离开。 沈直气死了:“姐,这哪儿来的神经病啊!” 沈画:“脑子不正常,不用理她。” 霍延眼神冷漠且带着一丝不耐,但在沈画看过来的时候,他目光又重新变得澄澈。 沈画问:“觉得烦?” 霍延:“她烦。” 沈画笑:“嗯,好了走吧,我们去吃饭,顾深发信息说他跟顾浅都到了。” 三人进了前厅,就看到曹佳和那个叫真真的,就在拐角处,正跟人热聊。 仔细一看,热聊的那个人……可不就是顾浅么。 顾浅出来接沈画他们,刚到前厅,就碰到两人,被拦住。 “顾总?真是你呀,这么巧。” 那个真真连忙摘下口罩,“是我呀顾总,我们前几天见过的。” 顾浅挑眉,眼神冷淡:“嗯。” 真真一点儿都不介意顾浅的态度,很是热络地说:“顾总,之前在你们致美预约,说你的手术已经排到半年后了。我12月份就要订婚,现在做的话到订婚的时候差不多都恢复了,要是等半年后,就来不及了呀。顾总,你看能不能给通融一下,提前给我做?我实在是信不过别人。这样,诊疗费我给您加倍怎么样?拜托啦顾总。” 顾浅:“不好意思。” 竟然半点儿理由都不找。 真真脸色很不好看,又软声说道:“顾总,我爸跟顾伯伯也是朋友,帮帮忙嘛,我就是想订婚的时候好看一点……” 顾浅这次干脆一个字都没说,脸色比之前还冷。 片刻后,她说:“按规矩排队,或者另请高明。抱歉。” 顾浅说完,直接越过两人朝门口走去。 曹佳忍不住问:“真真,这谁啊,你的面子都不给。” 路真真脸色极其难看:“顾浅,顾家大小姐,致美老板。” 曹佳眨眼:“哪个顾家?” 路真真冷笑:“你说呢?” 曹佳惊讶:“我记得,海市主管经济的那位副市长,姓顾?那位是有个女儿,好像还在上学呢吧。” 路真真:“这位才是原配生的正牌千金,母亲是京市那个圈子里的。不妨告诉你,她那个圈子就连我都挤不进去,你大可以去努力努力。” 曹佳笑着说怎么会,但还是忍不住朝顾浅看去。 这一看,她瞬间愣住。 沈画他们怎么也进来了? 十味要查身份的,没有订位置是不可能进来的。 更让曹佳脸色难看的是,刚才都不曾正眼看她们的顾浅,竟然直接扑向沈画,被沈画旁边的男人阻止后,顾浅还是亲热地抱着沈画的胳膊,笑逐颜开地热聊,半点儿都不见生气。 路真真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曹佳:“怎么回事?” 曹佳脸色惨白:“我……我也不知道,她,她……” 路真真忽然笑了:“曹佳,我好心带你进我们的圈子,你可别坑我。明知道我有求于顾大小姐,你还叫我得罪顾小姐的好朋友?” 曹佳赶紧摇头:“我真不知道,她,她……她家境很差的,怎么可能认识顾小姐这样的朋友……” 路真真:“你当我瞎吗?” 曹佳百口莫辩。 就在这时,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服务员过来请他们再次出示会员卡,这里订位置不光要等,还需要会员卡。 曹佳拿出褚维明的会员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在前台上操作一下之后,直接告诉他们:“不好意思,这张卡停用了,订位已经取消。” 曹佳脸色一变:“怎么会呢!你再看看,不可能的啊……” 服务员又重新刷一变,依旧微笑着说:“是的,此会员卡已经被注销。” 路真真抿唇,微笑:“换一张可以吗?用我的。” 服务员摇头:“抱歉,必须用订位时使用的卡,您想再订位置的话,我可以重新帮您预约。” “不用了,谢谢。” 路真真笑着收回卡,看了曹佳一眼。 曹佳心口发冷。 连忙跟着路真真一起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解释:“真真,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卡明明好好的,他们非说不能用……” “啪!” 刚到门外,路真真就忽然站住,一个巴掌甩过来,她脸上还挂着笑,眼神却很冰冷,“曹佳,我可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真得好好谢谢你!” 打完,路真真就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真真!” 曹佳捂着脸,心中大乱,连忙跟上要解释。 可路真真上了车之后,直接锁了车门,摇下车窗,冷漠地看了曹佳一眼,疾驰而去。 ※※※※※※※※※※※※※※※※※※※※ 程浙男男感情戏不会详细写,人物设定需要~ *感谢在2020-08-11 19:33:16~2020-08-12 20:0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i 4个;海蓝苍穹、静静、一默、minaxxxi3g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蛋白 80瓶;嘿 40瓶;悠悠然 30瓶;噢是小孩、霜雪千年、赤翎、silver_sea、冰淇淋 20瓶;wjmlty、不知叫啥好、格格巫格巫、熙熙攘攘、虞棠大人 10瓶;zkkk卡特 8瓶;mermaid82、胖大丽、你是人间绝色 5瓶;11409830 4瓶;貔貅貅 3瓶;紫语轩、喵喵喵喵、涩味 2瓶;曼珠沙华、开心鸭(^o^)、桃花间的悠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3章 一进包厢。 顾深已经给沈画拉开椅子, 让她落座,又顺手帮霍延拉开椅子。 顾浅不敢跟霍延抢位置,就去挤沈直, 笑眯眯地说:“弟弟, 把你姐让给我一顿饭时间好不?” 沈直不好意思拒绝, 顾浅已经帮他拉开椅子,沈直只好落座。 于是,以沈画为中心, 左边是霍延和沈直,右边是顾浅和顾深。 顾深得知沈直是沈画弟弟,又是足球运动员, 很有兴趣,跟沈直聊了起来。 顾浅抢到了沈画身边的座位,又伸长脖子去看沈画左手边的霍延。 “晋安哥, 你脸能让我摸下不?”顾浅问。 霍延:“不能。” 顾浅撇嘴,也不生气,早猜到结果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 叹为观止:“画画, 有你这手, 我觉得整形医生都要失业了。” 沈画:“太麻烦,费时费力, 剧组的特化师也能做到, 为什么不推广呢, 道理一样。” 顾浅点头不再多言, 坐回自己位置。 她收起玩笑, 低声跟沈画说:“药膏这块儿, 师叔你打算怎么合作?如果以药膏推出的话, 是要走药物审批的手续,耗时较长,日后的要求也会比较严格。但如果走化妆品的话,相对来说就容易很多。” 沈画:“走化妆品吧,这样可以利益最大化。” 这跟顾浅想法一致。 “走化妆品的话,有几种方式。第一,和知名品牌合作,成为对方旗下的一个全新系列。这样的好处是可以借助对方的知名度,工厂、销售渠道,尽快打开市场。坏处是利润共享,受制于人。” “第二,我们单独创立一个品牌,好处就是自主性高,利润不必分薄。坏处也显而易见,从研发到审批,从生产到销售,我们都得独立完成。以及前期,因为知名度的关系,大众信任感不高,我们需要一点点做市场,收益不会那么快。” 沈画看顾浅:“你觉得呢?” 顾浅眨眼:“我更喜欢掌控一切。” 沈画笑:“巧了,我也是。” 顾浅勾唇,给沈画倒杯水:“创立自主品牌,一开始恐怕没那么容易盈利,也困难重重,但后续长期效益,肯定是高的。如果想挣快钱,那自然就是选择跟知名品牌合作。” 沈画点点头:“利润我要,但长期发展我也要。顾浅,单独一个化妆品牌,还是不够,要有独特性。我们产品的有效成分是纯中药配方,确保除了酒精、甘油这些之外,其他有效成分都是中药成分。要把我们和其他化妆品分开,你觉得做药妆可以吗?真正的药妆。” 顾浅声音上扬:“当然可以。目前市面上最出名的就是r国的药妆,但他们的药妆,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药妆,其实根本没什么药的作用,只是指按照药物的生产标准生产出来的化妆品而已。但很多人误以为,他们的药妆是有药物作用。而我们,用真正的药物配方去做化妆品,做出来的才是真有治疗效果的药妆。” 沈画:“就是这个意思,做真正的药妆。” 顾深看过来,说道:“没那么简单。并不是你们有了药膏的配方,就可以直接生产化妆品了,还需要进行相关研发。做化妆品总不能一瓶面霜走天下,水乳精华霜这些是普通消费者用惯了的,其实利润都很大,只做一种,就是放弃了大部分利润。” “从药膏到药妆,还是需要研发团队的,需要时间。” “另外就是药材原料的质量需要保证。中药材现在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质量参差不齐,中药材的采收、炮制,年份,甚至是产地等等,全都会影响到药材质量,有些肉眼可见,有些肉眼不可见。如果药材质量不对,就会直接影响到你们产品的质量。” “除此之外,还有配方保密、产品审批、产品分级、工厂量产、产品包装设计、营销推广,等等等等,非常繁琐。你们两个,谁有精力盯着?” 顾浅扬了扬下巴:“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考虑到了。自己从头开始,的确非常难。但我们可以借个壳子啊,比如说,收购一个化妆品牌,如此我们基本团队就都有了。在此框架上,再大刀阔斧地按照我们需要的去改,就会容易很多。” “另外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我跟画画都没时间管理,那么就需要一个合格的管理者,我们可以挖人。” 顾浅笑眯眯地说:“目标我都选好了,等我们敲定框架,就可以让猎头去接触了。” 顾深挑眉:“看样子准备挺充分啊,那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股权分配。” 顾浅从自己包里拿出来几张纸,递给沈画:“这是我初步的一些想法,关于股权配置也写在上面,你先看看。” 沈画看了之后,直接说:“我没钱,技术入股,股权配置你看着来就行,公司暂时不考虑上市问题,管理权等等我都不要。” 顾浅眨眼:“师叔,你对我也太放心了吧,我在股权上设置点陷阱,日后公司说不定就成我的了。” 沈画笑起来:“你叫顾浅,不代表你目光短浅啊。说白了,真正的核心竞争力就是配方,有了配方,多少个公司都能开起来。” 顾深轻笑:“不,核心竞争力不是配方,是小师叔。配方是有可能泄露的,但别人就算拿到了配方,也只能配出一般药膏,永远都配不出顶级的。就像我现在完全知道这款药膏的配方是什么,制作流程师叔一点都没瞒着我,每一步我都清清楚楚,但我配置出来的成品,和小师叔配置出来的,效果千差万别。” 沈画笑了笑。 顾浅想了一下,忽然又说:“师叔,你日后还有别的什么打算吗?是回喻和堂还是怎样,总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吧。” 沈画沉默了。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我的确有自己的打算,暂时……那个目标可能还太远,所以要努力挣钱。以后你有能挣钱的事情,尽管叫上我。” 顾浅眨眼:“看来师叔的目标的确很不一般啊。别的不说,师叔,你的本事想挣钱太容易了,在海一完全是打白工,浪费,若是做私医的话,一年几千万随便挣。” 顾深瞪了妹妹一眼:“你懂什么。做私医,去专给上层富人治个头疼脑热,高血压高血糖?那才真是辱没了师叔这一身医术。我看当初给你名字取错了,应该叫顾钱,钻钱眼儿里了。你缺钱吗?” 顾浅轻咳一声:“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毕竟有钱人都怕死,他们的钱也最好挣。再说了,这世界上谁不缺钱呢。” 沈画笑笑:“挣钱是需要,不是目的。等我拿了证,有行医资格之后,若是遇上棘手的病例可以找我,当然,开价要高。同时我暂时也会继续呆在海一……” “暂时?”顾浅抓住重点,“那小师叔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呀,说来听听,咱们也好早点盘算。” 所有人都看过来。 沈画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我姑且一说,你们也姑且一听。” “我想开家医院。” “做真正中西医融合的现代医学,可能稍微会偏重中医一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希望这能成为一家教学医院,一家世界顶尖的教学医院。” “另外在专业性上,我也想让这家医院,成为国内国际的权威。” “病人到了我的医院,得到的诊疗结果就是最终结果,不必再去其他医院。别人治不了的病,我这里能治,而我这里治不了的病,那就等于判死刑,再去其他任何医院也都是徒劳。” “在这个标杆立起来之后,我希望能培养出更多的中西医融合的现代化的医生,他们给病人治病的时候不用刻意去分中医还是西医,什么有用就给病人用什么。” “医院上,也逐渐做到分级。比如一些常见病,可以在下级医院治疗,罕见病疑难病,医生在初步诊断之后,往上报,可以申请转到上级医院。” “现在有个现象就是,人们不管大病小病,都喜欢一窝蜂挤去上级医院。总觉得对下级医院不信任。这种心理也很好理解,有一部分病人在下级医院耽误了病情,口口相传,就导致人们对下级医院不信任,觉得那我还不如直接去上级医院,也没贵多少钱,省得走弯路耽误了治病。” “这就导致上级医院非常拥挤,真正某些疑难大病,可能根本挂不到号等不到床位。” “所以我是想,在我们的医院,病人在下级医院进行分级,如果在下级医院看不好,可以立刻免费转诊到上级医院,确保在不是绝症的情况下,一定把这个病人治好。有这样的保证,患者就不会感冒发烧也去挤上级医院了。” 顾深愣了好一会儿。 他大概没想到沈画是真的考虑了这么多。 片刻后,顾深说:“那也很难制止普通病人直接来上级医院。总不能人家挂了号来了,医院却不收治。” 顾浅眨眼,跟着说道:“那简单啊,从费用上来区分。咱是私立医院,定价自由度会比较高,尤其是师叔想要做全球标杆的权威医院,那费用上就更要跟普通医院区分开来。” 顾深:“你真是钻钱眼儿里……” 顾浅瞪了顾深一眼:“别插嘴,听我说完。现在可以称为是全球标杆的医院,比如最好的癌症权威梅奥诊所,以器官移植享誉世界的克利夫兰诊所,还有麻省总院、约翰霍普金斯等等这些医院。就拿梅奥诊所举例,众所周知,贵,非常贵,但那就是癌症患者最后的希望,有人嫌梅奥贵吗?你会一个感冒发烧咳嗽,就非跑去梅奥吗?” 顾浅说:“真要是有人一个普通感冒愿意花十万二十万,那只当是为医学事业做贡献。大部分人都会考虑性价比的,这是控制分流病人最简单实用的手法。” 沈直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那穷人,一般人……就看不起病了?” 顾浅笑:“你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吗?病人可以在下级医院进行分级,把普通病和疑难病分开,疑难病例上报后,由上级医院接收。通过分级制度收治的疑难病例,在医保范围内可以使用医保,在医保范围之外,治疗费也可以相应降低,但再低也肯定有个底线的。疑难病治疗本来就很贵,生命和健康本来就是奢侈品。” “那些不愿意通过分级制度进来的病人,那就不好意思了,医保不报,且诊疗费会非常高,每一项都是明码标价,就跟我们医美一样,价钱就是高啊,全凭自愿。” 沈画点点头:“在某些疑难病例上,中医相对于西医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价格便宜。感冒发烧这些病,常规药物就能治,肯定是已经成熟成体系的西药或者中成药更便宜。但如果是大病比如癌症这些,中医只要能治,价格一般就会比西医低得多。再有医保,个人的花费并不会太高。如果连这点钱也没有那怎么办?申请民政救助,申请基金捐款等等,还有很多渠道。” 顾深微微抿唇,说:“这些都是后续要考虑的问题,最关键的应该是,如何开一家医院,并且迅速让它成为所谓的医疗权威标杆。梅奥诊所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它现在不光是一家医院,更是一个大型的综合医疗体系,被世界认可。这份认可,可不是容易被取代被超越的。” 沈画笑了笑:“所以,不着急啊,我们也不需要取代或者超越梅奥诊所,我们只需要立一个全新的标杆。治愈的病例,就是最好的证明。” 众人都在思索。 一阵安静之后,顾浅喝口水:“扯远了,我们先着眼眼前,先把我们的药妆推向市场,既能获得金钱利益,又能获得知名度。日后真要开医院,药妆品牌对医院也是一个极好的宣传,对吧小师叔?” 沈画嗯了一声:“确实任重道远。西药相对来说比较规范,中药材本身,就得先规范起来……暂时不考虑那么多吧,慢慢来。” 顾浅:“药妆的核心配方,关键是师叔,而医院日后想要成功起步,最开始的关键核心肯定也是师叔。师叔的知名度,对医院的起步非常重要。师叔可以继续在海一当个小医生,但也不要拒绝私人出诊,又能挣钱又能挣名,甚至后者更为重要。” 沈画:“我下个月考完中医资格就能独立出诊,不过……” 她多看了顾浅一眼:“你这是,打算以后跟我混?你的医美诊所呢?” 顾浅明媚一笑:“师叔你听出来了呀,没错,我就是打算跟你混了。在医院没开起来之前,我的医美诊所还要继续开着,日后医院开起来了,医美诊所合并进去就行了。你说,我能混个华国梅奥医院的副院长当当么?” 沈画点头:“医院真开起来,我希望管理医院也都是懂医疗的,不要出现外行管理内行的情况。不过顾浅,你想走管理吗?” 顾浅说:“致美发展不错,我也挺喜欢自己的工作,但是吧,我做再好也就是一个整形医生,知名度和技术综合起来,比我强的也不少。我没自信把致美做成业界第一。现在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似乎……前路一眼就能看到底。我喜欢更高的挑战,华国梅奥,真是想想就激动。再说我也不是要放弃致美。” 沈画笑起来:“你就不怕跟着我,把你忽悠瘸了。到头来什么都没有……” 顾浅眨眼:“那又怎么样,小师叔你赌上一切都不怕,我又怕什么。就算最后真的全盘失败,不说继承家产了,我妈给我准备的嫁妆,都够我一辈子吃喝不愁呢。至于我哥,好歹也有一身本事,老婆本可以再挣。” 顾浅又压低声音说:“就我哥那死性子,打一辈子光棍都有可能,那就更不用怕了。” 沈画失笑:“你可千万别跟着我胡闹,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一个想要达成的目标,你们没义务帮我做什么。” “师叔,并不是要帮你啊,这是很好的一个投资项目,如果真做成了,青史留名的好吗!”顾浅说。 顾深也点头说道:“我们国家现在推行的全民医保制度,已经让社会医疗体系前进了一大步。但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正在一步步优化。你的这家理想中的医院若是能建成,或许能促进整个医疗体系的再一次优化。的确是很有意义的。” 沈画看向顾深:“喻和堂是喻和堂,我是我。虽然老师给了我喻派印信,但不代表我会继承喻和堂。” 喻和堂是几代喻派人的心血,她什么都没做过,可没脸摘桃子。 顾深:“师祖和我老师应该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继承喻派之后,喻和堂会有你一些股份。当然,目前来说喻和堂的管理者是我,你只有分红权,没有管理权。而我作为喻和堂的管理,喻和堂的收益,除去给大家的分红之外,剩下的收益要做什么投资,也是我在负责。师叔,你的医院,喻和堂只作为投资方之一,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沈画皱眉:“没必要给我股份的。” 顾深:“这是传统。况且,师叔,你把喻派最正统的金针封穴教给我,以后可能还会教给喻派其他人,你就算继承喻派的一切都不为过。如果没有你,喻派的传承从这一代就要断了。您不必跟我推辞。” 沈画沉默了一会儿,也不再拒绝,她跟喻派注定是捆绑的,日后,她的成就有多高,喻派的位置就会有多高。 霍延忽然看向沈画:“我也可以投资吗?” 沈画:“啊?” 霍延:“你连我的病都能治,你的医院肯定是最好的投资项目。通货膨胀每年加重,钱不是一直都在贬值么,我的钱放着放着就少了,那都是我一首首歌唱出来的,多可惜。” 顾深抽了抽嘴角,无语到极点。 一般人百万千万放手里,若是没有好的投资项目,那钱就是在贬值,做投资又怕亏本。 可霍晋安怕吗? 他二叔,金融鬼才,掌管着华尔街有名的金融公司,甚至承接的有华国官方的很多投资任务! 当谁不知道呢,霍晋安的钱都他二叔在管着! 也不对。 顾深想了一下,霍晋安二叔管的,是属于霍晋安的那部分家族基金,霍晋安这些年唱歌挣的钱,对他家来说,就是一份零花钱,大概真的没人管…… 霍晋安唱歌挣的多吗? 他极少接广告综艺代言,又不拍戏演电影什么的,基本只有跟专辑、演唱会以及版权有关的收益,当然也有少部分广告代言…… 一个歌手能挣多少钱? 顾深想起自己无意中看到的一个艺人收入排行榜,霍晋安虽然没在榜首,但他在前三!年收入超过3亿! 他当时还有些奇怪,霍延这都不怎么营业的,怎么能有那么多收入? 顾浅给他稍微科普了一下,说霍晋安虽然广告代言少,但都是奢侈品,代言价格极高。另外霍晋安的收入大头是版权,他的歌传唱度太广,版权用途太广,而且他作品非常多,导致每年光是歌曲使用权版权等的收入,就非常高! 一年3亿,就算前些年达不到3亿,那2亿1亿总是有的,出道十年,霍晋安又不花什么钱…… 稍微算算霍晋安的零花钱,顾深真情实感地酸了。 霍延说要投资,沈画还没想好怎么说呢,顾浅就已经拍手,“晋安哥,医院还早,不如先投资我们的化妆品公司?有师叔的配方,化妆品公司绝对能做大,利润非常高,甚至日后会成为一个源源不断的摇钱树,成为师叔的坚强后盾。但现在么,才刚起步,万事开头难,我并不想引入太多投资方,互相掣肘什么的,太过麻烦,而我跟师叔的资金又不够……” 霍延点头:“你算一下要多少,我投。” 顾浅顿时握拳:“我回头出具具体投资企划书给你!” 沈画:“……” 回去的时候,沈直还觉得十分恍惚:“姐,你真的成了什么喻派的弟子?辈分还那么高?我听着怎么那么玄幻呢。” 沈画:“说来话长。小直,你后天回家?” 沈直点头:“在你这儿也住一周,该玩的都玩了,回家看看爸妈,整天念叨。” 沈画:“我明天给你拿些药丸,带回去给爸和凤姨。另外就是,可以把我这边的情况透露给他们。养殖太累,我想叫他们做点轻松的事。” 沈直嗯了一声:“我尽量。” 沈画又交代:“我给你的药记得吃,还有教你的那套锻炼方法,记得多练练。这两天我都有排班,估计没法送你。” “没事,晋安哥说他送我。”沈直说。 沈画看过去。 霍延道:“小直教我打游戏。” 沈画失笑。 霍延又说:“你上班,明天我和小直去看展览,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好。” * 沈画今天值班。 火锅店烫伤的那个小孩来换药了,一路上都在哭,父母也哄不住,孩子心理上对换药这事儿特别惧怕。 看到沈画,小孩父母顿时像看见希望。 “沈医生总算是等到你,上次换药之后,孩子死活都不肯来,今天我也是说了你在,孩子才肯来,可也是哭了一路。” 沈画笑了一下,摸摸孩子的头:“烫伤换药就是很疼,你可真勇敢。不过今天我帮你换药,你可以稍微不勇敢一点。” 小孩扁着嘴:“医生阿姨,真的不疼吗?” 沈画:“我保证!” 顺利给小孩换完药,小孩家长千恩万谢,大部分普通家长都是这样,胡搅蛮缠的总是少数。 “沈医生,你说孩子这伤肯定要留疤的吧,以后是不是得做手术祛疤?按理说男孩子,身上有点疤也没什么,又不在脸上,可这孩子从小喜欢跳舞,练了两年了,要穿舞蹈服,这疤痕太影响演出了。”家长忧心道。 沈画想了一下:“你们下次来换药,我给你拿一点药膏,可以直接涂,对疤痕很有效果。” 家长格外惊喜:“真的吗?什么药膏啊,沈医生您直接开处方,我这就去拿。” 沈画摇摇头:“我自己配置的中成药膏,市面上没有卖的。量很少,我给你们拿一点。小孩恢复起来更快。” “那可太谢谢您了。”家长感激不尽。 这边家长走了之后,牛彤拿了另一位病人的化验单给沈画看,一边说:“上次被烫得最严重的那个小三,脱离危险期了,但真的特别特别惨,脸上毁容了不说,左眼也没保住。那个大老婆呢,也没讨到好,要赔医药费不说,还得坐牢,听说构成几级伤残来着,可能会被判刑。” 沈画没吭声。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比如她,她想要弄死曹均卓太简单了,可也只能低调退让避开,让曹均卓通过正当渠道被审判。 这个大老婆泼小三的时候肯定很爽,但后果太严重,她又能否承受呢? 小三有错,但最有错的是渣男吧。 牛彤凑近沈画,问道:“沈医生,如果你碰到老公出轨的话,会怎么办?” 沈画冲牛彤一笑:“肾火太旺,会导致头晕目眩,甚至是耳聋耳鸣,还有失眠盗汗牙齿松动等等,我给扎几针就好了。” 牛彤浑身一抖。 忙到深夜,沈画跟唐慧交代一声,就去了宁柠萌那边。 贺宗野安排的人,伪装成宁柠萌的粉丝,走关系找了医院领导,要到一个单独探视的机会。 沈画让宁柠萌醒来,解释双方身份之后,就去外面了。 宁柠萌现在说话还有些困难,警方的人挑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询问,也没耽误太久,一个小时左右就出来了。 “让她好好休息吧,我们先梳理这些线索,后天再过来一趟。”对方说。 沈画点头,进去再给宁柠萌扎针,让她继续昏睡。 天快亮的时候,救护车送来一个病人。 “什么情况?”唐慧上前接诊,赶紧问道。 “病人半夜忽然高热不退,现在已经昏迷,据了解,病人半年前做了骨延长术,现在还在恢复期,极有可能是感染引起的并发症。刚才给病人量过体温,高达40摄氏度。” 急救人员已经了解了部分情况,直接说道。 唐慧愣了一下,连忙说:“家属呢,病人病例带来了吗?” 沈画也戴好口罩走过来,掀开病人的腿…… 能明显看到手术部位,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手术部位明显发黑,皮肤溃烂。 唐慧一看顿时叫起来:“都这样了才来医院!” 没功夫耽搁,赶紧做各项检查,并且通知骨外那边准备会诊,病人可能需要马上手术。 这双腿,恐怕是保不住了。 若不及时手术,恐会危及生命! 就在紧急做各项检查的时候,病人家属也终于赶到。 来人是病人妈妈。 “医生,医生求求你们无论如何救救我儿子,他才18岁,刚刚考上大学。”这位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详细询问之下才知道,病人春节前后在h国做了骨延长术,美容目的的骨延长术,这在外面华国是绝对禁止的。 这项手术有个更通俗的名字,断骨再生。 成人的骨垢线闭合之后,身高就无法再增长,想要再“长”高,目前就是这种办法,通过手术打开骨垢线,在这里安装一个固定装置,通过每天调整固定装置来扩大间隙,刺激软骨细胞,达到骨骼生长的目的。 听起来似乎很科学也很简单。 可实际上这项手术副作用极大,风险也极高。 已经有很多做这个手术,结果导致终身瘫痪。 国内对这项手术有着严格规定,只能针对先天畸形、外伤以及肿瘤或者感染等等的患者,才被允许做这个手术。 以整形美容为目的,单纯就是为了增加身高的,是严禁做此手术的。 但是在h国,a国,这项手术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另外还有就是医疗掮客提供的跨国医疗,找的往往不是正规医疗结构,只要给钱,什么手术都能做。 这个18岁的大男孩,就是在h国这个整形大国做的手术。 “我和孩子他爸都不算矮,但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从小就比同龄人矮,一开始只说男孩发育晚,我跟他爸的身高在这儿,孩子不可能长不高。” “可等到他12岁上初中的时候,才一米四,明显比同龄的孩子低了好多。我们这才觉得不对劲,赶紧带他去医院看。生长激素也打了,什么药也都吃了,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到15岁的时候,医生就说他的骨垢线已经完全闭合,没有自然长高的可能了。那时候他才一米五。” “我们把国内骨科好的医院都跑遍了,可都说没办法。这孩子啥毛病都没有,可就是长不高啊。” “初中孩子在学校就自卑得抬不起头,到了高中更是……学都上不成。” “这要是女孩儿也就算了,一米五矮点也没事,但男孩一米五真的,以后工作生活都是问题。” “后来认识一个朋友,说是国外可以做增高术,有好多成功的例子。人家把资料给我们看了,我们也害怕,这手术看着就危险,后遗症好像也很多。” “但孩子……孩子非想做。” 妈妈哭得不行:“就为这手术的事儿,孩子闹到要自杀。那能怎么办?是我跟孩子他爸没早点发现他的问题,医生说要是五六岁的时候发现身高异常就开始治,应该能比现在多长高十公分……” 唐慧:“那你们就答应孩子去做手术了?你们跑了那么多家骨科医院,人家就没提过骨延长术?” 妈妈咬唇:“提过,就是说不符合做手术的条件,说这个手术风险大……” 沈画没吭声。 妈妈哭道:“不做能怎么办?孩子一门心思想到那儿了。就算……就算有一点儿希望,也得试试啊。” 唐慧也无话可说了。 指责病人和家属? 可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男孩十七八岁,身高才一米五多点,那可真是比要了他们命还痛苦。但凡有长高的希望,都不会放弃。 总说叫人想开一点,但当事情摊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没几个人能想得开。 唐慧又问:“那你们也应该找正规点的医院,康复好了再回来啊。” 妈妈说:“我们就是想找正规医院,这医院是那朋友介绍的,看着也挺正规的啊,而且人家有那么多的成功案例。还说手术医生是从a国请来的专家。” 沈画翻看了孩子的病例,眉头皱起:“陈哲的手术,每天延长1毫米?一个月延长3厘米,5个月总共延长了15厘米?” 病例上,男孩叫陈哲。 唐慧也惊了:“15厘米!” 通常来说,不建议增高超过10厘米。 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的所谓现身说法,增高了15厘米,增高18厘米等等,全都是无良广告,就是为了骗急切想要增高的患者,这样的增高数据,对患者这一类人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陈哲他手术增高了15厘米,而且还是在5个月以内! 对方医院和医生,真是完全不把病人当人。 通常固定器每天安全的扩大间隙应该是0.5到1毫米之间,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确可以最多延长3厘米,5个月不就5厘米了吗? 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做到每天延长1毫米的。 另外,在骨骼延伸之后,是要卧床固定休息的,一般的固定时间应该为延伸时间的两倍。 延伸5个月,固定就得10个月。 也就是说,这10个月的时间,你都必须卧床休息,不能行动。 再看看大男孩陈哲的手术时间,到现在还不到8个月。 妈妈哭着说:“孩子说延长几厘米根本没用,他连一米六都不到。他看别人有延伸18厘米的,那边的医生也说可以,他们是按延伸长度收费的。我跟孩子他爸觉得太吓人,到15厘米的时候,就不让他们再延伸了。” “小哲他特别坚强。手术过后那么痛苦他都没叫过一声,医生让怎么样他就怎么样,特别特别配合。医生也说手术特别顺利,一定能长好的。“ “但是在延伸完成之后,我们才住了不到一个月院,就被赶出来了,说是让回家休息就行。” “异国他乡的,之前帮忙联系的朋友也不管了,我们签证也到期,又没地方住……就只能回来。” “原本是想着,手术反正已经做了,回来后不行的话就去医院。可谁知道,回来后医院都不肯收……” 唐慧无话可说。 在国外做的黑手术回来度过恢复期,当然不会有医院收啊!妥妥的麻烦! “前些天孩子就有些低烧,之前也有过,吃点药就没事了。这次烧了两天,吃药也不行,就去诊所输液消炎。” “已经输液三天,可孩子烧得越来越重,我工作原因要很早起来,早上去看一眼孩子,烧得滚烫滚烫的,怎么叫都不应……” 唐慧真是头皮都炸了。 她深呼吸好几次,努力让自己尽量平静一点,说道:“病人现在的情况,考虑严重感染,考虑骨头坏死,有可能……双腿截肢,否则一旦感染扩散,引发全身器官衰竭,那就连命都没了!” 陈哲妈妈和匆忙赶来的爸爸,几乎没晕死过去。 陈哲的情况非常严重,各项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果然,是最坏的情况。 骨科的专家会诊后说:“感染已经引起了骨头和肌肉组织大面积坏死,感染还在迅速向上扩散,必须尽快截肢。” 真要截肢。 晴天霹雳。 陈哲妈妈忍不住说:“我不该答应他做手术的,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哲爸爸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人难过,却又在医院里时时刻刻发生着。 陈哲用药醒来之后,听说要截肢,反应更强烈。 “不不,我不截肢,我死也不截肢,你们叫我死了算了。” 陈哲的情绪非常激动。 唐慧面露不忍,才十八岁的大男孩,他想长高并没有什么错的。 他和家长被医疗掮客欺骗,被虚假广告诱惑,是有错,但罪不至此。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坚持都会有好结果。 或许别人断骨增高真的成功了。 可这份幸运,没降临在陈哲身上。 他的所有坚持,换来的只是更加惨痛的后果。 一家子拿出所有积蓄,几乎倾家荡产为孩子做手术,得到的却是……截肢。 唐慧走了出去。 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受不了。 因为完全不知道应该指责谁,事情已经发生了,指责谁有用呢? 而在事发之前,谁都憧憬着最美好的结果,那些风险都听不进去,总觉得风险是别人的,幸运肯定是自己的…… 同科室同期的男规培生徐沛也走了出来,跟唐慧一起靠在墙上:“难受了?” 唐慧叹气:“好多病人总爱说医生心肠冷。可是他们不知道,共情对医生来说真是太痛苦了。每个病人都要共情的话,我感觉我一天都撑不下去。” 徐沛点点头:“坚持吧,见多了就……能做到同情却不共情就好了。进去吧,沈医生好像有办法。” 唐慧一愣,连忙飞快跑进诊室。 沈画已经又给陈哲全面检查了一遍:“骨头和肌肉大面积坏死,感染也出现扩散。我现在有三个方案给你们。” “第一,截肢,彻底清除感染,保命。” “第二,保肢。需要清理掉坏死的肌肉组织和骨头,再用针灸和药物遏制感染。好处就是保肢,不必截肢,但因为要切除掉部分骨头,保守估计手术成功之后,你的身高会在130左右。如果感染遏制不住,还需要进行截肢手术,要受第二次罪,且会增加危险程度,过程也会比较痛苦。” “第三,保守治疗。我会通过针灸和中药来遏制感染,清理坏死肌肉组织,刺激骨骼再生。最好的结果是感染被遏制住,骨头也能保住,肌肉组织可以再生……治疗成功你的身高将能达到170左右。缺点是,治疗过程非常非常痛苦,要保住骨头,需要反复切开伤口,给骨骼上药清理。一旦治疗不成功,你就没有保住腿的机会,只能截肢。” 沈画语速不紧不慢:“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她才刚说完,陈哲立刻看过来:“医生,第三种如果成功,能让我有170高?” 沈画点头:“如果成功,会的。” 陈哲毫不犹豫:“那就这个!” 沈画:“如果失败,你就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了,必须立刻截肢。” 陈哲妈妈还想考虑一下。 陈哲却非常坚定:“一米三和坐轮椅,对我来说完全没区别。” 沈画:“治疗过程也会特别痛苦。” 陈哲:“我不怕痛苦。医生,求你。” ※※※※※※※※※※※※※※※※※※※※ 感谢在2020-08-12 20:06:35~2020-08-13 20:3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落霞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于竹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5瓶;泠栎 25瓶;沫沫的晚安、13756 20瓶;21389361、落霞、歆灬沫儿、绒绒草、clannad、艾芮 10瓶;如梦如幻、姜汁撞奶 6瓶;即时旅程、貔貅、wing、青竹cyan 5瓶;书虫 2瓶;殇,系之所在、清扎、檸檬拿鐵超好喝、曼珠沙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章 沈画先联系了顾深。 而后, 她去了骨科冯主任的办公室。 看到她过来,冯主任示意她坐,却没说话, 看着她。 沈画先是站起来跟冯主任鞠个躬:“冯主任, 抱歉。” 冯主任看着她, “抱什么歉?” 沈画:“就目前的情况看,对病人来说截肢是最好的选择。我不该给病人提供另外两个冒险的方案。极有可能让病人又受罪又花钱,最终还是失败, 只能截肢。” 冯主任摆摆手:“倒不是这个,任何医生,都不想给病人最坏的选择, 但凡有一点儿可能都不想轻易放弃。” 沈画摇摇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在诊疗时,我应该先跟您商量, 再把方案报给病人。” 冯主任笑了起来,玩笑道:“你这可是当众叫我下不来台啊。” 沈画连忙又道歉:“真的对不起,冯主任, 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冯主任哈哈一笑:“行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你合作, 真计较这个,当场就叫你出去了。我不会看错人的, 小沈你年纪不大, 心思可是够稳重, 你敢提出那两个方案, 我估摸着成功率至少七成吧。说说看, 你打算怎么做。” 沈画也笑了:“也就是冯主任您, 换做别的医生, 比如……咳,我还真不敢当场就说出治疗方案,还真得多费好多心思,不然病人都开始做手术了,其他什么方案都没用了。” 冯主任显然也知道沈画说的那个医生是谁,就是脊柱外的耿医生。 上次给钢筋穿腹的工人师傅做手术,耿医生不相信她能用金针止血,说她是在草菅人命,后来气得当场离开手术室,还说要把手术室的情况上报。 耿医生就是这么耿直,哪怕手术成功了,他也坚持不懈地上报,认为在这么大的手术中用金针止血完全就是在拿病人做实验,致病人的安危于不顾。 耿医生抓住的一个关键点就是,金针止血的标准是什么?指导手册呢? 正规手术的每一步都是有标准的,医生的自我发挥也都一定在手术标准之内,可金针止血的标准在哪儿? 后来知道沈画不光是用金针止血,还用金针麻醉,这就更不在耿医生的理解范畴,也更没有标准。 耿医生坚持要个说法,完全没有标准的金针之法,那是不是以后谁拿个金针来都可以随便用在手术上? 耿医生计较的点,非常精准。 医院也没有办法,只能跟沈画商量,又找来顾深。 后面,以中医科和其他科室的合作为理由,由顾深写一份报告,呈给调查组。 关于中医针灸到底能不能用在手术上,的确没有明确规定。 不过调查组那边显然调查到沈画和喻派的关系,她是喻老的弟子,而喻老出神入化的金针之术,在业界都堪称神话,有很多治愈的病例作为备案。 沈画若是真的继承了喻老的金针之术,那就没问题了。 调查组也不知道跟耿医生怎么说的,耿医生大概是被迫接受这一点。可他心里压根儿不相信,前两天又见到沈画的时候还跟她说,她这属于侥幸,一旦失败,就害了病人的性命。 沈画自认没能力扭转耿医生的认识,也就不多说什么。 可耿医生还偏不放过她,说她心理素质不错,手也稳,基础知识也很扎实,应该老老实实地走西医的科学道路,别误入歧途耽误时间,辜负了自己的天赋。 耿医生甚至还主动说,如果她愿意来脊柱外的话,他愿意当她的带教老师,绝对好好带她上手术,不会藏私…… 当时就跟在耿医生身后的,他带教的几个学生脸都绿了,耿医生愣是没发现。 所以如果这次的事情换做是耿医生在,沈画敢直接不经商量就说出方案,耿医生绝对会大发雷霆,甚至会立刻做决定,用主任的身份,给病人提供唯一的诊疗方案。 因为耿医生压根儿就不会相信她所说的截肢以外的两种方案。 倒是冯主任,从贺宗野到工人师傅,再到前些天的宁柠萌,确实合作了好几次,合作也都非常顺利,建立了基本的信任感。 沈画也知道冯主任这个人没那么重的官僚气,很不吝啬于给学生机会,也经常会跟学生讨论病情开玩笑等等。 不同人不同对待。 倒也不是说不尊重冯主任,而是病人情况紧急,要尽快定下手术方案,总不能截肢手术都准备好了,再忽然又告诉病人有别的选择。 当然,说来说去,这次的事情都是沈画对不住冯主任,这个道歉是必须的。 冯主任笑呵呵地说:“别说,你这吹得我都有些飘飘然了。所以,到底打算怎么做?你可别拿糊弄耿主任那套糊弄我。” 显然冯主任和气归和气,心里的成算可一点儿都不少。 沈画笑着说:“我叫顾大夫来了。这个案例可以作为骨科和中医科联合会诊案例,最终成功与否,都是积累经验嘛。” 冯主任坐直身体,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说道:“最大的问题是骨坏死和感染。或者说最大的问题是感染。现在感染已经扩散,一旦短时间内遏制不住感染,就可能会要了病人的命。最多一天,一天之后,至少要控制住感染不扩散,否则什么方案都没意义,必须立刻截肢。” 沈画点头:“我要跟您说的就是关于肌肉和骨坏死引发的感染,我用金针可以控制感染不往外扩散,只停留在腿部,接下来就是消除感染,以及处理坏死的肌肉、骨骼,可能还需要肌肉移植,这些都需要您来做。” “我们三个科室合作,尤其是骨科和中医科,可以试着探究一条新的道路,在控制住感染不扩散的情况下,能否为因感染无法遏制而需要截肢的病人保肢。我觉得这个课题很有研究意义,冯主任您说呢?” 冯主任的眼神意味深长,接着就忍不住笑起来:“沈大夫你这可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啊。” 沈画笑:“都是为了医学。如果这个课题能够有所进展,或许会有很多病人,能够多一次保住肢体的机会。” 冯主任一点儿也不避讳,直接说:“受益的不光是病人,我老冯要是能做成这个课题,在业界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在业界有一席之地当然是谦虚的说法,事实上,这个课题若真能成功,冯主任能轻松上柳叶刀,能在业界诸多骨科教授专家中脱颖而出,甚至是成为领军人物,在骨科的发展史上留下他的名字! 这的确是一份大礼。 沈画笑着说:“礼是够大,但我也只是给您一个礼盒,真正要负责装满礼盒的人还是您自己。别的不说,您得申请立项,得申请资金,在实验阶段,也不是每个病人都愿意尝试这种治疗……繁琐事儿多着呢,您都得一一解决。所以啊,课题成功,也是您自己的功劳。” 好话谁都爱听。 沈画又一点儿都不揽功,冯主任怎么听心里怎么舒坦嘛。 “让人做术前准备,另外,咱得尽快把两个科室合作手术的诸多情况都考虑在内,手术风险必须让病人再三确认签字。” “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感染扩散出现无法遏制的情况,立刻停止一切方案,直接截肢。病人的生命始终是第一位。” “还有就是,把术后病人可能面临的情况,也都罗列清楚,尽到告知义务。” 病人那边,签署了所有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但沈画还是又亲自说了一遍。 “假如以上所有情况都没发生,手术成功。那也并不意味着病人就能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病人手术部位需要长期恢复,这个长期的时间在2到3年,甚至更久。” “恢复之后,病人的手术部位也不能跟正常人骨骼相比,病人会更容易骨折,因此不可做剧烈运动,跑、跳、背负重物,甚至是一次崴脚等等,都有可能造成病人受伤。” “还有一点,如果手术部位反复受伤恢复,这种反复刺激,是有可能让细胞发生癌变的。” “也就是说,即便手术成功,也不可能把病人的生活质量改善到他想象中的程度,甚至还会有更多麻烦。” “而截肢在长期恢复之后,一般不会有上述这些情况,安装适应假肢的话,效果可能更好一点。” 无论沈画怎么说,病人坚持,绝对不截肢,有一丝希望也要尝试。 倒是病人妈妈忍不住问:“如果手术成功,真的能有170?” 沈画:“这种方案是保全他现在的高度,他基础身高是153,在h国做手术延长了15公分,在后续治疗中,因为要处理坏死骨骼,会不断打开骨头,这个间隙还会再扩大。治疗不成功就不必再谈最终身高。若是最终治疗方案成功,在治疗过程中扩大的间隙,也会被骨细胞填补,最终身高有可能在170。” 顾深来的时候,手术准备已经做好。 他一来就直接进了手术室。 首先就是要用金针封穴,遏制感染扩散。 沈画跟顾深讨论一下,顾深的金针封穴已经入门,现在对脉气的感应也越发清晰,再加上他悟性本来就好,沈画说一下,顾深就明白要怎么做。 两人各自负责一条腿,在病人的大腿上行针,把感染控制在大腿及以下,避免扩散至全身。 对于金针封穴已经入门的顾深来说,难不算是太难,但是非常繁琐,工作量太大。 对沈画来说也是一样,熟练并不意味着就能节省很多步骤,只不过她的速度要比顾深快一点罢了。 足足两个小时,两人才算完工。 在冷气十足的手术室里,两个小时后,两人也是汗流浃背。 沈画自己弄完,还要把顾深做的检查一遍。 “怎么样?”顾深问。 沈画:“非常完美。” 顾深笑:“老师当初死活要收我为徒,可真是明智的选择。” 沈画也点头:“你要不是喻派的,我肯定想办法把你抢过来。” 顾深:“……” 沈画他们完工,就招呼冯主任过来处理坏死的组织以及骨骼。 沈画和顾深当然也没走,他们要等骨骼打开之后看看情况,才能确定下一步的清理方案。 等骨骼打开,冯主任忍不住说,“情况比预计的稍微好了一点点,但是吧,以往这种程度的坏死,也都必须考虑截肢了。” 沈画和顾深仔细看了,又仔细探查之后,确定方案。 从内部清理坏死的骨骼,再通过金针和药物刺激骨细胞再生。在再生的过程中,还会不断出现坏死。 坏死和再生几乎同时发生,需要不断清理不断刺激,再生会逐渐超过坏死,最终只剩再生细胞的时候,就不必再打开骨骼了。 冯主任一边清理,一边忍不住说:“这罪一般人可受不了。” 旁边一个医生也觉得不值得,说道:“不光是治疗的时候担风险受罪花钱,治疗结束之后,就算他外表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可实际上还有很多潜在风险,等他动不动就骨折,生活中到处都是麻烦的时候,恐怕就得后悔了。何必呢。” 冯主任说:“这没办法,生活质量这东西,还得看病人自己。他觉得身高是一切,那有了身高至少他心理上就满足了,甚至愿意为此承担各种风险。不过么,人总是得陇望蜀,在没有什么的时候,就想着我只要怎样怎样就行了,可一旦得到这个怎样,又想要更多。” 医生们都点头:“等有了身高后,后遗症给他生活带来很多麻烦,说不定他又会抱怨为什么别人都好好的,就自己要经受这么多,为什么自己不能跟普通人一样。” “正常心理。好多绝症病人说,我宁愿倾家荡产一无所有,只要能换回健康。再看看一无所有的普通人,哪个不在拼着健康挣钱。就说咱们,也都一样。” “任何时候能真正做到知足常乐的,都不是一般人。” 病人送进病房,已经到中午12点钟了。 陈哲妈妈出来就问手术成功了吗? 沈画说:“现在还不到谈成功不成功的时候,只是初步处理完成,接下来要看感染控制的情况,如果感染一直控制不住就得截肢。如果针对感染用药有效,那接下来才会继续进行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的手术。且之后任何一次手术处理,也都还有继续感染,感染失控的情况出现。也就是说,不到最后,根本不能说手术成功。” 因为想要做课题,冯主任已经开始跟医院申请立项,申请资金。 如果申请下来,医院也只会减免一部分的费用,病人大部分还是需要自费,全部费用下来,至少也在两百万以上。 再加上陈哲之前做手术已经花费重大,这样整体的费用,没几个普通家庭能承担得起。 关于费用,陈哲爸妈倒是表示接受,说只要能治那就不放弃,大不了就是卖房子。 他们家现在住的学区房至少能卖七八百万,但是在海市这地方,想要再买同地段的房子就不可能了。 给孩子治完病,剩下的钱估计买郊区的商品房都不太充足。 跟骨科的合作事宜,具体还是由顾深负责,顾深是海市保健委的保健专家,是海一中医科的挂牌专家,也是喻和堂的负责人,由他出面当然比较好。 这对喻派金针之术也是一次推广,后续课题进行得好的话,沈画希望能挑选到更多的人来学金针。 喻派金针封穴之术对天赋要求很高,她不吝啬于传承,可也得能挑出来学得会的学生啊! 值了一个夜班,又做了半天手术,沈画又累又困。 给霍延和弟弟发了信息,她就回公寓去睡觉了。 沈画起床之后,就把要给父亲、凤姨带的药准备好。 又把给弟弟用来泡澡的药也准备好。 弟弟现在的身体状况还算可以,也没什么大的暗伤,但小的暗伤有不少,尤其是脚上,如果不注意的话,再过几年,他的脚可能就不敢发力。 沈画给他针灸过几次,最主要还是要长期用药泡,慢慢自愈效果更好,对筋骨经络都有好处,会让他整体的身体素质都更上一个台阶。 全部准备妥当,已经是下午六点钟。 霍延给她发信息,说安排车回来接她。 沈画换了衣服洗把脸,戴了帽子和口罩,背个斜挎包就出门了。 沈画到了餐厅,就看到沈直的表情不大对。 他对霍延的态度非常殷勤,看霍延的眼神也在发光。 沈画顿了顿,落座之后说道:“你们……” 沈直忍不住控诉:“姐,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看样子,这是知道霍延身份了。 她看向霍延。 原以为霍延可能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霍延倒是很认真地说:“我和小直是朋友。” 好吧,你开心就好。 沈直又特别兴奋地跟沈画说:“哥反应速度超快,手特别稳,不管是王者还是吃鸡,哥上手都特别快。” 沈画看他:“你平时除了训练还要学习,还有时间玩游戏呢?” 沈直:“偷空玩呗。” 沈画也没多说什么,这年纪的男孩就没有不玩游戏的。 等上菜的间隙,沈直又问霍延:“哥,那你以后还唱歌吗?你要是不唱歌可太可惜了,我们都超爱听你的歌。你最后那场演唱会的时候,我们第二天正好要比赛,转播都只看了一半,就被教练给掐了。比赛完还说要看重播呢,结果就听到你要退圈的消息。” 霍延表情一直很温和,他看了一眼沈画,又看向沈直,点头:“嗯,等身体好了,再考虑发专辑和演唱会。” 沈直眼睛瞬间亮了:“哥,演唱会门票!你一定得给我留!你的票太难抢了!” 霍延失笑,点头说好。 沈直又搓着手:“哥,那能不能先给我签个名啊,我好跟兄弟们炫耀……” 沈画立刻看向沈直:“不许跟人乱说。” 沈直:“姐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再说了,就算我跟人说,霍延是我哥,我跟他同吃同住还教他打游戏,你觉得有人信吗?” 这,上次她当着唐慧的面说,唐慧也没信。 沈画点点头:“不要在外面乱说就行了。” 霍延笑了一下:“签名照我找找,别墅那边应该有预留的限量版的专辑,我叫人送过来,想送朋友都可以。” 沈直尾巴差点儿没翘上天! “姐你放心好了,我在外面肯定不会乱说。你现在这样子虽然跟以前当明星的时候差别挺大,但单纯看五官的话,还是很像的。要给你身份保密就够难的啦,再加上哥,这要真被娱乐圈那些狗仔们发现,还不得翻了天!” 沈直说:“姐你都不知道,每次有人说那个明星沈恋好像你姐的时候,我都给打岔过去,心脏病都快犯了。也就是没人想得到你竟然会去当明星,不然太容易对上号了。还有就是,姐你还不够红,你要跟哥这么红的话,早被人翻个底儿朝天了。” 沈画无语。 不过也是事实,她的确不够红。虽然在同期参与选秀的女团选手中,她的发展算是最好的,但是基本都还在饭圈那个小圈子里,不出圈,没有国民度。 再加上她的人脉关系一直都窄,跟谁都不熟,高中大学的同学要么不认识沈恋,要么听说过没注意过长相,要么就是看了觉得像她,大都不可能想到她会去当明星。 曾经俞红英想要曝光她的大学和学历,被她给拒绝了,坚决不肯透露真实的个人信息,不想家人被打扰。 因此网上对她的另外一个造谣就是,初中毕业的厂妹,学历拿不出手。 还有人造谣说她是ktv公主出身,当过外围等等。 沈画一直觉得自己除了脸之外,没什么特长,在娱乐圈恐怕也混不长久,对这些东西她都不甚在意,只要不影响到她挣钱就可以。 公司方面则是觉得,沈画出道以来一直争议就比较大,长得美却不会唱跳的花瓶,再加上跟fire的绯闻,被fire粉丝骂上热搜等等,因此公司对她的路线规划基本就是黑红。 黑不黑不要紧,首先得红。 红起来之后,再去澄清,又是一波流量。 营销路线是对还是错,都不是沈画能掌控的,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曝光她的私人真实信息。 如今看来,当初的要求还是有好处的。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红出圈且非常有国民度的明星,粉圈的人只占少数,大多数普通人压根儿不认识她。 现在她才能回归正常生活,基本不会受太大困扰。 等时间再久远一点,即便真的曝光出她就是当初的沈恋,也没什么太大关系了。 沈直又看向霍延:“哥,你以前在圈子里,认识我姐吗?” 霍延:“……” 沈直:“哥你这种特别特别红的,会不会有很多我姐那样不红的跟你套近乎?应付起来会不会很烦?可你要是不理的话,会不会有人说你耍大牌?” 霍延认真地想了一下:“还好,不算麻烦,我人缘不太好,没什么人跟我套近乎。” 沈画差点儿被茶水呛到,是人缘不好的问题吗? 她瞪了一眼沈直:“他退圈我出道,时间上完美错开,能见过才有鬼呢,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沈直:“我好奇嘛。哥你应该不用应付投资商吧,对,到你这种程度,投资商求你都还来不及。我有次给我姐打电话,她才刚录完那什么节目,还要去参加投资商的饭局,她从来不提这些,还是在电话里我听到别人在说才知道的。” “我挂了电话都不敢睡觉,不都说那些饭局上乱七八糟的,我怕我姐吃亏,隔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她还嫌烦,后来还不接我电话……一直到她给我打电话,说饭局结束她回去了,我才松口气。那时候真是天天都提心吊胆。” 沈画微微抿唇。 沈直也是第一次跟她说这些。 再想想父亲和凤姨,应该也一直都特别担心,又不敢说什么,问都不敢直接问,毕竟她进圈子,也是为了挣钱给父亲救命。 沈画现在更加庆幸,在娱乐圈的时候没暴露自己的个人隐私。 霍延看了眼沈画,跟沈直说道:“你姐当医生当明星都很好,不过当医生她好像更开心更自在一些。” 沈画挑眉:“我出道你都退圈了,你知道我当明星什么样?” 霍延轻咳一声。 沈直却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哥你这些天都在补我姐参加过的节目,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在陪我看呢!” 他经常会刷姐姐以前的节目,三刷四刷无数刷,这几天偶尔刷的时候,霍延也陪他看,他还真以为是在陪他。 原来是自己在补! 沈直立刻又问:“哥你最喜欢我姐哪个节目?” 霍延:“《悠然田园》。” 沈直表情活像被雷劈:“为什么?我姐在这个节目里形象全无啊,又是摸泥鳅又是抓黄鳝,别人都不肯挑粪,她还被安排去挑粪!后来她下塘子摘莲蓬,小船还翻了直接掉水里……哥你专捡我姐出丑的节目看么?” 霍延:“……这个里面她镜头最多。” 一期108分钟时长的综艺,有她出镜的画面总共占了25分钟左右,当然大部分都是群像镜头,她的单人镜头寥寥无几。 但不管有多少个人,不管她打扮成什么样子,他总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吃过饭,沈画要回医院,今晚还得给应老先生再诊。 “你们是回家还是去哪儿?”沈画问。 沈直说:“我跟哥说好去看电影的。我几乎没怎么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哥说他也是!最近有个新片上映,姐你还在里面客串一个角色呢,我打算跟哥去看这个电影,票都订好了,等下我们直接去对面商场的电影院就可以了。” 她客串的角色? 直到沈直说了导演和主演的名字,她才想起来。 好像是客串了一个角色,大概也就是两三个镜头,出现在男主的回忆中,是男主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也是男主仇人的女儿,爱恨交织,她又为了救男主被父亲失手杀死。 沈画拍的时候很简单,她甚至连前后情节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一段的剧情。 反正导演怎么说她就怎么演,拍了好几遍,导演就说过了,至于拍的好不好她也不知道,不让再继续重拍,那大概就是还能用吧。 吃过饭,沈画看了一下时间,就跟霍延和沈直一起去先去商场,顺便看看给父亲和凤姨再买点什么,明天小直回去的时候一并带回去。 沈画跟沈直商量着要买什么礼物。 吃的穿的都不缺,主要是现在快递方便,很多东西都在网上买了。 沈画想想,跟沈直说:“给爸和凤姨买对戒指吧。” 前些年家里困难的时候,凤姨把自己的金首饰都卖了,也一直都说,年纪这么大了戴什么首饰,金子无非就是压箱底的,有没有谁看得见。 沈直愣了一下:“会不会太贵了姐,我攒的有点钱……” 沈画:“不用你的钱,我买。那天你不也听到了么,以后你姐会很有钱,不用考虑那么多。” 沈直哦了一声,也没拒绝,只是眼眶有些红。 妈妈一直对姐姐小心翼翼,她是后妈,怕姐姐不喜欢她。 在一楼找了一个比较出名的大众珠宝品牌。 选款式的时候,沈直问:“姐你知道尺寸吗?” 沈画点头:“我摸过爸和凤姨的手,能估量出来。” 年轻人可能比较喜欢铂金和□□,但其实黄金也非常耐看,不光是价值的问题,上点岁数的人往往更喜欢黄金。 沈画也喜欢黄金。 现在的首饰做的毒非常精美,黄金戒指款式特别多。 “如果是长辈戴的话,可能不太喜欢带钻的,这样的素圈雕花的,也很好看。”柜姐非常热情地推荐。 沈直:“我觉得……都行吧。” 沈画看看:“那就这对吧。另外还有这对手镯,麻烦也帮我结算。” 给凤姨多买了一对手镯,沈画又给两人买了一对手表,浪琴的,不是很贵的系列,一对手表也才一万多。 沈画又问沈直要什么。 沈直连忙摆手:“别,这些东西我又没机会戴,也不喜欢戴。手机ipad我都有,什么都不用。” 沈画:“男生是不是都喜欢鞋子?我记得你也喜欢收集各种鞋子,给你买鞋吧。足球鞋是不是可以定制?” 沈直:“真不用姐,我自己会买。” 沈画:“那球鞋你自己订,给你买几双日常穿的。” 沈直拗不过,被沈画拉去买了两双鞋子。 霍延全程陪逛,帮拎东西。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沈直试鞋,沈画想了下,低声跟店员说:“这一款,有他穿的码吗?” 店员看了下说:“应该有,我去拿两个码让这位先生试一下。” 不多会儿,店员就从里面取了鞋子过来,请霍延坐下试鞋子。 霍延愣了下。 沈画冲他一笑:“试一下看哪个码合适。” 沈直一看两人的款式差不多,立马笑起来:“哥,我跟你穿同款了!” 霍延没理会他,有些拘谨地坐下试鞋子。 他的鞋子一般都是定制,会有专门的师傅过去量脚,成年后基本上也会一年量一次,无论是什么鞋,都是定制的。 他从来没在外面买过鞋子,也没当众试过鞋子。 嗯,也没人要送他鞋子。 “刚好。”霍延说。 沈画:“你站起来走两步,试试挤不挤。” 霍延走了几步,摇头:“不挤,刚好。” 沈画转头跟店员说:“再加这双,一起算。” 买好鞋子,沈直和霍延要去看电影,沈画就让他们把鞋子先寄存着,待会儿看完电影再取,也免得提那么多东西去影院。 寄存了东西,又买了饮料,沈画就准备走了。 叮嘱沈直和霍延看完电影早点回去。 刚要走,就看到霍延在抓脸。 她皱眉:“怎么回事?” 霍延说:“有点痒。” 沈画:“痒?” 霍延微微抿唇,说道:“我学你自己化的妆,这边涂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往下掉,我就用了点胶水。那胶水上明明写的敏感肌可用。” 沈画:“……” 看把你娇气的。 她无奈了,跟沈直说:“你先去取票吧,我带他到卫生间洗手台那边处理一下。” 卫生间外面有共用的洗手台,这边人来人往的,沈画也不能叫他把全脸的妆都给洗了,就拿了纸巾沾水,让他把痒的地方擦掉。 她包里有带自制药膏,蚊虫叮咬过敏外伤都能用,就给他涂上。 “现在还痒吗?”沈画问。 霍延摇头:“不痒。” 但是现在只有半张脸的妆,容易被人认出来。 沈画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次性口罩给他戴上,又伸手把他头发打理一下,把自己的帽子摘了,后面的扣子调节一下,给他戴上。 这样就不会认出来了。 整理完之后,沈画又看向霍延:“电影院在7楼,你不会走丢吧?” 霍延:“……不会。我叫了车在地下停车场,我送你过去,再上楼找小直。” 沈画直接摆手:“不用,车牌号或者司机电话给我下就行。” 霍延:“停车场好多区,不好找。” 也就是上下电梯的事儿,沈画也就没拒绝。 不过两人要先从这一层走扶梯下去,才能乘坐直达停车场的电梯。 下扶梯的时候,前面有个小孩没站稳,沈画连忙扶了一下,结果自己也被带得晃一下,霍延赶紧抓住她的胳膊:“小心。” “没事。”沈画连忙站稳。 霍延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却没松开。 沈画正在通过扶梯看下面那层的蹦床。 现在很流行的蹦床,很多人在玩,不光是小孩,大人也爱玩。 沈画忍不住说:“这种蹦床安全隐患很大,并不是下面铺了气球海绵垫什么的,人就不会摔伤……”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子因为后面人的弹跳,整个人被弹起来,而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头颈折叠的姿势,摔在了气球池中。 沈画的眉头顿时皱起来。 霍延问她:“怎么了?” 沈画摇摇头:“可能是我多心了,我们过去看一下。” 两人在这一层下了扶梯,走向蹦床那边。 “小暖?小暖?我刚看见小暖摔进去了,怎么还不起来啊,不会出事了吧。” “下面都是海绵垫能出什么事,估计累了躺着歇歇。” “不对劲啊!哎哎快来,工作人员呢,快点来帮忙,我同学摔倒好像受伤了!” “不会吧,真摔伤了?慢点慢点。” 蹦床这里面的人很多,有大人有小孩。 工作人员闻讯,赶紧过来把气球清理一下。 看到摔倒的人时,大家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姿势,别真出事儿了吧。 工作人员立刻就要把摔倒的女孩扶起来。 沈画也已经走了过来,她一看,赶紧说道:“都别动!别乱动她!” 女孩摔下来的姿势不对,从她现在的姿态看,极有可能出现颈椎骨折的情况,若真是颈椎骨折,随便乱动她可能会引起二次伤害,严重会导致全身瘫痪。 沈画一喊,刚要扶女孩的人都不敢动了。 “都别动她,现在立刻打急救电话,病人疑似颈椎骨折,让急救人员带固定器过来。”沈画飞快地说。 她跑过去,没敢直接动那女孩,先检查了女孩的脉搏心跳呼吸,暂时来说情况还算稳定,但她摸了一下,女孩的颈椎的确已经骨折。 这个部位后续治疗和恢复起来,恐怕非常困难。 “你是医生吗?”女孩的同伴问。 沈画点头:“我是海一急救科的医生,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们立刻通知她的家属。” “不,不会吧。这下面那么软,我们随便跳随便摔都没事,你是不是……吓唬我们啊。小暖,小暖你动一下,能动吗?”女孩另一个同伴焦急地说。 可女孩儿显然根本无法动弹,她肢体已经没有知觉。 蹦床的工作人员也有些不知所措。 沈画让女孩的同伴报警。 见她那么严肃,女孩的同伴也生怕真出什么大问题,打了120,也赶紧报警了。 商场附近就有负责巡逻的警察,很快就赶到,跟商场的工作人员一起,疏散其他顾客。 听说这边出事儿了,另外一边很多顾客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跳那么多次都没事儿啊,而且也没流血没什么恐怖画面,应该也不会很严重的吧。 可沈画的脸色却很严肃,反复告知警察和工作人员,病人的情况真的非常严重。 躺在地上的小暖,张口想说话却说不出声音来。 她肯定很想动,但此刻,手脚完全不听指挥,她能动的只有因为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两个朋友也彻底慌了,又不敢动小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我们也联系不上她家长啊,对对,辅导员,联系咱们辅导员……” ※※※※※※※※※※※※※※※※※※※※ 感谢在2020-08-13 20:38:03~2020-08-14 19:4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蒸小黄鱼~ 320瓶;不觉 37瓶;26031864、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30瓶;太阳雨、离渊 20瓶;23052701 15瓶;就为了看小说、懒惰小狮、叶风流 10瓶;哈莉的布丁、可乐要加冰、楠朋友的女朋友、海登、初橙、于竹影、青竹cyan 5瓶;乐了 4瓶;清扎、27209505、郭星星、发大大柴、风信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5章 120来得很快。 在急救电话里, 120急救人员也说,如果病人没有窒息等严重的情况,不要随便搬动病人。 急救人员过来之后, 立刻对小暖进行了专业的固定, 才送上救护车。 最近的医院不是海一, 沈画见急救人员处理,就放手了。 一直到把人送走,被挡在远处围观的人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跳那么多次都没事啊。” “是啊, 下面有软垫子,摔下去也不疼的。” “好像是她摔下去的角度不对?” “哎还是太粗心了,工作人员呢, 我们交的钱还没玩够时间,你们不开放了是不是得退钱啊。” “就是呀,才玩了几分钟, 退钱退钱。” 沈画无话可说,警察和工作人员在跟顾客解释。 霍延面无表情。 沈画拽了拽他的袖子:“走吧。” 下到停车场,找到已经在附近车位等待的车子。 霍延给她拉开后排车门, 叮嘱道:“记得系安全带。” 沈画点头, 上车就拉好安全带。 “你上去吧。”她说。 霍延扶着车门, 顿了顿,低声说道:“别难过。” 沈画眨眼:“啊?” 霍延:“刚才的事, 别难过。” 沈画愣一下就笑了:“放心, 不会难过。我做到我该做的了。” 回到医院, 沈画就先去了应老先生那边。 今天沈画来, 已经是第六诊了。 过来的时候, 应青戎也在。 沈画翻看护理记录。 应青戎说:“这几天, 父亲咳嗽粘痰、呃逆烦热的症状都减轻很多, 体温也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但下午还偶有寒热往来,会有点食欲不振。” 沈画点头:“还应继续养阴清热、和胃降逆。老人身体机能恢复得慢,脾胃失和、气血大损,调理起来也比较慢,不要着急。” 又给老人开了药,沈画就打算离开。 应青戎送沈画出去,在走廊上,应青戎笑着说道:“沈医生,方便聊几句吗?” 沈画站住,回头看过来:“怎么了?” 应青戎说道:“我们集团跟西班牙马德里竞技俱乐部有合作,会选送一部分优秀队员加入马竞青训营,马竞的青训在西班牙也是很有名的,水平很高。由于那边对18岁一下非欧盟球员的限制很多,想要留洋不是很好操作,通过合训过去是最简便的方法。” 沈画眯了眯眼睛。 应青戎笑了笑:“别误会,只是意外知晓恒深u17的沈直是你弟弟,你那天不是还去看了他的比赛么,恒深的球员球场出现意外,还是你急救的。” 沈画:“应总,我弟弟是恒深青训的。” 应青戎说道:“可以用蓝天的名义让他转到蓝天青训,再通过跟马竞的合作,送他去马竞青训。你弟弟的各项条件都不错,我让俱乐部给他做了份简单的报告分析。在那边足球环境更好,想要真正踢出来,去留洋几乎是唯一出路。” 沈画没吭声,只是看着应青戎。 应青戎笑容淡淡的:“虽说有孟老的人情,但我父亲的身体健康无价,我也是想跟沈医生结个善缘。也没别的,恰巧知道你弟弟是青训球员,就想着刚好这是个机会。当然,怎么选择全在你们。”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就让俱乐部那边开始操作,十月份就能去西班牙。合同上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是结缘不是结仇。蓝天可以跟沈直只签署青训合同,违约金会按照最低限度来,不会超过20万欧元。至于正式职业合同更不必签,就算签了,18岁以下的职业合同国际上也不认的。” 沈画微微抿唇,又笑了一下:“多谢应总好意,这件事我要跟弟弟和家人商量一下。” 应青戎点头,“应该的。” 离开之后,沈画仔细想了一下。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华国的足球环境不行,青训水平更是跟欧洲没法比。弟弟在踢球上很执着,那为什么不送他去欧洲青训? 西班牙众所周知的三大俱乐部都有各自的青训,皇马和巴萨的青训很出名,而马竞的青训同样也很出名。 蓝天跟马竞有合作,才可以直接送球员过去参加马竞青训,确实是非常好的机会。 如果在马竞青训有良好表现,就会被俱乐部球探看到,18岁后若是能加盟欧洲球队,对弟弟的职业生涯来说会是特别重要的一步。 沈画没想过弟弟会成为世界顶尖足球运动员,但若是能给他创造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要呢? 沈画在贺宗野病房所在楼层下了电梯,就站在走廊上给沈直打电话。 “去马竞青训?”沈直的声音陡然拔高,“姐,真有机会吗?可能吗?我真的可以去吗?之前有个队员是去的法国,还有几个队员去的荷兰,都特别麻烦,费用也很高……” 只听弟弟这情绪,沈画就知道答案了。 她笑起来:“真想去的话,暂时先别回家,明天的票退了,我下班回去再跟你详细说。” 挂了电话,沈画直接打给应青戎。 “应总,是我,沈画。我弟弟对去马竞青训很感兴趣,我明天带他去一趟蓝天俱乐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安排人接待一下我们……好,好的,非常感谢您。” 到贺宗野病房时,贺宗野正两眼放空。 看到她进来,贺宗野立刻问:“我身上这什么时候能拆掉?” 那些药膏已经完全硬化,就像一层龟壳,把贺宗野牢牢包裹住。 贺宗野伸展肢体,龟壳就会被他给撑扯得出现“龟裂”。 有些地方,还被他迫不及待地抠掉那么一小块“龟壳”。 沈画凑近看了看。 被他抠掉的地方,皮肤没有长好,一片红彤彤的,还在往外冒血。 沈画看他:“皮肤还没长好,你再这样抠小心感染,到时候住院时间更长。” 贺宗野:“那到底还得多久啊?” 沈画:“你老老实实养着,再有20天能出院吧。” 贺宗野:“……” 沈画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宗野:“怎么,嫌我医术差?” 贺宗野轻咳一声:“哪里哪里,是我太不争气,咋就恢复得这么慢呢。” 沈画轻笑,也不理他,继续做检查。 贺宗野压低声音说:“宁柠萌的案子,一切顺利。具体细节我不能给你透露,但是案子有了重大进展!” 沈画一顿,看向贺宗野。 能被警方说是重大进展,意味着,是真的触及到核心了。 算算上辈子曹均卓被抓的时间,如今,应该至少能提前几个月吧,受害者会少很多,被曹均卓转移到国外的资产也会少很多。 沈画看他:“没有你,别人也一样办案,你那么着急出院做什么?” 贺宗野:“……我也不是那么可有可无吧,好歹为了这个案子,我差点儿成烤鸭。” 沈画没吭声。 贺宗野又说:“我想出院也不是为这个案子,这个案子有专案组,原本是我跟京市来的那位一起负责的,我受伤之后,案子就交接给别的同事负责了。我是想查查这几起陈年旧案,最近反复翻看卷宗,有点新想法。” 沈画挑眉:“上次你档案掉地上,我无意中看到,8年前的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 贺宗野:“你看见也无妨,那时候信息泄露比较严重,案子细节网上都有,可以说警方知道什么,网友也知道什么。我甚至能肯定,本身就具有反侦察能力的凶手,就是借助网上这些案件细节讨论,一步步规避警方的侦查。” 沈画:“那你现在又发现什么新线索了?” 这么多年过去,案子一直没破,警方早就把卷宗上的任何细节都翻无数次了吧,按理说不太可能有什么遗漏线索。 贺宗野:“我又详细查了这8年间海市及周边省市的分尸案碎尸案,尤其是受害者为女性的案子,还真被我逮到了一点灵感,这点儿灵感有没有用,还需要查。” 沈画点点头,也不问他是什么灵感,只说:“这样吧,一周后我把你胳膊处理一下,让你胳膊能自由活动,其他地方么,坐轮椅吧,总比只能躺在床上强。” 贺宗野:“必须一周后吗?” 沈画:“一月后也可以。” 贺宗野:“……如果我的推论是对的,我怀疑凶手在这个月还要犯案。今天9月3号,这个月还有二十多天,我完全没把握在这二十多天里,抓到那个作案时间跨度长达10年,死在他手中受害者可能超过15人的连环杀手!” 沈画微微抿唇:“现在拆掉的话,你尚未长好的皮肉会再次破损出血,容易感染就不说了,还特别疼。我可以在拆的时候给你用金针止疼,拆的时候不会叫你太疼,可是拆完之后呢,金针止疼的效果最多只有半小时,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你,其他时间,你就会持续剧烈疼痛。” 贺宗野脸绿了。 他这种对疼痛特别敏感的体质,真是干啥都不方便。 “有种病不是感受不到疼痛么,我都羡慕死了。”贺宗野叹气。 沈画呵了医生:“你要是无痛症,就你这工作只怕早翘辫子了。对正常人来说,疼痛可不是坏事,疼会告诉你危险,告诉你该保护自己了。急性阑尾炎为什么那么疼,疼了就得马上看医生,要感觉不到疼,拖着,那结果就是肠穿孔,感染甚至死亡。” “可我这不是一般疼啊,我这是超疼。”贺宗野苦笑。 沈画:“超疼确实也麻烦,关键是没法根治。等你完全恢复之后,我试着用金针刺激一下你的神经,看能不能提高你的痛阈。” “现在不行吗?” “不行啊。”沈画说。 贺宗野内心强烈挣扎。 沈画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当指挥,具体查案的事情叫你同事做就行了,你开视频跟他们沟通细节。不然的话,真现在就把你身上的龟壳给拆掉,光是疼痛就会让你脑子迟钝,无法思考。” 贺宗野显然也怕。 他点点头:“也只能这样,哎,我现在有点希望自己的发现是错的。” 这样,他推断的凶手这个月会再度犯案杀人,就也会是错的了。 回到急诊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 今晚看起来不是很忙,只有几个小的外伤要处理,都是大老爷们儿,上了表面麻醉缝针就行,徐沛一个人就搞定。 沈画刚要去办公室整理病例,外面忽然有人焦急地叫医生,她连忙跑出去。 只见一对夫妻,焦急地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跑进来。 “怎么了?” 沈画以为是儿童突发高热,这种情况很常见,在晚上的急诊也很常见。 其实孩子短时间的高热,一般没那么严重,但家长肯定会比较心急,见孩子高热,立刻就着急送医院,怕烧坏脑子,这也是对的。 可刚走近一点,沈画脸色就变了。 她闻到了刺鼻的酒味。 而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孩子,躁动不安却昏睡不醒,口唇发紫还伴随微微抽搐。 跟过来的牛彤赶紧说道:“该不会是孩子发烧,你们用医用酒精给他降温了吧?” 医用酒精一般都在75%以上,这属于高度酒精,孩子皮肤薄,直接用高度酒精擦拭孩子身体,酒精很容易通过皮肤吸收,导致孩子酒精中毒的! 发生这种情况应该立刻洗去孩子身上的酒精,若情况严重也要立刻送医。 孩子妈妈大哭起来:“不是!是孩子爷爷非要逗孩子,孩子喝了一碗多的米酒!” 牛彤:“……” 沈画完全不想说什么,赶紧接过孩子抱进诊室。 孩子妈妈飞快地跟上,哭着说道:“孩子爷爷奶奶和叔叔从老家上来,全家聚餐,我在厨房炒菜,他们在外面喝酒。我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见孩子抱着一碗米酒在喝。” 孩子妈妈眼泪直流:“那是孩子爷爷奶奶自己酿的米酒,味道甜甜的很好喝。孩子爷爷说男子汉就得从小学喝酒,长大酒量才好。他们外面太吵,我根本没听见在起哄叫孩子喝酒。等我出来看见,孩子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我赶紧把酒夺下来,孩子已经站都站不稳,话都说不清楚。” 沈画在给孩子做检查,牛彤赶紧问:“第一时间给孩子催吐啊!催吐了吗?” 孩子妈妈哭着说:“没有,他们都说没事,还说孩子爸爸小时候自己喝了一大瓶米酒喝醉,一个人躲在柴火垛里睡了两天,家里人到处找不到他,还当他被人贩子拐走,差点儿报警。还说这米酒度数不高,孩子也就喝了一碗多,睡一觉就好了。” 所有医护人员都格外无语。 但这种事儿也真是太常见了,一些大人,尤其是老一辈的,喝酒的时候总喜欢拿筷子沾一点给孩子尝尝味儿,有的还会骗孩子喝一口,看孩子辣得哭,他们还觉得特别好笑。 孩子妈妈说:“我赶紧在网上查了一下,说小孩绝对不能喝酒,酒精中毒很严重,我不敢耽搁,赶紧送孩子过来,孩子他爷爷奶奶还说是小题大做……” 牛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沈画飞快按压小孩穴位,给小孩催吐。 但吐出来的东西不多,看样子小孩是空腹喝的米酒,这个情况更加糟糕。 空腹会加快身体对酒精的吸收。 “快些准备,马上给孩子洗胃。” 孩子妈妈脸色煞白:“还要洗胃?” 牛彤哼了一声:“你以为光洗胃吗?待会儿说不定还要做血液透析!” 护士长扯了牛彤一把,“少说两句,赶紧去准备。” 孩子妈妈魂儿都丢了,根本没心思在意牛彤的冷嘲热讽,自责地蹲在墙角大哭。 孩子爸爸有些脚步虚浮地走过来,伸手想去扶孩子妈妈。 孩子妈妈一把将丈夫推开,又狠狠地厮打丈夫:“都是你!你为什么不拦着!奇奇才几岁,你看着你爹喂他喝酒你也不管!于永添我告诉你,奇奇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是你爹妈跟你害的!”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叫于永添的男人忍不住说。 “给奇奇喝酒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叫他喝那么多!” “那他们也不知道会出事啊,我小时候……” “少他妈跟我提你小时候!”孩子妈妈吼道,“你小时候没喝死是你的事儿。” 牛彤正和其他人一起帮忙准备给小孩洗胃,听他们吵直接说了句:“你们出去吵,别耽误救孩子!看起来学历也不低,怎么比文盲还不如。我七大姑八大姨没上过一天学都知道不能给孩子喝酒!” “你怎么说话的?”孩子爸爸于永添明显也是喝了不少酒的,怒气冲冲地瞪着牛彤,“我们这不是送孩子来医院了,你凭什么冷嘲热讽?我们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还要你们医生干嘛。哦你也不是医生,一个破护士不就是伺候病人的吗,一月能挣几个钱,在这儿逞什么威风。说得那么严重不就是想多开药讹钱么,我有的是钱,给儿子看得起病!” 牛彤气得要死:“我不是医生是破护士,我学历没你高挣得没你多,可我起码知道不能给孩子喝酒!你以为有钱就能治好了?酒精对孩子的肝脏和大脑造成的损伤,你一辈子都治不好!孩子摊上你这样的爸爸,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这句话彻底刺激了醉酒的于永添。 于永添冲上来就要揍牛彤,被边上的徐沛给拉住。 可徐沛身高够是够,就是比较瘦,孩子爸爸本就是人高马大的体格,喝了酒力气更大,徐沛左胸挨了一拳。 眼看拳头要落在牛彤身上,沈画沉着脸抬手,以别人都看不清楚的速度,在孩子爸爸身上戳了几下。 刚才还发狂的孩子爸爸,陡然僵住,就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嘴里直叫唤:“哎呦哎呦……” 一阵剧烈疼痛过后,于永添只觉得自己身上都是麻的,整个人软趴趴的,胳膊抬都抬不起来。 保安已经飞快赶来,把于永添拉到外面去。 见于永添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保安赶紧问要不要让医生给检查一下。 沈画说:“喝多了闹事,先报警,再叫杨护士长他打点葡萄糖就行。” 杨护士长有些吃惊,刚才孩子爸爸发狂打人,被沈画伸手那么一阵戳戳之后,看着有点儿像抽了。 她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这孩子爸爸真要是抽了再出点什么意外的话,家属肯定又要找医院麻烦! 现在沈医生竟然说,只需要打点葡萄糖? 保安把全身麻木手脚酸软的于永添抬上轮椅推出去,杨护士长连忙问沈画:“真的打点葡萄糖就行?不用检查下别的?” 沈画:“不用。” 杨护士长亲自过去,又瞪了牛彤一眼。 牛彤紧抿着唇,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又惹事儿了,她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徐沛,“对不起啊徐医生,真对不起……” 徐沛嘶地抽了口气,咬牙说:“没事,没事,赶紧给孩子洗胃。” 刚才那一通变故,孩子妈妈如梦方醒,她看了一眼被推出去的老公,飞快地凑上来:“对不起啊医生,我老公喝点酒就发疯,我替他给你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们一定救我儿子,奇奇他还不到四岁。” 牛彤气得要死,立刻就说:“你怎么找这样的……” 她话还没说完,沈画就瞪了她一眼,“牛彤,去配液体。” 牛彤咬牙转身。 孩子妈妈看着医护人员给孩子洗胃,眼泪都要哭干:“护士小姐说的也没错,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丈夫,嫁了这样一家人。我后悔死了,早就后悔了……” 洗胃是特别痛苦的一件事。 让一个妈妈看着孩子洗胃,更是痛不欲生。 但洗胃还不能解决问题。 在初步洗胃之后,孩子立刻被送去做血液透析,清理掉血液中的酒精。 酒精这种东西,在口腔的时候就已经通过粘膜开始吸收,到胃里再吸收一部分,到小肠中就大量吸收,迅速进入血液输送到各个器官,尤其是大脑和肝脏。 酒精在大脑大量积累,会导致神经中枢麻痹,进而导致呼吸抑制和心跳抑制,造成颅内高压、脑水肿、抽搐、休克等等,危急病人生命。 同时人体主要代谢酒精的部位是肝脏,但是代谢速度很缓慢,一旦发生中毒,肝脏的碳水化合物代谢发生障碍,会引发低血糖,低血糖又会进一步加重脑损伤。 孩子空腹喝酒,酒精吸收极快,现在洗胃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只能继续做血液透析。 孩子妈妈哭得不行,可这会儿再后悔都没办法。 忙活了几个小时。 胃也洗了,血液透析也做了,治疗酒精中毒效果最好的盐酸纳洛酮也用了。 孩子抽搐的情况减轻,但还是没有醒来。 因为酒精导致孩子严重脑水肿。 天快亮时,孩子叔叔也赶到医院,孩子爸爸打了葡萄糖,在椅子上睡得很沉。 孩子妈妈坐在孩子病床跟前,哭得眼睛肿起,憔悴不堪。 “这……我们一家酒量都比较好,都是从小喝酒,这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啊。”孩子叔叔叹气,“孩子现在是不是睡着了?睡一觉就能醒的,对吧。” 孩子妈妈抬头,咬牙切齿地说:“滚,你们家全部人都给我滚,我一个都不想看见你们!” 孩子叔叔一脸尴尬:“嫂子,这谁也不想的,不都没想到吗?奇奇是咱家孩子,谁会想故意害他。爸妈昨晚气得不行,妈心脏一直不好,吃了药天快亮才睡下。” 言语之间竟然带着些埋怨。 孩子妈妈被气笑了:“所以呢?我是不是得给他们道歉,得拍手鼓掌说他们喂孩子喝酒喂的好?怎么不干脆把一壶酒全灌给孩子,毒死孩子算了!” “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说?都说了不是故意的,谁想着奇奇才喝了那点儿米酒就受不住。米酒又没什么度数,在乡下孩子们都是当水喝的。”孩子叔叔不满地说。 孩子妈妈气怒:“乡下乡下乡下,什么都是你们乡下,滚回你们乡下去啊。再说了你以为我没住过乡下?我外婆家也是乡下的,我小时候年年暑假都住乡下,我怎么就没见谁家孩子把米酒当水喝的?” 孩子叔叔脸色变得更难看:“嫂子你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我哥就是乡下穷小子,跟你结婚,房子买在你娘家一个小区,不就是打着叫我哥入赘的主意。你当我们不知道,你跟我哥是不是还商量着说奇奇跟我哥姓,你再生一个跟你娘家姓的?可是你现在年纪大了不好生,这么闹腾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叫奇奇跟你姓?打量着我们都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胡说!” 门口快步进来的一个五十来岁的很精神的阿姨,气得发抖,“奇奇姓什么都是我们孙子,你们胡搅蛮缠什么劲!孩子还在病床上躺着,你们就在这儿大吼大叫,都给我滚出去!” 孩子叔叔撇撇嘴,还想说什么,精神阿姨一瞪眼,孩子叔叔哼了一声,也不多说就出了病房。 孩子妈妈看到这位阿姨,强忍着叫了一声妈,就开始压抑地痛哭,怕吵着孩子,也不敢大哭出声,整个人抖得不行。 显然,这位阿姨是孩子外婆。 孩子外婆也气红了眼眶,走到闺女跟前,气得把手高高扬起想要锤闺女,可落在闺女身上,又控制不住地放轻,最后只气得在闺女脑门子上狠狠地戳了一指头。 “你个死丫头,奇奇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就前后楼住着,你喊一嗓子我们都能听见,你个死丫头就是不说。” 孩子外公戴了副眼镜,也从外面进来,冷着脸说:“你发现孩子喝酒就得赶紧催吐,永添他又在干什么,他父亲喂孩子喝酒他也不管!” 孩子妈妈哭着摇头:“爸妈,我受不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我要离婚……” 孩子外婆抿着唇:“当初我们给你介绍的,你不愿意,我们从来都不满意于永添,你非要跟他结婚,不答应就要闹翻……” “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结婚前我总觉得于永添很老实,对人特别实在,对我也特别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跟我上一个男朋友完全不一样。” “可结了婚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冲着城里户口才留下来的,冲着我是独生女,以后家产还不都是他的。尤其是生了奇奇之后,他完全像变了个人,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天天喝酒,还不让我说他一句。” “我一说带奇奇回咱家跟你们老两口吃饭,他就不高兴。说我过年过节都不带奇奇回老家,平时也不给他爸妈打电话,一点都不重视他家人。” “我怎么没打电话,他爸妈跟我没话说,说几句就要找乖孙找儿子,跟我说话就是哭着家里难,要钱要钱要钱……” 孩子妈妈抱着父母痛哭一场,倒了一肚子苦水,死活都要离婚。 办公室这边,牛彤浑身一抖:“今日份恐婚达成。” 徐沛揉着依旧发疼的胸口:“就是这种人,给我们大部分正常男人拖后腿,求求美女们看看我这种单身狗啊,做饭洗衣哄孩子换尿布,我都可以啊,孩子跟女方姓也能接受,房子付首付加女方名字也能接受,就是别叫我全款,真没钱。” 牛彤切了一声:“那个醉酒爸爸没结婚的时候说不定跟你一样想法。还洗衣做饭哄孩子换尿布呢,就你现在医生这工作,谁要信了你的话才有鬼,那你上班忙没时间做,还不得是女方做?” 徐沛懵懵地揉揉胸口:“这,好像挺有道理……” 牛彤直接翻个大白眼。 沈画喝了口水,跟徐沛说:“你待会儿去照个片子看看。” 徐沛:“啊?不用吧,就是胸口一点点疼。” 沈画:“照个看看,万一骨裂了呢。” 徐沛:“……” 牛彤也赶紧说:“不会吧?哎哎,趁着这会儿门诊还没上班,赶紧的,一会儿病人就多了。去照个看看放心。” 徐沛可是为她挡了那一下,不然醉酒爸爸那一拳就砸她身上了。 沈画交班的时候,孩子还在昏迷中,颅内压还是较高,脑水肿有好转迹象。她在触摸孩子的时候,又悄悄地给孩子用上了一点异能。 她走时,孩子爸爸还宿醉不醒,孩子叔叔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孩子妈妈一家三口哭完了都忧心忡忡地待在病房。 回去公寓,沈画带了牛肉锅贴和瘦肉粥。 那两人昨晚12点多才看完电影回来,再耽误一下,睡得肯定更晚,早上起不来也正常。 但是让沈画没想到的是,这俩人,竟然就谁在一楼的客厅地毯上! 沈直躺在地毯上,一双长腿搭在沙发上,这样倒着也不怕脑袋充血难受。 霍延呢,直接侧躺着靠在沙发上睡着,这姿势肯定不舒服啊,眉头皱得紧紧的。 再看地板上丢着手机平板还有switch…… 沈画扶额,这就是男人么! 沈直身上穿的宽松运动套装,应该是昨晚洗过澡后当睡衣来着。 霍延披了件浴袍,这会儿浴袍领口大开,他那优越的锁骨,以及锁骨下白得耀眼的皮肤…… 沈画轻咳一声,别过脸去。 给他行针的时候,他浑身上下就一个地方遮着,她除了感慨一下皮肤好、身材好、瘦而不干之外,也没多想什么。 现在换个角度,明明也没露什么,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沈画把东西拿去厨房热着,又回来叫两人。 霍延一推就醒了,带红血丝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几秒才聚焦。 沈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却还没睁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去洗漱一下吃早餐。”沈画说。 霍延没想到她这么早回来,呆呆地点一下头。 他起身要上楼。 沈直叫了他一声:“哥昨晚zing是不是跟我说要我加他,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做梦,我记zing的微信号了吗?” zing是很有名的一个吃鸡主播,昨晚他们碰巧组队,打了两局聊嗨了,就说了要加微信。当时腾不开手,好像是把微信号给记在哪儿了?沈直刚睡醒脑子迷糊有些想不起来。 霍延背对着他没听到,直接要走。 沈直反应过来,立马抓住霍延浴袍一角拽了拽:“哥我跟你说话呢……” 话音未落,霍延的浴袍被沈直拽开……他里面就穿了一件。 而一大早,正常男人都会有所表现。 沈直本来还没太在意,在恒深足球学校那边住宿舍,有个队友喜欢裸睡,天天一大早就遛。这好歹隔着一层,大家都是男的怕什么。 可一抬眼,忽然就看到了自家姐姐…… 沈直嗷了一声,飞快地抓起浴袍给霍延裹住:“哥!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霍延脸上的粉色已经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他皮肤白,这会儿再透着红,沈画脑海里就一个词:面若桃花、颠倒众生。 她的口哨都到嘴边,又被生生咽回去,轻咳一声,转过身去:“我吃过了,你们一会儿慢慢吃,我上去睡一会儿,我们9点钟出发,跟蓝天那边约了10点。” 沈画也就睡了不到俩小时。 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沈直有些心疼:“姐,我自己去行不,或者我带哥一起去也行,你多睡会儿。” 霍延点头:“我可以带律师过去。” 沈画:“还是亲自去一趟放心。没事,我睡眠质量好,睡一会儿就不累了。” 霍延抿唇,没有说话。 就算睡眠质量再好,睡俩小时脑子不累,可身体总不会不累。 霍延低声说:“待会儿到车上你再睡会儿,从这边去到蓝天俱乐部,快的话也要一个小时。” 下楼,车子已经在等。 沈直有些惊讶:“哥,这是房车吗?” 霍延:“保姆车,功能差不多,有床,躺着比较舒服。” 沈直上去看了一圈:“哥这不会是你以前用过的吧?” 霍延:“不是,我用过的车牌娱记都知道,容易被追。” 沈画看他:“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想睡的话坐着都能睡着。” 霍延还是有些不敢跟她对视,看她的时候就只看她的嘴,看唇语。 “不麻烦。”他低声说。 行吧,对这位大少爷来说,好像的确不麻烦。 到了蓝天俱乐部,看到他们进来就有人走上前来询问,随后就带他们去了会议室。 “国内调整了关于青训培训补偿的政策,我们国内的职业合同签订时间是16周岁,由于沈直未满16周岁,只有青训合同没有职业合同,所以把他转来蓝天青训,只需要支付恒深青训这几年的培养费用,以及足协规定的培训补偿等等,约为10万元左右。” “我们蓝天和马竞的青训合作项目,签约的小球员都必须跟蓝天签署合同,在其年满18周岁时,如果可以在欧洲踢球,蓝天也不强迫球员回国,但需要给蓝天转会费。且如果球员要转会国内俱乐部,蓝天有优先签约的权利,这一点是得到足协认可的。” “沈直的情况,我们给出两种方案。一种,是和其他球员一样,那么培训补偿等费用由蓝天负责。另一种,给恒深的培训补偿你们自付,跟蓝天这边只签署自费培训合同,为期2年,没有任何附加条款。” 沈直眼睛亮了。 负责人笑着说:“第二种方案,沈直签的话,就会是唯一一个。” 很显然,这是应青戎让蓝天俱乐部给沈直的单独合同,没有任何限制条款,合约到期之后,无论他是想继续留洋,还是想回国,都没有任何限制。 沈画点点头:“替我多谢应总。麻烦合同给我们一份。” 合同肯定还是要找律师看过的。 负责人立刻点头:“好的。” 这边的事情谈妥,沈画就跟沈直说:“还没告诉爸和凤姨。” 沈直也有些忐忑:“姐,要不……先斩后奏?” 沈画怜爱地拍拍弟弟脑袋:“现在不是已经先斩后奏了么,只差签合同了。签合同要让他们过来的,你未成年,要监护人签的。” 沈直一下子就蔫儿了。 他去踢球,爸妈一直都不很愿意的。 之前没反对,也就是因为他保证学习成绩不下降,且足球学校免学费食宿费,还有生活补助…… 现在,竟然还要出国。 沈直都不用猜,就知道爸妈什么态度。 可他真的很想去西班牙!想去马竞青训! 从蓝天出来,霍延就把合同发给到自己律师的邮箱。 某位律师在看到发件人时,甚至都恍惚了一瞬。 上次收到这位亲自发过来的邮件,好像是要帮他一个粉丝打官司,以法律援助的名义! 这次呢? 点开一看,嗯,好么,要开始研究足球合同了,大概这次的小粉丝是青训球员吧。 回去公寓,两人都迅速催着沈画再去睡会儿。 而后霍延坐在窗边写歌,沈直则拿了张纸开始打草稿,要怎么跟父母说呢? 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直,你今天上午10点的动车对吧,现在已经安顿好了吧,看好行李,想吃什么就买,别饿着。你姐上次说她在医院上班了,忙的很吧,叫你早点回来你还赖着……” “妈,我……没回去。”沈直心虚地说。 林凤雅一愣,赶紧问:“怎么没走?没出什么事儿吧,你这孩子是不是玩得不想回来了?我跟你说你姐那么忙,你在那儿她还要照顾你,她才刚去医院,您别给她添乱!” 沈直:“妈,我是那种人吗?我都多大了还要我姐照顾。妈,那个,我暂时不回去了,你跟我爸,恐怕还得来海市一趟。” 林凤雅一听,差点儿没吓死。 沈直赶紧说:“没事没事,我真没惹事!是……我前些天不是来海市跟蓝天踢比赛吗,蓝天有个跟西班牙马竞,我跟你们说过的,马德里竞技俱乐部,蓝天跟马竞青训有合作,可以送球员去马竞青训……我想试试。对对,我是恒深的,可以转过来……” 沈直忐忑无比地解释完,电话那边没了音儿。 好半天,林凤雅才说道:“你想出国?” “对,妈,这次机会很难得,我想试试,只有去那边,我才有希望在成年后登上五大联赛……” 林凤雅缓了好一会儿:“我……你,你跟你爸说了吗?你姐知道吗?” “我姐很支持!”沈直说,“这次机会还是因为我姐才得来的呢!妈我跟你说,姐现在可厉害了……” 沈画是被电话吵醒的。 顾深的电话。 “喂,怎么了?”沈画打着哈欠坐起来。 顾深说道:“我现在京市回不去,先前有位病人,现在病情复发了,麻烦师叔您去一趟。病人身份有些特殊,不然我也不着急找您。” 沈画下楼就要出门,霍延连忙叫她:“我们吃过午饭了,你还没吃,吃点再出去。” 他还当她要去医院呢。 倒也不急这三五分钟。 沈画坐下吃了点,又看霍延:“明天就得给你行针了,去别墅还是在这儿?” 霍延:“我今晚去别墅泡药浴,明天过来你在这边行针比较方便,不用跑来跑去。” 沈画点点头:“那让沈直跟你一起。” 泡完药浴他体力消耗很大,精神也会因为对抗疼痛而虚弱疲惫,有个人在身边跟着放心些。 又跟沈直交代了一下,沈直果断点头:“放心吧,我保证不错眼地盯着哥!” 沈画吃的很快,下楼去,已经有车在等着。 普通品牌的车子将她一路带到机关大院,检查登记之后,车子开进去停在一栋小洋楼跟前。 进门迎接的那位应该是保姆,还穿着围裙,一脸忧心忡忡,看到沈画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沈画这么年轻。 “这位是……” 司机连忙说道:“朱阿姨,这是沈大夫,过来给老太太看病的。” 这也太年轻了吧。 朱阿姨眼神里这么说,嘴上却客气道:“不是顾大夫来吗?自从几年前老太太得了这怪病,也就顾大夫能止住老太太的病,上了岁数的人了太遭罪,看着都心疼。” 沈画也没生气,对她的年龄有质疑太正常了。 她笑了笑:“顾大夫都把老夫人的病情跟我说了,也说了怎么处置,您放心,我会尽力。” 朱阿姨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对不起沈大夫,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老太太的样子太叫人担心了。” 沈画笑笑没说什么。 朱阿姨赶紧带沈画上楼,那位司机也跟着。 一打开老太太房间,就听到有气无力的打嗝声。 “嗝。” “嗝。” …… 沈画大概估算一下,平均两三秒钟一次,连绵不断。 老太太明显已经没力气了,可是身体仍然在不受控制地连续打嗝。 朱阿姨说老太太可怜,也真是可怜。 整个人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打嗝小幅度痉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人几乎都有过打嗝的症状。 吃饭过快,吃太饱,喝了特别凉或者特别热的饮料,甚至是吸了口冷风,都有可能造成打嗝,这是由横膈膜痉挛收缩引起的一种正常生理现象。 一般人出现打嗝之后,深呼吸、弯腰猛喝温水,或者是由旁人忽然惊吓一下,基本都能止住。 若一直无法止住,就要考虑身体病变。 比如大脑出现病变,可能会导致呃逆反射弧的抑制功能丧失。 再比如食管炎食管瘤,纵隔肿瘤或者是胸主动脉瘤等等导致的膈神经刺激等,还有一些膈肌周围的病变,都会引起呃逆不止,俗称打嗝。 如果出现这种呃逆不止的情况,就要到医院做检查,排除身体病变。 老太太这显然是什么检查都做完了,胸片、心电图、头部ct、核磁共振和脑电图,以及腹部b超血管造影等等。 全部检查做完,一切可能的病变全部排除,但老太太还是呃逆不止。 西医上就没有办法了。 国外有更极端的案例,连续打嗝十几年的都有,医生也束手无策,因为找不出是哪里的问题。 而对中医来说,呃逆就是气从胃中上逆,脾胃升降失调导致的。脾气不升、胃气不降。 从中医的角度,解决脾胃升降失调,让足太阳膀胱经畅通,就可以解决呃逆不止的问题。 可顾深不懂这个道理吗? 老太太这身份,保健所那么多中医都不懂这个道理吗? 不可能。 那为什么还会复发? 顾深在给她介绍病情的时候也说过,他之前给老太太行针用药调理,也只能保证老太太舒坦上两个月,最多三个月,之后稍微见点风就又会复发。 老太太这年纪,这种呃逆不止,的确是非常遭罪。 顾深拜托沈画千万想想办法。 ※※※※※※※※※※※※※※※※※※※※ 感谢在2020-08-14 19:48:59~2020-08-15 19:2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喝汽水的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蝶~~~ 80瓶;clannad 34瓶;喝汽水的猫 30瓶;扒拉吧啦 25瓶;望舒 24瓶;阿娜、姗姗 15瓶;yunyun、歪?你什么时候来接我、绒绒草 10瓶;皇叔 9瓶;懒惰小狮、深雪、enjoycqo、如梦如幻 5瓶;黯淡、海登、曼珠沙华、迷、棉花糖、清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6章 “嗝。” “嗝。” …… 沈画站立这一会儿, 老太太还在一刻不停地打嗝。 朱阿姨忙走过去给老人顺胸口,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她回头,眼睛通红地看着沈画:“老太太打嗝起来, 觉都睡不成, 勉强睡着了, 可睡着都还打嗝,怎么都止不住。” 沈画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您把老太太扶坐起来。” 持续不断的打嗝导致老太太无法正常呼吸, 心慌气短,进食进水都很少,体弱无力, 再加上无法睡眠,整个人精神头极差。 老太太很瘦,朱阿姨扶着老太太坐下。 可老太太自己根本坐不住, 只能由朱阿姨撑着。 “你看这可怎么是好?” 朱阿姨问。 沈画没吭声,她伸手顺着老太太脊背往下,找到脊柱下方的腰俞穴开始按压, 而后再一路往上, 命门、至阳、大椎、百会, 这都属于督脉穴位,一路按上去。 而后, 再到正面的任脉穴位, 从天突到膻中穴, 再到中脘、神阙、气海和关元穴。 沈画一路按下来, 差不多十分钟左右。 朱阿姨紧张地扶着老太太,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 当沈画收手的时候, 朱阿姨忍不住看向沈画:“不行的话就还是叫顾大夫……” 朱阿姨话音未落, 就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 她一愣,接着就目瞪口呆。 这…… 老太太这是睡着了! 就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沈画帮着朱阿姨把老太太放平躺床上,朱阿姨激动得满脸涨红,却又怕惊醒好不容易睡着的老太太。 她声音压得极低,跟沈画说:“沈大夫,这是成了?” 朱阿姨激动得不行。 老太太这会儿安稳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打着微鼾,完全没有再打嗝! 朱阿姨仔细回想,竟然愣是没想起来老太太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打嗝的。 明明她撑着老太太坐着,老太太打嗝一下,她就也跟着心口一紧,可那位沈大夫好像就在老太太脊柱上和前胸按来按去的,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止住了老太太的打嗝! 朱阿姨连连跟沈画道歉:“真的对不起沈医生,真对不住,我这岁数大糊涂,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沈画笑笑:“您也只是太着急。” 朱阿姨叹气:“看老太太这样子,我真怕她撑不住。沈大夫你说这打嗝,也不是什么大病,谁还没打过嗝啊,喝口水就压住了的,可到了老太太身上,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这去医院什么检查都做了,医生刚开说说老太太年纪大高血压,可能是脑子里有血栓,又说可能是肠胃消化道有问题,可什么都检查完了,老太太除了血压高,别的什么毛病都没有啊!这打嗝就是止不住。” “西医不行就看中医,一开始看了好多中医,调理起来也就是能止住一会儿,多则三五天,少则一刻钟。后来找到顾大夫,那确实有效,一次能管两三个月。” “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每隔两三个月就麻烦顾大夫来一趟。这次忽然提前了,顾大夫又不在,老太太可遭罪了。” 沈画点点头:“顽固呃逆确实难缠。” 朱阿姨又说:“沈大夫,你刚才是怎么按的?我能学会吗?这要是老太太再忽然打嗝,我也好先给她按按。” 沈画说:“学是可以学,但也没必要。” 朱阿姨一愣,连忙惊喜地说:“那是这就治好了?哎呦我的天哎,这可太好了!那以后还会再经常复发吗?” 沈画摇摇头:“还没开始治呢,刚才按压穴位,只是暂时先止住老太太的症状,我才好给老太太进一步诊治。” 朱阿姨心里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毕竟老太太这都成顽疾了,真随便按两下就能治好,那还叫顽疾么。 沈画坐下,细细地给老太太诊脉。 诊了一刻钟,又换了另一只手。 朱阿姨和接沈画过来的司机都站在边上,焦急地等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终于等到沈画收手。 朱阿姨才敢问:“沈大夫,怎么样?能诊出什么吗?” 沈画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脾胃该是大伤过,寒气蕴蓄于胃,久聚不散,致胃失和降,气逆而上……老太太在制冰厂工作过吗?还是别的什么特别寒冷的地方?” 朱阿姨连忙点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藏区当兵,有次为了追一伙越境分子,老太太跟队友走丢,又遇上暴风雪,老太太制服了两个落单的越境分子,自己受了伤。零下二十多度,老太太和那两个越境分子在暴风雪里待了三天,老太太身上为数不多的吃的给了那两人,她自己就靠吃雪,一直顶到队友找到她们,可能是跟这个有关?” 沈画点头:“应该是了。另外,老太太在那个年月应该也受了不小的委屈,老太太性格刚强,受的委屈全都憋在心里,以至于郁结之气遍布整个肺腑。但从那个年月过来也已经很多年了,老太太生活顺畅,郁结之气应该会消散不少……老太太第一次发病之前,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变故?” 朱阿姨一愣,抿了抿唇,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太太当兵出身,没什么文化,一直都喜欢文化人。老先生是书香门第,学识渊博,但碰巧遇上那个年月,老先生一家因为跟海外有联系,被揪住不放。” “老太太脾气爆,一直都明里暗里帮老先生一家,后来老先生也许是感动也许是什么,提出要跟老太太结婚。老太太也知道,跟她这个又红又专还立过大功的战士结婚,对老先生一家来说才是最好的保护。就答应结婚。” “结婚后,俩人互相迁就,日子也是和和美美。” “可那个年月,老太太的身份也不是绝对有用的,形势最严峻的时候,那些人还是把老先生抓出去剃阴阳头……” “老太太去救人也被扣下,逼问老先生一家通敌卖国的事,全都是捕风捉影胡编乱造的诬陷。老太太当然不会认,那些人就当着老太太的面,各种……羞辱老先生。” “老太太当时还怀着身孕,都五六个月了,被折腾到流产……那些人也怕,毕竟老太太还有功在身,真要弄出人命也不是一句半句能交代的,就把老太太和老先生给放了。” “但后来每次游街,都还要拉上老先生。” “老先生叫老太太别再出面,他被拉去斗一下也没什么,老太太的脾气再犟,可为了两家人,也只能忍,忍着。” “后来那段时间过去,老先生一家也被平反,还被特聘成了大学教授,老太太也有自己的工作,夫妻俩总算苦尽甘来。” “老先生年轻时候受罪太多,身体不是很好,长期吃药,后期更是卧病在床。老太太一直陪着老先生走完最后一程。两人真是互相搀扶着过了一辈子,一次都没红过脸。” “老先生去世,老太太的心情就一直不太好。” 朱阿姨说着,忍不住抿唇,言语有些吞吞吐吐:“后来,在老先生葬礼上,又出了变故……” 沈画道:“可以不用说这些。” 只要印证老太太在第一次发病之前,生活的确出现了重大变故就可,这就是老太太发病的病根。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咳,咳咳……” 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 朱阿姨连忙走到床边:“老太太是不是吵到您了。” 老太太摆摆手:“扶我坐起来,先前也就是胸口的气一下顺了,不打嗝了,我这浑身都放松下来,闭眼睛睡,实际上脑子清楚着呢,没睡死。” 朱阿姨连忙给老太太倒了杯水,喂老太太喝两口,才说道:“那您怎么不多睡会儿。” “人老了,觉少。”老太太笑着说,“这病折腾得没法睡觉倒不是大问题,本来睡的也少。就是打嗝打得喘不过来气儿,光往外出不往里进,这说句话都接不住气。” 沈画笑着点头:“是很难受。” 老太太喝了水,笑着说:“那点儿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大家都知道,无非是不敢在我面前提罢了。” “三年前,老头子葬礼上来了对母子,拿着老头子的遗书要分家产,遗书上除了要把遗产分给他们外,老头子还叮嘱让国川照顾那对母子,说那是国川弟弟,说他们母子这些年都过的很可怜,说他给我当了一辈子好丈夫,给国川当了半辈子好父亲,让看在他的情分上,照顾好那对母子。” 国川指的是章国川,现在的海市一把手,老太太的儿子,这点在来之前顾深已经说过了。 老太太说着就笑了起来:“我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是他恢复工作在大学执教时的学生,那学生还来过我们家很多次,一口一个师母地叫我,可亲热了。那孩子比国川小12岁,算算时间……那女人大学还没毕业就怀上孩子了。” 老太太笑着笑着,眼泪忽然下来:“当时大学出国交流名额多稀缺,那女人出国是我给办下来的。后来老头子每年都要出国几次,有时候是去做学术报告三五天,有时候说要交流什么研究什么,一去就是一两个月。” 朱阿姨陪着老太太落泪。 老太太一辈子要强,嫁了个喜欢的男人,两人共患难共扶持,相携走过一生,可谁知道到头来到头来…… 老爷子狠狠地在老太太心上扎了一刀。 老太太哭得眼泪止不住,又开始一抽一抽的。 朱阿姨吓了一跳,赶紧就要劝老太太别哭。 沈画冲朱阿姨使了个颜色,坐在老太太身边,伸手按着老太太的穴位,止住老太太的抽搐,却没劝什么,由着老太太好好哭一场。 哭了好半天,老太太本该精疲力尽,可哭完之后,老太太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放了一串长长的响屁。 这屁放的老太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阿姨赶紧打开室内排风换气系统,净化空气。 沈画笑道:“排气说明您肠胃通常,是好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拿朱阿姨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擦脸,说道:“那女人拿捏住了老头子的把柄,逼着我认下老头子遗嘱。国川当时正在调动的关键时期,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国川前途,我只能忍下来。” 沈画在心底叹了口气。 很显然,一辈子刚强的老太太,唯一的软肋就是丈夫和儿子。 陪着丈夫度过最艰难的岁月,终于苦尽甘来,自以为和丈夫和和美美了一辈子,不离不弃。 可忽然发现,一切都是空! 她可能还会怀疑,丈夫到底有爱过她吗? 当初娶她是为了避货,艰难岁月过去后,跟她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时日,竟然全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这种打击对于刚强的老太太来说,实在是太沉重。 若是能当场发泄出来,可能也就过了。 可偏偏,又因为要顾虑到儿子的升迁调动,她只能隐忍不发。 这一憋,可不就憋出事儿了。 沈画道:“情志郁结恼怒抑郁,因而导致气机不利津液失布,滋生痰浊,肝气逆乘、寒湿阻胃、胃不纳气,胃气携痰上逆,直犯上中二焦。又有正气亏虚,寒蕴于胃损及胃阴,致使胃失和降。” “我刚才按的腰俞、命门、关元、气海这些穴位,属于任督二脉上的穴位,可调畅气机、降逆纳气;神阙、中脘二穴可调理脾胃、化湿理气、降逆止呃;另外的大椎至阳和膻中天突穴,可行气、调气、开郁,百会穴能够升阳补气。” 沈画说道:“之前顾大夫给您行针,应该也是这些穴位,再辅以温中散寒、下气降逆平呃、养胃运脾补肾益气功效的药材,使您体内郁结散开、气机通畅,则呃逆可止。” 老太太点头:“是,深深给我治疗很有效,每回治完我都能消停一段时间。可一两个月之后,又会复发,哎,我时常怀疑,这是不是我这辈子识人不清的报应。” 沈画道:“您别这么说,病因找到就有治愈的可能。顾大夫之前也找对病因了,可您这病的确有些狡猾。您肺腑里的郁结之气,每回散开之后,要不了多久又会凝聚,且湿寒蕴于胃部,也是久化不开。这才导致明明您的病情应该治好了啊,怎么过段时间又反复发作?” “其实根本原因是,您伤了经络,您体内的湿寒郁气每次并非是真的化开了,而是由破损的经络溃散遍布您的脏腑,在停针停药之后,这陈年湿寒和郁结之气又开始凝聚……当然,您心情一直没调理过来,郁气还在不断生成也是导致病情反复加重的原因之一。”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能治吗?其实跟之前一样,治一回管上两个月也成。” 沈画笑:“也就是顾大夫这次有事没来,不然您以后也不用每个俩月就找他了。” 老太太一愣:“什么意思?” 沈画道:“老太太您应该知道,顾大夫是喻派的,喻派的绝学就是金针封穴,顾大夫如今的金针封穴之术已经入门,他再来给您诊治,能第一时间发现您经络受伤情况的。只要治好您的经络,您的呃逆就能除根。” “当然,最好是能保持心情愉快,气怒伤肝,您还有些肝气不活,若长此下去,即便呃逆好了,肝上也会出问题的。” 老太太愣了一瞬。 朱阿姨也赶忙说:“沈大夫您的意思是,顾大夫现在回来就能把老太太给治好了?老太太这打嗝的毛病以后就不会复发了?” 沈画点头:“我现在暂时为老太太止住症状,顾大夫最迟明天就能回来,由他为老太太诊治即可。” 朱阿姨欣喜不已,却又有些担忧:“那从现在到明天顾大夫回来,老太太的症状都不会再反复?” 沈画:“是的。” 朱阿姨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这可真是老天保佑!总算能除根了!” 老太太冲朱阿姨说:“阿慧,去给沈大夫泡杯茶。小陈,你给国川秘书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叫国川工作的时候还为我担心。” 朱阿姨和司机小陈都连忙答应着出去。 老太太又冲沈画招手:“沈大夫,过来坐。” 沈画在老太太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老太太笑着说:“你也是喻派的?” 沈画点头:“是。” 老太太说:“深深是我看着长大的,喻派的情况我也有所了解,你是……” 沈画:“喻老是我师父。” 老太太顿时惊了:“这可真是,不可思议。我刚才就猜到你本事可能还在深深之上,却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是喻老的弟子。深深来给我诊治那么多次,都没你刚才说的透彻。不过在给我诊治的大夫里,深深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沈画笑笑:“经络受损有些特殊,肉眼看不到,拍片子做血管造影也是看不出的,脉象上倒是会有所体现,可表现非常微弱,很难明确指向经络。” 老太太笑:“原来如此。你们喻派的金针封穴我也听说过,但都知道,那是喻老的绝学,压根儿就没有传下来,就连孟老都说自己只学了个皮毛。主要是金针封穴对天赋要求太高。孟老是深深的老师,他都没学会,深深当然也不会。你刚才说,深深的金针封穴之术入门了?” 沈画点头:“是。” 老太太笑容更大:“真好。那我猜,你的金针封穴之术更在深深之上,对吗?深深的,也是你教的?” 老太太可是一点儿都不糊涂。 沈画再度点头:“金针封穴之术确实不太好学,老师如今的状态无法亲自手把手教,我代为传授。” 老太太心中总有无数疑问,也知道不该问那么多。 她连连感慨:“沈大夫真是年少有为。” 沈画笑:“顾深才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 老太太脸上笑开了花,“是,深深从小就特别喜欢中医,识字启蒙都是汤头歌。” 沈画:“我现在也可以直接为您行针治疗,一开始我是担心您对我会有疑虑,就打算等顾深回来叫他给您行针,我看着就行。” “现在么,既然都跟您聊开了,我也不妨直说,您这个案例比较特殊,虽然不罕见,但您这脉象对顾深来说的确是一次学习的好机会。我想让他亲自来看看您的脉象,亲自行针治疗,如此以后再遇上类似病例,就能迅速做出判断。您看呢?” 老太太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中医的传承难点就在这儿,都知道要找老中医,因为老中医见多识广有经验,可年轻中医不跟着学,哪儿来的经验?有老师在旁边把关,我是觉得可以尽情让徒弟试试手的。” 也没跟老太太聊太久,老太太精力不济,睡眠又一直不太好,沈画给老太太按摩了几个穴位之后,老太太就睡熟了。 沈画又跟朱阿姨交代了几句,让老太太暂时不要外出活动,不要受风,而后就打算离开。 司机小陈问她要去哪边,是否还送她回公寓。 沈画叫小陈直接送她到海一。 车子驶离守卫森严的机关大院,小陈的手机响了。 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接了电话之后立刻说道:“好的明白,您稍等,我这就把电话给沈医生。” 小陈说着就把手机递向后排的沈画:“沈大夫,是章书记的电话。” 沈画挑眉,接过电话:“您好章书记。” 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浑厚的男声,带着真诚的感激:“沈大夫,实在是抱歉,本应该当面感谢您的,我这边有工作着实走不开,改天有机会,请您到家中吃个便饭,我们全家都好好谢谢您,您看可以吗?” 沈画:“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沈就行。您道谢我收下,别的就不必了,您那么忙,这点事情不必挂怀心上。我和顾深是同门,老太太待顾深如亲孙,这算是顾深的孝心了。” 电话那端,章国川也笑了起来:“那都是一家人,更应该到家里吃个便饭。我也不跟你多客气,小沈你也别拒绝,我这说抽空,也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抽出空来。你可以跟顾深一块儿经常到家里坐坐,老太太真是特别喜欢顾深。” 客气几句就挂了电话。 沈画不得不感慨,真正身居高位的人,说话做事都是滴水不漏,半点儿高高在上的姿态都没有,特别平易近人。 但平易近人,本身就是高位者才用得到的。 到医院。 科室里没看见几个人,沈画还在奇怪。 刚要去邓主任办公室,就看到唐慧从诊室那边匆匆过来。 一看到沈画,唐慧赶紧说:“哎呦我的天,你怎么来了,谁给你打电话的?你昨晚值了个大夜班,忙活到早上,我还说不着急叫你,你来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白天科室又不算太忙,谁这么不懂事,非给你打电话。” 沈画一愣:“没人给我打电话啊,怎么了,科室出什么情况了?这人呢?主任和徐医生好像都不在,杨护士长也没看见,牛彤也没见……” 这会儿没事,唐慧拉沈画进了办公室:“我就说牛彤那张嘴迟早惹祸。昨晚我没值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来就给我一份大礼。好好的正忙着呢,一老头和老太太忽然气冲冲地进来就骂人。” 唐慧说:“我差点儿没被气死。当时一孩子不小心摔跤,头刻在石块的棱角上,后脑勺磕出来一道很深的口子,4公分左右长,孩子哭闹不止,我正在给孩子打麻药准备缝针,那老头老太太就冲进来,一边骂一边还要上手打我。” “幸亏孩子父亲挡了一下,不然他么的麻醉针都要戳到孩子眼睛了!可把我气疯了!” “孩子父母也都吓得不行,连忙挡住那俩疯老头老太,赶紧叫了保安过来把人带走,我他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后来才知道,昨晚上有个孩子喝米酒送来医院,重度酒精中毒。牛彤对孩子爸爸冷嘲热讽了,孩子爸爸当场就要打人,后来还报警了的对吧。” 唐慧:“咱要不是医生护士,就是路人,我都能对牛彤拍手叫好,甚至说不定我比她嘲讽的还厉害,我能怼死那个傻x爸爸,整个就是脑殘傻x废物人渣杀人犯!那么多年学白上了,半点儿常识都没有!” 唐慧咬牙:“可咱是医生是护士,医患关系本来就紧张,这上赶着冷嘲热讽的,不是激化矛盾么!” “上回有个男的,弄了个轴承套下面,结果那儿一肿胀充血,轴承取不出来了。那男的还打了119,119也没办法赶紧把人送来医院。你说当时出警的消防心里不吐槽这男的煞笔吗?心里吐槽一下就够了,真嘴上说出来,信不信分分钟被投诉。” “比起咱们,人家消防见过的煞笔人煞笔事儿更多,啥时候见消防战士对人冷嘲热讽了?” 沈画点点头:“缝针那孩子没伤着吧。” 唐慧:“保安把那老头老太拉出去了,我赶紧给孩子缝完,开了药叫家长带走了。你知道那老头老太谁吗?是酒精中毒那孩子的爷爷奶奶!” “昨晚上孩子爸爸冲突之后睡了,今天白天醒过来想起来之前被牛彤冷嘲热讽的事儿,气不过又来找茬。徐沛早上拍了个片子,胸骨骨裂,牛彤也又气得找孩子爸爸理论,这不就对上了!后来警察把孩子爸爸带走。那老两口好像也是知道儿子被警察带走,才跑来医院闹事。” 沈画:“……那现在人呢?” 唐慧:“都被弄去派出所了。但是吧,那老两口年纪那么大了,还不是去说两句教育教育就完事儿,回过头还是要来找咱医院的麻烦,你看着吧,没完呢。” “徐医生怎么样?” “骨裂,没错位,邓主任叫他休息几天,他不肯,说又不干重活,多休息就行。”唐慧叹气,“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沈画又问:“那小孩怎么样了?醒来没有。” 唐慧:“万幸吧,颅内压降下来,脑水肿也消了,人已经醒了。孩子妈妈这边倒是讲道理,可孩子爸爸那边太难缠了。” “上头要处分牛彤,邓主任给说情,把人调到住院部那边去,先避避吧。” 沈画也无奈摇头,牛彤那张嘴,提醒过她好多次了,就是改不了。 沈画换了衣服跟唐慧交接,叫唐慧去休息吃饭。 唐慧也着实累了,换了衣服去吃饭,又问沈画想吃什么,待会儿回来给她带饭。 沈画都可以,让她随便带点。 唐慧也没耽误多长时间,吃过饭给沈画打包了一份牛腩饭就回来了。 沈画这才刚吃上,办公桌上电话响了。 唐慧一接,就看向沈画:“这……我问问沈医生。” 唐慧捂着话筒跟沈画说:“脊柱外的电话,说耿主任叫你过去上台手术。” 沈画皱眉:“有特殊情况吗?” 一般叫她过去协助的手术,要么是大出血,要么是病人不方便麻醉,脊柱外的手术找她干嘛? 唐慧说:“是个颈椎骨折患者,从外院转院过来的,说是玩蹦床落地姿势不对导致的颈椎骨折。没有大出血。耿主任就说叫你过去,也没说别的。” 沈画慢慢咽下嘴里的食物,蹦床导致颈椎骨折,这还真巧,该不会就是她在商场遇见的那个小暖吧。 由于海一不是距离事发地最近的医院,救护车应该是把小暖送到附近医院进行处理,但脊柱外这一块,拿国外医师执照并且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熬到主治归国的耿主任,名气非常大。 颈椎骨折可不是小问题,病人家属只要有能力,肯定会选择最好的医生。 送来海一找耿主任,也不奇怪。 沈画抬头看向唐慧:“跟他们说,咱们科室现在严重缺人,如果不是要紧急止血紧急麻醉,我就不过去了。” 唐慧没第一时间告知电话那边的人,而是走到沈画跟前低声说:“你别傻呀,现在还没定岗呢,你迟早要轮转到其他科室。耿主任那边可是香饽饽,多少学生想跟着他上大手术都没机会。” “往常别的科室叫你去帮忙都是止血止疼什么的,这回不用止血止疼,那你说不定能上手,就算只是拉拉勾或者做个缝合也好啊,机会难得。咱们科室这边你甭管,我给你顶着。邓主任不会说什么的,就算真说了……推给耿主任就是,就说耿主任叫你去帮忙,你还能拒绝呀。” 唐慧说的没错,也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跟着耿主任这样的老师一起上手术的机会的确非常珍贵,可……沈画不需要啊! 她又不是真的整天闲的没事干到处帮忙,无非是病人的情况确实需要她,她才去帮忙的。 耿主任这边,病人又没大出血,也不麻醉过敏,找她干嘛? 沈画忽然想起来之前耿主任跟她说的话,叫她考虑脊柱外,还说愿意当她的带教老师。所以现在这就是……在给她机会咯? 如果沈画真的只是一个实习生,那耿主任这机会,简直不要太诱人,她根本拒绝不了。 可她不是啊。 这机会对别人来说珍贵,对她来说,则毫无诱惑力。 沈画跟唐慧说:“既然不是要止血,那谁去都行。科室这边我值班,你过去看看,有机会就上手术,没机会就算了。” 唐慧惊讶:“你真不去啊。” 沈画推她出去:“我不去,你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几个小时后,唐慧回来了,看得出来她是又累又兴奋。 看样子是进手术室了。 唐慧一回来就抱着沈画:“画画你没去真的太可惜了!我终于知道耿主任为什么是院长的心头宝了!太厉害了,太牛了!当然,咱们院的大主任们都很牛,可我又没上过其他主任的大手术啊,反正我现在就看到耿主任超牛!” 沈画摇头失笑。 耿胜宏在约翰霍普金斯能当上主治,技术水平必定是过硬的,国外医学生和医生的晋升之路比国内更加苛刻,首先光是医学生的报考要求就把很多人挡在门外了,而后就是高昂的学费等等。 耿胜宏的水平肯定不差。 他回来的时候,国内多家医院对他抛出橄榄枝,甚至抢破头,肯定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国外医学经历,更大原因就是他自身技术过硬。 唐慧:“谢谢你啊画画,要不是你,我猴年马月才能参与这样的大手术,虽然几乎啥都没做,可能进手术室已经不容易了!” * 沈画中午空出时间给霍延行针。 顾深刚从京市回来,也过来了,给霍延行针完毕,下午两人还要去机关大院,给谭老太太诊治。 以往每次行针,霍延在直面沈画的目光时,也没那么紧张,但这次,一脱衣服他就忍不住想起昨天早上浴袍被沈直拽掉时,沈画看他的眼神。 从耳朵到脖子,再到身上,全都泛起了一层粉色。 沈画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某个位置看,她只是单纯欣赏而已,真的。 这次行针速度较快,但是行针完毕,稍微有点儿尴尬。 毒素已经行过肺腑继续向下,金针刺激,肾阳勃发,所以当沈画行针完毕之后,尴尬的一幕再度出现。 顾深明知道原因,还偏要揶揄地看着霍延。 霍延脸上的温度就没下去过。 让霍延喝了药去睡,沈画才和顾深一同去机关大院,为谭老太太诊治。 路上,顾深又一次问起沈画的诊断结果,沈画却没说,只叫他自己过去诊脉看看。 这搞得顾深七上八下的,也没心思想别的了。 昨天被沈画止住打嗝之后,又按摩了穴位帮助老太太睡眠,因此今天老太太这起色看着着实好了很多。 就在院子的树荫下坐着,等顾深和沈画过来。 两人来了,老太太还招呼他们坐下,尝尝刚做好的野菜饼。 “这马齿苋做的菜饼,以前那里舍得兑面粉鸡蛋,顶多兑点红薯面玉米面来蒸,就这还是难得的好饭,吃得人看见这胃就泛酸。现在生活好了,反倒是又想这口。” 老太太笑着说,“这兑了鸡蛋白面,撒上盐和五香粉,蒸出来放凉,再切成小块,绊了蒜汁子一调,味道可真是好得很。” 沈画吃了一块,点头:“的确好吃。不过您这段时间还是少吃些,不好消化,等过些时候脾胃调和,想吃什么都成。” 顾深吃惊地看了眼沈画,这是,能治好? 喝了杯茶,顾深实在是等不及,就开始给老太太诊治。 他诊脉的时间很长,比沈画要长的多。 终于诊完,顾深忍不住看向沈画:“师叔,这是……经络破损,脉气混乱,致使湿寒抑郁之气藏于脏腑,散之又聚,循环往复……” 老太太先笑起来:“跟沈大夫说的一样。深深,你这师叔可真是太了不起。” 顾深松了口气,点头:“师叔的确非常厉害,完全得了师祖真传。” 虽然他心里清楚,师叔的传承定然不是从师祖那边来的,师祖最强的时候都未必强的过师叔,但对谁都必须这么说。 顾深开始给谭老太太行针。 修复经络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金针封穴只能暂时充当壁障修补经络,要真正修复,还得依靠病人自身。 如果是沈画,行针一次,至少能保3月。 顾深这一次行针,只能管7天,而后就需要再次行针。 顾深也问过老太太,要不直接让师叔行针,也免得老太太隔几天就要被扎这么多针。 可老太太直接拒绝,就叫顾深来扎,多扎几次也没事,又不疼,还能叫顾深多练练。 顾深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又给老太太开了方子,调理身体。 老太太舍不得叫两人离开,非拉着再说会儿话,叫他们有空了就过来,陪她这老婆子坐坐,聊聊天,想吃什么提前说,她叫人准备。 顾深一点儿不见外地说好。 沈画坐了下就着急要走,科室那边现在缺人手,她这总是离开太久也不好的,主任虽然不说什么,唐慧也不会提,但其他医生会有意见的。 既然进了医院,除非必要,她也不会搞特殊不上班。 顾深跟她说:“师叔下周就考证了,到时候还是在中医科哪边挂个牌吧,哪怕一周坐诊半天也好。这样以后你再出诊或者什么,也都方便得多。” 沈画迟疑:“医院这边不知道好不好操作。” 顾深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你在中医科这边挂牌,跟医院的规培合同可以重新签,灵活一点,你又不需要确保规培期结束后能考本院的主治,那自由度还是很高的,只要各科室愿意,你去哪边实习都行,不用按照医院排班,急诊那边缺人手的话,医院会再调配。” 沈画想了想,也点头了。 毕竟她现在这样确实不行,还没多少事儿呢,就没办法正常排班,这样等于自己的活让其他医生给分担掉了,人家有意见也正常。 她若不算在名额内,科室人手是否紧缺人事上也会调配的。 别人是想着规培结束能考个好医院,或者考本院的主治,她不需要有这些顾虑。 两人刚出门要上车,又一辆车子驶来。 顾深看了一下车牌号,示意沈画稍等。 车子停下,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西装的女人,从车上下来,看到顾深就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跟顾深一同走过来。 “师叔,这是章伯伯的爱人,我伯母,姓常,在妇联工作。伯母,这是我师叔,师祖收的关门弟子,我们喻派的传人。” 顾深介绍道。 这位常女士立刻笑着伸手:“沈大夫,我早听老太太说了。这不,工作太忙。我这紧赶慢赶,还是差点儿错过。” 沈画笑着跟这位常女士握手:“您好,老太太是顾深长辈,应该的。” 常女士保养的很好,皮肤很白,打扮得比较严肃,看起来年龄像是四十多的样子,但实际上换一身打扮,说她三十来岁也没问题。 不过常女士的身体,恐怕有点问题。 不熟悉情况,沈画也不会多说。 跟常女士聊了几句,沈画着急要走,常女士很是遗憾,却也不强留,很热情地跟沈画交换了联系方式,也是同样叮嘱顾深,叫他有空多带沈画过来这边坐坐,一家人吃个饭什么的。 顾深答应下来,两人这才离开。 回医院的路上,顾深看向沈画:“师叔,你刚才的眼神有些不对,伯母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 沈画瞥了他一眼:“你观察我倒是敏锐的很。” 顾深一笑:“那是。” 他又叹了口气,“章伯伯和伯母都是极好的人,章伯伯小时候受过亏,身体也没那么康健,可他工作起来也是不要命。前些年没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还被人袭击过,就因为他不肯给一个重污染项目开绿灯……” “伯母也是工作狂,两人结婚十几年都没孩子,一心投在工作上。后来领养了个女孩,今年也上大学了。” 沈画看向顾深:“等你回头有空了,给她好好诊个脉看看。” 顾深:“我之前诊过很多次,都是一些寻常的毛病,多数人身上都有,都不需要吃药调理的。” 沈画:“你之前给老太太看诊,不也没诊出来她经络受损么?” 顾深一愣,连忙点头:“成,我回头专门约伯母再诊一次。不过师叔,你刚才就只看了一眼,也没诊脉,就知道了?” 沈画:“望闻问切,望也很重要。古时候有传言说,真正的大国医,一眼知前世,一眼看今生,一眼断未来。” “当然,这比较夸张,不过望气之术,确实也是很神奇的一门学问。等你金针入穴再精进一些,对脉气有更清晰的认识,我再教你望气之术。” ※※※※※※※※※※※※※※※※※※※※ 推荐一下我的预收~《史诗级灵医》:妖魔鬼怪,无所不医。玄学题材。拜托大家收藏一下。 ps:注本章参考文献《熏脊疗法治疗顽固性呃逆》 感谢在2020-08-15 19:26:30~2020-08-16 19:2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笔一划 3个;瑾瑜、一字秋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瑜 35瓶;十里、默默 28瓶;yz、太阳雨、乔巴渣、雪花 20瓶;巫妖 10瓶;嘟嘟爱美丽、小婷、银月天链、 凉心〆、不好了饭 5瓶;sy 3瓶;爱神射中我 2瓶;乱码、曼珠沙华、小肥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7章 沈画这周的事情很多。 顾深要她空出半天时间, 签署各种法律文件,关于喻和堂需要转到她名下股份的事,他已经让律师财务整理好,暂时先签署文件, 到年底结算完, 再另外签署正式转让协议。 顾浅也要她找个时间, 配置药膏原液, 作为最顶级的收藏,暂时不对外售卖, 并且要根据不同皮肤问题, 给出不同倾向的配方。 一瓶治所有,那简直是在浪费巨大利润空间。 好在喻和堂距离海一并不远,她交班之后直接过去一趟就是了。 “怎么这么着急签文件?”沈画问。 顾深道:“前几天去看师祖,师祖又特意交代了一遍, 让尽快办。” 沈画:“我考完试再去看看老师。” 顾深叹气:“师祖应该是担心,他忽然不在了,再办理这些就不太方便,上次就叫我带律师过去, 把该签的都签了。” 顾深又抬头看向沈画:“师叔, 师祖真的……大限已到,没办法了吗?” 沈画摇头:“医者,可以医病, 医不了命。” 顾深再度叹气,又道:“师祖已经活了百年, 可能早就看开了, 之前一直强留, 一个是担心晋安, 另一个可能就是没能把金针封穴传承下去,他没法安心走。现在都解决了,恐怕师祖真的留不住了。” 沈画没多说什么。 她也是活过一百多岁的人了,见惯生死,心境很难波动太大。 签完所有文件,律师检查没什么问题,就带着东西走了。 顾深带沈画到喻和堂的独立配药房。 这边和外面药房共用仓储,但却又单独隔开,避免混淆。 顾浅已经在等,看到沈画,她就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时间关系,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开始。 沈画说,顾浅记,顾深准备药材。 一种是功效最好的万能配方,其他的按照功效不同,配方会有所加减。 去黑头粉刺、祛痘、祛斑、抗皱、除疤和美白。 这些已经基本可以满足绝大多数皮肤问题的需求。 之前给贺宗野用的就是万能配方,但是增强了去腐生肌的效果,又因为要糊住他全身,才把药品调制成膏状,方便涂抹。 实际上她配置出来的是药液,现在的话,就是原液。 配方全部列好,配置手法也写上,这个顾深用不到,主要是大批量生产的时候用得到。 沈画配置了一份,顾深配置了一份,顾浅也根据沈画所言自己动手配置了一份。 顾浅虽然不学中医,但从小耳濡目染,对中药材这些并不陌生,上手也很快,她配置的就可以代表普通工厂配置出来的效果。 配置完成,沈画检查了一下。 以她配置的为标准,效果为100的话,顾深配置的效果为30,顾浅配置的效果为5。 顾浅忍不住说:“那把你配置的原液稀释100倍的话,是不是我的就比你的效果好了?” 沈画摇头:“不可能。我配置的原液和你们配置的,区别不在于浓度,在于有效成分,你们配置的里面有效成分低,浓缩的确有效,会让你们配置的有效成分变多,可是有效成分的效果并不会提升。” 顾深看向顾浅:“这个你甭问了,别人配不出来。配方就这样,你先都试试吧,后续需要,我给你配,别老麻烦你师叔,她没时间。” 顾浅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师叔配置的,作为公司的镇店之宝。另外啊师叔,我已经看好了一个老牌国货化妆品牌,各方面都在评估。” “这个国货品牌最出名的宝宝霜,以前很受欢迎。他们的产品到现在品质都没问题,但就是……被淘汰了。同样品质的东西,他们从5毛一包涨价到了1块一包,可大众顾客却嫌弃他们太低端,宁愿花几十倍的价钱买新品牌,国外品牌。” “国外很出名的一个日化公司,正在对这个国货品牌发起收购,对方价格压的很低,并且不愿意安置员工,现在正在谈判。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这边根本扛不住压力,可能很快就要答应国外公司非常苛刻的收购条件了。” 顾浅说道:“我请的人对这家国货品牌进行评估,各方面应该都挺适合我们的,三天后最终评估结果就能出来。” 沈画:“这些你做主就行。” 顾浅点头:“另外就是,他们产品研发部门几乎就是摆设,我想请人重建,看好一个人选,但那个人身上可能有些争议。他早前在另外一个化妆品公司,后来要离职的时候,被公司告说他窃取公司配方。虽然后面案件不了了之,但他名声也坏了,业内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要他。他现在甚至都没法从事自己专业的相关工作。” 顾深看过来:“那他真的偷配方了吗?” 顾浅说:“他反告公司窃取他的研究成果,且在纯天然配方中添加了违禁化学品,广告宣传夸大化妆品功效等等。” 沈画:“那后来呢?” 顾浅:“他之前任职的公司是跨国日化集团,旗下有一线二线三线各种不同层次的化妆品牌,非常受追捧。他后来撤诉了。” 顾深:“那你能确保真不是他的问题?” “我会去见他一面。把他推荐给我的是季蓝,他跟季蓝好像是高中同学。” 顾浅又跟沈画说:“季蓝是我好朋友,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她现在投行工作,收购评估也是找的她。” 沈画点点头:“公司日后是你管,这些都不必问我。” 顾浅抱着沈画胳膊笑:“我这是报告进度嘛。你管不管不要紧,进度我总要跟你报告的呀。” “对了,咱们的第一笔投资已经到了。” 顾浅笑眯眯地说:“我让季蓝给咱们出具一份股权配置建议,她这边都还没起草完毕呢,咱们第一笔资金已经到了。晋安哥简直就是天使,什么都不问!还是他的律师找我问进度。这样的投资人,哪儿找啊!” 沈画挑眉,确实有点儿随便,不过对于霍延来说,这恐怕就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他一直耗费心神跟着。 没听他说么,唱歌挣的都是零花钱。 * 科室这边比较忙。 原来的主任调动去了其他医院,邓薪海副主任彻底去掉副字成了主任,这两天有学习任务不在科室。 科室这边主要由主治马医生、朱医生,还有两位医师负责,再有就是沈画他们这些规培生,以及刚分配过来的医科大在校见习生。 徐沛值夜班的时候,有个大体重病人摔倒,他下意识去扶,当时就出问题,拍片一看,骨裂的位置直接错位了。 这下不休息都不行。 如果是在别的科室,他坐着打打病例也不影响身体恢复,可在急诊这儿不行,病人都是急症来的,要医生搭把手的时候,看到你一个男医生外表看起来好端端的,你却不过来帮忙,病人和家属难免会有意见,又不可能一个个去解释徐医生胸骨骨裂。 邓主任不在,徐沛也走了,科室人手紧张起来,新来的医科大见习生,那是真的见习,完全没有任何实操经验,根本不能上手的。 沈画值了一个夜班,上午休息两个小时,就又继续值班。 下午三点多钟,送来一个紧急外伤病人。 病人是附近一家酒店的配菜学徒,在剁排骨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一个疏忽,直接剁下了左手半个手掌。 病人已经疼晕过去。 胳膊上有人用毛巾扎着给他止血。 马医生和沈画共同接诊的这位病人。 沈画立刻用金针给病人止血止疼,马医生则迅速对病人伤口进行处理,并且第一时间通知骨科和手外科那边,准备会诊,给病人做断肢再植。 护士长赶紧问:“断肢带来了吗?” 送病人过来的大概是同事,身上沾了好多血,愣了一下说:“我先把人送来的,他们后面的应该有人送来吧。” 沈画和马医生顿时抬头。 杨护士长也很无语,赶紧说:“那赶紧叫他们把断肢送来啊!注意别污染了,用纱布或者干净的布包好赶紧送来……” 杨护士长话音未落,外面就有人快步跑进急诊室,一边跑一边喊医生。 “医生医生,手掌来了!” 接着,所有医护更加无语。 送断肢过来的人,把断肢泡在酒精里! 马医生赶紧把断肢捞出来冲洗。 那人还赶忙问道:“断掌掉地上有脏东西,正巧我们店里有急救箱,先用生理盐水冲洗干净,就泡在酒精里面了,他们说这样能消毒。” 马医生压根儿没时间回答,病人要立刻送去手术室,断掌也要赶紧处理。 泡酒精,真的…… 沈画已经给病人扎好针,病人此刻的出血得到控制,她立刻安排给病人做各种检查,准备手术。 送断肢来的人见马医生脸色不太好,也没人说他做的对,他就有些慌了,连忙抓住一个穿白大褂的见习生就问:“是不是我做的不对?” 那见习生才来医院没两天,碰见这种情况也有些慌,小声说道:“断肢不应该泡在生理盐水或者酒精里面,会使细胞组织变性,导致再植成活率降低。” 那人大惊失色,又格外不解:“为什么啊,平时受伤伤口脏了不就是用生理盐水冲洗的吗?还有酒精,不是给伤口消毒的吗?不泡酒精万一感染什么细菌病毒怎么办?” 见习生赶紧又说:“平时如果是开放性伤口,也不应该用酒精消毒的,会对刺激到伤口组织,还特别疼。应该用碘伏或者双氧水这些。” “那……那,那还能不能接上?是不是接不上了?” “时间比较短,应该没那么严重……”见习生被吓到,声音越来越低。 杨护士长走过来说:“现在几个科室的专家正在对病人进行会诊,具体情况要到手术后才知道,我们医护人员一定会竭尽全力。小姚,沈医生带病人去做检查,你去搭把手。” “好嘞。”见习生小姚一听赶紧跑了。 几个科室会诊,决定手术方案,在病人家属尚未到达之前开通绿色通道,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病人送进手术室开始手术。 马医生跟手术,沈画就回了科室。 回来准备换一件白大褂呢,见习生小姚就过来说:“沈医生,有人找你,说是你家人,我让他们在休息室等啦。” “好的谢谢。” “不客气呀。” 小姚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学习成绩好,基础知识扎实,就是有点儿胆小,说话声音怎么都大不起来。 沈画以为是沈直和霍延。 但没想到,是父亲和凤姨。 沈画颇为惊喜,连忙问:“爸凤姨,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都不用问,沈画就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她原以为得自己过去打电话解释,没想到小直已经跟他们说了。 “我们刚到,你说你住医院附近,我们就打车过来了。”林凤雅笑着说,又看到沈画白大褂上的血,很是担心,“没事儿吧?” 沈画脱下白大褂:“我没事,病人的血,不小心沾身上了。你们坐,我给你们拿点水。” “不用,我跟你爸带了两个大杯子,车站和高铁都有热水,我们不渴。”林凤雅笑道。 沈画也不勉强,她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我现在住的房子是朋友的,不太方便,我就在附近给你们订个酒店,待会儿叫车送你们过去。我这值班,走不开,你们先休息一下,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林凤雅连忙摆手:“不用管我们,小直说他一会儿就过来,他都订好房了,待会儿带我们过去安顿。我们就是过来看一下。” 林凤雅看了看周围,笑道:“这大医院就是不一样,还是留在大城市好。” 沈画笑:“这次来,你们也别着急走,在海市玩几天。家里猪场,照星哥在看着?” 林凤雅点头:“对,叫你照星哥看顾着我们也放心。对了,听说县里已经在选试点,准备进行a猪瘟防控实地实验。好像才几个名额。画,这是你那个办法不?这才俩月,就给研究出来了?能行?” 沈画:“我最近忙,也没顾上问,前些天他们有打电话跟我提了一句,应该是开始实地实验了,之前一直都是在实验室进行试验。没选咱们家吧?” 林凤雅连忙摇头:“让养殖户们报名来着,报名了人家还要再进行筛选。我跟你爸商量一下,觉得咱这猪好好的,也没必要折腾。” 沈画点点头,还要说什么,外面又有人叫沈医生,沈画赶紧出去。 沈父和林凤雅也忍不住追出去,站在走廊上看,只见沈画正在给一个成年男人做检查。 那边人多,他们怕耽误事儿也没凑上去,不过看起来那男人好像连话都说不了,家属急得不行的样子。 沈父和林凤雅也忍不住为沈画捏了把汗。 那病人一看就很严重,自家闺女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就没有高级医生过来负责的吗?这要万一出点什么事…… 正在给病人检查的沈画,脸色严肃。 病人此刻面色惨白大汗淋漓,胸闷气短四肢麻木,血压很低,且病人明显有呼吸不畅的症状,类似哮喘发作。 另外最明显的症状就是病人眼睑、口唇、头皮以及肢体末端都是巨大的风团,淡红色质地柔软,按压后复原,为不可凹性水肿。 打开病人口腔,可以看到病人喉舌处同样发生水肿,导致病人呼吸受阻。 “病人这是急性全身过敏,他吃了什么致敏的食物吗?过敏原是什么知道吗?” 沈画一边问一边迅速让护士给病人建立静脉通道,同时迅速判断病人喉水肿的情况,给病人进行插管,解除气道阻塞,防止病人窒息。 跟来的应该是病人妻子,急哭了:“他是严重过敏体质,虾蟹牛奶鸡蛋,还有桃子和芒果都过敏,平时我们吃饭都很注意,从来没叫他吃过,而且之前有一次误食了桃子,他也就是全身起大包起疹子,吃点抗过敏的药就好了,从来没这么严重过。” 病人此刻已经接近休克,沈画立刻让护士准备肾上腺素注射,同时由于病人血压很低不稳定,又开了5%碳酸氢钠250毫升进行静脉滴注。 一系列急救措施之后,病人心跳恢复意识恢复,但严重的喉水肿还没消,插管也不能着急取下。 之前就有过严重喉水肿气管插管拔除后导致呼吸停止的案例。 病人情况趋于稳定。 沈画详细询问病人妻子:“有没有吃一下加工过的食物,无法辨别成分的?” 病人妻子连忙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沈画又问:“那吃什么药吗?” 病人妻子再度摇头:“他这过敏体质,平时也都不敢胡乱吃药的……哦对,他这两天上火牙疼,把我的牛黄解毒丸吃了些……这是中成药,应该没事的吧。” 沈画抬头:“应该就是牛黄解毒丸了。” “这怎么会啊大夫,那是中药,一般不会的吧……” “对大多数人来说,中成药都比较安全,甚至偶尔超剂量服用也不会对人体造成明显伤害,但对于某些严重过敏体质的人,以及对某些中药成分过敏的人来说,中药就会过敏!还可能导致严重的急性全身过敏反应。尤其是中药针剂,更容易导致过敏。当然,口服的也有可能过敏。” 沈画说道,“具体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沈直过来的时候,沈画还没忙完。 沈彰和林凤雅看到儿子连忙招招手,他们没带什么行李,就只拎了一个旅行包,还是沈直从前淘汰下来的,装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我姐呢?”沈直问。 林凤雅赶紧说:“你姐正忙呢。我这第一次见你姐工作,乖乖,真是……太吓人了,也太了不起了!” 沈彰点头,没说话,但眼神里可是藏不住的骄傲。 沈直响起跟蓝天比赛的时候,队友被踹断腿,姐姐飞速冲上去给队友处理,本来疼得哀嚎,甚至顾不得伤腿,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队友,被姐姐不知道怎么处理,竟然没那么疼了,伤腿没有二次受伤,以后做手术、恢复都会更好一点。 “那是。” 沈直拎过爸妈的行李包,“我姐的本事可大着呢,特别特别厉害!” 林凤雅有些好奇:“可你姐不是才来实习俩月吗?你大舅熬了那么多年才当上咱们县医院的主任,你姐这总不能比你大舅还厉害吧。” 沈直说:“妈,压根儿不能比的。咱们那县医院才什么等级,这儿什么等级!这里可是海一,说是海市最好的综合医院也不为过,在全国范围内,也是排在前列的,非常有名的。这边随便一个主治医生的医术,放到咱们小县城的医院,恐怕都比那些主任的医术好。主要是人家这医院大,病例见得多了,又各种专家的,光是眼界这块儿咱县城那小医院就差得多。” 林凤雅也点头:“那是,那是。要不怎么看病都喜欢往大医院跑呢。” 沈直:“爸妈,我带你们去酒店,就在对面订的房,我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忙完,你们先休息一下。” 林凤雅忍不住说:“这医院附近的酒店肯定很贵吧,找个远一点的小旅馆啥的,我跟你爸随便住哪都成。这要不是怕你们嫌丢人,我看那车站……” “妈!” 沈直一手提包,一手揽住林凤雅的肩膀,“真不至于。你跟我爸辛苦一辈子,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之前和现在都是我姐是主力军,以后肯定是我!我孝敬你们二位还有我姐!” “油嘴滑舌。”林凤雅瞪了儿子一眼,可到底心里还是高兴的。 然而在办理入住的时候,一问房间价格,林凤雅好悬没维持住表情! 她拉着沈直,想要叫沈直退房不住了,咋就那么贵呢,一间房睡一晚上就要一千多,这不是抢钱么! 不过看人家这地方就很高档,这酒店门口有喷泉,有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给开门,酒店大堂很高挑,那装修,真跟电视上的宫殿一样。 人家贵有贵的道理,可他们真没必要住这么贵的啊! 沈直说:“都已经订好了,现在退房人家也不退钱。” 林凤雅心疼得不行,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沈直的胳膊:“你这孩子咋一点儿都不心疼钱呢。这么贵……行行,一晚,咱就住一晚!” 沈直说:“开了一周。” 林凤雅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沈彰皱了皱眉,冲林凤雅说:“先进房间再说,别在这儿叫人笑话,那么多人。” 酒店大堂里人来人往的,的确很多人。 有些穿的衣冠楚楚,一看就是精英阶层的,还有一些穿的也很普通,甚至有直接穿了酒店一次性拖鞋出来拿外卖的。 林凤雅瞅瞅自己身上这衣服,还行,挺整齐的,但是吧,林凤雅还是觉得自己和丈夫,人家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农村来的。 要来海市,他们也是好好挑了衣服鞋子的,沈彰还专门染了头发,之前的头发有些花白太难看,林凤雅也剪了头发,找了比较体面的衣服。 现在,走在酒店大厅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却总还是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衣服差别也没那么大,可就是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叫人很不自在。 沈直仿佛看出妈妈的窘迫,搂着妈妈的脖子,亲昵地说:“妈,这就是酒店,来住的什么人都有。咱花钱住酒店,光明正大又不占谁便宜,你和我爸只管好好住就行了。” 林凤雅眼眶一热:“哎。” 沈画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 但是科室这边还是走不开。 沈画就给沈直打电话,交代了一下情况,让他带爸妈去吃饭,又给他手机上转了一些钱。 林凤雅和沈彰赶紧在电话里跟她说,叫她不用管他们,安心工作。 沈画一直忙到十点钟左右,总算能停下来休息会儿了。 不过待会儿还要再去一趟保健楼,再给应老先生诊个脉,还要去贺宗野那边看一下。 这会儿有点儿饿,她坐下拿着手机想点东西吃。 外面就有人敲门。 “进来。”沈画拿着手机没抬头。 但等了一会儿,还没见人进来。 沈画微微皱眉,愣了一下立刻想起什么,赶紧站起来过去开门。 果然,敲门的是霍延。 他手里提着一个外送袋,里面是餐盒。 沈画是真饿了,直接伸手接过来:“叫骑手送就行了啊。” 霍延说:“我们也才刚吃过饭,打包了就顺便带过来。小直已经带叔叔阿姨回酒店休息了。” 沈画眨眼:“你跟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霍延看她:“不行吗?” 沈画:“也没什么不行啊,你多出去走动走动挺好的。” 霍延笑,冲她说:“你快吃。” 沈画是真饿了,也不客气,在桌子上打开餐盒,准备吃饭。 霍延跟她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对她的饮食习惯也算是比较了解的,她饭量大,爱吃肉,青菜也能吃,只要味道好,就没有她不爱吃的。 今晚的肉菜里面,最好吃的是椒盐排骨。 从那么远带回来,竟然还很酥脆,没有软趴趴的,味道很够。 沈画忍不住说:“这个特别好吃。” 霍延看了下:“有吗?晚上点了这道菜,小直一个人就包圆了,我一口都没吃到。” 沈画立刻夹起一块递给他:“尝尝?” 刚说完,她忽然又想起,他压根儿就尝不出来味道,肉对他来说只有嫩不嫩的区别,没有味道区分,实际上再滑嫩或者再酥脆,一旦失去了味道,都会非常难吃的。 她正要收回,霍延却凑过来,就着她的筷子咬住了那块排骨。 从沈画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侧脸,化了妆的脸轮廓没那么清楚,可下颌线条依旧干净利落,最优越的还是他的脖子线条和突出的喉结。 好吧,沈画也不得不承认,平时交往中感觉这人挺呆萌的,但他身上更有种与生俱来的性感,不需要刻意表现,总是能自然流露。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块排骨,冲沈画说道:“外表酥脆不干不柴,口感很好,味道的话……等再过几个月,我再尝尝。” 沈画被他逗笑了:“用不了几个月那么久,这个月底你的味觉就会开始复苏了,一开始不会太明显,但能感觉到的。到时候吃东西一定要特别特别清淡,不要为了追求味觉感受,吃很重口味的。” 霍延乖巧点头。 沈画吃完要拿餐盒去洗,霍延直接收过来:“放好我带回去再洗就行。” 沈画啧啧一声:“你这价值连城的手洗饭盒,万一伤着就太亏了。” 霍延一本正经地说:“不会伤着,我洗过很多次,这比琴弦安全多了。” 沈画失笑:“我去贺宗野那边,你现在回去,还是跟我过去?” 霍延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过去看看。” 先去给应老先生诊脉,霍延提着饭盒在走廊上等她。 应老先生的情况在持续好转,沈画又稍微调整了一下药方,别的不必多说,继续按方吃着就行,饭食上可以稍微添加一些东西。 到贺宗野那边,贺宗野病房里坐了好几个人。 看到沈画,众人都停了下来。 贺宗野看到沈画带霍延过来,只当没看见,连忙跟沈画说:“我这正开案情分析会呢,今晚要不就算了,不用扎针?待会儿我们开完会,我自己睡就行了。” 沈画挑了挑眉。 贺宗野赶紧说:“放心吧,没事的,这段时间都适应良好,我中午都还能自己睡会儿呢。” 沈画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又摸了摸他的脉搏,回头看向其他成员:“会议很要紧吗?”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刘路,沈画认识,就看向了他。 刘路轻咳一声:“也不是那么要紧,都是一些旧案,我们串联一下细节,把调查到的东西规整一下……” “刘路!”贺宗野瞪了刘路一眼。 沈画点点头,表示了解:“既然不是特别要紧,你们贺队需要休息,案情分析的工作,你们可以做吗?” 刘路连忙点头:“我们可以先行整理并且初步分析,再提交给贺队审查。” 说着,刘路就招呼大家走人,又跟贺宗野说:“贺队那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过来。” 其他人也都纷纷告别,出了病房。 贺宗野抽了抽嘴角,无力地躺下:“我真觉得我快要抓住那个凶手了,要是早一天,说不定他就没有再杀人的机会。” 沈画:“你这只是估算。另外,在持续疼痛的状态下工作,注意力时刻紧绷,你大脑神经系统已经出现些许传导问题,长此下去,等你伤愈出院,也会留下后遗症。况且在脑神经紧张疼痛的状态下工作,也会损伤你的判断力,你着急抓人,可万一抓错了,放过真正的凶手呢?” 贺宗野叹气:“行吧,说不过你。来吧。” 沈画也没空多废话,立刻就给贺宗野扎针,让他睡过去,又叫了护工过来给他清理一下。 持续疼痛,让他整个人身体都在紧绷着,肌肉紧绷,伤口就会破裂,他身上渗出来不少血,床单上都沾了血。 沈画值完这个夜班,能休息一个白天。 她回公寓洗个澡换衣服,就去了酒店。 父亲和凤姨早就起床,正跟沈直一起在酒店楼下的小公园里转转呢。 “吃早餐了吗?”林凤雅赶紧问,“你刚值了一个夜班,怎么不睡会儿,这么熬身体哪能受的了。” 沈画笑笑:“没事,值班的时候不太忙就也能睡会儿,有人来再起来。” 沈彰知道沈画是要来一家商量沈直去西班牙的事儿,不商量完她是没法回去睡觉的。 沈彰就说:“回房间谈吧。” 一家四口回酒店房间,谈谈沈直去西班牙的事情。 老两口对出国有很大疑虑,怕沈直照顾不好自己,怕在国外出事等等。他们担心的问题,沈直这几天都有好好做功课,问什么都能答上来。 沈彰和林凤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一想到孩子要出国,半年沈直一年才能回来一趟,两人就心酸。 沈直认真地说:“爸妈,我踢球不是玩玩而已,我是真的想踢出来,想登上五大联赛,想进国家队,想踢欧冠世界杯……爸妈,我一定要去。” 沈彰叹气。 沈画道:“钱、安全这些都不是问题,那边本来就是青训营,里面的也都是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况且蓝天俱乐部这边也会安排人过去,不只是小直一个,大家都是一个地方过去的,互相之间也会照应。担心的话,咱们节假日可以全家去一趟西班牙,看小直,顺便旅游,都可以的。” 沈彰和林凤雅也知道无法拒绝,“以前小直在深市,不怎么担心,就担心你那工作不好做。现在你不当明星回来当医生,不用人操心了,又轮到小直了,哎……” 再担心,也答应下来。 他们叫沈画去休息,下午两点钟左右,再作为沈直的监护人过去蓝天俱乐部签约,处理相关手续。 合约签完,从蓝天出来,一家子心里空了一半,又好像填上了什么东西。 老两口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情很复杂。 最无奈的是,老两口死活不肯住酒店,非要闹着走。 这才刚来一天,就去签约,别的哪儿都没去玩。 沈画好说歹说:“小直会在蓝天这边跟着训练一段时间,保持状态,你们平时也没见过小直训练吧,跟着过去看看。他们平时都是这么训练的。” 沈彰说:“去西班牙的话,还上不上学?” 沈画:“学习的问题俱乐部也会解决,可以让他们上当地的学校,不过可能要先学语言,再上当地的高中,到时候可以考国外的大学,不耽误的。” 林凤雅也松了口气:“还能上学考大学就成,就怕在外面耽误几年,球没踢成,学业也给耽误了,这要是没个学历,以后真不踢球了,工作都不好找。” 沈直:“妈,我保证不会丢下学业,到时候肯定考个好大学,放心!” 有愁有乐。 一家人说说笑笑,气氛也好了很多。 林凤雅又说:“我们来海市,碰到镇上你们六婶的闺女了,按辈分你们该叫姐的,她婆婆胃癌,在咱们县上检查出来的,叫去大医院做手术。说是有熟人,能挂到海一这边的专家号,能办上住院。” 沈直连忙说:“妈,你该不会跟人家说了我姐在海一院吧?” 林凤雅无奈:“之前你姐说找到实习工作了,我这不是之前拜托过你大舅么,现在你姐留在海市,也得叫你大舅面子上过得去,我就说你姐留在海一了,这村里就存不住闲话,要不了几天都知道了。听说你姐留在大医院,大家都羡慕的很。” 沈直:“妈,医院的医生也不能插队啊,你这不是给我姐出难题么,人家真找过来要帮忙怎么办?” 林凤雅瞪了沈直一眼:“你当我傻啊,我碰见他们的时候就说清楚了的,你姐只是实习生,连医师证都还没拿,只是实习,当不了权的。再说了,人家都说了海一有熟人,你当人家什么都不懂啊。人家也说了,这样大的医院里,医生都那么多,更何况是实习生呢,说叫你姐好好干,以后当上主任,咱们亲戚乡亲们再来就有门路了。” 沈直:“那就好,别叫给我姐找麻烦就行。” 安抚住老两口的情绪,送他们回酒店,让沈直陪着老两口,沈画下电梯回酒店。 按开电梯,里面站着一对母女。 两人穿着某奢侈品牌的同款,一个淡紫色一个淡粉色。 妈妈妆容精致雍容,没有多余的首饰,但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碧绿的翡翠戒指,价值不是一般钻戒能比得上的。 女儿则戴着钻石手链,母女俩一人拎一个爱马仕。 女儿见到戴着口罩的沈画进来,不由得皱眉:“妈,不能换个地方住吗?大哥公司在这边,不是有好多房产么,我们随便住哪儿都比酒店好吧。” 贵妇母亲温和地说:“你大哥那么忙,打扰他干什么?这酒店环境也算不错了。而且距离医院近,我们去看看外婆就回港岛了,你马上要开学,最多就住两天。” 女儿撅着嘴,不太高兴:“我都好久没见大哥了……哎哟,讨厌……纸纸,妈,快拿纸呀,我怎么又流鼻血了。” 贵妇母亲吓了一跳,赶紧拿纸给女儿按住鼻子:“快快,快把头扬起来,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老是流鼻血,待会儿去看完你外婆,顺便在这边医院做个检查吧。” “我才不要,这医院那么多人,一点儿隐私都没有。回港岛再检查。” “那就去慈嘉医院,我打电话让人预约。”母亲很是担忧。 “咳……咳咳……” 女孩儿被鼻腔倒流的血呛到。 沈画的目光从那个贵妇母亲脸上,挪到那个女儿脸上。 她淡淡地说:“流鼻血不能仰头,血液会倒流容易发生咳呛,手捏住鼻翼压迫止血,另外……” 她伸手按在女孩的穴位上,很快,血就止住了。 贵妇母亲连忙冲沈画说道:“谢谢你啊小姑娘,你是医生吗?” 沈画没回答,松开手找了纸巾擦手:“你们最好还是尽快去医院做检查。” 贵妇母亲说:“只是流鼻血,应该不是大问题吧。” 沈画道:“流鼻血的情况有很多,可能是单纯的鼻腔粘膜发炎糜烂,也可能是严重的脑肿瘤血管肿瘤,还有可能是白血病。尽早检查吧。” 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沈画出了电梯快步离开。 ※※※※※※※※※※※※※※※※※※※※ 感谢在2020-08-16 19:26:12~2020-08-17 21: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岁生、輕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呵呵 110瓶;biu 58瓶;忘羡最高、酒肆、艾芮、cc 20瓶;qq 16瓶;糸偌晴、清水河的河水清、一小书虫、就为了看小说 10瓶;头痛欲裂、小婷、all、傻傻妞 5瓶;naziki 3瓶;迷、紫语轩、万年迷、小肥啾、曼珠沙华、rgmau、猫魅魅、全家福、风信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8章 电梯里, 母女俩都愣了一瞬。 女儿反应过来,气恼地跺脚:“妈,你看这都什么人啊, 诅咒我呢。” 贵妇母亲微微抿唇, 看着刚才离开的戴口罩女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 她低声跟女儿说:“不管怎样,去做个检查才好放心。” 女儿哼了一声,不太高兴。 贵妇母亲又叮嘱道:“待会儿去看你外婆, 你这大小姐性子收收,就当是为了妈妈,稍微忍耐一下。下次再回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女儿撇嘴, 明显很不情愿,却又点头妥协:“好啦知道啦。” 离开酒店的沈画,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口罩, 眼神平淡。 回到科室,昨天那个严重全身过敏的病人,身上的过敏反应已经消下去, 喉头水肿也大大缓解, 已经拔掉插管, 能正常呼吸。 检查结果,就是对牛黄解毒丸过敏。 病人家属很是无奈:“这可真是没想到, 以前……好像也吃过下火的中成药, 这怎么忽然就过敏了。” 沈画:“引发过敏的因素有很多, 对过敏体质的人来说, 有时候可能刚开始吃这个东西不过敏, 忽然有一天就过敏了, 也可能本来过敏, 后来又不过敏。这没办法,抽血查过敏原也只能检查出来大部分常规过敏原。只能自己多加注意。” 沈彰和林凤雅来的第六天,沈画的中医执业医师考试结束,笔试和技能考试都结束,结果会在一个月内出。 她没有中医学历,是以师承报考,若不是顾深早就在协会报备上去,她差点儿被取消考试资格。 笔试也还罢了,技能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们看她的眼神,简直无法形容。 给她的题目除了规定题目之外,还不断引申。 有位老师还另外提了一个病例,跟沈画辨证探讨,后来才说,这是他最近收治的一个病例,明明辨证没问题,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见起色,跟沈画这番探讨之后,他显然是有了新思路。 几位老师都笑着问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若有疑难杂症,可互相探讨一二。 虽然这些监考老师都不算什么大拿,比顾深的地位都差得多,更别说是孟老了,沈画也并未拒绝,能随时想着病例的大夫,值得尊重。 沈画这考试时间太长,出去之后外面等候的考生,都有些忐忑紧张。还有人拉着沈画问她考的是什么题目。 沈画本来不想说,可对方一副你不说就是想藏私的表情。 沈画只好说了。 她也就随便说了一点点,那位考生的表情顿时跟雷劈了似的:“这么难的吗?不是吧,往年考试的题目没这么难的啊!我这又要挂了?” 沈画失笑。 与此同时,给霍延的治疗已正式进入第三个月,这意味着每天都要行针一次,霍延现在真成她的一个挂件了,走到哪儿都得带着。 她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就让霍延去保健楼那边的休息室。 沈彰和林凤雅在海市住了7天,去蓝天俱乐部看沈直训练,又被沈直带去了各大景点,沈画也抽空陪他们一起去逛了商场,实地买了些衣服鞋子,又全家一起去看了电影。 这些年过得着实艰难,县城也有电影院,但沈彰和林凤雅都没去过,他们对电影的概念还停留在小时候那种露天电影和大银幕。 带他们看了场imax的电影,两人虽然心疼一张票都要几十块,但显然还是很开心的。 足足待了7天,两人真的待不住了,非要回去。 “这什么都吃了看了玩了,还买那么多东西,住……光住酒店都……”林凤雅忍不住说,“你们姐弟好好的,我们这就回去了,猪场的事也不能一直烦你照星哥,你照星哥正在说媳妇呢,不能耽误人家时间,我们明天就回,小直月底回家住上一周,我们把他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准备,到时候再送他来。” 沈直下个月就要出国去西班牙了。 沈画点点头:“好,等我买房了,你们过来想住多久都成。” 林凤雅掩去心中的不舍,又高兴地笑着说:“行,怎么不行。等你买房了我们再来住,到时候一定住到你赶我们走。” 晚上,沈画就在酒店附近的餐厅订了位置,全家一起吃个饭。 这家餐厅环境位置都很好,装修高档,人气也很高,不提前订位的话,饭点来肯定没位置。 选在这里主要是离酒店、医院和公寓都很近,菜色也都挺好,价格有点贵,但也不至于贵到离谱。 再者就是饭店食客众多,热闹,沈彰和林凤雅不会太局促。 如果带他们去十味,那边的装修风格,以及出入人群,会让他们觉得特别难受的。 他们一家都喜欢吃辣的,照顾到霍延,再点几道清淡的菜。 还没上菜呢,接到顾深电话。 沈画:“不用,下次再见也成……那行吧,我发地址给你,我们慢慢吃等你,你别那么着急开车,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沈直就问:“深哥要来?” 沈画点头。 这些天,沈直已经大致把沈画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沈彰和林凤雅完全觉得云里雾里,实在是难以相信,沈画又亲自跟他们解释过,两人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来,不过也都没说什么,自己在心里慢慢消化。 顾深这几天忙,代表海市中医协会去外地参加一个会议,他知道沈画父母过来,立刻说千万留住人,他要过来拜访。 顾深礼数是比较足的,沈画这方面就比较随意,就比如认识这么久了,沈画对顾深的家人、霍延的家人完全没有要拜访认识的意思。 沈彰和林凤雅有点紧张。 他们对喻派这些都不是特别懂,这什么关系也不很懂。只说人家要白白给闺女那么多股份,据说一年光分红就有一两百万,这不就跟天上掉馅儿饼么,能行吗? 闺女当明星的时候挣钱看着容易,可也是拼了命,现在这好像什么都没干,就天上掉钱,着实叫人难以心安。 而且闺女还说,拿配方跟人开公司,以后钱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这想想就跟做梦一样。 偏偏看闺女的态度,这钱拿得好像心安理得一般…… “要不,我们等那个……那个……”林凤雅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顾深。 沈画说:“就像叫晋安一样,你们也叫他名字就行,顾深。” 霍延挨着沈彰坐,认真地看沈彰说话,时不时接上一句。 沈彰觉得这孩子真是太有礼貌了,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格外认真,甭管说什么,说的是他懂的不懂的,都没一点儿不耐烦。 顾深匆匆赶来,他们还是快吃完了。 让服务员撤掉几个菜,又重新点了几个菜。 顾深一来就连忙跟沈彰和林凤雅问好。礼貌周到。 “叔叔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才刚从外地回来。”顾深笑道,“你们怎么不多住一段时间?” 互相寒暄了一阵。 沈画发现沈彰和林凤雅,非但没有轻松起来,反倒是更加紧张了。 顾深也有些不解。 沈直轻咳一声:“深哥,我爸妈把你当……传销的了。哈哈哈,深哥,你太夸张啦,你这搞得他们不敢相信啊。” 顾深:“……” 真是无奈极了。 他为了跟师叔家人打好关系,可真是使出浑身解数,把本来就住在云端的师叔往九重天上夸,又拿出了自己有生以来的所有热情,结果…… 过头了。 顾深摊手:“师叔你看吧,中医的推广任重道远,这要喻和堂再出名一点,或者我再出名一点,叔叔阿姨就不会有这么大顾虑了。” 沈画笑了一下,跟父亲和凤姨说:“顾深是保健委的专家,是喻和堂目前的负责人,也是我们海一院中医科的主任医师,还是海医大中医药学院的教授,就是我读书的那个大学。” 沈彰和林凤雅顿时惊了,立刻就不好意思起来,这些肯定不是假的,一查就能查出来。 那…… 林凤雅低声问:“画,那顾……顾教授还得叫你师叔?那你们……” 顾深一点儿都不避讳,直接说:“叔叔阿姨,师叔的医术比我高明很多,我目前都在跟着师叔学习。只是师叔从业时间较短,目前荣誉这些还没跟上。师叔拿到执业医师之后,就会在中医科哪边挂牌坐诊,另外最快下个月,我就会推荐师叔进入保健委……其实就算我不推荐,就凭师叔的本事,保健委也肯定会发出邀请的。” 沈彰和林凤雅都格外震撼。 想不通的东西太多,但也不好多问。 无论如何,女儿有真本事那就是最好的。 这顿饭总算是吃了个宾主尽欢。 顾深还留了沈彰和林凤雅的联系方式,加了微信,说以后来海市一定要说一声,他如果去到南省工作,就去家里拜访。 次日一早。 沈彰和林凤雅订的票是11点钟的,两口子习惯了早起,一大早就起来,东西全都收拾好,检查再三,确实没什么遗漏的,就去楼下吃早餐。 吃过饭两人又把东西检查一遍,就准备等沈直过来退房,送他们去车站。 老一辈的甭管是等车还是什么,都喜欢空出足够时间,生怕晚了错过车。 正准备给沈直打电话,沈彰的手机响了。 林凤雅把原本放在包里的金首饰和手表又拿出来,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画给他们买了一对戒指,一对手表,还又单独给她买了金镯子。 林凤雅甭提多开心。 尤其是那一对戒指,她可真是爱不释手,一开始还不好意思,但画坚持叫他们戴上,那就戴上了,越看越爱。 至于爱的是戒指,还是戒指背后的意义,都没关系,就是喜欢,看多少遍都不厌烦。 听到手机响,林凤雅赶紧问:“是小直不?” 沈彰:“是兰子。” 林凤雅走过来:“他刘婶家那兰子?” 沈彰点头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可是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人尴尬。 “三伯,我是兰子。你们还在海市吗?我们前两天见着画丫头她外婆了,在住院。我不咋认识,是我婆婆认识,还说了两句话。” “人家说画丫头这些年都没去看过人家一眼,亏着小时候画丫头还在柳湾住过一两年……反正话说得可难听。” “我婆婆也不敢提咱画丫头就在海一院上班的事儿,叫知道了更不好说。” “我这思来想去,还是跟你们说一声,甭管是去看看还是避着不见,都有个准备,不然贸然碰上都不好看。” 林凤雅抓紧了手中提包的带子,脸色当时就白了下来。 沈彰抿唇,说道:“那行我们知道了,兰子你有心了,三伯谢谢你。” “三伯你说这客气话干啥,咱都一家人。”兰子说道,“你们啥时候回去?我们这也准备走呢,要是能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沈彰看了一眼林凤雅,低声说:“你婆婆不是要来住院动手术?咋这么快要走?” 兰子“害”了一声:“他们也不知道哪儿找的熟人,根本不靠谱,本来说好的挂专家号,可钱交了又说挂不上,挂了普通医生的号,又说没病房,手术排期也排不上,关键是人家医生说,癌细胞已经扩散,做手术效果也不会很好,让去看中医,保守治疗,尽量改善病人的生活质量。” 沈彰:“这么严重了吗?” 兰子说:“我们也不懂啊,难怪咱们县医院不接,让来大医院做手术,人家恐怕就是知道做手术也没多大用处,怕咱闹。” 沈彰:“那看中医行吗?” 兰子:“这我们也不懂啊,不过人家医生说,让想办法挂中医科顾主任的号,就算治不好,多活一两年也不成问题。” 沈彰一愣:“中医科的顾主任?” 兰子说:“是,我们也打听了,中医科的顾主任据说是给领导看病的专家来着,在海一院中医科这边一周就坐诊一次,只排半天的号,但他每次都差不多能看一整天才看完。可就算这样,他的号也已经约到两个月开外了,现在还没到下一次放号的时候,又不给黄牛倒卖,挂号都是实名制,一人一号,咱这想花钱插队都插不上。” 沈彰抿了抿唇:“那顾医生也在别处看病吧?” 比如,喻和堂。 兰子道:“顾医生主要在喻和堂那边。我们都打听了,喻和堂在全国都是鼎鼎有名的,咱们主要是不经常看中医,不太熟悉,我们在中医科那边打听的时候,随便问个病人,人家都知道喻和堂。有好些特别好的中药,都打着喻和堂配方呢。” 沈彰忙说:“那怎么不去喻和堂挂号?” 兰子:“三伯你知道喻和堂那边顾主任一个号要多少钱吗?1800。咱也不是嫌一千八贵,主要是喻和堂那边也问过了,顾主任这两周都在外地,有什么任务吧,也就能抽出来一天时间在海一院坐诊,喻和堂那边人家提前就没放这两周的号,咱想挂也挂不上啊。现在挂,排队也要到下下周。可是医生又说我婆婆这病非得尽早控制,发展恶化的很快,我们等不及,打算回咱们省医院看。” 兰子叹了口气:“再有就是,我婆婆也不太信中医,家里人也都不信。打电话回家里跟家里人商量,都说让换别的医院开刀,说癌症不开刀怎么能治?没听说过中医能治癌症的。” “三伯你也知道,我说什么不算,刚说要不换别的中医看看,那几个嫁出去的大姑子小姑子,还有门口的都说我是舍不得花钱,想看中医把人给拖死算了。” “我能咋办?再说我婆婆自己也想开刀,那就再去别的医院看看吧。” 挂了电话之后,沈彰没吭声。 林凤雅道:“这事儿咱可别插手。兰子婆家那几个大姑子小姑子可不是好惹的,这是兰子婆婆,又不是亲妈,她说什么人家都当她有私心。再说了,兰子婆婆自己也不信中医,非叫人家去看中医,还当咱们是给兰子撑腰故意跟人作对。人家愿意怎么看就怎么看。” 沈彰点头:“我知道。这边医生不建议开刀,还说癌症都扩散了,那情况应该很严重了。咱们啥都不知道,平白给小顾找麻烦,能治好也还罢了,可要治不好,净是事儿。中医调理身子还行,这么严重的癌症……谁敢保证能治好。” 林凤雅:“无非就是吊时间,前年我们村那大炮,儿子闺女都出息,在京市工作,大炮也是癌,啥癌来着,还说从国外找的一个月就得几十万的药,也开刀了,最后还是没拖过一年人就没了。总之这事儿咱别沾手,不过……也得想办法把画给摘开才行,现在人家不知道画跟小顾的关系,以后要是知道了,难免背后戳咱脊梁骨,说咱见死不救不厚道,对画名声不好。” 沈彰:“咱们订的都是同一班车,待会儿车上你随便说几句打个岔。” 林凤雅点头:“我知道咋说。” 说完这事儿,俩人又安静下来。 好像都不知道要说啥了一样。 好半天,林凤雅才说道:“兰子说那事儿……还是跟画提一句吧,画现在也大了,有什么事可以叫她自己拿主意。这几年,那边年年过来找……再怎么说,毕竟是画的亲外家,画小时候也在那边住过……” 沈彰握住林凤雅的手:“跟画说一句也好。你甭担心什么,画现在心里清楚的很。” 林凤雅点点头:“你给画打电话吧,我把东西先拿下去。” 沈彰:“不急,待会儿我们一起拿。” 沈彰说着,就打了沈画的电话,也开了免提。 林凤雅坐着,浑身绷紧。 沈画刚吃完早餐,在看病历。 “爸?你们现在准备走吗,东西都收拾好了?”沈画问。 沈彰:“都收好了,待会儿小直过来我们就走,你甭担心。” 沈画:“那好,我这边走不开,就不去送你们了。” 沈彰:“不用送……” 沈画从办公桌前离开,走到窗边:“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沈彰沉默片刻:“你凤姨也在听着。是有件事……” 沈画伸手在窗台上轻点几下:“您说吧。” 沈彰:“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来的时候碰到镇子上你刘婶家的兰子姐,跟他们一起来的。你兰子姐刚才打电话说……说……说她婆婆……” 沈彰把兰子刚才说的关于她婆婆的病,找医生,去喻和堂找顾深,又全家决定回去省医院开刀等等情况,都说了一遍。 林凤雅气得瞪沈彰,赶紧跟沈画说:“这事儿咱不沾啊画,他们都不信中医,没有上赶着给人看病的。” 自古看病,都叫求医,只有病患求医生,没有医生求病患的。 你上赶着求人家看中医,人家指不定心理咋想的。 沈画说:“都是乡里乡亲的,可以跟他们说,我有办法帮他们挂到顾深的号,至于看不看,就是他们的事了。” 林凤雅又瞪了沈彰一眼,嫌他多事,明明她回头见了人,三言两语就能把话扯过去,叫人以后就算知道沈画和喻和堂的关系,也埋怨不到画画身上,可他偏要说,这欠的还不是画画的人情? 沈彰没跟她争辩什么。 他知道林凤雅的心理,也知道画画为什么会这么说。 沈彰顿了顿,才转到正题:“画,其实是想给你说……你兰子姐说,在医院见到……见到你外婆了……就柳湾那边。你外婆在医院住院,好像是糖尿病引发的别的病吧。你兰子姐没提你在医院工作的事儿,是怕你不知道忽然碰上了不好讲话,就跟咱提一句,叫你有个心理准备。你外婆那边……这几年,年年都要去咱家一趟,想见你。” 沈画笑了笑:“嗯。” 就这? 沈彰和林凤雅都面面相觑,完全拿不准闺女这是啥态度。 沈画说:“见不见的,没有必要吧。我小时候是在柳湾住过一两年,可您不也给那边生活费了吗?况且当初说好的,我跟您,以后跟那边再没什么关系。再说,这都多少年了,我见过那位外婆几次?互相恐怕连样子都记不得,也没什么感情需要联络吧,没必要。我只认林庄外婆。” 林凤雅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她娘家是林庄的。 沈彰也没多说什么:“我们就是跟你说一声,认不认都随你,不必考虑家里。画你记住自己别吃亏就成。咱从来不欠谁。” 沈画笑:“我知道。” 医院某病房。 病床上的老太太,紧紧攥着娇俏少女的手:“这就是诗懿,乖乖比手机上看到的还俊俏,瞧瞧诗懿这气派,可真是大小姐。” 边上站着的中年女人也连忙笑着说:“可不是吗。咱诗懿比电视上明星都好看,瞧瞧这气质,这打扮,那些明星也比不上啊。这一看就是豪门大小姐,人家说那叫啥,名媛对吧,说的就是咱诗懿。” 被老太太拉着手的齐诗懿,绷着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实际上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呛死了。 这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也太浓重了,老太太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熏得她头晕。 “诗懿在大学学音乐的?那以后肯定也是要当大歌星吧,你表姐也是大学生,今年已经毕业,叫她去给诗懿做个助理啥的,不比外人强?她肯定能把诗懿照顾的好好的。”中年女人笑着说。 病床上的老太太说道:“当啥助理,叫她姑姑安排下,不说跟诗懿一样当大歌星了,去拍个广告,演个戏,当个一般的明星也不少挣钱。还能给帮衬着诗懿。” 齐诗懿真是被气笑了:“外婆舅妈,那娱乐圈也不是我家开的啊,说叫谁去干嘛就干嘛。我自己的音乐学院都是考的呢,以后就算要出道,也不一定是什么样子。表姐什么大学毕业的?学历那么高给我当助理可太屈才了。” “那有什么,叫你表姐跟你们去港岛,先历练几年,就算做不成明星,别的工作也成啊,你表姐那人吃苦耐劳,脑子又好,人也漂亮,关键是自己人,用着放心。”舅妈说道。 齐诗懿无语至极,刚要说什么,鼻子又是一热。 又来? 她猛地拽回自己的手,赶紧捂着鼻子问:“卫生间在哪儿?” 贵妇妈妈脸色一变:“诗懿怎么了,又流鼻血了?” 齐诗懿还没来得及说话,捂着鼻子的她,鼻血已经从指缝中流出。 舅妈赶紧指了卫生间的方向。 齐诗懿飞快地跑进去冲水。 贵妇妈妈拿了纸巾进去,齐诗懿很不爽地拽过纸巾,关上门,不想理会妈妈。 “宁欣,你这怎么教的孩子,都不知道跟外婆舅妈亲。”老太太瞪了贵妇妈妈一眼。 贵妇妈妈说:“她就这性格,对谁都一样。” 老太太说:“你侄女的事儿,你上点心。今年工作不好找,纯纯她换了好几个公司都不满意,你给想想办法。” 柳宁欣抿唇。 老太太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不想叫纯纯跟你们去港岛,不去就不去,那总要在这儿给纯纯找个工作吧?齐家家大业大,海市也有分公司,给纯纯安排个工作都不行?” 柳宁欣点头:“我会看着办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些年你都不回来,我也知道你日子艰难,那豪门大家庭生活也不是好过的。你呀,知道还缺点什么吗?儿子。你光有诗懿一个丫头顶什么用?你给人家生个儿子,有儿子才有根本!你才能立得稳脚跟。” 柳宁欣:“妈你别说这些。” 老太太:“为啥不能说?你要有个儿子,那干啥都是名正言顺的。诗懿一个丫头片子,谁会把她放在眼里,到头来你啥都不是,白瞎这么多年。” 柳宁欣皱眉:“妈,我都多大岁数了。” 老太太:“多大岁数,也才四十多,再看你这保养的,说你三十都嫌多。咋就不能生了?人家五十多岁六十多岁,都还能生呢。港岛医院也好的很,你怕啥?” 柳宁欣:“我会考虑考虑的。” 老太太:“你还考虑啥。回去就赶紧准备再生一个,坐稳你这位置,不然现在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等着给人生儿子。” 柳宁欣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就看到女儿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柳宁欣脸色一变。 老太太又看向齐诗懿,直接说:“诗懿你可别不懂事,叫你妈再生一个弟弟,也是为了你好。上头那些都跟你不是一个妈,哪能真喜欢你?你跟你弟弟才是亲姐弟,以后在齐家也能站住脚……” 齐诗懿冷笑:“哦,反正就是我爸我哥哥们都不可能真喜欢我对吧,非得有个弟弟,妈,你说呢。” 柳宁欣脸色很是难看:“诗懿,你外婆就是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齐诗懿:“妈,我问你怎么想,你也想再给我生个弟弟?” 柳宁欣的笑容有些勉强:“妈都这么大岁数了……” “岁数大不大的,反正你就是想生对吧。”齐诗懿冷笑,“你们可真行,我爸身体还好好的呢,这就开始算计我们家产了。妈还有你,爸对你还不够好?” 柳宁欣抿唇:“就是因为你爸对我太好,我才想再给他生一个……” 齐诗懿气笑了:“行行行,你们好好生,想生多少生多少,反正我话就撂这儿了,你再生的我不认。” 齐诗懿说完就气得跑出们去。 柳宁欣赶紧要追出去,被老太太叫住:“那么大孩子了,赌气就跑,你瞅瞅你怎么教的。对了,你既然回来,就给沈彰打个电话,画丫头也大了,怎么说你也是她妈,也给她找个前程。” 柳宁欣脸色更白。 老太太又说:“我这几年想见画丫头都没见着,前些时候听说她回村了,我又赶去还是没见上。不过听村里人说,画丫头现在出落得可漂亮,比你年轻时候更俊俏。” “你当年一走了之,那丫头可怜成啥样。才那么小一点儿,天天跑那么远到咱家找你,赶都赶不回去,后来还是我发了狠……才叫她不敢再来找。” “你这些年寄回来的钱,我叫你弟拿给沈彰,叫给画丫头,沈彰那个倔驴死活不要,还叫人把你弟打出来……背地里,他能说你什么好?画丫头指不定都被他洗脑,挑拨得记恨你,不然去了这么多回,他都不叫我们见画丫头。” “你这当妈的,以前也艰难就不说了,现在安稳下来,也得给画丫头考虑考虑。把她带到齐家,纵然不姓齐,那也能找个好人家,日后也是你的一个助力。” * 沈画晚上接到沈彰电话。 说他们已经到家了,也说跟兰子和她婆婆提了能帮忙挂顾主任的号。 但是兰子婆婆当场就给回绝了,说不信中医,还是要回省医院开刀,让沈画不必记挂这事儿。 这个月比之前更忙碌。 科室忙,又要天天给霍延行针。 时间过得特别快。 一晃就到了月底。 沈直要回家住一周,带上父母为他出国准备的东西。 贺宗野身上的“龟壳”成功拆掉,只是躺了一个月没动,他还需要复健。 另外就是,一身嫩得如婴儿一般的皮肤,也需要重新适应成年人的身体,比如太紧绷了活动姿势稍微大一点,皮就扯得疼;再比如纸片稍微碰一下,皮肤就被划开一道口子;再比如出去晒一下太阳,本就是嫩红色的皮肤,瞬间又烫又疼,火烧火燎一样的疼…… 更别说,躺了一个月,肌肉都出现一定程度的萎缩,需要加强锻炼。 每一次复健锻炼,身上都要多几道伤口往外冒血。 但他这一身皮,可是引来了不少狼。 虽然因为案件和身份原因,贺宗野的手术情况康复情况都不公开,但当时参与手术的医生还是不少的,其中就有烧伤科,也是对药膏最关注的科室。 另外就是院长,已经好几次旁敲侧击。 沈画能说什么? 只能说,那是喻和堂的秘方,无法量产,且以后喻和堂会出相应的药膏,效果没有这个这么好,但也很强了。 贺宗野非常着急出院,应该跟他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沈画能够感受到贺宗野焦躁的情绪,他预计凶手这个月会杀人,现在已经到月底了。 他希望猜测是对的,又希望是错的。 沈画给应老先生进行第十诊。 此时距离给应老先生初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现在应老先生的精神体力都有极大好转,言语也恢复到接近正常,呕吐、呃逆等情况也都止住。 每天进食量也在增加,能在护工搀扶下勉强下地行走。 但双腿酸软无力,唾液较多,还有痔疮出血等症状。 沈画观老先生舌苔薄白,舌质略淡,上手摸脉,脉沉滑略弦数…… 今天来给老先生看诊,是提前说好的,故而应青戎也在,刚才沈画来的时候,就是他在耐心地扶着老爷子走路。 沈画说:“老爷子中焦渐和,能够饮食,但脾气生发运化尚差,且有湿邪中阻……” 她开了六君子汤加焦三仙、枇杷叶等调理。 “等这些症状都调理清楚,我再另外更改药方,主要是考虑到老先生腹部肿瘤结节是多发性,在早前第一次手术后又很快复发,所以到时候会开一些解毒、活血化瘀和散结的药物,防止肿瘤复发。” 应青戎不断点头:“好的。” 沈画说:“后续如果没有大的症状变化,我就不过来了,到时候顾大夫会过来。老爷子您好好休息,日后定能长命百岁。”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我这条命是战友捡回来的,活这么多年早够本了。沈大夫,除了孟老,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中医大夫了!” 沈画笑:“那您可争取以后再别见我。” 老爷子哈哈大笑,又看了一眼儿子,才说:“沈大夫,你能给我儿媳妇看看不?” 应青戎脸色微微一变:“爸,您别说这些。” 沈画挑眉。 她又想起来从前在娱乐圈的时候听到的八卦,应青戎的老婆奇丑无比…… 老爷子叹了口气:“叫沈大夫看看,是病就治,现在这样整天躲在家里哪儿都不出去……早晚得憋出病来。” 见沈画也看过来,应青戎苦笑:“我太太病情特殊,以前也看过医生,都没查出病因,她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就整天待在家里不肯见人。我一提带她看医生,她就生气,她一生气就会伤害自己……” 沈画想了一下:“改天你把她相关病例带来我先看看。” 应青戎连忙道谢。 港岛。 港岛慈嘉医院。 病房里,坐在病床上的齐诗懿脸色惨白,正抱着一个身姿挺拔、隆准丰颐的男人呜呜直哭。 “哥,我真得了白血病?为什么会这样?” 齐诗懿哭得喘不过来气。 男人摸摸妹妹的脑袋:“别怕,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白血病早就不是不治之症了。现在已经在给你找骨髓配型,只要配型成功,就能治好你的病。” 齐诗懿哭得直喘气:“可都配不上啊。我妈妈,还有爸、你和三哥都配了,都配不上。” “不是还有大哥吗?说不定大哥能配上呢。”男人说。 齐诗懿哭:“肯定也不可能配上,我们又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呜呜……” 男人伸手敲了妹妹一下:“同一个爸爸,怎么就不是亲兄妹了?就你想得多。”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齐诗懿一抬头,就看到是妈妈柳宁欣。 柳宁欣脸色很不好看。 齐诗懿心中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妈,是不是大哥也没配上?” 柳宁欣叹气,点点头。 齐诗懿又大哭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病床边上只有妈妈柳宁欣一个人。 “妈。”齐诗懿嗓子沙哑。 柳宁欣看着女儿说:“诗懿,医生已经把你的情况通报骨髓库,目前没有找到合适你的配型。家里人也都没配上,医生说……如果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或者姐弟,配型成功率比较高。如果我跟你爸再生一个……” 齐诗懿一愣瞬间爆发:“我不!我不!你到底是为了救我再生一个,还是刚巧我生病了就顺了你的意?再生一个,万一还是配不上呢?那是不是正好啊,我死了,你又有一个小孩,还能继续当你的齐太太!” “我不!我就算死,也不要你再给我生弟弟妹妹!” ※※※※※※※※※※※※※※※※※※※※ 实在抱歉,明天尽量早更。感谢在2020-08-17 21:06:50~2020-08-18 21:0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遇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想吃火锅 40瓶;阿光 30瓶;喵喵、风近重楼未见还 10瓶;沧海 6瓶;礼狱 5瓶;清扎、鱼、夏目的猫粉、紫语轩、曼珠沙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人祸 院长又找了沈画一次。 “沈大夫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院长笑着说, “难怪先前你不肯报考的我博士,你要早说你是喻老的弟子,我哪还敢张这口。” 院长态度可亲, 也是以玩笑的口吻说的,不过显然这是在打官腔,真正要表达的还是他有些不满。 沈画笑道:“我情况特殊, 半路出家, 证都还没考到。这要是上来就在您面前自报家门, 倒像是在平白炫耀什么。” 院长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 感慨道:“我就说嘛, 你那手金针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是喻老的弟子, 这倒是合情合理了。” 沈画笑笑。 院长又说:“我听顾大夫说,你打算拿到证后,在中医科挂牌坐诊,但还想继续在临床这边实习?” 沈画点点头:“我想把两边的证都考了,这边还差一点实习期。” 院长:“临床这边你就算拿了证,想要升上来也需要时间,规定在哪儿摆着。但中医科那边情况就不一样了,有喻老孟老和顾大夫给你作保,加上你的师承, 是可以不必考虑时间, 只要考过就能晋升。你以后想侧重哪个方面?” 沈画:“我侧重点还会是在中医上,但我更主张中西医融合。等我在中医那边坐诊之后, 我希望可以跟其他科室有一些合作。现在虽然也都在说着中西医结合, 但实际情况中, 一些大病、手术之类的会诊, 压根不会找中医。” 院长想了想:“这得看各科室的意愿。” 沈画点头:“我明白。” 院长又道:“骨科冯主任的那个课题,正在走程序,这个课题要是出成果,冯主任可就能前进一大步啊。” 沈画笑:“冯主任自身水平够,虽然说是中医科和骨科的合作,但冯主任那边功劳至少有七成。” 院长忍不住笑:“沈大夫你可真是不居功啊,这么好的课题,说让就让了,高风亮节。” 一阵客套过后,院长总算说出了他的意思。 “沈大夫,你有男朋友吗?” 沈画一愣。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 院长连忙又说:“我这也是受人所托,打听一下。” 沈画:“我目前没有男朋友,暂时不打算找。” 院长笑呵呵地说:“你这工作的劲头我都看在眼里,可也不能为了工作耽误自己人生大事。女孩子这个年纪,结婚生子都很正常。再说你马上拿证,在中医科挂牌后,这边的实习合同也变更一下,就不会那么忙了,这个时间结婚生子刚刚好啊,等结了婚生了孩子,你两边证都拿到,正好可以大展身手,没有后顾之忧,岂不是刚刚好。” 沈画笑了:“院长,多谢好意,不过我不打算结婚生孩子。日后有遇见喜欢的人,双方理念相同的话,可以谈谈朋友,但我是不婚不育主义。所以,麻烦院长转达,别耽误人家。” “不婚不育主义?” 院长被沈画给惊到了,“小沈你这种思想可不对,不管男女都要结婚生子成家立业,才算有价值,这要都跟你这种想法,那人类还怎么繁衍,不得灭绝了啊,你这思想态度不端正,得好好改改……” 沈画微笑:“院长,那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我,先天不孕。老师也给我诊过,都没有办法。大概也是因为这点儿先天缺陷,翻到让我跟着老师学针学的特别快,福祸相依吧。” 院长:“……” 沈画又说:“以前我还不相信老师说的,去别的医院什么检查都做过,就是先天不孕症。院长您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咱院的妇产科做详细检查。” 她这态度。 院长还真有些拿捏不准了。 一般来说,就算是真要拒绝,也不会编造这种谎言,这话一传出去,就算是她再优秀,也不可能有男的肯抱着结婚的目的追求她的。 院长无奈地说:“这可真是遗憾,小沈你……你也别太悲观,这……这……” 沈画叹了口气:“多谢院长好意。也就是您,我才敢说实话的。对别人我都只敢说是不婚不育主义,哎。” 从院长办公室离开,沈画也有些无语。 院长这好好的,怎么想起来给她做媒了? 不过能请动院长做媒,那对方的身份应该也不一般,是看中她什么了? 脸?喻派传人的身份?还是她的医术? 沈画心里清楚的很,对方什么都可能看中,就是不可能真正看中她这个人。 况且,她是需要相亲被男人挑拣的人吗? 现在院长为了拒绝对方,肯定会把她不孕的实情告诉对方,基本能劝退九成男人了。 想想也是好笑。 至于孕不孕的,还不是她的针说了算。 贺宗野出院了两天,又被送回来了。 他睡不着觉。 本身的康复训练没有完成,他行动依旧不便,就算出院也是坐轮椅,还得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现在那娇嫩到极点的皮肤,完全经不起一点儿磕碰和暴晒。 可即便如此,他已经小心再小心,还是不断弄伤自己。 他都怀疑自己成了玻璃人。 沈画说:“你现在的皮肤,比刚出生的婴儿皮肤还要娇嫩,容易受伤不是很正常的么。把这层新生皮磨炼成老皮,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且需要时间。” 贺宗野有些精疲力尽:“9月已经过了,我原本预计他会在9月底再度犯案,可是没有,现在已经10月。我的判断和预估应该是错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慌的很,我总觉得我没有预估错,那他到底为什么推迟了再一次作案的时间?” 贺宗野说:“连环杀手进入成熟期后,他的作案频率会越来越快,且几乎不会主动停止,除非是自身受伤、被捕或者死亡等等严重被限制人身自由导致无法作案……” 贺宗野头疼的不行。 沈画:“你好好睡一觉,长时间不休息,大脑会混乱,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贺宗野:“我不敢睡,我怕就在我睡的时候,凶手就作案了……” 沈画微微皱眉,但还是说道:“你这种心理状态不对,应该约一下心理医生聊聊。你要知道,你永远无法遏制所有潜在凶手作案。就像我们医生,永远要做好心理准备,哪怕竭尽全力也不可能救活所有病人。” 贺宗野闭上眼睛:“我睡不着。” 沈画:“疼痛还是影响到你的大脑,我给你扎针,你好好睡一觉,案子的事情起来再想。作为医生,我得为你的健康负责。” 强制把贺宗野送来医院的是他手下队员刘路,在救郭主任的时候沈画就认识刘路了。 刘路也很无奈:“贺队在这个案子上的心态确实太急切了,不过我估计他不会答应看心理医生的,我大概也知道贺队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只能说……他太想破这个案子了吧。” 沈画挑眉:“某位受害者跟他有关?” 刘路:“我不能透露案情。” 沈画点头:“你不用说,我就随口一猜。毕竟他也是老警察了,不是初出茅庐,他见过的命案,就像我们医生见过的生死那么多。可以同情,可以换位思考,但不可以共情,不可以把自己代入太深,旁观的角度更专业也更清晰。他现在为了这个案子焦虑成这样,只能说明,案子牵扯到了他自己。” 刘路苦笑。 沈画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看心理医生的确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破案。这个案子你们局里没有安排其他人负责吗?他这个情况,没办法主导调查吧。” 刘路:“局里现在正联合多部门处理另一个大案,人手实在是抽调不开,这个陈年旧案,目前主要就是贺队带着我们几个负责。” 沈画:“那……无论如何,每天要保证他至少6个小时的睡眠。你看不行就把他押回来,不然他大脑神经严重受损之后,想要恢复就难了。” 刘路连忙点头,表示一定做到。 医生没有假期。 黄金周门诊上的排班都会少,但急诊只会更忙。 好在邓主任打的要人报告批下来了,沈画跟邓主任说过自己之后会重新跟医院签订合同的事情。 邓主任十分不舍:“你自主选择科室实习,那可得多回来咱们科室看看,这也算娘家了不是。” 沈画笑着点头:“义不容辞。” 添了几个人手,可还是不够黄金周忙的。 黄金周最常见的事故是车祸、食物中毒、摔伤外伤等等,由于这个黄金周比较热,中暑的也多。 科室里的人,几乎都是一天都没休息。 假期第四天,沈画刚值完一个夜班,就接到岳丰的电话。 “沈医生,我们已经在实验室外的养殖场进行实验,其中一个试验点出问题了,顾大夫不在海市,他也说会尽快赶过去,但我觉得……可能需要你也过去一下。” 岳丰的声音很严肃。 如果问题不大,找顾深过去就行,现在叫了顾深,又叫上她,为的是双保险。 沈画立刻就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这种实验室外的实验,尤其是有关a猪瘟的实验,能出的问题无非就是控制不住,导致病毒扩散外排,进而导致周边感染。 这种情况的确很严重。 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是投毒了。 课题现在是关键时期,这种严重事故,会导致养殖户对课题研究的这种防控办法不信任,日后推广也会受阻;另外由于a猪瘟一旦感染就是百分百死亡,被感染的养殖户们损失惨重,肯定怨声载道,甚至会发生严重冲突。 “出问题的试验点在什么地方,我立刻赶过去。”沈画说。 岳丰道:“在西省的一个县,距离海市不算太远,开车过去大概4到5个小时。你现在哪儿?稍微收拾一下,我这就过去接你。” 沈画报了公寓的位置。 她立刻就跟医院这边请假,参与保密课题的事情她跟医院报备过,请假不成问题。 她请了假,就给霍延发消息,叫霍延准备换洗衣服之类的。 去那边一天时间肯定回不来,霍延第三个月的行针还有几天才能结束,这些天他是必须每天都行针的,不然好不容易聚拢封闭起来的毒素,又会从薄弱处开始扩散到他全身。 沈画从医院回到公寓,霍延已经收拾好在等她。 沈画去拿自己的换洗衣服。 霍延还带上了很多口罩,一些零食,以及很重要的大水杯等等,还有沈画抽空做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具。 差不多按照她给霍延化完妆之后的样子做出来的面具,戴上去省的每天都要化妆,仔细点的话一张能用一周,还不会导致他过敏。 东西全部收拾完,岳丰的电话又打过来,说是已经到公寓楼下了。 沈画和霍延一同下楼。 看到沈画还带着一个人,岳丰有些诧异。 说是助手吧,眼前这人身长玉立,相貌虽然一般,但人身上那种气场是说不清的,这人身份肯定不一般,那就不太可能给沈画当助手了。 “沈医生,事发突然,我就不跟你多寒暄了。”岳丰说,“这位是……” 沈画刚想说是朋友,霍延自己开口了:“我也是喻派的,是她……学生,兼助手。” 沈画挑了挑眉,也没多解释,这样的确更方便一点。 岳丰连忙笑道:“原来是沈医生的学生,你好,我是岳丰,这是我的名片,日后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先跟你联系,确定沈医生的行程……” 霍延接过岳丰递过来的名片,“我没名片,一会儿加你微信。” 岳丰点头。 沈画无语地看了一眼霍延,这人是真打算给她当助理呢,她用得起吗! 至于说当喻派的小徒弟,霍延从小也算是久病成医,中医上有很多理论他比谁都熟悉,药材也认识很多,抓药或许不太熟练,但肯定比一般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强。 嗯,就暂时先收个小弟子吧。 岳丰开的是一辆高大的越野车,性能应该非常不错。 开车的是司机,岳丰在副驾驶。 沈画和霍延坐后排。 黄金周的高速太难走了。 原本预计4到5个小时能到,结果愣是走了10个小时。 中途堵车的时候,干脆把车停在一个服务区,叫岳丰和司机下车,她给霍延行针。也幸好这个月是不需要泡药浴的,因为每天行针这个频率,压根儿就不再需要药浴催发。 到地方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他们在路上吃过点东西,事不宜迟,直接去了试验点的猪场。 猪场已经被封闭,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封了路和猪场,严谨人员随意进出。 猪场外面有几间民房,这会儿围了很多人。 “你们说专家今天一定过来,人呢?” “专家来了有什么用,谁不知道a猪瘟只要得了就治不好,百分百死亡!” “我就知道这什么中医针灸的不靠谱,就没听说过中医针灸还能治猪瘟的。” “你们专家一拍脑袋,要做这实验做那实验的,叫我们配合。可你们这实验压根儿就不靠谱!现在好了,我们好好的猪都得了a猪瘟,还传染到周边的养猪场。那么多头猪啊,都来戳我们脊梁骨!把人家也坑成这样,这叫我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哭诉指责的,大概就是养殖户了。 他们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旁边站着的县上的领导,这会儿甚至连保证都不敢给。 陈教授正从其他试验点赶过来,即便他在电话里告诉这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安抚养殖户的情绪,说一切问题都由研究小组负责,可还是没人敢开口承诺。 养殖户的情绪特别激动。 司机一停车,岳丰立刻下车。 沈画霍延也快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我是课题研究组的负责人,我们专家已经到了,大家稍安勿躁,我们立刻让专家进去检查,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 岳丰说,“无论结果如何,一切后果和损失都由我们研究小组承担。” 养殖户立刻看过来,眼神在岳丰和沈画身上大量:“你们?专家?谁是专家?” 沈画:“我是。” 养殖户眼中明显全都是失望,女主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绝望了一样。 男主人愤怒地说:“你们糊弄人也不是这么糊弄的,把我们当傻子吗?上午就说专家中午到,又说专家堵车晚上到,等了这么久可算等到专家了,就是个小丫头片子!这就是你们的专家?” 农村都是本家亲戚邻里一大串,尤其是本家的,遇上事儿了往往一大家子出动,讨个公道。 这会儿就围上来了一大群人。 另外还有周边被波及到的其他两个养猪场的人,也都过来讨要说法。 都在等专家,可最终等来的是沈画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众人简直群情激奋。 “我们真是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为那点补贴答应当你们的试验点,现在所有的猪都被嚯嚯了,这是要了我们的命啊!” “你们这些当官的,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老百姓放在眼里!这什么课题压根儿就不管用,你们也不管,一拍脑袋就让到村里实验。实验成功了是你们的政绩,实验失败了你们就开始推卸责任。” “这什么专家,分明就是你们找出来糊弄人的!” “我们要上访!我就不信这事没地儿说理!县里不行就去市里告,还不行我们就去省里!上个月副省长下来视察,还说要把农民的利益方在第一位!你们就是这么对农民的!” “还有这什么课题研究小组,就是骗人的!现在嘴上说的好,一切后果和损失他们负责,他们负责的起吗?现在随便一头猪都大几千上万块,一头小猪仔都要一千多,光我们这边损失就好几十万,再加上被祸害到的那两个养猪场的损失……一两百万啊!他们要是跑了,咱找谁去?” “就是,那些卖假种子假化肥的公司还不都一样,一开始说那么好,等种上了就不管了。绝收的时候再去找人,哪里还能找到人家!” “他们这肯定也是骗子,现在国家a猪瘟情况那么严重,生猪存栏量太低,市场上猪肉价格过高,已经影响到老百姓的吃肉问题,间接影响到国计民生的很多方面。昨天看新闻,国家农业农村部还在发布相关消息,说要大力发展生猪养殖,解决老百姓吃肉难的问题。我听说上头对研究a猪瘟的有补贴,要是研究成功说不定能给上亿的奖励呢,他们就是为钱故意骗人的!实际上恐怕压根儿就什么都没研究出来!” a猪瘟在国外流行了那么多年都没解决,在国内流行也有几年了,同样没有解决,现在依旧是百分之百的死亡率,且感染率极高。 国家早就开始投入各种研究。 可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没个结果。 现在忽然有一家研究说出来说,能够研究出有效防控a猪瘟病毒的办法,大家一开始当然欣喜若狂啊,只当是国家的投入有了效果。 可现在看来,恐怕就是骗人的! “我在网上搜遍了,也跟其他地方的亲戚朋友们打听过,人家从来就没听说过有研究出来a猪瘟防控的有效办法!他们就是骗子!” “绝对是骗子,真要有办法,网上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新闻上也肯定会有报道的。骗子!骗子公司,不能放过他们!”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岳丰几次插话都被打断,声音被埋没在人海之中。 县上的干部们,一个个都是头疼无比。 其实他们说话还是有用的,可他们现在根本不敢随便承诺。 农民养殖户愿意报名成为试验点,除了眼馋那点补贴之外,更多是因为政府背书,这是政府领导推行的实验,农民愿意相信政府,相信不会被坑害。 可是现在,实验出了问题。 那点信任立刻就破裂。 这会儿政府再重重承诺,肯定也能暂时安抚住农民,但问题是如果再承诺了,却再做不到怎么办? 那就彻底失信了,到时候只会酿出更大的危机和冲突。 沈画看了岳丰一眼。 现在大家的情绪太激烈了,跟他们争辩是没有用的。 岳丰明白沈画的意思,是让政府这边跟课题研究小组的人一起,先对农民做出承诺,一切损失都由课题研究小组承担。 可是领导那边明显不敢再轻易承诺,只说:“等陈教授来吧,陈教授是权威,等陈教授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岳丰说直接给陈教授打电话,让陈教授讲,都不成…… 霍延有些紧张,这么多人,一个个愤怒地盯着他们这些课题研究小组的人,生怕他们会跑掉一样。 沈画是女孩子,村民们都觉得她就是被推出来的,也没特别针对她,但明显不可能让她离开。 沈画看了一下,蹲下来跟还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女主人说:“现在围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先让我们去看看猪的情况。你们看我们开来那辆车,光是那车都值一百多万,真要是解决不了问题,你们把车砸了都成。” 女主人:“你们说的好听。现在猪都已经病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画:“我们既然进行这个课题,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出了问题,所有损失我们一力承担。” 女主人:“你们说承担,谁敢信?你们一拍屁股走人,我们去哪儿找?” 沈画无奈:“那你们说,现在要怎么解决?就这样大家都围在这里?” 女主人说:“叫县长来!叫县长签名摁手印,保证所有损失你们承担,我们就信。” 旁边的领导赶紧说:“不是县长不来,书记和县长都去省里开会了,明天才能回来。” 怎么说都说不通。 就在这时,有人喊着让让,挤了进来。 地上的女主人一看来人,赶紧说道:“大嫂你怎么来了,你才刚出月子,身子还那么虚。你出来了小勇谁看呀。” 女人没回答,而是看向沈画:“是……真是沈大夫!” 沈画回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个脐带脱垂的孕妇,她丈夫在工地上被钢筋穿腹,也是她参与急救的,后来孕妇脐带脱垂,时间紧急,又因为她身体原因无法麻醉,要面临生剖,沈画当时刚从她丈夫的手术台上下来,就又赶过去给她行针麻醉。 后来孩子虽然早产,但发育情况不错,产妇的情况也很好。 术后恢复期的时候,沈画还去给她丈夫行针止疼过,见过他们两口子,以及他们家那个上小学的男孩。 “你们……”沈画有些惊讶。 女人连忙说:“医生交代我老公得好好养上一年半载,不能着急去干体力活。我又刚生了孩子也照顾不了他,等他出院,我们就回来老家,家里人多好照应。前些天还在商量着说,这两年猪肉价高,只要不得病,养猪的效益好,我们还说跟弟弟家一起养猪,谁知道出了这事儿。” 女人又说:“刚才我家磊磊跑回去说,好像看到沈医生你,我这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看。沈医生,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转机来了。 沈画:“a猪瘟防控的这个课题,我也参与了。通过中医针灸防治a猪瘟,就是我最先提出来的,但我一个人没办法做太多,就请了专业的团队进行课题研究。实验室那边的研究都非常顺利,现在到了实地实验的阶段。” “我们在实验室已经进行过非常多次的实验,你们也知道,a猪瘟难缠,我们没有一定把握,是绝对不敢随便在实验室外进行实验的,很容易就造成传播。” “所以这次的情况,我们非常重视,这关系到课题的成败与否。” “我得先进去看看到底问题是出在什么地方。” 女主人一脸懵,看向大嫂:“大嫂,你认识?” 大嫂赶紧说:“这就是给你大哥跟我做手术的大夫……” 男人钢筋穿腹还活下来了,女人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没有打麻醉,却能用金针止疼生了孩子…… 夫妻俩的遭遇堪称传奇,从回村到现在,早不知道讲过多少遍了,村民们早就耳熟能详。 在夫妻俩的手术中,一个关键的女医生,一手金针用的出神入化,又能止血又能止疼,简直神了。 村民们有些还不相信,觉得也太不可思议了。 可偏偏夫妻俩都信誓旦旦的,还讲了女医生治好的其他病例。 可以说,村民们对这个神奇的女医生相当熟悉。 如今,眼前这个“骗子”小姑娘,就是那个神奇的女医生? 众人都满脸惊讶。 但夫妻俩也的确说过,那个女医生年纪不大,再说了,人家总不能认错救命恩人吧。 那,这…… “叫沈医生进去看看吧,别人会骗人,沈医生肯定不会。” 沈画他们总算顺利进了猪场。 村民们的情绪平复下来,话题开始往沈画身上转,这边的领导们也都松了口气,同时对沈画也是相当好奇。 岳丰也忍不住长长地舒了口气。 又看了沈画一眼:“这可真是……叫什么来着,好人有好报?” 沈画却在想,算算时间,那位大嫂虽然已经出了月子,可她家里有刚满月的孩子和目前还很虚弱的丈夫要照顾,她怎么会跑来这里? 她转头看向霍延。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你在医院看望那对夫妻的时候,我跟你一起见过他们的大儿子磊磊。刚才我看到磊磊跟几个小朋友在附近玩。” 原来如此。 看他一副想要求表扬,又故作镇定的样子,沈画忍不住笑:“那你帮我谢谢磊磊了吗?” 霍延抿唇:“我给了他一包零食,让他跟小朋友们去分。” 沈画竖了个大拇指。 前面就是猪舍了,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猪感染了a猪瘟病毒的其中一个症状就是会拉肚子。 岳丰看向沈画,“怎么办?” 沈画说:“你们两个站这边别过去,我自己去看。” 这时候,刚才还在外面哭天泪地的女主人,以及死活要扣押他们的男主人,连带着村上和县里的干部也都进来了。 男女主人还热情地上前来问沈画要不要帮忙。 沈画也没拒绝,在检查过猪的排泄物之后,就让他们找水把猪舍冲干净,她再给猪检查,另外还要他们把给猪扎针的记录准备好,还有给猪灌的药,药包也都准备好,她待会儿要查看。 沈画在检查之后确定,这头猪的确是感染了a猪瘟病毒,并且是急性爆发。 等顾深赶来的时候,沈画已经在检查药材。 顾深是直接坐飞机到的市里,又打车过来,也是很不好找。 “情况怎么样?”顾深问。 沈画:“你去再检查一遍。” 这里真的是又脏又臭,顾深看了一眼霍延,这洁癖鬼是怎么待住的?就算他闻不到臭味,可一眼就能看到那些秽物啊。 这念头也就在顾深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就赶过去亲自检查病猪情况了。 现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猪舍这边灯火通明,猪舍外面的空地上,也吊了一个大的白炽灯,很亮。 岳丰满心焦急,脸上却不敢带出来。 “沈医生,要不先去吃饭?我公公婆婆他们在家里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先去吃饭,回头再来看?”女主人说。 沈画笑了笑:“太客气了,多谢。不过我们这边的工作必须抓紧进行,饭就不吃了,下次吧,谢谢。” “那怎么行,不吃饭哪有力气干活。那要不我们把饭菜端过来……就是这儿太腌臜,味儿那么冲……”女主人有些为难地说。 沈画:“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确实有些饿,这味儿习惯就好,没事。” “哎,那我就叫我男人把饭菜端过来。” 顾深也已经检查完毕,脸色凝重地走过来。 岳丰赶紧问:“发现问题了吗?” 顾深看向沈画:“我没在猪体内感受到脉气变化。” 沈画又把手里的药材包给顾深看。 顾深打开药材包,伸手波动几下一看,脸色就变了:“这里面有两味药材都是假的!” 岳丰一愣:“怎么会?药材都是我们统一采购分配的!” 顾深脸色难看:“我还能认错?” 岳丰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完全是药材的原因?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吗?” 顾深说:“这猪压根儿就没有针灸,或者针灸不到位。” 岳丰:“什么意思?” 顾深:“就是字面意思。” 岳丰脸色难看到极点。 所以说,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故,压根儿就不是他们课题研究方向的错误,而是试验点没有严格按照实验要求流程来! 猪并没有接受正规针灸,药包中有两位价格稍微高一点的药材,也被替换掉…… 男女主人很快就带着家里人,送来了饭菜。 但人家只打算招呼沈画他们,完全没打算管那些干部。 领导们也很尴尬,村干部倒是很有眼色,说叫领导们去他们家里吃顿便饭,把人给带走了。 “大哥身上不利索,过来不方便,说叫我们好好谢谢沈医生。”猪场的男主人说。 另外两位岁数大的,显然是父母。 两位老人更是对沈画感激不禁,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要不是沈画,大儿子儿媳一家子都要出事儿! “沈医生,你要不就别蹚这浑水,这可是几百万的损失,又不关你的事……”老太太忍不住说道。 沈画吃掉手中最后一口烙饼,“你们放心,这边的试验点的确是出了问题,不过现在问题已经找到。猪场由此产生的一切损失,都由我们承担。” “这……” 这家人明显是左右为难,这么大的猪场,损失的是一家子的全部积蓄投入,甚至还有欠有外债,可要计较的话,人家又是自家人的救命恩人。 沈画说道:“猪场的猪并没有全部得a猪瘟,我们连夜抢救那部分健□□猪,能尽量少损失一点,就尽量少损失一点。” “还有没感染的吗?a猪瘟传染性那么强,又没有隔离都混在一处,有的猪就算现在没症状,恐怕也已经感染上了。” 沈画说:“防控措施起到了一定作用。” 吃过饭,岳丰那边已经协调完毕,让紧急再送一批药材来。 沈画和顾深对猪场的大猪小猪全部进行一遍排查。 岳丰低声说道:“给猪针灸的时候,是有视频存证的,确保每一头猪都扎到了,为什么会出现有些猪没扎的情况?” 沈画:“没有感受到变化,不代表没扎。扎的位置不对,深度力道不够等等,都会导致起不到相应效果,再加上使用假药材……原本若针灸上不出问题,就算药材有假,情况也不会这么严重。同样的,如果药材为真,就算针灸手法有缺,也能延缓感染症状,偏偏都有问题。” 岳丰紧抿着唇:“这事儿我会详细调查。” 调查的事情不归沈画管,她得赶紧动手干活。 有顾深帮忙,比她一个人速度要快一些。 有些猪的针灸是到位的,这些猪并未真正感染,只是因为没有喝真正的药,导致病毒在外围继续存活。 这样的猪自身不会发病,但有传染性。 还有些猪针灸不到位的,就是确定感染的,甚至已经出现了或深或浅的症状。 全部排查完。 56头大猪,23头小猪里面,小猪有20头针灸都到位了,大猪里面有36头针灸到位的。 把这些猪先挑选出来,隔离开来,待会儿药材送到直接熬药灌药。 其他的猪,病情不重的进行治疗,病情重的直接放弃。 沈画能治,但她一个人治不了所有的病猪,就算再加上顾深一个,也治不了。 忙碌了一整夜。 次日清早,被隔离灌药的那些猪看着很正常,被治疗过的轻症情况也有好转,被放弃的重症,自然是更为严重。 陈教授也终于赶到。 县里的领导们昨天晚上是连夜从省城赶回,一大早,跟陈教授差不多同时到达试验点。 沈画和顾深把情况跟陈教授解释了一遍。 另外被波及到的两个猪场,因为没有及时做隔离,且不像试验点这边的猪场,有一部分猪是针灸到位的,因此全部感染,全军覆没。 课题从实验室内的实验,到实验室外的实验,必然是有很多程序的。 为什么会出现假药? 为什么会出现针灸不到位?明明所有的针灸医生都是严格培训过的。 这中间的问题不是很难想通。 这次的情况,已经通报到省里,通报给时刻关注a猪瘟防控实验的农业农村部,可谓是直达天听。 部里和省里都专门派遣了调查小组下来,彻查这件事。 不可出现违规的实验课题,也不许有人蓄意破坏课题成果! 某些动了不该动手脚的,这次麻烦大了。 沈画又跟陈教授和岳丰提了一点。 扎针不到位的,大部分都是大猪。 大猪行针有难点,培训可能有问题,针具上也可能有问题,让岳丰多注意一点。 岳丰明显也被搞得心情很不好。 如果是课题的问题,当然会很担心,毕竟大家投入了这么多精力,眼看就要成功了。 可现在,不是课题的问题,是人祸!岳丰简直愤怒! 就好像明明是一件按照手册规定执行就能做成功的事情,偏偏有人要从中生事,完全不顾后果…… 农户损失可能高达一两百万! 甚至有可能导致正规课题流产。 从中作恶的人,真的半点儿良心都没有吗? 另外两个猪场全军覆没。 自家猪场损失了一部分,还保留了一大部分,损失的部分也会得到赔偿,这家人都非常感激。 见沈画要走,这家人格外不舍,硬是要给沈画塞好多土特产。 比如山里的果子做的果酱,比如晒干的香菇,还有山核桃,以及一个腌制了三年的火腿! 霍延对那个火腿表示震惊,外面是一层毛,这能吃吗? 岳丰送他们走,说道:“这可是好东西,你们不会做的话,交给家里长辈,肯定都会做,非常香,在外面买都买不到。” 沈画也点头:“我吃过,很香,但不知道怎么做。” 岳丰送他们到县城,两人再去坐动车,岳丰这边情况没处理完,还不能走,他倒是想让司机送他们,沈画和霍延见他太忙,也离不开车,就说算了,坐动车还更自在点。 到县城,沈画开个房间立刻给霍延行针。 行针完毕,霍延好像睡着了。 沈画也打了个哈欠,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急事了,她忙了一夜,也是困了,就也倒头就睡。 在她睡下后,霍延才悄悄睁开眼睛。 他拿出手机,在浏览器里搜索带毛的火腿…… 似乎他以前也吃过类似的火腿? 似乎还挺好吃? 可是,怎么做啊。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图片发到“快乐一家亲”群里。 霍延:图。外婆,这个好吃吗? 片刻之后,群里消息刷刷刷的。 他大舅:这么好的老火腿可不多见,吊汤鲜的很。@乖宝外婆 他二舅:延延你哪儿来的老火腿?不会做拿去十味啊。 他二舅:撤回上一条消息。 火把:@乖宝外婆的拿手好菜。 乖宝外婆:来了来了,乖宝这火腿真漂亮,你外公前两天还在念叨着,现在这火腿没以前老火腿的味儿呢。乖宝哪儿来的火腿?给你外公瞧瞧可不得馋坏他。 霍延:别人送的。 他二舅:拿回家叫你外婆做啊!肯定好吃。 他大舅:哪天回去,我也蹭口汤。 他表哥:我就吃一片儿肉就行。 霍延:不给。 关掉手机,霍延嘴角微微翘起。 火腿就是别人送的,他又没说是送给他的,当然不能给了。 另一个群成员和“快乐一家亲”一样,却只少了霍延的“宝贝健健康康”群里,这会儿也热闹这。 乖宝外婆:延延这情况算不算好转?我刚差点儿说叫延延回家吃饭。 火把:医生说他在康复,这段时间进展很大,不要逼他,不要给他压迫感,让他自己做一切决定,他觉得舒适,才会更放松。 乖宝外婆:我还是想不通,我们都那么爱延延,也从来不会逼他做任何事情,就只是爱他……他为什么会有负担。 好半天。 火把才回:医生说延延是大脑先天的缺陷,再加上小时候的事,让他心理和情感状态极不稳定。在他难受的时候,别人跟他说句话,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他表哥:我觉得延延现在情况好多了,恐怕很快就会恢复正常。我见到给延延治病那个医生了,延延肯定喜欢人家!他跟着人家一起挤在人堆里都没有不适,眼睛里都是人家……嘿嘿,奶奶姑姑,你们到时候看见了可别酸。 ※※※※※※※※※※※※※※※※※※※※ 感谢在2020-08-18 21:09:44~2020-08-19 20:1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霞、晒、瑾瑜、茜茜要做渣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晒 100瓶;32128637、往往力不从心。 50瓶;瑾瑜、酒瘾少女 40瓶;与君成霜、茜茜要做渣女、青然、xxxmpsi 20瓶;si 15瓶;小于与鱼、小城故事多、礼狱、秋秋、浅浅 10瓶;开心鸭(^o^)、小婷、爱吃柠檬的猫 5瓶;杰西卡? 3瓶;书虫、旧城阳光 2瓶;猫魅魅、最炫大黄、夏目的猫粉、猴子派来的仙女、凤凰花又开、曼珠沙华、清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想赢 扎了一夜猪, 又扎了霍延,沈画精神力和异能消耗都很大。 睡的时候很不安稳。 她走的匆忙忘记带有线耳机,随身携带的蓝牙耳机没电了, 霍延也刚睡着,她又不好吵他, 再加上确实很累很困,她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实际上睡的极不安稳。 霍延发完信息,就发现她脸色不好看。 他几乎是立刻想起,她一开始每次给他扎针之后,都会脸色特别难看,还有救人过度疲惫之后,她就会睡不安稳。 救贺宗野那次,她迷糊着让他唱歌, 听他唱歌才慢慢睡稳。 还有很多次,她只要一听他的歌,就会很快睡着, 几乎听不完他一首歌, 醒来之后记得在听歌,却完全不记得歌的旋律…… 类似的事情太多,而全都留意到。 某种猜测在心中成形。 霍延这会儿一点儿都不困,他微微挪动,跟她并排躺着,她平躺, 而他侧着身体面向她, 嘴离她的耳朵很近, 却又保证不会让自己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 因为那样会惊扰到她睡觉,很不舒服。 他开始轻声吟唱,还是那首她怎么都听不完的歌。 被她命名摇篮曲。 唱多少遍都不嫌烦。 几乎在他歌声响起的一瞬间,她眉头就舒展开来。 等他唱到第三遍,她已经睡熟过去。 霍延没停。 他对自己的音乐天赋从来没有太深刻的认知,也并不觉得很骄傲,只因这是他不需要太费力就比较擅长的一件事罢了。 但在此刻,霍延特别感激自己能拥有这份天赋。 沈画醒来的时候,霍延竟然还在睡。 她揉了揉脑袋,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精神力和异能都格外充盈。更让她惊喜的是,精神力和异能的上限提升了! 结合她如今对异能的使用频率来说,这提升速度至少相当于她在异世两年才能提升的量。 她目光落在霍延身上。 在异世,精神力和异能消耗之后的痛苦,她只能硬撑,等待自行恢复,或者使用药物和科技来刺激,价格昂贵且痛苦。 而现在,她身上最宝贵的,也是最难恢复的东西,只需要听他唱几首歌…… 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着的人,沈画不由得想,这要是在异世,他才是真正要被哄抢的香饽饽。 霍延醒来的时候,沈画就坐在窗台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他带过来的面具。 他带过来了两张。 霍延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十分光滑,是最真实的皮肤的触感,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立刻意识到,沈画此刻拿在手里的面具,就是他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张。 “醒了?”沈画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继续低头处理手中的面具。 “你睡好了吗?”霍延问。 沈画点点头,抬头看着他说:“面具边缘有点不够服帖,跟你脸部皮肤贴合的不太好,你皮肤被磨得有些红,我取下来再调整一下。你怎么不早说。” 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 “现在好了,再试试。”沈画扬了扬下巴。 霍延立刻把脸凑过去。 沈画顺手就帮他贴上,把边缘拉好,压平,又跟他说:“鼻子这里紧绷吗?” 霍延:“一点点。” 沈画没吭声,又继续调整一下:“你鼻梁太高,这块儿有些不够服帖……现在呢?” 霍延点头:“嗯。” 戴好面具,霍延自己走到镜子跟前左看右看。 沈画说:“我们待会儿出去吃个饭,明天再回去吧,这会儿也没动车了。” 霍延背对着她,听不到她说话。 沈画看他专心照镜子的样子,真是无奈了。 这人自己原本那张脸那么好看,也没见他天天照镜子,反倒是对这幅面具情有独钟。 她也不着急,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臭美的人终于照完镜子,回头看向她:“画画,这边有个叫云海仙村的景区,距离县城不远,我们去看看好不好?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回去。” 他眼中带着忐忑,好像生怕被拒绝一般。 沈画失笑,问到:“景区晚上也开放吗?” 霍延说:“嗯,景区白天可以进山游玩,晚上好像是灯会表演吧,平时不开,但现在这个假期肯定会开。” 沈画:“你怎么知道的?” 霍延:“这个云海仙村刚开业做推广的时候,买了我的一首歌做推广曲,是以前的歌,我给他们稍微改动了一点。” 原来如此。 沈画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不怕人多啊。” 霍延眨眨眼:“我现在的样子只有你认得,其他人就不存在。” 好吧。 既然要去景区,那晚饭也不必在酒店周边吃了,直接去景区那边,有灯会,肯定就有很多特色小吃。 霍延戴着面具,沈画就戴了一个简单的一次性口罩,帽子也没戴,原本的板寸这俩月都没理,已经长成了很中性的微长碎发,单看起来还是很像男生。 他们过来的时候,该进的游客都已经进去。 大部分游客去看表演了。 这边有一个很大的湖中舞台,在湖面营造出一中云雾缭绕仙气飘飘的气氛,舞者在一片云山雾海中起雾,歌者的歌声空灵清澈…… 很多游客过来,都一定要看一场表演。 沈画和霍延对表演就不感兴趣了。 这边的确有灯会。 有传统风格的宫灯,还有现代风格的灯,还很应景地有灯会活动。 在灯会街道的两边,每隔几步远就会有一个小吃摊位,卖各种特色小吃,有当地特色,也有全国各地很常见的各种小吃。天南海北的,基本上想吃什么都找得到。 给霍延吃的都是不辣的,她自己就随意多了,什么都想尝尝。 吃得差不多,又点了饮料。 给霍延点了清爽的桃汁,她自己则是要的纯百香果汁,喝一口,酸得挤眼睛。 霍延连忙把他的桃汁递给她:“漱漱口。” 沈画笑眯眯地说:“不用,我喜欢酸的。” 说着她就又喝了一口,还是酸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一脸享受的表情。 肚子填饱,沈画拉上口罩,两人开始专心看花灯。 沈画忍不住看向霍延,拉下口罩跟他说:“你哪首歌被用作这边的推广曲?” 霍延:“一首中国风的歌曲,要听吗?” 沈画:“回去再听,这边太吵。哎,你看这些小动物形状的灯,好可爱。这个小狐狸的和这个小象的,也太可爱了。” 霍延:“买回去。” 这会儿看灯的人不多,旁边站着的穿古装的工作人员笑着跟两人搭话,沈画连忙拉上口罩。 “欢迎两位来到我们云海仙村游玩,这边大家看到的灯,全部都是由我们的民族工匠手工制作完成的,这些灯都只有一件哦,想要买同款的,可以到我们的景区商店,但那些都是批量产的,细节上肯定会有差别。” “想要赢取这些灯,可以参加我们为游客准备的小游戏,获胜就可以挑选相应花灯哟。如果能一路通关,前面那个最大最漂亮的宫灯,就可以带走哦。” “制作那盏宫灯的师傅,祖上是真正给宫廷制作宫灯的大师,手艺非常棒,还是非遗继承人,十分珍贵的哟,两位要不要试试?” 沈画看向霍延。 霍延抿唇,看着工作人员:“做什么游戏?” 工作人员笑着说:“从很多大类别中挑选一个类别,回答对相应的题目就可以,前面比较简单的,想要通关就比较难。” 霍延看向沈画:“想要哪个?” 沈画看看狐狸,又看看小象,忍不住说:“要不我们去看看最珍贵的那个宫灯什么样子?” 说完意识到自己戴着口罩,他也听不到,索性就拉了拉他胳膊,指了指前面。 霍延顿时明白过来,跟她一同向前走。 看到头号宫灯,两人都沉默了。 最珍贵的这个宫灯,是人形的,看服装和动作有点像是嫦娥起舞。 不得不说,这个人形宫灯做得极其精美,从形体轮廓到人物的服装动作,无一处不精致。 正如工作人员所说,制作和画工都是一流大师的作品,的确是非常有诚意的奖品。 可问题是…… 这个人物的脸,怎么那么像沈画呢? 霍延还忍不住盯着沈画看。 人物的脸是有所改动,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以沈画为模板的。 工作人员看到两人在看这个宫灯,立刻说道:“这是我们制作大师心目中的嫦娥形象,都说有点像一个女明星哈。” 沈画抬眸:“她口碑不太好吧,你们放这儿,也不怕被某些抵制她的粉丝给砸了。” 工作人员笑起来:“制作这个宫灯的大师微博上已经闹过一波了,大师本身也兼职在故宫修文物,对网络上的争议不太关心。后来被提醒了之后,大师又放出来了其他几个版本的嫦娥,一对比,网友就不说话了,因为这版真的太好看,气质也特别贴。” “网友们自己也弄过换脸,但换出来就知道,真的不合适。再说现在沈恋小姐也已经退圈了,别看网上闹得凶,实际上大部分人根本不关心那么多,只要真的好看就成。” “大师说了,这款宫灯的形象虽然有所改动,但的确是以沈恋小姐为模板。因此大师会把这款宫灯的版权所得全部以沈恋小姐名义捐赠出去。” “我们景区为了这次7天长假的活动,专门买下这盏宫灯,支付了18万元,已经全部以沈恋小姐的名义捐赠给慈善基金会。” “两位可以放心参加活动。” 第一关,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答对10道题,大部分比较基础。 第二关,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答对20道题……第三关30道,第四关40道,难度依次上升。 不会的题目可以跳过,只要在规定时间内答对足够的题目即可。 总共100题,闯过多少关,就可获得多少关的奖励。 最后第五关,也是终极关卡,题目难度最高。 “美食、舞蹈、音乐、美术、电影、小说……” 非常多的门类。 “一般大家选择美食的比较多,前十个问题有8成的人都能回答上来。”工作人员笑着建议。 霍延:“音乐。” 工作人员眨眼:“确定选择音乐哦,音乐不光是涉及到歌词歌名曲调等问题,还会涉及到专业的乐理知识哟。” 霍延点头。 工作人员看了一下时间,有个综艺节目的拍摄,说是大概十点半会到这边进行赢取宫灯的趣味挑战。 这会儿才九点,音乐的题目通常都比较难,闯过第二关的人都不多,应该也不会占用到综艺节目的时间。 每一关的题目都是题库自动生成的,每个人抽到的都不一样。 工作人员拿出平板电脑让霍延抽题,题目会同时出现在侧面的几个大的巨幕显示屏上,周围的观众都可以看到,也都可以过来凑热闹。 抽题完毕,工作人员给霍延一个耳机让他戴上,里面会放很大声的音乐,隔绝外界声音,防止他听到周围的人给的答案。 霍延面不改色地接过耳机。 沈画拉了拉他,扯下口罩跟他说:“我就想要这个小狐狸和小象。” 霍延冲她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把她口罩戴好:“我想要那个宫灯。” 沈画:“……” 闯关开始。 第一题是接歌词。 大屏幕上第一句词刚打出来,霍延就拿着话筒答出了正确答案。 后面是猜歌名和歌手。 有些是耳熟能详的歌,有些则是略显生僻的歌。 反正沈画不大猜得上来。 而霍延…… 也不是每题都能迅速答对。 猜歌词的题目,屏幕上给了歌词,他就能迅速答对。而猜歌名和歌手的题目,就只是在他耳机里面播放相应歌曲。 他压根儿听不到,自然也猜不出来。 幸好可以跳过。 他直接选择跳过到下一题,反正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足够的题目即可。 第一关简单的题目就是猜歌词和猜歌名,边上有围观的游客,见霍延跳过一些很常见的歌曲都觉得特别可惜,那么简单肯定能对呀! 霍延很专注。 他计算着时间呢。 很快,他就答对了9道题,此刻距离第一关结束还有3钟。 最后一题,有点难度了。 “以下哪个选项,是歌曲《桃花》副歌部分的简谱。” 歌曲《桃花》,就是被霍延修改了一些,用作这家景区推广曲的歌曲,景区里到处都在播放这首歌。 如果是问歌词问歌名歌手,大家肯定特别熟悉。 简谱的话,稍微有点乐理知识的,也能答对。 但一般游客中有基础乐理知识的也并不多,因此这也算是稍微有一点难。 对霍延来说,完全不需要思考,但他在扫了一眼之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前面三个选项差很多,最后一个选项错了一个音符,正确的应该是……” 工作人员一愣,连忙对着耳机向上报告。 没那么快得到回复的。 围观的游客不明白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笑着说:“这位游客说我们这道题的答案有问题,只有最后一个选项最像,却也还是错了一个音,所以我们正在联系上级。” 时间慢慢过去。 在还差30秒第一关就计时结束时,工作人员收到了回答。 她看着霍延,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道题的答案没有问题。” 她说着,又提醒了一下:“您可以按照您认为最正确的来选择。” 认为最正确的,那可不就是最后一个只差了一个音的么。 答案肯定就是这个了。 霍延微微皱眉,没有争辩,却也没有选择最后一个选项,而是点了,跳过! 围观的游客越来越多,都不由得惊诧了一瞬,一个个都为霍延觉得可惜。 现在只剩二十秒都不到了,下一题还是很难的话,还能答对吗? 下一题,是一道类似题,只不过换了首歌,也是让选择正确的简谱。 题目加载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只剩下十秒。 来不及了。 十秒钟根本看都看不完所给选项的谱子吧。 霍延扫了一眼。 在只用了两秒,在倒数第8秒的时候,按下选择键。 “恭喜您,完美通过第一关!” “请选择您想要的奖励。” “请您选择是否要继续进行第二关。” 霍延选了小狐狸的灯,继续开始第二关。 跟第一关一样,所有听音乐回答的题目,他全部跳过。 第二关、第三关、第四关。 由于跳过太多,导致他到了第四关的时候题目非常难,涉及到的乐理知识已经不是普通简谱,而是非常专业且冷僻的知识。 可只要不是需要听音答题的,霍延都没有半点儿卡壳,答得不能更顺畅。 “恭喜您,完美闯过第四关……” “请问您是否要继续进行第五关,也是我们的终极关卡!” 霍延毫不犹豫地选择,是。 工作人员都窒息了。 音乐类的题目,甚至没人能闯到第四关。 关卡时间太短,题目太难,有人试过,直接拿手机搜索问题答案,都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全部题目。 眼前这位游客,竟然就这么平平无奇地闯到第四关! “请抽取你第五关的题目。” 第五关,只有一道题。 “在20分钟内,熟记并流畅演奏一首钢琴曲。要求错误不超过2处。” 这题目一抽出来,霍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周围的观众们都不干了。 “这算什么啊,一般人谁会弹钢琴,不明摆着不叫人过关嘛。” “20分钟内熟记并流畅演奏,演奏起码要5分钟吧,也就是说只有15分钟记谱。若是普通曲子也罢了,难一点的或者是陌生曲子,就算是专业学钢琴的来了,15分钟也记不住啊。记住了,也不一定就能流畅演奏出来。更别说错误还不能超过2处,这也太难了。” “也还正常吧,毕竟第五关的那灯是大师作品,价值18万呢,肯定不会叫人轻易赢走。” “这就不是给一般人准备的关卡呗,能通过这关的非钢琴大师莫属了吧,可人家钢琴大师谁来参加这种游戏,无聊。” “还不如选择其他类别,舞蹈电影这些,再怎么也不会比这个难吧。” 众说纷纭,没有一个人看好霍延闯关。 就连工作人员都说:“迄今为止,这是第一位闯过第四关的游客,也是第一位抽取到我们第五关题目的游客,真是太有实力了!” “那么,第五关,请问您要挑战吗?如果您放弃,除了可以带走前四关的奖品之外,我们还会单独给您赠送一份价值3000元的精美大礼包。如果您继续闯关,闯关成功,您可以带走所有奖励,闯关失败,您只能带走前四关的奖励。” 霍延:“闯关。” 工作人员也激动起来。 游戏就是要这么玩才刺激。 “好,有请我们工作人员进行准备。” 工作人员在十分钟之内,抬了一架钢琴上来,还有工作人员进行调音。 工作人员拿着话筒笑道:“看来是真行家,实际上通过前面的答题我们也已经看得出来,这位游客在音乐方面非常专业,再看他毫不犹豫地选择闯第五关,我们猜测,这位游客的钢琴肯定弹的也很棒!那他到底能否挑战成功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霍延抬头,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开始了。 工作人员立刻把平板电脑递给霍延,按下开始按钮,第五关的曲谱就被加载出来,出现在大屏幕上,供所有人看。 “这什么曲子啊,完全不熟悉。” “不像是耳熟能详的那些世界名曲。” “手机上搜一下名字看看……” “卧槽,我没看错吧,这首钢琴曲的创作者竟然是霍延!古典钢琴曲,霍延?” “霍延的歌都是自己创作的,会作曲有问题?” “这是古典音乐啊大哥,莫扎特贝多芬这一类的古典音乐!和流行音乐的创作完全不是一回事,有壁,非常厚的壁懂吗?”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一看你就不是火把,火把谁不知道我们哥哥在音乐界就是打破次元壁的存在。哥哥在柯蒂斯音乐学院演奏厅里的演奏视频被学院作为永久收藏,网络上想要找到视频音频也有很多。不过不是这首。” “这首我听一些大神们分析过,说是特别难弹,且很难弹好听的一首。难度上,属于地狱级的吧。” “这个曲子分为三章,哥哥在某个节目上弹过其中一章,好听得要命,那章也是大家知道最多的。其他两章哥哥没弹过的,就没那么出名了,偶尔有小众音乐大神会弹奏,但因为太难弹好听,流传度一直不算广。” “现在要弹的就是第三章,最难的一章。不可能有人会提前记下这个谱的啦。那位闯关者,肯定是要失败了。” “景区真是太不厚道了,根本就是设置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除非是霍延自己来,否则别人不可能过关!” 霍延也在看谱子。 本来不用看的,他能记住,但想起刚才做的题目中有那么多错的,他还是认真看了一遍谱子。 这一看,就发现不对了。 这是那首曲子的第三章,但中间又拼接了第一章和第二章的部分,甚至还拼接了他另外一首比较出名的曲子的部分…… 霍延有些无奈,看样子景区是真不想叫人拿到这奖啊。 5分钟后,他把平板电脑还给工作人员,示意可以开始了。 工作人员瞪大眼睛:“确定记好谱子了吗?中途不可以再看谱子的哦,现在还有15分钟,您至少可以再看几分钟的。” 霍延已经坐在钢琴前。 工作人员深吸口气:“请开始。”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 流畅悦耳的音乐,从话筒里传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霍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抬头看向人群中,一眼就攫住她的目光。 沈画冲他扬眉一笑,竖起个大拇指。 霍延笑了。 曲毕。 现场一片安静,紧接着就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人起哄道“再来一曲”! 霍延已经站起来。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赶紧说:“这位游客弹奏的好不好听?” “好听!” “再来一曲!” “太好听了。” 工作人员笑道:“非常非常好听,我甚至可以说,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现场!那么,这位游客能否顺利闯过第五关,拿到我们的终极奖品呢!还需要专家进行判定,错误不能超过2处哦。” 人群闹哄哄的。 这么好听这么流畅,人家才看了5分钟的谱子,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好吗? 这都不给过,那已经不是在加难度,纯粹是刁难人了。 几分钟后,工作人员耳机中传来结果,她立刻笑着宣布:“恭喜这位游客,闯关成功!” 现场一片欢呼。 工作人员也是捏了把汗,实际上工作群里已经吵开花了,因为待会儿还有节目组过来录节目,可就在录节目之前,大奖被人赢走了,那节目组的剧本还怎么走? 有人提议说错误超过3处,不能得奖。 但很快就被否认了。 因为刚才有人录制视频,如果他们景区为了这个奖品,故意污蔑闯关游客,一旦被曝光出来就是非常严重的公关事故。 最后还是总经理下了决定,给奖品! 至于待会儿要录节目的,再换一个漂亮的灯上去,仓库里还有备用的,当然不如这个那么珍贵。 不过他们录综艺节目,更多是看中综艺效果,奖品如何没那么关心的。 霍延终于拿到了灯! 前四关的奖品,他们放弃了更精美的灯,全都选的是小动物,工作人员答应让他们多换几个。 小狐狸、小象、小鹿、小猫,沈画还想拿一个色彩斑斓的蟒蛇,被霍延指着前面的小猪,说那个好看,行吧,那就拿小猪。 两人准备走呢,景区工作人员又接到通知,连忙叫住两人。 “请稍等一下。待会儿有个综艺节目会在这儿录制,请问两位有没有兴趣当素人嘉宾?”工作人员笑着说,“节目里有很多明星哦,参与录制的话可以跟明星签名合影呢。” 沈画:“……不用,谢谢。”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或许会有你们喜欢的明星呢?有非常非常红的明星参加的哦。”工作人员极力挽留。 沈画忽然俏皮一笑:“有霍延吗?有霍延我就参加。” 工作人员:“……” 抱着嫦娥宫灯的霍延,胳膊肘碰了碰她:“走了。” 工作人员无语地看着两人离开。 这综艺节目要是能请动霍延,还要素人嘉宾干什么啊,游戏环节都不用做,直接镜头对着霍延拍,看霍延发呆一整季,都能保证收视率的好吗! 宫灯不小,两人没法带回去,只能在景区门口找了两辆车,打算一辆专门带灯,一辆他们两个坐,顺便带上小灯。 可霍延生怕他的嫦娥被弄坏,非得亲自抱着。 沈画无奈,只能把小灯都放在另外一辆车上,嫦娥抱怀里。 “好听吗?”霍延问她。 沈画:“刚才弹的曲子啊,好听,不过你要我说出来有多好听就算了,我没音乐细胞,欣赏不来,反正肯定不比你唱歌好听。” 霍延:“不是你欣赏不来,是钢琴音质太差,调音应该也不准。” 沈画笑:“你不是听不到吗?” 霍延:“能感觉到震动。” 他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幸好我听不到,不然我可能弹不完。” 沈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们走后,不到一个小时,某个综艺节目就开始了录制。 “泽骞和雪薇你们这组要选什么?”导演组问。 其他嘉宾立刻就说:“肯定是音乐啊,泽骞是fire主唱,雪薇是女solo,两人简直是强强联合,还有我们的活路吗?我看就该叫他们换换,不准他们选音乐。” “就是,不准他们选音乐。” 导演组说:“景区工作人员说,刚才有人选择音乐并且全部通关了哦。” 钟泽骞笑了,看向队友舒雪薇:“雪薇你说呢?” 妆容精致的舒雪薇眨眨漂亮的大眼睛:“那我们专业的,要是输给普通人,岂不是太没面子?”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跟导演组说:“就选音乐。” …… 霍延第三个月行针结束,进入第四个月,每隔三天行针一次。 沈画的中医资格考试成绩也出来了,顺利通过。 医院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新合同,重新签署合同。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再是普通规培生,她是中医科的正式医师,也是西医临床这边的高级实习生。 中医科那边,她也是每周坐诊一个半天。 由于知名度和年龄关系,她即便挂牌,也几乎没有病人前来挂号,只偶尔有外地来的,不太懂提前挂号,到现场之后根本挂不到别的医生的好时,才会选择她。 今天是她第二次坐诊,来的这个患者更特殊。 一个22岁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在家里痛经晕倒人事不知,家长怕出事赶紧打了急救电话,被120接来医院,在路上人就已经醒了过来。 到急诊那边,初步检查除了有点儿低血糖之外,其他各项生理体征都正常。 因为是大白天,妇科门诊在上班,急诊那边建议她去挂妇科的号好好检查。 “我们检查过很多次了,子宫输卵管都查了个遍,都没有问题。” “老一辈的都说,结婚生孩子就好了,实在是没地儿看。我们之前也在别处看过中医,说是宫寒,开了药也吃了几个月,还是不管用。” 女孩这会儿虽然醒了,可还是疼得脸色煞白满头是汗,坐都坐不住。 女孩妈妈又心疼又无奈:“今天急诊那边还叫我们去妇科检查,可根本没用。有个唐医生叫我们来挂中医沈大夫的号……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沈画笑笑:“姑娘作者特别难受,就到治疗床上躺着吧。” 那个妈妈扶女儿去躺下。 女儿表情有些抗拒,不太愿意再看:“妈,我们回去吧,反正怎么看都没用。” 女孩疼得头发都湿了。 女孩妈妈心疼得掉眼泪:“不看怎么办?每月都疼成这样,还能真叫你马上找个人嫁了生孩子啊。” 女孩咬唇,整个人缩成虾米状,双手紧紧地摁在自己的腹部。 沈画没有摸脉,而是在女孩背部一下一下地按着。 因为是女医生,女孩对她的触碰没那么抗拒。 很快,女孩的身体就没那么紧绷了。 沈画说:“仰面躺平。” 女孩缓缓躺平,眼中带着不敢置信,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女孩妈妈也格外惊喜。 沈画伸手在女孩腹部探查:“我按,如果疼的话你说。” 女孩抿着唇连连点头。 “这里……” “不疼。” “这里……” “不疼。” …… “这儿呢。” “啊——” 触诊之后,沈画才给女孩把脉。 “肾阳不足、情志不畅,导致寒凝经脉、气血不畅。” 沈画跟女孩和妈妈两人说道:“血络凝滞,淤血停滞,故而冲任失调,经行受阻。” “而我们讲,不通则痛,这就是导致痛经的缘由。” 女孩妈妈抿了抿唇,“之前看的中医好像也是说什么气血不畅,估计都差不多,那怎么治呢?” 沈画:“服药,同时进行针灸。” 女孩妈妈说:“那多久能见效?” 哪怕单管这一次也是好的! 沈画:“马上就可以见效,以后每月经期前3天,感觉到小腹开始坠胀的时候,就过来找我给你针灸,配合中药,连续3个月,就能除根。” “真能除根?”女孩妈妈和女孩都不敢置信。 沈画笑笑:“能。” 虽然不怎么敢相信,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反正也不贵,试试就试试。 然而当沈画开始下针的时候,女孩妈妈又慌了。 “这怎么要在腿上扎针?” 沈画:“地机穴,属足太阴脾经,在小腿内侧,刺激地机,能疏调脾经经气,从而达到止疼的作用。” 单纯疏调脾经,效果没那么快。 只这样再配合中药,女孩至少得调理一年以上才能见效。 后面的针,沈画就没有解释了。 此刻如果能把女孩的身体做一个完全透视的话就能发现,沈画后续的每一针,都精准地扎在女孩经络寒气淤血停滞凝结之处! 所有寒气淤血凝结都被她打散,接下来按方服用中药,把这些祛除体外,就能达到治标治本的作用。 但在不用异能的情况下,一次并不能完全根除。 那些被打散的寒气淤血,不可能那么快就完全排出体外,残余的还会继续凝结,堵塞经络,所以沈画让女孩连续来三个月。 不过以女孩这体质,日后若是不注意加强锻炼提升阳气,久而久之还可能会出现类似情况从而导致痛经复发。 “药材冷水浸泡半小时,文火熬制,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日早晚一次,连喝一周。” 沈画说,“不会熬制的话,可以让药房代煎。药不能喝冷的,但也不能太烫,入口稍微觉得有点烫口即可。” 妈妈拿着药房,还有些不放心地看女儿:“真不疼了?” 女孩已经从治疗床上下来,虽然脚步虚浮,脸上的汗水还没干,可她慢慢站直了身体,活动一下,笑容格外明亮:“妈,真的不疼了!” 妈妈也高兴得不行:“沈医生,真是太感谢你了,这可真是遇到有本事的医生了!” 母女俩连连给沈画道谢,拿着药方离开。 母女俩走后,沈画在电脑上查看,没有别的病人再挂自己的号。 她去了下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护士就提醒她:“沈大夫,有病人挂你的号。” 沈画回到诊室坐好,按了电脑叫号。 外面立刻响起叫号声。 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手里拿着自拍杆,还在做直播。 “家人们,我总算找到那个特别像沈恋的医生了!” “还记得上回在喻和堂门口,咱们见证了那位长得很像沈恋的沈大夫,给一位女士做疑似急性阑尾炎的治疗吗?后来说不是急性阑尾炎,也是一种急性病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弹幕有知道的提醒一下。” “对对,卵巢囊肿蒂扭转,这名字可真拗口。” “大家还记得不,上回那沈医生叫我尽快检查甲状腺,我一直想挂沈医生的号,这不是没找到人吗?在喻和堂那蹲不到,他们也不告诉我。” “后来看网上面包噎住的小孩那个,还是吃瓜群众帮忙分析到沈医生可能是海一的医生。” “我前段时间到外地参加一个网红嘉年华,没空过去。” “后来宁柠萌自杀,好像也是那位沈医生参与救治的。我现在总算有空寻找女神医生了!” “我来之前,提前在海一打听了一下,那位沈医生是叫沈画没错,听说医术非常高明!对,她之前好像还是实习生,后来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成中医了,还能直接挂牌接诊……” “违规不违规咱不知道,能治好病的就是好意思,尤其是长得这么漂亮的医生。当然了,大家最想知道的是,她跟沈恋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不对?” “听,叫到我的号了,马上带家人们见证。” “待会儿进去肯定不能带手机,不过五吨已经准备好微型摄像头,待会儿会同步直播给大家看,但是暂时无法跟大家交流。” “看五吨这么给力,家人们刷一波礼物鼓励一下!” 看直播的网友顿时把礼物刷得飞起,直播画面都被盖住了。 五吨调整好摄像头,把手机收起来,就进了诊室。 虽然沈画带着口罩,但五吨见过她的样子,还是不断感慨,真像啊。 沈画看到五吨,显然也想起来了。 “沈大夫你好,还记得我吗?”五吨上来就打招呼。 沈画看着他:“差不多两个半月以前,我就让你尽快去检查甲状腺,你没去吗?” ※※※※※※※※※※※※※※※※※※※※ 感谢在2020-08-19 20:13:35~2020-08-20 20:5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晒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100153、可达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晒 100瓶;喵喵、浩彬妈妈、肖辞 50瓶;果子、鸢琦、哦呵呵、abril、康康 20瓶;陽光下 18瓶;钮钴禄氏催更悦 11瓶;maple、开心鸭(^o^) 10瓶;38100153、豆腐丸子 5瓶;玖壹 3瓶;月半日勻、auti□□、凤凰花又开 2瓶;鱼、紫语轩、万年迷、小肥啾、曼珠沙华、yomekoy、甜妞09、清扎、夏目的猫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金针入脑 五吨惊喜不已。 但他的关注点却不在自己的甲状腺上。 “哇, 沈医生你真的还记得我啊!”五吨兴奋地说,“倍感荣幸。问个问题啊,沈医生, 你跟沈恋真的没关系吗?” 沈画对这人无语了:“我们是在谈你的病情。” 五吨连忙说:“病情稍后再谈。沈医生你都不知道,我在喻和堂蹲你蹲好些天, 说要挂你的号,喻和堂又说你不是那边的医生,挂不了号,又不肯告诉我到哪儿去找你。前段时间总算有你线索了,就那个,有个小孩被面包噎住的视频……我偏偏又去外地,不然早来找你了。” 沈画眼神冷淡:“你不是来看病的,就出门右转吧。” 五吨:“怎么不是来看病的?就是来看病的!上次你让我检查甲状腺,我不是想找你给我看嘛, 这才拖了这么久。说吧沈医生,要做什么检查你开单,我马上去做。” 沈画看着他:“最近半年到一年, 你没觉得自己脖子里有硬块吗?这两个月, 脖子肿胀更严重,还有恶心呕吐,浑身乏力这些症状也在加重,你都没感觉吗?” 五吨愣了一下,“脖子肿胀是我又胖了吧,摸着有结块, 好像以前很早就有啊, 也不疼不痒的。恶心呕吐浑身乏力, 是因为我做吃播, 经常吃很多东西,又不能吐,就……就有这些症状很正常吧。” 沈画示意五吨把手放在桌上,她给诊脉。 五吨还没觉得有多严重,反倒是对沈画要给他诊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沈医生,一般中医都是越老越香,你才24岁,跟沈恋一样,这个年纪一般上医科大学的都还没毕业吧,要么就是在读硕士读博士,就算进了医院,也不能这么快就挂牌坐诊吧。尤其是中医,年龄因素更大。”五吨问。 沈画:“那你应该知道,中医有师承,在老师监督及辅助下行医,是会计算到实习年限中的。” 五吨恍然:“对对,就像喻和堂的顾大夫,21岁挂牌坐诊的时候,就已经有3年以上从业经验了!那沈大夫,你师承是哪儿呀?” 沈画:“喻和堂。” 五吨顿时兴奋起来:“你老师不会是顾大夫吧?就我第一回碰见你,在喻和堂的拿回,你给那个女士诊断,说不是急性阑尾炎,是什么什么蒂扭转,我当时就在现场,听到你给顾大夫打电话,顾大夫授权你给那位女士做紧急处理,对的吧,我没记错吧?所以你老师真是顾大夫?” “不是。” 沈画回答。 五吨还想再问什么。 沈画没给他机会,直接开口:“甲状腺癌,中后期,已侵犯喉气管和食管,考虑肺转移、肝转移,部分骨转移。” 五吨愣住了:“什么?” 沈画又重复了一遍,给病人一个思考的时间。 五吨在愣神之后,立刻拿出手机搜索,甲状腺癌是什么,严重不严重等等。 而他用微型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也同步被自己的助理直播在直播间。 看到沈画的诊断,直播间弹幕有一瞬间的空屏,但很快,密密麻麻的弹幕再次袭来。 “吨哥别傻啊,你都还没做检查呢!” “什么化验单都没有,直接就说吨哥甲状腺癌,还中后期,还转移?这才是真正的张口就来吧!” “甲状腺癌不严重的,算是恶性程度最轻的癌症了,吨哥别担心,医生说那么严重就是忽悠你呢。” “我刚搜了一下,吨哥才二十几吧,这甲状腺癌一般都是岁数大的得,年轻人很少的啊,而且女性高于男性,到吨哥这儿怎么都变了。” “这医生也太不靠谱了,至少应该叫吨哥先做检查啊,张口就是癌?这真是海一院的医生,不是莆田系的?” “这位医生小姐姐长得是美,可在医院恃美行凶不对吧,想靠脸就进娱乐圈啊,像人家沈恋,靠脸挣钱好歹不会害人,空有一张脸去当医生,这确定不是在草菅人命?娱乐圈还不够这些美女们祸害的,非得祸害医学圈?” 听到是癌,中后期且发生转移,五吨确实懵了一瞬,立刻就拿手机搜。 搜了一下甲状腺癌,大致看了几条之后就松了口气。 不过他脑子反应也不满,很快就想起来:“不对啊沈医生,我这检查都还没做呢,你怎么就知道我甲状腺癌?” 沈画:“从中医上说,这叫瘿瘤,《三国志·魏书》引《魏略》中,曹逵发愤生瘿,欲令医割之。曹操跟他说,十人割瘿九人死。《杂病源流犀烛·瘿瘤》中说:瘿瘤者,气血瘀滞、年数深远,渐长渐大之症。” 五吨懵懵的:“可我刚才手机上搜,没那么严重啊,十人割瘿九人死,是因为古代手术条件差吧。” 沈画点头:“对。现代的话,甲状腺癌患者中,绝大多数都是分化型的,早期手术治疗预后都很好,甚至早期治疗后带癌生存也不会太影响生活。但像你这样,一直不管,现在已经侵犯到喉气管和食管,你平时都不觉得憋闷,喉咙难受吗?” 五吨下意识点头,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有,有。我经常喘不过来气,嗓子像被堵住一眼,我以为是因为我胖,还有恶心呕吐那些,我只当时我直播的时候吃太多……” 五吨哭丧着脸:“那现在怎么办啊?” 沈画:“从西医上说,要检查确认你喉气管和食管被侵蚀的情况,看是对喉气管和食管做部分切除还是全切,全切的话可能须要终身带管。至于肺转移和肝转移,要先确定转移灶的大小,再考虑下一步的手术。” 五吨:“那,那能治好吗?” 沈画:“西医上会首先确定你是那种类型的癌,首先肯定是分化型的。因为若是未分化型的,你耽误这两个多月就该到要命的程度了。而分化型的,又分为高分化型和低分化型。我判断你是低分化型的,恶性程度较高,越早治疗效果越好,能大大延长存活期,降低死亡率。你现在浪费的每一分钟,都是在给自己增加危险。” 五吨有些慌了。 沈画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他。 “那我是不是要去西医挂号检查做手术?” 五吨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是不是癌症,不是要取组织做活检才能确定的吗?这位沈医生就看他一眼,给他诊个脉,就能知道他是癌症了? 还说他肺转移肝转移,这把脉能把出来? 沈画:“你对我的诊断有疑问,可以去挂普外或者内分泌科的号都行,医生会给你开单做检查。至于说治疗方式,也可以由你本人选择。” 五吨:“什么治疗方式?真是甲状腺癌,不就得做手术吗?” 沈画:“可以选择做手术切除。我刚才说了,你的情况已经侵犯到喉气管和食管,也要视情况部分切除或者全切。另外还有肺部和肝脏的转移灶,都面临治疗问题。” “我给你的建议是,中西医结合治疗。手术切除甲状腺,但对喉气管和食管的侵蚀,不需要手术切除,采用中医治疗。因为这些部位很难将肉眼可见的癌症病灶完全切除,只做部分削切,容易留下病灶导致病情复发,而做全切,就有可能终身带管,且也不一定能真正去除所有病灶。” “保留本身的喉气管和食管,在病情得到控制后,几乎不会对你日后的生活质量造成影响。” 五吨连忙说:“沈医生你等等,叫我捋捋,你的意思是,做手术切除甲状腺,但是喉咙这块儿不切,不做手术,采用中医治疗?可若是癌细胞都侵犯到这儿了,不把癌细胞病灶给切除掉,中医能给治好?” 沈画:“甲状腺癌和其他癌症不一样,甲状腺癌是可以带癌生存的。我可以通过针灸和中药,控制你喉气管和食管的情况,尽可能改善。但癌细胞是会一直存在的。” 五吨:“癌细胞一直存在,那不是时刻都会爆发?” 沈画:“通过大量病例的追踪显示,甲状腺癌术后复发的几率较高。就算手术切除医生能找到的全部癌细胞病灶,也还是有复发的可能。从我的角度来说,解决癌症,不是要彻底解决掉癌细胞,而是如何实现共存。” 五吨头还是懵懵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 他想了想说:“我……我能回去考虑下吗?” 实际上,他是想去做检查,再听听别的医生怎么说,或许……或许弄错了呢? 沈画点头:“当然。” 五吨起身要往外走,走几步又站住回头:“所以沈医生,你跟沈恋到底什么关系?” 沈画看着他,目光淡淡:“以后再来医院,尤其是进医生诊室,请不要携带任何录像设备。” 她又指了指诊室天花板角落处安装的摄像头:“如果有医患纠纷需要调取监控,那个位置有摄像头,可以通过公安机关向医院申请调用。你私自带录像设备进来,若有其他病人在,你会侵犯到其他病人的隐私。再有下次,我会请保安取走你的设备。” 沈画看一下时间:“病情上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到时间下班了。” 走出医院之后,五吨在助理的提醒下,才重新换上手机,那好自拍杆。 “兄弟们家人们稍安勿躁,叫我好好冷静一下,我这……这就得癌了?” “大家知道甲状腺癌怎么回事吗,有知道的家人说一下。” “对啊,我在网上查,都说甲状腺癌不严重,没那么可怕……” “对对,这位家人说的对,我应该先去挂个号做检查!先确定到底是不是癌。万一搞错了呢?” 五吨精神头又上来了,开始跟直播观众胡侃:“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儿纠结啊,这么漂亮的医生小姐姐要是搞错的话,那她多没面子?不忍心让小姐姐打脸啊。可她要不打脸,我就得挨刀。家人们说,是她打脸好呢,还是我挨刀好?” 弹幕上顿时一大堆“挨刀”,密密麻麻的。 五吨立刻捂住心口:“你们这群假粉!” 五吨深吸口气:“虽然你们这群假粉都想让我挨刀,我也不是不愿意挨刀,但是,咱三观得正对吧,小姐姐的颜值来娱乐圈多好,下一个沈恋……呸呸,不能这么诅咒小姐姐,应该说下一个娱乐圈神颜!咱们舔颜就行,不需要业务能力。但当医生的话,没有业务能力可就太吓人了。大家也不想到医院碰见这种医生吧,脸又不能救命。” “所以,你们的五吨兄弟,要去做检查咯。咱不能冤枉人家小姐姐,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庸医!相信我,把庸医踢出医院,绝对是在为大家谋福祉!” “小姐姐若是能看到视频,别慌,趁你还没出现医疗事故,直接退了医学圈进娱乐圈,绝对一炮而红。” 这次的五吨直播事故,闹得比之前还要大! 实在是热点太多了。 直播在医生诊室偷拍,是一个热点。 长得像沈恋的美女医生,不用任何检查化验,张口就说主播得癌症,又是一个热点。 沈医生24岁的年龄,凭什么当上中医坐诊医师?这其中有没有违规操作,还是热点。 另外就是沈画给五吨的病情治疗建议,也同样是热点。 诸多热点,网络上各路人马都纷纷发表意见,几乎每个点都能找到话题,几乎每个网友都能参与。 于是,#沈恋 庸医#的话题,就这么上了热搜榜,且排名上升速度极快。 某个化妆间内。 舒雪薇正在化妆,要参加一个封面拍摄。 助理走过来说:“薇姐,lina姐电话。” 舒雪薇接过电话,经纪人lina的声音就响起:“雪薇,《梦想花游记》你录制那期的路透热搜已经安排好,就这两天会上,你随时关注,我也会提醒你的。到时候会安排营销号放出一些照片,其中有你单人的,也有你跟钟泽骞互动的照片,你记得别那么快回应,到你的热搜登上前三的时候,再回应一下。” 舒雪薇:“lina姐,钟泽骞那边呢,说好了吗?” lina:“钟泽骞那边安排的是在你之后,你们两个错开。你回应的时候,要提一下钟泽骞的业务能力并且艾特他。你们那天做游戏,节目组都是调整过的,最终节目会表现你们在音乐方面非常专业,且知识储备量非常丰富。所以你要夸一下钟泽骞。钟泽骞这边的热搜上了之后,也会提到你,这样双方互惠互利。至于cp感,遮遮掩掩就行,粉丝网友会自己脑补。” 五吨那边在网络上掀起了腥风血雨。 沈画压根儿不上网,也没关注。 她接手了顾深的保健任务。 顾深是海市卫健委保健局的专家,但最近顾深太忙,a猪瘟防控试验点那边,解决了一个的问题,陈教授和岳丰都不放心,要把所有试验点全部检查一遍,确保不会再发生类似西省这个试验点的惨案。 跟保健局的领导协商,把顾深的保健任务由沈画接手,也当时考察期了。 别的不说,就沈画喻老弟子的身份,保健局从知道的时候就想把她要过来,最好是编制内,但沈画不可能同意的,挂个名,偶尔出保健任务是可以的,但真正走体制她肯定不行,何况她还有别的规划。 “沈大夫,你好你好,一直想让小顾给我引见一下,也没遇到合适机会。” 海市保健局长鲁潜源本身也是中医大拿,跟孟老一个辈分的,那其实就是跟沈画一个辈分的。 “鲁局长您是大忙人,身上任务重担子重,应该是我找时间来见您。”沈画笑道。 鲁潜源摇头失笑:“小顾还说你不适合进体制,我看很适合嘛!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沈画笑:“多谢您费心,不过我有别的打算。” 鲁潜源也不勉强,“那咱们就言归正传,今天这个任务,是给一位领导做常规保健。我听说你得了喻老金针的真传,止疼甚至能达到手术麻醉的级别。那对今天这位领导来说,可是好消息。” 鲁潜源亲自带沈画过去。 见到这位领导的时候,沈画有些吃惊。 这位领导,其实也没有那么老,五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本应该在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甚至更进一步,可现在…… 这位领导,或者准确点应该叫前领导,却是瘫痪在病床之上。 沈画对这位领导的印象还挺深刻,这位领导之前在海市相关部门工作,后来被调去一个中原省份,很多海市民众不舍,网友们甚至在网上表达自己的情感。 某省市网友说:感谢海市馈赠。 海市网友:请好好待他,若不能,海市永远欢迎他回家。 当然了,领导干部的调任,不是民众网友们的意愿能决定的,但这种场面至少说明这位领导确实做了实事,深得民心。 但后来,沈画就没太关注了。 如果不是相关岗位,如果不是公开的工作,很多领导干部们的工作也都不会被网友们关注到。 这位领导更是好久没听到消息。 如果不是有特别事件,或者有特别人在推动舆论,网友们一般是不会想起来的。 如今见到这位领导,沈画才会如此惊讶。 这位领导,当初调任工作的时候,明明身体健健康康,这最多也就是一两年吧,怎么就瘫痪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瘫痪的时间好像还不短。 沈画看向鲁潜源。 鲁潜源只是冲她微笑了一下。 沈画有些无奈。 来之前,这位鲁局长可并未跟她说过病人病情。现在看来,这是要考她呢。 看样子,她喻老弟子的身份,这位鲁局长心里并不是特别认同啊。 也对,身份和能力,不亲眼见证的确无法发自内心认同,尤其是她这个年纪,算下来跟鲁局长同辈份,鲁局长能轻易认同她才叫奇怪。 “呈炜,小顾这些天有其他任务,暂时没办法回来海市,这是沈大夫,叫她给你瞧瞧。”鲁潜源说道。 直呼名讳。 沈画挑眉。 看样子鲁局长跟这位领导私交不错。 病床上的凌呈炜,冲沈画笑笑:“沈大夫是吧,你好。没办法起身迎你,抱歉啊。” 沈画忙说:“您太客气了。” 她上前一步,拉了椅子在病床跟前坐下,“鲁局长大概还没来得及向您介绍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画,今年24岁。对中医来说可能过于年轻了。” 凌呈炜收起嘴角的笑意,目光平静地看着沈画。 沈画:“我是喻派传人,师承喻老,孟老是我师兄,顾深是我师侄。所以从师承上,我不输任何人。再从医术上来讲,我是喻派之中继承了老师金针封穴的唯一传人。目前顾深的针法,也是我在教。” 沈画不会拿师门夸耀自己,但在必要的时候,也不会介意用师门获取病人更高的信任度,在治疗之中病人是否配合,对结果也很重要。 对她来说,没有面子里子的问题,只会选择最好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凌呈炜的目光变了。 沈画:“目前我最欠缺的应该是从医经历,这一块我在慢慢弥补,从我进入海一到现在,所有经手治疗的病人,全部达到预期治疗效果。” 凌呈炜:“中医靠的就是经验,你师承是没得挑,但并不是所有名师,都一定出高徒,也不是名师的每一个徒弟,都是高徒。你目前治好的,或许只是碰巧,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沈画:“您已经尝试过所有治疗方法了吧,但结果还是现在这样。那让我试试又何妨?当然,要不要让我看,决定权在您,求医的是您,不是我。” 凌呈炜看着沈画,笑了起来:“沈大夫,其实你不用介绍那么多,老鲁把你带来,就说明他认可你的本事。” 沈画笑笑:“他认可归他认可,您也需要认可。那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凌呈炜点头,又叹了口气:“我现在这样,已经是个废人,老实说,什么办法都用尽,最好的医生来会诊也都无能为力。你也别有压力,随便看看吧。” 沈画没有多说什么,请凌呈炜伸手,她搭一搭脉。 搭脉之后,她也没多说,请护工帮忙给凌呈炜翻身,她给他做触诊。 鲁潜源一直在边上看着,目前,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瘫痪,医生肯定首先从脊椎上找问题。 沈画按着凌呈炜的脊椎某一结:“这里按动,有知觉吗?” “没有。” 沈画又继续按。 “没有。” “没有。” “……有,麻,触感很顿,感受不清。” 沈画又接着往下按。 “啊——” 几乎是她一按下去,凌呈炜就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惨叫,是完全失控地惨叫。 更奇怪的是,明明沈画按的是他腰椎的部位,可他在惨叫之后,却立刻抱住自己的头,失控地拿头撞着床头,这显然是头疼到极点的表现。 鲁潜源慌了。 赶紧叫护工上来帮忙,把凌呈炜给固定住。 他忍不住跟沈画说:“沈大夫你先让开,他这样会把头撞坏,还容易咬到舌头。” 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沈画没有让开。 她一只手继续按着凌呈炜腰椎的部位,另一只手则按向凌呈炜脑后的风池穴。 很快,凌呈炜的挣扎就弱了下来,渐渐的不再挣扎。 鲁潜源长出一口气,护工也是吓了一跳,还不敢退开。 “呈炜?你感觉怎么样?”鲁潜源问道。 凌呈炜在长喘气,刚才那般锥心刺骨的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这会儿差点儿喘不过来气。 片刻之后他才气若游丝地说:“这会儿……不疼了。” 鲁潜源大喜:“真的不疼了?” 往常凌呈炜的疼痛发作一次,打止疼药都没用,除非是用上手术用的全麻,否则他能一口气疼到晕倒,即便晕倒,他的身体还会因为疼痛而抽搐。 现在,从发病到止疼,一分钟都不到吧! 这位沈大夫,可真是神了! 鲁潜源立刻笑着说道:“沈大夫,看来你真是得了喻老真传,这止疼手法可真有一手!那沈大夫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呈炜这头疼?” 刚才那一阵疼痛,凌呈炜浑身已经湿透。 沈画示意护工用温水先给他擦洗一下,稍后再说。 “我叫您凌先生吧。” “您这个伤情比较特殊。您以前是当过兵吗?或者是警察武警之类的。” 沈画说,“您腰椎伤患处应该是卡过子弹。” 凌呈炜立刻看向鲁潜源。 鲁潜源连忙摇头:“我没跟她提过你的情况,顾深应该也没提过。” 沈画:“您头部也受过重击,曾经或许昏迷过很长一段时间,比如三个月左右。” 凌呈炜:“我年轻时候受伤那次,的确昏迷过三个月,医生都说我要成植物人了,后来又侥幸醒过来。沈大夫,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画:“这些都会在你身体里留下痕迹,从脉象中能大致判断出来,不是特别精准,但八九不离十。” 凌呈炜看向鲁潜源:“老鲁,你有这手段吗?” 鲁潜源无奈:“打人不打脸啊,当面揭短什么毛病?行吧,我说说,从你脉象上我能知道你是哪里受伤,但因何受伤,受伤程度只能靠猜。” 沈画笑笑:“我也差不多是猜的,只是范围稍微精准一点。” 鲁潜源:“你可就别谦虚了。” 凌呈炜看向沈画:“我头疼是跟那次昏迷有关吗?可我昏迷醒来之后,很多年就只是劳累时容易头晕,一直到……” 沈画接过他的话:“一直到几年前才开始发病。刚开始发病,头疼的程度不像现在这么强,持续时间也不长,且大多是在夜里,你基本上忍忍就过去了。但是后来,头疼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疼痛强度也越来越强,甚至还发展到了肢体上,比如肢体麻木。” “另外你脊柱原本受伤的部位,是不是再次受伤了?” “受伤的时间,正是你头疼剧烈发作的时候,你以为这次受伤大概没什么,不太重,可结果却导致你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凌呈炜无比震惊,最终只能苦笑:“都对。” 鲁潜源看到了希望,忙问:“沈大夫,有办法吗?” 沈画:“有。” 鲁潜源顿时一喜。 凌呈炜却有些不敢相信:“真有办法治我这头疼?” 鲁潜源说:“呈炜有件事我没跟你说,沈大夫说自己是喻老金针的唯一继承人,这点儿绝对没错。别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但沈大夫止疼是一流,甚至能达到手术麻醉级别!这也是我带她过来的原因,你放心吧,就算最终不能彻底治好,只要每次在你头疼之前过来给你治疗,能免受疼痛之苦也成啊!” 凌呈炜也是长舒一口气:“是。那可劳烦沈大夫了。” 沈画挑眉:“你们只想止疼?” 凌呈炜一愣:“沈大夫你什么意思?” 沈画笑了笑:“凌先生这岁数,就想退休养老不太好吧。头疼和腰椎的伤是一体,治好之后凌先生可就再没理由赖在床上偷懒了。” 凌呈炜的瞳孔骤然变化:“这……你,这……我能治好?能再站起来?” 鲁潜源也是一惊,连忙紧张地问:“沈大夫,这玩笑可开不得。” 沈画:“我只承诺我能做到的,前提是,必须接受我的治疗方式,积极配合。” 凌呈炜的脸瞬间涨红,双手支在身体两侧的床上,硬是撑着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沈大夫,我什么都能配合!现在能开始吗?或者你……你需要什么准备?只管说!” 沈画笑笑,跟护工要了纸笔写了药方,叫人先准备药。 “治病当然是越快越好,今天,现在就可以开始。” 沈画又跟鲁潜源说,“叫人按方抓药,熬制好,待会儿我行针完成后,给他喝下去。” 鲁潜源立刻着人安排。 凌呈炜激动得有些失控,好半天才勉强自己平复下来,跟沈画说道:“让沈大夫见笑了,我这实在是……我这病到处都看过,瘫痪上,都说神经性的损伤,只能慢慢恢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好了。” “可对我的头疼,什么医生都束手无策,一开始使用止疼药还能管用,后来普通止疼药完全不管用,甚至需要用到吗啡。我抗拒吗啡,最疼的时候甚至想去死,也不想用吗啡。我知道吗啡不等于毒品,但我这种程度的疼痛,吗啡真的就一定能起效吗?就算一开始能起效,后续呢?随着剂量增加,说不定我的疼痛无法止住,反而还会对吗啡上瘾。” 凌呈炜苦笑:“每一次头疼发作,我都想死。我曾以为没什么能瓦解我的意志,但真的事到临头,我才知道我的意志也没那么坚强。” 沈画:“短暂的疼痛可以靠意志力熬过去,但长久的反复发作的疼痛,没有人能够熬得过去。您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非常了不起。” 凌呈炜摇头苦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一点儿都不坚强,脆弱得甚至自己都不敢认自己。 鲁潜源叫人准备好药,“在何处行针?” 沈画:“就在这儿即可,行针的过程,我需要知道你每个穴位和身体经脉的反应,因此不能给你止疼,你必须忍着,且尽量控制自己身体不要大幅度移动,尤其是当金针入脑的时候,更不能乱动。” 鲁潜源脸色微微一变:“那我叫几个人来帮忙。” 疼痛并不是人说忍就能忍的,疼到极点那完全就是人的生理反应,控制不住的。 沈画也没有拒绝。 且床上本来就有束缚带,类似精神病院给病人们用的那种,应该就是之前给凌呈炜用的,在他疼痛发作的时候把他捆住,防止他伤到自己。 让凌呈炜趴在床上,嘴巴里塞的有压舌板,防止疼痛时咬舌引起大出血,再呛到肺部造成窒息死亡。 四肢都被捆好,尽量防止他挣扎。 鲁潜源又叫来几个壮年男护工,帮忙按住凌呈炜的肩膀和大腿,待会儿正式行针,还要给凌呈炜头部也固定住。 沈画说:“会疼,但行针时的疼痛是好事。” 这么大阵仗,凌呈炜却没有害怕,反倒是更加激动,连连点头。 沈画打开自己的针灸包。 鲁潜源太过紧张,忍不住说道:“这就是喻老的金针,果然看着就有些年头了。呈炜,有幸用到喻老的金针,这次一定能治好!” 凌呈炜嘴里塞着压舌板不好说话,却是忍不住点头。 护工开始帮忙固定凌呈炜的头部,用的是专用护具。 鲁潜源想看沈画用的是哪个规格的针。 可谁知道,她并没有选择那一排排常用的针,而是取了针灸包内侧的一个类似古代香囊的一样的袋子。 鲁潜源有些不明所以,这袋子怎么装针?还是别的东西? 答案很快揭晓。 沈画打开那个小袋子,从中取出了一盘金线! 没错,就是一盘金线,看起来就像是绞丝手镯一样,只不过那些金线肯定没有绞在一起,而是圈圈分明。 她从针套中取出这一盘金线。 金针质地非常柔软,被盘成一盘也并不难,可就鲁潜源目测,这一盘金线圆盘的直径大约是3到4厘米,意味着一圈长度约为12厘米,他打眼一看,至少有10圈以上。 那这一盘金线的总长度,肯定超过一米!一米二三,甚至有一米四。 这是干嘛? 鲁潜源没搞懂。 沈画把这一盘金线仔细检查、消毒。 鲁潜源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沈大夫,这金线是干什么的?” 沈画:“这是此次要用到的针。” 鲁潜源敢说,自己行医这么多年,针灸见过无数次,但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的! 一米多长的金线,说是针灸用的针? 现在医院针灸为什么都用不锈钢针不用金针,就是因为金针银针太软,医生掌控不了。 沈画这倒好,直接用起了一盘金线,这比针灸包里面最细的金针还要细。 这能用吗? 鲁潜源敢说,自己受伤稍微用点力,这金线就得断了! 沈画没理会鲁潜源,准备工作完成,开始行针。 她先取了针套,这个针套是特制的合成金属,锋利度和强度都足够强,要穿透皮肤和骨骼所用。 鲁潜源没见过这么下针的。 就跟搞骨髓穿刺一样! 等等! 他眼睛瞪大。 沈画这是要让金针从脊柱的椎管中走?? 鲁潜源只觉得自己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这能行吗? 从来没听说过啊。 喻派的金针封穴,竟然还有这种针法吗? 可他这会儿根本不敢质问,沈画手中的金线已经通过针套进入凌呈炜的体内! 金线进去一圈就是12公分左右。 鲁潜源额头的汗滴下来。 就在金线进去一圈时,沈画的手停住,开始以极其细微又高的不可思议的频率,震颤金针。 “唔——”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凌呈炜整个身体陡然绷紧,所有护工立刻用力,确保不让他移动身体,但因为疼痛导致的肌肉紧绷谁都没办法。 那金线实在太细。 鲁潜源这会儿总算明白沈画为什么要叫按住凌呈炜了,这么细的金线,动一下就很容易折断,这一断,可就要留在凌呈炜体内。 沈画的声音很舒缓:“坚持,坚持,这是治疗你瘫痪的关键点。” 金线在这个位置足足停留了15分钟,凌呈炜浑身大汗淋漓,几乎虚脱。 沈画总算又将金针继续推进…… 一圈,一圈,又一圈。 这会儿的推进速度就比较快了,快得鲁潜源胆战心惊。 第六圈的时候,鲁潜源实在是忍不住了:“沈大夫,这再推进,就要金针入脑了吧。” 沈画:“对,金针入脑之后,还会出现疼痛,做好心理准备。” …… 3个小时。 凌呈炜精疲力尽。 沈画、鲁潜源,还有帮忙的护工也一样,全都精疲力尽。 沈画也终于一点点抽出金针。 抽出来的金针是尚未盘好,鲁潜源和护工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刚才刺入凌呈炜身体内部的金针,至少有一米二长! 可是脊柱才多长? 这意味着,剩下那么长的金针,竟然全都是在凌呈炜的脑部。 且不说治疗效果,只说这一手,鲁潜源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相信有人能做到! 他忍不住跟沈画开了个玩笑:“我现在拜进你们喻派,还来不来得及?” 沈画笑:“随时欢迎,不过您这年纪有点儿大,想学针的话有点儿困难,可以找您徒弟什么的过来。” 鲁潜源失笑:“你们喻派抢徒弟的风气到底从哪儿起来的?” 笑了一会儿,也是歇歇。 沈画让护工把药喂给凌呈炜。 “喝完药好好睡一晚。” 沈画说道,“我三天后会再来行针一次,连续5次既可根除。但想要站起来,还须进行严格的复健。” 鲁潜源忙问:“那头还会疼吗?” 沈画:“从现在开始,除了我行针之外,头不会再疼。” 从这边离开,鲁潜源感慨万千。 “喻派后继有人,喻老总算能放下心了。” “沈大夫,下次行针我想再邀请几位局里的专家过来旁观,可以吗?” 沈画:“可以。” 鲁潜源笑道:“你这手可不怕别人偷学。哦对了沈大夫,这周五的例会上,会对特聘你为保健局保健专家的事进行讨论,下周应该就能走完手续。” 沈画:“多谢鲁局长。” 鲁潜源却说:“发掘聘用优秀保健人才,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沈大夫,有你这样的大夫,真是大幸!” 五吨当天下午就到海一院普外科挂号,做了检查。 这一次五吨不敢在医生诊室内直播。 但不妨碍他用录音把跟医生的对话录下来,在出了诊室之后直播给自己的粉丝。 由于这次事件热点太多,五吨直播间的人气直线飙升到平台第一。 五吨知道大家想看什么,他也不隐藏,直接把自己的化验单,还有跟医生对话录音都放出来。 “医生说这个结节不好,有多个结节,还有什么结节伴钙化等等,意思就是情况挺严重的,得尽快做手术。但若是我不放心的话,还可以继续再做一个穿刺,确定是不是有癌细胞再说。” 五吨说,“穿刺我也做了,过程非常酸爽。但是要三天后才能出结果。” “兄弟们,五吨这次怕是要凉啊。” “我问医生如果侵犯到喉管和食管怎么办?医生说要那就得切除……如果手术中有什么意外,我以后可能就说不了话了,食管不管是切除之后取结肠代替,还是全切后用人造管,五吨恐怕都没办法再跟以前一样给大家做吃播了。” “医生还说,如果发生了肺转移肝转移……后续还可能会有很多问题。” 五吨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手拿着自拍杆,“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嘴欠,想看美女医生小姐姐打脸,但现在看着,我他妈是要凉啊。怎么办啊家人们?” “小姐姐说,不切喉气管和食管,只切甲状腺,我问了这边的医生,人家说肯定不行。” “咋办啊,我听谁的啊?” “要不……再换一家医院看看?” ※※※※※※※※※※※※※※※※※※※※ 重要提醒:情节病例纯属虚构,勿看文治病,勿与现实对照!身体不舒服,请第一时间去医院! * *感谢在2020-08-20 20:50:10~2020-08-21 20: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白、枫 50瓶;绿芽芽 44瓶;jennywang 30瓶;hh0830 20瓶;挽长情 16瓶;开心鸭(^o^) 12瓶;萌萌的熊猫 10瓶;24545861、快快快快暴富了、crossrainbow 5瓶;深雪 3瓶;月半日勻 2瓶;紫水芹、全家福、天晴无雨、曼珠沙华、凤凰花又开、夏目的猫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是庸医 a医院。 医生看了五吨的化验单。 “从片子上看结节情况不太好, 应该需要做手术。” “是不是癌?具体你还是等穿刺结果吧,不过按照我以往见过的病例来说,可能性非常高。” “能不能不切喉管和食管?那不可能, 这些部位已经被侵犯,已经有癌细胞病灶的话, 必须切除,不然你只切甲状腺就没有意义了。” “切除后能否恢复到正常人一样?那肯定不行的,但如果不太严重,切除的部分比较少的话,手术预后还可以,如果全切再造,那肯定会影响到生活质量,但至少命能保住啊,命最重要对不对?” b医院。 …… c医院。 …… 五吨这两天, 一共跑了海市最出名的几家医院。 答案都差不多。 现在网友们已经把追五吨看病,当成一个很真实有趣的直播。 再加上从网上查,甲状腺癌跟别的癌症不一样, 好像不太会要命, 大家追起来心理负担也就没那么大。 当然,关键点还是在沈画这个医生身上。 五吨走完第三家医院,又累又喘地坐在医院大厅角落,开着直播。 “家人们,医生们说的都差不多,怎么办?” “虽然都说等穿刺结果出来才能确定是不是癌, 可我看他们的意思, 其实已经能确定, 只是需要检查单来最终确认。” “我这喉管和食管……能保住吗?” “不能想说就说、想吃就吃的人生, 还是我五吨的人生吗?” 五吨有些丧气地喝了口水。 “家人们,你们说,要不我信沈医生一回?” 一大堆弹幕,十分密集。 五吨仔细看了看弹幕。 “家人们说的也有道理,癌症病灶就在那儿,不切掉那不擎等着复发吗?” “那癌症病灶要一直留着,就是肯定会复发吧。” “先不说复发,只说现在要是不切,医生说会持续扩散的。沈医生说能控制住,真的能吗?” 五吨纠结无比。 “要不咱去换其他中医问问?” 五吨又换了两家医院,挂中医科。 “建议手术治疗。” “中医控制?那不可能。中医的确能提升癌症病人的生存质量,但想要控制和治愈癌症,不可能的。谁跟你说中医能控制,都是在骗人。” “当然也有奇迹发生,但基本都是偶发事件,不能当成可参考病例的。” 五吨在这两家医院的中医科,得到的都是这种回答。 “家人们,最后一站,喻和堂。” “沈医生好像是顾大夫的学生,那她也属于喻和堂的。” 五吨对着直播镜头深吸口气:“家人们,生死有命,给个鼓励!” 他去了喻和堂。 要挂沈画的号,但沈画暂时没在喻和堂排班。 喻和堂已经收到通知,从下个月开始,沈画也会在喻和堂挂牌,不过她的号非常少,一周只排班半天,一次只有15个号。 “那……那就挂别的大夫吧。” 五吨主要是想听听,沈大夫说的那种办法,到底有没有理论支撑。 “咱赌一把。只要这个大夫,认同沈大夫说的治疗方法,那我就按照沈大夫的治疗方法去治!” 五吨咬牙:“大家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五吨直播看病,网友们时刻关注。 各种言论都开始在网上发酵。 还有一些微博认证过身份的医生,也都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最主流的观点,和五吨在其他医院得到的结论一样,喉气管和食管被侵犯到一定程度的话,那就只存在切除部分还是全切这两种选择。 而像沈画说的不用动气管和食管,可以用中医的方法控制,这种治疗方式根本不存在。 在喻和堂,五吨再一次得到和其他医院同样的结论。 五吨对着镜头也很迷茫。 “喻和堂这边我挂的是一位黄专家的号,这位黄专家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印象,最早咱们来喻和堂直播,第一次见到沈大夫的那次。” “不知道的给主播点个关注,到主页去看往期视频。” “那次黄专家判断病人是急性阑尾炎,让病人赶紧去海一挂急诊做手术,而当时沈大夫诊断出,不是急性阑尾炎,是卵巢囊肿蒂扭转。后来仔细查了,这两个病发作的症状还真是特别像,我还查到有医生说给病人紧急手术,按急性阑尾炎来的,可打开腹腔后才发现不是阑尾炎,是这个病。在西医上,这两个病症状特别相似,也都是要做手术的。” “可是那次,沈大夫并未给病人做手术,好像很简单的,就处理了病人的情况!” 五吨唉声叹气:“我本来不想挂黄专家的号,可别的医生没号了。而且不管怎么说,黄专家都是海市中医协会的高级专家……我现在真是纠结啊……” 这时助理提醒五吨,让他上微博看看。 五吨一边直播,又拿出个手机说:“大家等等啊,我看看叫我上微博干什么。” 原来是微博上,有人艾特了某个认证大v,认证信息是海市杜氏中医诊所的大夫,杜远新。 这家杜氏中医诊所是家族管理式的,一家父子三代都是中医,爷爷杜敬平师从南派,后在海市中医院坐诊多年,也是海市保健局的保健专家,是有知名度的老中医,还是海市医科大学中医学院的荣誉教授,如今已经八十多岁,身体康健还偶尔坐诊。 父亲杜澄明如今也六十多,学过一点西医,但主要还是中医,一样有着很光鲜的履历。 儿子杜远新,也就是有微博账号的这位,那履历就更光彩了。 杜远新,毕业于海市医科大学,临床医学博士学位,同时又有多年中医从业经验,家学渊源,他的主要方向也是中西医结合。 原本杜氏中医诊所,只是一家纯粹的中医诊所,但是如今杜远新接手之后,杜氏中医诊所就有所改变了。 他在给病人看病时,不局限于中医,也会用到西医的手段。 由于医学研究方向和诊所规格等级限制,在诊所只能实施规定范围内的小手术,超规格的手术则要安排病人去有资质的大医院做。 杜氏中医诊所的口碑很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杜远新这人很实诚,病人来他若看不了,就会咨询父亲和爷爷,如果父亲和爷爷也没有好办法,他就会直接说治不了,让病人转院。 这种态度对很多病人来说,特别实用。 不像在别的医院,管你能不能治,反正先检查完开了药治治看再说,治不好那就治不好呗。 在杜远新这儿就不存在这种情况。 病人们既不用白花冤枉钱,又能赶紧去找别家医院医生,避免耽误病情。 而但凡杜远新收治的病人,全部都可在此治愈。 一年年累积下来,杜氏中医诊所的口碑就越来越好了。 另外杜远新这人的性格也比较圈粉。 他也就三十多的年纪,为人耿直,自己开了微博账号,注册认证。 他肯定不是中医黑,毕竟他自己就是中医。但他也不会用特别极端的“非黑即白”的思想去驳斥中医黑,他说自己从来都只“实事求是、就事论事”。 这个病,中医能治,能从哪方面治,能治到什么程度。 这个病,中医不能治,你去看西医。 在网友发病例给他咨询的时候,他会很直接地这么说。 而在这两年尤为紧张的医患关系对立事件中,他会说某个新闻中的病人无理取闹,就是医闹讹钱;也会说某个视频中的医生就是没有医德,水平不够,祸害病人。 非常直观直白的态度,让他圈粉无数,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红医生。 五吨的粉丝就帮他艾特了这位杜远新医生,把他的病例发给杜医生,还让五吨亲自去见一见杜医生。 五吨对这位杜医生不怎么熟悉,但是一圈看下来就明白个差不多了。 网友们的总结能力很强,能用最简洁的语言总结说明一件事或一个人。 五吨看完之后,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杜医生大概没上网,我直接去诊所找吧!” 去诊所的路上,五吨也收到了杜远新医生在微博上的艾特和回复。 “以上几家医院医生给出的诊断都没有问题,至于那位海一中医科的美女医生,中医不是神学,请不要胡乱承诺做不到的事,虚假夸大中医,欺骗病人,简直是在侮辱中医。” “这位主播可以过来我给你面诊,但你百分百还是要去做手术。” 五吨去了杜氏中医诊所。 因为两人都是网上的名人,杜远新不介意五吨直播看诊过程。 在给五吨做了检查,并且详细看了他的病例和各种化验单之后,杜远新给出的结论和其他医院医生一样。 “手术出院之后,你可以再来挂我的号,我会好好给你调理身体,你身体的小毛病还是不少的。” 五吨的情绪一点儿都不高。 反复询问。 “杜医生,你也知道我是吃播,是网红,万一手术中声带受破坏,我就可能说不了话。而食管切除重建之后,我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做吃播想吃就吃,那我……我就完了!” “杜医生,沈医生提的那个保留气管和食管,真的做不到吗?” 杜远新眉头紧皱:“那位沈医生什么情况我完全不知道,但至少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她提的理论,更是无稽之谈。如果按她说的保留,那癌细胞病灶不切除,很快就会再次发生转移,到后期危及的可就不是你的食管,而是你的命!” 杜远新眼神淡淡的,看向直播镜头:“看吧,这种心态的病患,就给那些骗子庸医提供了最佳生存环境。在100个医生里,哪怕有99个医生说这病必须开刀,可只要有一个医生说这病不用开刀就能治好,患者就会怀疑那99个医生是不是没本事。” 杜远新冷声说道:“在此我奉劝镜头前看直播的所有网友,生病了去正规医院看,多找几个大夫咨询也可以,但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否则到最后钱也花了,病也耽误了,病人又要反过来因为那某些个庸医,一竿子打倒整个医生群体。” “就像那位美女医生,如此不顾事实地夸大中医效果,最终的恶果谁来买单? “病人,中医!” “病人的病情被延误,中医则又要被黑,说中医是伪科学、伪医学,说中医无用,都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中医吹在招黑!” 弹幕上礼物满屏飞。 甚至还有人刷了游艇啊直升飞机啊之类的高价礼物。 弹幕上几乎都是在劝五吨,事已至此,还是老老实实去做手术吧,保持好心态,这个手术的预后也没那么差的。 以后就算是不能做吃播,还可以直播别的啊,毕竟有这么多粉丝基础。 杜远新的微博在直播结束后短短两个小时,暴涨一百多万粉丝。 晚上,五吨又继续直播,告诉大家他决定明天去海一拿穿刺结果,然后按照医生的要求做手术,放弃不切实际的妄想。 粉丝们纷纷给他刷礼物安慰。 次日,五吨再次来到海一,拿穿刺检查结果。 与此同时,沈画也又一次来到凌呈炜这边,给凌呈炜进行第二次治疗。 “沈大夫,从你上次行针之后这几天,头疼都没再发作。” “腰部以下有些麻木的感觉,以往可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凌呈炜笑容满满,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 沈画笑道:“等治疗结束,您认真复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凌呈炜感慨万千:“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真是瑰宝啊,就是还需要进一步发展传承。现在成长起来的年轻一辈,平时接收更多的是西方强势文化,对他们的思维也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比如针对中医呼声越来越高的废医验药和双盲。因为西药临床伤势都是要经过双盲临床试验,一期二期三期等等的实验,用以验证药物的效果和安全性。看起来会非常科学。而中药却没有双盲实验,就被很多人认为,中药有没有效果没人知道,只是心理作用,安慰剂。” “所谓的废医验药,就是要废止中医理论和诊断,只通过技术手段验证中药方剂的成分和效用。就比如感冒的时候,直接给中药制成的感冒药,咳嗽的时候给咳嗽药,不再需要中医去诊断。但这其实完全违背了中医理念。” “中医认为每个人体质都不同,哪怕同样的病症适用的药方和剂量也会因人而异,而不是像西药一样,只按照年龄体重等来区分剂量。” “很多人因为搞不懂中医的理论,就认为是不科学的。” “中医存在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百年千年,数千年。她一定是有着自己的强大之处的。” “不能因为她难学,就要把她淘汰掉。” “一旦真丢掉了,那其实丢掉的就是我们文化、历史和强势的一部分。” 沈画点头。 凌呈炜摇头失笑,叹气道:“我这是老毛病又犯了,以前的工作跟食品药品安全有关……用句老话说就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现代社会打的不是真枪实弹,是看不见硝烟却更加残酷的战争。” 凌呈炜摆摆手:“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老家伙的话题,你们年轻人一般都不太爱听。” 沈画笑了笑:“最多半年,您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憋屈到只能说,您可以再次投入您的战场。” 提到这个,凌呈炜就深吸口气:“若不是沈大夫,我就只能是个废人了。其实有时候对于那些黑中医的过激言论,我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中医不是无用,而是人才太少。” “再加上中医理论一般人搞不懂,就更容易滋生骗子、庸医。” “老百姓去看病上了当,钱花了,病还耽误了,那不骂中医才怪。所以现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规范……” 说着,凌呈炜就又忍不住感慨:“若中医上多出一些如喻老孟老,还有沈大夫你们这样的医生,何愁中医不发展?” “别的不说,就沈大夫您这手金针,搁在古代肯定要被奉为国手!” “现代的话,哪怕你的水平已经足够,可要想成为被认可的国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沈医生,千万踏踏实实走!” 给凌呈炜行针完毕,让护工喂他喝药之后,沈画就准备离开。 这次也照旧跟过来的保健局长鲁潜源,送沈画出门,也忍不住跟沈画说:“生病到现在,两年多了,老凌第一回这么啰嗦。” 他忍不住笑:“其实以前的老凌,工作作风特别干练,废话特别少,开会都短,他这样的领导叫人都不好意思跟他胡侃,但其实老凌私下里话挺多。” “作为朋友我特别佩服老凌。就算不作为朋友,我也得说老凌这人很难得,是真心想干会干能干事实的人。” “往前数二十年,轰动全国的假奶粉案是老凌带人扛着压力查的;往前数15年,地沟油是老凌一力主张严查严打的;再往前数十年,医院药品采购费用透明化,药物公开招标,不少药厂为了中标,报价甚至低于成本价!” 鲁潜源说:“那时候老百姓去看病,都说医生怎么总开进口药,明明有便宜的国产药,为什么不开?医生没法解释,病人就认为医生是为了拿提成。当然,拿提成的现象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杜绝,可是更多更大的原因是,那些报价低廉到比成本价还低的药物,有效成分微乎其微!医生开这些便宜药的话,治不了病,病人又要骂医生无能庸医。” “假药的产业链和利益链条相当大,也是老凌抗住压力调查搜集证据,并且捅到上面,最后来了次全国大清查。后来再招标时,也会给药企留下利润空间,而不是某些负责招标领导一味地为了政绩、为了回扣,就往死里压价。” 鲁潜源伸手,郑重地跟沈画握了一下手:“我敢说,你救了一个值得救的人。” 沈画也笑了起来:“我也很荣幸,能救一个值得救的人。” 到门外,鲁潜源安排接送沈画的车已经在等着。 鲁潜源又说:“明天就是周五,关于特聘你为保健局专家的讨论会召开,下周一应该就可以办手续了。” 五吨拿到了穿刺结果。 提取到了癌细胞,确定是癌症无疑。 结合所有检查报告,医生建议尽快手术,切除甲状腺,至于说喉气管和食管是要部分切除还是要全部切除,手术中才能确定,但要让他做好全切的心理准备。 因为可能性非常高。 医生说,但凡他早两个月,可能都不会这么严重。 这一次,五吨没再开直播,而是把自己的穿刺结果发在微博上,向粉丝告知。 并且告诉粉丝,从现在开始直到手术结束,他可能都不会再直播。 粉丝们也不是那么无情,至少愿意留言的粉丝,都是对五吨有好感的。 这部分粉丝劝五吨一定好好接受治疗,千万不可像杜远新医生说的那样,抓住一个夸大其词说能治好的医生,就当做救命稻草,最后只会害了他自己。 五吨看着那些言论,心情很丧。 他知道大家说的都对。 可就是难受。 家里人接二连三地给五吨打电话,五吨回复自己没事之后,就挂了电话,只想一个人静静。 五吨从小食欲就好,吃的多,胖,学习差,也没能考上大学。 去工厂打过工,因为肥胖问题,很少有工厂愿意招他,招他的工厂给的工资也特别低。 换了很多工作都不成。 前几年,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他去送外卖。 可就他这体格,送外卖简直是找死啊。 有一次下大雨,送餐路上摔了一跤,又因为超时,买家直接不要,点了退单。 那是特别大的一单,炒饭、肉串、拉面等等装满他的送餐箱。 买家退单,店家不肯退,那损失只能他来承担。 这一箱东西的价格,他跑一天都挣不到。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 大雨瓢泼,他的电瓶车倒在路边水泊中,旁边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他浑身湿透坐在地上,面前是顾客不要只能他自己买单的一箱外卖。 崩溃的五吨,那个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看着一箱外卖,他开始吃。 吃着吃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吐了。 吐完之后,又跑到雨里洗洗脸,仰头接点雨水漱漱口,把车扶起来准备继续走。 可电瓶车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可能是因为泡水线路短路,他打不着。 只能推着车在雨中前行。 再狼狈不过。 五吨当时心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麻木了,什么都不去想。 他没想到的是,他崩溃的这一幕,被公交站台另外一侧的人给拍了下来,发到了某个视频网站。 热点要素过多,点赞量迅速飙升。 很快,作为“成年人的崩溃”的代表人物,他的视频被转载到多个视频网站,播放量极高,甚至一度登上了微博热搜前十。 他火了。 看到有网友说,他这么能吃,为什么不干脆去做吃播? 五吨下决心试试。 一开始真的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当吃播的。 由于他那个崩溃视频太红,他注册账号之后,涨粉很快。 和很多吃了之后催吐的吃播不同,他做吃播很真实,他是真的能吃,如果真吃过头要吐了,他也不会欺骗观众,会说自己真的吃吐了。 五吨迅速走红,粉丝不断累积。 终于有了今天这种成绩。 如今的他,早已把吃播当成毕生唯一职业。 现在忽然告诉他,以后他都不能再做吃播了。 他挣的钱够下半辈子花吗? 他这么胖身体肯定到处都是毛病,以后看病的钱留够了吗? 他还没有结婚。 还有父母要养。 弟弟还在上学,父母想让他帮弟弟在城里买房…… 太阳晒得五吨头脑发晕。 他走到医院门诊楼后的小花园里,这里属于医院的绿地,住院部的病人们行动方便的会下来这里晒太阳聊天。 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在一簇风景竹前发呆。 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想。 “小伙子,帮个忙。” 背后忽然有人开口。 五吨愣了一下,艰难地站起来绕到风景竹后才看到,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老人很瘦,但精神矍铄,眼神明亮。 “小伙子,帮个忙,推我回病房,我这趁我儿子不在,偷跑出来时间太久,被我儿子知道又得挨说。”老人笑着说。 五吨愣愣地点头,没有拒绝。 他按照老人所指方向,推着老人一直到医院后面…… 这是哪儿? 老人却叫他继续推。 过了一扇门,好像有保安,但是看老人摆摆手,保安又坐回去没出来。 这后面又是一个院子,还有一座楼,没医院的住院部大楼那么大,矮一点,外表看起来也不太起眼。 但是走近了他才看到,楼前有挂牌,保健楼! 保健楼并不是什么秘密。 五吨迟钝了半天的脑子重新开始运转。 他连忙看向老人:“您……您是老干部?” 老人笑:“什么干部,退伍很多年了。一个苟延残喘的老兵罢了。” 能住进保健楼的老兵,肯定不是普通老兵。 五吨赶紧说:“怎么会?您这看起来不是恢复得很好吗?我看您说话声如洪钟、中气十足,您要不穿病号服坐轮椅,谁敢说您生病?” 老人笑起来:“我也是捡了一条命。肚子里长了十几个肿瘤,先是在京市医院开刀,开刀后很快就高烧不止,医生什么抗生素都给用上了,可一点儿用都没有,医院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不知道多少。后来你猜怎么着?” 五吨笑:“那肯定是碰见更牛的医生了!” 老人大笑:“没错,说来也是运气啊!以前我不大相信中医来着,可真到了危重关头,西医上什么手段都用尽,也束手无策,我也只能找中医碰碰运气。谁曾想,真就捡了一条命!” 五吨有些不信:“那么严重的情况,京城医院肯定都是顶尖专家,这都没办法,那中医能治?” “嘿,你这小子还不信了,我可跟你说……” 老人很兴奋,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鬼门关走一遭的传奇经历。 五吨听懵了。 好半天他才说:“您说的那个神医……是沈大夫?沈画,沈大夫?” 老人看过来:“怎么,你也认识?” 五吨迟疑了一会儿,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都给说了一遍。 老人拍拍五吨的胳膊:“你小子够幸运啊,也就是这会儿沈大夫知名度还不高,你还能有机会。等沈大夫名气大了,你再想挂她的号,难比登天。你自己琢磨吧,机缘一错就过咯。” 老人进保健楼,没再让五吨推,因为有人快步从里面迎了出来。 那人身材极高,气质非凡,他还多看了五吨一眼。 五吨在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后,愣了好一会儿。 他…… 他没看错吧。 那个人是,应青戎! 应总。 他连忙拿出手机搜照片。 看过之后,非常确定! 就是应青戎。 应青戎亲自把老人推进去…… 再联想到老人刚才说的话。 五吨几乎要窒息。 刚才他帮忙推过来的那老人,是应青戎的父亲?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或许会认为老人是中医的托,是沈医生的托,可老人的身份是应青戎的父亲啊! 应青戎,应天矿业的大老板。 那位老先生是应青戎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会当托? 五吨心中忽然腾起一团火…… 五吨等不到下周沈画在中医科的坐诊,他在急诊室找到的沈画。 “同意?” 沈画其实是有点儿意外的。 他拒绝才是正常。 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跟前,五吨倒是也不遮遮掩掩了,他把碰见应老先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画挑眉。 应老先生最近恢复得的确不错,这也算是五吨的机缘吧。 但实际操作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涉及到手术,又涉及到中医治疗,得普外和中医科合作。 顾深是中医科的主任医师,但不是行政上的科室主任,沈画得先找中医科的科室主任,要跟其他科室合作,绕不开中医科主任。 之后还要找普外科主任。 程序比较多,但说服这两位,并不是那么困难。 沈画的特殊情况,普通医护人员已经有各种猜测,各科室的主任们心里都有数,又不是多大的圈子。 谁都知道,骨科的冯主任跟中医科顾深的合作课题,在业界都引起了巨大震动,不断有同行打探消息,骨科协会都重点关注。 虽然明面上课题合作者是顾深,但背后其实是沈画,这压根儿就不是秘密。 就连院长都多次明里暗里示意沈画,鼓励创新,鼓励科研等等。 所以当沈画提出跟普外合作时,普外的周茂通主任,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让沈画聊病例。 “必须如实告诉病人,让病人签署同意书。” “另外,一定指标内,若是中医控制不住,必须立刻安排病人再次进行手术,切除气管和食管,这其中涉及到的风险,必须让病人再三确认。” 周茂通很谨慎。 沈画点头:“应该的。” 五吨签字的手,非常稳。 他的手术也进行得非常迅速,因为病情刻不容缓,拖延一天,病情发展就会更加严重。 手术只切了甲状腺。 手术之后,沈画就开始给五吨用针、用药。 “沈大夫,你觉得能行吗?” 五吨做完手术,不方便说话,就拿了纸写出来。 沈画跟他说:“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沟通过了,不要让医生给你承诺,医生最怕病人一定要一个确切的结果,比如说至少能怎样?让医生给兜个底。没有医生会给你兜底的,但我们一定都会尽力。” 五吨点点头。 他就是心慌。 沈画其实可以给五吨兜底,她甚至能给出确切的时间,但她不能这样做。 五吨这两天没上网,他选择了沈画的事情,也没告诉粉丝。 因为他也害怕。 他害怕粉丝知道后,会觉得他固执、异想天开,会脱粉甚至回踩他。 他是想等到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如果沈医生的方案的确有效,那皆大欢喜,他重新开播时就会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如果沈医生的方案无效,他也会再做手术,粉丝也不会知道他之前选择了什么,就当他一开始就是选择全做…… 可,计划不如变化。 五吨的形象非常有标志性,粉丝又多,有粉丝来医院探病的时候认出了五吨。 很快,网友们都知道五吨做了手术,一开始网友们都以为五吨就是按照之前的诊断和建议做的手术。 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网友们还是知道了五吨的选择。 顿时,一片声讨和谩骂。 很多粉丝直接宣布脱粉,认为五吨这种固执己见的人实在是太恶心了,明明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前面答应的好好的,后面又出尔反尔。 当然,更多人骂沈画,庸医、骗子,提供这种无良的治疗方法给患者,真是毫无医德,丧了良心! 网友们更是连番轰炸卫健委的官微、官网和投诉电话。 海一这边,网友们当然也不会放过。 杜远新也发了一条微博,直接说,中医的名声就是被这些无良庸医给败坏的! 甚至还直接质问海一院和卫健委,沈画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方式治疗五吨,这是在枉顾病人的生命! 海一院官微没什么反应。 网友们急切地又艾特了海一院所有开通微博的医生。 没人开口说话。 网友们又开始阴谋论。 “为什么所有医生都不吭声?还不是因为那位美女医生来头太大,背景太深?” “24岁就能挂牌坐诊,厉害了我的美女医生。” “要靠脸就进娱乐圈啊,留想医院祸害无辜病人吗?” “一个沈恋一个沈画,长得还那么像,背景都那么深,人品都那么烂,非常怀疑是同一人。” “所以是沈恋祸害完娱乐圈,就又跑去祸害医学院了吗?姐妹脑洞666。” …… #沈恋 沈画庸医# 前两天热度就很高的词条,再度往上冲。 由于目前各方面都没有任何回应,好像做贼心虚一般,话题的热度就居高不下。 很快,这个热搜就冲上了前十! 舒雪薇工作室买的综艺节目路透照的热搜是第五。 她看了评论,看到很多粉丝在磕cp,她很满意,跟钟泽骞炒cp她肯定不亏的,而且双方都不会承认,只让粉丝自己磕就行。 她过一会儿就要去刷刷微博,刷自己的热搜,看评论什么的。 这一次,她一打开微博,就看到明晃晃压她一头的热搜。 其中有个让她熟悉又恶心的名字。 特么的还阴魂不散了! 不都退出娱乐圈了吗? 舒雪薇心里特别不舒服,但她还是打开了这条热搜,点进去看。 当看到网友们发出来的沈医生的照片时,舒雪薇的心顿时漏跳一拍。 她飞快地找了多个角度的照片仔细看。 十分钟后,她攥紧拳头。 这个名叫沈画的沈医生,绝对就是沈恋!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一定是你的敌人。 宁柠萌第一眼就认出了沈画是沈恋,舒雪薇在对比过后,也无比肯定这个沈画医生就是沈恋!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舒雪薇对沈恋的研究,甚至已经渗透到方方面面,舒雪薇敢说,世界上最了解沈恋外貌和肢体语言的,一定是她! 经纪人lina很是惊讶:“你确定?我看着还是有差别的。” 舒雪薇点头:“非常确定,一定是她。” lina皱眉:“可……怎么可能?医生又不是其他工作,随便说当就能当上的。专业性太强了啊。” 舒雪薇:“我们扒那么深,只知道她跟曹均卓有点关系,除此之外,根本没扒到她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这不正说明她背景真的很深吗?有那么深的背景……给她塞进去当医生,也不是太难的事儿吧。” lina:“……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有好戏看了。你别插手,现在她那边自己闹出事儿了,已经有网友向有关单位举报,若是有关单位敢随便糊弄地给个结果,那咱就让人下场拱火,一定要个最明确的调查结果!” lina看着舒雪薇,勾了勾唇:“如果她没背景,这次就彻底凉了。如果她有背景,这次也总算有机会看出来点什么。” #沈恋 沈画庸医# 这个热搜上了第三。 不明所以的网友都特别奇怪,这三个词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好奇的网友纷纷吃瓜。 热度继续上升。 当热搜排名第一的时候,终于有人回应了。 耿胜宏:具体病例不了解,但沈医生不是庸医。 ※※※※※※※※※※※※※※※※※※※※ 更新时间…… 小仙女们就当成是晚上9点之前吧。 目前来说,更新时间没有超过晚上9点的,我想提前,可是太难……多多包涵,谢谢大家。 * *感谢在2020-08-21 20:18:46~2020-08-22 20:2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豆依依 3个;不想站着说话的宅女、快快快快暴富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累也要记得喝水 100瓶;阿白 70瓶;小目标先瘦20斤、442031 50瓶;an过眼云烟 40瓶;菇凉贵姓 38瓶;不想说 26瓶;喵喵_miao 23瓶;未知人、小蛮、hisoka的扑克牌、倩倩宝贝、静oppa 20瓶;21389361 16瓶;一小书虫、鸳樱、dl不是ld、cc、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拉风的女子、谁家小七、书虫 10瓶;大概是虚、月樱、看你们哔哔、柠檬酸心 5瓶;清水清清 2瓶;凤凰花又开、月半日勻、天晴无雨、十除以三、银月天链、?、曼珠沙华、夏目的猫粉、圆滚毛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双双澄清! 不是庸医, 给病人制定这种治疗方案? 不是庸医,胡乱给病人承诺? 沈画不是庸医,难道其他那么多给五吨做诊断的医生们才是庸医? 网友们当然不服。 不了解的网友就开始扒这位耿医生。 扒完之后…… 耿医生的履历更加辉煌, 无论是在a国的从业经历, 还是他在学术杂志上发表过的论文, 他的各种头衔,全都无可挑剔。 从专业性上根本杠不起啊! 那就找其他角度。 比如你一个脊柱外的,什么都不了解, 就为一个美女医生站台?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龌龊交换? 耿胜宏收到无数艾特和私信,让他烦不胜烦。 他直接又发一条:我和沈医生合作过,她是非常专业的医生!请停止诋毁。 这种耿直发言,简直让一些杠精兴奋尖叫。 你一脊柱外, 跟中医科能有什么合作? 合作推拿吗? 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耿胜宏明显生气了, 他又连续怼了网友很多条。 但显然,他越怼,网友们就越兴奋。 事情热度也越高。 他不知道, 网络上的杠精之所以是杠精, 就是因为任何角度都能杠,根本不可能被说服。 沈画还是从霍延那边知道的。 霍延看她:“我让人把热搜撤了。” 沈画打开微博登陆新注册的小号上去看一眼。 她说:“不用撤,就当引流了。” 霍延和她对视一眼, 就明白她的想法, 可他却依旧紧抿着唇,很不认同。 “画画, 那些言论很讨厌。” 他认真地说, “我不想看到他们那样说你。” 沈画莞尔而笑:“谢谢。我只是……没那么在乎这些。” 看他的眼神, 沈画又说:“嗯, 如果你想要帮忙的话, 可以想办法帮我把那些网友评论过滤下,去掉水军,只保留相对真实账号的评论……是不是很难做到?” 她觉得应该是难的。 因为营销公司那些水军账号和营销号大v,背后都是有真人在操作,大部分账号都是真实,评论什么也都是真实刷出来,不是那种低级的一个ip背后无数个账号,无数条留言。 所以想要抓这些水军账号,应该不是很容易吧? 霍延眨眼:“应该不算难。” 沈画有些怀疑,应该不算难? 她不明白怎样从数据上筛查出水军的账号?现在的高级水军完全能够伪装得跟正常用户一样。 不过她不懂,就不考虑那么多了,给霍小延找点事儿,省得他在这儿这么生气。 对网络上的攻击,她确实没那么在乎。 她在异世活了一百多年,算下来她得有一百三四十岁了,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 也就是这个时代太过和平。 搁在异世,分分钟生死存亡,随时都在挣扎求生…… 这些言语攻击网络攻击,她真的毫无波动。 她想的是,要怎么利用这一波热度。 刚从异世回来的时候,她其实没多大目标,只想让家人健康平安。 这个目标太容易实现。 后因为a猪瘟的事情,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动用了异世带回来的能力,就不可能再隐藏。 那么这条路就只能持续走下去。 即便直到现在都没人来干涉她打扰她,但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她现在肯定已经上了国家某些部门的名单。 随着她表现出来的能力越来越强大,她被关注的级别也会迅速提高。 她从不担心丧失自由,或者被研究,只要她足够重要,她和她的家人,和她身边的人,都会足够安全。 重生一回,改变自己想改变的,留下自己想留下的,大概就可以了。 如果说非有什么目标的话,那就是能走到像异世成为大国医时的高度,能打开国医印,说不定……就能解释一些东西了。 沈画把自己这个后来注册的微博小号名字,改为沈画。 但沈画这个昵称已经有人占用,她就改为:沈画-喻和堂。 并且发了第一条微博。 沈画-喻和堂:每周回答一个问题。规则见图片。 图片中说:在当周微博评论所有问题中挑选其一,下一个周六公开回答。 如为普通问题,会在下周直接作答。 如为医学问题,则不回答任何笼统问题,只看真实有效病例。不进行网络看诊,被挑中问题的用户,会收到艾特和私信,可以让患者携带病例前往海一中医科或喻和堂挂号看诊,挂号费用我出,治疗费用自负。 普通问题和医学问题,依次交替。 挑哪个问题我说了算,若想让回答某个特定问题,请做到评论区整齐划一。 人身攻击、满口脏话等,直接拉黑。 所有解释权归我自己。 弄好这些,她就不管了。 也没引流什么的。 但很快,她的账号就被网友发现,一传十十传百…… 沈画手机设置的是不提醒,反正她平时也不看,否则这会儿就该震动不停了。 网友们的评论从来都不会客气。 那言辞要多犀利就有多犀利,质问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沈画压根儿不感兴趣,也懒得浪费时间去看。 有这点儿时间,听会儿歌不好吗。 但是很快,顾浅就打来电话:“画画,那个微博是你的?我这刚忙完,刚在微博上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还没想好怎么发博挺你,耿医生可真是绝了,一看就是不经常玩微博的人,估计要被那些不断车轱辘听不懂人话的杠精们给气死。” 沈画失笑。 顾浅:“画画,你是想从自身着手,来逐渐扩大某些影响力?” 因为上次听到过沈画对未来的规划,顾浅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沈画点头:“是。” 顾浅:“行,那我知道怎么办了。” 几分钟后。 就在沈画-喻和堂这个新账号暴涨几万粉丝的时候,顾浅发微博了。 顾浅:沈大夫是我见过最棒的大夫!@沈画-喻和堂。 顾浅的身份也有些特殊,她也是医疗从业者,可她的致美是做医美的,在很多人心目中,医美就是整容,算不得正经医生。 网友们对沈画到底是不是沈恋还有着深深疑问呢,见顾浅出来说话,网友们的话题顿时又转到沈画的容貌上。 自以为发现了真相:沈画就是照着沈恋整的! 毕竟沈恋那张脸在整容圈是最火模板。 网友们开始质问顾浅,沈画是不是在她那儿整的容。 顾浅:沈大夫的脸无整容,纯天然。但我觉得你们应该更多关注沈大夫的医术,以后等你们怎么都挂不到沈大夫的号时就会发现,微博上沈大夫给的这次机会有多难得。 网友们逆反心理特别重,顾浅越是这么说,他们就越是要杠。 顾浅也不再回复。 沈画的账号,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涨了几十万粉丝,简直像是花钱买的,可见有关她的话题热度有多高。 #沈恋 沈画庸医# 这条还挂在热搜第一呢,另一个关于沈恋的黑词条就也悄悄上了热搜。 那个词条,把沈恋在娱乐圈的种种“黑历史”细数一遍,已经退圈快四个月的沈恋,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有路人嫌烦,说沈恋是不是还想复出啊,怎么这么多热搜,现在热搜第一的词条还挂着呢。 像沈恋这种娱乐圈垃圾,都清理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天天再来溜一遍?故意恶心人吗。 与此同时,另一种阴谋论也展开。 有人提出,沈恋就是沈画。 背景深厚,所以才能在退出娱乐圈后,又从容地去当了医生。 沈画的情况也被扒出来。 她的年龄跟沈恋一样,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去医院或者继续读博,而是消失了,无影无踪。 没有一个同学或者老师能够联系到她,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做什么去了。 甚至有人以为她出国了。 而沈画毕业消失的时间,正是沈恋进入娱乐圈的时间,去参加了第一个女团选秀综艺。 又有网友把沈恋参加过的节目都扒出来。 “选秀节目第3期,宁柠萌跳舞不小心扭了脚,大家注意看当时沈恋对她的处理手法……以往没觉得,现在看来十分专业。” “《极速挑战》节目里,有一个挑战项目舒雪薇连续挑战很多次都没成功,可能是体力过度透支,再加上舒雪薇以前就说过身体不太好,她忽然心跳停止。当时其他选手都以为舒雪薇是低血糖,节目组也让赶紧拿葡萄糖过来,是沈恋第一个把舒雪薇放在地上,立刻就开始心肺复苏,并且让节目组赶紧拿除颤仪过来。” “不瞒你们说,我就是那个时候粉上沈恋的。她跟舒雪薇算对家啊,两人方方面面都比个不停,舒雪薇的团队整天拉踩沈恋,偏偏在问起她跟沈恋关系的时候,舒雪薇还说两人私底下是很好的朋友。而沈恋特别干脆地说,不熟。就是这样一个不熟的,甚至是对手的人,在危险关头毫不犹豫地救了舒雪薇。” “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沈恋参与的《悠然田园》的录制,他们去村里农户家化缘,碰上一个小孩应该是突发癫痫,家人不在,别人不知道怎么办,抱着孩子晃来晃去,沈恋赶紧冲上去把小孩放平在地,把小孩头歪到一侧去,又捏开小孩嘴巴,没有压舌板,她在拉小孩舌头的时候还被咬伤……我记得她被拍到手上的伤口时,网上一大堆骂她故意卖惨作秀的。我当时特别奇怪,她那怎么是卖惨,明明是真惨好吧!做了好事还要被骂,这就是黑红体质?” “卧槽,快看,有人发长微博给沈恋洗白。” 恋你不说再见:沈恋已经退圈了,她已经如你们的意安安静静离开,为什么还要揪着她不放? 这些年,你们黑她黑得够了吗? 刚出道的女团选秀综艺,沈恋能从海选中过关进入正赛,没错,她就是靠脸。从第一期大家就能看出来,无论是唱歌还是跳舞,或者面对镜头,她完全没有任何经验。 她唱跳就是差,就是没有业务能力,这不叫黑,这是实话。 但说她是靠脸进前20的,都是吃了不知道倒多少手的洗脑包了吧。 最简单的对比,沈恋第一场公演,和最后一场被淘汰时的公演,两个舞蹈对比,天壤之别! 当然,你们会说她淘汰那场跳的的确比之前好很多,可还是比不上别人。 没错,所以她被淘汰了啊。 之后她就单独出道了,拍了广告,腥风血雨,但扪心自问,她广告中的表现差吗?那个广告就是要她够美,她没做到? 有人看过《明日街舞》吗? 沈恋还参加过这个节目。 当然了,这个节目比较凉,没那么火爆。 那为什么黑子们从来不提沈恋在这个节目中的表现? 好奇的可以自己去找找看。 因为在这个节目中,沈恋跟一群专业舞者一起参加比赛,最终进了前十! 她最后一场表演的舞蹈水平,你们可以好好跟某出道女团对比一下。 我敢说,她以此时的水平去参加女团选秀,绝对是团内舞担第一人。 从出道,到她的水平被专业舞者承认,她用了一年。而这就是黑子们所谓的她毫无业务能力,只会靠脸! 当然,唱歌上谁都没办法,她大概天生五音不全,怎么都唱不好。 客串电视电影,她勤勤恳恳按要求完成角色,从不作妖。 拍摄综艺,她落落大方表现自然,连镜头都不去抢。 接受采访,她举止谈吐极有教养。 黑她的人,你们真有了解过她吗? 哦,你们没有,因为你们要么是水军,要么是因为水军对她全网黑而跟风黑她。 …… 终于,她退圈了。 我为她高兴。 可你们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拉她出来,是因为她就算退圈,那些买水军黑她的阴沟里的糊逼也还是红不起来吗? …… 恋你不说再见的长微博,顿时引发热议。 沈恋本来就是黑红的,她的知名度有6成以上都来自于被黑,很多人只听过她的黑料,压根儿就没看过她什么节目什么表现。 所以很多真实网友们仔细回想起来的时候,仿佛除了那些洗脑包,他们完全不认识沈恋。 再看粉丝发的澄清微博,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不是粉丝滤镜,都是真实表现的话,那……好像真的冤枉了那位小姐姐。 一个恋你不说再见站出来,陆陆续续又有一些粉丝站出来。 “我早就澄清过无数次,但全都被水军淹没,没有热度。” “我也……” “我也……” “既然这样,安利下我家姐姐,这是粉丝做的姐姐的节目剪辑,没有任何拼接,都是直接从节目上剪下来的片段。” “……” “从来没想到,第一个安利姐姐的点击过十万的视频,竟然会是在姐姐退圈之后。” “@舒雪薇,不出来说句话吗,姐姐当初可是救过你的命呢。” “@宁柠萌,希望你早日醒来,希望你能如实说说,帮过你那么多次的我家姐姐,到底是个什么人。” “@舒雪薇,热搜就挂在第五,上上下下微博那么多次,说句话呀。” “@钟泽骞,当初说姐姐骚扰你,被你粉丝撕了个昏天暗地,麻烦你也说清楚,姐姐到底有没有骚扰你!请你尽量实话实说,我机缘巧合拿到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视频!” 正在参加某个创作音乐节目录制的舒雪薇,听了助理的几句悄悄话后,脸色大变,立刻示意暂停离场。 “lina姐,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在幕后推动?”舒雪薇脸色阴沉。 lina:“如果她真是沈恋的话,为什么当初不澄清不反击?” 舒雪薇咬牙:“lina姐,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你没有通知合作过的营销号吗?叫他们赶紧动手啊,她要是洗白了,我这两年算什么?” lina的脸色极其难看。 舒雪薇心里咯噔一下:“lina姐,怎么了?” lina:“我早就通知合作的营销公司,但这次情况不同。有好些个营销号炸号,他们批量管理的大量水军账号都被封停……好像是内部出了整治水军账号的通知还是什么,目前还没透露出来消息。” 舒雪薇脸色骤变:“lina姐,你觉得这是……沈恋背后的金主干的?” lina:“雪薇,我一开始就说应该试探一下,也好决定我们下一步的方向。其实……沈恋已经退圈了,不管她现在去当医生还是怎么的,已经跟你没冲突了,没必要再追着不放。况且,我现在真觉得沈恋背景难测。或许,我们该换一种思路了。” 边上的助理忽然抬头,握着手机说道:“薇姐,lina姐,你们……你们看下微博,宁柠萌工作室,发微博了!” 第一条置顶。 宁柠萌工作室:感谢所有网友关心,柠萌已经醒来3天了,因为昏迷太久,身体还在恢复不宜跟大家见面,特意让工作室发布声明。 感谢沈恋小姐在女团录制时期的帮助,在柠萌崴脚的时候,在柠萌被灌酒的时候,在柠萌被男投资人胁迫的时候,在柠萌忽然失声的时候…… 感谢沈恋小姐的所有帮助。 也对后来给沈恋小姐造成的伤害,真诚道歉。 死过一次,才明白什么是真。 同时,很抱歉,现在才站出来。 #宁柠萌道歉# 这一条是被宁柠萌工作室买上热搜的,当然,网友们贡献的热度也不小。 这一条,就等于是直接承认沈恋的人品好。 宁柠萌后来的宁怼怼人设,怼的最多的就是沈恋。 但现在,她自杀昏迷醒来之后,竟然第一时间给沈恋道歉。 网友们都傻眼了。 有人问宁柠萌工作室是不是收钱了,宁柠萌到底醒来了没有。 工作室直接回复:等柠萌身体恢复之后会亲自公开郑重道歉,工作室为一切言论负法律责任。 舒雪薇气得摔了手机。 lina看了舒雪薇一眼,直接说:“现在就发微博。” 舒雪薇咬牙。 lina说:“你别登陆账号了,我来发。” 几分钟后。 舒雪薇:感谢恋恋曾经救过我的命,无法言说的感谢,我始终记在心中。我太胆小,不敢在风口浪尖时站出来撑你,因为那个时候我状态也很差,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想借此机会告诉大家,恋恋真的很好! 很快,工作室账号就贴出了舒雪薇抑郁症的治疗诊断。 舒雪薇的粉丝们顿时心疼极了,开始安慰舒雪薇。 “雪雪现在能说出来,已经很勇敢了。” “黑沈恋的明显是有组织的水军,雪雪以前就算澄清也不会有人听啊。” “雪雪肯定是因为愧疚才会得抑郁症的,心疼,抱抱。” 热搜真的太精彩了。 这一晚,大家吃瓜吃到撑。 “所以沈恋当初全网黑,真是被人算计的?” “网友们扒了个干净,发现大部分黑点都是洗脑包……” “我承认,我当初看到那些洗脑包第一时间就信了,原因是姐姐太漂亮,我嫉妒,对漂亮姐姐的造谣也更容易满足某些阴暗心理。” “我就不一样了,我吃着洗脑包,也照样舔颜。” “所以最根本的问题有答案了吗,沈恋到底是不是沈画?各种信息都对的上啊!” 沈恋不愧是流量收割机。 当话题转移到沈恋身上之后,沈画的热度虽然也被带起来了,但话题却被压下去了,沈画、沈医生,庸医,五吨这些,只有一部分人还在关注。 大部分网友都在吃沈恋的瓜。 当初沈恋退圈的时候,全网黑的多严重,这会儿忽然洗白,造成的影响力就瞬间翻倍。 网友们更加好奇的是,到底是谁在黑沈恋! 深夜,又一条微博,激起翻腾浪花。 宁柠萌工作室又更新了一条微博。 再一次置顶,顶替掉了之前的道歉微博。 宁柠萌工作室:非常感谢海一院沈医生,以及邓主任……等诸位医生对柠萌的全力抢救,他们始终没有放弃,最终为柠萌带来奇迹。柠萌说,要特别感谢沈医生。 网友们本来就在好奇,沈画到底是不是沈恋,宁柠萌工作室这一条,再次让大家疑问重重。 看不惯网络闹剧的杜远新医生,也终于发微博了。 杜远新:医生靠的是医术,不是炒作@沈画-喻和堂。希望关于@五吨的病例,以及这位沈医生的个人调查,能尽快给出一个公正公开的结果@海市卫健委@海市中医协会@海市第一医院。 这可忙坏了吃瓜群众。 一会儿去吃沈恋的话,一会儿回来吃沈画的瓜。 更绝的是,这俩还被疑似为同一人。 而两边的风向也是截然相反。 沈恋那边,在吃足了瓜之后,网友们掀起了“向沈恋道歉”的热潮。 而沈画这边,网友们则纷纷质问,要求相关部门尽快公布调查结果,把一切违规庸医踢出医疗队伍! 早上6点钟。 黎煦:沈医生不可能是庸医!她的诊断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我母亲是海一院产科主任郭静骅,前段时间海一院伤医事件的主角就是我母亲,她被歹徒伤害,喉管被割,颈动脉破裂,情况非常危重,不了解的人可以查查当时警方的通告。 沈医生救了我母亲!她也参与了我母亲的急救,发挥重要作用。 我母亲出院后,为了让她散心,我们全家外出旅游,以至于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网上对沈医生的污蔑。 我母亲没有微博,让我代为转述:医生会为病人选择最好的治疗方案,沈大夫绝对不会枉顾病人而给出不合理诊断! 前面一个耿胜宏,大家无法从专业角度杠,还能从男女关系上杠。 现在发微博的黎煦是产科郭静骅主任的女儿,说沈画救了郭静骅主任,这……还能怎么杠? 宝贝快乐长大:你们说的庸医,是海一原来在急诊科的那个沈画医生吗? 大家翻下我前两月的微博,我们一家在吃火锅,有sjb捉小三泼火锅,我们躲闪不及,火锅热油有一部分泼到我儿子背部。 大家都知道烫伤非常疼,种种原因,我儿子的情况没办法上麻醉,特别特别疼,小孩根本没办法配合治疗,我们大人也心疼得要命。 是沈大夫,她用金针给我儿子止疼,顺利对我儿子做了治疗。 后来第一次换药,沈大夫不在,换药过程又把孩子疼得不行,沈大夫知道了就让我们再换药的时候,让同事叫她,她若不在也会赶过来。 之后我们小宝换药,再没那么疼过! 沈大夫还给了我们她自制的中药药膏。 给大家拍个照片看看,这是小宝烫伤这么久的恢复情况! 请问指责沈医生是庸医的,你们谁能做到? 证据太翔实,杠都没法杠。 倒是有不少网友真情实感地问,沈医生给的那是什么药膏?我身上也有烫伤疤痕,能不能治? 这个宝妈回复:沈医生说是她自制的外用药膏,没有卖的。只是老款清凉油那么小的盒子,就够我家宝贝恢复成这样了! 有疤痕的人不在少数,于是这位宝妈微博之下的评论几乎全部变成了问药膏的。 甚至还有人直接艾特了沈画,问她药膏效果是真的吗,能不能卖? 两个小时后,又一则微博,让不明所以就诋毁沈画的网友们大吃一惊。 唐慧:我是海一急诊科医生,沈医生的同事,今天正好休息,拍个视频给大家了解一下,海一院各位大拿们心目中的沈医生,视频.mp4。 心外神刀容臻刚刚上班,脚步匆匆地去查房:“有什么问题快点说,我没时间……沈医生,庸医?谁说的?哦,那告诉他们,我也想成为沈医生这样的庸医。” 骨外冯主任:“沈医生啊,大家不要以讹传讹,沈医生水平非常高,我们科室跟他们中医科还有合作,沈医生从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别的科室还羡慕不来呢。” 急诊科邓主任:“都在质疑沈医生的资历?哦,那没办法,太年轻太优秀,被质疑也正常,我也想被这样质疑,可惜没机会了哎。” 唐慧出现在镜头中:“看到这里,你们觉得海一院各科室这些知名度非常高的专家医生,为什么都对沈医生这么信任?因为沈医生是你们口中的庸医?” 唐慧目光冷肃:“你们随口说出庸医二字时,压根儿不知道,这样的庸医,是多少病人的希望!” zing:沈医生给我做过治疗,她很棒。 他还直接关注了沈画微博。 zing是拥有千万粉丝的吃鸡电竞主播,以前在国外当过职业选手的,粉丝非常庞大。 他这忽然下场,一下子就让这次的事件热度再度跨圈。 沈画又迎来一波涨粉。 这才短短两天,她微博粉丝就上了两百万,简直像是买的粉。 不过当霍延拿着这条微博问她的时候,沈画也很茫然。 “zing,不是小直喜欢的那个电竞主播吗?我不认识他啊。给他做过治疗?什么时候……不记得了。”沈画道。 霍延没再说话。 zing的人气很高,他跟小直打游戏的时候发现的,很多女粉都吵着说要给zing生猴子。 不过画画从来不玩游戏,zing的身份对她没光环。 这么一想他就笑了。 沈画又问他:“这次竟然没有娱乐圈惯用的营销号下来黑我,你做的?” 霍延:“营销公司的水军本来就该好好整治,有关部门已经下发过很多次文件,我只是让人帮忙提供了点证据。” 沈画笑了。 提供了点证据,这个点恐怕不小。 “谢谢。”沈画笑着说。 霍延的情绪一下就被拉回来了。 他立刻说:“我开了个小号,你关注我。我大号动静太大,用大号的话,所有热度就都在我身上了,以后再找机会用大号关注你。” 沈画失笑,把手机递给霍延:“密码你知道,自己操作,我看点资料。” “好。” 沈画的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不戴面具的霍延,笑起来真的让人无法抗拒。 再加上他歌声的特殊能力。 要是在异世…… 她恐怕得,金屋藏娇。 这等大宝贝,除非是大国医时期的她,成长期的她恐怕还护不住也守不住…… 网络上。 由于类似郭主任的女儿、被火锅烫伤小孩的妈妈,甚至是zing这样的人站出来说沈医生不是庸医。 尤其是前两位,虽然没什么粉丝,但他们所说事件都有据可查。 而zing则是粉丝千万。 再加上唐慧发的视频,里面那么多平时挂到号都难的主任专家大牛,都说沈医生是好医生。 这个时候,除非是极端杠精和水军,正常人的思维都不会那么拧巴。 也有人弱弱地开口。 “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带节奏沈医生是庸医的不知道什么心理,明明沈医生前两个月都发现了五吨的甲状腺有问题,让他尽快去检查。这能是庸医?” “我也觉得这么多医生和患者都说沈大夫是好医生,那她肯定不至于是庸医。我就是觉得,她提出的中医治疗五吨的办法,到底靠不靠谱。” “@杜远新医生,这么多医生都说沈医生不是庸医,你怎么看?” 杜远新:我实事求是地看!要对症对人,她就算不是庸医,也有可能在这个病例上出错,给出不合适的诊断方法。那些给沈医生站台的医生们,不妨说说你们认为沈医生的治疗方案正确吗?请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 杜远新:我要求海一院公开@五吨病例的一切治疗过程和进展,接受公众监督。 杜远新很会抓重点。 别管其他病例,只说这个病例,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吗? 海一院这边。 院长找了沈画。 “这个就不好回应嘛,这个病人做完手术才几天,恢复期都还没过,我们怎么跟公众说明,这种治疗方法正确与否?” “网上要求公开那个病人的治疗过程和进展,你觉得……可行吗?” “要公开,得征求病人同意,而且你清楚的,必须要有一个好的结果,否则,你可就名声尽毁了,那些帮你说话的医生,也都会沾上污点。” 院长说:“你们喻派应该有什么秘法,其实该用的时候就用,尽快完满地结束这个病例,对谁都好。” 沈画挑眉。 院长这暗示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意思就是叫她使用一切秘方,尽快把五吨治好,以堵住网络上悠悠之口。 沈画:“病人手术之后的治疗和恢复,本来就是长期的事情。五吨这个病例,我早就说过,用我的治疗方式,他会带癌生存,在住院7天出院之后,也要定期前来医院检查,一旦情况有变,就证明我没能控制住,治疗失败,他需要接受二次手术。而若是一直能控制住,他以后只需要定期检查即可,癌症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他的生存。” 沈画:“我们喻派的金针封穴,能在很多方面起效,却并不能完全治愈癌症。” 院长不太满意,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顾深发布了一则声明。 顾深-喻和堂:最近工作的地方比较偏僻,网不好,又忙,没顾上回应。现在正式回应一下,师叔所做的诊断,我们喻和堂负全责@沈画-喻和堂。 “师叔?谁是师叔?沈画吗?弄错了吧,他是沈画师叔吧?” 顾深专门又回答了一句,简短有力:她是我师叔。 网友们一头雾水。 有很多不知道顾深的,但在中医圈子里,就没人不知道。 有中医学科的学生及时做科普,把顾深和喻和堂在中医圈子里的影响力,做一个解释说明。 “前排提醒,顾大夫,是海医大中医院的客座教授哦。” “有人不知道喻派?那就说说喻派还在世的那位喻老吧,那可是给第一代领导人看过病,被那位奉为国手!也是因为他,那位才下令大力发展现代中医,要不然在当初那个从上到下都极其崇拜西医的环境下,中医早灭亡了。” “心血管、脑梗病人在突发危重症时吃的‘和生丸’,被称为是急性救命良药,一颗800块钱左右,就是喻派的配方,国宝级配方。” “本中医科学生说一句,必学的一门中医发展史上,你们猜喻老占了多大篇幅?” “古代中医和现代中医还是有区别的,现代中医的奠基人就是喻老,一力推动现代中医发展进步的也是喻老。” 甚至还有网友拍了自己教科书上的文字,也有人拍了某些教材的编著者。 喻老编著的教材不算多,但喻老有很多病例被编纂成书,所以著作者一栏,肯定会有喻老的名字。 网友们彻底失声。 “所以沈大夫,是喻老的弟子,是顾大夫的师叔?她这年龄……这个师叔只是辈分上的,还是能力上的?” 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 如果是辈分上的,那虽然震撼,但大家也能理解。 可要是能力上的…… 未免太可怕了吧! 顾深:师叔是喻派金针传人,能力远在我之上。师叔暂定每周在海一中医科坐诊半天,下月起同时每周在喻和堂坐诊半天,每次放号都是15个,有需要的患者可自行挂号。 海一院官微:中医科沈医生对患者五吨的治疗,引起广泛关注。经院领导研究,征求患者同意,诊疗过程和患者后续检查情况会全部公开,接受大家监督,仅针对此病例。 海市卫健委:针对网友们这些天强烈反应的问题,我们做了充分调查,调查如下…… 总结:海一院对沈画医生的聘用,没有任何违规之处,沈画医生在对五吨病例的处理中,采用的治疗方式,略显新奇,却并无不妥。医学诊治,并非一成不变。 感谢大家对医疗系统工作人员的监督,发现违规请及时举报,切勿随意造谣传谣。 就在这时,海市保健局,亦发了一条声明。 海市保健局:有关特聘沈画医生为我局保健专家的会议,已于昨日圆满结束,并已报请上级获批。欢迎并感谢沈医生参与我局保健工作。 “脸好疼。” “我膝盖有点软。” “这特么是一不小心吃了金瓜了吧!” “所以一开始就迫不及待说沈医生是庸医的人呢?站出来走两步,脸肿不肿。” “说得好像你没骂过一样。” “本中医从业者向沈医生道歉,之前不明情况也跟风骂过庸医,但能被喻老收为关门弟子的,绝对不是庸医!医德上,绝对没有问题。” “我不是相信沈医生,我是相信喻老。” “医学生默默排一个吧,虽然不是中医,但对喻老也是特别敬佩,那是真正的国手!” “给沈画医生道歉。” “给沈医生道歉。” “我发现这两天大家的脸都有点肿,前面给沈恋道歉,后面给沈画道歉。” “弱弱问一句,所以她俩,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网络风向顿时变了,在一波又一波的道歉之后,又开始问沈恋沈画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有些网友认为是,理由是从沈恋参加节目时候帮忙急救时手法很专业。 有些网友斩钉截铁认为不是,喻派传人有必要去娱乐圈?那简直是在浪费天赋,暴殄天物! 也有一部分特别喜欢看人打脸的网友,不断艾特杜远新,问他现在官方声明也出了,海一也同意公开五吨的治疗过程了,他怎么看。 杜远新始终没有再上号。 此刻,杜远新正给父亲打电话。 “喻老真的收了关门弟子?不是说喻老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吗,这个弟子是什么时候收的?为什么完全没有听说过?” “顾深说她继承了喻派金针,这怎么可能?明明……明明喻派金针封穴最重要的典籍在我们家收藏着!” 杜远新已经快要气爆炸了:“爸,当初你带着诚意去找喻老,说只要喻老肯收我为徒,为我指点传授喻派金针,咱就同意把那半本典籍还回去,可喻老直言做不到!明明就是不肯传授,却非要说是我学不会!他都不肯教,怎知我学不会?那个小丫头片子就能学会了吗?” 杜远新的心态真的崩了。 他们杜家祖上,准确来说是他爷爷的祖父那一辈,其实也师从喻派,那时候封建帝制还没被推翻。 喻派名满天下,那位祖上就也入了喻派。 杜家那位祖上天赋也非常好,明明达到了继承师门的资格,可当时的喻派掌派,却各种挑刺,在医术上挑不出来老祖的毛病,就说老祖医德不够。 那个年代,被师门扣上一定医德不够的帽子,对于大夫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老祖一怒之下就宣布脱离喻派,自立杜氏中医堂。 十几年后,喻派那群老顽固们,非守着清高,被抄家灭门,若不是自家老祖搭救,喻派一个人都不会剩下! 半部典籍也是那个时候得到的,若非老祖,典籍早就被毁了,根本不可能流传下来。 老祖只是想继承喻派,将喻派发扬光大,可即便老祖救了喻派的一部分人,为喻派保下根基,喻派却依然不肯承认老祖。 再后来,混乱年代的喻派,连祖上传下来的捣药罐都保不住。 而他们杜家老祖当时已经是一方之主的座上宾,还被那位将军奉为国医。 只要喻派传承给到杜家老祖,老祖绝对能让喻派重现辉煌。 可死脑筋的喻派守护人,却死守上一代喻派掌派的遗言,宁肯把喻派传承给当时才6岁的喻州,也不肯考虑他们杜家老祖! 而喻派,竟然还有脸去跟老祖讨要那半本典籍。 老祖当然不可能给。 喻州的确也惊才绝艳,天赋之高连老祖都不得不惊叹,他重振喻派,在混乱年代支持了新锐革命派,带着收的孤儿弟子投身部队,做了军医…… 后来战争结束,新秩序建立。 喻州已经成了名医,喻派也重新扬名。 杜家的情况就比较曲折了,因为选错了方向跟错了人,杜家中医堂也是历经坎坷,被摧毁又艰难重建,可再也回不到曾经老祖创下过的辉煌。 后来在喻派大力发展现代中医时,杜氏已经交到爷爷手中。 爷爷和喻州也有过合作,甚至还提过重归喻派,却被喻州给否了。 也不知道喻州和爷爷谈了什么,爷爷伺候再没提过这事。 再后来,由于杜远新从小就听过喻派金针的故事,知道自家有喻派金针的半本典籍之后,他还偷偷地学,着了魔一样地学,可怎么都学不会。 喻派金针成了他的执念。 一度,他甚至想要放弃中医,走专业西医道路,可兜兜转转,还是舍不下。 父亲前些年去求见过喻老,已经一两百年的时间过去,喻派为什么就是不肯接纳杜氏家人? 只要喻老收杜远新为徒,或者让喻老的弟子孟老收杜远新为徒也可以,唯一的要求就是指点传授给杜远新喻派金针之法,那么杜家收藏的半本典籍,就会还给喻派,让喻派拥有完整传承! 可喻老见过杜远新之后,却说不必白费力气,他学不会。 哼,分明就是不想传授,却要找借口说他学不会! 杜远新这么多年都憋着一股气。 他在自家杜氏中医诊所工作之后,更是处处对标顾深。 他就是想证明,自己的天赋比顾深高,脑子也比顾深好,凭什么他学不会? 不过,他多方打听,顾深其实也没得到喻派的金针穿成,这让杜远新稍微平衡了一点。 至少在他看来,喻派现在之所以还有底气,无非就是喻州这个老家伙还在,一旦喻州不在了,喻派就考孟怀和顾深,能撑什么? 真当圈子里给的是你孟怀和顾深面子? 那是在给喻老面子! 杜远新怎么都没想到,喻派竟然会有一个沈画,横空出世。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沈画据说接受了喻老的全部金针传承!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网络上,不管网友怎么艾特杜远新,他都没出来说话。 压倒所有网友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自应天矿业。 应青戎:不太会用微博,助理代发。那位患者@五吨,应该是听了我父亲的意见,才决定去找沈医生…… 应青戎的微博挺长,完整地把应老先生的情况,以及应老先生机缘巧合遇到五吨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他在最后说:若不是沈医生,父亲会怎样,完全不敢想象!我和父亲都非常感激沈医生,但对沈医生来说,我们只是她普通病人。 医者仁心、医者仁术,沈医生当得起! 应青戎的号是新号,一开始还有人说是冒充的吧。 但很快,应天矿业集团的官微,就转发了应青戎的微博! 随后,应天旗下子公司的官微纷纷转发。 更绝的是,应老先生之前做手术的京城医院,也发表了声明。 “应老先生的手术的确是在我们这边做的,术后出现了严重的并发症,高烧不退,所有抗生素无效……” “现代医学是很发达,但还不够发达,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要远远多于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 “对应老先生的康复,我们都非常高兴,医院也派人去探望应老先生,见证这一奇迹。” “我们不排斥患者选用中医或者西医,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没有谁比谁优劣,只有能治病的好医生!” “真诚欢迎沈大夫到我院参观交流。” 一切澄清。 除了大片对着沈恋和沈画道歉、滑跪,以及求抱大腿的,其他负面言论已经非常少了。 网络其实就是这样。 黑暗、负面新闻更容易挑起网友们的情绪,很容易就爆热度。 而澄清,并没有多少人爱看,或者说看一眼就过去了,压根儿不会发表什么言论。 在看到澄清之后,为自己先前无知言论道歉的,到底只是少数。 毕竟是网络上很多键盘侠就是为了发泄情绪,敲击键盘的事儿,不道歉又能怎样,反正我就只是跟风说两句,你现在不是也澄清了么。 类似事件很多。 某些特大案件,发生时全网的网友恨不得义愤填膺,追着警察要结果。 可办案哪有那么快? 然而网友们根本等不及,恨不得在一两天内马上就要个结果。 真正在案件结束,公开宣判的时候,最多就是一两个营销号提一下,前多久的什么案件出结果了等等。 转发关注根本上不去。 然而热度往往也就是三两天,再长也不会超过一周。 当又出现另一个热点之后,网友们立刻就又去追另一个热点。 于是就会出现,b救了a,c又救了b这种现象。 至于后来查证说冤枉了a? 哦,谁关心。 总之就是,在一切迅速澄清之后,事件热度直线下降…… 沈恋的粉丝在为自家偶像打抱不平。 其实去掉早前铺天盖地的水军之后,压根儿就没多少人再专注黑沈恋。 她真的就是一个没有多少作品的一般般红的明星。 之前铺天盖地的黑,倒给人一种她是顶流的错觉。 一切平息,沈恋这个退圈明星,竟然又吸了不少粉,但热度并不会像早前那么高。 现在最有热度的话题是:沈恋到底是不是沈画?我粉的两位姐姐,到底是不是同一人? 沈画这边。 各种澄清、声明太过硬核。 以致于结果出现了戏剧性的反转。 从全网黑,到全网跪。 毕竟骂骂明星没什么,骂沈画这样的医生? 你敢保证你以后永远平平安安没个毛病? 此刻,沈画却压根儿没管有多少网友给她滑跪。 她接到了市公安局的协助通知。 贺宗野提前给她打了电话:“曹均卓已经被秘密控制,但他现在以身体为由拒不配合,他的律师也以身体为由要求保释。由于曹均卓在被拘留期间出现心梗抢救情况,现在专案组很被动……” “是我跟领导提出,让你给曹均卓做个检查,看他心脏是否真的有问题。我们调查过他以前的档案,他身体一向很好……” ※※※※※※※※※※※※※※※※※※※※ 感谢在2020-08-22 20:23:47~2020-08-23 18:5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笔一划 3个;八八是江停的、张怡?、小梅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萦汐 186瓶;蘑菇不长草 100瓶;リチウムのli 90瓶;糯米团子 80瓶; .﹎湈釹仔 58瓶;若只是晴初、32128637 50瓶;用生命减肥也没有瘦的 48瓶;快速、?????? 40瓶;樨宝 36瓶;李现的心上人 33瓶;桔梗 30瓶;lalalala、梦颜、咖喱咖喱、你头发乱了喔、轮回、juejue、丹、荼靡花开 20瓶;azurevvちゃん 15瓶;mermaid82、芳淑妃、七柚、40924678、糸偌晴、八八是江停的、44832781 10瓶;圆滚毛球 8瓶;十除以三、32425353、*彼岸花开* 6瓶;hjnblueice、水、洛丽塔、雪、小书虫56、无聊、叫个啥 5瓶;taeyang 4瓶;xinger 3瓶;风信子 2瓶;乐乐、敏特211、nibasan、baipeijie、蓝妮妮、大概是虚、小书虫、鱼找水、银月天链、曼珠沙华、寒亭、凤凰花又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影帝待遇 贺宗野裹的比谁都严实。 在经过痛苦的复健之后, 贺宗野的行动已经不受限制,但剧烈活动还是不行,皮肤太嫩。 现在出行, 他都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尽量不让皮肤露在外面。 沈画和贺宗野一起来到了曹均卓暂时关押的地方。 因为案情牵涉太大, 曹均卓关押地点也不是普通看守所,而是外表看起来像普通别墅,实际上是专案组专门设立的重大案件审讯地点。 就算沈画被贺宗野带着进出这里,也要戴眼罩。 “这是邢聿邢组长,最高检派下来的调查组长。” 贺宗野介绍道,“这是沈画沈医生。” 邢聿没有穿制服,一件颇为时尚的飞行夹克和牛仔裤,让他看起来很不像那个职位的人。 一米八几的身高,肩宽腿长, 长得也极为清朗,倒更像是个模特。 邢聿冲沈画伸手:“你好沈医生, 叫我邢聿就行。” 两人简单握手之后, 邢聿也不废话, 直接开始介绍情况。 “这是曹均卓的过往体检报告及病例。” “他很注重身体保养。在过去那么多年间,只做过一次阑尾炎手术。他每隔两三个月, 最多不超过半年,就会去全面体检一次。” “他有一点高血压, 没有心脏病史,血管也从未有过栓塞。” “在被抓之前,他从未有过心梗症状。” 邢聿把所有病例都交给沈画。 “昨天是曹均卓第二次发病, 从监控里发现时, 他嘴唇都是紫的……医生赶紧实施抢救, 才把人给救回来。” “但是,再一次给他做详细检查,却并未找到心梗发生的病因。” “检查显示,他的心脏一切正常。” 沈画看了一遍病例,没什么问题,非常正常健康的病例。 她看向邢聿:“曹均卓没有吸毒史?” 邢聿:“这是第一次抓捕曹均卓,目前从他体内没查到毒品。他之前也没有任何案底。” 沈画有些惊讶。 上辈子…… 她记得警方的通报中有很多罪名,其中就有跟毒品有关的,比如贩毒和强迫他人吸毒等等,他自己是否有吸毒,她现在还真记不清楚了。 “我得见他一面才行。”沈画说。 邢聿知道医生给病人诊断,肯定是要见到病人的,也早有准备。 不过…… 邢聿看着沈画,笑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曹均卓的粉丝吧?” 他目光平淡却带着审视:“案情牵涉太大,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你是喻派继承人,喻老的关门弟子,顾深大夫都说你的医术远在他之上,所以从专业角度来说看,请你没有问题。但我们对你稍微做了一点背景调查。” “曹均卓多次公开说过,他很欣赏沈恋,认为沈恋是当今娱乐圈最有资格演绝世美女而不会让观众出戏的。说沈恋非常敬业,学习态度很好,哪怕只是客串一两个镜头的角色,你也一丝不苟。” 沈画挑眉。 这位邢组长真厉害,前面说的还是沈恋,最后直接就说“你”。 看样子已经认定了。 沈画也没否认:“你知道沈恋为什么离开娱乐圈吗?” 邢聿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睛:“因为不退圈,就得对曹均卓妥协,就会变成宁柠萌那样?” 沈画点头。 邢聿爽朗一笑:“沈医生比我想象的还要坦诚。放心,只是对你做个基本调查,我们不会泄露你的隐私。那我再问沈医生一个问题,你对曹均卓,有没有什么发现?” 沈画想了一下,说道:“曹均卓有一次聚餐喝多了,提起过一个岛,那应该是属于他的私人岛屿,他还想再说,被他助理给打断,岔开话题。” 邢聿眸光一闪:“还有别的吗?” 沈画摇头:“我避开他都来不及。” 贺宗野一直看着她,没说话。 邢聿又问:“你对曹均卓牵涉到重大案件之中,似乎并不意外。” 贺宗野抬眸:“邢组长,沈医生是来帮忙给嫌疑人看病的,不是接受你讯问的!” 邢聿笑笑:“这不是顺便么,不然申请手续了,还得让沈医生再跑一趟。就只是一些简单的小疑问,不用那么正式,随口聊聊就成。” 贺宗野脸色不怎么好看。 沈画说:“无妨,如果能提供一些线索让你们尽快结案,也算有价值了。” 邢聿立刻笑道:“沈医生不愧是喻老弟子,大气!” 沈画想了想:“曹均卓对外形象很好,他资历够深,并且有国际承认的电影代表作,是家喻户晓的国际巨星,被誉为民族骄傲。” “曹均卓背后的团队也非常厉害,无论是运作他的个人形象,还是运作他的作品奖项,都成果非凡。” “他这人又是圈内公认的老大哥,戏好人品好热心肠,他帮过很多明星艺人,他还热衷于做公益。完美无缺得就跟圣人一样。” “而我碰巧知道一点事情,和他的完美形象截然相反。” “某一次拍戏,曹均卓要开车撞向一个青年男演员,镜头需要,再加上曹均卓一向对戏严苛,参与他戏的演员为了讨他欢心,日后能被夸一句敬业,都不使用替身。” “这种戏本身方方面面都是算计好的,车速多少,要走多少秒,在车撞上演员之前,演员就会被威亚拽起。” “那次,曹均卓的车子直直撞上那个青年男演员,预定车速10,他撞上去的车速至少50。” “男演员当场被撞飞,又被威压吊起,胸骨肋骨骨折,还戳破了肺部,若非送医抢救及时,那男演员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后来直接退圈不再演戏了。” 邢聿:“这听起来好像是片场事故,应该不算奇怪。” 沈画点头:“的确不算奇怪。但那天我很不凑巧听到他助理一边拿药给他吃一边说‘卓哥你稍微控制一下’,还有说事故善后他会处理好等等之类的话,我就起了疑心。” “再后来是另一个剧组,古装戏,曹均卓要拿鞭子抽犯错的婢女。” “剧组道具都是特制的,不会伤到人。但那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送到曹均卓手中的鞭子竟然不是道具师准备的。” “曹均卓一鞭子抽下去,饰演婢女的演员,皮开肉绽。” “两次都被定为意外,一次是道具没有调制好刹车,一次是道具弄错鞭子,把曹均卓摘得干干净净,曹均卓团队也对受伤的演员给予很大方的补偿,结局皆大欢喜。” “但我因为他助理的话,始终心存疑虑。” “再后来就是,他忽然开始向我示好。” “有一次他在自己别墅组织了剧组聚餐,叫了几个主创过去,也叫上了只是客串的我,因为是公开叫的,后续没有活动,我没办法拒绝。在聚餐期间他不断地给我灌酒,其他人大概看出他的意图,也跟着起哄给我灌酒,我只好装醉。” 沈画说:“我酒量还算可以。装醉后他就叫佣人扶我去客房休息,我留了个心眼儿观察了一下地形……” 贺宗野忽然开口:“你爬树那次?” 沈画抬头:“……你知道?” 贺宗野抽了抽嘴角:“我只是了解了一下女明星沈、恋。” 沈画轻咳一声,轻笑起来:“没错,那个爬树梗就是从这儿来的。我当时观察了一下地形,就偷偷溜出去了。因为给我灌的酒太多,他们没人想到我在装醉,也没人防备。” “我溜别墅后面院子里的绿植那边,想着找个什么地方能安全地度过一晚上,能不被找到,关键是第二天还能让自己脱身,就说自己是喝醉了迷路了,也能不得罪曹均卓。” “也就是那时候,我撞见了曹均卓他们的秘密。” “原来能被曹均卓带来别墅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即将进入他们圈子的人。” “在我‘醉酒’被带去客房之后,他们才开始真正的派对。” “性、毒品,还有各种角色扮演,暴力、虐待等等,不堪入目。” “其中一个新人被欺负的很惨,他是那部戏的男三,是新入会者,要经过重重仪式。其中有一项,就是被曹均卓揍。” 沈画眼神冷漠:“是真揍,不是情趣上的。我还发现,在揍那个新成员之前,曹均卓一直都坐着指挥、欣赏,自己没有下场。有个女人过去挑逗他,他只是在女人身上摸了一把,嘴里说着下流的话,就叫人滚了。” 沈画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地说:“曹均卓他,始终没有生理反应。” 邢聿眉头皱起。 贺宗野原本有些尴尬,但听到这儿,他立刻就问:“那是不是在他揍了那个男的新人之后,就有了?” 沈画点头:“对。所以我怀疑,他那方面可能有障碍,必须经过一定刺激,才能有……” “他打人的时候特别癫狂、兴奋,精神明显不正常。若不是被其他人拉住,我怀疑那个新人真要被当场打死。就算被拉住,后来那人也休息了两个多月,只说是出了点意外受伤。出来后那人就拿了一个男一,大概就是入会的好处了。” 沈画看向两人:“我当时就联想到他在片场的行为。他在撞飞那个男演员和抽打那个女演员的时候,我距离近,有关注到他的手在发抖。原本我以为可能是愧疚或者害怕,但后来想想,那分明是激动、兴奋,难以控制。” 贺宗野抿唇:“后来你就去爬树了?” 沈画:“曹均卓在打完那个新人之后,明显有了生理反应……” 她顿了顿,“当时那些人看着他,起哄说让他赶紧上楼去享用美味。曹均卓也极其兴奋地转身上楼,并且告诉其他人,谁都别来打扰他。” 她冷笑:“他助理却追着他,不断重复地跟他说悠着点,明天是发布会,已经说了沈恋饰演的那个角色会跟大家见面,没办法再推,他直接一把推开助理,压根儿不予理会。” 贺宗野咬牙:“我他妈……” 沈画说:“如果他上楼去找不到我,肯定会搜整个别墅。他一定会怀疑我装醉,怀疑我看到了他们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我没办法,就开了直播。” “曹均卓在客房没找到我,就去了别的客房,我趁机回到原本的客房,开了直播。” “我继续装醉……” “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攀着窗台爬到窗户外面,沿着窗户外面用来做装饰的仅有20厘米左右宽的边沿。” “我开着直播,跟网友们互动,给他们表演喝醉之后能干出来点啥。” “我沿着窗台边沿,抓住了院子里种的那棵非常大的古树,顺着大树侧伸出来的枝干,爬到了古树的主干上,又继续往树冠上爬……” 贺宗野显然看过那个视频。 沈画笑了笑:“后面大家都知道了,我醉酒状态下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搞了直播,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爬墙爬树,看直播的网友被吓得不轻,有人报了网警。” “而我,在网友们询问我在什么位置时,醉醺醺地把影帝的别墅地址说了出来,只说了大概范围。但因为影响太大,还上了热搜,警察一定会过来。” “我账号被直播平台封杀,属于危险直播吧。本来我在网上口碑就不好,这次这么好的把柄,更不会被放过,爬树梗热搜不断。” 沈画淡淡地说:“警方过来的时候,除了那个被打的,其他人全都恢复了衣冠楚楚,正在树下无比关切地叫我下来,生怕我摔。消防也赶到了,还在树下放了救生气垫。” 贺宗野扶额:“你怎么想出来的。” 沈画摊手:“当时惹不起啊,只能出此下策,后来也没报警或者向媒体捅出来,说我自私也好怕死也好,都行,事实。” 邢聿看她:“我倒觉得这是上上之策。你当时若真的报警,或者露出什么马脚,恐怕就活不到现在了。我们鼓励正义,但首先得保护好自己,量力而行不叫自私。” 沈画笑了笑:“我对曹均卓的了解也就这么多,后来我更是躲着他,甚至不惜退圈。这些,也是我在听到曹均卓牵涉到大案时完全不吃惊的原因。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抓紧时间吧,我去见见曹均卓。” 贺宗野忽然拽了她胳膊一下,凑近过来,目光严肃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沈恋之后,上网了解了沈恋,也看了网友们私下传播的这段爬树视频,但我不知道这段视频背后竟然……抱歉,贸然把你拉进来。你不必勉强,若不想再见到曹均卓我们也能理解,我找顾深来。” 沈画眨眼:“我的确不想见到曹均卓,但我并不怕见到他。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再说了,都到这地步,曹均卓还有出去的希望?” 邢聿:“绝对没有。” 沈画:“那就是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贺宗野抿唇:“那我跟你一起。” 沈画笑:“不用,单独对着我这么个老熟人,我们两人的境况天翻地覆,某种情绪的刺激之下,说不定他能多说几句呢。至于说安全问题,更不必考虑。在不怕得罪他的情况下,他动不得我分毫。” 贺宗野还是有些不放心:“门不锁,我和安全人员就在门外,如果有事立刻叫我。” 沈画点头:“好。” 在进门之前,沈画脚步又顿了顿,回头看向贺宗野和邢聿:“你们对曹均卓的审讯,卡在哪里?” 邢聿沉默几秒,像是在权衡应不应该跟她说。 但最终他还是回答:“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已经用了一切办法,始终没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沈画挑眉:“一切,办法?” 邢聿轻咳一声:“当然是除了刑讯逼供之外的一切手段。” 沈画:“吐真剂呢?” 邢聿立刻说道:“吐真剂违规,当然不可以用!况且,他还有心梗。” 沈画若有所思。 她推门进去。 再见到曹均卓,已经算是时隔一百多年了吧。 当初的自己,委屈、害怕、愤怒、痛恨,却又不得不忍,各种情绪简直要把人逼疯。 但现在,什么都淡了。 经过层层守卫。 邢聿示意门口的安全人员打开门,跟沈画说:“嫌疑人就在里面。” 沈画点头,推门进去。 躺在床上的曹均卓,没有起身,甚至都没有回头:“我要见我的律师,在见到律师之前,你们不必白费功夫。” 沈画走了过去,伸手按在曹均卓的颈部。 曹均卓睁开眼睛,在看到沈画的第一时间,他愣了一秒,紧接着猛地坐直身体,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恋恋?” 他立刻转头看向周围,又重新看向沈画。 “你怎么来了?” “不,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曹均卓的警惕性果然很高。 沈画:“曹先生你认错人了,我是医生。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还出现了心梗症状,可临床上的检查单又找不到原因,他们就想找个中医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曹均卓愣了一秒,接着就皱起眉头:“你在玩什么?你以为剪个头发换身打扮我就认不出你了?” 沈画面色淡淡的:“麻烦曹先生伸一下舌头,我看一下你的舌苔。” 曹均卓盯着她,目光深沉:“就那么看不上我?我这辈子第一次那么认真追一个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只要你要,资源随你挑。你一次次拒绝我,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换做是别人……” “你以为退圈,所有一切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本来想着不着急,想着再给你一点时间,叫你明确一下心意。倒是没想到,我这边先遇上了些麻烦事,倒是没空找你了。” 曹均卓上下打量她一眼,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出道前是医学生,现在真回去当医生了?不错,白大褂挺适合你,你穿什么都好看。” 沈画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竟然真的没吸毒。” 曹均卓挑眉:“你怎么会以为我吸毒?我演过瘾君子,因为演的太好还被人举报,警察到酒店给我做过测试……当时闹的还挺大,你不知道?” 沈画没多说。 曹均卓笑:“我只是喜欢你,你倒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洪水猛兽?我始终想不明白,我对你一直都小心翼翼,说是捧在手心也不为过,你怎么就……那么抗拒我?” 沈画的情绪出现明显波动,好像是在压抑着怒火一般。 她咬牙:“喜欢?谁稀罕变态的喜欢,恶心还差不多。” 曹均卓一愣,他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盯着沈画看了半天,低声说道:“恋恋,你说谁变态?你……知道什么?” 沈画紧抿着唇,拳头也攥紧:“你变态,恶心!” 曹均卓开始回想。 片刻,他目光陡然锐利:“恋恋,那次聚餐,在别墅,你醉酒爬树……都是装的?你……看到了?” 沈画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堪往事一般:“对!你,还有那些人全都是变态,恶心到极点。我一直都知道娱乐圈很肮脏,我也一直觉得你是值得敬佩值得尊重的表演艺术家,果然,果然是表演艺术家啊!所有一切都是演出来的,真实的人,比臭水沟里的臭虫还要恶心!” 曹均卓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沈画:“你听我解释。” 沈画愤怒:“所有一切我都亲眼所见,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说追我,实际上却通过公司、通过我经纪人,不断向我施压!我但凡大意一点,恐怕就像那次在你别墅一样,被弄到你床上,成为你们这些蛆虫的一员了吧!” 曹均卓还想说什么。 沈画却又说道:“你的喜欢算什么?前面还在追我,我一退圈,你就跟宁柠萌暧昧起来,你说巧不巧,宁柠萌宫外孕是我接诊的!孩子是谁的?呵呵。” 曹均卓看着愤怒的沈画,眼中带上了些许笑意,用一种宠小女孩般无奈的语气说:“恋恋,宁柠萌跟你不一样,她为了资源可以拿一切交换,入会是她自己选的。事实上,除了你,到目前为止没人会拒绝加入我们。” 沈画冷笑。 曹均卓看着她,笑着说:“你以为宁柠萌的孩子是我的?吃醋了?呵呵,不是。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身体有点毛病,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激起我兴趣的。对那些女人,我压根儿就无心也无力。明白了吗?所以,不用吃这种醋。” 沈画还是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曹均卓的笑容越发温柔:“宁柠萌自以为拉踩你,能博得我欢心,她哪是在讨我欢心,她是在一次次往我心肝儿上捅刀子,疼死我了。我怎么可能叫她好受?死,倒是便宜她了。” 沈画有些震惊,不敢置信一般看着曹均卓:“宁柠萌自杀,是你做的?你……是为了我?就因为她经常骂我黑我,你就杀了她?” 曹均卓笑了笑:“我早就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是你一直不信,一直把我的心意踩在脚下。乖,过来……” 沈画好像被感动到了,她微微咬唇,靠近曹均卓,“我以为你是在骗我。那次你说要带我去你的岛,真正认识你,可后来你再没提过……” 曹均卓目光更加柔和:“没骗你,等我出去就带你去,那是我的岛,更是你的岛。” 沈画看着他,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摄像头,故意背对着摄像头,压低声音跟曹均卓说:“长话短说,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待会儿我会借口给你检查,给你针灸,我只是随便扎一下让他们看的,到时候你立刻催发心梗,我会说情况特别严重,必须立刻送医,到医院后再传达消息就方便了!” 飞快地说完这些话,她甚至不给曹均卓反应的时间,就后退一步。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说这些我会相信?反正我不是你的沈恋,我只是给你做检查的医生。你根本没有心梗,完全就是装的,但你头痛头晕的症状,我可以通过针灸医治!你敢让我给你针灸吗?” 沈画已经取出了针灸包。 她直接伸手抓住了曹均卓的胳膊。 曹均卓刚想说什么,却没有反抗。 当沈画在他头上扎下第一针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是律师找的她,叫她进来传话的? 但是律师为什么会找到她? 她说所有事情都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曹均卓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沈画第二针就已经扎下来了。 门外,正时刻盯着监控的邢聿,在看到沈画忽然动手时,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进来,却被贺宗野拦住了。 邢聿脸色阴沉:“如果曹均卓在这儿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贺宗野说:“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 邢聿:“为什么?” 贺宗野没说话。 当初产科的郭主任,被五胞胎孕妇的丈夫砍杀,歹徒近距离中枪,原本应该手术台都下不来的,可沈画却愣是把歹徒的命给救了回来,只是“没能”治好他脊椎神经的伤,那个歹徒已被确定,将终身瘫痪。 那个案子现在还没开庭,流产后的五胞胎孕妇就要闹离婚,她婆婆当然不肯,五胞胎孕妇也不肯伺候歹徒丈夫,任由他大小便糊一身……一家子现在鸡飞狗跳,一天安生日子都甭想过。 邢聿深吸口气,又看向监控:“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宗野:“你不都看出来了吗?她刚才一直在博取他信任,让他放松警惕,这会儿行针……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大概是在给他治心梗吧。” 邢聿无语。 他妈的心梗有这么治的吗? 不过…… 沈画动作飞快,压根儿就不等曹均卓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行针完成。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向邢聿和贺宗野。 “曹先生这些天压力比较大,头晕头痛,我用针灸给他神经放松一下,让他可以不用那么焦虑。” 沈画淡淡地说,“目前曹先生的心梗应该没有发作的危险,你们可以对他进行讯问了,我守在这里,如果曹先生的健康出现问题,可以马上叫我。” 邢聿和贺宗野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现在?讯问? 贺宗野跟沈画对视一眼,胳膊撞了邢聿一下,严肃地说:“邢组长,既然沈医生能确保嫌疑人的安全问题,那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再次对嫌疑人进行讯问吧,案情重大,市里还有部里都在关注着!” 邢聿眯了眯眼睛,点头。 立刻带人,开始对邢聿的又一轮审问。 审问内容当然是机密,需要严格保密,沈画是没有资格听的。 她就坐在外面另外意见休息室,如果曹均卓身体出现什么状况,她能第一时间赶到进行救治。 有人给她倒了茶水,拿了点心。 沈画慢悠悠地喝着茶吃着点心,拿手机给弟弟发信息:“明天到?” 沈直很快回答:“明天我先过去,照星哥相看好了,要订婚,爸妈要留下帮忙,等我出发前他们再上来送我。” 沈画回个知道了,就没再多说。 霍延刚给她发了张照片,她没回呢。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配的图片是,片得非常薄的火腿片。 还有一句话:特别好吃。 沈画笑,立刻回了一句:你又尝不到怎么知道好吃…… 她还没发出去,忽然想起什么,一点点删除,重新发了一句。 sh:进宝同学,你味觉恢复了? 2小时后,关押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贺宗野高声喊道:“沈医生,病人心梗发作,请立刻救治!” 沈画收起手机,快步跑过去。 曹均卓突发心梗,面色苍白浑身冷汗,呼吸困难,还伴有粉红色泡沫样痰。 此时已经有急救人员也在候着,如果情况危急他们就会先动手。 沈画飞快抓住曹均卓的手腕,搭脉,很快她就抬头对邢聿和贺宗野说:“脉细而快,再加上这些表征,的确是突发急性心梗。让开一点,把他平放在地上。” 沈画飞快取下曹均卓头上的针,又一次给他行针。 这次,一部分针是在头上,一部分针是在胸口心脏的位置。 她一边行针一边问:“你们问完了吗?” 邢聿微微眯眼。 贺宗野显然明白了什么话的意思,立刻说道:“问完了!” 沈画点头:“曹先生的心梗,不是正常病理现象,而是人为。给他行针用药的人,是通过控制他大脑神经反应,控制心脏血管脉络,诱发心梗。但这种手段对人体伤害非常大。” 沈画一边行针一边说道:“在曹先生这种人为心梗发作之前,他的任何检查都没有异状,就连脉搏都没有异状。只有在发病时,他的脉搏才会表现清晰,我才能对症下针。” “但由于曹先生使用这种故意诱发心梗的手段,对神经和心脏伤害都非常大,现在已经是第三次,如果到第五次时,曹先生极有可能会出现心脏动脉血管破裂、脑神经过度损伤坏死等等致命危险!” 贺宗野一愣,连忙问道:“那还有救吗?” 沈画:“有救。但是因为曹先生的脑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在使用金针治疗之后也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我建议立刻把曹先生送往医院,通知家属,由曹先生自己或者家属,决定是否接受治疗。” 贺宗野连忙问:“那现在呢?” 沈画:“人为诱发的心梗,这是第三次,他的大脑和心脏尚且能够承受,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但如果再有第四次第五次发作,就会危及生命!一旦脑神经过度损伤坏死,就算他心血管没事,也会成为植物人。同样的,脑神经勉强撑住,心血管撑不住也一样必死。” 邢聿:“谁能做到,给他人为诱发心梗?” 沈画说:“是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完成了的。而他需要诱发心梗时,只需要闭气,连续闭气达到1分钟以上,即可诱发。” 邢聿跟贺宗野对视一眼,说道:“立刻把嫌疑人送往军区医院,沈医生,可能还需要你协助。” 沈画:“没有问题。” 曹均卓被送往医院。 这一次的检查,终于有了结果。 “脑神经损伤,和心血管损伤都能查出来了。” “这种人为诱发心梗的手段,给病人行医的人,也了不得啊。” “沈医生说的没错,若再继续诱发,脑神经损伤和心血管损伤过重,非常可能会导致病人死亡!” 医生们在交流。 “如果病人一直不曾诱发心梗,或者仅仅只诱发一次,最多两次,那么脑神经的损伤和心血管的损伤都比较小,也不会察觉到太过异常,更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到了第三次,损伤一下子就明显起来了。” “那个给病人使用这种手段的人,医术高明,却不用在正道上。这种人有点危险啊。” “可惜了。” 病房内。 曹均卓已经醒来,看着医院的环境,他大脑一片空白。 渐渐的,记忆逐渐回笼…… 当沈画跟着贺宗野、邢聿一同进入病房见到曹均卓时,曹均卓看向沈画的眼神,宛如要将她凌迟!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对她放松警惕,被她扎针,而后他就好像陷入一种非常非常放松的状态,贺宗野和邢聿问他什么问题,他就回答什么问题。 他似乎意识到不对,意识在反抗,可根本反抗不了,一字一句地如实回答问题。 这种感觉像…… 就像是被打了吐真剂! 不对。 只是像吐真剂,却比吐真剂更加厉害。 吐真剂其实是镇静类的化学药剂,使用后人会进入镇静催眠的状态,会无意识地回答所有问题。 但这种无意识,只是人的主观意识被压抑到极限,此刻主导反应的是人的潜意识,而潜意识是会出现幻觉,出现夸张或者省略等等情况,因此答案并不一定都是真话。 可在沈画给他行针之后,他的主观意识竟然还有所保留,在这种情况下,他属于主观意识和潜意识并存的特殊情况。 所以…… 面对贺宗野和邢聿的讯问,他的回答,都是真的! 他的意识有所保留,可是又出于一种失控状态,让他无法停止回答问题。 逼不得已,他又开始闭气。 闭气超过1分钟,再次诱发心梗,打断询问。 曹均卓死死地盯着沈画。 “你怎么做到的?”曹均卓咬牙切齿。 沈画:“什么?” 曹均卓:“你从进门开始,就在引诱我上钩,让我放松,相信你……最后……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沈画面色平静:“你的心梗是人为诱发的,你头晕头痛的症状全都跟此有关,我一开始只是怀疑,必须要取得你的信任才能给你探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曹均卓冲着沈画低吼,“你给我扎针之后,让我像被用了吐真剂一样,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你们这是违规刑讯!” 沈画眨眼:“曹先生,这可不能胡说。我给你行针是为了探查你的具体情况,人为诱发心梗这种做法,完全违背医学伦理,希望曹先生能说出那个人是谁,警方会追究他非法行医导致人身伤害的责任!” “至于你在问询中如实向警方回答问题,可能跟你脑神经损伤有关。而你脑神经的损伤,又是来自于故意诱发心梗导致的。” “相信别的医生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你已经人为诱发心梗三次,如果再有第四次第五次,你脑神经的损伤就会达到最高限度,还有心血管的伤害……你要么当场死亡,要么成为植物人。” 沈画看着曹均卓,“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原本你诱发心梗,需要连续闭气一分钟,但是从第三次之后,你的心梗已经不需要诱发,随时都会自动发生!也就是说,曹先生,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 “我觉得比起说没说真话,你更应该关心自己随时随地面临的危险。” 曹均卓脸色大变:“你……你说的是真的?” 沈画:“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给你非法行医的那人,应该已经把注意事项跟你说清楚了吧。” 曹均卓嘴唇紧抿。 是,是说清楚了。 那人说,两次,对身体无碍。 再多…… 最多可以再多一次,就是三次。 超过三次,神仙难救。 原本想着两次就足够用了。 谁曾想,沈恋竟然忽然出现,还…… 逼他用了第三次。 那人说,超过三次,神仙难救,就连他都没有办法。 曹均卓当时只想着赶紧诱发心梗,打断询问。 此刻才想起来,他这次诱发心梗,完全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曹均卓脸上再没一点血色。 他的情绪一下被抽空,盯着贺宗野和邢聿:“你们,该问的都问完了。这份口供我不签字,你们也休想使用!” 邢聿:“你知道我们在乎的不是这份口供。” 曹均卓脸色再度变幻。 是了,他们真正在意的压根儿不是这份口供能否呈上法庭,警方目前手中掌握的东西已经很多,还要他的口供,无非是想把背后一切都连根拔起…… 所以,警方要这份口供,只是为了不放走一个漏网之鱼! 曹均卓的手微微颤抖。 他沉默许久,冷声说道:“我要求见检察官,我要做污点证人。你们询问到的东西,还只是一小部分,我背后有你们远远想象不到的参天大树!” “我有三个要求,第一,有期徒刑;第二,指定监狱单独关押;第三,请喻老给我治病!” 不愧是曹均卓。 在这般经历之后,脑子能清醒得这么快。 邢聿:“我就是最高检的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做污点证人,检举揭发之后,法官会按照你的贡献,酌情减轻刑罚。但具体刑罚会由法官量刑后决定。这里不是a国,不存在检控交易。至于请喻老给你治病?你怎么知道喻老能治你的病?” 曹均卓知道自己第一个要求没那么容易被满足。 很正常,在a国,一些检察官会通过律师和嫌疑人做交易,让嫌疑人主动认罪签协议,约定只判处多少年等等,这在那里是一种合法的认罪态度,也叫检控交易。 一般确实犯罪,又没办法能逃脱指控的罪犯,就会签这种认罪协议,能少判。 可在华国,当然不存在这种情况。 污点证人戴罪立功,也就只是在量刑上稍微有所减轻。 他真正的目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让喻老给他治病。 那人说过,三次发作之后,神仙难救,他也无能为力,如果非要说唯一的希望,就是喻派的喻老,喻派金针。 曹均卓还不想死! 贺宗野看了一眼沈画,跟曹均卓说:“以你所作所为,多少个死刑都不够!但你只要戴罪立功,视情况而定,或许你死刑可免,这一点具体由法官根据案情裁定。这个案子综合审理起来,两三年都不一定能结束,这中间什么变故都可能发生。” “让喻老给你看病,不可能,喻老如今身体已经完全无法行针。” 曹均卓脸色一变。 喻老已经无法行针? 那…… 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贺宗野又说道:“你被抓这段时间,和外界消息隔绝,所以你大概不知道,喻老的关门弟子,已经接掌喻派,她完全继承了喻派金针。我们可以请到她,给你治疗。” 曹均卓:“他真能有喻老的本事?” 贺宗野:“有。你也只能相信,不是吗?” 曹均卓咬牙:“好,我答应。但我只会说一半,你们得让她给我治疗之后,我才会继续说。” 贺宗野:“没有问题。” 曹均卓连夜交代的东西,让贺宗野和邢聿触目惊心。 邢聿见过办过那么多大案,可在此刻,依旧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贺队,案情牵涉太大,我得立刻上报。”邢聿眼中带着红血丝,语气冷肃。 贺宗野点头:“我让沈医生开始给他治疗。” 当曹均卓再度见到沈画是,他的眼中是疯狂的恨:“恋恋,我们,来日方长。” 沈画挑眉:“曹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喻老弟子,喻派传人。根据公安机关的要求,我将对你进行诊治。你的病情十分特殊,也极其凶险,而且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如果在你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发病之后,立刻诊治,你能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但你已经第三次发病。你心血管损伤还是其次,不可逆的是脑神经的损伤。” “治疗之后,你不用再随时担心心梗死亡的问题。但是因为脑神经不可逆的损伤,以及治疗过程必须要再次刺激脑神经,你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比如口歪眼斜、口涎失控、不自觉全身颤抖、大小便失禁等等。” “当然,也有一个好消息,你的阳痿会因为神经刺激,变成阳亢。” 沈画笑笑:“你以后不需要再通过向比你健康的男人施暴寻求刺激,就能时时刻刻出于亢奋状态!” “曹先生是深受大众喜爱的影帝,坐牢之后,肯定会有影帝待遇。恭喜了。” ※※※※※※※※※※※※※※※※※※※※ 感谢在2020-08-23 18:56:35~2020-08-24 20: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一块黄海绵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壮壮的虎妈 2个;快快快快暴富了、捧着风的少女、小归、381001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樨宝 63瓶;一切随风飘 50瓶;甜呱 48瓶;六六落落陆陆 36瓶;素染倾城、小柠檬、肖辞 30瓶;舒芙蕾松饼 28瓶;子不语、ellay、姗子、用生命减肥也没有瘦的、微微、13756、今晚摘月亮.、summer沁、kk、@l陆?、不锈钢防盗门、晨晨、文御九州、雨中玫瑰、小忧悠、哈哈笑笑 20瓶;易小飞、追书追到破产、406089、mermaid82、41840569、扫雪烹茶听风雨、太阳、得闲饮茶、存活派、38100153、3292221、一小书虫、簪纓の豆腐愛讀書、大悲揭叶、七柚、吴小顾、grace、梨下、夕四维、张w冰、鸳樱、小雨、诗小雅丶 10瓶;玉炽青烟 9瓶;久久雅 6瓶;月入楹澜、暗夜之殇、刘二妹 5瓶;热风寒光 4瓶;紫语轩、小眼虾、蓝韵紫云 3瓶;曼珠沙华、怡崽i、凤凰花又开、蓝妮妮、小书虫、今天追的小说更了没、发大大柴、小肥啾、沐沐、小荷尖尖、鱼找水、你懒、lil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种马现行 沈画回去公寓, 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进门之后,没看到霍延。 去厨房找点吃的。 打开冰箱,就看到里面有一个6寸的巧克力蛋糕, 下面还有一个用保鲜膜裹着的盘子。 蛋糕上贴有一个卡片:记得吃,我去一趟录音棚。 沈画揪下卡片看了一眼, 不由得勾唇。 这人,在卡片落款处画了一个小船,中间那个鼓起来的…… 她拿着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霍延:进宝同学,你画的这是乌篷船吗? 没有回应。 沈画也没等他回,如果他正在录音的话,肯定不会把手机带进去。 她不知道的是,霍延昨晚上给经纪人杨千艾发信息,让约录音室的时候,杨千艾几乎没吓死。 要知道, 霍延别墅那边就有最专业的录音室,平时写歌录歌甚至是编曲混音, 他基本都是在那边动手, 只有正式录单曲录专辑, 才会到公司。 而他说约录音室, 指的肯定是约公司的录音室, 录出来后能直接做后期, 甚至可以直接发。 录音室也分等级, 公司最顶尖的录音室, 原本是只为霍延一个人准备的, 不过霍延不爱在公司, 未免资源浪费, 那个录音室就也向其他人开放,但想约到很难,甚至很多艺人都以能约到这个录音室为荣。 杨千艾给霍延发信息:“是想录歌吗,很急?” 霍延:“嗯。” 杨千艾:“我立刻约。嗯……要约制作老师吗?” 霍延:“帮我约周老师。” 杨千艾:“好的。” 霍延又说了一句:“制作完成后,以单曲发出去,免费。” 杨千艾差点儿呼吸不畅:“要发?” 霍延没回。 杨千艾深吸口气:“那正好,过两天是你生日,每年你生日时,工作室都会发一条你平安的微博,今年就发歌吧,告诉歌迷们,你很好。” 霍延回了个好。 在确定霍延这边没别的什么要求之后,杨千艾立刻联系集团大老板,也就是霍延表哥万珩,今安娱乐这边直接给最高权限。 杨千艾原本跟大老板说,是不是要暂时封闭29楼,避免霍延被其他人打扰。 万珩却说,让她问霍延。 霍延:“不用封闭,没人能认出我。” 杨千艾:“……” 哥,你心里真的很没数。 这间顶尖录音室,每周开放次数有限,预约早就排到一年后,当然,中间肯定有预留出来的时间,是专门为超一线大咖准备的。 但也要看时间,除非直接跟前面的交换,否则就算是走老板的面子,最快也要一月左右。 霍延突然要用,当然是其他一切都得为他让道。 这录音室本就是他专用的,没道理他要用还得等。 但现在的问题是,不能暴露霍延身份。 杨千艾头都大了,先通知公司那边,然后立刻联系这周预定录音室的两位一线艺人,说好会在接下来半年内,再另外补给两人2次使用权,自己用不到可以转让给别人。 这补偿可不低,花钱都买不来的。 两人矜持一下当然还是要答应,也好奇地问,究竟是谁要用。 杨千艾没多说。 霍延到公司停车场,门口正有记者在等。 “小道消息,fire今天要过来约见周启越,好像是要谈新专辑。” “fire新专辑请到周启越制作?我记得周启越在霍延退圈之后,不是说不再给人制作专辑了吗?” “也得恰饭啊。哎,前些天沈恋上热搜的时候,我记得有个账号说,让钟泽骞澄清当初沈恋到底有没有骚扰他,还说意外获得了一份有趣视频。查出来了没,谁家的号?” “不知道,账号很眼生,发了那条微博之后,也没后续了,有点儿怀疑是真有视频还是假有视频。” “废话,肯定是真有视频了!为啥没发出来?很简单,被fire公司买了呗。fire在准备新专辑,在准备演唱会,真要是这时候爆出钟泽骞这个主唱的大黑料……那fire就等着解散吧。” “沈恋真是……时运不济。退圈了,口碑忽然翻红了,当初黑得简直铺天盖地,这会儿又搞笑地纷纷给她道歉。” “老实说她也真不适合娱乐圈,别人不知道,咱们这些当娱记的还不清楚么,跟拍那么久,写过无数她的黑料,但我不得不说,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实质的黑点,就是挡了太多人的路。” “对她这样的女孩子来说,退圈也许是好事呢。” “肯定是好事啊,不是说她就是那个沈大夫吗?我吃瓜的时候了解了一下喻派、喻老,好家伙,现代中医的奠基人,中医行当的翘楚!我都搞不明白了,她要真是这背景,为什么要来混娱乐圈?真想混娱乐圈,就凭这背景,怎么会落到全网黑的地步?” “所以压根儿不是一个人。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一个人。” “哎,阿伟你在拍什么?” “前面那人,那身高那身材,你们看着不觉得眼熟吗?” “……知道你在想啥,我第一眼也吓一跳,但他刚从咱们这边走过去的,我看清楚了,不是霍延!霍延这两年都杳无音讯,多少人想找到他,你以为这么随随便便被你碰上?想屁吃呢你。” “华哥华哥,你看那个……那个是杨千艾吧!她亲自出来接这人!” “靠,你拍了几张?估计是杨千艾又签的新人,长相不算太出挑,但其实现在圈内缺这款,比较硬朗的帅气,关键是身材像霍延啊,推出去说不定能给很多人当代餐。” “拍的都在这里,没拍到正脸,只有侧脸。” “够了,新人说不定什么发展呢,先留着。” 周启越掐着点到。 一进门,他扫了一眼戴面具过来的霍延,目光落在杨千艾脸上:“想让我制作,得先看歌,你知道的,歌曲我看不上,就算霍延来了我也不会破例。” 他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也不跟杨千艾客气:“半个小时,不行就走人。录音室约了也是浪费,我顺便叫了fire那几个过来,他们想让我制作专辑,我也得听听质量。” 杨千艾一脸无语。 周启越又扫了一眼正在准备录音的男人,轻笑:“这位又是什么背景?忽然空降插队,看样子来头不小。amy,你个人能力不错,要是能沉下心来好好带几个新人,比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什么都强。” 之前杨千艾就联系过他几次,让他给她手下的新人制作单曲,可她手下后来签的那几个新人,乐理基础差得要死,就一心想红。 唯一一个基础不错有点天赋的,是一位千金大小姐,上来就说想要跟霍延一样风格的。 这次若不是amy答应,说他要是对歌曲不满意的话,录音棚直接给他用,她把人带走,他才不会答应过来跑这一趟。 这时,他手机震动一下。 打开一看,是助理告诉他,fire的人也到了。 周启越直接回:“叫他们在外面等一下,我这边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他想的是,用3分钟听完这位陌生人唱歌,剩下几分钟给点鼓励就完事儿,毕竟等于白占了一天最顶尖的录音棚,10分钟还是可以赠送的。 “我先试唱一遍,开一下嗓。” 低沉的声音响起。 周启越瞬间抬头。 fire在外面休息区等候,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钟泽骞都跑了第三趟厕所了,心情非常坏。 “不是说十分钟吗?一个小时都有了!” 经纪人也在不断练习周启越的助理。 周启越助理同样一脸焦灼:“周老师是说十分钟,可能是……耽误了一下吧,你们稍等,我再问问。” 在打了二十几个电话之后,周启越终于接了。 助理都快哭了! “叫他们走吧,我没空听了。”周启越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一听就知道心情很好。 fire几人面面相觑。 钟泽骞脾气爆,直接把咖啡杯摔在桌上,哐当一声,杯子四分五裂,咖啡溅得到处都是:“叫我们走?他什么意思!耍我们玩儿呢!” 助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不过周老师本来就是被fire的公司给烦得没办法了,才勉强答应听一下他们新专辑暂定下来的几首歌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为他们制作。 经纪人一边催促助理再联系周启越,至少要见一面谈谈再说,明明都约好了的。 fire的其他三位队员,也在劝钟泽骞:“冷静一点,周老师可能临时有其他安排。” 钟泽骞冷笑:“有个屁的安排,就是涮着我们玩儿呗。当过霍延制作人,就以为自己多牛逼,霍延都退圈了,他也早该淘汰了!” “泽骞!” 几位队友脸色也不太好。 周启越助理又打了一遍周启越电话,最终跟fire经纪人说:“真的很抱歉,周老师现在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怕是没时间听了,他让你们录个小样……” “录他个大爷!” 钟泽骞踹了一脚茶几,直接走人。 自从fire红了之后,他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一边走一边发了条微博:有些人就喜欢倚老卖老,醒醒吧,早就不是你的天下了。 无数粉丝在微博下面留言询问怎么了。 有人说肯定是遇见那些倚老卖老的前辈了,仗着自己出道早,总爱自以为是地教训后辈。 粉丝们各种安慰钟泽骞。 “哥哥不起哦,有些人就是嫉妒哥哥你红,他们都老了却还没红过。” 钟泽骞看着那么多粉丝评论,总算是满意地笑了,还不忘记营业。 钟泽骞:听你们的,不气,比心,今晚的《梦想花游记》,记得准时观看哦。 公寓里。 沈画把蛋糕拿出来,又把保鲜膜裹着的那个盘子拿出来,果然,里面是片好了的火腿。 纹理特别好看的火腿片,下面垫的是生菜,旁边还有焯过水的西蓝花,还配了小小一碟的酱。 沈画先尝了火腿片,满口咸香,跟进口火腿不是一个风格的,但品质上完全不输,甚至相对来说,沈画更喜欢国产这种,没有混合坚果啊什么的味道,完全就是肉的香味。 吃了几片后,她打开蛋糕盒子。 一勺蛋糕,一片火腿。 这种神奇搭配竟然意外的好吃。 沈画甚至还用勺子切了一大口蛋糕,上面放了一片火腿,又拍了张照片给霍延:你怎么知道这种搭配更好吃? 录音棚。 周启越压根儿懒得管外面什么情况。 他在激动地研究了霍延的脸之后,就开始专心工作了。 几遍之后,周启越眉头却越皱越紧:“不对,不对不对。音准有些跑偏,声调忽高忽低,虽然能听出来你在极力控制,可……差太多了!” 周启越盯着霍延:“歌的词曲非常有味道,我早说过超越你的只有你自己。但这唱的怎么回事?嗓子还行,可唱功退步太多了!拍子有时候也进不对……你这……到底什么情况?要按你这样唱,我看直接把歌给别人吧,别糟蹋了这么好的作品。” 霍延抿唇,看着周启越,微微抿唇。 杨千艾也不敢吭声,她不确定霍延是否要说出自己的病情。 就在这时,霍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唇边泛起了一抹笑意。 他抬头看向周启越:“862。包括今天,我已经有862天,什么都听不到。” “我对着视频学唇语。” “我知道失聪的人说话声音会不由自主变大,我一直都在压着,宁肯低不能高。” “拍子我在心里数,音准我只能跟记忆对照,看语谱图,判断对照……” 周启越懵了。 身为顶尖的音乐制作人,他比谁都清楚“听”的重要性。 他完全无法想象,霍延是一个失聪的人! 难怪他音调有些飘忽,音准不够,拍子也进不准。 老实说,霍延现在的唱功水平,就相当于是普通歌手的水平,他声音条件当然还是很棒的,可专业性上,比以前差太远。 若是普通歌手,他根本不会挑剔。 搁在霍延身上,他完全容不得任何瑕疵。 可现在霍延竟然告诉他,他已经失聪两年多! 沈画很饿。 一个6寸的蛋糕,加一大盘火腿片,她离吃饱还差得有点儿远。 不过,就在她起身要去找其他东西吃的时候,她忽然又站住,回头,看向那个被她吃掉的蛋糕。 她拿出手机看时间。 10月10日。 所以2天后,就是霍延的生日了! 沈画又拿起刚才的卡片,若有所思。 10月11日,沈直过来海市,去蓝天俱乐部报道,确认去西班牙的时间。 昨晚,《梦想花游记》更新,#钟泽骞专业#当晚就上了热搜。 到了白天,这个热搜直接冲到第一。 在节目中,钟泽骞和舒雪薇一组,选择挑战音乐类的题目。 一开始的题目还比较简单,到了后面涉及到非常多的专业乐理知识,题目难度堪称变态! 钟泽骞和舒雪薇,一路过关斩将,一口气冲到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是在给出的3首歌曲中挑选一首,没有曲谱,自弹自唱。 这关非常难。 给出的只有三首歌的歌名和演唱者,没有曲谱。 如果歌手根本没听过这三首歌,那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可就算歌手听过甚至会唱,也很难完整地把谱子当场给扒下来并且演奏。 即便歌手对某一首歌非常熟悉,在不给谱子的情况下让他自弹自唱,也是有难度的。 钟泽骞选了三首歌中,霍延的那首看起来比较冷门的歌。 他自弹自唱,完整地演绎了这首歌!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缓缓抬头,对着话筒说:“我也是火把,算了一下时间,节目播出后马上就是哥的生日,尽管我知道自己可能无法完美演绎哥的歌,可我还是想试试,以此,提前为哥庆生!希望哥,早日归来!亿万火把都在等你!” 钟泽骞的粉丝们为自己偶像欢欣鼓舞。 火把们也领情,即便是蹭热度,钟泽骞也算是有心了。 在工作室的引导下,在钟泽骞家大粉的带领下,粉丝们都开始吹钟泽骞在音乐上专业,在为人上善良。 再加上节目中,那些非常专业的乐理知识,钟泽骞的确是回答的很好,一路闯关过去,看起来的确非常专业。 这吹得也算是事实吧。 关键是,钟泽骞后面又打着给霍延庆生的旗号,火把们领了情,自然也会附和几句。 于是,#钟泽骞专业#在热搜上越爬越高,业界也是一片赞叹。 一派欣欣向荣。 10月12日。 霍延生日。 零点刚过,#霍延生日快乐#就直接空降热搜第一。 从零点开始,就有火把不断地在刷,在期待工作室今年有关哥哥的动向,能不能多发两句。 沈画一早去给凌呈炜扎第三次针,又去了一趟保健局处理手续问题,领取自己的证件。 喻和堂那边,她到下月才会开始坐诊排班。 海一中医科这边,今天也不是她的坐诊时间,再加上她现在签了灵活实习合同,没有固定科室,今天就直接请假了。 从保健局出来,她给沈直发了信息,问他在哪儿。 沈直估计在打游戏,腾不开手回。 倒是唐慧,不断骚扰她,而且很明显是抽个空就给她发一句消息。 “今天霍延生日啊!” “往年工作室会在早上8点发一条消息,告诉大家哥哥很好,现在都10点了!什么都没有!” “工作室账号会不会被盗了?” “我看到工作室账号,还有哥哥账号都反复有人登陆,为什么就是一个字都不发?” “火把们都急死了,超话都要炸了。” “哥哥生日快乐,也不知道哥哥吃蛋糕没。” …… 沈画抬手揉了下太阳穴。 沈直的电话打过来了:“姐,你说白天要带哥去哪儿玩啊……坐船游湖?你确定吗?姐,我晕船,你们去玩儿呗,晚上咱们再一起吃饭,给哥庆生……我啊,我……嘿嘿,zing约我去他工作室,打游戏。” zing? 沈画挑眉,说了句:“zing……你帮我跟他说声谢谢,前些天微博上他帮我说话了。说我给他做过治疗,不过病人太多,我不太记得。” 沈直:“已经谢过了!我还问zing生什么病,他说没事,一点小伤。” 沈画也没多问,之前在急诊的病人太多,谁也不可能全都记住,zing自己又没有表明身份,再说了,她又不打游戏,zing就算表明身份,她也不会刻意去记。 回公寓的时候,霍延已经准备好了。 他换了休闲装运动鞋,正在准备要带出门的东西,比如水壶,遮阳伞和小零食这些。 看到她回来,他眼睛顿时亮了。 就像是期待郊游的小朋友,看到家长回来说终于可以出发了一般。 沈画轻笑:“你工作室今年准备发什么给歌迷?唐慧烦了我一个上午。” 霍延知道唐慧是谁。 他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沈画挑眉,也没多问,上楼去换衣服。 两人去的是海市附近的一个旅游景点,这里有一片挺大的湖,可以泛舟。 这边用的就是乌篷船。 在上船时,沈画发现霍延脸色有些不对。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霍延抿唇,摇头:“没事。” 沈画微微皱眉。 霍延已经上来了。 “怕水?”她问。 霍延点头:“有一点。” 沈画:“……那你为什么要划船?” 霍延脸色苍白,不明所以地看她。 沈画拿出手机,翻到之前拍的那张卡片:“你这画的不是乌篷船吗?再加上生日蛋糕,我以为你是在暗示生日这天想划船。” 霍延看着那张图,微微抿唇:“那不是乌篷船,是……落款。” 沈画一愣。 落款? 什么落款? 那个形状…… 她抽了抽嘴角,无语地看着霍延:“你画的是……元宝?招财进宝的那个元宝?” 霍延耳朵尖都红了:“我画的很像了!” 沈画忍笑,又看了一眼,连连点头:“确实很像,元宝跟乌篷船,简笔画的话,是很像。” 她轻咳一声,“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那你要是怕水的话,我们现在下去,划船也没什么好玩的,摇摇荡荡还会晕,小直都不肯来。” 霍延:“……也不用,适应一下就好。” 沈画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腕,脉搏跳动有些快,但无碍。 她伸手,把霍延身上穿的救生衣拉好:“那我们就划一圈,你难受的话随时告诉我。” “好。” 沈画告诉撑船的师傅,可以走了。 师傅笑呵呵地应声,也不多话。 船身一动,霍延脸色就跟着一白,他紧紧攥着沈画的手。 沈画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轻拍:“没事,救生衣效果很好,就算落水也能让你漂浮在水面上,记得不要剧烈挣扎!” 似乎是感受到安全,霍延逐渐放松下来。 撑船的师傅说:“不怕的话,可以试试脱了鞋子坐在船头,脚放在水里玩儿。” 沈画笑着说不用。 这里的水还是挺深的,水质挺好,但一眼也看不到底。 对于怕水的人来说,近距离直视水面,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霍延这会儿是放松了,可让他坐在船头玩水,还是不可能的。 沈画转头看他:“别墅的泳池好像也在闲置着,水都没放,好像种的花草,你……小时候游泳溺水过?” 霍延脸色瞬间一白。 她立刻说:“不想说就别说。” 霍延沉默片刻,攥着她的手在微微收紧,他低声说道:“我小时候,被……被按在泳池里……他力气大,我挣扎不过。” 他看向沈画,脸色依旧很白,呼吸也有些急促:“画画,水呛进鼻子里,很难受,嗓子也难受,呼吸不了……” 沈画目光微微一凝,她连忙伸手在霍延后背上轻轻地捋着:“放松,深呼吸,跟着我做,吸气……” 在霍延好转之后,她立刻看向身后撑船的师傅:“师傅,麻烦您靠岸。” 霍延:“我没事了,不用着急靠岸。” 沈画说:“我饿了,早上都没吃饭。” 霍延立刻要拿零食给她:“不是让你早上记得吃过饭再去忙吗?那你忙完回来也不说,刚才路上也不说。” 他拿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先吃点这个。” 沈画接过,掰下一半递到他嘴边:“这个好像有点苦,你帮我吃点。” 霍延下意识地张口,温热的唇碰到她有些凉的指尖,再看她好像没在意,又用这只手拿了剩下的半块放进她自己的口中。 霍延的脸顿时就红了。 巧克力苦吗? 没有啊。 虽然是黑巧克,但纯度只有72%,她以往吃的也是这种,也没说苦呀,是批次不同的原因吗? “发什么呆,上岸了。” 沈画晃了晃手。 此刻,某人的大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呢,十指紧扣。 “哦。” 刚才明明还在湖中心,怎么一转眼就要上岸了。 沈画真是生怕这人会掉湖里! 拽着他上了岸,才松一口气。 “这里有农家乐,听说鱼做的很好,我们去吃鱼。” “好。” 两人才刚要从湖边离开,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霍延脸色顿时一白。 沈画忙又抓紧他的手:“没事,这里肯定有很多会水的师傅下去救人。” 可很快他们就知道,不是有没有人下去救的问题。 几个家庭带孩子出来玩,一群人就在湖的远端搞自助烧烤,这边种的有一排排的大树,下面是绿地,有阴凉,也有草地给孩子们玩。 在靠近湖的位置,还安装的有栏杆,避免孩子在玩的时候意外摔跤等等落水。 家长们自带食材,在景区租了烧烤架,买了木炭等等,在这边玩自助烧烤,一群孩子就在旁边的绿地上玩耍。 孩子们玩着,家长们吃着聊着。 可是忽然,一个妈妈发现孩子不见了,而栏杆旁边,有一只小孩的鞋子,再仔细看,湖边也有物体下滑的痕迹。 显然,是孩子落水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落水的! 附近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他游客都纷纷赶过来。 由于这会儿临近中午,游客外出活动的不多,大部分工作人员也都在交班,或者是调去农家乐那边帮忙。 不过幸好附近还有两个撑船的师傅,连带着几个会水的游客,好几个人直接跳入湖中寻找…… 孩子很快被救上岸。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是会跑,闲不住的时候。 年轻妈妈哭着说:“我看着孩子睡着了,过去拿串玉米吃,才讲了两句话,一转头就不见孩子!真就一转头的功夫,两分钟都要不到……” 孩子被救上岸,孩子爸爸赶紧接过孩子。 可是孩子已经昏迷,肚子鼓胀胀的,没有任何反应。 孩子妈妈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人都说:“赶紧把孩子倒过来,吐水啊!” 孩子爸爸立刻把孩子倒过来,开始拍打孩子的背,但孩子根本没吐出来什么水,孩子爸爸又提着孩子的脚,把孩子倒挂在自己的背上,一边哭一边背着孩子奔跑。 沈画他们距离比较远,隔着一整个湖呢。 “我过去看看,你要不先去点菜等我?”沈画说。 霍延摇头:“我跟你一起过去。” 时间耽误不起。 两人一路跑过去。 孩子已经被救上岸好一会儿,还不知道孩子在水里待了多久,此刻任凭孩子爸爸是把孩子倒着拍,还是把孩子倒挂在背上背着跑,都没有作用。 孩子没有吐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肚子鼓的像皮球。 边上的人也都非常着急:“这水吐不出来,醒不了的啊,赶紧倒过来拍,这会儿不是心疼的时候,用点劲儿拍!” 孩子爸爸一边哭一边把孩子放下来,倒过来,用自己的膝盖盯着孩子肚子,用力地伸手就要拍! 沈画脸色一变,最后几步冲得更快,在孩子爸爸扬起的手落下时,她抓住了孩子爸爸的手。 “不能拍。” 沈画飞快地说道:“我是医生,把孩子给我,我来处理!” 孩子爸爸头脑发蒙。 沈画压根儿来不及跟他多解释,就抢过了孩子。 她把孩子反过来抱着,一只手从孩子腿间穿过,手臂撑着孩子的胸膛,手则伸进孩子的嘴巴,去扣孩子嗓子里的泥沙水草等杂物。 另一只手,则在按孩子背部的穴位,让孩子能把嗓子里的脏东西吐出来。 边上围观的人还在说:“赶紧叫孩子吐水啊!” 沈画没空解释。 在稍微清理一下孩子的口鼻之后,她立刻把孩子平放在地,开始做心肺复苏。 孩子的心跳呼吸都已经没了! “孩子肚子里的水都还没吐出来,你这样压也没用,你是不是医生啊!”边上的人焦急地说。 沈画看向周围的人:“人工呼吸,谁会?” 没人开口。 孩子妈妈哭着说:“怎么做,我来我来……” 看她哭得气都穿不过来的样子,沈画当然不会选他。 霍延立刻蹲了下来:“我来。” 他甚至不需要沈画指导,就知道要怎么做人工呼吸。 两人配合。 沈画在给孩子做心肺复苏,霍延在给孩子做人工呼吸。 一分钟,两分钟…… 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本就急哭了的家长,这会儿已经濒临崩溃:“到底行不行啊,是不是应该让孩子先吐水!老人们经验都是这么说的。” 孩子那肚子鼓得可怕。 沈画一边做心肺复苏,一边抬头看向周围的人,她语速非常快:“水喝到肚子里吐不吐出来都不致命,关键是水有没有进入肺部!你们就算再拍,拍出来的也是肚子里的水,肺部的水不可能吐出来一样会要了孩子的命。” “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孩子的心跳呼吸,一旦心跳呼吸停止时间过长,血液和氧无法供给脑部,就会对孩子造成严重的大脑损伤,甚至是脑死亡!” 她语速飞快地解释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力道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霍延也在不断给孩子做人工呼吸。 孩子口鼻上都是脏东西,他半点儿没嫌弃。 沈画的声音太过冷静,周围的人都被镇住,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 这要是孩子救回来还好,若是救不回来的话,谁胡乱插话说了什么方法,按照这个方法又没救回孩子,家长不怪罪才怪! 家长中有个家长忽然开口:“你是沈医生?海一的沈医生!对对,就是神医没错!是我啊,我家小宝被火锅烫伤,沈大夫你给我家小宝止疼做治疗的,后来第二次换药也找的你,你还给了我一盒药膏,我家小宝现在的伤都好了!皮肤也都长好,没留疤!” 沈画正在持续不断给孩子做心肺复苏,只冲这个家长点了一下头。 这家长赶紧对绝望崩溃的溺水孩子父母说道:“你们听沈医生的话!沈医生医术非常高明,肯定能救回浩浩的!” 有些人并不怎么关心微博热搜。 这位家长立刻给科普了一下。 海一的医生,还是一位很厉害很厉害的中医!救过很多人! 那…… 那她说的话,应该是靠谱的吧! 孩子到底能不能醒来? 所有人都安静等着。 孩子父母哭都不敢哭出声。 “噗……” “咳咳……” 终于,孩子动了,沈画和霍延立刻停手,将孩子侧个身。 孩子开始大口大口呼吸,又开始呕吐。 …… 听到孩子的哭声时,孩子爸妈也跟着嚎啕大哭。 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拍手鼓掌,一个个几乎要把手掌都给拍烂了。 连续不断地做心肺复苏,很考验人的体力。 虽然孩子比较小,用的力道不像对大人那么大,可因为做的频率很高,还是很累。 她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待会儿救护车来了,尽快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孩子溺水时间有些长,缺氧太久,大脑可能会有一些损伤,但应该不严重,孩子年龄也小,好好治疗锻炼应该可以恢复。另外,做心肺复苏需要一定的力道,孩子骨质脆弱,我刚才的力道,很有可能导致孩子胸骨骨折,到医院一定要做ct检查。” 孩子爸妈哭着跟沈画道谢。 沈画看了一眼众人,喘了口气才说道:“在野外溺水,第一时间清理溺水者口中的泥沙水草等杂物,然后立刻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在游泳池溺水的话,救上来后可以省略第一步,不用清理口鼻,直接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边上有人说:“可……老一辈惊艳都是要把孩子倒挂着,水吐出来就好了,这也救了好多孩子啊……” 沈画:“这种方法救过来的一定是少数,更多的是没救过来的。” 景区负责人也匆忙赶到,连连给沈画道谢,又赶紧关心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家长见到负责人,又气又怒:“你们这护栏缝隙这么大,几岁的孩子从中间一挤就过去了,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孩子落水之后,你们竟然没有专业的救生员过来救援,也没有专业急救医生及时赶到,如果不是沈医生碰巧过来,我家孩子就没命了!” 负责人满头大汗:“我们是有安全员的,但是这会儿碰巧是中午交班……您提的意见很对,护栏这边我们也会再次改造……” 霍延拽了一下沈画的手。 沈画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拉着他走了。 那对父母在控诉景区负责人之后,又想找沈画,却发现人不见了。 沈画带霍延去卫生间洗把脸,漱漱口。 她看向霍延:“还想吃鱼吗?” 霍延脸色一变。 刚才给孩子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其实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但是这会儿,嘴巴上嗓子里,好像都是湖里的腥味,有些犯恶心。 看他这样子,沈画都不用再问。 “那咱回市区吧。” 两人直接赶回失去。 回去的路上,接到唐慧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唐慧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穿她耳膜。 沈画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点。 唐慧尖叫连连:“画画,画画画画!霍延发微博了!发了一首新歌!新歌!是哥哥的声音没错啊啊啊啊,我要疯了,超级超级超级好听……” 沈画医生没坑,唐慧足足尖叫了两分钟才停下来:“快去听啊!免费的!随便哪个软件都能听!” 沈画:“……” 挂了电话,她看向霍延:“你发歌了?” 霍延终于笑起来,点头。 之前问的时候,他还不肯说呢。 沈画失笑,从包里拿出带线耳机,连在手机上,把其中一只递给他。 霍延接过耳机时,还愣了一下。 沈画冲他微微眨眼:“进宝同学,你没发现,你的听力恢复一点点了吗?” 霍延愣住。 有吗? 沈画失笑,跟他说:“你闭上眼睛,我叫你,看能不能听到。” 霍延立刻闭上眼睛。 沈画叫了一声,他没反应。 沈画又放大了一点音量,他还是没反应。 沈画凑近到他耳边,又叫了一声…… 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雾里传出来的声音。 很轻盈,很好听,就是太远太远了,他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也听不清楚。 但,确实听到了! 霍延睁开眼睛看他,双眸的光亮得不可思议:“好像幻觉一样。” 沈画轻笑着扯了一下他耳朵:“还幻觉呢!这样总不是幻觉了吧。” 霍延耳朵顿时烧起来。 沈画冲他笑:“进宝同学,恭喜。” “谢谢。” 各种意义上的! 沈画正要听歌,唐慧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啊啊啊气死我了,钟泽骞那个垃圾,他一个劲儿地蹭哥哥热度!昨天综艺上弹唱哥哥的歌,说祝哥哥生日快乐,本来就是在消费哥哥,可大家都不想给哥哥招黑,也没说什么,还对他说谢谢。” “现在,他的团队居然下场营销他跟哥哥的cp!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沈画挑眉:“他营销什么?” 唐慧说:“他的大粉带节奏说我们哥哥是听到钟泽骞的祝福,才出来营业的,还营销说哥哥跟钟泽骞私下里是好朋友,紧跟着就有很多营销号搬运,叫着说甜,说磕到了!一看就是他们团队下场买的!我他妈都快吐了,这年头,什么垃圾都敢来消费哥哥了!” 沈画:“一个跳梁小丑,你别瞎激动。” 唐慧:“我就是气啊!” 沈画无奈,看了一眼面色平淡毫无波澜的霍延,这大概就是偶像不急粉丝急。 唐慧和很多火把都很生气,但今天是哥哥生日,他们投鼠忌器,不想手撕这个碰瓷哥哥上位的垃圾。 再加上,哥哥的情绪可能还不够好,如果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恐怕会再次影响到哥哥的情绪。 那个垃圾死一万次都不可惜,可但凡影响到哥哥一点,就万死难辞。 两人回到市区,非常默契地先回公寓洗澡换衣服,再说吃饭的事。 等沈画洗完出来,霍延已经在楼下等她:“我订餐了。” 沈画看他戴着耳机,走过来揪掉一听。 果然,声音开到最大。 她脸色立刻严肃:“不可以!会损伤听力,也会影响恢复!” 霍延立刻笑着点头:“我只是想试一下,看……是不是幻觉。” 沈画无奈,也不忍心责备:“现在确定了吗?” 霍延嗯了一声,目光清亮:“确定了,不是幻觉。” 他尝到的味道不是幻觉,他听到的声音也不是幻觉,还有眼前看到的她,也不是幻觉…… 两人正吃饭呢,唐慧又一次打过来电话。 霍延皱眉看她:“好好吃饭。” 沈画笑:“万一有急事呢。” 接通后…… 并没有什么急事。 唐慧说:“画画你上网看一下啊!快快快,快去看,不用我们出手啦,钟泽骞他自己翻车了!” 沈画挑眉,直接开了微博去看。 “某位火红小偶像心里能不能有点数?真以为买一大堆通稿吹专业就真的专业了?给大家看点有意思的东西,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专业!” 爆料的人,放出了一段视频。 视频一看就是手机拍摄的,在人群中拍的,前面还有一些脑袋,镜头有些晃,但还是比较清晰的。 但凡看过《梦想花游记》的,一看就知道拍的是综艺节目录制现场。 当时有游客在观看,节目组并没有完全清场。 视频中,钟泽骞和舒雪薇一同挑选了音乐类的题目,然后就开始答题,前面几题答的还算顺利,但是后面就开始频频出错,或者是不会跳过。 两人第一关勉强闯过,第二关一直出错,已经超时了,还没有回答出来足够过关的题目,于是,节目组直接重新开始计时,继续跳过,不会就跳。 就这么,不断重置计时器,不断跳过不会的题目,甚至到了第四关的时候,全部都是专业题目,直接有工作人员拿了题目答案给钟泽骞和舒雪薇! 这些,在播出的节目中全都没有出现。 播出的节目剪辑出来的是,钟泽骞一路过关斩向,非常顺利,只有几道题稍微卡壳,却也在即将超时时顺利答出! 如果光看节目剪辑后播放出来的,那钟泽骞真的就是妥妥的专业! 谁能知道,实际上拍摄过程中,钟泽骞几乎答不上来几道题,还当场发飙,说出的都是什么垃圾题目,这么偏僻,怎么可能有人答对! 视频虽然模糊,但全过程都拍下来了。 粉丝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如何辩驳,路人更是把钟泽骞给嘲上天。 你既然敢立这种专业人设,你立得多高多狠,那么人设崩塌的时候,反噬就会有多强烈! 在视频中,第五关,原本人家景区的比赛题目是一首古典钢琴曲,钟泽骞直接让换成流行歌曲,并且指定了一首霍延的歌。 显然,这首霍延的歌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应付节目拍摄的! 毫无疑问,他就是故意在蹭霍延的热度。算准了这期节目播出之后,马上就要到霍延生日,他自己上个热搜之后,在霍延生日当天,又能继续跟着蹭热度上热搜! 无论是节目剪辑作假强立专业人设,还是故意蹭霍延热度,都极其恶心,网友们完全一边倒地嘲讽,懵逼的钟泽骞粉丝,但凡要点脸的,都气怒地宣布脱粉销号,还有一些气炸了的直接脱粉回踩。 这时,那个账号又放出来了一则视频。 “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仙。” 视频…… 显然是霍延参加比赛的时候被拍的。 跟钟泽骞比起来,这位路人才是真的专业! 尤其是最后第五关的钢琴曲,工作人员说出第五关题目要求时,所有网友都惊呼,这难度,要上天吗? 而那位路人的表现,惊为天人。 这么一对比,简直太惨烈! “大家有没有发现,那个神仙身材好像我们哥哥哦。” “火把不要给哥哥招黑,今天哥哥生日,不要拉任何无关人员。那位神仙是素人,不要挂素人。” “弱弱说一句,那位神仙旁边的,好像是沈医生,她拉下口罩跟神仙哥哥说话的时候,我截图了……真的是沈医生。” “哎好像是哎,之前沈医生上热搜,也有很多图片被人贴到网上,其中有一张,沈医生的同事们好像认了说是沈医生的男朋友……” “哇,沈医生男朋友是混音乐圈的吗?那么多艰深晦涩的音乐知识他都懂,而且那钢琴演奏,真的是绝了啊!那么短的时间内记谱,还能奉献出一场神仙级别的演奏,太厉害了!” “沈医生是神仙,神仙的男朋友当然也要是神仙咯……” “也不知道钟泽骞现在脸肿了没。吹的专业,笑死爷了!” “快快,指路‘爷今天没喝酒’这个账号,瓜,大瓜,超级大瓜!当年钟泽骞暗示沈恋骚扰他,于是沈恋被钟泽骞的女友粉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视频证据出来了!” “前几天沈恋上热搜澄清的时候,就有人让钟泽骞站出来说话,说是拿到了有趣的视频。后来宁柠萌、舒雪薇他们都出来给沈恋道歉道谢,唯独钟泽骞没动静,我还以为没后续了,没想到瓜这么快就熟了!” 视频很快传播开来。 视频中,沈恋站着打电话,钟泽骞从背后走过去,忽然伸手抱住沈恋的腰,一把将沈恋抱起来转了个圈。 沈恋明显吓了一跳,手机都吓掉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直接给了钟泽骞一耳光! 两人争吵了几句,钟泽骞立刻就抓住沈恋的手,将她按在墙上,他低头要去亲沈恋。 沈恋偏过头去躲开,与此同时,沈恋忽然屈膝向上顶。 钟泽骞顿时松开她,弓着身子弯腰蹲下去,疼得表情扭曲…… “靠,钟泽骞当初到底哪儿来的脸,说是沈恋骚扰他的!” “很简单,耍流氓反被甩了耳光踢了裆,种马面子过不去呗。” “种马,钟泽骞,哈哈,姐妹有才!” “沈恋小姐姐好刚啊!” “给小姐姐打call!” “当年因为钟泽骞的暗示,对小姐姐辱骂的那些脑残粉在哪儿?站出来走两步,你们是不是欠小姐姐一个道歉!” “fire里的臭虫!种马!” “这种恶心的人,居然也有那么多恼残粉喜欢。”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fire的车煜、卜圣、苏青染,全都被种马连累了!” “fire解散!种马滚出娱乐圈!” “种马滚出娱乐圈!” 等沈画吃过饭再看微博的时候。 fire的另外三人都发了声明,三人同时宣布退团! 与此同时,fire代言的诸多品牌,这会儿正被网友们排着队艾特,叫他们看看自己的代言人什么德行。 华唐汽车:单方面宣布解除与fire@钟泽骞的代言合约,对于@钟泽骞对我品牌造成的负面影响,我们会依据合同追究责任。 伊牛饮品:…… 之色美妆:…… 相依服饰:…… 整整齐齐的解约追责。 钟泽骞昨晚喝酒打游戏疯到太晚,被一杯水泼醒时,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来对他唯唯诺诺的助理,直接把手机扔给他:“骞哥,你还是赶紧清醒一下吧,刚才朱姐帮你算了一下,那么多的代言……你至少得赔3亿的违约金。骞哥你全部资产都还不够还的哦。” ※※※※※※※※※※※※※※※※※※※※ 预收求收藏《真千金是魔主》 又名,《魔主她只想当个守法公民》 文案: 身为异界魔主的沈墨,转世成富豪家被拐卖的真千金 流落山村后被一老道收养,连哄带骗将她留在山中 看的书是《刑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看的节目是《7点新闻》《法治在线》 老道死后 沈墨下山 * 感谢在2020-08-24 20:51:53~2020-08-25 20: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fandadou 14个;瑾瑜 2个;shiyi87、红豆依依、柒夏、青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sskrys 149瓶;烦烦烦 131瓶;柒夏 107瓶;小胖子? 100瓶;迎怀羞 92瓶;端木雷恩 84瓶;瑾瑜 60瓶;susie苏西 46瓶;delonking 40瓶;kk 30瓶;35825950、每天都睡很早、园妹、覃卿、beryl 20瓶;寻找叶、roselia氷川紗夜 18瓶;浅忆、紫月逸云 15瓶;雨天時4139 14瓶;7474 12瓶;大悲揭叶、輕微喜悅、簪纓の豆腐愛讀書、sleep92、书虫、不二、飒雪流星、追星狗要准备脱饭了、快快快快暴富了、?可可舞衣、酒心糖、妙、园柳变鸣禽 10瓶;想捏捏熊猫的小耳朵 8瓶;*彼岸花开* 6瓶;垃圾都滚开!、伟伟、格格巫、暗夜之殇、lusali、青青、xinger、今晚摘月亮.、花落有声 乐、茶·荼 5瓶;心有灵犀? 4瓶;布丁酸奶烧仙草 3瓶;g-dorothy、如月之恒、尼、银月天链、云水 2瓶;坐看庭花落、天晴无雨、凤凰花又开、禾叶、小荷尖尖、点墨踏歌、曼珠沙华、sola、鱼找水、nibasan、南方有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失踪 钟泽骞怎么都没想到, 他就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 一夜之间,世界都变了! 《梦想花游记》只是一个综艺节目,其实就算真的曝光出来他答题过程是剪辑过的, 那也没什么,完全可以说是为了节目效果。 可偏偏在这之前,他没预料到会有观众拍下全过程, 他买了吹自己专业的热搜, 这会儿狠狠打脸。 但其实也没关系, 热搜翻车的明星多了去了。 最多就是被饭圈各家粉丝嘲一嘲, 他完全可以把买热搜的责任推到经纪人和公司身上, 这样还能顺便虐一虐自家的粉。 热搜翻车, 真不算什么大事。 可坏就坏在, 在他录节目答题之前,竟然真的有一个路人,一路闯过五关,最后一关难成那样, 那位神仙都能过。 这么一对比, 可不就惨烈了么! 再加上他贴着霍延炒作,已经引起了无数火把不满,但因为是霍延生日, 因为粉丝们知道霍延可能也饱受心理疾病困扰, 粉丝们之前是强忍着没撕他, 谁知道他就这么翻车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种种因素, 导致他这个热搜翻车, 比其他明星要严重得多, 直接开启全网嘲的模式。 但嘲归嘲, 嘲过去之后,路人就忘了,也就粉圈会时刻记着黑料,在撕逼的时候时不时地再给翻出来。 可哪家没黑料呢,也不是致命问题,他的粉丝多是年龄很小的姑娘们,完整世界观还没形成,个人判断力往往会被群体节奏带着走。 他再暗示自己是被人整了,卖点惨…… 说不定能让他的流量再上一层楼! 真正的致命一击,是他骚扰沈恋,却在当年暗示粉丝说是沈恋骚扰他纠缠他,纵容甚至是引导自己粉丝去撕沈恋。 他的粉丝本来就是女友粉多,任何靠近fire的女艺人,有时候哪怕是做活动的时候拉个手,都会被粉丝们内涵,被一些极端粉追着女艺人骂。 所以他当初内涵沈恋骚扰他之后,他的粉丝简直要把沈恋给生吃了。 沈恋去商场参加品牌活动,还被他的粉丝丢臭鸡蛋,当着商场活动现场那么多人的面,用扩音喇叭高声公开播放,说沈恋是不要脸的臭□□,想男人想疯了…… 这是沈恋一直被揪着不放的最大的黑点。 当初他的粉丝骂沈恋有多凶,如今粉圈其他明星的粉丝,以及吃瓜路人们反噬到他身上的臭骂,就有多重。 对一个男偶像来说,x骚扰女艺人,还被拍了石锤,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恶劣。 这次,他的粉丝是真脱了不少。 其中一个从他归国至今都一直跟着的大粉,也公开宣布脱粉,还发了一篇很长的小作文,细数自己这些年来的心里路程。 从开始的欢欣期待,到如今的深深失望。 最严重的是,钟泽骞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只是专业水平的问题,不仅仅是娱乐圈饭圈的问题,更是道德败坏、触犯法律的行为。 虽然报警也不会拘留坐牢,但这种行为已经触及到了底线。 但凡脑子正常,还保有自己判断力的粉丝,都已经脱粉了。 激烈回踩的还是少数,大部分正常人粉丝会觉得羞愧、恶心,为什么会粉上这么一个猥琐男啊,自己的喜欢和真心还不如去喂狗。 当然也有一部分脑残粉,在他们看来,哥哥抱沈恋一下是她的荣幸,肯定是她先勾引哥哥暗示哥哥,哥哥才会抱她的,她竟然还敢还手揍哥哥,真是又当又立。 还有一些极端粉人数少,言论更加恶臭,三观只跟哥哥走,别说哥哥只是抱那女人一下,就算哥哥杀人放火,只要我喜欢,那都不是事儿。 真正的打击来自于大众的抵制。 这种垃圾怎么配当偶像,有这种垃圾代言的商品,只要不想赶客,都会解除合约的,他们选代言人是为了推广商品树立品牌形象,可不是为了赶客。 fire另外三人宣布退团。 无数代言商家公开解约。 这中间,连个公关的时间都没给他们,就已经把钟泽骞钉死在耻辱柱上。 倒霉的南湖传媒,本来只是一个小公司,因为组建了fire并且爆红之后,南湖传媒也成了知名度很高的娱乐公司。 一个fire,让南湖赚得盆满钵满,也招来很多嫉恨。 平时暗搓搓下绊子的就不少,但fire太红了,没有大的黑点,小问题公关起来很容易的。 这次,钟泽骞自己翻车,绝好的落井下石的机会,谁会放过? 紧接着。 钟泽骞又被爆出是夜店常客,经常在夜店疯玩,和辣妹贴身热舞,衣衫不整画面不堪入目。 还被爆出欺负队友,乐队的键盘手兼词曲创作者苏青染,每次为乐队写的作品,钟泽骞不满意就叫他一直改,他私下里还扇过苏青染巴掌。 连锁反应之下,钟泽骞如愿地体会到什么叫全网抵制。 网友们还拿他玩梗,做人不能太种马。 钟泽骞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够红,哪怕是黑红也行,只要有足够多的粉丝,这股风波迟早过去。 可没想到,解约的各大品牌,竟然真的发律师函,要违约金。 如今的代言合约签署时,都有限定条款,比如说艺人必须谨言慎行,避免出现严重负面新闻影响到品牌。 如果黑料能迅速被公关掉,那对艺人来说反倒是一次有用的曝光。 可像钟泽骞这般,黑料迅速发酵,越挖越多…… 那连公关的价值都没了。 对钟泽骞来说,自从归国以来,他已经很久没受到这种待遇。 打电话对方要么不接,要么接了后半点儿不掩饰地对他冷嘲热讽,到哪儿都吃闭门羹,公司那些原本见了他乖巧叫哥想要打好关系的小艺人,这会儿看到他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眼神,有些甚至还当面嘲讽他! 这种待遇,也就是他当初在h国当练习生的时候遇到过。 公司里原本把他当祖宗供着的艺人部经理,这会儿趾高气扬,只说法务已经准备好材料。自己的经纪人更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团队的其他三位成员,倒是肯见他一面,但对他无话可说。 他也说不出求三位队友的话。 从公司出来,钟泽骞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一大堆娱记蜂拥而至,把他团团包围,闪光灯不断,镜头话筒直接怼到他脸上,他气怒地想要把这些狗仔全部都给推开。 立刻就有人喊“钟泽骞打人了!” “钟泽骞暴力打伤记者!” “啪!” 头上挨了一记,有湿黏黏的东西流下来,他伸手摸了一下,黏糊糊的液体…… 鸡蛋。 有人朝他扔鸡蛋。 原来在记者后面围上来的一群,是打着“抵制钟泽骞”“种马滚出娱乐圈”“fire毒瘤”横幅的粉丝。 “都让开都让开,被泼到不负责。” 有人大吼着。 钟泽骞面前围着的人终于都让开了,可紧接着,迎面就是一桶液体冲他泼来,黑的红的油漆泼得他满头满身都是…… 很快。 钟泽骞发狂打人、钟泽骞头发脸上挂着蛋液头顶还有破碎的蛋壳、钟泽骞身上被泼了油漆等等画面,成了各大网站头条。 南湖传媒也宣布,要跟钟泽骞解约,并且发了律师函,要状告钟泽骞,索要巨额违约金、赔偿金…… 钟泽骞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明明,都还跟平时一样,怎么忽然就从天堂跳进地狱了呢。 公司跟他解约还要索赔,经纪人杀了他的心都有,队友冷漠不理。 打电话回家,一直对他混娱乐圈极为不满的当老师的父亲,嫌他丢人还连累了全家,叫他别回去;以前最喜欢他的弟弟也说因为他,在学校被其他学生喊种马的弟弟,说恨死他了;继母在电话里痛骂他为什么不肯早点把房子转到弟弟名下,现在好了,已经有人上门来调查他的资产,说他欠了那么多违约金,所有资产可能都要被变卖…… 钟泽骞如行尸走肉一般,公司不能回,公寓不能回,家也不能回,练习室也不能去…… 天下之大,好像一夕之间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处。 暴雨也来凑热闹。 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他脱了外面沾满尤其的衣服,可是头发、脸上的油漆根本弄不掉。 头脑昏昏沉沉的。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体力不支,蹲坐在地。 “你没事吧?”有个声音响起。 钟泽骞抬头,雨水冲刷着眼睛,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知道是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姑娘。 她一定不知道他是谁。 他在想。 “钟泽骞。”那姑娘说,“你……你跟我走……我不会害你的,你以前救过我,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我都记着。我喜欢你好多年,我刚才一路跟着你过来的……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你只是走错了路……知错就改,你还可以重新开始的!” “重新开始?” “对,你一定可以。” * 跟霍延一起吃过饭,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本来以为你想划船,那我们去划船就当时生日礼物了,没想到……” 沈画忍笑,“是我会错意,把进宝当成了乌篷船哈哈。嗯,既然你不喜欢划船,那这就不能当生日礼物了,又没准备别的……要不然我们现在出去逛逛,给你买礼物,顺便消消食?” “不……嗯,好啊。” 霍延本想说这是他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礼物,但……一听到她说要出去给他买礼物,那当然不能拒绝她的好意呀。 公寓附近不需要走太远,就有商场。 霍延重新贴好面具换了衣服,沈画则是习惯性地戴口罩和帽子,两人一同去商场。 不是节假日,又是下午四点钟左右,这个点儿商场人不算多。 进去的时候,霍延看到商场门口的海报,忽然说道:“上次我跟小直一起看了你以前客串的那个电影,好像快下映了,要不要去看?” “你不都看过了吗?”沈画问。 霍延:“……上次中途去了趟卫生间,错过你的镜头了。” “行。” 她当初演的只是一个花瓶角色,客串完了就走人,总共也没几个镜头,负责又仙又美就行了,她自己也真没看过。 今天寿星公最大,那就去看,其实拍戏也挺好玩的,如果不是曹均卓,她都已经在认真规划日后的演员之路了。毕竟她曾经是真的把明星当成一份工作来做的,态度非常认真。 见她答应,霍延立刻抓住她的手腕,拉她去自助购票机上买票,买爆米花。 理所当然……她出钱。 沈画嫌爆米花桶太大碍事,霍延就拿过来自己抱着。 这个时间点,再加上电影已经快下映,上座率不是很高,两人挑的是很好的位置,在他们后面还坐的有其他人。 电影还有两三分钟才开场,此刻播放的是广告。 后排来看电影的一对情侣,女孩说:“恋恋演的那个角色超美,在大荧幕上看的感觉和在手机上看的肯定不一样,之前一直没空来看,再不看就要下映了。” 男生说:“在我眼中你最美。” 女孩哼了一声:“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游戏小号叫‘恋爱中人’,手机里有个隐藏相册,里面全都是恋恋。” 男生轻咳一声:“这个……” 女孩嗤笑:“要不要把你支付宝里面的购票记录调出来看看,这电影你跟你寝室的同学一起看了三次了吧。” “宝宝我都是用微信购票的……”男生狡辩。 女生翻白眼:“怂货,敢做不敢认。喜欢恋恋我又不会说什么,我一女的都喜欢。” 男生:“……那,我能放个屏保不?” 女孩:“……” 男生连忙说:“把你和恋恋p在一张图上当屏保,恋恋一半你一半!或者恋恋三分之一,你三分之二,怎么样,给你站c位!” “张彭你要死啊!不准p!女明星跟恋恋合照都被秒杀,把我放上去,你在想屁呢。” “……恋恋是好看,但你可爱呀。”男生哄道。 女生翻白眼,懒得计较,又叹了口气:“可惜恋恋退圈了,她明明那么好……” 男生说:“好在现在真相大白,从前黑过她的,现在都遭报应了。” 女生点头:“嗯,不说了,电影开始了,我赶紧拍张照片发朋友圈。” 电影开场。 沈恋当初饰演的角色出现在中段,出现在男主的回忆中。 导演运镜极具美感,那几个镜头好看得不可思议。 后排女生说:“这也太具说服力了,一个男人的初恋长这样性格还这么可爱,以后他再想喜欢上别人,也真挺难的。” 电影结束。 整体质量不错,算是一部值得看的商业片。 从影院出来,霍延忍不住频频看向沈画,欲言又止。 这人压根儿不会控制情绪。 沈画无奈了,在霍延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她的时候,她也转头看他,拉了一下口罩:“有话就说。” 霍延:“你好像不排斥演戏。” 沈画点头:“挺有意思的,只要不是唱歌,做什么都行。” 霍延忍不住笑。 出来时,影院的走廊上挂着很多海报,其中有一幅海报应该是新换上去的。 这副是沈恋的单人海报。 一个客串角色,一般是不会有这种海报的,但如果这个角色很重要又特别美,那剧组也会以此作为宣传,但当时沈恋退圈,还处于全网黑的状态,影片制作方可不敢冒险,就没放出来沈恋这组海报。 如今沈恋身上的黑点被洗净,倒是有很多人怀念起她了,说她是娱乐圈难得的神颜,退圈实在是太可惜,有不少人都愿意进电影院,为她贡献一张电影票。 甚至还有人发起了用实际行动给沈恋道歉的活动,在微博上带道歉词条,再附上一张电影票。 短短几天,晒电影票道歉的就有几万人。 当然,这跟电影团队,尤其是宣传团队的营销脱不开关系,的确是利用了很多人的那点儿愧疚心理。 不过一张电影票的事儿,也没人计较那么多。 电影方也把沈恋的单人海报放了出来,摆明就是为了宣传,赶在影片下映之前,最后再收割一波票房。 霍延站在海报前,拍了一张照片。 沈画都走到前面了,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看他在编辑手机,她就站着等了一会儿。 霍延很快收起手机,迈开长腿跟上来。 沈画:“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礼物?” 她不擅长给人挑礼物。 霍延:“都可以。” 沈画知道他什么都不缺,那就随便买吧。 “立体拼图吧。” 沈画指着一家店橱窗摆的样品,“故宫……按比例还原……看起来零件很多,应该不太好拼的吧。” 霍延也在看。 沈画说:“拼图怎么样?” 霍延点头:“好。” 买的时候,人家店员还在介绍说:“如果不会拼的话,有视频教程的,一点点拼,这个想拼完,工程量比较浩大,要有耐心。” 店员还反复强调,因为零件很多,拆开就不退了的,说是有很多买回去实在拼不好,又拿回来让店员帮忙拼的…… 沈画都付完钱,又说:“要不换个小的?” 要是拼不出来的话,会很暴躁的! 霍延说:“我可以拼。” 那好吧。 两人刚回到家,唐慧的电话又打过来。 “画画!画画!你看微博了吗!” “哥哥去看电影了!看沈恋的电影,还发了沈恋的海报啊啊啊,还有电影票根!他说好看啊啊啊!” “哥哥说的到底是电影好看,还是人好看?还是都好看?” “虽然哥哥遮住了电影票根上的时间,可没遮住影城名字!你知道在哪家影院吗?” “就在新城!新城!跟咱们医院就隔了一条街的影院!” “我前两天还在新城看了沈恋这个电影,买的午夜场。呜呜,哥哥也不知道是哪天去看的,说不定我坐的就是哥哥坐过的位置呢。” 沈画忽然明白,出影院的时候霍延在干嘛。 微博上已经乐开花了。 霍延的粉丝们像过年一般。 哥哥已经离开将近三年,之前都是工作室简单地发一句话报平安。 今年,大家以为还会如此。 可没想到,哥哥不光是在生日这天,发了一首歌,他还晒了自己的行程,他去看电影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哥哥的状态有很大好转?说明哥哥快要准备好跟大家见面了吗? 火把们激动得快要疯掉。 这个生日,因为钟泽骞这个傻逼货带来的恶心感,也彻底消失不见。 而霍延这条微博,还给即将下映的电影,又冲了一波流量。 制片方被这馅儿饼砸的兴奋到找不着北。 之前还觉得沈恋是灾星,这会儿只想把沈恋给供起来。 因为那么多电影海报,霍延发的就是沈恋那张单人的,肯定不是巧合啊。 他爱发就发。 沈画也没多问。 两人拆了拼图,就在书房的地板上开始拼。 先归类,看一下说明书上的全图,决定先从那个位置开始拼。 她以前很少玩拼图,但霍延显然是行家。 他很熟练地将零件归类,决定从哪个位置开始拼…… 两人也没说话,就安安静静地拼着。 沈画发现,霍延对宫殿的位置,装饰,门窗的造型都很熟悉,他总是能清楚地知道哪个零件大概是哪个位置上的,拼起来极少有卡壳。 一座宫殿拼完,外面天都黑了下来。 沈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一看时间,竟然都晚上八点钟了。 霍延也把剩下的零件都收拾放在盒子里,避免丢失:“下回再拼。” 沈画看了一下手机,小直也没发信息过来。 这孩子,打游戏也太入迷了点,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给霍延庆生的。 她给沈直发了个信息,问他在哪儿。 沈直没回。 沈画只当他打游戏腾不开手,去洗了把脸,泡了两杯椰奶。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霍延脸色有些凝重。 沈画把椰奶递给他:“怎么了?” 霍延握着手机,有些担心:“我联系不上小直。” 沈画也拿起自己手机看,果然,她10分钟之前给沈直发的信息,还没回。 她立刻拨打沈直电话。 手机关机。 霍延说:“我刚才登陆直播平台,zing也没在直播。我又登陆微博去找,发现zing的粉丝说,他们一大早开直播,一直在打游戏,播到中午说是去吃饭,吃过饭回来再继续,就没有然后了。” 沈画没有太慌。 她也连忙登陆微博去看,找到zing的微博。 zing微博最后一条还是“吃个饭,回来继续”。 这条微博已经有几十万评论了。 “zing的饭吃了个地老天荒。” “是有多饿啊,8个小时都还没吃好。” “说好今晚带抽中的粉丝一起组队的,我耗尽十世气运才被抽中一次,这是要被鸽了吗?” “该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你快回来……” 粉丝们嘻嘻哈哈地在留言,召唤zing赶紧回来直播,可是zing的微博一直没动静。 粉丝们又去zing工作室助理的微博下面骚扰。 但是助理那边也一直没有回应。 沈画看向霍延:“这个zing,你见过吗?” 霍延摇头:“我和小直,跟他一起组队过,zing的性格开朗,和小直挺能谈得来,两人一见如故,后来交换了微信号。zing是挺出名的主播,一起组队几次,不怎么爱讲脏话,听起来也不是很偏激的人。” 沈画微微皱眉。 那是两人出了什么事故吗? 霍延说:“你先别着急,你给贺宗野打电话,让他查一下报警平台和急救中心,看是否有相关报案,我立刻联系zing直播的视频平台,找到zing工作室,我们过去看看。” 沈画点头说好,给贺宗野打了电话。 没多久,贺宗野就回了电话过来:“今天全市的各种事故,有12起是青少年,我已经全部查过,没有符合沈直特征的。你把沈直手机号码发给我,我查一下看看。另外,他今天的行动轨迹知道吗?我叫人核查一下监控。” 沈画大致把沈直和zing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宗野先让人查着。 霍延这边,也拿到了zing工作室的位置,距离他们所在公寓竟然不算远,只隔了两条街,之间距离也就三公里多。 那边是一处高档公寓楼,zing的工作室就在那边。 贺宗野叫他们两个别贸然行动,他正巧就在附近,马上赶过来。 不过霍延说,视频平台那边已经跟zing工作室联系过了,zing工作室里有两名助理,他们还请的有保姆阿姨。 两名助理都说,zing没在工作室,中午zing跟来工作室找他的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就再没回来,他们发信息zing一直不回。 三点钟的时候,zing还没回来,他们就开始不断打电话,可zing一直没接,助理也是急的不行。 霍延看向沈画:“还去工作室吗?” 电话里,贺宗野说:“把工作室的位置发给我,我待会儿过去先调取监控,看他们去哪儿了。” 两人赶去zing工作室所在小区时,没有门禁卡,进不去。 沈画有些着急。 小直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再加上他们已经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给霍延庆生的,小直就算打游戏再入迷,都不会忘记,更不会故意失联惹他们着急。 他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保安不给进,沈画转身就走。 霍延立刻抓住她手腕:“你想干什么?” 沈画看他:“换个位置,翻护栏。” 霍延:“等两分钟。” 他打了个电话:“二哥,这个……小区是你们集团的产业吗?我有点事要进去……” 他挂了电话,拉沈画回到保安亭那边。 一分钟,两分钟。 保安室这边电话响了,保安接听电话之后,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说好,随后立刻给霍延和沈画放行,并且给了他们一张通用的万能卡,告诉他们密码。 两人刚要进去,贺宗野就也赶到了,叫住他们。 那正好,一起进去。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霍延看他。 贺宗野说:“都说了正在附近办案。走吧。” 几人上楼。 到了zing工作室,说明身份,zing工作室的人也都焦急不堪。 其中一个助理说:“他们就说去吃饭,吃个饭很快回来,可一出去就没回来……” “怎么都联系不上。zing知道还要直播啊,都答应粉丝了,zing很敬业的,不可能一声不吭地就放粉丝鸽子。” “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朋友?不不,zing的朋友不多的,来工作室找他的就沈直一个,两人很聊得来,沈直过来找zing,我们也很意外。” “zing其实不太喜欢有人来工作室的,但是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欢迎沈直来的。他甚至都愿意让沈直用他的电脑他的键盘打游戏。zing不小气,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装备,我刚来的时候手痒摸了一把zing的键盘,都惹他不高兴。别的东西他根本不计较,但键盘不行。” “没有啊,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贺宗野在询问:“他们有没有说中午要去吃什么?” “不知道啊,zing说他请客,沈直想吃什么都可以……” 阿姨在边上说:“我好像听他们说要去吃火锅。” 沈画没留在那儿听贺宗野询问。 zing的工作室很大,她在工作室里走走看看,霍延也跟着她一起。 就在贺宗野叫她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照片。 她眉头微微一皱,回头看向站在贺宗野面前的那位助理:“这个就是zing?” 助理走过来看了一下:“对,这是我们聚餐的时候拍的,中间穿连帽衫的就是zing。zing长得很帅,他要是肯出镜的话,肯定能吸更多女粉,但他不怎么喜欢出镜,也不太爱跟人拍照。” 霍延看沈画,他很敏锐地感受到了沈画的情绪有所变化:“你认识?” 沈画微微抿唇,点头。 的确,认识。 难怪在她被网上的人质疑,说她是庸医的时候,zing会站出来给她说话,说她给他做过治疗,但是沈直在跟zing道谢的时候,问zing去让沈画看的什么病,zing又不说。 大概是因为…… 不好意思说。 zing,就是程浙。 他那次深夜去急诊,碰到的就是沈画,当时沈画戴着口罩,刚入职,铭牌也没发下来,她就没带胸牌,程浙一开始应该也没认出她,认出的话,恐怕就不会让她给他处理那个部位的撕裂伤了。 那程浙是什么时候知道是她的呢? 沈画又想起来,那次沈直要去一家老板非常拽的网红火锅店吃火锅,她沈直和霍延三人一起去的,当时人家都关门不接待了,碰巧遇上程浙。 程浙是老板的朋友,带着他们进去。 可还没得上菜,霍延就说觉得哪里不舒服,要走,他们就走了,火锅也没吃成。 沈画微微皱眉。 当时,沈直也是见到程浙了的。 而程浙和沈直一开始或许只是在网上游戏的时候,两人脾气相投,后来就加了微信,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沈直是姐控,跟朋友聊熟了偶尔肯定会说到姐姐,说到姐姐是医生,再加上他的名字,很容易让程浙猜出他的身份。 当年给程浙当家教的时候,沈画就跟程浙提过小直,上次在火锅店又遇上,程浙肯定知道的。或许就联想起来了。 所以沈画这会儿有些闹不清楚,程浙和沈直交好,到底是因为脾气相投,还是因为沈直和沈画的关系。 而沈直呢,在见到zing之后,或许没认出来跟程浙有过一面之缘,也或许认出来了,但程浙因为当时让沈画缝合的伤口位置比较不好说出口,就拜托沈直不要向沈画说出他的身份,免得尴尬,也是有可能的。 而沈直知道沈画对游戏对zing都不感兴趣,也认为说不说都没事,反正微博的事情已经给zing道谢过就成了。 总之,沈画上午在给沈直打电话的时候,沈直肯定已经跟zing在一起,见到了zing,但他却没告诉沈画zing就是程浙。 贺宗野不明所以:“什么情况?” 沈画指着zing说,“他叫程浙,我认识,以前大学时,我给他做过家教,曾经也跟他提起过小直,我刚到海一院的时候,他有一次晚上去看急诊,是我接待并且给他处理的伤口……” 贺宗野恍然:“难怪他发微博给你说话。他受什么伤了?” 沈画:“……不好说。你那边问出点什么来吗?” 贺宗野说:“助理说程浙和沈直的关系是真的好……两人可能是去吃火锅了。我立刻让人排查附近监控,看他们有有可能去什么地方吃火锅。” 火锅? 沈画眉头微微一皱。 霍延也皱眉说道:“之前小直要吃的那家网红火锅,我们被拦在门外,后来有人认识你,他又是老板的朋友,带我们进去,你好像说过,大学的时候给他当过家教。是他吗?” 记忆力真好。 沈画点头:“对。” 贺宗野道:“我让人查这边的监控,我们直接去那家火锅店问问。那家火锅店跟这个程浙有别的什么关系?” 沈画大致描述了一下那家网红火锅店的拽老板,做生意随心随性,说不接待就不接待了。 “那老板跟程浙就只是朋友?”贺宗野问。 沈画微微抿唇。 霍延看了她一眼,跟贺宗野说道:“应该是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贺宗野没反应过来。 沈画也不再隐瞒:“程浙的性取向为男。” 贺宗野顿时明白。 紧接着他就脸色一变:“他该不会对……” 他接下来的话没说完。 但沈画明白他的意思。 程浙该不会对沈直是那种心思吧。 霍延摇头:“应该不会。小直很直,程浙应该也只是把小直当朋友,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跟他们一起打过游戏,两人聊的都很正常。” 三人飞快赶去那家火锅店。 可到了之后却发现,火锅店居然换老板了! “三位要吃饭吗?看一看呀,自助火锅、酱大骨、香酥排骨都是我们的招牌,味道特别棒,还有各种海鲜、甜品,我们现在做活动138一位,非常实惠的哟。” 门口有服务员在揽客,店里人不算少。 贺宗野看了看:“就是这家?” 沈画也看向服务员:“这里原来不是一家火锅店吗?什么时候换的?” 服务员笑着说:“我们已经开业快一周了。三位要不要进去尝尝,之前的火锅店是网红店,但是那老板太有个性,后来干脆不想做了就转给我们老板。我们老板非常随和的啦,店转过来的价格很合适,再加上好多人过来找原本的网红店,我们老板就说做活动回馈一下大家,也拉一点回头客。几位进去试试吧,真的好吃,下周我们活动就结束了呢。” 贺宗野拿出手机翻了照片递到服务员面前:“中午时候,这两个人有没有来你们店里?” 服务员有些狐疑地看着贺宗野。 他拿出证件:“我是警察,配合一下。” 服务员看了贺宗野手机上的照片,一张是在工作室拍的zing的那张,一张是跟沈画要的沈直的照片。 服务员看了一眼就说:“他俩啊,有印象,两个长得非常帅的小伙子。” 贺宗野眯眼:“你们中午顾客应该很多吧,为什么对这俩人记这么清楚?” 除非发生过什么。 服务员笑着说:“他俩是有点儿奇怪,一般来说男孩子都喜欢吃肉,可他俩只点了鱼、豆腐、牛百叶、宽粉、虾蟹这些,牛肉片羊肉片这些都没点,给他们推荐我们的招牌酱大骨,招牌香酥排骨也都没要。锅底点的番茄和清汤,没有要红油锅底,我原本以为他们不能吃辣,可他们又要了辣椒,两人都能吃辣,我说送他们一个牛油锅底,他们也不要。所以我记得清楚呢。” 贺宗野皱眉:“那后来呢,还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服务员摇头:“他们吃完就走了,也没别的什么。哎……警察同志,他们该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吧,不应该啊,俩人看着都很面善的那种……” 贺宗野立刻说:“他俩不是罪犯,离家出走找不到人了。你带我们去看一下店里的监控。” 服务员说那得请示老板。 显然不会有什么障碍。 他们很快就调取到了中午店里的监控。 监控画面中,的确能看到程浙和沈直,两人进店,点菜,吃饭,正如服务员说的那样…… 两人吃饭时,也没什么异常。 但桌上的东西明显还没吃完,程浙和沈直说了什么,两人就一同起身,结账离开。 贺宗野眉头微微一皱:“回放,他俩还在座位上,离开桌子之前,画面调回去……退,再退一点……对,就是这里。” 霍延看了一眼说:“程浙在看窗外,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跟沈直说话,两人才结账离开的,桌上的东西都没吃完。” 边上站着的经理说:“也有可能是吃不下了?” 霍延摇头:“小直非常喜欢吃宽粉,别的菜可以不吃,宽粉一定要吃的。” 因为宽粉要煮的稍微久一点,之前就已经下了。 他们俩走的时候,宽粉还在锅里煮,还没捞上来吃。 贺宗野眯了眯眼睛。 从他们所在的座位,程浙往那个方向去看,能看到什么呢? 贺宗野让经理把店内店外这三天内的监控全部拷贝出来,让他们注意保存好所有监控资料,可能还要调用。 接着,他就让霍延从外面走一遍,他和沈画坐在程浙和沈直中午吃饭的位置上,想要看看程浙那个角度到底能看到什么。 这张桌子的客人刚刚离开,桌上的剩菜、食物残渣、骨头等等还没收走。服务员要收,贺宗野说不用,一会儿再收。不耽误时间。 沈画坐在沈直坐的位置,贺宗野坐在她对面程浙中午坐的位置。 霍延在外面走,贺宗野在观察。 霍延反复走了几趟,贺宗野给他打手势,示意可以了,霍延就进店来。 贺宗野说:“程浙这个位置,视野很宽,能看到扶梯上来这一路的人,他应该是看到什么人了,才追出去的。待会儿我们再查一下店外的监控,还有其他商家的监控、电梯监控等等。如果他们真的是跟人走的,肯定能查出来……” 为了照顾霍延,贺宗野说话的时候是看着霍延说的,方便霍延看唇语。 可他说完,却发现沈画没什么动静。 他看过来。 只见沈画正拿着之前食客留下的筷子,在拨弄桌上的碎骨头。 贺宗野无语,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就玩笑道:“你这就算再饿,也不能啃人家剩下的骨头啊,都没肉了。” 沈画没吭声。 站在桌子边的霍延,直接踢了贺宗野的小腿一脚。 虽然他没怎么用力,可谁叫贺宗野现在太“嫩”,这一脚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嘶——霍晋安你欺负人呢,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还手?”贺宗野咬牙说道。 霍延看都不看他,看不见,当然也就听不见了。 反正他现在听力只恢复了一点点,本来也听不见,还得靠看。 霍延问沈画:“画画,怎么了?” 沈画把她拨弄的几块骨头摊开,抬眸看向贺宗野:“你得叫法医过来,现在。” ※※※※※※※※※※※※※※※※※※※※ 感谢在2020-08-25 20:23:24~2020-08-26 20:4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182074 2个;我有一只酱油瓶、水上清涟、11子美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影子没有了 300瓶;sprite72 60瓶;鴆梚 50瓶;十日十月 46瓶;每天都睡很早、木鼠瓶子 40瓶;柒夏 35瓶;zs 30瓶;停更作者穿书了 25瓶;26077661、会肥的橘子、三月阳光、咩咩、 ̄へ ̄、公主十三、nanny、洛落、星神希子、jock 20瓶;24058599 16瓶;你又觉得你行了、故人已疏i、忘羡最高、追文少女、小透明、易小飞、萌歌、晶晶宝、安静静、llf、不二、一苇杭之、eup686、mermaid82、cc、吃货最怕做饿梦、candy77、zyy、秋日私语、向往江南的兔子 10瓶;临七 9瓶;kk 8瓶;花路等你jy、南方有雨 7瓶;*彼岸花开*、牛奶味牛啤 6瓶;18794734、小说迷、狂歌惊宿雁、baipeijie、米米、ingrids、江月半.、看你们哔哔、小幸运 5瓶;玖壹、sy 3瓶;cc、凤凰花又开、我家有萌宝、taboo、autism、大概是虚、晴好、葶苈子、rgmau 2瓶;大黄猫咪、万年迷、跟自己和解、发大大柴、十二、鱼找水、lili、银月天链、蓝妮妮、今天追的小说更了没、全家福、ylrenj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杀人犯现行 贺宗野脸色瞬间一变。 他立刻去看沈画排列出来的那些骨头。 是被砍得很小一截一截的骨头, 乍一眼看上去,就是脊骨、排骨。 市场上脊骨的价格比较便宜,其次是棒骨或者也叫筒骨, 排骨价格则较贵。 有很多以啃骨头为卖点的酱骨头店,做酱骨的时候,有专门做棒骨的, 也有是混合了脊骨的, 极少会混合排骨。 而这家店的酱骨头, 显然就是棒骨和脊骨混合, 他们除了做酱骨, 还做香酥排骨。 所以有脊骨、棒骨和排骨的残渣, 都是很正常的。 可疑点就在这些骨头上。 沈画挑出来的那几块骨头, 很显然就是脊骨和排骨。 脊骨被砍成小段了,排骨也很小。 沈画抬眸看他:“看出区别了吗?” 贺宗野抿唇:“这一块应该是动物的脊骨,准确点来说,是猪的。上切面呈三角形, 肋凹在椎体外侧, 横突向前向两侧展开,不发达,圆形锥孔……棘突平直向上, 十分发达。” 他又拿起顾客留下的筷子, 拨弄另外一块看起来差不多的。 “这块, 类三角形,锥孔小, 肋凹在椎体下缘外侧面, 横突斜向外侧, 棘突不发达……” 他又翻动那几块排骨。 “这几块, 加工过后已经变形,有些看不出来。” 他抬头看向沈画:“再找找。” 沈画点头:“也别太紧张,未必就是,只是形态像,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又好像不是……请法医来看一下再说吧。” 贺宗野:“不管是不是都得彻底检查。” 霍延不明所以,微微皱眉。 贺宗野起身去打电话,立刻让局里派人来,同时,通知老板以有紧急情况为由,送食客下次过来用餐免费券,同时要求登记食客信息,之后让食客先行离开,不再接待新客。 店里老板和店员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沈画沉着脸,让霍延帮忙把取餐台上放着酱骨头和香酥排骨的大餐盒都给搬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素质,虽然是自助餐不限量,也用不着把整盆都给搬走吧,别人还吃不吃?” 有个食客拿着餐盘过去取排骨,见到霍延正要把那一盆排骨都给搬走,顿时就生气了。 另一个取餐的也很不满:“没吃过自助餐吗?都什么人啊。服务员,服务员,过来一下,你们这还管不管了。” 霍延抿唇。 沈画看向两位食客:“这家店的老板接手餐厅的手续不全,按照规定要对他的店铺进行暂时查封,所有食材都必须提供进货凭证,并且要接受检测。” 那两人脸色顿时一变:“什么意思?他这东西是过期的,不干净?” 沈画:“我们暂时只查出来手续不全的问题,在手续补全之前,任何开业经营的行为都属于违规。老板那边正在登记情况,你们也过去登记一下吧。” 两人有些狐疑。 这家店的装修很好,厨房切配制作间也是玻璃的,完全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操作,目前看起来还是挺让人放心的呀。 那到底是食材的原因,还是手续的问题? 不管什么原因,肯定都不能在这儿吃了。 贺宗野并未把实情告诉所有人,只跟老板说了,并且告诉老板目前应该怎么处置。 如果直接公开,势必会造成恐慌。 老板整个人都懵了。 下意识地不信,但贺宗野说的那么肯定,并且说如果出现错误,由他个人对损失负全责。 老板顿时就面无人色,整个人都在抖,抖个不停。 贺宗野让他去通知服务员,可老板的脸色实在是难看的很,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 只好由他来告知服务员。 就说饭店刚接手,手续不全,被相关部门查到,需要立刻停止营业。 现在还没用餐完毕的食客,全部免单,并且只要等级联系方式,就可以获赠下一次进店免单的权利,让服务员立刻对所有食客进行登记处理。 服务员也一脸懵逼。 店面主管还在跟贺宗野争执:“不可能,我们所有手续都齐全,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经营许可证,还有餐饮业的各种需要的证件我们都有。我们每一位员工都有健康证……” 老板抿唇:“有个证件是……不对,反正你按照这位警官说的做就行,别问了!” 主管还是一脸狐疑。 警察还负责查这个的吗? 他偷偷问老板:“我们是不是要先报警,查证件这些事情应该不归警察管。” 老板这会儿都要崩溃了,咬牙说道:“我知道不归警察管,管的是别的事儿。你能不能别问了,照办行不行!照办!” 主管也察觉出不对来。 再看贺宗野严肃的表情,他也咽了口唾沫,不再多问,指挥着服务员们赶紧行动。 “搞什么啊!到底是不是食材出了问题?” “查查查,到底要查什么证,都不能叫人好好吃个饭了。” “真是烦人,下次再也不来了……免单,谁稀罕啊……行吧,你们也真是的,证件都没弄齐全就开业,难怪会被抓。不过味道还可以,老板态度也挺真诚的……嗯,下次我带朋友来。就这样登记一下手机号码就行了吧,下次来凭手机号码进店?” “确定不是食材的问题?行吧,如果我们回去出现不舒服,可是要来找你们的!” “为什么不早点检查?耽误我们的时间。” 大部分人都挺好说话的,主要是说店铺手续不全,大家就也会担心,手续都不搞齐全就开业,那食材上会不会也偷工减料?购买劣质或者是过期的食材? 不过这家店好像已经重新开业快一周了,都没什么问题,大概食材没太大问题,手续上在办,还没办下来吧。 也可以理解,不过被监管部门抓到的话,店家就倒霉了。 因为店家态度很好,这顿免费,又承诺下次来免单,食客抵触情绪不太大,很快就登记完了。 花了三十分钟左右,把全部食客送走。 在此期间,还不断有新食客想要进来,都被拦在外面。 贺宗野的同事们也已经赶来。 考虑到事件扩散的话影响太恶劣,所有人都是便装,鉴证科提着装备,法医当然也过来了,着实来了不少人。 橱窗后面的大窗帘被拉上,隔绝外界的目光,老板、主管、服务员都被分别带走问话,这一层的楼道口也被封闭。 刘路去调监控。 贺宗野把一个四十多岁稍稍有些发福的男人介绍给沈画。 “这是谭徽,我们谭副科长,法医。徽哥,这是沈画,沈医生。”贺宗野介绍道。 谭徽立刻笑了:“久仰大名啊沈医生。” 沈画:“您客气了。这是我目前找出来的,不算多,剩下的就由你们继续找了,我希望能……尽快做鉴定。” 谭徽收起脸上的笑容,点头,立刻招呼自己的人开始干活。 首先当然是先检查沈画找出来的,确定到底是不是人体骨骼,如果不是,虚惊一场,那就闹笑话了。 谭徽脸色十分严肃。 他工作起来非常专注。 在仔细检查了挑出来的那些骨骼之后,谭徽皱起眉头。 “如果从骨骼形态上来看,的确很像是人类骨骼,但也有问题,这些骨骼相对人体骨骼来说,硬度不够。” 边上的助手说:“可能是骨质疏松?” 谭徽摇头:“我更倾向于,是合成骨骼。” “什么意思?” “就是,假的,人造的。当然,具体的还要通过仪器进行分析才能知道。” “假的?” “对方造假的目的是什么?故意制造恐慌吗?” “一般人根本区分不出来,这样造假有什么意义?” “除非对方笃定,能有人发现。或者说,就算没人发现,对方也会制造契机,找机会说出来。” 谭徽:“暂时不谈这些,把所有疑似人体的骨骼全部找出来,确定真假。” 大家立刻开始行动。 在这里调查取证有这么多同事,而且要从那么多东西里面,找出寥寥无几的类似人体的骨骼,肯定会耗费很多时间。 贺宗野交代完了工作,就问刘路监控情况。 “这是我调取到的监控。” 刘路说,“从程浙所坐的位置往落地玻璃外看,能看到的视野范围就是这样,这个范围内的所有经过的人,目前正在进行甄别筛查。” “又追踪了程浙和沈直离开店铺之后的监控。” “从走廊这边还能看到,但之后他们就走了安全通道下楼,安全通道这边的监控坏了好几天了,一直没修。” “再之后,商场的各个出口的监控,都没有找到两人。” “这两人要么还在商场,要么是从我们不知道的位置离开商场。” “我还在排查商场周边的监控,利用我们的天眼系统进行捕捉,目前还没有结果。” 贺宗野眉头也皱了起来。 很显然,两人的失踪绝对有问题。 正常人肯定不会躲着监控走,电梯、扶梯都可以走,他们却非要走楼梯,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人,追了上去,那人在躲监控,就连带着他们两个也躲着监控走。 贺宗野:“找商场负责人,询问一下商场还有什么隐蔽一点的窗口,没有监控的出口。如果负责人不清楚,就找保洁的负责人。” “明白。” 这些东西都是熟门熟路的,不需要交代那么清楚,贺宗野大致说一下,手下的队员们就能明白要怎么做的。 “所有人注意,不可向外透露案情!” “知道了头儿。” “明白。” 霍延跟技术员说:“把刚才走廊的监控放再放一遍。” 技术员立刻回放。 沈画看了霍延一眼,也专注地看着监控。 两人的猜测大概一样,但又不能完全确定。 “这个人。” 霍延指着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姿态很正常的男人。 技术员立刻把画面停止,把人物选中放大。 那是一个看起来没什么奇怪行为举止的人,穿了一套红色为底色的篮球服,头上还戴了一顶鸭舌帽,脚上是一双篮球鞋。 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在看。 技术员不明所以:“这人怎么了?认识吗?” 霍延说:“是原来的老板。” 沈画有些惊讶:“你能确定?” 虽然她也猜,程浙的忽然离开,是跟原来的那位老板,大概也是程浙的男朋友有关,但她还真没能从这么多人中,认出这个少年装扮的人,竟然是那位老板。 技术员立刻又截取了好几个画面,把这个的不同姿势都给截取出来。 霍延说:“他在躲镜头,看不到脸的。但他走路的姿态,跟那个老板一样。” 贺宗野看了霍延一眼,立刻让技术员开始着手往前调取监控,看能否找到之前的监控,截取到原来老板的影像片段,来做一个对比。 本来店里出了这种事情,肯定要审问现在的老板。而现在的这个老板一口咬定自己购买的食材肯定没问题,有问题也只能是店铺转让的时候,他从上一任老板手里接手的食材有问题。 已经有警察在联系上一任老板。 这会儿,更是加快速度。 如果是食材进货渠道的问题,跟老板无关,那联系前老板还不会那么迫切。 但现在还涉及到了程浙和沈直的失踪。 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 “沈直很喜欢吃火锅,他也喜欢吃肉,肥牛卷之类的肯定也要点。两个人吃火锅,就算程浙不吃肉,也没道理不让沈直吃肉。” 沈画看向贺宗野:“联系程浙家人,看他是否还有其他落脚点。程浙的这个男朋友,他父亲或许会有所了解。” 沈画尽量用最简单的话语,把自己当初给程浙当家教,“破坏”了程浙跟那位已婚男老师的恋情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画又看向贺宗野:“再详细询问服务员,看中午点菜的时候,到底是沈直说不要肉,还是程浙说不要肉,也不给沈直吃,问清楚一点。” 贺宗野又找到那位服务员,再问一遍。 “当时……是坐对面那个比较瘦,脸色也比较白的小伙子说不吃肉,还说闻到生肉的味道会恶心,这边皮肤有点儿黑的男孩就说,那就不吃了。” 确定是程浙。 再看程浙当时点的什么。 清汤锅底,番茄锅底,点的鱼肉,虾蟹这些…… 他连牛油锅底都不要。 肥牛卷也不要。 贺宗野回头喊了谭徽一声:“徽哥,查一下火锅底料,牛油底料,看是店里自己炒制的,还是买的有厂家有包装的成品。另外……再检查一下肥牛卷这些。” 很多成品的肥牛卷、肥羊卷,或许是牛肉和羊肉做的,但也是被商家二次加工过的,用合成肉的也很多。 合成肉,并不是说假的肉,而是把猪牛羊身上某些不好的部位的肉,混合进行二次加工,制成这些所谓的肥牛卷肥羊卷。 就在这时,有个警察从里面的大冰箱里提出来了一袋尚未油炸的排骨。 店里的这类食材都是半成品,这排骨也是,都是切好并且腌制好了的,制作的时候,只需要裹上炸粉下锅炸就可以。 “那些炸好的不好分辨,先看这个。” “徽哥,人肋骨和动物肋骨最大的区别就是肋沟结构对吧。徽哥你来看看这个……” 谭徽过去瞅了一眼。 那个技术员已经取了两节排骨,擦掉上面的调料,剥开肉和筋膜,把骨片给谭徽看。 谭徽点头:“没错,动物肋骨比较平直,脊柱端的小头结构和肋骨的上下缘肋沟结构都不明显。人的肋骨,小头结构和肋沟结构都比较明显。这两个对比起来,就能看到。” 那个技术员浑身抖了一下,连忙把自己刚才扒掉的肉重新捡回来放好,跟骨头放在一起。 “那,这真是人类的肋骨?” 谭徽笑了一下:“像,但不是。他在造假的时候,倒是挺面面俱到的,这人肯定研究过。但他忘了,他是从动物骨骼的基础上改造的,改造过的骨头,看起来像人类骨头的形状,可是骨骼外面的筋膜血肉,却不可能长回去。你看刚才扒下来的筋膜,跟骨骼之间几乎没有牵连,再看这些骨骼上所谓的肋沟结构……仔细看。” 技术员直接在仪器下看,顿时惊喜地说:“徽哥,您眼睛可真毒!放大后看,泪沟结构的确是刻意伪造出来的!” “嫌疑人是铁了心的要制造恐慌啊!” 贺宗野眉头皱的很紧:“东西肯定是从别的地方拿来的。找一下他们有没有仓库,或者是别的食材加工店,亦或者是进货的货源。看看嫌疑人是在哪一步,把东西放进去的。” 餐厅租用的商场,租金非常昂贵,在这里弄仓库之类的肯定不现实。 都是冻货,仓库完全可以设定在租金便宜的地方,店里有需要的时候送货过来即可。 确认了骨骼不是人类的,而是有人故意作假,要制造恐慌。 大家的心情其实都平静许多,气氛也没之前那么紧张,甚至能互相开几句玩笑。 贺宗野又问沈画:“那个男老师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沈画:“沈良秋。” 当初就是因为老师也姓沈,跟沈画同姓,程浙备注了沈老师,被他妈误会是沈画的。 贺宗野立刻让人查一下沈良秋。 与此同时,警方也立刻联系程浙的父亲。 但程浙的父亲压根儿就不承认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也不承认儿子有男朋友。 哪怕贺宗野跟程父说,他儿子可能失踪了,程父也没太在意。 “小浙有时候心情不好喜欢独处,会一个人出去散散心,过几天就回来了。”程父说,“不用太过担心。我这边还要忙,抱歉,先不说了。” 听得出来,程父应该正在参加酒会,应酬什么的,电话里都是杂音。 贺宗野都无语了。 程父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也不再接贺宗野打过去的电话。 “靠,这怎么当父亲的?压根儿不打算要这个儿子了吧。听到儿子可能失踪,就这么无动于衷?”贺宗野看向沈画,“按照你当年说的情况,程父对儿子还是很上心的吧。怎么现在……” 技术员说:“户籍资料显示,这位程先生已经再婚了,跟现在的妻子生了一对龙凤胎,一儿一女,今年也三岁了。” 贺宗野:“……” 正要想别的办法,技术员忽然说道:“呀,这个沈良秋……半年前他老婆报案说他失踪了!目前他还在失踪人口登记里,还没找到。” 失踪? 贺宗野眉头一皱:“这不可能是巧合。” 沈画微微抿唇,用她的手机给程父打了个电话。 “都说了你们不要再打过来,我不会再接……” “程先生,我是沈画。”沈画声音极冷,“你应该还记得我吧。现在不是你儿子程浙的事情,而是关乎到我弟弟沈直!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儿子程浙,因为知道了当年我把他和已婚男老师恋爱的事情告诉你,而对我产生报复心理,诱骗我弟弟,意图杀害他!” 程父立刻说:“不可能,小浙怎么可能会杀人!况且当年的事情,小浙并没有怪你,年前他回国的时候,甚至还跟我说过,当年对你很感激!他怎么可能会报复你?” 沈画:“那他为什么把我弟弟拐走了?现在还找不到人!程先生,程浙现在的男朋友你认识吗?能联系上吗?” 程父:“……小浙没有男朋友。” 沈画:“有没有,你心里还不清楚吗?那个男人的资料你肯定有的吧,在知道他是程浙男朋友时,你一定调查过那个男人,调查出什么来了吗?你能默认那个男人跟程浙在一起,说明在你的调查结果里,那个男人是你能掌控的人对吗?” 沈画的声音咄咄逼人起来:“你能肯定,你的调查属实?” “你调查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性格很温和,彬彬有礼,看起来特别有教养,甚至面对你的辱骂,他也能很有涵养,平静以待?”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低着头被你辱骂?因为他爱程浙,而你是程浙的父亲,所以你觉得,他是为了程浙向你低头,心甘情愿被你言语侮辱?” “程先生,你真的了解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吗?” 电话那端的程父,被沈画这一连串质问后,沉默下来。 他应该很愤怒。 但他还是很快就冷静了:“沈小姐,你可以冷静一点,当年的事情我和小浙都对你很感激。现在我不知道你弟弟是怎么认识小浙的,或许两个孩子只是一起出去玩了,没必要这么紧张。” 沈画:“程浙是什么时候从年前从国外回来的吗?他是什么时候和现在这个男朋友在一起的?半年前沈良秋失踪了你知道吗?到现在他还躺在警方的失踪名单里面,不知死活。” 程父:“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画语气冷厉:“我比谁都希望,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是假的。事关我弟弟!程先生,我并不想亲自去找你,希望你也不要给我这个机会。我只要你对程浙那个男朋友的调查资料,全部。可以吗?” 程父沉默了一下,挂断电话。 但是随后,就有一个号码加沈画的微信。 通过之后,很快,一份文档发送过来。 果然就是程父派人调查的资料。 程浙的那个男朋友,也就是这家店的前任老板,做生意又拽又随性的那个。 他叫言放。 从照片上看,小时候的言放外貌就很出众,随了他妈妈妈。 他从小父母就离异,母亲再婚嫁给邻省的一个房地产公司老板,那位老板妻子早亡,留下有一个儿子。 就在言放考上海大那年,他继父突发脑梗死亡,他妈妈由于亲眼目睹丈夫死亡,受了刺激之后,突发精神病,神志不清,后来一直都在精神病院疗养。 言放来海市上大学,继父的公司由继兄管理,继兄给了言放一部分的股权,每年光分红就够他花不完。 就在言放大学毕业那年,他继兄由于吸毒过量死在车里,言放把他所继承到的公司的资产全部都变卖捐赠出去。 他只留了一座继兄为他买在郊区的别墅。 在程父的调查中,言放的私生活很干净,没有混乱的男女关系或者男男关系,他不注重物质享受,也不很追求金钱。 他每周都会固定去做义工,会去孤儿院、养老院等地方做义工。 他为人很谦和,所有跟他公事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 他每年还会抽两个月的时间,去偏远山区支教,每次都会给当地的孩子们买很多礼物带过去。 他长期健身,喜欢旅游,对程浙也很包容…… 看完程父的这些调查资料,所有人大概都能明白程父的想法。 如果儿子的性向真的改变不了,那么,像言放这样的一个人,的确很适合程浙。 他不图钱,不会逼着程浙做什么,也不会牵累到程父和公司,他跟程浙交往这么长时间,跟程父见过几次面,哪怕面对程父的冷嘲热讽,甚至是背着程浙,程父跟言放说过更难听的话,言放好像都没有计较。 这样的人,太适合程浙了。 贺宗野冷笑:“如果不伪装成这样,他早被抓了。” “查一下这个别墅的位置。” 技术员很快就在地图上找到了别墅的位置,就在郊区。 “这块儿可不便宜,现在只怕是有钱都难买到。”技术员说。 霍延看着那块别墅,微微皱眉,立刻拿出手机,给表哥发信息。 见沈画看过来。 他低声说:“我叫我哥找人查一下,看言放的别墅现在是否有人,看他是否回去,是否带人回去。” 虽然言放不一定会回这里,但查一查总是好的。 技术员的电脑系统报警,他看了一眼立刻说道:“贺队,系统发现言放的车了!通过交通监控系统判断,言放的车子就是从附近出发,回了别墅。大概4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回到别墅,没再出来过。” “能看到车上有其他人吗?”贺宗野问。 技术员已经在调取各个路口的监控。 但是很遗憾。 “开车的只有言放,副驾驶没人,后排没拍到。” 贺宗野沉思片刻,立刻抬头说道:“我们带人过去别墅一趟,这边的侦查工作继续。沈画你和晋安……” “我们跟你去。”沈画说。 万一到危急关头,她能救命! 贺宗野也不多说什么,又看向晋安:“你呢?” 霍延:“她都说了,我们跟你去。” 贺宗野这会儿没心情调侃他。 刘路正巧又从外面跑进来,“贺队,找到一个地方,他们可能就是从那儿出去的。是保洁们走的后门,因为经常要运送垃圾,比较臭,那边一般没人去,而且那边的摄像头早就坏了,也一直都没修。我刚才问,有人说见到程浙和沈直体貌特征的两个人,从那边出去。说之前还有人从那边经过,后面那俩孩子似乎就是追前面那人的。” “是言放吗?”贺宗野问。 刘路:“是,对方说没看到样子,只看到穿了一身红的篮球服。” 那几乎已经可以肯定。 事不宜迟,贺宗野立刻通知刘路,又叫上几个人,立刻出发。 他们开了两辆车,除了贺宗野、沈画和霍延之外,还有刘路和另外三名警察,一共7个人。 半路上,霍延手机响了。 表哥那边发过来一个号码。 霍延拨打之后,那边立刻响起一个男声:“您好您好,万总吩咐过了,有什么问题,您可以直接问。” 霍延没说话,把手机递给贺宗野。 贺宗野说:“言放开车回别墅之后,有没有再出来过?” 对方愣了一下,立刻就回答道:“没有再出来过。” 贺宗野:“言放的车子进别墅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对他进行检查?” 对方有些无语,但也不敢吐槽,笑着说:“这是不可以的,我们没有权利检查业主的私人车辆。” 贺宗野:“言放平时经常去别墅住吗?” 对方:“ 也不能说经常不经常吧,每周会有几次,主要是别墅这边很多业主都不是长期住这儿的。言先生每周都会跟朋友来几次,算是比较固定的频率了。” 贺宗野:“他朋友?” 对方谨慎地说:“是一个比他年轻不少的大男孩,两人关系应该挺亲密的。” 贺宗野又问:“除了这个男孩,言放还带过其他朋友回来过吗?” 对方:“偶尔有带过,很少。主要是人家带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贺宗野:“别墅保洁工作是你们物业负责的吗?在给言放别墅做保洁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对方:“就是正常保洁,没发现什么。” 贺宗野:“言放的别墅有地下室吗?” “有的,我们这边的别墅都有地下室,一般地下两层,地上三到五层。” 贺宗野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今天言放开车回去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是不是就他一个人?” 对方想了一下说:“应该不是。我们只是跟言先生打了个招呼……后排……好像有孩子?没太看清。” “孩子?”贺宗野眉头皱起来,“什么样的孩子?” “比较小的孩子吧,好像是在哭。” 贺宗野看向沈画。 沈画眉头紧皱,霍延握住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 沈画点点头,立刻拨通电话。 电话刚一打通就被挂断了。 沈画皱着眉头,编辑信息,发到刚才加她,并且给她言放资料的那个微信号上:“程浙和他继母,以及弟弟妹妹的关系好吗?” 那个微信没有回。 沈画又发了一条:“程先生,你找一下你的龙凤胎,看他们安全吗?” 两分钟后,程父的电话回了过来。 沈画接通。 程父的声音十分焦急:“沈小姐,我应酬还没回到家,我太太这两天去了巴黎,我刚给保姆打电话,保姆说孩子不见了!保姆说明明看着孩子在房间里睡觉,她才去忙别的事情,且每隔一两分钟都会看一下监控画面,确定孩子没醒。保姆说监控中孩子一直好好的在睡觉,刚才我打电话,保姆去一看,竟然找不到孩子了!沈小姐,怎么回事,你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孩子不见了?” 贺宗野脸色也是一变。 他立刻问道:“程先生,还是刚才那个问题,程浙和他继母,以及后来的这对龙凤胎弟弟妹妹,关系怎么样?” 程父:“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回答问题。” 程父:“小浙他……他挺喜欢这对弟弟妹妹的啊!他和他阿姨的关系也没什么的,小浙长大了,平时大家见面比较少,也没什么矛盾。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贺宗野:“程浙和你现在的妻子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冲突吗?” 程父:“没有没有……也算有吧,都是小事……都过去了,小浙也没计较的。再说了,小浙就算生气,也会冲着我们来,不会动他弟弟妹妹的。” 贺宗野:“什么争执?什么小事?你说清楚一点,才有利于我们判断!” 程父焦急万分,咬牙说道:“就是我现在妻子的侄女,喜欢小浙,我们……我们……我们是想着,或许小浙尝试过,就知道还是女孩子好……就,撮合他们,想叫他们试试。可最后不也没成么!” “小浙当时大发雷霆,我那时候也是对他又气又怒,失望透顶,就跟他说他要喜欢男人,这辈子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留,家产全都是龙凤胎的。” “我说的就是气话,实际上我遗嘱都立好了,我的所有资产,至少会给小浙一半,剩下的一半才会再平分给他弟弟妹妹。” “这……你该不会是想说,小浙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要伤害弟弟妹妹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都不知道。 到了别墅区,被一路带去言放别墅。 过去的路上,贺宗野还在问那位安保的负责人:“言放之前开了一家火锅店,他好像还是厨师?” 负责人立刻点头:“对对,言先生喜欢自己下厨,只要他在别墅,就会让我们送新鲜蔬菜过去,他也会自己带食材回来。每次做的时候,还会打电话过来,请我们过去拿。言先生炒的火锅底料非常棒,送了我们好多。他经常去做志愿者,也会带自己做的食物,尝过的都说言先生手艺好呢。” 贺宗野咬着牙,舌尖抵着牙根,尽管已经知道火锅店那边查出来的骨骼,都是伪造的,并不是人体骨骼,可一想起来还是还有些反胃。 不得不说,言放的目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达到了。 吓不死人,就恶心死人。 到了言放别墅外。 一眼就能看到停放在别墅草坪上的那辆车,言放的车。 别墅大门竟然都没锁。 安保负责人想要按门铃,被贺宗野制止。 就在这时,别墅主楼飘过来一阵火锅香气。 安保负责人使劲儿嗅了嗅:“都这么晚了,言先生还在吃火锅啊。” 可不就是这么晚了么。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11点钟。 若没有灯光,周遭一切早黑了。 贺宗野立刻开始部署,搜索别墅,要求携带枪支的刘路和另外一位警察,随时做好准备! 安保负责人懵了,这什么情况? …… 搜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言放就好像在等他们一样。 他甚至没有躲藏。 就在一楼,非常豪华的餐厅。 非常大气的圆形餐桌上,中间放着一个四宫格的火锅,清汤锅、番茄锅、红油锅、三鲜锅。 四种锅底。 在火锅的周围,放着一盘盘切配好的配菜。 火锅在咕噜噜地冒着热气,火锅底料的香味十分浓郁,仿佛能遮住一切。 但沈画还是第一时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一眼看去。 言放坐在餐桌上首。 左边,坐着的是程浙,右边坐着的是沈直。 程浙身上穿着一件浴袍,浴袍已经被血水浸透,却看不见伤口在哪儿,应该是在浴袍之下。程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而沈直,歪着脑袋靠在椅子上,应该是昏迷! 沈画脸色大变,飞快冲上前去。 贺宗野也来不及说什么,招呼刘路和其他同事立刻围上去。 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反抗。 只是刘路要抓言放的胳膊,言放却慢条斯理地说:“肉都切了,不吃可惜,等我吃完。” 他说着,就又夹起面前一片鲜红的肉片,放入火锅之中烫一下,随即就送入口中。 刘路和两位同事,冷冷地盯着言放。 言放冲他们笑笑:“怕什么,这是牛肉,不信你们可以去检测。” 刘路黑着脸,强忍着反胃感上前去查看,那肉的纹理,好像真的是牛肉。 贺宗野示意他拿过来,给沈画看一眼。 沈画看一眼,点头:“是牛肉。” 刘路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又冷笑地看着言放:“还想吓唬人?火锅店里的骨头我们已经检查过了,不是人骨!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画不再理会他们,她立刻给弟弟做检查。 一抓住弟弟的手,她脸就白了。 她立刻跟霍延一起,把沈直从座椅上挪下来,平放在地上。 沈直的手腕和脚腕都有伤! 他的手筋和脚筋被挑了。 一股怒气瞬间直冲头顶。 她回头,看了面带笑容的言放一眼。 贺宗野刚想提醒她别冲动,救人要紧。 沈画已经回过头来,给弟弟处理伤口。 可是! 平时不不离身的金针,她忘记带了。 ※※※※※※※※※※※※※※※※※※※※ 预收文《真千金是魔主》求收藏 * *感谢在2020-08-26 20:41:38~2020-08-27 21:54: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0066000 2个;我们自己的生活中、一默、千华·戏天、二宝粥、南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uoke 100瓶;floral、阿莫 60瓶;见微 55瓶;amery、phoebe2026、枫、那么那么胖、作死金木小天使、乔乔” 50瓶;ccicc 45瓶;loveleconte、boise_gf、星轨是天空的道路、vitadolce、程可风 40瓶;瑾瑜 38瓶;chen、茜茜要做渣女 30瓶;傻傻傻傻的笑、七柚、你好凶喔!、一默、19883344、佩佩、鸢琦、都颖初薰、想去火星散心、yunyun、30282196、火柔煣、瞌症、咩咩、肖申、死宅青年爱看甜文、想吃酸辣粉、黥焚、whblue、小胖子、8913224、如是、铃兰、33089967 20瓶;薄荷蓝夜 18瓶;六六落落陆陆 16瓶;青青子衿 12瓶;是念念呀 11瓶;sabrina、26181933、诗小雅丶、山海、花路等你jy、得闲饮茶、怪兽大王、晴云紫墨、栀子花开、一小书虫、腹黑熊、素影、好久不见,、xingting、八月梅花飘、忘记时间、赶不上明天、emily龙龙、大概是虚、陌陌ioi、康康我我是来催更的!、空空、快快快快暴富了、wjmlty、nicole、懒得想名字、azurevvちゃん、youth、带仙气的蛋卷.、兔儿、是焕焕呀、yitian、tionlou、胖胖、肥崽 10瓶;青青 9瓶;金蓝色、茗茗、喵喵喵、叶雨溪 6瓶;taeyang、垃圾都滚开!、龙喵喵、㎡、大菌子、mermaid82、27340061、邪魔女、山之风、中璇、taboo、ππ 5瓶;故园无此声 4瓶;ジ薄欢凉色、时时、家有奕宝、我家有萌宝、絨絨一树茋、发大大柴、如月之恒、书虫 2瓶;是阿满满呀、凤凰花又开、今天追的小说更了没、跟自己和解、万年迷、琼琼、大黄猫咪、elements5、曼珠沙华、奔向白昼、蓝妮妮、狗蛋公主、南方有雨、全家福、清扎、沐悠、鱼找水、小卷妈、三千醉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我还有机会吗? 没有金针。 沈画咬牙, 那就只能纯粹使用异能给弟弟治疗。 现在伤口还新鲜,神经还没有萎缩,治疗效果最好, 如果拖延时间…… 她不想让弟弟冒一点风险。 “给。” 就在沈画即将动手时,霍延忽然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拿出了沈画的针灸包:“走的时候我看你没带, 顺手拿上了。” 沈画只是深深地看了霍延一眼, 就立刻动手。 弟弟的情况很糟糕, 对于普通人来说, 接上就是接上了, 不影响基本功能就可以, 但弟弟是运动员,他还要踢球。 任何一点影响, 都会断送他尚未开始的职业生涯,断送他的梦想。 沈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没人能猜到她现在在做什么。 她用金针, 完成了一项手术,在没有其他任何医疗器械的情况下! 当她做完时。 整个人满头是汗, 脸色苍白, 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霍延立刻伸手扶住她。 他沉着脸说:“这边你们处理,我先带她和小直离开。” 贺宗野刚想说,程浙还生死未卜呢,刘路忽然尖叫了一声。 贺宗野被吓了一跳,一边回头一边骂:“你叫什么……” 在看到被刘路掀开带血浴袍的程浙时,贺宗野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程浙身上染满鲜血的浴袍被掀开。 露出他的身体。 贺宗野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眼前这一幕。 实在是, 太…… 在所有人都失声时, 言放缓缓站了起来。 刘路吓了一跳, 控制着言放的两位警察,手上立刻用力,压住言放,脸色阴沉:“不许动!” 言放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程浙,目光平淡:“你们不还要找两个孩子吗?放开我,给你们带路。” 所有人都是一惊。 对,还有两个孩子! 眼前看到的画面太惊悚,大家脑子里的弦都绷紧了,差点儿忘记失踪的还有那一对龙凤胎,程浙的弟弟妹妹! 贺宗野飞快地让保安负责人再叫人来帮忙。 局里的支援短时间内过不来,最近的派出所至少也得二十分钟才能赶到。 贺宗野让刘路不要管言放,压住他,控制好。 他则迅速给程浙做检查。 他摸了程浙的颈部,摸到了,他松了口气:“程浙还活着,沈医生,麻烦你给程浙做处理,不能让他死了。” 他声音严肃而沉重,目光攫住沈画的目光。 对视一眼。 沈画点头:“可以。” 贺宗野松了口气。 虽然他对沈画的医术很信任,但他更了解沈画的性格,从之前伤害郭主任的五胞胎丈夫,到现在口歪眼斜大小便失禁必须24小时穿着成人纸尿裤的曹均卓…… 贺宗野知道,沈画并没有动手伤害他们,她就只是,没能治好他们。 可谁规定医生必须要治好每一个人? 如五胞胎丈夫和曹均卓,本来都是必死之人,沈画已经留住了他们的命,若不是她,这两人大概率已经死了。 所以,还要她怎样? 让她把两人治得完全如同健康人一般,那是不是也在无理取闹? 真把她当神仙了? 现在,事关她弟弟沈直。 可以说,沈直完全就是被无辜牵累的,是被程浙连累的。 不知道程浙和言放之间发生了什么,导致言放凶性爆发,结果连累到沈直。 程浙的伤看起来可怕,时间久了恢复之后,倒也没什么。 可沈直的伤呢。 手筋脚筋被挑断,他可是运动员,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即将飞去西班牙青训营,前途一片光明。 现在,能恢复到什么样子还不确定呢。 沈画医术是好,可这种损伤,真能完全恢复如前吗? 另外,不光是生理上的因素,更多是心理上的因素。 亲眼目睹一场杀人犯的盛宴,对沈直的心理冲击是巨大的,就怕他心理上会承受不住。 很多人在严重受伤之后,即便已经完全康复,可还是会觉得受伤部位会疼,去检查又发现没什么问题,就是心理因素。 贺宗野刚才之所以用那么重的语气跟沈画说话,就是在提醒她,让她清醒一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程浙的命。 沈画在给弟弟治疗的时候,完全不惜异能,以金针做媒,用异能一点一点修复好了弟弟的神经损伤,然后就是肌肉损伤。 但外表的伤还在,看起来血肉模糊,好像还是挺严重的。 不过沈画自己知道,弟弟的伤不会留下后遗症。 让霍延守着弟弟,沈画去看程浙。 她刚起身,霍延就握住她的,用力地握一下:“尽力就好。” 沈画跟他对视一眼,点头。 程浙身上的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但他失血量竟然不算太多。 在仔细检查过程浙的伤势之后,沈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一刀都如此精准地避开大血管。 程浙的伤,现在最怕的是感染,别的倒不要紧。 沈画现在手头就只有金针,给程浙止血之后,又在别墅里找了找,一般都会有医药箱之类的。 找到之后,给程浙的伤口做一个简单的覆盖,隔离。 “可以了吗?”霍延叫她。 沈画点头,又看了程浙一眼,转身走到霍延和弟弟跟前。 霍延说:“我这样抱小直可以吗?会不会加重他的伤势?” 沈画摇头:“不会,怎么了?” 霍延:“我们去外面,我不想待在这里。” “好。” 霍延把沈直给抱起来,还是有点儿吃力,不过能抱得起来。 安保负责人已经叫了所有安保、物业人员过来,外面道路上的路灯,还有院子里的灯全部都开启。 离开别墅主楼,霍延好像才能顺畅呼吸一般。 但抱着沈直,的确很吃力。 沈画说:“把他放在草地上即可,我让他多睡一会儿,有利于恢复。” 霍延看了看草地:“地上脏,会不会感染?铺件衣服?” 沈画摇头:“不用,不会感染。” 霍延没再争论,她是权威。 把沈直放在草地上,霍延拉着沈画也一起坐下,他伸手给她按摩头部:“头疼吗?” 沈画抬眸看他。 霍延:“还唱摇篮曲吗?” 沈画:“……” 只当他是默认了。 霍延一边给她按摩头,一边轻声哼唱那首“摇篮曲”。 这首歌发行用的名字,并不是摇篮曲,而是“尝”。 一开始制作人周启越把这个名字吐槽到死,另外想了无数个名字,可最终,还用的是“尝”这个字。 尝,结合着歌词歌曲,好像特别有味道。 为什么不叫摇篮曲? 因为这是属于她的摇篮曲,是属于他的尝。 音符入耳。 沈画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他唱出来的美妙音符,耗尽的异能和精神力,也迅速得到补充,她整个人都得到恢复,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就在这时,刘路和一名警察飞快地从别墅跑出来,两人怀里各抱着一个小孩,小孩身上都是血。 霍延眉头皱起。 眼看沈画好像睡着了,他不想惊动她,可现在这种情况…… 也不等他开口,沈画就已经睁开眼睛。 看到被刘路和另外一名警察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沈画皱眉问道:“孩子情况怎么样?” 刘路一脸焦急:“快,快走,所有人快点离开这里,退后,退后!地下室马上就要爆炸,别墅可能会坍塌。” 沈画脸色一变。 霍延已经飞快站起来,把沈直抱起来:“画画,走。” “贺宗野呢?” 沈画一边顾着霍延和沈直,一边问抱着孩子狂奔的刘路。 刘路上气不接下气:“贺队还在里面,那个言放就是个神经病,他就是不想活了,早准备好自杀呢!贺队在想办法拆弹,可言放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野路子炸弹,贺队摸不清楚不敢乱搞。” 他们一口气跑出别墅大门,远离别墅主楼在爆炸中坍塌可能波及到的范围之后,才停下来。 刘路连忙叫保安在地上铺东西,把他和同事怀里抱着的孩子给放在地上,还有被安保人员拖出来的程浙。 刘路又要重新回去。 沈画叫住他:“你回去能帮上忙吗?” 刘路:“……可我不能丢贺队一个人在里面。搞炸弹不怕专业的就怕野路子,拆的时候完全摸不着头脑,简直要把人逼疯……” “轰!” 脚下传来清晰的震动。 能清楚地看到别墅主楼震动了,别墅外墙的装饰不断掉下,摔在地上,玻璃纷纷破碎…… “贺队!” 刘路嚎叫一声。 霍延抱着沈直,还不忘紧紧地抓着沈画,脸色难看极了。 有人赶到,是距离别墅区最近的派出所,派过来支援的民警,看到这一幕也都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里面还有人吗?” 只有一声爆炸,平息之后没有再听到爆炸。 别墅结构看起来是真材实料,只有外墙上的东西掉下来不少,玻璃碎了一地,墙体看起来竟然没有太大的裂缝。 刘路立刻说:“贺队和嫌疑人还在里面,你们留在外围,立刻呼叫救援,我现在进去!” “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爆炸,你现在进去太危险了!”一个老警察抓住刘路。 刘路咬牙:“那也不能把贺队一个人放那儿。” 老警察坚决不肯叫刘路去:“已经呼叫支援,你现在进去,再遇上一波爆炸,那就是找死。” 刘路:“那是我兄弟!” 老警察咬牙:“就算要进去,至少……戴个安全帽!你等着。” 物业仓库里,安全帽还是有的,高档小区的物业资金充裕,安全帽也都是高标准的。 递给刘路一个安全帽,老警察自己也戴上一个,回头跟手下的人说:“你们留在外面维持秩序,等待支援,我们先进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谁都不准再进来!” “全叔你……你这马上就退休了……” 老警察没理会,跟着刘路一起重新进入危机四伏的别墅。 所有人的心都揪着。 一旦发生第二波爆炸,别墅主体恐怕就会坍塌,到时候…… 幸运的是,一直到警方的支援和消防救援人员到来,都没有再发生二次爆炸。 不幸的是,刘路和那位老警察进去里面探路,出来之后告诉大家,地下室完全坍塌,贺宗野和嫌疑人都被埋在下面,生死不知! 沈画给程浙的弟弟妹妹做了简单处理。 救护车到来时,把程浙和他弟弟妹妹带去医院。 她让霍延陪着沈直一起去医院,允许给沈直做检查,但绝对不允许给甚至做手术,任何手术都不需要,单纯只是缝合表面伤口的话是可以的。 霍延看她:“你呢?” 沈画:“贺宗野还在里面,但凡……但凡他有一口气儿,我都能保住他的命。” 霍延微微抿唇:“我通知他家人了,案情重大,很多部门都在尽力。画画,我给顾深打电话,叫顾深陪小直,他看着小直也能放心,我留下来,你需要我。” 沈画又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头:“好。” 霍延说的没错,她需要他。 因为还不清楚贺宗野是个什么状况,也不清楚在救援过程中,会不会再有其他人受伤…… 顾深被吓了一跳,问清楚之后立刻就出发。 程家龙凤胎的生理体征还算平稳,沈直的各项数据也都正常,就只是昏睡,救护车直接按照要求把他们送到了海一院。 顾深也已经赶到医院等着,在接到沈直并且安顿好他之后,顾深立刻给沈画打电话报平安。 而此时,又有几辆消防车赶来,专业的救援团队,携带救援犬和生命探测仪…… “地下室大面积坍塌,两人都被埋在下面,生命探测仪找到两人的位置,但掩埋得太彻底,救援难度非常大!” “别墅主体结构也出现裂缝,要谨防坍塌。” “无法使用大型器械,只能靠人力救援……” 霍延从物业那边要了热牛奶、面包,让沈画吃一点垫垫。 照目前看来,救援时间不会短。 沈画也没矫情,吃了牛奶面包,就跟霍延去了不碍事的地方,去休息一会儿,睡会儿。 两人席地而坐,双双靠在树干上。 沈画的头枕在霍延肩膀,他轻声哼唱着那首歌。 “画画,画画醒醒。” 霍延低声叫她。 沈画脑子迷糊了一瞬,立刻就睁开眼睛:“救出来了吗?” 刘路立刻跑过来:“沈医生!快快快,刚才救援的时候楼上有墙体结构掉下来,把全叔脖子给砸断了!” 全叔,就是那个老警察。 沈画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赶过去。 她一边跑一边问:“不是戴了安全帽吗?” 刘路说:“是戴了安全帽!可他妈就是巧了,全叔低头搬东西,上面就掉下来一块,好巧不巧正正砸在全叔脖子上!” “人移动了吗?”沈画立刻问。 刘路说:“没敢动。跟救护车过来的急救人员也说不好处理,全叔的脖子被砸断了,就是颈椎这儿!稍有不慎,挪动一下,可能……可能……人会当场死亡,就算现在这样,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刘路说着,哭腔都出来了。 沈画绷着脸快步走过去。 这个位置还很危险,随时要注意上面可能会掉下来东西。 这会儿几个医生正在打电话联系医院的专家,看到底要怎么处理,因为这个情况,根本没办法把人弄到担架上抬走,脖子那个位置,动都不能动,一动人恐怕立刻就没命。 沈画飞快地给全叔做检查。 问题的确很严重,颈椎直接断了,头和脖子的连接,现在只靠皮肤。 这种程度的伤,神经断裂的可能性很高,也许伤者暂时还有命在,可在移动固定的过程中,很难完全把控力道,不一定哪个动作,就会导致病人神经断裂,使病人当场死亡,或者保住命也会导致高位截瘫。 “我来给他做固定,尽可能地保住他的神经,立刻联系海一脊柱外的耿主任,让医院准备好手术室,一送到医院,立刻手术。” 沈画语速飞快地说道。 几位急救人员有些懵:“现场敢挪动吗?” 沈画:“不挪动是死,挪动了说不定还有救。” 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谁都明白的。 如果不挪动,那真是等死了,而挪动了,至少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能活吧,这个万分之一…… 概率在落到个体上的时候压根没用。 大家只是在面对这位老警察的时候,不忍心动手。 因为这么严重的伤,当场死亡的可能性太高,听说已经通知了老警察的家属赶来,好歹……好歹能活着再见一面…… 沈画要动,他们也忍不住劝。 沈画说道:“如果因为这会儿等待,错失了唯一挽救的机会,那这最后一面,就真的是最后一面了。如果你们是家属,是愿意要这一次机会,还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交流的最后一面?” 几位医生没说话,其实,在他们看来两者都差不多。 跟救护车的,什么事故没见过。 像这种伤势,至少他们所见过的,还没有能救活的! 可也没人反驳沈画。 想的角度不同,但大家立场是相同的。 沈画立刻动手,就在原地动手。 霍延给她打下手,安静地守在边上。 刘路和消防的战士赶紧准备防护网,防止别墅外墙再有碎裂的东西掉下来砸到人。 老警察全叔的情况,可比弟弟沈直要严重得多。 颈椎这个部位的神经,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唯一幸运的就是,全叔受伤摔下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移动过他,神经、血管都没有完全断裂,还有修补的可能。 若是移动过,他已经没命,那沈画就真的没办法了。 她的异能可以修补人体任何损伤,随心所欲,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病人没有脑死亡。 心跳短暂停止,可以再重新恢复。 可大脑一旦死亡,就根本不可能恢复,她也无能为力。 沈画行针非常小心,体力巨大透支。 她用了足足80分钟。 在40分钟左右时,全叔的儿子就赶了过来,全叔的儿子也是警察,不过是在另外一个派出所当警察,匆忙赶来时,吓得直接扑倒在地。 刘路紧抿着唇,赶紧叫人把全叔儿子拉开,别惊动了沈医生。 沈医生的金针在全叔脖子里的动作,他们这些旁观者其实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看沈医生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她那稳住金针足足十几分钟没有丝毫颤动的手…… 旁观者即便看不到金针进入皮肉之下是在做什么,可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沈画。 80分钟之后。 沈画取下了几根金针,但全叔脖子里还保留了几根金针。 她跟急救人员说:“现在按照正常手法,固定,立刻把人送到医院,耿主任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路上车子尽量平稳一点,在一个小时内赶到医院就行,另外,任何人都不要私自取下全叔脖子里的金针。顾深在医院,找顾深取针,我会打电话给他交代的!” 真的能行吗?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全叔的情况有什么改善,真的不会动一下就直接导致病人死亡吗? 几位医生有些不敢下手。 刘路忍不住说:“都愣着干什么?你们一开始判断全叔这样也撑不了一个小时,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全叔不还活着吗?听沈医生的,立刻转运全叔,你们不处理,总不能叫我们动手吧,我们哪知道怎么固定伤者!” 几位急救医生,也是深吸口气。 确实,按理说这个老警察的伤,根本就撑不到现在,可他现在还活着…… 那就,干!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提着一口气。 终于,在把全叔固定好,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全叔的情况还是很稳定,大家忍不住狠狠地松了口气。 “沈医生,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走,这路上要是出现什么变故……” “只要别动金针,就不会出现变故!”沈画看了一眼还在救援的消防员,说道,“下面还有一个警察,我走了,他可就没希望了。” 刘路立刻说:“司机开车千万注意,不要颠簸不要着急,我们安排交警开道,一个小时足够赶去医院!” 全叔被送走。 刘路放心不下,可是这边贺宗野还没救出来。 全叔的儿子直接说道:“我跟着去医院照顾我父亲就行。” 刘路也不再多言,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能互相理解。 “沈医生,全叔……” 刘路送走全叔,回过头来就找沈画,刚才人多他也不敢多嘴,这会儿他真的想问问沈画,全叔的命是不是保住了,以后会怎样? 别人对沈医生不信任,可他对沈医生是绝对信任! 贺队当初至少都三分熟了,还不是被沈医生给救了回来。 可是刘路一回头,就看到沈医生被她男朋友抱在怀里。 刘路:“……” 霍延把沈画抱到远离人群的地方。 “特别难受?”他问。 沈画头疼的很,她闭着眼睛点头。 霍延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凑在她耳边轻声唱歌…… 救全叔,这次的消耗堪比当初救贺宗野。 虽然她现在的异能比那个时候已经提升很多,可还是不够,消耗太快恢复太慢,自身恢复的远远赶不上消耗的。 精神力的消耗比异能消耗还要快得多。 双管齐下,她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掏空了。 在异界的时候,随时随地出于危险之中,她时刻都在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和异能。 回到这个世界,她以为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正常的异能增长就完全够用。 可现实是,不够,差太远。 这会儿还只有全叔一个病人,如果有更多病人,她就算是掏空自己,也处理不来。 果然,人得居安思危。 沈画再次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又5个小时过去。 此刻已经天光大亮。 现场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 “贺宗野救出来了?”沈画立刻问。 霍延说:“找到人了,但救援难度很大,地下室坍塌,无法使用大型器械,依旧是靠人工清理。现在的问题是,贺宗野大腿上压了一块水泥柱子,暂时无法搬动。好在贺宗野意识清楚,还能说笑,医生在给他补充□□。目前还在商量救援方案。” “那个言放呢?” “言放被贺宗野用手铐跟他拷在一起,所以两人一同被压,不过言放被压的是胸口,目前还有生命体征,但……医生说,挪开水泥柱子之后,言放可能会迅速死亡,贺宗野也会因为挤压综合征出现危险。” 挤压综合征其实很常见,比如在地震中很多人被重物长时间压着身体,被压的部位就会产生毒素,通俗来说是毒素,其实是肌肉被挤压细胞坏死产生的一系列病理改变。 这些“毒素”在被挤压部位大量产生,解除挤压之后,这些毒素就会随着血液循环进入心脏,还会导致急性肾衰竭等等,从而导致病人死亡。 很多灾害中的伤者,并不是被砸死的,而是死于挤压综合征。在被救出来之前,他们意识清楚能说能笑,重物搬开后不久,解除挤压了,他们的情况反倒急速恶化。 如果情况严重,抢救成功率也不高的。 沈画却松了口气:“挤压综合征,这个对我来说问题不大,金针封穴正好用得上。” 两人一起过去看看。 压住贺宗野和言放的水泥柱子,是支撑地下室的一根主梁,在爆炸中坍塌,砸在两人身上,将两人压住。 贺宗野被压的是腿,而言放被压的是胸口。 贺宗野意识完全清醒,能说话交流,但是言放的情况非常差。 “沈医生。” 见到沈画过来,刘路赶紧说:“贺队不肯叫我们立刻实施救援,非得叫你来。” 沈画看向贺宗野:“不用担心,我先给你行针,保证挤压综合征不会要你的命。” 贺宗野深吸口气:“不是,是言放,你先救他。” 沈画:“……” 她简直被气笑了。 “撇开你俩身份不谈,在救援中,救援力量有限时,优先救援有可能被救回来的伤者。这点你自己清楚的吧。” “你们两个的伤都很重,但相对于他而言,你更有可能被救回来。所以优先救你,并非是因为你的身份。” “如果他是普通人,或许还能要求你这个警察给他让位,毕竟你是保护者的身份,他是被保护者的身份。可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没立场要求你放弃机会先救他。” 贺宗野咬牙说道:“我知道,救他是因为我发现……他就是我一直追查的连环杀手!8年前的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还有另外好几起案子,我现在能确定,这些案子的嫌疑人就是他!” 贺宗野深吸口气:“这些案子全都没破,家属还没等到一个结果。其中有两位死者的肢体,只找到了一部分,缺失了最重要的头颅,家属年年到局里问情况,肢体不全,尤其是缺了头颅,他们就认为自家孩子不可能入土为安,也没办法转世轮回。” “沈医生,如果他死了,那些案子永远都没办法真正结案,那几位受害者的肢体,也永远没办法找到,他们的家人一辈子都不得心安。” 贺宗野疼得直抽气,他冲沈画讨好地笑笑:“沈医生,你那么厉害,肯定能保住他的命对不对?把我交给其他医生负责就行,我命大,死不了。” 沈画被气笑了。 她看着贺宗野:“也不是不行,我能把你俩的命都给保住。我会先给你行针,封堵你的经络血脉,隔离毒素,他不行,他必须得等到解除压迫之后,我会立刻对他抢救。” 贺宗野大喜:“我就知道沈医生你最厉害。” 沈画呵呵一笑,“别着急谢,我话没说完呢。言放的情况非常危险,解除压迫的第一时间我就得给他救援,短时间内还结束不了。所以抽不出来时间给你解封经络,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封堵时间超过1小时,你的腿就不用要了,得截肢。” 贺宗野:“……” “你……逗我的吧。” 沈画面色冷肃,“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贺宗野脸色变了。 刘路快要被急死,赶紧在边上说:“沈医生你别听贺队的,必须先救贺队!按照救援的优先原则,贺队更容易被救回来,就应该先救贺队!” 在场的谁都这么说。 警方碍于身份不好直说。 但对于消防员和在场帮忙的物业安保人员来说,那个言放就是个杀人犯,连环杀手,杀了那么多人,干嘛要救他啊! 没有必要啊! 知道他是凶手不就行了,那些案子不就算结了吗?为什么非得救他? 至于说有些受害者的遗体找不到,可受害者已经死了,现在还要为了寻找他们的遗体,搭上一个年轻刑警的双腿吗? 不值得! 相信受害者家属也能理解的。 毕竟,凶手已经找到了,也算能够告慰受害者在天之灵,真的没有必要再搭上一个刑警的腿,那是一个刑警的后半生啊! 贺宗野抿唇,缓缓说道:“我是通过来到地下室里发现的蛛丝马迹,还有爆炸被困的时候跟他的交流,判断出他是那一系列案件的凶手,他对我也承认了。可他对我承认不算!那些案子缺乏关键性证据,并不是说他对我承认,就可以把那些案子的凶手定为他而结案的!” “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他在临死的时候,故意承认所有案子都是他做的……找不到证据,那些案子就永无结案之日。” “受害者和家属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案子一天不结,他们就永远无法放下,不是谁都能立刻开始新生活的。” “但案子结了,或许他们的生活就能翻过这一页。” “那不是一个案子,也不是一个受害人。” 贺宗野忽然笑了一下:“没了腿,我就不当警察了呗。当警察这么疼这么累,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早不想干了,不是一直没机会么,被他们给架太高,忽然说走显得跟逃兵一样。这下正好有机会,我就回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每天打打游戏唱唱歌,睡觉睡到自然醒,花钱花到手抽筋不好吗?” * 贺宗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腿。 腿还在? 他惊喜无比。 可紧接着,他脸色就变了。 因为不管他怎么动,他的腿都没有知觉。 他忍不住伸手去敲敲打打,毫无知觉。 更别说是想要抬腿或者下床走路…… 完全做不到! 贺宗野脸色顿时灰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失去时,他也…… 会后悔。 那些案子结不结关他什么事? 那些受害者和家属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为此失去一双腿,他是不是太蠢了。 当时为什么就那么冲动? 贺宗野闭上眼睛,心里乱七八糟的。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他父亲。 贺宗野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我以后没劳动能力了,咱家钱够我花吗?我要是花太厉害了,你供不起,会不会贪污受贿啊?” “啪。” 贺父直接一巴掌排在他手臂上,冷淡地说:“残疾的人那么多,人家都怎么活的?没了腿又不是全身瘫痪,为什么不能工作?你还没18岁就叫嚣着自力更生,我们都随你,所以现在继续自力更生去吧,实在不想干活,去申领个残疾证,到街道办看看能不能办下来五保户,每月民政有几百块钱补助,有多少你花多少。咱家没钱给你啃老。” 贺宗野放下手臂,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您是我亲爸!” 贺父冷笑:“怎么,要不要去验个dna。我也在怀疑,当初我跟你妈是不是在医院里抱错了?” 贺宗野:“……” 他咬牙:“爸,我也是为了案子……从领导的角度讲,你应该夸我的吧。” 贺父:“可我首先是你爸!” “你考虑案子考虑受害人,那你考虑过你爸你妈,你爷爷你奶奶吗?” 贺父摔门离开。 贺宗野:“……” 自家老爸的形象一向都非常儒雅,极少发脾气,这次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他也有点儿委屈。 没腿的是他,就算要训……好歹等他出院了再训吧。 万一他想不开了咋办? 不过…… 是啊,爷爷奶奶知道了怎么办? 贺父摔门离开,见到走过来的沈画时,脸上的怒容立刻收起,换成了笑容,伸出手来要跟沈画握手。 沈画伸手出去,却发现贺父竟然是躬着背,双手握住她的手的。 她微微挑眉。 贺父连忙说道:“沈大夫,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沈画:“太客气了。我跟贺队也是朋友,况且,这次也是为了救我弟弟。” 贺父立刻说:“那不一样,我心里清楚。小野他这么大人了,性子上还是毛毛躁躁,但凡他能有沈医生一半儿的成熟……不过小野倒是有幸运,有沈医生这样的朋友。” 沈画笑:“世界就是因为贺队这样的人存在,才更有希望。” 贺父叹气,“骄傲是骄傲,心疼也是心疼。” 沈画笑。 贺父说:“小野的腿,真的没事?” 沈画点头:“没事,只是现在会很疼,我封闭他腿部的知觉,更有利于恢复,也不至于那么疼。顺便……” 贺父哼了一声:“顺便也给他个教训,叫他好好感受一下,失去腿是什么滋味。说不要就不要,可真是大方!” 言放的命也救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加护病房。 不过,贺宗野的腿是假瘫痪,言放的腿就是真瘫痪。 言放被压的部位是胸口,但他被压住的时候,正巧身下有水泥块,垫在他腰椎的位置,被砸之后,除了他胸骨骨折之外……他的腰椎也骨折了,并且神经受损。 沈画能保住他的命,已经是耗空自己的异能,多余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 沈直醒来之后,确实很惊恐。 但沈画明确告诉他,他的手脚都没事,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只能看见一点儿疤痕,不会对他的运动产生任何影响。 沈直信了,但相信却并不代表就能完全祛除心理阴影。 他醒来之后,要见程浙。 沈画没有太过干涉弟弟的行动。 不过在见程浙之前,警方要先询问弟弟事情经过。 沈直是未成年人,沈画这个姐姐兼医生自然要全程陪同。 “吃火锅的时候,我也知道很奇怪,可zing说闻到生肉、牛油的味道会恶心,我无所谓的,吃什么都行,就随便他点了。” “正吃着,zing神色变了,说有事,我见他神态异常,怕他出事就跟他一起。” “那个穿红色篮球服的是zing男朋友?他跟我说过他的性向,我一开始也觉得怪怪的,但跟他相处的时候,完全感觉不到他对我有……那种心理,我觉得都很正常,我们足校的时候跟朋友也都打打闹闹的……真的没什么,现在同性恋也挺正常啊。” “后来,我们追着那个人下去,好像听到他打电话说什么孩子。zing就脸色大变。我问他怎么了,zing一开始不愿意说,后来才告诉我,他男朋友可能要伤害他弟弟妹妹。” 刘路抬头看过来:“为什么zing觉得言放要伤害他弟弟妹妹?” 沈直微微抿唇:“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但zing说是,那应该是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刘路又问:“好,先不说这个,后来你们是怎么去的别墅?” 沈直:“我跟zing躲在那个男人车子的后备箱里。那人回了一趟他市区的家,从家里抱出来两个昏睡的孩子,放在车子后排。而后就一路开车去了别墅。” 刘路:“到了别墅之后呢?” 沈直:“那个男人,就是言放,把两个昏睡的孩子抱进别墅,我们两个才从后备箱出来,zing的脸色很难看,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zing的神色非常着急,好像很痛苦一样,我当时也被吓到了。后来zing跟我说,说……说他男朋友,其实精神上有些变态,他杀过人!” “我当时就想报警,zing不让,说他很痛苦,不想让人知道,因为那个言放杀的人,是zing的初恋男友。而且zing被逼看着言放杀人,zing怕自己解释不清楚,也成为杀人犯。” 沈直说:“我还是想报警,不过那时候言放忽然出来了,说叫我们两个进去!原来他早就发现我们了。他说如果我们不进去,他会立刻杀了那两个小孩。” “zing悄悄告诉我,那个言放非常变态,他可能还有特别恶心的癖好!还说他初恋男友也许就被言放给吃掉了!” “我……我真被吓到了。我们进入地下室之后,就看到一个很像是大饭店的厨房流理台一样的台面,上面什么刀具都有,那两个小孩子就被放在上面。” “我下意识地找那个言放在哪儿。” “还没等我看见,我后脑勺就猛地一疼,昏睡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泼醒的。” “流理台上到处都是血,那两个小孩一动不动被扔在角落里,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顾不上那么多,因为我四肢都被绑着,而且我手上脚上都是伤,很疼很疼,我想试着活动一下,可是根本活动不了……” “zing也被绑着,他冲言放大喊,让言放不要杀我,说只要言放别杀我,他愿意永远屈服言放,跟他一起,做什么都行。” 沈直抿唇:“言放问zing,是不是真的做什么都行?那给他吃行不行……zing也答应了……” “我后来疼晕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zing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言放,抓到了吧。他就是个变态杀人犯,绝对不能放跑他!” 沈直的情绪非常激动。 刘路赶紧说:“言放已经被抓,你冷静一点,深呼吸。” 沈画也连忙按着沈直的穴位,给他顺气。 沈直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眼中却还带着惊恐,他说:“如果zing真的被逼看着言放杀人,他没有报警……会不会坐牢?” 刘路:“这要看具体情况。” 沈直说:“他是被迫的呀!我记得有一条什么法律,是说被胁迫杀人,应该无罪的对不对?zing他就是运气不好,交的男朋友都是人渣!他这人很好很讲义气的!” 刘路点点头:“好了,情况我们知道了,你如果再想起来什么,让你姐姐随时联系我们。” 沈直还心有余悸,点点头。 送走刘路,沈画回来跟沈直说:“现在是不是还很害怕?” 沈直点头:“也还好,就是……担心我以后踢不了球。那人原本是要杀我的,是zing以死相逼,我才能活下来,zing救了我一命。姐,你说zing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呢。他的每个男朋友都是人渣。他之前跟我说够,他在国外交的那个男朋友,总是虐待他,后来有一次还差点儿杀了他,被邻居报警后,警方赶来那人还要对他动手,警方就把那人给击毙了,zing这才回国的。” “姐,zing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沈画:“他的笔录早就做好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一面。不过,见完之后你就得好好休息好好养伤,这件事给我彻底忘了。我没告诉爸妈,你也别说漏嘴了。” 沈直连忙点头:“别说,千万别说!” 两人从病房出来,就去见了程浙。 程浙身上都是纱布,沈直咬牙:“姐,zing身上的伤,全都是那个混蛋干的……怎么有这么变态的人!亏他还口口声声说爱zing,这就是爱吗?这种爱,谁摊上谁倒霉吧。” 程浙看向沈直:“对不起小直,是我连累你。以后……你别再来了,我可能也不当主播了,我想换一个地方生活……” 沈直面色一变,但最终还是点头:“也好。别想那么多,不是你的错。” 程浙苦笑。 他又看向沈画:“沈老师,又要跟你说对不起了。” 贺宗野醒来之后,只因为跟父亲见面焦虑了一个多小时,待刘路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打起精神来,召集手下专案小组的人开始办案。 原本他追查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的时候,就已经组建了一个小组,现在小组正式扩大,由局里按时间命名,重点侦查。 他们之前所调查的一切线索,全部共享讨论。 “贺队,按照目前的线索,还有从别墅里搜集到的证据,是不足以指证言放就是以上这些旧案的凶手,证据不足。” “必须要言放配合供述。” “言放说,要见程浙一面,才肯回答。” 贺宗野眯起眼睛:“让他先回答第一个案子的细节,能对的上,能确定凶手是他,我们才会跟他谈条件,否则,万一他是糊弄人的呢?让他见完程浙,他心愿也满足了,更不愿意回答了,怎么办?” 原以为还会非常难啃。 但没想到,言放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真的说了两起案件的细节。 真正让他们完全确定的是,根据言放的供述,他们找到了海大高速分尸案里,那个受害者女生的半边头颅! 这个变态,竟然藏起那女生的半边头颅,就埋在女生小区楼下的绿化带里,埋的很深,女生公寓窗口,正对着就是那个绿化带! 将挖出来的头颅送去鉴定,已经确定就是那位受害者缺失的部分。 “不仅是这个案子,另外一个案子,也确定了。” 刘路说:“目前已经对上两个案子,他不肯再说,要见程浙。” 贺宗野深吸口气:“让他们见,监控调好,而且必须有人陪同程浙过去,不得离开,他若不愿意接受,那就不用见了!” 沈画过来找贺宗野的时候,贺宗野正在反复观看言放见程浙的监控画面。 高清画质,所有声音一同录入。 见沈画过来,贺宗野抬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又继续看。 沈画说:“言放不是都交代了吗?” 贺宗野嗯了一声。 沈画问:“所有案件全部都交代了?那些受害者的遗体也全都找到了吗?” 贺宗野:“年代久远,有些地点比较偏僻,言放自己也记不太清楚,还在核对,不过已经找得差不多了,正在汇总梳理所有证据,还有言放的口供。上法庭,他一定会被所有受害者家属亲眼看着,被判死刑!” 沈画:“沈良秋找到了吗?” 沈良秋,就是程浙的初恋男友,被沈画给拆散的那个。 半年前沈良秋失踪。 口供中说,沈良秋就是被言放给杀了,因为要为程浙报仇。 沈良秋的尸体没找到。 言放说沈良秋被他切碎之后,丢海里喂鱼了,去海边,或许能找到一点儿骨骼碎片。 由于言放说的那个海岸比较偏僻,不属于景区海港之类的,警方的侦查人员还真的在滩涂草丛里找到了一小块人体骨骼,经过化验,就是沈良秋的! 案情已经清楚明朗。 剩下的就是侦查,补充证据,把这一系列持续了这么多年的案件,全部了结! “那你还盯着视频看什么?”沈画问。 贺宗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言放他为什么……忽然就放弃了?这么多年了,他隐藏的很好,一直都没被抓到……” 沈画摇摇头。 正常人哪儿能能猜到变态罪犯在想什么。 贺宗野:“程浙的父亲以为言放是程浙的归宿,言放自己恐怕也是这么因为的。或许,是因为程浙让言放感觉到了不安……之前的那么多案件,我们调查过其中一些,也询问过言放,尤其是那个海大校花案的受害人,受害人的同学朋友说,受害人有个神秘男友,没人见过,或许就是言放,他从女人身上遭受了背叛,就开始杀人,后来他杀人更加随意,其中有一个女人,就因为跟他要过电话号码,就被他给杀了。” “言放在冷静期时,遇到程浙,跟程浙恋爱,一开始两人相处挺好,言放甚至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可是在知道程浙的过往时,言放的那颗杀心又起……这或许也跟程浙是知名主播,深受欢迎有关,太多人喜欢程浙,一定程度上也让言放受了刺激。” “程浙和沈直联系过多,言放本能地开始不安……” 贺宗野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逻辑不太对,可如果言放不是凶手,他不可能知道每一个受害者的具体遇害细节,不可能知道受害者尸体埋藏地点。” 贺宗野叹气:“其实也是我强求了,很多凶手,尤其是这样的变态连环杀手,他们的逻辑本来就跟常人不同。言放还有精神疾病,长期服用一些药物,也影响了他的记忆力和思维能力……” 沈画听着他自言自语,忽然说道:“你现在试着下来走两步。” “哦好。” 贺宗野刚一挪动腿,忽然冲着沈画说,“你傻了吧,我怎么走两步……啊?啊?我腿……我腿怎么动了?不是说神经坏死,要要要准备截肢手术了吗?” 沈画哼了一声,双臂抱胸,看他。 贺宗野瞬间明白过来,巨大的狂喜袭上心头:“我腿保住了?我腿没事?好啊,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故意吓唬我的!我……我特么……我……我智能轮椅都订了!我……” “贺队,surprise!” 病房门被推开,一群同事涌进来,刘路怀里还抱了一束花,“今儿全叔也醒了,全叔手术很成功,我们刚去看过全叔!这是给你的!” 贺宗野一边接过花一边笑骂:“滚滚滚,合着你们都知道,就骗我一个呢,整天看我笑话是不是很好玩?” 刘路:“那还行,也就一般好玩吧。” 贺宗野直接抬腿就踹,可刚开始活动,哪儿能那么灵活,他差点儿给摔了,还是刘路搀扶住他的。 沈画看着他们这一群人笑闹,无奈摇头,转身出了病房。 程浙坐着轮椅,在走廊上,在往外看。 沈画走过去,看他。 程浙看到是她,笑了笑:“沈医生,你说人一生,能有几次机会?” 沈画挑眉。 程浙:“如果走错了路,还能有改正的机会吗?” 沈画:“不一定都有。” 程浙:“但或许有。所以如果有机会改正的话,一定要抓住机会,对吗?” 沈画点头:“或许吧。” “画画。” 霍延从另一侧走过来,直接抓住沈画的手。 程浙看了看两人,笑了一下:“沈老师,你们很配。” 作话有正文。 ※※※※※※※※※※※※※※※※※※※※ 沈画没多说什么。 霍延却微微皱眉,他拉着沈画离开。 程浙笑了一下,也跟身边的警察说:“再带我去见一下言放吧,或许,是最后一次见他了。我会劝他听你们的话。” “怎么了?”沈画被拉着走远几步,才问道。 霍延抿唇,“不要离他太近。” 沈画:“为什么?” 霍延:“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很混乱。” 沈画:“混乱?” 霍延摇头:“我形容不出来,但我厌恶他,虽然小直不怪他,可他,一点都不值得人同情,他配不上小直的关心。更配不上你的关心。” 沈画笑了:“以前吧,好歹是他的家教老师,看着他一个未成年少年被已婚男老师骗感情,不说吧,良心过不去。现在,我对他并无半点儿关心。之所以没表现出我的厌恶,也只是为小直着想。还好,小直也答应了,以后去西班牙会好好踢球,也不会再跟他联系。” 霍延点头:“那就好。” 是夜。 警报声突然响起。 沈画飞快赶来的时候,看守的警察脸色非常难看:“言放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一个金属徽章,他用那个金属徽章的边缘,划破自己的喉咙自杀!” “他跟我说灯光太亮不舒服,让我关了所有灯,我也有点儿累,靠着墙眯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一开灯,他的喉咙就已经划破了!” “这会儿医生正在抢救。” 贺宗野也匆忙赶来。 知道情况后,他脸色阴沉:“想死?没那么容易!只要有口气,他就得给我上法庭!给我加派人手。另外,调查他的金属徽章,到底是哪儿来的!” 另外一个警察举手,说道:“应该是下午……程浙去见他的时候,给他的。那好像是他们俩的定情信物,程浙还给言放了。” 一枚缺了口的金属徽章,徽章缺口处的铁皮卷了起来,的确比较锋利,但就这锋利程度,想要割破人的喉咙还是很难。 尤其是人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自己对自己下刀,总是很难下手。 想用这个徽章划破喉咙自杀,需要……必死的信念。 言放有必死的信念吗? 有。 沈画看着那枚带血的徽章,她抬头看向那个警察:“这个徽章,是言放和程浙的定情信物?谁说的?” 警察说:“程浙说的,下午他们见面的时候我在。程浙说,这是言放送给他的定情信物,缺口位置是当初用这个徽章开啤酒瓶盖的时候,给豁出个口子。” 沈画立刻看向贺宗野。 “不对。” “这个徽章,绝对不是言放送给程浙的!当初给程浙做家教的时候,我曾在他的书桌里见过这枚徽章,但我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看一眼就过去,也不曾问过!” 贺宗野:“你确定是这枚?” 沈画:“徽章这个部位有一个孔,正巧打在徽章人物上,应该不会是出厂的时候打的。” 商家打孔肯定会避开人物。 贺宗野捏着徽章,脸色变幻。 沈画和他对视一眼,一个字都来不及说,飞快地跑向弟弟沈直的病房。 * * 由于本章开头有几百字内容,原本是上一章末尾的内容,因为上一章修改,挪到这章,有一部分小可爱买过了,所以在作话里补一千字。 一周后再编辑到正文。 抱歉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了。 * * 感谢在2020-08-27 21:54:04~2020-08-28 21:3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亦蘋、王小暧 2个;华丽丽的小叮当、黑妹、紫陌、lily、茜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城西西 466瓶;羽歆 238瓶;橘 200瓶;17769572 170瓶;莫问归期 150瓶;洁儿 118瓶;黑脸的多儿我的崽~ 114瓶;不看小说难受╯﹏╰ 112瓶;秋日暖阳 102瓶;嫣嵐、li、逢考必过、lily、妖灵 100瓶;(??w?`)雷雷 99瓶;飞月流觞 83瓶;亦蘋 80瓶;大师兄总是在撩妹、亢亢亢亢亢亢~、独行.、今天好好学习了吗 60瓶;大单细胞 52瓶;斜风细雨在孤舟、耗子木甲 50瓶;骨相、小乔、辰娜 40瓶;已经是条咸鱼、 ̄へ ̄、毛爷爷、谨言慎心、清都、莫青、茶茶籽 30瓶;@l陆? 28瓶;王爷 24瓶;lemon、 poised ? 。、死宅青年爱看甜文、busy212、zym1934、阿醋、卿卿、王小暧、xixi、morgana23、暖柳欣欣、hhamy、我是一只鲤鱼、mermaid82、玄丹朱、宁靖、花落知多少、emily龙龙、雪染墨、hei·櫟糖、月笑卿、嗝、chen、小小麦子、娜鲁娃 20瓶;xixihh 15瓶;叶雨溪、霹雳蹦吧小可爱、juic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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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揉药的时候,看着伤口,他都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 可是看着姐姐的表情,沈直乖乖下床去了。 几天过去,伤口的肌肉和皮肤当然没那么快长好。 沈直行动起来还非常小心。 尽管医生已经告诉他,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神经,可显然心理阴影还在。 沈直去找了药膏,就坐在矮凳子上涂。 贺宗野随后也跑了进来,他一路上还被自己给绊倒了几次,后面跟上的同事慌忙把他给扶起来,这会儿人都赶到了。 看到病房内一片安静,贺宗野松了口气,看向沈画。 沈画就在病床边上,正看着还在打游戏的程浙。 贺宗野和同事们,都没吭声。 沈直正在涂药,看到贺宗野来,忍不住说:“这大晚上的,你们干嘛呀,笔录不是都做好了吗?” 贺宗野看了眼沈直,笑了一下:“你没发现,我腿好了吗?” 沈直顿时瞪大眼睛:“啊?啊?真好了?” 贺宗野点头:“对,再过两天就能健步如飞。” “可是,不是说要截肢的吗?”沈直吃惊地问,“啊野哥你别介意,我不是说不想你腿好,就是……这也太神奇了吧!” 前两天还说要截肢,野哥在面对众人的时候,脸上笑呵呵的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大不了回家去当富二代,坐吃山空。 可有一次他自己过去看野哥,就看到野哥在对着自己的腿发呆,那表情……不忍细看。 现在,竟然好了,不用截肢了? 沈直比谁都开心,也惊喜无比。 贺宗野笑:“还不是你姐医术高明。所以啊,你看我这情况都能治好,你那点儿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还天天抹这么珍贵的药膏,浪费啊。” 沈直:“我的腿还要踢足球啊,一点儿后遗症都不能留的。” 贺宗野:“也是,多重保险,也就你了,别人也没这条件。” 沈直忍不住咧嘴笑。 程浙游戏结束,游戏音效响起。 沈直抬头:“赢了,不愧是zing,什么游戏都玩得来。” 程浙笑:“也就会玩游戏了。” 沈直又说:“你以后真不打算再当游戏主播了?那你是不是想重新回去当职业选手?完全可以在咱国内的俱乐部打呀。” 程浙:“我这岁数,当不了职业选手了,主要是心态不行了,也没以前的那股冲劲儿。打两局就累……” 沈直:“那你打算干什么?” 程浙看着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爸在蒙省有一个马场,我可能会去那边看看。” “哈哈哈,去当弼马温啊。” “没错。”程浙笑,“等你什么时候回国,可以过去骑马玩。” “好!” 程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沈直:“一个小礼物,留作纪念。之前的联系方式我以后都不用了,等我换新手机了,再给你发信息。” “什么啊。” 沈直好奇地接过来一看,眼睛亮了,“国际x大赛的奖牌?你赢的?” 程浙笑笑:“走了。” 沈直拿着奖牌翻来覆去地看,兴奋地说:“行吧,我也不沾你的光,我的第一块奖牌也预定给你了!” 刚说完又立刻看向沈画:“姐,你别吃醋啊,我第一块奖牌肯定没那么好,等我拿个金靴啊什么的,再给你。” 沈画看他:“那我等着。” 程浙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沈直:“好好踢。” 沈直:“那必须的。” 程浙笑了一下,离开沈直病房。 不用贺宗野吩咐,几位警察就押住了程浙。 沈画又给沈直的伤口检查一遍,让沈直赶紧上床睡觉。 沈直可怜兮兮地说睡不着…… 沈画给他按了按穴位,让他缓缓睡着,她才离开。 从沈直病房出来,刘路就在等她。 “怎么了?”沈画问,“又出什么事情了?” 刘路连忙说:“没事,言放抢救成功,但医生说他伤了声带,以后也说不了话了,这也不要紧,他人有口气能认罪就行。那个程浙,说要见你。” 沈画目光微冷:“他有交代什么吗?” 刘路抓了抓脑袋:“他说也要给你一个交代,要见你才说。” 沈画皱了皱眉。 刘路说:“贺队叫我过来请你去一趟,早点弄清楚早点结案吧。” 见到沈画过来,程浙笑了一下。 “沈老师,你来了。” 沈画坐下:“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了,只是几天家教,不必这么叫我。” 程浙笑:“那叫你沈医生吧。” 沈画不答,都无所谓。 “我有点儿不知道从何讲起。” “沈老师,我从没想过要伤害沈直,你信吗?” 程浙说。 沈画:“我只看事实,事实就是沈直受伤了,而且非常严重,差一点就毁了他的人生。” 程浙垂头:“怪我。” “小时候,我爸的公司规模还小,也不在海市,在西省的一个城市起步。” “我爸妈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我妈总疑神疑鬼,觉得我爸外面有女人。实际上我爸忙得要命,根本没那功夫,可我妈不信。” “他们一见面我妈就开始各种猜疑,后来我爸也不爱回家来,我妈就更草木皆兵,不断告诉我,说我爸爸不要我们了。” “在我6岁那年有一回,我爸在应酬,我妈不信,非要拽着我去找我爸,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应酬。” “去了之后,果然是我爸在跟几个生意上的人吃饭。很大的包厢里,挺多人。我妈知道搞错了,就把我推过去,说我非要找我爸。” “我爸脸色不好看,我见到那么多人也有些害怕……有个叔叔,笑着把我抱过去坐在他怀里,问我想爸爸了是吧,还给我夹菜……” “后来有一天,我爸说上次抱我的那个叔叔家的大哥哥考上大学、小哥哥考上高中,要举办宴会,邀请我们过去。” 程浙的语速很缓慢,几乎停滞。 他好像陷入回忆中拔不出来。 “我爸中途临时有事走了,说要我妈来接我。” “那个岁数比我爸爸还大的叔叔,或者应该叫伯伯,说带我去玩更好玩的东西。” 程浙双手十指绞着:“他咬我很疼。” “我那时候不懂那是什么,在干什么,但是很难受,很不舒服,特别疼。他说不可以告诉我爸爸妈妈,那样他们就会不要我了。” “之后,那个伯伯经常会邀请我去他家玩,我不想去,可我爸妈说人家好心,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 “可是真的很疼,每次我都一直哭一直哭。有一天……我躲在衣柜里,躲着躲着就睡着了,是被一阵哭声给惊醒的。” “我透过衣柜缝隙,看到他们家的小哥哥,就是那个考上高中的小哥哥,我在宴会上见过。我看到那位伯伯像对待我一样对待那位小哥哥……不,那位伯伯对那位小哥哥更狠,还说小哥哥长大了,没小时候漂亮了……” “那位伯伯走后,小哥哥一直在流血,我以为他要死了,吓得咬着衣服哭,不敢哭出声。” “还是那个小哥哥看向衣柜,叫我出来。原来他早知道我躲在这里。” “那次,我真正认识了那个小哥哥,他叫言放。” 贺宗野目光骤然眯起。 “后来那天,那位伯伯喝醉了酒,比平时更凶狠,我看到他的眼睛就特别害怕,我早早地躲了起来……他又抓到了小哥哥。” 程浙沉默了好久。 “满床都是血,那个伯伯就睡在那儿,浑身酒味,打着鼾。小哥哥像死了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哥哥回来了,很生气,把小哥哥抱走,让人把我送回家。” “过了几天,我就听说那位伯伯喝多了酒,突发脑梗去世了。” 程浙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打电话给小哥哥,小哥哥却说叫我以后都别再联系他了。后来我问我爸,我爸说小哥哥的妈妈有精神病,又目睹伯伯死亡,精神病发差点儿杀了小哥哥,被送去精神病院。小哥哥跟大哥哥一起去海市了。” “后来我爸生意做的好,公司扩大,我们家就也搬来海市。” “我10岁的时候,又见到小哥哥了。不过他没认出我,他已经上大学了,他那时候是大二。他好像是被班上同学硬拉去唱歌的。我是被我妈丢给我表姐,叫我表姐带我,我表姐同学生日去唱歌,就把我也拎去了。” “小哥哥看起来很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他很快就起身要走,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拉着他,不让他走。还有其他女孩子起哄,说那个漂亮女生喜欢小哥哥,问小哥哥准备了什么礼物。小哥哥说没有准备,那些女生有些不高兴。” “小哥哥还是走了,我赶紧追出去叫住他,可小哥哥却装作不认识我,他明明认出我了。” “我重新回去之后,就听到那些女生们在说小哥哥,说小哥哥假清高,穷得只剩下骨气了,这种人就长了一张脸,哪里配得上校花。” 程浙看向沈画:“我再听说那个校花,就是2年后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那个校花的照片传得到处都是。” “我有些担心小哥哥,可是那时候小哥哥已经大四毕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他。” “我想办法从我爸那里要到了大哥哥的电话,我想找小哥哥,大哥哥给了我一个地址,就是那座别墅。” “我去的时候,在门口碰到小哥哥,小哥哥脸色很不好看,叫我走。大哥哥正好出来,叫我们进去。” “大哥哥自己动手准备的火锅。” “桌上都是素菜,只有一盘肉片,大哥哥叫我尝尝肉片,可小哥哥却把一整盘肉片都吃光了,一片都不给我留。” “吃过饭,小哥哥就把我赶走了。” 贺宗野紧抿着唇。 程浙看向沈画:“沈医生,其实我和沈老师谈恋爱,是因为我发现我对女生没有任何反应,十三四岁的时候,男生们已经会讨论女生,而我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会对身边的男生有好感……可我又特别厌恶我自己。沈老师出现……一切就顺理成章,和他在一起让我少了很多负罪感……也终于知道,并不是一直会疼……” “我没想到会被你发现,更没想到你会管这闲事。” “出国之后,我有想过放下国内的一切,我重新开始学业,玩电竞,也交了新的男朋友。” “我又重新联系上了小哥哥,他不愿跟我面对面,我们就只通过邮件交流……” “我男朋友以为我背叛他,暴力本质就展露出来,对我拳打脚踢各种虐待。我实在受不了,想逃离,可他看我看得很紧。” “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小哥哥,我说我不想活了。小哥哥很紧张,说他来帮我想办法……” 程浙抿了抿唇:“国外和国内真的不一样,他就只是反抗警察,竟然就被击毙了。我终于还是回国了……” “回国后我才知道,大哥哥前两年就因为吸毒过量意外死亡了,小哥哥又把公司股份都卖了,大部分的钱都捐了。” “我和小哥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我们甚至不需要多少言语交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只是没想到,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就被沈老师碰上。沈老师认出了我……” “当年的事情,沈老师的妻子,在报复回去之后还是跟沈老师离婚了。车子房子都是女方的婚前财产,沈老师净身出户,工作也没了,老家也都知道沈老师喜欢男人的事情,他也回不去老家。” “沈老师那么大年纪,只能靠出卖自己挣钱。” “他跟踪了我和小哥哥,他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威胁我要钱……” “他甚至跟踪我去了别墅,意外在地下室发现了……小哥哥的笔记,上面记录了……很多。” “小哥哥只能杀了他。” 贺宗野立刻问:“笔记在哪儿?” 程浙:“那次被发现后,小哥哥就毁掉了笔记,我记得的也不多。” 贺宗野:“火锅店里的那些疑似的骨骼,哪儿来的?” 程浙:“……我不知道,什么疑似的骨骼?店里的事情我不管的,都是小哥哥在负责。他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贺宗野:“那你为什么不肯吃红肉,不肯吃牛油火锅?言放毁掉的那本笔记上,记录的是他杀过的每一个人,以及各种处理方法,对吗?” 程浙脸色一变,没有吭声,最终只是低下了头,算是默认。 贺宗野:“你们又为什么翻脸?” 程浙:“……大概是,因为小直。小哥哥以为我喜欢上小直了……我,的确喜欢小直,可不是那种喜欢。我太向往成为小直这样的人,但我这辈子注定没有机会。” “好像是从大哥哥死后,好像是从我在国外重新联系上小哥哥开始,我就发现他完全变了。以前他会推开我,现在他好像生怕我推开他,一丝一毫的空间都不愿意给我留。” “我和小直只是打游戏,小哥哥就……嫉妒。” “我不断地跟小哥哥解释,可……” 程浙苦笑:“可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离开之后。 贺宗野和团队开会。 鉴于沈画也是算当事人,且后续对程浙的讯问可能还需要她参与,案情讨论就没有避开她。 “程浙的口供,可信度有多高。”贺宗野问。 大家开始讨论。 “逻辑上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吧,说了等于没说,没多少关于案件的实质内容,倒是叫人挺同情他的。” “按照程浙所说,我们还需要调查他口中的那个大哥哥,就是言放的继兄。这人死于吸毒过量,之前就已经把备案调出来了,的确没什么问题。” 贺宗野:“火锅店的骨骼,无论真假,都会暴露言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在程浙口中,出国前的小哥哥言放,和出国后跟他联系的那个,我总觉得割裂太大,不是同一人。” “但在程浙的逻辑中,他认为是小哥哥在大哥哥死亡之后,终于彻底暴露自己所有本能,程浙认为之前的言放之所以拒绝他远离他,其实是碍于大哥哥,他在压抑自己。” 贺宗野眯着眼睛:“最关键的一点,程浙没有任何一句话承认,他杀过人。” 刘路说:“或许,他就是没杀过呢?他包庇了言放,明知道言放杀了那么多人,甚至言放还为了他杀了沈良秋。” 另一个警察说:“言放全盘承认,他能说出一切案件的细节,能说出受害者剩余肢体在什么地方,这些证据足以证明言放杀人了。那程浙,最多就是包庇和从犯?况且除了沈良秋案之外,其他的案件都比较早,那个时候的程浙年龄还小,不具备杀人的可能性吧。” 贺宗野:“等言放醒来,询问一下关于那个杀人手册的事情。还有程浙,他肯定也看过那本杀人手册,让他把记得的内容说一遍,反复询问,说得越多越详细越好。” 贺宗野又看向沈画:“沈医生,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画想了一下,说道:“我不懂刑侦,也不知道你们要从什么角度来调查。我只从医生的角度来说,程浙大脑有病变,他的前额叶异于常人,这是主导情绪、思维、认知和行为管理的部分,我怀疑他脑中可能有肿瘤,具体需要做个脑部ct才能确定。” 贺宗野立刻说:“如果有肿瘤,会影响什么?” 沈画:“脑肿瘤要看部位,它的影响有很多,可能会导致人出现幻觉,会导致人的情绪思维发生改变,简单来说就是有可能导致人精神失常。” “另外抛开肿瘤不谈,他的前额叶应该是先天变异,生下来就异于常人,这也会导致很多问题。比如刚才他说了那么多,他遭遇之凄惨把听众都打动了,可却打动不了他自己。” “你们应该找专业的犯罪心理专家或者是行为专家对他进行评估。” 沈画说:“他有一个特别强大的能力,他天生擅长捕捉周围的情绪,化为己用。这种人如果学心理学,去当心理医生或者去学催眠,会非常可怕。” “我觉得言放才是关键。” “你们别被程浙牵着走,应该继续从言放的角度查。至于程浙,找专业人士对付他,别掉以轻心。” 贺宗野点头:“我先申请要人。言放这边,再查一遍,我就不信,查不清白。程浙的脑部肿瘤致命吗?” 沈画摇头:“暂时不致命,但脑部肿瘤很难讲的。具体的等检查之后,再问神外那边吧。” 原以为短时间内很难出结果,可让沈画没想到的是,转机很快出现。 被杀的沈良秋,在找到那本杀人手册时,翻拍了几页,并且上传到某同□□易论坛的个人账号内。 沈良秋被杀后,手机也被毁了,照片在手机里当然也被删除,可他们没想到沈良秋竟然留了一手,上传到那个私密账号。 因为这个论坛不光彩,沈良秋是单独买的手机卡开的账号…… 警方在调查沈良秋的时候,查到了。 “那几页内容,笔迹鉴定结果显示,是两个人的笔迹!一个笔迹成熟一点,一个略显稚嫩。一个占主导,一个被主导。” “笔迹成熟一点的,经过鉴定,是言放继兄的笔迹。而那个略显稚嫩的笔迹,目前没有对比出来。” 贺宗野说。 沈画问:“程浙、言放都比对比了?” 贺宗野点头:“都不是。” 沈画想了下:“能给我看一下吗?” 贺宗野从手机上调出来图片给她看:“就这几张。” 沈画眯起眼睛:“我给程浙当家教的时候,有一次在他桌上发现了一张纸,纸上是一副素描画,画的是一尊雕塑,旁边还有几行公式,是在计算雕塑的黄金比例。” “当时程浙上初三,黄金比例学了,但他的心思压根儿不在学习上,根本不会做题。之前给他的练习题中,黄金比例的题他还做错了。” “我就说他,这里怎么又算对了。” “他把纸抢走,说不是他写的,他情绪也不太好。” “我也发现,那张画上的字迹,和程浙的字迹并不像,大概真不是他写的,我就没再多问。” 贺宗野看她:“你的意思是,这些字迹跟你看到的,很像?” 沈画点头:“很像。我怀疑这些字迹应该是左手写的,你看运笔习惯,在笔顺上……” “对,笔迹鉴定专家也说,这个字迹应该是左手写的,对方是左撇子!”贺宗野立刻说。 下一步就很明确了,立刻搜查程浙的工作室和程家。 从工作室里搜出来的有程浙字迹的,全都不符合。 从程家书房那边也没找到。 但是从程家储藏室里,找到了程浙以前上学时留下的书本笔记本等等。 在几个警察翻了一天一夜后…… 终于发现了相似字迹! 经过鉴定,这些字迹,就是杀人笔迹上那个略显稚嫩的笔迹! 与此同时,程浙的病理检查结果也出来。 他大脑里就是长了个肿瘤,目前看应该是良性的,应该存在了一段时间,同时,程浙的前额叶结构的确天生异于常人。 而心理专家通过对程浙的评估,也给出结论。 程浙他,具有双重人格。 但他跟一般的双重人格又不一样。 一般的双重人格,两个人格之间往往是独立存在的,偶有一个人格知道另一个人格存在的情况,但两个人格是很难互相知道彼此存在的。 因此现在对程浙的情况难以界定,到底是双重人格,还是精神分裂、妄想症等等。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程浙,或者说是程浙的另一人格,的确就是杀人手册中那个稚嫩笔迹所有者,是领导者! 结果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一个月后。 案件调查已经接近尾声,警方和检方还在不断补充证据。 因为涉及案件太多,涉及到的受害者和家属太多,有些案件的时间又特别久远,后续的程序要走很久,才能到法庭审理阶段。 作为当事人,案件调查的参与者,沈画也知道了全部答案。 程浙,从小就表现出情绪上的异常,在被父亲生意上的朋友侵害之后,他就分化出了另一个人格,主人格胆小单纯,副人格凶残暴戾极端。 程浙本身智商就不低,副人格完美利用了他的智商。 他供述的记忆是有偏差的,完全是从主人格的角度来供述的。 如果从副人格的角度,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言父是言放的继父,从言放被妈妈带着嫁过来时,就一直承受继父的伤害。 言放妈妈面对儿子的求救无动于衷,甚至还劝儿子忍耐,不能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好生活。 言放逐渐长大,言父对他的兴趣慢慢减少。 后来,又碰到了长得清秀可爱的程浙,程浙落入言父魔掌。 言放本可以不管,可他在看到程浙被伤害求救时,想到了自己,自己当初也多么想有人能来救救他。 他试着救程浙,换来的是言父粗暴的虐待。 在言父醉酒那次,程浙躲开了,言父几乎要了言放的命。 那次,言家大哥回来,看到这些之后格外愤怒,因为父亲答应过他,不会再碰言放。 言家大哥失手杀了言父。 这一切都被程浙看在眼中,也促使程浙分化出了另外一个人格…… 在这之后,程浙的副人格就和言家大哥紧紧捆绑在一起。 言家大哥继承了父亲的变态基因,在杀了父亲之后,另外一面也被释放出来。 言家大哥本想让言放成为自己的同类,可言放心理太脆弱,他怎么都做不到,反倒是程浙,主动联系了言家大哥。 言家大哥完全想象不到,十二岁的程浙,竟然能和他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本杀人手册,正是程浙和言家大哥合作出来的作品,一个主导想象,一个动手实施,主导者就是程浙。 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还有接连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全都是两人合作而为。 那位校花被杀只有一个原因,想追言放,又看不起言放。 短短三年时间不到,两人合作作案高达6起,受害者超过10人。 在沈画给程浙当家教时,程浙的副人格甚至已经进入成熟期,可程浙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他的主人格和副人格互相知晓,因此主人格和副人格会不断起争端。 导致的结果就是,程浙脾气变得格外暴躁,他的言行都有异状。 暂时安抚住程浙的,就是那位男老师沈良秋。 在沈画发现并且告知程父沈良秋的事情之后,程浙被迫出国。 但他跟言家大哥的联系并没有断。 他在供述之中,说小哥哥在他出国后主动联系他,甚至还帮他想办法处理了国外那个对他施暴的男友。 实际上,跟他联系的人一直都是言家大哥。 程浙的主人格下意识地回避言家大哥。 从他的供述中,他极少会提到自己跟言家大哥的交集,所有着重点都是放在小哥哥言放身上。 在调查中,专案组人员又发现。 程浙国外那个男友被击毙的时候,言家大哥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没人能给他提供思路,真正提供思路的就是他自己。 再往前查。 程浙出国这些年,除了这个家暴男友,他还交过好几任男友。 按照时间线来算,程浙和言家大哥,即便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却从来都没有放下自己的屠刀。 程浙在国外至少还和2位留学生的失踪有关,但他到现在都不肯交代。 言家大哥这边,手法改变的那几起案子,就是他独自完成的。 或者说,是他带着言放完成的。 哪怕言放不肯动手,他也要让言放看着。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永不分开。 关于言家大哥之死,言放交代,他本来有机会报警叫120的,可他把电话丢到了水里,眼睁睁看着言家大哥因为吸毒过量,死在车中。 程浙回国之后,沈良秋意外碰见他和言放,自己送上门来,程浙顺手杀了他。 但也许是大脑肿瘤的原因,程浙两个人格在不断融合,他的思维千变万化。 贺宗野追查海大高速校花分尸案,并且把相关的很多案子串联起来,甚至马上就要查到言家大哥的身上。 一旦查到言家大哥,程浙和言家大哥往来密切,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很容易暴露。 他不想被抓。 他没有跟言放交流过,言放就知道他的想法,并且主动配合他。 这是两人的默契。 言放从进入言家开始就逃不掉,终于言家大哥死了,他以为自己能逃掉,可程浙回来了! 言放早就放弃了。 可程浙不肯放过他,连死都不许他死。 程浙告诉过他,若他敢随便去死,他就让这些年被言放资助过的那些孩子全都陪着去死。 而这次,在程浙感受到危机时,言放的机会总算来了。 两人不需要言语交流,就达成默契。 一切罪名,言放承担。 他本来就是从头到尾的参与者,哪怕是被逼旁观,他也是参与者,亲眼看着一个个受害者死亡,他们愤怒、哀求的眼神,他一个都不曾忘。 他的供述,不会有任何错漏,完全能给警方结案定罪所需要的证据! 火锅店的人骨,原本程浙要用沈良秋的。 言放替换了,替换成合成骨。 就算一开始没人发现,后续也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拍照发微博,接着就会有人指出骨骼不对劲的地方,引起恐慌。 此时警方必定会调查……而只要查,就会指向言放! 唯一没料到的就是,沈画和沈直的出现。 沈画是程浙曾经对抗副人格的工具之一,而沈直,则是程浙主人格最向往最想要成为的人。 副人格想要毁掉沈直,主人格又拼命想要保全,意志非常坚定。 副人格僵持不下,就提出折中。 可以不杀他,但要毁掉他。 这样的人耀眼如阳光,看着刺眼。 他们毁掉沈直梦想起飞的可能,留下了沈直一命,这是融合后的主副人格互相妥协的结果。 言放在地下室里存放的诈药,原本是为自己和程浙准备的。 但沈画和沈直牵涉进来之后,程浙反倒也被救了出去…… 程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那本已经烧毁了的杀人手册上。 那是他和言家大哥的得意之作。 若非是从笔迹上发现问题,在他主副人格已经融合的情况下,心理专家也很难敢确定他有双重人格。 要知道,双重或者多重人格的治愈目标,就是让主人格接受其他人格的存在,慢慢达到部分或者全部融合。 …… 贺宗野叹气。 “言放他把公司的钱都捐了,资助了很多贫困学生,自己也去山区支教过,还定期会去养老院孤儿院做义工。” “可他又偏偏看着程浙和继兄杀人。是不能阻止还是不想阻止?” 贺宗野又埋怨沈画。 “小直还小,你把这些都告诉他,也不怕他承受不了。” 沈画:“15,也不小了。他马上就要一个人去国外,多长点心眼也有好处。” 贺宗野叹气:“这可不只是长个心眼儿那么简单!” 沈画:“总归要慢慢消化的。” 沈直把自己关了一天。 沈画给他送饭的时候,沈直的眼睛很红:“姐,那不是我认识的zing。” 沈画点头:“那是程浙,不是zing。” 沈直哭了起来:“姐,我……我就是觉得可惜,又可恨。” 沈画揉揉弟弟的脑袋,没多说什么。 沈直哭了一会儿,抽了纸巾擤擤鼻涕:“姐,谢谢你没隐瞒我。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就是觉得人生到处都是意外,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误,都可能走向完全不同的极端。所以像我现在这样,健健康康,有家人有梦想有未来,真的很好很好的,对吧。” 沈画点头。 沈直又深吸口气,看向沈画:“姐,你会一直在的,对吧?” 沈画挑眉,笑了一下:“不然呢,我还能去哪。” 送弟弟到蓝天俱乐部重新进行体检测试。 本来上个月就应该去西班牙的,因为受伤,推迟了,现在要再次进行体检,这周五就会飞往西班牙。 弟弟已经恢复训练一周了,他的伤势完全康复,只不过愈合的伤口还能看出来新肉长出的痕迹。 测试结果不错,能达到他之前的水平。 但沈画并不满意。 因为按照他给弟弟调养的身体,弟弟的速度力量应该要比现在更快更强才是。 教练也知道沈直刚刚伤愈,没敢给他施加更大压力。 沈画则直接说:“小直,你这个数据,再提高百分之二十五,才是你的极限。你想当一个平庸的足球运动员,在海外青训几年镀个金再回来,那现在这样够了。如果你想成为顶尖球员,你就得找自己的极限。你在怕什么呢?在这个极限数值之内,你只要按规定动作训练就不会受伤,我保证!” 沈直没有狡辩什么,他休息了一下说:“教练,待会儿我们再来一次。” 沈画看了弟弟一眼,走到边上去接电话。 “岳总?嗯,什么时候,现在吗?好……我知道了。我发位置给你。” 沈画走过来跟弟弟交代一声,“待会儿测试完了自己回去,我现在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农业部的那位大佬亲临,说是私下拜访陈教授,其实就是为了a猪瘟病毒的研究课题而来。 想见沈画一面。 目前,针灸防控a猪瘟的研究课题已经可以交卷,上次事故得到圆满解决,目前的所有试验点,全部完成实验目的,结果全部达标。 沈画大约能猜出这位大佬为什么想要见她。 ※※※※※※※※※※※※※※※※※※※※ 感谢在2020-08-28 21:38:20~2020-08-29 19:5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依依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傻傻傻傻的笑、兰笙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凤桃凤桃、霜染染 3个;甜大团子、乱码、快快快快暴富了、34747925、某某某……、茜茜要做渣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阜云溪 608瓶;爱吃蟹皇堡的蟹老板 227瓶;21540139、leanllll、明心、卿卿、爵、沫 100瓶;秦秦初见 96瓶;菠萝炒凤梨、lqj131、小晴子 80瓶;张云雷、青涩、葉葶vip 70瓶;凤桃凤桃、唯有美食和猫猫不可辜 66瓶;霜染染、無名 60瓶;月宝宝 54瓶;美少女壮士、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小仙咩、juejue、洛沉沨、四公子、??????、阿白 50瓶;eianei 47瓶;薄荷味少女c、陽光下、沈念清、剪幽、门隔流水 40瓶;素染倾城、松本かすみ、云梦泽的喵、沧海、落日余晖、菲菲、诗小雅丶 30瓶;柒夏、快快快快暴富了 25瓶;奈何桥上看奈何、tammy、老呆呆、莫失莫忘、糖糖、每天都睡很早、漠漠芳馨、小瑢、馅儿、今天也要一夜暴富、君君、七柚、valley、喵喵、stella星星、秀儿、挽长情、向往江南的兔子、瑾瑜、捌。、小小甜姜、修仙不修真、皙、nicole、西西yeol、紫曜、三千、玛丽莲梦怂、很棒、mermaid82、vicky悸、塔唷、cc、金鱼呆、42810jj 20瓶;妖灵、舒芙蕾松饼 18瓶;清欢、 17瓶;麦麦要减肥、xixihh 15瓶;霹雳蹦吧小可爱 11瓶;sh□□詹、花小喵、芒果遇上柚、茱萸萸、高贵冷艳的陛下、23046761、绿鱼玉、zyy、晨曦、輕微喜悅、37625293、32425353、g-dorothy、玖月、就为了看小说、二次元、子渝、白日梦青天、芒果味的乔木酱、40-22=18、(??w?`)雷雷、36985505、21389361、水彩墨迹、十日十月 10瓶;爱吃柠檬的猫、洛璃 8瓶;安然、腹黑熊 7瓶;zjm、半夜追文 6瓶;只路过不留名、肥崽、葶苈子、wifi、cindypink、799371819、家有錱仔、悠悠我心、喵星人、我家有萌宝、24352281、小婷、絨絨一树茋、泼墨年 5瓶;rgmau、萝卜叉会腰 3瓶;书虫、兰笙、期待小锦鲤、家有奕宝、白皓亦如尘、如月之恒、凤凰花又开 2瓶;奔向白昼、冰金铃、小卷妈、沐悠、曼珠沙华、全家福、lili、是阿满满呀、银月天链、小书虫、白白做夢去、鱼找水、^w^、乱码、迷雾、鳫鸢卿、迷、大黄猫咪、清扎、哎呀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新型病毒 大佬比想象的要年轻。 对方是陈教授的学生, 对陈教授十分敬重,人看起来很随和,藏了锋芒。 “沈大夫,你可是立了大功!” 大佬见到沈画就笑着说。 沈画笑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大佬笑着点头:“不居功、不自恃、不自负、不自诩。口号谁都会说, 真正能做到的, 少之又少。更难得的是, 沈大夫能放下身段, 不以医畜为耻, 这一点太难能可贵了。” 一直以来,兽医都要低人医一等,形容某些大夫医术不好,就说那个兽医如何如何。 别说是沈画这样的医生, 就是普通医生,若是提出叫他们给牲畜看病, 人家都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就拿这次针灸防控a猪瘟来说,一开始提出找些懂得针灸的大夫进行培训,给猪针灸, 每一次动员都很困难。 人家都是好好给人扎针的大夫, 让去扎猪?压根儿就没人愿意干。 最开始来的那两位针灸专家,完全是看陈教授的面子。 沈画:“医术不分高低贵贱。给人看病的医生, 和给动物看病的医生, 只是专业不同, 没有高低之分。” 大佬笑:“不是所有人都有沈大夫这见地。” 很多人,即便嘴上这么说, 可在行动上却完全不是这么表现的。 “沈大夫, 不知你对禽流感, 是否有研究?”大佬看着沈画目光专注。 沈画:“没有。” 这么直来直去, 大佬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我是想请沈大夫关注一下,看看是否有行之有效的办法。” 大佬笑看了陈院长一眼,又道:“刚才我还在跟老师说,沈大夫应该独立带一个团队,不然也太可惜了。老师却说,沈大夫不是喜欢埋在实验室的人,真拘着做研究,反倒会磨了灵气。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给我们做个指导,效率可能更高些。” 陈院长瞪了农业部大佬一眼:“你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这又不是在你们官场上,说什么都要斟酌再三。” 大佬笑起来:“老师说的是。那我就直说了。a猪瘟对我国的影响巨大,市场普通猪肉价格从之前的10元左右,直线飙升,最高时三十多元,现在基本平稳,也要二十多元。这个价格还是太高。民众的基本工资没有上涨,基本生活成本却在不断上涨。” “猪肉成本关系民生,因此a猪瘟的防控治疗,就显得尤为重要。沈大夫的帮助,给a猪瘟的防控提供了行之有效的一种方案,防控成本也并不算很高,完全当得上是于国于民有功!” 沈画:“是大家的功劳,尤其是陈院长团队。” 大佬摆摆手:“这些咱们都清楚。以往老师为激励学生,总爱说天才等于99%的汗水加1%的灵感。真正到了研究岗位上就会发现,那1%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是勤奋弥补不了的,更何况,真正天才的努力也从不会少。当然了,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努力还达不到拼天赋的程度,这话当座右铭也挺合适。” 沈画失笑。 大佬又说:“禽流感的情况和a猪瘟还不太一样,a猪瘟对猪来说是得了必死,但不会感染人,相对来说就是经济损失比较大,人们倒不至于恐慌。可禽流感,尤其是这些年不断变种的高致病性禽流感,会感染人类,死亡率也很高。” “上一次的禽流感全球性爆发,是在十年前,当时世界各国都有禽流感疫情爆发,a国最为严重,死亡人数高达6万。我国当时也有多个省份出现人感染禽流感的情况,确诊168人,死亡63人。禽流感被列入国家乙类传染病。” “5年前,禽流感又一次小范围爆发,并且出现人传人的现象,不过聚集人数都在3人及一下,可控。但那年总共有72人死于禽流感。” “去年,全国报告确诊人感染禽流感病例19例,死亡3例。” “今年,截止到目前为止,报告上来的确诊病例为21例,死亡6例。” 沈画认真听。 大佬道:“这个数据看起来可能不算严重。但就在前些天,南部沿海g省,又有一个大型养殖场报告发生禽流感疫情。有6位员工疑似感染,全部人员隔离,目前至少有12位养殖场的工作人员被确诊感染,另外还有一名医护人员因为防护服破损,被确诊感染。” 沈画皱眉:“禽流感病毒人传人的感染性并不太高吧。” 大佬:“以往病例观察,的确是这样。但这个病毒你也知道,千变万化。这次的病毒分离出来后,确定又是一种新型的禽流感病毒,且超出了以往对禽流感病毒的认知,ha确定为18,为目前全球首次发现h18型禽流感。” 目前已知的禽流感病毒ha为1到15个类型,如h5n1,h7n9属于高致病性禽流感。 h18,此前都不存在。 沈画连忙问:“人感染的情况如何?” 大佬说:“目前的情况就是有些不太好确定。暂时来看,这种新型禽流感病毒,人类易感,但感染后的症状又不是很明显,感染者就像普通感冒一样,最早感染的那位员工感冒症状甚至已经自愈,除了血液检测还能查到体内有病毒之外,他就跟正常人一样。并且到目前为止,所有感染者无一重症。” 沈画:“那对禽类呢?” 大佬叹气:“对人类好像致病性不高,可对禽类,就是灭顶之灾。感染h18型禽流感的禽类,死亡率非常高,发病速度很快,且最麻烦的是,猪牛羊鸭鹅等也易感。目前还不明确猪牛羊感染后的发病情况,但这个病毒的传染性,非常棘手。” “如果搁在往年,我们国内没有大面积爆发a猪瘟病毒,那么国民主要肉类需求都是猪肉,禽流感影响的只是鸡肉鸡蛋的价格,禽类复养、产蛋周期都较快,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偏偏赶上和a猪瘟一起。a猪瘟导致猪肉价格大幅度上涨,很多人的肉类消费都转向鸡鸭等,鸡肉价格已经普遍上涨了五分之一。一旦新型禽流感病毒大面积爆发,禽类养殖场大面积扑杀……那么各类肉价都会进一步上涨。” 大佬看着沈画说道:“这个病毒目前还没表现出来对人的致命性,但它的高传染性,威胁实在太大。目前g省除了最初发现的那个养殖场,周边农村也出现了禽类突然死亡的现象,已经扩大排查范围,周边全市甚至是全省的养殖场都已经封闭进行检测。” 沈画也觉得问题大了。 病毒的传染性高,但是对人的致病性不高,致死率也非常低,这种病毒传染起来会非常快,人们也不会特别重视。 而人口流动会加速这种病毒的传播,人或许没事,可对牲畜来说就太严重了,防不胜防。 目前只能采用类似a猪瘟的隔离消毒方式。 沈画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猪和禽类,差别还是挺大的。我也不确定有没有办法,需要看到才知道,只能试试。” 大佬点头:“这谁都不能保证。卫生部门已经启动相关程序,关于h18型禽流感的研究已经开始,主要它的传染性太强,人易感,还是担心对人的伤害会不可控,那样的话就太危险了。那是卫生防疫部门在努力的,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提前做好预案,万一这种病毒不可控大面积爆发,能不能及时挽救禽类养殖业。” 问题确实很严重。 a猪瘟给生猪养殖业带来重创,影响到了数亿民众吃肉问题,目前就算针灸中药防控a猪瘟的课题取得阶段性胜利,也不能立刻就让生猪养殖业得到恢复,需要时间,这个时间至少得10个月以上,并且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到从前的巅峰充足供应时期。 一旦这个时候,h18型禽流感再大面积爆发,全国范围的禽类被大量扑杀,若是对猪牛羊的伤害也大…… 到时候,恐怕真的会爆发肉、蛋危机。 当然,肉类、蛋类都可以进口,但短时间内大量进口比较困难,价格也降不下来,关键是对我们国内的养殖业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对于沈画来说,就是给鸡看个病。 她能做到的也就只是这样,研究工作只能让其他专业人士来。 就如同这次用针灸和中药防控a猪瘟病毒,陈教授的团队就发现,通过针灸和重要,会让猪体内产生一种物质,是一种新型蛋白,这种新型蛋白能阻止a猪瘟病毒感染正常细胞,简单来说就是有了这种蛋白,a猪瘟病毒在猪体内就会被活活饿死。 因此课题小组就知道了,这种新型蛋白是防控关键。 而在治疗上,沈画后来又给岳丰做了一次实验,治愈已经感染a猪瘟的病猪。这次的研究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到目前甚至都还没有太好的结果。 见沈画答应,大佬立刻笑道:“那我让人安排一下,你以动物防疫特邀专家的身份,跟随由国家首席兽医师带领的专家团队,一同赶赴g省。” 情况紧急。 沈画答应下来,大佬那边立刻就让人走程序,今晚就要出发。 沈直后天的飞机去西班牙,爸和凤姨明天过来。 霍延:“我陪叔叔阿姨一起,送小直上飞机,你去忙你的。” 沈直也说:“没事的姐,圣诞节之后,人家那边过新年,我也回来一趟,这总共才走俩月呢。” 沈画就没再多言,给父亲和凤姨打了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国家大事要紧,我们送小直就行了。” 沈画又看向霍延:“我去g省应该也不会太久,今天给你行针完,就已经进入第五个月,下次行针是在一周后。如果到时候我还赶不回来,你再过去g省。” 霍延点头:“好。” 11月份,海市秋意已浓。 不过g省靠南临海,温度依旧很高,不必带厚衣服,最多带件长袖外套即可。 沈画的证件,岳丰带给她了。 农业农村部动物防疫特邀专家。 特邀专家就意味着不在编制内,不受太大拘束,农业部是有兽医局的,还有首席兽医专家,但给沈画一个兽医专家的头衔也不合适,就给她弄个动物防疫特邀专家。 岳丰是山海生物集团的负责人,g省那边的实验室也是由上海集团提供的,另外a猪瘟的防控,g省那边也在推广中,岳丰正巧过去一趟。 同行的还有褚维明。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中医的?”褚维明问。 沈画:“很早。” 褚维明笑了笑,话题转到公事上:“我们对治愈的那几头猪进行了严格的分析对比,发现这些猪体内不光产生了那种新型蛋白,他们的免疫细胞也产生一种神奇的物质,能在短时间内杀死a猪瘟病毒。但这种物质代谢的也特别快,我们甚至没能从那几头猪体内提取到这种物质。” 沈画:“是吗?” 褚维明说:“金针刺激穴位,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物质?” 沈画笑了一下:“这就没法回答了,如果能回答这个问题,中医也不至于被人说是神学。” 褚维明也笑起来:“以前,我还真不怎么信中医。现在,我觉得世界观有点儿崩塌……” 褚维明还想说什么,一转头,就看到沈画对着手机在笑。 霍延又给她发了一张简笔画。 上次把人家的签名,进宝的元宝,看成了乌篷船后,霍延就一直致力于提高自己的画功。 沈画看看眼前这幅图:“猪?” 霍延:“……猫!” 沈画对着简笔画看了好半天,怎么看都没觉得这像猫啊! 霍延又发来一张,修改过后的。 嗯,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圆圆的身子…… 行吧,勉强算是猫。 霍延:“你侮辱了我的画功。” 沈画:“……你有画功?” 霍延:“你现在又侮辱了我。” 沈画:“……我道歉。” 霍延:“口头道歉?” 沈画:“不然呢?” 霍延:“罚你把她挂头像。” 于是,沈画换了头像。 嗯,仔细看看还是挺可爱的。 感染的养殖场是在g省清市。 沈画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被感染的人。 到达时已经是早上。 她和兽医专家组是分开行动的,褚维明和专家组先去养殖场,沈画和岳丰一起去一趟医院。 但是想见到新型禽流感的感染者,也不那么容易。 因为传染性极高,且已经有医护人员意外感染,病区那边是施行的全封闭处理。 “这要等上级通知,不可能随便就允许你们进入的,出问题谁负责?”负责人直接说。 岳丰让沈画稍等,他打电话来解决。 协调起来也不是那么快,目前就只能等。 “我给你开了一间房,你去睡会儿,待会儿有结果了我再叫你。”岳丰说道。 沈画不算太困,也没推辞,她只要精神力和异能饱满,睡不睡觉问题不大。 她睡醒,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协调还没结果,沈画忍不住皱眉了,她直接给岳丰打电话说:“这边还不行的话,就先去养殖场了。” 没有必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岳丰说:“行,你先下楼吃饭,我们待会儿再去医院问一下。” 沈画下楼,两人简单吃了个饭,又去了定点医院。 “抱歉,我们没有接到通知。”隔离病区这边非常谨慎。 也不能怪人家,但这效率未免太低。 沈画果断说:“走,直接去养殖场。” 刚要出隔离病区,碰到一个孕妇,正提着食盒进来。 打了个照面。 沈画微微愣了一下。 魏思语。 大学班长,为人很热心,有时候沈画去打工错过一些不必要的集体活动,她也不计较,必要的活动她会特别叮嘱沈画不能缺席。 她应该考博了的,不过考博也不耽误结婚怀孕就是了。 倒是没想到,她之前一心想要留在海市,如今却来了g省清市,虽然也是三甲医院,可跟海市比就差了一层。 都戴着口罩,魏思语也没认出沈画来。 沈画也没停留,没有什么好叙旧的,这时间这场合也不合适,说起来没完了,这边无法立刻见到感染者,她就得赶紧去养殖场了。 可前脚还没踏出隔离病区,刚跟她擦肩而过的魏思语就忽然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沈画和岳丰下意识地挪了一步,搀扶住魏思语。 “怎么了?”岳丰问。 护士台的护士也赶忙走过来:“魏医生,怎么了?” 魏思语捂着肚子,额头上都是冷汗:“宫缩疼。” 那护士一脸惊讶:“不会是要生了吧,这才七个多月吧。我马上推轮椅过来,送你去妇产科做检查。” 魏思语连忙做深呼吸,冲护士点点头,又看向沈画和岳丰:“谢谢你们。” 沈画的手指搭在魏思语手腕上,眉头微微皱起。 “你之前做产检,胎儿发育正常吗?”沈画问。 魏思语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一切正常,怎么了?” 沈画:“胎儿的发育有点问题。” 魏思语脸色一变:“怎么可能,之前检查一切正常,你是……” 显然,魏思语不信。 沈画摘下口罩,让魏思语看了一眼,又重新戴好口罩。 魏思语盯着沈画瞪大眼睛:“你你……沈画?” 她颇有些惊喜:“怎么是你,没想到在这儿会见到你。你毕业后去哪儿了啊!” 沈画微微挑眉,看样子魏思语对她成为喻老徒弟的事情,还不知晓,也可能她根本就不上网,对之前那场网络大八卦,也没关注过。 这也正常,经常上网的人,总觉得微博上几个热搜,网上讨论度高一点,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但实际上,不玩微博的才是多数。 魏思语怀孕后肯定也注意少玩电子产品,不知道也正常。 “你先别说那么多,坐下休息一会儿。” 沈画扶着魏思语在边上坐下,又仔细给她诊脉,同时说道,“全套检查应该都做过了吧,都没问题吗?” 魏思语这会儿倒没那么大抵触情绪了,立刻说道:“没有啊,所有检查都很正常。怎么了,你为什么觉得胎儿有问题?” 沈画说:“脉象不好,你最好马上再做一个全面检查。” 她没把话说太细,但她表情很严肃。 魏思语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脉象?沈画你什么时候学的中医啊。我这只是宫缩,也不算频繁,胎儿的胎心胎动都很正常啊,有可能是这几天太过劳累导致的。我老公现在被隔离,我这又要上班又要来给他送饭……” 沈画:“去做个检查,也不妨碍什么。” 魏思语点头:“行,我去做检查。” 沈画又问:“你老公被隔离?他就是那名防护服破裂感染新型禽流感病毒的医护人员?” 魏思语一愣:“哎,你怎么知道?这事儿我们都严格保密呢!主要是怕引起恐慌,这新型病毒好像传染性很高,不过倒是不危险,目前所有感染者没一例重症或死亡。” 护士已经把轮椅推过来。 沈画帮着扶魏思语上去,又问:“我想见一下你老公,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行不行。” 魏思语立刻摆手,“防疫部门规定很严格的,生怕传染扩散,想进去必须要有上级发的通行证才行。你要见我老公做什么?对了,忘记给你说了,我老公你也认识,咱班同学,梁运辉。” 沈画想起来了,看起来挺憨厚一个男生。 沈画也就随口一说,既然不行就算了,隔离规定严格也是好事。 魏思语肚子疼得更厉害,她忙说:“我先去检查,你等等我,待会儿请你吃饭,太久没见了。” “你先去检查吧,其他事情回头再说。我来这边出差,之后还有的是机会来医院这边,到时候再找你。” “哎那行吧……哎呦……” 魏思语疼的不行,护士也不敢耽误,立刻推她去做检查。 岳丰看向沈画:“那是你同学啊,她怎么了?” 他有些好奇,按照沈画的性格,别说是同学了,就是普通人,如果情况危险,她能救治就肯定不会让人自己去做检查。 沈画说:“她的胎儿保不住。” 岳丰一愣:“为什么啊,什么情况?你也保不住吗?” 沈画:“胎儿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发育畸形,没有保胎的必要,就算现在保了,很快也会自然流产。” 岳丰:“中毒?” 沈画点点头:“不知道是她吃错东西,还是什么原因,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岳丰皱眉,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一行人走进来,身上都挂着牌子。 岳丰一看,就低声跟沈画说:“当地疾控中心的人。” 沈画看一眼,巧了么,今天是同学聚会? 又一个同学。 闫正涛。 岳丰立刻上前交涉:“你好,我是岳丰,这位是农业部动物防疫特邀专家,我们已经跟卫生部门相关负责人联系过,需要见一下感染者,给他们做个简单的检查。” 闫正涛微微皱眉。 他旁边人立刻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疾控中心的闫主任,你们说的情况我们没有接到通知。” 闫正涛也皱眉说道:“农业部动物防疫专家组不是已经去养殖场了吗?你们又是什么特邀专家,动物防疫的专家,跑来医院做什么?动物防疫和感染患者治疗,完全是两码事吧。” 边上人也笑:“你们找错地方了吧。” 岳丰脸色淡淡的:“沈医生是农业部的特邀专家,但她不是兽医,是人医。” 闫正涛笑了笑:“不讨论她是什么医生的问题,现在我们这边是特殊隔离病区,没有上级准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你们的身份也还有待确定,如果是真的,就请尽快申请通行证,我们一定会配合。” 岳丰无语了,这官腔打的。 要核实身份,直接拿沈画的证件核实不就完了! 这个闫正涛,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副班长,特别热衷参加学生会的活动,什么干部都相当,就是个官迷。 沈画懒得多废话,给岳丰使了个颜色,两人就打算离开。 刚要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进来,看到岳丰就连忙笑着迎上来。 “岳总,您来g省也不提前说一声,您打电话到公司说要用车,我这立刻就安排,亲自带人送过来。” 男人笑着说道,“车是您要求的越野,也配了司机。” 岳丰点头:“司机就不用了,我自己开。” 男人连忙说好,又问岳丰会在清市待几天,分公司这边好安排。 岳丰说不用管他。 闫正涛看到来人时,有些惊讶。 那人是g省山海生物制药公司的负责人,市里的纳税大户、慈善大户,各位领导的座上宾,跟他们卫生防疫部门关系密切。 闫正涛这个清市疾控中心的主任,人家见了最多客套几句,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卫生局的一把手,也对那位负责人礼遇有加。 “白经理?” 闫正涛笑着过来打招呼:“咱们之前见过,记得吗?” 白经理看到闫正涛,也笑道:“疾控中心的闫主任,记得,怎么不记得。” 闫正涛立刻笑道:“刚才这两位说是农业部的动物防疫专家,我们没接到上级通知,还对两位的身份有所怀疑。白经理你但凡早来一步,也不会闹误会了。” 白经理有些惊讶:“农业部的专家?没有啊,这位是我们山海集团总公司的岳总,这位……是岳总的朋友吧。” 山海集团总公司的! 能让分公司负责人如此谨慎对待,这位岳总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而且好像山海集团的董事长,好像就是姓岳吧。 这位,莫不是少东家? 闫正涛有些无语。 这么一个大老板,出行都不带上几个助理保镖的吗?看起来如此简单,叫他判断身份都没法判断! 而且这位也不按常理出牌,以他这身份,直接通知市里,市里肯定把接待工作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又怎么会叫他在这儿得罪人。 心里吐槽得不行,面上却是笑容满满。 岳丰见多这种人了,一个市疾控中心的主任,官威就大的很。 他再次介绍沈画:“这位是农业农村部的动物防疫特邀专家,要求见一见感染者。” 闫正涛连忙说道:“上级部门的专家,那当然可以。麻烦出示一下证件,我们工作人员做个登记,也请专家去换一下防护服……” 沈画拿出证件,工作人员拿去核对登记,她则去换防护服。 终于见到感染者。 正如农业部大佬说的,感染者的感染表现就是普通感冒,没有特殊症状。 她给几位感染者进行检查诊脉,从脉象上看,就是普通感冒,但是容易降低人的抵抗力,更容易引发肺炎。 比如有一位感染者,沈画从脉象上看到他的肺部有点问题,可实际上从胸片上看却又没什么问题,感染者自身并无不适症状。 还有痊愈的那位感染者,体内仍然有少量病毒存在,这样的话,他就依旧具有传染性。 另外,由于感染的样本太少,沈画也不能确定这种感染是否有针对性,以及是否对全部大众都表现出低致病性。 从隔离病房出来,沈画经过严格的消毒。 岳丰看向她:“结束了?” 沈画点头:“嗯,现在我们去养殖场。” 闫正涛连忙上前一步,冲沈画笑道:“沈画是吧,老同学啊!你这可真是,不会是没认出我吧?不至于啊,毕业到现在,也就三年?” 看样子是刚才看过沈画的证件,认出来了。 沈画点点头:“长久不见,不太敢认。” 闫正涛连忙笑起来:“我这还是老样子,都没什么变化啊。倒是你,这变化才大得不敢认。以往班集体什么活动都不参加,毕业也不见踪影,倒是没想到,你这走得比谁都高。农业部的特邀专家,真叫人刮目相看。” 沈画懒得多说什么。 闫正涛道:“咱们这老同学多年不见,到了清市,我这东道主怎么都得好好招待啊,不然叫同学们知道,不得说我这副班长小气?这样,g省可有不少咱们的老同学,这工作短时间也走不了吧,找个时间咱们老同学聚聚,我做东。” “恐怕没时间。” 沈画说了一句,就看向岳丰,“走吧。” 岳丰立刻点头。 闫正涛又追了上来:“你们去养殖场是吧,一定做好防护避免感染。这样,我们疾控中心也有工作人员在养殖场,沈画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回头联系你……” 养殖场。 沈画和岳丰到的时候,专家组已经在采集数据了。 穿好防护服,沈画开始给感染的鸡做检查。 她检查了几十只鸡。 岳丰问:“情况怎么样?” 沈画:“没有治疗的必要,还是应该从防治下手。” 岳丰点头。 禽流感病毒已经流行多年,现在大部分的禽流感病毒都有疫苗,养殖户只需要选择自己所在区域容易发生感染的那个亚型的疫苗,在禽类的相应成长期接种疫苗即可。 当然,一种疫苗防控不了所有类型的禽流感。 沈画说:“我能做的就是,帮你们加快疫苗研发进程。另外就是,我总觉得人感染者的症状有些不正常。” 岳丰:“怎么不正常?” 沈画:“从脉象上看,那些感染者肺气不足、阴津亏虚,但从胸片检查结果上却看不出来,甚至他们的肺功能也基本正常。希望只是正常病例现象,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专家团队是由首席兽医师带领的。 因为a猪瘟的事情,首席兽医师对沈画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见沈画检查完毕,他就找沈画讨论一下。 沈画:“可以治愈,但投入的人力、财力成本都较高,还是应该从疫苗防治入手……” 首席兽医师点头:“确实,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对人的致病性不高,否则……” 否则,不敢想象! 事不宜迟,沈画跟着岳丰去了实验室。 通过治愈感染禽类,获取禽类体内抗体,以便获取准确的疫苗研发方向。 当第一只严重感染的鸡被治愈,体内病毒消失,并且顺利检测到抗体存在时,岳丰也不得不感慨。 “褚维明的那个问题,其实我也想问。”岳丰笑着说。 沈画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神学吧。其实说出来道理是很简单的,就怕我说了你们不信。” 岳丰:“你说说看。” 沈画:“你们山海生物技术,就是研究生物的,那你们对生物机体的了解有多少?” 岳丰:“……这要看是哪方面的了解了。” 沈画:“生物机体的活力、潜能。” 岳丰:“这还真难说。“ 沈画笑:“生物机体非常深奥,人类和动物体都是,还有很多潜能没有被激发出来。平时生物体生存所用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所做的,是短暂激发生物体爆发出巨大潜能……举个简单的例子,危急关头为了救孩子的母亲,能短暂托举起一辆车。” 岳丰若有所思:“我大约能够理解了。病毒疫苗的作用原理就是,通过减活或者灭活病毒,让免疫细胞杀死这些病毒,从而产生抗体,日后正常病毒进入就会立刻诱发抗体被杀死。而你所谓的激发生物机能,其实等于让免疫细胞瞬间强大,杀死病毒,产生抗体……” 沈画:“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岳丰笑了:“只能说,目前的生物研究水平,还没办法从根本上解释你的行为。” 在提供了足够的实验样品后,沈画就打算回海市。 临走之前,她给魏思语买了些营养品和一束鲜花,让快递员帮忙送过去。 岳丰还要留在g省这边一段时间,他安排车送沈画去机场。 沈画上飞机后,给霍延发了条消息,就把飞机调成飞行模式了。 飞机已经从停机坪开始往跑到滑行,忽然,空姐匆忙走到沈画跟前:“您是沈画女士吗?” 沈画皱眉:“怎么了?” 空姐说:“我们接到上级部门通知,要请您先下飞机,您可以先开机,了解情况。” 沈画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无数条信息。 在无数乘客莫名其妙的不满声中,沈画下了飞机,有摆渡车接她到候机厅。 “岳丰,什么情况?” “是卫生防疫司那边下的通知,要求你立刻返回医院,协助h18型禽流感感染者的治疗。” 沈画:“……感染者出问题了?” 岳丰:“其中一个感染者突发急性呼吸衰竭死亡。” 沈画揉了揉眉心。 出机场,已经有车子在等着。 上车之后,沈画又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凌先生。”沈画有些惊讶,“您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凌呈炜:“原本没那么快,但是正巧碰上h18型禽流感爆发,我这算是提前开始上岗。也要多谢沈大夫你,不然我就有心无力了。” 沈画笑了一下,又问:“您这是调到卫生部了?” 凌呈炜:“卫生部,卫生防疫司,副司长。这次h18禽流感疫情由我负责,g省医院感染者突发死亡的消息传来,我知道你也在g省,第一时间就想找你协助。” 到医院,这次表明身份之后,一路畅行无阻。 换好防护服即将进入隔离病区时,沈画又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魏思语,看样子前些天那次,她还是选择保胎了。 只是,保胎真的好吗? 孩子严重畸形,大概率会自然流产,就算真的能保到生下来,一个畸形的孩子,对家庭来说会是多大的负担,对孩子来说更是一辈子的不幸,当然,孩子有可能只能活几年。 沈画也无权干涉别人的选择。 不过,魏思语怎么哭个不停? 魏思语旁边有个老太太,更是哭得喘不上来气。 “明明一大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说不行就不行了?你们不是都检查过,说就是小感冒吗?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非要冲进去看儿子。 一群医生护士在安抚,保安更是时刻看着,防止老太太真的冲进去。 沈画一愣。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问道:“死者是谁?” “沈医生,死者……是梁运辉,咱们的同学。”闫正涛赶紧回答道。 他看向沈画的眼神,颇为惊奇。 以前在学校,这姑娘就是长得漂亮,学习也挺努力,但人际关系搞不好,或者说她没时间搞人际关系。 在闫正涛看来,这姑娘就凭这张脸就完全不用那么拼,能比谁都爬得高,比谁都过得好。 毕业后,这姑娘就没了踪影。 却没想到再见时,这姑娘真叫人刮目相看。 前一次见,她是农业农村部的生物防疫专家,她这年龄,再有后台也不可能随便弄到这个头衔,只能证明她是真有本事。 另外那位山海集团的岳总,对她的态度也充分说明了一切。 闫正涛没能要到她的联系方式,还十分遗憾。 却没想到,这一转眼,她竟然又成了卫生部卫生防疫司的特邀专家!被新任的卫生防疫司副司长亲自点名,参与感染者突发死亡的调查。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沈画也是无言。 死者……竟然是梁运辉,魏思语的丈夫。 四天前给他做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当时她也不想叙旧,就没多说什么,反正穿着防护服,梁运辉也没认出她。 如今,确实再也没叙旧的机会。 沈画去给死者做检查。 的确是肺部出了问题。 “需要对死者进行解剖。” 沈画说道。 闫正涛点头:“我们去做家属工作,让家属签署解剖同意书。” 沈画想了想,脱了防护服,也过去一趟。 可谁知道,因为丈夫突然死亡,魏思语悲痛欲绝,情绪起伏太大,再次出现宫缩,甚至是出血,现在已经被送去产科。 “去看看她吧。”闫正涛叹气,“都是同学,她这命啊。” 沈画没多说,过去产科。 过去时,梁运辉的母亲,魏思语的婆婆,正在哀求产科大夫。 “医生,可千万保住我孙子啊。” 老太太泣不成声,“我儿子好好的人,忽然说没就没了,他还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你们都不救他,现在又轮到我儿媳妇我孙子。我不管,你们一定得保住我孙子,好歹给我们老梁家留一条根啊……” 老太太哭得撕心裂肺。 刚刚承受丧子之痛,这边儿媳妇又要早产,孙子也面临危险。 医生一脸难色:“情况我刚才已经跟你解释过了,魏医生前两天就有流产迹象,检查之后发现,胎儿严重畸形,不适合保胎。可魏医生想着,孩子爸爸还在隔离,想等孩子爸爸出来之后,再决定是否送孩子走。谁能想到……孩子爸爸忽然就不在了……” “你说什么?孩子畸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太太的声音很是凄厉,“我请了大师算过的,原本说是女胎,大师给了转胎药,说吃了肯定能转男胎的,一定是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产科医生顿时就惊呆了。 沈画也是脸色一变,快步走上前去,盯着老太太:“你说,你跟大师求了转胎药给魏思语吃了?” “对啊,花了六千块啊。”老太太哭嚎,“大师是国手转世,可厉害了,大家都说灵的很,不可能出错的。” 沈画:“魏思语自己也知道?” 老太太哭:“她哪知道啊,她根本不信这个的,说女孩男孩随便,反正只打算生一个。她想的倒是轻巧,生一个是女孩的话,我们老梁家的根就断了!我死了都没脸进老梁家祖坟。我跟大师求了药,就慢慢一点点放在她的汤里,每回还不敢放多,三包药给她吃了俩月才吃完……” 沈画简直要窒息:“难怪,难怪胎儿会中毒,会发育畸形。” 产科医生也脸色发白:“难怪前期一切检查都正常,做四维彩超也没发现畸形。唐筛什么都正常……我还奇怪说孩子后期畸形的情况极少……” 闫正涛的脸色也非常难看:“老太太你糊涂!那什么转胎药都是假的,胎儿性别从受精卵就已经确定,没有任何药物能改变,那些卖转胎药的都是骗子,骗人的!你怎么能信呢!你儿子儿媳妇都是医生,你都不知道问问他们吗?” 老太太:“你糊说什么,什么中毒,什么畸形,不可能的,大师是国医转世,他的药灵的很……” 产房里的护士,跑了出来:“魏医生流产了,胎儿……在宫内已经死亡。” 老太太两眼发黑,失声尖叫:“不,不可能,不可能!我孙子,我孙子……” 沈画:“胎儿现在娩出了吗?” 护士:“已经娩出,是个男胎。” ※※※※※※※※※※※※※※※※※※※※ 感谢在2020-08-29 19:51:24~2020-08-30 21:5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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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 丈夫突发死亡,孩子也胎死腹中。 她父母和弟弟紧急赶来。 魏思语看到父母弟弟后,忽然抬手, 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还要再扇时, 被弟弟冲上去抓住手:“姐!” 魏思语终于痛哭起来。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非要嫁给梁运辉……更不该不听你们的,非要跟他来清市……” 都到这种时候了,指责又有什么用? 父母就算再恨铁不成钢, 可看着女儿栽这么大的跟头, 心还是跟被剜了一块一样疼。 护士进来说:“魏医生, 梁医生家里还有什么人来吗?老太太之前急怒攻心晕过去,这会儿已经醒了, 哭个不停, 要你过去。” 魏思语攥紧拳头, 一言不发。 魏妈妈气得直接站起来:“叫谁过去?我闺女这床都下不了, 叫她上哪儿去?” 护士叹气。 魏思语握住妈妈的手,示意妈妈别冲护士发脾气, 她说:“我打电话给她女儿, 叫她们过来吧。” 护士想了一下:“魏医生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吧,我来打。” 魏思语松了口气:“谢谢。” 护士也是心疼不已。 魏妈妈这才得空问女儿:“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出事就出事?” 魏思语:“阿辉那边我也不清楚,之前还说不严重,各项检查数据也都正常, 不知道为何, 忽然就出事了。爸妈你们, 进出医院都戴好口罩, 千万不要随便摘口罩,现在赶紧就戴上。” 见女儿坚持,魏爸魏妈和弟弟都戴好口罩。 “那孩子呢,到底怎么回事?”弟弟急忙问,“之前打电话,你不是说检查都好好的吗?” 魏思语眼泪瞬间流下来…… 魏妈也气得浑身发抖:“这老虔婆,真是……真是……作孽啊!” 沈画此刻正在和g省呼吸传染病学专家交换意见。 不确定梁运辉的死亡跟他感染h18新型禽流感病毒有没有关系,现在必须排除一切因素。 梁运辉的母亲死活都不同意解剖儿子尸体,不过魏思语签字了。 她是医生,她也想知道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忽然就急性呼吸衰竭死亡,连个过度都没有,抢救也救不回来,到底怎么了? 其实按照公共卫生安全的相关条例,即使家属不签字,解剖还是要做。 沈画没有参与解剖,但她看了解剖的全过程。 “肺部急性病变,伴随全身多器官急性衰竭。” “现在的问题是,前期没有临床症状。” “其中那位肺炎患者在使用抗生素后肺炎明显好转,肺部x光片显示也都趋于正常。死者从入院起一切数据指标都正常,只是普通感冒症状,这两天甚至所有感冒症状都已经消失,无咳嗽无发热,可忽然之间,就全身多器官衰竭,伴随急性呼吸衰竭死亡。” “再对其他几位感染者进行全面检查。” 其他几位感染者原本心态很好,可得知梁运辉忽然死亡之后,那些感染者情绪上就也恐慌起来,不断询问医生有没有事。 医生也没办法给出保证。 所有感染者再次进行全面检查。 检查结果,依旧是感冒,肺部有轻微炎症,血液检查结果,白细胞什么基本上都正常,这个数据搁在临床上甚至不需要用药,或者用一点消炎药,让患者自愈即可。 对患者心脏、肾脏、肝脏等的检查,同样显示一切功能正常。 现在越发不能确定h18禽流感,在感染者的死亡中扮演什么角色。 凌呈炜亲自赶到清市,主持开会。 今天的会议规格非常高。 部里、省里、省会专家组,全都来人。 首位是给凌呈炜这个防疫司副司长准备的。 接下来就是各级别的专家。 第一排的,无疑就是核心人物。 这次会议的重点是在各位专家医生身上,各级领导都只能往后坐。 因为各级领导来得着实不少,清市这边为了表示重视,市里的一把手二把手,相关领导都到了,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卫生局的局长勉强捞到一个小凳子坐,像闫正涛这个疾控中心的主任,就只能站在最后了。 但即便如此,能进来这间会议室,哪怕是站着,对闫正涛来说也是资历。 后排都坐好,前排才开始进场。 一位又一位知名的呼吸病学和传染病学专家相继入场,被引导着依次落座。 很快,第一排除了主位,就只剩下两个位置。 接着,凌呈炜副司长和巩自厚院士一边交流一边进入会议室,两人依次落座。 坐在凌呈炜第一下手位的,就是清市呼吸传染病学专家、工程院院士巩自厚,他被临时任命为人感染h18禽流感研究小组的组长,负责指导和治疗研究工作。 巩院士主导过多次呼吸类传染病的治疗控制工作,经验非常丰富。 此时,第一排还有一个空位。 众人都纷纷疑惑,那个位置是安排出错了吗? 其他位置都有桌卡,写着与会者的姓名座次,只有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 市领导在询问秘书:“会议安排出问题了吗?是座次安排的问题,还是有人没到?凌司长和巩院士都到了,这种规格的会议,谁会迟到?” 秘书也不清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闫正涛心神一动,弯腰低声跟市领导说:“書紀您稍安勿躁,会议是凌司长着人安排的,那个位置应该是给一位非常重要的专家留的。” 市领导看向闫正涛:“你是……小闫。” “对的领导。” “你怎么知道那是给重要专家留的?你认识那位专家?”领导问。 闫正涛笑笑:“她应该是快到了。” 闫正涛可没忘记,沈画除了农业部动物防疫特邀专家之外,还有个卫生部卫生防疫专家的头衔。 梁运辉死亡时,听说沈画都已经上飞机了,又被紧急拦下来…… 但闫正涛也不会把话给说死,万一不是沈画呢? 正在这时,沈画匆匆入场。 底下坐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种场合迟到,如果是巩院士,或许还可以说是有紧急情况,这位谁呀? 再一看,这么年轻的一位女同志,看起来就跟医院的实习生差不多,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沈医生到了,快请坐。” 凌呈炜本来在跟巩院士低声交谈,看到沈画来,立刻笑着让她入座。 引导员引着沈画坐在了……第一排的那个空位! 第一排坐的可都是专家,如巩自厚这样的院士,剩下那几位虽然没有院士头衔,可也都是呼吸病和传染病学领域里赫赫有名的专家。 这小丫头跟那一排专家坐一起,明显格格不入。 她到底谁啊。 很多人心中都有疑问。 但这种场合,显然也不是他们提出疑问的时候,待会儿开会讨论时,就能知道这位的路数了。 只有闫正涛,在看到沈画进来时,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领导看向闫正涛:“就这小姑娘?” 闫正涛笑道:“领导您可别小看了沈医生,她可是农业部动物防疫特邀专家,也是卫生部卫生防疫特邀专家。另外,她还有一个身份。” “哦?”领导相当惊讶。 闫正涛笑道:“她是喻老弟子,目前国内唯一被第一代领导称为国手的喻老,现代中医的奠基人。” 一圈领导都惊着了。 “小闫,你怎么认识这位专家的?”领导问。 闫正涛:“沈医生是我大学同学,我是她副班长,那位死亡的医生感染者梁运辉还有他妻子梁思雨,跟我们都是同班同学。” 领导顿时惊讶,又多看了眼闫正涛,“小闫你可真是,这么重要的情况都不汇报。还有梁医生,是在工作中感染病毒意外死亡的,这种奉献精神太难得,有关部门必须做好善后和家属安抚工作……” 会议开始。 在助手介绍了基本情况之后,凌呈炜没有废话,直接发问。 “巩院士,您的看法呢?” 巩自厚:“目前尚不清楚发病机理,甚至无法确定患者突发死亡跟h18新型禽流感有关,还需要对患者进行严密监控,暂时不急于使用药物治疗。” 其他专家也都点头附和,小声讨论着。 在目前患者各方面都正常的情况下,贸然用药,尤其是滥用抗生素,会给患者留下十分严重的后遗症。 在无法明确发病机理的情况下,没有一个医生会随便用药。 凌呈炜直接看向沈画:“沈医生,你有什么看法?” 沈画:“所有患者的症状都是普通感冒,只有一例出现肺炎症状,在使用抗生素后肺部阴影消失,感冒症状也消失,但他体内的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却没有消失,他体内也没有产生抗体,因此不能算是已经自愈。” 巩院士:“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患者症状轻微甚至无症状,肺炎的问题亦不能确定和新型禽流感病毒有关。” 沈画点头:“各项病理检查上都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普通感冒。但是从中医的角度上来说,病人邪气入侵、气机不畅,可用药调理,辅以针灸,使邪透外达。” “这个时候讲调理?” 沈画:“西药讲对症下药,中药更多是从调理入手,更强调自身,自身强大,邪气不侵就不易生病,邪不胜正则病气自消。” 凌呈炜问:“h18新型禽流感病毒,是和病毒感染有关。中药、针灸,能杀死病毒吗?” 沈画道:“中医没有细菌学说,很多人认为中医没有对微生物的认知,但是中医温病的病原说一直在发展,并且提出了独特的温病病因理论。单说理论可能不够明朗,举几个例子,1952年的石市流性乙型脑炎,1955年的京市乙型脑炎,1957年g省广市的流行乙脑,中医疗效甚佳,且无后遗症。这三种都是乙脑,但在中医治疗上,却使用的是不同的方子,因地制宜因人而异,都达到了极好的治疗效果。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查阅一下资料。” “在西医上来看,这些都是同一种病毒导致的,病原相同,那么治法必定相同。” “可在中医上,以上例子已经说明,同一种治疗方法不管用。” “因此对于中医来讲,病原体是细菌还是病毒,只能作为中医辨证论治的其中一个根据,不能一概而论。” “中医的着力点不在对病原体的认识上,而是在人的自身,内部,病原体入体之后,邪气与正气的斗争。” “中医没有细菌学说,没有微生物学说,中医是把这些都概括在了邪气之内。” 沈画:“说这么多是因为,目前找不到病因,无法发现病毒对感染者前期造成的破坏,那按照中医来说,就不必去找病毒,而是从调理病人自身出发,调护正气,祛邪散邪透邪,邪气不存,病气自除。” 说到最后,沈画又开了个玩笑:“西医的抗生素不能滥用,但中医祛邪调理之方,疗效如何且不说,首先它安全,没有后遗症。也就是说,即便无功,它也不会有过。也正是这种安全,可以让大夫能够随着病人症状变化,不断调整药方,直至起效。” 凌呈炜看向巩自厚:“巩院士,您说呢?” 巩自厚:“目前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对我们来说,病人的生命健康是排在第一位的。征求病人意见,愿意使用中医疗法的,立刻安排开始治疗,不愿意使用的,可作为相关对照组。” “那如果所有人都愿意使用呢?”有人问。 梁运辉的死亡,已经把原本心态很好的感染者们给吓坏了,关键是抽血拍片又都查不出来病因,这时候如果说先用中医调理,大家肯定也都愿意试试,总不能像梁运辉那样,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忽然死了。 巩自厚:“我们不是以实验为目的的治疗,而是以救人为目的。一切以救人为先,实验可以在实验室做,不是非要对照组。” 会议结束之后,凌呈炜跟沈画、巩自厚单独聊几句。 巩自厚:“原来是喻老的弟子,喻老现在身体怎么样?” 寒暄几句之后,回归正题。 凌呈炜:“沈医生,有把握吗?” 沈画:“我觉得早发现早治疗,应该不难,关键是到了后期,邪气全面爆发,各器官功能衰竭,就很难了。” 凌呈炜:“能确定跟h18有关?” 沈画:“还是因人而异。像那位肺炎患者,他的症状及早表现出来,用对应的抗生素治疗,效果还是很好的。但若是一直不爆发,反而是坏事。” 巩自厚点头:“这个h18跟以往的禽流感病毒都不一样,必须慎重再慎重。” 凌呈炜:“目前感染控制情况还算不错,对清市周边所有禽类养殖场、以及农户自养禽类进行一定范围的扑杀,到现在为止,还没在其他地区发现h18。实验室那边已经有结论,h18的传染性强,但在生物体外环境中也易消杀,常用的消毒液、酒精,甚至是生石灰,都对h18有很好的消杀作用,不易通过皮肤接触感染,医用口罩的防护能达到95%,且h18在自然环境中存活时间只有4到6个小时。” 巩自厚松一口气:“算是好消息。” g省广市中医协会也指派专家,共同参与对感染者的治疗。 沈画喻老弟子的这个身份还是相当管用的,即便有人不服气,但只要沈画出手,对方就无话可说。 谁都有傲气,但这些人也不缺眼力,到底是吹出来的名气,还是有真本事,一出手就知道。 正如之前猜测的那样,所有感染者没有人排斥中医治疗。 在检查无法发现端倪,西医上无法用药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把中医当成了救命稻草。 另外g省这边民间对中医中药,本身就有极大信任度,中医疗法实施起来几乎没有阻力。 沈画和中医专家组分别负责这11位感染者。 沈画和几个助理医生一起,负责3位感染者的治疗,剩下的8位由其他医生负责。 但所有患者,在针灸之后沈画都要重新检查一遍。 “这是南派的五行针法?”沈画在检查第二组时,微微挑眉问道。 这组是由中医协会的以为专家负责,不过负责针灸的则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医生,楚兆。 楚兆对着沈画,颇有几分傲气:“没错,就是南派的五行针法,当下中医针灸领域的第一针法!” 沈画笑了起来。 楚兆皱眉:“你们喻派金针名气的确大,但业内更认可的还是我们南派的五行针法。” 这话倒是事实。 喻派金针封穴,学起来太难,以至于在喻派都几乎断了传承,更不用说其他人想学了,压根儿学不了。 而五行针法门槛较低,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很多医生学针灸,学的都是五行针法,可以说,五行针法占据了针灸的七成江山,一点儿不为过。 沈画点头说道:“五行针法确有过人之处,但就这个病人来说,你太急于祛邪透邪,行针过放,护正不足,导致病人正气亦有少许外泄……” 沈画取了医院通用的针,当着楚兆的面又给病人扎了一针。 她笑道:“针法不是一成不变,你可以再多琢磨一下。” 楚兆有些愣。 她这指点,这么容易的吗? 楚兆忍不住说:“你们喻派金针……不是一向敝帚自珍吗?也不是说敝帚,我没那个意思,喻老的金针非常有名,可你们从来都不肯外传……” 沈画笑了:“我刚用的只是普通针法。我们喻派金针倒也不是不肯外传,只是针法难度太高,门槛太高,一般人连入门都做不到,就谈不上传授不传授了。若是有天赋,且用于正道,我们当然愿意传授。” 楚兆皱眉:“门槛太高?” 沈画点头:“你们五行针法虽然不算顶尖,但不得不说非常适合传播学习,门槛低,用心练习都能学得差不多,对常见病的治疗也很有效,对中医针灸方面的贡献,的确要比我们喻派金针大。” 楚兆脸色不怎么好看。 五行针法的确易学,但想要学到顶尖也非常难,他爷爷被称为楚一针,就是把五行针法用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楚兆一直不认为自家的五行针法比喻派金针弱。 毕竟喻派金针现在只活在传说中,而他爷爷的楚一针,可是受到整个中医学界认可的! 沈画又冲楚兆笑了一下:“是不是很不服气?但真正的喻派金针,就是要强过你们南派的五行针法,只是因为学习的门槛太高,以至于传承起来特别困难,不是谁都学得会的。” 楚兆脸色有些沉:“针法不就那几种,一通百通,只是根据患者病情不同,针对不同穴位使用不同针法。其实说白了,是要辨证和针对穴位用针的问题。怎么可能学不会?” 沈画:“你学过才会知道难不难学,若你能入门,自然就会知道喻派针法和五行针法,是有根本上的不同,也就明白喻派针法的真正强大之处。” 楚兆:“我可以学,但你们喻派肯教吗?我可是南派的。” 沈画看他:“你是南派楚一针的……晚辈?” 楚兆点头:“对,楚一针是我爷爷。你肯教我喻派针法?你们喻派一向……” 沈画不等他说完就点头:“我肯教,只要你愿意学。但学不学的会,得看你的天赋。另外……若你学会,达到入门的地步,就也是我喻派弟子了哦。我们喻派不介意你是南派弟子,但你也得承认自己喻派弟子的身份。” 楚兆:“……” 沈画笑:“这样,我先带你感受一下喻派金针的玄妙之处,能感受到,你才有学入门的可能,若是完全感受不到……那我就没有浪费时间教你的必要。等你感受到,再好好考虑是否要学,是否要承认自己喻派弟子的身份。” 楚兆的表情不断变幻。 沈画笑笑:“只是带你感受一下。怎么,你是很怕被我们喻派金针的魅力征服?” 楚兆咬牙:“行,我倒要看看,喻派金针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沈画笑了笑,带楚兆去了魏思语病房。 见到沈画,魏思语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沈画说道:“思语,这是楚医生,g省广市中医院的老院长,楚一针,听说过吗?这位楚医生,是楚一针的晚辈,我请他来一起给你看诊。” 魏思语:“我的情况……” 沈画摆摆手:“无需多言。” 魏思语抿唇,伸出了手。 楚兆给魏思语把脉,又在她腹部进行触诊。 “病人产后胞衣不下、恶露不尽……其实就是胎盘残留,一般来说,病人会更倾向于做清宫术,也应该立刻做清宫术取出残留胎盘!”楚兆严肃地说。 魏思语看向沈画。 她的情况沈画知道。 昨天早产时,胎儿娩出,可是胎盘却没能完全娩出,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胎盘还留在宫腔。 医生当时就给她做了清宫术,但只取出来了一小部分,还有一部分无法取出。 一般产妇在产后,子宫会进行收缩压迫血管止血,若有胎盘残留,则残留物会影响到子宫收缩,会导致持续出血,而且残留胎盘还会引发子宫感染。 这种情况就要立刻做清宫术。 可在清宫术之后,她的胎盘还是没能全部取出,情况就比较危险了,她随时都有大出血的可能。 现在医生采取保守治疗,还是希望她的胎盘能够在干预之下,能够自主剥离,娩出体外,若保守治疗不起作用,就得考虑手术取出胎盘。 手术取出胎盘,就有可能大出血,在出血无法止住的情况下,医生会选择切除子宫保命。 魏思语的情况就属于这种极端情况。 胎盘植入。 正常情况下,胎盘是附着在子宫壁的,但魏思语的胎盘,一定程度上侵入了子宫肌层,这也是她产后胎盘无法自然剥离的原因。 医生虽然给了保守治疗的方案,但这种方案成功的可能性极低,现在随时都在监控着魏思语的除雪情况,一旦发生大出血,那就没得考虑,立刻进手术室进行手术。 沈画开会之所以迟到,就是因为听说魏思语的情况,赶来给魏思语做个快速检查。 魏思语家人想要保住魏思语的子宫,但如果真的情况危急,那也只能以女儿的命为先。 魏思语自己,在刚刚经历丈夫和孩子死亡的打击之后,心如死灰,对治疗方案没有任何意见。 沈画在给魏思语检查过后,告诉她可以暂时控制她的出血情况,等她开完会之后,再过来跟她进一步探讨。 开会没用太长时间,给那几位病人行针用药也没用太长时间,在检查楚兆针灸的病人时,她起了某种心思,就正好带楚兆过来。 沈画看向楚兆:“楚医生有解决办法吗?” 楚兆皱眉:“如果只是胎盘残留,通过中医保守治疗的方式,效果还是很好的。但她的情况是胎盘植入,这种情况单凭药物治疗几乎是不可能起效,可能……必须手术。” 沈画:“如果用针灸的方式,有没有办法?” 楚兆不认同地看着沈画:“胎盘入侵子宫肌层,不可能通过针灸的方式解决。” 沈画:“一般针灸当然不可能,喻派金针可以。” 她看向魏思语:“思语,如果你愿意让我给你治疗的话,我可以通过针灸的方式,让你的胎盘自然剥离、娩出。” 魏思语也是医生,她并不太相信,但她现在无所谓:“你想试就试试吧。” 倒是一直想要保住魏思语子宫的魏家人,提出怀疑:“医生,这种方案真的可行吗?” 医院的产科医生也不同意:“闻所未闻!” 沈画并不着急反驳:“在病人没有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下,可以试一试。一旦病人出现大出血,立刻进行手术也来得及。” 这倒是…… 最终还是魏思语决定:“叫沈医生试试,她……不会害我。” 魏思语说着,忽然又哭了起来。 她跟沈画真的不算太熟,她是班长,沈画只是一个岁数远小于同班同学,看起来还很幼稚,又十分倔强,且不怎么通人情的小姑娘。 看着沈画,她仿佛看到了大学时的自己,积极向上、神采飞扬,跟所有同学的关系都很好,跟导师、辅导员的关系也都很好。 学业也不差,在海市实习的时候,带教老师甚至还邀请她毕业后考他们医院,去他的科室…… 这才短短三年,好像,什么都变了。 楚兆对沈画的做法很不认同。 一种病一种治疗方法。 针灸不是万能的! 开了药让人去抓药熬药。 沈画带楚兆开始给魏思语行针。 “《医林改错》中说:元气既虚,必不能达于血管,血管无气,则必停留而淤。” 沈画道,“但魏医生的情况还不仅于此,胎盘侵入子宫肌层,要想剥离,需要把侵入肌层的部分剥离出来,在剥离的过程中难度很大,且极易导致大出血……我们要做的是,控制子宫出血量,同时封堵胎盘血脉,刺激宫缩,让胎盘自动剥离娩出……” 楚兆惊呆,下意识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沈画:“我们喻派金针做得到,但你能不能感受到,直接决定你能否有资格学我们喻派金针。” 沈画看向魏思语:“别担心,交给我。” 她开始行针。 让楚兆跟她一同行针,仔细感受…… 就像当初引导顾深感受脉气一样,她在引导楚兆。 一开始,楚兆还没察觉到什么变化。 可半小时后,楚兆的表情裂了。 他吃惊地看向沈画:“我好像感受到……我说不出来……” 沈画笑了:“别听,继续,认真感受。” 整个行针过程,被沈画拉长到2个小时。 实际上如果不教楚兆的话,她半个小时就能完事。 这么有天赋的小天才,不好好勾他一下,简直浪费机缘。 收针之后,楚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魏思语的家人急得不行,病房门终于开了,他们立刻过来询问情况。 看楚兆的表情,魏家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沈画笑着说:“熬的药拿来给她服下,服药之后半小时内,残余胎盘大部分会陆续娩出,在2天内,一些小的残余组织也会随着恶露一起排出。” 怎么可能! 医生立刻又给魏思语做了b超。 第一次做,结果显示胎盘还没脱落。 后来又连续做。 第三次,b超结果显示原本黏连在子宫壁上的胎盘残余部分,逐渐脱落…… 果然,半小时后,残余胎盘娩出! 现在还能看到子宫内有一些残余细小组织,这些已经不要紧了,接下来用药就可以让这些参与组织随着恶露一起排出体外。 自始至终,魏思语都没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沈画跟楚兆说:“能感受到脉气,学喻派金针你就有入门的可能。我在这边待不了几天,你好好考虑一下。” 楚兆整个人都受到巨大冲击,脑子乱哄哄的。 出了病房,他第一时间就给爷爷打电话。 沈画重新回来看魏思语。 “产褥期忧思太过,容易伤身,还会落下病根。”沈画低声说。 魏思语还是忍不住哭:“我跟阿辉在一起好几年了,原本说好的毕业后一起再读博,留在海市。可偏巧毕业那年,阿辉父亲重病,老人家希望看到儿子结婚成家……在老人家的病床前,阿辉求我,我也心软答应下来……” “我爸妈为此跟我生了好大一场气,可他们终究拗不过我。” “结婚后没多久阿辉父亲就去世了,阿辉母亲哭闹着让阿辉留在本地医院……阿辉也劝我说,先工作,之后再考博也可以。” “我又妥协了。” “我嫁给阿辉,图的就是他这个人。结婚的时候一分彩礼都没要,我爸妈生气归生气,可还是给了我三十万当嫁妆,我们在清市付了首付买了房,家就算安顿下来。” “阿辉哪里都好,可就是……太孝顺了。他总说他爸妈供他读书不容易,现在他爸爸过世,只剩下他妈妈一个人住农村孤孤单单的,想来城里跟我们住,我也同意了,毕竟我们工作太忙,老太太来了能帮我们煮个饭什么的也挺好,日后有孩子了,也能帮着带孩子。” “可……生活习惯上差别太大,我难受,老太太也委屈,阿辉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魏思语擦了擦眼泪:“生活上的矛盾也罢了,我们医院工作忙经常加班,大不了我错开点时间,少跟老太太碰面。可老太太一直想叫我们早点生孩子,我跟阿辉商量好是晚两年情况稍微稳定一点再要,那时候才刚工作没多久,怎么要?可我没想到,老太太竟然用各种方法逼着我们要孩子,甚至还闹到我们医院领导那去……” “阿辉说早生晚上都得生,现在生了丢给老太太带,她就没时间闹腾。我也烦不胜烦,那就要吧。可是从怀了孩子后,老太太就念叨着一定得是个男孩,要不是也行,明年再生一个,说他们这边都是一家生好几个,必须有男孩,不然一家子在农村都抬不起头来。” “我早就跟阿辉说好,只生一个,老太太又念叨的时候,我就直接告诉她,只生这一个,男孩女孩都一样。” 魏思语的眼泪根本控制不住:“我真没想到,我这话会让老太太动了那种心思,去找什么转胎药……是我害了孩子……” 沈画微微皱眉:“班长,你还记得自己当班长的时候什么样子吗?” 魏思语眼泪婆娑,不明所以。 沈画微微皱眉:“我记忆中的班长,独立、自信、善良、强大,可是你看你现在,你结婚是被迫,离开海市是被迫,怀孕也是被迫,如今孩子父亲和孩子的死亡,都不是你的错,你却第一时间归错给自己……” “你可以痛苦,但也可以心疼心疼自己。” 魏思语的眼泪再次哗哗直下。 从病房出来,魏妈妈抓住沈画的手:“闺女,谢谢你,谢谢,思语当初一门心思跟小梁结婚,小梁那人看着老实面善,性格也好,思语脾气大又强势,小梁能包容她,虽然我们觉得她那么着急结婚,并且来清市工作很不理智,可是想着小梁这个人……或许他们能过好。” “可是,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沈画:“思语看起来脾气大还强势,实际上心软处处为别人考虑,而梁运辉看起来脾气好性格绵软,可实际上最为执拗,最终妥协的都是思语。一次退让,步步退让。现在思语情绪很消沉,你们多陪伴,让她想清楚,错的从来都不是她。” 沈画想了想又说:“无论如何,她和梁运辉恋爱结婚这么多年,又没了孩子,短时间内她的情绪肯定很难恢复。你们可以给她找些事情做,找个新的工作目标,忙起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也找找她曾经的事业心。” 又去了一趟隔离病区,看了感染者的情况之后,沈画回了酒店。 洗个澡换了衣服,正在擦头发,门铃响了,酒店的送餐服务。 沈画挑眉,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订餐。 打开房门,服务生推着餐车在门口,餐车上还放着一束花,很漂亮的一束小雏菊,边上还有贺卡。 沈画拿着贺卡一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有些不好意思,上飞机之前给霍延发消息,说她上飞机了,结果飞机没有起飞就又拦了下来,她也忘记发消息告诉霍延了。 虽然后来又补发消息给霍延,但某人大概是生气了,一直没回。 原本还想着晚上再发个信息哄一下,却没想到,她这还没哄呢,某人自己就消气了,还给她订了餐。 嗯,下次得提醒一下某人,生气可以生得稍微久一点。 “麻烦送进去就好。” 沈画拿着小雏菊看了又看,随意地跟服务生说道。 服务生一声不吭地推着餐车进去。 沈画正要关门,有人在走廊上快步跑过来:“沈医生!” 楚兆很快跑了过来,微微喘气。 他一只手推着门,看向沈画,目光灼热:“我愿意!” 沈画非常满意。 楚楚小天才还是上钩了。 嗯,只要不傻不呆板,那就必须上钩啊。 楚兆的天赋,不比顾深差。 喻派金针传承难度太高,任何一个好苗子她都不愿意放过。 沈画笑:“想好了?” 楚兆点头,斩钉截铁:“我愿意跟你!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对外承认喻派弟子的身份,他完全能做到。 沈画点点头,刚想说什么,身后忽然“哐当”一声。 楚兆也看过去,眉头顿时皱起来。 那个推车餐车的服务员怎么回事? 揭个餐盘盖也能掉。 沈画也忍不住回头,看向某个毛手毛脚的服务生。 嗯…… 刚才她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注意力都在小雏菊和卡片上。 这会儿再仔细看,那个站直了的服务生,那身材,还有此刻看向她的那眼神…… ※※※※※※※※※※※※※※※※※※※※ ps:胎盘植入非常凶险,文中女主针灸为异能设定情节需要,现实不存在!请勿对照! * *感谢在2020-08-30 21:54:50~2020-08-31 21:0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788651 2个;li、作死金木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n。 108瓶;0咕咕鸟0 100瓶;作死金木小天使 80瓶;长醉不醒 75瓶;没日没晔、442031、嘟嘟、莫失莫忘 50瓶;陌辞、莫青、35825950、珉啦啦的唯一、更新 40瓶;婠vi_ 32瓶;叮铛、姜姜酱、zzx、猫、燃墨、我给太太寄刀片 30瓶;柒夏 25瓶;飞羽、sai、诗小雅丶、开心就好、焱苂、云舒、宅媽、钱庆、璇玉、琬茜、妖瞳香香、爱幻想的云彩、百里笑笑、心七、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最愛言小、天、夕影、叶落花飘、相濡以墨、夏目加奈子、晏棠、白日梦想家、26077661、独舞逍遥、荷叶帽、天天、leeky 20瓶;寻找叶 18瓶;洛嘉懿、斗柄 15瓶;玥丫玥、井洁 11瓶;bear7home、凭忆、天狼、neung、飞梦纱、南方有雨、诺唯亚爱弥儿、yunyun、荔枝肉、清水鱼、鸽子、罗蒙家的小树林儿、大橘、糖糖安陌、懒惰小狮、青丛、夏墨臣、竽木、砾凌、skyjiang、kxsy、llf、果粒橙、三月阳光、兰语、 ̄へ ̄、果果子酱369852、三青林疋 10瓶;驚奇喵 8瓶;麒麟、倾色年华 6瓶;pepe、katharine、燕燕清、海登、jeongxx、黑猫、杨芋片、青竹cyan、lswr、花銅、糖果、胖胖、萌酥、王晔、侧耳想想、清 5瓶;20611648 4瓶;月入楹澜 3瓶;曼珠沙华、啾啾、心澄神清 2瓶;万年迷、白白做夢去、郭星星、bibi、月半日勻、洛兰、无聊、禾叶、沐悠、长岛冰茶、蓝妮妮、银月天链、三日一期、凤凰花又开、(??w?`)雷雷、清扎、大黄猫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自作孽 给楚兆留了联系方式, 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沈画关上门,拿着手里的花走到某位不合格的服务生跟前,绕着他打量了一圈,笑眯眯地问:“新入职的?不怎么熟练呀, 你说我要不要投诉?” 某人:“……” 沈画把花递给某人:“麻烦帮我找个瓶子插上。” 某人盯着她。 沈画眨眼:“这不在你的服务范围之内吗?嗯, 帮我个忙, 就不投诉你了。” 他去插画。 她坐下吃饭。 全都是她爱吃的, 关键是量也足, 点餐的人对她的胃口很了解呀。 花插好,放在茶几上, 赏心悦目。 看向还站在一边的某人,沈画冲他扬了扬下巴:“坐,陪我吃个饭,我可以付小费的。还有这个虾, 麻烦帮我剥一下。” 某人:“……” 戴好手套的某人, 剥了一盘虾,配上蘸料放在她面前。 沈画尝了一个, 眼睛顿时亮了:“这个好吃哎,要尝尝不?” 她不由分说夹了一个送到霍延唇边:“剥虾的工费。” 某人绷着脸, 吃了虾。 沈画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坐在沙发里直不起腰。 眼看某人的情绪不大好, 沈画终于止住笑意,轻咳一声。 “进宝同学, 当服务生的感觉怎么样?” 霍延:“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沈画:“刚刚, 你吃虾的时候……牙齿又整齐又白, 这么漂亮的牙齿, 只能是进宝同学啊。” 霍延:“……” “你不会真信了吧?哈哈哈我逗你呢, 一开门我就认出来了,刚好有人来么,我就没说出来,你倒好,还演上瘾了是吧。” “开门就认出来了?”某人狐疑。 沈画眼睛一转,飞快地拿起原本放在画上的卡片,“这是你的字呀!就算是你帮我订的餐,也不能专门写张卡片寄过来吧。” 霍延微微皱眉,好像很有道理。 看样子他的破绽就是出在卡片上。 沈画偷偷地松了口气,放下卡片,也没给霍延继续思考的时间,就拽他到沙发上,伸手扯了扯他的面皮。 她记得给他做的两张面具都是一样的,没有现在这个样子的。 霍延偏头凑过来:“我找特化老师帮我化的,这边痒。” 沈画一看,他皮肤边沿的位置都起红疹子了,不痒才怪。 “赶紧洗掉,带药水了吗?” “嗯。” 不是很好洗,药水也不能完全融化胶水。 沈画叫了真正的客房服务过来收走餐车,又去找霍延时,发现他还没洗完。 走近一看,她脸色变了,赶忙抓住他手:“你别动,我来。” 这人把脸上的皮都给擦破了! “过来。” 她拽他到沙发上坐下,她坐在茶几上面对着他,拿了棉签一点一点给他擦,“以后别再这样化妆了,我多做点不同款的面具给你放着用,一天换一张脸都行。” 某人盯着她,乖巧点头。 沈画仔细地给他擦着,但很快就被他给盯得有些无奈。 这么近距离,这么直白袒露的目光。 沈画看他:“闭上眼睛。” 霍延眨眼:“闭上眼睛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沈画:“我不说话,等我要说话的时候再叫你睁眼。” “哦。” 霍延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又忍不住问:“我眼睛不好看吗?” 沈画:“……” 她盯着此刻闭上眼睛的霍小延,恰到好处的弧度,又长又密又翘的睫毛,难怪一群粉丝嗷嗷叫着要在哥哥睫毛上滑滑梯。 这谁能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刚想说话,霍延忽然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沈画心口忽然一窒,看他的眼睛,她忽然想起《老残游记》中的形容: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 霍延眨了一下眼睛。 沈画脑海中只剩六个字:至深至浅清溪。 她心口有些发烫,忍不住瞪他:“不是让你闭眼了吗?” 霍延微微抿唇:“我想看看你回答了没。” 他又乖乖闭上眼睛。 沈画松了口气。 可还没过一秒钟,他忽然又睁眼:“所以到底好不好看?” 沈画:“……” 她咬牙,伸手撑开他的眼皮,一字一句说:“再胡乱睁眼,小心待会儿我把它缝上!” “……哦。” 深吸口气,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的。 * 两天后。 b超显示魏思语宫腔内的残留胎盘已经被全部排出,剩下的就是正常恶露带一些细碎组织,正常恢复即可。 四天后。 隔离病区这边也传来好消息。 由沈画主治的三位感染者,其中有两人的检测结果已经变为阴性,也就是说在感染者体内已经找不到h18的存在,并且从他们血液中发现了h18抗体。 其他医生负责的感染者中,也陆续有患者开始转阴,情况很好。 从上到下都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但到现在为止,依旧无法确定梁运辉的突然死亡,到底是否跟h18有关,尤其是在其他感染者通过中药治疗后,病毒检测都开始转阴的情况下,就更难确定梁运辉死亡的真正原因。 霍延过来了,沈画就不着急回海市,在这边就可以直接给霍延行针。 不过大部分时间,霍延都自己待在酒店。 之前在海市,她可以让霍延跟她去医院,但在这儿可不行,h18的情况还未明呢,她每次进出隔离病区,都特别注意消毒。 原本她是有心想要在自己身上测试一下h18的,但霍延到来,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她并不认为h18会伤害到她,在有异能的情况下,她甚至不认为这个时代的任何病毒能够伤害到她。 可就h18目前的表现来看,似乎还没有自己亲自感染的必要。 无法明确h18的作用机理,也不必追根究底,这个世界上无法明确的太多了,只要看治疗结果就行。 她对追根究底不擅长,但她可以治愈,如此也就够了。 第十天。 所有感染者全部转阴,所有感染者体内也全都检测到了h18病毒的抗体。 疾控部门留了感染者带有抗体的血清,在连续三天没有从感染者身上检测到病毒之后,就宣布感染者可以康复出院。 而此时,距离h18的爆发,已经过去了将近20天。 相关部门扑杀了周边超过150万只禽类,不光是养殖场的禽类,还有周边农村的禽类,甚至是受到感染的猪牛羊等家畜。 不仅如此,相关部门还在周边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全面消杀。 根据沈画和医疗团队的建议,向周边居民派发祛邪透邪的中成药制剂,作为预防。也让当地加强监控,一旦有发现,立刻上报。 h18爆发后第30天。 防疫司终于宣布,h18新型禽流感病毒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目前对病毒的进一步研究还在进行当中。 由于只有一例疑似死亡,h18新型禽流感病毒并未引起普通大众的重视,但是在专业领域内,h18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重视。 新型禽流感病毒相关已经报告给世界卫生组织,但由于没有确认由h18造成的人类死亡病例,世界卫生组织也没有派专员前来,只接收了我国提交的数据入档,暂定病毒对人类致病性较低,对禽类致病性高,以此向其他国家发布通告。 至于说我们对感染者使用中药疗法,世卫组织那边并不认可,因为从一切现代检查数据上,都显示感染者在感染过程中生理数据基本正常,至于说后续产生抗体,完全可能是自身免疫反应,无法证明跟中医中药有关。 沈画和霍延在这边已经待了二十天。 从第一批感染者之后,直到现在,再没有人类感染者,沈画终于得到防疫司的通知,可以离开。 来的时候分明就只带了一个小箱子,走的时候…… 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东西! 衣服多了十几套,帽子多了好几顶,还有一盒丑不拉几的小木雕,也不知道某人从哪儿买的,献宝一样非得塞给她,她怎么看都想不明白,某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丑玩意儿。 她捏一个出来看看,据说这一套雕的都是猫咪…… 恕她眼拙,完全看不出来呢! 把木雕盒放箱子最下面,不怕压坏,再把衣服都整理好装起来。 她来的时候就随便带了两套衣服。 之后也没时间去买,某人自告奋勇帮她买。 好么,某人的审美风格真是绝了。 他自己整天就穿黑白两色,给她买的衣服,什么颜色都有,款式设计倒是不落俗套,任何一套穿起来效果都特别棒。 之前沈画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她对衣服没太高要求,简单舒适就好,只是每次穿着他挑的衣服去医院,在穿上防护服之前,回头率都很高,也总是被熟了的医生护士们问牌子。 现在把这些衣服都放一块儿,嗯,白就有好几种白,粉也有好几种粉,还有黄绿等等…… 也就二十多天,她就添了这么多套衣服吗? 沈画严重怀疑,某人有购买癖,好像特别喜欢给她买衣服之类,还给她搭配好,她都不用管,直接拿一套就能穿出去。 东西整理好,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去赶飞机了,也不知道霍延收拾好了没有。 刚要去敲他的门,手机响了。 “思语?嗯,我11点钟的飞机……你在哪儿?” 沈画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停顿片刻,她说,“好,我过去看一下。” 刚挂断魏思语的电话,闫正涛就也打了过来:“是我,班长给你打过电话了吧,嗯,我现在带设备和试纸条过去进行检测,但估计检测结果没那么快出来,现在只是跟市里报告了情况,市里的意思是想先确定了再往上报,不然的话虚惊一场又是好一场折腾,但我想着万一真是……” 挂断电话,沈画想了一下,还是给凌呈炜又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 凌呈炜说:“好,那就麻烦你过去一趟检查一下,如果跟h18有关,立刻向我报告。” 关于清市这边的做法,两人都心照不宣。 现在才刚刚宣布说h18控制住了,已经消灭病毒,现在又忽然发现疑似感染,甚至还有人疑似因为感染而死亡的情况,一旦曝光出来,清市这边必然面临巨大压力。 当地有关负责人不愿意在没有确定的时候就向上报告,也是能理解的。 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也谈不上隐瞒,但一旦真有疫情发生,当地若是不重视,认为不通过上级就可以自行治疗结束,那问题可就大了。 现在卫生部防疫司的专家都已经撤走,目前只有沈画还在清市,让她过去是最合适的。 只是,要怎么跟霍延说呢。 霍延推门进来,就看到沈画有些纠结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霍延立刻问。 沈画:“之前跟你说过,魏医生和他丈夫都是我大学同学,他丈夫前些时候不幸离世,由于防疫调查才刚刚结束,魏医生也差不多坐完月子,她丈夫要安葬,她跟着回村……刚刚魏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她丈夫老家的那个村子,疑似发生h18疫情,且有人员死亡……我得去看一下。” 霍延微微皱眉:“危险吗?我跟你一起过去。” 沈画摇头:“我自己去,我有把握不会感染,要离开也简单,你跟着过去的话,我会分心。” 霍延抿唇,他想了一下,没有坚持:“那个村庄应该比较偏远吧。” 沈画点头:“应该是,否则的话在之前的消杀中,肯定会排查的。” 霍延:“你什么时候出发?” 沈画:“马上就得出发。” 霍延把他的手机递给沈画:“把我手机带上,再带几个充电宝,我手机能打卫星电话,信号比较好。” 沈画没有推辞。 霍延说:“你手机留给我,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电话联系。就算没事,有时间的话,给我报个平安。如果你失联超过24小时,我立刻带人过去找你!” “……好。”沈画答应下来,又看向霍延,“那你,一个人留这儿行吗?” 霍延:“画画,我是成年男人。” 沈画噗嗤一笑,“对,进宝是成年男人,那能照顾好自己吧,等我回来。” 霍延忍不住瞪了她一样。 霍延又把电话的主要功能密码全都跟沈画确认一遍,把她的面部信息也录入。 下楼之后,让来接她的闫正涛稍等一会儿,他拉着她去了酒店对面的商场。 速干衣速干裤,防风外套,山地靴,还有驱蚊液手电筒之类的。 沈画无奈:“只是去看一下,去的地方虽然有些偏僻,但也不是深山老林,不是去徒步旅行,不至于的。” 霍延不由分说地叫她带上。 沈画也没拒绝。 但让她跟懵的是,他给她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然后里面竟然还有两包……卫生巾! 沈画吃惊地看着他。 霍延耳朵都红了:“我……记得好像是这两天,你好像一直都这个牌子……” 看某人脖子耳朵都红透了,沈画不由失笑。 她是医生,对这种正常生理现象没什么好羞涩的,可看霍延这样子,她心中有种很莫名的感觉。 “嗯,谢谢。那我走了。” 霍延送沈画上车,又特地留了闫正涛和他带的两个技术员的手机号,以防联系不上。 “走了。”沈画冲他摆摆手。 车子一路前行,转弯,他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从车子的后视镜里消失不见。 沈画这才收回目光。 闫正涛也冲她一笑:“男朋友?感情很好啊。” 沈画没反驳。 跟闫正涛没有解释的必要,虽然也是同学,但闫正涛做人做事目的性太强,又一心想要在仕途上有所斩获,他们注定只能是普通同学关系,连普通朋友都不必提。 因此,沈画更不会给闫正涛任何可疑信号。 “倒是没想到,你会喜欢这种男人。”闫正涛笑着说,“以往在学校追你的那么多,长得帅的,家里有钱的,你都没看上,原来喜欢这款啊,看起来很黏你。” 黏她? 好像是有点儿。 “他在这儿陪你快一个月了吧,不用工作的吗?”闫正涛好奇地问。 沈画:“他自由职业,现在休息。” 闫正涛点头:“做计算机方面的?码农做好了应该也挺能挣钱,我有个高中同学在巨华通讯上班,年薪百万很轻松。这年头,做什么都比公务员挣钱容易啊。” 沈画没多说什么,拿出手机给霍延发信息,叮嘱他记得戴好面具多出门走走,不要一直窝在酒店里,而且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 梁运辉的老家的确很偏僻。 从清市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镇上之后,还要再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村。 更离谱的是,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搞农村公路村村通,绝大多数的地方,哪怕是山区,也大多都通了水泥路。 可这边,竟然还是以前的土路。 山路旁边就是悬崖,这要是一下雨,哪里还敢走啊。 到村口,闫正涛他们的手机信号都只剩下一格,只有2g网络,根本无法上网,勉强可以打电话,但是信号很差,通话的时候肯定是断断续续的。 问了村里人,找到梁运辉家。 丧礼已经办完,但家里的东西都还没拆。 魏思语的爸妈和弟弟也都还在。 见到沈画到来,魏思语爸妈立马迎出来:“沈医生你可算来了,思语正在村卫生室。” 魏思语爸妈压低声音说道:“前好多天,村里就有鸡鸭和野鸟等死亡,他们也没在意。后来村上好些人感冒,也只当是流行感冒,村里医生抓点药吃了就算了。那段时间市里安排下来排查,因为说是一定范围内所有鸡鸭鹅家禽这些都要被扑杀,来这边排查的人是他们这个村的人,上上下下的就给瞒了下来。上面发下来的药,他们舍不得喝就屯着,说现在没病没灾的喝什么药,等有个感冒发烧的时候再喝。” 魏思语爸妈叹气:“以往只知道他们这边的确是偏,却没想到能偏成这样。关键是他们这个村子还特别封闭排外,真是想不到,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村子。” 沈画问:“有人死亡?” 魏思语爸妈说:“人还停在后山,思语这会儿在村卫生室,今天去卫生室的人好像更多了。我们本来想离开,思语不让,说是……担心我们已经感染,一旦跑出去就会传染更多人……” 沈画点头:“思语的考虑是对的,麻烦你们先再等等,闫主任,让人给他们做个测试。我们立刻去卫生室看一下情况。” 赶到村卫生室,里里外外围了一二十人,外面这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都在着急地让卫生室赶紧发点药。 魏思语看到沈画他们,刚进出来带他们进去。 外面的村民就在问:“是不是县上安排的医生来了?带药了吗?我这身上有些难受,给开点什么药?” 魏思语:“大家稍等,先让医生给三娃看下,三娃的情况有点儿严重。” “运辉媳妇,你会不会看病啊,运辉到底咋死的?” 魏思语不想跟这些人争辩,带沈画进屋,闫正涛留在外面安抚其他人。 卫生室里有一个简陋的诊室。 诊室里放着一张更加简陋的床,就是这边常见的手工打的竹床。 此刻竹床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皮肤粗糙黝黑,骨节粗大有肌肉,手上都是老茧,显然是干惯了农活的人。 少年此刻喘着粗气,整个弓成虾米,一张脸憋得通红,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呼吸,可却根本吸不到氧气。 沈画立刻给少年做检查。 魏思语在边上说:“昨天有一位村民死亡,现在还被停放在后山。村民们都中了邪,要找人来驱邪才行。今天一早,感冒的人更多,我赶来卫生室这边,发现大家都症状都跟当初医院的那些感染者差不多,我就有些怀疑……”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村民们都特别害怕村里养的牲畜被扑杀,因为上面即便是给人补助,这补助也发不到他们手里,所以他们宁肯瞒着,也不会主动上报。也正是因此,他们害怕走漏消息,从h18爆发之后,上面下令扑杀周边的牲畜时,这个村子就相对封闭起来,村民们平时也极少出门,生活用品在村里完全能自给自足。” “不过村头小卖部的两口子,前几天刚出去镇上进货,我现在也不确定他们时候感染。” 闫正涛脸色很不好看:“魏医生,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h18,不要引起恐慌。” 魏思语看了闫正涛一眼,没多说话,等待沈画的结论。 沈画则直接让闫正涛和他带来的人,给这些有感冒症状的人都做一个病毒快检。 她现在根本不能耽误,立刻要救治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在晚一会儿,这男孩就没救了。 男孩气道不明原因肿胀,肺部有自发性气胸,肺功能减弱……简单来说就是,他要窒息了! 沈画立刻想起来,梁运辉的死亡原因是急性呼吸衰竭,伴随全身器官突发功能性障碍。 此刻,眼前这个男孩的情况也可以说是急性呼吸衰竭。 从脉搏上看,男孩的身体情况非常混乱,似乎有不明因素在攻击他全身,从气道到肺部,再到全身主要脏器…… 从西医上来说,是不明因素。 对中医来说,就是邪气。 邪气入侵,正气不足。 沈画不由分说,立刻开始给男孩行针,同时让闫正涛和魏思语他们去准备药材。 魏思语脸色微微一变:“这边的药材肯定不足,得从外面买,你说要什么药材,我让人去买。” 闫正涛立刻说:“不行,不能把感染者放出去。” 沈画:“那就打电话让人送进来,需要大量的药材,一定要确保药材的年份和质量。” 魏思语亲眼看着,沈画几针下去,原本憋得一张脸通红的男孩,这会儿竟然能呼吸了! 沈画却还没挺,还在继续行针…… 十五分钟之后,男孩的症状完全得到缓解,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面色也恢复正常。 魏思语赶紧问:“三娃,你觉得怎么样?” 三娃捂着自己的胸口,“嫂,胸口刚才疼的不行,我使劲儿吸了好些气进去,可越吸就越觉得憋得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画有一次给三娃把脉,说道:“村里能找到艾草吗?” 三娃立刻说:“艾草有啊,多的是。” 沈画:“叫人多割一些艾草,煮水喝,你要用艾草煮水泡澡,立刻去弄。” 沈画又看向魏思语:“思语,你带我去看一下后山的那位死者。” 魏思语点头。 村里的老支书已经六十多,匆忙赶来。 见到三娃没事儿了,老支书差点儿没哭出来。 “爷爷,我没事了,这位大夫真是神医,她给我扎几针就好了。” 三娃赶紧扶着老支书。 老支书看向魏思语和沈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又来了无数村民,把卫生室给围了起来。 魏思语的爸妈和弟弟,还有魏思语的婆婆和大姑姐也被人们带过来。 有人喊道:“这温病都是你们外头人带进来的,我们村这么多年了,连只病死都鸡都没有,你们一家子一回来,村里就又是死人又是传温病的!四嫂,你们阿辉娶了外乡人不愿意回来就算了,你们非要把他拉回来,瞧瞧,这可不就出事了么?分明就是有邪祟!” “就是啊四嫂,我还听说,你家孙子生下来就没了,这是鬼孩儿,要丢到鬼婆湾去侍奉鬼婆的,你倒好,还把孩子给带回来,跟阿辉葬在一起了是不是?” “四嫂你这个就不地道了,咱们帮着给阿辉下葬,你怎么能把鬼孩儿也葬进咱村祖坟呢?” 一群人冒头都指向了魏思语的婆婆。 魏思语婆婆在外头泼辣的不行,可回到村里,面对这么多村民的时候,却是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倒是大姑姐坐在地上哭起来:“阿辉死得惨啊,我家就阿辉一个独苗苗,我们都把阿辉看得更眼珠子似的,这阿辉要不是娶错了人,哪里能招来这等横祸哦。大师早就算过,说阿辉这亲结的不好,可阿辉就是鬼迷心窍,死活都不听啊……” 这是要把所有的错都归于魏思语了。 魏思语的爸妈气得脸都青了。 魏思语的弟弟年轻气盛,也气不过,直接站出来说:“我姐没要一分钱彩礼嫁给姐夫,姐夫说顾忌家里的老人,要留在清市,我姐也跟来了,我想说我姐有哪儿对不起你们?姐夫意外过世,我姐最难受!她还怀着孕!” 魏弟弟又指着魏思语婆婆说:“婶子你怎么不说说,我姐肚子里的孩子,你的亲孙子,到底是怎么没的!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大家伙都听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转胎药那一套,你就随便去问一个医生都该知道,什么转胎药全都骗人的,那孩子从怀上开始,性别就定了!婶子她儿子儿媳都是医生,她不信,偏要去信什么大师,偷偷给我姐下那转胎药,结果把我好好的外甥,给弄成了死胎,真说那孩子是鬼孩儿的话,也是这老太太一手弄出来的鬼孩儿!” 魏思语婆婆气晕过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 为首那个咬牙说道:“你们怎么回事,我们不管,反正你们家影响到咱村的风水,必须由你们家出钱做一场法事,驱邪!” 说白了,就是要钱。 闫正涛看向沈画:“我立刻给上级打报告,这边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了,刚才试纸初步测试结果出来,的确是h18。” 魏思语急得不行:“你们不要听信什么大师,如果不是那大师给的转胎药,我和阿辉的孩子还好好的!这根本不是什么鬼怪邪祟,这是病,瘟疫,鸡瘟!” “瞎说什么?哪有鸡瘟能传染给人的?分明就是你们带来的邪祟,非得叫大师做法不可。” “就是,你们别以为说是鸡瘟就能推个干净了,法事不做,你们就甭想离开村子!” 魏思语气得咬牙,她直接找上了老支书。 “老支书,这个鸡瘟非常严重,也会传染到人。但只要好好救治处理就还有救,若是放任不管,被传染上鸡瘟的人就会跟三娃一样,还有后山停着的阿贵叔,村人都说是中邪,可您觉得,真是中邪吗?” 老支书叹气:“先前上头说要扑杀家禽,让村里往上报的时候,我就说不能瞒,他们想着是报上去,但是不杀,还能……还能再弄点补助金下来……阿贵出事儿的症状,就跟三娃一模一样,当时就赶紧来卫生室,又是输液又是打针,都不管用,阿贵半天都没熬过去就没了……” 魏思语一脸着急:“那老支书你说句话啊!” 老支书摇摇头:“我要是说话有用,当初压根儿就不会瞒报了。” 闫正涛脸色一变:“这可咋办?上头叫人来,也来不了那么快,关键是他们不配合的话,再到处跑把病毒给带出去可怎么办?” 这个村子只有一百多人,但这一百多人,真控制不住的话,也会惹出大乱子的。 只要跑出去一个,就会扩大传染范围。 沈画淡淡地看想过魏思语:“既然他们要做法事,那就叫他们做吧。” 她在魏思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魏思语点头,走出去说:“既然大家都觉得应该做法事,那就做吧,钱我出,我再怎么说也是咱村的媳妇,能叫大家满意,阿辉也能安心地去。” 村民中领头那人立马说:“阿辉媳妇就是懂事,不愧是大学生,你们带来这邪气太重,这法事就得做最好的,得5万块钱。” 5万? 周围村民都吃了一惊。 以往做场法事小的就百来块,大的也就千把块够了,这5万块的法事,得多灵啊! 魏思语咬牙:“行,为了阿辉,5万就行万,但我现在手上没现金,叫我弟出去取钱回来。” 那人立刻笑了:“不用,你直接手机转账给我就成,到村口就又信号。” 魏思语跟沈画对视一样,还真被沈画给猜到了。 其他村民顶多算是被鼓动起来的,真正挑事的就是为首这个男人,他的目的就是要钱,在这连微信支付都没有的地方,这人对手机转账一点儿不陌生,不是要钱是什么? 为了防止魏思语他们一家跑出去,走漏消息,这男人让封村,现在谁都不给进,也不给出。这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让感染扩散。 魏思语给男人转账,要求法事尽快做。 男人的速度也的确够快。 次日一早,就开始做法事…… 村上所有人都围到祠堂给外面,参加这场价值5万块的法事。 按照“大师”要求,沈画闫正涛还有魏思语他们这些外来者,全部都要被关在后山,这边村子里的法事做完之后,再到后山对他们这些外来者进行净化。 这种伎俩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怕他们捣乱。 老支书叫三娃给沈画他们带话:“后山的山洞很安全,里面有水有食物,叫他们暂时先委屈一下,等明日过后,就放他们离去。” 沈画跟三娃说:“回去告诉你爷爷,村民已经进入高发病期,从后山到村子,道路难走,步行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如果村民大量发病,我们赶不回去的话,就会导致大量死亡。” 三娃脸色一变:“我知道了,我会跟我爷爷说。沈医生,对……对不起,村里的人都太迷信大师。四婶给嫂用的那种转胎药,村里好多家都用过,这些年村里都没几个小孩活着生下来,生下来的几个还都是奇奇怪怪的……” 沈画面色淡淡的:“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她是医者,可以不问身份救人,但她从不会上赶着救人。 倒是闫正涛,这次让沈画有些刮目相看。 这边信号不好,他急得拿手机到处找信号,最终还是沈画说自己的手机有信号,借给闫正涛用。 闫正涛立刻打了上级电话,报告了这边的情况,并且说这边的村民拒绝治疗,硬是要举行什么法事,到时候一旦发病,将会有大量死亡。 上级部门很重视,告诉闫正涛已经安排医疗小组和警察,立刻赶往村子。 闫正涛松了口气:“刚说了让多派点警察过来,少的话恐怕镇不住场子。” 沈画面色淡淡的。 她可不觉得,警察和医疗小组能顺利到来。 过来,次日一早,三娃过来给他们送吃的,顺便告诉他们一个消息:“进村的上路被挖断了,他们从山顶推下去的大石头,把路给堵了,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根本进不来。” 闫正涛脸色顿时惨白。 他急忙想让三娃带他们过去,三娃却说:“不成的,他们安排的有人守着,你们从这儿出去,他们就要抓你们的。你们还是好好待在这儿吧。” 闫正涛和俩技术员脸色都十分难看。 魏家人都脸色也很不好看,魏思语在安慰父母和弟弟,沈画隐约听到他们说,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他们全家就回海市,再也不会过来南边。 此刻,村子祠堂外的平地上。 大师穿了一身古古怪怪的袍子,神神叨叨地开始做法事。 然而法事才刚刚开始,昨天领头的男人,忽然就开始脸色发紫大口喘气,紧接着他就开始捶打自己的胸口…… “中邪了,中邪了中邪了,大强中邪了,法事你快给驱邪……” 那位大师一开始还老神在在,以为是昨天谈好的演戏,可是很快,大师就发现事情就不对头了。 阿强这演得未免也太过逼真! 阿强憋得完全喘不过来气,脸都成了紫色,渐渐的连挣扎都变弱。 大师也被吓了一跳,不断地叫喊着口令:“起!” “起!” “起来!” 半点儿用都没有。 阿强眼珠子都已经凸出来,大师终于怕了。 阿强媳妇儿子赶紧拖着阿强到处要找魏思语:“魏医生,魏医生救命,救命啊!” 边上围观的村民立刻说:“找大师啊!阿强这分明是中邪了,你们不找大师,找阿辉媳妇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阿强媳妇和儿子憋得一张脸通红,最终还是咬牙说道:“不不……找魏医生,这……这,不是中邪,是……是病。” 话音未落,刚刚还在驱邪的大师,自己也中邪了,症状跟阿强一模一样! 大师自己竟然也中邪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中邪,村民彻底大乱。 老支书涕泪横流:“造孽啊,造孽啊,快去找阿辉媳妇,还有昨天来的医生,赶紧的啊……这压根儿就不是中邪,是病,温病啊!” 沈画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祠堂外面躺了一地,没有躺下的一个个惊恐地拉拽自己的亲人。 阿强儿子也发病了。 阿强媳妇看到沈画过来,飞快地过来求沈画去看看阿强和儿子。 沈画只看一眼就说:“没救了。” 她立刻开始就近医治。 阿强媳妇尖叫起来:“你都没检查怎么知道没救了?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 闫正涛一把拽开阿强媳妇:“不要打扰沈医生救人,我去给他们做检查。” 学医出身的闫正涛,医术或许不够,但判断人是生是死,还是没那么困难的。 “他的脉搏心跳呼吸全都没有,瞳孔放大……已经死亡。” “你儿子的脉搏还能摸到……” 闫正涛开始给阿强儿子做紧急心肺复苏。 “……没用,他心脏停跳太久,路断了,外面的急救仪器进不来,单纯做心肺复苏,也救不能他。” 包括大师、阿强和阿强儿子在内,最终死亡人数为13人,村子一片哀嚎……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还持续有人发病。 外面的药材运不进来,所有感染者得不到治疗,必定会一个接一个地发病。 闫正涛急得不行:“有没有别的办法?药材若是不送进来,所有感染者都会发病!沈医生一个人只有一双手,她根本救不过来!” 闫正涛挂人电话,也是一筹莫展:“这边的情况还没通报省里,军用直升机调用手续多,已经报上去了,但还要审批,这边山势复杂,普通的民用直升机驾驶员根本不敢飞……” 闫正涛不断打电话催促。 可最快也要3个小时,才能就位。 药材送到,可能要4个小时之后了。 闫正涛看向沈画:“提前扎针预防,动作能快点吗?” 没有药物辅助,提前扎针,沈画看向闫正涛:“治好一个算一个,治好半个,等于零。况且现在这些已经发病的还没扎完,没发病的只能等了。” 等发病。 闫正涛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已经死了13个人,这……简直是极其严重的事故! 沈画有条不紊地一个个治疗。 其他人情绪都十分低落,现在也只能等。 就在这时,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所有人愣神一秒之后,直接欢呼起来! 一包包的药材带着降落伞空投下来,还有相关的仪器。 魏思语拿了一个包裹跑向沈画:“沈医生,这个包裹写的你的名字。” 沈画这会儿根本没空拆,撇了一眼,看到包裹外面的字,以及那个小小的“乌篷船”,她忍不住笑起来:“你帮我拆一下。” 魏思语也没多想,就帮沈画拆了包裹。 “哎,是一些零食哎,糖果巧克力,还有棒棒糖……” “帮过我拆个棒棒糖,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魏思语拆了给棒棒糖给沈画,她也是又累又饿,低血糖,就也拆了个棒棒糖。 刚放进嘴里,魏思语差点儿没酸死:“怎么这么酸?” 沈画的糖鼓在腮帮处,笑眯眯地说:“提神。” 真难为他,上哪儿找这么酸的糖。 ※※※※※※※※※※※※※※※※※※※※ 抱歉今天这么晚,出差再外,车上手机码字眼都要瞎了 又想写完一个情节……就这么晚了 明天可能还会晚,大家别等 今天章节前300评论有小红包哈~ 。 。感谢在2020-08-31 21:09:49~2020-09-01 23:1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787075 3个;绝了绝了、汜炜祎、月夕、瑾瑜、茜茜要做渣女、贱人退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破晓之风、百若 120瓶;紫色山岚、爱吃糖糖的唐唐 100瓶;央然 90瓶;悠悠然 68瓶;marumikroko□□os、呵呵哒 60瓶;夏目加奈子 56瓶;andydao、瑾瑜、高晓婷 50瓶;sprite72、明霄流、阿白 40瓶;敏特211 35瓶;汜炜祎、每天都在想休假、格宝 30瓶;花洛雨、kaly、周围的戏精真多、zym1934、莫失莫忘、西柚蜜、某不知名读者、小墨、808257、26077661、ellay、提子好好吃、傲颜慕紫、夕影、tidywind、7474、静远、月下花前独酌、十日十月、卿箐、夕雾、看你们哔哔、顾简夏、挽长情、雨 20瓶;寻找叶 18瓶;懒惰小狮 15瓶;某某某…… 14瓶;都快更新啊 12瓶;g-dorothy、莫黎、豆腐丸子、懒得想名字、洛落、长着菠萝皮的苹果、班门弄个小斧头、陌上花、羡、天、 ̄へ ̄、kaloray、是个魔鬼、tyrone、wing、zhf、我在那一角落患过伤风、不知不觉★、我忘记营养液月底清零、真是个小可爱、维瑾、路人甲、i超超ya、quan、头痛医脚、罗蒙家的小树林儿、那時花開。、luluchen、默默、邹邹、范范梦游中、婳枝 10瓶;jessica1217m 8瓶;半夜追文、久久雅、l遛鱼的猫、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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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的无法准确判断,从村里大量禽类死亡的时间算起,最长的感染者应该是养了上百只鸡的那个农户,他被感染差不多一个月之久,其他人感染时间会相对较短一些,但应该也都在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最短发病时间为三天,最长能达到一个月以上。” “昨天的空投的药材到了之后,就给没有发病的村民用上了,目前情况控制良好,用药的村民只有3人发病,且都被及时治疗。” 沈画跟防疫司副司长凌呈炜报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目前来看,h18的危险之处在于,不曾用药的情况下,一旦发病,病程会特别快,病人会紧急呼吸衰竭并发全身多器官功能性障碍,往往没有紧急救治的时间。但只要能提前发现,及时用药,绝大多数感染者的情况都能被控制,现在的数据已经发送过去,更详细的数据还需要进一步收集。” 凌呈炜也松了口气:“有控制的办法就行,前线情况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我把你的一线权限上调,遇到紧急情况,你可酌情处理,有紧急处置权限。别的还有什么吗?” 沈画想了一下,说道:“凌司长,还有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药材。h18的传染性太高,传染速度又快,必须要做好大范围爆发的准备,一旦爆发,药材能否供应得上?中药的规范也是问题,年份不对产地不对,甚至是采收的时间和炮制方法不对,都会影响到药效。” 沈画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目前只是国内爆发,一旦国外爆发,药材问题就会越发严峻,必须要做好全面准备。不仅仅是药材方面的准备,还有很多……比如,国际上肯定会有疑问,为什么只有中药能治h18?”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其实就算沈画不说,凌司长的考虑也只会比她更为全面。 凌呈炜的声音很严肃:“小沈,我还有一个问题,在h18感染者发病之前,药物加针灸的控制,是药物更重要还是针灸更重要?” 不得不说,凌呈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沈画说:“在前期,越是早期,药物就越重要,而到了后期,针灸会更重要,越临近发病,药物起效越不明显,而针灸能发挥的作用就越大。一旦发病,药物几乎对紧急救治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依靠针灸,在针灸把发病的感染者抢救回来之后,才能继续再用药物辅助治疗,但针灸一样必不可少。” 凌呈炜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能够针灸的医生有多少?或者准确点说,能够应对h18感染发病者的针灸,有多少医生可用?” 沈画沉默了。 凌呈炜在电话那端也沉默起来,显然,他从沈画的沉默中已经猜到不怎么好的结果。 沈画叹了口气:“目前来说,针对h18感染发病者,能行针的,除了我,就只有顾深和楚兆。” 凌呈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问到:“临时培养来得及吗?我记得楚兆你也没带太长时间?” 沈画苦笑:“需要用到喻派金针,喻派金针若是这么容易学,就不至于差点儿从喻老这边断了传承。” 凌呈炜深吸口气:“集中力量,从全国范围内挑选学生,总能找到好苗子吧,像是带楚兆那样带一段时间,或许可以?会不会涉及到你们喻派的传承问题?要保密什么的吗?” 沈画:“保密倒是不需要,喻派金针本身的难度和学习的门槛,就是最好的保密,没有那个天赋,就算把所有诀窍摊开来讲,别人也偷师不得。凌司长你要是有意的话,我当然无所谓,越多越好,我愿意教。当然,对他们也是有要求的,但凡有资格学我喻派金针的,必须全部记录在案,并且对人品对医德也有要求。若有违背师门祖训者,就算没惹上医疗官司,我会亲自上门,收回传承!” 凌呈炜有些惊讶:“都学会了的技术,还能收回去?你这得注意分寸啊。” 沈画笑起来:“凌司长您想到哪儿去了,放心吧,我不会打打杀杀,也不会把人的记忆给截掉,更不会叫人变成傻子或者断手断脚什么的,我就只是收回传承。除了收回喻派金针的传承之外,保证不会对其造成任何人身伤害。” 凌呈炜:“这样的话倒是没问题……你真能保证不泄密?因为一旦开始大规模招收弟子,打出喻派金针的名头,会有很多人来的,不管是国内中医各派,可能还会有国外的,比如临近的h 国和r 国,他们对我们中医的动向,一向最为敏感。喻派金针,r 国和h 国已经觊觎很久了。你应该知道,喻老当年在两国友好建交时去过r 国,给r国天皇看病……用的就是喻派金针,r 国对喻老极其推崇……个中细节我不必多说,你应该也都知道。他们的手段,可是会超乎你的现象!” 沈画笑起来:“无妨,凌司长,只要我还有命在,我给出去的东西,随时都能收回来,金针之术也是一样。” 凌呈炜忍不住笑起来:“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哎,我好像听说,昨天第一批物资,是由特级飞行员开着民用救援直升机送去的,跑了几趟,那技术,把人都给看花眼了。” 沈画:“是吗?我也不太清楚。” 凌呈炜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又交代两句就挂了电话。 沈画握着手机,随意地自拍一张,发给霍延:“今日份,打卡。” 霍延立刻回了消息:“多喝水,嘴唇太干。” 沈画立刻舔了舔嘴唇,似乎还真是有点儿干,主要是这边都是取用山泉水和地下水,可此刻水源污染,最好不要饮用,矿泉水送来的又不多,又要紧着病人用,她也不觉得太渴,就喝的少了点。 “昨天运送物资的直升机飞行员,你找的?”沈画问。 霍延:“堂弟,以前开战斗机的,现在只是日常训练,没有紧急集训,他可以请假出来。” 开战斗机的,难怪技术让人惊艳。 霍延:“画画,现在方便视频吗?” 沈画挑眉,直接打了视频过去,那边立刻接通。 沈画:“这边信号可能没那么好。” 霍延没说话,就只是盯着她看。 沈画把手机摄像头对着四周绕一圈,又对准镜头说话:“风景很不错吧,一般比较封闭的地方,风景都是挺不错的,就是太封闭,太落后了,不来到这儿,压根儿想象不到。” 霍延:“这样的地方还很多。” 沈画点点头:“慢慢来吧,已经在改变了。” 霍延一直盯着她。 沈画有些怀疑自己脸上还是身上有什么东西:“怎么了?” 霍延:“画画,等你这段时间忙完,放个假好吗?” 沈画眨眨眼:“好啊。不过放假干什么?” 霍延:“旅游。” 沈画:“可以啊,我好像还从来没去旅游过,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不确定哪儿好玩,你找地方?” “嗯。” “老师!老师你过来看一下,我好像发现了点问题!”楚兆飞快地跑过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沈画,双眼冒光。 沈画转头看他:“怎么了?” 楚兆兴奋极了:“老师,你让我注意观察那些感染者,我现在对脉气的感受更清晰了,我好像有点儿明白老师你的意思了。” 沈画笑,点头嘉许:“不错。” 的确很不错。 这边的道路通畅之后,沈画第一时间把楚兆叫过来,现在这么多的感染者、发病者,是一次非常好的大型教学机会。 这种病毒感染者体内的脉气变化会更加清晰,对于初学者来说,是感受脉气的绝佳机会。 这个比当初顾深在猪身上感受脉气,要更轻松有效。不得不说,楚兆碰上了给好时机。 而楚兆也的确没有辜负沈画的期许,他这第一次感受到脉气之后,又被沈画带着感受了几次,现在,他已经能够独立感受到脉气的存在,这种感受甚至还越来越清晰。 这么短的时间,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确是天才! 更难得的是,楚兆虽然一开始挺傲气,但在被她的喻派金针给折服之后,他之前有多傲气,这会儿就有多努力,完全不怕辛苦,都不用她说,他就能主动去做,举一反三。 这种徒弟真是太省心了。 她从来不怕徒弟有傲气,只要有本事,想怎么傲气都行,可若只傲于眼前的成就,被打击后就恼羞成怒或者一蹶不振,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综合来说,楚兆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苗子,值得好好培养。 “老师,你手机有信号啊,借我用一下行吗?想给我爷爷打个电话,嘿嘿,我爷爷对您的金针也好奇着呢,一直在问我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传说中的脉气,我上回跟他说,他还不信。” 楚兆还很兴奋。 视频那边,霍延的嘴唇紧抿着,盯着画面中那个碍眼的人,怎么看怎么碍眼。 现在村子道路已经通了,想打电话完全可以去村口找公用电话,或者是找巡防队员借电话,偏偏要来借画画的。 画画是他老师,不是他保姆! 沈画冲楚兆说:“卫生室的座机电话通了,你去那边打,我手机快没电了。” 跟楚兆说完之后,沈画又跟霍延说:“我先去忙了,明天再给你发视频。” 挂断视频的霍延,强忍着想要马上去学医的冲动,开始联系顾深。 哼,画画之前带顾深那么辛苦,现在顾深学会了,不应该好好带带师弟吗? 沈画回到卫生室这边。 魏思语正在核对纪录。 “你爸妈怎么样了?”沈画问。 魏思语立刻抬头说道:“他们没特殊症状,看起来就是普通感冒,服药之后症状有所减轻。” 沈画点点头:“药不能停。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魏思语点头:“所有快速检测的结果都出来了,全村所有人全部感染,我爸妈和弟弟,报告闫主任和两个技术员,全都感染,仅有的没感染的,就是你和我。” 沈画点头。 这一点早有预料。 魏思语看着沈画,欲言又止。 沈画笑:“想说什么就说。” 魏思语压低声音说道:“画画,我没有感染,是跟你给我行针用药有关的,对吧?” 沈画点头。 魏思语之前有一定程度的胎盘植入,手术清宫依旧无法取出所有胎盘,沈画给她行了针,顺便还带楚兆感受了一下脉气,勾了一个天才弟子来。 魏思语苦笑,又感慨道:“真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的成绩也是很好的,当时真的雄心勃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现在看看,我都活成个什么啊。” 沈画:“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魏思语点头:“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学会成长,而成长的代价,如此之大。” 沈画没多说什么,问到:“闫主任情况怎么样?” 魏思语叹气:“他……我是有点佩服他的,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大学的时候,他没当上班长,但他在学生会那边很吃得开,加入了团组织,后来和药剂学专业的安落落谈恋爱……安落落你记得吧?” 沈画:“……没太深印象。” 魏思语笑了起来:“你没印象也正常,平日里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见不到你人。安落落是药剂学那边的,姑娘性格特别腼腆,也是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这姑娘脸上有片胎记,挺大的,可能也是因此才比较自卑,不爱跟人交流。因为那胎记太大,人看她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看她的胎记……” “而闫正涛呢,人长得不错,在学校又很吃得开,人缘很好,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男神,有特别多的女生追他。可谁都没想到,闫正涛竟然和安落落谈恋爱了。” “安落落一个寝室的女生,也是在学生会的,主持过好几次学校的晚会,人长得很漂亮,也一直都在追闫正涛,闫正涛对那女生的态度也很好,那女生跟安落落还是闺蜜……真是谁都没想到,闫正涛原来喜欢的不是那个女生,而是安落落,所有人都觉得太魔幻了。” 沈画挑眉。 魏思语说:“闫正涛和安落落在一起之后,那个女生还闹了闫正涛一场,质问闫正涛如果不喜欢她的话,为什么一直吊着她,暧昧不清。那女生还质问安落落,明知道她喜欢闫正涛,为什么安落落跟闫正涛在一起了,却都不肯告诉她一声,看着她每天在寝室说自己怎么对闫正涛倾心,说自己今天又怎么去追闫正涛了,质问安落落看笑话看得很开心吗?” 沈画:“……” 魏思语说:“当时很多人在,闫正涛直接告诉那位女生,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安落落,跟那个女生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一起在学生会共事罢了,至于说后来,他对那个女生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因为那个女生是安落落的闺蜜,他想从她口中打听安落落的喜好,方便追安落落……也就是说,那个女生,彻头彻尾就是个工具人,偏偏那女生以为闫正涛是在跟她暧昧,动了心。” 沈画揉了揉没心:“然后呢?” 魏思语说:“闫正涛和安落落谈恋爱谈了两年,一直到毕业季,闫正涛的所有资历都够,他要参加选调的时候,有人忽然发现……一直都很内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安落落,她爸爸是组织部的一位领导……” 大学生干部参加选调,是一条走体制的捷径。 沈画秒懂。 “那现在呢?闫正涛不是说他还单身吗?”沈画问。 魏思语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就在毕业前夕,安落落把他踹了。” 沈画:“为什么?” 魏思语:“安落落说,其实她什么都知道。闫正涛心里喜欢的还是她闺蜜,就是那个女生,可当安落落无意中说出自己的家庭情况之后,闫正涛就有意无意地接近她。安落落压根儿就不喜欢闫正涛,她喜欢她闺蜜,因为从小到大,她闺蜜是唯一一个真正没有用异样眼光看她,且把她当成正常人,没有表现出怜悯的。安落落就是不想让闺蜜被闫正涛骗……” 沈画:“……神奇。” 魏思语笑了起来:“的确是挺神奇的,这办法的确是一劳永逸,她闺蜜对闫正涛彻底死心,但也跟安落落决裂了,可安落落好像不觉得有什么,她甚至还介绍自己的发小给闺蜜。反正这脑回路我也不太懂。” 沈画失笑。 魏思语又看向沈画,正色道:“画画,我说这些,是想说……” 沈画笑了:“是想说,无论闫正涛怎么对我献殷勤,都留个心眼儿?” 魏思语轻咳一声:“背后说人长短很是不该,可你救了我的命,我……” 沈画笑了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魏思语连忙点头。 就在这时,楚兆又过来叫沈画:“老师,闫主任的情况有变。” 沈画立刻过去。 楚兆说:“闫主任体内的脉气有很明显的变化,我觉得……他可能快要发病了!” 沈画看向闫正涛:“你确定不现在用药治疗?治疗的话,情况没有那么糟糕的,如果不治疗,一旦发病,没有谁能确保百分之百地把你救回来。” 闫正涛从沈画笑:“有你在,我放心。班长,你再来纪录一下我的情况,这些都是第一手的研究资料。” 出于人道主义,在这种时刻,必须以救命为先,绝对不可以拿感染者做实验。 因此,沈画在开始救治之后,就是划分优先等级逐一救治,不存在试验的情况。 这也导致了,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明确感染者的病程发展。 比如感染者在初期是什么样子的都知道,那么在中期后期了? 尤其是感染者在即将发病时,又会有什么症状表现?这些数据都没有拿到,因为人命优先的原则,不可以拿感染者来做实验。 偏偏这些数据又特别重要,对日后大范围的防疫和救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接下来,在感染进一步扩散之后,可能在感染者中征集志愿者,但即便如此,任由感染者发病以此来进行观察,依旧是很不人道的行为。 闫正涛呢,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机会,在试纸快检之后,他拒绝接受药物治疗,主动要求专家小组纪录他的病程进展,生理数据上的变化…… 可以说,这份数据非常重要,那么在关键时刻主动提供这份数据的闫正涛,必然会加分,这对他日后的仕途来说,只有好处。 这次h18的疫情影响越大,闫正涛后续能得到的好处就会越多。 本来,h18的潜伏期一般都比较长,闫正涛从感染到发病,正常来说至少也要十几二十天。 可没想到,今天才是感染的第三天,闫正涛竟然就也要发病了,看来他是少数的快发的感染者,就跟老支书的孙子三娃差不多。 沈画看向楚兆:“你怎么判断的?” 楚兆很是兴奋:“老师,你让我感受脉气,注意脉气的变化。我在所有感染者体内都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脉气现象,就是潮汐,所有感染者体内的脉气都像潮汐一样,一浪很高,紧接着又迅速退去……这样一浪接着一浪,一高一退,周而复始。而且每个人体内脉气的潮汐变化都不同,频率上有快有慢。” “一开始我还觉得是不是错觉?后来确定,不是错觉,就是这样的。正常人体内脉气变化是平稳的,就像是一条一直流淌的河,脉气在河中不断流动。可是感染者体内的脉气,就如潮汐一般运动,一进一退。” “我还发现,发病者体内的脉气潮汐运动更加明显,频率更快,在治疗之后,频率明显变慢……” 楚兆兴奋地说:“老师,我的猜测是,根据感染者体内脉气潮汐变化,可以判断感染者什么时候会发病!从闫主任这边,就可以得到论证。” 沈画笑了,“那闫主任的情况,就由你来负责。” 沈画说着就看向闫正涛:“闫主任,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一旦你发病,并没有任何人能百分百确保把你救回来。” 闫正涛脸色微微一变,片刻之后,他咬牙说道:“沈画,你会尽力吗?” 沈画挑眉。 楚兆首先不满起来:“老师只是说,病情谁都无法给出准确答复,没有人会告诉你,百分百能治好你,这种保证你只能跟老天爷要,医生给不能。但不承诺不代表不尽力!我们医生对每一个病人,都会尽力!” 闫正涛笑笑:“只要尽力就好。” 沈画看向闫正涛,闫正涛也在看她,两人都没说话,但互相都能理解彼此的意思。 对于沈画来说,闫正涛肯为了官途赌上命,那是他的事,这份魄力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而她,只要数据即可。 半个小时之后,闫正涛就开始发病。 楚兆立刻进展起来。 从发病初期的脉气变化,到闫正涛身上出现的病例反应,楚兆一样都没放过,全部都纪录下来。 沈画也没离开,闫正涛为人如何她不评价,但现在她得确保自己的天才徒弟,不会要了闫正涛的命。 病情发作初期,气管不明原因快速肿胀,肺部不明原因塌陷,呼吸困难…… 闫正涛张大口努力呼吸,不断深呼吸,可是根本吸不到气,好像吸再多都不够一样,脸色也开始憋得通红…… 接着,全身都出现病理反应…… 楚兆紧紧抓住闫正涛的手腕,时刻监控他体内的脉气变化。 “老师不好,他要到极限了!”楚兆忽然一惊,立刻开始动手给闫正涛施救。 沈画没动作,就站着看楚兆给闫正涛行针…… “呼——” 一阵尝尝的呼吸,伴随着咳嗽,闫正涛如同是溺水的人终于上岸,终于吸到新鲜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刚刚那一刻,真是濒死一样的感觉。 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会想要体会第二次。 楚兆继续行针,魏思语也把药端过来,喂闫正涛喝下…… 又半个小时之后,闫正涛的情况才算稍微稳定下来。 楚兆立刻又对他做各种纪录。 闫正涛虚弱地看着沈画,笑笑:“终于知道在鬼门关走一遭是什么感觉,活着真好。” 沈画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h18疫情防控进入关键时期。 因为这种病毒传播速度太快,必须大面积进行封锁、排查、消杀,同时还要做测试。 可是由于前期对h18的认识不够,准备也不够充分,如今只有快速检试纸条来供人畜检测时候感染h18。 试纸条的好处是速度够快,但坏处是不够准确,误差较大,同时,试纸条的数量也不够。 现在已经让相关企业加班加点地生产,但产能没那么快提升上来的。 唯一还算是好消息的,就是h18对人治病的特性,感染者在潜伏期是安全的,潜伏期相对来说较长,目前发现最短的潜伏期是3天,最长的超过一个月,绝大多数感染者的潜伏期在10到20天左右。 潜伏期的安全性,和潜伏期的长度,能够确保更多感染者被尽快发现,并且有时间接受治疗。 由于在潜伏期治疗效果非常好,因此被排查到的村庄,人们也不算太恐慌,只是都想尽快接受检测。 但检测试纸条产能上不来,那就只能不分范围地进行用药预防,之后再进行检测…… 一个一百六十多人的村庄,高达15人的死亡,国家防疫司已经正式对h18的高危致病性进行更新,同时把相关情况再次上报给世界卫生组织。 有关病毒的特性,病毒的潜伏期,发病期的症状等等,全部都已通报给世卫组织,另外,病毒在潜伏期,使用中医针灸加中药,对感染者病毒转阴具有很好的效果等情况,也一并通报给了世卫组织。 这一次,总算引起了世卫组织的重视,世卫组织甚至安排了调研小组赶来进行调查。 封村第四天,又有一批物资运送进来,还有一些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 这些工作人员要负责帮忙再次对村民进行病毒检测,同时还要对全村进行消杀。 h18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很脆弱的一种病毒,在离体之后的存货时间只有几个小时,50度以上的高温,还有各种常见消毒液甚至是生石灰等等,都能迅速将其灭杀。 工作人员前来,就是要对全村进行消毒灭杀的。 负责往卫生室搬运物资的这名工作人员,身高比较高,一趟一趟地搬运物资进来卫生室。 楚兆赶给闫正涛做完这一遍检查,直接指挥那名搬运物资的工作人员:“矿泉水不要堆这边。” 说了好几遍,搬运物资的工作人员都没反应,楚兆气得无语,再一看,好么,这位傻大个正盯着不远处忙碌的沈医生,目不转睛。 “哎我说,你看什么呢,那是我老师……” 楚兆话音未落,傻大个忽然动了,飞快地跑向沈画。 “你干什么!”楚兆吓了一跳。 沈画也吓了一跳,为了方便对重症感染者集中治疗,临时征用了卫生室外面的石棉瓦棚。 这种石棉瓦棚,下面是用树干做支撑,用钉子钉起来的,上面放的是失眠瓦片。看样子已经用了很多年,石棉瓦很多都碎裂了,棚体也有些摇晃,风一吹,就会有碎裂的石棉瓦片掉下来。 刚刚一阵风吹过,棚又摇晃一下,头顶一大片石棉瓦碎片掉下来…… 沈画正要躲,背后有人把她猛地拽过去。 石棉瓦碎片啪嗒掉在地上,差一点没能砸到她。 沈画看向拽她的人。 “谢谢。” 沈画连忙道谢,“你没事吧?哎,防护服破了!” 沈画的脸色立刻一变,问到:“你们来之前喝过药吗?待会儿记得再继续喝药,明天早上做个检测,看是否感染,如果感染就暂时不能离开了。” 那人还是闷不吭声。 沈画有些纳闷,一抬头,对上某人的眼睛。 她顿时抽了抽嘴角:“你怎么来了?” 楚兆也已经跑过来,连忙问沈画:“老师没事吧?没砸到吧?你这傻大个,跑的还挺快,谢谢你救我老师啊,在这儿谁都可以受伤,就我老师不能受伤。” “你说谁傻大个。” 沈画瞪楚兆。 楚兆眨眼:“他啊,刚才我跟他说半天话,他都不理我。” 沈画皱眉,也懒得跟楚兆解释霍延听不见,她直接跟楚兆说:“有紧急情况立刻找我,我先回房间。” “好。” 楚兆刚答应下来,就发现自家老师竟然拽着傻大个朝她房间走去! 到了房间,沈画帮霍延脱掉身上已经破了的防护服:“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让你留在清市等我吗?” 霍延抿唇看她,一言不发。 沈画微微皱眉,立刻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 “我昨天有给你拍视频打卡吧?没超过24小时啊。”沈画说。 霍延:“……你已经来这边一周了,今天要给我行针的。” 沈画:“!”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忙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 霍延低声说:“我不敢随便吃药,就穿了防护服来……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沈画:“没有,现在这边工作没那么忙,有楚兆在,我轻松多了,再有两天等专家组过来接手这边,我就可以离开了。” 霍延顿了顿:“楚兆很厉害?” 沈画点头:“天赋很不错,学东西很快,难得的是没架子,什么活都愿意干。” 霍延:“……画画,他学了多久。” 沈画:“喻派金针吗?一个月左右吧,怎么了?” 霍延抿唇:“……做音乐是不是很没用?在这种时候,能帮得上忙的只有医生。” 沈画笑了:“能学会喻派金针的人不少,但能把音乐做到你这种程度的,只有你一个。能给我打下手的人很多,能给我缓解头疼的,只有你的歌。进宝同学,你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以取代。” ※※※※※※※※※※※※※※※※※※※※ 今天经历了丢稿以后,换了软件怎么排版都不对,手机码字真的太难了,所幸明天就回啊啊啊,红包我一会发!感谢在2020-09-01 23:14:15~2020-09-02 23:5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锦溪、火星yu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慢悠悠 118瓶;茜茜要做渣女、訪向 80瓶;云梦 66瓶;hhamy 60瓶;南源北德、酒卿 50瓶;宁靖、小小~、绝了绝了 40瓶;喵喵、快更新啊!、谨言慎心、每天都睡很早 30瓶;全家福 21瓶;墨冰苒、poriu、晶晶宝、陌莫羽、子不语、青荷捧玉、晨曦、25729715、飘渺、指尖花凉、闲庭漫步而不惑、36960627、妮儿、玉梨轩、小东东、米粟、nicole 20瓶;柒夏 16瓶;杨小米瓜娃子 15瓶;木南楠木、爱你么么哒、cc、陌陌ioi、祁桐、cc、熊熊更乐意、齐雪、圆滚毛球、贱人退散。、我要取什么名我不知道、绿绿、茱萸萸、夕四维、青青、abril、32376715、静oppa、璇玉、聂子、~只许柔风~、捌。 10瓶;却踏梅寻安 6瓶;?弥明、绿野寻、沧海、海登、闲客、g-dorothy、besthappy、浮云、弥漫、夜猫族黑猫、孔拉德.维尔卿、慕楚 5瓶;肅h松、心舞飞扬 3瓶;白皓亦如尘、ジ薄欢凉色、rgmau、贪吃小懒猪、jaja5238 2瓶;青黛、karen、白白做夢去、鱼找水、19750255、某某某……、沐悠、银月天链、小卷妈、katharine、bibi、小盒子、安平、清扎、大黄猫咪、紫语轩、狗蛋公主、战战的守护天使、禾叶、小书虫、凤凰花又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难追 霍延没有感染。 这让楚兆颇为好奇, 他死皮赖脸得非常想摸一下霍延的脉搏。 霍延压根儿不搭理他。 楚兆又去找沈画:“老师,你叫傻大个……叫大个子给我摸一下嘛。” 沈画瞪楚兆:“嘴巴不会说话就缝上。” 楚兆立刻捂嘴,片刻之后又说:“老师, 真不是我欺负他, 是他对我有敌意。我都跟他道歉了, 他还叫我小矮子,而且每次我跟他说话老半天,他一个字都不回应,要不是看他跟老师你说话交流都正常,我还真当他是聋子是哑巴了……老师, 他该不会是你要给我收的师弟吧?” 沈画被气笑了:“楚兆我怎么没发现你小心眼儿这么多?” “……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沈画白了他一眼, 直接说, “放心,他不是你师弟,日后你会有很多师弟师妹, 没什么稀奇的。” “那他是……”楚兆抿着唇,纠结无比地看着沈画。 他说了这么多的废话,其实都是为了现在这个问题,前面那些根本不重要。 楚兆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他该不会是……师母?呸,不对,是师公?” 沈画看了楚兆一眼:“不是。” 现在还不是。 她想追。 大概有点儿难。 第一次干这事儿, 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弄。努力回想以前别人是怎么追自己的, 好像……都不太记得了。 而且她觉得进宝同学好像也不怎么开窍。 嗯, 她是他的医生, 也不好直说。 毕竟这仗着医生的身份, 要追自己的病人, 怎么看都好像有点儿是在挟恩图报。 尤其是他的病只有她能治,这就更…… 沈画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得追到什么时候。 晚上,沈画一直都是和魏思语凑合住的。 楚兆非常热情地邀请霍延跟他一起住。 这么多人,沈画也不好给他搞特殊,只能将就吧,霍小延同学的洁癖那么重,只怕是晚上根本睡不了觉吧。 也叫他好好感受一下人间疾苦,看他下次还会不会闹着要过来。 次日一早。 看到霍延在帮忙装卸物资时,沈画就忍不住心疼。 这就是她不肯让他来的原因。 霍延不可能感染,就跟魏思语一样,都是她亲自行针的,他们体内的脉气,是不容易被邪气侵蚀的。 魏思语都不会被感染,更别说是霍延,这个世界上,除了沈画之外,就只有他确定不可能会被感染了! 就连楚兆,若非是来之前喝过药,肯定也是会被感染的。 楚兆来之后还后悔了,尤其是在闫正涛以身试毒之后,楚兆更加后悔。 如果他感染了病毒,让老师给他行针,他一定能更清楚地感受到脉气在自己身体内的变化。 所以楚兆在第一次喝药之后,已经直接停药,想试试看能否再感染上h18,在停药多久之后会感染上h18,这些也都是非常重要的数据,在防疫工作中会很有用。 昨天晚上下过雨,地上比较泥泞。 霍延鞋上裤腿上都是泥巴。 他的洁癖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压根儿就不在乎那些泥巴什么的,跟其他人一样来来回回地搬运物资。 他比别人个子高,别人一次搬一箱,他每次都搬两箱。 他倒是没怨言,可沈画看着心疼。 他个子是高,可他瘦啊! 他体型本来就偏瘦,之前还没退圈的时候,因为心理因素还有一定的厌食症,食量非常少,也使得他一直保持上镜需要的那种瘦的感觉。 可偏偏他骨架够大,即便瘦,也能撑得起衣服,只是细心一点的粉丝,看到他瘦削的脸颊都知道他体重体脂都太低,会格外心疼。 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忙,也不好让他一个人坐着不干活。 沈画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别再看了,越看越心疼,这就是她死活不肯让他跟过来的原因! 倒不是怕他会被感染,也不是怕他会添乱,只是因为她知道,来这地方肯定少不了干活啊,她舍不得。 全国,甚至是国际上都极其宝贵的一双手,搁这儿搬货…… 她宁肯自己去搬! 沈画转身,眼不见……也心疼。 那也没办法。 她去找魏思语,找干净一点的锅,给他弄点清淡的粥吃。 这边的大锅饭,做的都是味道比较重的,要么干脆就是煮的泡面,她不想叫他吃。 魏思语笑:“我来吧,你恐怕不会用这种土锅灶。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我早上都已经转一圈,情况都很稳定。” 沈画笑起来:“班长你别忘了,我也是农村的,从小家里都是这种锅灶,我以前小时候特别不喜欢做饭洗碗的活,但特别喜欢烧火这活,有时候用火钳插一个玉米在里面烤,咳,我还吃过烤蚂蚱,每次饭煮好后,在锅灶里面埋上一两个红薯……” 因为疫情控制得当,感染者的治疗也都有条不紊,魏思语的情绪显然也比较轻松。 见沈画这么说,她也笑起来:“以前只知道你条件不太好,具体的也不清楚,你也不爱说自己的事儿。倒是我,是嫁过来这边才学会烧这种锅灶的……” 沈画:“那没事的话,班长你帮我烧火,我去淘米,之前老支书拿了点腊肉是吧,我切几片煮一下,再弄个凉拌黄瓜。” 这都是最简单的操作。 魏思语把火烧着,放了硬柴之后就不用一直盯着看了,她又去找了些面条来:“大男人只吃一点粥,肯定吃不饱的,你再做个拌面,我这儿有芝麻酱。” 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沈画即便不经常做饭,也没有什么障碍。 外面有人叫魏思语,她就出去了。 沈画这边刚把面给拌好,楚兆飞快地跑进来:“老师,大个子他……他晕倒了,我摸了他的脉,什么都没摸出来……” 沈画脸色顿时变了,丢下手里的东西就飞快跑出去! 霍延躺在地上,一堆人围着也不敢乱动他。 沈画推开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霍延,她心口狠狠一抽。 他脖子、手臂这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起了风团,大片大片的红疙瘩,看起来触目惊心。 楚兆赶紧说:“一大早就来了三车物资,人手不够,大个子就也来帮忙装卸,他可能是过敏,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看他身上只有一点红,还没这么严重……” 沈画抬头:“三车?他从头到尾都在卸货?” 楚兆:“我去给病人做检查了,走之前跟他交代过,叫他帮忙卸完一车就去吃饭休息一下,不然会低血糖的……” 楚兆咽了口唾沫:“谁知道刚才回来,看到他还在卸货。我还以为他都吃过饭了……我叫他,他没应,我就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 “老师,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拍他一下,谁知道他自己忽然就摔倒了,我再一看,发现他整个人都不对劲,这好像是严重过敏,我摸了下他的脉搏,可是他脉搏上什么都摸不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天空在下着小雨。 最后一辆车上的物资,也都被搬到了棚下面,这批物资显然是中药,味道很浓,很容易分辨。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药材不能淋雨,就没人帮着把货先卸完吗?” 其他人脸色讪讪的,有人说:“沈医生,我们可是病人,这要是冒雨干活,病情再加重了怎么办?” “就是,那箱子外面不是还有层塑料膜吗,也淋不湿。” 沈画被气笑了。 她看向楚兆:“去把我针拿来,在房间。” 楚兆明显感觉到沈画是真生气了,赶紧答应着,飞快地跑去拿针。 魏思语匆忙赶来,叫着她弟弟一起要帮着沈画把霍延给抬到屋内。 沈画却没让他们动手。 她沉着脸,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把霍延给抱了起来。 楚兆找到沈画的金针拿出来时,一出门,就看到一米六几的沈画,抱着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 公主抱。 楚兆目瞪口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可楚兆却笑不出来。 沈画把霍延放在卫生室的治疗床上。 楚兆跑进来,把金针摊开。 “出去。” 沈画冷淡地说。 楚兆微微抿唇,低声说:“老师,我留着吧,如果要熬药或者什么,我能帮忙……” 沈画:“不用。” 楚兆:“……” 虽然平时的沈画看着特别温和,性格脾气都很好,给这些村民看病的时候,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不光是h18,村民身上有点儿什么毛病,她也顺手就给治了,有些村民提出哪儿不舒服,她也会认真地给出方案,村民们不理解的时候她也会认真解释,完全不会倨傲。 若非是这些天已经完全被沈画给折服,楚兆是真的无法相信,这样做派的沈画,会是医术比自家爷爷还要高明的国宝级中医! 再想想他自己之前的那点儿傲气,现在早就脸渣都不剩了。 这会儿,楚兆知道,老师她真的生气了,非常生气的那种。 楚兆出去之后。 沈画取下霍延脸上的面具。 他脸上也满是红疹。 她又伸手解开霍延的衣服。 果然,不光是脖子和手臂,他胸膛上也全都是大片的风团,打开他口腔,能看到气道也有些肿胀,甚至已经影响到他呼吸…… 沈画立刻取针,给他行针。 楚兆从霍延的脉搏上感受不到异样,原因很简单,在治疗他体内毒素的时候,她就把他真实的脉象给隐藏起来了。 这一次的治疗不同以往。 以往她对他的治疗,金针功效要多于异能。 而这次,她异能用的更多,以便让他身体的症状尽快消失。 “痒。” 霍延缓缓睁开眼睛。 沈画看他:“哪里痒?” 霍延伸手去抓自己的脸。 沈画连忙抓住他的手:“别挠破了,稍等一下,我拿点药膏给你擦一下就好。” “嗯。” 沈画从卫生室出来的时候,楚兆和魏思语都还等在外面,魏思语还好,楚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一看到沈画出来,楚兆连忙问:“老师,大个子没事吧?” 沈画的心情也平静下来:“没事,你去把我包里那盒药膏拿来,跟金针在一个地方放着。” “好。” 楚兆飞快去拿东西。 拿回来把药膏给沈画的时候,楚兆问了一句:“老师这什么药膏啊?” 沈画:“止痒的。” 楚兆:“哦,止痒啊,要不你给大个子用我们南派的百草膏?针对过敏或者蚊虫叮咬等等皮肤问题,止痒效果特别好的。” 沈画:“不用了。” 霍延身上的风团已经消失,气道肿胀也已经消失,这会儿就是皮肤有一点痒之外,别的也没什么感觉。 沈画给他脸上涂了药,胸前是他自己涂的,背后够不到,还是沈画给他涂的。 涂好药,沈画把他衣服递给他。 霍延穿好衣服,沈画又把他面具清理之后,重新给他戴上。 “你没有感染h18,今天跟运输队一起出去,做好病毒检测和消毒之后,就可以回清市去。”沈画说。 霍延抬头看她,顿了顿,微微抿唇:“……好。” 沈画看着他那被磨破了的手,深吸口气:“走吧,去吃饭。我做的。” 见他们出来,楚兆立刻凑上来:“大个子,没事了?” 霍延点头。 楚兆松了口气,忍不住想又想伸手去抓霍延的手腕,被霍延躲开。 楚兆嘿嘿一笑:“我就是好奇,你的脉象到底怎么回事……老师不愧是老师,那么严重的过敏反应,这么快症状就全部消失了。” 霍延没吭声,只是看向沈画。 沈画正低头拿着手机,跟围守村子的防控人员联系,让他们给霍延做病毒检测,在镇子上的隔离点隔离一天,等病毒检测结果出来之后,立刻送他回清市。 霍延盯着沈画看了好一会儿,沈画都一直在低着头打字。 他终于收回目光,慢慢地吃着粥。 魏思语在边上,轻咳一声说道:“这些都是画画亲手做的。” 楚兆眼睛一亮:“真的都是老师亲手做的呀,这可太浪费了,老师这双手多金贵啊,用来做饭真是浪费,暴殄天物。” 嘴上这么说着,楚兆下手可是一点儿都不慢。 霍延依旧低着头在吃饭,没有插话。 这时,沈画手机响了,她直接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魏思语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点了几下,递给霍延。 正在安静吃饭的霍延,忽然看到面前出现的手机。 不不,重点不是手机,而是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那张照片。 一瞬间,他耳朵就红了。 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他抬眸看向魏思语。 魏思语笑:“刚才凑巧拍下来的,要传给你吗?” 霍延立刻点头。 村里道路通了之后,由于凌呈炜提升了沈画的权限级别,这边干脆派来了一辆通讯车,增强手机信号的,不然沈画一天那么多的电话,打不过来,还有其他防疫人员,也都需要电话联系。 现在不用担心信号的问题。 霍延加了魏思语的微信,魏思语立刻就把照片发给他。 不仅是这一张,还有好多张,都是她随手拍的沈画治病救人的照片,也有一些是她休息的时候,独自坐着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她就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小木雕,在捏来捏去…… 霍延看得移不开眼。 楚兆也赶紧说:“魏医生你怎么拍这么多我老师的照片啊?” 魏思语笑:“你们不觉得她就像一个发光体吗?不管在做什么,看起来都极有魅力,治病救人的时候,甚至是随便坐在路边叼一根狗尾巴草……都叫人移不开眼。” 楚兆点头:“我还是觉得老师给人行针的时候最帅。” 霍延反反复复地看那些照片,没吭声。 沈画打完电话回来,就发现屋内这三人的气氛好像有些变化,似乎……更融洽了? 霍延看向沈画:“画画,我出去之后,要回京市几天。” 沈画一愣。 霍小延同学先前明明还很不高兴,因为她叫他走,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不敢多解释什么,生怕他非想留下的时候,她又舍不得拒绝。 这会儿,怎么就主动提起要走这事儿了? 而且还要回京市…… 沈画嘴唇轻抿,看向他:“记得下次行针的时间,在那之前必须赶回清市,到时候我这边应该也已经结束回清市去了。” 霍延点头。 一直到吃过饭,送霍延离开,沈画都没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更让她心梗的是,霍延上车之后,一直没再回头,直到车子消失不见,她都没等到他回头。 有种…… 说不出的感觉。 沈画忍不住伸手拍拍自己额头。 到底哪一步错了? 明明之前觉得还有点儿希望的,现在又好像……漫漫长路无尽头了。 亿万火把心目中的男神,果然不好追啊。 也没心梗多大一会儿,就有工作了。 要跟各路专家开一个研讨会。 会开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沈画刚想给霍延发个信息,问他到镇上没有,做病毒检测没有,楚兆就气急败坏地跑进来:“我真是受够这群傻x了,都跟他们说了病毒会通过禽类、家畜传染,结果你猜我发现什么?他们居然把之前扑杀掉埋起来的家禽家畜,又给偷偷地挖出来,说要制成熏肉留着吃,还说熏久一点,病毒肯定就死了!” “最他妈无语的是,我告诉他们就算这次治好了,也可能再次感染病毒。老师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反正有人给治,免费的药不喝白不喝。” 沈画压根儿连波动都没有,跟这群人生气,那简直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她直接说:“……告诉他们,病毒会影响生育能力,第一次影响还不太大,第二次再感染,生育能力就会降低到百分之三十,第三次的话直接丧失。” 楚兆:“……我怎么没想到!” 对付这群人,生育能力简直就是大杀器。 楚兆立刻跑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就告诉沈画:“老师,你这办法真是绝了,我一说会影响生育能力,他么的全都慌了,一个个乖得不得了,让干嘛干嘛,居然还有几家把藏起来圈在后山林地里的家禽也给交出来了!” 沈画没理会楚兆,她给霍延发信息,霍延一直没回。 楚兆感慨道:“我就不明白了,这群人对生育怎么就看得这么重?听我说之后,一个个都跑来找我问,是不是会影响生儿子,有没有什么药……” 楚兆无语地说:“老师你说,他们这么执着生儿子,是要继承他们的什么?愚昧吗?” 沈画抬头看向楚兆:“有机会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楚兆好奇地说:“谁?” 沈画:“顾浅。” 楚兆连忙问:“是我师弟或者师妹吗?擅长哪方面?” 沈画:“……” 她什么都不想说,瞥了楚兆一眼时,看到他捂着手。 沈画皱眉:“怎么了?” 楚兆:“没事,刚才不小心割到手了。” 沈画:“我看下。” 楚兆伸手出来:“没事,就是看着比较深,我待会儿找点药处理一下。” 沈画无语地摸出药膏丢给楚兆:“抹一下,手上受伤会影响针感的,以后注意点。” 楚兆接过药膏一看,这不是老师之前给大个子用的止痒的药膏吗? 能用他这割伤? 会不会是老师拿错了? 楚兆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试一试,反正大不了就是没用呗,总不能给抹坏了,真要给抹坏了,正好赖给老师。 楚兆抹上了药膏。 第二天。 伤口长住了! 这么深的伤口,在没有缝合的情况下,一般要好几天里面才能长住,这还是在没有感染化脓的情况下。 而且还只是初步长住,真要是伸手掰,还是能掰开的。 可此刻,这才第二天,他这伤口就长住了,掰不开的那种! 外表看起来是一层血痂,但楚兆动了一下,完全不影响手的活动。 楚兆拿出剩下的那点儿药膏看,总觉得有点儿懵。 不是止痒膏吗? 治疗外伤效果这么牛逼的吗! 霍延走后的第五天,沈画他们也从村子撤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救治,和对村庄的消杀,村子已经没有h18的踪迹,所有感染者的检测结果全部转为阴性。 而被及时救治的发病者中,绝大多数也都转阴,只有两人还是阳性,被用专用的救护车送回清市继续治疗。 最大力度的投入,h18目前被控制在了g省,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死亡人数和感染者的骤然增加,在舆论中还是引发了不少争议。 因为目前公布出来的h18,实在是太特殊了。 它是一个致病性很高传染性很高的病毒,但同时它在外界也很容易被杀死,甚至在感染人之后,在潜伏期也很容易被杀死。 但若是潜伏期不管,它就会进入发病期,是突然进入的,没有任何预兆。 一旦进入发病期,因为病程非常快,发作非常快,病人往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遭遇急性呼吸衰竭,伴随全身器官功能性障碍,也就是说,一旦发病,几乎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最让人忧心的是,目前防疫司甚至公开说,没有办法预料潜伏期感染者会在什么时候发病,因为哪怕是在发病的前一刻,病人的生理检查都还是正常的。 世卫组织的调研组对此也非常迷惑不解。 他们想要有更多的数据来对比调查,但是目前,检测能力已经跟上,在大范围检测之后,感染者总共是一千多名。 这一千多人,只有4人因为突然发病抢救不及死亡,其他人全部都在潜伏期就已经用药,直到病毒检测转阴,都没出现发病状况。 世卫组织要求见一见提出这种治疗方法的沈画。 见到沈画之后,首先感慨于她的年龄。 因为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有能力的医生,岁数肯定都不会太小,二十多岁,实在是太罕见了。 “原理?” 听到对方的问题,沈画笑了起来。 她说,“想要知道原理,你们大概需要系统地学习中医理论。” 调研组的一位病毒专家说:“你们这种治疗很不科学,完全没有任何数据可以量化,只凭感觉……这怎么能行?” 沈画:“对你们来说是无法量化,对我们来说,过程很清晰。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话,隔行如隔山,我们虽然是同行,但我能理解你们的,你们却理解不了我们的。这不是我们的错,是你们眼光太过局限。” 这些话显然无法说服病毒专家,也无法说服调研组的其他人。 但自从调研组到来之后,他们也亲眼见证了华国这边是怎么给潜伏期的感染者进行治疗的,就只有中药,没使用任何西药、抗生素这些…… 那位病毒专家非常困惑。 他决定以身试毒。 不仅如此,他还决定不用中医疗法,完全使用西医的技术手段。 在沟通过之后,防疫司给这位病毒专家申请到了一间生物级别足够的实验室,供他进行实验。 世卫组织也从国外调派了医疗专家小组来到华国,为病毒专家进行治疗。 观察h18进入人体后的反应,以及发病之后的情况,以及明确h18感染者发病之后,到底要怎么治疗。 沈画对他们这种行为表示赞赏。 但懒得陪他们玩。 凌呈炜有些无奈:“那也不能叫这位病毒专家真的死亡。我们现在的一切都秉持公开的原则,他们要实验,咱们也不能不叫他们试。虽然目前看起来病毒是控制在了g省,但我对前景预估,不乐观。” 沈画理解凌呈炜的意思。 h18的传染性太高,病毒又特别变态,能感染禽类和家畜,谁也无法确定某一只被感染的野生鸟类,会不会把病毒带到其他地方。 目前只能做好完全的准备。 由于像沈画那样判断感染者者发病情况,门槛实在太高,所以防疫司的专家组也在积极寻找一种可以简单量化的方式,能通过什么检查,快速知道感染者即将发病,以便赶在对方发病之前,立刻用药进行治疗。 中医这边的效果已经明确,那么西医的话能不能有进展?这些都需要一步步做实验。 沈画跟凌呈炜说:“留楚兆即可,我有事。” 凌呈炜:“急事?对了,还有一个消息没告诉你。针对这些药材,国家已经开始大范围囤积,同时严格把关药材质量。只不过,药材总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还不足以用于全民预防、全民防疫。” 凌呈炜叹气:“原以为最近这些年中药材的种植范围已经比较广,产量应该也可以的,可实际调查之后才发现,药材总量并不多,合格的药材总量就更少了。” 沈画点头,中药也是制约中医发展很重要的因素。 凌呈炜又道:“我要告诉你的消息是,目前国家有关部门和相关企业在沟通,想要摸索出一条新型的合作方式。国家一直都致力于全民脱贫,到处都针对脱贫任务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但效果也不都好。目前的这种新型合作方式,是想从中药材的种植入手。企业方负责提供技术、种苗和收购,农民只需要负责提供土地和劳动力即可……据我所知,这个计划应该很快就会启动。” 沈画挑眉:“这是很好的脱贫合作方式啊。但一定要注意,不能太过急功近利。中药材的种植很多都不是一年就能收获的,如果农户心急想要提前收获,或者是不按照规定时节、方式进行采收,那可就是浪费了。” 凌呈炜:“这些问题企业方也都考虑到了。但我在想……除了这次h18需要的那些药材,国家要大量储备,短时间内肯定是供不应求的,那其他种类的药材呢?一旦全面种植开来,会不会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 这其实和中医的境况有关。 愿意使用中医的人越多,药材需求量就越大,反之,药材需求量就会越少,价格也越低,农户挣不到钱自然也就不会再种植。 沈画说道:“这需要规划,不是贸然就能决定的。但我能肯定地说,日后中医地位肯定会提高,中药材的需求量也肯定会不断加大。” 京市。 西郊别墅。 万珩一口气灌了一大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看向坐在书桌前的某位影响力超绝的大明星。 “晋宝,你让我收购这么多家濒临倒闭的中药企业,还找了我爸和老爷子……推动中药材的种植,老实说,很可能会吃力不讨好。” 万珩:“有必要吗?” 霍延:“现在不准备,等以后无药可用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也不知道还能从什么方面去帮她。 思来想去,就只有中药材这一块。 如果能把中药材给规范起来,让大家随便去一个正规药店,买到的药材都是合格的药材,那对于中医的推广和发展,应该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吧。 而这个规范,可能要打破目前市场上的很多潜规则。 单从市场入手根本做不到。 要从源头做起! 通过企业和农户合作的方式做新型扶贫农业,给农户足够的利润,确保药材质量。在有了足够话语权时,才能推动市场改革。 他没有学医的天赋,永远做不到像顾深和楚兆一样帮她。 但他想,他可以让她不需要考虑医术之外的东西,让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在行医的同时,还要考虑有没有药,药是否合格…… 在联系霍延,再三确定他明天肯定能赶到清市之后,沈画才稍微松了口气。 明天就是霍延行针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拖延。 晚上,岳丰请沈画吃饭。 “h18新型禽流感病毒的疫苗还在研发中,没那么快。” “a猪瘟的防控,目前已经走到最后一步,等走完全部审批程序之后,就会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应用。” “最难的还是药材问题,大批量收购药材时,就会发现质量参差不齐,甚至有些药材贩子,他们也压根儿就不懂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不合格的药材。” “目前农业部这边的决定是,由一到两个企业接手药材这方面,不对农户公布药方,控制一下药材价格,直接出售成品给农户。针灸的话,每个省份都至少要培养几个合格的针灸团队,对本省的养殖户服务。” 跟岳丰吃饭,跟工作餐就差不多,两人一直都在讨论公事。 吃过饭,两人从餐厅出来,刚出电梯,人比较多,岳丰稍微靠近沈画,低声跟她说:“明天可能要你去实验室一趟……” “大哥!” 一个女孩子很惊喜地跑过来。 岳丰微微皱眉,回头。 看到来人,他的眉头也并未舒展,目光从女孩子脸上掠过,看向后面的人。 “大哥,你在广市为什么不说一声呀,昨天二哥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提。” 女孩撅着嘴,眨着眼睛娇嗔道。 后面的男人也走了上来,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叫你慢点,跑这么快做什么,大哥又不会跑。” 岳丰:“你们怎么在这儿?” 男人笑了笑:“诗懿有些无聊,我带她来广市玩。大哥你……不介绍一下?” 他看向岳丰身边的沈画。 岳丰微微抿唇,还是介绍道:“沈老师,这是我弟弟齐绍,和我妹妹齐诗懿。这位是沈老师。” ※※※※※※※※※※※※※※※※※※※※ 谢谢大家关心,今晚平安回到家。 明天更新时间就会早啦~~ * * 感谢在2020-09-02 23:56:46~2020-09-03 23:5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jin。、- 安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笔一划 3个;li、wolf、乖冇咪、 包天雷、忘羡最高、4654089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一切故事 90瓶;小虾米、emi□□hadow、莉香 50瓶;碧烟、?????? 40瓶;inncho 30瓶;妮儿、木木包儿、云朵小饼干、丝路花雨 20瓶;祁望 15瓶;卡倪、落、慕、云韵、□□ileyey、阿音、只想做个安静的书呆子、44499872、llf、青筱、懒得想名字、开到茶靡、一小书虫、邪犭、瑶妹两米七、bfyg1993、哈哈哈哈嗝、hei·櫟糖 10瓶;折翼的天使 9瓶;r85 8瓶;鸳樱、齐雪、fufu 6瓶;zoey、御风flora、青、熬夜猫子、羽、代小咪、这是一颗小苹果、我家有萌宝、亦飒、绿野寻、浮云、阿乐 5瓶;abril、爱吃柠檬的猫、邪魔女 4瓶;期待小锦鲤、跟自己和解、auti□□、尼、double、心舞飞扬、肅h松 3瓶;bread、茶叶蛋儿、岸上的鱼、白皓亦如尘、王晔 2瓶;星、罗蒙家的小树林儿、凤凰花又开、战战的守护天使、lj93、katharine、曼珠沙华、大黄猫咪、浅痕、南方有雨、白白做夢去、蓝妮妮、清扎、沐悠、鱼找水、禾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取舍 齐绍笑着跟沈画打招呼。 “沈老师好。” 沈画点头:“你好。” 齐诗懿十分好奇地看着沈画:“沈老师哎, 是学校的老师吗?好漂亮呀。” 岳丰:“诗懿,沈老师是医生。” 齐诗懿惊讶:“医生?那为什么不叫沈医生,叫沈老师?” 岳丰:“因为沈老师是我们研究课题的老师。” 齐诗懿眨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齐绍也挑了挑眉, 显然他和齐诗懿都知道岳丰研究所那边的课题含金量有多高。 能在这种课题里当老师, 再结合一下这位沈老师的年龄, 的确非常不可思议。 沈画看了一下时间:“我先走了。” 岳丰点头:“车在外面,我送你。你们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回来。” 送沈画离开。 岳丰重新回来,齐绍已经带着齐诗懿入座点餐。 “大哥,坐呀。”齐诗懿招呼道。 岳丰坐下, 看向齐诗懿:“身体感觉怎么样?医生允许你随便出来吗?” 齐诗懿的情绪一下就低落起来, 小声说:“目前骨髓配型还没成功, 现在就是先用药物治疗……等配型。” 齐绍叹气:“我第一次知道, 白血病也分那么多种类。” 岳丰想了一下:“有没有考虑看中医?刚才那位沈老师水平非常高, 如果要看的话,我可以帮忙约一下沈老师,还要看沈老师的时间,她目前在这边是还有工作没完成, 等她回海市之后,恐怕就没多少时间了。” 齐绍惊讶:“她是中医?可是哥,诗懿这种情况医生说药物控制效果不佳, 只能等移植。中医,靠谱吗?” 齐诗懿:“找中医看过了的,也没有办法。” 岳丰:“我也不确定沈老师对白血病有没有研究,回头我问问。” 齐诗懿情绪低落:“找的是港岛的慧明大师, 他的医术在港岛和r国都很有名的, 他说让吃几服药调理一下试试, 但不一定有用。我吃了一个月的中药,到医院检查……情况还是一样,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又去找慧明大师复诊,慧明大师说也没办法,只能等骨髓移植了。” 齐诗懿冲岳丰笑笑:“算了吧哥,慧明大师都没办法,让等骨髓移植……就不用再麻烦你去求人了,这位沈老师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岳丰:“她只是不喜欢说废话。选择权在你们,我只能说,沈老师现在有空闲,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等她忙的时候,我的面子也肯定约不到。” 齐绍好奇了:“哥,她知道你的身份吗?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约不到?” 岳丰看了眼弟弟,淡淡地说:“阎王会因为你的身份就放过你?而她,能从阎王手中抢人。行了,医患之间需要信任,既然你们不信任中医,我就不提这茬了。得到医生许可出来玩一下可以,最好还是早点回去,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处理。” * 霍延和顾浅一同来的广市。 给霍延行针完,三人一同吃饭。 顾浅说:“公司已经准备就绪,第一批产品已经检测完毕,现在正在审批当中,预计下个月就能通过审批,我们预计第一批产品会在12月11号上市。” 沈画点头。 顾浅笑眯眯地喝了口茶:“我把季蓝挖来做我们公司的ceo,就是之前跟你说过,在投行的那个朋友,我闺蜜,先前要收购那个国产品牌,还是让季蓝给我们做的调研。” “产品研发的负责人,就是先前说过的,季蓝高中的男神,被诬陷偷配方的,他叫龙昆南。” “剩下部门的框架也都搭起来了,但季蓝和龙昆南的意思是,前期不需要一下子把架子搭得那么大,人手不用太多,够用即可。关键是我们的产品有足够的竞争力,那么别的都是次要的。等产品有一定知名度,销量大幅度上升之后,再考虑公司部门扩充的问题。” 沈画:“挺好的。” 顾浅:“这次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公司的名字确定了,但是咱们这批产品的名字还没确定。第一批就只上3个单品,祛痘、祛斑、美白,要给它们取个名字。第二件事,你什么时候回海市,龙昆南的母亲多年尿毒症,一直在做透析,但现在情况恶化,医生说必须要尽快做肾移植,龙昆南和他母亲的配型不成功,倒是他妹妹,配上了。可……” 顾浅顿了顿:“他妹妹今年14岁,在4月份和11月份的两次比赛里,她的成绩都非常好,甚至已经拿到了明年女子100米和200米自由泳的奥运资格。如果接下来她能保持或者提高成绩,明年奥运稳稳有她一个名额。” 霍延也看过来。 顾浅叹气:“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妈妈等不及了,如果现在就做肾移植的话,小姑娘就别想再参加奥运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当运动员。” 沈画明白顾浅的意思:“晚期的话,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拖上一年半载,让她病情不持续恶化倒是没问题。” 顾浅:“如果能让小姑娘顺利参加奥运,也算稍稍弥补一下遗憾吧,其实龙妈妈根本不愿意接受女儿的肾,小姑娘从小游泳就特别厉害,但家里没往这方面想过,后来到了初中,被老师发现,稍微培养一下,成绩就了不得。然后就被省队给看上要走了……” 沈画:“我这边明天还有一个会议,结束之后就能离开,你让他们去喻和堂吧,先办住院。” 顾浅连忙说好,“我去给龙昆南打个电话说一下,画画你顺便想想,第一批产品系列取个什么名字。” 顾浅出去,沈画转头看向霍延。 “又瘦了?”她皱眉。 之前行针的时候就发现了。 霍延笑了一下:“长时间不回京市,太干燥,有些不舒服。这个给你。”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 “什么东西?别又是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猫木雕吧。”沈画有些狐疑。 霍延顿时无语地看她:“那不是奇奇怪怪的小猫,是招财猫。” 沈画噗嗤笑了:“还招财猫。” 她打开盒子,里面的确不是奇怪的小猫木雕,而是一个小型的播放器。 “这个可以跟蓝牙耳机连上。”他说,“在家里也可以插线,也可以用数据线连到电脑或者音响上播放。” 沈画立刻就找出自己的蓝牙耳机,一边连一边拿着小巧的播放器看。 黑色为底色的播放器,白色的画。 一面画的是“乌篷船”,嗯,是进宝同学的签名。 另一面画的是……奇奇怪怪的小猫。 沈画看到那猫就想笑,拿着播放器给霍延看:“这就是你的招财猫?” 霍延耳根忽然红了,点头:“嗯。” 沈画啧了一声,行吧。 他说是招财猫,那就是招财猫吧。 耳机连上,沈画迫不及待地打开来听。 一听,她就忍不住看向霍延…… 听了几分钟后,她暂停播放器,取下耳机收好,看向霍延:“你全都重新录了?” 霍延点头,目不转睛地看她:“清唱的效果会好点?” 沈画立刻弯了眉眼:“对,非常好。” 霍延又问:“那跟直接听我唱,效果差多少?” 沈画想了想:“直接听你唱,效果为10分,这样的清唱,效果能有5分,听有伴奏的效果非常好的专辑,效果有2分,外面商场听到的音质比较嘈杂的,效果能有0.5分。” 霍延没想到效果会差这么多。 他皱着眉头说:“那是不是还不够?” 沈画失笑:“怎么会!非常非常非常够用了。” 不听他唱,她自身恢复能力为1,这在异世的时候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在异世想要加持0.5的恢复速度,得用三级磁变室,三级磁变室用一个小时的费用,普通异能者三年才能挣到。 想要加持2分,需要用最高等级的十级磁变室,十级磁变室一秒钟的价格,等于三级磁变室十小时的价格,就算她是大国医,财富无数,用十级磁变室都会非常肉疼,轻易不会使用。 那想要加持到5分呢? 抱歉,没有这个选项。 加持2分的十级磁变室,已经是最高等级的磁变室,一般异能者不光是没钱,他们也没能力进,他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十级磁变室的压力。 超出十级的磁变室,也被研究过,结果就是进去的,全都爆体而亡。 沈画拿着播放器,简直爱不释手。 本来,霍延不在的时候,她都是靠听手机里存的歌度过的。 比如之前在村子里,需要对大量发病者紧急救治的时候,她的精神力和异能消耗就非常快,她都是一边干活一边戴着耳机听歌的。 那种恢复速度已经非常好,但制约她的问题是,她目前的异能体量不够。 用异世的度量法算的话,她成为大国医时,她的异能体量为1亿星。 而现在,她的异能体量只有2星。 因为前期异能增长十分困难,体内异能池的扩充速度也慢,她现在的异能池就只能容纳2星的量,多余的会溢出,浪费掉,无法被收集存储的。 然而她在从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才4个月的时间,异能池就扩充到2星,这跟发现霍延这个大宝贝是分不开的。 想要尽快扩充异能池,办法就是得多用。 若她的异能池扩充到千万,像是霍延体内的毒素,压根儿就不需要一年时间,她一次就能给他全清了。 霍延看着沈画:“播放器的话,日常够用了对吧。” 沈画点头,笑得牙不见眼:“太够用了,简直……无价之宝。” 霍延目光幽幽地看她。 沈画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进宝同学,你简直就是个奇迹。” 霍延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喝了口水掩饰一下,又抬头看她:“我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事情要做,你若是再参与这样的活动,或者是大规模抢救的话,播放器大概就不太够用,记得跟我说,我跟你一起。” 沈画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头说好。 顾浅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画拿着播放器在翻来覆去地看。 顾浅有些奇怪:“不就是一个播放器吗?” 沈画心情很好,把播放器收好:“这可不仅仅是一个播放器。” 顾浅看了一眼沈画,又看霍延,了然地笑起来:“哦——” “画画,你只顾着看播放器,名字想好了吗?”顾浅又说,“龙昆南那边我跟他说好了,他妈妈这段时间都在海二院住院,他马上就往喻和堂转。所以,先给我们产品想名字啊!后续还有推广营销计划呢!” 沈画:“荀草?你们随便定都行,名字只要不难听都无所谓。” 顾浅:“……真随便。不过荀草是什么东西?一味中药?” 沈画:“传说中的仙草,服之美人色。” 顾浅点头:“行,那我跟季蓝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看着办。” 次日参加完会议,沈画就跟霍延一起回海市,顾浅把沈画的联系方式给了龙昆南,让龙昆南联系沈画,她还要在广市停留两天。 化妆品检测报告,还需要进一步细化。 之前的检测报告是为了用于过审的,她还要再做一份更详细的检测,同时想要跟山海生物技术研究所谈一个合作。 这一点她跟季蓝、龙昆南已经讨论过了,由于申请的是化妆品字号,要求肯定不会像药字号那么严格,只需要基础测试即可。 但他们想要走一种另类宣传的道路。 产品种类和功效,只以瓶身包装来区分,不会以名字进行区分。 比如绿色包装的实际功效为祛痘,蓝色包装的实际功效为祛斑,粉色包装的则为美白。这样的目的是为了避开虚假广告宣传因素,同时,消费者在使用之后,口碑会带来更大的影响力,在消费者心中也会植入更深的印象。 他们想要公开招募一批有这三种肌肤问题的实验者,分类使用药膏,记录实验者的变化。 这样的实验,必须要有第三方机构的参与,结果才会更容易让人信服,顾浅想找山海生物技术研究所。 这样的项目只是山海业务中非常小的一块,原本甚至都不需要业务经理出面。 但顾浅是顾深的妹妹,而顾深是沈画的师侄。 因为这层关系,岳丰亲自接待了顾浅。 霍延和沈画到达海市机场。 霍延安排了车子来接沈画,他则要赶另一趟飞机。 “画画,这是孔文觉,我助理,你叫他小文就好。” 霍延把拉着行李箱在机场等他的助理,介绍给沈画。 孔文觉连忙笑着跟沈画说:“沈医生你好,待会儿我加一下您的联系方式,接下来霍哥行程不定,我是说万一,万一您联系不上霍哥,可以试着联系我。您有任何问题也都可以随时联系我。” 这是沈画第一次见到霍延的助理。 之前霍延就说过,他之后会有些忙,会在行针的时候按时回来找他,其他时间恐怕就不会一直待在海市。沈画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此刻见到霍延的助理,她才恍然,他的生活真的要走上正轨了。 主动愿意忙碌起来,就证明他有了自己想做的事,证明他的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在好转。 沈画点头,跟孔文觉交换了联系方式。 孔文觉说:“霍哥,现在得去办手续了。” 霍延看向沈画:“画画,那我先走了。” “好。” 沈画看着他和助理重新走向国内出发大厅,她深吸口气,走向停车场。 某个大柱子的背后。 霍延就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才挪出来看过去,看她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手机上收到司机发来的信息,说她已经上车。 他这才收起手机,快步朝安检口走去。 如果可以,他很想和之前一样,任何时候都跟在她身边,她忙的时候,他自己写写歌看看书,她不忙的时候,就跟她一起吃饭,看电影。 但表哥说,越强大的女孩子,就越不会喜欢粘人的幼稚鬼,就算一开始喜欢,后来也会慢慢厌倦,没人会一直喜欢一个附庸品,哪怕这个附庸品再精致都不行。 想要长久赢得她的目光,就要成为和她一样的发光体,要向她靠近,同时也不能失去自我。 要成为一棵大树,在她不需要时,可以是她眼中的风景,而在她需要时,随时能为她遮风挡雨,甚至是伐木取火。 回到公寓,沈画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进宝同学搬过来跟她一起住公寓,也没太长时间啊,怎么就轻易地习惯了。 公寓显然是打扫过的。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铃兰,白色的小花朵特别清新可人。 上楼去洗个澡,出来把行李箱收拾一下,手机就响了。 “沈医生好,我是龙昆南。” 沈画:“稍等,我马上给你回电话。” 随便收拾了一下,给龙昆南回了个电话,沈画就赶去喻和堂。 顾深不在。 不过显然,沈画的身份,喻和堂这边都已经知道,原本这个月初就应该在喻和堂坐诊的,但是由于h18疫情的缘故,一直到现在都没排上。 期间已经有不少人前来询问了。 带沈画过去的是刘大夫,两人之前在于女士的卵巢囊肿蒂扭转病情时见过,当时接诊于女士的就是刘大夫。 “沈大夫,这边。” 沈画到了病房,见到了龙昆南和他母亲。 尿毒症其实就是肾功能衰竭,人体无法把身体代谢产生的垃圾通过尿液排出,这些垃圾存在血液之中,就会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 现代医学的透析,能大大延长尿毒症患者的生存时间。 但肾代替的治疗,并不能真正代替肾脏。 病人在长久透析之后,身体还是会出现诸多问题。 最根本的治疗就是换肾。 手术费用且不说,关键是□□,配型非常困难,排队的特别多,很难等到。 龙妈妈的情况眼看就很不好。 她呼吸困难,血氧饱和度一直不高,血压也不断下降。 在这种情况下,她甚至无法完成透析,那么人体代谢的垃圾就会不断在血液中堆积,情况非常危险。 沈画翻看了一下龙妈妈的病例,她现在还有一定的消化道出血的症状…… 医生的诊断没错,龙妈妈现在的情况,只有肾移植一条路,甚至必须尽快进行,晚一点,可能连做肾移植的机会都没了。 龙妈妈的情绪很不好。 她不愿意治疗,她觉得自己是死是活无所谓,但因此要女儿的肾,就等于毁了女儿一生。 女儿才14岁。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沈画看完病例,跟龙妈妈说:“我给您把个脉。” 龙妈妈叹了口气,在儿子渴求的眼神下,伸手。 “南南,你妹妹刚打电话说训练完了,要来,你去接她一下,她没来过这边。”龙妈妈有气无力,声音很低很低。 龙昆南点头:“好。” 他看了一眼沈画,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能猜到母亲想跟沈医生说什么。 可,能怎么办? 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把儿子支开,龙妈妈声音很弱:“沈医生,我的情况已经很重了吧,之前的医生其实已经跟我说过,我现在这情况就算是换肾,也不一定就能成功,大概只有一半概率。我觉得真没有必要做手术,要是治不好,岂不是白白害了孩子?” 沈画没说话。 龙妈妈叹气:“我知道俩孩子心里怎么想的,没配型上就不说,配型上了却不给我,他们会愧疚,会心里过意不去。可我这当妈的,又怎么舍得要孩子的肾?我家闺女游泳真的特别好,教练都说她是拿奖牌的苗子!要是能早点开始训练,她的成绩肯定比现在更好。以前就把孩子给耽误了,现在孩子好不容易走上正道,再要了她的肾……” 龙妈妈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真没必要救我的。沈医生,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孩子们,要是……要是他们非坚持给我换肾,我……我……” 龙妈妈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很激动:“我宁肯马上去死。” 沈画放开手,看向龙妈妈:“你的情况的确比较糟糕了,换肾的成功率最多五成,我不建议换肾。” 龙妈妈一愣,接着就惊喜地抓住沈画的手:“沈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建议换肾?” 沈画点头:“不建议。你这种情况,肾移植手术成功率低,且就算移植成功,你这个肾也用不了多久,就会再出问题。一个肾,有五成几率你可能下不来手术台,有三成几率能让你多活一到两年,其他情况的概率都很低,我就不多说了。综合来说,我的确不建议换肾。” 龙妈妈笑了:“好,好。沈医生,多谢你,多谢你!” 沈画拍了一下龙妈妈的手:“我只是实话实说。” 龙妈妈连连点头:“对对,我知道,我知道。” 她眼泪婆娑:“以前我们村里的老医生说过,医生看病,看的不光是病,还有病人的心,看的是病人最需要什么。我今天才懂,沈医生你是好医生。” 沈画颇有些无奈。 她是真实话实说,而不是顺着龙妈妈的想法说,只是恰好,她的实话就是龙妈妈此刻最需要的诊断。 还没等她继续说话呢,龙昆南和妹妹就上来了。 “沈医生,这是我妹妹龙少华,您叫她少华就行。”龙昆南介绍,又忙问,“沈医生,我妈的情况怎么样?” 他又看了一眼妹妹,抿唇:“最迟什么时候得做手术?” 龙少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画,深吸口气:“沈医生,我做好准备了。” 龙妈妈连忙说:“沈医生你赶紧跟他们说说啊。” 沈画无奈,又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龙昆南的表情很茫然,他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诊断。 龙少华的脸色则是变了又变,声音又冷又硬:“沈医生,我一定要救我妈妈,你不用拿这种结果来糊弄我。” 龙昆南呵斥了妹妹一句,连忙跟沈画道歉:“对不起沈医生,我妹妹她就是……心急了点。少华,不能这么没礼貌,沈医生是非常好的医生!” 龙少华抿着唇,快要哭出来:“好医生会要我们放弃妈妈?我们还回之前的医院吧,那边的医生说妈妈现在可以马上做手术,做手术就有救!” 沈画倒是不生气。 她淡淡地笑了笑:“你们应该没有详细听医生说,你妈妈现在的情况,做手术成功率最多只有一半,是不是觉得一半还挺高的?那是因为这个五成的概率只是她活着下手术台的概率。但手术之后,有两成概率,你妈妈会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在一个月内死亡;还有三成概率,是在一切坏结果都没发生的情况下,这个全新健康的肾脏,也只能延长她一到两年的生命。” “不可能!” 龙少华瞪大眼睛,“不是说肾坏了,换一个好的就行了吗?我上网查过好多资料,都说肾移植成功的话,能活好多年,基本跟正常人一样的!” 14岁的少女,现在非常混乱,情绪失控。 沈画语气平和:“每个人体质不同,为什么你妈妈会肾衰竭得尿毒症,别人不会?因为她的体质跟别人就不一样,她的肾脏负担会比别人更重。即便换了新的肾脏,这一点还是无法改善,且因为她这么长时间的病程,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糟糕,新的肾脏也撑不了多久。” 龙少华慌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她焦急地看向哥哥,又看向沈画:“那……那怎么办?那还有没有办法?” 龙昆南紧抿着唇,握紧妹妹的手,一言不发。 他甚至无法判断,沈画说这些是真实的,还是……还是跟妈妈协商好了要放弃,才说这些话来宽他们的心的。 沈画道:“综合多种因素,如果我是你妈妈的医生,我不会给她做肾移植。” 龙少华擦了一把眼泪:“那我们就换医生,不做的话,妈妈肯定会……做了,好歹还有一线希望,哪怕能多活一年两年也都好。” “你个丫头,犟什么啊!”龙妈妈气得不行,“我跟你们说,我就在这儿看病,你们要给我转院,我就……我就一头撞死。” 气氛瞬间僵住。 刘大夫也相当紧张,忍不住频频看向沈画。 沈医生说的做手术成功率不高,他明白,但是说后续即便肾移植成功,也只能延长一到两年的生命? 刘大夫这就不太懂了,按理说,肾移植成功之后怎么都不会只有一到两年可活的啊。 沈画让刘大夫拿处方来,她先开点药。 龙少华却是撑不住了,哭着跑到病床跟前,握住妈妈的手,妈妈全身都严重水肿,手上按一下就是一个坑。 她哭着说:“妈,你不肯手术,是要叫我一辈子都不安心吗?是,我是喜欢游泳,我想参加比赛,参加奥运会拿奖牌,可若因此叫你没命,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游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下水!” 她吸了吸鼻子:“妈,我也不是非当运动员不可的,我可以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以后能做的工作很多很多,一个肾脏不会影响什么的。我记得从网上看到的,说人一个肾就完全够用了!平时肾脏有九成的细胞都在闲着,所以真的别因为我就不做手术好不好?” 龙妈妈也是泣不成声。 龙少华又看向沈画:“沈医生,你来说,是不是一个肾完全能满足人体需要!” 沈画笑了一下:“理论上来说,是的。研究表明,一个肾脏大概有100万个肾单位,平时只有十分之一在工作,其他十分之九都在轮休。” “看吧看吧,妈,这位沈医生也这么说,所以一个肾脏完全不会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龙少华赶紧说。 沈画笑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在西医的概念上,肾脏就是起到过滤作用,按照利用率来说一个肾脏完全够用,甚至有一小部分人提出肾脏可有可无,只需要有肾替代即可。” “但从中医上来说,肾是先天之本。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肾是人体发育最早出现的脏器,这个早,甚至要从父母构精说起。” “男女构精,万物化生。最初的胚胎就是一个细胞,这个时候什么器官都没有,但已经有肾了,这个肾并不是西医上我们所熟知的肾脏,而是肾的这个概念。” “肾的概念从代谢开始,贯穿了人从受精卵到胚胎,以及在母体生长发育的全过程。能想象到吗?皮肤也应该是属于肾的分类……具体的就不跟你们多说。” “你们只要知道,西医上所言的肾脏,和中医的肾系,其实不是一个概念。中医的肾系,范围要远大于肾脏这一个脏器。” “那么少一个肾脏,会影响到日常生活吗?” “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一定会。” 沈画看向兄妹俩:“龙妈妈的问题,不单纯是肾脏,而是整个肾系出了问题,她的新陈代谢从根本上出问题,这不是换一个肾就能解决的。” “我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龙昆南和龙少华下意识点点头。 沈画:“这也是我不主张换肾的原因。” 龙昆南苦笑:“那……就只能……” 等死吗? 沈画说:“我最近会开一个课题,现代中医肾病临床诊疗,会招募一部分的肾病病患,龙妈妈可以成为我的第一位病人。” 龙少华有些不明所以:“沈医生,可我妈妈这样,不换肾不是都没救了吗……您……” 沈画:“我说我不主张换肾,但从来没说过龙妈妈没救了呀。” 龙昆南和龙少华眼睛顿时亮了:“您是说,有办法?” 沈画笑笑:“我是要用来做课题研究的,目前,不能跟你们保证结果。但只要龙妈妈配合入院治疗,一个月后,她就能下床自由活动,三个月后应该能达到出院标准,不过后续要定期过来复诊。药也要常年服用。” 龙昆南和龙少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龙昆南声音有些抖:“那是……能治愈吗?” 沈画:“完全治愈很难,但能控制到不错的水平。” 这就够了! 龙妈妈自己也一脸不敢置信,她甚至不清楚沈画到底是在安慰两个孩子,还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 药送来了。 沈画示意龙昆南把药喂给龙妈妈:“稍后我会再给你行针。刘大夫,麻烦你写医案记录,记得留档。” 刘大夫控制不住狂喜,连忙点头。 这是要他跟课题的意思了!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都喂到嘴边了。 龙妈妈喝完药,沈画就开始给龙妈妈行针。 刘大夫在跟前负责记录。 “肾脉郁闭,气血不通,是以肾失主水,当攻补兼施,清热达郁,使气机宣畅。” “行针,当取肾俞、关元……以温肾补气,疏通经络,以清浊利尿。” “另可在神阙进行脐疗……” 行针完毕。 龙妈妈身上最突出的一个反应就是出汗。 刘大夫惊奇无比。 龙昆南和龙少华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出汗,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龙昆南有事,先行离开。 龙少华留下守着妈妈,虽然沈画说了这边不用守着,今天护士会暂时负责,让他们请个护工来即可,但龙少华却说,自己今天已经跟教练请假了,还是守在这里等妈妈醒过来交代一声再走。 沈画也不多说什么。 不过,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画主动问。 小姑娘说:“对不起沈医生,我……我一开始态度不好……我以为……总之对不起,沈医生!” 小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 沈画笑:“无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小姑娘松了口气,又迟疑了一下才说:“沈医生,你什么病都可以治吗?” 沈画摇头:“我也不是万能的。” 小姑娘有些纠结,她低声说:“我们队里的一个姐姐,她可能出了点问题,我叫她去医院,她不肯……沈医生,我能不能叫她过来,您给她看一下?保证不会耽误您太久,看病的钱我有,我存下来的津贴都在呢。” 沈画问:“她是哪里不舒服?” 小姑娘有些不太好意思:“就是……她好像是例假不对,一直流血,而且……臭臭的,她这些天一直都不敢下水……教练老师骂她。这个姐姐人特别好,我刚进队的时候还小,姐姐一直帮我。” 沈画点点头:“你让她尽快过来吧,越快越好,我今天还算有空。” 龙少华飞快点头:“那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谢谢沈医生,谢谢您!” 沈画失笑。 ※※※※※※※※※※※※※※※※※※※※ 感谢在2020-09-03 23:52:30~2020-09-04 19:4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耗子木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韵篱 74瓶;铃兰叮咚、华丽美型控sama 30瓶;32102378、lansiwell、啦啦啦、sarha馨、依依 20瓶;红豆依依 14瓶;月半殇、追文少女、youth、是念念呀 10瓶;张副队的眼镜 9瓶;夏日微醺、春风十里、秋秋、匣与桔 5瓶;月入楹澜、邪魔女 3瓶;白皓亦如尘 2瓶;瑶、羽殇、岸上的鱼、sy、南方有雨、凤凰花又开、吃货橘猫、千夜、桜白夜、沐悠、哎呀呀、鱼找水、清扎、曼珠沙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放下屠刀 等待期间, 沈画回了自己办公室。 喻和堂这边给她准备了一间办公室,就在顾深的办公室旁边。 她找了一个笔记本,准备写点东西。 喻派金针传承起来很难,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脉气, 而无法感受到脉气, 就学不到喻派金针的精髓。 想个什么办法, 能够降低学习难度? 能感受到脉气的喻派金针, 非常霸道, 而降格之后的喻派金针,也完全不比其他针法差, 只是没有系统的教案。 现在其他针法之所以流传较广,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现成的方案,辨证是某种病,就可以找到相应方案, 针对性地针灸。这样当然会很死板, 但却便于推广。 且通常来说,这种定性的方案, 针对的都是一些常见普通病症,比如风湿、颈椎等等, 固定方案即便无功,也肯定不会有过, 如此一来下级大夫就比较干下手了。 沈画要做的是两手准备。 一手是能感受到脉气的真正的喻派金针,一手则是降格后更适合大众医生使用的喻派针法。 喻老的典籍中, 喻派金针封穴只有半部, 而且用词比较简练, 很多地方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对于学习者来说更加困难。 她要重新进行对其修订和完善。 同时, 已经决定要开肾病这个大的课题,在记录医案时,也可以试着找一下金针降格后的通用方案。 先写的就是真正的喻派金针封穴。 这个她理解很深,写起来也比较容易。 等写完之后,再给顾深和楚兆看看,毕竟从她的角度来说,已经有些难以发现初学者的问题了。 沈画先写了脉气总纲,就有人敲门。 “进来。” 沈画写完这一句话才抬头。 只见龙少华拉着一个比她高了一头的女孩子进来,那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找不见天真,只有尴尬忐忑和忧虑。 她气色很差,面黄,身上有一股混合了花露水的臭味,腹部微微隆起。 只看一眼,沈画就皱起了眉头。 “沈医生,这是伏曼柒,柒柒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沈大夫,特别特别特别好的大夫,她能救我妈妈!” 龙少华眼睛里都是光,看向沈画的眼神尽是崇拜,“要不是我学习成绩差,我都想去学医,以后当沈医生的学生呢。”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她可不知道,想当沈画的学生,可是非常困难的事。 伏曼柒也看到了沈画。 在办公室里,沈画没有戴口罩,她头发已经长到了耳边,从之前的板寸,到现在的碎发,目光清亮,温和却叫人莫名觉得心慌,仿佛一眼就能看穿所有。 原来是她! 在电话里,龙少华说有个特别厉害的医生,能治龙妈妈的病,甚至不需要进行肾移植,这样龙妈妈有救了,龙少华也能继续游泳。 当时伏曼柒就觉得不对,这怎么可能? 龙妈妈的情况她也是知道的,除了肾移植没有第二条路了,怎么可能? 伏曼柒怀疑龙少华是遇到骗子了! 只有骗子敢治一切疑难杂症。 所以当龙少华千方百计劝她过来找医生看看的时候,她答应了。 这小姑娘那么可怜,绝对不能再被骗子骗了!伏曼柒这才过来,否则她是不会来的。 来到喻和堂门口,伏曼柒还在疑惑。 这里好像是正规的中医堂…… 可是,龙妈妈那种情况,中医真的有办法吗? 在疑惑之中她进来了。 龙少华早就在等她,赶紧拉着她去医生办公室,还说医生专门留下来等她的。 伏曼柒心中忐忑的很。 而在见到龙少华口中的神医时…… 伏曼柒才真正地呆了。 怎么会是……她。 不不,她应该早想到会是她的。 毕竟两个月前闹得那么大,那一波的网络狂欢,导致了几个结果。 第一:沈恋洗白,或者准确点来说叫澄清,现在网上关于沈恋的口碑已经完全逆转,对于沈恋这个真正的娱乐圈神颜,无数人都觉得特别遗憾,现在网上甚至有人天天在刷#今天沈恋复出了吗#这个话题,沈恋复出的超话里,已经有几万人签到。 第二:长得和沈恋简直像是双胞胎的医生沈画,被各路大佬和官方认领,从网民口中的庸医,成了真真正正一号难求的名医。 那次沈画说每周会在微博评论区挑一位患者,可紧接着她就有事,说是参加什么保密项目,一直不曾回归,很多患者甚至跑到海一院和喻和堂,也都没办法挂上她的号。 更让所有人疯狂的是,五吨上周出院了! 他的喉气管和食管都成功保住,更为神奇的是,他体内的癌症病灶不见了。 明明说的是带癌生存,可怎么连癌病灶都没了? 五吨倒是实诚,直接在微博上说:“沈大夫先前就说过,即便没有发现癌病灶,也不意味着就真的治愈了癌症,只是我的身体和癌细胞达成了一个平衡,我现在还处于带癌生存的阶段,但只要按时用药,规范生活习惯,我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后续还会继续公开病情,欢迎大家关注。” 五吨之前的所有病例、检查结果,都是真实的,全网见证。 现在,竟然达到这种效果。 所有人简直爆炸。 正常健康的人或许会将信将疑,但对于那些绝症患者来说,任何一点儿希望,都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拼了命都想抓住,想试试。 况且,不是有官方背书么,说这位沈大夫是保健局的专家,给领导看病的那种,而且她还是大国医喻老的弟子,这种身份,怎能叫人不信服? 无数病人想要找沈画碰碰运气,万一能治好呢?有一线希望也行啊。 可偏偏,海一和喻和堂都说沈画出差参加保密项目,不方便透露行踪和归程。 越是找不到,人们的兴致就越高。 那场网络风波导致的,除了以上两个结果之外,还有第三个结果,也是对伏曼柒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结果。 那就是钟泽骞彻底成了丧家之犬。 fire解散,另外三位成员单飞,钟泽骞被各大品牌解约追偿,公司也把钟泽骞告上法庭,即将开庭,有相关律师出来说,钟泽骞至少要赔偿2个多亿! 现在没人能联系上钟泽骞,钟泽骞的家人也说不管这事,叫他们找钟泽骞去。 钟泽骞三个字在网上已经臭不可闻。 曾经叫着要让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粉丝,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这位沈画医生而起。 从五吨开始直播,从有人说她是庸医开始,一切就好像不可收拾。 最后,沈恋洗白,沈画成了名医,只有钟泽骞……毁于一旦。 可偏偏,钟泽骞的灭亡,怪谁都怪不到沈画身上。 只能说他是,自作自受。 谁让他当初……骚扰沈恋,还反过来带节奏说是沈恋纠缠他…… 他可真是活该。 伏曼柒盯着沈画发呆。 龙少华有些明所以,拽了拽伏曼柒的手:“柒柒姐?” 伏曼柒立刻抖了一下,脸色惨白,低声打招呼:“沈……沈医生……” 沈画点点头:“跟我来治疗室这边,我给你做个检查。” 她起身的时候,顺便扯了口罩带上。 她可没忽略掉,刚才伏曼柒盯着她的脸发呆,眼神纠结难明。 沈画让龙少华在外面等。 妇科上的检查,不方便给小姑娘看。 况且,伏曼柒自己应该也就十七八岁,对这种检查应该也是羞涩紧张,肯定不愿意给别人看到。 即便沈画是女医生,可妇科上的检查,还是让伏曼柒特别不自在。 尤其是她来之前身上喷了点花露水,可还是掩盖不住身下的那股味道,她自己都觉得非常难堪。 可…… 最后一点求生欲,让她忍耐下来,看病。 检查完毕之后,沈画脸色有些凝重。 “你24小时内尿量有多少?”沈画问。 伏曼柒一愣:“有……有尿,但是比较少,可能是我喝水太少,一喝水就吐。” 沈画:“吃饭会胀吧。” 伏曼柒点头:“嗯,吃不下也喝不下,恶心呕吐,还有点儿……漏……漏尿。” 沈画看她,面色严肃:“你漏的不是尿,是组织液。你腹腔已经有积液了你知道吗?” 伏曼柒脸色很难看:“我……” 沈画目光凝重:“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吗?非常明显的卵巢过度刺激综合症。症状已经出现几天了吧?亏你还能忍到现在。” “你的情况还不光是卵巢,你子宫也有少量出血,臭味是因为感染。” 沈画看着她:“你是去卖卵了吧。在非正规的医疗机构做的手术吧,打促排卵针过量,会导致卵巢过度刺激。” “而取卵手术环境比较简陋,器械可能消毒不到位,等等这些都可能造成你出血感染。” “再加上你是游泳运动员,初期出血量不多的时候,你肯定也没有停止训练,泳池的水等等都会加重你的感染。后来即便你不再下水,可在岸上的基础训练,同样会加重你的病情。” 伏曼柒脸色惨白。 她以为就是感染,医生可能看不出来她做了什么,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伏曼柒咬着唇,看向沈画:“那,那应该怎么办?” 沈画:“如果你早一点过来,情况还不太严重的话,只需要按照医生指导吃药,多喝水多休息就行。” “现在你已经出现严重的腹腔积液,肝功能也有损伤,你卵巢肿大,很容易发生破裂或扭转,现在宫内出血和感染也必须立刻进行处理,情况严重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 伏曼柒面无人色。 沈画:“你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必须马上住院治疗。你可以到海一院那边挂急诊入院,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在做急诊手术。当然,你也可以留在喻和堂这边接受中医治疗。” 沈画顿了顿,说:“你留在喻和堂由我接诊的话,不需要手术,我会用针灸和中药给你治疗。但也有风险,比如子宫出血和感染如果不能得到有效遏制,你还是需要做手术,最坏的情况是,切除子宫。” “你的卵巢形态也发生改变,后续极有可能出现卵巢破裂或者扭转,如果是扭转,我或许有办法,但如果破裂,就必须做手术。” 沈画看她:“你想在哪儿看?” 伏曼柒茫然了。 沈画:“你满18周岁了吗?不管满没满,我都建议你告诉家人,这不是小事。如果住院,也是需要家人陪护的。” 伏曼柒抿唇:“我……我没家人……医生,需要,需要多少费用啊?” 沈画挑眉,看了一眼窘迫到无地自容的伏曼柒:“中医治疗的话,目前我可以不收你挂号费,药费和治疗费用应该在一千块钱左右。前提是你卵巢不破裂,且子宫的出血和感染情况能够控制得住,不需要做手术,费用就不会太高。” “如果是去海一院急诊住院的话……你有医保吗?具体报销情况我也不太懂,但你这个,估计很难报销,若是不做手术,检查费用和医药费大概要三四千,做手术的话……也比较难讲,最少要准备一万块钱。” 伏曼柒抿唇:“那我在您这儿看。” 沈画:“你确定?在我这儿看就得听我的,同时要对我保持百分之百的信任,你做得到吗?” 伏曼柒:“……” 她深吸口气,咬牙点头:“能。” 沈画点点头:“行,我让人给你办住院。但你现在到底有没有满18周岁?你能决定自己的治疗方案吗?如果你没满18周岁的话,需要你的监护人来签字,否则,要么不治,要么报警核实你的身份。对了,你跟少华是一个队的,让你们领队或者教练来也行。” 伏曼柒连忙说:“我满18周岁了!这是我身份证,你看,上个月就满18周岁了。我自己能决定,我签字,我负责。” 沈画点头,叫人来拿伏曼柒的身份证去登记核实,医院现在都接入公安部的系统的,身份证是真是假骗不过系统。 “那你确定不需要人来陪护?”沈画说。 伏曼柒:“又不需要做手术,我……我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沈画也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伏曼柒,她低声说:“沈医生,费用我能不能……晚一点再交,我保证会交的。” 沈画看了她一眼:“行。你不交我就找龙少华要,一样的。” 把伏曼柒收治入院,沈画晚上又得加班。 更麻烦的是,伏曼柒的情况的确严重,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用药,她就忽然休克。 立刻进行抢救。 刘大夫有些心惊胆战。 沈画有条不紊地给伏曼柒抢救,一边让刘大夫给伏曼柒建立静脉通道补液。 抢救过后,伏曼柒恢复了意识,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沈画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去准备药材,她则立刻给伏曼柒行针,伏曼柒的情况明显是耽搁不起了。 问题太多,且伏曼柒现在的身体条件太差,沈画行针也不能过速,在不用上异能的情况下,单纯使用金针,甚至她在有意控制金针对脉气的感受…… 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期间伏曼柒喝了药。 行针结束之后,伏曼柒直接睡着了。 刘大夫跟了全程,医案记录写得他都有些头晕眼花。 “沈大夫,接下来要怎么做?”刘大夫问道。 沈画:“生殖系统其实也是肾的概念,把她也归到课题病例中去吧。医案记录要详细一些,待会儿写完了拿来我看一下有无错漏。另外,针对她子宫出血和感染的情况,明天还需要再继续行针……” 刘大夫:“她的感染情况应该挺严重的,如果……如果出血和感染止不住,会不会要切除子宫?” 沈画:“会。” 她想了一下,看向刘大夫说:“如果遇到类似病例,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应该立刻给病人安排转院。” 刘大夫连忙点头。 其实不用沈大夫说,他也不敢接收这种病人啊,肯定会第一时间建议病人去海一院那边,挂妇科也好挂急诊也好,但肯定不是在这儿看中医。 刘大夫忍不住又悄悄看了沈画一眼,在心底叹气,沈医生这样,总会给人一种中医无所不能的错觉…… 不,也或许不是错觉,只是他们太过平庸,达不到那个境界。 又交代了刘大夫一番,沈画就打算回公寓休息。 在走廊上,碰见了龙少华。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归队?”沈画有些惊讶。 龙少华一脸忐忑,连忙说道:“对不起啊沈大夫,耽误您这么长时间。柒柒姐的情况怎么样啊,有没有危险?” 沈画想了一下:“她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再晚来一天,可能命都没了。” 龙少华吓得白了脸:“那那……那现在怎么样了?” 沈画笑笑:“幸好你让她来了,你救了她一命。” 龙少华差点儿没哭出来:“真的吗?” 沈画点头:“她现在的情况稍微稳定一些,但还是需要住院,不用太担心。” 龙少华感激得不得了:“太谢谢沈医生,太谢谢您。沈医生您放心,需要多少费用,她不够的话我有。” 沈画:“看中医的话花费不会太大。” 一般来说,西医上贵的也不是药,而是各种检查费用,天价药费只是少数罕见病或者是癌症靶向药。 而中药材,价格相对来说还真是便宜。 可不会用的话,就治不了病。 沈画又问龙少华:“伏曼柒的家庭情况你了解吗?” 龙少华脸色再度一变,她小声说:“柒柒姐的家庭情况特殊,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沈画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既然的确是没有家人,那就没办法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队也不安全,我让人在你妈妈病房给你加个折叠床,你去休息吧。伏曼柒那边你想看望,得等明天,她现在睡着不会醒的。” 沈画交代完之后,就离开喻和堂。 伏曼柒的病房,刘大夫交代护士照看伏曼柒之后,就打算离开。 他刚离开,伏曼柒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家人。 护士接了电话,“你好?我不是伏曼柒,你是她家人吗?那你们明天早上尽快来一趟喻和堂吧,伏曼柒现在喻和堂住院……病?她何止是生病!已经很严重了,今天她要是没来医院,恐怕命都要丢了。你们家属怎么回事?她病情这么严重也一点儿都不关心……” 沈画回到公寓,门口放着一个非常精致的外卖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打包盒,还有一张卡片。 “宵夜,吃了再休息。” 落款还是那个乌篷船,进宝同学的签名。 沈画失笑,收起卡片,拎着袋子进公寓。 忙碌这么长时间,肚子早就空了,不吃点东西就睡觉的话,可能会饿得难受。 沈画吃完,随手拍了空空如也的餐盒,发给霍延:“光盘。” 霍延那边立刻回了一个视频过来。 沈画点了接通,霍延那张脸就出现了镜头之中。 “这么晚还没睡?”沈画笑眯眯地说。 霍延:“嗯,还没忙完。” 沈画有些惊讶:“又在写歌?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晚上好好休息,否则会影响到听觉恢复的。我给你准备的药记得吃,能保护耳朵。” “嗯。”霍延点头。 沈画又笑眯眯地说:“龙昆南的妈妈有救了,也不用移植他妹妹的肾,她妹妹能继续游泳……” 她大致把情况说了一遍,一只手支着下巴,目光含笑看着屏幕中的人:“我棒不棒?” 霍延的脸开始泛红,点头:“嗯。” 沈画逗他:“那有没有更崇拜我一点?” 霍延目光清亮:“嗯。” 沈画笑着盯着屏幕中的人看了一会儿:“好啦,去睡觉了,乖。” 霍延轻轻点头:“你先挂。” 沈画挑眉,“行。” 挂断视频,她忍不住轻笑。 进宝同学怎么能这么可爱。 * 次日一早。 沈画又去了喻和堂,给伏曼柒做检查。 “伏曼柒的家属来了。” 刘大夫跟沈画说,“这会儿去给伏曼柒买饭,待会儿就上来。” 沈画给伏曼柒又做了检查,详细给她诊脉。 她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让刘大夫安排人去抓药熬药,她则再次给伏曼柒行针。 在行针途中,伏曼柒的家属回来了。 刘大夫立刻说道:“沈医生正在给病人行针。病人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会……会有什么严重伤害吗?”家属的声音很是低沉。 刘大夫:“目前谁也没办法跟你确定什么,现在只能先治疗看看。” 家属:“需要做手术吗?” 沈画刚行完最后一针,现在处于留针时间。 沈画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那人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低着头,莫名有些熟悉。 她说:“你是她什么人?我记得昨晚问她,她说没有家属的。在她不认可的情况下,我没办法把她的情况告知给你。” 那人一愣,下意识抬头。 沈画看到了他的眼睛。 她顿时就微微眯起眼睛:“你……” 那人连忙又低下头,神色慌乱。 沈画看向伏曼柒:“他是你什么人?” 伏曼柒抿唇:“……是,是……” 那人手里还拎着外卖袋子,一双手攥得紧紧的。 沈画在等两人的回答。 几秒钟之后,那人深吸口气,咬牙说道:“她是……是我妹妹,我是她哥哥,亲哥哥。” 沈画挑眉:“确定?” 男人点头。 沈画又看向伏曼柒:“他真是你哥哥?你的病情可以对他如实相告?” 伏曼柒低声说:“我……我其实没事的,对吧沈医生,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 沈画不说话。 伏曼柒看向沈画的眼神里带着哀求。 沈画却不为所动。 那人把手里的东西放边上,走上前来:“柒柒,不用瞒着我,你前些天拿回来的钱到底怎么回事?你……” 他看着伏曼柒的样子,脸色忽然变了:“你该不会是去……去卖器官了吧!” 伏曼柒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男人却不信。 伏曼柒难堪极了,崩溃大哭:“我……我只是去卖……卖卵。” 男人一脸茫然,完全不懂卖卵是怎么回事。 沈画简单地给他科普了一下:“正常女性一个月只会排出一个卵,但对于买家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买家也不可能等你每月去取一次卵,所以就要打促排卵针,促进卵泡成熟,一般都要连续打上十几天,这样一次就能取十几个卵。” “地下取卵的那些非法机构,为了取卵是根本不会顾及女性身体情况,往往剂量都会超过安全用量,且十分频繁。这就导致女性很容易出现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 “且在取卵的时候,对方的手术条件不达标,技术上可能根本就是无证人员操作,会导致女性感染、子宫出血,甚至是在取卵中刺伤卵巢等等。” “至于危害,非常多,甚至可能会致命。伏曼柒的因为拖延时间长,没能尽早就医,她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重。” 沈画看了男人一眼,又继续说道。 “她卵巢目前虽然还没有破裂,但受损情况严重,会影响到她日后的生育。也就是说,她现在所有的症状全部治好,日后生育也会比较困难。况且,她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子宫感染和持续出血,如果最后依旧无法控制,就得手术切除。” 伏曼柒哭了起来:“沈医生,你别说了,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男人整个人都完全僵住,声音哑得不像话:“所以……那些钱,就是这么来的。” 伏曼柒只哭,不说话。 沈画声音清冷:“还有一个问题,对她来说或许会比伤害生育更严重。” 男人立刻抬头:“什么?” 沈画:“她肝功能损伤情况不低,并且由于血管内低血容量,导致血液出于高凝状态……简单来说就是,她现在下肢已经有血栓形成,并且不止一处。” “她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继续游泳了。后续如果治疗效果好,倒是还可以继续回去游泳,但上限恐怕不高。” 男人的眼神,无法形容。 伏曼柒整个人也呆若木鸡。 她的手微微颤抖。 病房里一阵沉默。 片刻之后,男人一步步朝着伏曼柒走过来。 “噗通!” 男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对不起柒柒,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我……” “你起来!”伏曼柒被吓懵了,赶紧挣扎着要起身,哭着说道,“你起来,你干什么啊你!都是我自愿的!你当初救我一命,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 男人看着伏曼柒,“柒柒,我错了。” 伏曼柒哭个不停。 男人:“柒柒,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操心。” 三天之后。 伏曼柒的情况被控制住。 子宫出血止住,感染也得到有效遏制,卵巢趋于稳定…… 一切坏结果都没发生。 这天,沈画来给伏曼柒复诊,之间伏曼柒对着手机又哭又笑。 她挑了挑眉,也没多问。 倒是伏曼柒,看向她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沈画回了办公室后,就接到唐慧电话。 “画画,赶紧上网看看,钟泽骞出现了,我去,他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沈画挑眉。 她打开微博,就发现#钟泽骞道歉#直接上了热搜。 钟泽骞:对所有人说一声对不起。对@沈恋女士说声对不起,当初是我的错,用最龌龊的方式追求你,被你揍了之后恼羞成怒,又倒打一耙,仗着我粉丝多,引导他们网暴你…… 对fire的另外三位团员说一声对不起,我年轻气盛、骄傲自满、自大愚蠢…… 对公司和经纪人说一声对不起…… 对所有品牌商说一声对不起…… 一切责任,我会一力承担。 文字道歉后面,还附了一则视频道歉。 视频中的钟泽骞,头发剪得很短,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神色认真肃穆。 这则道歉微博的转发和评论涨得飞快。 几乎是一路把#钟泽骞道歉#推上热搜第一。 网友评论中几乎全都是一边倒在骂钟泽骞。 道歉有用吗? 道歉有用的话,当初被你伤害过的人,那些伤害就能不存在了吗?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原谅钟泽骞。 但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声音,认为钟泽骞能站出来公开道歉,从文字和视频中看,他至少是真诚的,是真心在道歉。 别的不说,这道歉的态度,还是值得被表扬的。 可是这部分声音很快就被其他网友给淹没。 他一个道歉就应该得到表扬? 凭什么啊。 好人做了一百件一千件好事,可但凡有点差错,他做过的好事就都不存在了。 而坏人,做了无数坏事,只需要一件好事就能洗白? 有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凭什么? 网络热议纷纷,无数网友的臭骂密不透风,这种场面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要汹涌,只看一眼就让人窒息。 钟泽骞出现了,道歉了,并且宣布要承担责任。 他当天就出现在了公司。 既然他愿意承担责任,很多方面也就不用走法律程序,直接找律师签协议就成。 各大品牌方,其实也不愿意一直打官司,能和解就私下和解处理,还能省律师费,免去很多麻烦。 没人知道钟泽骞到底要赔多少钱,保守估计也得一个多亿,因为真正打官司,索赔额都会要的很高,实际上法院很难完全判下来。 钟泽骞名下所有资产都已经变卖,还欠了不少债。 但他没有离开娱乐圈,而是继续留在娱乐圈。 网友们顿时破口大骂,他这波道歉操作,就是为了洗白,就是为了继续留在娱乐圈赚钱。 各种臭骂,钟泽骞都照单全收。 很多网友不明白,为什么还有节目组会找钟泽骞录节目。 其实原因很简单,现在这个时候还找钟泽骞录节目的节目,本身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节目,这些节目收视率本来也不好,拉来钟泽骞后,就等于是拉来了一个炒作的噱头,会吸引臭骂钟泽骞的网友。 随便他们怎么骂钟泽骞,只要给节目带来热度,也就够了。 可以说,只要钟泽骞没有吸毒犯罪等行为,只要他没被上面明确封杀,那他就会一直有节目组找。这就是很多明星实在红不了,就走黑红路线的原因。 况且现在,为了挣钱,他的报价也非常低。 对于那些急迫想要话题想要流量的节目组来说,真是太适合了。 后来直到伏曼柒出院,钟泽骞都再没来过喻和堂。 不过很显然,从伏曼柒的情绪上,沈画能感受到她是真开心。 是非对错,只看伏曼柒自己吧。 甲之□□,乙之蜜糖。 对别人来说钟泽骞再坏,可对伏曼柒来说,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当然,对沈画来说什么都无所谓,钟泽骞这个人,甚至无法引起她内心任何一点儿情绪波动。 在伏曼柒住院后的第三天。 龙昆南知道了妹妹又麻烦沈画给伏曼柒看病的事儿,龙昆南特别不好意思,不断给沈画道谢,又教育了妹妹一番。 对沈画的情况越了解,他就越知道,请动沈画看病有多难得。 况且沈画看伏曼柒的情况不好,甚至都没收伏曼柒挂号费,医药费也就收了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块够干什么? 都不够沈画在喻和堂正式挂号后的一个挂号费!更不够去西医那边做几个检查! 沈画倒是不在意这些,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异能池好像又要扩充了。 可她最近并没有很频繁地使用异能,为什么呢? 到医院销假,沈画又去看了应老先生。 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应老先生现在的体重已经增加到56公斤,血红蛋白也达标,面色红润,精神很好,说话的声音也十分洪亮。 现在的药已经改为隔日一剂,继续调理。 应老先生的病是腹膜后高分化的平滑肌肉瘤,这种情况非常容易复发,应老先生自己也是一样,在第一次手术之后很快就复发,做第二次手术时撑不住了。 沈画在给应老先生复诊之后,又给开了散金丹,每日服用,散金丹是她自己调制的,配方已经交给顾深,会在喻和堂上架,这种药有很好的解毒、活血化瘀的作用,最重要的当然是散结,用于防止腹部肿瘤复发。 “已经可以出院。” 沈画笑着说,“您日后每隔三个月再来复诊一次,随访一年后肿瘤若是没有复发,就改为半年复查一次……” 应老先生自己也十分开心。 他的身体变化,自己最清楚不过。 中医治疗速度慢吗? 看起来是很慢。 三个月,才让他出院。 可谁能知道,这三个月有多难得! 应老先生又问沈画:“我儿媳妇的病,还要多麻烦你啊沈大夫。” 沈画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这段时间一直不在海市,应总前些时候联系过我一次,我那边情况特殊无法离开,您让应总抽时间再联系我就行。” 应老先生连忙点头:“我儿媳妇也是个苦命人,不提这些,只求沈大夫尽心。” 沈画答应下来。 医院和喻和堂的时间安排都出来后,沈画的号第一时间被挂满。 她也如约在微博上挑了几个病例,大多都跟肾有关的病例,方便她做课题。 不过现在,她得先找几个学生或者助手。 在门诊的时候,要有助手帮她写病例,电脑上开药等等,这样能提高效率。 应青戎也立刻就联系了她,把他太太的病例传给她。 看到病例中的图片,沈画微微皱眉。 难怪应太太不愿意见人,也难怪会有传言说应太太面容丑陋。 她这不是面容丑陋,是面部毁容。 再看病例,她的情况还不仅仅只是面部毁容…… 沈画给应青戎打电话:“病人现在海市吗?在的话,我改天上门一趟。” 应青戎立刻点头:“是在海市!沈大夫您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打个电话,我安排车去接您。” 说完,他又忐忑:“沈大夫,我太太这情况,能治吗?” 沈画:“我尽力。” 应青戎顿时就松了口气。 倒是沈画,在挂断电话之后,对着应太太的照片沉思许久。 ※※※※※※※※※※※※※※※※※※※※ * 感谢在2020-09-04 19:49:07~2020-09-05 19:1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五音不全的鸟 2个;燕子飞、冰见琴葉、糯糯粉汤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形雨 145瓶;大肚腩 135瓶;witch 110瓶;橘、书虫 66瓶;242109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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