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向东》
第一章
程叙劈腿了,有图有真相,捉奸在床那种。姜里没哭没闹没纠缠,连夜找好搬家公司,拎个小包扭扭腰走了。出门不忘发个朋友圈,“远离渣男,从我做起”,配图也很精彩,是个光着身子的抬头挺胸的女人,正骑在同样不着片缕顺便还大张着腿的程叙身上。
一套流程下来,姜里被朋友圈的诸位奉作当代女性楷模。
至少,外人眼里是这样。
至于楷模身边最亲近的人嘛……
陆冉靠在椅背上,多少露出一丝不耐烦:“哭够了没?”
姜里抽出一张纸巾擤鼻涕:“七年,我们在一起七年!说好今年结婚的,程叙他妈的,就,就不是个东西!”
啧啧,陆冉抿抿嘴唇:“严格来说,你们俩只要一天没结婚,他想睡谁都可以,反过来你也一样。”
姜里费劲地瞪大肿成核桃的眼睛:“你这是什么话?”
“心里话。”
“你觉得他这么对我是可以理解的?还是你觉得劈腿是正常的事情?”
陆冉把水杯往她面前推一推:“激动什么,谈恋爱不就是这么些事情吗,你背叛我,我背叛你,笑了哭,哭了笑,差不多了就换下一个。”
姜里感到难以置信,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了:“所以你就是用这样的心态和季寅东谈的?”
陆冉:“不然呢?”
“季寅东也这么想的?”
面对姜里的疑惑,陆冉若有所思地搅一搅杯中的咖啡:“应该是吧。”
“物以类聚,程叙是这种人,季寅东十之八九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要是真劈腿了,你当真一点也不难过?”
陆冉抬抬眼皮:“我从来没想过跟他结婚,走到哪里算哪里,想劈就劈吧。”
姜里打量一圈四周的环境,要不是她对这对情侣有足够的了解,光看环境,还真看不出来有男人的生活气息:“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好吧,姜里打算从失恋的伤痛中走出来一会儿,关心亲闺蜜:“他多久没来了?”
季寅东家大业大,断不会只有这一个住处。
“一两个月?两叁个月吧。”
姜里简直要抚额:“你别告诉我你们已经两叁个月没联系了。”
这个倒是好找,陆冉掏出手机:“我看下时间啊,5月6号,那么应该是……叁个月半。”
姜里一脸痛心:“你确定你还有男朋友吗?”
季寅东要不是她男朋友的话,那算是她的什么呢。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太小了,那时候还不兴“炮友”这样的说法。
姜里从家里离开以后,陆冉按遥控器换台的空隙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改天有机会了,她倒真想问一问季寅东。如姜里所说,正常男女朋友交往,怎么可能叁个月不联系。
要是腻了,要不就算了。
晚上还真叫她等来一个机会。
陆冉醒来的时候,季寅东的手指正捏着她的乳头,他的手指抓着她的胸,跟揉粉团一样。
陆冉原有些烦躁,慢慢被揉得有了反应,主动用腿去蹭他的腿。
“想我了没?”
季寅东的声音带着情欲色彩,是以这个“想”字也是区别于其他意味的。
陆冉夹紧他的腰,抬抬屁股,配合他找好角度:“你说呢?”
他进来的时候带着满足的喘息声,陆冉也是一样,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之间很少有多余的废话。也是熟能生巧了,互相看两眼就知道对方想要用什么姿势。
传统姿势显然没让他尽兴,陆冉翻了个身,采取女上位,动了两下,忽然想讲两句废话:“你看到姜里发的朋友圈了吗?”
做这事的时候,他们连调情都很少调,更何况是别人的八卦,季寅东把着她的屁股让自己进得更深:“看到了。”
“也是这个姿势,”陆冉撩撩头发:“你跟程叙聊过吗?”
季寅东对她的不专心感到不悦:“他跟那女的玩玩的。”
他一直按着她的身子向下,方便他顶得更深,陆冉被插得不怎么舒服:“好玩吗?他跟你交流过心得了吧?”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句好话,季寅东皱眉:“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陆冉从他身上下来:“肚子疼,你去卫生间撸出来吧。”
细究起来,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比姜程还要早,那时候谁主动来着?
好像是她。
前段时间高中同学聚会,有心人士盘算了一下,当年那么多对小鸳鸯,还在一起的竟然就剩下两对了,一对是姜里和程叙,一对是他俩。
姜里和程叙是大家一致看好会结婚的,他俩嘛,恰恰相反。
毕竟论家世,学历,性格,没一样合得上的,勉勉强强外形还算登对。
嗯……现在姜里那一对也阵亡了。
季寅东从卫生间出来,看她披着睡袍站在窗边拿着个手机不知道在乐什么,心里的郁结少了大半。
“看什么这么开心?”
陆冉转过身面向他:“你还记得谢丽丽吗?给你送了一学期早饭那个。”
季寅东点点头:“怎么了。”
“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不忘呢,问我什么时候散的。”
季寅东的眉毛敏锐地挑了挑:“什么时候散的,这话什么意思?”
陆冉找了根烟点上:“我跟你坦白个事情吧,当年追你,主要也是因为她冤枉我偷钱,七八年了,也差不多了。”
季寅东沉着张脸,谢丽丽那事他早八百年就知道了:“所以我能问下我为什么被甩吗?”
为什么……
陆冉吸一口烟,试图填补胸口突然产生的空荡感:“不是我甩你,就是你甩我,先甩的人比较有面子嘛。”
季寅东感到一阵窝火,这算什么见鬼的理由。
“行,”季寅东边套衣服,应得痛快:“什么时候再打个分手炮呗。”
多时髦的词,陆冉讥讽地看一眼这个紧跟时代潮流的人:“在我找到下一个男人以前,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
毕竟,季寅东器大活好,这一点要给予肯定。
第二章
季寅东走后,陆冉把分手这一喜讯快速分享给姜里。
“真分了?”
姜里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错愕且愤怒:“他晚上回来就为提这事?渣男!一渣渣一对!”
姜里骂得起劲,陆冉笑:“我提的。”
“为什么呀?”
陆冉陷入短暂的沉默,就是条狗,相处这么久总归也是有感情的。
她和季寅东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情啊爱啊的说法。
她是为了气谢丽丽,他呢,大概是男人的天性,图个不睡白不睡。
姜里说的对,他们根本不是在谈恋爱,不过是培养了一个长期固定又省心省事的炮友,想要了就到床上滚两圈,等下了床,以前看上去是不怎么友好的同学,现在是不怎么熟悉的房客。
陆冉按按太阳穴:“年纪大了,想谈个正经的恋爱。”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里的呼吸声渐渐变重,陆冉听了一会儿:“跟程叙办事呢?”
姜里这下才是真的错愕:“你怎么知道的?!不对,你怎么知道是程叙的?”
哪一回闹分手不是这么轰轰烈烈,只不过姜里的底线比陆冉想象的要低些。
“你好啊,陆冉。”
程叙凑过来打招呼,声音还带着粗气:“你真棒,我不得不表扬你,你能把老季甩了,是个干大事的人!”
“胡说……什么……”
陆冉听了一会直播,感到心烦意乱:“干你们的吧。”
掐断电话,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后悔了,后悔没当场执行季寅东分手炮的建议。
既然要谈正经恋爱,那就得走正经渠道。
陆冉先是在朋友圈转发一首失恋的情歌,琢磨着留言差不多了,又发了张一个人喝咖啡的自拍,带定位。
对她有意思的而且在她朋友圈列表里的男人,看到了这两条动态,总该找她聊聊了吧。
第一个浮出水面的是她已婚的领导,问的工作。陆冉知道这老匹夫没安什么好心,随便应付过去了。
第二个是楼上的同事,挺有钱,就是长相不太行。
第叁个是大学学弟,硬件条件都挺好的,可惜嫩了点。
第四个……
高中同学苏霆。
兄弟高中读到一半就转学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加过这么一个人。
她印象中这哥们是独行侠,做什么都一个人,话也少的很。
怪咖一个,不过是个挺帅的怪咖。
陆冉顿时打起精神:“好久不见。”
“你看后面。”
什么鬼?
待看清楚来人长相……陆冉忍住想吹口哨的冲动。
第一次见面,矜持点好。
苏霆面目俊郎,身姿挺拔,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好久不见。”
“你在附近上班?”
“那里,”苏霆指指对面的大厦“20楼。”
“上次聚会怎么没看到你?”
“没人通知我。”
仿佛想起什么:“我把你拉到班级群里吧,一般都是群里发的消息。”
陆冉邀请苏霆加入了群聊。
消息一出,程叙率先乐了。
“陆姐速度可以啊,老季你看看人家!”
姜里正在他们办公室做监工,凑过来看了一眼:“苏霆?哦,就那个连跳几级后来转学了的那个小鲜肉!他俩怎么加的微信啊。”
季寅东铁青着一张脸,又是转失恋情歌又是发自拍的,转眼就勾搭上了老同学,还他妈是个半吊子的老同学,够活跃的啊!
“榆林咖啡……不就在隔壁那条街上吗?老季,你要再不过去,陆姐就该把人拐去开房了。”
“她开她的,跟我没关系。”
死鸭子嘴硬,程叙在心里倒数五个数,还没过半,季寅东已经站了起来:“我出去一趟。”
程叙乐呵呵给出建议:“记得泼咖啡啊!”
“你说……季寅东到底爱不爱陆冉?”姜里摸摸下巴,很是不解,他要真在乎她,怎么能叁个月不见她呢?
程叙绕着她的手指玩:“这话应该反着问。”
季寅东赶到咖啡馆的时候,两个人正要走。
“你怎么在这?”
陆冉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前男友,她看了眼苏霆,这两人也做过同学,犯不着她来介绍吧。
季寅东问得客客气气:“要去哪啊?”
“回家。”
“巧了,我刚要去找你,我还有东西落在你那里。”
明着拆台呢这是,陆冉走到他身边,对苏霆摆摆手:“先走了,空了约饭啊。”
季寅东坐上陆冉的车,气压极低:“这就是你物色的下一个男人?”
陆冉看也不看他:“你不都看出来了吗,帅吧。”
不过嘛……
季寅东今天的穿着打扮是难见的精英范范,别有一番风味。陆冉注意到以后多瞟了好几眼,看着怪可口的。
“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刚刚。”
“微信也是刚加的?”
有意思了,陆冉瞄他一眼:“跟你有关系?”
季寅东一团火硬生生憋下来:“屁个关系。”
从咖啡馆到家里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季寅东门还没来得及关,就听见陆冉告诉他:“你的东西我给你打包好了,喏,就那一个纸盒。”
季寅东痛痛快快搬起就走:“谢了。”
“走了?不检查一下?”
季寅东停下步子:“怎么着,还需要付你打包费?”
“那倒不必,”陆冉双手撑在桌子上:“你现在走了,那就是我想多了……”
山路他娘的也就十八弯,季寅东被她百转千回的语调激了一下:“你最好考虑清楚。”
陆冉蹬掉鞋子:“痛快点,给不给睡吧。”
第三章
季寅东不仅给睡,还给的特别大方。
陆冉揉揉酸痛的腰,腿也酸得并不拢,甚至于她觉得两腿中间那股酥麻感还没过去,一阵一阵的。
“季寅东,我以后还能再找你吗?”
季寅东只想爆粗,全他妈白表现了。
“我这人道德底线比较高,干不了插足的事。”
他说着就要起身,没成想陆冉弹起身子从后抱住他的腰。
季寅东一边的嘴角堪堪翘起,就听得陆冉来了句:“走归走,让我过完手瘾再走!”
陆冉留恋地摸了几把他的腹肌,这么能干的肉体就要与她无缘了。
真是令人好伤心呐!
陆冉坦然面对失恋的事实,具体表现为积极投身于联谊活动的第一线。
不止是联谊,只要是能认识新朋友的场合,一律积极响应。
“怎么没看到寅东啊!”
“刚分手,”也是神了奇了,过来参加个慈善活动,竟然也能撞上季寅东的朋友。
王什么来着不记得了,也是这次活动主要赞助商。
“陆冉,”苏霆递过来一瓶水,他老远就看到有一个女人在和陆冉聊天,过来打个招呼。
“这位是?”
王女士一副了然的神情在她和苏霆之间来回打量。
“他是苏霆,这位是王总。”
“陆小姐这么快就交好新男朋友了啊!”
女人对女人的恶意往往来得莫名其妙,陆冉懒得跟她解释,故作苦恼:“是啊,追我好几年了,又年轻又帅气逼人的,可不得给个机会嘛!”
这次的活动本就是苏霆约的她,被小小地利用一下,想必苏霆也不会在意。
苏霆一听这话,特别识做,拧开瓶盖重新递到陆冉手上。
活动结束,陆冉坐苏霆的车回去。
“真分了?”
“骗你干嘛。”
“为什么?”
陆冉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因为爱。”
这么多年陆冉最佩服姜里的地方是,心大。
程叙那张裸照还历历在目,姜里还能心无芥蒂布置新房。
“过来吃火锅啊,就等你了。”
陆冉侧首看向苏霆:“要不要一起去?”
对面忽然压低了声音:“谁啊?你跟谁在一起啊?”
“苏霆。”
“姑奶奶,季寅东正在我们家沙发上坐着呢,下次行不行?我专门请你俩吃饭。”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跟他已经分了。”他连跟她维持良好互动都不乐意,她带个人过来吃饭还得看他脸色啊。
莫名其妙被甩已经够窝火了,这会还要看她带个男人上门,季寅东坐不住,抢过手机:“带过来我看看,我替你把把关。”
陆冉直接挂了电话:“你听到了吧,火锅考虑一下吗?”
“我怎么听着,需要考虑的不止火锅啊。”
再聊下去就变成调情了,陆冉刚在孤儿院干了些体力活,调不动。
“算了,下次再请你。”
今天累了,应酬不了这么多人。
苏霆打量她一眼:“那行,等你约我。”
季寅东在阳台上瞄了半天,可算把人盼来了。
姜里往锅里扔了几颗丸子,纳闷:“我越看越觉得你们男人是不是欠啊,我们家陆冉好端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见他这么上心过啊!”
程叙打着下手,瞪一眼阳台上使劲伸长脖子的某人:“哎,他是他,我是我。要知道一个集体里吧,总有几个拖后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向我这个标杆看齐。”
姜里扔过去一片菜叶:“再不要脸试试?”
“我去看看他去,瞧着怪可怜的。”
陆冉按了门铃,季寅东给开的。
“一个人?新男朋友呢?”
特意在“新”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距离近,随便那么一瞥,陆冉别扭极了。
“你能把你脖子遮一下吗?”
丫还特意穿个领子低的。
“我乐意。”
季寅东一个男人,细皮嫩肉的,还他妈是个冷白皮。
她已经再叁提醒自己不往那个部位啃了,最后总是激情上脑,控制不住。
陆冉两手插兜:“光露脖子多没劲,哪有袒胸露乳风骚啊!”
“想看啊?”季寅东来了劲:“就看一个地方多没意思。”
陆冉下意识瞄了眼他的裤子:“道德不要了?”
程叙见他俩还在门口站着:“注意场合啊,”见那俩人不搭理他,程叙换了腔调“温馨提醒,想发挥的话,里面场地大。”
陆冉想往里走,无奈他还没死心:“苏霆呢?怎么不一起来?”
“他有事不来了,还需要给你打个报告啊。”
“来了啊,”姜里腾不出来手,用脚踢踢程叙:“跟我进去拿碗筷。”
偌大的客厅又剩下她和季寅东。
她这几天见他的次数,快赶上上半年了。
“这两天挺闲啊你。”
她都要怀疑上半年是不是他故意避着她了。
季寅东苦笑:“刚忙完一个项目。”
这不刚忙完就被甩了。
他们俩就是笔糊涂账,但情义多少还是有几分的,陆冉不想折腾来折腾去,互相生怨。
“聊什么呢?”
眼看着气氛冷下来了,程叙捧着几只碗出来。
“婚房都准备好了,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随时能领啊,等领导指示呢!”
陆冉勾勾唇角,趁着姜里还在厨房:“早点从良啊程叙。”
程叙半是真半是假:“这么多年了,该负的责任我都给他扛起来,男人嘛!是吧陆哥?”
季寅东深深看一眼陆冉,陆冉没表情也没声音。
“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一块吃饭了?”
姜里等人坐齐,忍不住感慨一声。
陆冉点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高考结束以后,她和季寅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原以为那时候就要散了的,不知怎么也拉扯了这么多年。后来工作了,他俩是在同一个城市了,却轮到姜里和程叙分隔两地,好不容易才等到姜里调回来。
几杯酒下肚,陆冉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她酒量差,一喝酒就犯困。
“不行,我趴会。”
见目的达成,程叙冲季寅东扔过去一盒东西:“哥们够仗义吧,新房!”
“下流。”姜里看清楚东西,一边骂一边对程叙竖起大拇指,还是程叙思虑周全。
季寅东接过来一看才知道是一盒避孕套。
在别人的婚房开炮,他可没这么没品。
“我送她回去。”
季寅东估计是放不开,程叙表示理解:“哎,带套啊!”
一语双关,季寅东挥挥手,没接。
“我要没记错的话,”姜里白了这个憨批一眼“人睡一块的时候你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吧。”
第四章
程叙的纯情处男史要往前追溯很多年。
差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陆冉认识了他们叁。
早上才一踏进教室,陆冉收获了一道道异样的眼光。
“谢丽丽又编排我什么了?”
姜里放下竖着的课本:“你哪里得罪她了,说你偷了她一千块钱。”
陆冉冷哼一声:“这么大一笔巨款,心里还真他妈想偷她一回。”
前面传来轻微的笑声,是季寅东。
姜里也听到了,清清嗓子:“季同学,丽丽牌早饭好吃吗?”
陆冉瞄了眼前面的桌子,有牛奶和吐司,还有一小瓶草莓酱。看样子,今天走的西式风。
“程叙还没来,今天的早饭我替他吃了呗!”
众所周知,谢丽丽的早饭最终都是要进去程叙肚子的。但人谢丽丽愿意送,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给。”
季寅东递得干脆利落,姜里恭恭敬敬双手接过。
“啧,”姜里咬了一口:“我说最近程叙脑袋上的毛看着怪油光水亮的,这吐司现烤的吧,牛奶还是热的,啧。”
东西是好东西,谢丽丽看过来的眼神也是真的毒。
“满满都是爱啊!”
姜里一边吃一边感叹。
陆冉无视谢丽丽的杀气,冲隔壁摊摊手:“早上缺爱了,把你手里的爱分一半给我。”
谢丽丽的杀气更甚,陆冉嚼巴两下,继续无视:“要不你跟程叙培养培养感情,感化他做个二道贩子,造福后方群众啊。”
姜里不解:“那你怎么不直接管季同学要啊?”
陆冉看着季寅东端端正正的后脑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我哪吃得消?”
“也是,”姜里表示认同:“程叙可以,他擅长。”
说曹操曹操到,程叙把包放下:“早饭呢?”
“没了。”
“什么!”程叙震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不怕被毒死了?”
这事是这样的,季寅东回回都把谢丽丽的早饭扔垃圾桶,程叙实在看不过去,对于季寅东浪费粮食的行为表示痛心疾首,最后发扬了大无畏的凛然精神,一力承担了被“毒死”的风险。
“什么毒啊?”姜里推推前面的椅背:“程叙,谢丽丽的早饭有什么毒啊。”
程叙转过头,盯着姜里嘴角的奶渍瞧:“你有病啊,偷吃人家的早饭。”
“是你的吗?”姜里白他一眼:“不要脸。”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啊,你跟老季亲还是我跟老季亲?”
“你!”姜里气得不行,用手肘支陆冉搬救兵。
“至于吗,”陆冉推过去半罐果酱“饿了是吧,灵魂还给你留着呢,保甜。”
“谢谢您嘞。”
“就只有你能治他。”姜里还有些愤愤不平,这事也真是奇了怪了,程叙嘴贱人尽皆知,偏偏一对上陆冉吧,必定收敛。
早上第一堂课结束,陆冉被叫到外面走廊上。
“谢丽丽说昨天晚上只有你和她在寝室,你帮她也回忆回忆,是不是不小心放你那了?”
陆冉认真想了想:“我仔细想了想,她才丢一千,我可不止,我丢了一万呢。”
“什么?”李振涛拉下脸来:“你也丢钱了?一万?”
“嗯,”陆冉一脸无辜:“九千九也行。”
“你一个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这个不是重点呀老师,重点是昨晚寝室里就我和谢丽丽两个人,我能不能也请她帮我好好想想呀。”
“陆冉你现在是在给我找事吗?赶紧把人家的钱还回去,这事我就当没发生,真要查到你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陆冉忍无可忍,决定不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她钱了?”
李振涛强忍怒火:“人家谢丽丽品学兼优,冤枉你做什么!”
“是因为她品学兼优还是因为她有个当官的爹啊!”
她的音量远远盖过李振涛,就连站在门口旁观了全程的季寅东也是一愣。
李振涛总算回过神来:“你什么态度!”
“时间到了,我要进去上课了。”
“你给我站住!”
谁也不能阻挡她学习的决心,陆冉气冲冲走到门口:“让一下会死啊!”
季寅东默默让开半边门,抬头看了眼被气得半死的李振涛,尴尬之余……笑了一下。
这位陆同学,果真不是很好惹。
季寅东他妈从某个盛产巧克力的国家公干回来,带回来一大堆巧克力。季寅东受命消化一部分,正拿在手上让周围的人自己挑。
转完前面就该转后面,季寅东招呼一声:“陆冉,吃块巧克力啊。”
陆冉随便抓了一块,正巧对上前方谢丽丽幽怨的眼神。
“都没吃过,哪个好吃呀?”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看他的样子又专注又……纯真。
虽然季寅东心知肚明,装的。
季寅东耐着性子:“这个偏苦,这个奶味重一点,这个混了干果,这个……”
“你喜欢吃哪种?”
“这种,稍微苦一点。”
陆冉从盒子里挑了个一样的,拆开包装纸含在嘴里:“你说……”
陆冉略略压低声音,离他再近一些:“含着这种巧克力再接吻,会不会就不苦了啊。”
要死……姜里听得一字不落,陆冉这是在给谢丽丽下战书啊。
但她怎么就那么好奇季寅东的反应呢。
可不止是她,程叙也一脸兴奋地转过了头。
季寅东第一个反应是,他被调戏了。
陆冉见他脸不红心不跳,很是无所谓:“原来学霸也不是个个都有实证精神的嘛。”
“咳,”姜里硬咳一声:“那个……谢丽丽的眼睛在喷火,我左边脸快烤糊了,陆冉你注意下效率啊。”
陆冉撕下一张纸,刷刷写下一串数字递给季寅东:“学霸想谈恋爱找我呀,除了不会做早餐也不会送早餐,我优点多的不得了。”
这会已经吸引了周围好多人的注意,陆冉太敢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半点退路都没留。
可喜欢季寅东的姑娘多了去了,这谢丽丽都送那么久早餐了,不也没成功么。
就连姜里也是这么觉得,陆冉太冲动了,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笑话。
但季寅东不光收了,还收得挺认真。
他把那张纸对折两下,收进了衣服口袋里。
这下陆冉怎么忍得住,她看向谢丽丽所在的方向,颇为挑衅地挑一下眉。
人季寅东缺的是高质量的早饭么?
不,人缺的明明是高质量的爱嘛。
第五章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陆冉趁个人自由活动的时间寻了处阴凉地坐下。
“挺会找地方啊!”
程叙一屁股坐在陆冉身边,薅了两根草:“陆冉,你手长脚长的,怎么不加入咱们篮球社啊?”
“没兴趣。”
程叙作为一名负责的体育委员:“马上运动会了,给你报个田径?跳高?”
“别,”陆冉打断他:“实不相瞒,我对运动过敏,你要是想我好好活着,运动会报名就当我死了吧。”
程叙:“……”
“陆冉!”
耳边传来尖厉的女高音,程叙抬头一看,是谢丽丽。
“我警告你,你最好离季寅东远点!”
程叙本想腾出场地,一听季寅东的名字,顿时觉得屁股沉甸甸的,动弹不了。
陆冉皱眉:“你能动动你那快生锈的脑子吗?都在一间教室上课,我离哪去?”
谢丽丽气得涨红了脸:“谁让你吃我的吐司了!你勾引季寅东,你不要脸!”
他妈的,想清静一会儿还不行了。
陆冉抬起头,半是逗她半是吓她:“我也警告你,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我去睡了季寅东啊我告诉你。”
“你!”谢丽丽的脸红得越发厉害,分不清是羞的还是气的“陆冉你贱不贱,臭不要脸!”
陆冉漾起两朵酒窝:“你爹妈要是不犯贱又怎么能生出你这个贱人呢。”
太刻薄了,也太刺激了……
程叙拍拍屁股起身:“那个,老师好像叫集合了。”
上完体育课回来,谢丽丽正趴在桌子上哭。
“据说体育课没上完就跑回来哭了,快一刻钟了。”
姜里不知道个中缘由,拍拍程叙的背:“哎,你知道原因吗?”
能是什么原因……程叙悄咪咪看一眼陆冉,对方跟个没事人一样。
“可能是被人气的……也可能是惦记季寅东惦记的……”
季寅东这会儿也进门了,手里还拿着瓶功能性的饮料。
他听见自己名字:“聊什么呢?”
陆冉平静转述:“刚刚程叙说谢丽丽对你思念成疾,一刻不见如隔叁秋,病哭了呢。”
什么是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这就是。
程叙托腮看季寅东灌饮料:“事情的真相是……”
很好,成功吸引了季寅东的视线。
“她,”程叙用手指指指陆冉,成功让季寅东转了头。
深吸一口气,用最快的语速:“陆冉警告谢丽丽对她客气点否则她就要去睡了你这才把人给气哭了!”
“噗!”
季寅东没喷出口的水交由姜里代劳,华丽丽喷了正前方一脸。
‘哈哈哈!’
陆冉笑得那叫一个乐不可支,程叙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损人不利己,一肚子的坏水全使到了自己身上。
季寅东也忍不住,但好歹是咽下去了。
“姜里……”程叙咬着牙:“你怕是要毁在我手里……”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就连谢丽丽也顾不上哭了,噙着泪水幽怨地看着季寅东跟陆冉一块笑得前俯后仰。
“行了行了!下节实验课,赶紧过去吧!”
姜里拿纸巾意思意思给程叙擦了两下。
“回头衣服姐姐洗,别哭了啊乖乖的。”
程叙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月。”
姜里直接把纸巾拍他脸上:“老娘给你脸了,最多一礼拜!”
隔壁还在激烈交涉中,陆冉从抽屉翻出课本,正巧看到季寅东打量她的目光。
四目相对间,“走吧。”
他对她说。
陆冉还是第一次跟姜里以外的人同行。
从教室去实验室要先走两层楼梯,还要经过一道长廊,再上一层楼梯右拐。
陆冉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的步子。
数到九十八步的时候,陆冉听见季寅东问她:“你真的要睡我?”
注意了,不是“想”,他说的是“要”。
中文博大精深,“要”这个字好就好在它暗示了一个前提,季寅东是愿意被她睡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陆冉转转眼珠:“那你……想不想试试?”
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万一是季寅东表述不清呢。
季寅东原是存着几分好玩的心思才问的,没成想她真的这么大胆,不由皱紧眉头:“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陆冉对他神情的转变看得分明,莫名带着几分不痛快:“要看算不算上你了。”
“算上呢?”
陆冉没好气:“承您的情,刚好凑了一打,你排十二!”
实验课上分小组,按就近原则跟隔壁的分一组,到了陆冉这里,隔壁就只剩季寅东。
可谢丽丽姗姗来迟,季寅东隔壁还有个她。
“你们就叁个人一组吧!”
老师效仿伟人,在空中画了个圈,把他们叁圈成一组。
谢丽丽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一跟季寅东分到一组,瞬间化身弱智傻白甜,连个酒精灯也不知道怎么点了。
这实验不难,没多少表演的余地,陆冉支下巴看了一会儿,很好奇季寅东的反应。
她凑近季寅东,小声:“季同学,你是觉得享受呢还是觉得烦躁呢?”
季寅东转过头,同样很小声:“你看不出来?”
他们俩对视的时间长了点,谢丽丽手里拿着根搅拌棒,对准陆冉:“你又说什么呢!”
那搅拌棒离她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陆冉随手一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丽丽的手就这么柔弱无骨,这么一甩直接撞倒了酒精灯。
“啊!着火了着火了老师!”
谢丽丽迅速从椅子上弹起身,放声尖叫。
“烦躁,”陆冉不慌不忙,摊开手里的湿抹布盖上:“我看得对吗?”
季寅东扶起被谢丽丽慌乱中弄倒的凳子,竖起大拇指给陆冉点了个赞。
谢丽丽叫完一看,火灭了,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
“陆冉你怎么回事,你甩我手干嘛?”
“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啊,你看你叫得跟黄鹂似的多好听。”
谢丽丽自知讨不到便宜,坐到季寅东身边:“我刚刚吓死了,还好陆冉没酿成大祸。”
“对不起啊,”陆冉难得说这几个字,季寅东玩味地看一眼她。
“我就应该等你打完消防电话再盖的,怪我太积极。对了,你知道消防电话多少的啊?”
“同学们,刚刚陆冉同学给我们示范了……”
陆冉看一眼佯装认真听课的谢丽丽,重新凑近季寅东:“她为什么一看到你就发情啊,你很有钱?”
她的眼角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陆同学,你的社会气息很重啊,”季寅东扬扬嘴角:“长得帅,成绩好,体育也不错,差不多够用了。”
季寅东陈述自己的优点坦坦荡荡。
“肤浅。”
季寅东正盯着她瞧,陆冉补充性质地加了一句:“我说她呢。”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啊,”陆冉露出尖尖的虎牙:“我喜欢有钱的。”
季寅东:“……”
还真是一个有深度的回答。
第六章
从实验室出来,谢丽丽淬了毒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陆冉被看出一身火气,向季寅东再走近一些。
“今天天气不错啊,季同学谈个恋爱吗。”
声音不算小,至少两叁步开外的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姜里默默往后看一眼,果然谢丽丽气得脸都白了。
纵使陆冉满脸不耐烦,季寅东还是被这话惹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季寅东略作迟疑:“我可没有钱。”
这算是变相拒绝了,姜里拉拉陆冉的袖子,劝她适可而止。
陆冉大大方方回头,谢丽丽还竖着耳朵听着呢。
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是对谢丽丽说的:“你好好考虑考虑,我也好好想想怎么追你。”
她的姐妹一直都是个狠人,姜里同情地看向谢丽丽,再看看事件的男主角季寅东,内心无比郁闷,大家都是高中生,为什么他们的生活这么刺激啊。
才刚到教室,程叙兴冲冲转过头:“陆冉你怎么这么猛啊?”
这才几分钟时间,陆冉的追求宣言已经传遍了整个班级。
陆冉头也不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季寅东悠悠地转过头:“那就认真点追。”
陆冉静静看着他不出声。
这他妈哪还需要追啊,程叙默默看向埋头只顾啃苹果的姜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对近在咫尺涌动的暗流一无所知,又蠢又萌。
程叙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苹果:“乡下的猪都没你这么能吃,你反思一下。”
“我反思个屁!”姜里腾地站起身:“程叙你打劫良家妇女的苹果!”
程叙挨了一顿毒打,苹果也没偷成,唯有看着姜里护食的模样叹气,当真是半点精神追求也没有,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良家妇女……
不过跟隔壁比起来,他也是良家妇男就是了。
太高调的下场就是被李振涛叫出去谈话。
陆冉看眼手表,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五分钟。
“陆冉你满脑子在想什么东西?”
“还有几分钟就要晚自习了,李老师你可以直接点。”
李振涛强压下自己的怒意:“你舅舅供你读书不容易,你作为一个女生,这种事情让你舅舅知道了怎么办?”
“我是和季寅东谈恋爱了还是上床了啊,他这不是还没答应我么。”
不愧是陆冉……姜里整个人坐立不安起来。
陆冉转过身,谢丽丽毫不掩饰她的得意。
“陆冉!”李振涛高声喝斥:“你看看你像什么话!”
“你心里不就想的这个吗!”
窗户大剌剌开着,走廊上得两个人都是大嗓门,教室内的众人听了个一清二楚,表情精彩纷呈。
姜里担忧地戳戳前面程叙的后背。
“涛哥这是怒了啊,冉冉会不会被处分啊……”
“涛哥不会那么做的,”程叙小声安慰:“但你劝劝陆冉吧,老跟涛哥对着干换个老师早受不了了。”
“陆姐这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姜里带着几分怨意看向季寅东:“要我说都是某个人惹出来的事,既然不喜欢谢丽丽,倒是跟人家说清楚啊,省得人家老这么针对我们冉冉。”
程叙听不下去,声音拔高一度:“拒绝得还不够明显么,还不是因为陆冉半点吃不了亏,谁不知道她那是故意气谢丽丽啊。”
“涛哥就不知道啊!”
季寅东坐不住:“我出去一下。”
程叙迅猛地扭过头:“傻姜你看到了吧!我兄弟有义气吧!”
姜里白一眼他:“你阿姨我的确看到了,你兄弟比你有义气得多。”
季寅东的起身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包括走廊上的两个人。
李振涛的面容正因为气急败坏而显得格外扭曲。
季寅东满脸真诚:“李老师,陆同学和我是互相闹着玩的。”
“玩什么玩!你们还是学生!这事能拿来玩吗!”
季寅东抢在陆冉出声前道歉:“对不起李老师,这个玩笑开得过火了,我和陆同学没有谈恋爱。”
“行了!进去吧都!”
李振涛头疼归头疼,但叁角恋什么的,谁还没年轻过啊。
第七章
这是第一次,陆冉主动找谢丽丽的麻烦。
晚自习间隙,谢丽丽上了个厕所回来,原本摆着她课桌的地方空荡荡的,桌椅都不见了。
“你神经病啊陆冉!”
谢丽丽发出尖叫,这尖叫声过于凄厉,不知道还以为陆冉打了她。
陆冉头也不抬,对她的尖叫声充耳不闻,谢丽丽的桌子还怪沉的,不知道都塞了些什么东西。
这操作看得一群人瞠目结舌,陆冉找麻烦就是这么个找法的,把人谢丽丽的课桌搬到走廊尽头?
有毛用啊,这是找麻烦呢还是给自己泄火呢。
季寅东却不这么觉得,陆冉闷声不响把谢丽丽桌子搬走了,这给人添堵的方式怎么看都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陆冉!”
谢丽丽气急败坏地冲到她面前:“你给我搬回来!”
陆冉不理她。
“我告诉李老师去!”
“又去啊,”姜里抬起头:“您这一天跑几趟老师办公室啊?”
谁都知道姜里和陆冉关系好,但姜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除了和程叙好似天生不对付以外,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错,这会儿都看了过来。
看过来的人多了,姜里红着脸继续:“你闲不闲啊,一天到晚找陆冉麻烦,不就是个男同学吗,谢丽丽你能不能别给我们女生丢脸啊,格局大一点行么?”
姜里多数时候都是软绵绵好拿捏的个性,这一席话下来,程叙一脸惊诧。
“姜里,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姜里也想在气势上压住她,无奈脸红得厉害,撸撸袖子:“不就是个桌子么,给你搬回来就是了。”
程叙扶额,姜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姜里啊。
“不准搬,”陆冉拉住姜里:“你不让她告状,她就什么都不会了。”
场面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季寅东默默给程叙递个眼色。
程叙认命:“我今天的运动量是有点不足。”
一直到上课铃响,谢丽丽还站在陆冉课桌旁。
程叙早就把她的桌椅搬回了原处,也不知道陆冉哪来的力气,他一个壮汉都差点搬不动。
“陆冉,你必须向我道歉!”
谢丽丽的声音带着哭腔,陆冉这么一弄,她自觉颜面尽失。
“谢丽丽你他妈是不是觉得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啊。”
陆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看不惯我就要造谣我偷你钱,你喜欢季寅东他就不能和别人走得近,只许你给他送早饭不许我说追他否则就让老师来找我麻烦,你能心安理得地为难别人反过来别人就要跟你道歉,你做人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我不管,”谢丽丽哭得梨花带雨:“呜呜……你太过分了陆冉……”
陆冉重重呼一口气,她拿笔戳戳前面:“季寅东,你适当牺牲一下吧。”
季寅东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头疼,陆冉装没看到,管他用美色还是用什么。
程叙也受不了了:“发扬下友爱的精神嘛。”
季寅东硬着头皮:“谢同学,出去聊两句吗?”
果然,季寅东一句顶别人百句,谢丽丽边擦眼泪边点头,两颊飞上两朵红霞:“好……”
娘的,世界总算清净了,要是能一直这么清净下去,她一开始应该撮合谢丽丽和季寅东才对。
说好聊两句,直到晚自习快结束了两人才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程叙露出猥琐的笑容:“谢丽丽这是一脸满足啊。”
姜里悠悠地跟上:“季同学就不一样了,一脸被糟蹋过了的样子。”
季寅东没空搭理他们,他转过身看向陆冉:“我和她说清楚了,她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辛苦了。”
陆冉琢磨着要不要调整方案,每天被谢丽丽这么个烦人精盯着也怪烦的,索性如了她的意算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这个报还是要报一下的。”
陆冉挑眉看他:“怎么说?”
程叙和姜里齐齐凑热闹:“是啊,怎么说?”
季寅东不受外界干扰:“不管李振涛和谢丽丽怎么捣乱,陆冉你自己说出口的话要说到做到。”
姜里:“没问题啊。”
说完继续替陆冉回答:“做人当然得言而有信,诚信乃立身之本。”
陆冉仿佛有一种回到几年前的错觉,那么地轻松快乐。
她假装不经意地低下头,藏起眼底不自觉溢出的脆弱和心碎,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第八章
期末考试结束后,迎来第一次学生家长会。
“怎么办呀,”姜里看着手里48分的考卷,欲哭无泪。
“多少分啊?”
程叙回头一看,只看见一个8,姜里遮的快,没瞄全。
“68?”
“关你屁事。”
“不是吧,姜里你真的猪,你不会不及格吧?”
姜里不服气:“这么神气你考多少啊?”
“好说,”程叙手里抡着张试卷:“满分!”
“切,”姜里嘴上还是不饶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冉抬头瞄一眼:“你让他把拇指挪一挪位置,是他的嘛就得瑟。”
“果然,”程叙笑嘻嘻把试卷还给季寅东“人脑就是要比猪脑好使。”
“程叙!”姜里气得踹了前面一脚。
祸及同桌,“哗啦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季寅东的杯子就这么壮烈牺牲了。
“你完了,季寅东的杯子是他妈从他妈的国外给他带回来的。”
姜里无颜面对季寅东,正尴尬着,陆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橘子递给季寅东。
“要不,先吃个国产的橘子?”
陆冉解围解的还算可以,季寅东接过橘子,看的却是陆冉:“什么时候谈谈赔偿的流程呗。”
“好啊,”陆冉冲他眨眨眼:“你有空了通知一声呗。”
合着全给这两人忙活了。
程叙抖抖刚起的鸡皮疙瘩:“最近的气温,飕飕的,变得也忒快了点。”
马上要放寒假,流程上是家长先在教室开家长会,学生回宿舍收拾东西,走读的可以跑操场撒会儿欢。
东西本来就没什么好收拾的,陆冉想起电话里,舅舅提起李振涛让过去一趟,思忖着应该是最近表现的问题,不禁想问候丽丽十八辈祖宗。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陆冉贴着墙壁探了一眼。
李振涛坐在位置上,他的对面是个女人,大冷天还穿着裙子,露出纤细的小腿。
女人背对门坐着,看不清脸,但光从打扮和身段也能看得出保养得宜,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陆冉见跟自己没关系,正准备走。
“听说班上有个同学背景比较复杂,学校招生都不调查学生背景的吗?”
陆冉呼吸一滞,停下步子。
“是县城中学考上来的孩子,他们学校就一个特招名额,比第二名高了整整十几分。”
“那也不能随便安排到一班啊,一班可是重点班,把其他孩子带坏了怎么办!学校还要靠一班提高重本率啊!”
李振涛略有些为难:“他们家的事情跟孩子没关系啊,都是大人的问题,不是,这个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班里不能有背景这么复杂的学生,李老师你们不能因小失大啊,这样吧,下学期开始就要重新分班考了,学校可不可以重新调整一下呢?”
“但这个孩子学习成绩一直很稳定在前十,换到普通班对她太不公平了啊。”
“目前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这个事,其他家长也都听说了,换个班级对她也是好事……”
陆冉贴在墙壁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好不容易才从那里考出来,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完全没人知道她过去的地方……
谢丽丽知道了会怎么样,姜里呢?
还有……季寅东知道了会怎么看她呢?
“这个事我会和陈校长详谈,但是请您重新调整一下座位,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陆冉贴紧墙面,这女人是季寅东他妈吧。
“对不起寅东妈妈,我作为班主任,您和校长怎么谈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我想告诉您,咱们班的学习氛围很好,孩子们的学习积极性也很高,您要是觉得让孩子们孤立、排挤一个人是正确的做法,恕我不能认同。”
“哪里是在排挤她,这对她分明也是保护啊!”
即使被气到了,那女人依旧是好看的。
仿佛是看到了陆冉,那女人一秒恢复端庄,亲切地对陆冉笑了笑。
陆冉报以微笑,但这笑硬是让朱慧琴一愣。
朱慧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同学,你知道高一一班的教室怎么走吗?”
陆冉被她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攥紧的拳头伸出一根手指:“那里,拐个弯,往上走一层楼梯。”
“谢谢你啊同学。”
“客气了。”
“进来吧,”李振涛许是听到声音,走到门口:“你都听到了?”
陆冉点点头,李振涛会维护她,出乎她的意料。
“什么东西!”李振涛恨恨地把教案摔在桌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不是几个,”陆冉扯扯嘴角:“是大把。”
“有的时候这个社会就是很……”李振涛想了半天用词,最后决定不勉强自己:“就是很操蛋,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大起来。”
陆冉收下他的安慰:“我舅舅呢?”
她可以承受别人对她的非议,但不希望舅舅知道这些破事。
“给你的校园卡充钱去了吧。”
李振涛摘下眼镜哈一口气:“我一看到你舅舅,就想起我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爸就跟你舅舅似的老往充钱的地跑……”
他一说起来就止不住,陆冉打断他:“李老师,你真觉得我拿了谢丽丽的钱么?”
还在计较这个,李振涛尴尬地笑了笑:“我承认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
“嗯。”陆冉应一声,声音也变得别别扭扭:“那你知错能改,下不为例啊。”
李振涛一愣:“行吧。”
陆冉头一次对他露出笑容:“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叫你涛哥了。”
原以为季寅东对她的看法会发生变化,或者说开学以后会见不到他,谁知道那一天的事情好似完全没有发生过。
不对,还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的,比如季寅东在除夕夜掐点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可没接。
第九章
新学期第一天,季寅东进来教室沉着张脸。
“过年没给你发压岁钱吧?别不开心啊季小朋友。”
程叙今天起了个大早,抄作业的手半刻不曾停歇,口头还不忘讨两句便宜。
季寅东看了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稍稍回下头,后面没出息的那叫一个成双成对,正低头抄得不亦乐乎,有的人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眼看着快到点了……
“搞定!”姜里第一个解放。
“呼……”陆冉重重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噫!抄作业都抄不利索,几级残废啊这属于!”
姜里声音大,程叙憋着气抄完,把笔一扔:“小姑娘你摸摸你的胸,哦不,你没那玩意,作业是不是我借来的?”
“你那是借的还是抢的啊?”
“哟呵,过河拆桥是说你这种小人吧?”
“当然没你大,你大……爷的。”
陆冉靠在椅背上看他俩打嘴仗,冷不丁迎上季寅东看她的眼神。
“怎么了吗,季同学?”
季寅东先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杯子放在桌上,然后才是书。
“陆冉你语文作业写完了吗?”
“你要抄?注意痕迹别太重啊!”陆冉说着把作业本递给他。
季寅东接过:“我就想看看你作文怎么写的,好启发一下。”
姜里闻言迅速垮了脸:“惨了!我作文还没写,我也要看!”
“怎么什么都有你的份,你丢不丢人……”
程叙从包里翻出自己的作业本,翻到最后一页,洁白簇新:“对短文中主人公违背承诺的作法怎么看?我他妈这么诚实守信的人我怎么知道!”
季寅东还在看她,陆冉既不心虚也不慌张,极为友好:“怎么了季同学?英语作业也有需要吗?”
开学大扫除,陆冉被班长谢丽丽安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洗垃圾桶。
陆冉不想跟她计较,一共两个垃圾桶,一手拎一个刚好。
他们楼的洗手间全是排队等打水的学生,陆冉想到一个清净地,拎着垃圾桶往楼下走。
手上一轻,有人帮她提了一只。
“我可不会感谢你啊,罪魁祸首可是你啊。”
季寅东索性把她手上另一只垃圾桶也提了:“我这不自觉过来了吗。”
陆冉去的地方是楼下小树林,那里有一个水龙头,方便花匠浇花淋树,旁边还有个小水塘,几座摆设用的假山。
“这倒是个好地方,”季寅东打开水龙头,一边冲一边打量。
陆冉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够隐蔽是吧,在这里偷偷摸摸做点什么都行。”
季寅东把水龙头往左转过去一点,水声小了很多:“你怎么知道?你看到过?”
陆冉的小腿在空中荡啊荡,故作神秘:“我啊,我岂止是看到过……”
季寅东只觉得自己胸口那团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他快速冲干净两只垃圾桶:“洗干净了,走吧。”
陆冉很想偷懒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
他现在拎着两只垃圾桶回去像什么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季寅东坐到陆冉身边:“陆冉,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陆冉正揪树叶玩,漫不经心地很:“我一天说那么多话,哪句啊?”
“你说要追我。”
陆冉松开手里的枝桠,笑意盈盈:“作数啊,新的学期新的努力。”
至于丽丽,就让她新的学期新的打击吧。
她一笑,季寅东的嘴角不由跟着她的一块扬了扬。
季寅东微微俯身,用嘴唇盖住她的:“我答应你。”
陆冉还在发愣,季寅东的双手慢慢抚上她的脸,他像是尝到什么美味,细细品尝了很久。
等他终于舍得停下来,陆冉只觉得自己的唇舌所沾染的全是他的气息。
“新年快乐,陆冉。”
在那个她没有接听的电话里,他想跟她说的,终于可以说出口。
第十章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陆冉近距离看着季寅东带着水光的嘴角,“扑哧”一声笑了:“你手抖什么?”
他的双手还捧着她的双颊微微颤着,听见她的话耳朵红得愈发厉害。
季寅东强装镇定:“那就这么定了。”
“不行,”陆冉一口否决:“你不够尊重我。”
确实,他不该这么轻薄她的,季寅东陷入懊恼:“对不起,我不该亲你的。”
“这个倒可以理解,”陆冉走近他:“色胆包天嘛。”
说完在他柔软的双唇上轻轻咬一口:“但你不该用摸过垃圾桶的手摸我的。”
季寅东倏地露出笑容:“我检讨。”
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陆冉伸手摸一下他的脸:“不用,摸过就是自己人了。”
陆冉迎来了本周第叁次早退,用的都是同一个理由,肚子痛。
姜里一脸忧心:“该不是长蛔虫了吧。”
程叙回过头:“谁这么舍己为虫啊?”
“怎么什么事你都能插一嘴啊偷听狂魔……”姜里满脸嫌弃:“你这个人懂不懂边界感啊?”
“那么崇高的东西我哪配有啊。”
姜里很欣赏他的自我定位:“转性了嘛,改天变个性一起做姐妹啊。”
程叙:“那这个就是傻姜你不配了。”
陆冉和季寅东对视一眼,隔壁的两个毕竟还是孩子啊。
她默默起身,从季寅东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摸了把他的小手。
季寅东心领神会,勾勾她的手指。
等了不到十分钟,季寅东出现了。
陆冉摆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往里走两步。
神神秘秘的,季寅东虽然迷惑,但也任由她牵着手往里。
四下寂静无声,这里连路灯也没有,只有月光穿透枝桠,留下一点光亮。
就着这点光亮,可以清楚看到一男一女两具身影紧紧交缠在一起,之所以这么肯定是一男一女……
是因为女生的胸衣被推高了,露出一对莹白的胸乳,任由男生一边吃一边揉搓着。
仔细听还能听到男生的吞咽声和女生的吟哦声。
现场太过刺激,陆冉只觉得季寅东拉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都说了是恋爱圣地,怎么可能只有他们光顾。
好在他们也就是亲亲抱抱,被人看去了也无所谓。
“你说他们会做吗……”
陆冉声音极轻,几乎就只剩下口型,但季寅东还是听懂了。
男生的手逐渐探入女生的裙子,不一会儿,两人的喘息声明显重了很多。
季寅东看不下去,转身要走,被陆冉拉住。
“急什么,再看一会儿……”
她这么不怕羞,联想起陆冉说的“岂止是看到过……”,季寅东觉得自己快呕血了。
她还说他排第十二个,所以她到底有没有跟人这样过??
“你快看!”陆冉急了,她推推季寅东的手臂。
女生一条腿挂在男生的腰上,男生的裤子半褪,正在自己的裤裆里掏什么找角度。
太太太害羞了!
陆冉捂着脸,手指头却是露缝的,她靠在季寅东肩上,表现得十分激动。
季寅东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到十米的地方正在做活塞运动,旁边又是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又磨又蹭,哪里还憋得住。
那一对正发出满足的喟叹,季寅东心火烧的厉害,他实在忍不住,一只手颤巍巍伸了过去。
陆冉胸前忽然多了一只手,她抬头看他的功夫,那只手还动了动。
“陆冉,我……想试试。”
陆冉本着不打扰别人的原则,把季寅东拉到外面。
“我刚刚在里面没听清,你现在再说一次吧。”
季寅东看一下她的脸色,不敢造次:“我没说什么呀。”
“哦,”陆冉点点头:“原来是幻觉。”
两人并肩走了一路,陆冉出其不意:“刚刚现场好看吗?”
“好看。”
陆冉看他那发自内心的模样,笑一下:“那女生好看吗?”
“乌漆麻黑看不清脸。”
“谁问你脸了,你看的也不是脸啊……”
季寅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大还是她大?”
一个是触觉,一个是视觉。
季寅东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我可能需要看一下你的才知道。”
陆冉挺挺胸,不服气:“白摸了?”
季寅东摇摇头:“再摸两下应该就可以分出来了。”
陆冉细细打量他:“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不是嘛。”
季寅东怕她真觉着他猥琐,索性拉全体男同胞下水:“男的都是这样的。”
陆冉静静看着他略带窘迫的样子,大大方方:“是人就有欲望,跟男女无关。”
季寅东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和她聊欲望,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快下课了,我回家了。”
陆冉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头一次觉得有点可惜。
她和他能走到哪里呢……也许明年,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天就不是了。
如果说她的身世是一枚定时炸弹,那么在爆炸以前,她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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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跟季寅东分开的第一个月整,陆冉从八卦娱乐的消息上看到了他和沉筠吃饭的消息。
他们的的确确有过开心的时候的,不过那时候的季寅东笑起来也有这么灿烂么。
新贵和千金,般配得一塌糊涂。
“看什么这么认真?”
陆冉退出界面:“八卦。”
苏霆坐到她的对面:“最近是不是很忙?这么难约你出来。”
陆冉直截了当:“忙倒还好,分人。”
苏霆靠近她:“担心自己配不上我?”
陆冉头也不抬:“那可不,常常为此忧愁到失眠。”
苏霆笑:“受宠若惊了。”
陆冉瞟他一眼:“一个忠告,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为什么?”
“小孩是不是都比较喜欢问为什么。”
苏霆好奇心起:“姐姐谈过几个弟弟?”
季寅东比她小几个月,勉强算是个弟弟。
陆冉提不起回答问题的兴致:“我对你没兴趣是认真的,我觉得你有点烦也是认真的。”
苏霆划了两下手机:“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吧。”
他手机里的照片比网上的清晰很多,清楚看得到季寅东和沉筠的正脸,仔细一看,苏霆也在。
见她不作声:“沉筠是我表姐,他们应该刚开始,你要真放不下,努努力还是拆的散的。”
陆冉往嘴里塞了块苹果,嚼两下:“我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我连想都想不到。”
苏霆:“……”
是枉做小人没错了。
趁姜里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两人把婚纱照一拍,顺道把证领了,结束后约准伴娘和准伴郎一块吃饭。
陆冉下班晚了些,等她到的时候季寅东正翘着二郎腿,抖得节奏分明。
“陆冉,你们公司是不是叫凌智咨询啊,宋彰标是你们老总吧?”
“嗯,”陆冉把包放到一边:“怎么了?”
“那就定凌智吧,季总?”
陆冉听出不对劲:“别,公归公,私归私。摸着良心讲,我是很能干,但也很讲究原则,程叙你别拿走后门这种事污染我啊!”
姜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哪种私啊?私情那个私吗?”
陆冉吃了个来自亲闺蜜的瘪:“这才刚领证吧,程叙你振夫纲的本事可以啊。”
“还行还行,”程叙起身给姜里捏了会肩:“季总你看看陆姐,一点不尴尬,你别独自绽放了行不行,出个声呗!”
陆冉打一进门就没看过他的正脸,这会话题都聚焦到他身上了,还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漠样。
说话还是要客气点的:“你别搭理他,一早就定好了,跟你没关系。”
陆冉同样回应得客客气气:“嗯。”
“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跟宋彰标打声招呼,到时候你可以不进组。”
陆冉快速否决了季寅东的提议:“不用,等吃不下饭了我再辞职也来得及。”
姜里眼神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晃荡,陆冉刚刚呛那一下有点不对劲:“季寅东,你是不是真跟那个沉筠好上啦?”
“没有,吃饭碰到了。”
姜里:“哦……那就是一场误会。”
季寅东补充:“网上乱写的。”
程叙有样学样:“那陆冉,你和苏霆什么情况啊?”
“干嘛告诉你?”
“行吧,”程叙自讨没趣:“陆冉你看过结婚证吗?我给你看一眼。”
季寅东闻言,视线默默定在她身上。
陆冉狠狠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啧,”姜里受不了:“人家给你暗送个秋波,你瞪个萝卜啊你。”
菜还没上全,姜里和程叙接了通电话转身就走。
陆冉感到一丝别扭:“没事你就先走吧。”
“你那工作提前辞了吧,否则等你进了远东,得有一两个月吃不下饭。”
“哪敢奢望这个啊,不吐就不错了。”
季寅东没好气:“陆冉你非得这样?”
陆冉夹块菜往嘴里塞,换个话题:“你看不出来么,他们还想撮合我们。”
“我还没瞎,”季寅东放下筷子:“陆冉,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个事,你帮我解答了呗。”
“你说。”
“为什么要分手?”
陆冉面向他:“你真想知道理由?”
“废话。”
“所有事情呢……想得到都得有个代价,你给我点什么呗!”
季寅东答应:“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温柔些,陆冉鬼使神差地,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够了。”
又亲他又不要他,季寅东愈发不解:“所以理由呢?”
“时间太久了。”陆冉诚实地迎上季寅东探究的目光:“想换个人试试。”
想知道正常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也想知道好好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是这样,”季寅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理解。”
陆冉避开他的视线,顾自陷入沉思。
我很想你,我很爱你……
你想我了吗,你还爱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在情侣中很常见的话语,在他们之间是那么难说出口。
她从来不说,也从来没听季寅东说过。
姜里和程叙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他们久,但他们会激烈地争吵,会冷战,会和好,更会热烈地表达对彼此的爱意。
他们不是的,他们宁可大战八百回合从天日到地,也不愿意对彼此说一句肉麻的情话。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她可以不爱他,反过来他也是一样吧。
第十二章
陆冉进组第一天,在电梯和季寅东碰了个面。
她习惯早点到,没想到季寅东一个资本家到的也这么早。
“季总,早啊。”陆冉迅速适应环境。
毕竟是第一天,她今天从头到脚精心搭配了,妥妥的职场精英范,季寅东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早。”
季寅东松松领带,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端庄的打扮,他却很想把她压在身下。
“您是几层?”
电梯里没有别人,陆冉回过头,她太熟悉季寅东这是什么眼神了。
装了半天白装了。
“季总平时也这么色眯眯地盯着女同事看吗?”
季寅东一本正经:“一般都是女同事这么看我。”
陆冉点点头:“可远观更可亵玩,综合性能确实不错。”
季寅东被她的这句点评惹得心痒痒:“你也不赖。”
陆冉往上看了眼电梯的监控,声音轻轻飘到他的耳里:“有本事当着监控的面操我啊。”
“叮”一声,电梯门开,走进来几个人。
季寅东没了反击的机会,暗自懊恼。
陆冉这次要做的,主要是替远东做一个流程优化,因此远东专门辟了间办公室给他们团队。
负责对接的是一个经理级别的人,叫刘忠。
陆冉等同事走了以后在办公室又埋头加了会儿班。
等外面的灯也都熄了,陆冉伸个懒腰,弯下身子去关插线板的开关。
“我的员工都像你这么认真就好了。”
她没法不努力,她的人生可没有其他人给她兜底。
季寅东倚在门框上,看她收拾桌上的文件。
“饿不饿?”
陆冉按按自己的肚子:“还行。”
季寅东从背后拎出一个纸袋:“买了点吃的,吃不吃?”
陆冉在桌上腾出一块空地:“不敢辜负季总的好意。”
“我记得有人说过,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些代价……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陆冉从袋子里掏出一杯热牛奶,和一盒叁明治:“虽然你小气了点,但我不会否认我说过的话的正确性。”
季寅东晃晃手机:“我给你发微信了,问你要吃什么,是你没回。”
他们一年到头也发不了几条微信,陆冉认了:“那行,你想要什么?”
“想操你。”
果然,陆冉抽出纸巾,装模作样擦擦嘴:“影响消化了。”
季寅东顺利接住:“那你就是双标。”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的朋友。”陆冉嘬一口奶:“这样吧,换一个。”
季寅东怎么会这么快死心,他走近陆冉,将她固定在自己和桌子之间,压低声音:“我不插……进去呢?”
“你当你还是十八岁高中生?”
季寅东笑:“你还记得。”
回想起两人的初次,起初是他点的火,进行到中途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是陆冉察觉到他的退意后缠上他的后背,鼓励他继续下去。
他那个时候才十八岁,对未来充满不确定,不敢承诺也害怕搞出人命,陆冉却无所谓,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该在乎的不在乎,不该在乎的往死里在乎。
陆冉拍掉他不安分的手:“体验感不佳,印象深刻。”
毕竟季寅东那时候只有一身蛮力毫无技巧,疼得她满头汗。
她拍得掉他的手,可挡不住他的嘴。
季寅东一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将她的牢骚尽数吞落肚。
她的身子太熟悉这个男人,或者说季寅东太清楚她的敏感处了。
陆冉意思意思抗拒了一会儿,没辙。
“关,关灯……”陆冉别过头,她可不想开着这么大一盏灯在这里跟他做。
这里的桌子比较硬,季寅东轻轻一抬,托着她的身子:“去我办公室。”
“你确定都下班了吗?”
要出这个门,陆冉很是紧张,她的衬衣都被姓季的扯坏了,露出半个轮廓。
外面的灯光突然亮起,陆冉心惊,她现在头发凌乱,嘴唇红肿,更要命的是内衣都露在外面了,任谁都看得出她刚刚做了什么。
“季总,您还在啊。”
季寅东关灯推开门走了出去,陆冉认得那个声音,是刘忠。
“房间没关灯,我来看一下。”
陆冉猫在桌子下面大气也不敢出,足足过了五分钟,陆冉听到门开了。
“走了。”
可算是走了,陆冉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季寅东,职场性骚扰怎么判来着。”
季寅东用手按按自己的腰,不答话。
“腰怎么了?”
季寅东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刚刚被什么东西一直夹着,太紧了,有点疼。”
陆冉反应过来,不带半分羞涩:“没办法,我们做事认真的人就是这样的了。”
第十三章
新学期第一天,季寅东进来教室沉着张脸。
“过年没给你发压岁钱吧?别不开心啊季小朋友。”
程叙今天起了个大早,抄作业的手半刻不曾停歇,口头还不忘讨两句便宜。
季寅东看了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稍稍回下头,后面没出息的那叫一个成双成对,正低头抄得不亦乐乎,有的人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眼看着快到点了……
“搞定!”姜里第一个解放。
“呼……”陆冉重重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噫!抄作业都抄不利索,几级残废啊这属于!”
姜里声音大,程叙憋着气抄完,把笔一扔:“小姑娘你摸摸你的胸,哦不,你没那玩意,作业是不是我借来的?”
“你那是借的还是抢的啊?”
“哟呵,过河拆桥是说你这种小人吧?”
“当然没你大,你大……爷的。”
陆冉靠在椅背上看他俩打嘴仗,冷不丁迎上季寅东看她的眼神。
“怎么了吗,季同学?”
季寅东先是从包里掏出一个杯子放在桌上,然后才是书。
“陆冉你语文作业写完了吗?”
“你要抄?注意痕迹别太重啊!”陆冉说着把作业本递给他。
季寅东接过:“我就想看看你作文怎么写的,好启发一下。”
姜里闻言迅速垮了脸:“惨了!我作文还没写,我也要看!”
“怎么什么都有你的份,你丢不丢人……”
程叙从包里翻出自己的作业本,翻到最后一页,洁白簇新:“对短文中主人公违背承诺的作法怎么看?我他妈这么诚实守信的人我怎么知道!”
季寅东还在看她,陆冉既不心虚也不慌张,极为友好:“怎么了季同学?英语作业也有需要吗?”
开学大扫除,陆冉被班长谢丽丽安排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洗垃圾桶。
陆冉不想跟她计较,一共两个垃圾桶,一手拎一个刚好。
他们楼的洗手间全是排队等打水的学生,陆冉想到一个清净地,拎着垃圾桶往楼下走。
手上一轻,有人帮她提了一只。
“我可不会感谢你啊,罪魁祸首可是你啊。”
季寅东索性把她手上另一只垃圾桶也提了:“我这不自觉过来了吗。”
陆冉去的地方是楼下小树林,那里有一个水龙头,方便花匠浇花淋树,旁边还有个小水塘,几座摆设用的假山。
“这倒是个好地方,”季寅东打开水龙头,一边冲一边打量。
陆冉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够隐蔽是吧,在这里偷偷摸摸做点什么都行。”
季寅东把水龙头往左转过去一点,水声小了很多:“你怎么知道?你看到过?”
陆冉的小腿在空中荡啊荡,故作神秘:“我啊,我岂止是看到过……”
季寅东只觉得自己胸口那团怒气来得莫名其妙,他快速冲干净两只垃圾桶:“洗干净了,走吧。”
陆冉很想偷懒再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
他现在拎着两只垃圾桶回去可不行,好似想到了什么,季寅东坐到陆冉身边:“陆冉,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陆冉正揪树叶玩,漫不经心地很:“我一天说那么多话,哪句啊?”
“你说要追我。”
陆冉松开手里的枝桠,笑意盈盈:“作数啊,新的学期新的努力。”
至于丽丽,都让她洗垃圾桶了,就让她新的学期新的打击吧。
她一笑,季寅东的嘴角不由跟着她的一块扬了扬。
季寅东微微俯身,用嘴唇盖住她的:“我答应你。”
陆冉还在发愣,季寅东的双手慢慢抚上她的脸,他像是尝到什么美味,细细品尝了很久。
等他终于舍得停下来,陆冉只觉得自己的唇舌所沾染的全是他的气息。
“新年快乐,陆冉。”
在那个她没有接听的电话里,他想跟她说的,终于可以说出口。
第十四章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陆冉近距离看着季寅东带着水光的嘴角,“扑哧”一声笑了:“你手抖什么?”
他的双手还捧着她的双颊微微颤着,听见她的话耳朵红得愈发厉害。
季寅东强装镇定:“那就这么定了。”
“不行,”陆冉一口否决:“你不够尊重我。”
确实,他不该这么轻薄她的,季寅东陷入懊恼:“对不起,我不该亲你的。”
“这个倒可以理解,”陆冉走近他:“色胆包天嘛。”
说完在他柔软的双唇上轻轻咬一口:“但你不该用摸过垃圾桶的手摸我的。”
季寅东倏地露出笑容:“我检讨。”
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陆冉伸手摸一下他的脸:“不用,摸过就是自己人了。”
陆冉迎来了本周第叁次早退,用的都是同一个理由,肚子痛。
姜里一脸忧心:“该不是长蛔虫了吧。”
程叙回过头:“谁这么舍己为虫啊?”
“怎么什么事你都能插一嘴啊偷听狂魔……”姜里满脸嫌弃:“你这个人懂不懂边界感啊?”
“那么崇高的东西我哪配有啊。”
姜里很欣赏他的自我定位:“转性了嘛,改天变个性一起做姐妹啊。”
程叙:“那这个就是傻姜你不配了。”
陆冉和季寅东对视一眼,隔壁的两个毕竟还是孩子啊。
她默默起身,从季寅东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摸了把他的小手。
季寅东心领神会,勾勾她的手指。
等了不到十分钟,季寅东出现了。
陆冉摆出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往里走两步。
神神秘秘的,季寅东虽然迷惑,但也任由她牵着手往里。
四下寂静无声,这里连路灯也没有,只有月光穿透枝桠,留下一点光亮。
就着这点光亮,可以清楚看到一男一女两具身影紧紧交缠在一起,之所以这么肯定是一男一女……
是因为女生的胸衣被推高了,露出一对莹白的胸乳,任由男生一边吃一边揉搓着。
仔细听还能听到男生的吞咽声和女生的吟哦声。
现场太过刺激,陆冉只觉得季寅东拉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都说了是恋爱圣地,怎么可能只有他们光顾。
好在他们也就是亲亲抱抱,被人看去了也无所谓。
“你说他们会做吗……”
陆冉声音极轻,几乎就只剩下口型,但季寅东还是听懂了。
男生的手逐渐探入女生的裙子,不一会儿,两人的喘息声明显重了很多。
季寅东看不下去,转身要走,被陆冉拉住。
“急什么,再看一会儿……”
她这么不怕羞,联想起陆冉说的“岂止是看到过……”,季寅东觉得自己快呕血了。
她还说他排第十二个,所以她到底有没有跟人这样过??
“你快看!”陆冉急了,她推推季寅东的手臂。
女生一条腿挂在男生的腰上,男生的裤子半褪,正在自己的裤裆里掏什么找角度。
太太太害羞了!
陆冉捂着脸,手指头却是露缝的,她靠在季寅东肩上,表现得十分激动。
季寅东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到十米的地方正在做活塞运动,旁边又是自己的女朋友对自己又磨又蹭,哪里还憋得住。
那一对正发出满足的喟叹,季寅东心火烧的厉害,他实在忍不住,一只手颤巍巍伸了过去。
陆冉胸前忽然多了一只手,她抬头看他的功夫,那只手还动了动。
“陆冉,我……想试试。”
陆冉本着不打扰别人的原则,把季寅东拉到外面。
“我刚刚在里面没听清,你现在再说一次吧。”
季寅东看一下她的脸色,不敢造次:“我没说什么呀。”
“哦,”陆冉点点头:“原来是幻觉。”
两人并肩走了一路,陆冉出其不意:“刚刚现场好看吗?”
“好看。”
陆冉看他那发自内心的模样,笑一下:“那女生好看吗?”
“乌漆麻黑看不清脸。”
“谁问你脸了,你看的也不是脸啊……”
季寅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大还是她大?”
一个是触觉,一个是视觉。
季寅东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我可能需要看一下你的才知道。”
陆冉挺挺胸,不服气:“白摸了?”
季寅东摇摇头:“再摸两下应该就可以分出来了。”
陆冉细细打量他:“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不是嘛。”
季寅东怕她真觉着他猥琐,索性拉全体男同胞下水:“男的都是这样的。”
陆冉静静看着他略带窘迫的样子,大大方方:“是人就有欲望,跟男女无关。”
季寅东不想在这种状态下和她聊欲望,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快下课了,我回家了。”
陆冉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头一次觉得有点可惜。
她和他能走到哪里呢……也许明年,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天就不是了。
如果说她的身世是一枚定时炸弹,那么在爆炸以前,她希望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
第十五章
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在一起这么久。
跟季寅东分开的第一个月整,陆冉从八卦娱乐的消息上看到了他和沉筠吃饭的消息。
他们的的确确有过开心的时候的,不过那时候的季寅东笑起来也有这么灿烂么。
新贵和千金,般配得一塌糊涂。
“看什么这么认真?”
陆冉退出界面:“八卦。”
苏霆坐到她的对面:“最近是不是很忙?这么难约你出来。”
陆冉直截了当:“忙倒还好,分人。”
苏霆靠近她:“担心自己配不上我?”
陆冉头也不抬:“那可不,常常为此忧愁到失眠。”
苏霆笑:“受宠若惊了,姐姐决定爱我了么。”
陆冉瞟他一眼:“姐姐的爱,没有温度。”
“为什么?”
“小孩是不是都比较喜欢问为什么。”
苏霆好奇心起:“姐姐谈过几个弟弟?”
季寅东比她小几个月,勉强算是个弟弟。
陆冉提不起回答问题的兴致:“我对你没兴趣是认真的,我觉得你有点烦也是认真的。”
苏霆划了两下手机:“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个吧。”
他手机里的照片比网上的清晰很多,清楚看得到季寅东和沉筠的正脸,仔细一看,苏霆也在。
见她不作声:“沉筠是我表姐,他们应该刚开始,你要真放不下,努努力还是拆的散的。”
陆冉往嘴里塞了块苹果,嚼两下:“我怎么会做这么恶毒的事,我连想都想不到。”
苏霆:“……”
是他枉做小人没错了。
趁姜里的肚子还没有显怀,两人把婚纱照一拍,顺道把证领了,结束后约准伴娘和准伴郎一块吃饭。
陆冉下班晚了些,她刚一坐下,匆匆瞥了一眼对面,季寅东刚好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漆黑深沉,陆冉快速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陆冉,你们公司是不是叫凌智咨询啊,宋彰标是你们老总吧?”
“嗯,”陆冉把包放到一边:“怎么了?”
“那就定凌智吧,季总?”
陆冉听出不对劲:“别,公归公,私归私。摸着良心讲,我是很能干,但也很讲究原则,程叙你别拿走后门这种事污染我啊!”
姜里笑眯眯地看着她:“哪种私啊?私情那个私吗?”
陆冉吃了个来自亲闺蜜的瘪:“这才刚领证吧,程叙你振夫纲的本事可以啊。”
“还行还行,”程叙起身给姜里捏了会肩:“季总你看看陆姐,一点不尴尬,你别独自绽放了行不行,出个声呗!”
陆冉打一进门就没看过他的正脸,这会话题都聚焦到他身上了,还一副要死不活的冷漠样。
说话还是要客气点的:“你别搭理他,一早就定好了,跟你没关系。”
陆冉同样回应得客客气气:“嗯。”
“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跟宋彰标打声招呼,到时候你可以不进组。”
陆冉快速否决了季寅东的提议:“不用,等吃不下饭了我再辞职也来得及。”
姜里眼神在对面两人身上来回晃荡,陆冉刚刚呛那一下有点不对劲:“季寅东,你是不是真跟那个沉筠好上啦?”
“没有,吃饭碰到了。”
姜里:“哦……那就是一场误会。”
季寅东补充:“网上乱写的。”
程叙有样学样:“那陆冉,你和苏霆什么情况啊?”
“干嘛告诉你?”
“行吧,”程叙自讨没趣:“陆冉你看过结婚证吗?我给你看一眼。”
季寅东闻言,视线默默定在她身上。
陆冉狠狠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啧,”姜里受不了:“人家给你暗送个秋波,你瞪个萝卜啊你。”
菜还没上全,姜里和程叙接了通电话转身就走。
陆冉感到一丝别扭:“没事你就先走吧。”
“你那工作提前辞了吧,否则等你进了远东,得有一两个月吃不下饭。”
“哪敢奢望这个啊,不吐就不错了。”
季寅东没好气:“陆冉你非得这样?”
陆冉夹块菜往嘴里塞,换个话题:“你看不出来么,他们还想撮合我们。”
“我还没瞎,”季寅东放下筷子:“陆冉,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个事,你帮我解答了呗。”
“你说。”
“为什么要分手?”
陆冉面向他:“你真想知道理由?”
“废话。”
“所有事情呢……想得到都得有个代价,你给我点什么呗!”
季寅东答应:“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他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温柔些,陆冉鬼使神差地,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
“够了。”
又亲他又不要他,季寅东愈发不解:“所以理由呢?”
“时间太久了。”陆冉诚实地迎上季寅东探究的目光:“想换个人试试。”
想知道正常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
也想知道好好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是这样,”季寅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理解。”
陆冉避开他的视线,顾自陷入沉思。
我很想你,我很爱你……
你想我了吗,你还爱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在情侣中很常见的话语,在他们之间是那么难说出口。
她从来不说,也从来没听季寅东说过。
姜里和程叙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他们久,但他们会激烈地争吵,会冷战,会和好,更会热烈地表达对彼此的爱意。
他们不是的,他们宁可大战八百回合从天日到地,也不愿意对彼此说一句肉麻的情话。
爱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她可以不爱他,反过来他也是一样吧。
第十六章
陆冉进组第一天,在电梯和季寅东碰了个面。
她习惯早点到,没想到季寅东一个资本家到的也这么早。
“季总,早啊。”陆冉迅速适应环境。
毕竟是第一天,她今天从头到脚精心搭配了,妥妥的职场精英范,季寅东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
“早。”
季寅东松松领带,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端庄的打扮,他却很想把她压在身下。
“您是几层?”
电梯里没有别人,陆冉回过头,她太熟悉季寅东这是什么眼神了。
装了半天白装了。
“季总平时也这么色眯眯地盯着女同事看吗?”
季寅东一本正经:“一般都是女同事这么看我。”
陆冉点点头:“可远观更可亵玩,综合性能确实不错。”
季寅东被她的这句点评惹得心痒痒:“你也不赖。”
陆冉往上看了眼电梯的监控,声音轻轻飘到他的耳里:“有本事当着监控的面操我啊。”
“叮”一声,电梯门开,走进来几个人。
季寅东没了反击的机会,暗自懊恼。
陆冉这次要做的,主要是替远东做一个流程优化,因此远东专门辟了间办公室给他们团队。
负责对接的是一个经理级别的人,叫刘忠。
陆冉等同事走了以后在办公室又埋头加了会儿班。
等外面的灯也都熄了,陆冉伸个懒腰,弯下身子去关插线板的开关。
“我的员工都像你这么认真就好了。”
她没法不努力,她的人生可没有其他人给她兜底。
季寅东倚在门框上,看她收拾桌上的文件。
“饿不饿?”
陆冉按按自己的肚子:“还行。”
季寅东从背后拎出一个纸袋:“买了点吃的,吃不吃?”
陆冉在桌上腾出一块空地:“不敢辜负季总的好意。”
“我记得有人说过,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些代价……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陆冉从袋子里掏出一杯热牛奶,和一盒叁明治:“虽然你小气了点,但我不会否认我说过的话的正确性。”
季寅东晃晃手机:“我给你发微信了,问你要吃什么,是你没回。”
他们一年到头也发不了几条微信,陆冉认了:“那行,你想要什么?”
“想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操你。”
果然,陆冉抽出纸巾,装模作样擦擦嘴:“影响消化了。”
季寅东顺利接住:“那你就是双标。”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的朋友。”陆冉嘬一口奶:“这样吧,换一个。”
季寅东怎么会这么快死心,他走近陆冉,将她固定在自己和桌子之间,压低声音:“我不插……进去呢?”
“你当你还是十八岁高中生?”
季寅东笑:“你还记得。”
回想起两人的初次,起初是他点的火,进行到中途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是陆冉察觉到他的退意后缠上他的后背,鼓励他继续下去。
他那个时候才十八岁,对未来充满不确定,不敢承诺也害怕搞出人命,陆冉却无所谓,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该在乎的不在乎,不该在乎的往死里在乎。
陆冉拍掉他不安分的手:“体验感不佳,印象深刻。”
毕竟季寅东那时候只有一身蛮力毫无技巧,疼得她满头汗。
她拍得掉他的手,可挡不住他的嘴。
季寅东一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将她的牢骚尽数吞落肚。
她的身子太熟悉这个男人,或者说季寅东太清楚她的敏感处了。
陆冉意思意思抗拒了一会儿,没辙。
“关,关灯……”陆冉别过头,她可不想开着这么大一盏灯在这里跟他做。
这里的桌子比较硬,季寅东轻轻一抬,托着她的身子:“去我办公室。”
“你确定都下班了吗?”
要出这个门,陆冉很是紧张,她的衬衣都被姓季的扯坏了,露出半个轮廓。
外面的灯光突然亮起,陆冉心惊,她现在头发凌乱,嘴唇红肿,更要命的是内衣都露在外面了,任谁都看得出她刚刚做了什么。
“季总,您还在啊。”
季寅东关灯推开门走了出去,陆冉认得那个声音,是刘忠。
“房间没关灯,我来看一下。”
陆冉猫在桌子下面大气也不敢出,足足过了五分钟,陆冉听到门开了。
“走了。”
可算是走了,陆冉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季寅东,职场性骚扰怎么判来着。”
季寅东用手按按自己的腰,不答话。
“腰怎么了?”
季寅东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刚刚被什么东西一直夹着,太紧了,有点疼。”
陆冉反应过来,不带半分羞涩:“没办法,我们做事认真的人就是这样的了。”
第十七章
季寅东挂了电话,转过身:“晚上去我那睡?比你那近多了。”
他打什么主意,陆冉心里门儿清:“住不惯,你那房子的钥匙改天还你。”
“说的不是同一个地,你说的那房子去年卖了。”
看吧,她都一年多没去过他那里了。
陆冉佯装轻松:“你妈给你准备新房了?”
“陆女士,你好像忘了我本身就是一个很有实力的男人。”
他们好像很少聊到他的家里人。
陆冉反手撑在桌子上正对着他:“你妈是不是跟武则天似的?”
季寅东轻笑一声:“比武则天还能折腾。”
“行吧,”陆冉扣上衣服扣子:“回去了。”
“陆冉,”季寅东勾住她的手:“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家人。”
怎么说呢,从哪里说起呢……
陆冉松开他的手:“没这个必要,我先回去了。”
季寅东不给松,他的手指扣着她的:“不说就不说,那就当今天陪陪我,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冉觉得季寅东突然的黏人,应该跟那通电话有关。
陆冉忽然笑了:“季总这算不算撒娇啊?”
季寅东搭上她的肩,痛快承认:“是啊是啊,撒了半天娇了,你这个冷漠的坏女人。”
陆冉第一次来季寅东的新房子,转了一圈,忽然想起什么:“我以前放你那的衣服还在吗?”
她没抱多大希望,毕竟那房子都卖了,她那几件衣服都加起来也抵不上季寅东一件外套贵。
“在啊,”季寅东指指自己的卧室:“在我的衣柜里。”
“我能进去看看吗?”
怎么说呢,提过一次分手是这样的了,讲话客气点好。
“不然呢,是需要我背你么?”
季寅东确实都给她保留着。
陆冉闻了闻她留下的一件大衣和几条裙子,还好,没有霉味。
“我内衣呢?”陆冉转过头,问出口才觉得挑逗的意味十足。
她记得留在这里的那套内衣长什么样,布料极少,基本上遮不住什么。但她人都过来了,换洗的内衣长什么样还重要吗。
季寅东过来她身边,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用手指挑着几根细绳:“这里。”
陆冉接过,在身上比了比:“难为你还留着。”
季寅东:“毕竟带来过美好的回忆。”
在这一方面,季寅东的反应速度一直很可以。
陆冉还想着用什么话把话题岔开,季寅东没给她机会。
他的身子贴着她的后背,手指灵活解开她胸前的扣子:“搬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才能看你再穿一次。”
陆冉被他揉了几下,一时间也有些意乱情迷:“我先去洗,你下楼买套?”
季寅东几乎把她扒的精光:“不用买,我有。”
陆冉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好几度,她的嘴唇还被他吸吮着,她的腰被他按在怀里,胸前的绵软还任由他捏着。
那个姜里问她的问题,她有答案了。
按照季寅东找她的频率,她不是没有想过季寅东可能也有别的女人,但当她离这个可能性是如此近时……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洒脱的人。
原来不是。
季寅东把她抱到床上,压着她好一顿亲,陆冉任由他亲着,心脏和身体一样冷。
“等会,”季寅东从床头的抽屉里捞了半天,索性从她身上起来翻抽屉。
“没有就别做了,”陆冉找到由头,弯腰去捞衣服。
“找到了,”季寅东拿着手上的纸盒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忽然骂了一句脏话。
“过期了。”
陆冉捡衣服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都过期半年了。”季寅东声音充满惋惜,手上一用力,从抽屉里跳出来一堆同款的。
陆冉定睛看了一眼,反应过来。
有一段时间他们频率很高,但市面上的很多陆冉都用着过敏,季寅东索性挑了种她不会过敏的,在网上买了一大堆。
那时候以为是一年的量,没想到……
“你搬家把这个带过来干嘛?”陆冉看着散落在四处的避孕套,觉得这场景有些鬼畜。
“不如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不戴套你肯吗?”
陆冉看着他欲求不满之中又带着几分委屈巴巴的眼神,有点心软。
她光着身子坐到季寅东腿上:“没买别的?”
季寅东看到希望:“我不弄里面。”
陆冉贴紧他,凑到他的耳边:“我算过了,今天是安全期。”
季寅东一个反扑将人压在身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十八章
男人永远都喜欢年轻漂亮的,陆冉自认没有20岁出头的姑娘水灵,身材保持得也还行,但季寅东的投入和享受程度又超出了她对自己的认知。
陆冉微微睁开眼,季寅东正投入地含着她的乳头,即便他的兄弟已经高高翘起了,他还是颇有耐性地做着前戏。
在床事上,季寅东一向很注重她的感受,除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毫无技巧地按着她用力,把她疼得死去活来。
季寅东察觉她地分心,在她的胸上下了重手:“谁说自己做事认真的?”
陆冉贴向他,把腿再分得开一些:“那就请季总认真地,操我。”
季寅东本就蓄势待发,闻言重重挺进去,边动边鼓励:“季总要你大声一点。”
陆冉上下都咬得紧紧的,她可以说些诨话,却不怎么愿意发出叫床声。
季寅东的动作越来越用力,频率越来越快,陆冉死死咬着嘴唇,不让尖叫声从自己的唇缝溢出。
见她这么咬着自己,季寅东俯身含住她的双唇,舌头灵活地钻进去撬开她的牙关,卷着她的舌头又吸又吮。
快感一重盖过一重,陆冉脑子里忽然回忆起季寅东和沉筠并肩走路的照片,他们上过床吗,就算现在没有,以后呢……
沉筠会像她一样大张着腿任由季寅东在她的身体里进进出出,季寅东会抚摸她亲吻她贯穿她……
她想象着季寅东和沉筠水乳交融的场景,身体更加紧密地贴着他,手臂藤蔓一般缠上他的后背,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季寅东有一丝意外,放慢节奏:“怎么了?”
“得认真执行职场规则啊。”
他的分身还埋在她的体内,闻言好似又胀大了一圈:“这样的觉悟可以再多点。”
他俩在性爱上的配合多数时候都是天衣无缝,陆冉和季寅东同步到达高潮,过后她趴在他的肩头轻喘着气。
季寅东抚上她光滑的后背,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皮肤的纹理,很快又从后背一点点向下,顺着两瓣臀肉往里刺。
泥泞的地方很快被弄出扑哧扑哧的水声,陆冉难耐地并拢自己的双腿摩啊摩,面上尽是春情。
季寅东的气息越来越重,翻身压到她的后背上,捞起她的纤腰调整成跪趴的姿势,对准那道细缝一点点刺进去。
只有在床上,只有尝到性爱甜头的陆冉,才会是这么一副予取予求的乖巧样,也只有在这样合二为一的时候,季寅东才觉得陆冉是属于他的。
季寅东醒来时半边床是空着的,他在房间唤了她几声,没有回应。
陆冉身上穿着他的睡衣,和平日里略带些凌厉的她不同,她的双臂环绕着膝盖缩成一团,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季寅东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了好一会儿,电视是开着的,发出幽蓝的光,播的是广告。
陆冉和他的物理距离算不得多远,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寅东越看越觉得心凉,就好像无形中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一般。
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他不主动找她,她是不会找他的。
一开始是几天,然后是一周,一个月……
一开始是不安,然后是试探,再然后逐渐习惯了,习惯面对她周身立起的铜墙铁壁束手无策,最后是,连他也开始逃避。
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季寅东轻轻叹了一声气,搭着扶手向下走。
“怎么不开灯?”
季寅东的声音沙沙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似是刚醒。
“你怎么下来了?”
“喝水。”
季寅东喝完水,坐到她身边,那么大一个沙发非要跟她挤一块。
陆冉皱眉:“坐不下了。”
季寅东贴过去:“那就坐身上……”
陆冉嫌弃地推开他:“你很重啊……”
“刚刚你可没觉得,”季寅东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刚刚还叫人家季总……”
午夜果然是变身的好时候,季寅东这会变得又黏人又烦人。
他的头枕在她的肩上,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又热又麻。
“冉冉……”
陆冉浑身不自在:“干嘛?”
季寅东换个舒服的姿势,把头枕在她的腿上:“明天坐我的车上班吧。”
陆冉听懂他的暗示:“不合适,我可不想让公司觉得我跟你有什么特殊交易。”
“你这么看重你的工作。”
陆冉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五年,但在职务上一直没有什么突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脾气差。
“工作才是最靠得住的。”
即便他们才刚有过水乳交融的时刻,陆冉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犹豫,连掩饰的意图都没有。季寅东不由好奇,这么多年他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季寅东淡淡开口,给她定性:“你没有想过依靠我。”
“嗯。”
“不妨试一下。”
陆冉对他的建议无动于衷:“实际上,我不觉得有人是靠得住的。”
季寅东短暂沉默一会儿,抬眼只看到她小巧精致的下巴,一张嘴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也许我还不错。”
他从她的腿上起身,在一起不止十年,他竟然还需要对她说这种近乎于毛遂自荐的话。
他不是第一次开口,也不会是第一次被拒绝。
毫无意外地,季寅东听她开口:“你不必承诺这些。”
季寅东静静看着她,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会听不懂她话语背后的深意。
她不相信他的话,也不在乎他这个人。
第十九章
季寅东自嘲地笑了笑,忍不住提醒她:“我们刚刚才上过床。”
“我不觉得你喜欢听假话。”
“这样啊,”季寅东嘴角带着一丝苦涩,下定决心:“我问你,高考结束后,说好一起去北京的,你到底是为什么把志愿改了?”
陆冉面对他的质问陷入哑然。
季寅东又一次回想起当年的场景。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这厢他还幻想着和陆冉的校外同居生活,另一厢他就得知了陆冉收到本省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消息,还不是本人告诉他,是程叙看不得他一头热的模样才说的。
“你的分数是可以去北京的,是不是你家里人不希望你去太远的地方读书?”
他不敢质问她,连借口也替她想好了。
“不是,是我自己想留在省内。”
陆冉的眼神和声调一样平静,她似是全然不觉得需要对他交待一声。
“你想要留下来你可以早点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商量的!”
他情绪十分激动,陆冉皱眉:“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跟你商量?”
“为什么?”季寅东忍着怒意:“你觉得为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独立做的决定就不需要麻烦别人了。”
“陆冉,”季寅东咬牙:“你倒是说说,我是哪门子别人!”
陆冉被质问得有一丝心慌,季寅东对她一直是温柔的周到的,她没有见过这么愤怒的他。
“我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她的双臂被他箍着动弹不得,陆冉的眉毛拧成一团:“答应你去北京是我的错,但和你商量有什么用,难道你会把志愿改成和我一样的么?”
季寅东难掩激动:“可我需要的是你的态度,我需要在你这里不止是别人!”
陆冉思考着怎么才能把两人的频道调到一块:“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城市读书,寒暑假还是可以在一起。”
季寅东突然想到什么,蓦地松开了手:“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陆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季寅东,我们还太年轻,以后的事情不是我们幻想好了就可……”
“你说得对,”季寅东打断她蹩脚的解释,生怕她再说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错误地理解为,陆冉和自己谈恋爱,主动把自己交给他,是想和他长久下去的意思。但在他们这个年纪,确实没有谈论将来的资本,陆冉比他清醒得多,清醒的人才不容易沉溺。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开心过就可以了。”
季寅东不愿意把她的这句话理解成分手的信号,能做的就是阻止她再说下去,他的笑容中透露出几分凄然:“这样也好,距离产生美,寒暑假也有不少时间。”
陆冉还想张嘴说什么,季寅东看穿她的意图,上前轻轻抱住她:“陆冉,对我好点吧。”
那以后,异地加上她对他的感情不深,如果不是他单方面支撑着他们摇摇欲坠的关系,也许早就散了吧,季寅东自嘲地笑了笑。
“过去这么久了,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么?”
不是因为那个时候太年轻,不是因为笃定他不会改志愿,过了这么多年,他原本想问的是什么,答案又是什么,该是时候让陆冉亲口告诉他。
就这样告诉他吧,是时候告诉他了。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撺掇着陆冉开口。
季寅东把答案说出口:“为了躲我对么。”
在一定程度上,是的。
季寅东的声音和她心内的声音重迭在一块,陆冉不想骗他,她点点头,平静地回望他:“对。”
他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出现过无数次。
季寅东探身亲亲她的嘴唇,留恋地用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你也不爱我,对么。”
陆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耳边传来季寅东自语般的呢喃:“也许你是对的,我们都应该换个人谈恋爱。”
没有人会一直等着另一个人,不该有这样的人。
第二十章
即便是在同一层楼共事,即便前几天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整整一个礼拜,陆冉没有看到季寅东的身影。既然她没有特意躲着他,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是他在刻意避着她。
避着她做什么,陆冉觉得好笑,分开不是共识么。
“这事保不齐是真的,但一直有人说她是拉拉……”
“这你都信,是你你选不选季总?没准我们马上就要有个老板娘了。”
陆冉敲键盘的手一顿,她看向隔壁:“是有什么新鲜的八卦吗?”
“你还没看到吗,我发你个链接吧。”
点开匆匆瞟了一眼,内容大概是盘点沉筠历代绯闻男友,每一任都配有合照,最新一任巧得很,正是她的前男友。
陆冉退出又重新点进去,季寅东身上的外套不是上次被拍到的那件。
所以并不是刻意避着她,是忙着谈恋爱。
如果季寅东真的和沉筠在一起了,是件好事啊。
可为什么,陆冉盯着仅有两行字的文档许久,她会有一种不那么真实的疼痛感,她设想过很多次季寅东和别人在一起的场景,也预设过自己会感到难过。但当她的预想成真,难过是真实的,疼痛却是意料之外的,不那么强烈,却半点不由她控制。
“陆冉?陆冉?”
陆冉回过神:“怎么了?”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有么,”陆冉摸摸自己的脸:“过会儿就好了。”
陆冉安慰自己,图像带来的冲击力会比文字要再大一些,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你真的没事么?你的手机响了。”
同事一脸担忧,陆冉抓过手机:“没事。”
来电主人见她不接,又发来一条短信,提醒她不要忘了明天的聚会,特别注明了季寅东也要来。
要不是早就定好了这周聚一聚,要不是她不来显得像逃兵,陆冉还真不一定愿意在这么晒的天气出门。
眼下来都来了,免不了要讨论起照片的事。
“季寅东怎么可以这样!”
姜里气愤至极,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折迭椅:“你十多年的青春都给了他,他今天必须给你个说法!”
“悠着点我的姑奶奶!”
程叙看着她的孕肚被气得一鼓一鼓,太阳穴跟着一跳一跳。
“不需要,他的青春也是青春。”
陆冉弯腰捡起姜里从椅子上掉下的画册,花花绿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正是因为那十多年,所以更要替他开心。”
要是她明天挂了的话,这十多年可算是她的小半辈子。
程叙竖起大拇指:“从格局上来讲,终究是老季高攀了你。”
陆冉应下来:“虽然你为人不怎么样,但你的确有一双慧眼。”
程叙:“……”
季寅东刚从车上拿下来烧烤架,从姜里情绪饱满地踹翻椅子开始,几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
“儿子还是女儿?”
程叙略带同情地看他一眼:“寅东,我的达令,你希望是儿子还是女儿。”
“喂!”姜里挺挺肚子:“你搞清楚,是我跟你生,不是他跟你生!”
“孩他妈你眼光长远一点啦,季叔叔虽然面目可憎,但胜在财大气粗啊。”
季寅东:“那确实,靠爸爸还不如靠叔叔。”
陆冉笑眯眯看着他们几个斗嘴,一个不察,对上季寅东的视线,意思意思,向他扯扯嘴角。
自从上次在他家滚过床单后,她就没见过他,按照姜里那么大的反应,季寅东和沉筠的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好在她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会见到他,不至于失态。
“喝吗?”
陆冉接过他手里的饮料,柚子味的。
他不喜欢喝柚子味的东西,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一个人突然改变口味,必然和另一个人有关。
“这个口味的好喝么?”
她话里有话,季寅东拧开瓶盖喝一口:“换个口味,换种心情。”
陆冉翻个白眼作罢。
到底还是忍不住:“看来你和沉筠进展得不错?”
“还不错。”
“开始多久了?”
季寅东:“跟你上床的那晚我的身心还都是属于你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陆冉觉得好笑:“上都上了,你就是已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倒是,”季寅东收起笑容:“有什么是你会好好说的么。”
陆冉迎上他的视线,微微蹙眉:“你在气什么?”
是啊,他为了什么生气,又是为了谁生气。
连姜里都该气到跳脚的事情,她还能见鬼的微笑祝福,在她的心里,他大概和相识十多年的老朋友没差。
他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却依然心存幻想,像个十足的傻子。
“我一个热恋中的人,我他妈开心还来不及。”
“冉冉!”
姜里远远叫她的名字,陆冉应得莫名大声:“干嘛?”
姜里明显被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没事,找我做什么?”
只见姜里得意地晃晃手里的手机:“苏霆到农庄门口了!你去接他一下!”
一个沉筠哪够啊,再来个苏霆才好玩嘛!
第二十一章
苏霆哪用得着人接,陆冉才朝前走了两步,人已经欢快地和她招起了手。
陆冉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确实很容易撞型,但要说撞品牌,略微还是有些夸张……
苏霆小跑着来到她身边,再那么一站,妥妥的情侣装。
一张嘴:“冉冉,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再一张嘴:“啊,表姐夫你也在啊。”
季寅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人:“陆冉,你站那不怕晒么。”
苏霆不知道从哪拿了把伞:“还好我带了伞。”
陆冉看眼头顶的伞,说夸就夸:“年轻帅气就算了,还这么温柔体贴。”
苏霆开开心心:“那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陆冉看眼季寅东,人已经面色沉沉黑如铁。
那就适当调整一下:“当然有时候我也会说些,溢美之词。”
苏霆翘到一半的嘴角被这句话拉平,他终究是个工具人。
程叙看不下去:“苏霆,你变化挺大啊。读书的时候不是不说话的么,现在变得挺活跃啊。”
苏霆细心调整着伞的角度,边看向程叙:“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程叙:“……”
姜里:“……”
陆冉摇摇头:“两个傻子。”
这叁个人里面果然还是陆冉比较聪明,苏霆笑:“好久不见啊程叙。”
这智商……季寅东没眼看,背过身默默收拾起来。
山里的气温说变就变,陆冉冷不防被人披了一件衬衣,是季寅东的。
“我不要。”
“我看到你搓手了。”
陆冉把衣服扔回去:“那也不要。”
季寅东不接:“做幼儿园女神上瘾了?”
陆冉摇头:“程叙说漏了,无论是格局还是道德,以前都是你高攀得我。”
季寅东:“误会了,跟你谈完才下降的。”
“真是委屈你了。”
“一件衣服而已,你没必要想那么多。”
陆冉突然拔高一度:“我爱想什么就想什么!”
季寅东被气到,同样拉高音调:“算我没事找事!”
陆冉继续拔高:“算个鬼啊算,你就是没事找事!”
那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怪投入的。
苏霆静静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姜里:“他们俩这么多年一直靠对喊的?”
又不是住山里……苏霆哼一声,陆大姐?季大哥?
“这哪是喊啊,这摆明了是作,”姜里只管烤焦不管吃,把手里的香肠往程叙嘴里投喂:“我都懒得看了。”
苏霆把注意力收回:“我追陆冉有戏吗?”
“说实话希望不大。”姜里看远远看一眼那俩人,好一番回忆后,提炼总结:“男的很爱女的,女的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男的,男的女的都不是什么坦荡的人,你不知道吧,我们跟这俩人做朋友真的很累的。”
程叙边啃边点头:“累是真的累,命是真的苦。”
“原来如此。”
姜里还想意思意思安慰下苏霆,程叙先把香肠咽下去了:“死心吧小朋友,陆姐也是你能肖想的。”
苏霆笑眯眯看向姜里:“我不追陆冉了,姜里,我追你怎么样。”
姜里:“……”
程叙:“……”
那边两人还僵持着,苏霆远远吆喝一声:“冉冉,你和你前男友聊完没!这两个人聊着都不大聪明!”
程叙、姜里异口同声,枪口一致对内:“别拿我跟傻子比!”
苏霆一脸嫌弃,也不知道这两人的孩子会不会负负得正……
陆冉面无表情,再次看向前男友:“季总还有吩咐吗,我能去做我的幼儿园女神了么?”
“当然,”季寅东咬着牙:“一个不够吧,我给你开个班。”
“哈,那可太感谢您了!”
陆冉转身,又停下:“季寅东,我问你个问题啊。”
季寅东不答应也不拒绝。
“你和沉筠睡了么?”
没有,当然没有,别说他不爱沉筠了,沉筠压根不喜欢男人。
但他情绪还上着头:“关你屁事!”
“那就是睡过了。”
“跟你有关系?”
简简单单一个问题而已,搞得跟个娘炮似的,陆冉从没见过他这幅鸟样,大怒:“季寅东!你就是个傻逼!”
季寅东挨完骂铁青着脸坐下,几个不是人的东西笑眯眯看着他。
程叙:“陆姐多少年没这么中气十足地骂过人了。”
姜里看向季寅东:“冉冉骂人了,我怎么没听到,骂你什么了?”
程叙捏着嗓子:“季寅东你就是个傻逼儿……”
姜里故作吃惊,摸摸肚子:“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骂季寅东是傻逼呢,我这胎教还搞不搞了……”
苏霆没有接棒,表姐夫大小算个长辈,算了。
第二十二章
回程路上,陆冉的副驾驶上换了个人。
陆冉没好脸色:“你上我车干嘛?”
“上你车又不是上你,至于这个态度么。”
季寅东系好安全带:“我的车被程叙开走了。”
陆冉一张嘴就是阴阳怪气:“那坐苏霆的车啊,反正你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季寅东经过姜程一番点拨,心情很好:“那可没准。”
“陆冉,”季寅东一脸期待:“你是不是挺在乎我有没有和别的女人上床的?”
陆冉激昂的情绪灭了大半,毕竟他俩除了上床很少有其他共同的活动,她想求证一下自己的技术水平有什么问题。
陆冉轻轻地,回答他:“我在乎你大爷。”
季寅东认认真真思考一番:“这福气给我大爷他怕是消受不了。”
昨天刚下过雨,前面的泥道比较难开,陆冉把车停到空地,决定先跟他掰扯掰扯。
“我的技术好还是她的技术好?”
季寅东故意:“哪方面的技术?”
陆冉毫不忸怩:“操你的技术。”
季寅东解了安全带,压过去:“操谁都没有操你爽。”
陆冉一掌抵在他的胸口:“贱不贱啊你。”
季寅东苦笑:“还用得着问么,对着你我一直都挺犯贱的。”
陆冉视线下移,已经是鼓囊囊一大包,难怪什么话都肯说。
季寅东一再勒令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不要再粘上去,但看到她和别的男人穿情侣装时,他又愤怒又妒忌还他妈的有几分委屈。
谈这么多年都没有的待遇,苏霆一个毛孩子说有就有,他妈的什么世道。
“陆冉……我们还没试过在车上……”
“滚开啊。”
“你自己摸摸,硬成这样了怎么滚……”
陆冉没挡住季寅东的进攻,叁两下就被撩起了情欲。
虽说快到晚上七点,天色还微微亮着。
陆冉为了早点回去,特意抄了小道,两边的野草足有半人高。
季寅东还在对她上下其手:“你是不是故意选的这条路……”
陆冉咬紧嘴唇:“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剧本收起来……”
“第一集演得差不多了,”季寅东不断变换着手里的力道:“该第二集了。”
他的手指一直挤压着她内壁的小凸点,陆冉按下要尖叫的冲动。
眼看着她就要受不住,季寅东拨开她的内裤,粗硬抵着她的细缝,在入口处轻轻磨起来。
“自己拿着。”
季寅东撩起她的t恤,抓着她的手提着衣角,把她白色的蕾丝胸罩向上一推,张嘴含住她的乳头。
后座的空间实在太小,陆冉坐在他的腿上任由他一口一口吃着她的乳头,快感从胸口蔓向四肢,爽得她连脚趾都绷紧了。
季寅东挤进去一个头,浅浅抽动起来,她的下面已经足够湿润,他一插进去,立刻就有无数张小嘴对他又吸又舔。
陆冉攀着他的肩,雪白的胸乳随着他加强的力道一上一下地抖动着,两人交合的地方传来同步的拍打声。
陆冉觉得自己快要小死过去了……
“第二集……什么剧情……”
“第二集嘛……”季寅东用足了狠劲,插她的力度一下重过一下。
“偷食男女怎么样?”
陆冉脑子里忽然飘过沉筠和季寅东不着寸缕的画面,她猛地推开他:“不做了。”
季寅东按着她的屁股:“都这样了,不做完?”
陆冉把胸罩往下一拉,提起裤子:“嗯。”
季寅东看着自己高高翘着的粗硬,说不上是欲火还是怒火:“陆冉,你他妈的能不能做个人?”
她倒是操爽了,在这个节骨眼说不做就不做。
陆冉瞟他一眼:“你不是有沉筠了么,再忍忍,回去好好伺候伺候她。”
“我他妈没和她……”
季寅东生生忍住,按照姜里的说法,好不容易才激得她吃醋,可不能前功尽弃。
“不做就不做。”
“哟,”陆冉忍不住揶揄他:“平时还真看不出来,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嘛!”
特意在“硬”这个字上加了重音。
季寅东不上敌人的当:“好说了,汉子的骨气比汉子的鸡巴更硬。”
陆冉再进攻:“硬成这样不摸摸看是不行了……”
她不是完全没注意过沉筠这个人,网上一直有爆料说沉筠的取向是女,但一直没有实锤,反而是沉筠的某一任男友对外吐露过两人的交往细节,所以在大众眼里,沉筠是同性恋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她有心试探,纤细白嫩的手指沿着他的裤腰带往里钻:“沉筠是不是喜欢女人?”
季寅东欲求不满的脸明显一愣,陆冉看得清清楚楚,手指越来越往下,握住本就还硬挺着的顶端又揉又搓,声音带着魅惑:“告诉我好不好……”
比起生理上的,心理上的愉悦更吸引季寅东,陆冉还是头一次对他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
季寅东进一步试探:“你用嘴吃我就告诉你……”
陆冉不是没有给他口过,但她不喜欢纯讨好他的方式,比起他舔她的次数,他让她口的次数不值得一提。
陆冉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她仔细掂量一番,好奇心占了上风,她忽而俯身,拉下他的裤子,一根黑紫的粗大的肉棒直挺挺打到她白皙的小脸上。陆冉微微蹙眉,调整好角度,低头含住顶端,舌头在顶端灵活地扫了扫,张嘴就要吃得更深。
说时迟那时快,季寅东一把拉起她:“算了,不劳驾你了,我还是自食其力吧。”
说完当着她的面上下快速撸起来,边撸边面带挑衅地看着她。
陆冉这个女骗子,明明就很在乎他。
意识到这一点,季寅东身心都陷入巨大的快感,喘息声越来越重。
视觉听觉的刺激性都很大,陆冉听不下去,啐他一口:“傻逼男人!”
啐完他,陆冉忿忿下了车。
第二十三章
陆冉一路开到地下车库。
“谢了。”
季寅东刚下车,陆冉也跟着一块下了车。
真是难得,季寅东拿乔:“这地方安全得很,不麻烦你送进门了。”
陆冉嘴硬:“想什么呢,分都分了,我总得把我的东西拿回去。”
季寅东暗自腹诽,刚吃过他的鸡巴还分个屁。
衣服统共就那么几件,季寅东颇体贴地拿来一个行李箱:“也好,这样我女朋友过来就不会误会了。”
陆冉把衣服往箱子里一扔:“我内衣呢?”
季寅东痛快地翻出来递给她:“喏,都在这了。”
陆冉拖过箱子:“走了。”
“慢走不送。”
一、二、叁……
“我最后问你一次啊季寅东。”
季寅东正抱臂看着她:“你问。”
“你跟沉筠是真的在一起了?”
季寅东左右摇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是的。”
陆冉拉着行李箱的手指微微发白:“网上有些关于她的传闻……”
“都是造谣,”季寅东知道她说什么:“没人比我更清楚。”
“哦。”
她早就想跟他分开的,真的如愿了怎么黏糊起来了。
“陆冉,”爽归爽,季寅东也怕自己作过头:“我和别人在一起,你是难过的对不对?”
他走近她,一点点引导她:“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是不是?”
陆冉低头不出声。
季寅东内心有着诡异的甜蜜,他想告诉她,看到苏霆和她站在一起他也很不舒服,看到她因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他开心极了。
“我只是需要点时间。”
那个很久以前他问过她的问题,她的答案到现在也是一样。
“我确实没有想过一直和你在一起。”
“什么?”
季寅东不明白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是怎么来的。
“分开对大家是好事,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
季寅东听懂了,他也想起了自己曾经问过她什么。
要说唯一的差别,是那时候他会觉得意外和心碎,现在不了,他已经习惯了得不到回应。
季寅东内心的甜蜜消失殆尽,他甚至有点恼恨自己对她的试探是那么多此一举。
他是个自大的傻瓜,净做些自以为是的蠢事。
他更是个不死心的傻瓜:“在车上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我口?”
陆冉又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口不对心:“过去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直挺好的。”
“是这样啊。”
季寅东笑了笑,松开拉着她的手。
陆冉没有什么好的。
这句话程叙说过很多次,他劝他换个人爱。
陆冉的确没有什么好的。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但每一次要放弃的念头一闪而过,总有这样那样更多的念头制止他。
也许再等一等,她心里的伤口就会愈合。
也许再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慢慢爱上他。
也许不要给她任何压力,她就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但原来他用这么多年的爱,换来的不是她的改变,是一句他对她一直挺好的。
他坐到沙发上,带着几分也不要让她好过的恶意:“既然你这么知恩图报,给我口完再走吧。”
知恩图报……
果然是亲母子,陆冉被这四个字刺得面色发白。
她一反常态地坐到他的身边,顺从地低下头。
陆冉握着他分身的手指冰凉而微微颤抖,来回吞吐的动作重复而机械,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季寅东没有任何生理快感,此刻的她就好似没有生气的娃娃一般,他看了一会儿,报复带来的快感迅速消失,他宁可陆冉骂他傻逼,也不要像现在这样。
“够了。”
她没有听他的,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喉咙发出干呕声。
“够了。”
陆冉干呕完继续含住他,眼神像带着刀子一般冷冷地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人。
季寅东陷入难以抑制的恐慌,她可以拒绝他的靠近,也可以继续不爱他,但她不该用这么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他从来都没有站到她的对立面,她凭什么带着恨意看待他。
季寅东低下头,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在年少的时候爱上她,以为和她在一起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他第一次爱人,那时还不知道爱情是可以让人这样痛苦的。
季寅东拉起她,用手指轻轻擦拭她的嘴角,无奈而认命:“我错了,对不起。”
陆冉没有再看他,她扭头避开他的手指,脸上尽是嫌恶。
季寅东无法忍受她这样看他,他一边道歉,一边亲吻她:“我错了,我不是真的要侮辱你,对不起……”
他把她压在沙发上,捧着她的脸颊亲了很久,陆冉任由他亲着,既不回应也不拒绝,仍旧是冷冷看着他。
“我不该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原谅我好不好……”
季寅东想到什么,伸手去解她裤子的纽扣,他的想法很简单,他给她口回来就是了。
他开始脱她的裤子了,陆冉这会儿终于开了口:“挨操也是报恩的一部分吗。”
季寅东停下来,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一路视作珍宝的女人,会舍得让他这么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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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姜里选择站到季寅东这边。
“原谅他吧,他和沉筠的事,我也有份骗你。”
姜里看向季寅东的眼神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当初怎么教育他的,一点点小风浪就把自己的老底都兜了。
“错过老季真的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男人了。”
陆冉嫌烦,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
“你别太过分了陆冉!”
姜里扯下她的耳机,被陆冉一瞪,瞬间偃旗息鼓:“我是孕妇,你注意点态度啊……”
程叙远远看着姜里把耳机给陆冉戴回去,忍不住叹气:“这么多年抗战都该胜利了,你还没把她攻下来,累不累啊,换个人得了。”
“你懂屁个爱情。”
程叙像看傻逼一样看他一眼。
季寅东顾自喝口水继续听耳机传来的对话,陆冉两天没和他说话了,无论是在公司内,还是在公司外。
他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遍遍道歉,人陆冉就是这么拽,不理他。是他理亏,他也争不了什么,实在没辙了才搬的救兵。
姜里就给她戴了一只,确保沟通渠道顺畅:“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季寅东这种极品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连程叙这么狗的男人都肯要,你别把黄金当稻草啊!”
陆冉看了眼悠悠喝着茶的黄金和他身边的稻草:“我和他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有什么可复杂的!”
姜里烦得要命,要不是她答应过季寅东不提……
但她们俩的症结保不齐就在这事上。
“你就告诉我你爱不爱他?”
陆冉静默一会儿:“我不知道。”
程叙同情地看了眼旁边,季寅东正戴着和他配套的耳机,他听得清楚,季寅东当然也听得清楚。
陆冉说“不知道”的时候,连他都有一瞬间的怔愣,更何况是季寅东这个当事人。
如果说感情让人变得偏执,季寅东大概率已经是个偏执狂。
“不是,这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爱就一个字,不爱就两个字。姐妹,咱能不琼瑶吗?”
陆冉背负着秘密太久,她动动嘴唇:“那你告诉我,季寅东就一定爱我么?”
“陆冉你居然怀疑老季不爱你……”姜里仰天长叹:“真的是为什么啊,我的闺蜜是个睁眼瞎我居然才知道……”
“我不知道他中间有没有过不爱你,但至少以前他是爱你的,现在依然是爱你的,你再这么糟践他对你的感情保不齐明天就不爱你了。”
姜里神情复杂地看着陆冉:“反过来你也是爱他的,是你不愿意承认,还是你不敢承认。”
陆冉摇摇头:“你没有那么了解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但陆冉人不能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姜里抓抓头发,颇有些泄气:“有时候我真是怀疑,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最好的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老季,我忍不了了,”姜里鼓足勇气:“你不能因为你爸妈的事情永远走不出来……”
“姜里!”
季寅东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
陆冉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她顶着张惨白的脸,一会儿看看姜里,一会儿看看季寅东。
她的手指不受控地抖起来,被人发现以前她迅速把手插到口袋藏起来:“早说啊,你们都知道我还瞒个屁啊!”
“陆冉,”季寅东走近她:“我只是想你知道,爱你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你也不该在乎。”
不要抖,不要抖……
陆冉觉得自己的模样一定狼狈极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事还有什么好让她发抖的呢。
何况,她安慰自己,这个事本来就打算要他们知道的,正如她的不堪和丑陋本来就是真实的。
季寅东发现她的不对劲:“你在发抖。”
陆冉往后退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一直退到墙角。
她快速摇头,却连声音也是颤的:“我没有。”
“事情已经过去那……”
“关你什么事!”
陆冉受不得他的眼神带着悲悯,竖起浑身的刺:“你妈都告诉你了你还找我干嘛!”
季寅东双眉紧蹙:“陆冉,我们回家再说。”
“季寅东,”陆冉的表情又痛苦又折磨。
她是一个那么自私的人,在这个无法自处的当下,她像是个幼稚懦弱不负责任的小孩,把所有的一切归咎到别人身上,连带着痛苦一并移交给他:“我根本不爱你,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
四下一片寂静无声,姜里别过脸,十多年的友谊,季寅东脸上的神情看着叫人心碎。
第二十五章
陆冉睡了很久,她好像置身于某个温暖的怀抱,天空是晴朗的,草地是绿油油的,树木高高的枝桠上挂着半片风筝,随风飘啊飘啊。
“囡囡……”
是妈妈熟悉的声音,陆冉欣喜地回过头,不,不是妈妈!
眼前的女人骨瘦如柴,眼眶凹陷,大张着双眼:“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
陆冉连连后退,快速跑起来,她跑啊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她确定那个女人再也追不上她。
“小冉……”
落眼是一双男式的棕色牛皮鞋,是她用压岁钱买给爸爸的生日礼物。陆冉的视线缓缓上移,她看到枯枝一般的四肢,和一张沾满血的脸:“小冉,你为什么要让妈妈害死爸爸……”
“不是我!不是我!”
陆冉尖叫着醒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空调微弱的制冷声。
“你怎么了?”
姜里身上穿着睡裙,趿着双拖鞋匆匆跑进屋。
她用手擦擦脑门上细密的汗珠:“没事,做了个噩梦。”
姜里把鞋脱了,在她身边躺下:“陆冉。”
“嗯。”
“我想不通。”
陆冉没有问她,她继续躺回去,却是背对着姜里的。
“你为什么对季寅东这么狠啊。”
陆冉不回答,不代表她不会接着问。
“为什么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啊。”
姜里默默把脸贴到她的背上:“陆冉,我从高一就认识你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好冷漠哦,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人的,也不太笑,我那会悄悄讨厌过你的……”
陆冉身体一僵,后背湿漉漉的,姜里哭了。
“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啊,你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每次程叙一惹我,你就帮我怼回去,慢慢就很想和你做朋友了。”
陆冉不说话,听她继续。
“但我越了解你,越觉得你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就好像背负着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似的……”
姜里吸吸鼻子,伸手抱住她的腰:“你为什么不快乐呢,为什么总是有心事呢,你不告诉我们,大概也是不信任我们的吧。”
“姜里……”
“你先别说话。”姜里难过极了:“白天的事,我很自责。如果不是我多嘴……季寅东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
她和程叙一人陪一个,程叙都快喝趴下了,季寅东还跟没事人似的一杯接着一杯。
这么多年,季寅东的酒量该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事不关你的事。”
“你不要这样讲话好不好,”姜里声音带着哭腔:“跟他没有关系,跟我没有关系,陆冉你为什么要把爱你的人都推得远远的啊!”
“如果你不爱他就算了,”姜里克制着情绪:“可你明明是爱他的。”
“姜里……”
“算了。”姜里松开抱着她的手:“对不起啊,把你的睡衣弄湿了。”
说完她坐起身,沿着床沿伸手去够鞋。
她大着肚子,小腿肿了一圈,动作不是很利索,陆冉默默下床,拿起拖鞋给她穿上。
“姜里,”陆冉蹲在地上,抬头看她,眼角不自觉滑下一行泪:“我爸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了吧。”
“嗯,”姜里声音带着鼻音:“是那个让叔叔阿姨染上毒瘾的人该死,冉冉你不要再背着这个包袱了……”
陆冉的手指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她想藏起来,被姜里抓在手心里。
“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
陆冉喘不上气,她努力平复自己呼吸的节奏。
她的手抖得厉害,姜里不忍心:“没事的,等你想说了……”
“我爸妈是被我害死的。”
陆冉静静流着泪,她终于可以把这个秘密说出口。
第二十六章
把秘密宣之于口后,陆冉靠着床沿瘫坐在地上,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被这个罪恶的秘密挟持太久,内心一直饱受折磨,等到终于说出口的那一刻,这份来之不易的释然令她失声痛哭。
姜里在最初的震惊过去后,紧紧抱住她:“都过去了冉冉……”
怎么过得去呢,是她害死了她的爸妈啊。
她不能接受父母丢掉体面的工作变成惶惶不可终日的瘾君子,更不能接受自己从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变成人人厌恶的脚底泥……老师不再喜欢她,同学不再亲近她,连她最好的朋友都疏远了她……
是因为她不能接受这一切,才会在妈妈又一次祈求她的原谅时,冷冷说出那句话。
要想她过得好,除非他们死了。
不全是赌气,这句话在她脑子里出现过很多次,是她带着满满的恶意说出口的真心话。
她妈妈是清醒地听着她说完的,她真的用自己和她爸爸的两条人命成全了她。
往后她有任何幸福,都是建立在她妈妈的自戕上,而她爸爸,那个从小就疼爱她的男人,到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冉跪伏在姜里的膝上:“我好后悔啊……好后悔啊……”
她是一个如此丑陋的恶毒的自私的人。
陆冉哭得累了,姜里找来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姜里哑着嗓子:“擦干净就又是大美女啦。”
陆冉摇摇头:“姜里,你还会不会和我做朋友?”
她抿紧嘴唇,眼眶兜不住眼泪:“你能不能原谅我……”
姜里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低低地叹声气:“我不是因为这个怪你的。”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好时机,姜里知道,但她忍不住:“你就不好奇,我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么。”
陆冉沉默片刻:“读大一的时候么。”
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季寅东有两个月没有联系她,原以为是志愿的事情搞得他不开心……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吧。
季寅东那个时候毕竟也是个刚成年的小孩,怎么接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是这样的背景。
“不是。”姜里摇摇头:“你再猜。”
“大二?”
大二也有挺长的时间没有联系,那阵他参加了一个竞赛项目,她则找了几份兼职连轴转。
也许是朱慧琴发现他们还在继续,把事情都告诉他了,他借着比赛的由头没有找她。
姜里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不对。”
陆冉不想再猜下去:“是什么时候?”
“高一放寒假前,准确点说,是你们在一起以前。”
陆冉愕然:“不可能。”
“是谢丽丽告诉季寅东的,程叙也在场。”
姜里边说边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按摩她的指关节。
“那天开完家长会,你去找涛哥了。谢丽丽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她告诉季寅东,要他跟你保持距离……”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姜里边说边给她搓一搓:“程叙说季寅东听完以后的反应很奇怪,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似的。”
“但是你知道吗,”姜里鼻头红红的:“谢丽丽说完后季寅东只做了一件事,他求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顺便也警告了程叙,让他不可以告诉其他人,我也是很后面才知道的。”
陆冉抽出手:“这不合理……”
她无法相信,季寅东怎么会明知道她的事情以后还要和她在一起呢,他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再疏远她么,还有姜里,她怎么还会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她应该像她以前最好的朋友一样远离她的啊。
她的爸妈是吸毒的,她的妈妈是杀人犯,连她自己也看不上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他们这样的人,这根本不合理……
“爱本来就是不合理的,冉冉,我不是你以前的那些朋友,更不用说季寅东了。”
陆冉忽然想起朱慧琴和李振涛的对话,朱慧琴要求给她换班级,要求重新调整座位,她还以为季寅东会转学……
但开学后一切如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比你想象中还要早一步爱你。”
姜里带着一丝隐痛:“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季寅东一样的。”
她的神情有一丝难过:“所以冉冉,放过你自己。”
陆冉怔怔看着姜里,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季寅东他妈妈,给过我一笔钱。”
姜里一愣:“让你离开季寅东?”
不是吧,这也太狗血了。
“不是,”陆冉眼角滑下一行泪:“是给我舅舅看病的。”
“那她还挺好的。”
陆冉的笑容中带着凄然:“是啊,有了这笔钱我舅舅走的时候才没有遭罪。”
姜里不解:“那是为什么?”
如果她没有看错,陆冉说着话时分明是厌恶的。
陆冉嘴角颤抖着:“她要我记着,只要我还和季寅东在一起,我都要记着他对我有恩。”
朱慧琴看过她妈妈的遗书,她知道一切。
她调查过她的背景,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她极强的自尊下是过剩的自卑,也知道这笔钱陆冉无法拒绝,即便告诉她这是施舍。
是她太傻太偏执。
“什么意思?”
陆冉抿紧唇,摇摇头不说话。
朱慧琴之所以会给她钱,并不纯粹是为了羞辱她。
她轻信了朱慧琴的暗示,以为季寅东不知道内情才和她在一起。她爱季寅东但不敢承认,害怕失去他所以从不提及双方的家人。
她无法爱上一个给自己带来恐惧和怨恨的人,而这才是朱慧琴给她钱的目的。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季寅东会离开她”,也习惯了“她可以没有季寅东”。
陆冉没有想过,季寅东会在了解事情的全貌之后依然选择爱她。
而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他觉得多受伤,他都没有想要告诉她。
姜里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陆冉是一个极负自尊的人,朱慧琴却要用一笔钱买下她的自尊心,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姜里忽然想起什么,气极:“所以你才会改志愿对不对!”
在季寅东和她的自尊心之间,陆冉选择了后者。
但原来,当季寅东面对同一道选择题时,他选的一直都是她。
终于要等到陆姐追夫了。
第二十七章
陆冉在门口等了许久,一直等到腿都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季寅东总算是出现了。
他离她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声音冷极了:“你怎么在这。”
“在公司没有看到你,就来你家碰碰运气。”
季寅东顾自按着开门密码:“有事?”
“当然是想跟你说声谢谢啊。”陆冉故作轻松:“顺便跟你道个歉。”
季寅东冷眼看过去:“发个微信就行了,没必要特意跑一趟。”
陆冉低头,伸出一只手,悄然覆上他搭着门把手的手背。
季寅东抽回去:“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一次性说完吧。”
陆冉想伸手又退缩,想靠近他又却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季寅东原谅她。
“我问你,”陆冉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你还会不会爱我?”
季寅东冷笑:“陆冉,我不是非你不可的。”
“我知道。”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爱的人。
“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自尊心。”
这点她也知道。
她突然变得手足无措,唯有把心里想的都说给他听:“季寅东,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季寅东推开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陆小姐早干嘛去了。”
陆小姐?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季寅东哄着她,陆冉不知道求和的滋味是这样难受的。
她仔仔细细回忆了和季寅东大大小小那么多次吵架,好像每一次,都是季寅东热脸贴过来的。
“对不起。”
季寅东提醒她:“说过的话就不必再说了。”
“等等,”陆冉拉住他的手臂,他身上的酒味很重:“你喝了很多酒。”
“跟你没有关系。”
季寅东甩开她,不再回头。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陆冉看着紧闭的门苦笑,走到这一步,确实是她活该。
明明在同一层楼办公,明明谁也没有躲着谁。
陆冉看着季寅东办公室的门发呆,即便是在过道上碰到,即便她一直看着他直到两人擦肩而过,他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过她一眼,就好像完全不认得她一般。
但总算叫她逮到一个机会。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陆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季总去几楼?”
他没有理她,伸出手指按下负一层
“好巧,我也要出去。”
他依然不理她。
出了电梯,陆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即使季寅东全程视她为空气。
“季总能不能送我一程?”
季寅东总算出了声:“不顺路。”
“我还没说我去哪。”
“哪里都不顺路。”
陆冉拉住他的手:“我知道错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啊。”
“陆冉,”季寅东皱眉:“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在和你赌气。”
想过啊,怎么没想过,陆冉忽然觉得手心发麻:“所以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季寅东的眼神审视着她:“过去这么多年,你想的又是什么。”
陆冉叹声气:“如果你在乎志愿的事情,其实那时候你妈找过我。”
季寅东打断她:“姜里已经告诉我了。”
“如果你是怪我不告诉你,我向你道歉。”
“你根本不信任我,勉强自己做什么。”
陆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继续,她抬起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面目面对他:“所以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么?”
“是。”
“我本来还在计划怎么样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来着。”
她自嘲地笑了笑:“但如果那样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
陆冉无法说出接下去的话,她不舍得看着他。
季寅东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
季寅东听到她的话没有一丝意外,有的人永远不会变。
他似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笑她的多此一举:“陆冉,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们之前就已经分手了。”
第二十八章
陆冉问自己,她想弥补什么呢,如果季寅东根本不需要,还有什么可弥补的。
姜里却不信季寅东这么决绝,直到她组的局一再被季寅东拒绝。
“这次好像是动真格了。”
陆冉对姜里扯扯嘴角:“可能是想通了。”
“要不,”姜里转转眼珠:“你脱光了勾引他试试?”
男女嘛,一炮泯恩仇。
陆冉摇摇头:“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她自知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让季寅东痛苦太久,不想再自私下去。
姜里看不得她这幅模样:“实在不行,换人吧……”
季寅东再好,陆冉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陆冉倒是不想换一棵树上吊,这么麻烦还不如寄情工作。
项目基本上进入收尾阶段,陆冉被刘忠叫去吃饭。
没想到季寅东这个级别的也会赏脸出席,陆冉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季寅东,短短月余,居然会有物是人非的慨然。
季寅东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一点架子也没有,席上的几位女生慢慢放开胆子。
“季总您是单身吗?”
沉筠被拍到和其他男人的合照,外界早就传闻季寅东被甩了。
周澹的用心昭然若揭,刘忠正想岔开话题,只听季寅东淡淡开口:“我是单身。”
周澹是陆冉的助手,刚毕业没多久,年轻漂亮,学历又高,这会表现得很进取。
“陆经理,你这个助理不光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很突出啊!”
刘忠话里有话:“你可要当心点,没准过几天就被我们公司挖过来了!”
陆冉淡淡看一眼周澹:“人往高处走。”
“刘总!”周澹发出嗔怪:“您这么说,冉冉姐回头要给我穿小鞋了怎么办!”
陆冉端起酒杯抿一口:“那正好找季总给你安排工作。”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陆冉不是活跃的性子,也很少在酒桌上参与这类话题,更不用说主动挑起来。
更没想到的是,季寅东居然会接茬:“周澹,你说说看,喜欢什么岗位?”
周澹万万没想到季寅东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当下面若桃花:“我其实特别想跟您学习怎么做事,当然我只是想想哈。”
季寅东笑容温和:“你刚毕业,有志气是好事,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小姑娘甜笑:“谢谢季总!”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重新开始了么。
陆冉扬扬嘴角。
“陆经理是不是也是单身?”
刘忠对陆冉印象很好,业务能力强,人长得也漂亮。
陆冉没有接他抛过来的橄榄枝:“我有喜欢的人。”
“真的吗?”
在座的人纷纷被这句话吸引注意。
“冉冉姐我真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是啊是啊!那男的瞎吗……”
瞎倒是不瞎,陆冉看着漠不关心的对面:“我做了很多让他伤心的事,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可惜来不及了。”
对面季寅东放下手里的酒杯,看过来:“我很好奇,陆小姐认为自己做错什么了。”
陆冉隔空和他对视:“比如我爱他,但从来没有告诉他。”
季寅东的神情依旧是淡漠的,他不相信她的话。
陆冉眼眶微微发红:“比如我爱他,却总是把他推得远远的……”
周澹忍不住:“那你跟他道过歉了吗,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啊。”
“道过歉啊,没有用。”
刘忠也加入话题:“男人都放不下面子,你再找他几次。”
“我其实真的很想和他重新开始,季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有机会吗?”
季寅东毫无波澜:“可惜了。”
陆冉本就没有抱什么期待,她靠在椅背上:“是啊,可惜了。”
推杯换盏间,时针悄然指向十点。
“冉冉姐,我给你叫代驾吧。”
陆冉喝了不少,周澹边扶着她边掏出手机。
“好啊。”
年轻真好,皮肤凑近了看,没有一点瑕疵。
“你怎么回去呢?”
周澹脸上爬上两朵红云:“刚刚季总问了我住哪,我们好像顺路……”
说着她悄悄瞄了眼不远处的男人,男人的视线正在往这边看,周澹声音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季总真的好帅啊……”
脱光了更帅。
陆冉按按自己的太阳穴,酒精催情么,她居然满脑子季寅东脱光了衣服压在她身上的模样。
反正喝了酒,陆冉抓起周澹的手朝季寅东走去。
“怎,怎么了?”
周澹被抓得不知所措。
“季总,”陆冉笑着走近他,直接把周澹往他怀里一推:“那我们家周澹以后就麻烦您了。”
季寅东任周澹靠着:“陆经理客气了。”
周澹赶紧从季寅东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季总,冉冉姐喝多了。”
陆冉歪头看着季寅东,用眼神细细描摹他好看的眉眼,有那么一点点想哭,忍住了。
“周澹,”她摇了摇扶着她的手:“那季总也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他啊。”
周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几分尴尬地解释:“冉冉姐真的喝多了。”
陆冉可不觉得自己喝多了,不过随便吧。
她最后一次看向季寅东,对他招招手:“那就拜拜啦。”
反正项目结束以后她也不会再来这家公司,反正季寅东私底下也不愿意再见她。
还是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第二十九章
陆冉收拾好自己带来的工具和资料,和周围的人简单道个别。
总算是结束了,再也不用做到一半朝着某个方向发呆,金窝银窝不如自家公司这个草窝。
周澹自那天晚上以后就向她提了离职,陆冉没有多问,爽快同意了。
季寅东把人顺路送回去以后有没有顺道做点什么,她问不出口也不想问,于公于私,他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陆冉最后看了眼季寅东的办公室,在心里默默和他道了个别。
一整天没出现的人,临了在地下车库和她迎面撞上了。
“走了?”
还以为他会继续装不认识她,陆冉点点头:“嗯,走了。”
她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季寅东。”
季寅东回过头。
“以后姜里叫你吃饭,你还是去吧,我以后不大会去了的。”
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没必要因为她疏远姜里他们。
“什么意思?”
“就是你放心去好了,不会在那里看到我的,你想带着周澹,或者别人去也没关系的。”陆冉用轻松点的语调:“姜里不会为难她们。”
季寅东竭力克制着:“你以后不大会去了是什么意思?”
陆冉打开车门,把东西放进去:“我要调去总部了,以后就不太有机会和你们聚了。”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陆冉听不懂:“下个月动身……”
“我他妈问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季寅东突然怒不可遏,陆冉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神经?”
他发神经,他的确是在发神经,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他压根没有正常过!
一次是这样,两次还是这样,从来不在乎他的意见,从来都没有想要和他商量一下。
季寅东吼出声:“不是反省过了么!不是要道歉么!那你他妈倒是爱我啊!”
陆冉被吼了一脸,火气直线飙升:“你又不肯给我机会!”
“给你!我现在就给你!”
季寅东拽着她的手臂往自己的车上带,狠狠摔上车门。
他根本不是在吻她,他的牙齿重重咬上她的嘴唇,每一下都用了狠劲。
他有多恨她,陆冉嘴里涌入一口咸腥味,嘴唇被咬出血。
男女力量悬殊,陆冉渐渐生出惧意,连带着也有许多委屈,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到两人黏连着的嘴唇,季寅东停下来了。
“陆冉,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公平一些……”
季寅东一手拭去她的眼泪,伏在她的肩上,无力又失望。
陆冉狠狠推开他:“你又不搭理我又送别人回家,我他妈哪知道你几个意思!”
季寅东没有看她,更像是自言自语:“我只是想你多在意我一些。”
她才被冷遇几回,说不找他就不找他,说给周澹就给周澹,这才过了几天,就打算去总部不回来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放下她,但想得到和做得到根本是两码事。
季寅东早就知道,他对她不该有任何期待。
“去了那边以后,”季寅东的声音难过极了:“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手搭在车门把上,说完就要下车。
陆冉下意识抓住他:“帮我一个忙。”
“你说。”
季寅东的眼眶有些发红,陆冉同样红着眼眶,谎话张口就来:“调令我已经签好字了,按照公司的决定,除非员工有突发事宜,否则就要准时去新岗位报道。”
“你要我怎么帮你。”
公司有没有这种狗屁规定她不知道,陆冉只觉得自己累极了,她贴上季寅东的后背,把头轻轻靠到季他的肩上。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结婚。”
“你疯了吗?”
季寅东要转身看她,她双手抱紧他的腰,不肯把脸露出来。
她死死抱住季寅东:“你不想娶就算了……”
结婚算什么,他连姜里出的馊主意他都听着做了,他对她根本就是没有底线的。
陆冉不是因为爱他才想嫁给他。
她一直随心所欲惯了,读书的时候为了气谢丽丽,把他当斗气的工具。高中跟他谈恋爱,大概因为他对她还不错,真喜欢他也不会一毕业就想着跟他分手。再到后面那几年,她大概也是习惯了有个男朋友,分不分手好像都无所谓。
结婚也是一样的道理,今天想到了结婚,哪天就会想着离婚。
季寅东自嘲地笑了笑,他在她这孬了这么些年,很想硬气地拒绝她一次。
他用力掰开她紧扣在他腰上的手,打开车门。
就在陆冉以为凉了的时候,季寅东开了口:“明天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第三十章
季寅东看着身边熟睡的陆冉,想起他们出了民政局的对话。
“忙我已经帮了,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即便工作人员问的时候他心里有一万句愿意,他最想听的,她还没有说出口。
陆冉知道他的别扭,一脸被强了似的。
“不管你信不信,”陆冉踮起脚,亲亲他的嘴唇:“我爱你。”
不管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季寅东看着床头红色的两本证,陆冉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
“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陆冉揉揉惺忪的睡眼:“你怎么不睡觉啊。”
“睡不着。”
从白天领证到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季寅东一直感到不真实,喜悦是有的,茫然也有一些,更多的却是不踏实。
如果哪天陆冉又要他帮忙离婚,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气得想杀人。
她究竟知不知道,婚姻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那要不要做个助眠运动……”
陆冉用脚趾勾勾他的,虽说他们从十几岁就搞到床上去了,但毕竟是新婚之夜,什么都不做是不是也不太合适啊。
“陆冉,”季寅东把人捞到身下压上去:“我这个人要么不结婚,结了婚就不会离婚。”
“神经病,”陆冉忍不住用小腿踹他:“专心做你的爱吧,这种话也助不了兴。”
季寅东轻车熟路得推高她的睡裙,扯下她的内裤刺进去,已经湿了。
他没有怎么做前戏,直奔主题,陆冉的穴口突然被异物入侵,分泌的爱液不足,微微有些受不住。
季寅东挺了几下:“太紧了,腿再分开一点……”
“你干慢点……”陆冉攀上他的肩,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我有点疼。”
季寅东低头看了看,她的花穴就像是充了血一般,他一动,内壁的褶皱被撑平,嫩肉跟着外翻。
他忽然发力,集中朝某个方向顶了顶。
陆冉的尾椎处传来重重酥麻,忍不住发出嘤咛声。
他不想让她这么快到高潮的,又听不得她说疼,加快速度动起来。
“啊……”
底下的啪啪声越来越快,陆冉的瞳孔从聚焦到涣散,慢慢又聚焦到一块。
季寅东也到了,但他不愿意拔出来,继续压着她亲。
“你弄到里面了。”
她的声音有几分埋怨,季寅东正埋头吃着她的胸乳,闻言抬起头:“我们已经结婚了,孩子的事你怎么考虑的?”
陆冉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闪躲:“我不想生。”
他身体的一部分还埋在她的体内:“为什么?”
他们的婚姻的确有点草率,什么都没有商量过,全凭她一时兴起。
上一分钟还算旖旎的气氛骤然冷下去,陆冉:“我不喜欢小孩。”
季寅东的脸色微变,从她的体内退出来。
“不做了?”
一轮游,不像他的风格。
她还在沉浸在高潮带来的余味中,蓄意在他的胸口又摸又揉。
季寅东没有回应她。
“你很喜欢小孩?”
“嗯。”
喜欢小孩是假的,想和她有个小孩才是真的。
“你不想要就算了。”
“季寅东,我们才刚刚结婚,孩子的事情……”
陆冉还想继续和他讨论讨论,他已经关了床头灯,背对着她:“睡吧。”
第三十一章
“程叙,你看这两本结婚证和我们的是一样的嘛?”
姜里难以置信,说结婚就结婚,这两人不是刚分手么?
程叙仔细比较了好一会儿,合理怀疑:“这章好像有点模糊……”
陆冉抢回来:“得了,让你的钛合金狗眼休息一会吧。”
“老季你到底怎么想的啊……”程叙表现得痛心疾首:“娶妻娶贤,你和陆姐结婚贤惠的可是你啊,你做好洗手做羹汤的心理准备了么?”
姜里表现得比当事人还开心:“陆冉我们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我好开心啊!”
程叙多嘴问一句:“什么心愿啊?”
“我们的小孩以后也要做一辈子的闺蜜!是不是很浪漫?”
季寅东坐在背光的一角:“那太可惜了,我们决定不生孩子。”
陆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结婚了,她却觉得季寅东离她越来越远。
按照姜里的说法,季寅东对她有执念。
但执念不是爱她,执念是执着于自我。
陆冉想起一句话,don’tmistakeattachmentforconnection.
季寅东对她,会不会也是这样。
“我们要不要去哪里玩几天?”
送走姜里和程叙,陆冉向他提议。
“你要不要先见见我的父母。”
说来好笑,他们结婚的事,除了姜里和程叙,他们没有和其他人提起过。
“你和他们说了?”
陆冉还没有准备好见朱慧琴,她正想问季寅东能不能缓几天,季寅东先开了口:“还没有,毕竟我不知道你的新鲜劲能维持几天。”
没有通知亲朋好友结婚的喜讯,没有拍过婚纱照,没有定过酒席,戒指是店里临时买的因为尺寸偏大没有戴,就连领证的日子也是不吉利的,日历上清清楚楚写着不宜婚嫁。
就好像从一开始,老天就知道这是一场过家家的游戏,仁慈地给他们安排好了退路。
陆冉觉得那天她一定是鬼迷心窍,才提出这么糟糕的建议。
结婚才两天,她已经有点烦了。
她能理解季寅东对她有怨气,但结婚也是他的决定。
“你要是觉得后悔了。”
陆冉张嘴才觉得异常艰难:“我们可以商量。”
这时候倒是愿意跟他商量了。
“商量什么,离婚吗?”
季寅东走近她:“我很好奇,既然你原来想过生孩子,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要了?”
陆冉嘴角露出一丝讥讽:“那还不是因为不想和你生。”
她受不了他一副找碴的模样,违心的话信手拈来:“我就想体验下和你结婚是什么感觉,孩子生出来又不能塞回去。”
“体验一下?那体验过后呢?”
跟他谈恋爱是体验,跟他发生关系是体验,到头来跟他结婚依然是为了体验……
这种感觉多么熟悉,结婚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陆冉个性尖锐,自尊心强过天,而他则是一边回避一边上赶着受刺激。
他们根本就不合适,旁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一点恐怕陆冉也心照,季寅东心知,是他一直在勉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自己陷入一场名为“陆冉”的拉锯战,总是夺而复失,失而复得,对峙的时间太久,连他自己也分不清,陆冉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爱情还是偏执。
隔着一个拥抱的距离,他们站在距离的两端,博弈着,为一场目的不甚明晰的输赢而陷入斗争。
结婚和恋爱最大的区别是,再看对方不顺眼,晚上还是要睡到同一张床上。
陆冉白天受了气,晚上听到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起来后,小腿微微攒劲一脚踹了过去。
季寅东被踹醒,又懵又恼:“陆冉!”
陆冉没作声。
季寅东开了灯,陆冉闭着眼,睡容恬静。
“别装了。”
他推推她:“叫你别装了。”
陆冉这才悠悠睁开眼:“我刚刚做梦和一条狗打架,吓死人了。”
季寅东静静观赏她的演技,发表观后感:“我看我真是日了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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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会议才开了五分钟,季寅东反复看了五六次手机。
“季总,您是不是有急事……”
“没事,你继续说。”
季寅东把手机翻个面,做出一副专心会议的样子,思绪却忍不住飘到一个小时前陆冉发来的讯息上。
算算日子,距离上一条她主动发来的讯息差不多有半年。
结婚挺好的,至少能让陆冉主动给他发消息。
但也只发了一条,一共五个字,晚上吃什么,季寅东皱眉,多打个语气词能把她累死。
季寅东这个狗比!
陆冉把手机扔到一边,冷战两天,即使晚上睡在一张床上,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她试过把被子都抢过来,季寅东只会默默下床再找一条。
她也试过再装做噩梦一脚踹到他小腿上,季寅东第一次挨踹还会内涵她,后面只会气呼呼背对她离她再远些。
倒显得她不是个人。
思忖再叁,她发过去一条微信,已经给他台阶下了,姿态还摆这么老高。
手机震了震,季寅东开开心心点开手机。
是一个竖着中指的表情包,手机在手上又一震,迎来第叁条讯息,简简单单六个字,通知:战事升级。
季寅东不回,又挑衅又发战帖的,看来有的人今天没加班。
客厅的灯亮着,季寅东扫了一圈,不见他新婚妻子的人影。
季寅东走进卧室,浴室传来洗澡声,季寅东推推门,居然是锁着的。
“啊……好大……”
嗯?
季寅东贴紧门,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骚货,你好紧,水好多……”
季寅东拍拍门:“陆冉?”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季寅东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这就是她说的战事升级?
季寅东静静倚着门框:“放完了没,出来吃饭。”
陆冉关了手机,季寅东真没劲,说戳穿就戳穿。
她的浴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胸前春色无限,头发湿漉漉沁着水珠。
“你怎么知道的?”
季寅东扯过毛巾搓搓她的脑袋:“你叫的哪有人家好听。”
擦着擦着就变了味,季寅东看着她胸前的两枚红点,不知道是温差的关系还是被浴袍磨得,挺立在他眼前:“你不冷?”
“欲火焚身的时候冷什么。”
陆冉边说边把领口往下拉,上手捧起自己沉甸甸的两团。
搓面团一样:“手感还挺好的,你摸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赚到了?”
季寅东强忍欲火:“先出去把饭吃了。”
夏天穿的衬衫薄,她贴上他的后背蹭了蹭,双手沿着他的裤腰向下:“吃饭哪有吃哥哥的肉棒爽。”
什么饭也别吃了,季寅东一把扯了她的浴袍,压着她就往床上倒。
陆冉微微分开腿,感受到他的变化,开始拿乔:“一炮泯恩仇行不行?”
季寅东抵着她:“一炮怕是不够。”
“哦哟,”陆冉解开他的扣子摸两下:“季总这一等一的体格不下个海真是可惜。”
季寅东快速进入情境:“今天心情好,给您打个折,给8000吧。”
“这么贵!”陆冉笑着缠上他的后背:“来个折上折啊,没有亲情价的吗?”
季寅东低头亲她:“6000,不能再少了。”
陆冉伸出舌头勾上他的缠绵一会儿:“成交。”
季寅东才插进去一根手指,传来噗叽噗叽的水声。
“看个片就把你湿成这样?”
陆冉用舌头舔舔他的喉结,果然,季寅东压着他的身子一颤。
“看片学来的,果然实践出真知。”
季寅东揉着她胸前的两团肉:“我摸的爽还是你自己摸着爽?”
陆冉不答反问:“从小馒头摸成大馒头,你是不是也挺有成就感的?”
季寅东早已蓄势待发,挤进去一个头,浅浅抽动。
“刚刚看的片子回头借我看看。”
“那女的有大胸蜂腰筷子腿,你看过以后不要我了怎么办……”
季寅东往两边掰开她的腿,重重插进去,爽得他头皮发麻。
他捞起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面对面和他贴得更近。
“陆冉……”
季寅东一边插进去,一边揉着她的花心加大她的快感:“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被他贯穿,陆冉夹紧他的腰一前一后动起来,发出绿帽威胁:“你以后再敢说离婚两个字,我就出去给你戴绿帽,睡满十个男人再跟你……”
季寅东狠狠吻住她的嘴唇,不让她再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第三十三章
男人真的是狗,尤其是叫季寅东的这条。
结婚以后,季寅东的气性明显比以前大很多,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不回他电话要被甩脸色,不等他吃饭也要被甩脸色……
用季寅东的话形容,这叫农奴翻身把歌唱。
陆冉哄过两次,第叁次已经恢复婚前的洒脱,爱他妈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好在她的东西还没完全搬过去,陆冉为自己的拖延感到庆幸,虽然法定意义上她是已婚,但搞不好马上会变离异,有个自己的住处还是很重要的。
“我真的不明白,你俩到底在折腾什么。”
姜里疲惫极了:“早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要结婚呢,婚姻到底对你们意味着什么。”
陆冉听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姜里的手上光秃秃的,不见她的婚戒。
她跟自己不一样,姜里的婚戒从不离身。
陆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程叙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姜里缩在沙发上,怔怔看着天花板:“我就不该和他结婚的……”
“我去找他!”
“没这个必要,”姜里冷笑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姜里摸摸肚子:“我是想和你商量,这个孩子我还要不要生下来。”
陆冉听出她的决绝:“你准备和他离婚。”
离了也好,程叙这种男人,留着过年么。
“已经快五个月了,”姜里流泪看着她:“医生说已经成型了。”
她和季寅东的婚姻是不正常的,她也无法站在世俗的角度上给姜里提供建议。
陆冉把脸贴到姜里的肚子上:“无论你要不要她,我都会陪着你,你愿意生下来的话,我和你一起养。”
姜里眼神空洞而灰暗:“我想在你这住一段时间。”
“什么都别想,”陆冉抱紧姜里:“手续的事情,我来操心。”
“嗯……”姜里往陆冉的怀里钻了钻,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当初就不该认识程叙。
冷战两天后,季寅东在程叙家见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程叙挨了陆冉一顿暴揍,脸上的五指印根根分明。
季寅东头疼,连拉带拽把人接回家:“姜里是不是在你那?”
陆冉冷冷提醒他:“姜里也是你的朋友。”
他还没说什么,陆冉就把他划到了程叙这边的阵营。
“我当然知道姜里是我的朋友。”
“那好,”陆冉沉着脸:“程叙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你敢说你事先不知情?”
季寅东耐心跟她解释:“我也是刚知道的,就比你早了几个小时。”
“滚吧你!”陆冉根本不信他的话:“你跟程叙根本就是狼狈为奸!谁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其他女人!”
程叙在老婆孕期出轨根本不是个东西,就这样也能把他和程叙归为一类。
季寅东几乎要憋出内伤:“我在你眼里形象是有多差!我在外面有女人我犯得着跟你结这个婚?”
陆冉说完便开始后悔,她拉拉他的手臂:“我主要太生气了。”
两天没见她,季寅东态度软下来:“道歉也要别人教你么?”
毕竟是她有错在先,陆冉别别扭扭:“老公。”
季寅东憋着,不理他。
也不是那么难叫出口嘛,陆冉来了劲:“这位冷漠的男士是谁的老公呢,啊原来是我的老公……”
“神经病。”
季寅东被打败,她永远知道怎么对付他是最有效。
“吃过没?”
季寅东就坡下驴,刚想给她找点东西吃,一扭头她正在玄关处换鞋。
“你又要去哪?”
“姜里这两天住我那,我得回去照顾她。”
季寅东气得头疼,这才结婚几天,她到底有没有半点做人妻子的觉悟。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陆冉已经换好鞋:“我那就一张床,你去了睡沙发啊。”
季寅东忍着脾气,他他妈是稀罕她那张破床么。
“把姜里接到这里住吧,住着还能舒服点。”
“别,”陆冉面带不爽:“我那虽然不是豪宅,面积虽小但温馨有余……”
季寅东忍无可忍:“陆冉,我是你老公,我他妈想操你了行不行!”
陆冉从善如流地把鞋一扔,动手扒了自己的连衣裙。
好好一件事,好好一张嘴,非得用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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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陆冉大张着腿迎合季寅东,枕边的手机一震再震,她忍不住催促他快点。
“你快,快点,姜里在催我回去……”
季寅东按着她重重往里顶,每一下都带着怒气,好端端的夫妻生活,搞得跟他妈偷情似的。
陆冉知道他在气什么,她做得也不痛快:“要怪就怪程叙这个狗男人,我一定要让他净身出户!”
季寅东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在床事上专注是对另一半的尊重。”
陆冉不敢再多言,专心投入这项二人运动,配合他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
做完已经是十一点半,季寅东给她套上内衣裤,又给她套了条连衣裙:“我送你。”
陆冉吃饱餮足,乖巧得像只猫咪,主动靠过去用手肘支支他:“我这几天都要陪着姜里,你要是想我了……”
话说到一半,陆冉怎么都觉得这话说不下去,换个说法:“你要是想做了提前说一声啊。”
季寅东没好脸色:“所以我还得提前预约才能跟我老婆过性生活?”
陆冉给他梳理一下做人的道理:“要不是有姜里在,你猜你刚刚操的是谁的老婆?”
季寅东不死心:“接过来怎么样,她怀着孕,我们给她请个阿姨专门照顾她。”
“不怎么样。”陆冉拒绝这个提议:“她看到我和你,十之八九会想起渣男。”
毕竟他们这些年一直是四人小分队。
季寅东继续挣扎:“我可以在我们的房间里深居简出。”
“你还不死心,”陆冉感受到他的痴缠,坐到他的腿上和他面对面:“这样行不行,我周末陪你一天啊,姜里是我们的朋友嘛。”
季寅东没辙,他能清晰感觉到陆冉和他相处中的转变,他不想破坏这个良好的趋势,唯有亲亲她的嘴唇:“好好陪姜里,也要记得家里有人在等你。”
“来这套。”
陆冉上手揉揉他的头发,心软得一塌糊涂。
程叙不同意离婚,两方亲友轮流出动,劝和不劝分。
姜里铁了心,谁劝都没用。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孩子,已经到了这个月份,引产太痛苦,生下来却有更多痛苦等着她。
早些年她把精力放在和程叙的恋爱中无心拼事业,结婚以后家中大部分的开支都得仰仗程叙。两个人的感情的的确确是有的,但经济收入不对等,家庭地位也是不平等的。
“婚姻是一门很现实的课程,亏我还以为,程叙可以给我带来终身浪漫,但人是会变的,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啊。”
“对不起啊冉冉,”姜里靠着陆冉,突然开口说抱歉:“我以前一直以为,季寅东那么爱你,你就该和他好好在一起。我错了,我不该拿情感绑架你的。”
即便知道季寅东对她的感情比她想象中还要早,陆冉也不认为季寅东这辈子就不会再爱上别人。
在感情上她一直是消极悲观的,她无法体会那种孤注一掷的情感。一般情况下,采用激进而冒失的策略,结局大多是不好的。
陆冉任由姜里靠着,顺着她的话:“你想要终身浪漫没有错,但那句话是,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但我依然很羡慕你。”
爱情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没有什么公道可求。
每一个在爱着的人都会期待从关系中获得情感的永生,但心里也要清楚,没有什么东西是注定永恒的。
怀有期待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正确度量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是为了不为难自己。
第三十五章
季寅东会出轨吗。
陆冉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季寅东正半眯着眼睛,享受她给他掏耳朵的服务:“为什么这么问?”
陆冉语气轻松:“想跟你探讨一下关于爱的问题。”
“至少目前看来,我没有这个打算。”
“你可以去爱别人。”陆冉捏捏他的耳朵:“但你要提前告诉我,不能背着我做勾搭的事,像程叙那样就很掉价。”
人心易变,新鲜感对人性有着天然的吸引力,这不是什么多难理解的事情,但陆冉的人生观是,事先就能处理的,不要等到事后。
“我不是程叙,你也不是姜里。”
季寅东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你在我这里可以多一点安全感。”
“你知道……”陆冉犹豫再叁:“我从来没想过我爸妈会变成那样。”
她不是想反驳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实例。人是会变的,也许明天,也许下个月,也许快得只需要一秒钟。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他提起家里的事。
他的陆冉,是一个不相信甚至也不屑于开口要承诺的人。
她最大的不安全感来自于她家庭那场变故,强烈的不安已经渗入她的骨血和她融为一体,并不是她不愿意相信别人,而是她丧失了这样做的能力。
这会儿她虽然不说,但季寅东明白,她正在向他要一个关于尊重的承诺,然后才会是信任,然后才会是爱。
她能开口已是不易,季寅东愿意放慢步调,陪她着慢慢来。
他将她搂入怀中,亲亲她的额头:“我答应你,如果我以后喜欢上别人,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怀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的手指亲昵地摸摸他的下巴,刚刮过胡子下巴没有那么扎手。
“季寅东。”
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
“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想结婚。”
“嗯。”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不止是爱人,更是亲人。
他知道她受过很重的伤,内心寂寞苍凉。她说的这两句话比她说爱他的杀伤力还要大,季寅东抱紧她:“知道了。”
如果说季寅东从一开始就是凭着去爱的本能在爱她,她不是的,爱他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
陆冉对爱一个人的预判是危险,是对自我的暴露,是对边界的让渡,是对原则的挑战和对理性的约束。而和她这番思量强烈对抗的,并且战胜她保护自我的本能的,是季寅东对她的爱。
可她是一个极度拧巴的人,一边享受着季寅东对她的好,一边质疑一切。
“我对你一直都不是很好,你很辛苦吧……”
“是挺辛苦的,”季寅东温柔地看着她:“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好好表现,你能不能多爱我一点。”
陆冉认真看着他:“如果我一直都爱自己远多过爱你呢。”
她真的是浪漫氛围的一级杀手。
“爱对方超过自己这种话是拿来骗十八岁的小男生的,就算你真这么讲,我也不会相信。”
陆冉的观点和他是一致的:“那我也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
季寅东笑而不语。
如果爱太多让她感到负担,那就让她觉得是有限度得被他爱着。
季寅东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有段时间他频频梦到她。其中有一天,白天学校组织大家给地震的灾区人民捐款,全班的女生都在哭,除了陆冉。
季寅东从讲台上走下来,看到她木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在想什么呢,季寅东很好奇。
当天晚上他又梦见她。
陆冉被困在坍塌的教学楼,季寅东疯了一样冲进去找她,醒来的时候他又哭又笑,如此庆幸这只是一个梦。而当他的手碰到枕头,枕头已经湿透了。
这个梦过于真实,真实到令理智回归后的他难以相信。
正是因为得到过,才更加没有办法面对失去。
也正是因为体会过失去,才更加没办法放下她。
他是如此强烈地爱着她,带着近乎献身般诚挚的爱意。
第三十六章
姜里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陆冉给她谈来的条件是程叙净身出户。
无论程叙有多后悔,多痛哭流涕地哀求姜里原谅他,姜里都没有给他机会。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姜里整个人好似失去生气一般。孕期妊娠反应大,加上受到程叙出轨的刺激,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迅速颓败下去,只有在顾念宝宝身体的时候她才会逼自己进食。
陆冉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陪她上,季寅东也给她找了好几个厨师,没有用,姜里不止失去了食欲,也丧失了交流的欲望。
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她不下床,也不愿意出门。
姜里成宿不睡觉,她仔细回忆着和程叙从相识到相爱的全过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以为自己和程叙是要一路走到白头的,她以为尽管程叙迷失过一次,他知错改过就好了,她以为自己是幸福的,直到她发现程叙和那个女的根本没断过。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回家扮演好丈夫角色的同时和别的女人再组成一个小家的啊……
如果他那么爱那个女人,又何必选择和她结婚生子。
陆冉看穿她的郁结:“程叙不是两个都爱,是只爱他自己。”
姜里蜷缩在床上默默流泪,她不想听。
大概是感受到妈妈的肝肠寸断,宝宝在六个多月不足七个月的时候早产,季寅东找尽关系,宝宝最后还是走了。
姜里和程叙相识十多年的情谊,七八年的感情和羁绊,一并随着宝宝的离开而宣告终结。
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原本是想着给她做干女儿的……
陆冉流泪静静伫立在窗前。
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向姜里袒露埋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
她一直在哭,姜里为了调节气氛:“喂,你这样哭法可不行,太有损你在我心里强悍的形象了!”
“我他妈水做的不行啊!”
“行行行,你就是水泥做的我也认!”
陆冉破涕为笑:“姜里你个白痴。”
“陆冉你畜生啊,骂一个孕妇白痴。”
姜里坐到她的身边,亲热地圈住她的肩膀:“真好哇,我头一次被人骂白痴还觉得高兴。”
“那我给你录下来,有事没事你多听听。”
姜里指指自己鼓起来的肚皮:“这位女士,尊重一下我的身份行不行。”
陆冉对她的肚子比了个爱心。
姜里借机告状:“那天后来季寅东骂我了,要知道他现在一句话骂得可是我们母女两个人……”
“骂你什么了?”
“骂我说话前不动脑子……”
姜里扁扁嘴:“我现在身上可有两个脑子,比他还多一个呢,骂我就算了,连你干女儿都要骂……”
陆冉斜眼看她:“你还让不让我做人了?”
季寅东为她骂的人,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姜里笑得开怀:“干嘛,心疼他啊?”
说着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宝宝啊宝宝,等你出生了,千万不要得罪你干妈哦,为人又狠心又相当两面派。”
“干嘛,现在就开始搞分裂啊?”
“啊!”姜里激动:“你摸一下,她在踹我!”
“脾气这么大的么……”
“什么脾气大,你以为跟你似的,我的女儿哎!她妈妈出了名的好脾气哎,对你这种朋友都不离不弃哎!”
哎个屁……陆冉摸摸她的肚子,感受到小姑娘健康有力的一脚,硬生生咽下一句脏话。
没有了,孩子没有了,那个快乐的姜里也没有了。
第三十七章
陆冉这段时间都在医院做陪护,季寅东只能一有空就往医院跑。
待久了陆冉又怕姜里想起程叙,动不动就要赶他走。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我啊?”
“那怎么一样,以前是女朋友,现在是老婆。”
最重要的是,以前她也不给他黏啊……
季寅东很想骂人,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最近才开始觉得自己不是单相思。
陆冉瞄了眼四周,把人拉到医院的楼梯走道上。
季寅东被陆冉按在墙上,配合地微微低头,陆冉勾着他的脖子就开始亲。
最近气温干燥,季寅东的嘴唇有点干,陆冉先是伸出舌头在他的嘴唇上舔了舔,而后灵活地钻进他的口中勾着他的舌头吮吸。
陆冉最近越来越主动,季寅东对她的变化感到欣喜,把着她的后腰贴紧自己的小腹。
两人的气息很快变得不稳,陆冉还没有真的大胆到可以和他在这种地方做……
“你车停在哪里?”
“医院隔壁有家酒店。”
两人快速商量着地点,陆冉想起姜里的状况最终还是决定作罢。
“算了,晚上回家再做吧。”
季寅东也没那么急色,松开手。
“再给我亲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时间没碰他的关系,陆冉很享受刚才的接吻。
说着她又缠上来,季寅东温柔地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她亲得投入,季寅东稍稍按住她的腰往外推,分开唇:“有不识相的人在看。”
“啧。”
苏霆远远看到这两人,本来以为有什么秘密可以偷听,没想到画面这么刺激。
“两位在公众场合这么干柴烈火,不太合适吧?”
陆冉被季寅东虚搂着:“教坏小朋友确实是不太好。”
苏霆手上正抱着束鲜花:“冉冉你和前男友亲完了吗,能带我去看姜里了吗?”
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人是分了手的。
“老婆,”季寅东给她理理头发:“早点回家。”
苏霆嘴角抽了抽:“老婆?你们结婚了?”
“嗯,”陆冉理直气壮:“要不是新婚燕尔控制不住,谁这么见缝插针跑楼道亲热啊。”
苏霆:“……”
陆冉和苏霆并肩走在过道上。
“你没事能多来看看姜里么?”
“为什么?”
他也是无意中得知姜里的遭遇,刚好今天在附近,这才买了束花来探望探望。
陆冉笑得意味深长:“你跟某个男人长得颇相似。”
“谁啊,姜里暗恋的白月光?”
“要不我怎么老夸你有慧根呢。”
苏霆没被她忽悠到:“我是头一次听你这么夸我。”
陆冉随手就把逻辑圆了:“你认识我时间长了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很喜欢背后夸人。”
苏霆忽然靠近她:“你真跟季寅东结婚了?据我所知,他妈可不是好相与的。”
陆冉点点头:“法律都认可了我管她认不认可。”
苏霆略有惋惜:“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你的,你考不考虑叁年内离个婚啊,久了我也等不起。”
陆冉认真和他商量:“你能把恭维我的这一套用到姜里身上吗?”
苏霆:“你礼貌吗姐姐?”
陆冉光想着人尽其用,一时哪想得到那么多。
他这么一说,确实不怎么礼貌。
“那我认个错?还是你人小有大量?”
她不试过怎么知道他大不大,苏霆摇摇头:“算了,已婚妇女的知识面总是会狭窄一些。”
“苏霆,”陆冉把他带到病房门口,忽然收到条信息,是程叙发来的:“你帮我照顾她一会儿,我去楼下找个人。”
苏霆无语:“又是季寅东?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注意下身体啊。”
陆冉微微一笑:“运动带来的快乐,你懂个锤子。”
第二十八章
陆冉问自己,她想弥补什么呢,如果季寅东根本不需要,还有什么可弥补的。
姜里却不信季寅东这么决绝,直到她组的局一再被季寅东拒绝。
“这次好像是动真格了。”
陆冉对姜里扯扯嘴角:“可能是想通了。”
“要不,”姜里转转眼珠:“你脱光了勾引他试试?”
男女嘛,一炮泯恩仇。
陆冉摇摇头:“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她自知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让季寅东痛苦太久,不想再自私下去。
姜里看不得她这幅模样:“实在不行,换人吧……”
季寅东再好,陆冉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陆冉倒是不想换一棵树上吊,这么麻烦还不如寄情工作。
项目基本上进入收尾阶段,陆冉被刘忠叫去吃饭。
没想到季寅东这个级别的也会赏脸出席,陆冉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季寅东,短短月余,居然会有物是人非的慨然。
季寅东连场面话都懒得说,一点架子也没有,席上的几位女生慢慢放开胆子。
“季总您是单身吗?”
沉筠被拍到和其他男人的合照,外界早就传闻季寅东被甩了。
周澹的用心昭然若揭,刘忠正想岔开话题,只听季寅东淡淡开口:“我是单身。”
周澹是陆冉的助手,刚毕业没多久,年轻漂亮,学历又高,这会表现得很进取。
“陆经理,你这个助理不光长得漂亮,工作能力也很突出啊!”
刘忠话里有话:“你可要当心点,没准过几天就被我们公司挖过来了!”
陆冉淡淡看一眼周澹:“人往高处走。”
“刘总!”周澹发出嗔怪:“您这么说,冉冉姐回头要给我穿小鞋了怎么办!”
陆冉端起酒杯抿一口:“那正好找季总给你安排工作。”
在座几人面面相觑,陆冉不是活跃的性子,也很少在酒桌上参与这类话题,更不用说主动挑起来。
更没想到的是,季寅东居然会接茬:“周澹,你说说看,喜欢什么岗位?”
周澹万万没想到季寅东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当下面若桃花:“我其实特别想跟您学习怎么做事,当然我只是想想哈。”
季寅东笑容温和:“你刚毕业,有志气是好事,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小姑娘甜笑:“谢谢季总!”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重新开始了么。
陆冉扬扬嘴角。
“陆经理是不是也是单身?”
刘忠对陆冉印象很好,业务能力强,人长得也漂亮。
陆冉没有接他抛过来的橄榄枝:“我有喜欢的人。”
“真的吗?”
在座的人纷纷被这句话吸引注意。
“冉冉姐我真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入得了你的眼!”
“是啊是啊!那男的瞎吗……”
瞎倒是不瞎,陆冉看着漠不关心的对面:“我做了很多让他伤心的事,虽然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可惜来不及了。”
对面季寅东放下手里的酒杯,看过来:“我很好奇,陆小姐认为自己做错什么了。”
陆冉隔空和他对视:“比如我爱他,但从来没有告诉他。”
季寅东的神情依旧是淡漠的,他不相信她的话。
陆冉眼眶微微发红:“比如我爱他,却总是把他推得远远的……”
周澹忍不住:“那你跟他道过歉了吗,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啊。”
“道过歉啊,没有用。”
刘忠也加入话题:“男人都放不下面子,你再找他几次。”
“我其实真的很想和他重新开始,季总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有机会吗?”
季寅东毫无波澜:“可惜了。”
陆冉本就没有抱什么期待,她靠在椅背上:“是啊,可惜了。”
推杯换盏间,时针悄然指向十点。
“冉冉姐,我给你叫代驾吧。”
陆冉喝了不少,周澹边扶着她边掏出手机。
“好啊。”
年轻真好,皮肤凑近了看,没有一点瑕疵。
“你怎么回去呢?”
周澹脸上爬上两朵红云:“刚刚季总问了我住哪,我们好像顺路……”
说着她悄悄瞄了眼不远处的男人,男人的视线正在往这边看,周澹声音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季总真的好帅啊……”
脱光了更帅。
陆冉按按自己的太阳穴,酒精催情么,她居然满脑子季寅东脱光了衣服压在她身上的模样。
反正喝了酒,陆冉抓起周澹的手朝季寅东走去。
“怎,怎么了?”
周澹被抓得不知所措。
“季总,”陆冉笑着走近他,直接把周澹往他怀里一推:“那我们家周澹以后就麻烦您了。”
季寅东任周澹靠着:“陆经理客气了。”
周澹赶紧从季寅东怀里退出来:“不好意思季总,冉冉姐喝多了。”
陆冉歪头看着季寅东,用眼神细细描摹他好看的眉眼,有那么一点点想哭,忍住了。
“周澹,”她摇了摇扶着她的手:“那季总也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他啊。”
周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几分尴尬地解释:“冉冉姐真的喝多了。”
陆冉可不觉得自己喝多了,不过随便吧。
她最后一次看向季寅东,对他招招手:“那就拜拜啦。”
反正项目结束以后她也不会再来这家公司,反正季寅东私底下也不愿意再见她。
还是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第三十九章
马上就是中秋节,照道理,季寅东是该带着她这个新媳妇见父母了。
他挂了电话,陆冉从后抱紧他:“你爸妈怎么说?”
“他们想见你。”
季寅东表现得很体贴:“如果你不想见也没有关系。”
“我没事,毕竟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话虽这么说,陆冉仍有犹疑:“要是你妈还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你也不要喜欢她。”
季寅东拉着她的手入怀:“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要记住我和你,我们是一家人。”
陆冉充满怀疑:“如果我和你妈无法好好相处怎么办?”
季寅东略作思考:“我当然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但我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了解我妈是什么样的人。”
陆冉脑子里又想起朱慧琴,她梦到过她好多次,在梦里,她永远衣着华贵,也永远以一种睥睨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人的记忆实在神奇,她明明只和她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李振涛办公室的门口,第二次是高考结束后她上门找的她。
统共不到十分钟的会面,陆冉却记得每一处的细节。
“就当是做善事了。”
女人涂着口红的嘴唇轻轻吐出这句话。
“我不需要。”
陆冉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哪怕她的气势早就被朱慧琴压过好几头。
“拿着吧,你舅舅连个医保都没有,你没钱怎么给他治病。”
朱慧琴嘲笑完她的天真:“我知道你跟我儿子在谈恋爱,这个钱你放心收着,我不是要你跟他分手。”
“你们小孩子啊,哪里懂什么感情,不过是新鲜好奇……”
陆冉打断她:“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在办公室对李振涛的话还言犹在耳,她看不起她,也看不起她舅舅,为什么会无端给她这么大一笔钱。
朱慧琴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这点钱对我们家算不得什么。”
“这个理由不成立。”
这世上鲜有无端的善意,陆冉知道一定有其他的理由。
朱慧琴无所谓:“我知道你爸妈怎么死的,我也看过你妈的遗书,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也是个心狠的女孩。”
陆冉手里的陶瓷杯差点摔在桌上,纵使她极力掩饰,朱慧琴还是看到了她的手指在发抖。
“我儿子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朱慧琴看她一眼继续:“他的初恋对象当然得是美好的,作为母亲,我肯定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陆冉沉默着不说话。
“寅东自小被我们保护得很好,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孩一点也不意外。”
陆冉抬头,无论眼神表现得多凶狠,眼眶却早早蓄满泪水。
她是什么样的女孩?
背景复杂,心机颇深,又足够狠心,稍稍使些手段就能让季寅东喜欢上她,是这个意思么。
“我不喜欢你,坦白讲,如果我能做主,我一定不会让寅东跟你有接触。”
“但你们这个年纪,越拦着你们,你们越来劲,这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妈想必也是这么想的。”
“闭嘴!”
陆冉像是嘶吼的流着血的小兽:“不要提我妈妈!”
朱慧琴扯扯嘴角:“你别激动,我不是要为难你,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说着她把银行卡又向前推了推:“你是聪明的女孩不是么。”
朱慧琴俨然是破财消灾的架势,皱皱眉:“你要是嫌不够,也可以明说。”
陆冉低头看着桌上的银行卡,许久之后,她做出了让朱慧琴满意的抉择。
朱慧琴毫不意外:“既然你肯收下这个钱,那以后寅东就是你的恩人,只要你跟他在一起一天,就得记着一天,明白么。”
陆冉脸上滚下来一行泪,她在羞辱她,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双手接下:“明白。”
朱慧琴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停下:“对了,你的志愿填了么,打算去哪里?”
陆冉脸上布满泪水,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会改成,省内的志愿。”
陆冉到现在还记得朱慧琴离开时的眼神,她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麻烦,但难度远远没有她设想的那般,她的眼神是如释重负的,也是轻蔑的。
似乎是转念想到这样有些胜之不武,朱慧琴用长辈的口问:“真替你舅舅感到开心,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光阴如梭,距离这一幕已经十年。
陆冉静静看着眼前连头发丝都保养得宜的朱慧琴,有钱真好,十年的光景,朱慧琴居然没怎么变老。
朱慧琴同样在打量陆冉,要说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当着她儿子的面,她把喜恶收起来了。
这是一场两个女人关于一个男人的战争。
陆冉知道她依旧讨厌自己,而她也是一样。
季平中先开口:“来了。”
季寅东紧跟着开口:“爸,妈。”
说完他牵着她的手,把她郑重介绍给父母:“这是我的爱人,陆冉。”
第四十章
陆冉全程没有和季寅东分开过,她觉得局促。
不仅是因为朱慧琴,也是因为温馨的家庭气氛距离她太远了。
她融不进去,也不想融进去,但她记得季寅东的话,无论发生什么,她和季寅东都是一家人。
“陆冉,”朱慧琴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有兴趣一起插花吗?”
“好啊。”
季寅东正要跟着起身,陆冉转身温柔地看着他:“你陪……爸下会儿棋吧。”
季寅东似是有些意外,很快露出笑容,学着她说话:“好……啊。”
朱慧琴小心打理着手里的花束,没有抬头:“桌上还有一把剪刀。”
陆冉走近,一手拿起剪刀,一手拿起一捧花,咔咔剪两下。
朱慧琴瞟过来:“别看只是拿剪刀剪一剪的事,里面学问大着呢。”
陆冉不懂里面的门道:“各人有各人的审美,我看着就挺好。”
朱慧琴看着她手里的花连连摇头:“这花落到你手上,真是可惜。”
陆冉再一刀下去:“我确实不懂什么是插花,但既然这花到了我手上,可惜不可惜,是我和这花说了算。”
说完咔咔又是两下。
朱慧琴看得血压上升:“算了,你也别剪了。”
陆冉放下剪刀:“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不如直说。”
玩什么借花喻人,有话直说不好么。
朱慧琴叹气:“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给你钱吗?”
“你想让我离开他。”
陆冉抱臂看着她:“但你知道直接说,我一定不会如你的愿。”
“你这样的性子,没有哪个做婆婆的会喜欢。”
陆冉维持她的尖锐:“巧了,你这样的婆婆,我也不喜欢。”
“咔”一声,朱慧琴手里的花枝剪断了。
这一枝比她剪好的那一堆矮了许多,看着怪不和谐的。
“我希望和你好好相处,至少是井水不犯河水。”
陆冉从自己的那一堆里抽了一支递过去。
“你是他妈妈,我知道这两个字对人意味着什么。”
这是陆冉头一次把自己的伤口刨开给朱慧琴看。给一个曾经的敌人看自己的伤口,是她能想到最有诚意的换取和平的方式。
朱慧琴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接过她的花:“我只希望我的儿子幸福。”
陆冉扯扯嘴角:“难得有一件事能想到一起去。”
朱慧琴整理好自己的花束,又专心修剪起陆冉那一捧。
“季家几代才能出一个情种,偏偏轮到我儿子这了。”
陆冉静默着听她说下去。
“你还没有当妈妈,大概很难理解一个妈妈有多不想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她怎么会不懂,她虽然不是妈妈,但她是被深深保护着的那个。
“那会儿有人告诉我,你们寅东和一个女同学早恋了,我自己的儿子我能不了解吗。”
“他很喜欢你,我怎么说也不管用,我说得越多,他就越生气。”
朱慧琴好似联想起什么:“说我用有色眼镜看你,说我没有同情心,说我思想狭隘心存偏见……”
说到这,朱慧琴笑了笑:“我那时候连给他转学的招都想好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想好了这辈子都要和你在一起,说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他就打一辈子光棍……居然拿这种话要挟我。”
陆冉同样被季寅东那会的孩子气逗笑。
“很幼稚对吧,我也是这么想的,时间到了自然就会分开的。但我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他是认真的。”
陆冉眼眶里泛着水光:“我很感谢他,没有放弃我。”
朱慧琴微微有些动容:“不管我跟你的关系怎么样,但是陆冉,我请求你,好好对我的儿子。”
陆冉看着她:“不管我跟你的关系怎么样,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立场一致。”
“还有一件事,”朱慧琴看眼门口偷瞄的傻儿子:“在你妈妈的遗书上,我看到的不仅仅是她对你的爱,还有解脱。”
陆冉强忍着情绪:“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把死亡看得太消极。”
朱慧琴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陆冉的肩膀,朝门口扬扬下巴:“有了老婆忘了娘,生怕我难为你似的。”
“无论如何,我想谢谢你,把季寅东带到这世上。”
如果没有季寅东,她的人生想必很寂寞。
朱慧琴微微叹气:“陆冉,很抱歉原来那样对你,也请你体谅我那时候的心情。”
不管朱慧琴是真情还是假意,陆冉全盘收下:“我很爱他,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
陆冉重新看向门口略微有些鬼鬼祟祟的某个人。
这世上有没有无条件爱她的人。
有的,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季寅东。
正文结束~
番外一
一、
这么多年以来,姜里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乏味得像隔夜的白开水,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瞬间值得回味。唯一称得上发光的片段,是中考前一个月,写着她的名字的横幅挂在学校门口,内容是,热烈庆祝我校姜里同学提前保送至君德中学。在他们那所以学生打架闹事出名的初中,她是唯一的一个被保送的。
那是个处处都透着落后的小县城,能免去中考被保送到市里最好的重点中学,约等于半只脚脚踏进了985、211,夸张程度堪称光宗耀祖。
被录取以后,姜里不需要再去学校上课,她头一次成为全家的重心,幸福得头晕目眩。早上妈妈会问她今天想吃什么,弟弟会自觉把遥控器的控制权让给她,爸爸里里外外都叫她是“我们姜里”,亲戚邻里看到她也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
明明她还是那个姜里,大家却都换了副面孔。
这样的新奇体验持续了半个月,这之后妈妈给她接了个零活,给她们厂里的零件套螺丝,拧一个五分钱。姜里干活手脚麻利,五秒钟能套好一个,一小时能挣30来块钱。
第一天,她拧了两个小时就去看电视了。
吃完饭她跟妈妈撒娇:“妈妈,我明天想吃烤鸭蒸茶树菇。”
“你一天才挣几个钱,一个女孩子,就知道吃吃吃!”
大概是在厂子里受了欺负,妈妈脸色不怎么好看:“别以为考个重点中学就是本事了,天天看电视,看电视能让你考上好的大学啊!”
姜里一愣,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弟弟,和边上翘着腿抽烟的爸爸。是她太迟钝,以为一次保送可以改变什么。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过。
姜里每天拧五六千个螺丝,拧完后她会骑上十五分钟自行车到学校门口,远远看一眼写着她名字的大红条幅高高悬挂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小心脏也会跟着悬起来,偶尔有学生路过她身边。
“我们学校也有考上君德的,牛逼啊。”
“据说长得不怎么样。”
“这还用得着据说?长得好看早谈恋爱去了,谁读书啊。”
“肯定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
姜里低头用力蹬一下自行车的踏板,快速骑着自行车离开。
但即使会听到不好听的议论,姜里还是天天去望上一眼,风雨无阻。
原因无他,她把这一眼看作是对自己埋头拧螺丝钉的奖赏。即使无人在意,姜里希望以后再回忆起这段时日,不是螺丝钉,不是压抑的家庭氛围,不是流言蜚语,是蓝蓝的天空,大朵的白云,和鲜亮的写着她名字的一抹红色。
姜里知道自己一直是不那么特别也不那么重要的人,普通家庭,普通相貌,普通智力,靠着忍气吞声和乖巧懂事换得同学中的好人缘和长辈的些微怜爱。她能考上君德不全是靠运气,她下了很多苦功。
原以为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她参加了第一次摸底考试,试卷上鲜红的32刺痛她的眼睛。
她不敢哭,怕眼睛肿了被人笑。
苦功当然有用,只是她那个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别人的暑假不光可以不用拧螺丝钉补贴家用,还可以请一对一的家教辅导新学期的课程。
至于那些让她感到吃力的内容,之所以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学会,不是因为比她聪明,而是因为他们早有准备。
姜里在自卑的道路上更上一层楼,她知道那些好看的衣服鞋子是什么牌子,她只是从来不敢进去专卖店里逛一逛。她知道班上有很多女生每周都会相约逛街看电影,她只是不敢把兜里一个月的生活费贡献在一次这样的聚会上……
没有好成绩给她背书,她又做回那个好脾气到没脾气的姜里,靠着每天打扫公共区域的卫生和把寝室的热水瓶灌满之类的活计换取同学的接纳和老师的垂怜。
偏偏她的同桌陆冉,一个跟她一样从县城考上来的女生,一脚踹翻了她这套规则。
“你每天打的热水呢?”
陆冉倚在门框上,拿着问她借的书,不咸不淡地看着她手里只倒了浅浅一层盆底水的热水瓶。
姜里尴尬地把头发重新扎起来:“没水了,那不洗了。”
“哪两个是你的?”
陆冉用手指着一排长得一模一样的热水瓶。
姜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要不是她突然开口问她借书,她们这对同桌从开学到现在一共讲了不到十句话。
这个女生性格孤僻,一向是独来独往,姜里听别人说过好几次她的事,是个奇葩。
“这个,还有这个。”
姜里乖乖指了指角落的那个,以及手边的这个。
“嗯。”
她没有再说什么,问完便走。
姜里一愣,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跟上去。
陆冉进了自己的寝室,一阵翻箱倒柜后,手上拿了支黑色的记号笔。
她蹲在那排热水瓶前,欻欻两下,再两下,姜里凑过去一看。
每个水瓶上都写了姜里两个字,以及转过来的八个字,“未经允许,不得擅用”。
“这个不大好吧……”
陆冉像看一个白痴一样看着她:“你每天打十几瓶水,不累么。”
姜里咬咬唇,不说话。
“头还要洗么?”
陆冉站起身,把笔帽套上:“我打的水,保证是满的。”
很骄傲嘛,姜里抿抿唇角,头一次觉得她的同桌有点可爱。
二、
在这个班级,姜里最讨厌的人就是程叙,他不仅会取笑她的成绩,还会取笑她的家庭背景,又嚣张又狂妄。
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还总当着一堆人的面问她家里的麦子什么时候割。
讨厌死了!她明明告诉过他好几次,她家没有种麦子,也不需要她帮忙去割麦子!
这天他又找她麻烦。
程叙捡起地上的橡皮,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姜里,你这鞋是哪买的啊?”
姜里脸一白,强装镇静:“关你什么事?”
程叙嘿嘿一笑:“你这勾仿得也太不像了。”
那阵子网购刚兴起,妈妈不知道听谁说的,同样一双鞋,店里要大几百上千,网上却只要一百多,托人给姜里带了一双。
是不是假货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已经花了,姜里心疼钱。
周围好几个人听到这话转过身,眼神集聚在她身上,姜里又羞又囧,她低下头,握笔的手指关节发白。
“贱不贱啊程叙,盯着人女生的脚看什么呢。”
陆冉放下手里的笔,看一圈四周:“看屁啊你们。”
程叙皱皱眉:“陆冉我又没说你……”
陆冉掀掀嘴皮:“姜里说你了?”
她嘴上半点不饶人,姜里等程叙回过身后感激地看她一眼。
陆冉重新拿起笔:“穿你自己的鞋,让别人说去吧。”
面冷心热,说的就是她的同桌陆冉。
陆冉却看不得她笑:“下次程叙再找茬,我可没那么空。”
姜里小小声,有几分麻烦到人家的难为情:“那我自己骂回去……”
隔壁翻了页书:“嗯。”
陆冉成绩比她好不了多少,同样是中下游水平,加上常常摆着幅臭脸,人缘就不怎么好。
但姜里常常听见男生议论她,说她冷若冰霜,是朵带刺的玫瑰。
很土的称呼,但形容得很到位。
陆冉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有着大合照中第一眼就能看到的美貌。
她早就给陆冉打算好了,就算考不上好大学,以陆冉的自身条件,以后不愁没出路,哪怕是做空乘和模特也不愁饭吃。
就是这个性子,稍稍还是要改一改,不然太容易得罪人。
陆冉完全不这么想,入学才多久她就得罪了一片人,老师啊同学啊学长学姐啊,就没见谁跟她关系好过。
应该说,不骂她就不错了。
就像陆冉她们寝室的谢丽丽,据说每天都要在宿舍做两件事。
夸季寅东,以及骂陆冉,前提是陆冉出门洗漱去了不在现场。
有人说是因为谢丽丽想跟陆冉换座位,陆冉没答应。
也有人说是因为谢丽丽想跟陆冉做好朋友,目的嘛,自然是多来季寅东附近晃一晃,陆冉倒好,不光没搭理她还主动拉仇恨嘲笑了她几句。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季寅东,姜里不由感慨,男人真的是祸水啊。
谢丽丽明恋季寅东这事,基本上人尽皆知。
偏偏陆冉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屡屡挑衅,主动招惹季寅东,慢慢的,两个人好像真有了点什么。
最早发现的是程叙,他可真是个八卦男,每天跟她讨论这两人的蛛丝马迹。时间久了,姜里觉得这人也没那么讨厌,尤其是跟他变成朋友以后,聊什么他都能接上两句。他们成了朋友,再有不会做的题,程叙也会耐心教她。
虽然程叙没有季寅东广受欢迎,但也算排得上号,私下议论他的女生不算少,也有人会拐着弯向她打听程叙的喜好。
姜里对每一个跟她打听的女生说得清清楚楚,程叙这人可花大心了,平均一个月换一个女神。
单说这个学期,程叙的女神已经从高叁某班的学姐换成了隔壁班的班花再到换成了新来的实习老师。
而她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熟悉程叙的癖好,他喜欢画画,画得也好。要想知道程叙最新的女神是谁,翻他的素描本就行。
本子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美女,长发的短发的,有侧脸也有正脸,程叙学过很多年素描,功底不错,不过也能看得出来每一张画都是用了心思的。
直到有一天,姜里在这本素描本上,看到了自己。
准确地讲,这是一张她和陆冉相视一笑的合照。
程叙喜欢陆冉?
可他明明知道季寅东和陆冉的事情,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难道他喜欢的是自己?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一个猜测,逐渐生根发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程叙那么花心,谁知道他是不是画着玩。
姜里悄悄关注着他那本素描本,也悄悄关注着他对陆冉的态度,心下暗忖着,若是下个月再换了人,她便当什么都不知道。
程叙无法在陆冉身上占到一丝一毫口头的便宜,这一点一直没有变过。以前只当是实力不允许,现在却有了另一个猜想。
程叙喜欢陆冉,这该是一个多么合理的猜测,毕竟程叙向来喜欢美女,不说别的,陆冉的相貌是极好的。
程叙喜欢她才不合理,她平凡普通,身无所长,胆子小又没个性,可要是程叙真的喜欢她……姜里在床上辗转反侧,熬出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熬啊熬,从好奇熬成了期待。
程叙的素描本却没有再更新过,姜里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跟季寅东关系这么好,以后跟他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可怎么办哦?”
“那就各凭本事咯。”
姜里心一沉,挤出一个笑容:“季寅东喜欢的可是陆冉哦。”
程叙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是有多想不开,给自己找个姑奶奶。”
你完蛋了姜里!
姜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被这么一句话左右了自己的情绪,无可否认,她开心极了。
一直到和程叙离婚后,姜里回过头看才发现,她爱上的从来就不是程叙,是她给自己精心设置的一道谜题。
程叙作为答案并不足够吸引她,被爱才是,普通如她,是如此渴望被人特殊对待。
叁、
当身边的朋友们都开始恋爱时,姜里和程叙理所应当地走到了一起。
“如果不是和他,好像也没有别人。”
姜里回忆起往事,程叙并不第一个她喜欢的人,却是第一个给她回应的人。
苏霆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你这么不自信。”
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有空,便想着多来看看姜里,不曾想他随口一句提问,她会主动聊起程叙。
“是啊,我怎么就自信不起来呢。”
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做绿叶,做一个次要的家庭成员,做第二好的朋友,做一个不出挑的学生和合照里的路人甲……
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偏爱,不知道被偏爱的感觉是如此令人着迷。但她又是一个如此患得患失的人,即使和程叙走在一起,也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替代。
苏霆很是好奇:“程叙不是第一次出轨。”
程序出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朋友圈那张照片可是不少人都看过。
“你想问为什么是么?”
姜里忽然很有倾诉的欲望:“因为厌恶自己。”
苏霆皱眉:“什么?”
第一次知道程叙出轨以后,愤怒是真实的,伤心更是真实的,却不觉得多意外,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偷腥的猫呢,她按照预想好的做法,把照片发上网,宣布分手,内心是完成了某个和懦弱无能的自己切割开来的仪式般悲壮。
姜里定定看着他:“只有当美好带着一点残缺,我才会觉得自己配得上。”
“这是什么逻辑。”
她会原谅程叙,不仅仅是放不下这段感情,更重要的是,她内心那个隐秘而幽暗的想法,经此一遭,她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姜里,她配得上程叙有余。
反正人都是要爱其他人的,反正都是要寄托自己的情感的,总比成日和孤独作伴要好。程叙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
“可能我也想通过这件事绑架他吧,抬高我在婚姻里的地位,不知道了。”
“你很想结婚?”
“嗯,或许也是因为我想完成自己的梦想。”
她从小就梦想着有自己的家庭,或者说,是她从小所处的环境给她灌输了这样的想法,既然程叙可以帮她实现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愿望,为什么不伸手抓住呢。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容忍度。”
她从小忍到大,忍这个字早早融入她的骨血。小时候她忍受着父母对弟弟的偏爱,读书了忍受着同学对她的欺侮,上班后忍受着领导对亲信的偏私,她甚至忍下了程叙第一次的出轨,但为什么他可以贱到叫她一忍再忍?
为什么无论哪个阶段,总有比她重要的人?为什么那个在忍的人总是她?姜里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迁就和忍耐在别人眼里是如此不值钱,他们都没有良心的吗?她只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怎么程叙就偏偏要毁掉这一切?
从始至终,她都遗忘了一个事实,做贤妻良母无可厚非,但程叙不配。
“你也喜欢冉冉吧?”
她忽然问了句没头绪的话,苏霆耸耸肩:“也许吧,陆冉这种类型,不太多见。”
“你知道么,我有想过如果程叙喜欢的人是陆冉……”
如果是陆冉和他结婚,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样对她。
苏霆是个聪明人,很快搞懂了她话里的深意。
“你错了,一个男人想要出轨,和身边的女人是谁没有必然关系。理由是他想,而不是其他的。”
“确实。”
苏霆斟酌着措辞:“是这样啊,也许你可以让自己生活得自由一些。”
是她太不清醒,才总想着给他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个社会把女人骗得好苦,男人一提起择偶标准,总是一幅大言不惭的样子,什么贤良淑德,什么温良恭俭让,统统是狗屁不通,这一套又一套自私利己的说辞背后,明明白白地堆砌着几代女人的眼泪和牺牲。
男人们通过鼓吹爱情的美好削弱女性的竞争力,建立虚假的共性,再假以共性扼杀女人的个性。
去他妈的爱情。
“但我还是很羡慕冉冉。”
不是因为她有季寅东,而是因为陆冉最爱的永远是她自己。
苏霆一阵见血:“你很守规矩,她不是。如果不是内心很强大的人,难免会向规矩靠拢。”
姜里苦笑:“也许是因为我知道没有人可以保护我,所以才寻求规则的庇护。”
听话,懂事,省心,从不惹麻烦,然后呢,被忽视,被欺骗,被背叛。
姜里静静闭上眼:“好想活成另外一个模样啊。”
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苏霆略微有些于心不忍。
“我可以帮你。”
她摇摇头:“不,只有我可以。”
她忽然想起高中放假的某一天,她又回到初中学校大门口。
刚刚刮过台风,红色的条幅歪歪扭扭地挂在学校围墙的栏杆上,底下半截垂在泥泞不堪的地上,白色的大字被浑浊的雨水浸泡得看不出原有的模样。
这一次,她不想再边流泪边推着自行车走开了。
她用了这么久,生平第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她要好好爱自己。
番外二
一、
为了给高叁学子们减压,学校组织了为期两天的出游。
“你们知道为什么学校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组织活动吗?”
四下都是山清水秀的,姜里看不得程叙故作神秘:“有屁快放。”
“看来学校组织活动是对的,有的人已经退化到连文明用语都不会讲了。”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拌嘴,陆冉瞪一眼:“你讲不讲?”
程叙听话地坐到季寅东身边:“隔壁叁中有人跳楼了。”
“唉,”姜里叹气:“怎么这么想不开。”
程叙换个话题:“晚上怎么睡啊大家?”
学校给大家定的是两人一间的标间,偏偏季寅东嫌弃程叙睡觉打呼,拒绝和他睡一间。
“一共就一间房,有的人就这么心狠,要把我赶出家门……”
程叙幽怨地看向季寅东。
“你放心,我会给足你空间,房间我自己解决。”
又不是睡山里,市区酒店多的是,他才不想牺牲自己的睡眠质量。
姜里眼神来回在陆冉和季寅东身上打转:“不是有其他什么打算吧?”
程叙心领神会:“原来东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陆冉可不打算被这两人拿捏,她看一眼季寅东:“一个人睡害怕吗,要我陪你吗?”
“哇!”
姜里和程叙忍不住起哄,小情侣昨天才刚吵过架,这会儿季寅东被拱上台:“好啊。”
季寅东只当陆冉是为了逞口舌之快,并没有当真。
没料到到了晚上她真的会过来敲门:“不给进?被人捷足先登了?”
季寅东没好气地把门拉开:“对啊对啊,玩得可开心了。”
虽然看到她内心欢喜,表面还是要板着脸,谁叫她最近总是气他。
“你来干什么?”
陆冉把鞋一蹬,舒舒服服爬上沙发,瞬间被柔软包围:“你倒是会享受,败家子作风。”
季寅东被骂也不生气,坐过去:“床比沙发还软,要不要去试试。”
陆冉一骨碌爬起来:“好啊,那我试试。”
她好像从来不知道害羞是什么,季寅东看她在床上翻来翻去,只想继续吓她:“陆冉,你这样我不知道会对你做什么。”
陆冉扭过头:“还能是什么?”
“你不怕?”
“看上去你比较怕。”
季寅东上了床,双手支在她的身侧,定定看着她:“那我现在要亲你了。”
不等她回答,季寅东俯身含住她的嘴唇。
她身上有酒店沐浴露的味道,身上罩着件宽大的t恤,季寅东压着她亲了一会儿,手指试探着钻进她的衣摆,绕到她的后背解开内衣扣子。
他原先也摸过她的胸,但这是头一次看到她的胸袒露在他的眼前。少女的乳房算不得饱满,雪白的胸乳形状有点尖尖的,顶部的红蕾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地立了起来。
“好看吗?”
陆冉对在他面前袒胸露乳一事毫无羞涩之意,她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的美,顺带问他一句。
他一手覆在上面,亲亲它:“很好看。”
季寅东压着她又亲又摸,眼看着就要失控,他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我去冲个凉,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就行。”
她的胸前全是他的口水,嘴唇也被他亲肿了,这会儿跟她说这个?
陆冉抓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双手缠上他的背:“做完再分床睡。”
“陆冉……”
他还在犹豫,陆冉贴上他的身子:“你不想跟我上床吗?”
季寅东知道她口中以往的情史都是口嗨,知道她也没经验:“你想清楚了么。”
陆冉微微蹙眉:“这有什么好想的,你做人怎么这么多包袱。”
季寅东的身体远比自己的言语诚实,他的手指游移在她的裤腰,探进去,小心而轻柔地脱下她的裤子。
她不着寸缕地躺在他的身下,梦中的画面成真,季寅东快速脱了身上碍事的衣物,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遮挡。
陆冉被一根热乎乎的东西顶在腿间,她的视线向下,这会才有了点退意:“你知道怎么做吗?”
“大概知道。”
陆冉嘴角抽了抽:“大概?”
他不回答,顾自分开她的双腿,找准入口抵进去。
陆冉忽然被异物进入,疼得弓起身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你慢点!”
季寅东被狠狠一拍,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捅,进得更深:“对不起啊冉冉!”
天杀的怎么那么疼!
陆冉被硬物狠狠贯穿,毫无快感可言:“出来!”
这还怎么出得来!
季寅东前后动了动:“现在有没有好点?”
陆冉忍不住爆粗:“好个屁!”
她疼得面目全非,季寅东却爽得头皮发麻。
他沉浸在和她合二为一的强烈快感中,含着她的唇瓣又吸又吮,和她交合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挺动起来。
陆冉看过片,里面的女优无一不是爽得灵魂出窍,怎么这事到了她身上,就跟满清十大酷刑似的。
季寅东越动越快,陆冉咬牙受着,脑门上的汗珠细密一片。
“好了没啊!”
陆冉忍不住发出低吼,指甲死死抠着他的后背,处男不是都很快的么,骗鬼啊!
季寅东又痛又快乐,后背全是她的指甲痕,他重重挺弄几下,俯身亲吻她的嘴唇:“冉冉……”
季寅东完全没有尽兴,他抱着陆冉进了浴室,不过一会儿功夫,又起了反应。
陆冉狠狠瞪过去:“想都别想。”
她忍着痛挨了一顿操,这会儿痛得连路都走不稳。
季寅东的眼神颇有点可怜兮兮,他拿着花洒给她冲了冲,小心翼翼:“我不插进去呢……”
陆冉看着他翘得老高的弟弟,怪自己怎么就想不开敲了他的门。
她的表情又烦躁又无语,季寅东没辙,拿着毛巾擦干她身上的水珠:“不做了,我抱你出去睡觉吧。”
她瞟一眼:“你这样能睡得着?”
季寅东藏也没法藏:“我抱你上床,等会我多冲会。”
陆冉无奈认命:“我用手行不行。”
比起这个,食髓知味的季寅东显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什么时候才能有第二次……”
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陆冉把毛巾砸到他身上:“下辈子吧你!”
陆冉和季寅东睡过了。
姜里是从陆冉的走姿判断出来的,她给程叙递个眼色,程叙秒懂。
程叙:“神清气爽啊老季。”
姜里:“陆姐就不一样了,这黑眼圈昨天刚长的吧,怪新鲜的。”
想起昨天,季寅东动不动就起反应,往浴室跑了无数次,每次起步前都要用可怜的眼神看她好几回。
陆冉起初还能装没看到,最后忍无可忍,答应他再做一次。
这口子一开吧,几乎没怎么阖上眼。
陆冉没有一丝忸怩:“你们小孩懂什么。”
姜程瞬间被ko,季寅东笑笑:“给他们点时间,总会长大的。”
早上还说说笑笑的,回去路上两人又开始冷战。
季寅东本来就受欢迎,少了个谢丽丽,还有其他班的丽丽们。
两人正围着土楼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生,向季寅东要起了电话号码。
“季同学,可以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吗?”
“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季寅东正想牵陆冉的手,她却跟不认识他似的,绕过他们对着座山拍起了照片。
“你什么意思啊陆冉?”
他看着是在笑,却遮不住他的怒意。
“不能打扰你做万人迷啊,姑娘还挺好看的。”
季寅东被气笑:“你是不是忘了昨天发生过什么了?”
陆冉平静地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季寅东点点头:“确实没怎么样。”
他气呼呼地走开了,陆冉低头删掉相机里拍得乱七八糟的照片,她知道季寅东想做什么,他想让大家都知道她是他的女朋友。
她不想。
二、
高考结束后,四人小分队怎么也聚不齐,姜里知道他们为了填志愿的事大吵一架。
等吃完这顿谢师宴,这一南一北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聚。
硕大一个厅,两人还非要分开坐两桌,姜里不由感到忧心忡忡。
“你和季寅东已经分了?”
算分么,陆冉不确定,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事,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冷战,但保不齐冷着冷着也就散了。
“季寅东他们那桌女生可真多,算上涛哥,一共就叁个男的。”
姜里手上端着个装满橙汁的酒杯:“我们也去给涛哥敬个酒吧。”
陆冉起身走了两步,迎上季寅东看过来的视线:“不去了。”
“哎呀!”
姜里拗不过她:“你就不怕季寅东被人抢走吗?”
陆冉好似完全不认可她的话,她皱皱眉:“爱抢不抢,我守着他作什么。”
姜里无话可说:“我和程叙约了唱歌,吃完饭一起去吧。”
陆冉把杯子放下:“这个可以。”
姜里摇摇头,谈恋爱的又不是她,她操的哪门子心。
程叙和季寅东比她们到得早。
出人意料,程叙唱歌竟然很好听。
“每一次想开口但不如保持安静,给我一分钟专心,好好欣赏你的美……”
程叙唱得很深情:“幸福搭配悲伤,同时在我心交叉……每一次和你分开,深深地被你打败……”
陆冉被姜里拉着坐过去,不算大的沙发,她和季寅东一人占据一头,硬是空出了两个人的位置。
姜里完成任务,程叙也圆满完成任务:“我们出去买点吃的啊。”
两人默契地功成身退,走以前程叙贴心设置了单曲循环作为两人的bgm。
季寅东先打破沉默:“你要不要来一首?”
“我不会唱歌。”
他好笑地看着她:“那你来干什么?”
陆冉讥诮地看过去:“来问个清楚。”
“你想问什么?”
“我问你,这样算不算分手了?”
他们已经有两周没有联系,她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分手。分手没什么大不了,但她喜欢凡事有始有终,不要含糊不清,在一起的时候要清清楚楚,分开也要明明白白。
季寅东太清楚她的脾性,无法在这个时候撂下任何一句狠话。
一口气在喉咙里荡来荡去:“只能算吵架,不能算分手。”
既然如此,陆冉坐过去一点:“那你气消了没有?”
季寅东也默默朝她移了移:“还没有,需要女朋友哄一下。”
陆冉再一挪,挪到了他的腿上:“亲一下行不行?”
季寅东牵起她的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撒娇似的:“陆冉,我发烧了。”
陆冉陪季寅东去医院配了点药,叮嘱他:“这个白天吃,这个晚上吃啊。”
季寅东装作漫不经心:“晚上能不能不回去?”
陆冉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从这里坐公交去终点站,刚好能赶得上回家的最后一班车。
“不回去我睡天桥洞么。”
季寅东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我爸妈不在家。”
“我不想去你家。”
季寅东装作仔细看说明书,小小声:“那开个房行不行……”
反正他的感冒不传染:“万一晚上我再烧起来,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烧成个白痴……而且啊,如果今天是你生病,我肯定义不容辞。”
“你想的是这个吗?”陆冉戳穿他:“不是发烧么,体力行不行啊。”
这话说的,季寅东正人君子上身:“我保证不做什么,我就抱着你睡。”
肉欲是次要的,他不想跟她分开。
他正直得很是小心翼翼,陆冉蓦地心软,她拉起他的手:“走吧。”
吃过药,季寅东渐渐有了睡意。
明明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还是强撑着跟她聊天。
陆冉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下:“我累了,我们睡觉吧。”
季寅东把头靠过来,和她共用一个枕头,一手搭在她的腰上:“晚安啊陆冉。”
陆冉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好像没有那么烫了:“嗯,晚安。”
这一晚季寅东睡得踏实,陆冉醒了无数次,她惦记着他的烫脑门,隔一会儿摸一下,万一真的烧成个白痴……
陆冉看着季寅东熟睡的模样,难怪这么多女孩喜欢他,长得确实不赖。
性格好,成绩也好,还有整体的身材,以及局部的身材……
她回忆起和他在床上的战斗,虽说她体验感差了些,但假以时日,季寅东先天条件摆在那,人嘛,总会开窍的。
上一次和她同床共枕还是数个月以前,季寅东静静看着她的睡颜,低头亲亲她的脸颊。
“你醒了。”
陆冉下意识去摸他的额头,季寅东乖乖贴过去:“不烧了。”
“不会变白痴了。”
季寅东笑了笑:“都是你的功劳。”
陆冉突然叫他的名字:“季寅东。”
这一晚上可算累死她了,既然人已经好了,陆冉琢磨着要点补偿。
“怎么了。”
她抬身亲亲他的嘴角:“我突然很想和你上床。”
叁、
陆冉和季寅东的婚礼简单到朴实。
没有华丽的布景,没有大摆筵席,没有花里胡哨的流程和环节,就连新娘的礼服和妆容也是清清淡淡的。
“我还以为季寅东有多爱陆冉,这婚礼也太寒酸了吧。”
谢丽丽特意坐了飞机过来参加婚礼,还以为会很隆重,眼下看来,她一个宾客的打扮竟然要比新娘隆重得多。
姜里忍不住怼她:“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肤浅。”
原本陆冉连婚礼都不想办,嫌麻烦,还是季寅东一再保证不会烦到她,她才勉强答应的。
不要敬酒,不要司仪,不要致辞,不要拍一堆有的没的,不要换好几套衣服,就连宾客最好也不要多请。
季寅东统统应下,这才有了眼下这个轻松愉快到好似酒会的婚礼。
“听说你离婚了啊姜里,奇了怪了,离婚怎么还能做伴娘啊。”
陆冉刚好经过,听到这里就要发作,请她了么,就巴巴地过来参加婚礼。
季寅东拦住她,姜里已经今非昔比,早就不需要别人替她出头。
“我跟程叙呢,算我看走了眼,还好我及时止损了。”
谢丽丽挑挑眉:“真替你开心,但离过婚不好找了吧。”
“真替你担心,你可怎么办才好。”
“我怎么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脑子里还是那么点东西,除了情情就是爱爱,难怪季寅东从不肯拿正眼看你哦。”
陆冉笑笑,看向季寅东:“祸水啊你。”
“姜里!”
谢丽丽完全没想到印象中老实到没脾气的姜里竟然会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时不知如何还击。
陆冉正要过去,有人比他们提前一步。
“不是饿了么,吃点东西。”
“你是……”
谢丽丽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眼熟:“你是那个……苏霆!”
“你好,你是……”
苏霆又开始装不认识人,姜里配合他:“这位是谢丽丽,以前和我们一个班的,就是为人比较一般,所以你可能没什么印象。”
以前没觉得苏霆长这么帅啊……
谢丽丽来了精神:“好久不见了苏霆,加个微信吧。”
苏霆看向姜里,静静等她出声。
姜里看向他:“要么微信就免了吧。”
说完转身面向谢丽丽,解释一下:“我们是姐弟恋,所以他比较听我的话。”
苏霆点点头:“跟一些无谓的人比起来,女朋友的话还是要听的。”
眼看着谢丽丽的脸色突变,陆冉一阵暗爽:“看样子我和姜里的愿望很快就会成真了。”
季寅东虚搂着她的腰:“什么愿望?”
“自然是,闺蜜之间的小愿望。”
季寅东不死心:“告诉我啊,我也可以和你做闺蜜啊。”
“你好烦啊季寅东。”
“有的人答应过我什么来着,好像是这一天都要叫老公?”
陆冉被念叨了好一通,缴械投降:“老公。”
“态度还行,但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谢谢领导的鼓励。”
季寅东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不是鼓励,是我爱你。”
站久了有点累,陆冉靠在他身上,用手掌悄悄覆上自己的小腹,据说季家产情种,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这个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