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阴人》 第一章 走阴 我叫程墨,是一个走阴人。 走阴,也叫过阴,是一个和鬼魂打交道的行业。 不过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鬼魂是什么样子,听师父说是因为时辰未到,我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走阴人,等时辰到了,我自然而然就会看见鬼。 说起我的师父,也是一个奇人,他在这十里八乡的很有名气,还有一个外号叫“铁笔判官”,一笔就能够定下一个人的寿命,分毫不差,但并没有人知道我师父的来历,就连我他都没有告诉过。 师父是在我出生的那年来到我们村子的,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之所以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我。 记得师父说过,那天他从村子路过,突然觉得有点口渴,想找户人家讨碗水喝,刚好走到了我家门口,那时候我母亲正在生产,父亲一个人在外面等的焦头烂额,好容易见到个人就拉着师父碎碎念说个不停。 师父是个好脾气的人,就随着父亲聊了起来,聊了半晌门终于打开,这表示孩子终于生出来了,可奇怪的是却没有哭声传出来。 孩子出生不哭,这是不祥之兆,父亲当时就急坏了,照着我的屁股“啪啪啪”的就打了下去,可不论他怎么打,我就是不哭。 父亲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这时师父说他看看,就把我抱了过去,一到师父的怀里,我不但没哭,反而“咯咯”笑了起来。 不哭反笑,这么反常的事情,让一家人都害怕极了,师父却说这孩子跟我有缘,就由他带着好了,一家人忙不迭地点头,像是送瘟神一样师父和他怀里的我送出了家门。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回过自己家,而师父也在村子里落了户,开了一家丧事店。 一晃眼十八年过去了,师父的本事我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却从来没有走过阴,每一次问师父,他都说时辰未到,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算是时辰到了。 这天村子里又有人家找师父过阴,师父交代了我一句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看店。 在店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师父还没有回来,我寻思着大概没人来了,而且我也有点饿了,就打算关门去做饭,可就在我关店门的时候却来人了。 来的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很时髦的女人,脸上涂着淡淡的妆,好像还喷着香水,一看就知道不是村里人,可城里人来我们这村里小店做什么? 我嘀咕了一句,就问她有什么事。 女人看了我一眼,径直就走进店里面,张口就问我铁笔判官在不在。 我说师父去给人走阴了还没回来,女人皱了皱眉头,神色变得有些焦急起来,嘴里连连嘟囔着“该怎么办”,我看她很着急,就问她到底什么事,或许我能够帮上忙。 “你帮不了。”女人当下就拒绝了。 这一下就把我的犟脾气给激起来了,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好歹也是铁笔判官的徒弟,你都还没有说,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 女人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是他徒弟?” 我用力点了点头:“保证真真的,我要是骗你就是小狗。” “噗嗤”一声女人笑了出来,看了我半晌犹豫道:“那好吧,其实我也是找他走阴,要不是时间紧还真不愿意找别人……你到这个地址去,会有人告诉你详细情况的。” 走阴? 一听这两个字我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要是别的还好说,可走阴我还不会呢,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接女人递过来的纸条。 “别这么紧张,你要是办好了,姐姐会好好奖励你的哦。”女人凑过来说道,幽幽的香气直往我鼻子里面钻。 这辈子我还没和女人这么接近过,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愣愣地点了点头,捻开纸条朝着上面看去。 西山沟? 一看这名字我就愣住了。 西山沟是我们村子北边的一个小山沟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好像没有人家吧? 我正想问问女人这地址怎么回事,一抬头却发现女人已经不见了。 “走的还真快。” 我嘀咕了一句,心想我平时又不出门,或许有人在那里盖了房子也说不定。 从这里到西山沟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脚程,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打个来回再加上过阴的时间,回来差不多就快半夜了。 走阴人的体质容易招鬼,道行不足的时候半夜最好不要在外面晃荡,这是师父告诉我的。 时间不容耽搁,我找出师父备用的家伙事,又拿上手电,嘴里叼着个馍就奔山里去了。 因为我是走阴人的原因,村子里的孩子都不乐意跟我玩,我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进山打野味,所以对这山里也是熟悉的很,轻车熟路就来到了西山沟。 站在西山沟的入口处,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灯光。 灯光亮了很大一片,看起来像是一座很大的宅子。 “有钱人的品味还真是独特,竟在这荒山野岭建房子。”我边走边嘀咕道,没一会儿就到了宅子前,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宅子的全貌的时候,我还是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这是一座复古式的庭院,把西山沟最平坦的那一块完全遮住了,算起来占地至少有十亩了。 庭院的前面立着一座高大的牌楼,上面雕刻着三个我不认识的字,只觉得像是古代的篆书。 我过来的时候大门的紧闭的,我走过去抬起手就要敲门,手还没有落下去,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你就是走阴人?” “嗯。”我点了点头,正想解释一下我是铁笔判官的徒弟,可人家连听的意思都没有,说了一句“跟我来吧”,转身就走。 这什么臭脾气? 我腹诽一句,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刚一进门,我就听到身后又是“吱呀”一声,回头一看发现门竟然关上了,可在周围我却并没有看到人。 这古怪的一幕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暗想该不是有鬼吧? 虽然师父的本事我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没有真正跟鬼打过交道,心里不免打鼓,正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年轻人解释了一句:“自动门。” 自动门……真豪。 我咧了咧嘴,跟着年轻人一路往里面走去。 这庭院里面是真心大,正对着大门是一面影壁,绕过去又是一处小型的池塘,周围还立着假山,再往前又是过堂,接着是走廊。 跟着年轻人走了快两分钟了,我们才终于到了一个小型的院落,走过拱形门,我就看到了那完全复古式的房屋,青砖红瓦,门窗完全都是木头做的,窗户上也不是玻璃,而是白色的窗纸。 这么完全复古式的建筑现在还真不多见,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看来这庭院的主人是真心喜欢古式建筑,不然也不会连玻璃都不用,而是用窗纸。 进到房间里面,我们就被一处屏风给挡住了,年轻人让我在屏风外面稍等,自己进到里面。 房间里面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四周的装饰也都是素雅的风格,不难判断出这是女子的房间。 我在外面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年轻人终于出来了,说让我跟他进去。 绕过屏风,我就看到了一张床榻,床榻外面罩着一层轻纱,透过这层轻纱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层薄被,但也挡不住那玲珑的身段。 果然是个女人啊。 我心道。 年轻人把我带到床榻前,说了一句不许打开就离开了。 走阴有两种,一种是生人要和死者交流,需要把死者的魂魄带上来,还有一种是询问寿命,一般不说是哪种,默认就是第二种。 第二种走阴的时候不允许有外人在,年轻人直接离开,说明他是知道走阴的规矩的。 不过不让我打开轻纱,那不是扯淡吗? 这种走阴不需要生辰八字,但却需要用浸过朱砂的红绳绑住走阴人和被走阴人的中指,这样才能够带上被走阴人的气息,下去了也知道是查谁的寿命。 心里一边嘀咕着,我一边开始做准备,首先拿出一个小香炉,取了一支香点上,插在香炉里面。 正宗的走阴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一个人过阴,另一个算着时间,如果时间到了没上来,就需要他把走阴的那个人喊醒。 师父的方法独辟蹊径,这支香就相当于那个算时间的人,一支香燃尽,魂魄会自动归位,而这也是我们走阴的时候不许有外人在场的原因,否则若是有人不怀好意把香拿走,魂魄就回不来了。 点上香之后,我拿出浸过朱砂的红绳,一头绑在自己左手中指上面,另一头在女人中指上面绕了两圈,回忆着师父走阴时候的样子,在香炉前盘膝坐下,默念着偷看来的走阴口诀,开始了我第一次走阴。 第二章 闯祸 口诀念完,我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紧接着又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拉扯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但走阴的时候不能睁开眼,否则走阴失败不说,还会让自己元气大伤。 被这力量拉扯了一阵,突然感觉到周围一冷,紧接着面前竟是出现了光亮。 成了? 我心里一喜。 我分明是闭着眼的,但魂魄若是到了阴间,就会自动睁开眼,现在我能够看到光亮,说明我应该已经成功到了阴间。 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发现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 阴间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更不知道该怎么走,眼下只有前方有光亮,我寻思着应该是阴间的城池,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光亮很微弱,我判断距离应该不算近,可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地方,眼前果然出现了一座城池,上面写着“酆都城”三个大字。 周围不少淡薄的人影往城门口走去,各种穿着打扮都有,有的身上还戴着铁链,被一只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押着,大概这就是勾魂使? 初来阴间,我对什么都很好奇,东张西望地看了好半天,直到手上微微一烫,我才猛然惊醒过来。 手上发烫,说明香已经燃了一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来阴间不是游玩的,可是有正事要办。 一念及此,我急忙朝着城门跑去,可刚到城门口,就被守在城门的那两个穿着盔甲的守卫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警惕地看着我问道:“阴魂入阴间,生魂归阳世,你一个生人之魂,来此作甚?” 阳世有阳世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规矩,这我当然知道,急忙从口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冥币,塞入他的手里说道:“这位大人,小人是走阴人,来此有要事要办,还请网开一面让我进去。” “走阴人?”那个守卫皱了皱眉头,没有接我手中的冥币,细细打量了我一眼问道:“走阴人不去登记处,为何来城门?我看你是心怀歹意,想要扰乱阴间的秩序!” 说着就要把我拿下。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这丫还真是个暴脾气。 我急忙抬起左手喊道:“我真的是走阴人,不信你看。” 我左手的中指上面,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光。 守卫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眯着眼睛说道:“果然是走阴人……念你是初犯,就饶了你,下次莫要再坏了规矩。” 我连连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抬起脚又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登记处在哪里,只好苦着脸向守卫询问:“那个……大人,我是第一次走阴,不知道登记处是在……” 守卫抬手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一座孤零零的破败小屋,看着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这就是登记处?这也太寒酸了吧。 一边嘀咕着,我一边朝着登记处走去。 不多时就到了登记处,外面没有门,我直接就走了进去,进去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本册子,旁边是笔墨。 册子是打开的,我一眼就看到这一页最上方那个名字——程云峰。 看到这个名字,我就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程云峰就是我师父,家里人不待见我,我索性就跟了师父的姓。 走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走阴还要登记,幸好师父不在,否则被师父看到,我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急匆匆在册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看着那跟小孩涂鸦差不多的字迹,再看看师父那笔若龙蛇的字,我就忍不住脸红。 早知道应该好好练字了。 嘀咕了一句,我把毛笔放回去,这刚放下,眼前的册子突然起了变化,原本厚厚的册子突然变成了一张卷轴,只在最右边的位置写着“生死簿”三个字,其他地方是一片空白。 这就是生死簿? 怎么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我拿起生死簿想仔细看一下,可就在我的手刚放到生死簿上面的时候,原本空白的位置竟是浮现出了淡淡的字迹。 可是当看清楚这上面的字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懵了。 上面写着我要查的那个人的生辰,却是没有死期。 只有生辰没有死期,这说明我要查的这个压根就不是生人! 查死人的寿命,这可是大忌讳,我记得师父说过,生人有阳寿,阴魂有冥寿,若是去查一个阴魂的冥寿,摆明了是对那个阴魂有意思,会被阴魂缠上!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拿着生死簿的手不停哆嗦着,脑子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我心里慌的不行,压根就想不出任何办法。 就在这时候,手指上突然烫了起来。 香燃尽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我身上蔓延开来,拉扯着我向上飘去,生死簿也从我的手中坠落,重新变回了登记册。 意识一阵恍惚,下一刻我就感觉到了沉重,睁开眼一看,果然已经回到了阳间,可是眼前的宅子却是不见了,我所在的地方还是西山沟,周围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是见鬼了! 我身上早就被汗水打湿了,被风一吹冷的我打了个哆嗦,人却是稍稍清醒过来。 阴魂有冥寿,可是我刚才查的那个却没有,只有一种情况阴魂才不会出现冥寿,那就是还没有过头七的时候。 生死簿上面的生辰是用八字的方式写的,我的道行不够,按理来说只能够看到天,看不到具体的时辰,可不知为何我竟是看到了完整的八字。 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时间,换算过来应该是5月26号。 5月26号……今天是31号了,说明她死了才五天。 没过完头七的阴魂是很虚弱的,我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做准备,师父教了我那么多的东西,一只小小的阴魂,我应该可以应对。 一边给自己鼓着劲,我一边逃也似的离开西山沟。 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师父竟然还没有回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师父发现我犯了忌讳。 把走阴用的东西放回原处,我回到自己房间里面,拿出平时练习用的朱砂,连续画了十几张防身用的符,贴身放好,才敢上床睡觉。 以前我一直觉得奇怪,走阴人怎么可能会画符,问师父他就说让我学就是了,我当时还不乐意来着,现在却是无比庆幸,幸好我不是单纯的走阴人,否则碰到这种情况,压根就是死路一条。 但即便有这些符护身,我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响了一声,我以为是师父回来了,也没有在意,可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总感觉像是有人在看着我一般。 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我被吓了一跳,“啊”的尖叫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一阵“咯咯”的笑声:“胆子这么小,还敢当走阴人。” 一听到这熟悉的笑声,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再次看向这人,才发现她正是先前来店里让我去走阴的那个女人! 见是这个女人,我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急忙把身上的符拿在手里,警惕地盯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女人抿嘴笑道:“我可没有害你,我只是请你走一趟阴,怎么就害你了?” “让我去查一个阴魂的冥寿,这还不是害我?”我攥了攥拳头厉声问道。 “有吗?我只是请你走阴而已,可没有让你查什么冥寿啊。”女人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气得直打哆嗦:“你让我去查一个死人的寿命,那不是查冥寿是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查冥寿怎么就是害你了?难不成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不成?”女人依旧嬉笑着,那姣好的面容落在我的眼中,看起来是那么诡异。 不好的后果? 岂止是不好,那简直是要命! “查冥寿可是大忌,若是……”我咬着牙说道,可话刚说了一半,我突然想起来我遗漏了什么。 查冥寿分为两种,一种是同性,一种是异性,若是被查冥寿的那个阴魂是同性的,最多就是被纠缠,只要想办法把他送入轮回,或者是让他不敢接近就好,可若是异性的,那就不只是查冥寿那么简单了。 生人的生辰八字是秘密,阴魂也同样如此,我把对方的生辰八字看了个仔仔细细,那后果就只有一种了——结冥婚! 除了结冥婚之外别无他法,否则就只能把那个阴魂打得魂飞魄散,可以我现在的道行,赶走对方还是能做到的,可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那根本不可能! “你可要好好准备哦,两天之后就是大婚之日,可别错过了时辰。” 女人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荡,可是我已经完全懵了,脑子里面就只剩下“冥婚”两个字,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三章 师父同意了 因为冥婚的事情,我一夜都没有睡好。 那个女人昨晚说还有两天,现在也就是剩下一天多了,可是到现在我依旧没有一丁点办法。 难道说我这辈子就只能带着一个女鬼在身边了? 不行,绝对不行! 事到如今,我也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就是把这件事告诉师父,或许师父能够解决。 师父依旧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家,在店里一直等到中午的时候,师父才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我正想着把事情说出来,却发现师父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估计他是忙了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否则也不会累成这个样子。 我着急自己的事情,却也不忍心把师父叫起来,一直忍到傍晚师父醒来,一边吃饭我一边试探着问师父:“师父,你昨天怎么没有回来?” 师父扒了两口饭,漫不经心说道:“出了点事,耽搁了时间,店里没什么事吧?” “没……没有。”我很想把那件事告诉师父,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师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在时辰未到之前,我不能给人走阴,要是说出来还不知道师父会怎么生气呢。 可是不说……我就只能结冥婚了。 我心里一阵纠结,直到吃完饭也没决定好,眼看着师父收拾东西像是又要出门,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师父随口说道:“还行。” “我……我……”我一狠心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师父,我闯祸了。” 师父停下手中的动作,摸出一颗烟点上,淡淡地说道:“说说吧。” 听这语气,仿佛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一般。 话已出口,此刻除了继续说下去,我也没有了别的选择,就把昨天的事情完整地说了一遍,当然还是把最主要的责任推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说自己是被对方给迷惑了。 听我说完,师父一阵沉默,房间里面只剩下他“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烟雾缭绕中我也看不清师父的表情,想问却也不敢问,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半晌后师父突然叹了口气说道:“该来的总会来,挡也挡不住。” 什么意思? 我没听明白。 师父站起来在店里走了一圈说道:“我回来就发现这店里的阴气不对劲,肯定是有阴魂来过,就想看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憋到现在。”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刚还在说着我的事情,突然间就换了话题,我大脑当时就死机了,愣了半天才问道:“那……那我这事怎么办?” 师父白了我一眼说道:“别苦着脸跟个娘们似的,人家都说了两天后,冥婚之前肯定不会来找你的,踏踏实实看店,到时候再说。” 苦着脸跟娘们有什么关系? 我嘀咕了一句,不过看师父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倒是放下心来。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师父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后推了一天,就为了解决我冥婚的事情。 第二天傍晚吃完饭,师父让我老老实实在房间里面睡觉,自己则坐在门外守着。 虽然师父胸有成竹,但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一时间也睡不着,就在房间里面等着,可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着就要到半夜了,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我心里开始寻思,莫不是那个女人只是想吓吓我,实际上根本没事? 这个念头刚闪过,挂在外面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异常急促,就好像在催命一般,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还是来了! “胆敢打我徒弟的主意,却没有胆子现身一见吗?”师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话音刚落,那个熟悉的女声就响了起来:“不亏是程云峰,这世间除了你之外,怕是没哪个走阴人敢这么嚣张了。”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看到小院里站着一个人,赫然就是昨天那个女人。 “知道是我还敢来,现在的阴魂胆子不小。”师父冷笑道。 这女人……是鬼? 我一时间怔住,昨天跟这女人接触了两次,我都没有察觉出她和活人有什么区别来。 女人摇头说道:“不是我胆子大,而是我问心无愧……程墨的命数你应该知道,大劫将至,哪怕是有你护着他,但若是没有贵人相助,怕是也活不过这个月了。” 什么?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 今天是1号,按照这女人的说法,我岂不是最多只有二十多天的寿命了? 这怎么可能! 要是真的如此,师父怎么会不告诉我? 一定是这女人故意这么说的! 我心里面想着,却没有等来师父的反驳,沉寂了好半天,师父低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我凭什么信你?” 他没有反驳,而是问凭什么信她,这说明……这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乱了。 前天的时候我还巴巴地跑去帮别人查寿命,却没想到自己寿命将尽,这还真是讽刺啊。 小院内的女人抬了下手,一道流光从她袖中飞出,直射向屋内,片刻之后师父再次说道:“九阳果,好东西,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这世间能够拿到九阳果的人还是不少的。” 女人轻笑:“我知道这说服不了你,只是凑巧听说你需要九阳果,顺手送个人情罢了,要给你看的东西是这个。” 说着,她再次抬起手,一方丝帕朝着屋内飘来。 那丝帕上仿佛写着字,但我只能够看到有字,却不知道写的什么,只知道接到这方丝帕之后,师父就沉默了下来,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而一开口就让我怔住了:“我答应你。” “时间无多,冥婚半个时辰后举行,希望你不要言而无信。”女人说完这句话直接就消失了,接着房门被推开,师父走了进来。 “程墨……”师父缓缓开口,我直接打断了他:“为什么?”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要跟你结冥婚的那位来头太大,即便是我也惹不起……” “我不是问这个。”我再次打断师父,盯着他攥了攥拳头问道:“我寿命无多,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师父沉声说道。 “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冲着他吼道:“我从一出生就跟着你,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八年,我是那么的信任你,可是……可是……你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瞒着我!” 说着说着,我的眼眶就红了。 知道我出生那天的事情之后,在我心里就把师父当成了亲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回家看过哪怕一眼,就是认为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我都快要死了,他还瞒着我! 师父向来不是个善言辞的人,面对我的质问只能沉默下来,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再一次缓缓问道:“为什么?” 师父点了颗烟抽着,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问我:“还记得当初你问过我的那个问题吗?为什么要学习画符?” “记得,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我点点头说道。 师父吐了口烟说道:“那是因为这是一个秘密……在你看来,我们走阴的路数不正宗,事实上这才是真正的走阴人,外面那些所谓的走阴人不过都是野路子,真正的走阴人和修道之人没什么区别,都是逆天而行。” 缓了缓,师父继续说道:“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命中注定有一劫,渡过了你就是大富大贵之命,渡不过阳寿就尽了,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化解掉。” “为什么?”我再次问道。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跟师父毫无瓜葛,他为什么要帮我化解劫难? 师父微微摇头说道:“你命格奇特,关系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你很重要就是了……经过这么多年,我发现想以一己之力化解你的劫难根本不可能,除非有贵人相助,而如今就是你的机会。” 我……很重要? 如果我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一出生就不被父母待见? 摇头苦笑一番,我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位贵人?” 师父看了我一眼问道:“还记得你在生死簿上看到的生辰八字吗?” 我点点头。 已经过去了两天,但那个生辰八字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大概是见我没明白,师父提醒道:“看生辰需要道行,你的道行不足,本应该看不到完整的八字的。” 闻言我不由一愣。 是了! 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里! 要看八字没有那么简单,我的道行本应该只能看到天,可是却连时辰都看的清清楚楚,这分明是对方想让我看清楚,我才能够看到的! 见我陷入沉思,师父再次提醒道:“当时你看到的是己亥年,今年是什么年?” “丁……丁酉年。”我喃喃说道。 第四章 中计 今年是丁酉年,那人的八字上却是己亥年,距离最近的己亥年是两年之后,那显然是不对的,而如果往前推,那就是五十八年前! 也就是说,她至少已经死了五十八年! 可师父既然这么说,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只是几十年的道行,不可能算得上贵人,难道说……她是一个有着千年道行的女鬼? 我愣愣地看向师父,师父像是知道我内心所想一般,点点头说道:“怕是如此。” 我不由苦笑,上千年道行的女鬼啊,我说师父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所以,我现在只能跟她冥婚了吗?”我问道。 师父没有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和她冥婚是我现在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机会,我如果不答应,等待我的就只有死亡。 女人走的时候说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现在还剩下半个小时左右,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冥婚的地点是哪里。 “应该就是在昨晚你去的地方。”师父想了想说道。 那就是西山沟,要过去差不多得花一个小时,我虽然对山里熟悉,可现在是晚上,也不敢走的太快,半个小时怕是够呛。 师父催促道:“时间不多了,你赶紧走吧。” 听师父的意思,他难道不去? “那你呢?”我问道。 虽然知道了对方不会害我,但我还是有点不安,整件事我总觉得透着诡异,既然她们是想救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让我去走阴,看对方的八字?直接找我师父商量不就行了? 可眼下实在是耽搁不得了,冥婚和一般结婚不一样,尤其是活人和死人结婚,一旦错过了时辰,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的寿命不多了,的确是耽搁不起。 师父把手电塞到我手里,一边推着我往外走一边说道:“我腿脚不如你,你先走,我稍后就赶过去。” 听到他会去,我的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已经去过一次西山沟,这一次算是轻车熟路,很快我就到了那晚所见的庭院前,和那天不同的是,门口的牌楼上面和门上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大门也是敞开的。 给我带路的依旧是昨晚那个年轻人,苍白的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 院落里很安静,一路走来也没有见到什么人,倒是符合冥婚的规矩。 穿过那条长长的走廊,我们又来到那晚那个小院,里面已经改成了喜堂的样子。 年轻人带着我进到喜堂,将一块盖着纱巾的牌位塞到我手里,声音清冷说道:“拜堂。” “啥?”我一下子就傻眼了。 搞什么啊,让我抱着牌位拜堂? 没听说过冥婚是这种拜法的,至少你要把新娘请出来吧? 还有生辰八字呢,我们两人的生辰八字也得写到一起啊。 这个生辰八字,不是指的我在生死簿上看到的那个,那是死后的生辰,阴魂和阴魂结婚才需要那个,生人和阴魂结婚,需要的是生前的生辰,我都还不知道女鬼生前的生辰呢。 可是年轻人根本不理我,就站在一旁,冷冷地说了一句“一拜天地”,那声音哪里是结婚,听着像是在哭丧一般。 何况我师父还没有来,至少得有个活人做见证才行,怎么直接就开始了?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可是却问不出来,那年轻人冰冷的眼神就仿佛带着某种力量一般,我抱着牌位不由自主的就直接跪拜了下去。 接下来又是拜冥君,又是夫妻对拜的,因为冥婚不需要太多人参加,流程也简单得多,很快就完事了,我被那个年轻人推着就进到了里屋。 还是那张屏风,我被推到屏风前,年轻人就离开了,随着“吱呀”的关门声响起,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控制,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他娘的什么鬼冥婚,玩人呢吧?” 一切都不按照正常流程走,我压根就是硬生生被逼着拜堂的! 我很想把手中的牌位摔在地上,可又不能,堂已经拜过了,我们就是正式的夫妻,摔牌位相当于闹离婚,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既来之则安之。 我安慰着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气愤,一把将牌位上面的纱巾拽下来,可当我看到牌位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牌位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我以为自己抱反了,可是翻过去却发现,另一面也没有字,我抱着的压根就是一块木头,哪里是什么牌位! 这……这…… 我突然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感觉像是我在菜市场买了一块肉,结果回来却发现连人造肉都不是,就是一颗大白菜,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牌位是假的,拜堂也就是假的了,那这房间里面岂不是没人?不对,没鬼? 我急忙绕过屏风,跑到床榻前一看,却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看身形好像就是那天那个女人。 什么情况? 弄个假的牌位,却真的有阴魂跟我洞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脑子里现在就是一团乱麻,一点头绪都捋不出来,只感觉这件事到处都透着诡异,就好像有人给我布了一个陷阱,想方设法让我跳了进去,而进到里面我却发现他们竟然没有把诱饵收走。 我现在急需找一个人问清楚,转身就往外走,可是拽了一下门却没有拽开,任凭我怎么用力,这复古式的木门都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 这是要把我玩死的节奏啊。 我气呼呼地踹了一脚,转身回到床榻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女人,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想要亲近她的念头,要知道床榻上还挂着轻纱呢,我根本看不清女人的样子,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这感觉越发强烈,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一把扯开了挡在我们之间的轻纱,女人的样貌顿时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精致的五官仿佛是画出来的一般,美得让人窒息,我甚至都找不出任何词来形容她,她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看着这精致的面容,我的心脏砰砰乱跳着,忍不住就朝着女人的红唇吻了上去。 就在我触碰到那双红唇的时候,我看到女人那长长的睫毛仿佛颤动了一下,像是要睁开眼睛一般,可是等了半晌却不见她睁眼。 此刻我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了这个女人,旁的事情全都被我抛诸脑后,我一把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薄被,一具完美的胴体顿时浮现在眼前。 我根本没想到她是没穿衣服的,陡然看到这玲珑的娇躯,身体瞬间变得火热起来,她胸前白皙的双峰高高耸立着,似乎在等着被人把玩一把,我不由自主地就把手放了上去。 握住那两团柔软的那一刻,女人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嘤咛,那娇柔的声音仿佛充满了诱惑,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女人就压了上去。 女人的身体很软,有些凉,却不是那种刺骨的阴冷,如果放在平时,我早就该察觉不对,可是此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的都是要占有她,根本没意识到有问题。 我的手在女人身上不停摸索着,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下的火热迫不及待想要进入女人的身体。 三下五除二脱去身上的衣服,找准位置直捣黄龙,而就在我刺穿那一层膈膜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女人猛地睁开了眼睛,嘴巴一张,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一滴不落的完全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一丁点反应都做不出来,直到女人的拳头要落在我的面门上的时候,我才陡然惊醒,可想要躲避已经晚了,我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很快十多秒就过去了,按理来说我早就该被她打翻了才对,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那只拳头,睁开眼一看,却见女人正看着我发呆。 我们下身还结合在一起,上身却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这诡异的状况让我大脑顿时就宕机了。 “为什么会是你?”女人一声苦笑,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有惊讶也有无奈,有痛恨却又有开心,种种相反的情绪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用力咽了咽唾沫说道:“我……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们都已经结婚了,洞房时间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 “结婚?”女人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大变:“糟了!” “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女人说了一句,身体竟是瞬间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赤身裸体的跪在床上。 我嘴角狠狠一抽,爬起来就开始穿衣服。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骗我,何况我早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看来定是个陷阱无疑。 刚刚穿好衣服,我还没有从床榻上面下来,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心里也传来一个声音:“来不及了。” 第五章 逃命 我也知道来不及了,肯定是有人来了,但我更加震惊的是她的声音竟是直接从我心里响起的。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心里再次传出来她的声音:“没时间解释了,赶紧先想办法离开再说。”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我不得不把这件事先放下,应付起眼前的事情来。 可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连现在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应付个屁啊!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先前给我带路的那个年轻人,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黑袍的人,一个个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一进门,那个年轻人直接朝着床榻那边看了一眼,随即眯了眯眼睛,看着我问道:“人呢?” “什……什么人?”我咽了咽唾沫问道。 我的话音刚落,年轻人的眼神顿时变得锋利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声音冰冷问道:“别给我装傻,人哪儿去了?” “我不……不知……道……我进来就……就没……没人。”我费力地说着,手用力抓住年轻人的手臂,想要拽开,可不管我怎么用力,他都一动不动。 “没人?”年轻人皱了皱眉,冲着身后几个人点点头,那几个人也不说话,直接走到床榻边,掀开罩在上面的轻纱,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番,其中一个沉声说道:“她已经元气大伤。” 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凑过来几乎是贴着我的脸说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给我去死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年轻人的手上陡然用力,窒息的感觉顿时变得强烈起来,我甚至感觉到脖子都要被扭断了,意识也逐渐模糊。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说不出的气息陡然从我身上爆发出来,只听“砰”的一声,那年轻人竟是直接被震飞出去! 重新恢复了呼吸,我根本来不及细看,猛烈地咳嗽起来,心里面却传来女人有些虚弱的声音:“快走!” 我也知道时间不容耽搁,我看到那个年轻人已经爬了起来,去检查床榻的那几个人也朝着我扑过来,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朝着外面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是他们追过来了,但我不敢回头看,只是低着头猛冲。 之前已经来过这庭院一次,我还记得出去的路,一路直接冲向大门,可是跑着跑着我就发现了不对,这庭院虽大,但从之前那个小院子到大门,哪怕走着也不过三几分钟的路程,我早就应该到了大门才对,可现在我看到的依旧是长长的走廊! 想着这诡异的情况,我脚下不自觉就慢了下来,陡然间我听到身后有风声,下意识朝着旁边一跳,回头就看到一柄闪着寒光的刀从我原来站的位置疾射而过,“砰”的一声闷响戳在走廊的支柱上,直接没入刀柄。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我似乎看到有头发丝正悄然飘落,不自觉抹了一下面颊,一丝黏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我不由心生余悸。 若不是刚才闪得快,估计我这脑袋就不保了。 讪讪地缩了缩脖子,我朝着后面看了一眼,身后却是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 妈的,见过了,没人哪里飞来的刀? 正疑惑着,心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鬼遮眼。” 鬼遮眼? 我知道鬼遮眼是什么,只不过先前太慌乱了,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我是纯阴体质,天生阴阳眼,可以看到鬼,但平日里都是用术法封印起来的,此刻被女人一提醒,我急忙解开阴阳眼的封印,顿时看清楚了眼前的处境。 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庭院,有的只是一片荒芜的地面,那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射中的也不是什么走廊的支柱,而是一棵腐朽的枯树。 那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将我围在中间,年轻人站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一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露出不屑的笑容:“走阴人?就这点本事?” 一听这话我就急了,当下就要反驳,可想到先前狼狈逃窜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了回去,挺着脖子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年轻人看了我一眼说道:“说出她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就是死!” 还真干脆。 我在心底骂了一句,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有缓和的余地,犹豫着要不要把女人给卖了,反正我俩又没什么交情,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胸口的位置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犹如火烧一般,疼得我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时女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我已是夫妻,天地为证,若是你要做对不起我的事,必定会天火焚身而死。” 夫妻?扯淡吧! 我又没跟她正式拜堂,不过是拿了块连名字都没有的破牌子,怎么就成了夫妻了? 似乎她能够感知到我的想法一般,接着解释起来:“那牌位的确是我的,你看不到名字是有别的原因,但我们是夫妻已是事实,何况……” 何况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我已经猜到了。 虽然洞房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但我破了她的身却是个事实。 不过想到这件事,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她应该已经是个死人才对,可为什么先前洞房的时候,我感觉不出来她身上的阴气,而且摸起来她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想到洞房时候的光景,女人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危在旦夕还在胡思乱想,还不赶紧想想怎么脱身。” 闻言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说的对,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的时候,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可话又说回来,我该怎么脱身? 我抬起头看了那年轻人一眼,“咕咚”一下咽了下唾沫,试探着说道:“那个……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你让我拜堂我就拜了,可我压根连新娘的面都没见到啊。” 我颤颤巍巍地说着,年轻人却不动声色,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犹豫了一下指着大门说道:“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走了,我师父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把师父搬出来,是想看看能不能镇住这帮人,可没想到这一下却像是捅了马蜂窝,年轻人冷笑道:“铁笔判官?呵——好大的名头,若是放在以前,我可能还会怕他,可现在……我一根手指就能够碾死他!” 一根手指……你要是这么厉害,还用得着费力抓我? 我不由吐槽,可看年轻人的样子,却不像是在唬我。 一时间我有些犹豫起来。 但年轻人似乎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围在我周围的那几个人,顿时就朝着我扑过来。 这些年跟在师父身边,本事我倒是学了不少,但却没有对敌的经验,此刻同时面对好几个人的攻击,我不由就慌乱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堆符纸,朝着那几个人就砸了过去。 “砰砰砰砰!” 几道火光亮起,那几个人纷纷被符纸砸了个跟头,见机我拔腿就朝着远处跑去。 可是刚跑出去没几步,眼前陡然一黑,随即我就看到了那个年轻人。 就在要撞上他的那一刻,我好不容易停住脚步,下意识朝着后面看了一眼,果然后面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眨眼就从身后到了我的跟前,这本事……怕是有点道行了。 年轻人拦住我之后,二话不说就朝着我的胸口抓过来,那狠厉的眼神似乎是要直接杀了我,我急忙喊道:“等一下,我告诉你她去哪儿了!” 本以为我这么说,会让他放弃杀我,可他根本连停都没停,五指成爪直接落在我的胸口,我甚至感觉到他的手指已经进入了我的皮肉里面,冰冷的气息瞬间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完了。 我顿时心若死灰,可就在此时,一道耀眼的白光陡然从我的胸前冒了出来,那白光一出现,便直接化作一道利箭直射年轻人的面门。 年轻人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一偏头闪过去,身形暴退几步,看着我的胸口说道:“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股青烟从我胸口冒了出来,在我跟前缓缓凝成一个人形,正是那个和我洞房的女人! 女人看了年轻人一眼,冷漠道:“你多次试探,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伤了元气?怎么样,试探出来了吗?” 闻言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冲着女人吼道:“这不可能!你明明被破了身,怎么可能会没事!”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女人冷冷地说了一句,抬起手虚拍向年轻人,我隐约看到一股淡淡的气体朝着年轻人的身上落下,年轻人顿时犹如受到重击一般,猛地喷出一口黑雾,身形也淡薄了几分。 年轻人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眼神越发地不可思议,女人冷声喝道:“滚!” 年轻人不甘地看了女人一眼,喊了一声“撤”,带着人就离开了。 第六章 我的妹妹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我终于松了口气,白了女人一眼,就想问问她既然没事,为什么还要装作元气大伤的样子,也不早点出手。 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女人的身体竟是陡然一晃,那原本跟正常人一样的身体竟是陡然变得半透明起来。 鬼的身体完全是由阴气凝结而成的,越是凝实代表着鬼的实力就越高,她现在这样分明代表着损失了大量的阴气。 不知为何,见到她这样子,我竟是心痛起来,我想大概是我们已经结成冥婚的缘故吧。 念头一闪而过,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同时从心底传来一个声音:“快走,怕是骗不住他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我猛地惊醒,撒腿就跑。 一路上我都没敢停留,跑回家里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关上门靠在门板上,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我才缓过来,却是陡然想起一个问题:我师父呢? 从西山沟回村里就只有一条路,可是我却没有看到师父,而且我回来弄出了那么大的响动,师父竟然也没有出来。 该不会他出事了? 转念一想又不可能。 那黑衣人的实力虽然高,但也没高到哪里去,主要是我对战经验不足,打起来自己就先慌了,不然我也能拖延他一番,师父的实力比我高了不止一筹,不可能会被黑衣人抓住才对。 疑惑间我回到屋里,却是瞥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看,竟是师父给我的留言。 上面写道: 程墨,师父有重要的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这一次你本是在劫难逃,但有那位贵人在身边你定会相安无事,师父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能够教你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具体能掌握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你自己的悟性。 你曾经问过我,既然是走阴人,为什么还要学习那么多的道术,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很复杂,我在你宝贝里面放了一本小册子,你可以从上面了解。 话不多说,我走了,你不要找我,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会再相见。 纸上就只有这么短短的几段话,一边看着我心里就忍不住发酸。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跟我的父母见过一次,哪怕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他们都没有主动找过我,我就更不可能去找他们,所以抚养我长大的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他却走了,只留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的心里面堵得慌,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就在门口呆坐到天亮,听着不断响起的鸡鸣声,我才恍然回过神来,竟是生出想回家看看的念头。 这个家,自然是我的亲生父母家。 或许是因为师父的离开,让我有些茫然无措,才会有这种想法。 我茫然地往外走去,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父母家门前,看着那破旧的房屋,越发觉得酸楚起来,呆坐半夜我都没有哭出来,这时候眼泪却如同决堤的湖水一般,不停的往外涌。 这一哭起来就收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可就在这个时候,我陡然听到一个俏生生的声音:“爸,我昨天听人说,我有个哥哥?” 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是女孩的声音。 我知道这是我的妹妹,应该比我小个三四岁,但我从来没有见过。 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声音苍老沉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训斥:“你听谁说的?他们那都是瞎说。” 妹妹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堵着气说道:“我们老师说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还听说是你们抛弃的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她的话没有说完,里面突然响起“啪”的一声。 声音清脆响亮,听的我心头一凛,紧接着听妹妹吼道:“你就算打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那是你们的亲生儿子,你们都不管不顾,你们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话音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等我反应过来要躲避的时候,门已经陡然被人拉开,一个俏丽的身影顿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长得跟我一点都不像,白皙的皮肤,俊秀的五官,那双干净的眼睛中还带着尚未散去的怒火,却掩饰不住惊人的美感。 十四五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美人。 “你是谁?”妹妹没想到门口站着人,看到我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恍然回过神来,忙说道:“我就是路过……路过……” 说着我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身后妹妹嘀咕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不是我们村里人?哎,你等等,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脚下没有停留,直接跑回了家里。 虽然心里有个念头,想要看看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当面对自己的妹妹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慌乱。 十八年未曾见过一面,如今又何必相见? 我叹了口气,陡然想起师父给我留的那本书,打算去看看,就在这时门却被人敲响了。 “砰砰砰!” 连续三声,不重不轻,我随口问了一句是谁,却没有听到回答,朝着门缝一看,外面却没有一个人。 我顿时心生疑惑,在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猛地拉开门,还不待看仔细,一个身影就朝着我飞扑过来,猝不及防之下我顿时被扑倒在地。 昨晚的事情让我一直有些担心,此刻突然被人偷袭,我下意识就要反抗,却在这时听到一声询问:“你就是我哥哥对不对?” 熟悉的声音让我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就看到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否定的话不自觉脱口而出:“不是。” “别骗人了,血浓于水,我能够感觉到,你就是我哥哥!”妹妹笃定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看着她那肯定的眼神,我咬了咬牙说道:“你的感觉错了。” 妹妹不依不饶:“村里人告诉我,我有个从出生就被抛弃的哥哥,他也住在这个村子里,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唯独这里没有来过,而你就住在这里,所以肯定错不了。” 小丫头倒是机灵,一番推理是有理有据,她也不给我反驳的机会,嘴里面继续说着:“我从小就希望自己有一个哥哥,哪怕他并不强壮,也不能保护我,但我还是这么希望,直到我听到村里人的议论。” “他们说话都是有意避着我的,但还是不经意被我听到了,我就跑过去问他们,一开始他们还不愿意说,在我不依不饶的追问下他们才终于松口,我也终于知道我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今天见到你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可是你竟然不认我!”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妹妹的年纪不大,却也是说哭就哭,之前被打了一巴掌都没见她掉眼泪,此刻她的眼泪却像是洪水一般,“啪嗒啪嗒”的一个劲儿往我脸上落。 感受着那温热的液体,再看到妹妹泪眼婆娑的样子,哪怕我以前并未见过她,却也是生出心疼的感觉,急忙说道:“你别哭了,我承认了还不行。” 这么大没见到过女孩哭,我的确有些不知所措。 都说六月份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女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转眼间就眉开眼笑起来,看得我眼皮一阵乱跳。 “你能先从我身上起来了吧?”我无奈道。 “哦。”妹妹不舍的从我身上爬起来,顺手拉了我一把,可是还没站起来,她却突然松开了手,我重心不稳,顿时摔在地上,屁股摔的生疼。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愣住了,然后就听妹妹笑嘻嘻说道:“其实我的话没有说完,我哥哥可以不强壮,可以保护不了我,但……一定要能被我欺负才行!” 我嘴角狠狠一抽。 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女魔头一样的妹妹,我竟然给认下了! 大概是见我被整到了,妹妹笑得越发开心,我一脸苦涩地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转身就朝着屋里走。 “喂?你不会生气了吧?真小气,我不过是说着玩玩的。”妹妹在我身后大喊。 其实生气倒没有多少,我只是突然心里不安起来,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直到走到屋里看到桌子上那张纸,我猛然意识到,我现在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却跟妹妹相认了,这不是把她也牵扯了进来? 我急忙转身,妹妹猝不及防下撞在我身上,大概是撞到鼻子了,捂着鼻子一阵哀嚎,我却来不及解释,推着她就往外走:“你赶紧回家,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妹妹挣扎着不愿意离开,埋怨我翻脸不认人,接着又跟我道歉,不过我现在却听不进去,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怕是危险临近,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她那小身板压根抵抗不了我,转眼我就把她推到了门口,正要打开门让她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砰砰砰。” 第七章 出人意料 突然的敲门声让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僵在原地不敢动了,声音发紧问道:“谁啊?” “小墨吧?是我,你胖婶儿,找你师父有点事。”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胖婶儿。 我松了一口气,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我师父出门去了,不在家,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你干什么?” 门刚被我打开一条缝,却是被妹妹给关上了,还把门闩给放了下来,随后伸出手指在我唇边比划了一下,低声说道:“你没听出来声音不对吗?” 被妹妹一提醒,我猛然察觉到,胖婶儿刚才说的话的确有问题,一整句话说出来,中间没有一点停顿,语气也是不平不淡,没有任何起伏。 正常人说话,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我拉开妹妹的手,通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站在外面的的确是胖婶儿,只是胖婶儿有些不对劲,表情麻木地站在门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门,竟是一眨都不眨。 看到这个样子的胖婶儿,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咽了口唾沫冲着外面喊道:“那个,胖婶儿,你等一下哈,我刚洗了个澡没有穿衣服。” “没事,你开门吧,胖婶儿又不是没有见过,你害怕胖婶儿吃了你不成?”这说话的方式倒跟平时的胖婶儿如出一辙,可声音还是那么生硬。 这一下就把我的话给堵住了,干脆不再搭理她,拉着妹妹就往后跑,跑到屋子里才想起来,我回屋子里干嘛,等她进来岂不是就成了瓮中捉鳖? 我急忙又拽着妹妹跑出来,到墙根处把那口闲置的大缸推过去,冲着妹妹说道:“你快走。” 妹妹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帮你。” 看着她那坚定的表情,我顿时急了:“帮个屁,你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什么吗?你留下来只不过是多一条命罢了。” 妹妹翻了个白眼说道:“切,不就是胖婶儿嘛,我又不是不认识。” “什么胖婶儿,那是行尸,行尸!”我一心急,就不自觉给说了出来,说完才意识到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索性也不解释了,抱起妹妹就要把她放到倒置的大缸上,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我回头一看,就见那扇门竟是被直接拍碎了,胖婶儿正面无表情地朝着我们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小墨,你这是要干嘛?” 胖婶儿越走越近,再想让妹妹离开已经不可能了,慌乱间我想起那个女人,急忙喊道:“你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出来!” 行尸身上都是剧毒,那个女人的鬼,她不怕,我不求她能解决胖婶儿,只求她能够阻上一阻,让我和妹妹有机会离开。 可是喊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回答,我不禁暗骂:狗屁的贵人啊,关键时刻竟然不在。 胖婶儿已经到了近前,我把妹妹放下来护在身后,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符,朝着胖婶儿砸过去。 符还是御火符,半空中就化作火球,狠狠地砸在了胖婶儿的脸上,火光顿时炸开,里面传来胖婶儿的惨叫。 一见这样子,我不由松了口气,连忙再次取出符往胖婶儿的身上砸去,很快她就变成了火人一般,完全被火焰给吞没了。 但即便这样,她还在坚持往我们这边走着,我拉着妹妹小心翼翼地躲开她,等我们互换了位置,我也不再看胖婶儿了,拉着妹妹转身就跑。 可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胖婶儿还没完全倒下,门口却是又出现了好几只行尸,都是我认识的人,可现在他们却已经不认识我了,只是麻木地喊着我的名字,一边朝着我扑过来。 因为拉着妹妹,我的动作没有那么灵活,被好几只行尸围攻,更是找不到机会反击,猝不及防下差点没一只行尸给抓到,好险才躲过去,但还来不及抹一把冷汗,我却看到一只行尸已经扑向了妹妹。 此刻再救她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咬了咬牙,挺身过去要把她护住,可却没想到这关键时刻她竟然推了我一把,眼看着她就要被行尸扑倒在地,我不由惊呼出声:“妹妹!” 虽然这么多年我没有见过她,但就像她说的,血浓于水,此刻见她就要丧命,我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疼了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到妹妹的脸上竟是一点慌张都没有,嘴角反而微微翘起,白嫩的小手轻轻抬起,不偏不倚落在行尸的胸口,紧接着一道光芒闪过,她的手掌前竟是出现了一个图案。 图案很简单,是三道横线,从上到下排列,看着就像是一个三字,但又有所不同,上面那两道横线中间的部位是断开的。 这是八卦里面震卦的卦形。 震卦出现的一瞬间,行尸的胸前竟是冒出一道闪电,震耳的闷响声中,那只偷袭妹妹的行尸顿时被击飞出去,倒在地上竟是再也没有爬起来! 我被这一幕给震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妹妹提醒了我一句小心,我才猛然回过神来,急忙躲开行尸的攻击。 有了妹妹的帮助,我不再像之前那样手忙脚乱,两个人配合着,很快就把这几只行尸给清理掉了。 我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看了妹妹一眼,还没有说话,妹妹就先说道:“想问就问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妹妹问道:“你怎么会道术?” 虽然我不关心抛弃我的父母,但我也知道他们不过是普通人,断不可能会这种手段,妹妹又是从哪里学到的? 妹妹抬手掀起自己的衣服,从里面抽出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随手丢给我:“这上面学的。” 我下意识接住,一股少女的体香顿时扑面而来,我不由脸红了一下,急忙把目光落向手上的小册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三个古朴的字:八卦门。 八卦门? 我隐约听师父提起过,好像是一个很古老的门派,但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传闻说他们这一门太过强大,遭到天诛,一夜之间整个门派尽数身亡,没一人存活。 可这册子是怎么回事? 我抬眼看向妹妹:“哪儿来的?” 妹妹随口解释道:“家里有一堆用不到的破烂,我没事干的时候翻了翻,就找到了这个,一时好奇就学了学,没想到还挺简单的。” 简单? 我翻开册子看了一眼,里面那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我脑仁都疼,不由苦笑,这简单个屁啊,我这个学了十好几年道术的都看不懂。 可知道了这一点,我就越发震惊起来,听妹妹的意思,她完全是自学的,并没有人教她,可就是这样她竟然能够学会,而且还说……简单? 这简直没天理啊。 我暗自叹了口气,把册子丢回去,妹妹疑惑道:“你不要?” 我眼皮狠狠一跳,板着脸撒谎:“我用不到。” 难道你要让我承认我看不懂吗? “哦。”妹妹把册子收起来,看向那些被消灭的行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行尸找你麻烦?” 一听这问题我就头大,摆了摆手说道:“你别管了,反正我是得罪人了,不,是得罪鬼了,他很厉害,你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赶紧回……”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既然这些行尸都是村里人变得,那会不会我父母也遭到了不测?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心就狠狠一揪。 虽说他们抛弃了我,我也不想认他们,可毕竟血浓于水,我很难说出不管他们死活的话。 “你快回家看看,我担心我……”心里着急,可我还是说不出我爸妈这个词,只好换了个方式:“我担心你爸妈会有危险。” 妹妹却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在家周围布下了八卦阵,他们一时间也进不去,而且如果有不干净的东西闯入,我会察觉到的。” 听妹妹这么说,我不由松了口气,但还是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还是回家吧。” “那你呢?”妹妹问道。 我? 我看向熟悉的房屋,心里隐隐发酸:“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师父已经不在,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何况我也随时处于危险之中,还不如离开这里,或许能够逃过他们的追杀。 闻言妹妹突然站起来,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说道:“我跟你一起走。” 我摇头:“不行,我一个人无牵无挂,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妹妹打断我:“虽然他们没有抛弃我,但一样对我不管不顾,在那个家里,我就像是多余的人一样,我干嘛还要回去受气!” 我嘴唇蠕动了一下,半晌才缓缓说道:“毕竟,他们是你的父母。” 妹妹看了我一眼,看那眼神,似乎她想说那也是我的父母,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最后叹了口气松开我的胳膊,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第八章 生死诀 行尸已经找到这里,那群人怕是很快就会来,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妹妹走后,我没敢停留,急忙回屋收拾东西。 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师父留言上提到的话,他说给我留了一本书,在我的宝贝里面。 我的宝贝是一个木匣子,小时候我得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会放到里面,我睡的土炕角落里有一个凹槽,木匣子就放在那里面。 只是这木匣子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 把木匣子拿出来,我一眼就看到上面有不少的灰尘,显然近期没有人打开过,可师父却说书在这里面,那岂不是说他很早就放进去了? 难道说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疑惑间,我已经把木匣子打开,里面七零八落地放着很多小玩具,最上面是一支木制的纸鹤,那是师父给我做的第一支玩具。 最初的那几年,村子里没有孩子愿意跟我玩,师父看得心里难受,就腾出时间陪我,给我做玩具,后来我年纪大点了,就开始学道术,这些玩具就被我珍藏了起来。 一件件玩具看过去,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回忆。 但也只是回忆罢了,我已经回不去小时候,师父也已经离开,如今也只剩下这些玩具,无声地诉说着那些年的乐趣。 不知不觉已经把所有玩具都拿了出来,里面只剩下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看起来比妹妹的那本八卦门还要薄很多,拿起来感觉像是只有一张纸。 册子表皮上面写着两个字:走阴。 不是用我认识的任何一种字体写的,但看着有种眼熟,想了片刻我才想起来,我在阴间的时候,那本生死簿上看到的就是这种文字。 这是阴文。 没有一定道行的人,是看不到阴文的。 册子翻开,首页上是对走阴人的介绍: 走阴人,是行走在阴阳两界的使者,为生者了却相思,为亡魂斩断留恋。 走阴人一脉,本是秉承天地意愿而生,却没想到会引来阴阳两界的觊觎,为求自保,只得演化出数种法门。 此书上记载的乃是最强大的一门道法,名为生死诀,此道法威力极大,有伤天和,用之必会付出极大代价,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万万不可动用。 切记,切记! 看完这一页的内容,我顿时就震惊了。 生死诀? 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过? 他不是说他能教我的都教给我了? 一念及此,我突然意识到,莫不是师父并不会这生死诀? 如果连师父都没有学会,即便留给我了,又有什么用? 心中闪过一连串的疑惑,我却已经下意识翻到了第二页,也就是最后一页,上面是一连串的指诀,每一个指诀的旁边,还有一句短短的口诀,真的很短,就只有一个字。 那些指诀看着颇为复杂,要做出来怕是有些困难,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那些指诀竟然像是动了起来一般,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演示,而我的手也不自觉举了起来,随着脑海中的动作,一次次将指诀施展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的指诀已经被我演练了一遍,脑海中的影子也消失不见,低下头,我发现册子上面竟是变成了一片空白,别说什么指诀了,就连文字都消失了。 这什么情况? 我不由愣住了。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我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随后把册子装进包里,就要抓紧时间离开,可是一开门,我就看到了那张万年表情不变的脸。 我冲着年轻人挤出一丝笑容,竟是说了一句:“好巧啊。” 年轻人眼神冰冷地看着我,淡淡说道:“是挺巧的,本以为那些蠢货会打草惊蛇,没想到你竟然还在……她在哪儿?” 她,显然指的就是我那位鬼妻。 我不由苦笑:“我也想知道她在哪儿,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先前被行尸攻击,我就喊她出来帮忙,可是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离开了。 她看起来和一般的阴魂不一样,我根本感觉不到她身上的阴气,若不是知道她的八字,也看到了她身体虚化,我甚至怀疑她是个活人。 年轻人显然不相信我的话,身上的气势一凛,说了一句那你可以死了,那浓重的阴气顿时化作一道利箭,直射我的面门。 这么近的距离,我就是想躲也躲不过去,眼看着就要丧命,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指诀,就像是早就已经联系过千万遍一般,我熟练地抬起手,在举到自己胸前的那一刻,指诀也已经完成,对应指诀的那个口诀,也顿时脱口而出:“御!” 声音一出,我的身上顿时冒出淡淡的白光,像是一层护罩将我笼罩在了里面,那道阴气化成的利箭落在白光上面,就像是遇到岩浆的水一般,转眼间就蒸发的无影无踪。 年轻人瞳孔猛然一缩,惊呼出声:“御字诀?” “什么御字诀?没听过。”我回了一句,也从震惊中醒过神来,掩饰着内心的紧张,看了年轻人一眼:“现在我可不是那个被你肆意玩弄的弱者了,给你一个选择,逃,或者死!” 天知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无意间用出这道指诀,我已经很震惊了,可震惊归震惊,我还没有兴奋到失去理智,刚才看那册子的时候,我也就是看到了这个指诀的口诀,其他的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就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防御。 不知道是我的眼神泄露了什么,还是年轻人自己的猜测,他惊讶了一下就冷静下来,咧嘴一笑:“这么短的时间,你怕是也只会一个御字诀吧?没有攻击的手段,防御再高又有什么用?哪怕是个乌龟壳,也总有打穿的一天!” 话音一落,他直接举起了拳头,上面包裹着层层的阴气,对着那淡白色的护罩就攻了过来。 “砰!” 一声闷响,我直接被震退了好几步,年轻人却是紧跟而上,再次一拳朝着刚才击中的位置攻过来。 “砰!” 又是一拳,我再次后退几步,后背已经贴在了墙上。 眼看着他又要再来一拳,我眼神骤然一缩。 他的力道很猛,震得我一阵难受,现在我都已经贴在了墙上,他若是再来这么一下,我就算能够防御住,怕是也会被震伤。 该怎么办? 焦急间他的拳头已经到了近前,眼看着要落在护罩上面,不知为何,我竟是下意识变了指诀,一个冰冷的字眼也不由得从口中迸了出来:“斩!” 斩字一出,护罩顿时消失不见,一道白光从我的眼前闪过,准确无比地落在了年轻人打过来的拳头上面。 “嗤”的一声,年轻人的手齐腕而断。 拳头顿时朝着地上落去,半空中就化作一道黑气消失不见了。 看着这一幕,我震惊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没有看这个口诀,怎么会下意识用出来? 而年轻人比我更加震惊,连连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我惊呼道:“怎么会?御字诀、斩字诀,你怎么能够同时掌握?” 不能同时掌握吗? 我心道,很想问问他这生死诀到他的口中怎么变成了御字诀、斩字诀,可我却不能问,一旦问了岂不是表明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刚才我已经给了你选择,既然你选择了死,那就不要怪我出手狠了!” 捏着指诀,我就要说出口诀,年轻人脸色一变,身形陡然消失不见,感受着阴气离开的方向,我急忙要追出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一黑,顿时栽倒在地。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正躺着炕上,疑惑了一下我怎么会在炕上,起身想去喝点水,可一抬手却摸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很软,摸起来感觉很舒服,我不由地多摸了两把。 “摸够了没?”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回了一句:“没。” 说完才察觉到不对,扭头一看,我的手正落在一个高松的胸脯上面,而这胸脯的主人此刻正幽幽地看着我。 我急忙抬起手,打了个哈哈说道:“那个……我刚还没睡醒,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不对,你怎么在这儿?” 躺在我身边的这人,正是成为我冥妻的女人! 她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一听这话我的怒气顿时就起来了:“既然你一直都在,为什么我喊你你没有反应?” 幸好妹妹会那个什么八卦门的东西,要不然我们两个岂不是就栽了? 我不善的语气并没有让她有任何不快,她淡淡解释道:“之前伤了元气,又强行出手,我不得不沉睡,醒过来后发现你正倒在地上。” 听完她的解释,我顿时没了脾气。 人家沉睡不醒,喊她当然没反应了。 我深吸了口气,看着她郑重问道:“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我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九章 她的名字 历史上,有一个很有名气的女人,她不如武则天那样一手遮天,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和武则天生活在同一时代,也是武则天一手提拔起来的女人,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上官婉儿。 传说在她出生的时候,其母曾做过一个梦,梦中有巨人给了她母亲一杆秤,称她可称量天下士。 她从十四岁就得到武则天的重用,一度成为武则天之下权势最大的女人,她才华横溢,哪怕是与唐代最出名的诗人相比都不逊分毫。 不管是在正史还是在野史中,对她的评价都极高。 所以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如同被闷雷击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是上官婉儿?”我再次不可置信问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复姓上官,小字婉儿。” 真的是上官婉儿! 可我却不由皱了下眉:“不对啊,我在阴间看过你的冥寿,跟历史记载你去世时间对不上啊……而且我也只看到了生辰,这是怎么回事?” 婉儿看了我一眼说道:“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的确是你所知道的那个上官婉儿,但你知道的那个上官婉儿却不是我。”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绕? 我抽了抽鼻子:“你解释清楚点。” 婉儿轻声解释道:“你所熟知的历史大都是史官杜撰出来的,虽不能说是假的,但与真相也相去甚远,你应该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上官昭容。” 我点点头。 昭容其实不是她本来的名字,古时女子只有小字,没有大名,她被唐中宗李显看中后封为昭容,这才有了后世上官昭容的称呼。 婉儿继续说道:“其实那个上官昭容并不是我,武后退位之后,我就离开了,那个上官昭容不过是我曾经的一个替身,后来所发生的事情皆是她所为,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闻言我恍然大悟。 在成为昭容之前,上官婉儿从未亲近过任何一个男人,眼里也只有武后一个人,可是之后却性情大变,与韦皇后、安乐公主等开始过多往来,更是与武三思私通,完全没有了之前恬淡的性子。 如果说她们并不是一个人,那就很好解释了。 “那为什么会有人算计你?”我问道。 我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婉儿元气大伤,但显然这是一个针对婉儿的圈套。 “你莫急,时间还富裕,你听我细细道来。”婉儿朝着窗外看了一眼说道:“当初武后退位,我就从明处转入了暗处,私底下与武后往来,想着重新夺权,但我那个替身却起了野心,一边想要霸权,另一边想要除掉武后和我。” “武后虽然退位,但毕竟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她即便想下手也无从入手,但对我却没有那么多顾及,几次三番派人暗杀我,幸得武后相助,我才逃过一劫,但自那以后只能隐姓埋名,再没有踏入过皇宫一步。” “只是我未死,她就不放心,暗中培养势力,同时也是为了谋取大权做准备,可惜她的命不好,最终也没有成功……但她培养的势力却是传了下来,一直到今天都想要对付我。” 听婉儿说完,我再次升起疑惑:“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早就死了,她手下的人怎么还那么忠心,对付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婉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冰肌玉骨。” “冰肌玉骨?”我下意识尖叫出声。 冰肌玉骨是传说中的一种体质,其肌肤光滑似冰,骨如玉石一般晶莹剔透,有什么用处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这种体质很难见到,即便是千年都难得一见。 没想到婉儿竟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 “嗯。”婉儿轻轻点头:“我曾听闻冰肌玉骨可以容颜不老,甚至起死回生,虽是传闻,但那时我的样貌的确十数年不变,她怕是就此相信了传闻,才会想要得到我……确切的说是我的身体。” “可你现在不是阴魂吗?”我不由问道。 婉儿应了一声说道:“我的确是阴魂,但和一般的阴魂不同,我算是灵鬼,你应该从我身上感觉不到阴气。” 我点点头。 正如她所说,我感觉她就像是活人一般。 婉儿接着说道:“身为灵鬼,我自然有点能耐,担心她得到我的身体后真的会复活,就想办法把身体炼化进了灵魂里面,若是想得到我的身体,她只能先杀掉我,再将身体抽离出来,只是她道行不够,奈何不了我,所以……” 说到这里,婉儿看了我一眼,我接口道:“所以才会找我……破了你的身,导致你元气大伤……可为什么破身会让你元气大伤?” 婉儿解释道:“灵鬼乃是夺天地造化而生,生前未曾破身,死后不曾沾血,才能够成为灵鬼,成为灵鬼之后,一旦破身,体内的道行会有一半被汲取,本来这不算什么,可那时候我正在修炼,因为被你破身而打断,现在……” 婉儿看了我一眼说道:“现在我的道行很大一部分都在你的身体里面,剩下的这点道行,已经不被他们放在眼中了。” “在我……体内?”我下意识看了自己身体一眼,感受了一下说道:“我怎么感觉不到?” 婉儿摇头:“你当然感觉不到,只有我们两个正式……水乳交融,那些道行才会变成你的,现在不过是蛰伏在你的体内而已,你动不了,我也拿不回来。” “照你这么说,那只要我们再来一次,我的实力就会精进,你也能够拿回一半?”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不由一热。 黑暗中,我也看不清婉儿的表情,但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我闷着头也不敢说话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正在这时候,婉儿却突然问道:“如果现在杀了你,那些道行我依旧可以拿回来,但我却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一直在想怎么缓解气氛,听她一开口我直接就脱口而出。 婉儿没有立刻回答,黑暗中一个娇躯轻轻攀了上来,柔软的胸部压在我的胸膛上,被挤压的变形,一双有些冰凉的小手捧住我的脸颊,在我的唇边轻轻一啄,感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因为你是武后啊。” 她的话我完全没有听进去,整个人都沉溺在了那轻轻的一吻之中。 香甜的气息在唇瓣上蔓延,感受着那略带凉意的娇躯,我的身体却不自觉变得火热起来。 婉儿一吻之后,竟是一点点解开我的衣服,滑嫩的小手在我胸膛上抚摸而过,我的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 她那充满诱惑的声音继续诉说着:“因为你是武后,我是婉儿,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心甘情愿承受的。” 一次次被撩拨,就算是神仙也难以忍受的,在婉儿的惊呼声中,我一把将她仅仅搂住,手在她的身体上面肆虐起来。 婉儿似乎极为敏感,只是轻轻抚摸就已经让她娇喘连连,一阵阵体香扑鼻而来,我俯首过去,轻轻咬住她的唇瓣。 在不断的缠绵中,婉儿的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声音有些模糊不清,但喊的次数多了,我却也听出来,她喊的好像是武后? 可是我不叫武后,我叫程墨啊。 疑惑间,我不由想起之前婉儿说的话,下意识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概是察觉到我不对劲,婉儿很快清醒过来,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我哀怨地看了婉儿一眼说道:“你刚才说……我的前世是女人?” 虽然我是至阴之体,但也是个纯爷们啊,我是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前世是女人这个事实。 婉儿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开解道:“我知道成为男子你很不开心,但在婉儿心里武后可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虽然这一世你投身成为男子,婉儿也会不离不弃跟在你身边的。” 可是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不由苦笑:“如果你前世是个男子,你会有什么想法?” 婉儿歪着头想了想:“没什么想法啊,命由天定,转世投胎又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投身男子还是女子也没什么。” 好吧,算我没说。 可是……可是那可是武则天啊!我的前世竟然是武则天,这也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大概是见我不再说话,婉儿再次开始撩拨,那娴熟的动作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只是在碰到我下身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是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在婉儿的攻势下,我很快就直接沦陷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上烫的仿佛要烧起来一般,急需发泄。 婉儿身上的衣服都是灵力所化,不用我动手她就已经直接散去了,那光滑诱人的娇躯摆在面前,我用力咽了咽口水,三下五除二脱去自己的衣服,迫不及待地压向婉儿。 第十章 离开无门 一夜沉沦,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婉儿已经不在身边,我轻呼一声,婉儿立刻回应道:“虽然是灵鬼,但我现在失去了一半道行,还不足以抵抗阳光,只能暂且居于你身体里了。” “身体里?”我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只见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图案,看起来像是一支小巧的簪子,我伸手摸了摸问道:“在这里?” “嗯。”婉儿回道:“我们已经结为夫妻,这簪子图案便是见证,只要这图案在,我就在,若是我不在了,图案也会消失。”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说什么在不在的?” 婉儿轻笑:“我就是那么一说,看把你担心的。” 我脸上一红,尴尬地咳了两声问道:“婉儿啊,你和武则天……就是我前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差不多吧。”婉儿说道。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婉儿沉默了一下,声音细如蚊蝇:“我会喊她……主人。” 闻言我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年头还兴角色扮演? 想到婉儿娇羞的喊主人的样子,我不由勾起嘴角,可不等我说话,婉儿像是知道我的心意了一般,直接说道:“我不会那么喊你的,虽然你是武后转世,但你毕竟不是武后,而且你也没有武后的记忆,你要是敢让我喊你主人,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笑眯眯问道。 现在婉儿一半的道行在我这里,就算打起来我们也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婉儿哼了一声不再说,看样子是生气了,我喊她也不理,我只能跟她道歉,保证不会那么做的。 话说我也就是想想而已,又没真的想那样做。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 念头刚一闪过,就听婉儿说道:“你我夫妻,本是同心,你的想法我自然都知道。” 一听这话我就苦了脸:“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能知道我的,我却不知道你的?” “因为你是活人啊。”婉儿回道。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听出了很多复杂的感情,有失落、有向往,也有无奈。 我的心里一阵揪心的痛,想了想我问道:“你昨天说,冰肌玉骨可以让人起死回生,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复活呢?” 婉儿说道:“那不过是传闻罢了,也只有那个被野心蒙蔽了双眼的疯女人才会相信。” 我很想说我也相信来着,可一听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提起昨天收拾好的背包,背在身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婉儿:“你听过御字诀、斩字诀吗?” “嗯,你说的这两个是八门道诀里面的。”婉儿说道。 “八门道诀?那是什么?”我问道。 婉儿回道:“我也没有亲眼见过,听说是从八卦演化而来,因为极难掌握,所以能够施展的人很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本来我是不想说的,生死诀那么重要,是走阴人的秘宝,不能让外人知道,可是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婉儿是我的妻子,就像她之前说的,夫妻同心,我不应该瞒着她,何况她早晚也会知道。 想了想我问道:“你听过生死诀吗?” 婉儿否定道:“没有,难道跟八门道诀有关系?” 我摇摇头说道:“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我刚才说的这两个正是生死诀里面的,生死诀乃是走阴人最强大的术法。” 婉儿沉默半晌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个传闻,据说几千年前,八门道诀初创出来的时候,曾有人找到创出八门道诀的人,说他是某个门派的叛徒,要清理门户,但最终却因为实力不济而被斩杀。” “看来被杀的那人应该就是走阴人了,那个所谓创出八门道诀的人,就是走阴人里面的叛徒。”我说道。 只是我听那年轻人说,八门道诀不能同时掌握,又是为什么? 问婉儿她也不知道,只说了解的不多。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村口,却是看见一群人拉着车,车上盖着白布,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挡在他们前面,冲着他们大喊:“我都说了,你们这样直接埋了会出事的,你们怎么就是不听?” 说话的正是我的妹妹,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正想走过去问清楚,就见一男一女已经朝着妹妹走了过去,拉着她往一边去:“灵灵,别胡闹了。” 妹妹一把甩开他们的手,跑过去一把扯开车上的白布:“我没有胡闹,你们看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死了好多天的样子,可昨天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呢,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车上的白布被扯开之后,我才发现车上的正是昨天我们收拾的那几只行尸的尸体,今天出门的时候我没有看到,还以为是被年轻人带走了,却没想到会是被村民收了尸。 奇怪,他们要是去我家收尸了,为什么没有找我问这些人为什么死在我家? 疑惑间我走上前去,师父在村子里颇有威望,我也沾了不少光,除了父母之外,其他人对我也挺尊敬的。 我没有看妹妹,也没有看自己的父母一眼,拦在车前说道:“这些人的尸体不能直接掩埋,需要烧掉才可以。” 妹妹顿时插嘴:“听到没有,铁笔判官的徒弟都这么说了,难道还有错?” 一群人顿时犹豫起来,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面走出来,正是我们村的村长,他看着我问道:“小墨,你说的可是真的?” 村里一向有入土为安的习俗,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烧尸体的,说是这样会给亡者带去痛苦,我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师父也没有解释过,但这些村民坚持掩埋尸体,肯定是这个原因。 我肯定地点点头说道:“这些尸体上都有剧毒,若是直接埋掉,怕是不出两年,整个村子都会受到影响,只有烧掉才安全。” 听到我的话村长脸色不禁一变,没有急着让人烧尸体,而是急促问道:“如果……如果接触过这些尸体会怎么样?” “会……” 我刚说出一个字,场间竟是传出一声惨叫,我寻声看去,就看到一个村民倒在了地上,一张脸都变成了紫黑色。 糟了! 沾染行尸的尸毒,死后就会尸变,即便不如行尸厉害,却也不容小觑,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尸变怕是很多人会因此丧命。 我正要上前收拾掉尚未尸变的尸体,却见周围的人竟是成片地倒了下去,就连村长都不例外,唯有我妹妹和父母还站着。 看着这十几具即将尸变的尸体,我后背都凉了,对妹妹说了一声让她带父母走,拿出御火符就准备趁着现在烧掉尸体。 可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最先倒下的那具尸体已经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我们走过来。 一把御火符我直接全部甩在了这具尸变的尸体脸上,汹涌的大火瞬间吞没了它,连带着周围的几具尸体都受到了牵连,可也就是这么个工夫,所有的尸体都重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妹妹有心过来帮忙,可是父母却仿佛被吓坏了,抱着妹妹连连往后退,任凭妹妹怎么喊都没有用。 不过我却没有那么慌张,有了婉儿一半的道行,我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就连身体都灵活了不少,轻而易举地从半行尸的攻击中躲过去,手中的御火符不要钱一半砸出去。 “轰隆”声中,村口直接变成了一片火海,所有的尸体都被笼罩在里面。 这些半行尸没有任何知觉,只知道进攻活物,即便身上着了火还依旧朝着我走过来,但还没到我的近前就已经倒了下去。 火势渐渐弱下去,看着被处理掉的尸体,我不由松了口气,朝着远处被父母拉着的妹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村子,就转身往外走去。 只是因为我就让这么多村民受到了牵连,我不知道再留在这里还会发生什么,按照婉儿所说,现在我们就算加到一起,怕是也挡不住那个疯女人手下的攻击,之前那个年轻人不过是最底层的小喽啰罢了。 若是我继续留下,不但保护不了他们,更是会让他们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正想着,我突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不由后退了几步,抬起头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奇怪。 我嘀咕了一句,以为自己出现错觉了,再次往前走去,可走到刚才的位置,我再次撞上了什么东西,可是眼前分明什么都没有! 我抬起手摸了摸,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层看不到的膜,手上的感觉很微弱,几乎察觉不出来,可却挡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不能前进分毫。 “我们怕是走不掉了。”婉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知道这是什么?”我问道。 婉儿直接从我身体里面钻了出来,站在我的阴影里,看着这层透明的墙说道:“世间有阵,名为困龙,乃是以山河之力布下的强大阵法,除非杀掉布阵人,否则永远都出不去……看来她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第十一章 温情 困龙阵? 我有些傻眼,虽然跟了我师傅十八年了,可也只是学了些皮毛,除了一些简单的走阴之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更别说是破阵了。 “破得了吗?”我回头看向了上官婉儿,既然她能认得出来,说不准她能破呢。 听到我的话,上官婉儿秀眉微微一蹙,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点向前面! 突然! “嗡!” 本来透明的阵法骤然一颤,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震荡开来,眨眼间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样?”我急不可耐的问道。 “难!”上官婉儿轻轻摇了摇头,嘴角轻轻一动道:“这个困龙阵虽然只是一个仿冒货,并不完整,但以我现在的修为恐怕破不了……” “仿冒货?”虽然上官婉儿说她破不了,可她既然说困龙阵不完整,那说明这个大阵应该是有漏洞的。 “困龙阵乃是几百年前的奇人刘伯温所创,这个大阵本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困人的,而是为了囚禁天地龙脉,断天地气运的大阵,当初朱元璋为了能坐稳江山,便命刘伯温寻访各大名山大川,凡是被寻到的龙脉全都断在这困龙阵下!此阵共有一十八根困龙金,一旦阵成,哪怕是真龙都会被活活困死!” 上官婉儿眼神无比凝重,纵然她比刘伯温还要久远,可后者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却让她根本不敢小觑! 况且上官婉儿再厉害也不过区区一个灵鬼,比起刘伯温差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这么说,我们只能坐以待毙了吗?”我有些烦躁的问道。 “你急什么呀,我所说的困龙阵和眼前的困龙阵根本没有可比性!虽然有些难度,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上官婉儿白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办法?”我忙问道。 “以阵破阵!”上官婉儿说完,也不管我听没听懂,腰身一扭便化作一道云雾没入了我身体之中。 “哎哎哎!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我有些无语的叫道,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了,和我师傅一个德性…… “去找你妹妹吧,我们这回能不能脱险就看她的了!”上官婉儿的声音再次响起。 关我妹妹什么事儿啊? 我一想到那个熊孩子,心里不禁暗暗打鼓。 不过,我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果断朝我父母家走去。 昨天行尸的事儿闹的挺大的,以至于现在大白天街上都没几个人,一个个大门禁闭,隐隐约约能听到低沉悲凉的哭泣声从一些院子飘出来。 想必是昨天那些变成行尸村民的家人,我心里有些难受,都是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感情,如今竟被那些家伙们肆意残害,我不免有些火大。 我们走阴一派本就是救难渡人的,如今竟有这么多人死在我眼皮底下,我不由暗暗下了决心,这次我若侥幸不死,以后一定好好修行,将这些妖魔鬼怪全都弄死!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我父母的大门外,望着有些陌生的大门,我心里五味杂陈。 最后,我还是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清晰无比的敲门声响起,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传出很远。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动静,我爸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谁?” 沧桑而又醇厚的嗓音听起来是那么让人安心,可惜这份儿安心从来都不属于我。 “是我,程墨!”我不卑不亢道。 吱呀! 大门打开了,我爸望着我,布满皱纹的脸颊泛着浅浅的蜡黄,被岁月雕刻过的眸子里面充满了惊讶,复杂以及其他我看不懂的目光。 “快进来,最近外面不安全,自己小心一些……”我爸深深望了一眼外面,闪身让我进来。 “我知道。”我淡淡一笑,并没有太多的话语,说是生气也好,说是幼稚也好,总之我表现的异常平静,平静的近乎冷漠。 “程师傅呢?”我爸似乎没有察觉到我话语中的疏远,自顾自的问道。 “走了。”提起师傅,我心情更加不爽了,好像我生来就是被抛弃的命,父母父母不要我,就连扶养了我十八年的师傅也一去不复返了。 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去他的有缘再见!! “走了?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他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至少,他养了我十八年!”我冷冷的打断我爸的话,也不顾他煞白的脸色,冷笑着问道:“你养了我几年?” 我爸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手无足措的搓着手,最后轻轻叹了口气,避开我的话题:“我……我去给你到点水喝……” 他转身之时我似乎从他的眼底捕捉到一丝悲伤,不知为何,我预料中的快感并没有出现,反而更加压抑了,或许我生来就没有作恶的天赋吧…… “嘿!”我嗤笑一声,抬步朝屋里走去。 刚进门,迎面碰到了我妈,看到我的时候,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有些局促的开口道:“回来了?快……快坐!我去给你做饭!” 我妈说完便兴冲冲的朝厨房跑去。 “我不饿!”我喊道,那个妈字仿佛鱼刺一般卡在我的喉咙里面,无论如何都上不来。 不知为何,心里的闷气莫名其妙的少了许多,尤其是接触到我妈的眼神时,我竟会有些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没过多久,我爸便拎着暖水瓶和水杯笑呵呵的朝我走来,此刻他的表情自然多了,不像方才那么失态了。 而我也失去了和他针锋相对的兴趣,问道:“灵灵呢?” 听到我问灵灵,我爸那水杯的手停顿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的问道:“她在房间里,你找她吗?” “恩。”我也不隐瞒,轻轻点了下头。 我爸给我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到我面前,顿了一下道:“她是你妹妹,身为哥哥,一定要保护好他!”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顿时感到一丝疑惑,总感觉他话里有话,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说的似乎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知道,我只是让她帮个忙,不会有什么事儿的!”我感受着水杯的温度,望着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淡淡道。 “当然,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对了,你想过去念大学吗?”我爸拉了个凳子坐到我对面,问道。 “大学?没想过,怎么?你要供我念大学?”我嘴角一扯,冷笑道。 “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和你妈会供你念大学的。”我爸小心翼翼的笑道。 “算了吧!我师傅走了,作为他的徒弟自然要把他留下的担子挑起来,才不辜负他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培养。”我拿起水杯大大喝了一口。 “你……你还小,念完大学再回来继承程师傅的手艺也不迟啊……”我爸似乎有些不甘心。 我眉头微微一皱,刚想说话,却看到灵灵走出了房间。 “哥?你怎么来了?”看到我,灵灵的嘴角一弯,大乎乎的眼眸里充满了欢喜。 “我来找你啊!”看到灵灵的那可爱的模样,我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小丫头虽然皮了一点,可似乎总有让人开心起来的魔力。 “你找我干嘛?”灵灵问道。 “我……”话到嘴边,我看了一眼我爸,语气一转道:“来看一看你,昨天的事儿多亏了你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啊?”我爸突然插进来了进来,看向灵灵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帮他做饭啊!”还不等我说话,灵灵便迅速把话头接了过来,还一边不停的对我眨眼。 看到这里,我心里瞬间明了了,看来我爸妈根本不知道这妮子学道的事儿! “恩恩,帮我做饭,灵灵做的饭非常好吃!”我非常配合,毕竟外面那个困龙阵还需要她帮忙。 “做饭??”我爸似乎更加疑惑了,吃惊道:“她还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 “哎呀!人家这么聪明会的可多了!以后有机会给您和妈妈做饭!”灵灵怕露馅,忙使出了必杀技,撒娇卖萌! 不过,我爸似乎还想追问,还好我妈这个时候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笑呵呵的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不过,鬼灵精怪的灵灵根本不给他们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机会,叫嚷着饿坏了便忙跑到厨房里面拿碗筷去了。 以前和师傅生活,虽然师傅也会做饭,可终究不是专业的,比起我妈的手艺差远了,再加上我这几天确实也累坏了,愣是吃了三碗才罢休。 我爸和我妈望着我,眼神无比的柔和,竟让我有些贪恋这种气氛。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我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给灵灵使了个眼神,便率先起身离开了。 在我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离开了家,随意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我捡起一块石头,奋力的扔出去。 “你经历的太少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上官婉儿的声音有些捉摸不定的在我周围响起。 “或许吧……”我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不久,灵灵就鬼头鬼脑的从大门钻了出来,四下扫视了一下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我,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第十二章 破阵前 “你找我是因为村子外面的阵法吧?”还不等我说话,灵灵就把我的目的说了出来。 “是的!”不知为何,在灵灵那清澈灵动的眼神下,我竟有一种赤裸裸的感觉,仿佛被看穿了一切。 “要我怎么做?”灵灵点了点头,问道。 “怎么做……”我微微一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上官婉儿只告诉要靠灵灵破阵,可具体怎么做她并没有说。 就在我准备发问之时,我的胸前微微一凉,上官婉儿缓缓出现在身侧,一身浅紫色的云尾翠竹裙,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尽管我已经看过无数次,可仍难以控制渐渐变快的心跳…… 妖孽啊……我暗暗吐槽。 然而,就在上官婉儿出现的那一瞬,灵灵眼神陡然一变,双手突然抬起,摆出一个无比怪异而又浑然天成的姿势,一股难以严明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什么东西?”灵灵冷喝道。 看到灵灵如临大敌的模样,上官婉儿淡淡瞥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小小年纪便能开四卦,资质不错!” 听到上官婉儿的声音,灵灵的脸色更加冷冽了,周身的气势也更加强势了,似乎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 在这么下去,这两人非得打起来! “大家都是自己人,别乱来啊!”我忙说道。 “她叫上官婉儿,是我……我的一个朋友……”我本来是想说我的妻子的,可似乎当着灵灵的面,有些不太妥当,便把上官婉儿称之为朋友。 “朋友?”上官婉儿精致的眼眸微微一转,如星河般璀璨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嘴角微微一掀,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什么朋友?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灵灵丝毫不买我的账,瞪着大乎乎的眼眸,就像一个小夜猫一样,龇牙咧嘴的。 “别乱说,婉儿是……我的一个特殊朋友……”我眉头微微一皱,不耐烦的解释道,她们两个可是破阵的关键,要是还没破阵就先闹起来,那我完全可以洗净脖子等死了…… “哼!”察觉到我似乎有些不高兴,灵灵总算是给我这个当哥的一个面子,暂且收起了自己的小爪子。 而上官婉儿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把灵灵放在眼里,毕竟以她的年龄和阅历,要是能和灵灵撕起来,那我就得重新审视她的智商了。 “你不是说破阵需要灵灵吗,现在可以说了吧?”我看了一眼上官婉儿,问道。 “你学的是第几卦?”上官婉儿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坎,离,兑,艮。”灵儿虽然态度很差,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回答了上官婉儿的问题。 “困龙阵主阳,要想破阵,我们必然要反其道而行之,以阴克阳,以阵破阵!……”上官婉儿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让我惊讶的是,我竟然一句都没听懂! 可我不能被她们看出来我听不懂,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女人,我当然不能让她们小瞧! 所以我一边假装认真听还一边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偶尔还说几个语气助词,例如,好,不错,可以,我赞同等。 每次我说完之后,上官婉儿都会给我一个充满深意眼神,我觉得她肯定在惊讶我渊博的学识…… “卦成之后,阴阳贯通,以阳补阴,外面的人势必会发现我们的卦象,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破坏我们,这个时候就需要你来保护她!”上官婉儿说着,忽然看向了我。 “好!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哦?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道理啊?”上官婉儿浅浅一笑,问道。 “道……道可道,非常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说完,无视她们鄙视的眼神,背着手朝店里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是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冷落,灵灵和上官婉儿每天神神秘秘的,在村子里面里跑来跑去布阵,虽然我屡次三番想要参与进去,可最后都被她们以添乱为由强行驱逐…… 在她们忙着布阵中阵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而是拿着我师傅留给我的秘术,学习一些术法,师傅离开了,以后就只能靠我自己了,所以还是多学些手段比较好,而上次使用过的生死决却再也没有使用出来。 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而之前被我打伤的年轻人似乎料定了我们破不了这个大阵,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三日后,满脸疲惫的灵灵和上官婉儿总算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成了吗?”我忙问道。 上官婉儿摇了摇头,轻声道:“还有最后一卦,这几日我们消耗有些大,需要休息几日,最后一卦最为关键,消耗也最为恐怖,而且一旦卦成,势必会引动困龙阵,到时候怕是就有麻烦了!” “我需要做什么?”我预感到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与我有关了。 听到我的话,上官婉儿脸色微微一红,并没有搭话,而是回头看向了灵灵,淡淡道:“一会儿,让程墨送你回家休息,你好好休息,三日后我们开最后一卦。” 灵灵白了上官婉儿一眼,撅着嘴道:“知道了!” 说实话,以她的脾气能老老实实的开三天卦,完全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一开始我觉得她们两个只要不打起来就算是好的了,目前看来我似乎想多了,这小妮子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望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我忽然感到一丝心疼,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拉过她的手臂,将她背了起来,送回了家。 把灵灵送回家,免不了又被我妈拉着吃了一顿晚饭,等我回到店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程墨……”就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上官婉儿突然出声。 “怎么拉?”我疑问道。 “以你现在的实力,三日后开第四卦的时候,恐怕难以保护好灵灵……”上官婉儿轻声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继续问道。 “上次……我一大部分的灵力都在体内的,只要你能激发一部分灵力,足以护她周全了……”上官婉儿说话的时候有些吞吞吐吐,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从容淡定,隐约间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怎么激发?”我按耐住内心的躁动,一脸微笑的问道。 “……”上官婉儿沉默片刻,轻声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儿……” “恩,你说!”我的笑意渐渐加深。 “不能生气……”上官婉儿轻咬红唇,媚眼如丝的望着我。 “不生气不生气……”我傻呵呵的笑着。 下一秒,我的笑声就凝固了…… 只见上官婉儿轻轻一挥手,一股难以抵抗的困倦便袭上脑海…… 第二天。 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向我的身边。可惜……毛都没有! 我感到一丝气馁,毫无疑问我被玩了! 生无可恋的我哀嚎一声,重新躺了回去,一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心痛弱小的自己…… 过了大约三秒,我突然弹了起来,抓起被子就嗅! 片刻后,我露出了淫邪至极的笑容,被子上面有上官婉儿的香味……嘿嘿嘿…… 害羞!绝对是害羞! 真是个小调皮! 三日眨眼而过,在上官婉儿的帮助下,我明显能感觉到我的丹田之中有一股气体在流转,而我的身体强度比起三天前也提升了一大截! 无论是画符还是使用术法都比之前容易多了,而且威力也大了不少倍! 等到夜幕降临,灵灵如约来到了店里。 现在的她看起来异常的精神,一双大乎乎的眼眸就像黑曜石一般明亮! 上官婉儿依旧一身紫色云纹裙,淡淡的妆容就像天仙一般惊艳。 “成败就在今晚,行动吧……”上官婉儿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我和灵灵互视一眼,便朝着外面走去,最后一卦开在我们村里的土地庙,借助土地庙的香火和灵气,开卦会容易一些。 走了几步,我忽然一愣,回头看向依然停留在原地的上官婉儿,嘴角一动问道:“你……” “她有她的任务,你以为外面那些家伙那么容易糊弄吗?”这回反倒是灵灵开口了。 虽然我不知道上官婉儿要干什么,可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很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小心!” “你也是!”上官婉儿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呼……”望着上官婉儿的笑容,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妖孽啊…… “走啦!”灵灵有些不满的踢了我一脚,蛮横的拉着我朝外面走去。 这几日,村子里面愈加安静了,就连狗叫声都听不到,虽然困龙阵对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影响,可对于我们村子的风水却是大害,长此以往下去,村子绝对会被毁掉的! 第十三章 土地庙 师傅走了,那保护村子的任务自然就留给我了,作为走阴人,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破坏这个村子的一草一木! 这几日,上官婉儿也教了我不少东西,要是再遇到上次那个家伙,绝对不会那么狼狈了。 我和灵灵离开店里便朝着村西的土地庙走去,可等到我们走到土地庙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土地庙竟然凭空消失了! 只剩下一个乱石堆! “土地庙呢??”我吃惊道,这个土地庙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我记事起,这座庙便一直都在这里。 每个月的初二和十六都会有村民来这里上香祈事! 我师傅曾经说过,我们这个土地庙里面确实住着一位地仙! 虽不是正统仙班,但道行绝对不低! 我师傅虽不曾和这位土地仙打过交道,但都是道门中人,互相都是知晓的。 之前我还想着要不要拉拉关系,让这位土地仙帮帮忙,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帮忙抵御一下外敌,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现在…… 我有些傻眼了。 就在我疑惑之际,灵灵突然跑到那堆石头旁,搬起石头就扔,一边扔还一边骂:“你个老瘸子!别人都打上门了,你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敢给我玩障眼法!既然你不想要你这件破庙,那本小姐就帮你拆了它!!” 说来奇怪,那些被灵灵扔出去的石头还未落地就变成了瓦片泥皮! “停停停!” 忽然,一道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一个满脸老年斑的老头突然冒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个破碗,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气急败坏的指着灵灵叫道:“你快快给老夫住手!你要是敢拆了我的土地庙,我就!!” “就什么呀?”看到这个老头,灵灵杏眼一睁,一把捞过老头花白的大胡子,蛮横道:“就什么?你倒是说啊?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我那些鸡腿全都喂狗了是吧??” “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还不如去找白奶奶呢!”灵灵扯着老头的大胡子,一脸受委屈的模样。 “你个死丫头快快放手!老夫没说不帮你啊!你先听我说嘛!”老头手忙脚乱的扒拉着灵灵的收,奋力的辩解着。 不过,灵灵似乎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老头无奈之下,只能对我投来求助的目光,看到这里,我也不好在一边看热闹了。 况且,岁数这么大了,被灵灵一个丫头片子贴着脸确实有些不太妥当。 “好了灵灵,先放开前辈,前辈只不过和你开玩笑呢,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地盘被别人肆意破坏?”我悄悄对灵灵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太过分,人家毕竟是土地爷,你这么抓来抓去,人家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对对对!先放开!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灵灵一松手,老头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竟然露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妖怪!!”我惊叫一声,一拉灵灵,体内的灵力瞬间涌了上来! “你才是妖怪呢!你们全家都是妖怪!”听到我叫他妖怪,老头异常的不满,虽然他似乎有些畏惧灵灵,可对我却是毫不留情 。 “老瘸子你骂谁呢?你是不是想剪胡子了?”听到老头骂我,灵灵顿时不乐意了。 “你个小坏蛋,老夫不就是吃了你几个鸡腿,你别欺人太甚了!否则我……”老头气极,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还记得本姑娘的鸡腿啊!那你还敢闭门不见??”灵灵一叉腰,一副又要发怒的样子。 “我……我……你……哎!”老头看了我一眼,又瞥了一眼灵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们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一个小土地能够掺合的起的,否则的话你们家的那位早就来找我了。”老头虽然没指明是谁,不过我知道他说的是上官婉儿。 “前辈,我们没有为难您的意思,只是希望能借您的地方一用。”我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也不怪这老头不敢掺合,无论是阵里的还是阵外的,来头都大的吓人,一个不慎,很有可能把自己搭进来。 这些家伙修炼了这么多年,道行可能并没有多深,但明哲保身的道理却比谁都清楚。 “我这地方要是借给你,外面那位肯定会记恨我的!况且,她与我们这边有约定,互不干涉,她不动普通人的情况下,我们就不能随意插手,否则坏了规矩,后果不堪设想!”老头苦笑道。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敢与那些坏蛋敌对吗?既然如此,那你走吧,本姑娘也不屑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灵灵冷哼一声,看也不看那老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刻的八卦,沿着土地庙周围,踏起了罡步,她已经开始开卦了! “丫头,天冷了,记得穿衣服,老夫就先告辞了。”话语一落,老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大尾巴一摇,便消失在了原地。 铛! 就在老头消失的一瞬间,一个装满香灰的破碗留在了原地。 灵灵脚步微微一滞,侧脸看了一眼地上那只破碗,轻声道:“算他有良心……” “这是……”我有些迷茫的拿起那个破碗,发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破碗,还挺重的。 “那好吧,这可是他积累了上百年的香火……”灵灵说完便再次迈开了步伐。 看了一眼眼神坚定的灵灵又看来一眼我手里的破碗,我忽然发现我跟了我师傅十八年,竟然还没有一个丫头片子手段多…… 不过,我也只是稍稍有些不平衡,反正她就算再厉害也是我妹妹,我是她哥! 随着灵灵的罡步,土地庙周围渐渐发生了变化,一股难以严明的气势渐渐散发,只见灵灵手里的木刻八卦竟发出了淡淡的灵光! 漆黑的夜晚渐渐起风了,呜呜呀呀的风声卷杂着树叶枯草,打着旋四处飘荡。 随着时间的流逝,灵灵的脸色渐渐变的有些苍白,每落下一步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看的出来灵灵的消耗有些厉害,我生怕她伤到自己。 望着她倔强而又单薄的身影,我忽然有些自责,再怎么说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这些事本就不是她应该参与的! “砰!” 又是一步踏出,灵灵瘦弱的身躯微微一颤,嘴角竟瘆出一抹殷红! “灵灵!停下来吧,这个阵不布了,大不了咱就和他们拼了!”我想冲过去,却发现我根本无法靠近灵灵的五米范围之内! 听到我的声音,灵灵强打精神,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我可以的……” 说完,灵灵轻吐一口浊气,手诀一变,再度一步踏出! 随着她这一步踏出,周围陡然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隐约间,我看到不远处有些人影向我们走了过来! 看到这些人影,我脸色微微一沉,心里腾起一股火焰,暴躁的情绪逐渐蔓延…… 尤其是看到灵灵为了帮我破阵,不管不顾的开卦结阵,我心里的怒火便有些不可收拾了! 眨眼间,这些人影已经走近,只见他们身形各异,年龄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空洞的眼神,以及萦绕在周身的鬼气!! 这些家伙果然坐不住了,派来一群孤魂捣乱,可想要妨碍灵灵,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嘴角一扯,伸手在随身携带的布包一抓,抓出一把纸人,朝着那些孤魂一扬,双手快速闪动,一道道手诀迅速打出! 第十四章 鬼将军 眨眼间,那些纸人便站了起来,遇风则涨,嘶吼着迎上了孤魂! 二者一触即发! 撕咬踢打,纸片鬼气随着狂风肆虐,那些纸人虽然数量多,可他们的身体却太脆弱了,根本不禁打,没过多久就被那群孤魂全都撕碎了! 望着渐渐逼近的孤魂,我轻叹一声,手诀一变,周身的气势顿时鼓荡了起来! 那些孤魂感受到我的气势,前进的步伐微微一缓,似乎有些迟疑,可仅仅一瞬间他们便再次围了上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师傅常说,生灵不易,修道之人应心怀怜悯,遇事当以度化为主,切记杀生夺灭,以免耗损阴德! 可今日,我只能大开杀戒了! 我们走阴一脉,通晓阴阳,素来以了人事,尽死责为几任,穿行阴阳之中,对付鬼物自然有着独特的手段! 虽然师傅一直都教导我厚德载物,心怀慈悲,可他也教导过我左手拈花,右手持刀!! 走阴一脉,杀生之术有三,是为驭鬼,请神,握阴阳! 刚刚的纸人正是驭鬼篇中的法门,不过这些孤魂都是一些有道行的鬼物,区区纸人根本挡不住他们! 所以,我只能动用请神篇的法门,神打之术! 要是放在之前,以我的修为,施展这神打之术怕是还有些勉强,可在上官婉儿的帮助下,我的实力虽算不上一日千里,却也不可往日而语了! 虽说不上是任意施为,可要对付几个孤魂却不在话下!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神来神来神来!”我口诀一出,手诀闪动,罡步紧随其后! 最后一步落下之时,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破了困龙阵的阻挡,陡然没入我的灵台之中! 我瞬间感觉自己的意识一轻,我的身体竟然脱离了我的控制,我隐隐能感觉到我的灵台之中有一股无比精纯的力量! 仅仅片刻间,我再次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而此时,离我最近的一个孤魂,已经挥舞着黝黑锋利的利爪朝我抓来! 他的动作在我的眼里,非常的慢,还不等他碰到我,我已经闪身躲开,与此同时,一拳轰出! 轰! 恐怖的力量从我的拳头上面一拳,狠狠的砸在他的胸膛之上,几乎瞬间他的胸膛就被我轰碎,一道道狰狞的裂缝布满了他的胸膛,丝丝鬼气弥漫出来! “吼!!!”他痛吼一声,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 周围的孤魂皆是一震,望着我,脸上闪过一丝畏惧,毕竟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他们有些不敢上前。 哼! 我得意的瞥了他们一眼,倒也没赶尽杀绝,只要他们不上来妨碍灵灵破阵,我也不想去灭杀他们。 孤魂野鬼本来就是比较可怜的,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也不愿意灭杀他们。 就在我以为他们要退缩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幽怨而又凄厉的铃声! 本来充满畏惧的孤魂突然之间就变的暴躁了起来,下一刻便朝我冲了过来! 虽然知道他们只是被逼无奈,可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啊! 借着神打之力,我挥舞着拳头无比粗暴的冲入鬼群中,虽然我的招式毫无章法可言,可胜在威力超强! 这些孤魂只要被我碰着,基本上就失去了战斗力了! 不过,无法避免的是,混乱之中我身上也被撕开了几个口子…… 五分钟后,所有的鬼物全都被我打倒在地,有些受伤严重的鬼物甚至已经开始变淡了…… 但我的精神没有丝毫的松懈,我很清楚战斗还没有结束,这些孤魂充其量只是一些探路的,真正难缠的还在后面呢! 刺拉! 刺拉! 忽然,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远处的老林子里面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刺拉! 就在远处的人影渐渐清晰的时候,我忽然脑袋一轻,我体内的神秘力量竟慢慢消失了! 糟糕!! 神打之术是有时间限制的,之前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怕是要退出神打了!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我便感觉到我的灵台一轻,我体内的神秘力量彻底消失!! 而此刻,我也看清了我即将面对的对手! 这个家伙手里拎着一把鬼气森森的斩马刀,夸张的刀身拖在地上,发出刺拉刺拉的声音! 一双不带丝毫情感的猩红眸子里面散发出狰狞而又嗜血的光芒,一身破破烂烂的古代战甲披在身上,凶悍残暴的气息扑面而来! 竟然是个鬼将军!! 我心里微微一凉,感到一丝棘手,这种鬼物手段不一定有多么难缠,但武力值绝对是各种鬼物里面排名最前面的一类! 对付这家伙,就算是我师傅出手,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何况是我…… 我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灵灵,心绪竟渐渐平复了下来,管他什么东西,想要动灵灵,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从我的尸体上面跨过去! “降,还是死!”鬼将军轻蔑的瞥了我一眼,嘶哑的声音在空气中翻卷开来。 降? 走阴一脉传到我这里虽然实力差了很多,但骨气还是在的! 我嗤笑一声,脚下微微一拧,掐好手诀,聚精会神的盯着鬼将军! 看到我的动作,鬼将军猩红的眸子微微一眯,下一刻便朝我狂奔而来! 惊人的杀气犹如千军万马一般怒卷而来,他手里的斩马刀已经抬起,刀刃之上血光流转,厉鬼哭嚎,想必生前有不少人死在这把斩马刀之下! 唰! 血光乍现,刀气冲霄! 厉害! 我望着半空中恐怖的刀气,心底的傲气莫名其妙的被激发了出来,竟然萌生了与其一争高下的想法! 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想法,我体内的阴气和丹田里的灵力竟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犹如溪流一般朝着我的指尖汇聚! 死亡的威胁下,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奇特的手诀,我下意识的九把这个手诀打了出来! 灵光暴涌! 一道灵光从我的指间冲出,与鬼将军惊天的刀气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轰! 流光四射,气浪席卷,恐怖的余波直接将我狠狠掀飞! 砰! 我撞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柳树上,重重的砸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顿时传来! 事实证明,冲动是魔鬼! 要不是紧要关头,我用出了生死诀,恐怕我就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了,鬼将军的实力太恐怖了,根本不是我能抵挡住的!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我剧烈的喘了几口才好受了一点。 “不堪一击!”鬼将军讥讽的看了一眼,完全没有要杀我的欲望,而是提着刀朝正在开卦的灵灵走去。 此刻,灵灵已进行到关键时候,再撑片刻就能完成阵法了! 绝对不能让他打扰灵灵!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又强撑着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对鬼将军吼道:“再来!!” “你太弱了!”鬼将军完全不理会我的叫嚣,拖着那巨大的斩马刀朝灵灵一步步走去! 妈的! 我情急之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鬼将军掷去! 让我难受的是,我扔的太偏了……根本没碰到鬼将军! 眼看着鬼将军快要走到灵灵身边的时候,我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我脚下的一只破碗上,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它虽然掉到了地上,可碗里面带香灰竟一点都没撒出来! “看镖!!”我抓起土地爷的破碗,再次朝着鬼将军仍了过去! 铛!! 一声清脆无比的声音响起! 我暗暗庆幸,还好我这次瞄准了…… 第十五章 逼退 土地爷的破碗精准的砸在鬼将军的背上,里面的香灰洒了出来,虽然有很多落到了地上,可大部分的香灰还是扑在了鬼将军的盔甲上,灰色的一层,竟有些粘稠的感觉! “恩?” 鬼将军再次回头,猩红的眸子扫了过来,充满杀意的眸子微微一颤,周身的鬼气陡然间翻滚了起来,冰冷嗜血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既然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了你!!” 鬼将军身形一转,手里的斩马刀犹如门板一样,横扫而来,刺耳的破空声夹杂着无比惊人的鬼气朝我当头劈下! 感受到惊人的压力,我咬了咬牙,强撑着伤势,调动体内所剩无己的灵力缓缓结出了生死诀里面的斩字诀! 鬼将军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已经离我不到五米的距离! 就在这时,他身上的香灰突然烧了起来,一股浓重的香味夹杂着焦糊味飘荡开来! “啊!!”鬼将军脸色骤然大变,痛呼一声,手里的斩马刀顿时失去了准头,狠狠的劈在了我身侧的土里! 嗤! 锋利的斩马刀狠狠的没入地面,只剩下鬼气森森的刀柄露在外面! 好机会! 虽然我不是什么练家子,但这样的机会还是把握的住的! 而且,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击败他的机会!!! “死来!!”我怒吼一声,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的冲出,一道灵光陡然突破了我的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在了鬼将军的左臂之上! 吼!! 刺耳的鬼叫声顿时响彻了漆黑的夜空! 只见鬼将军几乎被香灰所引起的火焰包裹,有的地方竟然已经露出了漆黑色的骨架!! 而他的左臂在我刚刚的奋力一击中,被我生生斩断,臂膀处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丝丝鬼气溢散出来。 而我一击过后,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脚下一软便栽倒在地,望着几近癫狂的鬼将军,我暗暗叫苦。 这下死定了…… 鬼将军虽然看起来伤势很严重,可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怨气和怒火,我知道我要倒霉了! 虽然他身上的香灰仍然在燃烧,可燃烧的范围却在缓缓缩小,只见他的身体表面布满了浓稠至极的鬼气,虽然香灰对鬼气的克制有些大,但也禁不住数量多啊! 香灰火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最终难逃覆灭的结局,等他身上的香灰火彻底泯灭的时候,恐怕就是我的末日到来之时! “吾,定要将你挫骨扬灰,食你血肉,囚你魂魄,让你受尽折磨,永世不得翻身!!”鬼将军怒吼一声,无尽的鬼气陡然破体而出,不计代价的扑向了他身上的香灰火! 本来就坚持不了多久的香灰火只坚持了三秒不到就被扑灭了! 凉了凉了…… 我望了一眼灵灵,感到一丝无奈,我这个哥哥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鬼将军奋力一拔,巨大的斩马刀顿时破土而出! 唰! 只见他手腕一转,巨大的斩马刀瞬间朝我劈下! 感受到浓郁至极的鬼气,我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而更让我恐惧的是那寒入骨髓的杀意!! 我从没像现在一样渴望力量,直到真正面临死亡的危险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脆弱,对于生命是有多么的不舍。 要是…… 要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努力修炼,绝对不会再偷懒! 可惜…… 我无比留恋的看了一眼灵灵单薄的身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轰!!! 凌厉的刀气撕裂了我的皮肤,冰寒之际的鬼气犹如毒蛇一般朝我的身体钻来! “嗯哼……” 巨大的痛苦让我不由自主的发出的闷哼,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之时,我胸前突然一凉,我的意识竟然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股寒意并不像鬼气那般阴寒蚀骨,反而给人一种桀骜高贵的感觉,竟然给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就在我疑惑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陡然在我耳边爆开! 我猛地一睁眼,只见鬼将军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倒退出数十米才慢慢止住了身形! “你你你……”鬼将军颤颤巍巍的指着我,竟然恐惧到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我才看见他的胸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伤口,几乎将他的胸膛洞穿,区别与鬼气那种阴森的黑色气体在他伤口周围缓缓蠕动着,看起来竟然像是在吞噬他的鬼气!! 而我胸前那淡淡的寒意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竟然是你!!”鬼将军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伤口,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刚才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模样大为迥异! “哥!你没事吧??” 灵灵终于开完卦了,大阵已成!她这才注意到我这边的状况,忙向我跑了过来。 “我没事!”我嘴角扯了扯,却发现自己连微笑的力量都使不上,跟别说是站起来了。 灵灵看我一动不动,还以为我怎么样了,本来就煞白的脸色瞬间冷如冰霜,一边跑,一边掐手诀:“天乾地坤,钦吾符令,何神不伏,何鬼不惊!兵兵兵!!!” 法诀一出,罡步随之落下,一道道刺目的金光陡然从灵灵的手中暴射而出,化作一道道剑兵,对着鬼将军呼啸而去! 本来鬼将军就心有退意,此刻看到灵灵出手,顿时失去了战意,扭头便跑,化作了一团漆黑色的鬼雾,没入了暗夜之中! 而灵灵打出的八卦剑兵诀也紧随其后,没入暗夜之中,不消片刻,凄厉的惨叫声远远传来。 “哥!你没事儿吧?”逼退鬼将军,灵灵忙跑了过来,轻轻把我扶起,无比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我。 “没事没事,你没事吧?”我声音有些虚弱,一阵阵剧烈的晕眩感不停的传来。 “我没事,我马上带你回家!”灵灵看到我的模样,吓的有点六神无主了,手都有些抖。 我刚想安慰她几句,忽然感觉到嗓子眼儿一热,一口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我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睁开眼睛,望着周围有些陌生的房间,我刚想坐起来,身体上顿时传来一阵阵剧痛…… “嘶——”疼痛使我放弃了挣扎,又乖乖的躺了回来。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人走了进来。 我微微侧头,只见我妈端着一碗热水腾腾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到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底泛起一抹惊喜,嘴角一动,露出一丝无比温柔的微笑。 “醒了?怎么样,饿不饿?想吃什么,妈给你做!”我妈温柔的望着我,有些粗糙的手掌缓缓拂过我的脸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萦绕在我的鼻间,竟然如此温暖,如此安心。 这个只在我梦中出现过的场景让我无比疲累的心微微颤抖,抑制不住的悲伤瞬间涌上了心头,眼泪仿佛豆子一般,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孩子,怎么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到我流泪,我妈一惊,忙站了起来,还以为我的伤势严重了。 “我没事……'”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颤抖。 长久以来和师傅生活在一起,只学习到了男人那种简单直白的表达方式,对于情感的表达竟生疏到哑口无言。 “这孩子,多半是病得厉害了……”我妈眉头一皱,给我掖了掖被子,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过了不久,灵灵就跑了进来,一进来就扑了过来,红着眼眶问道:“哥,你没事吧!你可不要死了,我就你一个哥哥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灵灵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比我还要伤心,看到她伤心的模样,我感到一丝安慰,没白玩命,就这些眼泪就值了! “你要是死了,以后我欺负谁也,好不容易有个好欺负的哥哥,你可不能死啊!”灵灵咧着嘴痛苦道。 “……”我忽然有一种死了算了的念头…… 这时,我爸也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我的脸色,又撸起袖子看了看我的手臂,没有丝毫表情的说道:“好了,先让你哥好好休息,不要打扰他了!” 把灵灵送走之后,我爸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程师傅走之前有交代你什么吗?” 我望了一眼我爸,迟疑了一下,说道:“没有……” 上官婉儿的事儿,我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的少对他和我妈来说反倒是好事。 “他怎么能丢下你不管??”我爸突然站了起来,沉着脸在屋里走了几步,皱眉道:“你今年十八岁,正是最重要的时候,程师傅怎么会不告而别呢?是不是你惹他生气了?” 听到我爸的话,我微微一愣,听他的意思,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多少?”我望着他,轻声问道。 我爸回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当然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我活不过十八岁?”我疑问道。 第十六章 阴符 “所以我才把你送给程师傅,希望他能帮你渡过这一劫数……”我爸叹息道。 “不让你回家,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俗世的羁绊所困扰,能够静心修道,好渡过命中的劫数!”我爸虽然还是那副老农的样子,可他的形象在我的心里却忽然有些神秘。 作为一个农民,他知道的太多了,也表现的太平静了…… 对此,除了苦笑,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都是为了我好,父母如此,师傅如此,我突然有些讨厌自己,为什么我生来就与常人不一样,为什么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念书上学工作成家。 “我累了……”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便听到了我爸离开的脚步声。 或许是因为伤势的原因,我感到有些困倦了,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唐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大唐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其以明年为大周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钦此!!”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上,一袭明黄无爪金龙袍明耀长空,九彩流苏紫金冠艳压万古,丹唇轻掀,凤眸慢抬:“众卿平身!” “谢主隆恩!!” “……” “吾之敌手尽皆化作累累白骨,吾……可谓不仁?” “不曾,吾皇……万岁!” “吾谋帝位,弑夫杀子,吾……可谓不慈?” “不曾,吾皇……万岁!” “吾对万民,精革改制,杀贪废官,吾……何罪之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婉儿,朕的红妆可还动人?” “陛下容如春华,貌如梅雪,姿态体貌,天下无双!” “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中,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灵灵复杂而又同情的目光。 “你干嘛?”我想到自己刚刚的梦,感到一丝丝的羞耻,假装镇定的问道。 “你没事吧?”灵灵一脸担心的问道。 我一愣,缓缓坐了起来,有些不太肯定的问道:“我说梦话了吗?” 灵灵一边打量我,一边摇着头说道:“难道你上辈子是个太监??” “你个死孩子!说什么呢你!你上辈子才是太监呢!”我气急败坏的叫道。 后来,灵灵告诉我,我睡梦中一直在说梦话,而且前言不搭后语的,她还以为我被脏东西上身了。 而我这一觉又睡了两天…… 我的伤势虽然说还很严重,可下床走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在家里吃完饭后,我就和爸妈打个招呼回店里了。 灵灵自告奋勇护送我,与我一同回到了店里。 “对了,大阵的事儿怎么样了?”我忽然想起来困龙阵的事儿,忙问道。 “阵破了……”听到我的话,灵灵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似乎在躲闪着什么。 “破阵了是好事儿啊!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模样啊?”我疑惑道。 “没有啊!我很开心啊!呵呵!”灵灵皮笑肉不笑道。 我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灵灵,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儿瞒着你,哎呀你想多了,赶快走吧!”灵灵说完,便急匆匆的朝前走去。 “你走那么快干嘛?扶我一下啊,不知道我是伤员吗?”我不满的叫道。 听到我的声音,她竟然真的又回来了,小心翼翼的搀着我走。 这下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小坏蛋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了,不然她不可能这么老实的! 不过,我也不急着问,淡淡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的朝店里走去。 没过多久便走到了。 很长时间没回店里,可店里的一切都没变,就像师傅没走一样,就连三清像前的香也…… 香!!! 我突然甩开灵灵,一个箭步冲到了三清像前,望着香炉里面袅袅的烟雾,心里有些激动。 师傅回来了,一定是他,否则怎么会有人给三清上香呢。 记得以前师傅经常提醒我给三清上香,可我总是记不住,经常挨骂。 “这香是你上的?”我回头看向灵灵,问道。 “不是我。”灵灵摇了摇头,望着香炉里的贡香,一脸的疑惑,显然她有些奇怪这香是谁上的。 “咳咳!” 忽然左厢房里面传出一阵咳嗽声! 我猛然回头喝道:“谁!” 灵灵更是干脆,八卦剑兵诀已掐在手中。 这个声音绝对不是我师傅,我和我师傅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就连他的屁是什么味儿我都闻的出来,更别说是声音了。 虽然这个声音有些相似,但绝对不是我师傅! “嘿嘿!小姑娘还挺厉害的!”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淡淡扫了我一眼后,目光就落在了灵灵的身上。 一边看还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我眉头一皱,侧身挡在了灵灵前面,冷脸看着他,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看到我挡住了他的视线,老头有些不爽的瞪了我一眼,随手丢了一块东西过来。 我定睛一看,脸色骤变!忙上前一步,将其接住! “我师傅的阴符怎么会在你的手上?”我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手里的阴符,疑惑道。 阴符对于我们走阴一脉来说,想当于是信物,外出行走江湖,一亮阴符,人家就知道你是哪条道上,吃哪碗饭的了。 而且,阴符不仅仅是走阴人的象征,还是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器,尤其是对妖邪之类杀伤力特别大! 最近几代,走阴人越来越稀少,正统更是凤毛麟角! 我很怀疑除了我师父手里的阴符,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块了。 但是,以我师傅的阅历和实力,我几乎可以排除他被杀人越货的可能。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我师父让他交给我的! “他告诉我你要是没死的话,就把阴符传给你。从今天起,你就是走阴一脉第四十九代传人!你可别丟了我们走阴一脉的脸!!”这个老头虽然有些色兮兮的,但是说到正事还是像那么回事儿的。 “你也是走阴人?”我听到他以我们走阴一脉自居,就下意识的问道。 “程云峰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弟,你说我是不是走阴人?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呢!”那老头冷哼道。 “师弟?我怎么不知道我师傅还有个师弟,不知前辈的名讳是……”我确实没听师傅说起过他有个师弟,怎么今天突然冒出来一个,要不是我手里的阴符确实是我师傅那一块,我早就和他翻脸了! “老夫徐半山!正儿八经走阴一脉,当年要不是老夫入门晚,这阴符怎么可能会落到你师傅的手里!”徐半山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阴符,眼底闪过一声不甘。 “我师傅在哪里?”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徐半山嗤笑一声,自顾自的拉了一个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我身后的灵灵。 看到他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我眉头微微一皱,就这德性还想给我当师叔,简直是痴心妄想,难怪我师傅从来没有提过他,这么丢人的家伙,换他他也不想提。 “那你带阴符从哪儿来的?”我追问道。 “当然是他给我的啊,他把阴符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然后他就离开了,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徐半山白了我一眼,撇嘴道。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我紧握着手里的阴符,心里非常的疑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师傅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说了呀!”徐半山点了点头。 闻言,我心里微微一喜,忙问道:“说什么了?” “他说徐半山是你师叔,作为师侄你一定要好好孝敬我,有好吃的好喝的先给我,有美女先让我享用,还要伺候我!”徐半山厚颜无耻的说道。 “呸!”灵灵脸色微红,恶狠狠的瞪着徐半山,要不是我拉着灵灵,徐半山的胡子恐怕就遭殃了。 “堂堂修道之人,动不动就把女色挂在嘴上,你不觉得不太妥当吗?”我冷笑道。 “你一个失去了初夜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对我大呼小叫的?程云峰是怎么教导你的,和长辈说话一点礼貌都没有想,你要是我的徒弟我非得抽死你!”徐半山冷哼一声。 “我……”我脸色一红,有些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这老不羞的家伙,竟然当着灵灵的面说这些,我愤懑之下,拉着灵灵就朝外面走去,一边说道:“您老人家自便吧,恕不奉陪!” 第十七章 上官有异 刚走了没几步,后面就又响起徐半山阴阳怪气的声音:“师兄啊,你可别怪我没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好,实在是你这个徒弟太没有礼貌了啊!” 我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微微一僵,又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徐半山,微微一笑:“师叔你老人家舟车劳顿,要不我下面给你吃?” “哼!”徐半山得意的瞥了我一眼,目光又落在了灵灵的身上,嘴角一咧,露出两排高低不平黄牙:“小妹妹,今年几岁啊?想不想吃糖啊?” “可恶!!”灵灵本来脾气就燥,可徐半山三番五次的调戏他,我一个当哥自然不能忍,别说他只是师傅的师弟,哪怕是师傅的师傅,今天也得干翻他! 大不了,就被他干翻! 然而,我刚迈开步,就感觉到一股激烈的灵力波动从我身边升起,随后我就看到金光掠过,一股汹涌的剑气陡然撕裂了空气,对着徐半山怒斩而去! 灵灵出手了,而且上来就是八卦剑兵诀,由此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我还是暗暗戒备,毕竟他是我师傅的师弟,肯定有不少手段,灵灵多半伤不到他。 我怕他忽然生气,对灵灵出手就不妙了! 谁知…… “妈哎!”徐半山脸色骤变,惊叫一声,丝毫不顾形象的就地一滚。 看到他的反应,我瞬间呆滞,只见他就地翻滚的动作娴熟,姿势标准,以不变应万变,看似狼狈实则无比实用,一看就是江湖老手!! 为了表达对他的敬意和佩服,我表情一正,拍手爆笑:“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 不仅是我,就连灵灵也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了,最后也是致以崇高的敬意,爆发出拖拉机般的笑声! 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个师叔竟然这么废物,我忽然有些理解我师傅为什么从来都不提他了,别说提了,想想就觉得丢人,相必这次我师傅是找不到趁手的了,才把他拎了出来。 “你们太过分了!我老人家大老远跑来给你们送信,你们不感谢也就罢了,竟然攻击我,要不是我道法高深,今天恐怕就栽在你们两个手里了!”徐半山从地上爬起来,一撸袖子,指着我们不停的数落。 只见他洗的有些发白的道袍上面沾满了灰尘,头发也也有些乱,但是却躲得我们远远的。 “别废话!我师傅还交代你什么了,痛快的说出来!”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把他师叔的身份放在眼里。 “呸!你们这样对我,还想要我的情报,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徐半山气极败坏的叫道。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我怪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灵灵,冷笑道:“再给他提个醒,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没问题!”灵灵嘴角一掀,露出魔鬼般的笑容,手腕一翻,一道金色的剑气再次暴掠而出! 虽然看起来没有方才那么霸道,但胜在对剑气的把握更加精准了! 嗤! 一声轻响,徐半山忙一低头,却看见一把头发掉了下来。 “啊呀!!”徐半山气的面色通红,想骂又不敢,跑也没地方跑,因为门在我们身后。 “说还是不说?”我斜了他一眼,抱着双臂,胸有成竹的看着他。 “你!!”徐半山指着我,气的发抖,可看到灵灵似笑非笑的模样又不敢多话,最后,只能无奈的瞪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章黄色的符,扔了过来。 我眼睛一眯,暗暗留了个心眼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侧身躲开。 符纸落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我才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轻轻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上官有异! 我认得出来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我师傅的,上官有异,他是想告诉我上官婉儿有问题吗? 不可能啊,我有什么值得她谋划的吗? 况且她要是想对我做点什么的话,恐怕我早就死了! 突然之间,师傅的话让我陷入了两难,上官婉儿对我的帮助是有目共睹的,但我师傅更不可能害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上官婉儿…… 我忽然发现,自从我醒来,上官婉儿好像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我伸手翻开胸前的衣服,只见上面的簪子印记栩栩如生,甚至我能看清楚上面的花纹! “你知道上官婉儿去哪儿吗?”我回头看向灵灵,毕竟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养伤,困龙阵已破,按道理上官婉儿应该回到了簪子里,可我根本没有感应到她的存在! “她……”听到我的话,灵灵一愣,眼神有些躲闪,嘟嘟囔囔道:“我也……” “说实话!”一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绝对知道些什么! “她被抓走了……”灵灵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我,说道:“这是土地公交给我的,他说上官婉儿在交战中被对方擒下,这块玉佩是她事先就交给土地公的,好像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回不来。” 我心里更加疑惑了,缓缓接过灵灵递来的玉佩,问道:“知道她被带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灵灵摇了摇头。 是上官昭容! 上官昭容一直都想得到上官婉儿的冰肌玉骨,这一次上官婉儿怕是凶多吉少了,一想到都是因为我她才功力大减,最终导致被人抓走,我就感到一丝愧疚。 最终,我决定去救她,我要问清楚,她到底是利用我,还是真心的。 “我要去找她!”我看了一眼灵灵,坚定无比的说道。 “嗤!就凭你?”徐半山忽然出声嘲讽道。 “怎么?不行?”我反问道。 “别说是救她了,你怕是连见到她的本领都没有!”徐半山冷笑道:“人家手下的一个小小鬼将都能打的你没有还手之力,你还想救人,痴心妄想!!” “那也比你这滚地葫芦强!”我瞪了他一眼,边拉着灵灵朝外面走去。 看样子,这个徐半山今晚是不打算走了,我还是把灵灵送回家的好。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明亮,微风掠过,无比的舒服。 “哥,你真的要去救她吗?”灵灵一边走一边问道。 “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带你走的!”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瞬间将她心里的小苗头掐死! 虽然她的道法比我强,可她才十三四岁,还是未成年,还没有人身自由! “哥——”灵灵嘴巴一撅,拉着我的胳膊撒娇。 “你就是叫爷,也没门儿!”在这件事上,我的立场很坚定,坚决打击! “哼!”看到没有回转的余地,灵灵赌气似的甩开我,大步朝着家里走去。 把她送回家里,我告诉了我爸,我准备离开村子的打算,尤其是让他看好灵灵,这个鬼丫头花样太多了,我怕她一个人溜出来,虽然她有些本事,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见过的世面太少了。 知道我要离开村子的消息,我爸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外面的人不像村民一样,切记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该忍的时候就忍,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 “我知道……”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从他的眉眼中,依稀可以看出他曾经的风采,对于他过去的故事,我愈加的疑惑了。 不过,我也没有问,而是又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离开了。 回到店里,刚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肉香飘了出来,抬头一看,只见徐半山蹲在凳子上抱着一个大碗,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看起来似乎很香。 这狗日的,我刚走一会儿他怎么就吃上了,而且,他哪来的肉啊? 不过,我也没打算搭理他,横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超卧房走去。 “喂!”我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出声喊道。 “干嘛?”我斜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人渣中的挖掘机,我没有丝毫的好感。 “你知道去哪儿找她吗?”徐半山吸溜了一口肉汤,一脸满足的问道。 “关你什么事儿?”我不耐烦的问道。 “你这话说的,你师傅把你交给我,我当然要对你负责啊!”徐半山笑眯眯的看着我,一边用他无比油腻的手指剔了剔牙齿。 看的我有些膈应,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可不承认,我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要不是看在你送信来的份儿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 说完,我冷哼一声,便回房间睡觉去了。 本来我身上的伤势就没好,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至于徐半山我倒是不担心他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不利,毕竟是我师傅找来的人,虽然品行有些问题,但还不至于对我下黑手。 第二天,我刚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被人绑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徐半山恶心的老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我暗暗后悔,江湖险恶啊,这还没出门呢就被人绑了。 那句话果然说的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十八章 夜媚 “你想干什么?”我假装镇定的说道。 “放心,杀人是犯法,像我这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不会这么做的!”徐半山一脸和蔼的说道。 “那你绑我干嘛?”我挣扎了一下,发现这孙子绑的还挺皮实。 “这不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吗,缺钱花了,就想着卖个人换点零花钱。你放心,我可是你师叔,不会把你卖到那些卖器官的地方的!绝对给你找一个让你欲死欲仙,无比舒服的地方!”徐半山说着发出了淫邪而又猥琐的笑声。 我心里微微一凉,感到一丝丝的惊恐,这老混蛋不会是玩儿真的吧! “师叔?”我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尝试着沟通一下。 “哦!对了!你不叫我师叔我都忘了,阴符还在你哪儿呢,这可是好宝贝!”徐半山说着便伸手在的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摸出一块像腰牌一样的东西,正是昨天他给我的阴符。 看到这里,我就不禁有些纳闷了,既然他这么喜欢阴符昨天为什么给我,他直接扣下不就完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看到我不解的目光,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个人可是讲信用的,答应人家的事儿肯定会办到,我答应师兄把阴符给你,那我肯定会做到,至于交给你之后,会不会抢回来就看我心情了,嘿嘿嘿!” “厉害!像你这么无耻的老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受教了!”我叹息道。 “哪里哪里!”徐半山似乎没有听出我话里的嘲讽之意,反而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脸皮厚到这个程度,我觉得他可以用他的脸去保卫钓鱼岛,绝对固若金汤! “好了,大侄子时间不早了,该走了!”说完,徐半山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一把拎起我,毫不费力的就把我拎到了客厅。 单单这一手,就看的出来这个孙子确实有几下子的。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昨天可能被这孙子骗了,他这是故意示弱,让我们放下防备,然后伺机把我绑起来卖掉…… 这个孙子真的是坏到骨子里,他最好别让我逃掉,不然我非弄死他,就当是为我们走阴一脉清理门户了,免得出去丢我们的脸! 他把我拎到客厅,然后把我放在三清的神像前,自顾自的打了一盆水,净过手后,脸上那猥琐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是淡淡的肃穆,乍然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捏过三炷香在旁边的香烛上点燃,拜了三拜,缓缓插进了神像前面的香炉里,小声颂了几遍经文后,又取了三柱香过来,沉声道:“替师兄程云峰敬香三柱!” 上完之后,他又取了三柱过来,说道:“替不肖师侄程墨上香三柱!!” 听到他的前缀,我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究竟是谁不肖啊…… 不过,看在他还知礼节的份上,我并没有出声打断他。 只见他上完香后,也不等香焚尽,就把三清画像摘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还一边嘟囔道:“这可是唐朝玩意儿,值老钱了……” “你缺德不缺德啊,连祖师爷都敢卖,你就不怕被三清降下神雷劈死啊!”我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思想觉悟太低!我这明明是为了把三清老爷带着身上,随时随地供奉他们老人家,怎么到你这儿就变的这么扭曲呢?师兄这些年是用屁股把你养大的吗?”徐半山一本正经的指责我。 “我……”我还是太嫩了,论骂人,十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任何形式的挑衅对我来说都是变着法儿的自取其辱,所以我沉默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坚信他一定比我死的早! “放心吧,以后我会替师兄好好教导你的!”徐半山大气的拍了拍的肩膀,还顺手从我的兜里顺走了好几张毛爷爷…… 最后,我被他直接像捆粽子一样,来了个五花大捆,随手拉了个麻袋,把我装起来,背着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唱歌:“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火红的花蕾……” 在颠簸与魔音的双重折磨下,没过多久,我就人事儿不醒了,迷迷糊糊间似乎走了很远的路。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被绑在一个无比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里的人还不少,只是几乎都是女人! 而且,她们看我的目光似乎有点……暧昧? 我不太懂,但基于良好的修养,我还是挑了一个看起来很顺眼的女人,非常礼貌的问道:“你好,我能问一下这是哪里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咯咯咯……”听到我的问题,周围的这些衣着暴露的女的们顿时笑了出来。 有一个还笑道:“于妈妈没有说谎,还真是个雏儿啊!咯咯咯!” “对啊,还是个小道士呢,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你看他这小肌肉,床上的味道应该很好啊!”一个黑丝大波女,伸出她那犹如僵尸一样黝黑的指甲,轻轻划过我的胸膛,露出无比享受的表情。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了,低头一看,我着才发现我身上竟然穿着无比羞耻的兔子装,而离我不远的地方也有几个和我一样的男子,只不过他们的表情和经验明显比我强的多,甚至有的已经开始互相啃了…… 天杀的徐半山,竟然把我卖到了这种地方,还不如把我卖到挖煤下井的地方呢! 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多的炙热目光,已经渐渐伸过来的手,我忽然大吼一声:“都别动!!” 突然之间,她们被我吓了一跳,还真的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一脸娇笑的摸着我的胸膛,说道:“人家就喜欢你这种叫的大声的,那样才刺激!” 刺激你妹啊! 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奋里的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不过这群王八蛋绑的太紧了,我完全挣脱不了! 反而是因为我反抗的样子激起了她们的欲望,龇牙咧嘴的就爬了上来! “滚!!!”我怒吼一声! 突然! 砰!! 一声巨响,房门突然被人踹开,然后一行警察涌了进来,迅速就将房间里的人包围了! 看到来人,我差点没哭出来,不愧是人民警察啊,来的太他妈及时了,要是再迟来五分钟,老子就要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糟蹋了。 带头的警察是一个身材高挑,英气逼人的女警,只见她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包房里面的情况,冷冷地道:“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里非法集会,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没过多久,一个画的就像鬼一样的女的一脸媚笑的走了过来,娇笑道:“叶警官说的是哪里话啊,我们这里是私人聚会,既没有吸毒也没有卖淫,怎么就非法了?难不成姐妹们周末出来嗨皮一会儿,也违法?” 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笑嘻嘻的,实际上丝毫没把这些警察放在眼里,能来这家会所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借这些警察一些胆子,他们也不敢把这些人抓了。 因此,她看起来有些有恃无恐,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的,解决起来她也轻车熟路! “是吗?”叶警官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狭长动人的丹凤眼缓缓扫过全场,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只见她微微皱眉,便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可是,她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刚刚那个女的拦住了,只见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都说了这是私人聚会,希望叶警官你自重,毕竟北海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要是一不小心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就划算了,你说是不是?” 叶警官眉毛一挑,缓缓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是说道:“公然威胁执法人员,情节严重,应处以最少十五日,最多三个月的拘留处分!抓起来!” 叶警官话语一落,便有警察冲上来,不由分说的就把那女的给擒拿了,任凭她鬼叫连连,咒骂不断,叶警官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扰乱执法的,统统给我带回警局!”叶警官娇斥一声,看都不看周围那些大姐们,大步朝我走来。 “你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叶警官紧紧盯着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我叫程墨,是农村人,前几天被人贩子抓起来卖到这里的,希望警官能给我做主!”我老老实实的答道。 叶警官看了我一眼,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说道:“这里涉嫌人口买卖,所有人都得回警局接受调查,若有人阻碍执法,可将其武力制服!” 话语一落,那些警察便犹如一道黑色洪流一般,将屋里的人一个个铐起来带走,包括我也被拷走了,走到外面我才知道我刚刚待的地方竟然是一家私人会所,名为夜媚会所! 就在我准备上警车的时候,我的余光忽然瞟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半山!! 他竟然就在附近!! 第十九章 冲突 “徐半山!!!”我猛地一站,洪亮的声音把看守我的高个子警察吓的枪都拔出来了,指着我怒吼道:“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 徐半山听到我的声音,撒腿就跑,那小胳膊甩的,一看就是老手。 “他……”我刚说了一个字,个子警察冲上来就是一个肘击,剧烈的疼痛瞬间将我剩下的话打了回去,疼痛使我蹲了下来。 这时,叶警官也走了过来,秀眉微皱,问道:“怎么回事?” “叶警官,这个犯罪嫌疑人不知道发什么疯,我还以为他要逃跑呢,就先把他制服了……”高个子警察一边把枪放回枪套,一边解释道。 “人……人贩子……”我终于缓过来一点,指着徐半山逃走的地方,喘着粗气说道。 “你是说贩卖你的人贩子刚刚在现场?”叶警官的声音很好听,就像黄莺一样,清脆动人。 “恩,刚刚我就是看到他,我才喊的,没想到这位警官以为我要逃跑呢……”我揉着肚子,苦着脸站了起来。 “哼!谁知道你们这些社会上的渣滓又在玩什么鬼把戏,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刚刚那个高个子的警察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说什么呢?你才是渣滓!你问都没问审都没审,凭什么断定我就是犯人?有你们这么执法的吗?”我本来就够倒霉的了,被无良师叔卖到鸭窝,刚被解救出来就又被污蔑成犯罪分子,别说我脾气本来就不好,就算我脾气好,我也忍不了! “妈的!我看你找死!”高个子警察脸色陡然一变,胳膊一抖,猛然一拳打了过来! 砰!! 坚实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我的鼻梁上,一股暖流瞬间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洒了出来。 我缓缓抬头,无比平静的看着他,愤怒到极致的我,反而陷入了一种无比诡异的状态。 “你干什么??”叶警官俏脸一寒,狠狠的瞪了一眼高个子的警察。 “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他说话太难听了,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队长,我保证以后不会了!”高个子警察低眉顺眼的说道,可在叶警官看不到的地方,他阴冷的目光微微一侧,看着我露出无比狰狞的模样。 “你没事吧?”叶警官冷冷瞥了一眼高个子警察,回头看向了我,递给我一包纸巾,淡淡道:“我替他向你道歉。” “呵……”我异常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去接她的纸巾,而是扭头钻进了警车。 叶警官眉头微微一皱,挥了挥手,示意收队。 高个子警察冷冷看了我一眼,作势要上车。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叶警官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去另一辆车。” 听到叶警官的声音,高个子的警察压了压帽沿,嘴巴微微动了动,冷笑一声便上了另一辆警车。 虽然他并没有发出声音,但从他的口型我看的出来,他说的是,这次算你走运! 警车开了起来,我望着窗外极速倒退的风景,没有丝毫新奇的感觉,有的只是失望,深深的失望,以及如藤蔓般疯狂蔓延的杀意……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想要疯狂的报复一个人,可我越是想报复他我的内心就越是理智越是冷静,我心里很清楚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做出任何的反应都只会让我的情况变的越来越糟。 所以我沉默了,多余的吼叫只会让对手更加看轻你,而肆意的践踏你,只有你把他的性命握在手里的时候,他才会害怕,他才会后悔,才会跪地求饶!! “你怎么样了?”叶警官坐在我旁边,忘了我一眼,再次把纸巾递了过来。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看在她刚刚善意的举动,我还是接了过来,淡淡道:“没事,死不了……” 听到我的语气,她眼皮撩了一下,也不再多言。 一路无话,回到警局,我们全被关了起来。 不过,没过几分钟那些女人就被人带走了,被他们家里人接走了,剩下来的都是一些没什么背景,或者不敢让家里面知道的。 “老哥,你哪儿来的?”一个兔儿爷凑到我旁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我?我是被拐来的。”我看了他一眼,这妆画的比女人还浓,要不是一出口就是满满的东北味,还真和女的没多大区别。 “怎么没人来领你啊?”兔儿爷一看就是常客,似乎看不出来紧张与不适,要不是戴着手铐,还以为他是警察呢。 “我家人都不在这里。”我叹了口气,别说是家人了,就连这里是哪座城市我都没搞明白呢。 “你家人都死了?”兔儿爷吃惊的问道。 “你才死了呢!”我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在东北怎么活下来的,这张嘴得挨多少揍啊…… “别生气别生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就是缘!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就被卖到夜媚了?”兔儿爷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可我又不擅长拒绝别人,只能耐着性子答道:“程墨。” “我叫丁磊,咱们能在茫茫人海中在一家会所里工作,还能一起被抓起来,送到同一家警局,足以证明咱们之间的缘分是多么的深!”丁磊滔滔不绝的扯着,而我的目光落在了向我们大步走来的警察身上。 “丁磊!!你妹妹来领你来了,跟我走吧!”这个警察身材有些消瘦,深陷的眼眶中透着满满的疲惫,略显不耐烦的招呼了一声便扭头离开了 “警察叔叔,我能不走吗,我不想让我妹妹看到我这个样子!”丁磊一边擦脸上的妆,一边嘟囔道。 “你以为警察局是你家啊??”瘦警察回头瞪了丁磊一眼,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微笑。 “兄弟,我先走了,山水有相逢,我们日后再见!”丁磊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房间。 我真是纳闷了,有人带他回家,他反倒不开心了,真是莫名其妙。 丁磊走后没过多久,刚才那个比较消瘦的警察又出现了,我看了看周围,房间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了…… 难道有人来领我了? 不应该啊,除了无良师叔,我在这里可是一个熟人都没有啊…… 难道是我的无良师叔?? 就在我思索之间,他已经走了过来,直截了当道:“有人来接你了!” “谁啊?”我疑惑道,还真的有人来接我了。 “律师。”他说完,转身就走。 虽然有些疑惑,但有人接我出去总是好的,我忙跟了出去。 “你最近几天是不是睡不好觉啊?”我一边走一边试探着问道。 他前进的脚步陡然一顿,缓缓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学医的?” 呵呵,不愧是警察,玩的好一手声东击西,但我不觉得我有和他打太极的必要,微微一笑说道:“我学的是道!” 话语一落,正好来到了保释的房间,他充满深意带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言,而是伸手帮我拉开了房门。 “谢谢!”我淡淡一笑,抬头看向对面的人,看到他的一刹,我愣了一下。 只见此人戴着一副无比夸张的大墨镜,上身是一件无比花哨的短袖衬衫,虽说现在是秋天,可我还是忍不住替他抖了抖。 “你就是程墨?”看到我进来,他打量了我几眼问道。 “是我,你是哪位?”我不卑不亢的问道,短短几天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却学到了好多。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救你的人!”他嗤笑一声,很是嚣张的把腿搭到桌子上,从衬衫的口袋里取出一盒有些褶皱的软盒香烟,抖了一根出来含在了嘴里。 “要是早几天,或许我会相信,可现在的话,这个答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淡淡一笑,并没有轻易的相信他。 “也对,有些东西还是事先说清楚了的好,免得到时候麻烦……”大墨镜无所谓的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随意的丢到我面前,懒散的说道:“签了他,我马上带你走。不签,你就在这里住着吧。一盒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黑人,还出现在那种不干不净的地方,一个月能放的出来算你运气好!” 我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轻轻拿起了桌子上的合同,只见上面竟然一片空白! 我眉头微微一皱,刚想问他是不是在谁我的时候,我突然闪过一丝灵光,悄悄打开了阴阳眼。 这时,我手里的合同样貌大变,只见一本黑底紫字的契约在我手里,上面写着:善恶有报,生死无关! “你是生死客栈的人?”我惊讶无比的问道。 “嘘!”大墨镜伸出自己带手指轻轻一竖,微笑道:“隔墙有耳,现在能签了吗?”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疑惑道。 第二十章 生死客栈 “这你不用管,我自然有我的手段!”大墨镜自负的一笑,缓缓吸了一口香烟,吐出一团云雾。 “你要是能帮我抓到徐半山,我就签,否则免谈!”我冷冷一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生死客栈的名头我确实从我师傅那里听说过,这是一个比较庞大的组织,而且人数较多,无论是实力还是名气都比我们走阴一脉响亮的多。 而且生死客栈不同于那些古旧的门派,收人不问出身,只辨善恶。一般都是以城市为单位管理的,生死客栈与客官的关系其实就是简单的雇佣关系,却又比雇佣关系更亲密一点,对于一些散人或者像我这样的一脉相传的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既能为我们提供可靠的情报和资源,又不像其他的势力那么严格。 客官是是生死客栈的统一称谓,等级由人到天,最低级的就是人字号客官,大多都是些入门没几年的或者说实力一般的,但这些人的情报却要比另外两个档次的人高的多。 地字号的客官,一般就属于身手不错,实力比较强悍的了,大多都有几手绝活,是生死客栈最重要的一股力量! 至于天字号的客官就比较奇特了,因为能在生死客栈能达到天字号,不一定非要实力道行有多强,而是说,只要你在某一个领域达到仙级水平,你就能成为生死客栈的天字号客官! 而天字号客官的权利自然也是极为诱人的,起码随意在哪个城市都能做这个城市的掌柜的,可以轻而易举的调动所以的资源! 而想要当一个城市的掌柜,最低标准也得是一个地级客官,而且还是比较有资历的那种! “抓,我肯定不能抓,但我可以帮你抓啊,虽然我不是北海市的掌柜,但想调动点资源还是问题不大的,区区一个徐半山还不是手到擒来,任你宰割?”大墨镜嘿嘿笑道。 “你是地字号还是?”如果我真的加入生死客栈,那他就算是我的领路人了,该问的东西还是要问清的。 “这个……”大墨镜表情微微一僵,再次吸了口烟道:“我……曾经是……” “那现在呢?”我疑问道。 “现在是人字号……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几天,我分分钟就能杀回地字号!”大墨镜大言不惭道。 人字号……我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生死状,最后还是签上了我的名字。 “这就对了!”看到我签字大墨镜露出一脸欣慰的表情,看他的样子,我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你不会是和徐半山那个老货合起伙来坑我吧?”我忽然灵光一闪,疑问道。 “怎么可能,我要是碰到他,非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大墨镜挥舞着拳头说道。 “状已经签了,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保证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没人敢欺负你!”大墨镜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带我办理了保释手续。 看到他递给我的身份证,我忽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了,尼玛,身份证都做好了,就差承认他和徐半山是亲兄弟了! 虽然心里清楚我很可能在被利用,但我并没有去戳穿,既然他们想玩游戏,那我就和他们好好玩,玩的不尽兴都不许走!! 快要离开警局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之前那个比较消瘦的警察,看到我从里面出来,他黯淡的眸子微微一亮,突然上前一步堵在了我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是道士?” “既然不相信又何必来问,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佛渡有缘人!”我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对于这种疑心病重的人,你说的越多,他越是迟疑,反倒是你不理他,他才会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他说的对,佛渡有缘人,所以我们学了道,这是我们的名片,您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切记打这个电话!我们可以上门服务童叟无欺!”看到大墨镜点头哈腰的样子,我无语望天。 这家伙不会是假的冒充生死客栈的吧! 离开了警局之后,我们坐上了一辆二手夏利。 说实话,这年头能开出夏利来,我也是服气了。 在无尽的颠簸和大墨镜的吹嘘之中,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下来了,停在一栋居民楼下。 我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看自己有没有被绑起来,看到自己除了身上那件有些羞耻的兔子装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的异样,我顿时悄悄松了口气。 实在是被人坑怕了…… “到地方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你可以把这里当家,有什么需要和困惑都可以找我!”大墨镜带着我上了四楼,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让人恶心带味道扑面而来,在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我真的有一种想要转身就走的欲望,太特么差劲了,这地方能住人? 除了垃圾就是脏衣服,看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大墨镜的生存能力,住在这种地方还能活下来,确实厉害! “房间有好几个,你自己找,我很困,就先睡了,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大墨镜说完,便从被垃圾占领的客厅硬生生挤出一条通道。 望着这丧心病狂的一幕幕,我只能感慨自己倒了血霉了,才能被这一幕幕搞来搞去。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随便挑了一个房间,进去发现,虽然也不干净,但比外面强多了,关上门,拉过床上的被子,倒头就睡,这一天实在是太曲折了。 没过多久,我就睡了过去,睡梦中我又梦到了我登基的场景,那一声声万岁就像巨浪一样冲击着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大墨镜已经离开了,他在客厅的桌子上留了一百块钱,一部手机还有一串钥匙和一套比较干净的衣服。 这家伙虽然也不像什么好人,起码还是有点人性的,比起我的无良师叔好了一万倍! 咕咕咕…… 两天没有进食了,纵然是铁打的,也撑不住了,我抄起桌上的东西,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套上便出了门。 下了楼,随便找了家面馆,推门进去。 “小哥吃点什么?”老板微笑着上前问道。 “牛肉面,大碗,加蛋加肉!”我强撑着饥饿说道。 “好嘞,稍等,马上就好!”老板说完便吩咐厨房下面去了。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便端了上来,闻到那个香味,我差点流下泪水,太特么委屈了…… 一边吃着面,回想起和我师傅在一起的日子,他煮的面虽然没那么多花样,却让我难以忘怀。 就在我快要吃完的时候,砰的一声,又有客人进来了,只听来人喊道:“老板两碗大碗牛肉面,加鸡蛋!” 听到这个声音,我微微一愣,好像在哪儿听过一般,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坐在我后面,女的长的比较秀气,男的……更秀气,那一手妖艳的红指甲…… 我回头的同时,那个男的正好也抬起了头…… 嘶—— 我总觉着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男的,可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就在我正准备回过头的时候,他忽然叫道:“程墨!!你怎么也在这里?我是丁磊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丁磊??昨晚那个兔儿爷??? 我如遭雷击,昨天晚上的遭遇绝对是我目前为止,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再次遇到丁磊,昨天的一幕幕顿时就浮上了眼前,食欲瞬间降低。 可…… “是你啊!刚刚没认出来……”我呵呵一笑,便回过了头,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 一个男人竟然被一群女的…… 说好听点是兔儿爷,说不好听点就是男妓! 作为一个智商正常,有手有脚的男人,竟然做这种行当,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小的看不起的。 不过…… 看到他强行拉着那个女孩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我忽然有必要告诉他,我和他不是一种人。 “简直是太巧了!程兄弟你也住在这附近吗?门牌号多少啊?我有时间去找你玩啊!昨天你还骗我说你没有家人,真够小心的!”要是丁磊的嘴能做成机枪的话,中国起码早解放三年,叭叭叭的简直是烦死了。 “咳咳咳!等一下!我想说一句!”我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他的话题。 “你看我,不好意思啊,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你说你说!”丁磊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旁边的女生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无比嫌弃的撇了撇嘴。 “首先,我是被人贩子卖了,也就是说,昨天晚上的事儿,我并不是自愿的。其次,我并不是兔儿爷,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望着丁磊缓缓僵硬的表情,渐渐黯淡的眼神,我忽然感到一丝后悔。 “我……我知道,我知道……”丁磊笑的非常勉强,渐渐低下了头。 第二十一章 收账 他旁边的女生脸色也是有些难看,停顿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拉着丁磊换了一个桌子。 临走的时候,丁磊还不好意思的和我笑了笑。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放下手里的筷子,瞥了一眼突然之间安静了好多的丁磊,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连碗里的牛肉面也没那么可口了,有些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几筷子,正准备站起来结账的时候…… 砰!! 巨大的撞门声突然响起,一行不速之客走了进来,为首之人五大三粗,光头疤脸,典型的反派! 身后还跟着三五个非主流小弟,一看就知道不是来找茬就是来收保护费的。 我微微皱了皱眉,静静的扒拉着碗里香菜,忽然也不急着走了。 这群人进来之后,扫视了一下,便朝着丁磊那桌走了过去。 “几位大哥要点什么?”老板看了一眼丁磊,又看了看这几个大汉,满脸微笑的问道。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倒是对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面馆老板竖了竖大拇指,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确实挺需要勇气的。 光头大汉斜了一眼老板,冷冷一笑,自顾自的从兜里拿出香烟,点了一根在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浓重的烟雾吐在了丁磊无比煞白的脸上。 “没你的事儿,滚一边去!!”光头没有说话,可他背后一个黄毛马仔却无比蛮横的推了一把老板,语气无比的嚣张。 光头微微俯身,望着脸色煞白的丁磊,冷冷一笑道:“听说你这几天混得不错啊,是不是应该把欠我的钱还掉了?” “嘉哥……我……我没钱……”丁磊望着光头大汉,眼底闪过一抹恐惧,看来这个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没钱?”光头脸上是笑意渐渐消失,语气渐渐冷了下来:“上次我怎么和你说的,二十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怎么的?你当我放屁呢!!” “啪!!!” 光头大汉突然出手,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丁磊扇了出去!! “你干什么??”丁磊旁边的女孩突然站了以来,满眼的怒火,眼底没有丝毫的惧怕。 “欠你的钱我们会还,可你要逼急了我们,大不了我们一走了之,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女孩的胆子倒是比丁磊大的多。 “吆!小丁玲?不错,这小性子老子喜欢,比你那窝囊废的爹和不争气的哥哥强多了!要不要跟了你嘉哥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哈哈!”嘉哥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丁玲,露出无比猥琐的笑容。 “就凭你?你也不照照镜子,姑奶奶我就算是跟了狗都不会跟你的!”丁玲也是泼辣,一点面子都不给! 看到嘉哥渐渐阴沉的脸色,我暗道不好,丁玲怕是要遭殃了…… “臭婊子!他妈给你脸了是不是??”黄毛马仔咒骂一声,便想上前教训丁玲。 丁磊看到黄毛想要欺负丁玲,忙挣扎着爬起来,把丁玲拉到身后,一脸讨好的说道:“嘉哥嘉哥别生气,她只是个小女孩,不懂事,您不要和她计较,钱我一定会还的!你再宽限我几天,求求你了!” “去你妈的!你算什么东西!”黄毛马仔啪的一巴掌便扇到了丁磊的脸上! 留下五道猩红的巴掌印,丁磊的嘴角瘆出丝丝血迹,可他仍旧陪着笑脸,根本不敢反抗。 看到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心里的火焰腾的一下就燃了起来,可我并没有立刻上去,我想看看丁磊能忍到什么地步,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他实在是太怂了…… “老子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老子就抓你妹妹去夜总会当鸡,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了,什么时候再送回来!”嘉哥冷冷一笑,对手下人挥了挥手。 他手下的几个马仔瞬间会意,冷笑着围了上去,想要抓丁玲走。 “不要不要!嘉哥嘉哥!求求你了!再给我几天时间!”丁磊紧紧的将丁玲护在身后。 看到嘉哥竟然来真的,丁玲也吓坏了,惊慌失措的叫道:“你们眼里面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报警抓你们!!” “报警??你快报啊!吓死我了!哈哈哈!”嘉哥肆无忌惮的叫道。 周围的食客一个个也沉默无语,没有一个敢报警的,生怕给自己惹麻烦。 人性的弱点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我和你们拼了!!”终于,关键时刻,丁磊还是没有坐以待毙,或许丁玲就是他心里最后一块无法舍弃的东西! 然而,现实却是,丁磊瞬间就被打倒在地,他身后的丁玲被那些混混强行拉了出来。 虽然她反抗很激烈,可再怎么激烈也改变不了她是一个女孩子的事实,出来挠几把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要啊!!”丁磊双眼通红,眼底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蹦起,可奈何力量太弱小了。 眼看着丁玲就要被拉到外面的时候,我猛然了站起来,随手拎起旁边的木椅子,狠狠的砸在了最后一个小混混的脑袋上! “啪!!” 算不上多坚固的椅子瞬间就碎裂开来! 而被我砸中的小混混后脑勺瞬间就见红了,抱着头蹲在地上哀嚎不已。 听到他的哭嚎声,我不禁没有觉得刺耳,反而觉得十分的顺耳,我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奔涌,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妈的!找死!!”嘉哥看到自己的小弟被一椅子撂倒,脸色顿时变的无比狰狞,怒吼一声便朝我冲了过来! 人还没到,他的拳头已经打了起来,凌厉的劲风涌来,看他的胳膊就知道这个家伙平时没少练,从他隆起的肌肉就看得出他的力量绝对不俗! 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和我师傅生活了十八年,拳脚功夫还是有一点的,对付鬼将军或许没什么用,但对付一个地皮无赖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否则的话,我修道十八年还有什么意义? 顺着他的拳路,我脚下微微一错,堪堪避开他的拳头,右手一收,右肘瞬间撞出!! “砰!!” 一声闷响传来,嘉哥脸色一僵,身形微微一晃,眼底闪过一丝痛苦,肋下本来就是人体比较脆弱的部位,而肘部却是非常坚硬的! 两相碰撞别说是他了,就算是练过的,也受不了! 嘉哥吃痛,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退了,我却没退! “啪!!” 手臂粗细的凳腿竟然被我打断了! 嘉哥的光头瞬间就肿了起来,鲜血犹如小溪一般潺潺而下,与此同时,还有嘉哥犹如杀猪般的尖叫!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周围桌的食客,惊叫着,惊慌失措是逃离了面馆。 眨眼间就剩下嘉哥的手下和面馆的老板还有丁家兄妹了。 闻着这股血腥味,我不由的眯了眯眼睛,感觉体内的血液都在这股味道的刺激下流转了起来,看来我天生就是恶人一个,否则怎么会对血液这么敏感呢…… 丁家兄妹望着我,眼底闪过无比复杂的神色,那种既庆幸有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汇聚在脸上,无比的精彩。 我看了一眼嘉哥的那几个手下,冷冷一笑,又从地上捡了一根凳子腿,用力的拄着嘉哥的大光头说道:“原来你也会害怕啊,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叫的这么响,还好意思出来混?丢人现眼!” 话语一落,我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凳腿,毫不犹豫的挥下,人渣本来就不配活着啊…… 啪啪啪! 几棍子下去,嘉哥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葫芦了,只能发出无意识的闷哼声。 放下手里沾满鲜血的凳腿,我笑眯眯的看向嘉哥另外几个小弟。 只见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魔鬼一般,别说了上来帮忙了,他们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这就是他们的本质,一群欺软怕硬的垃圾,只有把他打怕了,他才会畏惧你,尊敬你,人本来就是一种本性至贱的生物! “你想怎么样?”之前那个无比嚣张的黄毛马仔现在比狗比乖,反倒是另一个混子还敢问个怎么样。 “嗤……”我随手捡了个凳腿,丢到他们面前,淡淡到:“我要见血!” 听到我的话他们脸色骤然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如果你们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忙!”我看了一眼脚下的嘉哥,又把刚刚那个染血的凳腿捡了起来。 看到我那凳腿,黄毛马仔忙把地上的凳腿捡起来,强撑着笑脸说道:“我们自己来,不劳烦您!” 我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随意拉了一个凳子过来,缓缓坐下。 黄毛马仔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嘉哥,心里一横,抓起凳腿照着自己的脑袋就抡了下去! “啪!” 巧了,没有破皮! 黄毛马仔欲哭无泪,但还是咬着牙继续砸,一连砸了十多下都没有流血。 就连我也有些佩服他的头铁了,不过为了嘉哥不流血致死,我温馨的提示他可以试着让另外两个伙伴帮他。 第二十二章 考核 “啪!” 打别人和打自己就是不一样,仅仅一凳腿黄毛就被打成红毛了。 接下来就顺利了,在仇恨的感召下,他们纷纷对昔日好友痛下杀手,最后五人搀扶着离开了面馆,他们悲壮的背影,让人不免联想到了狼牙山五壮士……养的狗…… 当然了,我个人认为这种说辞是在侮辱狗! 等到嘉哥他们离开之后,丁磊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我旁边,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程……程大哥,谢谢你…” 看到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叫我程墨吧,顺便和我说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就欠了他们的钱?” 虽然丁磊的职业有些不太光彩,但相处下来,我觉得他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去招惹这下家伙,主要是他也没那个胆子! “我们根本就没和他们借过钱!”丁玲开口了,我刚刚可是从那几个人渣手里把她救了出来,因此她对我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太多。 起码说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而不是翻白眼了…… “没借过钱,他们为什么要你们还钱?”我问道,这倒是奇了,还有这种怪事儿? “是我爸……”说到她爸的时候,丁玲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怨恨。 “他在赌场赌输了,欠了赌场八十多万,最后他失踪了,赌场就找上了我们,强制性让我们还钱!”丁玲一脸的不甘心。 “既然不是你们借的,那你们完全可以找警察……”我忽然想起了昨天那个警察,剩下的话顿时就咽了下去。 “我们找过了,但是那家赌场老板的背景太强了,就算是公安局也不敢动!”丁磊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们就要担负着这么巨大的债务吗?”我气愤道。 “我们倒是想过离开,可还没走出城就被抓了回来,要不是我拼死相抗,玲玲怕是早就遭了他们的毒手了!“丁磊有些痛苦的说道。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我有些难以接受,这可是法制社会,怎么会有黑暗的势力! “所以你才会……”我忽然理解丁磊为什么回去干哪个了,毕竟那个确实挣的多! 丁磊苦笑一声:“我需要很多的钱,我不仅要还债务,还要供玲玲上学,所以我只能走些特殊的法子了!” 原来如此。 “那他们以后还会回来吗?”我问道。 “他们只是一个打手,并不算主事儿的,而且你今天打了他们,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丁磊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他们最好还是善罢甘休的好,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他们尝试一下我的手段!”我好歹也是修行之人,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虽算不上天差地别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档次之上! 只不过,师傅曾经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道术对付普通人。 可也只是万不得已……并不是不能使用! 因次,我心里并没有多么的担心,反倒是丁家兄妹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样。 “程兄,我劝你还是离开吧,我们自己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就不给你添麻烦了,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丁磊强笑道。 那些人渣有这么可怕吗?看到丁磊那副生无可怜的样子 我实在是不理解,不过……我也没有强求什么,就像他说的,都是缘分而已。 况且,我打了他们,还逼得他们反目互拍,他们要是就这么咽下这口气,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和丁家兄妹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我就回去了。 本来上次和鬼将军战斗留下来的伤就没好,今天又花了点力气,所以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回到房间里面,发现大墨镜还没回来,望着犹如垃圾场一般的客厅,我思索了半天还是决定打扫一下,这也太恶心了…… 整理客厅花了我一下午的时间,总算是能见人了,起码让人看到不会想转身离开。 疲惫至极的我躺到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天刚蒙蒙亮,这时我才想起我已经好久没打坐修炼了,今天正好修炼一会儿。 默念走阴一脉独有的心法,体内的灵力渐渐亮了起来,沿着我的经脉缓缓在我的体内流动,体内的一些暗伤,也渐渐的开始恢复,几个周天过去,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我的丹田里灵力更加充沛了! 实力又上升了一些,对我来说无疑是非常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只有我的实力变强我才能抓到徐半山这个老混蛋,把我师傅留给我的阴符夺回来,在顺便教训教训他! 出了房间,我就看到大墨镜正美滋滋的在桌子上吃早餐,看到我出来他笑眯眯的问道:“醒了?” “醒了!”我看了看桌子上面只有一副碗筷,看的出来他并没有为我准备早饭. “来来来,过来坐,昨天我有事儿出去了,忘了和你交代一些事情!”大墨镜说道。 我随意坐在沙发上,望着他盘子里的大包子,嘴里顿时就分泌了很多的口水,最后化作一道暖流去安慰我饱受饥饿的胃。 “首先,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之前签的合同只是相当于一份介绍函,你想成为真正的生死客栈的客官还是需要考核的!”大胡子无比郑重的说道。 “什么考核?”我问道。 “你需要独立解决三件灵异事件,到时候客栈会根据你的完成情况来决定你能不能成为客官,或者是什么等级的客官!当然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以人字号为主的,很少有人能直接拿到地字号的身份,而人字号又分为甲乙丙丁,甲级最好,丙级最差。不过这些都可以依靠你后期的努力改变的!但是有一点你要切记,你要在三个月内完成考核任务,到时候你的介绍函就会自动失效!”大墨镜解释的很清楚了。 “最主要的是考核期间,客栈不提供任何的帮助和食宿,也就是说你现在住的房间,以及昨天那一百块钱和手机都会给你记到账上,到时候等你通过考核,这些钱会从你的工资里面叩!”大墨镜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我要是通不过呢?”我问道。 “那就是咱们之间的债务关系了,你放心我很有经验的!”大墨镜嘿嘿一笑。 “还有没有了?”我实在是饿的慌…… “暂时没有了……哦!对了,昨天你在面馆打坏一张板凳,还有几个碟子,我已经都给你记到账上了,顺便有请提醒一句,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丁磊得罪的人,你不一定动的起!”大墨镜竟然知道我们昨天在面馆发生的事儿。 顿时,我对生死客栈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点,消息灵通就好。 “你说的不一定是什么意思?”我听到他话里有话。 “意思是你可以试一试,但是后果自负!”大墨镜嘿嘿一笑并没有透漏太多的东西。 “好吧!”我也没有太在意,一群混混而已,惹恼我,我不介意让他们尝尝我们走阴一脉的手段。 “哦!对了!给我借点钱吧!”我毫不犹豫对大墨镜伸出了贫穷的请求。 “借多少?”大墨镜问道。 “一万!” “二百!” “五千!” “三百!” “一千不能再少了!” “五百!” “成交!” 不一会儿,我便揣着五百块钱离开了,吃饱饭才是努力工作的前提。 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五个大包子之后,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三个月的时间要解决三起灵异事件,说起来不多,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得到。 不过,我心里大致知道第一件该去哪儿找…… 出门之前,我已经和大墨镜打听过上次我呆过的警局了。 打了个滴,花了我二十多,心痛死我了,打个车就花费了我这么多的经费,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好,不然我的投入岂不是就泡汤了! 来到警局,我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马路对面的超市买了一包烟,抖了一根出来,就坐在马路牙子上抽了起来,现在时间还早,离他们上班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警员开始陆陆续续上班了。 我一边抽烟一边等我想要看到的人出现。 直到快要九点的时候,那个消瘦的警官才缓缓出现,他现在的样子比前两天更加难看了,驼着背,一脸的疲惫眼神无比发空洞,我看的出来他几乎快要到极限,看来这几天他被折腾的不轻啊! 暗中,我悄悄开了阴阳眼,只见他的身上被一层淡淡的黑气笼罩,他的眼眶也是漆黑一片,看来我要是在不出手,这个人就快要玩完了! 就在我盯着他的时候,他似乎心有所感似的,微微侧头向我看了过来,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他本来无比黯淡的目光突然陡然一亮,仿佛突然之间有了生机一般。 第二十三章 交涉 他压了压帽沿,大步朝我走来,眼神很是急切。 我看了他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坐在马路牙子上,默默的抽着烟。 “你能帮我吗?”他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看的出来他这几天过的很煎熬。 “那我能得到什么呢?”我弹了弹烟灰,抬头看着他。 “钱!我可以给你钱!”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望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希冀。 “那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呢?”我反问道。 “十万!只要你能救我,我可以给你十万块钱!”他有些颤抖的看着我,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恐惧的神色在他的眼底打转。 十万?一个普通的片警,一个月也就三千多一点的工资,我不知道这十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才能眼都不眨的拿出来。 “不够!”我笑了笑,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你要多少,才肯出手帮我?”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贪心,有些不知所措了。 “十万块钱外加三件事请!”我不容质疑的说道。 “三件什么事情?”虽然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可他仍然没有丧失理智。 “这你不用管,肯定是你能办到的事情,具体的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你若是答应,你的事儿我便接下来了,否则,你自己看着办……”我丝毫不给他思考的余地,直接就把他逼到了绝路。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根本就没有反驳的资本,仅仅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见他点头,我也不含糊,直接站起身来,把中指咬破,调动些许体内的灵力,在他的左手手心里面画了一道安魂咒。 他这几天一直被被鬼物困扰,体内充满了鬼气,连带着三魂也是异常的萎靡,要不是他是一名警察,生来就自带一股煞气,能够稍稍克制一下那鬼物,他的地魂儿恐怕早就被吓掉了。 人的中指又称灵犀指,是阳气比较浓重的部位,中指血画的符咒效果一般都比较好! 可惜我已经不是童子身了,否则威力更强! 从他身上的鬼气,我大致可以判断出缠着他的应该是一个煞鬼,道行一般,全凭一口怨气撑着,不过这种鬼也最是难缠,完全不知进退,稍有不慎,便是你死我活! 煞鬼大多都是横死,或者有是大冤情,有什么心愿未了,怨气太浓烈,就连鬼差都拿他不得。 这种鬼物,不入轮回,不入六道,大多都难逃魂飞魄散的结局,因此最是让人头疼。 不过,以我现在的实力,对付一只新死不久的煞鬼,应该问题并不大。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是把你怎么惹上这种东西的前因后果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对症下药,帮你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我收回手指,淡淡说道。 “半个月前,我在靖宇东路执勤, 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撞到了一个女孩,她当时并没有受伤,但是后来她却死了,而且是因为心脏病复发而死,我也赔偿了很多钱!但没过几天,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我出车祸那一幕,而且每晚不停的重复……我快要受不了!”他说到车祸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惧,语气也变的急促了起来。 “能详细和我说说车祸的经过吗?还有,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再次问道,因为单凭他刚刚说的这些,根本无从判断。 无论是煞鬼还是冤魂,既然存在就绝对有理由,那个煞鬼既然缠着他,那就说明他绝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煞鬼,才会不折手段的缠着他,可能只是碍于道行的原因不能直接杀人,否则他早就死翘翘了。 “我姓吴,叫吴立业。车祸经过……”吴立业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似乎在回忆。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在靖宇东路执勤,大约是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我正好要下班了,就在我回家的时候,刚刚拐过弯不知怎么得就撞上了一辆自行车!” 我看了吴立业一眼,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哎!小哥,你怎么走了呀?”吴立业一惊,忙上前一把拉住我,手力特别大。 “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的话,那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你!”我冷冷一笑,手腕一翻,稍稍用力,便震开了他的手掌。 他似乎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望着我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吴立业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这么难缠。 “我可是来帮你的,如果你连我都要隐瞒,那我就没有必要帮你了。”我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你放心,我肯定说实话,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聊,这里人这么多,还是在警局门口……”吴立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公安局,搓了搓手,强撑着笑脸看着我。 “那换个地方,地点你选,但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失望……”我瞥了他一眼,随意的看向了周围。 忽然,一道靓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淡淡的眉锋下面勾勒着一双俏中带冷的眸子,修长而又笔直的双腿犹如精灵般嘀嗒跳动着。 漂亮!! 就连吴立业说他去开车的声音我都没听到。 或许是我的目光有些太赤裸裸了,她下意识的回头,冰冷的眼神犹如刀刃一般划了过来。 感受到眼里的冰冷,我缩了缩脖子,渐渐按耐住了心底的躁动,这时我才发现这个美女竟然是那天晚上的叶警官!! 虽然对她没有多少好感,不得不承认她长的的确漂亮,完全是和上官婉儿不同的类型,一个是幽静,一个是冰冷,一个神秘一个锋利! 不得不说,这样的女子确实很吸引人,不自觉的就会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就在我收回目光的时候,她却缓缓站立,望着我的目光划过一丝疑惑。 就在我腹诽之间,她竟然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心脏微微一缩,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但我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望着她的目光也异常的平静。 “是你?”她已经认出我来了。 “是我!”我淡淡一笑,爽快的答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的声音明明很好听,却总是给人一种无比冷漠的感觉,让你不自觉的想要结束和她的谈话。 “来看你啊!”我却偏偏是个不服输的人,有事没事喜欢找刺激。 “哦?”她轻轻挑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现在看够了吗?”她问道。 “没!”我直言不讳道。 “那要不陪我进去喝喝茶,我让你看个够?”她的眼睫毛就像一把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无比可爱,只是她的眼神却恰恰相反。 让人觉得她随时都有把枪的可能…… 这时,吴立业的车正好驶了过来。 “进去就算了,不过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我微微一笑,忽然脚步一动,从她面前走过,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坐了上去。 吴立业看了一眼叶警官,又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男人都懂的表情,还默默的给我竖了竖大拇指。 我嘴角一翘,余光透过倒车镜落在了叶警官的身上。 只见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我们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的朝着公安局走去。 “你认识叶警官?”吴立业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道。 “你们警察都喜欢盘问别人吗?”我反问道。 “没有没有!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叶警官挺高冷的,在警局我很少见她和别人说话,因此有些奇怪。”吴立业忙摆了摆手说道。 “怎么?她在你们警局很难相处吗?”我随口问道,对于她的信息确实有点兴趣。 “倒也不算是很难,只是她那种气质,总是给人一种,特别那什么的感觉……”吴立业眼底闪过无比复杂的神色。 “冷漠。”我适时的提醒道。 “对对对!冷漠!既然和她说话你也感觉能感觉到她根本不想搭理你的那种感觉!”吴立业摇了摇头,似乎深受其害。 我心里暗暗一笑,倒没有觉得很奇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是他不喜欢叶警官才奇怪呢! “好了好了!叶警官的事儿到此为止,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如果你再敢有所隐瞒,别怪我翻脸啊!”我郑重的警告他。 虽说一只刚死几天的煞鬼并没有多大道行,但对于我们走阴一脉,为人做事无比重视因果,弄不清楚因果之前,我们很少去掺合这种事情。 因为要是搞不清楚来龙去脉就胡乱出手,很容易沾上因果,而我们走阴一脉经常穿行与阴阳两界,对于因果比其他的流派要重视的多。 所以我才会三番五次的要求吴立业说实话。 有因果就有对错,理清了对错,我们才能决定该不该参与这件事。 第二十四章 初遇 “那天晚上,我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和朋友去喝了点酒,有些头昏,没想到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可当时她真的没出什么事儿,然后我也一时大意,就开车走了,没想到第二天竟然传来消息说她已经身亡了,但是死因是心脏病突发,根本就不怪我!”吴立业情绪有些激动,就连方向盘都抓不稳了。 “玩忽职守,醉酒驾车,这两条就够要了你的警徽了!”我冷冷一笑,心里忽然对着这个吴立业闪过一丝厌恶。 一个人的品格往往从一两件小事就能体现出来,小事都做不好,更何况是大事儿呢。 不过,吴立业虽然可恶倒也罪不至死,已经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了,也算了受到了惩罚,这件事,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帮一帮。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受到了惩罚,您就帮帮我吧!”吴立业苦苦的哀求,生怕我丢下不管。 “看路啊!你想自杀啊!”我忽然叫了一声,忙把安全带系了起来。 听到我的声音,吴立业忙一打方向盘,与迎面而来的货车堪堪避开,这个家伙也吓出了一身冷汗,顿时不敢再废话了,小心翼翼的看着路。 “带我去发生车祸的地方看看!”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去现场看看,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吴立业点了点头,一打方向盘,朝靖宇东路开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靖宇东路,这段公路有一半正在修萁,小型挖掘机正在掘路。 吴立业撞人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这里的路比较狭小,没有红绿灯,过往全看自觉。 吴立业那天喝了酒,再加上十一点多了,没注意倒也有可能。 按他说的,我在出车祸的地方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诡异的地方,也没感受到不对劲的气场,看起来吴立业似乎并没有说错。 如果真是他把人撞坏了,那人冤死之后,绝对还会回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有她的死因,在这里她的怨气会增长的特别快,很多的冤死鬼都会停留在自己冤死的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凶杀现场会无比的阴冷,因为鬼魂就在那里啊! 怨气鬼气纠缠在一起,当然会让人觉得冷了。 不过,在这里我丝毫没有感受到鬼气,那就说明她的死因并不在吴立业的身上,可这样也解释不通啊。 如果不关吴立业的事儿,她又为什么冒着无法转世的风险来纠缠一个和她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呢。 莫非吴立业没有说实话? 我回头看向吴立业,眼神陡然冷了下来。 看到我看他,吴立业忙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还不等他脸上是笑意散开,我脸色陡然一变,猛然一步上前,右手闪电般伸出,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奋力一拉,骂道:“你他妈的还不和老子说实话!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说问题根本不是出在这,你竟然还敢隐瞒我,既然你不想说实话,那你的烂事老子不管了!!” 骂完,我猛地一把推开吴立业,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去。 我刚走了两步,吴立业就冲了上来,紧紧拉着我,一脸惊恐的说道:“我真的没有骗你,真的就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吴立业声泪俱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无比恶心。 看到他这个样子,确实不像作假,我心里也疑惑了,本来我刚刚就是吓唬吓唬他的,可目前看来他真的没说谎。 一时之间,我也有些动摇了,望着他泣不成声的模样,我心里一软,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救救我救救我……”吴立业已经彻底崩溃了,只要现在能救他,就算让他吃屎他也能做的出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自然无法袖手旁观,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强行架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我帮你!”我说完,忽然觉得周身微微一冷。 我下意识的抬头,余光突然看到吴立业绊脚后的一片密林里,似乎站着一个红衣女子…… 但是我并没有马上看过去,而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安慰着吴立业,扶着他朝他的车子走去。 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用余光锁定着那个女子,我可以肯定刚才那里绝对没有人!! 所以,我可以肯定是她来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让我感受不到她的鬼气,但他最终还是现身了,因为从我答应吴立业的那一刻起,已经不仅仅是吴立业和她的因果了…… 等到我把吴立业扶进车子里,我说了声:“我上个厕所。” 便起身,回头看向了她。 朱红色的衣裙,如遗像般苍白的脸色,血色的眼白包裹着怨气冲天的瞳仁,眼角处还淌着两行血泪。 看到我望了过来,她的脸色陡然间狰狞了起来,周身的鬼气瞬间鼓荡了起来,嘴巴一张,无比刺耳的厉啸瞬间传来:“滚!!!” 我心里微微一沉,没想到新死半月不到的煞鬼竟然有这么强的鬼气,现在看来,以她的道行,想杀吴立业恐怕是易于反掌啊…… 不过她虽然强,但还没强到让我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我体内的灵力微微一荡,再次咬破右手中指,闪电般在左手写下一个无比复杂的周字。 这个字是我们走阴一脉的象征,代表着我身后的势力和跟脚。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是以不同的手法写出来,代表的东西却很多,稍稍有点见识的人看到这个字都会明白这个字代表的东西。 我们走阴一脉虽然人丁稀薄,但却很少有人不知道我们的传承,只要是道上的,看到这个字都会给我几分薄面,因为这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个人还有我身后的势力。 我们走阴一脉虽算不上顶级大教,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传承了。 这个字亮出来,同样是为了告诉她,我是来谈的,而不是为了打架的。 不过…… 她凶厉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改变,周身的鬼气反而更加凶厉了,只见她冷冷的望着我,刺耳的鬼泣声在我耳边回荡成一个死字!! 可恶! 她这是告诉我,我要是再掺合下去,那我们之间就是不死不休!! 不愧是煞鬼,果然难缠,不过她要是以为小爷好欺负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我缓缓合拢左手,变掌为指,在脚下一划,半空之中突然传来阵阵雷鸣,似乎要落下来一般。 一招过后,我也不再纠缠,转身上车。 我的态度也很明确,要打就打! 但我刚刚这一招在道上也是有讲究的,名为手到擒来,如果碰到这种无比凶厉的鬼物,谈之不来的话,就要借雷威慑对方,告诉他,我不是好欺负的,若是你不听话就别怪我对付你了,我对付你就是手到擒来!! 对付妖邪鬼物气势是非常重要的,你要是气势弱了,你体内的三魂就会特别脆弱,这个时候鬼物想要折磨你就容易多了。 但反之,你的三魂无比强大,鬼邪之物别说是动你了,他就是连你周围都接近不了! 当然,这些都是有局限性的,就像上官婉儿千年道行,管你什么三魂不三魂的,只要你没成仙,她对付你就是一口的事儿。 但对付刚刚的家伙的话,我还是有点把握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去做做准备。 被我的无良师叔卖到这里,我什么法器都没有,要是这么打起来,玩完的绝对是我。 招呼了一声吴立业,让他开车,只见吴立业哆哆嗦嗦的想要打火却手抖到连钥匙都抓不住。 刚刚那一幕,他在车里看的清清楚楚,没吓到嚎啕大哭已经是心理素质高了。 只见他肩头天灵盖上天地人三道魂火已经脆弱到快要熄灭了,等到他三道魂火熄灭后他的三魂就会脱离躯体。 “怕什么怕!!脑袋大了不就碗大的疤??没出息的东西,就你这怂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吴立业被我吓的一抖,肩头的魂火微微一颤,差点熄灭,吓了我一跳。 不过还好,摇晃了一下后他的魂火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比刚才更加旺了。 看来我是激将法儿,还是有些用的。 被我痛骂一声之后,吴立业似乎冷静了许多,擦了擦额头的汗,终于是抓住了钥匙,用力一转,车子终于发动。 我从倒车镜看了一眼红衣女鬼刚刚站立的地方,此刻已经空无一物了。 看来,她要和我争个高低了…… 既如此,那便试试,我也想知道,我这十八年来学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你知道哪里有做红白喜事的店铺吗?”我问道。 吴立业被我刚刚骂完之后,胆子似乎大了不少,就连眉间的鬼气也消散了些许。 “我知道北市有一条街,专门就是做红白喜事的,卖纸钱做棺材的应有尽有。”吴立业点了根儿烟,缓缓吸了一口后,也给我点了一根。 第二十五章 阴阳街 我一看,芙蓉王,比我的烟好,我接过来,吸了一口问道:“带钱了吗?” “带是带了,但是不多!”吴立业摸了摸兜,翻出一叠毛爷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有不到两千,你先拿着用,我一会儿再去给你取一点。” “够了够了!”我摸着手里面的厚度,吞了吞口水,我师傅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村里面帮助穷人走阴,做一次能挣个几百就不错了,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可我这什么都没干呢,两千已经到手了,这个钱我拿是有些心虚。 可一想到要与那个红衣女鬼斗法,我还是默默的把毛爷爷装了起来,贫穷使我贪心……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他说的红白喜事一条街。 今天的天色有些昏暗,太阳在天上只有一个大体的轮廓,空气也有些闷湿,多半是要下雨了。 “穿过这个小巷子就是了,要不是我的工作原因,打死我我都发现不了这里竟然另有洞天!”吴立业此刻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尤其是刚刚看到我和红衣女鬼对峙丝毫没有胆怯,他此刻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我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说着话,吴立业领着我七拐八拐,就在我准备询问之时,眼前突然开朗,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只见巷口有一颗特别高大的老柳树,树下有一颗长石,上面写着一副对联:“阳前阴后,竖不下横不上。巷无东西,生不来死不去!” 好大的气魄,小小的对联竟然敢给生死定规矩,写这副对联的人一定是个高人。 小小感叹了一下后,我便朝里面走去,这里的建筑完全是仿清朝的古建筑,看起来就像来到了清朝一样,要不是来往的人都穿着现代的服装,还真让人有一种梦幻的感觉。 街面上卖的东西也比较繁多,也不仅仅是红白喜事有关的东西,也有卖古董之类的店铺,甚至有的就是地摊上面,看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惜我这次是来买一些法器的。 随意看了几眼,我便收回了目光,朝离我最近的一家殡葬店铺走了进去。 “小哥您好,要些什么?”一个中年大叔,面色黑红,嘴唇比较厚实,笑起来非常的和蔼。 “我先看看……”我礼貌的对他笑了笑,看向了柜台上面那些东西,我伸手摸了摸柜台上的黄纸问道:“这些纸是什么木的?” “我们这里的黄纸都是正宗的茅山木,无论是做法事还是画符都是可以使用的。”老板微微一笑道。 “茅山木适合做法器,并不适合做符纸,符纸的话最好是用雷击木的木料,这样的木料做出来的东西效果比普通的符纸强好几倍,再次些用降龙木也还可以,如果都没有的话,那就茅山木了……”外面忽然想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老板的脸色微微一僵,转瞬又恢复了正常,笑道:“这个小哥话虽不错,可无论是雷击木还是降龙木市面上都不容易买到,就算有,可除了符宗的人,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木头做符纸,茅山木虽效果差点,可胜在造价低,而且普通的敬神上香,若是用另外两种木头的话太奢侈了!” 我暗暗点了点头,这二人虽说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但说是道理都没有问题的。 “那这位小哥你需要那种呢?”刚开始那个声音问道。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黑衣青年,面白无须,大大的眼睛轻眯着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仿佛被看透的感觉。 “降龙木二两,茅山木半斤,朱砂五钱,老板有吗?”我对青年微笑示意后回头问向老板。 听到我要的东西,老板疑问道:“小哥可是要自己画符?” “是的,怎么了?”我问道。 “别紧张,我只是看你年岁不大,没想到你还会画符。”老板呵呵一笑,可从他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学过一些。”我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知小哥的师承是何处啊?”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 毕竟直接问人家师门是不太好的。 “这个不方便说。”我淡淡一笑并没有把我的师承告诉他。 听到我的话,老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吩咐伙计去准备东西了。 不一会儿,降龙木等材料已经给我备好了,我悄悄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就结账走人,就这么点东西花了我一千多块钱,我想起店里那一大把一大把的符纸,我终于知道我师傅为什么穷了,他不是挣得少,而是花的太多了…… 我临走的时候,老板叫住我说道:“小哥你要是画出符来,不管是什么属性的我这里都可以回收,而且价格绝对公道!” 这时,老板才露出了他的想法,原来是想让我帮他画符啊。 虽然,我有些意动,可我师傅教我的符咒虽说不上秘传但也不是拿来换钱的。 “行!要是我能画的多的话,一定找你!”我淡淡一笑,便转头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我看了一眼黑衣青年,笑问道:“刚刚谢谢你的善意提醒。” “你看错了,我提醒的不是你,是他。”黑衣青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不过,想必也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吧。 买好符纸后,我又买了些其他的法器,加上大墨镜给我的几百块钱,勉勉强强够用,我忽然觉得卖几张符缓解一下资金压力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看了看时间还早,我也不急着离开,就随意的在这里转了转,打听到不少的消息。 这条街是北海的阴阳街,这里的店铺基本上没有假的,只有档次不一样或者价钱的高低。 这条街基本上都是道士,就算不是道士也是学道的。 这里就相当于是道上的人的聚集地,这条街上不仅有殡葬还有风水,看命等店铺,几乎所有人都有点小手段。 毕竟没有手段的假把式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立足,这里看起来没有什么规矩,可暗地里都有人在管理的。 阴阳街其实就相当于生死客栈一样,只不过比起阴阳街生死客栈更加有规矩一些,实际上二者差别并不大。 走着走着就差不多走到尽头了,这条街不长不短,也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地摊,我忽然感觉到我胸前的簪子微微一凉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一般,我脚步微微一缓停了下来。 这家地摊上面摆的东西很少,而且摆的东西也很奇怪,其他的店铺都是古董之类的,可他摆的却是什么锅碗瓢盆,看起来就像是卖餐具的一样。 我胸前的簪子印记还在发凉,而且有一种愈演愈烈的感觉。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有缺口的碗,绿油油的锅,弯曲的勺子,最后我的目光停留在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上。 看到这块石头的时候,我感觉我胸前的簪子就像冰块一样寒冷,仿佛要把我冻结一般。 我可以确定,玉簪印记感应到的东西,正是这块黑漆漆的家伙。 “老板,这个石头卖吗?”我顺手拿了起来,这回别说是玉簪,就连我自己也感受到这个石头的奇怪之处,它竟然像是活物一般,拿在手里竟然还有心跳!! “卖啊!十万一件,摊子上的东西你随意挑!”老板穿着一身古旧的藏蓝色衣袍,双手拢在衣袖里,丝毫看不出他有做买卖的意思。 十万块钱!! 我的天,这个老家伙是不是疯了? 可更为疯狂的是,尽管他说了十万,可我仍然想要买下来,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要是错过了,这辈子恐怕就错过了。 尽管我没有十万块钱可我还是想试着和他交流:“老板,只是一块石头,十万块钱是不是太贵了些?” “既然你觉得它只是颗石头,那你别买啊,想要石头出去拣几块啊!”老板瞥了我一眼,靠在角落里,一脸的不屑。 我被顶的哑口无言,因为他说的对…… “我现在没有十万块钱,你能宽限我几天吗?”我咬牙问道。 只要我把吴立业的事儿搞定,十万块钱就有着落了,可这件事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所以我想试着问问能不能宽限我几天。 “我每个月的今天都会来这里,你可以下个月来买,如果我今天卖不出去的话。”这个老板完全不像是卖东西的,感觉像是来找茬的一样。 “……”我忍着把这个老板打成猪头的冲动,笑道:“好,我下个月来买!”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再次开口了:“还好你忍住了你的冲动,不然被打成猪头的就是你了!” 我脚步陡然一僵,猛然回头,只见他白了我一眼,继续将手拱在袖子里,闭目眼神。 第二十六章 上门 吴立业也感觉有点发毛,忙拉了我一把说道:“程老弟咱先走吧,咱回去带了钱再过来也行!”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下个月再过来。” 如果这个石头注定是属于我的,那它再过一百年也还是我的,如果它不属于我,即使我回去把买下来最后也没什么好结果的。 既然它今天不属于我,我也不想强求,反正该买的东西都差不多,而且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也给准备准备了。 出了阴阳街,吴立业带我直奔他家,连晚饭也是叫的外卖。 回到吴立业的家里,我把之前在阴阳街买的东西拿出来,最先把一副三清画像挂了起来,然后摆上香炉摆上贡品,沐浴焚香之后,正式给三清上了三炷香。 然后默念三清清心咒,让自己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我再次睁开眼睛。 此刻我的心静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虽然我这十八年的法术道行没练多少,但要论打坐静心我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我开始画符! 破魔咒,清神咒,定神咒,神行咒,铜皮铁骨咒……等一系列的符全都画了出来。 心绪无波的人画符的成功率是非常高的。 我的成符率能达到百分之三十,这一点就连我师傅也特别惊讶,因为他修道七十多载,成符率也就百分之三十五! 而正常的成符率一般都是百分之十到十五之间,所有老板才想和我买成符。 比起自己画还是卖划算一些,因为数据终究只是数据,实际情况要比数据更难,而这时就能突出我百分之三十成符率的恐怖。 画到七点的时候停笔,我画了三个多小时,成了十三张,而材料几乎快要耗完了,而这十三张符真正斗起来不见得够用。 由此可见,现在的架打不起啊,还没打呢已经好几千扔进去了,打完之后要是再受点伤,怕是几万块钱也堵不住…… 没钱,愁啊…… 好不容易接了个活儿,可是还没开始做呢,十万块钱已经被人预定了…… 我抹抹了眼窝留下了贫穷的泪水。 画完符吃了点饭,我就开始打坐恢复内力了,今天我激怒了她,以煞鬼的尿性,她要是今晚不来搞事情那除非晚上太阳出来了! 静坐了一个多消失,感觉自己消失的精力恢复了不少,就不敢再打坐了,这个煞鬼实力很强,要是我打坐的时候,她突然冲了出来,那我就凉了。 而且,晚上还需要有些布置,我从包里拿出一瓶黑狗血,用墨斗在窗户和门上弹了许多了墨线,然后还在门口布了一个七星阵法。 一切都布置好后,我再次坐了下来,默默恢复着体内的灵力。 而吴立业更是对我寸步不离,生怕我一走,就有个红衣女鬼冲出来把他抽筋剥皮。 在枯燥的等待中,十点的时候,一阵无比突兀急躁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咚!!” 吴立业几乎瞬间就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带说道:“她来了!!!” “咣咣咣!!” 到最后已经变成了砸门了!! 看着摇摇欲坠的门,我知道这个门应该撑不了几下,我果断起身体内的灵力瞬间涌出,手诀上下翻飞间,我周围的气场逐渐增强! “六甲天兵,听吾号令!降妖除魔,急急如律令!!” 就在我口诀出口的一刹那,久经摧残的房门终于被撞开了,一道血红色的影子犹如闪电一般冲了进来! 凶厉的鬼气瞬间扑面而来,犹如寒冰一样打在我的身上,寒气逼人! 就在血红色的影子快要撞到我的身上之时,我的身侧陡然金光暴涌,两把闪着金光的大剑陡然伸出,重重的点在那团血红色的影子上! 吼!!! 红衣女鬼痛呼一声,瞬间倒飞了出去!! 而我身边的六甲天兵同样一步追上,手里的大宝剑犹如附骨之蛆一般纠缠着红衣女鬼! 每次碰撞都引的她怒吼连连,虽然她看起来很恐怖,可遇上六甲天兵这种正经编制的武装力量,果然还是差了一点。 “死!!”红衣女鬼怒吼一声,眼角带血泪竟缓缓涌动了起来,更多的血泪涌出,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鬼气陡然暴涨! 就连六甲天兵也是微微一滞,似乎受到了鬼气带影响。 不过也仅仅一个迟疑,六甲天兵便再次扑了上去,锋利的宝剑划破了空气,瞬间来到了红衣女鬼面前,如箭矢般尖锐的箭锋直逼红衣女鬼的咽喉! 唰!! 两道寒光乍然亮起! 刺拉!!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想起,六甲天兵的大宝剑竟然被红衣女鬼生生挡住了! “嗬嗬!”红女女鬼朝我所在的方位冷冷一笑,双臂陡然用力! 嘭! 以力量见长的六甲天兵竟然被弹了起来! 好恐怖的力量…… 这时,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的双手再次挥动,双手一张,无数的白色小纸人涌了出来,手里拿着我给他们画的刀枪棍棒,朝着红衣女鬼扑了上去! “滚!!”顷刻间,所有的纸人就被吹了回来。 而六甲天兵也已经虚弱到了几点,被红衣女鬼打的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就在这时,我猛地一拍地板,体内的灵力顿时激荡开来,房间里面忽然亮起七道强光! 刺目的白光犹如太阳一般升起,将红衣女鬼牢牢的控制在了七星阵内! 暴怒不已的女鬼想要依靠自己的鬼气冲破束缚,却发现除了鬼气剧烈的消耗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个七星阵法虽然有些简陋,但在我师傅带改良之下,非常适合打这种小型的阵地战,尤其是晚上,把对方困在阵法之中,借助天上北斗七星的星力,来灭杀妖邪! 望着在大阵之中嘶吼不已的红衣女鬼,我心里无比冷酷,手诀翻飞,生死决里面的斩字诀已经被我捏在了手里,随着这一手诀成型,就连周围的的气场也发生了改变。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在你并没有杀了吴立业的面子上,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有什么冤屈你可以说出来,我作为走阴一脉的传人,自然会为你伸张,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到魂飞魄散的地步!可你要是继续冥顽不灵的话,那我只能超度了你了!”我冷喝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她愿意退步我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是! 可惜!她对我的话完全不为所动,而是积蓄着自己的力量,想要冲破七星阵的束缚。 看到这里我眼神微微一冷,斩字诀含而不发,只要她敢强行破阵而出,那我就只能送她去死了。 别说她区区一个煞鬼,就算是鬼将军都在我这一招下被我削去一臂! 一个煞鬼,怕是还承受不了我这一指! 就算她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扛的住我的一指,更何况刚刚先是便六甲天兵揍了一遍,又被七星阵消耗无比多的鬼力,现在捱我一指,怕是直接就会魂飞魄散! “你不要不识抬举,要不是我答应过我师傅,不会轻易动杀意,你早就魂飞魄散了!”我冷哼道。 “杀杀杀!!”红衣女鬼完全听不进去,只知道不停的冲击着七星阵! “既然你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了!”既然无法调和,那就该杀则杀,我也不是犹豫之人,事不可为也不必强求,我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手里陡然射出一道灵光! “吼!!!” 斩字诀狠狠的撞在了红衣女鬼的身上,瞬间发生了爆炸! 就连七星阵也支持不住,轰然破碎! 混乱中,红衣女鬼的身影一闪而逝,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声还回荡在我耳边。 “她死了吗?” 过了一会儿,吴立业才开口问道,毕竟刚刚那么凄厉的叫声。 看了看地上的一块黑色的东西,我摇了摇头道:“跑了,有人刚刚把她救走了,否则的话,今天她就走不了了!” “那她是不是还会回来?”吴立业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我能打败她一次,就能打败她第二次了!而且她背后有人,我们必须把她背后的家伙也挖出来!”我安慰了一下吴立业,这一次红衣女鬼受到了重创,能不能在斩字诀中活下来还未可知呢。 就算她真的活下来了,但是想回来找麻烦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这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吴立业愁眉苦脸的说道。 “我不管你怎么找,作为一个警察,连证据都不会找,还有什么好当的?”我鄙视了他一下,捡起地上遗留下来的黑色东西,看起来像是衣服。我交给了吴立业,查案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了,作为警察做事肯定比我方便的多! 吴立业看着我手里的现场证据,苦着脸捏过来左右看了看说道:“这就是普通的衣料,穿这种衣料的在街上一抓一大把,这我怎么找啊!” “那你去查一查她的家庭,看看她有什么亲人朋友没有,这也要我教你吗?”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回房了,这一天累死我了。 第二十七章 算计 今天确实挺累的,下午画了几个小时的符,本来就很耗精力,再加上和红衣女鬼斗法,无论是精力还是灵力消耗都很大,因此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汽笛声! 声音异常刺耳,仿佛从我的心底响起一般! 吓得我瞬间坐了起来,一坐起来我就愣住了,因为我根本不在床上,而是在一条寂静无人的公路上,昏黄的路灯在不远处亮起,没有尽头的一般。 望着周围无比陌生的环境,我心里一沉,感到一丝后怕,我竟然在睡梦中着了敌人的道! 不过,看来对方的目的并不是取我的命,否则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力气请我入梦。 本身我的道行就不算弱,要是一个不慎被我反应过来,很有可能会反噬施术之人! 而且这是直接作用到灵魂上的伤势,是非常恐怖的! 可对方既然敢直接对我施术,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而且他确实成功了。 看来那个红衣女鬼背后确实有人相助,否则以她的道行还做不到请我入梦! 我脑海中思绪万千,眼前的场景也在变化着,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灵魂被困在了一具身体里面,虽然我的意识还在,但我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动作,就好像在看电影儿一样。 “呼呼呼……”我或者说是她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寂静无人公路上快速的行驶着,尽管我只是个旁观者,可我仍然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焦急和不安,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恐惧。 就在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丁字路口,看到这个丁字路口,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瞬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拉进来,她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不过,让我疑惑的是,有什么话她不能直说吗,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就在我疑惑之时,一辆警察突然冲了出来!! 吱!!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惊慌失措带惊叫声,我面前的画面竟然开始颤抖。 这时,我看到吴立业打开车门走了出来,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我的胸前散发出无比惊人的寒意,下一瞬我的意识便回到了我的身体! 我眼睛陡然一震,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我的床头点着一根一梦黄梁,袅袅的烟雾无色无味,却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缓缓爬过去,伸手将其熄灭,心里无比凝重,有些气愤,我竟然被人不知不觉的摸进了屋里,来了一根一梦黄粱,这让我心里怎么能平静? 而且就算是入梦,那你好歹梦完啊,这么卡在一半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过,就目前而言,似乎证明了吴立业说的是正确的了。 但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话,她又何必这么缠着吴立业? 想必就在她被撞到之后,但可惜的是,关键时候,竟然被我胸前的玉簪印记给打断了,肯定是因为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从而散发出来的杀意让我胸前的玉簪印记出现了护主的反应。 我望着被人打开的窗户,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了,天已经亮了。 被搞了这么一出,我已经失去了睡觉的兴趣,望着窗外似醒非醒的天色,我向着窗子的方向,席地而走,体内的灵力犹如灵蛇一般缓缓在我的经脉里面流转。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修练了,既然今天正好有时间,那我正好修炼一会儿。 晨间的灵气正是最充沛的时候,天地间阴阳交合,打到了短暂的平衡状态,对于灵力带吸收速度,已经感悟能力都比以往强上一大截。 可自从师傅离开之后,我好像很久都没修练了…… 体内的灵力沿着不同的经脉在体内缓缓运转,我不知不觉间陷入了修炼中,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仿佛一时间血液沸腾了一般…… 灵力也在不知不觉中缓缓的增长着。 等我再次醒过了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可对我来说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 突然之间,我忽然有些理解那些民间传说。 说是从前有人去山里面砍柴,却在一处山顶看到两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在对弈,砍柴人一时兴起,就多看了几眼。 等他看完两位两者下棋,然后背着柴木下山,等他回到家里,他却傻眼了,因为他的妻子和儿子已经变的他都不认识了。 最后他才知道,离他进山,已经过去了三十载! 虽然这只是一个故事,可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等我走出房间,吴立业已经去上班了,只给我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如果我醒来可以去警局找他。 厨房里还给我留了早饭。 我倒也不客气,吃过早饭后,我便打了个出租车去警局了。 这次来到警局,我还是来到老地方,点了根儿烟,坐在马路牙子上望着面前人来人往。 望着一张张喜怒不一,行色匆匆的表情,倒也不失为一种修行,尤其是看到那一双双白花花的大腿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看到一双无比修长而又白净的大腿在我面前站定。 咦……这双腿……啧啧啧……好! 我不自觉的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在这时我是头顶突然传来无比清脆动人的声音:“看够了吗?” 恩??? 我一怔,猛然抬头就看到叶警官那高冷而又带着丝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对对啊!你看我干嘛,看够了吗?”我无耻的擦了擦口水,面不改色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反问道。 “昨天你也在这里,你是有事儿要办吗?”叶警官贝齿轻启,一举一动间无比的动人。 她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明明是天生媚骨,却偏偏冷到让你自行惭愧! 不过,我这人从来都不知道惭愧二字怎么写…… “怎么?你要帮我啊?”我笑嘻嘻是问道。 “那倒没有,我就是问问。”叶警官嘴角一翘,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这样啊……本来我还想着要约你去喝个咖啡的,看来这个面子你是不会给了。”我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 “当然不会!”叶警官说完,便踩着有节奏的步伐离开了。 望着叶警官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我总感觉她的身上有一股异样的气息,可我仔细感受的时候,仿佛又只是我的错觉。 中午的时候,吴立业穿着警服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档案袋。 “这是冯谨君的档案,除了一个已经下世的姥姥,她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比较要好的朋友。”吴立业说着把档案递给我,然后点了根儿烟烟去开车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丰田便驶了过来。 我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接过吴立业递过来的烟,拿出来冯谨君的档案。 短发,齐刘海,嘴角还有一个酒窝,笑起来一副清纯的模样,她的父母一栏写着未知。 下一刹,我的目光被她的出身年月吸引了,一九九四年,四月四日! 这个日子,在我们这一行属于大阴,凡是在这一天出身的孩子,大多都体弱多变。 忽然,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忙接着往下看,只见她的死亡时间赫然也是四月四日凌晨四点!! 巧! 太巧了! 巧到让我怀疑有人在暗中捣鬼!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冯谨君之所以实力这么强劲恐怕不止是她背后有人帮她,更重要的是,她的出生时间和她的死亡时间都是至阴之时! 如果有人在帮她一把,这样一来,她一死,她的天地人三魂就会变成无比精纯的阴魂!! 一个处女的至阴之魂,对于修道之人无论是作为鼎炉还是饲养着防身都是绝佳的选择! 而冯谨君之所以会这个时间死亡,绝对不是巧合!! 而是有人看上了她的魂魄,故意杀死她的。 想到这里,我顿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一般。 这么一想,我心里更加惊悚了! 这一切确实太巧了,我被卖到夜媚,正好被警察搭救,又碰到吴立业…… 这一切仿佛都是计算好的一般,一切都是那么正常,甚至正常到让我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里的蹊跷。 要不是看到冯谨君的档案,打死我都想不到我可能已经被人算计了! 看到我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吴立业也是微微一怔问道:“程小哥怎么了?” 他的命现在可是攥在我的手里呢,要是我把他丢下不管,冯谨君分分钟生撕了她。 所以看到我脸色不对,吴立业简直比我自己还难受。 “咱们被人算计了……”我苦笑一声,缓缓将冯谨君的档案合拢。 “什么意思?”吴立业一怔,无比疑惑的问道。 “冯谨君的死是一个局,你只是一个挡箭牌,就算没有人,冯谨君还是会死,只不过恰巧那天经过那里的是你!”随着我的声音吴立业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寻仇 “草他妈的,谁敢算计老子,让老子知道,非一枪崩了他!!”吴立业双目赤红,额头青筋串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虽然有些失态,但我还是可以理解他的,别说是他,换任何一个人,恐怕也会受不了。 这个背后之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背后之人固然可恨,可你要是不酒驾不玩忽职守,恐怕你也不会掺合到这里面。”我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哼!早下班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大晚上的谁不想回家睡觉啊,凭什么我要值班到那么晚!”吴立业气冲冲的说道,而且理由也是特别的奇葩。 我看了他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因果报应。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他竟然还是死性不改。 有一句话叫做,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要是这么下去,就算这次有我,那下次他还会遇到更大的劫难。 看到我沉默,吴立业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说道:“对不起,程小哥,我不是在和你发脾气,你千万不要生气。”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和我一个俗人斤斤计较!”吴立业陪着笑说道。 叮铃铃!!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看了吴立业一眼,接通了电话,淡淡道:“喂?” “你是程墨大哥吗?”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 “我是程墨,你是?”我有些疑惑,这个声音很熟悉,但一时之间我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程墨大哥,我是丁玲!我哥被嘉哥的人带走了,求求你救救他!”丁玲声音颤抖着,听的出来她很害怕。 我心里微微一沉,没想到上次那个嘉哥竟然把丁磊抓走了! 虽说我们之间的交情不算深,可要不是我上次出手打人,想必丁磊也不会被这些人抓走。 所以说,这个因果还得我来了结! “好,你先不要急,我知道了。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我示意吴立业马上停车。 “我在你家楼下。”丁玲带着哭腔说道。 “你哪儿都不要去,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我和吴立业说道:“鑫源路幸福小区,马上送我过去!” “程小哥,你不会是……”吴立业一惊,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他还以为我真的生气了。 “被废话了,赶快送我过去,我有事要处理!”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看到我没生气,吴立业瞬间换了一个笑脸,屁颠屁颠的开着车调头回去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回到了大墨镜住的公寓。 远远就看到丁玲一脸愁容的站在楼下,而大墨镜则是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说,丁玲都没有任何反应。 吴立业缓缓把车在她面前停住,我开门下车,瞄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大墨镜,看向了丁玲。 只见她双眼红肿,脸上隐隐有着泪痕。 “丁磊在哪儿?”我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看到我的一瞬间,丁玲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可她还是强忍着,哽咽着说道:“他被抓去夜媚了!嘉哥留下话来,要是没有三十万,他就把我哥卖给夜媚……” 听到夜媚这两个字,我的心情无比复杂…… 本来紧张的感觉渐渐轻松了下来,毕竟丁磊在哪里还上过班呢,要是真的被卖给夜媚,他说不准还很愿意呢! 当然了,这个话我并没有说出来。 “那我现在马上去夜媚救你哥,你等在这里!”我说完便准备上车离开。 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丁玲突然上前一把拉住我,一脸哀求的看着我:“我也去,求求你了……” “不安全,我们可不是去讲道理的……”我还在尽力说服她,不过…… “你到时候待在车里就行了,我保证把你哥完完整整的带出来!”我嘱咐道。 丁玲用力的点着头,竭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看到她憋泪的模样,我心里微微一软,忽然想起了灵灵,也不知道这个丫头最近怎么样了…… “别哭了,上车吧!”把丁玲安顿好,我回头看向了在一旁搔首弄姿的大墨镜。 “你要不要一起去?”他可是人字号的甲级客官,要是他也愿意去是话,绝对是一大助力! “算了吧,大家斗狠这种事儿就交给你们年轻人吧,我老人家就不参与了!”大墨镜打着呵欠,踩着人字拖正准备回去。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忽然开口道。 “在下……正是有着北海吴彦祖之称的安天宇……哎哎哎!你们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安天宇在后面叉着腰破口大骂。 “你哥什么时候被抓走的?”我回头看向了坐在后坐的丁玲。 丁玲抹了抹眼泪,说道:“一个小时以前,要不是刚刚那个大哥出手,恐怕我也被那些王八蛋带走了。” “那他为什么不把你哥救下来啊,以他的实力,他应该能办的到的!”我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我求他了,可他根本不管……”丁玲嘴角浮现一丝苦涩。 “为什么啊……”我望着窗外不停闪过的风景,思绪渐渐飘出去很远。 我们所在的公寓离夜媚有点远,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 到了夜媚私人会所,我让吴立业和丁玲待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向了夜媚。 上次在这里是晚上,脑子还有些混沌,根本什么都没注意。 打量着夜媚的外面,看到出来设计这家会所的人,还是有点水平的,起码该注意的东西全都注意到了,无论是阴阳还是风水该有的都有,难怪就连我都被卖到这里了…… 可就在我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两个身材魁梧的保安伸手拦住了我,语气生硬道:“这里是私人会所,请出示你的邀请函!” “我找嘉哥。”我微微一笑说道。 “……不管你找谁,没有邀请函一律不允许入内!”保安非常敬业,坚决不放我进去。 “这样啊……”我看死无奈的挠了挠头,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以为我要走的时候,我突然回头,右拳瞬间挥出,犹如闪电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右边的保安身上。 “找死!”另外一个保安大吃一惊,脸色一变,蒲扇般的大手向我罩来。 看的出来,他应该也练过,可再怎么练过,他也只是个凡人,要是连两个保安都收拾不了,我还修什么道啊! 虽说师门有规定,对付普通人不能用道术,可这丝毫不影响我出手…… 微微一低头,避过他的巴掌,左手犹如蛟龙一般探出,狠狠的扣住他的右肩,往下一拉! 我的右漆瞬间抬起!! 嘭! 一声闷响,保安泛着白眼缓缓倒下。 转眼间撂倒两个保安,我拍了拍手,朝着里面走去,由于这边的玻璃全是那种有颜色的玻璃,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都很难发现另外一边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前台的两个浓妆艳抹的小姐正在低头玩手机呢。 我面带微笑的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柜台。 两个小借忙抬头看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般的微笑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嘉哥今天来了吗?”我笑眯眯的问道。 “嘉哥啊!来了啊!”另一个小眼睛的小姐答道。 “我是他的朋友,能告诉我他在几楼吗?”我目光灼灼的盯着小眼睛的小姐,微微一笑问道。 感受到我的目光,小眼睛的小姐异常大胆的给我抛了个媚眼,娇声道:“嘉哥和雨姐在三楼……” “谢谢,你很漂亮哦!”我无比绅士的对她弯腰道谢后,朝着不远处的电梯走去。 无视身后那火热放肆的目光,我缓缓走进了电梯,朝三楼行去。 一上三楼,就隐隐能听到低沉的声音和各种嬉笑的声音,还有不少穿着猫咪服装的服务生端着酒水在走廊里穿梭。 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嘉哥所在的地方,我缓缓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开门了。 一开门里面的音浪顿时冲了出来,还有着各种汗臭与劣质香水混杂的味道传来。 “小子,你找谁?”给我开门的是一个染着绿毛的青年。 看到他飘逸的绿发,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 “我找嘉哥。”我微微一笑道。 听到我找嘉哥,绿毛青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闪身让开,同时扯着嗓子喊道:“嘉哥,有个小子找你!” 我无比自然的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这时,房间里面的音乐忽然低了下来,房间里的嘈杂声也静了下来。 只见嘉哥头上戴着一个网状小帽帽,手里搂着一个小姐姐,嘴上的笑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陡然凝固! 我四下找了找,发现丁磊被绑了起来,扔在墙角,脸上隐约间有着淤青…… 看来这些家伙没少招呼他。 我四下看了看,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自顾自的从包里取出香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也不多话。 “哎?小子,见到嘉哥不问好,就这么坐了?”刚才给我开门的绿毛青年看到嘉哥的脸色有些难看,瞬间就猜到了些什么。 第二十九章 再入警局 于是乎,他气势汹汹的向我走了过来。 就在他离我还有一米,我突然起身,闪电般抄起桌上一个空酒瓶,对着绿毛青年猛然砸下! 啪唧!! 酒沫四件,玻璃碴子飞的到处都是。突如其来的酒瓶子,绿毛青年似乎没反应过来,还一脸懵逼的站着。 直到鲜血顺着他额头流下来带时候,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狼嚎般的惨叫声,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我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掂了掂手里的残渣,随手扔在了嘉哥面前的桌子上,发出无比清脆的声音。 “兄弟!你到底混哪条道上的,三番五次的和我们作对,是不是有点过了?”嘉哥沉着脸,虽然眼睛都快要喷火了,可他头上的伤口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要冲动。 “哪条道?我混的是正道,走的是大道,行的是侠道!有何指教?”我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的看着嘉哥。 听到我的话,嘉哥脸色更加难看了,反倒是她怀里的小姐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看到嘉哥一脸食了屎的表情,小姐姐忙又把脸板了起来。 “你这是把兄弟们往绝路上逼啊……”嘉哥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他周围的小弟也是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模样。 “我逼你怎么了?就凭你也配和我要资格??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的熊样,一群披着人皮的渣滓也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我忽然起身,狠狠一脚踩在了玻璃桌上。 一寸厚的玻璃直接被我一脚踩裂了! 本来还蠢蠢欲动的几人,脸色微微一变,悄悄拿起的酒瓶又悄悄放了下来。 “他爸欠我钱,如今他爹跑了,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嘉哥有些声嘶力竭的喊道。 “是吗?那你把借条拿出来,要是上面写清楚了他们欠你钱,把这个钱我出!”我无比平静的看着嘉哥,淡淡的说道。 听到我突然和他讲道理,嘉哥微微一愣,过了一秒才恶狠狠的说道:“他爸欠的是赌债,哪来的欠条?” “没有欠条,那我们怎么还债,总不能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吧,你要说一个亿,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我摊了摊手道。 “我……我,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嘉哥忽然憋出这么一句,说实话,我被他逗笑了。 就连他自己说完都是一脸尴尬…… “要不这样吧,你给个恰当的价格,这个钱我就替他还了,你觉得怎么样?”我忽然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行!别说我嘉哥不给你面子,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件事你出面了,我给你减一半,十五万!只要十五万,我嘉哥说话算话,保证再也不会找他麻烦!”嘉哥一拍桌子一副义薄云天大义凛然的模样。 看的我差点又把酒瓶拎起来,还好我周围没有酒瓶了…… “你先把人放了,咱再谈债务的问题,你觉的呢?”我扫了一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丁磊。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去把他放了!”嘉哥对手下人招呼一声,马上有人跑过去给丁磊松绑。 “程兄弟你怎么来了?”丁磊鼻青脸肿的跑过来,一边擦血一边无比紧张的看了看周围,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你要感谢你妹妹,不然我肯定不会过来的。”我白了他一眼,把他拽到一边,看向了嘉哥。 “怎么样兄弟,人我也放了,债也少了,你怎么看?”嘉哥看到我似乎没有了出手的迹象,终于恢复了镇定,甚至还点了根儿烟。 “还是有点多……”我皱了皱眉,十五万……我掏了掏兜,好像不太够…… “九块八怎么样?你给我找两毛。”我抽出一张十块钱拍在桌子上一脸期待的看着嘉哥。 只见嘉哥的脸色由红到白,又由白到黑…… “你玩儿我??”嘉哥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看着我。 “没有啊!”我有些无辜的摊了摊手。 “实在不行,那两毛我不要了,就当是利息了怎么样?”我一脸的认真。 “你!!”嘉哥气到浑身发抖。 “怎么了?生气了?这就生气了?你用莫须有的借口去欺负他们兄妹的时候怎么不生气,轮到你自己就受不了?我觉得你应该就是欠揍了!”我话语一落,周围的小混混们顿时一拥而上! 砰!!!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巨响传来,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队警察涌了进来,呼喊着:“统统抱头蹲下!!” 唰!! 几乎瞬间,我周围的混混全都抱头蹲了下来! 我回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一个高个子的警察身上。 而他正好也看到了我,嘴角一翘,露出一丝阴狠至极带笑容,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快蹲下啊!!”丁磊看到警察向我走来,无比焦急的拉了一下我的裤腿。 不过,我并没有蹲下,而是面无表情带看着像我走来的警察。 “统统给我蹲下!!”他一边叫一边从腰里抽出警棍,一脸狞笑的向我走来。 我心里渐渐变带无比冰冷,上次那一拳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呢…… 就在他快要走到我身边之时,忽然响起一道无比清脆但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周禹你给我站住!” 是她! 熟悉的声音,我心里微微一松,紧握的拳头放松了下来,侧头一看,叶警官面无表情的大步走来。 走到周禹旁边的时候,她脸色异常阴冷,语气没有丝毫感情道:“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是警察!” 周禹脸色无比难看,可他却丝毫不敢反驳叶警官,一言不发的缓缓退后。 叶警官说完回头看向我,眼神微微一闪,斥道:“蹲下!” “yes,sir!”我敬了个礼后,就嬉皮笑脸的蹲下了。 毫无疑问,我再次坐上了去警局的车,又和丁磊这个倒霉鬼被关到了一起。 “天涯何处觅知音……”丁磊咧着破嘴,又想吟诗,但被我果断的打断:“闭嘴!” “……”丁磊一捂嘴巴,瞬间安静了下来,我回头看向一脸温馨的嘉哥。 这老小子一脸衣锦还乡的模样,一脸深情的摸了摸看押室的墙,口水差点没流出来,什么毛病了不知道。 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程序,有人来认领,就能离开。 过了没多久,看押室的人就被人领走了,我被带进了审讯室。 一进审讯室,就看到叶警官坐在对面,旁边坐着被我甩了一酒瓶的绿毛青年。 我心里微微一动,这次怕是没上次那么好担保了…… “他头上的伤是你打的?”叶警官看了我一眼,玩弄着手里的笔问道。 “是!”我也不狡辩,老老实实的承认了。 “理由。”叶警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拿起笔在纸上快速的写了几个字。 “他的头发太绿了,看着不爽。”我理直气壮带说道。 “你!!”绿毛青年无比悲愤的看着我,一脸委屈的模样。 叶警官脸色一冷道:“这里是警局,都给我严肃一点!!” “程墨故意伤人,处以七天行政拘留,以及承担张强所有的医药费!”说完,叶警官便拎着档案离开了。 叶警官一走,我缓缓回头看向了绿毛青年,嘴角一咧问道:“医药费九块八够不够?” “你想的美!!”绿毛青年气的大叫。 可当他看到我幽幽的眼神时,底气莫名其妙的就弱了下来,嘟囔道:“打了人还不想赔偿,你比我还像混子……” 嗤…… 我被他逗乐了,刚想安慰安慰他的时候,吴立业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我无比苦闷的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拘留室……” 看到吴立业的刹那,我忽然想起冯谨君的事儿还没完,我要是被关到拘留室的话,吴立业岂不是…… 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我回头看向了吴立业,沉声问道:“有没有办法不被拘留?” 吴立业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七天是硬性规定,就算你花再多的钱也没用,当然,如果你上面有人的话,倒是可以。” “既然这样,你现在赶快回家……”我刚说话,吴立业立马摇头打断道:“我不回,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不会回去的!” 吴立业确实害怕了,之前还只是在梦中,并没有亲眼见过,现在见过之后,他是彻底毛了,对于他老说,我就是那根儿救命稻草,只有紧紧抓着我,他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你必须得回去!”我紧紧盯着他,说道:“我的法器都在你家里,你要是不拿来,晚上我们很难对付她的!” 听到我让他回去拿东西,吴立业的表情终于镇定了几分,可他眼底的恐惧依旧没有消退,说实话要是没有必要,打死他他都不愿意再回那个家…… “好吧……”吴立业吞了吞唾沫,想到我昨天那些布置,他知道我的法器还是很厉害的,纵然心里有些恐惧,但他还是颤抖着点了点头。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拘留室,把我送进去之后,吴立业就走了。 第三十章 你死我亡 现在还是白天,我并不是太担心吴立业的安全,毕竟之前对方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他,其实就是现在对方要取他命的话,我恐怕也阻止不了,毕竟我不能一直都待在吴立业的身边。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如果今晚她再次追来的话,这里这么多人会不会误伤,而且弄的事儿大了,也不太好。 我们这一行也算是行走在暗处的,要是被摆在明面上,很容易就造成居民恐慌,政府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我们这一行干活能在晚上尽量选在晚上,能不被人看到尽量不被人看到。 不过,今天我怕是难以做到两全其美了。 还好拘留室是单间,否则就更糟糕了。 过了很久,吴立业都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忙上前拍着拘留室门,喊叫道:“来人啊!!救命啊!!” 在我的呼喊声中,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周禹那张让人犯恶心的脸出现在了门外。 “怎么了?”周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隐约能看到他眼底的厉色。 “吴立业出事了!!”我沉着脸,尽可能让我的语气平静一点。 “他出什么事儿?”周禹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你现在马上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了!”我也很无奈,我要是说吴立业可能遇到鬼了,这个王八蛋绝对转身就走。 “你怎么知道他出事儿了?难不成你还会算命?”周禹嗤笑一声,脸色突然变冷,斥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要是再敢出什么幺蛾子,当心我整死你!” 听到他的话,我知道让他去救吴立业基本是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突然出手,把手顺着窗栏闪电般伸了出去,一拳狠狠的打在了周禹的脸上! 这一拳我没有保留任何的力量,既然好话没用,那就别管我了,正好上次的账,老子还没和他算呢!! 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周禹打倒在地,鼻梁处出现了无比明显的凹印,鲜血犹如小溪一般潺潺而下! 剧烈的疼痛使他叫出声来,但由于这边的警察并不多,因此并没有发现拘留室的这一幕。 过了一会,周禹终于从剧痛之中挣扎了出来,缓缓起身,猩红的血液到处都是,他的眼神异常的暴虐,身体都在发抖,他绝对没想到我竟然会对他出身。 看到他向我一步步走来,我的眼神渐渐锐利了起来,只要他一开门,我就会冲出去,比起越狱,还是一条人命更加重要。 就在他走到门前的时候,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无比阴冷的气息,就像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出现一般。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抹凄冷的红裙出现在周禹的背后,一双怨毒而又充满的怨气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我! “冯谨君!!”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点点的钻进周禹的身体里面,刹那间周禹的双眸就变成了暗红色,阴冷怨毒的气息犹如雾气一般从他身上蔓延出来…… 周禹或者说冯谨君伸出殷红嗜血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嘴边的血迹,露出一抹诡异至极的笑容,伸出苍白至极的手掌,抓着拘留室的锁头,猛然一拽,刺拉一声! 锁头应声而落! 妈的!! 危险的气息犹如毒蛇一般撕咬着我的神经,这个时候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我毫不犹豫的咬破中指,闪电般结出一个手印,体内的灵力崩涌着没入我的手印之中,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威压凭空出现。 “六甲天兵,听吾号令!降妖除魔,急急如律令!!”我大喝一声,体内灵光暴涨! 就在这时,冯谨君已经走了进来,片刻时间她已经长出了一寸多长的黑色指甲,由此可见她的怨气是有多么的重,虽然我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怨气为什么会这么浓重,但此刻绝对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唰!! 寒光乍起,漆黑的指甲夹杂着浓重的鬼气对我电射而来! 铿!! 两柄金色的大剑凭空伸出,狠狠的砍在冯谨君的鬼爪之上! 鬼气与灵气碰撞,发出无比激烈的波动! 两个六甲天兵凭空跃出,仿佛两个门神一样,站在我面前,对冯谨君冷眉而对。 两个六甲天兵比起上一次来,身形明显凝实了许多,实力自然也要强盛一分,虽然不见得能压的住冯谨君,但起码让她不敢为所欲为,虽然法器不在身边,可她要是以为我没有其他的手段的话,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两个灵气化身救不了你……”冯谨君开口了,冰冷的声音让人莫名觉得心里一寒。 “嗤,一个连真相都不知道的可怜鬼,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昨天要不是有人救你,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站到我面前?”我话语一落,在冯谨君怨毒阴冷的目光中缓缓结印,正是昨天的斩字诀! 周身的灵气缓缓围绕,一股莫名的气势从我身上升起,我的指间散发出一股极端凌厉的杀伐之气! 感受到的气势,冯谨君的眼神微微一闪,周身的鬼气瞬间弱了几分,看的出来对于斩字诀的恐怖,她还是心有余悸的…… “真相?真相就是你们这群人通通该死!!”冯谨君猩红的眼底攀爬出丝丝黑气,眨眼间她周身的鬼气就又浓郁了起来! 这次,就连六甲天兵都感到一丝不安…… 我心里微微一沉,这个家伙竟然隐隐有化魔的迹象,这时我才发现我还是太小瞧她背后的那个家伙,他想要的恐怕不是一个至阴鼎炉,而是一个阴魔!! 凡是沾上了魔字的,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无论是什么魔,它的诞生往往意味着尸山血海,白骨成堆!! 没想到区区一个冯谨君竟然有这等本领,难怪他背后的人策划了这么多,太可怕了…… “冯谨君!!你还执迷不悟!你知不知道你被人利用了?包括你的车祸你的死因全都是有人算计你,你还要错下去吗?”我怒吼道,说实话我有点慌了,倒不是说怕她杀我,而是怕她要是真的成了魔,那就太可怕了,这座城市恐怖有无数人要死去,到时候无数的阴魂出现,人间恐怕就要陷入大乱。 越想我越觉的可怕,我忽然发觉我看到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冯谨君背后的家伙绝对在策划一件大事!! “哈哈哈哈哈桀桀!利用?那又如何?只要他能帮我,就算被他利用又如何?只要能报仇,就算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大不了粉身碎骨,你死我亡!!”凄厉刺耳的声音在我耳边阵阵回响。 粉身碎骨,你死我亡!!! 感受到她的决绝,我真的被吓到了,一个无牵无挂,连死都不怕,一个几乎没有软肋的鬼,你怎么收? 难怪她会有入魔的征兆,这种极端到的煞鬼,简直是成魔的最佳人选。 而且,听她的话,她似乎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只不过她根本不在乎,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会在乎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事儿。 对她来说,除了报仇,其他的都是闲事! 我心里微微一颤,不由的露出一丝苦笑,不知道我师傅在这儿的话,他会如何处理。 我没想到我一出道就碰到这么棘手的家伙,一时间我竟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是好。 呼…… 既如此,那就你死我亡!!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斗上一斗吧!!”我面色平静的看着冯谨君,手诀一变,惊人的杀气陡然爆发!! 走阴一脉,不求身前身后,只求无愧于心!! 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符咒,正是我昨天画的符咒,由于符咒比较容易携带,画完之后我就随手收了起来,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我们铜皮铁骨符,神行符,破魔符,我一股脑的用道火引燃,感受到渐渐强大起来的自己,我的自信又上升了几分。 我们师门的符咒与茅山和符宗的符咒有些区别,他们是直接使用,我们则需要用自身的道火引燃,才能发挥作用。 这一点,比起茅山和符宗,我们的威力明显更强,但是使用的限制也比较多。 茅山和符宗的符就算落在普通人的手里,他们也能使用,但是我们的符却不行。 感受到体内不停激荡的符力,我眼神一变,脚下一错,犹如一道闪电般冲出,手决翻飞,体内的灵力暴涌而出! 感受到我的杀意,冯谨君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顿时化作一道残影,朝我猛地扑了上来! 她一动,六甲天兵自然也不会示弱,暴喝一声,便拎着长剑迎了上去! 虽然冯谨君的实力强悍,但起码她现在还没有成魔,真正打起来我也不是没有胜算,只要我的斩字诀还能使用,我就有获胜的可能。 我就不相信昨天那么重的伤势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 四道身影瞬间碰撞! 第三十一章 逆死诀 两柄金色的大剑,一上一下刺向了冯谨君,我紧捏着斩字诀,紧紧盯着冯谨君,只要她露出破绽,我就送她上路,今天不管是谁都无法阻止我!! 唰! 两柄金色大剑凌空斩过,丝毫没有碰到冯谨君,她就像柔软的就像是一团气体一般,脚下一点,从两柄剑的中间穿过! 好机会! 我脚下一错,身形微闪,斩字诀对着冯谨君当头罩下! 灵光暴涌间,听到一声不屑的冷哼,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突然从冯谨君的嘴里钻了出来,怪笑着朝我咬了过来,腥臭恶心的味道扑面而来!! “咄!!”我眼神一凝,舌尖顶住上颚,斩字诀瞬间轰出!! “啊!!”斩字诀犹如一道利刃一般狠狠的扎了进去,汹涌而来的鬼气却犹如遇到了天敌一般,疯狂退让! 骷髅脸上的怪笑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惊恐,疯狂逃窜! 而斩字诀却像附骨之蛆一样映在骷髅上蒸腾着它的鬼气,眨眼间骷髅头便缩小到了足球大小,而它脸上的斩字诀没有丝毫的减弱,仍然在不停的吞噬着骷髅的鬼气。 冯谨君猩红的双眸闪烁着怨毒至极的神色,但她却丝毫不敢上前,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我,让骷髅自生自灭。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斩字诀,可它的威力仍然让我无比的震惊,刚刚的骷髅头明显就不是冯谨君的鬼头,以她现在的状态,连自己的需求都满足不了,更别说是养鬼头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鬼头应该是她背后的人供她修炼的鼎炉,但是被她用来挡刀了。 虽然这个骷髅头少说也有两三年的道行,可是在斩字诀恐怖的攻击力下,仅仅坚持了几个呼吸就彻底被灭杀了。 唰! 就在我满意于自己一招的威力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道幽光闪过,恐怖的鬼气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扑面而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的指甲已经长到三寸长,漆黑如墨的利爪释放着刀刃般的杀伐之气! 对着我的双目,怒抓而来,从她暴虐至极神中我可以看到她汹涌的杀意! 她绝对想置我于死地,这一爪抓要是抓实了,那我就可以嗝屁了。 不过,想要我的命,哪有那么容易!! 我腰眼发力,猛然后翻,堪堪避开冯谨君的攻击,与此同时一拳轰出! 轰!! 用了铜皮铁骨符,我的力量得到极大的增幅,一拳打出,虎虎生风,打在冯谨君的胸膛之上,发出沉闷无比的声音。 冯谨君上了周禹的身,恐怖的鬼气将他的身体塑造的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一拳打上去,恐怖的反震力震的我胳膊发麻。 唰!! 寒光暴涨,如凛冬般寒冷的鬼气陡然爆发,漆黑的鬼气中,一双苍白如纸的手闪电般伸出,夸张无比的指甲狠狠的插向了我的胸膛!! 我心里骇然,忙向后一撤,双臂架起。 嗤!! 冯谨君的速度比我快,虽然我的双臂夹住了她的利爪,可是三寸多长的利爪还是狠狠的插进了我的胸膛之中! 铜皮铁骨符犹如纸糊的一般,刹那间便被攻破,阴寒至极的鬼气一进入我的身体,就顺着血液流向我的全身,想要冻结我的身体! 我发现我还是小瞧了冯谨君,她的实力即使比不上鬼将军,但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我和她硬碰硬还是太莽撞了! 不过……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冯谨君,狰狞的表情,暴虐的眼神,完全没有丝毫的人性! 仇恨已经彻底吞噬了她的心志,恐怕很难救回来了,既然如此那就当杀!!! 虽然我被她重创了,可这同样是她离我最近的一次,要是不给她留点东西,她还以为我们走阴一脉好欺负呢!! 就在她不屑的看着我的时候,我突然松开双臂,迎着她的爪子冲了上去,一抱将她抱在怀里!! 强忍着剧痛和寒冷,我憋着一口气,双手猛然挥动! 一道又一道手诀被我打出,虽然我的体力一直都是弱项,可在符法道诀上,同龄之中,就连我师傅也不如我!! “精精灵灵,头截甲兵,左居南斗,右居七星,逆吾者死,顺吾者生,急急如律令!!!”口诀发出,我体内仅剩的灵力瞬间受到了指引,沿着我的经脉朝着我的手指凝聚而去! 就连我胸前的玉簪印记也隐隐发凉,一丝丝精纯的灵气沿着经脉缓缓涌出! 感受到背后的波动,冯谨君虽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是鬼怪之物对危险的预知能力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威胁,她猛然拔出利爪狠狠的插进了我的肩膀之上,猛然发力,想要被我的双臂撕扯下来!!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传来,而我的法诀只完成了一半,就在我绝望之时,两柄金黄色的大剑陡然从天而降,夹杂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狠狠的扎进了冯谨君的肩膀之中!! 啊!!! 六甲天兵是灵体所化,就连他们手中的大剑也是灵气凝结,对于冯谨君来说自然克制力极为强悍!! 由于六甲天兵的金剑是灵力所化,因此对于周禹来说倒是没什么危害,但是对冯谨君的伤害就极为可怕了。 刺耳的嘶吼声在房间里面回响,我能感觉到我肩膀所承受的力量在缓缓减弱,虽然剧痛没有减少,但我还是坚持着继续结印!! 一剑过后,六甲天兵的身影便的极为黯淡,这也说明他们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快要离开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两个六甲天兵突然紧握着剑柄,体内的灵力忽然汹涌了起来,犹如河流一般朝着冯谨君肩膀上的金剑汇聚而去! “道之所存,虽千难万险,但吾辈亦往矣!!”清澈高亢的声音陡然响起,犹如震天大鼓一般在我耳边激烈回响! 我陡然一怔,感觉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一般,须臾间化作一道暖流冲向我的四肢百骸,本来快要枯竭的丹田陡然间汹涌了起来! 胳膊上的剧痛依旧强烈,可我带心情却渐渐平静了下来。 道之所存,吾辈往矣!! 念头一转,手诀猛然加速,疯狂的灵力汹涌而来! “疾!!”手诀完成,我低吼一声,猛然拍向了冯谨君的后心!! 啊!!! 凄厉而又恐怖的鬼叫顿时响彻房间!! 听着冯谨君的嘶吼声,我强撑着把她推开,身形一晃做到了地上,望着满地打滚的冯谨君,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逆死诀专杀恶鬼邪魔,怨气越深,威力越大! 不管多么恐怖的鬼物,都无法逃脱!! 不过代价极为恐怖的,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减弱,我透支了我的生命力,这次就算是不死也活不了几年了…… 我望着气息渐渐变弱的冯谨君露出一丝苦笑,她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人,她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的…… 就在我唏嘘之时,我胸前的玉簪忽然发出了一丝温暖,流向我的全身,而且这个温度还在逐渐的增强,几个呼吸间,我胸前的玉簪印记便变的无比滚烫! 就在这时,一个一身黑袍的人突兀的出现在冯谨君的背后,整个人都笼罩在宽大的衣袍里。 随着他的出现,我胸前的热意愈加滚烫,仿佛要烧着了一般,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只见他缓缓蹲下,伸出一双布满了血红色纹路的双手,轻轻映在冯谨君的额头之上。 一股深邃而又邪恶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冯谨君身上的鬼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受到了滋养一般,竟然开始反扑逆死诀的灵力! 感受到反扑而来的鬼气,逆死诀的咒印猛然一亮,仿佛被激怒了一般,毫不示弱的朝着鬼气冲击而去! 甚至暗金色的灵力朝着黑袍人撕咬而去! “嗯?” 清冷而又漠然的冷哼声响起,中性的声音甚至让我无法判断他的性别! 不过,下一刹一股更加霸道的力量从他的身上暴掠而出! 短短几个呼吸间,逆死诀散发出来的金光就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但逆死诀却仍然在死死挣扎,道道厉啸不停的从冯谨君的嘴里响起,逆死诀的顽强对于她来说绝对是折磨! 双方不停的撕扯下,逆死诀散发出的灵力越发黯淡,而冯谨君周身的鬼气却更加的浓稠,她的惨叫声也渐渐归于平静。 “该走了……”依旧是那般漠然而让人捉摸不定的声音。 冯谨君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竟然没有扑上来取我的命,而是无比乖巧的离开了周禹的身体。 黑袍人一挥衣袖,冯谨君便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已经微弱的说话声。 就在我以为黑袍人要离开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惨白的手指,对我轻轻一点,一道猩红至极的灵力对着我暴射而来!! 该死!! 我心里一凉,虽然想要躲避,可我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轰!! 猩红的灵力犹如一粒火焰一般,落在我身上之后,瞬间化作一团赤红色的火焰,陡然将我吞噬!! 第三十二章 九黎封印 “找死!!!” 一声熟悉而又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看到一道身影从我眼前闪过,但我并没有看到是谁…… 我的意识瞬间就被那恐怖的火焰所击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唐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大唐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其以明年为大周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钦此!!”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上,一袭明黄五爪金龙袍明耀长空,九彩流苏紫金冠艳压万古,丹唇轻掀,凤眸慢抬:“众卿平身!” “谢主隆恩!!” “……” “吾之敌手尽皆化作累累白骨,吾……可谓不仁?” “不曾,吾皇……万岁!” “吾谋帝位,弑夫杀子,吾……可谓不慈?” “不曾,吾皇……万岁!” “吾对万民,精革改制,杀贪废官,吾……何罪之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婉儿,为朕梳妆可好?” “……好” “婉儿,你想要什么?” “婉儿只要陛下……” “哈哈哈……” ……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久久出神。 过了一会儿,突然传来开门声。 我微微转头,只见丁玲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看到醒过来,明亮的眸子微微一亮,嘴角顿时掀起一抹弧度。 “程大哥,你醒了?”丁玲的声音比较轻微,可能是怕吵到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道。 “安大哥三天前把你送回来,让我照顾你。”丁玲微笑着答道。 “他人呢?”我眉头微微一皱。 “他没和我说,但看他似乎是很急的样子,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丁玲说着,轻轻舀了一勺汤汁,凑到我面前。 闻到汤汁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我毫不掩饰的吞了吞口水,忙往前凑了凑。 丁玲轻轻一笑,小心翼翼的喂着我,一大碗鸡汤喝完之后,我仍有些犹豫未尽。 可丁玲坚决不给我盛汤了,她说病人不能吃太多,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我摸了摸鼻子又坐了回来。 “他又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我坐起来一些问道。 “没有!”丁玲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警局最后出声的人应该就是安天宇。 警局出了这么大是乱子,他都能把我弄出来,看来这家伙能耐不小啊! 不对啊!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最后的时候我被黑袍人攻击,全身都烧了起来,可目前看来,除了虚弱一点,似乎没什么不妥啊!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似乎我的灵力变强了…… 我有些不知所以然,明明是必死的局,为什么会这样呢? 而且…… 我一把拉开胸前的衣服,只见只见的黑色的玉簪印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团火焰的印记,甚至我隐隐能感觉到这团火焰在流动。 比起之前的印记,这团火焰无比的舒服,丝丝温暖的气息不停的散发。 “程……程大哥,你干嘛!”就在我陶醉在自己的身体变化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丁玲嗔怒娇羞的声音。 我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丁玲还在旁边呢! 我忙一把有把衣服拉了回来,挠了挠头,无比尴尬的笑道:“那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乱想……” “你想看慢慢看,我先出去了!”丁玲佯装生气的瞪了我一样,端着碗就离开了。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我老脸一红,又悄悄看了看胸前那金黄色的火焰印记,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后,我就收拾收拾下床了。 离开房间,丁玲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我的声音,她并没有回头,刚刚的尴尬还没有过去。 找了一圈发现我的手机找不到了,我问道:“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丁玲回头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看到,要不你先用我的手机?” “算了!”我想给吴立业打个电话,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可是我又不记得他手机号。 只能作罢。 在客厅待了一会儿,总觉得不舒服,我就起身回房睡觉去了。 可能是因为刚受完伤,身体比较虚弱,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我被一阵无比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老子还以为冯谨君又来了,不过细细一听好像又不是,最主要带是我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鬼气,要是冯谨君那个蠢女人来的话,隔十栋楼我都能嗅到她身上的鬼气。 打开门后,一个人影顿时倒了进来。 就在我准备躲开的时候,突然发现好像是安天宇那个老小子,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我忙上去一把扶住他。 打开灯一看,顿时被安天宇的样子吓了一跳,只见这老小子脸色惨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身上有很多地方也露出血迹,而他背来的人正是吴立业!!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问道。 “你看我像没事儿的样子吗?”安天宇的墨镜也被打掉了一个镜片,露出一只无比吓人的眼珠,一边说话,还一边翻白眼。 只见他的瞳仁异与常人,瞳仁竟然是三角的,看起来就像是蛇眼一眼,大晚上的还挺吓人的,难怪这老小子总戴个大墨镜。 “你去哪儿了?”我把吴立业抱下来,放到沙发上,问道。 “去找茬去了,没想到那帮孙子竟然群殴我!”安天宇一边说一边吐出一口血沫,一脸的愤懑不平。 “你去找冯谨君去了?”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切!一个冯谨君老子还没放在眼里!”安天宇喘着粗气,明明凄惨无比可总是要摆出一副老子一打五还杀了四个的模样…… “你遇到那个黑袍子了?”我忽然想到那个恐怖的家伙。 “哼!”安天宇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看他这个模样,不用问,应该是被人揍了。 “咦……”我忽然感觉到吴立业带气息有些不对, “他的三魂呢??”吴立业的三魂竟然消失了!! “要不是老子亲自去找他,别说是三魂了,七魄也得丢在那里!”安天宇气哼哼的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冯谨君那刁娘们被人利用来养魔,为了让那个刁娘们的怨气更加浓重,血手那个家伙故意让她折磨吴立业,想要等她的怨气积攒到一定的程度,然后再杀了吴立业助她成魔!”安天宇明显知道很多东西,但他竟然一直都没和我说。 “你老早就知道这些事儿?”我挑了挑眉问道。 “也不算太早,比你早不了几天……”安天宇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把眼神撇向了其他的地方。 “王八蛋!你知道了不告诉老子,让老子去淌雷??”我一把掐住了安天宇的脖子,怒骂道。 这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了! “这不是……咳咳……锻炼你吗……咳咳……放手……”安天宇费力的扒着我的手。 “锻炼你妹,那个血手那么厉害,要是老子被他弄死了怎么办?”我气道,这个王八蛋想害死我啊! “不会的,他杀不了你的!”安天宇气喘吁吁的说道。 “扯犊子,前几天老子差点死在他手上!”想起那天晚上,我仍然有些后怕,我感觉的出来这个家伙对我的杀意并不是太强烈。 而且,要不是冯谨君遇到危险,恐怕他根本不会出手。 可这么一个恐怖的家伙在暗中盯着你,换谁能受的了? “那你死了吗?你个臭小子不感谢我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安天宇气呼呼的说道。 看到他这个模样,我顿时被气乐了,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对我的恩在哪儿呢?” “小子,你看看你胸前的封印,老子借血手那个家伙的力量帮你突破封印,你不谢老子就罢,还想掐死老子,我非告诉你师叔……”说到这里,安天宇突然停住,双眼一翻假意晕了过去。 “我师叔??你认识那个老王八蛋??”我的嗓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可任凭我怎么逼问,安天宇就是不说。 最后,我只好又把话语扯回了封印上。 安天宇这才半死不活的睁开眼睛,瞥了我一眼说道:“你本来是活不过十八岁的,可是有贵人相助,帮你渡过了劫难,虽然你十八岁的打劫已过。不过,你却也因此被人盯上了,你胸前的九黎封印就是那个贵人给你下的。” “她为什么要给我下封印?”我有些不相信,我觉得上官婉儿是真的在帮我。 第三十三章 招魂 “这你就要问给你下封印的人了,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安天宇白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胸前隐隐发热的纹身问道:“什么叫九黎封印?”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封印,传说是上古九黎一族的秘术,这种封印有九种形态!”安天宇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问道:“那想要解除这种封印,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找到给你下封印的那个人……”安天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滚!” “当然了,还有一个办法就比较危险了,九黎封印总共有九重,每解封一重都需要一种极致的属性刺激你!就像血手的炼狱火,抗住了就解除一重封印,扛不住就死!”安天宇说完,我的脸色瞬间变带无比难看。 这特么什么鬼封印,倒不如直接杀了我比较干脆…… “那我不解封印不就完了!”我灵机一动 。 “好啊!只要你能扛得住反噬,你可以不接触封印的!”安天宇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反噬?”我愣了一下,问道。 “当你解开第一重封印以后,每个月都会被封印反噬,而且随着时间的变化,反噬的强度也会越来越强,只要你能忍受的住那种痛苦,我也建议你不要解除后面的封印!”安天宇说道。 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我就知道绝对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那冯谨君的事儿……”我忽然问道。 “各办各的,你做你的事儿,我报我的仇……”安天宇咬牙切齿带说道。 好吧,我确实也不想和这个家伙一起。 看起来就不靠谱! “行!”我正准备背起吴立业回我的房间。 这个家伙的三魂被人拘走了,我得给他弄回来,要是超了七天,那吴立业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你要带他去哪儿啊?”安天宇突然问道。 “去帮他勾魂啊!”我愣了一下说道。 “勾个屁啊!他的三魂被冯谨君吞了,想要把的三魂弄回来,只有一个办法……”说到这里,安天宇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而且,这个事情只能靠你,我和血手那个王八蛋今天交涉了,只要你能化解的了她的怨气,那你就可以要回吴立业的三魂,否则的话,那小子必死无疑!” “你和他交涉?”我用无比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你干的过他?他怎么可能会和你交涉?”我有些不相信。 “切,真要撕破脸皮玩,我和他也就五五开!”安天宇无比傲然的说道。 “看出来了,不然也不可能被打成这副德性啊……”我撇了撇嘴。 “你懂个屁啊,城西那地方那么多鬼东西,老子能活着走一趟就是本领大了,整个北海市除了我,还真没几个人敢去城西要人!”安天宇气冲冲的说道。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问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问题出在冯谨君带身上,那就只有从她的生平入手,你不是和那个叶大美女关系不错吗,让她帮你,应该很快的!”安天宇随意带说道。 “你是说叶警官?”我看了他一眼问道。 “他们哪儿不就那一个美女吗?”安天宇一脸困倦的说道。 看来这个王八蛋是真的累坏了,见状我也不在打扰他,把吴立业放下就回房间了。 据吴立业给我的档案,冯谨君最亲近的人就是她姥姥,所以可能确实得找一下叶警官。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叶警官我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第二天,我去了警察局,还没见到叶警官,就被警察以畏罪潜逃的名义关了进去 等我见到叶警官的时候,是在拘留室,而且七天已经变成了半个月…… “叶警官……”我望着叶警官那绝美的模样,有些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 “不错啊!竟然都敢越狱了!厉害!”叶警官嘴角轻扬,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你得帮我,我要出去!”我目光灼灼的望着叶警官说道。 “凭什么?”叶警官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凭你知道的东西,以及吴立业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里,要是我出不去,他必死无疑!”我就不相信,前几天警察局发生这么大带事儿她会不知道。 “这么说,吴立业也在你的手里,看不出来啊,你年纪不大,犯罪能力还挺强的啊!”叶警官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你知道我的意思,留给吴立业带时间不多了,要是再磨蹭下去,你恐怕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了!”我沉声道。 看到我的表情,叶警官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忽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你需要多久?” “这个我也无法保证。”我摇了摇头。 “你晚上可以离开,但你白天必须回来!”叶警官忽然开口道。 “可以!”我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顿时觉得叶警官更加漂亮了。 “但我有一个条件!”叶警官突然说道。 “什么条件?”我随口问道。 “帮我治好周禹。”叶警官看了我一眼说道。 周禹? 这个家伙还没死呢? “换一个,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有仇的。”我皱了皱眉,不太愿意帮她这个忙,周禹这个家伙,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怎么愿意去救他。 “他是我的属下,我需要对他的生命负责!”叶警官寸步不让。 最后,我妥协了…… 不过前提是我把吴立业救回之后,这一点叶警官倒是没强求我。 晚上的时候,她带着我离开警局,顺手把冯谨君的资料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确实比吴立业的要详细的多,冯谨君的真实死因是悲伤过度而引发的心脏病死亡。 从资料上看,冯谨君的死亡原因确实没什么蹊跷。 她的姥姥则是病死的。 这一切,似乎非常合乎逻辑,可如果真的合乎逻辑的话,她也不会死缠着吴立业了。 叶警官把我送回了我们公寓,临走带时候,我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我的声音,她淡淡瞥了我一眼,清脆而又动听的声音缓缓响:“叶夭夭……” 话语一落,叶夭夭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了。 叶夭夭离开之后,我回到公寓,安天宇那个王八蛋还在睡觉。 吴立业的三魂虽然勾不到,但冯谨君姥姥的魂魄应该能勾的到,为了能让冯谨君悬崖勒马,我也只能得罪了…… 一个小时后,我离开了公寓,用安天宇包里的钱打了个车,来到了冯谨君死亡的地方。 她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她姥姥有两间老房子,所在的地方基本上没什么人了,要不是我有叶夭夭给我的资料,打死我我都找不到冯谨君所在的地方。 到点之后,我直接开坛做法,用冯谨君的生辰八字强行召唤冯谨君的魂魄。 没过多久,我就感觉到屋里的气温降了下来。 我抬头一看,冯谨君的魂魄已经出现在窗外了,血红的衣裙,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狰狞的脸上布满了暴虐的杀意。 三番五次的对她出手,她现在对我的怨恨程度完全不亚于对吴立业的痛恨。 唰! 二话不说,冯谨君上来就是一记鬼爪,冰寒的鬼气扑面而来,只不过比起上次,她明显萎靡了不少。 而我却是因为破除封印实力不降反增,就连身体素质也提升了一大截,冯谨君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还没有达到让我无法抵挡的地步! 我手腕一翻,收手猛然翻动,一股无比恐怖的威压陡然出现,斩字诀几乎瞬间就在手中成型! 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冯谨君眼神一闪,忙向后掠去,站在离我特别远的地方,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上前! “冯谨君,你要是想打我肯定奉陪,但是在打架之前,我希望你先见一个人!”说完,我抬头看向了里屋。 只见一个满脸办点的老妇人缓缓走出,看到冯谨君的时候,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轻轻叫道:“小君……” 听到这个声音,冯谨君眼底的暴虐瞬间内敛,就连她本身的鬼气也瞬间稀薄了不少,望着她姥姥,猩红的眸子里面瞬间淌下了泪水。 “姥姥……”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姥姥对不起你,没想到姥姥离开后,你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冯谨君的姥姥轻轻抚摸着冯谨君的秀发,无比温柔的看着她。 “不是的!姥姥,是小君对不起你,临死都没能看到你的最后一面,是小君不孝!”说着说着,冯谨君便痛哭出声。 就连我都听得有点悲伤。 “傻孩子,姥姥怎么会怪你呢,无论你怎么做,你都是姥姥最疼爱的小君!”冯谨君的姥姥眼底闪烁着晶莹。 “对不起姥姥,我错了!”冯谨君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知错就改,不要一错再错了,姥姥的时间也不多了,希望你不要走错路,否则姥姥会难过的!”说完,冯谨君的姥姥便飘然而去, 眨眼间便消失了踪影! 第三十四章 决然 姥姥离开之后,冯谨君身上的戾气似乎减弱了不少,望着我的目光虽然依旧充满了敌意,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杀气腾腾了! “看在我姥姥的份儿上,我今天不杀你!你走吧!”冯谨君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杀我? “噗嗤……”我没控制住自己……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当鬼当久了,脑子有问题了,她凭啥杀我? 前两次交锋,哪次不是她被人救走? 现在反倒是我不是她的对手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放了吴立业,老老实实的去投胎,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了,否则……不是每次都有人救你的……”我脸色也沉了下来,对她带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限。 虽然她也是被人利用的,但是她要是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我不介意超度了她! 吴立业绝对不能死,吴立业要是死了,冯谨君就再也无法回头了,那一瞬间产生的业力和罪孽绝对够让她变成阴魔的! 到时候,她的危害就不是现在可以比的了的了。 所以,为了铸成大错,我不介意……灭了她。 以我现在的实力,再加上斩字诀,冯谨君单打独斗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吴立业必死无疑!!”冯谨君的眼神渐渐狰狞了起来,周身的鬼气陡然间汹涌了起来! “你找死!!”冯谨君终于激怒我了,我低吼一声便冲了过去,数张符咒刹那间化作了数道灵力没入我的体内! 轰!! 一拳轰出,淡金色的灵力夹杂着刺耳的破空声,犹如一颗陨石一般狠狠的撞向了冯谨君! 毫无保留的一拳轰出,引发的声势就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我的拳头周围泛着一圈赤红色的火焰,滚滚热浪四散开来,就连空气都有些无法承受! 感受到这一拳的威力,冯谨君惨白至极的脸色微微一变,身影微动,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轰!! 一拳打空,巨大的冲力差点没收回来。 冯谨君意识到硬拼不是我的对手,利用自己的能力隐身了。 一时间,我还真那她美什么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戒备着周围,生怕她突然冲出来偷袭我。 不过,我也没有坐以待毙,我是天生的阴阳眼,天生就能看到鬼气的流转。 此刻房间里面到处都弥漫着鬼气,我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观察鬼气的流动。 空间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我的呼吸也低不可闻,她在等我不耐烦,我在等她露出破绽……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发现房间里的鬼气是朝着门外流转而去。 我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她已经离开了? 不然房间里面的鬼气为什么会朝门外流去,只有受到了吸引的情况下,鬼气才会朝着一个地方流去。 眼睛微微一眯,我一个箭步跨了出去! 就在我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我的斜上方陡然亮起一抹幽光! 凌厉的鬼气犹如利刃一般朝我的双眼钻来! 卑鄙! 我暗骂一声,忙举起手臂格挡! 唰!! 鬼爪掠过,我感觉我的手臂传来锥心的痛苦,阴冷的鬼气犹如毒蛇一般顺着我的伤口钻了进来! 不过,我并没有时间去解决侵入我体内的鬼气,因为冯谨君的攻击已经再次袭来! 阴寒的鬼气,凌厉的鬼爪犹如利剑一般直逼我的心脏! 这一下要是被她抓实了,我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不过,哪有那么容易? 我一边后撤,一边缓缓调动体内的灵力! 随着我的调动,体内的灵力犹如溪流一般奔涌进我胸前的火焰印记之中! 随着灵力的注入,我胸前的火焰印记渐渐亮了起来,一道无比滚烫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沿着我的血液在我的全身上下流动! 让人难以忍受的灼热在我体内流窜,就连我的经脉都有些承受不住,皮肤下面的血管渐渐突起,一道道赤红色的血管犹如蚯蚓一般,根根崩起! 灼热的气息下面隐藏着一股让人恐惧的力量! 唰! 就在这时,冯谨君的鬼爪终于抓了过来! 我呼了一口热气,猛地一跺脚,双手闪电般探出,犹如铁钳一般,狠狠的抓住了冯谨君的手腕,任凭她手段逆天,也难以再上前半步! “死!!”我低吼一声,手臂一鼓,一股恐怖的力量顿时爆发开来! 滚烫的灵力顺着我的手掌,犹如岩浆一般涌入了冯谨君的体内! “啊!!” 瞬间,凄厉的惨叫声便从冯谨君的口里响起。 滚烫的灵力犹如火焰一般,吞噬着她的鬼气,几乎眨眼间她的手腕就被烧成了森森白骨! 眼看她就要被我活活烧死的时候,不远处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道长手下留情!”苍老而又和蔼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体内的灵力微微一缓,抬头看去,竟然是冯谨君的姥姥回来了。 “道长手下留情,小君这孩子比较倔,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我保证她以后不会再与道长为难。 冯谨君的姥姥个子不高,花白的头发盘成了一团,充满皱纹的脸上释放着成熟而又睿智的气息。 要不是我知道她是个鬼,根本就看不起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人家不必客气,只要她能放下心中的怨恨,我自然不会与她为难!”我决定还是给冯谨君姥姥一个面子,毕竟人家刚刚帮过我。 “谢谢道长,老婆子在这里谢谢道长大德了……”冯谨君的姥姥说完,便朝冯谨君走了过去。 “姥姥……”看到她姥姥,冯谨君瞬间就失去了方才那股暴戾的气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你这孩子又是何苦呢?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也不要再纠结了,这次你就随姥姥一同走吧,就不要再给道长添麻烦了!”冯谨君的姥姥和蔼的摸了摸冯谨君的头发,一脸的溺爱。 “可是……”冯谨君似乎仍然有些不忿,可她姥姥在旁边,她又不好发作,只能低着头,暗暗思索。 “乖!听话,和姥姥走吧,不要在逗留在人间了,你背后的人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时,你又何必为了一口气而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冯谨君的姥姥说道。 “我不甘心……我才二十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要不是该死的警察,我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人世!”冯谨君周身的鬼气瞬间又浓郁了几分,即使是她姥姥也隐隐有些控制不住她。 望着她鬼气冲天的模样,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到底有多大的怨气。吴立业虽然有错,但绝对不是她怨气这么深重的理由。 “他撞了你是他的错,可你的死因却是因为心脏病!纵然有他的原因,但这绝对不是你强取他性命的理由!”我沉声说道。 “你和他不过是一样的货色,我总有一天会杀光你们,让你们的魂魄受尽折磨!!”冯谨君无比怨毒的盯着我,猩红至极的眸子里面释放出惊人的杀意!! “小君!!”冯谨君的姥姥脸色微微一变,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姥姥!小君对不起你,您的大恩我只有下辈子报了,但是他们欠我的东西,我绝对要拿回来!!”冯谨君咆哮道,她周身的鬼气已经浓郁到快要滴下水来的地步! 感受到冯谨君的怨气,我脸色一变,心底那最后的怜悯瞬间消失! 该杀!! 本来是她自己气量狭小,被活活气死,却硬要让吴立业给她陪葬,这种狭隘自私的家伙,基本上没有和谈的可能了,除了超度她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 “你你你!”冯谨君的姥姥似乎也没想到她竟然这样顽固不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人家,不是小子不给她活路,而是她自寻死路,今天我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我眼神灼灼的望着冯谨君,体内的灵力犹如洪水一般奔涌开来,一股股灼热的灵力犹如岩浆一般在我全身上下涌动着! “小君……你真的不听姥姥的话吗?”冯谨君的姥姥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冯谨君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猩红的眸子望着她姥姥流露出淡淡的哀伤之色。 不过,也仅仅啊片刻,她的眼神便再次恢复了漠然,深深的看了一眼她姥姥,便毅然决然的松开了她姥姥的手掌,化作一团黑色的鬼气,朝着我怒射而来! 好机会!! 看到她的攻击,我眼睛一亮,双手闪电般在胸前交叉,如岩浆般滚烫的灵力随着我的手诀缓缓散发出让人窒息的威压! 而冯谨君却像没有察觉到一般,毫不犹豫的朝着我怒冲而来! “小君!!”冯谨君的姥姥大叫一声,猛然朝我扑了过来! 妈的! 看到冯谨君的姥姥向我扑来,我脸色一变,心里闪过一丝不妙! 逆死诀已经捏在了手里,要是打出去的话,冯谨君固然会被我重创,可她姥姥同样难以幸免! 最重要的是,她姥姥只是一个无比脆弱的魂体,这么一招下去,绝对必死无疑! 第三十五章 结束 杀,还是不杀! 这个念头仅仅在我心里闪过一秒钟的时间,我便叹息一声,手诀一变,御字诀瞬间打出! 轰! 磅礴的鬼气犹如一只巨拳一般,狠狠的砸了过来! 我双手一撑,阴阳二气在我脚下形成一道漩涡,将我包裹在内,任凭鬼气冲击,也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晃动! “快走!!”冯谨君的姥姥看到我没有灭杀她们,忙拉起冯谨君要带她离开! “我不走!”冯谨君无比倔强,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却还是要硬撑! “你这孩子!”冯谨君的姥姥无奈了,静静的看了冯谨君一眼,叹息道:“都是命啊……你好自为之……” 话语一落,冯谨君的姥姥便对我略显歉意的微微一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这回……我看谁救得了你!”我冷笑一声,体内的灵力再度凝聚了起来,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 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 感受到我的灵力波动,冯谨君微微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畏惧,可眨眼间又被恨意代替! “杀!”冯谨君嘶吼一声,鬼气忽然一荡,犹如利刃般锋利的利爪凌空抓来! 阴寒的鬼气瞬间将我笼罩! “哼!”我冷哼一声,手掌一握,灼热的灵力顺着经脉汹涌而出,凝聚在掌心之中,对着冯谨君的利爪狠狠拍了过去! 灼热的气息,瞬间爆炸开来! 冯谨君瞬间就被我打的倒飞了出去,赤红色的火焰犹如毒蛇一般攀爬在冯谨君的身上,吞噬着她的鬼体! 眨眼间便露出了森森白骨! “啊!!”冯谨君凄厉的叫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尽管如此,可我仍然没有丝毫的手软,控制着体内仅剩的灵力,手指翻飞间,斩字诀再次被我用了出来。 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是微微一滞,淡淡的威压笼罩了一切。 虽然冯谨君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是她那数不清的援军,让我丝毫不敢大意,时刻注意着周围,生怕又有什么人给我捣乱! 而冯谨君也感受到了我的杀意,猩红的眼底布满了惊惧,可她仍然没有求饶,而是拖着残躯缓缓后退。 “再见!”我嘴角微微一翘,斩字诀狠狠落下!! 赤红色的手诀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的射向了冯谨君,眼看就要撞到冯谨君的身上的时候,一道金光陡然亮起! 眨眼间便出现在冯谨君身前,狠狠的撞在了斩字诀上! 凌厉而又锋锐的气势扑面而来,斩字诀几乎瞬间就被轰碎成渣! 轰!!! 巨大的灵力波动瞬间将我掀飞出去! 倒退出二十多米,我下隐隐制住身形,只见不远处的冯谨君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只见此人穿着一身古代的官服,紫红色的面膛,铜铃般的眼睛仿佛画上去的一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而且,一股异常浓重的香火味儿扑面而来! 问道这股味道,再联系到他身上的服装,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家伙是谁了! 城隍!!! 这个古代人是城隍!! 虽然不知道他是东西南北里面的哪一位城隍,但从他的服装上看,我基本能断定,此人定然是城隍! “走阴一脉第四十九代传人程墨,见过城隍!”虽然他一上来就救了冯谨君,但摸不清他的目的之前,并不适合得罪。 我一上来先把自己的师承交代清楚的目的就是告诉他,我背后是有人的,你要是想以大欺小是绝对行不通的! 其次,就是在和他要说法,无缘无故打断我的法术,他肯定要给我一个解释! “吾乃东城隍冰峰,此女还不能死,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合了,吴立业的三魂,本城隍自然会送回去的!”冰峰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衣袖一挥,冯谨君就被他收到了袖子里。 “东城隍,你可知道你带走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人吗?”这个城隍一副傲气逼人的模样,我对他的好感眨眼间便跌到了谷底,语气顿时也有些不太好。 “她是什么人,没必要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东城隍瞥了我一眼,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我是他的属下一样。 “我敬你是城隍,可不是怕你!若是你不说清楚的话,这个煞鬼你恐怕带不走!”我静静的看着他,体内的灵力犹如岩浆一般崩涌开来。 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可他要是以为我好欺负的话,那他的算盘恐怕就打错了!! “难不成你还想与我动手?”东城隍的目光第一次正式的放在了我的身上,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我,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山岳一般当头压下,想让我屈服! “走阴一脉行走于阴阳之中,还不曾怕过谁,你要是想,大可以比划比划!”我冷冷一笑,目光灼灼带望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躲闪! 走阴一脉虽然传到我这一辈实力差了一些,可单单就是走阴二字也不是区区一个城隍压的了的,别说他了,就算是一殿阎君也要给我们一脉几分薄面。 一个城隍,不是我看不起他,就凭他还没资格在我面前摆谱。 看到我的眼神,东城隍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淡淡道:“要是你师傅在的话,倒是有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至于你……你太看得起你们走阴一脉了!” “今天我就替你师傅教教你,什么叫实力为尊!!”东城隍冷笑一声,脚下重重一垛,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顿时从他带身上弥漫开来,犹如海啸一般对着我怒卷而来! 这时,我才意识我到我确实有些小瞧他了,他的实力恐怕比起我师傅也差不了多少! 但,我一步都没有后退,硬生生盯着恐怖的压力,死死带盯着他,眼神异常的凌厉。 我的双肩异常的沉重,就像啊扛着一座大山一般,我几乎能听到我的骨头被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 尽管如此,我脸色依旧没有变化,我银牙紧咬,目光死死带盯着他,一字一句带说道:“走阴一脉,有恩必报,有仇必还,今日之辱,程墨记下了!” “哧……记下了?我觉得你记得还不够深刻,看在你是晚辈的份儿上,我再帮你一把!”东城隍冷冷一笑,丝毫不在意我的危险,再次一步踏出! 恐怖的压力瞬间翻倍,我的身体竟然承受不住压力,不由自主的要弯下去! 我脸色陡然一变,心里狂吼道:“不可以!!!” 我死撑着,渐渐止住了身形。 可是,我意志能坚持,我的身体却坚持不住了,就在我快要被压倒之时,一双无比有力带手臂突然伸出,牢牢的架住了我。 安天宇略带愠怒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没事吧?” 听到他的声音,我心里顿时一松,整个瞬间就摊在了他带身上。 “嗤……我还以为走阴一脉的传人有多大的能耐呢,不过尔尔!”冰峰轻蔑的看着我,嗤笑道。 “哦?”安天宇强忍着怒火笑道:“走阴一脉确实不怎么样,不然你怎么会输在程云峰的手里,输了三十年寿命!” 听到安天宇的话,东城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道道金色的灵气在他的周身吞吐翻转着,似乎随时都有出手带可能。 “哦,对了!你应该感谢程云峰,要不是他,你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提早三十年当上城隍!”安天宇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你想死吗?”冰峰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忍住出手的冲动。 虽然安天宇刚刚说的那些我并不知晓,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能判断的出来,这个东城隍应该是在我师傅手里吃过血亏,因此才会对我这么刻薄! “你可以试试!”安天宇此刻丝毫没有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淡漠的模样让人感觉无比的自信,尤其是他是一双三角眼散发出淡淡的灵光,虽然不太强烈,却给人一种无比威胁的感觉。 望着安天宇信心满满的模样,冰峰冷冷一笑道:“难不成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安天宇???” 话语一落,冰峰鬼魅般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刹他突然出现在安天宇前面,暴涌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一柄淡金色的长枪在他手中,对着安天宇怒扎而下!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吗?”安天宇无奈的一笑,右手闪电般伸出,轻轻一点! 恐怖的灵力威压陡然出现,无数的灵力化作一道道灵力武器朝着冰峰怒刺而去! 轰! 二者相撞,恐怖的灵力波动,直接就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你的实力恢复了?”冰峰惊疑不定的声音缓缓响起。 “对付你,还需要实力全部恢复??”安天宇大笑一声,猛然上前一步,如海啸般霸道的灵力波动对冰封怒卷而去! 感受到安天宇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我才知道这个家伙竟然有这么强的实力!! 第三十六章 救人 “够了!”冰峰忽然手腕一翻,淡金色的长枪陡然砸在了地上,恐怖的灵力波动瞬间逼退了安天宇的攻势。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为什么来你应该一清二楚,至于其他的事情,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算!”冰峰冷冷的看了安天宇一眼,收起了手里的金色长枪,恐怖的威压瞬间消弥于无形! “哼!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安天宇冷哼一声后,背起我,缓缓离开了冯谨君的家。 “冯谨君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你们这么重视?”我忍不住问道。 “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记住刚刚那个家伙,他可是你们走阴一脉的老对头了!”安天宇低笑一声。 “话说,呢刚刚说的三十年是怎么回事啊?”我忽然想起他刚刚说过的三十年的事情。 “很久以前了,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当时也是在北海,有一桩无头悬案。当时你师傅程云峰和刚刚那个家伙上官冰峰乃是当时年轻一辈风头最盛的高手,当时就有人起哄让他们两个来破这个案子,其中的过程除了他们自己恐怕无人得知,但结局就是你师傅成为当时北海年轻一辈的第一人!而上官冰峰则是吃了香火,当了三十年城隍!如今算来也剩不了几年了!”安天宇笑道。 “难怪……难怪他一出现就对我异常的恶劣,原来是打不过老的就想欺负小的啊!果然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嗤笑一声,对于上官冰峰的鄙视更上一层。 “那冯谨君的事儿……”我问道。 “冯谨君的事儿,到此为止吧,剩下的就交给那几个每天闲的蛋疼的家伙吧!”安天宇说道。 “凭什么啊?那我这几天出生入死的就白做了?”我不乐意了,这可是我加入生死客栈的第一件活儿,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放心吧,这次就算你独自完成了一个任务,接下来还有两个任务,只要你再完成两个任务,你就能加入生死客栈了!”安天宇笑眯眯的说道,想必他是完全忘记了我是被他坑进来的! 本来我是准备回公寓的,可半路我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过叶警官的,我只能晚上出来,白天要准时回到警局的…… 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凌晨六点多了,我拿着叶警官给我留的钥匙,我悄悄的溜回了拘留室,躺到床上,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今天消耗的太恐怖了,不仅灵力枯竭,还被上官冰峰那个王八蛋修理了一波,早就撑不住,一碰到床,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醒了过来。 这么长时间没吃饭,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把警察叫过来,人家说已经过了饭点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把叶夭夭叫了过来,看在她还用的到我的份儿上,她没有丝毫的迟疑,马上打电话帮我叫了一份儿外卖。 吃饱喝足后,叶夭夭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现在能救周禹了吗?” 我摸着肚子无比惬意的说道:“我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他能救的回来……” “也可以,到时候你就是杀人犯,你可以在警察局住一辈子了!”叶夭夭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额……”我摸了摸鼻子还是觉得那个外面快活一点。 说实话,若是他被冯谨君折腾死了,我倒是开心了。 可惜……好人不偿命,坏人遗千年。 来到冷冻室,我看到周禹的模样,伸手在他的脖子眉心,脉搏处试了试,发现他的魂丢了,而且鬼气入体比较严重,一般的方法不一定救的了她。 “我需要告诉你,他的三魂丢了两魂,而且鬼气已经进入他的心脉,我不保证我的办法能救活他,胆色我会尽力救!”我也知道叶夭夭的难处,大厅广众之下竟然死了一个警察,最为周禹的领导,这个责任她肯定是要负的,如果说救回来,自然是相安无事,要是就不回来,对于叶夭夭来说,处分都是轻的,甚至还得停职查办的,死了一个警察这可是大事。 “你尽力就好!”叶夭夭脸色有些凝重,显然她也不知道这种事儿该怎么办了。 “没事儿,按我的方法来,我觉得他救回来还是有点把握的!”我安慰道。 “行!那什么时候开始?”叶夭夭问道。 “晚上吧,我要开坛做法,白天的话肯定不行!”我说道。 “好,那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值班警察,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会照顾你的!”叶夭夭说完,便离开了,留给我一个无比完美的背影。 等到晚上,人比较少的时候,叶夭夭开车把我和周禹带回了她家。 是一个比较偏僻发地方,位于郊区,非常完美的地方。 想要救周禹必须得把他的三魂叫回来,然后再用五雷阵帮他驱除体内的鬼气。 沐浴焚香,开坛做法。 基本的流程过后,我便站在周禹带旁边,左手拿着一个招魂幡,右手拿着一个引魂铃! 招魂幡无风自动,随着我的招魂口诀,缓缓飘动着,而引魂铃是每十息摇一下。 大约五分钟左右,院子里面忽然起风了,招魂幡的飘洋速度也更加快了,这就意味这周禹的魂魄正在赶回来。 我有他的生辰八字,给他做的引魂幡,只要他的魂魄还在,那我就能把他的魂魄召过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院子里面的风越来越大,而且温度越来越低了,叶夭夭不自觉的紧了紧衣服,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就在这时! 周禹的第一个魂,地魂走了进来,一脸懵懂的朝引魂幡走来,而在他的身后竟然跟着七八个影子,这些都是些孤魂野鬼,想要趁机霸占周禹的身体。 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随手抓了一把纸钱扔了出去,眨眼间就被那一个个鬼影吞噬掉了。 然而,我扔完纸钱还有两个影子一直纠缠着周禹的地魂。 看到这里,我脸色微微一沉,抓起桌子上面的镇魂铃,用力摇了三下,高声斥道:“滚!再不走小心我灭了你们!” 别说他们这些没什么道行的小鬼了,就连冯谨君都被我打得抱头鼠窜,这些鬼魂野鬼自然不敢跟我耍横,听到我的叫骂声,顿时都溜走了。 最后只剩下周禹的地魂孤零零的站在他的肉身旁边,看的出来他想进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进。 我捏了一个引魂诀,在周禹的地魂眉心轻轻一点,又在他的身体眉心处轻轻一点,他的地魂瞬间找到了方向,一瞬间就钻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的人魂也回来了,我如法炮制把他的人魂也送了回去。 三魂已经找了回来,现在就差五雷阵炼体了! 稍稍休息了半个小时,我开始在周禹周围画阵法,随着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漆黑的夜空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过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半空之中突然响了一声雷鸣! 紧接着,雷鸣便密集了起来! 轰! 随着时间的流逝,第一道雷霆终于落了下来。 喀嚓! 拇指粗细的雷电重重的轰在大阵上,瞬间就被大阵的阵法分解,化作五道小型的雷电没入了周禹的体内! 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周禹几乎被劈成黑的了,整个人看不出有一点好的。 看到他这个模样,我心里的怒火也消弥了不少,看到别的人受罪,还是比较舒服的。 帮他除完鬼气,便让叶夭夭把他送去医院了,剩下带事儿医院完全可以做到。 叶夭夭开车将我送到了我家里。 “谢谢你帮忙!”叶夭夭清脆而又动人的声音响起。 “互相帮助而已!”我腼腆的笑道,她的声音已经听了那么多次了,可每次听到的时候都觉得非常悦耳。 “呵呵,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道士!”叶夭夭和我打过几次交道了,彼此之间也算是熟悉了,她的话也不仅仅局限在礼貌用语。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我笑道。 “我有什么本事,是我爷爷本事大!”叶夭夭笑道。 嘴角轻轻翘起,左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异常的好看! “那我们可要做朋友,我最喜欢本事比我大的朋友了!”我哈哈大笑道。 “巧了,我也是!”叶夭夭调皮的眨了眨眼,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眼睫毛,扇的我晕晕乎乎的!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那我们之间还挺有缘分的!”我调戏道。 “是挺有缘分的!”叶夭夭竟然真的点头说道。 “那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忽然问道。 听到我的问题,叶夭夭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停顿了一下,才笑道:“怎么?你要追求我吗?” 我老脸一红,挠了挠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向你这么优秀的女孩,追你的人肯定很多吧!” “我有男朋友了!”叶夭夭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 “啊?”我一愣,心里忽然感到一丝失落。 第三十七章 入梦 叶夭夭那双向来冷傲的眼睛此刻却专注的盯着我,她平常不正眼看人的时候浑身都是一股高岭之花的气息,可是奇特的是此刻我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绵绵的情意来。 还待细看,叶夭夭却又是平常那般不正眼瞧我的高冷模样。 “也对,叶警官花容月貌自然是应该有男朋友了。”我摸摸鼻子,自动的接上话茬。 “呵!疙瘩!”谁知叶警官忽然就变脸了,嗔怒骂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我想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得罪这位冰山美人的地方啊,只好摇摇头感叹女人心真真是海底针又躺回床上。 那城隍冰峰和安天宇以及我师傅三人之间明显渊源颇深,我师傅甚至还是冰峰的仇人,如今冯谨君落在了他的手里,那吴立业的三魂,恐怕就危险了。 “程墨,你可以出去了。”一个警察嘴里喊了一句,就拿钥匙把门给打开了。“出来吧,还磨蹭什么!” “我这就可以出来了?”我又惊又喜,不是说打架斗殴要关上一个月吗?这就给我放出来了? “有人保你,所以只关你七天,今天正好到时间了,怎么着?不想出去?免费的牢饭好吃?要不要再住两天!” “哪能呢?这就走。”有人保我,我心想,谁会保我呢?墨镜哥?不可能,就他那视财如命算盘打的倍精的性子不可能无偿帮他,早就操着小算盘过来谈条件了。那还有谁? 我边走便思考,这个负责放他出去的小警察似乎对我敌意很重,一直对我不甚客气的推搡。 这不满来的莫名其妙,我只好加快步伐。 吴立业还晕倒在我家里,难道是他晕倒前保我出来的?这似乎逻辑合上了,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我又看了眼身旁这愤怒的小警察,不管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办完手续,终于从警察局出来了,感受着外面的阳光,我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居然没碰到那个冷艳的叶警官,我心里暗暗惊奇。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吴立业的三魂,我赶紧赶去生死客栈。 一回到客栈,没看到墨镜哥,他应该是去处理冯谨君的事情去了。 我三步做两步回到我自己房间,只见吴立业正躺在床榻上,脸色灰白,气若游丝。 这幅模样简直跟活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看着他,心里不免觉得他可怜,可想想他干的那事,又不是人干的事!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罢了罢了,先护住他的心脉吧。 我拿出生死符,口中念出一段安魂咒,先把吴立业的七魄稳住,再想其他办法。 看着符咒慢慢的自燃最后化为灰烬,我心里一阵肉疼,这报酬还没拿到手,符纸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忙了一天,奔波来奔波去,又是办手续又是安魂的,简直把好好的一个人累的跟头驴似的。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完,我再也撑不住了,往床榻上一躺就睡死过去。 睡着睡着,忽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又在耳边回响,给我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 睁眼一看,好嘛!又入梦了!我咬牙切齿,此人三番五次引我入梦,实在是猖狂至极! 也罢,既然已经在梦里了,那我就好好看看这冯谨君到底为什么怨气这么深重。 我凝神细看,此时那冯谨君刚刚被醉酒的吴立业撞飞,自行车头都被撞歪倒在一旁,而冯谨君却诡异的周身没有任何伤口,被这一变故吓得面如土色的吴立业立马下车走到女孩身边,他战战兢兢的摇了摇冯谨君,声线颤抖的叫了几声“姑娘……姑娘?”叫了几声后,冯谨君竟然醒了! 吴立业也惊呆了,没看到过自行车头都给撞飞了,人却一点事也没有的。吴立业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空想人为什么没出事?他心里无比庆幸,口里喃喃念着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冯谨君醒过来之后就急着回去,吴立业也恨不得把这烫手山芋给扔出去就没阻拦。 这么看来,吴立业并没有说谎,那女鬼为什么要死缠着这么一个运气不好的普通警察呢?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冯谨君急急的跑着回去,我能感觉到她心里的不安、焦急和惊惧越来越强烈,我不懂为什么冯谨君会是这种反应,她应该是回去见她外婆最后一面,悲伤、焦急我可以理解,可是怎么也不应该有惊惧、害怕情绪啊。 我飘在冯谨君身后。渐渐的,冯谨君外婆家到了,但我总感觉怪怪的,这个房子,死气似乎过于重了点! 冯谨君颤抖着的手拿着钥匙好几次都没对准钥匙孔,她竭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终于,门打开了。 门一打开,我就觉察到不对了!这鬼气,太重了!我紧随冯谨君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深怕一个转身就跟丢了。 忽然跑在前方的冯谨君站住了,一动不动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我绕过她,顺着她僵直的视线看去,乍看之下也吓了一跳! 只见冯谨君的外婆躺在床上,床上方浓重的阴气已经雾化了,一个小娃娃正压在冯谨君外婆身上,时不时还发出嘻嘻的笑声,嘴里还尖利的喊着“婆婆陪杰杰玩,杰杰要婆婆陪我玩,嘻嘻,嘻嘻嘻……” 遭了!是婴尸! 我条件反射就要施法将这婴儿鬼给捉了。 手刚抬起才想到我现在是在梦里,这是冯谨君的记忆,我无能为力。 我忙朝冯谨君看去,那婴尸似有所感,回过头来。 只见那婴尸脸色青白,双目圆睁,眼睛里却都是眼白,被月光一照,满目都是白森森的亮光。 它本压在冯谨君外婆身上,此时看到冯谨君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又嘻嘻嘻嘻的笑着,歪着头一副天真模样,它掐着尖利的嗓子说:“嘻嘻,又来一个好玩的姐姐,姐姐,你也是来陪我玩的吗,嘻嘻嘻……” 那婴尸肉身本就残缺不全,似乎是被丢在野地被野狗啃的四分五裂,此时做出天真神情,更是把冯谨君吓得神魂俱裂,都快要哭出来了。 突然她外婆似乎难受的哼了一声,这一声把冯谨君的游魂又拉了回来,她瑟瑟发抖的喊着:“外婆,你别怕,我口袋里有符,对!我口袋里有符!一定可以治这鬼东西的……” 冯谨君像找救兵一样在衣服口袋里翻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一下子面无人色。 那婴尸又在那嘻嘻的笑着,身体似乎又长大了几分,压的冯谨君外婆痛苦呻吟声更频繁了,那婴尸歪着头做出天真模样,尸块却噗簌簌的落下,简直恶心又诡异。 冯谨君崩溃了,她泪流满面,嘴里呢喃着:“不可能的!我明明放在口袋里的,不可能不见得!不,不可能的!!” 冯谨君掉了一张符,一张可以救她外婆的符,什么时候掉的?我苦思冥想,这张符掉落的地方也许就是解开冯谨君怨念的关键。 等等!莫不是掉在那里! 掉在那里,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冯谨君死缠着吴立业不放?为什么吴立业没有撞死冯谨君结果第二天冯谨君就心脏病死在了那里?为什么冯谨君哪怕明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却还是心甘情愿被人驱使?这些谜团到现在已经通通解开了。 哼,恐怕那人一开始打的就是炼凶尸的目的! 弄清了冯谨君成红衣女鬼的前因后果,我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找到墨镜哥,不然那冯谨君若是怨气不消就直接被墨镜哥灭了,那吴立业的三魂怕是真的要不回来了。 得赶紧出去! 我赶紧掐诀念咒,可是竟然不能走出这梦境! 先前没在意,这时觉察到不对,我细看之下,这梦境竟然一直重复同一个场景。 糟了!这不是普通的梦牢,而是靥梦阵!看来这幕后之人对我极其了解,知道这简单的梦牢困不住我,所以引我入的是靥梦阵。 这靥梦阵与梦牢原理差不多,但前者加入怨念深重者近一半的怨气,遇上修炼浅薄者,可以杀之于无形。 一般的靥梦阵可以借童子尿勉强破解,童子尿找不找得到先另说,我现在身处的这个靥梦阵灌得可是冯谨君近一半的怨念之力,一个处女的至阴阴魂,可不是说破就能破开的…… 生人的三魂最多不能离体七天,如今距离吴立业丢了三魂已经有六天了,今天晚上要是再不能化解冯谨君的怨念,那么吴立业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行,这吴立业虽然可恨,却罪不至死,要是就这么轻易的就被女鬼给害死了,这就是把我程墨的脸放脚底下踩啊。 围着这个屋子转了几圈,我想起七岁的时候有一次跟师傅在屋门外的那株桃树下棋,结果那棋局我怎么走都是死路,就赌气说不玩了,当时师傅笑了笑,执起我的黑子几步之后破了白棋的必胜之局。 师傅他老人家当时说了一句话“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棋局,同理,哪怕一个阵法看起来再怎么天衣无缝,他只要是阵,就一定能破。” 对,只要是阵,断没有破不了的道理。 我看着冯谨君不断重复的记忆,那只婴尸还在不停的嘻嘻笑着,冯谨君还是陷入一个人的无助惊惧中,这个阵灌入的是冯谨君的怨气,那么只要把这怨气给化了,这靥梦阵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梦牢,到时候就好对付多了。 而冯谨君的怨气一是那个婴尸害她外婆,二是此时无人助她,她唯一的救命符也丢了。那么化怨气的第一步就得把这个婴尸给收了。 可是我现在没有实体,相当于阴魂,该怎么化成实体,这才是最头疼的地方。 第三十八章 真相 就在我想的头晕眼花的时候,忽然一个转眼看到了冯谨君的外婆。 对啊,可以附身啊,只要有了实体,自然不愁降不住这婴尸。 此时我估摸着也快要到晚上了,吴立业的时间不多了。我双手掐出一个法诀,念道:“家鬼通蹊跷,仙家走五经,上!” 睁开眼就看到婴尸那令人作呕的青白面孔,真是对心理的一种莫大震撼啊。 看来是附身成功了,亏得此时冯谨君外婆已经气息奄奄是将死之人,否则第一次用附身术,少说也得念个十次八次的口诀方能成事。 那婴尸好像是感觉到身下之人有了动弹,转头就和我对上了眼。 这婴尸一般是被父母丢弃又被野狗啃食的东西,自然也是怨念深重,当这婴尸一片死白的眼珠就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你,连我这样有婉儿一半道行在身的都忍不住背上一寒。 “婆婆婆婆,你醒啦,杰杰要跟婆婆一起玩,嘻嘻,一起玩,嘻嘻……”那婴尸尖利的声音就在我耳边炸开,险些刺穿我的耳膜。 我不敢有丝毫停顿,双手一个斩字诀口里吐出一字“砍!”一道灵力就冲那婴尸急冲而去。 那婴尸猝不及防被砍个正着,本就不怎么牢固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四散开去。 冯谨君身上被淋了不少婴尸的尸液,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看着周围的鬼气散开,果然冯谨君的外婆是破阵的关键,我不敢耽误,一手掐诀一手画符口中呵出一句:“破!” 再睁开眼先看到的就是三根燃到一半的安魂香。我将其一把踩熄,赶紧跑去吴立业床边,吴立业脸色已经发青了,得赶紧去找墨镜哥。 我往吴立业怀里摸了摸,果然摸出一道镇鬼符。这符可有大用,我揣着符就往楼下跑。 有了女鬼冯谨君的记忆,此时安天宇和冯谨君在哪里就不言而喻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打一辆车赶到冯谨君外婆家。 正当我急匆匆的往楼下奔时,突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喂!你看见我跑什么?” 我回头一看,顿时热血沸腾。身后果然是叶警官,只不过今天看见她却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警装,而是穿着一身私服,下身一条牛仔裤,上身穿着一身紧身白衬衫,衬得她身姿修长,一对大胸呼之欲出。 叶夭夭慢慢走近,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红晕一片,眼中春水粼粼,斜眼看人的时候说是要把人魂勾走的妖精都有人信。 叶夭夭本就长的妖媚,只不过平时总是一身硬挺的警服,脸上也从来表情不多,所以旁人不敢亲近。今天乍见这般娇媚模样,我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她,竟有些失神了。 而叶夭夭还不自知,仍然大步向我走来,可是她忘了今天穿的不是警服,那对大胸一晃一晃的,我脑子哄的一下,啥都听不见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叶夭夭抑制住自己的怒意,三步作两步就到了我前面,走进一看,她又羞又怒:“程墨!你那双眼睛看哪呢?” 我猛然回神,看叶夭夭真的生气了,连忙解释:“没没没,这不是叶警官穿的太火热了嘛,情难自禁,情难自禁,哈哈……” 我讪笑着解释,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果然叶夭夭更加生气了,直接举拳就打过来,“呸!程墨你这个色胚!亏我前面还觉得你是个好人,算我叶夭夭瞎了眼,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我苦笑着格挡,不是打不过,这要是真刀实枪的打,咱们这位叶警官非得翻脸不可,可要是让的太明显,又难保她不会恼羞成怒。 叶夭夭看我只格挡不进攻果然火气更大了,“程墨,我叶夭夭不用你让着我!你不拿出真本事来是看不起我吗!好啊你,你不出手,我今天就打的你出手!” 话音刚落,她出手就越来越急,出招也越来越狠,我尽力拆招,但还是因为顾忌伤到她中了几次彩。 看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我心下着急,加上被打了几次也打出了火气,看来今天要想出这个门,就必须得把叶夭夭给制服了。 心下有了决定,我告罪了一声:“叶小姐,得罪了!”就开始化被动为主动出招了。 叶夭夭开始还能对几招,后来接招接的越来越勉强,她又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到最后她竟然是只进攻不防守不要命的打法。 我一个勾拳出手,她竟然不躲不闪,此时收拳已经来不及了,拳头砰的一下砸到了叶夭夭的身上,叶夭夭不敢置信的往后倒去,滴滴的尖锐声响起,一辆小车迎面而来,叶夭夭这如果摔出去命肯定就没了。 情急之下之下,我猛的一拉,叶夭夭被拉回来了。 而叶夭夭一拉回来,我们两个被这股力道冲击的一下子后仰,砰的一声,我被砸的浑身一痛,倒在我身上的叶夭夭仿佛还没有从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回过神来。 我感觉一团像面包一样软绵绵的东西被我和她压在中间,我往下面一看,脸顿时充血,压在中间的正是叶夭夭的一对大胸。 叶夭夭缓过来神来,平时那么冷傲的一个人,此时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让人心生怜惜,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此时我什么心思都没了,连忙把她扶起来问道:“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叶夭夭起来扇了我一巴掌,喊了句:“你欺负人,亏我还在警局帮你作保,狼心狗肺!”话里还带着哭腔,说完就跑了。 原来在警局把我保出来的是叶夭夭!结果我今天就把人家害的差点丧命! 我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我把这位叶警官得罪惨了。 看着天色已经变黑了,我只好暗暗打算以后再哄哄这位冷美人,当务之急是冯谨君。 我拦了一辆车,说了地址,催促着司机就上路了。打辆车又花了我几十块,这冯谨君的事情再不结束,我就真的要去吃土了。 在我的催促下,司机的车开的飞快,我给了车费,就往我梦里的那座老屋赶。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屋子被一圈一圈灰色的雾包围起来,鬼气森森。 我连忙赶过去,还没进屋,就听到安天宇愤怒的声音:“冰峰,你当真要护着她,好!好!好!你当了三十年的城隍如今反而护着一个阴魂,那我们今天就拼个你死我活,以前你在程云峰手上输了三十年寿命,看你今天能输给我什么东西!” 我一听急忙进屋,只见屋里一片狼藉,我高声喊道:“冰峰,这是冯谨君和吴立业之间的恩怨,若你执意要插手,到时候要是冯谨君化为阴魔,届时人间生灵涂炭,你负责的起吗?” 冰峰咬了咬牙:“若我非要保她呢?” 我恨恨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们出手了!” “呵呵,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冰峰说完,就开始以血画符,慢慢的一个阵法的雏形就出来了。 我猛然看向安天宇,他眼里也同样有不敢置信之色。 此时我们两个都认出了这阵法,安天宇大喊:“不好!是血魔八卦阵,快阻止他!” 血魔八卦阵,就是以血为媒引鬼气饲养阴物,他这是要加速冯谨君成魔啊! 我和安天宇疾跑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结界已经将冯谨君牢牢的罩在里面,除非她自己出来,否则谁也进不去。 安天宇煞红了眼睛,难道就任由冯谨君这样成魔吗? 忽然我感觉口袋里似乎有东西,对了,从吴立业那里拿来的符咒!我眼睛一亮,急忙叫道:“冯谨君!你不是要找这道符吗?” 法阵中的冯谨君已经煞红了眼,青面獠牙,离成魔不远了。听到我的话,她嘶吼着抬起头来,看到我手里的符咒,她的气息一瞬间变得不稳,怨气泛滥的更加严重。她愤怒的咆哮着,挣扎着想爬出来。 冰峰大喝一声“别出去!” 可是冯谨君根本听不见任何话,眼里只有那道符纸,这符纸是她的执念。 结界在冯谨君一次次的撞击下,已经不怎么坚固了。 冰峰咬牙吐出一口心头血,加固结界。可是没有用,阴魂在快要成阴魔的时候,力量最是恐怖,更何况冯谨君想要出去的念头更是固执的可怕,而我和安天宇又一直在攻击冰峰,这结界,撑不了多久的。 果然,被冰峰心头血加固后的结界在冯谨君猛烈的撞击下,终于还是碎了。 第三十九章 得救 那冯谨君已经到化魔的最后一步了,为了破开结界,她不惜以身破界,现在的她已经丝毫看不出原先的清秀模样! 为了化魔,她整张脸都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身上的阴气已经实质化了,她嚎啕着:“把它给我!给我!” 安天宇被冰峰打的一掌飞到我旁边,吐出一口血水。他这时竟然还有闲心逸趣地点评:“乖乖,看,这女鬼可真恶心啊!” 我连忙飞身一闪,躲过冯谨君陡然增长的长指甲,这要是被抓上一下,那可不是好玩的。如今冯谨君的阴气实质化覆盖在她身上,这时候,她那长指甲抓谁谁死啊。我只好凭着身手上蹿下跳趁空掐个诀,可是没有用,那实质化的阴气现在就像一件软猬甲,远攻法术打不穿,近战又碰到都是一身毒。 斩字诀打在冯谨君身上直接就被这件护甲弹开了。 冯谨君步步紧逼,安天宇被冰峰缠的脱不了身,我心里暗暗急躁起来,这冯谨君只差一步就成阴魔了,吴立业更是等不起,这局面,怕是不好了。 就在我一恍惚的瞬间,突然胸前一痛,这一爪正抓在我胸前那个九黎印记上面。 这冯谨君处女之身至阴之魂的阴毒果然不同凡响,哪怕我立马点穴止血,可这阴毒还是渗入了我的心脉,顿时眼前的冰峰和冯谨君变成了一个两个三个重影,胸前印记也不断发热变烫。 我勉力坚持了一刻钟,还是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只听见安天宇喝了一声:“程墨小子……”然后我就人事不省了。 我晕晕沉沉,忽然感觉自己又坐在了梳妆台前,身后有人拿着木梳一下一下轻柔的梳着我的头发。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模糊的铜镜,而我身后的竟然是婉儿!我震惊不已,当我看见我现在的身躯,发现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妇人! 铜镜模糊,却能看出这妇人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眯眼看人时自有一股皇家威仪。 只看一眼,我就意识到这妇人是谁,这妇人应该是武后,我的前世之人。 我还在震惊中,武后开口了:“婉儿,我的敌人呢?” 身后的婉儿轻轻的说:“武后,他们都死了。” “那我的朋友呢?” 婉儿似乎有些犹豫:“他们……也死了。” “婉儿,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武后,您是永远不会错的。”婉儿轻轻的抱住武后。 “为了这男人的皇位,我失夫失子失亲人失朋友,如今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值得吗?” “不,武后,您还有我,还有婉儿,您永远不会是孤家寡人,因为婉儿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论今生还是后世……” 我还待细看,忽然听见耳边一道怒吼:“冰峰,你当真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吗?要不是你提前在此屋里布下阵法,又有这女鬼助力,你以为你能撑到现在!” 冰峰那冰碴似的声音响起来:“不管怎样,我答应了别人保她,助她报仇。如今刚好新仇旧怨,咱们一次给了结了吧!” 遭了,得赶紧醒! 胸前一阵火热,砰的一下,我感觉胸前一层屏障碎了,看来是冯谨君的阴力助我破了一层封印。 来不及反应,就见冰峰的灵力冲安天宇直射而去,我连忙手指翻腾,大喝一声:“御!” 我瞬间结出的结界帮安天宇挡住了一击。 安天宇看见是我,惊喜万分:“程墨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你要是出事了,你那师叔……” 话没说完,他就被震晕过去,果然,这人跟卖我的那个猥琐师叔是一起的! 冰峰和安天宇刚刚明显经历了一场恶战,两人双双晕倒在地。 场上就只有一个冯谨君握着一个符咒神志不清,她似乎已经陷入癫狂状态,房子若非有这个结界护着早就被她搅得四分五裂了。 我闭眼掐诀,指法纷飞,口中念:“镇守方仪为四正,大势急动,动不动,八不八,宁不宁,少不少,安神! ” 那冯谨君在一阵狂乱的嘶吼后,终于暂时安静下来,她血色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不停的重复一句话“死!死!都给我死!” 刚刚我使得指法是生死决里的“困字诀”,在我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就是这个指法。 我暗暗将声音里灌入内力:“冯谨君,杀死你的并不是吴立业,你又何必揪着他不放!” “那又怎样!如果不是他醉酒驾车,我怎么会被撞!又怎么会丢了好不容易求来的符,我外婆又怎么会被那鬼物折磨害死!他该死!”冯谨君提到吴立业更是激动,彻骨的恨意险些让我压制不住她。 “冯谨君,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若你外婆是被那婴尸害死的,她怎么没有变成你这样的厉鬼!” 冯谨君癫狂的神情恍惚起来。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在你回来之前,你外婆就已经去世了,自然死亡。只不过你外婆实在舍不得你,灵魂不肯走,这才被人捉住,封进了尸体里,看起来跟垂死之人一样。而你外婆因为错过了去阴间的时间,这会儿也投胎不成了” 冯谨君脸上流下两行血泪:“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要是那符纸不被姓吴的拿走,我外婆一定还活着!你休想花言巧语骗我!我不会相信的。” 我大喝一声:“愚蠢!你以为那符纸有用?那不过是一张招阴符,你若是真拿着那符过去了,你外婆恐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那招阴符最是阴毒,一旦被带到了活尸面前,它就会召集大量婴尸啃噬人的尸体,届时冯谨君若亲眼看到带大自己的外婆在自己面前惨死尸骨无存,定会瞬间化为厉鬼,成为阴魔。幕后之人就得手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符纸被吴立业阴差阳错捡了去,冯谨君又跑回车祸的地方去寻找。 一计不成再生毒计,幕后之人又召出恶鬼,这冯谨君本就有心脏病,几番变故她心脏病发直接惨死,成为阴尸。 冯谨君似乎濒临崩溃,歇斯底里地叫道:“不可能的!不可能!不!是你们该死!对!是你们!你们都该死!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就能给外婆报仇,杀了你们!” 冯谨君已经成了怨鬼,毫无趋利避害本能之下,她每一招都是杀招。 迫在眉睫,已经不能缓和了,我右手掐诀,左手画符,喃喃数语斩字诀释出:“砍!”九黎印记破了两层,我体内的内力又精深了许多,一砍之下,冯谨君的左臂直接被砍断。 臂痛之下,冯谨君双眼的血泪流的更急了,脸上五官渐渐错位,周身黑气重的像是要滴落. 冯谨君脸上的表情决绝,狰狞着喊:“我好不了,索性你们都给我陪葬!”说完她周身黑气更甚,甚至更多的黑气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直冒! 我惊了一瞬,不好,这冯谨君是要自爆! 就在我觉得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时,突然一个阴魂冲出来抱住冯谨君。 是冯谨君外婆!她紧紧抱着冯谨君:“谨君,不要再造孽了,回头吧!” 冯谨君已经没有意识了,哪怕抱着她的是她最亲近的外婆,她也在嘶吼着挣扎攻击。 冯谨君外婆转过头来冲我喊:“小师傅,你赶紧带着你的朋友走吧!” 我犹豫不定,冯谨君外婆叹了口气,花白的头发此时看起来相当灰败,“我这个孙女,从小就倔,她欠下的孽债,就由我这个老婆子偿还吧。小师傅,赶紧走吧!” 那冯谨君眼看就要自爆了,我看了眼冰峰和安天宇,咬咬牙提上他们两个,“那小子就在这里谢过了!”然后踏罡向外面急冲。 才刚踏出大门没几步,就看见阴气四散,冯谨君自爆了! 自爆者,阴魂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转生,天理循环,这也是冯谨君执迷不悟的报应,只是可惜了冯谨君外婆无辜受了连累,幕后黑手也没抓到! 第四十章 意想不到的交换 把冰峰和安天宇两个人带回客栈安顿好,我赶紧去看吴立业。 冯谨君知道真相后对吴立业的恨已经消散了,虽然后来神志不清想要把全部人都灭掉,但吴立业的三魂应该回来了。 我回房间一看,果然吴立业已经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粥了。我咽了咽口水,奔波了几天,我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呢。 吴立业一看是我顿时就紧张兮兮的拉我坐下,急忙问道:“程老弟,那女鬼收了吧?” 我坐下,顺道拿了个碗,从保温壶里倒出一碗粥,不客气的开吃,味道不错,皮蛋瘦肉粥。 吴立业看我不回答,开始无比殷勤的给我拿筷子拌小菜,“程老弟,你就别在这吊老哥胃口了,我这几天担惊受怕的,觉都睡不安生。” 我咽下一口粥,缓缓地道:“知道怕以后就别干这违法的事!醉驾,这是人干的事吗?”我也有点火气,这吴立业这么不着调,迟早得闯大祸。 看吴立业低着头苦巴巴的可怜样子,我也懒得管他。“那女鬼的事就算了结了,今后你自己注意吧,老天爷可长着眼睛。” 吴立业大喜,“真的吗?程老弟你可是救了老哥我一条命啊,今晚老哥我请客,一定要赏脸啊。哈哈……” “不用了,说好的十万报酬你别忘就行。” 吴立业拍着我的肩膀,没有生命之忧后声音都畅快了不少:“这哪能忘呢,放心,程老弟,我马上,不!我现在就回去打给你!”说完吴立业就去兴冲冲的收拾东西了。 楼下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安天宇那大嗓门声音传过来,“快点快点上菜,可把我饿坏了。” 安天宇醒了,那冰峰人呢?我也下了楼,安天宇瞟了我一眼就又低下头吃他的饭。 我问他:“冰峰呢?” 他把筷子一扔:“跑了!要不是他跑得快,我非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这走的够利落的,难道是真怕秋后算账!瞧他那张冰块脸也不像啊。 安天宇敲敲碗沿:“这次呢,就算你完成了一件事,还有两件事呢,你要是完不成,那就别怪我把你卖了还债啊!” 我狠狠咬了咬后槽牙,“不管你和那个猥琐老头是什么关系,总之你告诉我那个混蛋师叔,再见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我被气的拂袖而去,安天宇还在后面笑嘻嘻的喊我一共欠了他多少多少银子,我气的简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明知道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坑我,偏偏我还不能做什么! 想起了昨天把叶夭夭给得罪了,得赶紧去给人家道歉啊。话说居然是叶警官保我出来的,这还真是让我意外,怪不得当时那个小警察恶声恶气,大概是觉得我把他女神给玷污了吧哈哈。 我去到警察局,这次学聪明了,特意找的女警问的叶夭夭下落,没办法,叶夭夭长的太多人惦记了,加上上次给我作保,更是火上浇油啊。 问了之后才知道叶夭夭不在警局。原来周禹醒。,烧成那样都能醒,果然这世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既然叶夭夭去了周禹那,那我改天再去找她吧,吴立业的钱也到账了,想起上次那块古怪的石头,既然能引起我胸前簪子的共鸣,那就肯定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哪怕那是一块要花十万块的石头! 心里一阵肉疼,这十万块我还没捂热就要给别人了,啥时候才能吃顿好的啊,还欠着安天宇一大笔债,唉! 左拐右拐,这条街还是像那天一样,没什么人,那个摊主还是坐在同一个地方,穿着一身青色的唐装,手里握着一个抱炉,看到我,他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就又闭目养神了。 这反应看的我心里憋气,可是想到上次他能看人心的本事,我暗暗压抑住心里的火气,客气问道:“老板,这块石头我要了。”我指着那块黑漆漆的石头。 果然那石头不像它表面那样其貌不扬,我一靠近就感觉胸口一阵寒冷刺骨,这更坚定了我要把这块石头拿到手的决心。 那老板听了我的话,半睁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十万五,你随便挑。” 我一听肺都要气炸了,奸商!赤裸裸的奸商!我咬牙强压着怒气“上次你不是说十万的吗?” “你也知道是上次啊,时间就是金钱,这块石头几年前还躺在泥巴地里,可是几年后就有人肯花上十万块买它,凭什么一个月后它不能再涨上个五千一万的呢!” “你!简直是坐地起价!”我气的脸通红。 那个摊主又掀起了眼皮,看着我说:“你可以不买。” 我被他这个轻蔑的眼神看的一阵火大,转身就想走,这时他又在我身后淡淡的说:“想好了,下次想买就不是十万五了。” 我不争气的站住了,在那块石头的影响下,我胸前的玉簪印记又一阵阵的发寒。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只好转过头,示好的对摊主说:“那个您看我这身上确实是只有十万块,那五千块我实在拿不出来,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摊主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看你是真心想要,这物也跟你有缘,罢了,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东西十万块就给你了。” 我忙问:“什么事前辈您说,晚辈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好了。” “我有位故人,很多年前我在他那里放了一件古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守着我的摊子,一直没时间去拿,你去一趟替我把它拿回来。” “这个简单,那我就替前辈你跑一趟。”我一听只是让我跑个腿,自然是无比轻松的给应下了。 那摊主一听我应承的如此爽快,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只见他拿了纸笔唰唰的写了些什么然后把纸和那块黑漆漆的石头一起递给了我,“你这小子合我眼缘,这石头我也不收你钱了,权当做你给我跑一趟的谢礼。这张纸就是地址,你取了东西就到这来找我,我每天都在这地儿摆摊。” 我拿着纸和石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本以为这摊主是个爱财如命的奸商,可谁知这一番做派反而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洒脱模样。 “走吧,别愣在这挡了老朽的视线。记得要把我的事情给办妥了。”说完,这摊主就又闭目养神去了。 我也只好出去这巷道。 手心里的石头仿佛是活物一般,我捏着它,能感觉它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这块石头到手后,胸前那块玉簪印记却再没有感觉到寒意,反而印记覆盖的地方变得暖洋洋的。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将石头妥帖藏好,我又打开那纸条,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俊峰村。 这个村落我没有什么印象,看来要问人了,刚好顺便去一趟警局找吴立业问问。 走了几步路到了警局门口,就看见吴立业从里面走出来。 吴立业一看见我就像看到自己亲人一样,快走两步就搭上了我的肩,拥着我就往旁边酒馆里走,“程老弟,咱两真是有缘分,刚好碰上了,老哥我今天一定要请你喝上两杯报你救命大恩,你可不能推辞啊,不然别怪老哥我翻脸!” 我推辞不过,直接就被吴立业半拥半拖给拉到旁边酒馆里面去了,点了几道大菜上了一壶烧刀子,我才得空问吴立业俊峰村的方位。 吴立业凝眉想了想说:“这……我在这一块执勤也有十几年了,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庄我也基本都转遍了,还真没听过有这个村庄,。程老弟你等着,我明天就给你问问,不过你这是,要去这地方办事?”吴立业挤眉弄眼的冲我做表情,估摸着是猜我又被人请去捉鬼了。 我也懒得解释,“你只管帮我问就好了,其他的你别多管。” 吴立业给我和他各斟了一杯酒,呵呵笑着:“那是,程老弟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的事,我们这些普通人确实掺和不上,不过你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打听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说完他就举起了酒杯,信誓旦旦地道:“程老弟你今天就安安心心喝酒,明天我就给你打听的妥妥的。” 我也举起了酒杯,心想这吴立业虽然怂了点人品低了点,但是在警局这十几年不是白呆的,做事倒是八面玲珑,让人心生好感。 跟吴立业喝完酒后,我就回了客栈,一觉睡到中午,直到客栈里伙计敲门,给了我一张地图和一张便条。 跟伙计道了谢,我就关上门看了一眼地图和便条,便条是吴立业写的,大意是我要找的俊峰村他已经打听到了在地图上做了标记,他有事就先回警局了。 我打开地图,吴立业果然细心,他将俊峰村用红色笔做了标记,非常醒目。 原来俊峰村就在我的西南方位,乘车大概要半天的车程。 我赶紧收拾东西,就去租车,找了半天,没有一辆车愿意去俊峰村,哪怕出高价也没人去,一打听原因,原来那地儿又远,路又是山路,车子不敢上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愿意载我去的司机,最后还是一个老大爷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让我去租一辆牛车。 好不容易才租到一辆牛车,已经是午时了,我不敢耽搁,连忙出发。 上了路才发现,那些司机果然没有骗我,这路确实够颠簸的,我坐在牛车上被摇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还不如走路舒服。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渐渐的晚了,路也越来越偏僻,本来汽车只要半天的路程,晚上就能到。可是现在乘的是牛车,那么势必得找个地方过夜了。 正愁找不到地方过夜呢,突然侧前方听到有女子细细的声音在呼救,那牛车夫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女娃娃的声音啊,莫不是……碰上脏东西了。” 我开眼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阴气,看来是真的有人出事 第四十一章 少女 此时正处荒山野岭,又恰逢天阴,天上不时乌云遮月,月光忽明忽暗,树影斑驳,树影张牙舞爪,很是骇人。那车夫腿都被吓得抖成筛糠了。 我凝神一听,发现这细细的哭声是从前方一个土地庙背后传来的,嘤嘤嘤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伤心。 这哭声在山谷里回荡,确实瘆人。 我辨清方位,抬步就要下车。那车夫一见吓得连忙一把抓住我:“可走不得啊!这荒山野岭的传来哭声,这是狐妖在勾人过去做吃食啊!” 那老汉被这哭声吓得如惊弓之鸟。 我安抚了一下:“老伯别怕,我这人阳气向来重,等闲女鬼近不了小子的身的。” 我向那座土地庙走去,方才我开了阴眼并没有看到鬼物,就算有些鬼物修为高深能隐藏自己的鬼气,但是她们也绝不会凑近土地庙的。 土地仍护卫一方土地的地神,受世人香火供养,一般的妖物没有百年的修为绝对受不了这香火气。 一路分草踏树,树木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绰绰张牙舞爪,旁边还有绿莹莹的磷火紧跟在人身后,着实不是胆子大的人绝对不敢靠近这地方。 终于走到土地庙旁边,我正猜测是什么发出的哭声,谁知转过弯来就看见一个少女泪眼莹莹,她仿佛感觉到有东西过来,一双哭的红彤彤的杏眼又惊又惧的看向我。 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保护欲。 说实话,任何一个男人被这样一位女子可怜巴巴的望着,都会忍不住男子气概膨胀起来。 看到是人,她泪珠还挂在脸上,眼睛却瞬间亮晶晶的,极其喜悦的模样。 只见这女子穿着淡绿衫子,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项颈中挂了一串明珠,发出淡淡光晕,映得她更是粉装玉琢一般。她看起来年方十七,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若不是探察不到阴气,说是勾人的狐妖我还真会相信。 我忙上前一步,这姑娘似乎是伤了腿,一个竹篓放在一旁,里面放着一些野草,衣裳皱巴巴的,似乎是已经在这困了有小半天了。 她本来就处在惊惶之中,看到我过去,一双眼睛泪流的更快了。 我一见,赶紧安抚她:“姑娘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那姑娘抽噎着:“我……我在这……喊了好久救命,都……都没人理,我……呜呜呜……” 那姑娘似乎真是害怕极了,此时见有人帮忙,更是情绪激动,抽抽搭搭,前言不搭后语,真是好不可怜。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她身边,问她:“姑娘,你伤到哪了没有?” “我腿……腿好像崴了。”她抽泣着回答。 我一看,果然她的腿不自然的弯曲着,我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手探向她的足顺着骨头摸了摸,她一瞬间慌了,高声喝了一句:“你做……啊!”咔的一声,我顺势将她的骨头正位。 这姑娘疼的脸色发白,冷汗都出来了。 “姑娘,刚才情急,我不得已只能冒犯了,你看看现在能走不?”我上前一步扶住她。 那姑娘缓过来后,试探着动了动腿,红着脸说了一句:“好多了,但是还不能走。” 我看了一下天色,犹豫了一下就蹲了下来:“姑娘,没其他办法了,你先上来,我背你下山。” 那姑娘咬牙想了一下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句“谢谢”就上来了。 我背着这姑娘往下面走去,月光照耀下,我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馨香,似乎是草药香,我问她:“我叫程墨,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姑娘似乎还是有点害羞,轻轻的说:“我叫余绿萝,人人都叫我阿萝。” “那我也叫你阿萝,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个不见人影的地方?” “我阿爹是大夫,我家就住在前面不远,这些天我阿爹腿脚不便,便交代我采些草药早点回去,如今天都黑了,我阿爹他……肯定急坏了。”说着说着,背上这姑娘又眼泪汪汪了。 唉!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偏偏我最怕女人哭,加上这姑娘长的我见犹怜,乖乖巧巧的,她一哭我就忍不住想哄她开心,这姑娘真是我的克星啊。 我想了一下对她说:“阿萝,你知道布和纸怕什么吗?” 阿萝想了一下,犹豫的回了一句:“怕火吗?” “当然不是,因为布怕一万,只怕万一。”我特意摇头晃脑的说话,果然背上的阿萝先是不解的呆了一瞬,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错不错,这姑娘脑子挺聪明,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突然我感觉一具柔软的身躯贴上了我的脊背,我虽然已不是童男之身,但也没经历过多少男女之事,此时无法抑制的一股邪火从身下直冲心脉,我费劲的把这火气给压下去。 “程墨谢谢你,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阿萝对我的反应犹不自知,这姑娘当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她用手圈住我的颈项,呵气如兰。一天的担惊受怕之后,此时得救她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唉!最难消受女儿恩。 那车夫看我身上背了一个清丽的女子,直接给吓的连连后退,从牛车上摔了下来,嘴里还哎呦哎呦的叫唤,“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一个长的这么标志的女娃娃?” “老伯,我背上这个是人,她家就住在前面。” 那赶车老汉闻言半信半疑的上了牛车,确认是人不是狐妖,他才开始赶路。“小哥,你别嫌弃老汉我胆小,实在是这地界邪门啊,要不是老汉我那孙儿得病急需用钱,这趟我说什么也不会来啊!” 阿萝看来是真的累坏了,现在还昏睡着。我将她的头小心的靠在我怀里,双手抱着她免得她在牛车上被这磕磕绊绊的路给甩出去。 听见老汉的话,我问他:“这地界怎么邪门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就在这块地界这里,有一天在一片树林里发现一具男尸,双眼被挖走了,就剩两个黑黝黝的眼洞,可吓人了。本来大家以为这人怕是和谁结了仇,谁知道后几年又陆陆续续的发现好几具男尸,这次眼睛倒是好好的,可这心啊,都被挖走了。” 说着说着,这老汉像是防备着周围什么东西似的,压低了声音:“大家都说,是狐娘娘要修炼,所以捉人挖心增加修为。” “阿萝……,阿萝……” 忽然前方有一盏模糊的亮光忽隐忽现,我仔细一听,发现叫的是我怀里这个姑娘的小名,前面这个男声应该就是阿萝的阿爹了。 阿萝似乎听到了声音,双手揉着眼睛娇娇气气的喊了句:“阿爹。”然后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我抱在怀里,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时阿萝爹已经来到了牛车附近,阿萝连忙红着脸挣开我,高声叫唤:“阿爹,阿萝在这儿——” “阿萝,你这孩子,可把我给急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阿爹,我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幸好这位恩人路过救了我,不然我……”阿萝跑了下去。 阿萝爹听了阿萝的话,冲我感激的说:“小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阿萝这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唉!” “没事没事,也就是举手之劳。”我忙挥手说道。 “不行,这可是救命之恩,我余某一定得好好报答才行,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天色也不早了,小哥你不如先去我家歇脚。”阿萝爹真诚的说。 我看这天色也黑了,而且我刚刚环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总感觉这地儿自天黑了之后阴气变得浓重了不少,不详之地不宜久呆,我转过头冲阿萝爹一抱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们一行人坐上牛车往阿萝家赶去,阿萝一路上都兴奋的跟她阿爹叽叽喳喳,偶尔回头偷偷看我一眼,被我发现之后又欲盖弥彰的红着脸转过头去,我会心一笑,转头去观察周围情景。 第四十二章 狐鬼 随着牛车叮叮当当前进,沿途也能看见一些房屋,只不过大多是没人居住荒败了,偶尔有几家有人居住的也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我心中疑惑,面露异色。 阿萝爹见我反应,自发就给我解释:“我们这村庄原先叫落凤村,传说是西周时期帝皇荒淫无道百姓怨声载道,一只神凤受天命拯救世人,落地的地方就是这里,于是取名‘落凤村’,本来我们这里人丁兴旺,风水养人。可是就在前几年,我们村莫名其妙的出现壮年男子失踪,心脏被挖的事情。自此村里人心惶惶,家里有门道的就另找地方安家落户,走的走,死的死,现在就剩下我们这群老弱妇孺。” “专杀壮年男子?”我陷入沉思。 此时那赶车的老汉也插嘴道:“我就说这地方邪门吧,这儿出狐娘娘的传闻如今也只有我们这群老头子才记得喽!” 我哼了一声:“这要是人为还好,这要真是什么狐娘娘闹出来的事情,我程墨就让她有来无回!” “小哥,你可千万别掺合进来,这可不是好玩的,村里被害的男人可不少啊,心可都被挖了,死的那叫一个惨啊。” 我拧紧了眉没说话,死的都是壮年男子,还都被挖了心,这确实很诡异。 车子行了一程,阿萝爹说道:“前面就是我家了。” 阿萝家是一间普通的瓦房,院子里种着许多的草药,看起来很有生机的样子。 进屋后,阿萝去准备吃的了,我趁机问阿萝爹俊峰村还有多远,谁知阿萝爹一听俊峰村三个字,面上大骇。 “什么?小哥你要去俊峰村!” 我惊奇他的反应,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问:“俊峰村有什么问题吗?” “这俊峰村啊,早就没有人了。”阿萝爹叹了口气。 没有人了,那摊主让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拿东西!这也太滑稽了! 阿萝爹接着说:“我们落凤村啊要说惨还真比不上这俊峰村,我们落凤村虽然陨落了但还有些老弱妇孺,那俊峰村可是鸡犬不留啊,我们落凤村人是一个一个没的,那俊峰村可好,一夜之间人全没了,偌大个村就剩那么些空屋子,你说诡不诡异?这想起来背后都瘆得慌。” 伴随着阿萝爹的讲述,燃着的烛火被风吹的一跳一跳的,那赶车的老汉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道:“小哥,这地儿我可不陪你去了,就算我老头子不地道,我也给你送到这儿了,我就只收你一半的钱吧,算我老头子对不起你……” 我沉默了一瞬,也罢,这事本也跟旁人无关,我从身上拿出钱来:“老伯,这是全款,你送我到这儿也不容易,总不能让您一大半年纪辛苦一顿还亏本。” 这赶车老汉拿着钱哎了半天,最后苦着脸说:“小哥你也别怪我,我家里还有个得病的孙子呢,我可不能出事。” “没事,也没多远了。老伯你先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唉!这让老头子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唉……” 预感到俊峰村有古怪,我左思右想了半天,索性坐起来修炼。这一修炼就没注意到时间,直到第二天阿萝叫我起来吃早饭,我出来的时候赶车老汉已经走了,等我收拾东西准备去跟阿萝父女告别时,就见阿萝一身出门装站在门口等我了。 我惊讶道:“阿萝姑娘你这是?” 阿萝一张俏丽脸上飞起红霞,“你车夫都走了,你能找到路吗?我跟我爹说好了,我带你去,去俊峰村那条路我小时候去过,我熟。” 我心一喜,路上有这么一位美人陪着也是一桩幸事啊,我强掩喜色:“这样,那就麻烦阿萝你了。” 一路上,阿萝给我介绍俊峰村的历史典故以及怪事异志,在她的讲述中,我才知道我要找的李家是俊峰村第一大户,他们家只有一个独女,这李家小姐名李玺媛,被李家家主珍藏在深闺里,十八年如珠如宝的养大。 传说这李家小姐的样貌用一句诗词来形容就是“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但是鲜少有人看到过这李小姐的真容。 这李家家主只得这一个独女,无人继承家业,在这李家小姐几岁时就收养了一个一个义子,一直当亲儿子养大。 时间流逝,这李小姐也成年了,本来大家都在议论这谁有福气能娶到李家小姐,可是有一天不知道谁先说的,说这李家出大事了,李家小姐丢了。 本来这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过了不久,这李家突然所有人都销声匿迹了,人们议论纷纷啧啧称奇,再后面就是俊峰村里的其他人也像李家一样一夜之间不见人影。 “我记得当时警局还有人来调查过这件事,可是没能调查出原因,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阿萝在我身边时不时摘一株草药时不时采一朵野花,神色间满是少女的朝气美好。 就这样我们一个听一个说,走了许久,然而渐渐我轻松愉快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 不对啊,走了许久,这怎么还没到呢! 看我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阿萝也不解的站住了,歪着头神色天真又妩媚,她脆声喊我:“程墨,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 我神色凝重:“你不是阿萝!你是谁?你把阿萝怎么了?” 那“阿萝”还是一副天真模样,声音清纯又妩媚:“程墨哥,你怎么了?我就是阿萝啊。” 声音还是阿萝的声音,却意外的勾人,引得我一阵邪火乱窜。 我忙念了一串清心咒,定神大喝一声:“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既然你不肯现出原形,我就打的你现原形!”我双手掐诀,口中快速念出一段咒语,大喝一声:“砍。” 斩字诀冲假阿萝直砍过去,那假阿萝诡异的扯出一抹笑,转瞬就消失在前方。 我忙向前追去,走到假阿萝消失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这下麻烦了,来者不善,这鬼物似乎修为不浅,而且身上鬼气若隐若现,只有很浅的一丝,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似乎不像鬼物,更像是一个吸收了天地灵气的灵鬼。 我想要回去阿萝家看看,可转身却发现来的那条路不见了,只有深重的黑雾潜伏在我周围。 既然如此,我只好向前走了。 往前走了许久,终于,在左前方,我看到一座房屋静静的立在那里。我推门进去,里面纱巾飘摇,隐隐约约还有一股异香,我嗅了一阵,忽然意识到不好,想要关闭呼吸已经来不及了,熟悉的晕眩感又出来了,我晕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到身体火热,烧的我神志不清,胸中玉簪印记一阵阵散发出的严寒感才让我勉强清醒。 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阿萝,她穿着一身透明的紫色纱衣,似遮未遮间更引诱人犯罪。我浑身热的像被火烧,明知道前面的阿萝是假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抬起双臂紧紧的搂住她盈手可握的腰肢,垂下头寻找那熟悉动人的柔软。 只见假阿萝妩媚一笑,低下头主动迎合我。霎那间,两唇相接口舌纠缠,如同磁铁紧紧相吸。 口齿相依间砸砸水声响起,我神志不清的扯掉衣物,手上开始大力揉搓假阿萝大胸,假阿萝在我耳边轻喘,情动的呻吟声妖媚入骨。 突然胸前印记又开始发寒,我的神智清醒了一些,忽然意识到我现在吻的可是鬼物,斩字诀默默念出,那假阿萝不防之下被打个正着,惨叫一声恨恨逃走了。 我身子烫的像一块烙铁,应该是中了媚毒。 那假阿萝应该是狐狸精之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她身上怎么会有鬼气。 我暗暗念咒勉强压住身上的热气,得想办法解决,这咒只能压得住一时,要是不及时排出媚毒,我到时候恐怕就得爆体而亡了。 我四处游走,刚刚假阿萝突然消失,说明出口就在这里,我仔细察看,隐隐觉得有风从下往上吹在我身上。 这里怎么会有风?还是从脚底板吹到我身上的,脚底板?我细细观察地板,不放过任何角落,这地板似乎并不是封死的! 难道出口在地下? 我双手掐诀,斩字诀使出,地板四分五裂露出下面的黑黝黝的洞口来,我掐出御字诀给自己结出个结界就从洞口下去。 顺着一条长长的狭窄甬道走了许久我终于看到一丝光亮,我加快脚步,眼见那洞口的光源离我越来越近,我连忙提速。 可是当我看见洞外景象,我惊在原地。 洞外是一个潮湿的地下室,这个不大的地下室有一面硕大的壁柜,壁柜被分成一格一格的,恐怖的是,每一格都放着一个玻璃瓶,每个玻璃瓶里面都浸泡着一颗人心! 而这面壁柜的对面有一个黑色的桌子,桌子上面也有一个玻璃瓶,这个玻璃瓶里面装的却不是人心,而是一双泛白的眼珠,死死的瞪着对面一墙人心,这场景诡异又令人胆寒。 那个假阿萝就是这么多年残害落凤村男子的凶手,杀人取心,连一个全尸都不给人留! 她究竟有什么怨恨非得犯下这滔天罪行,手段也如此残忍骇人。 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阿萝还在她手里,不好!阿萝爹估计也危险了!那鬼物被我砍了一刀一张脸血肉模糊,以她的血腥手段,她绝不会放过阿萝和阿萝她阿爹的,我得赶紧出去,晚了,就迟了! 我三步做两步跑到地下室入口,这门竟然被反锁了!我掐诀想再使出斩字诀破开这门,可是体内那一股燥热又开始升腾,遭了!内力用的太多,媚毒压制不住了! 我咬牙,不管了!先出去!我双手快速掐诀,斩字诀再次释出,门开了,果然这个地下室连接的就是现实和幻境的介质! 第四十三章 入魂阵 从地下室一出来,我拍上一张急行符就往阿萝家赶去,那假阿萝一路上特意跟我说李家的事情,引我入迷,这才没意识到阿萝被掉包了。 如今也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虽然隐隐觉得阿萝她们家恐怕不好了,但是我心里还是不愿相信,为今之计只有早点赶到落凤村了。 我急行了一刻钟,终于赶到了阿萝家。我暗中开了我的阴阳眼,并没有看到什么阴气,难道那鬼物忙着疗伤,暂时没来得及对付阿萝他们? 我心下一阵欣喜,忙要推门进去。 可是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对,这屋子静的太不寻常了,阿萝爹腿脚不好,所以一般在家里倒腾他的草药,今天却没有听到木槌捣药的咚咚声。就算阿萝爹出去了,可是没道理阿萝捡回来的那些受伤鸟禽也一声都不叫唤啊。 我心下一沉,运起罡行符从屋顶上面进去房子,果然假阿萝就在房间里面,一张脸血肉模糊! 看到我不中计,假阿萝脸上表情狰狞了一瞬,配合她脸上血淋淋的伤口显得分外可怖。 “呦,道长果然名不虚传,奴家特意在这门后设下杀阵,可耗费了奴家不少功力呢,道长你不懂怜香惜玉就算了,还把奴家头上这屋顶给踏破了,吓坏了我。道长你不如就把这条命赔给我吧!” 说完她就现出原形,只见她面上没有一块好皮,表皮是一层黑红色的红肉,尾骨处却有一条肉鞭! 原来这是一条狐鬼。 纪昀 《阅微草堂笔记?槐西杂志一》里记载:“心疑为狐鬼,故虽流目送盼,而未通一词。”幼时师父给我看过一本鬼物志,其中就有记载这狐鬼。 狐鬼是为鬼,然身上没有任何鬼气,若它刻意伪装则与常人无异。 这狐鬼是人怀着怨恨死去,死前将魂魄献给狐娘娘,狐娘娘若看上了就将这怨鬼请到身上,帮人还愿。 可是眼前这狐鬼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浑似剥了皮的人形,又像被火烧过一遍了的母鸡,丑陋至极。 想起刚刚我神志不清时还在她身上揉搓,顿时一阵恶心。 我强忍呕吐的欲望,感觉身上的燥热都压下去不少。 那狐鬼冷笑一声:“呵!男人!”说完那猩红色的舌头猛然暴长,足足有两丈有余! 我运起罡行咒开始左右闪避,时不时掐个诀使出斩字诀,然而先前中了她的媚毒,如今法力大减,竟奈何不了她。 一不小心又被这狐鬼舌头甩了几下,我身上顿然见了血。那狐鬼舌头带毒,这毒由伤口直接进入血液,烧的我越来越烫。 阿萝此时昏倒在一旁,阿萝爹倒在地上,身边一滩血水,情况极为不妙。 眼见那狐鬼的利爪直冲我心脏部位而来,就在我感叹今天我命休矣,忽然听得汪汪两声,原来是阿萝家的家狗,它呲牙咧嘴,右侧靠墙,左侧冲前,口里发出低吼,那狐鬼居然被吼的倒退一步。 我一喜,对啊,成精的狐狸最怕狗头啊,我忙运起杀生之术:请神术。 “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神来神来神来!” 我急急念咒,这次要是请的动那位二爷,那这狐鬼也就不足为患了。 一阵暖流从头顶百汇穴汇入,我感受了一下充斥在我身体四肢的力量,心下一喜,成了! 那狐鬼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双目圆睁急速后退,她一把抓起昏迷的阿萝:“小道士,不知道你请了哪位大神过来,可是你这位美娇娘还在我手里呢。” 她的手摸着阿萝的脸,着迷般的说:“这张皮多美啊,用来给我用也算物得其所。” 眼看着阿萝的颈部被这狐鬼的爪子割出一道血口,我大怒:“狐鬼敢尔!” 那狐鬼轻蔑一笑,忽然她手上一阵黑色的烟雾升腾,她旁边的阿萝这股邪雾围绕在中间,很快已经看不清人影了。 这黑雾…是入魂阵! “哈哈哈,只要这小美人在梦中代替我走一遭,她这皮可就是我的了!有了这皮,看谁还说我丑!哈哈,看他还敢不敢说我丑!哈哈……” 我又急又气,请神时间有限,好不容易这位二爷今天给面子,我得赶紧速战速决。我正欲施法,阿萝那条家狗却突然暴起,一口咬在狐鬼身上,狐鬼痛极,长长的指甲死死的扣住那条家狗,却怎么也拽不下来。 狐鬼一怒之下直接将狗头和狗身折断,狗血喷了她一身! 我一看好机会,借助二爷神力开了天眼,手指一掐引雷诀朝那狐鬼劈头盖脸打去。 如今我开了天眼,这引雷诀引的便不是普通的雷,引得那是天雷,鬼物的克星,那狐鬼被打的惨叫连连,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不多时就闻到一阵烤肉的香味。 那狐鬼经此一招元气大伤,肉身被我当成五花肉拿天雷烤来烤去,此时狐鬼一双眼睛恨意恍若实质,像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恶毒的盯着我。 突然这狐鬼扒下自己一撮头发,以自己的修为引燃,那头发烧起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人丢到了开水里面煮,浑身通红。 我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请神时间也到了,二爷离身,看着那狐鬼笑的猖狂,我牙龈都要咬碎了。 “天道好轮回,因果有循环,孽障收手吧!”只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熟悉的冰碴子味扑面而来。 是冰峰!一个阴魂极速走到阿萝身边,转瞬间就消失了,这个阴魂正是阿萝爹。 冰峰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就转头看向那狐鬼,“我冰峰从不欠人情,这里交给我,你去救那小姑娘,就当我还你上次救命之情。”说完他就召出三魂玲收拾那狐鬼去了。 我没说废话,直接去了阿萝梦境。 这冰峰修为没变,只是身上的香火味没了,看来因为上次包庇怨鬼,冰峰的城隍爷位子被收回去了。 话说这冰峰为什么要包庇冯谨君?这谜团我到现在都没解开。 我进到阿萝的梦里,周围一片雾茫茫的看不见人,隐隐听到前方有吵闹声。我循声前往,就看见一群小孩子在用石头丢一个样貌丑陋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竟然是阿萝。 只是阿萝似乎失去了记忆,我看的见她,她却看不见我。 我往左前方看,果然看见阿萝爹在原地急的打转,显然是已经在这很久了。 第四十四章 梦解 阿萝爹看见我仿佛看见救星,连忙向我飘来:“小道长,你看阿萝这可怎么办啊?” 这里一情一景都不像凭空想象出来的,这应该就是那个狐鬼为人的时的记忆,我苦笑着说:“老爷子,看来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一路跟着阿萝,跟了许久渐渐也看出了一点门道。 阿萝爹惊讶的指着阿萝道:“这怎么看着像我们村里的落落!” 我不知所解:“落落?” “对啊!我们村的落落,打娘胎里生出来脸上就有一大块坑坑洼洼的胎记,我们大人看了都觉得骇人,更别说村里那些小孩了。所以打小啊,村里那些瓜娃子就喜欢欺负她,这落落也真是天煞孤星,出生没几年,父母出意外就死了,自此村里人对她的说道更多了。刚刚我看着阿萝这模样总感觉似曾相识,现在才想起来。”阿萝爹一抚掌,恍然大悟。 看我没有明白的模样,他又接着说:“这落落有一个娃娃亲,男方家管事的男人是落落爹的生死兄弟,哪怕落落成这模样,双亲又都过世了,他也不曾悔亲,那跟落落结亲的小子也是仪表堂堂,十四五岁年纪就处事大方,有条有理。只是后来却不知道怎么了,这落落不知所踪,没几天与落落结亲的钟家小子也被人发现死在荒山野地里,双眼不知道被谁挖走了。” 我一听,眼睛!看来这落落未婚夫的眼睛多半是被落落挖走的。只是不知道这落落怎么会变成狐鬼,又怎么会杀人挖心? 梦境时间都是加快的,转眼间就看见阿萝一身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抱着一只白狐,目光呆滞,脸上表情疯狂:“阿白,你说我为什么就长的这么丑呢?真想把村里那些女人的脸都撕下来罩在我的脸上。” 白狐似乎被抱的喘不过气来,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挣扎了起来,阿萝一瞬间脸都扭曲了:“畜生!连你都嫌我丑要走吗?”手一甩白狐被丢到墙上爬也爬不起来。 白狐惊惧的躺在地上哀哀叫唤。 阿萝似乎被白狐的反应愉悦了一般,脸上一片尖酸刻薄。她抱起白狐:“怎么了,摔疼了吧,叫你要乖乖的,你非不听话!”她的手轻柔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白狐的背脊,神色带着自卑和少女的羞涩:“还好我有钟俊哥哥,虽然他还没有跟我说过话,但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情景一转,我看到的就是十七八岁的钟俊和另外一群男孩子坐在一起,那些男孩子看笑话的问:“钟俊,你真要娶那个怪物?你也下的去嘴,哈哈……” 钟俊神色隐忍,似乎强忍着怒气。 又有男孩子附和:“长的丑怎么了,灯一灭,是美女还是母猪谁知道呢,你们说是吧?哈哈……”一堆人都哈哈大笑。 钟俊勃然大怒,“我不会娶她的!”说完他撇撇嘴,似乎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那个丑八怪,怎么可能有人受得了!” 我四处张望,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阿萝,阿萝整张脸都扭曲了,满脸都是怨恨。 阿萝转身回去了,我连忙跟上去,她又抱着她的白狐:“钟俊哥哥一定是怕别人笑话他,他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的!我要去找他!” 她转身就往钟俊家跑,刚跑到钟俊家,就听见钟俊爹大怒的声音:“我是你老子,你今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落落爹对我有救命之恩,没有落落爹,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你今天要是不娶你就不用回来了!” “她爹救了你那是上一辈的事!你非要逼我娶她,就她那张脸,娶她我还不如去死!” 钟俊爹似乎被气的呼吸都呼不上来:“好!好!那你最好就给我死在外面!别回来了!逆子!逆子!” 钟俊转身就跑了。 阿萝眼里射出恶毒的光:“娶我真的让你宁愿去死吗?”忽然她开始放肆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就给我去死吧!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我一看不好,这要是阿萝手上真沾了血气,那人可就真救不回了。 阿萝爹也急的不行:“程墨小哥,你看这可怎么办啊!” 如今我们皆是魂体,上次入梦是附的冯谨君外婆的身,但那是我自己的梦,这次却是阿萝的梦,自然不能随意附身。 看来只能入梦了! 好不容易等阿萝睡着,我以血为媒释出驭鬼术,缓缓将自己和阿萝爹融入到阿萝的梦里,刚一进去,一转脸我就贴到了一个湿润润的比人高的白色物体,圆圆的,还有一些红色血丝在里面流动着。 阿萝爹惊恐的问:“程墨小弟,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也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那白色渐渐的自上而下被黑色给代替,红色血丝被排挤上去,我的倒影被清晰的照在里面,我大着胆子摸了摸,感受了一下它的质感,等反应过来,我转瞬就甩开了手:“这他妈的是人眼珠子啊!” 阿萝爹被惊得跌倒在地,“眼珠子!这么大的眼珠子!” 我拧了拧眉:“对,这应该是那个落落的眼珠子。” “这这这,这眼珠也太骇人了!”阿萝爹擦了一把冷汗,自己爬了起来。 我赶紧去找阿萝,绕过这颗眼珠终于发现了阿萝,阿萝正木呆呆的站在另一颗白眼珠面前,只不过里面倒映的却不是阿萝的影像,却像是看电影一般的放着落落的经历! 看着看着,阿萝的表情开始变得怨气冲天!这是洗脑啊! 阿萝爹一看急了,连忙跑过去一把拖住阿萝:“阿萝,你醒醒啊!我是爹啊!你快跟爹出去,这里待下去你小命就没了嘞!” 阿萝爹拖着阿萝就要往外走,可是阿萝已经神志不清了,她心中只有滔天的怨气。她眼中缓缓流出血泪,那两只大眼珠子也不停的流出血水,还不停的响起哀怨的哭声。 我眼疾手快急忙一扯阿萝爹,阿萝爹不防之下还是被抓了一爪。 此时阿萝脸上的疤看起来已经印到阿萝的阴魂上了,看来外面的阿萝脸上也开始起疤了! “老爷子,阿萝已经入魔了,得把这眼珠给拔了才能救阿萝出去!” 阿萝爹看着阿萝,痛苦的说:“程墨小哥你怎么说老头子我就怎么做,只要能把阿萝救出来。” “这眼睛沾了太多人命,怨气入体,普通办法奈何它不得,老爷子你听我说……”我冲着阿萝爹交代了几句,阿萝爹仔细听完就跑出去准备了。 在梦里没有实体,我只能以血画符,虽说省了符纸钱,然而这法子却不能常用,原因是这以血画符,势必用的不是平常血,而是人的心口血,多用自然损寿命。 画好几张之后,我快速的掐诀,困字诀暂时定住阿萝。 此时阿萝已经双眼赤红,口中叫嚣着什么,煞气冲天,被我困在阵中动弹不得,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我,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又丢出几张画好的火符咒砸在两眼珠上,那眼珠被砸了之后像被辣椒水喷了一样痛的到处翻滚,我拖着阿萝躲了好几次,很快没有地方立足了,幸好这时阿萝爹终于来了。 “程墨小哥,东西取来了,接着!” 我连忙稳稳接住,打开布袋,将袋中阴米朝那两大眼珠子劈头盖脸的撒去,那两眼珠被阴米一打,白色的眼睛缓缓变得赤红膨胀,然后砰的一声爆出一地血水,周围景象渐渐崩塌,阿萝也晕了过去。 这个梦境,要塌了! “老爷子,快出去,这梦境要消了,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说完我就抱着阿萝疾步朝梦境的缺口赶。 刚刚的那袋阴米就是我交代阿萝爹去取的东西,这阴米家家户户都会在先人的排位前供奉,每天三柱香的熏陶下这阴米就成了这些怨气冲天的鬼物克星。 紧赶慢赶之下,终于我们三个都出来了。我将阿萝放回身体,我也赶紧魂魄归体,再挣眼时,就看见那狐鬼落落被黑狗血撒了一身,身上也被冰峰的符咒打的那叫一个惨。 我心有不忍:“虽然你因为样貌丑陋被人欺侮,但是你已经杀掉了钟俊,为什么还要杀其他人?” 那狐鬼落落咳嗽着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有声无气的说:“那日他说不可能有人会喜欢我,我回去途中受不了这打击,一不小心就从山路摔了下去,醒来时已经是一个鬼魂了,我那白狐守在我尸体旁边。这白狐是我幼时所救,她说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可以给我漂亮的容貌,让我报仇。只不过我不能做人了,一辈子只能是狐鬼。” 那狐鬼疯狂的笑着:“我不在乎做人还是做鬼!只要能报仇!我利用我的新容貌轻松的骗了钟俊的恻隐心,将他杀了,挖了他的一双眼睛。他不是说没人会喜欢我吗?此后我每杀一个人都会问他‘你心里是真的喜欢我吗’等那群男人被美色迷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再将他们的心挖出来放在钟俊的眼睛前面,他不是说没人喜欢我,我就要他亲眼看看有多少颗心喜欢我!哈哈!是他们欠我的!他们欠我的!” 说完那狐鬼落落就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朝阿萝扑去! 阿萝爹惊呼一声:“阿萝!” 我心一紧,身随心动就挡在阿萝身上御字诀快速使出,狐鬼被我结界一弹,本就是强弩之末现在彻底灰飞烟灭。 阿萝被这一扑惊醒,一看我挡在她身前受了这一击,连忙起身扶我:“程墨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撑起身:“刚刚结界帮我挡了一击,我只受了点轻伤。” 阿萝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朝向一个方向,果然阿萝爹的尸体躺在那里,心脏部位血淋淋的。 “阿爹!阿爹,你怎么样了?你怎么可以丢下阿萝呢!”阿萝扑过去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哭的凄惨无比。 冰峰似有不忍,转过头去。阿萝爹也眼含热泪,“程墨小哥,我这一生只有这一独女,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萝了!若是……若是程墨小哥能代为照拂,老头子我来生给你当牛做马,万死……” 我连忙阻止阿萝爹下跪,这事本就因我而起,要不是这狐鬼想要对我下手,我出手伤了她,阿萝一家又怎会遭这无妄之灾呢。 “老爷子,阿萝交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受一点欺负的!” 阿萝爹颤巍巍的抬头,不舍得看了眼阿萝,“程墨小哥,你能让阿萝看见我吗,我想跟她说两句话。” 我摘了一根柳叶枝揉出汁液抹在阿萝的眼睛上,柳叶汁通灵,能让活人看到死人。 阿萝一看见阿萝爹就哭着冲过去,我连忙拉住她,活人与死人接触多了,于身有损。 阿萝爹红着眼眶:“阿萝,爹要走了,程墨小哥答应爹照顾你,你跟着他我也放心,你以后要好好的……”话还没说完阿萝爹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冰峰这时又绷着个死人脸:“走吧,时辰到了!” 阿萝这姑娘哭的撕心裂肺,最后哭晕了过去,我抱着她,阿萝爹冲我点头一致意就转身跟着冰峰走了。 冰峰临走前想了想,跟我说了一句:“此地邪气深重,你还是不要久留了。” 我也觉得这个地方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可是阿萝还昏迷着,暂时也只能住在这里了。刚才情势危急,此时缓下来,身上突然一阵一阵火热袭来,我绷紧了身子,媚毒还没有解! 我抱起阿萝将她在床上放好,温乡软玉,就这短短几步路,我就差点克制不住自己,感觉就像身体被火炉烤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冰块,让我止不住的想碰触。 得赶紧想办法降火! 第四十五章 破身 将阿萝安顿好,我就走到院里那口水缸将自己浸泡在里面,此时已经立秋了,入夜之后也冻身子,可是如今我浸泡在凉水里面却丝毫没有冷的感觉,反而在凉水的刺激下身上烫的红彤彤的,血管都要爆开的样子。 我念起清心诀,努力压制自己身上的灼烧感,可是没有用,这媚毒看来真得两性结合才能解! 我感觉下体要爆开了,虽然念着清心诀,可是脑海里阿萝婉儿和叶夭夭的身影不停的闪现。 阿萝因我失父失家,如今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落得独身一人的下场,我断没有乘人之危的可能。 叶夭夭向来讨厌我,上次更是得罪了她,依她那说一不二的性子,怕是怎么也不会正眼瞧我了。 而婉儿,虽然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但是如今她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而且还有胸前这九黎印记,婉儿是敌是友还不确定…… 我泡在水缸里心中万念沸腾根本心静不下来,那缸水都被我泡的变了温水。 想到婉儿,我忍不住想起结阴亲那晚婉儿白嫩的胸脯和紧紧包裹我的甬道。 就这样欲念焚身的熬到凌晨,我被身上邪火烧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开的声音,然后感觉有一双柔荑轻轻的搭在我的手上,我一激灵反手死死抓住她,身子就靠了上去。 那双手刚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我的手就像铁铸成的一样严严实实的捏住她,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一具柔软的身体贴着我把我从水缸里拉了出来,肌肤相互摩擦的快感几乎要把我逼疯,我再也忍不住将身边人扑倒! 只听到有一个女声柔柔的哭泣:“不要……不要在这里……” 我已经神志不清,哪还注意到身下之人说了什么,我压在她身上,强行撬开她紧闭的牙关,舌头勾出她的香舌在彼此温暖的唇瓣中不断搅动,一只手垫在她的脖颈下抚摸香澄雪艳的肩肘,另一支手在她饱满的酥胸大力的揉捏着。 身下之人张大嘴极度艰难的呼吸着空气,手柔柔的抗拒着,这轻柔的力道无异于火上浇油。 我一把撕开她的衣服,温热的舌头自她口中拿出,袭上她粉嫩白皙的脖颈。抚着那温暖酥胸的手向下挪移开去,轻轻滑过她小腹间白滑柔嫩的肌肤,舌尖含住早已坚硬挺拔的蓓蕾,身下一个使劲就挤入了身下之人的润道,不顾女子的哭泣喊叫开始动了起来。 等我身上的火气散了出去,我恢复了意识,感觉自己躺在一具柔软的胴体上面。 我心咯噔一下,连忙睁开眼睛一看,身下躺着的果然是阿萝,阿萝已经昏了过去,身上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我连忙轻轻摇醒阿萝,阿萝嘤咛一声眼角就流出眼泪来似乎痛极了,然后睁开了眼睛,见状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阿萝,是你程大哥我对不住你,你爹把你交到我手里,我竟然把你……” 说完我愧疚万分抬手又要甩我自己一巴掌,谁知抬起的手被阿萝紧紧抱住了:“程大哥!你别这样!是阿萝自己愿意的!自你救了阿萝两次之后,阿萝的命早就给你了。” 闻言我更愧疚了,看着阿萝衣不蔽体的惨状,我心疼的抄起阿萝:“阿萝你放心,以后我程墨绝不负你!” 阿萝听闻此言,忽然双手抱住我的脖颈,头埋进我怀里绝望的哭着说:“程大哥,阿萝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抱着她心疼的不行,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对阿萝。 阿萝自那日替我解了媚毒后就一直在床上修养,在我几天悉心照顾之后,她又可以活蹦乱跳了。我心里也在盘算去俊峰村的行程,经此意外,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 阿萝把早饭摆在桌上,看我在桌旁沉思,她柔柔的叫了我一声:“程大哥,我们要走了吗?” “在这耽搁了不少时日,也是时候去俊峰村了,阿萝你吃完饭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吧。”我向饭桌走去。 阿萝似乎有些感伤,点头应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了。 临走前我们对阿萝爹的排位拜了两拜,阿萝不免又伤心的掉了回泪。 俊峰村离落凤村不远,但也要些许脚程。临近傍晚,我们终于到了俊峰村口。 这村子果然诡异!整座村子一个活物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阿萝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程,这时早已累的靠近墙根就坐了下去。 突然异变顿生,只听见阿萝啊的一声惊叫,原来阿萝刚才累了之后靠的那座墙壁突然自阴影处伸出一个鬼爪来,拽住阿萝就要把她往墙里拉! 我眼开阴阳,那鬼影尖尖着嘴,唑着腮帮子,原来这精怪仍是一只黄皮子精。 我急忙念着净灵咒,“听我者聋,视我者盲,欲害我者反遭其炀。”手里一张打鬼符砸到那黄皮子身上,那黄皮子哀嚎一声,自断一爪逃走了。那爪子掉到地上立马变成了一根树枝一样的玩意。 “哎呀呀!这可是好东西,这东西可大补啊,糟蹋了那是要遭天谴哩!”只见一个穿着算命先生装扮的老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将那断掉的一节黄皮子手一把给捡起来,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那老头仿佛才发现我和阿萝两个:“老朽猜你们两个小年轻应该不会跟我一个老头子抢东西,所以老头子我就不跟你们客套了,这黄皮子爪我就笑纳了。” 虽然这鬼爪我并没有什么用,但是这老头就这么理所应当耍无赖的拿走了,我这心里总感觉有股气憋着。 我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拉着阿萝就往前走,自从遇到了我那猥琐师叔徐半山后,我就对这些没脸没皮的老头子敬而远之。 谁知那老头子腆着一张脸拦住了我们,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阿萝,表情极其猥琐。阿萝被他吓得身子发抖又往我身后藏了藏。 我极力压着我的怒气:“你眼睛看哪呢!” 那老头子闻言,脸上表情收敛了些,但还是一副无赖样:“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刚刚扒住这女娃娃的是什么物件么?” 我恶声恶气的开口:“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你能不能让开!” “唉,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旺嘛,尊老爱幼是美德。”那老头缩了一下脑袋,又扯着嘴角笑出一口大黄牙向我和阿萝靠近,一双眼睛还是试图透过我看向阿萝。 “这黄皮子鬼可是俊峰村的特产,别的地方那是花多少钱都寻不到这宝贝。”那老头啧啧称奇。 我严严实实的挡在阿萝面前,倒是要看这老头能讲出什么花样。 “这黄皮子鬼平日里就借身在这土墙里,不轻易见人,旁人想捉它一捉,那是废老大功夫都不能诱它出来,老朽我啊就在这等了它一个月都没见它探过头……”那老头摇头晃脑,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似乎颇为头疼。 然后他又像极自得的样子:“不过啊,旁人不知这黄皮子鬼弱点,若不是老朽我研究了它数十年,怕也不能轻易的明了它这嗜好。” 身后阿萝小小声的问了一句:“什么嗜好?” 那老头一见阿萝探头了,一双眼睛顿时发亮:“这嗜好啊,就是这黄皮子鬼虽是畜生死后化成的精怪,却跟这男人一样,极喜欢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娃娃,嘻嘻嘻……” “啊呸!”阿萝淬他一口就红着脸躲回我身后。那老头笑的猥琐,我忍无可忍,困字诀使出,那老头被困字诀压的脸贴在石砾上唉唉的怪叫,嘴里还不死心的叫唤:“这黄皮子鬼身上的东西入酒那可是好物!走阴路可就不怕那黑白二位爷给发现身上的阳气,这阴路以后那就是你说走就走的地方啊,只要小哥你把那身后的女娃娃拿来诱上一诱,抓到的黄皮子鬼你三我七怎么样!” 阿萝紧张的蜷缩了一下手掌心,我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安心,那老头见我自顾自的向前走,又在我身后喊: “四六开怎么样!” “五五分不能再多了!” 我还是不理,那老头突然就在我身后哭天抢地:“哎呦,你们这把我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丢在这里就不怕遭天谴吗!可怜我一个老头子,连为我做主的人都没有啊!这荒山野岭的,可怜啊……” 我拉着阿萝往前走,阿萝被我牵着边走还边回头,犹豫着说了一句:“程大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他一个老人家看着怪可怜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哭成这个样子确实又恶心又可怜,我想了一下就把他给解开了。 “这次就先放过你,你若是敢再纠缠我们,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那老头像鹌鹑一样缩着头连连说不敢了,可是猝不及防间,一张大网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裹住我们然后自动的分成两个大网将我和阿萝分开缚住。 阿萝已经晕了过去。我恶狠狠看着那个算命老头,果然他一脸得意的看着我,哪还有一丝痛哭流涕的影子? 又轻敌了! “都说了年轻人要尊老爱幼,你看看,非要吃苦头。”那老头笑眯眯的蹲在我面前。 我双眼发红,运起灵力开始挣扎,想要尝试破开这张紧紧缠住我的网,谁知道这网越挣扎缚的我越紧,挣扎到最后我已经透不过气来。 “小子,不要过多的挣扎了,这可是我花血本专门用来捉黄皮子鬼的缚灵网,连那变化多端的鬼物都挣不脱这网,你越挣扎只会越受罪……”那老头摸着胡须一脸洋洋得意,我心里恨极。 眼看着他把阿萝又靠放在墙根,风一吹,那片阴影远远看去似乎活了一般罩住阿萝大半个身子。 第四十六章 走阴 那老头把我拖进一旁的草丛里,自己也蹲在里面,蹲下来的时候还不忘给我下了个封口咒,“小子,为了防止你等下出声坏了我的事,你就先受苦封了这嘴吧。”说完这老头就屏气凝神注视着阿萝靠着的那面墙。 只见阿萝身后的那片阴影慢慢的由平面变为立体,现出那巧嘴挫腮的黄鼠狼模样。 那黄皮子鬼一见周围没有异样立马就开始叽叽喳喳掐着嗓子尖利的叫嚣,拽着阿萝就墙里扯。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黄皮子鬼都现了形,吵着闹着,那尖利的声音似乎要把人耳膜刺穿,让人心生不适。 那蹲在我旁边的老头却仿佛没有受到这声波的影响,反而兴奋的摩拳擦掌:“这女娃娃看来身上那股味道对了这些黄皮子的胃口,老朽还没看过有这么多的黄皮子鬼坨成一团嘞!” 眼见阿萝半个身子都被拖进去了,我心里越来越急,忽然看到散落在一旁的一具白骨,我心生一计,“八方五鬼,前来助力!驭!”念完咒语就见前面那具白骨拖拖拉拉的站起来了,晃晃悠悠的就朝我这边走来。 那老头一见,冷笑着说了句:“我竟是小瞧了你小子!罢了!虽然只来了半数,但也够本了!” 那老头说完,手中现出一根打鬼鞭,拦腰一斩,那缠着阿萝的黄皮子鬼就惨叫着往回缩,然而即便如此,它们还是不肯放开阿萝,只是叫声愈加尖利,刺耳至极。 我驭使着那具白骨砍掉我身上这张网,好不容易解开了,我忙运起罡步扯住阿萝,可还是晚了一步,阿萝的肉身虽然拉回来了,但阴魂却是掉了出去。 我恨极,那老头此时早已不见踪影。 这老头跑的倒是够快的,只是他最好不要让我再碰见他,下次我就不会再这么心慈手软了! 阿萝现在人事不省,阴魂怕是被地府的黑白大爷给错勾去了,看来我还得走一次阴,只是从黑白无常两位大爷手里抢人,别说是我,连我师傅都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我把阿萝背在背上,这走阴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一遭的,就像刚刚那个老头子,之所以对黄皮子鬼这么着迷,就是看上了它能使人随意在阴路上行走身上却不泄半分阳气,于寿命无损。 这活人走阴乃逆天之举,虽然耗费诸多钱财,像我师傅,走一次阴往往报酬非常丰厚,但除了买原材料,大多都贡献给这条阴路上的阴神小鬼了。 俗话说的好,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可是哪怕这样上上下下打点透彻了,走阴人的寿命一般都活不过八十岁,原因就是常年走阴导致阴气袭体,阳寿被阴物给偷去了一些。 而有了这黄皮子鬼,人就能瞒天过海,在阴间来去自如,这对我们走阴一派,自然是很大的诱惑,更别提那黄皮子鬼乃天灵地鬼,也有不少其他的用处。 要去走阴,第一要准备的就是那引路红绳,这红绳自然不是随便一根红绳都可以拿来用的,这引路红绳得集齐鸡血银筷炉灰桃枝陶碗,这五样东西代表着五行,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集齐这五样东西,再用棉麻编织成绳然后把它从凌晨起浸泡在这五样东西里面到午夜取出,系在走阴人的右手。 人的左手阴气重,右手接触的凡物多,阳气重,传说子夜有阴间小鬼出世,甚喜与人接触,这些小鬼顽性未消,大多不顾阴法私自逃到阳间戏耍阳气弱的人。 若你午夜独自在街上行走,左手有阴风穿过,那就得注意了,得赶紧找个灯火通明的地方呆着,不然恐会飞来横祸,更有甚者碰上那不懂道理的小鬼兴许还会横尸街头。 我背着阿萝,红绳好找,银筷去俊峰村村里那些空屋子里找肯定能找到,毕竟这俊峰村村民消失的太诡异,又有落落那个狐鬼挖心的事情,肯定没人会来这村里搜罗,炉灰桃枝陶碗都好找,可这俊峰村一只活物都没有,难道只能去远处山岭打一只野山鸡来放血? 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找到其他几样东西,鸡血等下再考虑。 我往村里走去,沿途所见皆为荒败,令人唏嘘,转了好几个空屋子,陶碗桃木香炉灰都找齐了,唯独这银筷,各家家里都没有。 想想也是,银筷自然是家境殷实的人家里才会准备,一般村民家里自是没有的,看来只能去李家宅子里去寻寻了。 我照原先阿萝告知我的方位里面走去,李家位于俊峰村东边尽头,是一块风水宝地。我背着阿萝一直向东边走去,走到那块地界,诡异的是,本该荒败下来的李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 难道,是有其他人入住了此地吗? 我走向前握着大门上的门柄敲了两下,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我再敲了两下,等了一会,就在我疑心没有人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缓缓的开了,从门里探出一张脸,眼神直瞪瞪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你找哪位?” 乍一看,这看门大爷混不像活人,我暗暗开了我得阴阳眼,并没有看到阴气之类的东西,我按下疑心,回道:“小子我遇到一些麻烦事,想要借问一下贵府有没有银筷能够一借?” 那看门大爷缓缓看了我一眼,然后沙哑的嗓子说了一句:“等一下,我去回我们老爷。” “有劳了。”我点头回礼。 我站在门口等回话,四处看了一眼心里疑惑更深了,为什么这俊峰村其他屋子都破败了,而在村东头的李府又开始住人了?不是说这俊峰村已经没人了吗?现在住在李府的又是什么人? 就在我暗暗沉思的时候,那扇大门又缓缓的打开了,发出沉重的摩擦声。 都说古物有灵,这李家世代居住在这里,李宅少说建了也有百年以上了,这大门每次打开都似乎是活物一般,令我啧啧称奇。 “我家老爷请您进来。”那大爷惨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将门让开一条过道就招呼我进去。 我一进去,看门大爷就一声不吭的在前面带路。我试探着问:“不知贵宅居住的老爷贵姓,落难时分收留我们,小子感激不尽。” 那大爷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双眼睛如死物一般令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盯了我一会方才缓缓开口:“我家老爷姓李。”说完就又转过头去,一声不吭。 我跟在他后面在院落里面转来转去,李家是这一带出名的有钱人,自然这宅院也是大的很,若是没这大爷带路,我估计很快就摸不到东南西北了。 左拐右拐,终于前面这人在一座房屋面前站住了,那看门大爷转过身来说道:“天色已晚,您今晚留着在这住一晚上吧。” 我谢过他,只听那大爷又开口了:“这宅院就我一个仆人,很多事我忙不过来您需要自己动手,有事的话您叫我就行,我姓周,你叫我周大爷就行。银筷等下我就给你送来。” 我连连称好。这周大爷走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府上有女眷,未免冲突我家小姐,您没事最好不要在府里闲逛。” 我忙点头:“小子知道了。” 那周大爷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开门,将阿萝在床上放好。 阿萝面色惨败,一连几天被鬼物近身几次,她又是一个弱女子,此时身体更是孱弱。 我转身拿了个瓷碗,放了自己半碗血,从包里拿出一个馒头,这馒头还是早上阿萝准备的。我将馒头浸泡在瓷碗血液里面,馒头吸水,很快便吸满了血液膨胀起来。 这血馒头是走阴需要的重要道具,到时候得有阴狗引道,而阴狗贪吃,没有这血馒头,它便会跑来,不给人阴路,到时候就算找到阿萝的阴魂,没有这阴狗,我们两也回不来了,所以这血馒头得注意分寸,一口不多一口不少的喂给阴狗,不能多给也不能少给。 门咚咚响了两声,我打开门,是周大爷,他还是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说了一句:“银筷,我给你送来了。” 将银筷递给我,他转身就走了。 第四十七章 母子煞 准备妥当后,我坐在木椅上将东西准备好。 到了午夜,我拿出一个香炉,剪了阿萝一撮黑发在里面烧成灰,将烟灰好好的捡拾出来放到布袋里,再将布袋挂在我的腰带上。 这人死不能复生,可这身体发肤都是有主的,只要将这切身之物烧成灰烬,这灰烬就会自动自发的去找身体的阴魂,这也是古代为什么如此忌讳火葬的原因。 人死后土葬,遗体就是阴魂和阳世的联系,每年鬼节地府阴门大开,阴魂回来探亲就是靠寻找自己在阳世间的气息来找到回家的路,如果火化,遗体尽数化灰跟着阴魂去了那阴曹地府,那在阳间,就真的没了生存的痕迹,所以古代最忌火葬。 阴时一到,我就点上一炷香 ,拿过红绳,一端系在我手上,一端系在阿萝手腕上。默念走阴口诀,睁开眼我就又看到了酆都城,身边是各色各样的勾魂使压着阴魂往酆都城走去。 上次我已走过一趟阴,这次轻车熟路就去旁边那个登记处登记。 写上我的名字后,生死簿又缓缓浮现,但阿萝本是阳寿未尽之人,是被黑白无常错勾来的,生死簿上肯定没有阿萝的名字,而勾魂使只押送生死簿名单上的人,阿萝没有被登记在上面,勾魂使自然不管,而黑白无常只管勾魂,其他事皆不理,所以现在阿萝的阴魂多半在忘川河游荡。 我抬脚就往忘川河畔赶,突然走在我身旁的一只长的奇形怪状的勾魂使站住了叫住我:“生人?来阴路有何事?” 我心里叫苦,被叫住了只好站定,双手作揖行礼:“小子是走阴的,方才已经在登记处登记过了。” 谁知那勾魂使实在难缠:“既是走阴的,那为何不往酆都城去,却反而来了此处!是不是意谋不轨,莫不是被人派来打探的探子!” 我心里明白了,这是看我有急事特意来讨好处的,我忙掏出一把冥币塞到它手里:“官爷,小子这不是看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开的好想着时间还早想要去看上一看嘛!你就权当做没看到我,我看完就回去!” 那勾魂使感受了一下手里的重量,满意的笑了笑,“看你小子还算上道,罢了,我今天就闭一回眼。”说完就驱使着手上的阴魂走了。 打发走了小鬼,我加快脚步来到了忘川河旁。 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我从口袋里掏出骨粉,召出阴猫。走阴派秘籍中有说:“若是看到有狗吊死在枯树叉或者有猫尸浮在水面上,那么将狗尸或猫尸的尸骨磨成粉,称为骨粉。” 走阴人走阴时撒骨粉于黄泉路上,这骨粉根据你的用处就能化为阴狗或阴猫出来。若寻路则阴狗甚好,若寻人则招阴猫最妙。 那阴猫一被召出来,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我,我心下明了,这是在讨要它的报酬嘞。 我从怀里掏出那血馒头来,小心的从上面撕下一块来,这阴猫最是狡猾无信,若给它喂的太足了,它就贪得无厌一直索要,求而不得还会大发脾气,你若是每次顺应它心意给它,不多时你手上的血馒头没了,这阴猫就会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去。 而若是喂的少了,那阴猫嘴上不表,却会暗中将你带到那极恶之地,待你被那恶鬼吞吃入腹,那阴猫就谄媚的走上前去亲昵的蹭那恶鬼,恶鬼为了让它再带阴魂来开牙祭,就会将剩下的血馒头丢给它。 所以这血馒头的分量一定要思量准确了。 那阴猫吃了我给的血馒头,我将阿萝身上头发燃烧之后的灰烬往空中一撒,不多时,那阴猫就往前跑了,我紧跟在它后面,那阴猫跑一段就开始频频回头,我心下着急就没注意喂它的次数,等察觉到手上的血馒头已经不多时,我心里暗叫不好,但此时此刻更不能露怯,我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想吓它一吓。 那阴猫先是低吼以示愤怒,过了一会儿竟然乖乖在前面带起路来,我心里抹了一把冷汗,看来是给它吓住了。 我跟着阴猫继续跑,跑着跑着,一个不防,那阴猫突然不知所踪,而我前方只有一个长发黑衣女人牵着一个小娃娃,那小娃娃穿着一身印满铜钱的衣服,被那黑衣女人牵着一蹦一跳的往前面走。 我心里一颤,遭了,那阴猫报复我不肯让它吃饱,竟然将我带到这阴狠之地!古语有云:“走阴之人,若是在黄泉路上遇母子二鬼相牵前行一定要远远躲开,此乃大凶之物。” 我记得师傅曾经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80年代的时候,黄河中下游每年都要进行清淤的工程。附近的居民要出河工,就是每家出一个壮年劳力,当然老人也可以去烧水做饭什么的,如果没有就要出钱。 冬天,黄河基本上没有什么水,大家在河底挖出淤泥加固旁边的大堤,突然,一个人嗷嗷地吼起来,声音极其凄惨,紧接着在河底的所有的人都开始吼,岸上做饭的人非常惊讶,过了一会大家停了下来,接着干活。 吃饭的时候,问起他们,没有人知道自己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就是说,那几分钟的记忆,河底的人没有了。然而,怪事还没有结束。 他们晚上回到住处,下起了雨夹雪,有一些年轻人就建议到旁边的一处新院子去睡,还可以烤烤火什么的。那个院子很新,有10多间新瓦房。院墙都是用树枝扎的篱笆,那村的村长说是可以随便住。 于是一些人就兴冲冲的把铺盖带到了新房子里,真好啊,在屋子中间生火,暖和。有一位做饭的老人也跟着进来了,他看了看四周,就让小伙子们马上搬出来。原来那个老人看到房子的正梁上有七道刀痕! 那当地有个风俗,如果有人在房内上吊自杀,就要在房梁上砍一道痕迹。这间房子,是凶宅中的极品:一家七口先后在房中上吊自杀。其中包括一对新婚夫妇。家里过得挺和睦,搬过来没有几天就出现了这种事。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过了三四天之后,大家已经军心涣散,强烈要求停工,老人们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试想哪里有一家人全部上吊的?何况大家都是附近村庄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这里有这样的事情。 新婚夫妇是挡煞能力很强的,很少有刚结婚就被鬼魂缠身之类的事情发生,否则也没有冲喜这一说法了。像这种吊死鬼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后来我师傅跟我说:“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次清淤挖到了一口棺材,那群人利欲熏心擅自开了棺,殊不知那是口子母棺。” 我问师傅:“师父,什么是子母棺?” “古时候医疗技术不发达,常常有女人生产时难产一尸两命的,这种未出世就死去的死婴最是凶煞,它们没有接受过道理纲纶,做事纯凭自己心意,无畏无惧,害人只因为自己开心。” “而母体又觉得对婴儿亏欠,往往会护着死婴,横死的女鬼一般鬼力深厚,这样一对母子鬼自然是令人畏惧的很。所以一旦一尸两命,那么装尸体的棺材可有讲究。” 师父一边说一边比划:“母棺中是子棺,母棺是红色的。一个阴棺,一个阳棺。阴棺中存放躯体,阳棺中存放魂魄。石棺内又有铁链锁住棺,下面是水,代表墓主不能入土为安,上面有青铜镜封住,母子双鬼便不能从棺材中出来,不能为祸世人。” 如今我前面的母子不正是应该被封在子母棺里的阴魂吗?这阴猫也真是可恶,竟然将我引到这连冲喜都化解不了的子母煞面前来。 我吓得连忙想掉头回去,那黑衣女鬼却牵着儿子站住了,一口嗓子唱戏般尖利,她哭的凄凄惨惨:“我这儿子可怜哟,都没享受到人世间的乐趣就被封进了一口逼仄恶毒的棺材里面,这一封就千年不见天日”。 忽然那头发暴长:“小道士,你说不如将你那身躯借我儿子享受几天快活日子如何?” 我一吓!手中自动运起斩字诀,那头发被我砍断一截,然而那断掉的头发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多变长直直的插进我的心口。 阴魂的心口跟人的心口一样重要,只要那女鬼将这头发从我千疮百孔的心口一抽,我顷刻就能灰飞烟灭。 我咬咬牙冲那女鬼喊道:“你要是现在把我灭了,那我就掐断我手上的这根红绳,没了这根红绳,你是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身体!” 那女鬼犹豫了下,后又冷笑着说了一句:“不是有那阴狗吗!” 我也冷笑:“难道你没注意到,刚刚引我来的是只阴猫吗?只寻人不寻路!” 看那女鬼似有所犹豫,我强力按制自己的心跳,这女鬼和她手中牵着的小娃娃好像不同于一般的母子尸那般凶煞。 我趁热打铁:“若是你只想让你手中那个小娃娃往生,我倒是可以助你一助,若是你打的占我身体的主意,那我拼得魂飞魄散也不会叫你得逞!” 师傅曾经说过,面对煞鬼你只有比她更为凶神恶煞才能有和她谈判的资格,一旦你露怂,那煞鬼就会更加凶煞。这也是为什么那小鬼只敢吓那胆小之人,面对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军战士,它们是绝不敢靠近的。 那女鬼听我这么一说,竟然眼流血泪哽咽着说:“如此那妾身就多谢了。” 第四十八章 魂归 那女鬼将插在我心口的头发消散于无形:“妾身本是山阴人士,本与夫君夫妻恩爱,腹中还怀上了子嗣。可是我那小叔子贪图我家财产,竟然趁我家夫君外出买了一帮山贼埋伏在我夫君必经之路将他杀害。又欺我们孤儿寡母,设计我在我临产时一尸两命。就这样他还不放过我们,死后还把我们母子钉入了子母棺,万世不得转生!” 女鬼似乎恨极,身上的黑衣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几百年前一伙盗墓贼将我这棺材给破开了,我们母子才得重见天日,我本良善,可我这儿子实在可怜,它自小乖巧,从不害人,顶多吓人一吓。却因为我那狠毒的小叔子,永世不能投胎,我这才想找具身体供我儿子借宿以便投胎。” 我看了看她牵在手里的那个鬼娃娃,只见它胖乎乎的,除了脸色过于的白了之外,看起来就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孩子模样。 那鬼娃娃见我看它,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女鬼似乎见我有所动摇,接着说道:“道长若肯尽全力帮上一帮,我便把道长所寻得那个姑娘阴魂放回给你。如此可好?” 我一听陡然惊醒!女子入葬一般着素衣,而像这种含冤一尸两命的主更是只会着白衣丧服,可这女子身上却是一身黑袍,那谋害这女子的小叔子知道为了防止这女人索命请高人请尸体封在子母棺里,没道理不知道给煞尸穿黑衣是大凶。因此,只有一种可能,这女子身上的黑衣,是杀孽太重,红色太厚变成黑色了。 这女子不是怕我掐断红绳,只怕是一开始就打算的让我就超度她儿子,这才跟我说了这么多废话,否则依她造的那么多杀孽,一身白衣都给熏成黑色了,就算我扯断红绳,她也可以去找下一具身体啊! 这女子步步为营,逼的我只能答应! “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我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那这女娃娃我就先给你,你看看你的手臂。”那女鬼得意的笑道。 我心里惊疑不定,一把撸起袖子一看,果然手臂上一片黑色的纹理,远远看去,这纹理像一件套袖附在我的手臂上。 附骨咒!我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这女鬼果然修为高深,见我涉世未深,骗我允诺,趁机下了这咒给我。 “这女娃娃是我从别的恶鬼里面抢来的,这样算来,我也是对她有救命之恩,这恩间接也关联到你身上,你帮我儿子转世这就算一报还一报,刚刚你也答应了,我便与你定下这诅咒,若你不能助我儿转世,你便会小鬼缠身,日日尝这蚀骨之痛!” 这附骨咒是一种几乎不可能拔除的诅咒,只因它是由天命见证的,订咒双方事先允诺,若答应之事不能做到,便会被这诅咒纠缠至死,甚至投胎转世也不能摆脱。 那女鬼将阿萝丢下就带着那个鬼娃娃走了,哪怕恨的要死,我也只能将阿萝的阴魂安妥收好。 忽然听得喵呜两声,一阵谄媚的猫叫声响起,估计是觉得那女鬼已经将我收拾了,来讨好处的。 好啊!正好我憋屈的火气正大,刚好拿你这阴猫卸下火气! 我双手掐诀,斩字诀打中那阴猫,那阴猫猝不及防被打中哀哀惨叫着逃走了。 报了仇之后,方才感到手中红绳发烫,那柱香要燃完了。我赶紧顺着原路回去。 回到自己身体,我赶紧施法将阿萝的阴魂放入体内,看阿萝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我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原位。 让阿萝躺好休息,我出了房门想要去厨房为阿萝熬一碗白粥。 将房门掩好,我出门去找厨房,顺着这李宅右转左走,我心里涌出一股怪异感。这李府虽然各处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可是就是感觉不到一点活物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转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厨房,反而被这九曲八绕的走廊给弄迷了路,我只好高声叫喊:“周大爷!周大爷!你在吗周大爷?” 按理说,我这么高声叫喊,就算周大爷人老了听力不好,没理由居住在这里的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啊!这李老爷李小姐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太不正常了! 我叫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应答,只好推开身边的几扇门,门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月光从窗棂射进来,明明暗暗的让人心里发瘆! 我不抱希望的推开左侧的另一扇门,这次房子里有人了!居然是拿阿萝去做引的那个算命老头! 新仇旧恨一起算,要不是他,我怎么会惹上那女鬼?又怎么会惹上这麻烦的附骨咒? 我从怀里一掏,摸出一张符咒就往他身上打,那老头上窜下跳,口里胡乱的喊着:“祖宗!”“小爷!”的,我不理,将符咒不要钱的往他身上砸,实在是恨极! 最后一张符咒砸中了那老头身上的酒葫芦,葫芦破了之后漏了一地的酒水,那老头惨嚎一声,活像死了爹妈一样哭的甚是惨烈:“我的酒中仙啊!这可是我最后的一壶了啊!” 我上下摸了摸,确定再也摸不出一张符咒之后,方才作罢:“就为了这个东西,你害的我和阿萝这样惨!若不是我这符咒用完了,我非饶不了你!” 那老头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泡,又恢复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这瓜娃子不识好人心,我老头子好心救你,你竟然不识好歹,还坏了我老头子一壶好酒!” “你救我?别害我就阿弥陀佛了!”我冷笑。 那老头胡子气的翘了翘:“你这瓜娃子进了这活死人墓而不自知,看来我老头子一片好心就这样给浪费了,就你这样的蠢才,死了也活该,可怜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娃娃,用来诱那黄皮子鬼,得酿出多少佳酿啊!”那老头咂咂嘴,似乎颇为回味。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就火气大!那老头又说话了:“你听说过傀儡娃娃吗?这傀儡娃娃自己是不能动的,这傀儡娃娃稍微富裕点的家庭都会制作,说是陪葬品。所以每当家里有老人的时候,那家的人都会请人制作傀儡。” 我听了心一动,傀儡与真人相似等高,本就是傀儡师照人的模样给扎的,所以这类东西也极易通灵,幻化成被模仿的人出现在世间。而今天见到的看门的周大爷,身上就没有一丝活气,脸上表情也木呆呆的,莫不是真的是傀儡娃娃幻化而成! 那算命老头见我信了笑嘻嘻的站在一旁,我喝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提醒我?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那老头皱着一张脸苦巴巴的:“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小兄弟,你有没有尝试走出这大门过?” 我一脸疑惑:“不曾,怎么了?” “那老朽建议你可以出去试试。”那老头一脸幸灾乐祸的靠在门上,让人看了就想一拳砸上去。 我半信半疑的走到大门位置,打开大门,走了过去,可是奇怪的是,我明明出了这大门,可我看到的还是院内的情景,我又试了几次,每次都是如此。 看到我回来了,那老头哈哈大笑:“哈哈,吃瘪了吧,老朽日前误入这个宅子,就再也没能出去,如今我们是同病相怜啊,哈哈……” 看我面色不好,那老头终于识相的开始说起了正事:“在我多方打探下,我才知道一件事,想必小兄弟你已经知道了这宅子的老爷贵姓了吧?” 我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姓李。”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果然就听这老头接着说:“对!这家宅院的主人姓李,跟几年前消失的李家一个姓,而事实上,这个李家就是几年前的消失的李家!” 我看着那个算命老头,示意他继续。这老头虽然不要脸了一点,可他打探消息的本事,确实是一流的。 “数十年前,这李家小姐失踪,李家老爷和李家义子心急如焚急忙差人找。可是没几天,这李府一大家子从上到下全都人间蒸发了,这事情还在这俊峰村里引起轰动,再后来,这俊峰村整个村子的人也一夜之间消失了,一个活物都不留,这事现在听来都觉得瘆得慌!” 那老头神情渐渐凝重起来,说出来的话石破天惊:“谁曾想到!有一天,这李家小姐,又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李宅 那老头嘬着嘴,一脸匪夷所思:“不光李小姐回来了,那李家老爷以及李家收养的义子和李家家仆都回来了!这俊峰村早已无人居住,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误闯进来之后也曾问过那守门大爷,他只说先前府中众人都去寻那李家小姐了,日前寻到了也就回来了。可是这李家消失几年,回来时样貌衣着却丝毫未变,这就不由得让人觉出蹊跷来,而且,这李府一到晚上就成了一座空府,人又不见了,白天再看,这人又出来了!问他们晚上去哪了?他们只冷冰冰看你一眼,说晚上自然在房里睡觉,然后就去干自己的事情。” 那老头勾上我的肩:“小兄弟,如今我们都给困在这个宅子里,出也出不去,这李府的古怪,我们势必要探上一探了!” 如果这就是李府的话,那卖我黑石头的摊主让我来取的东西,多半就跟这李府诸多诡异脱不了关系,怪不得这么轻易的就把那黑石头送给了我,肯定是听说了这李府的事情,特意让我来探一探路! 果然涉世未深,被这些老油条们耍的是团团转!唉,师父到底去哪了?要是师傅在,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局。 我摇摇头,甩去杂念。师傅不在,如今我只能靠自己了,这老头似乎知道的不少,吃一堑长一智,这老头肯定不是像他所说的只是偶然误入这李府,他多半是有所图。对这人要多加提防,却也可以设计用上一用。 我问他:“你刚刚说傀儡娃娃?” 那老头见我上道顿时喜上眉梢:“对头!依我所见这李府上下啊,多半都是傀儡娃娃,不是活人哩。” 傀儡乃傀儡师为将死之人所制,一颦一笑与活人无异,人死后将这傀儡娃娃在陪葬里面烧了能替人受那十八层地狱的刀山油锅之苦。可是这傀儡娃娃极肖所替之人,视为不祥,在入葬火化之前,需藏于樟木箱里,樟木性阳,蛇蚁不敢近。娃娃藏于此箱,避天日,无活气,是以,傀儡娃娃不活。 若这李府上下皆是傀儡娃娃,这傀儡娃娃不需要吃喝,靠人身上生气过活,那我们这些人就是生生自己送上来的给它们打的牙祭啊! 我心里暗暗活络起来,先前瞧这算命老头惜命的样子,他敢闯进来自然该有这破解的法子,只是以他装傻充愣的本事,怕是不会轻易的告诉我,得想办法诈他一诈。 想通之后,我故作不屑,慢悠悠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混不在意的开口:“小子不才,别的本事没有,偏偏啊这走阴的本事还行,这李宅困的住我的身子,我这三魂却自在的很,到时候出了这宅子,大不了再给自己寻一副身子罢了,左右麻烦点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老头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我的表情,我脸上不屑丝毫未变,他眼神闪烁试探着开口:“你有本事,跟着你的那个女娃娃却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你就舍得将那小美人丢下?” 这老头上了勾,我心里绷紧,脸上却是堆砌出了更浓厚的自大和不屑:“女人这东西,命都快没了,自然是先保命再想这风花雪月之事。” 那老头眉头紧锁了一阵,忽然哈哈大笑:“你小子,是在这拿话诓骗我小老儿吧!” 我见他揭穿我的心思,干脆也不扮那纨绔相,那老头笑完接着说:“既是如此,老朽也不怕告诉你,我确实知道这破解之法,你啊,明天去见上那李家小姐一见,自然也就知道了。”说完他就施了不知道什么障眼法,整个人从我眼前消失了。 去见那李家小姐吗?我暗暗惊疑。这李府上上下下住的都是傀儡人,那自然是没有吃食的,我转身返回阿萝身边,幸好早料到了这趟出来吃食不好找,包袱里带了干粮。 呆到天亮,阿萝也醒了,门外又渐渐有人走动的声音,明明昨天晚上这李宅里面除了那个糟老头还有我和阿萝没有其他的人了,结果今天早上这李宅的仆人却又一个个刚睡醒的模样从房里出来。 扣扣两声,是周大爷敲门的声音,昨天跟他提过想当面跟李老爷道谢,今天他是来带我和阿萝去见李老爷的. 我试探着问周大爷:“周大爷,昨晚上我迷路了之后曾高声唤你,为什么整座宅子不闻人声啊?” 周大爷一张脸木登登,低着头似乎想了一下:“昨晚有人叫过我吗?” 想了一阵后又摇摇头:“不曾听到,怕是人老了,耳背!” 我仔细观他神情,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晚上不在宅子里的事,这李宅果真是处处透着怪异! 跟着周大爷走了一阵,终于走到了李老爷处,我跟那李老爷寒暄了一阵,趁机观察了一下他,只见他慈眉善目待人和蔼,若不是说话语调太过平直这幅样子简直与活人无异。那算命老头说让我见一见李家小姐就能知道这李府怪异的原因,可是这李府上下虽然都是傀儡娃娃,可他们似乎还以为自己是活人,我一个外男要求见小姐,用脚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答应。 看来只能晚上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去了何处了。 见过李老爷之后,我和阿萝回房交代她在房里不要出来,我自己则埋伏在周大爷的房顶。 戌时一到,李府众人都奇异的各自放下自己手里的事情回房,周大爷回了房就在床上躺好,我等了一会儿,果然本来在床上的周大爷此时闭着眼睛坐起身来,仿佛受着某种指引一般起身穿鞋往房外走去。 我从房顶往下看,发现李府众人无不都闭着眼睛往大门方向走去,其中有一女子,身着青色素衣,不惹半点尘埃,盘起的发髻和那双鬓的细长发丝衬托着一双细细柳叶眉,应是款款温柔,眉峰却是微微皱起,显得倔强而拒人于千里之外,身上这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当真当得上一句“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的评价。 而走到前面的则是一名男子,穿着长褂,剃着短发平头,一条龙眉横卧,脚步虎虎生风,气派异于常人。 看来这就是幕后操纵之人了,只见那人手持一件招魂幡,身后众人动作僵硬的随着那招魂幡的方向移动,数十来人的走动无声无息,只有风声和衣服摩擦的细微声响。这情景诡异的令人心里发寒。 怪不得那老头说我见了这李家小姐就知道解决办法了,我口中念咒,拿出我事先从厨房弄来的杀牛刀,杀牛刀杀气深重,畜牲之类最是怕这类东西。 这杀牛刀许久没用内里早就嗜血难挡,刚刚我又用自己的血给它开了锋,在月光下,这杀牛刀的刀刃反射出阵阵寒气。 我念咒为此刀开光,将这刀朝领头之人快速砍去,领头之人不察被砍了个正着,身子极速变小最后缩为一只雪白的狸猫。 原来是一只狸猫精! 那狸猫被砍了一刀,一条手臂鲜血淋漓,它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将那招魂幡对我指了一下,院中那些李府的傀儡娃娃就都朝我走了过来,将我围在中间! 我使出生死决,然而傀儡娃娃本就是木头做的,傀儡师做它的时候为了防潮防火又在它们身上涂了一层膜,所以这傀儡娃娃一旦成人之后非常难缠,它们不怕痛又水火不侵,眼见它们就要把我团团围住,我心一紧,看来得擒贼先擒王,得先捉了那狸猫精。 狸猫属地仙,是机缘巧合下得到仙气而变成的妖精,传说它们靠一块树叶便能百变无方,可谓极尽天马行空之能事。狸猫和狐狸类似,喜欢捉弄人,修迷道。若是有人进入山林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时如果那人在周围仔细看看,说不定就能发现狸猫精躲在一旁龇牙咧嘴像人一样笑的东倒西歪。 狸猫属灵物,虽然爱捉弄人,但却很少有真的造过杀孽。而眼前这只狸猫精周身的阴气都要布满这整个李府了,造了杀孽的人或物往往身边都会有阴气缭绕,这是被他杀死的生物遗留下的怨气,杀生越重,煞气也就越重,这也是为什么屠夫总是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原因。 而这只狸猫精身上的阴气这么重,只能代表这俊峰村的村民,都是它杀死的! 这狸猫虽是地仙级的灵物,但却不是没有弱点的,我心里想出一计。这狸猫生性多疑,若是在自己占大优势时,敌方发出大笑,它就会忍不住近前来看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而狸猫操纵灵物的本事强,近战的本事却是丝毫没有的,这时只要趁那狸猫靠近,使用法器一把困住它,它也就翻不出来什么浪了。 第五十章 招魂幡 我笑的畅怀,那狸猫果然中计,只见它歪着脑袋,很是疑惑的模样,后来见自己胜券在握,它犹豫着往前两步伸长脖子越过那些傀儡娃娃朝我看来,我当机立断,困字诀释出,那狸猫精被我困在里面,它似乎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极其愤怒的挣扎,口里发出呜哇的凄惨叫声,尖利的似乎要把人的耳膜刺穿。 正主被擒,那些傀儡娃娃就像没头的身子,乱成一团。 这畜牲杀生太多,罪孽深重,我掐诀一个斩字诀就要取它性命,电光火石之间我的杀招被一人以葫芦格挡,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疾如闪电抢过那一面招魂幡就往府外跑,又是那个算命老头! 我气的发抖,正想要不要去追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女声喊道:“程大哥!”我回头一看,是阿萝! 我担心的将她拉到我身前:“不是说让你别出来吗!” 阿萝拧着身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听见你的笑声,想着你会不会出什么事,就追出来了。”说完她似乎怕我怪她,慢慢的低下头耷拉着脑袋。 我摸摸她的头,心里叹气一声:“算了,下次记住了要听我的话千万不要出来啊,你要是出事了你程大哥我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萝又转阴为晴,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恩!”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程大哥,我刚刚看见那个算命老头往那边跑了,你要追吗?”我还在沉思,那被我困住的狸猫精忽然冷冷开口:“不用去追了,那幡他拿不走。” 见那狸猫表情不像做伪,而那老头跑的太快我却连怎么出这个李府都不知道,我索性站住了,看着被困在地上的狸猫精,我冷笑:“若是这李小姐知道当年捡回来的那只狸猫精后来灭了全村的人还把李府上上下下都做成傀儡娃娃,不知道她会不会气活过来!” 那狸猫精情绪似乎极为激动:“那是他们活该,玺媛小姐仙子一般的人物竟然被他们生生磋磨死了,如今我只是把他们拿来祭幡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李小姐是被磋磨死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狸猫精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脸上带着刻骨的恨意:“这件事得从李老爷那一辈说起!” “李老爷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喜欢结交各种奇人异事,有一次他误闯进了一个阴墓犯了忌讳,自此就被那墓冢的大粽子给缠上了。 “李老爷年轻的时候长的那是一个朗目星眸,那粽子就想同李老爷结个阴亲。李老爷自是不从,逃了出来。 “那粽子就派出小鬼来纠缠他,李老爷阳气重被那阴物缠的虽没出事,可这身体还是渐渐衰败下来。李老爷有一朋友,每次阴物纠缠于他,这李老爷的朋友就给收了,李老爷这身体才渐渐好转,可李老爷这朋友却不能天长地久的在李老爷身边,有一天李老爷这朋友有急事得离开,迫不得已,李老爷朋友便给了李老爷这幡。” 原来这李老爷年轻时候还有这么一桩风流韵事,我就是被鬼设计结的阴亲,这个中滋味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原这也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那幡虽说能收几只小鬼,却也不是什么难求的宝物,错就错在那纠缠李老爷的粽子太过痴情,那粽子女鬼对李老爷情根深种,见派下山的小鬼一个个都没了消息她便自己出马,李老爷一见连忙拿出招魂幡,可是这招魂幡捉捉小鬼容易,捉这千年道行的粽子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李老爷也是烈性之人,见自己斗不赢这女鬼,又受不了自己一个男人被强逼当鬼夫,当即便欲咬断舌头求个清白。” 这李老爷也是个令人敬佩的烈性之人,这要换成我,多半就受了这美人恩。 “那女鬼见李老爷宁愿死都不愿从了她,她便咬咬牙自己投入了那招魂幡中,嘴里还说‘你既是死了都看不上我,那我就让你欠我一辈子!记我一辈子!’” 那狸猫精脸上也稍有动容:“这事要是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是那招魂幡本是一件法器,又有了那女鬼的千年道行,自此之后这幡就有了招百鬼收万人的神通,尽管这李老爷低调做人,不显山不露水,可是肉骨头藏的再好那豺狼恶狗也能闻着味过来,李老爷只好多番寻找赠予他这招魂幡的朋友,想将此幡交还给他保管,然而寻了多年始终没有音讯。李老爷怕此物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酿出大祸,只好回老家隐匿身形过日子。” 看来这招魂幡就是那摊主让我帮他拿回的古物,只是不知道这摊主究竟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自己拿回,造成这桩惨案。 那狸猫精突然咬牙切齿似乎想到了什么极恨的事情:“那些人就像刚刚那个老头子一样想尽办法想要拿到这招魂幡,无奈李老爷手里那招魂幡有灵,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却丝毫奈何不得,多年之后也就放弃了。 “然而其中有一人却贼心不死将主意打到了李老爷的独女玺媛小姐身上! “玺媛小姐虽长的如那高山雪莲清冷不可方物,但性子却是极为天真,几番算计之下,那人就将玺媛骗的芳心暗许,趁李老爷外出,从家里偷了那招魂幡给他,正好被李玺媛义兄给撞见,那人就将她义兄也收进幡中。 “招魂幡也就罢了,那人日前见玺媛小姐生的美,歹心顿起哄骗她将身子给了他!待拿到招魂幡后,他就一走了之,可谁知道,玺媛小姐肚子里却有了孩子,被骗心骗身之后,义兄又因她而死,李玺媛直接就疯了……” 我听了也是唏嘘不已,可这也不是他杀了全村村民的理由。 我呵斥它:“这与你杀了那些村民有什么关联?” “那些村民个个愚昧无知,见玺媛小姐未婚先孕便叫嚣着要烧死她。而李老爷又不在家里,那些人便仗着人多势众将玺媛小姐活活烧死了。李老爷回来这事已成定局,痛失爱女义子,不久李老爷也去世了。 “招魂幡的力量太大,那哄骗玺媛小姐的人不久就被发现尸横荒野,眼睛死死的睁着,似乎死前极为痛苦。” 那狸猫精红着眼睛似乎极为畅快:“这都是报应,如今就剩那些村民了,我偷偷捡了那招魂幡回来用我毕生修为做法收了这些刁民,我将玺媛小姐和李老爷李家少爷的阴魂都放进了傀儡娃娃里面,你看那些村民的生魂被我用招魂幡召来供养这些傀儡娃娃,多好啊!”他说这话表情如痴如醉,已经癫狂了。 阿萝再也忍不住了:“可是你不觉得李小姐和李老爷就这样被你拘在这里,很可怜吗?” “可怜?怎么会可怜!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多好。”那狸猫精笑的满足,恶狠狠的对阿萝咆哮:“要不是你们非要来打扰,我们都还过得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阿萝被吓了一跳,我把她挡在我身后,双手掐指施展驭鬼术,李玺媛的阴魂被我从傀儡娃娃里面扯出来。 李玺媛飘在空中,清冷的脸上一双眼睛慢慢的睁开了,那狸猫精一瞬间非常激动,似乎想要像以往那样扑到她怀里,只是李玺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毫无留恋的就去往了酆都城方向。 那狸猫精看到这情景,整个人都呆了,最后整个人崩溃的大笑起来:“我又错了吗!是我自己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活该不是我的,是我强求,强求了啊!” 笑着笑着,那狸猫精满脸是泪:“可是明明…明明骗你之人也不过是一只花狸猫啊…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就我不行!为什么?呜…” 那狸猫精哭的极伤心,最后自己消了自己的阴魂,竟是魂飞魄散了。 我身旁的阿萝被这情景勾的落了泪,我一边将李家众人的阴魂从傀儡娃娃身上扯出来,一边安慰阿萝:“那狸猫精杀孽太重,而且拘人阴魂是重罪!就算它不自爆以消因果,下场也不会比这好上多少。” 阿萝被我安慰了几句破涕为笑,这狸猫身死道消,因果也就消散了,笼罩在李府的迷障也破开了,照狸猫精所言,那招魂幡极易反噬,那算命老头肯定就在附近。 我招呼阿萝一起去寻,果然就在不远处发现了这个糟老头,只见他双目圆睁,与狸猫精所说的惨状一模一样。 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因果,比如说塞翁,得了马,儿子却失了腿,这就是因果,不是你的东西,你非要强求,这就是逆天命,哪怕费尽心机拿到了手,也只会是祸不是福,害人害己。 我将那幡小心的捡起来折好放入那摊主给我的木盒里,这桩事算了了,但是,我看着手臂上张牙舞爪的黑色花纹,如今那花纹愈加活灵活现,这阴阳子母棺的事情耽误不得,还得费力走上一遭啊。 这阴阳子母棺是连我师父都不会去沾染的东西,我一个半吊子,这一趟,还真是祸福难料! 第五十一章 摊主 我带着阿萝回到生死客栈,让她好好休息,这姑娘入了几次生死道,身子虚的有点过。 我带着那个装着招魂幡的木盒去找那个摊主,穿过那条红白喜事一条街,那摊主果然坐在那儿,还是闭着眼睛谁也不理的模样。我走到他面前站定。 那摊主闭了一会眼睛然后问了一句:“他们,怎么样了?” 声音沙哑,无端端勾出一些看破红尘的味道。 我心里也觉得这摊主奇怪,寻常人不都是先问这宝贝的事情,怎么到他这却像是丝毫不在意这招魂幡。 要知道这天材地宝之所以让人趋之若鹜甚至不惜害人全家性命也要得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它们恐怖的力量以及通天的才能。 像我们道教的吕洞宾修的神仙道最后成功问鼎仙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所持的那柄宝剑,吕洞宾所持的法器,相传"剑现灵光魑魅惊",能够镇邪驱除恶魔,而吕洞宾就是靠这一个宝贝杀尽天下魑魅,立下赫赫战功从而称为八仙。 所以一个神级法器是可以让人去百病延年益寿甚至问鼎大道的存在。 例如韩湘子所持有的笛子,"紫箫吹度千波静",能够滋养人间的万物;李铁拐所持葫芦,"葫芦岂只存五福",可援助救济天下的百姓;钟离权手中所拿的宝物小扇,"轻摇小扇乐陶然",有使人起死回生之功效;当年西周封神,妲己修行已足,无奈缺了入仙门的机缘,那女娲许她一件可以羽化飞升的法宝,妲己这才咬咬牙应了这祸国殃民的差事。 为了一件厉害的法宝这妲己甘愿受了这千古的骂名,由此可见遇见一个开了光有神智会认主的法宝有多么不容易。更何况这招魂幡不仅有神智这么简单,这里面住的可是一只千年的粽子啊。 怪不得那李老爷手上有这样厉害的宝物,却费劲心机也要找到这摊主将幡给他保管,这人当真是万物不入眼,做事任心,洒脱到了极点! 我心下折服,神态也没了刚来时怨他框我应了这要命的差事的煞气,要知道这一路走来见的最多的就是像我那混蛋师叔为了阴符将我卖了,还有那算命老头为了这招魂幡把命给丢了的,突然遇到一个仙风道骨,眼中不见俗物的人,尽管脾气怪异,但我还是肃然起敬。 我恭敬回他:“小子已将他们都给送去往生道投胎了。” 看那摊主眼里的了然和悲意,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观摊主你神情,似是早就知道这李家因着这招魂幡满门含恨而亡的事,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早将这幡拿回来,避了这祸事呢?” 那摊主垂下眼皮,后缓缓的掀开了罩在腿上的那件袍子,我不解其意,只好盯着他的一双腿看,这双腿修长的很,只是过于纤细看起来无力。 等一下!这摊主莫不是个瘸子! 那摊主见我明白了缘由,又毫不在意的开口:“那李老爷年轻的时候谁见了不赞一句李家好儿郎‘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端是星眉剑目,丰神俊秀。我见他被那女鬼缠的实在可怜,便将那招魂幡赠予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那女鬼竟然是如此忠烈,竟然将自己祭了幡。 “那女鬼生前乃阴人,又是处女之身死的。阴人死后本就容易吸收天地灵气,修为暴涨,她又是未破的身子,更加稀罕的是这女鬼常年在墓冢吸收阴气,从未害过生灵,经过千年的修炼,这女鬼早成地灵了,这地灵都被我那幡给吞了,自然天道就会降下报应。” 那摊主敲了敲他那条腿:“这双腿就是报应,那李家灭门也是报应,然而这罪魁祸首却是辨不清了,怪那女鬼?可是那李老爷误闯的陵墓,欠下这情债,那女鬼还丢了自己千年的修为,怪这女鬼是怪不上的。 “怪那李老爷?这样貌爹生娘给,而且这李老爷后来有一个极其恩爱的妻子,后来也暴毙了。这天道给李老爷安排的竟然是中年丧妻,老年丧子无依无靠的孤寡命道,怪李老爷也怨不上。怪我当年给了他这幡,可我当年也是好心,也没料到是这结局。所以事到如今也不过是一桩无头案,谁也解不开喽。” 那摊主摇摇头,表情有些悲怆的滋味。这老天也确实是戏弄人,这些都是什么事! 多想无益,我将手上的木盒递过去:“摊主,这就是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取回来了。” 那摊主此时又云淡风轻的看了我一眼,说出的话却如天雷在我耳边炸开:“这东西送你吧。” 我呆在原地,这玩意也是说送就能外送的?我与这摊主非亲非故,这次突然送我这么一份大礼,虽然对我这样的穷鬼来说诱惑很大,但上次送我一个黑石头我贪便宜差点送了命,这次我还真不敢收。 那摊主见我面有异色,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撇撇嘴笑骂道:“你这鬼小子!放心,这次没算计你!”说完努努嘴朝我左手手臂指了指:“这东西你还是收着吧,面对那对子母鬼用处大着嘞!”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我。 我想了一想,确实对那阴阳子母棺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手上只有一本生死诀,还只会斩字诀困字诀御字诀这三诀,杀生之术也是半吊子,委实拿不出手。这招魂幡能收活人招百鬼,更别说里面还有只堪称地灵的千年粽子。 我一狠心,跪下给这摊主跪了三个响头,不管是不是真心送我,后面会不会有阴谋,先将我这近火给解了,其他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这因果,我受了! 那摊主仿佛老僧入定,我磕了三个响头便出了这条街。阿萝还在生死客栈,我买了一些补品回去,一进去生死客栈就看到安天宇在中堂喝茶,看见我便扶了扶他那大墨镜招呼我过去,这几天险中谋生出生入死,乍然看见他,即使以前再看不惯,如今却也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来。看见是他我又忍不住吐槽,在屋子里面还带着他那破墨镜,这乌漆麻黑的确定不会撞到人。 我走过去一看暗中吞了口唾沫,雪花鸡淖火爆腰花酸辣臊子蹄筋炝黄瓜麻酱凤尾,好嘛!都是些硬菜,这安天宇倒是会享受! 安天宇放下筷子:“那吴立业的事算一桩,你这趟出去加上那狐鬼和傀儡娃娃也有三件事了,经我们地层人员商议,你可以正式入住甲级人字房了。” 说完他将一串钥匙丢在桌子上,“这是你新房间的钥匙。”说完他举起酒杯:“来庆贺一下吧,从此你就是自然身了。” 跟安天宇见过面之后,我去到我原先的房子,阿萝已经醒来了,此时正在收拾我们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我叫住她,带她到新的房间里去。 这甲级人字房果然与我以前的房子不一样,更加宽敞整洁,采光性也好了几个档次,阿萝来到这个房间后就一直很亢奋,一直说着一些话,屋子里叽叽喳喳的整个房间里充满了少女的活泼和朝气。 阿萝手脚麻利的就把东西收拾出来,自从有了阿萝,我的一日三餐和生活都被照料的无微不至,哪怕师父在身边的时候,我都没有过过这样舒心的日子。 阿萝还在絮絮叨叨的收拾,我笑着把她拉下来坐好,将手里提着的补品塞给她,阿萝被阴气侵蚀的太过,若不注意,容易被疾病纠缠一生。 督促她吃了补身子的补品,我带她去逛了夜市,今天是元宵节,街上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人,阿萝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光景,看什么都新鲜,我费力的牵着她的手,防止她被人挤出去。 左防右防,我一个回头,发现本来牵在我手上的阿萝竟然不见了,我连忙高声叫着阿萝的名字,街上人来人往,嬉笑打闹,我的声音直接被掩盖掉了。 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阿萝一个娇滴滴的孱弱女子,又长的乖巧清秀,那些二皮子就喜欢纠缠这类女子。我暗中将内力融入声音里,大声叫着阿萝。 忽然听见一个冰冷的女声叫我:“程墨!” 第五十二章 遇见 我回头一看,赫然发现叫我的竟然是叶夭夭,今天的她还是一身常服,似乎因为过节,她穿了一身玲珑有致的红色旗袍,一身皮肤被衬得欺霜赛雪,肤若凝脂。虽然一双眼睛看我时冰凉刺骨,可一身热闹的红色却又给她添了些许人气,让她显得不那么不好亲近。我目光往旁边一瞥,阿萝竟然被叶夭夭牵在手心! 她两人是怎么凑到一块的?阿萝一看见我就朝我扑来,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似乎刚刚哭过,看起来像一只被欺负了的白兔子一样极为可怜。 看她这幅模样,我连忙揽住她,紧张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打死那个龟儿子!” 阿萝只是哭说不出话来,那叶夭夭双手抱胸站在我三步远处,看着我抱着阿萝柔声安慰,表情冷若冰霜,冷冷开口:“程墨你从哪里拐来的女子,拐卖人口是犯法的,到时候别又进一趟局子!” 我听了心里忍不住发怒,这叶夭夭我不过是上次得罪了她,她至于把我想的这么低劣吗?我程墨虽然人穷了点,但我志不短,违法乱纪的事更是丝毫不犯! 我还没开口,在我怀里的阿萝就说话了:“叶姐姐,我是自愿跟着程大哥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后又面对着我开口:“程大哥,刚刚我跟你走丢了,碰到了一群坏人拦住我不让我走,幸好遇见了叶姐姐她救了我。” 虽然阿萝替我辩解了,但我还是余怒未消,听见阿萝说是叶夭夭救了她,我便只抱拳致谢,之后再没有和她说过其他的话。 招呼阿萝回去了,一路上我不放心问了阿萝好几次有没有事?有事一定不要瞒着你程大哥之类的。那叶夭夭也不知道是同路还是怎么回事,一路上只跟在我们身后,也不说话,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她冷哼一声!脸上冰霜更重,转头就走了。 阿萝小心翼翼的问我:“程大哥,是不是我们刚刚忽略了叶姐姐,所以叶姐姐她生气了。” 我也不明白这叶夭夭别扭个什么劲,明明她这人一向看不起我,厌恶我的情绪深入骨髓,如今我不似以往那样黏着她烦她,她反而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我摸摸阿萝的头,柔声安慰她:“没事不用管她!她就是这样的大小姐脾气,小性子说来就来,你别理她就是,走,你想吃什么就跟程大哥说,程大哥今天就给你当一回有求必应的黄大仙。” 阿萝噗嗤被我逗笑了,也装腔做调的说:“那阿萝今天要什么,黄大仙就得给阿萝买什么,说好了的可不能反悔啊。”这俏皮的小模样又萌又媚,简直叫人心都给化了。 待阿萝买了个尽兴我和她便回了这生死客栈,看着手上的花纹越来越深,张牙舞爪的仿佛要从身上脱离出来,我心里也越来越凝重,接下来几天我就去为处理阴阳子母棺的事情做准备,阿萝一个人呆在生死客栈,等我忙完回来,忽然发现阿萝和叶夭夭已经手挽着手姐妹相称了,这变化我还真始料未及,只能感叹一句女人们的友情真奇妙。 画符的符纸已经买好了,上次因为太气愤,身上的符咒全部被我用来丢那算命老头了,想到这符纸的花费,我一阵肉疼,早知道直接用法力施展八门道诀打他了,搞的现在又得重新买,那吴立业的十万块酬劳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 我正画着符,阿萝从外面衣袂翩飞蹦跳着进来,看见我惊喜的扑了过来:“程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忙把笔丢下一把接住她,装出幽怨的语气:“你个小坏蛋,每天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哪里还记得你程大哥。” 阿萝一听抱的我更牢,嘟着嘴撒娇:“哪有,是程大哥你每天都不在阿萝身边,叶姐姐才带阿萝去玩的。” 这两人不知因为什么机缘,关系好成这样,再过几天,估计连我都插不进去她们之间了。我笑着问阿萝:“今天你叶姐姐带你去哪玩啦?” 阿萝一听立马兴奋的从我怀里爬起来,手舞足蹈的跟我描述:“今天叶姐姐带我去放河灯了,岸边好多人,河里也有好多河灯,有莲花模样的,有灯笼模样的,红的黄的什么色儿的都有,可热闹了。” 说着说着,阿萝情绪又低落下来:“我给我爹放了几盏,叶姐姐说我把想对阿爹说的话寄托给河灯,阿爹在下面就能看见。” 我默了一瞬,心疼的抱住阿萝,手抚摸她的光滑的背脊。 放河灯又称放荷灯,燃莲花灯于水上以烛幽冥,谓之放荷灯,放河灯是一种民间祭祀的民间活动,这个活动用以对逝去亲人的悼念,对活着的人们祝福。这种活动一般都是跟家人一起去的,叶夭夭竟然会带阿萝去。 我问阿萝:“叶警官没有跟她家人一起放河灯吗?” 阿萝乖巧的摇摇头:“没有,叶姐姐说她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干脆我们搭个伙。” 叶夭夭一个人,上次我装作开玩笑问她,她不是还说她有主了吗?这种日子她男朋友竟然没有陪她,真是奇怪! 我继续熬夜画符纸,阿萝还小熬不了夜陪我坐了一会就自己去睡了。这次去帮那对母子鬼中的小孩往生,势必是不同于以往的,我自己都生死难测,带着阿萝肯定不行,刚好叶夭夭似乎极喜欢阿萝,不如明天去拜托她在我离开这段时间照顾一下阿萝。 熬到凌晨,我终于将符全部画好。我累的倒床就睡,画符这东西最耗精力,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阿萝估计又去厨房找那个厨娘学习做包点了,最近她一直鼓捣这些玩意,连叶夭夭邀她去玩她也不怎么去了。 我起床吃完东西跟阿萝交代一声就去警局找叶夭夭,碰到吴立业让他帮我把叶夭夭叫出来,叶夭夭穿着一身警装英姿飒爽的出来,看见是我,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你找我什么事?” 我看她这幅公事公办的模样,心里发怵,想着先给她道个歉:“那天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情况危急,总之我程墨在这里跟你叶警官先道个不是。” 叶夭夭愣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想起那次我拉着她不小心压在我身上的事,脸顿时红晕遍布,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此时媚态横生,试想一下,平时冷冰冰的美人突然露出媚态,那这诱惑可比妖娆的美女搔首弄姿要难抵抗的多。 叶夭夭看着我盯着她目不转睛的模样,顿时一张脸上又羞又怒:“那件事我早就不记得了,你以为我是那种气量狭小的女子吗!” 似乎因为我对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愉悦了她,她语气温柔的问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受宠若惊,连忙将我拜托她照顾阿萝的事情娓娓道来。她听了脸色突然又变得尖酸刻薄:“这阿萝姑娘真是好本事,将你勾的这般失魂落魄的。” 我听这语气怎么感觉叶夭夭在争风吃醋似的,我惊疑的看了一眼叶夭夭,以她的姿色和家境应该不大可能看得上我这么一个穷小子啊!肯定是错觉!我想了一想,女孩子都喜欢被人捧着,先前我惜美人一直捧着让着这叶警官,如今我护着阿萝,她定是心里不平衡了。 自认为想明白清楚缘由了,我将如何救了阿萝,阿萝父亲又如何因我而死,阿萝如何变得孤苦无依这几件事娓娓道来,叶夭夭听了脸上也有所动容。 “原来这阿萝妹妹身世竟然与我一般可怜,你放心,别说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我身为人民警察自是会保护她,就说这几天她叫我这几声姐姐我就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叶夭夭瞪着一双美眼一脸郑重的对我说。 我了了一桩心事忙跟叶夭夭道谢:“待我忙完了这件事,回来我定好好设宴答谢你。” 回到客栈,阿萝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坐在凳子上无聊的左看右瞧,桌子上放着一碟糕点,看见我回来了,阿萝眼睛一瞬间亮如星辰:“程大哥,你回来了,尝尝我这新做的红薯球看好不好吃!” 我被阿萝拖到桌子边坐好,经不住阿萝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盯着,我拿了一个小饼尝了尝,赞了声好。 拉着阿萝坐好,我跟她说让她这几周先跟着叶夭夭,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阿萝耷拉着眼睛似乎很失落:“程大哥,你是不是嫌弃阿萝烦了。” 小姑娘自从失父之后变得越发敏感了,我抱着她安慰:“怎么会呢?你程大哥这次有事,对方很危险,我既然答应你阿爹照顾你,就不能让你置身危险之中。” 好说歹说终于劝好了阿萝,我将身上那吴立业的十万酬劳剩下的都给了阿萝,又去找安天宇借了一笔钱一同给了她,第二天我就出发去了那阴阳子母棺所在的地方,阿萝和叶夭夭一同来给我送别,看着阿萝红着眼睛依依不舍的小模样,我头一次感到有人牵挂的好处,同时心里暗暗打算一定要谨慎小心,活着回来。 看那母子两人已经突破镇压出棺,说明阴阳子母棺已经被盗墓贼掘了出来,以那女鬼身上深重的怨气,那害她的小叔子一家不可能有好,可是至今都没有听过有什么惨案发生,这事情也是蹊跷的很,看来只能去埋棺的地方瞧瞧了。那女子所说是真是假仍不可知,俗话说的好,鬼话连篇鬼话连篇,这鬼生性狡猾,话只可听一半,不可多信。 如今是多事之秋,那对母子原先见她们不知为何被困在黄泉路上,这时也不知道出来了没?若是出来了,又是一桩棘手的事。 第五十三章 扒灰 那阴阳子母棺在松溪县,走大道大概是一周,抄近路的话大概只要三天的路程,我看了看手臂上黑如墨汁的花纹和空空如也的口袋,果断决定走小路。 这小路虽近却是山道,只能徒步走。幸好我自小是走惯了山路的,走了一天也并不觉得十分难受,只是这住宿倒是成了问题。 像我们走阴人最忌讳的莫过于行夜路。阳有阳道,鬼有鬼路,白天是活人的世道,鬼是不允许出来的。可到了晚上,这路就是鬼爷们的地盘,活人就不能再在外面闲逛,以免冲撞了小鬼,惹来一身晦气。 先不说这荒山野岭豺狼虎豹一到晚上就饿的嗷嗷的叫,就说这眼前在我面前飘来飘去的阴魂就已经够我喝一壶的了,拜我这只阴阳眼所赐,我假装不经意的往左跨过一个水塘,避开一个往我身上撞的男童鬼。可是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那扎着两个羊角辫眉间点了一颗朱砂痣的小鬼扑了几次没扑中,更是卯足了劲往我身上扑。我躲的很是辛苦,既不能让他看出我能看见他,不然只怕会被这小鬼缠的没完没了,也不能让他真的扑中我,否则被这阴气一裹,轻则小病上身,重则晦气连连。 被这小鬼缠的烦心至极,看见前方一座客栈,我连忙闪身进去。那男童鬼远远看见灯光不敢靠近站在原地看我走了才恨恨作罢。 我推开门进去,桌子旁边坐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和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个子矮小瘦弱,背少有许驼曲,青年眉毛浓密,脸上线条硬挺,肤色有点病态的苍白,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阳光。 听到推门的声音,桌边那老头率先回过头来,青年眼神还是木呆呆的,我心里猜测这青年似乎是精神方面有些问题。 “哎呦喂!客官这是打哪里来啊?”那老头连忙起身招呼,“这大冷天的,赶紧把东西放下来烤烤火。” 这老头似乎是这客栈的老板,神情动态倒是热情的很。 我本来想着自己身上身无分文到时候结账的时候难免尴尬,突然无意中一抬头,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原来在这个房子的墙顶上趴着一个女人,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屋里灯光隐隐约约的,那女人的脸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她的两只手死死的撑住墙。 我冷不防跟女鬼那双瞪大的眼睛对上了眼,呆了片刻,我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左右瞟,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为了少点麻烦,我这双眼睛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学会自然的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目测这女鬼道行不深,又观这客栈生意冷清,屋里阴暗闷仄,总感觉有股莫名其妙的湿气。我心里生出一计,看来这住客栈的钱有了! 那老板忙前忙后,又招呼那个青年给我端茶倒水,看来这客栈真的是很久没有来人了。 我招呼那老板:“店家你先别忙,你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女子穿着嫁衣身亡的事?” 那老板听我说完脸色一变,语气都变得不好起来:“这女子穿着嫁衣怎么可能暴毙,这可是大凶啊!谁家都不可能出这种事!不可能!” 这女鬼既然在这里呆着,那自然是死在这里,这店主一看就是知道内情,而且这女鬼的死多半与他有关。 “老伯你可想好了,我既然问你这话,自是观察到了异象,你若是执意隐瞒,那我可就帮不了你什么了,现在这女鬼修为尚浅还只是挡你财运,日后这女鬼若是害死人来再来整治可就迟了。” 那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表情极为不好看,后眼神一定,走到我面前:“看小哥你也是有本事的人,老头子我也就不隐瞒了。先前这里确实有一女子吊死过,临死的时候确实身上穿的就是一身大红嫁衣。” 那老板说到这儿似乎是极为头疼:“自那女子死后我这客栈确实生意越来越不好,到如今已经几乎没有客人了,先前也听过一个大师说我这客栈被怨鬼缠身,阴气重不适合住人,我也花了大价钱让那大师把这怨鬼给超度了,只是这钱花出去了,虽然我这身体不像以往那样三病五灾,可这生意却丝毫没有改善。” “那人道行不够,除鬼未成反而将这女鬼给惹怒了自然这生意是好不起来。” “小哥若是能够将这隐患给除了,老头子我愿意重酬答谢。”那老板神情激动。 我询问了老板这女子死的缘由,那老板垂了下眼睛然后才犹豫着说:“我姓余,妻子早逝,只给我留下这么一个痴呆的儿子。那女子是我附近村里的,名叫阿凝,阿凝样貌生的美貌,可怜她家境清贫与家中老父相依为命,前几年她父亲病重,她到处借债求医问药,结果阿凝父亲还是没有熬过一个冬天。她一个女子没了父亲家中无人,又欠了一屁股的债。我便起了意,软硬兼施将她买来给我这痴傻儿子做个伴。谁曾想这女子不识好歹,新婚之夜竟然用红布吊死在这房梁之上,估计是怪我老头子逼了她,所以才痴缠我这么多年,可我老头子给她还了债不说,吃穿用度更是不曾亏待于她,这女子,真是狼心狗肺!” 得知了缘由,这鬼就好捉了。我交代余老板去买一只上品的香烛,再买几圈上好的线香以及几沓钱纸。 鬼是分等级的,自然吃饭也是分等级的。 一等鬼十殿阎罗:吃供奉。通俗的讲,这等鬼君是吃财政拨款的。有天庭做靠山吃饭问题不值得担心,哪怕混的次点,还有自己的家庙可混。二等鬼地府工作人员:吃恶鬼。常见的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当然还有一个超级大猛男钟馗。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吃什么历来记载比较少,但是钟馗的记载可很多。这哥们的画像到处见,动不动就吃个恶鬼玩。三等鬼可进轮回的鬼:吃祭祀。我们逢年过节给老祖宗送点吃的、用的、穿的、玩的,就是怕他们饥寒交迫。 所以像一般的鬼基本上吃的就是我们祭祀给他们的食物,他们只要一闻就将食物的精华吸收了,而对于这类鬼,上品的香油和线香是他们的最爱。所以用这类东西诱它们最是管用。 那老板这么听我一说恍然大悟连忙去准备东西去了,待他回来,我将线香点燃,香油摆好放在西北方向。《汉书?郊祀志下》中写道:“今甘泉、河东天地郊祀,咸失方位,违阴阳之宜。”东南方向是阳气发出的地方,所以阴气重的鬼自然不喜欢这个方位。 待到午夜,我和客栈老板以及老板儿子躲在柜台后面,那老板眼睛上事先被我抹了柳树枝的汁液,此时那老板和我一样,能看见那女鬼自屋顶缓缓爬下来向那些贡品爬过去。 那余老板吓了一跳,捂住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叫出声来。我偷偷施展生死诀想把这女鬼给困住,我一个困字诀释出眼见就要打到那女鬼了,突然身边老板的儿子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在这个狭窄的柜台里面猛烈的挣扎着,那女鬼听见动静转身就爬上去了,转头一脸怨恨的盯着我们。 “遭了!这女鬼有了警觉,经此一遭,想再骗她下来怕是不容易了。”我心里一阵可惜。 那老板亲眼看见女鬼容貌,这会儿见他儿子将事情搞坏了,起的一巴掌打在他儿子身上:“你他娘的得了什么痨病发了这疯,你是见不得你老子我好是不是,你老子要是死了你一个脑子不灵光的能活出什么人样来,我打死你个得痨病的!” 那个青年被打的上蹿下跳,像个孩童一样,看起来非常滑稽。 我制止住那个老板,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那余老板被我制止后,苦着脸央求道:“高人你可一定要帮我把这个女鬼给收了啊!不然老头子我一条命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我只好保证一定尽力想办法将这女鬼给弄走,折腾到午夜余老板和他儿子都露出了疲态,我也耗了许多精力,便给了那余老板和他儿子一张驱鬼符以防那女鬼报复他们,我就让他们去休息了。我自己也回了房,这女鬼被设计不成,一定会来找我,休息好了才能对付她。 我给自己床边设了禁制,累的倒床就睡,朦朦胧胧中感觉有尖利的指甲在我脸上划来划去,我猛地一激灵眼睛睁开了。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青白色眼睛瞪得老大眼里遍布红血丝的女人脸,是那个挂在房梁上的女人! 我下意识一个斩字诀打过去,没想到斩字诀直接穿过了那个女人的身体,竟是对她没造成丝毫的伤害。 我心一惊,这女鬼道行还没深到我的斩字诀都伤不了的地步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 吐冤 那女鬼我竟然伤不了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时我突然想到我在身边布了禁制,她是怎么不惊动我到我身边的? 我想了想,斩字诀打不到她,禁制阻不了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现在是在我的梦里。 想通了这一层,我就不担心了。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到我梦里来的,大概是因为这地方她待了好几年,天时地利人和具备这才入了我的梦。但在梦里,我伤不了她,同时一样的,她也伤不了我。 我劝她:“虽然这余老板强逼你嫁给他那傻儿子,但他也给你还了债,还让你父亲入土为安,按说你也没必要死缠着他不放吧!” 那女鬼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脸上顿时怨气冲天,一张脸凶煞的很:“那个混蛋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看她这反应,难道这余老板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没跟我说! “你这道士仗着有几分本事是非黑白不清就来充英雄,你以为你是谁!又能救得了谁!那些真正的苦主不见你们出现帮忙,这些祸害遇难了你们倒是一个个出来逞英雄了,好的很!好的很!你们这些人不让我报仇,我便拼得个灰飞烟灭也要拉你们陪葬!”那女鬼说完就从我的梦境里出去。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中缘由,就感觉自己的肉体一阵罡风袭来!我连忙睁开眼睛,却发现那穿着血色嫁衣的女鬼浑身血淋淋的已经到我面前了,竟是要拼得一个魂飞魄散也要拉上我一同去死。 我眼眶欲裂,这变故发生的太快,我此时反应已经来不及了,这要是被这女鬼给打实了,那我即便不死也得受个重伤啊。 就在我做好最坏打算的时候,忽然一直放在身边被摊主送给我的那面招魂幡自己从木盒里面出来了,此时它挡在我前面将这女鬼直接给收了进去,我被吓得目瞪口呆。那招魂幡却出了声,声音清亮,语气仿佛一个女子正玩着指甲般漫不经心:“你这个呆道士被那老头添油加醋说了几句就信了,也不调查调查就要诱她来灰飞烟灭,这才遭了这女鬼妹妹的怨恨。若不是我今天偶然醒来,只怕你今天凶多吉少。” 这幡口吐人言,我着实受到的惊吓不小,可细细想了之后,看来这说话的就是原先纠缠那李老爷的女鬼。 既然人家救了我,我自然就要客客气气的尊人家一声前辈:“前辈,听你这意思,你知道这里面的详情!” 那女生沉默了一瞬:“看你这糊涂模样,罢了,我便给你解了这个中缘由吧。” 声音一落,我就感觉自己突然格外的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顺应自己的心意睡了过去。 突然我听到耳边有哀乐响起,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女子,身穿麻衣,俏生生的跪在那里,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这应该就是那个红衣女鬼了,此时应该是她生前父亲重病去世,家里欠下一堆债务,自己一个女子举目无亲的时候。她面前被一床席子盖着的就是她的父亲,只见她脸上泪珠滑落,整个一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美人啊! 而这时一个人溜达着过来了,我仔细一看,这不是余老板吗?只是比我看到他的模样要年轻一点而已。 那余老板凑近来,看了一眼这姑娘的脸,眼里精光大盛,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他一脸怜惜的说:“阿凝姑娘,我可以给你还清债务,也可以让你爹入土为安。” 那阿凝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泪眼朦胧似乎找到主心骨:“大善人,阿凝以后有钱了一定会还与您的!阿凝一辈子都记得您的恩情!”说着阿凝就朝余老板磕起了响头。 那余老板一把扶住她,“阿凝姑娘,你先别忙磕头,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 阿凝一听呆住了,脸惨白着问:“什么条件您说?” “我有一个儿子,小时候得了病,自此脑子烧坏了,智力只停留在八岁,至今无人肯嫁。我年岁已高,只想找个人后半辈子照顾他,我见阿凝姑娘你容貌清秀招人怜爱,便想让你们做个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凝一听,犹豫了一瞬,后咬咬牙根:“好,阿凝答应。只要你让我爹入土为安。” 看到这里,这跟余老板所说的相差无几,那女鬼为何有这么深重的怨恨呢。 景象一转,那阿凝已经穿着大红嫁衣嫁入余老板的家,这余老板的儿子虽然痴傻,倒是也算相貌堂堂,这余老板家世也算殷实,阿凝若嫁过去也不亏。 我看见阿凝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手中的丝帕被拧来拧去,看的出这阿凝也是对这桩婚事有所期待的,所以现在极为紧张。 看来这新婚夜新娘子为何上吊身亡的原因就在这里了,我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候。 没等多久,就听见门开的声音,只是来的却不是余老板的儿子,而是余老板! 盖头一掀,阿凝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一看到是余老板,她叫了一声:“公公?” 没想到余老板露出一副猥琐面容:“别叫公公,我那傻儿子也享受不了你这美人,不如从了我,我保你衣食无忧。” 阿凝一听这话,傻了。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您就像我的长辈一样,我叫你一声叔叔的啊!” 那余老板此时一副禽兽模样:“那有什么,我这年岁,还是一样能让你感受到女人的快乐,你乖乖的,不要反抗,省得遭了罪!” 阿凝奋力反抗,可是男人和女人天生力量悬殊,万般无奈之下,阿凝还是让那余老板得逞了。 这阿凝也是烈性,事后直接上了吊,用的还是成亲时的红布条,红布条吊房梁,难怪会化了怨鬼。 后来那余老板确实遇到了一个懂行的人,只是术法不精,只是将阿凝上吊的红布条烧了,没了红布条,阿凝只好扑在房顶,身上的戾气太重,所以这客栈一直不能住人。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这余老板假借娶儿媳妇的名义,实际上却行的是那扒灰的勾当,也难怪把人家一个姑娘给逼的上吊了。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自然不可能从你这勾当的。 看我从梦里醒来,那招魂幡里的粽子女鬼又出声了:“如何,现在知道你有多蠢了吧?下次帮人记得自己先分辨一下是非对错,免得被人当傻子骗了还不知道。” 刚刚那阿凝以身破我的禁制声音自然小不了,那余老板此时早就醒了在我门外躲着,我一把拉开门,那余老板一见我怒气满面的模样,眼神游弋,一脸心虚,只恨我日前眼瞎,这么明显的骗局我竟然都没分辨出来。 我冷笑着说:“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那余老板一见事情败落,吓得连忙跪下:“我真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啊,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我是死也不会碰她的啊!我还有个儿子要靠我养,我不能死啊!高人,求你救救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见他这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我心里一阵反胃,虽然厌恶他这行径,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就在这时,只见那招魂幡一吐,阿凝被放出来,我问她:“阿凝姑娘,是这余老板对不起你,你说怎么办吧?只是你这要是沾了人血,怕是就回不来了,就是厉鬼了。” 阿凝咬咬唇:“罢了,他害了我,可他也帮我爹入土,算是大恩!而且,”她看了看余老板身后的青年,“如果不是余少爷护着我,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若是这人死了,这余少爷也活不过几年,我现在只求他能将我的尸骨入土好好安葬,好让我能投胎。” 这老头子竟然没有将人家姑娘的尸体好好安葬,这是存心要断人家的后路啊! 见我怒目而视,那余老板缩缩头,心虚的说:“我当时见她穿着嫁衣吊死在房梁上,哪里敢大肆安葬啊,这事要是传出去,我都不要做人了,所以我就把她在后院埋了……” 话没说完,他就被我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明天就叫人将她挖出来,找块风水宝地好好安葬了,每年初一十五都去祭拜烧纸,绝不委屈她,只求这姑奶奶不要再在这里呆着了,如今生意愈加惨淡过,我们父子都要没有活路了……” 我表情缓了缓,心里骂了一句活该。 第二天那阿凝尸骨被余老板挖了出来,我看他将阿凝入土为安才重新出发,那余老板非要给我报酬,我想想他的行径实在觉得恶心,便也没收他的银两报酬,只拿着我的东西就朝我的目的地走。 那招魂幡的女鬼自从上次救了我之后就再没开过口,我也曾试着叫过她,可一直没得到回应,看来是又睡了过去。 这趟如果能说服这招魂幡里的这位姑奶奶帮我一帮,那我胜算也会大了许多,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跟这位大神搭上道啊! 第五十五章 赵勇父子 离开客栈之后,我就加快脚程朝松溪县走去。大约又走了半天的路程,路开始由小路变成大道。途中遇到一批南下采货的商人恰巧也要经过松溪县,我便询问他们是否方便捎我一起。 被我询问的男子朗声答道:“小兄弟,我只是个当差的,捎人这种事情还是要问一下我们东家。不过小兄弟你放心,我们东家素来性子豪爽,捎上你一段路定是可以的。” 我听了这话是有可商量余地,连忙抱拳致谢。俗话说得好,蛇鼠一窝,龙虎扎堆。观这马队当差的各个目光磊落,心胸宽广不以貌取人,想必他们东家一定不是一个难相处的。 我站在原地等消息,不一会儿就听到马队的另一边传来了个洪亮的男声:“如今世道不易,咱能帮上一把就帮上一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声辨人,这东家果然是一个豪爽脾气。随着人越来越近,两人走到我近前,一名就是我先前询问是不是可以蹭车的男子,先前见过。 我将目光移到他身边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只见该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好一幅刚正正派的长相。 那先前替我询问东家的男子此时介绍起来:“东家,这就是与我们顺路的,名叫程墨。” 又转向我:“这就是我们东家!” 那东家面相磊落,脸上一片丝毫不设防的推心置腹,叫人看了心生好感,可像这种走惯江湖的油条子一双眼睛看似忠厚老实容易相信人,实际上却黑白分明,看人时一瞟就能辨出你是人是鬼。 他不着痕迹的观察了我一眼,这才笑着说:“看小兄弟你面相饱和,气度不凡,不是坏心眼的糟杂,我赵勇平素好结交朋友,如今我们碰上也是缘分,捎上你一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人如此干脆,倒叫我大喜过望,连忙抱拳致谢。 “我叫赵勇,这手下兄弟都尊称我一声东家,我年长于你,你可叫我一声赵大哥。” 我忙拱手尊称一句:“赵大哥。” 那赵勇应了,接着说:“我有一子,名赵奕欢,我父子二人一辆马车,空间尚且宽裕,程兄弟你就跟我们父子一辆马车。”说完他就发声喊到:“奕欢!奕欢!” 只听到旁边芦苇荡里面一个脆生生的男童高声应了:“来了来了!爹,我在这呢!”然后那密密麻麻的芦苇忽然被人拨开一条路来,一个小孩子从里面趟了出来。 这小孩大约有十一、二岁。又黑又胖的小脸上,嵌着一个尖尖的翘鼻子,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挺神气地转来转去,似乎刚刚去哪里玩了,此时头发乱糟糟的。 那小孩子一溜烟儿的跑到他父亲面前,一双眼睛做出乖巧的模样站定,脆声脆气的喊了声:“父亲。”一双机灵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已经打量起我来了。 赵勇见他来了,半叱骂半怜爱的骂了一句:“整天钻来钻去像什么样子!还不将你这头发侍弄一下,乱糟糟的丢人现眼!” 那男童讨好的笑了笑,飞快的用手将头发捋顺,周围的或站着或坐着的人都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那男童也咧开嘴巴笑的开心看周围人反应似乎这男童被赵勇教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赵勇似乎也拿他没办法,笑骂道:“嬉皮笑脸!过来认一下,这是你程叔叔,这段路你程叔叔与我们一道。” 那男童一听此话,一双圆圆的眼睛一转就看向我,甜甜的叫了声:“程叔叔。”见我眉目含笑,面相颇善,又缠着我问:“程叔叔你这身衣服好生奇怪,似乎跟我身边各位叔叔的衣服不一样。” 我见这男童机灵活泛,长的一副福娃娃样,心里喜欢的紧,便蹲下认真答他:“我这身是改的道袍,自然跟你父亲以及各位叔伯衣裳不一样。” 那赵勇听了这话,了然道:“程兄弟竟然是修行中人,怪不得我瞧着你这通身气派不似常人。” 那男童一听我是捉鬼的,脸上表情立马兴奋起来:“程叔叔你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捉妖的道士吗?那你一定见识过很多鬼吧!能不能带奕欢也瞧瞧!” 我面色为难,我虽是道士,却是那走阴的道士,非那专门捉妖的道长。可这跟孩子解释,一时半会还真解释不清。 那赵勇虽长相粗犷,一副张飞模样,可没想到却是心细如发之人,此时见我面有难色,便出声道:“胡闹,这等脏东西也是你一个小孩子说见就见的!” 那赵奕欢被他父亲一说,脑袋顿时耷拉起来,面露沮丧答了句:“哦。” 这小孩脸上表情丰富多彩,又颇为机灵懂礼数,先前询问我身份,他父亲做来自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可用他一个孩童的嘴说来却只让人觉得这小孩子聪明。 这小孩子鬼灵精的很,但眉心不知怎的萦绕着一股黑气,正好他父亲帮了我一次,我也尽力帮他把灾挡上一挡。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避鬼符折好用红绳串了给他:“小鬼自是不能让你见的,但叔叔可以给你送样东西,这东西可以让你辟邪驱鬼,保平安的。” 那赵奕欢拿着我给的符,左看右看,新奇的很,后将这符妥善的挂在了脖子上,立正站好脆声向我道谢。 没多久,赵勇招呼一伙人启程了,一顿收拾东西的忙乱,大家都齐整好上了马车,那赵奕欢牵着我走到他们父子俩的马车。上了马车,他便拖着我的手臂让我讲那些奇闻异事,赵勇在一旁含笑的看着我俩,也玩笑着劝道:“程兄弟你就跟这泼猴说说吧,否则这一路他那屁股就跟坐不稳似的磨着你无端端惹了心烦。” 我对这机灵活泼的小鬼颇为喜欢,便挑着一些能讲的给他说了,听得他时而瞪大眼睛,时而捂住嘴巴,引得我谈性也浓了不少。 这一路说他们父子一路听,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赵勇下去交代他那些弟兄支锅煮饭,那赵奕欢见他父亲下去了,便也左瞟右瞟一溜烟跑下去了,待我下车来,他已经抱着锅碗瓢盆跟着他父亲手下的叔叔伯伯吵吵闹闹的去湖边了。赵奕欢那些叔叔伯伯逗弄他,被他三言两语哄的哈哈大笑,我不禁也被这气氛感染的露出三分笑意,这赵奕欢实在是一个招长辈喜欢的孩子。 赵勇和另外几个人散落坐在火堆旁说着一些闲话,看到我下来了,赵勇热情的招呼我过去烤火。 “程兄弟,你刚刚在车上说的都是真的吗?这世上真的存在鬼这种东西吗?”赵勇问我。 “鬼怪这种东西,其实有的时候还没有恶人可怕,世上大多数鬼都是不害人的,地府的规章制度可比我们人间的条条框框要严厉的多!”我边烤火边回答赵勇的话。 赵勇听了我的话陷入了沉思,这世上的事本就如此,就比如我,到现在为止,我遭受的这么多波折多半是人为的,少数几件被鬼损害基本都是我插足了它们的生活,否则它们是丝毫不愿意耗费自身阴力来搭理我的。 “东家!东家!不好了!奕欢掉水里了!”突然一个男人急冲冲的跑过来,赵勇听了这话,腾地一下站起来,脸色急怒:“什么!奕欢怎么会掉水里去?”说完他就跟着那个男人急匆匆的过去了。 我一听,也连忙跟过去,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掉水里。相处了这么小半天,奕欢那孩子虽然贪玩了点,但是分寸还是有的,况且,我抬头看了看天上那一轮明月,光线很足,也不可能因为看不清踏入水里。我猜测来猜测去,最后肯定这赵奕欢落水多半与他眉间黑气有关,难道他的灾指的就是水灾! 这世上每个人生下来都会经历一场大灾,一般都会应在婴儿到幼儿这段时间,若是闯过去了,那算是落子娘娘放了你一马,若是熬不过去,那便是早夭的命格。 来到他们打水的河边,一群人焦急的站在岸上垂头顿足,而会水性的人早已下了水,赵勇站在河岸边,焦虑担忧交替在这个汉子的脸上出现,使他看起来一下子脆弱了不少,跟白天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截然不同。他身边是刚刚报信的那个男人,此时他正一脸懊恼的说着什么。 “奕欢一掉水里,我们这些人会水性的连忙都跳下去了,按说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下水去找,奕欢又是才掉下去的,就算不能马上捞下来,也不可能瞬间连人都看不见啊!这情景倒像是奕欢被什么东西给拖下去的……” 第五十六章 水鬼 听了这话,更加印证了赵奕欢是在应劫的猜测,刚落下去就没了人影,可不就是被那东西给拖下去了嘛! 史有典籍记载人意外死亡或者自杀而不能投胎转世,留下的灵魂来害人,做他的替死鬼,而后自己就可以投胎转世,这也被人们称为水猴,也就是水鬼。 这赵奕欢应该是被水鬼拖住了,水鬼但凡把人拖下了水,没入水还好,但凡入了水,那可就是它们的天下,哪怕水性再好的人也根本不可能找到被水鬼拖下去的替死鬼,如今只能寄希望赵奕欢脖子上那张我送给他的避鬼符能保他一命了。 就在入水的人找了几遍都没找到人,而赵勇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的时候,赵奕欢突然浮了上来,赵勇险些喜极而泣,连忙让人把赵奕欢给捞上来。 赵奕欢捞上来之后,大家手忙脚乱的按压心肺,赵奕欢没有任何反应,原本赵勇跪在赵奕欢旁边,此时他突然将赵奕欢头朝下,双手抓着他的两条腿背着绕圈跑起来,随着赵勇的跑动,赵奕欢的头倒立着一晃一晃的,这法子本是专门用于小孩溺水的,将溺水的小孩倒背着跑动,跑的越快小孩吐水吐的越多,也越能把命从阎王夜手里抢回来。 赵勇跑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背上的赵奕欢一点水都没吐出来,终于赵勇力竭失力跪坐下来,脸上一片惨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眼见奕欢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身边的人都红着双眼,有几个年轻的用十分怨愤的语气小声说道:“奕欢这孩子那么懂事,身边的人谁不喜欢他,老天爷是瞎了眼了吗?” 我眼角余光一瞥,发现岸边的水里有一团黑黑的东西随风飘荡,乍一眼看去就像水里的水草一样,是那个水鬼! 我不动声色的走到赵勇旁边,接过赵奕欢,那赵勇此时已经心灰意冷,看我从他手里拿过赵奕欢,他眼皮都没抬,似乎对我救活赵奕欢不抱希望,毕竟他一直只以为我只是个懂得一点玄学的道士。 我将赵奕欢平放在草地上,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故意冲着水岸高声喊道:“还好还好,不迟不迟!” 水鬼生性多疑,但凡它勾到一个替死鬼,都会先潜伏在岸边的水里,待到岸上响起哭喊声,水鬼才会满意的转身投胎去,先前它藏在水里,就是在等赵勇痛失爱子伤心欲绝痛哭失声它好投胎去。而这时我故意说:“还好!”引它上钩,它果然上当,悄悄的浮起半个头露出了水面。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斩字诀释出,一声“砍”字吐出,那水鬼被我打中大伤元气,赵奕欢的阴魂被放了出来,我连忙施法让他的三魂归位,待他的三魂七魄都归体后,我连忙按压他的心肺,按了两下,赵奕欢竟然吐了两口水就醒了过来,赵勇一瞬间大喜过望,一米八的汉子此时涕泪横流。 赵奕欢叫了一声爹之后就又昏了过去,不过已经没有大碍了。 赵勇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抱着赵奕欢回了车队,待我回到车队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把热水烧好,姜汤熬好了。随队医师从赵勇父子两的马车下来,众人忙一涌上去问情况,那老医师抹了一把汗,说了一句:“菩萨保佑,已经没事了。”就去忙着熬药了。 身边的人都念着阿弥陀佛,这时才有人注意到我,那天帮我问东家是否可以蹭个便车的男人一把抱住我的肩膀:“道长!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啊!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奕欢那孩子恐怕就得被那水鬼给害了!”周围的人也连连称是。 我忙说:“也是赶巧了,正好遇到了,也是奕欢那孩子通彻、聪慧,老天爷不舍得收他嘞,不然我就算有再大本事,跟老天爷抢人我也抢不来。” 突然一声掀马车帘的声音,赵勇从马车上下来,他眼圈红红,似乎真是怕极了,“程兄弟,你今天救了我儿,这是大恩,当重谢,这次出门没带多少盘缠,劳程兄弟你告知家住何处,待我回去一定带上重礼重金答谢!”说完赵勇深深朝我一拜。 我连忙扶他起来:“赵大哥你别这么说,既然我叫你一声赵大哥,奕欢那孩子我也是真心喜欢,救他也就是一顺手的事,重金答谢就不必了,你能捎上我这一段路就感激不尽了。” 赵勇听了我这话,脸上表情动容:“程兄弟,我观你行事颇对我胃口,既然你叫我一声赵大哥,不如我们今天就在此义结金兰,往后有用的上你赵大哥的尽管来找我,你赵大哥我绝不推辞!” 我见他情真意切,赵勇这人也极为仗义,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便也起了惺惺相惜的意思,听了此话,我当即答应:“好,看赵大哥为人也是极为磊落,今天我程墨便与赵大哥你义结金兰,结为异性兄弟!” 两人达成共识,当下便招呼人放了关公像歃血为盟交换家庭住址结为了异性兄弟。 盟誓成了之后,我又与赵勇一同上了马车看赵奕欢情况,进了马车,发现赵奕欢已经醒了,一看见赵勇,一双眼睛泪眼莹莹:“爹~奕欢好怕。” 赵勇一把上前,抱住赵奕欢:“不怕不怕,爹在这呢!” 然后他又忍不住说教“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要不是今天有你各位叔伯和你程叔叔在,你可就凶多吉少了今天!” 赵奕欢一听更委屈了:“我本来只是在打水,忽然就看到一团水草模样的黑影在那里游来游去,我一时好奇,就凑近了点,谁知道那团水草忽然就把我卷了下去,我还来不及喊救命,就被它拖着往水底沉去,我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水草是一个人的毛发。” 话一落,赵奕欢害怕的往他父亲怀里钻了钻,赵勇也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赵奕欢接着说:“本来我都要被它拖到水底去了,我拼命挣扎,然后程叔叔给我的那张符突然发出一阵亮光,那水鬼被刺了眼睛,这才松了手,我就晕了过去。” 赵勇听了这话,拍拍赵奕欢的背脊以示安慰,赵奕欢说了许多话,他又刚经历一场大灾,很快便经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赵勇将他在床上放平,又将被子给赵奕欢盖好,就和我退了出来。 我们坐在篝火旁,他向我说起了奕欢的身世:“我这儿子一出生他娘就走了,是我一把手一把尿的把他养大,小时候他娘走了,没有奶水,我便央人从洋鬼子那里弄来了两头奶牛挤奶喂他长大,我生意繁忙,奕欢从很小的时候便跟着我走南闯北颠沛流离,受了不少苦,可这孩子懂事,从来不跟我抱怨,反而处处逗我们开心,” 说着指指散落在篝火旁的弟兄们:“我们这商队的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原来奕欢的身世竟然这么坎坷,难得他还能每天笑的开开心心。 赵勇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睛:“这次奕欢出事,当真是如刀子剜心,痛的紧啊!” 我连忙安慰他:“这是天劫,老天爷安排的注定了的,过了这一关日后就是好日子了,赵大哥你也不用太自责。” 赵勇整理好情绪,不好意思的说:“程弟让你看笑话了,实在是今天我这儿子给我吓坏了。你这趟去松溪县也是有人邀你去对付一些鬼怪吗?这松溪县我也了解一点,兴许有些忙我也能帮得上呢!” “不是别人邀我去,而是我自己的一点私事。既然赵大哥你这样说了,那我便不客气了。不知赵大哥你可知道阴阳子母棺?”我试探着问他。 这等隐秘的的事一般很少人知道,谁知道我刚说完,赵勇就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事知道些隐情。我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莫非,赵大哥你知道些隐秘?” 那赵勇似乎是犹豫了一瞬,后终于开了口:“不瞒程弟你说,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我确实知道些事情,这些事情既是一些隐辛,自是不可对人言,但程弟你既是我义结金兰的义弟,又救了我儿的性命,我自是不会瞒着你。” “这阴阳子母棺的事情,几十年前这松溪县就有一桩,这事很多人都不曾知道,我也是偶然间撞见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我没想到赵勇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我连忙问他:“赵大哥,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他目光看向远处,似乎是在回想几十年前的事情:“那年,我也是如今天一样,从北方去南方采买,途中经过松溪县。那时我年岁尚轻,对什么都好奇,也喜好结交各种奇人异士。当时在松溪县认识了一个兄台,我与他相识恨晚,很快就开始称兄道弟,他家中有一贤妻,还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弟,我们两人聊的投机时,我那兄台也邀我去他家中做过客,我也因此见到了他弟弟以及他弟媳,他妻子据说已经怀孕,行动不便就没有出来跟我相见。他那弟媳实在厉害,性子一看就刁蛮的很,我不喜。没过多久我就离开了去南方。” 说完他一脸痛惜:“谁知道,我离开没多久,就听说了我那兄台暴毙的消息!” 第五十七章 分别 看来这赵勇在松溪县结识的好友就是那阴阳子母棺中女鬼的丈夫,而那女鬼应该就是赵勇口中的那位有孕在身没能得见的嫂夫人。 我问他:“程大哥你可知那位嫂夫人的闺名?” 他苦思冥想了一瞬:“我那大哥姓吴名易安,所以一般听人称那位嫂夫人吴夫人,偶然一次听我那大哥唤其缨缨。” 女子名讳出嫁前是禁忌,不能向外人提起,出嫁后虽然对女子的禁锢有所放松,但还是一般唤其小字,鲜有直呼其名的。所以赵勇不知道那阴阳子母棺中女鬼姓名实属正常。 那赵勇继续说着:“我吴大哥莫名暴毙我就觉得蹊跷,当时就想回去松溪县一探究竟,然而当时我采买的货出了问题,只好就在那里处理,等我处理好诸多麻烦事宜回去松溪县时,却听闻日前我那嫂夫人生产时难产,孩子在母体直接给捂死了,嫂夫人听闻这个噩耗没挺过去也跟着去了,一尸两命!” 这与那女鬼跟我说的差别不大,这次那女鬼应该没有说谎。 “我去的时候,嫂夫人已经下葬了,说是胎死腹中不吉利,丧事是她那小叔子一手包办的,排场很大。” 说完之后赵勇似乎是极为气愤:“我那大哥和嫂夫人多半是他那不务正业的弟弟谋害的,当时见到吴大哥那弟弟和弟媳我就觉得他们俩不是好人!果然我吴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怎么忽然就遇上山贼了,我那嫂夫人身体一向不错,又怎么会突然难产最后还一尸两命!最后这财产还悉数落到吴大哥他那弟弟和弟媳手里。” 一阵义愤填膺后,他又颓废下来:“可我终究还是外人,如今他们一家三口都入土为安了,我自然做不了什么,我能做的就是去他们的祖坟给吴大哥和嫂夫人上两柱香。” 我听了心中一动:“吴易安和嫂夫人都葬在祖坟吗?”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墓碑就在那呢!”赵勇肯定的说道。 那女鬼是从阴阳子母棺里出来的,自然不可能葬在自家祖坟里,祖坟多选的是风水宝地,这阴阳子母棺仍是大煞之物,若葬于自家祖坟,会破坏风水,招霉运。所以唯一的可能是赵勇去祭拜的吴易安的坟里面葬着吴易安,而祭拜的那位小名缨缨的嫂夫人的坟,恐怕就是一座空坟了。 看来还是得从阴阳子母棺着手! 我问赵勇:“赵大哥,阴阳子母棺的事情你还未说呢。” 赵勇想了一想,整理了一下语言:“我祭拜完之后,实在是不想看那对夫妇的无耻嘴脸便走了,在一家茶楼喝茶的时候也碰到了一群穿道袍的人,我记得当时听他们说了些什么阴阳子母棺什么竹林,还说那吴家新的老爷也真是有钱,为了这么一场法事肯花这么多钱,一定是做了亏心事云云。” 竹林吗?幸好不用去吴家祖坟了,否则怎么混进去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头疼的事情。 从赵勇那里打探完这些消息之后,我们在原地安营扎寨休息一晚,天亮就启程了,中午已经到了松溪县的边界,我下了马车跟赵勇他们道谢。 “此番路过松溪县,本来应该给吴大哥和嫂夫人上柱香的,只是实在抽不出空来,便劳烦程弟你帮你赵大哥尽尽心意了。”赵勇抱拳拜托我。 我也连忙说道:“自是应该的,既是赵大哥你的旧识,我去拜访也是礼数。” 那赵奕欢此时抱住我的脚,从上次我救了这孩子之后,他就对我亲近了不少,此时见我与他们即将分别,也瘪着嘴依依不舍起来:“程叔叔,你要走了吗?” 我摸摸他的头,这孩子乖巧的很,我自小身边就只有师傅一人,虽然有个妹妹,却不曾陪在身边,所以到分别的时候,我也极舍不得他,我从怀里掏出一叠传音符:“这是传音符,如果你们遇到什么事了,你就在传音符上写上然后将这传音符在火上烧了,我就能马上收到你的信,赶去帮忙。” 赵奕欢似懂非懂的点头,郑重的把它们收好。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开,见赵奕欢那小子还一直将头从马车里伸出来冲我摇手,我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 我转身朝松溪县走去,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来到了松溪县县城繁华地带,我进去一家酒馆,从怀里掏出银子来让小二上些酒菜。这银子还是离别时赵勇塞给我的,我本来执意拒绝,可他虎着脸说他赵勇从来没干出让自己的义弟饿肚子的缺德事,我拗不过他,便受了他的银两。 这酒楼颇为热闹,那小二收了银两就去安排饭菜去了。我倒了一杯茶,旁边一伙人看起来是使力气活的,桌上一碟吃剩的花生米和一碟驴肉还有几碗素菜一瓶酒,几个人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我闲着无聊就听了听。 只听一人面露惊色:“那王家独子当真客死异乡了?” 另一人肯定语气回答:“那是当然!我包打听说的那还有假!” 那位自称包打听的又说:“这王家为富不仁如今独苗断了根,也算是老天给的报应。” 坐在木椅上的另一人举着酒杯唏嘘着叹了一句:“只可惜了那王少爷,自小宅心仁厚玉雪聪明,长大后也是生的气宇轩昂,温润如玉,可惜错投到了王家,背了父母的孽债,这才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众人听了一阵唏嘘。 这时一位黄袍男子忍不住了,压低声音说了句:“听说这王家独子病死在他乡的那天,竹林那位也去了王家?” 那一伙人大都极其惊讶,“什么?”“竟有这等秘事!”……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我听见竹林二字,心下也注意起来。这时那小二也将酒菜上了桌,我将我桌上的猪蹄水煮鱼荷叶粉蒸肉移到隔壁桌,那伙人不知何故,我便笑着答道:“方才哥哥们说的闲话有趣的紧,小弟我就好听这些闲闻异志,所以想和各位哥哥拼个桌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群人看了眼我搬上桌的酒菜,笑着答道:“这自然是方便的,不过是些坊间传闻,既然小兄弟你喜欢听,左右我们哥几个没什么事,就给小兄弟你说说图个乐呵。” 我又叫那小二给上了一盘牛肉和一瓶烧刀子,那群人见我这么爽快,当下就跟我称兄道弟起来。 我给他们每人倒了杯酒,与他们碰杯之后,他们就开始拿我当自己人了。那位原先称自己包打听的仁兄夹了一块牛肉就了一口烧刀子,舒心的眯了眯眼就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那晚确实竹林那位去了王家。” 此话一落,原先那位黄袍男人就脸上自得的说:“看,是吧,我说的没错吧!” 那位包打听将杯子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刚刚还嘈杂的气氛安静下来,众人都仰首等他的后话。 那包打听似乎对这情形十分满意,这才清了清嗓继续说:“竹林那位据说是采药回家路过王家,结果碰到了一桩事,这才进了王家的门。你们猜猜是因为什么事?” 那包打听冲我们挤眉弄眼,夹了一块猪蹄就又坐回凳子。 众人一阵推搡,叫他别吊人胃口了,知道什么直接说出来给在座的当下酒菜。 那包打听将杯中酒一口喝干,被那烧刀子给辣的龇牙咧嘴,缓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这事说起来就玄乎了,知道的人不超过这个数。”他举起一个手掌朝我们示意。 “要不是我家姨奶奶是王家夫人的奶妈,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事,这要是给你们说了,你们那张嘴可得给我管严实了。” 众人不甚在乎的答了句:“知道了。”就催促他快说。 “据说那天晚上,竹林那位去之前,曾有人敲了王家的门,那人敲了之后便高声问‘贵人家里可有鞋送于我?’声音尖利且高,一听不似常人。” 包打听喝了口酒,缓解说了这么多话失去的水分:“那王家是什么人?前几年旱灾未尽又来水涝,街上到处都是难民,县里富裕点的人家比如那吴家老爷年纪轻轻的,也知道开仓放粮救济一下难民,可是这吴家,仓库里那么多存粮,加起来够我们松溪县百姓吃上一年了,可是他家硬是守着粮仓不给开,他家王少爷仁厚,偷偷摸了那粮仓钥匙赈济了灾民,结果回去被他那对缺德父母给请了家法。那王夫人养了一只波斯猫,每日吃的比人还精致,后来有乞丐饿得实在受不了了,那日趁那猫吃饱了,就偷偷的抢了猫食,结果被王夫人撞见了,将人实打实的打掉了半条命。” 众人听到这都心有戚戚然,显然都受过这为富不仁的王家的罪。 “所以一听门外之人要鞋,那王家人只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哪里会给!那仆人恶声恶气的斥了句‘没有!快滚!’结果门外之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得了什么喜事一样嘻嘻的窃笑起来。” 要鞋!看来这王少爷还真是被他家人给连累了。 鞋者,同邪也。足下之物,是为离走之意。古籍记载,若家里有客居他乡之人,夜晚听有人敲门要鞋,切记不可回绝,小鬼取鞋,是为驱邪之意。 第五十八章 和尚 那要鞋之人定是见那王家少爷身在异地病气入体阳气不足,便想趁机勾了他的魂,因此才来到这里设计骗鞋。 这时有人问了:“这关竹林那位什么干系?” “那要鞋之人走了之后,门内中人觉得蹊跷,便打开门看了看,谁知道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竹林那位背着药篓站在月光下无悲无喜的看着他,说了句‘你家少爷最近有灾,若及时寻人救了方可保得一命。’” 那包打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如今那王家独苗果真死了,依照王家那不要脸的脾气,只怕也得怪到竹林那位身上。” 我给那位包打听倒了杯酒:“不知你们说的住在竹林那位是何方神圣啊?” 那汉子吃人嘴短,当下就将知道的和盘托出:“那位啊,原先是头上顶戒疤的。” 头上顶戒疤?那不是和尚吗? 那号称包打听的汉子见我明白过来才接着说:“原本那位是黎水寺的方丈了因亲徒,了因给他取法号了尘。这了尘无父无母,是被了因从冰天雪地的大街捡来的,自小聪慧剔透。佛经一看就会,药理一学就透,了因方丈不光佛法高深,而且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名医,这了尘才十来岁时,就将了因一身本事学尽了,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这了因也是很欣慰,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又争气,了因方丈是把这了尘当接班人培养的。” 他突然一拍桌子:“了因给他取名了尘,本是要他断绝尘缘,修成大道,这了尘前十几年确实像这法号,表情无悲无喜,一双眼睛看人透着慈悲法相。他跟着他师父了因义诊济药,施粥布衣,周围人都敬重他。可是老天弄人,让这了尘碰见了那妖女周黛,从那以后这了尘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铁了心的还了俗,娶了这周黛,行事也越发诡异,” 那汉子突然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说:“那了尘好像有几分通鬼才能,他还俗后就和周黛住那竹林,很少出来,虽然这附近村民都对他和周黛不认同,却不敢真的招惹他们,所以背地里都叫了尘妖僧,叫那周黛妖女。”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这周黛竟然能让和尚为她还俗,样貌自是不俗。” “这话确实是真的!那了尘还俗后取俗名褚十,这褚十和周黛两人站在一起倒真是般配的很,看着倒不像凡人似的!” 打探到我要打听的,我便与那群汉子告别,这褚十和周黛居住的竹林和那阴阳子母棺所在的竹林是一处吗?如果是一处那褚十做为修行中人,道行似乎还不浅,应该不至于看不出那竹林里藏着阴阳子母棺。看来还是去探一探为好。 我思索之后就朝竹林走去,心里想着这褚十是敌是友,浑然未觉自己所走的路越来越荒僻,突然听见有人自背后叫我:“小伙子,停一下。” 我一听站住,发现是一个七八十岁左右的老妪在地上坐着,这老妪穿着一身黑布麻衣,脸上皱纹刀刻一般,一笑全皱巴巴的挤在脸上,只见她的脚不自然的卡在一个兽夹里,动弹不得。 “小伙子,你婆婆我可怜,不知被谁留下的兽夹给夹住了,你来帮帮你婆婆吧。” 我站住片刻,才起身去帮她解开兽夹,那老妪见我向她走去,脸上笑容更大,嘴里柔声喊道:“婆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过来,过来~” 我蹲下身帮她掰开那兽夹,没用多大力,只是轻轻往左右一分,兽夹就开了。 那老妪嘴里重复念着:“好孩子,好孩子。” 见我脸上表情木呆呆的,那老妪得意一笑:“好孩子得有奖励!婆婆送你一双我亲手做的布鞋,好走路。”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双鞋出来递给我。 我没带一丝犹豫的就去接,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那双鞋时,一阵黑雾弥漫开来,那老妪手中的鞋无端端的不见了,而我旁边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声:“小道士,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接的。”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知道,我赌赢了! 那老妪一见这气势,顿时明白这女人不好惹,连忙就逃走了。 “小道士,这鞋可不是随便能接的,若是人给的也就罢了,若是碰上这害人的小鬼,这鞋啊,便是给你上路用的了。”那女声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人给诱出来了,我自然得想办法跟她搭上话。 “这次多谢前辈了,还有上次救命之恩,晚辈还没有道谢。” 那女声又说话了:“谢就不必谢了,只是你费尽心机让我出来,想必是有事要求我吧?说吧。” 不愧是地灵级的人物!毫不在意的就抓住了一个人的弱点,占据了有利地位。 “这……晚辈确实是有事相求,晚辈曾惹上两只煞鬼,担心无法应付,所以想恳求前辈助我一助。” “哦~”那女鬼漠不关心拖长了声调应了一声,似乎是对助我这件事情没有多大兴趣。 我咬咬牙,继续说道:“我相信前辈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否则前辈不会几次三番救我于水火。” 等了一会儿,那女声开始说话,声音天生带着一股凉薄的腔调:“我确实有事情你帮得上忙。” 我连忙表态:“前辈你说,我万死不辞。” “大约三十年前,我一时冲动入了这幡,自此以后我一个地灵竟然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面不见天日,所以我希望我助你之后你能将我从这幡里放出去。” 我皱皱眉:“晚辈自是愿意放前辈自由,只是不得其道而已。” 那女声凉凉响起:“这你不用管,只需要照我说的办就是了。” 照她说的办?罢了,她一个地灵级的大人物,要想害我还不至于这么拐弯抹角,我答应她就是! “好,那晚辈就遵从前辈吩咐。”我答应下来。 “答应的这么干脆?那好,此行我也答应保你平安。” “谢谢前辈!不知现在需不需要晚辈做什么?” 那女声犹豫了一瞬:“做什么?那你与我就先定个血契吧,也方便我感知你的方位。” 我大喜连忙点头,血契,是指一种契约,让制定血契的人共享修为,往往都是同一级别的人物定血契,没想到这幡里的女鬼竟然肯与我制定血契,共享修为之后,我的胜算就大多了。 我割开手臂,将血滴入幡中,渐渐的就见那幡中现出一个人形,只见她飘廖裙纱裹紧绸缎,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抹胸蓝蝶外衣遮挡白皙肌肤,散落肩旁的青丝用血红桔梗花的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 这人生的妩媚入骨,脸上表情却似年画里的九天玄女般凉薄,此时现身,只见她随意的挽挽袖子,一双丹凤眼眼中无人,似乎万物都入不了她眼。 我被她的样貌摄了魂魄,心想这样的容貌那李老爷当年竟然也能坐怀不乱,当真是佩服!此时回过神来问了一句:“前辈怎么能出来了?” “与人定了血契,损了半数修为,自然是能出来逛逛的。”她放下她的袖子,改玩起身上的丝带:“还有,那李家冤家由于他父亲铅笔妖艳女子,他母亲因此郁郁而终,所以他平生最是讨厌我这类长相妖艳的人。”语气生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舒服的事。 这女鬼竟然能听到我心里心声,我一惊!突然她又开口说话了:“我名卫婵,你可叫我阿婵,以后不必前辈前辈的叫我,我听着别扭。” 我当即称是,顺便给她讲了我的麻烦,并问她现在是不是还去竹林? 她本来是飘在空中,此时她又给自己幻化出一个贵妃榻,懒洋洋的趴在上面:“听你这讲述,那褚十和阴阳子母棺中女鬼都不是简单角色,如今天色已晚诸事难料,为保不出意外,还是好好休息一晚明日白天正式去拜访为好。” 我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我人生地不熟,先前想着偷偷探路,也是我想的简单了,不说那褚十,单说他那妻子周黛也不是简单角色,还是光明正大拜访为妙,毕竟能提醒王家那样的人家的,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作态。 打定主意之后,我便返回刚刚那条路,刚刚似乎来的时候看见一座破庙,如今已经快凌晨了,镇上的客栈多半是关了,今晚只能在破庙对付一阵了。 先休息一晚再去那竹林拜访那位褚十,顺便再探探阴阳子母棺的事情,是敌是友,明天一见便知。 第五十九章 少年 在破庙休息一晚后,我就朝那片竹林出发。 卫婵从那招魂幡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我身边飘来飘去,可她现在是魂体,我看着头上那顶大太阳,抚了抚额,头疼的问:“那个……前辈……”卫婵斜看了我一眼,我改口:“阿婵……” 她半眯着眼,懒懒的应了声:“嗯~~~”尾音上扬,勾的我心一颤。 这位前辈大概是在墓里呆久了,所以性子才这般懒散,只是她顶着一副美人的皮囊,这个模样确实娇媚的很。 我整理好心态:“前……阿婵,你白天出来不会难受吗?” “你以为我是阴鬼那种低级的玩意吗,好歹我是修行了千年的地灵,与人间的城隍土地同级,是老天爷的册子上登记过的。” 我长了见识,这卫婵竟是与婉儿一样,都不怕阳光,还与城隍土地共级! 我听了心下好奇,问她:“我们人间的城隍和土地都会吃供奉,食香火。那阿婵你呢?也吃供奉吗?” 她转了转手腕上的丝带:“我既是地灵,自然也是受供的。只不过城隍和土地受的是活人的香火,而我却是拿的阴魂的供奉。” 还有此一说,我还当真不知道。这一路上我问,阿婵偶尔答一两个问题,很快便走到了那片竹林。 那竹林占地甚广,风一吹就传来一阵竹子的清香,身边的阿婵深吸一口气,眯着眼舒服的开了口:“这地儿真舒服,要不是我的肉身毁了,真想把自己的棺材迁到这儿来。” 我心里也是极为认同,这里确实是一个隐居的好地方。 我朝竹林深处走去,初始时还能看到路,但是渐渐的连路都没有了,而且地越来越湿,空气中还有雾气,越往里走,水雾就越来越厚,很快我的视野只能看见我周围一寸的距离了。 “小心!”阿婵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我连忙将我还没有放下去的脚定住,凝神一看才发现在我脚下有一条盘起来的青色的蛇,它抬着头似乎是刚刚从树上掉下来的,蛇身旁边都是青绿色的竹叶,它盘在里面不仔细瞧还真会以为脚下就是一堆竹叶。此时它盘起身子支起脖颈吐着蛇信子,要不是有卫婵提醒我就有可能被这小东西给咬了。 我小心的避开它,这竹林阴暗潮湿,正是这些毒蛇蝎子蜈蚣这类毒物最容易生存的地方,行走当处处小心。 又走了一阵,路越发难走,我被那些野草荆棘给割的出了几个血口,看着在我身边飘来飘去,脚不沾地的卫婵,我心里一阵羡慕,这当鬼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勉强走了一段路,心里还在想着后面的路估计更难走,谁知道拨开一处杂乱的草丛,忽然便看见了一大片空地,正当我想着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没想到一抬头后那片空地惊到了我。 那片空地上,全都是山包似的无名墓! 难道这就是那片葬着阴阳子母棺的地方!我连忙过去一一察看,初始我想那阴阳子母棺本是为封厉鬼,如今那对母子鬼已经出来了,那么说明这棺定是被盗墓贼给掘了,如此只需要找被破坏了的墓就行了。可近前细看,我才发现我想多了,这片墓地,似乎是被荒弃许久,一些稍好一点的墓早就被掘了,剩下的也没有几个完整的,不知道是被什么生灵给挖的坑坑洼洼的,棺材板都露出来了,实在分不清哪座是那对母子的阴阳子母棺。 我心下无奈,看来是得一座一座坟找,既然答应那女鬼助她儿子往生,那么自然得找到她儿子的尸首才能念往生咒超度。 我一座一座坟摸过去,刚摸过一座想去看下一座的时候,冷不丁的撞上一个东西,我吓了一跳,手下意识从怀里掏出一张打鬼符想丢过去,那被我撞到的东西忽然发出痛叫:“哎呦喂!谁啊?”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心下一松,将符咒收回,看来是人。只是不知道是人怎么会到这鬼地方来,看他衣裳也尚完好,虽说衣裳粘上了灰,可是比起我这被野草挂成布条的衣服却好上不只一星半点。这竹林到处都是野草蓬蒿,这年轻男子是怎么突破重重阻碍衣裳还完好无损的进来的? 我问他:“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 那青年脸上表情一横:“你谁啊,要你管!” 我被他气笑了:“也是,这世上想好好活着的人挺多,想要找死的也不少,我这人唯一的缺点啊,就是管的太多!” 我转身就走,那青年在我身后浑不吝的说了句:“可算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我回过头,那青年脸上一片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呵!这哪家放出来的熊孩子,罢了罢了,别人死活,干我何事! “你就这样走了?那小孩可还没满十五吧。”卫婵在我耳边说话,声音沁凉:“这里的几只游魂野鬼刚好想找人附身出了这个牢笼,这小子阳气又不足,一不留神,命可就真的被留在这里了。” “该!熊孩子就得吃点教训。”我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 卫婵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忍着笑的问了一句:“你不会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置气吧?” 我无奈的回了一句:“没,只是不让他吃点苦头,我说我是救他的,你看就他那副欠揍模样,能信?” “倒不如让他吃点苦头,到时我再出手兴许还能得一声谢谢。不过,” 我转身面对卫婵:“你刚刚说的牢笼是什么意思?” 卫婵歪了歪头,配合着她那凉飕飕的声线说了句:“你没发现这里的游魂野鬼特别多而且特别凶吗?” 我下意识往周围一看,果然发现这块空地的孤魂野鬼盯着我们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野狗见了肉骨头,绿莹莹的叫人瘆得慌。 游魂野鬼若是不能往生哪怕它不害人久而久之它也会变成厉鬼失去神智,本能就会驱使它祸害活人,吸取阳气。 而像这片空地上的鬼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瞧这模样,是厉鬼无疑。但凡是厉鬼,那必定是想尽办法靠近人类以求往生投胎的,断没有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的道理,哪怕最堕落的野鬼也知道迷惑迷惑行路的人,趁机骗点贡品,我抬眼看了看周围这些东西,深深叹了口气,瞧这眼睛都给饿绿了,再不求上进也不能让自己饿成这样吧! 这样看来,这些孤鬼怕是不知道被谁给困在这里了。 “哇!救命!鬼啊!救我……救我!”忽然听到那年轻男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虽然不厚道,但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凶险之地,也难为他进来了,进来了还不守本分,活该被鬼吓。 话虽这样说,但人还是得救。 本来觉得这里的厉鬼虽然厉害,但是害人还是得有一时半会的功夫,谁知道,这男子还真有把自己作死的本事! “这人还真是心大!”卫婵一向冷清的性子此时也被气笑了。 本来像这种厉鬼表面看上去厉害,但是我身边这位可是厉鬼的祖宗,常年吃鬼的供奉,哪怕厉鬼路过也得扒下一层皮来。 可是架不住这位小爷作死,收了厉鬼的东西,如今成了一桩买卖可真是冤枉的很,我看着地上掉的那半个猪蹄,以及掐住那男子脖颈的老妪,看来是这鬼不知从何处弄来这肥的流油的猪蹄,这少年阳气又虚,这才让这厉鬼有机可乘,化成老婆婆模样哄骗他用猪蹄换了一具肉身。 如今已是他们之间的买卖,哪怕卫婵是地灵,也插手不得了。 那老妪笑的猖狂得意:“秃驴,我老婆子今后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也不受你的压制了!哈哈哈!”周围的野鬼眼睛一下子绿光更盛,露出嫉妒又愤恨的表情。就在我以为这少年凶多吉少之际,突然变故发生了。 四周突然升起一个佛台,空中响起了念经声:“舍利弗,是念佛法断语言道过出诸念,不可得念是名念佛。舍利弗,一切诸念皆寂灭相。” 周围那些凶鬼都开始喊叫起来,似乎对这声音极为不适,没一会儿都躲回坟墓里面去了,唯有那掐住少年的老妪尽管极为痛苦,但是仍坚持不放手:“你这秃驴,当年你师傅都没能奈我何,我偏不信了!我不放手!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那老妪脸上表情越来越狰狞,身上的阴气都溢了出来似乎在与那念经声对抗,眼见这阴气蔓延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那念经声也越来越快,最后,这老妪竟是惨叫一声,自燃了,灰飞烟灭。 那少年扑通一声掉到地上,捂着脖子大力咳嗽,脸上表情惊疑不定。这会看见我们就像看见救星一样,飞快的挪过来,死死的抱住我的腿,惨叫着喊:“鬼!有鬼!不要留下我!” 我被他给逗笑了:“小少爷,现在知道怕了,刚刚不是很牛气吗?” 那少年以为我真要把他丢下,此时带着哭腔喊:“我错了!不要丢下我!这里真的有鬼!” 这少年估计是没受过什么苦,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甚为可怜,我也不逗他了,欺负小孩挺没劲的。 我拉他起来,这阵不知道是谁布的,竟有这么大威力,我猜十有八九是那褚十安下的阵,看来就是这个阵困住了这些凶煞恶鬼。 第六十章 竹庐 我找了许多墓,都没有看到阴阳子母棺的迹象。看来这阴阳子母棺另葬别处,我找了一些干草木柴生了一堆火,那少年本来就受了惊吓,又跟着我后头跑来跑去,观他面相,阳气虚,母体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后天又缺乏锻炼,如果不能修养好,极易被病魔入侵。 “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王升。”那少年瓮声瓮气的回答。 “现在知道怕了,先前怎么敢自己一个人过来?”那少年耷拉着脑袋烤火,一副鹌鹑模样。 “还不是跟那群损友打赌,看谁敢跟着那褚十上山,为了一个月的百香楼的赌资,加上被他们一激,我就跟着那褚十上来了。” 说着说着这王升突然跳起来,似乎极气愤:“我说怎么这次舍得花血本请一个月的百香楼了,还菜色任点,他们这是存心要我折在这儿!我偏不!小爷我要活的好好的,等我下山了,非得把他们家吃穷!”王升不过是十四五岁年纪,似乎气的狠了,脸上表情时而瞪目,时而皱眉,时而口水横飞,鲜活的很,虽做的剑拔弩张的模样,却因为一副好容貌,只让人忍俊不禁,并不怎么让人讨厌。 身边卫婵被这小子挤眉弄眼泼妇骂街的小模样逗乐了,噗嗤笑出了声:“这小子当真是块宝。” 我听了也附和不止,谁家养出了这么一个小子真是有才。 那王升将他那些赌友一个一个的骂够,好不容易骂完正想喘口气,谁知这一转眼就被我和卫婵的诡异眼神给吓到,当然他是看不见卫婵的,所以在他的视角里就看到我诡异的盯着他,表情喜怒难辨。 “你……你干嘛!我告诉你,我可是松溪县王家的少爷,你要是敢打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家不会饶了你的!”那王升虚张声势,身体僵硬。 王家少爷?这就奇了怪了,不是说这王家独子早已客死异乡吗? 我与卫婵对视一眼,卫婵也是一脸迷茫,不知何故。我问他:“你是王家的?” 他洋洋得意,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对,我就是王家的少爷,只要你们能送我回去,我爹一定会重重赏你们。” 我假装不信:“可是我可听说那王家独子前几日客死他乡了,这几天就下葬了。” 王升像兔子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蹦起来“你不信是不是!我就是王家的儿子,我现在在家里很受宠,没有人敢忽视我,现在逢人谁都称我一声王少爷!” 我和卫婵两人面面相觑,这王升似乎太过激了吧。 似乎王升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动,他平息了一下呼吸,继续坐下来烤火:“那死掉的是我大哥,他死后我就是王家少爷,以后谁也不会记得他,只会知道我,王升。” 这不过是王家的家事,问一句也不过是好奇而已,救下这王升也不过是偶然,天亮之后也就分道扬镳,当下我也就不再开口,闭目开始休息。 第二天天亮,我叫醒王升:“嘿!醒醒!醒醒。” 王升揉着眼睛,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干嘛啊!好不容易睡着。” “醒醒,我得走了,你也赶紧下山吧,再撞见一次厉鬼,你可就不会这么好运气了。” 听到厉鬼二字,王升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周围,然后苦着脸说了句:“可是,我这怎么下去啊?” 我奇道:“你怎么上来的就怎么下去啊。” 那王升皱着眉:“上来的时候我是跟着那妖僧上来的,谁知道我一个闭眼,他就不见了,我回头一看,路也没了。” 跟着那褚十上来的居然没被发现,我调侃他:“你这跟人技术不错啊!” “那是,从小我就跟我大哥……”话没说完,他就自己停了话头,脸色难看起来。 看来这兄弟两人关系很诡异啊。 我看了看卫婵,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在旁边飘着。我苦笑,看来只能带着这个拖油瓶了,到时候再伺机将他托给别人。 “那你就只能暂时跟着我了。”我无奈又嫌弃的对王升开口。 收拾好东西,我们继续往里走,一路上由于路不好走,王升的抱怨声就没听过,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听的我恨不得把他丢在原地,卫婵早在半路就钻进了那招魂幡中图了个清静,临走时还丢给我一个你好运的眼神。 我咬牙,看了身边这个不光拖后腿还老妈子技能满点的王升,唉!只当修炼心性了。 走了有小半天,身后的王升已经累的完全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像树苗被晒烂了的模样。一路上他已经无数次赖在地上不走,被我无视,他威胁出去之后要我好看,再次被我无视,他自己再骂骂咧咧想办法跟上来,如此循环几次之后,他终于明白,他如果赖在地上不走,就只能喂厉鬼了,然后就一直丧着脸跟在我身后跟到现在。 这孩子,作为一个公子哥,因为惜命坚持到现在,搞的我都心疼起他了。 突然,这王升又站住了,我以为他又要作妖,正想无视他,谁知道他突然又在我身后兴奋的大喊:“兔肉!是兔肉的香味!在这边,是这边!” 兔肉的香味?这荒山野岭哪来的香味?我忽然明白过来,难道是褚十就住在这附近! 我看了一眼王升,将信将疑的跟着他后面走,只见他动着鼻子,左转右转,再一个拐弯一座草庐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惊讶的看了一眼他:“你这鼻子还真灵!” 王升下巴一抬:“那是,少爷我门门都熟,样样精通。” 待走近那座草庐,只见一男子低垂着眼脸,拢青衣,暗纹长袖,席地而坐,修长的手指正挑择着面前的草药。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这王升突然大叫一声:“妖僧!”然后整个人都跳到了我的身上,这下好,声音这么大,除非人家聋了,否则都得听见。 果然那位男子将视线从那堆草药之中挪到我们两个身上。我只好皮笑肉不笑咬着后槽牙将王升这小子从我身上死命拖下来,尴尬的跟他打招呼:“想必先生就是褚十褚先生了吧?” 那男子一双宁静无波的眸子盯了我一会,薄唇轻启:“我正是褚十。” 这人样貌生的好还真是优势,我感叹了一句,这褚十言谈举止处处冷淡,却因为那副相貌和气质,令人并不觉得无礼,反而觉出一股矜贵的感觉出来。 “我名程墨,这是王升,我二人误入这竹林,如今竟迷路了,走了大半天只见到褚先生你一人,如今天色已晚,不知道方不方便借宿一晚?” 那褚十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王升那一副垂死的丧模样,终于点了点头,嘴皮一掀吐出三字:“进来吧。” 我与王升跟着他进去,今早上只有两个馒头,那王升嫌弃不吃,今中午也没来得及吃东西,此时一看桌上的糕点,王升眼睛就不争气的直了,我暗骂他丢人现眼,那褚十一看他这模样,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了句:“两位走了这么久,应该饿了吧,不如先用着糕点?” 我还正想客套客套,谁知我还没出声,那王升就说了句:“那我不客气了。”然后就抓起糕点往嘴里塞。 我见他那吃相,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惨不忍睹,我忍不住捂眼,没脸看。可我再看褚十,呵!这心性,见到这场景,人家脸部肌肉动都没动一下,同样是修行之人,看人家言行举止,脾气心性,再看看我自己,当真是自惭形秽啊。 “阿十,是来客人了吗?”突然一个女声在门外响起,吴侬软语沉鱼出听余音袅袅令人听之难忘。 面前褚十那张菩萨法相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突然绽出一抹浅笑,这一笑,那张脸上顿时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我看的惊了一惊,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女子提着两条鱼从门外进来,只见她一张脸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有倾城之貌,却又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绿色的长裙,淡黄色锦缎裏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再看那王升,他口中糕点都忘记咽了,含在嘴里,满口都是。静止了几秒,他忽然激动起来,大喊了声:“好漂亮的仙子姐姐。” 我再次扶额:“这倒霉孩子,就算人家长的像九天上的仙女模样,你也不能就这么直接一喊出来啊……” 第六十一章 周黛 那女人听了王升的话,怔了一下,噗嗤一声捂嘴笑了出来,当真是百花齐放妍态丛生啊! 她捂着嘴笑道:“阿十,这是谁家小孩?怪可人疼的。” 那王升一听他的女神姐姐没有斥责他轻浮,反而夸他可爱,他那两眼珠上下一转,当即顺杆子就往上爬,桌上糕点也不吃了,脸上一副乖巧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就往人家身边凑,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给人家哄的开开心心,给他端糕点做面食去了。 我咬咬牙,这小子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模样!整一个混世魔王! 眼见王升屁颠屁颠的跟着那女人端着菜出去了,我再一次感叹他所剩无几的下限。 旁边褚十也露出了笑容,终于不是那副冰山脸的模样:“见笑了,刚刚是我夫人。” 说完又加了一句:“她很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 我想了想山下人对他们二人的评价,也明白了。大概王升是唯一一个这么纯粹的逗她开心的人吧。 当下也觉得他们夫妻二人冤的很,算算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因为还了俗成了亲就遭受到这么多非议。 “他啊,就这逗美人开心的本事不俗。”我无奈的笑了笑。 屋里就我们两人,王升在的时候闹腾的很,觉得他聒噪,如今他出去了,屋里安安静静的还真觉得有点冷清。 “二位入山,怕不只是简单的迷了路吧?” 我拿起茶喝了一口刚放下,就听到褚十平平淡淡的说了句话。 我沉默了一阵,想想这竹林这般大,我一个人找到明年都未必能找到阴阳子母棺的墓地,看这两人身上风评虽差,但身上一身正气却不是装出来的,不如直接坦白,免得费了那麻烦功夫。 我努了努下巴指了指外面:“那小子,确实是迷路的,” 我喝了口茶:“至于我嘛,看着也不像是那迷路的人,上山的原因想必你也猜到了,” 我看了看褚十的表情,发现他只是直直的盯着我,等待我的下文,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我摸了摸鼻子,透了自己的底:“我来这儿,是为了那阴阳子母棺。” 褚十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是那女鬼找的你吧。” 我打了个机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没带情绪的看了我一眼:“无论是与不是,只要褚十在这一天,就都不会让这女鬼得逞。” “我们回来了!”就在我和褚十相顾无言的时候,王升从外面咋咋呼呼的进来了。我看着他这幅无害的样子,牙又开始酸了。 他进来却站在门口不动,一脸殷勤的打开门:“姐姐,我给你扶着门,你快进来。” 他口中的姐姐就是褚十的夫人周黛,传说中这周黛是妖女,会一套独门功法,这才勾的根正苗红的了尘为她还俗成了褚十。可这一照眼,周黛长得好倒是真的,可多么妖媚却是没看出来,反而身上还有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你们俩人说了什么,气氛怎么这么凝重?”周黛端着洗好的菜进来玩笑着问了一句。 这是褚十的地盘,不出所料的话,这阴阳子母棺所在的地方也只有他知道,若是他存心阻挠,我相信我要想找到这棺,绝非易事。 我将袖子掀开,露出我的左臂,黑色花纹像墨一般,狰狞着呼之欲出。 “这是?”周黛此时笑容也收敛了,脸上一片凝重。她猛地回头看了看褚十,褚十此时眉峰也蹙了起来:“这女鬼还是抓着了空子,你到底是如何惹上这附骨咒的?” 那王升见我们一个个的表情都变了,也一脸懵逼的左瞟右看。 “那女鬼捉了我在意之人,又欺我年纪轻见识短,这才半威胁半欺骗诓我立了这咒,如今我已经是趟了这蹚浑水,脱不了身了。”我心里也有苦难言,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 “这附骨咒极为鲜见,一般都是人和人,鬼和鬼互相立得咒,且此咒一旦成立,必定会跟人永生永世,极为恶毒,但它又是受天命认定的,所以如果不是完成誓约,此咒绝无外力解开的可能。”周黛一双美目不见丝毫笑意。 “此咒几乎没有人和厉鬼订立的先例,所以,你究竟答应了她什么条件?”褚十神情凝重。 “我,答应了帮她儿子往生。”我犹豫着如实告知了他。 谁知道那褚十一听我这话,竟然斩钉截铁的说了句:“此事绝无可能!阁下死了这条心吧。”然后就拂袖去了里屋。 我心里极为气愤,这是不打算管我死活的意思?竟是一点商量都不给! “程先生,这事确实是你太过莽撞了,中了那女鬼的圈套,你不知这里面内情,也不要怨阿十不肯帮你,这事,我们夫妻二人确实不能帮上你什么。你与王升两人今晚就在我这里安歇,明日就下山去吧。”周黛对我说的一番话看似委婉,实则态度坚决,就是叫我死了这份心。 一顿晚饭除了王升,我们其他人都吃的索然无味,吃完饭回到房间,我把卫婵从幡里叫出来,她似乎刚睡醒,声音还有点沙哑:“那个烦人的小鬼总算没有说话了,我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你找到阴阳子母棺了吗?” 我苦着脸回答:“叫你出来就是为这件事,你能找到那阴阳子母棺的位置吗?那褚十不知何故,死活不肯告诉我阴阳子母棺在何处。” “这个我还真帮不上你。”卫婵停了一瞬,然后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无力。 这连卫婵都找不到的地方,那估计是被褚十藏起来了,这可怎么办?手上的附骨咒的花纹越来越深了,我已经耽误不起了。 “不过你找到褚十了,为什么不见他妻子周黛,那松溪县村民皆说她如何如何美,我还想看看她呢。”那卫婵翻看自己的指甲懒懒的问了句。 我心下奇怪:“周黛自是和褚十在一起,你没看到?” “怎么可能,褚十那屋里只有褚十一个活人的气息,根本就没有第二个活人的呼吸声。” 没有第二个活人的气息,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们一起进的房,卫婵的话又不可能出错,毕竟她是收万鬼供奉的鬼祖宗,对活人气息十分敏感,连她都没有感觉到周黛的气息,这周黛难道是死人不成,这也太荒谬了。 “阁下是何方神圣,既能悄无声息来到我这竹庐里,想必不是一般人。”门外突然响起了褚十的声音,然后褚十开门走了进来。 我一惊,这褚十当真厉害,卫婵不过用神识探了一探他的屋子,他就感知到了卫婵的所在。 卫婵见自己行踪暴露,也不慌不忙,反而绾了婠自己的头发:“我卫婵身为阴鬼修成的灵,对活人的气息极为敏感,如果连我卫婵都感受不到一个人的气息,那只能说明,她一定不是一个活人。”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还挑衅的看了一眼褚十。 褚十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声音低沉的说:“是活人又如何?不是活人又如何?她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妻。” “活死人,是指一个人死后,强制性将他的阴魂塞入尸体里面,每日由人吸收天地灵气去除杂质修复尸体保证尸身不腐,这种活尸,外表看上去活人无异,但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实际上它们不需要吃喝拉撒,也不会变老。” 卫婵戏谑的看了一眼褚十:“尊夫人怕就是活死人吧。” 褚十听到这里眼神瞬间变了,身上溢出杀气,就在我暗暗防备的时候,褚十身上的杀气突然就收敛了,神情隐隐有种悲意:“我夫人确实是活死人,只是因为我硬留她陪着我活在这世上。虽说这活死人,有违天理,但我们夫妻二人,这些年隐居在这竹林中遏制恶鬼,在外助人为善,已尽力弥补我的罪恶,剩下的罪孽死后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没有异议。不过,” 褚十眼神似冰:“你若是想要用此事要挟我,那你不如趁早打消了这念头。” 我被这事情的转折惊得说不出话了,卫婵却又开口了:“若我说,我能让你夫人重新活过来呢?你又当如何?”她像是发现这件事情的有趣之处一样,脸上一片兴趣盎然,一双眼睛盯着他想知道他到底会做什么抉择。 褚十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有方法让我夫人复活吗?” 卫婵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你听说过地灵吗?” 褚十神情激动起来:“地灵!” 卫婵漫不经心的开口:“对,我就是地灵。地灵之所以能与城隍这些地仙一样享受供奉,这是因为阴尸想要修成地灵,十分不易。说白了,这地灵与活死人其实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地灵的尸身不腐,而活死人的尸身时时都得维护。” 褚十强抑制自己的激动:“你真的可以帮我?” 卫婵指了指我:“你帮了他,他帮我,我自然就能帮你,如何?” 本以为褚十会一口答应,没想到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只一双眼睛露出了他真实的情绪。 第六十二章 前因 我正忐忑,想着褚十会不会答应帮我,谁知道褚十低着头,额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你既是来找阴阳子母棺的,想必也见过那女鬼,也打听过吴易安和钱缨的事情了吧。” 我不知道他提起这桩事为何故,只能满头雾水的点头。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没有任何温度,像是打量着一件物品:“以你的修为应该能看出那女鬼至少有千年以上的道行吧,但是这钱缨撑死了也才二十来岁,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着蹊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在阴间看到的那对母子,小的当然是钱缨的儿子,这毫无怀疑。但那大的,却不是钱缨!” 我听的目瞪口呆,我一直以为帮钱缨的儿子往生,那么那女人自然是钱缨。但现在想了想,那女人确实好像自始至终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钱缨。我问褚十:“那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要帮钱缨的儿子往生?” 谁知道褚十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反而又问起了我:“你知道我夫人阿黛为什么被称作妖女被山下村民排斥吗?” 我摇摇头。 他闭了闭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我自幼在黎水寺长大,跟随师傅济世救人,钻研佛法,直到我年纪到了20岁,遇见了阿黛。我跟师傅请求还俗,师傅不允,说我说了妖女的蛊惑,叫我关了禁闭。阿黛在寺外等了我许久不曾见我人,她冒险进入寺中寻我,被我师傅抓个正着。” “阿黛她是苗疆人,善蛊,而我师傅一生行医救人,最是痛恨这些邪门歪道,阿黛被师傅捉住之后,用了蛊术反抗,奈何修为尚浅,被师傅降服关到了后山,送饭的师弟说漏了嘴,我心下焦急破了师傅给我的禁令去了后山,阿黛她是蛊人,她们一族皆是修的以身饲蛊的路子,这次来救我,匆匆忙忙的,也没有带上蛊皇,而那天刚好到了喂蛊的时候,我看她在阵中被蛊皇反噬的冷汗直流脸色煞白疼晕了过去,情急之下就开始强行破阵。” “我自幼修行极快,师傅一身本事也学的七七八八,可不知道为何那阵我如何都破不开,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就以血破阵,我在手上割了一刀,将血洒在阵眼。谁知血流了一半有余,这阵还没有破开,等我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 褚十眼睛血红血红的,似是痛极:“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师傅,师兄师弟寺中众人以及阿黛,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睁开眼就看见那女鬼正在吞噬阿黛的阴魂。” “我拼了命才救回阿黛,可是师傅以及各位师兄弟皆神魂俱灭,投胎不得了。后来听别人说,我昏迷那段时间,有人路过寺外听到寺里的人大力拍着寺门,声音似乎其痛苦。声音鬼哭狼嚎,整座寺庙似乎炼狱一般。” 我听了也极为唏嘘,果真是世事弄人。 褚十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这女鬼本是我师父囚禁在后山的,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被我给放了出来,这女鬼怨气深重,一出来就大开杀戒,阿黛进寺的时候,与我师傅发生争执不少人看见了,黎水寺一夜之间鸡犬不留,自然这罪就落到了阿黛身上,认为她有妖术,会带来不幸。” 我似懂非懂,可是这女鬼又怎么会跟钱缨扯上关系呢? “后来那吴家大少爷被吴家二少爷谋害,钱缨后来也一尸两命,被封进了阴阳子母棺。那钱缨虽然死前知道了真相,但是她心性良善,便用了献祭术将她的阴魂献给了恶鬼,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她的儿子能往生,这就有了后面的事。那女鬼是我放出来的,我拼了命才把她封印在黄泉路,那女鬼为了突破封印,想尽办法想要破开阴阳子母棺的阵法,这阵法一破,那这女鬼放出来又会大开杀戒,到时候……” “如今为了我妻子,我答应帮你,但是事后无论如何,你的发誓要帮我将这女鬼彻底封印。” 我点点头,别说我被这女鬼算计,就算与她没有关联,她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身为修道之人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我们达成共识之后,褚十就回去了自己屋。第二天,他带我去看了那阴阳子母棺,原来那盗墓贼将棺给盗了之后,钱缨曾经出来过一段时间,也就是那段时间,她将灵魂献祭给了女鬼,女鬼附上了她的身体,但褚十趁机直接给她封印了,之后为了防止发生变故,他又将这棺迁到了自家房子不远处,施了个迷雾阵。 当我看到那具阴阳子母棺时,它人眼所及之地都贴满了符咒和梵文,我们看了一眼就回来了,为了防止那女鬼继续危害世间,我们破棺之前必须想出一个周全之策。 我正头疼这阴阳子母棺的事情,这王升小屁孩倒好,成天跟在周黛屁股后头打转,乐不思蜀。我抚了抚额,这王升必须给他送回去,他留在这里,到时候开棺的时候,他就是一个隐形炸弹,一个移动的女鬼附身体啊。 我提溜着他准备带他下山,谁知道这小子还极不乐意,跟我下山的时候还一路跟我闹别扭,不情不愿的样子,让我恨不得揍他一顿。 将他送下山之后,我去买了一些符纸和人偶。那女鬼凶性难挡,对付她只能智取。 我拿着买好的东西回去,这事的关键还是要靠周黛,她的蛊术是一大利器。 万事准备周全后,我们来到了阴阳子母棺埋藏地点,我将人偶散落的放置在棺旁,这人偶事先被周黛放了虫蛊,我念起驭鬼令驱使小鬼进入人偶,此时这人偶与活人无异,那女鬼一破棺从黄泉路一放出来必定会伺机找一个肉身,而一旦让他找到替身,褚十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将一切都布置好,褚十就开始破阵,他喃喃念咒,身边刮起一阵阴风,棺上的黄符和梵文被风吹的呼呼乱飘,念完之后,褚十大喝一声,那缠在棺上的符就突然自燃起来化成灰烬,被风一吹就全都散了。 那符一去,棺材突然就开始强烈的颤动起来,似乎是有人在棺材里面极力的推着棺材板想从里面出来,我掏出符咒备战,此时我有了卫婵的半数修为,亦非昔日的程墨,与那女鬼竭力一拼,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 那棺材一阵乱响,终于那钉在棺材上的棺材板一下子被掀翻在地,在黄泉路上看到的那个女鬼果然又出现了,褚十和周黛两人连忙开始施阵想要牵制住那个女鬼,我飞身去棺内把那个小孩的尸骨捞上来。这也是我们一开始商量好的。 那女鬼一出来果然就去寻肉身,只是就在她刚刚碰到人偶的时候,那女鬼突然停住了:“褚十小子,你这点雕虫小技还想害你姑奶奶我,痴心妄想,你师傅师兄师弟都给我灭了,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困住我,想都别想,再修行个几辈子吧!” 褚十大呼不好,那女鬼转身突然朝一个方向蹦去,王升的声音突然响起:“妈呀!救命啊!”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他没有半点法力,到这儿来不是摆明了给女鬼送肉身的吗! 这王升跟人的本事还真是一流,我们几人竟然都没有意识到后面跟着一个人。 眼看那女鬼就要碰到王升了,没想到突然一个人拖住了她,我定睛一看,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的斯文尔雅,看起来一股书生气质,他竟然直接拽住了那女鬼! 王升本来还惊慌失措的左逃右挡,此时见到那青年,他突然呆住了。 我连忙上前,趁女鬼被那青年拖住,我一个困字诀释出,一把罩住那女鬼,那女鬼被我打的动弹不得,褚十当机立断一把割开手臂,口中念咒,那血溅到女鬼身上,那女鬼像被烫到一样开始哀嚎起来。 这女鬼是靠褚十的血出的阵,那么自然褚十的血就是她的克星,这也是为何寺里其他人都死了,而褚十还好好活着的原因。 鬼属众生六道之一,有魂无形,惧怕红阳之物。褚十用血化阵覆盖于女鬼之上,用的就是我们道教的“血忌”之术。 那女鬼本就怕血,加上先前禁忌之术的施引,此时她被褚十的血烧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王升在一旁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他阳气本来就弱,此时被这阴气一袭,竟然能看见阴魂。 活人是看不见鬼的,除非他有阴阳眼或者借助道具,如果一个人本来看不见鬼有一天忽然能看见了,那说明他的三魂丢了一魂,像这种人一般都体弱多病,身体不好,见鬼之后更是会重病一场,甚至会因此丧命。 第六十三章 蛊虫 那女鬼被我的困字诀困住,又被褚十的血阵灼烧着阴魂,她似乎极为愤怒已经开始发狂,我的困字诀已经快要遏制不住她了。我大喝:“卫婵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的死这儿了!” “这不还没死嘛!”卫婵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慢悠悠的飘了出来。 “再说,我出来也没用,我的一半修为都给你了,肉身又给困在招魂幡中,如今只剩一个阴魂和半数修为的我出来也是送死,这不值得的牺牲又何必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双手掐诀,为了镇住这个女鬼脖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褚十和周黛也是一脸惨白,元气大伤的模样。 这卫婵被我叫出来却只在一旁说风凉话,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我简直被她逼的眼睛都要气红了:“你不记得我若是死了,你也出不来这件事了吗?” 她看了一眼我,不甚关心的说了句:“大不了再等下一届这招魂幡的接班人呗,不过是百来年的岁月而已,我在那古墓里一睡就是上千年,一百来年,眨眨眼就过去了。” 我明白了,这是跟我谈条件嘞,趁火打劫啊!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算我程墨倒了血霉遇到你!”我恨恨咬牙,如今有求于人,自然是她说什么我应什么,命都要没了,还纠结什么身外之物! 卫婵笑了笑,极娇俏的模样:“这怎么好意思呢?说的好像人家不想救你一样!坏蛋!”她的眼神似怒还嗔,搁在以往,我一定会半边身子都被她酥麻了,可是现在我只想她别再装腔作势,快点救人。 “你倒是快点啊!” “知道了知道了,急什么急!”卫婵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劲头,之后两手翻飞施展手诀,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咒语,那女鬼发狂之后法力大增,我身上虽然有婉儿的三成道行又借了卫婵的半数修为,加上褚十和周黛,也只有八成把握封住这女鬼,如今女鬼凶性大发,我已经到了极限,鼻子感觉有液体流出,我用手一抹,是鼻血! 这卫婵到底在搞什么!怎么还没好,改天非得抽空把她这慢性子的毛病给改了! 就在我支撑不住的时候,卫婵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了。万幸!祖师爷保佑!这姑奶奶要是还不好,我今天恐怕就得七窍流血就在这儿给女鬼补元气了。 “周黛,把你的蛊虫放出来吧。”卫婵术法一成,她就闲闲的站在了一旁,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咬咬牙,她就不能顺道搭把手吗! 算了,她就这凉薄性子!我看向周黛,只见她撤了她那边的困术,褚十一把顶住,本就白净的脸更是惨白的没有人色。 周黛拿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只虫子,这虫子乍一看像蚂蚁,只是比平常的蚂蚁个头要大上好几倍,所以看上去极为怪异。 那蚂蚁一出来,周黛就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它身上。随着周黛的血一滴一滴被那虫子吸收,她的脸色也越发像一张白纸,面无人色。 我幼时曾听说苗疆的蛊人一族,以身饲蛊,蛊虫尚幼时养到一定阶段叫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存活的那只蛊虫就是蛊皇。蛊人将自己的蛊皇自幼放到自己的血肉里面养护,被蛊皇啖血食肉,是蛊人从小就要经历的痛苦。养到一定阶段,蛊皇成型,就会钻出皮肤,蛊人靠这只蛊皇就能驭蛊斗蛊。每逢战斗时,蛊人都要给蛊皇喂食自己的血液,你喂的血越多,蛊虫为你召唤来的帮手越多,但是此法极易反噬,若是喂的过多,蛊人失血无力,蛊虫就会反过来噬主。 这周黛喂给蛊虫这么多血,简直是不要命啊,眼见那蛊虫吸饱了血一身黑甲变成了红袍,舞着一对大螯甲张牙舞爪极为威风,周围密密麻麻的聚集着许多蚂蚁向蛊皇爬去,而周黛一头乌发渐渐的失去了光泽,皮肤也渐渐变成了青色,这简直就像尸变过程的加速版,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美人变成一具僵直的僵尸模样,她身上甚至出现了尸斑。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猛地一转头看向褚十,只见他脸上有痛苦有无奈有悲怆就是没有意外和惊讶。 褚十一早就知道! 他们夫妻二人早就没打算今天从这里活着出去!怪不得褚十会同意周黛用蛊虫,活血是一个人活着的根本,若活血成了死血,那人就不能称为活人,只能是僵尸。而活死人之所以叫活死人,就是因为它有活血,只是这活血需要人每天耗费修为为它制造。可是哪怕有人愿意耗费辛辛苦苦得来的修为,十年如一日的为你换血,这活血却也不是这么容易说得到就得到的,这其中种种辛苦艰辛不为人所知。所以活血对于一个活死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褚十是打着他们夫妻二人与那女鬼同归于尽的打算! “我听山下人人都说这周黛是个以色侍人的妖女,无情无义做事随心心狠手辣。如今看了本人,才知道人言可畏,凡事当思虑三分,不可尽信人言。这周黛,也是一个至情至性情深义重之人。”卫婵在一旁感叹。 那蛊皇招来的虫子越来越多,进入卫婵所布的阵中,一堆一堆的虫子挤在里面,并没有什么变化,我问卫婵:“你这个阵有什么用处吗?” “你开了你的阴阳眼看看便知。”她一边掐着手诀,一边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依言开了我的阴阳眼,看见那挤在阵中的虫子身上都蒙上了一层阴气,我想了想,便明白了卫婵的用意。 阴气对于女鬼这样的厉鬼可谓是大补,她如今被我们几个打的重伤,急需阴气进补,哪里还会管的上这阴气会不会是诱她上钩的诱饵。 卫婵手指翻飞,指诀掐完之后她淡淡的说了一句成了,只见一阵阴光闪现,卫婵身边显出两个人来,一人着黑一人着白,一手扶一令牌,一手拖着一根长长的锁链,舌头皆是长长的吐出来。 我大吃一惊,竟是黑白无常两人,那卫婵竟然有本事请的动这两位专门勾魂的地府大差,要知道随着地府的与时俱进,黑白无常两人早就不亲自勾魂了,只叫自己一群手下外出勾魂。 那黑白无常出来之后先看了看四周,一见被我们压制住的女鬼,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白无常苦着脸朝卫婵行了一礼:“卫娘娘,你该知道的,我们兄弟二人早已不干押魂这事了,而且,”他看了看我们这边:“像这种有些年岁的厉鬼,我们是不碰的,这种魂,即使被我们拘到地府,那也是铁定入第十八层的,这种千年的厉鬼到了地府,反而是件麻烦事,所以一般都是由德高望重香火旺盛的寺庙镇压消去她的戾气,再送到地府。” 那黑无常接着白无常的话开口:“这女鬼一看就戾气未消,而且又造了不少杀孽,所以到底是谁给放出来的!” “二位,我卫婵请你们二位出山,自然不是要听你们这些废话的,两位若是肯给我卫婵一个面子,日后自然我也会给你方便,若是二位执意自保,你们两人也在地府当差时间不短了,相信也是知道我卫婵脾气的。” 那黑白无常两人面色难看,还是白无常率先开了口:“既是卫娘娘你出面亲自来请了,我等自然要给个面子。” 卫婵一见他们二人允了,当下脸上表情也好看了不少:“两位放心,只是劳烦你们将她勾到地府,不用你们擒住他。我这么些年也受到了不少阴魂的供奉,留在那里也没有用,事成之后我卫婵就将它们送给二位如何?” 那两人听了一喜,连忙拱手:“愿为卫娘娘效劳!” 我再也支撑不住,被那女鬼一把挣开,我和褚十都被捂着胸口倒在一旁。 卫婵见我们支撑不住了,脸上神色一凝,连忙驱动那群身上包满了阴气的虫子朝那女鬼爬去,嘴里还一边对我说:“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可就亏大了。” 我咽回口中上涌的心口血:“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担心亏本的事,迟了!” 卫婵被我的怨妇相逗得一乐,噗嗤一下笑了:“这不是在救你吗?至于这么怨气冲天的吗?” 那女鬼被被虫子围在中间,她伤的极重,此时见到这些附了阴气的虫子,她抓了一把就往口里塞,塞到差不多的时候,周黛出手了! 她驱使蛊皇让女鬼体中的虫子开始吸收她体内的阴气,那女鬼感受到刚刚自己体内还算充盈的阴气此时已经所剩无几,她突然抠下自己的眼睛,眼眶就剩两个黑漆漆的黑洞,那双眼睛被她拿在手里,一用力竟是直接挤爆了,身边顿时一阵黑雾弥漫,她竟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第六十四章 双王 我连忙念起御字诀结出结界,为了将这女鬼封印,我体内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灵力只能结出一个结界将自己罩在里面,周黛一把把褚十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那黑雾一碰到周黛长满尸斑的身体就开始腐蚀,本该没有疼痛意识的周黛却被腐蚀的开始惨叫,这黑雾竟然不只是腐蚀身体,还腐蚀人的三魂! 我一惊,王升还在这里呢! 我一回头,发现一开始的那个青年牢牢的护住王升,被黑雾腐蚀的不成样子也咬着牙一声不吭。 卫婵在黑雾即将碰到她的一瞬间冷笑一声:“找死!”然后舞起招魂幡那黑雾就被收进里面。那女鬼也被她直接抽取了剩下的阴力,元气大伤倒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黑白无常,面无表情:“还不押魂,等着我给你们把她拷上吗?”声音阴凉,没有任何温度。 “不敢不敢!我们兄弟二人马上押人!马上押人!”那黑白无常差点被那黑雾直接给腐蚀掉,正心惊着,突然听到卫婵凉凉的声音,连忙就拿起铁链就去拷人。他们二人已经几百年没经历过这种生死之灾,奈何不了卫婵,只好把气撒在了刚刚差点把他们二人置于死地的女鬼身上。 “这事终于结束了。”褚十躺在周黛怀里,嘴里吐着血悠悠的说了句。他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周黛,脸上一阵疼惜:“阿黛,疼吗?” 周黛一具身体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她笑着说了句:“不疼,真的,我就是觉得自己现在好丑,你可不许嫌弃我!” “是我造的罪孽,最后连累你至此,这么多年硬是凭着我的心意把你拘在这具死掉的身体里,我……咳咳咳”话没说完,褚十就大力咳嗽起来,嘴里的血一阵一阵的往上涌。 他亦是油尽灯枯了。 周黛牢牢的抱住褚十的尸身,脸上却诡异的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对啊,被你拘在这具死人的身体里,我真的很不舒服啊,所以这是你欠我的,得把你的下辈子赔给我。”说完她又朝自己的手割了一刀,血液大股大股的流出,淋在那只蛊皇身上,另一只完好的手将一个蛊杯丢给我:“这只蛊皇从小陪我长大,如今我寿命已尽,这蛊皇能解百毒招百虫,便赠与你吧。”说完就闭上双目,没了气息。 我拿着这个黑褐色的蛊杯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跟我说话生活的如谪仙一样的人,今天就没了。果真是世事弄人,万事难料。 “阿升,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那青年背部被腐蚀的没有样子,却紧张的问怀里的青年有没有被伤到,这青年是谁?似乎与王升关系匪浅。 他怀里的王升面无表情,突然猛地用力将那青年一把推开:“你这样算什么?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别做梦了,假惺惺的做给谁看!在外人眼里你是王家正宗的王少爷,而我只是一个卑贱丫鬟生的一个私生子,你假惺惺的救我于水火之中,很有成就感吧!你大概现在还不知道,你死在外面是我一手造成的吧!” 那青年一愣,不敢置信的问了一句:“什么?” 那王升突然发飙,嘴里吐出的一些内情令人心惊。听了王升的话,那青年大概就是死在他乡的王家独子王钦泽没错了,只是王升说王钦泽是他害死的又是什么原因? 那王升一张稚嫩的脸上此时满是恶毒:“你死在外乡那天,有人来我们家要鞋,你知道是谁一口回绝的吗?是我哈哈哈哈,是我!你没有想到吧!” 王钦泽愣在原地没能反应,缓了缓才说:“你才几岁,知道什么,一时被那恶鬼蒙骗了也未可知。” “不,我啊,当然知道这些事了!”那王升一字一句说了出来,吐字清晰,字字铿锵。 这王升究竟与那王钦泽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能对刚刚救过自己的哥哥马上口吐恶言字字诛心。 王钦泽脸上表情笑着,却笑的极为勉强:“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别人个个都说王家少爷宅心仁厚,有孔圣人之风采,你不是喜欢做好人吗?你把我从下等仆人房捞出来,给我吃食教我读书和为人处事,让我对你感激涕零,王大少爷,你心里很有成就感吧!”王升表情扭曲,一副好好的容貌此时却如同鬼魅般令人恐怖。 王钦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王升说完,他才开口:“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王升似是极恨:“你既是想做个人人称道的好人,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偏偏要来打破我的美梦,你要害我,为什么不隐秘点盘算?偏偏让我听见!” 王升表情凶恶,眼圈却红红的说了句:“你真让我恶心!” 王钦泽似乎是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一把拉过王升,自己被一个厉鬼穿了身,王升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王钦泽的神魂遭遇了这一击,本来被腐蚀的就剩一半,如今竟然越来越薄,最后开始慢慢消散。 王升虚虚的拢住王钦泽,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都说是我害死你的,是我害死你的!你没听懂吗!是我害死你的呜哇哇。”王升哭的撕心裂肺,极力想要将王钦泽消散的灵魂守住:“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要走,我不许你走!你不是喜欢装好人吗!那你就一直装下去啊,我已经找到让你活过来的方法了,你不许走!呜哇哇……不许走……” 我看着王升这孩子抱着一团虚空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里一阵不忍,可是王钦泽本就被厉鬼收了魂魄,成了孤魂野鬼,刚刚又受了重伤,此时那厉鬼的一击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王升身体是极易被阴魂野鬼用作容器的鼎炉,刚刚冲出来的厉鬼就是想要趁乱抢了他的身体,如今见没有成功就打算逃,被卫婵收到了招魂幡中。 那厉鬼本来被褚十压制住,如今褚十一死,这原本被压制住的厉鬼没了管制,纷纷试图冲出来找一个肉身方便投胎。 褚十已经死了,我受了周黛的蛊皇,自然是理应收拾好这个烂摊子的。 我过去摇摇王升:“别太伤心了,这事也是意外。” 王升一抹眼泪,哽咽着说:“我才不会伤心!像他这样的伪君子,不值得我伤心!这世上本就没有人会对我好,当初是我蠢!” 我不知道说什么,谁知道王升突然自己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哭的伤心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王升并没有跟我一起回到褚十的草庐,他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告诉下了山,我也没有阻拦,只是确认他安全下了山我就回了草庐。 回了草庐,我将阴阳子母棺的那副小孩子的尸骨好生安葬在草庐的后山中,念了往生咒,当初在黄泉路我就觉得这对母子一点都不像,一般像阴阳子母棺都是小鬼比较凶,可是这对母子,小鬼比较纯善,相反女鬼却极凶。 但愿这小孩将来能投个好胎吧。至于吴家和王家的个中恩怨,却不是我们修行之人该管的事,是善是恶,自有评判。 葬完那副小孩尸骨,念了往生,我掀开左臂的衣袖,花纹已经没了,附骨咒解了,真不容易! 卫婵在我身边飘来飘去,看见我的手臂一片光滑,她抱着双臂说了句:“你这附骨咒解了,该放我出去了吧。” 我点头:“那是自然。”这招魂幡现在就是一个大杀器,谁拿了谁就有可能有灭顶之灾,倒不如把这尊大神给弄出来,那招魂幡就是一面普通的法器,用来收收小鬼也挺不错,还不用担心别人惦记。 “可是我该怎么把你放出来?”我问她,确实,我还从来不知道这化为器灵之后还能把自己肉身给取出来的。 “这个得去我遇到李家那个冤家的地方,因果循环,万物有始,我在那里失的肉身,自然得在那里拿回来。”卫婵坐在竹席上,吹着竹林的微风,惬意的说了句:“等我拿会肉身,来这里隐居也不错。” 卫婵仰着脸,一张俏丽的脸,被光线照的愈加晶莹剔透,看的我一阵恍惚。我连忙提醒自己,这卫婵长的虽然千娇百媚,但是却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还是我的阿萝乖,呆萌呆萌的可爱的紧。 我在竹庐歇了一晚就启程打算回去了,阿萝被我寄托在叶夭夭那里也差不多一周多了,如今一点音讯也无,她肯定等的着急了。一想到阿萝,我简直归心似箭,直接租了一辆马车就开始往回赶。 卫婵看了我这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表情不屑的说了四个字:“色欲熏心。” 我被她堵的心口痛,也懒得怼她。一个千年的老处女,怎么可能懂得这种归心似箭的感受呢。这样一想,我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也不计较她说什么了,一路上闭眼修炼,卫婵见我不理她,她四处飘了飘,又回了幡中睡觉去了。 第六十五章 叫魂 即使坐的马车,但是从大道回去,最快也需要两天时间。夜晚行路是我们修行人的禁忌,而我又是阴人的体质,极易招鬼,所以还是得找个地方休息。 马车走了一天,我们离开松溪县,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村落。我心一松,看来今天不用露宿荒野了。 我让赶车的车夫将车赶过去,还没靠近村庄,远远的听到了一阵铃铛声,随着马车的前进,哭嚎的女人声也传了过来:“儿呀,回来吧!跟你阿娘回家吧!我年纪大了,可经不住你这么吓啊!” 一群汉子的声音也喊了起来:“陈生,回家咯!” 一队黑服的人走了过来,开头的女声嘴里喊着:“夜头神,夜头神,小孩儿没魂你去寻;远的你去找,近的你去寻;遇山你答应,隔河你应声;牧儿,快回来吧!” 身后一个男人用一种奇怪的腔调高声回:“回来喽!回来喽!”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碗,里面装上半碗清水,一根筷子用手立在水中。 看到这情况,我明白了,这是有人昏迷不醒,他家亲戚在帮他叫魂呢! 人受阴阳二气,合成形体,魂魄聚则生,散则死。三魂者:视之无形,听之无声,谓之幽冥。七魄者:反顾于魂,随尸自存,沦于无形。遇其三魂游散,可择清纸符咒,书写生辰,记录八字,临河野荒庙,坟茔山林,唤其名讳,招其还魂。举引魂幡,布招魂祭,名曰:叫魂。 我赶紧交代马车夫靠边让路,这队人从我们身边经过,看着年纪,这领头的想必就是丢魂者的母亲,队尾作答的应该就是父亲。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笃定,原因就是这叫魂首尾必定得是失魂者的直系亲属,没有血缘的羁绊,这失魂者的魂魄是没办法寻到回家的路,自然也是回不来的。 那领头的女人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皮肤灰暗,身材鞠楼,头发散乱,暗灰色的襟衣打着许多补丁。 常年累积下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一双眼睛 满是经历风霜后的沧桑和无奈仿佛早已习惯了苦难。 那女人大概五十来岁,眼光呆滞的从我身边经过,嘴角能看见干裂的细纹,似乎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那马车夫唏嘘了一阵:“可怜哦!这估计又是哪家的小子在外面招惹了些脏东西,平白让父母一大把年纪跟着遭了罪。” 待那伙人过去之后,我们驱使着马车进了村镇,这个村子的村民都挺热情好客,淳朴善良,在我们说出想要借宿一晚的请求,很快就有人说可以住在他家,我们道了谢,就跟着他走了。 这个留我们住宿的汉子大概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四方脸庞,由于长年在地里干活,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据他自己介绍姓蒋。 他声音粗放,听起来像地上的沙砾摩擦的感觉。那马车夫跟他攀谈:“刚刚进村的时候,碰上一队穿着黑布衣裳摇着铃铛的人,不知这里面有什么缘故?” 那汉子粗声粗气的开口:“哦,你说的是陈大娘吧!他们家陈大伯和陈大娘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叫陈牧,前几年出外闯荡,每年过年才回来,而就在半个月前,这陈牧赶回来过年,谁知没几天就昏迷不醒,请了几个大夫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那汉子压低了声音:“这不,前几天陈大伯和陈大娘带着陈牧去看了巫医,巫医说了,三魂丢了一魂,得把魂给叫回来。” 马车夫听了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快我们跟着那汉子去了他家,是间三进三出的大瓦房,雕花的门窗有些裂痕,看的出来这房子建造的有一段时间了。 那汉子家里只有一间空房,所以我和马车夫共住一屋,那汉子朝屋内喊了一句:“孩儿他娘,帮忙收拾一下。”一个约二十七八的妇人打扮的女人从里屋钻了出来,一脸和善手脚麻利的就帮我们收拾好被子行李。 东西收拾好之后,那汉子从外面进来,匆匆忙忙的模样:“陈大伯他们回来了,孩儿他娘,你赶紧去看看,但凡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那妇人将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应了声:“好,我这就去看看。”然后就摘下围裙往外面走。 我和马车夫对看一眼,也跟着他们往外走,出门一看,有不少村民走的都是同一个方向,看来都是去陈家看看能不能帮忙的。 去到陈家,已经有不少人站在院子里了,身为走阴一派的弟子,对于这些三魂七魄的事再熟悉不过,我不动声色的往床上看去,以我的视角只能看见一床棉被裹着一个人形物体。 那收留我们住宿的蒋叔在一旁看里面的动静,给我们收拾东西的蒋婶则在里面轻声安慰陈大娘她们。 蒋叔问了旁人一句,:“咋给娃裹这么严实,一点风都不给透,到时候魂给叫回来了人又给闷坏了咋办?”他那粗嗓子,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说话还是中气十足,老远就听到他的话。 他身边的那些人回他:“听说是这陈牧没昏迷之前就沾不得光,昏迷之后,陈大伯和陈大娘担心会加重病情,更是小心翼翼,这才给陈牧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张脸都不露。” 蒋叔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俺说呢!裹得这么严实,你要是不告诉我这是陈牧,我都猜不到是这小子。” 怕光?没听说过这丢魂的人还会患上怕光这个毛病啊。我忍不住又往里看了看,还是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形状,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面有蹊跷。 我忍不住在心里又叫了几声卫婵的名字,可是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看来她又睡过去了,根本短期之内没打算出来。 巫医要给陈牧喊魂了,里面的人都退到外堂,我也没法继续呆在里面细看。 只见一个穿着奇怪的人手里拿着刚刚陈大伯捧着走了一路的那一只碗,一边拿一根筷子用手立在水中,一边念人名,念到谁的名字,手就松一下,看筷子是否能够立住。这名巫医念得人名应该就是家中死去的亲属的名字,这是很传统的一种叫魂方法,如果筷子立住了,就要开始跪拜,请求这位亲属不要为难小孩子,然后把水和筷子一起倒在外面,魂就能回来。可是那巫医念了很久,筷子一次都没有立起过。 蒋叔在我身旁伸长脖子往里面看,见那巫医嘴里念了些什么又松开筷子,陈牧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急的简直想冲进去仔细看:“这里面在搞什么嘞?神神叨叨的,到底有用没用!” 只见那巫医示意众人从屋里走出来,陈大娘一出来就焦急的问那巫医:“巫医,我家牧儿怎么样了?他怎么还躺在床上没醒?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如果牧儿去了,我老婆子也活不成了…”陈大娘泪流如注,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那巫医连忙扶住她,周围的人也七手八脚的帮忙。 那巫医扶住陈大娘,费解的问:“陈大娘你先别着急,你们是不是落了什么祖宗没有想起来,你跟陈大伯两个人再仔细想想,不可能叫魂这祖宗名都拜到了,筷子还没立起来的啊!” 陈大娘一听,勉强振作精神,手足无措的爬起来:“我想,我想,还有哪位祖宗没有拜到,还有哪位…还有…”陈大娘看了一眼同样无力的陈大伯,终于情绪崩溃了,她大哭着用力的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脑袋:“我想不起来啊,我想不起来啊!到底哪位祖宗没有拜到,明明都在这儿了,还有哪位…”陈大娘哭的撕心裂肺,无力的滑倒在地:“苍天啊!各位列祖列宗,求求你们放过牧儿吧!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命根子啊…” 陈大伯也在一旁默默流泪,两位年近半百的老人此时经历着丧子之痛,二老脸上都满布着绝望,这种低沉的气氛压的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心酸起来。人生三痛之最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 巫医也无能为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陈大娘哭的晕厥过去,众人忙围上去帮忙,四周一片忙乱。 我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我,闪身进了里屋,那马车夫在我后面唉唉的叫唤了两声,还是没有跟进来。 我走到里面,慢慢的走近陈牧所睡的那张床,只见一个约二十岁的小伙子脸色惨白的睡在床上,已经气若游丝了。 我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在火上烧成灰烬,在将这灰烬兑水,然后端着这杯兑了黄符的水走到那个青年旁边,想要把这符水喂给他。 虽然可以用珍珠粉和着羚羊角煮的水吞下,也是定惊的。但是目前手中并没有这些原材料,只好就地取材,退而求其次。虽说唤魂不提倡用符水,但那是因为朱砂画成的符喂给人喝下会损害人的肝肾功能,但成人一般问题不大。 第六十六章 鬼听 我正要给他喂进去,谁知道他那牙口怎么都掰不开,我心下惊疑,手中暗暗用力,突然他极为痛苦的开始大声呻吟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伤了一样。 混乱之中,门外有那耳聪目明者凝神细听了一会,大声叫喊:“陈大伯!那是不是你家牧儿的声音,你家牧儿是不是醒了!” 那陈大伯一听这话脸上生出希望,哪还顾得上这边,连忙往屋里跑去,他一进来就看到我捏着陈牧的嘴,手中端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而陈牧满头大汗一脸苍白的在床上痛苦的打滚。 那陈大伯当即红了眼,冲上来一把推开我,大喝一声:“你做什么想害我家牧儿!” 我端着那杯被洒了一半符水的杯子,看了看床上那个痛的打滚的“陈牧”,只见它忽然睁开眼看了看我,然后继续在床上翻来覆去,刚刚睁开眼的一瞬间哪有什么痛苦的神情。 看着这一幕,我总算弄明白了我心中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人类自古供奉列祖列宗,祖宗吃了你得供奉,自然会庇佑后人,若有恶鬼来勾三魂,供奉的列祖列宗就会出来警示,引导被勾了魂的后人回到肉身。 所以一般被勾魂的都是小孩子,小孩子神魂不稳,阴魂极易被恶鬼诱惑出了肉身,而像陈牧这般已经成年的人都被勾了魂,那么只可能是被祖宗留下叙叙旧,诉诉苦,比如后人烧的钱纸不够用,地府的物价又变高了之类的。 可是刚刚那巫医问候了各位列祖列宗,没有一位有反应,那么只可能是这床上躺着的“陈牧”并不是真正的陈牧。 《夷坚丁志》记载一个故事说一个野鬼冒充老太太的儿子,让老太太以为儿子死了,请来和尚诵经超度,野鬼趁机大快朵颐。但数月之后,那儿子从外地归来,家人却以为是鬼,操刀动杖,差点闹出人命。 观刚才床上“陈牧”反应,怕就是一个骗供奉的孤魂野鬼无疑。 孤魂野鬼是进不了轮回的,自然没有后人祭祀,但是野鬼也是得吃东西的,像人一样,若是没有供奉,野鬼就会阴气越来越淡,最后甚至灰飞烟灭。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野鬼附身之后凶性大发,却能用一根上等线香轻易的诱惑他们出了寄存的肉身,原因就在于他们长期没有供奉,就像一个被饿了三天的人碰到了一只烤鸭,自然挡不了这诱惑。 孤魂野鬼没有祭祀,所以他们若是想要吃东西的话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抢那些有祭祀有后人供奉的祭品。但是这个方法实用性不强,因为后人供奉时会大体画个圈圈,就是为了祖宗吃饭时不至于被游魂野鬼抢。只有极少部分人会粗心大意的忘记画圈,这种几率极小。二就是:坑蒙拐骗。冒充活人然后装作自然死亡,待办丧事时,他们就在灵堂上大快朵颐。 我脸上表情冷了下来:“陈大伯,床上这位可不是你儿子,你可别被骗了!” 那陈大伯对我怒目而视:“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儿好不容易醒来,你却要谋害于他,我们两个老人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让我们绝后!” 刚刚那顿声响已经将众人引了进来,此时蒋叔也不复当初和善模样:“小伙子,你说你是借宿的,我老蒋好心好意留了你在我家,我看你也不像那白眼狼,有什么误会你还是早点说了为好。”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笃定的对着陈老伯开口:“陈老伯,这陈牧回来时是不是与你们说了今年在外发生了什么事,又与你二老闲话家常谈了些旧事?” 陈老伯还是余怒未消,听了我的话似乎有点意外,怒哼了一声道:“是又如何?” 我见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更加笃定的看着床上的那个非常痛苦的“陈牧”:“难道陈老伯你就没注意到每次你将话题延伸到其他往事上,这位所谓的陈牧只会笑着点头不发表任何意见吗?你就丝毫没觉得奇怪?” 那陈老伯似乎有点愣住了,人群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这么一说我也觉出奇怪来,陈牧向来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这次回来碰到我们他都没有叫过人,这也太反常了。” “对啊对啊!那天我叫住他,他没反应,跟他说话也只是笑,没有说任何话转身就走了。” “我也是,我还在纳闷这人出去一年性子不会变这么大吧…” 听了我的话,陈大伯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却都炸了锅,陈大伯听了周围人的议论也不由得动摇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那床上的假陈牧见事情败露,恶毒的看了我一眼就化作一缕青烟飘了出去,陈大伯被这一变故吓得瞪大了眼睛,捂着心口直往后退。 我没有阻那假陈牧,这些孤魂野鬼化作人骗供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没必要赶尽杀绝。 那陈大伯回过神来颤颤巍巍的拉住我:“小哥,老头子我是缪糟渣子堵了心,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了,你可要救救我家牧儿啊!” 蒋叔见了我这辨人的本事,也一脸热切的上来:“程小弟你是能人,你蒋叔我在这里跟你赔不是,刚刚多有得罪,你可得救救我那侄儿。” 我连忙拉起陈大伯:“这不用担心,估计是陈牧在回来的路上跟人闲聊被这野鬼听了去,那野鬼略施小计阻了他的道,陈大伯你给这野鬼烧点供奉,过几天陈牧就能回来了。” 陈大伯听说自己儿子没事,喜极而泣,一连叠的应声,站起来就去准备供奉。 古书上有记载:夜路之人,常遇鬼随,行途言语,莫谈家事。鬼物耳聪,一一记下,择其近路,绕至家中,变化其人,同吃同寝,暗取阳寿,招祸入门。其人返回,见床睡人,同声同貌,恍惚之间,鬼物逃走,其人不知,家已生祸。名曰:鬼听。 这事一了,周围的村民就热情的拉着我去他们家做客,蒋叔一把拉过我,粗声粗气的说了话:“唉唉!程兄弟可是住在我家,自然就应该去我家做客,你们这些人就别抢了!来来来!程兄弟,跟你蒋叔我走。”说完就拉着我回去了。 回到蒋叔家,他拉着我问这问那,我哭笑不得的一一回答了他,事后他又为他的子女向我求了平安符,我看了看蒋叔的一双子女,蒋叔善心,平日也做了不少善事,他的一双子女也是福泽深厚之人,自是不会被恶鬼缠身,可是蒋叔不信,为了让他安心,我还是从怀中掏了两张符送给他们。 第二天我本是要出发,结果陈大伯和陈大娘二人颤巍巍的来到蒋叔家请我多呆两日,我一看这两位经过一遭磨难的两人瞬间老了十几岁,一时心软答应了多留几天,没过几天,陈牧从外面回来,一见父母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还不知所措,听了前因后果之后,这个年轻人向我深深鞠了一躬:“是陈牧莽撞,此番多谢先生识破那个孽障,免了我父母的磨难,陈牧无以报答,今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我与他们客套一番就辞行了,他们挽留我多次,见我归心似箭便放弃了,一路将我送出好远。 我催着马车夫加快脚步,终于在晚上我抵达了生死客栈。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一屁股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叹回来的感觉真好。 我一侧身感觉自己身下的被子暖融融的似乎刚晒过,身上不由得一暖,脸上柔和一片,心也软的一塌糊涂,肯定是阿萝那个丫头给我晒的被子。 我一骨碌爬起来就去叶夭夭那里去接阿萝,打了个车。若是平常,我走着也就去了,但是今天刚回来,突然很想见阿萝,也不在乎这点车钱了。 上次送阿萝过去我已经知道叶夭夭的住处了,这次我直接打车到她楼下,按了按她的门铃。 叶夭夭的住处是一座别墅,里面装修着旋转楼梯,极尽豪华。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叶夭夭这座别墅的时候,我目瞪口呆,再一次感叹她的财大气粗,在连房子都租不起的时候,人家却已经住上别墅了。人与人之间还真是不能比,这一比,整个人的心态都不好了。 就在我想着往事的时候,门开了,叶夭夭笑着倚在门框上,假装生气的骂了一句:“呦!舍得回来了,这又是被哪个红颜知己绊住了脚跟啊?” 我不经意的往她身上一看,这叶夭夭估计是正洗完澡打算睡了,身上穿了一身真丝的低胸睡衣,睡衣裙摆处在大腿根部开了个岔,此时她慵懒的靠在门框上,一双大长腿若隐若现,又白又直,简直是腿控的福利。 这叶夭夭不管性子如何娇气,不顾人感受随意发脾气,叫人受不了她的大小姐性子,可是毋庸置疑,叶夭夭这身体,真的是少有的尤物。 第六十七章 任务 “叶姐姐,谁来了啊?”阿萝柔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听见阿萝的声音,我嘴角不由得上翘,叫了一声:“阿萝!” 叶夭夭冷哼一声,直起身子,转身就进屋了。 “程大哥!你回来了!”阿萝声音一下上调了八个度,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我推门进去就看见阿萝踩着一双拖鞋两个楼梯两个楼梯的跑了下来,我吓得连忙上去准备接人。 这么高的楼梯要是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叶夭夭看着阿萝也紧张的不行:“嘿!慢点慢点,你叶姐姐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吧,你这模样,倒像是脱离苦海一样,等下你这位程大哥又觉得我使绊子让你受欺负了。” 阿萝听了叶夭夭的话,脸上浮现一股红晕,挺不好意思的停止了跑下来的步伐:“叶姐姐,你怎么这么说阿萝,说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声音又像生气更像撒娇。 得,这两人日日在一起待着,现在好的跟亲姐妹一样。 我看了一眼叶夭夭,她脸上气鼓鼓的,似乎对我颇为不满,我心中一阵好笑,这叶夭夭真想一个被宠坏的小女孩,我面向叶夭夭,对她拱了拱手,摇头晃脑装腔作势的开口:“怎么会呢!叶大小姐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程某不重谢也就算了,没道理还来责怪你,这不是成狼心狗肺了吗?” 叶夭夭这才转怒为笑:“这还差不多,知道我帮了你大忙就好,这恩你可得记一辈子。” 我看着她笑了笑:“好好好,叶大小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阿萝这时也一蹦一跳的下来了,一把挽住我的手:“对!叶姐姐,你得让程大哥大出血,省得他每一回出去都不带我!” 我被阿萝逗得一笑,刮刮她的鼻头,笑骂了她一句:“就你鬼灵精!” 阿萝缩着脖子不反抗只是冲我甜甜的笑。 叶夭夭也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跟我一边的呢!合着你这是算计着让你叶姐姐做个黑脸得罪人,成全你这小妮子啊!” 许久未归,加上有了阿萝这个开心果,我跟叶夭夭之间气氛难得这么轻松。 我看了看天色,对阿萝说:“阿萝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回去了。” 阿萝应了声:“好嘞!”又转向叶夭夭:“叶姐姐,我跟着程大哥回去了,今天就不陪你睡了。”说完就蹦蹦跳跳的上楼了。 叶夭夭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失落:“你就这么着急走吗?”我莫名其妙,叶夭夭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在她身边三尺之内吗?听她这意思似乎有点舍不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装作憨厚的笑笑。 大概看气氛有点僵,叶夭夭又胡搅蛮缠的刁蛮模样说了一句:“你走就走吧,偏偏要把阿萝也带走,你明天再来接她不行吗,就这样一刻钟都离不得?” 原来是舍不得阿萝!我恍然大悟,这小妮子讨人欢心的本事还真挺不错。 很快阿萝收拾好东西出来了,我跟叶夭夭约好明天请她吃饭就回去了。 一路上阿萝叽叽喳喳的跟我说她住在叶夭夭家和她的叶姐姐发生的趣事,又要我跟她说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我便跟她讲了我新结拜的义兄赵勇和我义兄的儿子赵奕欢,又给她讲了褚十和周黛夫妻的故事,听得她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惋惜一会儿又掉金豆豆。 一路上我们两个就这样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客栈了,这一趟回来没有看到安天宇,据说是出任务去了,过几天才能回来。 回来之后阿萝先去洗了个澡,我呢就去把我这些东西给收拾好。回来的太匆忙,只洗了个澡大概整理了一下就去接阿萝了,东西都散作一堆。 我一边想着卫婵的身体该怎么拿回来一边收拾东西,好不容易把东西给收拾好,我直起佝了半天的老腰,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肉乎乎的松软物。 “啊呀!好痛……”阿萝捂着自己的肩膀皱着一张小脸呼痛,原来是阿萝在我后面。 我的身体自小就被师傅以特殊办法锻炼,一身肌肉就如铜墙铁壁一样,阿萝一个姑娘猛地被我一撞肩膀立马就红了。 阿萝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我连忙扶着她,帮忙用内力附在手心,揉着她肩膀:“怎么样,没事吧,在我后面怎么不说话啊,痛不痛?” 阿萝红着一双眼睛极委屈的模样,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我只是想要偷偷看你在做什么,谁知道……呜呜” 本来就是我理亏,加上我又最见不得阿萝哭的模样,我只好心疼的抱着她用内力加热掌心揉着阿萝被我撞疼的地方,阿萝的肌肤娇嫩,手感极好,揉着揉着,我下面就起了反应,阿萝还是一脸伤心的掉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勾的我忍不住手上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大力揉搓着手下这片嫩肉。 阿萝忍不住挣扎起来,我左手大力的抱住她让她不要动弹,右手忍不住从肩膀像胸部滑去,钻到阿萝的衣服里面,我隔着她的内衣像揉面团一样用力的揉搓着她的一对大胸,阿萝被我抱的动弹不得:“程大哥,好痛!放开阿萝……啊!” 我身下烫的难受,手控制不住的往下面走,阿萝刚开始还挣扎,后来被我揉的倒在我身上喘息,我抱着她:“阿萝乖,别动,你程大哥难受。” 我抱着阿萝走到床上,一把将自己衣服扯落压住阿萝,这几天确实都要把自己憋坏了,如今身下有一个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女子,哪里还忍得住。 在阿萝身上一直闹到后半夜将憋了这么多天的欲火泄了之后,第二天我醒来简直是浑身清爽,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侧位置,阿萝还睡着,这副娇娇弱弱被蹂躏的模样每看一次都能挑起我的欲望。 我深呼吸将那些欲念摒去,悄悄下床去拿早餐,等我回房的时候,阿萝衣服正穿到一半,见我回来了,一张俏脸嫣红一片。 吃饭早餐,我带着阿萝去找叶夭夭,我到的时候,叶夭夭已经梳妆打扮好了,牛仔露肩加a字裙,一头大波浪卷发就这样散落在肩上,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我看了看身边一左一右这两个姑娘,估计路上不知情的人今天会很嫉妒我了。 带着她们两个吃了饭顺便逛了街,两姑娘在前面手挽手玩的很开心一直逛到晚上。 逛完之后我带着阿萝先把叶夭夭送回去,然后和阿萝就踏着月色手牵着手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时,发现前面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很是面熟,仔细一看,发现是安天宇!他居然回来了! 我让阿萝先上去,我自己则走过去拍了一下安天宇的肩膀,安天宇一回头看见是我兴奋的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小子终于回来了,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想见你还得约时间。”安天宇打趣我。 我摆摆手笑道:“哪有,这往后我就在这客栈待着了,到时候你想见我我随时奉陪啊!” 安天宇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豪爽开口:“那咱哥俩今天喝一杯?” “好啊!” 我和安天宇找了一个位置,就开始点酒菜,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刚开始被那个混蛋师叔卖到这里时,我还对安天宇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经历了这么些事后,再看见安天宇,反而生出了几分生死与共的兄弟情谊出来。 碰了一杯后,我问安天宇:“听说你去出任务去了,完成的怎么样?” 安天宇滋了一杯酒才回答我:“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处理的事,只是得用上脑子动点巧劲罢了。” 突然安天宇又放下酒杯:“我现在手上有好几个任务,你最近不是没事吗,想不想接个任务赚点小钱?” 我一听心里一动,吴立业的那十万块报酬早花完了,身上就剩点赵勇给我的盘缠,刚刚请叶夭夭吃饭也花的差不多了。接个任务赚赚钱也不错。 想明白之后,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安天宇:“什么样的任务?” 第六十八章 狐妖 安天宇将手中筷子放下,正色道:“隔壁县城有个杨家村有户人家发生了一件怪事,他们家迎娶新妇时路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女方母亲和男方母亲本是手帕交,两个孩子也是双方父母看着长大的,可是这新妇娶进门之后,言谈举止都大变,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迎娶新妇那天无缘无故刮起了一阵大风,新娘子的红盖头被刮飞了。” 新娘的红盖头到了洞房之后才能摘下,原因嘛是因为有些阴鬼见了新娘子美貌会生出抢亲的念头,用红盖头遮面,红喜冲煞,躲阴避邪。用红盖头遮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防止蛇狐通灵之妖,效仿学人,入轿附身。所以若是迎娶新妇时新娘子的红盖头掉了,视为不祥。 安天宇继续说:“迎亲途中新娘子的红盖头掉了,新妇进门之后又性格大变,因此他们家怀疑是有邪物变成了新娘子模样,因此想要请人去看一看,当然!这事办好了他们家重金酬谢。” 我当即接了这任务,跟安天宇聊了会家常之后,我就上去了,跟阿萝说了我们又要出远门的事情之后,阿萝就去收拾东西了。 我在心里叫了几声卫婵,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卫婵一睡时间还真长,她不醒,我自然没办法帮她拿回肉身,看来这事只有等她醒来再说了。 第二天我跟阿萝就乘车去了安天宇所说的那个杨家村,出事的那户人家已经在村口候着了,见着我那个中年男人还有点怀疑:“小哥你这么年轻,能摆平我家这事吗?” 我不甚在意的开口:“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有本事也进不了生死客栈啊。” 那男人听了我这话才半信半疑的引我回家里去,一路上,他向我说明了家里的情况:“用的这个村子的人都姓杨,我叫杨一元,家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杨帆到了娶亲的年纪,我们夫妻便商量着给他讨一门亲事,我夫人有一手帕交刚好有一个女儿名叫郑娴,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我们便商量着结了亲。” 我在一旁凝神细听,偶尔点头表示回应。 那杨一元继续说:“郑娴这姑娘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乖巧懂事,知书达礼,是个居家的好女子,可是自从她嫁过来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妖里妖气。我们两老一合计,估计这家里是进妖魔了,这才想请能人帮忙看一下。” 我听完前因后果,并没有很快给出结论,只是说要看到实际情况才能下定论。 很快就到了杨一元他们府邸了,宅院挺大,看的出他们家算富户,我和阿萝跟着他进屋,一进院子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杨一元喝了一声:“什么事情这样吵闹!像什么样子!” 马上就有一个奴仆打扮的人跑过来:“老爷不好了,大少奶奶不知道从哪里捉了一只鸡,割了一道口子就要生喝鸡血,我们劝也劝不住,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您快去看看吧!” 杨一元捶胸顿足:“孽障孽障!我杨一元犯了什么罪,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说完就往前面赶去,我和阿萝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跟着杨一元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庭院,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挤在一起高声喧哗着什么。走近一瞧才发现那群人中间有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手中抓着一只鸡,那鸡脖子被割了一刀,还滴滴答答的滴着血,而那女人嘴角还有一抹鸡血。 杨一元疾步上前,呵斥道:“还不把大少奶奶拉住,这!这像什么样子。快点啊!把那只鸡丢出去。”杨老爷急的跳脚! 我心中一紧,看这情形,这位新进门的大少奶奶怕是让狐妖附了身。 杨老爷安排好事情之后,又匆匆忙忙的回来,看见我先是苦笑,摊手说道:“小哥你也看见了,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我这大儿媳刚进门就变成这样了,亲家那边还不知道,人家好好一个女儿嫁过来就成这样了,知道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啊!别到时候结亲结出仇来。” 我看了看这位杨老爷,心里也是可怜他,任谁开开心心的办喜事,迎新妇,结果遇到这事,恐怕都会郁闷至极。 我问他:“这大少爷呢,怎么没有看到人?” 杨一元叹了口气:“我家帆儿本来开开心心的将这郑娴娶进家门,两孩子从小认识,也算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结果娴儿这孩子性情大变,种种行为突破常人想象,在一天夜里,我这大儿媳又爬了起来不知道从那里捉来一只活鸡,拿到床上就开始生吃起来,帆儿原本睡熟,半夜被滴到自己脸上的水滴惊醒,耳边还朦朦胧胧听到有人咀嚼食物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就发现我这大儿媳满脸是血手上还抓着一只死鸡,见他醒来,她还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冲他咧开嘴笑。我这大儿子直接被吓晕过去,醒来后就大病一场,现在还躺在病床上。”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着杨老爷无能为力的模样我安慰他:“没事,就是一个狐妖附了你家大儿媳的身子,虽然有点麻烦,却也不是无法可解的。” 杨一元听了我这话无比庆幸的点头:“那就好那就好,这事一了可得多拜拜祖宗,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阿萝紧张的跟在我身后,小声问我:“那个女人好可怕,竟然喝生血,以前跟着我阿爹去行医的时候也曾见过一个人,他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也像这大少奶奶一样疯疯癫癫的,程大哥,这大少奶奶真的是被狐妖附了身吗?” 听了阿萝的问题,我一边往前面走一边解释给阿萝听:“这精神失常的人通常不会无缘无故的精神失常,一般啊都会受刺激,要么就是家族遗传。可是杨家这位大少奶奶一没受刺激,二家里也没听说过有得过精神方面的疾病的,所以这位大少奶奶行为突然如此不可理喻,只有被邪祟附了身这一个原因。” 我观察这府中布局,不像是有人故意破坏风水导致这位大少奶奶精神反常,那么就只能去到那日,新娘红盖头被风吹落的那地方才能解决这事了。 第二天杨一元去准备我要的东西,我和阿萝就出去四周打探地形,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是挡邪祟的红阳之物,妖物鬼怪都不能触碰,只能借助阴风吹落。所以一般起怪风之地,都是鬼怪妖物徘徊之地,在此地附近用法子就能诱它们脱离所附人体,现出真身。 我和阿萝在附近转了几圈,最后定了一个背阴之地。 第三天我让杨老爷叫人在我选好的地点搬了一个祭台过去,上面摆上了祭祀用的瓜果香油之类,然后将最重要的道具烧鸡和酒放在中央,万事俱备之后,我和阿萝与那杨老爷埋伏在一旁,吩咐人去引了那大少奶奶郑娴过来,我们蹲在那角落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忽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女子走路左摇右摆,头发乱糟糟的过来了,嘴里还发出怪异的笑声。 我凝神静气,那女子走到附近,忽然站住,鼻子动了动,然后直直的朝祭台过去了,看到烧鸡,她伸手就拿起来往嘴里啃,吃的满脸是油,烧鸡吃到一半她又好奇的伸手去拿那壶酒,用鼻子嗅了嗅,一股脑的全给喝了,没一会儿,她就抱着一个烧鸡架子睡着了,一个女子却像男人一样鼾声如雷,杨老爷在我旁边看的直皱眉。 睡着睡着,只见那女子忽然疑惑的咦了一声,然后一缕绿烟从她身上飘出来落在地上化形,原来是一只半个人高的灰狐狸。 那灰狐狸还是醉醺醺的,它一出来,那具女人身体就倒了下去,无声无气,就如同死了一般,灰狐狸吃了酒,摇摇晃晃的围着那女子打转,嘴里竟然口吐人言:“这女人身体真不经用,不过一只烧鸡一壶酒就把她醉死了,本来想弃了这具身体附上那杨家大少爷身的,结果那杨家大少爷忒不中用,被我一吓差点没吓死过去。” 那灰狐狸絮絮叨叨的围着女子身体一边摇摇晃晃的大转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醉话。 那烧鸡事先被我下了龟息蛊,周黛给了我那蛊皇,我又在褚十的草庐里找到一本蛊书,刚好活学活用在这里应急了,这龟息蛊活人吃了若是喝了酒立马就会屏气收声,如同死人一般没了心跳呼吸,果然成功的诱得那狐妖出了那郑娴的身。 那灰狐狸转着转着突然在原地躺下,狐狸尾巴圈住自个,竟然在原地睡着了!鼾声雷动。 我暗中一个困字诀释出,将那灰狐狸罩个正着,那灰狐狸睡的正熟,连被我抓了都不知道,只是呼呼睡的痛快。 杨一元见我终于将这害他家宅不宁的妖物给抓住了,当即咬牙切齿的出去提了那灰狐狸就要往火上烤了,那灰狐狸感觉到自己正靠近火源,吓得酒醒了一半,一把睁开眼,竟然像一个孩童一样哭了出来:“大老爷求您别把我烧了,我家里还有一窝狐狸崽子呢!我若是死了,我这一家可就全活不了了,我虽然附了你家儿媳的身,却只是贪玩罢了,并未伤及你家人性命,灭族是大罪,可是要遭报应的嘞!” 我听了也连忙劝阻,这狐妖若是死后见自己崽子活活饿死,难免会怀恨在心,到时候缠着杨老爷一家可就真的不得了了,这种精怪化成的厉鬼可比人化成的厉鬼要厉害的多。 那杨老爷听了我的话,拧着那个灰狐狸恨恨的道:“难道它害我杨某被众人耻笑我就得这么算了吗?这也忒没有道理了!” 我看了一眼灰狐狸,那灰狐狸见自己不用做了那烤肉,当即赌咒发誓:“杨老爷你放心,若是此遭你放过我,我愿做你家的守护灵兽,保你家三代平安福气。”那灰狐狸又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当然,杨老爷你若是每年为我上供一些祭品,我灰狐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的,毕竟,你家的烧鸡太香了。” 原来是被杨老爷家烧鸡引来的这祸害。 第六十九章 立誓 听了灰狐的话杨老爷是又生气又好笑,这自家厨子手艺好还反而遭了罪,这是什么道理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自然这灰狐是杀不了了,毕竟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杨老爷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自然不敢担这风险。 那灰狐和杨老爷立下誓约,约定可以让灰狐一家搬到杨宅,每年给它上供一次,而灰狐则庇佑杨家一门,毕竟狐是灵物,会说人话的灰狐更是个中翘楚,灰狐是狐狸一族出了名的生性狡猾,捉弄人的本事一流,所以老一辈都曾告诫后人,若是遇到灰色的狐狸,能避就避,千万别得罪它们,要是被它们缠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但同样的是一旦它们真心庇护一个人,那也是那人的幸事。如果有别的阴物敢来叨扰,那么它们就会觉得被触犯了尊严,用尽全力反噬阴物。 这事一了,我们跟着杨老爷回去杨宅,那被灰狐附身的女人早已经被抬回去了,我们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一个大夫打扮的人从府里出来。 杨老爷似乎与那大夫相熟,两人看上去极为熟稔,杨老爷见这大夫出来,连忙上前说道:“老兄,我这儿媳如何了?” 那大夫还了一礼,说道:“已经没事了,修养修养便可,令媳经此大难,能全身而退必是有福之人啊!恭喜恭喜。” 杨老爷一听这话脸上也挂上了笑容,佝着腰笑呵呵的回道:“好嘞好嘞,承老兄你吉言,过几天我杨府要大摆筵席去去晦气,老兄你可一定得来喝一杯啊!” “那自是当然,自是当然哈哈” 看来那大少奶奶郑娴已经没事了,这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心里一松。 “小哥,这次我杨一元能家宅安宁多亏了你啊!”杨老爷听到自家儿媳儿子终于没事了,一颗心这才重新揣回心口,转身对我鞠了一躬。 我连忙扶住他:“程某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杨老爷直起身子,满脸轻松的快怀大笑着说:“不管怎样,今日我杨某高兴,过几日的宴席,小哥和你身后这位姑娘可一定得留下来喝一杯,讨个吉利!” 我看了看阿萝,她跟着我来这净跟着我跑前跑后斩妖除魔去了,她一个年轻小姑娘来到这新鲜地方,也没空四处逛逛,我也挺愧对她,索性无事,不如陪她在这四处逛逛。 我也应的干脆:“那如此,我们二人便叨扰了。” 跟阿萝两人在这杨家村玩了个遍,终于到杨老爷摆宴席的那天了,宴席那天杨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两人携手同行,那大少奶奶倚在大少爷杨帆身上笑的温婉,大家闺秀的恬静气质一览无余,完全看不出当初那个疯婆子的模样。 我跟阿萝吃完宴席就向杨老爷辞行了,临走前杨老爷叫来一个下人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五万块:“程小哥,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救了我那大儿媳的性命,又保我杨家三代安康,我心里自是感激不尽!” 我推辞:“杨老爷你已经向我们客栈付过我的工资了,实在没必要再破费。” 那杨一元却坚决的将钱推给我:“这是我的心意,程小哥你将这事办的干净麻利,甚得我心意,若是今天来的是其他人,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这些小钱程小弟你还是收下吧。” 见这杨老爷是真心实意的,我就没有再推辞,毕竟我现在也是真的缺钱。 坐车坐到晚上,我和阿萝回到生死客栈,一回到客栈,阿萝就跑去找她的叶姐姐了,我笑了笑,这妮子真有活力,都坐了一天的车了。 我回去生死客栈交任务,进去大堂果然安天宇正坐在那里喝酒,我把杨老爷给我的信物交给他,他拎起来看了看,然后笑着把它丢在一边:“不错,完成的很快,不过你第一次出生死客栈交给你的任务,自然一般的小任务不算什么,喏,这是你的报酬。”安天宇推过来一万块钱:“以后你就可以慢慢往上接任务了,地层人物根据你完成任务的情况会给你难度更大的任务,当然了,风险和报酬都是成比例的,任务难度越大,这报酬嘛,自然越高。” 安天宇给我解释这出任务的规则,我点点头:“这我当然明白。” 安天宇欣慰的笑笑:“那你还接任务吗?” 我笑着开口:“任务自然是要接的,我现在可是得养家糊口,再说我还欠着你的债呢!”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你小子,艳福不浅,那女娃子乖乖巧巧的,你从哪里拐来的?” 我无奈的笑笑,叶夭夭是这样,现在连安天宇也这么说,难道我长得不像好人吗? 安天宇笑完了方才跟我说起任务的事:“这次的任务地点啊就在附近,附近一家大户人家跟我们客栈求救,说是他家孩子被木偶娃娃缠身,夜晚老是梦见木偶吃人的事情,已经吓得生了一场大病,奄奄一息了。” 我在心里暗暗沉思:“木偶吃人,还是在一个小孩子的梦里,这木偶究竟是跟这孩子有仇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用意?” 安天宇见我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才继续扶了扶他那大墨镜说:“这次的报酬可是翻了两倍,当然危险也是有的,程兄弟,你接还是不接?” “接!当然是接了再说,兄弟也出生入死好几回了,一个玩具木偶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我放下酒杯毫不犹豫的说道。 安天宇也一口干了他面前的一杯酒,一脚踏上他屁股底下坐着的那把椅子,豪气干云的喊了一声:“好!我安天宇就喜欢你小子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劲!” 我们两人聊的兴起,又开始拼酒划拳,喝了个半醉才各自回房。 阿萝从叶夭夭那里回来,看见我躺在床上,无奈的喊了一句:“程大哥,你怎么又喝酒了,是不是安大哥又灌你来着!”话还没说完,她又气呼呼的嘟囔:“下次见到安大哥一定得说说他,每次一回来就灌你酒!” 阿萝一边抱怨安天宇一边给我擦身脱衣熬醒酒汤,第二天我起来之后丝毫没有酒醉头痛欲裂的感觉,下楼看到安天宇捂着脑袋的痛苦模样,我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安天宇一见我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立马不平衡了:“怎么我们两个一起喝的酒,你反倒跟个没事人似的,昨晚明明见你醉的比我还厉害来着!” 我得意一笑:“我有人嘘寒问暖,就你长这模样,一看就是一辈子喝完酒没人熬醒酒汤的命!” 我得意的上了楼,欠揍的补了句:“你啊慢慢醒酒吧!” 安天宇在我后面揉着头气的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我上楼之后阿萝正把早餐摆好,一碟油条,两碗小米粥,三个大馒头和一小盘咸菜。 吃完早餐之后,我跟阿萝说了我又要出任务,就在附近,所以得先留她在客栈。 看着阿萝闷闷不乐的模样,我安慰她:“阿萝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找你叶姐姐玩啊。” 阿萝听了我这话,更郁闷了:“今天我去找叶姐姐,叶姐姐也要出任务了,你们两个都要出去,莫不是约好了的,只是不想带我这个拖油瓶所以才不告诉阿萝的。” 我听了心中好笑,将阿萝搂在怀里:“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和叶夭夭约着出去,你这小脑瓜一天净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萝被我搂在怀里顺了顺毛,终于不再撅着个小嘴了。 第二天我拿着阿萝给我收拾的东西就出发了,临走前我给了阿萝五万块钱,是上次杨老爷给我的谢金,我身上留了一万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阿萝捏着我给的五万块钱,说:“程大哥,你不用每次都给我这么多钱的,上次给的我还没花完,你在外面肯定要花费的地方多,这钱你还是先放在身上吧。” 这妮子是在为我省钱呢,我脸上哭笑不得,心中却暖洋洋的,谁不想身边有个知冷知热处处为你着想的人呢,我摸摸阿萝的头:“阿萝,你不用为你程大哥省钱,给你钱想买什么就买,没用完的你就先存着,你程大哥赚钱的本事多着呢,不用当心。” 阿萝听了我的话,这才将钱妥妥贴贴的收好。 我出了客栈,就往安天宇说的那地方过去,这户人家住的地方是生死客栈所在县城的郊外,那家大户姓韩,原来祖上是行商的,身家自是相当殷实。那家大户就是其中一支分支,据说本家是在京都,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座房子也占地极广。 第七十章 木偶 那韩姓大户就在郊区,我大约中午时分便到了,听说这韩大户之所以搬到郊区,是因为韩老爷子觉得这地方清静,于是韩家如今当家的家主便做主举家迁到了这里。 我上前按了按门铃,很快就有一个老妈子开了一扇小门,扶着门问了我一句:“你找谁?” 我递了门引过去,说了句:“我找韩邦国韩先生。” 那老妈子看了看手中的门引,这才侧身闪到一旁:“原来是贵客,快些进来吧。” 那老妈子又吩咐身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快些去禀告张管家,就说生死客栈派来的人到了。” 那小丫头连连应是,飞奔着就往里走了,不消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那老妈子引我进了一扇门,就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走了过来,那老妈子恭敬喊了一声:“李管家,这就是那位从生死客栈里来的。” 那李管家长的慈眉善目,听了那老妈子的话,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们老家主恭候多时了,随我来吧。”说完手一伸,侧身向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连忙推诿:“您先请。” 那李管家走在前面带路,他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向我介绍情况:“本来这事应该是我们家主接待你的,只不过最近我们家主去处理一点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只能由我们老家主接待你了。” 那李管家说完,我便了解的点头:“荣幸之至。” 那李管家见我回答得体,举止有度,脸上笑容更真实了:“这府里啊都叫我李叔,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托人叫我一声就行。” 这韩府九曲回肠,各处都是假山湖泊,花草树木布局合理,让人看了心里一舒,心旷神怡。 从这一座宅子的打理来看就能看出一户人家的底蕴来,先前看到的那杨府,虽然也是大户人家,宅子占地好几亩,但是那布局就缺了这一份底蕴感,显出暴发户一般的庸俗。 走了一会儿,那李管家在一处房门前站住了,然后上下看了看自己的着装,确认没有什么不当之处,他才上前食指和中指弯曲,轻轻叩了叩门。 等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一个沙哑的老人声音:“进来。”虽然从这声音中能感觉到年龄的沧桑感,但是能听出中气十足的感觉,并没有普通老人的气弱气虚感。 李管家推开门然后站在门外,我走了进去,一进去入目就是一副山水画,看起来颇有意境。 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人声:“这幅画不错吧。” 我惊得一转身,发现有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老人,穿着一身蓝色的唐装,头发灰白,天庭饱满,身上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虽然此时笑呵呵的,但是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胁感。 那老人又开口说话了,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那挂在墙上的画:“这是东晋顾恺之的画,中国第一幅山水画《庐山图》” 我听了这才惭愧开口:“小子我不懂这些画作,刚刚看呆了也只是因为觉得这画气势汹汹,极为大气,似乎是作者想借这画告诉后人什么。” 那老人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小伙子这眼光挺毒,你这一眼看出的东西别人可研究了不少年才研究出来啊。”说完他就走到左侧的一个檀木桌旁,示意我坐在他对面。 我在老爷子对面坐好,见桌上摆着茶则、茶针、茶漏、茶则、茶匙、茶筒这六样东西,我看了一眼这韩老爷子,看来今天有好茶喝了。 那老爷子看了我一眼,之后手中不停,杯杯盏盏中慢慢的茶香就飘了出来,他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懂茶?” 我恭敬回他:“我不懂,但我师傅懂,幼时常见他于树下烹茶,我经常偷喝,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口齿生香。” 韩老爷子笑了笑:“你倒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我那儿子无趣的很,平日里只一板一眼的行事,一点不懂的变通,虽然待我极为尊敬,只是平时我也不想见他,只我那孙子,鬼灵精怪的,颇合我口味,你若是见了,怕也会觉得喜欢。” 那韩老爷子好像是聊家常一般跟我说着话,我放下杯子,心知是要说到正题了。 果然韩老爷子开口了:“只是我那孙子不知道被哪方恶鬼给缠了身,弄的夜夜噩梦不停,好好的一个孩子,硬是给吓得瘦的不成人形,可把我老头子给心疼坏了。” 做噩梦?这与安天宇跟我说的相符。我问这韩老爷子:“这事我听说了,据说府上小少爷总是梦见木偶吃人,我想见见这木偶。” “那木偶就在我孙儿的房间里,我叫李叔带你去吧。”说完韩老爷子就冲门外喊了一声:“李叔!” 李叔推门进来,韩老爷子对他说:“带这位先生去小少爷房里看看那只木偶。” 李叔应了一声,就带着我出去了。 路上李叔跟我说了那木偶的来历:“那木偶是我们已故的少奶奶亲手给小少爷做的,少奶奶临死前,小少爷还年幼,拽着少奶奶哭着说不准走,少奶奶病重,听了小少爷这话尽管不舍还是抵不过天命,临死前就拿着这木偶跟小少爷说,她走了之后这木偶就代替阿娘陪着你。自此,小少爷就木偶不离身,前几年都没有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这木偶庇护,小少爷这几年连风寒都没得过,偏偏今年出了事。” 我问他:“小少爷到底梦见了什么?吓成这样。” 那李管家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具小少爷说,他夜夜梦见他手中抱着的那只木偶背对着他啃噬东西,待那木偶转过身来,就看见木偶那张大嘴血淋淋的冲他笑,嘴里还嚼着一坨生肉,手中抱着一具被咬的稀巴烂的人体。” 李管家似乎想来还心有余悸:“自从小少爷夜夜梦见那木偶吃人,夜里便不敢一个人睡了,木偶更是碰都不敢碰,那木偶一到夜里,纽扣做的眼睛就莹莹的闪着绿光,别说小少爷,就我们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都怵得慌。” 玩偶这种东西尤其是心爱的玩偶,那必是被人日日被人抱在怀里,放于枕边,沾了人身上的活气。所以一旦被东西附身,开了灵智,自然就会给人阴森感。 万物有灵,像这种做成人型的玩偶更容易生出灵性,被东西附身在上面,想来是那木偶被什么东西寄身了,这才惹得这韩家小少爷夜夜噩梦不断。 “我们家主在家时早丢了小少爷的这只玩偶,结果小少爷死活不肯,说这是少奶奶留给他的东西,不准家主丢。家主便表面安抚他不丢,暗地里却叫人将这木偶偷了出来,想着木已成舟小少爷发觉后顶多哭闹一阵就好了,谁知道小少爷醒来后发现木偶不见了,竟然生生哭晕过去,好不容易醒来又哭闹不休,好好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硬是被接连折磨的日渐消瘦起来。” 李管家有些唏嘘,我问他:“后来呢?” “后来啊,这事被我们老家主知道了,将家主叫过去臭骂了一顿,然后让家主将那木偶寻了来,小少爷这才罢休。” 说着说着就到了韩府小少爷居住的院子,到了一个院子的门口,我粗粗一瞟,只见这个院子一座拱门立足守关,院内种了几株富贵竹,桃树梅树各安一隅,院外有活水流入院内一个小池塘,池塘内有残荷漂于其上。树上吊着秋千,池塘中心有一个小亭子,上面有一个棋盘,竹子旁建了一个小的蹴鞠场,桃树枝上挂着一只老鹰模样的风筝。 这小少爷必定是一个活泼淘气的性子,看这院内摆设,就能感受到他这闹腾的性子。 我跟着李管家进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小娃娃,大概七八岁的模样,眉清目秀。似乎因为生病的原因,他一张小脸脸颊瘦的凹陷了进去,面色有点病态的嫣红。 “这就是我们小少爷,找了多少大夫都只是说惊吓过度,睡眠不足,只给开点安神药,嘱咐要多加休息。可是小少爷一睡着就做噩梦被吓醒,如何可以好好休息。如今这模样,我们这些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就像被剜心一样,不知道有多心疼。” 我看了看,这孩子是典型的惊魂之症:“李叔,你用珍珠磨成粉再用羚羊角煮水混合给你家小少爷喝,应该能先简单的安下三魂。” 李管家应了声,吩咐下人去办了,而他继续带着我往屋里走去,来到一个屋子,李管家推开门,这间屋里里面竟然只有一个壁橱,还被上了锁。 李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将这壁橱打开。壁橱刚打开半个门,我就感觉自己被壁橱里的什么东西盯住了! 修道之人三识较常人更灵敏,虽然这种被盯住的感觉转瞬即逝,但是我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 随着壁橱门渐渐打开,壁橱里那个木偶娃娃渐渐显露出来,那娃娃做的极为精致,一眼一鼻都有模有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如同活物一般,光线照在上面,仿佛那双眼睛也在转来转去,令人看了心里就生出一股阻塞感。 这木偶娃娃,一定有问题! 第七十一章 梦境 先前说过,我们走阴一派的传人走阴一般有两种,除了先前的问冥寿,还有一种就是召鬼魂上来问话。但是后来我自己又钻研出另一种走阴方式,就是灵魂出体,却不需要阴狗引路,只需要将被朱砂浸过的红绳两端一端系在我的手腕,另一端就这样放在地上,这种走阴也不用去到酆都城,可以就在阳间以魂体问阴阳。 这木偶娃娃既是入梦吃人,那便要到梦里降服它,我与李管家说了几句话,他听完之后就给我安排到小少爷的房间里住下,待到天黑下来之后,李管家拿了那安魂药吩咐照顾他们家小少爷的老妈子给喂下,我则在一旁摆好香炉,插上香。 那小少爷喝了安神的汤药之后就沉沉的睡去,我也将房内人都驱散出去,我坐在床边观察韩小少爷的神情。 只见刚开始韩小少爷还安稳的睡在床上,没一会儿,他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额头冒汗,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我一看时机到了,当即点上香,将红绳系好,盘腿在香炉前坐好,默念走阴口诀,被一阵力量拉扯,前方出现光亮,我睁开眼看了看自己透明的魂体,这趟走阴,成了! 我魂魄飘到韩小少爷的床边,那小少爷还是紧闭着双眼,似乎在梦里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我得赶紧找到入口进去这韩小少爷的梦境,一旦他醒了,我若还留在梦境里,那我就危险了。 我四处转了转,并没有看到什么能进入韩小少爷梦里的介质,我心里不由得惊疑起来:“若是没有入梦的介质,那这木偶是怎么进去的呢?” 这普通的入梦和我们走阴一派的入梦自然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普通的入梦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找入口,只需要以魂体直接进去就行,但是梦境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以魂体直接进去,那只能三魂进去一魂,剩余两魂留在体内。而我们走阴一派的入梦则是找到入口,三魂并入,这样也可以算是魂魄直接离体,一身修为也带了去,自然就能收服那在梦境里做妖的鬼物。 我四处找了找,似乎这入口并没有在韩小少爷床边,那这入口在哪呢? 我抚着腮帮子想了想,刚刚我在这房间里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阴气,那么这木偶里的鬼物是怎么入梦的?难道,这入口就是那个娃娃不成! 我恍然大悟,飘到白天李管家带我去的那间只有壁橱的房,那木偶娃娃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壁橱里,只是此时的木偶娃娃没了白天那种仿佛是活物的诡异感,我想了想,径直冲那木偶娃娃冲了过去。 穿过去的时候眼睛一花,我条件反射的闭了闭眼,果然再睁开眼时,就看到一个一人高的空间,无边无际,只能看到周围五十平方米的范围,再往远处瞧就看不清了。 我往前走,围绕我周围附近的空间就明朗起来,而我刚刚待过的那个地方又重新变得灰蒙蒙的。 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一直往前走,走了一段路,终于让我看见了摔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韩小少爷,而就在他的前方不远,有一个木偶娃娃,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洋裙子,面具一般光滑的脸上溅满了红色的血液,它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冲韩小少爷笑:“嘎嘎,嘎嘎”声音沙哑,像是木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那韩小少爷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每日被这鬼娃娃吓,精神早就快要崩溃了。此时他跌在地上用手捂着眼睛哭喊:“爹,救我!爹…呜呜,娘,你在哪啊!快来救阿笙!呜呜,呜呜呜,你别过来!”突然那木偶娃娃听见他声音迟疑着往韩小少爷一扭一扭的拖着身子移了过去,韩小少爷从手缝里瞧见这一幕,声音都吓得破声了,大声哭着喊“娘!”“爹!”一边竭力往后退。 那具诡异的木偶娃娃听到这声音更是激动了,将手里那具咬的稀巴烂的人丢下,加快速度就往韩小少爷那里扑,嘴里:“咯吱咯吱”的发出声响,似乎是口里还含着刚刚吃剩下的人骨头。 我连忙快步冲过去,一把拖住韩小少爷的衣领就往后拖,那木偶娃娃扑了个空,嗷呜一声就怒气冲冲的往我身上冲,我从怀里丢出一张阴火符就往那个木偶娃娃身上丢。 走阴入梦身上也能带凡物,万物有灵,这凡物事先写了名号烧了,变成阴魂之后自然就能收到,这符是我刚刚烧了的火符,三魂出体之后这火符收到自然就是阴火符。 那阴物既然借的是木偶的身,自然,它沾了这木偶的便利,就得继承木偶的弱点。果然那阴火符往它身上一丢,它半边身子都被那荧绿色的阴火烧黑了。它用力的甩着身上的阴火,表情在阴火的照映下更加诡异,它不停的发出:“嘎嘎”的怪声,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尽管被阴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它还是不死心的往我们这边一步一步僵硬的移动。 我心里一怒!这附身在木偶身上的阴灵到底与这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这么报复! 我正要几张阴火符打过去,突然手上的红绳开始发烫,距离香烧尽的时间还早,这红绳这么早开始发烫想必是因为韩小少爷要醒了,我最后看了看眼这木偶,心里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掉它,可是没办法,若是我没能及时从梦里出去,那我这三魂就真的得留在这里了,普通的入梦做梦之人梦醒之后,入梦之人会自动被梦境排挤出去,可是结合我们走阴口诀之后的入梦,一旦没有及时从做梦人的梦境出来,那三魂就永远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那木偶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往后一步一步磕磕绊绊的后退然后就消失了。 我也连忙一闪身从梦境里出来回到我自己身体里面,睁开眼睛一看,那香才燃了一半。 床上的韩小少爷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哇哇大哭,门外人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传到里面似乎正在争论该不该进来,却因为我的告诫不敢擅动。 我整理好东西后冲门外喊了一声:“可以进来了。” 房门被急急忙忙的从外面打开,一群人冲上去哄的哄抱的抱,房间里顿时热闹极了,李管家抚着韩小少爷的背脊:“小少爷不要怕,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呢,不怕不怕哦。” 那韩小少爷哭的声音都嘶哑了,攀住李管家的手臂,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还残留着几分惊吓:“李爷爷,笙儿好怕,呜哇哇哇。” 李管家心疼的抱住韩小少爷转向我这边:“这怎么还做噩梦!到底是什么鬼物要害我们家小少爷!” 我正想说话,谁知那韩小少爷看了我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流,慌得李管家连忙抱住哄:“怎么了,李爷爷在这呢,不怕不怕啊。” 那韩小少爷朝我伸出手,我本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他这反应我明白了,怕是这孩子还记得刚刚梦里我救他的情景,这才对我产生了亲切感。 我一把抱住他,那韩小少爷趴在我怀里抽噎着说:“我好害怕,以前也有人想要救我,可是还没碰到我就被它给吃了,哥哥你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它应该指的就是那个吃人的木偶,原来这梦里还有其他人!我暗暗把内力注入到怀里这孩子的经脉,一会儿之后,这韩小少爷终于情绪稳定了下来,我伺机问他:“小少爷,你在梦里除了见到那个木偶,还见到过其他的东西吗?” 韩小少爷韩笙点点头:“我以前做梦从来没有梦到过那个吃人的娃娃,可是有一次我梦到了一个长的很像我娘的阿姨,那阿姨声音很温柔,她问我要不要陪她的孩子玩,我还没说话,那个阿姨就被那个吃人的娃娃给吃了…” 我听了韩笙的话,忽然想起刚刚梦境里的娃娃一瘸一拐的,应该是刚跟人打斗过。 我问韩笙:“小少爷,我去之前,那个娃娃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怀里的阿笙点点头:“我一到梦里,就有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小孩子带着我去放风筝,摘枣子,我和他玩的很开心,然后他就问我喜不喜欢他这样的生活,还告诉我如果成为他就不用读书,不用学这学那,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想吃什么甜食就吃什么甜食,没有人会管我,他问我,想不想和他交换家人。” 我问他:“那小少爷你答应了吗!” 韩笙摇了摇他的小脑袋:“没有,我没有答应。然后他就拖着我不让我走,然后那个娃娃就出来把他吃了,呜呜。”韩笙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又开始呜咽起来。 李叔心疼的把人抱了回去:“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咱不想了啊,我们起来洗个澡就去吃饭。” 韩笙去吃东西了,李管家来到我身边,一脸怒气的压低声音问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看了一眼正在桌边吃东西的韩笙,我示意李管家跟我出去,出了大门之后,我让李管家跟我去看了看那个木偶娃娃,壁橱一打开,李管家被吓了一跳,惊骇道:“这娃娃怎么烧成这模样了!”原来那个精致的木偶娃娃如今却成了一个半边烧黑的模样,配合它那活人眼珠一样的眼睛,更加瘆人了。 第七十二章 蛇崽 我关上壁橱,随着壁橱门合上的一瞬间,那木偶娃娃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我不动声色的将壁橱关上加锁。 出了那间房间,我对李管家说:“小少爷梦里的那只木偶应该就是刚刚壁橱里的那只,在梦境里,它被我用符烧伤,刚刚一看,果然成了这模样。” 李管家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木偶可是我们少奶奶亲手做的,怎么会成了害小少爷的邪物呢!” 我也想不明白,古往今来,娃娃木偶傀儡这类东西因为外形极肖人型,所以受到某些刺激容易开了神智,也容易被脏东西附在上面。但是像这种由母亲怀着对孩子的爱意一刀一刀亲手做成的木偶玩具,一般即使有了灵智也只会守护自己的主人,断没有害他的道理。 “这事似乎有些蹊跷,那梦里被这木偶吃掉的那些人来历尚不清楚,看来只能等明天再次入梦才能解决这事了。” 李管家听了我的话无奈的点点头,就去处理事情去了,我回到住的房间,刚收拾了一些明晚上要用的东西,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先生,我们家主有请。” 这次活动的雇主回来了,看来李管家已经将这几天的事告诉过这位家主了,难怪一回来就派人叫我。 我走出去随着那名仆人走到了这位家主的书房,然后他推开门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进去后,门从后面关上了。 这书房似乎有专人打理,所有的一切都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凌乱感,中心的一个书桌旁站着一个三十四五来岁的中年人,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脸上一脸严肃,一看平时就是不苟言笑的人,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韩老爷子说的呆板无趣的模样。 韩邦国见我进来,说了一句:“程先生?” 我略微弯了弯腰:“对,我就是程墨,想必您就是我们生死客栈的顾客了。” 韩邦国看了看我,示意我随便坐:“这几天的事我都听李管家说了,那木偶早前我就觉得不妥想要丢掉,可是阿笙死活不肯,说这木偶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有点头疼:“我就这一个孩子,亡妻在笙儿幼时就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了,我那时忙于生意,笙儿是亡妻一手带大,笙儿他娘死后,府上生意动荡不安,我整日在外面奔波,笙儿这孩子我更是无暇顾及,现在想来,我对笙儿愧疚良多啊。” 我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还是不要太忧心了。” 韩邦国从过去的思绪里抽身出来:“笙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也没有续弦的想法,还望先生你能竭尽全力,若是能助我儿渡过此劫,韩某必有重谢。” 我连忙拱手回道:“既是应承了此事,我自然竭尽全力。” 跟韩邦国见过面后,我回到房间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我整理东西来到韩笙的房间,韩笙吃过汤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我按照昨天的步骤又来到他的梦里,这次来的较早,那只吃人玩偶还没有出来,韩笙前面站着一个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古装,蹲下来正含笑跟韩笙说些什么,我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的内容,只能看到韩笙脸上越来越雀跃,最后甚至开心的蹦了起来,这男子似乎是人,之所以无法确定,是因为这男子身上没有丝毫妖气。 我正想朝韩笙走过去,可是突然一阵阴寒感袭来,我连忙绷紧身子准备应战,果然就在那男子的后方,一个血红色的面目模糊的木偶咧着一张血红色的大嘴笑着走了出来,起先慢腾腾的像僵尸一样一步一步拖沓着前进,到后来速度越来越快。我连忙运起罡步一把拖住他们两个人,那木偶堪堪碰到那男子的衣袖。 我将他们两个放在身后,从怀里掏出符便砸到木偶身上,那木偶躲闪不济,被我撒的铺天盖地的符打个正着,符打在它的身上,阴火就燃了起来,那木偶娃娃一张血盆大口发出尖利的嚎叫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原来这附在木偶娃娃身上的是一个女鬼!可是这木偶娃娃是集聚了韩笙他娘对他的一腔爱意和不舍,本身就是一件灵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女鬼附身呢? 我心里隐隐觉得奇怪,忽然想到韩笙对我说的那番话,他说第一次见到这吃人娃娃,是因为有一个阿姨让他留下来陪她的孩子玩,第二次也是一个小孩子拖着韩笙不让他走,难道说,这些人才是要害韩笙的!这木偶上的女鬼只是想要保护他所以才把他们吃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刚刚的那个白衣男人…不好!我急忙回头,韩笙不知何时,竟然趴在那男人背上冲我咧开嘴甜甜的笑,我心里悚然一惊,大声喝道:“韩笙!快下来!” 韩笙趴在那男人背上嘿嘿的笑着,似乎根本听不见我说话,那被我得阴火烧的在地上哀嚎的娃娃,此时也极为愤怒的张着一张血盆大口冲那男人嘶吼怒哮。 那男人稳稳的背着韩笙,冲我笑道:“还真是谢谢你帮我拖住这只木偶了,要不是你,我还真没有这么顺利。” 眼见那男人背着韩笙就要往前走,我急忙叫住他:“韩笙一个小孩子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纠缠着他,就算你自己不在乎,难道你就不怕自己的子孙后代遭报应吗?” 那男人听了我的话冷笑一声:“子孙后代?我哪有什么子孙后代!千万别小看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能做的事情可多着呢,例如,”男人脸上突然显出蛇皮,声音里面满是怨毒: “例如将我一家老小二十口一夕灭门!” 什么?我心里一惊,灭门?一个小孩? 那男子见我一副怀疑的模样,转过身对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妖身却没有妖气吗?” 我摇摇头,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若不是我没有看出他身上的妖气,我也不会对他轻视,害的韩笙落到他的手里。 那男人自嘲的笑笑:“我是这韩家的护家蛇,好笑吧!我们一家保他韩家平安,到头来灭我全家的也是他韩家人。” 我手在身后偷偷掐着诀,尽可能的拖时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这么残忍。” 那男人冷笑:“呵!误会,如果将我刚生产体虚无力的妻子和我一窝刚破壳的幼崽用棍棒一棍打入水里活活淹死是误会的话,那我跟他只间的误会可大了!” 我听了之后无力反驳,这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什么怪癖,家蛇是灵物,一般栖身于祠堂或者福堂之类香火旺盛的地方,只有在产子时家蛇才会出来。 将家蛇弄死,还一死就是一窝,人家不报复你才怪呢! 我手中加速打出手诀,突然刚刚被我阴火给烧的奄奄一息的木偶拼尽全力朝那蛇皮脸男人扑过去,那男人被它吸引了注意力,他不屑的说了一句:“不自量力!”然后一角将那木偶踢得四分五裂。 这木偶为我创造了时机,我连忙将手中的阵打出,将那蛇皮男一把罩在里面。 我一把接住韩笙,得意的斜眼看了看在这阵中挣扎的蛇皮男,这八卦阵还是我没有被我那混蛋师叔拐卖之前从我那妹妹那里学来的,专克这种噬主的护家灵兽。 我拖着蛇皮男和被我烧的半死的木偶娃娃出去这梦境,等我三魂归体之后,我唤来李管家,让他吩咐下去不要让任何人吵醒韩笙。 李管家不解其故,我便跟他细细的讲了蛇皮男和木偶娃娃的事情,又跟他说了韩笙有一魂落在了蛇皮男手里,若是韩笙醒了,这一魂就拿不回了,而少了一魂的人自然会变得痴呆。 李管家听了我这话,连忙神色凝重的下去吩咐了,走到一半,他突然有折回来跟我耳语了一番,我听完心里一松,既然如此,那这一魂就好拿回来的多了,本以为得费一番大功夫。 那蛇皮男见我过来,咬着牙冷笑:“这魂我是死也不会还回去的,我家破人亡,他也别想好过!” 我坐过去慢条斯理的说:“若是你还有子嗣呢?你也不管了吗?” 蛇皮男听了一呆,后又表情恶毒的说:“怎么可能!你既然想要骗我好歹也编个像样一点的。” 我放下茶杯:“我何苦骗你,当年你一家被韩笙扔到水里,有一条小蛇奄奄一息时被李管家捡到了,那小蛇元气大伤,李管家一直精心照料,如今就在韩府里好好呆着。” 第七十三章 京都 我并没有骗他,当初韩笙因为年幼丧母,他又是自小娇惯的少爷脾气,那段时间府上的下人对于这个小少爷,简直是人见人怕,鬼见发愁。偏偏这男子一家撞上了,虽然有年长一点的家仆觉得不妥,毕竟白蛇一般有灵性,冒然将它们得罪了恐怕会惹来祸端,只是那时谁也不敢出头,毕竟家主不在家,也就老家主回来后这韩小少爷的性子才有所收敛。 困在阵中的蛇皮男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一张诡异的脸上又惊又喜,我看了心里也一阵不忍,本来他们一家活的好好的,偏偏飞来横祸,想要报仇,前有一个木偶娃娃庇护,后面又被我捉住,这会儿听说自己还剩一个儿子,没有悲悼自己妻死子亡,反而为了自己家没有被一锅端这件事情而欣喜若狂,这被虐的也忒惨了点。 可是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这蛇皮男是苦主,但无奈八尺男儿也得为五斗米折腰,我被人雇来,尽管也觉得这人可恨,但是任务还是得完成啊。 见蛇皮男神情缓和下来,我带他去看了那条白色的小蛇,去的时候,那条小蛇正在跟一只鸟儿玩,在草地上游来游去的很有活力的样子。 看了眼园中那条小蛇,蛇皮男不甘不愿的将韩小少爷的一魂给了我,然后带着那条小蛇不知道去哪里了,临走前那蛇皮男看了我一眼,蛇类特有的瞳仁看的我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我将前因后果跟韩邦国说了,韩笙醒来之后被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之后那韩家主突然提出想看一看那个木偶娃娃,我觉得很意外,毕竟在我的印象里,这韩家主是一个刻板的生意人,做事一板一眼不懂变通,对鬼神一类一向嗤之以鼻敬而远之。 打开壁橱之后,一个被烧的惨不忍睹的娃娃出现在我们面前,身上那身大红色的洋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那韩家主竟然伸出手抱起了那个黑乎乎的木偶娃娃,脸上万年不变如同刀刻出来的眉眼竟然变得温情脉脉起来。我心里惊叹,这韩家主怕是想起了少夫人,百炼钢顷刻化成绕指柔。我装作面色如常开口:“这娃娃里面寄存的应该是少奶奶的一缕魂识,若不是有这娃娃,想必小少爷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韩家主沉默了一会儿才抱着那娃娃开口,声音有点沧桑和柔情:“我自会好好照顾笙儿,你便放心吧。以前我总不信这神鬼之说,觉得人死了就没了,自你死后,我日日愧疚,若当时我多陪陪你们娘俩就好了,也不至于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成。” 我识趣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韩家主似乎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仍然说着他当初没来的及跟亡妻说的话:“既然如今知道有阴曹地府一说,你就姑且等一等我,等笙儿长大我便以你一同投胎。”那娃娃眼睛似乎亮了一瞬然后彻底熄灭。韩家主也察觉到了手中这木偶娃娃的变化,仍然抱着那个玩偶呆立不动。我悄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这韩家主看起来是一个无情刻板的人,但看他对自己亡妻的态度,这评价又被我给推翻了。 就在我觉得没我的事情之后,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李管家又来了,跟我说家主有请。 请我?我一腔疑惑去见那韩家主,还是在韩家主的书房,看来这韩家一家子都喜欢在书房待客啊! 韩家主见我来了,将桌上的信物交给我,我将这信物妥帖收好,这东西要是掉了,结工资时还真挺麻烦的。 生死客栈接任务时都会给雇主一个信物,这信物上有特殊标记的评分系统,任务完成后,处理这件事的地级或人级工作人员将这信物拿回,根据评分系统显示的客户满意度决定工资水平以及下次任务的难易程度。 “不知道程先生你愿不愿意接一桩差事,这差事报酬十分丰厚,自然也难度不小,毕竟程先生本事我亲眼所见,若程先生有兴趣,我自然乐意为你们双方做这个中间人。” 我听了心里意动,但还是隐藏了情绪面色不变问:“不知是什么样的任务?” 韩邦国喝了一口茶开口:“这事是我本家的堂哥央我为他寻一个能人,我这堂哥有一个女儿,自小如珠如宝的护着长大,前一阵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昏迷不醒,要是只是昏迷不醒也就罢了,多找几个好大夫瞧,总能瞧出毛病在哪,可是我这侄女有一天她自己起来了。” “醒了吗?”我不解的问了一句。 “唉!要是醒了就好了,我这堂哥家里的一个菲佣夜里起来上厕所,听见我那侄女房里有声音,推开门就看见她坐在镜子旁描眉,叫她也不理,这菲佣觉得不对劲,就去叫人去了,谁知道我那堂哥跑过去一看,他那女儿又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要不是脸上的妆容还没卸,恐怕这菲佣就要因为撒谎挨打了。” 半夜起来化妆,难道是狐妖之类的作祟? 那韩邦国见我脸上神情,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我那堂哥住在京都,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我那侄女出事后,他请了不少能人可是都没弄明白缘由。” 不是狐妖那会是什么作祟?看那韩家主还在等我答复,我想了一想还是回绝了,毕竟京都离我这儿太远了,再说我这半斤水的本事,别到时候鬼没捉到,还落一身骚。 那韩邦国见我回绝,想了一会儿给了我一个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若是程先生你有意的话,凭这张名片就能见我那堂兄了。” 我接过道谢,然后在韩家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打算去找车坐车回去,谁知道我走到半路居然遇见了穿着警服的叶夭夭和吴立业一群人。 吴立业看见我一脸惊喜,直直的冲我走过来:“程老弟,你也在这儿,那真的是太好了!” 叶夭夭本来一张俏脸凝重,这时看到我也忍不住神色一松,露出笑颜来。 我问吴立业:“你们在这干嘛呢?” “还能干嘛!”吴立业皱着眉头发牢骚:“被上级派来查案来着,结果案子没破,反倒是怪事一桩接着一桩。” 我问他:“什么怪事?我前几天路过这里的时候还好好的。” 吴立业刚想张嘴,叶夭夭冷冽的声音响起来:“我们本来是查这附近山头的一个盗尸案。”一边说一边迈着她那两条修长笔直的大长腿朝我走过来。 似乎是因为跑热了,叶夭夭的外套被她从身上取下来搭在手上,里面的蓝色警服衬衫被塞在黑色的警裤里面,胸脯更显得鼓鼓囊囊的,两腿修长好看,一张俏脸却是如寒星冷玉,圣洁冷俏,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我忍不住两只眼睛贪婪的盯着叶夭夭看,见叶夭夭神色渐渐转红,就要恼羞成怒,我才匪夷所思的笑问:“盗尸?这盗财盗人盗墓我都听说过,还没有听说过盗尸一说,盗财盗物我都能理解,可这盗尸体有什么用?” 叶夭夭似乎想到什么恶心的事,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似乎极为嫌恶,脸色难看。 吴立业见状拉了我一下,见我回头一脸不解看他才说:“程老弟你有所不知,这个破地方有个奇怪的习俗,据他们说,如果有谁家小孩或者老人得了重病,取一块完好未腐尸体上的一块肉煮成肉糜,得病的小孩或者老人喝了这碗肉糜就能药到病除。” 见我面色不好,吴立业还有点嘚瑟的说:“这可是哥们打探了好久才知道这个事情的。”说完还一脸愤怒:“格老子的!怪不得老丢尸体,有这么一个风俗在,这尸体哪能不丢,害的我们兄弟几个跑上跑下跑了几天!” 我听了心里一阵恶心,看来阿萝说叶夭夭出任务,出的就是这个任务了。怪不得叶夭夭脸色这么差。搁我身上我也受不了,别说她一个女孩子了。 我继续问吴立业:“这盗尸案到这儿应该就算破了,是这附近的村民过度迷信,严惩一番就行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吴立业苦了苦脸:“谁说不是呢!哥们几个蹲了好几个通宵,终于搞明白了这盗尸案的缘由,本以为可以回去领赏好好休息,谁知道就在我们打算走的那天,在那片林子里发生了一条命案。” 吴立业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就是那片林子。 见我注意到了那片林子,他继续说:“本来只是来处理死人的,结果活人出事了,这可不是小事,只能就在这里将这条命案一并解决了。” “程老弟你来的刚刚好!哥几个正发愁呢。”吴立业笑的一脸找到救星的模样。 第七十四章 山洞 我听了吴立业的话笑了出来:“我?我可不会破案,我干的可都是死人的事情。” 吴立业一听脸上也不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了,连忙说道:“程老弟,这事还真只有你能帮帮咱们哥几个了!” 这话就奇了,我问他:“怎么说?” 吴立业凑近我压低声音说:“因为这似乎不是人为的。” 不是人为?那就是鬼事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了缘故,却并不想淌这趟浑水,这时叶夭夭走到我面前,一双灿若星子的眼睛盯着我:“程墨,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冷冽的声音带了点无助。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答应了下来,吴立业高兴的一把搂住我得肩膀:“兄弟就知道你仗义,绝对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叶夭夭也眉目带笑,一双丹凤眼水润润的撩人的很。我后悔不跌,真想扇我自己一个巴掌,美色误人,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可是已经答应下来了,便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叶夭夭跟我说了这几天她们得到的线索:“那死者是附近的一个混混,常年偷鸡摸狗,深受村民的嫌恶。因为这个原因,死者白天在家里睡觉,夜里才出来活动伺机抹点东西。结果有一天附近医馆的药童出去采药发现了他的尸体。” 我听到这儿都觉得莫名其妙,问她:“这很正常啊,你们凭什么判定不是仇杀而是鬼魂作祟呢?” 叶夭夭一张小脸惨白:“就凭他的一身人皮被完完整整的扒了下来,身上却没有掉一滴血!” 整张人皮都被扒了下来!我倒吸一口凉气,然而此时已经没有退路了,我看了看叶夭夭一副将全副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的模样,心里哀嚎。 我跟叶夭夭说得去案发现场看看,她带我过去,我开了我的阴阳眼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心里生疑。 我眉目紧皱,叶夭夭看了一眼我说道:“那小混混是在晚上被杀的,也许得晚上才能看出蹊跷。” 我一想也是,就跟叶夭夭商量好晚上再来瞧。 我手上符咒已经不多了,先前带来的符咒都被烧成阴符了,只有三魂出了体才能用。我心里一阵后悔,早知道不烧那么多了! 我只能就地取材,我找来吴立业让他去问问他那群兄弟有没有还是童子之身的,吴立业一问还真有,年纪小的那几个都还没开过荤。 我让他们给我装一壶童子尿,然后在阳时暴晒过的小山包上取了一些观音土,童子尿富含阳刚之气,观音土吸收了大量的红阳之火,两者混合抹在身上,百鬼不得近身。 夜晚到了,我让吴立业和叶夭夭他们将这童子尿和观音土混合而成的泥浆抹在身上,吴立业拿着那个小瓶手臂伸直捏着鼻子远远的把它拿开:“程老弟不涂行不行?” 我冷哼一身:“不涂你就等死吧。” 吴立业是个惜命的人,这毋庸置疑,没有一会儿,那群人除了叶夭夭之外每个人都涂了这泥浆,吴立业将泥浆递给叶夭夭,叶夭夭吓得倒退三步,脸上神情变得更冷:“要我涂这个还不如让我去死!” 吴立业苦口婆心的在那劝:“叶警官,你死了我们这没一个人担待的起,何况你刚刚没有听程老弟说吗?要是不想死就必须涂这个……”吴立业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我给叶夭夭带了一个黄符:“带着这个不要掉了。” 叶夭夭冲吴立业哈哈一笑,转身就走了。 吴立业呆了一会儿冲我嚷:“程老弟你不是说要想保命就只能涂这个泥吗?” 我双手抱胸,离他更远了些,等闻不到他身上的恶臭味才站定开口:“我的符效果比那壶臭泥巴更好。” 吴立业脸都扭曲了:“那你干嘛不给我符偏要给我涂这劳什子的臭泥巴。” 我轻飘飘的丢下一个:“贵”字,就转身走了,任吴立业在身后起的跳脚。 到了晚上,我们一队人继续去白天去过的那片林子,一到林子我就感觉不对,开了阴阳眼之后,果然看见周围鬼气森森。 忽然叶夭夭往我这边靠了靠,紧张的牵住我得袖子:“程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凝神细听,果然听见了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本来这声音轻的几不可察,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大,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妈呀!” 我转过头,发现那被吓得跌在地上的小警察旁边站着一个铐着手链脚镣,一身皮被烧的没有一处好地的阴鬼。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随后越来越多的长的差不多的阴鬼现了形,只是还没碰到人就被他们刚刚涂的泥巴给烫的双眼血红,恨恨逃走。 我心里暗暗欣喜,这真是错有错着,这类被烧死的阴鬼最怕这种有灼烧性的阳物,这群人短时间看来并不会有事了。 等我让人将那几名没见过大场面被吓得起不来的小警察扶起来之后,转过头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那片林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刑场。刑犯被绑在烧红的柱子上活活烫死,到处都是惨叫声,鬼哭声,一片哀鸿遍野。 身后又传来惨叫声,叶夭夭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往我身上靠了靠,我往后面看,发现原来是一个走在最后的小警察看到这场景太紧张,脸上流了太多汗将刚刚涂的泥浆给冲掉了,这才被那阴鬼抓了一爪,一条手臂血淋淋的。 我看了看这恍若实物鲜血淋漓的刑场,当机立断让吴立业他们出去,吴立业他们一听我这话犹豫都没犹豫一下,说了一声:“多加小心。”就迫不及待的沿原路跑回去了。 我被气笑了,这他妈跑的也太快了一点!我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叶夭夭:“你怎么还不走?” 叶夭夭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跟他们可不一样!”表情似乎极为不耻他们的做派:“我不怕,我可以帮你。”叶夭夭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叶夭夭的脸色如果不那么惨白,这句话的可信度也许更高一些。 我看着叶夭夭明明怕的要死但是还是固执的要与我共进退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柔声说:“不用担心,你要是有危险,我就冲出去对那个阴鬼喊:‘先吃我先吃我’”叶夭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着叶夭夭脸色好了不少,我才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叶夭夭的手心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乖乖的让我牵着了。 其实这个刑场并没有看着的那么难对付。在刑场犯人被绑在烧红的柱子上活活烫死是商纣王发明的刑罚,极其残忍,被处以这种刑罚的犯人周身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所以这种怨鬼的执念很重,一旦碰见活人,他们就会把他的皮扒下来给自己披上,一张完好的人皮就是他们的执念。 可是没有一次性出现这么多被烧死的阴鬼的可能,只有可能这里藏着一件凶器,这件凶器必定是这个刑场的一部分,犯人被处刑后,因为死前遭受极大的痛苦,容易化成怨灵,所以像这样的刑场都会放一件灵物,在犯人身死之后,将他的怨灵吸进去,只是这样的灵物一般会在物尽其用吸收足够多的怨灵之后被放在佛堂上好生供奉,小沙弥日日诵经,几十年后怨气消散,怨鬼方能投胎。若这灵物提前被不小心遗落在俗世,就会沦为凶器,它所在的地方就会成为一片修罗场。 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件凶器。 像这种灵物因为超度时间未到沦为的凶器,一般它吸收的怨灵被放出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重新吸收进去,否则怨灵就会不受控制。 叶夭夭听了我的分析,皱着鼻子说:“所以我们只要跟着一个怨灵的身后,就能找到那个凶器。” 我打了个响指:“猜对了。” 叶夭夭兴奋的就想跟在一个怨灵身后,被我一把拉住:“别急,怨灵一旦闻到人气是不会回去的,要想跟着它们后面,我们得将我们身上的活人气给掩盖掉。” 叶夭夭听了我的话,扭捏着不好意思的站住了。 我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符,这黄符是通阴符,将符在口里含着,只要不开口,就能跟死人一样,周身一丝活气都不漏。但是一旦开口,活气就会从身体内部逸散。 我和叶夭夭将这符含在口中,果然不一会儿围着我们的那群怨灵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们虽然一直没有停过漫无目的的走动,但始终没有出过一个范围,看来是那个凶器限制住这些怨灵的活动范围,看来那个混混如果不是自己闯进来,也不会被扒了皮。 我和叶夭夭跟着一个怨灵走了一段路,终于发现它慢慢的往中心的一个位置走去,像受了什么东西的牵引。 我和叶夭夭相视一眼,看来这批怨灵终于要回去了,我们赶紧跟了上去,这次要是跟丢了,我们恐怕又得跟在怨灵身后转好几个小时。 第七十五章 迷阵 我和叶夭夭跟着那怨灵一直往前走,一刻钟之后,我们见到一堆的怨灵拖着手链脚镣歪歪扭扭的朝一个方向过去然后在一个地方站定,最后竟然一批一批的消失了。 我开了我的阴阳眼一瞧,当下确定那凶器就在那个阵眼。 凶器之所以被称为凶器,原因是它隔一段时间就会创造一个磁场,然后将以往吸收的怨灵放出来吃人。但是这种大规模的移动杀人凶器前身往往的克制邪灵的灵物,它们若是不小心被遗落在俗世,就会因为灵气丧失而抑制不住它们吸收的还没有被净化的怨灵,又因为它们为了自己的神智不会泯灭,也会刻意的将这些怨灵放出来一段时间,怨灵得到了它们想要的,这个凶器也会控制这些怨灵为它带回活人身上的灵气供自己生存。 像这宗命案就是这样,这种被怨灵剥皮的一般不会立刻死,怨灵为了保持皮的活性和干净,一般不会破坏皮上的血管,被剥了皮的人一般都是死于细菌感染。而叶夭夭他们看到的尸体却是在一开始剥皮的时候就死了,这是因为怨灵凭自己本能剥了混混的皮的时候也带走了他体内的活气。 我和叶夭夭跟着那个怨灵越走越近,就在我们眼前的怨灵再一次消失的时候,叶夭夭欣喜的喊了一声:“就在那!” 叶夭夭伸手就想去抓什么东西,我听见她这一喊,心里暗叫不好,果然叶夭夭一开口,体内的活气溢出,那些被叶夭夭看见的那个凶器吸引来的怨灵就像发了狂一样,身上的铁链往我们身上招呼。 我心里暗暗叫苦,手中掐出生死决中的御字诀手法,大喝一声:“御!”瞬间结出一个无形的结界挡住那些扑过来的怨灵。 我往叶夭夭那边瞧,眼角余光瞥见了那凶物,竟然是两块黑黝黝的打火石,月光照在上面,可是并没能反射出来一丝半点,大概是都被这两块石头给吸收了。 叶夭夭不知里面深浅,只以为找到罪魁祸首,伸手就想去拿,我急得双目赤红,也顾不得后面这些怨灵了,撤了结界伸手将叶夭夭拽了回来,身后的怨灵寻到可乘之机,铁链都往我身上招呼,我痛哼一声,倒在了叶夭夭身上。 我痛的要死,一点都不想动。那群怨鬼身上的铁链活着时候是限制它们的枷锁,死了的时候反倒成了它们剥皮的利器。我背上被它们的铁链一砸,似乎直接被刮掉了一层皮,痛的要死。 叶夭夭被这变故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煞白,我咬咬牙一翻身爬了起来,背上肌肉摩擦,疼的我几乎要嘶吼出声。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起来,我要是倒了,叶夭夭就真的完了! 我冷汗像下雨一样哗哗的流,站起来之后,我用手将叶夭夭按到我身后安全的位置,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蠢女人!” 原来人痛着痛着是真的会麻木,叶夭夭看着我后背被掀了皮的那一块红肉,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害怕再让我分神,不过她拼命压抑后的抽噎声反而更让人心疼。 那群怨灵大概见我这一张好皮给弄破了就开始发起了狂,愤怒的挥舞着那些锋利的铁链,我起来的一瞬间不顾背后的撕裂感一把施展请神中的神打之术,口中默念口诀: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神来神来神来。 念完之后身上一阵轻快感,请神成功了,我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力量,脸上现出狂喜,这次竟然请来的是灵宝天尊座下弟子多宝道人! 多宝天尊武器众多,而离我最近的武器就只有那些枯树枝了,因为天气干燥,这些枯树枝基本一踩便断,我心里一横,罢了!就拼一次,我从地上捡了一只看起来稍微坚固一点的树枝,然后将这树枝朝那群怨灵打去。 本来以为会不会失灵,可是没想到树枝砍过的地方那群怨灵已经全部灰飞烟灭了! 我惊讶了一瞬,也就理解了。传说天地初开,鸿蒙初判,鸿钧道人在分宝岩分宝,剩下的所有先天灵宝都归了多宝道人。“多宝”名号的由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道教始祖老子大战通天的时候,多宝指名道姓单挑老子,当时多宝一剑砍来,老子本可以用诸如护体真气或意念力等凭空震开多宝的剑,甚至可以两眼一瞪就直接把多宝在未近身之前就化为飞灰,但是老子并没有轻敌,而是用看家的武器扁拐招架了一下。连一向自傲的老子都如此慎重,由此看来多宝一剑的杀伤力有多大。 虽然请到了多宝天尊,但是请神时间一向不长,到时候时间一过,我和叶夭夭就危险了。 我往上一瞟,此时一片乌云正好遮住了月光,好机会!我连忙朝叶夭夭喊:“割下一缕你的头发,把它包起来!快!” 叶夭夭愣了一会儿,连忙把自己的长发割下一段,跌跌撞撞的就往那两块打火石跑去,我一边对付面前的这群怨灵,一边分神注意叶夭夭的动向,见她一边流眼泪一边颤颤巍巍的将那两片打火石胡乱的收起来,我连忙喊了一句:“包严实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叶夭夭听了我的话深吸了两口气,终于勉强平静了下来,她抱着手上的那包东西朝我跑过来,我一手挥舞着木棍将那群被烧的黑漆漆的怨灵打的灰飞烟灭,另一只手接过那包头发就往招魂幡里面丢。 先前我曾疑惑过,这附近先前从未听说过有人死后被扒了皮的事情,而且白天路过这林子的时候人并没有出事,为什么那个混混偏就出了事呢?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最后我无意中抬了抬头,发现头顶上那一轮圆盘状的血红色的满月,我突然就明白了。 这打火石靠的是血月的月光才能吸收活气,若是我当时没能拉住叶夭夭,她一旦碰上那两块打火石就必定会被吸进去,成为怨灵中的一员。 如今这打火石被我丢进了招魂幡,被丢进去的一瞬间,大概是激发了它的某种机制,那些怨灵突然都被它吸收了,刑场的幻境也不见了,幽深的树林显出它的本貌。 怨灵不见的一瞬间,请神时间也到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离去,随后我的身体一重,压的我忍不住单腿跪立在地上,刚刚处境危险我没有注意到,此时放松下来才发现背一抽一抽的疼,尤其是被这夜里的凉风一吹,简直跟千刀万剐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夭夭紧张的扶住我,我此时身子无力,背上伤势极重,需要治疗。我疼的捏着叶夭夭的手正想跟叶夭夭说让她把我扶出去,刚直起一条腿就感觉扶住我的人有些不对,捏住的这只手腕冷冰冰的比人的体温低了好几个度,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一会儿还能感觉到类似鱼鳞片的触感。 我打了个寒颤,叶夭夭的身体我曾经摸过,绝不是这种感觉,有这种触感的,我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我了个大操!是那个蛇皮男! 感觉到危险之后,我爆发出巨大的潜能,一把将蛇皮男推到几尺远的地方,背上的疼痛感也顾不上了,飞速爬起来就念起斩字诀,对蛇皮男直接使上了杀招。 蛇皮男冷笑一声:“呦,反应挺快啊。” 我此时身受重伤,这蛇皮男明显是有备而来,我强撑着起来,表现的一如往常:“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像你这种为了几个臭钱就丧尽天良的人还没有受到教训,我怎么能够就这么轻易的走呢!” 这是明显要报复我的意思,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凝神戒备。 那蛇皮男从地上爬起来:“你运气倒是好,这样都能让你逃了。只是那姑娘运气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把她弄哪儿去了!”我震怒呵斥。 那蛇皮男满不在乎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就在那里啊!只不过这个时候她恐怕被那些蛇给啃的尸骨都不剩了!” 蛇皮男笑的猖狂:“罢了,今天也算够本了,你也不要怨我,我也是为我死去的妻子,报仇而已!”说完他就化成原形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心里恨极,我也没想到这蛇皮男竟然会折回来害我,趁我没了战斗力,伺机将叶夭夭掉了包,我跑过去看了看那个洞口,洞口很深,我从旁边扯了几根藤条绑了起来,系在洞口的一棵大树身上,然后扯着藤条滑了下去。 洞口很深,湿嗒嗒黏糊糊的。我嫌恶的往前面走,洞里的一股恶臭的湿气,泡的我背上的肉又疼又痒。 没走多久,就听见叶夭夭崩溃的哭声,我心里一紧,只见叶夭夭困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她的周围,全都是盘起来的各种品种的蛇,它们缠绕着,一双双竖瞳紧盯着叶夭夭,而叶夭夭手上用来驱蛇的木棍此时正有两条蛇缠在上面顺着木棍飞快的往叶夭夭脖子爬去,叶夭夭大叫一声,将棍子猛地一甩就晕了过去。 我连忙运起罡步跑到叶夭夭旁边一把将她抱起来,那把我们包围起来的蛇群表皮颜色花花绿绿,一看都是剧毒的毒蛇,看来那蛇皮男存了心要让我死啊!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蛊杯,放出那只蛊皇,心里默念驭蛊术,不久之后,周围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蚂蚁从洞口爬了下来,很快,那些蛇身上都缠满了黑色的蚂蚁,那些蚂蚁在毒蛇身上叮咬,很快洞中就只剩一片蛇尸了。 第七十六章 山洞 那蛇皮男是真的谋划周全,他料到我一定会下来救叶夭夭,而我虽然于阴鬼一道颇有经验,可我的符咒道术对一堆堆的毒蛇用处却不大。可是任他如何周详,他也没能料到我身上竟然还有一只蛊皇。 我抱着叶夭夭往洞口走,走到洞口时却看见我下来绑上的那根藤条被砍断了,我气的一拳击在旁边的山壁上,肯定是蛇皮男担心毒蛇没能咬死我又折回来砍断了藤条。 只是我背后的灼痛感又强烈的折磨着我的神经,眼前的一景一物开始变得恍惚,我意识开始不清楚,手中抱着的叶夭夭几乎要掉了下去。 胸前的九黎印记又开始发烫,每次我半只脚要踏入鬼门关的时候,这印记就会发烫,熬过去了就能破开一层印记,熬不过去的话我就没命了。 我只来的及将叶夭夭放好,就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边又响起了一个霸气的女声:“婉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声音颤抖。 一个柔柔的熟悉的声音开口:“主人,你永远不会错。” “当年我父亲说女子要遵从三从四德,我那时便反驳他,说女子和男子本无不同,凭什么要被这样束缚。当时的我想要改变这个社会,可如今我也屈服在了这男权之下。”女人声音悲怆,似乎极为哀伤。 我睁开眼,看见婉儿抱着武则天,柔柔的声音极富感染力,脸色平静的说道:“主人,你不是害怕,你只是累了。” 武则天似乎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嘴里喃喃念着:“对!我只是累了,只是累了而已,不是害怕!我做则天大圣皇后只是因为累了,谁说女子不能称帝,我一定会称帝,给这后人瞧瞧!” 我看着那个女子靠在婉儿的怀里,表情很强大,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已经外强中干,这个女人,是真的累了! 熟悉的晕眩感袭来,我知道我熬过来了,果然随着一阵拉力,再睁开眼睛就看见叶夭夭的一张俏脸,她闭着眼似乎睡着了,我动了动,皮肤摩擦间,我呆立在原地,裸着的叶夭夭,紧紧的抱着同样一丝不挂的我! 叶夭夭肌肤细腻,从她身上传来的冰凉凉的触感,激的我全身都烫了起来,一阵邪火直往腿间那玩意冲去。 叶夭夭,竟然是丰肌弱骨! 叶夭夭似乎是被我身上的温度给烫醒了,眼睛一睁开连忙紧张的用手试探我的额头,她手伸过来的同时,一对白色馒头一样的软胸就这样压在我的胸膛上,我全身滚烫,被她冰凉的身子一压,真是要了命了! 我没忍住,一把将叶夭夭压在地上,我的整具身体紧紧的贴在她身上,感受着身下美妙至极的触感,我忍不住用手大力揉了揉她腰间的软肉,胸膛更用力的往她的胸部压去。 叶夭夭被我压的呻吟一声,我朦胧的意识才醒转过来,刚刚应该是叶夭夭用身体给我降温,如今我却仗着自己男性的优势,欺负一个弱女子,想想就觉得自己卑鄙。 尽管很不舍,我强自忍住,对叶夭夭说了一句:“对不住,我也是情难自禁。”然后忍不住最后用力的压了一把叶夭夭,孽根没忍住在她两条白花花的大腿上插了一下。 叶夭夭大腿被我烫的条件反射打开想逃离,结果我还没来的及逃离的孽根直接插在了一个温暖湿润的小洞。 我闷哼一声,趴在叶夭夭身上不敢动了。叶夭夭脸色红的像抹了胭脂,目光水润,活像勾人的眼睛,我刚想要起来,却被叶夭夭一把抱住:“进来!” 我不敢置信:“什么?” 叶夭夭语气愤恨,被折磨的都带哭腔:“进来,这不上不下的算什么!” 我感觉到一股淫水从小穴流出来,听了叶夭夭的话,我咬牙一顶,就开始动了起来:“这可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叶夭夭初尝人事,我醒来的时候她还睡着,我便四处转了转,想要找些吃的,顺便寻到出口。 我往洞里面走,没走多远,我就发现了一棵李子树,树下湿润的泥土里面还有脚印,看来这几天叶夭夭就是靠吃这棵树上的李子生存下来的。 我摘了几个李子,又用树叶装了一些水回去,我到叶夭夭身边的时候,她已经醒来了,看见我,脸色变得嫣红一片。叶夭夭只要一害羞,那双眼睛就会变得水润润的异常的勾人。 我控制住自己,将李子给递过去。 吃完东西后,我便跟叶夭夭商量出去的事情,刚刚在摘李子的时候看见一个水潭,洞里并没有风,那水潭的水却是活水,还有潺潺的水声。所以我推测那谭底可以通到外面。 但现在唯一的担忧是我背上的伤,虽然我的身体异于常人,这几天背上的皮长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脆弱的很,入水一泡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出去,阿萝还在客栈里等着呢,这么多天无声无息的,她肯定着急了。 叶夭夭会水,她先潜到谭底看了看然后兴奋的游上来说:“谭底是空的,可以游过去。”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深吸了一口气就入了水,游了一段时间忽然头顶的水域变得亮堂起来,我相叶夭夭打了一个手势,两人同时游了上去,扑通一声,我们钻出了水面,拼命呼吸着空气。 叶夭夭扶着我回去的时候,吴立业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们,半晌突然欣喜至极的喊了起来:“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们可回来了,你要是出了事,哥几个这乌纱帽都得掉喽!吃不了兜着走。”吴立业说着说着眼睛都要流泪了。 吴立业嚎完之后突然一把拍在我的背上,痛的我顿时眼泪都出来了,他还没有察觉,嘴里仍然说着:“程老弟,我就知道你是个能人,这次你可帮上大忙了……” 叶夭夭急的一把把吴立业推开,怒目而视:“你瞎了!没看到程墨他受了重伤!” 吴立业终于注意到我惨白的脸色,自己背上那被泡的发白的皮肉,敲了自己的脑袋:“哎呦喂,天地良心,我这真没注意到,程老弟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快来快来,坐这儿,我马上给你去请大夫!”说完他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我趴在床上,叶夭夭给我用湿帕子擦背上的伤口,刚刚游上来的时候,那河水不怎么干净,如今我的背上的伤口里夹杂着一些细沙,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伤口就会化脓,我咬着牙硬挺,叶夭夭坐在床边一直心疼的流眼泪:“忍一会儿就好了。” 不一会儿吴立业请的大夫到了,那大夫看了我的背部一眼,眉毛一皱,胡子一竖眼看就要发火,后来看到吴立业一身警装,又将火气活生生的憋了回去,最后只是气愤的哼了一声:“这伤口怎么泡成这样,入了皮的伤口不能碰水不知道吗?你自己看看!这肉都泡烂了!年轻人不好好爱惜自己,到我这把年纪你就知道错了……” 那大夫还是絮絮叨叨的唠叨,吴立业听得不耐烦:“那有没有大事,能不能治好啊!”大夫看了吴立业一眼,就傲慢的说了句:“还能怎么办?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用刀子把腐肉给割了,你们这些闲人就出去吧,别到时候怕的大喊大叫再吓着我这个老头子。” 吴立业拉了拉叶夭夭想要出去,谁知道叶夭夭甩掉他的手,眼里含泪握着我的手对我说:“我想陪着你。”又对大夫说:“我不会喊的,你让我留在这里吧。” 大夫瞟了瞟叶夭夭,满脸不在乎:“随你,反正到时候受罪的可是这个小伙子。” 吴立业似乎被叶夭夭的话惊吓的不轻,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兄弟,你把我们警局这朵高岭之花给折了? 得到我的肯定回应之后,吴立业对我一脸钦佩的悄悄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就出去了。 那大夫给了我一块布让我咬在嘴里确保我不会咬到舌头之后,就开始用刀挖着我背上的泡的发白的腐肉,本来是痛的不行,可是看着叶夭夭抱着我的手眼泪流的比我这个病人还欢,我就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痛了,我也觉得纳闷,难道这秀色不光可餐,还可以止痛不成,我自己也被我想的给逗笑了。 第七十七章 上京 等我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和叶夭夭吴立业他们就打算回去了。 用了半天的路程之后,我们回去了。叶夭夭说让我直接住她家得了,我没有答应。 叶夭夭一听我拒绝了她的一番好意,一张笑脸由笑变冷:“我的本意是让你住我家,凡事好有个照应,你以为阿萝妹妹一个人照顾你不累吗?” 我心里无奈,只好推说得去客栈交了任务领了薪酬,叶夭夭的脸色才好起来。然后扶着我往生死客栈走,尽管我多次说可以一个人走,但是叶夭夭还是冷着脸坚持要扶我,到了最后,她一把推开我,委屈的说:“怎么?怕你的阿萝跟你闹别扭。” 叶夭夭平时总是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一样,傲慢又不讲理,如今这死命忍住让自己不表现出委屈的模样却是让我不忍心说任何话出来。 叶夭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手匆忙抹了一下脸,就继续扶着我往生死客栈走,到了客栈,阿萝显然早就得到我回来的消息,我还没进门她就欢快的跑了出来,结果看到叶夭夭扶着我回来的模样,她呆立在原地。 我自己站好,叶夭夭叫了她一声:“阿萝妹妹。” 阿萝哼了一声就往客栈里跑,我急忙想去追,刚想跑,结果撕扯到后背的皮肤,疼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叶夭夭见状连忙拉住我,说了一句:“我去找阿萝妹妹!”说完就往阿萝跑的方向追去。 我只好强忍着后背的疼痛,慢慢的往楼上挪。 到了楼上,还没开门就听到叶夭夭的声音:“总之你叶姐姐这条命是你程大哥救得,你也别怪他,要怪就怪我……” 我听了推门进去,叫了声:“阿萝……”刚想说话突然口里涌上一股铁锈味,毫无预兆的喷出一口血,整个人晕了过去。余光只看见阿萝和叶夭夭两人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模样。 我意识朦朦胧胧的,突然感觉好像有人的眼光盯着我,目光凉凉,我打了个冷颤,难道是那个蛇皮男又来了! 我吓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卫婵。 我又惊又喜:“阿婵,你什么时候醒的?” 阿婵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手里捏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纸张:“我要是还不出来,你怕就会被反噬而亡了。” 我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卫婵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你以为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吐血。”说完走到我面前,幻化出一个秋千,坐在上面晃晃悠悠:“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身体出问题与我被反噬有什么关系?我问她:“我不记得有和你立过什么誓约。” 卫婵看了我一眼:“你以为和地灵谈条件那么简单吗?先前你让我助你,你帮我拿回身体,你接受了我的帮助,便是与我是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了。如今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自然你就被反噬了。” 我心里不服,脸上表情自然也没有多好看:“明明是你在招魂幡里睡死了,我们才迟迟没有去拿回你的身体,如今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为什么事情全怪在我的身上!” 卫婵脸上居然出现了不自然的神色,虽然一闪而逝,但是我还是注意到了。 卫婵轻声说:“这不是不小心睡过头了吗?”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身体都不上心,她倒是心大!只是我平白无故的就遭了这么大罪,偏偏这罪魁祸首是骂也骂不得,打又打不过。 卫婵自知理亏,对我说:“虽然这事的主要责任在我,但我不是也没有跟你计较你把两块黑乎乎的石头丢进我住的招魂幡里的事情。” 卫婵提到这件事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丢进来的那两块打火石:“对了,那两块石头呢?” 卫婵随手将一坨黑乎乎的石头丢过来:“呐。” 我连忙接住,往手里一摸我就感觉到不对:“这打火石里面的怨灵呢?” 卫婵不在意的说了句:“我拿来补元气了,又苦又涩的,真难吃。” 看到我匪夷所思的表情,她犹豫的说了一句:“怎么了,很重要吗?” 我合上自己快要掉下来的下巴:“没,也不是很重要…”说完我就没话说了。这打火石吸收的怨灵一般都会供奉在寺庙里供奉个上百年受香火净化,怨灵的怨气才能被净化,哪知道卫婵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给吃了。 卫婵见我神情古怪,撅了撅嘴:“放心,我不白吃你的,你等下出去自己看看,我吃的那些阴鬼增加的修为,有一半又转到你身上了。” 她话一说完,我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推了出去,再睁开眼时,就看到阿萝趴在我的床头,而我是以背朝上的姿势趴着的,背上的伤口凉丝丝的,显然是已经被上过药了。 我起身摇了摇她:“阿萝,醒醒。” 阿萝一醒来就红着眼睛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哭了起来。 我抱着她安慰,阿萝哭着说:“程大哥,我不在乎你和叶姐姐怎么了,你别再吓阿萝了,你昏睡了两天,我…我呜呜呜呜呜” 我抱住阿萝,安慰她:“我就是不小心上火,没什么大事。” 阿萝被我抱住,在我怀里抽泣着说:“其实我早看出来叶姐姐喜欢你,只是程大哥你一直没有发觉,我也因为私心不想要你知道,如今你和叶姐姐两人发生关系,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我抱紧了阿萝,阿萝从我怀里抬起头:“只是程大哥,你会不会有了叶姐姐就不会再喜欢阿萝了,毕竟叶姐姐又漂亮又性感…” 我笑着弹了弹她的脑门:“你这小脑瓜每天在想什么!” 阿萝被我哄开心之后就出去给我乘饭了,我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内力,果然又增加了不少,我心中一喜。 突然门被敲了两下,然后一个人没等我回应就自己推门进来了,我一看,原来是安天宇。 安天宇还是带着他那副墨镜,笑着对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前有阿萝这姑娘跟前跟后的伺候,后面又惹得一美人为你争风吃醋。” 我心里苦笑,并不想谈这件糟心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天宇大喇喇的坐在座椅上,毫无客人自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要是死了,我就念着你我之间那点稀薄的情分给你买一副薄棺葬了,若是还活着我就来见见你苦哈哈的模样让自己找个乐子。” 我气极反笑,抄起一个枕头就大力往他头上砸。这人哪怕好心嘴里也没有一句好话。 我刚刚探寻体内的内力时,发现除了卫婵新增的那点修为,还有另一股更精纯的内力,而且比起卫婵吸了怨灵分给我的那一半内力也不少。 后来我想了一想,这股内力只可能是安天宇给我的,想必也耗了他近十年的修为,无亲无故的,哪怕我们两人之间有点惺惺相惜的情谊,也不值得他耗费十年得来的内力啊。 我心里惊奇,虽说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但是终归是一片好意,我便承了他的情,想着以后若有我能帮上的,我定出手相助。 我从怀里掏出信物,安天宇查看了一番,然后就说等下会把报酬打到我的账户里。我趁机跟他说了韩家主将我介绍给他堂兄的事情。 安天宇喝了一口茶:“生死客栈的成员是可以自己出去接任务的,毕竟客栈发的任务大都是危险系数不大,薪酬也一般高,所以如果能接到其他的任务,客栈自然也不会阻挠。但是客栈里面也有不少没有认清自己实力,为了一点小财自己去接一些危险的任务,最后死在外面的前车之鉴。” 我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本来韩邦国堂兄的任务我不想接,但是现在我有叶夭夭和阿萝了,自然不能只接这些稳妥的小任务。 安天宇看了我一眼确认我真的没有大事就出去逍遥去了。 我要去帮卫婵拿回身体,自然不能带着阿萝,毕竟卫婵一个地灵,如果到时候她的身体坏了,难保不会想着拿阿萝的身子代替。 我趴在床上沉思,门从外面打开了,阿萝柔柔的声音响起来,似乎在和谁说着话。我转过头去看,发现是叶夭夭,她们两人又手牵着手,没有嫌隙的模样。 阿萝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好,叶夭夭来到我的床边:“我家里来信,要我回家一趟,回去之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能到这儿来了,程墨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 我为难道:“我在这儿还有事脱不了身。” 叶夭夭似乎有点失落,沉默了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开口:“我以前曾经跟阿萝妹妹约好让她跟我一起去我家玩,我想要她与我一同回去,你答应吗?” 我有点不想让阿萝跟着叶夭夭走,毕竟据说叶夭夭家是京都有名有姓的人物,阿萝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孩子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叶夭夭一见我的神色,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放心,阿萝到了我家,我自然将她照顾的妥妥贴贴的,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我看了看阿萝,发现她也有点好奇想去的模样,想来是叶夭夭在以前说了不少煽动阿萝的话。 第七十八章 江南 我想了一会儿,这趟去帮卫婵拿回身体,确实不适合带着阿萝,而放阿萝一个人在客栈,我又不放心,想来想去,跟着叶夭夭去玩一会是最稳妥的,叶夭夭家势力大,想必没人敢打主意打到阿萝身上。 我问了阿萝的意愿,见她也是愿意的,我便跟阿萝说明我要出门一趟接任务,时间有点长,约好到时候会去接她。 叶夭夭在一旁笑的得意:“果然把阿萝带走,就不用担心你不来找我了。” 第二天叶夭夭和阿萝就启程去了京都,虽然知道叶夭夭会把阿萝照顾的很好,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像个老父亲一样叮嘱阿萝,又将身上所有的现金和一沓传音符给了她,交代她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写在传音符上在火上烧了我就会知道。 等我回去客栈的时候就见卫婵从招魂幡里飘了出来,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看见我回来了,她给了我一张纸条,我接过来发现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卫婵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找到这个地方之前,不要轻易的打扰我。”说完就回了她的幡中。 这是叫我自己找路过去?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带个路,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认为是卫婵想要折腾我。不过卫婵最近真的很奇怪,以前她宁愿在外面飘着也不想呆在幡里面,如今若无急事,她几乎一直呆在这幡里。 罢了,说不定她转了性,像这种修炼了千年的老妖精性子一向古怪!我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一路往卫婵给我的地址走,走了两天终于到了一个山头,我雇的马车夫为难的看着我:“小哥,你要找的地方就在这个山头,我的车却是上不去了。” 我结了账,等马车夫走了之后,我喊了几声卫婵,卫婵从招魂幡里飘了出来,看到这山头,她神情流露出几分伤感和怀念:“不一样了,我走的时候这片林子还没长起来。” 我跟着卫婵往上走,途中卫婵跟我说了一些往事:“当年我遇上李家那个冤家之后,因为他的一副好样貌就想着让他给我做一个阳夫,谁知他喜欢面貌其貌不扬却又温柔贤惠的那类,而且他最恨被人强迫着做一些事,面对我的引诱和威胁,,仍然死活不同意。” 卫婵似乎想起这段荒唐的往事也忍不住笑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嫌弃我,我便想着捉弄他一回,我故意装作被他伤心至深祭了那幡,但实际上我却提前让我墓冢的小鬼将我的身体搬了回去妥帖收好,想让他愧疚一辈子。” 我没想到原来李老爷内疚了一辈子甚至因此家破人亡的原因是卫婵想的一个捉弄人的法子。 果然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 我问卫婵:“那你怎么被困在里面这么多年?” 卫婵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我没料到那招魂幡竟是个天然的容器,只待拥有它的主人收服一直灵兽成为这招魂幡的器灵,而我好死不死的闯了进去,直接成为了器灵。” 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隆起的山包,卫婵站住了,向我指了指:“就是这。” 我看了看这块略微凸起的山包问她:“这怎么进去?” 卫婵闲闲的站在一旁:“你知道那李冤家是怎么闯到我的陵墓里面的吗?” 我摇了摇头,确实不知道这小山包他是怎么误闯进来的。 卫婵给我解了迷惑:“他是因为迷路恰巧进了我这机关,阴月阴时的月光打开了我这陵墓的一个口子,他啊,就是从那个口子里面掉了下去的。” 卫婵看了我一眼,又说了一句:“今天正是阴月份。” 我明白了,这是让我等子时洞口开了再进去的意思。 我便吃了些干粮就坐在原地等,子时一到就看见那个小山包慢慢的开始有了些撕扯的刺啦声,然后渐渐的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显了出来。 卫婵是地灵,收的是各路小鬼的供奉,每年的阴月阴时就是各路小鬼上供表心意的时候,这就是为什么每到这一天卫婵所在的陵墓会打开一个大洞的原因。 我顺着那个大洞下去,就看见一个极宽的空间,下去之后才发现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并没有多么复杂的弯弯绕绕,也没有打造的多么金碧辉煌,反而非常简单,中心就是一具黑色的棺木,周围是一些陪葬品散落在棺木旁边。 我能看到卫婵的身体躺在那具黑色的棺木里,面无表情却恍若活人,我正奇怪怎么卫婵的身体好端端的被放在这儿,卫婵就角色凝重的说了一句:“有人用过我的身体了!” 卫婵说完就开始喊一个人名:“老鬼!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 有人在这儿!我怎么没有察觉到! 没过多久竟然真的有个人影飘了出来,只见他一身粗布褐衣打扮,灰白的胡须,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爷子。 看来这就是卫婵口中的老鬼了,只是看起来卫婵似乎与他很熟。 那老鬼转出来讪讪的喊了一声:“卫娘娘…”就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一脸惭愧至极的模样。 看这老鬼模样,应该是监守自盗无疑,想必这老鬼以前是卫婵心腹,卫婵交代他护好自己的身体,谁知道不知道这老鬼起了什么心思,竟然擅自动了卫婵的身体。 卫婵面色冷峻:“我的身体是谁进去过?” 老鬼似乎极为悔恨,突然扑通跪下:“是阿兰,卫娘娘,你应该还记得那孩子,她只是想借来用,毕竟卫娘娘你的身体是灵体,不怕阳光。” 卫婵冷笑一声:“呵!”然后手突然掐了一个繁复的手诀,在空中做了一个虚抓的动作,一个女童就惨叫着跌在了老鬼的面前。 老鬼焦急的喊了一声:“阿兰!你怎么样?” 那女童摔倒后嘴角流出鲜血目光似乎淬了毒一样射向卫婵,然后极快的伪装下来,目光楚楚可怜,对老鬼哀哀叫唤:“疼…疼…” 我看的目瞪口呆,要不是我眼力好,还真看不到她那恶毒的模样,以为她就是一个天真可怜的孩子。 卫婵鄙夷模样:“下贱之子,安能不孬。” 老鬼听着怀中的女童不停的叫疼,脸色也不好起来:“卫娘娘,我老鬼跟随你多年,任劳任怨,阿兰她一个孩子,您没必要对她这么狠吧!” 那女童在老鬼怀里吊着一口气:“阿爹!阿兰是不是就要死了,阿兰不想死,阿兰还没有嫁过人,还没有穿嫁衣,韦哥哥还在等阿兰…”话没说完又咳出一口血来。 老鬼看着女童这幅模样,眼中盛满了心疼,没过多久,他神色之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女童放在自己身后,自己起来挡在她面前:“卫娘娘,阿兰她向来命苦,如今她与山下一个小子相恋,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作为她的义父,只能成全她,如今只能对卫娘娘你说声对不起了。”说完就开始结一个复杂的手诀,目光极为不舍的看着那个女童,似乎要将她的样貌牢牢刻在脑中。 卫婵气极反笑:“你以为凭你的那些本事,能拿走我的身体!” 老鬼还在结印,陵墓里面鬼风四起:“以前或许不能,现在却能试着一搏,毕竟,卫娘娘,你也就只剩下一半的修为了不是吗!” 卫婵闭了闭眼:“老鬼,你是铁了心了吗?” 老鬼没有回答她,不过这沉默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卫婵再睁开眼,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情感,反而叫了我一声:“程墨,” 我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卫婵的眼睛,她的眼瞳成了墨绿色,像一个漩涡将我的三魂吸了进去,耳边响起卫婵的声音:“借你身体一用。”再睁开眼时,就发现我的魂魄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而卫婵,进入了我的身体。 卫婵进去我的身体,于是我那具身体里面就有了卫婵全部修为加上官婉儿半数修为,以及我自己的修为,于是在卫婵一掌劈过去的一瞬间,老鬼条件反射运起全力阻挡,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一瞬间被劈成了灰烬。 见那老鬼灰飞烟灭,先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童竟然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表情不屑的说了句:“真没用。”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女童身上戾气怎么这么重。 卫婵看了我一眼,居然给我解释了:“面前这个可不是小孩子那样可爱的生物,她只是个披着小孩外皮的恶心的侏儒。” 说完她又冷笑着加了一句:“论起年龄来,你叫她曾祖母都算把她叫年轻了。” 第七十九章 承诺 曾祖母!我被吓得目瞪口呆。 卫婵给我解释的时候,声音却比平时跟我闲聊的声音都要大上好几倍,我似有所感,看了一眼那个阿兰,果然见她已经双目赤红,失去理智了。 阿兰说话了,只是这次声音并没有刚才面对老鬼的清脆和天真,反而带着成年人说话的厚重感。看来这就是她本来的声音。 阿兰还是半坐在地上,半边头发遮住了脸颊:“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讨论我的年纪。” 卫婵抱着手臂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 阿兰终于抬起了头,表情恶毒:“对啊,你从来都知道,只是从来都不在意,就像我,就像老鬼!” 我听的云里雾里,卫婵头一次情绪外放,隔空从旁边的山壁抓了一块石头速度极快的砸到阿兰瘦小的身上,恶狠狠的开了口:“你不配提老鬼!” 我看的目瞪口呆,现在我终于知道这山壁上坑坑洼洼的洞是怎么来的了。 卫婵似乎被阿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给取悦了,重新抱着手悠闲地开口:“老鬼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今天我的三观被一次次的重塑了,这老鬼,是恋童癖?我飘在空中忍不住看了看阿兰一马平川的胸和没有一两肉的屁股以及一张十三四岁的幼童脸,妈呀,这妥妥的是个变态吧! 阿兰吐了口血,听到卫婵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的得意:“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能用上你的身体呢。” 说完阿兰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嘴里啐骂了一句:“喜欢我?真他妈恶心。” 卫婵成功的被她的反应给激怒了:“老鬼瞎是他的错,可你,最没有那个资格说三论四!”说完她双手成爪,站在原地似乎手里抓着什么东西,而刚刚被那块大石头砸的吐血的阿兰正脸色惊恐的缓缓的上升,然后疯狂的被甩向山壁。 几次之后卫婵终于把她放了下来,我看着几乎被摔成血人的阿兰和周围血迹斑斑的山壁,好吧,我现在也知道这个陵墓的山壁为什么是红色的了。 阿兰倒在地上像条濒死的狗一样呼呼喘气,血从她的口鼻里不停的涌出来,她刚要开口,就被这些血水给呛得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稳上气息,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嘶哑的如同八十多的老人。 阿兰从地上爬起来,被打的身体如同一个破布娃娃似的之后反而身上多了一股无所谓的感觉:“就是恶心,怎么了咳咳…” 她挑衅的看了一眼卫婵,直直的对着卫婵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两个字:“恶、心。” 卫婵抱着的手臂被捏的咔咔作响,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我待在一旁看的触目惊心,她用的可是我的身体啊!这弄坏了可补不起来啊! 就在我想以魂体阻止卫婵发怒并且趁机夺回自己身体的可能性有多大,谁知道卫婵却忽然之间平静了下来,我不知道缘故,但心里还是不住的庆幸。 卫婵不带任何情绪的开口:“罢了,刚刚是我魔怔了,以为对你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你就能觉悟出自己的错误出来,可我忘了,你本就是一个被人打骂惯了的黄鼠狼精,对于身体上的苦痛你早就习惯了。” 阿兰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卫婵却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对阿兰低声开口:“反正,唯一一个会对你好的人已经死了,你不是最怕这世上没人爱你吗,所以你一次一次的让老鬼给你做人偶容器,疯狂的勾引山下的人间男子,如今,最后一个对你好的人也没了,” 卫婵附在阿兰耳边,残酷的说了一句:“你,该满意了吧。” 阿兰听到这儿,本来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的身体突然爆出一阵大笑:“满意?怎么不满意!如今他就真的不会再想着别的女人了,再也不会喝醉了,更加不会在喝醉的时候一把抱住我对我说我哪里哪里又像他的阿婵了,我为什么不高兴!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阿兰却又趴在地上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眼泪,却终于还是泄出了一丝哭腔,呜咽着哭了起来,她一副侏儒的模样,这样伤心的哭起来却又真的让人心里都跟着酸疼,阿兰努力的笑着,急急忙忙的擦着脸上的眼泪:“我不哭,我该开心的,我怎么能哭!我…呜唔,我开心,对!我开心…” 卫婵愣在原地。 “你知道的吧,老鬼喜欢你,呵!可是那有怎么样,你不在乎!你只会追在李家那个男人的后头!” 卫婵有些犹豫着开口:“可是明明后来,老鬼他,喜欢别人了…” “喜欢谁?我吗!”阿兰冷冷的反问了一句。 卫婵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阿兰没有等卫婵回应就自顾自的低声开口:“他装的真像啊,他骗了所有人,可就是不愿意骗我,多么残忍。”说完她突然放出一阵迷烟快速的喷向卫婵的方向。 卫婵大怒:“贱婢,满口谎言!”手上一个手诀,一道无形的风刃劈到阿兰身上,风刃的余力将她推到老鬼身上。 阿兰被打的断了一只手,她慢慢撑着爬起来,用另一只完整的手牢牢的拥住老鬼,嘴里喃喃念了一句:“你看最后会陪你的,只有我。” 看着洞里的两具尸体,卫婵呆立在原地,似乎有点出了她的掌控,我飘到她面前,斟酌着词句安慰她:“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你也不知道…” 我话还没说完,卫婵就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 我哑口无言,指了指老鬼和阿兰:“就…这个…那什么…” 卫婵还是目光诡异:“第一,老鬼喜欢我我一开始就知道,也告诫过他不要做无用功。第二,他看护无力,让我的身体被一些宵小占用,本来就该以死谢罪。” 我听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反问:“你心里就一点都没有触动?” 卫婵想了想:“触动当然有,毕竟老鬼可是一个很趁手的护法,如今他死了,我恐怕得不习惯好一阵子了。” 我心里哑然,照卫婵这凉薄的性子,她口中的喜欢李老爷恐怕也不见得多喜欢。 卫婵很快就从我的身体里面飘了出来,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体里面。我也连忙归体。 回到自己身体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双臂跟断了一样痛,我掀开衣袖,果然发现刚刚卫婵附体之后双手抱胸的姿势,手指搭在的手臂部位已经紫的发黑了。 我只能暗叫倒霉,摊上这么一位姑奶奶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索性这次终于可以和她分道扬镳了。 我见卫婵从那具棺材里爬出来,就对她辞行:“阿婵,我也把你安全送到了,咱们就比别过吧。” 卫婵动了动胳膊,皱了皱眉,似乎有点不习惯,我见她没有反应,就想先走,以防出什么意外。 我转了个身,身后就传来卫婵的声音,我心肝一颤,这位姑奶奶又想干嘛! 我心里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还是转过了身。 卫婵还在掰着她那胳膊肘,嘴里却说:“我记得,曾经在对付子母阴阳棺时,你曾经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我想了一想,还真有这么一桩,当时卫婵趁火打劫,我就答应帮她做一件事。 见我记了起来,她才继续说:“现在我要求你兑现你的承诺。” 我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有麻烦了的预感,问她:“什么事情?” 卫婵说了一句:“将我和我的身体装进那招魂幡中。” 还要跟着我!我试着跟她打商量:“呆在这里不好吗?” 卫婵站了起来,一字一句的说:“我的身体被别人用了,现在元气重伤,需要冬眠,”她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老鬼:“而我的得力助手…”她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而喻。 我找不到理由拒绝,卫婵从她的身体飘了出来,从我这里拿走招魂幡,将她的身体装了进去。 我看着她将自己的身体像丢一件东西一样丢进招魂幡,忍不住组织语言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从身体里灵魂出窍再将身体放进招魂幡?” 卫婵还在塞她的身体,满不在乎的回答:“进去只是为了把我从幡里给放出来,现在魂魄出来是因为我的身体被那个黄鼠狼精阿兰给用过,我心里膈应。”终于她把她的身体给塞了进去,长呼一口气,将招魂幡一把丢给我,自己飘进幡里之前对我说:“放心,你不会吃亏的,有搞不定的可以叫我,我可以帮你,”说完她对我眨了眨眼:“无条件的。”说完她就进了招魂幡。 我哭笑不得,看着她把身体塞进招魂幡还不忘把棺材带进去,她这是把招魂幡当家了啊。 第八十章 京都韩府 虽然身上被迫带了一个卫婵这么个定时炸弹,但是也不是全无好处的,毕竟这么一个有千年修为的地灵,以后走阴的时候遇见地府那些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些地府办公人员都好说话的多。 想开了之后我就往京都赶,阿萝那姑娘还在叶夭夭家呢,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我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月后到了京都,果然这京都就是跟我那小地方不一样,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差点闪了我的眼。 我拿着叶夭夭给我的门牌去了叶夭夭的一处私宅,看门的一看我的门牌就直接把我邀了进去,然后上去叫人了。 叶夭夭自小父母和爷爷出了意外去世,叶家靠她奶奶支撑偌大的家产,她奶奶未嫁人时姓韩,是韩家嫡系闺女,所以叶夭夭听说我要给韩家办事,一脸惊喜的说那出事的韩家女儿是她表姐。 叶夭夭奶奶未嫁人时是家中长姐,自小就被父母带在身边,还没满十八就已经能在家族中有话语权,从这可以看出她的手腕和本领,可惜嫁人后,她就退居二线,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叶夭夭爷爷和父母出事后,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都等着咬下叶家一口肥肉,结果叶夭夭奶奶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和娘家的支持守住了叶家。 没过一会儿,叶夭夭踏着一双拖鞋,穿着一身半透明的真丝睡衣就下来了。 叶夭夭一下来看见我就搂住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绵长的吻,等到我吻的她趴在我的肩头娇喘时,她才开口跟我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冤家,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句话勾的我全身发热,不过一个月不见,这叶夭夭越发妖媚了。 感觉到我身体的变化叶夭夭在我耳边轻笑,胸部因为发笑颤了两颤磨蹭了一下我的胸膛,我正是精力旺盛血气方刚之时,当下被叶夭夭勾出火来,二话不说就在沙发上把她给办了。 第二天阿萝睡好下来就看见我,脸上神色一瞬间鲜活起来,跑过来一把抱住我,我连忙接住她,问她:“在你叶姐姐这里玩的开心吗?有没有想你程大哥,怎么没有给我传音符呢?” 阿萝很兴奋的开口,说叶夭夭待她很好,带她去了很多地方玩,之所以没给我传音符是因为叶夭夭告诉她我很忙,不能让我分心。 跟叶夭夭和阿萝打了个照面之后,我就拿着韩邦国给的名片去了韩家,京都韩家现任家主是韩明达,而叶夭夭奶奶则是他亲姑姑。听叶夭夭说了这韩家的事,韩家这个京都贵族大家似乎命里缺女,叶夭夭奶奶那一辈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其他的都是儿子,而到了叶夭夭奶奶侄子韩家家主韩明达这一辈清一色的儿子,到了叶夭夭这一辈,还是儿子一大堆,盼天盼地终于求来了叶夭夭和叶夭夭表姐这两个女孩,叶夭夭虽说也被两家宠着,但是叶夭夭表姐韩籽曰毕竟是韩家正统闺女自幼又体弱多病,所以自是被全家宠着长大,性格天真,没有接触任何阴暗面。 到了韩家之后,我将韩邦国的名片给了佣人,佣人接过去看了看,态度马上变得恭敬起来,请我进去,由此看来,韩邦国虽然是韩家的分支,但和韩家嫡系家主的关系还不错。 那佣人引我去了客厅,客厅的主位站的是一位大概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身英姿飒爽的墨绿色军装,更显得气势压人。 我按照叶夭夭给我的情报推测了一下,这个年龄又有这种气势的只有韩家家主韩明达了,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来见我,由此可见他对韩籽曰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了。 果然见我站定之后,面前这人介绍自己:“我是韩家现任家主,阁下就是邦国介绍来的帮小女渡过这一劫的人了吧。” 我点头回应:“正是在下。” 韩明达沉默了片刻:“邦国一向是个谨慎的人,若不是见识了阁下的本事,是不会轻率的给我推荐的,按理说我不该对阁下的能力有所怀疑,但是自从小女得病以来,也有不少人碰壁,阁下若是能治好小女,我这里自然是重金酬谢,韩家以后也戴阁下如上宾。但是若是治不好,你也要做好担我们韩家怒火的准备。” 这韩明达一番话连敲带打却又不使人感到被冒犯,先前观他打扮,觉得他一介武夫,现在看来倒是我以貌取人了,在这京都能占上一寸地的,哪个都不是吃素的,个个都是人精啊。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韩家主放心,程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这本事我也不敢上门。” 韩明达目光这才变得柔和:“如此,小女就拜托给阁下了,等下就会有人带阁下你去小女那。” 韩明达一身军装很显然是临时从军营里回来的,跟我敲打了一番就赶回去了,很快就有人带我去韩籽曰的房间。 走了一段路,我站住不动了,那带路的人一家懵逼问我怎么停了,我指了指一个方向:“你家小姐是不是住在那个房子。” 带路的人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一脸惊讶的说:“您怎么知道!难道您以前来过?”话还没说完,那带路的小伙子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毕竟韩籽曰平时因为体弱多病,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就算来过韩府做客,也不可能去到韩家小姐的闺房附近。 我听了那带路小伙的话,心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偌大的一栋大庄园,只有那个房子阴气冲天的,结合韩小姐最近得的奇怪的病,傻瓜都知道这韩小姐在哪了。 那带路的小伙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女声:“进来。” 推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层层的纱幔,朦朦胧胧的,门口有一个菲佣,我一进去她就迅速的将门给关上了,我被她的举措弄的莫名其妙,她抱歉的冲我笑笑,就示意我跟她进到里面。 穿过层层纱幔,就看到一张欧式公主床,床边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像我们江南烟雨里养大的姑娘,淡扫娥眉,轻抹胭脂,面庞柔和雅淡,低垂的眼眸里似是有着江南烟雨朦胧般的灵气和隽秀。 听见声响她一双柔柔的杏眼看向我,目光中自带一股忧愁感,黛眉轻蹙,惹得人无端跟着心疼了三分。 “是来给小女治病的吧?”那女子低声问道。 这女子竟然是韩明达的夫人,我讪笑,这两人一个如武夫另一个却如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这真是奇妙的组合。 我点点头:“正是。” 她于是就起身,让开了床头的位置,将一个看起来年龄大概十九岁的女孩子给显了出来。 都说男肖母,女肖父,可是这韩籽曰显然更像母亲多一点,瓜子脸,秀气的眉毛,柔柔弱弱的,是个会让人心生疼爱的姑娘。 身边的韩夫人在我身边声音忧伤的叙说韩籽曰的情况:“阿籽她身体一向不好,我们家一直精心养着她,人参燕窝从小日日吃着,开养生汤药,就是担心怕养不活,好不容易平平安安到了这个年纪,怎么知道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问她:“小姐发病的症状是什么?” 韩夫人开口:“阿籽先前一直昏迷,谁都找不到原因,后来就开始半夜起来用黛笔描眉涂胭脂,最近又开始出现肢体僵硬,身体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不动的情况,谁来了也治不好。” 肢体僵硬,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床上的那个女子突然动了起来,她掀开被子一把坐了起来,脚伸到床下似乎想要穿鞋,可是没一会儿她就维持着穿鞋这个动作不动了,韩夫人含着眼泪心疼的抱着韩籽曰,但是韩籽曰还是那个穿鞋的姿势,一动不动,我试探着捏了捏她的手臂,触感硬邦邦的,就像冬天阿萝堆的那个雪人。 韩夫人抱着韩籽曰满脸愁容和无可奈何的对我说:“就是这样子,阿籽如今一发病就会肢体僵硬,以前只是僵硬半分钟的样子就会恢复原状,可是最近她僵硬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我点点头,安慰了一下韩夫人,然后就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下,阴气这么重,房间里纱幔看起来是新挂上的,结合刚刚那个菲佣我一进来她就将门关上的动作,这韩小姐应该还怕风。 转悠了一下,一切都正常,可房间里唯独一样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对。 自古以来,周易风水就是人们研究的东西,一样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对就有可能影响一个人的精神面貌。而韩家家具摆放处处讲究,唯独那面镜子摆放的位置阻塞了阴阳。 我转过头,问韩夫人:“这面镜子,是新得来的吧?” 韩夫人怔了一下,然后就叫来刚刚那个菲佣,两人用我不明白的语言捣鼓了一阵,然后韩夫人才开口:“确实是小女生病前从一个古玩市场淘来的,难道问题出在这个镜子上?” 我沉默了一瞬,并不怎么敢笃定,毕竟先前也来过不少的奇人异事,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一个摆放不当的物品,这个物品还是最容易招来邪物的镜子。 第八十一章 画皮 韩夫人仍然在等着我的回复,一双春水一样水润的眸子温柔的盯着我,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韩夫人这副皮囊在男人之间是把利器。 我在心里感概,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回她:“现在还不确定,得等晚上才能有结论,但是应该与这镜子关系重大,夫人你能详细的跟我说一下韩小姐得到这面镜子的经过吗?” 韩夫人似乎对我的要求感到很意外,想了一想才说:“阿籽是不足月出生的,也怪我,怀她的时候太过不小心。”她看着怀里肢体僵硬,姿势怪异的女儿,声音透着浓浓的愧疚感。 韩籽曰应该是中了咒之类的东西,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一旦中咒,那么解咒的方法就只有施咒人才知道,如果她不愿意解咒,那么中咒者几乎必死无疑。 韩夫人继续说:“阿籽体弱,所以我和我丈夫从小就限制她外出的机会,阿籽从小也乖巧,每天在我们给她划得范围内活动,直到她二十岁生日,那一天不知道怎么了,她非要出去,固执的不得了。” 我在一旁听的心惊,这种金丝雀的生活搁我身上我非得疯了不可,我忍不住说了句话:“也许你们把韩小姐压得太过分了吧。” 韩夫人也苦涩的笑笑:“我和我丈夫当时也是这样想的,虽然阿籽从小聪慧懂事,喜欢安静,但是她终归是一个正处于年少韶华的妙龄年纪,被我们这样过度保护,终归会起反叛心理,于是我和我丈夫就商量好阿籽生日那天晚上由我带她出去玩,那面镜子,”她指了指梳妆台上那面花纹繁复的古镜:“那面镜子,本来是我看上的,只是回来后,阿籽想要它,估计想要留作纪念,我就开玩笑的把这面镜子当作她的生日礼物送给了她。” 我点点头,示意我明白了,韩籽曰每天夜里子时就会起来梳妆,看来揭开这件事的因由只能在晚上了。 跟韩夫人打了招呼,我就回去叶夭夭的小别墅里,叶夭夭和阿萝正在做一个风筝,我到的时候,两人为这个风筝做成燕子模样还是老鹰模样争论,两个人都试图说服对方,最后还是叶夭夭退了一步,无可奈何的笑着说:“拿你没办法,燕子就燕子吧,反正这风筝也是做给你玩的。” 我倚在门上,看她们两人坐在草地上阳光打在她们两个身上,而她们两个嘻嘻哈哈的打闹着,让我忍不住心里止不住的柔软起来,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还是叶夭夭先注意到我,见我回来了连忙问了一句:“你回来了,我表姐怎么样了?” 阿萝丢下风筝兴奋的叫着:“程大哥!”跑过来扯着我往她们两个刚刚坐着的地方走。 我顺从的被阿萝扯过去,一边回答叶夭夭的话:“暂时还不知道原因,得等到晚上才知道。” 叶夭夭情绪有点低落:“我小时候跟我表姐关系最好了,我们两个差不多大,我小时候喜欢跟着我们区里的那些男孩子疯跑,每次去表姐家,表姐就会让我将外面的那些事讲给她听。” 我拍拍叶夭夭的头:“别想太多,你表姐不会有事的。” 叶夭夭将我的手笑着打下来:“你以为我是阿萝那个小妮子,还摸我头。” 阿萝听见叶夭夭调侃她,两人又追追赶赶笑着打闹去了。 我笑了笑就上去准备东西去了。 到了晚上,我带着我的那些家当来到韩家,韩家已经有人候在大门门口了,见我来了,就直接将我带到韩籽曰的房间附近,此时已经是半夜接近子时了,我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韩籽曰突然慢慢的坐了起来,坐起来的过程她纤细的腰肢无端端扭出了妖媚蚀骨的媚态出来。 韩籽曰的样貌与韩夫人有八分像,都是清纯温柔型,能让人忽略韩籽曰那张清纯端庄的脸只注意到她身上蚀骨的媚意,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韩籽曰眼睛还是闭着的,但是身体却像是自己有意识一样来到梳妆台前,拿起了那面古镜,开始描眉涂胭脂。 因为韩籽曰更喜欢穿旗袍,不怎么喜欢穿洋装,所以今日她身上还是那身仆人刚给她擦洗换上的旗袍。可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幽幽的安静的坐在镜子旁,大半夜的一个人拿着镜子在化妆,这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镜者乃为金水之精,内明外暗,古镜幽深,若有神明,故能辟鬼魅邪。老一辈的人常常说半夜不能照镜子,那是因为镜子乃阴阳只间的中介,人若半夜照镜子,就能看见一些阴灵,阴鬼你若看不见它,人的身上阳气重,它自然奈何不了人,可是若是人看见了鬼,惊吓之下你身上的一半阳气已经飘散出去了,三魂丢了二魂,这就给了它们可乘之机。 我正搓着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那镜前的韩籽曰突然回了头,脸上抹了白粉,涂了大红色的口脂,眉毛用黛笔细细勾画,整张脸看上去极为艳丽。我从窗缝里猝不及防正对上她的脸,她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一张脸却极为笃定的对着我这个方向,我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无端端的我就是知道,她,看见我了。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要不要先冲进去,但是我还没搞清这妖物的底细。在我犹豫的这段时间,那韩籽曰却又把头给转过去了,手里的镜子转过去的一瞬间,我看见黑色的镜面里面有一颗没有皮的头颅!一双眼睛死死的在盯着韩籽曰。 我惊得一把将窗缝给合上,滑在墙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镜子是我们修道之人最常用的法器,因为镜子能照鬼,而鬼最擅长的就是诸般变化。俗话说的好,神变七十二,人计三十六,鬼术唯三招:一日迷惑,二曰遮缠,三日恐吓。迷者,画皮变相,鬼化迷心。所以镜子一照,妖物显性,便能祭出法器将其收服。 关于镜子克鬼就有一则故事,说是有一鬼,能化人身,对镜画皮,勾描眼鼻,引诱男身,偷其阳性之气,暗度鬼修之道。道法之人,符咒化火,烧毁鬼容,鬼画皮时,见本容貌惊恐,镜中乃为无脸之魂。 而如今那个无皮的头颅却是清清楚楚的被我在镜子里面看见,所以是它就寄存在那面古镜里面,还是只是在屋子的哪个角落,碰巧被照进去而已?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征兆,无皮之鬼,多有大冤,极难对付。而且那无皮的头颅谁都不盯,只是盯着韩籽曰,这就是说它的怨气是冲着韩籽曰来的,韩籽曰身上发生的种种怪事,多半就是它所为。 夜间人并不占优势,还是得等明天拿了拿古镜仔细看看才行。 自帮卫婵拿到肉身之后,我们俩的誓约已经算了了,身上借的卫婵一半的修为也已经还回去了,那无皮怨鬼,我定是对付不了,看来还是得让卫婵帮忙。 我回去那个客厅,韩明达和韩夫人此时都还焦急的坐在客厅的桌椅旁,我有点惊讶,毕竟现在差不多也有凌晨两三点了,韩夫人虽然无事,但是韩明达却是政界的要员,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那种,竟然也熬到现在还没去休息。 看我出来了,韩家主和韩夫人都迎了过来,见我一头冷汗的模样,韩夫人最先忍不住急忙问我:“很棘手吗?阿籽怎么样?”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现在基本确定应该就是那面镜子做的怪,但是具体的,还要等明天再看看才能知道。” 韩夫人一听果然是那面古镜害的自己女儿如今不人不鬼,眼里闪烁着愧疚后悔和怨恨的目光:“那人故意卖这恶毒的东西给我们母女,其心可诛!” 还是韩明达这个时候表现的更理性,他搂住韩夫人,无言安慰她。又转向我:“想必这事不是一个简单的摊主可以谋划的,我若是将那面镜子丢了,能不能救小女?” 我连忙说:“这面镜子可不能丢了,丢了就真的没救了。” 韩家主虽然目露失望之色,但是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想必也没觉得能这么简简单单的解决这事。 他一张脸上绷得死死的,似乎对幕后之人恨极。过了一会儿,韩明达叫了一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韩明达耳语了一番,随后那人捧了一个红布盖着的漆盘回来。 第八十二章 古镜 韩明达接过漆盘,示意旁人都下去,等屋子就剩我、韩明达和韩夫人三个人之后,他才将那红布给揭开,那漆盘上面放着一根小小的阴森森的白骨,似乎是尾指的一节指骨,上面用一根油光水滑的黑绳穿了,旁边还有一本巴掌大的小说,上面书着三个字:“召唤令。”白骨和召唤令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黑色的漆盘上面,黑白映衬之下,感觉周围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韩明达将那漆盘递给我,说:“这是夫人初遇我时送于我的,这根白骨不是凡品,在我夫人手里就经历了几代的腥风血雨,这么多年又跟着我浴血多年,已经开始嗜血。这一根白骨,可号令一万阴兵,这么些年靠这根白骨链,我死里逃生不知一次两次。” 能号令一万阴兵的法宝,这韩夫人究竟是什么人?我不由得转头去看那韩夫人,却发现她神色似乎极不自然,发现我再看她,立马又成了那副娇柔的模样。 我虽然心下奇怪,但是也没多在意。韩明达接着说:“如今我将它送于阁下,希望阁下能尽全力。” 我本是想推辞,毕竟这东西太贵重,而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搞定此事,我可是没忘了我的本业是走阴,像这种降妖除魔的事我做起来还真是很吃力。 我抬起头刚想开口,可是看到韩明达的眼神,我突然明白过来,这韩家主的潜意思是说,东西我不想收也得收,人救不了也得救,收了东西救不了人,那就得把自己的小命留在这里。 见我明白过来,韩明达将那骨链亲手系在我的腰带上:“我只得这一个女儿,哪怕不择手段我也得救她出来,你也不是那甘于现状的人,虽然我手段卑鄙了点,将你的命与小女的命捆绑在一起,但是你若是将阿籽给救了出来,那我韩家以后不光将你奉为上卿,还允诺若你将来遇上麻烦,韩家无条件帮你一件事。” 他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桩买卖不亏,我的一身战功就是少年时候豁命得来的,年轻人总得拼几次命才能上一个阶层,你说是不是?” 我沉默了一瞬,也笑了:“韩家主教导的是,虽然不怎么愉快,但是却是合理的,毕竟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越大。” 我抬头直视他:“如今我拼得是命,这代价将来能让韩家主帮我一个大忙吧。” 韩明达眼中终于露出赞赏的光芒:“好小子!这就跟我讨利益了,还算可造之材,我身边那些跟你一样年纪的晚辈若是被人逼着拼命,不说恨的动刀动枪,心里起码得堵上十天半个月。” 他目光如炬:“放心,只要不危及我的家族和家人,我定倾力。” 我抱了抱拳:“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说完之后我就转身回去了,说实话被人逼着去拼命,这滋味可真的不怎么好受,可是来之前我就料到过跟这种贵族阶层打交道随时可能被扒掉一层皮,韩家主还算正派,毕竟他让我付出相应的代价也给了我相对等的报酬。 我回去已经差不多是凌晨六点了,躺到中午,我被自己的胃给叫醒,腹中空空如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刚坐起来就听到房门被敲了两下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阿萝,看见我坐着,她一蹦一跳的从门口进来坐在床边,搂着我的脖子撒娇:“程大哥你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到晚上去呢!” 我抱着她的腰将她拉到我怀里,头窝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觉得混沌的神智都清醒了不少,纷乱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阿萝软软小小的窝在我怀里,乖乖巧巧的任我抱着,竟然让我一瞬间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想就这样抱着她,哪也不去,阿萝最近好像吃胖了不少,抱着她的手感超好,我忍不住揉了揉她腰间的软肉,她挣扎了一下挣扎不脱,轻声嘤宁表示抗议,阿萝肯定不知道,每次她这样软软的挣扎的时候,会更激起我体内的兽欲。 还是叶夭夭倚在门上敲了敲门:“你们两个是有情饮水饱,不用吃饭了吗?” 阿萝急急忙忙的从我的怀里出来,一脸娇羞的跑到叶夭夭旁边,红着一张俏脸对我软软的说了一句:“程大哥,快点起来下去吃饭了。”说完就逃一般的跑了下去。 叶夭夭似怒还嗔的剜了我一眼,就跟着下去了。 被叶夭夭那个斜眼看的身子又酥了半边,忍不住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下去。 吃完东西我就去了韩府,先是去看了那面古镜,我摸了摸镜面,暗中释出斩字诀结果直接被这镜子给吸收了。 我叫了一声卫婵,叫了三遍之后她终于带着鼻音回应了我,她脸色不好的从招魂幡里飘了出来,威胁的语气对我说:“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还从来不知道卫婵有起床气这个毛病,毕竟以前她要么睡着就不会理我,任我叫破天她都不可能出来,要么就一直在外面待着。 我连忙跟她讲了经过,她摸了摸那面古镜,凉凉的说了一句:“那你得想办法进去了。” 卫婵这么说就代表这面镜子里面真的有什么了,那我还真得想办法进去,我问她:“像上次我们救韩笙一样进去可以吗?” 卫婵似乎瞌睡还没消,懒懒的趴在桌子上:“除非你想早点去见牛头马面那两个老头。” 我想了想,也觉得异想天开,毕竟上次入韩笙的梦境是知道时间限制的,而这次要是入了这古镜,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而走阴都是有时间规定的,若是离开身体三天,药石无灵。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焦急的问她。 卫婵撑着双手看着我:“我是帮不了你,如今我的全部修为都在身体里修复破损,不过…”她拖长了音调,我忙问她:“不过什么?” 她一个瞬间移到了我的身前,手中托着我腰带上的白骨,说:“但是它可以。” 据卫婵讲,这白骨的阴兵可以抬人进去,只要召集七个阴兵将我抬进这古镜里面,阴兵抬人,被抬得人脚不沾地,加之阴兵周围阴气环绕,活人躲在阴兵包围的里面,基本不会泄露任何阳气,就跟阴灵是一样的东西。 只要能骗过那个古镜的传送机制,进去之后它就管不了你是活人还是死人了。 听完之后,我就翻出那小册子仔细查看了如何召集阴兵,找到口诀之后,我就将阵给画好,口中默念口诀,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这房间里有风,明明门窗紧闭,偏偏起风了,这风就只可能是阴风。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七个穿着黑色铠甲腰上系着大刀的阴兵出现了,它们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的喊了一句:“主公!” 我让他们将我带进这面古镜中,它们了解之后就将我直接抬起来像在山路抬轿子一样抬着我,在渐渐靠近那面古镜之时,我的身体竟然慢慢的变成魂灵的透明状,到了镜子口,我已经跟阴魂无异了。 像穿过一个水幕,那七个阴兵扛着我到了古镜里面之后,它们就判断完成任务回去了,我这才看了眼古镜里面,这古镜里面竟然是一个小村庄,我心里奇怪,往里走了看看,周围景物似乎是父母的那个年代一样,我心里觉得新鲜,忍不住转了起来。 逛了挺久的,我觉得有些累了,便寻了一个饺子馆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老板给上了饺子就跟我闲聊着唠家常, 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乞丐婆子,衣衫褴褛,头发结块,看不清长的什么模样。老板连忙起身想要将她赶出去,那乞丐婆子一直扒着门苦苦哀求,我看不过去,将老板叫开,另点了一份饺子给她。 师父从小教导我要心存善意,加上我小时候曾经被阴鬼拐出去一次,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最后要不是一对乞丐爷孙两人照顾,只怕就真的死在了外面。所以但凡在外面遇到流浪汉之内的,我都会掏钱给他们买一份吃食。 那乞丐婆子身上大概有几天未洗澡了,身上有一股怪味,但是我还是面不改色的跟她同桌吃完了一碗饺子,那乞丐婆子吃相夸张的吃完那碗饺子,盯了我一会突然说:“现在出去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心里一下子就警惕起来,脸上舒缓神情之后才笑着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然来了,就没有灰溜溜回去的道理。” 那乞丐婆子冷笑一声:“是吗!罢了,人要找死我也不能拦着,再说我也拦不住。”她摇了摇剩下的饺子汤,说:“我这一关就算你给过了,后面的也够你吃一壶的,年轻人心里没有点数,该惹得不该惹的还没有分清…”说着说着,那个乞丐婆子突然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讶异,这后面难道还有其他人驻守在那里吗?这最开始的这一关过了还算运气好,后面可就得凭自己实力了。 我拍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然后背着我的家当就往里面走。,越往里走,人迹越荒芜,渐渐的,场景又变成了郊外的模样。 我坐下来准备歇一歇,刚坐下来,就感觉周围气氛不对,肃杀氛围太重,难道,我中了埋伏! 第八十三章 棺材 就在我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眼前景物像纸片被火烧了一样一片片崩塌,绿色渐渐褪去,代替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白,白色的挽联,白色的蜡烛,白色的花,以及各种披麻戴孝的人匆匆忙忙的走来走去,耳边声音渐渐的由风声变成了嘈杂的人声,似乎是有人拿了个收音机将音量慢慢的由零往上调大。 我一晃神,突然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窄小空间里,我心里一惊,四处摸索,突然发现困住我的这个四四方方的玩意有点像一样东西,困住我的,是一个棺材!我被人困在一个棺材里! 我大力砸上面的棺材顶,整个棺材都轻微的震动起来,发出砰砰的声音,就算棺材四面都钉了钉子,但也不可能我用尽全力砸它连松动都不曾松动一下,而且诡异的是,棺材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外面的人像是聋了一般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仍然跪在棺材前面哀哀哭着灵。 这不正常!但是很快我发现我最应该关注的不是这诡异的环境,而是我即将缺氧而亡的现状。 这棺材严丝合缝,虽然会有缝隙可以进来空气,但是空气流通还是很困难,棺内的空气在我刚刚一顿挣扎中已经被我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感觉心脏跳动加快,脸色因为缺氧变得涨红,迫于生命威胁,我只能停止挣扎,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像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躺着。 不动的话,只要控制好我的呼吸,勉强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缺氧。厚厚的棺材板隔离了大部分的嘈杂,棺材里静的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个过程真的难熬,真不知道卫婵是怎么在棺材里躺一千多年的,我被棺材里的气氛压抑实在难受,此时外面的人声已经没有那么吵闹了,我听见有一个厚重的男声说:“注意点,别让这长明灯灭了。如果灭了,那位震怒,我们可担待不起。” 这人说话遮遮掩掩,我心里着急,这棺材从外面被封死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以我的修为竟然破不开,如今我还可以苟安残喘,若是时间久了,那我的下场就只有在这棺材里被活活闷死这一条死路了。 我在心里默念卫婵,等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回应我:“干嘛?”随后卫婵就出现在我所躺着的棺材里,这棺材虽然很大,但是装下我和卫婵两人还是勉强,卫婵的脸距离我的鼻尖几乎近在咫尺,她倒是没有觉得这姿势怪异,毕竟她现在还是个魂体,仍然飘在我的上方,看了看这个棺材,一脸嫌弃的说:“别指望我帮你破开这破棺材,我现在可没这本事。” 我本来对卫婵跟我一起进来这件事不抱希望,毕竟这里面实在凶险,卫婵身上又没有半点修为,如果此时有人对她动手的话基本可以说是毫不费力。然而如今在困境之中听到她的声音,尽管说的话还是可以把人气死,但是我心里一瞬间还是狂喜起来。 “你在就好了,不能做什么也没关系,我只是想有人能陪我说说话。”我躺在棺材里,对卫婵说。棺材里的气氛确实太压抑了,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陪着我可以说说话对我来说是种莫大的慰藉。 卫婵在棺材里转了个身,与我是面对面的姿势,她看了我一眼,撇撇嘴:“你现在这样子,真像一种动物。” 我也笑着开口:“是吗?是像落汤鸡还是像落水狗啊?”卫婵绷不住笑了出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笑了一阵之后卫婵又敲起了那副棺材:“得了,别一副将死的狼狈样子!”说完之后又小声的吐槽了一句:“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种又丑又破的棺材里啊。” 我苦笑了一声:“你修为没了,肉身又没带进来,我这点半吊子的本事又救不了我自己,除了等死还能怎么办?”看棺材里面气氛过于凝重,卫婵刚刚好不容易被我逗笑如今听了我的话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凝重模样,我又开口:“罢了,本就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还妄自逞能,如今栽在这里也算是得了个教训,你不用太过忧心。” 卫婵不屑的看了看我:“忧心你?想多了吧。”我被她赤裸裸的不屑看的一阵心塞,把她叫出来就是一个错误,与其死前还要被她噎个半死,还不如我一个人享受一下最后宁静的时光呢! 卫婵看我吃瘪的表情似乎被愉悦到了,也不逗我了,直接说道:“死后之人,魂归了阴曹地府,尸体存在一副薄棺中,家人设了灵堂,哭灵追思,而在死者的棺材旁边,则要点上一盏长明灯,时时注意,避风灭,续灯油,不使熄灭,你知道这是什么缘由吗?” 我虽然不明白卫婵跟我说这些有什么隐晦的用意,但还是回答她:“长明灯是给死去的亲人引路的灯,死去的人对他们在乎的人放心不下,往往会在投胎之前再看一眼亲朋,这灯便能引导他们回到灵堂,不迷失在荒郊野外。” 卫婵点点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事实上,看护长明灯不灭的过程,普通百姓称为守灵,而像我们这种懂行的人,流传更广的叫法是‘困棺材’。”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激灵,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回响:“千万不能让灯灭了!” 卫婵叫我明白过来,继续说:“凡躺于棺材者,大多灵魂已经上了阴路,点上长明灯,阴魂进不了棺材。但也有灵魂困于体留恋俗世的人或物的先例存在,对于这一类的尸体,极容易发生尸变,点上这长明灯,尸变后的僵尸困在棺材里挣扎的越狠,长明灯压在棺材板的力量越强,僵尸因而不能出来,待到尸僵之后,尸体里的最后一丝活气消耗尽了,在尸体里的阴魂再不情愿都得乖乖出来,被黑白无常勾去地府投胎。” 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了,我说无论怎么推这个棺材板都推不开,原来这长明灯把我当成尸变后的僵尸了,也就是说,只要外面的长明灯灭了,我就能出去了。可是我出不去,那就只有卫婵是魂状体。 卫婵见我看她,冷冷的说了一句:“没门,以我现在这个状态,还没接近那盏长明灯就被它烧的魂飞魄散了。” 卫婵说的也对,那现在还有谁能帮忙呢?正当我为难之时,我的手无意中摸到了腰带上挂着的那根白骨,心中一个主意涌了出来,阴风阴风,本质上是阴魂吹出的风,有书记载,常有小鬼顽皮,喜欢在人脖子后缓缓吹风,引人回头,人有天地人三盏本命魂灯,天灯位于头顶,地人两盏分别位于人的左右肩,小鬼常诱生人朝两侧回头,回头时下意识得到呼吸会吹灭肩膀两侧的魂灯,这时三魂已去两魂,正是阴盛阳衰之时,小鬼便可趁此时附身。 长明灯专克鬼物,为防阴魂故意使阴风将它吹灭,它自有一套防护机制,若是离它过近,轻则魂体重伤,重则魂飞魄散,所以卫婵近身不得,但是若是一群阴兵站在它的防护机制之外吹阴风,那么自然就能使它熄灭。这个计划的关键是要能召出足够多的阴兵,但是我手上这根白骨召唤阴兵的方法有两种,一是用灵力,但我的修为是召不出那么多的阴兵的,二就是像韩明达一样用自己的血召唤阴兵。 我狠了狠心一刀划开自己的左手掌,流出的血放到那根白骨上,同时心里默念口诀,渐渐的身边开始变得阴冷起来,一个两个一群两群的阴兵出现在我的棺材外面,随着越来越多的阴兵被召了出来,我眼前的眩晕感也越来越严重。召唤出来的阴兵已经足够了,我想停止放血,可是那根白骨却还在不停的死命吸收血液,就像有人在我的伤口加了一个吸管,我的血液涌出来越来越快 ! 我忽然想起来,韩明达曾经说过,这根白骨已经养出血性开始嗜血了。 昏迷之前只听见卫婵在我耳边喊了一声:“程墨!” 等我醒来之后那个灵堂已经没有踪迹了,我躺在一片草地上,周围只有我一个活人。 卫婵在附近的一棵树干上坐着,裙子垂了下来,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脑袋还一阵一阵的晕,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我对着卫婵的方向问了一句:“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卫婵从树上轻飘飘的飘了下来,说:“你晕过去之后我就上了你的身,将你生生从虎门关夺回来的。” 我看了看四周:“那个灵堂呢?我怎么出来的。” 卫婵抱着手围着我百无聊赖的转了一圈:“你坐着的那个位置,原先上面放的是一具棺材,”见我一脸惊疑,她又补了一句:“对!就是你躺的那个棺材。” 第八十四章 无皮人 卫婵抱着手臂,脸色凝重起来:“那些阴兵将长明灯吹灭之后,棺材就自己消失了,不止棺材,那个灵堂和灵堂里的人都消失了。” 我听了心里一阵发麻,这次上京也许真的轻率了,难道我这次真的要把命搭在这儿。 卫婵在我旁边飘着:“还有,我发现这个镜子里的事物似乎有一个中心点。”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看的那个地方是一个村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个村子,没注意到它还好,一注意到它,就很难再忽视。 我费力的撑起身体:“走吧,我们去那看看。” 卫婵又不见了,估计又是觉得难走躲哪儿去了,我笑了笑,也随她去了,虽然看不见她,但是知道卫婵就在附近的哪里,只要我一叫她,她就会不耐烦的出来,我心就慢慢暖了起来,毕竟身边有人永远比孤军奋战要更安心一点。 走了没多久,我就到了那个村庄,与我设想的不同,这个村庄虽然没有多么热闹,但是人还是有的,我才进入村子,就看到河边有两个女子,一个着青衣,一个着水红,素雅的女子文文静静,典型的书香门第的女孩子模样,着水红衫子的少女却长了一副好模样,仔细一看,竟然与韩夫人有八分相似,只是这性子却是不同于韩夫人那般端庄,柔弱,反而更加娇俏爽朗,媚意连连。 那两个女子还在河边扑水打闹,清脆的笑声传出好远,我走过去,寻思着想跟她们问一问路和这个村庄的一些基本情况。我先走到那个穿一身水红色衣衫的娇俏少女旁问了一遍,可是奇怪的是她似乎丝毫没有理我的迹象,我想这女孩长的挺漂亮,应该性子挺傲不愿意随便理我,便去了那一身青色素衣的女孩子旁边,又问了一遍我的问题,可是,这个女孩子仍然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一点都没停顿的往对面女孩子那里泼水。 我这才明白到不对,连忙跑到附近一个路人旁边,又打了个招呼,可是,还是一样的,他似乎根本没看到我,也没听到我的声音。 我又不死心的跑回那两个少女身边,她们两个还在嬉笑打闹,我过去的时候那个水红衫子的少女猝不及防的撞到了我的身上,跌到了水里,可是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仿佛刚才撞倒她的我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而已。 我只好往村子里面走去,可是没有多远,那两个少女又出现在村庄的一个水车旁,只是这次她们两个一个着一身蓝色衣服,一个穿米黄色襟裙,两人坐在水车旁边一边聊天一边洗着择好的菜,我连忙往身后看去,从这个水车刚好能看到那个河道,而诡异的是那两个少女还是在河边嬉闹,往对方身上泼水。 我这才想起来:从我来时她们两个就在互相泼水,我走了之后她们还在泼水,泼了小半个小时的水她们还是兴奋的像是刚进行这场游戏,兴致盎然。 我心里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没走多远,又是那对女子,只是年纪身量似乎变化了些,衣裳也不同了,这次她们两个正围着一个八十来岁的老婆婆学做针线,那个跟韩夫人有八分像的少女将老婆婆逗得合不拢嘴,周围散布着稀稀疏疏的路人,站在我旁边有五个人正热火朝天的聊天,穿一件粗打短衫的少年正一脸惊讶的说:“杜家和冯家不是我们苗寨子里面的人吗?那他们为什么还是可以学习我们的医蛊!” 另一个一身苗衣打扮的少年连忙示意他小声点:“杜家和冯家那两个闺女还在哪儿呢!运气这玩意儿啊,谁也不清楚,谁知道蛊娘娘为什么会同意外人学习咱们苗寨的蛊术。” 另外几个人一脸认同的附和:“对啊对啊!” 我正想听听他们接下来说什么,谁知道我竟然听到: “杜家和冯家不是我们苗寨子里面的人吗?那他们为什么还是可以学习我们的医蛊!” “杜家和冯家那两个闺女还在哪儿呢!运气这玩意儿啊,谁也不清楚,谁知道蛊娘娘为什么会同意外人学习咱们苗寨的蛊术。” “对啊对啊!” 我不死心,心想这应该是碰巧,谁知道我继续听下去,那几个年轻人还是好像刚刚聚一起,嘴里说着: “杜家和冯家不是我们苗寨子里面的人吗?那他们为什么还是可以学习我们的医蛊!” “杜家和冯家那两个闺女还在哪儿呢!运气这玩意儿啊,谁也不清楚,谁知道蛊娘娘为什么会同意外人学习咱们苗寨的蛊术。” “对啊对啊!” “杜家和冯家不是我们苗寨子里面的人吗?那他们为什么还是可以学习我们的医蛊!” “杜家和冯家那两个闺女还在哪儿呢!运气这玩意儿啊,谁也不清楚,谁知道蛊娘娘为什么会同意外人学习咱们苗寨的蛊术。” “对啊对啊!” … 我心里打了个寒战,做好心里建设之后,我抬起头往其他地方看了看,发现前面一个挑苞谷的女人一直在重复将苞谷从地上拿起来丢进篮子里然后将篮子里的小苞谷丢出来的动作,而旁边一个称猪肉的摊主也一直重复将一块猪肉称了放下去,之后皱皱眉拿起来再称,不停的重复吆喝着:“猪肉便宜卖了啊!” 我看着这个看似正常的村子,实际上却每个人都重复着一项动作,像一出规定好的木偶剧,每一个木偶被机器操纵着重复不停的做同一件事情。 我被这个村子诡异的村民激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又看了一眼那两个围着穿苗服的老婆婆绣花的少女,这个村庄只有这两个少女是不同的存在,像规定好的一样,那个老婆婆又被逗笑了,我看着那个活泼少女,韩夫人与她相貌如此相像,看来也脱不了干系。 我往这个村庄的中心走去,直觉告诉我,这个村子的中心有着什么东西,能解开这诸多谜团的东西。 我走过去,一路又不停的遇到那两个少女,年龄不断变化,打扮也不尽相同,有时遇到的是她们在吵架,有时遇到的她们又是挽手闺中密友的模样,一路走来更像是看了一出戏,而这出戏虽然演的是两个人的一身,但是每个阶段都是用的十数个长的一模一样的演员。 我曾经想过这村子中央会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有什么更凶险的幻阵,会不会有更加厉害毒辣的行尸厉鬼,可是等我真的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这里只有一具薄棺,跟先前困住我的那个棺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棺盖没有封上。 我忐忑的走近上前,往棺材里一看,发现一张很大的猪皮盖住一个什么东西,我忍不住掀开一看,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跌倒在地上,嘴里发出受到惊吓后的叫声! 这猪皮下盖着一个全身都没了皮的人型物! 没等我心绪平静下来,棺材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随后就看到那张盖在无皮人身上被好几张猪皮拼凑缝补起来的皮子被掀翻起来,里面的无皮人坐了起来,从我跌坐在地上的这个角度,棺材挡住了它的身子,我只能看到它那个没有皮囊包住的头,这个头,不就是那天我在窗缝里看到的镜子里面的头吗! 看到我被吓得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那个无皮人开口说话了,声音竟然清脆如少女:“被吓着了?我头一次看到我自己这个模样的时候也被吓坏了呢!”它歪着头,想要做出一个无害的模样。 莫名的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我仔细想了想,不就是那两个少女之中与韩夫人极其相似的那个少女的声音嘛! 难以想象嗓音如此相似的两人模样竟然是这样的天差地别。 那无皮人摸着自己的脸幽幽的说:“没有皮的样子很丑吧,我也觉得,”它一双血红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我:“你这皮囊虽说不尽人意,但,好歹还可以用用!”说完突然暴起,两手成爪,极速的朝我扑过来,我刚召集了大量阴兵,失血过多,本就不是它的对手,无奈只好不停的闪躲。 躲了几次之后,我终于乏力,尽管尽力闪躲,但还是被它从胸膛一爪抓到腰间,被抓到的地方血肉外翻,鲜血淋漓,腰带上系着的那根白骨被它的爪子一把勾断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声,那无皮人正想继续用那爪子将我的皮给掀下来,却被这根黑绳吊着的白骨吸引住注意力。 我心里暗自庆幸,如果这次没有那根白骨,无皮人再一次攻击我,我就真的躲不过了,我脱力的躺在地上呼呼的大力喘气。 那个无皮人拿着那根白骨,脸上肌肉不停的交错着,呈现一种复杂的神情:“你认识韩明达?” 没等我回答,它突然情绪癫狂起来:“那么你肯定也认识杜若吧!” 第八十五章 杜若 “那么你一定也认识杜若那个贱人吧!” 我看着它眼里刻骨的恨意,心里却是莫名其妙。 那个无皮人却没有在意我的反应,它双眼血红死死的盯着我,就在我暗暗戒备以防它突然暴起时,突然它往棺材里抓了什么东西出来,我定睛一看,是那个穿着素雅气质极好的那位姑娘,只不过这个“她”却是穿着一身蓝色的苗衣,双眼紧闭,如果忽略她稍有起伏的胸膛,这幅样子简直跟一个布娃娃一模一样。 那个无皮人似乎真的觉得手里抓的姑娘只是一个仿真的布偶,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就看见它一手长长的指甲在那姑娘脸上死命的抓,很快那姑娘的脸上血痕深深,皮肉纷飞,我惊得呆愣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的摸一把,拿下来一看,手中从脸上抹下来的是一块红色的条状物,用手捻了捻,软软的,还残余着点温热,我愣愣拿着这个条状物往那个姑娘脸上一条一条的坑比了比,然后喉咙涌出一股反胃感,趴在旁边吐的昏天黑地,这…这是那姑娘脸上被无皮人扣下来的一条一条的肉啊! 那无皮人似乎被仇恨逼的失去理智,将手中的那个少女身上的肉一条条的撕了下来,像一个机器似的一直重复撕的动作,直到原本一个气质美女变成了一副骨架。 看到我干呕的动作,无皮人终于停了下来:“怎么,心疼?” 我皱着眉头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这杜若倒是好运气,小时候有她爹护着,长大了骗得我为她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如今一个幻像,也能惹得一个路人为她心疼,这真是,”它似乎极为愤恨,一张脸上扭曲的不成样子,操着一腔少女音,尖利刻薄一字一顿的说出四个字:“可笑至极!” 我忍住恶心问它:“杜若是谁?” 它将那剩下的骨架极为珍重的放进它刚刚躺的那具棺材里,这动作简直让我怀疑刚刚将这少女身体手撕的人不是它。 它趴在棺材里,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充满好奇心的看着棺材里面被血染红的那具骨架,像是怕吵醒了棺材里的人一样,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它慢慢转过头,直直的盯着我,眼睛里的恨意令人心惊:“想让我放过她女儿,去让杜若自己进来,告诉她,欠我的东西,该还了!” 它话一说完,我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大力给推了出去,重重的跌坐在韩籽曰房间的地面上,正在给韩籽曰打扫卫生的仆人看到我,连忙一脸惊喜的往外跑,我自己爬起来,将散落的东西收拾起来,然后就听到一阵轻声却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我的耳朵。 我抬头一看,果然是又喜又忧一脸焦急的韩夫人,她一进来就急促的问起来:“怎么样了先生,阿籽她…”她一脸希冀的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瞬,然后说出去谈,韩夫人虽然忧心,但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急切了,不好意思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因为走的太急而稍微有点凌乱的头发,转而得体的对我做了个手势:“先生这边请。” 走到客厅的时候,仆人刚上了杯茶,韩明达就风风火火的大跨步冲了进来,他虽然态度急切,但还是让下人先下去才开始问我:“如何了?” 我看了看韩夫人,韩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本来还因为爱女而急切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却又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韩明达一脸不明所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韩夫人,焦急的一把抓住我的手:“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半晌,我出声问了一句:“杜若,你们认识吗?” 韩明达强忍着自己的不耐烦的开口:“不认识!”语气不怎么好,似乎对我这个时候还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爽。韩夫人还是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又加了一句:“镜子里的东西,它,没有皮。”韩夫人身子抖了一下,本来就白净的脸庞更是惨白如纸。 韩明达终于爆发了:“我不关心什么杜若李若的,我只想知道我女儿怎么样了,你只要告诉我这件事,我只想知道这件事!” 我没有说话,韩明达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低着头的韩夫人,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身子终于颓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韩小姐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中的那血咒颇为头疼,这种咒术,源于苗疆等蛮荒之地,一个施咒者有一种解咒的方法,若不是施咒者自己愿意解咒,中咒者基本等同于无解。” 听到我的话,韩夫人动了动,低垂着眼帘:“应该有办法的吧。” 一切皆有因果,我也不想太多了,将剩下的话一溜烟儿的说了出来:“它说要那个杜若亲自去见他,还让我告诉那个杜若,说是欠他的该还了。” 说完之后我就起身告辞,韩家主和韩夫人都呆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回去叶夭夭那儿,阿萝趴在一张木桌上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一本闲书,我叫了她一声:“阿萝!” 阿萝一脸惊喜的回头,扑过来:“程大哥,你回来了。” 我抱住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叶姐姐呢?” 阿萝扒在我怀里,嘴角撅着:“叶姐姐被一个人叫走了,说是她家里有事找她。我已经一个人在这儿呆了好几天了。” 我心里惊讶,原来我在镜子里已经有这么久的时间了。 阿萝忽然从我的怀里挣脱出来,飞快的跑向家里,然后拿出来一个信封:“程大哥,安大哥来信了,就在昨天收到的,我一直没有看,帮你收着呢。” 我亲了亲她的嘴角:“嗯!阿萝很乖。” 阿萝脸红红的呆愣着看着我,反应过来之后害羞的跑了进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又变得开怀起来。 我拿着信封走进去,阿萝已经没看到人了,估计是已经跑到她自己的房里。 我拆开信封,里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四个字:“见字有空速回。” 这是出了什么事,能让安天宇亲自来信让我回去想必不是什么小事,这里的事一了得回去看看。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韩家就来人了,我有点意外,竟然这么快! 我来到韩家,韩家主和韩夫人仍然坐在客厅里,看见我来了,她先开了口:“那个人找的是我,原该是我欠她的,我跟着你进去。” 我看了一眼韩家主,只见他目光隐忍,递给我一件东西,我看了看那个价值不菲的布袋,又摸了摸,很坚硬,难道是宝石之类的玩意儿,但是隔着布袋能摸出这里面的东西表面粗糙,不像宝石那样光滑。 我看着韩家主,举了举手中这个袋子,示意我的疑惑。 韩家主似乎一下子颓废了不少,他大力的搓了搓脸,最近几个月没休息好,脸上冒出了一些胡茬:“阁下如果见到了她,将这个布袋给她,告诉她,有些事,碰见是缘分,但陪伴是命。” 我点点头,耗费修为拿出那根白骨召唤出十个阴兵,托着我和韩夫人就往古镜里走去。 也就是一晃眼的功夫,再睁开眼我就察觉到这次进来的不同了,上次进来看到的是一个热闹的集市,而这次进来,我本以为那个无皮人会直接等着我们,可是现在直接看见的就是那个无皮人所在的怪异的村庄,周围一切都没变,那两个少女还是一个着青衣,一个穿水红,一个素雅,一个有姝色,两人嬉笑着往对方身上泼水,又走了几步,看见那对女子围着一个老婆婆学做针线,那姝色女子几句话逗得那老婆婆合不拢嘴。 我心里明白,这次的关键还是在村庄的中心位置,无皮人的棺材那里。我正想直接往那边走,突然听见身后没了声音,我吓得连忙回头,这韩夫人要是就这么丢了我可担待不起。 回头一看,发现韩夫人正蹲在那两名少女旁边,眼带笑意,目露怀念之色。 第八十六章 换皮 见我看向她,韩夫人笑着回头,指着那名书香味浓的少女:“你知道她绣的是什么花吗?” 不等我回答,她又如少女般柔柔的说:“她绣的是一株墨兰,”韩夫人又指向另一个明艳的黄衣少女:“她绣的是一朵明艳的红勺。” 我一时站在原地没能过去,韩夫人不在意仍然笑的风姿绰约,媚态丛生:“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她们两个叫什么呢!” 她指了指那个蓝衣的端庄少女:“她叫杜若,”她又指了指那个俏皮明丽的姑娘:“她啊,是小蘅。” 最后她又指了指她自己:“而我,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啊,本名就叫杜若,之所以和那个叫杜若的少女长的如此不同,那是因为,我身上这张皮,是小蘅的啊。” 韩夫人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番话,我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隐约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怪不得我老觉得这两个少女熟悉,原来如此! 就在我还不能接受这件事的时候,韩夫人却毫不留恋的站了起来,往一个方向走去,姿态闲适的仿佛要去见一个自小相识的老友,而不是去见一个恨不得食她肉啖她骨的仇人。 我再一次感叹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子会这么果敢的面对生死,而不是哭哭啼啼寻求男人的庇护,这使我不由得敬佩起来。 韩夫人走的那条路就是通往无皮人所在地方,她似乎对这条路极为熟悉,一点不像第一次走。 走了一段路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躺着无皮人的那具棺材所在地,可是棺材还在那里,躺着的人却变了。 躺在里面的不再是那个无皮人,反而是那个叫冯小蘅的明艳少女,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很明显没了呼吸,但脸色依旧红润。 旁边传来一个男声:“若若,你放心,阿爹一定不会让你顶着这张脸过一辈子的!” 我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看,却发现不知何时我们深处在一个大房子里面,黑色的瓦,白色的墙,枣木做成的家具,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弓箭和刀具。 那个男声说完就没有再说话,等了一会儿,另一个女声抱着一丝希冀的哽咽声响起:“真的吗爹爹,我的脸…真的……” 还是那个男声,声音有些老态:“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很快的,周围又没有一丝声音,旁边的韩夫人脸色突然无比难看。 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进来,他走到那具棺材里面,拿出一把奇怪的弯刀在那个名叫小蘅的少女脸上比划,想了想,却又将刀拿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枚深绿色的丹药塞进她的嘴里。将她翻过来趴着露出背部,头改为朝着门口。 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看,却发现一个女子不知何时藏在门边,半张脸坑坑洼洼,全是腐肉,上面还流着黄色的脓水,看起来极为恶心。 我忍不住想看清她是谁,终于在一个瞬间,我看到了她的另外半张完好的脸,这个少女居然是杜若! 那个男人将手里的弯刀从小蘅的蝴蝶骨开始下刀,看到这儿,我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取皮,可是意外的是小蘅居然醒了,似乎是被疼醒了的。 毕竟大概所有人都认为冯小蘅已经是个死人了,没人会想着给她麻醉。 杜若爹拿着那把奇怪的弯刀从冯小蘅的蝴蝶谷中间一直划到尾椎骨,然后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徒手一点一点的把冯小蘅的人皮一点一点慢慢的撕了下来。 这场酷刑一共进行了五个小时,因为害怕破坏一些重要的血管,为了保证血管切断面的整齐,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手撕。 期间因为冯小蘅被喂了药,所以尽管她身上的人皮被人生生的撕了下来,但是还是没能叫喊呼救,自始至终,这场残酷的凌迟都只有杜若一个人看见,可是杜若除了一开始有往里冲的冲动,之后再无任何动作。 我看的脊背发凉,人皮被完整的扯下来之后,原先长相明妍的冯小蘅变成了我后来看见的那个怪异的无皮人。 就在我被这血腥的画面激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之时,韩夫人发出一声尖叫,我回过头就看见韩夫人脚下钻出两具白骨,一把抓住韩夫人的足腕就往下拖,不过一瞬间,韩夫人就被拖到了土下,哪怕我第一时间赶了过去,还是没能碰到她。 再转过身就看见那个无皮人冯小蘅又趴在了棺材边上,而棺材里的人变成了韩夫人,我一急,手指翻飞,斩字诀刚要脱口而出,就感觉脚上受到一阵大力拉扯,我整个人被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韩夫人被四具白骨死死按住,第五具白骨手中拿着刀站在她旁边蓄势待发。 冯小蘅用跟闺中密友分享好玩的一件事一样,声音天真无邪:“刚刚那样很痛吧,你说过,这辈子谁都有可能害我,只有你不会,可是你骗了我,你亲眼看见你父亲将我的皮撕了出来,然后套到了你的身上,这张皮用的可合适?” 韩夫人见我不断挣扎,反而平静的开口:“先生,不用做无谓的挣扎了,小蘅修的尸蛊,你是挣不开的。” 冯小蘅听见韩夫人说的这句话似有触动,过了一会儿,声音冷清的开口:“对啊,我选的尸蛊,你家是医蛊,所以你爹能给你换上一张皮,而我,死后还要被你爹囚禁在这面破镜子里,永不超生!” 韩夫人还没有反应,冯小蘅却又哈哈大笑起来:“罢了,过往不论,只是我这皮你得还给我,虽然会有点疼,但是你是看过我怎么熬过去的,也应该有经验了。” 说完那第五具白骨操着那把奇怪的弯刀开始割皮,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撕,皮被揭开带起一束一束的血丝,韩夫人开始尖利的哭叫起来。 看到韩夫人的惨状,我挣扎的更剧烈了,冯小蘅还是那副没了皮的模样,踱步蹲在我面前:“这就看不过去了,接下来可还有五个多小时呢!” 我突然想起那个信封:“冯小蘅,韩明达让我给你带了个东西,他让我告诉你,碰见是缘分,但在一起一辈子,是命。” 冯小蘅听了一愣,从我身上搜到了那个布袋,她当着我的面撕开,里面竟然真的只是一块石头,只是被人给稍微加工了一下,显得光滑了些。 冯小蘅拿着那个石头,呆在原地,良久她才轻笑一声:“噗嗤,这个故事还是我告诉他的呢!” 每当我体内运转灵力时,身上的灵力就会被锁住我四肢的那几具白骨吸走九成,余下一成。 我得尽力拖延时间,蓄好灵力打她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拼出一条活路,我于是问她:“什么故事?” 冯小蘅看了我一眼,一双漂亮的眼睛了然的盯着我,就在我以为我的小伎俩被她发现了的时候,她却又开口跟我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个书生,他父亲给了他一块玉,说这玉是他们家的传家宝,能保人事事顺心,于是这书生便时时挂在脖子上,可是有一天一个窃贼知道了这个宝物,就设计用一块打磨的差不多的石头代替那块玉,书生便带了这块石头做的玉半辈子的时间,这期间他勤学高中,一生都过得如意顺遂,直到这窃贼的事被揭发出来,有人问他要不要把玉给拿回来,这书生摇摇头拒绝了,说:这东西我已经戴了几十年了,如今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我只知道,十几年的相处中,我们互相都很满意彼此……” 冯小蘅直直的盯着我:“他啊,是告诉我,不管最开始喜欢的是谁,用了什么手段借着我的皮成了如今的韩夫人,都不重要了,韩夫人只会是那个陪了他几十年的女人。” 体内的灵气终于要蓄满了,韩夫人的惨叫越来越有声无力,我深呼吸运起罡步一脚踢翻困住我的那些白骨,闪电出击伸手去抓她,本来是抱着断臂的决心伸出去的,谁知道冯小蘅一动不动,就这么被我的手戳穿了眉心位置。 眉心是属于经外奇穴。此腧穴位于人体额部,在两眉头的中间,故称眉心。俗话说的好,打通眉心百毒不侵,眉心对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样的,人死后阴气也是聚于眉心一点,若是被毁,就会身死道消。 冯小蘅被我破了眉心,无力的倒在地上却丝毫没有看到想要与我同归于尽的不甘,我反倒无所适从起来。 我呐呐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躲?” 冯小蘅咳了两声,少女腔没了先前的怨愤,反而多了几分心累:“躲,就我这个样子,”她轻笑一声:“早就活够了!” 冯小蘅倒地之后,那些白骨全都散成一根一根的,韩夫人遍体鳞伤的倒在棺材板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我默默无语,冯小蘅却不在意,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话:“你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啊叫小蘅,冯小蘅。”她说起自己名字的时候一双眼睛亮的像有星子在她眼睛里面,极吸引人。 我忍不住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小蘅低着头,似乎只是说着一些闲话:“杜若“叶似姜,花赤色,根似高良姜而小辛,子如豆蔻,二月八日采根暴干用。” 屈原诗“山中人兮芳杜若”。杜若指的就是香草。” “‘蘅芜’,典出晋?王嘉《拾遗记?五?前汉?上》:“帝息于延凉室,卧梦李夫人授帝蘅芜之香。帝惊起,而香气犹著衣枕,历月不歇。帝弥思求,终不复见,涕泣洽席,遂改延凉室为遗芳梦室。”所以蘅芜也指的是一种香草” “杜若说,这是缘分,她说,杜若永远不会害冯小蘅。可是最终剥我人皮的,还是她。” 第八十七章 回去 “我其实没想怎么样,当时我中了蛊,本就性命不长,杜若那张脸本也是受我牵连所致,不过一张皮,给了她便是。”冯小蘅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没有皮囊包裹的身上无端端的多了几分看破红尘的滋味。 她眼圈红红似乎极为委屈:“我其实就是伤心,你明明知道我们修炼尸蛊的最怕痛了,你明明知道的……”她直直的看向韩夫人,眼中流出血泪:“可是你任由我被你父亲一点点的扒皮削骨,你就没有一点点不忍吗?” 半晌,冯小蘅终于油尽灯枯,她突然挣扎着往一个方向爬去,我没有动,她终于爬到一棵榆树旁,气喘吁吁的将自己在上面靠好:“我喜欢干净,可是杜若,还是你亲手将那猪皮盖在我身上的……” 冯小蘅终于魂飞魄散,趴在地上的韩夫人却像一座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良久,她才轻笑:“剥人皮是大罪,会降天罚。破解之法就是以猪皮盖身,阴差捉人便不会看出尸体缺皮,捉到阴魂之时看到盖在肉身的猪皮,只会以为是哪家的猪修炼成精,如此窃皮之人就能瞒天过海,逃过一劫。” 笑着笑着,韩夫人眼泪却又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可是我的脸是你毁的啊,是你不顾族规,非要为了一个男人触怒族长,可是你为何要设计我去替你受这个罪,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有了婚约,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嫁,可是我的脸毁了!他不要我了……” “如今我们两个这样的结局,也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韩夫人脸上笑着,声音却是极酸楚。 这各种因果亏欠实在复杂,我本心也只是为了求财,只要办好托付给我的事就行,没必要去求个究竟。 我走过去扶起韩夫人,招来阴兵,将我们两人托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有人已经在候着了,我将韩夫人交给他们,就去见韩明达了。 我去到韩明达的书房时,韩明达正坐在那里抽烟,我看了看烟灰缸里的烟灰,看来这韩家主抽了不少。 看到我,韩明达似乎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夫人怎么样了?” 我也只是简练的回答:“被阴兵割了皮,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以后逢阴时,浑身上下必如被百蚁所噬,生不如死。” 韩明达沉默的吸了一口烟,后摇了摇头,说:“罢了,人各有命。” 他将手中的烟熄灭,转头面向我:“阿籽前几天已经无碍,先生这几天辛劳,我没有什么好表达我的谢意,刚刚我有一处闲置的房产,就送与先生你了。” 我心里嘀咕,这几天正愁买房子的事,这次韩明达就将房子送到我手里,先前被逼着搏命的事现在如果我还心存芥蒂的话倒显得我气量狭小了。 我也没多推辞,收下了那把钥匙,钥匙上粘着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一串小字,看起来像是一个地址。 韩家主背过身去,似乎有点疲惫的捏捏眉心:“当然我答应的那个允诺仍然有效,若先生遇到难事,尽管可以来找我。” 我应了之后就告辞了,回去了叶夭夭家,发现阿萝和叶夭夭竟然都不在家,我问仆人,她们说是叶夭夭因为什么事将阿萝给带走了。 叶夭夭和阿萝不在家,现在时间还早,我拿着手上的钥匙,寻思着先去看看房子的情况。 打了一辆车,告诉师傅去这个地址,很快,车子开到了一处幽静的住宅区。 按照地址一路问路,终于看到了一座房子,发现韩明达给我的竟然是一座四合院,这可真是大手笔!墙上爬满了绿萝,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看这座房子就是有专人看护过的。 这报酬可以说非常丰厚了。 天色渐晚,我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叶夭夭的房子里,叶夭夭和阿萝居然还没有回来,忙了这么多天,我也累了,只好自己先休息。 睡前又看到了安天宇寄来的那封信,如今这边的事情也了结了,安天宇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刚好我可以回去一趟看看。 第二天醒来,就看见叶夭夭坐在楼下一张椅子上看一份文件,我叫了她一声:“夭夭”。 叶夭夭将文件放下来,回过头笑着看着我:“昨天我就听张妈说你回来了,我可是为了你将手上的工作都推了。” 我走过去无奈的笑着抱住她:“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叶夭夭温顺的依偎在我怀里,俏皮的说:“那是,你以后可得对我好一点。” 我抱着叶夭夭,想了想开口:“我过几天得回去一趟生死客栈,你和阿萝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叶夭夭从我怀里出来,一脸惊讶:“又要走?” 随后苦涩的笑笑:“你还真是一只关不住的鸟,时时刻刻想着往外面飞,我和阿萝都留不住你吗?” 我看着叶夭夭的眼睛,可还是无法承诺什么,叶夭夭的眼睛终于黯淡了下来,只是失望的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不过这次你可能要一个人回去了,我奶奶出了事,阿萝的医术刚好能缓解我奶奶的病情。”叶夭夭强打起精神笑着回我。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我该去看望一下老人家的。”我正色回道。 叶夭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只不过我奶奶身体已经不能再折腾了。” 我看着叶夭夭瘦了不少的脸颊,忍不住一脸心疼的抱住她,她却一把把我扑倒在椅子上,用手压制在我的身子,声音低低的颇为挠人:“这次没有我们两个在你旁边,你可别见着一些野花野草,就把我们两个给忘了。” 我抓住叶夭夭在我胸肌上作乱的手,呼吸急促:“你在惹火啊!” 叶夭夭什么也没说,一粒一粒的解开我的扣子,充满暗示性的笑着咬了咬嘴唇,然后给了我一个法式热吻。 第二天我起来,叶夭夭还躺在我的身边,我轻轻拿开她勾住我脖子的手,下了床。 我到书房拿了张纸给安天宇写了封信,然后就去了趟邮局,等我寄完信回来,叶夭夭已经不在了,我刚吃完早饭,就听到阿萝的声音。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去,阿萝一看见我就抱住我,委屈的说:“程大哥,你又要走?” 我摸摸怀里姑娘的小脑袋:“你安大哥来信找我,我当然得回去看看。” 阿萝在我怀里不甘不愿的抬起头:“程大哥你老是丢下阿萝,是不是烦我了…” 我弹了弹她的小脑门:“一天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萝缠在我的身边,我问她:“你不是在你叶姐姐奶奶身边帮她治病吗?” 阿萝依偎在我的身边,说是叶夭夭告诉她我要走的事情,让她回来陪陪我。 我问了问叶夭夭奶奶的病情,阿萝说叶夭夭奶奶身体没问题,主要是心病,老是做噩梦,而阿萝家世代从医,她们家的独门秘术就是安魂术,刚好派上了用场。 我也没多在意,只是把一串钥匙给了她,告诉她如果住你叶姐姐这里不方便,可以去这个四合院,里面家具都齐全。 和阿萝一夜温存之后,第二天我就出发坐船往生死客栈的方向赶去。 赶了几天水路之后,剩下的就是陆路了,水路虽然多怪,但少鬼,而陆路少精怪,却多孤鬼。 外行人一般认为像我们这种跟厉鬼阴司打交道的人,会更怕精怪而不是厉鬼,但事实上像我们这行,绝大多数是宁愿遇见精怪也不愿意撞见厉鬼的,毕竟像我们懂行的,要么平平安安,小鬼都不会上来找死,但一旦碰上脏东西,这东西的段数一定不低,生还的可能也很渺茫,而对于精怪,我们只知皮毛,自然鲜少碰见大妖怪,一些小妖怪自然容易对付,利用它们所求之物就能让它们给我们方便。 所以行内有一条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能走水路绝不踏陆路。 如今要走陆路了,自是要多小心。尽管我已经很低调了,但是一路上还是遇到小鬼吹阴风一次,水鬼找替身两次,吊死鬼喊冤四次,撞到孤魂野鬼出来偷香火无数次。 阴时生人本就阳气弱,容易被阴鬼格外关照,加上我又开了一双阴阳眼,阴魂野鬼这种东西其实是很敏感的,如果你看不见它们,它们自不会关注你,可是若是你能看到它们,哪怕只是一不谨慎被它们察觉了,都会惹出一堆麻烦事。 一路上我白天赶路,晚上就找地休息,绝不赶夜路,倒是给我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眼看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看来我得找个地方呆着否则不知道又会撞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 第八十八章 土匪 正当我左瞧右瞧看有没有什么破庙可以让我呆一晚上的时候,突然听见有男人呜呜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悄悄的往声源地走去。 走近一看,只见一批五大三粗的汉子对一个大麻袋拳打脚踢,手里拿着刀,嘴里还骂骂咧咧。 那个麻袋不停的翻滚着,还发出呜呜的声音,目测里面应该装了个人。 我这是遇到土匪了啊! 虽然很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我想了想,我这小身板对上对面那几个大汉,而且他们个个都有武器,而我赤手空拳,根本没有胜算。 逞英雄也是要看实际情况的,这是我师父从小告诉我的道理。 就在我打算悄悄往后退的时候,身旁附近的一棵树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我心里一紧,果然就不同寻常的声音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 我目光愤恨的看着树上倒吊着的那个小鬼,疏忽了! 那小鬼双脚被捆着倒吊在树上,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只是觉得他没有任何威胁性,就没在意,知道一时疏忽,被这小鬼给阴了一把! 那伙人已经走到近前,他们手里有刀,我只好用口型对那个小鬼比了四个字:“给我等着”,然后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没有威胁的姿势走了出去。 那小鬼却一点也不在乎,仍然冲我做着鬼脸吐着舌头。 我走出去,连忙讪笑说:“误会误会,只是路过。”说完我就试探性的往外走。 没走几步,我的前面忽然出现一把刀,身后传来声音:“大兄弟,遇到就是缘分,何必急着走啊。” 那把刀离我极近,似乎只要敢动一下,我就会被砍作几块。 我站着没敢动,任由他们将我绑起来,然后把我捆成粽子模样丢到那个大麻袋旁边。 我和那个大麻袋被丢进一辆马车,他们走的似乎是一条山路,道路崎岖不平,我在车里被撞的头晕目眩,根本分不清方向,那个大麻袋撞在马车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然而他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应该是晕过去了。 这样痛苦的赶路经历了很久,就在我被撞的七荤八素反胃恶心想要不管不顾就这样吐出来的时候,终于马车停了。 车外的那些汉子兴奋的大声吆喝,很快陆陆续续的有各种各样的声音迎了出来,有老人声,有女声,也有扎着两角的孩童声。 车外响起一段对话:“二哥,今天收获不小吧!这都出去一个多月了,我可是日日盼着你回来啊!” 一个粗犷的男声爽朗的笑起来:“你个小管事,怕是想的不是你二哥,想的是你二哥带回来的大洋吧哈哈哈哈”我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先前抓我的那群大汉中的领头。 “想二哥是真真的,但是想大洋也没有错,毕竟寨子里几百人的开销呢,由不得三弟我不着急。” 我正听着,想着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忽然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了,那个似乎是领头的大汉一把将那个麻袋给拖了下去,嘴里还喊着:“三弟,看这个”他将麻袋摔在地上,麻袋里的人痛哼一声。 那个三弟看了一眼,本来眼里还有点迷茫,可是等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二哥,这是谁家的小子啊?” 那个二哥得意的笑了:“这可是我们县里有名的大贪官县长的亲侄子,抓了他,交来的赎金够我们寨子里吃香的喝辣的一年的开销了。” 那个三弟似乎有点担心:“二哥,当官的还是小心点,别弄出火来到时候没法收拾大哥会生气的。” “你别说,我不说,大哥怎么会知道,你二哥干完这一票就收手,”那个三弟脸上似乎还是不认同:“大哥说过,让我们别惹那些当官的。” 那个汉子似乎也有点生气:“是啊,大哥说的都对,大哥说的就是真理,危险谁不知道,可咱们寨子几百口人,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上肉了,再过几个月,就要连饭都吃不上了!你以为我愿意冒险跑到县长家里搏命,还不是为了寨子里这几百口人!” 那个三弟一听到这,也心里愧疚起来:“那只能这一次,二哥,你听我的劝告,那县长不干正事,偏偏就那芝麻大的矛盾要闹成深仇大恨的小心眼是出了名的,你要是出事了,我和大哥都会伤心的。” 那汉子语气也软和起来:“自然是最后一笔,那县长不是个善茬,去年有义贼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跑到那县长家里偷他的赃银,结果被他抓到了,最后生生的被那县长将身体所有能塞东西的洞都塞上了白银。我自然不会轻易的招惹他。” 那三弟又转向我:“马车上另外那位呢?” 那汉子似乎有点苦恼:“不小心撞见的路人,为了怕泄密,只好一起抓了上来。” 他们两人将话说清楚之后就走了,跟快就有人过来将我和那个麻袋抬进去,丢到一个柴房里面。 那个麻袋已经被揭下来了,露出被困在里面的人的真实模样出来,原来困在里面的是一个十八九来岁的小伙,脸上还残余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不过我看他的骨骼修长,想必这样貌也是不俗。 我慢慢的挪过去,用身子摇他:“小伙子,醒醒,嘿,醒醒!”那男子被我撞了几下,终于喘息着醒来,看见我,眼中满是戒备:“你是谁!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安抚他:“我们两个现在可是一对苦命人,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那小伙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我问他:“你叫什么?” “司徒凌空。”那小伙咳嗽着说:“他们只是求财吧,只要我家把赎金交了就会放我走吧?” 我心中虽然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恐怕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放我们走。” 司徒凌空低着头问了一句:“怎么说?” “你没注意到他们没有蒙上我们的眼睛吗?他们没想过以后我们会认出他们,因为我们根本不会被放出去。” 司徒凌空听了这话没有试图反驳,应该也是料到这情况了。 我们彼此沉默了一阵,突然听见在外面守门的小卒闲聊。 “他们都去吃二当家回来的庆祝酒席了偏偏留你我兄弟二人在这里做苦力。” 另一名守卫说:“你啊,也别抱怨了,被大当家知道,还不知道会起什么乱子呢。” 先前说话的那人听到大当家三个字,突然兴趣盎然的问了一句:“大当家的究竟怎么了?听说撞邪了,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过他了。” 另一个叹了口气:“不知道,先前大当家在的时候还能约束一二,如今,如今我们这一伙人,倒是越来越像土匪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现在都干起了杀人越货的生意,里面那两人也真是倒霉,看着也还年轻,也不像穷凶极恶的样子,若是大当家在的话,恐怕没这么容易死啊。” 两人渐渐的聊天内容变成了一些家长里短,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开始思考起大当家这个人。 看来这个大当家是一个正派人物,只不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导致他无法压制底下的这个二弟。 也就是说,如果我能找到他也许还能求得一丝生机。 身边没有香炉,没有办法,我只好叫了司徒凌空一声:“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能能救我们两个一命,你看住我的身体,若是一个时辰我还是没有归来,你就边叫我的名字边摇醒我。” 那小伙点头应了,后又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程墨。”说完我就默念走阴口诀,灵魂出体,飘了出去。 我一个一个房子的找,找了许久,仍然没有头绪,毕竟我一不知道那个大当家住哪儿,二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确实不好找。 正当我转得焦头烂额时,突然有一个皮肤白皙,面庞妩媚,腰肢细如一握,前凸后翘的女人提着一个篮子出现在我眼前。 不知道从哪突然闪出个汉子,拦在这个女人面前:“四娘,怎么,又去把大当家的送饭?” 我听到这儿,心里一动,默默的站在一个角落里,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等下只要跟着这个女人走就行了。 那女人尖利着嗓子:“哟!怎么,你这拦住我还想占老娘便宜不成?” 那女人声音很大,似乎丝毫不怕引起寨子里的人注意,那个汉子反而慌了起来,讪笑着连连阻止:“怎么能呢,我只是恰巧碰上了,上来打个招呼,对,打个招呼!” 那女人冷哼一声:“下次碰到我,这样的招呼还是免了吧,我胆子小,可禁不住这样吓!” 说完就绕过他,袅袅娜娜的走了。 那个汉子在她身后狠狠吐了口口水,嘴里骂了一句:“婊子!”然后转身也走了。 我连忙跟上那个女人,寸步不离。 那个女人左转右拐,来到一间大瓦房,推开门走了进去,我也闪身飘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一张三人宽的檀木床,床上躺了一个人,我飘过去看了看,发现床上这人一张国字脸瘦的脱了形,精神枯槁,无精打采。 那女人将吃食从那个盒子里端了出来,嘴里一边像一个老妇一样叨叨念着:“你可得快点好起来,如今这寨子里都乱了套。” 第八十九章 阴婚 那女人给床上的人喂了饭之后,就走了。我站在床前,床上那人本来睁着眼睛看着帐顶,过了一会儿,似乎有所感觉,眼睛在眼眶里一转,就对准我这个方向。 我往旁边飘了飘他的眼神也跟着转了转,我往哪边飘,他的眼神就往哪边转。我这会才想起来,阳气虚弱之人也能看到阴魂。这位大当家,形容枯槁,面黄肌瘦,一看就经历过一场大病,阴盛阳衰。 既然能看到我,倒给我省了不少功夫。 鬼魅若想传话给生人,需借助时机,附身于凡物之上,以字代言。 既然这位大当家能够看到我,应该也能听到我说的话,我就不必耗费力气附身在东西之上,如此倒是方便的很。 还是那个大当家先开的口:“你是何人?” 我朝他拱手:“先前听寨中众人说,大当家是位正派人物,因此我才斗胆前来。” 我直起身子:“日前,贵寨的二当家抓了县长的侄子,虽然心里不赞同,但我只是路过,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可是你们二当家,还是把我一起抓了来,而且看他的意思,也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俗话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只是求财也罢了,故意害人性命那便过分了。” 床上那位大当家听到我的话,脸上有愤怒的神色,可是没一会儿,他的脸色灰败起来,无奈的苦笑:“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也管不了了。”说完就侧向床的里边,这是不打算再跟我谈话的意思。 我刚刚看了,这大当家的眉间生气很重,不像是寿命将近的样子,不是正常的英年早逝的命格,那就只可能是一些鬼魅搞的鬼。 如今要是想求得一条生路,那就必须得有这位大当家帮忙,我只能赌一把,赌他并不想死。 我还是站在原先那个位置,冲着大当家的背说:“大当家这病,得的莫名其妙的吧,为什么不说出来?也许我能治呢。” 大当家似乎动了一下:“治?你怎么治?”声音讥笑。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先前重金请了几个大夫,这些大夫治了几天之后,你猜他们最后怎么了?”这位大当家终于翻过身坐了起来面对我,眼神怨愤。 “怎么了?” “哼哼!”大当家冷笑一声,然后掀开了一直盖在他脚上的薄被,我也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他的一双腿,天啦,这是怎么样的一条腿!脚上的肉松松垮垮的挂在上面,大大小小的红色燎泡密密麻麻,有的还流着白色的脓水。 这腿上的白脓似乎流了很久,我注意到他身下的垫被也被浸湿了,我最受不了这种密密麻麻的场景,无端的让人头皮发炸。 那位大当家看了我的表情,冷笑着说:“那些给我治病的大夫啊,他们后来,全身都长满了这种东西,脓水流得到处都是,眼见着日益消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凑近我,:“你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是自杀,刚刚长这些东西时,他们家人还愿意为他们求医问药,可是后来随着这些东西越长越多,别人看他们的眼光越来越异样,家里人也觉得恶心,不愿意为他们擦身子,那些水泡破了之后,流出的脓越来越多,让他们身下的垫被浸得湿透,可是却没有人时时为他们更换。” 他压低声音冲着我说:“越睡在那些被脓水浸透的薄被上,身上长的水泡就越多,流的脓水也越多,被子也被哄干了又湿,湿了又烘干,身上的水泡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看起来也越加恶心。” “所以他们最后自杀了,因为最后连他们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我耸了耸肩:“既然我敢允诺,我就有这个本事,试一试,没有什么坏处不是吗?” 大当家眼里一下子放出光来,但又很快暗淡下去:“但愿吧,” 他长舒一口气,直视我:“恭喜你,成功得说动我了。” 我也回他:“你不会是一个就这么甘心死了的人。” 谈好之后,我就飘回去我的身体里面了,从我自己的身体睁开眼睛,就看见司徒凌空紧张兮兮的盯着我的身体,眼中有怀疑和认真互相交替替换,以至于我睁开眼睛还把他吓了一跳。 看见我睁开眼睛,他愣了一会儿才眨眨眼睛回神,目露希冀问我:“怎么样了?” “等着吧,短期之内应该不会被灭口了。”我被捆的严严实实手脚因为长时间血液不畅通变得发麻,让我有点难受。 听了我的话,司徒凌空尽管想问也按捺住欲望,他比我好一点,因为是直接被装进麻袋的,没有我捆的这么严实,好受的多了。 过了一会儿这个柴房的门被推开了,来了几个人将我和司徒凌空都带了出去,我心里猜到应该是大当家有动作了,便没有多么慌乱挣扎,司徒凌空本来有点紧张,可是看了看我之后,也平静了下来,任由他们将他带了出去。 我看了看他们带我们去的路线,发现果然是大当家的房间的方向。 那几个人把我带到大当家房间的门口,就给我们松了绑,我活络了一下筋骨,推开门进去了。 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我认出来就是那个下命令绑我的二当家。我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向床的方向,先前的那个风情万种似乎是叫四娘的女人正在给大当家擦身换上干净的被褥,被子掀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暴露出他那两条满布着密密麻麻水泡还流着脓的不堪入目的腿,而那个络腮胡子的汉子一脸难受的将头调转一边,就差伸手捂鼻了。 看见我进来,那个二当家似乎情绪更激动了:“大哥,我知道你对我私自绑了县长侄子不满意,觉得坏了你布下的规矩,但是这两人留不得啊,那个县长你可看到过他的手段,他们两个回去告诉那个县长方位,我们山寨能得好?” 那个大当家轻声咳了咳因为虚弱加上身体迅速显瘦使得他的声音有点像被掐了嗓子的女人声:“老二,他能治我的病,你这么拦着,难道,我这病里还有你的什么文章不成?” 那络腮胡汉子一下子慌了,连忙说:“大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兄弟三人可是在关公像面前拜过的,既然大哥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管这么多了,毕竟咱们天龙寨存活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地势曲折,不容易被别人找到,只要大哥你能痊愈,大不了以后兄弟们费心一点就行。” 我看了一下二当家说话时的表情,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还真的不可能。 床上的大当家本来死死地盯着他,听了二当家一番表忠心的话,他盯了一会儿终于把眼睛移开了,身上神情松懈下来,似乎刚刚只是开玩笑而已,继续闭着眼配合四娘给他擦身子。 那个二当家此时也不好呆在这儿,讪笑着就告辞,很快,四娘也端着盆子下去了,而司徒凌空早就被打发下去到住的地方了,屋子里此时就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大当家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自己随便坐,四娘走的时候似乎知道他跟我要谈话,在大当家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方便他坐着靠在上面。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讲的那几个大夫都是全身溃烂自杀而亡,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先得的病,却只是腿上溃烂而已。” 我确实好奇过这个问题,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 大当家看着四娘刚刚出去的方向:“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每隔一个时辰,四娘就会进来替我擦身子,换上干爽的被褥,从我得病到现在,日日如此,从不喊累。” 我心里也对这个女人肃然起敬,大当家脚上的烂肉和脓包因为我们外人看了都觉得恶心,她却日日面对,还能不怕累的日日洗那些被褥。 我问他:“大当家,你最开始得病的时候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我这人信报应也信神鬼之说,前几个月我回来迟了赶了一回夜路,途中经过一处乱葬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脖子后面阴冷阴冷的,说来好笑,我这人虽然信神鬼之说,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鬼怪,经过乱葬岗的时候,恰好又起了一阵大风 我想起了以前我那二弟告诉我的一个见鬼的方法,心里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下,这一试就试出了问题”。 第九十章 办法 “曾经我们几个兄弟坐在一起闲话时,我那二弟曾经告诉我,他说,若是在夜里感觉后背阴风阵阵,只要四步四步的走,然后猛一回头,就能看见有鬼影子跟在你的身后,一见你回头,他们就会惊慌逃窜,而大多数人都不会回头,所以这些冤死鬼一般都会跟他们到家,直到灶王爷将他们挡在外面。” 这位二当家还真有几分本事,在我们茅山道教里面确实有这么一说,如果想要见鬼,倘若你四步四步走,见鬼的几率会很大。 他继续说:“我当时想起来就照着做,走四步停一下,再走四步再停一下,然后猛的一回头,身后还是那片乱葬岗,我摸了摸狂跳的心口,心里暗笑,还真是自己吓自己,谁知道等我一回头,就发现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头发垂在前面,就站在我前方十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我吓得浑身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颤抖的揉揉眼再往前面看的时候,又空无一人,我一直安慰自己,肯定是自己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可是后背阴风阵阵吹的我心里发毛,我一路狂奔着回到寨子,一颗心才揣回心口。” 我听了一愣,这种情况在我们内行里称为行鬼步,阴鬼行路多是用飘的,它们没有质量,所以轻轻一迈就是好远,所以人若是能和阴鬼的步子对上,那么你走的就是鬼走过的路子,这时只要你向后回头吹灭肩侧的一盏魂灯,再转回来就能看见你所踏鬼步的主人。 大当家继续说:“那之后,我的腿部就经常发痒,用手抓了之后第二天起床就能看到起了一个偌大的脓包,然后慢慢的就成了这样。” 我沉吟了会儿跟他说:“这事根治倒也不难,只是得耗些时日罢了。” 大当家大喜:“真的吗?我这病真的可以根治。” “你这满腿的脓包应该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女鬼搞的鬼,而恰巧,我就是干这行的,也略懂皮毛。” 那大当家一听一双眼睛红了眼眶,俗话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捂着脸哈哈大笑,指缝却又有眼泪流出:“上天厚待啊,这几个月我过得真他妈的生不如死!” 我叫人拿来我的香炉,桌上摆满了祭品香烛,开始走阴。也走过几次阴了,对于流程我也已经驾轻就熟,要是师傅知道他老人家肯定会很高兴。 我嘴里念着走阴口诀,没有多久一个披着头发的女鬼从大当家的后背缓缓飘了出来,一头长至腰间的长发飘动的间隙里,女鬼的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那女鬼本来面色不善,看到在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祭品和香烛之后,方才脸色好了许多。 我趁机问她:“阁下与这位床上之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人性命?” 这女鬼用了我的祭品,自然也给我行了方便,她仍然披着头发在我面前飘来飘去:“这人年轻力壮,阳气方刚,本来我们这些鬼是近不了他的身,可是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见鬼法,又阴差阳错行了我的鬼步,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都是投不了胎的,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吸取活人的阳气,所以我设计让他回头,左肩魂灯熄灭,又做出可怖模样,让他受到惊吓之后熄了头顶那盏魂灯,三灯熄了两盏,只剩右肩这一盏魂灯,不足为虑。我便趁机上了他的身。” 我听了心里暗叫不好,这女鬼是大当家他自己请上来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下来,我们也奈何她不得。 我问她:“但凡在阳世逗留不走者,大多有心愿未了或者有冤屈未诉,敢问阁下有什么要求,我们定当尽力办好。” 那女鬼从垂着的头发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看着我:“不错,懂得挺多,我确实有心愿没了。” 愿意提要求就好,这代表让她放过大当家这事有希望。 那女鬼开口:“我未婚就暴毙,没有夫家,起先娘家还会供奉我的牌位,但是自我父母去世以后,也没有人再会给我供奉了。” 一些地方有习俗,暴毙未婚的女子不能入自家祖坟,所以若是家中有这样的暴毙的“姑奶奶”多会另寻人做阴亲,然后将自己家死去女儿的尸骨迁进别人家的祖坟,若是家中没人张罗阴亲,尸骨就只能丢在乱葬岗,那女子也只能做了孤魂野鬼。 “我也不愿害人,但是没有阳气我就会烟消云,那日他从乱葬岗路过,我便中意了他,只要他能到乱葬岗将我的尸骨抬回来迁进他的祖坟,再娶我当他的阴妻,他成了我的阴夫,我便自然就放过他了。” 这活人娶阴妻,一般这活人是要殉葬的!这算哪门子的放过! 那女鬼见我脸上的神情:“放心,我只要他请人扎了纸的八抬大轿,嫁妆彩礼烧给我,然后娶我做他的正夫人,至于让他殉葬就不必了,甚至他还可以纳小妾,但是逢年过节必须带着小妾给我上香。” 我听了才松一口气,如此便好。 我想了想,还是先保守的没有答应:“这事我得跟当事人商量一下。” 她一闪身就又回去了大当家的背上:“你们商量好再叫我,可别商量太长时间了,这具身体可撑不了多久。” 这女鬼见如今说开了,也就不使障眼法了,原来她一直趴在大当家的背上,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从垂在面前的黑发里斜着眼看我。 这结阴亲,一般人都会膈应,何况还得以正妻之礼八抬大轿大张旗鼓的迎娶进门,势必会有嚼舌根的在背后议论。 待大当家的醒了,我将这事给他一说,他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看我惊讶的表情,大当家笑的苦涩:“如今我还有什么办法,小命在别人手里,自然是她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见那趴在他背上的女鬼听到了,便放心了,然后将女鬼要的八抬大轿和彩礼这些东西交代大当家的去办,然后就出去了。 先前大当家说他回来之时一直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应该就是那女鬼趴在他背上跟他一起回来的原因。 没过几天,寨子里开始挂起了白色的灯笼,寨子里众人议论纷纷说大当家的要与一个阴鬼结亲。 结阴亲的那天,大当家派人过来请我去做证婚人,司徒凌空也跟着去看热闹。 我站在灵堂上,女鬼的尸骨早就请回来了,就放在我后面的那具棺材里。 没有多久就听见一阵阴玲声,然后有八鬼抬着一个白色的轿子从远处极快的飘了过来,这结阴亲,女方得从娘家出门,但是这女鬼娘家远在千里之外,所以只能从乱葬岗出门。 那大当家如今已经可以下床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如今身上长了肉,终于不是那副痨病精的模样,也能看出气宇轩昂的样子出来。 他眼睛上被我抹了桑叶汁,因此也能看到那八抬大轿飘了过来,连忙让人吹起唢呐,场面顿时热闹极了。 很快拜了堂,就开始迁坟,将那女鬼的尸骨迁进大当家的祖坟,这事就算了了。 结了阴亲,大当家的腿很快就好了,而且身体恢复之后,精神气貌更胜从前。 这结阴亲也不是全无好处的,毕竟阴间有人时时庇护你,霉娘娘是不会轻易的找上门来的,可别小看这点好处,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霉运少了,好运自然就多起来,对人的益处可是不言而喻的。 刚结了阴亲,没几天大当家又派人邀请我参加他和四娘的婚礼,我对这事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毕竟四娘对他情真意切,患病之时还不离不弃,哪怕一颗石头做的心也应该给融化了。 只是寨子里的流言更多了起来,有一天我回房的时候,路过一个拐角,就听见有两个人在嚼舌根:“这大当家的当真走的是烂桃花,先前一个“贵”老婆也就罢了,现在还摊上一个千人摸万人骑的……” 这话一说,那堆人都嘻嘻嘻的猥琐窃笑起来。 他们说的‘贵’老婆应该就是指大当家先前的那门阴亲,只是人们怕犯了忌讳,所以用贵字代替鬼字。 这四娘竟然是个妓女,都说婊子无情婊子无情,这四娘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而大当家也是条汉子,明知道四娘的身份,却仍然不惧流言,坚持娶了四娘。 婚礼那天,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来吃了喜酒,那个三当家的也在,而那个二当家只是勉强撑起一个笑脸道了声贺就避犹不极的走了。 虽然大当家的余威还在,但是他毕竟久病已经很久没有管事,所以大多数人嫌弃四娘妓女的身份觉得晦气,并没有什么人愿意来。 大当家却像是丝毫没有被扰了兴致,仍然开心的跟大家敬酒,宴席的最后,我跟大当家的提了我和司徒凌空的事,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在寨子里说话的用处也没那么大了,所以如果你们两个人想要回去,那么就得让我们寨子里的人相信你们不会泄露出去我们寨子的方位,如此我才能将你们保下来。” 说完他就又去敬酒了。 我坐在桌子边暗自沉思,若想出这个寨门,只靠一句口头保证是做不到的,得确保这个寨子哪怕被人发现也能全身而退,这该怎么办呢? 第九十一章 挽留 想要再次不被发现,那就只有设置一个迷阵,曾经我妹妹来找我,给我演示过一个迷阵,这个迷阵一般设置在山林,阵布好后,就会吸引山林里的山雾,从而让人找不到方向,以前我不知道被她这个阵给捉弄多少次,但也幸亏她经常用这个阵捉弄我,所以我对这个阵的布阵方位非常熟悉。 我花了几天的时间将这个阵布好,然后让大当家来看效果,大当家看我随的摆了几颗石头和几根柱子,嘴里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面上满是怀疑。 我没有多解释什么,大当家冲后面喊了一个人名,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伙子穿了出来,炯炯有神的喊了一声:“大当家的!”。 大当家指着他对我说:“这个孩子叫阿石,天生方向感好,曾经我们寨子里的人被官兵赶到了一处陌生的山林里面,全靠这个孩子才把我们给带了出来,若是他都走不出来,我便信你。”说完那个小伙子就窜进去了。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大当家跟我一起看着那个叫做阿石的小伙子本来还一脸笃定得朝着一个方向走,慢慢的,他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最后我和大当家看着那个阿石在里面一圈一圈的绕弯子,他自己仍然不自知,以为自己走的是一条直线。 过了许久,时间长到阿石都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大当家终于服气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罢了,将阿石带出来吧。”。 我移动了一块石头,迷雾忽然全都散去,阿石晃了晃眼,才看到我们一群人,他一脸羞惭地低着头,走到大当家面前,脸红到了脖根。 大当家摸了摸他的头,以示无碍。 身后的人群嘈杂起来,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大当家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来到一处宴客的房子,我正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大当家却示意我坐在上位,那可是贵宾的位置啊,我意识到我有可能走的不会那么容易了。 果然等我坐下,大当家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举起示意,我也举起酒杯跟他对饮了一杯,大当家开口:“先生可有家室?” 我想了想阿萝和叶夭夭,点了点头:“已有家室。” “父母安在?” 我想了想我的亲生父母是在的,但是在很小以前,他们就把我丢了,我是被我师父养大,所以我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呢?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大当家放下了酒杯,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斟酌言辞,过了一会儿,他豪爽的笑着问我:“先生,看我这山寨如何?” “钟灵毓秀,实乃风水宝地。”这是真话,我并没有丝毫违心,这山寨的位置确实极好。 听到我的夸赞,大当家脸上的笑容更真了:“既然先生也说这是风水宝地,不如就留下来如何?” 我心里一急,这大当家难道要变卦? 我虽然心里紧张,但是脸上却神情不变,师傅曾经教导我,越是情况危急,越要临危不惧。 那大当家紧接着说:“先生可以将你的亲眷全都接来,我保证山寨待他们如上宾,还可以给你四当家的位置,我们兄弟四人一同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爽哉。” 见我脸上神色还是不变,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大当家咬咬牙:“先生是嫌四当家的位置太小?若真是如此,我这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你也是可以的。” 我心里十万火急的在想对策,面相表情反而更加神秘莫测,那坐在我对面的二当家表情忽然一变,怒目圆瞪,一副凶神的面相:“我大哥已经退到这个地步,先生若是再不答应,这是看不起我们兄弟几个了。” 大当家坐在主位,听了二当家的话,没有说话,仿佛喝醉了,什么也没有听见。 好一招恩威并施,这先礼后兵使的当真是妙,这兄弟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若是心性脆弱之人,只怕早就被他擒住了,本来以为这二当家只是一个草莽,做到二当家的位置全凭几分凶性,但现在看来,想来这二当家也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与大当家两人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三当家一脸了然的样子,先前我好奇这三当家一身书生气,怎么会甘愿做了这山贼,想必当年也是被这样半威胁半诱惑给强留了下来。 我想了想,这大当家,本来就对鬼怪之说多有向往,如今见到我这降鬼的几分本事,定是惜了才,觉得我可以为山寨所用。 想到这儿,我心生一计,故意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大当家提的条件,我确实心里极为满意,毕竟我是穷苦命,如今大当家可以赏我一口轻松饭吃,我心里是极开心的。只是……” 我脸上适当的表现出一丝为难,果然大当家心生疑窦,眼睛转了转了,也不装醉了,忙问了一句:“只是什么?” 我心里暗暗的呼叫卫婵,卫婵似乎正在修复她自己的身体,被我叫出来之后一脸不爽,我忙在心里跟她说了前因后果,然后让她帮我这样那样,她听了之后,虽然一脸不愿,但还是没有拒绝我。 我悄悄的从兜里掏出周黛给我的蛊虫,放在我的腿上,心里默念着口诀,没有一会儿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小腿开始是麻,然后渐渐的又痛又痒,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背上突然阴风阵阵,我知道事情成了。 见我长时间没有说话,大当家一脸狐疑,他试探着我:“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大当家,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这么轻易的解决了你背上的女鬼的事吗?” 果然听我这么一说,大当家强笑着问我:“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我假装痛苦的闭了闭眼,然后说:“大当家,你用桑叶汁揉了眼睛,再看我你就明白了。” 大当家半信半疑却还是叫人去摘了桑叶汁擦在眼睛上,擦完眼睛,一睁眼,大当家下的一个倒仰就从凳子上面摔了下去,脸上满是惊恐指着我说:“你…你!你背上那人是谁!” “我说实在的,大当家,本来你叫我留在山寨里,我是一百个愿意,可是我背上这东西实在是太凶了,我实在不敢久留,怕殃及无辜。”我苦着脸说。 大当家本来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背上的卫婵冲他一呲嘴,他又吓得一屁股跌回去 我看他被吓得也差不多了,也示意卫婵适可而止,她却好像玩出兴致一般,意犹未尽的回去了。 大当家看不见她,只以为自己的眼睛上的桑叶汁失去了效用,战战兢兢的问我:“先生,你是怎么惹上这么恐怖的鬼物的?” 我听了心里暗笑,先前跟卫婵说的时候交代她变得越恐怖越好,看来她确实是尽心尽力了。 我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敛下脸上的笑意,后悔不迭的说:“以前年少轻狂,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不知天高地厚,然后惹上了这个姑奶奶,如今啊,是摆不脱了,先前救你的办法就是她告诉我的。所以不是我不愿意留下来,而是这姑奶奶在哪里,哪里就会倒霉,大当家你为人仗义,我实在不愿意连累你啊。” 那大当家擦了头上的一把汗,听到我的话,他想了一会儿,又满脸可惜的对我说:“我虽然有惜才之意,但是先生,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咱们这寨子庙小,留不住你,倒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稳稳当当的放回胸口,这是被我糊弄住了,肯放人了。 果然,没几天他们就奉上白银,让我和司徒凌空下山了。但是下山前,他们让我们发誓不说出来山寨的位置。 下山之后,司徒凌空就一直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这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 再又一次抓到他偷看我的时候,我直接问他:“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东西!” 司徒凌空眼神亮晶晶的:“你能看见鬼?” 我本来想说是,但是看他越来越亮的两只眼睛,我心里毛毛的感觉更严重了:“我并不能看见,只是一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而已。” 听到我的话,他的神情丝毫未变,反而越来越兴奋,我心里又涌上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司徒凌空开口了。 “你能做我师傅教我东西吗?” 我听了心里一阵发麻,自己还是个半吊子,哪里有资格教别人。 我呆了一会儿,脸上立马换成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去去去,一边去,你个小屁孩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说了是一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不过是一些障眼法罢了。” 看他还不死心,想说些什么,我抢在他前面说:“行行行,你别说了,我没有收徒弟的意愿,你要拜师找别人去,咱们俩个就此分道扬镳吧。” 第九十二章 夫子 司徒凌空不愿意放弃,仍然缠着我,不肯走,终于在我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在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个人跑了,换一条路回去。 没有司徒凌空那个缠人的臭小子,我简直是通体舒畅,一路上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只需要找我一个人的食物,简直不要太轻松。 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能到生死客栈了,连续几天的赶路,我的身体也有一点受不了,刚好路过一家夫子庙,虽然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很长时间,但是我还是决定在这休息,毕竟再往前走,能不能找到休息的地方还不一定。 我进去庙里查看了一下地形,突然在一个草堆上找到一个玉佩,我捡起来看了看,这个玉佩好像是司徒凌空的,曾经我们被关在天龙寨的时候,我在他身上看到过,那个草堆也像是有人故意铺成的。 我看了看这个夫子庙,并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难道司徒凌空前几天就在这儿休息?然后又走了,只是恰好把玉佩落在这里了? 我想了一会儿,就没有想了,转身去找了一些干草和干柴,将火点燃,把门关严实,我就去休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我就进入了梦乡。 睡觉睡觉,我就听见耳边有一个古板的声音。:“勤字下面是两横,不是一横!都说了多少遍了,总是不长记性,把手心伸出来,每人打十下手心。” 然后听见竹鞭打在手心啪啪啪啪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些哭嚎的声音:“夫子,我再也不敢了…” 那道古板的声音又响起来:“每次都这么说,每次却又都记不住,今天我可不能再放过你了,若是再放过你,你可就废了!那我就是害了你!”然后又是啪啪啪几声。 我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就听见耳边不停的响起这种声音,我就着眉头,不想睁眼,可是没想到耳边这声音越来越变本加厉,先前的哭嚎声刚刚停止,读书声又响了起来。 我被吵的受不了,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刚想张口骂街,忽然意识到,这虽然还是那个夫子庙,却好像不是我待的那个夫子庙,因为我眼前这个夫子庙好像是一所学堂,黑色的木桌,白色的坐垫以及各种各样的笔具。 刚刚那个古板的声音是从一个小老头身上传来的,一身襦衣,脸上留了两撮小胡子,此时正瞪眼吹胡子的看着底下的学生。 我心里好奇这是怎么回事,眼睛往那月生堆一瞧,突然发现一个熟人,司徒凌空怎么在这儿! 我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司徒凌空,醒醒!醒醒!” 司徒凌空还是闭着眼摇头晃脑的读着书,任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就在我想往他身上放蛊虫的时候,突然一道劲风袭来,我头皮一阵发炸,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闪,果然我原先站的地方飞过去一个竹鞭,硬生生的插入旁边的柱子里面,目测足足有一寸深! 我一回头,果然看见那个小老头瞪着一双圆眼,脸上神情犹如恶鬼附身,将一身儒雅的书生气都盖了下去,看起来怨气冲天。 “尔为何人?安敢误人子弟!我这弟子读书读的正认真,你为何要去打扰于他?”胸膛一鼓一鼓的,似乎真的是气急。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接运起斩字诀向他砍了过去,那老头越发生气:“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如今对老师都敢动手,丝毫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罢了,我老孟为师数十载,今天就教一教你,让你看看什么叫为人师表的典范!” 说完他就双眼赤红,喘着粗气,像一个怒目罗刹一样挥舞着那条竹鞭向我打过来,竹鞭每挥一下,就在空中凌空发出啪的一声,空气似乎被撕裂一般,产生滋滋的闪电。 我心里一惊,这小老头随随便便挥的一鞭子劲道就这么足,而且似乎他越生气,修为就越高! 眼见他一鞭子袭来,我避无可避,无奈之下我运起御字诀想要抵挡,谁知道那一鞭子直接给我的结界破了,打在我身上,我身上传来阴魂撕裂的痛感,口中发出一声痛叫。 耳边的书声更大了,那些学生念得更快更急,我脑袋被念得头痛欲裂,没注意,那小老头又一鞭子打在我身上,我直接被打回自己身体,睁开眼睛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我看了看庙中那尊破破烂烂无人打理的孔圣人像,看的时间长了,竟然从孔圣人那慈眉善目的脸中看到那小老头,他似乎观察了我一下,然后转瞬之间,他又溜走了,那个像又变回孔圣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爬起来就往外走,谁知道我打开门突然一阵怪风袭来,吹的我险些站不住脚,诡异的是,外面星子灿烂,月亮高悬,竟然还是夜晚,我算了算时间,从我捡拾柴火勘测地形到我醒来,怎么说也该凌晨了,不可能还是这样黑漆漆的模样。 我心里惊疑,但又担心是自己估错了时间,便决定按兵不动,先在这夫子庙待一会儿等天亮再做打算。 等了两个时辰的样子,我打开门一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竟然还是先前那般模样,月亮星星的位置居然一点没变!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我应该是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出去是出不去了,看来破解这空间的办法就是那个小老头了。 想通是一回事,但心里还是很抗拒,现在我的神魂还隐隐作痛,从小因为我阴人的身份,鬼魅就喜欢缠着我,所以是师傅亲自教我,从未将我送往学堂,自然也就没有跟这类教书先生相处的经验。 又过了许久,我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沉沉睡去。 一睡过去,我又听到耳边书声琅琅:“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 我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那个打伤我的小老头,心里正奇怪,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暴喝声:“冥顽不灵!老夫教过这么多学生,属你悟性最低,第二次来到这儿了,还不知道拿起书本读书,只知道闲逛!” 我听的心里一颤,条件反射就想跑,我刚动脚就被他一鞭子被卷了回来,那老头更是暴跳如雷:“还敢跑!你是想将老夫的得意门生带坏吗?想都别想!看来前几天你吃的鞭子还不够,今日若不能把你教好,他日你出去也定是个祸害!” 我被鞭子捆着,正晕的七荤八素呢,突然鞭子一甩,我又被甩了出去,感觉到滋滋的闪电声带着一股劲风过来,但是我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只能硬生生的抗住他这一鞭子,我痛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谁知道没一会儿,还没等我缓过来,第二鞭又打在我身上,周围正在闭目读书的学生似乎被这两鞭子给震慑了读书声更加卖力,那小老头本来还想抽第三鞭子,后来大概对自己这招杀鸡儆猴使得实在满意,就将手里高举的鞭子收了回去。 “今日便小惩大诫,算算时间也该下课了,明日若你还如此冥顽不灵,我定轻饶不了你!”他警示我之后,又面对那群闭着眼睛读书的人:“同学们,下课了…”音刚落突然所有人都消失了,先前还吵吵嚷嚷的地方如今安静的只能听见我自己呼呼的喘气声。 我在心里喊着卫婵,但是这次,她并没有出现。我撑了一会儿,终于晕了过去。 晕过去以后,意识模糊间耳边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心里一喜,难道是卫婵来了! 连忙睁开眼睛一看,却又是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我认出来这是我的前世武则天,高耸的发髻,精致的妆容,霸道的气场,这时似乎是武则天的晚年,但是她的面容仍然不显老态。 在她身边的却不是上官婉儿,而是几个男人,他们正一边一个的给武则天剥着新鲜的荔枝,武则天本来闭着眼睛的突然就大发脾气将人都轰了出去。 她从头上拿下来一个木梳,轻轻的放在心口的位置,眼里有悲伤的神色:“世人皆道武后淫乱,晚年仍性欲高涨,圈养男宠。” 她又美目怒瞪,气场大涨:“可是这些男宠我一个都未宠幸,可即使如此,我却还是一个一个的宠着他们,我就是要这世人知道,我是个女人,但也是天下之主!不光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以广纳后宫!” 突然她的气势又颓了下来:“婉儿你到底去哪了?若是你还在我身边,我定不会如此,心累。” 这个伟大的女人终于还是在无人时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吐露了自己的软弱,我看着她,心里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一种致命的孤独和寂寞,画面突然曲折起来,那些人或物离我越来越远,或者是我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睁开了眼睛,又看到熟悉的破破烂烂的夫子庙,我摸了摸心口那个簪子印记的位置,感叹自己又逃过一劫。 第九十三章 辩证 睁开眼睛一看,就看见卫婵坐在我身边,似乎在这里守了我很久。看见我醒来,她撇了撇嘴:“你可算是醒了,还没有人敢让我守着他一守就是一天!” 卫婵还是那副嘴巴毒死人不偿命的德性,我却注意到阳光下她的影子。 “你的肉身好了?”我问她。 她似乎被我的话问的一愣:“是啊,我这几天都在修复我的身体,前几天在进行灵魂和身体融合的过程,现在已经完全融合了,不会再出现排斥的反应。” 身体在草垛上躺了一天,现在僵硬麻木到不行,我费力的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卫婵居然破天荒好心的扶了我一把。 我坐了起来,才对卫婵开玩笑活跃气氛说:“得亏你融合的快,不然我的身体恐怕就得被那些野兽给吃了。” 她抱了抱臂,努了努嘴:“其实你那天叫我,我是听见了的,只是当时正是融合的关键时期,我实在不能出来。所以……” 她脸上表情有一丝怪异,似乎极为难为情的模样:“所以…对不住了!”。 “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倒是我,现在好像处处习惯找你帮忙。”我无奈的苦笑。 这确实是一个弊端,卫婵有一天总会走的,而我已经习惯了喊一声她就会怒气冲冲的出来帮我。 不管多么难为情的话,有些时候前面的话一出口,后面的话就跟着出来了,卫婵脸上的神色正常了不少:“还是抱歉,毕竟我如果早一点出来的话,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了她的话,我忍不住心里有一点感动,除了师傅之外,她是第二个会因为来晚了害我受伤而自责的人,不过说实在的,我还是习惯卫婵那副别人都是蝼蚁的操蛋模样,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开口:“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搞得我心里毛毛的。” 卫婵听了我的话气的一把把我推开:“程墨,你真是活该一副孤寡命格!”。 我本来被她推到地上,痛得连连吸气,挨了那臭老头的两顿竹鞭子,我本来就元气大伤,如今阴魂更是脆弱不堪。但是听到卫婵最后说的“孤寡命格”四个字,我脸上笑嘻嘻的表情一收,呆呆的问她:“孤寡命格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卫婵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什么来,忽然她展颜一笑:“我就随口一说,你也信啊,大傻子!” 听到她的话,我心里也暗笑自己太敏感了,尴尬的笑了笑:“都怪我太认真了。” 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的身体又开始困乏起来,想到睡觉,我就想起来梦中那给了我两顿鞭子的老头,刚好卫婵就在这,我顺便问一问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听了我的描述,卫婵一脸你脑子有病的表情看着我:“那老头本来是这夫子庙教书的先生,平时生活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只是一到了课堂就非常严肃认真,他平生最是痛恨不好好学习的人,也是你傻,一进去就犯了他的忌讳,挨了一顿鞭子。按说挨了一顿鞭子之后,你也该知道顺毛捋了吧,你可倒好,反而把他气的更狠了。” 我一头雾水,难道我那样做不对吗? 看到我一脸疑惑的表情,卫婵妥协了,无奈的说:“我不该对你的智商抱有什么期望的!” 我心口被她堵得生疼,但是想到还要靠她想出办法,我又硬是将到口的脏话给咽了回去。 “这教书先生生前最是喜欢教书育人,一生教出过不少的风流才俊,非常受人尊敬。可是啊,最后一世英名败在他最疼爱的一个学生手上,这位先生的学生有不少都是当兵的,还是做的将军的位置,或保家卫国,戍守边疆或战死沙场,再不济也是一些商人,国难时期开仓赈粮,捐财捐物,后世提起他们都会赞一句有这个教书先生的风骨。这位教书先生也是以自己的学生为豪,这位教书先生一生都没有结婚,后来捡了一个流浪儿,见他天资聪颖,又收了他做干儿子。” 卫婵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忍:“这个教书先生是真的疼爱这个干儿子,对他视如己出。那个小孩自己也争气,两年熟读四书五经,五年之后军政商三界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个教书先生提到这个干儿子,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出花来,对其给予厚望,希望他能凭借自己的才能保家卫国,在那个吃人的乱世为老百姓闯出一片天来。谁知道最后他的这个干儿子长大后非但没有做那保家卫国的英雄,更是做了那通敌叛国的汉奸,而且还亲自带了日本鬼子来屠了看着他长大的村民。”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所以那老头最是痛恨读书不学好之人!” 卫婵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我苦了苦脸:“知道又如何,等下进去那梦中,少不得又被他打上一鞭子,这次熬过来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这教书先生死后不舍得放弃自己的教书大业,又因为自己的学生坏了自己的一世英名,所以心中含了一口怨气,于是灵魂寄存在这夫子庙的孔夫子相中,若是这庙里有人,便会将来人的三魂吸去梦境听他讲课。”卫婵看了看我:“进入之人多半没了自我意识,供他摆布,你倒好,睁着两只眼傻不愣登的进去了,也不知道伪装一下,他不打你打谁?”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要想保命那就得装成跟那些人一样,闭着眼哇哇读书便可逃过一劫。 我想了想,司徒凌空还在里面,若是有法子能将他救出来那便更好了,我问卫婵:“这个梦境可有法子可破?” “有是有的只要让这教书先生意识到自己已死这件事,那便能破了。” 我听了卫婵的话,心里暗自沉思,让那个教书先生从他自己的幻境里出来,以那个教书老头的倔强模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强行将他的幻境打破,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他一定不信,还要说我不尊师重道,妖言惑众,让我再吃上一顿鞭子。 阴魂虚弱加上耗脑过度,我眼皮困的直打架,虽然很不想面对那个教书老头,但是睡觉是人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根本抵抗不了。 尽管我自己多有抵制,但是最后还是扛不住睡意沉沉的进入梦乡。 一进去又听见书声琅琅,我这次吸取教训了,赶紧随便寻了一张椅子就闭着眼张着嘴假装在念书。 事实证明我的做法很对,因为没一会儿那个教书老头就出现在我刚刚站的位置,他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须,看见大家都在卖力的读书,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我忽然发现,这个幻境的气氛是根据那个教书老头的心情来调节的,前几次我惹得他发怒,这里的空气就变得凝固起来,让人呼吸困难,意识不清。如今他心情愉快,这里的气氛也祥和平静。 那个教书老头用教鞭轻轻的敲了一下讲台:“同学们安静一下。” 周围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极其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那教书老头见了这情形,似乎很满意我们的听话:“今天我们学习《庄子.齐物论》,大家先听我将这原文给念一遍。” 说完他就念了起来,我坐在位置上听着这原文,觉得莫名熟悉,后来听到他念到这段:“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这不是我师傅以前教我的一篇文章吗,真是天助我也,若是这篇文章,那这幻境也许能破了。 就在我晃神的时候,他已经将这篇文章念完了,念完之后,他将书本背在身后,踱步走到学生中间,说:“现在可以提问了。” 他说完这句话,马上就有一个学生站起来,机械的说:“夫子,这篇文章的意思是什么?” 那教书老头示意他坐下,然后欣慰的说:“读书就是要勤学不逮,并且要有疑必问,万万不可不懂装懂,这是我们读书人的大忌。” 说教之后他就开始解释这段话的意思:“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很生动逼真的一只蝴蝶,感到多么愉快和惬意啊!于是刻意的忘了自己原本是庄周。突然间醒过来,惊惶不定之间方知原来是我庄周。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庄周与蝴蝶那必定是有区别的。这就可叫作物、我的交合与变化。” 这老头虽然有点啰哩巴嗦的,还固执的要命,但是还别说,这一身学识我还是敬佩的。 解释完书本意思之后,他又问:“还有人要提问题的吗?” 第九十四章 出梦 我心里犹豫了一瞬,咬咬牙还是站了起来,机会稍纵即逝,下次可就碰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尽量表现的像前一个提问的人一样的机械化的语气:“夫子,那庄周到底是庄周呢?还是那只蝴蝶呢?” 教书老头似乎有点疑惑,显然这个问题不在他的设想范围,但他也只是愣了一瞬,就回答我:“自然是庄周。” 我一听上钩了,连忙紧接着开口:“庄周是谁,谁又是庄周,凭什么说蝴蝶是那个庄周,却不能承认庄周不过是只蝴蝶!” 那教书先生似乎被我问的下不来台,口中“你你你…”叫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一句:“你这是狡辩!” 我确实使了点心机,庄周和蝴蝶的梗千百年来多少哲人大学士都没能辨清楚,本就是一个矛盾重重的故事。 既然已经开口了,我也就不去想等下会不会吃鞭子这件事了,我继续说:“作为认识主体的人究竟能不能确切地区分真实和虚幻,人们都说梦是幻觉,可是换个角度来想,你所认为的现实,万一要是幻觉的话怎么办?当一件事情给你的感觉足够真实,也许你所认为的,就不是这个事物客观的样子。谁是谁非,无法判断,因为不过是运动是矛盾而已。”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终于把我最后的一句话补上:“所以为什么不可能是一只蝴蝶做了一个玄妙的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人,又因为贪恋,所以迟迟不肯从梦里走出来,只一味的以为自己就是庄周呢!” 那教书先生似乎想不到什么词来反驳我,从一开始他就进入了我的语境,若是平时他想反驳我极为容易,然而此时想跳出来已经难了。 被我堵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他才气的跳了起来:“怎么会有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却忽然语速极快的打断他:“对啊,怎么会有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可是庄周就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蝴蝶而不是庄周!我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到底外面那个躺在夫子庙奄奄一息的人是现实中的我还是现在这个站在你面前与你进行口舌之争的人是我?” 对,我刚刚与这个教书老头对辩的时候才想明白,我一直以为我那阴魂虚弱是被这个教书老头两鞭子打的所致,而我获救是因为外面的那个“卫婵”,可是万一不是呢,作为认识主体的人有时候却真的不能区分真假,真真假假皆不过多半是以人的主观来判断。 我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是被幻境中的教书老头所害,便忽略了现实中那个“卫婵”的种种不对。 她说她的身体修复好了,所以有了影子,可是我认识的卫婵最是讨厌有人碰了她的东西,就算身体修复好了,但是她的身体被阿兰用过了,哪怕她为了救我才迫不得已的进行三魂七魄的融合,进入身体,但是面上不可能一丝膈应都没有。 而且也是“卫婵”不断暗示这个教书老头脾气怪异,若是触犯了他的逆鳞,那么就只能被抽的三魂尽碎,所以让我尽量不要惹怒他。 可是一个教出来这么多才俊桃李被周围人敬重的先生怎么可能动不动就要暴怒抽人鞭子,如此残暴不堪,以前只以为就像“卫婵”所说,因为最疼爱的义子当了卖国贼所以被气的失去本性的原因,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他抽我从这个幻境出去只是想要让我在另一个幻境醒来,而另一个幻境里,要害我的正是那个安慰我的“卫婵”! 我的阴魂如今可受不了再一次的摧残了,就在我越想越心惊的时候,冷不丁的又是一顿鞭子抽来,我被打的一阵剧痛,脑子里却一阵清明突然就感受到身上阴魂强烈的撕裂感。眼睛猛地睁开,就看见“卫婵”双腿分开坐在我的腰间,姿势暧昧,双手却伸到我的体内,似乎抓着什么在大力的撕扯,随着她的手猛地往两边分,从三魂传来的痛感痛的我一下嘶吼出声,大脑下意识的用力一把将三魂自主融合,“卫婵”的手一下子从腰两侧缩小到两掌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卫婵”被这变故气的脸都扭曲了:“那老头是干什么吃的,留个人都留不住!”说完就开始不管不顾的直接打算用蛮力撕裂我的三魂。 三魂直接被人撕开一个大口子的痛感实在销魂,我现在还是痛的脑门冒汗,佝偻在一团,她却又打算开始大力撕开。我心里恨极,一时身体上的痛楚也顾不得了,一把将身上的人掀翻在地,抄起身上的那段白骨就开始召唤阴兵,三个阴兵一出来,两个扯住两条腿,一人扯着她头,各种就往不同的方向跑。 在三个阴兵的大力拉扯之下,我听见身下“卫婵”的骨骼声。可即便如此,她的两只手还是丝毫都没松手,仍然大力的往两边撕,我顾不上呼痛,脑中极力的调动自己的三魂融合。 若是普通人,想必早就被撕裂三魂了,可是她太不走运,碰到的是我,我们走阴之人,常常三魂出体,虽有阴狗引路,但是难免会碰到一些嗜好吃阴魂的鬼物,一些阴魂野鬼便也罢了,偏偏地府有一个孟婆,常常捉一些野鬼剁了解馋。 所以我们走阴之人从小修的就是凝魂之术,以防到时候遇到这类人能求得一条生路。 那“卫婵”如何扯我的三魂都不能扯裂,她又不舍得放手,我的那几个阴兵却不是吃素的,于是在阴兵的大力拉扯之下,这个“卫婵”的头脚四分五裂,挂在我身上的只有一个身子和死死的插在我胸膛里的两只手。 这时我再去看那个被扯掉的头颅,果然不是卫婵,那颗头颅变成一颗像是被水泡坏的木头模样。而挂在我胸膛上的两只手和身子也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木头样子。 我极其恶心的将那些破木头从我的身体里扯出来,我看着那长着青苔的木头,心里琢磨着那上面有没有病毒,就这样直接插在我的身体里面,不会感染吧! 收拾好伤口之后,我走出门看了看,终于发现外面开始有光,还有一些蛐蛐之类的小虫子的声音,而不是那一副安静的诡异的模样。 我心里一喜,果然外面这个木头才是破阵的关键。 可是司徒凌空还是在里面,我进去庙里,打坐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很快就进去了沉睡状态。 睁开眼一看,就看见那个穿着一身中山装的夫子,然而我却险些没认出来,毕竟眼前这个人没了先前倔老头一样的固执,整个人都充满了豁达和通透的气质,显得仙风道骨,儒雅有礼。 看见我进来了,他示意我坐下,那根长长的教鞭被丢在一边的角落里,显然是因为这夫子用不惯这东西,才弃之不用。 看我坐下之后,他才从桌子上拿起书,说:“今天是老朽最后一次为你们授课了,望诸君能谨记老朽的教导,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人,无愧于心,方能好好做人。” 那些闭着眼睛的人皆齐声答是。 于是那夫子眼中满是留恋最后给念了一遍《论语》。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 念完之后,涕零泪下。那夫子含泪喊了一句:“下课…” 周围的学生消失殆尽,只剩下我,司徒凌空,和那个夫子。 整理好仪态之后,他踱步到一张一张的空桌子面前:“刚才你看到的这些人都是我的学生,他们有的从军,有些只是小兵,有些却已经官至将位。有的从商,钱财家产或多或,有的从政…不管是做什么,我的学生们个个好样的,他们在那个乱世中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国家为人民做些什么。可是最后他们被我那个不肖子给害死了,临死还被外面那个怪物给拘住魂魄不得投胎。我不得已只能答应被那个怪物所控帮它麻醉无意闯入的路人,使他们无法感觉到三魂撕裂的痛楚。”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为什么我每次被鞭子打了一顿,脑海中一阵清醒然后立马被痛的晕过去。 那夫子继续说:“那怪物因为身体破烂腐朽,所以嗜好吃人的七魄好维护身体的活性,每次有人进来我的幻境,我都会将他们用鞭子抽出去,然而世人多被表象所惑,我本是好意,但他们被那怪物幻化出来的亲人三言两语蛊惑,反而个个觉得我是害他们的人,哪怕我用鞭子怎么抽他们,他们都忍住跟我那些死去的学生一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最后活生生的被那怪物撕裂三魂,吃了七魄。” 第九十五章 妥协 我听了那个夫子的话,心里也一阵惭愧,毕竟要不是那个“卫婵”太过反常,我也不会意识到这点。 那个夫子慢慢的消散:“如今我的那些学生们都已经投胎去了,我便也放心了。放心吧,这个阵的阵眼是我,我一死,这个庙就太平了。”说完,他的灵魂就成了透明状,高声放歌:“将死之人,无所留恋。”极其豁达,脸上有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容光焕发。 就在这个教书先生没了几秒钟之后,砰的一声,我被炸出来了。晕晕乎乎的爬起来,我知道那个世界彻底没了。 司徒凌空倒在我的身边,人事不省。我也懒得去找柴火,直接将那个变成卫婵迷惑我最后被我召出来的阴兵给撕成几片的那堆木头点燃,我在旁边闭目养神,修护被那木人撕的遍体鳞伤的三魂,这个木人也当真厉害,我这经过特殊锻炼的魂体也能给撕成这样,不过也是因祸得福,此番我的三魂经过这般劫难,修复之后,以后走阴,一般的阴司厉鬼已经不能轻易的奈何我了。 就在我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一旁躺在地上的司徒凌空呼吸突然变得杂乱起来,我转头睁开眼睛查看他的情况,正好看到他一脸惊恐的坐起来。 我面无表情的问他:“您是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他本来是一脸惊恐,结果看到我,大呼了一口气:“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我被他的话吓得心肝一颤,连忙开始吹胡子瞪眼:“饭可以多吃,这话不可以乱讲啊!” 司徒凌空一把爬起来,恬不知耻的笑着说:“救命之恩大于天,我定是要当牛做马,拜你为师傅终身侍奉你的。” 我吓得从地上跳起来:“别别,我不用你给我当牛做马,你只要离我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拜了几拜,心里想着可不敢让这个瘟神跟着我。 我见司徒凌空醒了,也尽了我自己修道人的本分,如此叫我问心无愧便好。我起身朝外面走去,司徒凌空一把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无赖模样跟着我,我走快,他也走快,我走慢,他也走慢,我往左边走,他也跟着往左边走,我往右边走,他也跟着往右边走。 我被他跟的实在不耐烦,刚要运起罡步甩掉他,谁知道这孩子鬼精鬼精的,见我停住运气念起口诀,他一把从后面穿过来抱住我的手臂就死不撒手。 我忍无可忍:“司徒凌空,你到底放不放手!” 他死死的抱住我的手臂,闭着眼睛喊道:“放手?我死也不会放手的!你有种就把我给打死!” 我对他实在是无奈,只能从怀里掏出一张定身符贴在他的头上,转身想走的时候就听见司徒凌空在后面幽幽的说:“你这是要把我留在这儿喂鬼吗?” 这句话成功的把我留了下来,我确实不能就这么把他留在这里,毕竟在夫子庙他就差点丧命,若是他今天因我丧命,那我就是背上了一笔业债。 我无奈之下又折返回去,恨恨的撕了贴在他头上的黄符,司徒凌空一见我妥协了,又恢复了那副死不要脸的皮性,不管我臭的要死的脸色一口一句:“师傅!”的叫我。 这不要脸的本事他司徒凌空敢认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事已至此,我只能跟他谈条件,要么我送他回家然后我们俩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他继续缠着我,我也就不管他的死活,现在就分道扬镳,若他能有这个命或者有这个能耐找到我,他以后怎么缠我我都没有二话。 司徒凌空皱着眉头,似乎这两种方案他都不想接受,就在我想着他若是还敢跟我谈条件,我当即甩开他,让他生死由命。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只是皱了皱眉,就选了第一种方案:我送他回家,从此再无关系,他也就不能再缠着我。 见到我有点意外的表情,他摊了摊手:“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妥协了?” 我不置可否。 “那是因为两害择其轻,我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了。”司徒凌空郁闷着一张脸。 我心里有点高看他几分,他也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只会惹祸,相反他倒是挺识时务的,而不是一味的胡搅蛮缠惹人厌烦。 我们两人达成共识之后,我就负责把他安安全全的带回家。 一路上他还是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我让他别这样叫,哪怕直呼其名都可以,可是谁知道司徒凌空硬是不顾我的脸色狡辩说:“我们两人定的协议是我被你安全送到家之后,我们才有可能桥归桥路归路,可如今你还没送我回去,那么我怎么叫师父你就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干涉。” 每次我找他说称呼这件事,毫无意外的都被他顶了回来,倒是将我气了个倒仰,久而久之,我也就不说话了,任由他一个一个师父的叫,只求能早日将这尊大佛给请回去。 一路上,我问他家在哪里,他到是知无不尽:“我家就住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县城,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了。” 还有一天,那还好,于是我们加紧赶路,走了一天,一路上司徒凌空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我想着再忍他一天就可以脱离苦海了,也就对他有问必答。 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我们进入了一个县城,司徒凌空说他舅舅就是这个县的县长。 我将他送回家,刚敲门就有人来开了门,一看见是他,立马开始呼天抢地:“哎呦喂,我的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不在,你不知道,我们老爷都要急疯了,正满世界的找你呢!” 他满不在乎的跟那仆人说话:“舅舅就是这样,我能丢到哪儿去,这不,我自己就回来了吧。” 我将他安全送回家,正打算告辞,谁知道司徒凌空突然一把拖住我,对那仆人大声说道:“快去跟我舅舅说,我们家今天有贵客,让他赶紧去准备酒席。” 那仆人愣了一下,连忙跑到府里去传话,我斥问他:“司徒凌空,你到底想干嘛!” 司徒凌空被我呵斥了一声,似乎极为委屈,脸上表情可怜巴巴的:“我只是想请师父你到我家做客,没别的意思。” 我实在没有办法,不能别人那边去通报了,我这边转身就不告而辞了。 我阴着一张脸跟着司徒凌空进了府,到现在我如果还相信他会遵守我们两人之间的约法三章那我这智商也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左拐右拐,我跟着司徒凌空到了一个颇为雅致的厅堂,这里已经布置好了宴席,当初听那个天龙寨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对话,据说这个县长是个喜好剥削老百姓的贪官污吏,如今看这宴席的阵仗,看来这位县长即便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一向不愿意和这些贪官污吏打交道,但是师父曾经说过,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不愿意打交道是一回事,必要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我坐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来了,他身材瘦削,面容都凹陷下去,实在跟我脑海中想的肚满肠肥,大耳肥头的模样对不上。 那县长进来之时脚步虚浮,两眼的黑眼圈极重,印堂发黑,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的面相啊,开了阴阳眼一看,我脸上表情变了一变,很快又回归平静,这事我不能管,也管不了。 心里想着事,那县长进来我便跟他寒暄了一阵,然后他就询问司徒凌空消失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他被山贼绑了本来要赎金还要撕票的事情,这位县长眼睛里的怒火和后怕不像是装的,看来是真的心疼这个侄子。 我正在一旁喝着我的酒吃着我的菜,冷不防的,司徒凌空一把看向我:“舅舅,多亏了我这位师父三番五次救了我,否则我也不可能活着回来见你。” 听了司徒凌空这么说,那位县长连忙一脸感激的看向我,向我举起酒杯示意:“感谢先生救了家侄。” 我一看也举起杯子喝了一口,这人也是奇怪,但凡贪官污吏,必有点捧高踩低的毛病,面对我这等乡野村夫,不说言语不屑,只要能够施以点头之交就已经算不错了,而这位县长却是该道谢的道谢,该回礼的回礼,一点自恃甚傲的样子都没有,倒有点大家的风骨,远不像一个小县长的身份能表现出来的这样,这幅彬彬有礼的模样倒让我对他贪官污吏身份的厌恶减轻了几分。 我寻思着改天得找司徒凌空问问他母亲姓什么? 那边司徒凌空舅舅却又举起酒杯,开口道:“方才听我这侄儿称先生为师父,言谈之间甚是亲密,必是佩服先生本事自愿拜师,我这做舅舅的自当饮上三杯薄酒以示敬意。”说完不待我阻止,他手速极快的喝完了那三杯酒。 我刚从沉思中醒来,就看到这位县长霸道又不失礼貌的喝完了三杯酒,我惊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好端端一件司徒凌空倒贴的事被他舅舅这么一说变成了你情我愿! 可是人家已经喝完了三杯酒,我这个时候跳出来说我没有收他侄儿做徒弟,是他的这个侄儿鬼精鬼精的非要赖着我甩都甩不掉。那到时候人家问我为什么敬酒的时候不说,非要等敬完酒的时候才跳出来说这件事,是不是存心占他的便宜,那我真是再多长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我恨恨的看了一眼司徒凌空那个臭小子,他正一脸得意的看着我,我忍了很久还是很想上去揍他一顿! 第九十六章 拜师 这县长当真厉害,逼我不得不收了他的侄儿,还让我成了理亏的那方,一点怨愤都不能生出,别人拜师都是送礼,但他们舅侄这儿可倒好,直接改成了敬酒,三杯酒提前斟好,全都一口闷,好家伙三秒不到拜师仪式就完成了,丝毫不给我反应辩解的时间。 再郁闷这个徒弟还是得认了,谁叫我没遇到过这号人物,舅侄俩狼狈为奸配合的天衣无缝。再说,这几天和司徒凌空斗智斗勇,倒让我对这个聪明的小伙子生出几分欣赏之意来,对于司徒凌空,我并不怎么觉得讨厌。 我开口:“既是拜师,那我也得把事情说明白了,做我的徒弟有两种方式,一是做我一个挂名徒弟,我继续我的阳关道,你继续你的独木桥,哪一天你若是有难了,若是能寻到我或是给我知道消息,念着这面上师徒的情分,我自会来帮你,二就是你跟我走南闯北里面,我教你一身本事,但是你却不能三天两头的跑回家,需日日跟着我一块,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还有好几年见不了亲朋。” 司徒凌空似乎有点犹豫,他那舅舅却眼也不眨的笑着替他选了第二天路,不止我疑惑,连司徒凌空也有点意外,不知所措的喊了句:“舅舅…” 那县长揉揉他的头,笑骂了一声:“臭小子。”接着又说道:“你在我们几个的庇护下过了小半生,若不是以前姐姐在世的时候把你这根给栽实了,你怕是早就成了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如今正好借这事出去历练历练,对于你这位师父,我还是信得过他能护住你,” 这位县长明明是对司徒凌空说话,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眼睛却盯着我,我明白他是在向我要个保证,我点了点头,至此,我对这个县长的坏印象一扫而空,对侄子呵护备至,处处为他着想,对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乡野村夫也能以礼相待,不显丝毫傲气,言谈举止目的性强却又不让人反感,要不是他一脸黑气形容枯槁,只怕这通身气质能迷倒不少小姑娘。 见我点头承诺会尽力护住他侄子,他才将司徒凌空一把捂进怀里:“你啊,从小别的本事没有,偏偏这找救星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小时候你四岁时摔了你父亲一个景德镇的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你父亲气的要打你,你就甩着两条小短腿跑的飞快躲在我后面,你父亲碍于我的面子,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又有一年,你七岁,将你母亲最喜爱的一只玉簪给切断了,那是你父亲送于你母亲的定情信物,就被你这样败了,你母亲大发雷霆,这回倒好,你小子倒知道找我没用,直接就自己一个人出发离家出走去了你爷爷那,临走前还有模有样的写了一封告别书,你母亲拿给我看的时候,我笑得不行……” 他嘴里开着玩笑,眼睛里却充斥着一股极浓烈的不舍,而司徒凌空被捂在他的怀里,只听见他舅舅在他新认的师父面前揭他的短,恼羞成怒的就要从怀里爬出来:“舅舅!” 那位县长顺势放开他,脸上又是那副嫌弃的模样:“去去去!成天待在我这儿赖着不走,自己出去玩去,我跟你师父喝两杯。” 司徒凌空撇了撇嘴:“哼,以后你想见我还见不到呢!”说完就出去了。 司徒凌空走了之后,我知道这位县长必定是有话对我说,我平静的坐着,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还是这位县长先开的口:“先前先生第一次见我想必就看出了什么吧。”他语气笃定,我一想也是,人家人精一样的,我脸上那么明显的表情能瞒的过人家,论掩藏情绪,我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我坦然的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又瞥见了趴在他头上那一只黑衣女煞,她一脸恶狠狠的盯着我,似乎只要我敢介入,她就能与我不死不休。 他指了指头上的这玩意,苦笑着对我说:“这东西,也算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她不仅害我,还要殃及我这侄儿,我这侄儿是我的逆鳞,我侄儿母亲也就是我亲姐姐和我姐夫在他十来岁的时候死的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原因,此后他便由他爷爷带大,可是没几年他爷爷也寿终正寝,偌大的家产就只剩他一人,我便勉力护住他,不让他被那群豺狼虎豹给吃了。他如此执着想要跟着你学本事,想必也是想借此查出他母亲的死因。” 我心里唏嘘,只听这个县长又笑着说:“先前虽然先生极力压抑,但是我还是察觉到了先生对我的反感情绪,我想了一想,我与先生先前并无交集,也无恩怨,联想到那伙劫富济贫的山贼,想必是他们说我搜刮民脂民膏,是个极没有良心的贪官污吏吧。” 我不置可否,只能默认。 看到我的态度,他苦笑着给自己辩解了一句:“在这个地方,清官是呆不下去的。”他无奈的道:“而且我已经遭了报应,我头上这位就是我的报应。” 有史记载有鬼眉竖立,红舌两寸许,面如白纸,头发披散,喜缠人身,好惑轻生。其鬼耳聪,趴窗窥探,遇有厌世之人,便蛊惑其轻生,送其麻绳,苦其冤屈。后人不知,择房梁老树吊颈,其鬼大喜,视为投主。此名曰:鬼吊。 我看这县令头上这黑衣煞就是人死之后转化成的,被吊死鬼蛊惑的人死后就会成为那个吊死鬼的替身,吊死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吊死鬼成了煞,但凡再平凡的东西一旦变成了煞,那都是一件极难对付的东西。更何况还是最难对付的黑衣煞。 我虽然对这位县令颇为赏识,但是还不还不值得我冒险,毕竟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对付这种黑衣煞还为时过早。 再说这种死后含冤而化成的黑衣煞本就是因果,因果天定,哪怕修为再高如果贸然参与也会惹上天谴。 这县令命不久矣了。 我们吃了这么一顿饭就各自回房了,临走前,他对我说:“先生,我只要你保凌空两年平安,我代表我这侄儿父母两家皆对你感激不尽。” 我回去房间,司徒凌空那小子已经在我的房间等我了,他晃悠着两条腿,百无聊赖的托腮。见我回来,他一上来就问我他舅舅有没有揭他短。 我看他如今天真无忧的少年人表情,不敢想象,他如果知道最后一个倾尽全力护他平安的亲人都要因为报应死去的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 见我不说话,他一脸气愤:“舅舅真是的,我这么大,难道没有面子吗,什么事都给别人说!” 我挥去脑海中的思绪,不管怎样,这都是人家的私事,有因必有果,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手段错了,就是错了,别人就是再可惜也没有办法帮他们什么。 我坐下来轰他:“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突然这样无所事事的,我可是有事在身,你要是拖了我的后腿,可别怪我反悔。” 司徒凌空一把跳起来,得意的笑着说:“我可早收拾好了,你别想丢下我!”他一脸炫耀的围着我转圈:“我就知道,不管什么事在我舅舅这里都不是问题,看师父你还不是收了我为徒。” 我哭笑不得,这熊孩子真是欠揍,我都妥协了,他还总是拿这件事情来揭我的短。 见我面色不善,他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嘴里还哈哈笑着,少年人的朝气没有经受过风雨的洗礼显得尤为可贵。 第二天我就带着那小子跟他舅舅告别,毕竟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天了,安天宇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还是早点回去为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县令头上的那个黑衣煞杀气更重了,这县令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司徒凌空还满不在乎的往前面走,甚至还嫌弃他舅舅唠叨,我觉得挺残忍的,若是他日,他知道,这是他与他舅舅见的最后一面,我不敢想象他会怎样后悔。 第九十七章 灵灵 跟司徒凌空的舅舅道别后,我们两个就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往生死客栈的方向赶。 有了马车,就是比人走得要快,本来要两天的路程,赶着马车我们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看到了客栈的大门。 交代司徒凌空把马车拴好,我就大步流星走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我就找了一个伙计问他:“安天宇在客栈吗?” 那伙计一愣,问了一句:“你是?” 我被他问的也一愣,下意识的答了一句:“我是程墨啊!”。 那伙计此时恍然大悟,开玩笑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笑骂了一句:“瞧我这记性!” 又亲热的跟我开玩笑:“程哥,我没有眼力见,你可不要跟我一般计较,你先坐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帮你叫安大哥!”说完他就蹬蹬的跑上了楼。 我只好按捺下自己的心情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等安天宇下来。 等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安天宇没有等来却等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穿一身嫩黄色的衫子,肌肤赛雪,唇红齿白。 我看着这姑娘觉得莫名的熟悉,就在我纳闷的时候,那姑娘却一副很高兴的模样,朝我扑了过来:“哥,是我啊,我是灵灵。” 我下意识的一把接住她,灵灵?她怎么来了! 这么一说,我可才想起来这姑娘虽然长得更水灵了一点,但是仔细看,还能看出当初的影子来。 听到她说的话,我连忙问:“你怎么出来了,你爸妈知道吗?一个人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出来的?来的路上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出什么事?”我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实在是这个姑娘太任性,太随心所欲了! 听到我问的话,她一把推开我,不屑的说道:“哥,你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烦死了,好不容易摆脱爸妈,你又来烦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有必要这么担心吗?搞得我一天清静日子都没有。” 我冷不防的被她推了个趔趄倒在地上,抬起头就看见安天宇从楼梯上下来,看见我倒在地上这副狼狈模样,他战战兢兢的问了我一句:“这还真是你妹妹啊!” 灵灵听见他的话,眼睛一瞪就把他吓得一抖,我看了很不厚道的笑了出声,灵灵这丫头从小古灵精怪,看来安天宇这几天没少被这丫头欺负,瞧这给调教的,简直都给训出奴性出来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我被那个混蛋师叔和这个安天宇联合起来坑的凄惨无比,虽说这几年和安天宇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当年受的那口怨气还是憋在心里,如今见到安天宇这个凄惨模样,我心里倒是幸灾乐祸的很。 见我还坐在地上,灵灵心里似乎有点愧疚,讨好的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安天宇一步一挪的过来了,我埋怨他:“我妹妹来了,你应该马上来信让我回来,怎么还在信里面说让我有时间就回来一趟,搞得我现在才回来,你有没有亏待我妹妹?” 安天宇一脸匪夷所思:“我?欺负她?别搞笑啊,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我欺负她,我们这整个客栈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人能欺负她,我能把她怎么办……” 安天宇一说起这件事,似乎心里有许多苦楚,越说越愤慨,越说声音越大,结果在听到我身后灵灵冷笑着磨牙齿的声音,本来放大的音量又渐渐的变小,人立马就怂了。 他小小声的辩解:“你也没有说过你有个妹妹啊,我还以为是谁冒充你的名义坑蒙拐骗呢!后来证明身份之后也是你这个妹妹说不要太过奔波劳累,等你有空了再回来就行。” 我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个妹妹虽然总是古灵精怪的,还总是以欺负我为乐趣,但是却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到被牵挂着想的血亲之人。 司徒凌空已经将马车拴好,也进来了客栈,我顺便将他介绍给了灵灵和安天宇:“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你们叫他司徒便好。”司徒凌空的身份特殊,不宜以真名示人。 我又对司徒凌空介绍了灵灵和安天宇:“这是我妹妹,你们年岁相仿,叫她灵灵便是。这位是我们生死客栈的老人,你叫他安大哥便是。” 司徒凌空表面功夫还是不错的,彬彬有礼的问好。 灵灵看了看司徒凌空,笑着打趣我:“没想到哥你现在也收徒弟了。” 她眼睛一转,就坏笑着走到司徒凌空的面前:“我哥可是你的师傅,我是你师傅的妹妹,那你就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否则就是差辈了,所以你应该尊称我一声师叔,方才不失礼数。” 这不是赤裸裸的告诉司徒凌空她要占他的口头便宜嘛,他若是向灵灵低了头,便会被认为没有骨气,若是不低头,又会惹灵灵的刁难,这声师叔唤与不唤都是个麻烦。 我斥了她一句:“灵灵!” 灵灵撇了撇嘴:“我说的又没有错!” 司徒凌空听了她的话想了一会儿脸上不显为难,反而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灵灵姐和师父并不是师出同门,又哪来的师叔一说呢。” 我听了眼睛一亮,好小子,另辟蹊径解了眼前这难题。 只是灵灵那丫头见自己的坏招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反而被气的一个倒仰,一双美目对他怒目而视,口中只能咬着牙说:“你…,好啊!你给我等着!”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跑上了楼。 司徒凌空见状脸上还一脸不知所云他最无辜的表情,嘴上还把自己开脱的干干净净:“师父,我说的话句句在理吧,如今你妹妹被气成这样可不能怪我啊!” 我故作发怒的表情,憋笑粗声粗气骂他:“不怪你怪谁,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舅侄两人口才都这么好!”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徒弟真是个人才,能把你那个魔女妹妹给气成那样,要知道自从她来了之后,我们客栈个个只有被她欺负的份,还从来没人给过她这份气受。” 他走过去拍了拍司徒凌空的肩膀,一脸幸灾乐祸的同情表情:“你惨喽,得罪了那个魔女,她整人的办法可多,这么多天她整我的方式都不带重样的。” 司徒凌空不置可否,我让客栈的伙计将司徒凌空带到他住的房间,我跟安天宇两人叫了一桌酒菜面对面对饮起来。 安天宇喝了几杯酒就跟我诉苦:“你这妹妹可真是厉害,那一手八卦阵使得是出神入化,”他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情绪激动的跟我说:“前几天,就在前几天,我一时言语上得罪了她,她就布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阵,设计让我踩了进去,也怪我自己掉以轻心,觉得是在我自己的卧室,怎么也不可能玩出一朵花来。结果我足足在那个阵中被一只老虎追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姑奶奶把我放出来,一出来我就直接累瘫在地上,同时发誓以后绝对不得罪这个姑奶奶。” 我听的哈哈大笑,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先前你拿我当猴耍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一天会被我这个妹子捉弄的这么惨吧哈哈。” 和安天宇吃了饭,我就上去了,灵灵正在那里坐着生闷气呢,我叫了她一声。 灵灵回过头,我哄了她一阵,又带着她出去玩了一圈才把她哄的开心。 玩了几天之后,安天宇罕见的居然来敲我的门,我打开门一瞧就笑着将他放了进来。 灵灵看见是安天宇,手里给自己剥着坚果,嘴里调侃的说了一句:“稀客啊,今天怎么舍得来这一遭啊?” 安天宇讨好的笑着:“自然是有事,有事。” 安天宇这幅模样看的我一个劲的忍笑,憋的我简直脸都快成了猪肝色。 良久我才请安天宇坐下来:“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安天宇坐下喝了口茶才说:“最近又有一个地方出了怪事你有没有空去看一下。” 我还没发话,灵灵就先兴奋起来:“什么怪事啊?”问完之后,她又哒哒哒跑过来摇着我的胳膊,拖长了音撒娇道:“去去去,当然要去,我闲的都要发霉了。” 安天宇还坐着等我的答复,我看着身边这个兴奋到不行的女人,无奈的答应了,看来真是难为她了,为了等我把自己给闷成这样。 安天宇见我答应了,便跟我说起了这桩事的离奇之处:“求助之人是一个秀才,据说以前是一个举人老爷,现在外面时局动荡,他便从外面搬回老家,可是搬进去才没几天,家中人就都遇上了怪事,夜晚如果有人起身如厕的话,就可以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长发如瀑的背影,手中拿着一把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嘴里还唱着一些什么,调子古朴,有大胆的人仔细听了才听明白几句她唱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第九十八章 梳头人 安天宇估计也觉得无语:“这女鬼并不怎么害人,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每天晚上就在那里拖长了调子唱歌,吓得人心惶惶,这也着实无语,她不害人,我们便没有正当理由去降服她,她又是那个宅子里的老物,似乎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黑白无常早就不管这档子事了。所以想来想去只有你会走阴,知人前尘往事,方能解开她心中执念。” 我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也为那位举人老爷感到无语,自家宅子里有一个女鬼,她还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家里夜夜唱歌吓你,这不是比钝刀子割肉还要磨人嘛。 安天宇见我接了这任务就出去报备了,第二天我就带着司徒凌空和灵灵两人出发。 那举人老爷的宅子就在生死客栈不远,徒步便能过去,我们直接走过去,那个举人老爷的宅子虽然在闹市位置,却是闹市仅存的一块清幽之地。我看了看,这宅子风水极好,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么好的风水却还是有鬼事缠身。 我敲开门,有一位年约五十来岁的管家开了门,我奉上拜帖,他一瞧就笑着将我们三人迎了进来。 应该是有人交代过,在去正厅的路程中这位管家向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我们老爷回来不久,以前一直在他乡居住,如今搬回来没想就遇到这事,身边人都劝老爷重新买个房子,另住他地,他却是不愿,我们老爷是念旧之人,这宅子又是祖宅,弃之不用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将这女鬼想办法请出去了。” 见了那举人老爷后,我们便被安排住下,只等夜里再探个究竟。 吃了饭就到了晚上,我交代府上众人轻易不要出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假装听不见,只管蒙头大睡。 我们三人站在走廊上,四周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果然那歌声又响了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声音婉转,咿咿呀呀仿佛唱大戏一般。 我们循着声音跑过去,就看到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个长发及腰的曼妙女子在拿着一把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梳一下唱一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再梳一下,又接着唱,只是声音更加尖利,还带着诡异的笑音,听的人心里渗着慌。 看到我们在她身后不远处,她突然似乎有感觉一般,声音越加凄厉,一边速度极快的往前面飘,一边大声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我们赶紧追过去,追的途中,那女鬼的歌声犹如魔音贯耳,声音越来越凄厉:“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唱到后来声音尖锐似乎能把人的耳膜震碎,本以为接下来的音波会更强,我们三人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我甚至运起御字诀给我们弄了个结界,可是没想到在我们捂住耳朵之后,许久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陡然的安静令我们的心砰砰狂跳,等了许久之后,就在我们三人松懈之时,走廊的另一头又传来柔柔的歌声,身边的司徒凌空下意识猛地转过头往后面看,那个梳头的女鬼果然在我们身后,我们是追着她跑到这边来的,那长廊笔直,她居然一瞬间从这头移到那一头。 我看了看身边的司徒凌空,他事先已经给自己抹上了桑叶汁,他没有阴阳眼,也没有修为高到可以直接察觉到女鬼的本事。 虽说以前在夫子庙已经经历过这样诡异的事,但是那次是意识不清的状态,哪有这次这么直观的看到这东西冲击这么大。 司徒凌空脸色发白,灵灵在一旁看到之后,压低声音说:“胆小鬼,怂货!” 我看了看,这前面梳头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伤人的恶意,吓人多半是为了好玩,我交给司徒凌空一沓黄符,既然做我的徒弟自然少不了历练一番,毕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得先迈出这一步才行,刚好眼前这个就是绝佳的历练机会。 司徒凌空拿着黄符,呼吸了两瞬才平静下来,我悄声告诉他,手上这黄符是困鬼符,我和灵灵两人去走廊的另一边使计谋让她往这边走,司徒凌空只要趁她不注意将这符丢在她身上就行。 安排好之后,我就和灵灵往那头追去,果然那梳头的女鬼见到我们追她,又对我们发起了音浪攻击:“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我强忍着不适靠近她,刚要追到她的时候,她突然跑着跑着又消失了。 周围又诡异的安静下来,我赶紧回头一看,司徒凌空还紧张的在一个拐角等着,随时准备将手上的黄符丢到那女鬼身上,他头上冒出一阵冷汗,似乎在想这歌声停了有一阵了,女鬼怎么还没来。 司徒凌空看不见,我和灵灵在这边却看的清楚,那女鬼没有出现在这个走廊的尽头,而是正吊着廊梁上头发一扫一扫的拂过他的后背,司徒凌空却还不自知。 我眼睛瞪大,正想提醒他,那女鬼一晃一晃的晃到他耳边,仿佛情人间说着甜蜜的情话一般,悠悠的唱着:“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我清楚的看着司徒凌空身上的毛发陡然炸了起来,可是距离这么远,我并不能马上过去救她,谁知道司徒凌空身上突然冒出一个八卦阵,身边的灵灵口中念着什么,还不待我阻止,她喊了一声:“爆!”那个女鬼被炸的头发少了一半。 我心里暗叫不好,果然那女鬼从头发里面露出的眼睛凶性尽显,怨毒的看了灵灵一眼,飞速的往后退去,一下子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十倍,若是说先前只是为了好玩逗弄我们,那么刚刚被灵灵那么一爆,这就是动真格的了。 我也来不及说什么,先去司徒凌空身边看他有没有事,还好他只是吓着了,由此看来,那女鬼本来没有害人之心,如今她凶性毕露,恐怕灵灵有麻烦了。 我冲她吼了一句:“没头没脑的怎么不要用你的阵!” 灵灵被我吼的一愣,用更凶的语气吼回来:“我又没错,是那个女鬼要害你徒弟!”说完就哭着跑了。 我喊了两声没喊住她,司徒凌空在我身边问了一句:“师父,要不要我去追灵灵姐?”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去吧,你灵灵姐这次惹上大乱子了!”说完我就朝灵灵跑的方向追去。 身后突然也响起了脚步声,司徒凌空也追了上来:“师父,我也和您一起去吧,毕竟灵灵姐也是为了救我。” 我笑了笑:“你灵灵姐那是歪打正着,那个放在你身上的八卦阵脸雷破阵,这阵是她常常用来整人的,一沾水就会发动,阵中的人头发立马就会烧焦,脸上也会变得黑漆漆的,就像真的被雷劈过一样。” 司徒凌空在一旁听的呲牙咧嘴,苦笑着说:“师父,我突然有点后悔得罪了你妹妹了,灵灵姐这花招多的我都有点招架不住。” 他又像想起什么:“可是为什么刚刚这个雷破阵伤的不是我是那个女鬼呢?” 我心里担忧至极,声音也不由得将情绪带了出来:“那是因为,你灵灵姐用了精力催发,此时应该已经开始反噬了。” 司徒凌空听了这话也沉默了,只是脚下步子却快了许多。 走到灵灵住的房间门口,我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灵灵的声音响起来:“一梳朝天角,咿呀语成行。二梳羊角丫,负笈入学堂。三梳麻花辫,嬉闹无常样。四梳马尾髻,低眉嗔爷娘。五梳发如水,落笔出华章。六梳风月结,心事绕丝长。七梳积云鬓,逐鹿试科场。八梳鸳鸯绞,娘缝女鸾妆。九梳同心扣,儿行母断肠。十梳长相思,揽镜想亲娘。” 声音婉转凄苦,像一个怨妇一般。我脸色凝重,一把推开门,就看见镜子旁灵灵散着头发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姿势跟那个女鬼梳头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心里怒及,这才多长时间,就被那女鬼钻了空子! 听到开门的声音,灵灵转过头来,脸上表情笑的诡异,手上的梳子还是不停,嘴里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她嘻嘻笑着:“嫁个好人家喽。” 第九十九章 条件 那女鬼顶着灵灵的脸咿咿呀呀地唱着:“一梳朝天角,咿呀语成行。二梳羊角丫,负笈入学堂。三梳麻花辫,嬉闹无常样。四梳马尾髻,低眉嗔爷娘。五梳发如水,落笔出华章。六梳风月结,心事绕丝长。七梳积云鬓,逐鹿试科场。八梳鸳鸯绞,娘缝女鸾妆。九梳同心扣,儿行母断肠。十梳长相思,揽镜想亲娘。”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驱鬼符,劈天盖地的往她身上一砸,若是普通的女鬼,被这驱鬼符一砸,早就离了体,即使是修为厉害一点的厉鬼,被我这一沓驱鬼符不要钱的丢在身上也落不着什么好。 然而诡异的是,这女鬼没有一点不适感,更别说从灵灵的体内被打出来。 我心里觉得不对,哪怕是修为再高深的厉鬼,只要他附了人的体,不管怎样,这黄符砸在他身上就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若有所思地捡起一张驱鬼符,用手沾了那黄符纸上画的朱砂放到鼻下闻了闻,我这话符用的朱砂是真货,并不曾出现被人调包,或者是买到假货的情况。 司徒凌空看了我的一系列动作,担心的喊了我一声:“师父?” 我举了举我的右手,示意他镇定:“阁下应该不是鬼物吧。”我对附在灵灵身上的那位生灵试探道。 “灵灵”转过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一下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凡事但凡与阴鬼沾了边,必定会引起家宅不宁,或者亲人重病过世的情况,然而你看这举人一家虽说受了点惊吓,然而并没有发生任何猝死的情况,由此可见,我当然不是孤魂野鬼那种低级的生物。” 不是鬼物,那便最低都是一个灵物了,这东西可比鬼物难对付的多。 我想了想,态度谦逊的走过去:“不知阁下身份将阁下当做鬼物是我们的错,但是我家妹妹年少无知,当时伤你也是因为一时情急,不知阁下可否愿意放过我妹妹?” “你小子倒是识趣,知道对付不了我就果断低头,可惜我却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狠狠的说:“这小姑娘把我的脸烧成这样,可不是一句年幼无知能解决的!” 我心里一沉,脾气也上来了:“那阁下要怎么才能放过我妹妹?” 她嘻嘻笑着:“我的脸什么时候好我就什么时候放过她,我的脸要是一辈子都不能好的话,那她以后就做我的肉身吧,刚好这具身体的脸长的甚是合我心意” 我捏紧腰间挂着的那根白骨,咬了咬牙,最后问了遍:“阁下当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她看了一眼我紧张戒备的状态,又笑了笑:“商量当然还是可以商量的…” 我一听心里也松了松,毕竟我手里的武器只有招魂幡和蛊虫以及那根可以召唤阴兵的白骨可以起作用,然而卫婵还在沉睡,没有醒来,招魂幡没有卫婵,也只是一间凡物,白骨和蛊虫的使用都需要以血为供,要想勉强与灵物抗衡,非得把我的血吸干才行,如今见她松口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心里也是松了一大口气。 我不卑不亢的问了她一句:“敢问阁下的条件是什么?” 她仍然对着镜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灵灵的脸长得好,一头长发更是曼妙。 “去帮我解决掉隔壁山头的那个鬼新郎。” 鬼新郎?我从未听过,如何解决? 司徒凌空也是一头雾水。 看我们两个就一无所知的表情,她好心的帮我们解释了一下:“前几天附近山头不知道来了一个什么样的生物,专门抓出嫁的新娘子,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子遭了难,你们若是有法子解决了他,这女娃娃的身体,我就还给你们。” 谈判好条件,我和司徒凌空就退了出来,鬼新郎?来时并没有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看来这事还是得问一下那个举人老爷。 我们求见了举人老爷,问起他这件事,他听了仿佛很吃惊的模样,然后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有点愁苦:“这事情很少人知道,不过确实有这样一件事,相传这关心那面目可憎,身高只有五尺,是个猪,脸上缠着绷带,绷带若是拆了之后,露出的脸奇丑无比。因为他丑陋的相貌,没有女人能看的上他,他便因怨生恨,干起了这偷新娘子的勾当。” 说完他就唉声叹气:“我家女儿今年也要出嫁,我正发愁呢。” 他问起我们关于那个女鬼的事情,我告诉他我们需要去找一下那个鬼新郎。 第二天,我们拿着那个举人老爷给的地址找过去,走了小半个山头,终于在中午赶到了。 刚到山脚,我们就碰见了一群敲锣打鼓的人,前面有两个小童打扮的提着个花篮撒花开路,中间有一个道人打扮的手中拿着木剑口中念着什么咒语,后面一大群带着奇怪面具的人正张牙舞爪的跳着一种奇怪的舞蹈。 他们一群人敲敲打打的从我们身边走过去,我和司徒凌空不知何故,正巧旁边有一家茶馆,我们便进去要了杯茶顺便打探一些情况。 那小二也是一个善谈的人,听我们问起这路人的来路,咂了咂嘴,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那位鬼新郎闹的,近几年我们这丢了好几个新娘,至今还没找回来,搞的人心惶惶的,如今这一带有嫁娶喜事的人家都不办婚礼了,若是有两情相悦的青年男女,经过两家相看,双方父母满意的话便直接让男方带女方回婆家,连喜宴都不敢办。” 那小二说道这里,我问了一句:“那不办喜宴这个法子能躲掉那个鬼新郎吗?” 那小二一脸造孽的表情:“鬼新郎是躲掉了,可是那被外面的狐狸精勾的失了心的真新郎却是没躲掉!” 我听了心里一动,又叫了一些茶点,刚好店里没有什么顾客,我们又点了不少高消费的茶点,那老板见这情况满脸笑容的任由这小二跟我们侃天说地了。 那小二见老板默许,自己也想偷的浮生半日闲,于是更加说的卖力:“那鬼新郎是没能抓走新娘,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就这样丝毫形式都无的就住到婆婆家,虽说双方父母都掌了眼,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于是就有那烂了心的新郎结婚几年后,就去找了小妾,那小妾也是厉害,心心念念的就是把正室给拉下来,自己做这个正房夫人。” 那小二说的口干舌燥,我示意他喝一口茶,他看了一眼老板,那老板正靠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他便放心的坐了下来,一口干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个传闻,那个小妾就在男主人枕边日日吹那枕边风,那男主人虽说觉得这样不妥,但是也经不住日日有人在耳边蛊惑啊,那小妾枕边风吹来吹去的,搞的男主人也对那个新娘成天吹胡子瞪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久而久之,那男主人就被煽动的休了那个新娘。这新娘也是有冤无处诉,本就是丝毫手续都没有就搬进来的,没有邀请亲朋,也没有八抬大轿,理论上,就跟私奔是一个性质的。” 司徒凌空在一旁听的一阵唏嘘,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群欺负他年幼想要侵吞他家产的亲戚:“人心难测,毕竟隔着肚皮呢,哪那么容易给看出来。” 那小二附和道:“可不是嘛!有一就有二,不少有花花肠子的渣滓就趁机来骗婚,不少姑娘遭了灾,至此以后,有女儿的人家再也不敢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人家这样糟蹋。可是姑娘不能不嫁啊,这几桩事弄的,不少姑娘都成了老姑娘了。” 我开口问他:“这队人是怎么回事?”我指了指先前那群跳大神的人说。 那小二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他们啊,他们是那些有适龄待婚的女儿在家的人家凑钱请的一群做法事的,等下还有一伙壮汉抬着一个红色的大轿子过来,那里面放着一个假的木偶新娘用来骗过那个鬼新郎的,到时候才热闹呢!” 有客来了,那小二忙去招待客人,我听了心里正在沉思,忽然司徒凌空兴奋的扯了扯我的衣袖:“师父师父,抬轿子的人来了!”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壮汉抬着一辆红色的花轿,前后都有唢呐吹打,热热闹闹的仿佛真有喜事的样子,然而那四个壮汉抬着一顶轿子,脚步却轻盈的很,只拿着一双眼睛紧张的左瞧右瞧的,我要是那个鬼新郎,一眼就看出这是诱他出来的诱饵,偏偏那群人犹自不知,仍然卖力的敲敲打打。 那小二这时正巧拿着茶壶路过我们桌,看了一眼那群人:“唉,这王老爷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这么明显的一群坑蒙拐骗的人,靠他们抓住那鬼新郎,这不是笑话嘛!”说完他就摇头晃脑的去给别桌客人斟茶去了。 第一百章 鬼新郎 我招呼司徒凌空跟上那群敲敲打打的队伍,这群人抬着轿吹吹打打的上了山,山林寂静的很,唢呐的声音被衬托的更加刺耳,听的人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我和司徒凌空一路跟着他们上山,上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遇到一处山林,诡异的是每棵树上都挂着许许多多的白灯笼和白布幡,那群人见到这诡异的模样,吓得唢呐都吹的走了音,我们两个赶紧捂住了耳朵。 领头之人似乎也被吓得不清,大喝了一句:“一群死烂鬼,唢呐都吹的走调,怕是在床上也搞不得大事,奈何不得婆娘!” 这脏话一出,效果却是极好,很快就将那几个吓破胆的弄的面红耳赤,回了几分神。 那领头的见稳住了人心,叫了一个人名,不多时一个魁梧的汉子跑了上来:“刚子,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这处地方?” 那刚子苦着脸:“这条路我走了有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东西。” 那领头的一听这话,脸色更沉了, 那刚子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犹豫着说:“覃哥,这东西莫不是那鬼新郎让小鬼布置的,好迎新娘。” 那覃哥咬了咬牙,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是又如何,哥几个今天上山来不就是为了这鬼新郎来的吗?不怕他出来,就怕他不出来。” 他又高声朝后面喊到:“哥几个都打起精神来,别忘记今天我们是干什么来的,要想求财,那就得冒险!大家不要怕死,你们之中有的人欠了不少高利贷,若是还不起,回去也是被打死的份!” 这覃哥一番话说出口,队伍里原先那股萎靡不振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叫嚣着要给那个鬼新郎好看。 就在群情激奋时,突然有小童的声音从远处稀稀拉拉的传来:“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那刚子颤颤巍巍的摇着那领头的壮汉:“覃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那汉子没说话,小童的声音却越发清楚:“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远远的看见有两个扎着双童发髻的小童提着一个花篮走过来,眉间点了朱砂,脸色惨白,嘴唇却是红的像血,走三步就向天空洒了一捧纸钱,嘴里还唱着先前那段歌谣。 周围人咽了咽口水,还是斗着胆子拿出藏在轿子里的武器冲了上去,说来奇怪,虽说那两小童一直朝他们走来,然而他们却与那小童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按说两伙人相对而行,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鬼扯路! 我将我那阴阳眼一开,果然看见有好几个小童模样的小鬼嘻嘻哈哈的扯着那群壮汉脚下的路,像扯着一床地毯似的,还将扯过来的路一层一层的叠好,那小童每个都在眉间点了朱砂,个个穿着红色的短褂,显然跟那两个撒纸钱开路的小童是一伙的。 那群壮汉终于意识到不对,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忽然就看到从山林的深处走来一个被四鬼抬着的轿子,司徒凌空在我旁边惊骇的小声问我:“师父,那是什么东西!” 我转过头:“反正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轿上那东西我着实看不出来,只见它全身都被绷带缠着,窝在座椅里,大概只有人类婴孩那样大小。 那群扯着路的小鬼见他来了,一个个兴奋的很,很快的就换到另一边,掀开路就大力的扯,那群壮汉连同那个轿子没几步路就被扯到那个绷带人面前。 我正想去救人,然而一阵大雾散开,那伙人顿时不见人影,我呆在原地,还是没能出去,没几秒钟,大雾忽然就散开了,那群小童绷带人都不见了,而那顶红轿子的轿门打开,里面一个穿着简陋新衣的假人头歪向一边,两只逼真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和司徒凌空。 那群壮汉此时木噔噔的站在原地,脸上面无表情,突然他们抬起了那顶轿子,直愣愣的就往山下走,吊在轿子门口的那个假人随着轿子一摇一晃的本来勉强连在身体上的头突然就掉了,而那群汉子嘴里却发出尖利的声音,一遍一遍无意识的叫着:“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我看了一眼那片山林,此时那些白幡白灯笼都不见了,只有一层白雾笼罩着那片山林。 此地不宜久留,我带着司徒凌空下了山,下山的时候来到那家茶馆,小二和老板都面无人色,我心里一紧,难道那伙人抬着轿子下了山? 我一问,那小二果然说:“就是先前抬着轿子上山的那伙人,听说他们用一个木偶娃娃做诱饵,惹怒了那个鬼新郎,才闹的这模样,如今都在传鬼新郎要报复呢。” 那小二嘴里叨叨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就去给自己倒姜汤去惊了。 正巧的那伙抬轿子的汉子又回来了,嘴里仍然尖利的唱着那小童唱着的歌谣:“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然后就抬着轿子又上山了,一群人看的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去拦。 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我和司徒凌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先前那小二提了一句王老爷,刚巧这几天对那鬼新郎没有头绪,不如就去那王宅转转。 我拿出香炉,刚点上香,突然想到我现在是有徒弟的人了,不需要再用这香了! 我叫来司徒凌空,交代他到了一定时间就将我摇醒,看到司徒凌空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我才默念起走阴口诀,不多时就感到一阵大力拉扯,我的三魂从我的身体里面飘了出来。 我从身体出来之后,直奔王府过去,我看着那王府紧闭的大门,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三魂之身就是不错,这要是敲门的话,还不知道要敲多久呢,然后我就直接飘了进去,刚飘进去,就看到一个女子披头散发满脸泪水的跑出来,后面跟着一群家丁,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打扮富贵的人。 那女子没跑几步就被那群家丁给拖了下去,她被拖走之前还声嘶力竭的喊到:“王老爷,你放过我吧,我还不想死啊,我下面还有个弟弟,我要是起了,我弟弟就完了,我弟弟才四岁啊,才四岁啊!王老爷呜呜……”那女子哭的极伤心。 而那个被叫王老爷的人慢慢的走过去,蹲下身说道:“你若是此次替我女儿挡过这一劫,我王某人立马认你弟弟做干儿子,从此让他一生吃穿不愁,若是你执意反抗,那你那弟弟,恐怕活不到成年了。该怎么办,你自己考量吧。” 那女子满脸泪水,听了王老爷的话,眼中的光亮瞬间变成死灰,良久她似乎认命般开口:“你真能保我弟弟一生富贵平安吗?” 那王老爷一张脸上面无表情:“若违此言,必遭天谴!” 那女子便放弃抵抗,被拖了回去。 我跟着那女子飘了过去,临走前听见那王老爷无奈的说:“我王某人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今日捉你也是无奈,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不能看着她就这样熬死在家里。” 那女子丝毫反应都没有,被拖去一个房间,细细的描好了妆,然后就有嬷嬷过来教她念词,嬷嬷念一句,那女子跟着念一句。 那嬷嬷一板一眼的念着“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我听了恍然大悟,这王老爷是让这女子代替他女儿去做这个鬼新娘啊! 见那女子面无人色的模样,我心里却生出一计,正好我感觉身上一阵大力袭来,我就顺便也回去了我自己的身体。 一睁开眼,就看见司徒凌空一阵一阵的摇着我的手,脸上的表情极为担心,我见他这幅纯良模样,不由得想捉弄于他,于是刻意的木着表情,学着那群汉子的语气,念着:“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司徒凌空一下子面如土色,我见吓过头了,连忙恢复表情扶着他的背安抚他:“师父跟你开玩笑呢,我没事,别担心别担心!” 司徒凌空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就脸色难看的推开我,一个人出了门。 我自知理亏,也只好摸摸鼻,慢悠悠的跟了出去。 第一百零一章 护卫队 司徒凌空在一个角落里面生闷气,我走过去,他看我过去之后反而离我我更远了一点。 我推推他:“差不多行了啊,好歹也是一个大男人,一点玩笑都开不起的,我好歹是你师傅,也是要面子的。” 司徒凌空蹲在一个角落里,声音有点低沉:“当初我爹和我娘死的时候,就是我守着他们的,然后他们再也没有醒来过。” 说完之后,他又自己站起来了,表情一派轻松:“没事,是我太过敏感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正想安慰他,谁知道他自己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倒将我到口的话堵个半死。 无奈之下我只能什么其他的话也不说,跟司徒凌空说了去制服鬼新郎的办法,商量好计划之后,我们第二天就开始行动,先由司徒凌空去打听王老爷家女儿的出嫁日期,他那张纯良无害的俊脸,用来打听消息才是最合适不过,打听回来之后,我便开始研究地形,最后决定在清风岭那个位置埋伏。 司徒凌空去王府附近转悠几圈打听到的消息是王家老爷准备在五月初五这天嫁女。 我听了微微一笑:“五月初五?这日子可有的讲究了。” 司徒凌空不解的问:“什么讲究?” 我敲了他的头一下:“你说什么讲究?五月初五,这个日子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吗?” 司徒凌空被我敲了一下,惨兮兮的抱着头:“有什么讲究?五月初五不就是端午节吗?” “对了!就是端午节,你知道王老爷为什么要选今天嫁女吗?” 司徒凌空摇摇头表示不解。 我继续说道:“,四时之分,皆有出处,下午 11 时正至上午 1 时正鼠,鼠在这时间最跃。 上午 3 时正至上午 5 时正虎 老虎在此时最猛。上午 9 时正至上午11时正蛇,在这时候隐蔽在草丛中。上午11时正至下午 1 时正马,这时候太阳最猛烈,相传这时阳气达到极限,阴气将会产生,而马是阴类动物。” 司徒凌空听的云里雾里,显然是没有听明白,我叹了口气,看来这徒弟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接触过我们这个门派,有的教了。 我耐着性子解释:“阳气最盛为午时,所以通常处斩犯人都在午时,子时阴气最盛。杀人是“阴事”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压抑鬼魂不敢出现。这是习惯上“午时三刻”行刑的主要原因。” “而端午,也是一年中阳气最重的一天。”我最后给了个结语,我已经说的如此直白了,若是他还不明白,那我就真得怀疑他的资质了。 司徒凌空这时终于明白了:“所以说王老爷选择在这天嫁女儿不是随便选的日子。” 还有三天就到端午,刚巧这几天王老爷为了稳妥正在重金请护卫队护送王家女儿的花轿过去,可惜现在还没有人愿意为了点赏金去卖命,这王老爷也是个真疼女儿的,招护卫队的赏金越升越高,俗话说重金之下,不缺亡命之徒。果然在这么高的赏金之下,稀稀拉拉有几个身高体壮的混混接了这个差事,虽说有人接这个护送任务,但是人数还是远远不够。 我换了一身打扮,就去王府应聘,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过来看了我一眼,又敲了敲我身上的腱子肉,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知道自己进去护卫队八九不离十了,果然那管事得知我会一点拳脚功夫,更是当场给了我肯定答复,约定好明天来王府进行操练,两天之后在王府待命,送王家姑娘出嫁。 第二天我就依照约定来到王府,象征性的跟护卫队的人认了个脸,比划几下。 没几天,就到了王家姑娘出嫁的时候,我们这些护卫队的人早早的就在前院待命,后院老婆子进进出出的,捧着各式首饰和出嫁吉祥物,护卫队的人百无聊赖就开始讨论起新嫁娘的首饰头面,一套翠绿头簪捧进去,这群汉子都兴奋的叫嚣:“这可是老凤祥新出的点翠头饰,价值不菲啊。”又有人细细的叫出这些首饰的名称:“老凤祥的缨络坠,银蝴蝶耳坠,吉祥铺的红玉珠串还有金贵坊的金碧莲花链和白玉耳坠 ……”这人每叫出一件首饰名称,立马周围的人都会发出一些赞叹羡慕的声音。 “谁娶了这王家姑娘那可真是有福咯,这王老爷是把家底都给搬出去了吧。”众人一阵附和。 这些护卫队里多是些欠了债的亡命之徒,如今闲下来,自是到处侃天说地,说到兴起,别说一个鬼新郎了,在他们自己的吹嘘下,就是如来佛祖下凡他们也不带怕的。 我在一旁听的发笑,这些人吹牛吹惯了,最是见不得自己吹不过别人,因此一个比一个吹的牛大,哪管这话合不合逻辑。 场面上大半人都参与了谁更牛逼这个话题,我转过头发现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我心中称奇,这护卫队居然还有一个正经人! 我走过去搭话:“兄弟与他们…”我指了指那边唾沫横飞的众人“不像是一伙人啊。” 他也看了看那群争论的脸红耳赤的汉子:“他们是亡命之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却是跟他们不一样。” 我听这意思,是指他还有在乎的亲人呗,看他年纪轻轻,家中定有长辈,若不是因为欠债还不起横竖都是死,才来这搏一丝生机的,那他为什么要来冒这个险,毕竟报酬再丰厚,没有这个命享受也是徒劳,更何况还会累的家中长辈白发人送黑发人,遭一回罪。 眼见时辰尚早,我靠在他旁边的墙上,装作无聊闲谈的样子问他:“看小哥你是个文化人,跟那些搏命的二流子不同,为什么要来淌这趟浑水?” 他低下头,脸沉入阴影:“不同又如何,还不是要为五斗米折腰,我读书十八载,如今辛苦养育我的爷爷因为风寒倒在床上,我却连一副汤药都买不起,只能看他在床上苦苦挣扎。” 见提到了他的伤心事,我也不好劝慰他,毕竟像他这种心性过傲的人,最厌恶别人可怜他。 过了一会儿,王家小姐终于收拾妥当了,轿子抬出了门,这是王家这轿子却是比寻常的大了几分,我们这些护卫的人就跟在那顶比寻常的花轿大的几分的轿子后面,事先已经交代过我们了,说是若鬼新郎将花轿截了去,我们不必拼命去拦,只需要将自己藏好,再等那鬼新郎将新娘带走后,我们这些人再手脚麻利的将花轿抬到新郎家。 有人好奇的问了为什么,却被斥了一句不要管那么多,那人摸摸鼻子便没有说话了,其他人虽然一头雾水,但是仍然忍住没有再多问。 我却明白这规矩是为了什么,这王老爷打的是让先前我看到的那姑娘被鬼新郎抓去,然后我们这些人再把轿子里的真新娘给送到新郎家。 轿子走了挺远,很快走到清风岭,我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几步移到了队伍的最后,那为了给爷爷买药过来冒险的少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还在想要不要跟他解释,他又很快就事不关己的转过头去,我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时间不多了,若是还要跟人解释,想必又要麻烦许多。 我悄声做了个布谷鸟叫的声响,很快一个角落里传来同样的布谷鸟声响,三长两短,这是司徒凌空在表达他已经准备好了的意思。 我悄悄的开始在一些特定的位置丢放阵石。阵石丢下之后,很快周围起了一层白雾,护卫队的人心里一颤:“不是说鬼新郎迎亲时会派小鬼布置上白灯笼和白幡吗?这次怎么起的白雾?” 虽然众人疑惑重重但是还是不敢耽搁,连忙全都找地方躲起来,他们的反应正合我意,连忙偷偷走到轿边,此时司徒凌空也已经跑上来,他一身女装,似乎极为不习惯,我打开轿门,里面正坐着一个红盖头盖着的女人,我一把将她的红盖头掀开,那个身披红嫁衣的女孩猝不及防被掀了盖头,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果然那女子正是先前王老爷抓来替王家小姐送死的。 我来不及解释只是让她赶紧将嫁衣给脱下来,她先是不解,后来看到我身旁女装打扮的司徒凌空,也就明白了我们的意图,一双美目里顿时盛满了感激之意。 很快司徒凌空就穿着嫁衣坐上了花轿,那女子则被我放到了原先司徒凌空躲藏的地方,吩咐她不要乱跑,等我们一走她就赶紧下山。 交代之后,我就赶紧跑回花轿旁边,故作气愤的说:“他奶奶的,这林子突然起了山雾,吓了老子一大跳!”一边说还一边将我丢下的阵石踢开,阵石一移位,这个阵就毁了,风一吹,雾就全都散了。 周围的人听了我的话,见确实没有什么异象发生,也纷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几个汉子已经开始了吹嘘:“亏老子埋伏了这么久,这鬼新郎竟然不现身,肯定是闻到了小爷我身上的杀气,害怕了!” 第一百零二章 痘神 我转过头去,说话的正是先前跑的最快的那个人,我笑了笑,没说话,周围的人却又都附和起来:“对啊对啊,幸好我们埋伏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一行人又整装待发,走了许久,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队小鬼正挎着花篮,撒着纸钱开路,周围的树上挂满了白灯笼和白幡,小鬼唱着:“鬼新郎鬼新郎,娶了老婆当姨娘,姑娘姑娘你莫哭,姑娘姑娘你莫怕,坐着轿子来我家,我家新郎娶你当新娘!” 周围的人一看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四散着找地方躲起来,我也跟着躲起来,没有多久,后面就有一个抬轿子的四鬼抬着那个绷带人从远处过来,我心里一紧,鬼新郎来了。 他身后的小鬼将路嘻嘻哈哈的扯了过去.花轿来到那个绷带人身边,然后轿门打开,他将司徒凌空假扮的新娘一把抓上了担架,然后四鬼托着绷带人和司徒凌空离去了,众人此时才回过神来,一脸紧张的靠近那顶打开的轿子,然后就托着轿子连忙下山去了。 众人忙着摆脱鬼新郎,害怕他突然杀出个回马枪,根本没注意到我没跟上去,而是朝着鬼新郎走的方向过去。 我从怀里掏出那枚蛊虫,放到地上,那蛊虫左右嗅了嗅就开始飞速的爬着朝一个方向跑过去,我连忙运起罡步跟上,不多时我就进到了这山谷深处。 又走了一阵,蛊虫停了下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破破烂烂的破庙,上面的牌子已经看不清了,因此我也分不清这庙里供的是哪尊大佛。 这庙的大门紧闭,然而窗户全都破损,轻而易举的就能从窗户的大洞爬进去。 我先小心的试探着看里面有没有那个绷带怪人,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看见那个绷带人的迹象。 我于是就从窗户爬了进去,这庙里空无一人,只有原先供奉神像的地方也只有一堆的碎石,我连忙找起司徒凌空。 司徒凌空上花轿之前,我曾在他身上洒了一层药粉,这药粉是蛊虫最喜欢的食物,所以蛊虫对它十分敏感,既然蛊虫将我带到这儿,说明司徒凌空真的就在这儿。 我四处找了找,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心下着急,原先以为这鬼新郎抓新娘就是为了跟自己结阴亲,如今看来是我想岔了,这鬼新郎抓这么多新娘,若是只是为了结阴亲,那么何必抓上这么多呢?所以他抓这么多新娘必是别有所求。 但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司徒凌空,可不能让他出了事。 那蛊虫自从进了庙,就一直在漫无目的的转着圈,我心里奇怪,这蛊虫似乎失去了方向。 我将那蛊虫提起来,正想看看它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人声:“找什么呢?是不是在找你那位新娘朋友啊?” 我浑身一抖,那鬼新郎回来了。 我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 那鬼新郎倒在四鬼抬着的轿子上,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若是找你那位新娘朋友,你大可以直接问我,何苦这样大费周折的自己找呢?还找了这么半天。” 我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若是有人愿意为我指路,那定是更好,省得我废了这么多力气。” 那绷带人怪笑一声,抬手抚了抚,原先那堆碎石自动分开,露出里面的基石出来,我心里不解,后来想起了什么,我便开了阴阳眼一看,这一看就吓了我一个趔趄,那基石下面压着的全是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她们倒在基石下面,那块基石就这样立在她们身上。 道家有记载,鬼喜搬弄,挪砖吹墙,遇有建盖房城之事,便藏墙体之内。夜近三更,搬砖移位,挖墙缝隙,入地松土,动摇墙基。只待墙体坍塌,砸人命丧,便夺人性命,借尸还魂。欲破此事,需择一石砖,放工事旁,不挪不动,夜鬼见其大喜,搬其砖走,却不伤城墙根基。久之,后有盖房建墙之人,单置一砖头辟邪,此名曰:请鬼搬,诱鬼砖。 俗话说的话,有阴必有阳,有因必有果,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因此有这鬼搬砖损地基塌房屋的事,那必定会有那小鬼坍地基活死屋的事情。 眼前这鬼新郎干的就是活死屋的勾当,只是别的小鬼都是捉一些野狐、黄鼠狼、地鼠之类的生灵垫在地基下面,他却是用的新婚女子。 我心里隐约觉出了什么,这绷带人肯定跟这庙关系匪浅,否则他怎么能有这么多小鬼前呼后拥,应该跟卫婵差不多,以前是个什么灵鬼,只是不知道怎么沦落到这个样子了。 “阁下似乎与这个庙的关系很深?莫不是……”我隐下了后半段话。 那绷带人冷笑一声,嗓音嘶哑:“没错,我就是这座庙里供奉的地神。” 地神!这可了不得啊!卫婵都只能被称为地灵,他居然是地神!怪不得捉了这么多新嫁的新娘子却没有任何天谴降下。 灵和神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的,灵就算法力再高强,可那也是跟神比不上的,犯了点错老天当即降下一道天谴,一点商量都不给就给你劈的魂飞魄散。而神就不一样了,能称为神的哪怕法力再低微,那也是老天爷的自己人了,自己人当然更宽容一点,只要不是大错,一些小错老天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犯了大错,也不会当即掉下天谴,而是会用成神之前的功德先抵一下。 所以关系户在哪都是有特权的,天下乌鸦一般黑。 只是这绷带人若是地神,那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我开了口:“阁下一身功德,为何要干起这伤天害理的事来,当真是可惜了。” 那绷带人一听我的话,身上的怨气简直都要冲天了:“命都要没了,要这功德有何用!” 我一听,这里面似乎还有渊源,有渊源便好,这肯定是解决事情的突破口。 果然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本是守护一方平安的痘神,负责将新生儿点痘防止瘟疫横行,千百年来,这方土地在我的庇护下衣食无忧,少病少灾,他们也时常来给我上香上供,增加我的神力,我也就更费心费力的护着他们。” 说到这儿,他一脸愤恨:“我自认对他们尽职尽责,可前几年,这里来了一个瘟疫鬼来我的区域散播瘟疫,我正要出手整治他,我一个失了庙宇的朋友死命拦住我,说这个瘟疫鬼不好惹,他的庙宇就是被这个瘟疫鬼怂恿着拆掉的。” 绷带人看着我冷笑:“你知道这个小小的瘟疫鬼为什么能有这么大本事将一个地神的栖息之处给毁了的吗?” 我摇摇头,一个小小的瘟疫鬼自是奈何不得一个神的,更别说这个神还是专门克它的。 那个绷带人给我解开了谜底:“瘟疫鬼奈何不得我,可是我庇护下的那些信民却可以将我伤成这个模样。那个瘟疫鬼善蛊惑人心,在它又一次趁我不备将瘟疫散播在井水里时,我只好亲自下山将它下在井里的毒给吸到体内,正打算回到庙里好好进化这疫毒,可是谁知道等我回到庙里,就看见先前跪在我神像下面的那些信民个个面目可憎的拿着武器,没过多久我的神像和庙宇就被砸了个精光,那个瘟疫鬼就穿着一身道服站在远处冲我得意的笑着示意。” 他身后的小鬼突然嘻嘻笑着扯起了我脚下的路,我一时不察,瞬间被拉到了那个绷带人面前,那群做恶的小鬼却全都嘻嘻嘻的笑着,声音尖锐刺耳,扰的我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 近距离看那个绷带人,我才发现他身上时不时的会流出一些米汤模样的水,显得极为恶心。 尽管我已经尽力控制,但是脸上不小心还是露出了一点。看到我脸上的神情,那绷带人却更凑近我:“恶心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幅模样吗?就是因为我帮那些村民吸了那些井里的瘟疫,他们却砸了我的神像和庙宇,我体内的瘟疫没有可以存放的地方,只能反噬到我自己身上!” 我试着开口:“既是误会为何不解释清楚,反而要抓人垫这基石,再这样下去,你的神力就保不住你了,天谴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体验。” “误会?那个瘟疫鬼化作的道人如今可在山下那些村民里面吃香的很。” 这个绷带人多次提到那个道人,我心里突然出现一个道人形象。 那个绷带人果然开口:“前几天他们还请那个道人想办法制服鬼新郎呢,他还唱了一场大戏,只是它如今可奈何我不得。” 我奇怪的问他:“为何?” 第一百零三章 假道人 那个绷带人恶狠狠的说道:“能将一个神伤至如此模样,它也是元气大伤,所以即使我现在已经没有抑制瘟疫的神力,山下的村民却仍然没有得瘟疫,原因就是那个瘟疫鬼已经没有散播瘟疫的本事了,他只能躲在人群中,看着人对他的信仰修复存活。” 道士,一般汲汲无名,因为他们处理的是阴事,自然与人事搭不上什么关系,只有部分有需要的人才能知道些内情,所以我师父虽然是号称铁笔判官,赫赫有名,但是生活在村庄里,村民仍然将他当做一个有些文化的老人而已。而先前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个道士却与我们不一样,他明显是受众人爱戴的很,高调的穿上道服也不像是一个道士。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山下的居民对那个道士如此信奉了,那个瘟疫鬼投了一次毒,骗痘神将毒吸收到体内,瘟疫鬼又不顾自己的鬼力衰竭,投了第二次瘟疫,痘神倒了,这次瘟疫自然没人能够控制,这时瘟疫鬼蛊惑村民砸了那痘神庙,它再将瘟疫给回收了进去补充元气,村民的瘟疫莫名其妙的好了,因此那些村民就信了这瘟疫鬼说的痘神邪风入体,心智全失,变成阴毒的痘娘娘传播瘟疫。而这个道人道行高深,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没了一个信仰,那就得新生出另一个信仰。没了一个痘神,那村民就需要一个可以保他们平安的假神道士。直到此时,那位瘟疫鬼终于成功了,它从根上干倒了痘神,又得到民众的信念力,身体修复的速度堪称极速,可怜那些民众还以为自己供的是一座能救他们的佛,谁知道却给自己养了一头会吃人的狼。 那痘神开始开口:“那道人是我毕生最恨之人,若你能将它的真面目给揭露,我便答应你从此不再捉这些新娘垫我这神台。” 那痘神说完就消失了,我将那神台上的碎石给刨开,将司徒凌空给挖了出来,司徒凌空紧闭着双目,脸色混不像活人,我又翻了翻其他的新娘打扮的女子,她们有的嫁衣里面包着一具白骨,有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尸绿,其中有一具尤其恶心,我将她的红盖头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满布着虫卵,还有各种爬虫在里面爬来爬去,吓得我连忙将那红盖头摔了出去。 总的来说,这里面除了司徒凌空勉强算活的之外,其他的都死的透透的了,我将司徒凌空的嫁衣脱了,只露出里面的衣裳,扛在背上带了回去。 见他面无人色的模样,三魂应当已经被那个痘神给扣下了,非得我将那假道士给降了他才会放人。 如今这假道士不想对上也得想办法给对付了,毕竟人家舅舅那么信赖我,如今没几天就成了这副鬼样子,我可交代不起。 我带着司徒凌空回到客栈,客栈里的人都对我们两个行了注目礼,毕竟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人事不省只穿里衣的男子,这场景很难让人不多想,尤其是这两个男人颜值还都不低的情况下。 将司徒凌空安顿好,我刚出客栈,那王老爷就带人拦住了我,我心里一阵不解,虽然我身上浑身本事可以轻易的挣脱这几个束缚我的家丁,但是由于好奇心,我还是乖乖的让他们将我带到了王府。 到了王府,身后的人直接押着我去了客厅,王老爷就端坐在上面,而先前那个王家小姐的替身女人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见我被押来了,她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疯狂的喊道:“王老爷,不关我事啊,是他,对!是他!是他非要从轿子里将我拽了出来,还剥了我的嫁衣,我不得已才回去的啊,真不是故意潜逃,王老爷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好不好!” 说实话,自己虽然也别有目的,但是救那女人却是真心的,如今见她疯狂的辩解是我们硬拽她下来的,我这心里也忍不住心寒。与此同时,我也更理解为什么那个痘神在被自己庇佑的信民反戈相向时会那么心恨,甚至一个神搞的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要坠入魔道。 那女人又膝行着抱住王老爷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小姐被鬼新郎抓走真的不干我的事啊,王老爷你是个大善人,决不能就这样将我给道长做毒人啊!”言谈举止极为卑躬屈膝,当真是一点气骨都没了。 我在一旁听见这王老爷的千金还是丢了,我心里却是大吃一惊,毕竟这轿子是我亲眼看见护卫队的人抬走的,而后来在那座痘神庙里,那堆新娘里,也没有看到过新鲜尸体的模样,多是死的差不多,年岁久远的尸身了,我大概估测了一下,那尸体最新鲜的一具都死了差不多有大半个月了。 如果不是痘神捉的,那这王家小姐是怎么没的呢?我心里一阵费解,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我如何脱身之事。 果然那王老爷终于对我发难:“王某可曾与阁下结仇?” 我摇摇头:“不曾。” “那小女可曾与阁下有何渊源?” 我还是摇摇头:“贵府小姐常在深闺,不曾与我有何渊源。” 王老爷突然面目狰狞起来:“既然并无交集,也无世仇,那为何你要害我那即将做人妇的女儿!” 我知道对于一个视女如命的老人,在失去自己的独女之后,别人如何解释他都听不进去,可我还是试图与他沟通:“我亲眼看见贵府小姐离开那片山林,而且在那个鬼新郎那并没有看见王小姐,所以应该不是鬼新郎抓去的……”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声暴喝打断:“竖子狡辩!不是鬼新郎抓去的还能是什么人抓去的!今日,我非要把你等二人送给缪大人做成毒人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眼看这王老爷油盐不进,我心中颇为苦恼,看来我不露点真本事出来,他是不会同我坐下来和声和气的说话了,我叹了一口气,口中默念斩字诀口诀,一道剑气将我手上的绑绳给烧断,我活动了下手腕,果然自由总是比被束缚要好得多。 那王老爷见这变故,脸上满是惊骇,缓了一阵之后,怒气却更是暴涨:“妖人果然跟那鬼新郎是一伙的,尔等仗着一些妖法就为非作歹,我王某人一身正气,别人怕你们,我却是不怕!来人啊,将他擒住!” 一群家丁扑了过来,我召出一群阴兵入了这些家丁的身,然后驱使他们往王老爷的方向走,王老爷此时脸上满是慌张,不多时就被这些被阴兵附身的家丁给绑住了。 王老爷被绑住之后,反而更是破罐子破摔开始叫骂起我来,让我惊讶的是,王老爷看起来这么正气的一个人,骂起人来却是脏话连篇,什么“帮闲、浮浪破落户、干隔涝汉子、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没信行的人”全都出了口,听的我心里一阵膈应,最后给他贴了一张禁言符才算清静。 那王老爷见自己说不出话,于是只能更生气的怒瞪着我,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仿佛要冒出火来。 我将那些阴兵从家丁身上召回来,阴兵身上的阴气较一般野鬼更重,若是在人身上呆了太久,难保不会出了人命。那些阴兵一离开那些家丁的身,那些家丁就都脱力晕倒在地上。 我开口:“王老爷,我是个正经人,不是你想的那些个歪门邪道,先前那些招术不过是想让你能好好同我说话,若是你想要知道你女儿是否还生还,你就静下来好好听我说话,若是你只一味的要将害死你女儿的罪过怪到我头上,那我就无话可说,只好告辞,毕竟王老爷你府中这些人可没有困住我的本事!” 那王老爷听了我的话有些犹豫,我趁热打铁:“我程墨敢对天发誓,王家小姐我当真是看到她平平安安的被带了出去,我也肯定那个鬼新郎没有将她带走,若是我今天所言有一句虚话,便自愿天打五雷轰,死后坠入畜生道。” 王老爷见我发这么毒的毒誓,脸上终于平静下来,我解开了他的禁言符:“我叫程墨,是一名道士,懂一些门道,我等下用我门派的道法召唤你女儿的魂魄上来,当然最好是召唤不上来,那代表你女儿十有八九还活着,若是召唤上来了,那你就只能节哀了,刚巧也可以问问是谁害的她,顺便为她将仇给报了!” 那王老爷脸上表情伤痛悲怆,一个老人痛失爱女是一件挺残酷的事,他没能说出任何话,只能默许。 我掏出一个香炉,点上一炷香,然后开始念起走阴口诀,这次的口诀目的是召阴,就是叫底下的阴魂上来问话。 那王老爷我已经提前在他的眼睛上抹了桑叶汁,口中持续不断的念着咒语,良久没有丝毫动静,王老爷的眼睛出现一丝希冀,可是过了一刻钟,有一阵黑雾自底下升起,慢慢的化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形,随着那女子的身体越来越实,王老爷脸上的光彩瞬间灰败下去。 我招上来的,果然是王家女儿的鬼魂,王家小姐,真的死了! 第一百零四章 制服 王老爷看见王小姐的鬼魂,嗓子眼里哀嚎一声:“我的女儿啊!” 那王家小姐也飘在半空中,眼含血泪,凄凄惨惨的叫了声:“爹爹……” 王老爷死命挣扎,绑住他的绳子都快勒进他的肉里了他却丝毫不在乎,我看了心里都觉得疼,于是心里默念斩字诀,将绑住他的绳子给割断了。 王老爷一挣脱开束缚,就冲了上来:“女儿,到底是谁害了你,爹爹非得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那王家小姐穿着一身里衣,听得这话,眼里的泪水是止也止不住,脸上恨极:“是那缪道人!是那缪道人!爹爹,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不然女儿死不瞑目啊!” 王老爷听了这话倒是一呆,我也听得甚是奇怪,怎么会与那假道人又扯上关系? 王老爷脸上极为愤怒:“女儿,你将这事情经过细细讲来,为父定为你报仇雪恨!” 那王家小姐这才压抑着恨意开口:“那日我躲在轿中,听见有人悉悉索索的与那替我的姐姐换了衣裳,我不知是何变故,便缩在轿中没有说话” 这王家小姐应该是听见司徒凌空代替那替身女子上花轿的声音。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身边静极,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轿子里只能听见我和坐在前面那人的呼吸声,我心里知道恐怕是鬼新来了,就吃了那缪道人给我的药,没过多久我就全身发热,呼吸声根本不像缪道人所说的那样会闭息,声音大的反而像坏掉的风车声一样,我极力抑制自己的声音,可还是呼吸不上来,为了自己不被憋死,我只能再大力呼吸,前面那人听见我这奇怪的声音,手指敲了敲花轿门,以示警告。而我根本就不能控制这股声音,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那鬼新郎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抓走了前面那人,倒将我给放过了。” 王老爷惊疑的问道:“那缪道人给的不是龟息丸吗,是屏息用的,怎么还会呼呼大喘呢?” 那王家小姐继续说道:“本以为是那缪道人拿错药了,想着得尽快安排人回去告诉爹爹你这一变故,可是才到半路,我就自己碰上了缪道人。” 恰巧碰上的?不太可能,这王家小姐嫁去的地方离这可远,这道人闲着没事怎么可能跑那里去,只可能是刻意为之。 那王小姐飘在空中:“我听见轿子外面的人很惊喜的喊了一声缪道人,然后突然就没有任何声响了,我凝神细听,只听见几声砰砰重物倒地的声音,我心里慌极了,偏偏此时,那轿帘被一下子掀开,缪道人的那张脸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他看了看我,摇头晃脑的叹了一句:可惜了,若是那痘神享用了这顿美餐,必死无疑,可惜了我这有瘟疫了,不过这皮囊甚是不错,反正是将死之人,不如让我先享用一番。” 王老爷听到这眼睛都红了,我也觉得这假道人做的过份了,杀人亲女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奸了人家! 那王家女儿哭泣着,极为冤屈:“我被他玷污之后,他还不放过我,将我杀了还把尸体给带了回去做成毒人,爹爹,女儿尚且不能安葬,如何能转世投胎啊!他这是要让我化厉鬼啊!” 王老爷听得也是涕泪交加,忽然他一把抱住我:“程道长,你要为小女报仇啊!小女实在死的冤枉啊,若是程道长愿意为我女儿报仇,我王某人愿意以半数家产赠之!” 一半的家产!这可不是小数目,王老爷可真是至情至性之人,半数家产说说送出去就送了出去。 听了这话,我却是心动了,如今我有两个女人要养,现在又多了一个徒弟和一个妹妹,着实缺钱。 “王老爷,我倒是有一办法能制服那个道人,只是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王老爷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程道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与那王老爷商量好之后,就被他差人送到了那假道人那里,我闭眼假装昏迷,没过多久就感觉有人细细的摸着我的身体,我默念清心诀忍住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免得被他察觉。 那人摸了一阵才开口,听声音似乎挺满意:“这具身体倒是不错,肌肉白骨都经过锻造,被我种下瘟疫之后应该能熬个几轮,够我吃好几个月了。” 我心里一惊,感情他是把我当成种菜的地了,他把瘟疫种在我身上,像白菜一样,长出一茬收一茬,直到我这块地没有肥力。 怪不得这假道人要收集人类做毒人,恐怕就是为了种下瘟疫供自己修养。 我继续闭着眼睛,那假道人在我身边忙来忙去忙了好一阵子最后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向我走来,我心里知道这应该就是带了瘟疫的水,我要是喝了,恐怕就得往鬼门关走一遭咯。 就在我暗暗戒备之时,终于门外有人传出声音:“道人,道人!王老爷求见!” 那假道人端着汤药的手一凝:“这时候找我有什么事!这王老爷越来越不知趣了,若不是看他能够为我召集那些信民为我所用,我早就将他给做成毒人了!” 我听着这假道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然后门吱呀一声给关上了。 那假道人一走,我就爬了起来。往周围看了看,猛然发现周围有好几具尸体被泡在一些绿水里面,身上都密密麻麻的长了孢子,我一具一具的查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了护卫队的众人,再往前走,就看到了王小姐的身体。 我召出阴兵,让他们附在这些毒人身上,最后我再从招魂幡里将王小姐的阴魂放了出来,王小姐一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弄成这幅模样,嘴里嘶吼了一声,就进去了自己的身体。 不多时,所有的毒人都睁开了眼睛,打破容器,走了出来。 正当我想带着他们出去的时候,那假道人哐当一下提开了门,见到这幅景象,脸上凶狠的说道:“我说那个糟老头子今天一直跟我絮絮叨叨,态度反常,原来用的缓兵之计啊!既然你们来了,索性就都别走了!”说完他就从身后拽出一个人来,原来是王老爷!他昏迷着从后面被甩在地上,身后那王小姐凄惨嘶哑着喊了一声:“爹……” 那王小姐血红着双眼扑了上去:“我杀了你这贼人!”说完就冲了上去,我慢了一拍,没能拦住,心里大叫不好!果然那假道人见王小姐主动扑了上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一把抓住王小姐的身子,就开始吸起了她身上的障气,脸上表情是种极为猥琐的享受! 很快王小姐的鬼魂被迫从身体里飘了出来,我连忙将她吸进招魂幡里温养:“王小姐,不要冲动,如今让他吸了你身体上的障气,修为大增,恐怕不太好对付了。” 王小姐一听这话方才恨恨作罢,呆在招魂幡里不动了。 我手中运起困字诀,将他罩在一个结界里,然后丢了几捆的火符过去,瞬间结界里面燃起熊熊大火,等了几刻,我往结界里面看去,里面已经什么都没了,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心里惊疑这撤了那个结界,心里却想,这假道人好歹是将痘神给搞臭了的人物,真的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几张火符给直接弄的烟消云散吗? 就在我细思之时,结界刚撤开,就感觉有一股热气飘到我的身体上面,我心里一凝,连忙撤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摸了摸被那股热风碰触到的地方,已经起了好几个大燎泡了,又痛又痒! 我竟然忘了这东西可是瘟疫横行诞生的鬼物,可以幻化成气体! 我连忙召集后面那些毒人挡在我前面,那股绿风左飘右飘,始终不能突破这个屏障攻击到我,它突然转了方向,扑到了王老爷身上,没有几秒,王老爷身上就开始现出水泡,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流脓,整个一染了瘟疫的模样。 我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实体状的那个假道人我还能对付一二,可如今这假道人变成瘟疫了,谁碰谁死,我根本不敢上前,如今全靠这几个毒人才能抵挡一二。 就在我没有办法之时,忽然从门外飞进来一条白绷带,将那气体给裹了个干净,然后一口就给吞了下去。 那个瘟疫鬼连哼哼一声都没有就被吞了下去。 我往外面一看果然看见那个痘神走了进来,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四肢溃烂退化的绷带人模样,反而四肢修长,脸若白玉,颇为气宇轩昂。 我心里惊讶于他的变化,他走到我身边,将我身上的疫毒给吸了出去,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不在意的开口:“怎么,很惊讶?” 第一百零五章 报酬 我确实是好奇的,毕竟这变化也太大了,前面那形象一看起来就是大反派的模样,如今这幅翩翩公子的样子能不让我惊讶吗! 那痘神开口:“还得感谢你,让这王老爷为我重修了庙宇,重塑了金身。又让信民看清了这道士的真面目,重新给了我信念力,我才能这么快的将体内的瘟疫给净化。” 我心里也为他高兴,便打趣道:“可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不过是建了一座庙宇,塑了一座金身,就将这瘟疫鬼毫不费力的给擒了。” 痘神给王老爷身上的瘟疫也给解了,开口道:“这瘟疫鬼本就没有别的本事,只是因为擅长蛊惑人心,这才逼得我差点入魔。” 他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声音霸气侧漏:“如今它失了人心,自然就如蝼蚁一般,任人碾压!” 痘神收拾了一下残局就回去他的庙宇了,此番变故虽然那些信民明白自己错怪了他们的神,纷纷开始补偿,但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经历了这件事,痘神虽然还是庇护着他的信民,但终归心灰意冷,轻易不出他的庙宇了。 王老爷醒后,我告诉他,那个假道士已经被痘神给降服了,王老爷听了之后涕泪交加,抱着他女儿的尸体颤颤巍巍的回去了。我看着他心里也一阵唏嘘,仇人虽然得到严惩,但是他的女儿却是回不来了。 这桩事一了,司徒凌空的魂魄也被放回来了,我惦念着灵灵,司徒凌空也在床上躺不住,连忙起身就要往回赶。 我们两个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时,王老爷的家丁来了,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程道长,这是我家老爷答应给你的谢礼,尽数在上,您看一下。” 我将那红布揭开,好家伙,一摞一摞的银票啊。 那家丁又开口:“我家老爷说了,一并送给程道长的还有几家店铺,不知程道长有没有时间能去看一下。” 说实话,这报酬丰厚的超出我的想象了,我接了那盘银票:“这银票我就收下了,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店铺就不必了,像我们修士云游四方,要那些店铺也没有用。” 那家丁听了我的话,呆了一瞬然后连忙点头就回去回话了。 司徒凌空看了看这一盘子的银票,笑着说:“师父,干你这行钱财可来的快,我家一个月的利润你几天就给收到了。” 我将银票丢到桌子上,叹了一口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也不是每次都能碰到这种大财主的,而且我们这行花销可不小,你以后会见识到的。” 收拾好东西我们就回去那个举人老爷家,紧赶慢赶,终于在傍晚回到了举人老爷的宅子里,一进门,我和司徒凌空就往灵灵的房间跑,推开门一看,果然灵灵还是坐在镜子边的姿势,没有出去。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仪态妩媚的转过头看我。 我看着她,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住:“那个鬼新郎的事我已经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将灵灵的三魂给放回来。” 她听了我的话,皓如白玉的手上捏着一把玉梳在梳妆台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哦~你这小辈处理的挺快的,我老婆子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放心,你这妹子本是先天体弱之兆,后来不知被哪位名医给调养过,病根不怎么显了,这几天经过我的温养,却是将那最后一点病根给除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灵灵”还是一下一下的梳着自己的头发,我听了她的话,心里却犯了嘀咕,自古以来,人体属阳,鬼属病阴,若人撞鬼,则生病,鬼附人,则损阳气。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鬼附于人身,反倒为人增添寿命有所增益的。 除非,这个女鬼不是鬼,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的目光又被那个玉梳给带走了注意力,那把玉梳玉质通透,温润光华,莹莹若有光亮,梳尾牵了一根红绳织成的同心结,握在手里,无端端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那女鬼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把木梳,而且唱的又是出嫁的梳头歌,两者肯定有所联系。 我还没能想明白,就看见灵灵突然闭上了眼,直直的朝后面倒去,我刚想伸手,就见司徒凌空已经一把跑了过去,急急的伸出手抱住灵灵。 我见灵灵无事,便放下心来,就见那女鬼已经从灵灵身体里飘了出来,打扮仍与以前一模一样,只是从前披在前面的头发拢到了后面,露出她真正的样貌出来。 突然门从外面吱呀一声推了开来,原来是那个举人老爷大概是听见了什么声音这才担心的冲了进来。 我正要叫他出去,谁知道那举人老爷却直直的盯着那个女鬼的方向,惊讶的叫了声:“婆婆?” 这两人难道还认识?我再三确认,终于肯定这举人老爷怕也是一个阴阳眼,不然他是看不见这个女鬼的。 那举人老爷似乎确认了什么,惊喜的叫了声:“婆婆,真的是你!” 说完之后,又有点惊疑:“可是婆婆,怎么会是你?” 这两人似乎关系匪浅的模样,我在一旁静观其变。 “阿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倔的要命!”那女鬼无奈的笑着开口。 这位举人老爷似乎也有点无奈:“婆婆,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害得我还真以为家里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不远的那个小县城出来了一个瘟疫鬼扮作的假道士,如今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我探查到那只瘟疫鬼元气修养好之后就会大肆的传播瘟疫,到时候如果阿万你继续住在这里,到时候定会因为身染瘟疫而死,我这才扮鬼想要把你一家吓走。” 说到这儿,那女鬼一脸没有办法的模样:“谁知道阿万你啊,硬是不走,我可真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索性这个小伙子撞了上来,我见他一身本事,就让他直接灭了那只瘟疫鬼。” 我在旁边也听得一阵无语,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可是本来一件好事,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这位举人老爷,非要用扮鬼这个手段委婉的提醒他呢? 举人老爷似乎也对这事不解:“婆婆,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跟阿万说呢,也省得费了这许多功夫。” 那女鬼听了这话,叹息了一声:“阿万,你还记得是怎么碰到我的吗?” 那个举人老爷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才犹豫着开口:“似乎是因为那时表兄妹都排挤我,我在后院哭诉时,便遇见了婆婆你。” 那女鬼也点点头:“不错,阿万你从小母亲早亡,父亲常年在外经商,一直是你的祖母将你带大,没过多久,你祖母也因为年纪老迈去世了,你又生了一双阴阳眼,经常能看清一些脏东西,在又一次看到表哥身后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后,你大大咧咧天真无邪的喊了出来,你表哥恼羞成怒将你丢到了假山上,而其他的表兄弟却都嘲笑你,没有一个人愿意叫人来救你,你就一个人在假山上面呆到了半夜……” 那位举人也不由得捻胡微笑:“那时候我才不过七岁,一个人孤立无援,着实害怕的不行,一个男子,却被吓得连呼救都不会。幸好那时候婆婆你出现了,一直陪我呆到凌晨,一直跟我说话,我才能坚持到乳娘寻到我的时候。” 那女鬼也似乎想起了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嘴角上扬:“对啊,这往后我就经常出来陪你,告诉你你只是比别人看到的东西多一些,才不是怪物,告诉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憋在心里就好,告诉你什么是好坏,什么是人心。” 举人老爷也感叹道:“婆婆你于我来说,亦师亦友,亦姐亦母。” 那女鬼这次却直直的盯着他,目光有些哀伤:“可是也因此,你对我的依赖性更强了,每日只肯同我说话,旁人说话一概不理,要么就表现出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传阿万变成一个痴儿,我才意识到,因为我的存在,你将自己与现实隔离,我这才下决心离开。” 那举人老爷沉默了一瞬,没有开口,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也怪我当初魔怔,如今还累的婆婆你为我操心。” 那女鬼欣慰的笑笑:“还好,我的阿万长大了,婆婆也放心了。”说完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宅子里。 第一百零六章 婆婆 那举人老爷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却突然说话了,眼睛看着虚无,似乎只是自言自语:“我幼时因为这双鬼眼睛可吃了不少苦头,这位婆婆陪了我很长时间,在我心里,她的地位比我的父亲还要高,可是后来有一天她突然消失了,我多方查探,才知道我这位婆婆其实是寄托在我祖母一把玉梳上的玉灵,我祖母长寿,而且婚姻顺遂,所以常常被请去给新嫁娘赐福梳头,而我祖母,为人祥和,也对这些事有求必应,那把玉梳每到这时才会被祖母从梳妆匣里面请出来,说来也怪,被祖母在新婚当天赐福的姑娘,后来生活都极为顺遂,夫君体贴,儿女双全,婆媳关系良好,那把玉梳也因为沾了太多的喜气,渐渐的也就成了灵,祖母死后,放心不下我,这玉梳里面寄居的玉灵婆婆就出来陪着我长大。” 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典故,但我一直信奉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别人也帮不上什么,如今我的任务完成了,自去领了我的赏金就行了,别的事不要多管,也管不了。 灵灵修养了几天之后就醒了过来,我心急的问她有没有事,她活动了一下筋骨,惊喜的说她非但没有感觉不舒服,反而先前几处阻塞的筋脉居然都打通了,灵气运行的更顺畅了! 这时我这颗心才真正的放到心窝里,既然灵灵已经没事了,我便带上灵灵和司徒凌空两人回了生死客栈。 回去之后,我先去找了安天宇,左找右找怎么都找不到人,我问了店里的伙计才知道,安天宇出去了,至于是去出任务还是干其他什么事情,就不是他一个店里伙计知道的事了。 安天宇出去了,这可真是罕见,毕竟在我的心里,安天宇就是一个不怎么正经整日压榨像我这样初来乍到新人的形象。乍一听到安天宇不在客栈的消息,我还有点不敢置信。 那伙计想了想突然开口:“对了,安哥他走之前交代你将任务交给四楼的水师父,说他会负责给你结工资的。” 水师父?我在生死客栈还没有听过这号人物呢。 “这位水师父是什么人物啊?” 那伙计想了想开口:“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说水师父是地级人员,但是为人清冷,只与安哥走的近些,其他的我也一概不知。” 我谢过他,然后就去四楼找这位水师父,先是敲门,没过多久,就听到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来:“进来。”其声若泠泠冷玉,清冷至极,想必主人是一个冷情之人。 我推门进去,首先入目的是一架十分古朴的七弦琴,琴的旁边放着一个香炉,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清香,似乎是竹叶泡的清茶的香味。桌边有一人,俊逸出尘,身体瘦高气质淡出红尘,抬眼看人时,气质淡然如水。 我施礼搭话:“请问是水师父吗?” 那人听了我这话,淡淡答道:“你是程墨?”然后目光坦然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正是,安哥让我来您这交任务。”我开门见山,这水师父一张面容极为惹眼,俊毅的很,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比安天宇那个糙汉看起来更是年轻的多,可是我能坦然的叫安天宇为安哥,对这人,却潜意识的称水师父,用敬称。 他接过那个信物,我注意到他的十指修长,一看就是经常弹琴所致,他看了一眼完成任务的等级,然后就给我结了工资,我拿到手衡量了一下厚度,发现这次工资远超以前安天宇结给我的工资,我心里想道:好啊!早料到安天宇会把我的工资克扣一些,毕竟他一直标榜我欠他良多,虽然我只记得刚来之时他将我从牢中保了出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他却一直坚持我欠他的,用钱是无法衡量的,但却能用钱弥补,然后一直以此为借口压榨我,等他回来,我非得好好的跟他算一算帐! 结了工资,我就拿着钱准备告辞了,毕竟这个水师父性格过于清冷,看起来不怎么喜欢和不相熟的人相处。谁知道我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那个水师父的声音:“以后若是有事,贤侄可以折断了它唤我一声。”我感觉身后有东西破风而来,下意识一接,摸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一只小小的玉管,上面似乎加了一个阵,看起来流光溢彩,阳光下看起来极为好看。 这似乎是个什么信物,我接在手里,心里却大吃一惊,这是承诺我在有生死之危时他可帮我渡过一难!这可是大恩,我连忙恭恭敬敬的道谢。 这人与安天宇的关系恐怕匪浅。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在思考这趟行程和以后的打算,突然就感觉脑袋一阵阵的发晕,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口血被我喷在门上糊的油纸上面。 门外灵灵惊恐的声音响起来:“哥!你怎么了?” 紧接着她和司徒凌空两人一同推门进来,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轻松的笑了笑:“无事,只是上火,喝几盅汤药即可。” 司徒凌空仍然态度犹疑,灵灵却皱着秀气的眉头用食指沾了油纸上面的血放到鼻子一闻,我心里顿时慌了,忘了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我这谎话恐怕瞒不住她! 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灵灵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嗓音如常:“嗯,只是上火导致。” 我心里一松,难道真的瞒过这妮子了,忐忑之余,我也笑自己将灵灵想的太过妖魔化,她毕竟才十七八岁,搁别的姑娘还处于天真无邪的年龄,灵灵虽然从小聪慧,可也不会什么都瞒不过她。 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直觉总觉得不对,特别是她今天一直懂事的没有咋咋呼呼,全程心平气和的跟我们说话,连旁边的司徒凌空都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灵灵这次没有硬是要赖在我身边不走,反而她是先提出要回自己房间的人,以往哪一次不是她非要缠在我身边,这次这反应可是头一次啊! 我调笑了她一句,假装伤心的说:“妹妹长大了,就不愿意跟哥哥在一起玩了。” 灵灵这次却没有配合我玩闹,反而是一脸认真的说:“我有点累了,哥,以后我一定多陪你。” 我看着她白的过份的脸庞,心里一阵心疼,莫不是她被那只玉灵附身有什么副作用,我给她把了把脉象,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当即我也不敢多留她,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灵灵走后,司徒凌空沉默了一瞬,然后笃定的说了一句:“灵灵姐反应不对!” 我心里也在寻思,这反应确实耐人寻味,我眼睛余光突然看到喷在窗纸上的红血,我沾了一滴放到鼻下,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心头大震:“不好!快去阻止她,那个傻丫头要将自己的寿命分给我,她道行不够,极有可能被鬼所欺,到时候命就没了!” 我急的鞋都来不及穿,司徒凌空却是如箭步窜了出去,我心里十分意外,这司徒凌空的反应未免比我这个亲哥哥还要大了一些,不由得不让我多想。 只是此时我也不能多想什么,只能尽快的往灵灵那边跑,可是等我站起来后,脑袋又是一晕,我伏在床边沿许久才缓过劲过来。 先前灵灵沾了我的血闻了闻,应该就知道我喷的是心头血而不是普通的血了,一般吐出了心头精血就代表这人没有几个月的寿命了,先前在处理冯谨君时,曾经损耗过自己的寿元想要镇住她,这么几年过去了,我都快要忘记这件事,突然副作用就这样出现了,我心里苦笑,这都什么事啊!师父还没找到,好不容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有阿萝有叶夭夭还有妹妹和徒弟司徒凌空等等,现在竟然告诉我我寿命不长,还要累的亲妹妹给我她的寿命。 我强撑着往灵灵的房间走,绝对不能让灵灵开阵,不然我都不敢想她要是被那厉鬼给骗了寿元,我又该怎么办! 还没走到灵灵门口,就见司徒凌空被什么东西给震开,倒在地上闷哼一声。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阵,已经开了。 司徒凌空被震的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他这是伤到肺腑了,眼看他咬咬牙又要硬上,我一把拉住他,他转过头来,我吃了一惊,他的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司徒凌空这是入了魔障了,因为灵灵,而入了魔障,我当机立断,一手刀敲晕了他。 将他放到墙边靠好,看了看阵中心躺着的灵灵,她脸色惨白,皓如白玉的手腕处割了一道口子,有红色的血液从这个口子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我心里一阵着急,妹妹任性就算了,徒弟竟然也是如此!明明是我寿命将近,搞的我还要给他们一个两个的擦屁股。 虽然心里气愤,但是我还是认命的拿起我的的香炉走近灵灵的房间,在灵灵的阵法外面找到她一些毛发烧了化成灰,点上一炷香,然后口里默念走阴口诀,一阵熟悉的大力拉扯,我三魂便出了体。 第一百零七章 奚曦 这次走阴出来的急,并没有准备血馒头之类的给阴猫的祭品。自从上次被那只有着黑色皮毛的阴猫狠狠的坑了一把之后,我就对阴猫这种唯利是图的阴物极为厌恶。 可是就是再讨厌它们,我也不得不承认,这阴猫在阴间找一个阴魂实在是用处匪浅,我还是得有求于它们,无事这次我拦截到的是一只灰色的阴猫,我犹豫的跟它商量这次出来的急,没有能够带上足够的祭品,能不能先赊着,下次十倍百倍的还给它。 那阴猫只是用爪子舔着自己的脸,一句话都不曾说,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甚至已经做好了割下自己身上的阴体喂给这阴猫好让它帮我寻人。 这阴猫阴狗之类的阴物一般以血馒头血包子贿赂,它们吃了你的祭品就会帮你找人,可是也有人像我一样因为出来的急所以没有带祭品的,实在无法之人就会割下自己的一块阴体斟酌着量喂给这阴物,但是这法子却不可取,因为这阴物虽喜吃血馒头,但是阴人身上的阴体明显更受它们喜爱,若是不能压制这阴物,它们就会因为食髓知味,然后伺机在你身后偷袭,将你吞吃入腹,这些阴物狡猾之至,又没有任何原则,前面还跟你赌咒发誓,后面就敢搞小动作,反复无常,阴险毒辣。所以这法子一般人不敢尝试,光有修为还不够,还得有本事提防这阴物才行。 以我的本事和心智,我还真不敢随意的就用阴体来喂阴猫,可是灵灵却等不了我回去慢腾腾的准备走阴材料,实在不行,只能冒一冒险了。 就在我差点说出以一块阴体换它帮我找人的话了,这阴猫却有了反应,它迈着猫步一步一步的靠近我,我正摸不着头脑之时,它却口吐人言,将我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我回过神来,才笑自己大惊小怪,阴猫阴狗这些阴物虽然有靠酆都无尽阴气滋生出来的,但也有一部分阴物生前是人,死后被贬为阴物的,这类阴物一般生前都是罪大恶极的人物。 听这阴猫口吐人言时声音沙哑性感,生前应该是一名女性。 自古男性历史上罪大恶极的多,像庆父,春秋时鲁国贵族,鲁庄公之弟。他惯于挑拨离间,先后杀掉两个国君,后自缢身亡。成语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即源于此。还有秦朝宦官赵高,他在任职期间独揽大权,结党营私,征役更加繁重,行政更加苛暴。公元前208年又设计害死李斯,继之为秦朝丞相。第二年他迫秦二世自杀,另立子婴。不久被子婴杀掉,诛夷三族。还有梁冀董卓来俊臣等等,数不胜数。 可女性称得上罪大恶极之人却是不多,因为她们长期被封建礼教束缚,长期被教导的就是如何相夫教子。古今中外,不过寥寥数人,被人熟知的就有鼎鼎大名的慈禧,在慈禧的统治之下,清政府不但无力对抗列强,而且也无力自强。如此之人,其祸国乱政程度,绝对是中国古代史上第一人。还有就是妲己潘金莲等等。 男子穷凶极恶并不少见,而女子若是被认为穷凶极恶,其他的不说,光说心性,她便属于坚毅那一类。 那阴猫慵懒着说:“这血馒头我却不在乎,你若是能带我出去走上一遭,我便帮你寻到你想要找的人。” 我心里颇觉意外:“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这无惘花海。” 那阴猫沙哑着嗓子,低低的贴着我的耳朵说:“不是出去这无惘花海,而是出去这无间地狱,你,明白吗?” 出去这无间地狱?这,生人若是敢私自带阴物出去,这风险可比给阴物喂自己的阴体大得多。 见我脸上青青白白,这阴猫也知道这里面风险太大,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慢悠悠的说道:“我自有办法出了这无间地狱,而且不会被地狱的判官给发现,只是需要你帮忙而已,你若是能答应我,我便立刻帮你寻人。” 我看这阴猫一张猫脸上出现极为笃定的神情,无端端的我就相信了它真的有办法能安全的出了这酆都城,鬼使神差的我就答应了它。 那阴猫见我松口,似乎极为愉悦,然后就走到我身边咬下我腰间的荷包,用爪子沾了些灵灵的头发灰放到鼻下嗅了嗅,然后就前面带路。 我后知后觉的才害怕起来,万一这阴猫是坑我的,它并没有办法能够安全的出去,那我岂不是和灵灵都要栽在这里了。 我看了看前面跑的飞快的阴猫,它偶尔停下来嗅了嗅方向,然后就是一阵疾跑,我在后面跟的有些吃力,索性我也不想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后事还是以后再想,先将灵灵找到再说。 跑了挺长时间,若是我还是人体,必定跑的气喘吁吁,终于在忘川河畔,我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灵灵,我心里是既生气又好笑,气的是她不跟我说一声,就私自跑到了酆都城,觉得好笑的是,这妮子还真是聪慧,知道给自己穿一身血衣扮厉鬼,果然她这一路走来,由于扮的有模有样的,一些小鬼都没敢上去招惹她。 阴猫朝着灵灵那个方向加速,我也怕多生事端,因此也提速向前疾奔。 本来灵灵站在那个方位没有动,可是不知怎么的,一个破破烂烂的老婆子模样的人跟她搭上了话,然后她就一脸信赖的跟着她往前走。 那阴猫也瞧见了那女人,声音阴沉沉的:“不好!那女人是忘川河畔有名的鬼见愁,一张嘴鬼话连篇,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更能把活的给说死了,平素最喜欢的就是吃这些寿命未尽闯到酆都的生魂。你所寻之人若是真的跟着她走了,怕是到时候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 我一听,也心如火灼,可是尽管我已经尽力追赶,但灵灵和那个女人却还是离我们渐行渐远,眼见她们两个就要消失在一个拐角,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开始大喊起来:“灵灵!灵灵!别跟她走,回来!听到没有,灵灵,回来!” 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嗓子都给喊劈叉了,终于灵灵回过了头,我见她终于看到我,连忙兴奋的朝她挥手,同时大喊:“灵灵,我是你哥啊!快回来!” 灵灵听了半天没有反应,我看着她后面的那个女人慢慢的将手举了起来,心里更是着急,还没来的及说话,灵灵忽然就回过头去,好像不认识我一样,那女人猝不及防,只好将两只举起的手顺势放到灵灵的两只肩膀上,尴尬的拍了拍,然后两人又继续往前走。 我心里火烧火燎,瞬间急迫的大力运起罡步就往前追,速度快的将阴猫远远的甩在后面,可是我追了许久,始终没有看到灵灵的身影,那只阴猫也追了上来,因为跑的太急,嗓音还有点不稳:“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我懊丧的揉搓脸颊,声音无力:“没有,追到这儿我也没有看到她们。” 阴猫也沮丧的开口:“那这女子怕是寻不回了,历来被鬼见愁看上的人没有一个是能逃脱的,都被她给吃了生魂,那女子年纪又轻,根本不会是鬼见愁那个老女人的对手。” 就在我心里痛的一阵阵抽搐时,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哥!你在哪儿啊?哥……” 我一愣,连忙回头,不敢置信的回道:“我在这!”我等了一会儿,刚才那阵就像是幻觉一般,再也没有声音传回来。 就在我刚提起的心又一点一点沉下去以后,忽然响起一阵叶片摩擦的哗哗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一阵大力的分开叶子的声音,灵灵从一大片彼岸花的叶子里面钻了出来,嘴里还呸呸的吐着叶片:“这鬼地方,绕出来费了我许多力气,还无端端的吃了许多叶子。” 她出来之后,我才注意到她手里拖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这不是刚刚她身边那个鬼见愁吗! 灵灵见我们一人一猫都惊呆了的模样看着她,她这才注意到手里的这东西,将那鬼见愁满不在乎的一甩,然后就飞奔到我怀里撒娇:“提了这讨厌的东西一路,累死我了,哥!你得补偿我。” 我看着那被灵灵阵网束缚的鬼见愁就这样憋屈的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极为恼怒和羞耻。 我指着躺在地上的鬼见愁,目瞪口呆的问灵灵:“灵灵,你是怎么做到的?” 灵灵从我怀里抬起头,一脸不屑一顾的开口:“这人当我是傻子吗,哪有老奶奶比我还跑的快的,而且虽然脸上做的皱纹挺真,可是手却光滑的如二八少女,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我还没说话,那阴猫却噗嗤一笑:“谁不知道忘川河畔的鬼见愁有一张巧言令色的鬼嘴,而且啊这保养功夫也是一绝,虽然已经是千年老妖怪了,但是还是拿着一副二八少女的作态去迷惑男人,如今可算吃了跟斗了吧哈哈哈” 那鬼见愁似乎被这只阴猫说的更是恼羞成怒:“奚曦,你少在这挖苦我,我再不好,也比你顶着一个猫体整日为一个血馒头奔波要好!” 那阴猫被鬼见愁这话也说的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这两人似乎是旧识,而且还是老仇人啊,这痛脚踩的,一踩一个准啊! 第一百零八章 生魂 那鬼见愁确实生的貌美,喜好吃生魂在这酆都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我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灵灵,自然是想要带她赶紧离开这里。 我牵住灵灵的手就往出口走,灵灵被我牵的一个趔趄走了几步之后,死命的甩开我的手:“哥,你干嘛啊!” 我猝不及防之间被她一把挣开,看着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我心里一阵无力:“钟灵,你若是一心求死,便不要让我们这些担心你的人知道,免得我们还要上窜下跳的跟着你胡闹!” 灵灵听见我这话,脸上又是委屈又是倔强:“哼!不过是想想个办法甩掉我罢了,爹娘是这样,现如今,连你也是如此!既然你们都不想担负起我的责任,又何必当初非要把我生下来呢!” 说完,她就不管不顾的又拖着那个鬼见愁走了,鬼见愁来不及做准备,猝不及防之间被拖的脸上都掉了一层皮,她一脸心疼的哭嚎:“臭丫头你轻些!我这张皮好贵的,弄坏了连个修补的工匠都没有,轻点!唉唉唉!我叫你轻点你耳朵聋了听不见啊!” 鬼见愁的脸上被擦出了好几道血印子,见灵灵的速度丝毫不减,甚至还越来越快,她终于生气的大喝出声。 灵灵停住,浑身都是一股压抑的氛围,她压低声音警告:“再吵,别怪姑奶奶把你丢进忘川河!” 鬼见愁见灵灵身上不对劲的神情,又看了看忘川河里哭号的众鬼,怂怂的说了句:“你老请便,请便……”就乖乖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忘川河,一条不浮河,相传这河的河水是由鬼的眼泪汇聚而成,人死后要喝孟婆汤,一碗孟婆汤,尽忘前尘往事。喝孟婆汤之前,去往投胎的鬼多半会最后回忆一下心中不舍,然后自然得流下几滴伤心泪,久而久之,这些眼泪就汇成了忘川河,但凡多厉害的人或鬼落在里头,多半就会被困住,永生永世在这忘川河里哭叫。 鬼见愁认了怂,灵灵便脚下不停直接跑了开去,我本是想要跑上去追的,毕竟自己妹妹嘴上再怎么凶,心里还是担心的。可是我才迈开步子,心口一阵撕痛,我捂着心口跪立下来,那阴猫这时候看我这样子急了:“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痛的阴魂越加薄弱,眼见就要变得透明,根本就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阴猫看了我一瞬,突然身子一跃就跑走了,如今这里只有我一个生魂,孤立无援,还没有自保能力,这可怎么办是好! 忘川河畔的孤魂野鬼都在试探着朝我靠近,生魂是无上的补品,口感细腻,入口顺滑,对这些没有后人上香烧钱纸饥一顿饱一顿的孤魂野鬼来说,能吃到一个生魂,真是无上的盛宴。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那些孤魂野鬼以我为中心围成的圈子也越来越小,就在我渐渐绝望之际,突然又听到那只阴猫的声音:“快点吧姑娘!你那位哥哥阴魂眼见就变成透明状了,他又独自在一堆的鬼里面,如今有没有个整还不一定呢……” 听到她们的声音,我心里明白得救了,于是放心的坠入无边黑暗,失去以后只听见灵灵在我耳边哭的撕心裂肺:“哥!哥……” 我心里有点愧疚,之前我说灵灵不珍惜生命,让人日日担心,现在想来,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明知道自己寿命不长,却还是丝毫不在意,任性的透支自己的生命,现在还惹得灵灵为我流了这么多眼泪,如果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养了我十几年,最后却是他给我烧纸,想必这心里滋味定不好受。 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生死客栈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空无一人,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胸口还是一阵一阵的发痛,我走近门口,听见门外有人在轻声说话。 “水师父,你真的觉得这方法可行吗?”灵灵的声音响起来,我心里暗自戒备,灵灵这丫头又想干什么? 水师父清清冷冷的回答:“那女鬼并没有骗你,这法子确实是可行的。” 灵灵有些惊喜:“那就太好了,哥哥就有救了。” 我再也忍不住推门出去:“钟灵,你又想干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你别用笨笨的想要给我你的寿元,我程墨就算再窝囊,也不会要分自己妹妹的寿元!” 被我一顿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顿,灵灵有点委屈,眼圈慢慢的开始红了:“哥,我知道你不要我的寿元是想要我给咱爹妈尽孝,可是爹娘是我的亲人,你也是我的血亲啊!” 她擦了擦眼泪,情绪似乎有点激动,不管不顾的喊道:“而且当初爹娘之所以把你送给程师傅,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你不详,而是因为他们那时候有灭门之灾,无奈之下才会把你托付给程师傅!想保住你这最后的血脉。” 我听了灵灵的话,心里一阵惊愕,那为什么他们后来逃过一劫后,还是不肯认回我,让我被村里的小孩骂了这么多年的没爹没娘! 我表情平静尽量保持声线平稳将我的问题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来,说实话,这么多年了,虽然我有师傅,但我终究还是怨的,明明我也有爹有娘,他们却视我为瘟疫,唯恐避之不及,哪怕后来我自己找上门去,幻想他们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他们看见我之后的反应竟然是问我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我,真是讽刺! 幼时受人排挤,别人骂我蠢笨如猪,我可以努力学习样样拔的头筹,别人骂我是个痨病鬼,我便尽可能的锻炼身体,从以前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到后来的几年旧疾才复发一次,别人骂我什么我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唯独他们骂我丧门星的时候,我哑口无言,因为连亲生爹妈都怕我连累到他们,我可不就是丧门星吗? 灵灵一咬牙,反正已经开了头,索性就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认?如何能认?哥,你是阴阳眼,自小能见鬼,本来就体虚,又因为这双眼睛跟鬼扯上关系,从小多病多灾,恰巧程师傅经过,为了能让你活下来,这才托了程师傅帮忙照顾,本来打算等熬过这劫就把你领回来。” 我低低说道:“那为什么后来死也不愿认回我?” “哥,程师傅还没告诉你吧。” 我不解的问道:“告诉我什么?” 灵灵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杏花眼莹莹有着光:“告诉哥我们父母其实不是人,是尸仆这件事。” 什么!尸仆!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什么人与我们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要人命还不够,还要制成尸仆受人奴役! 这些话似乎憋在灵灵心里许久,她一股脑的都吐了出来:“父母是尸仆,一身的阴气,当然不敢跟你有任何接近。” 水师父在我们兄妹两说起私密话时就已经退下去了,我心里听得翻江倒海,良久之后,我回过神来:“父母的事推后再说,灵灵,你听我一声劝,这分我寿命的事可万万不能再想了!” 灵灵擦干眼泪,开口:“我已经找到另外一种能够逃过判官手里生死簿的方法,而且我问过水前辈了,他也说可行。” 能活谁也不想死啊!我听了灵灵的话,心里还是生出一些希冀:“世上难道真的有这种逆天改命的术法?” 灵灵将我引回房内,关上房门才说:“那是在酆都城我赌气带着鬼见愁走了之后,那鬼见愁为了让我将她放出去,告诉我一个秘法。” 我心里有些犹疑:“这鬼见愁鬼话连篇,她的话可不能轻信!” 灵灵一双眼睛饱含深情情真意切的看着我:“可是哥,现如今我也算狗急跳墙,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毕竟让我就这样看着你死了,我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我被灵灵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只能问一句:“那鬼见愁告诉你什么方法?” 灵灵恢复神情开口:“她告诉我,这人之将死,名字就会出现在判官的死簿里,曾经孙悟空大闹地府时,勾去了名字,从此长生不老,但从那以后,判官的生死簿就更加管的严实,我们兄妹二人也没有这通天的本事,自然不能从判官手里直抢的。” 这说的在理,民间传说虽然是传说,但是还是有据可寻的,当年是有一人大闹地府,也叫孙悟空,但是这孙悟空仍是一名天上武神的亲儿子投胎转世,这武神庇佑各方土地上的百姓平安,一生战果累累,但由于长年在战场待着,杀气太重,直到晚年才得一子,这武神虽然心生欢喜,但倒也不曾肆意娇惯,此子从小便有其父风范,以一万岁稚龄打了第一场胜仗,像这些神二代,一万岁相当于我们人类孩童十岁的概念,由此可以看出,此子这一战在天庭引起了怎么轰动。 第一百零九章 认主 只是这神就算再厉害,也还是逃不过历劫的命运,哪怕是神的后代,相反,这神生下的子嗣,在出生之时就会降下天劫,毕竟两神结合生下的子嗣必定天资逆天,若是轻而易举的就给生下来了,那这么多神,每人生一个,那就没有鬼界和人界什么事了。 所以这神生子要担极大的风险,刚诞子嗣时,她们身体最是虚弱,此时再降下天劫,一个不好就全都死翘翘了,所以大多数的神是不愿意担这种风险的,毕竟好歹神有几亿年的寿命,长的很,谁也不愿意为个小屁孩,就将自己搞的提前陨落了。 这武神之子立下战功之后众神皆称其为小武神,并且相信他以后是要接下他母亲前武神的位置的,事实也是如此,可是武神之位不是这么好接的,需要下红尘历练,这小武神到了红尘,浑名就叫孙悟空。 这武神之子自不能从平凡人的肚子里面生出来,否则那不就跟如今天庭最尊贵最大辈分的武神一辈了,于是司命一合计,便想出了一个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损办法。 那孙悟空出世之后记忆一片空白,又因为司命给他设定的无爹无娘,又带了在天上时的三分本事,他不知怎的,就去了地府拿了那判官的生死簿给勾了,生死簿是大事,判官气的七窍生烟,哪里管你是天上哪位神官的后代投的胎,当即就要查办他,就在各路阴兵为了捉拿他搞的损失惨重时,人家倒好,顿悟了!直接在地府,在判官面前顿悟了!这可好,他是直接继承母位飞升成了武神,可怜这判官,眼睁睁的看着一地的伤兵和被糟蹋的一塌糊涂的生死簿,欲哭无泪。 可也无可奈何,毕竟你不能在人家飞升之喜加上继任母职之时去找人家晦气吧,那这就是刻意结仇了!索性他也飞升了,本就寿命长的跟那顶臭的裹脚布一样,这生死簿上的名字被划一道就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我和灵灵却没有这本事,我问灵灵:“那鬼见愁还有其他本事能改了我这名字?” 灵灵开口:“那鬼见愁告诉我的方法就是让生魂自愿顶替,然后他顶着你的簿名被黑白无常勾下去,而哥你就顶着他的身份在阳间继续存活。” 灵灵说完又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只是此事却又一个副作用……” 我也沉默了一瞬,这副作用我是知道的,毕竟是走阴一派嫡系的传人,这些事多多少少都知道点。 这以生魂顶替,先不说那生魂会不会在中途反悔,在黑白无常面前哭冤,光说这命运轨迹改变这事就够人吃一壶了。 曾经有人就用了这法子延长寿命,谁知道有心人特意算计于他,以自己福寿绵延的命格换了那人穷凶极恶的命格,于是先前那个恶人顶着他的功德第二世投了一个好人家,他一生扶弱济贫,却坠入了畜生道。 我权衡之下,咬了咬牙,师父还没有找到,我不能死,这第二世的功德论过还是以后再说,先将这寿命给续了再说。 灵灵见我答应,便如释重负,说那鬼见愁手里就有好几个客户名单,若是我们愿意的话,她可以帮我们从中做个中间人。 但是要去见鬼见愁,势必要再走一次阴,可是如今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如此的消耗了,先前为了追灵灵,不让她被那鬼见愁给欺骗了,强行运罡步去追,已经伤了魂体,如今在走阴靠我一人是不行的。 我摸到身上那根玉管,叹了一口气,让灵灵去请水师父,看来人家早就看出我有此一劫,这才提前提醒一下我这个小辈。 很快水师父就进来了,脚步如闲云散步,不急不缓。我见他来了,苦笑着开口:“水师父,我如今是真的遇上麻烦了,只能厚着脸皮请你助上我一助。” 水师父脸上一片了然,从背上取下了他的七弦琴,点上一炷檀香,一甩衣摆坐了下来:“无事,我愿助你!” 此番叫水师父前来,实则是让他以灵力助我直接去往酆都城,毕竟走阴太耗精力,灵灵早就布了阵,我和她早就用一根被鸡血侵染过的红绳连着手腕。 古琴最初只有五根弦,代表着金、木、水、火、土。后来又增加了两根弦,当年周文王为了悼念他死去的儿子伯邑考,增加了一根弦,武王伐纣时,为了增加将士的士气,又增添了一根弦,所以这两根弦代表:文、武。古琴最初的五根弦,象征着金、木、水、火、土,内按宫、商、角、徴、羽。所以古琴又称“文武七弦琴”。 而水师父手里的这把七弦琴的来历就是因此,他焚香净手之后,就开始以琴音助我去酆都,我听着他袅袅的琴音,身体很快放松下来。 眼一花到了酆都城之后,我赶紧往旁边看,见灵灵就在我身边我才放心,灵灵拉着我就要往鬼见愁那里跑,我却站着不动,示意她先等一下,然后拿出上次的荷包,使了法术以阴火焚之,不久之后,就听得一阵猫叫声由远及近,最后扑到我怀里:“哼,人类,我还以为你反悔了呢,鬼见愁那个老女人已经笑了我好几天,我恨不得将她给胖揍一顿!”那阴猫咬牙切齿,看来真的被鬼见愁那张嘴气的不轻。 我抱着这阴猫,也有点歉意:“虽是因为意外,但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但你先前说的可以让酆都不知道少了一只阴物的方法是什么?” 那阴猫从我手上跳下来,顺便把我挂在腰带上的那根白骨给扯了下来,灵灵紧张的就要去抢,被阴猫灵活的给闪掉之后,脸上怒意顿生:“你干嘛!那是我哥的!” 那阴猫看着我:“就用这个,我认你为主,自愿成为里面的阴兵之一,出酆都城时便不会给牛头马面这些阴官发现。” 这阴猫究竟有何执念,要知道以人为主,它就是受人摆布的奴仆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可是它心意已决,我的时间也耽搁不起了,便索性就同意了,进行了认主仪式感,那只阴猫将白骨还给我,我们一行人就去找那鬼见愁。 来到忘川河畔,那鬼见愁还在那里舌灿莲花,那只被她坑骗的鬼正一脸虔诚的看着她,周围的老鬼都满脸同情的看着笑话,我们走近,才渐渐听清鬼见愁的话。 “你可知这人死之后必是要喝孟婆汤的,可你死抱着这根簪子不放,孟婆若是看见了,必定会追根溯源,找出你女儿,到时候你与你女儿就更见不到了,不如先交与我有一个会寻人的小宠物,若是给她闻一闻这簪子上的味道,定能把你的女儿给找到,” 我手上这只阴猫奚曦牙齿磨的吱吱响,那鬼见愁还在叨叨不绝:“只是我办事想来收费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是将身上的冥币给了我,我就去帮你找我那小宠物……” 那被鬼见愁骗的团团转的新鬼还没说什么,阴猫奚曦却已经炸毛从我怀里挥着爪子朝鬼见愁抓去:“你个臭不要脸的!又在这里拿我做幌子骗人!” 那新鬼已经将簪子给递了出去,鬼见愁手上拿着簪子,看见阴猫奚曦朝她凶狠的扑过来,她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将簪子在它鼻下飞快一划,左手顺手给拍了一张阴符,嘴里喝了一声:“走!” 然后我就看见阴猫奚曦左嗅嗅右嗅嗅开始找人去了,鬼见愁拿着簪子得意一笑,那新鬼也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鬼见愁,鬼见愁见了,不在意的拨弄着自己新到手的簪子:“别看了,东西但凡到了我鬼见愁的手里,就没有能拿回去的!再说我也没有骗你,”她指了指奚曦的方向:“看,那只丑不拉几的猫就是我的小宠物,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找人的技术一流,你若是再不跟上它,它可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那新来的鬼听了这话惊讶于她的无耻,最后,还是憋屈的去追阴猫奚曦了。 鬼见愁见了我和灵灵两人,不在意的开口说道:“想开了?” 我看了灵灵一眼,回了那鬼见愁一句:“比起鬼,还是做人的滋味更好不是吗?” 那鬼见愁听了我的话,眼睛看向奚曦消失的方向:“是啊,做鬼哪里比得上做人。”声音绵长,似乎有些感慨:“奚曦那只蠢猫,认你为主了是吧?” 第一百一十章 回来 我点了点头,回道:“她的确认我为主了。” 鬼见愁低下头恼怒的骂了一句:“这只蠢猫!”然后她拍拍衣服从石头上站起来。又是一副不正经的神情,声音杳杳媚媚的拖长了调子说话:“我说这位俊俏的小哥,求人帮忙是得有谢礼的,这规矩你不会不明白吧?” 听了这话,我明白她这是要跟我谈条件了:“自然明白,有什么条件你说就是。” 那鬼见愁以指绕了绕自己漆黑如墨的头发,眸子在眼眶里上下一转,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忽然就眼角眉梢尽是风情歪着头对我笑:“不如条件就是,你娶了我……如何?” 她声音轻柔,最后两字更是媚到心坎里,教人心痒痒,我脑袋哄的一下就一片空白,突然有人用凝神咒拍在我的后背,我脑海中一片清明,发现我刚才竟然想要不管不顾的答应她,心里一阵后怕,这鬼见愁竟然对我用媚术! 那鬼见愁见灵灵一张符咒拍醒了我,脸上就露出一种向情人撒娇的不开心,抱怨道:“不好玩,你这女子,怎么无端端坏人性质,定是你长的模样磕碜,所以羡慕我有这样好的小哥打情骂俏。” 这鬼见愁毒蛇的本事果然不是盖的,灵灵一听这话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娇斥一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也觉得这人提的要求太不正经,先不说我已经有一个鬼妻了,若是再多一个,可就不是美事而是祸事了。 我沉声说道:“这个不行,换个条件。” 见我如此认真,鬼见愁脸上出现索然无味的表情:“还是你妹妹好玩,你这人这般古板无趣,除了一张脸对我胃口,其他的我都瞧不上。” 我心想瞧不上更好,身边有一个爱折腾我的妹妹就够了,再来一个我可招架不住。 鬼见愁又一屁股坐回石头,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奚曦消失的方向,嘟着嘴似乎有点抱怨:“这只死猫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都没人跟我斗嘴,闷死了!” 我和灵灵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她说出她的条件,灵灵脸上表情极不耐烦,好几次都想用阵法直接捉住她,然后威逼利诱,但是也知道这事是大事,她不能冲动,所以也只好耐着性子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鬼见愁才开口:“奚曦的条件是让你带她出去吧。” 我回了一句:“正是!” 鬼见愁还是看着那个方向,远远地有个灰色身影极为恼怒的狂奔而来,鬼见愁的声音也带了丝笑意:“哦?那你们顺便把我也带出去吧。” 我心里惊了一惊,带一个已经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了,这次还要带两个,而且其中一个名声在外,一下子不见了可不像奚曦的身份那么好糊弄。 鬼见愁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几十年前我闲来无事就忽悠着牛头那个死鬼将我们俩的名字划掉了吧,如果我们俩个消失了,至少这些阴官是绝对发现不了的,至于其他那些熟识我的小鬼们,也好对付。” 她从那块大石头上面跳下来,姿态暧昧的抚着我的脸:“只要小哥你假扮几天我的情郎便行了。” 灵灵忍无可忍,一把拍掉她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鬼见愁被拍了手也不在意,只揉着自己的手笑着说了一句:“小妹妹,可真霸道,将来谁要是做了你的嫂嫂,可有的好果子吃咯!” 灵灵这一天已经不知道被气了几回了:“反正你吃不到好果子就行!” 我忍俊不禁,当真觉得稀罕,向来只有我这妹妹把别人气的七窍生烟的份,啥时候见她这样吃过瘪。 我阻止了她们之间的争论,问了一句:“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她没来得及回我,因为那只阴猫奚曦已经跑回来了,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向后疾冲,一把扑到鬼见愁的怀里,举起爪子就要狠狠抓她一爪子:“臭不要脸的!臭不要脸的!臭不要脸的!” 奚曦气的一叠声的骂了三句臭不要脸的,才稳住情绪。鬼见愁笑着将她一把捂进自己的怀里,奚曦左拱右拐就是出不来,气的她的毛炸的乱糟糟的。 鬼见愁笑的波光潋滟,眼睛没有离开奚曦的猫身,嘴里自顾自问我:“如何,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人都将事事安排清楚了,我自然只能答应。 奚曦在鬼见愁的怀里挣扎了许久,终于因为无力放弃了,经过这番挣扎,她的气也全都变成无奈,索性也不顾什么面子了,就这样躺在鬼见愁的怀里,身子乱放,怎么舒服怎么来。 鬼见愁见了奚曦这幅模样,心情更好了:“如此甚好,也免得我废这般口舌。”说完她又举起奚曦的猫身,让她能够和她对视,鬼见愁声音欠揍的说:“奚曦,我也要陪你去人间了,开不开心?” 奚曦本来一副累瘫的模样,听了这话,加上一向被压榨惯了,也没多做什么反抗的举动,只是脸上的神情更加身无可恋,看着倒叫人忍俊不禁,颇有喜感。 第二天,我与鬼见愁两人在众鬼面前秀了几把恩爱,成功的让众鬼兴奋起来,到处奔走相告,还有鬼给我丢彼岸花,每个鬼脸上都是欢天喜地的表情。 我都被它们的热情吓到了,还是奚曦一脸鄙夷的给我解释:“你以为她那个鬼见愁的名号是白叫的吗?”她从我身上一把跳下来:“这忘川河的众鬼都知道她有个怪癖,喜好长的好看的男子,还酷爱表现的深情款款,但凡遇到合她心意的情郎,她便会消停许久,这忘川河的众鬼也能过几天好日子,她过她的甜蜜生活,其他的鬼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所以这忘川河的鬼若是得到鬼见愁恋爱的消息,那可真是比过鬼节还要热闹,大家全都欢欣鼓舞,喜笑欢腾的,感恩那个收了那魔女的男人。” 似乎走累了,奚曦又跳到我怀里,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可惜她这种恋爱游戏往往玩个一年半载的就腻了,然后就又回来折腾忘川河的众鬼,所以住在忘川河的鬼都极不排外,最喜欢的事就是有新鬼特别是长的好看的来忘川河定居了。” 我听了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也更加佩服鬼见愁的本事,这得是多大的折腾劲才能把自己的人缘给折腾成这样啊! 陪鬼见愁秀了几天的恩爱之后,我们终于能够离开这酆都鬼城了,临走之前,鬼见愁也认了我做主,这种认主仪式一般没有什么禁锢性,只有当她们危害世间时才能对她们生效。 我将她们两个收进我的那根白骨里面带了出去,一路都很平安,果然没有人拦住我们。 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面,睁开眼,看见水师父还是旁若无人忘我的弹着琴,只是琴上的灵力没了,琴音没停,我明白水师父已经知道我醒来了。 水师父琴弹得称得上余音绕梁,令人听了浮躁的心也能变得平静下来,混沌的脑子也会清明许多,益处颇丰。 我静下来听水师父弹完一曲才下床,水师父将琴重新收拾好背在背上,我赶紧向他道谢:“水师父,这次真是太感谢您了,若不是有您想帮,想必我也是在劫难逃。” 水师父还是清清冷冷的谪仙模样:“不用,小事而已,如今我忙也帮到了,这便告辞了。”我忙将人给送出去。 送水师父走了之后,我又去灵灵的房内看了她,她还没醒,毕竟非走阴派之人,没经历过正经的训练,自然力竭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这妮子先前跟我说的父母是尸仆的事震得我现在还回不过神来,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我又去了司徒凌空的房里,他还是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周身被一股黑气缭绕着。 我给他把了把脉,探查了一番他体内的灵气波动情况。 司徒凌空确实是一个修道的好苗子,以十八岁的高龄开始修炼,体内灵气却丝毫没有凝滞的征兆,反而流动的还很顺畅,这可真算一桩奇事。 他本来刚开始修道,道心不稳,如今似乎是对我那妹妹情窦初开,乍一见灵灵倒在阵中人事不省血流不止,心态一散一凝之间,司徒凌空便差点入了魔。 幸好灵灵无事,想必司徒凌空也很快便会清醒了,我心里一叹,这小年轻的事,我可管不起了。 下了楼,就看见那个客栈伙计跑过来同我说:“安大哥回来了,就在楼上,好像还受了伤!” 我一听心里惊讶:“安天宇受了伤,这但是奇事!那我得赶紧去看看。” 说完我就拔腿上了安天宇所住的楼层,安天宇正坐在床上,身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隐约有血迹从里面渗了出来,浸的白纱布变得红一块白一块的。 我原以为他只是受点小伤,谁知道看起来安天宇伤的还挺严重的,谁有这么大本事,能把安天宇伤成这样! 见我进来,水师父将安天宇包扎好之后就走了出去,看见安天宇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我调侃了一句:“能把你伤成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安天宇拢了拢衣服,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同我开玩笑,他眼神深邃,叫了我一声:“程墨。” 我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也端正表情,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听安天宇吐出一句话: “程墨,你师父程云峰,出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苦芍谷 我师父出事了?安天宇怎么知道?师父又是什么时候和安天宇搭上线的?又为什么宁愿找安天宇也不找我? 我想问的问题很多,可是最后真正问出口的只有一句话:“我师父怎么样了?” 我心里心急如焚,其他的可以以后再问,唯独师父的安危是我如今最关心的事情。 安天宇也沮丧的说:“程师傅托人给我传了消息,只说了一个地址和他的一些近况,都极为言简意赅。” “我师父有说他的情况吗?”我急切的问道,声音有些颤抖,能让安天宇表情这么凝重,以师父那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想必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安天宇似乎扯到了伤口,表情一下子皱到一团:“信上说程师傅他没事,只是你师叔,为了护住你师父,疯掉了。” 我脸上表情一怔:“师叔?我的哪个师叔?” 安天宇吐出三个字:“徐半山。” 我听了心里一惊,怎么可能,居然是那个糟老头子,他不是一向无耻没有下限,又猥琐又下流,连自己的亲师侄都不留情面坑的不轻,别人都出事他都不会出事,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救别人,而疯掉了…… 我不敢置信,安天宇也知道的不多时从自己的贴身衣物里面扯出一张折好的纸来递给我:“这就是程师傅的那封信,上面有一个地址,还叮嘱我不要让你知道,我本来决定独自去救程师傅,可是还没靠近,就被人伤成了这样,如今能帮得上忙的只有你,程师傅的话我就自做打算的不听了。” 我拿着那张信纸,师父的字还是那般工整顺滑,毫无凝涩之像,只是有些地方有无力之感,我捏紧信纸,安天宇是为了救我师父受的连累,这本就是大恩,我郑重的向他拱手一拜:“不管怎样,安大哥,这次还是多谢你了。” 这声安大哥我叫的真心实意,先前以为他和我师叔都不安好心,捉弄压榨于我,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 最开始我那师叔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抢了我师父留给我的阴符,可是后来想想,他何必在告知我师父有留给我阴符之后才使手段抢走它呢!换句话说,他为什么不是偷走它骗走它而是非要用这么明显的手段抢走它? 后来与安天宇相处的过程中也慢慢的开始冰释前嫌,这人虽然不正经对自己外貌认识极为不足又超级自恋,但是若说他多么穷凶极恶却是极为荒谬的。 我浑浑噩噩的拿着信就回了我自己的房间,以前老是发愁师父到底去哪了?现如今知道了,可是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知道过这件事,师父不知所踪,但还是在某一个陌生的地方喝着茶观摩观摩书画,或者和人下几盘棋……而不是在某个地方生死难测。 第二天,灵灵就醒了,毕竟只是接触了太多阴物,阴气入体而已。 灵灵醒了之后,我就去了司徒凌空那里将他的昏穴给解了,灵灵还不知道什么事,我也没点明,毕竟我这徒弟家境太复杂,种种迷雾还没有拨开,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灵灵如果扎下去了也不稳妥,而且灵灵毕竟年纪只有十九,心性还不怎么定,俗话说的好,高高吊起的总比随手能捡到的东西要值钱,不让我这徒弟受一番相思之苦,到时候若是少年人的热情过了,难免惹得灵灵伤心。 灵灵也一蹦一跳的跟着我跑到司徒凌空的床边,看着我将司徒凌空的昏穴解开,然后床上的司徒凌空慢慢的挣开眼睛,眼白还是一片红血丝,神智不稳。 灵灵却没有注意这些,她只是兴奋的冲我喊:“他真的醒了!哥,这点穴的本事你可得教……”她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司徒凌空却速度极快的坐了起来,一把将灵灵抱到他怀里,眼睛里的红血丝消散了些,只是脸上尽是后怕,像是刚从一个噩梦中逃了出来。 灵灵估计没见过这阵仗,被抱到司徒凌空怀里之后,她还呆愣愣的,居然没有反抗,乖乖的被他抱着。 我先坐不住了,这兔崽子,居然学会揩油了!我这兄长还坐在这呢,他一个没有正经身份的就敢占我妹妹的便宜! 我揽住灵灵就把司徒凌空往旁边拖,谁知道这人抱的死紧,掰都掰不开! 灵灵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声音痛楚的娇斥道:“痛痛痛,放开我!” 司徒凌空听见灵灵的呼痛声才如梦初醒,扶着灵灵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 灵灵一把挣脱他,眼眶含泪:“司徒凌空,你是在报复我上次捉弄你吗!给我等着!”说完她就揉着被司徒凌空捏疼的手眼泪汪汪的跑出去了。 司徒凌空在她身后伸手想解释,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看他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我双手抱胸靠在窗边,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司徒凌空见我一脸了然于心偏偏只在一旁看好戏煽风点火,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怨念,我连忙憋住笑,这倒霉孩子喜欢上我那个情窦未开的傻妹妹已经够惨了,好歹是我自己的徒弟,我也不能太打击这孩子,万一出点事就不好了。 我憋了好久,最后还是破了功,扶着腰哈哈大笑,司徒凌空一张俏脸彻底的黑了,我边喘气边说:“这…师父我可帮不了你哈哈,你自求多福噗哈哈哈!”话一说完我连忙跑了出去,我担心我再在这里待下去,会被这个活宝徒弟给乐死。 灵灵和司徒两人已经好了,这次去救师父,定是不能带上他们两个的,可是如果不带上他们,万一司徒凌空心血来潮想回去看看他舅舅,算算时间,司徒凌空舅舅也就是那个县长,应该已经出事了,这几天虽然我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司徒凌空,他天资也不错,但是若是遇到稍微厉害一点的厉鬼,还是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如何才能安顿好他们两个,我只好先将这事放下,拿出师父给安天宇的那封信,信上除了介绍情况,还写了一个地名:“苦芍谷” 这地方身处荒山野岭,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没见过的人不知道,见过的人多半也没有什么开口的机会了,原因就是这苦芍谷里盛产一种人面蜂,它们虽然属于蜂类,但是比起帝王蜂的个头,这种人面蜂都要大上两倍不止。 这人面蜂只吃一种东西,就是这苦芍谷的苦芍药,所以只在苦芍谷有这种人面蜂。 这种人面蜂极具攻击性,每当有人路过苦芍谷的边缘,若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人面蜂,它们就会举起尾部的毒针朝你射来,人面蜂尾部的毒针有剧毒,它们蛰人之后,就会把毒针留在被蛰人的体内,而它们没了这毒针就会消亡。 这人面蜂的毒针如果蛰人之后毒性甚烈,被蛰的人若是十二个时辰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身亡,而解这人面蜂毒针的毒就是这苦芍谷的苦芍花。 所以如果要解毒那就要进谷,可是奇怪的是进谷的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 这苦芍谷蹊跷的很啊。 就在我思考这人面蜂该如何对付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苦芍谷?你师父和师叔在那里?” 我一回头就看见卫婵在我身后婷婷的站着,抱着胸略微的弯了下腰,眼睛扫了一下我手上的信。 我惊喜的看着她:“卫婵,你终于醒了!” 卫婵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然后抱怨:“整天呆在那个棺材里,睡的我都快变成木头了,索性我这身体重塑好了。” 卫婵纤细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信纸上苦芍谷那三个字:“你要去苦芍谷?” 我点头:“师父在那里,我自是要去的。” 卫婵听了我的话拍了拍手,事不关己的说道:“这苦芍谷的人面蜂可是个大麻烦,若是被刺到了可有的受。” 听这意思,卫婵似乎对它们知道的不少,我连忙问:“这人面蜂就没有弱点吗?不能想办法绕过它们吗?” 卫婵给自己找了一个凳子做好,她的坐姿是一种极为大家闺秀的坐姿,双脚并拢。腰杆笔直,倒茶的时候,茶碗湛蓝,素手纤纤,皓如白玉,两相映衬,当真是美不胜收。 卫婵轻呷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火,百无禁忌,世间诸物,多半火能克尔,然而这人面蜂身上披了层厚厚的盔甲,所以水火这些降妖利器对它们的效用微乎其微。”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出发 水火对它们不起作用,那我的引水符和火符多半对它们一点用处都没有。 卫婵接着说:“这雷虽说用处大了些,但是架不住这人面蜂数量多啊。上次人面蜂被灭族还是在几千年前,上面降下刑罚,”卫婵指指天:“三天三夜的天雷对着苦芍谷轰,没撑过两天,人面蜂差不多被灭了族。所以今天人面蜂稀少的很,出来蛰人的事也鲜少出现了。” 卫婵皱了皱眉:“只是最近几十年不知道是怎么了,人面蜂的数目突然大幅度的增加,有一次我从这苦芍谷经过,蹿了出来一大群的人面蜂,争先恐后的往我身上蜇,我心里奇怪,因为这人面蜂若是蛰了人,它们自己也会死,所以说除了受到伤害,否则它们是不会轻易的蛰人的。可是如今它们却是一群一群主动靠近我攻击我,这实在令人心生怀疑。” 这人面蜂竟然主动蛰人了?看来这次去救师父,有一场硬战打了。 “幸好我曾经偶然知晓这人面蜂的命门,才走了出来,否则连我也吃不上什么好果子。” 到了重要环节,我收回飘散的思绪,凝神细听。 “这人面蜂长着一张人脸,虽然能看出来是一张脸,但是脸色青白,形同僵尸。所以僵尸的破绽是什么,它们的破绽也就是什么。”卫婵说完定定的瞧着我。 我有点怀疑的答了一句:“难道是呼吸?” 卫婵放下茶杯,脸上表情有些赞赏之意:“对!就是呼吸,不过说呼吸也不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生人之气。” 卫婵回忆了下过往:“当初我路过那苦芍谷,恰好带了几个尸仆,我发现那些人面蜂只攻击我,却对我那些呆立不动的低等尸仆没有任何兴趣,我一思索,这些尸仆与我唯一的不同便是我身上有活气,而它们没有,所以我当即将身上的活气散去,同时吸收周遭的阴气给自己做了个结界,将身上最后一点散不去的活气给隔住,不让他们一丝一毫的泄露出来。果然它们很快就像找不到目标的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我因此轻松的离开了那里。” 得让身体没有活性吗,这怎么可能?卫婵虽然能够将自己的活气给散掉,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死去了不知道多久的一个地灵,虽说成了灵,但终归不是活人,只是死人。可是真正的活人若是没了身上七成的活气,这人就不是活人了。古时候那些香艳小说中说狐狸精吸书生阳气,然后书生阳气没了,就被害死。这里狐狸精所吸的阳气就是活人的活气,而这狐狸精陆陆续续的只吸了书生六成的活气,所以书生是死了,但是尸身还是很新鲜。有的妖物会吸人九成活气,吸完之后,那个人的尸身都不成模样了,就像一具干尸。 卫婵突然靠近我闻了闻:“这次出去又有了艳遇?这味道闻着像是酆都城的人啊。” 眼看卫婵离我这么近,吓得我连忙后退,这卫婵鼻子还真灵,都这么多天了,她居然还能闻出是男是女! 我讪讪笑着说:“阿婵,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本事我若是学会了,以后老了用这个去冒充算命老头也是可以大赚一笔的嘛!” 卫婵撇撇嘴:“这识人的本事我不行,但是你这次好死不死的带回来两个阴物,刚好,这世间阴物碰着我大半得叫我一声姑奶奶卫娘娘,所以这阴气我一瞧就能知道是男是女。” 原来如此,不过要不是卫婵提醒,我都快忘了,那只阴猫奚曦和鬼见愁还在我的白骨里呢,我赶紧拿出我的白骨将他们两个人放了出来。 一放出来,奚曦那个阴猫就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神情萎靡,鬼见愁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我赶紧上前询问:“奚曦,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里面阴气太重,伤到你了?” 奚曦还没说话,鬼见愁却乐不可支的娇声笑了出来:“长年生活在酆都城的阴物怎么可能会被过重的阴气伤到,这只蠢猫,是被闷坏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我也哭笑不得,但是好歹是因为我把他们给忘了,才导致奚曦被闷了这么久,我想了一想,手上慢慢的给它顺毛,没有多久,果然奚曦表情舒爽的恢复了活力,又活蹦乱跳起来? 鬼见愁没有管我们,反而打量起卫婵来:“这位看起来不是凡俗之人,倒更像跟我们是一波的。” 鬼见愁的眼睛确实尖,虽然卫婵刻意掩了自己身上的鬼气,周身的活气丰盈的与活人无异,但是还是被鬼见愁看了出来,这卫婵不是活人。 卫婵也对这个杳杳媚媚的女子有了丝兴趣,难得回话:“小姑娘眼力不错。” 鬼见愁见有人居然叫她小姑娘,立马笑的见眉不见眼:“哪有哪有,都有好几百岁了,哪里还是小姑娘。” 卫婵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以卫婵千年老鬼的身份叫鬼见愁一声小姑娘,确实是没错的,虽然鬼见愁披的那张皮年轻的很,但是卫婵既然敢叫人家小姑娘,那必是看出了人家的道行,毕竟万年的老鬼双十的皮,外貌是不会用来作为别人称呼的评判标准的。 卫婵看了看这两个人,眼里有光一闪:“你不是发愁怎么避开人面蜂进去那苦芍谷吗,眼下不久有一个正好的劳力。” 我听了这话十分不解,疑惑的看着卫婵。卫婵指了指我胸口位置:“招魂幡。” 我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让我进入这招魂幡,然后由奚曦她们将招魂幡带进去!” 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奚曦和鬼见愁都是阴物,身上根本一丝活气都无,若是要进去,那人面蜂根本就察觉不到丝毫活气,到时候只要我躲在招魂幡中,根本神不知鬼不觉!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我询问鬼见愁和奚曦两人是否愿意带我进去。奚曦倒没什么问题,她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想往外面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鬼见愁却是明显的犹豫了下。似乎在思考里面的危险性和利益关系,谁知道奚曦一口就答应了,气的她只能骂一句:“蠢猫!”然后也答应了。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开始准备东西,符咒,法器还有一些独门的法诀之类,正收拾着呢,脸色苍白着的安天宇推门进来,看到我收拾的东西,他一脸了然:“你这是打算出发去苦芍谷救你师父去吗?” 我点点头。 他走到我的床边,大喇喇的坐下,问我:“什么时候走?” 我头也不抬的回他:“后天就走。” 安天宇哦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我听着他这意思,似乎是打算跟我一起去,我从一堆的法器中抬起头来,不赞同的问他:“你这是要跟我一起去?” 安天宇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还用说吗?” 我有点头疼,试着跟他讲道理:“为什么?我是说,嗯……为什么?”我指指他露出来一角的绷带,斟酌着用一些简单的词汇表达我的不赞同。 安天宇终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你有你想救得人,我也是啊,你师叔,我绝对不能让他有事,哪怕拼上我自己的性命。” 看我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像是被逗笑了一般:“别看你那师叔在你面前一副贱模样,”他表情似乎有些怀念:“可是在我们这些人眼里,是值得用性命去保护的恩人。”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只留下我一个人有些征愣。听了安天宇的话,我感觉似乎我对我那师叔真的一点都不曾真正了解过。 到傍晚时分,我终于将东西收拾妥当。安天宇是拦不住了,但是灵灵和我的徒弟司徒凌空还没有安排呢,找了那伙计问了一声安天宇有没有出去,得知他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我谢过那个伙计小哥之后,就去找了安天宇。 安天宇见我进来,让我自己随便坐之后就自顾自的收拾东西,听完我说的话,知道我是为了把灵灵和司徒凌空留在这里为难之时,他放下手头的事,斟酌着说了一句:“这事恐怕真的离不开灵灵。” 我心下一沉:“为什么?” 安天宇转过身面对我:“你知道我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吗?” 我看他的神情,强笑着说道:“难不成还能是阵法伤的?” 安天宇会阵法,虽不精通,但是也算是中上,我心里隐隐有一些不详的预感,果然安天宇说了一句话:“正是。” 安天宇坚毅的脸上满是凝重:“那苦芍谷外围不知为何布满了阵法,我破了一些,可是越往里走阵法越是高深莫测,我勉力才破开这些阵法,可是后面居然还有杀阵,最后我体力实在不支,这才不得已半途回来。” 越听到后来越明白这个中凶险,到最后不用安天宇再多费口舌,我就明白带灵灵去是必要的,即使她可能会因此陷入危险中。 安天宇见我明白了其中道理,也不多说,只是做了个承诺:“这次进去,我一定尽力护住你妹妹和徒弟。” 我听了也点点头,脸色凝重的回去我自己的房间,若是灵灵和司徒都去的话,那我准备的这点东西就远远不够。 第二天灵灵和司徒知道他们要跟着我一起去的时候,尽管我多次强调处境有多危险,灵灵那个妮子还是一脸仿佛要出远门的兴奋,看着她,我是无奈又好笑,弄的先前凝重的心绪也没了干净。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鬼搬运术 临出发时,我破天荒的选了晚上,因为苦芍谷太远,如果靠人力的话我们恐怕得走上半个月,而那么长的时间,我已经等不起了。 出发的时候,我专门托人定制了一顶轿子,虽然会有点挤,但是空间足够装下我们四人还有所有的行李。 出发的时候,我就交代过一切从简,安天宇本就是在外奔波惯了的,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也不少见,所以行李也就只有一些必要的法器,而司徒凌空初来乍到,本也就没什么东西,只带了两套换洗用的衣服还有一些银票,所以我们四人之中,行李最多的反而是灵灵。 灵灵并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分得清轻重缓急,所以带的本就不多,只是一些衣服罗盘以及一些罕见奇门八卦破解口诀之类的,只是在我们几个糙老爷们的衬托下,才显得她那包袱格外的大。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我交代他们都钻到轿子里去,见没有东西遗漏,我才默念口诀:“山龙廉贞有向,水龙巨门见水。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速速现身。” 话音刚落,就看见虚空中有人从远方踏风而来,灰布衣裳,深蓝布鞋,每个人都用布包着头发,远远的只看见五个小点,后来渐渐看出一个个人影,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们走到我面前只花了五步的步数,就从远在天边走近到我眼前。 那五鬼走到我面前,我在他们五人的脸上一扫而过,这五人的肤色极黑,还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他们五人一起抱拳,一个个的自报名号:“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奉命前来,敢问是尔召唤我等吗?” 我点头:“召唤之人正是小人,请五位送我等速速去苦芍谷,此事一了,我必依照誓言所说,为五位送去十万冥币,并且办五天的盛大祭祀,届时各位可过来大饱口福。” 那五鬼其中一鬼听了我的话,想了一瞬,问我:“可否带上亲朋?” 我认出这问话之人先前自我介绍称自己为朱光,他一脸糙汉的模样,眼神却像孩子一般天真,我听了他这话,哭笑不得,恭敬回答:“自是可以的,到时那场祭祀本就是为诸位所办,而且我保证祭品丰厚,诸位自然可以随意带上亲朋。” 听了我这话,那五鬼都高兴起来,我们达成共识之后,我便钻进了轿子坐好,对外面轻飘飘的说了句:“走吧。” 轿身开始向上抬,然后就是平稳的向前移动,如果不看轿子里吹进来的风,根本感觉不到轿子在移动,可是过了一刻钟,我掀开轿帘一看,周遭都陌生的很,已经看不到生死客栈的地界了。 那五鬼抬着轿身跑的飞快,此时若是有山野村夫赶夜路人正好撞见,就会看到有五人脚不着地抬着轿子一步千里。 我见他们五人这速度,估算大概不到天亮就能赶到苦芍谷,心里满意便放下轿帘闭目养神。 之所以要选在夜里赶路,就是为了使这五鬼搬运术,鬼赶路多脚不沾地,乘风而走,所以速度极快,古有小鬼偷金,失主骑马追之,追出数里却仍不见鬼影。由此例子,可以看出这鬼速远超牛马,若有懂法之人,可用其运物。 只是这五鬼搬运术不易多用,鬼多狡猾,所谓的鬼话连篇就是被鬼忽悠过的前辈总结出的告诫,使用这五鬼搬运术,那便是要同鬼谈生意,若你不懂其中行情,则会被它们狠敲一笔。哪怕你有熟人介绍,价格公道,可是这买卖价格可不低,我这次召唤出他们五人,上次那王老爷给我的那堆银票就花出去一半多。司徒凌空看到这笔支出,目瞪口呆,这时才真正领会到我之前跟他说的那句“干我们这行花钱如覆水,三次见底”的真正含义。 五鬼跑了一晚上,终于在日出前赶到了目的地,他们将我们送到了苦芍谷之后,就消失回去他们来的地方了。我们四人从轿中出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大片大片的黄土地,上面散布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石头,每颗石头都安安静静的呆在一个固定位置,没有交叠堆砌。 安天宇从轿中出来,声音低沉凝重:“这些是阵石,千万不要试图去碰,也不要随便的往里面乱走。” 灵灵一出来,看到这偌大块寸草不生的黄沙地,脸色也有点苍白,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蹲下身在一堆石头里挑挑拣拣,半晌终于从里面挑出一块石头拿在手上,她拿着那块石头上上下下的轻抛,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似乎在衡量这块石头的重量以及形状。 就在我们所有人疑惑灵灵在做什么时,她忽然将这块石头投到一个方位上,石头砸下去之时没有出现翻滚漂移现象,稳稳当当的落在那个位置,然后一声几不可察的咔嚓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以灵灵丢下的那块石子为中心,周遭一片的石子似乎都摇晃了一下。 灵灵如释重负,走过去用脚随意的提了提她脚边附近的几个石头,似乎泄愤一般。 我隐隐察觉到,刚刚灵灵看似随意丢进去的那块石头,破坏了这一片的拦阵。我回过头看了看安天宇,果然这人脸上头一次这么毫不掩饰的表示出自己的赞赏和惭愧之意。 安天宇脸上的惊讶还没完全收下去,他就大笑着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当初我破这片阵眼可是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啊,你这妮子竟然没有一刻钟就废了这一片的困阵……” 安天宇的话证实我的直觉没错,那颗石子并不是随意的选出来又随意的丢过去,而是经过精挑细选深思熟虑最后再凭借千百次的训练得出的手感才能这么精准的投到指定位置。 灵灵听到安天宇的夸赞,小脸高高的扬起,掩住自己满脸的开心,故意装作不屑的开口:“不过是从小练起的投石罢了,学阵的入门本事!”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带路。 我看着灵灵这幅又傲又娇的小模样,本就是个被人夸赞就开心得意到不行的小性子,偏偏她标榜自己已经长大,不是小孩了,所以学大人模样故作谦虚,殊不知反而更让人忍俊不禁,我在后面憋笑憋的难受,但还不敢泄出丝毫声响,否则叫这妮子知道我笑她,依她那古灵精怪层出不穷的整人本事,我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灵灵走在前面带路,碰到一些困阵就停住思索一会儿,然后选出一块合适的石子丢进去破阵,我们在后面走的倒是轻松。 我见灵灵一路走来识阵破阵,很是轻松,便问安天宇:“你上次走到哪儿了?” 安天宇没有立马回答我,而是先四处张望,不一会儿,他似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指着一处地方给我看:“那儿,看到了吗?”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里也是一块阵法,许多个阵石凌乱的散布在黄沙上,没有丝毫灵气。 这块的阵石却并不是灵灵破的,安天宇见我看到了他想让我看到的内容,便放下了手:“我上次就是在那里被阵法给伤的伤痕累累的,虽然阵法还是给破了,但是却是用的蠢办法,以身挡阵,”说到这儿,他似乎有点惭愧:“如今见你妹妹轻而易举不伤一兵一卒就给破了阵法,再想想我当初将自己弄的青一片紫一片的愚蠢模样,实在是汗颜啊汗颜。” 我看了看那片的阵石,安天宇从最外层的阵法一直破到这儿,我往后看去,有些阵法似乎被人修护过,可是这荒山野岭的,谁会这么快就修护好被安天宇破坏了的大大小小十几个阵法,毕竟很多阵法的阵石都被安天宇给碾成灰了,而要重新找新阵石,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不是随便找一块石头就能做阵石的,能够作为阵石的石头必是重量体型都万里挑一,谁会有本事能在短短时间内就修护好这么多的阵法,亦或者这阵法的修护不是人为而是巧合? 我摇摇头,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不管怎么说,灵灵这么争气,我这个哥哥也与有荣焉,见安天宇吃瘪的模样,我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是谁妹妹。”然后就没有跟安天宇继续闲聊,快步走到灵灵身边。 灵灵正站在一片乱石前面,秀眉紧蹙,脸上表情极为费解,似乎遇到了什么不解的难题。 我看了看前面这片乱石,初一看,仅仅感觉极为玄妙,却因为不懂这奇门八卦,所以也仅仅知道这个阵法不常见,不能得知是什么阵法,更加不会知道如何解这阵法了。 安天宇见我来到前面,没有多久他也上来了,他虽对阵不算精通,却比我这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要好得多,一看这个石头阵,他的眉头也开始皱了起来。 我问他:“怎么了,这个阵很难破吗?” 安天宇一边思索着如何破解一边回我:“不知道,毕竟我在我们身后的那几个阵法就扑街了,这里我甚至都没能到这儿来,所以这个阵法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棘手不棘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啊,对这个阵无可奈何。”安天宇坦然的向我表达他的无能无力,反倒让我不好再嘲笑于他了。 见安天宇实在无用,我只好问灵灵:“灵灵,这是什么阵你能看出来吗?看起来似乎颇为危险。”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阵 灵灵揉揉自己的小脑袋,她身边的司徒凌空认真的注视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担忧,却又在灵灵的眼睛转向他时,所有的情绪都藏于眼底。 灵灵揉了揉头之后似乎缓解了一些头疼感,给我普及了一些关于阵法的知识:“我们八卦门有十大阵法,一字长蛇阵,长虹贯日;二龙出水阵,双爪共擒。三才太乙阵,三足鼎立;四象漯河阵,四方混元。五虎群羊阵,分点齐入;六宇连方阵,个度方圆。七星北斗阵,太乙下界;八门金锁阵,八仙临凡。九曲黄河阵,飞沙噬命;十面埋伏阵,英雄亡魂。” 灵灵给我讲了她们门派的十大阵法,既然此时拿出来说,想必我们眼前这阵法就是这十大阵法之一了吧,而看灵灵模样,似乎并不知道怎么破解。 我问灵灵:“这是那一阵法?” 灵灵似乎有点不确定:“看着布局方位似乎像是第八阵:八门金锁阵。” 灵灵还没有说话,安天宇却先开了口,表情惊愕:“八门金锁阵!” 司徒凌空疑惑的问了一句:“什么八门金锁阵?” 安天宇解释:“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此八门金锁阵也。” 我虽不懂这八门金锁阵,但是听安天宇形容便看出这阵杀气重重,一旦走错一步,便会死无全尸。 灵灵听了安天宇的话,也沉重的说道:“不错!这阵凶险万分,万一要是判断错了生门,便会毫无生还可能。在八门金锁绝杀阵中,从每一个部位逃生的几率只有八分之一,一共八个部位,那么逃生的几率只有一千多万分之一,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听了心里不肯相信:“难道以前没人用过这个阵法吗?若是有人用了,总该有一个两个的逃出生天吧!” 灵灵开口:“历史上有记载的只有三国时期,魏国大将曹仁对刘备使用过这个阵,不过被其当时的军师徐元直所破,并没有发挥出它的威力。而随后,诸葛亮将此阵加以修改,自创了八阵图,其原理和八门金锁迷魂阵是一样的。八阵图也分为八个部位,每个部位分八门,其结构与迷魂阵完全一样,但是其中没有那条生路,只有第一个部位的生门是打开的,让敌人从此进阵,而其他部位的各个门之间都是相通的,连最后一个部位的出口都是与其他部位相连接的,形成了一个只有入口的大迷宫。所以,当年诸葛亮仅用山石依据地形建成此阵,就将陆逊的追兵退去,足见此阵之威力。” 我问她:“这阵有法子可解吗?” 灵灵又看了半天阵,良久才笃定的说:“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将。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有法子可解便好,只要有法子,那心里总有点底,总比下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闯要好。 我对灵灵说:“只要从正西景门出去就行了吗?” 灵灵有些气愤,听了我的话,才慢慢开口:“并不是这么简单,虽说知道从哪个门出是破阵的法子,但是这阵却是不停在动的,若是不懂阵法之人进去,原先看着右边像是出口的方位,没一会儿可能就移到左边去了。若是还是不管不顾的从右边出,那就是死门了。” 安天宇听了也开口:“那我去吧,毕竟这里只有我和你这个小姑娘懂阵法,我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你一个黄毛丫头去犯险吧。” 灵灵听了安天宇的话无奈道:“生死关头,哪里还分男女,可是入这阵破阵的人却是有要求的,若不是我不符条件,我早进去破阵了。” 我奇道:“入阵还有要求?什么要求?” “这八门金锁阵由八仙镇守,故入阵之人需阳气较寻常人重些,这第一就把我这个女儿之身给排了,哪些人会阳气较寻常人重些呢?只有那些元阳尚在的男子阳气格外重些。而这八仙镇守的八门金锁阵,其他七仙杀伐气重,不通人情,只有何仙姑身为女性,有一丝悲悯之意,唯一的出口便由她放出。而对于女仙,元阳未破的处男当然更能讨她欢心。” 听到这儿,我已不是元阳之身,安天宇一个半老头子,虽然长的年轻了些,但是岁数阅历在那儿,人又是风流多情的主,他若还是处男之身,莫不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我们三人都看向司徒凌空,司徒凌空被我们盯得有些窘迫,半晌才说:“舅舅管的严,所以元阳尚在。” 元阳尚存之人找到了,可是这人却是个不懂阵法的,倒也是难办。 司徒凌空看了我们愁眉苦脸的模样,笑着说:“我去吧。” 灵灵却是先骂道:“你来个鬼!司徒!勇敢和莽撞可是不同的,你又不懂阵法,如何能进去。” 安天宇这时咬咬牙开口:“还是我进吧,虽说我元阳已破,但是我这一身阳刚之气倒也较常人重些,倒也不惧这些神鬼。” 司徒凌空却低着头开口:“不用,我会阵法。” 声音很轻,但是还是被我们听到之后效果恍若炸雷。 见我们脸上还有犹疑,他脸本就白的不行,如今却更是惨白如纸,然后看了看周围,看似随意的捡了几块石头,然后丢在了一些方位上,口里念着八卦口诀: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震仰盂、艮覆碗;兑上缺,巽下断。 我还没有什么反应,灵灵和安天宇脸色却都大变,安天宇丢了一块石头进去,刚丢进去就见那石头被飞沙裹挟着飞到了半空,安天宇脸色凝重:“九曲黄河阵,飞沙噬命!” 灵灵最先沉不住气,脸上怒道:“你既是懂阵法,为何隐瞒不说!就你这手本事,自保已是足够,又何必拜我哥为师,当初还装模作样的被我一些小阵法给欺负,你把我当猴子耍着玩呢!” 我心里也有些凝重,这司徒凌空一手阵法比灵灵还要高深,当初他那个县长舅舅又何必让我来救他,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名堂可以探究。 看到灵灵一脸他其心可诛的模样,司徒凌空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似乎真的有点伤心:“我以为哪怕我在你心里比不上许多人,但是还是好人那一块的,谁知道……”他自嘲的笑笑:“也罢,谁叫我自己栽进去的呢!” 灵灵一脸莫名其妙:“别说这说那的引开话题。” 司徒凌空没有再看他,反而转过头来看着我:“师父,其他人都不信我,您,信我吗?”他一双墨黑色的瞳色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像是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无端心软了:“既是能成为师徒,那必是缘分所致,由此可看也是天意,既是天意,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 司徒凌空听了我这话,眼里忽然亮出光来,生机又回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上,仿佛万木回春一般。 司徒凌空脸色神情也忽然轻松下来:“既是师父信我,那便罢了,旁人已是无需在意。”说完就入了阵门。 灵灵听了这话气的七窍生烟,可是司徒凌空已经入阵,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反而把自己气的脸鼓鼓的,在一旁生闷气。 司徒凌空进阵之后,果然没一会儿,阵眼就开始变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开始变换。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可是这八门位置已经变换,再不是入阵前的那般模样。 我们阵外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可是阵内的司徒凌空却是还在幻象中,并不知道这景门变到哪儿去了。 他仍然在看阵,我心里却为他捏了一把汗,他左转右转,又将手中的石头丢在了一些地方,半晌我感觉这阵灵气似乎有些波动,还没细想是怎么一回事,司徒凌空就从里面施施然的出来了。 猝不及防看见司徒凌空直接出来了,我愕然问他:“这阵没破啊,你怎么出来了?” 司徒凌空见我这呆愣模样,似乎有些惊讶,轻笑一声:“这阵虽没破,但是阵眼却被我给变了,如今啊,如果幕后之人不察,踩入了我的阵中,可叫他能喝上一壶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入魔 听了司徒凌空的话,灵灵和安天宇的表情都极为惊愕,我也是惊讶极了,毕竟在我的印象里,灵灵已经算是学阵天才了,当初她随意丢出的一本秘籍,上面的字拆开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组装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而灵灵仅凭自己自学,就能有这本事,我心里是敬佩的,同时更告诫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是即使灵灵天资不错,可也只会布阵破阵,而不会这将他人阵法随意变作自己阵法的本事。 有这份本事,看来我这徒弟,不简单啊。 我心里存疑,但是嘴上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谁身上都背有一两个秘密,区别只在于有些人的秘密藏的严实,有的人的秘密却被人所知。 司徒凌空本可以将自己的本事藏的紧实,这么年轻却又有这份本事,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多少人究其一生都无法达到他的高度,他这份不俗的本事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当初他向我们隐瞒这份本事,想必也是有过考量,怕人对他的功法起歹意。如今他为了名义上从未见过一面的师祖,冒险将自己暴露出来,还让所有人怀疑他不安好心,尤其这里面怀疑的还有他的心上人。 无论他隐瞒的目的是什么意思,我都不可能让他在帮了我们之后寒了心,相反,在他这份义无反顾的赤诚之心面前,我头一次有了他是我徒儿的归属感,若先前我只把他当做我的日行一善和有些欣赏的后辈,现如今是真正把他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了。 我看了看一脸气愤的灵灵和脸色凝重的安天宇,也板下了脸,态度严肃的叮嘱灵灵:“灵灵,这事你就当做没看到,万万不可流传出去!” 灵灵有些呆愣,似乎没想到我不是先去质问司徒凌空,而是表情认真的让她对这件事闭嘴不谈。 安天宇的阅历摆在这里,不用我特意提醒,他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依他的人品,自是不会多嚼口舌,会守口如瓶。只是灵灵到底年轻了些,没有经历过大事,过于嫉恶如仇,要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分明的黑白与是非,从来都是互相交缠,再恶的人都会有恻隐之情,再悲悯的大善人也会起恶心,不过是两股执念的争斗而已,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见灵灵一脸不解的还要再说些什么,我罕见的斥她一句:“慎言!” 灵灵被我喝了一句,似乎被吓到了,慢慢的眼里就有了委屈,我见状,知道吓着她了,可是如果今天不让她长下心眼,她日若是她莽莽撞撞的说出了这件事,司徒凌空很有可能就会被有心人抓去,灵灵身上就背下一桩因果,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事!灵灵这妹妹我是真心喜欢,容不得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 我叫灵灵将我的话当一回事了,便软下声音:“灵灵,祸从口出,司徒是为了我师父才露出这份本事,我程墨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什么恩将仇报之徒。” 灵灵听了我的话,终于还是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我钟灵以两魂起誓,绝不对其他人说出今天看到的东西。” 司徒凌空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之人,见我事事都是为了保他,甚至不惜呵斥这个自来宠溺的妹妹,他是知道灵灵在我心中的地位,大概是因为我从小缺少亲情,所以有灵灵这个把我当做亲哥的妹妹,我自然对她的容忍度极高,哪怕被她整的再狼狈,嘴上一句狠话都不肯对她说。 司徒凌空低着头,声音不稳的叫了一声:“师父……”察觉到我的视线定在他身上,司徒凌空终于抬起头,红着眼圈,脸上极力想要做出平时那副毫不在乎死皮赖脸的公子哥模样,可是嘴角刚扯起,却是一副似笑还哭的模样,良久他终于放弃,似乎再也忍不住奔溃,哽咽着开口:“自从我娘死后,除了舅舅,再也没有别人为了我的安全如此郑重的嘱咐他人不要泄露过,他们一旦知道之后,平时无神的眼睛就会像饿狼一样发出绿光,”他似乎想到什么恐怖怨恨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极为疯狂,声音都变了调:“世人多如豺犬,他们不会管你会如何,只在乎他们将会如何,他们不通人性!他们是连畜生都不如的龌龊东西!一群畜生!畜生!他们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牲!我恨啊!我好恨!”他牙龈紧咬,双目赤红没有焦距,似乎坠入什么痛苦的梦境,声音低沉沉的混合着嘶吼,像极了狼崽子被逼到绝境喉咙发出的低吼,听着就让人心惊胆颤。 灵灵被他吓得倒退一步,脸上的表情惊恐,似乎不明白司徒凌空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幅入魔模样。 我见了心里一紧,双目圆睁,急切的喊道:“快!快按住他!他走火入魔了!” 安天宇也连忙上前,想必也知道如今司徒凌空的处境不佳,幸好司徒凌空虽然阵法了得,但是近身擒拿不怎么擅长,虽然他陷入疯魔状态,力气大的不正常,但是在我和安天宇的联合之下,还是把他擒拿住了,安天宇甚至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手掌作刀一个手刀打在司徒凌空颈项,将司徒凌空弄晕过去,手法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看的我一愣一愣的,见我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推了推眼睛上的墨镜,特欠揍的说了一句:“不要仰慕哥,哥只是个传说。”然后一脸装逼的走了出去。 见安天宇这幅德行,先前对他利落手法以及一流速度反应的钦佩之意就像一捧黄沙,风一吹散的不见任何踪影。 我啐了安天宇一口:“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然后就背上司徒凌空往前走去。 司徒凌空最后将那八门金锁阵给破了之后,后面再无任何八卦阵,反而草木盎然,树木葱郁,一片生机勃勃之像。与刚刚我们走过的那片寸草不生的黄沙地实在不能相配,如果不是破阵的记忆太过深刻,我几乎要怀疑先前那片黄沙地是不是我的错觉。 看着这满眼的绿色,灵灵最先憋不住,开心的在这里欢呼起来,八卦阵,仍是利用天地灵气,万物生灵的一门奇门八卦术,八卦门的传人,多亲近这些草木精灵,厌恶穷山恶水,尤其是那种寸草不生灵气全无的死地,先前那片黄沙地应该是把灵灵压抑坏了,如今毫无准备乍然看到这鲜活的绿色,她自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我看着灵灵高兴的模样,心里也觉欢喜,可是直觉总让我觉得有一丝不对,我不敢忽视,这股准的诡异的直觉帮我躲过许多死境,像化成厉鬼的冯谨君,又像那次的子母阴阳棺事件等等,所以我心里忍不住暗暗思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想来想去,耳边只听到灵灵银铃般欢快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期间还有安天宇看到灵灵这灵气的小模样,畅快的哈哈大笑出来,还有就是我背上司徒凌空平稳的呼吸声,除此之外,周围似乎是一片死物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终于明白心里的那股不对是因为什么,这林子里除了我们几个活人,竟是没有任何的活物,只有这些草木被风吹动之后发出的簌簌声,一点点的虫鸣鸟叫声都无。 这本身就不正常,我凝神细听,像要说服自己是太过紧张导致的疑神疑鬼,也许是因为这片林子比较特殊呢,蝉啊青蛙鸟类并不适合在这里居住,而生存在这里的是一些蛇猫头鹰等擅长隐匿的生物呢,这些生物有一个特点就是它们的行动声音极为微小,除非耳聪目明者细听,否则很难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我闭上双眼,排除外界大的声响的干扰,安天宇和灵灵见我异常的举动,虽然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还是谨慎的没有开口说话。 安天宇和灵灵没有开口,甚至连移动都没有移动一下,这片林子又没有了先前的热闹,陷入一片死寂。 我闭上双目,集中心神,极致的心静之下,我的心跳声和背上司徒凌空的呼吸声仿佛被放大了十倍,周围也静得好像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响。 听了一阵之后,蛇虫鼠蚁的声音没有听见,反而让我听见了一片翅膀煽动的嗡嗡声,我心里一炸,暗叫不好,嘴上还来不及说什么,手上却比脑子更快一步的从袋子里拿出招魂幡,将灵灵和摸不着头脑的安天宇胡乱塞了进去,然后手上飞快的将背上的司徒凌空也丢了进去。顾不上解释,将他们三人塞了进去之后,那股嗡嗡声越来越大,似乎就在我所在方位不远处。 慌乱中,我手忙脚乱的解我腰带上挂着的那根白骨,想要将奚曦和鬼见愁给放出来。可是越是着急却越是手残,解了半天,那根白骨上系着的黑绳反而在腰带上打了个死结,我深呼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不光我,连在招魂幡里的三人都会因为我的慌乱葬身于此。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海 这时候。我已经猜出身后那群发出嗡嗡声的东西是什么了,先前卫婵就跟我讲过它们的可怖之处,身后那群,就是连卫婵都极为头疼的人面蜂! 我不能慌,若是我今日死在这儿,那灵灵安天宇和司徒他们定毫无生还可能,毕竟招魂幡是一件杀人的法宝,活人短时间呆在里面,顶多出来之后身体虚弱几天,吃着补品或者多锻炼锻炼即可,可若是长期呆在里面,身体就会被化在里面,阴魂日日被禁锢,永生不得往生! 是我将他们丢进去的,他们甚至因为信任我,尽管心生疑窦,却是一点反抗都无,若是他们因我而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深呼吸之后,为了抑制自己的慌乱感,我强迫自己想其他的一些事来分散自己的慌乱感。我一边解开腰带上那个死结,一边估算了一下它们到底什么时候能飞到这儿,算了一阵之后,我绝望的发现顶多不超过一分钟,它们就能飞过来! 果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腰带上的死结很快解开了,解开的一瞬间,我擦了一脑门的冷汗,忍不住爆了粗口:“格老子的!终于解开了!”然后默念咒语,用自己体内的灵气做引导,身后人面蜂嗡嗡的声响已经快要近在眼前,我也顾不上控制灵力,一股一股精纯的灵力被我输入到白骨里面,没有几秒钟,奚曦和鬼见愁就从里面被放了出来。 她们两个没有丝毫准备就被我拉了出来,脸上尽是懵然,我感觉自己后脑勺碰到了一张薄薄的翅膀,同时那阵嗡嗡声就在我耳边发出声响,我浑身汗毛一下子被激的齐刷刷的竖了起来,想也不想就疾冲进招魂幡,幸好进去之前,我脑中还存着一丝意识,大喊:“奚曦!接住招魂幡!” 进去招魂幡之后,我回头一看,见那人面蜂竟然跟着我进来了这里面,它一具蜂体比一般的野蜂要大上四到五倍,却顶着一张青色的人脸,表情扭曲。那张人脸上的一双死人眼就直直的盯着我冲我飞了过来,我被这东西激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周身不受控制的灵力暴涨,没等我慌不择路的将灵气外散,那只大的诡异的人面蜂却突然化了蜂身,这一变故发生之后,我浑身力气一下子用尽,坐倒在地,大力的喘着气,庆幸自己劫后余生,这次也是幸运,若是迟一步或者稍有些差错,今天我们四人就不会有好结果。 好一阵子,我才转过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灵灵,安天宇还有司徒凌空都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而卫婵却依然坐在她的棺材盖上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我。 我心里一阵无力,卫婵这女人是真冷情,她若是不在乎一个人,哪怕自己使使小力就能救人一命,可她偏偏看着人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着爬上来也不愿顺便伸一伸手。就像刚刚,她明明亲眼看到一只人面蜂跟着我飞进来气势汹汹的要致我死地,她偏偏无动于衷,满脸无谓。若不是这招魂幡已经认我为主,别的活物一飞进来就自动被它化了肉身,又感应到我有致命危险,自动采取了应急措施,将对我构成威胁的外来侵入者给绞的魂飞魄散,只怕我已经是那无辜死在那人面蜂毒针下的一缕亡魂了。我确信如果这人面蜂刚刚飞的快了些追上了我,我被蛰了之后毒发身亡,尸身被人面蜂上的那张人嘴一口一口啃噬咀嚼的时候,卫婵恐怕还会嫌我这一身血染了她的地,将我的尸身和安天宇三人一起丢出去喂那群怪物! 果然见事情竟然这么简单给解决了,她脸上一阵惋惜模样,说了一声:“无趣!”之后就一掀棺材板躺了进去,手一挥,棺材板又飞起来严丝合缝的盖在上面,卫婵冷情的声音从里面那个密闭空间传出来,听到我耳里,有些闷闷的:“不要打扰我,事情一完就出去。” 听了卫婵的话,我心里连气愤的力气都没有,毕竟与卫婵相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她的性子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若是还生气的话,我恐怕早就被她气死了,也活不到今天。 我不再关注卫婵,只是听外面声音,想知道那群人面蜂如何了。 嗡嗡声还是没停,但却不是先前那股整齐划一的声响,反而更像是无头苍蝇,失了目标的乱飞。 这些人面蜂创造的动静不小,鬼见愁和奚曦却没有多害怕的样子,她们两个本就是阴体,这人面蜂并不能瞧见她们。 鬼见愁的声音响起,似乎极为恨铁不成钢:“他叫你接住,你还真傻里傻气的去接啊!你虽然入了畜牲道,但是你是阴猫,怎么学了阴狗那喜欢乱接东西的毛病!” 奚曦似乎有点委屈:“我就是听见他叫我,条件反射……”声音有些含糊。 鬼见愁怒道:“那你现在可怜兮兮的叼着个布轴是什么鬼啊!奚曦,不过几百年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只猫了!” 许久外面都没有声音传来,那些人面蜂见没有活人气便又沿着原路回去了。 良久,才听见鬼见愁无奈的声音,似是无可奈何的对奚曦说:“给我,你这蠢猫!”一阵悉索声,似乎是鬼见愁从奚曦嘴里接过了卷轴,然后气愤的往前走,奚曦跟在后头,有些小抱怨的说道:“都怪你,老是蠢猫蠢猫的叫我,叫的我差点都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只猫了!” 鬼见愁还是那副欠揍的语气:“是啊,以你这智商,能等到三百年后才忘记自己是人已经不容易了,我本以为就你这蠢模样,不到一年就会真觉得自己是一只猫,然后愚蠢的问一些庄周梦蝶的蠢问题来引我发笑。” 我听的忍俊不禁,这鬼见愁一张利嘴真是厉害,哄能哄的一个人眉开眼笑,气也能把人气的半死。 果然奚曦一下子炸了毛,一阵猫叫声急促的响起,似乎奚曦又弹到鬼见愁的身上想要用自己的猫爪挠她:“臭不要脸的!臭不要脸的!臭不要脸的!”声音极为恼怒,语速极快。 不过鬼见愁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所以我推断这奚曦似乎并未得逞。 这个林子有些大,鬼见愁和奚曦她们应该得走上一阵子,我也就没有留意她们说着什么,走到灵灵他们身边,司徒凌空和安天宇都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极为痛苦,灵灵倒还好一点,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并没有痛苦之色。 我推测许是司徒凌空和安天宇两人阳气太重,特别是司徒凌空,他还是纯元之身,身上更是没沾一点阴气,而安天宇则是纯阳之体,招魂幡是阴物,所以更是容不得阳气过剩之物,所以他们两个应该是受到招魂幡反噬最严重的。 我送些灵力给他们,希望他们能坚持久一点。 过了许久,就听见奚曦闹腾的声音响起来:“程墨!程墨!出来了!” 我听见这话,这才出来,安天宇灵灵和司徒凌空也被我拉了出来,灵灵倒是一出来就活蹦乱跳的,安天宇却是缓了一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在原地等安天宇调息好了之后才出发,等的过程中,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 这里却又与刚刚那地方不同,居然种着大片大片的红芍药,风一吹,这些鲜艳的植物就随风摇曳起来,美不胜收。 灵灵是个呆不住的性子,见到这么多花,她就跑到附近想要采两朵。 我见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拘束她。耳边又传来嗡嗡声,是人面蜂翅膀煽动的声音,刚刚听到的时候我还如临大敌,但是后来发现人面蜂到了这里之后,反而像正常的野蜂一样,我们没有轻举妄动,它也就径直飞了过去,没有试图攻击我们。 我看见那只人面蜂从我身边飞过,然后落在了一朵红芍药上,似乎在吸食花蜜。 虽然心里一头雾水,我心里着实松了一大口气。于是也就没有去管灵灵,而是继续给司徒凌空输送灵力,没有多久,司徒凌空睁开眼睛醒了过来,我注意到他眼里的红血丝消散了些,知道他神智恢复了,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司徒凌空见这情景,苦笑着给我解释了一句:“老毛病了,只要一用阵法,我就会控制不住心中的恨和杀戮感,走火入魔……” 我叹了一口气,心病这事别人帮不上忙,嘴巴动了下,最后也只能苍白的说一句:“以后多修心。” 司徒凌空正要从地上站起来,突然灵灵的尖叫声响起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吓了一跳,难道灵灵出事了!我猛地回头,发现灵灵摔倒在地上,眼神惊恐的盯着一处,不停的往后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蛇 灵灵倒在地上,一脸的惊惶失措,我见她这模样,便知道恐怕不是小事,毕竟灵灵一直是一个混世魔王的女魔头形象,可从来不走娇滴滴不经世事的娇小姐路线,能让她吓成这模样的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我连忙跑过去扶住灵灵,然后抬眼看了看让灵灵吓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这一看差点把我也吓了个趔趄。 刚刚只看到那一片鲜艳夺目的红芍药随风摇曳,颇为媚人。可是绕过那片花海,走到这背面,高高的茎下竟然是一具人体,而那些密密麻麻的根就是从那人的眼皮口耳中伸了出来,甚至有的直接戳破了肚皮,将那人的肚子戳出一个一个的小洞,那些花茎就从里面蜿蜒着爬了出来,开出一朵一朵灿烂的红花。 我转过头无意间看到了那人黑洞洞的双眼,被吓得身上一寒。安天宇和司徒凌空两人也快步疾走了过来,看到这景象也齐齐倒退了几步,灵灵忍不住在我的怀里瑟瑟发起抖来,她年龄还小,又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饶是平时表现的再强势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看到如此的惨状也一时接受不了。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搂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安天宇和司徒凌空跟了过来,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 灵灵在我的安抚下终于冷静了下来,她站直身子,无意识的想要用手扶一下头发,一抬手发现手里还紧攥着一把芍药花,吓得脸色又白了些想也不想就把它们狠狠的丢在地上,然后死命的拿手绢擦着手掌。 灵灵还有点膈应,于是自己远远的远离了那些鲜艳的红花,司徒凌空虽说先前因为灵灵的怀疑如今有点心灰意冷,可是还是忍不住装作无意的样子跟了上去。 安天宇站在我身边,我看了看他,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的眼神和他对上之后,我就知道,我们两个应该担心的是同一件事情:师父和我那师叔会不会也被当成了花肥,许多株红花从他们的身体里扎根生长,然后在风中摇曳生姿。 安天宇似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气,一圈砸在地上,将那泥地打出一个大坑,脸上表情似乎要吃人一般:“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突,这安天宇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却并没有告诉我,我心里不爽,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带了出来,问他:“你究竟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扯起嘴皮努力想做出一副无事模样,见我仍不为所动,他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的答我:“这些事现在不该你知道。”然后就去了司徒凌空那边。 我心里就算再知道安天宇瞒着我一些事,但是有一点我还是清楚的,安天宇这人不想说的事,那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他口里敲出来。 我深吸两口气,将心里波涛汹涌的疑虑恼怒都压了下去,既然他不说,那我也没必要非追着他问,现在师傅要紧,至于其他事,都得先往一边放。 我正在调节我的心绪,突然感觉衣服被人扯了一下,我回过头一看,发现扯我头发的是灵灵。 她见我回过了头,才微皱着眉头,似乎极为担心,轻轻的问了我一句:“哥,现在我们该怎么找到程师父啊?” 从我们进来这苦芍谷,已经走了大半天的时间了,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可是我们还没走遍的角落还有很多,苦芍谷这么大,我们不可能每个角落都去找遍,这太不现实。 安天宇和司徒凌空也走了过来,显然也是担忧这个问题的,我摸了摸灵灵的头,然后从贴身衣服里面摸出一个信封,当初师父寄给安天宇这封信,里面除了一张信纸,还有一个木刻的令牌。 我将这令牌拿出来,对他们三人说:“这是我们走阴派的令牌,也叫阴符,是我们派嫡系传人的象征,历来走阴派掌权人就是靠这个来认证身份的,可是很多人不知道,这阴符并不只是用作身份象征这一个用处,它还可以用来感应历代掌门人之间的灵力波动。” 见灵灵他们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我笑了笑,跟他们解释了一句:“也就是说,用这个阴符,能找到师父他们。” 灵灵一听就蹦了起来:“太好了!能找到程师父喽!” 我脸上也被灵灵这灵气四溢的小模样给逗乐了,但是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来,见刚刚那具尸体之后,我这心里就一直隐隐的不踏实起来。 我默念走阴派口诀,就见那阴符忽然缓缓的自己升到半空中,然后极速的转了几个圈,就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我们连忙跟了上去。 跑了许久,我们跟着那阴符跑到了一个山洞前,然后那阴符就停住不动了。 这说明师父十有八九就在那个洞里,我心里有些激动,将那阴符给收了回来,抬腿就想往里面走,然而后面的安天宇却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警诫了我一句:“程墨,注意了,小心有埋伏!” 我听了他的话,才勉力控制住心中那股急燥感,交代灵灵和司徒凌空紧跟着我,我在前面开路,安天宇自发的在后面断后,然后就进了山洞。 那山洞看起来颇为幽深,而且湿溜溜的,到处长着青苔,一不小心就要滑倒,又因为山洞长期不通空气,导致这里的气味经过发酵之后极为难闻,我被这味道冲的有点头晕,这气味就像死了半个月的鸡发出的那种尸臭味,让我很是难受。 走了许久,居然还是没有走到山洞的尽头,我心里有些慌,安天宇也在后头喊道:“程墨,这不对啊!怎么走了这么小半天还是没有看到尽头啊,我们莫不是中了什么人的迷阵!” 我听了安天宇的话,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凝重,但是摸了摸旁边的山壁,我心里又放下心来,我刚刚在来的路上做了好几处的标记,刚才一路走来,我也留意过并没有碰到过我做的标记,说明我们没有一直转死胡同,是真的朝着一个方向走的。 既然没有走重复的路,那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不停的往前面走,毕竟这个山洞从始至终只有一条路。 我一边更加谨慎的朝前面走,一边在心里寻思,若是在这条路上碰到什么爬行动物,那可真是连逃都没法逃的。 就在我心里想这想那时,突然我脚下踩着了一个软软的滑滑的东西,我心里咯噔一下,觉察出不对了。 这山洞里面光线阴暗,我从怀里拿出一张火符点燃就凑到前面瞪大眼睛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我脚下踩着的是一条大蛇,那条大蛇身形有点类似于蟒蛇,又长又大,此时它正将自己一圈一圈的盘了起来,我刚刚踩着的就是它的尾巴尖。 那条大蛇通体全黑,油光发亮的,也难怪我刚刚没有看到它,蛇本就是擅长隐匿的生物,它又趴在这儿一动不动,洞里光线又暗,它的皮色又与这山洞浑然一体,我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它。 那蛇被我踩到尾巴尖之后,头就半直了起来,一双碧绿色的竖瞳死死的盯着我,是一种将猎物玩弄于手掌心的慵懒模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浮起一个念头:“这条大蛇恐怕不好对付!” 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我只能往后大喝一声:“快退后,这儿盘着一条大蛇!” 灵灵在我后面听到这话,有些不敢置信的喊了一句:“什么!” 幸好安天宇反应快,一把扯了司徒凌空,司徒凌空也反应过来牵了灵灵就往后跑。 我早该料到的,这山洞如此潮湿阴暗,正是适合蛇类生物居住的好地方。 那条大蛇见我们跑了却也不着急,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盘在一起的身子一点一点的伸展开。 我心下着急,毕竟这条道只有一条路,山洞又湿滑难走,我们肯定跑不过那条大蛇,到时候它追了上来,我们如果跟它硬抗的话肯定是落于下风的。 我心里忧心忡忡的,突然后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还伴有一阵一阵的水声,我心里哀嚎,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没有多久,我往后面一看,那条大蛇就不近不远的跟着我们,它应该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攻击机会,我刚想到这儿,那条大蛇就暴起了,大的出奇的蛇脑袋张着血盆大口,竟是要将我们直接一口包了吞下去。 灵灵一边回头一边看到这情景,那大蛇的大嘴近在咫尺,一阵恶臭从它的嘴里冒了出来,这距离,近的我们都能看到它嘴里的獠牙。 灵灵因为分出心神注意后面的大蛇,脚下一个不察就跌倒在地,惊呼一身。我心里暗叫不好,那大蛇就在我的身后,已经来不及拉灵灵从地上起来了,我紧紧抱住灵灵,想要护住她,那大蛇的嘴已经凑到我面前,安天宇在我身后肝胆俱裂的喊了一声:“程墨!”,司徒凌空声音也被吓得破音:“师父!灵灵!”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头路 正当我以为今天有可能就栽在这儿的时候,那蛇却突然停了。我等了半天不见它动静,只好转过头瞧瞧它到底在干嘛。 那大蛇不知何时已经将它的那张大嘴闭了起来,只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盯着地上的某处,我随着它的视线往地上一看,它看的竟然是我掉在地上阴符。 我心里若有所动,松开灵灵,从地上捡起阴符,那大蛇的眼瞳也跟着这阴符上上下下,这更让我相信我方才的那个判断。 我拿起阴符对它摇了摇:“你认识这个?” 那大蛇眼睛定定的放在我手中的阴符上,过了一会儿,竟然口吐人言,沙哑着嗓子淬笑了一声:“认识,怎么不认识!要不是这个阴符,你以为我会被困在这个狭窄的甬道里这么久,你以为我又是因为什么被伤的现出原形!” 这大蛇似乎和我师父有怨,原想从它这里得到师父的下落,如今看来,它可不好对付! 我不死心,继续问它:“你见过一个穿着一身灰色道袍,气质儒雅的道人吗?” 隔了一会儿,那大蛇口里吐出一句话:“你说的那人,是叫程云峰吧。” 我如遭雷劈,果然,这条大蛇是知道师父下落的。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条大蛇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长的一副仙风道骨模样,便自以为可以拯救别人,可实际上,他谁也拯救不了,最后不过是害人害己!” 害人害己!我心里一急:“我师父出事了?” 那条大蛇舌头一伸一伸的发出嘶嘶声,阴冷的压低声音:“你以为他能怎么办,你不是来救他的吗?不是应该早就意识到他出事了吗!如今又做出这幅惊讶的模样给谁看。” 看见我脸色苍白的模样,那条大蛇又冷笑着加了一句:“人类就是虚伪!”然后拖着它那条硕大的身子艰难的转了个弯,然后爬行着想要离开。 安天宇看见这条大蛇要走,急切的问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们他们两人的下落呢!” 那大蛇听了这话,没有回头,似乎极鄙夷我们这群人的智商:“走了这么久,难道都没有发现这条道是不会有尽头的吗?” 我先疑心这条路有问题,但只以为是迷阵,但没想到这是条无头路!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竟然花这么大手笔在这苦芍谷。 这条大黑蛇说了这么久可还是没有告诉我们师父他们的下落,不光我心里焦灼,连安天宇脸上也是一片不耐烦。 还没等安天宇发飙,那条大蛇居然转过头来,说了一句:“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要到地下去找吗?”说完它尾巴一滑,就消失在这条路上。 安天宇左手往右手一放:“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地下可能有名堂,害的我们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这做无用功!” 我问安天宇:“地下?这地下该如何去?” 安天宇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刚刚那条大黑蛇说无头路的时候我就想起来有这么一遭了,传说这无头路见不到尽头,很多人都是活生生的走死在这条路上,如果死在无头路上的人,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只以为自己还活着,然后阴魂会一直在这条路上飘荡。” 灵灵听了安天宇的话忍不住问道:“那我们为什么方才没有碰到过这条路上的阴魂啊?” 安天宇笑了笑:“你摸摸这条路上的泥土。” 司徒凌空听了这话先一步低下头用手指捻了捻这泥土,然后抬起头,笃定的对安天宇说:“这是新土!” 安天宇双手抱胸说道:“的确,这脚下的泥土松软不坚实,一看就是没有经人踩踏过,所以这无头路,是一条新路。” 灵灵这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上干干净净的,就碰见那条恐怖的大蛇了。” 我问安天宇:“那这地下该如何去,难道是要我们钻洞吗?” 安天宇似乎被我逗笑了:“你想钻洞我们还没有工具呢哈哈哈哈。” 我也被我刚才的蠢话给逗笑了,毕竟这无头路不是寻常的路,怎么可能是我们钻两下就能下去的。 安天宇笑完之后就开口:“这无头路啊,虽说没有尽头,可若是懂行的人来到这条路,是知道它的地下别有一番天地,这方法吗?也别具一格:去地上是双脚直立,手尖向下,所以要去这地下吗?自然得是双脚朝天,倒立前行,还得闭上眼睛。” 灵灵听了这话,却是觉得颇为神奇,问道:“若是睁开眼睛又会如何?” 安天宇表情认真:“万万不可因为一点好奇之心睁开眼睛,尤其是你,灵灵,这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灵灵听了安天宇的话撇撇嘴,不服气的说道:“谁说我会睁开眼的!老是把我当小孩子……” 安天宇见灵灵听进去了,这才松口气:“去往这无头路下,有百鬼百般诱惑,稀罕美色之人,则会听到有女子柔媚的声音响起,媚可蚀骨。喜好钱财的人,则会听见有金子丁零丁零落地的声音。若是久在他乡的孝子,就会听见老父老母在你耳边饱含深情的叫你乳名。能知道如何走到无头路的地下的人都知道这不能睁眼的禁忌,可是还是有这么多的阴魂,就是因为没有抵挡住这些百鬼的诱惑。若是我们之中有人不小心睁开了眼睛,那真是道祖来了也救不了你。” “以前有人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在去无头路的地下时,挣开了眼睛,想看看自己在走的这条路是什么样子。谁知道一睁眼就看到了层层叠叠的阶梯,自己踩着的正是最后一阶,前面缓缓地刚生成半阶阶梯时,他睁开了眼,谁知道那半阶阶梯忽然也消失了,他不能转身,也不能9往前走,只能一直困在这级阶梯上,死后变成阴魂,有人闭着眼睛路过他站的那级阶梯时,他就会发声诱惑别人睁眼,若是成功了,如此那级阶梯上有两个人,也可减少些寂寞。若是失败了,闭眼之人往前面走,他就会在后面不甘的哭喊,嚎叫,因为他自己被困在这里,自然见不得别人往前面走。” 灵灵听了这话,打了个寒颤:“这人真坏,自己忍不住好奇心性不坚定,死了还要害别人!” 我听了灵灵这孩子气的话也觉得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告诫她:“所以你啊,等下下去的时候,心性给我稳着点,不然你就要做这害人的阴魂了。” 既然已经知道这下去的方法了,那就事不宜迟,赶紧下去。 我倒立身体,闭住眼睛,就不管不顾的开始往前面直线行走。奇怪的是,走了这么久,我却还是没有撞上山壁,我手上泥土的感觉虽然没有改变,可我心里已经知道,我已经开始往下走了。 我正闭着眼睛开始往前走,忽然就听到身边有泠泠的女声:“程墨!你走错道了,应该走这里!” 是卫婵!走错道了?我不疑有他,刚想睁开眼睛看看卫婵给我指的路是那条,忽然心口印记处一寒,我心里一下子清醒过来,不对!卫婵可还在棺材里躺着呢,依她的凉薄性子,会出来提醒我才是怪事。 所以这肯定不是卫婵,而是那诱惑人的小鬼。 我心里有点吃惊,这无头路也是条问心路,一路上听到的声音都是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欲念,也有心性坚定之人,专门来到这无头路,就是为了听听这幻境之中自己所思念之人的声音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我本以为这里的幻境会幻化出阿萝或者叶夭夭的声音诱惑我,却没想到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卫婵!难道我内心对卫婵是有几分企图的? 想了一想,却觉得对卫婵有企图也是正常的,毕竟她长的一副祸水模样,偏偏那性子却是一等一的凉薄,这种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的调调,本就对男人有莫大的吸引力。 见我不理,身后果然传来鬼哭狼嚎的哭嚎声,我不顾,继续往前走。 心里有了防备之后,后面听见我亲身父母的声音,我也没什么动容,一路走来倒也颇为轻松,只是这耳朵却是受了不少苦。 我一路疾走,却听见身后安天宇的声音大喝一声:“司徒!凝心!万不可被外物干扰!” 我不由得停住脚步,有点疑心这又是身边阴鬼做出的把戏,想要骗我睁眼。可是仔细寻思,却觉得这恐怕真的是安天宇的声音,司徒凌空恐怕真的出事了!毕竟这无头路是自己最深处的欲念,显然安天宇和司徒凌空不可能是我的欲念。 我虽然明白恐怕司徒凌空出事了,却只能在原地着急什么事也做不了,毕竟手下这阶梯若是一转身就会掉入身下这虚无之中,连渣渣都不剩。 于是我只能也高声叫喊:“司徒,那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死了!死了你知道吗!”我破釜沉舟,当初司徒凌空舅舅跟我说过,司徒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死了,且死因不明,自此之后,司徒凌空没了母亲的庇护,受尽苦楚,直到那位县长给他带了回来,所以想必迷惑他的就是披着他母亲声音的厉鬼。 良久都没有听到司徒凌空的声音,正当我着急的要重新喊一嗓子时,司徒的声音忽然低低的轻笑了一声:“师父,你可真心狠,徒儿想在这幻境之中多停留一会儿,您一针见血,我连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我听了这话,放下心来,怨我也罢,命活着就好,毕竟我好不容易遇到个徒弟,即使当初赶鸭子上架收下的徒弟,如今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有几分真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师叔 司徒凌空从幻境出来之后,我们一行人再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容易的便过了这无头路,我走着走着,头撞到一个坚硬的山壁之时,便意识到,这无头路,我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我招呼身后三人睁开眼睛,灵灵站好后,一直揉着自己的手腕,抱怨道:“可算踩到实地了!” 安天宇也笑着说道:“是啊!这一路撑的老子头晕目眩的,还是正常走路舒服!” 我看着他们俩个心里一阵好笑,转过头正正看见司徒,他脸上也跟着灵灵和安天宇笑,只是眼里却浮着一层看不清的水雾,让人不知道他此时的真心想法。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司徒凌空不过十八,如今就能让人看不透心思,不过到底年轻了些,掩藏情绪的功夫修炼不到家,我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在心里吐槽: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我十八的时候还被人骗的团团转呢! 吐槽完我就开始观察身边这个山洞的环境,黑黝黝的山壁,有些地方长满了青苔,整个山洞很干燥,没有什么湿闷的感觉。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啊! 我看着前面那条路,有些担心会不会又是另外一条稀奇古怪的路,毕竟这幕后的人连无头路这样的大手笔都搬过来了,再搬另外一条奇奇怪怪的路也不稀奇。 我看了看安天宇,他也眉头紧锁,想必也没看出面前这条路的古怪之处,的确这条路看起来非常正常,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路。 见我看向他,他一狠心说道:“走!总不能回去吧,再说这他妈的怎么回去还不知道呢!” 我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听安天宇的朝那条路走去。 奇怪的事,这路确实只是一条普通的路,走了许久之后我们就看到了出口,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们,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又往前走了几百米,到了山洞的出口,转过身去,拐了个弯,猝不及防的我就看见了一个血人坐在一片红芍药前面,手中握着一把剑,扶着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人头发花白,沾满血污,又低着头脸根本看不出来是谁,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在里面。 我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安天宇在我身后喊了一句:“半山!” 我心里一惊,这血人是我那师叔?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那人似乎听到声响,慢慢的抬起头来,一张满是血块的脸露了出来,这不是我那师叔徐半山又是谁! 我心神俱裂!徐半山在这里,那我师父呢?我急切的扫视这个山洞,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到徐半山后面的那片红芍药花丛。 这个山洞的地是石地,尽是些碎石,没有一点的泥土,别说红芍药这种娇贵的红花,便说是那些坚韧的野草,在这都不一定能种的活。 所以,那片红芍药,是怎么种活的呢? 无端端的,我忽然想起灵灵看到的那个栽在花下的那具尸体……难道? 徐半山动了一动,牵扯起他身后红芍药的枝叶也跟着一动,花叶摇曳之间,躺在地上的那人也露出了脸,我心里大骇,目呲牙裂:“师父!” 我不管不顾的就想要冲上去,被后面看情况不对的安天宇一把扯住,见我神情癫狂,他大喝一声:“你想害死你师父师叔,再害死你妹妹你徒弟还有我吗!” 被安天宇大喝一声,我心里勉强镇定下来,对!我不能冲动,师父还在等着我救呢,他老人家抚育我这么多年,还没过几天安养晚年的日子,不能让他被人这么践踏! 见我冷静下来,安天宇放下我,只一脸忧虑的看着徐半山。 我也看过去,发现我那师叔徐半山两眼黑漆漆的,竟是双目被人挖走了,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一条一条的布条,破烂似的挂在身上,看来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徐半山还是撑着剑,看得出来他是脱力了,只靠最后一点信念撑着剑,已是强弩之末了。 安天宇试探着喊道:“半山,是我啊,我是天宇,你听得见吗?” 徐半山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嘴里只重复的念着一句话:“靠近我师兄者,死!靠近我师兄者,死……”重复不停,看的出来已经神志不清了,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应该就是他身后的师父。 我心里无端端的一阵悲凉,还记得初见时徐半山这人虽然一副老头模样,可是骗人设计的本事却是丝毫不落人后,古灵精怪的让人恨的牙痒痒,可是如今他身上却充斥着一股强烈的死气,像僵尸一样只凭着一口生气维持这具身体。 不能呆立不动,什么事都不做,安天宇便试探着往前面走,可是我们只要一靠近某个圈子,徐半山身上的灵力就疯狂的释放攻击我们,几次之后,我们不得不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停止了这种试探。毕竟他本就是强撑着才能维持坐姿,如今这样频繁的释放灵力,他的身体,会被毁掉的。 安天宇被这困境折磨的有些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喊了起来:“徐半山,你以前的威风呢!你以前不是很厉害的吗,一个人抵挡千军万马,还神气的说这些杂碎还不够你练手的。你站起来啊!继续跟我说这些杂碎,连放在眼里都不配啊!”声音越喊越崩溃,最后竟然哽咽起来。 就在我们无可奈何之际,突然这山洞竟然传来另外一个尖利的声音:“呦!好一幅兄弟情深的模样,当真是令人想拍掌叫好。” 灵灵突然听到这声音,有些瑟缩:“这娘娘腔是谁啊?” 话还没落音,我听到一阵劲风袭来,还没来的及喊出一句小心,灵灵就一声尖叫,再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袍子,佝偻着腰的瘦小男人掐着灵灵的脖颈,声音还是那副太监嗓子:“钟离的女儿?” 钟离?这是我生父的名字,这人竟然认识我生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心里思绪翻来翻去的不得安宁之时,突然那黑衣人狂笑起来,声音尖利的刺人耳膜:“好啊!真好!这下我仇人都来齐了,也省得我一个一个的去找,怪麻烦的!” 说完他就转过头来盯着我,竟然也是没有眼睛,只要两个黑黝黝的眼洞:“那么你想必就是钟离的那个儿子了吧?”他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并没有需要我回答的意思。 果然,他没等我回答,就自顾自的用一种迷恋的语气开口:“你这双眼睛,可真熟悉啊!” 在我前面的安天宇忽然脸色一变,我忽然明白,安天宇瞒着我的那事,想必在这人身上能见分晓。 安天宇挡在我前面,沉声说道:“当年的事,是我们几个老头子所为,他并不知情!” 黑衣人听了安天宇的话,脸上表情更是狂乱起来,手上的力气更大了,掐的灵灵脸色通红。 他那两个眼洞却仿佛看的见东西一样,定定的瞧着安天宇,诡异的很:“不知情!对啊,他不知情,却把我的眼睛用了二十几年!”说完又呵呵的诡异笑着,瞧着我开口:“怎样,我的那双眼睛,你用的可好?” 这双眼睛,是他的? 究竟安天宇和师父他们,都瞒了我些什么! 那黑衣人见我脸上关切模样,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般,上下晃动了一下灵灵:“你对这妹妹貌似还挺看重的,”说完眼睛一转,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玩个游戏吧!” 说完他掐着灵灵,两步移到了那片花丛旁边,将那些红芍药扇到一边,露出师父的全身来。 看到师父的模样,我心里恨极,那些花遍布师父的大腿和手臂,根深深的扎进师父的皮肉里面,竟然是以师父的血肉作为肥料饲养这些红花! 那黑衣人见我脸上仿佛要吃人的模样,笑的更欢了:“这就恨上我了?我可还算仁慈的,你看,你师父的嘴,鼻,耳朵,眼睛……”他每说出师父身上一个部位,就用手上的一根鞭子往那部位抽一鞭子,徐半山察觉到这黑衣人的举动,疯了一样释放自己的灵力,嘴里惊恐的喊道:“别碰我师兄,不准你碰我师兄!” 第一百二十章 认怂 不一会儿,师父脸上鞭痕累累,而师叔徐半山只知道有人伤害他师兄,丝毫也没有任何保护自我的意识,整个人都开始疯狂的用大波大波的灵力攻击那个黑衣人,可是毫无意外的被黑衣人一一格挡开。 我再也受不了,大喝一声:“欺人太甚!”说完我就想要疾冲过去,可是还没等我移动一下步子,那个黑衣人就加大了掐住灵灵脖颈的力气,灵灵一下子痛苦的喘息起来。 看到灵灵痛苦的表情,我站在原地的脚再也迈不出去,可是师父就躺在那里,而师叔也瞎了一双眼睛生命垂危。 我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一开口才发现我的嗓子早已哑的不成模样。 那黑衣人见我明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却偏偏奈何他不得,还得跟他示弱求饶的模样,终于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我死死的盯着他,想要将他如今这幅得意的模样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假以时日,师父和师叔身上的鞭痕我程墨必定会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那黑衣人终于笑完了,佝偻的身子都直了许多,似乎将这么多年的郁气都吐了出来,声音却更加尖利了,像疯子的尖啸。他用鞭子又甩了师父一鞭子,正正的抽在了他的眼皮上,已经见了血,抽完之后,他似乎极为享受,偏过头问:“想救你师父?”不等我回应,他左手又狠掐了手里的灵灵,灵灵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在他的手里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即使被他大力的掐了脖子,也没有丝毫反应,生死不知,那黑衣人见我煞白的脸色,又得意的尖着嗓子,往上提了提灵灵,问我:“想救你妹妹?” 他终于松开左手,灵灵从他手里一下子摔了下来,发出一声大力的撞击声。 那黑衣人拍了拍手,似乎刚刚手上捏着的是什么肮脏东西,他站在原地,面前躺着灵灵和师父,对我笑道:“他们两个,”他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你只能选一个。” 这根本就是刻意为难!一个是我的亲妹妹,一个是生我养我十几年的师父,这两人选谁,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终身! 司徒凌空在我身后,脸上强烈的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师父……” 我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司徒凌空他在害怕,害怕我最后选的,不是灵灵。 我心里恨极,五脏六腑都像被放在油锅里炸,这选择我如何都选不出来,我甚至开始恨,恨师父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被这黑衣人钻了空子,恨灵灵为什么要来找我,她如果呆在父母身边,我今天就不会陷入如此两难的抉择,但我最恨的,还是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没有本事能打赢这个黑衣人,恨自己连一个抉择都不敢说出来…… 那黑衣人见我迟迟不肯做出抉择,嘿嘿怪笑着又举起那根鞭子:“没事,咱们慢慢耗,你一刻钟没有做出抉择,我便一刻钟抽你师父一鞭子,你若是一个时辰没有做出抉择,我便鞭你师父八鞭子……”说完一鞭子又准又狠的就朝师父抽了过去。 我惨叫一声:“不要!” 那黑衣人听到我的声音竟然真的在半空中停了这鞭子,我生怕他改了主意,连忙崩溃的喊:“我做决定!我做决定,我做决定还不行吗……”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慢慢的滑到地上,双手插在头发里,选师父?选灵灵?师父还是灵灵?灵灵还是师父? 我脑中一片乱麻,根本不能做判断,头疼的要炸掉,我一下一下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手上有混着血迹的毛发,但我没有在意,还是一下一下的揪着头发,完全没有痛感,嘴里神经质的快速念着:“师父?灵灵?师父还是灵灵?灵灵还是师父?师父?灵灵?灵灵!师父!师父!灵灵!灵灵……” 安天宇在一旁隐忍许久,终于忍受不了,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程墨!清醒一点!”我根本不理他,被拉起来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在灵灵和师父之间做抉择,嘴里还不停的念着,两眼没有焦距,安天宇一把扇了我一巴掌,像一条饿狼一样恶狠狠的吼道:“你想变成你师叔那样吗!” 那黑衣人似乎被我们这一群人的反应逗笑了,过了一会儿,他竟然丢下那条鞭子,仿佛恩赐般蹲着身子,一双黑黝黝的眼洞对着我的眼睛,扯着嘴皮笑着问我:“不想选?” 我没说话,黑衣人却站了起来:“不想选怎么不早说呢?瞧瞧,瞧瞧,这满地的头发,都还带着血呢。”他假装一脸痛惜的开口,还惺惺作态的摇晃着头:“毕竟我也算你的师叔,你这样作态,岂不是要让我背上不慈的名号!” 我看着躺在那儿的师父和灵灵,又看了看倒在一边丢了眼睛为了保护师父奄奄一息的师叔徐半山,自尊心被碾的粉碎,寸寸成灰。 我匍匐着慢慢的爬到黑衣人的脚边,那黑衣人似乎明白了我想要做什么,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看着我像一条狗一样爬到他的脚边摇尾乞怜,司徒凌空在我身后呐呐的喊了一声:“师父……”就被这情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安天宇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回不过神来。 我理解他们的反应,在他们心里,我程墨就是一个不可一世有点傲气的人,想想,年纪轻轻有上官婉儿一半的修为加身,出道时又碰上了卫婵这么一个地神,时不时的救上我一命,帮我一个小忙。一路有如神助,出生时有师父为我遮风挡雨,师父走后,上官婉儿和灵灵又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被师叔设计骗出来之后,安天宇虽说总是不正经的模样,可实际上却也一路上暗地里也在为我排忧解难,这样的经历放到谁身上都是天之骄子的模板,于是一路走来我都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程墨,骄傲的程墨,也是如今没有自知之明的程墨。 我不顾身后安天宇和司徒凌空的眼光,一步一步的爬到那个黑衣人的脚下,如果能救我所爱之人的性命,自尊算什么?面子更是连屁都不是! 那黑衣人似乎很享受我的卑躬屈膝,一动不动的任我爬过去,一步一步的,我终于爬到他的脚下,讨好的对他笑:“师叔,师侄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师父和我妹妹,若是您能高抬贵手,师侄我感恩不尽!” 那黑衣人得意的笑了笑,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师父面前,我被扯的头皮一阵炸裂感,然而却不敢叫出声来。 那黑衣人脸上的病态兴奋感挡都挡不住,扯着我就往师父伤痕累累的脸上凑:“程云峰,你怕是想不到吧,你的徒弟有一天会对我如此奴颜曲膝,你不是自负最有气节吗?看到你引以为傲的徒弟在我脚下匍匐,摇尾乞怜,你怕是就算死了也会被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吧!” 那黑衣人笑的极为畅快,将我一把丢在旁边,我头皮一松,感觉头疼感瞬间掌控住我的痛觉,用手一摸,果然一手的血。 那黑衣人转过身面对着我,大笑着说:“师侄,你很得师叔的欢心,既然你想保你师父和妹妹,那师叔就成全你,我可以放过你师父和妹妹,但是他们的罪过你得弥补啊,我的好师侄。”那黑衣人凑近我,我身上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他这话,是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了,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他:“那师叔,你想要师侄怎么样呢?” “虽然师侄你很得我的欢心,但是你的那双眼睛我还是看的不顺眼,师侄,不如你还给师叔如何?”那黑衣人笑的猖狂,我苦笑:“既然师叔喜欢,师侄自然是双手奉上。”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着急的喊道:“程墨你要干嘛,这眼睛万万不能还给他啊!” 不知何时,那条鞭子又回到那个黑衣人手中,听到安天宇说的话,他的鞭子一下子抽到灵灵的身上,灵灵被抽的一阵痉挛,痛醒之后又痛晕过去。 眼见又一鞭子朝着灵灵的脸过去,我连忙大喊:“别!我给,我给!” 那黑衣人怪笑一声:“这世间,识时务的人总是不多,难得有师侄这样的看得清自身处境的人,可惜了,你是程云峰的徒弟,还跟那徐半山关系匪浅,不然我还真有点不舍得这么折磨你。” 我心里一狠心,手就径直的往眼窝里面戳去,伴随着司徒凌空和安天宇的一声惊呼,我的手碰到了自己的两颗眼球,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年少时自己大无畏的捉了一种小昆虫的卵,然后泡在水里想要给那颗卵洗澡,现在的那种触感跟当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那卵是别人的,如今这眼珠却是自己的,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牙根都咬出血来,口里尝到了腥甜的血味,手还插在眼睛里,我嘴里痛喊一声:“啊!”两手一抠,两只眼珠就被我这样抠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换眼 我握着我的两只眼睛痛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忍不住一阵阵的痛喊,那黑衣人却脸上掩不住激动,摸索着上来就要拿我手中的眼珠,安天宇想要上来阻止,那黑衣人却用鞭子卷起徐半山就要把他摔到不远处,若是不管不顾,任由他把徐半山摔到地上,那么,我这师叔的下场,非死即伤。 安天宇没有办法,只能先去接住徐半山,司徒凌空想上来替安天宇拖延住黑衣人,可是司徒凌空虽然阵法厉害,可这拳脚功夫还是差了点,躲闪不及,被黑衣人一鞭子给抽飞到远处,倒在地上大伤了元气。 我手中的眼珠被他一把夺了去,然后他就急不可耐的闪身出了这山洞,应该是找个地方修复他的眼睛去了。 安天宇将师叔徐半山放好后,就跑了上来,我也摸索着朝灵灵和师父那边爬过去,安天宇扶住我:“程墨!你小子不要命了,你自己看看你眼窝里流出的血淌了一路!” 安天宇按住我想要帮我包扎,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手上的布条抢过来:“我的伤口我自己包扎,你快去将师父和灵灵给带回来,我怕晚了刚刚那人就回来了,到时候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安天宇似乎还有点犹豫,毕竟我两只眼眶血肉外翻,还从里面流出一股股的血液,伤势着实挺严重的。 我见他不动,急的大力推了推他:“快去!这点伤,还弄不死我程墨!” 安天宇被我推的一个趔趄,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豪爽的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程墨!刚刚看你爬到那狗贼脚下的时候,还真怕你被这打击给弄的意志消沉咯,没想到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有你徐师叔的风骨,甚至比你徐师叔还要更狠啊!” 我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狠狠的踢了安天宇一脚,眼睛被生生挖下来的痛感强烈到我只要一说话,就会扯动到眼眶里面的肉,想要不管不顾的大喊出声:“哪来那么多的屁话!快去!” 安天宇跑了过去,我将自己包扎好之后,也爬了过去,灵灵正被司徒凌空抱着,见到我上来,司徒凌空跟我说了灵灵的情况:“还好,只是因为缺氧,又被抽了一鞭子,痛晕了过去,没有什么大事。”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将头转向安天宇的方向,灵灵没有什么大事,这我是预感到了的,现在棘手的是师父,他本来就被那红芍药当做了花肥,在他身上寄居,后来又挨了黑衣人那好几十鞭子,师父的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果然安天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接开口:“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你师父,这是快不行了……” 我心神俱裂,大恨道:“将那人做成尸蛊真的是便宜他了!” 安天宇往师父身上拍了一张黄符,然后本来躺在地上的师父咳了两声悠悠转醒,我激动又委屈的扑了上去叫了声:“师父!” 见了我这模样,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被自己揪的半秃的头,声音虚弱:“不是不让他们告诉你吗……怎么将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他脸上笑着,摸我头的手却颤抖的不成样子,最后声音哽咽:“铁笔判官,身有不祥之气,与人接触,久之,必带灾……我当初不信,可如今我师弟徒儿皆因我双眼失明,伤痕累累,由不得我不信啊……” 我上下摸索着捏住师父的手,不禁悲从中来:“师父,您不是告诉我,我命由我不由天,如今为什么您要认这劳什子的命,我好不容易将你救出来的啊!好不容易啊……” 刚刚摸索中,师父身上的红芍药已经开到脖子部位了,那黑衣人果然没打算放过师父,他一走,师父身上的红芍药就开始猛长,他根本就没有给师父留过生路! 若是我当真心性崩塌,对他摇尾乞怜,奢望他能放我们一马,只怕这时他已经回来将我们一一折磨至死。 师父情绪激动,徐半山的惨状还有我这模样已经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意志,不论我如何求他,他都无动于衷。 这红芍药生长于人体之上,蚕食人的意志,越是心性坚强之辈,红芍药花繁殖的越慢,当初师叔徐半山死守着师父不走,师父无奈,为了师弟的安危,他这个师兄无论如何都要挺到救兵过来救他们,因此那段时间他身上的红芍药长的极慢,等到我们来的时候,他身上的红芍药还只生长于他的两腿和两条手臂之上,可是师父本是强弩之末,又被黑衣人抽了那么多鞭子,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所以不过短短一会儿,他身上就爬满了红芍药花。 我们心里都知道师父要不行了,我叫了司徒凌空出来,擦干眼泪对师父强撑笑颜说:“师父,这是我的徒弟,你一定得好起来,徒孙酒你还没喝呢!” 师父听我这么说,脸艰难的转向司徒凌空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后欣慰的笑着说:“心性坚强,天性纯良,属后起之秀。”评价完后又将头转向我,眼神里面满是不舍:“如此,我就放心了。” 他眼神还看着我,却对抱着他的安天宇说了一句:“告诉半山,就说师兄感念他的大恩,今生能做他的师兄,是我程云峰的福气。” 我听了师父的话,心里暗叫不好,还不待反应,本来躺在地上虚弱无力的师父忽然暴起制住我,双手竟然将他的眼睛挖了出来,然后用秘术将他的一双眼睛安到了我的眼眶中。 我心里大痛,却偏偏动弹不得,眼中的血泪大股大股的流出。 安天宇见这局面也是反应不过来,脸上惊骇,喊了一声:“程师父!”见木已成舟,他呐呐的说了一句:“唉!您这又是何必!” 我被动的接受师父的眼睛,这安眼睛的痛感不比挖眼睛的疼痛少半分,相反,这换眼的秘术因为要修复原先挖眼时扯断的眼部神经,挖眼睛也就是一瞬的痛楚,可这换眼,却是拿着钝刀子割肉,像是经历了数百次的凌迟。 我终于捱不住,晕了过去。 虽然身体晕了过去,可我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将眼睛换给我之后,师父无力的跌了回去,安天宇连忙接住,苦笑了一声:“程师父,您这满身的花未必没有机会找到根治的办法,您又何必破釜沉舟,程墨这小子醒来之后,还不知道得愧疚成什么样子呢!” 师父的声音响起来,比先前更虚弱了,用气若游丝来形容也不为过,他咳了两声:“所以,这事,程墨他,不能记得,天宇,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安天宇不赞同的开口:“这对程墨委实太残忍了些。” “那也比他带着愧疚过上这么一辈子的好!而且,天宇,你应该还没忘吧,”安天宇没有说话,四周一片静谧,半晌,师父才开口:“天宇,本就是我们几个人欠这孩子的,当初是我们非把那人的眼睛融进程墨的眼珠里,想要以他的婴儿身体承载魔眼,若是他熬不过来,那么这魔眼也会跟他一起消亡,可是谁能想到这孩子偏偏熬了过来,是天意啊,这是天意啊!” 安天宇呐呐的反驳:“这只是偶然,程师父,你不是向来不认命的吗?” “有些事,你不认也得认,当初是我们卑鄙的想要以这个孩子的命结束魔眼,结果害这孩子病魔缠身,大病小病就不曾断过,如今他又因为我失了双眼,我这心里,始终过意不去,如今将我的眼睛给了他之后,我这心里说实话,真的是,舒服了许多……” 师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终于解脱了。” 安天宇默了半晌,久久没有动静,过了许久,他无奈的苦笑:“是啊,死是多么轻松的事,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啊……”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衣袂摩擦发出的声音,安天宇似乎向我走了过来:“罢了,这些往事只我一人记得便好,其他人还是忘了吧,免得徒增苦楚……”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安天宇竟是真的要消了我这段回忆,我心里开始挣扎起来,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刚刚换眼,眼部还在修复神经,身体强制性的要求休息,在我挣扎的时间里,安天宇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我想大喊,想要安天宇离我远点,想要大声告诉他,我不要忘记!他凭什么不经我的允许就抹掉我的记忆! 即使我内心吵闹不休,可是身体却该死的安静,半点挣扎都没有,随着一阵热流自安天宇的手掌传入我的百汇穴,我脑中开始变得一片空白,意识一点点沉入身体深处,终于神识也陷入了昏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消除 安天宇将手从我头上移开,我感觉脑中有什么被抽出了一般瞬间陷入沉睡中,意识即将完全消失之际,我隐约听到司徒的声音有些慌乱:“安叔,我就不用消除记忆了吧!只要师父不记得不就行了……” 安天宇的声音有些阴冷:“那怎么行,毕竟以你师父的本事,想要知道什么,你小子恐怕根本没有抵挡的余地,所以……” 安天宇的话还没听完,我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哥!哥!起来啦……”我意识一点点的恢复,谁?有谁在叫我?那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来,一声声的聒噪的很,我头痛欲裂,偏偏耳边的声音就是吵的我不得安宁。 “哥,快醒啦!”我意识渐渐回笼,才听出来耳边是灵灵的声音,这死丫头不光在我耳边嚷嚷,还死命的摇晃着我,我不得不被迫睁开眼睛,仿佛宿醉之后的头疼感使我眉头紧皱,偏偏被灵灵摇的硬是睁开了眼。 我捂着脑袋按住灵灵的手,声音有些恼怒:“臭丫头!再摇你哥我可就散架了。” 灵灵笑嘻嘻的撒了手,改为亲热的挽着我的左手臂:“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安大哥,我本来说不让叫醒你的,要不是安大哥非要我把你喊醒,我才不来干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呢!” 我抱着自己的头,久久回不过神来,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痛苦过了,自从师父特意训练过我的身体,每日督促我练那修养大发,强身健体,我都很多年没有经历过这种头疼脑热的毛病了。 我斜睨了安天宇一眼,不满之意不言而喻:“做什么非要叫醒我,搞的我头痛的要死。” 我这样埋怨他,安天宇竟然都没有插科打诨,反而脸上有一种古怪至极的神情,他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他看我这一眼,令我敏锐的觉得先前应该发生过什么事,这样想来,我这头痛来的莫名其妙,我揉着头,状似无意的问道:“话说,我这头是怎么回事,没记得先前着了凉啊,难道是被人冷不防的敲了一闷棍?” 安天宇似乎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笑骂道:“就你屁事多!走在路上也能被滑下来的石头砸中脑袋挂了彩,你说你丢人不丢人!”他表情极尽嘲讽之能事,哈哈大笑,似乎我被石头砸中之事令他觉得颇为搞笑。 我被他这言行举止给弄的满心气愤,哪里还顾得上想为什么会无端端头疼的原因,先前还觉得安天宇眼神深沉有悲苦之色,神态奇怪似有心事,如今看来,分明就是我刚刚眼瞎!这货能有什么心事,更不可能有愁苦,他不让别人发愁就不错了,谁还有那本事让他发苦! 我捞起身边一块大石头就往安天宇身上扔,气极反笑:“滚你丫的!” 安天宇轻轻松松的避开了石头,将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唉!一地的伤患,我这是什么运气,遇到你们这群拖后腿的。” 我没理他,自顾自的打量着身边的环境,我扫了一眼整个山洞,心中不禁觉得奇怪,我什么时候来到了这么一个山洞,忍不住敲了敲脑袋,可是不论我怎么努力的回忆,我都没有办法想起一丝一毫的记忆证明我来过这个山洞,越想越头疼,越头疼脑中越是一片空白,我想要停止回忆,可冥冥中我分明觉得这段记忆似乎特别重要,我终于忍不住捂着头痛的在地上打滚,脸色苍白。 安天宇跑到我身边,声音发急,大喊:“程墨!不要想了!快停下,停下!” 我听见安天宇的声音,我知道我该停止想那段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隐觉得那段记忆对我而言很重要,如果我现在不回忆起来,以后会后悔终身。 就在我头痛的要炸掉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两个手指直直的往我眼睛里戳,我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正当我忍着剧烈的头痛快要想起更多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流,我的头疼感终于消了下去。 安天宇的手还抵着我的百汇穴,正缓缓向我体内输送着内力,见我死死皱在一起的五官慢慢的舒展开来,他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掌从我头上移开。 那阵剧烈的头疼感被安天宇安抚过去之后,我终于能睁开眼睛,安天宇见我没事,站起来想要退后几步方便我能起来,没想到他刚站起来,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他忍了一忍,还是没忍住,一口心头血吐在地上,我的衣服上也染上了点点红梅。 我心里一惊,我看着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有些惊恐。安天宇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为我输送了一些灵力,竟然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这征兆,分明是灵力耗尽之前兆啊! 安天宇抹了抹嘴,瞧我这模样,他反而笑了:“怎么了?你都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安天宇瞒了我些什么,听了他的话,我顺势就试探着问他:“那个黑衣人,做什么要挖我的眼睛?” 安天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极为勉强,过了一会儿,脸上突然变得极为恼怒:“还有呢!你还记得什么?” 难道我的直觉是真的!他真的对我瞒了些什么!我心里一紧,当即决定炸他一炸,于是语气也变得冷硬了许多:“安天宇,你是不是对我记忆搞了什么鬼!” 安天宇愣了一会儿,脸上竟然更是怒气冲天:“我对你记忆动手脚!程墨,做人讲点良心好吧,当初那黑衣人要挖你眼睛,可是我为你挡下来的!你看看我这头发,还有我身上这点灵力,你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想了事吗!” 原来我忘记的是这件事,见安天宇怒气冲天的模样,我也一阵理亏,想想这事着实是我做的不地道,人家救了我,我还理直气壮的怀疑他,要换上我,我也会气的失去理智。 灵灵在一旁被安天宇吓得说不出话:“安大哥,你这次怎么生这么大的气,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安天宇没有说话,但是倒没有再那么怒气冲天的模样了,反而无意识的用铁锹铲着土,然后将土盖在一个坑上。 毕竟是我理亏,我便打算先示好,下意识的跟他搭话:“你什么时候也干起了黛玉葬花这股子文艺事来了?” 安天宇仿佛像丢什么烫手山芋一样将铁锹扔了出去,这反应着实大了些,我只当他是被我说中痛处,怕我趁机笑话他像个娘们所以这反应才剧烈了些,这么大好的嘲笑他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我可没有忘记他刚刚是怎么放肆嘲笑我的。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安天宇,你真是越活越像个娘们了!” 安天宇果然恼羞成怒起来,将铁锹一把丢在地上,气愤的喊道:“程墨,老子为了救你耗费了一身的灵力,你这人狼心狗肺的,居然嘲笑我葬花,哼!这剩下的花你要是不给我埋了,就别怪我跟你翻脸!”说完就甩袖而去。 我在后面笑的身子都在颤抖,连灵灵也忍不住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这安大哥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任性!” 我也不解,安天宇这反应着实有点不像他平时的为人处事了,听了灵灵的疑问,我忍不住憋笑:“恐怕是还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变成一个老头子吧!毕竟他就像个雄孔雀一样,时时仗着自己一张大叔脸到处撩妹子,如今突然变成一副糟老头子模样,他应该是接受不能吧哈哈哈哈” 灵灵听了我的话出去安慰他去了,司徒凌空还躺着昏迷不醒,安天宇说他只是累了,睡一会儿就好,我从地上捡起被安天宇丢下的铁锹,老老实实的铲土埋起那堆红芍药来,我一边埋着一边纳闷,这安天宇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这么一堆红芍药来,花叶旺盛,虽然被土埋了大半截,偏偏还红的艳丽,仿佛没有离开过土地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花,心里总莫名的有着熟悉感,我有点惊讶,毕竟我一向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我一边累的气喘吁吁的埋花,一边想着等下一定要问问安天宇这花是哪里来的,生命力这么顽强,改哪天我也去移栽两棵回去养着。 我将花一铲子土一铲子土的埋了之后,就出去找安天宇,到了外面一瞧,安天宇竟然拿着一块木头用他的刀在削着什么,灵灵在一旁给他打着下手,毕竟他现在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手脚难免有些不灵便。 我见过他手中那把刀,是在他的袖袋里,那日我无意间碰了一下,他反应超大,立马宝贝似的将刀给收起来,脸色不豫。 可是如今他却用拿把刀削着一块木头,看那木头形状似乎像是一块牌位。 第一百二十三章 换命 安天宇看见我,没好气的招呼我过去:“你来的正好!喏,把这块木头插在你刚刚埋得那个土堆上。” 我惊讶的不行,奇道:“安天宇,你丫的被鬼附身了,葬花也就算了,如今还要给花做牌位!” 安天宇情绪似乎有点低沉,竟然低声吟了一段葬花词:“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见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你说这人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啊!” 我颤颤巍巍的开口:“安天宇,只是暂时的灵力缺失,等回去我将灵力给你补上,你就又恢复了先前模样,没必要搞的一副伤春悲秋模样,当真瘆人!”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的踢了我一脚:“哪来那么多屁话!叫你去就快去,回来慢了,这趟工资可就没了!” 安天宇的话一落,我脑子里面突然凭端的出现一些片段,似乎是安天宇那里有一个任务,问我接不接,然后就碰上了先前脑海中出现的黑衣人。 被安天宇猝不及防的踢了一脚,我也不再纠结那段记忆的细节,去给他插上那牌位去了,我一边走着一边想得赶紧将安天宇恢复成以前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现在他这幅伤春悲秋的模样我当真不习惯,我还是习惯他刚刚踢我时生龙活虎的样子。 心里盘算着事情,走到拐角时我不经意眼角一扫,突然好像发现安天宇的头发,似乎更白了些…… 将那牌位正正当当的插在那块土堆上,司徒凌空已经醒了,正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头,我见他醒了,连忙走过去询问:“怎么样,没事吧?” 司徒凌空看见是我,眉眼放松下来,他似乎也患上了头疼,揉着头问我:“师父,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躺在这里,头还痛的像要炸了一般!” 司徒凌空竟然也没了刚刚那段记忆,我心里压下去的疑问此时又忍不住有些升腾起来。司徒凌空醒来也头疼,也想不起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跟我刚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这是偶然还是另有蹊跷?安天宇说我是被石头砸晕过去的,难道司徒凌空也是被石头砸晕的吗? 我心里思绪万千,想了一会儿还是一团乱麻,我敲了敲脑袋,笑自己越来越神经质,安天宇虽然这人不正经了些,偏偏教了我许多,也算的上良师益友这类了,他有什么好好值得我怀疑的。 我将司徒凌空从地上扯起来,如今我们都没事了,自然不用窝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问了安天宇接下来怎么办,他冷笑了笑,眼神阴狠:“咱们不能白来了不是!将那个黑衣人找出来,翻遍这苦芍谷,也要把那黑衣人给挖出来!” 想到刚刚那一瞬间一闪而逝闪过的,即将被黑衣人要挖眼的恐惧,我也是咬牙切齿:“想挖你程爷爷的眼睛,就得付出代价!” 我们四人找了没多久,就在一片花地后面找到了那个黑衣人,他倒在地上,脸上有一双眼睛,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那双眼睛里正源源不断的爬出一只只白色蛆虫。 灵灵见这场景,吓得尖叫一声就躲在我身后不敢往那边再看上一眼。 那黑衣人手脚扭曲,双目瞪大,嘴巴里面满是黑色的血块,死状极为诡异。 过了一会儿,一只大蚂蚁从那身黑袍里面钻了出来,嗅了嗅周围的气息后径直往我的方向爬过来,这是我的那只蛊皇! 我摸了摸它的蚂蚁脑袋,赞了一声:“乖宝贝,做的好!”然后就用刀子割了一道伤口,喂了些血给它作为奖励。 那黑衣人已经死的透透的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有一股郁气憋着没法释放!安天宇站在我身边,突然给我递了一根鞭子,冷冷的问了声:“程墨,你有没有试过鞭尸?” 我愣了一会儿,老实的摇了摇头。 安天宇突然扯了扯嘴角,畅快的笑了笑,极为变态的红着眼说了句:“哈哈哈哈,那今天让你过一吧瘾如何?” 我呆了一会,心里竟然有股跃跃欲试的冲动,等反应过来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没等我回答,安天宇却又突然收回那根鞭子,阴冷着开口:“怎么能脏了我们自己的手呢!”说完就选了几块阵石,然后就自顾自的布阵,我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出是什么阵容,只身后的灵灵似乎认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亡灵阵!” 安天宇自顾自的忙活了半天,终于将阵给布置完全,他拍了拍手,恶狠狠的说了句:“我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将那黑衣人的事处理了之后,我们便启程回生死客栈。 安天宇的灵力流失的太严重,实在不适合舟车劳顿慢悠悠的走到生死客栈,我便再次请出五鬼,待那五鬼前来,我一看,忍不住笑了,好嘛!都是熟人!居然还是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五位阴将。 他们五人再次看见我也是惊讶,再次按惯例报了自己的名号之后,朱光极为惊喜,直接揽上我的肩:“两次请五鬼,两次都碰上我们哥五个,看来过几日那场法事你可得大出血了啊!” 其他人没有朱光如此直接,可脸上也多多少少有些惊讶的模样,也难怪他们表现的如此不淡定,毕竟五鬼搬运术请来的五鬼极少是同一批人,若每次请的都是同一批人,那么请五鬼的人日后要报答五鬼做的那场法事不知道要盛大到国丧的规格,这本就不现实,还有违天道,所以请五鬼时能再碰到熟人,可能性真的是极其渺茫。 我一见又是他们兄弟五人,也乐了:“这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妙不可言!”这五人之中,最合我胃口的还是朱光,我也大喇喇的揽了他的肩膀:“放心,过几天的那场法师我保证不会让各位失望,这下放心了吧!” 朱光一听见我这话,率先应了一声:“放心!绝对放心!实不相瞒,我第一眼看见程兄弟你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我这人交朋友向来只看眼缘,以后若是有事兄弟我帮的上忙,你只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听了心里一动,这五人看言谈举止不像普通人,既然朱光愿意与我深交,我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连忙表态:“那如此,我就在这里多谢朱大哥了。” 朱光爽朗的摇了摇头,示意我不用客气。 有了这五阴将的帮助,我们一行人没有花多长时间就回到了生死客栈。 回到生死客栈时,那个小二还靠在柜台上打着盹,看到安天宇的模样,吃了一惊:“安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安天宇没有什么大事的笑了一下:“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灵力耗尽,多花了我几年的寿元而已。” 既然回到了生死客栈,安天宇就回去闭关了,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先前听安天宇说到耗了寿元这件事,我倒是想了起来,我自己也是寿命不长。 我将鬼见愁和奚曦两人叫了出来,奚曦还是那副精力充沛的模样,鬼见愁倒是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我问鬼见愁:“先前你不是说能为我找到一些愿意和我换命的人吗?” 鬼见愁听了我这话,半睁的眼睛终于打开了:“你想好了,真要换这命?” 我点了点头:“想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下一世的事下一世再说,毕竟我还有这么多事没有完成,实在不能就这样因为寿元耗尽死去。” 鬼见愁见我想好了,也不多劝我什么:“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手里现在就有一人愿意以命换命,他愿意以自己五年的寿命跟你换,只求你能为他做一件事。” 我问她:“什么事?” 鬼见愁在身上翻了翻,找出一张纸来:“至于是什么事,你去了他自然会告诉你,呐,这是地址,你照着这上面写的找过去,到了之后就说是一位姓梅的女子让你去的,他就明白了。” 我接过那张纸扫了一扫,鬼见愁又恢复了那副要睡不睡的模样,冲着奚曦叫了一声:“笨蛋!我回去了,你记得回来。”然后就回去了我腰间系着的那根白骨里。 奚曦正在外面撒欢呢,听到这话也不在意,只顾着玩自己的。 我凑近去才发现她正在小声嘀咕着:“回去?我脑子坏掉才回去呢!我又不是你,整天睡觉,这几天都快把我给闷坏了!” 我忍俊不禁,这奚曦还真是一个呆不住的人,不过她是认我为主被我带出来的,因为主仆契约的原因,所以她平时白天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会昏昏欲睡,精力不振而已。 不过以奚曦的精力,精力不振也不过是让她比平时少折磨人了些,还是闹腾的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告别 我手里拿着鬼见愁给我的地址,看来又得走一趟了。 就在我想着何时出发时,突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奚曦不知道何时竟然扑到我怀里,两只猫爪子死命的扒住我的衣领扑腾着让自己不掉下来。 我连忙双手接住她,震惊又不解的瞧着奚曦,她这是又唱得哪一出啊? 奚曦被我托住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又恢复了活力四射的模样,从我手里一把夺走那张纸,撇了撇嘴:“这是那个女人给你的?”见我点了点头,她突然死命扒住我的衣领,耍无赖的喊道:“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把她往我身上扯想要把她从我身上拉下来:“你自然是跟我一起去的,你快点松手!” 奚曦听了我的话,反应反而更激动了,无论我怎么扯她的猫爪子,她都不肯松手:“我要的不是那种跟你一起!” 我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打算让我就这样抱着你去找那人!”我震惊的难以复加,冷静了一下,试图跟她讲道理:“奚曦,你这可算无理取闹了啊,你明知道,”我扶额,真的是极为头疼:“你明知道,鬼见愁若是知道我把你给带去了,咱两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奚曦反正就是不松手,不论我说什么,她就是油盐不进,我心里不耐烦,却又对她无可奈何,毕竟奚曦虽然是一只阴猫,但是磨人缠人的功夫她若是认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偏偏我又不能伤着她,毕竟跟奚曦和鬼见愁两人也相处那么久了,当初觉得鬼见愁跟奚曦两人恐怕是死对头,可是后来发现,这鬼见愁真是口嫌体直的代表,表面上各种嫌弃奚曦,骂她蠢猫,以欺负她为乐,但实际上若真的有人欺负了奚曦,她恐怕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 奚曦见我快要发飙,害怕我把她硬拽下来,连忙死死的抓住我大喊:“不会发现的,她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老是昏睡,一睡就是几天,我也不清楚她,总之她肯定不会发现的!你带上我啦。” 我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反而累的我出了一身汗,见扯不下来,我索性就放弃了:“你去那里干嘛,到时候你就呆在白骨里面,我答应你会定时放你出来透气,你就别执着要跟我一起去冒险了,否则到时候若是有丝毫差错,你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局多划不来,”我说完之后见奚曦没有说话,于是推推她,又加了一句:“你说是不是?” 奚曦的爪子还是没松,因为脸埋在我怀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感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可能回去的,那女人是个疯子,她一个人可以在那地方躺上十几年都不会觉得无聊,可我不行,我在里面呆上一刻都感觉是在上刑!” 奚曦不松手,我又不想带她一起,惹这个麻烦,我们谁也不肯退步,最后只能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见我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奚曦先撑不下去了,于是又开口:“带我你不吃亏的,”她拿起鬼见愁给我的那张纸在我面前挥了挥 :“这家的情况我知道,有我在,你能少走很多弯路。” 她偷偷瞄了瞄我脸上的神情,我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她眼睛一转,继续说道:“你这寿命也没有几天了吧,若是没有我,你确定能在一个月内把事情搞定吗?”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确实有没底,见我脸上终于不那么冷硬,奚曦连忙再接再厉:“那秦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是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你想要弄清楚他家的情况,没有我这个知情人在,只靠你自己,还不知道得查到何年何月呢!” 这奚曦三言两语弄得我倒是极为心动,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快答应她,毕竟这只阴猫着实不笨,若是让她太轻易的达成目的,以后恐怕不好抗衡。 我故意装作对她的条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脸上看不出心思,心里却在感叹,这奚曦当真有时候和鬼见愁很像,两人都是那种若是想要完成某个目的能舌灿莲花的那种人。 眼看奚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不住气,我终于开口了:“你说的也有道理,带上你我确实方便许多。” 奚曦见我终于松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自得:“放心,带上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带上奚曦这个阴猫也没有什么,只要不碰上阴差,基本不会发生什么掌控不了的事。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就去找了安天宇,毕竟我这次出的任务实在不适宜带上司徒凌空和灵灵,所以想拜托安天宇照顾一下。 我去的时候,安天宇正在调养气息,他那一头灰白相间的头发居然还是一点都没有恢复成原来的黑色。 看到我来了,他将盘着的腿脚放下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我刚要说话,他又打断我,表情一片了然:“我知道了,又是来找我帮忙的是吧。” 我讪笑一声,拍马屁道:“天宇哥英明。” 安天宇推了推他的眼镜,不屑的说道:“虽然我被号称北海吴彦祖,现代小诸葛,但是也不能老是被你当成照顾小孩的老妈子吧!” 我只能更加尴尬的笑了:“这……你怎么猜到我要你帮忙照顾灵灵和司徒两人啊?” 安天宇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这还用猜吗,用脚都能看出来,每次你来找我都像托孤一样,搞的我心情都凝重起来。” 我苦笑一声:“没办法,灵灵和司徒两人还太稚嫩了,这次出去我必须速战速决,若是带上他们,我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安天宇也赞同的点点头,良久才开口:“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当老妈子了,想当年,你可比灵灵和司徒还要小白,我还不是一样答应你那个师叔历练你……” 我听着这话,下意识惊讶的反问了一句:“我师叔?徐半山?” 安天宇一下子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手指狠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可不是徐半山吗,把你丢在我这里混吃混喝之后,还骗走了我一大笔银子,说什么他这师侄是一个好苗子,以后能为我赚好多钱,我买了绝对不亏!”说完他脸上似乎格外激动:“现在呢!现在呢!老子不光没有赚钱,你这小子还穷的隔三差五找我借钱,我现在本钱还没有回来呢!” 我也不敢说话,安天宇所言非虚,我确实花销太大而且还老是麻烦他帮我照顾一下人,这安天宇被徐半山坑的着实有点惨。 安天宇见我被他说的不能回嘴,终于收住了声音:“罢了,算我安天宇上辈子欠你的,我帮你这个忙,”说完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啊,赶紧去把你的寿命给延长一些吧!” 我心里五味陈杂,想问他怎么看出来的,又觉得是废话,毕竟我身上还有不到一个月的阳寿了,身上的死气很重。 我忍不住问他:“你这修为怎么还没恢复过来,前几天我不是还给你输了灵力了吗?” 他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哪那么快好,我毕竟是损了寿元。”安天宇半张脸都在茶杯后面,口齿有些不清,我虽然觉得古怪,但是也找不到真正让我觉得古怪的地方,只好相信安天宇说的,损了寿元要比其他的伤难治一些。 既然安天宇答应帮我锻炼一下灵灵和我那徒弟,我便也告辞离开了。 出了他的门,我就回到我自己的房间,奚曦果然还呆在房间里面,没有肆机跑出去,看来上次真的把她忽悠到了,她对我有了顾忌,自然不敢随意的往外跑。 这样便好,我要的是一个不会给我添乱的伙伴,而不是一个只会到处闯祸的熊孩子。 奚曦一见我回来了,一下子就窜到我怀里,抱怨道:“程墨!你终于回来了,我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我故意打趣她:“闷你怎么不出去玩呢?” 奚曦一听我这话连忙从我怀里钻出来:“我可没有出去,一直都呆在这间小屋子里,你可别想拿这个借口把我甩掉。”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给她顺了顺毛:“好了,我知道了,不会甩掉你,你就放心吧!” 要出发了自然得跟灵灵和司徒交代一声,奚曦非要跟我一起出来,考虑到她闹腾的模样,估计把她再放到屋子里,她真的会抓狂,于是我只好默许她趴在我的肩膀上。 还没到灵灵房间,就先后碰到灵灵和司徒凌空,索性我又叫他们回来我房间。 跟司徒凌空和灵灵说了我要出去几天,灵灵反应最大,毕竟她从小就聪明剔透,又跟我一起见过那鬼见愁,自然知道这趟出去是为了什么。 “哥!我也要去!”灵灵不管不顾的缠着我的手,我心里一阵好笑,这灵灵怎么和奚曦缠人的方法都是一样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伞 论有一个粘人的妹妹该怎么办?司徒凌空也一脸急迫的出来:“师父,我也可以帮你!”我哭笑不得的将我的手从灵灵手中抽出来,拍了拍灵灵的头,笑骂了一句:“淘气鬼!听话!” 又大力的弹了司徒凌空的脑门:“还有你,凑什么热闹!你不是不知道你这身体不能用阵法!”司徒凌空急迫的想说些什么,我叹了一口气,抬起手制止他:“我知道你们俩想帮我,若是你两真想帮我,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听安天宇的话,多练练。” 灵灵和司徒凌空都是一脸不情愿的神情,可是我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们也就没有再多纠缠。 交代好灵灵和司徒凌空之后,我便出发去那秦家了。 从出发到现在,奚曦还是坚持要蹲在我的肩上,怎么都不肯进去白骨里面,她猫的身体确实很是灵活,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鬼见愁也确实如奚曦所说,奚曦消失这么多天,她一次都没有出来抓过她,看来鬼见愁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否则依她的掌控欲,恐怕早就出来捉人了。 “这人年纪轻轻的,怎么脑子就坏了?”我举着一把黑伞,努力抑制自己抽搐的嘴角,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被人指指点点了,我无比淡定的举着一把乌黑乌黑的木骨伞从一堆在树下乘凉的大爷面前走过去。 奚曦在我肩上笑的东倒西歪,我狠狠的咬着牙根说话:“你笑吧,现在笑的越开心,看你等下被这太阳暴晒的时候还笑不笑的出来!” 奚曦一听我这话,连忙收敛自己笑的大咧的嘴角:“别别!哈哈……别,我不笑了哈哈……我真的不笑了……”她努力的憋着笑想要不刺激我,免得我真的把这把该死的伞给丢掉,憋了一会儿,她终于破功,笑的石破天惊:“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哈哈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 我站在原地,脸彻底黑成了锅底,这模样倒是把那群讨论我是不是智商有问题,以及我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智障的原因的大爷给吓住了,纷纷鸟做群散,消失的干干净净。 听到耳边没有那一群大爷自认为小小声的讨论,感受到我身上散发出的想要吃烤猫肉的气息,奚曦的笑声戛然而止,奚曦脸上突然面无表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死死的扒住我脖子,斩钉截铁的开口:“不笑了!” 见我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她抱住我脖子的爪子更紧了,紧张的防备我把伞给丢下。 我被她勒的喘不过气,铁青着脸,一半是被她气的,一半是被她勒的。我甚至觉得如果我敢把伞丢下的话,她就敢把我给勒死,同归于尽。 我声音恶狠狠的从嗓眼里憋出来:“放手!你想把我弄死在这里那!” 奚曦这才放心的松手,只不过她那爪子还是松松的挎在我的肩膀上,以防生变。 我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那两只黑色的猫爪,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脸色扭曲的举着一把黑色的黑伞继续往前走,只不过我看着周围那些大爷大娘古怪怜悯的目光,不用听都知道他们估计又在讨论一个这么俊俏的小哥怎么变成智障了。 我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压低伞沿牢牢的遮住我自己的脸,快步朝秦家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猛捶自己,当初怎么就一时发善心买了这么一把黑伞呢!就应该让这只阴猫吃点苦头,反正她是认我为主,被太阳晒晒顶多脱个水烤的半死不活,又死不了! 蒙奚曦这只阴猫所赐,我一路顶着路人异样的目光终于在傍晚走到了秦家。 我将伞给收了,敲了敲秦家的大门,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在门外等的不耐烦,肩膀上奚曦却轻笑了一声,我斜睨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奚曦捂着她的一张猫嘴,一只猫偏偏学人类做出一副淑女的模样,她笑的前俯后仰,笑完才开口道:“我笑你这个呆子!这门明明没锁,你怎么偏偏在这敲门也不推一下看看。” 门没锁?我也不计较这只阴猫笑话我的事情,推了推门,果然推开了一条缝,这门竟然真的没有锁,我心里又觉得奇怪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正想将门彻底推开时,突然一声:“喵!”的尖利叫声响起来,然后一个黑影迅如闪电朝我扑来。 这些天被奚曦扑的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所以一见有东西快要扑到我身上,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啪的一下,门哐的一声在我面前关上了,地面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我朝声音产生的方向看去,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颗猫头,它刚被斩断,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动,怨毒的看着我,流了一地的血水。 奚曦在我身上毛都炸了起来,我还以为她是因为看见同类死的这么惨所以炸毛的,谁知道她从我的肩膀一下子跳到头上,嘴里嫌弃的喊:“你就不能弄的文雅点吗?夭寿啦夭寿啦,晚上要做噩梦的!” 我心里觉得奇怪,这奚曦虽然长的是一只阴猫的模样,可是她似乎并没有把自己真的当成猫中的一员。 想不明白我也就懒得想了,自己都快活不长了,哪里还有时间在这想东想西的。 刚刚本能的把门给关上,那猫应该是被我给弄的身首异处了。 我这次长记性了,慢慢的尽量不让那扇大门发出声音,将门慢慢推开之后终于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里面竟然全是猫,树上,楼顶上,院子里,花后,井边,还有墙上……总之目光所触之处都是一只只眼里闪着绿莹莹的亮光毛发顺滑膘肥体壮的大猫,见我这么一个陌生人闯入它们的领地,好几只站在前面的大猫全身都毛发都开始炸了起来,我也暗暗戒备着,果然过了一会儿,它们就开始攻击我,还有另外几只趁机偷袭我。 我念起御字诀,给自己和奚曦结了一个结界,那些猫争先恐后的扑到我的结界上,个个撞的头晕目眩的,见拿我无可奈何,便一边戒备的看着我,一边齐刷刷的往后退,我站在原地没有动,毕竟这幕后真正的主使还没有冒头呢,就这几只野猫并没有什么价值,反而会使它们后面的人狗急跳墙,做出对秦家人不利的事情来。 见我站在原地站定没动,前面几只大猫掩护着后面的老弱病残撤退,待它们身后的那些没有战斗力的弱猫平安离开,它们这些殿后的退到院子深处便猛地转了个身,整个过程没有半刻钟,顿时满院子几百只猫就散了个干净。 我也跟着往里面走,一路走过去,竟然没有一个家丁仆人,这秦府好歹也算个大户人家,怎么可能一个仆人都没有呢? 我问肩上的奚曦:“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奚曦趴在我的肩头,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这秦老爷名叫秦翰霖,亡妻只给他留下一个孩子就去世了,后来又娶了几回小妾,但是不知道何故,小妾竟然都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府中只有秦泽阳这一根独苗苗。” 我搭腔:“看来这秦泽阳应该是受尽宠爱了吧?” 奚曦听了我这话,不屑的笑道:“这秦老爷年轻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只有秦泽阳这一个子嗣,加上这秦翰霖又爱玩,所以平时给予秦泽阳的关注很少,可怜这秦泽阳从小没了娘,自己那个爹又是一个不靠谱的,除了做生意养家糊口就是跟府中的娇美小妾打情骂俏,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想起他,来看一下他。” 我越往里走,目光所即之处皆是荒芜,而且府中到处都是猫屎猫毛之类的东西,整个环境脏乱到无法下脚。 我听了奚曦的话:“那这秦泽阳确实算过的蛮惨的了。” 奚曦在我肩上翻了一个身:“你不知道,这秦老爷才惨呢,年过半百才发现自己那些娇美的小妾竟然没有给自己生下一儿半女,这才开始急了,终于想到在后院自己还有一个正妻给自己生下的儿子。这秦老爷怕自己死后无人养老送终,这才开始关注这个儿子,可是已经晚了,秦泽阳从小缺爱,等秦老爷想起来他时,他已经成年了,并不怎么吃秦老爷这套父慈子孝的把戏。” 这秦家的关系着实复杂,我皱了皱眉头。小心的避开脚下这坨猫屎,这秦家难道就没人来打扫一下吗!要不是今天中午被奚曦气的没有吃饭,恐怕我现在就得把中饭给吐出来了。 见我眉头死死的皱着,奚曦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个秦少爷,特别喜欢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秦府会出现这么多猫,搞的人都没地方呆了。” 我心中也一阵奇怪,这再爱猫也不能养这么多猫啊,看来只能去找找秦翰霖或者秦泽阳才能知道原因了。 这秦府的宅子并不是很大,我便一间一间房间推开看是不是有人,推门的过程中,御字诀一直用着,因为这被我推开的门里人倒是没有,但是猫却有不少,每一只都长的膘肥体壮的,看到我都眼冒绿光,似乎是看到什么可口的食物来着,我早有防备,所以它们朝我挠过来的时候都被结界给震开,有几只还因为扑的太猛太凶以至于被结界反弹的尖利的喊了一声:“喵!”然后掉到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第一百二十六章 猫群 我已经推了很多间房间的门,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看来这秦府的家丁都逃走了,毕竟这么多猫,而且每只猫的攻击性都很强,实在不适合人类居住。 我心不在焉的推开一扇古朴的雕花大门,随意的往里面看看,本来对里面有人不存幻想,看了看,果然发现又是几只猫凑在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正想离开的时候,突然有只猫移动了一下方位,露出一只人手出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房间竟然会有人! 我连忙三步做两步跑了进去,那些猫听到声音,竟然个个转过了身来,猫毛竖起,背脊微拱,喉间发出低吼声。 我见它们这反应,迅速的结出一个结界。走到那群猫的近前,我才看到它们刚刚在干什么! 中间竟然躺着一个人,身上到处都是猫啃噬的痕迹,倒在床上气息奄奄,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而那些猫的猫嘴和胡须上都沾满了血迹,有只猫嘴里甚至还在咀嚼。 这些猫已经脱离了流浪猫的范畴了,毕竟会吃人的猫怎么也不可能是因为没地方住才在这秦府安营扎寨的吧。 我手中结出斩字诀,那些猫大概是沾了人血的缘故,个个都极为凶悍。 它们举着锋利的爪子想要挠我,统统被我的结界给挡了下来,有些猫见打不到我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扑过来再试,对人肉的渴望已经让它们失去理智了。 我也不再心软,举起手,斩字诀就打在想要攻击我的那些猫身上! 那些猫惨嚎一声,终于都被打的在地上苟延残喘,其他的那些小兵小卒自然是不足挂齿,见我将领头的那几只都给给收拾了,一个个也吓得没有说任何话,麻溜的跑了。 见它们都跑了之后,我才上前去查看那男人的情况,奚曦也从我的肩头跳了下来,一边在那个男人身边转悠,一边摇头晃脑的感叹:“这人真惨,怎么被咬成这幅模样!” 我没理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查看那男人的身体状况。 这男人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看得出来那群猫已经在这里折磨他挺长一段时间了,这男人身上到处都是疤,新疤旧疤都有,应该是那群肥猫不肯一下子吃完他,所以偶尔会来这里打打口祭。 我从怀里掏出药给这个男人涂上,上药途中那男人大概是被这些清凉的药膏给惊醒了,看见居然有人类在这里,眼里瞬间涌满了泪水,声音咿咿呀呀的想说些什么。 我示意他先休息养好精神,他现在太虚弱,根本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的身上除了那些猫啃噬的印记,还有就是各种猫屎猫尿,那身材质上乘的衣服上面已经满布黄色的猫尿痕迹。 我心里膈应的不行,但是没办法,总不能让一个重伤的病人就这样呆在这样脏乱的地方吧,他睡的那个床铺真的是满是猫屎和猫爪子印。 我只好先去烧水,幸好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到一个厨房,离这儿也不远,交代奚曦在这儿守着,一有情况就跑来给我报信。 不知道是不是被震慑到了,没有猫再跑去那个男人那里,我烧好了水,甚至还煮了两碗白粥,自己吃掉一碗,另一碗端过去给那个男人,那男人本也没什么大事,虚弱成那样主要还是饿的。 我喝着那一碗白粥,心里一阵泪眼,有多少年没有混得这么惨过了,前几次出任务,哪家不是好吃好喝大鱼大肉的伺候着,到了这秦家,不光连饭都要自己做,还得帮一个全身都是屎尿的男人擦身体! 我提着热水端着热粥就去那个男人房里,那个男人还是昏迷着,奚曦趴在横梁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门口,见我终于回来了,直接就想要从横梁上扑过来,我吓得嗓音都尖了许多:“奚曦!你敢扑过来试试!” 这水和粥都是我好不容易做好的,她要是不管不顾的这么一扑,那我恐怕又得花上好几个小时。 奚曦听了我的话,终于委屈的收住前曲的腿,又趴回了横梁。 我先叫那男人起来喝粥,他大概已经多日滴水不沾,此时看到那碗白粥,整个人眼睛都是绿的,乍一看跟那群猫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动不了,我只好喂他吃完,又给他丢到水里刷了刷,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身体清爽又有食物饱腹之后他终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我给他收拾出一个稍微干净一点的美人榻,将他放在上面,他倚在枕头上面,这才跟我讲起来前因后果。 “我叫秦翰霖,这秦府的主人,现在看到这些猫,”他看了看窗外,那些猫都在院子里游荡,时不时的盯着我们的动静,但似乎刚刚被我的几个杀招威慑到了,一只只都只敢在院里溜达,丝毫不敢进屋里胡作非为。 秦翰霖继续说道:“它们都是在我儿子秦泽阳十八岁那年开始变多的。那时候泽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喜欢猫,老是从外面带着流浪猫回来,也劝过他这些流浪猫没有人照顾,身上可能带有疫病,可是他不听,反而还跟他的那些猫儿同吃同睡。” 秦翰霖说到这儿,脸上有些苦涩:“我也不能拿他如何,毕竟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心里想着反正只是几只流浪猫,秦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也是不在乎多养几只猫的,想通了之后,为了和泽阳缓和关系,我便投其所好,又送了他几只猫,便没有管他。” 听到这儿,我也觉得还算正常,刚刚奚曦也跟我说过,这秦泽阳因为从小娘亲不在,爹爹不爱,所以一直是跟一只偶然闯进秦府的流浪猫玩的好,他和那只猫感情很深,一直悉心的照顾它,但是好景不长,那只流浪猫本来在外面食不果腹,又总是被人棍棒加身,久而久之,身体就有了一些顽疾,虽然被秦泽阳悉心照顾,但是还是没活过三年就去世了。但是这只猫还是陪伴秦泽阳渡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所以尽管这只流浪猫死了之后,秦泽阳对猫的喜爱却有增无减。 我问秦翰霖:“后来呢?” 秦翰霖似乎极为悔恨:“后来?后来泽阳变得越来越奇怪,平时虽说不怎么出远门,但是过来给我请安和朋友聚聚还是会的,但是那几天他竟然丝毫不踏出院门半步,后来管家觉得不对,有天晚上忙完事情刚巧路过泽阳的院子,就去泽阳的院子看看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 秦翰霖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上变得铁青:“结果发现,泽阳的院子里面竟然全都是流浪猫,一堆一堆的,院子里也没有开灯,那些猫眼睛个个的闪着绿光,在夜里就像那鬼火一样,诡异极了。” 一堆一堆的猫?这是养了多少只猫啊!我心里也觉得惊骇,但还是不动声色,继续听秦翰霖往下说。 “管家直接被吓晕过去,吓晕之前看到泽阳从院子里出来,看到管家捂着心口快要晕过去的模样,他竟然神情冷漠的看了一眼就往回走了,管家在院子里躺了一晚上,还是第二天自己醒过来才一瘸一拐的回去自己房间,回去之后管家就生了一场大病,毕竟本来年纪就不小了,又受了惊吓,在院子里躺了一晚上。” 我问他:“这管家跟令公子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秦翰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年轻的时候混账,泽阳这孩子还不是有管家帮着看顾一下,恐怕活不到成年……” 我听了他这话,心中也是一阵无语,这父亲当的,委实太不称职了些,没见过心这么宽的,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一个管家帮忙照顾。 秦翰霖看我表情,大概也能想象到我在想什么,表情也不由得有些羞惭:“当年着实太混账……”他揭过这个话题:“所以说我才觉得奇怪,他对管家比对我这个亲老子还要好,哪里会对管家倒在地上视而不见呢?还任由他倒在地上一整晚,连呼救都不呼救一下,老管家差点因此丢了命。” 我问他:“你就没有想过去你儿子那里看看吗?” “当然去过了,老管家没几天就跟我辞职,经过这一遭惊吓,他确实折腾了好一阵子,身体已经不能够再胜任管家一职了,尽管我再三挽留,他还是坚持告病还乡,我只好同意,第二天他就被他亲生儿子接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寿命 这老管家突然告病想必是看出了什么,否则不会那么坚决的就要回老家。 秦老爷继续开口:“我左思右想总觉得老管家突然重病这事有蹊跷,便决定去泽阳的院子去瞧瞧究竟,这不看便罢了,看了之后我自己也差点吓了个半死。” 我有点感兴趣了:“不知秦老爷看见了什么?” 秦翰霖脸色惊恐:“那天我一个人去到泽阳的青峰院,门一打开,我就被这满院子的黑猫吓了一跳!”秦老爷似乎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失控的高声喊叫起来:“我明明记得当初泽阳没有带这么多猫回来啊,而且他带来的都是一些白猫,最过分的一次也不过是带回来一只狸花猫,可从来没有过带黑猫回来的事。” 奚曦在我肩膀上幸灾乐祸满不在乎的说到:“这黑猫历来是不祥的征兆,若是哪家人不小心撞见了黑猫还与它对视,哈哈……”她似乎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在我肩膀上笑得肆意:“那他可要倒大霉了哈哈哈……” 秦老爷似乎还没有从那段记忆里缓过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惶的状态,我没有出声,受了心理阴影的人,最好等他自己缓过来,我问我身上的奚曦:“你们酆都城也有黑猫吗?” 奚曦不屑的伸了一下自己的猫爪:“自然是有的,这种黑猫一般只有黑白无常才会领养,一般黑白无常若是要去勾寿命将尽的人,那人多半会看到一只黑猫,有时是在房檐上,有时是在窗外的树杈上,若是他跟亲朋好友说:“那里怎么会有一只黑猫呢?”亲朋好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都不会看见那只黑猫,只以为他病的出现了幻觉,然后更加伤心。” 我听了奚曦话里的意思是这黑猫并不是什么很常见的动物,偏偏刚刚我进来,那院子里基本是清一色的黑猫。 我心里暗自纳闷,那边秦翰霖已经缓和过来了,向我道了一声欠就接着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说下去:“我看着满院子的黑猫,那群黑猫看到生人也不害怕,只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我心里瘆得慌,可是我的儿子还在里面,这么多黑猫本就不正常,泽阳在里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秦老爷说着说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我壮着胆往里面走,也不敢喊泽阳的名字,怕惊扰到这些黑猫。于是我只能一边小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推开每一扇门找他。我推了好几扇门都没有找到他,就在我以为他出去了的时候,突然注意到旁边一扇破破烂烂的储物房门。” “那储物房里装的都是泽阳小时候的玩具衣物还有他母亲的一些遗物之类。东西都堆在里面,整理起来实在麻烦,所以那里面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整理过了。鬼使神差的,我朝着那扇门走去,推门之前,我扒在门上听了听,从里面传来沙沙的类似于动物啃食东西的声响。我咽了咽口水,狠狠心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发现里面有个人背朝着我坐着,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人好像泽阳。” 听到这儿,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秦老爷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睛,因为被那群黑猫折磨而变得瘦骨嶙峋的身子不自觉的微微前倾:“看到是泽阳,我下意识的就想要叫他,可是他背着我好像在咬什么东西,我满心疑窦走到他身边,越靠近他那阵咀嚼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听的人无端端的就头皮发麻。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慢慢的转过头来,一张血盆大口冲着我笑,手中拿着一个被啃的血肉模糊的死老鼠……” 说到这儿,秦老爷终于崩溃了大喊着宣泄自己心里的恐惧:“你知道吗?他竟然在啃一只死老鼠!像一只猫一样,啃死老鼠!”喊完之后,他终于颓废了下来,又哭又笑的哽咽着无力的说:“我唯一的独子,竟然变成了猫老爷……” 照秦老爷这意思是说这秦泽阳是天生怪胎,所以人生猫相,成了猫老爷。 猫老爷,黑猫极难投胎,若有孕妇怀孕的时候撞了黑猫,胎儿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黑猫在夜里偷偷进母体子宫吃掉了,然后那黑猫代替婴儿从母体出生,成了猫老爷。猫老爷自小便与猫类亲近,与人不怎么熟络,长大后,猫的性子越来越明显,喜欢吃生肉,尤其是田鼠肉。 秦老爷怀疑秦少爷是猫老爷也不是没有根据,但是在我看来,这秦泽阳却不是天生的猫老爷,而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上了。 虽然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在还没有见到真人的份上,我也不敢盖棺定论。 我问秦老爷:“不知令少爷现在何处?” 秦老爷听了一愣:“这个我确实不知到,泽阳虽然是猫老爷,但他也是我唯一的一个儿子,所以也找了很多的偏方,可是都没有奏效,然后那些黑猫越来越过份,竟然公然出来伤人,那些下人们多次被这些黑猫给挠的身上都是猫爪印。终于在这些黑猫不知道第几次挠了人,导致那人辞职回家,我便发狠派人将这些黑猫给赶出去,可是泽阳似乎极为痛苦,那些猫都躲在泽阳的背后,我看着泽阳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哀求着让我不要动这些黑猫,否则就是不给他留活路。我拿他没办法,只能放弃动这些猫,所以这黑猫就越来越多,仆人不堪其扰,纷纷逃得逃,回家的回家。” 听到这里,我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秦少爷,绝对不是猫老爷。 知道了前因后果后,我沉默了会:“秦老爷,你应该知道我这趟过来是为了什么?” 秦老爷见话题突然转到这儿,有些反应不过来:“嗯?哦……我知道,用我剩下的寿命换取我儿的健健康康,先前是我亏欠了这孩子,现在也是到该补偿的时候了。” 既然这秦老爷知道这里面的规矩,我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句:“那我需要知道你有多少寿命,希望秦老爷你能配合。” 秦老爷苦笑着说:“这个,自是应当的。” 交代好之后我就从怀里拿出了我的香炉,点上一炷香,将一根红线连在我和秦老爷的手腕上,然后默念走阴口诀,没一会儿,一阵大力拉扯,我的阴魂从我的身体里面飘了出来。 只是阴魂出体,我这肩膀怎么还是这么沉呢?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微微偏过头一看,果然,奚曦趴在我的肩膀上!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的话都说不直了:“你……你!” 奚曦却一脸我拿她没办法的模样,满不在乎的说:“不要这么上火嘛,小心流鼻血!” 我拿她彻底没了脾气,这人是怎么跟我一起来的,不过她既然进来了,那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先走着了。 那秦家被那堆黑猫糟蹋的不成样子,当初那碗白粥还是我掏空了秦家的米缸找出来的仅有几颗能吃的大米,所以这招阴狗引路的血馒头自然是没有的。 我正想划开一道口子放一放血,谁知道肩膀上奚曦突然制止了我:“不用放血,我可以给你引路。” 我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的放下自己的手腕,若是不用放血,我自然是乐意之至的,可是这阴猫不是向来寻人不做引路的差事吗? 奚曦从我的肩上一下子跳了下来,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前面带路,见我慢腾腾的跟着她,她不耐的回头,看见我的表情,一张猫脸上竟然出现人性化的了然神情:“这阴猫虽说只负责找人,但实际上引路可比找人容易,只不过阴猫阴狗各司其职,否则这酆都岂不是乱了套了。” 听了这话,我也觉得甚有道理,想来刚刚是我小看了奚曦,更何况奚曦还是一只会说人话的阴猫,本就跟一般的阴猫不一样,会引路也不奇怪。听了奚曦的解释,我索性也就放下多余的猜忌心,跟在她后面走。 没过多久,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酆都城,周围一些长着奇怪面孔的人押着一些犯人正往酆都城那里赶。 有奚曦为我引路可比阴狗引路要省事的多。现在我还对上次那只狡诈的阴狗将我骗到那对子母鬼面前的记忆有深刻的阴影。 先去报备了一声,然后我就去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面翻看生死簿。 看了几页,我摸了摸下巴,这秦老爷的寿命竟然还有五年,本以为照他的样子,顶多不超过三年的寿命,没想到竟然有五年,那这笔买卖做的不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死胎 我看了生死簿之后就打算原路回去了,还是奚曦引路,这次居然没有小鬼拦路,我心里正暗自庆幸,谁知道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一个熟人。 居然是朱光! 显然朱光也瞧见了我,主动迎上来:“程兄弟!” 在这里看见熟人,我心里也极高兴,也兴奋的走了上去,但奇怪的是一向爱热闹的奚曦却一下子跳到我的手心里,压低声音急促的说:“快点!把我塞到那根白骨里面去!快点!” 我听了她这话,简直不敢置信,她不是死都不进去和鬼见愁呆在一起吗?怎么这会儿倒愿意进去了。 朱光也注意到我停滞的脚步,不知何故,眼睛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奚曦,他似乎很惊讶,喊了一声:“奚曦,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忘川河那边吗?” 我手里捧着奚曦,能感觉到奚曦的身体一下子僵直了,讪讪的从我怀里钻出来,叫了一声:“大哥……” 我心里倒是奇了,这两人似乎认识。 上次五鬼抬棺时,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叫奚曦和鬼见愁出来,他们自然没有能碰上面,毕竟奚曦和鬼见愁算人间的黑户,凡事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一点。 如今见他们俩这称呼,这关系似乎不浅的样子。 朱光三步做两步的走到奚曦面前,奚曦吓得一下子从我的手上嗖的一声躲到我的身后。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朱光尝试着想要把奚曦给抓出来,但是她的身体小,灵活性相当高,朱光顾忌我,几次都擦到奚曦的毛皮了,还是让她给逃脱了。 我看着朱光铁青的脸色,终于看不下去了,手往身后一捞,将身后的奚曦拎着脖子提了出来。 奚曦猝不及防被我抓住,脸上的表情可谓是非常不友好了,她挥舞着她的小短爪,想要让我吃上一爪子,可是我早已有了防备,又怎么会让她得逞。 奚曦为了排解她的怒气,最后只能破口大骂:“程墨!你这个叛徒,小人,伪君子!亏我还帮你引路,当时就应该让你放血死在那儿……” “引路?”一道阴冷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响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发怒的征兆,却偏偏将这两个字咬出了风雨欲来的威胁感。 奚曦本来手脚并用大力挥舞着爪子想要继续对我的指控,听到这声音,我明显的看见她浑身的毛发炸了开来。 我心里暗笑,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奚曦被人整治的服服帖帖的样子,平时虽然鬼见愁也总是欺负她,但是奚曦对鬼见愁一直是处于那种本事比不上,偏偏性子又不服气的那种别扭状态,没事就想要挑衅一下鬼见愁。 可是她对朱光,就完全不是那种感觉,而是一种又敬又怕的心里活动。 眼见逃不掉了,现在还多了一条罪证,奚曦立马识时务的不再闹腾,转身,两眼含泪,声线变柔,可怜兮兮的撒娇:“大哥……人家再也不敢了。” 朱光脸上笑的温文尔雅,嘴上的话却更加冷:“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一只阴猫没经报备私自给人引路,闻着你这一身的烟火味,怕是还去了人间呆了挺长时间吧,” 朱光似乎被气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良久才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句:“奚曦,你倒是瞒我瞒的紧!”听到后来他的尾音有些微颤,似乎真的被伤透心了。 奚曦一看急了,连忙扑了上去抱住朱光:“大哥!我不是有意瞒你的,真的!”她委屈的缩在朱光的怀里:“那出计是梅姐姐为了让忘川河的那些小鬼老鬼之类的不要发现她跑了才使得计策,” 说完奚曦又从他怀里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也会看到……” 朱光听到奚曦提到梅姐姐三个字,脸上表情很明显的怔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有问题,便又连忙扯上嘴角撑起笑,道:“你别转移话题,别想把这事推到你梅姐姐身上!” 梅姐姐?先前鬼见愁介绍给我这个任务的时候就说到了秦家说是一位姓梅的女子介绍来的,他们就懂了,难道这鬼见愁是姓梅? 我听着奚曦和朱光两人的话里话外,似乎这鬼见愁真的姓梅,还和朱光也关系匪浅。 朱光将奚曦抱在手里,无奈的说道:“早知道如何都锁不住你,哪怕在忘川河,你也能找到带你出去的人,罢了罢了,程兄弟也是我信得过的人,他的人品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你跟着他出去总比以后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出去要好。” 奚曦在朱光的怀里简直要抑制不住现出原形,后来总算想到在朱光面前要保持住这幅乖乖女的外表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内心。 朱光见到她这幅高兴的模样,敲了她一个爆栗:“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过几天等我忙完了,我亲自去人间把你捉回来!” 奚曦吐了吐舌头,乖乖的低下头,可从我这个角度却能看到她貌似乖乖的低头,但实际上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不屑一顾。 朱光终于肯放过奚曦,将她抱在手上朝我走来:“程兄弟,还没谢过你上次款待我们五兄弟的那次法事呢!我们兄弟五人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宴请过了,嗨!别说!还真是倍有面子!”朱光冲我夸张的竖起大拇指。 上次那场法事着实花了我不少积蓄,而且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究竟有什么急事能让我用到五鬼搬运术这种极为烧钱的法术,想不通我就只能姑且人为我脑子一抽,想要用钱买一些人脉。话说起来,上次那个黑衣人用人做花肥的事现在仔细想想真的有很多谜团。 我摆摆手,表示无事:“没事,上次也多亏你们帮忙,要不是你们帮忙,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往返。” 朱光将他怀里的奚曦递给我,我接住她,奚曦一到我怀里就开始左拱右拱,现出原形,只不过顾忌朱光在场,不太过份。 奚曦本来在我怀里想要挣扎出来,余光瞥到朱光看着她,身子一下子不动了,窝在我怀里讨好的朝他笑。 朱光似乎也有点无奈,指了指我怀里的这只猫:“这是我妹子,我们兄妹二人父母早亡,俗话说,长兄如父,奚曦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只不过先前我平时为了养家糊口,忙,便也没有怎么管教过她,后来想管,却也管不住了。” 他朝我拱了拱手,向我行了个大礼:“我这妹子就拜托程兄弟你了,我最近也是遇见一些事,我这妹子如果跟着我反而不如跟着你安全。而且……”他似乎回忆起什么:“而且,有她的梅姐姐在,她也出不了事。” 见我应允了,他就告辞走了,行色匆匆的模样。 见朱光走了,奚曦从我手中蹦下来,继续在前面给我带路,她似乎心情有些低落,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前面叽叽喳喳话多到我头疼,可是现在她安安静静的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我又有些不习惯。 我忍不住问她:“你没事吧?” 奚曦在前面停了一会儿,突然猛吸了一口气,语气又是先前那没心没肺的模样:“笑话!我怎么可能有事!” 听了奚曦的话,我也没再强行探寻她这“没事”的说法是真是假,毕竟这只是别人的家事,没必要非要那么讨嫌的寻根究底。 奚曦不说话,我话也不多,便又想起了那个黑衣人,越想谜团越多:为什么我会突然被石头砸晕?为什么会那么着急非要用五鬼搬运术过去?为什么安天宇会一夜白头损了寿命…… 就在我暗自寻思,奚曦却突然开口,声音很平静,一点都没有平时咋咋呼呼的感觉:“你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讨厌鬼见愁,每天和她争锋相对吗?” 我也好奇这个问题,毕竟说实话,鬼见愁对奚曦确实不错,虽然她总是有事没事欺负她,但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时间长了自然就能感觉出来。而且奚曦并不笨,相信她也能感觉出来鬼见愁对她没有恶意。 “其实以前我不叫她鬼见愁。”奚曦走在前面低垂着脑袋,时不时的踢一踢脚边的石子。 我问她:“那你以前叫她什么?” 她声音有些怀念:“我啊,以前是叫她梅姐姐的。” 梅姐姐?我心里忍不住觉得有些忍俊不禁,就奚曦和鬼见愁现在这个相处模式,我还真想不出来奚曦甜甜的对着鬼见愁叫梅姐姐的模样。 奚曦开了话头,剩下的话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先前你也听见了,我从小是被大哥养大的,自我出生以来,我就没见过我的父母,你只知道我是被我哥养大的,但是我哥要养家糊口,我年纪又小生活根本不能自理,也没有神识理智可言对了,所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奚曦说着说着,突然站住了,回过头定定的瞧着我,我听了她这话,也觉查出不对来,若是照她这样说来,那只有一种可能: 还有另外一个人抚养她,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口中的梅姐姐,也就是现在的鬼见愁! 奚曦见我脸上如她所料出现惊骇的神情,她终于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一样得意的笑了出来,然后又向我抛出一个惊天炸弹: “你还不知道吧,我啊,从生下来就是一个死胎!” 第一百二十九章 猫妖 生下来就是死胎?这话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幼殇从来都被视为不祥,所以家中有小孩子早亡的话是不能被葬入祖坟的,若是家中长辈重视,便在外面寻了一块风水好的地好好埋葬了,若是有那狠心的爹娘,直接用一袭草席包了丢到那乱葬岗任野猫狼狗啃噬。 若是这小孩子横尸乃大忌,那死胎就是连我们修道之人都忌讳的东西,毕竟死胎天生没有理性,只凭着本能做事,本能告诉它要害人,那它就会一心一意的害人,无所顾忌,对天谴什么的没有什么概念,所以这怨力自然也是加倍的暴涨,比厉鬼要厉害的多。 可是我看到的奚曦却是一只虽然有些任性的阴猫,但是良知还是有的,一点都没有死胎的模样。 惊骇过后,我冷静下来,有些惊奇的开口道:“你真不像死胎!” 奚曦撇了撇嘴,嘁了一声,似乎对我的反应觉得颇为无趣,又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她的声音传到我耳边,声音有些刻薄:“我没成为死胎该有的模样让你很失望是吧。” 我哭笑不得,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我明明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惊讶,她这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我跟在奚曦的后面回来,手上的红绳已经开始发烫了,走阴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回去。 回去我自己的身体里面,秦老爷又昏睡了过去,毕竟他身子本来就虚,又多日没有进食,刚刚又跟我说了一大串的话,现在自然撑不住了。 我出去外面买了一些吃食,然后给秦翰霖喂了一些,自己也吃了一些填肚子,这么久了,我只喝了一碗粥,真的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了。 在我出去买食物的这段时间,我让奚曦就在这里守住这秦老爷的别让他被那些黑猫给祸害了。 出去的时候,我看了看这院中黑猫的走向,发现它们都有规律的围着一个地方。 猫其实前身和虎都是属于一类的,都是猫科动物,但是后来猫爬上了树,被人饲养,这才与虎有了区别,但是一些共性还是在的,譬如猫的领地守护意识和护主意识。 它们围着那个中心,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所以那个中心一定有什么东西,或者在那里的东西极可能是消失的秦泽阳。 傍晚的时候,秦老爷醒了过来,我劝服他搬出去住几天,否则我驱赶那个猫妖的时候,还要总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将秦老爷运出去这个途中并不容易,那些黑猫见我要把秦翰霖运走,突然都好像疯了一样朝我们攻击,我背着秦老爷左躲右躲才出去。将秦老爷移出去之后,我终于可以放心的朝那个中心去探探究竟。 我慢慢的走过去,用罗盘算了算那个中心的准确位置,跟着罗盘走了一段路,发现罗盘最终指向的地方就是那间杂货铺。 我站在门外,如果秦泽阳一直都在里面,秦翰霖不可能没找到他,据秦老爷说,这家中的黑猫越来越多,还时常攻击人,常常将下人的脸上挠的一道道的血印子,还在那些下人的被褥里面排泄,那些下人怨声载道,可是秦泽阳死都不准动这些黑猫,曾经有个仆人因为黑猫挠瞎了他一只眼睛,他一气之下将那猫给摔出了血,秦泽阳知道后,直接将那个下人也给打了个半死,甚至都没有跟秦老爷报备,就动用了私刑。那下人本就瞎了只眼,又被打了一顿,一身的上比他摔的那只黑猫伤势重多了。 按理来说这黑猫应该也算出气了,可是没想到那黑猫的报复心如此之强,那个下人本就被打的气息奄奄,又是被现在府上最受宠的少爷亲自打的,根本没人敢给他请医生。 他一个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呼呼的喘着粗气,这时候,那只黑猫过来了,它虽然被摔出了重伤,可是被秦泽阳亲自悉心照料,它好的很快。 那下人见那只黑猫迈着猫步不急不缓的走过来,眼中闪着淬了毒一样绿莹莹的光。那黑猫慢悠悠的走过来,家丁挣扎着发出声响,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第二天人们发现这个家丁竟然死了,死因是因为他的口被猫屎堵住,人们发现这家丁的时候,他的鼻腔里面还有猫尿的痕迹,这家丁应该是呛死的。 其他的家丁都人心惶惶,终于忍不住纷纷辞职的辞职,逃跑了的逃跑了。 秦老爷见事情不对,想要带秦泽阳出去,但是突然就怎么都找不到秦泽阳了。 我轻轻的推开门,朝里面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我转身合上门,那些黑猫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看着我,若不是我刚刚将它们打的死的死,残的残,它们恐怕这个时候早就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我关上门,将那群猫隔绝在外面,又谨慎的念了御字诀给自己加了一个结界,防止突然有人暴起。 这个房间并不是很大,但是堆放的东西特别多,所以若是有人藏在里面,其实是不太容易被发现的。 我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难道我判断错误,外面那群黑猫其实只是随便走走罢了,这个储物间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我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阴影。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房顶,那房顶装的很是低,若是寻常人,定是在上面呆不住的,更被说藏人了。 我本来没抱希望,随便看了看就想走,脚才迈出一步,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刚刚在房梁上我似乎看见一只猫,那只猫的体型似乎有些大啊! 我心里一动,脸上不动声色,但是手上却干净利落的结了一个困字诀,口中大喝一声:“困!” 然后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一个重物从房沿上面掉了下来,我走过去一看,这个重物还在死命的挣扎,仔细看能看出来是个人型,看来这就是那个秦泽阳秦少爷了。 我一边打量他,一边给他加印免得他挣脱开束缚。 看来秦泽阳一直藏在这储物间里面,也怪不得秦老爷没发现这秦少爷,实在是这秦少爷异化的太严重了,碧绿的猫瞳,佝偻的骨骼,还有这瘦骨嶙峋的身体,缩在房梁上,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啊,跟猫没有什么区别。 这秦少爷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我正想去将他给抓起来,驱除附在他身上的猫妖,却发现刚刚被我关上的那间储物间的大门此时发出有东西大力撞击门的声音,我看了看门,又似有所感的转过身,果然那秦泽阳一双绿莹莹的猫眼正冲我闪着光。 看来外面撞门的应该就是那些黑猫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这点小伎俩,我程墨还没有怕过!” 说完我从腰间拿出那根白骨,口中默念口诀,然后用刀将自己的手割出一道口子,以血为媒招出大批的阴兵,仪式完成后,一群的阴兵挤在这间储物柜里,明明是三九伏天,屋子里却阴风阵阵,冷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秦泽阳似乎知道我要干什么,整个人都疯狂的想要挣扎出困阵逃跑,我连忙又结了一个困字诀打在他身上,这么多的困诀加身,现在他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了。 见治住了这秦泽阳,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外面那群黑猫还是躁动的很,虽然那些黑猫实力低微,可是它们胜在人多,若是一只一只不怕死的上,便是耗都能把我给耗死。 我吩咐那些阴兵附在那些黑猫身上,外面没一会儿,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这鬼附之术支撑不了太久,所以我得尽快的将这秦少爷给运出去。 我将秦泽阳直接敲晕,将他给带到秦翰霖呆的地方。秦翰霖看见自己儿子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口中就一直念着:“作孽啊!”之类的话,一阵唉声叹气之后终于记得问我:“泽阳身上的那东西给赶走了吗?” 我脸色凝重:“我刚刚看了一下,那附在秦少爷身上的是一只猫妖,这猫妖并不难对付,但就是有一点比较难办……”我犹疑的开口。 秦翰霖一听我这话顿时激动了起来,以为是我想要再收点好处费,当即开口:“只要你愿意将我儿身上的东西给除了,我秦某这条命愿意完全给你!” 鬼见愁为我和秦翰霖谈的交易是我帮他解决麻烦,他给我余生九成的寿命。 我看着秦老爷,脸色不豫的开口:“我程墨虽然生命垂危,但是也不缺你那一成的寿命,你不必把我想的这么龌龊!” 听我这么说,那秦老爷也反应过来他的反应太过激了,又颓废下来:“可是我儿这样,我实在没有办法什么事情也不做啊,如果你当真是为了我那一成的寿命而推三阻四,我反而还会更高兴,那样起码我儿能脱离苦海……”秦翰霖的声音充满了颓败之气,我听着也觉得颇为无奈。 第一百三十章 出事 我跟秦老爷开口说明原因:“其实要把这猫妖从秦少爷身上拎出来也不难,难的事是这猫妖竟然没有在地府的生死簿上入过册,所以这猫妖就算捉出来了以我的本事也没法把它弄的飞灰湮灭,它在生死簿上没名字,就连黑白无常也没法给你接盘。” 秦老爷听得云里雾里,问我:“这话是何意?” 我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即使我将这猫妖赶出来,但是只要它乐意,还是能够从新回到你儿子身上。” 秦老爷听得脸色灰白,良久才悲怆着嘶吼:“难道泽阳就没有救了吗?难道我秦家要在我这一辈绝根不成!” 我听的一阵皱眉,这秦翰霖着实不配为人父,这个时候想的不是他的儿子,竟然还在想着若是这秦泽阳出了事,他秦家就绝后了。若是这秦老爷不知秦泽阳一个儿子,我估计这秦泽阳早就不知道被丢到那个山旮瘩里面了。 我心里再不平,这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这秦翰霖就算我再看不惯,那也是我的金主。 我面无表情的在一旁想着解决办法,刚刚去酆都城查秦翰霖的寿命只是顺便而为,实际上真正去的原因是为了查这猫妖的来历,可是查了许久,并没有看到这猫妖的任何迹象写在生死簿里面。 人世间的万物都记录在这生死簿中,只有两样生死簿中没有记载,一时像卫婵那样的地神,还有就是替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这些勾魂的阴司充当打头的阴物。 联想到这满院子的黑猫还有先前奚曦给我说的将死之人会看到一只黑猫的典故,我大概猜测到这猫妖应该就是黑白无常的宠物之一。 只是这猫妖来历是知道了,但是我却和黑白无常没有什么交集,黑白无常向来只在勾魂时才出那酆都城,而走阴人却是只能在酆都城的外边处理一些阴事,进不到这酆都城里边。若是以前还可以等黑白无常勾魂的时候出那酆都城时拦住他们,可是随着年岁的变迁,这酆都城越来越城市化,同时官僚主义也越来越严重,如今那黑白无常手下有无数的小工,其中不止有鬼界的,还有人界的活人在里面充当勾魂使者,所以若是现在想要在酆都城外撞见黑白无常这两位阴司,那真的是等到你头发都白了,也不一定能等到他们俩。 我心中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最近我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形容枯槁,恐怕寿命将尽了,若是因为黑白无常两个阴司的关系这桩买卖没有办成,那我真的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找一桩买卖了。 若是想要找到黑白无常,那么只能由能进去酆都城的人去找他们两个,而且地位不能太低,否则黑白无常不会见他。 想来想去,我认识的人物中只有一个人选了:朱光。 我连忙将奚曦给叫回来,本来是让奚曦看着秦翰霖的,好让他别被那些黑猫钻了空子,可是奚曦一早就不知道去哪里浪了,幸好我们之前立了主仆契约,彼此能够感应到彼此之间的位置。。 没一会儿,奚曦就跑了回来,口中还叼着一张荷叶,跑到我跟前的时候,将那荷叶放到地上,里面竟然是一些野果子。 奚曦舔了舔自己因为跑的太急而变得凌乱的毛发,开口:“我没找到其他的吃食,只找到这个很甜很甜的果子,你们应该饿了吧。” 我收起那些果子,这奚曦若是贴心起来还真叫人挺暖心的。 我问奚曦:“你知道怎么联系到你大哥吗?” 奚曦奇怪的问我:“你要找我大哥干嘛?” 我给她指了指躺在草席上的秦泽阳,示意她自己看看。 奚曦有些犹疑的伸出爪子,试探着摸了摸,摸了一会儿,惊讶的转向我:“这是……”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猜对了。 她眼中还是有些惊讶:“这怎么可能呢,那两位饲养的宠物怎么会流落到人间?还干起这种害人的事情来?” 我也想不通这些疑问,想必里面还有几桩秘辛不为外人所知,我皱着眉头开口:“所以我才想要找到你大哥,让他帮忙跟上面那两位说一说这件事。” 奚曦撅着小嘴,有些不情愿:“我好不容易才离开大哥,现在居然要我主动找他,他来了之后绝对会把我逮回去的……” 虽然奚曦很不情愿,但手上动作却是没停,毕竟这是大事,而奚曦心中一向有度。 奚曦从她的猫身上面揪了几根毛,口中喃喃的念着几句咒语,没过多久,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快速的跑了过来,那人就是朱光。 朱光一走到近前,就一把撸起奚曦,左看右看,嘴里还一连声的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里伤着了,没看到伤口啊!” 奚曦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抱起来颠来倒去,终于在一个间隙她寻到机会连忙喊道:“哥!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快放下我,我要吐了!” 朱光这才放下心,松了一大口气:“你这丫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这么久都不找我,突然这时候找我。” 奚曦被刚才朱光他颠三倒四一通询问,导致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我走上前去,解释:“朱大哥其实是我找你。” 朱光有些意外:“程兄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指了指旁边,躺在地上的秦泽阳:“朱大哥,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朱光没有任何怀疑就走过去,用手试探了一下,没一会儿,他的表情就跟奚曦的表情一模一样,吃惊的问我:“这……”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所以直接打断他点了点头:“对,朱大哥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我才想找你帮忙。” 朱光似乎有些懵,双手握拳在原地转了几圈,看他这动作,神情似乎有为难之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门道? 我上前问他:“朱大哥看起来有难处的样子,是因为黑白无常太难见到了吗?” 朱光听了我的话,良久才说:“以我在地府中的位置,想要见黑白无常,倒也不是什么难处,只是这地府中的门道,程兄弟有可能不清楚。” 我问他:“怎么说?” 他抚了抚掌,脸上表情有些纠结:“就人间有官道,这酆都城也有这些官俗。” 见我还没有悟到这个道理,他又继续开口:“这么说吧,程兄弟,现在地府正是裁员的时候,也就是说,以前的旧官有可能退休,或者是被裁员,而我们这些新的阴鬼这时候出头的机会就出来了。上次之所以去酆都城,就是为了将我的官位升一升……” 听到这儿,我似有所悟,试探着打了个哑谜:“新旧更替,万物更新?” 朱光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这猫妖是黑白无常的宠物,而黑白无常这种大官,在这种敏感时候最害怕的就是被抓到错处,从高位上被扯下来……” 朱光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这种时候,黑白无常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假装那只猫妖不是他的,甚至朱大哥如果去报告这件事情,还会被黑白无常所迁怒。 我有点无力:“难道这个猫妖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吗?” 朱光开口:“毕竟是黑白无常的宠物,又在人间搞出这么多事情,所以黑白无常不可能不管,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管,也不会管,过了这段敏感时期,他们自然能轻而易举的将这猫妖给解决了。” 可是我的寿命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只是这话却不能对朱光说,毕竟换命这种事,虽然朱光看起来对我很有好感,但是也不能轻易的暴露。 虽然我没有讲我的寿命,将这件事情说出口,但是我脸上的表情却不受控制的急迫起来,朱光安慰我:“程兄弟,你不用这么着急,过几天兄弟我亲自去……” 他本来一脸轻松的想要安慰我,可是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戛然而止,表情凝重:“你这单子不会是从鬼见愁那里接来的吧?” 我心里一咯噔,朱光是如何猜出来的?难道是我的表情,真的这么明显吗? 我怕他是炸我,所以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奚曦控制不住反应,毕竟她对朱光本来就有敬畏心理,又清楚对于换命这事情,朱光一定会很生气,听到朱光猜出来了,她脸上一瞬间出现不知所措和害怕的表情,虽然很快掩饰下去,但是还是被朱光瞧见了。 我心里哀嚎一声,也只好承认。 朱光这次是真的气得要死,说话都不连贯了:“好啊好啊,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是不是!我管不住你们了是不是!一个个的拿自己的命,可劲的糟蹋!你们……”朱光气得捂住心口。 奚曦忍不住又怂了,居然也憋不住委屈哭了起来:“就怪我,你们就知道怪我!我劝过梅姐姐啊,可是她不听,呜呜她不听我的话,怎么办……哇呜呜呜……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过了,我不知道怎么办……呜呜呜呜呜”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恩怨 什么?鬼见愁出事了?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朱光听到奚曦哭着磕磕绊绊的说完这段话,一向沉稳的面容也慌张起来,脸上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她,明明过得很好啊……怎么会突然,突然就……” 奚曦哭着开口:“哥,别说了,你快点去看一下梅姐姐吧,这么久没有看到她,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她一定会出来把我抓到身边的。” 朱光似乎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说:“对,赶紧看看她。她古灵精怪的,说不定又在想法子骗你和我呢!”说完,他又故作轻松的说:“以前我们不是被她骗过很多次吧,对吧,这次……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她这个祸害,那就是千年老王八啊……怎么可能……” 我听了也忍不住心慌,朱光脚步有些踉跄:“程兄弟……” 我懂他的意思,赶紧手忙脚乱的从腰带上解开那个白骨的锁链,朱光是阴魂可以直接进去,我打开白骨的入口,让他进去。 回头看奚曦还坐在原地不动,我问她:你不进去吗?”奚曦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木呆呆的:“我不进去了啊,如果我在外面的话,梅姐姐一定会出来找我的……” 她说完,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的从里面渗出开:“我是她带大的呀,从我有意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哪怕她和我哥决裂了,她还是一直护着我……”。 我只能默默的听着奚曦无意识的呢喃,过了一会儿,一道阴风吹过,朱光抱着鬼见愁出来了,上一次见到鬼见愁还是躲人面蜂的时候,她恨铁不成钢的吼奚曦:“人家让你接你就接啊!你是只猫不是阴狗啊!”神态倨傲,表情鲜活,是一个美艳的御姐形象。可是现在,朱光抱着她,鬼见愁却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阴气稀薄,分明是要魂飞魄散的迹象! 人有阳气,鬼自然也有阴气,人若是没了阳气,就会身体虚弱,脚步虚浮,印堂发黑,呈现出将死之兆。而鬼若是没了阴气,就会成透明状,阴鬼本就是人死后的阴气汇聚而成,没了阴气,那便是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奚曦一看朱光将鬼见愁抱了出来,而且鬼见愁竟然成了这幅模样,她呆愣了一会儿,眼里的眼泪珠子止也止不住。 朱光将鬼见愁抱了出来放到地上,手颤抖的摇着她:“袅袅……醒醒,是我啊,我是朱光!” 鬼见愁没有丝毫反应,朱光脸上神情开始癫狂起来:“梅袅袅,你起来啊!你不是恨我吗,你不是恨我恨的想要我死吗!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拿刀来砍啊!刀砍不死,你就用那黄泉水泼我啊!你躺在这里算什么!啊!算什么!”鬼见愁还是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朱光终于崩溃了,泪流满面,声音软弱无助:“你倒是起来啊!梅袅袅!袅袅……” 奚曦站在一旁,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眼泪一涌出来,她就手忙脚乱的擦掉,声音哽咽着快速念着:“我不能哭!我要是哭了就是跟那个女人认输,到时候她万一一得意再也不醒了那我多亏啊!” 原来这鬼见愁真名叫梅袅! “吵死了……”梅袅突然皱着眉头开口,表情似乎难受极了。 朱光脸上惊喜感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出来,他一把紧紧的抱住梅袅,脸上是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袅袅,我差点就以为,你真的醒不来了!” 这种全然释放的欣喜极为感染人,连在一旁作为观众的路人都忍不住嘴角翘起,可是与朱光不同,梅袅脸上却是极致的冷,她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凉凉的吐出两个字:“放手!” 朱光却好像没听见还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表情仍然非常疯狂。 梅袅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见朱光还死死的抱着她,她面无表情:“朱光,别忘了,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谁害的。” 朱光似乎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可还是倔强着不想松开手。 梅袅一双眼睛直视着朱光,眼睛里面暗然无波:“朱光,是你说喜欢我,想跟我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也是你违背誓言,喜欢上那个女人,可是我呢,现在连往生都不能,还落得个阴气消散之兆,我不想死,就只能冒险做这种买卖。” “朱光,别忘了,是你负我。” 朱光将头掩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为什么你身上的阴气会稀薄至此?” 梅袅不自然的转过头来:“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天道。” 朱光还是那个姿势,语气都没有变化:“是因为那次吧?明明奚曦已经救不活了,可是最后……”朱光似乎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会儿才说:“是你输的自己的阴气吧?” 梅袅讥讽的说:“你未免把我想的太过圣母,我梅袅是什么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梅袅还想尖酸的说着什么,朱光的双臂却越来越收力,梅袅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骗不过他,索性也不说话了。 朱光将梅袅抱的死紧,梅袅也不挣扎,过了一会儿,她闷闷的声音响起来,声音有些无力:“你不应该在这说的,你把奚曦吓到了。” 听了这话,我转过头,奚曦在一旁听的如遭雷劈,见我看她,她勉强撑起一抹笑,然后就四肢着地迈着猫步走出去了,背影有些落寞。 梅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似乎又晕了过去,朱光抱着她一动不动,良久他才出声:“程兄弟,你们的交易是怎么分成的?” “我若是完成这笔交易,得九成的寿命。”我开口道。 “那劳烦程兄弟你问一下那个凡人他是否跟袅袅做了交易。” 秦翰霖是看不见朱光还有梅袅的,所以他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问了问这位秦老爷,得知他跟梅袅的交易是九成的寿命加上死后一半的阴力。 朱光在一旁听到秦翰霖的话,脸上就已经一片了然。 他抱着梅袅,说道:“程兄弟,这桩买卖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它做成的,我先带袅袅回去酆都,三日之内,我必定请到黑白无常两位阴司。” “那小弟我就先在这儿谢过了。”我也拱拱手。 朱光抱着梅袅从地上站起来,又交代了一句:“只是我那妹妹,还是麻烦程兄弟你照顾一下。” 我点头:“朱大哥,你放心。” 朱光听到我的话,终于放心的离开,没有一会儿,就看不到他的痕迹了。 见我盯着一处,秦翰霖上来问了一句:“程小哥,泽阳的事是有解决办法了吗?” 我看着他,这秦老爷的心思倒是细腻,大概是刚刚看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所以猜测我在跟请来的救兵交流。 秦翰霖有些紧张的盯着我,我开口道:“若是没有变故的话,这事应该能解决了。” 秦翰霖听到我这话,顿时欣喜若狂。 按说这秦老爷也真是无辜,明明自己一家生活的好好的,偏偏摊上这么一档子事,搞的家破人亡。 接下来就只有等待消息了,为了防止秦泽阳苏醒又搞什么花样叫出他那堆黑猫,所以我一直都给他贴了昏睡符。 我打坐休养,这几天一直感觉力不从心,所以只能尽力的不耗费修为。而秦老爷却是坐立难安,一直担心是不是会出现变故。 终于三天之期到了,还是朱光先来,一看见我,他就点头:“程兄弟,这次成了,等下黑白无常就会过来,那个活人得被清场。”他指了指秦翰霖。 我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就去交代秦翰霖出去躲一躲。 那两位阴司还要等上一个时辰才会来,我问朱光:“他们二位怎么肯管这事了,不是说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吗?” 朱光似乎有些苦涩:“管怎么管不了,只要有人愿意为他们背锅,他们自然就会出山。” 我一惊,可是后来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人间尚且如此行事,阴曹地府自然也不会免俗,不过是阎王犯错,小鬼遭殃。 我们二人便也没再说话,毕竟说是一个时辰,谁知道黑白无常二人什么时候过来呢,万一听见我两的对话,难免会回去给朱光穿小鞋。 大概半个时辰多一些,四周突然刮起阴风来,然后就是小鬼开道,朱光连忙拉着我站了起来:“快点,黑白无常两位阴司来了。” 朱光话刚说完,我就看到远处有一黑一白两个鬼影蹦蹦跳跳着过来了。 待他们走近,我偷空瞄了一眼,发现这黑白无常二人的样貌真是迥然不同。 白无常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黑无常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这黑白无常是有名的阴司,专除恶鬼,白无常原名为谢必安,属阳,世人尊之曰“活无常”,“白爷”等。对男性吸其阴魂,对女性散其阴魄。 黑无常名为范无救,属阴。世人尊之曰“矮爷”或“黑爷”。对女性吸其阳魂,对男性散其阳魄。因他二人在城隍麾下地位仅次于文武判官,牛头马面,枷爷,锁爷,故又得名“七爷”,“八爷”。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时生魂 他二人一来,这几天一直被我封印住的秦泽阳突然眉目痛苦的挣扎起来,我的那张黄符已经快要压不住他了。 那白无常慈眉善目,声音也笑的尖利:“孽畜!为什么要在这人间做恶,如今我们二人过来了,你自己乖乖出来,我们还能赏你一顿好的。”白无常说一句话笑一声,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要让这阴猫灰飞烟灭的打算。 这话说完,那秦泽阳突然像羊癫疯发作一样死命的挣扎着,口吐白沫,不多时一个阴气缭绕的影子从秦泽阳的身体里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讨好的充黑白无常喵了一声。 这次是黑无常开的口:“你不是那个被派出去捉那个阴时生魂的那只阴猫吗?跟你一起去勾魂的那个阴差也没有回来,叫你们俩去勾的阴时生魂你们也没有勾回来!” 白无常似乎也想了起来,声音笑的更尖利:“对嘻嘻,就是你二人,险些害的我们兄弟二人丢了职位嘻嘻,本以为你们二人去哪了,原来在这人间藏着!” 那黑猫跪伏在地上抖的都快成一个筛子了:“我们二人不是私藏阴魂啊,而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个戴面具的女人,将我们的阴魂的夺走了,欧阳兄弟被她一爪子穿了心,直接魂飞魄散,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黑无常黑着一张脸,表情非常不善:“既是出来了,为何不来酆都复命,否则还有可能能捉拿到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杀害阴司乃是大罪,怎么能轻饶!” 那黑猫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似乎有天大委屈:“实在是那妖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我竟是不能回酆都了,无奈之下,我一只阴物,一时鬼迷心窍,就干起了这附活人身体的事。” 黑无常黑着脸一言不发,白无常开口:“不管原因是什么,你惹了麻烦却是事实,我们兄弟二人也被你拖下了水,你还是跟我们回酆都吧。” 那黑猫被他二人用铁链拘了,路过朱光时,黑无常低声说道:“此次你为我二人顶了这件事,我们二人记住了,委屈你了。” 朱光低了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为黑爷和白爷做事,是我的荣幸,不委屈。” 黑白无常这才满意的笑着离开。 一阵阴风刮过,黑白无常两人终于走了。我和朱光两人抬起头,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朱光看了那秦泽阳一眼:“这人不会有事了,只要多修养一阵就行了,还有就是告诉他,爱猫可以,但是像这种一看就心生诡异的黑猫,能不碰就不要碰,免得多生事端。”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看着刚刚黑白无常离开的方向,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不知道朱大哥你帮黑白无常顶的是什么刑罚?” 朱光脸上淡然无波:“不过是在忘川过了一遭而已。” 我心里却是惊讶的很,相传忘川河是一个不浮河,若是有鬼掉进这河里,十有八九会沉入忘川河底,这朱光竟然能从这忘川河里爬了出来,足可见他心性之坚定,难怪刚刚黑白无常都对他有欣赏之意。 朱光却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自豪的事情,只是随口一提就放过去了:“奚曦是不是还在程兄弟你那里?” 我点头,奚曦上次听了她梅姐姐的一番话,回来之后就一直怪怪的,居然主动的跑进白骨里面和那群无趣阴兵呆在一起,还一呆呆了三天。 听见朱光问起奚曦,我将腰间系着的白骨取了下来,朱光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那根白骨,喊了声:“奚曦,出来了,跟我回去了。” 那根白骨没有动静,朱光却也没有再次出声音的打算。 没过多久,奚曦就从那根白骨里面出来了,垂头丧气的喊了声:“大哥……” 朱光有些疼惜的抱起奚曦,看着她这幅耷头耷脑的模样很是心疼,眼睛里面盛满了自责:“都怪大哥不好,奚曦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了,你梅姐姐救你是哥哥的债,你不用太自责。” 奚曦还是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可是我还一直跟梅姐姐顶嘴顶了这么多年,她肯定不喜欢我了……” 朱光忍俊不禁,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怎么可能?你梅姐姐刚刚还在家里问你呢,说让我把你带回去,免得你又在外面疯的谁也管不住,到时候又得她给你收拾烂摊子。” 奚曦一听这话,本来要死不活的样子突然一下子像吃了兴奋药一样惊喜的问道:“梅姐姐回来了?她和大哥你和好了?” 朱光似乎有些感慨:“对啊,和好了,以前的恩怨大多是误会,解释开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看到奚曦高兴的忘乎所以的样子,朱光有些吃味:“你这个小坏蛋,当初我跟你梅姐姐闹了误会分开,你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跟你梅姐姐跑了,以前怎么叫你回都不肯回来,如今你梅姐姐回来了,不用我喊,你回的比谁都积极!” 奚曦这才收敛自己的小情绪,开始考虑到她亲大哥的心情,讨好的冲朱光笑着。 朱光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认命的抱起她跟我告辞。 这件单子我得的寿命是四年半,并不怎么长,如今梅袅回去酆都养伤了,那我还可以接任务吗? 我将我的疑问抛给朱光,朱光想了一想,从腰间掏出一张令牌:“若是程兄弟你想要接单子,便拿着这个令牌就可以进酆都城找我,袅袅就在我那里,到时候她会交代这些事的。”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光临走时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酆都城不允许活人进去,所以程兄弟千万不能开口说话,否则若是被阴司察觉到了,那么想要出酆都城那可就难了。” 我拱手谢道:“我都记住了,多谢朱大哥提点。” 朱光这才放心的抱着奚曦离开。 这件事情了了,我收拾东西打算回生死客栈,不知道灵灵和司徒凌空被安天宇历练的怎么样了,虽说安天宇总是一副臭不要脸的自恋模样,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培养后辈的本事真是如火纯青。 秦翰霖从外面回来,我便跟他说了前因后果,又交代了等秦泽阳醒来告诉他爱猫可以,但是有一些猫是不能随便捉回来养的。 秦翰霖老泪纵横,大笑着开口:“这下我老秦家不会绝后了!” 我听了心里不赞同,在我心里是觉得亲情比传宗接代更重要,可是在秦翰霖的心里,显然秦家不能绝后这个信念要远远超过亲情的重要性。 既然这里的事了了,我也没有多留,第二天就出发回生死客栈。 回到生死客栈,这里的样子还是和我走的时候没有多少差别,大堂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吃东西,我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安天宇和灵灵司徒他们。 那小二本来在柜台昏昏欲睡,看见是我,他立马精神了起来:“程小哥,你找安大哥是不是?” 我点头。那小二给我指了指路:“安大哥也刚回来呢!现在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面。” 我谢过他,从旁边的楼梯上去。 那小二还在身后自顾自的喊了一声:“不用谢。” 我忍俊不禁,这小二应该是生死客栈人字辈乙等的,年纪轻轻,待人极为热情,也就是俗称的自然熟,上次问安天宇这小二的来历,本来以为他兴许是丙等或者是丁等的人员,可是没想到他是乙等的! 我当时问安天宇:“这小哥能爬到乙等,想必能力也是不俗,怎么就整天愿意呆在这客栈大堂当一个小二呢?” 安天宇一脸我见识短浅的模样看我,直到看到我不耐烦的模样,才开口解释:“这能爬到乙等都是有过人的才能的,这小二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能力我们客栈无人可以匹敌。” 我好奇的问他:“怎么说?” 安天宇一脸叹服:“若是一个人进来生死客栈,单凭他的动作神态,这位小哥就能大致猜出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什么人能够帮助他,又该出什么价位合适。所以一般若是有那生死客栈的老顾客有事要找生死客栈解决,首先做的事就是去这小二哥那里走一遭,然后小二哥就会告诉他们应该去找某某某,价格出到什么价位生死客栈的工作人员才会帮忙。” 我不禁怀疑,问他:“难道就没有出现过这位小二哥让委托人去找生死客栈的某位先生,结果那位先生不愿意接或者没有时间接的事吗?” 安天宇抚了抚掌:“这才是最让人叹服的地方,凡是他介绍的,基本上生死客栈的人会接受这个任务。这本事那不仅需要记忆力还得洞察人心,小小年纪有这份本事,实在不容易。”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训练 我来到安天宇的门前,拍了拍门。安天宇喊了一句:“进来,门没锁。”声音有些沙哑。 我进去一看,安天宇坐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 我看着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吃惊地问他:“你修为还没有补回来,怎么可能?” 安天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在意的笑着说:“还不是为了帮你训练你那个妹妹和徒弟,而且现在不是流行奶奶灰吗?刚好我也赶个潮流。”说完他又貌似不经意的开口:“现在你那个徒弟和妹妹变化挺大的,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他这么说,我脑海中对于他头发还没恢复的怀疑也没有继续下去。 安天宇这么一句话将我的好奇心也勾上来了:“你教人可是一把好手,那我得去看看。” 我本以为司徒和灵灵在生死客栈的训练场地,没想到安天宇他带我出了客栈,到了郊外。 安天宇带我去的是一片枫林,我过去的时候,灵灵和司徒凌空两个人一人站在一个阵法中间,两个人都在试图破除对方的阵法。 我回过头吃惊地问:“这司徒凌空可以正常用阵法了吗?” 安天宇点了点头,语调上扬有些小得意:“也不看这是谁教出来的!” 我不搭理安天宇的自卖自夸,只是兴致勃勃的看司徒凌空和灵灵两个人互相解对方的阵法。 这司徒凌空确实是学阵法的一个好材料,灵灵的天资已经算极高,可是在跟司徒凌空对阵时,还是有些头疼。 他们两个人似乎解对方的阵解了很长的时间,如今已经到了势均力敌的时候,谁也不敢肯定哪一个门是生门,哪一个门是死门。 灵灵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娇声试探司徒凌空,隔着一段距离叫他:“唉!司徒!你这个阵的最北边的休门是不是生门啊?” 司徒听了灵灵的话,宠溺的笑了一下,随意的开口问道:“那你呢?你的这个阵的生门是不是在正东?” 灵灵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转,斩钉截铁的说:“是啊,我的生门就在那里。”然后又直直的盯着司徒凌空:“那你呢?你的生门是不是在刚才那个方位。” 灵灵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她说那个是生门,我都有点不敢确定,别说司徒凌空了。 我转头看向司徒凌空,想知道他到底是会相信,还是不信她。 “若你的生门真的在那个位置,那我的那个生门自然也不骗你,也在刚刚我指的那个位置。所以你觉得,那个是不是生门呢?”司徒凌空压低声音,语气戏谑,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眉目生情。 兴许是长开了,我才注意到司徒凝空有一双桃花眼,他又正处于变声期,当他用他独属于少年人的沙哑嗓音压低嗓音说话的话,一般能够轻易地撩到一个女孩子。 我转过头,果然灵灵这丫头满脸通红,我心里哀嚎了一声,这相处模式不对啊,我这妹妹先前那厉害劲都去哪了,敢情这司徒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 我看了一眼灵灵再次感叹了一句,我这妹妹,确实有一副好样貌,寻常女子,若是害羞,多半有一些做作之态,可是灵灵害起羞来,一双杏眼盛春水,白玉腮上飘红霞,当真是漂亮极了。 司徒凌空眼中的情意更浓了,灵灵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转身就不管不顾的往一个出口走,也不管那出口到底是不是生门。 司徒凌空有些急,条件反射就想阻止:“等……”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果然灵灵一听到他开口,立马就站住了,丝毫没有刚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傻白甜气质,她轻灵的一转身,一张小脸在太阳底下晶莹剔透,看起来精致极了,她扬起小脸,一双眼睛含妖带俏,偏偏神情极为孩子气,歪着头得意的笑道:“等什么啊?你想说让我等下,这不是生门,是不是啊司徒?” 司徒恨的牙关紧咬,再也没有刚刚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钟灵,你好样的!” 灵灵从正北出了司徒的阵,听了司徒凌空的话,笑的开怀又肆意,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想用美色诱我?哼!我钟灵最不在乎的就是一张破皮囊,要想入我钟灵的法眼啊,那就得拿出一点真本事来。” 本来我觉得司徒凌空是真的气灵灵骗他,可是如今看灵灵开心的模样,再看司徒凌空脸上怒气冲冲,眼睛却满是笑意。 安天宇在一旁感叹开口:“你这个妹妹,性子不知道怎么这么倔,又不服输,若是此遭她败了,只怕又会怄的几天吃不下饭。司徒那个小子,明明灵灵那点小伎俩他明白的很,却偏偏愿意让灵灵这样欺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司徒这小子是真的栽灵灵身上了。只是灵灵还是个小孩子心性,不懂男女之情,他若是想将灵灵娶回家,只怕不会太容易。 我和安天宇在这边感叹的时候,灵灵已经对司徒凌空各种炫耀了,司徒凌空呆在原地不做一声,只是慎重的将自己眼中的情意藏好,脸上还是一副丧恼的神情。 灵灵认定他出不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放话:“司徒,你若是一刻钟之内能出了我这个阵,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你若是出不来……” 司徒听了她这话,脸上那副怒气冲冲的表情终于放下去了,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感兴趣的抬起头专注的盯着灵灵,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哦~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灵灵说到一半的话猝不及防被司徒打断了,脸上有些不开心,她急着想要说完自己没有说完的话,听到司徒凌空的问题,她压根没觉得他能出阵,自然是想都没有想一口答应了下来,然后迫不及待的说:“若是你出不来,那你便把……” “把这个送给你是吗?”不待灵灵说完,司徒凌空把挂在脖间的一条玉佩从衣领里扯了出来,那个玉佩应该是女孩子戴的,雕的极为精巧,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隐隐能见到里面有水光流淌。 这是一块极好的玉! 司徒凌空一个大男人一般不会在脖子上挂这么一块玉,所以这块玉只可能是他亡母的。可是灵灵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块玉佩漂亮,想要来戴在身上。 别说这玉是司徒凌空过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不可能把这个当做赌注,就说这个赌注,瞧司徒凌空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赌注他不可能输。 果然司徒凌空指了指灵灵阵中的正东方位笃定的开口:“你是把生门放到这里了吧。” 灵灵愣了一会儿,然后立马一脸沮丧开口:“哎呀!被你猜出来了,好伤心啊!” 我笑了笑,这阵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以灵灵的小脑袋,她绝对在这个生门后面放了些什么,她布的这个阵应该是阵中阵。 司徒凌空浑然不觉,依然不紧不慢的朝那所谓的生门方位走去,灵灵脸上那恶作剧快要成功的兴奋藏都藏不住,看司徒凌空脸上丝毫未察的神情,我也有点纳闷。 司徒凌空迈步快要走出生门,可是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难道灵灵这次良心发现,我又看了看灵灵,再次笃定不可能!这小魔女绝对不可能这么放过捉弄司徒的机会。 果然司徒凌空刚要迈出步子出了这阵门,谁知道他脚下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我们阵外的人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可是阵中的司徒凌空是看不见的!这要是跌进去,虽说不会有什么损伤,但是摔的灰头土脸的,绝对不怎么好看。 就在我为司徒默哀的时候,司徒竟然径直的从上面走过去了!从那个悬空的洞上走过去了! 灵灵也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那个洞大概有半个身长,若是想要一步跨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司徒凌空刚刚从里面走过去了,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司徒凌空又把阵给改了! 上次对付那个黑衣人的时候,司徒凌空就小露了一手他改阵的本事,如今这一手本事却是更加出神入化了,不仅将灵灵的阵中阵给改了,自己又在灵灵这个布阵人丝毫没有发现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将阵给改了,而且改的这个新阵范围要比灵灵的那个原阵范围还要广,甚至把在一旁的我和安天宇都不知不觉的引进阵中。 我和安天宇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欣赏之意。司徒凌空这个后辈,以后实在不可限量啊! 灵灵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眼睛都气红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语气委屈极了:“你耍我!” 司徒凌空无奈的道歉:“只是恰巧看见过你这个阵法……” 灵灵还没有等他说完就气的转身想走,司徒凌空连忙拉住她:“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灵灵不理他,还是自顾自的往前走,脚步踩的震天响,司徒凌空只好用力的拉住灵灵的手,迫使她停下来。 灵灵气恼的回头,眼中含泪,极为委屈:“干嘛你!” 司徒凌空猝不及防看了灵灵这模样,彻底的没了脾气,讨好的笑道:“这次是我先看了阵谱,算胜之不武,你不是想要这玉佩吗?”司徒凌空不知何时将他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脸上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郑重的将那玉佩戴在了灵灵的脖子上,退后一步,眼神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笑着说:“我送给你。” 灵灵被这变故惊得不知如何反应,捏着脖子上的玉佩,傻傻的问了一句:“什么?” 司徒凌空目光深邃,语气认真,脸庞坚毅,已看不出少年稚嫩的影子。 “我说,这玉佩,” 他直直的看着灵灵的眼睛,宣誓一般:“钟灵,我司徒凌空在这里,将这块玉佩,送给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玉佩 灵灵终于反应过来,虽然很想硬气的说自己不要,但是这玉佩实在漂亮,而且看它的第一眼就莫名其妙的合她眼缘,如今终于到手了,实在不肯将它再给出去。 灵灵假模假样的咳了两声,有些心虚:“虽然你提前看了阵谱,但是破阵本就是破了就是本事,提前看了阵谱也没什么胜之不武的,我也不胡搅蛮缠,既然你将这玉佩送了我,我便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哪怕你让我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我也绝对没有二话!” 灵灵越说到后来,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来她也意识到自己平时是怎么欺负司徒的,所以这时候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会报复回来。 谁知道司徒凌空只是笑了笑:“那我的要求就是,你要好好保护好这个玉佩,”他一双桃花眼有些悲伤:“毕竟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了。” 灵灵原先并不知道这是司徒凌空的遗物,如今知道了,自然是不能要,连忙手忙脚乱的要摘下来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个…我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会这样的…” 司徒凌空制止住她:“不用摘下来了,这个玉佩,即使你不问我要,我也是想要送你的。”看着灵灵一脸懵然,不懂这各种含义,他苦涩的笑了一声,低喃着说“原也是我自愿,送你的……” 安天宇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引起那两个人的注意,灵灵和司徒凌空两人终于看到我们,两人都很惊喜。 安天宇在我耳边轻声笑着调侃:“你这徒弟送给你妹妹这玉佩,我怎么瞧着有几分给自己媳妇盖章的意思?” 我也不动声色的说:“盖章怎么了,只要他有本事让灵灵开口嫁他,我这哥哥自然没意见,再说我这徒弟心性本事我都是满意的,若是给我妹妹做夫君,至少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她去。”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啧了一声:“这灵灵平时看着鬼精鬼精的,怎么在男女情事上面却这么不开窍呢,被人家一个玉佩盖了章,这丫头还觉得自己得了一个新鲜物什高兴着呢……” 我们俩人在这聊天的时间,灵灵和司徒凌空已经跑了过来,灵灵欢喜的喊了一声:“哥!”就朝我扑了过来,司徒也欣喜的开口:“师傅,你回来了。” 我放下灵灵,看着她脖间套着的项链,意味深长的瞧着司徒凌空:“这项链,倒是挺别致。” 司徒凌空微微有些羞郝之色,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坚定的跟我对视,丝毫没有躲闪。 我心中更加满意,好小子!有担当! 恰好灵灵和司徒两人训练完了,我们一行人一起回去生死客栈。 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就各自回了房。 我正在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符,想着过几天去红白喜事一条街采购一番,门突然响起来,我猜到了是谁,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灵灵。 灵灵一见我就一脸紧张的问我:“哥!你的寿命怎么样了?” 我见她这幅神情紧张的模样颇觉有趣,一边坐回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一边笑着开口:“当然是没事了,这次出了一趟差不多有五年的寿命呢!” 灵灵夸张的呼了一口气:“那就好!”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我心中暖洋洋的,这个妹妹确实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就在灵灵跟我说她这几天的经历时,门又被敲响了,司徒凌空的声音响起来:“师傅,是我,司徒。” 我喊了一声进来,司徒便走了进来,一看灵灵也在,倒是呆了一瞬。 不用问就知道司徒也是来送温暖的,我便把我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解释了一番。司徒凌空知道我没事了之后,便也没有再多说废话。 看着司徒凌空,我心里一直有些愧疚感,毕竟虽然他叫我师傅,但是我这几天忙着,总是没能教他什么走阴派的东西,只教了他画符。 刚好我明天晚上要去找鬼见愁梅袅,去问她接个单子,毕竟只有不到五年的寿命,以后有什么变故还不知道,自然提前做些防范为好,而这趟也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最是适合带上我这个徒弟,让他了解一下我们走阴派了。 我给了司徒凌空一些走阴派关于走阴的口诀心法步骤,交代他明天晚上之前务必要熟练使用。 司徒凌空受宠若惊,见我终于教他走阴了,高兴的连忙一口答应,然后就回去被这些东西了。 灵灵一见司徒都可以去走阴,也喊着要去。 我无奈的安抚她,告诉她不能去。 她一听就不服了,问我她哪点本事不如司徒。我只好如实告诉她:“这女子和男子不同,女子阴气重,男子阳气重。若是女子走阴,极容易被路上那些永世不得转生的厉鬼附身。” 灵灵一听这话,只能撅着小嘴放弃了跟着我们一起去的想法,闷闷不乐交代我们要早点回来就回去她自己房了。 到了第二天,司徒还是闷在他房间里练习走阴,安天宇也没出门,似乎是在修复他的身体。而灵灵,她一向是呆不住的性子,早就出去了撒欢了。 我便又去了上次买符纸的那条街,还是那家殡葬馆,那老板看见我竟然还能认出我来,喜道:“呦,小哥又来光顾我生意了啊!这次还是降龙木二两,茅山木半斤,朱砂五钱?” 我听了这老板的话,心里有些好笑,这家店生意是有多差,上次来买东西还是三年级了吧,居然现在还记得我上次买了什么东西。 我过去走到柜台,淡淡开口:“这次加倍。” 那老板听见我这话,喜的见眉不见眼:“唉!唉!好嘞,马上!” 那老板一边给我打包,一边跟我搭讪:“小哥看来在外面财路不错啊,瞧!这次一光顾我生意就是大手笔。” 我也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多富裕,毕竟老板你也清楚我们这一行,来钱快,花钱更快!” 那老板一听我这话,表示理解,也唉声叹气的抱怨:“这是事实,不然怎么说我这店子生意这么惨淡呢!” 我笑着开口:“老板你这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玩意可是暴利,上次我也是在这条街碰到一个瘸腿商人,一块黑石头卖我十万块,你说这一行就你们获利最大了,随便开开口,十来万就到手了。” 那老板一听我说这件事,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总是穿着一身唐装,双腿废了的那个摆摊人啊?” 我一听,这老板也认识? 那老板见我确认,也笑着开口:“认识,怎么不认识!那人可是我们这片有名的名眼,一双眼睛只要瞄上一眼法宝,就知道它是宝贝还是废铁。我这店里但凡收上来什么东西,都会到那位先生那里掌掌眼。” 我听了心里惊讶,这人竟然还有这本事! 我问掌柜:“掌柜的,你是不是夸张了点啊?” 掌柜的一听我这么说,立马不干了:“我在这里干这么久,可从来不夸口,这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从他那里买的东西,绝对没有差得!” 这么听来,那块黑石头确实看起来不俗。 那掌柜的将我要买的东西递给我,我一一检查,他在我旁边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差不多有小半年了吧,这生意惨淡的,让我们这些人没了活路,那先生有那份眼力,在哪里都是饿不死的人物……” 那掌柜还在絮絮叨叨,大意就是生意不好做,我却注意到他说那个摆摊卖古董的大半年前就消失不见。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跟他说卫婵的事情,他说他是不能出这条街的,怎么会突然不见呢? 我确认好东西无误后,将钱给递了过去,然后就离开了那家店。出了那条街,我下意识的往那个卖我黑石头的摊主方向看去,那个摊位虽然有人,却不是原先那个人了,看来那个摊主真的消失了。 兴许是解除了封印吧,可是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古怪。 第一百三十五 魏锦 回到生死客栈已经是下午了,我在房间里将符画好。然后放到香炉里面烧掉,这就是阴符了,走阴的时候,可以带在身上使用。 将一切准备好之后。司徒临空也来到我的房间,我考了他其中几个法诀,他都一一答上来了,这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司徒凌空人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功夫,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他。 我点上香,将一个特制的血馒头给带上,然后和司徒凌空两人盘腿坐好,睁开眼睛,就又到了那条阴路上,除了通往酆都城的那条路有微微的亮光,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似乎没有光能照进去。 司徒凌空明显是被这情景惊呆了,喊了一声师傅,这一叫我心里暗叫不好,果然身边那些正飘着的阴灵都转过头死死的盯着他,一双眼睛像饿狼一样,绿莹莹的! 我连忙将司徒凌空拉到我身后,戒备的盯着那个阴鬼,若是它胆敢轻举妄动,我不介意让它魂飞魄散,我程墨,虽然不惹事,但绝对也不怕事! 那阴鬼似乎是不知道从哪捉来的恶鬼,许是许久没有闻见人味了,乍一闻到司徒身上的阳气,竟然想要无视我的警告,想要绕过我扑到我身后的司徒身上,我捏紧手上的阴符,虽然在这里将一个阴鬼打的魂飞魄散,我的麻烦会很大,但是,我身后之人,是我的徒弟!他叫我一声师父,就凭他这一声师父,我就不可能任由外人欺负他! 那头那只恶鬼终于忍不住向我扑了过来,我手上的阴符刚想打过去,突然那恶鬼张牙舞爪的脸被一条铁链紧紧锁住,然后一个人的声音冷冷开口:“牛头梗,都要下油锅了,还敢放肆,你倒是个不要命的。” 那牛头梗嘶吼着掰脖子上面套着的那个铁链,脸上满是疯狂,见掰不开那条铁链,竟然不管不顾的就要攻击刚刚说话的人,声音似乎恨毒了他:“魏锦!我忍你很久了!我一时不察被你这厮下了圈套,今日我哪怕魂飞魄散也要拉上你同归于尽!” 先前只注意到那个恶鬼,竟然没有看到站在牛头梗后面还有一个男子,他一身黑袍,面白无须,眉目泠泠,牛头梗先前定是为害一方的恶鬼,此时全力一击,那男子竟然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轻轻一跳就躲过了牛头梗闪电般迅即的杀招,手中牵着的铁链一使劲,牛头梗就被迫双膝跪地,牛头梗似乎觉得极为耻辱,极力想要站起来,可是那男子只是漫不经心的扯了扯铁链,就像随意的整了整自己衣袖一般轻松,可跪在牛头梗涨红了脸就是死活起不来,牛头梗终于心里崩溃,双目赤红:“魏锦,你要杀便杀,做什么要这么折我的自尊!我牛头梗谁人见了不叫一声牛哥,你这般待我,叫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你养的一条狗!” 魏锦一双丹凤眼漫不经心斜睨了他一眼:“魂飞魄散是没有赏金的,我做什么要为你的自尊心浪费了我的赏金,”说完他闲庭散步般走到跪着的牛头梗面前,轻飘飘的说了句:“再说,你觉得,你自己值吗?” 牛头梗被这个男人这般折辱,却连放狠话的勇气都没有,眼里没有任何斗志,这个男人,竟然将一个穷凶恶极的恶鬼的凶性给磨平了! 我无意识的盯着他,魏锦冷冷的声音从前面响起来:“看够了吗?”他还是那个蹲着的姿势,修长的手指正在牛头梗脖子上的镣铐检查,看有没有差漏,这实在是个很谨慎的人!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确认牛头梗的镣铐没有什么问题,终于将头微微的转到我的方向,一双丹凤眼正对上我的视线,眼瞳似墨。 我终于回过神来,瞧见那魏锦眼神之中满是警告,我才意识到我刚刚竟然就这样无礼的盯了他许久,连忙道歉:“对不住,在下无意冒犯。” 魏锦听了我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一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被他盯久了,也觉得瘆得慌。 就在我浑身不适时,他终于转过头去,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站起来,扯了扯手上的铁链,牛头梗被迫从地上踉跄着爬起来跟着他走。 我站在一旁给他们让路,魏锦路过我时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我身后的司徒凌空,一张坚毅的脸上似附了一层冰霜:“你这徒弟还是好好练练,在这里说话,那可是要死人的。”说完也不等我们回应,他就不急不缓的往酆都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想起来那股熟悉感是从何而来,这人不就是我第一次在红白喜事一条街那家铺子遇见的那个男人吗,那次那个掌柜的以为我不懂行,将他卖的东西吹的天花乱坠,然后就是这个黑袍男人出来揭穿的。 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他,他竟然是在这里当押运阴鬼的阴差! 地府的阴差一般是阴鬼任职,例如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都是人死后成了阴魂,然后因为生前功德加身,所以死后成了地府的阴差,但随着时代的发展,慢慢的,地府中也开始有活人当差,例如先前的魏锦,还有一些其他的人。 活人当阴差虽然有违天道,但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如今的恶鬼多善幻化和迷惑人心,地府的阴差往往因为魂体和诸多禁忌而多有限制,而这些活人当阴差,他们不怕阳光符咒,也不怕邪阵,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活人身份,更能说服那些被恶鬼迷惑的人。毕竟先前就发生过有阴差去捉拿恶鬼,反倒被恶鬼倒打一耙给弄的魂飞魄散的。 见魏锦和他手中那个牛头梗恶鬼走远,我才回过头看向司徒凌空,他脸上满是愧疚,我对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禁言。 不多时,我们终于到了酆都城门口,那里守卫的阴兵一把拦住我,我将朱光给我的令牌递过去,那阴兵看了看就将我们放过去了。 我带着司徒凌空走进去,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因为刚刚的那场变故不敢随意的开口,一直用手比划着什么。 我瞧着一阵好笑,憋着笑敲了他一个爆栗:“把这个含着!手舞足蹈的,哪有个正经样子!” 司徒凌空接过我给他的桑叶,又紧张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对我突然开口说话有些惊恐,可是周围的人都忙着自己的事,聊天的还是聊天,阴差押着阴鬼前行,一切都很正常,司徒凌空似乎有些惊奇。 看到这里,他似乎终于知道这叶子是做什么用的,将它含在嘴里,开口说话终于没有阴鬼再用饿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了。 嘴巴一解放,司徒的话就停不下来。 “师父,这里就是阴曹地府吗?” “我们来这里干嘛?这里活人可以进来吗?” “牛头马面长什么样啊?真的会有钟馗吗?孟婆汤到底是什么味的?闻起来是什么味道?” “师父,你见过孟婆吗……” 司徒凌空叽叽喳喳的开口,我忍无可忍,又是一个爆栗打到他头上:“师父我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酆都城,你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这次带你来是为了见一个熟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停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呼吸缓了过来:“还有,你要是再叽叽喳喳的,我就把你丢在这儿,你自己回去吧。” 司徒凌空终于委委屈屈的闭了闭嘴:“知道了,师父,我不说话了。” 司徒凌空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跟在我后面,我耳边清静了许多,终于能揉揉自己发疼的脑仁。 我循着朱光给我的地址左转右转,出乎我的意料,这酆都城内房子布局竟然和人间没有什么两样,同样都是各色各样的房子,只是款式比人间的那些洋楼要老些而已。 终于我们走到了一个白墙黑瓦的房子面前,我拿出先前那张纸条,再三确定这个地址无误,然后才上前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就听到朱光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我低低的答了一声:“是我。” 里面的声音似乎停了,然后就听见朱光将什么东西放下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门唰的一下,从里面打开了,露出朱光的全身来。 我和司徒走了进去,朱光看了看门外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这才谨慎的将门关好。 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小心,活人是不能进酆都城的,若是被发现了,不光我和司徒两人走不出去这个城,连朱光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毕竟我的令牌是朱光给我的,稍微一查便能查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阴兵 我进去之后,看到一堆干叶,还有一些红花绿藤,我认出来那艳红色的花是黄泉特有的彼岸花,一朵一朵的,开的鲜活,一点都不像被从根上摘下来的模样。 在那一堆狂七八糟的东西旁边是一把弯刀,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它传来的,在刀旁边还有一堆切割好的乱藤,显然朱光刚才就是在忙活这些事情。 朱光将门关好,看到我打量那堆东西,脸上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给我介绍:“那堆干叶是彼岸花晒干的叶子,奚曦回来一直说她的窝睡的不舒服,我便找些叶子回来给她垫窝。” 听到他这话,我对那些绿藤红花的兴趣也被勾上来了,笑着问他:“那这些呢?” “这些啊,是给袅袅的,她想要个秋千。藤用来编秋千的骨架,彼岸花用来装饰。” 他语气平淡,但是说这些的时候神情特满足,他是真心觉得这两个人是他的整个世界,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整天围着奚曦和梅袅两个人转是胸无大志的表现。 我心里突然有点羡慕,有点想阿萝和叶夭夭了。 朱光带着我往里面走,走进去才发现,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从刚刚那个院子进来竟然还是个庭院,只不过这里面种满了彼岸花,如今花开,一片艳丽的红,看起来甚是好看。 奚曦正伏在花堆里打盹,听见我们走路的声响,她懒洋洋的睁开一条缝,看到是我,一下子精神了。 我一看见奚曦这只阴猫,整个人就防备了起来,果然没一会儿,她猛地弹射到我的怀里,我连忙抱住她。 奚曦抱住我的脖颈,亲昵的蹭着我:“程墨!你是来看我的吗?我在这里快要闷死了……” 我无奈的抱住她,朱光沉声道:“快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奚曦一听这话不仅没有撒手,还爬到我的肩膀,两只爪子抱住我的头:“不放!每天把我拘在家里,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熟人来看我,休想让我下来!” 奚曦声音有些娇蛮,看到她跟朱光顶嘴,我有些惊讶,几日不见,这奚曦的胆子大了不少嘛! 朱光一见奚曦不肯下来,手一伸就想把她抓下来,奚曦却是灵活的一闪,从我的左肩跳到了我的右肩,同时声音尖利的朝里屋喊:“梅姐姐,救命啊!我哥又要削我!梅姐姐!梅姐姐!”眼见朱光的手就要碰到她,奚曦的声音愈发尖利,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若是这奚曦不是正站在我的肩膀上,我恐怕会觉得她啊,有生命危险了。 很快,梅袅的声音响起来:“这是又怎么了?”声音有些虚弱。 出来看到朱光凶神恶煞的要抓奚曦,而奚曦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刚刚那个嚣张的模样是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 梅袅无奈的说:“你跟奚曦又怎么了?她这几天着实被你给闷坏了,能听你话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我都有些惊讶,你也别太苛责她了。” 朱光听了梅袅的话,险些憋出内伤来。他总不能跟一个女人一样告状吧,奚曦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理直气壮的赖在我身上不下来。 我忍不住笑了,这是拿了鸡毛当令箭,狐狸扯虎皮,借的势啊。 梅袅看到我,嘴角也扬起一抹笑:“还是来接任务的吧,进来吧。” 我刚想进去,突然想起了肩膀上的奚曦,于是停住了脚步。 奚曦在我肩膀上一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试图让我带她一起进去,见我停了下来,知道自己这个法子不行了,干脆耍起赖来,两只爪子拷住了我的脖子:“我不管,我也要去!” 我可不敢带这位姑奶奶,要是她听了,保不齐就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到时候这位要是出了事,估计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铐着我的脖子自以为我不可能挣脱她,朱光也不敢强行拽她,毕竟奚曦那嗓子吼的,跟我们谋财害命一样。 我问她:“你当真不下来?” 奚曦还在我的肩膀上得意洋洋:“你不带我我就不下来。” 我听了这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阴符,迅速的贴到了奚曦身上,她并没有防备,被我贴了个正着,顿时动弹不得。 她双手拷在我的脖子上,我将她往上抬,她于是就保持着那副双手环抱的姿势被我抬了出去。 我看她眼里怒火冲天,忍不住逗她:“我问过你自己要不要下来的。” 奚曦说不了话,突然刚刚那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不见,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神仿若梨花带雨,想要我将阴符撕开。 我看着她这幅小可怜模样,叹了一口气,将阴符撕了,几乎是阴符撕去的一瞬间,她就凶性毕露,将自己的本来面目显了出来,想要扑到我脸上挠上俩爪子泄愤。 可是她还是动弹不得,我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这定身符是我做的升级版,专门用来对付那些擅长蛊惑人心的妖精,符纸撕了也没用,你还是动不了哈哈哈。” 奚曦这回是真的委屈的要哭了,朱光刚刚被奚曦气了个倒仰,如今却是又忍不住心疼起来:“程兄弟,这符还是给解了吧,我这妹妹娇生惯养的,这么一动不动的她估计会难受死的。” 我也无奈开口:“朱大哥,不是我不解,实在是这个符一旦贴上了,只能等它自己的效用过去,否则就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下去。”看着朱光心疼的模样,我安慰他:“朱大哥放心,对于奚曦这丫头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这符的效用只有一刻钟的时辰,不会有大事的。” 朱光听见我的话,索性也放宽心,将僵硬保持一个姿势的奚曦抱在怀里:“算了,你也该吃点苦头,免得以后无法无天的,谁都管不住你。” 我进去房间,梅袅已经坐在桌子边给我沏了一杯茶,看到我进来,好笑的问我:“又在逗奚曦那个鬼丫头?” 我端起那盏茶,也品了一口,这酆都的茶与人间的茶不同,虽然也口感甘醇,但是却没有人间的茶那种涩感。 我放下茶盏,开口:“奚曦那个丫头,你若是不跟她斗智斗勇,还真奈何不了她,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纵着她。” 梅袅听我这么说,脸上表情有些怔忪:“奚曦她……” 我等着她的下文,但是她并没有继续往后面说,似乎有些话被她咽了下去。最后也只是朦朦胧胧的说了一句:“其实算我和朱光两个对不起她。”她说这句话时眉眼低垂,愧疚之意溢于言表。 我也没有问她这事,只是问起我来这里的正事。 梅袅也没有多废话,直接给了我一个卷宗:“这家换命的人叫尤苒,有一个女儿叫尤小可,尤苒的丈夫叫尤胡金,不久前出门经商的时候撞上了阴兵押送孤魂野鬼回阴曹地府,,刚巧那时候有两个孤魂跑了,正愁没有东西交差呢,于是就打上了路上生人的主意,刚巧这尤胡金和另外的一个商人被捉来顶缸。” “这尤苒和尤胡金都姓尤……”我这开了个话头,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听到我的话,梅袅开口:“对,他们两人是表兄妹。” 我心里有了个底,忍不住跟梅袅开玩笑:“怎么又是地府工作人员出了漏子,上次是黑白无常的黑猫,这次又是阴兵擅自勾活人的魂充数。” 梅袅端起了她面前的那杯茶,慢悠悠的开口:“若不是他们这群阴司出了问题,又怎么会允许我抽取这些阴魂一半的阴力用来维持我的阴魂不散呢?”她一双长长的狐狸眼故意波光潋滟的看着我:“而你,又真以为那判官不知道你换命的勾当吗?不过是他们理亏而已。” 我听了梅袅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注意到梅袅口中的判官:“这地府还有判官?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判官不是手上持一本生死簿吗?可是那生死簿一直没人掌管,我还以为这地府并没有判官这职位。” 梅袅看了我一眼,一脸我见识粗鄙的模样:“判官自然是有的,你看到的那本在酆都城外的生死簿是阳簿,所以只能看活人的生辰寿命,看不到死人的。而判官手里拿的是阴簿,专管上上下下的阴司鬼怪。” 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心里叹服,既然我今日来这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索性就跟梅袅告辞。 出了门之后,我四处找司徒凌空,最后在奚曦的窝前面找到他,他正在给奚曦按摩穴位,神情专注,司徒凌空的模样长得不错,若是他认真的为你干起一件事,那势必会让你有一种你是他整个世界的奇妙触感。 奚曦虽然僵着身子,但是还是被他的手法按摩的舒服的眯起眼睛。 听到我叫他,司徒凌空终于站起身来,奚曦感觉身上的温度没了,眼睛睁开,恼火至极的看着我,我哈哈笑了笑,跟司徒凌空说走了。 这一趟出来,用的时间很长,手上的红绳已经开始有灼烧感,得赶紧回去。 我们俩快步出去,眼见就要看到酆都城的城门,突然前面有一个熟悉的黑袍男人,我暗叫不好,心里盼着那人千万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哑女 很明显我的祈祷并没有起任何作用,因为没过多久,那个魏锦就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在这鬼来鬼往的酆都城街道上一眼就看到了我和司徒两个,我们两个连躲都没来得及躲就被他看了个正着。 我在心里囧了一瞬,然后对司徒迅速的喊了一声:“跑!”喊完之后我就朝来时的方向跑,今日出不了这酆都城没事,安天宇日后自然有办法将我们俩的阴魂给召回去,可若是今天被魏锦给抓到了,那可就不是一顿责骂可以解决的事了,活人能到这酆都城做阴司多半是有所求,且大半是求财。若是一个人来做这阴差只是为了好玩,反正我是不信的,毕竟活人做阴差久了,身上就会聚集一股煞气,只能远离亲朋好友,若是与亲朋好友接触的过于频繁,那么不久之后,亲人朋友多半会发生意外然后暴毙。 所以到阴间来做阴差多半本就是孤寡命格,进哪家公司哪家公司就破产,在哪家超市买泡面,哪家超市的方便面面饼被变态捏碎的概率也就越高。所以多半是没有什么生活来源,这才做起了死人差事。 而在酆都,举报生人入城,这可比拼死拼活捉拿恶鬼的赏金要高,而且危险程度也大大降低,实在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若是被这魏锦捉到,以他那一根筋的性子,恐怕不会被我三言两语就说服放过我们。 我沿着街道左拐右拐,司徒在我身后紧紧的跟着我,我抽空还往后看了看有没有那个黑衣人的踪迹,但是身后街道干干净净,似乎他并没有追上来,我心里有些惊讶,这人这么好打发的吗?应该不至于吧,瞧他先前对付牛头梗的手段,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我们甩掉吧。 我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怪异,司徒在我后面跑的要死,也忍不住往后面看了看,也没有看到那个黑袍男人的影子,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师父!他没有追上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跑了?” 我丝毫不敢放松,只是催促司徒快点跑:“用你的脑子,先前他手段你也是看见了的,这又算是他的地盘,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我们甩掉!” 司徒凌空显然身体还没有像我一样经过非人的训练,跑了这么久,早已是他的极限了,他干脆停了下来:“师父,是你太小心了,也许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厉害呢……” 我见他停下来,心里也着急,这孩子还是太年轻,没有经过历练,虽然心性在同龄人中是数一数二,但是终归没有到我们这种老油条的地步。 我刚想把他扯起来,突然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你师父说的对,是得多用用你的脑子,免得生锈。”司徒听到这声音一下子脸色惨白。 那个黑袍人竟然从我们前面慢慢的走了过来,我说怎么没有在身后看见过他,原来人家早就算出了我们的逃跑路线,跑到前面来堵我们来了。 他又看向我:“出门在外,轻敌是最致命的,你没教教你这徒弟?” 我全身绷紧,浑身都处于一种高度的紧绷状态,听到他的话,我也不动声色的回他:“我十八岁的时候,心性远不如我这徒弟。” 那黑袍男人听到我这话,也开口:“这话却是事实,你二十的时候,还跟个傻大个似的,被一个卖符的老板骗的团团转。”他又看了看司徒:“这么说来,你这徒弟可比你强多了,只是缺了些历练。” 这话说的就是我们两人第一次在红白喜事一条街见面的那次,他竟然也还记得我! 既然他没有当做不认识我,那说明我和司徒两人这事就还有商量。 既然逃不开,索性就不逃了,我停住面对魏锦,开口:“魏锦兄,上次得蒙你出声,我才没有被那个无良店主坑,只是当时你走的太急,我来不及跟你道谢,幸好今天在这里碰见了,才了了我心中一桩心事。” 我有意跟他攀上交情,好让我等下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一些铺垫。 我这一大通话甩过去,他却只字不语,还是那张谁欠了他钱的臭脸。 我心里有些忐忑,难道他刚刚跟我说我们见过面只是因为记忆力好,想起来了,并没有跟我谈交易的意思,是我想多了? 他不说话,我虽然心乱如麻,可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心绪,这种对弈的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落了下风。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个人脸上表情会骗人,神态会骗人,下意识的小动作有可能是刻意伪装出来,但唯独眼睛,唯独这里,是最能看清一个人的心思的地方,而且极难伪装。 我心里虽然被魏锦的神态弄的有些不确定,但是看着他虽然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但是却根本没有叫人的意思,虽然有可能他是想一个人独占赏金,觉得自己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绰绰有余,但是我总觉得这个理由虽然合理但是直觉告诉我,魏锦的目的绝对不是那一份丰厚的赏金而已。 果然,就在我心里防线快要被击溃的时候,魏锦终于先开口了:“生人入酆都的下场你应该是清楚的吧?” 他一开口,我便松了一口气,这人果然是有求于我。既然是有求于人,那我和他就是处于一个平等的位置,自然不用过度的忐忑不安。 他先开口,这主动权自然转到了我的手里,我不动声色,不说话,不回答他的问题,脸上也没有任何能看出我心思的表情,跟着安天宇这几年,别的没学会,把自己的心思藏好那是学的炉火纯青。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尝尝我们刚刚那种七上八下的心情了! 魏锦盯了我一会,终于笑了,面白无须的脸上冰雪消融,但还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气,这是活人做鬼差的后遗症之一,若是不懂行的人看来,这人只是面相比较阴狠,不是好人面相。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人先前做了阴差,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只是一般的活人做了鬼差,脸上的黑气是不会这么明显的,回到人间时,周围的邻居路人顶多觉得他面相不好相处,却绝对不会是这样的黑气罩面之像,这黑气厚重的简直就像一个透明的黑面罩盖在他的脸上。 这魏锦究竟是捉了多少恶鬼,脸上的黑气才能重成这样! 魏锦笑完开口,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瞧着我,里面有些欣赏之意:“你很聪明,知道我要跟你做交易,能这么沉的住气的,现在不多见了!” 我也不多矫情,直接问他:“不知道魏锦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魏锦开口:“的确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他没有说是什么事,反而问我:“据我所知,你是走阴人吧?” “对,我们门派世代相传,走阴一法最是正宗。” 魏锦听了我的话,笑了笑,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我的话是真是假,只是开口说:“先前我在捉拿一个恶鬼时,曾经碰到一个哑女,有些渊源,你若是能帮上我,我便今天放过你们俩人,如何?” 我心里有些犹豫,这虽然他说有些渊源,但是以我的经验,这渊源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交,恐怕是什么情债之类的,这类最是麻烦! 见我表情,魏锦直接冷硬开口:“我这份差事并不是非你不可,若是你不愿,那索性我不如拿你们俩去换些赏金,还能雇其他人帮我做事!” 我手上的红绳越发灼热,都到了烫手的地步,我如今受制于人,若只是我便罢了,以我的本事躲藏一会儿没有问题,总能撑到安天宇想办法救我,可是我还有个徒弟,这徒弟真心待我这个师父,若是他今日红绳烧断之前没能回去身体,他的神魂没有经过特殊煅炼,他日即使安天宇将他的阴魂找回身体里面去,恐怕也会元气大伤,以后会留下极容易被厉鬼上身的后遗症。 无奈之下,如今我是必须得答应了,但是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把话说实:“我只能保证尽力而为。” 魏锦听我这么说并没有觉得被敷衍之类,反而还舒了一口气:“若你干干脆脆的答应我还会怀疑你是不是缓兵之计,如今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完,他表情有些怅惘:“我要的也不过是你的尽力而为罢了,毕竟她……”说完他苦笑着摇摇头,又恢复了刚刚那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总之,你到时候去了看到她就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决心 在红绳即将烧断之时,魏锦终于放人,我带着司徒在最后一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我睁开眼睛,司徒还是一脸后怕的表情,毕竟是第一次走阴,又经历过这么多变故,他没有被吓得走不动道已经算心里素质强的了。 我想了想,将身子面对司徒,开口:“相信你也看到了吧,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像你想的那么好玩,反而处处都是危险,处处需要上下打点,若你入我们这一行,拜我做师傅,只是想降妖除魔做一个盖世英雄,那么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将真心话说出来,我还会教你其他的符咒,以及一些厉害的法诀,走阴一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看着司徒,他听完我的话,脸上原先那种惊骇渐渐消失不见,被一种坚定取代。我心里明白了他的决定,脸上虽然还是一片严肃,心里那个小人却不禁满意的点头。 果然司徒郑重坐好,声音也变得严肃:“师父,我既入了走阴派,便不会畏惧那生死,若是有一天徒儿真的折在阴路上,那也只能怪徒儿学艺不精,怪不得任何人!” 看着他坚毅的表情,我心里有些感慨,先前那个对我插科打诨死皮赖脸的男孩在我心里的印象越来越模糊,有时甚至让我怀疑,我现在这个徒儿真的会干出那种死缠着别人的事情吗? 尽管有些惊讶,但我还是不得不自豪的承认,我这徒儿,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了。 我许久没有说话,司徒一直直视着我,眼神没有任何漂移,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原以为走阴一派的继承人难找,毕竟这种高危职业而且又没有名利,修炼起来又苦的要命的门派,一般心性不坚毅或者害怕吃苦的都不能得大成,我还以为我得像师父一样,挑一个好苗子从小教他,没想到遇到一个司徒,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之所倚,以后的事便交给老天吧,现在我只知道我这个徒弟很符合我的胃口! 我开口:“司徒,我不管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走阴,目的如何……”司徒一听我这话,身体抖了一下,我心里更加肯定他学这个肯定有其他的目的,我继续说:“不管你要用走阴做什么,但是你既然学了走阴,那便要挑起走阴一派的大旗,决不能让我们走阴派毁在你的手里,你可做的到?” 司徒立马想要说些什么,我大喝一声:“想好再说,别到时候表了决心却又食言!” 司徒凌空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之后对我行了一个大礼,脑袋抵在地上,声音有些模糊:“师父,我承认,刚开始遇见你着实不是偶然……”我心里似掉进了一个铁秤砣,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如此啊…… 哪里就这么巧,就这么碰见了山贼,又恰好救了他,他当时一副弱质芊芊的小白花模样,装的确实惟妙惟肖,我从未怀疑他,尽管后来他和他那个舅舅三言两语就让我入套收了他做徒弟,我也从没有怀疑过那个极其凑巧的见面。 可是后来越是相处越是觉得不对,虽然司徒极力掩藏,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会露出马脚的,他那一手阵法,尽管高深的用了会引起心魔,可是那些能用的一些基础阵法也足够他轻松的逃离那群山贼。 更别提后来我偶然还发现他的拳脚功夫也俊的很,那一次他并不知道我在楼上的窗台看着他,他就在一个院落的角落里,以脚做斧,轻轻松松劈开了一个木桩。 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神有些愧疚,看到我脸上了然的神情,他不由得无奈的苦笑:“师父,有时候您这脑子真是让人绝望的很,真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捉住些蛛丝马迹就能抽丝剥茧。”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些感慨,似乎天生我就对谎言和真话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对于我的这个能力,安天宇深有体会,所以他从不轻易对我说谎。 我想起上官婉儿对我说过,我的前世是武则天那位女皇,听闻这位女皇年轻时候极为明智,很少有人能够蒙骗到她,在她的统治下,大唐开始有了第二个盛世。不知道我这份能力与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他停了停,似乎在想一些往事:“我是我们司徒一脉嫡系唯一的男子,生下来就是唯一继承人,又天资逆天,十岁就能掌握各种高深阵法,在我们司徒的旁支与我同龄的孩子,这个年纪多半还在苦恼阵谱满记绕口,而我已经能轻易的破除一些叔伯都没办法参透的阵谱,族人都说我是这一届的希望,我表面说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是心里未尝不是不自豪的。” 他眼睛又有些变红,我心里有些戒备,随时准备预防他走火入魔,他声音低沉:“那时候的我是司徒家的天之骄子,是最骄傲的司徒凌空,哪里会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所以后来那群人觊觎我的功法,用计杀了我的父母,还不停的使用邪法折磨我逼问我功法的秘密,可是哪有什么能一日千里的功法呢,不过是天资的原因,可他们不信,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信,毕竟怎么会有人会在还未成年就通晓各家阵法,轻易的破除阵法还能将别人的阵法改成自己的,这怎么可能……” “我父亲一直说我的天资太好,需要藏起来才不会招致祸端,可是当时我正享受着天之骄子这个名号带给我的荣誉,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呢,所以,我父亲出了车祸,母亲出了车祸,司徒家被那群豺狼给弄的四分五裂,”他一双眼睛如古井,直直的看着我:“师父,我舅舅他,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吧。” 我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丝毫未漏,只是平淡的看着他:“你想多了。” 司徒凌空面上一片死色:“师父,你不用骗我,我知道,我舅舅已经没了,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不语,那次见他舅舅身上厉鬼凶性,我也不敢惹她,他舅舅明显天资不如司徒凌空,根本不可能逃脱。 司徒凌空见我不说话,也没有多在意什么,只是眼睛慢慢的恢复成了黑色,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安天宇着实厉害,在人面蜂时,司徒还不能正确控制自己的心魔,如今却能自如的解决自己的心绪问题。 “师父,我学走阴确实是有我的目的,但我却是真心将这走阴派当成我自己的家,如今司徒家没了,我母族也没了,如今我只有师门了,所以等我的仇一报,走阴派自然就是我要守护一生的存在。” 我听了这话,心里放下心来,从地上站起来:“你入门较晚,身体没有经过特殊锻造。如今若是想做我走阴派的传人,只怕会吃不少苦楚。” 司徒本来忐忑的等着我的处置,如今听我这么说,脸上顿时欣喜若狂:“徒儿不怕苦,不管有多苦,徒儿只会受着,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我哼了一声,心想现在你说的轻松,等下你就知道后悔了,想当年我师父给我煅炼身体的时候把我痛的是死去活来的。 人在婴儿时期体内废物是极少的,若是那个时期煅炼身体,所受的苦楚自然是最轻的,越是长大,人积累的毒素也越来越多,煅炼起来所受的苦楚也越来越重,所以这炼体不是轻易就能尝试的操作,不知道有多少不懂行的人自己锻体,不知道药剂的用量,最后活活疼死在这炼体药水中。 我走出房门,心里哀嚎着,这买草药又是一笔花费,养徒弟养出一身的债,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得过劳死了。 有这四年半的寿命,尤苒的案子就不必这么着急了,可以慢慢来,既然决定带司徒走阴,他这阴魂强度自然就必须淬炼,否则再发生类似的情况,难保会像这次一样好运,刚好碰到一个有求于我的人。 我又去了那个红白喜事一条街,这草药到处都是,可是走阴派淬炼魂体的草药却是罕见。所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小店有卖了,否则我又得费许多功夫。 来到那条街,循着原来的路走过去,却发现那家店子居然倒闭了,我心里惊疑,怎么可能,上次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次怎么就倒闭了呢! 路旁有一个摊主,卖一些狂七八糟的玩意,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摊主掀起了眼皮看我一眼,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打听事情是有规矩的,小伙子你不知道吗?” 我看着他这幅趁火打劫的模样,恨的有些牙痒痒,最后只能妥协,扫了一眼他摊上的玩意儿,都是一些假货,没几件真值钱的东西。 不得已我只好随便挑了一件问他:“这个怎么卖?” 那摊主掀了掀眼皮,说:“十万,不议价。” 我肺都要气炸了:“这个,你卖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抢都没你赚钱快!” 那摊主终于睁开眼睛,我发现在这条街上摆摊的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眼睛睁不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那摊主欠揍的说了一句:“嫌贵你可以不买啊,谁也没有强求你买。” 我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我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婆婆 十万块这黑心摊主真的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啊!可是我总感觉,那个掌柜的突然歇业与卖我黑石头的那个瘸腿摊主突然失踪,这两件事情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看着这个黑心摊主,他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反而使我疑心他真的知道些什么事情。 我怀里揣着的钱正好是十万块钱,多的一分都没有,这个摊主喊的这个价,若是巧合便罢了,可若是刻意为之,那就说明真有几分本事了。 我心里还在暗自寻思,那摊主竟然直接打盹去了,头还一点一点的,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似乎十万块钱不过是掉在地上的废纸,根本不值钱一样。 我心里非常想甩袖走人,可他这幅模样又让我怀疑他真的知道些什么,我脸上有些愤愤,压低嗓音气恼的警告他:“你最好真的知道什么,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知道路边的花儿开的为什么这样红!” 那黑心摊主只是摇头晃脑扯长了声调悠悠的唱着:“信我者我自信之,不信我者我自任之。” 我恨恨的将手伸进怀里,把那张银票拿出来捏在手里,心里面却在滴血,这钱还没有捂热就要给别人了,还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到,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手里的一个消息! 我狠了狠心,将手中的银票递了出去,这钱虽然来的快,但是却是我拿命搏来的啊,就这么给人,我心里也不甘不愿。 那黑心摊主一见我把钱拿出来,一瞬间那双眼睛就完全睁开了,那副快要流口水的模样,简直毁了我的三观,我尽管心疼我的钱,可是此刻也顾不得手里的钱了,只想捂住我的眼睛,毕竟这人这幅尊容,着实让我有些不忍直视了。 他双手又快既准,我手中的银票眼看就要落到他的手里,突然从侧边伸出一个拐杖,一个苍老的女声响起来:“后生,你别被这老不死的给骗了,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咳咳……” 那老头子一看到手的钱要飞了,顿时怒不可遏:“你这个寡妇婆子,多管什么闲事!凭着你的死鬼丈夫留给你的那几手功夫,就以为我奈何不得你了是吗!将我胡天一惹怒了,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黑心摊主狗急跳墙的模样真的令人恶心,我竟然被这种人渣给骗了,简直是此生耻辱,我心里怒火滔天,也不顾他的年纪,伸手就是一个斩字诀的手诀打过去,那老头倒是反应快,见我凶性毕露,卷起他那堆破烂就凭借着地形跑了,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我还是难以平息自己胸中的怒气,随意欺骗别人的血汗钱便也罢了,他竟然还能对一个善良的老人口出恶言秽语,对这个黑心摊主出手,我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不安感,毕竟有些人老了是老人,可有的人老了不过是一个老了的人渣而已,一个人的本性本就和年龄无关! 见我气喘如牛,那先前阻我的婆婆开口:“后生,那人的话你不必在意,毕竟我老婆子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再难听的话都听过,若是每一句话都要斤斤计较,恐怕我老婆子早就去了阴曹地府了。” 本来我心里有些气性,丹田处有些隐隐的桎梏,可是这婆婆的一番话竟然让我破了魔障,对啊,人活这一世,若是什么事都斤斤计较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本来因为自己丢了记忆,安天宇很明显的瞒了我什么,还有司徒对我的设计,以及碰到刚刚那个胡一天,这些事都让我心里有些压抑,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竟然险些生出了心魔。 我恭恭敬敬的跟那婆婆道谢,那婆婆却是一个豁达的人,哈哈笑着:“我老婆子啊,别的嗜好没有,就是好管点闲事,看不得那些人做出些欺人之谈。”她将拐杖转了个方向,一双眼睛虽有老态,但是仍然清明,丝毫不见混浊模样,盯了我一会儿,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刚刚使得,是生死诀吗?” 这话一出,我心里就绷紧了那根线,这位老人竟然知道生死诀! 这生死诀是走阴一派的至宝,知道这本秘籍的人大多跟走阴有过关系,而且一般对这本秘籍有着觊觎之心,难道这人与刚刚那个黑心摊主是一伙的,两人设计骗取我的信任! 那穿着一身黑色素衣的老妪见我不说话,连忙解释:“后生,你别误会!我先夫是生前就是使这生死诀的,我先夫去世之后,这生死诀就不知所踪,所以今日我又看见这生死诀,心里有些惊讶。”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也没有刚刚那么谨慎,看这婆婆表情,也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我对自己分辨人心这份本事还是自信的,若是我这遭看走了眼,那这人的段位想必比我高出不是一点半点,那么也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劲编一个谎话来骗我,想要生死诀,直接抢就是了,我恐怕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所以她说的应该是实话,我放松下来,那婆婆见我反应过来,这才继续说道:“小伙子,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你先跟老婆子我回去一趟?” 这婆婆似乎真的知道些什么,罢了,如此那便走一趟吧。 跟着这婆婆转过来转过去,终于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她在巷子的深处停住了脚:“这就是我老婆子住的地方了,老婆子我一个人住,有些简陋,后生你将就进来坐下吧。”她把门打开,对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也进去门里,这房子布局虽说很简陋,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只有两把竹椅,一个石桌,但是收拾的却很干净,这婆婆应该是一个性子清雅的人,我看了看这院子里种的几棵绿竹还有下面的几棵山茶花,心里猜测道。 我笑着开口:“哪敢嫌弃婆婆住的地方,我看婆婆颇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意思。‘” 那婆婆从屋里给我沏了一壶茶,听到我说的话,笑着说道:“我可不敢跟陶渊明媲美,你可是高看我老婆子了。” 我将各坐一边,面前都有一戰清茶,茶盏虽然看起来是普通的瓷碗,但是触手却又一股沁凉的触感,在这三伏天里,着实舒服的很,而这茶叶,我闻出来是上好的竹叶青,这下越发觉得这婆婆不是普通农家妇女,年轻时候恐怕也是大家小姐。 我喝了一口茶,等对面婆婆也小酌了一口,才问她:“婆婆,你知道那家店为什么关门了吗?” 那婆婆也皱起了眉头:“老婆子我对这里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清楚,事实上,这事应该这条街都不怎么清楚,先前那家掌柜的是挺聪明的一个后生,老婆子我还年轻的时候,曾经指点过他一阵子,也算他与我有些渊源,所以我对他也算有些了解。” 我稳稳的坐着等她的下文,她继续说道:“咳咳……那掌柜的本来干的好好的,我那日想像往常一样,去他店里采购一些东西,却发现他关门了,我一打听才知道,他啊,昨天关的门,今天店里就没人了。” 听到这儿我也觉得不对,那走这么快,东西是肯定没有处理的,那掌柜的卖的又都是些法器符纸道家木材,带也肯定是带不走的。我也与他见过几面,那掌柜的是一个利益至上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将自己这些宝贝就这样丢在屋子里面发霉,所以他肯定不是自己关门的,而是有人,冒充他,关的门!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先前卖我黑石头的瘸腿摊主失踪跟现在掌柜失踪,幕后主使是不是一个人?这些事情都迷雾重重,想来这婆婆恐怕也知道的不多。 果然那婆婆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问我:“你这生死诀,练到哪一招了?” 我回她:“小子我惭愧的很,现在只学会斩字诀、困字诀、御字诀三诀,其他的,实在是没有那个参透能力。” 那婆婆脸上表情更加慈祥了,连声说了三个好字:“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我摇摇头,这生死诀一共有八诀,我才参透三诀,还都是在生死关头才参悟的,付出如此代价都没能领悟一半,由此可见,我天资虽行,但却不是最高。 那婆婆喝了一口茶,开口:“先前我说过,我先夫就是练这个法诀,后生,你现在之所以只参透三招,是不是因为后面五招没有显现出来,只是一张白纸。” 我点头:“正是,每当我学会一诀之后,那一诀才会显现出来,否则那一页就是一张白纸。” 看来这婆婆对生死诀了解的甚多,她放下茶盏,直视我,眼神有些慈祥的味道:“其实它是能够看到全本法诀的,只是你没有找对方法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怀疑 我心里惊讶,能看到全本?这生死诀威力大,实乃对敌的不二法宝,就我现在会的三诀来说,这三招我虽然现在修为不行,但是若是出其不意,困字诀困人,御字诀结界呼出,斩字诀取人首级,基本别人根本不能反应过来,命就到了我的手里。 听到这生死诀后面竟然可以以秘法看见,我心里一喜,郑重的对那婆婆行了一礼:“还请婆婆赐教!” 那婆婆似有些怅惘,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往事:“我先夫未去世时,是在阴间任阴差,就是活人做那押送恶鬼的鬼差。” 看到我一脸惊愕的模样,她似乎被逗笑了:“哈哈……咳咳,”咳了两声将气喘平之后才戏谑的问我:“是不是好奇我和阴差在一起,怎么还能活这么久。” 我也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我的表情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其实方法很简单,要想和活阴差在一起,又不想暴毙,那法子便是我也去当阴差。”她脸上还有些笑意:“当然,你得有这个本事。” 我这次学乖了,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至少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坐着安静的听着。 “先夫生前捉拿恶鬼无数,凭借的便是这生死诀,这生死诀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一件秘宝。这么件宝物,自然惹人觊觎,但是这生死诀威力巨大,先夫凭借它打遍天下无敌手。就算偶尔有宵小将它偷走了,却也因为不得其法,只能看到几张白纸。” 这实在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听见这婆婆讲述,我更对这件宝物的兴致大增。 “而这件生死诀想要看到全部法诀,方法很简单,只要处于一种极限状态便行。” 极限状态?什么是极限状态,或者这极限的度是在哪里? 听到我的疑问,这婆婆并没有丝毫藏私,竟然一点机关都没打,直接告诉了我方法。 “这极限状态便是人的三魂离体,五魄出身,但需要神智仍然保持清明。” 我心里有些惊讶,怪不得这么多年竟然都没几个人能炼成这生死诀,而我刚出道那个男人追杀上官婉儿,见我炼成了两诀,他会那么惊讶。 毕竟照这婆婆所言,能修成一诀已经是天资聪颖得天独厚了,比如这生死诀在我师父手里,他一生都没有参透,最后只能报憾将它传给我。 那婆婆明显身体不怎么好,此时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一直在不停的低声咳嗽,她面前的茶很快就见底了:“先夫因为年少作了活人阴差,错有错着,阴魂强度是一般人的两倍或者三倍,所以三魂离身,五魄出体却没有混沌之感,偶然因为要给降服一个恶鬼,不得已采取这种极限状态,降服恶鬼之后,一不留神就看到了这生死诀的真面目,这才悟出来怎么使用这件法诀。” 我心里有些惊讶,一般三魂出体对于修道之人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若是七魄少了五魄,那就真的危险了,毕竟这就是真的寿命将近之像,人之将死,这神智必然混沌,除非那人变态到多次经历这种极限状态,在后来才会保持神智一丝清明,换句话说,也就是阴魂强度决定你这种极限状态能不能归体。 虽然知道这方法,我却并不能真的使用,毕竟我的阴魂虽然天生比别人强了一点,又因为我的特殊体质,容易被孤魂野鬼上身,所以为了怕我走阴时身体被其他的东西给占了,所以为了走阴,我的魂体被师父特意锻炼过,就是为了能在跟那些孤魂野鬼抢身体的时候不落下风。 即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不能跟那些活阴差的阴魂状态相比,我若是三魂出体。一魄或者两魄离身还可以接受,可若是五魄出身,我定会变成没有意识的孤魂,自动的往那黄泉奈何桥上喝上一碗孟婆汤,那么这世间便再也没有程墨这个人了。 那婆婆已经有了疲态,我便告辞回去了,她也没有多留我,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我慢慢的走到生死客栈,那条红白喜事一条街看来是寻不到我要的东西了,这司徒的炼体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弄,如今也是时候去尤家转转了。 我回去客栈,安天宇正和司徒灵灵他们一起吃饭,司徒面前一壶烧刀子,两碟肉菜,跟以往差不多,灵灵面前是一碗荷叶粥,这我虽然不习惯,却也不怎么惊讶,毕竟前几天这丫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喊着要减肥,这几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菜了,但是最让我惊讶的事是,这安天宇面前竟然也是一碗皮蛋瘦肉粥! 这安天宇向来是无肉不欢,别说粥了,他的饭若是煮的稀了点,他都要发脾气,如今却是顿顿喝粥,如今他再说他的伤是因为过度消耗了修为那就是把我程墨当傻子耍呢!联想到我总觉得空白的记忆,这安天宇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那就不难猜出来了,他绝对对我的记忆做了手脚,若是只对我一人的记忆做了消除,他不会变成这样,所以唯一的解释是他为了怕别人露出马脚,他顺便也将其他人的记忆都给抹了! 篡改记忆乃是逆天之术,虽然恶劣程度比不上杀人放火之类,但是也会有天道反噬。这安天宇,分明是被反噬了寿命的模样,哪里是他说的觉得奶奶灰好看才顶着这一头灰白色的头发。 “师父,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啊!”司徒一抬头看见了我,出声喊道。 我注意到安天宇拿碗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突然就镇定下来,我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 “刚刚在想事情,所以没有注意到了客栈门口。”我脸上表现的跟以前一模一样,甚至还跟安天宇虚与委蛇开起了玩笑:“安天宇,你这伤还没好啊,这粥吃的很郁闷吧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取笑他,他一见我这个反应,明显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估摸着是刚想好的借口没能说出口,憋的有些难受。 幸好安天宇反应一向很快,比如他一瞬间就能在意识到我可能怀疑他了之后立马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出来,比如他现在能立马跟我真假难辨的开玩笑怼我,安天宇笑着开口:“去你丫的程墨!也不想想我这伤是为了救谁!” 我脸上笑着,说:“我又没让你救我,只能说你是自作自受了。”心里却在暗恨,这个时候安天宇还想勾起我的愧疚心企图让我不要在意先前的那段记忆以及他的伤为什么好的这么慢! 不能直接质问他,否则他花言巧语绝对会让我怀疑自己的判断,我从不敢低估他那张舌灿莲花的嘴,就像安天宇从来不敢小看我准的诡异的直觉! 安天宇问我:“接下来你准备干嘛?” 我拿着小二刚刚给我送上来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烧刀子,听到安天宇的话,我喝了一口才回答他:“去一趟安乡尤家,”我放下酒杯,声音有些疲累:“毕竟四年半的寿命,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连我师父……”我心里有些苦涩,可是一抬眼,无意间发现安天宇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怪异,然后立马恢复正常,速度快的要不是我早就心生怀疑,恐怕会觉得是因为自己最近太累了有点眼花。 看来这安天宇删除我的那段记忆与我师父有关…… 我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兀自喝着酒,安天宇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程墨,有什事不要一个人抗,若是需要我帮忙,直接说便是,我能帮上一定不会推辞。” 我听了安天宇的话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翘起二郎腿,假装不正经的开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我双手抱胸,用鼻子指了指他,笑着调侃:“跟我一起去赚几年的寿命,免得如今你这位安爷爷没几年就仙逝了。” 安天宇被气笑了,从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去你丫的程墨!你少它妈的诅咒老子,老子可是要万寿无疆的主,你死了我都不可能死!” 我笑了笑,也从桌子旁起身,欠揍挑衅他:“你最好能做到你刚刚说的话,不然我可就每年给你上香都去嘲笑一番!” 安天宇在下面被气的咳嗽了一阵,最后用力的笑骂了一句:“去你丫的!” 我不急不缓的走上楼,等到了拐角,我终于将脸上的笑放了下来,这安天宇看来身体确实不行了,毕竟若是以前我这般挑衅他,他早就和我切磋起来了。 这事不能急,毕竟安天宇也是一只老狐狸,我还是先把尤家这件事给解决了再说。 被阴兵错捉了的生魂,这可有意思,最近地府可越来越乱了,这样的低级错误都能犯。 像我们走阴派的人都不怕,遇上厉鬼,最怕的就是跟那些官兵打交道,毕竟跟厉鬼打交道,只需要修为比他高深就行,凭实力说话,可跟那些阴司打交道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次可得好好做好准备,毕竟跟这些鬼差打交道最耗费的就是钱了,这东西不准备好,那可真是处处碰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客栈 烈日当空,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有知了热得在树上不停地叫着:“知了,知了……” 若是有人现在路过这里,就会看见一个男子衣裳半脱,浑身大汗淋漓的,正坐在树荫下呼呼的喘气。 没错,这个人就是司徒。 “师父,还有多远啊?”还记得司徒刚跟我出门时,还是一个白的反光的奶油小生,现在再看他这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我也走到那仅有的树荫下面,这一路行来确实热的不行,脚下这黄土地被晒得都烫人脚,我坐下来平心静气,运转体内的心法,没一会儿,果然身体一下子凉爽下来。 我闭着眼睛,平缓的发声:“本就没打算带你,这趟可是你自己死乞白赖的非要跟我来的,你也算是自讨苦吃吧。” 司徒一听我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啊,师父,你看看人家怎么当师傅的,你再看看你!” 我疑惑的睁开眼睛,一脸无辜:“我?我怎么了?” 司徒被我这副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的模样气的脸通红通红的:“还您怎么了!你看别人家的师父,哪个不是对自己徒弟敦敦教导,勤恳授业,你再看看你,每次只丢下一本法诀,让我自己自学,没几天也不问我熟练没有,有没有理解错功法,就让我实战!” 我有这么过分吗?听了司徒的指控,我有一瞬间的心虚,先前不觉得,如今仔细想想,还真的好像我就是这样教我这个徒弟的。 我心里心虚,但是面上却更加理直气壮:“你哪里看到别人家的师父手把手教人家的,你可知,天下各行各业的师父大都如为师我这般,你不要被表象给欺骗了。” 我梗着脖子硬诹,这其他人怎么做师父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要是心虚了,那我做师父的面子往哪搁。 司徒一脸鄙视的顶我话:“师父,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那是当然。” “那村东头的夫子是怎么教他的得意门生识字的?” 好像真是日日手把手教的!我还是嘴硬:“你也说了那小孩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嘛!” 司徒听了这话,脑袋都要冒烟了:“好!就算我司徒不够格当师父你的得意门生,那村西头的那个杀猪佬呢!他新收的那个徒儿可是个见血都会晕的文弱书生,为了养家糊口才被母亲逼着学一门营生,我在怎么样,也比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要强吧!人家杀猪佬还不是一边骂一边恨铁不成钢的教他,那可真是事无巨细,全程都怕少看了一眼,他这徒儿就拿起杀猪刀把自己给砍伤了。” 这,好像杀猪佬真的是这样教那个书呆子的,我当初还笑话人家来着,要硬是说司徒不如那个书呆子,不光司徒都会觉得是我在侮辱他,连我自己也说不出口。 司徒一见我被逼得无话可说了,气焰更嚣张了:“怎么样?师父,你现在还有底气说天下师父都是如你这般教徒弟吗?” 我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第一次做你的师父,从前从未有人教过为师我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师父。” 司徒有些惊愕:“我不是有个师公吗?师公如何教你,你就如何教我嘛!”他说完突然又从地上蹦了死来:“难道我师公也是这样教师父你的吗?” 我刚想说话,他的情绪突然就急转直下,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如今却又同情我起来:“师父,那我不应该怪你的,毕竟我没想到师公是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师父你也很可怜啊。” 我脑上的青筋又开始爆了起来,刚刚对这小子的愧疚感已经消散于无形,这小子,真的是,很欠揍啊! 我一个爆栗打过去,司徒猝不及防被打的一屁股坐回地上,揉着脑门怨气冲天:“师父,你干嘛打我!” 我揉了揉手腕,淡定开口:“谁让你对你师公不敬,只是敲你一下都算轻的了。” 我转过头,盯着司徒:“而且,我再重申一遍,你师公他是个正人君子,为人极为认真负责,脸上常年挂笑,面相慈祥,是一个气质儒雅的道人。只是你师公他于我更像父子关系,所以师徒关系反而不太明显了。” 我停了话头,见太阳不似刚才那般毒辣,便催促着司徒启程,他像是还想问些什么,我只是避而不谈,不然怎么说呢,他师公也就是我师父程云峰,外号铁笔判官,走阴技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邪魔妖道碰见他无不闻风丧胆,可就是这样一个威名赫赫的人,却又当爹又当娘,从我出生时便照顾我悉心周到,就是这样一个慈祥的师父,他所有的本事都被我学了个七七八八,可他就是不曾正经教我走阴。 走了小半天,连我都热的出了一身汗,司徒就更不用说了,一路上风尘仆仆,那身衣服本来就被汗浸的湿淋淋的,又沾了灰尘,此时已经结成板块了。 他左扯右扯,再遇见我之前,司徒一直是一个爱干净的阳光少年,可是遇见我之后,基本洁癖这个毛病已经远离他了,比如说要是以前他肯定吵着闹着要找个地方洗澡,可是现在他已经学会了识时务这个必备生存技能了。 走了半晌,司徒还是闲不住那张嘴巴:“师父,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租辆马车啊,非得要走过来,你看看我们爷俩这副乞丐模样,背上几个布袋就可以冒充丐帮长老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是我非要走过来的吗?是我非要受这个苦吗?你也不想想,我的钱都给了谁?是哪个讨债鬼要泡草药?你师父我的那点工资,还不够你三次的草药!哼!还想坐马车,没有让你吃馒头就不错了!” 司徒也是一阵心虚,立马乖乖的跟在我后面,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我冷着一张脸,傲娇的往前面走,一个正眼都没有甩给他。 哼!这小子,还是低眉顺眼安安静静的时候惹人疼一点! 司徒苦哈哈的跟在我后面,他一个公子哥,极少受过这样的苦,瞧他那张俊脸晒得脱了一层皮,可是我暗中开了我的阴眼,回头故作不耐烦的模样看了看在后面慢慢挪步子的司徒,他一看我回头看他,神色不耐,生怕我觉得他拖了我的后腿,把他打发回去,于是硬挺着加快速度。 我顺势转过头来,心里欣慰,司徒的阴魂果然强健了许多,如今草药没有买到,司徒又非要跟过来,我只能用这法子锻炼他阴魂的韧性。 走了挺久,终于看见一个茶庄,司徒的脸上就像久旱逢甘露,惊喜极了:“师父,师父!茶庄唉!” 我白了他一眼,无比嫌弃他:“你好歹也是我走阴派下一代掌门人,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他不在意的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往茶庄疾步走去,速度快的简直让我怀疑刚刚在路上拖拖沓沓的人不是他。 我哭笑不得,只得也跟上去,他身上可没有钱,我得去付账。 到了那茶庄,小儿一见我们两个身上这邋遢的模样,表情凝滞了一瞬,司徒凌空在我身后咬着牙齿,嘴皮丝毫不动,假装左看右看,声音却从唇缝里面飘出来:“完了完了,传说这外面小二惯是会看碟下菜的,这次我们恐怕是要被赶出去了!” 我心里有些担心这小二狗眼看人低,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躲阴休息的去处,我可不想就这样走掉。 可是我和司徒担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那小二只是惊讶的看了我们一眼,就噗嗤笑出声来,我看的出来,他这并不是嘲讽的表情,而是真的觉得我们两个人这副落魄的模样颇有喜感才笑出了声。 换句话说,就是这小二没有坏心,我们这日应该不会被赶出去了。 果然那小二笑呵呵的招呼:“二位打哪儿来,是要打尖还是吃饭?” 司徒有些惊讶,毕竟以我们这副装束,极少有人会这么客气的招待我们,这小二确实有些意思。 我告诉他我和司徒两人是要打尖,顺便让他给我们上些荤菜来,要了一碟牛肉,一盘驴肉还有几个小菜,那小儿二话不说就要下去准备。 司徒看起来也对这个小二颇有好感,跟他开玩笑:“唉!小二哥,你就不怕我们两个付不起钱吃白食吗?” 那小二听了这话,也不急着回去准备东西,只是憨厚的笑着说:“开在这里的小店,本就没打算赚大钱,若是碰上那饿得快死的遇难者,哪怕身无分文,我们客栈还是会给他吃食,毕竟我们掌柜的性子极好。” 听这小二所言,我都有些向往这掌柜的风采,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连店里的伙计都是这般磊落模样,想必掌柜的肯定是一位令人想要结交的奇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尤府 菜上来之后,我向这小二打听安乡还有多远,那小二一听安乡,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不远啊!就在附近,走的慢的也顶多半日的路程。” 我还没有什么反应,司徒倒是夸张的呼出一大口气,嘴里嘀咕了一声:“终于到了,真的是,这么……”他边说还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我。 我又是一个爆栗想要敲过去,这次没有敲中,因为司徒凌空竟然躲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刚刚是什么眼神?别忘记了,你现在吃的这盘牛肉还是我出的钱。” 司徒一听连忙放下筷子,讨好的说道:“哪有什么奇怪的眼神,师父是你眼花了!”他一脸笃定,我险些就要信了。 我抱着双手,不为所动,编!继续编!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东西出来。 司徒见我不为所动,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就算我刚刚瞅了师父你一眼,那眼神也绝不是什么冒犯的目光,顶多是崇拜和敬仰,我对您可从来没有过丝毫的不敬,有得只是无条件的信仰,我简直恨不得把您供在我家供台上……” 眼见他越说越溜,口里吐出来的话也越来越不着边际,我连忙出声打断,无力的板起脸,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骂他:“行了,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还有把我供在你家供台上是什么鬼?你这是存心想要咒为师我死是不是!” 司徒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时候正忙着往自己嘴里不停的塞着东西,听见我的话,他嘴里还包含着食物,含糊开口:“怎么可能,你徒弟我是这种人吗?我司徒凌空从来都是嗝……”他打了一个饱嗝,缓过来之后,他才继续说完那句:“光明磊落之人!” 我不忍直视,便也只吃我面前的食物,不一会儿那小儿二又来了,给我们递了一个房牌号:“二位客官,你们今天晚上就住这个房间,另外,”那小二有些忧虑:“今天晚上,二位千万要呆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我听了这话,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能出来?” 那小二显然有些为难,只是强笑着说:“我们客栈晚上亥时实行宵禁,所以只能委屈两位客官了。” 听到这儿,我倒是有些明白过来,有些地方因为局势比较乱,基本都会有一些严厉的法律法规,其中就有宵禁这一条,来防止宵小之辈,。 可是显然这个客栈身处荒野,并没有必要指定这个规矩,而且看这小二神情,明显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制定的宵禁。 我们师徒二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于是吃喝完了之后,我们就回了房,我在房间打坐,司徒则忙前忙后的打水洗澡洗衣服,浑身清爽之后,他才来叫我去洗漱。 既然这客栈实行宵禁,想必也有他自己的道理,入乡随俗,我和司徒于是在亥时就上了床休息,没一会儿,身边的司徒已经故意平稳。 我正要睡着,突然听见有人砸门的声音,哐哐哐的一下一下的砸着,这么大动静,司徒凌空竟然一点都没有醒来,我心生疑窦,便试探着朝外面吼了一句:“谁啊!” 那敲门声戛然而止,我以为他会消停了许多,可是过了一会儿,那砸门的声音又响起来,而且这次砸门的力度更大,我都怀疑那门会不会被他砸坏。 我只好再次发声,我刚说完话,敲门声又停了,而且门外还有嘻嘻嘻的笑声,似乎恶作剧成功了。 我心中恼火,果然没一会儿,门又开始砰砰砰的砸了起来,我知道门外的那个东西把这当做了游戏,可是我并不觉得好玩,所以这次我任由他砸门,没有出声。 见我不和他玩这个无聊的游戏,门外那个东西似乎恼羞成怒了,砸门的声音简直大的让人不堪忍受。 然而诡异的是,我身边躺着的司徒还是睡的人事不省,浑然不觉。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声音只有我能听见,既然只有我能听见,那只要我不搭理,就会一直被迫听见这砰砰的砸门声,我心里一阵恼火,低咒一声:“该死的!”就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那门口的东西听见我的脚步声,砸门声就停止了,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我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就把门给拉开,果然门外空无一人,我左右瞧了瞧,还是没有人,我正想退回去,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我头上呼呼的吹气,抬起头一看,果然,有一个伸着猩红舌头的吊死鬼正挂在我头上方的横梁上,他的脚还一荡一荡的在我头上扫来扫去,我刚刚感觉到的阴风就是他的脚。 看我终于看到了他,他朝我张开血盆大口,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没有任何触动的回去房间,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门外那个吊死鬼久久没有声响,我还想着他是不是消停了,谁知道没过一刻钟,门外就又砰砰砰激烈的砸门,而且还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喊:“喂喂喂!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的啊!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喂喂,出来!再不出来,小爷我就要砸门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默念静心咒,门外那个吊死鬼还在吵吵嚷嚷,我勉强念了半刻钟的静心咒,就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这个吊死鬼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的叫着,简直烦死了! 我愤愤的朝门吼了一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静了一瞬,然后就以比我更高的声浪吼了回来:“有没有搞错!老子是鬼,吊死鬼!是凶死的恶鬼啊!”声音到后面竟然有些委屈。 我哭笑不得,门外那小二声音突然响起来:“哎呦喂,我的爷,我这客栈来一个客人你就要闹上这么一遭,再这样下去,我这店可就开不成了,到时候你的上品香烛谁给你买,极品金楠木牌位谁给你做?诶呦喂,快跟我回去吧!” 那吊死鬼的声音渐行渐远,但是声音还是很嚣张:“小爷我不回去!我一生吓人无数,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把我作为一个恶鬼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的!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那小二只想把这位给拽下去,委曲求全的搭话:“做了什么?” 听到有人搭话,他更加激动了:“他竟然无视我!无视我!你知道吗?” “也许人家看不见你呢!你也知道,凡夫俗子的眼睛,是不能轻易的看见这些东西的。”那小二还在劝那个吊死鬼回去,不要跟我死杠。 谁知道那吊死鬼的声音又高了八度:“他看不见我,他要是看不见我,我就……”声音越来越模糊,显然那小二把他拉下楼了,我耳边又恢复了清净,心里都舒心了不少。 躺下来之前看到睡的安逸的司徒,我气不打一处来,他倒是睡的香,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泄恨。 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躺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楼,那小二看我的眼神果然怪怪的,司徒浑然不觉,还跟他搭话,顺便又点了三荤一素,我扶额,果然心大的人好过日子! 我和司徒坐在桌子边等那个小二上菜,等菜上来之后,别说我,就连司徒都觉出不对了,他好半天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小二,你们这边猪肉很便宜吗?还是说你们店囤了太多的猪肉,吃不完了索性就给我们?” 我看着那满满一盆的煮猪肉,也想问这句话。 那小二讪笑了一下,也有些尴尬:“这是我们掌柜的交代给二位客人的补偿,为昨天晚上的闹剧道歉。” 司徒一脸懵逼,还想说什么,我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折腾一宿,他倒是睡的安安稳稳,我心里就憋着一口郁气,最后一脚踢过去:“吃你的饭,哪那么多话!” 他看看我,又看看尴尬到要钻地缝的小二,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声不吭的开始欢脱的吃东西了。 吃完东西,我们走的时候,小二死活不收我们的房费,我也没有硬塞,这些应该都是那个茶馆老板交代的。 正如那小二说的,我们没有走多久就到了安乡,在一个饭馆吃饭的时候顺便跟小二打听了一下尤家的位置,那小二一听我们要去尤家,顿时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神色颇为不耻的告知了我们尤家的位置就离开了。 我耳力好,还能听见那小二走的时候嘴里不屑的嘀咕着:“又是一个要去尤家分羹的,这尤家没了当家的,那尤夫人和尤小姐偏偏又都姿容不俗,看来是有得熬的了。” 那账房先生听见这话,也颇为怜悯:“这都第几批了,现在这世道,真的是……” 从这两人的对话来看,这尤家母女似乎真的有些处境堪忧了,得赶紧过去看看,可别出了什么事,我和司徒一路走来可吃了不少苦头,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吃完饭我们就往尤府赶,在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尤宅,这尤宅极大可以看出先前的辉煌,可是现在这府门竟然大开着,还有破损的痕迹。 这不正常! 第一百四十三章 壮汉 据说这尤胡金历代单传,上无叔伯,下无兄弟,而这尤苒虽然不是独女,可家中也只有一个姐姐,没有男丁。 这尤苒爹娘晚年得了二女,也不在乎是不是儿子,对这两个女儿极尽宠爱,像儿子一样给两个女儿请了先生,又时不时的带两个女儿出去开阔眼界,所以尤家两个女儿不光生的美貌,而且都知书达礼,礼数周到,是如玉般剔透的女子。 尤苒姐姐为了尤家,嫁给了一个高官子弟,而尤苒自小体弱,这样貌更是十里八乡独一份的好看,所以父母姐姐都让她找一个自己中意的,这尤苒便与尤胡金两情相悦,两人婚后琴瑟和鸣,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没几天就有了尤小可。 据说这尤苒长得是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白色茉莉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而她女儿尤小可更是继承了父母的美貌,尤小可大约十二三岁时,就有一张祸水脸,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如今尤胡金出事,尤苒父母在安排好两个女儿的归宿后就都寿终正寝,所以如今尤家只有尤苒母女两人,虽然尤府有忠心的家丁,可是若是像这样在天色将晚之时,将府门大敞,也太不正常了,更别说,这府门还有被撞击的模样,想来是有人强行进入了尤府。 女人若是有人庇护,美貌就是她们对付别人的武器,可若是没有人庇护,美貌对她们而言就是一种累赘了。 “师傅她们是不是出事了,我们快点进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心里也有一些沉重,进入尤府,发现这府内光景确实有些凄凉,到处都是被毁坏的奇花异草,这些花草极其珍稀,想来是这个尤家的女主人费了不少力气得来的。 若是先前只是猜测,这尤府出了问题,那么现在看到这满地的尸体,这种猜测就更是被我证实了。 司徒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些尸体,回过头来,脸色有些不平:“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这些人都是被活活砍死了,有的还剩一口气,也被人补了几刀。” 我没有耽误时间,只是尽快的往内宅跑:“别在这里耽误时间,赶快去里面救人!” 自从进入这尤府,一路上都有一种怪异的安静,可是拐过一个弯后,突然就听到一个女子尖利的哭声:“娘!娘!你们这群坏蛋,放开我娘!娘……” 待得走近,就听到一个气息微弱的女声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走,走咳咳……小可快跑……小可你快跑,跑得远远的,咳咳……千万不要被这群豺狼虎豹给捉住,不然为娘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我听了,心里一急。疾步往声音发源地跑去,才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一群牛高马壮的汉子,用手摁着就看到一群牛高马壮的汉子,用手摁着一个女人,嘴里还不停的发出狰狞的笑声。 那个女人似乎身体并不怎么好,此时被两三个大汉按在地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嘴里就一直念着快跑,快跑,快跑! 那个女人旁边有一个女孩子,生的也是花容月貌,眉目清纯,眼睛里的那片不谙世事的天真颇让人想要玷污,想要她的眼神沾染上情欲。 那女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上去想要救自己的娘亲出来,可是她的细胳膊细腿,并不能奈何那几个壮汉,反而被他们也按倒在地:“大哥,这姑娘长的也不错啊,还是个处子呢,”他搓着手,一脸淫笑:“格老子的,我还没有尝过处子的味道呢,听说处子里面又紧又滑……” 我听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两个女人应该就是尤家母女了。 司徒更是一脸想要杀人的冲动,见状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下去,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带一把。 司徒的拳脚,我一向信得过,而且以他现在布阵的本事,只需要随便往地上丢两颗石子就能变成一个阵法,困住这几个凡夫俗子绰绰有余。 果然没多久,那群人就都被困在阵法里动弹不得,而且这次司徒太损,居然用的迷阵,这名圈非常容易破,但这阵的厉害之处在于它能迷惑人心。阵里的那几个大汉因为这迷阵的原因,竟然开始自相残杀起来,打斗过程中,他们蒙面的黑纱掉落,其中好几个人我有些眼熟,这些人都是一些大人物啊!好几个尽然还是高官,平日里看起来正气浩然的,这个时候竟然组团行这奸淫女子的事情。 司徒初到这边地界,自然认不得他们几个人,还想着过去补他们几脚,可我知道这里面利害关系,一把拉住他,交代他把这母女二人先带走。 司徒看起来还面有不甘啊,但还是听我的话将这母女二人带走,那先前被大汉按在地上的女人,已经衣不蔽体奄奄一息,雪白的胸脯暴露,浑身都是一种成熟少妇的风韵,司徒红着脸扯了一块布把她盖住抱起来,我则拉着那个年轻女孩子往外面跑。 这阵顶多困住那群大汉几刻钟,若是时间长了,他们缓过来,可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记得来时我们碰到过一个土地庙,刚好这个时候可以供我们落脚。我和司徒将这母女带到土地庙之后,就一个生火,一个买些吃食,分工合作。 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没有挣扎什么,只是抽泣着跟着我们一阵快跑,我见她这懂事的模样,心里也放松了很多,毕竟她如果吵着闹着说我们是坏人的话那我只能打晕她了。 我买了吃食回去的时候司徒已经将火生好了。而那个躺在地上昏迷的女人身上也被打理了,再没有刚刚那个衣不蔽体的惨模样,只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青青紫紫,想来是以前养尊处优养出的一身冰肌玉肤被刚刚那群渣滓给折腾出来的伤痕。 见那个女孩子神色平静的些,我开始问她:“你是尤小可吗?” 那女孩子虽然神情还有些天真不谙世事,就看人的本事,确实有的,此时应该是觉得我们不是坏人所以我问一句,她答一句:“我是尤小可,这是我娘尤苒,先生可是与我母辈有何渊源?”声音还带着抽泣感,当真是我见犹怜。 我如实相告:“我与你母辈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母亲应该认得一个叫梅袅的女人。” 她摇摇头,神色一片茫然和苍白,眼神都是无助,看来是还不知道她母亲与梅袅的交易。 我安慰她:“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等你母亲醒了之后,自然会跟我们说明白这些事情,至于你母亲醒之前,我们师徒两个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个小姑娘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如我所想露出轻松的笑容,而是双手抱膝,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担忧和无措。 我理解她,父亲无缘无故去世,母亲又体弱多病,她们二人如今就是任人宰割的砧板鱼。 在这个土地庙休息一晚之后,尤苒终于醒了过来,毕竟她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惊太大,睁开眼先看到司徒,她以为自己还在那群禽兽手里,下意识反应剧烈挣扎起来,开始崩溃的大喊:“我尤苒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这群禽兽一次次的如愿!”说完就要咬舌自尽,吓得我连忙一张定身符将她定住。 尤小可已经被这一变故吓得面无人色,见我救住她娘亲之后,这才语不成调好半天才挣扎着发出声音:“娘……” 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你想要丢下小可一个人吗?小可只有你了!娘你走了要小可怎么活啊哇哇哇……” 那妇人此时听到自己女儿哭的凄惨,之前那种决绝眼神终于软化了下来,我见状将她身上的定身符撕了下来,那妇人没了定身符的支撑,似乎全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就要往后软倒到地上,被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死死的抱住,最后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男女有别,我和司徒两人不敢随意触碰尤夫人,只能看着她们两个摔倒在地上。 那尤苒虽然已经是一个年轻女孩子的母亲,可是她面相生的美艳,气质又妩媚动人,此时看上去说是和尤小可是姐妹都有人信。 尤苒倒在尤小可的怀里,一双眼睛了无生趣,直直的盯着庙顶,良久才缓缓从里面流出两行清泪:“小可,娘没有办法,娘没有办法啊!没了你爹,根本就没有咱娘俩的活路啊!” 尤小可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此时神智不稳的母亲,死命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她挣扎着说着:“怎么可能没有活路,我们可以去姨母家,姨母不是大官吗!” 见尤苒脸上丝毫波动都没有,尤小可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可笑,要是她姨母能够来救她们母女,怎么会任由她们母女二人被人欺侮这么久。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阴地 眼见尤苒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尤小可突然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对着我急促的说道:“姨母不能救我们,但是有人救我们了,娘,是一个叫梅什么的女子派来的人,我们不会有事的……” 听到姓梅的女子,尤苒眼睛终于闪了一下,没有了那种死水的感觉,她沙哑着嗓子,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梅袅?”声音极其脆弱,似乎但凡这时候有人对她说一声不,她的最后一丝神智就会被压垮,然后彻底成了一个疯子。 尤小可这时候哪敢说什么其他的,只是一叠声的说是,尤苒终于将头缓缓转到我这边,一双极漂亮的眼睛深如漩涡,黑不见底。 我连忙将来意交代清楚:“是一位叫梅袅的女子让我来的,说是你可以给我我想要的,而作为代价,我也会帮你完成你的夙愿。” 听到这话,梅袅本来空洞无波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血红的,她本来声音就因为挣扎喊的嘶哑,此时平静说话,反而有几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的诡异感,她竟然笑了出声,缓缓开口:“灵魂算什么,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了。” 见她精神好了许多,我便问起她丈夫尤胡金的情况:“你丈夫究竟是怎么撞上阴兵的?” 尤苒谈到她丈夫,神情有些悲凉:“我丈夫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他经商天赋数一数二,却不是一个志在四方的人,我们夫妻二人也没想要做出一番大事,只是想过我们的安生日子,谁知道流年不利出了这种事……”她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似乎经历了不少苦楚和委屈。 尤小可这时候也忍不住弓着身子小声的哭道:“都怪我,不该问父亲要那个护身符的,要是那护身符还在他身上,他一定不会出事的……” 我问了其中许多细节,终于了解清楚前因后果,原来这尤胡金那次像以往一样去附近的店子里收账,顺便掌握一下最新的新鲜玩意和实事消息。 本来尤苒她们已经收到了尤胡金的来信,信上说他三天后就会回来,还给尤苒带了她一直很喜欢的五芳斋的玉簪,给尤小可也带了一身羽毛做成的新裙子,可是没想到最后过了一周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不得已尤苒只好派人去打探消息,可是最后找回来的却是尤胡金的尸体。 最后通过同行的人才得知,这尤胡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曾经一个人去上了个厕所。 他那天似乎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感觉有点肚子疼打算出去方便一下,看到大家睡的都很安静,怕打扰到他们决定稍微走远一点。 刚走到河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冷,那是一种比较诡异的冷,就像是冬天的风似的,很刺人。紧接着他又看到在不远处的河桥上似乎有什么在动,好像是人影,而且看上去还很多,当时他也没多想就觉得好奇,为什么大半夜的这里还会有这么多人,于是他就走近了一点,打算看看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他当时睡眼惺忪的,走到离桥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停下来脚步,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浑身舒爽,就揉了揉眼睛往桥上看了一下,眼前出现的一幕吓的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双手不禁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那天刚好是农历十五刚过没两天,月光很强。而且夏天的晚上本身就比较明亮,凭着月光的亮度尤胡金清楚的看到了桥上走动的那些人影竟然全都是身穿铁甲像是古代战士般装扮的人! 尤胡金看到桥上的人有的骑着马,还有的人扛着大旗,月光下清晰的看到了这些身穿铁甲的古代士兵,以及铁甲泛出的凛冽冷芒,而且这些人在井然有序的通过这个河桥。仔细看上去却丝毫看不清这些士兵的脸,还带着一种凄凉的感觉,让人觉得这群士兵好像是要去护送什么东西似的。 看到这一幕,他吓的径直趴在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等到他们过去之后才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回去。 那天晚上他被吓得不轻,回来之后跟其他人说,其他人都没有当回事,都以为他睡迷糊了出现了幻象。 到最后连尤胡金自己都认为是他自己太劳累了出现了幻想,毕竟这么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里被他碰到? 回来之后第二天他们就分道扬镳了,大家还约定好下次再聚,谁也没想到尤胡金竟然会出事。 我听了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看来这尤苒查到的东西并不全,毕竟阴兵押送鬼魂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生魂顶替,肯定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最大的可能就是:尤胡金他,被那个逃走的鬼魂给骗了! 那天晚上他自以为自己躲过了那群阴兵和阴兵押送的鬼魂,但那时绝对有鬼魂发现了他,然后预谋了这整件事情。 民间传说所谓的阴兵借道大致分为三种。 第一种阴兵借道是指古代或者近代的军队败亡后,因其怨气不散再加上当时的天时以及地理环境所造成的。第二种阴兵借道往往是出现在大灾难死了很多人之后,这种阴兵是指地府来拘魂的鬼差鬼将。第三种则是鬼界战争。 所以这阴兵借道被撞见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能被阴兵捉去顶替的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尤胡金,也是够倒霉的。 看到尤家母女凄惨的模样,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据说这尤家是有名的大善人,附近许多百姓对这尤家都是赞不绝口,说这尤家夫妇两人不仅人美,心也善良,逢年过节都会在附近施衣布粮,有不少人家里还供着他们俩的长生烛,为了感恩他们夫妇俩的恩德。 按说这样的人家,尤家母女落难应该不会是这幅孤立无援的模样。 听到我的疑问,尤苒嘲讽一笑:“你听过一句话吗?” 我疑问着开口:“什么话?” 尤苒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恨意:“那句话就是:无钱莫入众,言情莫劝人,待到功成后,把酒问初心。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是一句俗语,原本说的是钱才是最重要的,后来却被引申为,你对别人好,一旦你不对别人好了,那别人就说你变坏了,所以凡事要对人都留三分心。 尤苒见我有些触动,呵呵冷笑,句句掷地有声:“不信你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尤小可听到尤苒的话,一双圆圆的眼睛也委屈的通红:“我父亲在世时,对这附近的人不俗,后来我父亲出事,我们母女孤立无援,也有人过来慰问,可是后来那些混蛋用了些手段,有几个人被打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帮我们了,甚至还有些人反而反过来帮着那些人欺负我们……” 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性太过复杂,而且创伤已经造成,追究太多也挽回不了。 尤苒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这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声音平淡无波:“本也没有要他们做什么,只是若是他们能给我们报个信,我们母女也不至于这么凄惨。” 我和司徒对看一眼,最后只是出去商量如何安顿这对母女,将空间让给她们。 第二天我将尤苒和尤小可简单的易容了一下,寄宿在一户农家小院里面,毕竟这个土地庙离尤府并不远,很容易就让昨天那群人追查到。 那群人本来干的就是伤天害理的事,瞧那熟练的模样,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又给我们瞧见了真容,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这尤家母女若是被捉了回去,他们为了掩盖痕迹,想必是不会给她们母女一个善果。 将尤家母女安顿好之后,我就和司徒出发去那个尤胡金遇见阴兵的树林,那地方还挺远,一来一回恐怕一天时间回不来,我们带好干粮,就准备出发了。 临行前我担心出意外,给了尤小可几张传音符,叫她们一旦出事就烧了传音符,我就会得到消息,速速回来。 这次因为事态紧急,我也顾不上磨练司徒的阴魂强度,在附近租了一辆马车,就往那个树林过去。 人的两只脚还真比不上马的四只蹄,我坐在马车里面,心里感叹着。 外面烈日炎炎,马车里面虽然闷热,可也比直接暴晒要好受的多。不过两个时辰,我们两个便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一看,这地方着实阴气太重,外面酷暑燥热,可到了这树林里面,却是阴凉刺骨,这地方常年不见白日,实在是撞鬼的好地方。 司徒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声音抖了两抖,说:“师父,这地方怎么看起来这么邪门啊!” 我没好气的开口:“不邪门的话怎么会让我们过来看,这地方一看就是一块阴地,想来以前应该是一个战场,还是死了很多人的那种!”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庙 我和司徒走到这片林子里面,这林子除了阴气过于重了些,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别的奇怪东西。 越往里面走,树木越稀疏,我心里觉得奇怪,别的林子一般都是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生命力也越旺盛,怎么这片林子却反其道行之。 司徒看到我一脸惊疑,有些奇怪的问我:“师父,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对?” 以他的本事,他定是看不出这其中的门路,只是心里应该也会有不舒服的触感。 我跟他说了其中的缘由,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总感觉心里闷闷的,压抑的很,还是师父厉害,徒儿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横了他一眼:“拍马屁也没用,这点屁事都看不出来,说明你的本事疏漏的很,你给我老实交代,有几天未曾练功了?” 司徒看着我一脸怒火,心虚的缩了缩脑袋:“也没有多久吧,只是两三天而已……” 我气极反笑,低下头压抑了一下自己暴怒的情绪,再抬头时手中一张雷霆万钧符朝他劈头盖脸的砸去,司徒毫无所觉,被这符砸的身上焦黑一片。 他捂着伤口委屈又愤怒:“师父,你干嘛要砸我!” 我被他不怕死的精神气笑了:“你是觉得你自己特聪明呢还是把我们都当做傻子?一张雷霆万钧符就能把你伤成这个鬼模样,你告诉我只有两三天没有练功!” 司徒一听脸顿时白了,这才梗着脖子说了实话:“师父,你的那些练功法子太辛苦了,什么在烈日下面扎马步扎满三个时辰,或者是把自己放在水缸里,水缸下面生一堆火,非要等到水快开的时候才准离开水面,”他说到这里,神情也变得越来越理直气壮:“好几次,我都差点在水里被煮熟了,师父你知道吗!” 让司徒练的功夫却是变态了些,可谁让这炼体的草药难寻呢,他这体质走一趟阴,但凡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都会经不起考验,阴魂在阴路上呆了几个阴时就会魂飞魄散。 可是身为我的徒弟,总不能不会走阴是吧,不得已,我只能想出这法子煅炼他的魂体。 他似乎还有些怨愤,我冷哼一声:“做错事还敢顶嘴,看来当初是我太信任你了,等这次出去,我会召几个小鬼做你的监督员,你可别想再偷懒!” 司徒哀嚎一声,我没理他,只是加快脚步往里面走,走了挺久时间,突然就看到一个破烂的庙宇,我走近一看,这一座神庙只剩一些残垣断壁,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有一个矮小的神坛。 附近又没有上香的地方,像这种在神仙系统里从来不会进行归类的阴灵,就成了庇护一方的神灵,小小的神坛里,有五个泥塑的雕像,长时间被烟熏火燎,看不清五个人表情是什么样。然而周身都披着红布,一眼看上去就很神秘。 这地方,有点不祥啊,一路走来,只有这里似乎有些古怪,尤胡金为什么会招惹阴兵,看来只有从这里找到谜底了。 我看着那五个披着红布的雕像,回过头对司徒说:“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休息。” 司徒离这五座雕像远远地,正站在这座破庙的门口,听到我们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他只是恶寒的搓了搓手,却没有说任何反对的话。 我这个徒弟平时虽然吊儿郎当的,但是却跟我一样,对一些事物有着天生的直觉,要知道对于我们修道之人,你没有本事,也可以凭借智商从险境里面脱身,可是你要是没有直觉,那迟早就会被那些善于伪装的鬼物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我们从外面捡了一些勉强能燃起来的树枝抱回破庙,这个林子属于阴地,太阳光都直射不进来,所以地上的枯枝都被水汽浸的湿透了,好不容易捡到这几根勉强干了的树枝。 将火生好以后,我就开始静坐,司徒被我一顿训斥之后,也不敢偷懒,乖乖的在我身边坐下炼魂。 到了半夜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一阵湿凉入体,睁开眼睛,就看到地上有一块红色的布条,已经有些发黑,像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烟火熏过的那样。 我微微偏过头看旁边的司徒,他已经以一个打坐的姿势睡着了,以他的本事,自然是不会打坐入定了,所以他是真的觉得无聊又因为摄于我的余威,这才最后无聊到睡着的地步。我心里的小人又忍不住在地上哀嚎打滚:我他娘的到底怎么收了他这么个孽障! 我没有叫醒司徒,自己站起身来,反而给他贴了一张定身符,然后就躲到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 看着坐在神坛面前一动不动的司徒,我心里有些好笑。早说过我不会给他偷懒的机会,看来他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那就只能让他吃点教训了。 破庙里面本来只有我们两个活人,安静的很,可是突然一个粗声的汉子开始吵闹起来,声音渐渐变大,吵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到最后反而就像在你的耳边叽叽喳喳的争论一样。 原先只以为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才发现男人吵架杀伤力程度也丝毫不弱于女人。 司徒就算睡的再死,这时候也该醒了,他睁着一双眼睛有些羞恼的动了动身子,很快就发现了我贴在他身上的那张定身符。 这破庙里面阴气也越来越凶,司徒就算知道我在这破庙的一个角落里面也难免有些慌张起来。 终于那群粗声粗气的汉子停止了争吵,一阵邪风吹过,门外突然出现五个身穿大红色衣服的女人,清一色乌黑的长头发,左手打着红伞,右手端着一个烛台,上面有一条白布拉住她们五人的脖颈,火光摇摇曳曳。 三更半夜,看到这五个女人这么诡异的装扮,我顿时不知道是应该害怕还是应该觉得好笑。 发现庙里有活人,这五个红衣女人似乎有些惊讶,围着司徒转了两圈,那五个女人就开始朝司徒的脖子和后脑勺吹气。 司徒没有阴阳眼看不到她们五人,可是他也不傻,自己脖子和后背部位冷的都起了鸡皮疙瘩,这六月天的,就算这林子阴凉了些,也不至于冻成这样。 我从她们五人一进庙就开了自己的阴阳眼,这时候正好瞧见这五个红衣女鬼围着司徒轮流吹阴风,可是司徒没有任何反应,她们五个脸上都出现了些费解的神情。 我心里有些好笑,估计她们也奇怪司徒为什么不动,这种阴风的强度和频率,别说我们这些有点道行的修士,就说一个普通人,也能感觉到不对,然后离开这座破庙了。 看来这五个红衣女人就是这座神坛里面的那五个雕像了,这种没有被老天承认却凭着一方百姓供奉香火而诞生的邪神,性情最是不稳定,现在从她们五鬼的神态举止看来,她们五个邪神看来是属于良善一辈。 普通邪神若是被断了香火,恐怕就会有了凶性,要通过害人来让自己存活。可是这庙看起来破败了挺长时间,这五个邪神看见司徒这个活人却没有丝毫的害人心思,反而只是通过一些手段来警告他。 见司徒不动,她们无奈之下,只能现了形,我看着她们五人排着队一个个摆好姿势然后喊着一二三整齐划一的出现在司徒面前。 她们五个鬼摆出自己觉得最恐怖的姿势,准备迎接司徒的尖叫声,可是司徒还是紧闭着眼睛,那五个红衣女鬼见司徒不上她们的套路,一个个只好心累的恢复原先的正常表情,然后伸出她们的长指甲戳了下司徒,司徒不睁眼,再戳,司徒还是不睁眼,最后忍无可忍,一个大力推的司徒往后倒去。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稳,司徒条件反射睁开了眼睛,将那五个女鬼看了个完全。 那女鬼猝不及防,脸上表情都没有变回来,见司徒已经看到了她们,齐齐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反而看起来呆萌的很。 这模样,别说司徒了,连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五个红衣女鬼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变化表情,一个个吐舌头的吐舌头,七窍流血的七窍流血,缺胳膊少腿的继续缺胳膊少腿,黑面獠牙的继续嘶吼着黑面獠牙。 见司徒脸色成了铁青色,却还是一动不动,这五个女鬼在得意自己吓人手段又突飞猛进的时候,也不禁怀疑起来,按说被吓成这样,不说屁滚尿流,按理说怎么也要倒退几步才算正常吧。 五个女鬼中那个缺胳膊少腿的有些疑惑的围着司徒走了两圈,然后一口阴气将司徒脖子上的黄符吹了下来。 司徒没了那定身符的束缚,直接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那些红衣女鬼这才明白他刚刚铁青的脸色不是被吓的,而是憋笑憋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五鬼 看来那尤胡金的事情,不是她们五个邪神主导出来的。 不过她们虽然不是主谋,我估计也应该知道些什么,毕竟也是这方土地的邪神,有生魂被阴兵误捉了,那是怎么都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的。 我在角落里悄悄手指掐诀,生死诀中的困字诀被我用在那五个女鬼身上,那五个红衣女鬼显然心性纯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根本丝毫没有防备就被我困住了。 见我从角落里出来,被我困住的那群女鬼都快被气哭了,七窍流血的那个更是委屈的眼里的血哗哗的流,嘴里还愤恨的说着:“还真的是马善被人骑,鬼善被人欺。” 黑面獠牙的那个女鬼听了这话也同气连枝,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在一张黑脸的映衬下,眼珠子更加绿光莹莹的:“对!你们就都欺负我们五姐妹不害人,你看隔壁山头的那个阿芙,但凡有个什么不开心的,就要折腾一下上山的人,你看人家的日子就过的好,山下村民生怕她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年年的供奉都不落,哪像我们姐妹五个,没了供奉,魂体都快透明了!” 我也不好再欺负人家,只好走过去柔声开口:“我们师徒两人也不是什么惹事的人,困住你们也是因为怕你们到时候没听我们说话就先跑了。” 还是那个七窍流血的那个女鬼先说话:“那你困住我们干嘛?” 我坐到她们前面:“我想问你们一点事情,” 那黑面獠牙的女鬼抢过话头一脸戒备:“什么事情?” 我看了看她们满脸诡异的妆容,脸色为难的问:“我问之前,你们……能不能先把……”我用手指了指我自己的脸,继续说道:“先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变没了再跟我们说话。” 那五个红衣女鬼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就各自恢复了真容,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满脸红血,这样看起来这五个红衣女鬼颜值还挺高的。 恢复真容后,我为了方便交流,问了她们几个的名字,那个先前瘸腿的女鬼叫赵翠,黑面獠牙又泼辣的叫阿朱,吐着长舌头一脸吊死鬼模样的叫黄疸疸。另外两个胆小的存在感不强的两个女鬼分别叫做陈绿意和陈紫衣。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问她们:“几个月前,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还有一双黑色皮鞋。” 尤胡金出事那天穿的还是挺醒目的,现如今在这个偏僻的乡野穿一身正装的几乎没有,所以几乎在我说完之后,赵翠还没有反应,可是陈绿意和陈紫衣两人先抖了一抖,然后不约而同的低下头,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阿朱一脸平静开口:“没有,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人像你口中说的这般穿着,就算有,我们五姐妹深居简出的也不可能会遇得见。” 通过刚刚的观察,这阿朱应该就是五人中的主心骨,虽然她看着大大咧咧,做事不顾后果,但实际上却是五人之中心最细致的。 看着阿朱一脸鄙夷的表情,我心里感叹,这阿朱撒起谎来还真是活灵活现的,若不是陈绿意和陈紫衣两姐妹露了马脚,恐怕我真的就相信了。 这阿朱心性和智力皆是上等,想要从她这里套出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索性绕过阿朱,朝陈紫衣和陈绿意两姐妹过去。 阿朱看见我往陈家姐妹那里走,脸色当即控制不住变得难看起来。 陈家姐妹低着头,感觉到我走到她们俩身边之后,陈紫衣还好,只是僵直着身子,而陈绿意已经抖的跟筛糠似的,要不是我使了困字诀,恐怕她就晕过去了。 我心里有些愧疚,虽说柿子挑软的捏的做法有些小人了,但是这方法却是调查清楚尤胡金出事来龙去脉的最快方式了。 我低下头,挑起陈绿意的下巴,逼她直视我的眼睛,然后问陈绿意:“你知道的,对吗?” 陈绿意手足无措,不停的摆动自己的头颅,眼神里全是慌乱:“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真的!” 陈绿意挣扎的力度太大,我只能大力的捏住她的下巴以免她挣脱开来。 我压低声音,威胁她:“好孩子,你知道的吧!而且这个男人三个月前死了,你知道吗?” 陈绿意眼睛没了焦距,慢慢的眼里就有泪流淌出来,声音虚弱的就要失去意识:“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我捏着陈绿意的下巴,看着她脸上茫然无措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这陈绿意好歹也是一只邪神,可是怎么好像这心境过于脆弱了些。 就在我寻思会不会出事的时候,本来还在喃喃自语的陈绿意突然癫狂起来,声音尖锐又疯狂:“不关我的事!不要找我!不关我的事,我是不小心的!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我松开手,放过她的下巴,改双手捏住她的肩膀。我心里惊叹,这陈绿意当真奇怪,明明看起来这么胆小懦弱,被逼到极致的时候反而力大无穷,我险些压制不住她。 陈紫衣这时候竟然抬起了头,一双杏眼里面满是泪水,像是江南水乡里孕育出来的女子,她挣扎着边哭边求我:“你放开我妹妹,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事,问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大力制住陈绿意,没有搭理一旁的陈紫衣,心里寻思着,看来这尤胡金的事情不光可以在这里找到蛛丝马迹,还能找出几个关系人啊,比如这看起来胆小怕事的陈绿意。 这陈绿意本来大力的想要挣脱束缚,我不得不把全部的心神放在想办法让她静下来上面。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再给她贴一张定身符,她却又诡异的平静下来,眼神空洞,声音不是先前细声细气的腔调,也不是后来心神俱裂时尖锐刺耳的高亢声线,而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阴狠:“姐姐,绿意真的好痛苦啊!” 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到这姑娘冷静的说话,我还没能反应过来,就感觉压制她的双手突然阴寒刺骨,像被人在手上插了无数根的倒钩,然后扯着那把倒钩一提一提的,每往上面提一下,手上的刺痛感就强上一分。 我不得已只能迅速的把手从陈绿意的肩膀上移开,然后立马倒退几步。 和陈绿意拉开距离后,我一看自己的手掌,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两只手掌全都变成了青紫色,冻的涨起好高,硬邦邦的,不像人手,反而更像在冰柜里冻了几天几夜的猪蹄。 我这手若是撤的晚了点,恐怕就废了! 我表情凝重的转向陈绿意,这位邪神目光深邃呆滞,似乎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只是我使在她们五人身上的那个压制罩子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冰冻,最后砰的一声,碎了一地。 这陈绿意,绝对不简单! 我戒备的呆在原地,一把将司徒推开,脸色有些难看:“把自己藏好!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说的是实话,司徒现在这几分本事,在如今的陈绿意面前那就是班门弄斧,根本挡不住她一击,就连我对上她都没有几分胜算,司徒若是意气用事执意要留在这里跟我共进退,那就是在拖我的后腿。 司徒也不啰嗦,一闪身就给自己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我看着此时身上黑气弥漫的陈绿意,心里第一次庆幸,司徒学的最好的不是我的生死诀,而是我那一手隐匿气息的本事,甚至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比如说司徒一藏起来,连我这个教他这门本事的师父都找不出他到底藏在了哪里。 我心里想着司徒有没有藏好,陈绿意会不会有这个本事发现他,若是发现了司徒我又该如何救他。 想着想着虽然全神戒备的对阵陈绿意,也不免得有一瞬间的走神。 恍惚间,我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陈绿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说:“你怎么要抛弃我们?” 我后背一寒,这种诡异的速度,她到底是怎么到我的身后去的! 还没来的及转身,陈绿意一个法诀打过来,我全身生寒,像泡在了一缸冰水里,然后正当我想挣扎着从冰水里爬出来时,突然这冰水就像被人用干冰骤降了几十度,将还在冰水中的我五脏六腑连同血液都被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 我还没能做什么,就被直接冻晕过去,神志不清。 刚开始看到这五人时,还以为那个泼辣的阿朱或者那个陈翠才是我这趟出来最应该关注的人物,可没想到,我程墨最后是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而且还丝毫没有防守之力。 虽说我程墨在走阴一行里面不是大师,但是跟人过上两招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说其他,就算是我师父,也不能肯定的说三招之内能把我制服,更不可能被一个小丫头说弄晕就能弄晕的。 这陈绿意,绝对不正常!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吊死鬼 再次醒来之后,破庙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手里竟然捏着一个浸的发红的红布条,那五个红衣女鬼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刚刚陈绿意那股怪异的阴寒之力,我现在想来都觉得全身刺痛,才刚爬起来不久,司徒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手中还拿着一竹筒清水和一些干柴,看见我醒了,他惊喜的看着我:“师父,你醒了?” 我好不容易才挪到墙角,让自己靠在上面,看见司徒回来,我问他:“刚刚那群人呢?” 司徒手脚麻利的将火给升起来,听到我的话,他脸色凝重:“师父你晕过去之后,那个陈绿意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手中结了一个气团,”说到这里,他手舞足蹈的形容那个气团:“就是这么大一个,外面滋滋冒着黑气,中间还滋滋的冒着闪电……” 中间是紫色闪电,外面包裹着厚重的黑气,这怎么感觉我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司徒继续说:“我看着她想要把那个气团丢到师父你身上,我刚想冲出去,然后就看到那个陈紫衣就扑到了那个气团上面,直接被电晕过去,浑身都是冰霜,那副惨状真是看的都心寒……” 司徒生好火之后,就拿着那个竹筒过来给我喂水。 “对了师父,那个阿朱说今天晚上会过来找您说清楚前因后果。” 我喝了几口水,笑着问他:“那个阿朱不只说这么一句话吧?” 司徒笑着开口:“看来师父很清楚那个阿朱嘛!她确实还说了其他的话。” 我喝完水,将竹筒递过去,司徒继续说:“她啊,说有些事是有些人的逆鳞,她的五个姐妹的逆鳞,若是我们只是想要调查尤胡金的事情,她可以告诉我们,但是多余的事情不要多管,譬如为什么陈绿意有那股恐怖的力量!” 我心里明白了,这是跟我谈条件啊。 看来得赶紧把身体调理好,不管那个阿朱是为了真的跟我谈条件还是只是为了杀人灭口,磨灭痕迹,我都得把实力回复过来,方才不会落于下风过于被动。 喝了口水后,身上的刺痛弱了许多,我扶着墙根爬起来,打坐修炼。 到了晚上,我身上的修为恢复了七七八八,司徒执意要在这个破庙陪我,我也没有办法劝走他,加上我现在元气大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司徒的阵法能为我们留出不少逃生的时间。 司徒坐在我附近为我护法,没过一会儿,门口吹进一阵阴风,我睁开眼,就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阿朱,站在我面前三步远的地方。这次她的脖子上没有了那根白布条。 我心里忍不住寻思,那根白布条到底有什么作用?先前我猜那根白布条是为了牵制她们五人,让她们只能一起行动,可是现在看来,这根白布条的作用似乎不是这个。 阿朱站了一会儿就干脆的开口:“你们不是想要知道那个穿西装的男人为什么被误抓吗?” 没想到这个阿朱会这么开门见山,我还以为她又会像先前一样跟我打机锋。 阿朱继续说:“你们猜的不错,那尤胡金灵魂出体,确实与绿意有关,可是他被阴兵捉走,却不关我们五姐妹的事,我们本想将尤胡金的阴魂归体,可是他受一个吊死鬼蛊惑,就是认为我们姐妹是坏人,最后替那吊死鬼去了阴界酆都,最后回天无术。” 我问她:“究竟尤胡金是如何被你们将魂魄给弄的离体的?” 阿朱似乎在纠结还说还是不该说,过了一会儿,才恨恨说道:“你应该注意到我们姐妹五个脖子上缠着的白布条了吧。” 话题又跳转到了那根长长的白布条上面,我静待下文,没有打断她。 “那根白布条实际上是为了困住绿意,你也看见了,绿意平时安安静静的还好,但凡出事她那股恐怖力量没几个人能够抵挡的住,所以只能先这样牵制她。” 阿朱说着说着,脸上表情开始扭曲:“那天,地府很快就来了消息,说阴兵要从这里借个道押送游魂,我们姐妹虽然已经没了香火,可是到底算这片土地的邪神,所以自然早早的就候在一旁负责协助。” 这应该是真话,并没有任何虚假成分,毕竟阴兵过道是要沿途交代的,到时候若是出了意外,负责人也会一并连带。 “那天阴兵押送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因为我们姐妹是邪神,通过人的香火和愿力诞生的,对活人气息极为敏感。所以很快我们就发现这附近有活人。”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活人是尤胡金吗?” 阿朱没有在意我的话,只是按照她的思路继续往下讲:“本以为是有那邪魔外道心术不正之人想要伺机作乱,我们姐妹五人还戒备了许久,可是后来发现那人没有丝毫动作,绿意就问我,这会不会是误入了这里的村民?” “我一想也是,紫衣也小声开口,说让我们帮帮他,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别怕那些凶悍的阴兵给发现了。” 阿朱说到这里有些悔恨:“我们姐妹五人从来没有干过坏事,当时想着就帮帮他好了。谁知道我们姐妹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掩盖阴兵的耳目,忘了那些生性狡猾的阴鬼!” 我听到这里,心里寻思着,看来后面发生的事情又与那个吊死鬼脱不了关系。 果然阿朱又开口:“第二天晚上,眼看阴兵就要过了我们这个小山头,我们姐妹五人都很轻松,我也没有过于拘着其他人。谁知道就是一晚上的时间,就被那个吊死鬼抓住了时机。” “绿意心性不稳,很容易受人蛊惑,我们四人虽然时时看顾着她,可也不能时时把她拴在裤腰带上。那吊死鬼就找了绿意落单的时机,三言两语将绿意勾的心性崩溃,没有了神智。” “本来若是没有意外,顶替吊死鬼去十八层地狱的就是绿意,可是谁知道那个尤胡金竟然又上山了,还刚好碰上了失去神智的绿意,于是绿意直接大发凶性,将尤胡金的魂魄打出体外,那吊死鬼索性直接钻进尤胡金的身体里面逃之夭夭。” 阿朱说完表情平静的看着我:“这就是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跟绿意有干系,但是却不能全部怪她,她也是受害者,要怪只能怪那个吊死鬼太过狡猾,怪那个尤胡金过于倒霉,若是你死拽着绿意不放,那也别怪我们姐妹几人狗急了跳墙!” 我坐在地上,体内修为并没有恢复完全,要真对上她们五人,我还真没有几分胜算,而且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只要将人救回来就行,没必要报什么仇之类的。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既然我和我徒弟已经问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其他的我们自然不会多问,更不会多管。” 阿朱听了我这话,脸上神情缓和了一下,然后真心实意的低声对我们说了一句:“多谢。”然后就离开了。 我和司徒也离开了这片林子,往山下走。 司徒扶着我问:“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啊?” 我皱着眉头权衡了下,那尤苒的条件是让尤胡金活过来,如此才能庇护尤小可,夺回家业,报复那些欺负过她的人渣。 所以如果我想要尤苒的那十年寿命,我就必须得将尤胡金救回来。 “我们去趟阴曹地府。” 我和司徒两人下山之后,就找了一家民宿住下,若是想要去趟阴曹地府,那么一个安全的走阴空间是必要的。 司徒一边拿出香炉和红绳,一边担心的看向我:“师父,要不你这次别去了吧,我现在有听你的话认真炼魂,不如这次我代替您去吧。” 我平息静神,那陈绿意不知是何人物,手上那光团竟然能对神魂造成重伤,听到司徒的话,我轻声开口:“这次走阴不同以往,得下到忘川河的另一边,那里可比酆都要乱的很,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司徒听了这话,也低下头一言不发,只是拿着香在蜡烛上一点一点的。 我掀开眼皮,看到他这幅丧模样,问他:“你怎么了?” 司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郑重开口:“师父,我以后不会偷懒了,我一定会……” 司徒的话还没有听完,我的阴魂突然传来一阵针扎的痛感,我尽力用内力压制,可是越压制,这股刺痛感越严重,最后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出来。 司徒紧张的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师父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叫医生!” 我一把扯住就要往外跑的司徒:“别耽误时间,我的病这里的医生治不好!” 看着司徒无措的模样,我叹了一口气,摸摸他的头:“刚刚你说了什么可是要自己记住,别弄得下次我伤残了也要因为不放心你拖着病体陪你一起走阴!”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曹地府 我声音有些无奈,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真的把我当做唯一的亲人,我虽然也心疼他命运坎坷,但是也不想有一天他因为我疏于管教丢了性命。 将香点好,红绳一端系在我和司徒的手腕上,一端任由它垂落于地。 口中默念走阴口诀,回过神来就到了阴路,这次我们没有要阴狗带路,毕竟血馒头上的血得用人血,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放血,而司徒的体质更是奇怪,他的血居然有驱邪避阴的作用,这是我偶然发现的,用司徒的血做成的血馒头喂给阴狗吃,这些吃了血馒头的阴物就会直接五脏六腑焚烧殆尽,最后灰飞烟灭。 幸好我还记得忘川河怎么走! 世人皆以为阴曹地府和酆都城是指同一个地方,但是实际上这两处可谓是南辕北辙,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酆都城内是没有案底的好鬼和阴司居住的城区,里面生长着曼珠沙华和彼岸花。可是这阴曹地府却是关押十恶不赦的恶鬼的地方,里面寸草不生,黄沙遍地,就连前面的一条忘川,也是一条死河,一旦阴物掉进去了,就会一直沉入河底,再也不能浮上来。 去阴曹地府司只能通过这忘川河,若是过不了这忘川,那便不能到这阴曹地府。 可是这过忘川的法子总是有的,存在即合理,正是因为忘川河这个尿性,所以有很多在阳世没有供奉和香火的小鬼就开始打起了它的主意。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冥币,别说只是过个忘川河,你就是想跟阎王殿合个影,只要找对了人,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带着司徒往一个偏僻的角落走,没有多久,就看见一处破烂的草棚。 司徒满脸怀疑人生,指着那个草棚,声音都结巴起来:“这……真的是一个可以住人,哦不!是可以住鬼的房子吗?” 我没有理他,这样的公子哥就是少见多怪,不食人间烟火啊! 我上前也不敢敲门,怕手劲稍微一大,这个破烂的房屋就倒了。 我朝里面喊:“艾酒婆,你在吗?”喊了之后半天都没有回应,我继续喊“艾酒婆,我找你有事,有生意上门了!” 喊完之后,我忍不住想要喊第三次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声音传过来:“喊喊喊,喊什么喊,喊冤么!”然后就有一个柱着拐杖的婆婆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婆婆头发花白,弓着背,木头做的拐杖上面挂着一个酒壶。最诡异的是,她的半张脸居然是一张猫脸。 那艾酒婆一出来,满脸写着不高兴:“你们两个有事吗?” 我上前开口:“我们两人想要过忘川河,想要您想想办法。”说完我塞给她一大把冥币:“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艾酒婆你能帮个忙。” 捏捏手里阴币的厚度,终于这位猫脸婆婆脸色好了许多,那半张猫脸也也不是张牙舞爪的模样,只是用一种高傲的神情看着我们。 那猫脸婆婆声音不豫:“进来吧。” 我们跟着她往里面走,这座破烂的茅草屋真的逼仄,三个人一起进来根本就举步维艰。 猫脸婆婆从一个角落里扯出两双麻鞋丢给我们:“你们两个,穿上这个就可以过去。”说完她就自顾自的回到桌子边吃她的午餐。 我俩提着这两双麻鞋,这麻鞋的麻是彼岸花的花茎用阴火烤干之后做成的,织这么一双鞋可以说是非常劳心费力了,而且这种鞋的市场又不大,阴曹地府是一片恶地,谁没事会往那里走,所以极少有人贩卖,如今也只有这猫脸婆婆还做着这种差事。 穿着这双鞋,很容易便走过了忘川河,这地府有很多司部,酆都城和阴曹府是其中两个司部。当然两个司部都有人把守,那酆都城的守卫是出了名的号称铁血无私,只要你没有令牌,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不让你进去。 可是这阴曹府的守卫也很出名,只不过他们出名的不是什么铁面无私和公正自律,而是臭名昭彰的扒皮,传说这阴曹府的守卫只要有钱,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若是没钱还想要进谢谢阴曹府办事,那抱歉,门都没有,从哪来的回哪去,哪怕你有阎王的手续都不管用。 还没到阴曹府的大门,就已经有人大喝:“来者何人?” 我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阴币:“官爷,通融一下,我哥在里面,我想去看看他。” 这两个官兵都长得怪模怪样,一个是鸡头,一个是鸭头,两人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冥币,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粗声粗气的开口:“滚滚滚,这么点冥币就想今这阴曹司,怕是做梦吧!” 我和司徒被推的倒退三步,我一看这模样,我给这二个守卫的冥币并不少,可是依然不能进去,看来这两个守卫着实贪得无厌,见我出钱爽快,想要再敲出一笔钱出来。 我顺势就装作初来冥府的模样,一脸慌乱:“官爷,我只有这么点钱了,求您通融一下吧!” 那鸡守卫和鸭守卫一听我这话,眼里都闪过一丝惊疑,最后还是不死心。那位鸡头模样的守卫尖着嗓子:“这么点钱实在是不够我们兄弟俩喝酒的,若你真是想过去,我们兄弟俩也不是那不通人情的人,你身上没有钱,那用其他东西抵押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我假装为难的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官爷,我将这个传家灵玉送与你们,你们就通融一下让我见见我哥如何。” 那鸡头守卫一听这话,夺过我手里的玉佩一看,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水种的玉佩,我怎么从未看见过。”说完他又上下晃了晃:“不过水色却是极好,像是真水在里面流淌。” 司徒在我后面清咳了一声,努力憋笑,我也只能努力的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一看官爷就是识货的人,你看这玉佩的重量,水色,通透度,无不是一等一的货色,若不是身上真没有现钱,我与我这哥哥自小关系又好,是穿同一条开裆裤的关系,这家传灵玉,我可舍不得拿出来!” 听了这话,他们也不再生疑,痛快的把我和司徒两人放了进去,一离开那个鸡头守卫和鸭头守卫,司徒就忍不住抱住肚子大笑起来,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说:“师父,你可太有才了,一张嘴将一瓶风油精硬是给吹成了绝世宝玉,还水色,通透度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就阴曹司的守卫才能那风油精骗骗,毕竟这阴曹司里关押的都是恶鬼,为了不让这阴曹司出任何差错,这阴曹司的守卫是极少能出去外界见见世面的,一般都窝在阴曹司里面,随着时代日新月异,阴曹司的守卫却还是井底之蛙,虽然凶悍,但是若是演技好的话,却也能轻易骗到。 我假装凶悍的骂了司徒一句:“笑什么笑!赶紧走,等下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进到这阴曹司里面,才发现这地方和酆都城截然不同,酆都到处都是宽敞的房子,各式各样的建筑都有,甚至还有教堂和哥特式建筑,可这阴曹司里面放眼望去,竟然全是一个一个的铁笼子,恶鬼住的是铁笼子,可这守卫住的竟然也是铁笼!区别只在于,守卫的铁笼没有上锁,而且是一人一个铁笼,而囚犯的铁笼有一把大大的锁,而且没有单人间的待遇,都是三五成群的挤在铁笼里,连转身都困难。 我没空惊叹这阴曹司的风俗,只是嘴里喊着尤胡金,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一片喧闹声中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我在这儿……” 我和司徒跟着那声音过去,就看见有一个大大的铁笼,里面关着数十个囚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里面尤为醒目。 我看见他,他也正一脸激动的看着我:“我是尤胡金,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们应该都认识一个叫尤苒的女人。” 听到尤苒这个名字,尤胡金明显呆了一瞬,然后情绪更加激动:“苒苒叫你来的?她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 我想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如实相告:“实话说,不好。” 听到尤苒母女过的不好,尤胡金一下子颓废的坐在地上,悔恨交加:“要知道我就不该起这个好奇心,最后得来这个无妄之灾!如今还连累了妻女。” 我心里有些同情他,妻女两人孤苦无依,却又长一副祸水模样,尤家小姐能保全自身已经是一个奇迹了,至于尤夫人,那就只能怪命不好。 我赶紧叫他:“尤胡金,我时间不多,你也别悔不当初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卖,你再耽误时间,到时候就不止尤夫人再落到那群畜牲手里糟蹋,尤小姐恐怕也保不住了!” 听到这话,尤胡金才擦干眼泪爬起来:“对,我得赶紧出去!大师,你若是能救我出去,我尤某人就算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得大恩!”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少年 看着尤胡金一个七尺大男儿在我面前红着眼睛苦苦哀求,我心里有些不忍,救他出来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避过这铁笼子里的其他囚犯,否则若是他们吵闹起来,就算我能将尤胡金从笼子里带出来,也走不出这阴曹司。 我将我的顾虑跟尤胡金说了,他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也只得按捺住自己烦躁的心绪。 看来还是得买通守卫将尤胡金带出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 这阴曹司里的守卫虽然都是要财不要命的主,但是我身上的冥币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那点别说打点了,就是请那些守卫出来喝杯茶都是不够的,这阴曹司的周扒皮称号不是白起的。 司徒也凑到我身边,叫了我一声:“师父。” 我等着他的下文,看他这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难道这次我这个傻徒弟终于聪明了一把,想出了为我解忧的办法? 我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像接头一样:“什么?” 司徒终于说话了,他左右瞟了瞟,确定没有人之后,神神秘秘的说:“师父,你还有风油精吗?” 我懵逼了一瞬,等了一会儿,确定司徒问的这个问题是认真的,不是拿我打趣,我的表情终于龟裂…… 默默的回过头,脑中被一句话刷屏:我真傻! 这傻徒弟是靠不住了,看来还是得我自己想办法。 我四处看了看,发现附近有一个穿着官服顶着牛头的人在附近视察,看着模样像是这里的一个领导。 我摸摸下巴,若是这阴曹司真像外界所说的要钱不要命,那么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牛头阴差将尤胡金换出来。 说办就办,我交代司徒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尤胡金则回去原地等我消息,然后我就一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那牛头阴差视察了许久,终于落单走到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我一看好时机,连忙低着头跟了过去。 转过一个拐角,那牛头阴差正蹲在一个角落里面不知道做什么,我刚要踏出去,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牛头阴差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这么一想,我顺势收住自己的脚,蹲在阴影里面按兵不动。 那牛头阴差原先躲在角落里面一动不动,后来竟然慢慢的开始挣扎起来,一颗牛头表情痛苦,最后慢慢的发皱超薄。 我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牛头阴差变成一个清秀少年,手里还拿着一张类似于人皮面具的东西! 那少年得意一笑,将那人皮塞进怀里就想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我看着这少年的神操作,突然有一计策浮上心间。 我走出阴影,故意清咳一声,那少年果然身子一颤,猛地回头看向我,虚张声势:“什么人?竟然到这阴曹司,还鬼鬼祟祟的!小心我叫了人来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站在原地笑而不语,只是时不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怀里刚刚塞人皮面具的位置。 那少年一见我盯着他的胸口,条件反射就想用手捂住,刚举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欲盖弥彰,于是又故作镇定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转眼又更加恶声恶气的开口:“还不走!再不走我可叫人了,趁现在小爷我心情好,赶紧走吧!” 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往前面走,若是一般人,恐怕真的就被他这模样给唬住了,饭我可不是一般人,若是忽略他僵直的身体,这套恶人先告状的本事还真是使得有模有样。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声音平静:“你确定真的要走吗?” 那少年身子更僵硬了,只是担心我炸他,索性当做没听见继续往外面走。 我站在原地,挥了挥手里的阴符:“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把你冒充阴曹司阴差的事情抖出去喽!” 那少年啪的一下定在原地不动了,转过头来果然一脸怒火:“你这人到底要怎么样!我不过进来这阴曹司玩一玩,你至于这样硬扯着不放吗!” 他嚣张的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是什么阴曹司的阴差啊,恐怕也是打点了外面的守卫进来的吧。若是闹开,你也得不了什么好,不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俩就当做从来没有看见过彼此,如何?” 这少年小小年纪,心性倒是不错,明明是被我抓住了把柄。要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求我放过他了,哪怕今天遇到这事的是我徒弟,恐怕也顶多拔刀相向,哪里会像这少年,反而还反过来威胁我。 我还是没有挪动步子,笑眯眯的看着他:“我是讨不着好,但是你的下场恐怕要比我惨的多。” 那少年见我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恼羞成怒:“你这人真是虚伪,明明是要我帮你做事,偏偏就是不说,只是威胁我!” 我终于哈哈大笑出声:“我确实有事找你帮忙,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毕竟若是平时碰到这种事,别说多管闲事了,我眼皮子恐怕都不会掀一下。” 那少年满脸不爽,臭着脸问我:“说吧,什么事?” 我走过去,抱着手轻描淡写:“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要你穿上这皮,”我指指他怀中部位:“然后帮我把一个人放出来就行。” 那少年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放人,你要我帮你放人!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吗!” 他吼完之后平复心情,冷笑着说:“既然如此,你还是举报我吧,需不需要我帮你喊人啊?” 我一听也有些意外:“哦?这么坚决吗?” 那少年这时反而无所谓了,吊儿郎当的站在那里。听到我的话,他一脸看白痴的表情:“这里关的个个都是不好惹的凶犯,每个人领出去都是曾经为祸一方的恶鬼,先不说放这些渣渣出去我良心会不会好受,单说这护卫每天查人,一旦发现人数不对,恐怕你还没把人带回阳世,阴曹司的阴差就追上来了吧。” 我笑笑:“若是我能保证不被阴差发现少人,你能帮忙吗?” 那少年听到这里有些狐疑:“你有什么法子?” 我一脸高人的表情对他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那少年有些无语,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他叉了叉腰:“好啊,既然这样,我没事你也好过,自然没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那张人皮,一边穿上一边不服气的嘟囔着:“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不惊动任何人将人带走。” 那少年将人皮穿好,原先那副清秀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了,又变成那个怪模怪样的牛头阴差模样。 我低调的跟在他后面,有一些阴兵碰见他,跟他打招呼:“牛头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刚刚你不是说有点事要找马面大人吗?” 那少年一开口,竟然是一把粗嗓子声音:“哦,忽然想起一些事,阎王命我带个人去审问,这才折回来。” 那个阴兵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好不容易碰到牛头马面这种高官,他讨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出言得罪人呢,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开始献殷勤:“不知道啊,大人想要找哪一个囚犯,小的可以帮您代劳,您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费神了。” 那披着牛头皮囊的少年不动声色的看了我一眼,我向他指了一个方向,他意会,然后又开始装腔作势:“不用,那人就在这附近,你帮我把门给打开就行了。” 那阴兵点头哈腰,连连称是,我低调的走在前面带路,那少年没有跟上来,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大官,不可能这么没有大官派头跟上来。 那阴兵跟在我身后,试探着跟我说:“您是牛头大人身边的亲信吧?” 我生怕引起他的注意,言简意赅的说:“怎么说?” 那阴兵开口解释:“刚刚牛头大人问路时,往后看了你一眼,我就料定您和牛头大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说完不待我回应他又急走两步追上我,塞给我一把冥币,讨好的笑着:“大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您帮小的在牛头马面两位大人面前多说点好话,若是酆都城缺人手了,可千万要记得小的我啊!” 我捏着那把冥币,哭笑不得,只好装作疑惑问他:“这阴曹司不行吗?呆在这里好好的,干嘛要去酆都城?” 那阴兵听了我的话,一脸不屑:“这阴曹司环境恶劣,当差的福利也不好,谁不想离开这里啊,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罢了。” 我心里感叹了下这阴曹司盛产周扒皮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阴兵一路对我献殷勤,我没有多搭理他的话,没过一会儿就到了尤胡金的铁笼子面前。 我站定,对身后那个阴兵说:“就是这里,开门吧。” 尤胡金见我回来了,有些激动的扒在铁栏杆上,我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门打开之后,我押着尤胡金往外面走,那阴兵走在前头,我悄悄的回过头,司徒站在那里,急得上窜下跳,吸引我的注意力。 我示意他等一下自己出去,我们在万泉河那里集合。 司徒表示明白,我们就开始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务。 第一百五十章 鬼市 人带出来了,把那个阴兵引开,我们来到这个角落里,那少年把面具脱下来,抱着手嘲讽的看着我:“你要把人带走,我看你拿什么填补那个空缺!” 我没说话,只是从我腰间取下那根白骨,默念口诀,念完口诀之后,一个阴兵站在我的三步处。 那少年看我凭空变出了一个阴魂,脸色有些惊骇,看我的眼神都变了,脸色严肃:“你究竟是什么人?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慌不忙的把尤胡金给收进去,听到这话,我不答反问:“那你又是谁?能轻易的化装成牛头,而且还对这里的规矩这么了解,想必这身份也不普通吧。” 那少年只是一脸戒备:“我父亲是酆都城的判官,今天你若是不说清楚,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有些惊讶,这个小子竟然身份还挺大!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多惹麻烦。 “刚刚我带出来的这个人他不光不是穷凶极恶的恶鬼,反而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 没等我说完,那个少年就一把打断我:“你要骗人也要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大善人怎么会关到这个地方。” “这就要怪你们地府的阴兵了,他们半路丢失了一个恶鬼,就捉了我这雇主的阴魂来顶替,他在阳世的家人几乎都要妻离子散了,不得已,我只能想出这法子把他救出来。” 听到这儿,他的眼神闪了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着问道:“你认识梅姐姐吗?” 我听了说出一个名字:“梅袅?” 那少年一听这话,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又恢复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行了,我知道了,你不是坏人。”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的转变。 那少年又穿上那一身人皮面具,叫回来那个阴兵:“把这个人从哪里来,再带回哪里去。” 那阴兵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斗着胆子问道:“不是说阎王爷要见他吗?” 那少年随口甩出一个理由:“刚才才知道,阎王也有事出去了,叫我过几天再来提审这个人。” 看来阴兵还想问什么,那个少年直接拍拍他的肩膀,粗声粗气的说:“你这个人很对我的脾气,我记住你了,以后但凡有好差事,我一定找你。”说完又表示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阴兵听见他说这话,哪里还顾得上质问,只能点头哈腰,一路讨好的将他送到阴曹司的大门。 我有些慌张,毕竟进去的时候明明是我和司徒两个人,可是现在出来,我却跟在牛头后面,难免会引起刚刚碰见我们的那个守卫的怀疑。 我小心的看了那门口驻守的两个护卫,惊喜的发现不是那个被我用一瓶风油精冒充极品玉佩的倒霉护卫。 到了忘川河那个少年就迫不及待的跟我分开了。我站在原地,等司徒过来。 等司徒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之后,我们脚不停步的就从阴路上回去阳世。 回到自己身体以后,我将尤胡金从白骨里面放出来,尤胡金一出来,就想要飘到自己家,看他的妻儿。 我一个困字诀困住他:“尤胡金,你还是等等吧,现在尤府已经成了一座空府,你得妻儿已经被我安顿在一家农户那里,想要见她们的话,你就乖乖的给我坐在这里,不要惹事。” 尤胡金一听我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悲恸,最后也只能无力的坐在桌子旁。 尤苒的条件是让尤胡金活过来,那吊死鬼将尤胡金的身体带走,不知道有没有让他的身体保持活性,还是利用完尤胡金的身体逃之夭夭之后,随意的将它抛掉。 这两者的区别很大,要是前者的话,这尤胡金还阳的可能性会大很多。可要是后者,人的身体没了之后,要想还阳,那就只能附在别人身上,这种方法太过伤天害理,我若是做了,不光良心上过不去,日后遭报应的机会也是大大增加,那我这趟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不管尤胡金的身体,还是不是活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得找到他的身体。 我找来司徒,让他看住尤胡金,一到午夜时分,我就出发去了一趟鬼市。 多数鬼市都会开在乱葬岗、坟场这些地方。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人气”二字,就像你做生意,也不希望没有‘客人’吧? 鬼市里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这里货币是以阴德为单位,阴宅、阳寿、防身鬼术就连子孙的荫庇在这里都是可以买到的。 鬼市一般开在每月十五这天,赶巧了,今天正好是十五,鬼市开放的时候。 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附近有一个乱葬岗,我加紧脚步,终于在午夜时分赶到乱葬岗。 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时令已是秋天了,这片人烟稀少的树林更显得阴森恐怖。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堆风干的像一具骷髅的木头。 转过身时,那堆木头的缝隙里传出了一丝微微的红光,我上前搬开一块木头,有风从里面吹过来,这从地下吹往地上的风就不是阳风,而是阴风,看来我是找对地方了。 我帮他木头下面有一个通道,走进去,墙壁上都是一些古老而又精致的画像,墙壁像年久失修的样子,但壁画却是崭新的,就像不久前换过了一样。 壁画上画的都是一些凶神恶煞的牛鬼蛇神,他们面目狰狞,电目血舌,栩栩如生,简直就跟活的一样。回头一看,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深不见底。 走了挺长时间,终于前面出现了亮光,我快步走过去,看来就快要到鬼市了。 拐过一个拐角,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一条长街上面摆满了各种摊位,跟平常的街道没什么两样,但是这里却没有平常街道的喧闹,也没有小贩的叫卖声,每个堂主只是坐在自己的摊位后面,有人来了,也不介绍自己的货物。只是有人问价钱时,他们才出声报价。 这里的地面是用青砖铺成的,那些摊主脸色有些异常的惨白,穿的衣服还是代表着死人的寿衣。 街上的买家有穿道服的,也有像我一样穿着平常的衣服的,还有穿袈裟的,也有像那些摊主一样穿着寿衣的,总之,各色各样的人都聚集在这里,挑选自己想要的货物。 这鬼是没有界限,活人死人都可以到这里来做买卖。 我走走看看,走过一个拐角,市场突然热闹起来,人山人海,人头涌动。 若是刚刚气氛比较凝重,那么现在就有点像人间的庙会了,小贩大都卖力的吆喝着自己的货物,还有各色各样的促销活动。 我看到这场景有些心情,毕竟以前来鬼市的时候,多见的是刚才那副庄重肃穆的场景,这般热闹的鬼市,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前方一个小贩,大声叫卖道:“来来来,新开的美食店,大家进来看一看尝一尝啊,此次,我们召开试吃比赛,谁吃的最多,就得第一名,奖品是神秘大奖,谁来报名啊!” 周围很多穿着寿衣的孤魂野鬼跃跃欲试,我退后两步,像这种鬼市的美食店卖的可不是一般的美食,我可不想靠近。 我刚想走开,突然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我来我来!” 我惊讶的回过头,那是个差不多七八岁的男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一脸天真的对那个小贩说他要参加。 那小贩笑眯眯的对他说:“小弟弟,你可参加不了。” 那男童有些奇怪,激动的说:“为什么?我现在好饿,而且我食量很大的,我一定能拿第一名!!”。 那小贩还是笑眯眯的表情,低下头:“小弟弟,你知道第一名的奖品是什么吗?”。 那男童有些茫然无措的看了看周围的人,见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他只能转过头看着小贩问他:“是什么啊?” 那小贩恶劣一笑,从身后拿出一物,出现在眼前竟然是一条血淋淋的大腿! “小弟弟,奖品,就是这个啊,现在你还想要参加吗?” 那条血淋淋的大腿上还挂着一只火红色的高跟鞋,大腿又长又细,没有被血污沾到的地方能看得出来皮肤光滑,仿佛剥了壳的鸡蛋。 那男童似乎有点被吓到了,呆了一瞬之后,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呜呜呜,爸妈,你们在哪里,言儿真的好害怕……呜呜呜” 那小贩一看就男同哭的撕心裂肺,反而慌了,手足无措的安慰他:“哎……你别哭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那男童丝毫不为所动,小贩哄了半天都没有用,他累的抬起头,突然就跟我对上了眼,我正躲在一堆穿着寿衣的鬼里面看热闹,看到那小贩转了转眼睛,我心里暗叫不好! 果然那小贩冲我喊了一声:“喂!那个活人,你不管一下吗?这可是你们人界的孩子,还是没有成年的那种!”。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阴葫芦 我咬了咬牙,你们是死人了不起哦!人家本来多乖一孩子,非得把人家吓哭,吓哭就吓哭吧,还哄不住。 我咬着牙根把这小孩带走,转身的时候,正看见那小贩一副脱离苦海的模样,听着耳边这小孩尖利的哭声,我真的好想把他丢在这儿啊! 看着一路上不管是人是鬼,无一例外的都对我投来怪异的目光,我黑着一张脸,恐吓他:“别哭了,再哭……”我看着旁边一个牵着自己的长舌头小心翼翼走路的吊死鬼,随口胡诌:“再哭,我就把你送给那个长舌头的叔叔,让他把你绑在树上当玩具!” 拿男童听了我这话,竟然真的没了声音,睁着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我,我虽然心里对欺负这么一个胖嘟嘟的小豆丁有些愧疚感,但至少耳边没了那魔音贯耳,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捉到耗子就是好猫。 我刚想松一口气,耳边突然炸开一声惊雷,吓得我一口气憋在体内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险些噎死我自己! “哇……爸妈,快来救言儿,这里不光有人要吃言儿,还有个怪叔叔要把言儿送给一个长舌头叔叔当玩具!呜呜呜哇……” 这男童哭的惊天动地,声音又尖又细,那位长舌头的仁兄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拖着他的长舌头一点一定的移过来,声音因为那根长的过分的舌头而显得含糊不清:“这位兄台,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啊,我长舌鬼虽然长得一副坏人模样,可是却从来没有捉小孩子吊在树上玩的变态爱好!” 我感觉心上被扎了一刀,这话的意思是他没有这种白痴爱好,所以能想出这种爱好的我是个变态了…… 咬了咬牙,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抱着那个男童转了个方向,在一个面摊坐下。 抱着这个小孩走了多远,这小孩就哭了多久,我也沿路被各色各样的路人眼神谴责了多久,我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天知道我来这夜市只是为了淘一个可以装鬼的鬼葫芦,谁知道就因为看了一下热闹,就惹出这么一档子事,宝贝没有看,光看这个熊孩子去了。 这孩子哭了一路,我给他点了一碗面条,他立马就停下来,乖乖坐在椅子上等面上来。 我坐在凳子上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个人吃了四碗面条,最后看他吃完最后一碗还有继续往下点的气势,我连忙阻止他:“等等,我的祖宗,我叫你祖宗行不行,你就别吃了,我就那点阴德,还有大用呢,你可别把我吃破产了!” 听了我的话,那男童终于停下了碗筷,委屈巴巴的看着吃剩下的盘子。 我问这男童他爸妈在哪,家在哪里,怎么进来这鬼市的,他都一问三不知。只知道他是赵家的,叫赵言欢。 我听着这个名字总感觉莫名的熟悉,可是总想不起来哪里熟悉,最后不得已只能放弃。 吃完东西,我牵着他继续逛鬼市,这赵言欢吃饱喝足之后终于消停了,没有再哭闹,反而兴致勃勃的跟着我左看右看,要不是我牵着他,恐怕他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我心里有些无奈,现在我知道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鬼市了,就他这幅跳脱模样,不丢才怪! 逛了好几个摊子,才看到我要的鬼葫芦,谁知道那摊主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要三十年的阴德。 三十年的阴德,这摊主还真敢开口啊,我所有的阴德加起来也才三十年开头,刚刚请手上牵着的这个小豆丁吃饭就花了我差不多好几年的阴德,如今也就剩二十八九年的阴德! 那摊主见我咬牙切齿的模样,恬不知耻的说道:“看你身上阴德肯定没有我要的那么多,” 知道我没有,还敢要这么多!他转过头看向我手上的赵言欢,眼睛里面都在发光:“不过,你手上这个小孩子一年的阴德可以抵你两年的阴德,所以你可以让他付一部分的报酬,如何?” 我深吸一口气,试着跟他谈条件:“不过一个鬼葫芦,虽然珍稀,但是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你一开口,要我三十年的报酬,过分了吧。” 那摊主听了我的话,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看着挺人模狗样的,哪知道阴德少的可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身上阴德这少,”说完又高声开口道:“我要你三十年的阴德都算对你不错了,你看看你身上的阴德,你再看看这个小娃娃的阴德,人家七八年的阴德,就抵得上你身上全部的这点阴德了!” 我听了目瞪口呆,我身上的阴德怎么会这么少?明明我从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还是我身边这小豆丁身上阴德太重? 那摊主又小声补了一句:“活这么多年不知道都活到哪里去了。” 我身上的阴德肯定是不够的,这小娃娃我跟他非亲非故,自然也不可能骗他的阴德,正当我要咬咬牙赊账的时候,手上这小娃娃抱着那个鬼葫芦看了看,突然开口:“叔叔,你想要这个吗?我有啊,而且比这个要好看的多得多!”他用双手给我比划着。 我心里一动,后又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这虽然不是什么珍重的宝物,可是也不是你想给就能给我的,而且这种财物,不要轻易外露,会招贼惦记。” 那赵言欢急了,一把拖住我离开:“我可以给你的,那是我的玩具,叔父说,只要我乐意我可以送人的。” 他声音稚嫩,举止也极为孩子气,我3却被他的话一惊,这孩子到底是哪家的,身家这么丰厚,好歹也是一个鬼葫芦,可以养鬼的,怎么就说给一个小孩子玩玩就能给的。 我看了看那摊主,估计他也不会让我赊账,毕竟我身上三十年的阴德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几年的阴德,他若是赊给我,我恐怕好几年都还不起。 罢了罢了,这鬼葫芦跟我无缘,那尤胡金还是先呆在我的白骨里面,认我为主后也能出来透透风,找找自己的身体了。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小孩给带出去,毕竟他在这鬼市里面就相当于一个活动的商品,身上揣满阳寿,还自带替死肉身,在一些邪道人士眼中,他的三魂七魄也能够用来修炼,总之就是危险的很。 我将赵言欢带到鬼市的一堵墙面前,割了他食指一道血口子,眼见他又双眼含泪,我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警告他:“你再哭,可就真出不去这鬼市了。” 这回他倒是没闹了,我有些意外,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唇舌呢! 看到我疑惑的看着他,赵言欢站在原地,人小鬼大的开口:“叔叔你是好人,请我吃了饭,所以言儿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我哭笑不得,这赵言欢还真是一个孩子,请他吃顿饭就是好人了,这也太好骗了。 我交代他一会儿不要回头,只是跟着我跑,怕他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又交代了他一遍:“记住我的话了吗?” 赵言欢认真的重复我的话,奶声奶气的开口:“记住了,我不会回头的。” 我被他逗乐了,这小胖墩还挺招人疼的。 “我数一二三,你就一直往前面跑,记住了吗?” 赵言欢似乎也被我的话弄的有些紧张,深呼吸之后才一脸认真,一张包子脸因为紧张也鼓起来,看起来更像一个粉雕玉琢的团子了。 “嗯!叔叔,我记住了!” 他做好冲刺动作,但是我却知道他紧张的不是生命危险,在他眼里,这只是在玩一个游戏一样,跑慢了一点就会输,他紧张的只是输赢而已。 我蹲下身,将一张传音符塞到他怀里:“若是你日后没有找到你的父母或者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你就把这符给烧了,我会来救你。” 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赵言欢突然抱了我一下:“叔叔,我会想你的。” 我没有再多耽误时间,站起身对赵言欢下了个口令:“一二三,跑!” 赵奕欢顿时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我在他身后警告的看了一眼后面那些想要搞鬼的阴物,确定赵奕欢真的安全离开鬼市我才走。 按照我来的路上回去,这次来一趟鬼市除了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并且让我明白自己的阴德到底少成什么样子之外,并没有任何收成。 我双手插兜,心里还想着这鬼葫芦能用什么东西替代,谁知道手一伸进兜里,就感觉有一个冰凉的硬物碰到了我的手。 我将它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只小巧的葫芦,这葫芦触手冰凉,将塞子打开,里面还吹出阵阵阴风。 这,是一个鬼葫芦,但也不光是个鬼葫芦,准确来说,这葫芦应该是一个阴葫芦! 我心里一暖,看来这葫芦是赵言欢那个小胖墩刚刚塞给我的。 这因果,我程墨受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妖 鬼葫芦到手,我就直接从这鬼市离开,回到客栈,司徒和尤胡金都还在我的房间里,我将这阴葫芦拿出来,让尤胡金呆在里面:“你现在神魂不稳,在里面休养片刻我们再去找你的身体。” 尤胡金进去,司徒走过来问我:“师父,我要做什么不?” 我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脸上表情有些惊疑不定:“司徒,说起害尤胡金的吊死鬼,你知道我想起谁吗?” 司徒也凑到我面前,好奇的问:“谁啊?” 我眼神放空,良久才开口:“上次我们寄宿的那个茶馆,就有一个吊死鬼!” 司徒也一脸惊讶,明显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遇到过一个吊死鬼,看他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我心里有些无力望天,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第二天这尤胡金修养完毕,循着自己的直觉去找自己的身体,我和司徒两个人跟着他的指引向左或者向右走,走了小半天,果然如我所料,我们两个最后停留在那个茶馆前面。 那小二看见是我们,还有些惊讶:“二位这是打算回去了,”说完又笑着开口:“这是打算住店还是吃饭啊?” 司徒也明白了什么,笑的有些勉强,看了我一眼,结巴着开口:“这这这……” 我打断司徒,语气平静开口:“住店。” 那小二热情的开口:“好嘞!我这就给您收拾去。” 我坐在这个茶馆里面,开了我的阴阳眼,暗中察看了一下这茶馆,先前已经注意到这茶馆的阴气很重,但是却没有在意,只以为这茶馆的主人有什么奇怪的嗜好。 我虽然是修道之人,但是却不是真的爱多管闲事的那类,只要不是恶鬼作恶多端之徒,我一般不会多管,毕竟我自己就有一个名义上的鬼妻上官婉儿,所以也无权干预别人养小鬼留旧人。 可是现在知道这茶馆内的吊死鬼曾经害人,那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小二给我们收拾好房间之后就给我们端上来饭菜,菜的分量还是跟上次一样,多的让我们怀疑这里的物价。 那小二将菜端上来之后就去了后堂,等我们吃完饭他才急匆匆的从内堂出来。 见我们吃完了,他一拍脑门,爽朗的笑着说:“哎呦喂,两位客官多担待,这小店只有我一个伙计,忙来忙去的总是做不赢,早跟我们掌柜的说了,我们掌柜的总是不愿意多请人手。” 我也配合他笑着开口:“对啊,看小二哥你是真的很忙。没事,我们吃完这就上楼了。” 说完我和司徒就上了楼,那小二听了我的话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是眼缝里露出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走到半路,猝不及防的回过头问他:“对了,小二哥,” 那小二估计没有想到我会回头,脸上有些阴沉的表情还没能收起来,跟刚刚那副笑容爽朗的模样截然不同。 听到我的声音,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顿了几秒才勉强笑起来:“客官还有什么事吗?” 我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俯视他,好整以暇的说:“小二哥,今晚,我们还是要尽量在房间别出来吗?” 那小二听了这话,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过了一会儿,才苦笑着说:“客官说笑了,上次都没什么事,这次躲不躲的有什么要紧呢?”说完他也不躲躲闪闪了,直视我的眼睛,眼神淡然:“客官,你说是吧?” 我看了这小二的前后变化,心里确定今晚有好戏看了。 我双手抱胸,装模作样的开口:“嗯,我觉得也是如此!”说完我就自顾自的上了楼,再也没有回过头看那小二一眼。 回到房间,司徒脸上还是一片懵懂,我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打坐,声音平静的开口:“你还是不要寻思这些事情喽,不如早点休息,毕竟今天晚上可是有一场大事要干。” 司徒听了我这话,片刻之后竟然真的不想了,径直就去睡觉,不久就进入了深眠状态。 我心里有些不爽,虽然是我让他休息的,但是看他心这么大说睡就睡的模样,我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住想踢他的冲动,我扶额下了床,在他身边布了一层符咒阵法,免得这家伙别把自己一不小心睡死了。 这符咒阵法想要布的既隐蔽又威力大,那就得比布一般的阵法要费力的多。 我布阵布的腰酸背痛,再一次感叹心大的人有福气,毕竟像我这种事事谨慎的人是绝不可能在这种环境直接睡死过去的,只能拖着劳累的病体为这个傻徒弟操劳! 到了晚上,门外又响起了那天晚上的砸门声,这次司徒早有准备,一听到砸门声他就爬了起来。 我下床,打开了门一看,门外依然空无一人,身后司徒却惊呼一声:“师父!” 背部一阵阴风袭来,我迅速的往旁边一闪,躲过身后之人的杀招。 我回过头,正看见那个吊死鬼拖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刚刚感觉到的那股阴风就是他的舌头甩过来带起来的。 我从怀里掏出一沓火符,眼里也有了火气:“呦,胆子不小啊,还敢试图攻击我,好样的!” 我将火符引燃然后就想丢过去,那吊死鬼竟然避也不避,只是在府快要砸到他身上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尤胡金,身体。” 这是在威胁我,若是他灰飞烟灭了尤胡金的身体也就没了。 我咬牙,还是伸手一个御字诀打在他身上帮他挡了那火符的攻击。 那个吊死鬼得意的站在原地笑,把我气的半死,他手里有尤胡金的身体,我不可能不管不顾的对他攻击。 我劝他:“你何必再作孽,早日将尤胡金的身体还来,还能免了一个魂飞魄散的结局。”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丝毫没有触动,良久才嗤笑,声音平淡:“魂飞魄散吗?”他将这四个字含于唇齿之间才吐出来,最后笑的如若春风:“可惜我并不在意啊。” 我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仍然不放弃:“你这又是何必,这尤胡金被你害的妻子遭恶人奸污,家破人亡,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那吊死鬼一听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放过他?”他笑的眼泪都流出来,表情痴狂:“我放过他,谁放过我!” 鬼是没有眼泪的,若鬼想要流泪,那眼眶里流的只会是血泪,这吊死鬼脸上满是血污,声音疯狂:“家破人亡好啊,妻离子散更好啊!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惨,大家一起,我自然好受多了。” 我捏紧手里的符咒,心想这人已经是无可救药之徒,看来还是得出杀招,到时候这身体自然就能找到。 我手背在背后,正要掐诀,冷不防的那吊死鬼突然看向我,表情全是恶意:“对了,你还没体会到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吧!”他双手翻飞,手中运起一个绿莹莹的气团朝我砸过来,我站在原地,心里暗叫不好,这气团的速度太快,我虽然能躲开,但是我身后的司徒定然就会遭殃,我被砸中尚还有一线生机,他若是被砸中,那可必死无疑。 这恶鬼,是故意的! 我看着那吊死鬼脸上的得意笑容,强撑着挨了这一击,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那恶鬼的声音说: “这么难得的体验,你可不能错过……” 再次醒来时,我脑中又是一片空白,揉了揉发疼的脑仁,我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名字:小妖。 哦,想起来了,我叫窦平,小妖是我路上拣回来的老婆。 小妖姓姚,她姓姚,我取笑她称她小妖,自此再没改过,反而成了她的名字了。 捡到她的那一日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就定定的跟我在走。 我走,她也走,我停,她也停。 她身子瘦瘦的,裹着一袭黑衣。脸上虽有了灰尘,可是依稀可见眼睛里黑白分明,甚是清亮,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只是不说话。 我疑心是乞讨的,翻出来钱袋,见是个女子,狠了心,拿了张一百元的给她。 她摇头不肯收,再给,她便后退,却好似我抢她的东西,而且一脸的无辜。 我疑心更重,恐吓她不要再跟着我,谁知却惹的她眼泪簌簌的落。 我因为我父亲的缘故,平生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落泪,只觉得矫揉造作,可她这一落泪,,却无端端的让我心里一软,她的眼泪象施了魔法,让我恍惚。 鬼使神差的,我带了她回家,不久她就成了我的妻。 我每日还是叫她小妖,她也乐得我这么叫她。 我每天上班,她就在家等我。 我闭目就可以想象她那慵懒娇俏的神色。 我一下班,她就从沙发上欢跳着起来,一下子扑我怀里,抱着我没头没脑的亲着,嘴里飞快的说着听起来象是梵语的亲昵的话。 每次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周身都是清涩的香,象是陈年的酒,又象深谷里茂密长了千年的草,缠绕缠绕的袭来,熏的我要醉倒。 那时,小妖是我的妻,而我窦平,是她小妖的夫。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吊死鬼 小妖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带着一个桃木雕,据说是祖传的宝物,我心里有些奇怪,问她:“你家怎么传一个桃木雕,一般传家宝不都是玉啊,金啊什么的吗?” 小妖告诉我,她家一向体质特殊,鼎炉体质,极容易做鬼的替身,是很招鬼惦记的那类人,所以她家的传家宝就是这样一个桃木雕。 我也问过她的父母,小妖低落的解释说她父母莫名其妙的暴毙了,如今她家只剩下她一人。 见状我也没有问她其他的,只是更加爱怜她,我加班的时候越来越少,回来的也越来越早。 同事老唐就老是打趣我:“窦平,你现在倒真成了妻管严了啊。” 我笑了笑,对他的打趣没有在意。 老唐是我的同事,我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大公司,与老唐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后来有一次碰巧我们上的厕所是相邻的隔间,老唐正蹲在厕所里愁没纸的事,求救无门,我便顺手递了一张纸过去,交情就这样打下了。 老唐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而且神出鬼没的,我至今都没明确他是在哪个部门任职。不过他的性子倒是跟我颇对胃口,不管我说什么,他都能接着说下去,有一次我跟他说在员工食堂吃饭,点了一碗鱼香肉丝粉,结果我还没有说完,老唐就哈哈大笑着说:“那阿姨是不是老眼昏花,给你的粉下面加了香菜,你不知道结果过敏在医院呆了三天。” 我心里很惊讶,若是猜到阿姨在我的鱼香肉丝粉下面加了香菜我还可以理解,毕竟员工食堂的阿姨出了名的老年痴呆,你前脚跟她交代不要放什么东西,她后脚就能心无负担的加进去。 可是猜到我因为吃加了香菜的鱼香肉丝粉过敏进了医院,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听到我的疑惑,老唐笑嘻嘻的开口:“因为我也香菜过敏啊,每次去员工食堂吃饭都要特意交代不要放香菜。” 我有些惊喜,这对香菜过敏的人少见,我跟老唐还真是像。 后来与老唐接触久了发现他真的就像我的影子一样了解我,我哪天的豆浆坏了,哪天钱包丢了他都能跟我聊上两句,不是没有怀疑过,怀疑他跟踪我,但是并没有证据。 时间久了,我也没有过多怀疑,只以为是因为老唐与我有缘,我跟他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他跟我一样,对香菜过敏,不爱喝酒,都喜欢去大排档,都爱吃牛肉丸,我们两个像的地方太多,所以时时约着出去吃饭,但他食量似乎极小,每次只吃一两口,而且没吃几口就要上趟厕所,我还打趣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我也带他回家招待,那一次小妖亲手下厨,小妖的手艺一向不错,老唐吃的时候却一脸古怪。 我没有多在意,毕竟个人口味问题,虽然老唐与我十分相像,但是也许小妖做的饭菜不合他的胃口也不一定。 整顿饭,老唐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吃完饭,我送老唐下楼,看老唐神色不怎么好的样子,我搂了他的肩膀,笑着开口:“是不是没吃好,也怪我考虑不周,不如我请你下馆子吧!” 老唐听了我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表情凝重的开口:“窦平,你这老婆可有点不对劲。” 我笑了笑,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是你自己不对劲吧!” 老唐只是递给我一个小小的铜铃:“窦平,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但凡碰到鬼物,它就会自己摇动警示旁人。” 他凑近我,压低声音:“反正只是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我笑了笑,也懒得多费唇舌,自顾自的将那铜铃塞到上衣口袋里。 送走老唐后,我回家,换鞋的时候小妖跑过来抱住我的手臂,娇声问:“我的手艺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我刚想说不是,突然衣服口袋里的铜铃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我心中忍不住疑窦顿生,难道这老唐说的都是真的不成…… 小妖也很疑惑是什么东西发出声响,我想了一会儿,索性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铜铃放在她手上,说来也怪,这铜铃一到小妖手里就叮铃叮铃的响个不停。 看着小妖满脸新奇的模样,鬼使神差的,我对小妖说:“喜欢吗,喜欢……”我犹豫了片刻,咬咬牙还是把后半段话说完:“喜欢就送给你。” 小妖并不知道这铜铃是什么,只是以为是我送她的新鲜玩意儿,还一直放在手里把玩,甚至睡觉时还舍不得放下,最后在我的催促下,她终于打算睡觉,可还是把这铜铃铛塞到了枕头下面。 我躺下闭上眼,很快的一阵睡意传来,我心中有些奇怪,毕竟我有些失眠,一般都要躺好久才会有睡意,今天是怎么了? 还来不及想原因,我脑中就一片空白,再次醒来就是在公司了。 在公司一整天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心里越来越慌,想到那枚铜铃铛,我总觉得不对,最后心烦意乱,我索性去找老唐问个清楚。 我走遍公司所以分部,问了所有能问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老唐这个人物。 难道老唐这个身份是假的?那他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我跑到我和老唐以前常吃的面馆,问那老板:“老板,今天有没有看见以前总和我一起的那个男人?” 那老板听了我的话,有些惊讶:“小哥,你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说完就像想起了什么趣事:“而且啊,你每次来还都点两份面条,吃一份,另一份就放在桌子的另外一端,一口不动……” 我没听完那老板的话就跌跌撞撞的往家跑,心里骂自己:“怎么会这么蠢,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是小妖出什么事,我真是死也原谅不了我自己!” 我一路飙车回到家,到了家门口,我抖着手打开门,屋里空无一人。 我叫了小妖两声:“小妖,小妖!”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我惊疑不定的坐在沙发上,也许小妖心血来潮想要出去,我只是太紧张了。 我打开电视,想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拿着遥控器调频道时,眼角余光不经意瞧见了一双女士单鞋,我心里控制不住的一抖。 这是小妖的鞋,她只有这么一双,我说要给她买几双,她说她又不怎么出去不用买,所以如果小妖出了门,这双鞋怎么可能在这里! 只有一种可能,小妖并没有出去! 她出事了! 我疯了一样打开所有的门喊着小妖的名字,最后只剩洗手间没有查看。 我抖着手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几次开门都没有力气把它推开,放在洗手间门口的一张黑色地垫湿乎乎的,我踩在上面能看到有水溢出来。 这水的颜色,真奇怪啊…… 我脑中一片麻木,手不自觉收紧,咔嚓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我看到洗手间的天花板上面挂着两只手臂,两条大腿和小妖的一颗头颅! 我呆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疯狂的去解绑着小妖头颅的绳子,小妖闭着眼睛,还是那副天真懵懂的模样,我眼睛忍不住一片血红。 肯定是老唐干的!我要报警,报警! 因为小妖不习惯外出,所以家中一直安了摄像头,警察来了之后安慰了我一下,很快就查看视频内容,看了一会儿他们的眼神突然变了,我此刻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是一遍遍的重复:“是老唐干的!铜铃是他给我的,他一直就想害小妖,肯定是他!你们快去捉他,我要他血债血偿!” 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警察脸色凝重,声音压的低低的,开口道:“好,我们马上去捉他!你放心,你先把头给放下,不要激动……” 我看着他朝我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心里觉察出不对,但是已经晚了,那个警察手脚麻利的将我控在地下,小妖的头颅咕噜咕噜的从我手上滚下去,我激动的大喊:“你们干嘛!是不是和那个老唐是一伙的!” 那警察控住我,松了一口气:“哪有什么老唐!分明是你自己杀了自己妻子!我老李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我心里了觉得荒诞,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是凶手!我挣扎着大喊:“不可能,我要看视频,你们休想陷害我!” 那警察费了大力气才把我制服,听到我的话,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阿才,把那视频拿过来,让他自己看看!” 那叫阿才的小警察听到这话,往地上啐了一口,脸色难看的骂了一句:“畜生!”这才把电脑带到我面前,我看着那个视频,视频里面确实是我把昏迷不醒的小妖拖出来,然后用一把菜刀将她分尸,又拿来红绳将这些尸块像吊腊肉一样吊起来,最后再冷静的清洗现场,最后才像没事人一样出门上班。 我待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我喉咙涌上一股恶心感,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那叫阿才的警察嫌恶的往旁边躲,我吐完之后心里翻起一阵惊涛骇浪,难道小妖,真的是我杀的! 我被带到警察局,因为铁证确凿,被判死刑,那警察问我还有什么要求或者冤屈,我睁开眼睛,表示我要见老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掌柜的 那警察看着我,眼睛里一片怜悯:“我们早就查过了,根本就没有你口中叫老唐的这个人。”说完他就离开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关上时,我听到那警察跟他的同事说:“明天心理医生就来了吧,这人怕是有些精神分裂……” 竟然没有老唐这个人,难道我真的心里有病,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是我害了小妖! 我从身上解下裤腰带,系在横梁上,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害了小妖,我该死!是我害了小妖,我该死!” 踢掉凳子的一瞬间,我一下子呼吸困难,本能的挣扎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这里是哪里,小妖是谁?我又是谁?窦平还是程墨?我为什么要上吊?警察局的管理为什么会这么松散,这么久了都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 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别人给我程墨设的幻境! 我脸色因为缺氧变得铁青,手中不自觉的开始掐诀,口中挤出一个字:“破!” 我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耳边终于不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司徒的声音响起来:“师傅,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司徒声音有些焦急,我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摇晃着,我铁青着脸终于从幻境里面出来,一睁眼就看到那个吊死鬼。 那吊死鬼看见我居然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居然出来了,”他表情有些玩味:“你真让我惊讶,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我平缓了呼吸,刚刚那股窒息感还紧紧存留在我的脑子里,现在想起来还会打寒战,只差一点,我就真死了! 我脸色极为难看,声音从唇齿间生生挤出来:“窦平是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条长舌头给收了进去,脸上表情有些疯狂:“对啊,我就是窦平。怎么样,刚刚那滋味,挺不好受的吧!” 我从地上坐起来,冷笑:“不过是一个软耳根得家伙,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 窦平被我一激,情绪更加激动了:“后来我才知道,小妖是天生的鼎炉体质,那老唐是一个吊死鬼,所以设计把小妖作为他的替身。” 吊死鬼是不能转生的,水鬼和吊死鬼都是两类特殊的阴鬼,他们死后只能通过诱惑其他活人寻死,他们有了替身才能投胎转世。 先前在幻境中,那小妖身上肯定是有什么法宝,让那个老唐不能近她的身,而那个铜铃应该也不是什么辟邪的宝物,而是能诱惑人心的一个邪物。 至于小妖的死法肯定不是幻境中的分尸而死,那只是为了击溃我的求生欲而幻化出来的。 根据吊死鬼投胎的特殊之处,那老唐定是借铜铃上了窦平的身,把小妖弄晕之后,拖到他上吊的地方将小妖活活勒死。 窦平已经完全丧心病狂:“凭什么当初那个吊死鬼害小妖时没有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来管,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尤胡金的身体,我是宁愿毁掉,也不会还给你!” 他笑的癫狂,俗话说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窦平没有弱点,我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 刚刚生死攸关之时,我又领悟生死诀中的一诀:“解字诀。”专门用来破解幻境,若是用这一诀配合司徒的阵法兴许能解决这窦平的怨气。 我叫来司徒,跟他讲了我的计策,他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就从怀里掏出了几块阵石,我对窦平开口:“若是我能让你报了仇,你能不能将尤胡金的身体还给我们?” 窦平听到我的话,表情不屑,声音里面全是怨恨:“你以为我没想过将那恶鬼千刀万剐吗?那恶鬼一得逞就去投胎了,报仇?怎么报仇!” 我看了眼司徒,他熟练的将阵石往地上一抛,一阵大风凭空而起,然后就看到那个阵眼里面有些人影,我示意窦平进去。 窦平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想我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过了一会儿,他嗤笑一声:“不管你耍什么把戏,都没有用!” 我手上开始掐诀,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不如进去看看?” 窦平无所谓的走了进去,我掐完诀,就站在阵外维持里面的幻象。 生死诀的解字诀比较特别,若是正常掐诀则可以破幻境,反手掐诀则可以制造幻境。 果然窦平一进阵中就跟疯了一样,疯狂的攻击里面的幻影。 司徒费了好大力气才维持住阵法的运转,好不容易他发泄完了,我将生死诀撤掉,司徒也将阵法撤销。 一阵阴风吹过,露出坐在地上的窦平出来。他脸上有悔恨,有愤怒,更多的是自责和释然。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知道是假的,人是假的,报复也是假的,但执念消了却是真的。 我看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终于开口:“窦平,你妻子出事,你应该清楚最需要负责任的是谁,如今你执念也消了,因果循环,你因为小妖去害人,这因果自然会报应到小妖身上,你已经害了她一世,还要害了她后来的几世吗?” 听到这儿,他的眼里终于有了触动,顿了顿,才从地上爬起来:“罢了罢了,明知道那个恶鬼已经投胎,我在这里纠结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他眼里一片死灰:“我已经用我的一世换小妖的往生,如今心中那口怨气已经消了,那尤胡金就在我的身体里面,身体的七魄已经伤了大半,也算我欠他的,便把我这魂体送给他养身吧。” 说完他的魂体慢慢消散,现出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出来。 我有些庆幸,这窦平竟然将尤胡金的身体藏进自己的阴魂里面,若是我刚刚强攻了,恐怕现在尤胡金的身体就没了。 司徒将尤胡金扶好,我从身上拿出那个阴葫芦,对里面尤胡金的阴魂喊:“出来吧,你身体拿到了。” 尤胡金出来之后,看到自己的身体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感叹了一句:“果然这好奇心是最害人的事情了,下次碰到这种事我可要远远避开为好。” 我听到这话,心里也有些疑惑:“当初那五个红衣服的邪神要送你回去你自己的身体,你为什么要跑?你住在这里,怎么会连自己供奉的邪神都不认识,还把人家当成恶鬼,最后被一个吊死鬼给搞成这样。” 尤胡金一听这话也有些叹气:“那庙里的邪神早就没有人供奉上香了,我们这片土地风调雨顺,邪魔妖道也鲜少出现,所以这片的人渐渐的也没有了信仰,说起来,那五个红衣雕像还是我修葺的呢,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那座庙莫名其妙的又塌了,其他人都劝我不要管了,毕竟刚修好没几天的庙就能塌,说明这庙恐怕有些歪歪道道,我们这些凡人还是少管为妙。” 刚修的庙就塌了,这事着实有点微妙,按说这五个邪神受了供奉,工作也算兢兢业业,一点小把戏都没耍,像隔壁山头的那个地神,隔三差五的便任由一些小怪作妖,好让人们记得时时来给他这位庇护一方土地的地神上上香,可这五位,还真是耿直,都混成这模样了还负责的驱鬼去邪。 既然不可能是因为为祸一方遭了老天的警告,那么新修的庙塌了,那就只可能因为一个原因:那个拥有诡异力量的陈绿意,她的来头一定不怎么简单。 尤胡金回去他自己身体之后,因为神识不稳,所以还昏迷着,司徒背了他,我们便打算出发去找尤苒母女。 见我们出来,那小二叫住我们:“客官留步。” 我站住,看那小二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我不动声色。 “客官,这是我们掌柜的给的赔礼,这事我们也实属无奈,但是我们掌柜的也算仁至义尽了,毕竟那窦平本来是打算直接把这人的身体给吸收了的,是我们掌柜的制止了他,这事虽然是我们理亏,但是这窦平在我们茶馆,可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 我掂了掂手中的物什,感觉应该不是银子金子之类的东西,瞧这大小和重量,这应该是铜之类做成的玩意。 我受了这份赔礼,笑着说道:“你家掌柜的前世是散财童子吗,我们认识才几天就散了三回财,改天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那小二笑呵呵的开口:“那是当然,我们掌柜的也景仰二位许久了。” 看得出来,司徒这几天确实苦练了功夫,背上背了一个成年男人走这么久居然还脸不红气不喘的,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来到那户农家门前,我正要敲门,尤小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爹,你终于回来了!小可好想你!” 尤小可一看见我们,激动的满脸是泪,毕竟这个小姑娘还未满十三岁,可是才半年,她就经历了各种心酸坎坷,如今这反应也是情有可原。 我让司徒将尤胡金放进去歇着,尤小可已经激动的跟了过去,可是尤苒却始终没有动静。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记忆 我往后面看,隐隐看到屋后头那片竹林里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我走过去一瞧,发现那穿着白裙的女子正是尤苒。 我问她:“尤胡金回来了,你怎么不去看一眼?” 她背对我,身形有些落寞:“看他,怎么看他?” 她转过头,一张艳丽的脸上满是苍白:“你应该还没忘吧,刚见面的时候我那副狼狈模样……” 我听了沉默呐呐不能语,良久才勉强笑着挤出一句话:“这个,也不能怪你啊……” 尤苒听了这话一下笑出声来:“那能怪谁?怪老天吗!” 她又转了过去,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有些事发生了,便就是发生了,哪怕再多的苦衷和无奈,终究是横在心中的一棵刺,平时注意不到,可是不经意它就刺你一下,叫你痛不欲生。” 我沉默的站着说不出话来,这尤苒太剔透,有时候,这人,还真应该活的糊涂些,反而会更开心。 过了一会儿,尤苒终于转身准备回去,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松弛下来:“管它呢,反正我也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该来的总会来……” 我看着尤苒一步步慢慢的回去,虽然心中为这个长相明艳的女子可惜,但是我们走阴一派多管的是鬼事而非人间的是是非非。 我头疼的揉揉脑袋,而且我自己的事都处理不了,更别说多管别人的闲事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领悟了解字诀的原因,脑中时不时的出现一个影像,一片迷雾中有一个穿道袍的人正倒在一片花丛中人事不省。 我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每当我要看清迷雾中那人的长相时,脑中就会突然一片空白。 我心里有些凝重,可是因为印象模糊,我也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那尤胡金估计得等到明天白天才能醒,尤小可一直执着的在那里守着,我回到自己和司徒的房间,司徒已经睡了,这几天着实把他累的够呛。 我坐在床边先盘腿打坐,梳理一下体内紊乱的内力,顺便凝心静气。 没有多久天便亮了,我和司徒去辞行的时候,尤胡金已经醒了,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屋内,气氛有些怪异,尤胡金脸上表情变化莫测,最后只剩下心疼。 尤苒的脸色则至始至终一片冷情。 我叹了一口气,辞行之后就离开了。 尤苒受辱一事,看的出来尤胡金对尤苒并没有什么嫌弃的意思,心中真正过不去这道坎的不是尤胡金,而是尤苒。 我和司徒两人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回去了生死客栈。 问了客栈小哥,安天宇竟然还在客栈里面,我有些惊奇,这安天宇可一直都是大忙人,鲜少有时间待在客栈。 那小二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安哥似乎情况不太好,这几天我就没有看他下过床。” 这情况不对!如果真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度导致的白发,怎么可能这么久不好,反而还卧床不起。 莫不是中了招! 老人们有句话,不会游泳的人才不会溺死。 安天宇整天仗着自己本事牛逼,身上连个桃木簪子都不带,这要真着了道,我可一点都不会意外! 听了小二这话,我连忙往安天宇房间走若真是有邪秽作祟,那就巧了,撞到我程墨手里,我定叫它有来无回。 我推开安天宇的房门,灵灵正在他房间里,见我回来了,她一脸惊喜:“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走过去,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天宇,他比离开的时候更老了,而且胡子和头发都变得花白。 我问灵灵:“安天宇这样子,有多长时间了?” 灵灵有些无力:“你们走后没几天,安大哥就成这样了。” 我让司徒和灵灵退下,然后开始运起解字诀缓缓的进去安天宇的神识。 若是真的有鬼物在安天宇体内,那我这解字诀肯定能找到他,给他致命一击。 我查看安天宇的记忆,就在我神识放空,脑中一片空白的时候,突然脑海中就出现一个双眼空洞的男人,他眼眶里面黑漆漆的,眼珠子不知道被谁给挖走了,这个瞎眼的男人执着的拿着一把刀,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口里一直喃喃的念着什么,离的太远,我听不清。 等到他一步一步凑到我面前来时,我才听清他口里一直念着:“靠近我师兄者,死!” 这场景莫名的熟悉,我一时呆在原地,不能动弹,等到回过神来,那把大刀已经架在我头顶,我背上一下子冷汗涔涔,惊吓之际,在最后生死攸关的一瞬间,眼睛终于唰的一下睁开了。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里满是惊恐。 缓和情绪之后,我咬着牙,眼睛都红了。 安天宇!你好的很!敢改我的记忆,好!好!好的很! 我胸中一口郁气憋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最后一口心头血喷了出来。 司徒被这响动吓得马上推门进来,一见我这模样,连忙紧张的问:“师父,你怎么了?” 我抹干净嘴角的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事。” 司徒欲言又止,显然不信我的话,执意站在原地不走。 我也没有多管他,现在棘手的是安天宇,改人记忆是逆天改命,本就不是什么受天道允许的事,改一次已经是极限,他在短期之内还几次三番的改我的记忆。 我往安天宇体内输送内力,但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有了我的内力,安天宇过了一会儿终于醒了,一看我的表情,他苦笑一声:“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我也冷笑一声,司徒见我们两人情绪古怪,他看看我又看看安天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退了出去:“瞒与不瞒有什么区别,我师父不还是死了,你又何必执意改我的记忆。” 安天宇没有开口,只是挣扎着坐起来,眼神里面有些伤感,过了一会儿,他嘴里才吐出七个字:“程墨,你有心魔了。” 我心里一凝,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更加浮躁,而且暴戾味更加浓烈。 我惊了一瞬,可是想想又释然了:“心魔?早就有了,我程墨自小没有经过什么打击,什么都是顺风顺水,没想到第一个跟斗赔上的就是抚育我长大的我师父的性命。自然,心魔就出来了。” 安天宇似乎有些颓废:“我不想要你记得那些事,就是因为不想你产生心魔,”他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开口:“程墨,以你的天资,你不该只是这样的高度。” 我看着安天宇,一时呆愣的回不过神来,安天宇竟然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期望,我有些不知所措。 “天资好又怎么样,你我都知道,一旦有了心魔,修为就止步于此了,别说进一步,不倒退已经不错了。” 安天宇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坐在床上,良久才问我:“你应该很好奇那个黑衣人说的关于你的眼睛的事情吧?”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阵烦躁,脑中全是自己的一双眼睛被挖出来,然后就是师父在我面前挖出自己的一双眼睛的那副血淋淋的模样。 安天宇见我这幅快要失去神智的模样,没有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程墨,你不会还要我输送灵力给你稳定情绪吧。” 听到这儿,我陡然清醒过来,连忙收敛自己的思绪,盘腿打坐起来。 一边打坐,我心里也后怕起来,以前不知道心魔为何物,只是听说如何如何厉害,可是刚刚我被心魔操控的一瞬间,竟然想要杀死安天宇! 幸好安天宇的话如五雷轰顶,将我震醒,否则我可能就酿成大错了。 见我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安天宇才继续开口:“程墨,你这心魔着实是受了我们几个老头子的因果,至于你师父和你徐师叔的眼睛,这也是过去的因果循环,你不必太过怨愤。” 我听了,心里隐隐觉得这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我收敛心神,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心魔。 “这事本不该告诉你,只是现在你师父已经仙逝了,你师叔也不知道熬不熬的过来,我恐怕也撑不过去几天了,你也因此被挖了眼睛,如今又有了心魔,这些事再不告诉你,恐怕就真的没人知道了。”安天宇咳了两声,他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似乎短期内又用内力调养过别人,所以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我睁开眼睛,调息完毕。心中那股想要见血的欲望总算被压下去了。 见我平静下来,安天宇振奋了精神,又跟以前笑的贱兮兮的,不正经的开口: “程墨,跟我去见个人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徐半山 一条黑暗的甬道,沿路有些隐隐绰绰的烛火。我扶着安天宇往前面走。 安天宇的身体,我扶着他,他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要停下来休息片刻。我看了也有些唏嘘,忍不住怼他两句:“老说自己是什么北海吴彦祖的,瞧瞧你现在这幅糟老头子模样!”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那副墨镜在他脸上动来动去,在安天宇再一次因为看不清路差点被绊倒的时候,我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把你那破眼镜给摘了,这么黑你就先别臭美了!” 安天宇扶了扶他的那副大墨镜,声音有些感怀:“我这眼镜啊,摘不了喽。” 我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听到安天宇的话,我心里有些烦闷,问了一句:“怎么说?” “你师叔和你师父双眼都被直接挖走,当年那件事情是我们三人共同所为,这因果怎么可能放过我,只不过我的因果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报应在我的身上。” 安天宇和我师父以及徐半山究竟瞒了我什么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黑衣人说我的眼睛是他的? 这种种谜团,看来等下见到安天宇要给我看到的人就能解开了。 这甬道虽然长,但是却没有什么岔道,走了挺长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一扇大门,安天宇拍了一个机关,那扇石门缓缓打开。 我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个身影迅捷无比的窜到安天宇身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这人不是别人,居然是我师叔徐半山! 可是眼前这个徐半山虽然轮廓什么的很熟悉,但是却跟以前那个糟老头子模样截然不同,以前总是一头没有打理过的灰白发,脸上也全是褶子,以前他说他是我师叔我还怀疑过,毕竟以他的这幅老头子模样,说是我师父的师父也比说是我师父的师弟可信度要高些。 然而眼前的徐半山神情动态都是一个孩童模样,这样貌也年轻了不少,虽然身上伤疤遍布全身,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气质干净,身形修长,这幅样貌出去也能骗骗那些不经世事的小姑娘。 徐半山攀在安天宇身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师兄,你有没有给半山带娃娃?” 安天宇眼神有些悲怮,脸上却是笑的宠溺,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造型怪异的娃娃递给他:“自然是带了的,师兄哪一次说话不算话过。” 徐半山一看到那个古怪的纸扎娃娃,顿时高兴的从安天宇身上爬下来,爱不释手的拿着那个娃娃把玩,玩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别扭的问:“那师兄,你有没有给那个臭小子带东西?”说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徐半山将脸偏向一边,傲娇的拿着自己的娃娃此地无银的开口:“我才不是跟那个臭小子和好,我只是担心师兄你没给他带,他又会不开心,他不开心我就得从我的娃娃中挑一个送给他,这我怎么可以忍!”说到后来,他似乎觉得自己把话圆回来了,保全了面子,一张脸上又神采飞扬起来。 安天宇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见徐半山还在焦急的等他回话,安天宇语气更是柔和了:“自然是带了的,半山你和天宇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师兄我自然不会忘了天宇。” 安天宇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小的飞刀,我认出来这是他平时贴身用的武器。 徐半山接过这柄飞刀,瘪了瘪嘴:“师兄你不公平,居然给安天宇买了这么一把好刀,就给我一个破娃娃!” 安天宇脸上平静无波,但是一双眼睛却显示出他的心绪出来。 徐半山抱怨了一瞬,却又抛过脑去,一手拿着娃娃,一手拿着那柄飞刀一蹦一跳的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嘟囔着:“安天宇那个臭小子真小气,我不过是拿了他送给朱紫的五彩络子,丢了他一把破剑,就值得这般跟我赌气,如今我师兄给他带了这么好的礼物,我得赶紧跟他和好,好让他将这飞刀借我玩玩……” 我看了看徐半山,眼里有些伤感,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贱兮兮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下限的老头子,性格狡黠,三两句话就将我骗的团团转,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与你师叔徐半山皆是你师父带大,我父母与你师父是世交,因为我那对父母长期不着调,每逢外出游玩就去你师父所在的无立峰将我丢给你师父,美其名曰拜师学艺,实际上就是他们两个要出去度蜜月,嫌弃八岁的我是拖油瓶。所以从小到大,我见父母的次数还没有见你师父的次数多。” 没想到安天宇与我师父还有这等渊源,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惊到了,这几桩事都出乎了我的意料。 “若是你师父在我眼里是亦兄亦父的存在,那你师叔就是我从小的死对头了,他啊,劣迹斑斑,我现在想来都觉得头疼的很。”安天宇虽然说着嫌弃的话,但是声音里面满是笑意,能看的出来,那段日子,他其实过的很开心。 “你知道徐半山曾经给我取过一个外号吗?”说了半天话,安天宇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他找了一个石凳坐下,徐半山还是自顾自的坐在石床上玩他的娃娃,浑然不觉外界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安天宇:“什么外号?” 安天宇哈哈笑出声来:“闷油瓶……” 我也忍不住笑起来,就安天宇这性子,他是闷油瓶,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自己了。 “你先别笑,我小时候可跟现在不一样。那会儿我自视甚高,仗着自己天资不错,一向看不起跟我同年龄段的人,所以对别人我一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德行。” 安天宇似乎有些怀念:“到了你师父的无立峰,除了佩服你师父的本事,表现的乖巧一点之外,对于徐半山,他说十句我才搭理他一句。” “那徐半山也是真损,见我不搭理他,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他就想方设法的开始整我,一会儿从外面野地里拽一条菜花蛇往我身上丢,一会儿将我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拆了吃了还留给我一堆糖纸,一会儿将我的佩剑偷偷藏起来看我在旁边着急……总之他后来终于成功了,让我从以前十句搭理他一句的高冷闷油瓶成功变成后来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的骂街小混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这师叔还真是人才,居然能把安天宇这么一个自视甚高的小屁孩调教成如今这么一个又自恋又嘴贱的油腻大叔。 我笑着开玩笑:“我这师叔别的本事没有,可唯独这气人的本事一流。” 安天宇看向石壁,眼神却没有焦距,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再见到徐半山会有大的情绪波动,但是心里仍然是看不起他的。可是后来程大哥教我和徐半山功法时,不论我多么认真,徐半山总能在我前面学完,本以为是因为他提前看过功法,所以才学的这么快,可次次都是如此,不论多么复杂难懂的功法,他只是随便看两眼就能完整的将它演示出来,若是一次是偶然,两次我可以认为他开了小灶,可是三次四次的,我终于正视起这个我眼中的小痞子了。” 我们走阴派的术法多是靠领悟学成,死记硬背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一般人也很难学成,就像我的生死诀,上面根本就没有只字片语,若不是偶然我得知这生死诀的用法,恐怕这生死诀在我手里就是一本废书。 而我这师叔,看来真的上天赏饭吃,随随便便就能学成这些术法。 “徐半山那个小痞子志不在此,觉得走阴派有程大哥继承就可以了,所以虽然程大哥觉得徐半山更适合走阴派掌门人的位置,尽心尽意的教他走阴派的术法,可他从来都学的马马虎虎,反而对一些巫术感兴趣的很。” 说到这儿,安天宇的声音还是能听出不甘:“而这,也是我最过不去的心魔,我安天宇自认为天资过人,可是没想到他徐半山随随便便一学,就能抵我几天的努力,凭什么!” 安天宇有些感慨:“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因为嫉妒,所以对徐半山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看着我,笑着说道:“刚刚你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我和徐半山冰释前嫌之前发生的事。” 我有些感兴趣,给自己摆了一个适合听故事的姿势。 “我嫉妒他的天资却又说不出口,只能用他拿了我的七彩络子做借口,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哪怕他像以前一样拿我的剑藏起来,我也没有骂过他,他恼羞成怒,将我的佩剑丢到了悬崖下面,我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留他一个人手足无措的站在悬崖边上。” “那日之后不管他怎么陪着小心跟我说话,我都彻底无视。他没有办法,这才百般暗示程大哥下山的时候给我带一把好武器。” 听了安天宇的讲述,我这师叔的性子委实有趣的紧,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折腾人,我栽在我这师叔手里倒也不冤。 第一百五十七章 往事 “你这师叔啊,表面上看对什么都无所谓,可实际上,执念最深的就是他了。” 安天宇看着徐半山,脸上五味陈杂。 “你师叔是孤儿,被人丢弃不要的那种,后来被你师父给捡回来,认作师弟。” “他记事时,去找过他的父母,”安天宇低声咳嗽了两下:“独自一人,五岁的年纪,他去找了自己的亲身父母。” “他一向是一个聪明的人,还是一个小豆丁的时候,他就知道找自己的亲身父母得准备干粮,需要些银子,然后最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化妆成乞丐,免得坏人起贼心。” “关于他的身世,程大哥从没有瞒过他,他是在无立峰的半山腰被捡到的,当时他被一块小小的布给裹着,放在一个摇篮里,身上带着一块玉,上面刻着一个徐字,所以程大哥给他取名徐半山。” “当时的他也才不到程大哥的腰身高,他一个人跟我告别之后,就瞒着大家迈着他的小短腿紧张又气纠纠大踏步的偷偷下了山,当年裹着他的那块布被他也拿走了。我当时其实就是躲在无立峰的出口看着他,只觉得他的背影挺直,却又带着某种莫名的孤注一掷的悲壮。” “面对所有的未知,他竟然能毫无畏惧的像一个真正的大人一样,去承担,去想办法。我当时头一次觉得他真了不起,至少,比我要了不起。”安天宇的眼神里面有一种少年人的崇拜,这使得他的一双眼睛又恢复了生机,与他的垂垂老矣的身体十分的违和。 “他用他的那颗小脑袋思考,他是在半山腰被捡到的,说明丢了他的人肯定是住在这附近,而无立峰附近多是姓钟和程的人家,姓徐的并不多。他身上的那块玉价值不菲,说明他父母家家境优越,如此排除之后剩下的人家已经没有多少了,接下来就是打听这几户人家有没有丢过孩子。” 安天宇沉默下来,我忍不住接着问他:“后来呢?后来找到了吗?” 话一出口,我立马意识到这人肯定是没有找到的,毕竟这么久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师叔徐半山有过家人。 果然,安天宇继续说道:“小徐半山打听了许久,终于打听到符合条件的一户姓徐的人家,可是人家从来没有丢过孩子。” “他有些意外,不由得拿着那块布出来发呆,那刚刚答他问题的布庄掌柜眼尖一下子看见了,惊喜的问他这块布的由来,告诉他这种布料是唐家独一份的配方做成的,若是徐半山愿意卖给他,他愿意出重金购买。” “你师叔他一听,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激动,问他是哪个唐家,那个布庄掌柜因为想要那块布,自然是有问必答。” “那掌柜的不以为意的说道:还能有哪个唐家,自然是我们当地最财大气粗的唐英唐家啊!” “徐半山便背着他的小行囊出发去了唐家,那唐家如今掌权的就是他们唐家山庄大小姐唐英,徐半山聪明的选择没有直接敲门,而是自己翻了进去。并且运气极好的在走廊上碰上了唐家大小姐唐英。” 我心里也在感叹,我师叔这运气着实逆天了! “那唐英的反应也着实耐人寻味,她一见到徐半山的,第一反应是暴怒,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问了一句:徐家小子?” “世人传闻这唐家大小姐自小聪颖,三岁熟背三字经,五岁熟识孙子兵法,到了八岁,学业比同龄的男孩子更是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她继承这唐家山庄之后,脾气是越来越火爆,而且与那徐家家主见面必炸,徐家家主还好,只是板着一块冰山脸不发一语,这唐家大小姐却是跟人家有血海深仇似的。有人怀疑是因为这唐家大小姐唐英大婚时徐家家主恰好娶妻,唐家大小姐觉得徐家家主抢了她的风头,这才总是针对徐家家主!” “徐半山是什么人,那小子多智甚妖,五六岁的年纪就能根据蛛丝马迹找出从未谋面的亲身父母的线索。那唐英只问了一句‘徐家小子’,结合外人的八卦,给徐半山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这唐英和那个徐家家主,想必就是徐半山的父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成为秦晋之好。徐半山一脸激动的从怀里扯出那条襁褓布,还没有来得及喊上一声娘,就看见那个唐英脸若寒霜,冷的人在六月天都打寒战。徐半山刚要迈出的脚步顿时就顿在原地。” “徐半山注意到那个叫唐英的女人身边有一个看起来是心腹的婢女抑制不住的瑟瑟发抖,看着他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唐英的眼睛钉在徐半山露出来的半块玉上,就跟淬了毒一样,刺得徐半山那块位置生疼。” “就在场面僵持之际,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然后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跑过来喊着娘。” “那个男人看了这个场面,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然后徐半山就听见唐英冷笑了一声,鞭子就往身后一甩,狠狠的抽了方才一直在发抖的婢女身上,然后眼神死死的盯着徐半山,一字一句冷冷的说:” “没什么,不过是婢!女!通!奸!” 听到这儿,我也明白了,徐半山定是这唐英和徐家家主两人未婚先孕,只是这唐英未免太狠了点,竟然说自己的孩子是婢女的产物。 “那唐英叫下人将你师叔和那个婢女一同压下去,那婢女的刑罚是被要求打够五十大板,你师叔就在旁边看着,那个婢女被打的惨叫连连,最后那个婢女一边被打的哀嚎,一边煞红着眼睛破口大骂: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一时善心大发没有将你沉塘,大小姐说得对,你就是个孽障!孽障!你根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你怎么还不去死!” 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孩被一个女人一声声的叫着孽障,一声声的说你怎么还不去死!这种滋味换做一个成年人也受不了。 “那唐英本来是要将你师叔问灭口的,毕竟她现在生活美满,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儿,还有一份蒸蒸日上的事业。当年一时任性的产物,自然被她看成了一个会破坏她完美生活的大麻烦,最后还是程大哥觉得不对,问我你师叔下落,我忍不住说了,最后程大哥亲自去跟那唐英交涉,强逼唐英放人,并且承诺,徐半山此后只会是无立峰的人,再也不会打扰唐英和徐家家主的清静。” “你师叔带回无立峰后,表现的跟以往一模一样,我问他:你不伤心吗?” “你师叔笑嘻嘻的开口:有什么好在意的,小爷我脑子这么好,天资那么高,他们不认我是他们的损失。”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还是看的出来,你师叔他还是很伤心的,他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去后山一坐就是一整天,一个四五岁的男童,迅速消瘦下来,着实令人心疼。” 安天宇看着我,眼神悲恫:“你知道你徐师叔的心魔什么时候产生的吗?” 我征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安天宇一字一句开口:“你师叔的心魔,在他五岁的年纪,就诞生了。” “你师叔的天资这么好,却没办法走阴,就是因为心魔,他这一生仅仅走过一次阴,就差点死在那条阴路上,你们走阴一派的秘术都需要绝对的心性才能够让自己的三魂离体去到那条阴路上。你师叔有了心魔,于走阴一道,已经废了。” “他备受打击,很早以前,他就跟我说过,他最崇拜的就是他师兄,将来他一定要学好走阴,然后当他师兄的左右手,可是现在他心性已经不够澄净,只要一走阴,他就会看到那条阴路上,有一个血淋淋的穿着婢女服的女子在他耳边满脸怨恨不停歇的低咒:你就是个孽障!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干什么!” “这话他从来不跟我们说,我也只是偶然在他又一次强撑着走阴走火入魔,我才知道这件事。” “他于是就表现的对走阴没有丝毫兴趣,整日研究他的苗疆巫蛊。程大哥不明所以,虽然觉得以他的天资将来一定能将走阴派光大门楣,但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任他去了。” “徐半山越来越不正经,也表现的越来越不在乎任何人,同时,程大哥也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若是有人敢害他师兄,这徐半山的心魔就会无法抑制的开始攻占他的意志,让他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人型绞肉机。” 我听了心里有些唏嘘,现在我还记得这徐师叔当初瞎了眼,守在师父身边动也不动的那副模样。 安天宇坐在凳子上,身形有些佝偻。我记得他以前最喜欢说自己是北海吴彦祖,身形时时刻刻保持板正,他说,别的人到这个年纪叫中年人,而他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被女孩子叫大叔,他说,到老了他也不会躬背驼腰,即使七八十岁,他也是被人叫安爷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弓着背,再也没有生龙活虎的模样,苟延残喘,老态龙钟。 安天宇,时候,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尸将军 “我欠你这师叔良多,当初我妻子朱紫连同腹中未出生的孩儿被那黑衣人所害,我伤心欲绝,是你师叔,一声不吭的独自去了那黑衣人的老穴,将他那双能辩阴阳,迷惑心智的鬼眼给偷了来,我现在还印象深刻,你师叔浑身血淋淋的,没有一块好肉,本来一个风流俊逸的少年,现在竟然满脸褶子,还有了老年斑。” “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模样,他伸出手,笑着对我说:兄弟我,帮你报仇了……然后就彻底昏迷过去。” “你师父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你师叔给救回来,只是你师叔因为中了尸毒,所以寿命大减,外貌看起来比你师父都要老。要知道,你师叔一向爱美,可是为了不让我愧疚,他反而更加不修边幅,你当时年纪尚小,那黑衣人捉我妻子时,正是拿了你做人质,最后被毁了眼睛,你师叔便是去拿那鬼眼给你修补眼睛。” 我先前那双眼睛,竟然是徐半山花了半条命取来的! 安天宇有些伤感:“我寿命已经不长了,你师叔有了心魔,一身大好天资就这样荒废,本是想让你不要重蹈覆辙,可是你小子啊,太敏感,遇事非要寻根究底,终归还是没能瞒住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像你师叔一样,一辈子踏足不了走阴。” 竟然是这样,安天宇不惜自己的寿命做代价只是不想让走阴派没了传人。 我跟着他走了出去,临走前,我回头看了徐半山一眼,他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一声声的喃喃自语。 安天宇因为身体原因直接回了房,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天宇,索性去了了魏锦的那桩心事。 这次路途甚远,司徒我没让他跟我去,灵儿是从家中偷跑出来,如今也该回去了,司徒正好可以送灵儿回家,临行前,我还拍了拍司徒的肩:“以后可别说师父对你不好啊!瞧瞧,师父我可是想法设法的给你创造机会见岳丈丈母娘,你将灵灵父母拿下了,可就算成功了一半喽!” 司徒有些激动,听了我的话也有些羞涩:“师父,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我被他逗乐了,哈哈大笑:“你说呢哈哈哈哈哈哈,你那眼睛里的情意,藏都藏不住,只有灵灵那个不开窍的小丫头才看不出来。” 灵灵和司徒早就出发回去村子,关于灵灵说的,我亲生父母皆不是活人,我心里还是震惊的很,但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第二天我收拾好东西,跟那小二说了去向,并没有跟安天宇告别,就出发去了魏锦所说的那个哑女所在的地方。 魏锦跟我说过,他曾经奉师命去寻找一个尸将军,那尸将军外表与活人无异,能号召百尸,所到之处村子无不遭殃,被尸将军召唤的僵尸咬死咬伤的数不胜数。 魏锦师父熊山是一个正义凛然的老人,一辈子信奉他的正道,眼里容不得一点渣滓,平时的休闲娱乐一般都是斩妖除魔,有人求上门来,这个热枕的老人总是会帮忙。 魏锦是熊山最得意的弟子,而熊山,也是魏锦最敬重的师父。 魏锦奉熊山之令去尸山找尸将军,但是尸将军没能找到,却碰到一个在尸山拾荒的少女,魏锦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少女的来历,他有心试探,于是就递了一个馒头过去。 那少女只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狼吞虎咽的开始啃那个馒头,看的出来,她饿了挺长时间的了。 魏锦是熊山带大的,自然也继承了熊山那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性子,他为刚刚怀疑这个少女感到惭愧,加上这个女子以拾荒维生,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难免觉得不忍,于是就将自己一半的干粮,还是身上的钱财拿出来给了她。之后就离开此地去了别处。 这拾荒的少女就是魏锦交代我找的哑女,至于找她干什么?魏锦说,我去了就知道了。 走了小半天,终于到了目的地,我有些惊讶,这尸山不愧叫尸山,竟然遍地都是白骨,有的甚至好几具白骨堆在一起,这个尸山,若是魏锦当年真的是在这找尸将军并且和他交手,那真的是一场苦战了。 我不敢小觑,还是使了御字诀,给自己加了一道防护罩。魏锦临走前给了我一个玉晗,说是放在口里含着,就能不惧任何的尸毒尸气。可是小心些总是不错的。 这片尸山一路都是绿莹莹的尸气,这些尸气正是从几十具正在腐烂的尸体上飘散出来。 若是没了这玉晗,恐怕我坚持不了几瞬,就得被毒晕。 这哑女其实并不难找,一片尸山只有一个地方山花烂漫,一座木屋伫立在花丛中。 我慢慢走过去,那座木屋前面有一个女子正拿着一把小锄头在栽花,她梳着一条长长的斜马尾,看起来是一个清纯的妹子。 她栽完花,才直起身子看我,一张薄唇吐出两个字:“活人?” 然后嘴角稍微一扯:“真稀罕,多少年没有见过活人了。” 我也开口:“尸将军?” 那个少女不置可否,对我猜出来她的身份并不惊讶,毕竟她一开口,周围的尸气就浓郁了不少。 传闻尸将军面若皎月,肌肤胜雪,若是不开口就是一个活人模样,可是一开口,周围的尸气就会活动起来,让人不知不觉的就中了尸毒,被她掌控。 看来眼前这个少女就是魏锦口中的哑女了。 我心里有些惊讶,看来魏锦应该也能猜到这哑女的真实身份,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尸将军竟然是一个女子,这容貌也没有像外界传说的那样多么多么的惊为天人,顶多就是眉眼之间让人看的舒服罢了。 那少女将锄头放好,漫不经心的说:“只要不找我的麻烦,其他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可以随意。” 我心里不禁苦笑,来这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十有八九还真是叨扰你的。 我恬不知耻的跟着那个少女进屋,那少女看了我一眼,竟然没有任何动作,脚步不停的就走进了屋。 我心里有些惊讶,这尸将军的脾气意外的好呢!进到屋内,里面一应俱全,有茶杯,茶壶里面竟然还有茶。桌上有糕点,看起来应该是新鲜做的。屋里还有床榻,八仙桌等等,墙壁上还挂有一些新鲜的干花,看起来是要用来做干茶的。 我忍不住问:“尸将军可以吃东西吗?” 那少女一脸鄙视的看着我:“我长着一副活人模样,为什么不能像活人一样吃东西。” 我一听,竟然觉得这逻辑也没错,顿时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一路观察这屋内的物件,屋里没有什么摆设,显得极为干净简洁,我左右逛逛,目光被一个瓷缸吸引,那瓷缸里面放着一捧清水,只是似乎并没有养鱼什么的,里面只有几块黑色石头。 我正要伸手去摸,身后突然响起那姑娘的声音:“这个,不能碰!” 我手一颤,伸了回来。 这就是尸将军的实力吗?我还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到我身后了,若是刚刚她对我起了杀意,恐怕我连躲得机会都没有。 那少女终于意识到不对,犹豫着问了一句:“认识魏锦?” 我犹豫着想是如实回答的好还是先撒个慌,那边那少女已经冷笑一声:“看来是认识了。”说完她口中上下嘴唇快速碰撞,似乎在念着什么古怪的咒语,随即刚刚还平静的地面突然就裂开,从里面钻出许多僵尸出来。 这少女的情绪怎么说变就变啊!我还没准备好,那些僵尸已经朝我走过来了,我刚要运起罡步躲闪,脚底下的地面突然就钻出两只冰冷的白爪,一手一个的扯住我的脚,我顿时动弹不得。 不待我反应,那两只手又扯住我的腿将我往地下拉,我大吃一惊,这要是被被扯进去,那就是活埋啊!若是今天真的被拖了下去,那我以后看来就得跟这群僵尸兄弟作伴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念起斩字诀的口诀,大喝一声,那两只爪子被我砍断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那两个白骨手掌突然立了起来,又凶猛的往我身上扑,这次竟然是想要将我身上的血肉撕下来以报他们的断骨之仇。 我心里一凝,困字诀使出,那两根白骨被我暂时压制住动弹不得。 那群僵尸兵团已经往我身边靠近,我双手快速掐诀,解字诀释出,那群僵尸被我困在阵中动弹不得。 我朝那个少女大喝一声:“你不是尸将军!”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女 那少女歪着头一脸无辜:“我如何不是尸将军,尸将军者,能召百尸,”她随手一挥,几具半腐烂的尸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安静的立在这少女的身旁。 她声音天真:“能驱使白骨为其所用。” 声音一落,我感觉脚下土地隐隐颤动,来不及多想,身形迅速的往旁边一跳,果然我刚刚站的位置突然钻出五双手来,每只手都是累累白骨模样,若不是我反应快,恐怕我就直接被这五双手给拖到地下去了。 见我躲过她的杀招,那少女声音里面的笑意更加浓烈了,语气也更加娇憨,像不经世事的少女:“尸将军最后一个本事,” 她立在原地,笑的一脸天真烂漫:“杀不死的羠。” 那少女突然向我冲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弧形的刀片和深褐色的木柄,其他地方已经有些生锈,但是刀锋那个位置却光滑锋利。 这是一把砍头就像剁萝卜一样容易的刀! 她的弯刀使得又快又急,刀刀都是杀招。我因为心有顾忌,所以躲得颇为辛苦。 我闪躲腾跳了许久,最后气喘吁吁的停在一个小丘上,与这少女拉开距离。 那少女却诡异的很,跟我追逐了这么久,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拿着那把弯刀笑嘻嘻的看着我。 那少女见我离她几米远,笑容意味深长:“你确定……”她停顿了一下,拖长了声音:“要呆在那儿?” 我一听她这话,心里几乎立马就有了戒备,她这意思是真的有后招还是在炸我,我站在这个小土丘上,举棋不定。 这个地方位置绝佳,因为处于制高点,所以,一旦有什么异动,我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脑中一片混乱,最后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本事! 那少女见我无动于衷,夸张的叹了一口气:“唉,这世上多是一些自作聪明之人,把良言当阴谋,巧话作善语……” 那少女的话让我忍不住有些紧张,我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她,她却没了反应,只是低着头,一头长发有些滑落下来,遮住她的脸让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心里更是像吊了一杆秤坨七上八下的,这种气氛真的能把人逼疯,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要痛快的多! 那少女一直低着头,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一阵风吹来,有奇怪的喃喃梵语传来,我还没听清楚其中语句,就感觉有东西从脚下的山丘钻了出来,一把将我拖了下去。 我大惊失色,连忙使出斩字诀想要切断这些抓住我脚踝的手。可是这个土丘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我砍了一茬又长出一茬,用白居易的一句诗来形容,这他妈就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那些断掉的手骨也不甘寂寞,被我从手腕处切断,它们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争先恐后开始往我身上爬,我拦得住一只,却拦不住这么多只,那些手骨像蚂蚁一样,用尖利的骨爪刺进我的身体,没多久,我身上就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血洞。 刚开始我还能生龙活虎的反抗,可是越到后来,意识就越来越模糊。 那少女笑的得意洋洋:“哎呀呀呀,大叔,我可提醒过你,既然你不听,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挣扎着给她递了一个怨气冲天的眼神,终于挨不住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我整具身体都开始酥麻起来,失血过多让我的脑子开始麻木起来,失去意识之前,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手骨,心里懊恨,扎进我身体的手骨上面有尸毒,这次是我轻敌了…… 等我恢复意识之后,感觉自己正呆在一个黑暗的狭窄空间,周围都是一种凉凉的黏黏的液体,我动弹不得,只能随着包裹我的那种液体流动而流动。 飘了很久,我所见之处还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看了许久,单调的黑色让我有些百无聊赖,我只能想象自己是一艘小船,顺着水流在往前飘。 在这股液体里面呆久了,虽然还是不能有大的动作,但是改变自己的航向还是可以的。 这股液体流经之处有许多岔道,刚开始我没有任何动作,去往哪个岔道都随缘分,可是这样漫无目的飘的久了,我也有意的跟自己玩游戏,逢岔道就往右拐,以此避免自己在这重复的漂流活动中失去意识。 人的意识可以说就是人的灵魂,躯壳死了,只要记忆还在,那么他即使换了个躯体,仍然是原先的本体。 所以意识自然是不能丢的,熬鹰就是如此,将鹰的意识熬没了,它就会忘记自己是鹰,熬鹰的人这时候告诉它,它是一只啄木鸟,这只鹰就会整日啄木头,告诉它它是一只一只家鹫,它就会为人类捕捉猎物,成为人类最好的武器。 我现在就是被人熬的那只“鹰”,而那个熬鹰的人就站在这个黑笼子外面冷冷的盯着我,等着我被熬的没有意识的那天。 我玩着那个无聊的游戏,每逢岔路,我就操纵自己的身体向右拐,就这样,也不记得自己飘了多久,只是依稀觉得自己好像飘了很多很多年,为了不让自己在这片寂寞的虚空之中被逼的发疯,我只能每日跟自己玩着自娱自乐的“游戏”。 这么多年寂寞的和自己玩游戏,不是没有成果的,我慢慢的能坐起来,可以缓慢移动自己的身体。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跟以前一样,百无聊赖的坐在黑暗里等岔路,可是这天跟先前不一样,以往一片黑漆漆的空间,今天居然有一束白光从一个角落透出来! 我揉了又揉自己的眼睛,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我兴奋的不能自己,连忙跌跌撞撞的就想往那个方向爬过去,生怕只要慢上一秒,那束光就消失了! 幸好,尽管我爬的并不快,那束光却也始终在那个位置,不曾消失或者变换方位。 我到了那束光源附近,先前猜的不错,那光果然是从一个窄窄的洞口透进来。 那洞口极窄,只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进出,成年女子想要出入都有些难度。更别提我一个常年煅炼的一米八的汉子了。 我看着那个洞口,心里有些不甘,若是我就此放弃,遇到下一个出口的机会基本为零,若是再漂上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我不自信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所以,这出口,我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得出去! 身体还有些僵硬,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漂流训练,我已经能进行一些简单的移动,可是若是说活动自如,却是有些勉强了。 我艰难的移到那个洞口,将头先伸进去,这个洞口外面与里面的世界截然不同,里面昏暗不见五指,外面却是红花绿草,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睁开眼睛时我还有些不适应,在黑暗处呆久了,乍然见到强光,我的眼睛突然涌上一股烧灼感,虽然我很快反应过来闭上眼睛,可是眼睛还是受到了损伤,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满目的红色和模糊的阴影。 眼睛像被架在火上烤,我有些受不住紧咬牙根痛呼出声:“啊……” 我熬了一刻钟,终于眼睛的灼痛感没有先前那么强烈,只是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我心里有些恐慌,难道我,真的成为瞎子了! 可是现在的我却不能为自己成为一个瞎子而伤春悲秋,因为我还有半个身体还被拦在这个洞口,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我将手从洞口伸出来,摸索着捡了一根干枯的木头咬在嘴里,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猛地将身体往外面拉。 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背部上的皮肤被撕裂开碎石割开肉的触感。因为摩擦,洞口上的碎石被刮了许多,掉在我血肉模糊的烂肉上,因为肌肉的伸张,最后被包裹在肉里,一动就像有人拿着钝刀子在割我的血肉。 像是过了许久许久,我终于将自己从洞口拔了出来,趴在草地上,我痛的没敢动弹,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有些已经愈合了,但是那些砺石还在里面,动一下就能感觉到血肉和碎石在摩擦。 我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没法动弹,苦中作乐的想:没想到我程墨也尝试了一回蚌壳怀珠,说出去又是一件了不起的经历,要是叶夭夭和阿萝知道了,叶夭夭说不定还会说两句我骗人之类的话,阿萝那个傻姑娘恐怕就会捧场的喊:“程大哥,你好棒哦!” 想起在京都等我的那两个傻姑娘,我身上暖和了许多,终于没有那种全身如置冰窖的严寒感。 我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心底一片荒凉。 拼死拼活出来了又怎么样,在里面至少还能多活几年,顶多就是木呆呆的,躺在上面动弹不得,出来外面,除了弄的自己一身伤还能如何,照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一百六十章 邬一 就在我以为今天恐怕真的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我听到有衣袂摩擦的声音,听声音似乎是一个女子,因为若是男子,走动时衣服摩擦的声音不会这样平缓轻柔。 那声音走到我面前就消失了,我感觉到有一个影子挡住了我的阳光,蹲在我面前。 我心里的求生欲一瞬间燃了起来,尽自己全部的力气不停的念着:“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脓,黄色混着红色的血,不断的从我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看起来极其恶心,意识朦胧之际,那女子似乎站了起来,然后不急不缓的朝一个方向离开。 我心里有些绝望,不过想想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我一个陌生男人,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全身都被血和脓水浸透,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恶臭。她一个小姑娘,不冒然救人是最保险的。 若是今日躺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一个路人,我恐怕会赞赏这个女子,毕竟当今社会,圣母玛利亚太多了,经常只凭着一些同情心就给所谓家境困楚的人送钱送温暖。 可是如今躺在这里奄奄一息的是我,尽管我知道这女子不多管闲事的做法是对的,但心里还是怨愤的,怨她的冷血,怨老天的不公。 就在我觉得今天就陨落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扶了起来,是先前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似乎想要将我扶起来,但是我背部血肉混着沙砾,一动就跟凌迟一样,痛的我一下子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嗯哼……疼!” 我痛呼一声,那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不对,连忙将我放下来。 她查看了一下我背部和腹部,因为血肉裹进了泥沙,所以我背部和腹部已经开始发炎化脓。 她在我背上捣鼓了一阵,然后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一把草药,绑住了手脚。 就在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感觉背上被人用刀子剌了一下,虽然口里的草药有麻醉作用,但是还是痛的我差点昏了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我痛的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气,换气的途中,我感觉有一个冰冷的刀子又贴近在我的背部,我心里一颤,口里那声“停!”还没有喊出来,那女子的刀子已经到我身上来了。 我倒在地上,嘴里都已经咬出血,只感觉背部被一刀又一刀的划,我已经痛的麻木,连叫都没能叫出来。 再醒来的时候,我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血红,只是背上腹部还有腿部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我醒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脑子里被挤进一段记忆,幸好先前吊死鬼窦平的经历,这次显然又是进入了别人的记忆,只是这次我第一时间就从这段记忆走了出来,没有像上次一样,差点真的自己把自己杀死在困境里。 意识清醒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分成了两个个体。飘在空中是我程墨,躺在床上的是披着程墨皮的另外一个男人。 这种感觉很玄妙,突然我脑海中出现了生死诀的身影,以我现在这种状态,能不能看到生死诀的全部内容呢? 虽然很想去看一看生死诀,但是生死诀在床上那个“程墨”身上,我的灵魂状态并不能接触到生死诀,只能遗憾作罢。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那个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 床上的程墨显然正在着急的找着什么,那女子手里捏着一个令牌,正在发呆。 变成灵魂状态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我的眼睛终于能看到东西,而不是一片红色的血雾。 那女子回过神来,将令牌递了过去,床上的“程墨”摸到那枚令牌,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安稳下来。 只是那女子似乎一直有些不在状态,我有些疑惑。 床上的“程墨”将令牌贴身小心翼翼的藏好,这才郑重的开口:“姑娘,小生魏锦,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待小生伤好,定当厚礼答谢。” 这人是魏锦!我惊讶的看着床上我的身体,这么一看,这神态动作语气,确实有几分魏锦的意思。 若是这是关于魏锦的记忆,那么这个姑娘想必就是魏锦口中的哑女了。 那姑娘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张嘴。 床上的魏锦见许久没有声响,犹豫了一会儿,猜测道:“姑娘……是有口疾?” 那女子犹豫了片刻,伸手一根银丝搭在了魏锦的手腕,然后我耳边就响起了一个轻柔的少女声音:“我叫邬一,不能说话,只能银丝传声。” 看魏锦神情,显然他也是能听见的。 我看着那邬一手上的银丝,觉得颇为神奇。 “先生……是道教中人?”我走神了一瞬,那邬一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声音有些犹豫。 床上的魏锦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以为面前这女子只是对道教这种门派有一些敬畏感而已。 “我确实是道教中人,刚刚想必姑娘也看到了我的令牌,我师父正是正阳道人彭雷。” 那邬一的声音有些牵强:“哦,正阳道人,江湖上鼎鼎大名,我自然也知道。” 魏锦听到这话,眉目一动:“听姑娘这意思,似乎对我们门派这些事了解的也不少。” “自然是知道的,想必先生这趟过来是为了找尸将军的吧?” 魏锦这下真的是惊讶出声:“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这等隐秘之事你也能得知?” “正阳道人嫉恶如仇,几百年前正阳道人彭雷的师傅厄铭道人与上一任的尸将军结仇,被上一任尸将军亲手杀死在正阳道人面前,所以正阳道人对尸将军是恨不得千刀万剐以泄恨。” 还有这么一桩事,我竟然不知,看魏锦脸上也有不豫:“邬姑娘慎言,家师虽然有些过于偏执,但是却不是公报私仇之辈,这次派我来将尸将军镇压,实在是尸将军手下的僵尸频频下山害人,山下村民苦不堪言家师这才派我过来探一探情况。” 那女子神情似乎也有些感叹:“正阳道人确实是一个正派的人,上一任尸将军虽然将厄铭道人杀死,但是自己也元气大伤,没多久也陨落了,新一任的尸将军却是守法,每日只待在自己的乱葬岗,守着自己的尸山,从不下山骚扰村民,甚至有些山下村民家里顽皮的小孩子误入了这座尸山,她偶尔还会装成正常女子将这些小鬼给送回原处,顺便在山下逛逛。所以尽管这正阳道人对尸将军恨之入骨,但是还是没有不分黑红皂白就来复仇。” 魏锦听到这里有些疑虑:“听姑娘这意思,似乎对这些事颇为了解。” 邬一开口:“家母当时就是住在这尸山附近,小女不才,正是当年那场大战的目击者。” 魏锦一听这话,有些激动:“那姑娘可是知道那尸将军在何处?” “每个尸将军都是一诞生便身怀异能,恕我直言,正阳道人怎么敢只派先生一人过来降服这尸将军?” 魏锦开口:“家师因为有些事耽搁,稍后才到,本来是叫我在山下等他,顺便打探消息,但是我却觉得,这尸将军哪怕外界传的再厉害,哪里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弱点呢!只要我小心一点,终归能降服这尸将军。” 这幅模样的魏锦我从来没有见过,后来见到的魏锦,已经是一副高人模样,上次在阴路上遇见他,那个恶鬼花言巧语,他却软硬不吃,哪怕用话激他,他心绪也没有丝毫波动。 后来见到的他,虽然都是一副厉害模样,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傲气,如一潭死水,哪像现在的魏锦,满身都是恃才傲物的少年人的朝气。 邬一听了这话,又看了看他满身的伤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魏锦也意识到自己像是在夸口,脸一下子也黑了:“当然,我没有想到,这尸山竟然到处都是杀境,我还没有见到那尸将军的影子,就已经落得这幅模样。” 邬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非得找到这尸将军吗?”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魏锦却是肯定的开口:“那是自然,我魏锦自幼天资过人,可是师傅却总是说我本领未到,我这次自己上山,就是为了向师父证明我魏锦的本事,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我不会甘心的。” 邬一久久没有开口,魏锦有些奇怪,叫了她一声:“姑娘?你,还在吗……” 邬一听了,打起精神,声音又恢复了元气:“既然你不肯下山,一双眼睛又成了这模样,索性不如我带你去找吧。” 邬一说完,又加了一句:“毕竟我在这附近住了多年,对这尸山的布局可比你熟悉的多,总比你一个人摸黑要好的多。” 魏锦有些惊喜,但还是有些担心:“姑娘,此事本与你无关,你还救了我,那尸将军可不是什么善茬,杀人成性,若是连累了姑娘,那魏锦可就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剖腹 邬一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银丝收回。 而在撤回银丝的一瞬间,我耳边听到一句话。 邬一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声音带着一种宣誓的郑重感。 魏锦的眼睛被强光照射,短时间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 邬一带着他每天东逛西逛,今天逛白骨洞,明天去黑山瀑,后天去无名谷,这么多天都不带重样的。 魏锦由原先的戒备严阵以待变成后来连连惊奇,又感觉方位变了之后,魏锦问:“这又是什么地方?” 邬一只是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托着腮看着魏锦,眼神温柔,语气却是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一根银丝像蛇一般轻柔灵动伸出去搭在魏锦的右手腕,我耳边传来三个字:“相依冢。” 魏锦笑了笑:“这名字真浪漫,取名之人若是女子性子定是天真烂漫。” 邬一也无声的笑了笑:“天真烂漫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被伤的变成一个怨妇。” 魏锦犹豫着开口:“这名字,难不成还是上一代尸将军取得?” 邬一的银丝纹丝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轻轻微颤:“这地方,是上一代尸将军为厄铭道人选择的山谷,名字,自然也是她想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想出来的。” 上一代尸将军邬倩倩与那厄铭道人难道不是死敌吗?听这意思,似乎两人先前不是敌对,反而是最亲昵的恋人。 “尸将军,集风水宝地之大成,永生不死,若是想要陨落,唯有她自甘与人同葬,许永生永世的于归契约,尸将军才会彻底消失。” “这相依冢是邬倩倩最甜蜜的存在,就像人家嫁新娘的花轿,世人多视陨落为悲剧,花凋零是件悲剧,叶陨落是件悲剧……可是尸将军一类却不是如此,它们认为自己没了永生,与人同葬之时,才是新生。” “尸将军从来就不是一脉单传的,历届尸将军有男有女,容貌不同,性格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活了这么多年,它们其实也活的很累,所以寻个人愿意结束它们的永生,则是它们毕生的愿望。” 魏锦忍不住开口:“若是尸将军后来与厄铭道人都愿意同墓了,为什么两人后来却成了血仇?” 邬一沉默了一瞬,最后脸上只余些感慨:“花言巧色之徒,如何不让人恼恨!” 邬一说完就将银丝收了回去,没有深入交谈的欲望。 魏锦显然是好奇的,但是看邬一她并没有往下说的欲望,魏锦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也很好奇,但是我现在只是灵魂状态,虽然好奇倒也做不了什么。 邬一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尽管带着一个瞎子,但是她还是能在黑暗处提点他: “这里不能踩地上,只能爬过去。” “为什么?” “因为那里正有一堆的黑头发正在等着给你做一件衣服呢。” “呃……这个,我们还是爬过去吧,我可不想穿一件头发做的衣服,”魏锦一张沉着冷静的脸上很明显有些膈应,神情嫌弃,撇了撇嘴:“还是别人的头发。” 邬一银铃般的笑声从银丝的那端传来。 一小段的银丝,一端连着邬一,一端连着魏锦,邬一一开始的眼神就带着情意,可是越到后来,魏锦脸部轮廓也越来越柔和。 我看着魏锦,心里感慨这魏锦真是栽在这位邬一姑娘身上了。只是看魏锦后来那副冷硬的面容,想必这二人没什么好结果。 邬一和魏锦休整了几天之后,就又出发去尸山的南部。 邬一将银丝轻轻缠在魏锦的手腕,然后声音冷静的开始介绍等下要去的僵尸坳:“这地方是尸山最没有威胁的一处了,不像前几天我们看过的那些地方,那些难缠的黑色头发,还有怪异的空间漩涡,这地方只有僵化后的尸体,它们虽然数目多,但是却行动缓慢,即使一个黄毛小孩,也能轻易的在它们手里逃脱。” 邬一停了一会儿,才假装认真的开口:“但是这里还是很危险的,我……还是用银丝牵住你吧……”尽管知道魏锦看不见,但是邬一还是忍不住心虚的别过头。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姑娘就是想要牵住魏锦,还找这么一个借口。 魏锦并没有察觉什么,乖乖的任由邬一牵住他。 邬一正带着他一个一个的绕过那些僵尸,魏锦却突然停住了,凝神感受:“侧边这个巷道是什么?” 邬一听见这话,也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个巷道:“这个是上一代尸将军与厄铭道人大战时无意间造出的一个过道,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 魏锦却只是站在那个巷道的入口,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过了一会,魏锦开口:“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邬一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手中牵引出一根银丝,带着魏锦进入了巷道里面。 看得出来,这条巷道邬一也从未进来过,本来邬一还是一副闲逛的姿态,可是越到后来越是觉得不对。 终于走完一半的路程,邬一停了下来,脸色凝重。 魏锦却有些兴奋:“这么浓烈的尸气,难道尸将军就藏在这里?” 邬一嗅了嗅,两人相连的银丝颤了两颤:“这不是现任尸将军的气息。” 魏锦有些惊讶:“邬一,难道你见过尸将军吗?” 邬一呆了一会儿,然后笑的毫无破绽:“怎么可能,我当然没有见过,就是这种尸气,不像是尸将军身上的尸气。” 魏锦没有太过在意,只有我注意到邬一的嘴巴泯的更紧了。 魏锦有些兴奋,毕竟他在这里蹲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有了尸将军的线索,现在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不管是不是尸将军,我都要去看看。”邬一看着魏锦眼中的执着,叹了一口气,还是跟着他往前走。 越往里面走,阴气就越重,但是奇怪的是,走了这么久,这么重的尸气,居然一个僵尸都没有碰到。 要知道,这里可是尸山,下面埋着的都是尸体,这么重的尸气温养,不可能不产生尸变的。 魏锦走在前面,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尽管这样,他还是执意走在邬一的前面。 “一一,这里你情况不对,你就在我后面待着,情况一旦不对你就往外跑,不要回头。” 邬一没有说话,魏锦等着她回应,在魏锦看不到的视角,邬一的眼睛慢慢的变成了绿色,里面情绪复杂。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的回音,魏锦有些着急,害怕邬一产生意外,他也顾不上会不会打草惊蛇,提高声音喊:“一一,你还在吗?”手也慌乱的向前伸着。 我有些惊讶,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魏锦露出这么紧张的神情。 邬一回过神来,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又恢复了黑瞳的颜色,她轻轻的波动了一下那根银丝:“我没事。” 魏锦听到邬一的声音,松了一大口气,脸上神情松懈下来:“叫你怎么不出声呢?吓死我了!” 邬一掩饰的开口:“哦,刚刚走了一会儿神,没有听见。” 魏锦脸上有种失而复得的后怕神情,声音温柔:“听到我刚刚的话了吧?” 见邬一没有说话,他无奈的叹口气,手摸索着摸到那根银丝,顿了半秒,然后果断的掐断。 “要是遇到意外,你就赶紧往外跑,不要回头。” 魏锦说完就往前走,邬一在原地呆了一秒,然后伸出手,一根银丝从她的指尖伸出,蜿蜒着固执的往魏锦的手腕方向过去。 魏锦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缠住,脸上一阵无可奈何,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邬一见魏锦没有说什么,立马一蹦一跳的跟了上去。 这条暗道没有任何僵尸的痕迹,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的尸气重的就跟物化一样,里面还隐隐约约传来打斗的声音。 魏锦小心翼翼的转过去,伸手一个桃木剑打了过去,然后身子紧跟着就进了洞口,邬一也连忙跟进去。 桃木剑碰到一个实物,发出叮的一声,那打斗声停了一瞬,然后又响起来。 魏锦双眼不方便,所以看不到洞里发生了什么。 他那个桃木剑显然是一件极珍贵的法器,一般的僵尸若是被这把桃木剑打中,想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是洞里的僵尸挨了桃木剑一击,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能有这修为的,那就只有尸将军了。 可是若是尸将军,被人攻击了它不可能不还击,魏锦站在原地有些迷茫。 我跟在他们后面飘了进去,心里还在想着,这洞里有什么东西,能引来这么多的尸气。 一进入洞内,我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洞里只有两个僵尸,看模样是一男一女,其中男僵尸模样的拿着一把刀,对那一具穿着女人嫁衣的僵尸的肚子不停的捅,捅完之后又将女僵尸的肚皮撕开,伸手往里面掏着什么。 这洞里的尸气,就是从女僵尸破开的肚皮里面流出来的。 魏锦有些茫然:“一一,这洞里究竟是什么?” 邬一显然也是被惊到了,听到魏锦的声音,她声音有些凝重:“看来我们是找到上一任尸将军的尸体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误会 魏锦也被这话惊了片刻:“上一任尸将军的尸体?怎么可能,尸将军一旦陨落,身体就会变成普通的尸体,没几天便会腐烂,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邬一脸色难看:“尸将军一旦陨落,身体便会腐烂,如今上一任尸将军邬倩倩的尸体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魏锦听了这话,问:“什么可能?” “尸将军怀孕了,然后被人开膛取婴。” 我听了一阵胆寒,魏锦的反应更是激烈:“什么人这么残忍,未成形的婴儿生生被剥离母体,就不怕天道吗?” 邬一语气也有些恨意:“这事,恐怕与那位厄铭道人脱不了关系。” 那男僵尸还在不停的用刀子划开女僵尸的肚子,邬一看不下去,伸手一挥,男僵尸的头就掉落在地,发出砰的一阵响声。 魏锦一听,全身开始戒备起来:“什么东西的声音?” 邬一的声音柔弱,脸上表情却冷的很:“好像是掉下来一个大石头,好吓人啊。” 魏锦浑然不觉,闻言只是将手中的武器放下:“那就好,一一你小心一点,别被砸中了。” 那男僵尸没了头,手上的刀子插在邬倩倩的肚子上,身体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那无头的僵尸竟然像被什么东西驱使一样,没有头,手却机械化的拿着刀子往一个方向捅。 这僵尸没有意识,只是被邬倩倩的尸气驱使,而这尸气是邬倩倩体内流出来的,是邬倩倩最后的执念,她恨,恨这个杀了她孩子的男人。所以尸气就不断驱使僵尸重复先前的场景。 这开膛破肚是上一任尸将军邬倩倩的执念,尽管邬一看不过去,也没有办法。 邬一围着这个山洞绕了几圈,发现这些尸气竟然能透过一个小孔散发出去,她对着那个小孔往外面看,小孔的视野范围小,邬一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了一会儿,邬一突然惊悚的往后退。 魏锦察觉到这边的动静,有些担心:“一一,你怎么了?” 邬一脸色不好,但是声音丝毫不露情绪,娇声回答:“没事,就是遇到了一只虫子,吓了我一跳。” 邬一心事重重的走到魏锦旁边,这邬一究竟看到了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飘过去盯着那个小孔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隐隐有些绿色的光。 我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东西,突然那绿光慢慢后退,我看到有一些黄色的皮,等看清那东西的全貌后,我也吓了一跳。 刚刚那个小孔里看到的绿光是那僵尸的眼睛啊!我竟然跟一个僵尸对眼对了这么久。 那僵尸退到后面,嘴上血淋淋的,手里还拿着半截腿骨,站在那里对着我笑。 我有些恶寒,离那个洞口又远了些。 早听说过,现任的尸将军与山下的村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下的僵尸一反常态,频频下山骚扰村民,这才让正阳道人起了杀心。 如今看来,那下山作乱的僵尸应该不是现任尸将军的手笔,还是躺在那里开膛破肚的女尸的杰作了。 邬一走到魏锦旁边,魏锦正抚摸着一块石碑,邬一看了两眼,将上面的内容复述出来。 “这块石碑上写着,是一个女子本以为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可是就在她怀孕之际,她信任的那个良人却亲手将她的孩子从肚子里挖了出来,给另一个女人入药。她恨不过,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才离世。” 这石碑只可能是邬倩倩所写,根据其中事件推理,那挖了邬倩倩体内的婴儿给另一个女人入药的想必就是厄铭道人了。 魏锦沉默着没有说话,恐怕他还没能从自己的师祖竟然是这样一个渣男的事实里面挣脱出来。 这里显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找的了,魏锦打算从这里离开,他有些心不在焉,连邬一悄悄的将银丝从他手腕上松开都没有发现,只是无神的走了出去。 邬一没有多耽误时间,只是将上任尸将军邬倩倩的尸气给吸收干净。 山洞里没了尸气,那用刀开膛破肚的男僵尸终于消停下来。 邬一有些感慨:“先祖,你可是把我害惨了,明明你的尸气引得僵尸发了狂去山下吃人,如今那正阳道人却把这桩罪过归到我身上,看来我的消停日子也过不长了。” 将邬倩倩的尸体放好,邬一连忙出了洞,速度快的诡异,不过几秒钟,就追上了前面的魏锦。 魏锦悄然未觉,邬一悄悄的又将银丝缠到魏锦手上。 经过这一遭,魏锦也没有什么心思找什么尸将军了,邬一也不催他,只是每天陪他在这尸山瞎逛。 魏锦的眼睛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被强光照的一时眼盲。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他的眼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两个人之间绵绵的情意藏都藏不住。 邬一刚开始会问魏锦:“魏锦,你什么时候会走?” 魏锦总是说:“等我将这尸山逛完,找到那尸将军,我就下山。” “若是那尸将军找不到呢?”邬一撑着腮,语气娇憨,没有半点心机的模样,只是我却看到她眼神深邃,里面情绪万千。 “那将这尸山逛完,我便下山。”魏锦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这话,语气有些无奈。 他不可能总是待在这尸山。 可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邬一问他什么时候下山的次数也越来越少,魏锦也没有提过要下山的事情。 魏锦眼睛看不见,不分日夜,他只能大概估计过了几天。 终于在一个夜晚,魏锦郑重开口:“邬一姑娘,等魏某眼睛好了,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我结为夫妻?” 魏锦说的郑重,可是邬一却迟迟没有说话,尽管魏锦确定邬一对他的心意是一样的,现在也忍不住有些忐忑。 邬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把抱住他,银丝动了动,声音有些高兴:“我自然是愿意的。” 本来魏锦是要等自己师父过来,由他老人家见礼才举行仪式的,可是奇怪的是,魏锦师父久等不来。 无奈之下,他二人只能先成婚,日后再通知正阳道人。 婚后魏锦邬一二人过得颇为甜蜜,魏锦的眼睛也一天天好起来,已经能看到模糊的重影。 有时候魏锦会问邬一:“邬一,你有看见我师父吗?” 邬一总是回答:“今天山下没有看见过其他人。” 但是我知道,邬一每次下山,表面上是去采购,其实就是跟正阳道人打架。 有一次我跟着邬一飘了过去,正阳道人一见邬一就祭出杀招,脸色勃然大怒:“妖女,你将我徒弟困在这尸山到底是意欲何为?” 邬一默念法诀,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口说话:“你师父当年如何对我们先祖,我自然如何对你徒弟,正阳道人,你月月来此,却没有丝毫本事救你徒弟出来,” 她声音挑衅:“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这个月第三次来这了吧。”邬一话一落音,她身后就起来大批大批的尸兵。 若是平时,正阳道人躲这几只尸兵想必是易如反掌,但是今天他却躲得颇为吃力,好像是受了什么内伤。 原来这正阳道人早就来到这尸山下面,只是邬一瞒着魏锦。 看的出来,邬一并没有下死手,应该也是忌讳这正阳道人是魏锦的师傅。 本来这一场争斗应该是正阳道人无法近邬一的身,最后脱力结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正阳道人打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丝毫疲惫的迹象。 邬一召唤出不知道第几批的阴兵,那正阳道人还是麻木的用手里的法器切割,速度和力道都丝毫未变。 邬一终于意识到不对,这正阳道人有问题! 她飞身过去,想将正阳道人拍晕,若是再任由他这样脱力消耗自己的内力,恐怕会出大事。 可是还是迟了一步,邬一刚飞到正阳道人的身边,还没碰到他的肩膀,正阳道人突然一口红血喷了出来。 身后魏锦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师父!”声音撕心裂肺。 邬一如遭雷击,本来就雪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魏锦眼上的布已经摘了下来,邬一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她一开口,嘴里的尸气就开始往外渗,她于是又闭上眼。 就在邬一犹豫着要不要用银丝传话,就听到魏锦暴怒的声音:“尸将军,你作恶多端,如今又害我师父,我魏锦与你势不两立!” 邬一有些委屈的开口:“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魏锦打断:“不管如何,咱俩的仇怨咱俩慢慢解决,一一是我的妻子,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腹中又有了我的孩子,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过一一。” 第一百六十三章 邬蘅 邬一听到这话,脸上表情终于开始呆愣,反应过来,她垂着眼皮,脸上表情有些讥诮:“对啊!我这种穷凶极恶之人,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性的。” 她笑的像是极得意:“至于你妻子,”她顿了顿:“确实在我手里,你若是想要救回她,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她转身回去尸山,背影挺得笔直。 我看的云里雾里,这邬一分明就是尸将军,为什么邬一要撒谎呢? 一阵眩晕感传来,我扶了扶脑袋,再挣开眼睛,看到的就又是那个拿着镰刀的少女。 我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个石台上,那拿着镰刀的少女叉着腰,先前放在手里的镰刀如今已经被她背在背上了,如今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我被她盯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袋往旁边死命一挣,声音都破音了:“你干嘛!” 那少女见我醒了,有些觉得无趣的抬起身子:“掉进了我师祖的记忆里居然还能毫发无损的活着出来,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摇头晃脑的看着我表示对我的惊讶。 在那个幻境里我看到了邬倩倩和邬一两任尸将军,再结合这少女特有的武器和刚才将我降服的本事,想必她真的就是尸将军无疑了。 上上任尸将军叫邬倩倩,上任尸将军叫邬一,那么想必,这个少女也应该姓邬了。 “邬姑娘,我此次前来是受人所托,你将我这样绑住,实在是于理不符吧。” 那少女一听,脸上表情不屑:“受人所托?是受一个姓魏的男人所托吧!” 呦,这还是一个知道内情的! “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邬姑娘姓名呢!所谓不打不相识,我是程墨,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你的真名?” 这少女也不扭捏,干脆利落的将自己名字报了上来:“邬蘅。” “邬蘅姑娘,这魏锦与你先祖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看不起他?” 邬蘅听了我这话,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看来你只看到了前半段,对后半段记忆一无所知啊。” 我确实只看了前半段,后半段并没有来得及看完。 那少女寻了一个地方盘腿坐下,脸上表情恨铁不成钢:“我们尸将军一族一脉单传,只有上一任尸将军陨落,下一任尸将军才可能会诞生,我们一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旦尸将军诞生,那么必定姓邬。这个规则外人却不懂,他们只以为尸将军是亲缘关系组成,可实际上大多数的尸将军之间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所谓的尸将军前身也不过是这尸山里面的一具尸体而已。” 我听的连连赞叹,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名堂。 邬蘅继续说道:“我的两任先祖邬倩倩和邬一都是为情所困,邬倩倩因为被人间男子所骗最后未成形的胎儿被活生生的挖了出来入药,换的一个人类女子的五十年寿命。” 用未成形的胎儿入药,这种事情不管听多少次还是会起鸡皮疙瘩啊! 不过想想,就这么轻易的就能得五十年寿命,可比我拼死拼活跟人换命得来的寿命要划算的多。 邬蘅偏了偏头,眼神阴狠:“而我的上任始祖邬一更是愚蠢,竟然不用别人使诡计来要,她自己就巴巴的把自己那块肉往外面送。” 听到这里,我有些怀疑,这是怎么回事? “尸将军是可以凭借着亲缘关系继承,但是因为婴儿时期的尸将军极容易被有心人拿去做药。” 那少女撇了我一眼:“比如你,寿命应该是借来的吧。” 我本来听她说的入神,猝不及防谈到我的事情,我心里一惊,她怎么能看出来我借了别人的寿命! 若是她能看出,那就不排除别人也能看出我是采用的换命的方法留在阳世,这方法本就是逆天,即使不被鬼差看见,被一些寿命将近的人发现,麻烦也绝对不小。 她似乎只是无意间闲聊,说过之后就一笔带过。 “而幼儿期的尸将军继承了母体的精气,若是用来逆天补命,可比你这个笨办法要安全稳妥的多。” 她说完又眨了眨眼睛:“而且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哦。” 看她这模样并没有想多管闲事找我麻烦的模样,我心里松了口气,搭了搭话:“你刚刚说,把那块肉往外送,是什么意思?”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由坐姿变成了躺姿,那柄大镰刀被她当做枕头枕在脑后。 “我是四代尸将军,三代尸将军是邬一,二代就是邬倩倩。” 这邬蘅居然只是四代,那第一任尸将军是谁? “二代尸将军被那个厄铭道人骗身骗心,最后怀孕时被他生生将婴儿从体内剥离,因为是强制性剥离,所以婴儿的本体一部分残留在母体。” “尸将军一旦怀孕,母体的精气就会被体中的婴儿继承,所以从邬倩倩怀孕的时候,她就不再尸将军了,只是一具普通的活尸。邬倩倩大仇得报之后,因为尸将军的精气已经随着婴儿流逝而消失,她很快就失去永生的能力,只是那点残余的婴儿尸气和邬倩倩被挖婴时的执念让她尸体不腐,并且尸气冲天,引得一些地僵凶性大发,跑到山下害人。” 听到这儿,我突然想起来,那正阳道人之所以来绞杀尸将军,就是因为那段时间尸山总是有尸体下山害人。 “所以,邬一是替邬倩倩背锅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忒惨了些吧! “邬一确实无辜,尸将军到她这一任,当真是安分守己到了极致。尸将军与普通的地僵不同,地僵以活人的血肉为食,而尸将军则可以像活人一样吃活人的食物。” “邬一本来只是这尸山上的一具尸体,无意之间成了尸将军,生前邬一不过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儿,那户人家虽然日子过得紧凑,但是对邬一这个女儿却是如珠如宝,后来被扔到这乱葬岗,也不过是因为她家那边发了瘟疫,一家三口都死在瘟疫里面,最后被人丢在这里。” “邬一心里既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可是老天弄人,她从一堆的尸体里面醒来,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眼里只有茫然和孤寂。” “尸将军的寿命太长了,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结束你的寿命。一般的尸将军好歹也会下山骚扰一下村民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可是邬一,却从来没有下过尸山,饿了只是挖一点蘑菇野菜之类,偶尔捉两只兔子给自己开开荤。”邬蘅脸上表情惊奇,似乎也对邬一几十年不下山的生活方式感到不可思议。 按说以正阳道人的性子,若是没有邬倩倩的尸气和怨力驱使地僵下山,恐怕邬一根本不可能遇到魏锦。 “想当年厄铭道人可是追了邬倩倩许久,虽说我看不起靠男色的男人,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厄铭道人追人还是很认真的,至少我觉得邬倩倩栽在他手里,不冤。” 邬蘅谈完二代尸将军邬倩倩,转而谈起邬一,整张脸都在用力诠释妈的智障这句话:“到了邬一,呵!一个被两馒头收服的女人!” 听到这儿,我好像想起来,刚开始魏锦好像是给了一个女孩子两个馒头还有身上一些散钱。那个时候魏锦还没有失明,等到魏锦恢复视力之后才发现当初他给了馒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现任尸将军。 “魏锦误会是尸将军绑架了他的妻子邬一,邬一也不解释,夺妻之仇,杀师之恨,这两桩罪名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魏锦上尸山讨伐尸将军。邬一那个傻子,也从来不解释,只是每当魏锦上山,她都会笑的如春花灿烂,有时候会抱着肚子傻乎乎的说:宝宝,咱们可以看见爸爸了。” 我听见这些隐秘,看着邬蘅,心里一阵古怪感涌了上来:“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邬蘅终于坐了起来,一双狐狸眼笑眯眯的看着我:“因为我和邬一还有邬倩倩可不一样。” 她笑的诡异又危险,一点点的靠近我:“她们两个啊,没有执念,是天地福气风水造就的尸将军,可是我呀,我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是靠自己,修成的尸将军。” 我听到这儿,戒备的神情放松下来,邬蘅觉得奇怪,撇了撇嘴,有些无聊的说:“真没意思,你是第一个我见过遇到生命危险还这么冷静的人。” 我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躺着:“有什么好怕的,把我绑了这么久,却只是跟我在这里絮絮叨叨,想必你的执念肯定不是我,而且跟我过来的目的也不冲突。” 邬蘅眼中终于带了欣赏:“不错,你的雇主目的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又懒洋洋的躺下去,这回禁锢我的那些银丝突然消失,我有些惊讶的坐起来。 那少女没有动作,只是躺在那里,声音有些低落:“我啊,只是太无聊了,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判官 魏锦想必是让我来找他的妻子,可他的妻子就是邬一,被他亲手杀掉的邬一,那么自然是找不到人,我的任务也结束了,呆在这尸山上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不如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试探着走了两步,邬蘅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她并不想阻止我。 我快步往外面走去,就在我即将离开邬蘅的视线时,邬蘅突然懒洋洋的出声。 “尸将军没有世人想的那般美好,在我们僵尸里边,成为尸将军不是荣耀,实际上,我们这些尸将军将其称为:诅咒。”邬蘅仰起头,与她充满生机的脸蛋不同,她一双狐狸眼里是一片沧海桑田的荒凉。 “而就像那个厄铭道人,亦或者那个姓魏的,不管他们后来如何,尸将军与他们相遇,他们承诺与我们共棺,”她停了停。 “那一刻,他们就是我们这些永生不死怪物的,救赎。” 她声音轻柔,像是少女在说着自己的一个美妙的梦。 邬蘅坐了起来:“程墨,你告诉那个姓魏的,就说他的那个哑巴妻子,早就被尸将军手下的地僵给杀了,让他照顾好他的女儿,别又被人给杀了。”说到后来,她的表情越来越恶毒,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孩子,神情天真又狠毒。 其实若不是邬蘅开口,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魏锦说。难道告诉她你的妻子是杀掉你师父的尸将军,你的女儿是你和尸将军的产物。 我敢打包票,魏锦绝对会疯掉。 还不如让他就这么以为下去,尸将军是仇人,邬一是妻子,自己的师傅和妻子虽然被尸将军杀了,但是自己还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他活着的寄托。 我没有说话,转身想离开这里。突然邬蘅又开口了:“对了,你胸前那个印记,我曾经在邬一孩子身上看到过。” 我猛的一回头,看向她:“这个印记你怎么可能看到过,而且还是在即将成为下一任尸将军的婴儿身上。” 邬蘅笑的一脸事不关己,听了我的话,她耸耸肩:“也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确定,但是看着我的神情却满脸的笃定。 我心乱如麻,这印记是婉儿落在我身上的,如今又出现在尸将军的子嗣身上,个中缘由,由不得我不多想。 我脸上一丝的波动都没有,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邬蘅,是你看错了!” 邬蘅这回没有再说话,只是托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的背影,声音有些意味深长:“但愿如此。” 我下了尸山,虽然在邬蘅面前我表现的底气十足,但是心里有多不确定,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想起上次,我师傅身死那次,那个穿着斗蓬的黑衣人好像也提到过一个女人,当时我就觉得有些熟悉,如今想来,也有几分上官婉儿的影子。 若真是上官婉儿,那她究竟想做什么,对尸将军子嗣做手脚,迫害我师傅,害我师叔徐半山,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其他的小动作…… 我回到山下的客栈,躺在床上有些无力,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张大网,而我却看不到布网的人,只能随着他们的动作沉浮。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我猛的坐了起来,不管是什么人在后面搞什么鬼把戏,如今我在这里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不如以静制动,刀来土挡,火来水淹。 等到午夜之后,我拿出香炉,点上一支香,默念走阴口诀,片刻钟之后,我已经在阴路上了。 鬼见愁梅袅给我的令牌,我还随身带在身上,有这令牌,我很容易就进到了酆都城里面,魏锦在酆都城的位置并不怎么难打听,只是问了几个小鬼,魏锦的具体方位就被我查明白了。 找到魏锦住的地方,我上去敲了敲门,一阵脚步声传了出来,门一开,魏锦的脸从门里露了出来,见到是我,他倒是不惊讶,只是将我放了进来,然后就自顾自的进入内堂。 我跟着他进去,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声音,我心下了然,想必这小孩就是他和邬一的女儿了吧。 我进去的时候,魏锦正在辅导一个小女孩做功课,小女孩看起来调皮的很,哪怕魏锦虎着脸吼她,她也丝毫不惧,只是自顾自的吵着要学捉鬼的本事。 魏锦看起来颇为头疼,我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 那小女孩纠缠了许久,加上魏锦今天也没有心思教她,最后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放那小女孩出去玩了。 那小女孩欢呼一声,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往外面跑,经过我的时候,还不忘记礼貌的叫一声好。 近看发现这小女孩长得有八分像魏锦,剩下的两分细看能看出邬一的影子出来,看来魏锦对这小女孩挺上心,将她教的极好。 那小女孩出去之后,我便将邬蘅的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魏锦听了并没有生疑,只是眉目之间有些悲恫。 我早就猜到这套说辞应该能糊弄魏锦,毕竟这应该是邬一想出来的说辞,作为魏锦的妻子,她应该最懂的该怎么说才能让魏锦毫不生疑,甚至从此死心。 魏锦坐在长凳上,手肘撑在膝盖顶部,脸上神色有些颓然。 “十八岁之前,我魏锦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天之骄子,卓越的天资,远超同龄人的本事,那个时候我觉得,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我想做,就没有我魏锦做不到的。” “可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我不过是在害人害己!” 他一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如今却满是懊丧,似乎心里有一道坎如何都过不去。 魏锦大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声音里执念味很重,我心里一惊,这魏锦如果自己不过去这关,以后恐怕就危险了。 魏锦犹然未觉,只是眼睛血红:“当初我若是听师傅的话,乖乖的呆在山下,而不是自己逞英雄,独自上山,也许我师傅就不会被人害死,一一也不会遇见我,他也许很安全的在一个地方平淡的活着,和某个人结伴终老,而不是遇到我魏锦,毕生都不曾安宁!” 我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眼见魏锦脸上青筋越来越突出,一双眼睛红的像血,我心里一颤,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魏锦的身后,一个手刀敲在他的颈部,终于魏锦晕了过去。 我吓得浑身冷汗,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我刚将人扶到床上,就听到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清清脆脆的从外面响起来:“爹爹!爹爹!判官叔叔来了!” 我听了也觉得好奇,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地府的判官,但是现在不是解决我的好奇心的时候,毕竟这酆都城不能进生人的规矩,众所皆知。 虽然看判官跟魏锦的关系似乎挺好,但是不知道这个判官的秉性,我还是先躲着比较合适,不然要是连累鬼见愁他们就不好了。 我左右看了看,发现能躲人的地方就只有屋子中间的一张床了,眼见人声越来越近,我也来不及思考这地方稳不稳妥,一闪身滑进了床底下。 刚在床底下藏好,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进来了三个人。 那小女孩还是跳脱的很,一进来就扯着嗓子喊:“爹爹!爹爹!你怎么大白天的就睡起懒觉了,快点醒醒!” 接着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嘻嘻哈哈的出声:“魏叔叔不是一向自律吗?今日怎么也睡起了懒觉,等魏叔叔醒来,我可要好好羞羞他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床底下听着这个少年的声音,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就在我想是不是在哪里遇到过这个少年,余下那个中年人终于出声,我只听了一个字就如遭雷击! “无双,别推你爹爹,你爹爹情况不对!” 那中年人说完就快步走到床边,似乎在给魏锦把脉,我呆在床下动弹不得,心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声音,不是我师傅的声音吗?这判官的声音竟然跟我师傅的声音如出一辙,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我颤抖着手稍微掀开床布,这个时候也来不及想会不会引起教会判官的注意,如今我满心都是师父可能没死的念头,根本不能理性思考。 将床布掀开,那判官恰好偏过头,半张正脸就暴露在我的视线里,虽然衣服服饰不同,面貌也有些变化,但是我敢确定,这位判官,就是我的师傅! 我抑制住自己想出去的欲望,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缩到床底下,脸上的惊骇挡都挡不住。 师傅明明死了,是我亲眼看见的。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酆都城里面?还成了判官。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师傅究竟是什么人?他那个铁笔判官的称号跟现在的判官职位有没有关系? 还有就是,这判官究竟是不是我师傅?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人了吗? 我心里一片凌乱,这时那少年的声音响起来:“爹爹,魏叔叔怎么样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僵尸肉 我终于想起在哪见过这个少年了,救尤胡金那次,就是这个少年易容成牛头阴差,这才顺利的偷天换日将人换了出来。 他当时说他的父亲是这地府的判官,我并没有在意,如今倒是有些悔不当初,如果当时我多问问他父亲的情况,如今也不会这么震惊失去理性。 那判官把了把魏锦的脉,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无双,你别着急,你父亲只是心绪不稳,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幸好在最危急的关头,有人将你父亲扯了回来。” 那小姑娘一听这话声音里的哭腔终于泄了出来:“判官叔叔,我爹爹真的没事吗?” 这位小姑娘刚刚一直憋着不敢哭,如今听到没事的消息,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走到魏锦的床边端正坐好,握着魏锦的手抽泣着不说话。 那位判官揉揉小姑娘的头,安慰她:“真的没事了,无双,你乖乖在这里等你父亲醒来,我去准备点东西。” 那判官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那少年也恋恋不舍的跟着他父亲走,一步三回头的,想必是非常想呆在这儿。 等他们离开,我从床下爬出来,那小女娃本来可怜巴巴的坐在床角握着她父亲的手,见我从床底下蹭的一下爬了出来,她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一双杏眼瞪得堪比牛眼睛:“是不是你害的我爹爹!明明我走的时候我爹爹还好好的!” 我本来还在思考这位判官的真实身份,乍一被她吼了一句,差点吓得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先前有魏锦在,这位无双姑娘还没显露出她的泼辣一面出来,如今魏锦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这姑娘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比平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被她这么一吼,我本来思绪万千,如今被吓得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黑着脸,努力想要接上刚才的思绪,努力了半天,以脑中一片空白告终…… 本来先前记忆被安天宇胡搞乱搞本来就不如以前了,如今被这个小女子一声咋呼,更是没有什么想法了。 我气急败坏,虎着脸吓唬她:“要不是我刚刚在这里,现在躺在那的就不是你爹了,而是一个恶鬼!恶鬼!你知道吧?” 我故意做一些吓人的姿势,想要整一下这个熊孩子。 我看着那姑娘呆愣愣的模样,心里暗自满意,看来我吓人的功夫还是没有退步嘛。 正当我想要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衣去的时候,猝不及防一声尖锐的哭声在我耳边炸开,我从未经历过这种孩童啼哭声,突然听到简直如雷贯耳。 那姑娘哭的撕心裂肺,极为伤心。 我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刷屏:我为什么要招惹她,我该怎么办,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现在该做什么…… 这小女娃应该先前就一直憋着不哭,如今被我一吓,终于崩溃了。 我呆在原地,手足无措,就在我想要不要用同样的手法再把魏锦这女儿也给敲晕的时候,万幸,床上一个低沉的男声传过来:“双儿,你哭的为爹我头疼。” 听到这个声音,那小姑娘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只是因为没有缓过来,所以还不断抽泣着。 我看到魏锦醒了,也兴奋的不行,终于能有个治理这小魔女的人出现了! 魏锦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那个小姑娘一下子冲到他怀里,哭的满脸泪水,极为可怜:“爹爹,双儿以后一定努力学东西,不会吵着要去学捉鬼的本事了,你不要再吓双儿了,双儿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魏锦胸前的衣襟都被无双的泪水打湿了,他一向冷硬的面容如雪山化冰一样软了下来,跟世上所有慈父一样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女儿轻声安慰她。 无双经历了刚刚情绪的大起大落,如今被自己父亲轻拍背部,她终于累的睡了过去。 我坐在桌子旁,把玩着一个茶杯,有些感慨:“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有人告诉我你会一脸慈爱的哄小女孩睡觉,我恐怕会怀疑那人智商有问题。” 魏锦听了我的话,表情也有些怅怀,看了我一眼,经历刚刚那一吓,他怀中那小姑娘似乎睡的不怎么安稳,魏锦也没有急着放下她的意思,只是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 “你还不知道我女儿叫什么吧?”魏锦抱着那小姑娘,轻声跟我闲聊。 我拿着茶杯,敲了两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先前听到有人叫她无双。”我想了一想,刚刚那位判官先生好像是叫的无双。 “年少时我在尸山上遇见无双的娘邬一,只是后来一一被尸将军掳走,我虽然月月上尸山讨要,但无奈自己学艺不精,每次都没能救回她母亲,过了半年,那尸将军突然暴毙,临死前给了我无双和一小块土色带着温度的肉块。” 肉块?难道是我想到的那个肉块? 魏锦脸上的神色告诉我,就是那个肉块。 “我师傅被现任尸将军杀死,我想办法保存了他的生命周期,虽然知道徒劳无功,毕竟我赶到的时候,师傅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虽然我用了法子封住了他的活气,但是天定人命。” “尽管如此,我还是耗费精力,想办法让师傅活着,至少在我给他报仇之前师父不能死。” “我每月都会努力提升功力,然后上尸山找尸将军,但是毕竟敌我力量差距太过悬殊,但是奇怪的是,每次尸将军都会放过我。” 我看向魏锦,他一张冷峻的脸上有些茫然。 “我也问过她为什么不杀了我,是想借此羞辱我吗?告诉我自己多愚蠢,自以为有几分本事就拿出来嚷嚷,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 “可是她说不是,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想找个人解解闷。” 我有些惊讶,这邬一说话还真是狠,要是我是魏锦,我也不会想到这个说话针针见血的尸将军就是自己娇弱的妻子。 “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几个月苦苦修炼,在她的眼里,不过是无聊打趣的玩意儿,那之后我没有再每个月都上尸山,只是每次打坐的时候,尸将军那句‘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想找个人解解闷’就会在我耳边不停的响起来。” “我的根基一向不稳,小时候见着自己天资好,基本功本就没放在眼里,更别说反复练习。因为师父的死还有尸将军的不屑一顾,我心里生了心魔,有一天晚上,因为我强行练功,被心魔诱惑的失去了理智,这是最后一次一起的时候,我还在想,恐怕今天就要在这里爆体身亡了。可是没想到第二天我醒来却好端端的躺在床上,体内的灵力非但没有缺失,反而还大幅度的暴涨。” 听到这儿,魏锦只是认为自己幸运,突破了心魔,才导致修为大涨。可是我经历过邬一的记忆,魏锦走火入魔的那天晚上,邬一正因为他久久不来尸山找她而焦躁不安,索性下了山看他到底在做什么,恰好碰到魏锦青筋暴涨,体内的灵力疯狂的向外输出,他暂时居住的那座破庙,已经被毁的稀巴烂了。 邬一心一慌,找到魏锦的时候,魏锦红着眼睛,谁都不认得了,他一向冷峻面无表情的面容此时却狰狞的很,表情疯狂,牙床全都暴露在外。 魏锦一边用灵力化剑,疯狂的砍着周围突出的树木花草:“无聊时的消遣!我让你把我当做无聊时的消遣!我砍死你,砍死你!”魏锦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疯狂状态,不停的重复“砍死你”三个字。 邬一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话竟然会引出魏锦的心魔,情急之下她用自己的灵力替魏锦梳理体内的脉络。 尸将军怀孕的时候极其脆弱,像邬一这样大幅度的使用灵力是很危险的事情,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救魏锦,拖延片刻,恐怕魏锦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邬一输了大部分的灵力给魏锦,所以魏锦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的修为暴涨。 然后,魏锦就跑到了尸山上,找邬一决斗。邬一强撑着身体同魏锦缠斗,结果自然是早就预料到的,邬一重伤,逃回尸山。 魏锦有些不敢置信,他眼中的无所不能的尸将军,竟然就这样被他打败了,本着乘胜追击的原则,魏锦并没有放过邬一,反而凭着当初邬一带他熟悉尸山的经历,将邬一逼的躲无可躲,藏无可藏,这其中自然发生了几场争斗,邬一的身体重创,若是想要恢复精气,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将体内的婴儿消化掉。 尸将军在怀孕之后,体内大部分的精气都被缔结在婴儿体内,所以怀孕期间的尸将军实力大削,若是能消化掉婴儿,自然能恢复到强盛时期的八分实力。 可是邬一那姑娘就是死脑筋,强撑着就是不愿意伤害婴儿,后面部分的记忆我并没有看到了,但是根据后面邬蘅的话,想必邬一为了保护这个孩子,定是跟邬蘅做了什么交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遇 我没有说话,魏锦似乎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已:“后来我的实力暴涨,尸将军不知怎么的,修为暴跌,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以为只是老天开眼,才让这个害我师父夺我妻儿的罪魁祸首遭了报应。” “我终于能够有机会将她除掉,这自然是要用全力追捕她,后来也遇到过她几次,跟她交手,但是每次都因为她依靠地形逃掉了。” 我有些奇怪,问他:“尸将军擅长隐匿身形,尤其是在尸山那种到处都是尸体的地方,只要她往土里一趟,根本没有人能发现她,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魏锦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令牌出来。我看着那个令牌,觉得很眼熟,仔细想了想,我确实见过这个令牌,当初魏锦眼睛被强光所伤,邬一刚救到他的时候,他身上就有这块令牌。 “这块令牌是我出来时师傅给我的,平日里没有什么用处,但只要尸将军恢复成地僵形态,这块令牌到尸将军的附近就会发出光以示警示。我就是靠着这个令牌在几千万的尸体当中找到尸将军。” 我心下了然,这正阳道人不愧是跟尸将军成为死敌的人,这块令牌真的是此时处于重伤状态的邬一的克星了。 这段记忆我并没有来的及在邬蘅那里看到,所以我有些好奇的问:“后来呢?你找到她了吗?” 魏锦双眼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当初一一带我在尸山转了几遭,我就是闭上眼睛都不会迷路,尸将军重伤,如果不化成地僵形态,她根本藏不住自己,可是就算化成地僵形态,有我手中这块令牌在这里,她也躲无可躲。” “在最开始,尸将军果然跟我预想的一样,被我连连重创,就在我觉得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时,尸将军突然就消失了,我手中的令牌感应不到她的任何气息,我找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尸将军的踪迹。” “再有尸将军的消息时,是在两个月后了,那时候师父已经气息奄奄,我已经看好墓地,准备为师父安排后事。可是在一个下午,有一具半尸化的地僵突然带着一个婴儿和一个用黑布罩着的玩意儿来找我。我一见这些地僵,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尸将军恢复元气来复仇了。” 听到这儿,我有些唏嘘,这邬一估计凶多吉少了,可惜的是,这误会到死都没有解开,魏锦现在还认为自己的妻子是被尸将军害死的。 魏锦继续说:“那地僵却没有丝毫异动,只是将那个婴儿和黑布罩着的东西放到地下,然后僵硬的开口传话,那地僵说那婴儿是我和一一的女儿,那块黑布罩着的肉能治好我师傅,从此尸将军和我两清。” 魏锦说到这儿,脸色还是愤怒的很:“我问她我的妻子呢?那具地僵告诉我,前几天,一一生产时不幸难产去世了。” “我不信,非要见到一一的尸体才肯罢休。那地僵一张尸青色的脸上浮现出具象化的嘲讽,开口:你以为这尸山是你想来就来的,如今我们将军已经恢复了元气,将你女儿还给你,救活你师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若是还敢再来纠缠,到时候你就别怪我们将军将你妻子的尸体制成对战的武器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有些唏嘘,这魏锦和邬一也够倒霉的,两人本是一桩良缘,生生就被误会给拆散了。 魏锦看着怀中女娃,目光温柔:“那黑布罩着的是一块僵尸肉,师父吃了之后果真清醒过来,只是,过往的记忆都没了,没了记忆之后,他老人家反而没有那么多执念,每日就游山玩水,日子过得倒是惬意的很,最后因为寿命到了仙逝。” “不出事之后,我的亲人就只剩下无双了,因为无双娘亲小名叫一一,所以我给她取名:无双,魏无双。” 魏无双在他怀中已经睡熟了,魏锦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以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这次委托你去尸山,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一一身死之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执意探个究竟,不过是因为侥幸心理罢了。” 魏锦起了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块黑布蒙着的玩意,我心里有所预感,但还是不敢置信。 魏锦将那东西递给我:“劳烦你跑了这一趟,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给你,当初救我师傅时,这块僵尸肉并没有用完,我拿着也没有什么用处,观你寿命将近,这剩下这块僵尸肉就送你吧。” 我呐呐不能语,虽然心里知道,这份礼物实在是太珍贵,但是我还是没有拒绝。 就像邬蘅所说,我那法子实在是太过不安全,这僵尸若再违背天理,可是它用来添加寿命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而且隐患也更少。 我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来了:“这份谢礼有多珍贵,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程墨也不是什么贪便宜的人,若不是事件危急,这份礼物,我是万万不能收的,日后若是你遇上了什么麻烦,我程墨一定赴汤蹈火。” 魏锦笑了笑:“我倒是希望没有能让你赴汤蹈火的时候。” 说完,他又回去床边替魏无双掖了掖被角:“我现在啊,只想和双儿平平稳稳的过日子。” 我将那块僵尸肉妥帖藏好,手上的红线已经在隐隐发烫,在魏锦这里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得赶紧回去。 临走之前,我最后问了魏锦一个问题:“你知道是谁告诉你祖师爷厄铭道人,用尸将军体内的婴儿肉入药能增添寿命,活死人肉白骨的吗?” 见我问他这个问题,魏锦呆了一瞬,才回答我:“这个我曾经听我师傅提过,我那师祖原先并不知道可以用这个法子逆天改命的,我师祖有一个师妹,两人青梅竹马,后来结为夫妻,只是我师祖这个师妹自幼体弱后来因为意外,更是重伤寿命将近。我师祖苦苦寻求延寿之法,偶然碰到一个女人,就是她告诉我师祖这个方法,我师祖这才冒险上山。” 一个女人?我心里咯噔一下,浮现出一个人影。 我尽量表现的不动神色,声音微颤:“那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魏锦想了一想:“我也记不太清了,师傅提到他的时候,好像是说穿着红色衣服,仪容绝绝,气质斐然。” 穿着红色衣服?我心里忍不住为她开脱,这世上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何止千万,不过是恰巧罢了,我可不能自己吓自己。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魏锦这回想了很久,最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叫上官……后面的名字我不记得了。”他摇摇头,似乎想的有些头疼。 我听了,却如遭雷击。 竟然真的是婉儿!尽管我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却不得不让我承认,这种种事由的背后,都是由上官婉儿在操纵着。 我胸口前的九黎印记,师傅的死,还有那双鬼眼等等都是她一步一步扯着线造成的。 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撒了这么大一张网,想必图谋不小。 我心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但是仍然竭力让自己表现的正常,免得被别人看出来。 出了魏锦的屋子,我麻木的往酆都城的城门走去,一路上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 但是我心里实在是太惊骇了,上官婉儿的来历以及她有什么目的?还有,为什么这地府的判官竟然跟我师傅长得那么像?这些谜团压在我的心里,让我根本就不能注意外界的一举一动。 终于在一个拐角,我撞到了人。 听到耳边传来哎哟一声痛呼,我这才抬起头刚想道歉,突然发现撞到的还是一个熟人。 那被我撞得跌在地上的少年,一看见我的正脸,脸上的神情立马张扬起来,怒气冲冲的指责我:“怎么又是你?我是不是跟你八字相冲啊,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 我看着他对我大吼大叫,心里却想起了刚刚那个判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见面时,这小子说他的父亲,是判官吧。 那少年看我盯着他的眼神诡异,脸上神情顿时戒备起来:“你干嘛?别用这种眼神盯我啊我警告你,这次我可没有犯事,你可别想再利用我!” 那少年说完,脸上神色又得意起来:“我没有犯错,倒是你,一个生人敢到酆都城里面来,若是我告诉我父亲,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完就吊儿郎当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呐,你若是想好好的从这里出去,现在求求小爷我,兴许小爷我一高兴就放过你了。” 见我没有反应,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开口:“快点啊,小爷我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等我的耐心耗尽了,到时候你求我也没有用了。”。 我终于打定了主意,对他笑得意味深长:“哦~求你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魂飞魄散 那少年一听我这么说,整个人都像惊弓之鸟一样往后退了三步:“你想干嘛啊?告诉你,这可是酆都城,小爷,我现在就是这里的地头蛇,你要是敢在这里乱来的话……我分分钟整死你!” 这少年虽然气势汹汹,但是很明显,看得出来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我没有多说话,伸手打出一个困字诀,那少年见我真敢对他出手,脸上那股吊儿郎当的气质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对强敌的郑重和好战的疯狂。 我心里忍不住一阵欣赏,先前还以为只是个二世祖,如今看来,倚仗家势却不轻敌,甚少出手却不惧两两对决,他也算不愧对他的父亲。 就凭他应对我的这个架势,我这个困字诀就困不住他。 果然,在我用困字诀编织的那张网即将网住他的一瞬间,不知那少年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凭空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收回手,提防着身边可能出现的东西,果然一刻钟之后,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劲风,我顺势扭转身躯,险险躲过一击。回过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少年。 我摸了摸颈后那道血痕,眯了眯眼。 那少年抱着手站在原地,脸上又恢复成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几分本事,我敢去闯那阴曹司?要知道,小爷我可是有两分螣蛇血脉,隐个身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螣蛇吗?我看着食指上红色的血液,缓缓的用两个指头搓了搓。 螣蛇为变、多变、多变幻,据说,上古神兽腾蛇是神话中由女娲娘娘以自己形象制造的宠物,是一种会架雾的蛇,是一种仙兽。传说上古时候,有异道人想要捕捉螣蛇,准备了诸多手段,但是那螣蛇却变化万千,最后甚至变成了那异道人的同伙模样,过了半个月,竟然都没有被发现。 由此可见,螣蛇的隐藏能力有多强。 还在少年拥有几分螣蛇血脉,会隐藏身形也不奇怪,毕竟螣蛇会驾雾,而雾是最能隐藏身形的一种东西。 我低下头,笑了笑:“哦?是吗?你确定隐身对我有用?” 那少年一听也笑得开怀:“实话告诉你,小爷我用这招,虽说不能说打遍地府无敌手,但是想要从任何一个人的手里逃出来却不是难事。你一个小小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我迈步走到他身边:“现在,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你!卑鄙!!”那少年气的脸都红了,被我一个困字诀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蹲在他旁边笑的洋洋得意:“我凭自己本事捉的人,为什么要说我卑鄙呢?” “卑鄙小人,趁我不备时,居然将阳土撒在我身上!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只是在戏弄我玩而已!” 我笑了一下,挑衅的摸了一下他的头:“自然是能看见的,而且我还看见你隐身时是一条没有足的蛇的形象,这条蛇有八分像龙,我便猜出,你身上应该有腾蛇或者螣蛇的血脉。刚才没有说出来,只是为了让你得意一下罢了。” 听到我的话,那少年的一双眼睛都红了,显然是没有被拌过这么大一跤:“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但还是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姓程,单名一个墨字。” 那少年闭了闭眼,脸上表情颇为羞恼:“程墨是吧,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三年之后,我定来找你!” 说完他身上突然红得像烙铁一样,我有些疑惑,他这是想做什么? 眼见他的身体越来越红,最后竟然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我有些心慌,这少年与我无冤无仇,相反,我对他还有些欣赏之意,如今绑他只是想利用他引来我想见的那个人罢了,他说是他今天因我而死,那我可真是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我今晚想出手阻止这个少年自燃,可却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自杀方式,所以哪怕是想阻止也不得其法。 我有些着急,连忙开口:“喂!你不要激动啊,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现在停止,我马上放你走!喂!喂……” 尽管我再三阻止,但是那个少年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很快,原地就只剩下一堆灰了。 我悔不当初,早知道他这么偏激,我是怎么都不会碰他的! 我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谁敢伤我儿!休走!” 是那个判官,我心里凝重,虽然绑架这个少年,本就是为了引这个判官前来,但是没有想到我会害死这个少年,如今这个局面,我定是不能与这个判官相见,否则我就出不了这酆都城了。 心念一起,我运起罡步,急忙往后退,几个瞬息已经跑出很远的距离。 可是还是迟了一步,我正急速飞奔的时候,突然感觉地上一片阴影,与此同时,我的脑后有一阵强大的威压袭来,后背瞬间汗涔涔的。 虽然知道现在我应该脚步不停往前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头上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不回头便罢了,一回头脑门立马冒了汗。 在我头上的是一根巨长无比的毛笔,笔杆似有万钧之势,黑色笔尾幻化成一个巨大的兽头,张牙舞爪朝我过来。 这根笔杆隐隐约约带有天威,我一回头,仿佛就被它摄了神智,竟然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它朝我砸了过来,被砸到的一瞬间,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今天我程墨是栽这儿了。” 失去神识,最后一个感觉到的就是我手腕上热的发烫的红绳。等我醒来的时候,手腕上那根红绳已经没了,我心里一片凝重,这红绳是我和在阳世的身体之间的媒介,现在红绳断了就代表凭我一己之力,已经回不去我自己的身体。 若是安天宇在,还能想办法把我拉回去,但是如今我的身体在一个陌生的客栈里面,我已经付了三天的押金,也就是说,如果那个小二不多管闲事的话,恐怕我的身体得押金用完之后才能被客栈伙计发现没了神识。 即使被发现了,那客栈伙计和老板都不懂得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发现我没了呼吸,顶多以为我暴毙,心善的话有可能还会帮我找个地方埋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看了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这个房间似乎有点像关押犯人的地方,我看了看背对着我睡的人事不省的男人,心里又得出一个结论:这里关押的不止我一个人。 我还在思考,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那个男人已经悠悠转醒,起身之后伸了个懒腰,看见我坐在地上打坐,他一下子兴奋的凑到我身边,大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哥,你挺牛的呀!居然逼得判官的儿子灰飞烟灭,你跟那判官到底多大仇,我陈大嘴虽然自恃一世英豪,但是对于兄弟,我还是佩服的。你是这个……” 他满脸佩服的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心里一阵苦涩,偏偏还不能往外说,这哑巴亏吃的简直比黄连还要苦。 那汉子见我不理他,最后讪讪得躺回到那个草垛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歌儿。 我坐在原地静气凝神,想着要不要给梅袅和魏锦他们递个话,若是迟了,恐怕我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我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我抬起头一看,进来这人面容非常熟悉,我曾经看了他十八年。 我看着他,他也正静静的盯着我,目光里面无悲无喜,一派高人模样。 我看着他的举止神态,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悲哀感,沉默片刻,我将眼睛又闭上,心里终于也变得无念无觉。 我在期待着什么呢?师傅死的时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的这双眼睛,也是师傅亲手挖给我的。 眼前这人,虽然跟师傅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人的眼睛却是完好无损,看着我的时候,就跟陌生人一般。 一双眼睛瞧人的时候就跟悲天悯人的天神一样,而我的师傅,一双眼睛看人时总是带着热度。他这般模样,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师傅呢? 我不过是怀着侥幸心理罢了,若是当时,我的本事再强一点,懂得再多一点,师傅也许就不会被害死。 当初身边人早就跟我说过,上官婉儿有问题,是我自己意志不坚,被美色所惑,无论别人怎么说,我都不相信她会害我。 而事实上,她确实没有害我,她害的不过是我最亲近的人而已。 若是我一开始对上官婉儿有所提防,师傅就不用为了躲她被奸人有机可乘,最后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我希望师傅活着,不过是想减轻我心中的罪孽感罢了。 我俩沉默了许久,终于那位神色无悲无喜的判官开口说话,声音平静无波:“程墨,出来吧,你该去阴曹司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血手 他列数我身上的罪状:“程墨,你以生人之身入我酆都,又伤我儿致使我儿百年修为尽毁,现判你入阴曹司赎罪。” 他声音冷清,其实眼前之人是害他儿子会灰飞烟灭的罪犯,他却是丝毫波动都无。 我冷笑一声:“真是掌管万物生灵阅尽生死的判官大人啊!” 我起身任由阴差将我身上架上镣铐,经过他的身边时,我压低声音对他说了我的那番话。 并非是针对这位判官大人,我只是心里一阵烦躁,无端端的想要惹他动怒罢了,不喜欢他脸上这副悲天怜悯的表情,生气也好,大笑也好,恶毒也罢,至少不要顶着这张脸做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我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觉得原来我师傅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位判官大人听到我的话,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我刚才的话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我一瞬间有些颓丧,也理解了刚刚那位少年的心情,自己就像一位小丑,根本没有被人家放在眼里,如何蹦达也不堪入目。 我被阴差押着往阴曹司的方向走,一路上戒备森严,那个判官大人一路盯着我,我根本不能做任何小动作。 没有走多久就到了忘川河,我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在思考,过了忘川河,可就是那阴曹司了,进了阴曹司,想要再出来可就麻烦了。 趁那位判官大人不备时,我也曾经试图放过我身上白骨里的阴兵出来,想要它们去给熟人递个信,可是每次还没有走多远,就被那判官的一只铁笔给砸了个灰飞烟灭。 那先前去报信的阴差已经回来了,跟在那阴差后面的还有几个阴曹司的阴差,我定睛一看,那跟在后面的阴差其中有一个还有些眼熟,我一看啊,这不是我当初用一个风油精瓶骗过的一个阴差吗。 那个阴差想必也看见了我脸上的神情顿时扭曲起来。 我一看他的表情,心里明白,他肯定发现了,那只是个风油精,而不是什么水种极好的玉佩。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那些阴差一到我面前,先跟判官打了个招呼,套了下交情,后面保证一定会将我稳妥的押到阴曹司。 那判官见人都来了,将我交给他们,转身也准备离开。 但那位判官离开之后,先前被我用风油精骗了的鬼差甩手一鞭子打在我身上,一边抽我一边嘴里恶毒的骂着一些话:“绝世玉佩是吧!家传宝物是吧!我今天非得把你的皮打穿不可,害老子丢那么大的人,现在出个门都会被别人嘲笑!” 那边似乎是专门为那些魂魄强健的人设计的,不过两鞭子下来,我的神魂已经虚弱的站不起来了。 抽到我几鞭子泄愤之后,他们将我像拖死狗一样拖往忘川河的方向。我浑身无力,任由他们拖着我往阴曹司的方向走。 正当他们即将踏上忘川河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诸位且慢。” 那些阴差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顿时全身戒备起来:“谁?谁在那里?出来!” 等了一会儿,有一个一身黑袍的人缓缓从角落里出来,显现出来身形,我看着他,终于认出来他是谁,竟然是血手! 那血手低着头刻意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诸位大人,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将你们手上那人给我,若是诸位大人,肯予我方便,那我们也可以不用在这里浪费许多时间,哪天有空,由我做东,大家做个朋友。” 先前抽我的那个阴差听了这话,呸了一声:“放你他娘的狗屁,你算哪根葱,跑来跟我们兄弟称兄道弟,也不撒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吗?” 血手听了这话也不发怒,只是笑了笑:“如此看来,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快滚!要是惹得我们兄弟几个生气了,小心我们将你也拖到那阴曹司!” 学校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露出他的真容:“哎,这可真是麻烦,不知道,我最讨厌杀人了吗。” 他双手成爪,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过幸好,你们不是人,在我看来,鬼可比人好对付得多了。”话一落音,他的双手突然变得血红,像沾满了红色的血液,一阵黑雾缭绕,血手的身影突然消失,押送我的那群阴差脸色凝重,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这时候也没有人注意我,我拼了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张阴符,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动作,就看到身边的阴差被人毁了阴精,死死地瞪着眼睛,然后灰飞烟灭。 我捏着阴符的手微微颤抖,这么多年不见,血手的实力又突飞猛进啊,因为我现在这个状态,对上他毫无胜算。 我还在权衡接下来该怎么做,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黑色,血手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不知道婉娘娘要这么个人做什么,费了这么多周折,为了把那个判官引开,我们还折了不少的兄弟,真不知道有什么价值!” 我听了心里一颤,这血手是上官婉儿派来的,为的就是将我捉回去。 我捏紧手里的阴符,看着旁边三步远的忘川河,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嘴里呢喃着一些话,血手觉得有些奇怪:“你说什么?” 我嘴巴继续动着,只是声音越发低沉虚弱,叫人听不清。 看我这副虚弱模样,血手冷哼一声:“料你也翻不出什么浪来!”说完,他低下头,将耳朵附在我的嘴边,我眯了眯眼,将手中的阴符迅如闪电的甩到他身上。 他根本就不放心我,存了几分戒备,见我突然有了动作,他轻松的闪到旁边,怜悯的看着我:“愚蠢啊!你也应该明白,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伤不到我分毫,有这力气,你还不如给自己疗疗伤,争取快点好起来……” 我笑了笑,然后迅猛的朝他让开的那个位置翻进了忘川河。 我的本意本来就不是为了伤他,只是为了拼了最后一丝力气跳进这忘川河罢了,杀师之仇,挖眼之痛,哪怕是死,我也不能让她上官婉儿如愿。 血手意识到我的打算,脸上神色难看,伸手又想把我抓回来,我视死如归,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我的衣角时,我一个翻身加速蹦到了河里。 一接触到忘川河的河水,没感觉到任何浮力,我就径直往河底沉去。 我手胡乱的挥着,这种没有一丝安全感的溺水让我有些慌乱,没一会儿,我就沉到了河底,我试探着想往上面游过去,可是没有用,不管我如何拨动周围的水域,身体一点向上的趋势都没有,连泥沙都不带动的,河底还有一些其他的白骨以及孤魂野鬼,看到我的动作,他们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躺在忘川河底,一双眼睛盯着上方水面,眼底一片死灰,看不到半点生机。 我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恐慌,让我在这片水底呆上十几年,会不会也变成他们这样。 忘川河,踏入必沉,且永生永世不能爬出水面。但凡入忘川河,就像被关进一座死牢,这里面没有任何的刑罚,但是你要是问这诸鬼是想进这忘川河还是阴曹司,几乎所有回答都是,哪怕入阴曹司受那十八层地狱的油锅刀刮之刑,也不愿被沉入这忘川河。 毕竟若是进那阴曹司,日日受那油锅之刑,终有一天你的罪过被这些刑罚抵了就可以去投胎,哪怕日子难过,可是终究有个盼头。可是若是进了那忘川河,那就只能日日躺在河底,虽然没有刑罚,也没有凶神恶煞的阴差,但是无尽的孤寂就是最大的惩罚。 所以但凡是自愿进忘川河的孤魂野鬼,多半是执念深到孟婆汤已经没有办法消去的地步,所以他们自愿跳进这忘川河,等待自己的执念经过那奈何桥。 我闭上眼睛,心里也没想自己跳进忘川河是好还是坏,亦或者是不是自己过于冲动,毕竟如果被上官婉儿捉去,自己还能想办法逃出来,可是跳进这忘川河,那可真就是求救无门了。 若是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跳进来,有些时候理智能帮助你逃出困境,但有些事情不是理智能够解决的。 我看着周围大张着眼睛的人,他们躺在这河底,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念头,就是等待他们的执念过来这忘川河,然后最后看上他们一眼。 等到他们执念的那一瞬间,便是他们身死之时,尽管桥上的人可能并不知道有人曾经在这河底等了他们几千几万年,最后灰飞烟灭。 我没有办法做到像他们这样日日夜夜盯着水面,我没有那么深的执念,跳进这忘川河也只不过是无奈之举。我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运转体内的心法打发时间。 掉进忘川河的人,若是想离开这忘川河,据我所知,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神魂俱消。 可是我不甘心!我程墨,不应该死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许唔 “看,又一个傻子沉下来了。”我躺在忘川河底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你说这又是为情所困,还是为什么其他的原因?”身边躺着一个穿着士兵服的,男人附和我。 我闭上眼睛,将自己想象成这忘川河底的一块石头,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那个穿着士兵服的男人,见我久久没有声响,转过头来看着我闭上了眼睛,他不满的开口:“你怎么又睡了?你都睡了多少年了?还没有睡饱?” 我只是闭上眼睛,歪了歪头,全身心的放松。 那男人见我不理他,尽管愤怒,但还是做不了什么。 这已经不知道是我呆在忘川河的第几年了,脑中的许多记忆已经消失,每天都会默念一遍自己所记得的人名:叶夭夭,阿萝,安天宇,师父,徐半山,卫婵,梅袅,上官婉儿…… 呆在忘川河久了,那种觉得自己会出去的侥幸心理,已经彻底被磨平了,我刚来忘川河的时候,我的头顶,左手边还有脚下,都是自愿跳进忘川河的人,可是如今,这块地方就只剩下我,还有新来的这个穿着士兵服的男人。其他人都化成这忘川河底的水泥,灰飞烟灭了。 我来这忘川河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能从这里出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的数人名,防止我忘记他们,虽然出不去,但这就是我在忘川河的执念,在这忘川河底,没有执念的人是活不下去的,就像那些化成泥巴温养这忘川河的人一样,他们的执念来之前,他们还好好的呆在这望川河底,可是当他们心中的执念,经过那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的那一刻,他们的执念消了,躺在忘川河底的他们自然也不存在了。 跟我搭话的这个穿着士兵服的男人是后来沉下来的,那时候我已经在这忘川河底呆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身边的人都木呆呆的瞪着河面,我试图跟他们搭过话,但是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回答我。 我于是只能重复睡觉练功,看看河面,默数一下认识的人名,看一下这忘川河底又有哪个人灰飞烟灭了。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不开口的日子了。 再然后,我顺便就掉下来这么一个话痨。 我身边这个穿着士兵衣服的男人掉下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他的祖宗十八代情况,以及他掉下来的缘由。 说句实在的,我对他这些破事还真的不感兴趣。 他掉下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爬上去,而是先跟周围的人一个一个的尝试着搭话,自然而然,那些执念深重,自愿跳进忘川河底的孤魂野鬼没有任何一人搭理他,只是眼眶圆睁,眼球突出死死地盯着奈何桥。 然后这个男人就将目光对准了我。 如果可以,时光重返回去一趟,我一定会拍死过去那个跟他搭话的自己,还要一边拍一边骂:叫你嘴欠!叫你嘴欠!你这一搭话知不知道会害的我以后永无宁日!嘴欠!嘴欠! 虽然我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现实已经无法改变,躺在这忘川河底的人,掉下来是什么位置,则一生都在那个位置。 这个死话痨掉在我旁边,如果我不灰飞烟灭,或者从这忘川河底出去的话,就代表我这余生都得由他陪着我度过。 这么一想,我的求生欲都快被吓没了,跟每天接受这个死话痨的洗礼相比,灰飞烟灭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我闭着眼睛,尽量让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是没办法,那个死话唠的声音还是一直折磨我的双耳。 “程墨,你说我的将军为什么还不来投胎?” 我:“……” “程墨,你说我将军是不是已经过去了,不过我没有看见啊!” 我:“……” “程墨,你说我将军过来喝孟婆汤的时候会不会也看见我?” “程墨,你说如果我将军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他很久很久,他会不会感动的也跳下来这忘川河?” “程墨,你怎么不说话啊?” “程墨……” 我:“……” “……” “……” 我死死的夹紧双眉,告诫自己:程墨,你是修道中人,不能被三言两语挑起自己的情绪波动,要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对!平心……。 忍耐良久,我终于忍不住唰的一下睁开眼睛,他奶奶的!耳边一直有个蚊子在嗡嗡的叫,怎么平心静气!谁给我一把刀!老子现在要砍死这个死话唠! 见我终于睁开眼睛,这个死话唠一脸期待的盯着我的嘴巴。 我满腔愤怒正要从口里宣泄而出的时候,嘴皮子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我苦涩的又闭回眼睛,当初血一般的教训告诉我,千万不能跟他搭腔,一旦挑起他的聊性,程墨你就完了,以后都休想有安宁的日子。 见我嘴皮子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这个死话唠终于停了口,呐呐着盯着水面,等他的将军。 我身边这个死话痨叫许唔,跟周围的人不一样,这个坑货不是自愿跳下来的,他是在投胎的时候排队去喝孟婆汤,因为话太多,被排在他前面和后面的孤魂野鬼不耐烦失手给推下来的。 掉进这忘川河底,他还一脸懵逼,得知自己出不去这忘川河底,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每天那张嘴巴闲不住,这忘川河里只有我跟他不是为了某个执念自愿跳起来的,他就只能祸害我。 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不了解这货的秉性,一时嘴欠跟他搭了话,当时也是因为幸灾乐祸,告诉他这忘川河里没有执念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听到我的话,他挠了挠头:“执念吗?哎呀,我没父没母,自幼是被乞丐带大的,那乞丐养我许唔也只是想利用我多骗一些钱而已,要说执念,我还真没有……” 我笑了笑,这世上执念深到自愿跳进这忘川河河底的人又真的有几个呢? 跟他搭了话之后我就又闭上眼睛想那些人名:钟灵,师父,师叔…… 还没等我想完所有名字,这位仁兄就突然大吼一声:“有了,就将我将军作为我的执念吧!” 我睁开眼睛,奇怪的看了看他,这忘川河底因为执念跳下来的人,有七成是因为爱情,剩下的多半是因为愧疚和悔恨。 “将你将军作为你的执念,你是通敌叛国背叛你将军了还是……” 我话只说到一半,想到后一种可能性,全身鸡皮疙瘩暴起,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听到我的话,许唔不乐意了:“我许唔虽然没什么大本事,自幼被乞丐养大,坑蒙拐骗的事也干了不少,但是基本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你说我老许通敌叛国,这我就不乐意了,你看我这一生正气,哪一点像通敌叛国的奸佞!” 我听到他的话,心里面更诡异了,既然不是因为愧疚和悔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我委婉的开口,装作不经意的闲聊:“我十八岁就结了婚,老婆!!真是长的貌美如花呀。”我特意在老婆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暗示他我喜欢的是女子。 他却丝毫没有体会到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讨论着他的将军:“将军在我前面去世,他会不会已经先去投胎了,要是先去投胎了,那我可怎么办呀?” 他在这里快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我就没有一点安宁的日子,耳边全是他将军的丰功伟绩,什么十几岁就上战场啦,什么二十几岁就被封为大将军,侵犯国土的外敌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啦。 听了这么多年,我总结出来四个字概括在他心目中他将军的形象,那就是:无所不能。 我听到心里不屑,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这话说的,把他将军都吹成神了。 我问了问他将军的名字,许唔告诉我,他将军叫宋楠。 我听到心里再次确认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闭上眼睛,心想,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这忘川河底呆的不知第几个年头,身边许唔又在絮絮念叨着大将军如何如何牛逼,如何如何威武。 我看着他一身古代士兵服,问他:“瞧你这身衣服,应该有些年头了吧,怎么还在我后面掉进忘川河?” 许唔无聊的左右看了看:“因为无聊啊,所以不想那么早投胎,我就在这地府闲逛,逛着逛着,我就忘记去投胎了。” 我心中一阵无语,你老人家牛逼,投胎都能忘记,也难怪掉进忘川河心还能这么大。 我错了,我根本就不应该跟这货搭话! 我重新闭上眼睛,心里发誓,我以后要是还跟这货说话,我就是个傻子! 我刚闭上眼睛,本来想像以前一样,打坐修炼,可是突然有一个女声响起来:“程墨,这才几年没见,你怎么混成这样?” 我一呆,这熟悉的毒舌腔,还有自带的嘲讽声,这声音,居然是卫婵! 第一百七十章 卫婵 我心里一阵激动,卫婵居然醒了,关键是我这次走阴并没有带上招魂幡,所以,卫婵是怎么跟过来的? 我吃惊地问她:“阿婵,你怎么在这里?”声音里面难掩惊喜。 “我这些年一直寄存在你的神识里面休养,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卫婵不敢置信的说道。 我沉默了片刻,无言以对。这,我确实没有发现。 光听卫婵的声音我都能想到她的表情,脸上一定是一贯的嘲讽表情。 虽然我没有说话,但是她显然没有想要我回答的意思。 停了片刻,她才嫌弃的继续说:“你这怎么掉到忘川河里了?” 说完她又加了一句:“难怪我在你识海里的时候,老是闻到一阵又臭又苦的味道,难闻死了,早知道我就呆在我的棺材里面,怎么也不会到你的识海里面修养。” 我听到心里一梗,这也怪我!是我让她到我的识海里面修养的咯! 算了,还得靠她帮我出去,再在这忘川河底待上十几年,我绝对会疯掉。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出去这忘川河?”我问卫婵。 卫婵听了我的话,有些吃惊:“你不是自己跳进来的,干嘛要出去?怎么了,现在后悔了?” 我无语的跟她解释:“我只是碰到那个血手,被逼无奈才跳下来的。” “血手?”卫婵有些疑惑的回想:“就是你当初遇到的那个养阴鬼的黑衣人?” 我点点头。 “他怎么又找上你了?”卫婵有些不理解。 “不是他找的我,是他幕后之人找我!”说到这儿,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幕后之人?”卫婵说了四个字就没了声响,同时我的脑海一下子空白了一瞬,接着卫婵的声音懒懒的响起来:“哦,就是你那位鬼妻啊!” 我明白卫婵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之后,咬牙切齿的开口:“卫婵,你能不能不要不经过别人的允许乱看别人的记忆!” 卫婵满不在乎我的语气:“我自己看难道还等你给我解释,等你解释完黄花菜都凉了。” 我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半死,偏偏她这歪理还没法反驳。 我还没有开口,她反倒念叨着“杀师之仇,挖眼之痛,还有你那位师叔的凄惨模样,啧啧啧,你这位鬼妻挺能搞事情啊!” 我被他的话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卫婵毒舌的本事,她若称第二,恐怕没人称第一。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到了这忘川河底,还要派她来给我戳心刀子。 就在我打算不理会她的时候,她却说起了正事。 “世人都说这忘川河,一旦进去就再没有出来的可能,可是其实出来的方法还是有的,只是很难实现罢了。” 我听了心里一动,这忘川河真有出来的法子,难实施不怕,最怕的是没有希望。 我问她什么法子,卫婵卖了个机关:“你知道的,我可不白白帮人。” 我咬牙切齿,自从遇见卫婵,我的牙就不知道被咬碎过多少次,我一向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相貌,女人碰到我,虽说不上动心,但是好感还是有的,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卫婵这样,事事都要讲条件,想要她无偿帮我个忙,简直难如登天。 我恨恨开口:“你想要怎么样?” 卫婵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老规矩,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又是这种没有人权的条件,这卫婵没死之前,一定非常适合做一个商人,以她这份本事,绝对不会亏本。 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但是我还是不得不答应她,毕竟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得先出去再说。 “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说这忘川河怎么出去了吧?” 她停了一会,声音惬意,极悠闲的给我解释出去的方法。 “这忘川河一旦掉进来啊,就必定会沉底,没有外力帮助是绝对浮不上去的!可是却鲜有人知道,曾经有个人就从忘川河逃了出去,仅仅凭自己的本事,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 我心里惊讶:“这怎么可能,我尝试了很多次,根本就无法动弹。” “那个从忘川河底逃出去的人本来也不知道如何出这忘川河,可是他从河岸掉到河里的时候,恰巧砸在一个人的身上,然后发现自己离河底竟然还有一段距离,因为这他就想,只要身下有东西,就能保持在那个高度,那么如果他身下的东西越堆越高,直到高到能把他顶出水面,那么他是不是就能出来这忘川河了。” 我听了心里觉得奇怪:“他砸到一个人的身上已经属于偶然事件,想要身底下有能堆到他出去的高度,这怎么可能!” “对于其他的人来说,这当然不可能,可对于他来说,这却是轻而易举。”卫婵声音清冷,用来说故事很容易让人打起精神来。 我听了有些感兴趣:“怎么说?” “那个人啊,生前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他有一把刀,砍过数万人的人头,这些人头里面不仅有成年人,还有一些刚刚出世的婴儿,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凶刀。” 听到这,我心里一阵恶寒,杀成年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小孩子也要杀? 卫婵继续说道:“那把凶刀本就有了凶性,只有这位将军才能镇住他,这位将军死后,那把凶刀也跟着他过来了,这位将军掉进忘川河,那把刀正好就在他的背上,他便将这把凶刀里面的凶魂召了出来,将他顶了上去。” 听到这儿,我终于懂了,意思就是我如果要想出去这忘川河,就要像这位将军一样用无数的冤魂做自己的替死鬼。 我苦笑开口:“这法子好是好,可是我没有那位将军的凶刀啊,还是出不去这忘川河。” 卫婵听到我的话终于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无语的开口:“你是没有一把凶刀,可是你不是有一根能召唤无数阴兵的白骨吗……” 我听了心里一阵敞亮,当真是魔怔了,只想着那个将军的凶刀,却忽略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件宝贝。 听到这儿,我有些振奋:“如此,我真的可以出去了?” 卫婵语气有些不爽,他还是尽心尽责的给我解释:“现在还不行,得等到一年一度的鬼节,到那个时候,奈何桥就是一座空桥,你出去的时候才不会引别人注目。”说到这儿,她停了停,语气有些挪揄:“最重要的是不会引起那位判官的注意。” 我笑得有些尴尬,她这话却是真的,我若是能重新从这忘川河出去,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得避着点那位判官大人,毕竟是我将人家儿子害成那样,自然是我理亏,避着他走。 许唔在我旁边,看着我兴奋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问:“程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这么开心?” 我也不瞒他,毕竟这忘川河我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河底躺着的人几乎日日夜夜都睁着眼睛盯着那奈何桥,我若是走了,他们肯定知晓,不过他们也不在意罢了,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要等的人有没有从奈何桥上经过。 不管怎么嫌弃许唔,他终究是我的一个朋友,不管能不能出去这忘川河,我都希望能告诉他一声,跟他好好告个别。 我开口:“许唔,我找到法子出去了。” 他一愣,然后笑的有些遗憾:“你也要出去了,那我以后想聊天都找不到人了。” 我听了,心里也有些感伤。毕竟许唔这么爱说话的人,我走了这河底就只剩下那一大群一大群干瞪着眼睛看着奈何桥的游魂,根本没有人会跟他搭话。 我沉默了一会儿,郑重说道:“等我出去之后,定会想法子把你救出来的。” 他听了我这话,脸上却是没有丝毫动容,云淡风轻的开口:“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过救我出去这事,也不用多费劲,我并不想投胎,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还不如就躺在这忘川河底等我将军。” 我听了心里有些不解,竟然真的有人甘愿呆在这忘川河底的。 既然他不愿意出去,我也不能强求他,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意愿,我只能转过头,默默的等着鬼节的到来。 心里有了盼头之后,日子就过得格外的快,很快,一年一度的鬼节就到了,忘川河畔本来极为热闹,敲锣打鼓做法事的声响此起彼伏,有人欢笑,有人哭号,岸上一片鬼哭狼嚎声,我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其他游魂,他们似乎毫无反应,整个身体像一座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眼球凸出一眨不眨的看着奈何桥。 不管看多少次,我还是不能够习惯。这种病态的执念,每看一次都会让我觉得震惊,他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执念竟然能深成这样! 岸上热闹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又变得一片死寂,没有了那些敲锣打鼓和百鬼的哭嚎欢叫声,本来就一片荒凉的忘川河底更是令人无望的很。 我心里一咯噔,有些激动。 因为我意识到,出去的时机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脱身 一片死寂之后,我口中默念口诀,同时调动体内内力,困在这忘川河底其他的事没干,可就这修为涨了不止一个段位,毕竟在这河底,除了睡觉,就只有练功了。 体内内力不断流失,同时,身下有东西冒出来,将我一点一点的往河面上顶,没过多久,我就出了水面。 趁着出水面的那一瞬间,我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往岸上蹦去,等落到实地的时候,我感动的差点痛哭流涕,这土地的芬芳,这干燥的空气,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卫婵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开口:“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她的声音终于不是从我的识海里传来,我觉得舒服多了。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尝试着站起来,可是好不容易保持半蹲状态,唰的一下我又摔了下去,在这忘川河底呆的太久,我已经忘记如何走路了。 我艰难的尝试着站起来走两步,但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尝试了几次之后,我终于放弃,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有些颓丧的开口:“恐怕有点糟糕,我,”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不得不如实告知:“我恐怕短期之内都没法走路了。” 我说完话,半天没有人回应,这忘川河好像只有我一人,让我无端端的生出一些怅廖之情。 我开了自己的阴眼,左右看了看,终于看到了卫婵,她正看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背影有些僵硬。 我有些奇怪,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看,发现她看着的是奈何桥的方向。 今天是鬼节,奈何桥本来应该和忘川河一样,空无一人。我眯起眼睛,想看清卫婵究竟在看什么。 粗看的时候,那奈何桥跟往常一样,除了过于安静之外,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等我仔细看了之后,我的眼睛陡然睁大,那奈何桥上,怎么会有人! 今天鬼节,地府戒严,所有阴灵都被监管起来,统一规划,以防出现暴乱。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整个地府一片其乐融融,阴差和诸鬼相处和谐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这时候地府的管制比平时更严,但凡有一个孤魂偷偷逃走,不出一分钟,必定会被鬼差发现。 所以,桥上那人究竟是谁?显而易见,他在这桥上已经徘徊挺长时间了,所以他是怎么逃脱鬼差的视线,又在这奈何桥上做什么? 还有就是,为什么卫婵,会这么关注他? 那男人徘徊了没多久,就从桥上下去,没多久就看不到人影了。 卫婵脚步动了动,似乎有些想追过去,可是才一动脚步,她猛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又顿住。 见她这反应,我觉得有些奇怪,有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那个人的衣着举止,总觉得我在哪里看到过这个人,但是因为在忘川河里呆的时间太长,很多的人和事我都记不清了,所以尽管我费劲脑汁,还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看到过这个男人。 这边卫婵已经回过头,看到我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她轻笑一声,表情不屑:“程墨,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真是丢人现眼。” 我听了心里也一阵来气,任哪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点着脑袋骂丢人现眼,心里都不会好受。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与她卫婵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卫婵不开心,将气撒在我程墨头上这就有点过分了。 我怒意上头,竟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虽然有些不稳,姿势有些不雅,但是最后还是起来了。 站起来之后我也冷冷的开口:“若是我的记忆没有偏差,阁下与我并没有什么过分的瓜葛吧,阁下在别的男人那里受的气自然报复到那个男人身上去,往我程墨身上丢刀子算什么道理!” 卫婵听了我的话,不怒反笑,她像是发现了一件趣事一般,笑声如银铃:“原来你也会急眼啊,瞧你先前在我面前装出的那副鹌鹑模样,任我如何欺负都默默承受,我还以为你会在我面前一直怂下去呢?没想到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被她这反应弄的发怒也不是,轻轻揭过我心里又不甘心,最后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被她这么一气,我倒是能从一副死狗模样挣脱出来,好好站在这里了,可是这心里的气没法撒出来,总是不怎么爽利。 脸上情绪阴阳不定,最后为了不让自己好不容易挣得的这条命被她直接给气没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叹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自从遇见了卫婵,我被她气的次数还少吗!要是次次跟她计较,估计我得被她气死。 也许是很久没有见到卫婵了,所以对她的毒舌有点不习惯,我的反应才这么大。 罢了罢了,心宽是福! 我看了自己的两条腿,脸色有些无奈,虽然能够站起来了,但是走路还是过于勉强,可是要是再迟些时间,我恐怕就会被那位判官大人发现又给捉到阴曹司关起来,到时候恐怕就真的求救无门了。 卫婵也苦着脸,没有办法,她是魂体状态,根本没法带我出去。 远处群鬼欢庆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想了一下,对卫婵开口:“你能想办法进去酆都城内吗?” 卫婵有些不在意的开口:“我作为地仙,这个本事自然是有的。” 我听了,心里松下一口气:“阿婵,你去里面找一个叫梅袅的女人,找到她的时候,你就跟她说我的名字她自然懂了。” 卫婵伸了一个懒腰,开口:“哦,那行,”她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你自己注意藏好,别被人抓到了。” 我艰难的挪到一个角落,以实际行动回应卫婵的嘲讽。 卫婵离开之后,我在原地打坐,希望能够尽快恢复身体各项机能。 离开的时候,许唔看着我,目光没有丝毫波动,我忍不住问他,他真的不愿意出去吗? 他只是有些无神的望着水面:“不了,出去也不知道干嘛,若是有一天你看到我将军,便告诉他,他手下曾经有一个叫许唔的人,在忘川河底等了他很多年,想对他说一句话,让他经过奈何桥时,慢一点走……” 我躲在这里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好,果然没过多久,忘川河畔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我藏在阴影里,小心的隐藏自己的气息。尽管百般小心,但还是险些被一个小鬼给发现。 我将自己往阴影里面躲了躲,自从差点被那个小鬼给发现之后,每经过一个鬼,我心里就心惊胆战。 这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越是害怕被人发现,就越多人往我这个角落过来。我看见远处那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已经开始打算如果被发现我该怎么办。 眼见他们凑我越来越近,我手上生死诀已经开始准备了,只要他们一开始大叫,我的生死诀就会打出去,而且一出手必须是杀招,否则后患无穷。 “哎呀死鬼,不要在这里嘛。”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娇滴滴的撒娇。 “宝贝我已经等不及了,你先让我解解馋嘛!”那个色眯眯的壮汉一脸猴急的对那个女人动手动脚。 “去那里,我们去那里吧!嗯哼~啊!也没有几步路,这点时间你都等不了吗?啊……” 那个女人指挥着那个男人到我这个方向来,眼见他们朝我越来越近,我手中斩字诀已经蓄势待发,就在我觉得今天可能要沾血的时候,那个女人引着那个男人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啊了一声蹲下来捂着肚子,我手中的指诀都已经掐到一半,又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那女人低下头一动不动,似乎极为痛苦。我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他虽然心里有些不耐,但还是假装关心的低下头询问那个女人发生什么事情。 见这情景,我也不自觉的低下头,关注那个女人,只见那个女人原本低着头,佝偻在地上,可是等那个男人靠近之后,异变突生,刀光火石之下,那个男人被一根骨针刺中,喊都没有喊一声就瞪着眼睛倒在地上,最后灰飞烟灭。 那个女人将那根骨针从男子身体里面抽出来,脸上先前那幅柔弱媚态丛生模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不屑。 我被这一变化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颤了一下身体,那女人本来想要走了,听到声音又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盯着我藏身的位置,后面竟然慢慢的朝我走来。 我心里一凝,若是被那位判官捉住,顶多就是被关在阴曹司关上几世而已,可若是被这条美女蛇捉住,我看见了这么一桩秘辛,想必今天从这里活着出去是不可能的。 我死死地盯住那女子的一举一动,只要她在我一步之远还有想前进的想法,我定会对她下死手,毫不留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琥珀 我虽然内力深厚,但是这么些年,我的外功已经疏忽了,而且在水底下躺了这么多年,肢体都僵硬了起来,想要完全的掐出一个指诀,速度肯定会慢很多。 而一旦你的掐法诀速度太慢,这就是致命的地方,毕竟有可能你的指诀还没有打出来,别人已经把你一击致命了。 那女人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注意到她身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琥珀,那琥珀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中间如活水般竟然流动起来,我盯着那琥珀久了,一阵困意越来越浓。 等我回过神来,猛的发现那女子已经在我一步之遥了。 这个时候想要掐诀施法已经来不及了,我脑门上一阵冷汗冒出,难不成我今天的命真的要丢在这里,既然出来这忘川河也是死,那我为什么要从忘川河出来呢?至少我躲在里面还能活上几年! 老天,难道你真的不是在玩我吗? 就在我觉得吾命休矣的时候,身后靠着墙壁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一把拖入墙内,几乎在我进入墙内的一瞬间,那个诡异的女人,拿着一根骨针,猛的刺向我刚刚藏身的位置。 骨针刺了个空,她脸上现出奇怪的神情,似乎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她左右看了看,确认真的没人,这才转身离开。 见她走了,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真想回头看看刚刚救我的是什么人,就听见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言简意赅的说一句话:“别动,她还会回来。” 我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了,这个声音就是当初救尤胡金时,那个猫脸老婆婆的声音。 听了她的话,我立马一动不动。果然,那个拿着一根花纹诡异骨针的女人一脸凶狠的冲了进来。 见那个位置还是空无一人,她终于将骨针妥帖收好,伪装好自己,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我心里冒出一阵冷汗,要不是身后这位老婆婆提醒,恐怕我就被她抓了个正着,以我现在的状况,跟那个女人对敌显然是不明智的。 身后竟然放开我的身体,我抹了抹汗,终于转过头察看情况,果然身后就是那个猫脸老太太。 她还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神色冰冷,两眼无情,好像有人欠了她好几万没还的尖酸刻薄模样。 我没想到最后救我的人竟然是她,毕竟她先前留给我的唯利是图的形象太深刻了,在心里,我怎么都无法将这个猫脸老太和多管闲事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管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何惊骇,那是人家救了我,最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我郑重向这个猫脸老太道谢:“多谢前辈相救,若是没有前辈,恐怕我程墨,今日就殒身在此了。” 那猫脸老太斜看了我一眼:“能从忘川河里逃出来,想必今天没有我,你要是想逃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有些惊讶:“前辈果然本领高强,晚辈确实刚刚从河里爬出来,不过不知道前辈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我在这忘川河呆的时间多的都数不清了,能从忘川河里爬出来,我再如何老眼昏花,也不至于分不清。”那猫脸老太表情不屑。 我想也是,人家也算的上是这忘川河的地头蛇,自然熟悉这忘川河的一人一物。 想起刚刚那个举止神态怪异的女子,我脸色有些凝重:“刚刚那女子是谁?瞧瞧她那套流程,熟练的根本不像第一次作案。” 那猫脸老太神情有一些凝重:“最近地府频频进来一些生人,到处作案,已经发生好几起鬼差消失的案子了,若非我今日恰巧碰见,恐怕你也难逃出生天。” 想起刚刚那个男人魂飞魄散的惨样,我心里也打了个寒战,若不是今日运气好,恐怕就真的死在这儿了。 我举步维艰的跟在那个老婆婆后面,跟了一段路之后,那个老婆婆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脸上有些不悦:“我老婆子虽然一时好心救了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跟着我。” 我听了她的话也是尴尬的很,可是我现在身体不便,继续藏在那里,想必还会被其他人撞见,平白引出许多波澜出来。 倒不如就跟着这个猫脸老太,虽然她态度不好,但是至少对我没有坏心。我跟着她勉强安全一点。 但是人家已经直说不想我跟着她了,我若是再跟在人家后面,那便是不知趣了。 我脸露为难之色,心里在犹豫是继续为了生命安全死皮赖脸的跟着她还是知趣的离开,重新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卫婵他们找来。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我讪笑着找了一个话题:“我在忘川河底呆了这么多年,婆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这么年轻哈哈哈哈……” 那婆婆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未变,我自己一个人笑着笑着,就越发尴尬起来。 虽然是我一时随便想了一个话题,但是问出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在忘川河底呆了这么多年,这个老婆婆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变。 还没有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那猫脸老太又说话了:“忘川河里的时间流速比较我们外界的时间流速要快上很多,你觉得你在忘川河里已经待上很多年了,可实际上在外界还没有几个月的时间。” 她这么一解释,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我从忘川河底爬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并没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如此。 那猫脸老太眯着眼看了我一眼:“瞧你身上修为精进了不少,这次掉进这忘川河,想必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我在心里也感叹了一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掉进忘川河,别的没有变化,唯独这一身修为还有心性倒是磨练的不错。 旁人若是想要达到我现在这个境界,不说要十几年的时间,至少五六年的时间是需要的,而我却只花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我现在的这个境界,这不可谓不是一种福气啊。 我思考了一下,以我现在这幅仿若僵尸的模样,要是乖乖出去的话,简直跟送死没有区别,不如死皮赖脸的跟在这位婆婆的身边。 我抱了抱拳,诚恳的开口:“婆婆,你看我现在这状态,只要一出去绝对会被抓起来,想必我跟判官的恩怨你也听说了吧,被那位判官抓到,那我可就白白费这么大劲从忘川河爬出来了,看婆婆你先前能够现身救我,应该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不如再帮我一个忙如何,等晚辈渡过此难之后,一定重金答谢。” 那猫脸老婆婆一听我这话,脸上的神情扭曲,似乎是被我的无耻言论给气笑了:“照你这么说来,我老婆子难得帮一回人,还帮错了不成!” 我有些歉疚,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逞英雄的时刻,:“老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你能帮我,晚辈一定感激不尽。” “看你身上修为已经少有人能跟你匹敌,想必你死赖着我这个老婆子只是因为手脚不利落吧。” 我苦笑了一声以做回答。 那猫脸老太有些无奈:“你身上不是有一块僵尸肉吗?这东西活死人肉白骨,你吃了它别说行动不便了,就是断胳膊断腿它也能帮你长回来。” 我听了一愣,然后往我胸口的位置摸了摸,那里果真有一块黑布模样的软软的东西,我在水底下呆了这么长时间,这块软肉居然还热乎乎的。 这块僵尸肉居然还有这样的功效,我还真不知道。 既然能有方法治疗我这手脚不便的毛病,那我就不用死赖在这位婆婆身边了。 我拱了拱手向她道谢:“既然如此,我就不劳烦婆婆你了,晚辈自然会另外找个地方藏好。” 那婆婆脸上的猫脸变化万千,看这位猫脸婆婆应该也不是一般人,毕竟一般人可没有办法一眼看穿我是从忘川河底爬上来的,也没有办法一眼看到我怀里藏了一块僵尸肉。 瞧她这模样,对这僵尸肉也了解颇多,毕竟连魏锦都不知道这僵尸肉除了增添寿命还有其他的功效。 而且她脸上那张猫脸也颇为怪异,想必这也有一番来历。 那位猫脸老婆婆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我找了个地方呆着,将那僵尸肉一口一口的吃掉,然后就开始运功消化。 这僵尸肉的口感很怪异,虽然说是僵尸肉,但是吃着却没有一点肉味,仿佛是果冻一般的触感,吃着并不难受。 本来说这僵尸肉,是尸将军体内婴儿的肉,我吃着还有些膈应,但是现在看来,魏锦给我的这块肉应该不是婴儿肉,而是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打坐修炼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卫婵的声音:“程墨,快出来,我把人给你找来了。” 听到她的声音,我从角落里面爬出来,卫婵身边跟着一个女人,虽然在忘川河底呆了很多年,记忆有些对不上,但是看了几眼之后,我还是认出来,这是梅袅。 没想到梅袅竟然亲自来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入识海 我从阴影处出来,梅袅看到我这副模样,脸上有些唏嘘:“上次见你还好好的,没想到后来你竟然会掉到这忘川河里去,想必日子不怎么好熬。”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哪怕日子再不好熬,我也熬过来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还不如抓紧时间先想办法把我的魂体放回我的身体里面。 梅袅也只是提了一嘴,并没有往下深究的意思。 她看了看我,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你的身体和魂体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想要再进行融合,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听了也忍不住有点担心,毕竟梅袅不是一个会轻易说难的人,他说这事情不简单,那想必是挺困难的了。 卫婵那家伙抱着手站在一边,一脸幸灾乐祸和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看得恨得牙痒痒,按说我跟他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块木头,也得有感情了吧,可卫婵就是与常人不同,但凡我遇到什么事情,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跟我谈条件,以及在旁边嘲笑我,从来都不会去帮我或者替我想办法什么的。 梅袅想了一会儿,最后头疼的甩了一下头,拍了拍掌,引起我们的注意:“不管怎么样,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身体给找回来,” 说到这儿,梅袅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呀哈哈,最好祈祷你的身体没有被那家店主人给埋掉吧!” 我苦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两个的就只会嘲笑我,把我的事情当乐子。 尽管梅袅的态度很欠揍,但是不可否认, 她的话却是真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帮我找到我的身体。 我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我现在是魂体状态,没有那根红绳的牵引,没办法回到阳世啊。” 梅袅从手里拿出一个布袋,示意我进去:“这你不用着急,我已经让我家那口子去你住的那家店察看情况了,你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先钻到我这乾坤袋里呆着吧。” 我心里有些触动,毕竟我跟梅袅他们并没有多么深重的交情,顶多做了些交易,各取所需,可是我现在麻烦缠身,最后不顾判官的威严和地府的戒规救我的,反而是梅袅他们一家。 我钻进那个乾坤袋,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逼仄,反而空间宽绰,里面东西一应俱全,我还在里面找到一个棋盘和一些五颜六色的小毛球。 我拿起小毛球看了看,这些小毛球上面还粘着一些黑色猫毛,我猜这些小毛球应该是为奚曦那只小阴猫准备的。 我在这乾坤袋里呆了片刻,发现在这乾坤袋里竟然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我坐在这乾坤袋里有些无聊的给自己摆了一副棋局,准备自己跟自己来一盘,打发一下时间。 刚把棋局摆好,我就感觉这乾坤袋里的空间一荡,抬头一看,就看见卫婵施施然的进来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波光流转,转着眼珠上下看了看,然后眉峰就皱了皱。 我一看她进来,心中就赶紧给自己做心理准备,果然,她上下看了这乾坤袋,朱唇轻启:“这也能叫乾坤袋,我家老鬼随手做的粗麻袋都比这个要强百倍。” 我听了脸上一汗,嘴上忍不住吐槽:“你老人家既然这么嫌弃,干嘛要进来跟我受这份罪呢?” 卫婵斜睨着看了我一眼,一张年画里九条玄女般凉薄的脸有些玩味的看着我:“你以为我愿意进来?不过是我一个地仙的魂体在这地府飘来飘去的容易引起注意罢了,要不,我现在就不委屈自己了,出去自由自在的呆着?” 卫婵将自己的话音拖的又长又轻,若是只听声音,不谈内容,听的人必定会以为是有美貌女子附在耳边说着情话。 可是偏偏卫婵有一口好嗓音,那张朱唇却是跟刀子似的戳的人心口疼的慌。 我听了只能低头:“别别别,我给你老人家搬个坐墩,您可千万别出去!” 我狗腿的给她搬了一个坐垫,还用袖子象征性的擦了擦上面的灰。 见我一番举动,她终于不再是那一副眉眼带笑的瘆人模样,信步走到我给她搬的坐垫前面施施然的坐下,随手就着我刚摆好的棋盘就自己左右手玩了起来。 我看着自己刚摆好的棋盘就被她这样给征用了,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坐在她对面看她拆解棋局。 我看着卫婵左手布局,右手拆局,最后棋盘上剩下的棋子方位居然和我所布的棋局截然不同,若不是我刚刚还摸了面前的棋子,我简直想怀疑这是一个新的我不知道的残本。 看我一脸惊讶的模样,她有些不以为意的看了我一眼,右手执一颗黑子左手托腮,语气平淡:“怎么,很奇怪吗?我活了这么多年,总得会些什么,才来打发这千年来的寂寥时光。”她说的云淡风轻,但无端端的我就是觉得有些难熬。 平心而论,若是我能得到一个长生不死的法子,我恐怕不会需要,毕竟千年的时间,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老去,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这种寂寞我恐怕受不了,毕竟忘川河呆了这么多年,如今我还真是怕了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纵使给我再多的寿命,可是没有想要守护的人,活再长时间又有什么意思呢,人活一世,众生皆苦。 我没有接话,只是专注的看她自己出招拆招,看久了之后,更是觉得玄妙,当初因为我师父身死而产生的心魔还在,尽管我后来掉在忘川河底,几十年的光阴,够任何一个人看开许多事情,我也是如此,该看开的都看开了,可是看不开的却更是如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粘在我的灵魂深处,化作屏障死死的禁锢着我的修为。 可是看卫婵在棋盘上调兵遣将,左突右杀,我心里的屏障竟然隐隐有些松动。 我抬起眼看了看卫婵,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只是无意之举,只是我也不傻,她下子和布局都放慢了速度,见我心里有感悟时,还会刻意的停下来等我跟上她的步数,想必是有意引导我的心绪,助我压制我的心魔。 我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将卫婵今天助我的都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就开始凝神突破那凶残的心魔。 我心里有些感悟,没有耽搁,我马上开始打坐,进入冥思状态。 所谓的冥思,就是进入一个无我状态,整个人思想放空。当你彻底静下心来,是你最容易增进修为的时候,同时也是你的心魔与你争夺身体的最好时机。 果然,我刚忘掉一切,竭力想要突破那道屏障时,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我:“墨儿。” 听到这个声音,我睁开眼睛,摸了摸眼角觉得莫名其妙,最后笑着感叹自己最近怎么越来越像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了,被师父叫一声就能泪撒当场。 我随便把眼角的泪水一抹,就朝着那个发声的位置跑过去。 我一边跑过去一边笑着喊:“师父,师父!” 绕过那颗大树,果然师父就坐在树下,面前架着一个棋盘,他正在往那个棋盘上布子,十指修长,一身气质如谪仙降世。 我跑到他面前,他含笑转过来,语气严肃,故意板起脸开口:“墨儿,今日你是不是又偷懒了,这样可不对,做人应该勤学不缀。” 要是以往我被师父这样说教,一定心里不以为意,而且会阴奉阳违,毕竟师父一向宠溺我。 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师父的说教,我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心里还甚是欣喜。听到师父的话,我笑着答的干脆:“是的,师父,徒儿这就去练功!” 看到我不仅没有不情愿,反而还很开心的模样,师父终于也觉得怪异,见我不仅没有不乐意,反而还很开心的模样,师父忍不住笑笑:“这孩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平时用鞭子抽都没有这么积极的去练过基本功。” 我只是笑了笑就跑去练功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有些莫名的激动,这种心情让我哪怕今天被骂有娘生没娘教都没有多么生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心魔 我坐在原地,打坐,昨天师父教我一套拳,可是我并不想学这些,我早知道,师父出名是因为一套走阴秘籍,我们的门派是走阴派,而师父更是走阴派的翘楚,一身走阴的本事出神入化,踏阴路就跟玩似的,所以外人尊称我师父为铁笔判官。 我想学的就是师父的这一门走阴的本事,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对我并不藏私,只是这走阴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教我。 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盯着我的一双眼睛,神情有些愧疚,说时机未到,若是我现在学了,容易招惹灾祸。 我磨了他很长时间,可是一向对我有求必应的师父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口,我只得放弃。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脸上奸笑着,嘿嘿,师父不教我,我可以自学啊哈哈! 这个小本就是我趁师父不注意从他的衣柜里拿来的,上面记录的就是走阴的口诀和方法。 我盘腿坐在地上,盯着上面的文字仔细看了看,这些字分开我都认识,可是合并在一起却看的糊里糊涂,看了半天,我心里没底,但还是咬牙开始按照上面写的练。 万事开头难嘛!虽然后面我都看不懂,但没有关系,毕竟也许我练着练着自然就会后面了呢。 我心里安慰自己,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不稳妥,闭上双眼,我口里默念刚刚背下来的走阴口诀,念完之后,我没有感觉到身体出现丝毫变化。 难道方法不对?我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终于我睁开眼,眼前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我有些失望,正在想要不回去跟师父说,求一求他,否则靠我自己的话还不知道要练到什么时候去呢。 想到这里,我就想起身,刚从地上爬起来,我就感觉到不对,蓦然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用他那双黑洞洞的没有眼珠的眼眶盯着我,嘴里还狞笑念着:“程墨,你的那双眼睛是时候该还我了!” 我看着他那双石斑片片的手爪朝我伸过来,条件反射的就想躲,就在我即将动身的一瞬间,突然感觉脑海里传来一个女声:“程墨!你忘了吗?你这双眼睛,早就不是他的了……” 我现在眼里就只有眼前这个黑色斗篷的男人,根本来不及分出思绪思考这个女声是谁。 只注意到她口中说的话,我这双眼睛不是他的,那我这双眼睛是谁的,我捂着头,感觉心里有些慌乱,我这双眼睛是谁的?谁把这双眼睛给了我?我的眼睛又去哪了? 自从那个女人出声之后,那斗篷人夺我眼的动作就像电影里面的慢动作一样,被放慢了无数倍,我头疼的抱头,就在那斗篷人的手触到我眼睛的一瞬间,他手掌如冰,触到我眼睛的时候就像刀子一样冰冷。 那斗篷人指尖碰到我眼睛的一瞬间双手蓦然成爪,想要将我的眼睛活扣下来。 他的指尖碰到我的眼皮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开始战栗起来,想要逃跑,可是我竟然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奇怪的是,我还没有被那斗篷人触到眼窝,心中那股挖眼之痛就清楚的存在我的记忆力,让我痛的深入骨髓,挣脱不开。 就在我绝望的站在原地等着那个黑衣人将我的一双眼睛挖出来,先前那个女声又出声了,这次她的声音有些急促,仿佛淬了冰渣一样,冻得我一哆嗦,她冷笑着开口:“程墨,你好样的,你真的忘了你这双眼睛是谁给你的了吗?你真的要把你师父的眼睛送给他吗?你真的要把你师父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你孽徒吗!” 这眼睛,是,我师父的…… 我抱着头,嘴唇哆嗦着,不敢置信的重复她的话。 我师父的眼睛怎么会在我的眼眶里,我师父呢?他人呢? 我心里有些不敢置信,大声对着空气吼道:“你胡说,我师傅明明好端端的坐在树下呢,你为什么说我的眼睛是我师傅的?” 那女声见我回答她的话,终于声音带着笑意,她懒懒开口:“程墨,你这双眼睛到底是谁的,你仔细想想,心中自有回答。只是你最好别让你师父的一片心血浪费在你身上,白白的把自己的一双眼睛被仇人夺去,否则你师父恐怕真的是到死都不能安心。” 我看着坐在树下执棋的师傅,他眉头微皱,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走的路数,手虚虚停在半空,迟迟不能下子。 怎么可能?我师傅明明好好的坐在哪里,他要是出事了的话,我怎么能再看到他呢。 虽然我脑中是这么想的,可是总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我程墨这双眼睛,就是师父亲手挖给我的。 那穿着斗篷的男人双手成爪,就要抠进我的眼睛里面,那女子见我还没有反应,语气有些不稳:“程墨,你还不回头吗,睁开你的瞎眼仔细看你面前这个人是谁?你师傅又是谁杀的?你的眼睛又是谁逼着你挖出来的!” 听到那个“瞎眼”两字,我心里一颤,终于想起了这个女声是谁,嘴巴能这么毒的只有一个人:卫婵! 对呀,我师傅已经死了,尽管我再不愿意承认,那个树下的人,不过是我的一个幻影…… 感觉到眼皮被人用尖利的指甲抓着,我低着头,迅速往后一退。 那穿着黑斗篷的男人见我居然恢复了神识,脸上那股洋洋得意的表情戛然而止,有些意外,阴狠的开口:“好一个厚颜无耻之人,你这是打算霸着我的眼睛不还吗?” 既然已经恢复了神识,我自然清楚眼前这人是谁,他杀了我的师傅,又逼我活生生的挖出了自己的眼睛,击溃我所有的骄傲,让我在他脚下哀求他放过我师父。 我低下头,声音冷冰冰,没有丝毫情绪:“哦……我这双眼睛,是你的吗?” 那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竟然一脸肯定:“自然是我的事,你师傅和你那个混账师叔趁我不备从我这里偷走,又将它安在你的眼睛里面。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你师傅和你师叔的债,自然得你这个后辈来偿还。” 我听了,终于抬起头,对他笑的诡异又危险,我信步朝他走过去,一边甩着我的两只手腕一边云淡风轻的开口:“我这眼睛是你的,用不用还给你啊?啊?” 我感觉心里有一股热气直冲我的脑门,让我已经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 那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听到我的话,忍不住后退几步,用他沙哑的嗓音挑衅我:“本就是我的东西,难道还给我不应该吗?” 我被气笑了,双手速度极快的掐诀:“对啊,你忘了吗?我的眼睛早就给你了,就在我师父死的那个地方,我……”我冲过去,眨眼之间就到了他面前,他目露惊骇,显然没想到我的速度能快成这样,等他反应过来,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我恶狠狠地将斩字诀打在他头上,他连反抗都没有办法,直接被我像切西瓜一样切成了两半。 我站在原地,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吹了吹我的手背,将刚刚没有讲完的话继续说完:“是我,亲手挖给你的。” 刚刚那个女声却没有任何声响,我甩了甩手,声音里的疯狂还没有完全消散,乍听之下,还有些沙哑破音:“卫婵,把我叫起来吧。”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她的声音,不复以往那种懒洋洋的模样,反而有些凝涩:“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我转了转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听到她的话,我不以为意,声音懒洋洋的,没有任何起伏:“当然知道,不过是吞了一个心魔而已。”说到这儿,我忍不住咬紧牙关,恶狠狠的低声开口:“不过是心魔!” 卫婵似乎被我的话气笑了:“不过是心魔,”她呵呵冷笑了一声:“程墨,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很了不起,不过是心魔,呵呵,不是心魔你还想是什么!” “如果刚刚站在我面前的,就是杀我师父的那个真凶,我又怎么会一刀砍了他这么简单。”我眯了眯眼睛,心里一阵暴戾的情绪喷薄而出,我忍不住冲着卫婵发泄:“如果真是他,真的是他!我程墨,必定会把他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卫婵声音就像淬了毒一样冷:“呵呵,知道是心魔,居然还敢把他吞了,程墨,你真行!” 我自然知道卫婵的意思,心魔本就是人体三魂的一部分,人本来三魂齐全,可是有一天,因为某件事情,他有了执念,一魂就会化作邪气,附在人的识海,伺机而动。我如今吞了我的心魔,也就是说我少了一魂,人体有三魂七魄,只有七魄者,身体不腐,却没有神智,仿若僵尸,只有三魂者,虽然有神智,但是却没有实体。三魂若有缺失者,则魂体虚弱,与七魄融合时,难免容易出差错。 我如今身在地府,七魄在我阳世的身体上面。我身体与魂体本就分开太久,若是梅袅他们找到我的身体,以我现在缺了一魂的状态,要再想融合,说难如登天夸张了点,但确实麻烦事不少,说不定一不小心我就真的成了一个活死人。 我心里却不觉得有什么,自从我将那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劈成两半之后,这块地方的所有东西就都已经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空间,我蹲在那片空地,听着卫婵的话,心里并没有什么触动,只是觉得她为什么还不把我从这识海里叫出来,有些不耐烦。 我站起来,无所谓的耸耸肩:“至少,我现在的心魔,没了,不是吗?”我听着自己的声音,觉得有些陌生,里面的偏执和疯狂让我自己都有些心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意外 眼前一片晕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乾坤袋里的景象,面前摆着一个残局,卫婵已经不知所踪。 我揉着我疼得要死的头,耳边朦朦胧胧的听见卫婵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的说了句:“程墨,你真厉害!” 我抱着头,苦笑一声,看来这次真的将她得罪厉害了。 卫婵不在乾坤袋内,我一个人将那个棋局复原,走了几步棋之后,我烦躁的将棋子一丢,然后试图打坐静心。 打坐之后,乾坤袋里没有一丝声响,静得针落可闻。乾坤袋外的声音反而越发清晰,我清清楚楚的听到梅袅跟各色人打招呼,左右逢迎,游刃有余。 我大概估了一下,十步之内就有人与梅袅打招呼,我有些惊讶,没想到梅袅的人际关系竟然这么广。 我一边打坐,一边听梅袅跟他们寒暄,听这些声音我感觉已经到了酆都城内,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梅~”声音儒雅,叫一个人的时候有如沐春风之感。 梅袅似乎有些惊讶,顿了一秒才如常笑着打招呼:“程叔叔,你这是又去哪里忙了?” 我睁开眼睛,心里有些戒备,这个声音不正是那位跟我师父长的一模一样的判官! 我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只听那位判官开口:“我去调查一个逃犯的事情,最近地府乱七八糟的,”他说到这儿,突然没了声音,不知怎么的,我身上有一种被注视的危险感,我心中一凛,戒备的等着外面的反应。 那判官开口:“阿梅啊,你今天怎么将这乾坤袋给翻出来了,我记得这东西自我送给你当生辰礼物时你就将它丢在角落发霉,今日倒是稀罕。” 梅袅听了,也停顿了一秒,轻笑一声,若无其事的开口:“程叔叔,你这是怀疑阿梅,私藏了逃犯吗?” 那判官听了梅袅的话,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阿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想必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你也有所耳闻吧,然儿被人逼的自爆,我现在在追的逃犯就是害然儿自爆的凶手,所以,阿梅,你这乾坤袋,应该不介意你程叔我,看上一眼吧?” 他说到后来,语气越发笃定,若是梅袅回绝他的建议,想必就是侧面肯定我就在这乾坤袋内,到时候想必就算现在不会被搜出来,来日他总会找个时机将我给捉了。 可是若是任由他察看这乾坤袋,以我现在这藏无可藏的处境,绝对会当场被抓,不光如此,还会连累梅袅他们。 我心中紧急想着计策,可是没有一条是能实用的。 正当我想梅袅会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梅袅满不在乎的开口:“既然程叔叔想搜,阿梅自然不会阻拦。” 那位判官满意的笑着开口:“阿梅如此通情理,我心甚慰,若是今日在这乾坤袋里什么都没有搜到,我也不会让阿梅你平白的受了委屈,程叔他日定带上重礼给你赔罪。” 我感觉乾坤袋里的气流颤动了一瞬,应该是梅袅正在解这乾坤袋上面的绳结。 她竟然真的要将这乾坤袋给他察看,可是我应该躲在哪里! 我心神俱慌,听到外面梅袅竟然还能有闲情逸致跟那位判官大人闲话:“阿梅怎么能要程叔叔的礼呢,自从我父母死后,阿梅承蒙程叔叔多番照顾,对我来说啊,程叔叔你就相当于阿梅的亲人。” 我已经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甚至我还能感觉到那位判官将这乾坤袋接过去,然后单手掐诀,袋口慢慢张开能看到有丝丝光亮从袋口透出来。 我现在就犹如瓮中之鳖,根本没有丝毫办法脱身,就在我绝望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猫叫,然后一声女声惊慌失措的响起:“谁?谁在那里!” 这声音居然是奚曦! 听到这声音,那袋口张开的速度突然停了,过了一会儿,竟然又慢慢收紧。 那位判官将乾坤袋递回给梅袅,开口:“阿梅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这乾坤袋我就不查了,还是先看看奚曦吧!可别是出了什么事!” 梅袅一把接过乾坤袋,也有些着急:“最近这地府可是乱的很,听说许多阴差莫名其妙消失,神魂灯灭了!” 我坐在乾坤袋内,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刚刚只差一点点,这乾坤袋的袋口就全开了,到时候我就彻底暴露在那位判官的眼前,而梅袅,估计也不能收场。 不管奚曦这一出是不是跟梅袅串通好的,我都不得不佩服梅袅的心理素质。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梅袅紧张的声音:“奚曦,出什么事了?有没有受伤?” 奚曦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刚刚看到一个奇怪的女人,骑在一个阴差身上,然后用一根奇怪的骨针刺死了他。” “奚曦,你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吗?”那位判官有些凝重的开口,毕竟这个人应该跟最近鬼差魂灯频频熄灭有关。 我听了奚曦的话,心里猜到她看到的人应该就是我先前看到的那个诡异的女人。 果然,奚曦努力回想刚刚惊鸿一瞥的女人模样,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将她描述出来。 我听了听,果然与我印象中那女人的样貌有八分相像。这女人究竟是谁?为何这么肆无忌惮的在地府闹事,毫无畏惧。 听完奚曦的描述,那判官就若有所思的走了,临走之前,他还关切的叮嘱梅袅和奚曦:“最近地府正是多事之秋,你们两个可要万事小心,有事不要自己扛着,你程叔叔还好好活着,护住你们两个的本事还是有的。” 梅袅点点头,没有说话,奚曦却叫了一声:“程叔叔!”声音有些愧疚,那判官听见奚曦叫他,他回过头来,宠溺的摸了摸奚曦的头,带着笑意开口:“怎么了,奚曦,是不是舍不得你程叔叔?” 奚曦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倒是真的有了几分不舍的感慨:“对啊!程叔叔都好久没来看奚曦了……”声音有些失落,头也有些落寞的低着。 那判官听了这话,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这事是程叔叔做的不对,过几日,等程叔叔有时间了,定去看小奚曦好不好!” 奚曦听了这话,才不舍的放开判官。 等那位判官一走,梅袅就狠狠的点了点奚曦的小猫脑袋:“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别出来吗?你怎么又偷偷跟过来了!这次是你运气好,那人没有准备这才让你逃了出来,下次,我看你怎么办!” 奚曦似乎被点的身子歪了歪,不服气的开口:“若不是我,恐怕袋子里的那家伙就被程叔叔发现了,还好意思……” 奚曦还没说完,就被梅袅一把捂住了嘴巴,口中还出声警告:“慎言!” 奚曦似乎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差点坏了大事,心虚的一动不动的任梅袅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里经过这一个大惊吓,我已经心神俱疲,幸好接下来没有什么波澜,很顺利的就到了梅袅的小院子里面。 一到熟悉的地方,奚曦就撒开了丫子撒欢,梅袅也将我从乾坤袋里放出来。 放出来之后梅袅开口:“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若是在外面我不敢保证,在这院子里头,我可以担保,绝对没人能从这里面将你带走。” 我心里心存感激,毕竟梅袅本没有义务这样帮我。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跟梅袅好好解释一番:“你那程世叔的儿子我并不是有意逼他自爆的,” 我有些艰难的解释:“也许我说了你有可能不信,但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的,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他突然就在我面前自爆了……”我说着说着就停下了,毕竟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说话荒诞不经,还不如不解释。 出乎我意料的是,梅袅却很自然的接受了我这个解释,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模样。 我看了之后,虽然心里的愧疚感消失了很多,但是却还是觉得奇怪,这么荒诞的说法,她也能接受的毫无压力,一个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想不开自爆呢,年纪轻轻的,又不是活腻歪了,怎么看我这个说法都觉得不可信。 看到我震惊的模样,她笑了笑,给我解释:“若是别的孩子自爆,我可能会觉得事情严重,可是自爆的是程然那小子,我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 我听的摸不着头脑:“你这话什么意思?” 梅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跟程然这小子是怎么认识的?” 我虽然对她前面的话觉得好奇,但还是抑制住我自己的心情转头跟她说了救尤胡金时我要挟程然帮我做的事以及后来怎么又撞见他,我又怎么绑了他,他又怎么三言两语就自爆的前因后果都尽可能说的清清楚楚。 梅袅听完,笑道:“你原来想打他父亲的主意,这也难怪他会被你逼的自爆。” 我听了,心里暗自好奇,这里面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第一百七十六章 疯女人 梅袅哭笑不得开口:“这事还得从程叔叔独特的家教说起,你别看程叔叔对我们姐妹两个多加照顾,你就觉得程叔叔定是一位慈父了。” 我听了心里好奇,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因为这位鼎鼎有名的判官大人极其肖似我师父的原因,我总觉得他应该还是和我师傅一样都是对后辈提携有加的那一类人。 可是看梅袅这意思,这里面还内有乾坤啊。 “我这位程世叔因为职位特殊的原因,所以自小对程然的教育就是你想当一个二世祖他不反对,但是就是不能连累到他人,要是有一天他被人生擒了用来威胁程世叔,这对程世叔来说就是莫大的侮辱。” 听到这话,我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之所以程然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不上进他都一副吊儿郎当不在意的模样,可是被我生捉了他却一脸羞愤不惜自爆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啊! 我有些觉得跟不上这位判官的思路,忍不住跟梅袅吐槽:“这程然是他的亲儿子吗?别不是捡来的吧。” 梅袅一脸我少见多怪的表情:“听你前面讲的,你应该知道程然那小子应该有三分的螣蛇血脉吧。” 我点点头,对话题突然跳到这儿有些不适应,跟梅袅聊天也太累了,话题总是莫名其妙的跳到另一个方向。 “你不会以为这上古神兽的几分血脉就只有隐隐身和变脸这两个作用吧?”梅袅笑的有些无奈。 我心里一汗,有些汗颜,别说,我还真的以为就只有这两个作用。 看梅袅一副你少见多怪孤陋寡闻的表情,我也反思了一下自己,上古神兽流传下来的几分血脉,哪怕不完整,但作用也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程然继承的这几分血脉,其中最重要的保命技能就是通过自爆,毁掉一身修为,获得重生。” 我听了梅袅的话心里凝重了几分,这螣蛇血脉竟然如此凶残,要知道,人这一生修为不易,这几分血脉竟然能让人推倒先前的一切,重新来过,不说这其中耗费的心力和时间,单就自爆时那一瞬间死亡的恐惧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梅袅最后抿了一口茶,对我开口:“程然这个技能,我们称它为金蝉脱壳。” 我听了一阵沉默,原来我只以为程然是靠自己父亲才有现在这一身深厚修为,可是现在看来,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想必是通过他自己的本事才挣得的这份修为。 梅袅看了看我,最后告诉我一个事实:“关于程然自爆,你也不必太过愧疚,这就是程然修的道,通过不断的自爆将自己修为不断推倒重来来获得修为的精进。” 虽然我在忘川河呆了十几年,但是乍一听到这个少年的修炼法子也觉得有些残忍,听梅袅的意思,显然是程然从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这种修炼法子,不断的自爆,不停的从零开始,别说一个没多大的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都没有这份勇气。 我听了梅袅的话,脑中突然浮现一个问题,我问她:“你那位程世叔,全名叫什么?” 梅袅看了我一眼,一双眸子黑漆漆的,我看不清她的情绪,只能与她对视,等待她的答复。 “程世叔全名,程云峰。” 我听到后面三个字的时候如遭雷击,相貌一模一样也就罢了,连名字都一模一样,这就有些太过巧合了吧! 若是现在我还认为这位判官与我师父没有丝毫关系,想必也太过牵强了些。 这位判官,绝对跟我师父有一些渊源,而且,很有可能,他就是我师父!我师父,根本就没有死! 我激动的浑身发颤,梅袅已经进入屋子里面,好像是奚曦又闯出了什么祸来,她无奈的去给她擦屁股,处理她留下来的那些麻烦。虽然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我还是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过于外放,师父曾经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切忌情绪波澜太大,以免后来心绪不稳,若是事情不如愿,则极容易产生心里落差。 我花了大功夫才把这股狂喜给按捺下去,梅袅告诉我,奚曦她哥在阳世为我寻找身体遇到了一点麻烦,她得帮忙处理一下,希望我能替她照顾好奚曦。 说到照顾两个字,她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此照顾非彼照顾,梅袅的意思就是说希望我能看好奚曦,让她不要乱跑出去闯祸。 我对这个艰巨任务表示有点无力,毕竟就奚曦那个鬼马性子,想要看牢她,简直难于登天!毕竟过去的事还历历在目,我可是丝毫不敢忘。 但是人家是为了我奔波,再难我也得硬着头皮接了这个嘱托,梅袅想必也知道以我的段位,想要应付好奚曦那就不是一点困难可以概括的。 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交代好就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望着屋内,心里觉得有些惊讶,奚曦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以往没有人可以管束她,她早就闹腾着要出去放风了,可是今天,屋子里面竟然安安静静,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难道奚曦这只阴猫转性了?今天这么省事? 我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照奚曦的秉性,不应该这么轻松的就让我过关呀,哪怕不会执着的死缠烂打想要出去,至少小打小闹也会有一点吧。 我盯着门口沉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又想不出来,我看了下门口,我看了一下屋内那个剪影,奚曦的影子映在窗台上,看那样子,似乎正在玩什么东西,兴高采烈活蹦乱跳的很有精力的样子。 我看着奚曦这副模样有些羡慕,毕竟我砍掉了自己的心魔,三魂就少了一魂,如今魂体虚弱的连多说几句话都觉得累,看着奚曦精力旺盛的模样,我心里感叹,人还是不得不服老啊,我一个老人家果然还是比不上年轻人有活力。 我盯着奚曦在窗台的剪影,看了一会儿,渐渐的,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虽然看起来奚曦一个人玩的很开心,但是她从始至终都只在那一块玩,没有变换过位置,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心里一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内,果然,在屋内的并不是奚曦,而是一个阴猫模样的傀儡,即使我进来了,它还是张牙舞爪,舞的欢快。 我恨的咬牙,又被奚曦那个阴猫给耍了!我就说她蹦跶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都没有慢下节奏,原来是在这里放了一个傀儡骗我,傀儡怎么会觉得累呢! 恐怕在很久之前,奚曦就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跑了出去,甚至和梅袅就是前后脚出的门,梅袅刚出门,后脚奚曦就偷偷逃了出去。 虽然以我现在的处境,待在这一个小院是最安全最稳妥的法子,可是奚曦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跑了出去,若是平时,我可能不会多在意,毕竟这也算奚曦她们家的地盘,与判官关系还匪浅,没有人会不长眼得罪她们。 可是现在这酆都城已经不是以前的酆都城,就从我爬出忘川河的这一段时间来说,先前来了一个血手,后面又撞见一个拿着一根诡异的骨针佩着一个奇怪的琥珀的女人到处杀阴差。 而奚曦这个不省事的还不小心的撞见了她杀阴差的现场,看到了她的全貌,所以很有可能,这个女人会杀她灭口。 梅袅他们一家帮我这么大忙,若是人家妹子死在我手上,哪怕人家不怪我,我程墨自己心里这一关也过不去。 所以,今天出去这避风港是势在必行。 我给自己伪装了一下,然后低调的出了门,将门关好,我就开始往奚曦常去的地方找她,找了好几处,都没有发现她的痕迹,我心里有些不安,难道,奚曦,真的被先前那个拿着黑色骨针的女人捉走了?那这可就真的麻烦了! 我一路小心的向人打听那个女人的迹象,想知道她最近有没有在附近出现过。 问了好几个人,都表示没有看见过这么一个女人,我心里既喜也愁,喜的是若是奚曦没有被那女人捉走,想必是没有危险的,找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题,愁的是若是奚曦没有被捉走,她又去了哪里?以她的那颗小脑袋,要是她藏起来,我恐怕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轻易的找到她。 我一路问过路的路人,终于在问到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的时候,终于有了那女人的消息。 那神志不清的女人一听完我的描述,神情顿时有些狰狞,歇斯底里的对我吼:“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们男人一个两个的就都被勾了魂,我的丈夫也是!如今又来一个野男人问那个贱女人!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这女人不正常的态度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我有些慌张,压低帽檐赶紧走到偏僻的角落。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陷阱 我走到一个拐角,看着我刚刚问路的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周围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我站在角落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在面对某个方向时情绪最为激动。 我猜测,那个到处杀阴差的女人应该就是去了那个方向! 虽然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寻,但是我还不能出去,我呆在角落里,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色暗纹绣花官袍手里捏着一杆墨色毛笔的男人,默默的将自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这个疯女人的大吼大叫将一些巡查的阴差招了来,最近酆都城出了许多生人,也死了不少阴差,守卫个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里这么大动静,守卫过来查看情况并不奇怪。 可是,我没料到,那位判官竟然也过来了,如此,恐怕情况就变得复杂起来。我呆在角落里面有些怨言,这地府的判官每天都没有其他的事干嘛,怎么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也能惊动判官! 那些阴差在了解情况,询问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周围的路人都热心的给他们解释刚刚发生的情况,其中就有提到我。 我注意到那位判官听到“穿着斗篷看不清面貌,神情怪异”这几个描述的时候,若有所思的审视了一下周围,扫到我藏身的角落,我不动声色的往里面缩了缩。 估计是没有我的行踪,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被那个疯女人口中的狐狸精吸引,那位判官在旁边观察了一下那个疯女人的一举一动,然后一挥手,带着众人往一个方向过去,我一看,果然,那个判官去的方向正是我先前判断的那个方向。 我悄无声息的跟上去,心想要是奚曦真的就在那里,被那个用骨针杀人的女人捉住,这些阴差过去说不定还能碰巧救下她,就是这些阴差不敌,还有这个判官呢。 我摸了摸下巴,心里盘算着,若是这些阴差打不赢,我就不信这位判官会见死不救! 虽然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但是我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一路我看到那位判官大人左右查看了一下情况,然后果断的开始指路。 我在后面看的佩服不已,平心而论,若是只有我一人,我做不到像他这样凭借蛛丝马迹迅速的找出那个骨针女的位置。 我不敢靠的太近,这位判官大人的警觉性太高,靠的太近,被发现的可能太大,也太冒险。 因为远远的坠在队尾,所以中间好几次我都差点没跟上。 在穿过一片空地时,我赫然发现刚刚还在我面前的那一群人竟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跟丢了? 我加快脚步往前面跑,可还是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这下可糟糕了,我赶紧去四周看看有没有脚印之类的东西,可是找了挺长时间,并没有找到丝毫蛛丝马迹。 我有些头疼的看着这条路,按说不应该呀,就算他们走得快了些,也不可能丝毫痕迹都不留啊。 我往前面走了几步,很快我便看见了奈何桥,原来我已经到了忘川河中心位置,可是奇怪的是桥上不仅没有人,而且周围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声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到桥上探探情况。 我将身上的斗篷撕得破破烂烂,又往脸上抹了些泥土,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到酆都城的新鬼。 乔装打扮完之后,我就迈步上了那奈何桥。刚才离得远,只看见这桥上没有人。可是如今走的近了,才发现这桥上哪是没有人啊,躺在地上一地的伤兵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的兵甲已经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来本来的模样。 我查看了一下这些伤兵的情况,还好只是全都重伤昏迷了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在这堆伤兵中找了找,并没有发现那位判官的影子,我起身,看着这些东倒西歪的伤兵,心里猜测,这里恐怕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而独独那位判官不见踪影,不外乎只有三种可能。 一是那位判官运气不好,魂飞魄灭,所以在这奈何桥上的伤兵里面,没有看到他。二就是那位判官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去追击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三嘛,那就是被这幕后的罪魁祸首给俘虏了,所以不见踪影。 我看着地上那条长长的血痕,心里更加肯定第三种可能,想必这位判官失足不小心被人给偷袭导致受伤。 我跟着那条血痕往前面走,奇怪的是,今天我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路人,要知道平时这奈何桥可是热闹的很。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是现在事情紧急。我也没心思多想这些事情。 跑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那条血痕到了尽头,我抬起头,并没有看见那位判官的影子。我又往四周看了看,想要发现一点线索。可是周围都处理的干干净净,我没有发现丝毫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个地方确实诡异的很,我看了一下我自己的位置,到了酆都城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地方,我看着这一地的红花绿草,姹紫嫣红,缓缓的低下头摘了一朵花,在手里揉捏着,顺便还在鼻下嗅了嗅。良久我笑了一下,开口说了一句:“这花,可真香啊!”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突然一阵阴风袭来,我顺势往旁边一躲,一根黑色的骨针势如破竹的插在我刚刚站的位置,要是我没有躲过,想必那根骨针就刺在我的百会穴了。 几乎在那根骨针刺过来的同时,周围的场景就开始寸寸成灰。先前那些花儿啊,草儿,无一例外都变成了虚无。 同时一个穿着水红色长裙的女人暴露在我的面前。我认出来就是先前那个骨针女。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股风尘味。身上的水红色长衫欲遮未遮,一对酥胸白花花的露着大半在外面,身下虽然穿着一袭长裙,但是这长裙却在外面大腿根处开了个叉。一条美腿,似露非露,走动之间,晃得人眼都花了。再加上她妖娆的形态,懒散的说话语气,着实可以称得上是尤物了,也难怪有那么多的阴差就中招,被她的骨针得灰飞烟灭。 那个骨针女双手抱胸,赞赏的开口说:“不错嘛,这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幻境,可比刚刚那个穿着一身黑袍子的男人厉害的多。” 她的裙子本来就是一个抹胸裙,根本遮不住什么,如今,她还肆无忌惮的双手抱胸,那裙子被她这样一动作,又往下面掉了一点,只挂在了乳头的位置,要是定力稍差一点的人,恐怕这个时候已经鼻血横流了。 我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清心诀,这才让心中那股欲火平息下来,眼前这个可不是女人虽然是少见的尤物,但是却不是随便能碰的。虽然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我程墨,还是更喜欢做人,而不是做一个色鬼。 我注意到她口中所说的穿着黑袍子的人,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位判官确实是穿了一身黑色的官服,想必她说的这个黑袍子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位判官了。 看来我猜对了,那位判官,果然是被这个女人抓走了。不过我没想到,那判官看着一副高人模样,竟然也会被这么一个女人给擒住,难道他也是被美色所惑? 我摇了摇头,否定掉这个可能,按照那个判官的脾性,想必被俘虏的原因不会这么简单,其中肯定有一些曲折。 我也懒散着转了转眼看四周的环境,开口道:“你也真是嚣张,连判官也敢惹,不怕到时候黑脸阎王全鬼界通缉你吗?” 听了我的话啊,她有些不以为意,一张脸似蹙非蹙,看起来极为娇弱可怜:“妾身有什么法子,本来妾身只是下来找几个情郎,以度过这漫漫长夜,可是这位判官非不放过妾身,妾身一个女子,没有法子了,这才不得已下手。” 我听的一阵无语,这女人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厉害,几句话就将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她在这地府做恶,还使计捉了判官,到她嘴里,反而成了我们这些人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红色粉末 “小兄弟,你在这地方待了挺长时间,恐怕还没有沾过女人吧?要不要跟姐姐我春风一度,死前也好爽一爽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小兄弟?”这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娇喘,简直就像处于发情期的母狗,浑身都在散发着雌性激素的气味。 我闻到身边充斥着一股甜腻的味道,没过一会儿身体就开始发热,有一股邪火从下体往我脑门上冲,我赶紧在心里默念口诀,平心静气。 这女子好生厉害,不知道她散发的是什么东西,竟然像一张网一样,将我网在里面,让我在里面坐立难安。 我开了我的阴阳眼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发现我周围都是一种粉色的气体,这些粉红色的粉末依附在我的身上,刚一碰到我的皮肤,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被他们碰到的部位很快就会发烫,想必这些粉末就是我身体发热的原因。 这些粉末不同于寻常的催情剂。屏住呼吸是没有用的。只要他们能碰到我身体的任何一处裸露的皮肤,就会造成催情的效果。 我一边努力抑制身上的欲念,一边掐出法诀想要攻击这个骨针女,可是斩字诀一出手我就意识到不对,这么软绵绵的劲道,根本打不死人。 在我第三次尝试使用生死诀的时候,以前霸道的斩字诀,现在就像一个软绵绵的鞭子,没有力气的往地上掉,还没有靠近那个女人的身体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女人哈哈大笑:“就你这招数,还想打老娘,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逃过老娘的这一招的。” …… 自行脑补…… …… 越到后来,我身上的力气仿佛都快要被吸干一样,动作越来越小,那女人似乎觉得我不能让她爽利,便自己起身,一把将我掀倒在地,同时自己疯狂的动了起来。 我简直苦不堪言,身体一阵无力感。难道我今天就要精尽人亡?这种死法也太憋屈了吧! 那女人在我身上大力的骑乘,我被她撞的衣服都散了,从刚刚上这个女人的时候,胸口的红莲就已经开始发热。如今上衣散开,那朵红莲便暴露在那个女人眼前。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女人一看见我胸口这朵红莲,脸上顿时露出一种惊骇的神情,本来一副欲奴的模样,恨不得将我榨干,可是看见那朵红莲之后,我就仿佛从一个香饽饽变成了一件极臭无比的垃圾,她对我从我身上慌乱的爬了下来,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我看着身上这个九黎印记,突然想到这个印记好像是上官婉儿加在我身上的。瞧我身上这女人的反应,莫不是认出了这个印记的由来? 那她为什么会认得这个印记?想想还真是耐人寻味,难不成这又是上官婉儿派来的人,上次来了一个血手,这次又来了一个骨针女,上官婉儿到底想做什么?她所求的又是什么? 那女人从我身上爬下来之后,一年不甘心又畏惧的神情看了看我,然后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我眼前,我甚至都没来得及问她什么,她的人就已经看不到了。 她一走,围绕在我身边的那些红色的粉末,自然而然的消失了,没有那些催情的红色粉末。我很快恢复了正常。 只是刚刚被那个女人吸了太多的修为和精气,抬起头来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被她这么一弄,我在忘川河底那几十年的修为全没了,如今丹田空荡荡的,只剩下之前留下的几分修为。 能够站起身来之后,我就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既然那个女人能在这里布下阵法守株待兔,想必判官就被她放在附近。 开了阴阳眼之后,我往四周一看,一片鬼气深深里面只有一个地方发出粉红色的光,我往那个方向走去,那个粉红色的光应该就是刚刚那个骨针女的粉末导致。 走过去一看,果然那个判官就在里面。他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丝毫情绪,那些粉红色的粉末,就将他紧紧的围在里面,我有些奇怪,看这判官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有被这些粉红色的催情粉末所影响,既然这些粉红色的粉末,不能对他产生任何效果,那刚刚那个骨针女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将这位判官大人捉住呢? 那些红色粉末虽然对教会判官没有影响,但是对我来说还是碰不得的,所以现在难办的事是,我怎么隔开这些红色粉末,将这位判官大人救出来。 我想了想,从腰间取下那根白骨,调动仅剩的几分修为,默念法诀,召唤阴兵。阴兵一调出来之后,我交代他们走到那个判官的身边,将那个判官拖出来,同时将阵中心的那个阵眼也给毁掉。 几乎在移动那个判官的同时,他的一双眼睛唰的一下猛地睁开了,同时身上的修为猛涨似乎有同归于尽之势。 我吓了一跳,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能出声以示没有恶意:“判官大人,我是程墨,没有恶意,那个女人已经跑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才将浑身的威压收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缓缓出声:“程墨?上次跳进去了忘川河,没想到还能从忘川河爬出来,也算一条汉子。” 我没想到他得知我的身份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发怒,而是表示对我的赞赏。 我也拱拱手:“对判官大人也早有耳闻,听说是一个正派的人,地府众人无不敬佩。” 他听了我的话,却不以为意:“你也不必说好话讨好于我,正如你所说的,我在这地府的风评就是铁面无私,正派到死板,所以,尽管你能从忘川河里爬出来,如今被我碰到了,我自然还是要亲手跟你送到阴曹司去。” 我也早料到了此事,这次我被捉住,想要再逃出来,可没那么容易,可是我还是没办法见死不救,何况我已经害了人家的儿子了,虽然那小子自爆就像脱马甲一样,根本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终究是我将人家逼上那条路的,不然人家还好好的在地府里面当他的官二代呢,如今他爹就在我眼前出现,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不做些什么。 我苦笑了一声,:“这我已经料到了,恐怕这次了,我可没有那么好运气,再从判官手上逃脱。” 那判官听了我的话,终于睁开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最后感叹开口:“你这性子倒是对我的胃口,你若是不在地府犯了事的话,想必我很愿意跟你攀个交情。” 我笑了下,没有说其他的话,越是跟这个判官相处,我越觉得他是我的师傅,可他若是我的师傅,为什么不记得我了,而且还多出了一个儿子,这判官的身份也很是莫名? 那判官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应该是中了那个女人的阵法,这才着了道,动弹不得。 等他恢复行动之后,就掐了一个法诀,唤了几个阴差过来,将我用一副镣铐牢牢的铐好之后,那位判官仿佛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细细地嘱咐着:“你们两个押送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大意了,再让他逃出去的话,你们头上这顶乌纱帽就给我摘了吧!” 那两个阴差听到这位判官的话,赶紧表示,自己会认真的将我押送过去的。 临走之前,其中一个阴差小心翼翼的问道:“这……这个……判官大人,敢问这人是送到阴曹司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 那位判官大人也想了一想,开口道:“暂时不要送到阴曹司,等我回去之后亲自将他押送过去,就让他先关在我们酆都城的牢狱里面,还是原来那个牢房,等我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那两个阴差点头称是,然后动作粗鲁地就想将我押到酆都城里面,同时凶神恶煞的吼:“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我被他们推了一个趔趄,那位判官大人看到之后,声音有些寒意:“这个人给我好生招待着!” 那两个阴差被这位判官一吼,也觉得莫名其妙,最后只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点头称是。 第一百七十九章 老宋 自从那个判官交代了之后,这两个押送我的阴差对我的态度可真叫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 押送途中,我了解到这两个阴差是两兄弟。一个叫陈一,一个叫陈双。陈一木纳,陈双却是圆滑的很。 走到半路,陈双就开始跟我搭话:“小兄弟,你跟我们判官大人是什么关系?我们俩兄弟也押送过这么多的囚犯,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判官大人亲自交代要好好礼遇的。” 我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说了句:“在下不过孤魂野鬼,哪里能跟判官扯上关系,大哥你说笑了。” 我越是这么说,他们二人反而越认为我是有后台的人,不承认,只是因为不想太过张扬,一路上,除了不敢解开我脖子上的镣铐,其他有求必应。 一路上享受着大爷的待遇,我心里感叹,还是有人好办事啊!想想上一次被押送到阴曹司的时候,那几个阴差对我可没有这待遇。 我很快就被押送到了酆都城的牢狱里面,进去一看,发现原先那个汉子还是在里面。他也一眼认出了我,哈哈笑道:“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么快又犯了事?” 我还没有说话,那两个阴差却一副跟他极为熟悉的样子,听到他的话,那个叫陈双的阴差打趣他说:“姓宋的,你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在我们酆都城的牢狱里面,一呆就是几十年,敢情你赖着不走,是想把这里当家呀。” 那个汉子听到陈双的话,脸上的神情满不在乎,又躺回那个草垛,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开口:“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可是你们把我捉过来的。” 他翻了个身,一副无赖的语气背对着我们慢悠悠的说:“我记得,我当时有反抗过吧,我也有挣扎过吧,可是你们不听呀,硬是把我捉到这个里面关起来,现在又怪我赖着不走,这是什么道理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陈双兄弟!” 陈双哭笑不得,最后只能笑骂着说了一句:“我陈双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见过的事也不少,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可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那汉子听到陈双的话,还有心情跟他顶嘴:“哦,是吗?陈双兄弟,那你可得谢谢我让你长了些见识。” 那陈双和陈义两兄弟被他几句话顶的没有还嘴之力,将我关好就出去了。 我进来这座牢狱之后,就找到我以前的位置坐下。那汉子躺在草垛上,翘起二郎腿,右脚搭在左脚上,还一晃一晃的,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嘴里还哼着一些奇怪的歌谣,听起来粗狂的很,像是边疆那些地方的调子。 我抬起头,睁开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头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打理过了,乱糟糟的,就像鸟窝一样,遮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样貌。 按理来说,囚犯一般都是要送往阴曹司的,但是听刚刚那两个阴差的话,这个姓宋的汉子,仿佛在这座牢狱里面呆了挺长的时间。这本身就很奇怪,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什么有后台的鬼,竟然能让那个判官将他留在这酆都城里这么多年。 我也跟他搭话:“你是什么人?跟这判官的关系匪浅的样子。” 那汉子听了我这话,一骨碌从草垛上爬起来,撇清关系:“你可别误会,我,跟那个死板的判官可没有什么关系。” 看我一脸不信的模样,他的眼睛从一头乱糟糟的黑发里面透出来,看了看我。我猝不及防的跟他对上了眼,赫然发现这人虽然一副乞丐模样,乱糟糟的,但是一双眼睛却精光大盛,没有一点浑浊模样。 看人的时候仿佛能看到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原先以为这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兴许是哪处的无赖小混混,行事如此不讲究,可是现在看着他这双眼睛,我意识到,这人恐怕来历不简单。 那人只是跟我对视了一眼,随即立马将头撇到一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模样,一脸过来人的样子对我说教:“小伙子,你还年轻,等你像我一样在这地方呆了几十年,你就会发现脸皮这种东西不能当饭吃,能丢还是丢了的好。” 我试探着问他:“敢问这位大哥,不知道生前是做什么的?”那个汉子,晃了晃腿,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回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屠夫而已,不值得让人挂念。”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我开口:“你呀,也不用叫我大哥,我一介粗人,听不惯这么文绉绉的称号,我姓宋,你叫我老宋便好。” 我看着他这副诨不吝的态度,也失去了搭话的兴趣,先前看他身上似乎杀意深重,便猜测这人是不是背负着什么命债之类的,可是,看他浑身气质,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大人物的模样。如今听他介绍自己生前是屠夫,那这满身的杀气便可以解释清楚了。 看来这人应该跟上官婉儿没有关系,我闭了闭眼,打坐调息,最近还真的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就算上官婉儿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未雨绸缪到这地步,这人在酆都城呆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也是那上官婉儿的手下,那我大可不必费这么大周折躲来躲去,直接举手投降算了,毕竟能有这份耐心和心计的人,再来十个程墨,也不是她上官婉儿的对手。 我在这牢房里不见天日,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时日。梅袅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可就算回来了,估计也不知道我又被这个判官给捉到牢房里面,在这牢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可以干,除了那个姓宋的汉子时不时的跟我搭两句话,其他时候我都在打坐恢复修为,先前被那个骨针女吸走了大部分的修为和精气,现在没事做,正好一点一点地恢复回来。 奇怪的是,被关到这个牢房这么久了,那个判官居然还是没有将我送到阴曹司去。莫非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时间久了,那个姓宋的汉子也觉得奇怪,偶尔还会跟我表示一下他的疑惑和好奇:“那位程判官竟然还没有将你送到阴曹司,小兄弟,莫非你才是那判官的关系户,不然以那位判官的秉性,绝不会叫你滞留在这酆都城这么长时间,早将你送到阴曹司去受苦受难了。” 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原因。 被关在牢狱里的日子着实无聊,跟在忘川河底有的一拼。区别只在于在这里还可以走动几下,在忘川河底却是动也不能动。 那位老宋却是一位闲不住的人,于是每天他就跟我闲侃一些。他生前的事情。。 我每天听他给我讲那些往事,倒让我对他有些了解。 据他说,他是唐朝时期人,干的都是一些见血的买卖。有过很多兄弟,还有一个自小青梅竹马的妻子。后来死后就到了这儿。 且不说他这话几分真假,我并没有多追究,每天也只将它这些事情。当个乐子听听。 这天我正在打坐,陈一陈双两兄弟突然过来,对我说:“程墨,我们判官出了点事情,你暂时只能呆在这儿了。” 我听了心中一动,问他:“程判官出了什么事情?” 这次,回答我的却不是陈双,而是陈双的哥哥陈一。他板着脸,一板一眼的开口:“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安分的待在这里,不要给我们兄弟俩惹事就行。”说完他和陈双两个人就出去了。 我坐在原地寻思,这些变故是因为什么,耳边突然就听到那位老宋饶有趣味的来了句:“看来那位鼎鼎大名的判官是遇到了麻烦呀!这麻烦恐怕还不小喽。”他说完就又百无聊赖的躺回去。 我听了心里却觉得奇怪,问他他怎么知道。 他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慢悠悠的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这位叫陈一的阴差,对那位呆板的判官有一种莫名的崇拜,想必是那位判官大人出了事,否则陈一不可能脸色这么臭,而且那位判官出的还是大事,这才让他心情烦躁,一反常态,不耐烦的回答你的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位陈一对判官的态度有些过于紧张了。 老宋只跟我解释了这么一嘴,就又闭上眼睛,鼾声如雷。我一个人坐在草堆上,心里有些担心,那位判官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严不严重?若他真是我的师傅,我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一次死在我面前的。 老宋已经睡死过去,我一个人坐在草垫上,怎么也静不下心呢。听到耳边的鼾声,我心里更加烦躁,恨不得走到老宋的面前,将他摇醒。 这老宋也是奇葩,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鬼睡觉还打鼾的。 就在我按耐不住想要将他摇醒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女声:“哥,快跟我走!” 第一百八十章 眼睛 我听到这声音,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这声音,是灵灵的声音!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灵灵,是你吗?” 那个女声又开口,声音焦急:“是我,哥!快跟我走,等一下被发现了,就走不掉了。” 听到确实是灵灵的声音,我心里又高兴又生气,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她说,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你一个人来的?司徒呢?他没陪你一起过来?” 我的语气忍不住有些战栗,灵灵这姑娘居然自己一个人过来这酆都城,灵魂出体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稍不小心,她的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灵灵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悔悟的意思,只是一味焦急的让我跟她走:“哥!你别问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你快跟我出来!” 我虽然有些奇怪灵灵的态度。,但是也只是以为情况危急,她年纪小,难免忐忑,所以这态度奇怪了些。 这牢房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了,在灵灵的催促下,我想也没想就想往外面走,经过老宋的时候,我停了一下,寻思着要不要将他叫醒,跟我一起出去。 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心里是真的把他当朋友,反正一个逃出去是越狱,两个逃出去也是越狱,既然如此,还不如两个人一起走。 我刚要低下头要摇醒老宋,灵灵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哥,你要干嘛!” 我有些被他的声音吓到,终于意识到灵灵的态度不对,这姑娘是怎么了?不过是回了一趟老家,这性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变故?我这厢没有动作,灵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平息了一下气息才解释道:“哥,你现在情况特殊,我救你一人,还有这份本事,可若是再加上这个人,到时候不光哥你,灵灵也会被抓到这里关起来的,哥,你难道真的要灵灵以身犯险吗?” 听到灵灵那可怜巴巴的话,我虽然很想救老宋一起出去,但是跟我自己的妹子相比,其他人都得往后排。灵灵孤身一人,到这酆都城来救我,我是绝不可能让她也被那判官捉到阴曹司去的。 这么一想,虽然觉得对不起老总,但我还是绕过老宋门口走去。 就在我即将推开门走出去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声音:“程墨,你确定要跟她走吗?” 身后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只是跟以往每一次一样闲聊。我脚步一滞,这声音,是老宋! 我转过头,果然,老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脸上被那堆乱糟糟的头发,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看他这意思,似乎并不想放我走。我开口:“老宋,我家妹子来救我,我得跟她走了,你要是不想留在这儿,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吧。” 老宋听了我的话,语气意味深长,可你这妹子似乎并不想我插一脚呢 。我以为他是因为听见了刚刚灵灵不让我叫醒老宋一起走的话,产生了误会。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尽量简短的跟他解释:“老宋,我这妹妹没有什么坏心眼,刚刚只是因为紧张和担心我的安危罢了,希望你不要太过在意。” 我说完话,老宋还没有反应,反而灵灵激动起来:“哥,你跟他废什么话?有他在会暴露我们的行踪的,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我听了灵灵这话,心里一颤,猛的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喝一声:“灵灵,你说的是什么话!快些向你宋大哥道歉!” 我有些奇怪,灵灵离开我身边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如今再见她这性子却变得我都认不出来了。两个月前她还是一个舍不得杀生的小姑娘,可是现在她谈起杀人来,却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人的性子虽然会变化,但是也不可能变化这么大吧 灵灵没有再说话,倒是老宋语气嘲讽的开口:“程小兄弟,你那妹妹虽然天真浪漫,年幼不知世事,可是眼前这人却不像你妹妹那般,你还是小心点为好,不要轻举妄动。” 我听了他这话,心里一动,问他:“老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宋只是笑了下,吊儿郎当的说了句:“你听的是什么意思?我说的就是什么意思。” 我心里有些戒备,忍不住离那扇开着的牢门远了些,那个酷似灵灵的女声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声音狠毒:“宋楠!你不知道做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吗?还是你觉得活的日子太长了,想要灰飞烟灭,陪你那短命老婆吗?” 老宋本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听到这个女声提到他妻子,他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对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血手,当年你和你幕后之人将我妻子捉走,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十分震惊,老宋居然就是宋楠,怎么可能!在许唔的描述里,他的将军是一位战无不胜的战神。待人处事,极为真诚,军营中所有人都敬佩他。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唔的将军,居然,是现在这幅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 但是现在更让我关注的是这个女声,她居然真的是血手!这人化作灵灵的声音想要将我骗出去定是有其预谋,而我,差一点就被他得逞了。 那血手见自己已经暴露了,索性直接显露了身形,我看着那身熟悉的黑色长袍,简直恨不得直接一个斩字诀将他劈成两半。 那血手沙哑着嗓子开口:“真可惜,就差一点点,我就能让你自己乖乖出来了呢!如今却又要废许多周折,麻烦!” 这人简直阴魂不散,前脚害我掉下忘川河,后脚立马又跟到酆都城,消息当真是灵通的很! “阁下也真是厉害,我这才被关进来,你立马就追过来了,莫不是就像狗能嗅到肉骨头一样,我程墨就是那块香喷喷的肉骨头,才刚从水里爬出来,你就屁颠屁颠的过来叼了?”我轻笑着讽刺他。 那血手却也不恼,听到我明里暗里的骂他,他却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骂我,说实话,你能从忘川河里爬出来这件事还真是让我挺惊讶的,本来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是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偏偏让骨针女那个女人撞见了,我这才知道你的行踪。” 那个骨针女跟血手是一伙的!我有些惊讶,但是现在没有闲工夫思考那个诡异的女人,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血手手里逃出去。 我浑身戒备的盯着他,问他:“你们究竟想得到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值得你三番五次的盯着我不放!” 血手掰了掰手腕,也有些困惑的说道:“我可对你没什么兴趣,可是我们老大想要你身上的一些东西,没办法,我只好多跑几趟了,你若是乖乖的自己配合,我便让你少受着些苦楚,可你若是拼死反抗,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们老大?我沉着脸叫出一个名字:“上官婉儿?” 血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要的东西你给是不给?” 见他对我上一个问题避而不谈,我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种种迹象表明,这幕后之人定是上官婉儿无疑。 我心里冷笑,费这么大周折就是为了要我身上一样东西,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值得他们三番五次的来找我。 我面无表情的问他:“敢问阁下是要我身上哪样东西呢?” 我压抑着怒气,身边的气压都被压的凝重起来,血手见我这幅模样,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一样,仿佛我就是一个蝼蚁,再怎么努力也不够他放在眼里。 听到我的话,他缓缓的开口:“眼睛,我要你的这一双眼睛。”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苦笑,最近这是什么运气,一个两个的都想挖我的眼睛!先前有一个斗篷人,说我的那双眼睛是他的,逼我将自己的眼睛生生的活挖出来。 好不容易这双眼睛是师傅自愿给我的,这时候又蹦出一个人来,说他的老大对我这双眼睛感兴趣,就让我乖乖的献上自己的一双眼睛。 我程墨,难道看起来真的这么好欺负吗! 我面无表情的低笑了一声:“想要我的一双眼睛,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夺了!” 血手见我不肯配合,脸上满是不赞同的模样:“哎呀呀,干嘛这么执迷不悟呢,若是以前,你也还能跟我打个平手,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这模样,没了身体,三魂又丢了一魂,仅剩的两魂大半精气还被骨针女给吸了大半!你说你为什么还要吃这个苦头呢?” 我也笑了笑:“就算我三魂没了一魂,不说从你手上逃脱,单说想要保我这双眼睛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扯起嘴皮,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大不了就是玉石俱焚嘛,你说对不对!”我冲他笑的一脸疯狂,双眼血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出狱 “好一个玉石俱焚!先前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是一个烈性子。”血手嘶哑着嗓子开口,语气有些挪揄。 我后退了退,不动声色的将老宋挡在后面:“狗急了还会跳墙,你们这个组织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说喜欢挖人眼睛之类的。” 血手嘴角扯了扯,眼神凶狠。想必你已经见过那位判官了吧,怎么样?有没有很熟悉的感觉? 我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样子,心神大震,声音微颤:“你想说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啧啧,死两次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体验啊!” 他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说完之后,血手的身形就眼睁睁的突然消失在我面前。 “想清楚了三日后就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交东西,过期不候。” 我想要用手去捞,却捞了一个空,我大怒,对着一片虚无大喊:“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可是任我怎么喊都再没有声音回应我,我只能徒劳的无力跪坐在地板上,心里思绪万千。 难道那位判官,真的是我师父?师父,真的没死…… 我跪在地上双手捂脸,笑得流出眼泪,师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我笑的畅怀,良久,跪坐在地上仰头大笑起来,老宋见我这副又哭又笑的模样,被吓得不清,连忙跑到我神鞭,焦急的问我:“程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那个血手对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笑得涕泗横流,声音笑得极为开怀,脸上确实一副悲伤的极致的表情,这极悲和极喜的两种情绪结合在我身上使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发狂的疯子一样,也难怪把老宋吓成这样。 我热泪纵横,就想大笑,停都停不住,天知道,我看着师父在我眼前被人害死,临死之前还将他的一双眼睛血淋林等等生挖给了我,我心里有多愧疚,每次做梦我都会梦见师父一双黑漆漆的眼洞望着天空,身上那些开的艳丽的红花拼命吸收师父的血肉。 现在有人告诉我,我师父还活着,尽管早有猜测,可是被人如此肯定的告知,我心里还是激动的无法自抑。 将心中这么多年的自怨自艾,愧疚悔恨都笑出来之后,我终于恢复了正常,老宋见我神情不再使那副癫狂的模样,也松了一口气,从半跪的姿势站了起来,一边起身一边嘟囔:“这孩子什么毛病,又哭又笑的我还以为有什么顽疾发作了呢……” 我起身,对着老宋开口:“老宋,我记得你跟我说你的职业是屠夫?” 老宋只是自顾自的躺回到他的草垛上,听到我的话,他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回我:“是啊,我生前确实干的是屠夫这一行业,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也口气平淡的回他:“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在忘川河底遇到一个兵士,他说他的一位将军名字刚好和老宋你一样,都叫宋楠。” 老宋听了我的话,声音却没有过多的波动,只是有些事不关己的开口:“这世上重名的人又何止千万呢?总不可能我叫宋楠,就只能我一个人叫宋楠,不许别人叫这个名字了吧!”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这不是有病吗 ?” 不管他是不是许唔等的那位将军宋楠,我已经将话带到了,其他的事本就与我无关,我看了一眼大开的牢房,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没有守卫意识到有人闯入了牢房,甚至还打开了牢门,血手这本事还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由此可见,一个血手就有这本事,他的幕后之人上官婉儿想必更不会是善茬,至少远远不止我看到的那点本事。 我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转身往牢门的方向走,老宋见我这动作,有些惊讶,从草垛上坐了起来:“程墨,你干嘛?你真要出去?” 我没有理会,只是速度极快的往牢门方向走,虽然不知道血手用的什么法子让这牢门打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阴差发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若是时间长了,到时候被那些阴差发现有人闯了进来,还神不知鬼不觉打开了牢门,想必看管会更加严格。 我刚要从牢门出去,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一把抓住 我回头一看,抓住我的正是老宋,我冷冷开口:“放手!” 老宋见我这态度,手上的劲道松了松,但还是握住了没有撒手:“小子,你可想好了,那人明显就是想要骗你出去,你若是呆在这里还可保一线生机。一旦出去了,可就保不住了。” 我拉了拉手臂,见老宋没有松动的意思,我开口:“老宋,你若是要跟我一起出去,那我程墨自然不会干预,你要是想在这安稳度日,我也没有意见,只是我今日是肯定要走的,你若是好心我便在这里谢过你的好意,若是你非让我出不去,我却也会不留情面。” 听了我的话,老宋终于放下了抓住我的那只手,冷笑了 一声:“好一个不留情面!我老宋好心拦你,倒成了坏人不成。” 我听了也沉默了一阵:“老宋,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是我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外面有一个我视为生命的人有危险,若是我还是呆在这里,我自然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我在乎的那人就置于危险之中,到时候他出了事,我困在这牢房里,恐怕连看情况都没有这个机会。” 老宋听我这么一说也沉默了,我走出牢房,老宋这回没有再阻拦我,只是有些意味不明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程墨……” 我顿了顿,老宋并没有往下说,我最后同他说的话是: “老宋,若是这回我在乎的人又一次在我面前被害死,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宋再我身后默然无语,我也没有想要他给我回答,因此只是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牢房,没一会儿,我就跑了出来,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阴兵阻拦。 我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也是酆都城的总监狱,怎么也不可能没有一个阴兵在外面守着吧。 我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是最后竟然真的一点意外都没有,我顺利的出了这座监狱。 出来监狱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往梅袅家方向跑,一路掩人耳目之后,我有惊无险的到了梅袅门口,敲了敲门,里面竟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街道,牙根一咬,翻墙进了梅袅家。 阴差那边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我逃出来了,到时候不用多长时间,肯定会全城通缉我。这个时候,若是我还在外面闲逛,到时候肯定死的很惨。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得找个容身之所。 很容易翻进去之后,我一边庆幸,梅袅家的镇屋兽还记得我的气息,没有将我震到屋外去。 我进去房子里面查看了一下,发现屋子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我觉得有些奇怪,按说其他人不在还有可能,可是梅袅轻易不出门,竟然在屋子里面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心里暗自寻思,难道他们去阳世找我的身体还没有回来? 不太可能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就算路上遇到些周折,想必也早解决了吧。 他们不在屋里,我便自己一个人左右找了个地方容身,经过某一个房子的窗口时,我往里面一瞧,正要往另一边走的时候,突然,我停住了,往里面又看了看。 那屋子里面有一个漆红色的棺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 而我刚刚看到的,就是一张苍白的脸,而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是我自己的脸! 我推门进去,刚推开门,想要跨过门槛过去的时候,就被某个透明的屏障给弹了出来,我身体本就虚弱,这个屏障想必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偷走屋子里面的东西而设置的。 我被这屏障一弹,心口剧痛,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这道结界也不知道是谁设置的,杀伤力不弱,我被这一弹,身体越发透明,魂体都若隐若现起来。 失策了,竟然这么冲动,我在地上恢复了很久的元气都没能让自己站起来。我趴在地上直喘气,为今之计只能等梅袅他们回来了。 若是他们出了远门或者是发现了什么其他事情,那我就只能倒在这里,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才能什么时候站起来,凭我自己,恐怕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我心里有些凝重,没想到我的魂体会虚弱到如此地步,就算梅袅他们找回了我的身体,我恐怕魂魄归体也挺险的,闹不好就魂飞魄散了。 我趴在地上极力的恢复修为精气,幸好没多久,我就听到门外传来人走动的声响,其中有一个嗓音,我极为熟悉,是奚曦! 梅袅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语气有些苛责:“说了让你好好呆在家里,你非得往外跑,现在好了,若是人家出事了,你心里就好过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身体 这应该是梅袅因为我的事情在训斥奚曦,果然奚曦的声音传过来,有些委屈:“我也没想到他会出去找我呀,明明知道我一个人对这里极为熟悉,不会有事的!如今出事了,就会怪我!” 梅袅恨铁不成钢:“你还狡辩!到现在你还不认为你错了,若是程墨出事了,我看你心里过不过得去自己那一关……” 梅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等下!屋里有人进来了!” 奚曦听到这声音也严肃起来:“梅姐姐,谁有这么大本事,不破坏咱们家的结界就轻易的进来咱们家屋子。” 梅袅开口:“不知道,但是最近酆都城乱的很,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我心里有些紧张,暗自祈求这梅袅千万不要冲动,要看清楚再出手,千万不要将我当成危险分子给爆了。 幸好梅袅还是有些慎重的,他选择了进来再出手,一开门进来看到是我了,她惊讶的叫了一声:“程墨,你怎么躺在这?” 听到这声音,我苦笑一声:“看到了我自己的身体,一时冲动闯了进去,就成了这幅样子。” 梅袅扶起我,看了看我的伤势,惊奇的看了我一眼:“你伤势怎么重成了这幅样子?发生了什么?” 我被她扶起来,苦涩的说了一声:“一言难尽。” 我被梅袅扶到屋子里头,她往我身上输送了一些内力,我缓和了一些才开口:“你们找到我身体了?” 梅袅专心致志的给我输送内力,听到我的话开口:“对啊,我家那口子可是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你的身体,找到你身体的时候,那个店老板和店小二,都要将你的身体入土了,要不是担心横死的人马上入土容易化成厉鬼,恐怕他们早就将你的身体找个地方埋了。” 我听到这话也笑了一下,开口道:“得亏我们过去的早,否则可就无力回天了。” 听到我的话,梅袅却没有多么轻松,她一双丹凤眼忧心忡忡的看着我:“可是看你现在这身体状态,就算找回了你的身体,想要让你身体和灵魂融合起来,恐怕也困难的很。” 我早有预料,听到她这话,也没有多意外,轻松的笑了笑,开口:“你们一家帮了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了,不管能不能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面,也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心无怨言。” 梅袅听到我这话,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这就是你个人的造化,我能做的就是帮你,尽我所能。” 我心里一阵暖流经过,嘴唇动了两动,最后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梅袅为我输送了一些内力就离开了,准备让我灵魂归体的东西去了。我则一个人坐着调息,毕竟梅袅能做的只是帮我外表,内里的好坏只能靠我自己。 就在我调息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有些奇怪,谁这个时候来找我?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我听到了奚曦的声音。 这个丫头又想做什么?我心里有些意外,奚曦竟然会来找我,她不是一向对我唯恐避之不及吗? 我现在真的是怕了她了,上次被她害得差点连命都没了,这次不知道她来找我又有什么花招要使。 可是不管怎样,还是得让她进来,毕竟我现在在她家,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做出将她关在门外置之不理的事情。 我下了床将门打开,将她放进来,门一打开,她就轻巧的蹦了起来,自顾自的爬到我的床上。 我看着她这幅不将自己当做外人的架势,嘴角有些抽抽,但还是没说什么。 见她进来半天不说话,我有些憋不住问她:“你,这是有何贵干啊?” 听到我的话,她一张猫脸上出现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神情,这种神情若是出现在人脸上,应该是……脸红。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心里顿时惊悚到不行,奚曦居然会脸红,她这么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居然会脸红,我心里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但是她后面的话更是让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我的耳朵居然听到她说:“对不起!”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让我听得清清楚楚,我有些意外,忍不住又问了她一遍:“你说什么?” 听到我的话,这回我清楚的看到她脸上出现了脸红和羞恼的神情,一脸恼羞成怒的开口:“我说!对!不!起!”她在每一个字上都加重了咬音,听起来不但不像是道歉,反而比平时更加凶神恶煞。 可是我更习惯她这幅张牙舞爪的模样,见她终于不是那副脸红红的模样,我心里的惊悚感终于平息了下来,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嫌恶的开口:“还是这副样子,我比较熟悉。” 听到我的话,奚曦生气的开口:“哼!本姑娘好不容易开口道个歉,你竟然这个态度,以后你都别想让我跟你道歉了!” 她说完就要往门口跑,我看着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生怕她一气之下又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不好收场,我连忙追上去,一把把她捞起来。 果然四只爪子就比人的两条腿要跑得快,我追了一段距离才把她追回来,尽管被我抱在怀里,她还是挣扎个不停,在我怀中到处蹦哒,我大力控制住她的四肢,这才把她拖回我的房间里面。 把她按在我床上,我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你给我道歉是小的荣幸,刚刚是我自己给脸不要脸行了吧!您可千万别往外面跑了,就算可怜可怜我吧,我这幅身子骨可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我说着说着有些心酸,有谁比我惨,给我道歉的态度反而像是大爷,我还得反过来哄她,这孙子当的,我暗中抹了一把辛酸泪。 万幸的是,奚曦这颗定时炸弹终于被我安抚了下来,我这么顺几次毛终于把这位姑奶奶给弄开心,一个人跑去后院玩她的毛线球去了。 哄完她后,我简直心神俱疲,本来打算去看一看我的身体的,经过这一遭,我也再没有精神去想这些事情了,倒头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之后,梅袅来查看我的情况,顺便问我这段时间发生什么。 “我们一家可找了你挺长时间,每天早出晚归的,也打听了很多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再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凭空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面,我可是很好奇,你这些年经过了些什么。” 我笑了笑,只大概的说了说我的经历,省去了我被关进监狱的部分,只是说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情耽搁了。 梅袅应该知道我没有说完整,却也没有寻根究底,只是为我输送了一些内力,然后跟我说几天后为我融合身体。 我心里一动,问她:“什么时候融合?” 梅袅一边查看我的魂体状况,一边分出一丝心神回答我的问题:“这时间肯定是越快越好,毕竟想必你自己也看到了,你的身体是严重缺乏生气,当你的生气尽了之后,到时候你想融合恐怕都融合不了。所以最好是三天后,我安排你和你的身体融合。” 我不动声色的问她:“融合身体的是得去阳世吧?” 梅袅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你的身体若是在这阴间呆的太久了,身体就会被阴气侵袭,到时候你就算还魂,恐怕也活不长多少时间。” 我心里一动,问她:“能推迟吗?” 梅袅听了我这话,神色一动,后眉眼低垂问我:“你有事吗?” 我知道,我若是不说点实话,就欺人太甚了,毕竟人家尽心尽力的帮我,我却频频撒谎骗人家,这也太让人寒心了。 我想了想回她:“实不相瞒,是有一些事情。” 梅袅见我没有说下去的模样,贴心的加了一句:“对我也不能说?” 我看了看她,真诚的开口:“不能说。” 见她神色有些低落,我连忙解释:“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情牵扯甚广,我已经连累你们这么多了,若是再将你们牵扯进来,我就于心不安了。” 梅袅听到我这话,默默无语。 就在我忐忑的时候,她终于开口:“我梅袅也不是什么怕事的人,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强逼你,只是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我们能帮自然都会帮。” 没等我的反应,她直接转身出去了我的房门,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百味陈杂。 初见时,只觉得梅袅妖里妖气,不是我正派中人,可是相处久了,却发现帮我最多的还是她。 可是这事却是万万不能告诉她的,上官婉儿的种种劣迹,至今还历历在目,我的挖眼之痛,我师傅的挖眼之痛,我现在想起来还刻骨铭心。 梅袅一家于我有恩,我是怎么都不会让她们过来冒险,毕竟血手能拿我师父威胁我,难免有一天不会利用梅袅一家做我的软肋。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进府 我跟梅袅约定好五日后随她去阳世还阳,若是五日后我能从血手手中逃出来,让我师父不再受上官婉儿的威胁,我定会准时赶到与她会合。 多亏梅袅这几天不断给我输送阴力,我的魂体才终于凝实了些。待身体恢复运转之后,我便出了梅袅家,去往冷州府。 这冷州府位于这酆都城正西位置,地处偏僻,但是地府的判官和一应核心官差都在这里定居,我曾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很惊讶,因为照我们人间的惯性思维,这些当官的府邸基本是在中心热闹城市,没有听说过京都的官员有住到五环开外的。 可是就算我再对此制度表示不解,可是这些阴差就住在冷州府却是不能改变的,原因吗?梅袅告诉我,是因为这酆都城最大的牢狱就位于冷州府,不管多么穷凶极恶的恶鬼还是一些小偷小摸的小贼基本在被送往阴曹司的时候都会有人将他们送来冷州府大狱暂作押管,所以,这冷州府大狱一向多出变故,年年风波不断。无奈之下,这些掌管百鬼的阴差只能搬来这里。 我从梅袅家潜了出来,一路上竟然没有看到有阴差询问路人,我逃出狱这件事情似乎在这酆都城里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这太不正常,一个犯人从冷州府大狱里面逃了出来,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任何消息说要缉拿什么的,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依我对我师父的了解,他如今身为判官,可以称得上是铁面无私,绝对不会因为觉得麻烦就不来捉拿我的。不管是以我师父的身份,还是以一个判官的身份,这个养育我的男人从来都是一副刚正不阿不容半点藏污纳垢的浩然正气模样。 而现在之所以我没有受到半点通缉,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师父之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丢失了记忆,如今记起我来了,因为顾念旧情,这才将消息压了下去,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我逃出狱的消息。 虽然这种可能是我最希望的,但是用脚想都不可能是这种可能。 那排除了这一种可能性,只剩一种可能,还是我最不希望的那种,那就是我师父他,可能出事了,地府掌管阳世寿命和百鬼去途的判官出了事,这实在是一件大事,先前在狱中,也听到陈一陈双两兄弟说了判官出了一点事。 若真是这种可能,想必我师父不仅仅是出了事,还是出了大事,大到连狱中逃出了囚犯都没能惊动其他人。 我加快脚步,心里有些凝重,难道血手已经对我师父动手了不成!若真是如此,我师父但凡少了一根汗毛,我程墨就让他魂飞魄散,付出代价。 我健步如飞,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看到了冷州府的招牌,我早打听好了,判官的住宅就在冷州府的西边,具体位置都很容易探听得知。 走到判官府,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师父还是跟在阳世差不多,住的地方还是这么寒酸啊,他的这个房子虽然简朴了点,但是至少不破。可是在这些到处都是豪宅豪车的府邸之中,还是看起来挺惨不忍睹的。 这判官的府邸虽破,可是镇魂兽威力却不容人小觑,我刚靠近这判官府的大门,远远的就看见一个淡黑色的虚影慢慢的浮现出来,同时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压得我忍不住想要伏地跪拜。 我退后了两步,然后开了我的一双阴阳眼,抬头往上方方向一看,正好与它对视了双眼。 这判官府的镇魂兽是一只巨大的狍鸮魂魄,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 见到我能跟它对视,它一颗羊头更加狰狞,对我虚虚的狂吼了一声,我有些扛不住它的威压,只能先离开这里,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如今可怎么办,我进不去,这可怎么查看师父的情况,这一墙之隔,让我别说保护我师父了,就说提醒一下让他小心一下血手都难如登天。 我蹲在判官府附近角落里,苦思冥想对策,若是想要镇魂兽承认你,允许你进入主人的宅子里面,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主人带你进去,二是客人拿着主人给你的门牌上门拜见。 第一种我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在第二种办法上想办法,我看了一眼远处匆匆忙忙走来的鬼医,心里想着这当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这不,东风就来了! 我将自己的行装恢复正常,低着头一副奴仆模样快步迎上去。 走到那鬼医面前,那鬼医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只是想绕过我往判官府方向走。 我连忙一脸焦急的开口:“鬼医大人,你怎么才来,我家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管家派我过来迎迎你呢!咱们快走吧!” 我说完就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走还一边絮絮念叨着,什么我家大人的症状魂体发红,三魂不稳啊什么的。 我心里无底,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至于判官的症状则全靠我自己瞎编,我凭借的只是觉得没有人会冒充判官府的家丁,毕竟这太容易揭穿,判官府的家丁却不被判官府的镇魂兽允许进去宅子里面,显然这家丁是有心人扮的。 而我之所以要扮作家丁,是打算一会儿进门时,装作不小心摔了一跤,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将判官的情况形容的越严重越好,并且尽可能的抵抗住镇魂兽威压离大门更近一些,这样待会儿我假摔之后这位鬼医大人才会因为着急判官的安危,急则生乱,没有验证我这个家丁的心情,大跨步走入府中,而我,在那一瞬间就会飞身强闯入府中。 虽然这种方法容易被揭穿,但是现在却是唯一进去的法子,法子虽笨,但是至少能用,毕竟不管白猫黑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我在前面絮絮叨叨着,声音里的焦急不是做伪,我是真的担心我师父的安危,可是我说了这么多,后面久久没有传来声音,难道是我形容的症状不对,露出了马脚! 我强自抑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若是真的被发现了,我也不意外,毕竟这法子真是太冒险了,我也没有事先了解过,可是不管怎样,我不能自乱了阵脚。 程墨,镇定,镇定! 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催眠,额头上有汗滴下,可我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却丝毫不停,而且稳的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心虚的意思。 就在快要靠近大门的时候,我在心里忐忑要不要直接将这个鬼医打昏然后拖着他进到府里去,镇魂兽只判断你是不是主人邀请来的人,我只要拖着他,哪怕这个鬼医是昏迷状态,也能进去这府邸。 可是这法子威胁太多,一是我不了解这鬼医的实力,我现在的魂力冒不得任何险,若是我在这里魂飞魄散,我是如何都不甘心的!二就是这鬼医的门牌也不知道藏在哪了,就算侥幸将他打晕,恐怕我也进不去这判官府。 可是若是我已经露出了马脚,那我不拼也得拼一下了,我手中暗暗掐了斩字诀,就在我按捺不住的时候,身后之人却突然传来了声音。 “判官大人竟然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我们须得赶紧进府为他救治,可万万耽搁不得啊!” 身后鬼医突然开口说话,语气焦急,似乎恨不得立马飞到判官府查看判官的情况。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情刚刚一直不回我话不是因为怀疑我,而是因为太焦急了这才没有顾得上回我话。 我领着她往大门方向走,身后之人一开腔我才发现这鬼医是女人,虽然声音有些苍老沙哑,但是确实是女声无疑。 我一开始没有辨清这鬼医是男是女,实在是因为她将自己裹得太严实了,一袭宽大黑袍裹身,头上还披着一块黑纱,只露出一双无情无欲的眼睛出来,若是没有开口,恐怕我会将她认成男人。 见她似乎并没有怀疑我,我心里有些轻松,接下来只要演好假摔这一场戏码就行了,只要她不停下来等我,那我进去这判官府的可能就达到九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藏好自己,在守卫找到我之前,我找到我师父,然后告诉他小心血手。 离大门越来越近,我心中暗自紧张,越是靠近大门,镇魂兽施加在我身上的威势也越来越强,就在我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我感觉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开了阴眼的我很清楚的看到狍鸮一颗巨大的羊头死死的抵着我的面首,一张大嘴大张着对准我的脑袋,刚刚那股恶臭味就是出自它的那张大嘴。 那镇魂兽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似乎只要我敢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毫不留情的张开大嘴咬下来,将我的头给咬掉。 到这里,我不能往前面走了! 我按照心中推演过无数次的步骤,被绊倒痛呼砸到地面上抱着腿失去行动能力看向鬼医,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而那位鬼医也如我所愿,一步未停的往大门方向急匆匆的走去,看都没有多看倒在地上的我一眼。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老宋 我眼睛死死盯着镇魂兽,眼见它慢慢的缩回了身子,然后自腹部破出了一个大口子,刚好能让那鬼医进去,我心里大呼一声:机会到了! 我飞身往里面一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钻进了那道口子之中,镇魂兽猝不及防,只能紧急关上自己身上那个洞口,可是我已经进来了,它在府宅上方如何嘶吼狂怒都没有任何办法对我做什么,我看了一眼那个鬼医,她看着我的一双眼睛还是无波无澜,哪怕被我利用了,将来判官府的人怪罪下来她的罪过肯定最大,可是哪怕这样,她的一双眸子还是无悲无喜。 我心里有些奇怪,但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毕竟镇魂兽关闭了洞口,要是还想再进来,就得重复刚才那一套复杂的步骤,这段时间利用好了的话,他们想要找到我恐怕还挺难的。 我没有时间多想什么,只是赶紧进到府里找师父在哪个房间,我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师父的痕迹,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可是这判官府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喧闹声,就算程序再繁琐,无论如何,那位鬼医也应该进来了吧,怎么也不可能如今还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波澜吧。 难道那位鬼医并没有向这判官府里的人告发我? 我站在一个屋子的屋顶,小心的搬开一块瓦片,从缺口往下面看,这个房间还是没有任何人住过的痕迹。 想到那个鬼医有可能并没有告发我这个可能,我心里有些沉重,若是常人,定会告发我,毕竟我是心怀不轨之人,威胁到酆都城的判官性命,她不告发我,怎么都不可能啊!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个鬼医并不是真正的鬼医,想必是被人操纵了。 我想到当时回头看的时候,那鬼医木呆呆的眼神,现在想来还真是突兀的很。 还有那幕后操纵的人,我也不用猜了,如今在酆都城搞出这么多事的人几乎都是上官婉儿的门徒,如今又有人和我一样想进来这判官府,能想到的人除了血手我再也想不到其他。 若是血手使用了什么手段操纵了鬼医,那想必他也进来了这判官府。 我从房顶上站起来,飞身跳下去,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的落地。 我得赶紧在血手之前找到师父! 看了看方位,左手边的房间我都已经查看完了,可是并没有任何有人居住过的模样,我正要往前面的房间搜寻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寒,我条件反射的往旁边一扭,尽管我已经尽我所能往旁边躲,可还是腰间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刮了我一下,透骨的阴凉自被抓的地方迅速扩散。 我捂着腰间的伤口回过头,果然,身后之人就是血手,他还是用一袭黑色的斗篷遮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样貌都没露。 他举着一根皮包骨的手爪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那根手爪没有一点肉,单手成勾时有点像鸡爪子,看着诡异,但是若是被他这手抓上一抓,还真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直觉不错,这也能躲过。”他掏出一条手绢,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擦拭着上面粘的属于我的血迹。 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腰间被他划到的地方如今寒气阵阵,自上至下蔓延,很快就让我意识意识模糊。 我看着他好整以暇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开口威胁他:“若是我死了,你想要的东西也得不到!你不是想要我这双眼睛吗?若是我死了,你以为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处?” 血手听了我的话却不以为意:“你以为你师父给你的那双眼睛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判官的眼睛,七世的历练,每世都不得好死,经过七世的历练才练就的一副身躯,每一处都不是凡物,尤其是一双眼睛,你以为你的生死能决定什么吗?告诉你吧!你死了,这双眼睛可是还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所以……”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我已经懂得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要杀鸡取卵啊!我的生死并不能影响什么,先前我呆在冷州府的大狱里面,因为某些原因,他并不能在里面对我做什么,只能用我师父的安危来威胁我,而他也成功了,我真的从狱里跑了出来,好死不死的,又被他在判官府碰见,正撞到枪口上。 如今我最后的依仗也已经没了,他根本不在乎我是死是活,我想起他的幕后主使上官婉儿,最后挣扎了一下,艰难的开口:“就算你不在乎我的生死,可是若是你身后之人知道你将我给杀了,恐怕你不会轻易的过去这一关吧!” 血手听了我这话,眼神更加恶毒了,声音嘶哑着开口:“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主上的一个替身,且不说主上会不会在意你一个替身,就算主上留着你还有用,可是你以为主上会为了你而责罚我这个心腹吗!” 我本意是为了抬出上官婉儿博得一丝生机,没想到血手眼里的杀意更加旺盛了,我心里哀嚎,看来今天真的得死在这了。 今日栽在血手手里,我程墨认栽,毕竟是我自己先着了骨针女的道,失去了三分之二的修为和精气,那骨针女顾忌着我的身份,可这血手显然不吃我这套,败在他手里,是必然的,可是我这双眼睛要是死后被他活活挖走,我是如何都不甘心,这眼睛是我师父的,要是被她们弄走不知道用来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宁愿毁掉都不会给她们! 我抬起手就要使出一道剑气割了我这双眼睛,可是刚一抬手,血手就察觉到我的意图,速度极快的冲到我面前,一根鸡爪一般的手掌一把扣住我的手:“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捉到你,用脚想你都该明白,我怎么都不会让你就这样毁了我要的东西!” 血手笑的得意洋洋,我被他掐住的手腕却极快的转了一个方向,转手一个困字诀打在他身上,血手没料到我如今这幅模样还敢出手伤他,根本对我没有丝毫防备,我的困字诀直接牢牢的打在他身上,压的他动弹不得。 我这一击用了我所有的力气,若是血手不上当,我便会将这一击全力的打在我的一双眼睛上面,幸好,血手最终还是上了勾。 我拖着残存的几分余力挣扎着跑了出去,血手在我身后低声开口,阴狠的语气让我遍体生寒:“程墨,你最好别让我捉到!” 我没有犹豫,只是尽我所能往一个方向跑,听到血手的话,我心里明白以我的身体状态根本跑不了多远,而那个困字诀根本困不住血手多长时间,最后很可能我还是会被捉回去。 但是尽管知道最后结果,我还是挣扎着想要求生,而不是默默找一个地方自杀。 我还是怕死! 不到最后关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以这种懦夫姿态死去。 我捂着伤口往外面跑,越是跑的急,我身上的脱力感就越来越严重,刚刚那一击我生怕力道不够,压制不住那个血手,于是用了我身上所有内力。 而现在,跑了这么久,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尽管我强撑着意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硬撑着走了最后几步,我终于啪的一下半跪在地上,一下子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向前扑去。 就在我想要不要用最后一丝意识将眼睛给毁掉的时候,我向前扑去的身体突然被一双强壮的手臂牢牢的接住。 我第一反应就是血手追来了,这个想法震得我一下子蒙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双目圆睁。 若是血手这么快就追来了,想必我这双眼睛就真的归他了! 我身体猛地僵直,刚想垂死挣扎,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兄弟,你怎么成这模样了?也忒惨了些。” 这声音,是老宋! 我僵直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去,如此一惊一喜之下,我本就模糊不清的意识彻底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老宋来了,我便可以放心了! 昏迷之前,我感觉老宋将我扶到了他的背上,一把背起我,声音还是那股熟悉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来,我们走喽!” 以往听他这幅不正经的语气,我只觉得好笑,轻浮,不争气,没志气,得过且过……我对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有过很多想法,可是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听到他这幅吊儿郎当的语气,我却觉得无比安心。 他这幅不把任何事当做一回事的态度,让我觉得,好像我们还是在狱中,他继续给我讲着那些或真实或编造出来的故事,我们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而不是在这判官府里被人追杀,我也没有被抓了一道,浑身阴寒,魂体若隐若现,即将魂飞魄散。 第一百八十五章 疗伤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破屋子里面,空间狭小,迎面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必须退出去给另一个人让路的那种。 我摸了摸头,记忆有一瞬间的空白,等我缓过来的时候,我终于记起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今天是第几日了?我睡了多久?我师父呢?血手呢?我还跟梅袅约好五日后去阳世为我还阳,若是我直接睡了过去,梅袅又找不到我人,到时候我的身体彻底的没了活性,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哭啊! 猛一站起来,我摇晃了两下才站稳,刚要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就差点撞到一个人。 那人忙护住手里的一大摞东西,有声音从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里面传出来:“哎呦呦,你这是干嘛!急着去投胎啊!” 这声音是老宋! 我一见他回来了,连忙问他:“我睡了多久?” 老宋慢腾腾的将手里东西一样一样摆好,就在我着急的想要摇晃他让他给我一个答案的时候,他才淡定的掀了掀眼皮,终于开口:“不过一晚上时间,你急什么?”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当初那股焦急的情绪一下去,我才感觉到力竭,口里忍不住喃喃念着:“还好,还好,只是一晚上……” 老宋见我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一副不想理我的模样,嘴里哼着小曲,手里动作不停的整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后怕,要是不是老宋突然出现,恐怕我现在已经被挖了眼睛丢在哪个地方喂狗了。 “老宋,你怎么也出来了?”我坐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弹,这些天经过的事太多了,一件赶着一件,根本就没有给我喘息的机会。 我有点累。 老宋背对着我捣鼓着刚刚抱回来的那一堆瓶瓶罐罐,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端着一个木碗向我走来。 “转身打坐。”他没有先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指挥我以打坐的姿势坐好。 我看着他手里的那个木碗,里面盛着一些墨绿色的液体,还咕嘟咕嘟的冒泡,看着有些诡异。 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我还是按他的指示坐好。 刚刚摆正姿势,就感觉老宋以手代笔,沾了些液体在我背上写写画画,我感觉了一下纹路,似乎他在我背上画的是一个什么我不认识的阵法,画完之后,他将手掌贴在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体内被血手抓了一爪子后自伤口蔓延的阴寒感一点一点的从我的百会穴退出去。 阴寒感被逼出去之后,转而充斥我体内的是一股精纯的极霸道的内力,这股内力自动在我体内运转一个大周天,每运转一圈,我的空荡荡的脉络就会有灵力进来,不过几个大周天的时间,我体内的内力就恢复了大半。 我心里有些惊骇,这老宋究竟是谁?竟然会有这么霸道的内力,竟然不用我自己运转,他输送到我体内的这股内力就自动的带着我的灵力运转。 待我体内灵力恢复到一个正常水平,老宋的手终于从我的后背离开,他的手掌一撤离,我体内的那股霸道的内力也随之消失。 这老宋绝对不可能如他自己所说,有这份内力,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屠夫。 见老宋一撒手就想继续回到他那个角落里躺着,我提高声音,语气有些不善。 “宋楠,这个时候你还想让我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屠夫,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语气平稳,似乎只是闲聊,可是心里却着实有些恨他这个时候还不跟我交代真实身份,是真的觉得我程墨愚蠢,不屑跟我坦白吗? 老宋本来身子就跟站不直似的,佝偻着头又摇又晃的软骨头似的走路,听到我这话,他只停了一瞬,就又以那种看起来又衰又屌丝的模样走路。 “我从来没有骗你,我告诉你我是个屠夫,可从来没说过我普通二字。”他一边说一边躺回那个草垛,又变成了狱里那个没有求生欲,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的老不死。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一阵怒火,冷笑一声:“你堂堂一个宋朝将军,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将自己自贬为一个贩夫走卒一般的市井人物,宋将军这话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呵呵,恐怕屠夫这一职业就要人满为患了吧!” “屠夫有刀,我也使刀,屠夫杀生,我也杀生,只不过屠夫杀的是畜生,而我杀的不过是人而已,有何区别?”他说完之后,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直瞪瞪的看着我,没有任何闪躲:“所以,我说自己是屠夫,可有丝毫欺骗?” 我被他这话堵的心口一疼,照这么理解,他似乎也真的没有骗过我,只不过是个人认知不同而已,我认为他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每日保家卫国,可是在他自己眼里,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如市井之徒的屠夫而已,每日干的也不过是手起刀落的畜牲生意。 见我说不出话,他突然一笑,收回目光,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的开口:“看,你自己都觉得我没有撒谎,所以小兄弟,下次给人乱扣帽子的时候,动一下脑子。” 我听了这话,心里气愤,明明是这人说些似混非混的话误导我,如今却又怪我自己脑子不行! 见他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不清不楚的哼着什么的模样,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这人歪理一大堆,我跟他生气犯不着。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心平气和的问他:“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也出来了?” 听到我这话,宋楠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不出来,就你这段位,软肋一大堆,别人随便说说你就能闭着眼睛往陷阱里面跳,我要是再不出来,恐怕你到时候被人吃的连骨头都没了。” 我心动了一动:“你应该是跟血手有什么恩怨吧?” 宋楠的语气有些玩味,漫不经心的开口:“嗯,怎么说?” “你这人,看着好相处,其实性子凉薄的很,若是没有什么渊源,恐怕你不会三番五次的帮我。” 听了我的话,宋楠笑出声来,声音有些寂寥:“你小子,直觉倒是挺准。” 他慢慢的坐起了身:“这血手确实跟我有些渊源,当年,正是他,害得我妻离子散。” 我早猜到这里面恐怕有故事,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深仇。 他解释完这一句之后就闭口不谈那些旧事,我明白他不想多说,也没有不识趣的深问。 之所以这么执着他不告知我真实身份这事,也不过是因为第一天见这老宋我便知道这宋楠性子凉薄,虽然他表面看起来性子开朗,跟看守冷州府大狱的阴差个个都能聊上两句,可是仔细观察之后就能发现,他跟每个人的关系都是这般,没有生死之交也没有怨恨之人。 不管别人如何待宋楠,是每日为他打酒还是日日言语辱骂,他对每个人的态度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死皮赖脸模样。 那日,血手闯入大狱,正是陈一陈双两兄弟当的值,看得出来,虽然他们两兄弟表面上对宋楠冷嘲热讽,可是背地里却是对宋楠颇多照顾,他们两兄弟是真的将宋楠当做朋友。 可是那一日,血手闯进来,陈一陈双两兄弟没有丝毫动静,就连我一个与他们两兄弟相处没多久的人都忍不住察看他俩的情况,看是不是被血手给抹脖子了。可是宋楠却还是稳稳当当的躺在那堆陈一陈双两兄弟特意为他寻来的彼岸花叶子上。似乎对他们两兄弟的安危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可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却三番五次的出手帮我,多管我的闲事,在我逃狱时拦住我,告诉我这是血手特意引我出去的阴谋,在我被血手差点弄死的时候,宋楠居然也从狱里跑了出来,看起来在这判官府里蹲了许久,才能在我生死之危时恰好跑出来救到我。 在我不知道他和血手有什么恩怨的时候,他这些做派还真让我怀疑这宋楠也是上官婉儿埋伏在我身边的棋子,对我另有所图。 听到宋楠之所以如此帮我的原因,我终于安心了下来。宋楠也躺在那个草堆上,开口:“所以,你师父,我会帮你救,可是你要听我指挥,不要再鲁莽,”他说完,声音有些阴狠:“不管血手想要你身上的什么,我宋楠,”他声音放轻,只是语气里的恨意却越来越浓:“都不会让他得逞!” 说道我师父,我想起刚刚自己寻遍了一个判官府的一个方向,都没有看到丝毫的人影,这判官府并不大,就算里面当差的都忙着自己的事去了,也不能四分之一哥判官府里面不见丝毫人影吧。 这情况太不正常,想必里面必定有些故事,而宋楠明显在判官府待了一段时间,肯定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变装 我问宋楠:“判官府究竟发生了什么,里面怎么会没有丝毫人影?” “我早先便提醒过你,让你不要急着出去,呆在冷州府大狱,那血手便动不了你,可是你执意要跑出来,我拦也拦不住。”宋楠终于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背靠在后面的一个木柱上。 我苦笑,本来只是因为担心我师父的安危,可是如今看来似乎真的是我自己太心急了。恐怕不用我出来,我师父也不是他血手说害便能害的。 “一个地府的判官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小小的血手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从始至终,他的目标便是你。” 我听了,心里也有些悔意,只是默默开口,坦然承认我自己的错误:“是我错了,急则生乱。” 听到我的话,宋楠也叹了一口气:“罢了,人活一世,谁没有个软肋呢。”他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仰着头,乱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轻笑一声:“我在你这个年纪,被人动了在乎的人,可比你的反应更疯。” 跟许唔呆在一起的时候听到关于宋楠的事迹都是他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英武,三步杀一人,十步之内血流成河。又或者是他对他们这些士兵如何如何亲切,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宋楠从不因为地位的高下搞特殊,十次有五次都会在后面垫后。 可是现在看来,许唔跟我说的关于宋楠的事迹只是极小部分,其他的事许唔都闭口没提。我心里有些感叹,这许唔不愧是宋楠手下的人,两人简直如出一辙,看起来都是一副话唠的模样,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都门清,他们只讲该讲的,对于不该讲的,他们绝口不谈,不管怎么套话都套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楠似乎只是有些沉浸在以前的记忆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回神:“你小子错有错着,因为抢闯判官府,所以镇魂兽一示警,判官府的所有人早就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我说我找人的时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如此看来,就算血手最后挣脱了我的困字诀束缚,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那判官府只是一座空府。 这还真是错有错着! 我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有些悔不当初的开口:“是我当时想岔了,师父现在是地府的判官,位居高位,怎么会任由血手祸害!” 听到我这话,宋楠却直直的看着我的方向,突兀的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这双眼睛是这位判官的吧?” 我听了心里一怔,宋楠不会无端端的提起这么一件事,难道这事跟我师父受伤有关系不成…… 我等着宋楠的下文,他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先前陈一说判官出了一点事,我本以为只是些小事,可是这些天我混入判官府,却发现这判官的确受了伤,受的伤还不是什么小伤。” 我心里一慌:“怎么回事?” 宋楠站了起来,开口:“你有见过一个拿着一根黑色骨针的女人吗?” 那个骨针女?我点了点头:“自然是见过。” “据说这位判官前几天就被这个女人给制住过。”宋楠开口,表情没有什么波澜。 这件事情我知道,我过去的时候,还不知道我师父就是这位判官,那时候,我师父就被困在一团粉红色气体里面,动弹不得。 宋楠见我表情,知道这件事情我是知情的之后,继续给我解释:“咱们如今这位判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地府历届判官虽然也都是从各种能人异鬼里面挑出来的佼佼人物,可是从来没有一位是需要历七世的劫难,如今七世劫历完,你可以想象一下活了七世,世世不得好死,如此修炼出来的心性和体魄是何等的人物。” “本来以判官的本事,是不可能被这么一个古怪的女人给困住的,可是他偏偏就是栽在这么一位女子的身上,你知道这女子强在哪里吗?” 我想了想,这个骨针女擅长的吗?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身上那股粉红色粉末,我就是栽在这些诡异的粉末身上。 可是我到的时候,很明显这些粉末对判官毫无作用啊,所以宋楠想让我说的肯定不是这东西。 那除了粉色粉末,那女子还擅长什么?我想了一阵,终于想起来是什么,我恍然大悟:“是阵法!” 刚开始碰到那骨针女的时候,她正是布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幻阵,要不是我这双眼睛看出了不对,恐怕我还困在里面出不来,被那个骨针女活捉了。 宋楠见我明白过来也没有多费口舌,直接开口:“听闻判官在这位女子面前栽了跟头就是因为这个迷阵。” 我听了有些晦涩的开口:“是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分不清迷阵和现实了是吗?” 宋楠无声的肯定我的话,然后双手又懒懒的枕在脑后,躺了下去:“所以,我怀疑恐怕这位判官的眼睛给了你,只是他不记得了而已。”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再隐瞒,开口道:“老宋,我也不瞒你,这双眼睛便是我师父的,结合种种迹象还有血手的话来看,我师父,恐怕真的就是判官。” 听到这话,他脸上果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开口问我:“是不是你师父一日处于危险之中,你便一日就要与那血手周旋。” 我点了点头,听宋楠刚刚所说,师父将这一双眼睛给了我,本来没有弱点的一个判官就有了致命点:他看不到那些幻境了。 这个问题对我师父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对一个判官却是一件大事,要知道判官手里的那本生死簿可是掌生死断轮回,鬼善幻化,又多贪婪,如今这消息还没走漏,可是时间长了,想必纸包不住火,到时候,我师父就危险了,不光上官婉儿会打他的主意,恐怕其他的那些鬼物也会对他多加注意。 其他的我不敢保证,可是至少血手这边我会解决他的隐患,即使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不会让血手出手害我师父让我师父惨死。 看到我点头,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我默了默,还是说了一句:“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毕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看你跟血手早已熟识,想必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不择手段,若是连累了你,我恐怕做鬼都不安心。” 宋楠听了不在意的笑着开口:“若是你被血手抓住了,那才是真的悲剧,我活了这么久,已经活够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压低着声音对我说:“血手不开心,我便开心了。” 他压低声音正经说话的时候磁性十足,可是我一看他的脸心里就只剩无语,他一头秀发胡乱的缠在脸上,不知道几天没洗,看起来油油的黏黏的,我甚至有点怀疑他自从成了鬼之后对他的头发就没有管理过。 本来对他挺身相助我还十分感激,毕竟以我个人的本事绝对救不出我师父,而且血手真的是凶残的很,以我这遍体凌伤的状态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有老宋在,虽然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说实话,我还是挺开心的,毕竟,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胜算。 但是现在看着他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乱糟糟鸡窝一样的头发,我心里一梗,满脸明明白白的写着无语两个字。 宋楠看着我脸上古怪的表情,终于忍耐不住黑着脸问:“怎么了?觉得我的本事不能够帮你?” 我看着他的表情黑如锅盔,已经在盛怒的边缘了,连忙为难的开口:“你……这身打扮,能不能换一下?” 宋楠犹不自知,疑惑的问:“我这身打扮怎么了?” 我听了他这个问题,这回是真的无语了,这是有多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才能让自己这么不讲究的站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他没有发现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有的还带着一丝嫌弃的意味吗? 我想了想,也不能全怪宋楠奇葩,毕竟宋楠在狱中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换我被关了这么多年,想必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虽然地府与人界不同,但是现在地府讲究一个与时俱进,在以前还有穿的破破烂烂的孤魂野鬼游荡着过去奈何桥投胎,可是自从地府新出了一台政策,不管新鬼旧鬼,只要在簿子上登记了交了一定的人口费就能在这鬼界逗留甚至定居。 所以现在恐怕走在大街上只有宋楠一个人穿的破破烂烂,跟个乞丐模样一样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闲逛。 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宋楠尽管不理解,但是还是听我的话将自己的一头长发剪短,将脸洗干净,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换成正常装束,等他整理干净之后出来,我简直不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这人,打理之前和打理之后,变化也太大了些吧!这根本就不像同一个人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顾子文 宋楠双手插兜,闲闲的站在原地,我朝他吹了一声口哨,他朝我挑了挑眉,薄唇轻扬。 先前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让人看不清宋楠的面容,如今打理了一下之后,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出乎我意料的是,宋楠居然还挺年轻,先前他那副老混混般嘶哑语气总让我觉得他应该上了五十岁了,可是现在看他的样貌,又觉得他顶多三十岁左右,眉若远峰,目似点漆,脸上棱角分明,长的倒是一副好模样。 我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见宋楠换好装束,我们两人便出发了。 据宋楠说,他前几日想办法进入判官府后,便一直躲在暗处,昨日我强闯入府,那镇魂兽发出预警,他便看见整个判官府的人先是井然有序的进入一个房间,然后忽然所有的人原地消失了。 所以他推断,恐怕那判官府里面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否则,不会整个判官府的人全部消失。 我们两个马不停蹄的往判官府跑,途中我问他:“我师父怎么样了?” 宋楠迈着两条大长腿,一边脚步不停一边回答我的问题:“我潜伏在判官府的这段时间并没有见到过判官,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我听了心里有些失望,但是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宋楠能够混进去已经是本事了,毕竟我自己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进来这判官府,要他清楚判官的动态确实是真的难为他。 我们跑了一阵就到了判官府,那只镇魂兽还在判官府的上方打着哈欠,百无聊赖。我开着我的阴眼,盯着那个狍鸮半晌,我偏过头压低声音对宋楠开口:“那个镇魂兽还在上面,你能有办法让我们进去吗?” 宋楠轻笑一声,嘶哑的声音配上他那副邪气的样貌显得尤为惑人。 “这判官府都没人了,镇魂兽还守着一座空府,真是尽心尽责。” 我听他这话,也笑了开来:“对啊!镇魂兽虽说本来是上古神兽,但是自从与人签订契约,它就是一个只知道镇守家宅的镇魂兽,没有思想,没有实体。” 宋楠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我撇了撇,竟然是判官府的门牌,宋楠怎么会有判官府的门牌?他不是一直住在冷州府的大狱里面吗?我看了看上面判官府的铁笔标志,认出这个令牌还是半永久的那种。 判官府的令牌有三种,一种是一次性的,印着彼岸花图标,红花黑底。这种令牌一般都是给那些初次拜见判官或者来跟判官汇报情况的小官的。第二种就是永久性的,印着生死簿的图标,同样是红花黑底,看起来栩栩如生,极为诡异。判官府的家仆还有判官的亲信手里拿的就是这种永久性令牌。第三种就是宋楠手里这种半永久性的,上面只刻着一根黑色的笔,一般都是由判官亲自给一些有交情的朋友。 宋楠这令牌可不比那种一次性的令牌,随随便便就能偷来抢来,只有一种可能,这令牌是判官给宋楠的,怪不得宋楠能这么轻易的进到判官府。 我心里思绪万千,但是面上表情却没有泄露丝毫,宋楠手里有这个令牌,我们两个自然轻轻松松的进入这判官府。 我观察了一下这府内情况,发现跟昨天到这里时的情况一般无二。看来宋楠说的没错,这判官府的所有人都移到别处去了,还有就是,我师父,他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否则不可能他堂堂一个判官,将自己的府邸拱手让人,只有一种可能,现在的他,只能暂避锋芒。 宋楠小心的推开每个房间的门,细细察看里面的情况,我跟在他后面,他跑进一间房间后就自然得指挥我:“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判官府里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消失,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想必肯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我听了他的话,连忙细细的查看房间每一个物件。可是我俩忙活了许久,将这判官府都差点翻了过来还是没有找到丝毫蛛丝马迹。 终于宋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弃了寻找机关的想法。 我也一屁股累瘫在他旁边,有些无语的开口:“这机关哪是这么好找的?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话,恐怕血手昨天就找到我师父了,哪还有我们两个什么事!” 宋楠坐在地上喘息,终于呼吸声平稳下来之后,他讪笑着开口:“这个……失算失算啊。” 我躺在地上,有些发愁,找不到我师父,我如何帮他?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宋楠在我旁边开口:“程墨,你非要找到你师父吗?” 我想也不想就回道:“自然,我是不可能丢下我师傅的。”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丝毫头绪,怎么找你师父?”宋楠没有动弹,直直的躺在地上,声音从他那边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我没有回话。 见我久久没有回话,宋楠想了一下又开口道:“你师父有没有特别亲近的人,问问这些人应该能找出你师父。”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也不禁恍然,对啊,我们找不到,但是总有别人知道我师父在哪的! 我绞尽脑汁想了想,师父在这酆都城的人际关系我并不清楚,毕竟师父在酆都城贵为判官,平时不管跟谁都能说上两句。 这跟我师父稍微亲近一点的嘛……除了梅袅一家,我再也想不出别人了。 可是梅袅已经带了我的身体去了阳世,如今在酆都城的只有奚曦一个人,奚曦那个鬼丫头每天疯的不见人影,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 可是再怎么样也得去试一试,我从地上坐了起来,拖着赖在地上不走的宋楠往梅袅家赶。 走到梅袅家时,宋楠没有梅袅做的标识,所以并不被守护梅袅家的镇魂兽所允许进入,只能在外面等我。 我进去找了一圈,果然没有找到奚曦这个鬼丫头,屋子里面空无一人。 我有些失望,从屋子里面出来,跟宋楠没有目的的在外面闲逛。 就在我想要不要回去判官府守株待兔的时候,突然眼前晃过一个人影,穿着一身暴露的红装,我认出来居然是那个骨针女,上次她差点将我一身修为吸干,我现在看着她还有些发怵。 她应该跟血手是一伙的,两人都是上官婉儿的手下,如果跟着她,想必应该能顺藤摸瓜找到血手吧,只要跟死了血手,哪怕找不到师父,也能防止血手暗害师父。我想明白了这点之后,连忙追了上去。 宋楠见我突然往一个方向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理智的没有多问,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我跑。 我俩紧张的跟在那个骨针女身后,小心翼翼的让她没有察觉到我们跟在她身后。 远远的坠在那个骨针女背后,我看着她又风骚的被一个男人搂着,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兢兢业业,每天都在想着吸干男人啊!上官婉儿派血手来这里抓我想要我的眼睛我能理解,想必想要用我的一双眼睛做什么事情,可是派这个骨针女来酆都城的意义我却不是很明白,难道是想让她吸干整个地府的阴差,让地府无人可用?这也太扯了吧!但是看这个骨针女的架势,明显有吸干整个酆都城男人的意思,这么多天,我只要碰见她,毫无意外的都是看着她被一个男人给搂着,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她倒是不挑食。 我们离那个骨针女有些距离,见她停了下来,风骚的坐在刚刚搂着她的那个男人身上,摆动着屁股上下晃动身躯,脸上一股欲生欲死的神情。 我们被迫也趴在一个角落里隐匿身形,看这一场活春宫。 我悄声跟旁白趴着的宋楠说:“你别看这女的现在一脸风骚样,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样子,实际上,这女人可狠着呢!” 我话音刚落,就看到那女人夹的身下男人欲生欲死之际,突然手上幻化出一根黑色的骨针,狠狠的扎在身下男人的眉心,那男人本来闭着眼睛欲生欲死的呻吟,猝不及防被扎了一针,眼睛牢牢的惊骇的瞪着身上还不停摆动身躯的女人,慢慢的身体修为被那根骨针吸走,魂飞魄散。 我看的啧啧感叹:“你看我怎么说的,这女人可是毒的很,虽然说女人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一个男人本来正爽着,突然就被女人这样扎死了,换做是我,我可不甘心。” 我絮絮叨叨的吐槽,但是身旁一向话多的宋楠却至始至终的没有跟我搭腔,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发现他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骨针女,脸色惨白! 我看了觉得奇怪,忍不住开玩笑的说:“宋楠,你什么眼神?怎么脸色就跟你老婆给你带了一顶绿帽子一样难看?”我笑着调侃他,但是他这次却没有回头笑骂我,我心里卧槽了一声,不会这么准的吧,这女人,难道真的是他老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问灵 我看着宋楠的脸色,心里肯定十有八九还真可能这就是他老婆,心里也有些可怜他,先前他跟我提过,他跟他妻子两人是青梅竹马,后来成亲之后也是琴瑟和鸣,宋楠更是连纳妾都不曾,两人本来是挺幸福的一对,结果硬是被上官婉儿给活活拆散了。 而且宋楠的妻子,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可能变成这么一副淫荡的模样? 我安慰宋楠:“这人应该只是跟嫂夫人容貌长了个八分相像,嫂夫人早已经去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酆都城呢老宋你说是不是!” 宋楠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骨针女,我也只好转过头看着那个女人的动向。 那个骨针女将男人的修为和精气吸干之后,就穿着那一身暴露的衣装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宋楠却已经跟了上去,我看呆了一瞬,低声哎了两声想要阻止他,但宋楠已经完全听不见我的声音了,我叹了口气,只能跟了上去。 那个女人一边走嘴里还唱着一首奇怪的歌谣,我听着觉得有些走调,但是宋楠听了这首歌谣之后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竟然疯狂的跑了出去,我伸出手拦都拦不住,看着他就这样出现在骨针女的对面。 宋楠看着骨针女,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有悔恨有疼惜还有恨意等等,嘴唇动了动,似乎也千百句话想说,但是最后却只叫了一个女子的名字:“子文。” 那女人听了这个名字却毫无波澜,只是嘴里还哼着那首奇怪的童谣:“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七个八个可爱小朋友,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唱完之后,她就想绕过宋楠往前面走,宋楠却不甘心,转了个方向,又拦在她面前。 这回骨针女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宋楠半晌,突然粲然一笑,脸上又媚又天真,夹杂着孩子般的无邪,她甜甜的笑着,似乎见到了自己的情哥哥一样,喊了一声:“阿宋。” 宋楠身躯一震,眼睛里面又惊又喜,颤抖着不敢置信:“子文,你……记起我来了?” 我心里哀叹一声,从暗处走了出来,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就是宋楠妻子无疑了。 虽然很难启齿,但是我还是必须得站出来提醒宋楠:“宋楠,你可别被骗了,这个女人每和一个男人燕好,叫的都是阿宋这个名字。” 我戒备的盯着那个骨针女,那个骨针女见又来了一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也朝我伸开了手,娇娇软软的喊了一声:“阿宋。” 我被她这一叫险些站不住脚,毕竟我上次被她上了之后,虽然一身修为差点被她吸干,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床上功夫甚好。 身后宋楠见她这幅模样,脸上的表情盛怒,嘴里低吼了一声:“上官婉儿!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心里也在想,这上官婉儿真的是做的太绝了,跟宋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将人家妻子弄成这幅模样。 先前我还不明白上官婉儿为什么要派这个一个手下在酆都城光明正大的残害阴差,搞的满城风风雨雨的,现在我猜,恐怕派她来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宋楠。 宋楠脸上表情纷呈,然后速度极快的将那个骨针女制服打晕,将她抱回了判官府。 我追过去的时候,宋楠正抱着骨针女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脸上表情刀刻一般,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闭着眼睛的骨针女,仿佛在专注的看她,又仿佛只是透过她看一些其他的东西。 见我过来,宋楠只是看了我一眼就没有任何反应,我有些尴尬,毕竟这么件秘辛,被外人知道了,自己的老婆给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虽然她神智已经不清楚了,但是这情况是个男人就接受不了啊! 我坐在角落里,心虚的不敢说话,毕竟上他老婆的,我也是其中一个。 虽然,我才是被强上的那个,但是很显然,这话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毕竟如果将宋楠刺激的太过了,一怒之下,他一刀把我给砍了也说不定。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突然,宋楠的声音响起来:“程墨,你是不是会走阴?” 我没想到宋楠会主动跟我搭话,呆了片刻才开口:“我是走阴一派的嫡系弟子,走阴自然是基本功。” 宋楠听了我这话,开口:“那好,听说走阴派有一秘法名为问灵,你便用这法子帮我问问子文,究竟她怎么变成这模样的!”他说到后来,声音从紧咬的牙缝里传出来,我感觉全身一寒。 看着宋楠浑身杀气毕现仿佛杀神在世的恐怖模样,我有些感慨,恐怕现在这模样才是宋楠的真正面目吧,先前那个吊儿郎当得过且过的宋楠不过是个假象。 听到这儿,我有些为难:“这虽然是有这个法子,但是一般都是用人体召唤下界阴灵来进行问灵,如今我是阴灵状态,以阴灵形态召唤阴灵问灵,我从未试过这法子,也不知道稳不稳妥,要是稍微出了点差池,到时候后悔都迟了。” 宋楠想了想,最后下定决心开口:“我在旁边给你护法,你就直接问灵就行,”他说完,脸上表情又狰狞起来:“若是不搞清楚上官婉儿以什么条件威胁子文,恐怕我并不能将她从这种状态里救出来。” 我看了看宋楠,心里再一次念着罪过罪过。然后应承了此事。 我盘腿在地上坐下,宋楠将骨针女的身体摆正在我面前,自己坐在我旁边为我护法。 我心里默念口诀,以阴灵状态问灵,还没有前车之鉴可以借鉴,我心里也有些没底。但是谁让我欠了宋楠的呢,朋友妻不可欺,虽然我是无心的,但终究是心虚,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一边念着口诀一边调用体内的内力,但是诡异的是我几乎用了身体的八成内力还是没能问灵成功。 感觉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少,我心里暗叫不好,问灵一旦开始便不能放弃,若是中途中断,恐怕我的下场会很惨。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暖流,同时一股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从他那里传入我的体内。 我连忙加快念诀的速度,终于,问灵成功了。 我睁开眼睛,脱力倒在地上,看一眼为我护法的宋楠,他脸色也不怎么好,我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 是我太大意了,以灵魂状态问灵,实在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活人问灵需要的灵气并不多,那是因为活人问灵的时候跟阴灵建立了共命契约,有了阳寿,自然阴灵出来的更简单。可是以灵魂状态问灵,却又是大大不同,因为没有了阳寿,我需要付出的修为大大增加,若不是身边有一个灵力深厚的宋楠,恐怕今天我就得折在这里了。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心里庆幸,问灵还是成功了,我付出的这么多修为还是划得来的。 那个骨针女缓缓坐了起来,只不过眼睛还是闭着的,显示着她还是昏迷状态。 宋楠爬过来继续给我输送内力,我心里一紧,刚刚问灵时他给我输送了大量的内力,如今恐怕身体的内力也已经寥寥无几了,他现在还要给我输送,这样对自己体内的内力过度使用,恐怕以后对修为有损。 我还想说着些什么劝阻他却被宋楠大吼一声:“快些问!”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若是不问出来他妻子究竟是怎么沦落成这样的,恐怕宋楠不会善罢甘休。 我掐了个法诀,开始问灵。 “姓名?” 那骨针女一字一句的开腔:“顾子文。”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宋楠气息不稳,输送内力的时候险些输错了地方,我默默的咽下口里的腥甜,继续问灵。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阴差?” “因为这样可以救我的孩子,主人告诉我,只要我杀的阴差够多,每次用骨针吸干那些人的修为,我的孩子迟早有一天就能活过来。” 原来这个骨针女名字叫做顾子文!我看着顾子文脸上狰狞的表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楠,他们两人,原先是有个孩子吗?怎么从来没有听宋楠说起来过? 宋楠听到这儿,脸上的表情尽管极力克制,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他心里的悔意和痛苦。 我继续问:“那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见顾子文脸上出现不明所以的表情,我深吸一口气,用更直白的语气开口:“你明明可以偷袭,为什么要用这种交欢的方式?” 顾子文想了一想,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是被什么禁制给束缚住了,让她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但她最后还是回答了我: “因为,这是主人要求的。主人的要求,我们这些低贱的奴仆,不可以拒绝。”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阿武 “呵呵,主!人!”宋楠咬牙切齿。 我感觉到他的情绪不稳,输送给我的内力也很不稳定,波涛汹涌的让人心惊。 我连忙结束问灵,从地上一蹦而起,捂着狂跳的心对宋楠恼怒的大喊:“你谋杀啊!” 我体内的内力还在到处乱窜,要不是我撤回的早,恐怕现在就被宋楠的内力给引得爆体了。 顾子文没了我的支撑,整个人咻的往后倒,宋楠一把将人揽到他怀里,听见我的控诉,一双眼睛却没有丝毫波澜,里面深不见底风雨欲来。 我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发怵,终于怂了,脸上表情极臭的走到一旁打坐恢复元气。 宋楠只是一下一下的摸着怀中女子的头,眼中疼惜万分。 我看着他觉得十分奇怪,上官婉儿跟宋楠究竟什么仇什么怨,才能做出这样损阴德的事情出来。 以我对上官婉儿的了解,她就算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会这么没有下限的折磨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孺。 就在我憋不住想问的时候,宋楠却先开口了,他低着头,语气有些含混,听不明白情绪:“你是想问我怎么得罪上官婉儿的是吧?” 我被看穿了意图,心里有些讪讪,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的点头。 宋楠不屑的轻笑了一声,说:“这事也没有什么不好对人说的,你想知道,我自然可以告诉你。” 我没想到宋楠这么豁达,于是赶紧找了个地方好好坐下准备听这件事的起源。 “我本来是宋代的一个戍守边疆的将士,诨号鬼刀。” 宋楠看了看怀里的女子,眼神温柔:“子文是我妻子,她十六那年,被我八抬大轿迎娶进门。” 宋楠抬头看着远方,目光有些痛苦:“我和子文本来琴瑟和鸣,夫妻情深,可是边界突然发生战争,蛮夷子弟侵犯我国疆土,我奉命带兵出征。” “我征战四方鲜有败绩,所以子文虽然担心我的安危,但也不是日日忧愁,只是在家等我得胜归来。” “那一战虽然惨烈,到后来我们内部出了汉奸,兄弟们死伤无数,我和剩下的兵士被逼入绝路,就在山穷水尽之时,我破釜沉舟,带着一小队的死士潜入敌方的军营,其他人在各处吸引敌军的视线,我则摸到敌方统帅的军帐,一刀抹了那还在温柔乡的统帅的脖子。” “我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那一日我简直有如神助,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厮杀许久,竟然让我逃了出来。” “就在我为了拼死甩掉一众追兵躲入一个军帐之时,正巧这军帐里面有一个大胡子肥胖臃肿的军官身下压着一个妙龄女子欲行那不轨之事。我一进去就被那个军官发现,无奈之下,我手起刀落将那军官咔嚓一刀结果了性命。” 我听着宋楠的话,能想象到当时那情面的危急,这个时候要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或者心性不够果断,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将那军官杀死之后,刚将尸体掩埋好,那群追兵就追到了这里,我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我藏起来,就在我想要硬闯的时候,刚刚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少女突然一下子将我拉到帷帐里面。” “那群追兵闯进来的时候,我呆在违章里面动也不敢动,只有那个少女突然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反应剧烈的让他们出去,猝不及防之下,那些追兵只能全部退出去。” “那领头的追兵倒有几分谋略,退出去之后还试探我一番,可是我音色与那位军官不同,只要发声,就是死路一条。这个时候,还是那位少女急中生智,哦哦啊啊啊的呻吟个不停,又痛苦又欢喜的声音让人听的脸红心跳,我明白他的意图,也开始摇床制造出肉体撞击声闷哼声。外面一群汉子听了一会儿墙角,终于扛不住离开了,我也因此逃离生天。” 我意识到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宋楠和上官婉儿产生嫌隙的原因。所以我没有打断他,静静的等他平息情绪,继续往下面讲。 “我因为这个少女而逃出生天,自然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于是我带上她一起逃了出去,在路上,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女名叫阿武,是附近村子的人,因为蛮夷作乱,所以被捉来这里。父母因为想要救回她被那些士兵用刀枪剑戟直接戳死了。” “那少女生的清秀,我听她这么说,心里却为难起来,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先前居住的村子已经没有任何人烟。我若是将她丢在这里,有九成可能她又会被那群蛮夷分子捉回去折磨,她刚刚救了我,对我有恩,若是我害她落得如此凄惨模样,心里怎么可能过意的去。” “几番思考之下,我终于下定决心,问她要不要跟我去军营暂时做容身之处,等我的军队经过镇上之类的地方,我再将她放在那里。” “阿武没有意见,听了我的话,她倒是一点都没有怀疑我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我一路跑回了军营,本来以为这场战会一败涂地,没想到我竟然刺杀敌方将领成功,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后来我杀的那个压在阿武身上的军官竟然就是那位统帅的心腹,军中的第二把手,现在看来,军中的一把手二把手竟然全都稀里糊涂的被我给暗杀了,敌军群龙无首,于是节节败退,那场大战,竟然在我们毫无增援以及补给的情形下打赢了。” “阿武自从被我带到军营,就和那群素了许久的兵士打成一片,虽然阿武羞涩,但是还是不妨碍有人逗她,她在军营里面给军医打下手,她脑子聪明,几乎所有事情只要教一遍,她就能立马学会。因此在军营中,阿武竟然十分吃香,后来经过一些村镇时,我要将阿武放到这些安全的地方,阿武却不愿意离开军中,我心中已经察觉到不对,以军中不宜出现女子为由想要让她不要跟在我们一群汉子后面跑东跑西。” 我听了宋楠的话,心里哀叹,估计又是情债,我看了他的脸一眼,他这张脸虽然不是一见钟情型,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看起来坚毅有安全感,正是一个在乱世中了无依靠的弱女子理想型。 “阿武不想走,哭的稀里哗啦苦苦哀求我让我留下她,她可以做很多事,不会拖后腿的。可是我已经有妻子,不能看着她越来越错,于是在一个稍微富饶的小镇,我决定强制将她安置在这里,给了她足够的银钱并且拜托一位相熟靠得住的熟人照顾她,确定一切稳妥没有差错之时,尽管周围的将士都心中不忍,见她一个小女孩哭的这么凄惨,眼里不赞同的对我说要不带阿武一起,现在军中缺人,有她在,受伤的兄弟们也能好过一点,将士们破掉的军衣也能有人修补,不会在守夜的时候瑟瑟发抖。” “阿武聪明,性子也好相处,军中众人不论年龄大小没有不喜欢她的,军中许多老人更是将她当做亲女儿一样爱怜,我心有犹豫,但是仍旧没有改变我的决定,毕竟女孩子一生最好的光阴就是那几年,我既然不能给她结果,自然不能坏心眼为了一己私利的拖着她。我对那些不赞成的兄弟们丢下一句‘等下我再征召一个医师’然后就上马命令出发。” 我心里理解他的挣扎,生死相随的兄弟本就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若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可以帮忙处理一下伤口,烹调一下食物,或者用婉转的嗓子唱一首家乡的歌谣……这些对这些拿命保家卫国的将士们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而宋楠完全可以将阿武留在身边,毕竟陷入爱情的女子大都傻得要命,可是宋楠却没有,他宁愿背负着亲信和兄弟们的不解与埋怨,也不愿意耽误一个正处于娇花般年纪的女子。 而这,正是我所佩服的地方,一个有担当有善恶心有原则的战神,远比战无不胜这个词对女子有诱惑的多。 这事恐怕不会就这么结束,以我的直觉,欠什么债都不能欠情债,女人是这个世界最难缠的生物。 我开口搭腔:“这事,恐怕不会只是这样吧?” 宋楠一双眼睛看向远方,眉峰微蹙:“我和兄弟们骑着战马到了下一个露营点,整装休息了三天,可是在第三天的夜里之后,我从帷帐里出来,手上的伤口因为没人处理所以有些恶化,以前这些都是阿武负责照顾的,我手上那道大口子一直以来恢复的都不错,现在阿武走了,我的伤口一不注意就又出现了腐肉。” “我正想出帷帐找军医给我挖了上面的腐肉,心里还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往常那群糙汉子早就开始吹牛谈天说地了,我笑骂着喃喃自语:莫不是这群懒汉还没有起床!” “我掀开帷帐,外面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一个人都没有,反而乌压压一片站满了人,见我出来了,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里面有心疼有不知所措,但更多的是谴责。” 第一百九十章 全军覆灭 “我不明所以,见气氛怪异,于是笑着开口打趣:怎么了?今天大家都吃错药了?” “可是诡异的是,今天听到我这话,并没有任何人搭我的腔,我心里意识到不对,脸上神色也渐渐收敛了表情,沉声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完这句话,将士们左右看了看,终于给我让出了一条道来,我顺着那条空道一看,一眼就看见了阿武,一身衣服脏兮兮,面无人色,两只脚上淌着血的阿武。” “看见了我,阿武面色惨白,却还是极力想要笑的像以往一样,她歪着头,笑容像雾一般轻,似乎一碰就会碎掉,她明明笑着,却笑的就像要哭出来似的,说:宋大哥,阿武,好像又给你惹麻烦了呢,”她一脸懊恼,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了下来,同时身体摇晃着往后倒去,声音轻的听不清:“明明,不想这样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将阿武接到了怀里,看着怀里这个女子,嘴唇干裂,脸色惨白,浑身衣服被划开,脚上两只鞋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就这样闭着眼睛人事不省的倒在我的怀里……” “那天我们骑马行了五百里的距离,而阿武,用了三天的时间,靠两双脚,寻了过来。” “那日之后,阿武算是彻底的收拢了我整个军队的心,只要我表现出一丝想要将阿武送走的意思,阿武还没有表态,我那群兵士已经义愤填膺的为她鸣不平了。” 宋楠笑的有些无奈,我听了也觉得这个叫阿武的女子太过倔强了些,但是还是没有说这事怎么会和上官婉儿扯上了关系。 听了我的疑问,宋楠想了一想,语气有些严峻:“看到阿武这般模样,我也不敢强制将她留在某处地方,只能尽力将她的感情扭转为对我的兄妹之情,时间长了,似乎也有点成效,她再也不会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我,我只想着她原先年纪尚小,所以看到我就自认为对我上心,如今相处久了,她终于看开了。我也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 宋楠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了,眼神也极为危险,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我们打的敌军节节败退,那天晚上我们正团坐在篝火旁想着应该马上就能回京复命,老周站起来手舞足蹈,说这次我们打了一个打胜仗,以少胜多打的蛮夷毫无还手之力,回到京城一定会大受嘉奖。猴子见他这幅猖狂模样,起哄道‘老周,你拿了嘉奖也只会去逛花市窑子,脑子里只有你裤裆里的那点事!’” “猴子一说完,大家哄堂大笑,整个场面热闹的不行。我笑了半晌,最后一个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出来了这个圈子。那是最后一场战争,几乎没有败得可能,只要明天大胜,我手下这些士兵就不用再在刀口上舔血,能过上安定日子。而我,也能回去见阿文。” “我拿出家书,趁着月色又读了一遍,上面是阿文亲写的手信,告诉我她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我正嘴角含笑的看着这封信时,阿武叫了我一声,我回头一看,发现阿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热闹的人群,到了我身边。我将信收起来,看到我的动作,阿武笑了笑:是嫂子的信吗?我笑着点了点头,跟阿武聊了聊天,见她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以为她累了,便让她先去休息。” “我一个人坐了坐,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感觉心里有些慌乱,不着底。坐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注视着我,我猛地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长发女子穿着一身红衣,眼神凌厉的盯着我。” “我戒备的看着她,问她什么人?她不答,只是说阿武喜欢我,让我娶她,否则她便让我妻子一尸两命,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心里只觉得她是哪里的神经病,并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可是诡异的是她竟然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我心里大骇,虽然我对鬼神敬畏,但是实际上我却从来没有真的相信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从来相信的都是人定胜天。” “我心里惊骇莫名,突然就想回去阵营查看一下情况,可是还没靠近阵营,就看到一地的残尸,地上的土被淋成了红色,而我的那些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却又死里逃生的兄弟,一个个断头的断头,斩首的斩首,缺胳膊少腿,竟然没有留一个全尸。我跪在地上,若是敌人找到了我们,不可能没有任何声响就让我这么多兄弟殒命,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刚刚那个诡异的女人。” “我从地上爬起来,我心里现在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想着这事一定与阿武有关,我得去找她问清楚,可是等我去的时候,阿武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整个营寨只有我一个活人。我站在原地一片茫然,前一刻这些把命交到我手上的兄弟还在畅想着赢了这场战争之后回去跟家里人好好过日子,但是不过一夜的时间,所有人竟然都被谋害了,从尸体的状态可以看出,许多人都是在梦中被杀死的,面对死亡时无知无觉。” “我亲手掩藏了整个营地的尸体,然后给子文留了一封绝笔信,如今我手下的将士全军覆没,只余我一个人苟活,无论如何,明天的对战,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不会退缩。我穿上夜行衣,往敌营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过去,若是这次能斩下敌方将领的头颅,换脚下这片土地数十年安宁,我也算死得其所,若是此次败北,也算是跟兄弟们死在一起,不愧对兄弟。” 无声无息的几百人都死了,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但是上官婉儿应该不会干这种事情,她杀了这一群士兵除了得罪宋楠,害了阿武没有任何益处。但是能做到三刻钟之内悄无声息的杀掉所有人,除了鬼术我再也想不到其他。 “我去了敌营,但是他们就像早有防备似的,我根本没能摸到敌方将领的营帐就被发现了,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我杀了一个奴仆往山上跑,还没有逃离后面追兵的视线,我就发现后面的追兵搬出了一张大弩,弩箭正直直的对着我,我身上伤痕累累,想要逃过一张威力巨大的弩箭,无异于痴人说梦。我不怕死,我只是死的不甘心,我手下几百兄弟死的冤里冤枉,我还没有为他们报仇。就在我想今天恐怕栽在这里之时,突然背后冲出来一个人影,替我挡了那势如破竹的弩箭,我回头一看,发现挡在我面前的是阿武。” “我抱着她,手都在颤抖,就在前一刻,我还想将我几百士兵的性命加罪在她身上,认为是因为她带来灾祸,可是现在,她就挡在我面前,胸口被那根弩箭捅出来一个血洞。整个人在我怀里像猫儿一样轻声喘气,气若游丝。” “阿武已经无力回天,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认识到这一点,毕竟没有人能胸口破这么一个大洞而不死。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宋大哥,阿武,心悦你……” 宋楠说完之后就沉重不能语,我也一阵唏嘘,自古以来,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如此一个女子甘愿为一个男子付出一切乃至性命的爱情,注定只能是一个悲剧。 但是上官婉儿为什么对一个女子如此的上心,我有些怀疑,这阿武是不是上官婉儿的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阿武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我摸了摸下巴,随口问了一句:“阿武全名叫什么?” 宋楠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才开口:“阿武就是全名,据说阿武出生时得了一场大灾,有一个高人救了她,给她取名阿武,还说只有这个名字才能规避灾祸。”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一时没有想起来,也就作罢了。 宋楠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给我讲后续:“我正要将阿武埋葬在这片土地,先前警告我娶阿武的女子又出现了,将阿武的身体从我手里一把夺过,挥手一掌打向我,我一看她眼睛恨的通红,几百条人命啊!其中像小猴子一类还没有十六,因为想要那点响应征召的赏钱,他们小小年纪就出来卖命。眼见就可以回去跟父母血亲团聚,不过一夜之间,就被人拿走了命!” “我冲上去就要跟她拼命,几番争斗都没有沾到她的裙边。那女人抱着阿武,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更是冰冻三尺,她一共只对我说了三句话。” 我听了心里一动:“什么话?” 宋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我说过要你好好待她。” “我不该将她交给任何人的。” “你记住,我叫上官婉儿。永生永世,欢迎你来找我复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初恋 “我叫上官婉儿,永生永世,欢迎你来找我报仇。” 宋楠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句话,我听了心里一寒,上官婉儿肯定不是一般人,她若是盯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只怕不是一般的惨。 我有些犹豫,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她,对你,做了什么?” 宋楠只是如雕刻般坐在地上,双手环着顾子文,苦笑:“她没对我做什么,她从始至终动的,只有子文一人而已。” 我闻言看了看他怀里的顾子文,她闭着眼睛,面目安详,一点都看不出一丝先前的媚气,若是我先前没有见过她一副欲女的模样,只怕我现在会觉得宋楠抱着的是哪一家的大家闺秀。 我看了顾子文一眼,就礼貌的移开了目光。也学着宋楠席地而坐,背靠墙壁,屈起一条腿,将两手放在膝盖上面。 如今找不到师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接下来的行程我心如乱麻,一片茫然。 “你能跟我讲讲,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微微仰着头,目光无意识的盯着远方放空。 宋楠听到我问这个,想了想,忽然一笑:“她啊,当年,是我对她一见钟情。那年我初见她,她正是双七年纪,每日做些捕蝶绣花的消遣,被父母娇养在深闺里,不知道世事疾苦。 我父亲带我来探访她父亲,与她父亲在书房聊着最近发生的大事,打发我去其他地方转转。我正靠在一个走廊木柱上摩挲着贴身佩剑,不期然就听见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天真烂漫。我转过头,不自觉的注视着那处花房,期间少女似乎正在与人打闹,笑声不停。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花间穿梭。” 我听到宋楠对当时情景的形容,嘴角也不禁上扬,若是顾子文是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现在想来宋楠对她一见钟情也是在所难免。 “其实我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带我拜见子文父亲,实际上,我父亲与子文父亲乃是至交,只不过后来我父亲从了军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而子文父亲却去从了商,后来成了首屈一指的皇商。” “当时的天下已经乱象纷呈,我父亲意识到一场大战避无可避,所以想要找子文父亲借些军饷。” “当时皇权衰弱,国库空虚,正因为如此,我父亲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得厚着脸皮找老友借银钱给军士们做秋衣发军饷。这些现实大事从小父亲就不曾瞒过我,甚至还引导我去了解思考这些时事。所以即使当年我年纪不大,但是知道的事远远比那些普通人要多的多,也正是因为知道的多,我才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国家是有多么岌岌可危。” “当时靠在走廊的木柱发神也正是因为在想这件事情,毕竟要是子文父亲顾叔叔若是不愿意慷慨解囊,我真想不到父亲还可以找谁。若是这次还是筹不到军饷,恐怕到了冬至,那些看着我长大的叔叔们身体稍弱一点或者受了伤的估计熬不过这个冬天。” “我正想坊间对这位顾家小姐的传闻颇少,不知是何模样,不过听这笑声,我脑海中大概出现一个扎着双环鬓的女子形象。我靠在廊柱上,父亲已经和顾叔叔聊完出来,唤了我一声。” “我看着父亲历经半生风霜的脸上眉头松开了许多,明白顾叔叔是决定仗义相助了。今年的军衣有着落了,我脚步松快的往父亲那边赶,正打算起步,突然听见身后一个丫鬟喊:小姐,小心!我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个女孩子一路分花拂柳出来,正巧与我对上了眼,见到陌生男子,她也是一愣,等反应过来,脸上飘红,极快的用手上抱着的一束花遮住了自己的面容提着裙角往后退去。” “我见她衣着打扮,猜她应该就是顾家小姐,倒是跟我想象的一样,扎着双平髻,穿着一身绿色裙子,目光流转,如飒飒月光,颇引人注目。” “我只是看了一眼待那女子慌乱的退回花丛之后就转过头朝父亲的方向过去,父亲已经将刚刚情形尽收眼底,看到我这反应,笑眯眯的打趣我:怎么?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宋楠说到这里,脸上表情温和,这些往事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里一软:“我那时虽然年少,但是心智却比一般的少年成熟的多,因此听到父亲如此打趣我,我并没有羞涩不好意思之类的情绪,反而坦然承认:顾家小姐性子天真烂漫,我心里有向往之意也在所难免。” “父亲见我这反应,也收起了调侃我的意思,听到我这话,他背着手站了半晌,眼睛无意识的盯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只是站在父亲身边,默默无言。父亲虽然位为大将军,但是当今的当权者无能,而我父亲统辖的军队都是父亲的死忠,他们对父亲的决定没有任何怀疑,哪怕父亲下令让他们去做诱饵去送死,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些将士们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我父亲手上,我父亲一己之身背负着这么多人的性命,没人问过这个已经年近中年的汉子愿不愿意,能不能背负这份责任,他很累,乱世,强大的敌军,昏庸的君主,缺衣少食,还有全军将士无条件的信任与跟随……这些都压的这个男人喘不过气来。” 宋楠说到这儿,薄唇紧抿,脸上的坚毅让我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当初被称为闻风丧胆的鬼刀时的样子。 “父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我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似乎佝偻了不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说:楠儿,你该知道,这样的姑娘,我们家不能祸害……” “我沉默了半晌,最后只说了三个字:我明白。”宋楠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有些怀念,这些往事似乎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但是宋楠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跟我讲述的时候,一花一鸟,一人一景都说的清清楚楚,想必,这段记忆,对宋楠来说很重要。 宋楠换了一个姿势,将怀里的顾子文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他则屈起了左腿,让自己坐的更舒适,调整好位置以后,他继续开口:“我能理解我父亲,因为我母亲嫁给我父亲之前也是如这顾家小姐一样,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家闺秀,最后因为被敌军捉去威胁我父亲,无力反抗,为了不让我父亲为难,自杀了。” “所以尽管对顾家小姐有好感,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正如我父亲所说,像这样被保护的极好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姑娘,我们家不能祸害。” 我听着宋楠的话,心里莫名的有种悲凉,乱世之下,人命当真是贱如草芥。 眼见气氛有些低沉,我故意语气轻松的开口:“说的这么好听,最后你还不是娶了人家姑娘。” 宋楠听到这话,爽朗的笑出了声:“哈哈,对啊,当时说的信誓旦旦,但是两年后子文还是成了我的妻子。” 气氛活络了过来,我看了看他怀里的顾子文,她还是没有没有醒来,睡的安详,手里的那根骨针却被攥的死紧,我本来是想将这邪物从她手里拿出来,可是她握的太紧了,只要我一用力,她脸上的痛苦神色就显露出来,我根本不敢用强,只能任由她拽着那根黑黝黝的骨针。 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在顾子文身上,她没醒,我和宋楠只能在这里等着,百无聊赖之下,我只能跟宋楠聊天:“后来你是怎么让人家顾小姐下嫁的?” “后来乱世来了,顾叔叔身为一处皇商,没有等到蛮子过来烧杀抢虐,顾叔叔就被当地的混混二皮子先闹起了混乱,那些二皮子失手之下还将顾叔叔推倒在一块尖石上,直接命丧当场,顾家小姐一夜之间经历了暴乱还有失父之痛,幸好有忠心的家仆将顾家小姐乔装打扮,一路护送她出城。我听到消息去往顾家的时候,顾家就只剩下一个空宅子了,我问了周围的人,没人知道顾家小姐去了哪里。” “再见到子文的时候,就是一年后了,尽管她当时衣着脏污,用泥巴将脸掩盖的看不清本来面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再看见她,她正混在一堆难民中,后面那些蛮子士兵正拿着武器大喊大叫,有几个跑的慢的被他们一剑刺了个心口穿。周围的人都想跑快一点,免得死在那些蛮子的刀剑之下,碰到面前不小心跌倒的人,有人甚至直接踩了上去。可是只有她,在一堆紧慌失措的难民之中,回过头极力想要抱起一个被绊倒的一个小女孩。她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眼里有了故事,但是难得的是,子文她,知世俗却不世俗。” “那小女孩快要被拉起来的时候,后面的乱民一拥而上,又给踩倒,如此几番之后,子文终于也被绊倒在地,她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和小女孩。我和我的士兵将那些蛮子打跑之后,将她和那个小女孩救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同归于尽 后面的情节很容易猜出来,毕竟宋楠实在算的上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就算一个女人不能对他一见钟情,也很难不对他日久生情。 我只是很奇怪一个问题,我思考了一下,笑着问他:“你父亲就没有反对?” 宋楠听了我这话,也轻笑了一声,仰头,怀念的姿势:“救子文的时候,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我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表情一时没有管理好,有些匪夷所思的意思。 看我的表情,宋楠轻扯了一边嘴角,有些轻讽:“战乱之后,我父亲很快带兵开始抵抗那些南蛮子,我们的军士兵器落后,但是依靠熟悉的地形和整齐划一的作战方式,我们还是少有百战,最惨烈的时候也不过我们像放风筝一样牵着那些只会武力的南蛮子到处跑。可是后来我父亲还是死了,死于自己最信任的军师之手。” 光线暗了下来,打在宋楠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忽明忽暗,看起来阴郁得很。我心里一凝,有些歉疚的开口:“抱歉,我没想到会提到你的伤心事。” 宋楠无所谓的开口:“很久的事情了,我也早就释怀了。那个军师本是我父亲的生死之交,膝下有一个女儿,不足五岁,老来女,是那个军师的命根子。敌军恨我父亲滑不溜秋,狡猾至极,便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捉了军师的女儿,将她身上撒了催情粉,与一头公狼狗关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个可以活动的铁栏杆。” 我一个成年人听了心里都一寒,将一个不足五岁的幼女与一头畜牲关在一起,这是想让她凌虐而死啊! 见我脸上也出现了不忍和愤恨,宋楠一脸理解的说:“那个军师后来会这样做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原谅,我父亲的死,还有众多兵士的性命,以及夫莫关的大开,千千万万的像他女儿一般年纪的小孩子被残害,不是他哭着吼一句没办法可以掩盖的。” “可是就算再恨不得将那个军师碎尸万段,我却不能去将他捉回来。我父亲死后,夫莫城群龙无首,先前因为军师的出卖,大量士兵被困在山上活活饿死,夫莫城根本没有任何兵力。我父亲被敌军计划害死之后,我只能出来扛起这个重任,夫莫城的老弱妇孺都被征召起来守城,可是城内还是有许多的南蛮子,近八成的南蛮子是被我一柄大刀所砍死。” “我以十八之龄平息夫莫城的战乱,城内的南蛮子被我一刀剁了头,我手下的将士看见我一刀一个砍头如剁萝卜的模样,都惊得目瞪口呆,哪怕大家都是见惯了血的人物,但是还没有人像我这么简单粗暴杀人的。” “为了震慑敌军,我砍下的所有头都被丢到了城下,足足堆了有三尺高,像是一座小山。” “那些南蛮子尽管茹毛饮血,可是也没有见过这种杀人的法子,我鬼刀的称号就是因此而来。” “等战乱平息之后,我去找那军师,却被告知,那军师早在一个月前就因为承受不住背叛主上的心理压力,将自己用一根裤腰带挂在了门前的榆树上上了吊。” 宋楠说完,我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默。 我仰着头,看着酆都城的天空,觉得有些神奇,这还是头一次静下心来认真看酆都城的夜色,原先以为酆都城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永远只是一片雾蒙蒙的烟灰色。可是现在我们三人静静的坐在这里,我才发现每到傍晚时,酆都城的夜色竟然会变得跟人间一样,出现些许血蒙蒙的红色。 “呵!”突然一声轻呵声响起,我回过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顾子文已经醒了,趁宋楠不备,将骨针一把刺进宋楠的手臂,然后闪身逃了出来。 此时她正站在一旁,双手抱胸,一副妩媚模样妖里妖气的笑着开口:“捉了我却没有将我杀掉,你们男人的怜香惜玉有时候可会死人的哦!” 那根黑黝黝的骨针将宋楠的右手臂插了个对穿,我连忙上前,查看宋楠的情况。 看了之后才发现,那根骨针一插入宋楠的手臂,就开始疯狂的吸收他的灵力。 我尝试着想要将那根骨针拔出来,可是一拔才发现,这骨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拔不出来。而且我拔得越是用力,这骨针就越发吸收速度加快。 到了最后,我根本不敢动弹,生怕我一鲁莽,会使情况变得更糟。 这骨针我明明观察过,但是先前明明能拔出来的,怎么到了宋楠这里死活就是拔不出来,我回头怒视顾子文,果然她见我看她,妖娆一笑:“这根骨针可是主人特定定制的,这个男人”她指了指宋楠:“应该姓宋吧。” 见我不回答,她也不在意,只是吹了吹指甲,慢悠悠的开口:“主人告诉过我,若是按照平常速度,我只怕要集上几十年才能集满,可是若是有一天我能碰上一个叫宋楠的,那只要杀了他一人,主人就能出力帮我。” 一旁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宋楠突然轻笑了一声:“主人,你的主人真是打的一把好算盘。” 我看着宋楠低着头,右手上的骨针直直的插着,仿佛跟他合为一体。 “那我倒要看看这根骨针能不能要我宋楠的命!”宋楠突然缓缓抬头,眼神有些发红,笑的露出牙龈,脸上表情疯狂。 与此同时,他手臂上的那根骨针突然由黑变红,竟然就像凡间的黑铁在火上烧红了一样,慢慢的化成了铁水。与此同时,宋楠的魂体突然变得透明,先前宋楠的魂体十分凝实,我一直好奇,宋楠有什么奇遇,魂体才能凝实到接近肉体的地步。可是现在,他疯狂的输出自己的修为,那根骨针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变得像是铁水一般模样。 顾子文见这变故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她突然就跟疯了一样冲了上来,想要夺过骨针,可是晚了一步,她还没碰到那根宋楠,那根骨针就已经融化成一片烟雾升腾不见踪影。 宋楠眼睛突然变得血红,身上的气息疯狂又危险,他冲着虚空大喊:“来啊!上官婉儿,想弄死我宋楠!你来啊!我宋楠站在这里不动让你砍怎么样!啊!” 宋楠跟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俨然已经失去了神智,顾子文跪在地上,木呆呆的看着天空,手虚虚抓着,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呢?我杀了十几年的阴差,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没了这根魂归针,我的孩子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顾子文本来只是一脸绝望的跪坐在地上,慢慢的脸上表情变得阴狠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宋楠:“想死是吗?不用我主人过来了,我今天便要了你的狗命!” 说完双手成爪,朝宋楠扑了过去。 这一爪估计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根本没有留任何余力。宋楠还是在那疯狂的跑着,大喊大叫,没有一丝防备的意思。 我心里大骇,连忙想要喊宋楠的名字,可是还没等我发出声音,顾子文的杀招已经到了宋楠的眼前。 见已经不能阻止,我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这两人本来也算得上神仙眷侣鹣鲽情深,可是因为一个阿武还有一个上官婉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两人本来是最亲昵的耳鬓厮磨的关系,如今却一个疯一个不记得所有的事,竟然如仇人一样,要置对方于死地。 就在我以为宋楠恐怕要挨上一爪了的时候,没想到情形急转,等我睁开眼睛,竟然没有听到宋楠的惨叫,反而顾子文被宋楠牢牢的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虽然不知道宋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心里还是一松,没有出事便好。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宋楠已经禁锢住了顾子文,但是并没有丝毫放松力道,反而越箍越紧,像是想要将顾子文揉进自己的肉里,与自己合为一体。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模样,眼球突出,满布着红血丝,嘴角笑的极大,嘴里含糊着说着什么。 我愣了一会儿,急忙警告喊了一声宋楠:“宋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冲动,人还在,我们就还能让她想起来以往的事,你要是今天跟她同归于尽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宋楠根本就不听我的话,只是牢牢的抱住顾子文,身体也跟那根骨针一样,慢慢发红,我动了动脚步,刚想阻止他,就听到宋楠一声暴喝:“你别过来!” 我一听,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情,也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我想要说些什么劝说他,话还没说出口,宋楠就声音嘶哑着开口说话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孟婆 宋楠红着双眼对我笑道:“不要冲动?人还在就能好起来?” 我连连点头:“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先把人放开。” 宋楠听了我的话,沉默了片刻,手不仅没松,甚至箍的更紧了,压低声音对我一字一句开口:“你看看她这个样子,怎么好起来?” 我听到他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顾子文,我不得不承认,上官婉儿根本没有想过让顾子文清醒过来,就算我们想尽办法让顾子文想起来从前,可是这些年她被上官婉儿指使蛊惑杀了这么多人,身子也被这么多人用过,她即使清醒过来,恐怕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反而,还不如就这样,她虽然是恶人,心里却没有任何压力。 宋楠见我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样子,终于大笑出来,只是脸上却淌满了泪,表情比哭还难看:“清醒又如何,不清醒又如何,我们的孩子还是惨死,也回不到过去,还不如我带了她走!” 宋楠哽咽着说完,身上红光大盛,就跟一团火一样,顾子文惊慌失措的尖叫出声,拼命挣扎,宋楠却丝毫不受影响,力道丝毫没有放松,顾子文挣脱不来,被烫的尖叫出声,口里咒骂着:“宋楠,这个疯子!断子绝孙!我诅咒你永生永世男为奴女为娼!啊啊!啊好痛……” 顾子文痛的嘶吼出声,宋楠听到她的咒骂,脸上神情平静,謂叹一般在她耳边呢喃:“子文,放心,我们不会再有下一世了,你和我,都不会有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在我面前神魂俱消,宋楠最后留给我的一句话是:“告诉上官婉儿,我宋楠,认输。” 我红着双眼,尽管已经见过这么多的生死,可是看到刚刚还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被活生生的逼到绝路,自爆而死,我还是不能接受。 心里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灭世的冲动,上官婉儿,你究竟要做什么! 先是我师父,再是宋楠和顾子文,这是我看到的,那我看不到的呢?你究竟又做了多少事情?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我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怎样,也不论这摊水有多深多浑,别的人我程墨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我不是神,只是一个能力有限的人,但是伤及到我程墨想护着的人,那么哪怕我豁出性命,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我从那个草庐里面出来的时候,酆都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天空仍旧是一片雾蒙蒙的灰色,看起来一成不变。 如果找不到梅袅一家,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我师父。 我来到忘川河畔,这个房子还是跟我先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破破烂烂的,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刮跑似的。 周围了无人烟,我轻轻扣了扣门,表示有人进来。进去之后,里面只有一个女人的背影坐在一张草席上,身形佝偻,见我进来,她缓缓回过头,半张人脸半张猫脸,配合着幽幽的光线,看起来颇为诡异。 她幽幽的开口:“干什么?” 我走过去,开口:“婆婆,我想找个人。” 那猫脸婆婆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我看了看,她似乎在收拾一些干草,我猜她应该在编织可以渡过忘川河的草垫。 “这个老婆子我无能为力,我只会织织草垫以维持生计,找人这种事,你应该去寻只阴猫,想必要比我老婆子有用的多。”这个猫脸婆婆一口就回绝掉我,都没有跟我谈条件的意思,看来是真的不想接我这个单了。 我沉默了半晌,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希望,毕竟上次这个婆婆出手救了我,想必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我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我斟酌了一下语句,然后才开口:“婆婆,若是我告诉你,我要寻得人名叫程云峰呢?你还是不愿意帮我吗?” 那个猫脸婆婆僵了一瞬,然后反应极快的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若不是我目光一直锁定她,恐怕也不会发现这一微小变化。 那猫脸婆婆的话从前面传过来:“不管是程云峰还好还是许云峰也罢,我老婆子说了不会找人就是真的不会找人,你还是走吧。” 这猫脸婆婆的反应坚决,似乎无论我怎么劝说,她也不会松口。 我站在她的背后,口里动了两动,最后还是没有多劝说她,看这婆婆模样,似乎并不愿意牵扯进这件事情,既然人家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人家先前救了我,我程墨就算了,再不容易也不能硬是将人家牵扯进来。 我转身正想离开,突然就听见身后这猫脸婆婆说话,她说:“去找孟婆。” 我疑惑的转过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见我没有反应,那猫脸婆婆低着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去找孟婆。” 这回我听清楚了,确实是猫脸婆婆开口说话。 “去找孟婆,她知道程云峰到底在哪里。”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开口。 我明白她这是在指点我,见她并没有跟我交谈的意思,我只能将感谢的话咽下去,点了点头,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孟婆,常驻在奈何桥边。孟婆是地府中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她为所有前往投胎的灵体提供孟婆汤,以消除鬼魂的记忆。 一般人要是想去找阎王或者是判官,这其中过程恐怕不会太容易,可如果想要去找孟婆,那去处可是再明白不过了,只要去到奈何桥,准保能看见孟婆。 我往奈何桥方向赶,赶到奈何桥的时候,看见奈何桥上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那些鬼都是等着喝孟婆汤的,一眼看过去,表情有悲有喜,有苦有涩,俗话说,人死如灯灭,过往随风去,可有谁知道,人死虽然如灯灭,但是因果不可消,喝上这一碗孟婆汤,并不能消因果,只能消记忆,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在我印象中,孟婆是一个老婆婆形象,穿着一身深色的粗布麻衣,满脸褶子,浑浑噩噩的给每一个投胎的鬼,递上一碗孟婆汤。可是等我真的看见孟婆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桥下那盛汤的女子看着只有二八年华,年轻的很,根本不如传闻一样,是一个八旬老太。 等我靠近奈何桥,就听到有女子轻柔婉转的吟唱声:“前尘俗世多纷扰,忘川尽头无归乡。与其回想,不如相忘。喝上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惧相忘。” 我循着声音的来源处一看,每唱一遍就会递上一碗孟婆汤,接过孟婆汤的阴灵脸上就会露出释然的表情,然后将那碗茶汤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可怕的空白表情,就像一个木偶。 做奈何桥,只能容一人通过,我排在那条队伍的后面,三刻钟之后,我到了孟婆的前面。 我还没有开口,那孟婆却没有像先前一样唱那首曲子,反而将手上的一碗茶汤又倒回锅里,语气淡淡的说:“阳寿未尽功过未书,喝不了我这碗茶汤,下去吧,别耽误后面人投胎。” 我听到她的话,只是站着不动,先前站的远,只是觉得她的面容过于年轻,猜测是不是孟婆因为某些缘故换了人,这才让一个黄毛丫头当了孟婆,可是凑近一看到她的眼睛,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双眼睛里面,虽然表面上看波澜不惊,但是看得久了,你就能在她的眼睛里面找到任何一种情绪,然后找到共鸣,不自觉的泪盈于眶,悲从中来。 先前我还想着,看着那些喝了孟婆汤后人的样子,怎么还会有人敢去喝那碗孟婆汤,人一生的记忆全部清零,变成一片空白,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啊,人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记忆,若是记忆没了,没有人记得你,你也不记得任何人,那么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可是,等我看到这孟婆的眼睛,突然就觉得,也许喝了这碗孟婆汤,反而是一种解脱,那些执念,还有记忆,全都释然了。 见我不让路,她抬头看我,一双眼睛如古井般平淡无波,嘴唇亲启:“这是有其他的事来找我,”她随意的将头偏了一下示意某个方向:“喏,看到那个亭子没有,去那里等我,别耽误了后面这些人投胎。” 她说完仰起头,语气极轻的呢喃:“要知道有些记忆背负着,真的很累。” 我一眼从队伍中退出来,走到旁边的亭子里,那孟婆又开始吟唱着那首歌:“前尘俗世多纷扰,忘川尽头无归乡。与其回想,不如相忘。喝上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惧相忘。”然后从一个古青色的木桶里面倒出一碗茶汤,递给每一个到前面来的鬼魂。 我亲眼看着,不管先前那些阴灵多抗拒亦或者是悲伤不舍,与那个孟婆一对视,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悲怆,继而释然。 第一百九十四章 问魂针 我回忆了一下孟婆那双眼睛,心里觉得有些神奇,这是经历了多少事,一双眼睛才会变的如此看破世事,无波无澜,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入她的眼。 过了许久,奈何桥上所有的鬼都喝了孟婆汤,入了生门。那位年轻的孟婆走了过来,问我:“不知道阁下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穿着一身青色襦裙,走过来之后,便在一条石凳上坐下,素手一翻,给自己随意的倒了一杯茶。 我开口:“想拜托孟婆替我寻一个人,条件可以开。” 她抿了一口茶,轻笑了一声:“是一个脸上有半张猫脸的老婆子叫你来寻我的吧。” 看来这位孟婆与那个猫脸婆婆是熟识啊,我点了点头,也没有试图隐瞒。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茶杯:“条件变算了,我默默活了这么久,想要的东西就算再困难,也得到的差不多了,至于那些得不到的,先前这么多年没得到啊,没可能你来了,就能让我如愿。” 见她这么说,我心里像吊了一桶水,七上八下的,说实话,我并不怕那些提条件的人,有想要的,便有弱点,哪怕他不愿意帮我,有弱点的人总比没有弱点的人要好处理的多。 可是这孟婆说,她没有想要的,无欲无求,这种人是最恐怖的。 “不知道孟婆,可愿意帮我?”我拱了拱手,诚恳的问她。 “这种事情我一般不会多管闲事。”孟婆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起伏的开口,手里端着一个茶碗,眼神虚虚的望着远方。 我听到孟婆这么一说,心顿时凉了半截。可是接下来孟婆又开口了。 “但是忘川河畔的那个老婆子极少让人来麻烦我,既然是她让你来找我的,那我孟婆就卖她一个面子。” 就在我以为到了绝境的时候,突然峰回路转,这变故震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晕乎乎的从奈何桥上下来,没想到就这么容易的得知了师傅的下落,先前的困难重重,诸多变故,倒让现在变得不真实起来。 那孟婆跟我说,要想找到我师傅,得去溶华洞,我师傅就在里面。 我问她这溶华洞在何处?她给了我一张地图,然后就走了。 我摊开地图一看,这溶华洞离我倒也不远,就在冷州府大狱的下面。 我看了这布局,再次感叹这设计的人的手法巧夺天工,从判官府到冷州府大狱,从最西边到最东边,竟然中间有一个连通它们的阵法。 若是想要去到这溶华洞,势必我还得再进一次冷州府大狱。 想进冷州府大狱自然简单,只要暴露出我的身份便行,我正准备走到人多的地方让那些阴差发现我从而捉拿我去冷州府大狱,可是还没等我实施我的计划,突然就听到旁边有一堆穿着时髦的鬼聚在一起说的热火朝天。 我本来没注意,只想尽快找个人多的地方好让自己进冷州府大狱,但是突然听到一个词,我心里陡然一惊,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你们知道吗?刚刚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 “别开玩笑了,你能发现什么古怪的事,别到时候又是吹牛,让我们笑话。”一个女子听了先前之人的话表情有些嘲弄,打趣他。 那先前的男子听到女子如此说他,脸上表情顿时不服起来:“这事情绝对古怪,而且绝对不是我编的!” 先前女子听到男子信誓旦旦的话,脸上的表情感兴趣起来:“说说看,我听一下到底古不古怪。” 那男子因为先前被那女子损了面子,如今急着证明自己,声音都没有控制:“忘川河畔的那个猫脸老太你们还记得吗?” 隔壁桌一个男子搭腔:“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我记得她。” 听到有人感兴趣,先前那男子更是激动,唾沫横飞的开口:“那老太太,刚刚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住的那个破草房里面!” “什么?” “怎么可能?” “你别是编的吧。” …… 听到这个消息,场面变得乱哄哄的,大多数人都是不敢置信。 叫他自己的消息引起轰然大波,那讲述的男子得意洋洋的站了起来,一条腿踩在凳子上。 就大家各自讨论,自己的关注度降低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的喊了声:“肃静,肃静,听我说。” 刚刚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听到这话都安静了下来,等着听下文。 见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那讲述的男子满意的开口:“我陈三说的话还有假吗?那猫脸老太太是早上被发现出事的,看见她的时候魂体还在。” 还是那女子开口:“魂体还在,怎么能够说死呢,要知道人死了还有魂体,魂体死了,可就剩不下什么了,只会灰飞烟灭,若是魂体还在却死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女子本来一脸不屑摇头晃脑的说着,突然像是反应了过来,满脸惊骇:“莫不是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见女子脸上惨白惨白的表情,先前那说这个消息的男子终于找回了面子,点头表示就是如此:“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确实钉着一根问魂针,那半张猫脸已经裂开了,露出里面的血肉出来,看着恶心狰狞的很,刚开始发现的那个人,被吓了个半死,鬼喊鬼叫的出来,这才让人知道,原来鬼脸老太死了。” “哎呀,谁这么缺德,问魂针这种东西竟然还在世上流传着,如此有损阴德的玩意儿,当年不是全毁了吗?这东西重出于世,我们这些人可危险了……” 我站在原地,对耳边那些话充耳不闻,猫脸婆婆竟然死了!我不敢置信,她在忘川河畔活了好几辈子了,怎么可能说死就死,还是被问魂针直接钉死的! 问魂针,鬼界十大禁忌之一,若是被它钉于百会穴,魂体里的记忆,就会被生生的抽离出来,其痛苦不异于活人被千刀万剐,所以这种诡异的行刑武器因为太过于有损阴德,所以数千年前就已经被毁灭,不允许出现在这世上。 可是如今问魂针从新出世,而且还用在刚刚告诉我如何找到我师傅的猫脸婆婆身上,这不能够不让我多想。 若是我在找我师傅,上官婉儿那伙人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肯定监视着我的行踪,想要在我之前抓住师傅。 而猫脸婆婆的无妄之灾就是因此而来,问魂针一旦用于魂体,若是被钉了问魂针之人死拧着不愿意说出施针之人想要的答案,那么最后结果就会如猫脸婆婆一样,牙呲欲裂,身上魂体寸寸龟裂,折磨致死。 我立马调转方向,想必上官婉儿的人正在暗处观察着我的行踪,我不能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被抓进冷州府大狱,更不能回过头去找孟婆,虽然我很想确认孟婆的安全,但是,若是我回去了,恐怕孟婆的下场就跟猫脸婆婆一般。 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去找孟婆的时候隐匿了行踪。 我摸了摸自己这双眼睛,心里有些沉重,若是先前只是因为这双眼睛是师傅的,我不能轻易送了别人,那么现在,见上官婉儿如此不择手段,甚至不怕引起阎王的注意,在这酆都城内大肆犯杀孽也要得到我这双眼睛,想必我这双眼睛对她而言一定有大用。 如此,我以后行事定要处处小心。 竟然不能通过正常手段进入冷州府大狱,那么,我只能重新想办法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甩掉暗处监视我的人。 我加快脚步往人烟稀少处走,这个时候,若是再遇到熟人,恐怕很容易被我连累,所以现在情况未明之时,我最好不要跟任何人接触。 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前面有一个蹦哒的影子正在上蹿下跳着捣乱,我低着头,想要绕过她,可是我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声:“程墨!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声嗓子吼的,在附近的人都听见了,我征在原地,这个时候,若是再装作不认识的离开,就是掩耳盗铃,将那些幕后跟踪我的人当做傻子。 我回过头,看向奚曦,恨得牙痒痒,这丫头找他的时候看不到她人影,不想见她的时候,她反倒自己在你面前蹦达的欢快,见我刚刚压低帽檐的动作,显然就想装作不认识她,她倒好,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那一嗓子吼的,聋子也给听见了。 可是我却不能明说什么,只能走近她,还没有等她开口说话,大手一捞,就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右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不能挣扎,左手顺势捂住她的嘴巴让她能开口说话,动作一气呵成,快步往前走去。 上官婉儿的手下能够这么快知道我的行踪,却不被我发现,那么绝无可能是因为跟在我的后面,想必我身上应该有他们下的什么禁制,所以他们跟我才能跟得这么严实,我才前脚从猫眼婆婆那里离开,他们后脚就能上门逼问。 第一百九十五章 禁制 奚曦在怀里挣扎个不停,我压低声音,对她低声说一句:“别动!后面有人!” 奚曦听到我这句话,终于消停了,我松了一口气,本来打算她如果不配合我,我就把她打晕,如今看来,倒是可以省了这个步骤。 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开始跟她讲待会儿该怎么做,我不可能带她一起走,至少现在不可以。 “奚曦,接下来我的话你要听清楚了,照着做,不要再调皮,不然,我真的护不住你。” 奚曦的身体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呆呆的点了点头。 “等会儿咱们会路过一条河,我到时候会松开手,你从我怀里跳下来,一旦落地,你就将自己藏好,我会一直向前走,不会回头看你,你在那里躲好,不管发生什么,没到晚上,你都不要出来。”我语速极快的跟她交代这些事情,奚曦这次竟然老老实实的听我说完,都没有说话反驳,只是又点了点头。 “等到晚上你就往家里跑,过几天我会去找你,你呆在家里不要出来。快要到了!我等下会放手,你一定要将自己藏好。” 我看着那条熟悉的桥还有河道,上次我过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空间裂缝。只要掉到那个洞里,基本上没有人能发现。 难道那个洞的旁边,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奚曦丢到那个洞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往前面走,手还是虚虚的做着一个抱的动作。 虽然已经确定那个洞很保险,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想要回头查看一下情况,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头,我一回头就会露馅,到时候奚曦就是真的危险了。 我加快脚步回到判官府,刚一路线,我仔细回想了跟血手还有顾子文接触的情景,若是我的魂体被标记了,那么标记我的人肯定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对于血手,我一直防备着,所以这标记应该不大可能是他放到我身上的,那么就只剩下顾子文了,她碰到我的身体,那就只有那一次,我被她的红色粉末给引发出情欲,她将我强上了,而且还差点吸干我所有的修为。 想必这标记应该是那个时候给弄上去了。我回到判官府家将判官府的大门关起来,将裤带解开一看,果然我的龙根上面有一个小巧的粉红色的图案,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这个粉红色的图案是顾子文手中那根骨针模样。 这种标识一般难解,因为它不伤人,只是印在皮肤上面而已。没有害人之意,所以天道对这种标识类禁制并不会过于关注,每个人下的标识都是有他自己的手法,若是解这些标识的手法不对,自然就对它无可奈何。 我盯着下体的这个粉红色图案,心里一万句草泥马差点奔腾而出,宋楠这老婆牛逼啊,给我吃这么一个暗亏,她刚开始给我下的这个标识是不是防备我要是逃脱了,她好再来把我所有的修为都吸干吧,这是有多怕浪费啊! 如今可难办了,解又解不开,难道要将我这根龙根剁掉? 我以手作刀在我下体上方想要尝试一下,可是一想到我要亲手将自己变成太监,哪怕是为了救师傅,我也下不去这个手啊! 反复试了几次之后,我终于放弃了。安慰自己,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嘛,干嘛要把自己整得这么惨! 我边说边将裤带系起来:“对啊,干嘛要把自己整得这么惨!” 将裤带系好之后我坐在地上,望着远方怔怔出神,我的身体恐怕在阳世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如果后天我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我身上这个跟踪我的禁制,那我就只能真的剁掉了,毕竟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只是魂体,肉体还是可以传宗接代的,只是要我自己剁掉我自己的龙根,只怕我以后做那事情时会产生心理阴影,再也硬不起来。 我翻开那本随身携带的生死诀,反复发了几次之后,后面的还是一片空白,前面写的也只是杀人的法子,对于破这些禁制,一点用都没有。 我尝试着呼唤卫婵,若是她在的话,破这种禁制应该是小菜一碟。可是她还是毫无回应,自从上次在奈何桥看见那个男人之后,她莫名其妙变得古里古怪,然后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如今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时间已经耽搁不起,我右手掐诀做手刀模样使出斩字诀召唤出剑气,悬在我的龙根上方,正打算咬咬牙闭上眼给自己一个了结,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古井无波的声音:“你这又是怎么想不开了?” 我陡然一惊猛的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正是先前见过的孟婆,她看着我的一双眼睛幽深无底,我才意识到我的裤子还没有系上,要么面红耳赤背过身去将衣着整理好,我这边羞臊的说不出话来,这孟婆可好,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似乎这男人的命根,在她的眼里不过跟那木头一般无二。 见她这个表情,我虽然脑子里明白孟婆活了不知道几辈子,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挫败感,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是因为我的尺寸不够雄伟? 要知道,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不是说他没钱没车没房,而是面无表情的告诉他,他不行。这对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是致命的打击。 这孟婆却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理活动,只是用一种古怪又诡异的表情看着我。 我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嘴角抽搐:“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那个地方被人下了禁止,又没有办法解开,这才没办法……” 后面的话我隐在嘴里没说出来,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孟婆就走到了我的面前,脸色平淡的说了一句话:“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我听到她这话,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见我这表情这反应,眼下显出一种不耐烦的神色:“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我表达的不清楚?” 我反应过来,人家这意思是想要帮我解开禁制,我拍了自己一下,暗骂自己矫情,人家一个女人都没觉得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推三阻四的。 想到这里,我虽然心里有些羞赫,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解开了裤带,反而看那个孟婆,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时不时的还用手在上面摸了摸,虽然只是魂体,但是还是在她的手往上面捏捏摸摸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一颤,浑身抖了个激灵,开始冒汗。 尽管我尽力克制,但是身下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反应,险些戳到孟婆的脸。 孟婆看了看我,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我差点羞愤欲死。 “你能克制一下吗?” 我听到她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有些无语的开口:“你忍一忍看怎么忍啊!我这是正常反应,而且你看看就算了,你干嘛上手摸啊!” 孟婆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关注的看着我的那个部位,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模样,我心里也有些凝重起来。 “怎么样?有办法解决吗?”我轻声的问她,心里有些忐忑。 这个孟婆却没有说话,我看着她一张二八年华的脸蛋,半蹲着在我的腿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罪恶感,感觉自己在猥亵幼女一样。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心里正因为罪恶感,抬不起头,突然,我胯间之物传来一阵剧痛,我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等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身上冷汗全都冒了出来,捂着自己的小弟弟,往后面退了好几步,远离这个危险的孟婆。 我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你……你……”个不停。 那个孟婆却拍了拍手,毫不在意的站了起来,似乎刚刚对我的小弟弟做了手脚的人不是她。 我缓过来劲儿质问她:“你他妈干什么啊!想让我断子绝孙啊!” 那个孟婆被我这么语气强烈的质问,也不生气,只是示意我看向自己的胯下:“现在看下上面那个粉红色的禁制还有没有。” 我听了她的话,半信半疑的往胯下看去,虽然经过刚才惨烈的一击,我胯下龙阳之物已经软了下去,但还是半软半硬的吊着,我低下头就能将它的全貌看了个完整,我仔细一看,突然发现上面的禁制竟然真的没了。 看我惊骇的表情,那孟婆脸上却无波无澜,我心里是真的觉得神奇,毕竟这禁制除非施法的人,否则别人若是想解开,无一例外都得经过几百次几千次的尝试,可这孟婆只试了一次便成功了,却不得不让我多想,这已经不是天分能够解决的事情了,难道她跟那个顾子文认识。 看到我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孟婆却没有多解释,只是说:“那忘川河畔的老太婆死了,你应该知道的吧。” 我听了心里一紧,见这孟婆和那个猫脸婆婆两个人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虽说不是我本人意愿,但是那猫脸婆婆确实是因为我而死。要是论起责任来,我便是第一责任人。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第三梦 这孟婆看着高深莫测我虽然觉得不应该得罪她,但是也不屑撒谎骗她,沉默了一瞬开口:“这事我知道。” 可是她并没有像我意料中的那样对我追究责任,反而脸上神情豁达,似乎看惯了生死:“你刚刚要是否认的话,想必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也算是你有担当。” 他刚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到身边有丝丝的水汽慢慢的退散出去。同时我的身子突然绵软下来,似乎脱力了一般。 她的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我听了却心里一惊,以这位孟婆的本事,她要是做足了准备而来,刚刚那阵水汽想必便是什么我不知道的秘法,她若是对我动了杀机,除非我被天道所偏爱,否则我是不可能逃脱的。 天道的宠儿,我还远远够不上,要说倒霉,我可能还能排的上名号,从小被爹娘丢弃,师傅抚养我长大,我才长大,师傅就因为我的一个差错被人利用,惹上了上官婉儿这个阴妻,而害得流连失所。等我长大后有能力可以保护师傅了,师傅却被人害得眼睁睁的死在我的面前。师傅死后,到了这酆都城,又被我连累的连判官之位都坐不稳,亲生儿子也被我害的修为尽散。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扫把星附体,否则怎么我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听了这位孟婆的话和自嘲的开口:“看来我还得感谢自己的这份坦荡了,否则这世上有可能就没有我程墨这个人了。” 孟婆走到一个椅子旁,一手托腮眼睛在这屋内打量着。 “其实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那老太婆恐怕要出事了。” 我听到她的话,似乎知道些什么,我忍不住向前一步,有些急迫的问她:“你这话怎么说?” 孟婆换了个姿势,懒懒的开口:“忘川河畔的那个老太婆啊,最是怕事之人,更别提让你过来问我了,所以想必是你再三逼问她吧。”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直泠泠盯着我。 我本就心虚,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溃不成军,最后只能闪躲她的目光。 幸好,那孟婆只是看了我几眼就没有再盯着我了,只是继续说道:“你也是瞎猫遇上死耗子,若是你那天问的是其他人,那老太婆是怎么都不会开口的,”说完之后,她的语气有些嘲讽:“她的嘴巴可严实着呢,那张猫脸,已经足够让她胆小如鼠了。” “从她告诉你,让你来找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所以那伙人即使用了问魂针这种失传已久的极刑,也没有从那个老太婆口里问出丝毫线索,因为那个老太婆已经将自己的后路全都砍断了。” 我听到这里也有些沉默不语,先前会那个猫脸婆婆的时候,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她告诉我,也只是顺便帮个忙而已,我当时见他死咬着口,就是不告诉我如何找到我师傅,还埋怨过她,觉得她冷血,我没有想过,她竟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跟我说话。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没有在忏悔什么,也没有说自己是无辜的之类,只是也突然像被人抽去了力气似的,累极坐到了旁边椅子上面。 若是有时间,我想我得去给猫脸婆婆,上三柱香,这是我欠她的。 “猫脸婆婆的那张猫脸,是怎么回事?” 孟婆本来只是在发着呆听到我的话,她的眼神动了动,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她不叫猫脸婆婆,她有名字。” “什么名字?” 孟婆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怎么愉快的记忆,语气轻柔的吐出三个字“第三梦。” 我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什么?” 孟婆偏过头,与我对视,声音提高了一些:“我说那个老婆子的名字,叫第三梦。” 我有些奇怪的笑着问她:“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这虽然说是她的本来名字,但也不能算是她的名字。”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开口:“怎么说?” “她这个家族奇怪的很,这酆都城的大多数有本事的人都是通过后天修炼的,可是在这城内,还有一些世家,他们的孩子生来便会继承某些技法,比如说我,这奈河桥上的孟婆都只是一个姓。” 我有些犹豫的说出了我的猜测:“都姓孟?” 听到我的声音,孟婆转过身来:“对,我的名字,叫做孟淄。” “我们家族,世代都是孟婆,如果诞下男婴,多半都会夭折,而这些夭折的男婴,一般魂体都不会消散,会被历代孟婆给放进汤里,成为其中一味材料。” “而诞下女婴,女婴就会成为下一代的孟婆。可是要是想诞下女婴却是极为困难,一般只有上代孟婆殒身下代孟婆才能降世。” 我听了觉得有些奇怪,问她:“若是上代孟婆死了之后,下代的孟婆没有出世,那该如何呢?” 听到我的问题,孟淄抬起头冲我笑了笑:“如果出现你说的这个情况,那么就算是这酆都城的天灾了,孟婆没有出世,孟婆汤便熬不出来,投胎的鬼就不能去投胎,酆都城人满为患,这酆都城的劫便到了。” 她说完这个话题,便跳过了,继续刚刚跟我说的:“而另外一个家族,他们却不一样,他们的孩子生来便会入梦,男丁是极为重要的,因为他们的入梦能力出神入化,若是诞下女丁,虽然女丁没有这项入梦能力,但是却不会像我们孟婆一族一样,优胜劣汰,没有用的就会自然夭折,他们的女丁依然能够长大,只是没有任何能力的他们,在这酆都城就如一个普通的阴灵一样,与普通阴灵不同的是,他们不能投胎,也不能自然老死,除非战死,或者是被人暗害。” “他们这一族男丁才有名字,而女丁一出生便会被丢到外面自生自灭……” 我还没等她说完就抓到了话里的漏洞:“既然女丁不会有名字,那她第三梦的名字是如何而来的呢?” “他们这一族虽然只有男丁才能继承能力,但是凡事都有意外,而第三梦,就是一个意外。” 外面天色渐渐的,有些霞光透过来,我意识到这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没想到孟婆会来帮我解开禁制,而且还会跟我说这么多的秘辛。 原以为只有人间的水才会这么深,可是没想到到了鬼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还是让我有些惊讶。 那孟淄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像是跟我唠嗑一样,说着第三梦的一些事情。 “她这个家族那一年诞生了有两个男丁,她大哥被尊称为第一梦,二哥被尊称为第二梦,而她自出生的时候,就被家里的人给扔到了忘川河畔,浑身上下除了一块襁褓布,什么东西都没有留给她。” “她这一族由不能自理的婴孩蜕变到成人阶段只需要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第三梦就已经长大了,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被丢在忘川河畔,并没有人来收留她,等她长成一个足够美貌的少女,有新来的鬼,便忍不住想要打她的主意。” “她便在一次次的混乱打斗中练出了自己的一套功夫,而且对于入梦的这套家族功法,无师自通。” “于是,在一次无意识的使用功法的时候,她会入梦这个技能被她的家族所发现,引起轩然大波。自古以来,大家都默认了只有男丁才能有资质练成这门家族技法,可是现在一个女子竟然能将这项技法用得如此纯熟,若是有什么奇遇或者是有人教导,勉强算说得通,但是她并没有丝毫偷学这门技法,连如何练成的,她都糊里糊涂,这便说不通了。” “尽管这件事情疑点太多,但是有女子会这项技能却是一个事实,家族长老斟酌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赋予她名字,于是她有了新的名字:第三梦。” 原来这个名字是这样来的,我恍然大悟。 “你刚刚不是问她脸上那张猫脸是怎么回事吗?她那张猫脸,是因为我。” 孟淄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有些寂寥和愧疚。 “其实不光你欠了她,真正欠她的人是我,若不是因为我,她的脸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命运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她会比现在幸福得多,还当着她天资卓绝的第三梦,下面有两个哥哥百般疼爱,过了几年,还会有爱她的夫君,将她视若珍宝,也许还会生下几个孩子,虽然每日调皮吵闹,但是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开心的笑。再往后几年,也许就能看到自己的孙子……” 孟淄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声音渐渐的却有些哽咽:“若不是遇到了我,不管怎样,她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阿昭 有人声开始鼎沸起来,酆都城天亮了,人们都活动起来,周围气氛也不像刚刚那样孤寂,孟婆孟淄脸轻仰,似乎有些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她讲述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时声音又轻又柔:“第三梦天赋异禀,被发现可以入梦之时虽然长老有些犹疑,但是还是很快就给了她名字,原因就是她的天赋比历代先祖都要强。” “我们孟婆一族与他们族渊源颇深,若是孟婆出世,那么他们族人便会守护那一世的孟婆。” “我出世那一年,上任孟婆已经陨落许久,而在我之前还有一任孟婆,出世没多久便因为意外魂飞魄散,至今原因还不清楚。我出生之前,酆都没有了孟婆,阴曹司刚抵消孽债的恶鬼没法投胎,刚死的新鬼也无处可去,酆都城里的阴差每天处理这些事情处理的焦头烂额,以至于到后来,他们隔两天就会造访孟家,来催促守护婆婆快点让下一任孟婆出世,他们也不用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我听到这儿问了一句:“守护婆婆?” 孟淄给我解释了这其中的缘由:“我们孟婆一脉与其他种类生物不同,只有上一任孟婆陨落,下一任孟婆才可能出世,所以不可能通过十月怀胎出世,事实上,我们孟婆有点像你们人间的卵生动物,靠孵化出生,而孵化的人,就是历代孟婆的守护婆婆负责。”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孟婆竟然是跟孵蛋一样孵化出来的,我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孟婆负责引导阴灵往生,是生和死之间的桥梁,其中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而每一任孟婆自出生之际就极为脆弱,若是有心人想要暗害,很容易便能得逞,所以每一任孟婆被守护婆婆孵化出来之后,待到成年之际执掌往生路之前会被带去挑一个护卫。” 我听到这里,联系刚刚她所说的话,也猜出来她挑选的人是谁:“你选的,就是第三梦吧。” “对,我选的护卫,就是第三梦。”她语气平静,含着些许的謂叹和怀念。 “历代孟婆选自己的护卫者都是在成年之后,可是我却是在四岁那年被带去第三梦的府邸,那时候我被守护婆婆牵着,第一梦第二梦还有第三梦排成一排站在我面前,第一梦和第二梦两人早已成年,执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站在我的面前,第二梦还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顶,声音沉稳,令人如沐春风,笑赞了一句:这任孟婆还真是玉雪可爱。” “第一梦弯着一双桃花眼笑的妖孽至极,对第二梦说:二弟,你觉得这位小孟婆会选我还是选你?” “第二梦笑而不语,只是用折扇拍了拍自己的下颌,声音磁性悦耳,笑眯眯的答道:自然是选我。” “第二梦说完之后还蹲下了身,递给我一个冰糖葫芦,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问我:小姑娘,是不是哥哥我更好啊?” “我被第二梦给逗弄的红了脸,牵着守护婆婆的手更紧了,呐呐退后了几步,有些手足无措。” “第一梦见状哈哈大笑,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边开口:二弟,你吓着人家小姑娘了哈哈哈哈哈。” “第二梦听到第一梦爽朗的笑声也忍俊不禁退到第一梦的旁边,两个人就这样眼神友善的笑看着我。那个场景,现在想起来都仿佛历历在目。有彼男子,陌陌风流,灿若星子,辉若昭昭。” “我早听说第一梦与第二梦长的祸水模样,两人不知道勾了多少女子的心,那日一见,方觉名不虚传。我躲在守护婆婆的身后羞得满脸通红,不敢出来,第一梦和第二梦两人却体贴的没有像先前一样笑的肆意,只是耐心的站在原地等我做出决定。”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两个令人心安的男子,而是选了旁边一个站的东倒西歪的姑娘。我扯了扯守护婆婆的手,告诉她我想要这个姐姐。婆婆有些意外,但是只是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没有问我为什么。” “第二梦有些意外,笑的好看的不要命:哎呀,大哥,这个小姑娘没选你和我,反而选了三妹那个小闷油瓶啊。” “第一梦听了这话,只是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不过三妹那个童心未泯的性子才能跟这届的小孟婆玩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合适……” “我早就听说第一梦生的是倜傥风流,如果他有心,能逗得任何一个女人为他春心萌动开怀大笑。只不过这人平常时候却是一个毒舌唠叨的性子,那日他在那里唠唠叨叨,我却只注意到我挑选的那个女孩子,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张祸水般的脸蛋并没有过多表情,只是抱着她的剑站的笔直,无喜无悲。” “我选了第三梦,第三梦就得跟我回孟婆府,成为我的护卫。守护婆婆在路上牵着我回去的时候问我为什么要选这么一个性子冰冷的姑娘,我只是说合眼缘,但是我没有说出口的是,第一梦和第二梦男性荷尔蒙太强,选了他们两人其中任何一个,恐怕我的童年就得在不断脸红中度过,那么等我长大后,就会跟钟馗叔叔一样,整张脸都血红血红的,那该多丑啊!所以自从第一眼看到旁边站着的这个长的好看的姑娘,我就毫不犹豫的选了她,虽然看着她的脸我还是会忍不住脸红,毕竟第三梦的颜值也不是盖的,但是看久了,我想总有一天我长大了,也会长的有她的三分好看吧!” 我心里忍俊不禁,没曾想这孟淄小时候还是一个颜控。 “我如愿将第三梦这个好看的小姐姐带回家,虽然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说话,但我还是开心的不得了,更让我高兴的是,我将第三梦带回家后,第一梦和第二梦便时常来我这孟婆府串门,虽然第三梦是成年后才被带回家族,但第一梦和第二梦还是极其宠爱这个小妹妹。第一梦和第二梦两人来找第三梦时,总是会呆在九曲亭里,第三梦虽然天生性情冷淡孤傲,但是却时常被他们二人逗得像只被惹怒的猫儿一样伸爪子,每当那时,我才能相信第三梦才只出生了四个月的事实。” 我看着孟淄坐在那个墙角有些落寞的讲述着这些事情,天色还早,我若是要去找奚曦,起码得等到黄昏时候。 奚曦从来没有一个乖乖巧巧的模样,我有些心急如焚,生怕她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又跑了出去,或者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被上官婉儿的爪牙抓住。 但是就算我再焦急我也不能这个时候出去,毕竟现在外面的人都已经开始自己的作息了,我这时候出去就是一个靶子。 幸好孟淄给我讲的这些缓解了我的焦虑,否则这小半天,我肯定很难熬。 “我自出生之始身边除了守护婆婆便只有我一人,自古以来,孟婆这一族便注定天生孤寂,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所以每次他们三兄妹在亭子里闲聊日常的时候,我都会躲在旁边,偷偷的看着他们,上一届孟婆早死,而上上届孟婆也早已陨落,酆都城里早已人满为患,所以即使我还未成年,便已经要负责孟婆汤的熬制,还有肩负起引渡阴灵的责任。” “那一日,我从奈何桥上引渡生灵回来,第一梦和第二梦又来逗弄第三梦,我再次窝在我常常躲的那个角落呆呆的看着他们,忽然第二梦一个转头看见了我,呆了一瞬,脸上突然灿烂而笑,唤我:小姑娘,在那里看着干嘛,过来玩呀。” 孟淄说到这儿,声音还带着笑意,似乎那人当初给她的温暖,现在她还能体会到。 “我当时受宠若惊,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第一梦还是那副魅惑危险的模样,狐狸眼微眯,声音磁性十足,唤我:小孟婆。” “被他这么一叫,我忍不住又红了脸,引得第一梦勾起了嘴角,哈哈大笑,他说:小孟婆,你真好玩!” “自那一日之后,但凡他们入府来看第三梦,若是我从奈何桥上执勤回来,他们都会唤我过去跟他们一起玩,因此,我得知第三梦除了叫第三梦,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第一梦和第二梦唤她:阿昭。” “初见时,我只觉得第三梦长的美艳,我那时年纪小,又因为出事时出了些意外,所以面黄肌瘦的,对那些肤如凝脂的女子总是有那么丝羡慕和嫉妒,所以当初才会在第一梦,第二梦和第三梦之间,唯独选择了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的第三梦。因为我总觉得,漂亮的女子放在身边,总会赏心悦目些,而且若是我盯着她看久了,说不得,以后的相貌也能讲得像她三分。至于第三梦冷冰冰的性子,我并不在意,漂亮的人总是会有一些特权的,你想,若是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人,还摆出这副傲气模样,说不得让人倒尽胃口,可是若是一个美貌的女子摆出这副孤傲的模样,只会被人赞为高岭之花,冰清玉洁。” 第一百九十八章 猫脸 我心里听了这孟婆的话,心里觉得好笑:“您老人家这颜控确实挺严重的啊。” 孟淄听了我的话,却是自嘲一笑:“对啊,所有人从小就知道,我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我刚当孟婆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我熬的孟婆汤总是苦涩难忍,令人不能下口,但是这酆都城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孟婆,地府人口问题得到了解决,阎王只有笑的喜笑见牙不见眼的份,哪会管这孟婆汤的口味如何,所以到了后来,我的孟婆汤成了地府一绝,本来往生是一件解脱的事儿,可是因为我这孟婆汤,那些恶鬼宁愿再犯事被关进阴曹司,白日受那油锅煎熬,刀山火海加身,也不愿意来我这奈何桥投胎往生。” “到了后来,我熬汤的技术日益纯熟,熬出的孟婆汤也勉强能入口,那些即将往生的恶鬼简直是喜大奔腾到处宣告这个好消息,虽然我的熬汤技术好了不少,但是每当我心情不好,或者是看人不爽的时候,熬出的汤还是跟以往一样,隔着三尺远都能闻到那股倒胃口的恶臭味。”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受那份苦难,渐渐的,酆都城渐渐流传了一个规矩,就是在第二天投胎之前,必定会来给我这个孟婆送礼,以求我第二天心情通达,愉快喜乐。而几乎每一个送礼的都知道,这任孟婆孟淄是个颜控,但凡长得丑的东西都不能送到她面前来。” “而作为我贴身护卫的第三梦阿昭对我这个看脸的属性更是熟知。初见阿昭时,只觉得她性子冰冷,不易接触。可是越到后来相处才发现她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姑娘,因为她们家族的奇葩属性,每个族人,自出世到三个月后便可成年,所以尽管阿昭看着比我要年长,可是实际上,她却性子天真,性格分明,肚子里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在她的世界里一是一二是二,黑白分明。” 我实在无法将孟淄口中说的那个第三梦阿昭与我后来见到的猫脸婆婆相联系起来,虽然两个人性子相像,都是冷情之人,但是在这位孟婆口中的女子,是一位美艳至极,性情天真的模样,然而我见到的猫脸婆婆,虽然心中柔软,但却是风烛残年,丑陋不堪入目的形象。 孟淄突然问我:“你觉得我这张脸好看吗?” 她这么猝不及防的一问,我条件反射的就盯着她的脸看,凭良心讲话,孟淄的容貌还是不错的,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哪怕只是不言不语看人,也会给人一种窒息的美感。 我老老实实的开口:“很美。” “你知道吗?阿昭脸上的皮,原先是我脸上的。”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悚然一惊。 那么也就是说,猫脸婆婆脸上的皮,还有那半张猫脸,以前是这位孟婆脸上的。 见我惊讶的表情,孟淄却突然笑了,眉眼弯弯,灿若朝阳:“先前不是说了吗?阿昭她虽然一副高岭之花不能接触的模样,但是实际上却最是心软,我不过哭一哭,绝食了几天,她啊,就与我交换了脸,她脸上那张猫脸啊,就是我设计让她与我交换的。” 孟淄笑的天真,一张莹润的脸上天真浪漫,她一张脸本来长得极艳,若是面无表情还好,可是一旦这样肆无忌惮笑的如孩童一般,脸上的好颜色便朝人扑面而来,让人抵挡不住。 我被她的艳色弄得脑袋空白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她:“你……” 她却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看向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语气无辜:“我怎么了?我不懂得感恩?还是我狼心狗肺?你想说的是不是这几句话?” 我刚没有说出口的话,确实就是这个意思,如今被她打断,将我的台词给说了去,我现在一口郁气憋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最后只能愤愤的啐了一口怒视着她。 孟淄却似乎被我的举动给逗笑了,笑得东倒西歪,坐都坐不住。 她笑的眼里泛泛有光,开口:“我怎么了?这脸是她自愿给我的,我并没有强迫她呀,反正像她这样天生长得好看的,向来不在乎自己的面貌,而不像我,从小开始寻觅那些变美的方子,可是长大后还是那副平平无常的模样,她既然不珍惜她自己的一张脸,给了我,我替她珍惜,难道不对吗?” 孟淄摸着自己光滑平整的脸蛋笑的开怀,我却看了极为恶心,别人帮你,哪怕你心里觉得蠢,至少也不应该这么伤人的直接讲出来,哪怕虚情假意客套一番,也能让人舒服不少。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这种人我无话可说,我闭上眼睛,开始打坐,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没有任何回应。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孟淄已经不在了,而天色已经不早,我收拾了一番心情,然后就将自己伪装好去找奚曦。 去到梅袅家的时候,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我心里一凉,难道奚曦没有回来,难道真的被人抓走了。 我抑制住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深呼吸平静自己的身体,然后从一侧翻墙进了房子,我低声叫了两声奚曦的名字,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心越沉越下,就在我觉得不好的时候,突然从侧边的一处阴暗处钻出来一个身影,那身影在角落里看不出身形,我盯了一瞬,突然听到那身影发出声音,它喊我:“程墨……”声音有些哽咽。 听到这声音,我本来悬在心头的心放了下来,快步走了过去,将她一把捞了起来,奚曦在我手里气息奄奄,我看着她这幅凄惨模样,红着眼睛急问:“是谁伤的你?” 奚曦喘了一口气,才艰难的回我:“那天你把我丢下之后,我听你的话,一直埋伏到晚上才敢出来,一出来我就急忙往家里跑,才刚到家门口,我就感觉到有些不对,有人在我们家外面下了阵法,可是我当时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快速的冲进了房子里面,一到房子里面我就感觉有人试图从外面进入到家里,镇魂兽抵挡不了多久,我便将我自己的修为输入到镇魂兽的体内,若是你再晚点来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我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言不发的抱着她往屋子里面走去,奚曦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全身心的依赖着我,嘴里还念念叨叨:“程墨,你怎么还没有回到你身体里面?你这样不会有事吗?” 我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脚步沉稳的抱着她往一间屋子里走去。 奚曦似乎又忍不住虚弱开口:“咳咳!我是不是拖你的后腿了,你先去跟你的身体融合吧,我没事咳咳……” 我左手牢牢的抱住奚曦,右手单手推开门,然后迅速的将手里的这只阴猫丢到了屋内,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 听到里面传来的挣扎声,我终于开口:“你当然没事!还没拿到我的一双眼睛,你身后之人怎么舍得让你有事!” 里面那东西还在挣扎个不停,砰砰声简直是想要把房门给拆了的架势,我无动于衷,这个房间曾经是梅袅放我身体的地方,里面布的结界的滋味我现在还记得,任她怎么挣扎,都不可能挣扎开的。 我在这里倒数了三秒,刚念完身后果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怎么发现的?按理说无面扮演的天衣无缝。” “你找来的人确实扮的不错,从外貌到身形都一般无二,我差点也被你给骗了,但是你手下的人想要假装一个人,至少也得先去了解了解人家的秉性是吧,你去打听打听哪次奚曦那个鬼丫头看见我是这个脆弱的模样的,刚刚你那手下顶着奚曦的一张脸对我撒娇,可把我恶心的够呛!” 我边说边回过头,身后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声音嘶哑,斗篷角露出的一双手枯瘦如柴,青筋毕露,看起来狰狞的很。 我朝他肆意的笑了笑:“血手,你对我还真是真爱,追我都追到这里来了。” 血手听了我这话,也低头闷笑出声:“那是,你这么滑不溜秋的,我不对,你多花点心思,哪还找得到你啊!” 他说完抬起头,一双眼睛阴狠的看着我,声音却像是跟一位好友聊家常似的:“所以你看我这么辛苦的追你,不如你今天就遂了我的愿,将你眼眶中的那双眼睛给了我罢,省得我费这么多力气。” 我看着血手在我面前闲闲的站着,肆无忌惮理直气壮的模样,嘲讽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也开口道:“要是每个人辛苦一番,就能得到我身上某个部位,我看我程墨,也不用再活着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面 “你这是不想给我了?”血手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遗憾。 “若是每一个朝我要眼睛的人我都给他,恐怕我身上就算有几百双眼睛都不够使的。”我也闲闲的站着,笑着开口。 血手叹了几口气,似乎极为不赞同,然后手虚虚的做了一个手势,奚曦就出现在他手里。 他用一只右手虚虚的抓着奚曦,奚曦在他手里毫无抵抗的下垂着,没有任何意识。 我看着血手,再也忍不住嘲讽的语气喷他:“早这样拿人质出来不就行了,非要给我做演员,演技还这么拙劣,还非要我配合,真是,恶心啊!” 血手听了我的话,将手里的奚曦倒挂着提到了眼前,语气毫无愧疚感:“这只小猫咪挺合我胃口,要不是你这么狡猾,恐怕我也不会找上这么一个小姑娘。” 奚曦这么一个猫身在血手手里就像一条死狗一样,揉圆搓短,没有任何回应。 血手声音带着笑意:“那么你现在愿意给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我听了他的话,朝身后的房子努了努嘴:“你有人质,我也有人质,咱们平分秋色。” 血手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手里这个叫人质,你手里那个只能叫猎物罢了!” 我本来也没有想过用人质换人质,只是没想到这血手会这么冷血,当着手下的面竟然就能说出这么让人心寒的话来。 我还在想着拖延时间,可是血手却似乎知道我的意图,将奚曦在我眼前上下晃了晃:“想着拖延时间?我劝你别费这个功夫了,你知道里面那个无面怎么能这么像这只小猫咪吗?” 难道他抽取了奚曦的一魂!我心里一惊,难怪刚刚靠近那个冒牌货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见我反应了过来,他笑着开口:“你大可以将无面撕票,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这意思就是我连将里面那个东西撕票泄愤都不可以了!看着血手得意洋洋的模样,我真想现在爆粗口骂他个狗血淋头。 如今我已经是孤立无援,若是想要救出奚曦是没可能的了,但是若是想要逃出这里却还是可以的,我心里斗争不休,眼睛是师父的,我是死都不会交出来的,可是奚曦我也不可能不管,毕竟人家姐姐还在阳世为我还阳做准备呢,我现在狼心狗肺的将人家妹妹抛下,怎么都占不上理。 我站在原地,陷入了死胡同,血手却也没有动作,只是提着奚曦的猫尾巴将奚曦甩来甩去。 我看着他手里的奚曦,觉得有哪里不对,最后我终于明白了让我心神不宁的地方在哪,我红着双眼恨不得将血手千刀万剐:“你对她用了搜魂?” 血手听了我这话,终于不再将奚曦当做一个玩偶一样甩来甩去了,反而将她提到眼前,声音无辜的很:“有这么明显吗?明明我已经很温柔了啊!” 搜魂也是十大禁术之一,被搜魂之人犹如被千千万万的蛇虫鼠蚁啃噬,整个过程生不如死。 我体内的心魔隐隐又有出来的趋势,上次那样决绝的破了心魔,实际上却是有些后遗症的,那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不仅让我少了一魂,而且没有多少保障,只要有一丝的牵引,就会轻易的牵扯出我的心魔。 可是我现在却没有心思去抑制心魔,血手对奚曦用了搜魂这件事烧的我整个人都有些失去理智。 在我心神最不稳的时候,偏偏血手似乎还嫌事不够大一样,又出声刺激我:“我搜了这只小猫的魂,可是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搜到,于是我只能费些功夫,再搜第二遍了。” 血手似乎真的在抱怨自己多耗了些功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插在我的心上。 他当然搜不到任何信息,事实上,当时因为怕奚曦死活要跟去阳世,梅袅去到阳间帮我还阳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奚曦,奚曦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她还像个孩子,脑子只有在想去哪里玩才会转动起来。 可是她被血手搜了两次的魂,我不敢想象她当时有多痛。 我声音无波无澜:“她什么都不知道。” 血手用左手摸了摸下巴,开口:“可是她哥哥和嫂子知道啊,”他拎着奚曦,对我笑的阴狠又残忍:“这就是原罪。” 我脑子越烧越意识模糊,到了后来我已经没有任何意识,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混沌。 我躺在一叶扁舟上面,随着河流飘来荡去,这片河我早就来过,只不过上次这里一片漆黑,而这次,我却能看到周围的景象,这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人和物,我仔细辨认了才发现这里居然都是我的记忆,从刚出生到我现在经历的所有事都在里面出现,我从里面看到了叶夭夭阿萝卫婵师父徐半山等等。 我细数着一路经过的场景,我被师父抱回家,悚然发现我以为丢弃我的父母竟然在师父身后抹眼泪,那个戴着抹额的女人甚至还泪流满面的伸出手想要阻止我被带走。站在女人身旁的男人也一脸不舍和愧疚的将女人抱进怀里,两眼红红,轻声安慰。 这些场景只是一晃而过,我就看到了阿萝,她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一个从暗处走过来的男人,我认出来这是我们初见时出来采药崴了脚的阿萝,而那个从暗处走出来的男人就是我自己,我看到阿萝被我自己救起,就是那个时候,阿萝父亲因为受我的连累临死之前将阿萝交付给我,可是这次我却看到阿萝跪坐在她躺着临死的父亲面前,脸上是惊人的恨意和悔意,我听不到阿萝在哭喊着什么,歇斯底里的模样,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我只能听到阿萝父亲嘶哑断续的声音急迫又艰难的喊着:“阿萝,不要报仇……这乱世,你一个女子活不下去的……答应我……不要报仇……利用好他这份愧疚,好好活下去……” 我看着随着阿萝父亲气息渐无,阿萝眼睛里的生机也渐渐湮灭下去,只是恨意却逐渐的升腾起来,看得我有些心惊,只能一次次的安慰我自己,这里的幻象都是假的,那么柔弱那么懂事的让人心疼的阿萝怎么可能是这幅模样呢? 后面的场景我都没有心思看下去,刚刚看到的场景已经让我心神崩溃,我本以为罪大恶极的原来也是因为无奈不甘,而我以为需要用生命来保护的心里却是最恨我的。 我心里正兵荒马乱之际,突然听到孟淄的声音响起来:“也该醒了吧!你心真大,还是以为就这样昏过去就能逃避所有事了?” 奇迹般的,我尝试着睁开眼睛,刚刚所有的景象全都开始倒退,再睁开眼睛,我就看到了孟淄那张漂亮的脸在我眼前。 我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像是一个牢笼,再看看我自己,果然被绑的严严实实。 我看了看孟淄,自嘲一笑:“你也是血手的手下?” 孟淄只是托着腮,点了点头:“手下谈不上,但是关系还是有的。” 我现在被五花大绑在上面,也没法干其他事,只能希望能从孟淄这里得到些情报。 “方便透露下有什么关系吗?”我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半边身体都酥麻了。 孟淄听到我这话,想了一下:“也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跟阿昭换皮的方法是他给我的。” 我笑了笑:“恐怕应该不会是无偿的吧!” 孟淄起身在四处转了转,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不劳而获的呢,我要的东西自然就会有相应的代价。” 血手不会这么轻易的平白无故的帮一个人,所以想必血手定是看上了孟淄身上的东西,就像看上我的眼睛一样。 我问她:“你和他交换了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孟婆的三滴血还有一个忠心护卫罢了。” 孟婆拿着自己的一根发簪挑着灯花,音色与一般平静无二。 我笑了笑,孟婆的三滴血?真是大方啊!孟婆不死不灭,全靠体内的七滴永生血。一下子允诺送了人家三滴,真是挺大方。 判官的判鬼眼,孟婆的永生血,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上官婉儿这盘棋究竟在玩什么? 我动了动身躯:“所以你们现在是打算怎么办?将我的眼睛生挖出来?”我不在意的开口。 孟淄开口道:“血手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我现在并不想这样。” “哦,看来我现在是有一线生机喽。”我也不在意的笑笑。 第两百章 逃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认识的孟淄,居然将我从血手那里偷了出来。我被她不知道从哪里抓回来的四个小鬼运在椅子上,现在想起来还是晕晕乎乎的,这个神转折,我本来还以为自己肯定会被血手将眼睛夺了去,可是这个孟淄突然就临阵倒戈,把我救了出来。 “奚曦呢?”我躺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问她。 “她你自然不用担心,没有了一魂,又成了那副人事不醒的模样,血手不会多么,看着她的,我已经派了人去救她。” 我听了她的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既然她已经这样说了,那我相信孟淄肯定会把奚曦给救出来的。 我看着这四个小鬼,抬着我走的地方,发现是一个很陌生的地道,周围没有一丝人声,只能听到四个小鬼赶路的声音。 我问她:“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孟淄自顾自在前面闲庭散步的走着,听到我的话,声音玩味的说:“自然是送你去你师傅那里,怎么样开心吧!” 送我去我师傅那里,我有些意外,但是这样确实能省了我不少功夫,我在阳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师傅这边的事情得尽快解决。 但是这孟淄确实很奇怪,刚开始听说她要临阵倒戈,我还有一些不相信,以为又是上官婉儿他们的阴谋,可是,我现在想想,似乎孟淄从来就不是上官婉儿那边的人,她明明知道判官的位置,但是却从来没有将我师父暴露给他们。 这孟淄真是奇怪,让人琢磨不透。 看着这路程似乎很长的样子,我索性就跟孟淄闲聊起来,想不通的事情自然要问,我直接将我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你为什么会跟血手产生关系?听你先前的话,似乎跟第三梦的关系很好的样子,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走在前面的孟淄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似乎从你刚遇到我的时候,你就一直在不停的问问题,程墨,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我被她的话逗笑了,似乎确实是这样,从我刚开始去找这个孟婆的时候,我就在不停的问问题,不停的问问题。 见孟淄脸上无语的表情,我将脸上的笑收敛起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孟淄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满意,只是又转过了身继续在前面引路。 我本来以为她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没想到走了几步,前面就有声音传过来。 “我和第三梦的关系怎么会变成那样,这问题,你可不能问我,你得去问第三梦。” 孟淄没有回过头,只是一直往前面走,似乎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 我听了觉得奇怪,也笑了下:“怎么看都是你对不起人家,怎么,现在反而怪起人家来了。” 我的话刚一落地,前面本来走的好端端的孟淄突然停了下来,后面帮忙运我的四个小鬼猝不及防,刹不住车差点把我从木椅上给甩了出去。 我惊魂未定的在木椅上坐好,同时感叹,幸好,孟淄把我弄出来的时候还给我绑了几条绳子当作安全带。 我现在惊魂未定的拍着我的胸脯,前面停住的孟淄突然开口:“凡事有因必有果,她第三梦愿意把脸换给我,必定是因为她欠了我的因,才结出来的果。” 见孟淄能够搭腔,想必这件往事她还是愿意告诉我,我便继续寻根究底:“这件事怎么说?” 孟淄索性慢慢的散起步来,也不像刚刚那样急速赶路了,声音也变得又缓又轻。 “先前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阿昭这个人,长得虽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是实际上她最心软,而且责任心之强,绝对突破你的想象。” 孟淄说这话的时候,嘴里啧啧有声似乎现在想起来还极为佩服。 “我最开始发现她心软这个特点是因为在一个鬼节,我们两个人结伴出去玩,孟婆虽然生命力悠久,但是身体却极为脆弱,只要被人稍微攻击一下,便能陨落,而若是上一代孟婆陨落,下一任孟婆还没有出世,整个地府就会乱成一锅粥,所以阿昭他们家族的意义跟孟婆一样重大,而且孟婆的护卫只能用阿昭他们家族选拔出来。” 我听到她这话,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必须得第三梦他们家族?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缘故吗?” “阿昭叫第三梦,她的大哥叫第一梦,二哥叫第二梦,名字的相似之处,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记得你先前跟我说过,是因为他们家族世代都有入梦的能力,所以有这个名字也不奇怪。”我躺在木椅上,然后四个小鬼搬运,一边还有孟婆给我讲故事,若是忽略掉我现在的处境,当真是惬意的很。 “事实上,他们除了入梦这个技能,还有一个本事,就是以命换命,这也是为什么孟婆世代都必须从他们家族选一个人出来当护卫的原因,因为孟婆特殊的体质,以及在地府的重要性,所以,那是有人想挑起地府的乱子,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孟婆这里,而阿昭她们家族,必要的时候能拯救整个地府于危难之间。” “所以我当初选择第三梦的时候,我的守护婆婆并不赞同,但是也没有反对我,要想以命换命,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前提就是那个人要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一丝不愿或者是不舍。” “而第三梦是半路被带回家族,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责任心和使命感没有第一梦和第二梦强,必要的时候容易被感情牵扯,贻误时机。”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桩往事,也就是说,第三梦其实就是给孟淄做活命丸的。 “但是实际上守护婆婆真的多虑了,虽然第三梦是中途加入家族的,但是她的使命感仿佛天生的一样,比第一梦和第二梦都要尽职的多。” “我并不把她自己的命当回事,如果说让她为我付出生命,我相信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愿意,最开始,我们俩不相熟的时候,她就表现出这种使命感,让我觉得很惊奇,若不是她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我都会怀疑她被守护婆婆给下了蛊。” “然后后来越是相处,越发现第三梦这个人心肠软的不像话,是鬼节本来,我好不容易得个机会可以出来玩,不用呆在奈何桥上熬汤,兴奋的不得了,第三梦依旧寸不不离的跟着我,尽心尽职的当她的护卫。” “鬼节这天,有许多的小鬼也跑出来玩,鬼节人多,不一会儿我就发现找不到第三梦了,我觉得奇怪,因为一般以第三梦的性子,我只要离开她的视线一刻钟,就会急得不得了。我看了看那边热闹的景象,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她来找我,实在是我被她整怕了,上次我离开她的视线不过半刻钟,她来找到我的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回去之后,身上就开始大幅度的流血,出现各种小裂缝,止都止不住。”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了找我迅速的调动了身上的修为,因为调用的太急太快,所以身上的容器已经包不住那些灵力,这才被反噬,修养了整整三个月才勉强养回来。” “这次以后我只要我们两个人分开,我就会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她过来找我,等她面色焦急的找到我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上抱着一个孩子,我问她,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她告诉我,这个孩子是她从一个妇人手下抢过来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妇人想要将这个孩子给吞了,增加修为,我一看那个小孩咕噜咕噜转的眼睛,就明白这是一个骗局,我无奈的告诉她,发现她的眼睛里面并没有意外的神情,似乎早就知道,我有些意外,问她,她说,不过是看不过去而已,被骗了也就被骗了吧。” 这个第三梦倒是挺有意思,性子傻轴傻轴的,偏偏又长得一副聪明模样。 “她日日保护我,我没有父母兄弟,有这么一个姐姐在旁边,也算是一个安慰,孟婆快要成年之际,守护婆婆就会老去,在我成年那一年,守护婆婆终于闭上了眼睛,完成了她的使命。” “我成为名正言顺的孟婆,熬出的汤,也如往常每一届的孟婆一样,五味杂全,偏偏入口后又无色无味。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只有第三梦,第一梦和第二梦已经出去云游世界,如果第三梦代替我身死,那么第一梦和第二梦就会回来继续被选拔为我的护卫。” “第三梦与我的关系,跟以往孟婆与护卫的关系并不一样,以往的孟婆和护卫都是成年后才相见心智已经成熟,而第三梦是在我未成年之际陪在我的身边,所以更像我的一个姐姐,而不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若不是因为一个男人,我想我跟她的关系,会长长久久这样下去。” 听到这里,我惊讶了,男人?什么男人? 我有些惊讶,孟婆是不允许谈恋爱的,这在地府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孟淄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重的往事,仰起脖子开口:“似乎我出世以来,我跟以往每一届的孟婆都不一样,以往的任何一届孟婆没有情根,而我却俗气至极,贪恋美色。” 第两百零一章 精血 “我在十九岁遇见的无极,他长得五官一般,偏偏组合起来姿色摄人心魄,我说过,我是极爱美色之人,所以遇上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看上他了。” “他不是寿命已尽之人,来到这奈何桥只是为了寻人,那时候我正在奈何桥上百无聊赖的给人舀孟婆汤,他施施然走了过来,坦荡荡的模样,一点都不像那些趁乱闯进来的贼人模样。” “他彬彬有礼诚恳的邀我空出时间与他详谈,我心里小鹿乱撞,胡乱的将今天的汤分完就忐忑的整理了一下妆发前去赴约了。” “我着急忙慌赶过去的时候,他还是耐心的等着我,酆都城的天一向灰蒙蒙的,可是他站在亭子里,仍然一片风光霁月。” “他跟我讲述了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师父被人暗害寿命将近,但是他所在的师门正处于危难时期,只有师父活转过来才能帮助师门度过危机,他愿意以自己的寿命相抵,只求我能让他师父还阳。” “明明口里说着求人的事,可是他的脸上除了诚恳并没有任何的低声下气,眼神和煦真挚,让人不自觉就想答应他。我虽然想要借此事在无极这里博好感,但是地府规矩森严,即使是我,也不敢轻易的篡改一个人的寿命,所以我只能遗憾又自责的告诉他,我不能帮他。” 我听到这里,明白过来这时候应该就是我师父在凡间历劫的那段时候,所以若是想要在寿命上动手脚,只能找孟婆。 孟淄脸上表情带着笑意,声音也轻柔了不少:“我本以为他在我这找不到法子,以后就不会来了,还伤心了好一阵子,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日日来这奈何桥等我,只是却没有再跟我提过让我给他师父增加寿命,只是偶尔给我带两盆花,亦或者教我下一会儿棋,又或者只是和我聊一会儿天。” “我问他为什么还是日日来此,明知道我帮不了他,他说他知道我帮不了他,但他没有其他的法子,便还是日日来此,也算是有个零星的希望,总比看着师门在眼前倾颓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好。我问他什么时候就会不来了,他说应该是等师傅寿命尽了的时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和茫然,可是,我心里却抑制不住的很开心,甚至心里卑劣的希望他的师傅,能够这样苟延残喘的时间久一点,不要好起来,更不要死去,因为这样啊,无极就能日日来我这里,我就能每天都看到他。” “就这样,无极日日陪我在这奈何桥,我心里极为欢喜,但阿昭却极为恼怒,她身为我的贴身护卫,自然知道无极这个人,见我每日捧着无极送我的东西欢天喜地回去的模样,她生气的说,无极日日如此,必定有所图,她说,孟婆不能动情。” “我喜欢一切长的好看的东西,比如说忘川河畔开的如火如荼的彼岸花,比如说处处留情处处无情冷血薄凉却长得非常好看的第一梦,比如说脸上老是冷若冰霜一张面瘫脸却长得非常好看的第三梦,还有刚刚认识不清楚目的却长的芝兰玉树的无极。” “自从知道无极这号人物之后,阿昭更是日日夜夜的跟着我,每当无极来找我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我本来还担心无极会生气,可是观察了一阵之后,发现无极似乎眼中根本没有阿昭这号人物似的,先前如何,如今就还是如何。我现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得意,阿昭长得那么好看,可是无极眼中只有我。” “正所谓说细节最能动人心,无极不过来我这一个月有余,我的心就系在他一人身上,再也找不回来,他每日来虽然还是跟我谈笑风生,给我讲外面有趣的传闻,脸上的神情依然笑着,可是我看得出来,他眼底的忧愁越来越重,而且时常一个人坐着坐着就开始发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师傅的期限快要到了,我查过生死簿,就在这三日,三日之内,他师傅就要到这奈何桥上来报道。” “无极渐渐的不再跟我说那么多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奈何桥的方向,我知道他是在等他师傅,因为他师傅已经昏迷,如果他师傅一旦仙逝,他就能在奈何桥上看到他师傅,如果他看到了他师傅,那么他就再也不会来了。” 我已经猜到了后续的情节,不知情爱的孟婆有了情根,想必会做出一些傻事来。 “我看着他眉峰微蹙愁眉不展的样子,终于在一天我忍不住问他,如果我将你师傅治好了,你会不会留下来一直陪着我,无极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漫天星河都放进了他的眼睛中,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开心的样子,他朝我笑的模样让我连心里最后的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若是想要将他师傅的寿命改一下,一般大家都会在生死簿上动心思,但是我身为孟婆,虽然有些不成器不顾大体,但是最基本的原则我还是有的,如果动了那生死簿,酆都城难保不会有大祸,到时候与我有关的一切,都会被我连累,而且以我的本事,想去动那生死簿,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孟淄说到这儿停了停,没有往下说,只是告诉我:“越过前面那个屏障,就能看到你师傅了。” 我看着她站在那里不动,却指挥着那小鬼给我从木椅上放下来,我觉得你还是要自己做好,问她:“你不进去吗?” 她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惹判官他老人家动气。” 先前那捆绑我的绳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绑得我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被那小鬼放下来之后,我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坐在一边恢复元气。 孟淄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说:“对了,你家那只小猫不用担心,等那只小猫被救出来之后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孟婆为什么突然转了阵营来帮我,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了她,我能省很多事情,想到先前她说的那个故事,我喊了一句:“等一下,你先前那个故事还没有讲完呢!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讲完再走吗?” 孟淄只是站定,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那个故事的结尾很好猜,孟婆有七滴永生血,只要我用一滴就可以换无极师父十年寿命。可是,我想要将这一滴孟婆的永生血给挤出体外,势必就会惊动身为我护卫与我命连着命的阿昭,所以想要瞒着她是不可能的,当我将这件事情跟阿昭说的时候,她果然如我所料一样勃然大怒,根本听不进我任何话。” “先前我便说过,这第三梦虽然是半路被家族承认的,但是她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有责任心,我跟她说孟婆有七滴血,送一滴血给别人,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可是她只知道,我要将自己保命的精血送给别人,整个人的情绪都开始不理智起来。” “我跟阿昭说这件事的时候,无极这一天并没有过来,阿昭本来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颇为吓人,可是突然,她居然笑了,笑得我心里毛骨悚然,她跟我说,男人都是贪婪的,你给了一滴他就会想要第二滴,你给了他两滴,他就会想要第三滴。我反驳她,告诉她,无极不是这样的人。” “阿昭笑了笑说,是吗?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她,什么赌,就发现自己忽然动不了了,同时我听我听见阿昭说:孟淄,你要救无极师傅,有我第三梦在,你就死了这条心,孟婆的血只有七滴,一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两滴,便可长生不老,你别把你的血看得那么不值钱。” “她大声的说着话,似乎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的,我正摸不透她在卖什么关子的时候,一转眼,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无极竟然过来了,此时正隐在草丛边,给自己加了一道隐身符。” 第两百零二章 胚胎 “阿昭说完之后便给我解了咒,我又开始可以活动,察觉到无极走了之后,阿昭开口:这便是我跟你的赌约,明天我会将你打晕,丢到一个地方,然后让那无极撞见,你猜他会不会拿你身上的血,是拿一滴血,还是两滴血,甚至是三滴血。” “阿昭笑的脸上表情嘲讽又妖艳,她问我敢不敢赌,我当时虽然有些忐忑,但是好不容易让阿昭松口了,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当即也咬紧了牙关,说愿意答应她的赌约。” “我和阿昭定下赌约之后,阿昭临走之前告诉我,无极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要谈婚论嫁,可是因为门派纷争,他表妹被下了蛊,奄奄一息,全身溃烂,如今整个人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全身溃烂的模样已经处于疯婆子的状态。” “我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告诉我,无极的表妹是个变数。” “我那时候年少轻狂,短短一个月的相处,让我坚信,我喜欢的人也正喜欢我。” “我本来以为,这次之后我以为自己跟无极两个人能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我在奈何桥上引度阴灵,他在奈何桥旁下棋赏景,可是最后无极死了,你猜他是怎么死的?”孟淄笑的有些癫狂,让人心惊。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回答:“是第三梦杀的吗?” “不,是我杀的。”孟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一刀扎在心窝,他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就死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居然是孟淄杀的无极,明明刚刚,她说这无极的时候,脸上还一副少女怀春的状态,没想到转眼间她就能手都不颤的将刀子插进无极的心窝。 我不敢置信,震惊了许久,才挣扎着问出一句“为什么?” 孟淄脸上笑的花枝乱颤,可是眼睛里的悲伤仿佛都要溢出来:“因为啊,他取了我的一滴血之后还不知足,还想取我的第二滴血。” “他拿着那个容器取我体内的永生血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他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孟婆被抽取体内永生血会有多痛,而我又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地上挣扎着闭紧眼睛抑制住自己不痛喊出声。可是,他还想取我的第二滴血啊,我也顾不得什么,睁开眼睛直视着他,颤抖着手臂拦住他的手,我告诉他,孟婆只有七滴血,可是他挣扎了一会儿,被我拦住的手更用力的往下压,他说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从小是一个孤儿,是他叔父抚养他长大,后来因为他天煞孤星的命格,他叔父一家只剩下他表妹,如今他表妹也是为了救他全身溃烂不止,他必须得要一滴永生血将他表妹治好。” “我痛的躺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不停的流,可是他却似乎没有看见一样,大力的想要取我的第二滴血,他说,阿淄你有七滴血,送我两滴也没有什么事情吧。” “他说的那样轻巧,仿佛,我的痛苦在他眼里连他表妹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我本想着他能顾念往日的情分犹豫哪怕一瞬间,可是他的手连抖都没有抖一下,眼里是机不可失的疯狂,我一边流泪,一边喊着阿昭的名字,可是,这次,不管我怎么喊阿昭都没有出来,被取了一滴永生血的我,连反抗都没有力气,我不停的摇摇头哭着说‘不要……不要’,可是我身上制住我的男人,眼里一点怜悯都没有,活生生的取走了我的第二滴血。” “被取走了两滴精血的孟婆,就犹如一个纸片人,轻轻一碰,就能将她戳破,被抽走了,第二滴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眉心发烫,多了一个印记,我当时知道这个印记代表了什么,孟婆被偷走了两滴精血,为了让整个地府不再出乱子,这个印记的出现,就代表着我永远不能再出奈何桥方圆百里的距离。” “我苦苦哀求,却也不能让他放我一马,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和心死的滋味,我本来没想杀他的,哪怕他取走了我两滴精血,我也没想杀他,他明明知道我那么喜欢他呀,哪怕他要什么,只要他跟我好好说,我都能给他,可是,他却非要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我手上幻化出一把弯刀,那个男人猝不及防,被我一刀刺了个魂飞魄散。” 我有些不可思议:“那个男人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 孟淄轻笑了一声:“防备?他怎么可能防备?孟婆是没有法力的,他刚初见我的时候,便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我当时手无寸铁,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的两滴精血被夺走之后,虽然被限制了自由,但是身上却有了法力。” “无极被我刺死后,阿昭才出来,她将我扶起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衣物,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冰冷无情,她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说,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早就跟你说过,是你不听。” “我被她扶起来,那时候我才知道心如死灰的时候,真的什么感情都没了,恨意呀,开心啊,得意啊,都没有了。我问她为什么刚刚没有出来?” “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就像一个假人似的,没有丝毫感情,她说:两滴精血换孟婆勘破情关,这是一笔很值的买卖。” 按理说这第三梦帮助孟婆勘破情关,认清了一个男人的真面目,两人就算后来关系再不好,也不至于沦为仇人吧。 看到我脸上疑惑的表情,孟淄只是最后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最搞笑的是什么吗?最搞笑的是,我以为我认清了一个渣男,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第三梦根本没有告诉过无极,孟婆的血是无法再生的,他只以为这永生血顶多伤一下我的元气……自从那个血手告诉我这件事后,我心里就止不住的恨,就因为我是孟婆,所以她第三梦就能打着为我好的名号,逼我勘破情关吗!” 孟淄说完冷笑一声便离开了,我坐在原地有些唏嘘,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想了一会儿,我也就没有在继续深思下去,毕竟这是她们之间的恩怨,而且第三梦已经死了,如今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 我坐了半晌,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穿过前面那个结界,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躺着一个人,还有一个胚胎模样的东西。 我认出来躺着的那个人就是我师傅,也就是现在酆都城的判官,而那个被包裹在一层透明膜里面的胚胎模样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 我看着那池墨绿色的水,心里有些渗得慌,叫了几声师傅都没有回应,无奈之下,我只能伸出手试探着去碰触。 可是没想到我才刚碰到师傅的衣袖,整个人就感觉被吸了进去,我再睁开眼睛就看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说话都会有回声的那种。 见到我茫然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师傅的声音:“又是你。”声音平淡无波,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欣喜的转过头,果然看见师傅,坐在一个角落打坐。 我很想扑过去叫声师傅,但是师傅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我只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 我说起这趟来的正事:“程判官,先前让令郎自爆我实在是无意之举,但是,对于你们,我确实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能够引起您的注意。” 我的话说完,师父还是静静的打坐,没有反驳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 我摸不准师父的反应,只能尽可能用诚恳认真的语气将血手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尽管我说得很诚恳认真,但是,我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毕竟我的话也太荒谬了,哪怕我知道,眼前这位判官,就是我的师傅,但是在其他人眼里,甚至在我师傅自己的眼里,他们都觉得我跟判官是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的。现在我说,有一个人想要抓地府的判官来威胁我一个小小的无名之卒,不要说别人,就是我自己以旁人视角看待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既然师傅久久都没有回应,我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嘲笑自己的天真:“好吧,我也知道我说的话很荒谬,程判官,您若是不信,也情有可原。” 若是我师傅不将我的话当一回事,我也不能长长久久的守着我师傅,毕竟,我还得赶着去阳世还阳,这么一拖再拖,我的身体若不是梅袅帮我护着,只怕早就回天乏术了。 就在我想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的时候,事情出乎我意料,师父居然睁开了眼睛,起身站了起来:“不信?为什么不信?” 我没有想到,师傅竟然真的会这么轻易的相信我的话,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脸上缓缓的笑了出来:“我本来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没想到……” 我轻笑了一声,将后面的话隐在舌尖没有再说完。 师傅捂着胸口有些站立不稳,挥手将我从这个白茫茫的空间带了出去,等我睁开眼睛,又看到了那个绿幽幽的池子,而师傅也睁开了眼睛。 “小伙子,你是不是跟我有些渊源?” 我听到师傅的话,惊喜的开口:“师父,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听到我的话,师傅似乎有些惊讶:“师傅?你是说我以前是你的师傅?” 原来没有想起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我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对,您的上一世是我师父,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独独丢了上一世的经历,而且这听起来非常不可信,但是我还是得说,上一世,若不是您,只怕世上也不会有程墨这个人。” 第二百零三章 胚胎 “你知道我为什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吗?”听了我的话,师傅突然问我。 “这个,谁知道,您是着了谁的道,但是并不知道是谁伤了您。”我老老实实的将我知道的说出来。 “看来你消息,知道的挺多的,上次着了那个拿着骨针的怪异女子的迷阵,再加上这次血手蓄意而为,我这才不得不暂避锋芒。” 血手便也罢了,顾子文都能制住一个堂堂地府的判官,就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别说是判官,就算是我师傅还在凡世的时候,一个顾子文也奈何不了我师父,更别说现在我师傅已经是地府判官,本领只高不强。 这实在是太古怪了,我有些犹豫的开口:“这其中一定有些隐情吧。” 师傅,在池水中房翻了翻身子,给自己换了个姿势:“刚开始碰到那个拿着骨针的女子,我还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毕竟像这样的外来客,一看就是被人篡改了记忆,蛊惑了心性才过来的,没什么本事。可是,一靠近她身边,我才发现是自己轻敌了,在她的迷阵中,我竟然看不到出口,要知道,我在第一世就修出了一双能看穿万物的眼睛,毕竟鬼最擅长的便是变化之术,身为地府的判官,我要是没有一双能看穿万物的鬼眼,恐怕在这酆都城都活不下去。” 听到这里,我心里涌上一阵惊恐,的确,以前师傅都有那双鬼眼,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因为他将那双眼睛给了我,想必血手也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情,这才肆无忌惮的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将这双眼睛给他,他便对我师傅下手。 我不自觉用手抚摸着自己的眼睛,脸上有些愧疚,心里五味杂陈。 我看像泡在池子里的师傅,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其实,您那双眼睛,在我这里。”我有些苦涩的说道。 “其实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那双眼睛与我冥冥中有些联系,但是当时,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渊源,我也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你,便只以为,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感应罢了。” “可是越到后来,我越发觉得自己的眼睛丢了,想来想去,我只能猜到,我的眼睛在你的眼眶里。” 师傅的表情看不清喜怒,我心里苦笑连连,这下误会更是解不清了,前有杀子之仇,现在又摊下挖眼之恨,任我怎么说,谁也不会相信,我的眼睛,是师父自愿给我的吧。 “不管您相不相信,我还是想说,这双眼睛,确实是您自愿挖给我的……”我有些无力的坐下,挣扎着解释了一句。 我本做好了师傅不会相信我的准备,没想到曾经与我最亲近的师傅,如今却与我之间误会重重,我心里极为苦涩,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听到有哗哗的水声,然后就是有人走路的声音,一步一停,再一步一走,稳稳当当的相当沉稳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傅已经从那个池子里面出来了,衣服湿淋淋的黏在他的身上,不在意的,走到刚刚我看到的那个胚胎旁边,伸出手戳了戳,那胚胎被他戳了之后,还人性化的往旁边滚了滚,然后又滚了回来,最后终于稳稳当当的停在他的手掌下面,享受着师傅的爱抚。 我看着师傅脸上慈爱的表情,心里有些好奇,这个胚胎到底是什么人? “你也不用太过担忧,判官的眼睛,凭你的本事哪里是想抢就能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自愿给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丢失了第七世那段记忆,但是想必你应该是我那一世很重要的人。” 我看着师傅平静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是我自己魔怔了,判官的眼睛,哪里是我想拿就能拿的,别说趁人之危,单单那个天劫,我就熬不过来。 那个胚胎在师傅的手掌下呆了片刻,突然慢慢的沉入池底,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师傅这才站了起来,看向我,脸上表情难得的柔和:“你知道刚刚那个胚胎是谁吗?” 我猜了许久,这个胚胎想必是什么重要人物,可是没有听说过地府中哪一脉的出生方式要靠泡在池子里才能出生的,孟婆一族,是卵生,怎么也不可能是个胚胎,顶多是个蛋。 我猜了许久,还是猜不出来,只能诚实的摇摇头:“这个我确实猜不出来。” 师傅的表情有些怅然:“这个人你很熟悉,就是被你逼的自爆的程然。” 我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居然是师傅的儿子,上次不是被我逼的自爆了,怎么会变成一个胚胎形状。 见我吃惊的模样,师傅却笑了笑:“然而有三分螣蛇血脉,上古神兽血脉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其中最让人趋之若鹜的,也是它永生的能力。” 永生?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凡跟永生长生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孟婆如此,我师父也是这样。 “在这地府,能获得永生的只有孟婆一族,还有就是地府各任的判官。外人只知道永生的好处,都感叹孟婆乃是天生的天命之人,可是实际上内里的苦楚又有几个人真的知道呢。” “在我还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羡慕孟婆和判官不用经历人世轮回之苦,可以永生,但是孟婆是天命所定,我,并没有任何法子成为孟婆,所以,我只能往判官的方向发展。于是在一次判官的选拔之中,我和另外七人脱颖而出,共同得到面见阎王的机会。” “别忘告诉我们,若是想要成为判官,要经历七世轮回之苦,而在这七世之中,每一世你的命运,都是惨死暴毙。” “我心里当时想用七世的痛苦,换我的永生,这实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跃跃欲试的便答应了阎王的要求。” “可是,等我下凡投胎,我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甚至在第一世,我就差点因为情绪崩溃而成为无意识的游魂。” “那一世让我遇到了然儿的娘亲,我虽然身为判官,但是,成为判官之前,我却是一个普通人,然儿身上那三分螣蛇血脉,就是从他娘亲那边继承过来的。” 我没想到师傅还有这么一桩情事,在我的那一世,师傅终身未娶,我还以为是师傅寡心淡情,这才无情无欲。 “然儿的娘叫陶姜,是苗疆人,我遇见她的时候,她正以沙化物,戏弄那两个垂涎她美色的贼人,她用沙化出一个美人出来,我当时并不知晓,只以为是有人在欺负良家妇女,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救人,结果因为双拳难敌四脚啊,之后,还是靠陶姜才逃了出来。” “我们二人逃出来之后,她向我解释,那个美人是她用沙子化出来的人形,她是苗疆人,是来中原游玩,顺便看一下新奇的事物,然后她又以刚刚的救命之恩要挟我,让我做她在中原的向导,我对她这手沙化物的本事颇为好奇,加上我本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反正也是漫无目的的走,多一个人还可以说说话。” 俗话说,七情六欲,判官要经历七世的浩劫,想必是跟这七情脱不了关系。 师傅的声音有些疲累,似乎这些往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人提过了。 “当时我初到人间,虽然阎王说让我们经历七世,方能成为判官,可是具体并没有说让我们怎么做,我只能在人间混日子,陶姜虽然性格顽皮,刁蛮任性,但是性子少有的天真善良,虽然老古灵精怪的爱捉弄人,但是对于杀生,却是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曾有过。” “和陶姜一起游玩的日子并不难熬,反而还挺惬意,她初来乍到,对中原的一切都觉得新奇,爱穿一身木青色的苗疆常服,模样清秀,声音娇柔清脆,连闹腾的模样也引人注目。” “最开始我们二人以兄妹相称,但是渐渐的,因为陶姜的美貌以及和中原女子完全不同的灵动性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其中除了一些想用强的豪绅,也有不少自持长得风流倜傥的追求者。哪怕陶姜已经再三明确表示不愿意。但是,其中部分人还是坚信,皇天不负有心人,男追女隔层纱,执着的跟在后面。” “所以到了后来,我们干脆以夫妻相称,杜绝这些后患。” 第二百零四章 陶姜 “我们二人一路惩恶扬善,游山玩水,渐渐的,彼此也生出些欣赏之意,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对苗疆的规矩丝毫不懂,陶姜的样貌虽然不算倾国倾城,但是也不丑,偏偏那性子又着实太引人注目,极容易抓人眼球。她又是那么一副天真不防备人的性子,只以为所有人都像她这样,没有坏心眼,虽然有一手保命的本事,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路下,猎奇的觊觎她美色的防不胜防,在又一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从虎口救出之后,我开玩笑的说,我救了你这么多次了,你也总该报答我些什么吧。” “陶姜听到我的话,也开玩笑的说,你们中原不是都说了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如今想要我报答你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吗?” “我虽然有意向她求婚,但是,不知道她的心意,我挣扎了一瞬,还是没敢将自己的情意说出口,最后只能转移话题,我说你那耳坠子挺好看的,不如,送我一只吧。” “我的话一说完,她一张脸突然通红,我虽然对陶姜生了情根,但是心里也知道,以她的条件,看不看的上我还不一定,所以听到她说以身相许,我并不敢应承,只敢要她一个耳坠子,想着以后留作纪念,可是没想到陶姜突然一下子抱住我。” “我没有防备之下,被她抱了个严实,我虽然心里欢喜,但是着实不知道她此举何意,我刚想开口问,耳边就传来陶姜欢喜的声音:我阿嬷已经在家等了许久,虽然你们中原的规矩是嫁夫随夫,但是你可不能欺负我,日后还是要同我经常回去看我阿嬷!” 我听着师傅的情事,心里也觉得美好极了,陶姜实在是一个容易让人倾心的女子,有自己的骄傲,却不傲气,性子娇蛮却不刁蛮,既有身为女子的羞涩,却在面对情郎时,也有自己的一份果敢,毫不拖泥带水。 “我虽然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但是,这正是我心里求之不得的,所以哪怕稀里糊涂的就像做梦似的,但是还是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生怕时间长了她就反悔。” “后来我才知道南疆的规矩,若是有男子向女子讨要耳环,便是向她求婚。” “与陶姜准备婚事的时候,我脑中已经完全忘记了与阎王的约定,在想起来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时候,陶姜已经怀了然儿,我当时只想着,与自己的妻儿相比,判官的永生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我看着师傅的表情,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刚刚那般柔和,反而有些冷峻,事情绝对不会只是如此的简单,肯定还有后续。 “我本以为自己只是放弃了判官之位,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一个虚渺的永生,可是,这个游戏一旦开始,便由不得我来说结束。” 我正认真的听着师傅说这段往事,突然,师傅看向了我,眼神有些深意。 “就在陶姜怀胎八月的时候,意外终于发生了,莫名其妙的,我总是遭到追杀,我本来想知道他们所求是什么,但是他们似乎什么都不求,只是为了杀我,我不得已只能带着妻儿东逃西躲,陶姜以怀孕之身跟着我颠沛流离,却没有一句抱怨的话,我心里不忍,问她要不要先回苗疆躲一躲,跟着我这般劳累,她浑身已经瘦的看不出以前肉呼呼的模样。可是她却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去哪儿她自然是要跟着的。” 我听到这儿有些唏嘘,没想到我这师娘还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恨我没有机会见她,这般有情义的女子,实在是人生罕见。 “陶姜一向倔强,我只能尽力的护住她们母子,可是渐渐的,他们不再向我下手,反而专心对付陶姜,若是平时,姜儿还有还手之力,可是她现在怀了孕,以沙化形的本事却是再也使不出来,结了婚之后,她便告诉过我,她的先祖是上古神兽螣蛇,所以才有这以沙化形的本事,她自出生以来,便被奉为圣女,因为她继承了先祖的五分血脉。螣蛇血脉,有永生之效,也因为这件事我才明白一直追杀我的那些人究竟是谁。” “就是先前与我一起到阳世的那七个判官候选人,若是杀了其他候选人,这判官之位就是落在那唯一活着的人身上,这才让他们屡屡对我下杀手,后来之所以将目标转移到姜儿身上,也不过是因为她身上的特殊血脉,也有永生的功效啊,甚至比永生更强大,判官的所谓永生,是在不陨落的前提上建立的,若是被人打得魂飞魄散,那就真的陨落了。可是姜儿身上的血脉,才是真的永生,哪怕被人打了个魂飞魄散,也能以胚胎的形式再次重生。” “尽管我日夜贴身保护,但还是百密一疏,让他们钻了空子,那天等我赶到的时候,姜儿已经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没了声息,那群魔鬼正围着一个啼哭的婴孩商量着什么。” “我心里悲愤,为什么我一退再退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杀了我的妻子,如今还要对我的孩子下手,既然如此,我做不了圣人,那就做一个杀神,我大开杀戒,杀红了眼,只知道挥刀,放下,再挥刀,再放下,那一日,那七人,六人被我碎尸万段,还有一人自断一腿,逃走了。” “我将浑身是伤的妻子掩埋好,带上然儿回了地府,另外七人已经不成大器,我毫无疑问的成了唯一判官的候选人,阎王让我继续去凡世历劫,可是经此一役,我已经不想再当所谓的判官了,只想好好的陪着我的孩子,将他抚养长大。” “可是阎王却告诉我,我的孩子身上有三分的螣蛇血脉,我不成为判官,根本没办法护他周全。” 池子里那个胚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浮了起来,精神充沛的在那池子里面游来游去。刚刚沉重的气氛也因为这个透明的胚胎而变得缓和起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子的,这个时候多余的安慰之词,不过是些废话而已,亲身经历过的事,除非自己看开,否则别人说的太多,也没有一点用处。 那个透明的胚胎突然从池子里面飞出来,充到师傅的怀里,师傅慈爱的安抚着它,一点都不像平时对待程然的模样。 先前我见过他与程然相处的模式,事实上,我当时还怀疑这程然会不会不是师父亲生的,而是收养的儿子,奚曦和梅袅两个才是师父亲生的。 师傅一边配合那个胚胎玩闹,一边开口:“没得到长生的时候,我只以为长生是种恩赐,得到长生之后,方才知道长生不过是一种惩罚。” “判官如此,孟婆也是如此。七世的经历,造就了判官的无情无欲,天命的永生,编织成一张硕大的网将孟婆永生永世困在奈何桥上。” “一切皆有因果,长生需要付出代价,我付出的是七情六欲,孟婆付出的是不断跟身边重要的人告别,孟婆,是不该有朋友的,孟淄生了情根,本就是她的劫,因为这个劫,无极身死,第三梦下场凄惨,那奈何桥上,至始至终,只是孟婆一人罢了。” “看不破,所以才痛苦,孟婆生来无父无母,由守护婆婆看顾,而孟婆一旦成年,守护婆婆都会身死,这本就是一种诅咒,只不过孟淄不明白,执意的想要有人陪她永生永世,先是无极,无极死后,换成了第三梦。可是最后,这俩人,都是孟淄亲手杀死的。” “而然儿的三分螣蛇血脉,就是原罪,我捉你入阴曹司,也不是因为你害然儿自爆,仅仅只是因为你一个生人不遵守地府规矩,进了酆都城。然儿自爆,就是他的因果,这是他的修炼方式,不论有多么残忍,不论这是不是他自愿,这是天命,没办法抗争,因为这三分血脉,是他的母亲拼死留给他的最后的东西。” 师傅说完,抱着那个胚胎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眼神深沉,似乎有千言万语,可是仔细看却又空无一物,无悲无喜。 “所以程墨,你现在明白了吗?”师傅的声音在洞中回响,撞入我的耳膜,让我想骗自己没听清都没有办法。 我听了师傅的话,心里有种不祥的猜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不想听他后面的话。 可是这不过是掩耳盗铃,丝毫阻止不了接下来的发展。 “你我师徒的缘分早就在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尽了,如今我觉得判官就说明,你我再无因果亏欠,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师傅了。我不欠你,你更不欠我什么,那双眼睛不过是因果,你也不必耽误你还阳的机会特意来护我。” 师傅的声音古井无波,这是一个真正的属于判官的声音,而不是我师傅的声音,其实我早该明白了,眼前就会判官他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师傅了,只是我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如今知道师父还活着,这便是最好的结局,其他的,不能强求太多,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便容易招来灾祸。 我闭着眼睛,心里有些荒凉,这次,是真的分别了。 洞里久久没有声音,尽管再不愿意,还是得面对现实,我睁开眼睛,终于释然。 师傅抱着程然,对我笑的跟以往每一次一样,他说:“恭喜你,程墨,你出师了。” 第二百零五章 客栈 话已至此,我自以为是的保护对师傅来说反而是他的累赘,他如今已经贵为判官,本来前世因果已经了结,可是现在却因为我,他又无辜惹上因果。 我心里的结到现在终于解开,心底有层薄膜也啵的一声皲裂,到如今我才是真的释然。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直释然一笑,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对不起师傅,害的师傅没了眼睛受尽苦楚又丢了性命,这些事一直压在我的心间挥之不去最后演变成心魔。 先前卫婵想要助我勘破心魔,却因为我的愚钝直接将心魔给吞了,最后丢失了一魂,也因此将卫婵气的现在还不见人影,不知所踪。 虽然表面上看我当时的心魔已除,可是实际上只是治标不治本,就像用火烧了野草,只要春风一吹,就又长出来了。 可是与师傅的一番话,我才真正释然,师傅的意思就是我以为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在师傅这里不过是历劫而已。 而且不论以前如何,现在我们也不过是判官和走阴人的关系罢了。 我脸上一派轻松,透过那个绿幽幽的池子,我清楚的看见本来萦绕在眉间的阴郁已经不见,直到现在,我清清楚楚的明白,我的心魔,真的,已经没了。 我站在原地,跟师傅相视一笑。我说:“师傅,下次见面,我该叫您判官了吧。” 师傅听了我的话,爽朗一笑:“哈哈!你要是愿意,叫我程叔也没有关系!” 我们二人互相大笑,彼此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不舍。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就听到师傅有些感伤的声音:“虽然对那些往事都记不清了,但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样,着实对我的胃口,若是上一世我真是你师傅,我想我心里一定是很自豪有你这么一个徒弟。” 我听了师傅这话,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师傅……不!程判官,我……”我犹豫了瞬间,终于说出下面的话来:“我这就,告辞了。” 师傅只是站在原地,笑了笑:“走吧,下次不要进来这酆都城了,若是非要进来,也别让我碰到了。” 到如今,我们师徒的情分,就是真的尽了,我想起小时候师傅教我画符,教我写字,村里没人跟我玩,他就带着我走南闯北,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 这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于我,亦师亦父,到如今,却是真的陌路了。 我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了这个溶洞,与师傅最后一句话不过两个字:“保重!” 出了洞口,师傅的声音影影绰绰,他也只说了两个字:“保重。” 我顺着刚刚出来的位置再原路回去,在一个岔路口,我没有走原先的那条路,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先前那个出口是同样关押我的地方,保不准血手就在原地守株待兔,我不能回去。 我顺着那个方向一路平安顺遂的到了出口,虽然酆都城的天空灰蒙蒙的,但是出了出口,我眼睛还是被光线照的闭了闭眼。 等我睁开眼睛,就看到刚刚那四个抬我的小鬼正站在出口等着我,见我从那个出口出来,他们四个兴奋的跑了过来。 我看见他们,惊奇的开口:“你们怎么在这儿?” 中间那个小鬼立马抢着回答我:“孟娘娘叫我们几个在这里等着的,说你一会儿若是出来了,定是从这里的出口出来的。孟娘娘说让我们几个看到你就给你这个东西。” 他说完就从口袋里将一个血红色的果冻模样的东西拿出来递给我,我摸不清头脑的接过来,问他:“孟淄她有说其他的什么吗?” 他想了一想:“孟娘娘说若是你问起来了,只说这里面是你想要的东西,有些麻烦,让你自己想办法,她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 我听了这话,心神一动,莫不是这里面就是奚曦!我不动声色的将这个红色果冻模样的石头妥帖藏好,然后就跟这四个小鬼告辞,让他们回去复命。 我给自己伪装了一番,就一路马不停蹄的往酆都城门口走去。 很顺利的出了城门,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我加速从阴路上回到阳世,一路竟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和意外。 我沿着原路回到先前借宿的那个客栈,一路上简直可以说日行千里,我这才心里感叹原来做鬼还真是比做人好太多了,做人只能靠两条腿,哪怕可以借助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可还是有所限制,不像做鬼,轻飘飘的顺着风一飘,就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我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先前那个客栈,我无声无息的飘了进去,那个店小二本来正靠在柜台上打盹,门突然被推开了,那小二搓了搓手臂,嘴里念叨着:“哪里来的邪风,吹的人心里怪瘆人的。” 我站在楼上,见那个店小二迷迷糊糊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我看了他一眼就去了我以前住的那个房间。 一进客栈,我就察觉到了梅袅的气息,推开门一看,梅袅果然就在房里煮茶,一副等了我很久的样子。 见我进来,她看了我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煮她的茶:“我还以为你在酆都城呆的乐不思蜀了呢?自己还阳的事都这么不积极。”她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情绪,似乎真的是这样想的而不是为了嘲讽我。 我看着梅袅的身后躺着我的身体,一动不动的,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脸上表情安详,肤色红润,看的出来梅袅将我的身体照顾的很好。 我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梅袅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怎么还不进来,你的身体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再拖延下去,你当真以为我梅袅是神仙能起死回生不成。”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却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有件事对不住你。” 梅袅听了我的话,脸上表情也收敛起来:“说吧,什么事?” 我将身上贴身放好的红色果冻状石头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梅袅看到这个红石头脸色终于难看起来,她将这个石头接了过去,放在手里紧紧握着,然后抬头看着我:“这里面是奚曦?” 我有些沉重的抬起头,然后点了点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害她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早该料到的,当时只以为血手会将目标放到我的身上,这才想方设法的将奚曦她甩在酆都城,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将目标放在奚曦身上。” 梅袅握着那块红石头恨的咬牙切齿,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奚曦是受我连累,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护住她的,可是还是没防住血手……” 我有些无力的解释,等着梅袅的反应,我是知道梅袅有多在乎奚曦这个丫头,当初她与奚曦大哥闹翻,还是尽心护住奚曦,哪怕她总是一脸嫌弃,可是每次只要奚曦出事,最着急最心疼的也是她,可是如今,她将奚曦交给我,奚曦却变成了这么一副模样。 梅袅捏着那个模样古怪的红石头,语气有些心疼:“这是护灵石,奚曦是不是缺了一魂?” 我听了这一句话,语气有些艰涩:“对,血手为了套出我的话,将奚曦的一魂抽出来放到了一个叫无面的身上,我找不回来……所以……”越是说到后来越是说不出来,我愤愤的锤了一下墙壁,怎么总是这样!身边的人总是要被我各种连累! 梅袅将那块红石头放进怀里,苦涩的笑着说:“这护灵石只有孟淄有,以前看不过她那副为情所困还有不入流的手段,觉得她没脑子没下限,可是现在,她竟然出手相助,我如今,是真的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为情所困应该说的就是孟淄爱上无极却爱而不得,那个无极从始至终接近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个表妹还有敬重的师父。而手段不入流应该就是指孟淄对付第三梦的手段,没脑子应该就是说她轻易的上了第三梦的钩子,将自己所爱之人亲手杀死。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的等在门口,梅袅话说完看向我,声音有些冷凝:“进来吧!还要我请你吗?” 梅袅的表情冷若冰霜,语气不豫,我却不在意她的态度,毕竟如果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被人这样对待,我恐怕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我有些不敢置信又惊喜的开口:“你还愿意帮我?” 梅袅斜睨了我一眼,表情既不爽又无奈:“奚曦被弄成这幅模样,若是再不管你,那我也太亏了!” 梅袅皱着眉头,似乎极为不开心。 我心里却暖暖的,其实以我跟梅袅的关系,她完全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帮我,毕竟我们并没有什么多么深厚的交情,而且我还刚把人家妹妹给害成这样。 第二百零六章 被抓 此时,我自己理亏,自然是梅袅说什么我便做什麽,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她板着一张脸指挥我站到一个稀奇古怪的阵中,我跟着她的指挥一来一去,虽然不明白,但是还是不敢提出丝毫疑问。 因为梅袅不说话,所以我只能尴尬的挨个找话题,可是每回说话,她都能将话聊死。 “这是什么阵啊?” “帮你还阳的阵。” “这个阵看着陌生,应该是比较稀奇的吧?” “没有,只不过你见识短浅。” 我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挣扎着找最后一个话题:“听你和孟淄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友好的样子,你们之间先前认识吗?” 听了我的话,孟淄终于不再是那副没有惜字如金的模样了,反而嘴角一撇,极为不屑:“这一任孟婆是众望所归,在地府最为危难的时候出生,所有人看见她没有不开心的。” “所有人都说这一任孟婆虽然天真浪漫性子任性了些,但是却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有一桩最是令人头疼,就是对情爱之事太过热衷了些。” “那个时候,对于第三梦,她想要友情,所以对人家掏心掏肺,而第三梦长的一副生人勿近模样,却是性子娇软,从小在外面长大,又是一副祸水模样,身上怀着本事,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自小便经历了欺骗暴戾和狡诈,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对一个人好,怎么对一个人不好。吃过太多苦的人,只要别人给她一点点温暖,她就能自燃。所以,孟淄对她一好,她就恨不得将她的人生负担在自己身上,保护好孟淄,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我听到梅袅讥讽的话,心里觉得很神奇,因为在孟淄的视角里,第三梦是一个死板,责任心爆棚,爱多管闲事的人。尽管她多次恳求第三梦能放过她和无极,但是第三梦还是没有丝毫人情味的拒绝了。 梅袅继续说:“酆都城的人都以为这任孟婆太过重情,日后会吃大亏,可是只有我知道,孟淄哪是重情,她分明比以往哪任孟婆都要冷心冷情,一颗石头心的人却偏偏要学人的七情六欲,多可笑!”梅袅轻扯嘴角,冷笑一声。 我呐呐的开口:“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梅袅打断:“不会?怎么不会?你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无极那个凡人吗?” 我被梅袅质问的说不出肯定的话,难道事实不是不想的那样? 梅袅一边冷笑着收拾阵法,一边开口:“若是真的喜欢,哪里会连问都不问就一刀子插进情郎的心窝,位置一点偏移都没有,直插心口。” 我被她说的有些惊讶:“不是说是误会吗?” “误会?哪有那么多误会?不过是没动心,她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对一个洋娃娃的感情而已,只是因为这个娃娃好看,一旦这个娃娃拿了刀,她就会不顾一切眼都不眨的将这个娃娃一刀切成两半,哪怕这个娃娃只是想要用刀给她削个苹果而已。” “她打着喜欢的名号,将一切威胁到她的东西都毫不手软的杀掉,甚至手段格外惨烈,理由就是她喜欢的东西辜负了她的喜欢。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将刀子插进无极心口,心里还在感叹,幸好我早有防备。可是在得知无极没有杀她的意思,她就将这一切怪罪到一直劝阻她的第三梦头上,又亲手害死她所谓最好的姐妹第三梦。” 我听着梅袅的话,颠覆了我心里对孟淄的所有想象,我本来以为是第三梦对不起孟淄,没想到在梅袅这里,却是另外一种说法。 我心里还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不小心有些分神,头被梅袅猛敲了一下。 “别走神!” 我听到她有些震怒的声音,方才想到,梅袅一直在后面费力助我与身体融合,我丢失了一魂,身体的修为也不见了许多,身体要不是她帮我勉力维持着,恐怕早就是一具死尸,由此可以看出,助我还阳本就不容易,而我还在走神,可想而知,梅袅气愤也是理所当然。 我收敛了情绪,整个人尽力的让自己没有任何杂念,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时,这个时候才是最适合我和我的身体融合的时机。 我听到身后梅袅开口:“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候,切记千万不可以分神,否则,连累的不只是你,连我都可能会遭到反噬。” 我听到这里,更是丝毫不敢走神,毕竟,我是知道这里面有多凶险的,也因此,我对梅袅愿意这样助我,更是心怀感激。 梅袅的呼吸一向平缓,可是这个时候我却感觉到她的呼吸声有些紊乱,想必对于他来说,帮助我和自己的身体融合还是有些吃力。 我还在心里想,这个时候要是出了意外,可就坏了。可是这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我感觉自己被空中一股莫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往我自己的身体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嘶哑的声音响起来。 “你们二人似乎遇到一些麻烦,需要帮忙吗?”声音有些戏谑。 这是血手的声音!乍听到他的声音,我猛的就想回头,梅袅的声音响起来:“别动!专心!” 我心里虽然急迫,但也明白这个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反而更容易坏事,我要做的就是宁心静气,否则我跟梅袅两个人真的是没有一点生机。 道理我都懂,可是做起来却很难,身后血手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就算我又一个晃神的时候,我听到身后的梅袅传来一声闷哼。 我心里一惊,意识到可能因为我的原因梅袅坚持不住了。 血手的声音更是猖狂:“哈哈哈!我觉得人间有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梅袅,你帮的这个人是不是就叫做猪一样的队友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听到血手的话,身体血气翻腾,直到身后的梅袅传来一声暴喝:“我让你安静下来不要走神,听不懂吗!” 被她这么一吼,我这才不敢走神,尽力忽略血手的一切动静。 可是,我忽略是没有用的,毕竟血手是不可能不干任何破坏,只在一旁看热闹的。 越是静下心来,周围的一举一动更是声音仿佛放大了十倍,我听到血手闲庭散步得朝我们走了过来。 “哎呀呀,这身体可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能维持生机啊,梅袅,你挺辛苦的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你的情人呢,你对他这么尽心尽力!”血手信口胡诌,梅袅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只是,争取每分每秒的时间,帮我与身体融合。 看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叹一句自己的心性太差,连一个女子都比不上。 “哎呀呀,都不理我,这可太伤人心了,我这人最受不得别人忽视我,要是敢忽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血手娇柔造作的说着话,说到后来语气越发阴狠。 一阵劲风袭来,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我们扑了过来,我心里暗照不好,但是刚刚的前车之鉴告诉我,我若是心性不稳,最后受苦受难的就是梅袅。 我尽力的收敛心神,听到身后梅袅说了一句:“凝神!”然后我就感觉到她似乎跟血手缠斗了起来,我有些担心,但是我知道,只有自己早一步回到自己的身边,才能帮助梅袅一起对付血手,否则以我现在的状态就是个拖累。 梅袅刚刚助我回魂,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力气,此时对付血手,还要一边分出心神助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她更是有些吃力。 此时已经到了我回魂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再给我几秒的时间,我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 可是我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然后梅袅的声音响了起来:“嗯哼!”声音似乎极为痛苦。 我知道梅袅坚持不住了,最后一刻,身体的容纳性终于被我打开,我疾步朝我身体跑去。 三步两步,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来来一个手爪将我抓了回去,我苦命挣扎,但是却没有丝毫用处,毕竟以我现在的状态,血手抓我,无异于老鹰抓小鸡,毫无悬念的,我被他拖了回去。 梅袅被摔在一个角落,脸色苍白如纸,看着我这边的情况,她着急的想要过来帮我,可是才刚站起来,就又无力的跌了回去。 血手这次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将我抓回去的时候直接双手成爪,就想取我的眼睛。 梅袅着急的大喊:“程墨!” 其实,血手抓住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但是这双眼睛,我是死也不会给他的,所以我早就在他抓住我的时候就有所防备,如今他双手成爪,想要将我的眼睛取下来,可是他还没有碰到我,我的眼睛突然自己留下了两行血泪。 梅袅终于由刚才的焦急慢慢变为惊恐:“程墨!你的眼睛……” 我捂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能感觉到此时我的一双眼睛慢慢流出血泪,同时渐渐的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球慢慢的化成了血水。 第二百零七章 又见卫婵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眶里湿湿的,空旷无比,有风吹来,就能感觉到风在眼眶里盘旋。 眼前一片漆黑,脸上有水流流淌,我用手一擦,放到嘴里一尝,一股子的血腥味,哪怕这脓血是我的,我也觉得作呕。 这尸水咒还真是挺好用的,我无意识的将手悬浮在眼眶之上,至少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楚。 耳边传来血手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竟然敢!”他咬牙切齿,将我猛地砸在地上,我闷哼一声,感觉肺腑都在排江倒海,难受至极,但是感觉到血手的不甘和恨意,我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以表示我的开心畅意。 我挣扎着爬起来,哈哈大笑:“你们来啊!来一个也好,来一双也罢,大不了就是逼死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越是笑,心里却越是悲凉:“一日夫妻百日恩,哈哈!好一个百日恩,血手,你回去问问你那个主人,我程墨究竟前世怎么得罪她了,值得她这般逼我,将我逼到绝路她应该满意了吧!啊!” 我将自己的一双眼睛给融了,此时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只能朝着虚空大吼大叫,像是一个疯子。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自己身上被一双阴寒的手狠狠划过,耳边梅袅惊叫:“程墨!快躲开!” 我能感觉到梅袅的急迫,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躲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东逃西窜的模样会让我看起来很可笑。 所以,我根本没打算躲,死多么容易,活下来才是最苦的。而上官婉儿,根本没有给我留过生路。 我感觉到自己每被划一下,阴寒感就越重,如今是酷暑难耐的六月,我却像穿着一身短袖在寒冬腊月里瑟瑟发抖。 那种仿佛要将人骨头都冻僵的极致寒冷让人十分难耐,甚至想要就这样死去一了百了。可是我不会自杀,我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在大笑着,明明处境凄惨的很,却还是一个胜利者的模样。 血手将我打了个半死,奄奄一息的模样,意识到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气极反笑:“你是现在破罐子破摔,不怕死了是吧,好,那我就打她,这女人帮了你这么多,跟我作对了这么久,怎么也该付出些代价是吧!” 我听到他这话,牙呲欲裂,他这意思是想要拿我身后的梅袅开刀! 我本来躺倒在地,有些无力的趴着一动不动。一听这话,我身上猛地爆出一股精纯的力量,灼烧的心口火辣辣的疼! 尽管我已经以生命做燃料,口中喃喃念着咒语:“神来神来,诸方大神,不管是邪是正,若来助我,我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只求救我所护之人。”但是还是没有用处。 我口中飞快的念着咒语,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语速能这么快! 我记得初学这门请神之术时,师父曾经跟我说,若是想要将这请神之术学到极致,一是必须要将咒语念熟,只有念到滚瓜烂熟的时候,才能不被人打断,否则你咒语还没念完,请来的那尊大神还没来得及上你的身助你,别人就将你杀的尸体都凉透了,这门术法对你而言就没有丝毫用处。 我本来那个时候并不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在一次险些被一只小鬼给夺了肉身,我这才把师父的话当一回事。 就在我苦练语速的时候,在一天有所小成,我兴奋的展示给师傅看,师父却叹了一口气,说我心不诚,语速再快,也不过是徒劳无功,我有些头疼的问师父,如何才能做到心诚,师父笑了笑开口:“这个啊,可不是你努力就能做到的,等哪天你被逼到绝路,你就自然而然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人到了一定境界,潜力真的能突破以往,我以光速念完了咒语,就感觉身上有了些许的威压,我看着对面躺在床上的肉体突然立了起来,若不是这就是我本来的身体,我都不敢相信这就是我本人。 我看着那个“我”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像野兽一样疯狂的砸向血手,然后挡在了梅袅面前,我看着那个“我”,心里觉得不可思议,那个“我”肉体眼睛完好无损,刚刚化掉的不过是我的魂体上的眼睛罢了,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脚步杂乱无章,似乎有些不适应。 这次请来的不知是何人,我在心里暗自问了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帝江。”声音浑厚,两个字,砸过来却若隐若现的有股莫名的威压。 那附在我身上的竟然是帝江! 古语有云: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 无面目,是识歌舞,实惟帝江也。” 西方的天山上,有一只神鸟,形状像个黄布口袋,红得像一团红火,六只脚四只翅膀,耳目口鼻都没有,但却懂得歌舞,旁人问他名字,他只说自己叫做“帝江”。 我没有任何的战斗力,梅袅也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所以血手冲到梅袅身边时还没有做好任何会有意外的准备。 猝不及防,他被那个“我”给砸了个正着,整个人疾速的被砸到了身后十几米的地方,我虽然没了眼睛,但是能感觉到,血手有些惊怒。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挡在梅袅前面的我的肉体。 看了半晌,他才明白过来,笑了一声,嗓子嘶哑,无端端的给人一股沉闷的感觉:“走阴派果然名不虚传,我还真是防不胜防。” 我紧张的注意着血手的动静,帝江是上古神兽,这次因为我的迫切之意极为心诚,所以请来了这尊大神。 请神大法虽然能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人的能力,但是却不是没有缺陷的,就是请来的大神能力都会被削弱五成,我曾经就请到过这么一号人物,是三国时候著名谋士孔明。他是个靠智谋的能人,在武力方面,根本没有丝毫用处,能力被削弱五成之后,还不如我自己亲自撸起袖子加油干,还好那次我的生命力顽强,否则就有可能被人揍死在那一块了! 这次的运气好,请来的是帝江,虽然没有眼睛,但是能力还是却不容小觑,因为请神大法太过逆天,所以请来的不论是牛鬼蛇神都会被消弱一半的能力,但是帝江却不是那种泛泛人物,即使被大幅度的消弱,奈何一个血手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虽然脸上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可是心里却是跟表情完全相反的焦灼。 请神时间是有限的,到时候帝江一走,我和梅袅两个人就是死路一条。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血手并不知道这个限制,因为不明白情况而先走一步! 可是我还是想多了,血手竟然双手抱胸,闲闲的站在了原地,一副跟我耗到底的模样。 我心里暗叫不好,但是疑心血手是在诈我,于是还是保持游刃有余的表情岿然不动。 我寄希望于血手的无知,但是接下来血手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打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你现在一定在想,这请神大法是你走阴派的秘籍,我应该不知道其究竟吧!”血手声音有些得意,我的心却沉到了谷底,虽然我很想说服自己血手是在说大话,但是看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诈我,他是真的知道,一旦过了这个请神时间,到时候我和梅袅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可是怎么办啊?这个秘籍,我也有所涉猎。”血手一副欠揍的模样,让人心生绝望。 帝江是我请来的神,所以,他也能感觉到我心里的焦灼,一言不发的就开始和血手缠斗在一起,可是血手却狡猾的很,只是闪躲却从来不正面和帝江交锋。 帝江因为视力不便,又因为能力被削弱了大半,虽然对上血手,必胜无疑,但是若论躲闪的本事,却是远远不如血手的。 我咬了咬牙,只能在这个时候尽力将梅袅先带走,否则,她就有可能被我连累至死。 至于我的身体,只能先随缘,毕竟比起我自己,梅袅更重要,梅袅要是现在逃过此劫,想必往后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可是,我要是逃出去了,很明显血手他们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 我本来已经被血手伤的奄奄一息,站都站不起来,可是现在,为了护住我想保护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着我站了起来,将梅袅背在背上,就念起了走阴咒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血手意识到我的意图,也试图甩开帝江,来追我。 第二百零八章 男人 这次虽然梅袅没有在身后督促我,但是,我还是没有分任何一丝心神,平时拖沓无比的走阴口诀,这次却被我念得顺畅得很。 可是即使我念得再快,走阴的过程还是步骤繁复的很,我头上有丝丝的冷汗冒出,最后,最让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请神的时间到了,帝江从我的身体离开,而我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血手从我的身后猛地向我抓来,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出手便是杀招。往常我心绪不稳,可是这次,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我的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已经做好了硬扛他的杀招的准备。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有丝毫的痛苦,而我背上的梅袅却传来一声痛哼,然后头无力的歪在我的脖子旁边,彻头彻尾的晕了过去。 我有些颤抖的转头去看,发现原来刚刚梅袅用她仅剩的内力为我升起了一个防护罩,硬是扛下了血手的一记勾魂爪。 我看耳边梅袅无力的头,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我低着头,平静的问了一句:“你们当真不给我留一条活路吗?” 血手见梅袅这幅生死未知的模样,不在意的拍了拍手:“先前我给过你活路,是你自己不要。早说过你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便能放你一条生路,你看看现在弄的,害人害己说的就是你吧。”他边说还边啧啧了两声。 这次他似乎没有跟我墨迹的欲望,说完这句话,他便双手成爪,想要取我性命。 我闭上眼睛,每条路都被血手给堵死了,我根本无路可走,除了等死,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我死了无所谓,可是却无辜连累了梅袅和奚曦两个人的性命。 若是有人问我,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恐怕就是与上官婉儿扯上关系吧。若是我当初乖乖听师傅的话,呆在店子里面不随意走动,不去逞能,也不会遇上上官婉儿这个死对头。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已成定局,唯一庆幸的是,我这双眼睛到死,也没能让他们得到。 “我记得,我似乎跟上官婉儿说过吧,程墨是我的人,她不能动他。” 就在我绝望之际,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是那股熟悉的的冰碴子味道,似乎多跟她说上一句话,就会被冻得浑身不舒服,这人居然是消失许久的卫婵。 她的声音还是跟以往一样,但是不同的是这次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味道,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她不是在我面前那副毒舌的模样,而是真正的像一个地仙,威压甚重。 本来血手已经将手伸到了我的眼前,却生生被卫婵给拦住了。血手本来见到自己被人阻拦,脸上神色极为不好看,可是看到拦他的人是卫婵,脸上神色青黄交错,一股不甘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血手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谄媚的味道:“可是这人刚刚毁了我家主上想要的东西,我真的不是不给您老面子,实在是这人太不懂看人脸色了。” 卫婵有些震怒的味道:“我早就说过,她上官婉儿想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好,想要复活什么人也好,都不关我卫婵的事,我卫婵堂堂一个地仙,跟她上官婉儿本就扯不上任何关系,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怕是连她上官婉儿是谁都不知道。” 卫婵的声音冷清,声音不轻不缓,偏偏给人一股子不敢忽视的意味。 我心里听了一震,连卫婵都跟上官婉儿有些关系,我身边还有什么跟上官婉儿是没关系的! 梅袅又开了口:“你的主人想做什么我管不着,可是,这个人你知道,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恐怕也会大伤元气。” 血手有些不甘心,最后一咬牙,终于先发制人,猛地朝卫婵攻击,声音阴狠:“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出手了,这个人的性命,我今天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我看她们二人缠斗在一起,只是我已经顾不上想卫婵和上官婉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就非这么在意我的性命,我只知道现在是一个将梅袅救出去的好机会。 我口里念念有词,终于把阴路给打开了,我背起身上的梅袅就开始往那条路上跑,我一路上马不停歇,连召唤一条阴狗引路的时间都没有,虽然不知道卫婵和血手两个人争斗起来,孰输孰赢,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夜长梦多,我现在已经犯不起任何险了。 我凭着自己的方向感,在一路上左闯右撞,迷了不少路,终于,我看到了阴路的尽头,可是身后却传来脚步声,我心里一震,回头一看,发现是血手!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卫婵恐怕拦不了他多长时间,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有些奇怪,却忽然发现血手手里居然还握着一个人。 我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发现那个人正是当初我在奈何桥上看到的男子人影。 卫婵正跟在血手的身后,一脸冷若冰霜:“如今我也做到了答应你的这件事情,对这事不再过多干涉,你手里的那个人可以还给我了吧。” 我背着梅袅,没有在试图往前面走,这情形已经相当分明了,我就算再怎么跑,也跑不出血手的手心,但是比起我现在的处境,我更好奇的是,卫婵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变了一百八十度。 看这模样,让卫婵变化的如此大的原因恐怕就是血手手里的那个男人了。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与卫婵有什么渊源,血手又究竟怎么抓到的他,这个男人当初在奈何桥上时,影影绰绰的,卫婵却因为他性情大变,想来是她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的疑问被血手接下来的一句话给解决了,他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地仙卫婵,能驱动这么多的尸僵,号令百鬼,却独独勘破不了情关,这未尝不是一件讽刺的事啊!” 情关?我隐隐有些猜测,卫婵的情关似乎只有一个人,可是那人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吗?怎么会在奈何桥徘徊,又被血手给捉了去?难道卫婵消失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个人? 这一切的一切,迷雾重重,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时间留给我思考,我看到血手将那个男人递给了卫婵,卫婵接过那个男人之后,看了我一眼,然后对血手说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将他弄死,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说完之后,就抱着那个男人走了,我有些苦笑,难道我还应该谢谢她,临走之前还不忘记为我说一句话吗? 既然根本救不了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若是先前我被血手一掌拍死,至少,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 我看着卫婵走了之后,血手向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眼神危险,又志在必得,这次是真的没有人会来救我了,毕竟事不过三,我的运气已经足够好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血手出手之际有人出手相助,而血手也早就失去了耐心。 他松了松拳脚,开口,有些危险的说道,:“好了,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耐心也没有了,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我给你一条好的死路。” 我看着他那身黑色的袍子,心里面悲凉的很,不远处就是忘川河,再往前面走,就是酆都城,我不甘心,已经到了这里,若是还被他弄死,我真的很不甘心。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呢! 我低着头,酆都城的灯光一向灰暗:“若是刚刚,我死了便是死了,可是到这里你该明白,我怎么也要拼一把,不会如你的意。” 血手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你以为现在还会有什么人会出来救你吗?别告诉我你真的这么天真。” 我也笑笑:“当然不是,毕竟有的时候,” 我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同时突然身旁冲出了一个女人,接过我身后的奚曦,然后猛地又窜了出去。 我严阵以待,若是血手出手,我必定会不顾一切,以命相搏。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血手却丝毫没有动作,只看着孟婆的背影咬牙切齿:“我说怎么最近老是不顺,原来是出了内鬼啊,怪不得莫名其妙刚刚到手的两只小猫就不见了,原来是被这个小孟婆给偷走了呀!” 我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按兵不动是想要做什么,但是能说话拖延一下是一下,毕竟以我现在的本事对上他没有几分胜算,反而还会把我的命给搭上,虽然不知道我这条命等下还保不保得住。 “对啊,要不是她,恐怕你现在早就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吧,也不用费这么多周折,还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我语气有些得意,并不怕激怒他,毕竟现在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这样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就是那个光脚的。 血手声音阴狠恶毒,终于不再是那副假笑的模样了:“对啊,下次得吸取教训,毕竟女人都是一种狡诈的生物,我当初自以为能掌控她,可是没想到最后却被她摆了一道。” 他边说边对我出招,这次是做足了准备,就算卫婵打了回头枪,恐怕也不能轻易的从他手中救出我。 他边出招边恼恨的开口:“还有下次我得记住,杀人之前直接动手就行,可千万不能再跟你瞎bb!” 第二百零九章 再入忘川河 血手气势汹汹的朝我扑了过来,我能感觉到一股阴寒扑面而来,若是被他给抓上一爪子,我估计就是没有生路了。 可是当初在奈河桥畔没有杀死我,在客栈里面没有杀死我啊,如今我已经到了阴路上,还成功的将梅袅给救了出来,最佳的机会他已经错过了,如今还想要将我置于死地,却已经是机会不大了。 我看着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我冲过来,我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甚至嘴边还起了一抹笑容。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身边的空气都变成了冰冻的寒流,让我整个人裹在中间,我低低的笑着说了一句:“天真。” 我的话刚一说完,然后就在血手惊怒的眼神中慢慢在原地消失。 尽管他后来又加了速,但是却还在触碰到我的一瞬间,被我从他的掌心里面再一次逃脱。 我脑袋中感觉到一阵眩晕,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忘川河底,身边叽叽喳喳的还是原先那个小士兵许唔。 在开了阴路的一瞬间,我就使用传音符联系了孟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但是,我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血手不会这么放过我,我就算跑到了酆都城,恐怕他也会过来追杀我。 所以我抱着一丝希望给孟淄发个传讯符,而神奇的是她竟然回复了我答应帮我,起先刚收到她的回音符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她在拿我寻开心,毕竟,刚刚梅袅对我说起孟淄的时候,那态度可说不上算好,若是说她们两个人有故交,还不如跟我说她们两个是世仇更可信些。 可是这孟婆竟然秒回我的音讯,告诉我她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实在是看不透孟淄这个人,在她自己的讲述里,她是一个渴望得到人间情爱的人,可是在梅袅的讲述里面,她孟淄明明是一个冷心冷情的石头心的人,却刻意将自己伪装成多情的样子。 如今她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答应,救一直与她有嫌隙的梅袅,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多面性,以至于我一时间还看不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她愿意帮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哪还管得上她有什么阴谋?所求是什么?只要能将梅袅从血手手里救出去,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只要能过了这一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后面的事总有后面解决的办法。 在她的回音符里面,她还告诉我,原来这阴路与奈何桥有一股联系,只要我能掌握恰当的时机,运用天时地利,就能眼睁睁的从血手眼前逃脱,但是代价却是回到忘川河底,这次再掉进去,可就不会像先前那般容易出来了,并且在忘川河里待的时间越长,记忆就会慢慢的消散,到最后我会不记得所有的人,记忆清零,一切从新开始。 我曾经问过孟淄:“难道就没有人第二次掉进河里又出来的前例吗?” 孟淄虚幻的影像有些无语的说道:“掉进这忘川河底的要么执念消了变成了忘川河的泥土,温养忘川河,要么凭自己的本事出去,可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傻缺爬出去过一次,又掉回去第二次。” 我听了心里一梗,这傻缺是在说我吗? 心口被堵得生疼之后,我又安慰自己,这次若能逃出生天,傻缺便傻缺吧,只要能活下来,一切都无所谓。 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看着身边熟悉的那个士兵许唔,心里有些感叹:至少在这里还有人能陪我说说话,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许唔闭着眼睛,人事不醒的躺在河里,我有些不习惯,他一向在我的印象里面是活泼极了的人,每天都在耳边唠叨的,何时有过这么安静的模样。 我在原地躺了一会儿,他居然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往常要是来了新人,他肯定是最兴奋的,尽管人家不想搭理他,他也要时不时的跟人家说几句话,我出去也没有多长时间,就算这忘川河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面的世界快了许多,他也不至于不认识我啊! 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我有些心惊,喊了他几声:“许唔!许唔!醒醒!嘿!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唤了许久,他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望向我的方向,目光呆滞,跟这忘川河底的那些执念深重的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终于眼珠子转了转,不再是那副呆呆的痴狂的模样,本来一动不动的眼珠子慢慢的有了焦距,看着我的神情也终于由无动于衷变成了重逢故人的欣喜。 他迟疑着低声唤了我的名字:“程墨?” 我向他终于认出了我,也有些开心,问他:“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我的话,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苦笑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的怪异,似乎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表情了。 许唔似乎有些不适应现在的状态,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张了张嘴这才开口:“唉,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看看这忘川河底的人,哪里是人啊,”他说到这里咳嗽了两下,声音沙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了。 缓和了过来,他这才接着上面的话有些无力的开口说:“都是一群执念深重的疯子,每天就只会两眼呆呆的盯着那奈何桥,我跟他们怎么说话都不理。”不过几日没见,他的腔调竟然已经老态龙钟,似乎到了垂暮之年,跟我以前认识的那个精力充沛总是唠叨个不停的话唠许唔,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我看了一眼躺在河底的其他人,他们像一座木雕一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不言不语,不笑不哭,哪怕过了万年,他们的姿势还是一成不变,我有些慎得慌。 身边许唔声音迟缓的说:“你走了之后,我曾经试图跟他们搭过话,但是,他们已经无知无觉,心性已经不是正常人的心性,慢慢的,我也就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每日除了盯着奈何桥畔看我家将军有没有去投胎,就是睡觉。” 我能想象到这种折磨对许唔来说是一种多大的伤害,毕竟,我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嘴巴就像装了发条一样,死活闭不起来,总是叨叨个不停,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害怕寂寞的人。 我想了一下,问了一句:“自我离开以后这忘川河底过了多少年了?” 许唔听到我这话,想了许久,算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自你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有一百年的时间了。” 他说完之后,似乎也没有料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有些表情有些感慨。 跟我说这半天话之后,虽然许唔说话还是有些磕磕绊绊,但是已经好多了,脸上神色也重新活了过来。 他看着我,疑惑又无语的调侃了一句:“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听到他的话,不在意的开口:“当初掉入就忘川河是被仇人给踢下来的,如今,再回来肯定也是因为他的追杀,我逃不脱,便只能又回到这里来了。” 尽管我语气轻松随意,但是看着我越发稀薄的魂体以及一身的伤势,想必许唔也能料到我的情况是有多么的惨淡。 但是他却没有寻根究底,抓着我的痛处不放,只是嘲笑我:“这什么仇人啊,追你追这么久,耐心可真够足的,你是不是碰了人家的女儿?还是调戏了人家的妻子啊?” 我听了许唔的话,忍不住又恼怒又忍不住想笑,他也真敢想的,我程墨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是能干出这等偷香窃玉的事情的人来吧。 我笑骂了一句:“滚!”就被气的没有再开过口。 身边许唔也安静的躺在原地,看着那奈何桥。过了许久,他声音有些轻的开口:“今天还是没有看到我家将军啊。” 我听到这话,猛的转过头看着他,该怎么告诉他,你已经等不到你家将军了,他和顾子文,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忘川河底的人都是靠执念活着,否则早就被忘川河水给侵蚀的连渣都不剩,我有些不敢告诉许唔这个事实,因为他的将军就是他的执念,我怕告诉他宋楠已经灰飞烟灭这个事实,他的执念消了,人也没了。 我在心里面犹豫着,久久没有开口,许唔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懊丧:“你说,他是不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已经投过胎了?” 我嘴巴动的多,刚想说些什么骗一下他,给他一个希望,就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响起来:“又或者我家将军其实早已经不在了,我等了这么久,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第二百一十章 往事 这明明只是一个猜测,一个可能,可是在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语气却是笃定的,似乎他早就知道宋楠已经死了的事实,我有些心惊的看向他,他在这忘川河底,是怎么知道,宋楠已经死了这件事情的。 我脸上惊讶的表情不经意间显露出来,他看了看我脸上的神色,苦涩的笑了一下:“果然如此是吗?原来我家将军,真的已经死了。” 我听到他的话,这才将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有些沉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我们两个人各自沉默的时候,反而是许唔先开了口,声音并没有多少悲痛欲绝的意思,反而豁达的很,他问:“我家将军是跟将军夫人一起走的吗?” 我点了点头,告诉他:“你家将军走的时候让我看到你告诉你一声,他没有遗憾,让你也去投胎,不必再耗着自己的光阴等他。他说,你不欠他什么。” 许唔听了我的话,突然就笑了,笑声却像哭了一样:“哈哈!哈哈哈!这样也好,我家将军有夫人陪伴,想必路上也不寂寞,我便也能放心了。哈哈哈……” 他笑得有些落寞,更多的是一些释然和洒脱。 我观察了一下许唔的魂体发现,他在得知他家将军死了之后,身体并没有变得稀薄,还是那么凝实,我终于放下心,看来,这许唔不会被忘川河的水给化掉了。 见许唔久久没有说话,慢慢的情绪回转了过来,我问出了我心底最大的疑问:“你知道那个阿武是谁吗?” 谁知道我刚一说出阿福这个名字,虚无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不过是个打着喜欢我家将军的名号,伺机通敌卖国的卖国贼而已!” 我听了他的话,脸上又一次控制不住表情,惊愕的问他:“通敌卖国?” 许唔看着我,脸上的情绪激动:“若不是她,那一战,我们必定能打赢,怎么会全营的兄弟死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将军两个人逃了出来。” 我听到这里,觉得许唔说的事情跟宋楠说的情况严重不符。 见我脸上半信半疑的表情,许唔突然张开嘴笑了一下:“想必你已经从我将军那里得知了一部分关于阿武那个女人和我家将军夫人的事情吧。” 我有些艰难的开了口,组织一下措辞:“我先前确实知道了一点关于阿武的信息,事实上,你家将军告诉我的,跟你口中的这个阿武截然不同。” “从古到今,美人计总是最管用的,尽管我家将军对将军夫人深情不渝,但是,千防万防,还是没有想到啊,阿武这个女人,看重的不是我家将军,而是我们整个营兄弟的性命。” 许唔冷笑着开口,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先前在我印象中,他只是一个话多的让人厌烦的少年,可是他谈起阿武的时候,表情里面的厌恶和憎恨不似作假。 “我记得我初到将军的军营里面参军的时候,才十四岁。”他谈起他家将军的时候,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我自小便没了父亲,母亲也性格柔弱,所以总是被家中那些亲戚欺负,若不是村中长老看不过去偶尔站出来主持公道,恐怕我们娘俩早就活不下去了,尽管总是被家中那群极品亲戚逼的险些没有活路,我母亲却始终不会反抗,遇事只会忍耐,我因此便自小沉默寡言,有时甚至一天都不会开口说话。” 我听了许唔的话有些惊讶,以他在我印象中的话唠状态,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他是那种一棒子打过去都不会闷哼一声的闷罐。 “尽管我和我母亲一让再让,但是却始终没有受到那群白眼狼的一点点体谅,我母亲本来就心性脆弱,要不是为了我,恐怕她早就跟随父亲而去,于是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她终于熬不过去,自杀了。” “我并不怪母亲丢下我一个人,虽然我那个时候年纪尚幼,可是我能感觉到母亲一直活的很痛苦,都说为母则强,她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我只恨家里那群豺狼虎豹,不顾我们娘俩孤儿寡母,像是一只吸血臭虫一样,要将我们身上的血全部吸干。” “虽然村中长老也为我们鸣不平,但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他也不便插手,他能做到的只是帮我家母亲安葬,哪怕仅仅这样,我也已经对他感激不尽。” “将母亲安葬好之后,我年纪尚幼,家中财产也没有多少,恰好当时将军所在的军队来我们村里面征兵,我便去参了军,至少在军队里面,我能混口饭吃。” “当时负责征兵的人看到我瘦小的骨架,都为难的对我说,说我年纪尚幼,达不到参军的年龄。” “我当时只知道,若是不能够参军,我恐怕就只有活活饿死的份,所以毫不犹豫的我扑通一声给他们下了跪,在生存前面,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之类的名言警句,都是放屁。” “见我执意要参军,加上确实军队里面急需要新兵加入,他们于是最后终于决定派一个人去询问将军的意见。”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宋将军,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悲悯的说道:孩子,这可不是去玩的事情,那是要见血的。” “我只是用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他说:可是我不去,我就会死。” “将军,征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了下来,摸了摸我的头,笑着对身后那些魁梧的将士说,那这个小兄弟可就是我们军营里面最小的新兵了,大家不能欺负人家,多照顾着点。” “那些老兵一听这话都过来友好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着对将军说:放心,这小子我们会好好调教的。” “将军听了他们这话,笑着踢了他们几脚,也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拍了几下,他皱着眉开口: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说完,他又朝身后一个长着白胡子面相和蔼的老兵喊道:老黑,以后记得给这孩子多补补,瘦成这样,怪让人心疼的。” “宋将军说完这话之后,老黑就摸了摸他的胡子爽朗的应承了下来:放心,有我老黑在,保准将他养得肥肥胖胖的!” “我看着这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扎着高高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沉稳,看人时,目光和煦,那是我第一次对‘君子如玉,举世无双’这句话有深刻的概念。” “宋将军说完之后便急匆匆的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朝廷没有支援,老将军也因为意外身死,军中乱成了一锅粥,可是,为了黎民百姓,所有的重担都担在了宋将军的身上,他每日都要处理公务熬夜到深夜,没有兵员没有补给,前有敌人气势汹汹的来袭,后面朝廷又步步紧逼,宋将军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在我进入军营之后不久,经过几次的惨败,宋将军终于从一片忙乱中整理出了头绪,带我们打了好几次的胜仗,甚至在一次大站中,他独自一人,带着些许精兵,单枪匹马闯入敌方军营,以多胜少,取了敌方将领的首级。” 这里我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次大战,所以才会见到阿武,跟阿武扯上关系。 许唔说完,转过头来看着我:“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吧。” “后面我知道的部分是阿武对宋楠一片痴心,可是宋楠却并不动心。”我将我知道的部分说了出来。 谁知道许唔脸上表情轻讽:“对啊,她演的真好,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关怀备至,不怕脏,不怕苦,不怕累,没有一点娇气,还对我们将军一片痴心不求回报啊,多么令人心疼的一个女孩子啊,她成功的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怜悯,所以,就算将军执意要将她送走,可是我们所有人都在拼命的阻拦,甚至还怪将军铁石心肠。” 许唔的声音里面悔意翻腾:“现在想想,我们是多么愚蠢啊,要是当初听将军的话,将这个女人给送走,也不至于后来全军覆灭。” “尤其是我,我当时竟然以死相逼,仗着将军对我有几分纵容,逼着将军将她留了下来!” 我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总算弄明白了为什么他对他的将军执念这么深。 “你说你当时性子沉闷,应该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才对吧?”我有些疑惑的开口,按说阿武应该是将目标放在宋楠身上,为什么在宋楠要送她走的时候是许唔以死相逼? 听到我的话,许唔闭了闭眼,似乎极为痛苦:“那时候将军看我年纪小,又那么瘦弱,便时常对我多有看顾,而我的性子又太过简单,别人只要给我一点点的关怀,我就巴巴的自己把一颗心给捧了上去。” “那个女人不过时不时的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包了扎,送了个汤,我就感激涕零,甚至她在知道我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之后,说要与我姐弟相称,还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以后她就是我的姐姐,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欺负我。” 第二百一十一章 消失记忆 糖衣炮弹,确实对许唔这种沉默寡言的孩子是一种很有用的东西,我能了解这种渴望有人能心疼的感情,毕竟我也从小是被父母送给师傅抚养,自懂事起,就被那些看不惯我的孩子说是有娘生没娘养,也因此,虽然师傅对我如亲子,但是我还是性子不似同龄人一般活泼,反而过早的成熟。 许唔躺在原地将头转向一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有些沉闷的声音:“那个时候,我刚去军营,因为初来乍到,对周遭的人和物都不熟悉,所以本就沉闷的性子更是寡淡到了极点,有时候甚至半个月都不曾开过口,将军疑心我这样不正常,容易将自己憋出病来,所以总是引导我开口说话。” “而阿武那个女人便是这个时候借机接近将军,她长的一张姣好无害的面容,轻声朝人说话时能轻易的解下人的心防。她总是寻机跟我说话,尽管我并没有只字片语回应她,她也丝毫不生气懊丧,反而更是见缝插针的让我开口。将军有时候给我讲述他父亲老将军的事迹,她就会凑过来,脸上表情丰富多彩。” “我问她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好,她说她本来是有个弟弟,结果因为战乱夭折了,所以看到我,她是真心想要保护我,让我可以活的轻松起来。我以为我俩同病相怜,所以才渐渐对她打开心扉,故意让自己多说话,变得开朗,将军见她竟然能慢慢治好我的自闭,便也有些欣慰的注意到了她,对她好感突增。” “我俩以姐弟相称,所以尽管将军多次想要将她送走,觉得一个女孩子总是跟在我们一群男人屁股后头不太好,但是因为我的私心,每次我都会坚决拒绝,后来因为阿武徒步走了千里的距离模样惨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还头一次对将军发了火。” 许唔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笑:“她演的真好,把我骗的一愣一愣的,还成功的收拢了全军的人心。” 我听到这儿,也觉得很神奇,这个女人收拢人心的本事确实不俗,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她不是一般人。 许唔声音渐渐痛苦起来:“可是后来她竟然下药将所有人迷倒,要知道那些人都曾经照顾过她啊,老黑更是将她当做自己女儿一样宠,每次开饭之前,都会给她开小灶,可是,那个女人眼都没眨的就将迷药撒进了当天的饭食里,利用老黑对她的信任,她往伙食里加点料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因为那天吃坏了肠胃而逃过一劫,而将军更是对马肉敬谢不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可是将军至死都不知道是这个女人出卖了他,反而还以为是上官婉儿害的所有的兵士全军覆灭,还因为那个女人以身挡箭,为将军赔上了性命,引得将军对她愧疚一生。”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没有说任何话,我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幕后还有这么一桩故事,怪不得宋楠听了我的话,说许唔并不欠他什么,原来他以为许唔只是因为感念宋楠对他的照顾,可是实际上却是因为许唔知道那天晚上全军覆灭的隐情,而那个阿武,是他带头逼宋楠留下来的,这才让他觉得愧对宋楠,甘愿在这忘川河底无穷无尽的待着。 我虽然心里万千感慨,但是还是没有多费心神,毕竟这不过是别人的故事,怎么都轮不到我来多唏嘘。 我在心里暗自寻思,当初听宋楠说起阿武的时候,我心里就有些猜测,如今听了许唔的话,我更加确定了,这阿武恐怕也是武则天的转世,还是武则天的第一任转世,这才让上官婉儿如此上心,甚至还因为阿武替宋楠挡箭而死,上官婉儿就因此疯狂的报复宋楠。 由此剥丝抽茧,可以得出一个猜测,上官婉儿之所以搞出这么多事,会不会就是要复活武则天! 她将历代转世身上武则天的残魂收集起来,判官的眼睛能打开阴路,连接阴阳,卫婵是地仙,在鬼界鼎鼎有名,所以她刻意搭上了卫婵。 若是只是单纯的为了复活武则天,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爱情,虽然上官婉儿在历史中是个迷恋上武则天为她放弃了自我的人,但是以我跟她相处的这段日子来看,她实在是一个极自律的人。 这样一个理智的人花这么大功夫将武则天复活,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想要让武则天活过来你侬我侬,这其中各种曲折,想必有什么联系。 罢了,既然又掉入了这忘川河,那就不要再费脑子想这些事情,听孟淄说我再掉入忘川河,先前的方法就不能用了,否则这忘川河岂不是就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我躺在河底,时光荏苒,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好像曾经有人来叫过我的名字,慢慢的,那些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的那些人我也不认识了,只是对她们口中“程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再到后来,我脑中记忆已经是一片空白,有时候会好奇他们口中的“程墨”是谁,他们又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找他。 我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年轻的男人,这个男人我也渐渐记不清了,我记得有一天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那副惊愕的模样让我吃惊了好久,好像我问他他叫什么名字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说:“程墨,你抽疯了?” “还是被什么人夺过了魂?谁这么不开眼啊!就算要夺魂,也不用去夺一个已经掉到忘川河的人的魂啊,这不能投胎的又不能出去,换我还不如灰飞烟灭呢!”这个男人在我旁边嘀嘀咕咕,我听的简直无比的生气!什么叫夺魂眼睛瞎了也不会夺我的魂!我的魂怎么了! 我气得半死,但是身边这个男人却又闭上了眼睛,经过刚刚一番话,我终于记起了这个男人是谁,这男人叫许唔,以前是一个话唠,只是现在他就像一条冬眠的蛇,越发的懒,终日只是睡觉,有时候甚至一睡就是一个月,起来了也懒得开口,有时候甚至一年都没有说过话。 虽然暂时记起来了,但是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是一瞬间,我又忘记了,脑中空荡荡,没有被任何东西填满的感觉很微妙,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恐慌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是为了做什么? 如今的每天不过是混日子,唯独神奇的是,我的体内居然自动运转一个大周天,虽然每日丧失了这些记忆,但是内功心法却是刻在了骨子里,凭直觉就能运转。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后来终于我也跟身边这个男人一样,更像一条即将冬眠的蛇,慢慢的慢慢的就开始终日沉睡。 这一天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今天的忘川河有些不对劲,似乎比平时更加的动荡,不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应该是出事了。 身边那个熟悉的男人终于醒来了,看到这动静,他懒懒的开口:“看来是新任判官出事了。” 我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但是只是一闪而过就彻底消失在我的脑海中,我问他:“为什么要选新判官,旧判官呢?” 那个男人偏过头,脸上表情有些怪异和无语,我心里知道我本来应该是认识这个男人,但是实际上我的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想必他也看出了这一点,但是却没有多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只是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听说上任判官将七世修来的鬼眼给弄丢了,再加上遇到了些意外,所以自己辞职了。” 他说的随意,但是我听了之后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急迫感,我笑了笑,说:“判官会出什么问题?他可不是我这等凡人,人家那么厉害,能出什么意外!” 我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上任判官的一些事情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硬是想不起来。 那男人只是有些百无聊赖的开口:“哦,听说是因为他的儿子。”他打了个呵欠,就没有再说话,慢慢的闭上眼睛,睡死了过去。 我看着水面,河底动荡的越来越厉害,这忘川河是和孟婆判官的命脉联系在一起的,一旦孟婆或者判官出了意外,忘川河就会示警。 忘川河不断翻腾,河底的泥沙也在不断的翻动,河底的部分魂体直接就被搅成了碎灰,我看着脸上的部分沙土,虽然鬼不用呼吸,但是我还是下意识的屏气,害怕把沙子给吸了进去。 我看了看睡在旁边的男人,再一次感叹,这睡觉技术,我真是望洋兴叹。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小女孩 就在我觉得有些难熬的时候,我突然就看到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正在追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人,看着那个一身黑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身形的男人,我心里莫名的有一股战栗感涌起,似乎很久之前我曾经遇到过他。 那个黑斗篷的男人身形极快的移动了过来,那个穿黑色官服的男人被追的狼狈不堪,我看着那身黑色官服,心里猜测着这男人恐怕就是新任的判官,看这模样似乎还很青涩的模样,据说上任判官因为有心人算计,所以他这才提前退了判官之位,而因为太过意外,所以这任判官才经历了五世之劫就被硬是推了上去。 判官每经历一世就会淬炼出一个金身,五世就可修出鬼眼,聆耳,金口,尺鼻,谨舌,这五样东西各有各的用处,结合在一起就能让判官不被万鬼蛊惑。 而这个判官不过是才经历了五世,刚修得了上面那五样金身,还没有历过情劫还有经过对错之分。 我看着那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一下子追上了那个新判官,新判官走投无路之际目露悲愤,转身就想跳进忘川河,就在即将入手的一瞬间,我看见那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哗的一下就将人给拦住了,原来不知道何时,他的手上带了一个奇怪的套索,刚刚新任判官即将入水之际,他就是用这个套索,将他给甩了回来。 此时他们已经离忘川河很近了,我听到那个黑斗篷阴沉沉的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开口:“我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那个判官苦命挣扎,但是挣扎无果,他终于破口大骂:“奸贼!我死也不会留下这双眼睛给你!” 冥冥中我觉得那个黑斗篷的男人会中这个新判官的拖延计,可是这次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居然直接就将新判官的眼睛挖了出来。 新判官没有任何准备就被人挖走了眼睛,痛的在地上捂着眼眶痛喊,撕心裂肺,惨不忍睹。 我在河底都看的心惊,而那个罪魁祸首穿黑斗篷的男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恶毒的抓着那双眼珠在原地恶狠狠的说道:“我这辈子最恨用拖延计的人,我曾经发誓,如果有人用了拖延计,我会毫不犹豫的就取我想要的东西。” 看到那个判官在地上惨呼的模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扯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我无端端的后背一凉,下一瞬间,我就看到那个男人直愣愣的盯着湖面,眼神发红,笑的狰狞:“哦,要是那个顽皮的小虎还在,恐怕也会是你这个模样吧!” 虽然知道他看不到我,但是我还是无所适从。 那个黑斗篷男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一双眼珠,确认无误之后他终于开口:“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要不是为了等你修成金身,恐怕在第一世,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说完之后就将还在地上惨叫的新判官给一脚踢进了忘川河,然后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黑斗篷,迅速撤退。 几乎在那一个判官落水的一瞬间,我所处的忘川河就像一锅被烧开的开水,不停的冒着泡,我本来好端端的摊在河底,现在就像在船上经历狂风暴雨的感觉,简直颠簸到令人想要狂吐。 旁人若是掉入忘川河,只要有执念,想要活着,就不会化为泥沙,而判官和孟婆则不一样,一旦掉入了忘川河,不管是自愿的还是意外,入水就化,连渣都不会留,前几任的判官因为当时制度不完善,所以一旦成为判官,到死都是判官,只有身死才能摆脱判官之位,当时就有活的太长觉得没有滋味的直接就自己跳了进去,在这些永生的人里,死亡才是解脱。可是这样也是有副作用的,一旦他们选择跳进忘川河,那么势必就会引起忘川河的潮汐,奈何桥被淹没,众鬼没法往生。 所以到了后来,地府因为这几位大神跳了忘川河引起地府动荡,几次三番之后,地府终于出台政策,判官有退休制,出了意外或者干到了一定的年限,就可以允许判官退休,下任判官接过这一位子,与此同时,被坑惨了的阎王下了一道死命令:严禁判官孟婆之类想不开的跳忘川河,珍爱地府,鬼鬼有责! 新判官一入水,忘川河就开始翻腾着准备水淹地府了,这可苦了在水底的我,经过这一番折腾,旁边这个叫许唔的男人终于醒了,我都被折腾到要吐了的地步,他竟然能坚持到现在才睁开眼睛! 他在混乱之中睁开眼睛,看了看我脸上无语的表情,又看了看现在的处境,许久没有说话的他居然开了口,他说:“程墨,你是不是一直想出去?” 我等了许久才意识到他是在跟我说话,实在是因为我现在的记忆越发的差,若不是每天念一遍,恐怕我都会不记得我叫程墨了。 我意识到他在叫我,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开口:“当然想出去,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秒都会发疯,难道你不想出去?” 他一双墨黑色的眼睛静静的盯着我,良久才释然一笑:“我啊,”他伸了个懒腰:“活的太久,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不如,” 他看了看我,粲然一笑:“不如送你个人情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冲劲冲向我,然后我就被顶入一个裂缝之中,眼前一花,我就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看到的最后一个情景就是许唔瞬间被撕碎的诡异场面。 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我只感觉自己一直飘在虚无中,而身边都是和我一样的阴灵,我们彼此之间有神识,但是却处于混沌之中,不能明确的思考,就像在母胎中的胎儿,只能靠一根脐带才能存活,才能生存。 在这里面飘了太长的时间,我终于觉得厌烦起来,想着各种的方法想要出了这个屏障,可是毫无意外的都失败了。 就在我努力了多次终于忍不住放弃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孩子的哭喊声,那孩子听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可是哭声中的悲伤却是无法忽视。 那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师傅!师傅!你不要走……呜呜呜……不要丢下君君一个人!” 我在那个虚无世界里面百无聊赖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虽然很久没有听过人声,乍一听到还有些新鲜感,但是这孩子哭的实在是太折腾人了,一高一低的,声音还尖锐的很,刺得人耳膜都快要破了。 我好想骂一句,但是却又觉得这样对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不太好,所以只能暂时忍耐着,想要等这个孩子自己停下来。 这孩子哭了半天,终于哭累了,止住了哭声,声音哽咽着开口:“师傅!君君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我听着这个孩子笃定的语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慌张,这孩子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出来吧! 我本来还在想一个小屁孩能搞出什么大事来,是我自己杞人忧天,可是接下来的事就从侧面验证了我的验证,因为没过半刻钟,我就被一股巨大的牵引力给从这个虚无空间里面被扯了出来。 再睁开眼睛我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破庙,四周的墙都有好几个破洞,只有那个顶似乎被人修补过,所以看起来还勉强过得去,我往地下一看,就看到地上有一个粉雕玉琢扎着两个双丫髻的小团子,穿着一身袄裙,看得起来是没吃过苦的小姑娘。 可是此时她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身上更是凄惨的渗出血来,在她所躺的地面上已经聚集起一个血泊。 若是再不救她,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我认出来这个应该就是刚刚哭的极有穿透力的小姑娘,也应该是她,将我从虚无空间里面召唤了出来,阴差阳错的到了她师傅身上。 我摸了摸自己的实体,许久以魂体在地上存活,我都快忘了用双脚走路是什么滋味了。我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这身衣着摸着不是普通的布料,我心里感叹了一句:这对师徒还挺有钱的。 这小姑娘的师父应该是懂点道法和奇门八卦,所以小姑娘耳润目染之下也懂得些皮毛,这才能找出这么个邪门的法阵,只可惜,虽然这个阵法是可以起作用的,但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不懂其中的窍门,这才阴差阳错地遭到反噬,并且召出了我这么个无相关的路人。 就算看在她将我从那个虚无空间里面解救出来的份上,我也得救她,否则此刻我还在里面呆着,不知道得待到多少年去。 我将她抱在怀里,虽然脑中什么记忆都没有了,但是,很神奇的是我竟然能够自发的就开始运转一个阵法,我想我以前一定是一个阵法大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所以手法才会这么纯熟。 我开始自发的运用这个阵法,虽然不知道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但是效果还是挺显著的,至少那个小女孩已经气息缓和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山鸡 我给怀里这个小姑娘疗完伤后就抱着她坐在原地等她醒来,我看了自己的这具肉身,估计这小姑娘的师傅是真的凉了,我现在顶着人家的身体,到时候要是这叫君君的小姑娘让我还,我是乖乖的出去将身体还给她呢?还是厚颜无耻的不还呢? 我抚了抚额,假装头疼的思考这个世纪难题,可是在我心里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是肯定不会还的!笑话!我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凭什么让我还出来,要我再回去那个虚无空间,我是死也做不到的! 就在我暗纠纠的打算要各种花言巧语跟这小姑娘将她师傅身体“买”过来,就听到这小姑娘的声音响了起来,轻的就像蚊子叫,孱弱的让人心疼。 那小姑娘睁开眼睛,本来还挺迷茫的,结果一看到我,眼睛突然就怔住了,然后慢慢的盈满泪水,我看的一怔,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我本以为这个叫君君的小姑娘哪怕不会喜极而泣,也不会这么安静啊。 我看着她就这样不说话不吭声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流眼泪,我就手足无措了,我心里懊丧,这叫我怎么骗人家小姑娘啊!根本开不了口啊! 我俩就这样对视相对无言一段时间,终于我先熬不住了,轻咳了一声我就想开口说一些缓和的话:“那个……” 可是还没等我说完,那个叫君君的小姑娘突然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怀里小声哭泣着,我感觉到自己胸前的布料被眼泪给浸湿。 就这样,我刚刚哽住的话又给忘了。 我怔愣着将那些话咽下,这个小姑娘在我怀里轻声抽泣着,无端端的让我觉得心疼。等我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竟然一只手虚虚的抱着她,然后,还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那小姑娘本来还在轻声的抽泣着,被我这么轻轻的一拍,整个人,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似乎要将这么多天的紧张,害怕,茫然无措都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极为可怜。 “师傅,你吓死君君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管君君了,君君一个人要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她师傅已经不在了,而是我这个卑鄙的陌生人占据了她师傅的身体,这小姑娘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虽然心里在犹豫不决,但是,总不能以保护她的名义不明不白的占了她师傅的身子,这对人家小姑娘也太不公平了。 我不自觉的拍着小姑娘的背部,鼓了鼓勇气才开口:“其实我不是你师傅,我只是一抹游魂,你师傅,其实已经走了。” 我说完之后,就紧张的等着这小姑娘的反应,刚刚她的夺命哭声我可是领教过,听到她师傅死了的这个消息,恐怕动静不会小。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怀里这小姑娘没有动静,我有些奇怪,难道是我想错了她这个闹腾性子? 我疑惑的低下头一看,发现这小姑娘竟然在我的怀里哭着哭着睡着了。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我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可是若是让我将这么残忍的话再说一遍,我是决计说不出口的,罢了,卑鄙就卑鄙吧,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可爱,总不能让她再哭一次,反正我现在什么记忆也没有,就当她师傅失忆了吧。 我这么想着,便将这小姑娘抱到了床上。这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小小的一团,长的甚是可爱。 我倚在床边看了看这个小姑娘,心里觉得,若是能做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的师傅,恐怕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有人一起总比无牵无挂要好的太多。 我倚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走出这个破庙,罢了,反正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等这小姑娘醒过来,还得问一下,她这师傅叫什么名字。 我从外面打了两只山鸡,正提着猎物往破庙走的时候,突然就听见破庙里面传来那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心里一惊,难道是君君那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不成? 我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荒山野岭的确实少不了野兽之类的东西,看那小姑娘没有缚鸡之力的样子,想必遇上了野兽,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这样一想,我连手里的猎物都顾不下了,将那两只山鸡一丢,然后就猛的往破庙跑。 我边跑边喊:“君君!怎么了,怎么了?师傅在这儿,别怕!” 我边喊着就边跑进了破庙,但是,破庙里面只有君君那个小丫头,并没有看到我以为的其他的野兽之类的东西,那小丫头此时正坐在破庙的地上,脸上还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是这个时候的神情却有些古怪,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惊吓的东西,目瞪口呆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看着她这个表情,心里觉得好笑,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我跑过去蹲在她前面,打趣她说:“怎么了?哭成这个小花猫的模样。” 这个小丫头听了我的话,却没有反应,眼睛左右转转,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忍不住想牵她从地上起来,可是她竟然害怕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我心里也觉得出一些古怪出来,但是不知道古怪在哪里,于是只好问她:“君君,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听到我的话,这个小丫头眼睛眨了眨,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些不自然的味道,但是,表情已经不再是刚刚那副木呆呆的模样了。她动了动身子才开口说:“没什么……只是刚刚看到一匹狼,有些被吓着了。”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那股古怪感才终于消了大半,这附近居然有狼,她一个小孩子乍然之下看到一匹狼,被吓得大哭也是正常。 我伸出手去牵她起来,这次她倒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模样,乖乖的让我牵了她起来。 我将她牵到庙里那张桌子旁边坐下,安慰她:“放心你师傅我可是很厉害的,绝对不会让你被狼咬到,到时候如果再看到那匹狼,你就大喊‘师傅,师傅’,我就会过来帮你将它打跑。” 我一边说,一边脸上表情夸张,小姑娘不经逗,看到我这副古怪的神情,终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只是,刚笑出来,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收敛了,惨白惨白的。 我心里的那股怪异感又涌了上来:“君君,你确定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有什么事要跟师傅说,憋在心里面万一出了大事就不好了。” 君君听了我的话这才勉强一笑:“我就是饿了,饿得有点难受。”她刚说完这句话,肚子就应景的响了起来。 我听到这小丫头的话,这才觉得疏忽了,她一个小孩子肯定不经饿,刚才又经过情绪的大起大落,这个时候饿了也是很正常。 我笑了笑啊,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问她:“要不要跟师傅一起出去捡了那两只山鸡,刚刚听到你忽然间哭了起来,为师吓得,连山鸡都忘记拿,就直接跑了回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君君居然没有闹着要跟我一起去拿山鸡,她声音有些脆弱的开口:“师傅,你去吧,我刚刚被那匹狼吓得有些腿软,已经走不动道了。” 我一个人的腿速确实要快些,那两只山鸡被我丢在破庙的不远处,来回也不需要耗多少时间,我只要快一点就行了。 我有些不太放心,临走之前还不停的回过头告诉君君:“师傅就在不远处,要是那匹狼又回来了,你一定要记得大声喊叫,师傅听到就会马上回来救你,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逞强!” 君君这个小丫头只是低着头,不停的点头,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急急忙忙的出门,将那两只山鸡给捡了回来,路上顺便还捡了一些柴火,可以待会儿用作烤山鸡用。 等我拿着那两只山鸡回破庙时,君君那丫头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此时,正坐在桌子旁边眼巴巴的等着我,看到我手里的两只山鸡,她欢呼一声就跑了过来。 “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啊?我从来没有吃过,师傅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啊?”他跑过来围着我问东问西,我忍不住笑了笑,拍了一下她的头:“小馋猫,看着吃的就挪不动眼睛。” 我将手里的柴火放下来,把两只野山鸡丢到地上,准备去毛,身后却没了动静,我不解的回过头,君君那个丫头正朝我笑的天真烂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在我背后三步远的地方,无声无息的吓我一跳。 我拍了拍胸脯,有些惊吓的开口:“君君啊,下次走路带点脚步声好不好?师傅年纪大了,不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心脏可受不了了,你这样容易吓到为师。” 君君还是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师傅放心,我下次会注意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风雨夜 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看着君君蹲在柴火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生火,一脸好奇的模样,我摇摇头,感叹自己太敏感了,想的太多。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这两只野鸡,还是我费了老大劲才捉到,更别提盐辣椒那些奢侈的调味品了。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利用石头击打产生的火花生火,我却干得极为纯熟,几乎,不用脑子想,只是凭直觉,哗的一下我就将火升了起来。 见到我显露的这一手本事,直接在旁边拍着手,脸上全是惊叹的表情。 我看着她,她仿佛是第一次见人这样的生火,心里一惊,难道她师傅不是我这样生火的?我这样算不算露了马脚? 一路忐忑的将两只山鸡烤好,因为没有盐,所以只能饱腹,要说美味,实在是算不上,反而难以下咽,要不是真的饿惨了,恐怕君君连半只烧鸡都吃不下。 吃完之后,我就开始组织措辞。 内心对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欺骗这么一个小女孩的行为心里愧疚,但是这样做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我便只有硬着头皮开始撒谎了。 我看了眼君君,她这个时候正抱着自己的小肚子躺在地上犯困。 我叫了一声她:“君君呀,过来,师傅有点话想跟你说。” 君君听到我的话,有些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挪到我的身边,然后将头枕在我的腿上,半闭着眼睛,似睡未睡的模样。 我想了一想,硬着头皮开口:“君君啊,是不是你将师傅从鬼门关救回来了的?” 就在我腿上,这小姑娘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开口,听起来有些委屈:“是啊,君君不知道该怎么救师傅,这个法子还是我从师傅的秘籍里面得来的,但是下面好多次我都不认识,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半猜半蒙。” 我听了她这话,拍了拍她的头,语重心长的开口:“下次可不能用这么危险的法子了,要不是我及时醒了过来,恐怕你现在已经进了鬼门关了。” 听了我这话,腿上这个小姑娘却没有再说话,似乎已经快要睡着了,我有些焦急,连忙问到正事:“君君,你师傅我有些记忆丧失了,大多数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师傅现在只记得你的名字,你可以跟师傅讲讲师傅以前的事情吗?” 腿上枕着的这个小姑娘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师傅,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真糊涂!” 本来见她一直没有说话,我还心里忐忑,是不是被这个小姑娘给发现了,但是她才七八岁,怎么也不可能这么敏锐吧。 如今见他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我心里当下松了一口气。当下,我也开玩笑的说道:“这大概就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吧,好吧好吧,下次师傅再也不会说你小糊涂了。” 我看了一眼君君这小姑娘,撇了撇嘴,才回答我的问题。 “师傅,你叫臧明,我叫君君,是你从雪地里面捡回来的,我从小便没有父母,是师傅你把我养大,因为你说我父母有一天可能会来找我,所以只是叫我君君,却没有让我跟着你姓臧。” 这下终于知道我附身的人的姓名了,臧明,这个名字听着似乎与佛教之类的有些莫名联系。 “这次出门本来师傅你是不想要带着君君的,只是,师叔太不靠谱,师伯又没有在师门,我没有人照顾,所以师傅这次才答应带我出来。”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问她:“那我们这趟出门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师伯说,附近有一个墓发现了一些古怪的事情,让师傅你去看看。” 我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没底,君君一个小孩子便罢了,稍微将谎言说得顺一点,就小姑娘就能被我骗过去,可是这个师伯却是一个棘手的人物,听君君的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个师伯跟这具身体的主人关系很好的样子,若是现在去见了她师伯,以我这漏洞百出的样子,肯定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想到这里,我不动声色的问君君:“哦,墓?什么墓?你师伯现在在那里等我们吗?” 君君胃里的食物似乎消化完了,此时从我的腿上起来,拿着一根木柴在那里戳着火堆。 “听说里面是出了一个地僵儿,有些人动了些心思想要利用这个地僵儿搞事情,师伯并不在那里,师伯似乎被什么其他的事情绊住了,这才找师傅你过去帮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因为师傅你并没有跟我说。” 虽然君君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从这些只言片语,我大概就能猜到是什么情况。她师伯不在那里正好,刚好可以给我一个缓冲期,多做些准备,也许能在她师伯那里蒙混过关。 话说到这里,我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欲望了,我便招呼着君君赶紧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君君这丫头戳火堆正戳的过瘾,被我强行要求去睡觉的时候,却也没有因此而提意见,还是乖乖的就去床上睡觉了。 我心里受宠若惊,没有想到这丫头会这么听话,我还以为她要跟我磨一阵子呢。 我看着睡在床上的君君的背影,终于明白了哪里奇怪,似乎她并没有跟她师傅有那么亲密的举止,可是,如果真如她所言,她是由她师傅从小抚养而大的,那么她们的相处模式就绝不可能像我和她一样,显得客气,而生疏。 我靠在墙边闭上眼睛,不管怎样,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刚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就听到外面开始刮起了呼呼的风声,接着就开始下起了狂风骤雨。 我睁开眼睛看向君君的方向,发现她正好好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熟了。 这破庙除了屋顶还算完好,四周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我想了一会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君君的床边,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她年纪还小,要是得了风寒是一件麻烦事,小姑娘可要遭不少罪。 我重新回到刚刚靠近的那面墙壁,坐好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明天得赶紧赶路到周遭的小镇上,这样的生活环境实在不适合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呆着。 想着想着,我开始进入了沉睡之中,刚刚进入这具身体,本来就为了适应这个陌生的身体,已经身心俱疲。 一睁开眼睛又耗费灵力替君君治伤,接着又出去找吃食,折腾来折腾去,我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再支撑这具身体了,于是便很快进入了梦乡,休养生息,周遭的一切都被屏蔽在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正在自发的运转身体里面的大周天,以便更快的恢复精力,正打坐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丝丝的杀气扑面而来。 我悚然一惊,有危险! 我猛的睁开眼睛一看,首先看的就是君君的方向,可是,床上已经没有君君的人了,我心里有些凝重,转过头看向前方,却发现消失的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就站在我的前面,脸色有些苍白,直勾勾的盯着我,连鞋子都没有穿,只穿着一身里衣,手足无措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这幅模样,还有藏在身后的一把小刀,心里终于认识到,这小姑娘恐怕发现了,她师傅的身体里面,是一个陌生的灵魂。 刚刚是想要将我直接刺死,要不是我直觉一向灵敏,恐怕当真就被她得逞了。 虽然知道了他的意图,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是,我却没有揭穿他,只是装傻的问她:“君君你怎么起来了?” 小姑娘脸色苍白,估计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杀生的事情,没有一点经验,身体还在颤抖。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无端觉得心疼,这本来就是人家师傅的身体,她明显跟她师傅的感情非常好,可是如今我占了人家师傅的身体,这个小丫头想要杀我也能理解。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她如果真的想要杀我,我也认了,而且我不会反抗。 可是直到我走到她的身边,她藏在身后的刀子都没有刺向我,我走过去,试探着牵了牵她的手。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反抗,任由我牵着她的手。 我假装没有看到她的刀子,碰到她的手之后,我才发现她的身体冰的吓人,我心里无端的涌起一阵火气,生气的开口:“怎么下来鞋都不穿,至少披件外套吧,等下着凉了,看我还管不管你!” 我说完,也不管她对我有没有杀意,一把抱起她就往她刚刚躺着那张床走,给她披上外套,整个人包裹好,确认没有一处可以透风的地方之后,我终于满足的放开了手。 看到这个小姑娘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投缘,虽然这个小姑娘对我有些敌意,但是,刚刚我离她那么近,没有一丝防备,她都没有朝我下手,想必她也算是接纳我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住宿 虽然我俩已经心照不宣的知道我是个假货这件事了,但是因为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所以,关于去查看那个古怪的地僵儿的行程还是不能有变化。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君君终于对我敞开了心扉,也不是先前那副乖乖巧巧,天真可爱的模样,偶尔会露出她刁蛮任性向我撒娇的一面。 看到君君这个小女孩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是那种没有受过苦的孩子,而事实上也是这样,这个认识是在我和她从荒山野岭到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城镇之后,才开始正式确认到了这一点。 看着这个装饰豪华的酒店,再摸摸自己,瘪了一大半的钱吧,我心里简直在滴血,一到这个城镇,我们先后看了十余数家客房,对于我来说,就算住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荒山野岭,我也觉得无所谓,可是,君君这个小女孩却不一样,她自小便是娇惯着长大的,没有吃过一点苦。因此每到一个客栈都能说出它的优缺点来,还振振有词。 挑来选去,最后只有这一家勉强能进这位姑奶奶的眼,我咬了咬牙,也便答应就住这家酒店,毕竟当初人家师傅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让她吃过苦,不能到了我这儿,生活质量就直线下降,总得有一个缓和期吧。 这位身体的原主儿可是个能赚钱的角,可是我却不会啊,接下来要是不想点赚钱的法子,恐怕,我和君君两个人的生活就成了问题,到时候别说君君会哭了,就算是我自己都看不过去。 我曾经问过君君,她师傅这么有钱是不是门派相当壮大啊,或者是一个相当有些家底的门派,君君听到我的话却不怎么认同,她告诉我,她所在的门派是一个很穷很穷的门派,每天都只能吃青菜豆腐,掌门还美其名曰:“戒口舌之欢,清心寡欲,方能成其大道。” 我听到这里沉默了,然后又不死心的问她:“那为师曾经是什么豪门子弟吗?”我眼巴巴的盯着君君,等着她点头。 可是事实并不如我的愿,君君直接翻了个白眼,对我说:“我不知道师傅你进门派前是不是什么豪门子弟,但是我只知道,师傅,你要是再不赚钱,我们两个人恐怕就得喝西北风了。”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一寒,这丫头真的是鬼精鬼精的,想必是看出了我身上没剩几个子儿的窘迫,这才直截了当的开口。 我是一个人缩在墙角思考人生,这原主究竟是怎么赚钱的啊?听君君的意思,她师傅出来的时候就身上没有带几分钱,这一路的开销都是他临时随手赚来的。 我想到刚才君君自豪的说,这些钱还是她师傅嫌麻烦才放到现在的,否则,早就没有了。 钱哪是那么好赚的,我疑心是这小丫头,诓我,为了激我才说这话,于是问她,她师傅是如何赚到这么多钱的?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我师傅是怎么赚钱的啊,只不过,似乎那些阿姨只是看了一眼我师傅,就请我师傅去家里降妖除魔了。 色诱?不会吧!原身看着挺正派的一个人啊。 我听到这里三观尽毁,难道,我真的要走向原身的旧路吗?可是,我并不会色诱啊。 我窝在角落里面画个圈圈诅咒这个悲催的世界,可是还没有等我伤春悲秋完,君君就又开始想要拖着我出去逛街了。 这是一个闲不住的小丫头,尽管我已经囊中羞涩,但是还是不忍心拒绝她,便带着她出去闲逛。 这个镇子名叫上元镇,传说中取这个名字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上元节对他们而言特别重要,每逢到上元节的时候,便是他们认为最能给镇子里的人带来福气的时候,在这一天,嫁女的娶媳妇的到处都是,每个地方都喜气洋洋,但是镇子里面这么多人,上元节那一天,大家如果都办喜事的话,难免,会容不下那么多地方,所以在上元节前后几天也是各种喜事的高发地。 而我和君君,来得刚好很凑巧,再过一周差不多就是上元节了,所以,这个时候出来玩是最好的时候,既不会很多人挤来挤去,挤的人头闷气短,也不会很冷冷清清。 君君因为受到那个阵法的反噬,然后一路上又经历过这么多事,她一个没有吃过苦的小姑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虽然是她闹着要出来逛街,但是没有走几步,她已经开始头晕目眩,我看不过去,心疼的把她抱到了我的脖子上面坐好,然后带着她走进夜市里面。 这个上元镇确实挺热闹的,一路上卖各种小吃的,各种玩具,还有各种流浪艺人在街上卖艺。 君君看的眼花缭乱,目不转睛了,要不是身体不允许,恐怕她早就从我脖子上面爬下来,到处撒欢了,我想想现在还真的得感谢她动不了,否则我还得时刻注意着她别弄丢了,那可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一路上碰到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各种新奇的面具的,还有卖一些散装的烟花……看得出来,君君都很想要这些东西,可是她竟然没有让我给她买,我猜到她应该是知道我钱袋中没有多少钱了,所以才没有问我要这些东西。 我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愧疚之情,人家师傅才死,如今生活就过得这么惨淡,我想要是她师傅还活着的话,估计君君已经早就吵闹着要她师傅给她买了,我现在还记得当初刚见面时,那个破庙里堆着有多少玩具。 玩具那种东西大多不易携带,可是破庙里的数量竟然还不少啊,可见一路上肯定是买了不少的东西,还破庙里的那些东西,也是刚刚不久买的。 事实上也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因为我们临走之前,我头疼的指着那堆玩具,问她要不要给带上,君君毫不犹豫的就说那些东西不要了,语气里没有一点心疼之意。 我本来以为君君会执意的让我给她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见到她这么干脆的说不要,我松了一大口气,毕竟,我现在元气大伤,如果再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东西,恐怕会不怎么好受,毕竟手里还拖着一个小孩子。 可是松了一口气之余,我心里却大为震惊,这东西虽然乱七八糟的,看着也不怎么好使,但是一看价值就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可是君君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就说不要,想必以前也干过不少这种烧钱的事儿。 我心里再次感叹原主的财大气粗,宠孩子也不能这样宠吧,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都快宠成公主病了,虽然我也觉得君君这个小女孩长相可爱,性格古灵精怪,最重要的是还怪招人疼的,让人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给她,可是我还是不赞成让这么小的孩子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虽然说不能让孩子花钱大手大脚,但是也不能让君君这么窘迫的跟我混吧,我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咬了咬牙,给君君买了一个看上去丑丑的面具。 君君接过面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着不怎么高兴,我看了看手里这个丑丑的猴子面具,心里也汗了一瞬间。君君看中的是一个上面画着花蝴蝶漂亮的炫目的面具,我问了一下价格,发现我只买得起这个丑丑的猴子面具。 这么一个小孩子,并不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我看得出来,虽然她不是很喜欢,但是君君还是接过这个面具,给我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也觉得暖暖的,这就是我之所以跟这个小姑娘见面不到三天,就甘愿掏心掏肺的对她的原因。实在是这个小姑娘啊,太招人疼了,她身上有着孩子的刁蛮任性和不讲理,可是与此同时,她的心性又与一般的孩子不同,她的感官太敏锐,对人的情绪感知也非常的准确,所以我若是想要在她面前撒谎,一般都得被看出来。 就像上次,虽然我极力的想要伪装成她师傅,可是这个小女孩只是通过一些细微的细节就确定了我并不是她师傅,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但是难得的是,这个小姑娘知道什么时候该糊涂,什么时候又得精明,总之,这次来是一个聪明的丫头,鬼精鬼精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元镇 虽然这个猴子面具实在太丑,但是它是那个摊位上最便宜的面具了,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君君两个人各带了一个丑哭人的猴子面具,在街上晃悠。 一路上我们两个人属于穷游的状态,什么都看一眼,却又什么都不买,开始有一些摊贩,看我们走近的时候,还热心的向我们推销,渐渐的他们再看见我的时候,就已经不说话了。 这个上元镇虽然很繁华,但是物价确实很高,我将这个集市逛了三圈,只买了三样东西,两个猴子面具和一根冰糖葫芦,冰糖葫芦,还是因为君君实在想吃,这才小声央求我买一根的。 见到这些摊贩的势利嘴脸,君君在我耳边悄悄的说道:“早就说让你不要买这个猴子面具了吧,这么丑,还这么醒目!人家一看这个面具就知道我们已经是第三次过了这个摊子,但是还是没有买任何东西了。” 我听到了君君在我耳边小声的说着抱怨的话,心里也觉得有些惭愧,于是便小声的跟君君商量,要不要先回去,等下次我挣到了钱再过来逛街。 今天在我耳边小声的打了个呵欠,也体贴的开口说道:“好吧,那我们今天就回去吧,刚好师傅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她的声音里面已经带着些许的困意,我将她从我脖子上面放下来,改为将她背在我的背上,生怕她到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从我脖子上掉下去。 这些天确实是把她累坏了,一个小女孩跟着我徒步穿过了半座山,到了所住的客房时,我掀开她的鞋袜一看,脚底板已经起了好几个大泡,她硬是一声不吭,跟着我走了过来。 也怪我,此前从来没有当过人家的师傅,所以只以为,手上这个小女孩跟我是一样的,我能走这么多路,她也能走这么多路,况且她一路上都没有叫苦叫累叫疼,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实在没有办法想到,她竟然一路就这样挺了过来。我便以为,是这小女孩天赋异禀,没有什么大事。还是等回到住的房间,带她洗澡时才知道,原来她的脚心板已经惨不忍睹,有许多的水泡已经破了,露出里面红色的血肉出来。 我背着她一步一步尽量走得稳当些,让她在我背上可以舒适一点。 离我们住的客房还有一大段的距离,我背着她往那里一步一步不急不缓慢慢走过去。 背上的小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我在心里暗暗寻思着有什么可以,快速赚到钱的办法,总不能老是让人家小姑娘这么凄凄惨惨的跟着我,想吃根冰糖葫芦都得小心翼翼,这也忒惨了一点。 就在我心里寻思着自己到底有什么求生之计的时候,突然侧面冲来一阵邪风,我的面具被刮的掀开了一个角。 虽然我已经没了过往的记忆,脑中一片空白,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风不对。 若是一般人恐怕就认为只不过今天晚上的风大了些,可是我却感觉到风刮过来的同时,有一只手似乎在拨动我的面具,同时背后涌上一股阴寒的气息,这不是正常的风应该有的,想必其中有些古怪。 如今我背上有一个人,自然不可能那么毫无破绽,所以如果他无意冒犯,那么我们能走便走,可是如果他是想要故意找麻烦什么的,我也不会怂。 我站在原地以不变应万变,本来是想等他自己走开,可是没有用,那股阴寒感始终紧紧的包裹在我的身边,挥之不去。 我意识到来者不善,便开始开口:“请问阁下是什么人,拦住我们师徒两个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话音落地,他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些许的呜呜的声响。 这声音似乎是什么人在古怪的哭泣,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但是,光听就能听到那种伤心的感觉,似乎是,一个小孩子将自己心爱的玩具给弄丢了。 我单手托住君君,另一只手不自觉的就开始凌空画了几下,等画完之后,我发现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就能看到一些隐在暗处的东西。 我才看出来,原来刚刚包围着我的是一个穿着古怪喜服的孩子,那孩子现在正紧紧的扒在我的怀里,一个硕大的头正对着我的面具,刚刚我感受到的大风便是他呼吸声喷在我的脸上,而面具之所以松动,就是因为他的手正在死命的扒它。 我手里的阵法莫名其妙的施展开来,随着自己的直觉而不是记忆,所以我眼睛能看到这个大头的时候,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猛的往后面倒退了三步,那个小孩还是紧紧的趴在我的怀里,我吓得差点将背上的君君甩了出去。 背上背着君君,我只能单手将这个孩子从我身上挥下去,我的手还没有碰到他,他就已经自发的松开手,从我身上跳了下来。 他的大头离开我的视角,我才清楚的看到他的全貌,远远的一看,他的头并没有刚刚在我怀里时那么突兀,只是比一般的孩子头要大一点。 此时他站在我身上不远处,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眼里默默的流出血泪来,还一直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乍一听还怪渗人的! 就算我不是一个正常人,可是被他就这么盯着,心里也怪慎得慌,见他不肯走又不说话,我只好先开口:“小弟弟,你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让我们先走?” 我跟他打着商量了,可是人家理都不理,只是还是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死板的看着我,我见他一直不说话,于是只能试探着打了个招呼:“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走了啊!” 说完我就想绕过他往前面走,可是我走了两步,发现人家一直跟着我,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虽然一般人看不见他,但是,背后跟着这么一个背后灵还是挺瘆人的。 我猛的加快脚步,狂奔起来,想要甩掉后面这个小鬼。 背上的君君被我这么一狂奔给弄醒了,睡眼惺忪的问我:“师傅,你做什么啊?弄得君君好难受。” 我往后面一看,发现那个小鬼并没有跟上来,我只好先安慰君君:“君君啊,你先忍一会儿,师傅我现在遇上麻烦了,正在甩开那个人呢,等一会儿到了客栈,师傅让你好好的睡一觉。” 虽然君君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乖乖的扒住我的脖子,靠在我的背上没有再问东问西。 我跑了一段距离,就想转头看那个小鬼有没有跟上来,突然就感觉自己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刚刚施展那个术法已经失效了,我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看着自己面前这片虚无,我回忆刚刚的手法给自己又施展了一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又看见了那个小孩子,他还是浑身阴森森的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脸上不停的淌着红色的血泪,硕大的头顶在小小的身子上面,看起来极为诡异又可怜。 我终于被他缠的没有办法了,看来,他是必须要跟着我了,可是,究竟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跟他素不相识,不过是恰巧遇上了而已,像这样的脏东西,缠上了人,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因果关系。 既然已经躲不开了,我索性就站着不动:“我说小鬼,你跟着我干嘛?我应该没有干过什么害人的事吧?” 说完之后我有些心虚,虽然我是从一抹孤魂钻到这具身体里面的,问心无愧,可是原主有没有害这个小孩子我就不知道了。 背上的君君也探出头来好奇的看是什么情况,悄悄的往上颠了颠君君,问她:“君君啊,你认不认识这个小孩子啊?为师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你赶紧回忆一下,咱们两个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早点把这些因果给了了,省得人家老缠着我们。” 君君从我背上探出头来看了半响,有些无语的开口:“师傅,我们两个怎么可能跟这么丑的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呀,您忘记了吗?你可是一个颜控,长得丑的你是不会正眼瞧上一眼的,更别提惹上什么因果了。” 这个原主竟然是一个颜控,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估计是感受到我的震惊,君君又加了一句:“要不你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收过一个徒弟,还不是因为你觉得那些弟子都太丑了,不入你的眼,这才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亲传弟子。” 我听到君君的话更是震惊了,没见过收徒弟还要看脸的,不过君君的颜值确实很高,难怪原主对君君这姑娘有求必应。 虽然心里很震惊,但是我还是很快就将这些情绪收敛起来,听君君的意思,眼前这个小鬼是完全不可能跟我们扯上关系的,不管是我还是原主,都确定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既然没有因果,如果他再不说话,还是死死的缠着我,不问原因,不分黑白,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就在我出手之际,这个小鬼居然开口说话了。 他呜咽声不绝于耳:“娘亲……呜呜呜耶耶也……” 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大串话,可是我除了听清楚娘亲两个字,其他的字一个都没有听懂。 我听的有些无语,可是那个小鬼居然还一步一步的朝我走过来。 我心中暗自防备,但是他身上却没有杀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二百一十七章 阿福 那个小鬼伸手朝我过来,我背着君君,虽然已经没了记忆,但是口中不自觉的就一段咒语出来,我单手掐了一段指诀,然后口中正要喝出一句“斩!” 就在我即将发招的时候,那个小鬼竟然没有对我出招,只是执着的想要将我的面具扣下来。 这是一个婴儿模样的小家伙,但却全身是血,肚子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血带,应该是脐带。说实话,长得确实不怎么好看,一般像这样长的凶模样的小鬼,身上戾气很重,等闲不会诞生。 与我预料的不一样,这个小鬼身上竟然没有像一般的凶煞一样满布煞气,反而只是执着的拽我的面具,我本来打算,只要他一碰到我的身体,我就将他击飞出去,可是没有想到他只是碰了我的面具,猝不及防间,我的面具被他扯了下来,露出面具后面的面容。 被人家摘了面具,我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个小鬼却突然呆住了,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和背上的君君两个人都有些无语,那小鬼到后来越哭越凶,越哭越凶,止都止不住,好像我们两个人欺负了他一样。 看着他满脸是血站在原地呜呜的哭个不停,还是君君看不过去开口:“喂,你能不能不哭了,本来就长得丑,哭成这个样子,怪渗人的。” 我不赞同的叫了君君一声:“怎么说话呢!” 转过头去看了那个满脸是血的小鬼一眼,虽然不赞同君君这么直接的说话方式,但是,不得不承认君君的话意思是对的,这小鬼这样在我们面前哭的歇斯底里,确实看着瘆得慌。 那小鬼在我面前哭个不停,看来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们两个是走不成了。 我无奈的将背上的君君给放了下来,然后走到那个哭得凄惨的小鬼面前,但是蹲下身子问他:“你是不是在找什么人啊?” 君君有些嫌弃的跟了过来,那小鬼的肚脐长长的吊在外面,拖了足足有一米多长,君君嫌弃的绕过那些满是脏污的脐带,小大人模样的站在我的身后。 那小鬼听了我的问题,终于不再是一个劲儿的只知道哭了,只是抽烟者的身份在组织措辞,我掏掏耳朵,心里松了一口气,要真论哭功,君君这个小丫头还真比不上面前这个小鬼,这哭声说是魔音贯耳也算是小瞧了它。 “呜呜呜,我娘亲丢了,呜呜呜啰哩巴嗦呜呜呜呜……”我费劲的听着,还是没有听清全部的话,这个小鬼啰哩巴嗦的说了一大窜,我除了听懂他娘亲丢了之外其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上下看了看眼前这个小鬼一眼,他应该是属于婴灵类,不过是没有那些,普通的婴灵身上的怨气罢了。 所谓婴灵,就是指因为被自己直系家属亲手杀死,因为没有来到这个世上而对所有的人充满怨恨的一类生物。 一般的婴灵都是因为堕胎,那些年轻男女贪恋肉体之欢,对自己的身体不多加爱护,对生灵的敬畏感也不强,所以,一旦中标之后,他们就会选择去一些私立的小医院将孩子打掉。 他们以为自己打掉的不过是一团没有思想的血肉,可是实际上,万物来到这个世界,皆是有他的天意的,他们违背天道,就会欠下因果。 若是初犯,那些婴灵的力量还不是很强,顶多就是让抛弃他们的父母做几天噩梦,心神不宁就行了。但是若是作孽太多,堕了太多次胎,使太多即将未出生的孩子在腹中夭折,那么,这样形成的婴灵怨力就会更强,当抛弃他们的父母有了新的孩子时,他们就会进入母胎中,使那个新生的婴儿因受不了阴气夭折。 更有甚者,就会直接代替腹中那个孩子出生,这个孩子若是出生了一般不苟言笑,有的或许还会呆傻,一出生,就是注定折磨他们父母的。 所以这样的婴灵一般都会对亲生父母有怨恨之意,可是眼前这个小鬼,却能从他的话语里面听出他对他母亲的依恋之情。 这实在是我平生罕见之至的事情。 我转过头看了看君君,发现她也是一脸头疼的表情,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听懂这个小鬼说的是什么话。 眼前这个小鬼想来也是看出来我们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便一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努力过了,还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想想却也觉得我听不懂也算正常,毕竟眼前这个婴灵看起来也不足一岁的样子,身上还拖着脐带,想必出生时因为某种意外身死,连脐带都没来的及剪。 这么不足一岁的孩子一般都是没办法说话的,见我听不懂他的话,他着急得将那个丑丑的猴子面具扣在我脸上,又拿开,再扣上,再拿开,反复的做这个动作,嘴里还一直呜呜的说着话。 我见他这动作,终于明白了他想对我表达些什么,想必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 我接过他手上的猴子面具,然后问他:“你娘亲是不是脸上戴的就是一个这样的猴子面具?” 他似乎还在反应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反应过来之后,才猛的点头,甚至激动的扑了过来,我连忙往后退了三步双手交叉,做了个停的手势,这可不能扑过来啊,扑过来可是要死人的! 见我的抗拒之意,他这才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要哭出来了。 我头疼的扶额,解释开口:“不是嫌弃你……是你要是扑过来的话,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住你身上的阴气。” 我注意到我每说一次话,他都要反应好久才听懂,这让我再一次不确定他的年龄。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让这么个小孩子沦为婴灵这种生物! 这个猴子面具因为丑的实在太有特色,所以尽管价格十分便宜,但是买它的人还是很少见。所以若是他娘亲是戴着这个面具的话,那还真挺好找的。我将他前后的行为联系起来,然后试探着开口:“我们两个先前就是从附近来的,若是你娘亲也带了这个猴子面具,我们不可能不注意到她……” 说完之后,我还怕他不能理解我的话,又直白的加了一句:“所以你娘亲应该不是在这儿。” 虽然我已经说的够直白了,但是他似乎还是没怎么懂的意思,听了我的话他还是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我叹了一口气,牵着君君的手,就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可是他还是跟刚才一样,我走他就走,我停他就停,我回过头看他,他就对着我默默流泪,手里紧紧地拽着刚刚从我那里拿走的猴子面具,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那副样子实在是恐怖极了,这是无可否认的,但是看久了,习惯之后,又莫名的觉得他可怜。 这实在是一件难缠的事情,赶又赶不走,跟着我也不是个办法,我也不能一刀给人家咔嚓了,要知道,无论哪个婴灵诞生都是有因果的,只能消了因果,才能让它们消失,要是我无端的插上一脚,那些因果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上。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惹上任何关系比较好。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地方可以去这才无助的跟着我,我转过头无奈的看着他,这么一个小孩子拖着一条长脐带跟着我,也怪可怜的。 既然甩不掉,索性让他暂时跟着我好了,大不了我到时候给他找个容身之所。 总之到了客栈之后,莫名其妙,我身上就跟了两个小孩,一个君君,一个婴灵。 君君其实跟她师傅一样,是一个隐形的颜控,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种种行径都表示,她对美丽长得好看的东西,都没有任何抵抗力,同样的,对那些长相丑陋吓人的,她一般都没有什么好感,碰都不会碰。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和那个长相诡异的小鬼莫名其妙的玩的挺近,要知道,就这个小鬼的长相,我看了都有些嫌弃,别说君君这么一个看脸的女孩子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人融洽相处,我真的是谢天谢地,本以为我将这个小鬼给带回来,君君的意见会很大,到时候闹得我都没有安宁之日,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房里面闹腾,最后终于出声费了好大劲才阻止下来他们,我将那个小鬼叫到跟前来问他:“你有名字吗?” 这次他倒是很快就听懂了,最让我惊喜的是,他还口齿清晰的把他的名字给叫了出来:“阿……福。” 我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几遍,然后确认了一下:“阿福?你是叫阿福对吧?” 他点了点头,我确认自己的发音没有错误之后,然后就简明扼要的切入主题:“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福吧。既然你跟你母亲走丢了,那么你还记得你与你母亲是在哪个地方走丢的吗?” 第二百一十八章 常寿山 我问他,他跟他母亲是在哪个地方走丢的,他跟我说了一大串的话,但是比上次更悲惨的是,这次我连一个字都没听懂。 我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放弃了这个问题。 我想了想,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最后又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和你母亲是住在哪儿的吗?” “哦啊啊啊哦哦,呜呜呜长寿山啊啊啊……” 阿福极其的想要将自己的话表达清楚,我能看出他的努力来,但是可惜的是效果并不显著,我费劲的听着他的话,只听清楚了三个字:“长寿山”。 这个名词让我觉得莫名的耳熟,似乎,最近几天,有听到过这个“长寿山”。 我还没有想起来,君君已经不耐烦的开口了:“哎呀,师傅,这常寿山不就是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吗?你记性怎么这么差,这都想不起来。” 被君君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原来我听到的“长寿山”是这个“常”,这可真是巧了,这都能撞地点,看来是上天安排的,让我给遇见他的,然后将他送回去啊。 我想起来之后偷眼看了看君君,心里暗自吐槽:这个死丫头!为师的记性虽然不好,但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说出来吧,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也是有小脾气的好不好! 虽然心里有一些不乐意,但是我确实拿这小丫头一点办法都没有,想了一会儿,我也就放弃了,毕竟,是我欠人家的,占了她师傅的身体,人家年纪又小,我能让就多让着点吧。 想到这,我去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对他说:“巧了,我们这一趟刚好要去的也是常寿山,到时候还能给你送回去。” 阿福疑惑的看了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我的多少话,总之,总算能将这个阿福的去处安排好,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都落地了,毕竟总不能老是让他跟着我,我身后老是跟着这么个婴灵,算是什么事嘛!虽说这个阿福身上跟一般的婴灵不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但是,遇到懂行的人,难免会造成误会,毕竟婴灵的诞生,我们这些懂行的人大多视为不祥,很少招惹。 将这个麻烦给解决之后,我便招呼他们两个人去休息,明天还得赶路,他们两个是精力旺盛,要是累了,还可以让我抱着,我可就惨了,要是今天晚上没有修养好的话,明天估计可有得受了。 让他们去休息又折腾了许久,直到第二天,天一亮我们便启程出发,结账时,我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心里简直在滴血,看来,今明两天得想个法子,赚点零花钱啊,不然,这点盘缠恐怕挨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一路下又是荒山野岭,荒无人烟,君君的嘴巴都能撅到天上去了,满脸都写着她不开心。 这我实在没有办法,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带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来,一路上都不嫌麻烦的吗? 我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到原主带君君这么一个丫头出来赶路的原因,思来想去,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原主的颜控属性。 也许人家觉得一路上的人啊,物啊都长得太丑了,带上这么一个好看的小姑娘出来,还能洗洗眼睛。 我有些感叹的盯着君君跟阿福两个人,君君这个小丫头因为住宿条件太差开始发烧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坐在火堆前,光是看着她紧皱着眉头的模样,就知道她身体有多难受,可是她还是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时常感叹原主将君君实在是教得太好,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是懂事识大体,性子娇蛮,还时常让人头疼的很,但是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还时不时的让人觉得心疼。 君君裹着我的外袍,蹲坐在火堆旁,阿福在她身边胡乱的说着一些什么话,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有些惊讶,不过短短一天,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这样好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君君抱在怀里,柔声问她:“怎么样,要是实在是难受,就跟师傅说,师傅带你去找医生。” 君君有些脆弱的缩在我怀里,细声细气的开口:“我没事,等明天我就会好了。”她说完之后,又语气嫌恶的补充了一句:“君君不想吃药。” 我听了扑哧一笑,然后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若是实在难受,一定要记得跟师傅说,不要一个人死撑着,知道吗?” 我有规律的轻拍着她的背部,君君这丫头没有再说话,我低下头一看,发现她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眉头还紧紧的皱着,像个小老头,这几天她一直表现得很懂事,因为我没有任何记忆的缘故,所以,一些生活打点也都是她在照顾我,还要给我普及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这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说,真的已经算是很累了,而且她还先先天体虚,我这身体的原主已经让她调理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人到了我的手里,因为我的粗心大意,搞的现在大病小病不断,好好的一个肉乎乎的小姑娘,眼看着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我有些无奈的往君君体内输了一些内力,然后就也开始打坐调息,明天希望可以看到城镇,或者哪怕有个小村子也行,至少给君君抓点药,没有药,弄点热乎的吃也好啊。 我心里有些发愁,带着不安的情绪睡了过去。 第二天感觉一股让人脊背一寒的气息包围着我,我不由得将怀里的君君抱得更紧了,生怕她受到一点点寒气。虽然我极不想睁开眼睛,但是这股气息实在是太霸道了,叫我冻的打了个寒战,我根本就睡不安生。 我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等我睁开眼睛一看,这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处在寒冬腊月一般,原来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缠在我的身上,我被他碰到的皮肤就像贴在冰冷的冰面上,冻的都发紫了。 我看着自己大范围的发紫的皮肤,嘴角抽了一抽,我伸手想将阿福从我身上扒下来,可是没想到他贴在我身上贴的死紧,那根长长的脐带还死死地缠在我的脖子上面,我看着他这阵仗,要不是因为没感觉到一点杀气的话,我都怀疑他想要将我就这样缠死。 见扯不下来,我只好摇他:“醒醒!醒醒!”我喊了他半天,他却一直没有醒过来,我有些无语,见身上先前被冻得发紫的皮肤有溃烂的趋势,我终于忍无可忍:“喂,小鬼,你再不行,我可就打你了!” 现在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我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这可不能算我欺负小孩子,这是你逼我的! 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火符,口中念了一个咒语,就将火符贴在了阿福的身上。 那张火符一靠近阿福的身体,就开始自动燃烧了起来,阿福这下终于有了反应,整个人唰的一下就从我身上跳了下来,简直是唯恐避之不及。 他一离开我的身体,我的身体终于开始回暖,不再是那副在冰窖里面的感觉。 阿福被火符给烫伤之后,站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我,眼睛里面又开始溢出血泪,看着极为委屈。 我看着他这个表情,心里的愧疚感又忍不住涌了上来。但是刚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红红紫紫的冻痕,我心里的愧疚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不是说过吗?你要是靠近我的话,我一个不察就被你害死了,你自己看看你给我弄成什么样了,还给我委屈看,我还没有哭呢!”我说着说着,心里真有些委屈,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好端端的不就是占了个身体吗?如今这保姆给当的,简直就是当牛做马了。 看到我裸露在外的大片大片被冻得发紫的皮肤,阿福本来刚想要扯开嗓子嚎哭,这下也心虚的不敢说话了。 脸上的表情动了几动,然后说出四个字“我……我忍……不住……” 他费劲巴拉的终于将就四个字给说清楚了,说完之后,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脸上的表情既愧疚又可怜。 我心里气归气,但是还是感叹这个阿福的学习能力,想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连说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只会念叨两个字:娘亲。 可是这几天跟君君这个丫头混在一起,学话都学得挺快的,如今已经能够跟我进行简单的交流了。 既然这个阿福的学习能力这么快,可是我刚见他的时候,他居然不会说话,那么由此可以看出,他口中的母亲,要么是不常与他交谈,要么就不是人一类的东西,或许是兽类。 不过我更倾向于他母亲不怎么与他开口说话,毕竟兽类是不可能带着猴子面具到处跑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村民 我心疼的看着自己被冻的红红紫紫的一大片皮肤,看着他站在那里一脸委屈的模样,我又不能骂,也不能打,心里憋屈的很,真的是前世欠他们两个的,一个现在让我心疼,一个让我肉疼,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也差不多天亮了,被他们这么一弄,我的睡觉欲望也没了,起身从包里摸出干粮,将火堆升起,煮了些糊糊,给君君喂下。 几番折腾之后,我们终于收拾好了一切,继续常寿山出发,君君因为水土不服,现在还没有好,只能趴在我背上让我背着她走,而现在大白天的,阿福这个小子也不能随便乱跑,只能待在我身上,我现在可以说是拖家带口,剩下的干粮也没了,若是再找不到歇息的地方,我就得累趴下了。 俗话说,越念叨着什么越来什么,我一路在心里面默念着,来人,来人,来人。终于在走了小半天的路程后,见到了一个小乡村。 远处有些村民似乎正在干农活,我看到他们的时候,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天知道我现在又累又渴又饿的,都不成人样了。 我背着君君提着阿福有些激动的走了过去:“老乡,我们是从远方来的,想在这里停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找了一个看起来面相慈祥的大叔问了一句话,问完之后,我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的回应。 像这种小乡村的村民,民风一般比较淳朴,好客,如果想要借个地方吃个饭或者是借宿一般都比较容易。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才刚靠近他们,话才说到一半,他们就一脸警惕的盯着我,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会给他们的村子带来灾难似的。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盯着他们,本来以为只是我说话太突然了,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可是我等了一会儿,他们还是一脸警惕的样子,丝毫没有放松下来。 我这才确认,他们确实是不欢迎我的。 我强撑着笑容又加了一句:“大伯,我不白住的,我可以给钱,你们要想什么价我们可以商量。”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似乎挺原始,想来很少跟外界打交道,像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因为所住的地方太落后,村子里面的人比较穷,这才斤斤计较,而大多这种情况,只要给钱,他们就会帮你。 然而事实上却再一次打破我的想法,那个先前我搭话的大伯开口了,语气有些严肃:“我们村子没有地方可以给你住,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卖给你,你还是先走吧,过了这段路,前面就会有新的村子了。” 说完之后他又低头继续干他的农活,余光都没有偏向我一眼。 其他人也都低头做自己的事,都没有搭理我的意思。我听了他的话,见到这场景,实在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没见过有这样的,这村子的排外思想也太过严重了吧,不过是借个地方吃个饭而已,他们的反应也太过不近人情了。 我看了眼这群在田间劳作的村民,终于无奈的背着君君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我站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盯着这个村子,虽然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他们村都不欢迎陌生人,但是我没有办法,背上的君君要是再不吃药的话,恐怕到时候情况就会越发的恶化。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太阳也落山了,我抖了抖腰间的黑布袋子:“喂,阿福,快给我看一下背上的君君怎么样了?” 我的话音刚落地,挂在腰间的那个黑布袋子抖了抖,然后阿福从里面钻了出来,他飘到我的背后看了两眼,有些带着哭腔的开口:“君君……的脸……好……好白,跟我一样……” 他虽然说的断断续续的不清不楚,可是我能听出来他语调里面的害怕,我更加用力的背牢了背上的君君,然后抬腿往村子里面走。 虽然这个村子的村民已经明确表示过不欢迎我们,但是君君需要吃药,假如能混进村子里面不被他们发现的话,那么我就能弄到一些治伤寒的草药给君君服下。 靠近村子的附近有一个破旧的茅草房,似乎已经闲置在那里许久了,没有人居住,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全部都是蛛丝网。 将那些进到到我口里的灰尘和蛛丝吐了出来,我大致打扫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将君君从我背上放下来。 我站在原地,脑袋放空,没有几秒钟,我的手开始自动的结出一个阵法,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君君的周围有一个奇怪的八卦圈,她被保护在里面睡的有些不安稳,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阿福看到我的动作,有一些害怕的开口:“你……要走?” 他张大嘴巴极努力的想让我听懂他的意思。 我看了就一眼,然后转过头面对阿福:“阿福,你帮我看一下君君,我得去村里面找一点药回来,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她,免得她出事。”我说完之后,见阿福听懂了我的话,这才拔腿往村子里面跑。 从那个破破的茅草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的,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想必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回去家里吃饭休息了。 我尽量让自己不惊起任何飞鸟走禽趁着夜色顺利的混到村子里面。 趴在一家瓦房的屋顶上面,我有些庆幸,这个村子没有养狗啊什么的东西,鸡也是好好的关在笼子里面,否则恐怕我一进村,这些动物就会警觉起来。 我稳稳的趴在瓦片上,这是这村里唯一的一间大瓦房,其他的都是茅草屋,看得出来这个村子里面每个人的生活条件并不好,恐怕我正趴在的这间大瓦房,算是这个村子里面的大户了。 可是,如果这个村子的生活条件并不好,那我先前提出花钱借宿的要求被拒绝了,就显得尤为奇怪,毕竟外来客来家里借宿,这些农户都只会稳赚不亏,要是真的缺钱,是万万不可能拒绝的。 只能说明这个村子有古怪! 可是现在我却不想多惹这些是非,君君还躺在那个破草屋里面,要是被这里的村民发现了,阿福除了能来给我报信,并没有任何作用。 先前我问路的时候,虽然他们的语气都十分的不通人情,但是眼睛撇到我背上的君君的时候,那群男人眼里却都闪过了一道绿光。 阿福当时就从那个黑布袋子里面往外面看,等我们走的时候,他从布袋子里面飘出来告诉我:“明师傅,阿福……不喜欢……”他着急的想要说出后面的话,却因为语言表达能力有限,怎么也不能表达清楚他的意思,他越是着急,语句就越是含糊不清。 我脸色凝重,摆了摆手,示意我明白他的意思,那群人看君君的眼神实在是让我莫名的觉得恶心,我不敢想象若是君君落到他们手里会怎么样。 这户人家是个大户,想必家中肯定备有草药之类的东西,要是运气好的话,恐怕还能找到一些比较珍稀的药材,也免得我东奔西走浪费时间到处找了。 我轻巧地从瓦片上站了起来,然后飞速移动,每到一个新的房间我都会将瓦片掀起来往里面看一看,就这样陆续的找了几个房间之后居然真的让我把药材给找齐了,我还在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找到了一根人参和一些燕窝。 拿着一堆药材,我心里有些高兴,看来这次收获颇丰,那根人参看起来年份挺足,我只切了一根须其余的我都没有动,而燕窝我也就切了一个角。 这次不取自拿实在是无奈之举,一是因为囊中羞涩,二是因为就算我身上有钱,这户人家也不一定会将这些药材卖给我。 我心里默念了几句:“罪过罪过!”然后就开始打算往回跑了,我爬到房顶,再次想从原路返回,如今拿到了这些东西,到君君病好之后,还可以给她补补身子。 我一边轻巧的小步在瓦片上面挪动,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响,一边寻思着,等到君君病好之后,一定要让她加强锻炼,这小姑娘身子简直太弱太娇气了,上次不过让她将就着吃一个窝头,居然差点把她噎死,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敢胡乱喂给她东西。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我们的干粮已经没了,到时候君君要是醒来了,肯定会饿,不如在这里给她寻些吃食,反正偷一点东西是偷,偷多一点也是偷。 我心里哀叹了一声,就站住了脚步,开始往回走,想要寻找一个像是厨房的房子。 一边找我一边在心里面顾影自怜:哎,我也是当师傅的人啊,如今干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越发顺手了,到时候可怎么给君君做榜样啊! 第二百二十章 相思 刚刚偷药材的时候,我还会有些犹豫不决,不好意思,到如今偷吃食的时候,却越发的顺手了,这充分说明了,如果你买了一双新鞋,就会时刻注意不让它被那些脏污给碰到,可是当沾上了一点泥巴,这双新鞋你就不会再害怕踩到脏水了。 我掀了好几间房间的瓦片,都没有看到厨房,此时夜深人静,周围居然没有最好的虫鸣鸟叫声,衬得我掀瓦片的声音都大了好几倍。 我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找到厨房到底在哪里,心里忍不住骂道,这他妈是怎么设计的?厨房给弄的跟个密室一样藏的严实!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最后一间房子,我心想着,这下该是厨房了吧。可是掀开瓦片一看,并没有看到任何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反而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躺在房子中间。 我当时蹲的位置正对着那个女子,导致我一掀开瓦片往下面一看,就受到了极大的视觉冲击,那个女子全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的,基本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布块,全成了布条,松松垮垮的搭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光着身子被绳子绑起来一样。 尤其是其中一块布条就这样压在她的胸上,将她两个酥胸压了下去,只有两个乳尖露在外面。 那女子身上还有几道鞭痕,她就这样躺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房间里面空无一物,看起来场面极为的糜烂色情。 我被这副场景看的有些头皮发麻,谁这么变态,将人弄成这样! 看下面这个女子也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比君君大不了多少,怎么会被人这么虐待! 我还没有从下面这情景里面缓和过来,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心里一紧,连忙闪身躲到一边,屏气凝神,生怕他发现我。 我趴在瓦片上,将身子紧紧贴在屋顶,耳朵听见刚刚开门之人慢慢的走了进来,脚步声有些沉重,能听出来年纪应该不小,至少上了三十。 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了解下面的情况,所以只能趴在房顶上面暂时一动不动。 “相思,阿爹来瞧你了啊。”我听见刚刚进来的那个男人声音沉稳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在上面听得有些惊讶,见他确实没有发现我,我便小心的从瓦片上抬头往下看。 下面这人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身形魁梧,看着约莫四十岁上下,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一种和蔼的慈父形象。 下面这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居然是这个男人的女儿,这实在让我有些惊讶,哪家的父亲会让自己女儿穿成这样躺在地上不闻不问! 我小心翼翼的趴在那个口往下面看,现在时间还早,刚好能看一看这个村子里面到底有什么名堂在里面,让他们这么紧张,对外人这么防备。 那个男人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朝中间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走去,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人事不省的趴在原地。 从我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他们两个人的正脸,我看见那个中年男人一脸心疼的半蹲在那个叫相思的女子面前,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的面容。 “相思啊,怎么成了这幅模样,阿爹还真的是心疼的很,你要是乖乖听话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那男子语气慈爱,言语间都是满满的心疼之意。 我听着那男子的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难道这女子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才被她父亲给丢在这里惩罚的,可是这种惩罚方式也太诡异了,谁家父亲惩罚女儿会连一件好衣服都不给人家穿,这坦胸露乳的,实在是太违背人伦了! 若是先前这男人的话让我有些惊讶,那么接下来的动作就是让我惊吓了。他居然将手从那个叫相思的女人脸上,移到了她的胸上,还大力的揉搓着。 这不是他的女儿吗?他怎么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眼睛猛的睁大,心里有些不敢置信,猛地揉揉我的眼睛,生怕是因为我自己眼花看错了。 可是我仔细的揉揉眼睛,再往下面看,却发现那个男人的脸上满是疯狂的兽欲,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已经将裤子脱了,直接将自己的性器插到那个少女的体内。 这个转变让我始料未及,吓得我差一点点手一颤抖让自己从屋顶掉下去。 那女子十七八岁,正当青春年华,虽然身上有些鞭痕,衣服也破破烂烂的,但是却挡不住她的美貌,她似乎是长年没有晒过阳光,身上的皮肤比平常的少女还要白些,白的接近了象牙的颜色,。 而那个男人看着接近四十的样子,大概是因为长年在外劳作身上的皮肤黝黑,面容也看起来沧桑的很,身上的肌肉硕大,就这样压在女子的身上耸动的时候,看起来真的有一种美女与野兽的即视感。 那女子似乎被痛醒了,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嘴里不停的求饶:“痛呜呜呜,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那男子粗暴的插动,丝毫不顾忌身下女子的哭求,到最后,那女子生生的又疼晕了过去。 即使那个女子晕了过去,也丝毫不影响那个男人的兽欲,他一个人疯狂的继续他的狂欢,看着他身下那个叫相思的女子的惨状,心里也觉得不忍,看着轻车熟路的模样,想必这个男人这么对这个女子已经不是头一次了。 过了许久,这场暴行终于结束,女子身上的衣裳更加的破破烂烂,那个中年男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从那个女子的身上起身时,脸上的疯狂渐渐消失,又恢复成那副正派的模样,我这才记起来,这个男人我曾经见过,他就是我刚到村子里的时候向他问路的人。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人在人前和人后的差别竟然会这么大。 那个叫相思的女子凄惨的躺在屋中间,我在瓦片上看了一会儿,虽然很不人道,但是我还是将移开的瓦片复原,从房子上面跳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往君君她们那边回去。 不是我见死不救,实在是情况不明,虽然我也很同情这个女子的遭遇,但是她和那个中年男人的关系牵扯不清,我若是贸然的救人,先不说能不能救出去,就算救出去了,到时候万一里面有什么隐情,可就好心办坏事了。 有善心是件好事,但是,没脑子的好心就会成为一个害人害己的东西。 况且以我现在的情况,就算把她救出了那个房子,以她的身体状态,还有我的自身情况,我们也不可能走出这个村子,到时候死的就不止我们两个人,还有在草屋里等我的君君。 我拿着那些药材悄无声息的从村子里面跑了出去了,虽说对于这个女子的情况也不清楚,但是这么对一个女子,我实在是看不过去,等我将君君的身体养好到时候再回来调查也不迟。 等我回到那个茅草房的时候,阿福正尽职尽责的蹲在君君的旁边,而君君的脸色已经惨白惨白的看不到一点人色了。 看到我终于回来了阿福瘪了瘪嘴憋住哭声,像是终于等到了救星。 不过一两天的相处,这两个人却是极为投缘,尤其是阿福,他似乎从来没有过同龄的朋友,所以对于君君这个朋友,他极为珍惜看重,如今君君躺在那里脸色恐怖,他被吓成这样也能理解。 我没有多废话,只是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我就开始生起火堆给君君煮药。 药煮好之后我扶起君君,她已经人事不省,煮好的那碗药无论如何都喂不进去,我若是强制性给她喂进去,她的眼泪就不停的哗哗的流,这么个小女孩不声不响的流眼泪,看得人心疼极了。 我看着大部分的药都被她吐了出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是给她输送了内力。 要知道,这个法子能让人快速的好起来,但是还是有副作用的,日后她修习的时候遇到的屏障就会越多,毕竟他提了一开始就有我输送给她的内力,日后她自己开始修习时,自身的内力与我的内力不同,到时候恐怕得发大代价将我的那股内力给侵蚀掉,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不小心就会产生心魔。 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若是熬不过去这一关,别说以后了,现在都没有了。 以后的事总有以后的法子,我将内力输送到君君的体内,过了一会儿,君君终于脸色恢复了些许的红润,醒过来了。 她睁开眼睛,有些迷糊的往周围看了看,最后视线定焦到我身上,娇娇软软的喊了我一句:“师傅……”声音就像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微弱。 我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更愧疚了,我端起我手旁的那一碗药,柔声的哄她:“君君乖,君君把药喝了好不好,把药喝了,身体就能好起来了,就不会不舒服了。” 这个小姑娘有多么怕苦,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有些担心她不肯听话吃下这碗药。但是当我把碗放到他嘴边时,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小口小口,死死的皱着眉头将它喝完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坦白 我看着君君大口大口的强行将苦药吞了下去,苦的眼泪止不住的大颗大颗的掉,我心疼之余还有些心酸,刚刚摸过全身上下,我连一颗糖都不能给她…… 我拍了拍她的背,不忍的出声:“君君啊,咱们喝不下就不喝了,反正……” 我话还没说完,君君突然猛地将碗给推开趴在一边干呕起来,刚刚喝下去的药又白喝了。 看着她在那里吐的昏天黑地,我既心疼又生气,连忙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背部,让她能好受些。这姑娘怎么就这么犟,若是不想喝便不喝了,我难道还能压着她喝吗?我知道自己不是她真正的师傅,可是扪心自问,我对她也算是掏心掏肺,她至于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跟我生疏至此吗? 我想到这儿,也再也忍不住愤懑,语气有些讥诮:“我有这么可怕吗?让你喝不下去也要逼自己灌进去!” 听了我的话,君君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脸上因为刚刚那阵呕吐,现在还是惨白惨白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让她看起来羸弱又可怜。 我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但是多日以来她的过于懂事实在让我有些憋屈,也让我现在没有办法向她低头示好。 我俩僵持在原地,阿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君君,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因为表达能力有限,还没开口就被君君给打断了。 “阿福,你能先出去吗?”君君声音还是有些微弱,听起来气若游丝。 阿福看了看我,听话的出去了。 我心里不由得又有一口郁气涌了上来,又是这样!让阿福出去,想必君君定是想要跟我敞开心扉谈谈我和她师傅之间的事,可是哪怕这样的处境,她也能考虑到这件事如果被我们第三人知道哪怕那个人是阿福,以后说不定都会为我埋下祸根。 即使我这样态度对待她,一般小孩子早就委屈的哭闹起来,可君君,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却已经能够像个大人一样处事,将事情考虑的面面俱到,可是明明有我在这儿啊!若是今天在这儿的是她师傅,想必她不是这幅模样吧,往日有借着失忆这个梗,跟君君谈起过她师傅。 在她口中,她的师傅臧明是一个能让她呆在他身边安心做个米虫的人物。 她师傅出门从来不带钱财之类的东西,若是缺钱了,只要随便去一户大户人家说上几句或者给人随便解决一个什么麻烦,钱就到手了,而她师傅与君君的日常就是: 君君:“要糖葫芦!” 君君师傅:“撒个娇?” 君君轻轻摇臧明的衣袖,臧明:“买!” 君君:“要娃娃!” 君君师傅:“笑一个?” 君君冲臧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臧明:“买!” 君君:“不吃药!” 臧明黑着脸:“……,可以加糖。” 总之君君对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无脑崇拜,反之到了我这里,就是各种用脑,各种生疏,各种懂事,虽然说懂事的女子招人疼,可是她这也太懂事了吧,懂事的让我觉得生疏,觉得有些挫败…… 阿福出去之后,我们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都没有说话,我心里有些悔意,莫不是真的要让君君一个小丫头来哄我,人家还生着病呢!若真要人家一个小娃娃来哄我,那我这几百年真的是白活了,老脸都丢尽了。 我做了一番的心理准备,刚打算主动说话哄她,结果君君突然说话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乍一听到君君开口,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她是在问我问题的时候,我又对这前没有头后没有尾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君君听到我的反问,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不是我师傅的吗?” 虽然早就知道君君清楚我不是她师傅,我只是一个卑鄙的占了她师傅身体的孤魂野鬼,可是听她亲口将事情挑明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里一震,心脏狂跳,有些慌乱。 君君一双大眼睛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定了定心神,开口:“这个我并不知道,我本来以为你才八岁,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察觉,至少也要等相处一段时间才能看出来我是个假货。” 我说的有些自嘲,事实上也是如此,要知道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虽然知道纸包不了火,但是也不可能才一天时间就被这么个小屁孩看出来吧。 君君听了我的话,轻咳了两声,眼睛因为刚刚的呕吐,里面还有些泪意,她裹着我的外套,整个人显得小小的一个。 她将我的外套更紧的裹住她自己:“你知道吗,我师傅从来不叫我君君,他唤我君儿。” 我听到这儿,心里一凝,大意了!只是因为在虚无空间中听到这个小姑娘称呼自己“君君”,我就误认为她师傅就是如此唤她,可是实际上却是我自己想当然了。 但是光凭这一个并不能说明什么啊,毕竟一开始我就表示自己失忆了,失忆了,记不得一个称呼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我开口:“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吧,毕竟就凭这一点,虽然心里会有疑惑,但是也不能马上笃定我不是你师傅。” 君君耸了耸她的小鼻子:“对,最让我生疑的一点是你用手拍我背安抚我的时候。” 我震惊的与她对视了一眼,竟然是这点露出了马脚!要知道在我的印象里,这小姑娘很臧明关系应该是很好的那种,所以我也是放任自己的亲昵,毕竟小姑娘着实让人心疼。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我有些惊讶的问她:“你是你师傅养大的,按理来说我这种程度的亲昵应该没有毛病啊。” 君君稚嫩的声音响起来:“我是我师父养大的没错,但是我师傅,却从来没有对我做过这样亲昵的动作,他不会在我难受的时候拍我的背部,也不会在我走不动的时候把我放在他的脖子上面,” 君君说到这儿看了我一眼,我先前已经照过镜子,着实我现在这具身体的仪容做出这种平凡人家父女相处模式有些奇怪。 但是君君和她师傅两个人竟然连拍背的动作都没有着实让我惊讶。 君君继续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师傅也不会牵着我的手,一般都是我牵着他的袖子,”她说到这儿,突然直视我:“一个人的记忆可能会消失,但是一个人的本能却会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不会变的,这还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记忆会消失,但是本能却不会消失,这句话我得承认确实是这样,比如我,哪怕我已经不记得我自己是谁,先前的经历又是什么,但是我却能凭本能使出一些术法,明明我已经不记得法诀了,但是每次只要一到了危难时刻,手自然而然就将那些术法给使了出来。 我苦笑了笑:“对啊,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破绽多到数不清,有谁记忆消失了,自己先前学的各种口诀心法都不记得了,却能自然而然的使出其他门派的心法阵势呢?” 君君听了我的话,脸上神色变了变,像是在跟自己的内心作斗争,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其实,那天在破庙里,我是想要杀了你的,你应该还不知道的吧!” 她说的应该就是那次下暴风雨的那天晚上吧,我笑了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杀意太明显了,虽然能感觉到努力收敛过,可是在你离我三步远的时候,我还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听了我的话,君君的脸上表情终于皲裂了,嘴巴张的大大的,极其惊讶的样子,我看着她这个表情,感叹了一句:还是这样的表情适合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多可爱啊,刚刚那副跟我交代的小大人模样,真的让我觉得这小女孩成精了。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不看她的表情,我都能感受到她的不敢置信。 我被她逗得忍不住想笑,但是怕惹怒了这个小姑娘,让她炸毛,只好努力的忍着,忍得腮帮子都疼了起来。 “为什么要揭穿,我占了你师傅的身体,这是事实,你想要杀了我,也是正常的,我当时就想若是你拿着那把刀子朝我捅过来,我一定不反抗,可是你最终还是没有朝我下手,这倒是让我既惊讶又感动。”我想起当时的情景,现在还有些唏嘘,要是当时她下手了,恐怕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了。 我想了想,开口:“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说开了,索性我便直接了当的问个明白,”我抬起眼,认真的盯着君君,这次我是将她放在与我对等的高度上,而不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这姑娘的心智实在是太高了,逻辑思维也不输一个成年人,敏感度更是好的不得了。 她认真的等着我接下来的话,我将话在嘴里咀嚼了一下才将它吐出来:“你当初为什么不下手?” 君君听到我想问的居然是这个,脸上红彤彤的:“因为你被我的杀意惊醒来之后,下意识看的是我的方向,然后才是你自己的安危,就是你这个动作,让我觉得不能下手。” 第二百二十二章 计划 我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么一个小姑娘长的那么好看,又没了师傅,这才忍不住想要多看顾一点,再多照顾一点,没想到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竟然让我们两个人的结局变成这样,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天意弄人。 我笑了笑:“没想到是这样。” 君君被我的衣服围在中间,脸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想着师傅是回不来了,我那法子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怕师傅真的被我救回来了,恐怕也不会赞成我这等举止,而你本来在一个地方呆的好好的,结果就这样被我扯了出来,也怪倒霉的,”她说完之后脸红的像是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这才有几分八岁小女孩的模样,刚刚那副多智如妖的模样,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恐惧。 我走到她对面盘腿坐下,如今话说到这儿,我们两个人算是真的和解了,解开心扉之后,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了一些,先前我们之间因为那些误会,虽然表面上相处看着还算正常,可是暗地里还是有些膈应。 君君揉揉自己的眼睛,语气里有些困意:“所以,我觉得你进去我师傅的身体,应该是天意吧,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凑巧,我师傅没有回来,你那么顺利进入我师傅的身体,又那么凑巧的,将我从鬼门关里面捞出来……”她越是说到后来声音越轻,毕竟她刚刚之所以能跟我说这么多话,实际上是因为我原先输送给她的内力,以及她自己打起精神强撑的结果。 我拍了拍她的头,扶着她让她躺下来休息,如今应该是药效发作让她有些睡意,我将她放好,盖好衣物。 转身离开的时候,本来躺好的君君有些含糊的开口:“还有,这次是君君,第一次吃药,”我转过头,她的声音有些轻,并且还含着一股巨大的困意,让我不得不仔细听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见我转过身子,朝我努力的笑了笑,眼皮努力的想要睁开:“我想要喝完,是因为我知道这药,是你好不容易弄来的,不能浪费,你应该是头一次当人师傅吧?”她看着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温柔,包含着全部的信任和笑意。 她朝我歪着头俏皮的笑了笑,轻声说了句:“辛苦了啊。”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暖暖的,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本能不会骗人,这应该是我头一次照顾这么一个小姑娘,不然不会这么手忙脚乱,虽然我对这姑娘这么掏心掏肺,一开始是因为觉得占了她师傅的身子,觉得愧疚,可是后来却真的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照顾好这个小姑娘,虽然效果并不怎么好,害人家头一天脚上就长出了好几个大血泡,没几天就病成现在这模样,听她刚才说她这是第一次喝药,就能想象到我这具身体的原身将她照顾的是有多好。 她的一句辛苦了,让我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自己的真心被人肯定的滋味真的不错,君君已经抵抗不了睡意睡着了,我站在原地感慨万千,最后也只是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时候,阿福正在外面百无聊赖的飘着,我看着他被风给吹的转过来转过去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开口道:“你是风筝吗?风让你往哪里飘你就往哪里走?这么听话?” 阿福看我出来了,顿时精神了许多,一下子飘到我面前,含糊不清的开口,我听了半晌,连蒙带猜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问我和君君两个人怎么样了。 我心里觉得好笑,看他脖子上那根长长的脐带,心里明朗起来,先前刚见到阿福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婴儿模样,那根长长的脐带就吊在他的肚脐眼一直拖到地上,后来君君觉得他这样太脏,便想了一个法子,让他把这根长长的脐带往脖子上绕几圈,这个法子一想出来,那根脐带终于不再碍事了,后来,君君又忙活着要给阿福做身衣服,毕竟阿福是婴灵,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模样,身上可以说是一丝不挂,只是一直没有想到法子,这才暂时没有实施。 阿福听到君君要给他做衣服的时候,感动的脸上那血泪哗哗流的止都止不住,当然这又招来了君君的一顿嫌弃,毕竟君君真的是跟臧明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颜控。 我也不打机关,直截了当的开口:“哦放心吧,没事了。” 听到我的话,他做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我看了觉得好笑,坐在台阶上取笑他:“你又不是人,做什么学人做这样夸张的表情,看着怪违和的。” 阿福也飘到我身边学着我的模样坐下:“这个……是……君……君君……教教……的…” 他极力的想要将每一个字都表达清楚,看的出来,他对君君这个小丫头是真的上了心,君君随便一句话,他就放在了心上,让他学什么,他就学什么。 我有些好奇,毕竟他天资还是不错,虽然不能和君君这些孩子们相比,但是跟一般的婴灵相比,他的学习能力算是非常快的了。 可以他这样的资质,跟他那口中所谓的母亲相处了这么久竟然连话都还说不清楚,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我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阿福,你和你母亲,是怎么样相处的?” 我本来还觉得我这个问题会冒犯到阿福,但是他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想了一会儿,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跟我说着话,他说了一大串话,又因为说到他感兴趣的事情,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更是含糊不清,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我头疼的抚了抚额,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当我没问吧。” 他大概也是清楚自己说话并不能让我听懂,情绪又低落下来,缩在我旁边,看着地上。 折腾到现在,估计也差不多快要天亮了,我还没有休息,一边跟阿福打个招呼,我一边进入了那个破草房里面,睡了没多久,我就被阿福和君君两个人的说话声给吵醒。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他们两个人似乎在谈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 我坐起身子,看着他们,脸上也忍不住带了笑,真不知道究竟他们两个是如何交流的,反正我是听不懂阿福说的到底是什么?阿福听懂我的话也需要半天的反应时间。 可是他们两个就能聊得这么开心,语气都不带停顿的。 看到我醒了,君君欢呼一声开口:“师傅你终于醒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了。” 看着君君这幅活蹦乱跳的样子,觉得还是这样健康的孩子让人看着开心些,先前那副病殃殃的模样可让人心疼了。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发烧了,这才放下心来。 我有些不放心的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君君挣扎开我的手,不耐烦的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如果有不舒服了,我一定会告诉师傅你的,师傅你真啰嗦。” 这小丫头居然还嫌我啰嗦,我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头:“狼心狗肺,为师白对你这么好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站了起来,给他们准备吃食。 阿福还好,因为是婴灵状态,所以不用吃东西。 让我头疼的是君君,她大病初愈,那些粗糙的干粮是肯定吃不清的,但是昨天去借药材,又没有找到厨房,自然也没能带到一些吃食回来,到如今,我反倒轮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地步。 想到这儿,我又想起了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那个村子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相思和她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看来有必要进村子里面一趟了,但是那个村子的排外思想太严重,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更别提了解到真相了。 我摸了摸下巴,看来得想个法子。 “师傅,师傅,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君君拿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就看到君君和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来了。 看到君君和阿福两个人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我,我突然计上心来,对阿福说了几句话。 阿福听完之后,满脸的为难:“不行的……我……干不好……” 他费劲的将这句话说出来,我还没有开口,君君那个丫头倒是兴奋的说话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阿福,你不要怕,这事很简单的,想一想多好玩呀,你要是干不来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乔装 虽然阿福极其不愿意,但是在我的拼命说服和君君那个丫头的唯恐天下不乱的操作,最终还是屈服在我们的淫威之下。 果然没有几天,那个村子里面就开始有邪祟的传说,君君那个丫头过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如此顺利,就算我知道,以阿福的本事定能吓得人屁滚尿流,毕竟以他的那副长相,还有那根长长的可以当做吊死鬼的绳子的脐带,要是吓不到人,我才觉得惊讶,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起效。 不管我有多么的觉得怪异,但是事实朝着我想的方向发展,这未尝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我和君君两个人给自己装扮成了一个道士和一个道童,尤其是君君,我给她套上道童的服装,还给她脸上抹了些黑泥,实在是上次那群人看她的眼神让我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为了保险起见我不得不在她的脸上多动些名堂。 我们两个乔装打扮之后,确保没有人会认出我们来,这才出发。 君君一向爱美,对她自己的样貌自信得很,所以当我把那一团黑泥抹到她脸上的时候,她一张脸都要皱成包子形状了,我好说歹说,她才愿意顶着这副杂污的面貌出现在人前。 我走在前面带路,她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两个人就这样装神弄鬼的往那个村子里面走。 君君一边走一边还在埋怨:“要是我师傅还在的话,他肯定不会让我这副样子的!我的衣服从来就没有沾上过泥,但凡沾了泥的衣物,师傅都一定会让我丢掉,更别提我的脸了!”我不用回头看,都能想到她揪成一团的面容。 当初让她穿上这身道服的时候,她就极其的不愿意,后来得知我还要把一些香灰给抹到她的脸上更是反应大的很,所以一直唠唠叨叨絮絮叨叨到现在了。 我心里有些好笑,对于她的话,我确实很赞同,她原先的师傅是一个颜控,君君又生得好,她师傅对她这个徒弟宝贝得很,后来我得知君君的身体之所以这么弱,除了先天带来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臧明从来不督促她练功,若是君君手上起了个茧子,对臧明而言都是一件大事,所以君君基本上都是靠调养,从来没有多锻炼过。 前面就是那个村子里面的村民,看到我们两个这幅装扮,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君君一看前面有人也不再唠唠叨叨,老老实实的在我后面跟着。 我一路装模作样的念着一些口诀:“无量天尊,福寿无疆。” 看见我这个神棍模样,君君在我身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我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么的怪异,臧明现在一副世外高人的脸,又极其注重自己的风度礼仪,恐怕从来没有在君君面前露出过如此模样。 我们离那群村民越来越近,看得出来他们都目光游移,似乎几天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看见他们脚步的虚浮状态,一张脸上上挂着硕大的黑眼圈,感叹了一声,阿福吓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只是这个度却没有把握好,我只是让他大致的吓一吓人,没叫他把人吓成这样呀。 不过阿福本来就是个婴灵不通人性,能够把我交代的任务完成好就行了,不能对他多有要求。 看见我们过来,那群村民中的一个领头站了出来,恭敬的问我:“道长,你们是要去何处?” 我见他们终于上钩,这才慢悠悠的转过身来,一副高人的模样:“修道之人,降妖除魔四海为家,没有去往何处的说法。” 说完我一甩手中拂尘闭着眼睛念了一句:“无量天尊。” 那个先前跟我搭话的男子不像其他村民一般魁梧,反而生得十分瘦小,看着极为活泛。 他本来还半信半疑,如今被我这么一通糊弄,脸上的表情终于开始信服。 无意识之中,他半佝偻着腰,一副臣服的姿态小心翼翼开口:“道长,你先前说的降妖除魔,难道你,真的见过那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 看到他这幅姿态,我明白他心里已经信了我大半,此时再说多的没有好处,所以我只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他本来还存着试探之意,想让我开口说说,我以前想降过什么妖,除过什么魔,可是见我不按套路出牌,仅仅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话,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其他的话来。 我见气氛铺垫的差不多了,便抬腿做出想要继续前行的模样,心里却在倒数五个数。 “五,四,三,二……” 还没有数到一,我就听到后面那个瘦弱的汉子开口:“道长,留步!”声音有些急促,似乎抱着破釜沉舟之意。 我面上浮起微笑,转过头却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做了个道教手势:“这位小哥,是有什么事要贫道帮忙吗?” 这个瘦小的农家汉子脸上现出一种挣扎之意,过一会儿才咬牙开口:“实不相瞒,道长,我们村子确实遇上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想请道长帮忙看一下。” 他话一说完,那些原先站在他身后观望的村民就惊吓的开口:“大牛,族长说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那个瘦小的汉子听到身后这些人的话,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神情,想会不会今天事情搞砸了的时候,就叫做大牛的汉子突然朝着后面的人嘶吼。 “都这样了还瞒着,你们也不数数我们村里面多少人没了,若是还瞒着,只怕不用那些东西过来,我们自己就先受不了这个压力自杀了!” 我听到这里有些懵逼,阿福难道还造成了命案不成,不大可能啊,就他那个性子,让他杀人,他是绝对不会的。 我心里焦急,却不能够当即问他个明白,为了要让计划继续实行下去,我只能不动声色,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那些穿着粗布短袖的村民,听到他这话,全都不说话了,那个叫大牛的男子,见到他们就副模样,冷笑一声,不屑的开口:“你们放心,要是村长怪罪下来,我大牛自会一力担当,到时候不管是家法还是被逐出村子,我都没有怨言,不会连累到你们!” 我看着他,心里觉得挺神奇,没想到这个大牛还挺有担当的,先前见他身形短小体型瘦弱,长的颇有些猥琐的意味在里面,只以为他是那种贪生怕死的狡诈之人,对他的第一眼就没了一个好印象,刚刚他的一番话,反倒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心里虽然思绪万千,但是我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到这个场景,我明白是我该出场的时候了。 我提着道袍儿上前一步,做了个道门打招呼专用指诀:“敢问这位小哥,你们村子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若是我能帮到的地方,贫道自不会推辞,定会全力以赴。” 我说完向他们装模作样的施了一礼,那个叫大牛的男子本来还一脸不安的看着我,生怕我不答应,听到我这话,他松了一口气,面相是一副茫然无措又不安的神情。 他苦笑了一声,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长,这事说来话长,您先跟我到村里面坐下一坐吧,我再给你细细讲述这些事情。” 我跟在他的后面慢悠悠的走着,走到村口的时候,我注意到这个村口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字:“求汝村”。 这个名字倒是奇特的很,我指了指这块牌匾,问大牛:“你们这村子的名字倒是极为新奇,贫道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名字,敢问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大牛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三个字,脸上的神情无奈:“这名字的由来也是因为我们村的古怪之处。” 我看他这副表情,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些典故,于是问道:“这话怎么说?” 大牛想了一下才开口:“道长你既然愿意帮我们,我也不对你隐瞒些什么,听老一辈的人说,我们村子啊,以前还算正常,只不过有些重男轻女,后来不知道是因为谁起的头,各家各户若是生下女婴的就会将她丢到河里面淹死,若是生下男婴,就好好抚养他长大,” 我听了这话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大牛,他看到我这副表情,脸上的神情也极为的五味陈杂:“这些也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该对我们村子之外的人说的,可是,最近我们村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古怪了,我总感觉跟我们村子以前发生的事情有关,故这才对道长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希望道长能够为我们村子保密。” 我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回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口中念了一句“无量天尊”,这才继续回他:“修道之人忌口舌,放心,贫道绝对不会在外面多说些什么的。” “如此,便多谢道长了。” 大牛得到了我的承诺,这才继续刚刚的事情往下说:“本来这是有些伤天害理,但是那是自家的孩子,自家怎么处置,别人也没有办法多说些什么,可是后来村子里面的女丁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到最后,竟然偌大一个村子,找不到一个可以待嫁的姑娘。其他的村子因为我们村的这个陋习,都不愿意将女儿嫁到我们村子里面来,村子里面的男丁娶媳妇越来越难,有些到死都是光棍,众人这才意识到女丁和男丁一样重要,可是即使已经认识到错误,奇怪的是,村子里面的女人十月怀胎,从来没有诞下一个女丁。”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牛 大牛说到这里,不自禁的摇摇头。 将刚刚出生的女丁,活活溺死在池塘里,这种事情太损阴德,就我这种事外之人,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那些亲生父母是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中,自有因果。我斜眼瞄了瞄身后的君君,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看来她也是被刚刚大牛说的话给吓到了,只是我却不能够安抚她,毕竟大牛在场,身边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村民在这里盯着。 就这么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进入到村子里面,上一次,我悄悄潜伏进来,那个时候天色已经黑漆漆的,所以虽然我转了大半个村子,实际上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我和君君两个人走在村子的街道上,那些坐在自家门前做着针线活的女人全都齐刷刷的看着我们两个,目光像针一般有如实质。 我被他们看的有些毛毛的,这些女人眼白和瞳仁死死的,一点都不活泛,看着倒不像活人,反倒与死尸没有什么差别。 我勉强还能镇定身形,身后君君却不一样,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被他们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脚软就摔到地上,发出啊的声音。 虽然她的面容被我伪装的跟一个男童无异,但是声线却没有经过处理,这声尖叫声一出来,那群女人的眼神就变了,本来呆滞的目光突然变得像狼一样,绿莹莹的。 君君本来就被吓得无神无主,被她们不怀好意的看着,那目光就像要将君君吞吃入腹一样贪婪,君君更是爬不起来。 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君君的女儿身就要被看出来了。我不动声色的回转身,将君君一把背在背上,同时严厉的呵斥出声:“也不看看你现在多大了,走路都走不稳当,为师白教你了是不是,一个大男人,整天唧唧歪歪的跟个女子一样,叫我到时候怎么敢把我女儿嫁给你!” 君君被我一把背到背上,这才有了些安全感,我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背部,她颤抖的身体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君君这丫头反应倒是快,被我安抚了之后,马上压低嗓子开口:“谁要娶师妹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子,我要娶就要娶一个温柔小意的,跟师娘一样!” 君君年龄本来就不大,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跟男孩子声线其为相似,刚刚摔倒在地,君君的声音不自觉的露出那些小女孩的娇俏,如今她反应过来,特意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男孩子的声段,好歹是将这些人糊弄过去了。 我假装无意的环视了一圈这些女人,见她们眼中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好歹没有再用刚才那么露骨的眼光看着君君。 这个村子一定有些古怪,而这古怪,肯定就与刚才大牛跟我说的事情有关。 我家君君牢牢的背在我的背上,转头看向大牛,见我将头转过他,他刚刚的神情还来不及收敛,我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渴望和些许的贪婪。 见我脸色不愉,他这才反应过来将自己的神情收拾好,尴尬的开口:“道长你这徒弟,声音倒是挺像女孩子的,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我声音里的不快,简直就要溢出:“我这不肖徒弟被我宠坏了,一个大男人偏偏有一副小女儿的性子,害我被不少人笑话过。” 听到我这话,大牛的表情更尴尬了,只能强笑着开口:“长大了就好了,长大就不会是这般性子了,道长,你不要太担心。” 说完他就继续往前面带路,我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也没有再开口。 只是我却能听到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像女子多好啊,我这辈子还没有尝过女子的滋味呢。” 他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小,但是我们修道之人,自是耳聪目明,所以哪怕他的声音刻意压低,我也能听清他的只言片语。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一颤,无端的便想起了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 我紧了紧身上的君君,心里有些凝重,也许我不该带君君过来,我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在不明白这村子里面的情形之时,就将她带了过来,她要是出了事,我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想到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我决定在大牛这里探探口风:“我先前曾经远远看到村子里面有一座大瓦房,不知道那是谁家?” 大牛听到我的问题都没有思考,就开口:“那是我们族长的房子,这个村子只有他的房子是用瓦房盖的,其他人都是茅草铺成的房子。” 那居然是他们族长的房子,我心里有些惊讶,那我先前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假装好奇的问道:“你们族长不知道今年贵庚?” 大牛笑了笑,开口:“我们族长今年已经是八十高龄了,他处事公平,大家都很信服他,只不过年岁大了,现在大多只是躺在床上,族中许多事情都是族长的儿子钟叔在管。” 照这年龄算,恐怕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口中的钟叔了,先前那个男人对那个相思的女子自称阿爹,只怕这个大牛应该是认识这个叫做相思的女子的。 我问他:“那现任管事的代族长,膝下可有无子嗣?” 大牛这一回却没有干脆的回答我,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我,问我:“道长,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着他眼中的戒备神情,心里暗叫不好,恐怕是我问的问题太多,引起他的警觉。 我不答反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干我们这一行的消息越多越好,也许一些蛛丝马迹就是降妖的关键,这是我的职业病,若是这个问题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大牛听到我的话,脸上的戒备才慢慢的放了下来,转身继续给我带路:“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咱们村子里面,谁都知道,族长只有钟叔一个儿子,而钟叔,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叫钟细辛,斯文有礼,又出去见识过大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呢,只可惜前几年夭折了。” 大牛一脸可惜的跟我讲着族长孙子的事情,我听了却抓到了里面的漏洞:“你们村子的人能够随意出去吗?” 若是能够随意出去的话,那他先前说的,没有女子愿意嫁到他们村子里面来,导致许多男丁到死都是单身,就自相矛盾了,毕竟,若是他们肯出去村子闯荡的话,想找个妻子,还是挺简单的一个事情。 大牛语气一瞬间有些怨愤:“谁让人家是族长的孙子!” 他的表情转变的太突然,我有些惊愕,来不及作出反应,大牛看到我这副模样,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我们这样子向来封闭,靠山吃山,也有年轻人不愿意窝在村子里面想要出村去闯荡,每次都被族长给训斥了一番,罚了家法。” 我听到他这话,心里明白他口中的家法恐怕不是一般的家法,否则,怎么会这么多人被恐吓到最后不敢出村,只能窝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落里面。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问会引起大牛的警觉,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家法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家法吗?” 大牛听了我的话,身上颤了一下:“丢进万蛇窟,受万蛇啃噬之苦。” 只不过想出村就得受这么严厉的刑罚,这个村子当真是古怪的很。 话说到这儿,我们已经到了阿牛的家了,大牛将门打开,将我邀了进去,他这个房子极为简单,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东西,厨房跟客厅是连在一起的,若是坐在客厅,有人在厨房煮饭,两边的人一览无余。 先前我听大牛的话,他并没有妻子,可是我在他这个简陋的房子里面看到了有女人的痕迹,我看了一眼那条属于女人的布裙,假装打趣的开口:“看来这个家里面是有女主人了,我们师徒二人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听到我的话,大牛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嫣红,他显然也注意到了挂在那里的布裙,连忙跑过去将它胡乱收了起来:“道长,我并未娶妻,这条布裙实在有些典故,却不能对道长你说个清楚,实在抱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刑罚 这大牛说他自己尚未娶亲,想必这话不假,可是这屋里的衣裙却也绝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他明显不想跟我说这里面的缘故,我便也没有多问。 我想起先前无意看到的那个名叫相思的女子,人事不省的被这个村子的现族长囚禁在小屋子里,又看到大牛先前还行事磊落,当我问起这屋里属于女性的裙子时,他的神色就开始怪异起来。这个求汝村,似乎对待女子颇为怪异。 我正要从大牛这里套出点什么,就有人过来将他叫了出去。 那人来传话时是附在大牛耳边开的口,见我奇怪的看着他们,那男人还怪异又戒备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传完话就走了,从头至尾都没有跟我搭一句话。 大牛自刚刚那个年轻男人进门神色就有些不对,那个年轻男人似乎跟大牛极为相熟,我看着大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大牛只是歉疚的笑着看了我一眼,就说了声“抱歉”然后走了出去。 我看他这幅表情,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不能直截了当的问他刚刚他们两人说了什么,毕竟就他们那个窃窃私语的状态,就是摆明了这事是我不能参与的,即使我问了,也不过是自讨无趣罢了。 大牛走了,我只能待在他的这个屋子里面,君君在我身后站了半天,此时见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 “累死我了!怎么当跟班这么累的?”她一边伸着自己的小胳膊锤着自己的腿,一边瓮声瓮气的开口,小小的身子坐在椅子上,看着但是有趣的很。 我看她这幅模样,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你现在才知道啊,要知道,在其他的门派,像你这个年纪的道童,可都是要这样恭恭敬敬的站在师傅的背后任听差遣的,”我故意摇头晃脑一脸正经的说:“这师傅说一,他们绝不说二,师傅说往西他们绝不往东!” 我看着她脸上不服的神情,心里也有些觉得不甘:“所以啊,不管是以前的臧明还是现在的臧明,对你真的是宠溺了,你还每天不知天高地厚的蹦跶着这个不满那个不满。” 君君听了我的话就开始和我赌气,虽然和我坐在一张椅子上,但是却不肯跟我说上哪怕一句话。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丫头还是稚气未脱,和人生气只有不理人家这一招。 我也没有管她,只是在这房子里面走来走去,观察蛛丝马迹。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我有些觉得奇怪,这屋子里面确实不止有一条属于女人的衣裙,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女人的钗之类的手势。 这钗似乎价值不菲,而大牛的房子破破烂烂的,一看家底就不是能买得起这钗的人,看着这钗,我陷入了沉思。 君君本来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见到我这反应,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凑到我身边问:“这钗应该不属于这个房子,看着怨气挺足的。” 我看着她,心里终于觉得不对劲,她似乎总是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 “君君啊,你怎么知道这钗上面有怨气的?” 君君倒是没有对我有所隐瞒,直接不在意的跟我说了原因:“这是我天生的本事,娘胎里带来的,我一出生就能看到这些鬼物。” 我看着她托腮蹲在那只钗的面前,心中倒是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果然,我说为什么她能看到阿福,原来是因为她天生的一双眼睛。 我们两个就这样有些无聊的等大牛回来,毕竟现在还是白天,我们两个又是众目睽睽之下由大牛亲自带回来的,这个时候,村子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虽然我很想去问阿福,他有没有害了人命,但是现在时机不对,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所以即使君君闹着要去找阿福,也被我坚决禁止了,她还因此跟我生了好大一顿闷气。 就在我们两个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大牛终于回来了,只不过出去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身的鞭痕,被人抬回来的,那一身红红黑黑的伤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我一看这模样,连忙上去接人,那个抬他回来的正是先前传话的年轻男子,见到我上前想去接人,他冷哼一声,自顾自的避开了我们,将人给送到了床上。 我有些讪讪然的站在原地,倒是有了几分的尴尬,看这情景,大牛变成这模样似乎是与我有些干系,果然那年轻男子将大牛放好之后,转过身有些恼怒的开口:“真不知道这蠢子做什么英雄,村子里面这么多人,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着什么急,就算出事也轮不到他,就他非要来参一脚,如今受了家法都没有一个人愿意过来看一下他!一个女人而已,当真是迷了心窍!” 一个女人?我听到这里,心神一动,大牛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要让我进来这村子,自己受了这家法的,那么这个女人是谁?也许搞懂这个问题,我就能揭开这村子秘密的一角。 可是那个年轻男人明显对我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说了这几句话,他就愤愤的走了,根本没有要和我搭话的意思。 我倒是很想叫住他,问他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道长,白芷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在我盯着那个年轻男子的背影沉思的时候,身后躺在床上的大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他气若游丝,却极力的想要替那个男子跟我开口解释。 我一看大牛醒了,也连忙上前。 “大牛,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关切的问。 大牛听了我的问题,苦笑一声:“没什么,只是因为触犯了族长的规定,所以这是家法。” 君君在我身后看到大牛这一身血肉模糊的伤痕,有些不忍的开口:“大哥哥,你们家法这么严的吗?我以前犯错,师伯也请过家法,但是顶多罚我跪祖师爷,从来不会打我。” 大牛被君君的话逗得一下子笑了出来,君君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声线压低,所以大牛并没有对君君道童的身份起疑。 我趁着这个机会也问了我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刚刚白芷口中说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我话音落地,就看到大牛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个女人是你们村的禁制,不能提的吗?”我有些好奇的问。 大牛脸上的神情变了好几遍,似乎正在做心里斗争,我也没有逼他,这个时候若是逼迫的太紧,反而适得其反。 “罢了,反正现在家法也受了,索性将该说的都说了吧!”过了一会儿大牛才破罐破摔的开口:“先前我不是跟道长你说过,我们村子本来是跟其他的村子差不多,可是渐渐的后来就不知道从什么人开始,但凡生下的是女儿,就会被丢入池塘里淹死。” 这个事情我早就听大牛说过,这虽然算的上是一桩秘辛,但是那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祖宗自己造的孽,后人遭殃也是应该的。 “后来我们村子里的女丁越来越少,许多单身汉都开始找不到老婆,大家这才开始着急,许多人认为窝在村子里面没有活路,所以这才有的人想要出村子,觉得窝在村子里面没有活路,就在出村子的人越来越多,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出村的人的家属都渐渐开始暴毙,本来大家都以为是天灾人祸,只是后来有人得知自己亲属得病回来探亲,神奇的是那些濒临死亡的人一见到自己出门在外的亲人突然就如枯树回春,当初明明连自己的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如今竟然能下床走动了。” 我虽然是修士,但是还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君君先忍不住,开口:“也许是巧合呢?” 我笑了笑,表示我的赞同,大牛一看我们竟然都不相信他,当下也急了:“若是一个人如此便也算了,可是后来每个人都是如此,这便算不得巧合了吧。” 这话怎么说? 看大牛这话明显还有下文,我没有插话,果然他脸色有些惊恐的开口了。 “那些亲人回来探亲的,本来已经能从床上下来了,大家都为他们高兴,可是渐渐的就发现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那些出门在外的游子一走,这些原先重病的留守之人就又重新病倒,而这次更诡异的是她们竟然全身都开始溃烂起来,刚开始本来只是溃烂一小块,像是被开水泡过一样,起了大量的水泡,流出脓水,那些脓水一沾到皮肤,那块皮肤就开始起泡化脓,最后人的一身就没有一块好皮肤。” 大牛说到这儿脸上都开始发白:“若是他们能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他们一定宁愿自己先前就死去,也总比后来不人不鬼的活着。” “有的人浑身烂的没有一块好皮,浑身的脓水流的到处都是,没有人想靠近他们,而他们动弹不得,想自杀都不行,最为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些浑身脓水的怪物不用吃东西,靠生肉维持生存,他们每到半夜就会失去神智,恢复行动能力,这时候就是家禽和活人的噩梦,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啃上一口。” 第二百二十六章 池塘 这真是一桩奇事,我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这就是他们村子如此排外的原因? 有这等奇事,想必是不能为外人所知,这个村子这么封闭也是应该的。 大牛似乎已经平静了情绪,这才开口:“大家都说是因为村口那口池塘造的杀孽太多,所以这才出了报应,诅咒我们村子再也不会有人能出村。” 那口池塘?难道这口池塘有什么不对吗?听这讲述,已经不是有人搞鬼可以解释的了,想必有些鬼怪之物的在里面。 我和君君互看了一眼,然后我问大牛:“你说的这口池塘是不是我们师徒进村时见到的那口?” 进村时我就注意到大牛刻意在躲避那个方位,当时我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听他这么一讲,顿时明白了过来。 大牛点了点头,我们得知了具体方位之后就离开了大牛的房子,大牛本就受了重伤,又说了这么多话,本来就支撑不住了,我们一走,他就睡了过去。 从大牛的口中我们能听出这个村子刑罚的严酷,他如今能活着回来,而且来他家的只有白芷一个,想必是那位代族长不得不屈服在大家的不满之下,这才让我们留在村里。 果然这次我们一出门那些人看我们的眼光就变了许多,里面多了一丝的希冀还有一丝的悲哀愁苦。 但是目光扫到我身后黑漆漆的君君时,目光不可抑制的出现了贪婪之色。 看来他们应该都知道我们二人来村子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动声色的将君君往我身后藏了一藏,然后才往村口那个池塘走。 那群人本来还热切的盯着我们,见我们两个行进的方向,她们脸上又出现了惊恐,目光更是躲闪个不停,不敢与我们对视,看来这些人是真的对这口池塘敬畏的很,从他们的反应就可以窥见一斑。 没有走多久,我们就到了今天所说的那口池塘,一靠近池塘,就有一股阴寒扑面而来,令人心里极为不舒服,可是君君脸上却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我看了有些生奇。 “怎么看你这模样,倒是蛮自在的很啊!”我看着君君,脸上一阵打趣。 君君本来还没懂我的意思,等明白过来,她耸耸肩,嫌恶的看向某一个虚无的方向:“本来若是看到这些缺胳膊短腿的人形怪物,依我以前的性子定会觉得恶心,可是比起来刚刚那群女人的眼神,我现在觉得它们真的可爱多了。” 缺胳膊短腿?我挑了挑眉,这才想起来,君君一个本事就是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喜欢长的好看的事物,实在是小时候被吓怕了,要知道那些飘在身边的东西多半是残缺不全的,她一个小孩子,从懂事开始日日夜夜都看着这些东西,想必会产生一些心理阴影,所以性子有些奇怪也可以理解。 但是神奇的是,我为什么会有感同身受的感觉,记忆会消失,直觉却不会骗人,难道先前的时候我也从小就有一双能看到一些东西的眼睛吗? 我想了一会儿,等回过神的时候,君君已经跑到了那个池塘的边缘,我吓了一大跳,黑着脸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回来。 “你一个人不要乱跑,我先前是不是跟你说过这句话!”我沉着脸训斥她,她知道刚刚有多危险吗?水属阴,是阴物最喜欢寄存的地方,若是她刚刚被吞了下去,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把她捞回来。 君君被我提回来的时候,明显脸上还是有些不服,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我能看到,不会有事的!师傅你好唠叨啊!” 我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心里气结,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就凭借着自己的一双眼睛,她就能肆无忌惮吗? 虽然她能看到那些东西,可是鬼生性狡诈,最善诱骗,若是让它们盯上了,以君君这个丫头的心性,那就是死路一条,也许她先前的师傅臧明能够时刻在她周围保护好她,但是现在在她师傅身体里面的是我,我虽然心里喜欢这个小姑娘,但是我不可能做到像她师傅一样了解她,算到她的每一步,她若是一消失,我都不知道该去何处才能找到她。 还有,她究竟知不知道,刚刚那个鬼胎在她脚下放了一个绊脚石! 不是每一个婴灵都是阿福啊! 我气到完全不想说话,见我气成这幅模样,君君脸上的倔强终于消散了,嘴巴一瘪,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我知道她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虽然她道歉说的干脆,但是相处这么久了,她的一个表情我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罢了罢了,这个小姑娘是我的债。 我头疼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我虎着脸说了一句:“没有下次。” 君君极不情愿的拖长了调子答了一句:“好。” 我也不管她情不情愿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对付这个小姑娘可不能柔声细语,必须得雷霆手段。 我凑近看了看这个池塘的情况,这个池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流动了,里面是一些黑黝黝的水草水葫芦之类的水生植物,这地方地处阴暗,有时整日都没有光亮能够照进来,这种地方最是适合这些水生植物生长。 我随手掐了一个法诀,给自己开了个阴眼,没开之前,只是看到了一个阴气森森的池塘,可是开了阴眼之后才发现,这个池塘里面竟然挤挤攘攘的都飘着许多的婴儿,它们清一色的都咧着一张大嘴朝着我们笑,身体乌黑,头大身子小,这股场景实在是太过惊骇,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想必都会头皮发麻,这么一个小小的池塘,竟然有这么多的婴灵,究竟这个求汝村丢了多少的婴儿到这个池塘。 我大致看了看,这些婴灵都是女婴,看来大牛并没有隐瞒我们什么,我眼神怪异的看着君君,我只是看了一眼就差点瞎了眼,她是怎么做到看到这场景,还能面不改色的往池塘方向走的。 我眼神悲凉,这姑娘以前被她师傅养的就跟个精致的小公主似的,怎么到了我的手里,越来越女汉子了。 这些挤在这儿的婴灵个个朝我们笑的恶意满满,虽然这场景有些恶心,但是仔细看了不难发现,这些婴灵虽然看着凶煞,但是只要你不掉进这水里面它就那你不能怎么办,所以先前的事不可能是他们搞出来的,那么究竟是谁对这个村子下了禁制,让他们竟然能与自己的亲人获得这种无意间的联系,想必幕后之人肯定是有所求的。 我看了看这个大池塘,然后就招呼君君回去了,君君听到要回去的消息,嘴巴撅的老高,看着就很不情愿的模样,她宁愿待在这个恶心的池塘里面,都不愿意去面对村子里面的人的目光,想来是那群人看她的眼神真的是让她恶心到了。 她的心思一向敏感细腻,能感觉到也不会奇怪。 一路上我们回来的路上,倒是那些人对君君的关注少了许多,大多将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我本来还有些奇怪,可是后来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渴望和希冀,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大概是想要知道我究竟能不能让他们出去这个村子,解决那个池塘的诅咒。 因为那些人没有再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看君君,所以她的心情还不错,回到大牛那里的时候,心情好的都哼起了小曲儿。 我们回去的时候,大牛已经醒了,白芷正在给他上药,看到我们回来了,大牛先是有些激动的问我:“道长,如何,这有法子可以解决吗?” 我还没有回答,那个白芷就一把将大牛给按了回去。 “你给我坐好!不要乱动。” 等大牛听了他的话一动不动的时候,她才继续说:“这等人自是沽名钓誉之徒,哪会有什么真本事,也就你天真,若是换了我,恐怕早就将这人给丢到了村外,哪会这样好吃好喝的对他们,这些粮食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的种出来的。” 我有些愤怒,这话就是在暗讽我们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呗! 我还没有反应,君君先受不了了,一开口我就知道坏了! “你胡说!我……” 她自己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都开始发白。 她刚刚的声音一急之下没有伪装,声音暴露了她的女儿身! 我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们两个!仔细一看,都能看到他们二人眼中莹莹的绿光,像是饿了几天的野兽终于看到了肉。 第二百二十七章 揭穿 白芷挑了挑眉,戏谑的开口说了一句:“女孩子,真是胆大啊!” 君君吓得满脸发白,我将她推到我后面,浑身都是戒备,问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听到我开口说话,大牛眼中的贪婪终于收敛了起来,白芷却还是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干什么?你让她扮成这副模样,”他的眼睛上下瞥了一瞥君君,继续开口:“应该知道她如果进了我们村子会变成什么样吧。” 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女子不能进他们村子,一旦进他们村子就会有某种不祥的下场。 “我并不知道如果女子进了你们村子会怎么样,将她打扮成这幅模样,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我还是一副保护的姿态护在君君的前面,以防有变。 听了我的话,白芷倒是将眼神收了起来,继续给大牛上药。 “这小姑娘是跟你有仇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将人家带过来。”白芷语气凉薄的开口。 “若是遇上的不是我们,恐怕这小姑娘今天就栽在这儿了。”我正在寻思他这话的意思,就听到他又补了一句。 大牛眼神的光黯淡了下来,插了一句话:“那你这身道袍应该也是从哪里借来的吧,你根本不是道士对吗?” 他眼神有些受伤,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好像自己被误会了连忙开口:“虽然我确实不是道士,但是我并没有骗你,除魔还是有些本事的。” 白芷听到我的话,冷哼一声。 他将大牛上好药之后,转身就准备走了,临走之前,转过头看了看我,说:“你还是看好你身边这个小姑娘吧,就她这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半点不能被人激,在我们村子里,不会想了解下场会是怎么样的。” 他说完之后还不等我反应就走了,虽然他的话里确实不怎么客气,但是我知道他是不会将君君是女子的事情宣扬出去了。 我走到大牛的床边,看了看他的伤痕。 大牛有些无力的开口:“白芷一向是这个性子,他说话虽然不怎么客气,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没有错的。” 他说完之后,眼睛忍不住又瞥向君君,眼睛里面的渴望盛的吓人。 看到君君邪恶的表情,他才意识到又没有控制住自己,有些狼狈的缩了回来:“在我们村子,女人可是不分年龄的。” 见我还是没有听懂的模样,他闭了闭眼,挣扎着开了口。 “先前不是在我房子里面看到一些女人穿的布裙吗,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吧。”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这些布裙的来由,本来还以为是大牛跟某个姑娘私通,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没有能结婚生子而已,所以女子才送给大牛一身衣裙以解相思之苦。 但是现在看来事实恐怕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那身衣裙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可是,那个女人也不是我们村子的女人,也不是附近其他村子的女人,她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刚到我们村子的时候,活泼又天真浪漫的,看到什么东西都好奇,她年纪小,没有任何戒备心,即使我们全村男人的眼光都像一匹饿狼一样的盯着她,她也没有当做一回事,只以为是大家对她有些好奇心而已。” “那个女人是族长的孙子带回来的,他们两个人本来都要谈婚论嫁,这次带回来就是要给家里人相看一下。” 族长的孙子带来的人,衣裙怎么会出现在他家呢? “族长的孙子,不是已经偷偷的跑出了村外吗?而且,若是他真的跑出了村外,为什么族长跟代族长没有事情?”比起那个女人的衣裙,为什么出现在大牛这里,我跟好奇那个诅咒。 大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帮他垫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方便他坐的舒服一点。 “当初钟细辛逃出了村子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在骂他不孝,他明明知道,如果他逃出了村子,他的爷爷和父亲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是只有我知道,他不是不孝,他只是因为不信这个诅咒,他坚决认为这个诅咒绝对不是什么邪恶的力量,而是因为村子里面得了一种某种不知名的病而已。”他喘了喘气,才继续说下去。 “钟细辛义无反顾地逃出村之后,大家都在唏嘘,说族长和代族长两个人恐怕挨不了多长时间了,出人意料的是族长跟代族长竟然没有出事。” 这个诅咒不是说没有人可以幸免吗?为什么独独在族长那里出了意外?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大家在得知族长跟代族长竟然没有出事的时候,一颗心就开始蠢蠢欲动,毕竟在这个村子,大家都已经活够了,若是这个诅咒已经开始失效,那么这是一件多么欣喜欲狂的事情。” “迫于族长的威严,大家起先都不敢去问事情的缘由,到后来,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煽动了几个人,就去族长家质问。” “大家本来都在等着那些质问的人回来给我们一个答复,可是那群质问的人回来之后都一言不发,绝口不提要出村的事情,问他们啥都不说,当时白芷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我百般纠缠才得知了他们去族长家究竟问到了什么。” 我心里一动,问他:“他们都说些什么?” 大牛眼神有些呆滞,似乎还是没有从以前的记忆里面挣脱出来:“我问了白芷,他说族长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只不过给他们看了一样东西。” 我等着他的后续,大牛闭了闭眼,痛苦的说:“族长给他们看了自己的身体,浑身上下都是骨架,没有一块肉却能不死。” “白芷当初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族长在吃自己的肉,一口一口的啃食干净,他看到这儿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出声,代族长听到之后,过来叹了一口气,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一家之所以没有变成那些怪物的原因,族长一力承担了这个诅咒,代族长才能避免于难。” “为了避免祸害村中的人,所以族长将那个诅咒依照秘法改变,虽然也忍不住吃生肉,但是却不会没有意识的去啃噬别人。” 这个族长倒是挺有担当的,听说他已经年约八十高龄了,能有这份胆量和勇气,实在是不容易。 “那后来为什么钟细辛又回来了呢?他不是已经逃出村子了?”我问了问,不知怎么了,我又想起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叫相思的女子会不会就是他们口中的钟细辛带回来的想要谈婚论嫁的女子? 要是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就真是太恶心了。 “钟细辛跑出去也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这个诅咒只是封建迷信,他在年幼的时候因为被拐子拐出去过,所以接受了一些外界的言论,加上那一次他被人从村子里面拐出去,家中的人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所以他至此便认为那些跑出去村子的人亲属都重病,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他在外面一直关注着村子里面的消息,见自己的父亲和爷爷都没有出事,便寻思着要回来,再加上自己在外面和一个女孩子两情相悦,就想着将人带回来给爷爷和父亲看一下。” “可是他回来半个月后就暴毙身亡,那女子本来就只认识钟细辛一个人,在这村里面无依无靠的,如今钟细辛死了之后,她能认识的不过是族长和代族长两个人,那女子本来以为,族长和代族长是她能信赖的长辈,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在我们村子能进来一个女子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的将她放出去,于是,那女子本来决定在钟细辛三日守灵之后就回去,可是代族长花言巧语将她留了下来,第二天就将她下了药送到了村中一个老光棍房中。” 这做法也太过丧尽天良了,跟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看我脸上的不赞同,大牛苦笑了一声:“我们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没有办法,若是要想村子幸存下来,必须得有人来替我们传宗接代。若是有其他的办法,谁愿意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更何况,这人还是代族长儿子的媳妇,代族长也没有办法,所以我们村中的人都铭记他的恩德。” 虽然大牛将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一个正当花样年华的女子,就这样被他们迫害了,仅仅是因为喜欢上他们族长的孙子,就要受这份苦难。 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钟细辛 虽然我看不过去,但是,如今恶果已经铸成,想怎么解决才是王道。 我心里无端的有一个想法,便问了出来:“那个女子是叫相思吗?” 大牛听到我这话有些意外,还有些戒备:“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他这副模样,猜到他应该是怕我与那位女子有什么关系,从而给他们村子惹上灾祸。 但是同样的,看他这个反应,我明白他们口中的女子应该就是,这个叫相思的女人了。 “我跟这个女子并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因缘巧合之下得知她的名字而已。” 大牛听到我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那个女子确实叫相思,全名叫做魏相思。听说是城中一户大家的女儿,父母都在国外,因缘巧合之下,这才碰到我们族长的孙子,两人坠入爱河。” 若是她的父母都在国外的话,那么她在这个村子里面呆了这么久都无人问津,想必也算情有可原。 我问他:“那女子后来呢?” 我没有说出口的是,那女子究竟为什么被那位代族长给藏到了自己的家中。 大牛眼神有些伤感:“后来她因为不堪其辱,被送还到代族长家里的时候就病故了,虽然代族长钟叔将她留在咱们村子,是为了给咱们村子的人传宗接代,但是她并没有给我们生下一儿半女就已经去世,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事已至此。” 那个叫相思的女子死了,怎么可能?我那天虽然看到她不省人事的躺在屋子中间,但是明显还是有反应的,可是看大牛的神色,也不像是刻意在说谎话骗我,那么,说谎话的想必就是那位钟叔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将相思留在家里关起来,还刻意的欺骗村子里面的人说她已经死了呢? 到了这个村子之后,我忽然发现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那位钟叔有关系,这位代族长看着似乎不怎么简单,看来得跟他打一打交道啊,否则就沉沉的迷雾根本就拨不动。 大牛说完之后,忍不住又看了看那身衣裙,眼神里面有些悲伤,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应该是动了真感情的。 我也有些唏嘘,哪怕大牛带着这个女子逃出村外,那女子也不会落得如今的悲惨下场,毕竟大牛在这里无牵无挂,他若是出了村子,也不会有人因为那个诅咒而被反噬。 “你应该是喜欢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的吧。” 我并没有告诉他相思没有死的事情,只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大牛将眼光从那身布裙上面移了回来,眼神放空,还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什么美味:“相思长的天仙般的模样,人又娇憨,从她一进村,我们村的男人就都盯上她了,只不过碍于她是族长孙子的带回来的人,不敢动罢了,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虽然在我之前,她已经被其他人用过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她的感情,你应该知道性欲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开了荤的男人就跟一头野兽没有任何差别,所以”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眼光又是似有似无的飘到君君的方向:“所以,不管你身后的小女孩究竟是几岁的年龄,在我们这群男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开了荤的男人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你最好照顾好她,否则她要是在这村子里面出了什么事,恐怕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我看他的话又转到了身后的君君身上,脸上终于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你不用多管,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你也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君君已经被他接二连三的话给吓得无神无主了,此时在瑟瑟发抖的缩在我的身后,她年纪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暗自寻思,用不用先将君君送出去,毕竟就算我将她看管得再严也总有疏忽的时候。 更何况虽然白芷跟大牛都说,不会将君君是女子的秘密给泄漏出去,但是,人心最是难以预测,有的时候不是他们说不会这样做,就真的不会这样做的。 我牵着君君的手,走出了大牛的房间,带着她往村外走去。 君君见我们两个人走的方向,心里似乎也有所预感,摇了摇我的手问我:“师傅,你是要把我送出去吗?” 他的眼神有些脆弱,我蹲下身子,点了点头:“君君,你在这里真的是太危险了,我先将你寄存到一个别人那里,等师傅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就把你接回来。” 我说完之后,刚想站起来,就被君君一把给搂住了脖子:“师傅,君君不想离开你,上次就是你说要将我放在客栈里面,你才出事的,这次我死也不会走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应该是真的害怕我再出事,她一个小孩子在外面无依无靠的,从小就是生长在温室里面的花朵,一路过来想必心性成长了许多,却变得更没有安全感了。 这小姑娘倔的很,若是她不愿意,哪怕我强行将她放到外面,她也会一个人跑了过来,若真是如此,还不如一直待在我身边,免得到时候她一个人出了意外,我都不知道延误了救她的时间。 无奈之下,我牵着她就回到了大牛的房子,如今只能希望他们两个当真不将君君是女子的秘密泄露出去,靠别人是不行的,就算他们现在不说,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说出去,自己只能尽快的将这里的事情办完。 大牛见我们又回来了,君君也好端端的牵在我的手里,眼神满是不赞同,但是却没有多说劝阻的话,只是问我:“道长,那口池塘,是不是就是我们村子受到诅咒的原因?” 他满脸笃定,似乎觉得真的就是那口池塘搞的鬼,若是将那口池塘的东西收拾了,他们村子就会安然无恙。 若是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那我身上担子也会轻了很多,虽然我也希望就是如此,但是不得不告诉他事实:“要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那么你们村子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事实上那口池塘虽然里面东西很多,但是看得出来,你们村子的事情不是他们搞出来的,而且,好像早前就有人了设了阵治理那个池塘的鬼物,所以,如果你们不掉进那口池塘,那里的东西就不足为虑,要是真的有人不慎掉进去了,那也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听到事情竟然不是因为那口池塘搞的鬼,大牛的神情一下子萎缩起来:“如果不是它们,那些被弃掉的女婴搞的鬼,那还会是谁这么仇恨我们的村子呢?毕竟我们村子无冤无仇的,也没有干过什么伤尽天良的事情?” 他大力的搓了搓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苦恼和无力。 我能理解他这种焦虑和不甘,毕竟若是我被人无端端的困在这个村子里面一辈子,我也不愿意就这样妥协。 只是这原因我确实现在不清楚,听到他的质问,我只能沉默以对。 现在事情陷入了僵局,我想起先前的疑问,开了口:“既然你这么喜欢相思,为什么不带她逃出这个村子,毕竟你在这个村子里面没有亲人,根本就不用担心诅咒这个事情。” 大牛听了我的话,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神情,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在看怪物一般,我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仔细想了想我刚刚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他看了我许久,却还是一言不发,我只好先开口:“难道是我刚刚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大牛听了我的话,脸上嘲讽一笑:“你应该看到村子里的其他人了吧,是不是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所以才觉得我应该像个英雄一样将人救出去呢?”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让我觉得他与外面那些人不同,外面那些人显然已经失去了良知了,可是大牛在这村子里面没有任何牵挂,明明可以出村,却仍然愿意呆在村子里面,还甘愿为了村子的安危受了这一顿鞭刑。 见到我脸上的神情,他突然怪异的笑了一声:“哈哈哈!你竟然真的以为我跟他们不同,哈哈哈咳咳咳!” 他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直笑个不停,说话全都被笑得打断了,到后来笑得呛到了喉咙,这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他的脸上有一种病态的潮红,开口说:“救她出去,怎么可能救她出去,就我这幅面容,就我这幅身家,我要是跟她一起出去了,她肯定对我一眼都瞧不上啊。” 他说到这儿,终于抛开了所有的礼义廉耻和良知,暴露出自己心底最肮脏的欲望:“所以还不如让她就留在这儿,就算每个月只能轮到几天,但是那几天我是完完全全拥有她的,而只要我对她稍微好一点,她就会将我当做她的天神一样看待。这难道不好吗?为什么我要将她救出来到外面那个花花绿绿的世界。” 我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子陷入绝境无法动弹,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喜欢她,可是若是那个叫做相思的女子得到了求生的机会,恐怕他才是那个第一个上去折断她翅膀的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托付 我听了他的话,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破除这个诅咒呢?这个诅咒没了,你不是就再也不能当你的土皇帝了吗?” 君君也不屑的冷哼一声。 大牛见我们这个态度,心里也明白了什么,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我也没想让你们对我高看一眼,不过你得承认,你们想进村,是我给了你们机会,”他看了看自己,脸上笑的意味深长:“用我自己这一身的伤。” 我被他的话噎的一梗,这话我还真的反驳不了,要是没有他,我还真进不来。 他见我说不出话来,脸上笑的肆意:“所以你大可不必一副我不入眼的模样,毕竟我再不能入你们眼,你们也得靠我。” 我呵呵一笑,没有再跟他搭话,直接牵着君君坐到了一旁。 君君在我身边乖乖坐好,小声的跟我说:“师傅,我们能不能不住他这里,君君不喜欢他。” 我知道君君对他不喜,可是正如大牛所说,即使他再不入我们眼,我们现在也只能靠着他。 我拍了拍君君的头:“君君,你先忍一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咱们还不能走,阿福还在这儿呢你忘了吗?之前他们说这个村子里面出了命案,这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呢!” 君君听了我的话乖乖的趴在我身上,不说话了。 我搂着君君,心里也在发愁,这阿福到底去哪了,怎么我在这个村子里面转了许久,就是没有看到人,他难道真得出事了。 我看着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了,因为这个村子的人生活的实在是太过原始,所以他们至今还是用蜡烛照明,这个时间点,已经全部上床了。 不管怎么样,明天天亮之后还是想办法找回阿福吧,虽然刚见阿福时,他真的丑到惨绝人寰,但是这么多天的相处,加上君君时不时的给他收拾一下,给他做个衣服什么的,也有些感情了,看的也顺眼多了,若是他真的在这里出了事,别说跟阿福玩的好的君君,哪怕是我,也会觉得伤心。 本来以为这么早睡我会觉得很难熬,但是没有想到我一躺下就睡着了,并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等我醒来的时候,大牛已经醒了,他将早饭放到了桌子上,君君正缩在我的旁边,一副不愿意和他说话的模样。 估计大牛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怎么受欢迎,所以只是将那些吃食放下就走了,并没有怎么试图和我们搭话。 将吃食问题解决之后,我们刚打算出门,就看到大牛进来了,见我们要出门,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告诉我们:“钟叔要见你们。” 钟叔?那位代族长?我和君君互看了一眼,都搞不懂为什么这位代族长突然要见我们。 见我们两个疑惑的模样,大牛倒是关切的答了一句:“钟叔叫你们应该也是看你们有没有真本事,不会有事的。” 这位钟叔既然是代族长,那么我们两个肯定没法推辞,我想了一下,然后对大牛说:“你能帮我看一下君君吗?” 君君震惊的叫出声:“师傅!” 大牛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还愿意将君君交给他看管,毕竟君君是女儿身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我看着大牛等着他的回复,他见我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会相信我,不过我大牛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见人就上。” 大牛话说的粗糙,君君嫌恶的开口:“师傅,我不要跟他一起,我要跟着你。” 我看着君君,心中是决计不愿意将君君带过去的,那位钟叔虽然表面上看着朴实的很,可是那天晚上,我是亲眼看到他有多么疯狂变态。 “君君,听话,那位代族长可不是什么好人,比起让你去那里,你在他这儿更让我放心。” 君君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但是看我脸上没有转圜的余地,她瘪着嘴,两眼含泪,委屈的都要哭了,却又极力的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心疼的抱了抱她,有时候比起伪君子,真小人更让人有安全感些。 大牛有些不解的问:“你是不是对钟叔有什么误解,”他耸耸肩,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钟叔是出了名的好性子,而且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那晚我看到的这位代族长可是看起来对性欲亢进的很呢!竟然在大牛眼里,他是一个不近女色的形象。 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牵着君君的手走到大牛面前:“拜托了。” 大牛倒是没有什么表现,只是站在原地:“你就不给这位姑娘一点保护措施?可别这么相信我,我可受不了。” 我看他一脸的不安,于是补了一句:“自然不会这么相信你,我在君君身上下了一个禁制,只要她有危险,我就能感觉到。” 刚刚蹲在君君旁边的时候,我就在她身上挂了一道平安符,这平安符自然不是什么一般的平安符,事实上这些平安符还是原主臧明留下的,里面有臧明的神识,只要君君将这道平安符从脖子上扯下来撕开,臧明就能感觉到,然后赶到来救她。 这种符相当耗费神识,要知道神识被耗了大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一般就会体现在头疼不止,注意力无法集中,嗜困但是却无法安眠,噩梦不断。 更可怕的是,像我们这种修士,身边聚集的鬼怪总是要比旁人多得多,平时我们神识不损,只有它们怕我们的份,可是一旦神识损了大半,人开始变得疏忽起来,那么平时就算再怎么看起来胆小无害的鬼怪,都会抗拒不了还阳的诱惑伺机作怪。 所以当我看到这一叠的平安符的时候心里是极其无语的,这臧明还真是不把自己的神识当一回事,居然做了这么多,听君君说这些好像还是他一次做出来的。 所以当我把这个平安符挂在君君的脖子上,不用我多说,她就知道这个平安符的作用,毕竟当初臧明做这个平安符的原因就是为了保君君平安。 大牛听了我的话,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一般没有坏到至极的人嘴上都会不停的强调自己是个坏人,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真的坏到骨子里的人他们偏偏相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而是认为自己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好人,他们做坏事也不是自己的本心,而是因为自己被各种事逼出来的。 我出来之后就看到等到门口的白芷,他看到君君竟然没有跟上来,只是眼睛一转就明白了,笑了一声开口:“你倒是看人准的很,这村子里面最老实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好笑:“有的时候,老实人才可怕不是吗?” 他听到我的话有些意外:“大牛那小子跟你说了相思的事?” 白芷也知道?我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又明白过来,他们两个一看就是至交好友,当初族长只余一身白骨却能不死这般隐秘的事,大牛不过是问了一问,纠缠一番,白芷就告诉他了。 “那你也知道那小子有多疯狂了吧。”我现在想到大牛说那番话都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白芷笑了一下:“他们两个的事情我自然知道,事实上,相思晕过去的第一晚,是被送到我这里的。” 这我倒是有些意外,居然还有这一桩事。 “当时她不省人事的被送到我这里,我并没有拒绝的想法,毕竟我家就我这一根独苗,家中上面有一个四十岁的父亲和七十岁的爷爷,以及一个六十岁不知道是母亲还是奶奶的女人。” 这话的意思,细思极恐!我被惊得目瞪口呆。 他倒是没有看我,只是悠闲地在前面带路:“当初这个女子被钟细辛带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下场好不了,毕竟我们这个村子是什么样,我们村子里面估计就钟细辛看不明白。” 我正听的入神,冷不丁的就看到白芷回过头来:“你以为大牛卑鄙无耻,可是在咱们村子里面,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白芷站在原地,云淡风轻的问我这个问题,我无端端的想起来他刚刚说的,那个不知道是奶奶还是母亲的女人。 见我脸上的神色相当不好看,他这才像一个达到了自己恶作剧目的的孩子,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啊,是我父亲和他的母亲结合的产物。” 见事实真的如我所想,我顿时有些恶心。 白芷见我这幅神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也不必摆出这幅模样,事实上我们村子里面半数的人都是这么来的,而且有些人甚至还不得不与自己的奶奶辈交癀,来传宗接代。” 我被他这话惊得目瞪口呆,与自己的奶奶辈交欢,这是一种什么概念,他们怎么能下的去嘴。 第二百三十章 钟叔 看到我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白芷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所以,你该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下,村里的男人为什么见到一个母的眼中就跟饿狼一样的原因了吧,要知道再怎么不济,也总比上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女人要好。” 他说完就转过身继续在前面走:“所以啊,当魏相思被抬到我的房子里面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想过拒绝,即使我觉得这个女人很傻,但是若是她不能为我生个孩子,那么我就得在村子里面找一个女人为我白家传宗接代,要知道,这村子里面的女人最年轻的也是我叫了十几年的婶子辈了。” 我说怎么到了这个村子里面之后,看到的女人无不面黄肌瘦,胸部下垂的厉害,一副被耕耘过多的模样。 能上自己奶奶辈的男人,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对女人的渴求有这么旺盛了。 可是据大牛说,这相思后来是死了的,病故,这个白芷似乎知道不少内幕,不知道他会不会也以为相思病故了。 我决定试探一下他,于是便问他:“可是后来相思不是死了吗,你有找其他的人吗?” 白芷听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自己的话。 “尝过好肉的滋味哪里还能闻得下坏肉的口感,年轻女孩子的肉体自然要比那些骨瘦如柴,面色木然的女人要好。” 他声音有些冷嘲的意味:“更何况,这相思在哪里不是还不知道吗!” 我有些凝重的看着这个白芷,看他这个意思应该是知道相思没死的事情,但是恐怕还不知道相思在哪罢了。 但是即使只是知道相思没死这件事情就让我足够惊讶了,他应该算是这个村子里面最明白的人了吧,那他究竟还知道什么事情,或者他还知道什么事情却没有说出来,关于这个村子的诅咒,他有没有可能会知道一丝半毫的消息? 这些谜团都笼罩在我面前这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身上,但是我知道,即便我开诚布公的问他,他也会装疯卖傻装作不知道。 我将心中的话咽下,眼见着就走到了那个瓦房那里,白芷就站住了,示意我自己进去。 我正要和他擦肩而过之际,他又说了一句:“其实,当初大牛是打算送魏相思出去的。” 我有些不确定的回头,他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走了,再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他渐渐走远,我百思不得其解,还是决定先将这事往后推,先去会会这个代族长再说。 我提步走了进去,这个房子的大门没有关,显然是为了等我,我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上次进来这个大房子是在夜晚,并不能看清这间房子的全貌,现在正大光明的推门进来,发现这个房子装扮的颇有生活气息。 我进去的时候,那个钟叔已经在里面等我了。 看见我进来,他伸手示意我坐到他对面,先前我们已经见过一面,当初我背着君君,想要在这个村子借宿一晚,就是跟这位代族长沟通的,只不过当时我没有认出来这是他们村的代族长,只以为是一个普通人,受尊敬些罢了。 我记得他,他却不记得我,毕竟我现在一身道袍实在是与先前的形象相差甚远。他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 他不记得我,本来只是以为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可是见过那天晚上他疯狂的样子,我就再也不能将他的表面和他的内在联系在一起了。 我不动声色的坐在他的对面,然后轻呷了一口茶。 “代族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将茶杯放下,然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发问。 对面这个人笑呵呵的,说了一句:“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钟叔便好了,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若是那天晚上没有看见他的兽行,我实在是无法想到,这么一个憨厚老实的人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还是先弄清楚他的目的为好,不必在这种称呼下面费时间,我便顺其自然的叫了他一声:“钟叔。” 他见我没有多推辞,脸上的笑更真实了,也说起了此行见我的目的:“想必大牛应该也跟你说了我们村庄的怪事吧。” 我见他终于说到了正经事,也点点头:“对于贵村的事,我知道一点。” “问了大牛,他似乎并没有将事情原本的告诉你,那么我便在这里跟你讲一下事情的由来。” 我现在知道的确实是九牛一毛,便渐渐正经的坐在椅子上等他说后面的事情。 “我们村子一向远居世外,不与外人相争,安贫乐道,倒也活得自在,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们村子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生的美貌,言语蛊惑人心,只是几天的工夫,就将我们村的一些人给忽悠的心性大变,竟然将自家生的女婴给丢进了村外那口池塘里面,旁人如何劝他们,他们皆不听,只是固执的将活生生的女婴给丢进水里面溺死。” 这跟我听到的版本又不一样,究竟谁说谎,谁说的是真话,真的是重重迷雾看不清楚。 我没有表达自己的疑问,只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次数多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以为他们重男轻女的思想重了些而已,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孩子,我们就是再看不过去,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那女人不久之后就离开了村子,就在我们以为这一切结束了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村子的人居然不能外出了,若是有人离开了村子,那他的父母至亲就会惨死,惨死便也罢了,关键是他们半生半死的就会变成怪物,来祸害村子里面其他的人,也有那狠心的人,不顾家里人的死活执意外出,但是,亲属死后没有多久,就传来那人暴毙的消息。” 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明白到底哪里奇怪,就随口一问:“那些变成怪物的人呢?他们的下场如何了?” 我面前这位代族长面容一瞬间有些萧瑟,似乎很不能启齿:“那些怪物不生不死,只吃人肉,白天的时候他们是躺在床上即将死去的病者,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可是一旦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变成行为敏捷,没有意识的怪物,村里无数人在睡梦中就被它们咬掉了身上的一块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撕破脸皮,趁着这些怪物白天在病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拿着一把砍刀就想要将他们杀死。” 听到这里,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要是真的能这么简单的解决的话,这位代族长也不会脸色如此的难看。 果然,他接着说:“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白天的时候,那些怪物的头和身子都被人砍断了,一旦到了晚上,就又自动连接起来,能清楚的看到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而先前拿刀砍他们的人则被他们生吃了,连骨头都被绞碎。” “我在幼时曾经听到惨叫声,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将人一口一口的撕碎嚼烂咽进肚子里面的,那些怪物发现我的时候还冲着我笑,嘴角还有血在流淌,我当时被吓的直接惨叫一声,跑回了家,做了一个月的噩梦,生怕那些怪物会来找我。” 这些怪物竟然能够不生不死,被人砍断了头,晚上竟然还能活过来走动,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他们肯定想出办法,不然,那些怪物生吃人肉,又不生不死,村里面就算人再多也供不上啊! “村子里面的人本来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在村子里面就会被那些怪物吃,出村子外面又会死得凄惨无比。” “就在所有人犹豫要不要给自己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时,转机出现了,在一个月圆之夜,那些怪物竟然集体出了村子,仿佛是被人指挥似的,整齐有序。” “我们村中的人将静静地等了半宿,都没有看见那些怪物回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他们走了,而且好像不会再回来,这便是一件幸事。” “后来又有人偷偷的出了村子,人们发现那些怪物,只要我们给他们上祭,熬到月圆之夜,他们就会自己走出村子。” 上祭品?意思就是将人上供给他们? 越是在这个村子呆下去,越觉得这个村子里面的人跟那些怪物无异。 这个代族长看我脸上的神色,脸上也带出了些苦涩:“我知道你觉得我们残忍,但是除了这样,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 “所以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再发生,我们只好定了死规矩,村里面的人坚决不许外出,自从定了这个规矩,村里倒是几十年来相安无事。只是如今时间长了,大家都忘了被那些怪物支配的恐惧感,就又有人偷偷外出,而这个人偏偏还是我的儿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怪物 也许这个村子没人能够出村子的诅咒就跟这些怪物有关,所以那些怪物究竟去了哪里,我一路走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关于吃人怪物的消息,所以这样看来应该那些怪物并没有在附近盘桓伺机作乱。 那些怪物究竟到底去了哪里?这些还是未解之谜,但是冥冥中总是让我有些感觉,这些怪物应该就是跟那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虽然这个诅咒有点奇怪,但是由来已久,不至于现在才让人开始在意,所以肯定是这里还发生了其他事。 “想必是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事吧?” 我想了一想开口问出了我的问题。 这位代族长听了我的话,苦笑一声:“是啊,本来这个诅咒虽然有点残忍,但是这些年来只要我们村子里面的人不外出,这个诅咒对我们就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还会带来长寿的好处。” 我听到这儿,有些疑惑:“长寿?” 他说到这儿,脸上的表情也舒心了许多:“对啊,你一路过来应该也看到了吧,我们这个村子里面有许多白发苍苍但是还是健步如飞的老人,你觉得他们大概是多少岁?” 我过来的时候确实有留意到这件事情,因为没有想什么其他的事,所以并没有多注意,如今被这位代族长一问,这才让我回过头想了想。 我想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八九十岁?” 因为听到他说村中人长寿,我便将预期的岁数还往上提了一提,可是这位代族长听了我的话却大笑出声。 难道我报的岁数还低了不成? “小伙子,你还是没突破常规啊哈哈哈。” 我看着这位代族长,也笑问了一句:“哦,那村中老人平均年龄是多少?” 他对我做了个二的手势:“目前我们村子里面活的最长的老人是二百三十一岁。”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震惊,两百多岁!我本来以为一百多岁就顶破天了,居然能有人活到两百多岁,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可是接下来他的话却更是让我觉得无法接受,他说:“这还是那位老人活的没有意思,这才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否则以他的体表状态,再活上几十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确实算是长寿了,能活这么长时间,这绝对不是自然能够造就的,只有可能是因为某种力量而导致。 这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下手,虽然我很想直接问他关于相思的事情,但是现在肯定不是什么好时机,所以我只好问了另一个问题。 “门口那个池塘,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问他,这位代族长眉头忍不住又皱起来,声音有些沉重:“村口那块池塘虽然看起来凶煞,但是这么些年也没有出什么事,虽然暂时没出事,但是总有这么一个邪气凛然的东西竖在门口,终究是一个糟心的事,我一直想要解决,但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法子,”他说完之后就将头转向我,眼神诚恳,态度恭敬:“不知道道长你可有法子……”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一个中年汉子,这样悲苦的看着我,倒让我于心不忍。 正好我也想要有个可以留在村中的借口,便也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除魔卫道是我们修道中人的本分,这个自然没有什么不行的。” 他听到我这话,眼中居然有了一些水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他连忙讪笑着开口:“见笑了见笑了!”一边拿着自己的袖子转过头去抹点自己的眼泪。 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一双眼睛了,这人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会干出这种暴行的人啊! 若是我是第一次见这位代族长,有人告诉我眼前这人是一个奸淫少女将人禁锢在自己的房间里供自己淫乐的无耻之徒,我一定不会相信,毕竟眼前之人怎么看都是一个为村中之人忧心忡忡,夜不能寐的大义之人。 我看着这位代族长是人是畜,以后相处了自然就清楚了,现在还是将那一池塘的婴灵给解决掉再说。 临走之前我问他最近村子里面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这位代族长告诉我,本来安安静静的村子突然在最近就老是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声音极为的惨烈,似乎受到了什么冤屈,更是有好几个人被人发现死在了床上,死相极为惨烈,而且肛门似乎有被破坏的痕迹。 我听到这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肛门会被破坏,身上的其他部位却没有丢失呢。 要知道若是邪祟作怪,那么死者若是要丢东西,想必丢的都是头啊四肢之类的东西,古语有云,那些无枝可依的孤魂野鬼,喜欢偷走尸体的头,目的是希望可以顶替那些,新死的人享受家里的祭品,所以掉头的一般都是富贵人家的尸体,守长明灯就是有一部分这样的用处,目的是为了防止自家亲属的头被那些孤魂野鬼给偷走。 可是这爆菊似乎……我总觉得有些听起来太诡异,据这位代族长说,这些被爆菊的男人下体都极为难看,像是被人用棍子捅进去过一般,更有甚者还能从里面看到扒出来的蛇虫鼠蚁。 这求汝村越待越觉得奇怪,我跟这位代族长聊完之后就往大牛的房子走,不知道君君怎么样了,她的平安符一直没有给我提示,想必应该没有出什么大事。 等我推开大牛房子的门,就看到君君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面,背对着门口,面对着墙壁,而大牛有些讪讪的坐在与她对角的一个角落,远远的看着她。 看到我回来了,大牛松了一口气。 “道长,你可算回来了,这小姑娘我可搞不定!” 他说完之后就好像躲什么怪物一样连忙跑了出去,他这个状态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君君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似乎想要转过头来看我一眼,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于是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我知道她是在生我的闷气。 我有些认命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哄她:“怎么了?还生气吗?我不会去了半天而已,不至于跟师傅我气这么久吧!”我有些无奈,君君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爱使小性子,若是偶尔耍一两次小性还可以说是新鲜,可要是日日如此的话,倒叫人有些受不住了。 她听了我的话还是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我有些心累,毕竟现在的事情一大堆,她还跟我耍小性子,我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哄她了。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晾一晾她的时候,突然看到君君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有水滴滴落在地上。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到她身边,强行将她的头掰过来,君君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泪水,我从来没有见她哭的这么惨,她以往虽然也哭得凶,但是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哪有像这样默默流泪过。 “怎么了?君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只要一想到在我不在君君身边的时候,她被人欺负了,我的心就忍不住一颤一颤的,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 娟娟只是哭着不说话,我心里一急,没有控制音量,大声的斥骂出声:“是不是大牛他欺负你?他碰你哪里了,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明明答应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非得剁了他的……”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只要一想到在我没有在的时候,大牛碰了君君的身体,我就忍不住想要杀人。 我话还没有说完,大牛突然破门而入,大声喊道:“我可没有碰她啊!老天作证,从始至终她在那头,我在这头,我们两个人距离不能再远了,要不是这间房子只有这么大,我恨不得离她更远一点。” 他急匆匆的说完这些话,可是,我却觉得这些不过是他的花言巧语罢了,君君哭的模样在我脑子里面反复的回放,我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牛一看我快要跟他撕破脸皮的时候,急了,冲着君君大喊:“小姑娘,你可别污蔑人啊,我确实什么都没有对你做,你快说话呀,你别光哭啊!” 我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眼睛都开始变红了,君君年纪还这么小,他怎么敢对她下手?哪怕只是碰了她的手指头一下也不可以。 就在我想要将雷暴符丢到他身上,将他炸个血肉模糊的时候,君君终于开口了:“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他连我的衣服边都没有碰到。” 听到君君并没有被欺负,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那股戾气也消散殆尽,看我身上的杀气渐渐消散,不再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大牛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汗。 他脸上也有恼怒的神情,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们村子是缺女人,但是也没有会这么没有人性的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女人 我看着大牛脸上的恼羞成怒,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这可不好说,能全村共用一个女人的,能有什么好秉性,恐怕底线都没有了吧。” 大牛听到我的话,脸色也是一白,想了一想,然后开口:“是白芷告诉你的吧。”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人在做天在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竟然有胆做,就要有被发现的准备。” 我眼露鄙夷:“说实话,我真看不起你,喜欢人家,却又卑鄙的不肯放人家走,还任由她被全村的人糟蹋。” 大牛听了我的话,低着头,他的头发遮住了他脸上的神情,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这次却没有反驳我,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出去了房间。 他走之后,我这房子就剩下我跟君君两个人,她终于把头转了过来面对着我,不再面对着墙壁,我关切的问她:“君君,你跟师傅说实话,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君君耸了耸她的小鼻子,开口:“没有,他真的没有欺负我。” 见她没有因为受人胁迫而改口,我松了一口气,然后不解的问她:“那你怎么刚刚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吓死师傅了。” 君君只是垂着她的小脑袋,一言不发。 我见事情真的有些不对,也不再开玩笑了,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问她:“怎么啦?有什么事情,跟师傅说说。” 君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师傅,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的累赘,觉得我拖了你的后腿,所以不想要我了?” 我被她的话惊了一惊,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师傅怎么会嫌你是累赘?” 我的话并没有缓解她的情绪,君君反而将头埋进了膝盖弯里面,声音有些瓮声瓮气:“师傅,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去哪里你都不愿意带着我了,以前都只有我不想跟着你的份,就算我闹小性子,不想跟着你走,你也会威逼利诱让我跟着你,” 我听了她的话,呆了一下,发现事情好像真的是这样子,先前为了给君君找药,将她独自留在这破庙中,如今又为了去搞清楚这个村子里面发生的事情,我又将她留在了大牛这里。 我想像以往每一次那样跟她说,我只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怕她有危险,怕我不能保护她,可是才张了张口,我就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因为我发现君君说的是对的,我就是嫌她是个累赘,害怕她因为我出了事,我背上良心债。 先前我就发现了君君这个小姑娘感官着实敏锐,我反思了一下,自己也发现确实虽然我在口上口口声声说着要照顾好这个小姑娘,可是实际上却并不能给这个姑娘有多少的安全感,总是让她战战兢兢,害怕我抛弃她,他跟他的师傅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依仗着师徒间的那些情分,才能让她如此的耍小性,可是现在他师傅死了,我到了他师傅身体里面,连那点微薄的师徒情分和养育之恩都没有了,说明白了,两个人就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她如履薄冰也是情有可原。 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发现自己确实需要调整一下心态,这个小鬼不是我的累赘,而是我的责任。 我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住开口:“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我怎么会嫌你是累赘?,毕竟,我连我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都不知道啊,你有你师伯还有你师傅,还有阿福,而我只有你而已。” 被我抱住之后,这孩子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像是刚出生的小猫一样哭泣,让人心疼极了。 她哽咽着开口:“若是你想要君君只有你一人,君君也是可以做到的。” 我被这小姑娘逗的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才几岁,就许诺说只有我一人。” 君君看到我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激动的想解释什么,我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打断她说:“好了好了,师傅明白你这份心意。” 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见我并不怎么在意她的话的样子,憋着气,气鼓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她有些不忍心的开口:“师傅,其实刚刚那个叔叔挺好的,他一直守着我,寸步不离,你刚刚的话是有一点过分。” 我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了,于是牵着她走出房门,可是外面却没有大牛的影子,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君君往村口那口池塘去看看情况。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正是正午。虽然外面阳光烈的很,但是这口池塘还是幽暗深深,人要是穿的短袖站在池塘边上,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带着君君出门之前,我又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泥,因为在这村子里面也住了几天了,所以,这次我们出来也没有多少人盯着君君的脸看。 因为没有那些糟心的眼神,所以,这次重新来到池塘边上,君君扫了一眼池塘里面密密麻麻的婴灵,脸上的嫌弃挡都挡不住。 我看她不肯靠近池塘三步之内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便故意打趣她说:“上次你还站到了池塘边上,那个时候你都不觉得恶心,这个时候怎么反而脸色这么难看?” 见我带着她往池塘那个方向走,她忙不迭的将手从我的手心里面甩开,死也不肯靠近这池塘半步。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怎么能并提相论啊!”她脸上全是抱怨,缩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 “师傅,还是你去吧!徒儿就在这里等着你!”她远远的朝着我喊,一脸真挚。我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只能笑骂了一声小滑头,然后,自己一个人往池塘方向走。 才刚靠近池塘,我就听到了里面怨灵的哭声,哪怕我把两只耳朵堵住,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它们的哭嚎声,似乎传到了我的灵魂深处。 怨灵和婴灵不同,婴灵是在娘胎中被父母抛弃,可是怨灵却是在出生之后被亲生父母活生生的杀死,所以怨灵的怨气更大。 这个池塘里面居然塞满了这么多的怨灵,这个村子究竟是造了多少的杀孽才能造成这样子惨无人道的场景,我看着这个满满当当的池子,里面各色青污的没有穿衣服的小婴儿的尸体都在里面,下面的婴儿想要挣扎着上来,似乎被上面那一层的婴儿压得直哭,而位于最上面一层的婴儿却在咯咯的不停的笑。 这场景别说君君一个小孩子了,就我一个成年人看了都受不了。 一个怨灵的力量就能让人受不了,就这一池子的怨灵怎么可能让这个村子还相安无事呢? 站远了看还没有发觉,如今凑到池塘边,发现这个池子上面怨气冲天的。 听那个代族长说虽然这个池子有许多的尸体,村民也造了许多的杀孽,但是从始至终,村里都没有人因为它们受到了什么伤害,按理说小孩子这种怨灵是最凶煞的东西,一旦形成,绝不会一点事情都不发生的,而这个村子竟然相安无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这上面施了法,镇压了这些东西,才能让他们没有出来作乱。 可是究竟什么人做的这件事情呢?我忍不住越靠越近,想要仔细的看清楚,这池子到底有什么名堂? 这些层层叠叠的死婴看久了之后,确实也没有当初的惧怕感了,看我越靠越近,他们嬉笑着,想要将我拖下去,我盯着这些死婴,看久了之后,突然脑中就变得一片空白,等再回过神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脸已经快要贴在水面上。 一只袖子居然已经被离我最近的一个死婴抓住,一抓住我之后,他就冒出了他的獠牙,再也不是刚刚说看起来无害的模样。 我猝不及防间被他们差点拖入池塘,连忙想要挣扎,可是此时此刻已经太晚了,就算我能挣扎开来,至少也得被他们啃上一口肉再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感。 见到这边情形凶险,君君大喊了一声:“师傅小心!” 那死婴见终于拖住了我的衣袖,不管不顾的伸出它的獠牙就想要来咬我,我手中结出法诀,这个时候,不被它们咬下块肉来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在他们咬住我肉的一瞬间,结出法印将他们击退。 就在我想今天恐怕得在这里受点伤了的时候,突然,那本来一口獠牙就要碰到我手臂的死婴被什么东西给挡了回去,我见时机大好,连忙一把将他从我手上甩开,那死婴被我甩到池塘中心的位置,一脸不甘又恶毒的看着我。 这变故来的太猝不及防,我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击退的这些死婴。君君这个时候也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见我没有出事,她一把抱住我,声音有些哽咽。 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眼睛,却还是看着池塘的方向,到底是何方神圣救了我。 我正摸不着头脑,突然听到身边的君君开口说了一声:“师傅,池塘里面有个女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探灵 君君有些颤抖的开口,我心里有些紧张,哪里来的女人,我怎么没有看到! 我听了君君的话,便转过头紧紧的盯着那个池塘的水面,这个池塘并不宽,但是因为底下黑糊糊的一片,所以看起来很深邃不能看到底一样。 我看了许久,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君君口中的女人,只看到一堆黑糊糊的水草在水底挥舞着营造出一股怪异感。 君君见我始终看不到那个女人在哪,她便直接牵着我指着一个方向对我急迫的开口:“就是那啊!就是那啊师傅,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 我听了她的话哭笑不得,她这话的意思是在嘲讽我眼睛睁了跟没睁一样吗? 我盯着她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果然还是只看见一堆黑色的水草,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我现在真的是一个睁眼瞎! 君君指的那个位置我已经看了好几遍,除了水草还是水草,看这颜色应该是紫菜之类的,可是紫菜应该不会这么细长啊…… 等等!细长!这些我以为的水草怎么那么像女人身上某种不可言喻的部位,与其说这些东西是水草,不如说它们是女人的头发丝更恰当! 我想到这种可能终于领悟到了什么,视线慢慢下移,来到我刚刚以为的所谓的水泡那里,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个水泡里面有一块黑色的东西还在缓慢的转了转。 这是人的眼珠子啊! 我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刚刚之所以看不到那女人的脸是因为那个女人的脸大部分都被她的头发给遮住了,那女鬼见我终于发现了她,一双大大的眼睛缓缓的弯了起来,我惊悚的发现她居然朝着我笑。 大概是她的脸太久没有做过表情了,所以虽然她对着我笑,却比不做表情更让人觉得瘆得慌。 那里居然真的有个女人,她躺在水底,身体部位被那些死婴死死的压着,只能露出颗头出来。 这个池塘有死婴我可以理解,可是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什么事是村中人没有告诉过我的。 他们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事? 君君见我终于看到了人,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快了下来:“师傅,你终于看到了,你再不看到,我就要吐血了!”她无语又夸张的开口,我看着她人小鬼大的模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这小屁孩,看破不说破不知道吗!真是的,看来以后要多给这小屁孩磨练磨练心性,老是这么没有耐性,有什么说什么的,真是祸害世间! 我被她堵的不想跟她说话,于是只能转过头面对那个怪异的女人,池底那个女人见我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又盯着她打量,这次她的表情变化更大了,我清清楚楚的能看到她眼底的笑意。 看这个女人似乎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比这一池子的死婴看着要和善的多。 难道刚刚救我的就是她?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猜测,便故意又往岸边走了走,果然我还没靠近水边,那堆死婴已经躁动起来,挤挤攘攘的想要往我这边过来,眼神就跟饿狼一样。 我假装不察走过去,那群鬼婴身上有种莫名的磁场,只要靠近了就会被它们慑走一部分的神智,这次我有了防备,却故意装作迷了神智的模样,那群鬼婴在我越靠越近的时候冲我笑的越是开心,透过它们的嘴角能看到它们嘴里的獠牙。 果然这次在它们碰到我的一瞬间,又被什么东西给扯了回去,这次因为我早有准备,所以很清楚的看到把那群怨灵被那女人的头发给扯了回去。 竟然真的是她救得我,我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身处这样的环境,她竟然没有被同化,看来这么多年来这个村子没有出事,应该是跟这个女人有些关系。 现在看来,她跟这些鬼婴应该是敌对关系,可是毕竟敌我关系不明,也许我该试探一下,想了一下,我将君君按到我的身后,然后从身上掏了一张火爆符,做出想要将它丢进水里的动作,那个女人本来还笑眯眯的看着我,见到我这动作,脸色就顿时变了,头发丝开始飘舞起来,水池表面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是底下却暗潮汹涌的很。 见她变了脸,我心中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定义,便将手中的符放下,这种时候,与其树敌不如找一个朋友。 君君的一双眼睛似乎要比我看的更清楚一些,看了我们这一系列的动作,她捂着下巴开口:“这位阿姨看起来有些来头啊!” 我也赞同她的话,如今要是想要解决这个池塘的问题,也许可以从这个女人这里解决。 我想到这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松了松手骨,现在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首先要解决的是沟通问题。 我想了一下,然后就快步上前,如今在君君师傅身体里面呆久了,他的记忆也能让我想起来一点君君本门的法术,我记得前几天看到的就是一个可以通灵的秘籍。 我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用它将我的手心划开,用血分别画八卦阵中的休,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然后口中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万物。” 念完之后,我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一根灵丝似乎与面前这个池塘建立了什么关系,同时,本来离这个池塘稍微远点就听不见那些鬼婴的声音,如今灵丝将我和池塘连接起来之后,那些鬼婴的哭喊声自己嗤笑声简直就像在我耳边响起来的一样。 那些尖锐的孩童声似乎要震破我的耳膜,我强行让自己屏蔽掉这些声音,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我牵引着那根灵丝歪歪扭扭的朝那个女人出发,快碰到那个女人的手指的时候,那个女人动了一动,似乎有些动作要做,可是犹豫的一瞬间,她还是任由我牵住她。 我见她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知道第一步算成功了,那个灵丝牵住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的身体感觉一阵湿润感。 见成功牵住了她我便开始发问:“前辈,晚辈想冒昧的问您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帮忙解答。” 那女人听了我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头歪了歪,然后笑着看我,并没有跟我说任何话,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难道她听不懂我们的语言吗?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番邦人啊。 我看着那群鬼婴,它们大概知道底下那个女人是不允许它们害人的,所以尽管我靠近了几次那边,它们也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开始翻着身子游来游去在池子里面,也因此我知道那个女人下半身是什么样子,那些鬼婴一动,我就看到了那个女人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因为那红色实在是太过暗淡,似乎是嫁衣被水浸泡了多年才出来的颜色,因为这红色不够鲜艳,所以在这黑乎乎的水里面,我一开始并没有看出来这里躺着一个人。 若是这女人听不懂我们的话,那就麻烦了,我想从她这里找到突破口也打了水漂,那女人依旧慈眉善目的看着我,只要我不碰着她身边的这些鬼婴,她对我们还是很和善的。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前辈,你能听懂我们的话吗?如果您愿意答应的话,便点一点头,若是不想答应的话也没有关系,您只需要摇摇头就好。” 我心里在想,也许她不说话,只是因为她的声带受到损伤,或者是在池底里面躺了这么多年,忘记怎么说话了而已。 可是我说完之后,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你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觉得开心。 见这情景我明白,她要么是真的听不懂我们的话,要么就是压根不想理我们,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都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我见自己在这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便转身想要离开了,毕竟虽然这个古怪的女人看起来知道很多,但是她并不想搭理我们,而且她看起来还挺高深莫测的样子,能压制住这么多的鬼婴,除非是大人物,否则根本不可能完成,而他有这份本事,我也没有能力能够强求她告诉我如何解决这一池子的鬼婴的办法。 我招呼了一声,让君君跟我一起离开,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有些惊讶的回过头,身后这根灵丝没有断,那个躺在池子里面的女人竟然已经慢慢坐了起来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个女人居然会说话,而且她还回答了我,这就似乎代表着她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愿意帮我,但是总归来说这是件好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归因 我想了又想,还是先问了第一个问题:“不知道前辈方便告诉晚辈您的名字吗?” 那个女人本来沉在水底,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是听到我的问题,她竟然慢慢的浮到了水面。 她在离水面还有一尺远的时候停住,然后对着我说:“归因。” 原本她躺在水底,这谭死水看起来浑浊无比,我根本看不清她的容貌,只看到她身上皮肤似乎特别白,大概是因为这池塘阴气太重阳光很难射进来,她常年呆在池底,没有经过阳光的照射,所以皮肤才会成为这种,惨白惨白的颜色。 可是她现在浮到水面上,我清清楚楚的得看清楚她的脸,这个女人虽然颜值不算绝色,但是绝对也不低,十里八乡很难找出有她这份容貌的女人。 归因?这个名字听起来倒不像普通女子的名字,倒像是一个道姑的名字。 既然她愿意回答我,那我就可以接着问我的第二个问题:“前辈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吗?或者曾经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吗?” 我问完之后就等着她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 她每句话都说得言简意赅,声音轻柔,传到耳朵里面别有一番风味。 哦,她既然不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那么为何会被封在这池子里面?想必这里面还有一番曲折,但见她每句话都不超过五个字,想必她是不肯跟我讲述这段往事的,这些事,还得我自己通过问问题来猜测。 “前辈这名字听起来倒不像是一个普通女子的名字,不知道前辈生前是不是修道中人?”虽然知道事情十有八九是我猜测的那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求证一番。 归因听到我的话,脸上那个笑容更大了:“确实如此,我生前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我从四岁开始跟着我师傅修道。” 看来我猜测的很合她的心意,她难得跟我开口说这么多话。 我见事情慢慢有了转好的迹象,便开口问最关键的问题:“前辈,我想知道这一池子的鬼婴,晚辈能不能想办法除掉?” 这回听到我的话,她却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又恢复了先前的语气,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她说的干脆没有丝毫给我转圜的余地,看来这一池子的鬼婴是她的逆鳞,明明看起来她跟这些鬼婴是敌对的关系,为什么他要如此的护着它们呢? 这一池子的鬼婴并不难对付,只要我将它们渡化就行,这一项工作虽然要耗费我大量的修为,但是修为过几天就能涨回来,我并不在意,而且一次性超度了这么多的鬼婴可以算是一笔大功德了,我只赚不亏。 可是现在这个叫做归因的女人横插一脚,我便不能再轻举妄动了,若是我执意要将这些鬼婴度化往生,难免不会惹怒她,到时候带来更大的乱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一池子的鬼婴了,原以为这是一件轻松的事,可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着,当初向那位代族长夸下海口,如今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着这么高深莫测。 我心里纳闷,今天既然不能解决这个事情,那么我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敢问前辈,你是如何被禁锢在这个池子里面的?” 那个叫归因的女人听了我的话,脸色却变了,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是因为那个贱女人,妖言惑众,蛊惑人心,才将我害到如此的境地。” 一个妖言惑众的女人?无端端的我便想起了那位代族长口中蛊惑村中男人将自己家里的女婴丢进这个池塘里的那个女人。 可是这话却不好问,今天已经问的差不多了,既然我现在对池子里的这个女人和这一池子的鬼婴没有任何办法,那便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休整之后再想其他的招。 我想到这里,便将那个灵丝收回,开口:“前辈,既然你执意不愿意我动这个池子里面的鬼婴,那么晚辈也没有办法,便先行告辞了。” 那女人听了我的话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又沉入了水底,她衣裙入水飘散,一到水底,那些鬼婴就争先恐后的趴在她的身上,只露出了她的一颗头,其余的地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欠着君君往大牛家走去,路上君君问我:“咱们还管不管那些小孩子啊师傅?” 君君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倒让我多日来阴雨连绵的心舒爽了许多。 “管自然是要管的,只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而已。”我轻声回答君君的问题,确实那一池子的鬼婴,如果任由它们被禁锢在池塘里,也不合天理。 君君听到我的话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的没有问下去,只是任由着我牵着她往前走去。 等回到大牛家,发现他已经回来了,桌上摆着给我们留的晚饭,看起来还挺丰盛,说实话,大牛对我们师徒确实是仁至义尽,尽管我们试图多次表示对他的不屑与鄙视,将他惹怒过非常多的次数,但是他在衣食住宿上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们。 大牛看到我们回来,忍不住热切的问我们:“道长,池塘的问题解决了吗?” 我看着他眼里热切的光,心里有些不忍,但是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大牛见我摇头,眼里的光慢慢的熄灭了下去,似乎极为失望,过了一会儿他才收拾好思绪,笑着对我说:“是我太心急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可能就用一朝一夕的时间就能够解决。” 也许大牛知道什么事情呢,虽然那个归因不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人,但是她既然被人骗到那个池子里面,就想必跟这个村子脱不了什么关系。 “大牛,你知道村子外面那口池塘里是不是曾经掉进过什么女人?”我试探着开口,并没有说出归因的名字。 大牛听了我的话,想了一下,然后一脸震惊的看着我:“难道你说的是她?”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什么?我一听他这话,便继续往下问:“你说的她是指谁?” 大牛听了我的话,将眼中的震惊收敛了起来,转而换成了一脸信服:“村口那口池塘确实曾经掉进去过一个女人,不过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我听了他的话,便猜测他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归因。 果然他接着往下说:“那掉进去的女人是一个道姑,穿着一身道袍,跟一个年轻男子来到我们的村子,当时我们村子还能外出,也没有这个诅咒,大家在村子里面活得自得自足,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那日这位道姑和那个年轻男子,路经过我们村子,便想要在我们村子接宿一晚,我们村子热情好客,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听到大牛的话,我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过来借宿,却被村口那些村民一脸戒备的给拒绝了,连进村瞧瞧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只是想了一想,心里觉得有些讽刺,然后甩了甩头,继续听大牛往下说。 “当初我们村子虽然也平平安安的,但是总是莫名的会有男人暴毙在村外,但是这样的次数也不多,大家便都以为是他们运气差,所以在野外遇到了毒物被咬死的,可是那位道姑在村中住了一宿之后,便说我们村子里面有些古怪,这才停下来想要解决我们村子里面的麻烦来报答我们收留她和那个年轻男人两个的恩情。” “经过几天的调查之后,在一天晚上,她带着部分村中年轻力壮的男子跟在一个喝醉村民的后面,大家本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跟着那个醉汉走着走着,大家便发现那名醉汉去到了野外一个墓葬外面,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们村中的人去世之后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埋藏点,那处坟墓我们确实从来都没有看见,而且坟墓上面竟然没有墓碑,这才是最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方,而且四周就它一个墓葬在这里,孤零零的看着也有些瘆人,那个道姑带出去的那些少年全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等着那个道姑的指挥。” “那道姑也真不是什么没有本事的人,后面那一大群壮汉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她倒是面色平常的很,眼睛眨都不带眨的盯着那个醉汉的一举一动。” “大家平时就在村子里面干农活,做过见血的事就是过年的时候杀鸡宰羊,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便也跟着那位道姑缩在旁边,盯着看那醉汉的一举一动。” “那醉汉本来七扭八歪的走着,后来到了那处墓碑前,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那个墓碑扣扣扣的磕着响头,头上见血了,也不见他停下来。” “按理说一个人就算喝得再醉,磕的头,破血流的也该酒醒了,可是那个男人一直没有丝毫感觉似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似乎在梦游。” 第二百三十五章 血棺材 这么猛磕头居然还没有恢复意识,这本来就有些不对,我听到这儿点了点头:“这事确实有些不太寻常。” 大牛也赞同我的意见,继续说道:“当年村中那些壮汉看到这一场景,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叫醒他,看他这模样但不像是中邪,而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可是没等他们实施,就见那个醉汉突然不再重复磕头的动作,改为刨坟。” “村中出去的村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惊疑,见那醉汉这动作,其中一个汉子问那位道姑,这个醉汉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出事,只是一时起意,想刨个坟发笔小财。” 大牛说到这儿,给我补充了一下他们村中的习俗:“我们村子讲究落叶归根,所以对于墓地的看管可是严的很,墓冢也尽量简朴,里面不放财物之类,就是为了防止有那穷途末路之人为了这些黄白之物,刨了先人的坟,导致先人尸身曝尸荒野,被那些野狗豺狼之类啃食。”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过来,怪不得那群壮汉看见这名醉汉刨坟会这么气愤,哪怕那坟不是他们村中之人的,但是他们潜意识中还是觉得不可饶恕。 “那个道姑说情况不会这么简单,让后面这群人稍安勿躁,可是眼看着那个醉汉已经将坟刨开能看到里面的棺材一角,众人哪里还能按捺的住,先前那个壮汉更是激动,大声叫喊出声:‘哪里有鬼,分明是这厮装神弄鬼!’” 大牛说到这儿,脸上表情也变得有些紧张,君君先按捺不住,蹦着急着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真的是这个醉汉装出来的,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吗?” 君君一脸好奇,我却猜测恐怕这醉汉不是在做戏,毕竟没有人做戏会把人往死里磕头的,要是做戏,那我可就真的佩服这个醉汉了,能对自己这么狠,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角色。 谁知道大牛竟然点了点头,我吃了一惊,竟然真的是因为那个醉汉在做戏! 见我们震惊的表情,大牛似乎对他的讲述感到满意:“那醉汉确实没有真的喝醉,他之所以装醉,走到这个荒山野岭,是因为他想要瞒过众人独自发一笔横财。” “先前那个汉子因为开口声音大了些,所以,那个醉汉有所察觉,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他挖土的手并没有停,而这个时候那位道姑也终于看出了不对,大喝一声:‘快阻止他!那是一口血棺材!’” 血棺材?我听到他的话震惊的无与伦比,居然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出现血棺材,也难怪他们村子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暴毙,有血棺材的地方,没有人出事才是最奇怪的吧。 血棺材,是一种邪物的简称,这种邪物不是一般就能出来的,它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首先这棺材里面的必须是女性,不能是男性,而且还是处女,埋葬的地方必须是没有太阳光直射的地方,这样的地方阴气最重,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贪心的男子了,这就是人和。 女子属阴,处女死后,体内的阴气凝而不散,是尸变的好材料,这时候只要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阴气蕴养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产生可怕的变化,危害一方百姓。 这血棺材就是其中的一种产物,棺材里面的女尸如果被阴气驱动,会无意识的害人,而一旦让她沾到人血,事情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她害的人越多,这血棺材上的红色就会越深,等到这血棺材全部变成红色之后,血棺材也就铸成了,血棺材没有铸成之际,里面的女尸不能够破棺而出的,当初埋葬尸体的时候,之所以要用铁钉将棺材钉死,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哪怕尸体发生尸变,也不能够出去这棺材。 这棺材本来就有驱邪镇魔的作用,也正是因此所以那些被曝尸荒野的尸体往往会发生尸变。 女尸每害死一个人,将他的血给淋在棺材上面,这棺材对她的禁锢就会越小一分。 想必大牛口中的那位道姑,之所以突然呵斥出声,就是因为看到了棺材上面的红色。 大牛喝了一口水接着往下面说:“虽然我们村子里面的出去的那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这位道姑如此急迫的说话,想必是发生什么大事,当即也不犹豫,便一拥而上想要将那位醉汉擒住。” “可是诡异的是,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那醉汉既不害怕也不逃跑,还是一味的加快速度挖掘那口棺材。” “‘那位道姑在后面大吼出声,快停手,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 “可是,那位醉汉却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味的想要将棺材给挖出来,嘴里还念道着:‘你骗鬼呢,小爷这是一个可以发大财的机会,你们这些人就是眼红,还想要抢我发财的机会,想都别想。’” “那名醉汉的声音疯狂,想让他踢球确实不可能了,尽管我们村中那些汉子跑得飞快,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还离他有两三步的时候,那个醉汉已经将棺材盖给掀开了一角,透过那一角,他看到里面的那些金银珠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位活娘娘果然没有骗我,这里真的有宝贝,我发财了,我发财了!发财了!’”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突然棺材板被人大力的从里面给掀开,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将那个醉汉给拖了进去,那醉汉本来就喝了点酒,刚刚又磕了许多的头,失血过多,神识早就已经不清楚了,又经过刚刚那一番狂喜,哪里还有防备,直接连挣扎都没有,被那个女尸给拖了进去。” “然后棺材里突然有红色的血液迸溅出来,撒满了棺材的棺身,那群本来冲上去的汉子,见棺材里面的尸体居然活了过来,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刚刚对盗墓贼的愤恨也烟消云散,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那棺材里面不断的传来醉汉的哭嚎声,光是听见他的叫喊,就能想到里面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的惨烈,过了一会儿那名醉汉的声音终于停了,大家本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就看到里面一只被鲜血染红了的白手伸了出来。” “这个时候,那名道姑终于也赶到了现场,大喝一声:大家快撤退!然后就独自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符咒,开始口中默默念咒。” “大家听到她这话,也顾不得将这名道姑一个人留到现场,会有什么下场,只是四散着想要逃命。” 大牛说到这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停了下来。 我问他:“后来呢?这位道姑怎么样了?” 大牛喝了口茶才开口:“那群汉子跑到了村口,才觉得不能交差,毕竟自己这么多的男人,竟然就这样逃了回来,留下那道姑一个人应对那恐怖的女尸,可是跑都跑来这里了,让他们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们只好硬着头皮进到村子里面。” “进到村子之后,那名跟道姑一起来的年轻男子,正等在村口看到他们,连忙向前问那个道姑的下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话,那名男子却也没有多纠缠,不过问清楚道姑的下落,便一点犹豫都没有跑了过去。” “族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将那群人骂的狗血淋头,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毕竟,女尸复活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像他们这种长期在村子里面生活的简简单单的人,怎么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众人只能忐忑不安的等他们回来。” “大家等了两天都没有看到他们的人,便猜测,这恐怕他们二位已经折损在那个女尸手上了,族长一边忧心着,那女尸日后没有人降服,想要对付他们村子,怎么办?一边盘算着给他们二位树个碑,感念他们的恩情。” “可是就在他们不对那位道姑和那个年轻男子回来抱有希望的时候,他们却回来了,那是一个晚上,他们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村子里面,那名道姑身上看着倒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衣裙沾满了血污而已,可是那名年轻男子的腿却是断了,那一截空裤管晃晃悠悠的垂在半空中,整个人半靠在那名道姑身上,看着惨烈的很。” “说到底这位道姑,本来可以不管我们村子里面的事情,可是她们两个现在这副模样,倒叫我们看着过意不去,便找来村中最好的药,想要补偿他们两个。” “先前看到就他们二人打扮不与我们常人相同,对他们的本事也半信半疑,可是现在看他们两个竟然能将那女尸降服,想必这本事还没有显露出来,若是他们因此降怒于我们村,我们村子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也因此,族长小心翼翼的伺候他们两个,毕竟那个年轻男人断了腿,而那名道姑对这个年轻男人似乎用情颇深,难保不会迁怒我们一众的村民。”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性情大变 “那名男人受了伤,所以他们两个只能暂时在我们村子里面休养生息,而那个男人的腿已经再也恢复不到当初的状态了,行走只能靠拐杖,不能长时间站立。” “可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名道姑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任何敌意,相反她坦然的接受了那个年轻男人断腿的事情,族长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发现真的不会迁怒到我们身上,这才放下心来,不过衣食住行仍旧给他们安排最好的。” “那男人断的腿,不能走远路,那道姑便商量着想要在村中定居下来,这位道姑和那个年轻男人看着似乎都是有本事的人,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挺好相处,没有架子,他们如果愿意留在村里面,那也是一件好事,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便商量就给他们圈上一块地,再分给他们一块田。” 我听到这里,一切仿佛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那就名道姑怎么会掉到那个池塘里面,还穿着一身红嫁衣呢,想必后面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突然想到了那位代族长口中的女子,妖言惑众,又使村中许多人将自己家的女婴丢进池塘。 “我们族长给他们二人分了一块最好的地,又分了一处房子,这位道姑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们自从在我们村子里面定居之后,我们村子再也没有发生过男子暴毙的事情,当时村子里面的人也曾经好奇过那个年轻男子是不是也是修士,等到和他们相处熟了之后便也直言无讳的问了出来,可是令我们意外的是,那名男子竟然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过我们也只是问一下而已,至于那名年轻男子是不是修士,我们并不怎么在意,毕竟,我们只是过着普通日子的普通人,那些降妖除魔的事情本就离我们遥远的很。” “我们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可是,神奇的是,他们两个人竟然没有成亲,村中众人去他们家拜访的时候,发现他们两个居然还是分房睡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那道姑却是坦然的开口,说他们两个并没有成亲,不是夫妻,之所以夫妻相称,不过是可以少一些麻烦罢了。” “村子里面的人便想着给他们两个办一个婚礼,让他们早点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那个年轻男人却不愿意,原因是他现在断了一条腿,怕拖累那个道姑。” “那道姑听了他的话也沉默了,只是笑了笑就进去忙活了,再没有提过成亲的事情。” “大家虽然心中有遗憾,但是这是人家的事情,旁人没有多说的立场。” 大牛说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遗憾,虽然这是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但是他说起来似乎身临其境一般,也给了我们一种神奇的体验感。 我看了眼君君,她被大牛讲的一阵一阵的发呆,脸上的好奇的表情止都止不住。 这大牛讲故事的本事还真是高超的很。 大牛说到这里,却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道长,那池塘里是不是就是这位道姑?” 我也没有隐瞒他,毕竟在我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恐怕他已经察觉到那池子里面真的有人,更何况想要弄清楚其中那个归因的来历,想必就要借助大牛这些人,既然想要套出他们的话,那么对他们就自然不能有所隐瞒。 “你知道那个道姑的本名叫什么吗?”我去打了个机关枪,没有直接点头应承,而是问起了那名道姑的名字,再三确认。 “这个我不太记得了,只是似乎是一个比较生僻的名字。”大牛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然后才丧气的开口。 我也知道他确实努力的想了,但是没有想起来,毕竟这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他知道恐怕也是听村中的老人闲话得知,能说的这么惟妙惟肖,还细节这么具体化,恐怕平时没少听村中老人八卦。 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将池子里面那个女人的名字说了出来:“那个道姑是不是叫归因,死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 大牛听了我的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就是这个名字,我想起来了。” 看来是真的如此,池子里面那个女人就是一百多年前来到这个村子里面的那位道姑。 大牛话音刚落地,他也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竟然真的是那位道姑,她当时掉进水里之后,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原来她的灵魂一直没有离开那口池塘吗?” 他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害怕的开口:“难道村子里面常常听到从池塘那边传来的婴儿的哭声,是这位道姑搞的鬼?” 我听到他的猜测,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自然不可能是她搞的鬼,不过那口池塘确实邪门,里面的鬼婴数不胜数,你们村子究竟是往里面丢了多少的婴儿,要不是这位道姑在里面,你们村子恐怕早就遭殃了。” 大牛听到这话有些唏嘘,讪笑着开口:“先前听我们村中老人说,这位道姑是位活菩萨,在我们村子住的那几年,帮我们村中生病的老人看病,人又生得好看,要不是看着有些烟火气,恐怕,还以为是天上仙子下凡呢!” 他苦笑了一声:“没想到归因姑娘死了都还在庇护我们村子,这还真是令人汗颜啊,想当年她掉进池塘里的时候,我们村子的人……”大牛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往下说,看来这其中还有一些隐情。 我问了他,“这归因是如何掉进池塘的?她一个道姑怎么会穿上红嫁衣呢?” “这说来话长,要说这件事那就得跟接下来这个人有关系了,这位归因道姑跟那个年轻男子在我们村子定居下来之后,第二年就来了另外一个女人,她生的美貌,进来我们村子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狼狈不堪,据她说好像是遇到了山贼,她拼死才逃了出来,希望我们村子能庇护她一晚。” “她一个弱女子长的又好看,我们村子的人自然也没有多犹豫便让她在我们村子暂住,自从那位道姑在我们村子住了下来,不说没有任何的天灾人祸,至少那些莫名其妙的妖魔鬼怪都没有敢靠近我们的村子,我们村子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年的时间,可是这次做好事将这名女子留了下来,村中莫名其妙的又有一些人心性大变。” 我知道大牛口中的心性大变是什么意思,先前说的是村中一些男人竟然将自己妻子生下的女儿丢进了池塘里面活活溺死,而且谁劝都不听。 “那道姑看着这个女子,觉得她有些古怪,可是跟那道姑一起的年轻男子却不这么认为,只说是那位道姑多疑。” “这个女子进村之后行事也很正常,并没有多作什么妖,所以,虽然看着村中的人做事残忍,那位道姑劝了几次之后,见劝不住他们,还被他们恶语相向,也没有再多开口了。” “那女子进村之后,也没有像她先前所说,只不过暂住一晚就离开我们村子,反而在我们村子暂住了下来,她生的好看,性子又温柔,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手的好医术,村中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她看一眼,开点药,第二天就好了。” “所以尽管她一直住在我们村子里面没有离开,也没有任何人觉得不满,反而有些人还高兴的很,毕竟村中许久已经没有女孩子了,如果能娶到这么一位女子,那想必是一件让无数村中汉子羡慕的事情。” “这位女子先前来到我们村里,就说了她父母都被山贼害死了,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是拼死从山贼手里逃出来的,如今孤苦无依,”大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么一位新的好看又孤苦无依的女子,自然是追求的好对象,村中的单身男人大多去她那里献殷勤,可是这姑娘倒好,平时也不怎么在家,就赖在那位道姑家里。” 我听他说,觉得有些自相矛盾,便问道:“那位道姑对这位姑娘的态度并不算太好吧?” 大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确实,那位道姑并没有对这个姑娘有什么好脸色,可是这位姑娘倒好,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仍然总是去道姑家里串门。” “时间长了,那位道姑终于也不再执着的觉得她有些古怪,毕竟,当时重男轻女的思想也是有的,那些男人将自己家的女婴丢到池塘里的举措,也许不一定跟这位女子有关,不过是巧合罢了。” “那女子性格温柔小意,加上她又主动示好,所以没有多久,道姑也逐渐的接受了她,可是,意外发生了。” 大牛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恐怖起来:“那女子时不时的就到道姑家里串门,慢慢的,我们这些外人都发现,那和大姑一起的年轻男子的性情也开始大变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心性大变 据大牛后来所说,那和归因在一起的年轻男子后来竟然时常在家中大喊大叫,甚至还有时候用手中拐杖疯狂的砸归因,边砸还边大喊说是归因害的他这幅模样,要不是她,他恐怕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过好日子,怎么会在这个穷山恶水里呆着。 我听到这里,也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据大牛刚开始说的话,这个男子分明是重情重义之人,但是归因一个人深陷血棺材事件,血棺材若是棺身没有变红,那么自然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可是一旦血棺材完全变红,那就是邪物的存在,归因一个有几分本事的道姑,根本对付不了她,而那个年轻男人是跟归因一起来的村子,想必不会对其一无所知,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找过去了,那当他决定要去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许断的不只是一条腿,还有可能送了自己的命。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后来那个自怨自哀,只会责怪女人的男人呢? 这个男人只打骂那个道姑,而那个道姑却丝毫不曾还手抱怨什么,想必后来她被封印进那口池塘也跟这个男人脱不了什么关系。 我问大牛:“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么?” 大牛说到这儿,脸上有些愤慨:“那男人虽然心性大变,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只以为他的一条断腿加上窝在我们村子久了,给了他心情造成很大的压抑,这才导致的心性大变,那男人虽然对道姑,每天骂骂咧咧,但是对那个新来的女人却是意外的好的很,每日只要那女人一来他们房子,那男人的暴躁脾气便会收敛一些。” “我们村中人虽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是至少那个女人去的时候,道姑能好过一点,便也对其乐见其成。” “我们村中人每日看到道姑被她男人打骂,心中也为她觉得不值,可是那道姑却是心甘情愿的忍受那男人的一切。”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男人之所以能这么肆无忌惮,与那个归因逆来顺受也有一定的关系。 大牛说了这么久了,似乎有些累了,便一屁股坐在了房中的椅子上面,然后喝了口水,看了看我:“先前我便说过,这位道姑跟那个年轻男人是两情相悦,只不过两人从来没有提过成亲这件事情,先前据说是男方不愿意拖累女方,我们村中人虽然觉得惋惜,但是也没有多加干预,可是有一天这个男人忽然向道姑提出两人成亲的事情。” “道姑乍听之下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却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大姑对那个男人是真心相许,所以一听到这件事也没有怀疑他的语气有没有什么不对?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接下来就喜滋滋的给自己准备嫁衣,婚礼的相关事宜等。” “那个后来来到我们村的女人还时不时的去道姑家里帮忙,道姑的脸上终日又满是笑容,任谁来都能看得出她的开心。” 大牛咂咂嘴停下了话头,我知道,转角的地方来了,这应该就是那位道姑悲剧的开始。 “村中人得知这个消息,都为他们两个感到欣喜,毕竟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的,虽然男方断了一条腿,但是女方对他至死不渝,依然让我们村中的男人羡慕,所以一听到他们即将成亲的消息,村里人都相约给他们举办几桌酒席,相亲那天,道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那身嫁衣是那个女人和大姑两个人亲手绣的,虽然那个新来的女人看着有些古怪,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的绣工确实不错,那天道姑身上的嫁衣倒是极其衬她的身姿。” “虽然那天道姑被身上那件大红色嫁衣衬得极其美貌,可是那个年轻男人却始终频频将视线望向站在一旁的那个穿着素衣的女人,就在两人拜天地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提出要趁着大婚之际,将村子那口池塘的鬼婴给解决了,说是趁着喜事,还可以积一件大功德。” “我们村中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男人突然变得如此大仁大义起来,但是归根结底这对我们村子的益处还是很大的,所以乍听到这件事,族长满面欣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一直念叨着‘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那位道姑听了这件事,将头上的盖头自顾自的掀开,一张艳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她的情绪是什么,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言不发的跟着那个男人去到了那个池塘边。” 大牛脸上表情有些微皱:“要知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池塘鬼气远远没有当初那么沉重,虽然那个时候的池塘鬼气才刚形成,但是却不容小觑,村中已经有好几个小孩子被勾了进去,大家都说是那些丢孩子的人造的孽应验在我们村子里面了,我们村子内部也不堪其扰,烦不胜烦。” “那道姑和那名年轻男子两个人走到池塘边上,那名道姑开始施坛做法,年轻男子则拄着拐杖站在原地,眼神深邃的望着道姑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道姑那天也极为反常,施坛做法气势极为宏大,村中那些人看着都极为惊心,要知道连这些外行人都能看出情况不对,那道姑消耗的法力究竟有多少就不言而喻了。” “村中那些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人看到这情况,想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问那天的新郎官,可是新郎官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仿佛是外人一般站在原地,唯有眼神泄露出了他的一些心绪。” “在道姑的施法过程中,那些鬼婴一个个的像是拔萝卜一样一个一个的从池塘里被扯了出来,浮在半空中,它们个个身体发乌,眼睛瞪得奇大无比,明明是一副新生儿的长相,偏偏嘴里却长了一口大獠牙,看着颇为诡异。” “那些被道姑拔出来的鬼婴,前一个咬着后一个的脚,一连串的从水里伸出来,不肯屈服,仍然倔强的想要回到池塘里面。那些暴露在外的鬼婴因为暴露在太阳下,皆惨叫出声,皮肤肉眼可见的看到被太阳给晒的发皱变红。” “因为那些鬼婴儿现出了实体,所以在村中人也能看到它们,见这些恐怖的玩意儿被这么硬生生的扯了出来,是个人就能看出来道姑有多么的吃力,虽然这些鬼婴儿看起来很弱,但是毕竟一池塘的玩意儿加起来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虽然有些费劲,但是看得出来那些鬼婴奈何不得道姑,只能乖乖的从池塘里面扯出来,现在之所以情况僵着,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眼见着那些鬼婴就要被道姑给消灭了,那个男人突然暴起,从背后给了道姑一掌,道姑毫无防备之下被打的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被那群鬼婴一把拖进了池塘。” “见到这情况,村中的人理解不来,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男人驻着拐杖跟那个穿着一身素衣女人站在一起,那男人一系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沓之意,看到我们诡异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个,他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池塘,就和那个女人离开了我们村子。” 君君瞪着她的大眼睛疑惑的看了看我,似乎对大牛所讲的事情理解不来,我也看了看她,别说是她,连我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年轻男人前后的态度变化这么大,就算他移情别恋,看上那个后来村子父母双亡的女人,也不至于将旧爱害死吧,毕竟,归因从来没有对他要求过什么,尽管归因对他一往情深,也并没有要求他给她一个婚约,若是他真的看上别的女人,那么他大可以跟归因直说,我相信以归因的秉性也绝不会死缠烂打。 所以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但因为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所以尽管大牛尽力将每一个细节都尽力说得清楚,但是还是有许多内幕未能揭晓。 看来现在如果想要解决池塘的问题,那么只能先从这个归因那里下手了。 我在沉思,究竟该如何解决那个池塘里鬼婴儿的问题,毕竟那归因看起来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她会从解决那群鬼婴变成庇护那群鬼婴,这其中身份的转变,想必预示着什么。 君君在我旁边百无聊赖的玩着她的玩具,我看她身上有些陈旧脏污的衣物,似乎想起来很久没有给她买新衣服了。 我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汗颜,现在的君君被我养得越发像一枚假小子,以前那个精致小公主的模样已经看不见了,本来这村子的事情并不关我们师徒的事,本来刚开始打算加入到其中来,只是因为打抱不平,毕竟将一个女子囚禁在自己房中供自己亵玩,本就于天理不容,我们看见了能救一把自然是一种功德。 可是到了后来,之所以插手这个池塘的鬼婴问题,是因为他们代族长向我许诺了丰富的报酬,而我囊中羞涩,这么多天了,君君的衣服脏了都没能换一套新的,我总不能让她穿着别人的旧衣服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族长 虽然我这个身体的前主是一个赚钱的好料子,尽管我进入到他的身体里面,但是对于他的赚钱的能力却没有继承到一丝半点,如今好不容易来个单子,我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哪怕这个问题复杂的很,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参与了进来。 我正想到那个代族长许诺给我的报酬,大牛就从外面进来了,他走进来,眼神复杂的跟我说,族长找我们师徒有事。 我并不知道这位族长来找我们又有什么事情,而且还是点名找我们师徒两个,他找我还算情有可原,可是君君也要跟着去算是什么缘故? 虽然有些疑惑,但我还是跨出了大门,出了大门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身姿挺拔,神态慵懒,正是许久未见的白芷。 他看到我们终于出来了,便示意我们跟着他走,他看我们的眼神跟大牛一样复杂,只不过大牛眼中的复杂,能看出来是忧心族长找我们麻烦,或者是不愿意我们再插足村中的这些事件,可是白芷眼中的复杂却更像是担忧我身边的君君。 这次要见我的居然是从未谋面的族长,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族长,我听过他的许多事迹,但是却从来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这次突然要见我们,想必又要发生什么意外。 白芷似乎也对这件事情摸不着头脑,所以一路上尽管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但是他并没有真正回答我什么有用的事情。 看到我皱着眉头的模样,他难得多说了一句:“我们村中的这位族长跟那位代族长可不一样,你大可不必太过忧心。” 他说完之后,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君君,我明白他是指什么,他想的这个也正是我最大的担忧。 虽然极不愿意君君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而且老是将君君交托给大牛,我也不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本以为白芷会带着我们去代族长那处房子,但是神奇的是,白芷带我们走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我有些惊奇问他:“难道族长跟代族长不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吗?” 白芷看了我一眼,说:“我们组长情况有些特殊,你见面之后就知道了,所以,族长跟代族长不住在一处。” 他这寥寥几语就将情况交代了出来,我听了之后也不再多发问,只跟在他后面闷头前行。 走了许久,我们才停住脚,看了一下周围的方位,发现族长这处住处倒是有趣的很,坐北朝南,但是却不湿润,反而还干燥的很,与这个村子倒是节节不入,毕竟就我住的地方而言,虽然大牛的房子已经算挺不错了,但是还是有些湿润,君君身上都长了好些湿疹。 白芷站在原地没有动,示意我自己进去。 我带着君君站在门前,没有马上敲门,而是回过头看了白芷一眼,发现白芷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站在原地等我,说是等我,但是看上去更有些放风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来,刚刚他带我过来的时候,似乎有意避开了人群,难道这位族长见我们师徒两个,是并没有打算声张的意思吗? 事情倒是越来越变化多端了,我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先前听大牛讲,这位族长似乎身有顽疾,原因是因为村中的诅咒,我本来以为病人住的地方必定要么是一股药味,要么就是一些异臭,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推门而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湿气或者是病气,扑面而来的反而是一股清爽的气息。 进来之后,我环顾四周,发现在我的,侧前方有一张床,上面坐着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 那老者一张脸上瘦脱了形,但是脸上却精神奕奕,他半躺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被子底下,见到我们进来,他笑呵呵的说了句:“贵客请坐。” 我牵着君君依言坐下,虽然不知道这个族长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以静制动是万古不变的定律。 这位族长见我们已经坐好,便斯文的开口:“这次贸然请二位过来,虽然是我钟某考虑不周,但是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希望见谅” 我摇摇头表示无碍,便等着他的下文。 “这次请二位过来,是因为听说二位想要解决我们村子那口鬼婴池塘的事情。”这位老者动了动脖子,终于开始了他的正文。 我猜到他应该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但是若是只为了这件事,大可以不必费这么多周折,直接问他儿子也就是现任的代族长就行了,何必还要费这么大力气,让白芷请我们两个过来,还要避人耳目。 这种种事迹表明,他有些事情想要瞒着那位代族长。 “总想让白芷请我们两个过来,恐怕并不想多加声张吧?”看着这个主角还在跟我绕圈子,我索性也不跟他打哑谜了,直接开门见山。 那位族长见我,这么直接的开口,丝毫不拖泥带水,也笑了:“你这位后生也倒是有趣的很,一般人哪怕不耐烦和我老头子说些闲话,也必定会跟我闲扯一番,你可倒好,这么直接也不怕失了先机。” 我也笑了开口:“见族长你躺在病床上这么久却仍然精神奕奕,还有本事能瞒过您已经掌握了大半权利的儿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平凡之辈,不管我直不直接开口,先机我已经失了。” 听到我的话,那位老者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开口:“事实上我确实不仅需要掩人耳目叫你们二人过来,还要拜托你们二位,不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看来这位族长确实有些话想要跟我们说而且今天这番话很有可能还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听到他的话,脸上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族长,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想必你叫我过来就是本就算定了我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说出去的。” 他刚刚说话的样子漫不经心,想必也没有想看我赌咒发誓的模样,不过是提前交代我一下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他终于不再半遮半掩,直接开口:“听白芷说,你们正在调查村口那口池塘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发现了那个女人了吧。” 我听了他的话,一下没控制住猛的抬头,震惊地看了眼他,他怎么会知道那个池塘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他似乎能看出我心中所想,打断我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头:“你们得知那个女人的消息恐怕都是从大牛那里得来的吧。” 他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极为笃定,我点点头,表示我确实是从大牛那里得来的消息。 这位族长叹了口气,开口:“事实上,大牛告诉你们的,只是这件事情的一小部分,毕竟那件事情发生也有一百多年了,村中目前的目击者还活着的就只有我一个,当年那些事情我全程参与,所以这其中内里自然比别人知道的要多几分。” 看来我心中的疑惑能在今天这个族长这里解决,如果知道了这其中的种种纠纷,那么对于解决那个池塘的事情,肯定是事半功倍。 这位族长动了动头,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我注意到他动的只有,头的部分,下面的身子却丝毫未动,而且现在是夏天,他还盖着一床被子,难免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他见我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情,然后顺着我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体,不在意的开口:“对我的这副样子很好奇?”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但是面前这位老者却并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开口询问。 我有些心虚的将眼神移开:“确实有些好奇。” 他慈爱的笑了笑,然后不在意的开口:“想必大牛也跟你说了我这身体的事情吧,因为我孙子出逃,所以我一力承担的那个诅咒。” 他说完之后,突然慢慢的将被子掀开,露出被子遮盖的身体部分。 让他的身体暴露在我们的视线之中时,君君吓得惨叫了一声,我眼睛瞳孔也猛得睁大,这是一具什么样的身体啊! 这位主角,被子下面的身体并没有穿什么衣物,事实上也没有穿衣服的必要,因为这具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男性女性之分,一眼望下去,就像是有人将一具尸体用刀将上面的肉给割掉,只露出些白骨,而白骨上面还连着一些碎肉。 我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反应过来,连忙用手遮住君君的眼睛。 这位族长也艰难的将被子给自己重新盖上,有些歉疚的开口:“忘记这里有小朋友了,没吓到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尸体 见这位族长将自己的身体小心的盖好,我有些晦涩的开口:“你这身子……” 我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这身体看起来要比外界传说的更严重,白芷不可能骗大牛,毕竟如果他不想告诉大牛,大可以不说,没必要编些谎话来骗他,所以当初他告诉大牛关于族长的伤势应该是真实情况,可是如今看来,这位族长身上诅咒的反噬要比先前更严重啊。 这位族长只是轻微的摇摇头,开口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知道他并不想对自己的伤势多说什么,我也没有不知趣的硬是追根究底。 族长抿了抿嘴,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缓缓跟我讲述了那些往事:“归因道姑来我们村子的时候我才十四,那个时候她借宿的就是我家,对了,”他抬头看了看我:“你应该还不知道那跟归因道姑一起过来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吧。” 我沉思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那男子的名字,因为大牛从始至终都是用代称,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的名字。 “那个男子,叫尘锦,是归因道姑的师弟。”这位族长云淡风轻的就将他们二人的关系给道了出来。 我听了却觉得震惊,这二人竟然师出同门!不是说那跟归因一起来的年轻男子并不会任何术法吗? 见我脸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族长给我解释:“这个关系我也是偶然得知,其他人更是不曾知晓。” “据归因道姑自己说,她还有个小师妹,只不过几年前夭折了,而她那个小师妹活着的时候天真娇俏,是尘锦的心上人。” 这又出乎了我的意料,大牛告诉我的是,这归因和尘锦是两情相悦,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那归因道姑也实在是无辜,若是阁下你愿意将她从池塘里面救出来,老朽自然是感激不尽,可是除了这,老朽还有一桩事想要摆脱阁下。” 看来这才是他找我们过来的真正目的,我静待下文。 “我想要阁下将我那不肖孙儿一并从池塘里解救出来,免得他落得个永不超生的下场。”这位族长面容苦涩,似乎极为难以启齿。 我听了他的话,脸上控制不住的出现些许的惊讶,传说中这位族长的孙儿不是生病暴毙的吗,那位代族长经历了这一遭心性大创,闭门不出了好一阵子。现在这位族长却告诉我他的孙儿钟细辛的尸体竟然被沉到了那口鬼婴池塘里,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掉到水底?这事毫无疑问是人为。 我疑心是不是我听错了,毕竟要不是钟细辛病故,魏相思也不会落到如今成为男人玩物的下场。 “族长,您的孙子是叫钟细辛吗?”我有些怀疑是因为自己不清楚这位族长家的情况,这才大惊小怪,可是这位老者竟然点了点头。 这也太奇怪了,族长孙子被人恶意沉塘试图让他永不超生,这件事怎么都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的,而且前几天大牛还带我去看了钟细辛的墓,那个墓看着颇为盛大,看得出来,钟细辛父亲也就是那位代族长对这个儿子还是极为看重的。 “实不相瞒,就在前几天我还偷偷潜入族长您家的墓地,冒失的拜访了您孙儿的墓,现在您告诉我钟细辛并没有在那个墓里,他的尸体真正情况下在那个池塘底,这……”我为难的皱了皱眉:“这实在让我难以接受,若是事情真如族长您所说,那么在下葬的时候,现在的代族长就应该知道,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无知无觉?” “一般来说,若是我孙儿的尸体被偷了,身为他父亲,我那儿子肯定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可是现在这件事情还是无波无澜,”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里面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无端端的让我觉得有些心惊:“也许阁下可以试着猜一下原因。” 眼前这位老者让我自己猜测,我便顺着他刚刚的话往下深想,可是这样一想我全身都开始发冷,结结巴巴的开口:“莫不是……莫不是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这位老者听了我的话,眼精一丝闪动都没有,明明眼神里面盛满了悲伤,可是却硬是没有一滴眼泪出来。 “事实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孙儿是被我儿子亲手害死,又亲手丢进池塘里的。”这位老者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极为平淡,我听的却是毛骨悚然,这是什么样的恩怨,能让一个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就算钟细辛他逃出了村子,违背了这个村子的原则,可是可以按照族规处罚他,不必要非要将他杀死啊! “这里面的原因,请原谅我不能跟你说清楚,我在此特地恳求,希望阁下能救救我那孙儿,老朽我感激不尽。” 我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悲伤,动弹不得的老者,心里有一丝的不忍,这本就是顺便而为,也没有多费我什么事情。 “若是能顺便搭把手,我肯定会将您孙儿给拉出来……”我说完这句话后面的话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于是只能欲言又止的干站在原地,刚刚他的那番话实在是给了我偌大的冲击,导致我如今想起只要跟代族长还要有所接触,顿时全身都开始不舒服起来,这位代族长究竟是什么人,一件一件层出不穷违背天伦的事情,竟然都是他干出来的,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朴实的村子里面,竟然会发生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杀死亲儿,将亲媳据为己有!这桩桩件件的事一旦发生在外面,都是要受万人唾骂的存在,更别提这个闭塞的村子,他就没有想过,一旦他做的这些事情被发现了,他该如何自处吗? 到现在算是将这事交代完了,那位老者也没有多留我们,在我们提出告辞的意思,他很干脆的放行。 “让白芷送送你们吧,我就不起身了。”他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对我们表示歉意。 这位老者给我的感觉与他儿子截然不同,经过这些天了解到的事情,现在这位代族长在我的眼中无异于豺狼虎豹,披着羊皮的狼。 白芷见我们出来,便迎了下来,也没有多问我们跟族长说了什么话,只是自顾自的带着路,将我们带回大牛家去,君君被我牵着,明显顾忌着白芷欲言又止。 哪怕君君不说,我也明白她想跟我说的是什么,我心里觉得惊涛骇浪的事情,她一个小孩子自然接受不来,我眼神示意告诉她,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君君明白我的意思之后,脸上有些沮丧,半晌开口:“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师伯啊?” 我明白她是觉得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只能承诺她:“君君,师傅答应你,一个星期之后一定带你走。” 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虽然是为了打抱不平加上挣一点小费,但是毕竟这一趟出门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其实之所以在这里逗留这么久,也是有我的私心,因为君君那位师伯我完全不了解,甚至君君都对她师伯了解的不多,也帮不上我什么,但是君君跟我说过,这位师伯跟她师傅的关系非常好,所以若是我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她师伯可不会像君君一样这么好说话,恐怕会直接将我打得烟消云散。 本来以为这村子的事情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不过多留个两三天就能够解决,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村子的秘密恐怕还不止我表面上看到的这些,底下的事情我根本不敢深究,若是知道的多了难免会被牵扯得越深,到时候想要再走可就难了。 我们回到大牛家,已经是晚上了,虽然说大牛自己交代的那些事情有些龌龊和无耻,但是在经过这么几天的村中人的了解,尤其是对那位代族长的了解之后,我反倒觉得他的这些事情还真算不得什么,顶多算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看君君难得对大牛露了个笑脸,想必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反而看到大牛被君君这一笑,吓得有些无神无主,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君君见这场景有些无奈,郁闷的回到了自己的小床上睡觉去了。 见君君睡着了,我吃完饭打坐养足了精神,然后以血为媒画了一个封阵,踏出了门口。 这个封阵不只是封住了外面的人,让外面的人进不去,即使君君醒来之后,她也不能从这个阵里面出来。 我初来这座房子,果然看到大牛在不远处的树梢上面坐着,他身材瘦弱,坐在树梢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人。 见我从外面出来,他从树上一跃而下:“道长,你这是要出去?” 我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既然答应君君要早点带她出去这个村子,那事情就耽搁不得,若是她在这个村子呆久了,难免女儿身的事情会暴露出来,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迟则生变,未免夜长梦多,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拖沓为好。 第二百四十章 缚地灵 “我等一下要出去一趟,君君睡着了,我已经在她身边布下了阵法,她若是醒来,发现自己出不去,你就把这个给她看。” 我说完,从身上解下了一个玉佩交给大牛。君君是个人精,虽然现在年纪还小,发现自己被困在阵里面难免有些慌张,可是一旦见到我的随身物品,她冷静下来就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到底安不安全。 大牛接过玉佩,看了看天色,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他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口里念叨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去办吗?这黑灯瞎火的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他念叨了几句,发现我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叹了口气,拿着我给他的玉佩便进了房子。 我知道他是为了防止我走了之后君君发生意外,现在是打算去守着她。 说实在的,若不是大牛亲口对我说,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不择手段没有下限。毕竟这么多天来他对君君的照顾实在是显而易见,哪怕君君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也尽职尽责的守着她,不让她被村里人发现出事。 对于大牛的事情,我只是想了一瞬间就抛在脑后,现在当务之急是池塘里面那个叫做归因的女人。 我今天晚上之所以出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左右,正是人鬼沟通的好时机,虽然有些凶险,但是危险越大所带来的收获也就更多,难保这不是一次事半功倍的存在。 因为这个村子的休息时间给我提供了便利,这个时候我去到那池塘,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人发觉。 上次是因为没有防备,只注意到这池子一池子的鬼婴,而这次,因为我已经提前知晓了归因的存在,所以来到这口池塘,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那些挤挤攘攘的鬼婴儿,反而是穿着一身玄色红的归因。 我正准备施法牵引着灵丝成为我们一人一鬼之间的介质,归因却在我施法之前来了口。 “不用那张麻烦了,你想要做什么便直接开口吧。”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倒不像是一般的厉鬼,让人听得舒服的紧。 听那位族长说,那个因为山贼追杀父母双亡才流落到他们村子的女人不知道名字,只记得是姓上官。 既然她愿意主动搭话,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头,我也依言收起了自己正在施法的手:“前辈,你的事情我这几天了解的八九不离十了,若是你想出来,我自然能帮你一臂之力。” 我说完之后,我就想用我这几天想个法子实施出来,可是,归因却突然开口了:“我不想出来。” 我没有注意到她的话,只是想尽快将事情解决:“前辈,你等等,马上就好了,不用耗费多少时间的。” 我根本没有想过她会拒绝,毕竟,就大牛和那位族长的意思,都说这个归因是被那男人给暗害进来的,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出去,她怎么都不会拒绝的吧! 见我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不想出去。” 这次的声音有些冷酷,想必是有些盛怒了。 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我这才从那层层的术法中分出心神来:“什么?”我震惊的问了一句,有些疑心是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我说,我不想出去。” 我有些艰难的问道:“可是为什么?” 那女人缓缓的从池塘底坐了起来,因为她的动作,原本飘在她上方的那些鬼婴儿都一个一个的分散开来,给她留出些空间。 那女人一头海藻般的头发四散开来,看起来妖异的很:“我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你没必要花这个力气救我出去。” 她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屑:“更何况你以为是你说让我出去,就能出去的吗,小子,你未免有些猖狂了点。”她说完之后,一双丹凤眼就斜斜的看着我,里面的气度有些俾睨天下的意味。 撇开她为什么不愿意出去这一件事不说,单就她后面的话来看,她的意思是我根本不能将她救出去,这怎么可能?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我听了她的话,没有急着反驳,反而凝神细看着池塘底下的环境,因为这池塘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所以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一些事情。 我细看了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池塘里的鬼婴儿与归因为什么会相处的如此和谐?别说他们生前是敌对的关系,毕竟归因死前前就是因为想要治理这些鬼婴儿。 撇开这些关系不说,这些鬼婴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一旦有东西掉进来,它们就会洗干净全部的养分以供他们自己的生存和壮大,不可能这样一个浑身都是灵力的归因会成为例外,要知道,这可是大补之物啊那些鬼婴没有思想,也没有恐惧心,若是平常的情况,它们早就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出现这种情况,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难道归因跟这些鬼婴签订了契约! 见我脸上神情,她明白我应该是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了。 “你应该看出来了,我是缚地灵,除非我签订的契约失去效用,否则我是一辈子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的。” 人或其他物体死后活动范围有地域限制,被束缚在该地的亡灵,就是缚地灵。此类亡灵多有怨念不化,因而成为恶灵,他们不会无故伤人,只是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帮助他们度化的方法没有别的,只有他们的心愿了却才会走。如果不是跟你有仇,不要去除,这样会激怒他们,反而不好。 而这个归因这么护着那些鬼婴的原因,我现在也清楚了,缚地灵可不是什么好物,多凶煞,一般都是恶鬼的姿态,可是这个归因却身上没有任何鬼化的征兆,听族长口中的意思似乎原本在归因掉入这个池塘之前,这些鬼婴还会祸害一下村子里面的人,可是当归因掉到池塘里之后,这些鬼婴就再也没有作过怪。 这其中的原因,想必是归因在压制这些鬼婴,这不是一个恶灵会做的事情。 附近你会变成恶鬼,是不可抗拒力,没有办法根除,只能延迟,而归因之所以现在还能保持神智的原因,想必,就与这些鬼婴脱不了干系。 她慢慢的从坐姿改为站姿,漂到了离水面三尺远的水层,在月光的照射下,我能清楚的看清楚她的面容,那身嫁衣也随着水的浮力飘散开,远远的看过去,仿佛是水下开了一大朵暗红色的花。 她飘在那个水层中,定定的看着我,说了一句话:“所以这些鬼婴,你动不得。” 她说完之后,就慢慢的下沉,又变为刚开始见面时候的那个躺姿,脸上的笑容有些妖冶。 若是谁告诉我现在眼前这人之前是位道姑,我肯定无法相信,这副妖媚的面容更像是妖精无疑。 她躺回水底,又闭上了眼睛,不笑的时候倒有股子圣洁的味道在里面,能依稀看出来以前的道姑凌然不可侵犯的风姿。 难怪说到鬼婴的时候,她如此一反常态,毕竟我触犯到了她的利益底层,本来这股邪性就是她竭力压制的,如今情绪激动之际,她性情大变也是难免。 眼见事情进入了僵局,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情况实在是令我有些头疼。 就在我们两个人一站一躺默默无言的时候,归因却先开口:“若是你是受人之托,那么你大可回去告诉他们,鬼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村子里面的人只是一些凡夫俗子,根本看不出来这池塘里面有东西,而这些鬼婴,我也会严加拘束,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让它们害过人。” 她开口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身边的这些面目可憎的鬼婴,脸上的表情却极为柔和:“这些小孩子也是可怜人,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上官那个女人,这才被他们亲生父亲给丢进了池塘里面活活溺死,灵魂被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明明是缚地灵,属于恶鬼的一类东西,可是她的声音里面却有一种悲悯的意味,这样看她倒更像是佛,而不是鬼了。 她已经给我提供了解决法子,若是我执意与她作对,想必也讨不着好,当下我顺势而下,算是同意了这个交易。 眼见这件事情和平解决了,我忽然想起了族长拜托我的事情,便开口:“宝贝,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前辈,不知道前辈可不可以将水底下一具男性尸体交与晚辈,若是前辈肯帮忙,晚辈自然感激不尽。” 这个池塘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复杂,若是凭我一己之力去寻找钟细辛的尸体,太过凶险。 第二百四十一章 幕后之人 “你说的是这个男人吗?”她说完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移了移,让出了她刚刚躺着的那块沙地。 我看到这幕有些不解,她刚刚躺着的那块地方并没有任何的东西啊,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她脸上的玩味深深,嘴角一勾,然后长袖一挥,就将那块沙地给掀开了一层皮。 那些沙子一被掀了起来,那块水域一下子就变得混浊,一身红嫁衣的归因消失在我的视线。 等水层平静之后,归因还是浮在原地,眼睛却盯着一个方向,我顺着她看着的那个方向看去,一开始看见的还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可是等我盯着那块地方看久了,就发现那些鬼婴有些不对,它们突然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然后快速的想用沙子掩埋着什么东西,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低声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偷看着归因,似乎怕她会突然发难。 它们究竟在埋什么东西?我盯着那块沙地,虽然刚刚归因已经将那块沙地给掀走了一大块土层,那里成了一块低洼地,但是那些鬼婴却没有在意,不过是几刻钟,那块低洼地已经积累了一些高度了。 我知道它们肯定在掩饰什么东西,所以我更是睁大眼睛去看,乍然之下,我突然看见一片黄沙之中竟然有一块白色的莲藕状的东西,我本以为那些白色的“莲藕”是一些被水流给冲刷成莲藕形状的白石,可是后来那些鬼婴在动作的时候,带起的水流将一节白“莲藕”给带了起来,那白“莲藕”随着水流的运动轨迹飘动了两下,我这才发现那似乎不是什么硬邦邦的石头,而是人的大腿,只不过被水泡久了之后变得发涨,又软又白,不像是平常见到的人体,这才让我忽略了过去。 我有些不敢置信,难道那些鬼婴掩埋的就是钟细辛的身体,我转过头去看归因,想要她给我一个肯定或者否定的回应。 她见我转过头看她,脸上眉毛往上一挑,嘴上发了一个拟声词,我明白,事情就是我想的那样,这白“莲藕”就是钟细辛的身体。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虽然现在我觉得事情迷雾重重,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将钟细辛捞出来:“前辈,能不能劳烦你帮忙将人给带出来?” 若是今天不是归因主动给我看钟细辛的位置,单凭我自己找,我是绝对找不到的,毕竟这人竟然藏在好几尺深的沙地里面,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从我发现钟细辛的大腿到现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些鬼婴就已经将刚刚归因削平的沙地给填了回去,还鼓了一个小包,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在水中建了一座坟。 “人给你带出去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给你带出去又能如何,他最终还是要回到这儿来的。”归因闲闲的坐在一根水草上面,随着水流漂上飘下,像是在玩一个秋千。 我疑心是她故意推脱,便问她:“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听见我这一问,极惊讶的挑了挑眉:“你不知道?” 我听了她这个反问,比她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该知道什么?” 她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脸上调笑着开口:“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该佩服你的大无畏精神。” 虽然我被她嘲讽了,但是我并没有立马出声反驳她,她这么说,定是有她的道理,我有可能真的还有什么东西不了解就冒冒失失的过来了。 “你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死后尸体还要被丢进池塘里吗?”归因又躺回原地,那些鬼婴见她有所动作,连忙一窝蜂的又飘到别处,嘴里发出尖锐的笑声,似乎是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飘出好远之后,它们还停在原地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做起了鬼脸。 我被这些鬼婴给逗笑了,先前见它们的时候,只注意到它们浑身的鬼气,丑陋的面容和那一口凶煞的獠牙,可是现在见它们对归因怕的要死偏偏还要欠揍的往上凑,我心里先前对这些鬼婴的厌恶感也少了许多。 “这些孩子,还是很可爱的不是吗?”归因看到我脸上的神情,笑着说了一句。 我看着她柔和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归因生前对这些害她困在这里的鬼婴想必是恨之入骨,可是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她们之间相处的倒像是真正的母子之间的相处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话题:“你知道这位族长孙子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吗?” 我想起了那位族长告诉我的事情,有些不敢置信的将我知道的说了出来:“听说……是他父亲亲手将他的尸体丢进了这里。” “那老头子竟然连这都告诉你了,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归因嘴里喃喃自语,然后眼睛直直的望向我:“你就不好奇这里面的原因吗?毕竟虎毒不食子,更何况这对父子还是一人一尸,亲生父亲将儿子的尸体偷出来丢到野外,怎么看怎么不符合常理啊,听说现在这位代族长小时候可是极为溺爱这人。” 我听了有些无言以对:“我确实好奇这里面的原因,但是却没有丝毫办法能够得知这里面的缘由。” 归因这次没有和我大机关,反而悲悯的看了我一眼:“看你提到这位代族长脸上的神情,想必你应该知道一些事了吧!”她眼神流转,波光潋滟:“比如说,一个叫魏相思的女子。” 我有些震惊,眼前这个道姑竟然也知道这件事。 没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就自顾自的一股脑将后续事情说了出来:“那个钟细辛之所以被丢进池塘里,是被他父亲送给这些鬼婴当祭体的。” 为什么?明明是这位代族长想要我消灭这个池子里的鬼婴,为什么他还要将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体当做祭体送给这些鬼婴,让它们壮大起来呢? “如你所见,这个村子里的人对这个池塘里的鬼婴是又怕又恨,怕是因为这是他们自己造的孽,恨是怪它们让他们一辈子都只能窝在这个破村子里面,虽然能够更加长寿,可是人生无欲无求,长寿不过是受苦受难的时间长了些而已。” 归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似乎是这件事情并不能引起她的丝毫波动。 “而身为这个村子的代族长,却愿意将自己亲身儿子送给这些鬼婴让他们壮大,不过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位代族长是有什么苦衷吗? 我继续听着她说。 “如果你知道魏相思的事情,那么你应该知道这女子先前是钟细辛的心上人,他带回她本意是想要征得自己父亲和祖父的同意成亲,给那个女子一个正式的名分。” “可是他却得了病,而这一病就再没好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一旦要死了,无论多么不甘,也抵挡不了多久时间,这钟细辛临死前不甘心的最后嘱托让自己的父亲将魏相思给送出村外,说是他本意是想要守着她一生一世,可是天不遂人愿,他现在已经活不成了,所以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将她平平安安的给送出去,而这件事的最放心的人选就是自己敬爱的父亲。”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父亲等自己死后就将魏相思给送了出去,在自己儿子还没有出丧的时候。” 我心里也有些无语,这位代族长也未免太无情了些,就算想要做点什么,至少要等到自己儿子入土吧。 我听了咂咂嘴,有些佩服:“这时间这么近,怕是真的一点犹豫都没有啊,这钟细辛真是这位代族长亲生的吗?” 那归因听了我的话,也摇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有些无情,但是要怪也只能怪那幕后之人!”她说到后来,语气也越发阴狠起来,整个人都开始有些不对。 我心里一凝,喊了一声:“前辈!” 归因这才回过神来,她垂了垂头,一头海藻般的黑发聚拢过来遮住了她的脸,让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头,眼神又恢复了原先的无波无澜,没有了刚才疯狂的模样。 她并没有接着刚才话题说下去的意思,反而是开启了新的话头。 “这村中长久以来都没有女子进村,没有办法之下,只能近亲通婚,有的甚至还得多夫一妻,而这情况却并不像外界所想的一样,因为女子资源稀缺,所以地位至高无上,反而恰恰相反,在这个村子,女子吃的是最好的,用度也是最多的,但是同样的,对她们的看管也是最严的,因为虽然这个村子里面的男人出去,家中人就会受到诅咒,但这诅咒却不会应验到家中女人的身上,而且村中女人若是逃出了村子,也不会在外面暴毙,所以起初也是有女人想要出村的,毕竟有别的选择,谁愿意待在这个没有自由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准备离开 我还在猜测幕后之人,想来能让归因恨到如此地步,有很大可能是那个上官姑娘。 猜测了一阵她口中那个幕后之人是谁,然后我就被归因口中透露出的信息点震惊到了,这个村子女子竟然是能出村的!这归因虽然躺在这水底一百多年,但是似乎对这村子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想。 “都说近亲结婚生出的子嗣多有残疾,但是这个村子却并没有这个现象,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到了钟细辛父亲这代,村中女人都已经生育艰难,所以钟细辛活着还好,一旦钟细辛死了,他这位父亲身为村中的代族长自然要为村中的生死存亡担起责任起来,这才将主意打到魏相思的头上。” 看来这代族长虽然龌龊,但是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龌龊,若是他不这么做,那么只能任由村中人绝嗣,他身为代族长,是万万不会让村子落得个这么个结局,这才在自己儿子尸骨未寒之际,将自己的儿媳送到村民的床上。 只是可怜了魏相思,何其无辜,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要被囚禁在这个闭塞的村子里面,终日不得出去。 看归因这样子,事情应该还有后续,我等着听后面的情节。 “本来那代族长虽然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现在又要为了村中子嗣将自己的儿媳给送出去,心情也低气压的很。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虽然魏相思现在不愿意,但是在村子里面呆久了,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逃出去,天长日久的也就认命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因为担心魏相思所以死后一直没有走,还逗留在村子里面,亲眼瞧见自己的父亲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那群饿狼一般的男人手上,看着她不省人事的被人奸污。在出丧那天,钟细辛尸变了。” 鬼分两种,一种为阴鬼,一种为阳鬼,阴鬼是在喜宴上身亡,所以死后总是哭丧着脸,不会笑,阳鬼就是死在丧宴上,所以死后脸上常常挂着笑,没有哭泣的模样。这两种鬼若是碰了面,自然是相互生恶,没有好感。 而这钟细辛是在自己的丧宴上尸变的,想必脸上是一副死人脸,看着瘆人的很。 “第一时间发现钟细辛尸变的就是那位代族长,他本来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自小对他宠爱有加,如今青年早逝,这个村子对绝后这件事情又是忌讳的很,若是谁家没了后代,定是要承担各家各户明里暗里的指点和怜悯,更何况他身为代族长,若是绝了后,难免会让村中人觉得有些闲言碎语。” 我在这村中住了这么多天,也能理解归因的这番话,这个村子对后代的执着实在是太强了,也许是因为越少什么越想要什么,所以因为村中少了诞育子嗣的女人,所以这才对子嗣有一种病态的在乎。 “钟细辛尸变之后,阴魂无知无觉间又钻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他不会说话,也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玷污了魏相思的那些男人都给杀掉,他不能弑父,那就只能将这恨转移到那些男人身上,毕竟他处于灵魂状态时,是亲眼看到他们如何不顾魏相思的苦苦哀求,将她肆意折辱的。” “那位代族长也是有几分的本事,见到这场景他立马觉得不对,然后用了自己随身的一张符给贴了上去,制服了钟细辛。” 什么符有这样的效用,而且听大牛说,这些年来村中就没有来过什么外人,只来了一个上官姑娘,一个归因,一个尘锦,与这符有关的,思来想去只有归因一人了,毕竟归因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是一个道姑打扮,既然是道姑,想必于符道上面有所修炼,这才能让这位代族长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用这符一举制服尸变后的钟细辛。 我开口:“这符,是前辈您给他的吧?” 我本以为自己这猜测有理有据,必定不会错,可是没有想到归因却一口否定了我:“这符确实是我制作的,而且是我耗了大心神制成,可是却不是我送于他的。” 不是她送的,难道是那位代族长偷走的,或者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 归因很快给我解答了这个疑惑:“这个符是我送与我丈夫防身的,只不过在他腿断之后,他将这符送给了钟细辛的祖父,也就是现任的族长。” 我听到这儿明白了,听说这归因和尘锦之前是住在那位族长家里,族长那时候还年轻,只有十四岁,而尘锦断腿之后,想必也是住在他家里,那这位代族长手中的符也能解释了,想必是族长给他防身的。 “那代族长也是有几分本事,看这情形,知道自己儿子是怨上自己,这才死不瞑目,当机立断,决定将自己儿子献祭给那些鬼婴,以便求的村中人平安,毕竟这种尸变后的怪物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归因说到这儿,脸上也露出一些愤慨:“这位代族长一身本事倒是被小钟子教的不错,可惜就是脑子太蠢,毕竟他只想着不能让自己儿子祸害村子,可是没有想过他将自己的儿子献祭给这些鬼婴,若是让它们强大起来,村子里面的人的下场只会更惨。一个怨灵的力量,你知道对于这些鬼婴来说是一件多么大补的东西吗?” 所以这归因之所以这么多年来都在这地方躺着,就是因为防止这些鬼婴将钟细辛身上的力量吸干了。 话说到这儿,就算将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我还沉浸在她的讲述中无法自拔,就听到她突然提高声音问我:“现在,你还要将这钟细辛放出去吗?” 她这话没有问出口的是,若是我将钟细辛给带了出去,他在这池塘底呆了这么多年,虽然有归因在这里掌控全局,但是难免身上的怨力被那些鬼婴吸走了不少,如今他身上的力量只供他对付一个人的,而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亲手将他丢进这池塘里封印的自己的亲身父亲。 我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我要将他救出去” 因果有来回,这既然是他和他父亲的因果,也该他们之间解决,总不能老是将他丢在这池塘里面不管,要知道,每日被归因这么压在身下,他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灰飞烟灭,想必求生欲极其旺盛,如果放任他在这里呆着,恐怕过不得几年,就不是他被献祭给那些鬼婴,而是那些鬼婴被献祭给他了,到时候就不是这么容易解决的事情,堵不如疏,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将因果给交接清楚。 见我执意如此,她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这不是你能解决的事情,将这钟细辛给救出去之后,你就带着那个小姑娘出去吧,这之后的血雨腥风也不是你们能解决的。” 她沉默了一瞬,然后似乎想要提醒我什么:“我知道你想要救那个叫魏相思的姑娘,但是这姑娘却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怎么可能消失这么久,一点风声都不起,而且怎么可能那么巧,她一出事,这边钟细辛就尸变了。” 我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古怪,毕竟寻常人家的姑娘,若是要跟一个男子回去见家长,想必先前就跟自己父母打了招呼,如今消失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父母丝毫消息都没得到,而那代族长也有些古怪,据这归因说的,这位代族长的责任心还是很重,怎么可能现在突然又安排魏相思假死,将人囚禁在自己的房子里面亵玩。 先前只以为是这个村子的水深了些,可是摸着石头过河了一阵,发现这水下越发的暗流汹涌,不是我该涉足的。 我感激这位归因道姑的提醒,她本可以当做不知道,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的死活本就与她无关,可是如今她既然愿意多说这么几句话,无论我的想法如何,这都是大恩。 我向她鞠了一躬:“晚辈感激前辈出言相助,明天我就带着徒儿君君出了这村子。” 那归因听了我的话,在水里飘了一会儿,这个池塘是一塘死水,平时波澜不惊的,只有那些鬼婴动起来的时候煽动的阴风才会让这水面有些波纹。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在一片鬼气之中,看着倒是圣洁的很。 沉默了一阵,她突然一挥袖子,水里一阵混浊之后,突然一个涨的皮肤接近透明的尸体浮了上来,那些鬼婴见这场景,当即就想一哄而上,归因嘴里发出“嗯哼”一声,这些躁动的鬼婴又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我连忙将人给捞了上来,将人扛在背上向归因道了一声谢就想离开,就在即将走出池塘的范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后面归因的声音传来,声音轻的像是一阵叹息。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今天的抉择。” 第二百四十三章 告别 等我回到大牛家,大牛见我肩上似乎扛了一个人,表情有些惊讶,迎了上来:“道长,你身上这人是?” 我还没有开口,他就自己认了出来:“这这……”他被吓得口齿都不清了起来,脸上满是惊骇。 我知道他是认出来我肩上这具尸体是谁的,所以才这么惊讶,也难怪他能这么快认出来,毕竟我身上这钟细辛虽然死了许久,但是衣着什么的都保持完好,而因为在水中泡了许久,所以身体涨的有些大,一张脸变得越发的大了好几倍。 所以他能认出来我也不意外。 我点点头,示意他猜的是正确的,他张了张嘴:“细辛不是已经下葬了吗?他的尸体怎么在道长你这里,莫不是……”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我也猜到他想说什么,却没有急着解释,只是有些不太了解的开口:“君君呢?” 大牛听了我的话也没有急着询问钟细辛的有关问题,他开口:“君君一直在原地等你,刚刚才又睡过去,现在还没醒呢。” 我听他这话,也放心了下来:“大牛,你去帮我把白芷叫下来吧。” 如今事关重大,所以让大牛去叫白芷是最保险的办法了,只有他去,我才能放心。 大牛依言出去了,我将身上的钟细辛放了下来,钟细辛因为在水中泡了许久,身体一直保存的很好,没有氧化之类,可是现在被我带了出来,他的尸体暴露在空气之中,很快就有了尸斑之类的东西。 我默念法诀,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钟细辛的尸体旁边飘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瞳仁涣散,一看就是没有了神智。 我试探着见了他的名字一声:“钟细辛?” 他本来木呆呆的一直往自己的身体方向冲,听了我叫他的名字,他居然有了反应,停了下来,一双无神的眼睛木呆呆的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无端端的脊背一凉。 见他居然对我的话有了反应,我试探着问他:“钟细辛,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他却只是木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我这才明白,他只有在被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才有反应,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神智了。 我无奈的将他放在一旁不管,见没人叫他名字,他又执着的一次次的往自己的身体冲,但是由于他的身体一被我从水里捞出来,就被我施法封了体,所以尽管他一次次猛烈的往自己身体里面冲,但是却没有丝毫用处,短时间之内恐怕他是没有办法借尸还魂了。 我将自己走之前布的阵解开,君君正在里面睡的有些不稳,眉头微微的蹙着,似乎在梦里梦见什么不安稳的事情,我心里有些心疼这个孩子,归因说的对,这个村子的事实在是太过深入了,我们根本解决不了,更何况我还带着君君,我不该带着她一起冒险。 没过一会儿,大牛带着白芷进来了,白芷一进来,视线就被躺在一边身体有些发黑的钟细辛给吸引住,他看了我一眼,对我道了一声谢,也不嫌那具身体恶臭难忍,直接把他往身体一扛,就出去了我们这房子。 我看到这情况,对大牛说:“那个池塘的鬼婴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师徒二人明天应该就起身离开了,这几天多谢你的款待,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大牛猝然之下听到这话,也有些不知所措,良久才不敢置信的开口:“那鬼婴问题真的解决了吗?那我们村子以后就不用被困在这里,可以出村了吗?” 我看着他脸上惊喜的表情,有些不忍心的告诉他:“恐怕还是不行,因为你们村子不能外出这件事与那些鬼婴好像毫无干系,所以我也不知道鬼婴没了之后,你们村子中的人能不能出去。” 大牛却似乎根本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遍遍的念着:“代族长说过,我们村子之所以不能出村,就是因为以前的先人作孽太多,这才需要我们后辈来赔罪,既然鬼婴解决了,那我们村子终于不用困在这里了!” 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听在耳里,我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疯狂的表情,决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如果可以出村的话你想要出去哪里?” 我本来以为他这么开心必定是因为他是觉得自己不用困在这个鬼地方了这才开心的如痴如醉。 可是没有想到他却说:“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有些惊讶,他的反应倒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难道你不是因为可以出村所以才高兴成这样吗?” 可是有这么一遭之后,我倒是挺期待他的答案。 “出去做什么?我已经在这个村子里面呆了许久,早就适应了这个村子的生活,他们不会因为我的身材短小而嘲笑我,也不会因为我穷而鄙视我,我在这个村子生活的好好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毕竟要出去,我早就出去了,没有父母子弟,我根本不怕那个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一死罢了。” 我哦了一声,这话倒是在理,毕竟那个诅咒只是祸及家人最后才会祸害到自己身上,而大牛父母妻子都没有,自然对这个诅咒无所畏惧,哪怕他知道自己出去就会死,但是一旦他真的想出去,自然不会在乎自己的生死,毕竟就算自己要死,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我问他:“那你这么高兴的原因是什么,这还真是有些旁人摸不着头脑。” 大牛苦笑一声,情绪有些低落:“若是村中人能够出去了,那么想必不用再为传宗接代所烦恼,自然不会再有女子像她一样,为了出去,对我这样的废人虚与委蛇了吧。” 他声音压的低低的,说完之后就自嘲的笑着出去了房子,口中还念着一首不知道是谁写的诗:“唉!多情自古伤离别,此恨绵绵无绝期,无关风月!哈哈,无关风月……” 他说到后来声音竟然渐渐的带了哭腔,他口中的那个她应该就是那个魏相思吧!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也有些唏嘘,看来这大牛对对魏相思是真的动了心的,否则不会这么伤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宁愿和全村的人共享一个女人,也不愿意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双宿双飞。 既然不知道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明天我们就告辞了,到时候山高海阔,这个村子的事情就再也与我没有什么干系了。 “师父……”我还注视着大牛出去的方向,突然听到君君叫我的声音,我转过头,就看见她裹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默默的注视着我。 我快步走过去,关心的询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君君听话的摇摇头:“只是君君醒来的时候没看见师父有些慌张,但是看到阵法君君就知道了,师父肯定是去办什么事了,所以我就乖乖的抱着包坐在原地。” 我摸摸她的头,心里知道这孩子恐怕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恐慌极了,这时候说多无益,我便告诉君君:“明天我们就能出去这个村子了。” 她听了我的话,果然眼睛一亮:“真的吗?师父!”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笑着开口:“当然是真的,师父还会骗你不成。” 君君这才放心的欢呼起来,看她这么高兴的模样,我心里也暖洋洋的。 第二天,我刚起床,发现大牛就已经出门了,我知道,他应该是跟代族长说这件事去了,我离开毕竟要告诉这位代族长一声。 果然我和君君刚吃完饭,就看见大牛从外面走了进来,对我说代族长有请。 我和君君互看了一眼,看着君君眼中明显的哀求,可是偏偏身体还牢牢的订在椅子上,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起身牵着君君的手一同前往那位代族长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哪个地方做的不好,君君现在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只要我一离开她的视线,她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慌失措的状态。 偏偏她又一副懂事的模样,倒是让人心疼的紧。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这件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暂时还是将它放下日后有时间再解开心结。 终于到了那位代族长住的地方,我们跟他提出了告辞的想法,并且告诉他,那鬼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让他不用担心。 他热泪盈眶的道谢,看得出来,对于那个池塘的鬼婴问题,他真的是痛恨至极,这样看来,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村子之所以不能出去不是因为那些鬼婴的原因。 代族长很爽快的给我们放了行,并且还给了我先前允诺的报酬,这个村子虽然村民普遍生活水平较低,收入也不高,但是这位代族长却是意外的有钱,我摸着手中的银票,心里暗自寻思,这不过是帮了一个忙,这位代族长给的报酬就远远高于我的想象,像是把银票不当钱花一样。 第二百四十四章 寄信 我有些不敢置信,但还是默默的将银票塞进了怀里,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呢? 跟这位代族长打了招呼,我们就回去大牛家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君君的玩具还有几件衣物,因为知道马上就可以离开村子了,所以君君一路上都在蹦蹦跳跳,看起来极为开心的模样。 回到大牛家,大牛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我们的行李他也帮忙收拾好了,我们拿着行李,发现里面还有一些干粮,大牛指着那些一起放进来的干粮,开口:“过了我们村子,恐怕就没有什么城镇了,道长你们二位若是出去了,可别在野外饿了肚子。” 他想的妥帖,我们也没有多客气,只是将东西拿上,道了声谢然后就往村口方向走,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见白芷靠在一棵树上看这模样似乎正在等我们,我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从树上直起身子:“听说你们要走了,我来送你们一段。” 我也道谢了一番:“多谢。”这声谢不仅仅是谢他来送我们,更多的是谢他替我隐瞒君君女儿身的身份,所以才能让君君在这村子里面这么多天安然无恙。 我心里有些感叹,走在前面的白芷居然开了口:“我们村子虽然有些不堪,但是也没有不堪到要祸害这么一个小孩子的份上。” 我心里明白,他这是怪我将他们村子想的太过污秽,所以这话是提醒,也是不满。 我听了他的话,也笑了:“的确是不会对这么一个小孩子下手,但是同样的也不会放过她不是吗,如果君君被发现了,恐怕虽然短期内不会有事,但是你们一定会把她囚禁起来,然后再等她长大。” 听了我的话,白芷却没有再开口了,等再说话的时候,就听到他说起了一件与这件事毫无相关的话题:“其实当年大牛是想要冒着被处置家规的风险带着那个魏相思出去我们村子的。” 我听了这话,倒是不意外,虽然大牛自己将自己描述的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是他不知道,坏人是不会说自己坏的,因为真正的坏人意识不到自己的坏,因此他们干起坏事来毫无压力。所以当大牛说自己是坏人的时候,就代表他还有一些良知。 白芷见我脸上的表情,眉毛忍不住一挑:“看你这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惊讶这件事。” 我想了一下,也开口:“怎么说呢,我的确是不怎么惊讶,但是呢,我的确,还是挺好奇。” 白芷转过头,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当年,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恶心的做派,恐怕她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魏相思做了什么,竟然让白芷这么反感,她不是受害者吗?怎么还有这些动作惹怒了白芷。 看来之所以大牛从原先想要带着魏相思逃出村变成哪怕与这么多男人共享一个女人也不愿意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救出去,这其中恐怕少不了白芷的功劳。 “那女人被代族长送出来的第一天晚上,是被送到了我的床上,我还记得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一身的痕迹之后又哭又闹的模样,可是你知道吗,这女人后来却声称对我一往情深,多么可笑啊!明明当初还对我恨的要死,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就跟淬了毒一样,可是后来就因为我这张脸,她就口口声声的说着想要跟我一生一世,真是可笑!” 白芷口中说着这些事情,言语之中似乎也带着一些嘲讽,看的出来,这魏相思真的是触到了白芷的逆鳞,本来我还以为这魏相思是个对钟细辛情根深种的失足少女,却没有想到,这没过多久,就开始移情别恋到白芷身上,虽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村子里面,她无亲无众,这才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了最冷酷无情也折磨她最少的白芷身上,毕竟越是高岭之花,越是让人生不起嫌恶的心,可是她移情的这么快,无端端的让我觉得有些不寻常,我想起了归因口中的那句这个女人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白芷继续说着接下来的发展:“那女人一边享受着大牛的照顾,大牛甚至还要为了她违反族规将她带出去,我怎么劝他都不听,最后我只能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任由他去。可是那个女人居然在大牛即将带她出去的前一天,跑过来对我说,想让我跟她一起出村!” 他的脸上一片冰霜,似乎真的觉得气愤异常:“她应该还没有意识到大牛带她出去冒得多大的风险吧!她就这么轻易的将这件事情给透露了出去,要是她喜欢上的不是我,而是村子里面的别人,那么大牛就必死无疑。” 我也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没有脑子的典型,就因为这,我就觉得她在这个村子里被折磨这么久也算是活该。 白芷满脸恶毒的开口:“后来我就故意虚与委蛇,然后用计故意让大牛无意中听见她的话,既然她嫌弃大牛恶心,那么我为什么要让她一边嫌弃大牛,一边又把大牛当做傻子一样的哄呢!” 我听了他的话,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大牛会不愿意将魏相思带出去了,毕竟一个大男人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诋毁自己,而你还在那里傻乎乎的掏心掏肺想要用命来为她搏出一条出路,这本身就很讽刺,任哪个男人听到都接受不了。 白芷将这话说完之后,我们也走到了村口,站在村口这里,白芷笑了笑,对我说:“那就送道长你到这儿了,我就不多送你了。” 我点了点头,对白芷这个人其实我一直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价他,毕竟这个人亦正亦邪,说他是坏人吧,他又能为大牛出生入死,哪怕那件事会让大牛记恨他,他也不愿意让大牛傻呼呼的蒙在鼓里,说他是好人吧,他明明知道大牛喜欢魏相思,他却还是利用她的仰慕之心以解自己的性欲。 人都有多面性,孰是孰非不是我们想分清楚就能分清楚的,既然如此,是非疏过就交给天道去评判吧。 我也向他抱了抱拳:“就此别过。” 白芷回了我一礼:“珍重!” 我俩辞别之后,就牵着君君离开了这个村口,没走几步,突然听见白芷在后面开口:“对了!族长让我告诉你,当年那个因为山贼弄的家破人亡的女人知道她名字的人不多,恰巧我们族长知道她的名字。” 我一听这话,终于燃起了兴趣:“她叫什么名字?” “她姓上官,名婉儿。” 我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我已经没有任何的记忆,但是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里还是会有一阵的战栗。 这人我一定认识,而且对她的记忆非常的深刻,这个人究竟是谁? 白芷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我带着君君往我们原先的目的地走。 大牛给我们准备的干粮非常的充分,因为出了求汝村,我们走了两天的路程才见到新的城镇,这些干粮真的是应急用的好物。 两天之后,我终于和君君两个人来到了一个新的城镇,到了一个新的城镇之后,君君就直接拉着我去找这个城镇的寄信的地方。 到了那个驿站之后,发现果然有我们的信,信上写着四个字:师弟亲启。 君君拿着那封信蹦跳着对我说:“师父,师伯来信了,快看快看!” 我看着这位师兄的来信,心里有些紧张,这封信看来已经写了许久了,我想必最近也得在这里写封回信给这位师兄,可是我并不知道以往我这具身体的原主,究竟是如何给他回信的,要是我在信中露出了什么马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将这个问题告诉君君,君君白了我一眼说:“我早就知道你没有办法,所以我已经给你写好回信了。” 我现在简直就想给君君一个大的拥抱了,这真的是上天分给我的小天使! 我拿着君君给我的信腾抄一遍,刚想寄出去的时候了,君君看了一眼,一口就否定了我的这封信。 “你这东西不对,字迹都对不上,师伯肯定会发现的。” 我听到她的话,打开信一看,发现这个字似乎真的跟他原先的字迹一点都不一样。我曾经看过这具身体的原主写的字,原主似乎和他这位师兄的关系很好,所以每封信都有留着,原主的字偏端正,而我刚刚写的那封信却是更像狂草。 君君看了眼我手中拿着的那封信,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长长的气,然后认命的开始自己上手,将先前的那封信给拿了出来,并且在上面添了一句话:师傅受伤,君君代笔。 我看着这段文字,再一次感叹君君是我的天使,这样就完美的掩盖了我的字迹为什么与先前大不一样的原因了。 君君将信写好就发了出去,回头看了我一眼,无奈的说:“师父,你是时候练字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金中 自从君君给她师伯寄了信之后,我们很快就收到了她师伯的回信,在回信里面,我的这位师伯依旧跟以前一样,干脆利落的向我们表示我们久久没有回他的信他有多么的着急,而我们又浪费了他多少时间,最后他在信的结尾说到,他有事情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们先自己小心,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不要独自对付那个地僵儿。 本来看到他前面的话,我还打算在路上能拖就拖,尽量能晚一点去见他,可是听到他要离开这个消息之后,我当即决定马上赶往地僵儿所在的地方,还是得赶紧将这东西解决掉才好,这样我才有借口另外找个地方远远的躲过这位师兄。 因为这个念头,我带着君君紧赶慢赶,三天之后,我们已经在目的地的附近了,因为我是冒牌货,而君君也不知道这里面的详情,所以我们只好暂时在这里休整,查看一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贸然行动。 我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破庙,君君自告奋勇的要出去捕猎,自从我教会她如何捕鸟这项技能之后,她就热衷于这项运动,本来我还想让她待在破庙里面等我,没有想到她还不愿意呆在破庙里面好好的坐着,非要出去经历那些日晒雨淋。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非常不愿意去做这些脏事累事的,那时候她的裙子但凡沾上了一点泥巴都要伤心半天,没想到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能够上房揭瓦,爬树打鸟了。 我在庙里生着我的火,顺便等君君捕猎回来,我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只是想要将君君娇养,并不怎么打算让君君学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可是我不是这么打算,我想要将君君养成更有生活气息的女子,而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至于离开我两天就活不下去。 虽然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看着君君撸着袖子扎起裤脚满脸泥糊糊的提着一只大鸟过来,我真的是有些无以言语。 君君提着那只大鸟回来之后就开始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师傅,听说有人在附近发现了那些地僵儿的痕迹!” 自从三天前到了这儿之后,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一直没有发现它的痕迹,本来还以为还要继续在这里呆上许久,才能知道它的踪迹,没有想到不过在这里呆了两天,那地僵儿就忍不住出来了,这真是意外之喜,听到君君所说的话,我将手中的棍棒丢下,拍了拍手掌,然后开口:“这真是太好了,还以为我们要在这深山里再当一段时间的野人呢!” 若是再在这里耽搁下去,我这具身体的师兄难保就会回来了,到时候真的麻烦事一大堆。 我急着想要早点解决这个地僵儿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冒牌货,所以对这个师兄有些不乐意见面,可是君君竟然也是如此,而且对于早点解决地僵儿避免遇到她这位师伯的事情,她似乎比我表现的还要急迫,这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听她以前话里的意思,似乎她跟她师伯的关系挺好。 这里面想必有一些门道,但是我却没有寻根究底,见君君回来了,我便照旧打算将她带回来的猎物处理出来,她将自己的猎物一放下,就自觉的去扎马步了。 我先前测试她的修为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竟然不会一点术法,只会一些好玩的轻功之类,这实在是让我惊讶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我问她难道她师傅以前没有教她吗,她说先前臧明告诉她,她的年纪还太小,不适合学那些东西,而且她生的好,臧明也不舍得让她扎马步练这些基本功。 虽然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却没有想太多,而是打算将我刚记起来的那些法诀一点点的教给她,近几天来,我的记忆慢慢的开始有些复苏,所以对于臧明的大多数的法诀我都有想起来一些,而臧明是君君的师傅,所以,这些法诀我觉得应该都传授给君君,而君君更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以她的被娇养出来的模样,一定受不了这些苦,所以本来就没有做多什么她能坚持下去的打算,可是她竟然从刚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反而还挺自觉的每天都按时按量的完成我给她布置的任务,而她的学习进度也进行的飞快,君君这姑娘本来就挺聪明,要不是怕她进度太快,将来根基不稳,所以这才给她布置了许多的基本功,否则以她的基本功,恐怕不出半月,她就能将我肚子里的这点存货给打包吸收干净。 看着这个小姑娘从一根需要人保护的温室花朵一点一点的变成现在这幅能独立出门两三天不用担心的模样,我心里的自豪感无疑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同时,我也对她这恐怖的学习能力感到惊悚,虽然自己家的徒弟自己看着是宝,可这才七八岁的孩子,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类法术练习的,竟然能如此快的吸收我教给她的所有知识,甚至到了后来还触类旁通的自学了其他的法诀,我第一次真切的理解到举一反三是种什么体验。 按理说,这样一根好苗子,臧明居然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好看的花瓶在养,这可真是拿着珍珠当鱼目! 在我将君君带回来的鱼和鸟做成食材之后,君君已经将我布置的基本功做完了,我正在往鱼和鸟身上刷调料,见她这么快的就弄好了,我有些开玩笑的说:“这么快,你老实跟师傅说,是不是偷懒了。” 君君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手里随便捡了个木柴就开始戳戳戳,一边戳一边开口:“马步十分钟,劈砍一千零五下,师傅,这应该不算偷懒吧。” 她说的轻松,但是我却听的有些心惊,这小丫头片子,我只是让她做基本功,但是却没有让她做这么狠啊!这姑娘长的粉雕玉琢的,我是想让她能够变强变得足够保护她自己,但是却没有让她真的养成一个女汉子啊! 我放下手中的鱼和鸟,沉着脸捉过她的手,果然上面磨出了厚厚的血泡,君君见我脸色变了,脸上也有些讪讪。 我语气忍不住有些严厉:“我是叫你练基本功,但是你只要量力而行就可以,做这么多,这双手你是不打算要了是吗?” 她被我说的有些可怜巴巴,我看着她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狠下心来板着脸,这小丫头,要是不教训教训她,她恐怕真的不会长教训。 君君垂着头,我看着她手上的水泡,这应该是她做劈砍练习磨出来的,我从包袱里面拿来药膏给她上好药,君君小心的看了眼我的脸色,然后小声的喊了一句:“师傅……” 我脸上神色还是没有缓和,听到她叫我,我终于无奈的开口:“用功是值得嘉奖,可是还是要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制定计划,你看看你自己这一身的肌肉,再想想半个月前你的模样,你自己看看像话不!还有没有一个女孩样,将来哪个男孩子会要你!”我越说越恨铁不成钢,手指头简直要戳到她的头上去,自从上了臧明的身,我发现自己真的离老妈子的道路不远了。 君君听了我的话只是不做声,脸上满是委屈,我明白她心里还是不服,估计也不打算听我的话,现在怎么样,以后她还打算怎么样,相处了这么久,对她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可就是知道才更生气,我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一口气:“唉,你这又是何必呢?才八岁吧你。” 君君听到我这话,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着开口:“可是,我喜欢啊……” 我看着她这幅模样,心头也忍不住一疼,这小姑娘初见时只是觉得长的好看,觉得虽然脾气大了些,但是看脸就能原谅她,虽然说熊孩子讨人嫌,但是长的好看的熊孩子除外。可是随着后来的相处,就越是发现这个小姑娘的坚韧之处,这个小姑娘虽然看着娇气,可是一旦遇到自己喜欢在乎的东西,她的韧性能强过大多数的同龄男孩子,毕竟就现在几件事来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忍受每天十分钟的马步和五百下劈砍的基本功的,而且君君还每天随心情给自己加大训练量,于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初见呆呆萌萌的女孩子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成长为一个练出肱二头肌的女汉子了。 见她油盐不进,我气闷的在那里刷着我的烤鱼和烤鸟,心里有些憋屈,师傅当到我这份上的真的是头一个! 君君见我不说话,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我俩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君君先开的口。 “我师父以前从来不许我练法术。”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院子 我听到她的话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先前我问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臧明那个颜控觉得君君长的那么好看,所以不舍得让她练武伤了身体的任何部位,别说被割一个血口子,就是头发被削掉了一截,他都是要生气的。在臧明眼里,这个他从小捡来养大的小姑娘是自己的一件漂亮收藏品,一朵能够让自己看一眼就心情愉悦的花骨朵,一只能让自己露出笑颜的漂亮的金丝雀。 臧明这个人和大牛差不多,但是他之所以没有大牛那般的令人反感和恶心的原因,除了他那张长的宛如艺术品的脸,还有就是他虽然喜欢君君漂亮的脸蛋,娇憨的性格,却是真的没有什么恶心的欲念,他对君君真的是亦师亦父,虽然种种养育措施看起来真的像是在养金丝雀,可是他的笼子却是没有关上门的,君君这只金丝雀完全可以出去溜达一阵,累了就回来,这永远是君君最后的港湾。 臧明只是对君君的保护欲过于强了些,有些溺爱。 君君看到我的神情,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我师父从来不准我练法术,他嘴上说着什么我还小,但是实际上我却知道他并不是因为我年龄的问题,而是因为我师伯的原因,我师伯说我不能练武,所以师傅就尽量都不教我,虽然我很喜欢学习这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但是,师傅是养我长大的人,他对我一向很好,又从来没有亏待我,我不能让他为难,所以他想让我成为一个娇养的娃娃我就做一个好看的花瓶……” 君君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脑袋耷拉着,似乎有些失望。 我听到她的话,也相信似乎真的是她说的原因,而不是因为什么年纪小,毕竟君君已经八岁了,对于修道人士来说,八岁着实年纪不算小了,有启蒙早的,四五岁就开始学习术法,练习基本功。 听到君君的话,我板着的脸也板不下去了,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乍一实现,她这么珍惜也是有原因的。 不过我这身体的原主竟然不让君君学习术法,怪不得我说他有这么好的一块材料,竟然只让君君作花瓶,就算我这具身体的原主看脸再严重,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吧,我这具身体的师兄现在看来越发的高深莫测了,究竟是因为什么,他竟然不让君君学习术法,我相信以我身体这位师哥的本事,不可能看不出君君是个修炼术法的好苗子。 经过这么一遭,鱼和鸟都烤好了,经过这么一番推心置腹,我们两个人定下了君子协议,我继续教君君我所记得的术法,而君君要答应我不能过度的练习,要根据我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 先前听君君谈起她师伯的时候,见她语气熟稔,似乎两人关系很亲密的样子,可是如今听君君的话似乎并不是这样子。 我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君君心性简单,如果她听到我这个问题不开心的话,一定不会憋着,并且拒绝回答。 君君听了我问的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继续说:“我师傅跟我师傅的关系很好,但是师伯对我总有些隔阂,我不明白是为什么?我曾经试图刻意讨好师伯,但是他就是对我心存偏见,无论我怎么做,都扭转不了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听说当初师傅要收养我的时候,他还强烈反对过,要不是师傅执意要把我带回来,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流浪儿了。” 君君的这番话,让我将心目中这位师兄的形象,又丰满了几分,所以现在这位师兄在我的心里的印象就是高深莫测,并且冷血无情,但是对自己座下两位师弟却是极好,似乎是一个极护犊子的人。 这样的性格,若是他真是我师兄,我必定会高兴得不得了,毕竟头上有人罩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可是现在我跟她站在对立面,我占了他师弟的身子,要是被他发现的话,不用想我也知道我自己肯定会死的很惨。 而且我们两个人开诚布公之后,共同的利益就是不想见到这位师伯,我是因为自己害怕被发现是个冒牌货,然后被这位师兄打得灰飞烟灭,而君君则是怕这位师伯发现她已经开始学习了本门法术这件事情。 既然有了共同的目标,那我们就都有了干劲,吃完东西我们就开始准备休息,明天去试探一下那个地僵儿是不是还在原处。 第二天我们醒来之后,就开始往君君昨天打听的那个地方的方向走,君君昨天打猎的时候听到有两个壮汉在说话,因为君君待在树上,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她。 因为君君狩猎技术越来越厉害,若是她隐匿起来,连飞鸟都难以发现她,更别提两个毫无防备的壮汉了。 那两个壮汉一边走一边在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说着:“听说最近发现了好多盗墓的,而且大多都是大墓,年份最晚的也是西汉年间的,西汉年间的里面宝贝可是多的多啊。” 另外一个壮汉听到他这话,也有些吃惊的开口:“什么人能找到这么老的墓,要知道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墓都被那些盗墓贼给挖的差不多了,就我们兄弟两个这本事,想找个好一点的墓地,都要费些大功夫,这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找到这么多的大墓,若是长此以往人人都有这种本事,那我们兄弟两个可就没有活路了。” 那个先前的络腮大汉开口:“人哪有这本事,”他对先前那个男人的话嗤之以鼻,然后才小声的附在那个男人的耳边开口:“听说是先前有人看到的那个地僵儿,不知道被谁给放出来了,现在趁着没有人管他,现在正在疯狂的到处作乱呢,要不是最近有人发现好多的地方都被挖出了几个深深的大洞,恐怕他还不知道要造多少的孽呢!” “这可真是奇怪,毕竟这地僵儿又不是人,它要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做什么?” “这谁知道呢!也许是背后有人支使,也许是这个地僵儿就是爱财之人,死后也改不了这个爱财的习惯,这才在死后还出来做恶!” 那络腮胡的壮汉又兴奋的开口:“不如我们兄弟二人去那金中探探情况,若是能够捉到那地僵儿,然后让那地僵儿为我们兄弟二人寻宝,如此长期以后,那我们可不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那另外一个壮汉听了这话也正和下怀,当即同意:“好啊,等我们兄弟二人捉到那地僵儿,就不用再风里来雨里去的去找那些古墓了,坐在家里就能来钱哈哈哈!” 君君坐在树上一动不动的隐匿身形,听到这二人说的话,在心里暗笑:“痴心妄想,要是这地僵儿是那么好捉的话,别人早就这么捉去了,还能轮得到你。”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心里还有一点点底:“就算我们没有捉到地僵儿,要是能跟在他身后,找到一些值钱的玩意儿,也算是有些赚头了……” 这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君君这才从外面提着刚抓到的猎物回来,听了这么多,她终于兴奋的从那两人的话中找到了地僵儿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我们两个就开始去往金中找那个地僵儿,既然已经知道地僵儿的行踪,那么想必不止我们几个人知道,还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这次搜捕地僵儿的行程,恐怕困难重重,幸好君君已经学了一些法术,不用我时常的看顾着她。 我们两个大概走了半天路程就到了金中,这地方很偏僻,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烟,只能寥寥落落的看着几户人家住在这里,我们走了许久,又饿又渴,现在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可是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有人。 君君晒得嘴唇都干皮了,可还是坚持着跟我走,我有些心疼她,更想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 我们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有一户人家居住的地方,可是还没走近那户人家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很大一阵喧哗声,似乎有很多人在里面大声说话,我和君君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就互相示意着不动声色的往前走。 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过来给我们开门,门一开,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见到我们两个人这副模样,她先去呆了一阵,然后了然的笑了笑:“二位想必也是来借点茶水的吧,进来吧进来吧,瞧这小女子,怎么干成这个样子。”她说完之后,就略微佝偻的低了下头,笑呵呵的对着君君开口。 君君听了这话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婆婆就往里面走,那婆婆也没有觉得君君不礼貌,宠爱的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走进了院子里面,看的出来这位老人家极为喜爱女孩子,我见这场景也顺水推舟说了声抱歉就进了屋子里面。 第二百四十七章 抱团 君君进去房子之后,我就跟着她一起进去了。本来在外面听到那么多人说话的声音,我就有所察觉,觉得里面肯定有很多人,可是进去院子去后才发现人多的出乎我的想象。 我四处巡视一遍,发现在院子里面的都是一些大汉,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穿着也极为朴素,看起来极为粗糙的模样,一看就是经常出远门的人,我找了一圈,才发现君君已经坐在一个女人旁边,那女人穿着一袭抹胸长裙,齐腰的长发,姿态慵懒的坐在桌子旁边,一脸宠溺的看着君君,而君君着实不客气的坐在人家的身边,手脚迅速去抓桌子上的茶点和茶水。 这么一大群糙汉子中间坐着这么一个妖娆的女人着实看起来极为奇怪,我一进去这个院子他们就都看着我,似乎在打量着我来的目的。 我被他们盯的无所适从,有些觉得很不自在,君君一看到我进来,就招呼着我坐到她那边去。 “师父师父快来,我们一起坐在漂亮姐姐旁边,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茶点和茶水呀!” 君君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吐字有些含糊不清,我看着她就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吃着食物,我虽然心里有些羡慕,但还是要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努力板起脸来训斥她:“这算什么样子,你怎么能乱吃人家的东西呢!” 我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岂料明明以前也有差不多一天没有喝水了,口干的要死,这时候看到食物和茶点,口里的口水就忍不住大量的分泌,这样一吞咕咚一声,似乎很明显的样子。 那个女人忍不住捂住嘴巴娇笑起来:“呵呵呵,没关系,一起过来坐吧,刚好点了许多的食物,反正我一个女子也吃不完这么多的东西,放在这里难免浪费了,你们师徒干脆一起过来吃一点,也好帮我解决一下这个难题。” 这个女人很明显的看出了我的窘迫,却依然没有戳破,还贴心的为我们找了个借口,以免我们觉得过于羞惭。 君君也在一旁看热闹的说:“师傅你就过来吧,你也不看看我们饿了几天了,这个时候面子那些东西就不要管了。” 我心里觉得有些过不去,这个鬼丫头就不能给我一个台阶下吗,人家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都知道要给我一个台阶,我这个徒弟还真的是耿直透了。 既然已经发现了,那么我就不再故作矜持了,依着那女子的话,坐到了君君的旁边,也不客气的开始吃起桌子上的食物过来。 那群壮汉此时却也没有再议论纷纷了,各自看了一眼我们两个,气氛一时有一些怪异。 等我们两个吃的差不多了,终于其中一个男人,他坐在我们斜上方的桌子旁,扭过头来跟我们搭话。 “大兄弟,你和这个妹子两个人来这里是要干嘛?游山玩水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妙处?”这个问题算问的比较无礼了,毕竟我们素不相识,他一张嘴就开始打听起我们的行程,可是因为他声音爽朗,而且说话的态度坦然,我并没有觉得有冒犯的地方。 我藏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告诉他我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反而是打了个马虎眼:“我们师徒来这里,也是因为偶然想来撞撞运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我说话的方式语焉不详,虽然感觉我说了一大堆的话,但是却没有一句有用的信息。 那汉子咂了咂嘴,又退了回去,其他人也看了看我们,似乎觉得我们两个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便自顾自的讨论着一些闲事。 我看看我们两个,都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好看有余,但是看起来并受不了什么苦的样子,他们估计觉得我们是来游山玩水的。 那个先前向我们搭话的男子,穿着一身极简单的素衣,脸上白净无须,腰上挂着一个罗盘,剃着一个平头,穿着一双布鞋,全副武装的样子看起来倒颇为滑稽。 我环顾了四周,发现他们都带着各种工具,怪不得他们看着我们师徒两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多关注的,毕竟我们两个就带着人过来,身上什么工具都没准备,怎么也不像是过来大干一场的模样。 “大兄弟,你这个罗盘看起来颇为有来头的样子,跟我们几个说说呗。”一个络腮胡大胡子男人,对着刚刚向我搭话的那个平头男人问道。 听着他们两个说话,我也有些好奇他腰间挂的那个罗盘是何物,毕竟看起来颇为玄妙的样子,我便一边往口里慢慢的塞着食物,一边留神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同时我也注意到四周的人也停下了交头接耳,盯着他们两个的方向,看来在座好奇的应该不止我们几个。 那个平头男人听了他这话,倒也没有扭捏,自顾自的将腰间的罗盘取了下来,然后推到那个络腮胡子男人身边:“我这个罗盘,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大兄弟如果想看的话,我自然不会藏私,这是我家传的宝物,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不过是用来探路罢了,听说这地方好东西很多,我先过来看一下,试下运气,相信大哥,你也是这个打算吧!” 话说到后来,这个平头男人也开始试探起这个络腮胡子男人起来,我看着他们两个打着机锋的样子,觉得甚是有趣,那个平头男人刚才一番话,算是给在座的人交了个底,他就是过来找一些“东西”的,而这些“东西”,也许跟在座其他人要找的东西是一样的。 他的这番话跟我刚才的话却不一样,里面有些干货,而我的话里全是水份,相比较而言,自然是他这种坦然磊落的态度更招人喜欢,我注意了一下,发现在座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没有了那么多的隔阂。 因着他开了个好头,在座其他人也没有多防备,各自交了个底,毕竟这穷山恶水的,大家自然不可能带着奇奇怪怪的工具来这里游山玩水,肯定是为了找一些东西的。 那络腮胡子大汉听了他这话,将他递过来的罗盘摸了摸,似乎真的在认真的试探这罗盘有什么过人之处,听到他的问题,也没有多藏私直接开口道:“这鬼地方啊,没有住人,也没有卖食物的地方,还要水没水,我过来自然也是为了找一些东西,恐怕这东西还跟大兄弟你要找的东西是同一样东西。” 这地方没有什么东西,恐怕他们要找的都是那个传说中的地僵儿,这地僵儿最近在这里弄的轰轰烈烈的,少有人不知道,藏着这目的也没有什么意思。 最后那络腮胡子大汉一开口,其他人就开始此起彼伏的迎合:“对呀,我也是来找那东西的,看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啊。” “最近那东西可是猖狂的很,到处都乱。” “是啊是啊,我老早就听说了这件事,只不过因为不知道那东西的底细,所以就一直没有敢动作。” “我也是,我要不是这次听说许多人都来看看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来凑个热闹。” …… 这个小院子又开始热闹起来,先前那个给我开门的老婆婆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做着她的针线活,似乎对我们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的兴趣。 君君听了这些人的话还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我跟她对视了一眼,明白她眼里的苦涩味道,因为不知道这个地僵儿的来历,所以也没有探查过这些人的情况,不敢多暴露自己的目的,如今看他们都开诚布公,我却藏着掖着,这时候如果再将我的目的说出来,必定会引发他们的反感,可是要是想找到那个地僵儿,无疑总会碰到这些人的,到时候几张嘴都说不清楚了,着实难办。 先前那个平头的男人,听了他们说话,开了口:“既然各位目的都差不多,不如我们都一起行动吧,到时候,谁找到地僵儿就是谁的本事,毕竟聚在一起总比散乱行动要好,那地僵儿听说本事还不小,凭我们个人的力量有可能还对付不了他,到时候白白丧失了将他捉拿的机会,反而还折损了我们自己人的力量。”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大部分都应和了一声,同意了他的建议,少部分人虽然想要自己单独行动,但是,耐不住大家都同意了他的观点,这个时候在自己提出来单干,后面难免会受到众人的排挤,因此到了最后,那些不愿一起的,经过其他人的劝说,也同意了暂时跟团队一起行动。 那个平头男人见大家这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个罗盘从络腮胡大汉手里拿了回来,然后开口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平,本事嘛,就是这探路的本事,祖传的,少有失手。” 这罗平倒是会做人,这么一交际,众人的中心,隐隐就扣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以后大家估计就把他当做领头人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得罪人 “既然罗平兄弟先开口了,那么我也说一下我吧!”这次依旧是那个络腮胡大汉接着罗平后面说话。 “我叫张兴,家里就住在金中的附近,家中辈辈都是觉拉土菩萨的。” 这络腮胡大汉说话口音非常严重,说到后面,他甚至带出了地方方言,君君自小接触的都是如臧明一样的仙气飘飘的人,虽然没有见过这具身体的师兄和师弟,但是通过君君的只言片语,我也能够想象出来,这二人虽然一个性子顽劣,一个性子清冷,但是却都是仙人之姿,礼仪周全之人,她哪里见过这种大老粗,如今听张兴这话,君君小声的问我他这话里的意思。 这张兴说的是当地的土话,一路走来我对这地方方言也有所了解,所以君君问我的时候,我不至于被一问三不知。 这土菩萨就是指大墓里面的墓主人,也就是传说中的粽子,一些偏远地区也用土菩萨代指墓葬非常丰富的大墓,这张兴说他家是世代挖这土菩萨的,意思就是说他家是倒斗的。 我给君君讲解的时候,虽然刻意控制了自己的音量,但是还是让坐在君君左侧的那个长发女人侧目看了我几眼。 我看了几眼这个女人,发现她只是好奇,便将看向她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收回来,这里坐着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而这个女人和君君则是这里的唯一两个女性,所以这个女人无疑应该是个极为瞩目的存在。 果然那边又有几个壮汉在介绍自己,等一切弄的差不多的时候,罗平将目光投向我们这边,却是先绕过我们师徒,先问的那个妖娆女人。 “这位姑娘,还没有请教你得名字,我们决定一起行动,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跟我们一同,毕竟,这蛮荒之地,你一个女子太过危险,若是跟着我们,还能保你。” 罗平说这话,就是在邀请这女人跟他们同行了,果然罗平一说完这话,其他人就都翘首以盼,等着那女人的答案。 这女子既然敢一个人过来,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有真本事的,我更偏向于后者,这女人衣着大胆,不像是附近的居民,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她长的又这般招人,看样子也是只身前来,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恐怕早就被沿路的坏心眼的人吃的连渣都不剩了,可是看她这模样,非但没有任何不妥,反而衣着还颇为干净,一尘不染的模样,要知道,我和君君两个人虽然一路上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但是走了这么远,风尘仆仆的,衣裳早就脏的不行,可是这女子却衣服像是整洁如新,这要是说运气好也太过牵强了。 可是这罗平前面还说的有礼,到了后来,话就暴露出他的自傲和大男子主义,我看了看那个女人,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低着头的脸上一双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角度,可是等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就又恢复如常,甚至还能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来,让人忍不住保护欲大增。 我本以为她会跟罗平他们走,毕竟以她的样貌,跟着他们能得到很多的益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盖世豪杰如吕布之流都是折在美人手上,女性尤其是漂亮的女性,在男人堆里天生就有一种优势,能够更轻松的完成任务。 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没有答应罗平的邀请。 “多谢小哥,可是奴家跟这位小女子倒是颇为投缘,看着这位伶俐的小女子就迈不动腿,所以奴家啊,还是想要跟这个小女子一起。” 罗平听了这话呆了一阵,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拒绝他的提议,这是他成为领导者做的第一件事,就这样被人弗了面子,他的脸色一瞬间就有些难看,说了句:“既然姑娘自有志向,看不起我等,那就请好自为之吧!”然后就转过脸,不再理她。 不光罗平等人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我和君君也摸不着头脑,虽然君君长的讨人喜欢,但是这女人一看就不会是那种冲动看脸的热情人物吧,听到她这话,一时半会也不能看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无意之举,还是故意而为。 我想了一下,还是将话给咽下了,若是这个时候我站出来说不想这个女人跟着我,估计罗平的脸色会更难看,这罗平虽然看着长的颇为清秀,但是这心眼明显不怎么大,到时候表面上不会对我们做什么,但是暗地里使绊子却是不怎么能避免的,若是我现在傻呼呼的站出来对那个女人说我们不同路,估计罗平只会想,他罗平求之不得的我却嗤之以鼻,这该是何等的得罪人。 想到了这话,我有些无言,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脏话,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这之后,罗平他们谈话就故意将我三人排除在外,我看着他们在那里谈的热闹,觉得有些可笑,这罗平这样做但是叫我有些看不上了。 因为他们不理我们,所以我们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发呆,君君却不在意,仍然自顾自的吃着高兴,不过这次看来真的将君君饿惨了,她竟然将桌上那一堆都风卷残云的刮到了自己的肚子里,那个女人见了她这吃相,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姑娘,你胃口真好。”那女子笑的在桌上直不起腰来,引得其他人不得不看向她,君君坐在她的旁边,猝不及防的被这么多人盯着,脸上一红,就又开始停了下来。 罗平看了看我们,终于甩了袖子,说了一声:“各位,我们出发吧,人家跟我们不是一路!” 其他人看了看彼此,也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等到他们一窝蜂的离开,这个小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我和君君还有那个女人坐在这个院子里,倒有一丝的尴尬气氛,我心中有些无所适从,于是带着缓解气氛的目的问了那女人的名字,本来以为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将名字告诉我,毕竟依她刚刚的做派来看,她似乎有些高冷,性子也比较的冷清,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很干脆的将名字告知了我。 “奴家名叫仴娘,不是这附近的人,来这里的目的跟刚刚那些人一样,也是为了找些东西。”她的坐姿媚若无骨,并不是刻意做出来的样子,倒像是天生的媚骨,尽管刻意的挺直腰,也是一副慵慵懒懒的模样。 她倒是坦然,对自己的目的没有丝毫的遮掩,直接开口道出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见她对自己的目的没有丝毫的遮掩,奇道:“既然如此,刚刚你为什么不跟那些人一道,毕竟他们人多,总是有些优势的。而现在,你为了我们师徒两个,得罪了这么些人,不觉得得不偿失吗?” 她听了我的话,微微偏过头来看着我,一身裹胸长裙要遮不遮的模样,这样睁着眼睛看人,倒有一副迷离的意思在里面。 君君怔怔的看着这位仴娘,似乎有些失神,那位仴娘也察觉到了,笑着凑到君君眼前:“小女子,你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奴家,奴家可是会害羞的。”她这样说着,却没有任何害羞的模样,反而一副打趣的模样看着君君。 君君被她这么一凑近,脸上登时闹了一个大红脸,嘴上支支吾吾着:“我……我就是……觉得你好看……” 其实君君长的不差,对于长的好看的人看的也不少,毕竟她的师傅臧明,也不是什么长的丑的人,而她的师伯师叔听她所说也是仙风道骨的人,所以君君难得看一个人看的发呆,这女人并不是什么难得的容貌,但是一身气质却是极好,君君虽然从现在就能看出来以后的好相貌,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对于这种气质是真的一点都无,所以她之所以觉得这仴娘美,也是因为对这种气质的崇拜,毕竟仴娘这种不经意流露出的媚态当真是勾人的很。 听了我的问题,仴娘突然将视线从君君转到我身上:“之所以跟着你们嘛,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也是来找那个东西的,”她一双媚眼定定的瞧着我,没有任何犹疑,看了我半晌,她又坏笑着加了一句:“找那个,地僵儿。” 她像是没有丝毫顾忌,直接开口将那个地僵儿说了出来,要知道罗平虽然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是也是打的暗语,用“东西”来代替,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牵扯进来,所以说的语焉不详,除了在座的人其他外人比如那个在门口静静做针线活的老婆婆都听不懂,可是仴娘却是直接点明了要找的东西,似乎无所畏惧肆无忌惮。 我看了一眼那个老婆婆,她还是坐在门口专注的做着针线,似乎一点都没有关注这边。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仴娘 见她说的笃定,我笑了笑,也没有再否认什么:“姑娘但是猜的很准,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毕竟我们师徒,身上可是一点工具都没有。” 要知道虽然现在来这里的都是为了那个地僵儿而来,但是大多是带了全副武装,就算想要掩人耳目的,也难免在一些细节露出马脚,比如有人虽然没有带大把的工具,但是身上穿的却是带有防护作用的外套,虽然他们已经尽量做的朴实无华,但是眼神好的多看几眼也能看出来这衣服价值出来。 可是我和君君两个人既没有多穿奇奇怪怪的衣服,也没有带任何工具,浑身简洁的不像是一个带目的而来的人,更像是偶然来这里的旅人。 仴娘听了我的话,从桌子旁缓缓起身,那袭裹胸长裙随着她的起身,终于在我面前露出了全貌,这袭长裙极其贴身的包裹住她的身躯,随着长裙的铺展开,我惊讶的发现这衣物上面还用暗线绣着一个巨大的蝴蝶,本来这仴娘生的一身妖娆气质,现在被这蝴蝶衬得倒是越发的引人注目了,魅惑的很。 “我想知道的,从来没有我不知道的。”她看着我,语气轻柔的开口。 我看着她,她说完之后还调皮的冲我眨了眨眼,然后就如蝴蝶一般翩然去到了门口,冲着那坐在门口的婆婆笑着说了声:“银花婆婆,那仴娘就不久留了,还是老规矩,记账,”她指了指我,然后调皮的开口:“他们的开销呢,也记在我的账上啊!” 看着她亲昵的和那个老婆婆说话的模样,看起来两个人关系匪浅的样子,但是我却更好奇她口中那个“银花婆婆”四个字,本以为这个老婆婆只是一个乡野村妇,可是试想一下,一个真的乡野村妇怎么可能有这么一个外称呢?这老婆婆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看起来来头不小。 那老婆婆听了这话,头连抬也没抬:“免了,记了这么多次的账,真正还过的次数还没有一次吧。” 仴娘听了这话脸上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还依偎到那个婆婆身边,撒着娇开口:“大不了我下次多给你的花授粉吗,婆婆你知道的,这个可很浪费精力的。” 那银花婆婆听了这话终于不再开口了,只是佯装不耐烦的喊道:“你这个小赖皮,走吧走吧,别在老婆子我这里讨嫌!”她边说还边做手势想要赶她走,可是任谁都可以看出来这位银花婆婆不是真的想要赶她走的架势。 那位仴娘却是真的直起身子起来:“婆婆,我这就真的走了。”语气里有些惆怅。 那银花婆婆听了这话,依然不动声色,做着她的针线活,脸上神情冷硬:“走吧走吧,我老婆子也留不住你,明年这个时候记得来照顾我的花。” 仴娘郑重应了一声:“这件事自然不会忘。” “对了,”那银花婆婆突然将手中的针线放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也没有避着我,直接开口:“那个地僵儿,别人都说在金中,可是前几天,老婆子我刚好撞见过它,它在东南方向肆虐,如果你想要找它,可以去这个方向撞撞运气,最近几天那地方多风雨,那玩意儿估计还留在那里,短期内不可能走。” 地僵和平常物什差不多,虽然经过天地造化有了自己的神智,但是肉体却和普通的粽子差不多,害怕阳物,所以大阳天它是不会出来的,一般出来的时候都是在午夜时分夜深人静之时。同样的,若是多风雨之地,它也绝不会去的,毕竟凡是地下之物,大多怕水,比如蚂蚁在雨季来临之前会迁窝,就是此理。 这次地僵儿竟然会去多雨季的东南方,难道是因为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让它甘愿去冒险参与这事。 那仴娘向银花婆婆施了一礼就当做是承了她的情。临走之前,她回过头,风情万种的开口:“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可不许赖账啊。” 她说完就离开了,我还没有什么反应,君君但是兴奋的不行,似乎是因为那句“我们两个是那仴娘的人”这句话引发的效用,看来君君是真的崇拜这个女人,否则以她的脾性,若是其他人说这话,必定会引发她的反感,倒鲜少见她露出这样兴奋的表情。 仴娘走后,那银花婆婆将手中的活计放下,朝我们走了过来:“二位要在这里多住几天吗?外面现在可乱,你们二位不若先在我这里暂避锋芒。” 这位婆婆的意思就是在告诉我,现在外人都在前往金中去找那个地僵,可是依着这个婆婆刚才的话,他们注定会无功而返,可是这么多的人,虽说现在一副哥俩好团结的模样,但是如果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一点效用都没有看到,难免会产生猜疑心理,到时候肯定会出乱子。 我看了看君君一眼,恭敬的回了这位婆婆一声:“如此,那就多谢婆婆了。” 银花婆婆见我们两个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这事仴娘那个糟丫头交代过,看在她这些年来年年来帮我照顾我的那些花,这一次我也必定要把你们两个照顾的好好的。” 她说完就拐进了里面的院落,似乎是在帮我们准备床铺去了。 这院子里面又剩我们两个人了,先前我这具身体的师兄又来信了,说是自己那边的事办的差不多了,问我们两个人有没有麻烦,要是实在解决不了的话,他就日夜兼程赶回来,让我们不用担心。 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君君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连忙给他回信,告诉他我们两个这边情况还不错,让他不用那么急着回来,再说他刚解决那边的事情,肯定精神挺颓的,不如多休息几天,我们这边不用担心。 虽然说信是寄出去了,但是这位师兄听不听却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经过这么多天,臧明大部分的记忆我都能记起来,这次回信也是我亲手回的,毕竟身体的本能还在,加上记忆的回归,所以写出来的字倒是有八成的相似度了。到时候若是这位师兄怀疑,我就推说手伤还没好之类的,应该就能蒙混过关。 可是这位师兄能不能听我的话都不一定呢,要是他执意回来,那我现在这样,虽然刚见面不会一眼认出来,但是时间长了,总会出事的。 所以现在我有些犯愁,这可得早点解决,然后再找个借口拖延点时间,毕竟再过一阵时间,我就能争取将臧明的大部分记忆给弄明白,加上身边还有君君这个小奸细,骗过臧明的师兄只是时间的问题。 臧明师兄法号叫阳明道人,擅长剑术,身上一把阳明剑使得虎虎生威,倒是颇令邪物闻风丧胆。而君君那位师叔,也就是臧明的师弟,法号青淼道人,善用水物,虽说使得是这等柔滑之物,可是性子却是古怪的很,跟太极之类的中庸之道沾不上半点关系,手中常年带着一道招魂锦,法器使得也是不俗。 而臧明本人善使符道,这三师兄弟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不过现在既然那个婆婆告诉我们外面世道乱,所以肯定是乱到了一定的境界,我就算心里再心急,也不能做什么。 既然已经如此,那我们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休息才是王道,我们吃完东西那婆婆就引导我们进去房间休息,我和君君两个人就开始在这间小房子里面给这位银花婆婆打杂的日子。 在这里呆了好几天,对外界传来的消息却也是一件不落的入了耳,比如罗平那些人终于还是如我先前预料到的那样开始产生了内乱,那群人有小部分的人本来就不愿意跟大部队一起行动,只不过觉得大家都一起,自己独自单着难免会得罪人,也有部分认为到时候要是真的正面刚起来了,这里这么多人,自己往后面缩缩,还能捡点便宜。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连地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于是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自己独自一人开始行动,渐渐的,有一就有二,单独行动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猜疑,他们有些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地僵儿,只是不愿意跟其他人分享,所以这才偷摸的每天自己出去。 这群人本来就是胡乱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所以一旦开始离心起来,终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没几天,那边就开始传来有人大打出手的消息,甚至还传出那些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了,为了减少竞争力,他们竟然开始残害起路过的人,不管是不是为了地僵而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我和君君两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些心惊,这才多久,这些人竟然就从先前的称兄道弟,变成现在的手足相残。 第二百五十章 重见 这是我们窝在这个小院落的第五天,金中那边还是闹的风风雨雨的,我有些觉得很神奇,毕竟要不是跟那个仴娘有些缘分,可能我们已经在金中的路上了,哪里还能这么悠哉悠哉的喝茶。 最近雨季来了,这是好不容易才到的雨季,所以我和君君正在帮银花婆婆打点她的花,我不知道银花婆婆这个称谓是如何得来,但是我知道的是银花婆婆确实爱花,虽然她的那个院子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一进到院落里面,就发现这院子里铺天盖地的全是各色各样的盆栽,要知道金中这个地方缺水,当时我和君君两个人从外面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就差点因为找不到水源差点生喝猎物的活血了。 这一院子满满的花看起来都开的相当茂盛,足以看出来这些花的主人对这些花花费了多少心思。 因为花实在太多了,有些还是珍惜物种,所以整理这些花,花了我们好几天的时间,却还是没有整理完,这天我和君君吃完饭又开始做起苦力,突然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随后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吗?”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磁性。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可是这种熟悉感却来的莫名其妙。 听到有人敲门,银花婆婆将手里的花放下就出去了,随后就传来开门的声音,似乎有人进来了。 我和君君两个人将仅剩的几盆花给搬了出来,也跟着去了院落。 从内院去到外院之后,就看到往日安安静静的院子里面站了几个陌生的人,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那些人中的一个男子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眼神里面似乎有点莫名,像是在透过我找一个熟悉的故人。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迷离一阵就又变得清明了,似乎只是不经意的瞥到了我,我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原先背对着我,被他这么一看,我也看清了他的全貌。 这男子看起来倒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衣着普通,就是普通百姓穿的打扮,凭借这一点并不能看出什么,他腰间挂着的一个袋子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这臧明擅长符箓两道,所以那袋子我一看就看出来里面装的应该是阵石,这男子修得应该是符道,可是他手上还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香炉,这倒是让我有些糊涂起来,毕竟没有听说过这修习符道的竟然会随身带着一个香炉的,这倒是让我有些看不透。 这群进来的人一共有三个,二男一女,女子大概二十来岁的年龄,看起来倒是美好的很,模样清秀雅致,身上带了一个八卦阵,看起来挺干练的。 而另外一个男人却是看起来要年长这一男一女许多年岁,因为鬓角的白发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 那少年正亦邪的男人一开口便睡觉了,银花婆婆的真名。 “银花婆婆,我们几人路经此地,想在你这里借宿一宿,不知道是否方便?” 他的话说的倒是礼貌,但是还是抵挡不住他话里意思别带给我的震惊。 这几人竟然认识这银花婆婆想来来头应该不小啊。 银花婆婆听他一下子便道出了她的真名,也没有多的表情变化,只是直接开口说:“地方自然是有的,看你们想不想在这里住了?” 那个年长的男子又笑着开口:“不想住也得住您这了,这方圆几里,除了您这房子,你看可有其他人居住在这个鬼地方吗?” 听到他这话,银花婆婆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这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事情。 见他们已经协商好事情之后,那个年长的男人,主动走近我,伸出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安天宇。” 这个名字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感觉,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于是,我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个名字总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这种感觉虽然一瞬即逝,但是却给我一种很强烈的触感,我怀疑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原本就认识的人,只不过因为我没有完全继承他的记忆,所以有些记漏了。 可是眼前这位大叔却是笑了笑,直接否认掉了我的问题:“我认识的人当中可没有你这么长的俊俏的小伙子,只有这么一个冷冰冰的死人脸,还有一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臭小子。” 我注意到他说到后面的时候,那个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怪异。 我们素不相识,他既然说没有认识过我,那么他必定不会是在骗我,毕竟没有人会没有毫无理由的去骗另外一个人。 我听他这么说,便也接着说了一句:“抱歉,有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我笑着说完这么一句,就上前跟他握手,然后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臧明,也是暂时寄居在银花婆婆这里的。” 我刚说完话,跟这个叫安天宇的男人握了手之后,他身后那个年轻男子也上前来对我施了一礼,然后打了个招呼:“你好。” 他只是说了这么两个字,就没有在说话,我心里觉得他这性子跟他长相倒是相当符合,也没有多在意,毕竟他跟那个一起来的男子和他身后那个女子的话也并不多,想必是天性如此。 他说完之后就将那个位置让了出来,那个穿着绑腿的女子上前来说道:“你好,我叫钟灵,关于我身后这个男人,你不要见怪,他的性格就是这么冷冰冰的,认识他久了,你就会发现,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只不过脸僵而已。” 这女子说话风趣幽默,说到最后还调皮的向我眨了眨眼睛,结果被她说是脸僵的那个男人一把就黑着脸将她扯了回去。 看得出来,这个男子对这个钟灵似乎极为在乎,我识趣的没有多插手,只是说了声你好,便站在了一旁。 安天宇哈哈大笑出声,被那个冷着脸的男人斜撇了一眼,安天宇连忙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笑嘻嘻的说了句:“哟,你师傅不在了,你倒是越发的性子古怪起来,到时候等你师傅回来,我告诉他,看他怎么教训你,哎,都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大的也是小的也是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的进到了院子里面,从桌子上拿过一瓶酒就开始给自己倒起来,这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的模样,哪里看都不像是一个过不下去的人。 这三人怎么看都不会是来闲游的,还认识银花婆婆这个人,从这点看就不简单。 银花婆婆这房子建的倒是很神奇,从外面看只是一个小院落,可是,从里面看房子却是大的很。 所以尽管在住了我和君君两个人之后,再加上他们三人也丝毫不挤。 到了晚上,金中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因为早有准备,所以,这些雨丝毫没有浪费的浇灌在银花婆婆那些花儿的身上。 到了晚上,我和君君两个人刚准备休息,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随后银花婆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出来。 “客人睡了吗?” 我起身披上衣裳,然后就打算去开门,银花婆婆一般是不会轻易的主动来找我们的,既然她今天晚上主动来找我们,说明肯定有要事想要告诉我们。 我打开门,将银花婆婆从外面迎了进来:“婆婆,这么晚了,你找我们师徒二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因为知道客人,你是想要去找那个地僵的,刚巧这三人也是想要去,而且你们两队人的目的并没有什么冲突,虽然找的都是地僵,但是他们却跟客人你的目的截然不同,所以想问问你们是不是要与他们同行。” 跟这位婆婆相处了这么久,她为人尚且不错,只要不与她有利益冲突,她还是很乐意的为我们思考一些周全的策略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就说明跟他们走一定是最恰当的方法,毕竟外面这么乱,而且我和君君两个人也等不起了,再等下去,说不定君君他师伯就会回来,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我咬咬牙,然后直接一口答应:“既然婆婆这么说了,想必也不会害我们,我们师徒便跟他们一道前行,也能得些益处。” 那银花婆婆见我答得干脆,直接点点头,然后起身准备出房门:“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跟那三位贵客说一说这个事情,你们几人同行尚且有个照应。” 说完之后便出去了,说实话,与他们三人同行,要是照以往的情况来说,我必定会不会同意,因为,我现在处境极其危险,这三个人的底细都不清楚,所以如果贸然就跟他们一起走的话会徒增许多不明因素,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看到他们三个人有一种诡异的亲昵感。 第二百五十一章 巨坑 第二天他们三人就开始出发了,出发之前,那个叫钟灵的女子过来敲门示意我们跟她们一起走。 我们师徒两个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他们,见她来叫我,我们立马拿上行囊就走了出去,那两个男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身上背着东西也不多,像我们一样,只有一个小小的行囊。 到楼下我才看到那安天宇,他还是那幅头发花白,脸上有些沧桑的模样,银花婆婆的院子里面有一面很大的铜镜,他这个时候正站在那面铜镜前,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看自己头上的白头发,也许是因为在我来之前,他已经在镜子面前磨叽了许久,那个冷脸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吐槽:“再看你的白头发也不可能变黑,谁让你当初那么缺德,把师傅和我的记忆都给抹掉,现在就是报应。” 安天宇听到他这话不乐意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死鬼师傅,要不是为了他,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他说完之后,又继续低着头看他的白头发,一边看一边嘀嘀咕咕的说:“司徒,你现在仗着你师傅不在,来欺负你安世叔我了,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等你师傅回来,看你的这幅样子,小心他后悔当初把你认回来当徒弟。” 安天宇悠哉悠哉的把话说完,那个叫司徒的冷面男子气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想来是极其在乎安天宇口中那个我未谋面的师傅的。 钟灵和我站在一旁,见到这种情形,叹了一口气,上前去说道:“司徒啊,你明知道安叔叔他最在乎自己的容貌,你非要往人家痛脚上踩,安叔你也是,你明知道我哥对司徒的意义有多重要,现在我哥下落不明,你还说这些风凉话。” 钟灵一开口,那两个人总算偃旗息火了。 看到我们师徒两个跟钟灵一起下来,安天宇直接摇了摇头,然后说:“走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 我们一路拿着行李开始往东南方向走,司徒和安天语远远的走在前面,每个人都互相不理对方。钟灵则跟在我们师徒身边,她似乎很喜欢君君,所以一路上都在逗君君说话,君君也很配合。钟灵长的也很好看,是那种让人会对她一见钟情的容貌,一张清秀的脸上那双眼睛最是出彩,就跟她的名字一样,钟灵毓秀,清雅绝绝。但是她这种美跟仴娘的美却不一样,仴娘是那种致命的艳,是一个极致妖娆的女人,身上全是女人的魅惑感,拥有着对男人致命的吸引力,可是钟灵却是那种连女子都喜欢的漂亮,她身上的那股骨子里的自信,可以让任何女人自惭形秽。 见我盯着前面那两个人看,钟灵也看了眼他们,然后开口跟我说:“不用见怪,他们两个人一向是这样相处的。”她说完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了,前面那个人,就是那个冷面男人,他叫司徒,你叫他司徒就好了。” 她应该是觉得以后我们要一起相处了,要是司徒不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们之间关系肯定有些怪怪的,说不定我还会误会司徒是不是对我们师徒两个有什么意见,到时候难免会发生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所以她就在这里对我讲了一下司徒的名字。 从见面以来,这女子的行事说话都彬彬有礼,不失礼数,看得出来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让人难以对她生出恶感。 我在心里默默咀嚼着她的名字,总觉得念着有些拗口,于是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冒失的就将我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姑娘的名字我念着有些不顺口,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叫你灵灵呢。” 等我把这话说出来,我就后悔了,这些话实在是太过轻挑,万一她要是误会我对她有什么企图,一气之下拂袖而去,那么我们几人的关系就越发僵持了。 可是,钟灵只是发呆了一会儿,似乎有些意外我竟然会说出这句话,脸上却没有什么生气的预兆,只是又笑着开口:“也行,他们就是这样叫我的,臧明先生您自然也能这样叫我。” 钟灵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去逗君君了。 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们,但是我总觉得,我不应该叫钟灵为钟灵,我应该叫她灵灵,当然这种感觉,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毕竟虽然我这具身体的脸蛋长得倒是挺受女人欢迎,但是这些话还是过于轻浮,应该会引起面前这女子的反感。 大概走了半天的路程,我们就已经到了银花婆婆告诉我们的地点。司徒安天宇站在前面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巨坑,我也走上前看了看,眼前这个巨坑实在是太为壮观,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挖掘出来的,这个被挖掘出来的巨坑呈一个半碗状,人站在它的边缘,就像蝼蚁一般。若不是边缘那些挖掘的痕迹,恐怕我都会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下来才打出来这么一个巨坑。 这地方是一个不知名的荒山野岭,没有任何人居住在这里,所以那地僵搞出这么大动静才没有人发现,唯独银花婆婆上这里来采摘一朵珍稀的植物,偶然间才发现了这么大一个巨坑,所以才知道了这地僵的痕迹。 安天宇咂了咂嘴,然后用手托着下巴说道:“这地僵儿倒也是顽皮的很啊,闲着无事在这里挖这么大一个坑,是为了给自己以后找个睡觉的地方做准备吗?” 他歪着头跟司徒说话,但是司徒并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的用手在边缘试探了一下挖掘的深度和土壤的干燥程度。 “这坑起码挖了有半个月有余了,我们这个时候才来,恐怕他早就已经跑了。”司徒捻了捻手指,然后又从半蹲的姿态直起身子,口气有些凝重。 钟灵听了这话,也有点担忧的向前一步:“若是真的跑了,那我们不就白来一趟了,这地僵一日可以行百里,若是他真的已经走了,我们要想再找到他,恐怕困难重重。” 我听到他们的话,心里也有些担忧,要知道这地僵的行动能力可是非常迅速的,前天还听说他在那个地方,后天就已经听说他去到了另一边,要是得到消息再去找那个地僵,恐怕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安天宇站在一旁,却抱着手开口说:“依我看,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地僵挖这个坑恐怕不是为了好玩,怕是有一些妙用。” 他这话一出来,我们三个都好奇的盯着他看,一下子收到这么多的关注,他脸上倒是丝毫没有变化,直接慢悠悠的走到那个大坑的旁边指了指坑底那些白白的东西。 “看你那些白色的东西可不是石头,你们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我连忙凝神细看,突然发现那些白色的像石头一样的玩意儿,居然是人的骨头。 钟灵应该也看出来了,她惊叫一声:“难道这些白骨是那个地僵杀人之后,把人丢在里面,才变成这副白骨样的?” 我听到她的话,却觉得不太可能是那个地僵杀人之后把人丢在大坑里面造成的,毕竟地僵是天地灵气造就的灵物,若是他真的杀了人,沾了血光,天劫第一个饶不了他,恐怕早就传来哪个地方爆发天雷的事情了。 安天宇显然也知道这个事情:“这些白骨应该是地僵从他盗的那些墓里面拖出来的,因为没地方放,所以才丢在这个巨坑里面。” 钟灵听安天宇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如果地僵沾了血,绝对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起码也会重伤或者是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地僵要花费这么大力气将那些被盗墓的主人尸体给运到这个大坑里面来,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发生才对。”钟灵抱着她的八卦盘眉头有些皱,说了自己的疑问。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事情,按理来说,怎么会有人这么费力不讨好的将自己盗的墓主人尸体给运到这么一个巨坑埋起来,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巨坑,是想埋多少具尸体? 安天宇摸了摸他有些灰白的头发,然后开口:“这个嘛,自然是有原因的。这地僵是天灵地宝,依照天地灵气加上天时地利人和孕育出来的东西,所以天赋异禀。可是盗坟本来就是有损阴德的事,就算他是天地造化之物,也难免做多了会有些不适。” “所以久而久之,他就想出了这么个损办法,他将那些墓主人的尸骨移到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再运用一些手段让那些白骨误以为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墓室,这样地僵盗那些墓主人的坟墓的时候,就不会遭到墓主人的诅咒和反噬。” 安天宇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说那个地僵还会回到这里来的原因。 第二百五十二章 孩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每次盗完一个墓之后,就会将墓主人的白骨被运到这个巨坑里面来,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总有一天能把它抓住。”那个一向话少的司徒,居然也插了话。 安天宇听到他的话,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打了个响指:“对,这就是我的意思,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根据地,就不发愁找不到他人,如今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安安稳稳的找个法子,让咱们能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一点,毕竟这鬼地方,要水水没有,要吃的也没有。” 不得不承认,安天宇说的是事实,毕竟如果我们要在外面找那个地僵的话,难免会被他牵着鼻子跑,他的行动能力是我们这些凡人用两条腿比不上的,而马车这些代步工具,在这些穷山恶水里面,又不便于出行,所以思来想去,守株待兔虽然笨了点,但是却是一个好法子,毕竟我们在等那个兔子的时候,还可以设置一下陷阱什么的,我们就处于主动地位。 但是同时不得不忧愁的就是吃食的问题,如今天气炎热,我们身上带的干粮也不多,就算一次性囤了多的干粮,时间久了也会坏掉,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在这里守株待兔,那么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采购食物的问题。 经过大家商量,我们一致决定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然后轮流去远方村落采购那些食物。 虽然只能守株待兔,但是这个法子却能让我避免见到那位师兄,毕竟这鬼地方,连我都说不出到底是在什么方位,别说,收到那位师兄来的信了,到时候他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因为这个鬼地方实在是闭塞。 前两天是司徒和灵灵两个人去采购食物,我发现他们两个人似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起,看起来像是情侣的样子。而且我多次注意到哪怕钟灵说自己一个人可以,但是司徒还是执意要跟着一起去,看得出来,司徒对灵灵很在乎。 我们每个人下山采购一次带回来的食物顶多能撑上五天,估计已经呆了差不多有十五天左右了,但是那个地僵还是没有踪迹,一次都没有看到他将那些白骨带回来,这时间隔的也太长了,让安天宇都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难道他还不止挖了这么一个坑,在别的地方他还挖了另外一个据点吗?”安天宇说的有些不自信,但是这次却是司徒坚决的认同他的观点。 “以我的观点看,他不可能有另外一个据点,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静,你这个法子是对的,没必要怀疑,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不出一周,他肯定会回来。”司徒说话的语气有些让人觉得冷硬,但是却无端端的带给人一股自信,让人不自觉的就想信服于他。 听到司徒的话,安天宇也不再怀疑自己的以前的推论了:“反正就算错也等了这么久了,索性就错到底,再等一周,要是一周之后那个地僵还是没有动静,咱们就想别的法子。” 我们决定再等一周,可是食物已经快要没了,上次是安天宇,上上次是司徒跟灵灵两个人,所以这次轮到我们师徒。 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将身上的银钱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保管,因为附近穷乡僻壤的,所以,食物这些东西相对而言都要比外界要贵一些。虽然当初我们刚来的时候将每个人身上的银钱凑了一凑,数目还挺巨大的,但是这么多天的消耗之后,剩下的银钱也没有多少了。 我们下山采购完了之后回来,君君抱着手中一大堆的萝卜白菜,一张小脸皱的死死的。 我也觉得是难为她了,毕竟君君是一个无肉不欢的女子,尤其是这几年,被我养得更是不在乎什么形体之类的东西了,以前还会因为自己长得太胖而吃些素食,现在则是顿顿要吃肉,理由就是因为自己要练功,所以需要补充能量。 可是现在我们资金匮乏,所以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还花钱买那些贵的要死的肉的,要知道,越是贫穷的地方,肉越是不好买,毕竟,那些村民家里面的鸡鸭都要留着生蛋,根本不可能以低价卖给我们,而猪肉牛肉更是不可能了,猪肉除非过年,否则是不可能杀的,没有长到足月杀了不划算,而牛是万万杀不得的,在这种山区地带,一头牛就是家里的壮劳力,杀了就是让一个家庭少了一个壮劳力。 看着君君日渐消瘦下去,钟灵也不忍心,前几日还说要不要花钱买只鸡上来,就那种老母鸡就行,毕竟老母鸡不能生蛋了,而且价钱也相对比那些猪肉牛肉要便宜一点。可是君君却执意不肯大家为她破例,我当时有些意外,毕竟她眼里饿的都快要发绿光了,要是依照她的脾气,如果只有我们师徒两个,她怕是怎么样都要吃上肉的,不管是死缠烂打,还是哭闹不休。 君君抱着这些白菜萝卜在路上默默的问我:“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吃上肉啊?难道我真的要这样顿顿吃白菜萝卜吗?君君最近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只兔子了。” 我也有些心疼她,默默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开口说:“最多一周咱们就可以走了,到时候你想要吃什么时候都给你买好不好?” 君君有些丧气的低着头,抱着手里的萝卜,一步一挪,不情愿的往我们住的地方走。 我看着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大手一抄,将我手上的东西放到一只手上提着,将君君从地上抱到我的背上来。 君君猝不及防从地上到了空中,还有些惊慌失措的踢着脚。我沉着声音说道:“别动,坐好了。” 君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是要把她背回去,于是欢呼一声,就在我背上趴好了。 “师傅万岁!” 我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在这些小事上逗她开开心。 提着这些食材回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们人不见了。 君君好奇的从我背上探出头来,问我:“咦,灵灵姐姐去哪里了?” 因为君君长得玉雪可爱,所以钟灵一直对君君很好,加上我们这一伙人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而君君还不满八岁,所以,更是对君君疼爱有加。而君君本来就是颜控,这一点从她对仴娘那一点上就能看出来,所以有这么一个漂亮大姐姐照顾她,她更是每次回来都要念叨着她的灵灵姐姐。 我看了一下情况有些不对,将君君从我背上放下来,交待她将手上的食材放到地上。 “安前辈,司徒,灵灵!你们在吗?在的话回答我一声。”我冲着四周喊道。 喊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任何人回答我,我观察了一下我们的营地,发现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不是因为外人过来找麻烦。 若是他们三个有事先离开了,不至于连行李都不拿,现在他们的行李都好好的放在这里。 我看事情有些古怪,牵着君君打算去四周转转,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某个闭塞的地方,没有听见我的喊叫声。 也许是他们去了山上的那个巨坑查看情况去了,我牵着君君往山上走。 等到我们爬到山上的时候,果然看见有三个人影在那个巨坑的边缘,走近一看不是司徒他们三人又是谁? 我牵着君君走上前去问他们,你们怎么三个人都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听到我的疑问,钟灵转过头来看着我,然后示意我上前:“快来看看这巨坑,里面多了个东西。” 钟灵的话言简意赅,这句话就像事情交代清楚,我听到他的话,连忙上前去看,多了个东西?也没有看到地僵的踪迹,难道是因为我下山去,然后忽略了一些痕迹? 可是等我凑近那巨坑往底下一看,才发现是我自己想错了,因为底下并没有多出什么白骨之类的东西,反而是多出一个孩子。 若真的是地僵曾经来过这里,那么他丢什么进去,都不可能丢进一个活的孩子下去。 可是这巨坑里面怎么会多出这么一个孩子呢?我摸不着头脑,左右看了看他们三人。 可是我从他们的眼睛里面也看到疑惑,照这样看来他们应该也不知道这事情的始末。 安天宇退后了几步,然后开口:“我本来是想着闲来无事可以先上来看看情况,万一地僵要是来了,正巧被我撞上,咱们就不用在这里苦等下去,可是没想到我上来,地僵没有发现,就发现了这个小孩子,他当时就这样躺在这坑底,人事不省。” 接着司徒说了话:“我听到这个消息,怀疑这孩子有什么古怪,就也上了山,但是只有灵灵一个人在下面,我不放心,就把灵灵一起带了上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蛇蛊 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是这个巨坑底下的孩子该怎么办? 这孩子来的实在是古怪,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可若是不救,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要死在这个巨坑底下,到底也是有违人伦。 到最后,安天宇一锤定音:“救!我就不信一个孩子还能翻出花过来。” 可是要救也不是这么好叫,先前就说过,这个地僵挖的坑甚是雄伟,高有十余丈,人要是想要下去,再上来可就难了。 这附近并没有什么绳索或者是藤蔓之类的东西,钟灵有些犯愁说道:“安叔叔这可怎么救啊?咱们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这坑又这么深。” 安天宇刚刚说话倒是挺干脆,如今却犯了愁,这确实是一个难解决的事情,就在我们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笑嘻嘻的传了上来。 “想要救这个孩子啊,到你们这里倒成了一件难事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戏谑,声线却是极为的悦耳。 因为这个声音突然出现,所以安天宇他们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司徒暴喝一声:“什么人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装神弄鬼?” 我听到这个声音,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还是君君一声惊喜的喊叫,引起了我的注意。 “仴娘姐姐,是你吗?你是不是来找君君啦?” 因为那个女声说话忽远忽近,所以我们几人都没有发现她的方位,等君君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声我确实听过,就是在银花婆婆的院子里面,当时那个妖娆的女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就是这个样子。 “唉呀呀,君君小可爱就是招人疼,这么快就把姐姐的声音认出来了,你看看你那个死鬼师傅,我们好歹也算是相处过几天的,我说了这么久的话,他硬是没有听出来。”她说到前面的时候声音惊喜,听得人耳朵酥酥的,令人心情情不自禁的上扬,听着极为悦耳,可是说到后来,渐渐的就有些幽怨的味道在里面,我听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这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跟她曾经有过一腿,如今是因为喜新厌旧,成了她口中的负心男儿一样。 看到钟灵司徒和安天宇脸上怪怪的表情,君君一下没憋住,笑出声音出来,我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小模样,心里哀叹一声,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面,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这小丫头片子不但不帮我辩解,反而还在一旁看戏,我明白钟灵他们三人误会了,但是却没有多解释,现在是说多错多,越解释越像掩饰。 君君笑了一会儿,看到我的脸色,这才慢慢的收敛起来,对着前方喊:“仴娘姐姐,你快出来吧,灵灵姐姐他们不是坏人。” 君君的声音说完,就听到先前的女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既然君君小可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那我便出来吧。” 话一落地,就看到我们头上的树顶掉下来一个女子,她竟然就在我们头上的树顶位置,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发现于她,即使在她说话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察觉到她的位置,她这手本事可真是出神入化呀。 那仴娘一从树上下来,首先就是整理自己的仪容,确定自己的仪容没有问题之后,她慵懒的走向君君的位置,然后半蹲下身,揉揉君君的头发开口:“君君小可爱有没有想姐姐呀?姐姐走了这么久了,可是一直在想君君你呢。” 仴娘的声线软糯,这么用软软的语气跟人说话的时候,口气就像撒娇一样,别说我们这些男人了,恐怕君君这么一个小孩子都有点招架不住,腿都有些软了。 灵灵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着对司徒开口:“这个女人真是有几分本事,别说你们男人了,就连我一个女人听着她这嗓子,都觉得半边身子酥了,要是她拿着这手本事对付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手到擒来。” 仴娘这声音实在是让我招架不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体感,刚想通过听灵灵和司徒两个人说话来降解一下身上被仴娘影响到的触感,突然就听到司徒冰这一张脸说了一句话:“不会。” 灵灵听到司徒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没清楚他的意思,便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司徒这回偏过头看着灵灵:“我说我不会。” 这话没头没尾,实在是不懂其中的含义,灵灵还是一脸迷糊的看着司徒。 司徒看到灵灵这个表情,脸上的神情有些嫌弃,但是眼里却满是宠溺和无奈:“我说不会,我不会是,那任何一个男人之中的一个。” 我站在司徒的身旁,听着他们说的话,哪怕认识这么久以来,司徒头一次说这么多话,可是司徒的话,我还真是觉得有些难懂,可是等我反应过来了,我就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听仴娘那一口娇柔酥软的嗓音呢,如今一不小心听到司徒这个冰块脸说情话,我身上鸡皮疙瘩真的是一层一层又一层的。 本来站在司徒的旁边,就有我自己的考量,想要借着他那一张冷冰冰的禁欲脸缓解一下心中的躁动,可是没有想到,这冰块脸竟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肉麻又坦然的对着钟灵说起了骚话。 灵灵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一片通红,然后娇羞的离了司徒更远一点,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灵灵脸红,颇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是盯着看了两眼之后,突然就感觉背后传来了两道凉飕飕的目光,我小心的回过头,果然就看到司徒危险的盯着我,那两只眼睛就跟刀子一样恶狠狠的看着我,我识趣的离他们两个远了一些。 果然,冰块脸说起情话来,总要比那些,经常说情话的浪子说情话威力要更大一些,毕竟,因为钟灵长得那副模样,一路上还有不少男子对她献殷勤,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脸红,不说其他人,就我之前对她说的那几句话,以我这幅样貌,要是换其他女人,恐怕早就娇羞失措了,可是她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任何羞怯的模样。 君君被仴娘迷得五迷三道,话都说不清楚了,只会一个劲的说着:“自然是想姐姐的……” 仴娘见她这副模样,扑哧一下笑出声了,忍不住抱了抱君君,然后开口:“姐姐也很想君君呢,君君还是这么可爱!不如你别跟着你那个没情趣的师傅,来跟着姐姐好哇,姐姐将毕生本事都教给你,让你跟姐姐一样变得这么迷人。”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开心,话说着说着带了一些地方口音出来,这口音听着不像我们中原人。 还是安天宇最先回过神来,他直接开口问:“不知道姑娘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仴娘听到这话,终于支起身来,还是那幅妖妖娆娆站不住的模样,她抽了自己的一小撮头发放在手指上绕着圈圈:“刚刚的话似乎说的很清楚的,我就是在嘲笑你们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大土坑竟然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地僵。” 司徒听了她这话,脸上神色有些不好:“这位姑娘竟然有这么大本事,不若你就帮帮忙,将那孩子救出来如何,倒也让我们看看您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说出这么一番大话?” 仴娘听到他这话,头歪了歪,神情有些天真的看着司徒:“激将法?要知道这激将法对我可没有用,但是奴家今天开心,就帮帮你们吧。” 她这么一说倒引起我的兴趣,在这附近既没有绳索又没有藤蔓的,我们几个大男人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女子那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她将她身上穿的那件裙子解下来撕成布条下去吗?那这布条也不够啊。 只见仴娘妖娆一笑,然后就从随身背着一个布袋里面拿出一根竹笛,那竹笛看着倒像是挺精巧的,仴娘一双素手握着那根笛子,倒是衬得她的手越发的肤如凝脂。 她拿出一根墨绿色的竹笛,又拿出一个小的瓷坛,那瓷坛一从她的包里面拿出来,就开始嗡嗡的震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游动一样? 钟灵本来站在君君的旁边,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两眼那瓷坛,然后猜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听着声音好像装的是……蛇。” 她一说完这句话,意识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忍不住后退缩到司徒的后面。 钟灵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可以压低自己的声音,仴娘听到她这句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倒是挺敏锐的。” 她这句话等同于是同意钟灵刚刚说的话了,这里面装的确实是两条蛇。 第二百五十四章 换牙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安天宇见这架势突然开口:“姑娘这身穿着打扮,还有身上的这纹身,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蛇蛊世家仴家子弟吧。” 听了这句话不止仴娘好奇,连我都有些惊讶,这安天宇确实是博闻广志。 “我竟然没有料到,在这地方竟然有人知道我仴家,要知道,我的家族世代隐居在塞外,知道的人可不多了,老一辈的我还能理解,可是看你这年纪,知道我们仴家,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听到仴娘的话,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天宇的年纪不能知道这件事吗?看安天宇这样貌,应该也有六七十岁了吧。 安天宇听到她这话,也笑了:“姑娘这意思是看着我的年纪不太像老一辈的。” 仴娘拿着那根竹笛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虽然看着你这幅头发灰白,脸上满是褶子的磕碜模样,确实挺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爷子也差不多,但是我仴家可不同,仴家天生就能看出人的骨相,所以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年纪不会像你外貌一样,看你这骨相顶多是四五十岁,想必是因为什么外在的缘故,才会让你的皮相变成这副模样。” 这仴娘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安天宇听到她这话,还是忍不住从怀里掏出小镜子,又看了看自己满是皱纹的脸:“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还没有到糟老头子这一地步吧,我可是每天都在认真的保养呢!” 安天宇似乎有些被打击到,他一向最注重他自己的容貌,如今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说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接受不了。 “他活该,姑娘,先干正事吧。”安天宇还在纠结着他自己的样貌,司徒已经开始冷着脸说话了,我注意到司徒似乎很喜欢对安天宇说活该两个字,尤其是当安天宇纠结他自己样貌的时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 “哎呀呀,这位小哥还真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呢,灵灵妹妹,你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个臭男人呀?等哪天姐姐给你多介绍几个其他的懂事贴心的好男儿,保管给你伺候的妥妥帖帖的,可不比这个冷冰冰的死人脸男人要强的多嘛。”仴娘握着那根竹笛闲闲的站在原地,不怕死的开口。 钟灵是司徒的软肋,果然仴娘这句话一说出来,司徒的脸色变得黑如锅底,尤其是灵灵还怕事不大的回了一句:“那感情好,下次我可就谢谢姐姐了。” 司徒终于急了眼:“不准去!” 灵灵却笑呵呵的故意逗他:“为什么不准我去?这位姐姐说的多对啊,外面的男人,多的是,我何必要对着你这么一张冷冰冰的冰块脸,大热天的还好,大冬天的可冻人了呢。” 仴娘见灵灵这么配合,捂着嘴呵呵的笑着:“这个女子倒是合我胃口。”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像我们这种旁人一看就知道灵灵那是在逗司徒,但是,司徒却当了真,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才说了一句:“可以。” 他这两个字说的我们都不懂他的意思。 灵灵有些无力的扶额:“把话说完。” “我说我以后也可以对你笑。”司徒冷着一张脸认真的对灵灵说,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只对你笑。” 若是这句话由别的男人开口,哪怕这个男人是我自己,都会显得过于轻佻,可是由司徒说出口,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的对灵灵发誓。 司徒对灵灵是真的认真的。 钟灵忍不住又脸红了。 仴娘叹了一口气:“唉,有人疼,就是不一样,像我们这种孤家寡人,只有看看的份了,我还是先把那孩子给救出来吧。” 她说完之后,就将那根墨绿色的竹笛,放在嘴边,嘴里呜呜的发出笛声。 她似乎在吹一首语调奇怪的歌谣,随着笛音渐渐的飘出来,瓷坛里面的碰撞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碰撞声越来越大,慢慢的瓷坛的顶被顶了出来,随后从里面爬出来两条墨青色的小蛇,小蛇不过巴掌长,从坛子里面出来之后,就慢悠悠的从仴娘的身体往上爬,然后缠绕在她两只拿着竹笛的手腕,那两条小蛇缠在她的手腕之上之后,远远的看去,倒像是一对墨绿色的玉镯带在她的手腕上,好看的紧。 灵灵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得出来,虽然她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对于蛇这样的软骨动物,还是害怕的紧,这是女生的通病,据西方故事传说,耶稣创造人的时候创造出来的亚当,脱下他的一根肋骨,创造出来的夏娃。而夏娃受到蛇的诱惑,偷吃了禁果,传说这就是女人为什么怕蛇的原因。 那两条小蛇圈在仴娘的手上不过绕了一圈,我看着这两条小蛇,心中觉得依靠它们把那小孩给运上来,有些不现实。 毕竟小孩子就算再轻也有二三十斤。 可是看着仴娘脸上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是咽下了自己的话,静观其变。 因为一直在思考这两条小蛇究竟能不能将那孩子救下来,所以我不自禁的就盯着那两条小蛇入了迷。 那两条墨绿色的小蛇本来缠在仴娘的手腕上一动不动的,突然它们转过了身,对我露出了它们的獠牙。 我被它们的这幅模样吓了一大跳,这才注意到,虽然这两条小蛇小,可是这毒牙可不是吃素的,要是被它们咬上一口,估摸着也应该活不成了。 虽然那两条小蛇缠在仴娘的手腕,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被它们影响,仍然慢悠悠的吹着她的笛子,随着笛音吹久了之后,那条小蛇慢慢的又从她的手腕上爬了下来,往那个巨坑游去。 我忍不住也跟着它们站在巨坑的边缘,想要看这两天小蛇究竟是怎么把那个小孩子给拖上来。 可是等我靠近了巨坑边缘,往下面看的时候才发现我自己想错了,因为那两条小蛇根本就没有去管那个小孩子,反而用它们的毒牙在疯狂的挖掘那巨坑的边缘。 我心里有些惊讶,因为毒蛇的毒牙可是很脆弱的,而且毒牙对一个毒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仴娘竟然会用她精心调养的毒蛇来挖路!这个举措可以说是相当土豪了。 那两条毒蛇虽然身体小,但是挖土的速度还是挺快的,没过一会儿就给我们挖出了一条走到巨坑底下的路。等到这一大段的阶梯完工之后,仴娘又吹着她的笛子,将那两条毒舌给召唤回来,那两条毒蛇上来之后,我看了看,发现它们的两颗毒牙已经都掉的差不多了,嘴上也血迹斑斑的。 安天宇他们三个人已经沿着刚刚挖出来的梯子下去了,我看着他们三个人都已经到了巨坑的底部,便也没跟着下去,只是站在巨坑的边缘,看着他们行动。 上面就只有我,仴娘还有君君三个人,我忍不住搭话:“这毒舌,你恐怕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吧。” 仴娘听到我的话有些不在意的扶了扶头上的额发:“这两个小东西可是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它们可是我从小用血养大的,同吃同住,金贵得很。” 我听到她的话,更惊奇了,加了自己的血的蛊,难怪会这么听话,她让这两条小毒蛇去挖那些阶梯,这两条毒蛇一点反抗都没有,哪怕自己的两颗毒牙被毁掉,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么金贵的东西,她竟然用它们来挖梯子,实在是令我匪夷所思。 我咂了咂嘴,有些不敢置信:“你难道就不心疼吗?看那两条小蛇血迹斑斑的样子,我看着都心疼的很。” 我总觉得以仴娘的性子,不可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损害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啊。 “只是看着惨点而已,其实并没有伤到它们,我有分寸。”仴娘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且它们两个也到了换牙期,要是不多磨练一下它们的毒牙,到时候万一咬人的时候被人家一棒子把毒牙给敲掉了,我们三个就都只有死的份。” 她说的轻巧,我觉得毛骨悚然,这种磨练方式,还真是不浪费一点精力。 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那个小孩子已经被司徒给背了上来,这么大动静,他居然还是没有醒,看这情况应该失去了神智,司徒把他放到地上,然后以手探脉。 我们在旁边等着司徒看情况。 司徒摸了摸脉,然后开口:“这小孩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 这意思就是这孩子身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晕了而已。 被他这么一说,我们才都放下心来,开始打量起这个孩子衣着,看这孩子穿的倒是不差,倒像是附近山里的穷苦孩子。 可是这附近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要知道,当初我们为了找到吃的,附近好几里的地方都被我们搜寻过的,确实没有人居住。一个小孩子是怎么走的这么远的地方来的。是因为有人故意把这孩子拐过来然后丢在这里,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缘故? 第二百五十五章 醒来 那孩子并没有什么事情,我们把他从坑底下救出来之后,就一直等他自己苏醒过来。 因为多了仴娘,所以接下来很大一段时间,我们可能要节衣缩食了,毕竟这荒山野岭的,我们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 吃了一顿没有任何油水的晚餐之后,我们大家一起凑到篝火旁,仴娘正宝贝的捧着她那个瓷坛子,我在篝火旁安逸的坐着。 安天宇开口问道:“仴娘姑娘是吗?不知道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鬼鬼祟祟的藏在树上。” 仴娘把自己往篝火旁更靠近了一点才开口:“奴家比你们早来一些时日,当时我正追着那个地僵过去,可是那个东西跑得倒是快,没有多久我就跟丢了。” 仴娘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就算她的脚程不快,可她怀中那两条小蛇却不是吃素的。要知道蛇类的爬行速度,就算比不上一般的马呀之类的东西,但是也不慢了。 我心里一惊,这地僵的速度竟然有这么快,我本来料到他的速度是我们常人不能比拟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比我预想到的还要快得多。 “当初奴家见到那个地僵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巨坑旁,那个时候这个巨坑还没有成形,地僵还在这里风风火火的挖掘这个巨坑。跟丢了之后奴家本来以为那东西一定会再回到这里的,所以在这里等了一段时日,可是没有想到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那个东西的人影,没有办法啊,奴家只好再出去撞撞运气,找找那个地僵。” 安天宇听到她说这话,眼睛里的光亮了亮,然后迫不及待的问道:“然后呢?你出去有没有碰见那个东西?” 我知道他有些心急,因为他的判断,我们在这里屯了许久时间,但是一直没有看到我们等的那个地僵,他有些着急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他急需要一个人来验证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问仴娘。 我们在这里过了许久的和尚日子也早就不厌烦了,听到安天宇问这话,也连忙看仴娘等着她回答。 “那东西当真是可恨的很,奴家每每察觉到他的踪迹,刚追上去时,他已经溜得不见人影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没有回到这里来,是因为被一些人绊住了手脚。”仴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咬牙切齿,看来是真的被那个地僵给溜得很了,这才有些心态不平衡。 我们听到她这话,心里的反应都不太一样,我则是想,这个地僵竟然会被人给绊住,什么人有这个本事?要知道,在我看来,安天宇和仴娘都算是能人,这几个能人竟然都被这地僵给当成傻子遛着玩,由此可以看出那可以绊住地僵的人的本事有多高深了。 听完她的话,我们都默默无言的坐在篝火旁,想着自己的事情,一时间只能听到火堆发出噼啪的声音。 “哇哇哇!爹娘!辰哥好想你们,哇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辰哥好害怕,爹娘,你们快来救辰哥……” 就在我们暗自无言的时候,突然,我们把那个孩子放在旁边的东侧位置发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哭声。 那个孩子醒了! 钟灵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走向那个孩子的方向。 随着她起身,司徒第二个跟了过去,我们这些人慢慢的也跟着走了过去查看情况,一到那个孩子的旁边,就看到钟灵半跪在那个孩子面前,轻声安慰他:“小弟弟,别哭了啊,我们不是坏人。” 尽管钟灵轻声安慰,但是那个孩子就是不买账,只自顾自的哭闹不休,还拳打脚踢,要不是司徒护着,恐怕钟灵身上早就有了好几个那个孩子的鞋印子了。 我平时看到这种熊孩子就头疼,见他一直哭闹不休止都止不住,我更是扶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所幸司徒那个冷面大神终于看不下去了,黑着一张脸对着那个孩子吼道:“再哭我就把你再丢回那个巨坑里面,让你自生自灭。” 司徒一说完,我很明显的看到了钟灵脸上的不赞同表情,她一向是这样,对孩子的爱护心强烈的很,不管那个孩子有多么的浑,她都能对他一视同仁。 那孩子被他吼的呆了一瞬,我以为事情就要平息了,毕竟司徒那张脸,如果不笑的话,板起脸来还真挺吓人的,别说孩子了,就是大人看着也慎得慌,但是我还是料错了,没有想到那个孩子只是停了一瞬间,然后那吵人的哭声就又突兀的响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凶,比刚刚的声音大了十倍不止。 因为猝不及防,那孩子的哭声一下子钻入我的耳朵,我又来不及捂住耳朵,耳膜差点被他的尖利的哭声刺穿。 而且刚刚我还不相信这孩子是被拐来的,只以为他是被人带过来,或者是谁跟他父母有仇,那我现在就完全相信,也许把他丢到巨坑底下的那个人,既没有跟他父母有仇,也不是什么人贩子之类的东西,恐怕就是被这孩子吵的头疼,看不惯他这才生了杀心。 这孩子真的有个本事,就是让人看着他就生气,忍不住想要把他丢到某个小旮旯里面,让他自生自灭再也不要出来祸害死人。 那熊孩子边哭边瞅着钟灵冲着司徒坏坏的笑,要不是我站的角度刁钻,恐怕都看不出来这熊孩子是在哭还是在笑。 司徒也明显看到了那熊孩子脸上得意的笑容,因为那熊孩子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刻意避过了我们的眼睛。 司徒看到这一幕,脸上明显有些扭曲了,但是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有钟灵在他的身后,他是绝对不能对这个孩子做什么的,尽管他现在掐死他的心都有,但是无论如何,钟灵都是不会允许的,以他对钟灵的在乎程度,也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熊孩子真是厉害,我看到这一幕的针锋相对,再看看司徒一脸黑如锅盔的表情,心里有点幸灾乐祸的想,这孩子真的是司徒的克星,叫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现在总算有一个不怕他的了。 钟灵的怀柔政策没有用,司徒的黑脸政策更是没有办法,只会使事情恶化。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正不知道怎么办是好的时候,突然身后的仴娘袅袅的走了进来。 那小孩看了她一眼,虽然能看出他眼底的惊艳感,但是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他又开始大哭起来,而且是只干嚎不掉泪的那一种,声音倒是大,眼泪倒是没有见几颗。 仴娘肯定看见了他的小眼神,但是脸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变化,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小弟弟,你看姐姐给你个玩具如何?” 她一说玩具,我心里就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仴娘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她哪有什么玩具可以给这个小孩子? 看着她脸上危险的表情,我心里在哀嚎,这个小鬼恐怕得受一番苦难了,仴娘跟司徒可不一样,司徒只会黑着脸吓他,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相信这个小鬼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而仴娘却是会真刀实枪的干,她一向不受人拘束,对待小孩子和大人没有什么区别,司徒则会以他的秉性是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的,虽然他对这个孩子讨厌的要死。 果然,仴娘说完话就更凑近那小孩子一点:“听说,小孩子都喜欢玩具,奴家就送你一个玩具,如何?” 那小孩听到这话,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哭声没有停,却小了许多,明显也是想要玩具的,我见他这模样,当真是觉得又可恨又可笑。 这究竟是谁家的孩子,能养出这个性子的孩子,他的家长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要说刚刚还对他有一丝丝的觉得抱歉和不忍,现在就只剩下静观其变了,毕竟这个小孩的性子当真是令人讨厌的很,他机灵是机灵,但是机灵却没有用对地方,令人生厌。 仴娘见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直接开口说道:“哎呀,小心肝,小宝贝,可别哭了,哭的姐姐真是心疼,来,姐姐给玩具给你。”说着,便从怀里掏着一些东西的样子。 我见她掏的位置,心里觉得有些不对,这地方放的不就是她刚刚宝贝的要死的瓷坛子吗?那里面可没有什么东西,就两条小蛇。 我刚想到这里,就见她把那个瓷坛子给掏了出来然后递到那个小孩的手上,她另一只手握着竹笛,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狼外婆的模样。 那小孩只是自顾自的干嚎,但是该接的东西一样也没有落着。 钟灵明显知道那个瓷坛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脸色一变,对仴娘怒喝:“你作什么?把这个东西给他?” 仴娘却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快速将那个竹笛放到嘴边,开始吹起笛音来,随着笛音一起,那坛子就传来熟悉的悉索索的声音。 先前便说过那小孩虽然坏透了,但是却是极机灵的,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手里拿着的这个坛子不是宝贝,而是一个祸害,当即便想要将它甩出去,可是已经晚了,那两条小蛇一听到这笛音,被主人一催促已经从坛子里面爬了出来,一出来就极快的钻进了他的衣袖里面,不见踪影。 第二百五十六章 耗子鬼 那小孩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看到那两条小蛇爬到他的袖子里面,不见了影,顿时就尖叫起来,这次可是真哭,眼泪鼻涕都掉了下来,哭天喊地的。 仴娘满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又在嘴边吹了一阵笛音,那两条小蛇乖乖的被她叫了回来。 感觉那两条小蛇从他自己的胸口哧溜一下钻了出来,那小孩才没有像刚才那样惊悚的哭泣,只是还不停的哽咽着。 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惊吓,当即就有些惊恐的看着仴娘,仿佛在看一个洪水猛兽一样。 钟灵终于再也忍不过去了,一把护在那小孩的面前,冲着仴娘质问:“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吓他,万一把人家吓出毛病了怎么办?” 仴娘听了这话,却有些不以为意,还用手指戳了戳刚刚被她叫回来现在正缠在她手腕上的两条小蛇:“他刚刚哭闹不休,死缠烂打,污染我的耳朵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自己还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 说完她还嫌不够的探头往那孩子的方向弯了一下腰:“小弟弟姐姐的耐心可有限,你要是把我惹得生气了,我便叫我手腕上这两条小宝贝跟你玩,怎么样啊,现在还哭吗?” 那孩子扁了扁嘴把要到嘴边的哭声又给憋了回去,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刚刚那副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性子截然不同。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觉得很神奇,安天宇更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对钟灵说:“灵灵啊,对每个人都有对每个人不同的方法,你总以为,这些小孩子是弱者,需要你的保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时候仴娘姑娘的手段才是真的立竿见影。” 钟灵显然对安天宇的话不赞同,脸色有些难看,但是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只是自顾自的将那小孩护在身后,怒视着仴娘。 那小孩被这么一吓,当真是怕了,乖乖的呆在钟灵的背后,不哭不闹,虽然不得不说仴娘的法子虽然损了点,但是效果还真的蛮好的。 有了仴娘在旁边,那小孩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敢有一点的反抗,安天宇将他叫到篝火旁边,虽然这里地处南方,但是,夜晚的天气还有一丝的凉意。 安天宇将火堆升的更旺了点,开口问他:“小兄弟,你是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的?你父母呢?我们看见你的时候,你正躺在一个巨坑的底下,是你自己过来的还是别人趁你没有神智的时候将你运过来的?” 听到安天宇的话,那小孩低着头,似乎有些恐惧的模样。 他倒是没有听不懂,或者是避而不答,只是等了一会儿才有些害怕的开口:“我父母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里了。” 他脸上害怕的模样,跟他一问三不知的回答可截然不同,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事,不然他不会脸上的表情这么恐怖。 这么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竟然能跟大人这么有理智的对答,这小孩当真是一个可造之材,只是这性子被养的实在是讨人厌的很,让人能看到他的资质却生不出惜才之心。 安天宇想了一想,然后才开口:“小兄弟,你来到这里之前,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吧,你现在最好告诉我们,否则我们可不知道该怎么把你送回去,你要是真想把我们当坏人,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把你留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安天宇说完又加了一句:“让你跟那个姐姐待在一起,你怕不怕?”他示意那个小孩看向仴娘,仴娘听了他的话,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其他的反应,反倒是那个小孩的反应大的很,被吓得一下子躲到钟灵的背后瑟瑟发抖。 钟灵有些怜爱的安抚他,同时有些不赞同的叫了一声:“安叔!” 我虽然也觉得安天宇他们的做法有些欠妥,毕竟他再皮也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这么吓他,终归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钟灵的心肠实在是太软了,哪怕别人伤她,但是只要那个伤她的人遇到困境,哭上几次,她就会忍不住心软,以德报怨说的恐怕就是她了。若是真的遇上狡诈的敌人,她这个弱点必定会成为她致命的打击,我看向司徒,司徒正默默无言的看着钟灵,眼神里面也有一些忧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要是将钟灵的心软归为女子的原因,但是同为女子,仴娘却不似她这般,所以她这副软心肠,大抵是天生带来的,以及后天养成,心软的女子,一般都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环境,爹疼娘爱的,根本没有什么负能量。 钟灵只是有些埋怨的喊了一声安天宇,但是对真正的罪魁祸首敌意还是很深。 仴娘本来就是后来到这里的人,加上行事做派,又一副妖娆不正派的模样,钟灵看不惯她也是理所当然,加上她行事做派,又与钟灵的处事法则太过不同,简直是截然相反,所以尽管钟灵极力隐藏自己的不满和厌恶,还是有一丝丝的不满流露出来。 “哎,灵灵姑娘真是好心肠,哪像奴家呀,倒像是十恶不赦的大人物了,将一个小孩子吓成这样当真是罪无可赦啊。”仴娘玩着自己的一撮头发,阴阳怪气的开口,她一向心思敏锐,能感觉到钟灵的恶意,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钟灵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色发红,傻子都能听的出来,仴娘这番话就是冲着钟灵过去的,但是她话里句句都是夸赞,句句都是贬低自己,没有给人一点把柄,让灵灵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灵灵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听到她这话,气的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骂回去吧,显得自己太小度了,不骂回去简直要憋屈死自己。 最后她气得眼泪都出来了,跺跺脚,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仴娘一脸幸灾乐祸,嘴里还哼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司徒坐在旁边喊了一声:“够了!”以表示对仴娘的警告,我看得出来,司徒对仴娘的做法还是赞同的,但是他的心上人是钟灵,所以,无论如何他的立场都是站在钟灵那边的。 安天宇坐在旁边,有些事不关己,见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便对那个小孩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将我们这些人搞得乌烟瘴气的,要是再不说,我可就真把你丢在这儿不管了。” 这小孩捣乱的功夫当真是一流,不过呆了一天就叫我们这些人闹的矛盾重重。 那小孩见这情形,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说,恐怕真的会被我们给丢在这里不管,于是有些不甘心的开口。 “虽然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那个耗子鬼做的!” 他说完之后脸上满是恶毒,似乎真的对他口中那个耗子鬼恨得牙痒痒的。 安天宇听了他这话,意识到他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便接着问道:“耗子鬼什么耗子鬼?你把它说清楚一点。” “就是前几天的事情,我发现每当我睡觉的时候就会有人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挠我的头发,我跟我爹娘说,爹娘都说我是因为出现幻觉了,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无缘无故的我就会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躺着,而是躺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我们听到这话,心里都产生了一些兴趣,这事情看来不可能是人为的了,这小孩有可能真的没有在骗我们。 安天宇用眼神示意那小孩继续往下面说,那小孩说到这儿一脸义愤填膺的开口:“第一天晚上,我发现自己醒来之后躺在柴房里,第二天发现自己躺在屋子外面不远处。” “我爹娘发现我的时候,还以为是因为我自己梦游,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有梦游症,可是事情渐渐的有些不对了。” “为了看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梦游症,有一天晚上,爹娘便守在我的屋子外面,他们守了一晚上,明明没看到我出去,可是第二天早上,却发现我竟然躺在了离我屋有好几丈远的小河边。” 这事情着实有些惊悚,太过匪夷所思,人没有出屋子,第二天又看到人在外面,这说给谁听谁都不会信,人不会有这本事,有这本事的只有可能是那些暗地里搞鬼的鬼物。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送回 那小孩郁闷的开口:“每隔一段时间,我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且,那个地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远,所以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不过到底是跟那个耗子鬼们有一些的关系。” 安天宇听到那句话,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是做什么吗?为什么那些耗子鬼要这么整你?” 那小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委屈的开口:“我什么都没做。” 安天宇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再多问下去,毕竟是有一些农村地区的鬼怪闲着无事喜欢整人的,而且他们整人的时候,又没有分寸,很容易将人无辜害死,也就是因为如此,那些鬼怪很少能够存活的成精的,因为一旦做了害人命的事情就会遭到天谴。 既然知道原因,那现在就好办了,安天宇问他:“小兄弟,你还记得你家是在什么地方吗?我们给你送回去,下次可要自己长点心,别又被这样莫名其妙的给送了过来,到时候你碰到的就不是我们这些人了。” 幸好这小孩子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但是自己家的位置还是记得的。 商量了一会儿之后,最终我们决定由我还有钟灵,司徒三个人送他回家。 桌你还强烈反对,说不愿意君君,安天宇,还有仴娘三个人呆在一起。她说话也算是直接点明了,她不放心仴娘这个人,觉得她没安好心,如今营地里面只剩下君君和安天宇,一个是小孩,一个年纪也挺大的,难免会被她暗下毒手。 安天宇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奈的说道:“如今除了我和君君,你们几个人谁能再留下来?” 他这话初听有一点点不可思议,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小孩被仴娘这么一吓,死也不肯靠近仴娘半步了,所以由仴娘送他回去,肯定是不现实的,而钟灵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因为那小孩如今正死死地缠着钟灵,不肯让钟灵离开他半步,而钟灵也是一个软心肠的,看这小孩被吓成这样,肯定也不会丢下他不管,根本没有可能留在营地陪安天宇,防备仴娘,而司徒肯定是要跟着钟灵的,钟灵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所以司徒也不可能不跟着去。 但是我想了一想,我可以不必去啊,我可以留在这里,由司徒和钟灵两个人护送那个小孩,毕竟要把君君一个人放在这里,安天宇钟灵还有司徒这三个人,虽然我对他们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这也才见面没有几天,底细都不清楚,直觉不能代表一切,而仴娘虽然说对君君有些好感,但是我还是不敢赌,毕竟以她的性子太过凉薄,就算现在表现的再喜欢君君,到时候万一涉及到利益冲突,估计她也不会放过君君半步。 我这么说的时候,安天宇看了我半晌,然后才开口:“只有他们两个人去,我实在是不放心,虽然他们两个人本事好的很,但是他们却是涉世未深,两个人又都是情绪化的人,灵灵我就不说了,她那副软心肠,一旦有人对她用苦肉计,那她是绝对会中计的,而司徒,虽然看起来精明的很,但是只要灵灵一出事,他绝对会心慌意乱,一脚踏错,走进别人的陷阱了,灵灵就是他唯一的软肋。所以这两个人下山,我实在不放心,只能麻烦臧明兄弟你看顾一下了。” 他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到叫我不好拒绝了,毕竟他说的话也是事实,我看了一眼君君,还是有些犹豫,安天宇看到我的眼神,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当即赌咒发誓:“我安天宇在这里发誓,若是君君姑娘少了一根毫发,我安天宇必定以命相救!” 他这么一发誓,我更是不好不去了,既然他已经发了这么毒的誓言,那么想必君君在他身边就不会有事,毕竟安天宇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答应了以命相救,那么必定就不会让君君出一点事情。 于是我们就暂时这样分配的任务,我,钟灵和司徒三个人下山,君君安天宇和仴娘三个人继续在这里守着那巨坑等那个地僵回来。 我们三个人下山的时候,灵灵还在一直碎碎念,说不放心安天宇一个人在山上,仴娘一看就不是好人,到时候万一出事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来。 灵灵一路上牵着那个小孩,因为仴娘没有跟着下来,所以,他在灵灵的手里安分了一会儿,又想故态复萌,两只大眼睛在眼眶里面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真的算怕了这个小鬼了,当初刚见君君的时候,我还觉得她古灵惊怪的管不住,现在看到这个小孩方明白,君君那个时候真的是乖的要命啊。 我摸了摸刚刚下山的时候仴娘给我的那个瓷坛子,心中暗暗的定下心来,幸好,当初就知道这个小孩肯定不可能这么乖乖的跟我们回去,一路上肯定还要搞出点幺蛾子出来,这才让仴娘给我支了个法子。 我看着钟灵身后的司徒也密切的在关注这个小孩的动静,显然他也明白这个小孩不是省油的灯。 那小孩本来还伪装的好好的,装作安分守己的被灵灵牵着下山,一路上也不叫苦叫累的。 可是一到了山下他就开始有动静了,先是捂着自己的脚一直喊疼,灵灵揭开他的鞋子一看,发现脚上确实有两个水泡,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从山上走到山下这路程,也不算近,挺远的,这么长的一段距离,这小孩走出两个水泡,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可是灵灵一看却是心疼坏了,连忙轻声安慰他。 那小鬼得寸进尺,见灵灵心软了,就更是哭闹着不肯走。 灵灵看着眼前这小孩不停的哭闹,但是又不能真的不走,无助的看了我和司徒两个人一眼,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办法,若是灵灵是一个心硬的,那么我们自然可以强制性要求这小孩走,可是偏偏灵灵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眼见天色实在是有些晚了,若是再不找到落脚的地方,我们几个人恐怕就要露宿荒山野岭,灵灵没有办法,只能稍稍的硬起心肠,装作强硬的说:“那你要怎么办才肯走?” 那小孩眼睛转了转,然后盯着司徒开口:“我要这个怪叔叔给我当马骑,这个怪叔叔背着我,我就能走了。”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司徒脸色有些不好,若是其他的孩子要求司徒背他,那背就背了,毕竟这孩子年纪也不大,走不动也是理所应当,但是这个孩子要求司徒背他,那么肯定不会是正常的背法,想必他在司徒的背上折腾好一番了。 钟灵虽然心软,但是看人还是很通透的,一听到他这话,也明白他心里打的是什么坏主意,当即有些为难的开口:“你若是要人背你那么别让他背行不行,姐姐背你,如何?” 想来那小孩还是记恨着司徒凶他的事情,我本以为他听了钟灵的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毕竟这件事情在他看来,好像谋划花了很长时间的样子,好不容易抓到机会,他若是就这么好说话的同意换钟灵背他,不符合他的性子,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放过司徒,换钟灵背他。 司徒也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好说话,一时间也有些征愣,但是还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脸色还是有些不好。 只有钟灵还是很开心,因为这小孩难得这么乖,所以为了怕他又反悔,钟灵没有多想,一把把他背在了身上。 我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没有多想其他的,毕竟,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证明司徒的担忧是正确的,而我也低估了这个小孩的闹腾能力,那小孩被钟灵背到了背上,刚开始还挺安分的,老老实实的趴在她的背上不说话,只是用手牢牢的箍着钟灵的脖子。 可是后来渐渐的就有些不安分了,时不时的扯扯钟灵的头发,还扯了扯钟灵的衣服。 钟灵也烦不胜烦,若是只扯头发就算了,他还将钟灵的发带给解开,弄的钟灵披头散发的。而他拿着刚刚揭下来的那根发带,放在手上扯了扯,眼睛瞥到一旁司徒危险的眼神,他又坏心眼的装作天真浪漫不知情的样子,将发带丢到一旁的泥沼地里。 “哎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有一阵风吹过来,我一不小心,发带就飘出去了,姐姐,你不会怪我的吧?” 钟灵在发带掉到泥沼地的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叫,但是因为背上背着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所以根本来不及捞住那根发带。 那小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诚恳,似乎真的只是一不小心掉下去的,以钟灵的性子更是不可能怪他,虽然心里有些不开心。 司徒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因为那小孩肆无忌惮,所以他自始至终只瞒着钟灵一个人,对我和司徒两个人却没有任何的掩饰,所以,我们清楚的看出他就是故意的这个意图。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误会 司徒的好性子终于在发带掉进泥沼地的那一刻爆发了,他从泥沼地里把那个发带给捡了起来,然后用自己的衣服将它擦干净,珍而重之得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脸色不愉的走向着钟灵。 “你把他放下来!” 那个发带应该是有什么隐形的含义,所以司徒才会这么重视,我意识到,那个小孩恐怕真的捅了马蜂窝了,这小孩别的本事没有,闯祸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就成功的又把司徒给惹毛了一次。 钟灵也有些讪讪,要知道司徒虽然平时总是冷着脸,但是却是轻易不容易动怒的,这一次生这么大气,要我是钟灵,我也不敢把背上那个混世魔王给放下来呀,这要是放下来了,被他一掌劈死,先不说这个小孩的问题,虽然我觉得这个小孩被司徒一掌劈死是罪有应得,但是司徒也造了杀孽呀,本来好端端的人家再修炼个几十年,还能获得一些阴德之类的,结果因为这么一个糟心孩子就功亏一篑,这也太冤枉了。 “这个……司徒……发带脏了回去洗洗就行了,咱不生气啊,犯不着……”钟灵说这话,本来是为了息事宁人,可是她一说完,司徒脸色更差了,这一次脸上是真的有股杀意。 “犯不着,钟灵,这发带是做什么用的你不知道吗?你如此不在乎,不然就将它还给我算了。”他冷着一张脸,一双眼睛无情无欲,若是以前,他还会黑着脸说话,那么现在他说话的语气平淡的可怕,像风雨欲来一样。 钟灵终于开始慌了:“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发带,是你送给我的,其中含义我自然懂……”她还没有说完,就被司徒打断了。 “你懂或不懂,珍惜或者是不在乎,我都已经不在意了,钟灵,你好的很!”司徒说句话的时候,脸上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看起来是真的被伤透了心,他说完这句话就拂袖而去,不见了踪影。 钟灵也有些被他这句话伤到,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去追他,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眨眼之间就没有了他的影子。 我站在她的旁边,有些颇为司徒抱不平:“其实刚刚司徒让你把背上这混世魔王给放下,不过是想替你背他而已,这小魔王在你背上扯你发带,还拉你衣服,司徒又是那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模样,哪里还会允许这小魔王待在你的背上,” 我说到这里,真心实意的感叹了一句:“你不该说那番话的,也不该这么怀疑他的。” 钟灵听到我这话,也有些慌了,背着那小孩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以为他要对我背上这小孩子要做什么,他才五岁啊……”钟灵越是说到后来,越是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正在怀疑司徒。 我也看出来了,那根发带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还是司徒送给钟灵的,可是相恋多年的恋人,竟然比不上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孩子,钟灵为了一个认识才几天的孩子,就怀疑司徒的秉性,在我一个外人看来都未免有些心寒,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天宇执意让我跟他们两个一起下山的缘故,恐怕他也看出了两人之间这层关系。 我叹了一口气,这钟灵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被宠坏了。 “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我伸出手,示意她把她背上那个孩子放到我手里来。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摇了摇头,继续背着那个孩子:“不用了,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安叔还在山上等我们,我们往前面走,等到司徒想明白了,他自己就会回来的。” 我在心里为司徒点蜡,这姑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平时看着挺机灵挺通情达理的姑娘,怎么在遇到了感情的事上就这么糊涂呢?她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要去哄哄司徒,司徒就会回来吗? 看钟灵这情况,是打算冷处理司徒了,本来只是两句话的事,这么拖下去,非成了一块心病不可。 可是看钟灵这样子,我再劝她,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只不过徒惹她伤心罢了。 这姑娘说完这番话,还真的往前面走了,看这情形,想必以前他们两个吵架,每次她都是这样处理的,这司徒表面上看不好相处,但是对这个姑娘真挺好的。 罢了,就这样吧,既然司徒迟早会回来的,那我先看顾好钟灵这姑娘,我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忍不住瞪了眼罪魁祸首,罪魁祸首趴在钟灵的背上,还冲我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 这个祸害! 我们又走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照那小鬼说的地址,他家应该离这不远了,这两天以来司徒都没有回来,我看着钟灵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担心的不得了,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倒让我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知道担心了,当初干嘛去了?这不是存心让自己遭罪吗? 我一个人守在篝火盘,这地方荒山野岭的,难免会有些危险,钟灵和那个小鬼已经去睡了,我在这里守夜,守了大半夜的时间,我若有所感,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没几步,果然就看到司徒坐在一棵树上,手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了一瓶酒,正在树上,自斟自饮。 看到我发现了他,也只是凉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自顾自的躺在树上,对月饮酒。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在我们面前?灵灵那姑娘现在每天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人瘦了一大圈。” 司徒听了我的话,端着酒葫芦的手停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又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唉!你们也知道,就你那姑娘,不懂得处理这些感情问题,你们这么僵着,受苦的不过是你们两个人而已。” 我苦口婆心的在这里劝着他,可是他若是一直这么没有反应,那我这独角戏也确实没意思。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 “我是在十八岁那一年见到她的,她是我师傅的亲妹妹,我见到她第一面就喜欢她,可是那个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老是怀疑我另有所图,所以对我没有个好脸色。” 司徒的师傅?他终于要对我说起他这个久未谋面的师傅了,我对他这位师傅,实在有些好奇,但是因为以前司徒总是冷着个脸,所以我也没好问他。 “我初见到钟灵的时候,她还不是这副模样,那个时候她总是叽叽喳喳咋咋呼呼的,还老是爱捉弄人,因为看不惯我,所以尤其爱捉弄我,那个时候,我因为初来乍到,而且我又喜欢她,所以那个时候,不管她怎么欺负我,我都没有二话的受着,而且甘之如饴。” 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这段往事,若不是司徒今天开口,恐怕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钟灵会嫌弃死了这个男人,毕竟看这几天钟灵茶饭不思的小模样,我真以为是钟灵爱惨了司徒,可是听司徒话里的意思恐怕是司徒先追的钟灵。 我只是做一个合格的听者,没有插任何的话,司徒也并不是想让我开解他,他跟我讲这些,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后来我师傅不见了,我的性子也渐渐得收敛起来,虽然不知道师傅去哪里了,但是我已经感觉到跟我有一些关系,我从小便是一个祸害,父母就因为一些缘故被人害死了,祖父后来也去世了,唯一一个疼我的舅舅我也没能救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所以师傅不见后,我便立誓要照顾好这个女孩子,渐渐的,她对我的看法也改变了。” “我以为我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变了,可是,今天才知道,尽管她跟我两情相悦,但是在她心里深处,我还是那个不怀好意的模样。” 虽然钟灵有些过分,但是司徒的话未免也太过偏激,我虽然有心反驳,但是因为不明白他们两个过去的往事,所以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只知道,有的时候误会,是摧毁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最大凶手。” 虽然不知道说这话有没有用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忍心看他们两个这样互相折磨。 司徒听了我的话,有些意外,他慵懒得从树上坐起来,自上而下看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我确定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第二百五十九章 鼠群 司徒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对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一阵震动,因为我心里对他的感觉也是如此,只不过对安天宇的这种熟悉感更强烈了一些而已。 尽管我心里有点惊骇,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还是快回去吧,不然累的你的心上人伤心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他听了我的话,没有动作,只是慢慢的躺在树上,眺望着远处的月亮。 他的这一举措就代表他虽然听了我的话,但是并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他还是不会低头去先找钟灵。 我摇摇头,这两个孩子的性格都太倔强了,别说我一个外人,就说安天宇来了,恐怕都没有什么办法。 “你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你既然愿意默默的在后面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我只有两只手,到时候难免会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你跟在后面,我也放心一点。” 我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毕竟灵灵跟那个小孩都在睡觉,我离开的太长时间了,难免会被人趁人之危。 我心里刚担心他们会不会在营地里面出什么事情,突然就听到一个方向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这个尖叫声是灵灵的,我急忙转过头,发现司徒已经猛地从树上坐了起来,不用我喊他,他已经快步往灵灵跟那个小孩的方向跑。 我呆了一瞬,然后也连忙拔步往司徒的方向追去,钟灵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本事却不输男儿,能让她尖叫出声的,想必来者不善,而且还是个难对付的。 我跑了一段时间,终于跑到了营地的方向,四处一看,没有发现一个人,只看到司徒在原地急的乱转,眉头皱得死紧。 在这里没有发现他们,司徒也不再绷着一张脸了,心急的大喊:“钟灵!钟灵……辰哥儿!辰哥儿……” 辰哥儿是那个小孩的名字,那小孩没有大名,或者是他有大名,但是却不愿意告诉我们,于是便撒谎告诉我们,他没有大名。 他既然不愿意告诉我们名字,我们也不能够强求他,毕竟他才四五岁,我们几个大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出逼问孩子的事情来,但是不知道他的名字总得有个称呼吧,他先前说梦话的时候自称辰哥儿,我们便都以这个名字唤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混世魔王,私下里他父母竟然会叫他辰哥儿这么乖巧的名字。 司徒叫了半天,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越叫越急,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到处大喊:“钟灵!你在哪啊?灵灵,你如果听见了就回我一声!灵灵!灵灵!你别吓我,灵灵!咱们不赌气了,你回我一下!我跟你认错!”司徒一向冷静的声音,如今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里面的慌乱,他是真的害怕,害怕到声音都带着一点点的哭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司徒这模样没有看见狼狈倒是比平常多了丝烟火气。 叫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人,我便寻思着往旁边找一找,一边走我一边喊:“钟灵!辰哥儿!” 叫了许久,我终于听到了一丝丝的回音。 “你别过来……啊……救命……” 这是钟灵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挺凄惨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可是灵灵这丫头的胆子一向很大,什么东西能把她吓成这样?我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等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跑。 那声音离我挺远的,我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四周渐渐的变得阴暗起来,四周全是灌木丛,不像是刚刚过来的那地方一样,是片开阔的黄土地,这些灌木和杂草为我的行走增添了许多困难,因为我每走一步,那些灌木就开始把我的衣服给勾住,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当我走出那片灌木丛,发现我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全部都是因为我情急之下加上晚上看不清,导致衣服直接被勾的支离破碎的。 我朝着刚刚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到了尽头,发现原来这个路的尽头是一片水域,我将挡住我视线的那些树叶给拨开,终于看见了灵灵他们。 我走的时候还去看了眼他们,当时他们睡得正安稳,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掉进了那片池塘中间,那池塘的水浅,就算是一个小孩子也顶多淹没到鼻子那里,更别提一个成年女子了,可是灵灵却完全不能站起来,脸上惨白惨白的,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尤为醒目。 我这才看见,原来在那个池塘的岸边,一大片一大片的老鼠正围着他们两个,他们的牙齿锋利,若是有人被它们咬上一口,恐怕不死也得掉块肉下来。 看起来,灵灵跟那个辰哥儿应该被它们追了许久时间,刚巧碰到这片水域,这才躲了进来。 那些老鼠在岸边吱吱喳的叫着,眼睛里面还闪着幽幽的绿光,看起来渗人的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附近发生饥荒,也不可能这么多老鼠成群结队的过来围着灵灵他们啊。而且看这些老鼠膘肥体壮的,一看就不是从饥荒之地过来的,想必是从小生活在富饶之地不愁吃穿的地方,才能养成这副模样。 既然它们不愁吃穿,那么它们现在露出这么一副吃人的模样,围在岸边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灵灵或者辰哥儿得罪了他们吗?灵灵最近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想必也不会跟老鼠有什么恩怨,而她又是最害怕这些东西,平时看到蟑螂都会绕路走,更别提这些老鼠了,所以想必这个老鼠应该不是冲着灵灵过来的,那么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我看了眼躲在玲玲背后的辰哥儿,他的眼里只有害怕惊恐却没有不知所以然和不确定。 他知道这些老鼠是为了什么而来,所以,他才这么紧紧的躲在灵灵的身后。 我看着灵灵,她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伸手将辰哥儿拢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尽管这水不深,但是,泡在水里这么久,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还要牢牢的抓住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以防他落到水底呼吸不上来呛了水,此时也已经有些头发晕了。 我见到这场景,连忙从怀中拿出火符来,自古以来,这种躲在阴暗地方的东西,一怕水二怕火。 我家手中的火符放在手上,然后,念了个咒语,猛的丢进了那群鼠堆里面。那群老鼠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围在岸边想等水里那两个人类坚持不下去,可是突然被我的火符击中,很快就从那中心传来一阵毛皮被烧焦的味道,滋滋作响,之后,那鼠堆就开始乱了起来。 这种打洞的东西,智商不高,只要一乱就不成大器,我等着它们被那火符搅的翻天,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它们只是乱了一阵子,然后突然就又整齐划一起来,像是在听从某个东西的号令。 没有想到它们会这么难缠,这次出门匆忙,我的包袱落在了营地那里,若是它们不像我预料中的那样被火符烫了之后就匆忙的逃跑,那么我们将会有一场苦战。 刚刚丢了一张火符的时候,已经暴露了我的位置,我正不知道是出去跟它们战斗好,还是继续猫在这里丢东西。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我跟一只硕大的老鼠对上了眼,那老鼠皮光顺滑,一看就是被照顾的很好的,此时跟我对上了眼,它的眼神里面满是凶狠和恶毒,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就在我想它会不会过来跟我拼命的时候,那只老鼠突然像人类一样冷笑了一声,然后嘴里发出一些吱吱声,那些其他的老鼠听到它的声音,整齐划一的跟着他走了。 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走了,但是这总归是一件好事,我连忙从我藏身的草丛里面钻出来,快步的跑到那个池塘,将灵灵和辰哥儿捞了上来。 叫灵灵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脚软得不成样子,站都站不住,司徒还在疯狂的找人,我将灵灵从水里救出来之后,就开始朝司徒的方向大喊:“司徒,别找了,我找到人了,人在这里!” 我喊完这一声,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司徒就风一般的过来了,然后将灵灵抱起来,回到营地。 我见到他将灵灵已经抱了回去,便将手上这辰哥儿也抱了起来,走到营地那里。 等我回到营地的时候就看到,司徒一脸紧张的将灵灵放到衣服铺好的地上,将灵灵从池塘里面救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替她把过脉了,她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加上在池塘泡得久了,有些体虚而已。 第二百六十章 因果 既然这两个昏迷的人安顿好之后,司徒一脸严肃和惊疑的问我:“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老鼠?” 我听了眉头忍不住一皱,刚刚一乍眼看到那么多的老鼠的时候,我头皮都有些发麻,更别提灵灵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些东西了。 “这件事情恐怕跟那个小孩有关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毕竟在看到那群鼠群的时候,那小孩的反应太让人生疑。 司徒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有些阴狠:“我就知道,一路上怎么会碰到这么多怪事,肯定跟那个小孩牵扯有关。” 我觉得他这反应,心里觉得有些不适:“这是我的猜测而已,你不要太过妄下结论。” 他听到我的话,冷哼了一声,然后就又去查看钟灵的情况了。 跟我猜测的一样,钟灵跟辰哥儿两个人确实没事,不过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就都醒了过来。 见他们醒了,我先问钟灵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钟灵听到我这话,似乎想了想,然后脸上就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那天晚上本来我睡的好好的,然后突然就听到身边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本来没有在意,一路舟车劳顿,我本来就累得不行了,所以这些声音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一些小虫子弄出来的,可是渐渐的就有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出现,声音还越来越大,我根本不能忽视,挣开眼睛一看,就看到有两只很大的老鼠,拿个梳子在辰哥儿的头上梳啊梳的,而辰哥儿却已经昏迷不醒。” 听到她这话,心里一凝,明白是什么事情了,但是却没有插嘴,继续等着钟灵往下面说。 钟灵有些后怕的开口:“像这种蛇虫鼠蚁的,我一向不怎么碰它们,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更何况,那三只耗子每只都有成年人类的巴掌大小,看见我惊恐的看着它们,它们竟然还朝我笑了一下,继续拿这个梳子在辰哥儿的头像梳着头,我心里虽然不明白它们在做什么,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便鼓起勇气拿起手中的石头,开始往它们丢去。” “我这石头丢得准,不过砸了两下,就将其中两只耗子砸得头破血流的,我本来以为它们会因此有些忌惮然后逃跑,可是没有想到,那两只耗子被我砸了头,非但不跑,还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看着我,其中一只完好的耗子还仰天发出尖利刺耳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在叫同伙,它的声音一发出来,就有一大群一大群的黑压压的东西朝我们过来,等我看清楚之后才发现,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东西全是老鼠,除个头比这三只大老鼠要小上一半不止。” 后面的事情也差不多能猜到了,那一群黑压压的老鼠,一直将他们两个给逼到了那个池塘里面,而因为水的刺激,辰哥儿终于醒了过来。 这应该就是灵灵知道的全部的东西了,可是还是不知道这些老鼠到底为了什么而来,我司徒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到了还没有醒的辰哥儿身上。 等了不过半刻钟,我们发现辰哥儿居然还没有醒,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了,就算小孩子睡的沉,怎么也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没有醒。 我本来还以为权哥是不是被那老鼠,除了两下投出的事情,可是不可能那个诅咒会这么快见效啊,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突然看到辰哥儿的手动了一下。 我在仔细的盯着辰哥儿的脸,发现他脸上还是一股熟睡的表情,我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坏小子,装的这么像,险些把我也骗了过去。 司徒似乎还想说什么,我示意他噤声,然后自顾自的开口:“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醒,莫不是被吓着了,所以才没有醒,小孩子被吓着可不是一件小事,司徒啊,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用?” 司徒一听到我的几句话,开始还反应不过来,等到后来反应过来了,他脸上也出现了熟悉的冰块脸表情,然后配合我开口:“我师傅以前确实告诉我一个法子,说这小孩子要是被吓着了,迟迟不醒的话可以用针灸的方法,多刺他几下就能醒。” 我一听这话,心里好笑了一声,这坏小子,没有想到司徒这人看着正经,心里坏主意还不少,小孩子可是最怕针啊一些这样的东西,他竟然提议要用针扎的方法。 要是以往听到我们要用针扎这个小孩,灵灵肯定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但是今天看到我们的一系列动作,加上刚刚遇到的那群鼠潮,她也认识到了也许有什么地方不对,于是便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观望,没有再多的动作。 我故意一步一步的往辰哥儿那个方向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这是个好法子,但是怎么办呢?手上没有现成的工具,现在去哪里找针呢?” 我估计这回连灵灵都看出来,辰哥儿的身体渐渐僵硬起来。 司徒现在说话信手拈来:“没有针没有关系,找一些类似的东西代替就好,不如我现在马上给你削一根木刺出来,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是原理却是一样的,只要用这木刺刺在他的人中上面,出了血,他就能醒了。” “这个法子虽说粗糙了一点,但是不失为是一个好法子,不如,你现在就去削一根过来如何?” 我说的后面一句话的时候,在原地站定,如果话说到这里还不醒的话,那他就真的只有自讨苦头吃了。 所幸这小子还算机灵,听到这里也没有继续给我装睡,从地上爬了起来,讪讪的笑着:“醒了醒了,我真的醒了,不用拿木刺刺我,司徒叔叔就不麻烦你了。” 要不是看这小子外貌只有五岁,我真的怀疑他是成了精的,装睡装的连我都差点分不出来,这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了。 司徒见他终于不装睡了,可没有我这么多耐心,直接冷冷的开口:“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三只大耗子追到你这里来给你梳头?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啊,你知道这句话不可信。” 辰哥儿一听到这话,一张小脸就皱成了苦瓜模样:“这个真的不是我故意瞒你们的,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而且这群耗子也太记仇了,我不过是小小的得罪了它们一下,它们竟然还不放过我,先是将我丢到那个坑里面,如今还追到这里来给我梳头,我也很害怕啊,你们还凶我……” 他说到这儿脸上一阵委屈,眼泪啪啪的就掉下来,我看他叫我羊,怪可怜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只不过先前太过精明,精明的让人忽视了他的年龄。 灵灵最先动摇,一看他这模样,脚一动就想上前安慰安慰,可是还没有动作出来,就听到司徒的声音:“无怨无仇的,它们为什么会对你穷追不舍?你们之间肯定有恩怨,你不要再给我做出这副委屈模样,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不说出实情,休怪我冷血无情。” 这句话一出,辰哥儿脸上的委屈终于没了,换上了一副记恨的表情,他年龄还是太小,所以才撒谎的本事炉火纯青,但是,收敛自己情绪的本事有待修炼。 我见到他脸上表情的转换,心里一惊,还是太心软了,这小孩真的是鬼精鬼精的,要不是我看了一下他的骨龄真的只有五岁,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一个侏儒,披着小孩的外皮,否则哪里会有小孩子这么鬼精鬼精的? 幸好还有司徒在,只要不碰上跟灵灵有关的事情,那么他必定是我们三个人里面最理智的。 辰哥儿看了我们三个人也似乎意识到情况确实如司徒说的那样,如果他不将事情说出来,那么司徒绝对会对他做些什么,而我和灵灵两个人虽然有些心软,但却都不是傻子,应该也不会阻止司徒做这些事情。 辰哥儿瘪了瘪嘴,然后才不甘心的开口:“我也没有做什么,我不过去拿了几只小老鼠过来想要烤着吃,这些老鼠本来就是人人喊打的玩意儿,也不止我一个人想要拿着它们玩,谁知道他们就硬是扯着我不放,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你们说是吧?” 只不过是拿了几只老鼠想要将它们烤着吃,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在灾荒年代,人们吃老鼠的事情可不算少,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自古弱肉强食,老鼠既然做了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时不时的往人类中间传播瘟疫,那么被人类捉来烤了吃,这也是符合天理的,更没有什么资格叫屈,甚至诅咒人类。但是,若是真的这么简单,那么它们怎么可能会这么追着这个小孩不放。 我心里苦思不得解,万物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这小孩今天遭受到的因果,想必不止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我想了半天,突然脑中涌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猜想。 第二百六十一章 辰哥父母 耗子梳头可是一件自古便鲜有人知道的诅咒,一般都是因为有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得罪了耗子精,然后耗子精就会耗费这么大力气来追杀你,一般,一旦有人中了这个诅咒,那么如果他七天被耗子精梳了头,他就会暴毙身亡。 我想了想,沉着脸问他:“你确定你真的只是杀了几只耗子了?那耗子,是成年的耗子吗?” 我问完之后,我就盯着辰哥儿的脸瞧,发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然后就梗着脖子喊:“大耗子我也捉不住啊,我只能抓到小耗子。” 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人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照这情况看来,他是想祸害人家刚出生的小耗子。 “你把情况说清楚,否则我们谁都救不了你。”我脸色有些不好,这辰哥,小小年纪,心思居然这么恶毒,人家刚出生的小耗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他竟然就要放火将人家活活的烧死。 虽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是我们猜测的总不如他自己说的详细。 他一看我们三个人的表情,也明白自己做的这事情不对,但还是不肯认错:“我就是有一天突然看到了一窝小耗子,这也不能怪我好不好?”他说不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是那两只大耗子自己管不住自己儿子,才让我找到的,我烤过兔子,烤过羊,还没有烤过小耗子呢,这才没忍住……” 俗话说,耗子上街,人人喊打,但那只是针对成年的耗子而言,成年的耗子作恶多端,遭人们嫌弃,可是刚出生的小耗子却不一样,这种刚出生的生灵,没有做过任何恶,如今惨死自然会遭到报应。 耗子梳头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若是想救这个小孩,还真挺棘手的,但是现在最需要弄清楚的就一件事,那就是他有没有将那一窝的小耗子给烤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没想到辰哥儿却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开始动手,那群耗子就不见了,哪里还有下手的机会啊。” 我听到他这话,松了一口气,没下手便好,下了手,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谁知道我就刚缓了一口气,那边辰哥儿反而还委屈上了。 “我都没有对他们的崽做什么,他们就这样追着我不放,也太没有天理了吧。”他越说越委屈,似乎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天的奔波劳苦,都是因为这群耗子精闹的,就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的,一边哭还一边喊爹娘,看起来倒是可怜的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不是因为他这性子实在是无法无天,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做,否则,哪里会招来这么多的祸端? 虽然觉得这孩子实在是无法无天,不想管他,可是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走了这么多路,就是为了把他送回去,如果功亏一篑,让他在路上被耗子精给害了,就难免太过于气馁。 最后还是司徒开口,他沉着脸不耐烦的很:“再哭就别怪我们真的不管你。” 他的冷脸还是有效果的,毕竟这小孩天不怕地不怕,就对他的冷脸有些许的害怕。 走了这么多天,离辰哥的家也不远了,我们经过那天晚上之后,那群耗子精再也没有过来,虽然看起来平安无事,但是我心里总有一阵的不安心,仿佛觉得是风雨欲来的平静而已。 我一路防备,可是事实上那群耗子精都没有在作怪,我问了一下辰哥儿,他说他被耗子精已经梳了四次头了,所以说还差三次,他就会像那些耗子精所希望的那样暴毙身亡。 我走了一大段的路程,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抵达了辰哥儿的家,其实我对他的父母还是有所好奇的,能把一个孩子养成这样,也真是奇葩一朵了,可是事实上,等我见到他的父母才发现他的父母比之辰哥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辰哥儿,我的宝贝啊!你这是去哪里了呀?可把爹娘给急死了,下次再乱跑,你简直就是要了我们俩老人的命啊,你这黑心肝的……” 辰哥刚一出声,就从里面跑出来两个胖墩墩的人,他们一看到辰哥,就开始呼天抢地,似乎是丢失了一件倾城的宝贝,如今终于找回来了。 这反应实在是太过奇葩了,要知道,一般的父母见到丢失的孩子脸上的反应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我还没有见过见到丢失的孩子,不是先流泪,而是又抱又亲的。 而且他们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听着他们口里连续蹦出的甜蜜饯儿,宝贝心肝儿,我的身上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了眼身后的司徒,他们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想必也是被这肉麻的话给恶心到了。 那辰哥本来一路上只是夹着尾巴做人,被我们几个教导的有些收心养性啊,看起来有几分四五岁孩子该有的乖巧伶俐,如今乍一见他的父母,那头又高昂了起来,又恢复了那副二世祖的模样,我看他这副模样,顿时觉得头有些疼。 辰哥父母和辰哥三个人,在一起相聚了的之后,他那对父母终于看到了我们,支起身子来朝我们拱了一礼,说:“各位,实在是感谢你们将小孩安全的送回来,要知道他是我们老俩口的晚来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个男子说到这儿抹了抹眼泪:“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叫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呀?” 从这两句话中就能听出这两个人对他们儿子的溺爱程度,我又看了眼辰哥,发现他早已经跑到屋子里面,抓住了里面的吃食大快朵颐了。 我看着他那豪放的吃相,又看了看一眼他那胖墩墩的父母,心里已经预见到了她以后的长相,说实话,这小子虽然混了点,性子偏执了点,但是那副面孔还是好看的,虽然有些胖嘟嘟,但是更显得有些玉雪可爱,他不说话的话,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可是他只要一说话,性子就暴露无遗,这孩子的天资是可以的,就凭他一路上三番两次戏耍于我们就知道,他小聪明是有的。我又将眼睛放到了她那对父母身上,他父母还在朝着司徒和灵灵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有多感激他们两个将他送了回来,还说这次一定要让他们在寒舍多住几天,才能报答他们的恩德。 我抚了抚额,照这对父母这样的宠溺程度,这孩子迟早被他们养废了不成。 可是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愿意怎么养孩子,我们也不能多说话。 “请问道长可否知道我这孩子究竟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祸害了,几次三番出了意外,望你们一定要帮我解决这件事情,否则我们老两口日夜都不得安寝啊。”在说了一大通的废话之后,这对父母终于想起了正事。 我便老老实实的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 说完之后,我心里一动,试探着问了一句:“不知道那窝幼鼠是谁收了起来?” 我本来没有期待从他们口中得到回答,毕竟这件事情也太过凑巧,也许是有路过的好心人经过,将那窝幼鼠给救了下来,可是没有想到听了我的话,辰哥儿的母亲叹了一口气。 “那窝小老鼠是我救下来的,当时我正拿了衣服准备去河边洗,就看到晨哥儿一个人在那里捣鼓些什么,突然像想起什么,他往厨房里面跑,我一时好奇便过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窝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小老鼠,我一时心软,便把那个老鼠给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真的是这对父母给救了下来,要不是他们的一时善心,恐怕今天死的就是他们儿子了,很明显这个耗子梳头的诅咒并没有很大的杀念,应该只是为了惩罚辰哥儿,否则七天的梳头早就过了,哪里还能让他活蹦乱跳的在这里蹦哒。 如果是辰哥的母亲做的,那么事情便好办了,本来还以为自己还要找好久救那窝耗子的恩人,如今可省事了,想必这两天就能把这件事情给解决。 他们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都流露出了惊恐,尤其是辰哥儿的母亲,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胖胖的身体往后面退了几步才站稳。 “夭寿啦!我就说,我家辰哥儿明明没有梦游的毛病,怎么几次三番就到了屋外去,原来是这群耗子精搞的鬼,早知道我就不该发善心救了那窝耗子,如今他们恩将仇报,要害我的宝贝心肝儿,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老天不长眼呀呜呜呜呜呜”辰哥的母亲一边说一边就哭了起来,声音尖利而又刺耳,我听得忍不住伸手捂耳朵。 “事实正是相反,如果你没有救那窝小耗子,恐怕今天你家儿子就要被害死了,所以你得感恩,幸好你当时一时发了善心,救了那窝小耗子。”我忍了忍,终于能心平气和的跟她解释。 第二百六十二章 瞎眼 虽然辰哥的母亲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辰哥父亲的反应倒还算正常,他皱着眉头毕恭毕敬的问我们:“不知道,长可有办法替我们解决这个事情?我家辰哥儿年纪还小,可再经不得吓了。如果那群耗子有任何要求,我们夫妻俩都愿意满足它们,只求它们能放过我的宝贝儿子。” 要不是辰哥的母亲救了那窝耗子,我还真不敢夸下海口,但是现在明白,那群耗子虽然对这位混世魔王有些敌意,但是却并不打算让他就这样死掉,我心里有了一个救这位混世魔王的办法。 我对他们夫妻两个说了一阵子,便让他们去准备去了。 这事情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但毕竟辰哥的母亲是那老鼠的救命恩人,只要心诚就是就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断绝后患。 这天晚上辰哥的父母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我看着地上的香油,油瓶,还有一些其他的七七八八的东西,满意的点头,看来这对父母对他们的宝贝儿子是真的上心,我吩咐的事情他们没有任何一点折扣的完成了。 这几天我对司徒和灵灵的本事也有一些掌握,司徒擅长阵势,而灵灵擅长符箓八卦。我让司徒在这附近布了一个迷阵,然后让灵灵在迷阵里面布了几道符咒。 而我自己则站在中心,将香油还有瓶子放好,然后就开始等待那群老鼠精的到来,辰哥在我旁边有些委屈的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当听说我要将辰哥也带到迷阵中心来的时候,他的父母还强烈反对,认为这个法子不太稳妥,万一那群老鼠精发起狂来,将他们的宝贝儿子给伤着了,哭都没地方哭去,可是这件事情他是主导,要是一点伤都不受,恐怕这事情解决不了。 听到我的话,那对胖嘟嘟的父母终于妥协了,这个时候他们正被司徒和灵灵拦着,防止他们一激动跑出来坏了事。 我在迷阵的中心等了一阵子,突然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一大群的动物爬着过来了。 我心里暗道,来了!身边的辰哥在瑟瑟的发抖,这声音,大的很,想必她也听到了,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我有些不忍心,然后安慰他:“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必定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想到接下来的行动,我细细的叮嘱他:“等下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那群老鼠精对你做什么,你都保持一动不动就好,你要是动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明白了吗?”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但是我尽量板着一张脸向他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他只顾点头,这个时候她已经慌到不行,满心满意都是那群老鼠精要来找他报仇的事情,哪里还听得进我的话。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坏了事就好,他要是听我的话,我便可保他性命无忧,也许还能毫发无伤也不是不可能。 因为早就在这里设了个迷阵,将我们这块位置变成了这块地方的中心,而且又在这个位置设了香油,香油对老鼠的诱惑可想而知,所以他们只可能往我这个方向走,不可能去往别的地方。 那个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就仿佛出现在我的耳边一样,我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以极快的速度朝我过来的一大堆一大堆的老鼠。 那堆老鼠为首的便是跟我对上眼的那个,它跟其他的老鼠不一样,比其他的老鼠个头要大上两倍不止,上次在池塘边看到它,只看到它这么一只大老鼠,今天,却发现与他一般个头的还有另外两只,想必另外两只就是给辰哥梳头的耗子,那两只耗子各带了一个眼罩,一个眼罩戴左眼,一个眼罩戴在右眼,而那只眼睛完好的大老鼠此时它看着我眼睛是一如既往的忌恨,我还在想该如何沟通的时候就听见那只老鼠竟然口吐人言。 “臭道士,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们与他的恩怨,你如果擅自插手就别怪我们兄弟们对你不客气。”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用恩人的说法来,将事情按下去:“虽然我身边这个孩子有些不对,但是毕竟他年纪小,又没有对你们的孩子真的做些什么,而他的母亲又救了你们孩子,如此功过相抵,你们可以给我一个面子放过他吗?” 如果事情能够和平解决,那么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不能和平解决,那我也有后招,我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对付这几只耗子的本事还是有的。 我的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是骨感的,那只大耗子果然凶狠的开口:“这个小杂碎虽然贼心不死的,想要害我们的孩儿当事,最终我们的孩儿命大福大,没有让他得逞,但是我这两个兄弟的眼睛却是要还回来的!” 他这两个兄弟的眼睛?我听他这话,觉得有一些疑惑,难道辰哥,还有事情瞒着我没有说! 先前进阵的时候,我跟他说过,让他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否则到时候若是出了意外,恐怕我没有能力应付,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如今出了意外,事情已经往不可掌控的方向走去。 我回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辰哥的脸上满是心虚,却还是一言不发。 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跟这个混世魔王的命运已经捆绑在一起,没有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缘故?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呢?” 听了我的话,刚刚说话的耗子冷笑了一声:“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这小杂碎想害我们的孩儿不成,背后四处转悠着,拿着他的火把捅这捅那,偶然间撞见我这两个生死之交在交配,他便趁它们两个不注意将火把往它们两个身上戳出去。 我听到这里也觉得惊悚,在人家交配的时候给人家这么大一惊吓,恐怕这辈子都硬不起来了吧。 我恶狠狠的回头看了辰哥一眼,他缩在角落里面完全不敢说话,生怕我将他就这么交了出去,小小声的给自己辩解了一声:“我当时就觉得好玩……” 但出去这迷阵之后我一定要让他的父母好好教导一下这孩子,这孩子这么缺德,早晚要出大事。 那只大老鼠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的愤恨更严重了:“虽然我没有想过让他死,但是,一报还一报,他的这双眼睛我要定了!” 我看他的言行这么固执,想必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那么对不住了,这个人既然我看到了那么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你们祸害。”我说完之后手里就做了防御的架势。 “既然你不知趣,那么就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了。”他说完之后,嘴里又开始发出那种吱吱呀呀的叫声,这声音一出来,后面的鼠群就又开始躁动起来。 我防备的看着他们,想要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招数,随着那只大老鼠的叫声越来越凄厉,最后一排的小老鼠突然就钻到地底下,不见了踪影。然后就是倒数第二排的老鼠也钻进了地底下,倒数第三排,倒数第四排…… 刚刚那个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就少了半数,我心里有些急迫,这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些东西钻到地底下,我不知道它们的踪迹,便只能小心一点了,我将身边的辰哥儿一把给提了起来,他惊魂未定,在被我碰到的一瞬间发出尖叫声,吵得我的耳膜生疼。 我终于丧失了最后一点的耐心,大喝一声:“闭嘴!” 被我吼了一声,又受到了大的惊吓,我手里的辰哥就只会默默的流泪了。可是我现在却没有心情安抚他,毕竟现在这局势不明,稍有不慎,我们两个人就都会死在这里。 辰哥反应得过来就想挣扎,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然后腾空一闪,就发现我刚刚站的位置,突然生出了许多老鼠头,每个老鼠头都大张着嘴,那一双双牙齿,如果我还在站在那里,恐怕脚掌已经被它咬的稀巴烂了。 那些老鼠头一见没有得逞,便又立马钻了回去,我看着刚刚那一幕,觉得毛骨悚然,更是没有没有心神可以分出来照顾辰哥儿了,为了省事,我直接一个手刀劈在他的颈部,将他劈晕过去。 那堆老鼠头缩了回去之后又有一群一群的老鼠头从各个位置伸出来,每个老鼠头都大张着嘴巴,似乎想要将我身上的肉咬一块下来,我惊悚的左蹦右跳,它们藏在土堆里,我不能够直接攻击它们,准备的符咒都没有了用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这么被动下去,我迟早会没有力气。 第二百六十三章 谈条件 这些耗子实在是太过狡诈,所以一般方法对付不了它们,这次因为要对付它们,所以我准备了足够多的符咒,可是现在它们钻到地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我的符咒没有任何用处。 幸好我早就料到他们不会这么好对付,所以我还准备了第二招,之所以让司徒他们留下是有原因的,这个迷阵就是现在最好的助力。 我将手中的符咒重新塞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提着的辰哥却是丝毫都不敢松的,这人要是一放,恐怕就半条命没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用一只手施法。 途中我艰难的腾飞跳跃着一边开始念着咒语,还要收敛心神,以防被这些耗子打断导致施法失败。 半晌,我终于施法完毕,看着那盏香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我心里却知道这香油已经跟原先不一样了,果然那只大老鼠本来还胸有成竹一脸阴狠又旁观的表情看着我,可是渐渐的,它脸上的表情变了,因为它手下那些小老鼠突然一个接一个的从土里爬了出来,一个个的似乎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的走路,两只鼠眼无神,虽然个个睁得大大的,但是实际上仔细看,能看出来瞳孔的涣散,似乎是被什么迷惑了心智。 刚开始还只有两三只小鼠从土里钻了出来,那只硕大的领头老鼠一看这情景,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还是没有多当回事,顶多以为是这几只老鼠太小,一时在土里钻迷糊了所以这才稀里糊涂的钻了出来,它害怕危险,连忙嘴里又发出先前那种刺耳尖利的吱吱声,想要让这些钻出来的小老鼠再钻回去。 可是渐渐的,它就发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原因就是因为尽管它嘴里急切的下了命令,这些小老鼠似乎还是充耳不闻的样子,甚至接下来越来越多的老鼠钻了出来,而且每一只钻出来的老鼠似乎都有些酒醉的模样。 我站在原地看戏,先前我被这些凶狠的小老鼠追的上蹿下跳,那只大老鼠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现在风水轮流转,我看着它急的嘴里吱吱乱叫的模样,心里终于也涌上了一股快意。 那只领头的大老鼠一看就是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心里知道是我在搞鬼,但是却不明白我究竟是搞了什么鬼。 我看着挥发在空气中的那些黄色的香油,心里暗暗一笑,估计等那只大老鼠反应是这个阵中心的那瓶随意放置的香油搞的鬼还要一段时间。 那只大老鼠虽然觉得心里有些凝重,但是真正让它慌了心神的是那只瞎了左眼的大老鼠也摇摇晃晃的往我这边过来的时候,它看着这只瞎了左眼的大鼠,嘴里再一次大喝一声:“大弟!” 可是事情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出发了,虽然它的语气又急切又凶狠,但是此时都没有了任何用处,因为它口中的那位大弟已经完全没有了神智。 我将眼睛视线转到那位瞎了右眼的大老鼠,果然见它也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是也有点看不清东西,那只领头的大老鼠不经意间撞上了我的视线,见我用意味深长的视线看着它旁边的另一个位置,它心神俱裂的看向自己右手边位置,颤抖着喊一声:“鼠妹!” 这大弟和鼠妹对这位大老鼠的重要性肯定非同一般,那个大老鼠本来还无所畏惧的模样,哪怕拼了命也要我手中的辰哥付出代价,可是这两位一出事,那位大老鼠的心态就崩溃了。 这效果可是出乎我意料的好。 那些先前从地下钻出来的小老鼠已经慢悠悠的走到了那个油瓶旁边,越是接近油瓶,它们就越是没有了神识,一个个只会咧着嘴傻笑,然后吱吱叫着往油瓶里面爬,那油瓶虽然因为沾了油,有些不好爬,但是因为我的交代,所以辰哥的那对父母特意买的是比平常油瓶矮了一个个头的油瓶,所以虽然难爬,但是终究还是被这些小老鼠爬了进去。 按理说油瓶只有那么大,但是实际上这个油瓶已经被半数的小老鼠爬了进去可是还是丝毫不挤的样子,这下就算那只大老鼠再傻也看出了不对。 “这是猪油瓶?!”它又惊又怒,嘴里的语调忍不住大力的上扬,颇有些嘶吼的意味。 我将手里的辰哥由抓姿改成了背姿,如今对方已经大势已去,哪怕它们临死反扑,我也是丝毫不惧的。 听到它的话,我却是拍了拍手掌:“不错,终于发现了,还不算太晚。” 我说的云淡风轻,它却是快要咬碎了一口好牙,毕竟它的大半手下都进了那油瓶之后不见鼠影,我还说不算太晚,这话的讽刺意味太强。 它虽然恨我恨的要死,但是却不得不低头问我:“你到底将我这群鼠孙弄到哪里去了,这个油瓶不可能装下我这么多的鼠孙!” 这话说明它还没有被我气到失去神智,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进去我那油瓶的鼠孙更多了,我亲眼看见那只领头的大老鼠两只硕大的鼠眼慢慢的变红,似乎是被气的随时会失去神智。 这个油瓶之所以能装下这么多的老鼠,就是因为我早就让灵灵在油瓶的底下设了一个八卦阵,这个八卦阵并不怎么复杂,只是用来短途传送,所以被安在一个小小的油瓶下面也一点都不突兀。 本来灵灵问我是要布杀阵还是传送阵,杀阵要更简单点,不用多花费心神寻找传送的地点,也不用担心传送过来的老鼠太多司徒和灵儿两个无法收拾。 我斟酌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传送阵,毕竟是我们理亏在先,它们也是无辜,万物有灵,杀孽少犯还是有好处的。 可是我现在却后悔了,毕竟我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鼠孙,我本来以为传送过去的不过是现在传送过去的半数甚至更少,没有想到会传送过去这么多,此时司徒他们恐怕已经忙的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就他们两个能不能忙过来,而他们两个去对付鼠群,恐怕就不能分出心神看住辰哥的父母了,到时候万一他们冲了出来,这就是对面那只大老鼠跟我谈条件的人质啊! 总之,这件事情还是尽快解决最好,以免夜长梦多,虽然我表面上觉得云淡风轻无所谓胜券在握的模样,可是心里还是有焦虑的,因此我还是没有沉住气,再一次劝道:“这位鼠兄,见你这本事,也不像是俗辈,想必一身的修为也得来不易,你就算今天执意要跟我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看现在的形势,你该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而我自然记得你得人情,接下来私底下的恩怨,我们能够解决的尽力补偿你,你看如何?” 我一番话连打带压,相信如果它聪明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固执下去。 它却没有表态,反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的那些鼠孙呢?” 我一听这话,明白它是有所松动了,连忙开口:“鼠兄放心,若是你答应不再纠缠,我一定完璧归赵。” 我期待的看着它,它一双眼睛里面的恨意还是没有消退,我虽然心里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确定它不会再纠缠,可是万事无确定,所以还是有些忐忑的。 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它松口:“好!我答应你!”它这话心不甘情不愿,一看就是违心之话,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不论它是不是心甘情愿,只要将这件事情解决了便好。 它说完之后,我刚想开口就被它一口打断:“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一猜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听到它有条件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一沉,但还是恭敬说道:“你说。” 它却没有先说条件,而是转头看向那两只瞎了眼的大鼠:“在我说条件的时候,你至少得表现你得诚意吧,将我大弟和鼠妹的神智给弄清明喽。”它冷笑着说出这话,明显对我的行为极为不满。 我心里清楚,今天如果不按照它说的做,那么大好形势估计就不怎么好看了。 那两只瞎了眼一公一母两只大鼠已经离油瓶没有几步了,我听了它的话,好脾气的一笑:“这个嘛,是我的疏忽,只要你能够有商量的余地,我自然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 我说完之后就漫步走到那个油瓶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瓶盖,将那油瓶的口疯的严严实实的。 封上油瓶的瞬间我闻到这里面猪油的香味,还真的觉得香的很,有点饥肠辘辘,这猪油实在是找的妙,不知道辰哥的父母从哪里买的猪油,实在是香的很。 我忙里偷闲想着也许今天这件事解决了之后可以在辰哥家蹭一顿猪油拌饭,毕竟在山上等那个地僵的时候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荤腥了,我现在实在是馋的很,闻到这猪油的味儿都有些受不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三年之约 我将那油瓶一盖上,那两只瞎了眼的老鼠就恢复了神智,身边这一大群一大群的鼠孙慢了那两只一刻钟,也恢复了神智,这些鼠孙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地下到了地面,但是却一个两个的都试图攻击我,我一见这场景,脸上的表情一变,难道对面打算反悔不成! 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就听见对面那只领头的大老鼠喝了一声:“都停手!”语气虽然还是跟先前一样凶狠,却能听出里面多了一丝的无力和沧桑。 那些鼠孙一听它这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在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乖乖的站到了一旁,见它们这么听话,我也将手里燃烧着的火符熄灭,虽然这些小老鼠在地下的时候有些难缠,但是在地面难道我还对付不了不成。 那位大弟和鼠妹一见这场景又看见自己所站的位置,加上先前记忆的一片空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两人脸上都有些羞耻和愧疚,那位大弟嘴里动了几下,最后愧疚难当的喊了一声:“大哥……” “别说了,回来。”那个领头的大鼠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五个字。 那两只瞎了眼的大鼠一听这话,都又耻辱又无力的走到那只大鼠的后面。 我等着那只领头的大鼠跟我谈条件,谁知道它看了我一眼,口里又发出一阵阵的吱吱呀呀的声音,那些鼠孙一听见这声音,突然就四散着跑了,不过半刻钟的时间,这片土地上只剩下我,我背上的辰哥,还有对面三只大老鼠了。 那只领头的大老鼠停了片刻才开口:“我如今本领不如你,我认了,可是鼠妹和大弟这无妄之灾却是不能不报的。” 我明白它们不会这么放弃,等着它们的下文。 “你刚刚说的不错,我这身修为来之不易,本来只差三年之期我就能获得一个地龙的职位,属于灵长物,可是经过这么一遭,恐怕又得等上一段时间,虽然很可惜,我这大弟和鼠妹也劝我息事宁人,毕竟像我们这种人人喊打的生物想要修到我这个份上多有不易,其中艰辛你们这些人类自然是不会清楚的。” 确实,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不受人类欢迎天敌多只靠强大的繁衍能力挣得一席之地的生物修炼困难,而且像它这种没有修成邪物反而能够挣得一个地龙身份的更是难得,恐怕是真的一点杀生都没有做过,也没有做过任何偷鸡摸狗的事情。 它示意我看向他身边一左一右瞎了眼的两只大老鼠:“因为我是过来人,所以深深知道修行不易,因此好不容易后辈出了两个好苗子,便时常带在身边约束,而这两个小辈也争气,听从我的话,平日里只认真修炼,没有任何一点的违背,不曾杀生,也不曾去别人家偷着吃食,哪怕再饿的时候也牢记我的话只是啃些草根。” 听这寥寥几语虽然看起来简单的很,但是做起来却是困难的紧,毕竟老鼠的陋习就是喜欢偷些吃食,它们的身体还有各处构造都是偷东西的好装备。所以能够做到快要饿死的时候还守住本心,这实在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它说到这里,眼睛控制不住的有些仇恨之意,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射向我背上的辰哥。 “本来它们两个虽然资质差点,但胜在有毅力,又有我保驾护航,能够更进一步是必然的事,将来就可以继承我的位置,但是我这两个后辈哪里都好,就是这繁衍的念头太强,我先前便几次三番警告过它们,说它们若是不控制自己,恐怕早晚就会出大事。” “我这两个后辈已经修炼到这个份上,其他人想要伤到它们想必是可能性不大,如果受伤,那么想必是有人趁它们两个交配进入极乐的境地时候将他们伤了。” “这事我虽然痛心,但是终究是它们两个没有恒心的缘故,所以我也不要你背上之人的性命,只不过这小儿太过于无法无天,他那对父母又太过平庸,要是再无人管教他,只怕下次就会有其他人遭殃。我这后辈的事我自认倒霉,却不愿意再有其他人受罪,因此我的条件是,” 它终于要讲它的条件了,我心里隐隐觉得它应该没安什么好心,下意识的有些防备。 果然我听到它下面一句:“我的条件是你将这小儿带在身边管教。”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阵晴天霹雳,这小子这性子,多看一眼都觉得少了几年的寿命,要我将他日夜带在身边,这不是存心让我英年早逝吗? 看我脸上生不如死的表情,它坏心眼的笑了笑,然后开口:“我也不难为你,毕竟这小儿的脾性太过于,不堪入目,”它似乎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词来,我一听,也觉得不堪入目这个词用的好,这小子的性子可不就是不堪入目嘛!看到一窝幼鼠,好端端的他要去将人家活活烧死,看人家皮开肉绽的模样,人家好好的在交配,他偏偏要上前将人家烫伤,还毁了人家一只眼睛,虽然说这般年纪的小孩子是调皮了一些,但是却没有像他这般恶毒的。 那只大老鼠坏笑着开口:“这时间嘛,我也不多说,你只要将他带在身边三年就好,至少让他三年之内祸害不了别人。” 我听了,简直无异于被雷劈的外焦里嫩,祸害不了别人,所以来祸害我是不是!这是什么损招! 就在我心里悲愤的时候,对面那只大老鼠突然高声开口:“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刚刚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若是听见我的话,你就表个态吧,愿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不过你应该知道,背着你的这个人能够保你一时,却不能保你一世。” 我听对面这话,明白恐怕背上这小子早就醒了,只不过一直在装睡而已,这小子的装睡本事我是早就见识过的,如今他又故技重施,当真是让我气的牙痒痒! 第二百六十五章 妥协 这小子!我心里气的要死,要不是时机不允许,恐怕我早就将背上这熊孩子给丢下来了! 要是一般的孩子听到这话恐怕还会自作聪明或者不知道如何反应的装睡到底,可是先前便说过这孩子鬼精鬼精的,果然他一听这话,犹豫了片刻,就抬起了头,笑嘻嘻的开口:“这个我早就烦死我爸妈了,我说什么他们两个都说话,刚好有机会可以跟臧明叔叔出去见见世面,多好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他的小胖手将我的脖子给圈起来,他圈的这样紧,我连把他摔下来的最后一个可能都没有了! 对面那只大老鼠满意的笑了笑,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我也觉得这小子识时务的根本不像一个正常的孩子。 我背着他控制不住的怀疑,这孩子不会也是个被人夺了身子的吧! 这些怀疑先按下不说,但是目前这情况是不会有变化的了,想必这熊孩子在接下来的三年要一路跟着我了,我头疼的扶额,心里暗暗的打着小算盘,不知道能不能捉住司徒的小辫子,将这个包袱丢给他…… 实在不是我卑鄙,实在是这个臭小子鬼精鬼精的,将我们每个人的弱点抓的死死的,每次快要触碰到底线但是却不会越过底线,每次做坏事之后就会利用我们的不忍心和他年龄的优势让自己逃过一劫,我们之中只有司徒的段位高些,能够制住这个混小子。 那只大老鼠一听我们同意了这个约定,便带着另外两只大老鼠走了,它们三个走了之后,这块地方无端端的有些寂寥,一时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我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冷着脸开口:“你还要在我的背上待到何时?” 背上这孩子僵了一瞬之后突然快速的从我背上滑了下来,我见他这反应觉得有些惊讶,忽然有点怀疑是不是我刚刚的话伤到这个孩子的心了。不管我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或者这个孩子性子有多么的弯,但是他只有五岁啊,这个事情是无疑的,孩子对情绪的感知最是敏感,我看着他从我背上滑下来之后,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给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不太打眼。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想让自己不要那么心软,可是还是最后伸出了手去牵他,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低声说了一句:“我刚刚只是有点背不动了……”我状似无意的偏过头去看他,他听了我的话却还是低着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我于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你别在意……”说完之后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也来不及顾及手里这孩子的心情了,牵着他快步的往他家那里赶。 这地方离辰哥的家不远,所以我们不过走了三刻钟的功夫就到了他家院子门口,可是一推开院门我就惊呆了,因为我看见这个院子被满满的老鼠挤着,先前做得那个宠物袋已经被撑的快要爆炸了,我心里有些不忍直视,可是等我将视线转移到别处的时候,才发现还有更辣眼睛的,院子里有空隙的地方都被各种各样的锅碗瓢盆给堆满了,每个碗上面还压了一块石头,倒扣着的碗里面叮叮作响,想必里面肯定装着一只小老鼠,真难为他们想出这个法子了,但是光这几样东西里面装着的老鼠数目远远对不上啊! 我突然想起这里似乎没有看到辰哥的父母,也没有看到司徒跟灵灵他们,那么他们不在院子里面就肯定在屋子里面了,我带着辰哥往屋子里面走,刚推开门,我就被他们的姿势吓了一跳,他们每个人都坐在床上牢牢的抱着一团被子,被子里面有东西在来回的推搡,而且还从里面传来吱吱的叫声。 我说怪不得辰哥的父母没有来捣乱,看来这些老鼠已经让他们自顾不暇了,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空出手来看看他们的宝贝儿子。 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床被子,懵逼的看着我,我看着他们这姿势,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司徒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我害怕他炸毛,连忙将脸上的笑憋了回去。 “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你们放手吧,这些老鼠会自己回去的。”我缓了一下情绪,开口说道。 听到我的话,灵灵第一个撒手一脸嫌恶的离那床被子十万八千里,她一向最害怕这种爬虫,如今有这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司徒也不怕这些东西,但是,他有洁癖,因此他是第二个撒手的,可是最让我惊讶的是辰哥的父母竟然还没有撒手,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他们给我的表现一贯是胆小怕事的,如今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不过他们再抱着那床被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正想让他们撒手,我就听到他们开口说道:“道长,我全身都僵硬了,你快过来帮我们两个一下。” 我刚刚还在夸他们勇敢,以为他们为母则强,没有想到真实情况是这个样子的,倒是令我哭笑不得,最后也只能认命的上前,帮他们把他们僵硬的手脚给伸展开。 这孩子是他们夫妻俩的命根子,我正在想怎么开口告诉他们我要将他们的儿子带出去三年的事情,就听到一直站在一旁的辰哥开口:“爹娘,我要出去玩一段时间,你们快给我收拾东西。” 我没有想到这孩子会说的这么直白,还被惊了一下,等回过神呢,我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这件事情还是由他们自己人商量比较好,我这个外人这个时候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而事情正如我预想中的那样,辰哥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父母就开始反应激烈的问他:“要去哪里玩?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你自己出去玩还是怎么样?若是你自己出去玩,我们两个是万万不会允许的,以往的事情你可以任性,现在这件事情你得听我的,你才多大呀,就要出去……” 看得出来,辰哥的父母是真的紧张他,可是辰哥却没有丝毫的害怕退却之意,反而不耐烦的开口:“你们管这么多干嘛?帮我把东西收拾好就行了。”他说完就自己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他父母给他收拾行囊。 我听了他这话,眉头忍不住一皱,这是什么话?他父母担心他,他反倒还不耐烦了,看来那只大老鼠想让我将他带在身边三年是对的,照他父母这么宠他的程度,恐怕等三年之后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了,跟在我身边,他好歹还有些顾忌,我也许还能把他从歪路上扳回来。 现在他们父子两个关系正紧张呢,我虽然看不过去,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为好。 眼见家里的这个小魔王开口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夫妻两个会妥协,可是没有想到,这次却格外的硬气,看来是这次的事故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他们害怕自己儿子再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次就没有对他言听计从。 “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怎么可能让你走?辰哥你才多大啊,年纪还这么小,出去干嘛呢?呆在家里不好吗?我们老两口吃的给你递上来穿的给你穿上去,不比在外面风吹雨打要强得多吗?”辰哥的父亲苦口婆心的劝他,一张胖脸挤到一起,看起来没有几分慈父形象反而滑稽的很。 最苦天下父母心,我看着他们夫妻两个这么低三下四的劝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已经预见到了辰哥的反应,他大抵是不会屈服的,我本来以为让他跟着我三年,他会有抵抗情绪,没有想到他自己倒是挺乐意的,想必是自己父母对他言听计从,让他感到了厌倦,所以才迫切的想要自己出去,一个人呆在外面,觉得没有人管自己唠叨自己。 看到这个小子的反应,我心里越发的确定,将他带在我身边是最好的打算,这小子再不吃点苦,他就真以为生活就是这么轻松的。 辰哥的那个父母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赖不住自己的儿子性子倔呀,他们俩个本就宠儿子宠习惯了,对自己儿子鲜少说不,如今儿子这么倔强,他们头一次对他说了这么多的不可以不允许,倒是让他们无所适从起来。 最终他们还是无奈的去收拾了行囊,当然这是因为他们听说他们儿子并不是没有人管而是跟在我的身边,这才妥协。 司徒听到我要带着这个臭小子三年的时候,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敬佩的表情,看来在他心里,这个小子要是跟着他的话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再见阿福 几天之后我们几个人来的,就继续几个人走,我看着身边这个背着一个小包袱的豆丁,觉得头痛的很,自从见到这个小子之后,我头痛的次数都抵得上我吃饭的次数了。 司徒抱着手在一旁看戏得说:“早知道这人还要带回来的,那我们何必费这么大劲给他送回去呢?白白浪费这么多功夫。” 司徒倒是很少这样尖酸刻薄的讲话,由此可见,这小子是真的把司徒都给得罪狠了。 我听到他的话还没有开口反驳,就看到灵灵一下子推了他一把,然后娇声斥骂他:“你就别说风凉话了,少说两句会死啊,专心赶你的路!” 看到钟灵开口说了话,我便没有再开口,只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小豆丁,跟他一比,我真的是非常想念君君了,那个丫头没有我在身边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她那么挑食,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都怪这个小子,要是这个小子在我身边,我肯定能给君君照顾的好好的,安天宇那个糙汉子哪里会懂得照顾人啊? 灵灵本来觉得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但是后来知道这个小子接二连三做得那些事,终于不能够再把他当孩子看待了,大概都知道我们不待见他,所以辰哥倒是一言不发,要是平时他早就开始喊累了,但是今天他一直迈着他那两条小短腿尽力的跟上我们,尽管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他也没有让我们背他,或者是哭闹着让我们帮他背一下包袱之类的东西。 我看着他满头大汗,呼呼的喘着粗气,终于还是看不过去,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放到了我的背上。 “走不动了就说,我又不是会虐待儿童的人。”我虎着脸开口。 能感觉到背上这小孩僵硬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把他提起来放到背上,所以至今还反应不过来。 司徒看到我这动作,摇了摇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我就是看不过去,他再恶毒,也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只不过是被宠坏了而已。 可是下一刻我就反悔了,因为我背上这小鬼,突然又旧态复萌:“那个死冰块脸,你摇什么头,看小爷我日子过的好,你不舒心了是不是?”他的嗓音清脆,是五岁孩童固有的那种天真无邪的嗓音,可是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不忍入耳。 我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回去的路还有很长,要是现在把关系弄僵了,恐怕还得我哄他。 可是我背上这人却不消停,似乎看到我们都没有阻止他,有些肆无忌惮的开口:“就你这张冰块脸,还想讨灵灵姐姐的喜欢,等我长大了之后,我就把灵灵姐姐给讨回家,让你没有老婆。” 司徒听到这话却冷了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灵灵是司徒的逆鳞,他说这话纯属找死,我看着司徒不好的脸色,连忙开口:“再说一句就自己走!” 见我真的生气了,害怕我真的把他放下让他自己走,这小子终于消停了闭上了他的嘴巴,这路虽然挺平坦的,但是走了一天谁也受不了。 司徒还是冷冷的看着他,我看不清背上的人的表情,但是猜也能猜到,他肯定是一脸挑衅的望着司徒。 能把司徒气成这样也是一种本事,我的头已经不能用痛来形容的,简直是炸裂,正当我想该怎么安抚司徒的时候,灵灵终于开口了,她一把捞住司徒,有些生气的说道:“他一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在灵灵看来这孩子只是开个玩笑,毕竟他这话说的模凌两可的,任哪个女子都不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说长大后要娶她的话。 可是司徒却看得出来,这孩子是真的想要对灵灵做些什么,就算他现在年纪小做不了,他也会想办法让别的人来动灵灵,所以他才会这么震怒,可是灵灵看不出来呀,只以为是一个孩子说的气话,自己的一片好心被自己的心上人当成了驴肝肺,任谁都会生气,司徒气得脸色铁青,终于一句话不说,甩了袖子离开了。 我背着惹出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站在原地不动了,感觉到我站在原地不走了之后,背上这人终于开始害怕了起来,两只小胖手更加牢牢的箍住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够把他甩下来。 我咬着牙不说话,背上这人心虚的开口:“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就他这个冰块脸怎么配得上灵灵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灵灵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跺一跺脚就开始去追司徒了。 看见灵灵离开了之后,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冷着脸警告他:“你少把你那些歪心思用在他们两个身上,既然你要跟着我三年,我劝你少动这些歪主意,否则我不会留情,到时候,我若是做出了什么事情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听到我的话,扁了扁嘴,似乎有些委屈:“我能对他们做什么?那个冰块脸武功那么高强,我连近他的身都不可以,只能在口头上占便宜,你怎么老是把我想的这么坏!” 我听到他的话,觉得他的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就他这短手短脚的能做个什么,但是不是我老是疑心他要做坏事,把他想的坏,实在是因为他的前车之鉴太严重了,我实在是不敢对他掉以轻心,虽然他这小子恶毒,但是,聪明劲儿还是挺足的,他如果有心要算计的人,鲜少有人不中招的。 我想到这里,语气也软和了下来:“没有这些鬼念头最好,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我就不怎么想再跟他交流了,毕竟孩子太过偏执,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背着他,继续往原来的路上走,司徒跟灵灵她们两个人和好之后自然会过来找我们。 回去的路程要比来的时候快上几天,因为来的时候对路不熟,仅凭一个五岁孩子指路,我们走了好几次岔道才找到辰哥他家,如今回去的路我们都熟,所以少了这些弯道,不过三天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原先的营地。 到了原先的营地一看,发现营地里面居然没有人影,这次我们却没有多着急,因为已经猜到他们有可能又到了山上那个巨坑查看情况去了。 我们的营地周围布了迷阵,一般的人要是无意中闯了进来必定会在这个地方迷路,但是因为我身边这两个人都是布阵的高手,所以没有片刻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营地里面。 因为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所以我们便习惯性的开始自顾自的升起了篝火,完全没有防备。 我将背上这个小子给放下来,自从我一时心软将他放到我的背上之后,他接下来的一路中就没有愿意下来走路的时候,如果我不陪他,他就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闹不休,没有办法,我一路将他背了回来,所以到了营地,我们几个人都有些疲态,就他一个人活蹦乱跳的,还有心情到处去看周围的环境。 不见到自己的地盘,我们便也没有多管他,让他自己一个人撒欢去了,只要他不惹事,我们对他还是属于放养的状态,一般不会多管他什么。 显然,安天宇他们已经离开许久了,因为这个篝火堆连一点火星都没有,我们刚刚一路走来,急需给自己找一点水源,我便将篝火升起,想要烧一点开水。 可是篝火才生到一半,我就听到辰哥一声尖利的喊声响起:“啊!” 我听到他的叫声,心里暗叫不好,难道是那几只大老鼠言而无信,又回来找他麻烦了,人家父母将他儿子交到我手上,我不能让人家就在我手里这么出事,想到这里我连忙将手里的柴火丢下,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辰哥竟然钻进了一顶帐篷里面,我连忙也钻了进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一脸紧张的开口,因为刚刚有些急迫,所以那帐篷口被我弄的乱七八糟的,刚抬起头,我就呆了一瞬间。 我看到了阿福! 因为在求汝村我想要搞清楚那个村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想要把那个女子救出来,因此便让阿福去那个村子搞些破坏,可是没有想到后来他就没有了踪迹,起初的时候我还找过她,可是后来因为事情太多了,那个村子的水又深,渐渐的我便把他给忘了,他一个婴灵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再死一次,所以肯定是他自己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我想了很多他会去的地方,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此刻他一脸惊吓的飘在空中,似乎也被辰哥给吓坏了。 我看了一眼辰哥,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事情,辰哥一看到我反应,倒是比阿福这个婴灵还要大。 “道长!这里有个鬼,你快点把它给收了,吓死我了。”他指着阿福恶声恶气的开口。 阿福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因此听到他的话,有些慌张的开口:“我不是……我不想害人……” 我突然发现这次见面,阿福的话似乎连贯了许多,哪怕他这么慌慌张张的,却还是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七章 母亲 我看着阿福,心里的震惊无以言表:“阿福,你怎么在这?” 辰哥一听我这话,脸上的小表情不高兴了:“你们又认识?” 我没有理他,这小子成天的想要闹出点事来,没事也要搞点事,不理他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等着阿福跟我讲清楚这其中的始末,辰哥见我们两个打不起来,缓过来之后不耐烦的走了,去找另外一些让他更感兴趣的东西。 阿福听到我的话,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我是跟着我母亲过来的,她……我与她又走散了……”他似乎在斟酌着言辞,过了半天,他才磕磕绊绊的说完这句话。 虽然他说话还是有些表意不明,但是相比较以前鸡同鸭讲的时候真的是好多了,我从他的这句话也听出了大部分的信息,他母亲带着他过来的,然后他母亲一个人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而他的母亲,到底是谁?无端端的我想起了我们正在等的那只地僵。 接下来问他的事就都是一问三不知了,看来这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情况,我只能等安天宇回来问清楚这个中缘由。 我并没有等多久,安天宇在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仴娘和君君。 我正在篝火旁生火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餐,大老远的就听到君君的声音:“阿福,快过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玩意儿?” 她的声音清脆,看来我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她过得倒是挺舒心的。 安天宇从外面回来,看到我们几个,挑了挑眉,然后开口:“这么快就回来了,倒是出乎我意料,我还以为你们还要耗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君君看到了我,开心的扑了过来:“师傅,你终于回来了,君君好想你啊!” 我看着她扑过来的样子,连忙一把接住了她,生怕她等一下摔倒在旁边的篝火里面,听了她的话,我憋了憋嘴:“为师可没有看出来你哪里想我,瞧你这模样,倒像是胖了几斤的样子,哪有什么像是思念我到食不能寝的地步。” 君君听我的话心虚的朝我笑的讨好,我现在却没有心情跟她讨论这些无关要紧的事,只是将一直缩在角落里面的阿福显了出来。 “他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到我们营地里面来的?听他说是他母亲将他丢在这里的,他母亲又是谁?” 安天宇听到我的话,看了看阿福,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你们走的这段时间,我们这里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全靠仴娘姑娘在这里,否则,以我一个人和君君一个小孩子,恐怕还真的对付不来。” 仴娘本来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看着我们,听到安天宇的话,她妖娆一笑,然后谦逊的开口:“这话说的倒是挺让奴家舒心的,安先生过谦了,要不是您自己本事高,就算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不过短短时间,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竟然已经发展的如此和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不过我现在最好奇的还是阿福的母亲究竟是谁?阿福又是怎么被留在这里的?要知道安天宇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是防备心比我却一点都不少,甚至要更严重得多,他会让一个陌生人待在营地里面,想必是有他的考量。 我盯着安天宇,想让他跟我讲清楚前因后果,他也没有让我失望,示意我跟他到另外一边。 司徒和灵灵也跟着过来,虽然他们先前从来没有见过阿福,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对阿福好奇,所以看到安天宇想要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跟了过来,我们三人坐在安天宇的对面,坐好之后,我让君君去找阿福玩,一方面,是因为君君跟阿福的关系太好,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她听见为好,另一方面就是想让她拖住阿福,以免阿福不小心听见了我们的对话。 安天宇坐在我们对面,看了我们三个几眼之后,才语气沉重的开口:“阿福的母亲,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地僵儿。” 虽然心里早有猜测,倒是听安天宇将我这个想法落实之后,我还是惊讶的不行,竟然真的如我想的那样,阿福的母亲就是我们在这里苦等了许久的地僵。 既然阿福被不经意的留在这儿,那么想必前几天地僵就到过我们先前看的那个巨坑。 果然安天宇开口:“大约在三天前,那个地僵捧着一具白骨过来了,身后就跟着这个阿福,我们几个人当时刚好就在那个巨坑的旁边,看见了地僵,哪里肯放过他,当即便沉不住气出来了。” “因为地僵神出鬼没的,所以一直没有人将他的具体样貌描述出来,这次刚好撞到他之后,我便看清了他的面容,他虽然穿着一身清代的官袍,但是头发却不是清代的那种半光头的头发,而是女人的发髻。我也正因为如此,发现这个地僵是女子而不是男性。” “我们发现她之后,她带着那具尸骨,还没有来得及将那具白骨放进巨坑就落荒而逃,可是这个傻小子,”安天宇示意了一下缩在角落里的阿福:“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兴奋的朝我们冲了过来,我们本来以为他是对我们三个有些敌意,想出招将他挡住,可是本来一直呆在旁边的君君突然喊了起来,我们这才知道他们两个居然认识。” 我听了安天宇的话,心里有些唏嘘,踏实,我们刚捡到阿福的时候,他跟君君两个人的关系就非常好,这次再见到君君,他居然还记得她,要知道君君的模样变化可算挺大的了,当初在那个村子的时候,君君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小萝莉模样,可是现在,她穿着粗布麻衣,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看得出当初的半点娇蛮小公主模样。 安天宇说完之后就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告诉他,我们师徒两个跟这阿福是如何认识的,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如实的将我们认识的经过告诉他们。 他们听完我们认识的经过之后,都有些感叹我们这段缘分来的奇妙。 我看了看阿福,心里有些犯愁,问安天宇:“你打算将这小子怎么办?” 安天宇看了看我,眼神有点犹疑:“我的想法是将他留在这儿,他留在这儿,那个地僵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在这里再苦苦的等下去。” 我知道他的话在理,但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利用一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孩子是不对的,但是我又没有任何的理由反驳他,因此我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我看了一眼司徒,又看了一眼满脸疲态的灵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虽然不仗义,但是目前的方法只有这么一个,我只能妥协了。 我们达成共识之后,接下来几天就等那个地僵回来找阿福,可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那个地僵的踪影。 我看着青春跟那个阿福在那里玩的不亦乐乎,阿福还是刚开始见的模样,一个全身乌紫的婴儿身子,还有一根长长的脐带在他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这模样实在是丑到宝安天宇已经多次说过不忍直视这四个字,当然没有当着阿福的面说,但是他的眼神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眼里的嫌弃。 这天我正在篝火旁煮一些水煮白菜,看着锅里的水煮白菜,我心里哀嚎了一声,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整天吃水煮白菜,没有一点油水,感觉我自己都快要变成一只山羊了。 阿福这一天少见的没有跟君君厮混在一起,他坐在我的身边不知道坐在那里捣鼓一些什么已经坐了大半天的时间了,一动不动的,而君君早就跟着安天宇他们出去打猎了,她现在对这些东西热衷的很,更何况几天没碰油水了,她也馋的要命,要是以前的话,她还会矫情的说,兔子那么可爱,怎么能吃兔子?可是现在在啃了十几天的水煮白菜之后,现在看到肉,她只会两眼发光,哪里还管它可爱不可爱。因此听说安天宇要出去打猎,君君一听立马雀跃的要跟着去,谁也拦不住她。 我坐在篝火旁发愁的看着那一锅清淡的水煮白菜,心里觉得莫名的烦躁,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功夫,那只地僵还是没有过来。 我无意识的搅动着手里的锅勺,突然身边的阿福说话了,他还是那副低着头的模样,小小的身子缩在那里背对着我,他就身体初看是觉得怪异不能接受,可是看习惯了倒也还好,不像安天宇那么说的不堪入目。 第二百六十八章 问道山 “道长,你是不是在等我母亲啊?”阿福突然破天荒的开口,他的嗓音有些尖利,这样平淡的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发脾气的样子。 跟君君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天之后,他说话又流利了起来,我们交流也没有太大的障碍。 可是他的话却把我惊了一瞬,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在等他的母亲?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继续在那里捣鼓着什么,没有在开口,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勉强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那个什么……” 我们这群人确实卑鄙的想要用他把他的母亲给抓到,但是这样坦诚的告诉他,我实在是做不到,只能心虚的在这里磕磕绊绊的说话。 他显然是没有想要我承认或者是否认什么,我磕磕绊绊的说着话,说了一大段,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便也沉默了下来。 阿福的身子在那里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做些什么东西,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话之后,他过了半晌,突然转过身来献宝似的拿着一个木雕给我看:“道长,你说我家这东西送给君君,她会不会开心?” 我没有想到话题会转的如此之快,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看向他手里的木雕,那木雕雕的是一个小女娃的模样,跟君君有八分相似,这阿福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是手确实灵巧。 他还是仰着脸等我的回答,我看了眼他手里的木雕,真心实意的赞叹了一句:“这个东西君君回来看到一定会喜欢的,她一向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阿福又雕的这么好看,君君回来看到定会欢喜。” 阿福听到我的话,宝贝似得将木雕藏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他这身衣服还是君君给他做的,君君拿着布料跟仴娘一针一线的学着做出来的衣服。 我看着他这动作,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阿福将木雕藏进自己的怀里之后,主动的凑到了篝火旁边,我一直觉得奇怪,阿福是一个婴灵,但是他却从来不害怕光和火之类的东西,要知道光和火这两样东西几乎是所有阴灵的克星,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我将它归类为因为阿福的能力太强,所以对这些凡物没有一些害怕情绪。 他凑到篝火盘之后,跟我一样看着锅里的那一锅白菜,有些落寞的开口:“我知道你们想用我把我娘给吸引过来,但是,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功夫了,因为,我丢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是阿娘主动来找我的,每次都是我主动找到阿娘,阿娘才会带我一起走。” 我听到他的话,其实已经信了八分,但是还是有所怀疑,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发现确实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阿福的时候,他就是因为把我当作了他的娘亲,所以才一直纠缠着我。 虽然已经差不多相信了他的话,但是我心里还存着一丝的不甘心,因为要真是如他所说,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是白等了,要是当初一开始便去寻找他娘亲的踪迹,有可能现在还能找到,可是现在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再想找那个地僵,这难度可想而知。 我不死心的开口:“怎么会呢?她好歹也是你娘亲,不可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吧。” 阿福摇了摇他的小脑袋,似乎是觉得我不信任他,于是极力的给自己辩解:“我阿娘记忆有些混乱,我在她身边还好,她能记起我是她儿子,我一旦不在她身边,她就会把我给忘了,所以我估计她这个时候已经不记得我了,更别提回来找我。” 这个时候我应该感到气愤和失望的,毕竟我在这里白等了这么长时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莫名的觉得阿福有些可怜又好笑,他这个娘亲实在是有些不靠谱,真的难为他这么一个小孩子了。 先前我好奇这阿福的资质不错,跟君君呆了几天而已就能大致的学会了说话,不可能跟他娘呆了这么久还是一副不能说话的模样,现在我明白了他这个阿娘恐怕日常也是不怎么说话的,加上时常把他给丢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机会教阿福说话,阿福刚开始见我的时候,自然就是那么一副口齿不清的模样。 我们两个说完这番话之后,我们就没有再继续交流,阿福又低下头摆弄他的木雕去了。 等安天宇回来,我跟他说了这件事,其实安天宇应该也猜到,那个地僵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已经等了这么多天,要是地僵要来找她儿子恐怕早就过来了。 安天宇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在我面前点燃,我一直很好奇安天宇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的找到那个地僵,这个地僵一出来,许多人都过来凑个热闹,但是那些人要么是看中这个地僵的寻宝的能力,想要抓住他为自己寻宝,要么就是纯粹的来凑热闹,还有一种就是像我这样的,想要将这个专门盗取前人墓地的盗墓贼给拿下,让他不要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据我这几天对安天宇他们这一行人的理解,发现他们不是这里面的任何一种人,所以他们究竟是为何要这么固执的找到地僵? 这个问题不弄清楚,我始终无法跟他们没有任何芥蒂的合作,所以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安天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吸烟。 “这个问题恐怕你早就想问了吧,能憋这么久,倒也算是有些耐心了。” 安天宇听到我的问题倒是云淡风轻。 他将手里的烟掐灭,然后低着头,有些落寞的开口:“我之所以这么执着的找这个地僵是为了一个故人,他消失了许久时间,据说这地僵身上有件宝贝,只要从他身上拿到之后就能找到我那位故人的踪迹。” 他这么一说,我才释然,果然他不是为了财,也不是为了名,更不是为了利,而是因为他的那位故人不见踪影,这才想要找到他。 那地僵因为盗了许多大墓,所以身上藏了好些宝贝,就引得诸多人马想要过来捡漏,安天宇的这位故人想必对安天宇意义非凡,所以他才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过来,一探究竟。 我想了想猜测:“这位故人是不是跟司徒灵灵他们也有一些关系?” 安天宇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你倒是有几分我那位故人的影子,我那位故人的直觉也是如你一般,准到变态的地步。” 他的眼神有些怀念,似乎那些事情已经很久远了。 “我那位故人是灵灵的兄长,也是司徒的师傅。” 安天宇将他那位故人跟司徒灵灵之间的关系介绍清楚之后,就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如今那个地僵有了防备,那么我们继续在这里苦等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第二天安天宇就把我们召集到一起,商量着要去主动找她,不能坐以待毙。 司徒最先提出疑问,他坐在一旁,背脊挺直。 “说的轻巧,可是我们连他的踪迹都找不到,如何去找他?” 安天宇听了我的话,示意我们看向一旁坐的不正紧的仴娘。 仴娘见我们的视线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把玩着手里的一条墨绿色的小蛇,慢条斯理的说着:“前几天我的小宝贝告诉我,有一条白蛇过来投奔她,原因是因为有人把它的窝给挖了。” 司徒本来就不喜欢仴娘,还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眉头就先皱了三分,他耐着性子听完之后,更是语气不好的问她:“我们在商量大事,你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干什么?” 仴娘只是笑而不语,安天宇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司徒啊,你下次这听人说话不听完的毛病可得改改,这话的意思你还听不出来吗?” 司徒听了安天宇的话,就开始仔细的回味仴娘的话,心里有了一丝的怀疑,却还是不敢相信。 “就凭一条白蛇的话,怎么就能判定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边?”司徒冷着脸开口。 我看了一眼灵灵的表情,发现她脸上也是惊疑不定的模样,显然是觉得仴娘的话也不可信。 仴娘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那条墨绿色的小蛇刺溜一下钻进了她的袖子里面,自从那条小蛇脱了皮换了牙之后,更加显得精神焕发精巧可爱。 “一条白蛇的话自然不可信,可是十条呢?一百条呢?”我俩每说一句话,司徒的脸色就变了一分,想必他也反应过来,能把这么多蛇的窝全部给端了,那么想必其他的那些蚁窝什么的也遭了罪,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这个地僵的窝点被我们找到之后,那么她想必要另外找一个巨坑,还要挖这么大一个坑,想必那些蛇啊,鼠啊什么的都得遭殃,而这就是线索,只要我们找到那些蛇跑过来的地方,我们就能找到地僵。 仴娘见我们都反应了过来,将自己的头发放到后面,慢条斯理的开口:“奴家的小宝贝已经说了,那些小蛇跑过来的地方就是离这不远的问道山。” 听到这话,我的精神控制不住的振奋起来,这还是头一次我们这么清楚的了解到那个地僵的地点。 第二百六十九章 癞子 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开始收拾行装,去往问道山。 出发的时候,阿福有些犹豫的问我:“道长,如果你们找到了我的母亲,你们会把她怎么样?” 我想了想,我的责任就是将这个地僵捉拿归案,毕竟她作恶太多,盗了那么多先人的墓,这件事情是有损天理的。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没有躲闪,直接回答他:“这件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如果你的母亲愿意从此以后改邪归正,那么我便可以答应你放过她,但是如果你母亲冥顽不灵,那么就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这是我的实话,虽然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捉拿这个地僵,把她封印,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她答应我不再到处找事,并且拿出可信的证明的话,我还是愿意放过她的。 听到我的话,阿福脸上面的表情变了几变,想必他也明白,如果他的母亲执意要跟我们作对,他也阻挠不了。 他似乎想了一想,然后才鼓起勇气开口:“我会劝我娘亲的。” 我看也看安天宇,想起他似乎找地僵也是为了他的某种目的,然后对阿福说:“你不要光看着我,我虽然答应了你,但是那边那几个叔叔们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你不要傻乎乎的,谁都相信。” 似乎注意到了我们这边,安天宇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我们。 我只是深深的看着他没有说话,阿福眼睛却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本就是鬼婴,一哭,那眼睛里面掉出来的就不是泪水,而是血水,看起来真的是丑到了一定的境界。 安天宇只是看了一眼阿福,就捂着眼睛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他把眼睛拉开一条缝往外一看,发现阿福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的越来越凶,那满脸的泪水,血红色和乌青色交相辉映,当真是“美丽”的很。 终于,安天宇认命的过来问我:“你又怎么他了?就把他惹成了这幅模样,赶紧让他停停,这满脸的血水,还以为咱们这里发生什么命案现场呢? 我听了他的话,回头看了看阿福,虽然已经朝夕相对这么久了,但是乍一看到他这副模样,还真真是有点像恶鬼索命,恐怖的很。 我摆了摆手,将这个责任给推出去:“你别怪我啊,我可没有惹他,你要问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得看看你自己。” 君君本来凑到司徒那里在玩他的符咒,感觉到我们这里情绪有些微妙,便也蹦跳着过来了,一看到阿福这个模样,她的小脸气的红的像个红苹果一样。 “你们谁欺负阿福,阿福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凶过!” 君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安天宇,我们两个都没有与他对视。君君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看了看,终于最后把目光放到了安天宇身上,怒视着他,一双漂亮的杏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一样。 安天宇见君君这小丫头把这罪名安到自己身上,也连忙慌乱的摆摆手,笑着说道:“你可别怪我啊,我才刚来,你要怪就问你师傅,问他这个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君君听到他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我,我见他将锅甩在我的身上,顿时觉得他太无耻。 这件事扯来扯去也太麻烦了,而且我和安天宇两个人不论谁说都没办法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如今只有当事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我将目光放到阿福身上,阿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安天宇,然后哀求着开口:“安叔叔,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伤害我母亲。” 安天宇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阿福这个表情就是是为了什么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摸了摸阿福的头,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所要的只是我想要的那样东西,只要你母亲肯让给我,那么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母亲,倒是你面前这位怂恿你的人,他可不像他说的那么善良,你可千万别把一匹恶毒的狼当作一头善良的羊了。” 他说这话明显的就是将矛头指向我,我当即待不住了,怒骂他:“你什么意思?” 安天宇不在意的一耸肩:“我没什么意思啊,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将我的意思告诉阿福,让他明白你的意思而已。”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阿福一把拦住我,对着安天宇说道:“我会答应你,让我母亲把你要的东西给你,我希望,那时候你能遵守你的约定,不要难为我的母亲。”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是与此同时一股担忧涌上心头,我拦住阿福:“阿福,你话不要说的太早,你还不知道他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万一要的是你母亲的命呢?” 安天宇听到我的话一挑眉开口道:“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卑鄙,我要的只是他母亲身上的一件无关紧要的宝贝而已。” 我只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其中一位不可言表。 安天宇叹了一口气,便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罢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瞒着你们的了,毕竟以后我们还要通力合作,现在我就把我想要的东西告诉你们吧。” 说实话,我一直对安天宇要找的东西有几分好奇,如今听他主动要告诉我们,便也放下了刚才与他斗嘴的心情,静下心来听他后面的话。 安天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然后才开口说:“先前便说过,我的一位故人不知所踪,他是我故友的师侄,我虽然时常与他斗嘴,还总是弄些事情捉弄于他,但是对于这个后辈还是很有好感的,我们之间也可以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他消失的时候,我那位故友还神志不清,过了几年,我们将他的神智恢复过来之后,他便拜托我们要将这位师侄给找回来,但是世界之大,要找一个人何其的困难,更何况,还有诸多势力在其中插手更是难上加难,后来我们便听说有人盗了一个曹操墓,这墓冢中的一件宝贝就是思愁灯。”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安天宇停了一下才开口:“要知道曹操作为三国时期的一员大将,他盗过的墓数不胜数,如今他自己的墓碑倒了出来,可想而知他的墓葬会有多么的丰富,那个盗墓的只是将他的墓翻了个底朝天,各式各样的宝贝,都散落在地上无人问津暴疹天物,唯独带走了放在曹操枕边的一盏灯。” “传说那盏灯是曹操为了寻找貂蝉派匠人做的一盏灯,曹操自从见到貂蝉之后,一见倾心,无奈,前有董卓,后有吕布,他只能放下自己这个念头,等他将一切势力给铲除后,貂蝉却已经不知所踪,因此他便派人做了这一盏灯,这盏灯的功效便是如它名字一样:思愁灯,按照人的思绪,去寻找他思念最重的那一个人。” 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番渊源,如此看来这盏灯当真是有奇效啊,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是胜在它的功效还挺别致。 照这样看来,这灯虽然可以说是稀有的东西,但是却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宝贝,那么想必安天宇跟阿福的母亲之间的牵扯不大。 阿福想必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张乌青色的小脸放松下来,似乎觉得自己保护好了自己的母亲,一时间有些雀跃的到处蹦着跳着。 安天宇看了我们几眼,摇了摇头又去收拾东西去了,我也没有说话,默默的收拾自己的行囊。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那只地僵的消息,虽然说再挖一个巨坑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归根究底,时间就是金钱,我们要是再拖延一段时间,估计过去只能看到跟我们眼前的这个巨坑一模一样的东西了。 收拾好之后,我们就往问道山出发,这问道山离这也不远,传说这山名字的由来还有一番渊源。 几百年前,有一个又癞又跛的瞎子,一直被身边的人看不起,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嫌弃他长得丑陋,又没有本事养活自己,是个拖累,他虽然怨恨上天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受这份罪,但是一边又不忍心一直拖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也已经算是高龄了,所以百分纠结之下,他自己一个人在一天晚上偷偷的离开了家,来到了这一座山,打算在这里终结自己的生命。 来到这个山上的第一天晚上,他不吃不喝的躺在那里等死,打算将自己活活的饿死或者是病死,可是突然间,他饿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嘴边扫来扫去。 他当时已经饿得没有生气了,因此想都没想就把嘴巴张开了,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他的嘴里,他嚼了嚼,发现好像是一块生肉。 第二百七十章 地洞 那块生肉虽然面积小了点,但是好歹也是食物,他家那块生肉搅吧搅吧之后咽了下去,竟然神志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他就问到底是谁救了他,可是半响都没有人回答,无奈之下他只能又一个人躺着回去,打算下次如果还有人来多管闲事,他一定要咬紧牙关不张嘴,可是第二天他饿得迷糊的时候,那个人又来了,拿着一块生肉想要塞到他嘴巴里,他和他抗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抵过食物的诱惑,张开了嘴角将那块鲜肉给咽了下去,这次他带回来的食物竟然有一股焦香味,像是用火烤过的一样,吃起来倒是好吃的很。 这次那个癞子终于学聪明了,当那个每日给他投喂食物的人要走的时候一把将他捞住,入手是一股冰凉的触感,似乎还软软的。 将人捞住后,他摸了摸那东西,似乎不是人,大小只有那个癞子的四个手掌大。 这东西既然每天来给它投喂食物,那么即使这东西虽然不是人,但是也有几分灵性,他本来就是人人厌弃的长相,如今见有人向他释放善意,他有些自嘲的笑道:“阁下为何要救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一心求死。” 这东西竟然不是人,那么想必它也不可能回答他的话,这癞子也没有想过,让这手里的这东西回答他的话。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手里的东西却开口了:“这山上就剩下我和你两个活物,我便想着能救一把便是一把,小伙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在这山上生活的这么艰难都没有什么事情,你年纪轻轻的干嘛要自杀?” 那癞子听了他这话,冷笑一声:“事情没发现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的这么轻松,要是我是你的话,那么我也会无忧无虑的在这里生活,哪里会想着要死。” 那癞子手里握着的那东西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反而老气横秋的开口:“你若是执意要死,我也不拦你,你可以选择死的不那么窝囊一点。” 那癞子听了这话有些奇怪,问他:“这死了便是死了,哪有窝囊一说?” 那东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先介绍他自己:“其实我是一只蜥蜴精,先前跟你说过,这里的活物只有我和你,你知道原因吗?” 这他自然是不知道的,那癞子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像我们这种修行之物,在这座山上修行的速度会加快一倍到两倍,但是与此同时,这里的天劫也特别多,三天两头的便会降下天雷,那些成了精的,自然能抵挡这些天劫,但是却抵挡不了这么频繁的天劫,于是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来这走这个捷径了,渐渐的这山上就更是没有什么人,还有那些没有成精的便会受他们的连累被天雷直接给劈死,于是,这儿就只剩下我一个活物了,前几天,发现你过来之后,天劫似乎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竟然一心寻死,那不如来替我挡一挡天雷,让我少受点苦,毕竟我可是从未杀生,就前几天给你喂的肉,不过是因为生存的需要而已,而今天给你的喂的肉就是被天雷给劈熟的尾巴。” 那癞子一听这话,人家都把自己的尾巴给他吃了,他既然一心寻死,那么饿死和被雷劈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那癞子就开始与这个蜥蜴相依为命,两个人一起被雷劈一起去山下偷食物,偷食物的时候那癞子负责将人引开,蜥蜴负责偷东西,两人合作的也算是天衣无缝,那癞子本来一心寻死,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感受天雷的位置精准的很,不过几天功夫,他就能够迅速的在天雷即将劈到蜥蜴精的时候,他飞身将那道天雷扛到自己的身上,那天雷本来是要打到蜥蜴精身上的,被那个癞子给扛住了,这功德自然是放在蜥蜴精的身上,那癞子被天雷劈了好几天之后,一身的癞子都看不出来了,只能看到一身的漆黑,倒是比原来的模样长得又好看了些。 那蜥蜴精本来就有功德加身,又经过一年的天雷的洗礼,很快的他便升了级,那癞子倒是神奇,大半的天雷都劈到他身上,他熬了一年多硬是没有死,那蜥蜴精得道之后临走之前对这个癞子说:“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长相丑陋,觉得老天不公平,但是既然是老天不公平,那么你为什么要让你自己付出代价,非要作践自己的生命,老天对你不起你便去天上问问他,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让你受这么多苦难,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窝囊的寻死。” 那癞子经历了这么一年,本来就觉得自己这样窝囊的死去不甘心,听了蜥蜴精的话,更是醍醐灌顶,因此便在蜥蜴精走了的第三年,也飞升了。 因此这山便叫做问道山,人们取这个名字,便是为了警示后辈哪怕过往再坎坷,也不能丢失活下去的信心。 到了问道山之后,我们跟着仴娘手上那条墨绿色的小蛇指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没有完工的巨坑,安天宇四处望了望,然后用手中的一个罗盘试探了一下,发现罗盘的指针指着一个三米开外的洞穴里面。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和凝重,安天宇示意我们放轻脚步,然后率先往那个洞口走去。 据说安天宇跟这个地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个交了手,安天宇受了一些小伤,那个地僵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因此想必她要挖这个巨坑,就不会离这里太远,肯定在某个地方休养生息。 而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她就藏在那个洞穴里面,就算她不在洞穴里面,那个洞穴也曾经是她居住过的地方,我们也许能从那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因此我们便也跟着安天宇往那洞穴里面走。 那洞口看着小,但是我们往里面越走却发现这洞内空间挺大的,至少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头,之所以刚开始我们忽略了这个洞,是因为就从外面看来,似乎只是一个小山丘,就是那种站在外面一眼便能看到底的那种,可是进了这个洞之后才发现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这洞明显是越往下走越深的,它似乎是前人挖掘出来的,因为它的走向不是往后还是往下,所以这个洞才有这么深,这么大。 这洞刚开始走还好,有些光亮,能看清脚下的路,可是越往里面走就越湿润,还到处坑坑洼洼的,光线也不好,不能视物,所以安天宇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告诉我们,让我们都各自小心点,万一有人在这里埋伏我们,那么我们真的是防不胜防。 我们一路小心的往里面走,这条路虽然看着远,但是所幸没有任何的岔路,那么想必只要我们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到头,那么那个地僵如果真的还在洞里面的话,想必我们就能够找到她。 我们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脑袋上山壁的那些积水给滴湿了,钟灵嫌恶的扯扯自己的衣服,似乎对这些积水感到极为的不适。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这水滴到我身上,还有些痒?”钟灵小声抱怨,她一向不是什么娇气的女孩子,但是唯一在乎的,一便是那些弱小之辈,二就是她有一些轻微的洁癖。 如今这些积水肯定是犯了她第二个忌讳,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小小声的抱怨出来,司徒听了她的话,冷着脸说了一声:“别说话,小心打草惊蛇!”可是说完之后,与他冷冰冰的话相不符的便是他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钟灵头上的动作。 钟灵被这铺天盖地的衣服遮的有些回不过神了,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洞里面真的黑暗无比,任何光都透不进来,我们身上带的火折子早就在前半段路给用完了,我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走,时不时的回过头摸一摸君君的脑袋,看她是不是在我的身后走着。 君君在我身后不停的喘气,这么长的路,她一个女孩子走的也很是辛苦,加上路又不平坦,走的也困难,我说我要背她,可是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了,非不让我背她,还说阿福可以走她也可以走,可是阿福是婴灵,她能一样吗?她一个凡人之躯哪比得上阿福这样的鬼婴身体。 因为没有了火折子,我们又越走越往下,我有些担心这空间里的氧气是不是会不足,万一要是空间里的氧气不足,那么我们几个人就有可能活活的被憋死在这里。 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就突然感觉我撞上了什么东西,似乎是前面的安天宇停了下来。 我撞的鼻子有些生疼,因此有些恼怒的问他:“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也不说一声。” 第二百七十章 地洞 那块生肉虽然面积小了点,但是好歹也是食物,他家那块生肉搅吧搅吧之后咽了下去,竟然神志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他就问到底是谁救了他,可是半响都没有人回答,无奈之下他只能又一个人躺着回去,打算下次如果还有人来多管闲事,他一定要咬紧牙关不张嘴,可是第二天他饿得迷糊的时候,那个人又来了,拿着一块生肉想要塞到他嘴巴里,他和他抗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抵过食物的诱惑,张开了嘴角将那块鲜肉给咽了下去,这次他带回来的食物竟然有一股焦香味,像是用火烤过的一样,吃起来倒是好吃的很。 这次那个癞子终于学聪明了,当那个每日给他投喂食物的人要走的时候一把将他捞住,入手是一股冰凉的触感,似乎还软软的。 将人捞住后,他摸了摸那东西,似乎不是人,大小只有那个癞子的四个手掌大。 这东西既然每天来给它投喂食物,那么即使这东西虽然不是人,但是也有几分灵性,他本来就是人人厌弃的长相,如今见有人向他释放善意,他有些自嘲的笑道:“阁下为何要救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一心求死。” 这东西竟然不是人,那么想必它也不可能回答他的话,这癞子也没有想过,让这手里的这东西回答他的话。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手里的东西却开口了:“这山上就剩下我和你两个活物,我便想着能救一把便是一把,小伙子,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在这山上生活的这么艰难都没有什么事情,你年纪轻轻的干嘛要自杀?” 那癞子听了他这话,冷笑一声:“事情没发现在你身上你当然可以说的这么轻松,要是我是你的话,那么我也会无忧无虑的在这里生活,哪里会想着要死。” 那癞子手里握着的那东西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反而老气横秋的开口:“你若是执意要死,我也不拦你,你可以选择死的不那么窝囊一点。” 那癞子听了这话有些奇怪,问他:“这死了便是死了,哪有窝囊一说?” 那东西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先介绍他自己:“其实我是一只蜥蜴精,先前跟你说过,这里的活物只有我和你,你知道原因吗?” 这他自然是不知道的,那癞子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像我们这种修行之物,在这座山上修行的速度会加快一倍到两倍,但是与此同时,这里的天劫也特别多,三天两头的便会降下天雷,那些成了精的,自然能抵挡这些天劫,但是却抵挡不了这么频繁的天劫,于是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来这走这个捷径了,渐渐的这山上就更是没有什么人,还有那些没有成精的便会受他们的连累被天雷直接给劈死,于是,这儿就只剩下我一个活物了,前几天,发现你过来之后,天劫似乎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竟然一心寻死,那不如来替我挡一挡天雷,让我少受点苦,毕竟我可是从未杀生,就前几天给你喂的肉,不过是因为生存的需要而已,而今天给你的喂的肉就是被天雷给劈熟的尾巴。” 那癞子一听这话,人家都把自己的尾巴给他吃了,他既然一心寻死,那么饿死和被雷劈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那癞子就开始与这个蜥蜴相依为命,两个人一起被雷劈一起去山下偷食物,偷食物的时候那癞子负责将人引开,蜥蜴负责偷东西,两人合作的也算是天衣无缝,那癞子本来一心寻死,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却感受天雷的位置精准的很,不过几天功夫,他就能够迅速的在天雷即将劈到蜥蜴精的时候,他飞身将那道天雷扛到自己的身上,那天雷本来是要打到蜥蜴精身上的,被那个癞子给扛住了,这功德自然是放在蜥蜴精的身上,那癞子被天雷劈了好几天之后,一身的癞子都看不出来了,只能看到一身的漆黑,倒是比原来的模样长得又好看了些。 那蜥蜴精本来就有功德加身,又经过一年的天雷的洗礼,很快的他便升了级,那癞子倒是神奇,大半的天雷都劈到他身上,他熬了一年多硬是没有死,那蜥蜴精得道之后临走之前对这个癞子说:“我知道你是觉得自己长相丑陋,觉得老天不公平,但是既然是老天不公平,那么你为什么要让你自己付出代价,非要作践自己的生命,老天对你不起你便去天上问问他,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让你受这么多苦难,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窝囊的寻死。” 那癞子经历了这么一年,本来就觉得自己这样窝囊的死去不甘心,听了蜥蜴精的话,更是醍醐灌顶,因此便在蜥蜴精走了的第三年,也飞升了。 因此这山便叫做问道山,人们取这个名字,便是为了警示后辈哪怕过往再坎坷,也不能丢失活下去的信心。 到了问道山之后,我们跟着仴娘手上那条墨绿色的小蛇指路,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没有完工的巨坑,安天宇四处望了望,然后用手中的一个罗盘试探了一下,发现罗盘的指针指着一个三米开外的洞穴里面。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兴奋和凝重,安天宇示意我们放轻脚步,然后率先往那个洞口走去。 据说安天宇跟这个地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两个交了手,安天宇受了一些小伤,那个地僵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因此想必她要挖这个巨坑,就不会离这里太远,肯定在某个地方休养生息。 而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她就藏在那个洞穴里面,就算她不在洞穴里面,那个洞穴也曾经是她居住过的地方,我们也许能从那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因此我们便也跟着安天宇往那洞穴里面走。 那洞口看着小,但是我们往里面越走却发现这洞内空间挺大的,至少一眼看过去看不到头,之所以刚开始我们忽略了这个洞,是因为就从外面看来,似乎只是一个小山丘,就是那种站在外面一眼便能看到底的那种,可是进了这个洞之后才发现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这洞明显是越往下走越深的,它似乎是前人挖掘出来的,因为它的走向不是往后还是往下,所以这个洞才有这么深,这么大。 这洞刚开始走还好,有些光亮,能看清脚下的路,可是越往里面走就越湿润,还到处坑坑洼洼的,光线也不好,不能视物,所以安天宇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告诉我们,让我们都各自小心点,万一有人在这里埋伏我们,那么我们真的是防不胜防。 我们一路小心的往里面走,这条路虽然看着远,但是所幸没有任何的岔路,那么想必只要我们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到头,那么那个地僵如果真的还在洞里面的话,想必我们就能够找到她。 我们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脑袋上山壁的那些积水给滴湿了,钟灵嫌恶的扯扯自己的衣服,似乎对这些积水感到极为的不适。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这水滴到我身上,还有些痒?”钟灵小声抱怨,她一向不是什么娇气的女孩子,但是唯一在乎的,一便是那些弱小之辈,二就是她有一些轻微的洁癖。 如今这些积水肯定是犯了她第二个忌讳,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小小声的抱怨出来,司徒听了她的话,冷着脸说了一声:“别说话,小心打草惊蛇!”可是说完之后,与他冷冰冰的话相不符的便是他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钟灵头上的动作。 钟灵被这铺天盖地的衣服遮的有些回不过神了,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觉得好笑,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洞里面真的黑暗无比,任何光都透不进来,我们身上带的火折子早就在前半段路给用完了,我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走,时不时的回过头摸一摸君君的脑袋,看她是不是在我的身后走着。 君君在我身后不停的喘气,这么长的路,她一个女孩子走的也很是辛苦,加上路又不平坦,走的也困难,我说我要背她,可是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了,非不让我背她,还说阿福可以走她也可以走,可是阿福是婴灵,她能一样吗?她一个凡人之躯哪比得上阿福这样的鬼婴身体。 因为没有了火折子,我们又越走越往下,我有些担心这空间里的氧气是不是会不足,万一要是空间里的氧气不足,那么我们几个人就有可能活活的被憋死在这里。 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就突然感觉我撞上了什么东西,似乎是前面的安天宇停了下来。 我撞的鼻子有些生疼,因此有些恼怒的问他:“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也不说一声。” 第二百七十一章 挂尸 安天宇只是在那里呆愣愣的站着没有说话,这洞里一片黑暗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半天不说话,我知道恐怕是出事了,因此我也没有在原地站着傻等,而是绕过安天宇就想看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谁知道我一转过去,就发现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事,原来我们走到这里就到了这个洞的尽头,虽然一直往下极有可能走到最后会变成死胡同,但是这个却是不一样,因为这个到了最后,我们竟然看到了洞口,那么想必挖这个洞的人要么是偶然所为,要么真的是巧夺天工,他精准的算到了地势最高点和地势最低点,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洞口。 要说终于走出了这个地洞我们应该高兴,再不济也会心情舒缓一会,不用那么处于高压之中,可是现在无论是安天宇还是我,都轻松不下来。 原因就是因为在那个亮的发光的出口有好几个黑影被挂在那里,风一吹就开始摇摇晃晃。 因为是背光的原因,所以我看到的第一眼并不知道那几个条形的物体是什么,可是等我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之后,心里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原来那几个黑影都是人,大一点的黑影是人的身子,小一点的是人头,全部用藤蔓给吊在洞口,有几具估计在这里被挂了许久,已经成了干尸,可是有几具却很明显的是最近新吊上去的,因为隔一段时间就有水滴从上面滴下来,那是人的血水! 究竟是谁这么变态,将人杀死却还不放过他们!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寒,走近了几步,发现那些被吊在上面的人有一部分的表情相当扭曲又面如死灰,看这情形,这人是活活被熬死在上面的,也就是说他是被完整的挂在上面并且没有丧失生命体征,然后被活活饿死或者是晒死之类的。 我动了之后,安天宇也跟着回过了神,动了起来,他一动,后面的人也自觉的开始走动,阿福从后面过来,看到这一场面,乌青色的脸白了白,我猜他也明白了这些是谁干的。 司徒和灵灵从后面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不语,见我们一时都没有说话,阿福终于忍不住了,为自己的母亲辩解。 “我阿娘平时不这样的,肯定是这些人想要阿娘身上的宝物,或者更过分的想要把我阿娘捉回去为他们寻找宝物。” 他说到这里有些委屈:“我阿娘要不是本事大,否则早就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安天宇听到这里却并不买他的账,直接冷着脸说:“这些人就算罪有应得,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了代价,但是让他们死就行了,何必如此苦苦的折磨他们!” 他说完这句话,将那几具干尸毫无遮掩的表现了出来。 阿福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来。 安天宇看到这场景,真的是动了真气:“先前只以为这里只是出了一个地怪,没有想到是我想的太过简单,这等心性,不除恐怕以后会成大患。” 阿福听到这话,脸上的肉颤抖个不行,着急的解释:“我母亲神志不清,只要我在她身边,她就不会犯杀孽……” 司徒听了这话,开口:“神志不清就不应该被放出来,谁要是把你给抱走了,难道这就成为她无法无天犯罪的理由吗?” 阿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司徒他们,心里明白恐怕无法动摇他们的思想了,他的脸上出现了无助和慌张等情绪,我看着他这表情,觉得这样逼一个孩子不太好,偏偏他的母亲实在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我们捉到她之后轻易的将她放虎归山,那么想必以后再想把人给捉回来就迟了。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我却一直没有表态,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回事,但是事情还没有定论之前还是不要盖棺定论为好。 我没有开口,但是很明显君君忍不住了,这小姑娘从一开始就被我捂住了眼睛,想要让她不要看到这么污秽的一面,可是现在听到我们和阿福的对话,她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道:“你们这些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偏偏一个小孩子,怎么说的过你们这些口齿伶俐的大人……”她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我一把捂住了嘴巴,防止她一时着急将后面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见我牢牢的捂住她的嘴,小姑娘不乐意了,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怒视着我。我知道有些不太仗义,但是为了这姑娘好,我最后还是把她的这张嘴给捂紧了最好。 阿福情绪似乎有些不稳,突然门口的那些吊在上面的干尸大力的动了一下,我们心里都一凝,难道是那个地僵回来了,如今这地道狭窄,如果我们在这里狭路相逢,那么肯定是落在劣势的,就在我们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旁边的阿福趁我们不注意,一下子跑了出去,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我对这个结局并不好奇,毕竟先前之所以他愿意跟着我们,一是因为他喜欢君君,想要跟君君呆在一块,二就是因为我们向他允诺不伤害他母亲,只是各取所需。 可是如今第二个条件已经不存在了,所以他为了自己的母亲,肯定不会愿意继续待在这里让我们利用他捉到他母亲。 就算刚刚我们拦住他,恐怕也留不长,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费这个心神,省时省力。 安天宇想必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因为看见阿福跑了之后,他并没有着急也没有懊丧之类的,表情反而还挺平静。 想到这里我将捂着君君的手给放下,君君一被我放开就甩开我的手走到一旁生闷气去了,我有些苦笑的摇摇头,估计等下这小妮子又要哄好久了。 既然从这个洞中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地僵,那么毫无疑问的是,那地僵不在洞中。 既然她不在,那么我们在这里呆着就没有任何意义,安天宇招呼一声,我们便跟着他出去了,经过那些干尸的时候,大家小心的绕后,尽量避免碰到他们。 我们从那个洞中出来之后,就往旁边的高地上暂时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这个问道山可比我们先前呆的地方要好得多,因为这里的活物还真的不少,野菜水源什么的都充足,所以我们终于不用再走几十里的山路去采购那些贵的要死的蔬菜了。 君君那丫头自己窝在一个角落里生气,看来她是真的气我们把她的朋友逼走,所以哪怕她平时最喜欢去打猎,可是今天破天荒的,安天宇来叫她一起去打猎,她理都没理。 我一边生火,一边看她的动作,心里感叹还是做小孩子好,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考虑事情的权衡利弊,不用考虑事情可能带来的后果。 我尝试着跟她搭话,但是并没有用,我无奈之下也只好放任她,想着过一段时间等她平静下来,能够听进去我的解释再说。 安天宇他们很快的带了东西回来,因为有仴娘的那条小蛇帮忙,猎物基本上没有地方躲藏,要不是因为怕猎物被小蛇被咬死,猎物体内会残留毒素,恐怕他们回来的会更早一点。 我接过他们带回来的那些兔子,小鸟等东西,然后就处理干净,就开始煮今天的吃食。 吃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安天宇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的他脸上明明暗暗,显得原先坚毅的脸部线条都柔和了起来。 他拿棍子戳了戳火堆,然后开口:“如今那地僵恐怕早就有了防备,我刚刚得知这地僵究竟是从哪里被放出来的,所以我觉得若是想要解决这个地僵,我们恐怕要在这个上面做些功夫。” 我也赞成他的话,因此并没有表示反对,反而直接开口:“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这个办法最是稳妥。” 安天宇听了这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一起吧。” 我们达成共识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那些东西因为我们之前就已经收拾过一次,所以这次很快我们收拾好之后之后就开始出发。 我们开始出发往安天宇知道的那个地方走去,路上我问安天宇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地僵的墓的? 他只是云淡风轻的开口:“这东西这几天作乱了这么多次,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祖宗十八变代都快要被挖出来了,如今只是想知道她那个墓的位置有什么难的,稍微用心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乐天村 安天宇给我讲述了他知道的地僵的墓的过程:“那坟本来在一个小土旮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一群村民拿锄头给挖开了,挖开了就挖开了,那群村民顶多只是摸一些金银财宝,却不敢真正的往里面走,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可是后来那里来了一伙盗墓贼,看到了这个挖开的墓,贼心不死,想要往里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本来那个墓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了,那群盗墓贼进到里面一看啥都没捞着,更是不愿意离开,于是大着胆子往里面走,正好就看到一副金丝棺木。” “他们看到这副棺木,心里乐开了花能用这种棺木装尸体的人家,想必棺材里面会有很多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因此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的贪欲,一把将那棺材给破开,这才把那个地僵给放了出来。”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才算是将这地僵的前因后果给弄清楚,那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剩下的便好办了,据安天宇说他得到的消息是那地僵是在一个叫乐天村的地方被发现的,那么想必就算她的墓不是在乐天村,也不会太远。 我们开始往乐天村出发,但是出发之前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要知道一般能出地僵这玩意的村子一般都不会太平常,想必这村子恐怕会有些名堂。 近几日我这具身体的原主记忆差不多都被我记起来了,每日做梦的时候便能在梦里回忆起臧明的一生,直到最近几天,臧明的记忆才完完整整的开始复苏。 先前不知道臧明的记忆还好,只以为这人是天赋异禀,可是现在臧明的记忆完全复苏之后,我不禁有些唏嘘。 之前觉得臧明将君君当一个禁脔养是不是对君君有什么企图,毕竟在君君的描述里,她的师傅是一个颜值至上的看脸党,这实在让我不得不怀疑她这师傅是不是一个恋童癖,可是后来君君又说之所以她能这么快的接受我这个冒牌的师傅,除了知道她的师傅再也回不来的原因,还有就是因为她的师傅虽然对她奇好无比,但是却从来不曾与她有身体接触。 先前我还不知道臧明为什么会有这么别扭的性格,但是后来我回忆起臧明的记忆之后我才明白他这种性格的由来。 原来臧明小时候曾经被人贩子拐过,当时他因为长的好看所以被一个富婆买去,富婆膀大腰粗,看起来颇为富态,一张脸上胖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那富婆已经到了中年,俗话说女人三十猛如虎,因此那富婆之所以买了小臧明就是为了她的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虽然臧明当时年纪还小,但是还是不免被那女人动手动脚,而最后将他救出虎口的就是他的师兄阳明道人,所以他对他师兄也是特别依赖。 而他之所以对君君是这种别扭的态度,一是因为他看到君君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就是因为自己的一张脸才惹来了灾祸,而君君之所以会变成臧明的徒弟,就是因为臧明在一个雪地里面捡到了君君。而君君这张脸想必如果臧明不将她捡回来,那么她的下场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好下场。 因为那个肥婆长相丑陋,所以在臧明心里,相由心生,人长得好看的不一定是好人,但是长相丑陋的想必会有他的一个阴暗面,所以他的颜控就是由此而来。 我们不过是走了几天,便到了乐天村,刚一到这个村子就感觉到这个村子的一股死气,我们相视一眼,都可以看出来对方眼中的疑惑,想了一想,我们还是大踏步走了进去。 街上三三两两的走着几个人,看见我们几个生人进来,他们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随意的看了我们就又继续往前面走,毫无生气的模样简直不像人,反而像是一具游尸。 见没有人搭理我们,灵灵想要上前找个人问一下,刚一起步,就被司徒一把拉住示意让灵灵下去,司徒上去问他们情况。 仴娘一看这情景,娇笑一声:“你心疼这姑娘这奴家是羡慕的,可是小郎君你要去问路,恐怕人家不觉得你是去问路的,反而觉得你是去寻仇的呢!”她说完就捂着嘴巴娇笑个不停。 司徒一听这话,本来就冷的要死的脸上更是冷若冰霜。我看着这场景,虽然知道仴娘是存心挖苦司徒,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司徒要是去问路的话,就他那张脸,恐怕真的不是去问路,而是被人误会去寻仇的。 司徒冷着脸开口:“那不如你去问路?” 仴娘听了这话,将自己的笑止住,抚弄了一下自己有些乱的裙摆,风情万种的说:“看来这有人疼和没人疼可真是不一样啊,看人家女子,不用说话就有人眼巴巴的献殷勤,而奴家……”她话只说到一半,配上她那副表情,却比说完更要扎心。 她将自己的手腕抬起来,露出缠在她手腕上的墨绿色小蛇:“罢了,那奴家就走一趟吧,小蛇啊小蛇,就只有你心疼娘亲喽!”她这话说的婉转千回,听起来倒真的是可怜的紧。 仴娘说完就袅袅娜娜的走了过去,虽然司徒不吃这套,但是灵灵却吃啊,所以等仴娘一走,灵灵就冷下了小脸:“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用吗!现在连一个问路的技能都不会了是吧?” 司徒被她这么一番话问的脸色铁青,这明显是司徒的一番好意,但是被仴娘这么一说,这好意就变了味道,这司徒现在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我现在是真的佩服仴娘这个女人,她对人心的掌控真的是精准到了一定的境界,要知道虽然灵灵和司徒两个人平时有些矛盾,但是想要将他俩的矛盾挑了起来,这本事没有几年的挑拨离间的功夫,可是修炼不出来的。 就在这么一会儿功夫,仴娘已经回来了,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司徒还有神情有些怪异的钟灵,她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俏皮的开着玩笑:“唉呀,奴家的魅力不行呢,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一个人搭理奴家呢,看来,还是得灵灵妹子出手,他们喜欢的不是我这种调调,想必喜欢的就是灵灵妹子这种仙子模样了。” 仴娘这幅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刚刚一番话对灵灵连赞带夸,倒是让灵灵没有法子回绝,但是灵灵也没有打算回绝,毕竟这仴娘先前的一番嘲讽已经让灵灵对司徒不满,所以灵灵听了仴娘的话只是点了点头,根本没有看司徒一眼就开始往前面的人群走。 司徒脸上的表情变了一变就没有说话了,想必也是想起来了刚刚灵灵说的话,所以才将自己的话又吞了回去。 仴娘看到这一幕,满足的退了回去。 司徒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将嘴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怒瞪了仴娘一眼,就密切的关注灵灵去了。 我猜到灵灵恐怕也会铩羽而归,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一点消息都没有问出来。 看到灵灵一脸无奈的表情回来,我有些无语,这村子里面的人实在奇怪,就算排外思想严重,但是村子里面的人不可能不跟外人说话吧,再不济将我们骂出去也行啊! 这样不言不语可比破口大骂要难对付的多了。安天宇显然看起来也有点头疼,直接开口:“咱们自己走吧,看样子他们不会搭理我们了,这个村子的人看着跟个假人似的,古怪的很,我们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要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这村子里面的人都如这些人一样,那么这次别说问出这些人口中地僵的墓的位置,恐怕连问个路都难。 我们往村子里面有,现在只能寄希望与那个村子里面的人不要全是这种活死人。 君君本来还在和我生气,可是看到这些脸色苍白的游魂般的人,终于顾不上和我生气,牢牢的捉着我的手,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如今已经到了山下,我抽空去了一趟镇上的邮局,发现那位阳明道人已经来了好几封信了,前面几封都是问我和君君为什么会突然了无音讯,最后的那封却是告诉我们,他因为不放心我们两个所以已经快马加鞭往这边赶了,并说自己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能赶到,让我们看到信就像在这里等他。 这封信是一天前到的,那么想必他还有一天就能赶到这个小镇,我放下信,有些紧张,虽然已经有了臧明的记忆,但是这位阳明道人跟臧明的关系不一般,原因就是因为阳明道人将臧明救回来的时候,臧明还只有八岁,所以可以说是阳明道人将臧明带大的,对于阳明道人来说,他这位师弟亦弟亦子,他是这个世界最熟悉臧明的人,所以我还是担心这位阳明道人会不会看穿一些什么。 但是现在在这里担心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如今躲是没有用处的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被阳明道人发现,大不了也就是一死,反正是死过一遍的人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将信收起来,既然这位师兄马上就到了,那我便在这里留下口信,让他去乐天村找我,有了这位师兄,恐怕那位地僵就真的惨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怪物 我回到乐天村,那村子里的村民还是那副模样,一副游魂的感觉,我们继续往村子里面走,这村子最里面藏着一个房子,我看了一眼安天宇他们,安天宇眼中神色闪烁不定,最后还是示意我们进去看看,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进去,一进去发现里面的东西都很平常,正常的不像是一个有问题的房子。 绕了几圈,发现并没有找到有人的样子,可是这房子一看就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但是外面却没有挂锁,而里面又没有人,想来肯定有些古怪。 我们几个四下找了几圈,最后房子里面还是没有人的迹象,我们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安天宇最后还是开口说:“看来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了,走吧。” 我四下看了一圈,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什么东西,因此也没有说什么,抬起脚就打算走了。 正当我们想要走了的时候,就听到走到身后的君君突然尖叫了一声,一把跳到了我的身上,脸色苍白。 我一把抱住她,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房梁上居然倒挂着一个“人”,那个人虽然说是个人,却没有什么人的模样,我一乍眼看到他,还以为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猴子。 他就这样倒挂着看我们,一双大大的眼睛瞪得恍若铜铃,还凸出的显示出来,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东西要是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畸形才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 我被吓得也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安天宇他们见我这个反应,也不受控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玩意之后,瞳孔都忍不住睁大,仴娘看了这个东西之后忍不住捂了捂眼,似乎是觉得这东西脏了她的眼睛。 不过这东西真的是奇丑无比,要是有人问我先前见过的最丑的东西是什么?我一定会说是阿福,因为他是鬼婴,婴灵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长得好看的,肤色乌紫,婴儿的体态,一哭就会像怨鬼附体眼睛里面流出血色的泪水。可是现在见到这玩意儿之后,我对最丑终于有了新的概念,因为这东西长了一个成年人的脑袋,四肢和身体却是婴儿的模样。他倒挂在房梁上,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像是人眼,倒像是青蛙鼓起的大眼睛,这么清凌凌的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身上满布着暴起来的青筋,那些青筋在他身上就像是盘绕起来的老树根。 见我们都看到了他,他倒是也不慌,仍然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他呲着一口大白牙,对我们笑的一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们站在原地,都有些震惊,这么一个玩意在这里对我们笑的瘆人,我还真不如去看外面的那些游魂,至少人家不吓人啊,顶多让我们觉得有些怪异。 见我们当时呆愣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他似乎觉得好玩,更是将自己的脚倒吊在那根房梁上身子还在轻微的晃悠,他的脚不知道在房梁上吊了多久,已经开始变形,脚腕变成了一个环形。 我们之所以先前没有发现他,就是因为他吊在上面身子一动不动,看我们的时候只动他的眼睛,我们也不知道他吊了多久,又看了我们多久。 安天宇最先忍不住开口:“你究竟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那东西只是在房梁上面吊着不说话,冲我们嘻嘻的笑着不说话,眼神里面的恶意满满,因为一双奇大的眼睛,所以恶意更是明显。 我想到了什么,然后看向门口,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个人,那人正闲闲的抱着手臂斜斜的靠着门看戏一般的看着我们。 我一声暴喝:“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他听了我的话,一双桃花眼笑的灿烂,然后才举着双手进来:“这话可就冤枉我了,这是我的家,何来鬼鬼祟祟一说呢!倒是你们一群人,未经允许就进来,这又是什么说法?” 他说完之后已经走到了我们的三步开外,将高举的双手放了下来,然后歪着头说了一句:“你们说呢?我鬼鬼祟祟的客人?” 我听到这话没有什么反应,像安天宇那样的人精听了这种程度的话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在他的心里一点波澜都不在起的。 只有君君有些脸红,这姑娘虽然跟我挺长一段时间,但是我的厚脸皮她只习得了三分精髓,尚且程度太轻,因此不过是这么几句话她就有些心虚。 我叹了一口气,这姑娘还是历练太浅,跟着以前的臧明还有那位阳明道人一起,遵纪守法的性子几乎刻在了骨子里,但是看到这样的君君,我又忍不住有些怀念,毕竟跟着我的这段时间,君君简直算是脱胎换骨,丝毫看不出以前的模样,虽然看不起臧明将君君娇养的法子,但是不得不承认,照他养君君的方式,从外表来看,君君还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女孩子,符合每一个女孩子的想象,脾气娇气却不令人讨厌,长相漂亮打扮精致,娇弱惹人怜爱,不像现在,被我彻彻底底的养成了一个假小子。 君君呼吸急促了一会,然后才弱弱的争辩:“你出去又不锁门,门上也没有贴不准人入内的话,我们进来也算无意,哪里就鬼鬼祟祟的了。”她极力让自己像大人一样,可是她肯定不知道,她这幅神情配上自己粉雕玉琢的身体,简直看起来太萌了! 因为这番话,那男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看起来更加的摄人心魄,他略微的蹲下身,视线与君君的视线平行,这两人都是长得一副好模样,虽然君君因为这几天的疯跑,身上的衣裙有些破损,穿的也是普通的粗布麻衣,头发也乱七八糟的,虽然这世上有一种美是精致细腻的,但是君君有一副好底子,哪怕穿的破破烂烂的也挡不住她的一副好相貌,反而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那男子单膝跪地,眼神因为笑意所以看起来颇为温柔,眼神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任何一个人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而君君小小的一团,长得像是一个小的糯米团子,此时因为羞愧所以一张小脸看起来红彤彤的一片,也颇为天真可爱。 两个人看起来当真是赏心悦目的很。 那男子看了看君君,然后笑着说:“小丫头倒是这里面面子最薄的一位。”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却是将我们在场的所有其他人都给讽刺了一遍,像灵灵这种沉不住气的也忍不住有些脸红,于是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异样,可是像安天宇仴娘这样的人精,听了这话,当然,还是装作听不见的模样。 我也与安天宇一样,全程催眠自己,他说的不是我,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这里干什么,反正不关我的事…… 那男子看了我们一圈,见我们三人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更别提从我们脸上找到心虚愧疚了,然后他终于慢慢的站了起来,一张脸上由满满的笑意慢慢的变成了满满的敬佩,真心实意的对我,安天宇还有仴娘三个人一拱手:“各位,佩服,佩服,佩服之至!” 当然他这话还是没有引起我们的任何反应,虽然他是真心的佩服我们几人的定力,但是这种由衷的佩服在这种环境下还真的不怎么令人高兴,可惜我们这三人能坚持到最后,脸皮厚的程度当真不是盖的,要知道这男人说话虽然不露脏字,但是却真的是相当的戳人心窝子,能做到抵抗住他两轮的嘴炮攻击,我们这本事还真的不是吹出来的。 我,安天宇还有仴娘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惺惺相惜之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再试探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如今双方势均力敌,安天宇便直接问了出来:“这东西是什么?” 他直接伸出了一只手指着房梁上那只“人”,这行为可以说是很没有礼貌了,若是房梁上那怪物是这男子很重要的人,那么就极有可能让这个男子震怒。 我看着那个男子的反应,可是那男子却丝毫不露自己的半点心绪,仍然是先前那种面具般的笑:“这个东西重要吗?” 他不知道何时从背后拿出了一根桃花枝,放在手里轻轻的敲着,每敲一下就有簌簌的花瓣落下来,配上他那双桃花眼,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安天宇却丝毫不受他蛊惑,反而目露嫌弃,我看了安天宇撇嘴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明明安天宇自己就是一个喜欢卖弄自己姿色的公孔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长得好看的男子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对自己的容貌的自得之意,他就会万分嫌弃,这简直就是双重标准。 第二百七十四章 难产而死 虽然我们都觉得这个男子虽然来路不明,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我们一致都觉得长成这样子的,又有这么一股气质,哪怕他是敌人,就是听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巴不得让他再说几句,更别提反驳他了。 可是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安天宇能是一般人吗?当然不是,他直接不善的开口:“这个不重要吗?” 那男子听了这话,哈哈一笑,这一笑,当真是日月同辉。 “自然是不重要的,毕竟你们不是来问我们村里知不知道那个地僵的墓吗,这个村子里面会说话的就我一个,自然我这个宠物是不重要的。” 这个宠物,我看了一眼这个长得风光霁月的男子,又看了看房梁上那个长的丑的要命的怪物,也学着安天宇撇了撇嘴,这人口味真重,养个什么不好,养个大狼狗也能守个家养养眼,养个这样只会吊在房梁上当吊死鬼的玩意儿,当真是…… 不过吐槽归吐槽,但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我们几个人过来这里就是为了那个地僵墓而来的,而这个村子不知道为什么,村民个个要么像是活死人,要么就是像房梁上那个怪物一样,整个村子居然只有眼前那个男子像个正常人,能够正常交流。 先前便说过安天宇的脸皮那不是城墙,那是厚出天际啊!听了这个男子的话,他想都没想,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开口:“哦,我只是对你那个宠物有些好奇,倒也不是非问不可,你要是不想说,敬请随意。” 我听了他这话,心里悄咪咪的竖起了大拇指,这样前后打脸的话他都能毫不犹豫的说出来,我的脸皮当真是无法跟之比拟。 悄悄的回头去看君君,发现她的脸上也满是怀疑人生的模样,想必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因此她的世界有些幻灭。 那男子听了他这话,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阁下,当真是奇人也。” 安天宇倒也是真的不客气,直接还了一礼:“谬赞。” 那男子终于被安天宇弄的没了脾气,没有为难我们,直接开口:“那个地僵最开始出现在我们村子,这件事情你们应该都清楚。” 这个我们确实早就知道了,那个男子听了这话,然后继续往后面说:“那个时候那只地僵还是普普通通的女人模样,只不过长得要比一般的女人好看些,她那个时候穿着一身白色的薄纱衣,神色有些茫然,在我们村子的小路上不停的走着,嘴里还唱着一些奇怪的歌谣。” “村中有好事上去问过,那地僵大概是因为刚出墓,所以神色之中颇为天真,有问必答,她说她要找她的夫君。” “我们问她夫君叫什么名字又是长得什么模样,她都一句话不说,只是不停的跟我们重复说她要找她的夫君。” “村中的那些村民见她生的那样美,身上的纱衣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便宜的布料,手里还抱着一个布包,包里似乎裹着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她那包里是什么,但是凭借她的衣着和气质,大家便猜测那包里恐怕是她的一些价值不菲的私物。” “当时渐渐的就有人说这女子是不是神志不清,或者是因为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她变成这幅模样,虽然有许多人同情她,大家却不能做什么,毕竟这女子神志不清,照顾她一时容易,照顾她一辈子却是可能性不大。” “那女人在我们村子里面呆了许久的时间,每日只是抱着她那包裹,嘴里唱着什么奇怪的曲调,渐渐的,就有人开始起了坏心思,就在有一天,趁着大家还没起来,人少的清晨,村里一个好吃懒做的懒汉潜伏到那个女子的必经之路,趁着那个女子经过的时候,将她手里的包裹一下子抢了过去,那懒汉跑的飞快,生怕那女子发出喊叫声,将人喊了过来,将她捉个现行。但奇怪的是,那女子被抢了手里的包裹,竟然不喊不叫,只是呆愣愣的站着看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脸上空白一片,然后又接着朝那个原定的路线走,嘴里又哼起了那首奇怪的歌谣。” “那懒汉似乎明白了什么,单手提着那个布包,手扶着两个膝盖喘气,嘴里笑嘻嘻的开口‘原来那个女人是个傻的,我也是天真,竟然会觉得这个女子喊叫来人,还跑了这么大半天。’” “他跑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才抢来这么一个东西,当即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忍不住将他打开,能够让那个女人日夜不离的抱在怀里的东西想必很贵重吧。”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说到这里,将那根花枝无意的插到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之中,然后才开口:“那个懒汉只以为能让人紧紧的抱着的必定是金银珠宝,可是没有料到的是能够让一个女人抱的这么紧的还有可能是她的孩子。” 孩子?那个布包里面装的是一个孩子!那么,那个布包里面装的就是最开始的阿福喽,依照阿福的秉性,想必被人抢走了还一声不吭,那么阿福那个时候并没有任何意识,想必还是阿福复苏的原因。 果然听到这个桃花眼男人的话,验证了我自己的观点。 “那个男人将那个布包打开,满怀着希望看了眼却险些将自己给吓死!原来那个布包里面装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银票白银,里面装的是一个身体淤青的死婴!那死婴不是闭着眼睛,反而一双眼睛还大大的睁开着,刚好直直的看着那个懒汉。” “他吓得惨叫一声,手一抖就忍不住将那个死婴给丢了下去,那个死婴被他这么一丢,脸朝下,只能看到一个乌青色的身体,一动不动的。” “那个懒汉本来就只因为猝不及防才被吓到,如今见这东西居然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他淬了一口,然后骂了一顿,大意是骂那个女人变态居然带着一个死婴在身上,也不怕晦气之类的。” “他骂完之后就摇摇晃晃的走了,似乎是觉得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什么都没有捞到有些生气,连这个死婴脸着地都没有管,也没有说要用那块布将人家罩一下。” 安天宇听了这话想必也想起了阿福,那阿福是如何从一个死物变成一个婴灵的?这个问题看来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安天宇开口问到了正题:“你知道那个地僵的墓是在哪里?”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笑了笑:“你这个真的是问对人了,因为那个墓我前几天就去过了,你们是没有看到那场景,啧啧……”他嘴里发出咂咂声,似乎是对那个地方觉得有些不堪回首。 安天宇虽然没有看到过那个墓,但是听到这个男人说他见过那个墓,自然还是挺高兴的。 我们问清楚那个女人的墓的位置,就开始打算在这个村子里面借宿一宿,毕竟现在天色太晚,而且,明天,我那位师兄就到了镇上,要是脚程快的的话,恐怕明天晚上就能到这里了。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虽然先前讽刺我们几个不请自入,而且还对主人倒打一耙,但是现在听到我们几个想要借宿的要求,也没有为难我们,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站起来,无所谓的开口:“我们村子,你们可以随便借宿,就算你们嫌我这地方小,也可以随便去一个地方住,毕竟村子里的其他人你们应该都见过了,你就算睡在他们的旁边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反应。” 他说的是事实,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觉得恐怖,为什么这村子里面的其他人都是一副那模样,但是眼前这个仪容不凡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毛病。 这个问题虽然我也好奇,但是想必那个男人应该并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因此,我便将要问出口的问题换了一个。 “你既然知道那个地僵的墓,那么你知道那个女人的生平吗?” 那个桃花眼的男人听了我的话,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开口:“那个女人是活活在棺材里面被憋死的。” 他的声音有些冷清,在这样的一个话题里面听着倒是显得有些吓人。 灵灵想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那个桃花眼男人仍然开口道:“那个女子是在生产的时候无力昏迷之后,被她婆婆当做难产生亡,直接给装进了棺材里面,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了黑暗的棺材里面,苦命挣扎,直到耗尽了棺材里面的氧气,最后活活被憋死在了棺材里面,而她死的时候,因为为了生存死命挣扎,最后反而将那个难产的孩子给从子宫里面挤了出来,这就是她后来手里抱着的那个孩子。” 至此,前因后果便交代清楚了,以前旧时候的时候,女人认为难产而死的孕妇是不祥的东西,所以需要在当天就下葬。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亲鬼体质 他既然已经将话说的明明白白的了,虽然说这个桃花眼男人的房子要想装下我们这么多人着实有些勉强,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在他这个房子里面宅下去,毕竟虽然在外面随便找个房子睡会宽敞一点,但是实际上却是有些吓人的,毕竟身边睡着一个会喘气的但是又像个玩偶一样不会说话,就像一个假人似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怎么舒服。 因此,他一说完话,我们就都做了决定,今天晚上我们几个都在这里挤一宿。虽然心里都觉得在这里住一晚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看着房梁上挂着的那个怪物,我突然就觉得有些膈应的慌,要知道你睡觉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东西倒吊在房梁上看着你,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做到心无芥蒂的。 那个桃花眼男人听了我们这话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挤挤吧,除了那间,”他说完示意我们看向一个位置,我跟着他的示意往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东边的一间主房,因为那个地方有一个屏风的遮挡,所以让它看起来隐蔽的很,要不是这个男人指给我们看,恐怕都不知道那里有一间房间。 我倒是对睡哪间房子没有异议,安天宇也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自顾自的去查看其他的房间了。 安天宇看了一圈之后,指着一间厢房对仴娘灵灵还有君君三个人说:“你们三个今天晚上住这吧。” 我看了一眼那件房间,发现那间房间的坐势很好,处于这间房子的正中间靠后的位置,只要她们那里发生任何一点意外,我们这些住在旁边的人就能立马得到消息。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样安排是最为恰当的,君君听到这个安排,脸上有些不情愿,她还没有跟陌生人一起这么亲昵的睡在一张床上过,所以现在她牵着我的手有些略微的发抖,想来是有些紧张的。 我正想安慰她,毕竟仴娘对她的印象不错,灵灵就是那么一个软和的性子,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她们两个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可是我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了安天宇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灵灵啊,可得照顾好我们这位小姑娘啊。” 安天宇半蹲着身体,带着笑意的冲着君君对灵灵开口,灵灵听了这话笑了笑:“放心,绝对不会让小姑娘受委屈的。” 他们两个人这么一调侃,倒是让君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两人嘴里的话带着满满的笑意,很容易就让人心里柔软起来。 我心里有些感激他们二人,毕竟君君心性有些脆弱,他们二人这么一鼓捣,倒是对君君以后的成长有极大的好处。 因为这么一遭,君君和灵灵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拉近了一大串的距离,她乖乖的被灵灵牵着手去她们女性那边的住房里边。 这些女子一走,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大男人,司徒问那个桃花眼男人:“还不知道阁下姓甚名谁,如何称呼?” 我想了一下,也静观其变,现在对这个桃花眼男人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毕竟以他的长相和气质,实在是跟周围的那些木呆呆的村民格格不入。 那个桃花眼男人好脾气的笑笑:“我叫顾遥。” 司徒听了他的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似乎是在脑中回想有没有哪号人物是叫顾遥的。 良久他才微皱着眉头开口:“既然如此,那便称呼阁下为顾先生。我是司徒,这位是安天宇,这位是臧明先生。”他说完之后,又一一介绍我们几个。 司徒每为他介绍一个人那个桃花眼男人就将视线转向相应的方向,眉目含笑,极有涵养。 我看着司徒的表情判断司徒应该没有在心里想起来这是哪号人物,那么便不是我记忆的原因,想必这人是真的名号不显,可是就他这浑身的气度,叫人见之忘俗,居然在圈子里没有激起半点反响,那么想必要么是这人一直隐居,要么就是用的假名。 将这人名字给弄清楚之后,我们几人就打算各种休息了,毕竟这一天又是赶路又是动脑的,也极为耗费体力。 因为顾遥这房子确实不大,所以顾遥自己占了一间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一间厢房了,我们三人也没有多矫情,直接默认睡到一起。 进去房间的一瞬间,我无意中往上看了一眼,那只似人非人的玩意儿正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们,仔细看里面还有丝丝的笑意。 我不自觉的跟他对上了眼,心里顿时一阵恶寒,他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有趣,因此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露出一口大白牙来,看起来无端端的恶意满满。 我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顾遥,发现他正靠在柱廊上面看着窗外,从那扇窗外能看到外面的竹林,要是白天还能欣赏一下竹林的美景,可是现在是晚上,外面漆黑一片,他这样专注的在看着什么,倒是叫人觉得怪异的很。 我只是匆匆忙忙的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这顾遥肯定是有些古怪,可是显然不是我现在应该沾手的,还是等我那位师兄过来。 明天,那位师兄应该就到了。 如今我体内关于臧明的记忆已经完全复苏了,因此一些以前我觉得别扭搞不懂的事情现在倒是都有了答案,其中就是臧明为什么不让君君学习本门的术法的缘故,也是这位师兄的杰作。 读取了臧明的记忆,我才愕然的发现,君君居然是亲鬼体质! 这种体质一般少见,因为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基本活不过成年,要知道拥有这种体质的人基本上是天生的鼎炉,一旦那些恶鬼找到可趁之机,就会将这类体质的人身体占了去,因此这种体质的人一般都会认为是带来厄运之人,他们一旦被恶鬼占了身子,一般都会造成大量的杀孽,天怒人怨。 而且因为这种亲鬼体质的原因,恶鬼一旦上了鼎炉的身子,阴魂就会像那具身体本来的魂魄一样贴合的严丝合缝,一般的道士都拿他没了办法,因为既没有办法将那恶鬼从凡人的身体里面打出来,也不能杀了活人。 而那恶鬼做恶之时自然是不怕天谴这玩意的,毕竟他做的那些孽都会算到他附身的鼎炉身上。 先前臧明捡到君君的时候,阳明道人就曾经明确的说过君君这孩子的体质特殊,而且他算了一卦,这孩子的本来命道就是注定冻死在这荒山野岭。如今被臧明阴差阳错的捡了回来,这属于逆天改命,虽然是无意为之,但是却不知道天道会怎么处理,更何况君君还是亲鬼体质,所以更是养不得。 虽然阳明道人一直想要解决这件事情,让臧明将君君给放回原处,一切回到正轨,可是臧明不知道为什么,执意想要将君君抱回来,阳明道人奈何不得自己这位从小养大的师弟,于是也只能当做不知道,暗地里为将来的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希望万一将来有一天发生了意外,自己能够因为早有准备保下自己这位倔强的要命的师弟。 臧明虽然因为这件事情破天荒的和阳明道人起了争端,但是心里对这位亦师亦父的师兄还是敬重的,毕竟年少时候是这位师兄提着一把阳明剑单枪匹马将他救出火窟,又一手教导他长大,这份情谊自然是旁人无法比拟的,虽然臧明没有听阳明道人的话将君君放回雪地,但是后来却是没有违背过阳明道人的话,虽然对君君如珠如宝的护着,但是却一直谨守自己这位师兄的话,始终不曾教过君君一丝一毫的道术,年纪小的时候,君君也曾经委屈的问过他为什么她不可以跟师门其他的弟子一样学习本门的术法?臧明只能无奈的哄她,告诉她是因为她年纪还太小了,这个时候要是开始练,以后长大了就会长肌肉,就不漂亮了…… 我躺在床上,身边的司徒和安天宇已经沉睡了过去,呼吸匀称,明天估计还要去看看那个地僵的墓,所以这个时候,如何让自己休息好才是一件大事。 我有些发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虽然我现在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能装的跟原装货一模一样,但是君君那里实在是难交代,毕竟君君是不知道自己的师傅为什么不教自己法术的真正原因,她不知道自己是招鬼体质,又是难得一见的慧骨,修行速度一日千里的那种,若是从小开始放任她修炼,那么等到她将来被恶鬼附了体,这就是送上去的修为,是恶鬼最好的补品,到时候那恶鬼就更难对付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师兄到来 君君一直以为自己师傅之所以不肯教她是因为自己这位师伯不喜欢她的原因,因为她这位师伯一见她,那两道剑眉就会不自觉的紧皱,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麻烦,但是她又一向聪慧,看出来自己这位师伯对自己师傅的重要性,年少的时候也曾仗着自己师傅的偏爱肆无忌惮的跟这位师伯耍脸色,可是后来在又一次无理取闹的时候,君君看到自己师傅头疼的揉了揉额,似乎对于应付她再也没有了耐心一样,她终于怕了,说明白了,她之所以能在师门这么无法无天,仗着的不过是臧明的那份纵容罢了,如果连这最后的依仗都没了,那么,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师傅了,所以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这位看着她就皱眉的师伯,五岁的君君用她的小脑袋想着,自己长的这么好看,就算师伯之前再不喜欢她,可是只要她仰起如花般的小脸朝他笑,总有一天,他也会对她笑的。 君君有一副好容貌,这幅容貌在臧明手里更是发挥到了十分的水准,臧明会吩咐那些男弟子从山顶挑着清晨刚从叶片上掉落的露珠积攒下的山泉水给君君洗脸,会每天打坐时摘下几朵山花放在君君床头做装饰,会隔三差五瞒着掌门和师兄师弟带君君下山玩…… 臧明做一个父亲是合格的,但是做师傅却是差一点。 现在是我在臧明的身体里,先前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只以为是君君太过娇气这才造成这样的结果,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倒,动不动就生病,后来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之后,发现事情似乎和我想的不一样,君君并不怕累,甚至还愿意加工加点的完成任务,我只以为是臧明的错,对君君太过溺爱,因此在君君又一次险些被抓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教了了君君本门的法术,她也学的极快,到了现在,学的已经七七八八了,浑身气质都不同了起来,所以这下,等我彻底明白为什么臧明不教君君本门秘法的时候已经迟了,毕竟君君现在的模样跟以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就算我想掩饰,也不大可能了。 明天就是那位阳明道人过来的时间了,想必我得找一个好借口才能解释为什么我突然做了这个决定,否则我们二人恐怕会有一番大的争论。 我睁着眼睛一直想到了大半夜才熬不住睡了过去,熬了大半夜非但没有想出任何的解决办法,反而还落得个起不来的下场。等到第二天我被君君吵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司徒和安天宇早就不见了。 君君正趴在我的床边,见我这幅睡眼惺忪的模样,她皱了皱她的小鼻子,抱怨到:“师傅这懒觉睡的倒是轻松,也不怕丢人。” 我听了这话,心里一梗,我睡到现在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要想着帮眼前这个小妮子遮掩一下,如今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丫头还反嘲讽起我们这边。 我看着她小小的一团坐在比她人还高的椅子上,虽然心里被她说的有些心塞,恨不得现在就狠狠的揉揉她的一颗毛茸茸的头,可是想了一下,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罪恶的手。 “他们其他人呢?”我开始向君君打听起了安天宇他们的下落,因为一起床就不见他们的人影,虽然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出事,但是还是不免心里有一阵的恐慌感涌上心头。 “他们一大早就起来了,安叔叔说让我们先别打扰你,毕竟今天我们师伯要来了,安叔叔让我们先在这里等师伯,他们先上去一探究竟了。” 我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苦笑,这安天宇还真的是“体贴”,我说怎么今天没有人叫我起来,如今在别人家里面,他们这不是存心想要看我笑话吗? 既然安天宇他们已经走了,那么我们只能留在这里等我那位师兄过来,我斜着眼睛看了君君一眼,发现她脸上同样也是忐忑的神情,想必也是担心我教她术法的事情被她师伯发现了,不好交代。 我们两个在顾遥这里吃了早饭之后就无奈的双双坐在门口,脸上都是忐忑担忧的神情。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按理来说我那位师兄应该傍晚就到了,可是直到安天宇他们回来,那位师兄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我在怀疑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丝窃喜,甚至还希望他能够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然后我和君君两个人逃过一劫。 安天宇他们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太高兴的神情,想必这次去那个古墓应该也没有什么收获。 看到我们两个瘫坐在门口的神情,眼睛都望着远方,安天宇乐了,说:“你们两个这望穿秋水的小模样,当真是像深闺怨妇盼情郎一样。” 他一边笑一边打趣我们两个,可是我们两个现在都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心里都藏着事呢。 安天宇见我们两个不搭理他,还以为我们是担心我那位师兄出了什么事情,因此也收起了开玩笑的神情,还安慰了我们两句:“放心,这一路也没有什么贼寇,你那位师兄不会出事情的。” 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安天宇他们进去之后,我和君君两个人在门口仍然坐着等那位师兄的到来,可是等了许久,就在我们两个想要进屋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浑厚的男低音从身后响起来。 “阿臧!” 乍一听到这声音,我的身体忍不住一颤,然后猛地回过头去,发现叫我的是一位男子,那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把不起眼的大剑,浓眉大眼,面白无须,薄唇轻抿,使他看起来难以亲近的很。 那男子一看到我回头,突然便对我扬起了笑容,这一笑容如冰雪化融,春花漫开,但是看起来让他顿时有人气味了不少。 我看着这男子,第一反应是有些陌生,可是再看他几眼,便突然脑中有了关于他的种种记忆。 这就是我这具身体的师兄阳明道人,臧明的名字是他师傅所取,而他这位师兄一向只叫他阿臧。 从刚刚我不自觉的反应来看,这位师兄对照明的意义实在是非同凡响,哪怕他的灵魂不在了,可是他的身体对他的师兄还是异常敏感。 尽管我已经回过了神,将那股自我意识给压了下去,但是看到那位男子大踏步的朝我走过来,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热泪盈眶。 那男子看起来像是赶了许久的路,如今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虽然脸上的精神还是很好,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疲态,想必是因为担心我们几个,这才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 他大踏步走了两三步便到了我们面前:“阿臧,为什么当初那么多天你没有了音讯?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情,吓得我日夜兼程跑了过来。” 他一上来就扶着我的肩膀上上下下都看了好几遍,确认我没有事情这才开口抱怨,要知道,这么一副谪仙模样的男人突然像个女人一样唠唠叨叨的开口抱怨,实在是令我有些幻灭。 听到她向我开口说这件事情,我知道无法回避,便想将我之前想好的说辞念出来,可是才一开口就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异样。 “师兄……” 我才刚说两个字,就连忙将自己的嘴巴闭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开始声音哽咽起来。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平生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哭哭啼啼的男子,如今我在一个陌生的男子面前竟然是这种反应,这让我觉得我自己有些丢人,脸上忍不住有些飘红。 可是奇怪的是,对面那个男子见我这反应,却是无奈一笑,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一样,直接开口说:“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都这么大人了,还是君君的师傅,怎么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我听了这话,心里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这具身体还残留着臧明的本能,倒是让我看起来更像是臧明这个原身了。 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臧明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然后模拟臧明的语气开口:“许久没有见师兄了,一时情绪有些失控……” 看见对面那个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的怀疑之色之后,我终于将我原先准备的说辞讲了出来。 讲完之后,我将这位师兄邀进来顾遥的房子,里面钟灵司徒他们都坐在桌子旁边,见我领着一个男人进来,都好奇的看着我身后这位师兄,我向他们介绍他:“这位是我师兄,阳明道人。”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阳明道人就打了个道教的礼:“无量天尊。” 我这位师兄生的好看,又不苟言笑,这样一丝不苟的向人做一个道礼的时候,倒是让他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般。 安天宇最先给我这位师兄回了一礼,还不忘记打趣我们两个:“阳明道长,你没来的时候,我们这两位可是在门口望穿秋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等什么情娘呢,如今看到了真人,倒是觉得他们在门口等这么久也不亏,毕竟,就凭借道长这副面容,当真是如仙人下凡。” 第二百七十七章 忐忑 安天宇这话说的有些轻浮,但是偏偏他说这话的时候面容磊落,想必不是为了挖苦我这位师兄而说,而是真的从心底里这么认为。 因为我跟安天宇相处这么久,所以了解他的为人,便能理解他这番话,但是我有些担心毕竟我这位师兄不知道他的为人,不知道听到他这番话会不会生气。 我有些忐忑的看过去,发现他似乎并不在意,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毕竟在我看臧明的记忆的时候,这位师兄在臧明的眼中还是一个挺说一不二的人。 他打了个指诀:“皆是身外之物,太过在意反倒有违天理,阁下也对这些东西少些在意为好。” 我这位师兄略微的点头示意,然后一板一眼的说下了这么一番话,倒是让安天宇有些意外。 呆了片刻,他才说:“我不如道长你超凡脱俗,安某是个俗人,平生就爱看些好看的人啊东西啊,可以让自己更加心情愉快一点。” 阳明道人只是静静的听了他的一番话,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今天他们几个去了那个地僵的墓,但是因为我要等这位师兄,所以并没有跟着去,虽然已经知道他们肯定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对他们此行看到的东西,我还是有些好奇,因此我便直接开口问安天宇:“你们这次去那个地僵墓有什么收获吗?” 安天宇听到我的话之后,苦着脸说:“我们几个去了那个墓之后,虽然能感觉到那个墓有些不对,但是惭愧的是,以我的道行并不能看出来哪里不对。” 我听了之后,心里也有一些沉重,如果连安天宇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的话,那么这次可就麻烦了,本来以为这次对付这个地僵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毕竟不过是一个因为天时地利而诞生的地怪而已,可是没有想到我们几个在这个地僵的手里居然连续几次的栽了跟头。 我看了看身边的阳明道人然后喊了一声:“师兄……” 我这位师兄听到我叫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不出他的态度,毕竟他一直就是这样一幅板着脸的样子,叫人瞧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明天我跟你们去一趟。” 安天宇听到我师兄这句话,终于笑了起来,抚了抚掌说道:“有道长相助,那么我们此行肯定会轻松许多!” 安天宇难得这么暴露自己的情绪,想必他是真的急了,毕竟那地僵手里的那盏灯越晚拿到他那位故人就越危险,若是能早点找到他那位故人,还能早点把他那位故人给解救出来。 听到安天宇的话,阳明道人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头转向我这边:“怎么没有看到君儿?” 我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要知道如果我没有想起臧明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臧明不教君君法术的原因的话,我还不会这么忐忑,等到这位师兄看到君君已经学会本门术法的时候,我还可以推脱说看到君君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再惯着她了,就要她多学一点东西,以后好自己保命。可是如今我已经知道了臧明之所以不教君君武功的真正原因,那么现在就更不能随便的找个理由搪塞这位师兄。 要知道,肯把留在师门就是这位师兄的底线,关于不教君君法术的事情,是他和臧明两个人达成的共识,如今突然我反悔教君君法术,这实在是没办法交代,因此我暂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的理由,只能让君君先躲着这位师伯了。 刚开始,我和君君两个人忐忑等到门口,可是一听到这位师兄的声音,君君就忍不住怂包的跑掉了,而因为这位师兄明显更在意的是他这位师弟,而不是他的这位师侄,再加上君君这么多天来变化真的是天翻地覆,别说是我这位师兄了,就是我这身体的原主还魂,估计也认不出来她了。因此虽然君君一开始还站在我的身边,可是后来她跑掉之后,竟然没有引起我这位师兄的注意! 这真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看着这位师兄等着我回答的动作,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得找个理由解释君君到底去哪里了? 安天宇听到我们两个的对话,觉得有些奇怪,张了张嘴,我一想:坏了,要坏事! 果然他有些犹豫的开口:“刚刚不就在那里吗?” 他对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不怎么了解,还以为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君君跑去了哪里,毕竟君君那个调皮的性子,一时看不到人影也不奇怪,我一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觉得天崩地裂,这下完了连找个借口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我不好好解释的话估计我这位师兄对君君的意见就会更大了。 阳明道人听到安天宇的话,然后低下头笑了笑:“看来我这位师侄对我的意见挺大呀,都看到我了,却转身跑了,我在她心里就是这么像一个洪水猛兽,令人害怕吗?” 安天宇听到这么一番话,也开始明白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于是上下摸了摸鼻子走开了。 他是脚底抹油走得快,可怜我一个人要对付这位看着挺恐怖的师兄,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连忙替君君挽救:“君儿本来好好的,跟我一直站在那里等师兄你,可是等了许久,师兄你还是没来,她年纪小,便有些尿急,因此她才去上了一会儿厕所,这个时候应该快回来了,我去看一下她。” 我说完这句话也连忙离开了我这位师兄的视线,这位师兄那双眼睛倒是生得真好,就这么含笑看人的时候,倒叫人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一样。 我就这样出了门,路上又碰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但是这些活死人都没有再在街上晃悠,仿佛都是朝着特定的方向回去,我仔细一看,发现这些像活死人的村民似乎是朝自己的家里。 我看到这场景,摸了摸下巴,心里不由得猜测,莫不是这些村民的作息是跟天色有关,如今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所以他们便都回到自己的家躺在床上,等到天一亮就再从床上爬起来继续耕作,维持这个村子的运转,那这仿佛不像是随意而为的行为,倒像是某些人特意设定的。 我虽然心里有了些猜测,但猜测不过是猜测,不能作为事实来看待,因此我只是在心里寻思了一会儿就出去找君君。 要过两三个拐角,我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拿着根树枝戳着一个洞的君君,她似乎已经一个人在那里等了许久,身上还落了两三片枯黄的落叶。 我喊了她一声:“君君!” 听到我喊她,她回过头来,表情有些委屈,然后声音软软的喊了我一声:“师傅。” 我看到她这副小模样,心里也有一些些的不忍,但是没有办法,我们两个如今都是待宰的羔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摸了摸她的头,也叹了一口气。 “君君呀,师傅也没有办法,师傅实在是不能向你师伯那里交代啊。”我打着暗语,虽然没有彻底的直接说清楚的事,相信君君也听出来了,我当时之所以教君君臧明本门的法术,实在是因为我是一个冒牌货,但是还没有彻底想起来臧明的记忆,不清楚真相,我要是早知道,绝对不会教君君这些术法的。 而君君却也是藏着一些私心,所以叫我教她那些术法的时候,并没有开口提醒我这件事情,反而还加倍努力的想要早点将我知道的东西学完,然后种种因果轮回,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无法交代的模样。 君君被我摸了摸头,低下头憋了憋嘴,有些委屈的开口:“师伯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明明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讨他喜欢了,不过是想学个术法而已,师伯为什么非要有这么大的意见?” 我听了她的话,这不是君君讨不讨我那位师兄喜欢的原因,实在是军君一出生,她的命格就注定,她跟那位阳明道人是死对头。 但是这话却不是能由我说出口的,因此我也只能隐约的暗示她:“万事都有因果,你师伯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 我能说的只有这么一句,显然这句话是安慰不到他的,所以君君只是低着头,拿着根棍子,不停的重复戳那个小洞的动作,想来可能由这个动作看出来她心里的郁闷。 “我知道了,因果因果!都有因果!可是我又没有做什么!算了,总之师傅你记得,在师伯面前不要叫我君君,要叫我君儿,不要露了马脚。”她一边说一边加速的戳那个小洞,那小洞已经被她戳的面目全非,像是赌气一样。 听她后面她小大人模样的嘱咐我,我心里有一些暖意,虽然我早就已经将可能暴露我是冒牌货的每一个点都留意了一下,刚刚也将对君君的称呼改变了,可是听到她这么特意嘱咐我,我心里还是觉得舒心,毕竟她能想到这一点,并且能在这种环境下还殷切的嘱咐我,想比我在君君的心里也确实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再探地僵墓 我们两个都有些发愁的蹲在原地,该如何向那位阳明道人交代成了一个大问题,我们想了许多的理由,却都被一一否决,别说我了,就连君君一个小孩子都能听出来这些理由非常扯淡,更别提我们要用这些扯淡的理由去搪塞那位阳明道人。 可是在这里呆了太久时间,我们还是得回去,所以尽管还没有找到好理由,我们还是决定破罐子破摔,先回去再说,毕竟我们总这样回避也不是办法。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跟那位阳明道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打算,毕竟我占了人家师弟的身子,他不把我千刀万剐算是留情了的。 我走在路上,心情有些沉重,我心里也苦啊,要知道也不是我故意要这样占了人家身子的,我本来呆在虚无空间里面好好的,突然就被人召唤到了臧明的身体里面,如今还要面对这些破事,将来还可能要遭到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下场,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份罪? 可是当我和君君两个人丧着脸回到顾遥的家的时候,忽然发现他们竟然都没有在客厅,客厅里面只有房梁上的吊着的那个怪物看着我们两个人,其他人似乎都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床上,而我那位师兄似乎也已经开始休息。 我虽然觉得惊讶的同时,但是也意外的松了一口气,毕竟那位师兄坐车劳顿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有些疲态也是理所应当的,如今也已经到了后半夜,他恐怕早就睡了,亏我还在路上担惊受怕了好久。 我看了眼君君发现我们两个人脸上都有些惊喜的意外,然后不约而同的轻手轻脚的回到各自的房间。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不要面对就好,还是早点睡个好觉吧,不管明天是刀山还是火海,总得休息好了才能解决这些事情。 本来这个房子就已经够小了,又住下了我们这么多人,如今又加上我这位师兄,肯定是塞不进去了,因此我在几个房间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发现我这位师兄的踪迹,但是,我在记忆里面想了想,发现我这位师兄不光生性冷清,还有些洁癖,不喜欢跟陌生人睡在一个房间,一般都是睡在树上,因此想必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自己找了一棵树躺下了。 不用再应付这位师兄,我心里简直身心舒畅,于是基本上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司徒过来喊我我才醒。 起床洗漱完之后移到客厅,第一眼看见的是端坐在椅子上的我那位师兄:阳明道人。一看到他,我刚刚因为睡眠质量好所以神清气爽的心情顿时大打了折扣。 安天宇刚刚好从我后面经过,看到我这副表情他一脸好笑,这人肯定是在幸灾乐祸我瞥了他一眼,然后连忙将自己的表情给收拾干净了。 安天宇应该察觉到我跟这位师兄之间有些古怪,只不过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加上他也不关心,所以一直事不关己的在旁边保持中立。 我刚收拾好表情,我那位师兄就刚好抿了一口茶,抬起头来看到我,他皱了一下眉问我:“君儿呢?还没起?” 臧明那个师门虽然不是什么大的门派,但是对于礼仪这种东西,虽然不刻板要求,但是还是要求要有的,就算第一天见面师侄不来拜见师伯,但是第二天还是不来,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有些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刚好钟灵突然过来了,表情有些急迫:“君君突然发起了高烧,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这话刚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是君君怎么会突然发烧,昨天晚上她还好好的。 听到钟灵的话安天宇问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她那丫头不一向身体好的很嘛,怎么会突然发起了高烧?” 我有些不明白状况,实在是摸不清那丫头是真的生病了,还是为了防止跟这位师伯相见所以才装的病。 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我也不明白下一步我该怎么做?我心里暗骂,这丫头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声。 身边阳明道人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像我以为的那般冷漠,一张万年冰山脸上也少见的有些变化,问道:“这丫头怎么回事?阿臧你怎么照顾的?” 我本来还在想,君君是真的生病了还是只是在装病,突然就听到了身边这位师兄对我的质问,然后就有一些幻灭,这跟剧本不符啊,不是说,阳明道人和君君一向关系不和吗?而我这位师兄对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可是好的很,毕竟是自己从小照顾长大的孩子,怎么都会有别人比不上的一份情意在里面。可是现在这个阳明道人却为了我照顾君君不周而斥责于我…… 这情形转换的太快,我有些始料未及,这样看来,阳明道人对君君似乎也不是君君眼中的意见那么大,只是因为君君的命格太过危险,所以他才对君君冷酷了一点。 想了一下我觉得也是,毕竟这阳明道人看着虽然长的冷,但是却不是真的一个冷心冷肺的人,这一点从他下山做一次任务,却多管闲事救下臧明,又将臧明留在师门亲自抚养他长大可以看出来。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教君君武功术法的事还有一线挽留的机会,我摸了摸下巴,心里百转千回。 见我没有反应,我这位师兄眉头皱了一下,不满的看着我:“既然没办法照顾好一个小孩子,当初你就不应该将人家带回来,受苦受难!” 大概是我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激怒了他,他少见的对我发起了脾气,这番话就是在指责我没有责任心,将君君带了回来却又不好好照顾。 我这才从发呆的状态中出来,连忙安抚:“师兄,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这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君儿自小被我千娇百宠的长大,如今到了这个鬼地方,水土不服也是没办法的事。”我装作有些委屈的开口。 阳明道人听到我这句话这才将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想必君君的易生病体质他也有所领悟过,因此听到我这番话他自然而然的就开始接受了。 “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这个当师傅的也有一定的责任,罢了,我去看一下,那丫头有没有事情。” 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打算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去看一下君君的详情,我心里一惊,不管君君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都不是阳明道人能够去看的时候啊。 我心里有些急迫,但是面上表情更是从容,努力不泄露我的一丝心事,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吧,君儿那丫头最是怕你了。” 听到我的话,阳明道人的脸色更臭了:“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出来才半年的时间,你就连一点同门情谊都不清楚了,就你这模样,还给君儿当师傅!” 他不知道详情,只以为我是担心他进去之后君君更担惊受怕,这才这么生气。 我听到他的话,心里也觉得有些过分,刚刚实在是有些急迫的口不择言,这才说出这种混账话来,毕竟再怎么样,阳明道人也是君君的师伯,如今君君生病了,我却阻止他去看君君,想必他是误会我们两个对他心里有意见。 如今我如果要是再阻拦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只好将刚刚不自觉伸出的手放下来,这下脸上的笑就真的是成了苦笑了。 “师兄,你这次是真的误会我了,我绝没有对你有意见的意思……” 安天宇本来只是抱着手在旁边看事态的发展,如今也插了一句嘴:“道长,臧明老弟真的没那个意思,实在是君君那屋里还有女性了,你去实在是不方便,毕竟是人家女孩子的房间。” 听到安天宇这话,阳明道人终于犹豫了一下,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安天宇,然后顺坡下驴,假装无奈的开口:“师兄,我刚刚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阳明道人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安天宇又加了一把火:“道长,你放心,有我家灵灵在照顾君君,你就不用担心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看一下,那个地僵墓的情况吧。” 灵灵听到这话也连忙开口:“上次我去了那个墓,发现我的本事在那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这次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毕竟,君君那丫头生病了我也不放心,便留在这里照顾君君,你们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吧。” 安天宇这句话合情合理,因此阳明道人也不再纠结这件事情,点头表示赞同。 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同时心里的担忧涌了上来,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二百七十九章 花娘 经过商量之后,我们决定,由灵灵陪着君君,其他人则一起到那个地僵的墓里面去查看一番情况。 我们收拾好东西之后就跟着安天宇出发了,安天宇在路上跟我们介绍,原来那个地僵的墓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大概就是在附近,十几里地开外的一个山头上。 对于这件事情,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那个地僵的墓最开始是由村民不小心误挖出来的,能让这个村民给挖出来的地方,铁定离他们这个村子不会很远。 “我们昨天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光顾了,毕竟能拿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我们到洞里面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些破破烂烂的黄色符纸,还有一些残缺不全的阵法,想必是以前用来镇压这个地僵的有道之士做的符咒和阵法。”安天宇一边走一边跟我们说那个洞里面的情况。 司徒也在后面开了口,说:“我们觉得那些黄符和那些阵法,就是克制这个地僵的关键,但是因为那些黄符和阵法被破坏的太彻底,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复原它们。” 我听到这里,觉得有些麻烦,毕竟,灵灵和司徒两个人一个人专攻符咒,另一个人专攻阵法,他们两个人都无能为力的话,足以可见,那些黄符和阵法被破坏的到底有多么的彻底。 这位阳明师兄想了一下,开口:“我在师门里面专攻的就是符咒和阵法,到时候可以看下情况,若是真的不能再复原的,那么我们就只能另外想个办法。” 若是那些符咒和阵法我们拿它无能为力的话,那么就只能照我这位阳明师兄的说法做了。 走了大半天的路程,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小山头,我们很轻易的就爬了上来,到了那个墓的入口一看,发现安天宇说的还真不假,那个洞口一看就是被许多人给破坏过了,看起来荒败不堪,洞口还有许多脚印子,深深的踩进了泥地里面,看起来倒像是一个鞋模一样。 见我盯着那个鞋印子看,安天宇也看了一眼那个鞋印子,然后开口道:“现在你应该能够理解我说的吧,能把这脚印子踩得这么深,还这么多,想必当初这个地僵墓刚打开的时候,这里可是热闹的很,盗墓贼肯定来的很勤快。” 我点了点头,虽然外界都说这个地僵到处动手挖掘他们祖辈的坟墓,是一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可是我却觉得事情因果轮回,要不是那两个挖出的地僵墓的村民贪心,挖开那座坟墓的时候,想着到里面找一些金银财宝,这地僵也不会出来,现在还好端端的呆在那土里面埋着。 这人啊,总是在伤害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才出来用那些大道理来谴责别人,他们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他们想盗别人的墓,如今他们自己祖祖辈辈的墓怎么会被地僵那个盗墓贼盗了? 所以啊,这都是活该。 因为安天宇上次已经来过一次,所以这次轻车熟路的带我们走,一路走来,这里面倒是有许多条岔道,看得出来这个墓还挺大的,想必那地僵生前是一户大户人家的人。 “这里面岔道很多,上次因为我们不知情,所以进来的时候几乎将这里的每一条岔道都走了一遍,才找到这个墓的主墓位置。”安天宇似乎想到了昨天还觉得有些牙疼,刚刚一路走来,光是我随口一数就数出了有十几条岔道,想必昨天一天的时间,他们真的走的腿都要断了才找到主墓位置。 我看着这每一条不同的路,觉得有些头疼,幸好我昨天没有过来,省了这么多的路。 我心里有些暗自窃喜,然后就跟着安天宇寸步不离的走,这里面实在是没有任何东西,或许以前这个墓里的这些岔道里面还有一些财宝机关什么的,可是这么多年了,那些东西估计早就被弄的干干净净的了。 跟着安天宇七绕八绕,终于绕到了主墓,他告诉我这就是主墓的时候,我还有些激动,可是等我进去之后才发现我激动的太早了,这个墓里面破烂的根本不像是一个墓的中心位置,里面散落着一些零零点点的黄色符纸,要不是我对符纸有一些研究,都看不出来这些破旧的黄色的东西是符纸这一玩意儿。 我看了一眼这个墓,这个墓里面没有一些陪葬品便罢了,也有可能是那些村民进来的时候,将那些陪葬品都搬走了,这没有我不意外,可是这幕里的另外一个东西不见了,我才觉得有些不对。 我皱着眉头疑惑的开口:“棺材呢?” 安天宇从一进来的时候就抱着手站在门口,想必是他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清楚,这里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如今听到我发问,他挑了挑眉,笑而不语。 见安天宇不答,我又回头看了看司徒,发现司徒也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些村民就算再胆大包天,也肯定不敢到胆子大到把一副棺材给运回去,那么这棺材到底去哪里了? 看安天宇和司徒这表情,这棺材肯定不会是我想的那么简单,难道?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猛的抬头看向安天宇,他见我似乎明白过来,脸上的笑容扩大。 我们应该是想到一处去了。 我的天哪,难道真的是这样!我不敢置信。 安天宇这次终于说话了:“那个地僵是难产而死的。”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是这句话就从侧面验证了我的推断,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个地僵最开始出来神志不清的时候,手上抱了一个娃娃,嘴里还喊叫着她丈夫。 我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恐怕事实就是我猜的那样,可是我们几个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这件事情。 阳明师兄开口:“若真的是你们猜的那样,那么为什么没有听说最近有产妇出事的事情呢?” 我们刚刚的话七七八八都将事情指向一个方向,可是听到阳明师兄的话,我突然又想起来,若是真的是我们猜的那样,那么为什么没有听说过最近有产妇难产而死的事情呢?这实在是不太科学。 “这个墓地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来,唯一还算完好的就是那边那一块碑了,你可以去看一下。”安天宇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的一块白色石头。 我听了他的话,到那块石头面前看了下,发现上面刻了一些字。 我站在那块墓碑的前面,将所有的字看完,发现那上面记录者着墓主人的名字,死时的时辰以及原因。 原来那个地僵原名叫花娘,据说当时年纪轻轻就艳冠一方,可是空有一身的美貌却没有与之相匹敌的运气,她生在乱世,颠沛流离,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她只能凭借她的美貌抛头露面。 要知道在那样一个时代,尽管花娘只卖艺不卖身,但是会遭遇一些人用有色眼光看她,花娘才艺双馨,那张脸又是艳若桃李,尤其是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眉目含情,楚楚可怜。 也有许多人慕名求娶,有想要她做小妾的,也有许诺她正妻之位的,但是她却都回绝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不好,若是就这样找个人嫁了,那么现在那些口口声声求娶的男人还有些新鲜感,愿意为她不顾外界的名声和议论,但是等到后来有更美的人出现了或者他们移情别恋了,那么等待她的必定不会是比现在要好的结局。 所以虽然求娶的人里面达官贵人居多,但是花娘还是没有松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与其早早嫁人,不如趁现在众人哄抢,抬高自己的身价。 可是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花娘以为自己会终身不嫁,但是后来她却遇到了一个男人,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最后成功的嫁做人妇,相夫教子。 花娘的目光很好,因为她嫁人以后,她的丈夫确实像她婚前所说,对她一心一意,不娶其他的小妾之类,也一直对她一如往常,每日早晨晨起打拳后会携一支沾着露水的晨花来唤她起床,逢年过节带她出去游玩,丝毫不惧别人的目光。 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本来是一段佳话,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花娘最后却死在了难产上面。 不!准确来说,这个花娘不是死于难产,而是死于窒息,被活活的捂死在了棺材里面,死状恐怖。 第二百八十章 生产婆罗 如果真的像这墓碑上所说的,她是这样简单的死法,那么这地僵一爬出来,不会找的是她丈夫。 这花娘跟她丈夫结婚一年之后就有了孩子,按理说花娘并没有什么身体隐疾,怀孕之后也是被人精心照料着,不可能会无端端的出现难产的情况,可是她又确实是难产而死。 像这种本来生产很顺利的人,突然难产,除了身体原因,还有就是生产婆罗。这是一种邪物,她专门出现在有女人要生产的地方,然后把自己装作是一个产婆的样子,混进产房里面。 可是有那经验丰富的老人在产房里面,一看见她就会觉出不对,因为这个生产婆罗一进去,那本来在生产的孕妇就会非常凄厉的尖叫,肚子犹如刀绞。 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一进去就像脖子上那条红线连在了产妇的身上,一旦她脖子上那条红线连接到了产妇身上,短期内又没有被人发现产妇的话,产妇的血就会被她源源不断的吸到自己的身体里面,然后产妇下体就会出现血崩的现象,这样就算产妇好端端的难产而死,大家也只会以为产妇是因为血崩,可是等到三天之后,若是将那棺材打开,你就会发现,这名产妇的腐烂时间要比一般的尸体腐烂的时间要快得多,原因就是因为产妇身体里八成的血被生产婆罗吸进了自己的身体,剩下的一成多用来制造血崩,产妇身上残余的血量不足一成。 产妇刚死的时候看不出差别,只感觉到产妇脸色苍白,但是由于产妇刚血崩而死,脸色苍白也是正常的,大家都没有在意,但是如果等到两天之后,在看那名产妇你会发现她的的身体迅速干瘪,就像先前胀气的一个气球,突然失去了内里的空气。 这生产婆罗变化出来的产婆跟一般的人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会在脖子上缠一条丝巾。那条丝巾是为了用来遮盖她脖子上的那条血红色的血饵,有那经验丰富的老人,只要看她一眼就能察觉到这个东西不是人,可是,若是有那不清楚的将她带进了产房,那么产妇基本上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想必这个花娘之所以刚开始生产顺利,可是等到那个产婆过来的时候,突然就腹如刀绞,想必是因为那个产婆不是人。 可是这些跟花娘的丈夫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花娘变成地僵之后,出来第一件事是要找自己的丈夫,而不是去找那个害她的生产婆罗? 这些都是未解之谜,如果没有找到那个花娘,这些谜题都没有办法解开,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个花娘引过来。 安天宇想了一下,表情少有的正经:“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得找到那个花娘的棺材,这样才能把已经变成地僵的花娘给引过来,要知道棺材是一个怪的立身之本,花娘出去之后,她不可能将她的棺材也带了出去,所以应该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如今天色已晚,如果我们继续待在这个地方,那么就很容易被动起来,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那个花娘要是突然回来稍微搞出一点名堂过来,我们几个人就得喝一壶了。要知道,能日行千里的地僵可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离我们够远就过不来。 一番商议之后,我们当即决定一起下山,回到顾遥那里,毕竟这地方离顾遥他们的村子也不远,我们如果想要再来的话,脚程快一点,基本上三个时辰就能赶到。 我们加快脚步,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顾遥那里。推开门的时候顾遥正在家里逗他那只宠物,他拿着一朵红色的花放在,那个怪物面前动来动去。那怪物长得凶神恶煞奇奇怪怪,吓人的很。偏现在却像一只狗一样跟着那只花左转右转,那个花偏向哪里它就转向哪里,要不是长得模样不对,我都怀疑它其实是只狗了,而那个花就是用肉骨头假装做的。 看见我们回来了,顾遥将那支花随意的丢下一边,那挂在房梁上的怪物扑通一声就随着那朵花的方向扑了过去,这么多天了,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怪物下来的模样,因此它现在要下来了,我还有些好奇,于是我忍不住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看。 可是事实上,我却再一次失望了,因为那只怪物虽然奋力往前面一扑,但是那朵花扔的太低,所以,它如果要抓到那朵花就必须要从房梁上下来,就在我期待它跳下来的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它那条尾巴突然猛的将它扯了回去,它不甘心的又被挂回了那个房梁上。 我一直以为它是自愿挂在上面的,可是没有想到现在看来,它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在了上面。 顾遥却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眼光一样,直接站起来问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没有什么发现?”他拍了拍手,随意的向我们搭话。 安天宇也笑着说:“能有什么发现,还不就是那样,什么都没有。” 顾遥也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他似乎只是随意一问,对我们会说些什么并不在意,因此听到安天宇回答了他的话之后,他点了点头示意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君儿怎么还没出来,是不是发烧太严重了,这孩子从小就娇气,我还是去看看为好。” 冷不防的,我就听到我旁边的这位师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才刚稳定下来的心情一下子拔得老高,我的天哪,这位师兄还真是不消停。 阳明道人往前面走了两步,我虽然想拦住他,但是我知道自己如果这样做了,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可是没有想到,他走了三步之后,突然回头看我,目光闪烁。 “阿臧,你以前要是听说君儿生病了,肯定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的,可是现在回来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提过想要去看她一眼。”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平静,我心里却咯噔一跳,极力的稳定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 “我……”我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就被他打断了。 “我虽然以前看不惯你这么宠她,你明明知道的,君儿她是……”后面的话他不说我也明白。 “但是你现在这副凉薄的样子,当真是让我越来越不认识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目露失望,似乎真的被伤到心了,他停了一会儿才有些伤心的开口:“阿臧,我给你写了那么多封信,你一封都没有回过我,你不会知道,我当时急成了什么样子。”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目光里面无悲无喜,一片空洞,但是这样却比愤怒更让我觉得害怕。我伸出手下意识的想扯住他解释,可是怎么解释呢?我将伸出的手又放了下来,怎么解释都不对,还不如不解释为好。 而且现在解不解释都不重要了,我看着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钟灵的声音,然后门打开他进去。 我也回转身坐到了门口的位置,心情有些悲凉,手肘放到膝盖位置。 解不解释都不重要了,反正等下,还要解释一大通的事情。 果然还没有两刻钟的时间,突然从里面传来阳明道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极其平淡像一条线一样。 “臧明,你进来。” 安天宇从一开始就看出来我们两个之间不对,因此只是坐在客厅里面喝茶,没有说话,如今听到里面传来声音,让我进去,他看了看我面如死灰的表情,脸色有些茫然。 我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罢了,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死的干脆一点,像个男人一点。 我推开门,大踏步走了进去,阳明道人正坐在君君的旁边,君君脸色发红,这个时候正睡得安稳,哪怕我们两个人进来了,她也没有要醒的征兆,想来是真的生病了,但是经过钟灵的精心照料,想必现在已经没有事情了。 我走了进去,站在床边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师兄。” 阳明道人本来坐在床边背对着我,一直没有抬头看我。就怕明显的冷落姿态,是臧明前半生从来没有遭遇过的待遇,我苦笑了一圈,然后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解释!”最后还是阳明道人先开口,他抬头看着我,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我在脑海中思想斗争了一番,决定还是不坦白。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师兄你看到的这样。”我硬着头皮尽量脸色坦然的开口。 听到我这话,成功的将阳明道人气得脸色发白。 “臧明,你是不是觉着我把你养大,所以我就会一直纵容你是不是?”他压低声音有些危险的说道。 “是不是以往我对你太过纵容,所以才会让你现在这样无法无天,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我虽然心里有些心虚,但是还是为君君感到有些不值。于是忍不住说话:“师兄,命格这种东西不是君君可以挑选的,我们这么禁锢人家的自由真的对吗?”我梗着脖子问出我心里一直的疑问。 “冥顽不灵!” 我的话一说完,阳明道人从口里吐出四个字,然后我就被一道剑气给击得撞飞到墙上。我捂着胸口,无力的坐在地上,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看来这次我这位师兄是真的动气了,否则不会对臧明下这么重的手。 第二百八十一章 母孔雀 “臧明,”阳明道人在我的旁边喊了我一声,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连名带姓的喊我。 我被他一道剑气给打的击飞到了墙上,坐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大力的喘气,听到他这么平淡的叫我,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宁愿他对我失望,生气或者是怒骂也行,只是这种死心却最让我接受不了。 他坐在君君的旁边,一双黑瞳目光沉沉的看着我,里面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他说:“臧明,事情没发生在你的身上,你说的真的轻松。” 我一时间被他一句话顶的说不出话来,我想大声的告诉他,我做的是对的,不应该让一个小女孩就这样被禁锢在我们这里,可是我看着他一双死水沉沉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那双眼睛黑如漆墨,似乎,经历了许多事情,才能说出这样一句平淡的话。 我与他对视久了,愣在那里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他从君君的旁边站起了身,走到我的身旁,蹲下身子平视我,一字一句的说:“阿臧,救你的时候我给你算过一卦,这个女孩是你的劫。” 我愣在原地,我的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悲悯,穿着一身粗布麻衫,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掉落到九天的神邸。 他说完之后就站起来:“本来这次顺道过来,就是想要确认你的安全,如今见到你们两个安然无恙,甚至君君还变成了这幅模样,那我便就放心了,那个地僵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如今你们已经知道她的来龙去脉,想要解决她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我本来还不知道他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可是听到后来,我明白过来,他是想要向我们辞行了。 我喏喏的喊了一句:“师兄……” 虽然我在他没来之前,我一直盼望着他能够永远都不要过来,可是现在他主动向我辞行,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是因为被我气到了,觉得对我失望,这才辞行,还是真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却没有多解释,最后看了一眼君君,他就走出了这个房间,然后跟安天宇他们辞行。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他们正常说话也没有压低声音,我靠在门边缓了口气,听到外面安天宇问他。 “阳明道长怎么这么急着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非得连夜赶路?” 阳明道人的声音还是有些冷清,不过已经没了刚刚打我时的那股冰碴子味。 “这次过来本来就是顺便而为,如今确认我那师弟没有事情,便得回一趟师门,师傅还在师门等我。” 安天宇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再说话了,只得向他还了一礼:“那道长连夜赶路,可得注意安全,安某就在这里不留你了。” 阳明道人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安天宇开口:“劳烦安兄照顾一下我在里面的师弟,阳明感激不尽。” 我在房间里面听到这里不觉的一顿,随后心里百味杂全。能把臧明也就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打得吐血,虽然我是一个冒牌货,但是在他心里我还是他的那位从小养大的师弟。 阳明道人对臧明是真的好,从小便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虽然这里面也有臧明从小懂事的原因,但是也能看出来杨明道人对臧明的容忍度。 可是如今他亲手将我打的吐血,说明这次是真的把他惹怒了,可是他临走之前却还是拜托一位不相熟的陌生人代为照顾我,这份情谊实在是令我有些愧疚,心里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痛,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反应还是我因为对这位师兄觉得太过对不起! 安天宇爽朗的笑道:“这是自然,如今我们几个人是一伙的,自然对臧明道长也是要多有照拂。” 阳明道人只是轻嗯了一声,就没有说话。 我察觉到他已经准备出发了,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打开房门,冲着阳明道人的背影喊了一声:“师兄。” 虽然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将嘴角的血收拾干净,但是衣服上还是有一些血点,是我刚刚一口血喷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洒到衣服上面的。 而且我喊的那一句师兄的时候气息不稳,明眼人大概都能看出来我们两个在屋子里面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听到我叫他,阳明道人回过头来,一张俊美的脸没有任何的波动。 我站在原地,平息了一下气息,然后开口:“师兄,我送你。”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开口说赞同的话转身往外面走,我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我们两个默默无语,虽然跟这位师兄只相处了一两天的时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好感度却非常的高,这位师兄对我确实是容忍度极高,耐性也极好,极为护短,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臧明的原因还是什么,但是归根究底,这位师兄还是相当称职的。 我们走了一段路程,突然走在前面的阳明道人停了下来。 “阿臧,你该知道师兄的本事,我最拿手的一是符咒,二就是这算命的本事。” 臧明的记忆已经被我完全想起来了,在他的记忆里,他这位师兄一直是他年少时崇拜的对象,阳明道人说他只有两个本事:符咒和算命,其实也是过于自谦,他那个算命可不是一般路摊上的那些算命先生的算命,他这位师兄可是算的天命,而且算出来的命少有出错的时候。 年少的时候,臧明常常跟在他这位师兄的背后,要他师兄给他算一件事情将来的发展,那时候年轻,不知道提前预知未来需要付出的代价,而那时候,阳明道人也宠着他,对他有求必应,他想要算什么阳明道人便给他算什么,直到后来他师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呵斥他,他这才罢休。 他竟然开口了,便不会只是想跟我回忆童年,想必是有后话想说。 “你还记得你七岁的时候救得那只孔雀嘛?” 听他这么一说,我在臧明的记忆里面翻了翻,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发展。 那个时候臧明已经七岁了,在他六岁的时候,他的师傅看不过去告诉他,他的师兄每算一次命,便要耗费相应代价的寿命,让他没事不要缠着他师兄到处给他算命。臧明之前不知道这个事情,阳明道人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他算命需要付出寿命的代价,因此听了他师傅的话之后,他此后便再也没有要他师兄算过命,只有一次例外,就是那次孔雀的事情。 臧明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所以在山上发现那只孔雀的时候,他惊喜得不行。 那是一只母孔雀正在孵蛋,臧明发现她的时候,她正浑身戒备的看着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盘着的是一条大蛇,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对她的蛋垂涎已久。 臧明喜欢那只孔雀,但他们这一个门派,崇尚的是自然顺应事态的发展,蛇在捕食是自然法则规定的事情,哪怕再喜欢那只孔雀,他们也不能轻易的出手干预。 那条大蛇虽然凶神恶煞,但是那只母孔雀却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被禁锢在蛋的上面,但是却丝毫没有给大蛇可趁之际。 但是连日以来被困在孔雀蛋的上面不吃不喝,那只母孔雀虽然再勇猛也是穷弩之末。 臧明每日去看都揪心的很,于是便忍不住求自家这位师兄给那个母孔雀算一卦。 阳明道人虽然无奈,但是还是不忍心让自己这位师弟失望,就给那只孔雀算了一卦,卦象,大凶。 阳明道人在自己的卦象里面看到那只母孔雀,最后终于孵出了自己的蛋,可是就在她心情轻松下来的同时,忍不住出去找了食物以供自己生存,临走之前,她留了个心眼,将自己的窝移了个地方。可是等她填饱肚子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刚孵出来的一窝小孔雀竟然都进了那条大蛇的肚子里面,于是她极度悲愤之下和那条大蛇大战三百回合,将那条大蛇给啄的开膛破肚,然后就离开了这个山头。 阳明道人这件事情告诉臧明之后,臧明完全接受不了,尽管阳明道人再三告诫他天命不可改,改了之后会付出大代价的,可是已经知道事情后来的发展,臧明不顾阳明道人的反对,在那只母孔雀出去觅食的时候,守在那窝小孔雀的旁边,手里拿了一根棍子,准备保护那窝小孔雀。 我想起了那件事情,便对阳明道人点点头:“自然记得。” 阳明道人脸色平静:“那你应该还记得那只母孔雀的后来的发展。” 我听到他的话,想起那只母孔雀的结局,脸色有些发白。 第二百八十二章 离开 原来臧明拿着一根棍子守在那窝小孔雀的旁边,可是那条大蛇实在是太狡猾了,它趁着臧明的注意力被一只花蝴蝶吸引走的时候偷偷的潜到了他的背后,将那窝小孔雀全给吞了。 等到臧明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条大蛇吃饱喝足正打算溜的时候,就被臧明一眼看见。 发现那窝小孔雀全部被吃了之后,臧明心生悲愤,正要拿着那个棍子去将那条大蛇打死的时候,母孔雀回来了。 一看见自己的孩子全部没了,而臧明拿着根棍子站在她的窝的旁边,自然而然的母孔雀将他当成了杀子仇人。 臧明正打算去追那条大蛇,可是母孔雀一把就将他拦了下来,还在他的脸上挠了一爪子。虽然那只母孔雀勇猛,又刚刚失去了孩子,力气更是大,迫使臧明使出了全力,可是孔雀仍旧不能跟人相比,臧明就算再不济也在山上修行了几年,对付一只孔雀绰绰有余,他一时不防,将那只母孔雀推出好远倒在地上,可是没有想到,那条大蛇并没有走,趁着那只母孔雀摔倒在地上挣扎无力的时候,它突然一口就将那只母孔雀给吞了下去。 臧明看到这一幕,愣了半天,等到阳明道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恢复神智,他哭着对阳明道人说:“我明明是想帮她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子?” 八岁的臧明并不明白为什么结局会变成这样,因为在阳明道人的卦象里面,这只母孔雀会为自己的孩子报了仇,然后去到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慢慢的修炼,最后还会有一番成就。 可是现在她非但没有能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反而自己也被那条大蛇给吞了,而那条大蛇吞了这只母孔雀之后,肯定修行速度加快了十几倍,因为这只母孔雀已经修炼多年,那条大蛇先是吞了这只母孔雀的孩子,又吞了这只母孔雀,身上的修为已经增加了几十年,因为臧明的原因,那条大蛇非但没有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反而还为它的恶行推波助澜。 臧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始终没能明白自己明明是好心,为什么最后却害得那只母孔雀获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阳明道人看到这样的结果,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臧明的头,然后开口:“阿臧,我知道你一直很羡慕我的能力,你觉得我无所不能,可是现在你应该明白了,我的能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哪怕我知道你们的结局,可是我仍旧不能改变。” “阿臧,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提前知道的好,因为你提前知道的话,伤心也会更早。” 小时候的臧明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哭着说:“可是我明明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够改变?难道让我知道我在乎的东西会死,可是却让我视若无睹吗?” 阳明道人听到他这句话,眼神无悲无喜,似乎从臧明刚见阳明道人开始,他就始终是这副冷冷清清的性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只有在面对臧明和他师傅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多一些的表情。 “所以,这就是师傅不让你学这门本事的原因。”阳明道人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他老人家不是藏私,而是因为学了这门本事的人,性子都会变成我这样,也必须得变成我这样。” 小小的臧明听到他这番话,呆了一下,这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他师兄的本事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本事,因为能够提前预见未来,那么就能防患于未然,可是现在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一门算命的本事的害处。 阳明道人看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忍,他这个师弟一向天真可爱,虽然小时候经历过一些创伤,但是那只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并没有让他真正接触到外面的险恶。 不过就是再不忍心,他也得告诉他这些道理,以免他日后再做出这样的事情,让自己吃亏。 “我早先便说过你救不了它们,你不听我的话,硬是要去帮忙,可是事情有因便有果,你若是不参与还好,如果是参与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事情就会变得面目全非,本来死的只是那母孔雀的儿子,如今连那个母孔雀也死了,这笔债自然会算到你的身上。” 阳明道人站在原地俯视着他,一张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用最平淡的话说着最惨烈的事情,这让他看起来跟平时很不一样,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像。 臧明听了半晌,他只知道因为自己的参与,害得那只母孔雀全家都死在那条大蛇的口下,虽然他恨那条大蛇,但是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救不了他们,还害的他们母子都死在仇人的口里。 他哭着喊:“既然我知道了也毫无用处,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那么以后我都不会想知道这些事情了!”他冲着阳明道人喊完这一番话,就哭着跑走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阳明道人,他如今跟我再提起这件事情是想表达什么? 阳明道人看了看我,然后叹了一口气:“你一向如此,哪怕知道结局,哪怕撞过南墙,可还是十头牛都拽不回来,非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消停一阵子。” 我听着他说的这番话,无端端的便想起了他对君君的预言,然后心中一寒,这是不是说,我明明知道君君的命,却硬是觉得自己可以改命,最后结局也只会让君君像那只母孔雀一样。 我一想到这一点,脸上的笑就勉强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意识到我已经意会到他的意思,然后就不再多说话了。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件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看了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件小香炉。 我疑惑的看着阳明道人,不明白他给我这样一件东西是为了什么?虽然知道这个小香炉看起来不是凡物,但是我这位师兄擅长的是剑道和卦象,没听说过他对这些法宝类的东西也有涉猎。 “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件法宝,里面装着一只小妖,已经认我为主,你拿着它,我将她召唤出来,她陪着你一道,你出什么意外?这只小妖便会过来通知我。” 我拿着这个小香炉不知所措,这样贵重的法宝,他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送给了我,要知道像这样的能装妖物的香炉,已经是世间难寻,而里面还装了一只认主的小妖,便在世上是无二之物。 他却不顾我的反应,直接将剑背在身后,然后手指掐诀,念出了一段咒语,慢慢的,我手里那个小香炉就生出来一股烟雾,随着那烟雾越升越高,渐渐的有一个东西便显现出来身形。 等我眼神定焦仔细一看,发现那烟雾幻化出来的形状是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声白色烟纱裙,一头长发一直长到自己的膝盖,身形曼妙,皮肤白皙,等到她完全从那个香炉里面飘了出来,我发现她全身大概只有我的两个手掌长,我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人物,精致小巧,玲珑可爱,不像是妖物,更像是一只小精灵。 那女子了身形完全显现出来之后,慢慢的将自己的眼睛睁开,唤了一声:“阳明大人。” 她的声线极软,喊阳明大人的时候,娇娇软软的仿佛能够让人耳朵怀孕一样,我听了之后忍不住浑身一抖。 不愧是妖物。 我转过头去看我这位师兄的反应,发现他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的一张脸,似乎无情无欲。 我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自己的修为太浅。 “夷容,这位是我师弟,希望你能看顾一下,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你传讯给我便好。”阳明道人简单明了的说着这些事,那位叫夷容的女子懵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轻轻的打了个娇气的呵欠,点了点头。 那女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之后就又缩回了那个香炉里面,没有多久便再也没有她的身影。 我捧着那个香炉还是不能接受,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师兄这是……” “不过是缘分所致,你不用太过惊讶,平时尽量将这个香炉带在身边就好,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便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就此停步吧。”他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我捧着那个香炉,然后对阳明道人也开口:“师兄也一路保重。” 他临走之前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夜色的原因,我并不能看清他的眼神里面意味着什么,但是总给我一种沉重的感觉,似乎他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我一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想到他那一手奇准的算卦本事,想着是不是他算到了我以后的命格,这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可是他算的是臧明的命格,我却不是臧明,我只是一缕孤魂,连自己过往的记忆都不记得,偶然间才被君君召唤到臧明的身上,臧明的命格是他算的那样,可是臧明已经不再是臧明了,他的命格自然也不会是原先的命格,所以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探地僵墓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 → →← ← ← 如果无法点击上方链接刷新页面,请手动下拉刷新本页或点击浏览器刷新按钮刷新本页。 如果你刷新2次还未有内容,请通过网站尾部的意见建议联系我们,我们会在第一时间修复! 走阴人最新章节、走阴人金武、走阴人全文阅读、走阴人txt下载、走阴人免费阅读、走阴人 金武 、、、、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血棺材 我看着灵灵这副无力的表情,心里明白恐怕这次又白来一趟了。 君君一个人在那里动来动去,她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这次跟着我们来也是不想跟顾遥屋子里那只奇怪的宠物相处的原因,所以虽然我们这边大人讨论的激烈,她在那里却还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闲着无聊,她就拿手拨动起了那些阵石,最开始的时候,因为我们都在关注灵灵,所以没有注意到她,也没有人制止她,只有仴娘一个人看到了她的动作,可是她挑了挑眉,并没有出声音,只是又低着头开始玩起她手腕上的那条墨绿色的小蛇。 才开始发现这件事情的还是司徒,他无意间看见君君拿着那些阵石乱摆乱放,顿时脸色黑了:“放下!” 他大喝一声,将我们都吓了一跳,我们这才注意到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那些阵石弄的乱七八糟。 君君也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见过司徒发火的样子,平时司徒就算有一些表情,也不过是皱一下眉头,哪里会有这么情绪波动的时候。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司徒就突然大步上前将君君给拖了下来,最近被他拽下来之后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大声喊着:“疼……疼……” 我脸色也有些不好,虽然我明白司徒这么生气是因为这些阵石关乎到他那位故人,加上是君君有错在先,可是君君只是一个小孩子,又是我的徒弟,他生气大可以冲着我来,何必为难君君一个小女孩。 我脸色也变了下来,刚要上前出手,突然灵灵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声音有些平静的不可思议,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说:“司徒,放开!” 司徒的脸上一片阴狠:“放开她,不可能!” 他这话委实有些过了,我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灵灵抢先开口。 她的口气有些不耐烦:“司徒,我让你放开她!听不懂?” 跟安天宇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有见过灵灵这副模样,以至于我都有些呆了,更别提司徒了,司徒紧握着君君的手,反应不过来。 见司徒没有动作,灵灵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然后将君君的手从司徒的手里扯了出来,半蹲下身子,温柔的开口,对君君说:“君君啊,你再去摆一下那几块石头,姐姐回去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她的声音少见的有些颤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事情,见到钟灵这种反应,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君君那个丫头误打误撞的将那个阵法给还原了,不太可能吧,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君君大概也知道自己犯错了,还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被灵灵这么温柔的嘱咐,让她再去动一下那几块石头,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问了一句:“啊?” 灵灵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次她的眼睛亮的像是有光从里面射出来,能看出来孤注一掷的绝望。 君君有些半信半疑的过去,随意拨动了一下那几块石头,一直没有听到灵灵喊停,她将附近的石头已经每个都摸遍了,只能去旁边将旁边的一些不像是阵石的石头也捡了过来,随意的开始放在一些地方。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将一大块空地给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头,正想去更远的地方拿些石头过来玩,突然就听到灵灵声音激动的喊了一声:“停!” 君君想要动作的身体立马给停了下来,她有些无所适从的看了看我们,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们也一脸雾水云里雾里的看着灵灵。 只见灵灵飞速的从旁边拿出了几块奇怪的石头,然后点缀在那一堆石头的中间,当她将手里的石头放完之后,就算我们这些外行人都能感受到一些玄妙在里面。 看来这个阵法,已经还原成功了。 果然,只见灵灵站在原地看了眼了整个阵法,然后突然猛的转身抱住了君君:“君君,你真是姐姐的吉祥物!”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见到这场景安天宇最先沉不住气,也有些激动的问道:“棺材找到了吗。” 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欠妥,灵灵回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已经还原了大半个阵法,根据阵法的显示,那棺材应该就藏在那里!”她用手指指了一个方位,我们顺着她指的方位看去,那个地方平平无奇,看起来只是一块山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我们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们的疑惑,然后示意我们将那块山壁给挖开,那块山壁并不是石头做的,而是一整块的泥土,所以挖起来也很是方便。 等我们听她的话,将那块山壁挖了一半,就露出来藏在山壁里面的那副红色棺材木。 看到那隐约露出来的红色棺材木板,我心里觉得神奇极了,我们只以为棺材肯定会被藏在某个地方,却没有想到它会藏在山壁里面,我们一直在想着往地下挖,却没有想着往头顶上看! 看到了那一些露出来的红色棺材木板,我们变得更加有劲了,双手脚并用的就将那副棺材给挖了出来,虽然被藏在泥巴里面,但是这幅棺材却似乎并没有被虫蛀的现象,被我们挖了出来之后完好无损的在我们面前。 那副棺材之所以能藏在山壁里面,就是因为它是可折叠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之所以没有往山壁上想的原因,因为没有想过会有人把棺材做成折叠样式的,要是普通的棺材,哪怕墙壁再厚肯定也藏不住一副棺材。 不过这样也方便我们将它带回去,要是像是普通的棺材那样,那我们可有的扛了,可是现在因为是折叠式的,所以携带非常方便。 那棺材被我们挖下来之后,血红色的颜色让它看起来邪气顿生,这洞里虽然温度有些低,但是现在无端的让我觉得寒气森森的,我还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灵灵开口解释:“这副棺材是那个地僵设了法的,所以刚挖出来如果就这样拿回去,那么我们抑制不住它的邪气就会被它反噬,到时候它极有可能自己跑回来。” 她说完之后,就开始布置一个简单的阵法。她掏出一个盘子在上面盖个碗,然后倒上水,在碗上面摆一个“十”字状的黄纸,四个方向都点着,渐渐的我发现虽然各个盘子离水有点距离,但是有一个方向绝对会冒泡,那些水泡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烈!渐渐的就好像烧开了一样!就在我以为,后面会发生更激烈的事情,那些水泡突然又平静了下来。 灵灵长出了一口气:“成了。” 君君被刚才那一幕唬得一愣一愣的,听到灵灵说可以了的时候,她惊讶的问了一句:“灵灵姐姐,这就可以了?” 因为刚刚要不是君君将那阵法无意之中给还原了,恐怕我们现在抓破头也想不到那副棺材到底藏在哪里,因此听到君君说话灵灵很有耐心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亲切的说:“当然,你以为你灵灵姐姐是吃素的?” 因为找到了棺材,所以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回到顾遥家的时候,神情都放松了起来,特别是安天宇,神采飞扬的。 顾遥正在喂他那只宠物吃东西,看到我们回来,他只是笑了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状,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恭喜。” 安天宇听了他这话,摸了摸下巴,然后说:“有这么明显吗?” 顾遥只是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残渣给拍掉,然后调侃他:“你那眉毛都快飞到脑门上去了,你说明显不明显?” 他将剩下的食物丢回到了盘子里,那只宠物看了眼他的动作,然后不满的叫了两声,那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但是跟人的说话声倒是挺像的,那只怪物似乎没有吃饱,因此有些不满的在那里,发出声音,示意他继续喂,可是顾遥并没有理它,反而拍了一下它的脑门,警告性的撇了它一眼。 那只怪物被他一看,便悻悻的又挂了回去,不再纠缠。 司徒扛着那副棺材走在后头,这个时候他才走了进来,那只怪物本来已经被安抚下来挂在房梁上一动不动的,可是司徒一进来,它的眼睛突然猛的瞪大,然后口里发出激烈的叫喊声,似乎发狂了一样。 这么多天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它这么激动,就算刚开始对它有些敌意,还怕它会伤害我们,可是这么多天,它一动不动的挂在上面,就让我们从它下面经过,它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渐渐的我们便对它视而不见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它似乎狂性大发,挣扎着往司徒的方向扑去,可是因为似乎被某个禁制给禁锢着,所以它怎么也不能从房梁上下来。 虽然知道那怪物下不来,但是我们还是暗地里有些戒备,特别是司徒,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如今背着那副棺材,更是谨慎的不行。 那个怪物一直挣扎着,似乎特别痛苦,看到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想抢回来一样,可是因为那个禁制的原因,所以哪怕它将自己的尾巴扯的皮开肉绽的,却丝毫没有从那个房梁上下来的趋势。 看着它渐渐像哭嚎的喊声,似乎是困兽在最后的生死关头发出的哀叫声,令人听着无端的有些心酸,虽然不知道它要什么,但是想必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他心里最重要的东西。 第二百八十五章 疑团 我们都被这一幕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灵灵被司徒护在身后磕磕绊绊的开口:“它这是……” 安天宇看着那只怪物的眼神有些深意,我正想再多看一眼那只怪物,顾遥忽然就在原地捻了捻手指,然后那怪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眼神涣散起来,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像一只木偶一样匀速爬到了房梁上方躺在上面。 他这番举动让我颇觉意外,照我看来这更像是欲盖弥彰,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看到我们都在看他,顾遥倒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一撩衣摆,手略微的指了指上方,然后开口解释:“这只畜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狂,我看它可怜,养了这么多年,平时也是图个乐子,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让各位受惊真是不好意思。” 他长的好,哪怕随便说说话都会让人觉得诚恳,所以灵灵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解释。 “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 顾遥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溢了出来:“今天晚上我做东,给各位弄顿好的压压惊。” 我虽然心里好奇但是还是没有说话,安天宇却笑了笑开口:“哦,是吗,那感情好,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仴娘也跟着附和了一下他,这件事情就算这么揭过去了,虽然这事确实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归根究底,里面奇怪的东西太多,那个怪物明显就是冲着司徒去的,可是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今天那只怪物才发现司徒这个人啊,所以那只怪物这么反常的原因肯定是因为司徒身上的某种东西,而司徒今天唯一带的东西就是那副折叠红木棺材,所以那只怪物,会不会认识这个棺材,或者更大胆的猜想一下,它会不会认识花娘,也就是那个地僵。 我摸着下巴坐在餐桌旁沉思着,因为想的是那只怪物的事情,所以不自觉的我就将眼神放到了房梁上,在那根房梁上,那只怪物正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等我从沉思里出来的时候,一转头就发现顾遥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着我,猝不及防的,我撞进了他的眼睛里面,他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我心里一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顾遥的眼睛就率先从我的身上移开,一转眼就又是一副笑模样,似乎从来没有长时间看过我一样。 我低下头,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绪,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发现我在想什么了,如果事情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和那个地僵有什么莫名的联系,亦或者这个村子里面的村民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他所为? 细思极恐。 不管我是怎么样想的,但是这个夜晚表面上看还是挺平和,我们吃完顾遥为我们准备的大餐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 我跟司徒还有安天宇三人洗漱完之后就躺在了床上没有丝毫废话就拉灯睡觉。他们二人从来睡觉就是悄无声息,若不是仔细听都听不出来这屋子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所以更别说打鼾或者什么其他的了。 我本来以为他们两个应该早早的就睡了,但是没有想到我才翻了一个身就听到安天宇的声音响了起来。 “臧明道长,你觉得那只怪物也有些古怪吧!” 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我在床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我明白过来安天宇看不到我点头,于是我又轻声回答了一句:“对!而且我对那个怪物有一些的怀疑。” 我的话音才落就听到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司徒附和我,声音里面同样没有丝毫的睡意,一点都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道长是不是同样觉得那房梁上的东西与那只地僵有关?” 因为我们的房间与那客厅只有一门之隔,虽然这房间的隔音不错,但是为免隔墙有耳,所以我们说话的时候都有处理过自己的声音,让我们说话的时候对方能听到我们的话,但是外面的人如果不贴着墙听是不可能听清楚我们的声音的。 见司徒跟我猜的八九不离十,我心里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应该与真相八九不离十,毕竟司徒能说出这番话来,代表安天宇也是如此猜测的。 既然我们三个人都是如此想的,那么接下来的话就不必说出口了,我们都默默无言了一阵,安天宇最后说了一句。 “行了,睡吧,是骡子是马,终究会有人拿出来溜的。” 他说到后来,语气有些阴狠,我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但是事情正如他所说,接下来的事不用我担心,自然会有人推进的。 想明白了之后,我终于也进入了梦乡,大概是因为今天经历的古怪太多,所以我睡的颇为不安稳,最后竟然开始做起梦来。 那个梦里,我就像一个身外之人,经历着那些方寸之间的情事,我看见一个如花般娇嫩的女子坐在一个气宇轩昂的房子里面望着窗外,闲适又坦然,在那女子身后走来一个媒婆模样的女人,满脸堆笑的说着什么,我的这个位置并不能听清楚她们两个的对话,只能看到那女子听到那女人的话却视若不见,一张俏丽的脸上看起来极为平和,显然那女人的话没有在她心里起任何波澜。 我倒是颇为好奇她们两人在讲什么,因此我忍不住离她们两个人更近了一步,这个距离倒是让她们的话模模糊糊的进入到了我的耳中,我听到几个细碎的声音:“那个……可是高官……正三品……哪怕是妾……够你享八辈子……” 从头至尾我只听见了那个媒婆打扮的人不停的在说话,可是那个长相不俗的女子却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我已经离她们足够近了,但是大概因为我是一个过客的原因,所以哪怕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听不清楚她们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是有人拿了个罩子将她还有我给分开了,我只能影影绰绰的见到那边的情景,梦里心知身外客,这种感觉倒是挺新奇的。 等我离那个女子只有三步之遥的时候,我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女子长的如何妖孽,如果不是她身上的锦衣华服,恐怕我会以为附近山上的哪个桃花妖精下了俗世。 这等姿色,真不知是福是祸。 那个媒婆说的口干舌燥都不见有人理她,她终于恼羞成怒,口出恶言:“花娘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现在那位大人还肯给你一个名分,请我来给你一个体面,你若是执意冥顽不灵,让那位大人丢了面子,恼怒起来,到时候不止我要遭殃,恐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捉了直接成为那位大人的玩物,恐怕你到时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个媒婆突然变脸倒是让我始料不及,毕竟她刚刚那副满脸堆笑的讨好模样,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听到这番话,让我颇为意外。 那女子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反应,她将自己靠在窗棂上的头慢慢的转到那位媒婆的方向,歪着头看她,一双狐狸眼懵懵懂懂似乎没睡醒的看她,一瞬间就让那个滔滔不绝的媒婆张大了嘴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这人的美实在太具侵略性,能够轻易的勾的一个讨厌她的尖酸刻薄的老女人失了神。 我脑海中也一片空白,这女子真是个妖精,虽然她的那副皮囊长的不错,但是却也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可是偏偏她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勾魂,若是她愿意,不说男子,恐怕女子都逃不了她的手掌心。 她杏口微张,然后轻飘飘的丢了一句:“千金难买我愿意,人各有志罢了。” 她声音带些沙哑的味道,说到后来的时候,尾音有些不经意的上挑,无端端的就让听的人心痒痒起来,仿佛让人置身云端一般。 这女人,不简单。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梦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远离那个女人几步,毕竟这样都能影响到我,那么我还是不要靠近为好,这个女人不是我能沾的。 我刚这么一想就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又变了,那个妖精一般的女子穿着一身红嫁衣,满脸都写着即将嫁为人妇的喜悦,这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毕竟在刚刚那一幕,这个女子明明表现的看破人间情事的模样,可是如今她竟然也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一样坐在梳妆台上轻描朱红,脸色娇羞。 究竟是哪个男子有这份本事将佳人给娶回家? 我心里纳闷,不过没多久,那个男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等我真正的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一阵失望涌上心头,因为那个男子长的太平凡了,虽然知道世上少有配的上那女子的人物,但是那男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大毛病,但是就这样的面貌倒是让人觉得颜值低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梦境 就算我心里再惋惜,这梦境终究是梦境,我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再说就算这是现实,人家你情我愿的,就算我再怎么不服,也不能强行阻止什么的。 不过我很快发现不服的不止我一人,这女子出门的那天,新郎过来迎亲,骑着高头大马,后面领着八抬大轿,喜气迎头,哪怕道路两旁的路人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但是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一心沉浸在娶到心上人的喜悦之中。 他听不到,但是作为旁观者的我却听的一清二楚,那些路人那么议论这个男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踩到狗屎撞大运才能让他娶到这样一个天仙模样的人,要么就是讽刺他竟然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做正室,还说他这样做等下他的八辈祖宗都要被他气的从棺材里面蹦出来了。 本来虽然群情激奋但是并没有人真的做什么,可是这一切在那男人接到新娘子之后事情才像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的。 那男子将佳人给背进了花轿里面之后,再次骑上高头大马,正意气风发之际,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将一个鸡蛋砸到了那男子的头上,鸡蛋液顺势就掉到了他戴着的那朵红花上面。 看到这个变化,喧闹的人群静了一瞬间,突然越来越多的人往那个男子身上丢东西,先前丢的人还一边丢一边念叨着自己为什么丢那个男子的原因: “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娶花娘!定是他使了什么计谋这才逼的花娘下嫁于他!”这应该是一名那女子的坚实拥泵。 我移了一个位置,听到我左上方传来的声音皆是谩骂: “能娶一个婊子的会是什么正经男人,想必是贪图那个婊子的钱财!我这就代替他的祖宗十九代教训他!” “对!好好教训他!” “让他祖宗都不认识他……” 这些粗言烂话不堪入耳,我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他似乎也被这变化打的猝不及防,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常态,依旧实在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似乎他还是来迎娶新娘子,没有这些烂菜叶,也没有臭鸡蛋,没有千夫所指,没有诸多谩骂。 他一边笑着一边说:“谢谢各位来参加韩某的婚事,各位来的人都沾沾喜气,沾沾喜气!” 他笑的丝毫不假,说着这些新婚时的吉利话也中气十足,若是忽略周围人的高声议论声,对他身上的菜叶蛋液视而不见的话,那么瞧他这模样任谁都会觉得恐怕这男子新婚大喜,众人庆贺。 那男子一路被砸了多远,就同样的说了那些喜贺的话多远,奇怪的是,虽然新郎被砸是因为新娘子的原因,但是新娘子的花轿却丝毫无损,跟那边新郎的惨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边新娘的轿子没有经受到任何的碰击,虽然人群中有那好事的想要将手中的那些烂菜叶往轿子里面丢,但是很快就被人拦截了下来,警告他不要这样做。 这么大的动静,坐在轿子里面的新娘不可能毫无察觉,果然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从花轿里面伸出一只纤纤细手,可是还没有完全从轿子里面伸出来,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突然出声了,声音严肃,不容反驳。 “花娘,勿动!” 那伸出来的手一僵,紧接着就从那顶花轿里面传来女子娇弱的声音:“韩郎,你……”话说到后来女子的声音带上了泣音,楚楚可怜,似乎是伤心到了极点。 那男子一听她的声音,连忙安慰佳人:“别哭,我没事,只要你今天好好的嫁给我,那我受到什么都是值得的。” 那轿中的女子听了这话,这才将手给伸了回去,乖乖呆在轿中待嫁。 那男子见那女人愿意听他的话,这才重新坐回高头大马,经过这一番,心上人因为自己的遭遇哀哀哭泣,心疼不已,这让他自己又满血复活起来,喊吉利话的声音都大了好几分,那些朝他丢来的叶子有多猛烈,他的喊声就有多大。 声音中气十足,听起来极为豪气。 我先前对这男子的偏见一扫而空,这实在是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男人,虽然他长相平平,但是就是这份肯为自己的女人遮风挡雨的毅力就让他在万千男人面前脱颖而出。 这个场景同样没有维持多长时间,画面一转,等我看见的就是那个女子大腹便便的模样,她跟先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更加圆润了一些,看她肚子显怀的程度,应该是怀孕七八个月的时间了。 那个男子正坐在她的旁边,一脸兴奋的听着孩子的胎动,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模样。这样的场景让我一个观众看的都心里暖融融的,看来这个女子过的不错,那个男子并不是贪图她的美貌,只是真的喜欢她。 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我想错了,因为在我一偏头的时候,突然就从一旁的窗户看见一名贵妇打扮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银发盘的整整齐齐,看得出来她的严谨,可是此时她的一双眼睛却满是怨恨的看着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似乎是看仇人一般,与她的老妇模样极不相符。 我被这不经意的一瞥看的吓得一激灵,这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可是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就看到那本来温柔凝望自己丈夫孩子气举动的女子突然抬起了头,跟窗外那个老妇人对上了眼,那老妇人见自己被发现,眼神却也没有慌乱紧张的模样,只是一动不动的就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那女子却也没有惊讶的情绪,看来这种情况在这里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所以那女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本来以为这女子生活美满,现在看来,一切似乎并不如我所想,这女子看起来过的还是挺举步维艰的啊。 那女子见到那个老妇人的怨恨眼神,却也没有慌张害怕,而是笑意盈盈的与她对视,似乎看不见任何关于那个老妇人眼中的怨恨一般,她这般妖冶如花的美好模样更是让那个老妇人的眼睛发红,呼吸急促,看起来就像下一刻会背过气去一般,我听到那老妇人身边丫头焦急的唤她:“老夫人!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称呼,想必这个老妇人就是这女子的婆婆,能对已经怀孕的儿媳妇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已经是对她恨之刻骨。 究竟是怎样的怨恨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我想起那男子迎亲那天,举城对他怨恨滔天,他被砸的头破血流的模样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单单是因为这样,婆媳两人怎么也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神情啊,毕竟儿媳妇怀着孕,有自己亲孙子的面子,多大的仇怨都可以留到后来解决,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那个老妇人丝毫不顾忌那女子怀着的孩子。 这个梦做的越来越离奇了。 见自己说话无人应答,终于那男子奇怪的抬起头,顺着自己怀孕的妻子的视线往外面看就发现站在窗外的母亲,他有些意外,站了起来迎了出去,疑惑的喊了一声母亲。 那女子也跟着走了出去,挺着大肚子艰难的行了一礼,礼数丝毫不差,温顺的喊了一声:“母亲。” 那老妇人早在那男子抬起头的一瞬间就恢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只是脸色有些冷峻不易让人接近而已,因此那个男子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 听到自己儿媳妇对自己行礼,她只是平平淡淡的喊了一声:“起来吧。” 那女子也顺势起身,挺着大队长的身体多有不便,她起身的时候趔趄了一下,那男子连忙一脸紧张的扶住她,我注意到那老妇人脸色又变了一变。 若不是刚刚我看见了她两的交锋,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对婆媳会有龌龊,更别提那个男子了。 我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这对婆媳两人,一人被丫鬟扶着假装平淡的凝视,一人温柔垂首掩下所有思绪被自己的夫君珍而重之的扶着。 照这样看来,这个女子虽然有一个不喜她的婆婆,但是她凭借自己的手段倒是也活的不错,可是下一个画面倒是让我惊讶的无以复加,因为我看到那个女子身上盖着一床厚被子,而那床被子被血染的通透,看起来颇为的惨烈。 很显然,这女子,在生产的时候,难产了! 那老妇人看着这场景,脸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但是一双眼睛却是震惊的很,似乎看到了什么惊骇的事。 我本来以为这女子难产而死后面的隐情与这老妇人有关,毕竟以她先前对那女子的目光,要说这老妇人不是恨她恨的想要她死恐怕我自己都不信。 可是现在看她那眼神,应该不是她干的,毕竟这里只有她和那个躺在血泊中的那个女子,她没必要做戏给自己看。 可是这女子为什么好端端的会难产呢?我看了看房间,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什么透明的黑雾似乎溜了出去。 这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 离别 因为我是在梦中,所以那个东西并不能看到我,可是我却能看到她,并且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脖子上那条红色血疤,这个东西是生产婆罗! 我说好端端的,为什么那个女子会难产,原来真的就是有东西在作怪,当初在那个地僵墓里面我们便看出来了,这女子难产有些蹊跷,恐怕就是这个东西在搞鬼,可是这东西极其少见,而且方圆几里又没有她的踪迹,所以我们对她只是猜测,并没有真的觉得,他这个女子有这么大的几率能碰到生产婆罗。 可是现在看来,我做的这个梦应该很大程度上还原了当初事情的真相,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疑点了,那就是为什么这个地僵一醒过来,最先找的不是那个害她死的生产婆罗,也不是处处针对她的婆婆,而是自己的丈夫,话说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花娘的丈夫,她丈夫到底去了哪里?自己妻子在生产的时候按理说依照她丈夫对花娘的宠溺程度,那个男子怎么也会守在门外,可是现在并没有他的踪影,反而是由一直对花娘怨恨有加的婆婆守着她生产。 我正想在外面多看一下,去找一下那男子到底去了哪里,可是还没有等我动一下脚步,就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一阵晕眩,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吸出来了,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我们住的那个小房子里面。 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原先躺在床上熟睡的司徒和安天宇居然都坐了起来,我们三个人在黑暗中互相凝视着对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些东西,想必我们三个人是做了同样的梦。 能让我们三个人同时入梦,那么想必是有什么东西作为媒介将花娘的记忆转接到了我们身上,如今我们附近新来的东西就只有那个红木棺材,那么只有可能是它带我们进入了花娘的记忆。 这个红木棺材居然能带我们进入花娘的记忆,那么想起刚开始花娘出来的时候,她虽然是以地僵的形态重生,但是却懵懵懂懂恍若孩童,脑海中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了,只能记得她的丈夫,原来她的记忆是被落在这个红木棺材里面了。 经过这么一遭,我们也睡不着了,便都起身洗漱,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就是凌晨五六点钟的样子,离起床的时候也不晚了,索性就现在爬了起来。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灵灵跟君君她们还没有起床,安天宇和司徒他们两个人起身非常迅速,而且十分有默契的叠了被子就去了不远处的那条小河边洗漱,我起得稍微晚一点,便在他们后头出了房门。 经过那个怪物躺着的房梁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他那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得了,吓了我一大跳,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怪物居然睁开了眼睛,将头歪向我这边,斜着眼看我,一双眼睛目呆呆的。 他究竟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明明昨天顾遥已经设法让他陷入沉睡,据顾遥说,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这个怪物是他当初无意间捡来的,对他顾遥还没有完全的掌控能力,所以每当这个怪物发狂的时候,他只能用这个法子来让他不伤人,幸好这个怪物每年发狂的次数都不多,只是在一段时间的昏迷之后又会变回以前乖巧不惹事的样子。 虽然他这番话看起来毫无疑点,但是一旦仔细想想,却能找出一些不对来,他说,他这个怪物是他无意间捡来的,可是,从以前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这个怪物很明显是被一个禁制给固定在那个房间上不能离开,所以这话他说的自相矛盾,想必是在掩饰什么。 那个怪物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我,我忍不住也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他,想要看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一丝一毫动弹都没有,我还以为他还是处于沉睡之中,只不过眼睛睁开了而已,像鱼类动物一样。 就在我即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那个怪物终于有了动静,他慢慢的张开他的嘴巴,向我做出了两个口型,却没人发出任何声音,我仔细辨别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似乎在说两个字,可是那两个字我根本不能分辨出到底是什么字。 我脚刚一抬,想走近两步去看看那个怪物究竟是说的什么?但是刚一抬脚,我就发现身后似乎来了人,我转头一看发现是顾遥。 他穿着一身反唐朝款式的睡衣,那睡衣松松垮垮的露出他的胸膛,头发也没有系起来,看起来倒是颇为的慵懒,这让他越发的看起来像个妖精,不似个凡人。 他看到我,一挑眉问我:“道长,这么早就醒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个怪物,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头扭了回去,眼睛紧闭,似乎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也没有跟我做过动作。 我再转过头看着顾遥,发现他的眼睛里面果然有一些惊疑的情绪,我便随口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我觉得昨天晚上有些古怪,所以忍不住出来看看。” 我这话半真半假,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因此,他眼睛里面的惊疑慢慢的卸了下去,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去了河边洗脸。 等我出了顾遥的房子,就发现街上已经有一些人在走动了,他们这些村民似乎是有规律的移动,每到这个点就会整齐的从房子里面出来。 我走到那个小河边,这条河似乎是他们的饮水河,我们几个在下游洗脸,身边有些女村民机械的洗着衣服,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看起来倒是极为的怪异,而上游有一些男人在打水,同样是机械的每天重复着这个时间打水的举动,若不是我们在这个村子里面呆的时间够长,恐怕我也会看到这一幕,被吓了个半死。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事情,最诡异的事情是接下来就会有一群小孩子过来,在这里戏水玩耍,他们面无表情的作出将水拍到对方身上的举动,若是正常的小孩子,他们做这些举动的同时肯定会忍不住嬉笑打闹,可是这群小孩子,脸上都是木呆呆的表情,像一个木偶一样重复着将水泼到对方身上,就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但玩够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会离开。 我过去的时候,司徒和安天宇两个人还坐在河边讲着什么,看见我过来了,他们停下了话头,我没有将我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们,而是和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们认为那个地僵什么时候会过来?” 司徒想了一下,然后有些犹豫的开口,这红木棺材在我们手里,那地僵不可能不发现这件事情,她应该就在近期两三日之内定会过来。 安天宇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说:顾遥那房子我们不能再住了,虽然那人给我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但是归根究底,到目前看来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若是那地僵到时候恼羞成怒跟我们打了起来,我们很难保他不出事,所以我们得另外找个地方歇歇。” 他说的也正是我想的,而且有顾遥这个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我总觉得如果我们在他的房子里面跟那个地僵碰面的话,一定会出意外。 我们商量好之后,便回到了顾遥的房子,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灵灵和君君仴娘三人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看见我们回来顾遥招呼我们:“你们回来的倒是及时,趁着现在早饭还是热的,赶紧动口吧。” 我们先没有吐露我们要告辞的意思,而是坐在桌子边,吃完了这顿早饭,然后才对灵灵她们说:“去收拾下东西,我们要走了。” 安天宇便转过头跟顾遥说:“顾兄弟,这几天麻烦你了,我们几个也不好意思在你这里多打扰,这就准备离开了。” 顾遥一挑眉,然后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走了几步,摸了摸他的那只宠物。 “在我这里吃了这么多天白食,你们再不走,我可就要赶人了。”他开着玩笑,对我们要离开的话,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我们又说了一顿表达感谢的话,便各自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我们带的东西并不多,因此收拾起来并不困难,大概半个小时后,我们便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然后跟顾遥告辞。 第二百八十八章 母鸡怪 我们提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因为要引那个地僵出来,所以我们索性就住到了那个找到红木棺材的山洞里面。 我们从顾遥家里出来的时候,他送了我们许多干粮,其中还包括一些腊肉什么的,这次我们提着那些东西住在那山洞里面,平时时不时的还能出去打只野鸡什么的,伙食可比上次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因为有充足的食物,所以我们在山洞里面并不觉得怎么难熬,只因为睡觉的时候,地上只铺了些干草有些潮湿而已,其他一切都过得去,所以,尽管我们已经在山洞里面住了两天,但是还是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反而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的快,一下子两天就过去了。 今天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升起篝火,然后在山洞里面开始烤肉,今天晚上跟以往不同,今天晚上君君不小心打了一只野鹿,这个地方居然会有鹿这样的东西,倒是让我十分吃惊,但是鹿肉真的是世界上难得的美味,所以,看到他们扛了一头鹿回来,我心里也是高兴极了,然后连忙升起篝火,先是将鹿血给放出来,然后在火上架起架子,开始烤鹿肉。 如今已经到了炎炎酷暑的时节,鹿肉若是今天晚上不吃完,明天早上可能就坏了,所以尽管我们已经吃得很撑,但是为了不浪费,我们还是坚持把那头鹿给吃完了。 酒足饭饱之际,人总是容易犯食困,所以,吃完鹿肉之后,我们几个就都熟睡过去。 可是就是在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凑近我的脸在看什么?我正困的不得了,心里觉得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所以并没有把它当成一回事,反而翻了个身,又想继续睡过去。 可是刚睡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耳边持续不断的响起母鸡打鸣的声音。 按理来说,母鸡是不会打鸣的,只有公鸡会打鸣,但是耳边就声音明显不是公鸡的打鸣声,就是母鸡的叫声。 而且虽然觉得声音很像母鸡的叫声,但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来,这声线明显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猛的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有一个脸在我眼睛里面放大了无数倍,他的脸与我的脸极为贴近,只差几厘米的距离就贴到了我的脸上。 我被吓得猛得离他远了好几米的距离,别把距离拉开,才发现眼前那张脸的主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居然是君君!她这个时候撮着嘴,脸上是一副无神的表情,眼睛成了斗鸡眼,虽然她长得好看,做出这副表情有些搞怪,但也不丑,但是看惯了她美美的模样,突然之间她的表情变成了这副鬼模样,还是让我觉得有些诡异。 她撮着嘴,喉咙里面不断的发出母鸡的咯咯的叫声,仿佛是梦游一样,我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喊了她一声:“君君?” 她听到我喊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反而还张开了双手,像母鸡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我环顾一圈,发现其他人都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一边忙着闪躲君君,一边想要将昏睡中的安天宇他们叫醒。 可是很快,我发现这是徒劳无功的。因为不管我怎样摇他们,他们都是这副昏迷不醒的模样,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大喊一声:“阁下究竟是何人?” 随着我的喊声一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童声音响起来:“道长是我。” 我不可思议的朝着声音发生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个乌青色的男童扎着两个小辫,身上穿一身大红色的衣服,若不是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恐怕我现在都认不出来他,居然是阿福! 让君君变成这副模样的人,让我想破脑袋,我也不会猜到居然是阿福,要知道,君君对阿福确实不错,给他做衣服,而且在阿福想要逃跑的时候,只有君君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了话。 可是现在他谁都不害,只害君君。君君还那么小,又那么爱美,阿福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今君君却变成了这副模样,哪怕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君君恢复原状,恐怕也会伤心好一段时间。 他旁边站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头发半遮面,看不清面容,但是看她曼妙的身形,就能看出来,她的姿容绝对不俗。 她牵着阿福,头左顾右盼,身上全都是黑气,看这情形,我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恐怕这个人就是我们寻找的地僵,那个花娘! 自从阿福说话之后,君君终于不再朝我这边扑了,反而一直将手放在在身体两侧,然后不停的上下扇动,这样子与母鸡简直一模一样,颇为滑稽。 我有些气愤,怎么都想不到阿福会这样对君君。 “阿福,我承认我们几个对不起你,可是君君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何不对我们下手,却偏偏要害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她自小就跟着我,朋友不多,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贴心贴肺的对你,你这样对她,狼心狗肺,都不足以形容你的行径!” 我说到后面颇为的生气,若是他冲我来,我还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是我对不起人家在先,而且我们本就是处于敌对的阵营。 阿福听到我的指控,脸上也出现了愧疚的神情,他看了眼君君,然后终于忍不住心虚的低下头:“我也没有办法,你们几人之中,母鸡怪只能上君君的身,所以,只能让君君委屈一下,等君君好了之后我一定给她赔罪。” 看他这模样,应该不是故意要害君君,应该是他旁边那位女子做出来的事情,他无法阻拦,所以才只能任由事情变成这样,我将视线转移到旁边那个女子身上,因为在梦境中我已经见过她的全貌,所以我对她的美至今还记忆犹新,如今她一头秀发乱糟糟的散在头上,可是即使这样也能看出来她的气度和风姿。 那女子明显神志不清,她不停的呢喃着夫君两个字,声音极凉又阴狠,似乎在喊自己一个仇人的名字。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曾经一个天作之合的夫妻,变成一对怨偶,这还真是让我有些好奇起来。 看见我盯着那个女子,阿福连忙开口:“这是我娘亲,她神智有些不清,所以才会到处盗人家的墓的,只要让她恢复记忆,我相信我娘亲就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 阿福明显不想让我和他娘站在对立面,所以竭力的向我解释,而事实上事情应该真的是如此,若是想要解决这件事情,能不杀生就不杀生,毕竟这个地僵看起来本事还挺大,我若是将他惹怒了,能不能搞得定还不一定,若是我那个师兄在这里解决这个地僵是小事一桩,可是目前只有我和安天宇他们,而安天宇因为对这个地僵有所求,所以一定会束手束脚的。 那个母鸡怪上君君的身是这个地僵所指使的,那么如果想要君君好起来,只能让这个地僵亲自下令,让那个母鸡怪下来。 而这些在那个地僵神志不清的时候是不可能成功的,她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做这些事情。 我平静了一下思绪,看见君君还在那里不停的扇动着两只小手,我不忍直视,然后,转头对阿福说,我有办法让你娘亲恢复记忆,但是你得先让安天宇他们醒过来。 阿福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有些惊喜,连忙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让我娘亲恢复记忆?” 前两天我们就已经讨论确定了,那个红木棺材就是那个花娘之所以失去神识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花娘的婆婆故意所为,因为花娘当时难产昏迷过去,她婆婆也没有多看几眼,就将她直接下葬了,导致花娘最后活活的在棺材里面憋死,也因此她的尸体在真空的环境下千年不腐,最后变成了这个地僵。 难产而死的女人一般都视为不吉利,因为这种尸体极易产生尸变,所以定制的棺材大有讲究,这个红木棺材应该就是她婆婆定制的,专门用来克制邪门歪道妖魔鬼怪,所以花娘在这棺材里面躺着几十年,因为她是被关在棺材里面活活憋死的,从一开始就有一股怨气在棺材里面,而这个红棺材就是专门吸收这些怨气的,那些怨气就是这个花娘的记忆,因为怨气被红木棺材吸收了,所以花娘变成地僵出来之后,这才神志不清,只记得自己最恨的丈夫。 而臧明的门派恰好就有一门术法,就是将人的记忆重新给寻回来的,虽然这个术法我一个人就可以施行,但是能骗的阿福将安天宇他们给弄醒,终究会让我多一份把握,而有些事情也如我所愿,阿福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多怀疑,直接就去将安天宇他们弄醒了,等安天宇他们昏昏沉沉的醒来,一看到山洞里面的情形就意识到不对,等看到一副怪异模样的君君,灵灵更是一阵惊叫:“君君!你们把君君怎么了?” 仴娘看到君君这幅模样,脸上也有些不友善起来,她一向喜欢君君,当初见君君的第一面,仴娘就跟君君甚为投缘,如今见到君君变成这副模样,她会生气也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 第二百八十九章 恢复记忆 不用我再多解释,看到阿福和那个女人,他们就明白过来我们这十几天来等的主角终于到了。 安天宇开口:“花娘,你还觉得让我们等的好苦啊,这十几天那你神出鬼没的,愣是让我们找不着你的影子。” 那个女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念叨着夫君两个字,这样看来不帮她恢复神智,看来我们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办法得到解决,因此我们很快达成共识,帮那个女人恢复她的记忆。 我要灵灵帮忙弄了一个阵法,让那些等下我引出来的记忆,不要分散到空气中。 帮花娘恢复记忆的过程,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我还得借助一下夷容。 等阵法一完成,我示意他们其他人都往后面退,然后就开始从怀里掏出了那盏小灯,夷容就在那个小灯里面。 早在灵灵布阵法的时候,我就交代她将阵法的范围给扩大到覆盖那个地僵的位置,同时我让阿福跟我们里应外合,牵制住他娘亲,所以一切进行的倒也算顺利,不过等到我将怀中那位阳明道人交给我的那盏小灯掏出来,顺便再召唤出夷容的时候,一旁的君君却突然躁动了起来,因为君君变成了这幅模样,所以仴娘一直呆在她身边安抚她,等灵灵一施完阵法,也跟着到了那边,她们三个人因为同住一屋的关系,关系倒是突飞猛进。 我将夷容叫出来的时候君君突然就开始挣扎着想要朝我这边过来,我本来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发现这样的变化,等我看一眼夷容的相貌,我才恍然大悟,看来君君就算失去了神智,身体的本能还是在,她喜欢一切长的美好的东西,所以看到小巧精致的夷容她才这么迫切的想要靠近。 想到这里我忍俊不禁,夷容既然是在阳明道人身边待着的,阳明道人随身带着她,那么想必她也明白君君这个属性,我看了一眼她,果然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起来也是颇为了解君君的本性。 既然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躁动,那么解决办法自然就有了,我让灵灵接下一根布带,然后蒙住君君的眼睛,果然在她的眼睛被蒙住之后,马上她就停止了那奇怪的举动。 夷容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应该没有遇到危险吧,是想让我对你师兄传递些什么讯息吗?” 我跟她讲明原因:“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我示意她看向阿福旁边的那个人。 “接下来我要帮她找回她的记忆,所以得需要你帮个忙。” 我只是这么说了一句她就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找她出来帮忙的原因,看这情形,阳明道人教了她许多,这样,看来他们两个就不是我以为的主仆关系,恐怕比主仆关系更要深一点。 但是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夷容虽然是阳明道人交代她要帮一下我,但是毕竟我们两个无缘无故的,所以,她如果不想帮忙的话,可以直接说,但是她却并没有拒绝我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答应的这么干脆的,让我有些意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连忙道了声谢,毕竟有她帮忙的话,我能省不少的事情。 我示意司徒将他保管的红木棺材给递进来,他并没有犹豫,沉稳的踏步将那红木棺材交给了我。 我先念了一遍织梦诀,随着我的口诀越念越快,越来越快,那个女人终于开始昏昏欲睡起来,没多久就进入了沉睡的状态。 我将那副红木棺材给折叠开,然后让它恢复成一般棺材的模样,最后再将这个女人给放了进去。 将那个女人放好之后,夷容就开始回到那个灯中,我将那盏灯一并放在棺材里面,然后,将棺材盖盖了起来,盖好之后我在外面一遍一遍的念起织梦诀。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棺材里面传来一阵梵音,似乎里面有人在吟唱着什么歌谣,我听不懂其中的语言,但是听声线我能听出来那是夷容的声音。 渐渐的,棺材里面就有光射出来,然后那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最后竟然将整个棺材给罩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终于那棺材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我已经念了四十九遍的织梦诀,念完之后便在一旁等待,等到那光彻底的熄灭之后,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棺材,毕竟我不是臧明本人,对这些术法本就不熟悉,而且,这织梦诀臧明应该也没有怎么用过,所以在记忆里还是很模糊的印象,要不是偶然间想起,我都记不起有这个法子。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因为,棺材从里面被推开了。 那红木棺材仿佛褪了一层色一般,再也不是那样光鲜亮丽的颜色。一只纤纤素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将棺材盖推开之后,那女人竟然坐了起来,左手推盖,右手拿灯。将那棺材盖给推到地上,她用刚刚推棺材盖的那只手随手捞捞自己的头发,将头发整理好,露出她完整的面容来,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她的那一张脸依旧容颜不变,看着还是让人摄心夺魄。 “你们?是谁?”她看着我们语气懒散的问出来这么一句话,声若黄鹂,清脆动听。 我还没有说话,司徒却忍不住开口:“花娘子,我想找你借一样东西?条件任你开。” 很少见司徒会有这么急切的一面,想必那位故人对司徒的意义非凡,我便默默的退后了一步没有说话。 花娘却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轻笑了一声:“还知道我的名字,阁下似乎来头不小啊。” 司徒说的话委实有些不客气,听着倒有些威胁的意味,我心里意识到可能不妙。果然,那个花娘接下来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她反问司徒:“我要是不借又如何呢?” 司徒却没有丝毫畏惧,毕竟现在局势确实是我们这边大好。 “要是不借,那我就只能得罪了。”他也不顾忌什么了,直接开口威胁。 花娘看了看我们几个人,安天宇和司徒,还有灵灵三个人,都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而仴娘因为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似乎她只是跟过来凑热闹的,所以她只是闲闲的站在君君的旁边看戏,玩弄着她的小蛇。 在梦境中,我便知道这花娘一向是吃软不吃硬,而司徒跟安天宇他们也做过那个梦,想必也对她的这种秉性了解颇多,可是现在他们连花时间诱哄都不愿意,想必是急迫的不行了。 我本来以为他们只能硬抢了,可是没有想到花娘竟然妥协,她从棺材里面站起来,将长腿一迈,就从棺材里面出来了。 “你们要的那灯,于我而言确实没有多大的用处,可是却也不能轻易给你们,因为我要用那灯来寻一个人,你们若是能帮我寻到那个人,我自然愿意将这盏灯给你们。” 司徒听到她这话,却没有轻易的松口,还是先问了一句:“你要寻的这个人是在地上的人还是在地下的人?” 似乎是觉得他这个问法有趣,花娘牵了阿福的手,然后直接笑出声了:“自然是地下的人。” 看他自己的阿娘恢复了神智,还愿意主动牵他的手,阿福兴奋的不能自已。 先前跟阿福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不停的跟我们说,他娘有多么多么的好看,如今看来花娘一头乱发,还有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却依旧挡不住她的绝代风华,难怪阿福会那么自豪。 “要是死人的话那就好办。”司徒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就答应了下来。 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如果是找活人的话还有一丝希望,可是这已死的人该怎么找? 可是看司徒答应的这么轻松,想必他是有找死人的本事的,我便在一边静观其变。 他们这边似乎已经商量好了,我便上前一步,开口:“不知道阁下能不能将那圆灯还给我?” 夷容还在他手里握着,我不得不上前将那盏灯给要回来,要是我将这盏灯给弄丢了,回去我那位师兄还不得把我给活剐了。 花娘挑了一下眉,斜睨着看我:“这栴小灯是你的,本事不错。” 她应该是看出来夷容藏在里面的事情了,但是她却没有任何想要将那长灯占为己有的情绪,反而爽快的将那盏灯交还给了我。 第二百九十章 走阴路 “世上有八苦,可不知除了生老病死,其他都是自寻苦楚。”花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帮我找到我丈夫。” 司徒听了她这话,答应的极爽快:“只要我们帮你找到你丈夫,你就愿意把我们要的东西给我吗?” 花娘抚了抚身上的裙子,然后笑靥如花:“自然,而且,只要你们帮我找到我夫君,”她说到夫君两个字的时候嘴唇上扬,似乎很愉快的喊着情人的名字,但是那两个字一出来,偏偏让人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继续说着没有说完的话:“而且,只要你们帮我找到他,我从此带着阿福隐居山林,再不进俗世!” 她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想必她对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应该是明白的,这才说出这么一番允诺的话出来。 既然这女子知趣,她所求的也不过分,那么我们竭力帮她一把也无不可,我看了一眼君君,然后开口:“花娘子,你的条件我们没有异议,但是我那徒儿,你能不能先放过她?” 花娘看了一眼君君,然后扶额,她还没有表态,阿福先忍不住了:“阿娘,君君是我朋友,你能不能先放过她?” 听阿福猴急的话,她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阿福的头:“傻儿子,你这样着急,让阿娘跟他们谈条件的先机都没了。” 阿福却不以为然,他一向如此,是一个没有什么心机的鬼婴,他在乎的便会一心维护,哪怕他在乎的人一再的伤他。他若是不在乎某个人,哪怕别人对他再好,他也不会理他一分一毫。 花娘安抚好阿福后转头对我说:“那只母鸡怪本就是我神智不清无意中放到你那徒弟身上了,我对你徒弟并没有恶意,如今想要将它从你徒弟身上弄出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只怕会麻烦一点。” 我听她这话,还以为她只是借故推辞,毕竟那母鸡怪是认她为主的,她若是想要将那母鸡怪从君君的身上弄出来,怎么会没有办法? “不管是什么办法,什么条件,你说!哪怕再麻烦,我也会替君君去办的。”我咬牙切齿的开口。 她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虽然那母鸡怪是我带来的,但是它的来历却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她这话就是在向我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君君的,我听到她这话,心里也有些怀疑,毕竟她如果想要害军军,没必要这样三番四次来跟我解释,如此看来,那么母鸡怪是真的里面有一张古怪,以至于让她这个主人都不能对它直接下命令。 冷静下来,我也决定听她讲一下这里面的来历,于是便静下心来,语气平缓的开口,“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你说。” 她慢慢的走到君君的身旁,然后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那母鸡怪见到自己的主人过来更兴奋了,以至于,让君君两只手翻腾的更快。 “这母鸡怪虽然是叫母鸡怪,但是却不是真正的由母鸡修炼而来的,它其实本身是一个村妇。” 哦,这种说法我还从没有听过,乍一听见还觉得有些荒缪,人是如何变成母鸡的?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那母鸡怪生前是一个寡妇,丈夫早死了,身边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陪着她,那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她们两人本来安稳的生活,在村子里面好好的,可是隔壁她的邻居娶了一个厉害的妻子,她们两个便时常隔三差五的吵架,有一天隔壁家丢了一只母鸡,隔壁,那个女人又开始跟她吵架,还说是她偷了他家的母鸡。” “本来只是一只母鸡,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这寡妇也不是好惹的,听到自己被隔壁那个女人污蔑,当即便气得口不择言骂了起来。”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旦有人开骂,对方也开始不落下风的叫骂起来,说这个寡妇与村东头的那个老王有一腿,还说她年纪这么大了只能想想村里的老男人了。” “这两个人越骂越凶,越骂越凶,谁也不能压制对方,最后没有办法,村里的人来劝架,两个人不欢而散。” “吵架后的两天,她们两人谁见到对方都没有好脸,只不过忍着不破口大骂而已,就跟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可是没有几天,这寡妇竟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她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有人说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毕竟,七八岁的孩子最调皮,又极其受不住诱惑,寡妇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天天以泪洗面,整个人迅速的瘦了一大圈。有人便看她可怜,让她去问她隔壁邻居,毕竟她隔壁邻居的妻子因为没有工作,所以时常在家里面呆着,而她又经常跟外面的人打招呼,时常闲的关注外面的动静,如果村里面来了生人或者有人在附近晃悠,那么她肯定是第一个注意到的,因此也许能看到她儿子也不一定。” 我听了花娘的话,觉得她应该不是在编谎话骗我,毕竟这些事情细节都清清楚楚,而且没有任何冲突的点,所以应该是真的事情。 因为确认过可信度,因此我也沉迷在她讲故事的氛围里面,她讲的这些事情要是放在普通村子里面肯定是平平无奇,可是一想到最后人竟然会变成母鸡怪,这是得多大的怨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花娘站在君君三步之遥,大概是因为听到自己的事,所以那母鸡怪竟然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动弹,两眼垂泪。 “虽然她们两人前两天才吵过架,彼此见对方都跟仇人一样,可是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是那寡妇的命根子,所以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得不去向那个宿敌低头。” “她从家里面拿出自己家里仅剩的十几个鸡蛋,用一个竹篮子提着舔着脸到邻居家去拜访,那个男人一开门看是她,倒没有什么惊讶,好声好气地将她迎了进来,那个女人正坐在桌子旁边吃中饭,看见是她,冷哼一声,继续扒自己的饭,理都没有理她。” “她有些尴尬,但还是提着篮子到了桌子旁边,对那个女人可怜兮兮的说自己的儿子丢了,问了村子里面其他所有人的人,都说没有看见过她儿子,便想着过来问一问她,看她这几天有没有看到过她的儿子,如果她看到她的儿子,她一定会感激不尽!” “那女人一听她这话,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大声怒骂‘你自己的儿子丢了,自己不管好来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你家孩子的什么人,丢了孩子又来找我,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你儿子不成吗?’” “那寡妇被那女子臭骂一通,然后便被赶了出来,临走之前,那寡妇听到那个女人说:“你儿子死了恐怕也是报应,谁让你偷人家母鸡,自己做母亲造的孽,要自己儿子来偿还,母鸡怎么死的,你儿子就会怎么死!’” “那女人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不寻常,毕竟就算她们两个人是仇人,也不可能这么怒气滔天,再加上她后面说的话引起了寡妇的注意,于是趁着当天晚上,她便一个人悄悄摸摸的摸到的邻居家里,上下找了一圈,最后竟然在邻居家的化粪池里面找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找到自己儿子的时候,她儿子已经在那化粪池里面泡了许久了,身上爬满了白蛆,嘴里也灌满了屎尿,有的部位已经腐烂了,有苍蝇正在里面下卵。” “当寡妇一看到这个场景,经受不住,一阵哀嚎,哭出血来,声音凄厉,将附近村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邻居家也被她吓醒,过来一看,看到这惨状,大家纷纷的毛骨悚然。” “领居家那个女人一看到这个场景,干嘛撇清自己,这事情可不能怪我,我可没有害她儿子,说不定是她儿子调皮,自个儿偷偷的到我家来,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也许想跟他母亲一样偷我家母鸡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玩意儿,然后不小心掉到我家化粪池里面了……” “这事虽然觉得可疑,但是却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真的就是她邻居家那个女人害死了她儿子,最后这桩命案只能不了了之。那寡妇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到了天亮,就是虽然觉得可怜,但是却无能为力,安慰了两句,就纷纷的回去了。” “她领居家的那个女人看到这幅场景,嘴里冷笑一声,说‘当初,我家母鸡掉进化粪池的时候,我都没有像这样子过,就是做做样子,又想让人看你可怜维护你是吧,走!回家!’” “那寡妇哭到天亮就突然没有了声息,她儿子跟那个寡妇都不见了,领居家那个女人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但是却松了一口气,以为是那个寡妇带着儿子的尸体去买棺材了。” “可是到了傍晚,都没有见到寡妇回来,她有些疑惑的跟自家男人躺在床上睡着了,半夜却被一阵阵的母鸡的叫声给惊醒,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个寡妇离她的脸极近,嘴里还一直发出咕咕的叫声,那个女人吓了一跳,连忙死命的往后挪,可是不管她往后面躲多远,那个女人就一直的纠缠不休,而躺在床上那个男人却一直人事不省。” 第二百九十一章 阴路 “等到睡在她旁边的丈夫发现她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全身被啄的没有几块好肉了。” 花娘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些不以为意,因为我在梦里面看到的有些截然不同,梦里面虽然她看起来也有些冷,但是却没有看起来这么的凉薄。 先前她说那个女人变成母鸡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听她说完之后我才明白过来,恐怕那个变成母鸡怪的并不是那个寡妇本人,那个寡妇应该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而死后的寡妇因为心里怨恨太重,所以下意识的将自己想象成了一只母鸡,这才黑化过来报仇。 听完了前因后果,仴娘忍不住开口:“可是你现在还是没有说该怎么让君君变成原来那副模样。” 她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似乎觉得花娘在故意逃避话题,花娘却也没有想多,这次直入主题。 “这法子倒也不是很难,只是要的是一个巧劲,那寡妇生前儿子长得很是漂亮,因此她特别喜欢上漂亮孩子的身体。如果想让她下来,除非它附身的那个孩子死掉,或者是另外找到一个替身替她,否则它是不可能下来的。” 她刚说完,安天宇语气就有些不好:“照你这样说,那就得找一个孩子替君君去死!” 安天宇语气不善,花娘却没有任何的慌张,她慢条斯理的解释:“这母鸡怪如果想要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只要有能看见灵体的人施法将它捉住,那么就可以将它从那孩子身上给弄下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安天宇才将脸色调整回来,实在是她那个法子乍听一下太伤天害理了,一命换一命,这也太不公平了。 虽然我不用去做违背我良心的事情,只需要借到一个孩子,让那个孩子帮忙让这个母鸡怪出来,可是正如花娘所说,这个法子虽然说不难,但是确实挺麻烦的,因为方圆几里的除了我们几个人,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就算在一个满是人的小村子里面,能找出比君君好看的人还真的不多。 灵灵看了一眼君君,又环顾了四周,然后满是忧愁的将我想说的话说出来:“这里哪有比君君更好看的孩子?别说比君君好看了,就是孩子都没有,只有阿福跟君君同龄。”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再看向花娘:“难道除了这个法子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吗?能不能强行将它给从君君的身体里面给拽出来?” 谁知她听了我的话,花娘却是一脸凝重:“你最好不要尝试这样,你如果强行将那个母鸡怪从她的身体里面拽出来,那么那个小女孩的魂体也保不住了,那母鸡怪因为是人死后魂体的怨恨炼成的,所以也极为的固执,你如果强行把它拽出来,它就会用它的嘴巴死死地咬住被附身之人的魂体。” 听她这么一说,我是彻底的将强行将那个母鸡怪抓出来的想法给掐灭了,毕竟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后果也给我讲述的明明白白的。 花娘见我无能为力的样子,好心的开口:“这母鸡怪附在人身上,却不会对人造成大的伤害,一年半载的不会有什么大的事情,毕竟,那母鸡怪是因为想念自己的孩子,所以才附身在孩童身上,所以它轻易不会伤害它附身的这些孩子,而那些孩子之所以最后会死去,就是因为母鸡怪是阴物,孩子抵抗力差时间长了,那被附身的孩子的身体受不了,所以有这时间,你们还不如赶紧将我那个丈夫给找出来,只要你们还能早一点去救这个小女孩。” 听她这么一说,我虽然心急如焚,但是好歹也算不那么焦急了。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我们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将她丈夫被找到,然后把想要的东西拿到手,我们便可以功成身退。 我看向司徒,他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不过在一起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司徒除了阵法和符箓,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他本来在一旁等得有些心焦,君君的事情解决了,他看向我,对我说:“臧明道长恐怕得借你手中的香炉一用。” 我有些疑惑,但是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也不像跟我在开玩笑,我虽然不知道他要我的香炉干什么,但是我还是在征得夷容的同意后,将手中的香炉给交了出去。 那香炉是夷容的家,所以我如果要把香炉借出去,就必须得征求她的同意。 她就是愣了一会,就将身子脱离了香炉,这下让我倒有些惊讶,先前我以为这香炉是禁锢她的道具,可是如今看来,瞧她这想脱身便能脱离的模样,香炉恐怕只是她自己挑选的容身的容器,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禁锢功能。 看来阳明道人和这个夷容关系不浅啊!毕竟妖精要是不是被人捉住,或者因为什么原因不得已订了契约,很少愿意主动跟着一个人类的,这夷容倒是与众不同。 司徒拿到香炉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将一切布置好之后,他盘腿而坐,忽然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我说:“臧明道长,等一下,我需要走一趟阴路,但是得需要一个人为我护法,不知道你可愿意陪我走一走?” 这还是他头一次要求我帮忙,我有些受宠若惊,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天宇发现他也是这样意思的看着我,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安天宇得留在这里保护好这些在座的女性还有孩童。 我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可以。” 司徒见我答应的干脆,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然后将头转过去,示意我站在他的身边,盘腿坐在一起。 坐好之后,我本来以为我只要安静的坐着不需要做什么,可是没有想到司徒竟然拿了一根红绳出来,分别将红绳的两端系在我们俩的手腕上。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上下看了一眼,发现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后有些疑惑的问他:“这是做什么?” 他只是再三确认那根红绳有没有绑紧,听到我问他,他皱着眉头开口:“这根红绳是由我的血浸泡了七七四十九而成,你等下注意不要让这根红线断了,若是断了那么我跟你就有可能找不到对方,到时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慎重的检查手上的红绳是否系牢。 司徒检查好之后,就从路边拔了三根草插在香炉上,仴娘在旁边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也太穷了吧,三根香都买不起,还得拔三根草来代替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却没有理她,而是对花娘伸出手:“如果要找到你想找的人,你得给我他的生辰八字,另外,如果你有他的贴身之物则是最好,毕竟你要知道我找人如果有她的贴身之物自然要好找的多。” 花娘听了他的话,表情有些哀伤:“我死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身上并没有带他的任何东西,如果你想要他的贴身之物的话,那我身上只有一个东西可以给你。” 她说完之后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蓝色的布包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司徒。 “这是我儿子阿福的胎毛,毕竟他们两个血浓于水,虽然他不承认,但是归根究底阿福都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们之间有血肉的牵连,所以你只要拿着阿福的胎毛,应该就能找到他。” 司徒听到这个消息,大喜,然后接过那个布包开口说:“多谢,有这个东西确实能让我少费很多力气。” 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就继续回到我前面上方的地方,盘腿坐下,将散落在地上的另外一端的红绳系在手上,然后口里默念口诀。 他念口诀的声音很稳,但是声音却很轻,所以我并不能听清他究竟在念的是什么,只能感觉到一股玄妙的意味在里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似乎这口诀在我心里默念了很多遍,也记了很多遍一样,我摇摇头,将心中这荒妙的想法给排除,他的口诀我怎么会清楚呢?更别提我本来以前就没有任何记忆。 随着他的口诀念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恍惚之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的灵魂,就让我有一些恐慌,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个魂体,后来才附身到臧明的身上的,如今有东西想让我从臧明的身上扯开,这不由得让我有些害怕,想要将我从臧明身上扯走的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在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身边就像当初那个村子一样,有各式各样的面部呆滞的游魂在四周走来走去。 只不过跟那个村子的人不同,这里的人个个都长得怪模怪样,有几个兽头人身的怪物圈拿着铁链去驱赶着前面几个没有头的游魂。 第二百九十二章 再见故人 我正看得入神,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吓得猛一回头,发现拍我的竟然是司徒,我看见是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我面相有种余惊未消的表情。 他听到我的疑问,很耐心的给我解释:“这就是我们今天来到的阴路,通过这条阴路,我们可以走到酆都城,在那里我们就能够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东西。”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惊吓这才减轻一点,然后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跟着他后面走。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人,经过我们身边,那些兽头人身的怪物,凶神恶煞的拿着手中的铁链驱赶着他们前面那些被铁链镣铐绑着的人,而那些被他们用铁链抽打的人却丝毫不敢反抗,一路上木呆呆的被他们驱赶着往一个固定的方向走,我顺着他们走的方向看,前面是一片迷雾,袅袅扰扰看不清楚。 我刚要仔细看看前面究竟是什么,突然就感觉自己撞上一个东西,等我摸着鼻子定睛一看,发现我撞上的是司徒的背,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徒竟然停了下来,我有些疑惑的喊了他一声:“司徒?”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然后才跟我说:“等下不要乱看,低着头不要说话,切记,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他语气严肃,以至于我不得不将他的话奉为圣旨,乖乖的低下了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冥冥中我总觉得听他的话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接下来也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因为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有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来:“来者何人,来这里又为了什么事情?”我没敢抬起头,但是这个生意浑厚不像是人的声音。 司徒却丝毫不慌,他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纸币,我虽然很好奇,但还是忍住没有回头,毕竟司徒大概已经来了这里好多次,而我才刚刚来这里,对这里的规矩都不懂,若是我贸然抬头坏了他的事情,那么这次我们来就功亏一篑了。 “阴司,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小的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办,不是无端端的过来的,我是走阴人,阴司你应该知道的。” 对面那人好像将司徒递过去的东西拿了过去,然后揣在怀里,语气这才好了起来:“哦,是你小子,我好像想起来了,先前见过你两三次,怎么又来走阴了?这次单子大吗?下次可不能这样贸然过来了,不过你乔哥既然收了你的东西,那么你下次再来就可以报乔哥我的名字,下次就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了。” 那人收了东西之后,声音似乎极为好相处,也极为仗义,可是,因为我身处其中,所以有些感叹,这人收了好处跟没收好处前后简直是两个人,不由得让我感叹,这阴曹地府的人似乎个个都是人精。 司徒却极为配合,也跟着笑着开口:“那是下次我来一定报乔哥你的名字,乔哥你人仗义,我这点小心意就当给乔哥你买酒喝,那小的有事就先走了。” 这件事情好像解决的差不多了,我终于忍不住毫无声息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那对面的人藏在雾里,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极为爽快的说了一句:“走吧走吧,你要是碰到别人,可就没你乔哥我这么好脾气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任何的声息,因为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走了没走。 “是……是……”司徒一迭声的附和,语气恭敬,但是我还是能听出他语气里面的敷衍,毕竟以司徒的傲气,恐怕让他做出这般屈服已经是不容易,更别提心甘情愿了,不过他的表面功夫做的不错,要不是我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恐怕他语气里的敷衍连我也听不出来。 他说完之后人就往前面继续走,我也不声不响的跟着他往前面走。 走了一圈路之后,前面终于亮堂起来,不像是先前一样,周围全是雾,叫人三米之内都看不清对方的轮廓。 我总算看到了酆都城的全貌,这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我以为地府的建筑物应该都是像古代那样用瓦房堆建,没想到却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除了那个城门是有些古代建筑的意味,古色古香,其他的都是现代都市的模样。 可是他却并没有走向城门的方向,而是走向城门外的一座小房子里面,我有些好奇,却不敢说话,因为周围全是那怪模怪样的兽头人身的东西驱赶着一些戴着脚铐的人,我怕一开口就坏了事,因此只能默默不做声的跟着司徒往那个小房子里走。 走了这一条路之后,我终于明白过来,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应该就是这酆都城的鬼差。 我跟着司徒进了那间小房子,将那房门一关,我就才敢开口说话,问他:“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不应该去城里面找人吗?” 司徒却径直走到一个放着一本灰色的书的地方,然后小心的将那本书一页页的翻开。 他不停的发现那些书,眉宇之间似乎有些烦躁,然后开口说:“这是放置生死簿的地方,以前是因为这里没有判官,所以生死簿才放在这个角落,如今判官来了,但是那位判官却不愿意改变以前的规矩,仍辰时将生死簿放在那里,他午时才来将这生死簿拿回去,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在那个判官来之前,我们如果能尽量先找到我们要找的人,那么我们便不用跟那位判官打交道,能省许多功夫。” 我听他这么一解释,也明白过来,然后默默的站在一旁为他护法,提防有人突然进来看到我们。 我看着司徒不停的将那本书翻来翻去,但是却一直没有停下来过,我有些疑惑,难道有这么难找吗?就算那本书再厚也应该能够看完了,更何况我刚刚瞄了一眼,发现那本书只有薄薄的一本,怎么说也应该看完了吧…… 我心里意识到不对,但是还是不敢妄下推测,只暗地里希望是我自己想错了,可是很快我就明白,我猜的可能是对的。 因为司徒翻了许久,终于烦躁的将那本书猛的一摔,语气有些不好:“我们找的人恐怕不在这生死簿中,如今我们只能靠自己去找了。” 我被他摔书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实在是不像司徒的所作所为,他一向彬彬有礼,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行为却是可以算得上是君子行为,可是如今这怒气冲冲的举动,实在是不像他的秉性能做出来的,由此可见他心里是真的急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那声音虽然清亮,但是却能听出其中的稳重,这是唯一一个让我听声音就能听出他高风亮节的感觉的一个男人。 “小子,你可比你师傅的脾气差多了,你师傅虽然脾气混,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沉不住气过,还摔老夫的生死簿,你知道这生死簿关系到多少人的人命吗?你这样一摔,可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那扇小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穿着一身官服,头上戴着一个官帽,手里拿着一个毛笔,面白无须,成熟稳重。 司徒一听来者的话,却没有反驳,反而深深的施了一礼,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能让司徒露出这种反应,肯定就是那位判官无疑。 我连忙也跟着行了一礼,虽然这位判官看起来高风亮节的模样,但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一个刚见的陌生人,多有些礼貌总是些好事,毕竟强龙惹不过地头蛇,我还是乖乖的低头为好。 司徒低着头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眼神有些悲伤:“抱歉,判官大人,是小子失礼了,” 司徒说完这句话,抬起头,直视着判官:“判官大人,实在是我心里有些憋屈,你说那人明明是我师傅,为什么他走了却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给我,他真的有当过我是他徒弟吗?”他说这话的时候,控制不住的红了些眼眶,有些失态的质问判官,似乎是将那位判官当作他记忆中的某个人。 认识司徒这么多天了,他从来是一个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如今乍然之下,他这样红着眼睛,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倒叫人心里一疼。 我忍不住安慰的喊的他一声:“司徒……” 那位判官听了他的话,脸上的怒气终于消退了下去,也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眼睛瞄向了我,他眼睛猛的睁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九十三章 帮忙 我看见那个判官似乎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这样看我是什么缘故,于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低调了,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判官,请问我有什么不对吗?” 要说我这是第一次走阴路,按理来说应该没犯什么事,这位判官这样看我也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应该是用一种看见故人的眼神,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只能疑惑着抬起头看他。 司徒听见我出声,也抬头看向了判官,我看见他的眼神里面还有没有收拾干净的悲伤。 那位判官的眼神在我和司徒之间来回扫视了几遍,然后突然就笑了,脸上风光霁月。 他洒脱的开口:“哈哈哈哈,没什么啊,你们尽兴,你们尽兴……” 他说完之后,就笑着走出了那扇门,虽然他并没有做什么事,但是莫名其妙的我就感觉似乎他心里在憋着什么坏,故意不跟我和司徒说。 他就这样洒脱的走了,连那本生死簿都忘了拿走,我和司徒两个人对视了几眼,还是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心里已经预感到有什么事情是那位判官知道的,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们的,但是人家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不能强求,因此我们互相看了对方几眼,就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那本生死簿上面。 想了想刚刚司徒的神态,我心里已经预感到不好,因此我直接开口问司徒:“你有在上面查到什么吗?” 司徒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本生死簿上面并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信息,看来他的信息没有被录到生死簿上面来,那这样说来,恐怕他还在阴间游荡,没有进酆都城。” 他低着头说了就这段话之后,终于苦笑着抬起头直视我:“看来我们有一番好找了。” 先前我还不懂他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待到他带我略微的转了一圈,我才发现这个地府大的可怕,尤其是黄泉路那一段,如果真的要将每个地方都找遍,真的可以累死一个人,因此,我有些心情沉重的问司徒:“我们先去哪里找?这样一路找也不是办法呀。” 司徒带着我往一个方向走:“这也没有办法,我们手里只剩下花娘给我们的阿福的胎毛,若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名字在生死簿上面,那么凭借手里的那撮胎毛,我们很容易就可以将他找出来,可是现在他并没有在上面,所以,我们手里的那撮胎毛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他见我跟着他一脸疑惑的表情,然后开口跟我解释:“我们先去忘川河畔那边,那边是游魂聚集的最多的地方。” 他既然说了这句话,那我只能安安分分的跟着他走,虽然我觉得这个办法很笨,但是现在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新的方法,只能祈求我们的好运气了,假如我们能够在忘川河畔找到我们要找的那个男人,那么就可以将他带到花娘那边,我们就可以交差了。 一旦出了酆都城的范围,周围就是一片迷雾,所以,如果我们要走到忘川河畔的话,就必须要经过我们刚刚来的那条阴路,但是,如果没有东西引路的话,那么我们就注定穿不过去,毕竟,漫天的迷雾那么大,伸手不见五指的,想要穿过去,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所以,我们得找一只阴狗,可是又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个意外,我们身上带的血馒头有限,而刚刚先前那只阴狗给我们引路的时候,血馒头已经全部给先前那只阴狗了,如今想要再找一只阴狗,这些血馒头,就得费些功夫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示意我停下来,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居然已经进到了城里面,而现在我们正停在一座房子面前,那座房子从外表看平平无奇的样子,叫我实在猜不透来这里有什么用处。 只见司徒上去敲了敲门,然后恭敬的站在门外。 没一会儿,就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打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很沉稳的模样,看见是司徒,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将我们两个给迎了进去。 司徒进门之前,先有些歉疚的对那个男人说了一句:“打扰了。” 那个男人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引着我们两个人往里面走,我看了下这个房子,发现我们进来之后这里是一个院子,不大,但是院子里面种满了各色各样的植物,如今看起来倒是满院繁花盛开,极繁荣的模样。 那个男人似乎沉默寡言的模样,并没有怎么说话,司徒便继续将自己的来意说明白:“当初我师傅说,如果我遇到困难了,可以来这里找一个故人帮忙,因此我才冒昧的过来拜访,实在是打扰了。” 那个男人终于说说话了。 “你是不是我好友,你若是遇上困难的大,可以来这里来找我帮忙,我并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你且跟我进来就是。” 我有些意外,这人说话倒是直言直语,一点都不怕得罪人的样子,等到越靠近内院,就突然从里面听到了一个细细的女声,极活泼的样子。 “梅姐姐!快来,看我新捉到的阴蝶!快点快点!” 这声音细细尖尖的很清脆的样子,听起来还有些猫咪的慵懒,这种独特的声线让人听着倒是耳目一新,一下子便好奇起来这说话的女子到底是谁? 接着就有一个懒懒的女声响起:“今天的功课做了吗?你又去贪玩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这声音清亮,语气慢条斯理,舒舒缓缓的模样,一听便让人觉得想从心底里面驯服她。 “梅姐姐,你真没意思……” 先前听到了那个猫咪似的女生这个时候有些生气的开口,光凭她这声音我们都能想象到她嘟着嘴巴,一脸懊恼的可爱样子。 那给我们引路的男子想必也听见里面的对话了,他有些无奈的冲我们笑了笑,眼神里面却满是宠溺,看来屋子里那两个女人是他极为重要的人,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他歉疚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冲着里面喊:“阿梅,奚曦,来客了” 刚刚还挺热闹的内院突然变安静了下来,我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下一秒,那内院的门就砰的一声打开了,从里面窜出一个黑色的毛团,一下子扎进了那给我们引路的男人的怀中。 我们被这意外惊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见那个毛团突然从那个男人的怀里抬起头来,一年惊喜好奇的看着我们:“这就是我们的客人嘛?,我们家里面都好多年没来客人了,乍一看见这两个客人,心里还新奇的很,终于不用再对着你们两个人了。” 我们这才看清那个黑色的毛球是什么?发现那个黑色毛球居然是一只猫咪,但是这只猫咪会说话,看她的外貌跟外面为人寻人的阴猫长得差不多,但是,那些阴猫阴狗这些阴物是不可能会说话的。 “这是舍妹。”那男人体贴的给我们介绍。 我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是还是忍住没有问,那个男子明显看起来是人的模样,他的妹妹竟然会是一只猫,这实在令人觉得有些奇怪。 就在我们两个人能在那里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裙,懒懒的靠在门上,所以拿着一把美人扇,上下扫了我们两眼,然后突然粲然一笑。 “这两位客人是从何而来?” 她声音有些沙沙的慵懒,倒是令人听不出任何不适。 “故人的徒弟,遇到了麻烦事,想找我们帮一下忙。”那人简明扼要的介绍着我们。 那女子听了他这话,这才笑着开口:“故人,难不成是程墨的徒弟?” 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熟捻,似乎在调侃着她口中的那人,我身边的司徒听了她这话,脸上终于有了些动容,似乎也有对他们有了些亲切感。 “晚辈司徒,师傅的名讳正是程墨。”他上前语气柔和的行了一礼,然后开口介绍了自己,我听他这话,连忙也上前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介绍自己一番,表明自己是跟着司徒过来帮忙的。 那我在,那名男子怀中的那只黑色猫咪突然开口说话了:“程墨?是程墨的徒弟吗?”她语气有些惊喜,然后突然又变得有些沮丧:“他已经好久没有来陪我玩了,你师傅到底去哪里了?明明约定好等他出去了不久之后来找我玩的,他倒好,忘得一干二净,可怜我被我哥哥嫂嫂拘在这里,出也出不去,整天都快闷坏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获得血馒头 司徒还没有说话,那个女子先点了点那只黑猫的额头,然后语气有些嗔怪的开口:“你要是但凡能听话一点,何至于我们把你拘束在这间小房子里面,你看看我们不过出去了一小会儿,你就惹了多少的祸端。” 那猫咪被她戳了额头,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委屈屈的呆在那名男子的怀里面,不敢抬头。 瞧着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那名男人眼神宠溺的揉揉她头顶,然后也不为她叫屈,只是抱着她,然后向我们开口。 “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我们能帮得上的,我们夫妻自然是义不容辞,毕竟,你师傅与我们也有大恩,当初要不是你师傅,恐怕舍妹已经遇害了。” 那男子如今终于说到了正事上面,他语气爽快,我们心里明白,这趟来恐怕我们想要的东西能够拿到了。 司徒便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向那个男人说,他需要几个血馒头,好来唤一只阴狗来引路。 司徒一说完,那个男人一听他这话,脸上的神情有些不以为然:“我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原来不过是几只血馒头,虽然地府没有活人,但是,想要找几只血馒头还是很容易的,你师傅的血馒头可以吗?” 听他先前的话,我们就心情轻松下来,毕竟,血馒头要是找到了,我们便能去到,忘川河畔,但是没有想到他手里居然会有他师傅的血馒头,这倒是意外之喜,司徒一听这话,语气有些感慨,然后开口:“也是可以用的,我师傅的血馒头,如果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个男人听了他这话,于是便对那个女子说:“阿梅,你去拿一下吧。” 那女子应了一声便往内院里面走,那男人示意我们到院子里面坐下,我们坐在院子里面的一个桌椅旁。 过来之前,那个男人就已经示意他怀里的那一只猫咪跟着那刚刚那名女子一起进去,可是那猫咪看起来并不想听他的话,只是倔强的抱着他的衣服,缩在他的怀里面,那男人无可奈何,只能抱着她跟我们一起坐到那个桌子旁边。 “取你师傅的血馒头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二位不如先在我这里喝喝茶吧。”那男子说着就顺手给我们一人上了一只茶杯,然后把我们的茶杯里面注入了一些清茶。 我看了一眼那查他,茶色清亮,似乎不像是凡间的茶,毕竟我已经喝了不少的茶,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颜色,这种香味的茶。 尝了一口,入口有些苦甜,但是后劲却极为的香。 喝了一口这茶之后,我有些沉迷,忍不住问他:“不知道这茶是什么茶,还挺好喝的,要是知道它的名字,等到了凡间我也去买两副来喝喝。” 那男子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他怀里的那个猫咪给抢了先,她冲着我们傲娇的开口:“这茶你们在凡间可买不到,这可是我们这里独有的。”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有些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故意板起脸,开口说了一句:“无礼。” 被那男子一拍头,她终于将头缩了回去,刚刚神采飞扬的脸上也突然沮丧了起来,不再开口。 那男人接着说:“正如舍妹所说,这茶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茶叶是用晒干的彼岸花冲泡而成,你们如果回到了俗世,自然是喝不到这种茶的,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些,毕竟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花开花落,虽然是三千年一个花期,但是也见过不少了,我也搜集了不少的花茶,可以送你们一些。” 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送我这些东西,我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接受,但是,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下来。 “如此,那就叨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向他表达我的谢意。 就算是花茶喝起来甘甜可口,但是也不是让我义无反顾想要它的理由,实在是因为我喝了它之后,脑海中居然想过了一些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画面,看来就是我以前的记忆,这花茶将对我恢复以前的记忆有些帮助,这实在是不得不让我感觉到惊喜。 如今我已经收过这男人的花茶,那么便是承了他的情,如果这花茶有效,那么日后我便可以自己来这里求一些拿回去,也许我能想起我以前自己的记忆也不一定呢。 司徒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他应该明白,我不是那种重口舌之欲的人,初次见面就算这茶再好喝,再难得,我也不可能贸然开口,向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人要。 可是现在却不是问我的好时机,所以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又将头低下去和他手中那杯花茶。 我想了想也没有跟他解释我为什么要这个个男人的花茶,至于原因就是毕竟我要这个花茶的理由也不是什么能够见到人的东西。 我们三人一猫在这里悠闲的喝茶,等着刚刚那位女子将司徒师傅留下的那几个血馒头给拿过来。 本来那只猫咪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还安安分分的,过了一会儿,她就又开始左右骚动起来,似乎这样安静的呆着就让她极为难受,趁着那个男人失神,她一下子蹦到了司徒的身上,然后扒着司徒衣服不放手,那男人看了一眼那只猫咪,然后有些无奈的向司徒道歉:“抱歉,舍妹太顽皮了,我就把她抱下来。” 司徒也被奚曦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有些呆愣的双手捧着那只猫咪,那个男人伸手想把那只猫咪给捞过来,可是没有想到那只猫咪身手极为灵活的就闪到了司徒的背后,让那个男人没有办法碰到她,不论那个男人从哪个角度想要把她捉过来,她都能迅速的闪躲过去,这样一番动作下来,猫咪没有被那个男人拿开,司徒倒是一身狼狈的很。 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司徒终于看不过去了,有些无奈的开口:“罢了,想必舍妹是喜欢我,便让她在我身上呆一会儿吧,不碍事的。” 那个男人虽然觉得有些于礼不合,但是没有办法,他实在没有办法捉到他那个调皮的妹妹。 最后他只能看似严厉的瞪了奚曦一眼,然后对司徒说:“既然如此,那只能先麻烦你了,等我妻子过来,她自有办法将奚曦给拉过来的。” 他说他后面的时候,语气已经带了威胁的意味,看来刚刚那个女子就是奚曦的克星,将奚曦弄的死死的。 果然听到他这话,司徒怀里的那只黑猫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但是很快那只黑猫就已经恢复了镇定。 那黑猫从司徒背后慢慢的爬到了司徒的怀里,然后抓住他的衣领问他:“你师傅去哪了?他答应我的冰糖葫芦都没有给我买来,你回去告诉他,他欠我的已经过这么长时间了,我可是要收利息的,下次来就不只是两个冰糖葫芦这么简单了,他还得给我带些其他的吃食。” 虽然她用着威胁不讲理的语气说着话,但是话里面却隐隐的有一些孤独,看来,她长期呆在这个地方,虽然有哥哥和嫂子疼她,宠她护她,但她还是孤独的,而司徒师傅就是她唯一的朋友。 他大概还不知道司徒的师傅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看了眼那个男人,那男人有些心疼的看着司徒怀里的那只黑猫,眼神有些悲伤。 司徒听了这话,眼神控制不住的也有一些悲意,然后语气低沉的说:“如果等我看到我师傅,我必定会将你的话传达到底,毕竟我师傅如今欠下的债可多了,别以为他跑了我就找不到他。” 他怀里那只黑猫也嘟着嘴,生气的开口:“就知道他又跑到哪里去逍遥了,哼,一定得给我找到他,我现在被我哥哥嫂嫂给关在这里不能出去,要是我能出去,一定找到他,把他打的让他后悔不来找我玩。” 那个男人终于忍不住语气有些无奈的开口:“奚曦,快回来了,你一直趴在人家身上,不礼貌。你要是嫌待在屋子里面闷,那我便跟你嫂子说,让她过几天带你出去玩两天。” 奚曦一听这话,一直沉闷的情绪终于活跃起来,然后从司徒怀里探出个头,惊喜的问:“真的吗?” 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的开口:“你要是听话不惹事的话,我们也不至于把你关在屋子里面。当然是真的,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快点从人家身上下来!” 奚曦一听他说话,高兴极了,却还是不肯到她大哥怀里,而是开口说:“大哥,好不容易嫂嫂不在,你就不要拘束着我了,好不容易我得空闲。” 他说完之后,冲那个男人吐了吐舌头,然后居然跳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连忙抱紧她,防止她等一下摔到了地上。 她却丝毫不怕生人,让我抱好之后,她一脸花痴的开口,眼神里面满是欣喜:“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我被她这话说的哭笑不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第二百九十五章 孟婆 似乎是怕我不信,她急忙的解释:“你看司徒叔叔的模样已经算够俊俏的了,我哥哥长得也不差,但是跟你一比,顿时就有些相形见绌去了……”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连忙止住她的话头,这孩子知道的是夸我长的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意替我拉仇恨呢,这话也是能随便出口的,虽然,司徒不在意这些事情,但是,难保他心里被人家这么比较下去会有一些不爽。 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就不用再说了。” 她被我打断之后,似乎有些不服气,以为我还是不相信她,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我有些头疼的扶住脑袋,这丫头要是再说下去,恐怕我就得跟在座的其他男性反目成仇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没有说话了,我有些奇怪的看向她,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神有些迷惑,然后用鼻子在我的身上嗅来嗅去,我有些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于是心里毛毛的开口:“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是因为知趣所以才没有往下面说的,肯定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毕竟从这相处了小半天看来,这丫头鬼灵精怪的,而且还有些任性,实在是一个混世魔王型的女孩子,而不是什么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 奚曦听到我的问话却没有回答我,只是用鼻子不停的在我身上闻来闻去,搞的我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下连她兄长也看不过去了,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终于开口训斥她:“奚曦,你在做什么!” 奚曦这才抬起头,对着她兄长有些委屈的说道:“他身上的味道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胡说八道,你别找借口,赶紧给我下来!”她兄长终于忍不住生气了,奚曦一见自家兄长动真格的了,这才委屈巴拉的从我身上一点一点的挪下去,一边从我身上下去她一边还不死心的往我身上闻。 我有些尴尬,毕竟虽然奚曦是一只猫,但是听她口音也知道她是一个小女生,被她这么不停的在身上嗅来嗅去,我身为一个男人,不尴尬才是最奇怪的。 虽然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但是我也赞同她兄长的话,她也许是为了找借口在我身上胡闹去才说出来的话,毕竟我们两个第一天见面,她怎么能够从我身上闻出什么熟悉的味道,就算是她跟臧明有什么因果也不至于,毕竟臧明从来没有来过阴曹地府,而她也一直待在这个房子里面。 就算她挪的再慢,也终于要从我的身上下去,我虽然一直没有说话,碍于她兄长的面子,毕竟我们现在有求于人,但是不得不说她即将要从我身上滑下去的时候,我还是松了一大口气,可是没有料到,就在她从我身上下去的一瞬间,她突然大喊:“我闻出来了,我闻出来他身上是什么味道了,是程墨的味道!” 她就像是一个孩子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一样,自豪的将这句话吼了出来,一点都没有控制音量,不光这次不光是我,就连司徒还有对面那个男人以及端着一碟子血馒头的那个女人都征愣在原地。 她说的应该是司徒的师傅的名字,我有些尴尬的坐在凳子上,她这是什么意思?我身上怎么会有司徒的师傅的味道,如果,照她这么一说那是不是证明司徒的师傅是被我藏在哪里?更或者是我谋害了司徒的师傅,她这才能从我身上闻到司徒师傅的味道?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境界,幸好对面那个男人反应了过来,然后脸色难看的将奚曦一把给扯了回去,然后沉着脸说道:“说什么胡话,整天拿着你那鼻子闻来闻去,哪次闻对过!” 奚曦还想说什么?看她脸上一脸不服的样子,那个男人终于不耐烦了,将她一把给抱到怀里,然后训斥她:“整天疯疯癫癫的,你嫂嫂管你的时候,我还觉得她把你管的太紧了,如今看来慈母多败儿,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真的一点都不错!” 看来这次真的把奚曦兄长气的狠了,毕竟奚曦这话实在是太像挑拨离间了,瞧奚曦兄长就是那种光明磊落的人,他可以纵容自己的亲妹妹任性有小脾气,但是他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妹妹仗着大家宠她就利用自己的小聪明害人。 他这么一说,奚曦顿时红了眼眶,一句话不说就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可是那个男人抱的太紧了,她一时挣脱不开,于是干脆恼羞成怒,一爪子抓在他的手上,那个男人一时吃痛手一松将奚曦放了下来,她趁机就从他手上下来了。 虽然奚曦从那个男人手上挣脱开之后,就一溜烟的跑到了内院里面,看不见猫影,但是她刚刚那番话所有人还是听到了,在座的人都有些眼神微妙的看着我,尤其是司徒,他看我的眼神渐渐的里面有震惊有疑惑,也有不敢置信等等。 我被他这种眼神看的有些毛毛的,只能转移视线去看那个男人,发现那个男人看我的眼里也有一些深意,最后不得已,我只能将眼睛放到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身上,那女人手上端着一碟子馒头,只不过那馒头是红色的,正是我们想要的血馒头。 她的眼睛里面也有一些我不明白的东西,但是,她见我看她只是粲然一笑,然后端着那碟馒头袅袅婷婷都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两个这是什么眼神?看把人家给吓得都手足无措起来,奚曦那个丫头就是随口一说,你们难道还当真了不成。” 司徒听了她的话终于也回过神来,他终于不是那种直勾勾的看我的眼神,只不过眼神里面的失望和自嘲任谁都能看出来,我见他这幅模样,不自禁的心里边一疼。 那个男人听了这个女人的话,也笑着开口:“是我魔怔了,奚曦那个丫头一向说话漫无边际的,我竟然会听她的话,只不过她现在好像真的生我的气了,你等下进去还要替我多安慰下她。” 那男人苦笑着开口,语气里面带有一点不知所措,听到他这话,那女人只是笑了笑,然后有些嗔怪的开口:“你啊,每次惹出这些麻烦事,叫我帮你收尾,你就不能跟奚曦那丫头好好说话,每次都惹得她这么生气,你看你自己手上那伤口,奚曦那丫头要不是气得很了,怎么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听到这话,我才留意到那个男人手上的伤口,发现他的手上竟然有三道入肉三分的血印子,这狠手也下得太狠了吧,我有些被吓到了。 那男人只是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将受伤的手腕往身后藏了藏。 他接过那个女人手中的那碟血馒头,然后转过头来对我们说:“这便是你们要的东西,想当初这还是你师父留下来的,他当初放在我们这里的时候说过几天来取,还说走阴路的时候,到时候如果要回去的话,就肯定要用到这血馒头,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男人说到后面的时候也有些感伤,大概是因为他妹妹不在这里,所以才这么坦诚的跟我们说了这么一番话,司徒接过那点血馒头,也有些感慨,只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然后道了一声谢,就领着我告辞出来了。 自从从那个男人的家出来之后,司徒一路上就沉默寡言,我明白他心里面藏着事,因此也没有打扰他,我们又踏上了那条熟悉的充满白雾得路,一路上能听到铁链悉索索的声音,我们两个安静的走着,若是先前我们两个能不说话交流的话,那么现在该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白雾,虽然我们有血馒头召唤来阴狗来给我们引路,但是如果不说话的话,我们两个人就很容易迷失在这片白雾里面,因此司徒率先开口。 “这趟阴路,我第一次走的时候还是我师傅带我来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满十八岁。”司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朦朦胧胧的笼罩在白雾里面。 看来他的情绪是恢复过来了,那刚好我也有许多疑问想问,趁这个时机我便,将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一派走阴路的时候都是这样,需要一个人在旁边护法吗?” 这确实是我一直想问的,毕竟,我跟司徒虽然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天,但是归根究底,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他竟然就敢让我来给他护法,要知道这护法一直可是很重要的一个职位,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如果给你护法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揣着坏心眼的话,那么自身就会陷入危险的境界。 司徒却是笑了笑,然后有些随意的开口:“我师父走阴路时便是一个人走,因为他对走阴一派的功法都很熟,所以不担心出什么事,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自己解决,但是,我就不行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回程 我听到他这话,倒是真的疑惑起来,叫他这么一说,他似乎是半路出家的,并不是从小跟着他师傅一起长大的,我想了想,便将我心里的想法猜测给说了出来。 “难道你不是从小跟着你师傅?” 司徒的声音清冷的从前面传来:“事实上,我跟着我师傅的时间只有一年,所以他的许多功法我都没有学全,而且当初年轻不懂事,他教我的时候,总以为他教我的日子还有很长,所以并没有认真的学,谁知道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不用,他说完之后,我便能猜到后续的发展,照他这么说,他的许多功法似乎是自学成才了,怪不得他还需要我为他护法。 我们说着话,便已经出了这条阴路了,将那阴狗给驱赶开,我们便往前面走,不多久便能看到一个湖,那个湖的水是绿色颜色的,淡淡的,就像一个翡翠的颜色,极为好看,但是水上面却没有生长任何植物,而且这水清澈,我能从上面看到这水底下那些累累白骨。 要知道人死后会剩下三魂七魄,而鬼死后可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因此这湖底下会有这么多的白骨,倒是让我有些奇怪。 司徒看了一下我疑惑的眼神然后好心的给我解释:“这湖底下的白骨,不是我们俗世认为的那些白骨,他们都是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等的人的阴魂。” 我有些不解其意:“若是想要等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水底下等,哪个地方等不好?” 司徒随意的瞟了我一眼,然后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的给我解释:“你以为这第黄泉是可以任人停留的吗?你知道这酆都城每天要接待多少的阴魂吗?若是每个人想不投胎就不投,想要等人就等人,那这地府早就乱套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也懂了,意思就是这黄泉路算宽敞,但也容不得这么多人罔顾法纪在这里停留,所以,他们若是想要等自己想要等的人,那么就只能呆在这水底下。 司徒似乎有固定的地方想去,因此虽然他跟我说这话,当时,行走的时候,步子却没有停,也没有左看右看。 “你刚刚看到的便是著名的忘川河,你应该知道忘川河是什么,那里面的水,可是会腐蚀任何东西的,所以,只有这些有执念的人,才能在忘川河里面还活着,但是他们极有可能到变成尘灰的时候都爬不出来。” “执念深重的人,能在忘川河里面还活着,但是日积月累,他们也会由原先五脏俱全的魂体,变成如今的这副累累白骨。” 司徒的声音清冷,他这样舒缓的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让我有些烦躁的心绪慢慢的变平静。 他这么详细的给我解释,我终于完全明白了,那忘川河底下那么多具白骨的由来,就在我还想问其他事情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的眼光看着前方的水面上的一座桥,那桥上有许多的人影,全都眼神呆滞,没有任何的举动,死板的排着队,还有一个女子正拿着一个大汤勺,从一个大木桶里面舀什么东西出来,司徒有些淡然的开口。 “我们到了。” 传闻忘川河上有一座奈何桥,奈何桥上有孟婆施汤,投胎的故魂野鬼若是喝了孟婆的汤,就可以入自己的轮回道,重新回到人间做人历劫。 看这模样,那桥必定就是奈何桥了,而那个正在施汤的女子应该就是孟婆,没有想到孟婆会这么年轻,我一直以为孟婆是真的如她的名字所讲的那样,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可是那女子分明是二八年华,看着青春的很,只不过,动作舒缓平静,重复着从那木桶里面舀出汤来,将碗递给面前的孤魂野鬼的动作,如此平淡简单的工作,她做起来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者是心浮气躁的感觉。 我看着司徒,明白他应该是去找孟婆的,便问了一句:“我们要现在上去吗?” 虽然我问了这么一句话,但是我心里明白,就法子可能不好实施,毕竟那奈何桥下虽然孤魂野鬼都好生生的排着队,但是还是挤挤攘攘得,我们两个要想插进去还真是不大可能。 果然是司徒听了我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不,我们现在不上去,我们去旁边等。” 那奈河桥旁还有一座小亭子,我和司徒两个人便坐在那个小亭子里,等那个孟婆。 坐在亭子里面无聊,我便开始数孟婆一共给了多少碗汤,粗略的数了数,发现大概有一千多碗,而且还没有要停的意思,我有些感叹,这孟婆也不好当啊,每天要重复这么多次从桶里舀汤的动作,将它递给面前的鬼,然后再将碗收回来,再重复舀汤的动作再递给下一个游魂。 这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我等的有些无聊,后面终于没办法睡了过去。 睡之前我还在想,就孟婆这么繁忙的工作量,我们两个就在这里干巴巴的等着她,她会不会根本没看到我们,到时候她要是度完所有游魂回去了,那我们真的等这么久,哭都没地方哭去。 等我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发现,刚刚还在度游魂的孟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坐到了我的对面,我抬起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她似乎跟司徒两个人在这里坐了许久的时间,看见我醒了之后她眼神往我这边瞟了下,然后又默默的将头扭了回去。 我有些羞愧的将身子坐正,这么看来我确实有些失礼,竟然在这里旁若无人的睡起了大觉。 司徒开口:“孟婆,我是有事情来找你帮忙。” 孟婆只是喝了一口茶,然后说:“帮什么忙?” “帮忙找一个人,一个不在生死簿上的男人。”司徒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司徒要过来找孟婆了,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件事,害我还真的以为我们得找遍黄泉路的每一个角落,这样找的话真的够呛,原来他早有法子却不跟我说,害我还担心了这么久,这人真不够仗义。 “哦?找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那孟婆却没有为难我们,只是随口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有那个人的贴身物品吗?” 司徒从怀中掏出的花娘给他那个布包,然后递了过去:“这是我们要找那人的亲生儿子的胎毛,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孟婆家,他手上那个布包接了过去,然后,拿起来看了看,这才开口:“当然有用处,血亲血亲,有血缘联系的,自然会有用处。” 司徒听了他这话,松了一口气,然后道谢:“孟婆,今日你帮我们这恩,司徒我定会铭记。” 那孟婆却只是拿着布包站起身来,不在意的开口:“不用,帮你只是因为我欠了你师傅的。” 她说完这句话,便从布包里面拿出了那一撮的胎毛,然后开口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渐渐的那胎毛竟然自己燃烧起来,散发出一阵青色的烟雾不知所踪。 这一路走来,我听到的最多的一个人名便是司徒师傅,这个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的朋友,而且有这么多人在他走之后还愿意照顾他的徒弟。 那孟婆忙了一阵,突然眉头微皱,然后,转过头看着我们,见她这表情,我们心里意识到可能连这个孟婆也找不到那个人。 司徒开口:“孟婆,你也找不到这个人吗?” 那孟婆一拂裙摆,然后慢悠悠的坐了下来:“你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已经来了黄泉?” 司徒也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委托我们的人说,她丈夫已经死了很多年,那么想来肯定是入了黄泉的。” 那孟婆又问:“不曾投胎?” 司徒也摇了摇头,这点他可以笃定,毕竟若是那个男人投胎,以花娘的本事,他肯定早已经找到他了,哪还会来拜托我们。 那孟婆终于起身,耸了耸肩:“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毕竟,如果这地府中有人的名字不在生死簿上,而且又连我也找不到他的话,那么他肯定就不在这黄泉路之中,至于他到底去了哪里,这就不是我孟婆管的事情了。” 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我们坐的这个小亭子,司徒在亭子里面坐了半晌没有说话,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我在一旁虽然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是还是没有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司徒起身,然后往外面走。 我连忙跟上去问他:“我们现在去哪里?” 司徒走在前面,布子平缓:“我们回去。” “回去?我们不找了吗?”我有些疑惑的问道,毕竟就司徒对他师傅的执念,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容易放弃。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来 “花娘那丈夫,有可能没有死。” 司徒,声音冷静的说出这句话来,我听到他的话震惊得不可言表,毕竟,距离花娘死已经差不多有一百年了,而她丈夫还没有死,这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情。 要不是司徒表情严肃,语气冷静,我都怀疑他是在跟我开玩笑,或者是失心疯了。 想必他自己也明白自己这番话到底有多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因此也跟着解释:“这黄泉路判官的生死簿记录登记在册的孤魂野鬼,而那些散魂则归孟婆统一管辖,如今黄泉路我们见了孟婆,查了那个生死簿,都没有找到那个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丈夫还没有死。” 正如他所说,如今剩下的可能性只有这一个,看来这次我们注定无功而返。 我们两个,顺着刚刚来的那条红线回去,等回到自己身体里面就看见司徒和我两人在地上打坐,面前那个香炉的香已经快要燃尽了,而安天宇却坐在君君的旁边逗她,闲适得仿佛我们两个去黄泉路只不过是去玩而已,而那个花娘,她带着阿福一直站在那个位置,不动也不坐。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笔直的站在那里,像是被符定住的僵尸,尤其是阿福长的那模样,让他站在花娘旁边更显得诡异十分,而花娘虽然长得十分好看,但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此时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更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看见我们两个回来之后,花娘这才有了一点点反应,他眼睛转了转,似乎从刚刚石立的状态清醒过来,问我们:“怎么样,你们找到那个男人了吗?” 我和司徒两个人对看了一眼,然后据实相告:“并没有,我们查遍了整个黄泉,都没有找到你丈夫的踪影,所以,你丈夫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死。” 我们已经做好了她应该不会相信我们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她听了司徒的话,只是眼皮下搭,一张好看的脸上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不在黄泉吗?那他在哪里?如果他没有死的话,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究竟是为什么?他究竟为什么这么狠心?阿福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舍得这样……” 起先花娘说话的时候,有点像丢了糖果的小女孩,面色懵懂而天真,叫人看了莫名的心痛,可是,到了后来,她说话的状态就越来越癫狂,配着她那张绝美的脸蛋,看起来更像是披了一层人皮的艳鬼,来人间做乱。 阿福被她牵着,有些惶恐,他看了看身旁女人的状态,然后瑟瑟发抖喊了一声:“阿娘,你怎么了?” 那女人听到阿福的喊声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旧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口里念着一些话,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安天宇突然大喊一声:“小心!这女人没有神智了!” 他抱起一旁被吓得有些呆愣的君君,然后示意我们跟他跑,可是已经晚了,很快我们就发现身旁全是白雾,我们出不去了。 这白雾有点像我们走黄泉路时的那条阴路,全是雾茫茫的,人跟人相隔三尺,就已经看不清对面长什么样了,因此我只能拿手试探着往前面摸,不多久就摸到一个身体,还有一些健壮,我试探着想要去摸他的脸,想知道我摸到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可是,我摸了半天,却始终都只能摸到一身的肌肉。 我还试探着想要找到他的头在哪里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有些愠怒的感觉。 “你还要在我身上摸多久?再摸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这声音咬牙切齿,却还是自带着一种清冷的意味在里面,虽然话里的意思怒火滔天,但是声音却还是那般冷冰冰的,不是司徒又是谁? 我连忙收回手,虽然司徒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伤人,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在这个不熟悉的环境里,我能够遇到熟人,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因为至少我不是孤军奋战了。 一知道对面是司徒,我连忙问他:“司徒,你有没有看到君君,我找了她好久都没有找到她人,我担心她出事了!” 先前一时失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君君了,因此,我还真有些担心君君的处境,毕竟,她虽然现在已经学了许多的法术和技能,但是,这种情况,她又一向怕黑,有些路痴,所以,她如果找不到我人一定会害怕的哭的。 司徒的语气还是不怎么好,想必是刚刚我摸他那一番事给他留下来深深的阴影,因此,即使我这样正经的问他,他还是没好气的回答我。 “她跟着安天宇不会出事的,你把你的心放你的肚子里吧。” 都说急则生乱,我现在才想起来,当初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安天宇却是一把把君君给抱了起来,想必这个时候,安天宇和君君一定是在一起的,所以,我确实没必要担心,毕竟安天宇的本事我也是见识过的,听到司徒将我一直在心里的担忧给点破了,我的一颗心才稳稳的落回我的肚子里面。 把今天的事情放到一边之后,我这才思考起我自己的处境来,想到司徒应该会知道一些内幕,因此,我便问他:“司徒,你知道我们是在哪个地方啊?”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然后司徒的声音从我腰部转移到了我的头顶。 “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们找到安天宇,那个糟老头子应该会知道这点事情?” 我意识到司徒应该是站了起来,因此也连忙从蹲着改成站姿,连司徒都不知道,那么就只能先找到安天宇跟安天宇会合了。 因为是在迷雾之中,我也看不清司徒到底是往哪里走的,因此只能故伎重施,跟在阴路上一样,通过不停的跟他说话来获取他的位置,终于,在我喋喋不休个不停之后,司徒终于烦了,然后他似乎停下了,我意识到这点之后也跟着停住了,然后问他:“怎么停下来了。” 他不说话,我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似乎他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然后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我,掌心温热,还有一些粗茧,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正要反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手好像是司徒的,那手将什么东西绑在我的手腕上,我有些疑惑的摸了摸,发现好像是一根绳子。 司徒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跟着这根绳子走,不要再说话了。” 我意识到他是嫌弃我吵,因此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可是这周围都是白雾,我除了跟他说话,并不能做什么其他的事情,连观察四周的环境都不能,只能干巴巴的跟着那根绳子往前面走,实在是有些无聊,于是我便只能观察起司徒的动作了,他就在我前面三尺的地方,一根红绳绑在我们两个的手腕上,我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影子,他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瞧着是一个罗盘的样子,但是这个罗盘颇为怪异,在白雾之中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亮,看起来极为的诡异。 偶尔我走的快了些,就能看清那个罗盘上面写着一些数字,似乎是某个人的生辰八字,我算了算,这些生辰八字不是安天宇的,毕竟瞧瞧这岁数也对不上啊。 就这样干巴巴的走,实在是太无聊了,因此我忍不住又开口问他:“你这是在找谁呀?瞧着不像是在找安天宇的样子。” 司徒却并没有多的废话,只是简单吐了两个字:“灵灵。” 听到他的话,我恍然大悟,这么说就对了嘛,那生辰八字分明算下来只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安天宇小说有三四十岁了,虽然他看着年轻,但是瞧着他那糙汉的气质,就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最少有三四十岁了。 他这么一说,我想想好像当初事情突然发生突变的时候,灵灵跟仴娘两个人正好站在一旁,所以她们两个人刚好是在一起的,虽然说她们两个人的本事不俗,但是怎么说也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虽然有着一些本事,但是如果遇上以武力致胜的人,她们基本上没有任何取胜的把握。 因此司徒担心也是理所当然,我便跟在他后面慢慢的找他的心上人。 在这白雾中穿行,如果没有一个人聊天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受,因此后来我又找了些话题,想要司徒跟我开口说两句话,解下闷,可是我提的每一个问题司徒都能用两个字来回答,像他这种结束聊天的方式我也是佩服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迷魂阵 虽然他每次都很敷衍的回答我的问题,但是,毕竟他每次都回答了我,因此,虽然已经知道他不想说话,但是我忍不住提了一个又一个问题,最后,我终于提到了我最感兴趣的一部分:“司徒,你跟你师傅的相处模式也是我跟君君的这种相处模式吗?” 这确实是我感兴趣的一个部分,毕竟,就司徒这冷冰冰的脾气,哪个师傅能受得了他呀?想想君君那软萌可爱的小模样,我顿时心上涌出一股暖流。 果然如我所料,司徒有些鄙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一点师傅的模样都没有,整天跟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我师傅可跟你不一样,他一向对我严格,而且但凡我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不像你……”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毕竟通过这几天的合作,我在他面前确实就像个弱智一样,啥都不知道,啥都要问,啥都得他告诉我,因此听到他这话,我心里没有生气的感觉,反而还有一阵的羞愧,但是这也不能怪我,虽然我下意识能做出许多事情的,也能感觉到对很多事情很熟悉,但是归根究底,我的记忆是没有的,过往一切都不记得了,还能指望我知道什么事情? 但是他说我整天跟小孩子混在一起,没有一点师傅的样子,我当时有些不服气,因此便开口说:“我这是没架子,跟年轻人玩到一起,你师傅肯定像你一样啊,是一个冷冰冰的冰块脸!” 其实这话说完之后,我就有些心虚,就我这副身体的原主,之前也是一个冷冰冰的性子,只不过自从我到他的身体里之后,君君一撒娇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因此渐渐的我们的相处模式就变成了这幅父亲宠女儿的女儿控模式。 司徒却有些不以为意,然后有些不屑的开口:“要是我师傅的话,他就不会像你这样没有正经的模样。” 虽然他这样说,但是我意识到他的话语里面还是隐隐的透出一股羡慕的滋味,想必当初,他也是想要他师傅向我对君君这样对他吧。 这个话题进行到这里,任我再怎么问,他也不肯再多透露关于他师傅的事情了。 在我坚持不懈的询问之下,他终于,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其实,那天在酆都城的时候,奚曦说,她在你身上闻到了我师父的味道,那个时候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表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个时候他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那是一种夹杂着惊喜,不敢置信,还有些控诉委屈的眼神,那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司徒身上看到过,可是事实上,就是司徒用这样百味杂陈的眼神这样的看着我。 没有等我回答,他就继续解释他刚刚的那番话:“你知道我们看到那只阴猫的本事是什么吗?” “判官有一个儿子,他擅长伪装成任何一个人的模样,天衣无缝,就算是本人过来,也看不出他跟自己的差别,可是唯独他在奚曦面前却从来假装不了任何人。” 判官的儿子?判官居然还有一个儿子,这件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 司徒有些低沉的话从前面传来:“有一次,判官的儿子扮成奚曦的哥哥想要骗她,可是奚曦只是一靠近他便知道他究竟是谁。” 我正听得入神,突然感觉前面的司徒停了下来,他透过那层迷雾似乎能够看到我一样,直直的眼神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奚曦的本事除了找人,还有就是她,能够闻出一个人的神魂。一个人身体可以变,当时他的神魂却是变不了。” 我被他的话说得有些无所适从,他就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腕上的红绳扯了一下,司徒似乎要往前面走了,我也连忙跟上去,司徒却是自顾自的说着一些话:“按理来说,奚曦既然这么说了那么番话,就必定不是在胡编乱造,虽然奚曦哥哥觉得她是在胡闹,可是无端端的,我就觉得那个小姑娘应该不会开这种玩笑,所以他是真的在你身上闻到了我师傅神魂的味道。” 我在后面呆呆的听着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他师傅喽?可是若是他是这样怀疑的,那么怎么从来没有见他试探过我? “说实话,我还真怀疑过你就是我师傅,毕竟你跟我师傅在很多的事情上面太像了,比如说你从怀里掏出来的符咒就有一些就是我师傅也经常用的,而虚浮的手法隐隐的带给我一股熟悉的感觉。” “可是当我冷静下来,我还是觉得,你不会是我师傅。” 我有些不解其故,是什么原因让他觉得我跟他师傅截然不同,连试探都不想试探我一下。 司徒的声音从前面传到我的耳膜里面,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觉,他说:“我师傅是不可能像你这样子对他的徒弟的,他一向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虽然他总是一副想要济世的模样,但是归根究底,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有时候,我心累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要劝自己,也许你真的就是我师傅,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起,我心里就有一股戾气升起来,若是你真是我师傅,那么凭什么,那个小丫头能对你这番照顾,明明当初我是你徒弟的时候,你不是这样对我的。” 他说的是后面的时候,声音有些跟平时不同,无端端的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先前是我不断挑他话头,如今却是我接不下去了,盼望着这话题就此结束。 气氛渐渐的尴尬起来,我默默的走着,同手同脚,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接下来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拯救了我的处境。 我听出来了尖叫的女声究竟是谁,是灵灵! 果然一听到这个声音,司徒就不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了,猛的就往前面跑。 我被他这一动作搞得猝不及防,那个红绳就在我们两个之间啪的一声断裂了,我也险些被他扯得摔倒在地上。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马上跟着司徒的方向跑,越往前面跑,越是听到灵灵的声音,她有些惊恐,似乎看到了令她极为恐惧的东西,她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想必此时的处境一定不怎么好。 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连我们两个大男人后背都一寒。 灵灵和仴娘两个人站在在一个大石头上面,而那个大石头的周围,居然全都散布着各种各样的毒蛇,灵灵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了,只有仴娘还算镇定,指挥着她手腕上那两条墨绿色的小蛇将那些爬上来的毒蛇给咬死。 仴娘那两条小蛇是经过精心饲养的,所以毒性比起这些毒蛇的要强得多,但是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仴娘的这两条毒蛇再牛逼,也只是能起一些威吓作用,时间长了就有一些毒蛇忍不住想要爬上来试探。 司徒看到这个场景,脸色黑的如锅底一样,然后就开始迅速从怀里掏出几个石子,然后分别把它们投到一些固定的位置,等他把所有的石子丢完之后,就看到那些被石子圈起来的毒蛇突然就像喝醉酒了一样,四处乱撞起来,好像找不到方向。 其实这些毒蛇挺好对付,以灵灵的本事对付它们,虽然有些费力,但是也不是说毫无胜算的,但是,败就败在她对这些东西有恐惧心理,一看到这些东西,条件反射的就手脚无力,脑子里一片茫然,所以才会被困在这里。 要不是仴娘在这里,恐怕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若是灵灵一人呆在这儿,碰上这么一大堆的毒蛇,恐怕她宁愿自杀,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毒蛇缠到她身上的。 司徒将身上所有的小石子都丢完之后,还有一小堆的毒蛇嘶嘶的叫着,想要往上面冲,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从地上捡两根棍子,然后冲上去将那些毒蛇劈成两段。 不过这些毒蛇也是奇怪,虽然我们两个人冲到了那毒蛇里面,但是他们却并不攻击我们,只是固执的想要冲到那块大石头上面,然后似乎只想攻击石头上面的人。 不过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无疑它们这副模样更有利于我们对付它们,因此我们毫无顾忌的冲到毒蛇堆里面,拿起棍子将它们敲成两段。 灵灵看见司徒,脸上的神色终于正常了一些,然后委屈的喊了一声:“司徒……” 司徒一听见灵灵叫他,脸上的柔情都快泄了出来,心疼之意不可言表。 我心里感叹,难怪都说红颜祸水,她这么一句话都能让百炼钢成绕指柔了,祸国殃民又算如何? 有了她这一句话,司徒干得更是起劲了,那毒蛇在他手里都不用抽第二下的,一下子就能把它抽成两段,我虽然觉得有些恶心,但是还是干的有些忘我。 突然我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喊我:“师傅,你们在干嘛啊?” 我一脸惊喜的回头,果然,站在我身后的是君君,此时她却被安天宇牵着,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们。 第二百九十九章 幻阵 我一看君君,先是惊喜,慢慢的就有些扎心,这小丫头片子,见到我的第一件事不是扑到为师的怀里,而是牵着安天宇的手一脸嫌弃的看着为师,我有些扎心,真的白疼她了。 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司徒已经将所有事情处理清楚了,等我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将灵灵一把给拥入了怀里,满脸心疼。 我见了这场景,心里明白这两个人恐怕短时间内容不下第三个人了,更别提这个时候,让司徒理性的分析问题了。 我心里明白这点之后,虽然对安天宇拐走我徒弟有些不爽,但是还是不得不上前问他。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本事,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就将这么多的毒蛇搬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场大雾,要知道,我们这边的地形别说大雾了,连雨都很少降……” 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因此我现在想来还有些戚戚然,要不是有仴娘在这,恐怕我们看到的就不是灵灵的人了,而是一具尸体。 安天宇牵着君君的手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黑:“人力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这本事能将这么多的毒蛇搬过来的,所以,这不是人力而为,而那些毒蛇,也不是真的毒蛇。” 我有些不知所云,照他这么说,这些毒蛇不是真的毒蛇,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安天宇却没有继续给我解释,反而我身后有一个女声响起来。 “这些毒蛇确实不是真实的毒蛇,毕竟如果是真的毒蛇,我的小蛇不可能对付不了,可是刚刚,明明我对付的甚是吃力!” 我回过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仴娘竟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这个时候,她终于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有些脸色不好。 我正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我低下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君竟然没有被安天宇牵着,这个时候,她一脸嫌弃的拿着一块小手帕擦着我的手。 我看着她的表情,再看我的手,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上竟然沾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污,而君君就拿着那块手帕给我擦着。 我记得那块手帕,据君君已经所说,似乎那块帕子是君君真正的师傅臧明自己用惯了的,偶尔才因为一个意外送给了君君,所以自从臧明死后,我进到臧明的身体,君君就格外宝贝这块手帕。我没有想到,她今天会拿来给我擦手。 君君给我擦完之后,将那块帕子小心的叠在一起,然后宝贝的藏进怀里。一切弄好之后,她才嘟起小嘴,小大人似的开口:“一手的血,要是手上有伤口,毒血进去了怎么办!” 虽然她还是这么一副不尊师重道的模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丫头,没白疼她,还好没被我养成一匹白眼狼。 君君将我的右手擦干净之后,顺势就牵住了我的左手,乖乖巧巧的站在我的身侧,我抬起我的右手,有些疑惑的看着,如果照仴娘所说,这里的毒蛇并不是真正的毒蛇,那么就是幻觉喽,可是为什么,我刚刚斩断那么多的毒蛇,手上还有残留的蛇血,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安天宇,安天宇似乎也明白了我心里所想,因此只是略微的抬眼看了那一堆的蛇尸。 “这确实是幻觉,那蛇尸也不是真正的蛇,而是我们想象中的一种应该有的东西。” 安天宇说的云淡风轻,我却心里震惊到了极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弄出这样的幻觉?令人完全不觉得是在幻觉之中,反而真实得令人觉得可怕。 这个时候,司徒和灵灵也来到了我们之中,灵灵也听到了刚刚安天宇的话,她最先接受不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幻觉,如果这都能是幻觉的话,那么真实和幻觉究竟有什么可以区别的?”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惊吓之余的嘶哑,似乎有些失控,我能够理解她,毕竟这妹子是真的被吓坏了,那么多的毒蛇围着她,要知道她可是最怕这玩意的,尤其是这种软体动物。 安天宇听了钟灵的问话,他的眼神里面有些失望,然后才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灵灵,以你学过的本事,你不应该猜不出来这是什么阵法?” 灵灵听了这话倒是一愣,然后脸色惨白。 看来她是想明白了这是什么阵法,毕竟急则生乱,刚刚她确实是失态了,心态大崩,所以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安天宇这么一点化,他立马就想起来这是什么阵法了。 我看了眼司徒的表情,发现他也是一种似懂非懂的状态。虽然他们三个人明白了,但是我们几个还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毕竟,这不是我们的专攻,所以,我还是疑惑的看着安天宇。 “迷魂阵,是一种极为诡异的阵法,哪怕你知道这迷魂阵如何布置,却也不是轻易能够成功的,而且这阵中的人越多,迷魂阵成功的几率就越是渺茫,原因就是因为他如果想要让这么多人入阵的话,那么就必定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和魂力,而且还要依靠天时地利人和,毕竟,要让这么多人在这阵中感觉到自己是身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谈何容易。” 安天宇语气平淡的给我们几个解释这阵的由来和名称。 “这件其实并不是什么凶狠的阵,毕竟,极少数人会在阵中死亡,大多数人只要破了阵就能离开,并不会出什么事,所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阵,到后来也已经差不多失传了,如今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出世,这幕后肯定不会是花娘能够操作成功的,花娘的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操控。” 安天宇说就这阵一般都不会太凶险,可是我看了一下这四周的遍地的蛇的尸体,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他咳了两声,才开口跟我们解释:“这个阵确实与我知道的不同,毕竟,这个阵需要以布阵人的亲身经历有关,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会遇到这么大片的毒蛇?” 听到安天宇的话,我这才明白,看来是因为花娘也经历过这场景,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阵中也遇到了这么大片大片的毒蛇。 可是明明在梦中我见到的花娘,一开始就处于闺阁之中,极少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前呼后拥的,怎么可能会孤身一人,遇见这么多毒蛇呢,而且她所处的地方也不太像会出现这么大片毒蛇的地方,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是一大片的荒漠,极少有绿色植物的出现。 如果不是成年的花娘能遇到的,那么就必定是幼时的花娘遇到的场景。 我抬起头,跟安天宇对视了一眼,发现在他眼中也发现了和我一样的神情,再转头看司徒,他也跟我们想到了一起,因为只有我们三个人梦到了花娘的生平,所以这个猜测并不难猜。 看来现在如果想要出这个阵,就必定要继续往前面走,只有了解了花娘所经历的事情,我们才能够找到阵眼,破了这个阵,然后出去。 我们心照不宣的就开始往前面走,我牵着君君,司徒跟在钟灵的身后,寸步不离,而仴娘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 我们离开了先前的地方,就又走入了一大片的雾地。这实在是一种很危险的情况,毕竟,如果我们要是在这雾中遇到了什么人,那人心怀不轨的话,我们就极有可能中招,而且在这样的地方,我们几人如果不小心走神的话,也必定会走散,到时候想找人的话,就可能找不到彼此。 灵灵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安叔,如果要是再遇到先前那样的事怎么办?虽然我知道那是幻觉,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天宇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语气冷静:“若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们不要反抗,他说什么你们接着就是,只要不乱动,他们基本上不会伤害你们的。” 他停顿了一秒,然后才语气严肃的开口:“不管怎么样,不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若是在这个幻境中,你感觉你已经濒临死境了,没有关系,哪怕你真的是感觉你已经死在这个里面,但是等幻境破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你还好好的活着。” 我知道他这话是在警告我们,毕竟就刚刚发生的事件里面,若是不是有仴娘在旁边,灵灵恐怕已经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到时候就真的救不回了。 第三百章 男人 灵灵郑重的点点头,毕竟这事关她自己的生命,她肯定要重视。 这雾实在是太大了,哪怕我们离这么近,感觉就在耳边说话一样,可是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轮廓,我忍不住喊了一句:“不如我们互相把手牵到一起吧,省得等下走散了麻烦。” 没有人反对我的意见,毕竟,眼前这雾实在是不可以掌控,我们便互相手牵着手牵到一起,我左手牵着君君,右手牵着另外一只手,我感觉到似乎是一个男人的手,我猜应该是安天宇或者司徒。 我们互相牵着走了一段路,身边都没有人说话,我先前猜去这人是安天宇或者司徒,但是现在看前面这个人沉默寡言的样子,我猜应该是司徒,因此我便忍不住开口喊了他一声:“司徒。” 前面这个人轻声的嗯了一声,低沉的声线听不出来到底是谁的声音,但是只有司徒会这么高冷,所以我猜的应该是对的,因此我便自顾自的开口:“司徒,你前面牵着的是安天宇吗?” 他却没有说话,我猜他应该是在等我的下文,因此也没有任何怀疑的开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让他停一下,我们找下方向,感觉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许久了,还没有转出去,应该只是在原地打转,不可能会有这么远的路。”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说话,我觉得有些奇怪边,轻轻的拽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回应一下我,但是在我这里拽一下,前面那人倒是停了下来,但还是一言不发,我就意识到有些不对,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你不是司徒!你是谁?” 面前那人终于开口了他,声音低沉,有些性感的意味,他调侃的开口:“小兄弟,可是你牵住我的手呢?现在怎么反问我是谁呢?你可真不讲道理。” 这声音虽然跟司徒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声线比较让人心酥的,但是无疑于,这个人的声音更是有些温润的味道在里面,而不像司徒那样,总是冷冰冰的叫人有距离感。 听他这么一说,我似乎回忆起来了,确实是我先拉住他的手的,因为当时身边都是雾茫茫的,所以我便用手摸索着去找前面的人,没有想过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还会有其他的陌生人,因此当摸到一只手我便毫不犹豫的牵住了,刚开始我牵住的那只手还有些挣扎,但是我以为他只是因为刚开始的不适应,因此还是坚决的牵住了。 现在想起来,我就想抽自己一大耳刮子,太随意了。 如今也没有办法,毕竟确实是我先牵的人家的手,然后他的声音里面也没有什么恶意,我刚开始虽然有些慌乱,但是想起安天宇说的话,如果碰到了什么不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要慌张,因为这就是这个幻阵可能会出现的事情,而我们如果碰到了就可以顺着我们遇到的那人的话走,这样更有利于我们破阵。 因此当那个男人说可以带我们出这个迷雾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竟然已经找不到安天宇他们了,那么何不如我跟君君两个人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了,毕竟他也不能伤害我们。 我们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我在中间,左手牵着君君,右手牵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在这个迷雾中也极为行动自如,就好像闭着眼都能走出去,人家一看就是经常在这里生活的,如果这个幻境中的出现的所有事物都是曾经花娘所经历过的事情,那么这个男人恐怕也是救花娘于水火之中的那个人吧。 那么如果我们跟着他走,就想必能够更加了解花娘。 跟着他走一段路,果然我们居然出来了那个迷雾,要知道我们在其中转了好久,都没有走出过这个迷雾的圈子,他带了一段路,我们竟然出来了,这更加让我坚信了,他恐怕就是这个幻阵里的一个关键人物。 出了那个迷雾之后,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全貌,这个男人有些异域的感觉,不像是我们的模样,他的五官深邃,用眼睛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他的眼里只有你,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小兄弟,虽然说是你先牵到我的手,但是就此看来,你应该跟你朋友已经走散了,看起来你们对这里也不熟,要不要先去我那里坐一会儿,再寻个办法去找你朋友。”他倒是挺热情,一点都没有我们刚刚还针锋相对的模样。 既然你已经知道他对我们没有威胁,而且我们还要靠他破阵,这么好的机会我岂会错过,因此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如此便多谢了,我确实跟我朋友走散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找不到人,恐怕还得叨扰兄台你一段时间了。” 他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就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身后牵着君君,在他身后慢慢的走着,这人倒是挺爽朗的,若不是知道他是在幻阵中的一个幻觉,恐怕我会很乐意跟他成为朋友,毕竟这个人的性子,是极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爽朗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也不小心眼,待人接物也极有礼数。 哪怕心里知道他只是一个虚幻的人物,但是,我心里还是兴起的与他结交的意思。 走了没多远,我们便到他居住的地方,发现他所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荒漠,跟我们先前遇到毒蛇的那片区域的环境差不多,四周都是黄沙,没有几丛绿草。 我看着四周的,要么心里一动,然后假装随意的开口:“兄台你居住这地方恐怕不太安全啊,刚刚我们也经过一个地方,就是这样的黄沙的样貌,然后遇到了一堆的毒蛇,要不是我们师徒两个命大,恐怕就死在那里了。” 我一边说一边咂嘴,表示我心里的惊恐,他听到我的话倒是爽朗的一笑:“你说的是那堆颜色鲜艳的毒蛇吗?那毒蛇是我养的。” 我听了他的话,却如晴天霹雳,那毒蛇是他养的,怎么可能?那么大一堆毒蛇养着它们要耗费多大的钱财? 我有些不可置信,然后过了一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有些皓然的开口:“兄台,你养它们做什么,那东西养了又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还怪恶心的。” 他一边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用钥匙将大门上的锁给打开,然后将门推开,侧身在一旁示意我们进去,一边开口:“那毒蛇不过是养着给我解闷的,刚刚你也看到了,这鬼地方,连花草都养不活,不得已,我便只能养着它们来陪我了。虽然它们看着毒性大,但是却很少主动攻击人,小兄弟说你刚刚被他们攻击了,这是何故?它们一向都不怎么主动攻击人的陌陌,是你们做了些什么?” 这我确实是不清楚的,既然他这么一说,那么有可能真的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所引来的变数,按照安天宇所说,但凡花娘所经历过的事情,那么我们就极有可能在幻阵之中碰到,所以有可能我们并没有做什么事,做了什么事的是幼时的花娘。 想到这里,我便试探的问他:“是我朋友遇到的那堆毒蛇,至于缘故吗?我还真的不清楚,那这毒蛇上一次攻击人是什么时候啊?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兄台你告诉我,我好下次避免。” 我脸上做出一股极恐的意味,示意他我是真的害怕所以才问他的。 他确实没有丝毫的怀疑我,听到我这么说便真的认真的想了一想,过了一会儿才说:“它们上次攻击人还是在几年前,那时候有一个小女孩误闯入到这片区域,然后偏偏身上带了我那毒蛇最喜欢的香料,所以引得我那堆毒蛇全都向着她那边,要不是我刚好遇到,恐怕那小姑娘就遭难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加确定这个男人跟花娘关系不浅。 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因此我只能假装开玩笑的说:“这鬼地方哪里会有小姑娘过来?兄台你莫不是在开玩笑逗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的毫无心机,似乎真的只是随意的怀疑了一句,那个男人听我这么一说,倒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味,只是也跟着我笑了起来,然后说:“那小姑娘确实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在我这里住了几年之后便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一些遗憾,要不是我时刻注意着他,恐怕已经错过了。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就是不想再跟我提这件事情了,我便识趣的不再开口,他领着我们两个往一间房间里面走,然后告诉我们,让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在这个地方,他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看着还是干净整洁的,令人舒心的很。 我向他道谢,然后就开始将自己身上的东西接下来放好,君君一直跟着我,在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那个男人将门关上,我才转身看她,有些疑惑,要知道这个姑娘虽然有些胆小,但是却不是怕生的主,哪怕遇到这样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我在她身边,她不可能被吓得一句话不说,这其中肯定有一些故事。 第三百零一章 流速 君君见我转头看他,她先是转头看了眼四周,然后才小声的对我说。 “师傅,这个男人我见过。” 她这话一出,倒是让我惊讶到了,她怎么可能见过这个男人,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不可能遇到这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真人,他恐怕早就死在了一百年前或者是几十年前。 “你是在哪里见到这个男人的?”我尽量将自己的惊讶给藏住,然后平缓的问出这句话,也有可能君君看到的并不是这个男人,而是一位跟这个男的长得很像的人,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个男人长得太不一致,不是气质不一样,而是他的面容就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样,想要将他认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就是有一天我睡着了,然后在梦里看到他的,他当时在给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戴上人皮面具,因为那个小女孩长得很好看,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当时给那个小女孩戴上人皮面具的时候,还说让那个小女孩等他来娶她。”君君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梦到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我听到她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了,恐怕那天晚上不止我司徒和安天宇三个人做了那个梦,也许当时君君也梦到了一部分,而且是跟我们不一样的一部分。 那么君君梦到的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花娘,而这个男人说让花娘等他来娶她。我摸了摸下巴,这样看来事情似乎有了些眉目,难怪我当初梦到的那部分,花娘说什么也不肯嫁人,可是到底发后来发生了什么?让花娘甘愿嫁一个那么平庸的男人,最后又难产死了。 看来这一切只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找答案了。 将东西放好之后,我就出去了,君君没有跟着我一起出来,经历了这么一天的事情,她早就困了,小孩子最容易嗜睡,所以我也没有强留她,让她在床上休息。 这个地方是安全的,若是以前我还不确定,那么现在我就确定,这个幻阵确实不会对我们带来威胁,它只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当然若是我们自己精神支柱不强,撑不住自己自杀了,到时候哪怕出了幻阵,我们也会变成植物人。 我出了房门,发现那个男人并不在房子里面,我便出了这个房子,然后上下看了看,发现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屋顶上,手里还拿着一壶酒,我左右看了看,果真在房子的侧边发现了一个楼梯,从这一个楼梯可以爬到那个房顶上,我便爬了上去,然后开口:“兄台真是好兴致,赏月喝酒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他本来还一个人喝酒,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发现是我,然后脸上爽朗的笑了起来。 “小兄弟,还没睡?” “睡不着,便顺便出来逛逛,找兄台你说说话。”我点点头,然后坐在他的旁边,他随手递给我一壶酒,然后询问我:“喝吗?” 我接过那壶酒,一仰头灌了一口,差点被呛得吐了出来,这酒还真烈,看起来像是烧刀子一类的酒。 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他大笑出声:“这酒你们这些外来的人可不是轻易能喝的,哪还能像你这样牛饮。”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便真的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虽然这酒是烈,但是却意外的好喝,喝了好几口之后,我终于适应了它的味道,可以慢条斯理的喝一大口。 虽然此时的气氛很闲适,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我出来的目的,因此便假装趁着酒意闲话开口。 “兄台,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也喝了一口,然后才吐出两个字:“王珉。” “我叫臧明。” 我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便自然而然的开口:“王兄,你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这里方圆几里我瞧着都不像有人的样子,住在这个鬼地方,不如等将来跟兄弟我出去见识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 他喝了一口酒,表情有些惆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陪我,现在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有些意外,意识到现在不是接下去的好时候,便自然而然的停止了这个话题,我们两个人互相对月喝了一壶酒之后我就下去了。 躺在床上,我回想刚刚王珉说这句话的神情。按照交易所说如果,真的这个男人曾经给花娘带了一个人皮面具,并且许诺她等他长大后会来娶她,那么我刚刚说让她跟我一起出去,他就不会是那么一副心如死水的表情,至少也会心动一下,如此看来这里面还有一番隐情。 还有他为什么要选择守在这个地方呢?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被人强行留在这里的。 这里面实在是太多谜团了,但是,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我才来这个幻阵一两天的样子。 我和君君两个人在这里呆了几天,都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而且这么久了,我们丝毫没有司徒他们的消息,于是只能无可奈何的在这里混吃等死,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我渐渐有些急迫。 毕竟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要是再没有任何消息,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他们了。 昨天我和君君两个人爬到屋顶眺望远方,希望看到司徒他们的踪影,可是还是跟从前一样,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没有任何他们的影子。 这天我又跟君君两个人坐在屋顶下闲度人生,今天还是跟以往一样,没有看到任何我们想找的人的身影,君君继续在一旁啃着她的苞米,吃得很香,我本来还有些惆怅,看了一眼这小女娃的吃相之后,那一点惆怅的心思也没了,正当我以为这又是无聊的一天,突然听见君君在一旁说。 “师傅,我怎么觉得这里的时间要过得比外面快一些呢?” 我看了眼她,觉得有些不以为意,随着便便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咱们这里的时间要比外面的时间要过得快些?” 君君的话我没有把她当真,毕竟照她这么一说,我怎么没有感觉这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面的快了,要知道我可是跟她住在一起吧,我觉得这个流速很正常啊。 她听了我的话,却还是没有停止啃她的苞米的动作,只是随意得向我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她指的方向去看,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因此便奇怪的看着她。 她口里还含着一些苞米粒,看到我转头疑惑的看向她,她口齿不清的对我说:“师傅,你看那里不是要我前天丢的肉干嘛!”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们从顾遥家出来的时候,顾遥不仅送了我们一些食材和干粮,还送了君君一袋子肉干,猪肉干的味道确实好,不光君君爱吃,连我都忍不住多啃了两口,所以自从到了山上去后,虽然能够打一些肉食动物来解解馋,但是这带的肉干还是被君君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轻易不会给别人吃的。 后来我们便到了这个幻境之中,君君带着这剩下的猪肉干也进来了,我们被这个男人带回来之后,君君就每天小心的啃一片这个猪肉干解馋,有一天它掉了一块,她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虽然君君现在被我养得糙了一些,但是她的骄傲还是让她不愿意捡掉在地上的东西,不光她不愿意吃,我想捡起来尝尝,也不准我捡。 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就看着那个猪肉干掉在那里。 那个猪肉干实在是太不起眼,所以我坐在屋顶上,尽管已经很用力的去看它,它还是模模糊糊的有些看不清,看了许久我还是没有明白君君到底想让我看什么?看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君君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口里的苞米粒全部咽下,然后才开口。 “师傅,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猪肉干烂了吗?”听她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刚刚看到的那个猪肉干,确实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颜色,应该是已经腐烂了,可是现在天气这么热,这猪肉干掉在地上这么久,被泡烂了也不奇怪啊。 君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终于有些无可奈何的跟我解释清楚:“师傅,难道你不觉得这猪肉干烂的太快了吗?就算天气热,可是也不可能才进来这里两天它就烂掉了。” 君君这么一解释,我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要不是这猪肉干是君君的新宠,恐怕我们还真的没有察觉,这里的时间流速确实是快了些,要知道就算天气热,或者是那个猪肉干恰巧泡在了水里,也不可能短短两天就弄成那副模样,如果是在外面,烂成这样的猪肉干那么肯定是已经掉在地上好几天了。 第三百零二章 梅花醉 见我终于反应过来,君君终于无奈的开口:“笨师傅!笨死了。” 看来这个阵是真的没有想要将我们杀死的意思,不然如果我们找不到破阵的方法,我会在这里老死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它的时间流速将要比在外面快许多,这样看来,倒是不用担心等我们破完阵出去的时候已经老头子的模样了。 王珉不知道又上哪里去了,这房子里面现在就我和君君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每天都特别忙的样子,我不明白,在这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究竟有什么可忙的? 他忙完之后,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来一些鸟兽鱼虫之类的东西,有的时候还会带一些野果子,这倒是让人很惊喜的地方,我不由的猜测,他这是去了多远的地方才能碰巧遇到这种野果,毕竟我们所在的地方可是一片荒漠啊,要是看到点仙人掌,我还可以相信,碰巧遇到这种野果就有些奇怪了,这得是多碰巧才能遇到的东西啊。 我正想着他,王珉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依旧提着给我们的伙食,我定睛瞧了瞧,发现他手里提着的好像是一条鱼,我有些惊喜,毕竟这几天已经吃了很多的鸟了,各种各样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捕到的,现在终于能换种食物了,这怎么能不让人不惊喜? 君君想必是跟我一样的想法,王珉还在大老远的地方,她就已经开始摇起了手,还大声的喊着:“王叔叔,王叔叔,你手里又提了什么好吃的?” 听到君君喊他,他抬起了头,眯着眼看着我们,能看清是我们之后,他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笑容,爽朗的说:“鲈鱼。” 看得出来,他脸上有股自豪,毕竟能在这种地方抓到鲈鱼,本领不可不说是挺大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脸上也有了兴趣,大声喊了一句:“王兄,你这鱼是在哪里捕的?我想也想改天去试一下运气。” 我这话确实是真心的,毕竟整天呆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虽然说王珉没有限制过我们的行动,但是,这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沙子,一不留神还会遇到他养的那一堆毒蛇,所以,哪怕他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不准去哪里,我也不想往外面走一步,现在看到他手里抓的那条鱼,我倒是真的引起了兴趣,有鱼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天堂呀,哪怕就是进去踩一踩,我也觉得爽。 王珉倒是没有多想,听到我这么一说,他声音爽朗:“如果小兄弟你感兴趣的话,那改天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瞧一瞧,那可是个风水宝地,跟我住的地方可不一样。”他啧啧有声的说起他捕鱼的那个地方,脸上羡慕的表情根本就没有掩饰。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他明显是对外面的世界有向往的,但是却又甘心的呆在这个地方,不肯往外面踏出一步。 我脸上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晚上我们就吃他带回来的那条鱼,不得不说王珉的手艺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哪怕是最平凡的野草,也能给他做出美味珍馐的味道出来,所以这次吃鱼我还是满怀期待的,他也没有让我失望,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从厨房里面端出来一盆烤鱼,还没有靠近,我就已经闻到了它的香味,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君君更是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想要下手了。 这几天来除了打探到一点无关紧要的信息,其他的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查到,倒是把嘴巴养刁了些,自从吃了王珉做的菜之后,对于那些干粮我们都不屑一顾了,就算是君君,她对顾遥送给她的那些肉干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饱餐了一顿之后,君君就开始犯起了食困,她年纪小又无忧无虑的,自然吃饱了就想睡觉,看她迷迷糊糊的模样,虽然她还强撑着想要跟着我一起上屋顶赏月,可是我还是把她赶了回去,就她这副模样,到时候如果在屋顶上睡死了,我还得费劲把她给抱下来,虽然她年纪小,倒是也有七八岁的模样了,要是想要将睡死了的她从屋顶上抱下来,估计得够呛,所以她还是乖乖回屋里睡觉吧,不要给我添乱了。 这次君君倒是没有跟我对着干,一是因为她真的困,二是因为在这的十几天里,我们已经在屋里上看了无数次的月,早就没有新鲜感了,所以,她听我的话乖乖的去睡觉了,我慢慢的从旁边的楼梯爬到屋顶,发现王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来了,此时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壶酒,瞧着倒不是先前的酒的模样,他看到我上来,见我盯着他的酒,他笑了笑,从身旁一侧拿出另一瓶酒抛给我,我一把接住,然后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跟我以前喝的酒似乎是不一样的,这次的瓶子看起来倒是古色古香,他见我疑惑的表情,有些得意的开口。 “梅花醉,有小二十年的年份了吧,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他的表情有些自得,我听到他的话,倒是真的有些感兴趣,王珉拿出手来的,一般都是好东西,就像他的厨艺,也像他的酒,上次他给我喝的酒,虽然味道太烈,但是滋味却是无比的好,习惯它的烧嗓子的感觉之后,倒是喝得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次换了一种新酒,又听他如此盛赞,我倒真的好奇这酒的味道了,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犹豫,将酒瓶子盖一把拍开,然后往嘴里小心地灌了一口,这次的酒却不像先前一样烈,我小小的抿了一口发现,似乎还挺温和的,入口之后便是一股极其浓烈的梅花香,仿佛让人置身一片梅林里面一样。 他见我喝完一口之后,便笑着问我:“这酒怎么样?值得你一尝吧,这可是我二十年前埋的东西了,如今恰好经过我以前埋的那个地方,心思一起,将它们两瓶给挖了出来,世上可只有这两瓶了,还给带了一瓶给你。” 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两瓶酒,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舍得分一瓶给我,听这意思好像还是特意带给我的,听到这里我倒是真的心怀感激了,连忙道谢:“如此便多谢王兄了,这酒确实好喝,其香气浓郁,是我毕生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不知道是谁人能造出如此巧夺天工的酒。” 这话是真心赞叹,毕竟,这酒虽然说年代越久远越是醇香,可是到了后来,基本上酒就会回归到它的原味,不管你是梅花酿的酒,还是桃花酿的酒,这样十几年之后早就没有多大的香味了,一般只有酒的醇香味,可是这酒却不一样,扑面而来的梅花香倒是让人觉得颇为神奇。 听到我的话,王珉却没了反应,我有些疑惑的朝他看去,发现他脸上有一股落寞的神情,这神情我偶尔在他的脸上瞥见过,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因为花娘。 难道这酒是花娘酿造的不成? 王珉抿了一口酒:“这就是一个故人酿造的,她一共酿了八坛,如今就剩这两坛了。” 因为心里有所猜测,所以我没有肯放过这个话头,接着说:“既然这酿造之人的手艺如此高超,为何不多酿造几坛,只酿八坛是有什么含义吗?” 听到我的话,他哈哈一笑,大喝了一口酒之后,一抹嘴才说:“那小丫头于酿酒一事上确实大有天分,而且还调皮的很,我说,八坛怎么够,到时候我一年就喝光了,犯酒瘾的时候找谁去,她却说让我一年喝一坛,八年之后她再给我酿造就是。” 我已经猜到,他口中那小姑娘应该就是花娘了,但是因为他没有直接说出花娘的名字,所以,我还是不敢确定,所以我只好再次随意的开口:“王兄,你说的这女子倒是跟君君相像的很,君君也是调皮,有时候还当真是对她又爱又恨的紧,不知道你口中那位小姑娘如今何在?我还当真想向她求几坛酒,到时候她看在王兄你的面子上,说不定能送我几坛,我拿回去解解馋也好啊。” 他听了我的话,表情却有些看不出的意味。 “恐怕你已经没办法喝到她酿造的酒了,她已经结婚生子,丈夫对她很好,生活的幸福美满,造酒一事,早就不干了。” 他说完之后,将手中那坛酒一饮而尽,然后,又从旁边拿出了平常惯喝的酒,随意的往口里倒,仿佛那烈的烧嗓子的酒,就如白开水一样,他这个喝法倒是恐怖的很,我光是看着就觉得嗓子疼,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劝他没有任何意义,因此我只能默默的坐在他的旁边,一小口小口的抿着手中的酒。 我本以为他如往常一样喝两瓶就会停,可是没有想到,他却是一瓶一瓶的往嘴里灌,仿佛那酒不要钱一样,这喝法太恐怖了,我没有办法,只能开口阻止:“王兄,你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得伤身了。” 第三百零三章 桃木鬼 “人世间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他明显是喝醉了,磕磕巴巴的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劝他:“你喝醉了,王大哥。”想要将他手中的酒瓶拿下来,可是,他却一把拿着我的手,自顾自的话就往嘴里灌酒,一边灌,还一边说:“世上有七苦,除了生老病死,其他都是自寻苦楚。” 他一直重复着“自寻苦楚”这四个字,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彻底的醉了,趁着这股酒劲,将自己心里的苦闷,一股气都给发泄了出来,我心里一动,本来想要抢他酒瓶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这是不是一个好时机,可以让我打探我想知道的消息的好时机呢? 现在这里,我也就不再阻止他,反而还劝他不经意的多喝了两瓶。 见他已经醉的差不多了,再喝就会昏睡,过去,到时候我做的这一切努力都是白搭,因此我只是摇了一下他,喊他一声:“王大哥,你喝醉了吗?” 他倒是极为冷静,一般人喝醉,要么就会摇摇晃晃,要么就是会说一些疯疯癫癫的胡话,可王珉却不一样,他倒是跟平常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坐的四平八稳的,身子板正,嘴里也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甚至还紧闭着一言不发。要不是看他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焦距了,我恐怕还真的以为他没有喝醉。 “我没醉。”他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连颤抖都没有的说出这三个字。 一般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我心里有些底,便试探的问他:“王大哥,你认识一个叫花娘的女子吗?” 问完之后,我就有些忐忑的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倒是干脆果决的直接回了我两个字:“没有。” 虽然他否定这件事情否定的很干脆,但是他现在是喝醉的状态,这样没有过脑子的想就直接回答我,倒是让人有些生疑。 看来即使他喝醉了酒,还是不肯承认他认识花娘。 想到这里,我又换了一种问法:“王大哥,有一个女子,她自称花娘,说让我来找你,你认识她吗?” 这回他倒是没有干脆果决的回答我,脸上出现了一种孩子气的迷茫神情,有些轻声的问道:“找我吗?她怎么可能会找我,你骗我!” 他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就像稚童一般纯真,一脸控诉的看着我,被他看得有些心虚,而且,我竟然会觉得他这个模样,还有些萌化我的心。 虽然有些心虚,但是这个时候不能退却,如果没有今天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再等到他喝醉可就不容易了,毕竟,他是一个极为自律的男人,今天已经是破天荒的好运气了,因此我再接再厉的问道:“我怎么可能会骗你,是真的,有一个女子拜托我来找你,她喜欢穿一身素色织锦,头发总是半披散着懒懒的模样,一张脸长得极为好看,说话的声音也极为软糯。” 他脸上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然后,怀疑就退了下去,我明白,应该是将他糊弄过去了,再一次庆幸他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失控喝了这么多酒,否则要是以他平常的性格,我要是想要套出他的话,绝不是就这几句话这么简单,肯定还要费老大的劲,所以这个机会我一定不能错过。 他似乎终于被我说服了,然后有些期待的问我:“她让你来找我干什么?有说过要给我带什么话吗?”他满心期待的向我问了几句话之后,我正在措辞想要回答他的那几个问题,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他看不出我话里的漏洞,然后没有想到他却在我先前开口了。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她怎么可能会找我?她怎么能来找我?”他说这话的语气全是嘲讽,似乎是在嘲笑过去的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不再等我开口,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想要下去,可是因为喝的太多了,而且又在屋顶上坐太久,所以才站起来,他就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我连忙一把把他扯了上来,防止他滚到房子底下去。 经过刚刚那么一摔,他终于老实了,规规矩矩的坐在房梁上,然后用手不停的揉着头,毕竟他喝的那酒又烈后劲又足,所以现在头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扯着他的袖子,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让他下去,至少在我问完之前他不能下去,因此我牢牢的拽住他的袖子,也不管什么会不会穿帮了,直接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这里全是黄沙和毒蛇有什么好守的,又没有人住在这里。” 我有些担心,他还会跟前几次一样避而不答,可是,没有想到他沉默了两三秒钟之后,却出奇的爽快。 “这是我欠下的债,所以必须得在这里偿还。”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我连忙追问他欠的是什么债,又是欠的是谁的债?可是他不管我怎么问都不肯再往下面生说,虽然说醉酒的人更容易套出话来,可是如果一件事在一个人心里面被潜意识催眠了很多次不能说,那么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可能把它当成梦话给说出来,更别提醉酒这种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了。 见问不出来任何消息,我也放弃了这个问题,转而问有关于花娘的事情。 “你欠的是不是那个叫花娘的债?既然你这么想她,为什么不出去找她,硬是要困在这里?” “找她?怎么找她?她已经嫁人了,而且生活的幸福美满,我有什么资格找她,而且我不能找她,我们两个注定是有缘无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寂寥,似乎极为无奈,我不明白从头至尾似乎好像没有什么人阻挡过他,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情,我还在心里面思考着这些谜团,就听见王珉突然自顾自的将自己心里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其实啊,你见到的花娘不是花娘,我捡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没有名字的桃木鬼。” 他这话一说出来,恍若石破天惊,这花娘竟然不是人,那她是如何在人界生存的,而且,这么多年也会像人一样会老会死。 我惊讶到了极点,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开口说出任何话来打断他,否则,要是他被我一大段思绪,后面的事情给忘了,那就糟糕了,毕竟,喝醉酒的人不能用常人的逻辑来推测,因此我静静的坐在原地,听他讲后面的事情。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正被桃树精控制着在那里害人。” “我不知道我碰到她之前她害了多少人,我只知道我碰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树桃花枝吖上,穿着一身跟桃花同色的衣裳,两条精致的小腿裸露着晃来晃去。” “我当时第一次来这里,荒山野岭的,周围没有一个人,我揉揉自己的眼睛,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等我将自己的眼睛揉了一下再看,发现那姑娘已经找不到人影了,因此我断定恐怕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觉,连夜赶路太累了而已。” “可是到了晚上,她竟然又出来了,模模糊糊的,又是只看到了她的影子,我明白过来,恐怕我看到的不是幻觉,但是因为不清楚她的来历,所以,我只能暂时假装没有发现她,想要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相遇是这样的场景,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这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聊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我觉得这个故事很是扯淡,但是,他现在喝醉了,没有必要跟我撒谎。 “刚开始我便猜她是什么山野精怪,毕竟她那张脸长得太有灵气了,世俗很少能见到她这样的面容,而这样的样貌一般都是那些山野精怪变幻出来害人的,我因此事事提防着,想要看她到底打算如何害我,可是没有想到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她就一直没有朝我下手,只是偶尔在我睡着的时候为我添点灯油,或者是刮风的时候替我将窗户给关上,亦或者,我在树底下睡着的时候,恰巧太阳移了位置,她坐在枝桠上将枝桠压低,好给我遮阴。” “我明白她没有想要害我的意思,因此,后来相处几天熟了之后,她也渐渐的开始为我用树叶吹几首歌,或者是陪我聊一会儿天,有一搭没一搭的。” “她实在是一个有趣的人,不管我跟她说什么话题,她都能接上来,而且往往都会有自己的见解,令我极为惊喜,于是,大多数时候,我们便开始了天南地北的胡侃,红袖添香也算是一段佳话。” 第三百零四章 胖娃娃 “就在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的过去,对她的防备心也渐渐的开始放下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她并没有如约而至,我有些疑惑,但只是以为她去哪里玩了,毕竟,她性子一向很活泼,喜好去各地闲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我还是将纸给铺开继续我们昨天晚上没有写完的字帖,想着等她回来,我们便可以联手创一套新的只属于我们的字体。” “可是我却忽然听到她的求救声,而且声音一下比一下惨烈,我以为她出了事,因此马不停蹄的便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让我看到了那棵我经常在树底下睡觉的桃树竟然将自己的枝桠伸长了无数杯,然后正裹着那个女子上下的撞击。” “而女子此时满身血污,凄凄惨惨的看着我向我求救,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对这个女子有了情根,因此一看见她被这颗桃树欺凌,当即怒发冲冠,想也不想就往上面冲,想要将她从那棵桃树上面解救下来,可是没有想到,不管我怎么做都是徒劳无功。” “我急了之后,那女子才开口说,她本来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后来因为偶尔跟家里人去走亲戚,途经此地被山贼暗害,因此死得太过惨烈,所以灵魂一直不肯往生,想要为父母报仇,那山贼被这女子的怨灵弄得不堪其扰,无奈之下只得去请教得到高人,那高人说,只能将这女子的身体烧成灰,然后用一个黑盒子给装起来,上面淋满了狗血,待到三天之后那狗血干了,就可以将它埋在附近的一棵桃树底下,方可解决这件事情。那山贼花大价钱照做之后,这女子就被镇压在这个桃树底下,桃树本就通灵,他便每日都要将这女子折磨个几次。” “听了她的话,我当时心里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要自己的命,而这个时候,在这个恰当的时间,那个女子开口说,只有我把我的心心甘情愿的给她,她才能从这个桃树底下解放出来,因为那个山贼将她身体烧成灰之前,将她的心给挖走了,所以这个桃树才能禁锢她这么久。” 这王珉一向是个理智的人,但是他说当他站在桃树底下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冲动,哪怕那个女子要自己的命,只要让这女子安然无恙,他什么都愿意做,这种思想实在是太诡异了,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那么想必是那个桃树在影响他。 果然,他接着跟我讲下面的事情。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把刀,对准自己的心口,还差几公分公分就要插进去了,而自己之所以清醒过来,是因为,那把刀子不是普通的刀子,是我偶尔得到的宝物,这刀子用来捅鬼,那么那鬼就会灰飞烟灭,这刀子要是用来捅人,那么被捅的人的伤口就会觉疼痛难忍,刚刚就是因为刀子擦破了我的皮,然后强烈的烧灼感才将我从昏迷的神智里面唤醒过来。” “那女子见我没有动作,仍然在不停的劝我‘只要你将你的心给我变成救我于水火之中,就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大功德吗’” “她的话蛊惑味道很浓,所以,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明白哪里是这颗桃树搞的鬼,而是这个女子与这颗桃树两个人合起来狼狈为奸想要害我性命。” 他说到这里,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看得出来吹了这半天的夜风,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揭穿我套他话的意思,反而还接着说了下去,这让我有些心虚的心情慢慢的就变得有些疑惑,他这意思就是想要跟我讲后面的事情,还是说后面的事情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酒醒之后的王珉声音低沉:“见我迟迟没有动作,那女子已经意识到,我已经从她给我织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她一抬脚,便从那层层树藤包裹的牢狱里面出来了,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当时刚出江湖,头一次被人这样戏耍着,还骗了我大半颗真心,所以当时我简直气到不行,那女子身上没有半点杀孽,我当时还有些好奇,后来想不明白,便是以为她真的是在山间修行的良善小妖,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她造的所有杀孽,全部被那棵桃树给承担了,怪不得我先前躺在那棵桃树下面的时候,总觉得阴风阵阵,但是因为桃树通灵,我便以为只是因为桃树阴气重,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那女子熟悉这里的地形,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就已经不见人影,我当时气不过,便想着拿桃树上的撒气,可是我刚拿起手中的火符,还没有下手,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声音有些凄厉,她大喊一声:‘不要!’” “等我定睛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从我手里跑掉的女子又回来了,拦在那棵大桃树的前面,我见她这副模样,只以为她是不想让我毁了她的作案工具,因此便更加气愤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解释,我出手都是杀招,那女子若是论逃跑的本事,我比不上她,但是,这样面对面硬扛的话,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几招便被我一个火符烧的全身是伤,躺在一旁,奄奄一息。” “我见她这么在乎那棵桃树,只以为是,她仗着这颗桃树才作孽这么多,因此想也没想便大喝出声,十道火符一起往那个桃树上面砸,一阵烟雾缭绕之后,我才发现那女子没有躺在刚刚的位置,反而是被烧成了黑漆漆的一团,而那棵桃树也被我从中间给劈开了,露出里面无数个心脏出来,而跟着那个心藏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个七八岁的胖娃娃,这棵桃树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看了一眼那个女子,那女子浑身被烧的跟焦炭一样,但是还是挣扎着往那个胖娃娃的方向爬。” “她爬到半路就脱力爬不过去了,哀求的看着我,虽然刚刚她还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这个时候我却不忍心了,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无助,就好像自己最重要的宝贝,散落在地上,她却没有力气保护它。” “她口里念着什么,因为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我忍不住往前面走了两步,但又疑心有炸,但是看着她的神情还有动作,我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坐视不理,因此便只能提防着她,凑近她的嘴巴。” “她却没有耍什么花样,见我将耳朵凑了过来,她只是努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她说,她确实没有骗我,生前她是好人家的女儿,也确实是被山贼害死了,那山贼也确实在她死后将她的尸体烧成了灰,埋在这棵桃树底下,叫她永世不得超生,可是那桃树却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操控她去害人,而她之所以甘愿被桃树所控制,就是因为这个胖娃娃,那胖娃娃是她的妹妹,她告诉我她妹妹从来没有害过人,被那桃树给控制了这么多年,一直处于昏睡之中,没有任何的意识,希望我能够帮忙照顾她。” “我皱了皱眉头,并不想摊上这么一个麻烦,毕竟我才第一次出来江湖,就要照顾这么一个小娃娃,还是一个女娃娃,这是一件多么不方便的事情。” “可是那女子却没有什么话,只是最后笑着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面满是意味深长,我最开始还不懂她什么意思,还以为她真的就决定这么放过我了,她却冲我一笑之后,便头一歪,灰飞烟灭了。” “我虽然不想摊上这么一个麻烦,但是,刚刚那女子确实说的对,她这个妹妹从来没有害过人,反而还被桃树精给强行压制了意识这么多年,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将她丢在这里,毕竟这里这么乱,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下一个桃树精。” “我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个胖娃娃的情况,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长期被那棵桃树给控制,此时还有些缓不过来罢了,如今那个桃树已经被我给烧穿了,已经不足为惧,所以压制她的那股力量没有了,她应该过一会儿就会醒来,我无奈的将她背到我的背上,想着等下他醒了给她安顿好,我便可以摆脱这个麻烦。” 王珉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看来从这里开始便是他记忆里面愉快的画面了,想来那个胖娃娃就是后来的花娘,不过我想起先前他说的花娘并不是真正的花娘,只不过是冒名顶替罢了,我猜想,这里面应该还有第三个人。 王珉手里虚虚的拿着一个酒坛子,如今这房檐上的所有酒都被喝完了,他也没有下去拿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回忆。 “我本来以为那个胖娃娃顶多一天之内就会醒,可是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两三天内都还没醒,她睡了多久,我就背了她多久。” 第三百零五章 老人 “我背了她许久的时间,还想着她如果再不醒我就把她丢在这里,毕竟她这也太不正常了,哪有人睡觉会睡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她不是人,要不是我怎么弄她她都不醒,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装睡骗我了。” 王珉跟我说着这些往事,今天的他实在是跟以前太不相像了,毕竟他已经拉着我在这里讲了一个小时了,这话痨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虽然这些是我想知道的消息,但是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告诉我,倒是让我心里有些毛毛的。 虽然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我确实是不希望他停的,因此我出声跟他搭话:“那后来呢?后来你把她怎么样了?她还是一直没有醒吗?” “后来啊,后来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喽,睡吧睡吧,都挺晚的了。”他将他喝剩下的那些瓶子一股脑的抱在怀里,然后,就摇摇晃晃的下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这说话说一半的德行,真是让人生气。 可是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会继续跟我唠下去的样子,所以我虽然有些懊恼,但还是在他下去之后坐了一会儿也跟着下去了,确实天色也挺晚的,虽然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要快,但是我们睡觉还是跟外界是一样,若是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必定会有黑眼圈,精神不振。 我下去躺在床上,另一张床上的君君正睡得香,我想着,今天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看王珉那情形,似乎是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的,只要下次再找个机会,应该就能将他和花娘之间的时候的往事给弄清楚。 可是没有想到等我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和君君两个人躺在野地里面,我们以前住的那间房子和那个男人突然都不见了。周围全是一片白茫茫的白雾,要不是君君摇醒我,恐怕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睡在草地上面。 “师傅,师傅,快醒醒啊,你看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突然就从床上睡到地上了?” 君君有些颤抖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膜,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四周还真是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陌生是因为我经常看到的那座房子不在了,熟悉是因为周围的场景我都认识,曾经躺在房顶上无数次看到过这些场景。 我虽然有些疑惑,毕竟我现在躺的位置结合周围的场景来看,应该就是原先我们睡的床的底下,可现在那座房子已经不见了。 我不死心的喊了几声:“王大哥,你在吗?”我喊了好几圈,但是都没有任何人回应我,终于我死心了,有些无奈的对君君说:“看来这阵又发生了变化,我们只能继续往前面走,看能不能碰到司徒他们了。” 君君脸上还有些惊讶没有消掉,毕竟突然之间一座诺大的房子就不见了,这情形确实够诡异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她难免有些害怕,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面走,这里全部都是雾茫茫的一片,根本找不清方向,索性我也不找了,就这样胡乱的走,也许还能瞎猫遇上死耗子呢。 就这么差不多走了小半天的路程,君君已经走不动了,我于是将她背到我的背上,此时她已经在我背上睡得正熟,但是,我却不敢停下来,毕竟,这地方鬼知道会遇到什么,我这么想着就一直往前面走,想要找一个能够歇息的地方,好能坐下来休息一下,可是还没有走两步,我的头突然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因为有上次撞到王珉的经验在前面,我没有轻举妄动,只是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声:“谁?” 面前这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回应,但是我刚才确实是撞了东西了,而且也不可能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撞到的肯定是人,因为他有人的体温,也有符合人类肌肉的那种柔软度和饱满度。我想起来似乎上次撞到王珉的时候,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有些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王大哥,是你吗?” 我有些紧张的感觉回应,就听到面前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大哥,你又认识的哪个王大哥?” 听到这个声音,我先是一惊,随即就兴奋得不能自已,这是司徒的声音啊! “司徒!”我声音惊喜的叫他的名字。 仴娘的声音从后来传来,打趣到:“奴家原先还以为你们师徒二人去哪里游山玩水去了,现在看来似乎过得也不怎么好啊。” 她这话说的有些无礼,偏偏她说这话确实是无心的,既然仴娘也在这里,那么想必安天宇和钟灵也都在这里了,虽然仴娘的话说的有些不中听,但是在这个情景,哪怕她这样说,我也觉得很高兴。 果然安天宇也跟着说:“你们两个人去哪里了?这几天找了你们好久都找不到,还担心你们是不是出事了?” 他们的声音随着说话的语速越来越近,然后我就看清了他们的轮廓。 我看了看四周的白雾,这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因此我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这些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坐下来慢慢聊吧。” 安天宇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的意见:“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片比较清爽的林子,我们可以去那里。” 跟着安天宇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那片迷雾。也确实如他所说,我们走到了一片清爽的林子里面,那片林子,虽然没有长什么花啊,草啊什么的,但是,至少不是黄沙和白雾了。 我问他:“你们这些天去哪里了?我怎么怎么都找不到你们?” 听到我问他,安天宇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然后看向司徒,示意司徒跟我说这些天他们发生的事情。 司徒接到他的眼神示意,没有犹豫多久就直接跟我讲起了他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被卷进来之后就跟你们走散了,找了好久才让我们几个人重新聚在一起。” “但是聚在一起之前发生了一件怪事。”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直的看向钟灵,而钟灵脸色还有些发白,看来这件怪事是跟她有关了,我也看向钟灵。 见我和君君都看向她,而且君君看她的眼神里面有些担心,她定了定神,稳定了一下脸色,才笑着跟我们开口。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确实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当时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我就以为自己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认真,但我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什么叫做把自己当作另外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有些惊悚,我虽然觉得很疑惑,但是还是没有出声,等着听她下面的话。 “我当时一个人走着,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自以为是要赶着去什么地方。” “可是走着走着,突然就听到旁边的一片荒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我有些疑惑,要是按照我平时的性子,这种热闹我是轻易不会往上面凑的,更何况还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要知道像这种荒废的坟地最是容易出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这话我倒是能理解,毕竟虽然说她对君君连日以来照顾有加,而且性子极心软,但是从表面上看,她还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而且像这种不分黑白的善心她一向是敬而远之,这是一个极为理性的女子。 “可是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稀里糊涂的就过去了,仿佛现在想来,好像当时自己还是二八少女的心境,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担心会不会有人出事。” “我过去之后发现,一直发出哭声的是一位老人,当时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所以,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加上他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只能模模糊糊的听他的声音判断,这是一个男子,而他有些佝偻的背和他的满头白发告诉我,他是一个老人。” 要是照灵灵平时的性子,像这种诡异的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他一般是不会上前凑合的,毕竟像我们修行的人,这种事情一向是敬而远之,而且也能感觉到其中的诡异所在。 “我当时不明不白的就过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那位老人三步远的地方,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害怕,但是事已至此,然后,我只能试探性的问了他一下,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哭的这么凄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助的。” 第三百零六章 老饿鬼 “那老人听到我的话,终于回过头来,一身骨瘦如柴的身子上顶着一颗瘦的皮包骨的头,在这夜色的遮掩下,乍一看仿佛头顶着一个骷髅一样,我看到他这模样也被吓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小声的尖叫了一声。” “那老人只是坐在树边没有任何反应,我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上前道歉,也再次问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 “他于是就跟我讲,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好饿,想要我给他一点东西吃,我正在发愁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一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弯不知道什么时候挎了一个篮子,下面有一层蓝色的花布遮掩着。” “第一眼看见这个篮子的时候,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可是再看它第二眼的时候,就觉得又理所当然,似乎,自己从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有这个篮子。” 哪怕我只是想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将某个人的记忆强加给她,所以她才会在第一眼的时候还觉得陌生,可是第二眼的时候就觉得似乎这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我凭着自己的记忆,将那块蓝布给掀开,发现里面竟然真的有食物,里面藏着好几个馒头和一些肉片。” “我将篮子里的一部分食物给的那位老人,让老人难吞虎咽的吃完之后,眼睛里更热切的看着我。” “我当时有些为难,因为我恍惚中记得这篮子里的食物是要送去给某个人的,可是那老人眼睛,热切的盯着我,剩下的食物,没有办法,我便只好将剩下的食物都递给了他。” “那个时候我已经朦朦胧胧中意识到有些危险,想要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可是还没有等我开口,那个老人就一边吃着那些食物,一边眼睛里面发着绿光的瞧着我,跟我搭讪,他问我叫什么,我没有办法,只好为了稳住他,停在原地假装跟他热情的说话。” “不过被他这么一问,我脑子里倒是有了个疑问,我到底叫什么?可是这个问题刚一冒出来,突然答案就从脑海里面浮现出来了,花娘二字自然而然的就被我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似乎有只手在后面推动着我的一举一动,哪怕我心里想着的是找个理由拒绝这个老人的问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直接就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似乎这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我没办法改变。” “我心里想着的是快跑快逃,可是我的两只脚却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嘴里还在说着一些,我根本就不记得的话。” 钟灵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看来她还是挺敏锐的,毕竟如果换作一般人肯定不会有意识的,因为这些记忆是无声无息的被加在他们身上的,要不是她感觉敏锐,恐怕都还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不过她说她刚刚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花娘,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堆食物够三个人的分量,哪怕是三个壮汉也够吃的,可是那位老人却将它们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丝毫没有满足的表情,反而似乎更加的饿了,眼睛就像狼一样的盯着我,我心里有些毛毛的开口,老伯伯,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食物了。” “可是我说完之后,他却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仍旧像一条恶狗一样的盯着我,似乎想要我再给他一些食物,嘴里还不停的重复着好饿两个字。” “我心里不断的喊着,快跑,快跑啊!可是两条腿就是怎么动都动不了,万幸的是过了一会儿,我的腿终于恢复了跑步能力,一般发现自己可以动弹时候,我就开始着急忙慌的往其他方向跑。” “可是没有用,他还是不停的跟着我,一声声的喊着好饿好饿!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凄厉,甚至还越来越急迫。” 我被钟灵说的有些毛骨悚然,她遇到的应该是老饿鬼。 虽然说现在提倡老有所养,老有所终。可是如果仔细观察,还是不难发现,在有些偏远的地区,人们还是存在有些陋习,就是一旦自己家里的老人失去了行动能力,无法照顾自己时候,他们不会赡养他到寿终,而是会在三天的好吃好喝之后将他抬到荒山野岭,任由他自生自灭。 而这些老人本身也极为无奈,虽然说自己被亲生的孙子孙女,儿子儿媳给他抬到了荒山野岭,可是因为他们没有行动能力,所以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待在那个地方咒骂个不停。 这些老人的下场是极为凄惨的,毕竟他们没有任何的行动能力,却有着极强的求生欲望。所以如果有一些有一丝良心的儿子儿媳回去看他们给他们收尸的话就会发现,他们有的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手里还抓着一大把的干枯的野草和树叶。眼眶瞪得大大的,从他们的身体形状就能看出来,他们此前有多么的不甘心。 所以一般如果他们的阴灵死后,一般是在哪里死的,就会在哪里呆着。所以如果有人遇到一些在树下喊饿的老人,那么必定他们生前就是被自己的子女给抛弃在那个地方,这个时候更是不能理他们,因为不管你给他们多少食物,他们都是不会满足的,反而还会不停的朝你索要,如果你最后给不出食物的话,他们就会把你当做食物,拨皮抽骨,啃噬殆尽。 钟灵笑了笑,有些勉强的开口:“到最后我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只记得自己跑得飞快,而那个老人似乎也并不能到处走,于是我很顺利的逃脱了。” “可是更诡异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余悸未消,也感觉到这场面有些不对,但是却毫无办法,最后我竟然发现自己扑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面哭泣,这实在是不像是我自己的作风,毕竟以我的本事对付一个饿死鬼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的我只会扑在男人的怀里面哭,而且那个男人我似乎还不认识,到这个时候我才彻底的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不是花娘,而是钟灵,可是没有办法,我尽管我在心里苦命的挣扎,我的一举一动还是不能让我自己控制。” “我扑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背安抚我,我哭的可怜,他安慰的也很是温柔,可是,我一瞥眼就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眼神直泠泠的盯着我,满满的羡慕。” “虽然我不知道这小女孩是谁,当时我被她的眼神给看的很是膈应,但是现在却不是关注她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该如何反应过来,刚刚无意之中经过一面镜子,透过反射的光,我发现这身体确实是我自己的,可是那个男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丝毫的不对,他还是抱着我,眼神里面的那股熟悉也不是作假的。” 听到这里,我看了眼司徒,发现司徒的脸色依旧很臭。 讲到这里,应该就接近了尾声,司徒过来结尾:“后来我便找到了灵灵,要不是我及时找到了她,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说这话,眉头有些紧皱,然后,跟我说:“但是最为诡异的是,虽然说灵灵清醒过来之后,跟我讲清楚这个事情,她说自己叫花娘,可是我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发现那个小女孩更像是我们后来见到的花娘。” 这些事情实在是太乱了,根本解释不清楚,看来只能等到以后有契机,才能让我们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缘由。 他们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我便将我和君君两个人这两天遇到的事情也说了出来,除了那个男人还有后来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房子之外,我还将我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将你们跟我说的事情跟我这几天经历的事情相结合起来,我猜测我们后来见到的花娘应该不是叫花娘,叫花娘的是另外一个女子,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这个名字被我们后来见到的花娘给用了。” 安天宇听到我的猜测,也理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只能语气凝重的开口:“看来后来的事情,应该会更加的乱,我们尽量在一起,不要分开行动。” 我也赞同他的话,看来我们只凭借自己是没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情的,而这个幻阵应该就是要告诉我们某些事情,所以我们这个时候只能守株待兔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我跟他们说了君君的发现,这个幻阵的时间流速要比外面的快一些,他们听了我的话都大松一口气,毕竟如果在这个里面呆太长的时间,出去恐怕什么都迟了。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来看,恐怕我们后面还会遇到一些全新的人物,所以我们也做好了这个准备。 为了防备那些毒蛇,或者是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物再次到来,我们也做了许多的准备,可是这样等了几天之后,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们有些猜测是不是我们呆在这里守株待兔的方法不对,要出去随机走走,才能触发到一些剧情。 第三百零七章 赌坊 就在我们想要不要出去转转的时候,突然就发现司徒跟君君的话有些不对,因为,司徒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背上竟然一直背着君君,刚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我还觉得十分的惊恐,毕竟,要想让君君上司徒的背,那可是万万都不可能的,她宁愿自己两条腿走断,都不会愿意上司徒的背,毕竟,她可是最讨厌司徒那张冰块脸,而且之前司徒也做了很多事情惹怒了她。 而且司徒也不像是能够这么背着她的人,毕竟他们两个人可是两看生厌。 “君君,你怎么了?快下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是她这样让司徒背着,终归是不妥,毕竟我这个师傅还在这里呢,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有十岁了。 可是我的话说出来并没有引起他们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反应,司徒还是背着君君,不知道在往哪个方向走。 安天宇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喊了司徒好几声,但是司徒都没有理人的意思。 我这时候才注意到,君君似乎是昏迷的状态,怪不得我不管怎么叫她,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可是司徒就有些不对了,这也太奇怪了,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时候中了招的? 对就是中招!这个时候如果还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恐怕被人下了招,那我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司徒一脸不耐烦的背着军军往前面走,但是走来走去都好像是在绕圈子,我看着这场景,觉得莫名的熟悉,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熟悉,于是只能默默的回想,忽然之间,我便想起了当初王珉跟我说的话,他说他当时杀了那个桃树精的时候,里面掉出了一个胖娃娃,当时他一时心里不忍,便背着那个胖娃娃走了好几里路。 这场景不就是当初,他说的那个场景吗?才想起先前灵灵跟我说的,她说她似乎一瞬间没有记忆,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看来现在是故伎重施,司徒扮演的应该就是王珉的角色,而君君扮演的应该就是当初他背上那个胖娃娃,也就是后来的花娘的角色。 钟灵想要冲上去,被安天宇一把拦住,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看来我想到的,安天宇也应该想到了。 “别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应该没有危险,只不过是这个幻阵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但是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重演以前的情景。” 钟灵听到他这话,终于将眼中的急迫给消退了一些,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两个,看他们两个现在这情景就像当初王珉跟我说的一样,他背着那个胖娃娃在一个陌生的荒山野岭走了好几天,但是这之后后面的事情,他就没有跟我说过了,看来这件事情应该就是后来的发展。 因为安天宇说了,所以我们都默默的跟着他们两个,这个时候应该就是说他们两个已经走了好几天的路程了,我听到司徒用一种跟平时说话毫无相似点的语气不耐烦的开口:“这娃娃不会是在骗我吧,可是装的这么像,可是有点过了!”他的语气有些特有的爽朗,听着就让人难以忘怀。 因为现场除了我和君君,没有人见过王珉,因此看到这场景,听到从司徒口里说出来的一连串话,众人都差点跌了下巴。 我指了指司徒,然后轻声的说了一句:“王珉。” 因为刚刚我已经将我见到的给她们说了,所以这次一听到我说出这个名字,众人就知道司徒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了。 因为知道他们两个不会有危险,我们都平静下来,跟了上去,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司徒背着君君往前面走,嘴里还嘀嘀咕咕着说背上这小女娃肯定是在整自己,还说等下如果她还不醒,他一定不会再管她,到时候就将她随便丢在一棵树下任她自生自灭。 就这么嘀嘀咕咕了一段路,在经过一颗柳树的时候,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从树下传了出来。 “赌鬼,赌一把吗?”这声音听着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倒是听着蛮年轻。 司徒一听这声音,背着君君在原地站定,眯缝起眼睛看着树下那人,这动作是王珉的经典动作,王珉平时看着是一个挺和善的男人,可是当他眯缝起眼睛瞄准一个人的时候,你看着他久了,会觉得他就是一匹狼。 我们几个跟着司徒一路跑来,他也没注意到我们,似乎我们是空气,我看着树下那人,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身体极为瘦削,声音轻浮,动作也极为浮夸,他跟司徒一样,都无视了我们,不管我们做什么动作,他始终把我们当空气,这种体验倒是极为新奇,让我有些兴奋,甚至还想凑近树下那个男人看清楚他的全貌。 可是最终还是作罢了,因为在我往那个男人的方向靠近了三尺之后,那个男人突然咦了一声,然后突然直直的看着我这个方向,我被吓得一身冷汗,要不是我确认他看不到我,我险些以为他发现我了。 我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被发现,这样子的情况持续了半刻钟,那个男人终于不再时不时的偏向我这边,我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给挪了回来,安天宇见这情形,摸了摸下巴,然后缓缓的说:“看来虽然说他们看不到我们,但是感觉却还是有的。” 见司徒看向他,藏青色衣裳的男人开口:“赌鬼,开一把吗?”他重复了自己的话。 司徒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嘴里嘀咕了一句:“又一个找事的。” 这表情从来没有从司徒身上看到过,我觉得深深的被惊讶到,说实话,这么久了,我还从来没有在司徒的脸上看到过这么多的表情,就算有这么多的表情,也不会这么鲜活。 那藏青色衣裳的人却不管,只是自顾自的开口:“来来来,赌一把吧。”表情猥琐。 可是司徒仍然不动如山,见司徒确实不理他,他终于不说话了,只是转而用来拽他,一边拽一边说:“来赌一把吧,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人生苦短,何不就此行乐呢?”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司徒的袖子,司徒突然原地站定,然后单手掐了个诀,这指法也是我从来没有在司徒上看到过的,看来应该是遵循事情原本的发展,这个口诀应该是王珉的。 那穿着藏青色衣服的赌鬼被司徒一个口诀给打得退后了三步,既然靠近不了司徒轩,他恨恨的在那里说:“你这人真是无趣,成日里板着个死人脸做什么样子,赌两把又如何?又会要了你的命吗?” 眼见一个偌大的男人突然就像泼妇一样骂起街来,这场景也是不忍直视,更何况司徒了,司徒见到这场景,实在是不堪忍受,脸色黑着就转身想走,可是他一转身就发现,身边的场景变了,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赌坊之中,周围全都是那些目露疯狂的赌徒,身边全是那种嘈杂的骰子声。 我们几个局外人往旁边一看,发现自己也处在一个赌坊之中,这种幻术真是令人称奇,毕竟我们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全程都不存在当局者迷的状况,而且我们是全程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眼睛都没眨一下,周围的场景突然就从一个荒山野岭变成了赌坊。 安天宇抱着手,险险的站着,没有一个正形。 “能做出此等幻象的人,想必不是一个俗人,我倒是有心想要结交一番了,可惜不知道这阵究竟是何人所弄。”他的语气颇为遗憾,似乎是真的想要知道这阵究竟是何人所弄,我也有些感叹于造就这阵的人的巧夺天工,毕竟,这里面的诸多不可能的事情,他居然都用一种奇巧的办法给它变成了可能。 司徒也被这场景搞得有些凝重,他扶了扶背上的君君,然后有些脸色凝重,那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赌鬼,站在远处哈哈大笑:“小伙子,我说要及时行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看这里人,多么的开心啊。” 说说看了一眼这里的场景,发现这个赌坊好像是无穷无尽的,不管他往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这个赌坊的尽头,他明白这里恐怕今天是不能出去的了。 那个得意洋洋的赌鬼,他将脸色恢复原样。 “只要我跟你赌了,你就会放我走吗?”他语气平静,跟那个赌鬼谈着条件。 那赌鬼听了他的话,然后哈哈大笑着说,:“自然,你只要赌赢了我,就可以离开。” 第三百零八章 出阵 听到那个赌鬼的话,司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背上的君君换了一个姿势抱在怀里,然后一掀袍子坐在了一条凳子上,说:“既然如此,那便快一点吧,我还赶时间。” 听到他的话,那赌鬼家掀开袍子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的说:“小伙子急不来的,你越急事情解决得就越慢,还不如闲下心来跟我在这里好好的耍一耍。” 司徒被人这样逼着留在这里,只是脸色差到极点,他不耐烦的开口:“闲话少说,赶紧,我们赌完就走。” 那赌鬼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将手里一直没有离开过手的骰子给掏了出来。 他摇着他手里的骰子,一边开口:“看好了呀,买好离手。” 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可是坐在他对面的司徒倒是波澜不惊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 那赌鬼一边摇着手里的骰子一边开口:“既然咱们是赌,就必定会有赌注,你要是赢了的话我便给你钱,你要是输了的话你把什么给我呢?” 司徒看着他摇着手里的骰子摇个不停,终于不耐烦起来,他烦躁的开口:“随你想要什么,快点!” 那赌鬼却没有被他的态度所影响,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咱们还是要将赌注说清楚的,既然你什么都可以,那么我便说我的赌注了,如果你要是输了,就将你手里那胖娃娃给我,如何?” 我有些惊讶,那赌鬼竟然想要他手里那胖娃娃,可是更让我惊讶的是司徒竟然一点都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这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啊。 不光是我,连对面那个赌鬼也有些惊讶:“你答应的这么干脆,就不再想一想,要知道等一下你就可不能反悔了。” 司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个君君。 “反正这个是我路上捡的,也没有多大用处,用来当赌注让我出去刚好。”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随便的样子。 听到他这话,那赌鬼倒是笑了:“既然如此你情我愿,那么我们就开始了。” 他又摇了摇他手里的骰子,然后就不再开口,反而专心致志的聆听色子撞在壁上发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就将手上的骰子给放到桌子上,然后两手不碰,开口道:“猜吧,大还是小。” 司徒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说了个小。 那赌鬼听到他这话笑了,然后得意的开口:“看来今天你说你那胖娃娃应该是保不住了,你还得在这里陪我玩。” 司徒却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示意他打开看看。 那赌鬼却没有动,反而还有些得意洋洋的跟他炫耀:“实话跟你说吧,我从小就能听力就非常好,到了后来,经过专门训练,甚至能够听出这里面骰子的点数。刚刚我就听出来了,这里面的点数一个六点,一个五点,一个四点。所以啊,你输定了。” 他说完之后,就极为得意的将那个罐子给打开,然后嘴里还说着:“看吧,我从来就没有失过手。” 司徒还是看着他没有说话,我有些疑惑,得往那个骰子上面去看,发现竟然是小! 三个都是一点,这可是太奇怪了。毕竟刚刚那个赌鬼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连我都认为司徒有可能会输,然后将君君给抵押在这里,我还想知道到时候要怎么办,可是没有想到点数竟然会变了。 “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猜错过,怎么可能点数会突然变成这样!”那个赌鬼也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他向下看了看他的骰子,然后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做了手脚的地方。 他恨恨的看着司徒,然后说着:“三局两胜。” 这本质上就跟抵赖差不多了,毕竟刚开始赌的时候,他也没有说是一局一胜还是三局两胜,可是现在他却又说三局两胜。 司徒脸色也黑了,要知道刚开始说的是,只要他赢了就可以走,可是现在突然规则又变了,那赌鬼看到他这脸色终于又笑了起来,有些得意的开口:“俗话说,虽然说赌最重要的是公平,但是你应该知道,但凡跟赌有关系的,就难免没有不钻空子的,怪只怪你没有注意。” 司徒虽然有些不爽,但是还是无可奈何的答应了,然后警告他说:“既然如此,希望你等下能够遵守规则,这下应该没有什么空子可以让你钻。” 那赌鬼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笑有些扭曲,然后开口:“放心,这回我不用钻什么空子,你没办法赢得。” 他说完这句话,就又摇着他的骰子,这次更加严肃,也更加认真起来,看来刚刚那一把他输的时候带给他打击极大,所以这次格外的认真,势必不让自己再输一把。 他摇了一圈之后,然后将他的骰子放到桌子上,问司徒买大买小。 司徒这次还是毫不犹豫的说的小。 那赌鬼听了他的回答,有些咬牙切齿,我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似乎在用念力将里面的骰子点数给换了。 我要看了眼司徒,发现他好像还是毫无察觉的样子,仍旧闲散的坐在那里。 这赌鬼明显是做了手脚! 我想要去提醒司徒,可是知道他肯定听不见我的声音,所以有些恨恨的作罢,想要看看事情接下来怎么发展。 那毒鬼听到他的话,脸上带着笑:“你觉得选小?” “选小。”司徒语气还是果决的很,没有一点犹豫的地方。 听到司徒坚决的语气,那赌鬼才将手从桌子底下给放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开了。”那赌鬼还是信心满满的将那罐子给拉开,可是这一次结果再次出人意料,竟然真的如司徒所说是小,而且这次还是三个一点。 这次那赌鬼脸上的神色不用掩饰,都能看出来他是多么生气,他不敢置信看了眼那个骰子,然后愤怒的喊:“你肯定是做了手脚!” 司徒却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难道你们赌坊都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客人赢了就是做的手脚,客人输了就是实力不济,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你污蔑我做的手脚,那也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凭你一张嘴,你以为你说什么谁都能信吗?” 那赌鬼确实没有证据,听到司徒的话,他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再来一局!我就不信了,要是这次你再敢动手脚被我抓到的话,你就别想走出我们赌坊的门!” 司徒听到他的话,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 这次他摇骰子的时间持续了很长时间,然后才将那骰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语气凝重的开口:“这次选大选小?” 司徒还是一脸笃定的看着他说:“小。” 那赌鬼自从将骰子放在桌子上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哪怕司徒有一丝的动作,他也会盯着他看得死死的。 可是司徒从头至尾都没有动一丝一毫,哪怕移下屁股的动作都没有。那赌鬼见实在是找不出他作弊的时候便放下心来,然后继续故伎重施,将里面的点数给偷换了一下,换成了大,我注意到司徒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一点,但是却还是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 那赌鬼一脸紧张的将那个色子给掀开,发现点数竟然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小。 这下那赌鬼也不掩饰他眼中的狂怒了,看到这场景,他将手中的色子控制不住的给丢到了一旁。 司徒抱着君君,然后站了起来:“三局两胜,我已经赢了两把,接下来那一把就不用再赌了吧。” 他说完就想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后面那赌鬼的声音又给叫住了:“等一下。” 司徒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那赌鬼一而再再而三的反悔,若是真的要靠武力解决,他也不会怕。 “怎么?你要强行将我们留在这里吗?既然原先就打算的是这个样子,那我又何必跟我说什么赌注呢?”司徒的语气不好,转过身来直视着他。 那赌鬼却没有说话,刚刚有些不好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然后示意后面的人去拿东西。 见他这样子似乎不是来找事的,司徒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那赌鬼这个时候却又笑了起来,一脸和善的开口:“小伙子,不要着急嘛,我们赌坊一向是以公平示人的,你既然已经赢了两把,我又找不到你作弊的地方,那么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让你停下来,只是想把刚刚我输给你的赌注给你。” 他说完话的时候,那后面拿东西的人已经过来了,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一块黑色的布盖着。 司徒看着那一碟子的东西,表情也缓了下来:“不用,我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这些东西我不在乎。” 那赌鬼看了他这动作,想了想,然后跟他后面的人轻声说了两句话,他后面那个人听完之后就离开了这里,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更大的盘子,上面仍然用一块黑布罩着。 那端着盘子的人到司徒面前,然后将那黑布给揭开,发现这次的盘子上面竟然是满满的金条。 司徒看着这一盘子的金条,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个赌鬼。 那赌鬼这个时候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一脸的随和。 第三百零九章 赶路 司徒有一些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那赌鬼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挥手将周围那片繁华的赌坊恢复了原样,刚刚还有一些奢靡的场景突然又变成了荒山野岭,我还有些不习惯。 而刚刚站在那位赌鬼后面的几个随从,突然又变成了几块石头。 那赌鬼一手端着两个盘子,然后有些讨好的说道:“我这一生,嗜赌如命,!身前的时候,虽然自己赌技高超,但是难免会有马后失足的时候,将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女儿都给输了之后,我便没有什么可输的了,没有赌坊愿意收留我,没有多久我就病死了。死后也离不开赌博,这之后我没去投胎,经常就在这里找一些生人想要找他们跟我赌博,并没有什么害人的意思,而且,十赌九输十赌九输,可是跟那些凡人赌博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输过,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意思,刚刚好遇到小兄弟里,你赌技高超,连我都看不出来,你是如何让点数随着你想法变的,这重金就是想要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习得你这身本事。” 他说完之后,又讨好的将那两个装满钱财的盘子给递了上来,巴巴的瞧着司徒,司徒随便看了两眼,就没有再留恋,直接开口说道:“我也没有什么方法,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赌。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恐怕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 那赌鬼听了他的话一看就是不服,他转了转眼珠,然后又讨好的说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嫌弃这里的钱财太少,我还可以再给你的,毕竟我在这里呆了也有几十年了,跟那些生人赌了这么多次,存款还是有的。只要你愿意将那方法告诉我,不管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似乎想要回他自己的地方再多拿一些金银财宝,司徒看到他这有模样,连忙制止他:“不用,我是说真话,并没有任何法子,大小不过是我随便猜的,想着要是如果猜对了,那么你放我们走,我猜错了,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他说的这么直白,倒是让那个赌鬼将信将疑,有些犹豫的问他:“是吗?你是真的没有什么法子,可是一个人的运气怎么可能会好到这个份上,而且好几次,不瞒你说,我都用方法暗自的调换了其中的点数,可是,打开之后发现点数又变成了你所要的点数。” 司徒却有些不耐烦了,见他始终不肯放人,他终于开口:“你到底放不放我们走,若是不放我们走,那么我们只能用武力解决了。” 那毒鬼,既然司徒说不出什么,笑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两个盘子随地一倒,随着那两个盘子落地,上面的原先那些金黄之物,突然就变成了一堆废纸,纸币变成了纸钱,黄金变成了石头。 见到这场景,司徒挑了挑眉,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看来他早就预料到这上面的钱财恐怕不是真物。 那赌鬼眼睛转了几圈,又开始花言巧语的诱骗:“小兄弟,你跟我再赌几把如何?这次咱们不赌这些虚假之物。”他指了指地上那堆纸钱和石头,意思不言而喻。 “这次我们赌一些真材实料的,你若是输了,就将你说的那个胖娃娃输给我,我若是输了,我便将这些给你。”他拍了拍手,然后他所站的那棵树下,突然就出现了几副棺材,棺材里面躺着几个女子,都是二八年华的样子,昏睡在里面。 那些女子分明是活物,想必是被他给捉在这里了,那么他先前所说只是逗留在这里,想要找人跟他赌博,从来没有害过人的话,也应该是假的了,司徒看到这场景,脸色黑到如锅底一般。 “看来你今天是真的找死了,原先还想着要放过你,如今看来倒是不容我留情了!”司徒说着话,简明扼要。 那赌鬼却是毫无畏惧的样子:“你若是今天跟我赌,赌赢了,我便将这些乖女娃还给你,若是赌输了,你便陪在这里陪我赌一辈子。当然如果你要是,想要用强的话,那么我死了,这些女孩子也活不了,你自己斟酌着看吧。” 司徒在原地想了一阵子,然后就答应了下来,想必他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好的莫名其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帮他,因此也丝毫不惧,那赌鬼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强行留着司徒下来,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方法赢得,或者是想要知道幕后之人是用什么方法帮司徒赢的。 而司徒之所以和他周旋,大概就是觉得幕后之人若是有这本事,他便可以借着这幕后之人的本事救下那几个女子。 见他答应下来,那赌鬼便看着他手里的君君开口:“既然如此,为了防止我们有人变卦,我将那些女娃给放在那里,你便将你手里的女娃也应该放在那里。” 他示意了一下他所站的那棵柳树,让司徒将君君给放到那几副棺材的旁边。 司徒想了一下照做了,毕竟他在这里,那赌鬼虽然赌术高超,手里又有人质,但是论武力还真的比不上司徒,所以,他想了一下,还是将君君给放了过去。 那赌鬼手里大概有十几个女子,因此他们赌了大概有十来盘左右,依旧跟先前一样,把把都很诡异的让司徒给赢了,而且那个赌鬼还是跟先前一样没有发现任何的疑点。 将那些女子都给赢过来之后,那赌鬼手里已经没有任何赌注了,司徒拍了拍手。 “应该输得心服口服了吧。”他欠揍的开口,然后就想要去将君君给抱回来。 那赌鬼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后面低低的说了一声:“小兄弟,你真的不愿意留在这里陪我一起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司徒皱了皱眉,然后说:“我不愿意,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捉人类女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赌鬼听了他的话,只是讨好地说一声:“是的是的,我一定谨记……”司徒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他,似乎是觉得他这么好说话有些不对,但是那赌鬼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司徒看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的差别,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他还是没有多想这些,想去将君君给抱回来,可是没有想到,他背后的赌鬼突然将头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邪恶,然后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原地,与之同时消失的是放在柳树底下的君君,但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四周除了他和那十几个女子之外,都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我看了之后也被吓了一跳,那个赌鬼跟君君两个人真的是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消失了。 看君君不见了,我连忙就想冲上去,查看个究竟,安天宇一把拦住我,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不用担心,现在看来司徒扮演的是那个王珉的角色,而君君扮演的应该就是花娘的角色,花娘最后安然无恙,君君应该也会没事。” 仴娘也跟着附和:“这时候最好不要自乱阵脚,我们跟着司徒应该就能找到君君。” 他们两个人说的在理,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但是现在看来我确实已经找不到君君了,如今只能跟着司徒看事情后来的发展。 司徒脸色臭的跟什么一样,上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赌鬼,但是天色已经很晚了,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将这十几个女子给弄醒,然后将她们送回去。 好不容易将所有的女子都给送回了安全地带,他脱身出来,又回到原先碰到那个赌鬼的地方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君君的踪影,最后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回去。 走之前,他默默的在原地说了几句。 “我王珉一时失察,让那个赌鬼将你女儿给捞走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我也有急事,如今只能看天命了,希望你勿怪。”他诚恳的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往一个方向走。 我意识到他这番话应该是说给那个桃树鬼里的女人听的。 司徒又在不停的赶路,但是实际上他只是围着一个范围不停的绕圈圈。就这么绕了几天之后,我们等在原地,看着他这么脸色严肃的绕圈圈,心里觉得好笑又心疼。 绕了几天之后,终于事情又再往前面发展了。这天司徒又绕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灵灵有些惊喜的开口。 “快看场景变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惊喜。一般场景要是变化的话,就代表事情发生了进展。 我们听到他的话,也连忙上前,果然又有新的人出现了。 第三百一十章 打劫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司徒正一个人在一条小河边喝着水,突然后面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站住,打劫。” 那女子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说着打劫的话,但是语气却娇俏的很,叫人觉得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一样,可爱的紧。 司徒缓缓的转过身,看到只到自己腿边的小豆丁,然后挑了挑眉,说:“你要打劫什么?” 那女孩长得粉雕玉琢的,眉目清秀,像一个小团子。但是这不是最令人惊奇的。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个人分明就是君君呀。 而君君现在代表的就是花娘,看来这就是事情后来的趋向了。 君君嘟着嘴巴极力的想要将自己装得穷凶恶极,然后奶声奶气的开口:“打劫,有什么吃的都掏出来,不然我就把你给吃掉。” 没有想到花娘幼时竟然会这么萌,这样的语气不会像君君说出来的,毕竟君君如果想要一种东西,只会花言巧语的用她的美色来让人答应,她只会装乖巧,不会装的这么穷凶恶极。 司徒一挑眉:“哦,就打劫吃的吗?还用打劫什么其他的东西吗?” 司徒想必也认出来了君君,虽然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了,但是君君的样子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君君听到他这话,明显也有些惊讶,在一瞬间的表情流露之后,她又极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表情恢复成原先的模样,然后假装小大人一般的开口:“不要其他的,就吃的就行。”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君君这副模样,奶声奶气的,简直要把人都萌出了血。 我往旁边看了一下我们这边的两个女生,发现她们都看着君君一脸花痴的模样。要不是这个时候不方便,恐怕她们已经上前去将君君给抱在怀里揉捏了。 司徒站着不动,君君见他这模样,以为他不肯给她,就叉着小腰,嘟起小嘴,肆无忌惮的开口:“快给我,不给我的话,我就把你给吃了!” 看得出来司徒极力的在憋笑,然后从包里面掏出了一些零食,这些零食都是那些女子被他送回家之后塞到他怀里的,其中还有几个春心萌动的用自己针线缝的荷包装的好多零食,假借着送零食的借口想要将自己的荷包送给他,当时司徒觉得这些零食拿着累赘,但是不收的话就会被那些女子无穷无尽的给缠着,如今看来这些零食倒是派上了用处,刚好用来可以给这个半路打劫的小家伙。 他从包里面掏出好些零食出来,有些零食还是女子最爱,刚开始的时候,君君还能假装着不在意,站在一旁叉着腰像个小恶霸一样,可是后来见他从怀里掏出的零食越来越多,她再也忍不住了,蹦蹦跳跳高兴的扑到他的身边,然后扒着他的包袱往里面看还有什么吃的。 司徒将这些零食给放到地上,然后开着玩笑说:“零食都给你了,那么山贼大人,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君君捧着那些零食不亦乐乎的在那里啃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走吧走吧,你可以走了。” 司徒看了一眼她然后就转身走了,毕竟当初跟花娘的母亲说好的就是希望司徒能够照顾一下他女儿,而司徒本来打算的就是等她醒了就将她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就算没有他在身边,她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好好的,刚好将错就错,趁她还不认识自己剪断一切联系。 如今已经知道自己当初带回来的那个胖娃娃没事了,司徒走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可是,事实证明,他高兴的还是太早,因为还没有多久,后面就又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妞。 终于在被跟了好几天之后,司徒无奈的站在原地,冲着后面说:“你还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出来吧。” 他说完之后,后面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于是司徒不得已只能走到一个拐角的阴影处,将那个小豆丁给拎了出来。 君君在他手里不停的挣扎,但还是被他揪着衣领动弹不得,司徒蹲下来跟她平视有些无奈的问她:“你跟着我究竟要干什么?不累吗?” 君君还是有些紧张,但还是梗着脖子,故意假装自己非常凶的开口。 “你上次进贡给我的零食非常好吃,现在我决定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只要你每天都给我好吃的零食,我便能保护你,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吧?这机会只有一次哦,你要是拒绝我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极力的想要把自己表现的理直气壮,但是司徒并不吃这一套,毕竟从他先前的表现看来他这人最怕麻烦,所以,果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君君见他拒绝了,于是将自己的獠牙给露了出来,然后故意给他看:“你确定吗?你要是拒绝我的话,我就把你吃了,我可是很凶的,我吃荤的。” 她这是将自己的妖怪身份给露了出来,不再假装自己是山贼了。虽然司徒早就知道她不是人,而是妖怪,但是见她露出獠牙,他脸色突然正经起来。 他现在代表的是王珉,以我跟他相处了好几天的情形来看,王珉绝对是一个算得上是正派的人物。所以看到司徒脸上这个表情,再结合王珉的性子,我猜到他此时应该在想,如果,他这个时候不管她的话,这女娃毕竟是一个妖怪,虽然她这个时候还没有害人,但是难免后来走上歧途。 见他这模样,我猜到他应该是要妥协的,果然,他顺势装作害怕的样子,然后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便先用零食养着你吧。”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变化,司徒跟君君两个人又合到了一起,司徒每天会到一个村镇给君君买零食,而君君也一直装得凶神恶煞,时刻以一个妖怪的身份要挟司徒给她买一些好吃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害过人。 就这么循环了几天,我们已经快要等不及了,尤其是安天宇,他看着司徒和君君两个人,脸上愁容满面。 我看着司徒和君君两个人也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还是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在哪里,看了安天宇的脸色?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安天宇看了一下我,然后又转过头看司徒和君君:“你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脸色越变越差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他们两个人的脸色确实有些变化,虽然司徒和君君两个人都属于白面小生的类型,尤其是司徒,他一向是冰块脸,脸色更是白净的很,要不是脸棱角分明,恐怕会被当成女生也说不定。而君君虽然之前挺白白净净的,被养的肌肤剔透,可是跟了我之后,她就成了一个野丫头,身上皮肤也顺利的被晒成了小麦色。 说实话,要不是安天宇说,我都没有发现,毕竟他们的脸色虽然有些变化,但是却很细微。 听到安天宇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他们两个如果处于这种状态太久了的话会出事吗?不是说这幻阵并不会害人,只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我看着安天宇表情有些惊骇,如果当真是如此,我们又没有办法能将司徒和君君给唤醒过来,那么他们两个就会活生生的被耗死。 “不是说这幻阵并不会伤人吗?”我声音忍不住有些放大,弄得在一旁做饭的灵灵跟仴娘两个人都看着我。 听到我这话,灵灵最先沉不住气,擦擦手跑到了安天宇的身边,然后说:“安叔,司徒会不会有事情?不是说不会出事的吗?” 安天宇看着司徒跟君君的方向,司徒跟君君这两个人还是跟前几天一样重复着赶路,在小镇买零食,聊天……的日子,这么多天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熟得很快。 “虽然我也觉得这幻阵不会伤人,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们,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个幻阵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威胁,可是就在前几天,我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君君还好,司徒身上的这种表现更是明显,因为我发现他的脚步明显虚浮了许多,像是身体有些亏空的样子。” 我听到他说话有些惊讶,最先出事的不应该是君君吗?毕竟司徒他的本事要比君君大一点,修为要比君君高深,身体素质要比君君好,可是为什么这阵对君君的伤害反而还没有司徒的高呢? 我将心里的疑惑给说了出来,安天宇给我解释,这幻阵是通过控制君君跟司徒的意志力来给我们演示那些以前发生的事情,而司徒和君君两个人的意志力不一样,这幻阵想要控制司徒和君君那么势必需要耗费的力不同。 “就像是想要将一根筷子掰弯和将一根细铁丝掰弯一样,君君就是那个细铁丝儿,司徒就是那根筷子,将君君掰弯的话,只需要一点点的力气,而且还不会损伤君君的身体,还要将司徒掰弯的话,司徒就必定会折断,这就是所以司徒的脸色会比君君的脸色更明显一些的原因,而如果按照这趋势下去,司徒肯定是最先受不了的那一个。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将他们两个给唤醒!” 第三百一十一章 王珉 虽然说的容易,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明白,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束手无策,毕竟想要将他们从幻境中唤醒也是需要契机的。 可是这个契机该怎么找? 自从安天宇告诉我们这件事之后,我们终于不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心态,几天之后,君君本来有些不明显的苍白也能够一眼看出来了,而司徒更是不用说,本来剧情扮演到花娘想要王珉背她,王珉无奈之下只能背着幼时的花娘赶路,可是到了后来,司徒将君君一放到背上,起步的时候,突然就无力的跪在了地上,最关键的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换成了跪姿,还是迈着布子往前面走,两条膝盖被地上的那些沙砾给磨的惨不忍睹,灵灵见到这场景忍不住哭着扑上去,想要将司徒唤醒,可是司徒还是好像看不见我们一样,跪着擦行,明明身体各方面表现出来都是疲惫无力的状态,可是偏偏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派的轻松惬意,还时不时的笑着跟后面的君君说话。 他们两个人这诡异的状态简直是要将人逼疯,我们无可奈何,只能尽力的将灵灵给拖回来。 我看着前面,这时候的场景又变了,虽然我一直盯着君君他们两个人,可是这场景切换的还是天衣无缝,仿佛不知不觉间,这里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刚刚看到的还是一大片的菜地,还有一些耕耘的农民,现在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土地庙,我听到司徒背着君君说今天晚上就在这里歇息。 他们两个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差不多有三天的时间了,我看着他们一点一点的衰弱下去却是毫无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站在他们不远处,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我,仍然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的说着话。 我听到司徒说:“你吃的太多了,这几天我得给你减一半的零食。”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定,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冷酷,可是他的身体看起来倒是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垂软无力。 而君君听了他这话,脸上的表情气愤得很:“你敢,你要是敢把我的零食减半!我就把你给吃掉!” 若是不看她,只听她的声音,必定里面活力满满,可是现实是她躺在司徒的背上,浑身无力,像一个得了重病的孩子瘫痪在床。 我是让一个不知情的人过来看到了这情景必定头皮发麻后背,整个人毛毛的,因为他们两个人这状况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仿佛他们的脸和他们的身体不在一个世界里,明明身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可是偏偏脸上的神情以及声音都给人一种十七八岁的少年般活力模样。 司徒一脸嫌弃,白眼都快要翻出天际了,说:“你看看你再吃下去得胖成什么鬼样子,我都快背不动你了!” 君君听到他这吐槽的话,脸上不服的看了看自己,然后有些委屈吧啦的说:“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不让你背了就是嘛。” 司徒还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不行,必须得给你的零食减半,不能再惯着你了!” 君君一跺脚,哼了一声就跑到角落里面生气去了,可是因为身体无力,所以全程她基本上是爬着过去的,哪怕身上磨的伤口一道一道的,她还是没有停下来,一张脸上依旧是赌气的表情,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痕累累。 我看着她这模样心疼的很,她何时受过这么多的苦,我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到了一个角落里,反正她也感觉不到我,所以我肆无忌惮的就把她抱到了一个角落里,不想让她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但是可能是这个角落不是剧情里花娘想去的角落,所以尽管我把她抱到一个角落,她还是挣扎着往另外一个方向爬去。 见她终于到了自己想到的地方,或者是剧情想让她去到的那个角落,我在原地看着她,心情百味杂陈。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我们根本唤不醒她们。”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声,我转头一看,发现安天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我的身边。 “契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不知道,也许一天,也许半年,也许就是现在。”安天宇语气无奈。 我觉得他的话是事实,他确实没有编织任何的谎言,但是我还是受不了了,忍不住爆发。 “半年!你看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像是能撑过半年的吗!”我声音忍不住增大,灵灵一直坐在仴娘那边,仴娘一直不停的在安抚她,她的心性没有我好,所以从来不肯来看司徒一眼,她怕她看了她一眼之后,就会忍不住崩溃。听到我忍不住嘶吼出来的话语,她终于再也受不住了,崩溃大哭。 她的心理压力一定比我大,毕竟从现在看来君君还好,挺个两三个月还是挺得了的,但是司徒,最长也只能熬半个月了,毕竟司徒身上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了下去。 “你急有什么用?急能解决吗!”安天宇也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他最在乎他自己的个人形象,可是现在他将自己的头发给揉成了鸡窝一般的模样。 我吼完之后就后悔了,毕竟安天宇的压力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小,我看着安天宇,他烦躁的蹲在地上,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 我也郁闷的揉揉自己的头发,然后跟他道歉:“是我语气有些过激了,实在是,我自己太着急了……” 听了我的话,安天宇揉揉脸,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算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他站起来之后,用双手蒙着脸,然后语气闷闷的说:“要是知道事情后来的发展,那么我们就能找到那个契机,就不用在这里干等下去了,可是现在去哪里知道事情后来的趋向!该死的!” 事情后来的趋向,我听到安天宇的话,突然灵光一闪,确实是有人知道后面发生什么的,而且这个人我前几天才遇到过! 想到这里,我不管不顾的就开始往外面跑,若是真的有一个人知道事情后面的发展,那么就只能是王珉了。 只要找到他,我们便会知道后面发生什么,就能找到唤醒司徒跟君君他们两个人的契机,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往哪里找他?那间房子已经不见了,我们一起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另外一个地方,说明不是他自己走的,他只是被幻阵给传送到某个地方,连同那个房子一起。 那么,我们现在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了,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他!那个毒蛇堆那里! 既然大多数蛇都是他养的,那么说明他经常会去哪里,如果连那里都找不到了,那么是天要亡司徒跟君君,我们真的是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了。 安天宇见我不管不顾的往外面跑,急着问道:“你去哪里?” 仓促之中我只能回答一句:“去找王珉!”然后就跑了出去,我总有种预感,我能在那里找到他!但是我现在最害怕的事,就是这幻阵将地形给换了,也许我记忆中的那个方向不再是那个位置了。 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变化,我一路顺着自己的记忆跑过去,幸运的是,一切还没来得及变化。我顺利的找到了先前困住灵灵的毒蛇堆,而且我在那里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也正蹲着身子,前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毒蛇,这本来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但是我这时心里却忍不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王大哥。”我强自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激动,努力平静的喊他一声。 那人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来,看来是我站起来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句:“小兄弟怎么是你?” 现在没办法解释那么多了,我只能努力让自己表情镇定一点,然后说:“王大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忍不住语气里带了点哀求。 他看到我这模样倒是很意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他拍了拍手,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走吧。” 我被他这两个字弄的忍不住红了眼眶,然后语气有些哽咽:“谢谢……” 我在前面带路,脚步急切,只要将王珉给带到君君他们面前,那么他一定能够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有预感,总感觉王珉是这个幻阵之中不可控的人物,上次之所以能遇到他,实在是一个意外,所以没有几天之后,他就被这个幻阵移到了别处。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天谴 顺利的找到他,我有些激动,可是才走了没有两三步,我心就彻底凉了下来,因为这条路,太陌生了! 他见我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于是也跟着停在原地,疑惑的问我:“怎么了?” 我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无力的蹲了下来,忍不住大力的一拳锤在地面,咬牙切齿的开口:“这路变了!” 他听到我的话有些不明所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我:“好好的路怎么会变呢?你是不是忘记了怎么走了?别着急,好好想想还能想起来的。” 大概是见我情绪有些不对,他极力的安抚我,可是,我始终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走错路,也不可能忘记怎么走,毕竟,我的直觉一向非常准,从来没有迷过路,哪怕是在大雾之中。 先前以为这幻阵就是想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并不是想害我们,所以才放松了警惕,可是现在看来它就是想将我们困在这里面!我看去了王珉忍不住想将气给撒在他身上。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他妈的幻阵就是想将我徒弟给害死!她才十岁啊,长得谁看了不说好,可是她现在被困在那里,扮演者另外一个女人,连痛都不知道!”我站起来脸色扭曲,冲着王珉将心里的愤恨一句句恶毒的给甩出来,哪怕我语气这样不好,王珉却没有任何不耐烦或者生气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一双眼睛包容性极强,让我控制不住的平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支撑我双腿的力量终于消失了,我有些无力的跪在地上,然后带了一丝的哭腔说了一句:“对不住,我失态了……” “幻阵,什么幻阵?”见我冷静的下来,他开始分析我刚刚的那段话。 我无力的坐在地上,语气绝望,本以为只要找到王珉就有救了,可是没有想到人找到了,但是路却消失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给我希望?我看着周围陌生的幻境,听着王珉的问话,语气无波无澜得开口。 “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只是一个幻境,我们几个无意之中闯了进来,然后,我徒弟现在被这个幻阵控制着扮演另外一个人,而她现在,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我搓着自己的脸,声音有些绝望,君君是我带出来的,她才十岁啊…… “扮演的是谁?”王珉听了我的话,声音有些颤抖,我明白他的感受,任谁被另外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虚幻的假象,谁都接受不了,要么认为告诉自己这个事情的人是个疯子,要么就会忍不住惶恐起来,我现在已经顾不得他的心态了,因为我自己就快要崩溃了,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是质疑我,或者是问我什么是虚幻的世界,第一个问题反而是问君君扮演的是谁? 他这样问,倒是让我心情更加内疚起来,这个男人实在是一个很值得深交的男人,在这样一个时刻,他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状况,以及自己将来的去处,而是先问的君君的险境。 我深吸了几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也不该怪到王珉的身上,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而且他还二话不说就来帮我,我不光不感激人家,反而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怨气发在他的身上,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卑劣。 我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才回答他的问题,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花娘。” “花娘?”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反正现在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心情,有些绝望,索性就坐在原地,慢慢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它一点一点的说清楚。 听了我的讲述之后,王珉眼神倒是很复杂,我看不出他眼睛里想表达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也许我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跟我走吧。” 我听到他的话,先是心里一紧,然后恍然大悟,他就是这幻阵中的人物,虽然在我看来这路变了,但是在他看来,他所记得的地方还在原地,所以只要让他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他就能找到那个地方。 我欣喜若狂,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因为情绪太过大起大落,所以四肢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爬了两三次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太好了,王大哥快走吧!”我再一次在心里骂自己愚蠢,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还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跟着王敏走了一段时间的路,我们顺利的找到了安天宇他们,他们几个人正坐在原地,气氛很是低迷,而司徒跟君君两个人还是呆在土地庙里面,这个时候场景又变了,已经开始下起了大雨,那破庙里面被司徒生了一堆的火。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司徒正在烤着蘑菇,而君君呆在他的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串蘑菇,嘴里还说着话。 等到走近后,我们才听清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仍旧是拉家常一样,司徒认真的在烤着蘑菇,而君君坐在他旁边,一脸紧张的盯着蘑菇,嘴里还奶声奶气的说着威胁的话。 君君:“这串蘑菇要是烤焦了,我就把你给吃掉!” 司徒:“……” 烤串快要烤好时: 君君:“等下烤好了,这串蘑菇是我一个人的,你要是敢吃我的蘑菇的话,我就把你给吃掉!” 司徒捏着那串烤蘑菇,表情有些僵硬:“……” 烤串烤好之后,君君拿着串烤蘑菇一边吃,一边嘴里声音含糊不清的说:“明天我要吃烤木耳,还有烤馒头,要是没有的话我就把你给吃了!”她说完之后还冲司徒做了个呲牙的动作,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以表示自己的威胁不是在开玩笑,但是这场景不会让人觉得害怕,反而让人觉得可爱的紧。 司徒正在烤蘑菇的手忍不住僵硬起来,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够了,要求这么多,再说我就把你给扔这里!” 君君一听这话急了,两眼一瞪,叉着腰刁蛮的开口:“你敢!我现在就把你给吃喽!” 司徒只是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语气平静:“你吃啊。” “你!”见司徒这副模样,君君气的说不出话来,既然自己下不来台,她强撑着开口,两只手做出爪子的模样,表情夸张:“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妖怪!” 司徒没有反应。 君君又往他那边凑了凑,声音压的低低的:“我吃肉的!” 司徒还是不急不忙的烤着馒头,对她的话视而不见。 这下君君真的生气了,恼怒的喊了一句:“我很凶的!!”她两只小手都快要伸到司徒脸上了,可是司徒还是不为所动,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这下君君是真的委屈了,她将自己的手不甘心的给收了回来,然后乖乖的坐回原处,拿着刚刚被自己扔掉的烤馒头,委屈巴拉的啃着,语气更是委屈的不行。 “那明天就一串烤木耳吧,不能再少了!”她妥协的开口,像是被人给抢了自己的宝贝一样。 司徒却是没有反应,他只是将手里烤好的烤蘑菇给递了过去,君君接过那串烤蘑菇脸上开心的表情还没舒展开来,就听到司徒又说了一句。 “明天只有烤馒头片,没有烤木耳。”司徒说得云淡风轻。 君君一听这话,抱着手里的那串烤蘑菇,再也忍不住,哗的一声哭出来了。 “哇……我明天一定要把你给吃掉…呜呜呜……你等着,明天我就把你给洗干净给吃咯……哇哇哇……”她哇哇大哭,一点都没打算控制住自己的伤心。 司徒脸上的表情终于又变得无奈起来。 我转头看了一眼王珉的表情,他看着司徒跟君君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复杂的很,像是在回忆以前的事情。 安天宇见我回来了,走上前来问我:“刚刚你不管不顾的就跑了,我还没明白你要去哪里。这位是?” 他看了眼王珉,眼神有些警惕。 我看了司徒跟君君,他们两个人虽然模样有点惨,但是还没有生命危险,因此我开口道。 “这位是王珉,也就是司徒扮演的角色。” 安天宇一听到我这话就明白了过来,然后苦着脸说道。 “王兄,这情况就是这样了,您是当事人,应该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陷入这幻阵中已经有许多天了,再过下去恐怕就要熬不下去了……” 王珉也不是一般的人,看到司徒跟君君的情况就明白了过来,然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明天晚上,这里会有一个雷雨天,到时候你们可以将他们两个从昏迷的神智中唤醒。” 听到这话,不只是安天宇,我也感激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幸好,我及时找到了王珉,否则君君和司徒两个就都危险了。 既然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么现在就只要等那个雷雨天到来就行,在这之前还是得问清楚王珉那个雷雨天发生什么事情。 听到我们问他,他低着头想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跟我们讲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天雷 “其实你看到的那姑娘啊,不叫花娘,叫花娘的是另外一个人,她是我青梅竹马,而且就是这一趟之后,我们打算成亲。”王珉指了指司徒和君君那一边。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云里雾里,怎么回事?怪不得,我刚刚告诉他,君君扮演的是花娘,他的脸色那么古怪,原来,这个花娘现在还不是花娘呀。 “事实上,我捡到她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按理来说她已经死了,在她母亲死的时候,她也没能幸免于难,可是她从那个桃树鬼里面掉出来的时候,偏偏尸体又不腐。” 王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但是我却有些不敢相信,她若是早就死了,怎么可能现在好好的尸体还不腐,而且还能够长大。 “按理来说,有的尸体死后是不腐的,但是那是需要经过精心的准备才能够达到的效果,而你口中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机遇?”仴娘提出自己的怀疑。 我有些惊讶,看来她似乎对这些懂得还挺多,她的本事好像不止是她手腕上缠着的那两条蛇,这之前她存在感极低,要不是她忽然出声,我都好久没有注意到过她了。 仴娘问的就是我想问的,因为尸体不腐甚至还变成僵尸的情况,我们也遇到了不少,但是那是因为这些僵尸死后短期之内尸体还没有腐烂,要是已经腐烂了的话那么想必是成不了后来的僵尸了。 要想成为尸身不腐的僵尸,甚至还有自己的意识,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你的尸体在死后不久,经过精心的照料没有腐烂,而后期想成为僵尸,就得看天时地利了,若你所葬的墓地是块宝地的话,那么经过天地灵气的洗礼,就可能演变为后来的僵尸。 可是明显,王珉捡到这个胖娃娃是不可能在前期就能够尸身不腐的,因为先前所说王珉碰到的那个女子是被山贼所杀,后来因为死得太惨,所以怨灵作怪,那个山贼经过高人指点,将她的尸体烧成灰,埋在了一棵桃树底下。而这个娃娃是她的女儿,是她生前带着一起过来的,也是被山贼给杀了,那么下场肯定是曝尸荒野,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顶多撑不过两天时间,尸身就腐烂了,更加不可能成为后来的僵尸了,所以王珉的话的意思,我们都没有听懂。 王珉听了她的话,看着我们一脸疑惑的表情,然后给我们解释:“先前我也不明白,因为她从那棵桃树里面掉出来的时候,尸体仿佛还像活着一样,这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本来还以为她是一个活人,可是后来想了一想,活人哪能够被蒙在树里面这么久还不死。” “这件事情我不解了很久,但是因为她此前一直是昏迷的状态,后来还把她弄丢了一段时间,等再遇到她的时候,她就不认识我了,我也为了怕麻烦,假装不认识她,因此就没有问她这里面的缘由。”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我们,慢慢的说:“后来我才知道原因。” 安天宇问了一句:“什么原因?” 王珉张嘴吐出了五个字:“生魂塞死尸。” 他这句话石破天惊,我们听得都有些头皮发麻,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将人的阴魂生生的给塞进了尸体里面。 要知道人死后,要么留在原地,因为怨恨不甘,还有心里的诅咒,不愿意去投胎,于是化为怨鬼报仇,要么就死后没有什么念想,也没有过大的执念,然后就顺应天道往生。但是还有一种特别的个例,就是像王珉刚刚所说,将人的魂魄给塞进了已经死了的尸体里面,这是极为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被强行留在死尸里面的魂魄本身是没有逗留人世的欲念的,于是它就要承受两重伤害,一重是天道对它的惩罚,虽然这不是它自愿的,甚至它自己有可能是被强迫的,但是归根究底,它就是被困在了死尸里面,以一个阴物的身份都留在人世间,第二重就是它自己对自由的渴望带给它的折磨,事实上,如果对人世没有执念的阴灵,被人家强行给留在咯死尸里面,那么就无异于给人装在一个罐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也就是说这种“生魂塞死尸”就是相当于人世间的人彘。 所以说,究竟是谁这么恶毒?应该不会是那个山贼,因为他那个时候正为他害死的这个“花娘”母亲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应该也不会这么有闲心逸致的将这么一件邪门的事情给办了。 我们都看着王珉,想要他给我们一个答案,他也没有隐瞒直接跟我们说了幕后之人。 “虽然说这件事情的缘由奇怪,但是后来我也搞清楚了究竟,后来我们相处熟了之后,我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她说她死后看到有一个拿着骰子穿着藏蓝色的男人过来,那个男人说让她跟他玩两把,她不愿意,那个男人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和他玩,她说她要去投胎,于是他就把她给塞回到了身体里面,还说,这样就不用去投胎了。” 王珉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平静,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听到却心里一寒,而且我听它的这个形容,穿着藏蓝色衣服,拿着骰子,这样的形象似乎有点似曾相识啊,不过世间之事不会这么巧吧,我看了眼王珉,发现他的眼神里面似乎没有否认我的想法的意思。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那个男人? 看到我惊骇的表情,王珉点了点头说:“你没有猜错,就是那个赌鬼。” 我表情惊讶,世界还真是小,竟然这也能遇到。 我想起来了,后来我看到的那个赌鬼,他后来莫名其妙的输给了王珉,而且把把都输了个彻底,不论他动什么手脚,都没能赢过。 我看了一眼王珉,如果世间的事情真有这么巧的话,那么,那件事情恐怕也不是什么运气好的原因了。 “后来我又看到了你们跟那个赌鬼赌博的事情,这里面应该不只是运气好可以解释的吧?” 我想到这里就跟他求证,果然,王珉点了点头:“这里面确实不是运气好的事情,当时我跟那个赌鬼赌博的时候,就猜到恐怕幕后有人在帮我,但是一直没猜到是谁,也不知道是敌是友,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面走,索性后面事情是好的,那个幕后之人居然一直帮我赢了每一场的赌博,只不过后来被那个赌鬼耍炸……”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示意后面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王珉接着说道:“等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一直在幕后帮助我的人究竟是谁,就是她。”他指了指君君,我明白他说的肯定不是君君,而是君君现在所扮演的那个幼时的“花娘”。 “你是说她那个时候早就醒了,然后还帮你赢了那个赌鬼。”灵灵问道。 王珉点点头:“对。” “后来她阴差阳错的被那个赌鬼给带走了,后来再遇到她的时候,其实那个赌鬼就在附近,因为她当时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将那个赌鬼给收服了,只不过后来见我有许多的好吃的,这才放过那个赌鬼。” 他说到这里,我们都咂了咂嘴,这些事情实在是太怪异了,简直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他却没有停留,继续给我们讲:“本来我们两个就一路吃吃喝喝,走走停停,打算要回去了,可是就在这里发生了意外。” 他要说到明天晚上的正事了,我们都打起精神继续听下去。 “因为先前不知道她是生魂塞死尸,然后那天晚上突然就打起了雷,雷声大做,甚至还将我们栖身的那间破庙给砍掉了一半,她缩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虽然觉得那天晚上得雷有些诡异,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我打趣她说,不过是个雷而已,值得你这么怕吗?” “我本来以为听了我这话,她会跟以往一样,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然后叉着腰跟我对骂,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却固执的缩在我的怀里不动,虚弱的说,难道你不知道妖怪最怕的就是打雷吗?而且今天晚上这雷,是冲着我来的。” “她奶声奶气的说句话,我觉得有些惊讶,虽然说会有天劫一说,但是那都是针对穷凶极恶的恶鬼,或者是妖怪之类的,她可从来没有害过人,毕竟她才出生没有多久就被山贼给杀了,后来更是被那个桃树精给塞在了身体里面,哪有机会作恶,所以说这天雷怎么会降到她身上?” 第三百一十四章 渡过 “我当时不以为意,一直以为是她凭空担心,毕竟天道这种东西不会乱害人的,可是没有想到后面事情越来越不可控,她缩在我的怀里,那雷就一直往我们这边劈,只不过顾忌着我,所以没劈到她身上而已,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那天雷声响了许久,见她就是不从我身边出来,就开始擦着我的边,开始往她身上劈。我躲了好几次,后来险些就躲不住了,我才相信这雷真的是冲她来的。” “我当时有些惊讶,想起了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要将我吃掉的话,有些心惊。语气严肃的问她,难道你真的害过人,或者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听到我的语气严肃,害怕我将她给抛在这里不管,这才有些委屈的在我怀里面说话。” “她有些委屈愤怒的说:‘我才没有害过人,我也从来没有吃过人’” “我问她,既然她没有害过人,那么为什么这天雷只往她身上劈,她说她其实骗了我,她不吃人,她一直吃素的,之所以说她自己吃人是因为她想把自己说得凶一点,然后这样我就会因为怕她,给她买很多好吃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含笑,似乎是想起来当初那个女子的憨态可掬的模样。我也忍不住嘴角上翘,他口中这个女子实在是一个极为美好的存在,跟我后来见到的花娘极为不像。 可是事情确实奇怪,如果真的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天雷会降到她的身上了? “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天劫,她苦着脸说,因为她娘亲干的事情,他娘亲为了她所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有一部分因果转到她这里来了,所以才会有天劫。” 这么一说倒也合理,听到这里我们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我问他:“你,后来是怎么帮她渡过了天劫?” 他听到我的问话,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用我的五年寿命。” 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让我有些敬佩,竟然愿意为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孩子,而花费自己的五年寿命,我看着这个男人,对他越是了解就越是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生几年,否则也能在现实生活中,跟他一起喝上一次酒了。 到这里也就将事情的始末说得差不多了,我们便开始准备起明天晚上的事宜。王珉告诉我们,当时是有一道雷劈到他身上的,他当时被那道雷给劈的直接的晕厥了过去,朦胧之中感觉自己来到了黄泉路,后来要不是花娘想法子给他弄了回来,他恐怕就折在那里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当事情重演,司徒被那道雷给劈晕过去之后,我们去黄泉路将他的神智给唤醒。 而负责去黄泉路这件事情只能交给我,因为这里只有我懂得个大概,上次司徒和我一起去的黄泉路,流程我应该还记得,而这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去过,因此这个重任只能交到我身上。 我们去准备了一些血馒头红线,以及香炉之类的东西,将一切准备好之后,我们就等着明天晚上的到来,有了盼头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没过多久睁开眼睛差不多就已经是傍晚了,我们吃点东西为接下来的事情将精力给准备好。 终于到了晚上,一道道雷就开始轰隆作响。而司徒跟君君两个人的反应就跟王珉说的差不多,君君在司徒怀里瑟瑟发抖脸色发白,而那雷就追着君君她劈。 虽然知道,这些东西不过是假象,不会对君君造成什么伤害的,可是看到司徒跟君君两个人被那雷给劈中晕了过去,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揪。 见他们二人被劈晕了过去,王珉语气果决的说就是现在。 他说句话的意思就告诉我,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因为他们在往黄泉路逗留的时间不长,若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回来,到时候一切就前功尽弃,真的无力回天了。 我手脚麻利的开始,将那根红绳一端系在我的手上,一端放在地上,然后开始默念咒语。这还是我第一次走阴路,但是为了司徒跟君君,无论如何我也得硬着头皮上,归根结底,我心里还是没有底,但是没有想到,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我竟然丝毫不慌,手脚自发的就开始动作起来,似乎这个动作我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但是现在却不是惊讶这个的时候,我专心致志的开始一系列的流程。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又到了那条黄泉路上,一次性成功,这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我以为至少得弄个两三次。 已经到了这条黄泉路上,我学着司徒的样子,将手上的血馒头给了一条跟着我过来的阴猫,那阴猫眼巴巴的瞧着我手里的血馒头,我从血馒头上面揪下了一块扔到它的嘴里,它吃了一块血馒头之后,眼睛里面的光芒更甚,紧跟着我不放,冲着我摇头晃脑的。 我示意它带我去找到司徒和君君,因为我手里的血馒头,所以它毫无抗拒的就开始去找人了。 本来心里非常忐忑的以为会一波三折,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让我一下子就找到他们两个。我极为惊喜,但是还没有得意忘形,因为我牢记着当初司徒跟我说的是血馒头,要是一次性给这阴猫吃完了,那么它就会反噬主人,打起我的主意。 我小心的计算着分量,然后谨慎的计算着回程需要的时间,隔一段时间抛下一块血馒头给那只阴猫。 我安全的走出了那条黄泉路,整个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见到了司徒跟君君的肉身,我才松了一口气。 司徒跟我道谢:“道长,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将我们两个带出来,恐怕我们还不知道怎么从那个雾茫茫的地方出来呢!”司徒爽朗的笑着,朝我拱手谢礼。 我看到这情景就知道司徒跟君君肯定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想了一想,然后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听到我的问话,他这才恍然大悟,然后脸上有一些歉疚的开口:“刚刚忘了介绍了,我叫王珉。” 我听到这里,然后缓缓的开口,一副高人模样:“可是我觉得你并不是王珉。” 他听到我这话,也不急着回身体,笑着说道:“道长真是开玩笑,我不是王珉又是谁呢?” 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王珉问他:“若你是王珉,他又是谁?” 司徒听到这话笑了:“我哪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我是王珉。” 我故意假装头痛,摸着头说:“那这就麻烦了,他说他是王珉,你说你也是王珉,可是王珉只有一个,就躺在那里。” 我指了指,躺在一旁的司徒的身体:“你们两个究竟谁是王珉就得说清楚了,没说清楚,可不能随便进入别人的身体。” 他一听我这话生气了,语气冷酷,倒是有司徒几分自己的样子了:“合着你救我出来后面还藏着这招啊,我本来还以为你是好心对你感激涕零,现在看来你倒是把我当猴子耍了。” 他一说完就想抢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我怎么能让他得逞?若是让他得逞,那么就前功尽弃了,于是我伸手去拦他。 他一见我伸手拦他,然后冷着脸吐出一句:“呵!宵小之辈!”然后就跟我打了起来。 他想要跟我肉搏,我却偏偏不跟他对打,反而不停的开始使各种招数。 我口里默念咒语,在他即将要接触到我的时候,吐出三个字:“斩字诀!”他被我逼的只能放弃攻击我往旁边闪躲,接下来我重复使用这招,但凡他要碰到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念诀。 如此几番之后,他逐渐有一点力竭,终于在一次闪躲之后,我趁他不备一个斩字诀朝他劈头盖脸砸去,他眼睛里面惊现恐惧,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敌想多了,眼见最后关头他要被我的斩字诀给劈中,突然有一个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的身上,那个屏障替他挡了这一击,经历了刚刚生死的威胁,如今让他找到了时机,那个屏障替他挡去攻击之后,他一闪身,以极快的速度朝我扑过来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眼见我的脖子就被他扭断,最后关头我大喊了一句。 “你说你是王珉,王珉会使刚刚那一招吗!”我大吼出声,他被我这句话问得征在原地。 迟疑了许久之后,他将要掐我脖子的手放了下来,双眼看着自己的手,眼睛里面全是惊疑。 这个时候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不对了,我心里一喜,连忙再接再厉。 “你还记得你的未婚妻吗?”我朝他喊道。 他看着我,迟疑的说了两个字:“花娘?” 我用一种愤怒的语气吼他:“花娘是你的未婚妻,那钟灵是谁?你将我的妹妹放在何处?”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更迷茫了。 “钟灵?你妹妹?” 我见有成效,便用一种更愤怒的表情直视着他,不容他有一丝的闪躲。 “对!钟灵,我妹妹。” 他看着我,已经完全找不着北了,下意识的问:“钟灵是谁?你又是谁?” “臭小子,师傅你都不记得了,你想怎么样?还想上墙揭瓦吗?”我用一种极为愤怒的表情吼了他一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原因 “师父?你说你是我师父!”他听到我的话,陡然间激动起来,语气又惊又喜。 如今这是到了紧要关头了,还差最后,一个推力,他就能记起来他究竟是谁! 我有些紧张,可是面上装的更像:“孽徒,为师都不记得了,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给捡回来!” “师父!你是我师父!”他一下子就想朝我过来。 可是才跑了几步,他忽然停住,脸色难看,双手掐诀,一个斩字诀朝我打了过来。 “妖道,还想骗我!我师傅已经失踪许久!撒谎也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漏洞百出!” 他眼睛发红,想来是最恨别人拿他师傅跟他开玩笑。 因为我早有防备,根本就没有想过能用这一招骗过他,所以在他的斩字诀向我劈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升起一个屏障,给他挡了过去。 将他的杀招打了过去之后我,一脸好笑的看着他:“哦,你师傅失踪许久了?你再仔细想想,你有师傅吗?你不是王珉吗?王珉怎么会有师傅呢?” 他一听我这话,彻底的呆在了原地,不能动弹:“王珉没有师傅,我不是王珉,那我是谁?” 他如今已经彻底的相信了我的话,从这个幻境里面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出来,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在那里不停的念叨着:“我是谁?我不是王珉,那我应该是谁?” 他不停的念叨着,让我觉得有些不忍心,但是这个时候我确实不能够出声提醒他的,毕竟要是我太过主动,他就对我没有那么信任,就会又疑心我是不是用了什么诡计想要欺骗他,到时候一切前功尽弃就麻烦了。 我表面上平淡如水的站在原地,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终于等到他回过头,一双凤眼血红:“你说你是我师父,那么,师父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我将他的心态被击溃了,此时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似乎是想求我给他一个答案。 这个时候时机已经到了。 “你仔细想想,你的未婚妻究竟是钟灵还是花娘?你究竟是单枪匹马还是有个师傅?你是叫王珉,还是叫司徒?”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朝他抛出来一个一个的问题,最后我将他的身份竟飘飘的给说了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我,一双眼睛里面闪烁不定。当初刚见面的时候那个自信果决甚至还有点自负的司徒,如今已经一点都看不到影子了。 他的嘴巴蠕动了几下,然后才吐出几个字:“我……是……司徒……”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看不出他的表情,语气也极轻,导致我从他的话里面听不出他的情绪,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他慢慢的抬起了头,眼光里又有我熟悉的那种眼神:像千年的寒冰,如果是自己不在乎的人,他理都不理,如果是自己在乎的人,那么他哪怕豁出自己也会保护好。 他一双眼睛先是没有焦距,然后慢慢的定焦,最后直视我的脸语气平淡。 “我想起来了,臧明道长。” 听到他这句话,我才彻底的将一颗心给放下了,如今就算是真的将他的神智给唤回来了,我松了一大口气,然后语气百感交集,最后只能稳当的说了一句:“既然想起来了,就回到你身体里去吧,安天宇他们,都很担心你。” 这幻阵既然是以君君和司徒两个人为媒介,那么司徒从这里面清醒过来了,君君自然也就会没事。 见司徒已经从这幻阵之中恢复过来,我便也没有多想,就想转身去看君君的状况,可是一转过身的时候,无意之中我感觉到司徒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古怪,可是等我再转过头去看,就发现似乎是我自己多想了,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是那种似有似无的,仿佛在看我,又仿佛是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还没有等我细看,他就转过身,往他自己的身体那边走了,一步一步,不急不缓的,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见他已经转过身去,我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他看我的眼神,我实在是不能明白其中的意味,似乎是在怀疑着什么。 司徒一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君君就跟着往她身体里面一蹦一蹦的跑过去。等到他们两个人都进入自己的身体之后,司徒第一个睁开眼睛,灵灵一直在一旁密切关注他的状态,见他睁开眼睛,是自己熟悉的神色之后,她捂着嘴巴忍不住哭出了声。 司徒一看她这神色,脸上的愧疚藏都藏不住,察觉到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有些无奈的苦笑着对她说:“别哭,我抱不到你。” 虽然说司徒现在已经从这个险境里面清醒了过来,但是留给他的副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肌肉已经开始明显的萎缩,尤其是下半身的肌肉,原先还是一个魁梧的小伙子,可是现在倒像是那种自幼就瘦弱的男孩,以至于他从地上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灵灵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大哭出声:“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司徒抱着她,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深重,看来,这次真的把灵灵给吓坏了。 君君随后也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就撞到了我的眼睛里面,然后她心虚的率先离开了我的视线,躲闪我的目光。见她这神色,我越发确定了,这丫头肯定有鬼,看来这一次之所以他们两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她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那边安天宇已经在询问司徒究竟为什么会进入这个诡异的状态,毕竟如果不是有一些契机在里面,恐怕就算这幻阵布置的再精妙也不能让他们两个突然忘记了自己,成为了别人。 司徒也不知道缘由,听到安天宇问他,他就眉头仔细思索着自己所做的动作,并没有任何的疑点。 他皱着眉头,有些犹豫的开口:“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突然之间变成这样子。整个人都懵懵懂懂的,到了后来就失去了意识。” 安天宇听了他的话,眉头也皱的死紧,毕竟如果这幻阵真的能够拥有它想让我们进入别人的意识就能这样做到的能力的话,那么我们以后可就危险了。 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这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司徒心里也意识到不对,这里面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否则不可能莫名其妙的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他听了安天宇的话,又仔细的想了一想,然后突然看向了君君。 而君君本来缩在一旁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司徒看向她,她更是忍不住心虚的低下头,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之后,她又猛得抬起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下不光是我看出来了,连安天宇都看出来了她不对。 见我们都盯着她看,君君梗着脖子,努力装作理直气壮的朝我们喊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见她到这个时候还在推卸自己的责任,我真的动起了真怒,虽然说自从我接管了君君之后,没有将她像以前那样管得严,因为我觉得小孩子不能压抑自己的天性,管得太多反而不美,所以一向以来,我对她都是采取放养的政策,她想学什么我就让她学什么,哪怕后来已经觉察到了不对,但是我还是甘愿为了她抗住阳明道人的压力。 可是如果,我的一片苦心换来的是她的刁蛮任性,没有教养,没有责任心,那我真的是寒透了。 我脸色忍不住也冷了下来:“哦,你什么都没做?我们并没有说你做过什么啊,你这么急着反驳是在掩饰什么?” 这还是我头一次这么阴阳怪气的跟君君说话,毕竟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有十岁了,是该明白事理的时候了,如今因为她的原因,差点害了她和司徒两个人的性命,事到如今她还不知道悔改,反而还硬着头皮想要蒙混过去,这实在是我不能够容忍的,我虽然宠着她,但是却不能够任由着她往歪了长。 听到我这声音,明白我是真的生气了,再看着众人怀疑的目光,她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态崩溃。 第三百一十六章 桃花饼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个婆婆明明说叫我将她的桃花簪子给擦干净了,她就会把那个桃花饼给我吃,我一时忍不住就答应了,哇哇哇……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她哭的止都止不住,还不停的打嗝,看来这次真的把她给吓坏了,毕竟这是头一次因为她的原因,差点将人给害了性命,她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难免会害怕,我也意识到我自己的态度不对,毕竟是我没有关注她,那几天我也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对她多有忽视,这才让她被人趁虚而入。 她说的不清不楚的,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脸色给平静下来,然后柔声问她。 “别哭了,你将事情好好的说清楚,我们也不是怪你,毕竟是有人使奸计,你一个小孩子难免会着了他的道,我生气的是明明知道是你自己的错,你还想着要撒谎混过去,这么没有担当的性子,可不要说是我给你带出来的。” 她听了我的话,将哭声是止住了,但是还是忍不住一直在打嗝。过了一会儿,等她缓和的情绪,她才组织好语言,继续跟我们讲述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那几天因为我们几个人都在忙事情,所以没有人理她,她无聊之下就自己跑到一个地方去玩了,因为那个时候我们都觉得这个幻境不可能害人,所以也没有多管,这才让她一个人落单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跌倒在地,她好心去将她扶了起来,那婆婆被她扶了起来之后,就给她一个桃花饼作为答谢她的献礼。 “那桃花饼的香味是我闻过最香的桃花饼了,所以我忍不住当场啃了一口,而味道也正如它的香味一样,出奇的好吃,我很快就将那个桃花饼给吃完了,吃完之后却还是意犹未尽,那老婆婆见我还想吃的模样,笑着说说让我去将她的桃花簪子给擦干净,她便将她剩下的桃花饼都送给我。” 让君君去给她擦那个簪子,想必这个簪子就是引起这一系列事情的缘由了。 “我有些疑惑,毕竟我们素不相识的,突然她就要给我这么多桃花饼,但是因为那个桃花饼太好吃了,所以我也没有多想,一口便答应下来,她将她的簪子递给我,我一看,这簪子确实脏到不行,让我实在是不忍心用自己的衣服去将它擦干净,那个时候恰好我跟司徒哥哥有了一些误会,所以当时我便想做个恶作剧,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我就把簪子放到他身上给擦干净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越来越小,司徒听了她的话,脸色也是黑到不行,毕竟不光君君有洁癖,他的洁癖也不轻,而君君趁他不备的时候,居然将一个脏的要死的簪子往他身上蹭了几下。 我看着司徒的脸色,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君君,心里再次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我这个徒弟还真的是作死界的代表,居然敢将一个邋里邋遢的簪子往司徒身上蹭,这可是连灵灵都不敢做的事情啊,我这徒弟真是勇士也! 我看了一眼安天宇和灵灵仴娘的表情,发现他们都是一脸敬佩的看着君君。 司徒咬牙切齿的开口:“我说那天你怎么破天荒的又是给我递吃的,忙里忙外,积极的很,又是虚弱的往我身上蹭,感情原来是在使坏主意啊,我说,以我们俩的交情你那天是转了性,居然愿意往我身边站,平时你可是恨不得离我三尺远的!” 就算做的事情再过分,君君始终是我的徒弟,我硬着头皮上前打着哈哈:“司徒啊,给我一个面子,她年少不懂事,你不要跟她计较啊,改日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 这君君真是我的劫难,这才多久她就又给我惹出了祸事! 还没有等我说完,司徒就冷哼了一声,表情黑得像一个锅底,甩袖子离开了。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然后不说话了。 安天宇哈哈大笑,还朝君君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牛!哈哈,以后我恐怕都得尊称你一声君姐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话一说出来,就获得君君的一个怒目而视,似乎对他在这里说风凉话极为的不满。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那个给她桃花饼,并且骗她来害我们的老婆子究竟是谁? “还记得你口中的那个婆婆长得什么模样吗?” 君君听到我的话,想了一下,然后才认真的开口:“具体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他穿着一个黑色的袍子。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佝偻着身体……” 她说到这里就没人继续往下面说了,但是她说的这些特征点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我皱着眉头问她:“还有更多的吗?” 她揪着她的小鼻子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当时我也没有太过注意她的长相。” 我听了她的话有些失望,但是她一个小孩子能够回忆起这么多事情,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我也没有逼她,只能有些遗憾的放过这个点,这个人,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是敌非友,恐怕现在还在暗处盯着我们,而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这毫无疑问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的手似乎不是肉手。”君君突然激动起来,连忙跟我们分享她刚想起来的这一件事情。 我还没有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就突然注意到安天宇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灵灵的脸色也有些黑。 “我想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安天宇头一次脸上露出这种阴狠的表情,似乎这个人是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他似乎并没有想要说出来的欲望,因此我只能暗自将心里的疑问给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安天宇才将心情收拾好,然后开口说:“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得想办法出去,而出去的法子,如今我们看来得求助他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盯着他的左前方向,而那个方向,王珉坐在那里,目光悠远。 先前以为这王珉是这幻阵中的一份子,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他存在于这个幻象之中,却又是这个幻阵中的一个变数,所以若是我们想要从这里出去,恐怕突破口就是在他这里。 想到这里,我走了过去,喊了他一声:“王大哥。” 他听到我的喊声回过头来,我在他的身旁坐下,跟他一起眺望着远方。 “小兄弟,你过来恐怕是想问我一些事情吧?”他倒是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步入正题。 如今想要再客气,真的是有些矫情了,因此我也直接说到:“王大哥,实不相瞒,确实是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我还没有说想要他帮什么忙,他就打断了我的话:“先前你说我处的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一个幻境。” 这话确实是我说的,我有些忐忑的等着他后面的话,毕竟,我这话是直接摧毁了他心里的信仰,否定了他存在的意义。 他语气还是很平缓,哪怕说的是这种荒谬的话,他也没有半分急迫的模样,仿佛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既然知道花娘,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吧?”他眼睛还是看着一个方向,我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讶,然后就是不忍心。 想了一想,我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于是也开口说道:“你应该也能猜到,她现在过得不好。” 他听了我的话,垂了眼帘,表情在光线的映照下,有些明明暗暗的看不清楚。 “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出去吗?” 我确实问过他这个问题,毕竟他眼里的渴望不是作假。 他突然直视着我,然后笑了笑,脸色惨淡。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原因就是因为,我害死了我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我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花娘?” 他说出了刚刚那句话,整个人似乎就放松了下来,然后任由自己往后面一躺。 “确切的来说是真正的花娘。她是一个极为贤良淑德的女子,为人真诚善良,对我照顾的也无微不至,她死的时候,才十八岁,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季节。”他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黯淡,看来他对他这位未婚妻,真的是愧疚良多。 我听了却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你害了你的的未婚妻,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脸色有些苦涩的说道:“我本来以为我带回去的,不过是一个小娃娃,可是没有想到我带回去那个女娃娃,突然之间一年之内就长成了一个成年女性,而女子与女子之间,往往最为水火不容,所以我未婚妻跟现在的那位花娘产生了诸多的误会,还因为我的处理不当,最终我的未婚妻因为某些原因,被误伤而死。而伤她的人就是现在那位花娘。” 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明明表现的那么在乎花娘,可是偏偏不愿意出去,看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他才将这个地方作为惩罚自己的一个囚牢,将自己困在这里。 “我未婚妻死这件事情,我们都没有料到,因为这件事情,她将我未婚妻的名字背负了下去,然后远走他乡。因为我的原因,她间接害死了我未婚妻,所以她一直无法原谅自己,一直折磨了自己很多年,我曾经劝了她好几次,告诉她不是她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处理好,可是她还是固执的折磨着自己,到了后来,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结界 “我本以为,她过的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怅然,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几十岁的样子,倒是让我觉得,似乎他不属于这个幻阵,也不是这个幻阵控制他,只是误闯入这个幻阵中的人而已。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张了张嘴,然后又将嘴巴给闭上了。 “你知道吗?她成亲的时候我还去过了。”我虽然不说话,但是他却突然转过头看着我。 我听到他这话,有些惊讶,他竟然曾经从这里出去过,那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花娘说过呢? 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又将头给转了回去,似乎刚刚他转头面向我的那个场景是个幻觉一样。 “我明明知道我不该出去,我也不该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可是听说她已经从这个噩梦一般的回忆里面走了出来,有了自己的幸福,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看她过得到底好不好。” 他说完这段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不得已,为了缓解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我只能开口说:“她如果知道你曾经去看过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这话也不算是谎话,毕竟从这些天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他们之间的事情,看来,王珉对花娘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只不过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两个人才成了如此的处境。 他给了我的话,轻笑一声,然后说:“我到的时候藏在人群之中,但是看到新郎从花轿里面将她抱了出来,然后二人拜堂成亲,即将礼成送入洞房之际,突然刮过来一阵风,风将她的盖头给掀起了一角,透过那一角,我看到她的嘴角上扬,这个时候我才确信,她是真的将过去给放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似哭非哭,我有些意外,按理来说,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有了归宿不是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他的表情带有几分的悲伤和不甘。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异样的眼神,他突然用手遮住了脸庞,声音有些闷闷的从里面传出来:“我看到那位新郎将她从一座高楼里面给接出来,然后众人都开始向那位新郎丢起了菜叶和鸡蛋什么的,我当时心里其实有些愤怒,觉得为什么大家都见不得她好,可是到了后来,我看到她红盖头底下发自真心的笑,我落荒而逃,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其实,那位新郎被围观的群众扔菜叶的时候,我心里除了愤怒和不平,其实还是有一丝的暗喜的,凭什么我被困在这里,而她却过得好好的。” 我听到他这番内心的独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觉得这个人是一个真实的人,先前他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正直和讨喜了,如今他真正向我敞开心扉,才让我觉得这个人觉得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喜怒哀乐,有令人敬佩的一面,也有令人不耻的一面,而不是一个只可远观不可近看的正人君子。 大概是我们两个人之间沉默的时间太长了,他将放在脸上的手给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然后继续保持原先的姿势,云淡风轻的问了我一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耻?” 我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轻轻地说了一句:“不,恰好相反,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你,很真实。” 他听到我的话,浑身一震,然后慢慢的低下了头,头发遮住了他的脸,明明暗暗的看不出他真正的思绪。 “你能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吗?”他还是低着头,声音平静,不急不缓,叫人听不出他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说明如果不知道答案他不会甘心的,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将实话告诉他。 “她已经死了,死了有一百多年的时间了。”我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一点。 “怎么死的?”他听到我的话,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然后才问出来这句话,声有些颤抖,我能理解他这种感受,毕竟我原先虽然跟他说过他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可是到如今他应该才真正的理解到我这话的含义。 花娘死了一百多年了,可他还是这般年轻的模样,这不现实,就算花娘早夭,一百多年他也是个老头子的形象了,没道理还是这样年轻的模样。 “她呀,死在她难产的时候,享年二十五岁,一尸两命。”我将她真实的死因给说了出来,然后就没有再多说话了。 可是他听到我的话,却语气有些寒意。 “谁害的她?” 我并没有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说她是难产而死,可是他竟然就能这么笃定的确定是有人害了她,这实在是让我有些惊讶,见他一脸确定的样子,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继续将未说完的实话给说出来。 “是生产婆罗搞的鬼,她混进了花娘的产房,然后让她一尸两命。”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没有益处。因此我说的时候,表情平淡无惊,而他听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平淡的问了我一句:“那她丈夫呢?”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因此我老老实实的说:“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她死后,就在找她的丈夫。” 他听到我这话,许久都没有再开过口,我听到身后司徒跟安天宇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直说个不停,但是我们之间相隔这么远,令我吃惊的是,我竟然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只是听不清楚他们说的内容而已。 而君君正缠在仴娘身边,央求她能不能将她手腕上的那两条小蛇让给她玩玩,仴娘没有同意,君君就一直在她旁边撒娇卖萌说个不停。 我觉得我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有些觉得,自已,仿佛我们这边跟,安天宇那边已经成了两个世界,中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看到他们,却不能走过去靠近他们。 我心里有些惊讶,因为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又给我们弄了一个结界! 我还没有确认这件事情,就突然听到身旁这个男人开口。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怎么出去这个幻境吗?”他直视着我,两只眼睛里面的光芒明明灭灭,叫人看着有些心惊。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我看着他,表情开始警惕起来,这话如果是他所说,他知道怎么出去却始终任我们在这个幻阵之中苦苦挣扎,他的心思当真是昭然若揭了。 可是他却没有否认,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虽然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但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听了他这话,我松了一大口气,这话的意思是他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猜测了如何出这个幻阵的方法。 我表情放松下来,连那些先前觉得不对的点都没有深究了,而是急忙出声问:“你知道怎么出去这个幻阵?到底该怎么出去?” 他却没有看我,而是看了看那边的安天宇他们,然后突然用手指了指他们。 “你应该也意识到不对了吧,他们跟我们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一个空间了。” 他这话一说,倒是让我惊讶到了极点,先前我只是猜测,可是他这话是直接给我验证了这一点,说明他比我更先意识到这一点,而且还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安天宇他们,他们几人围坐在篝火旁,安天宇和司徒两人聊着什么,脸色凝重,而君君仴娘和灵灵那边却是气氛轻松了不少,因为她们几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即便是相隔这么远,君君的声音还是轻松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唉呀,仴娘姐姐,你就应了我吧,我眼馋那两条小蛇很久了!”君君依旧赖在仴娘身边不依不饶。 仴娘却没有那么快答应她,只是笑着说:“这可不行,我的小蛇可不能谁来要就给谁玩。”她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声调,如愿以偿的她看到了脸色沮丧的君君,小姑娘垂着脸,气嘟嘟的模样像个包子,极为可爱。 仴娘还是在故意逗她:“如果谁来找我借我都借的话,那万一遇上了骗子,将这两条小蛇给骗走了的话,那该如何是好,所以啊,姐姐可不能给你开这个先例。” 君君一听她这话,表情更加忐忑起来,灵灵见她这幅受欺负的小媳妇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见君君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她,她清咳了两声,然后也一本正经的开口:“你仴娘姐姐说的对,这些东西可不是你说借就能往外借的,就像你师傅的那盏灯一样,我们要是想要借,你师傅一定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借我们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阵 这小丫头憋着嘴的样子还挺招人疼的,我正打算看她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就见她那个表情突然由阴转晴,可我看了之后心里奇怪,这小丫头是这么快就想到了法子吗? 平时没见她这么随机应变过,想到这里我便还真来了兴趣,想着听听她是怎么将仴娘的那两条墨绿色的小蛇给要到手的。谁知不听还好,一天差点把我的肺给气炸了,这小丫头居然一点不心虚的开始卖我。 “灵灵姐姐,仴娘姐姐,你们是说只要我将师傅的那个油灯给你们拿过来,你们就愿意将那两条小蛇给我玩?” 仴娘一听她这话,倒是呆了一瞬,她本来没想害我,谁知道,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这小丫头就丝毫不顾及师徒的情谊开始把我给卖了。 他只是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就笑开了,笑的前翻后仰抑制不住:“你这小丫头,当真是没有良心,我记得你师傅平时对你不错啊,怎么你卖他就卖的这么顺手呢。” 君君只是嘻嘻的笑着没有说话。 仴娘看着她,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小丫头,姐姐这蛇,今天就借给你了,你倒是跟我说说,如果你要是将那灯给偷出来了,你师傅找你兴师问罪,你怎么办?” 君君的眼睛上下转了转,然后朝她眼巴巴的伸出手:“姐姐先将蛇给我,我便告诉你。” 仴娘没有犹豫,将两只手腕上缠着的墨绿色小蛇指挥着往君君那边爬去,那两条墨绿色的小蛇接到指示之后,自顾自的,就从她身上转到君君的身上,然后顺势再缠到君君的手腕上面。 君君那两条小蛇一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把玩起来,一边摸着一边说:“反正那灯里的姐姐我也熟,哪怕你们拿到了那灯不愿意还我,我也能再把灯拿回来。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再给它还回去,师傅那破记性,是怎么都不会发现的。” 原来这鬼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我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为好,看来先前我丢过的那许多东西,钱呀,包袱呀,法器啊什么的,恐怕有一大半都是她拿去的,怪不得后来莫名其妙的又找到了,原来是这丫头在搞的鬼啊。 我们在这边听着他们谈话,他们却丝毫未觉,这场景太不对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出现这个情况的。”我问王珉。 他只是看着安天宇他们的方向,然后说:“三天前。” 他竟然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 “三年前无意中我发现,似乎我跟你们的频率不太一样,哪怕我走到你们身边,你们也像没有看见我一样,我便觉察出有不对的地方了。” “后来我发现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我怀疑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我的世界的时候才会出现,也因此我才知道这个幻阵究竟该如何出去。” “该如何出去?”我心里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我还是问了这句话出来,我承认这个时候我自己是卑鄙的。 果然,我听到他说:“把我给毁掉,就直接就没了。” 虽然他说得不清不楚,但是我还是听懂了,就是如果他没了,这个幻阵就没了。 我一时有些哑口无言,如果这幻阵再不毁掉的话,那么我们几个就会被困在这里,直到被这个幻阵吸干生命,可是如果我们出去的话,那么王珉就活不成了。 而且据我先前的观察来看,如果王珉不愿意,那么我们哪一个人都奈何不得他,毕竟这幻阵好像就是为了保护他而生成的,否则为什么一百多年了,他的魂体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还凝实恍若人体。 在大是大非上面,人很容易要求别人为自己牺牲自我,可是要一个人坦然赴死,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因此我亲爱的,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事情还得看他自愿,他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没有谁能强迫他,若是我们一意孤行,那么结局只会比现在更糟。 我看着他,他竟然愿意将这事情告诉我,那么便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决策,要么就是愿意为了我们牺牲自己的性命,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要么就是他打的主意是我们奈何不得他,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将这个事情告诉我们,让我们死心。 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想要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决定,但是没有想到他却没有直接跟我说他的决定反而是跟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几天我才慢慢的想起来,原来我早就死了,就在参加完花娘的婚礼之后没有几天,因为一些意外,我养的这些毒蛇突然发狂,将我咬死在这个地方。”他说起自己的死态度倒是意外的坦然,没有任何的忌讳。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巧合之下,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混沌的阵中,后来,我就失去了记忆,再后来想起来,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现在想来,你们能够在碰到花娘之后,又来到这阵中来见到我,那么想必这一百多年来,我一直跟着的就是花娘吧。” “那你刚刚又说,花娘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死了,那么你后来又见到了她,说明她的身体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这个变化没有疑问,肯定是我造就的。” 确实如他所说,花娘之所以后来成为了地僵,恐怕跟他的关系很深。 我正在想他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突然看到他的身形突然好像变得透明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等我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不是错觉,真的他的身体在变得消散。 我有些吃惊的靠了过去,然后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了?” 他只是看了看我,然后惨淡的笑了一下。 “是我救了她,可是也是我害了她,这一辈子终究是纠缠不清了,但是,我能做的事,就是结束我的生命,她本来不用受这么多年的罪,要不是我执念太深,她也不会怀揣着一份仇恨活了这么多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痛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执念,所以,他的身体才会没有经过任何变化就开始消散起来,这个幻阵本就是他的执念所化,现在他的执念没了,恐怕也存在不了多久了,我看到他这模样,表情讪讪的,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该任由他就这样发展下去。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的身体已经透明的快要看不清了,就像雾一般,他最后说了一句话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她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后来根本就听不清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到了那个山洞之中。而司徒他们也都躺在地上人事不醒,我看了一眼,我们身上都盖了一层的草甸,想来是有人特意给我们盖上的,还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只有一个:阿福。 我看了一眼自己左边,放着一片荷叶,上面还有些水,摸了摸我自己的嘴唇,还是很湿润的,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了,我的嘴唇却丝毫没有起皮的迹象,想必肯定有人及时给我们补充了水分。 如果依照这样推测的话,那么想必阿福还没有走远,他就在我们身边照顾我们。那么由此看来,他没走,就代表花娘肯定还在这里,否则依照阿福的性子,恐怕早就走了。 我上下看了看,发现似乎真的有脚步声传来,我朝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个方位有人走了过来,我等了一会儿,让那个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出来,果然,那个人就是阿福。 阿福看到我醒了,也很惊喜,他捧着手里那片荷叶,然后笑着冲着我一路小跑了过来。 “臧明师傅,你醒了!”他一路朝我小跑了过来,还要小心的捧着那片荷叶,防止里面的水流出来,看着颇为辛苦。 我看了一眼他手里捧着的那片荷叶,那荷叶不大,只能装一小点的水,而他人小,手掌也捧不住,所以一路走来,水掉都不少,还剩下的只有一口,真不敢想,这么多天来,他为了让我们每个人都不缺水而起一路跑了多少趟。 就算我们的处境是他娘害的,但是,我对着他还是怪不起来。 我看着他,还是问到了正题:“阿福你娘呢?” 要知道他娘可是个危险人物,如今我却不能确定她的踪影,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害怕她到时候又来弄我们一下,那我们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听到我的话,本来还笑嘻嘻的脸上,突然耷拉了下来,带着哭腔说:“我娘,我也不知道我娘怎么了?臧明叔叔,我该怎么办?我娘突然就不跟我说话了,我好怕呀,她是不是死了?阿福是不是要成为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了?呜呜呜呜呜哇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辞行 听阿福这么一说,我倒是惊讶的不行,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娘在我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还将我们整的够呛,怎么会现在突然变成昏迷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疑心是诈,让阿福带我去看,他听了我的话没有多想,直接就带我去了。 我跟着他左拐右拐,转了好几个弯,突然发现他带我走的这段路似乎就是通往先前的主墓位置,果然我看到了熟悉的位置,那个位置现在又摆上了棺材,就是我们先前拿到手的那副血红色的棺材,而这个时候,花娘正端端正正的睡在里面,神情安详。 我有些乍舌,这是什么情况,转变的猝不及防啊。 阿福站在棺材旁边无助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然后还是问了一句:“这样子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带着哭腔:“你们昏迷之后没有多久我阿娘就发狂了,我有些怕,但是我还是跟了上去,想要将阿娘从这种混乱的状态给叫醒,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朝司徒哥哥伸出了手,我阻止不住,只能看着司徒哥哥躺在原地动弹不得,可是我娘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从他身上掏出了一个血红色的棺材,然后自己躺了上去,叮嘱我不要打扰她。” 听阿福所说,这花娘躺在棺材之前似乎恢复了神智,毕竟如果是处于混沌的时候的花娘是不可能对阿福说出别打扰她这种话的。 如今这情况确实有些诡异,我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改变这种状况?只能暂时先从这里退出来,看看安天宇他们有没有醒,在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从这里出去一看,发现他们这个时候也都醒了过来,如今也正看着身上这一堆的草甸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到我过来,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阿福,他们全都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然后对我说:“快过来,等一下别又被他娘给害了。” 阿福听到他们这么一说,表情顿时就有些伤心起来,然后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我没有……我阿娘……我……你们还是……”他说到后来就说不下去了,似乎被安天宇的话给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他这模样,也觉得有些不忍心,毕竟我们几个昏迷这几天,全靠他一个人在照顾我们,否则就算我们不被花娘给弄死,恐怕也会山中的野兽蛇虫鼠蚁什么的给毒死。 “这几天是他在照顾我们,总之一言难尽,我们坐下来再好好说我刚刚去看的事情。”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因为现在情况太复杂,所以我也没有详细的给他们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安天宇听到我的话这才放下对阿福的敌意,我能理解他,毕竟这几天前我们还被他的娘给整的没有招,最后挣扎了许久,才从那个幻象之中给挣扎出来,为此事司徒跟君君两个人差点还没得命。 看到众人对阿福若有若无的敌意,君君不服气了,气鼓鼓的拉着阿福坐在另一边的角落,赌气一样的看着我们。 我们接下来的谈话确实不方便阿福过来听,因此看到君君把阿福给拉到另一边,我也没打算去阻止她,或者把她拉过来什么的,毕竟君君是真的把阿福当做朋友,而我们接下来的谈话确实有不利于阿福的一部分,她若是听了之后感情用事,就极有可能坏了我们的大事。 想到这里,我便示意安天宇他们过来,然后将刚刚在那个主墓里面看到的景象告诉他们,并且问他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我的话,安天宇皱了一下眉:“现在那个花娘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昏迷了下去,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如果她还清醒着,恐怕没那么容易将我们放过去,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安天宇说完之后,并没有其他人说话,于是,安天宇一锤定音,决定先这样子做。 我也是没有意见的,毕竟现在情况太复杂,原先我是抱着收服地僵的想法过来的,可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情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而且先前之所以这么执着的过来,是想要将任务解决了,以免见到我那位师兄,可是,现在我们也已经碰过面了,那位师兄也没有发现我是个冒牌货,所以,我对这个地僵也没有什么执念,因此听了安天宇的话,竟然没有人提反对意见,我也没有多想,便也附和了一句:“那好吧,就先……” 我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可是突然就撞击进一双墨黑色的眼眸里面,我一愣,后面的话就卡在那里,没有说出来。 看着我的人是司徒,而且看他这样子,似乎盯了我许久,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毛毛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似乎是想确认什么事情,又似乎想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这也实在是太令人头皮发麻了,我猝不及防间撞到他的眼睛里面,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见我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安天宇也疑惑的看一下司徒,司徒却早已经把眼睛给移开了,似乎刚才他盯着我看是种错觉而已。 他这情形是不打算解释了,安天宇也疑惑的看了一下我,他刚刚没有看到司徒盯我的那一瞬间,就看到司徒似乎无意之中转过头去,我咳了几声,然后满腹狐疑的将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就先离开这里。” 还是没有人表态,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否定,最后没有办法,我们就只好先这样行事,走开之前,我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眼司徒,发现他好像还是在盯着我的背影。 这眼神实在让人不寒而栗,我觉得有些奇怪,似乎从那个幻阵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怪怪的,我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然后放弃,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大不了,以后绕着他走,再说,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分开了,这边的事情算弄的差不多了,这也不是我该解决的事情,过几天我们就跟他们分开了,到时候他们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以后能不能碰上都不一定,更别提他到底是有什么心思了。 想到这里,我就快步走向了君君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我过去的时候君君正在安慰阿福,阿福似乎很沮丧,想必是刚刚我们几个人的态度真的有点伤到他的心了,我愣在原地,看到他这副模样,我突然有些不忍心,想起我等一下要告诉他的话,恐怕这对阿福来说是个打击,毕竟,在我们最任人宰割的时候,他没有抛弃我们,可是现在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我们几个大人却要抛弃他,虽然说是他娘亲太过危险,我们也是无奈而为之,但是总归这些道理,对于他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无法理解的,他只知道他被我们抛弃了。 看到我站在原地不动,君君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师傅,你站在那里干嘛?” 她这样喊我一声,我就没办法假装木头柱子,于是只能慢慢的走过去,在心里组织我的措辞,君君见我过来还在跟我抱怨,说安天宇怎么能这样见河拆桥,而且还这样对阿福,阿福人很好,有错的是他娘而已。 看着君君在那里喋喋不休为阿福抱不平,我一时间哑口无言,恐怕等一下她控诉的就不是安天是我的毕竟,我等下要做的事情,跟安天宇的行为没有任何的差异。 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就听到阿福突然低低的说了一句:“君君,你先停一下,臧明师傅应该是有话想说。” 我听了他这话,脸上突然有些发热,因为是猝不及防听到他开口,我刚刚在心里组织好的措辞突然一下子忘了个干净,我一边故作镇静的看着他,一边想要在心里想起来刚刚组织好的措辞,同时又因为慌乱开始控制不住的想七想八,这孩子似乎说话流畅了很多,以前说话都说不清楚,可是现在却能够明明白白的表达明白自己的情绪,通过各种语气,比如现在,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却能清楚的让人感觉到他对人性的失望和心死。 这话竟然卡在了喉咙里,让我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想了想,还是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于是一咬牙就将话给说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章 固执 “阿福,你应该知道,如果你娘亲醒来,我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而且,以你之力,并没有办法阻止你娘亲。”我一边说一边暗骂安天宇,这人真是损,坏人尽让别人做了,他倒好,只是动动嘴皮子,然后全程做一个甩手掌柜。 听了我的话,阿福只是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最难的开头已经跳过了,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我后面的话就跟蹦豆子一样一粒一粒的蹦了出来,顺畅的不可思议。 “所以,尽管很引以为耻,但是我们还是打算要先暂避一下锋芒,而至于阿福你母亲,我们只能保证不趁人之危,不会趁你母亲昏迷之际下死手暗害,但是至于救你母亲,这恕我们无能为力。” 我费力的将这番话完整的说出来,他听了之后还是毫无反应,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麻木的说了一句:“阿福,到了这刻,你母亲的生与死,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管他的反应如何,也不管他怎么想,我们的决定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不会再更改,哪怕我们这么做极为的忘恩负义。 阿福还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哪怕他大骂,我心里也会好受许多,偏偏他这样一声不吭,没有任何情绪,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我还在想要不要等阿福的回应,就听到一直站在阿福身旁的君君突然说话了,语气平静的开口:“我会留在这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为的平静,我有些疑心是我自己听岔了,也许她说的是:“我想留在这里。”或者是“我们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我有些疑惑的又问了一遍君君:“你刚刚说什么?” 君君抬起头,一双大大的杏眼直直的看着我:“师傅,你应该听到了,我会留在这里。” 我被她这话气的一个倒仰,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几个大人都走了,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娃娃留在这里做什么,喂地僵吗?而且她留在这里,那我一个人也不敢走啊虽然不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但是好歹也照顾了差不多有两年了,这感情也不假啊,我可以做出将阿福留在这里的事情,一是因为阿福跟我之间的交情并不深,毕竟虽然是我先碰到阿福的,但是因为年龄见识之类的差距,阿福在我心里不过是一个有好感的孩子,平时会护着他,会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帮一把,但是到了关键的保命时候,自己重要人的性命和他的处境相比,我总是更加偏向自己人的。而这点,我相信在阿福看来,我和他娘亲如果有一天站在了敌对位置,他虽然会在我们两个之中忐忑,但是最终,他还是会选择他母亲。二是因为我知道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能照顾好自己,无论他娘会不会醒过来。 可是君君,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阿福他娘醒不过来,她留在这里毫无用处,阿福他娘醒过来,她必死无疑,无论如何都讨不了好,所以,她这突如其来的英雄情节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以为自己是谁,救世英雄吗? 这孩子让我简直气的肝疼,可是偏偏不论我怎么劝说,哪怕后来不耐烦大骂她认不清自己的处境,她也毫无悔改之意,只是一味的梗着脖子咬紧牙关说我会留在这里。 阿福见她这么坚持的站在自己这一边,低着头,终于出声了,声音却闷闷的,似乎是在强忍自己的委屈。 他感激的说:“君君,你不用这样的,臧明师傅说得对,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娘亲不会有事的,她睡之前告诉过我,她只睡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就会醒来,”他突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强颜欢笑:“所以你不用这样的,这样做让臧明师傅很为难,他这么疼你……” 我听了他的话,更是无地自容,这孩子当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我都这样对他,可以说的上是过河拆桥了,他却丝毫不在意,还劝君君听话。 君君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着对他说了一句:“我会留在这里。”语气坚定。 她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的大跨步走开,似乎出了这个山洞。 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固执,我站在原地大出了几口气,以缓和我此时大起大落的情绪,没有想到,最难搞定的不是我以为的阿福,而是君君这个丫头。 我想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等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君君正缩在一颗树下,手里拿着一片叶子,大力的扔到远处,可是因为叶子极轻,加上还有从各个方向刮起来的邪风,导致尽管君君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扔,可是叶子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还是掉在她的脚边。 我笑了一下,然后也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她看到坐在她身边的我,哼了一声就没有理我,假装没有我这个人。 我看她这模样,觉得有些想笑,然后叹了一口气,开口:“你这是真的不打算理师傅了吗?” 她听了我的话,攥在手里的叶子没能丢出去,在手里无意识的揉了两下,然后就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她为什么这次这么固执,毕竟她应该明白,若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花娘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花娘本身不足为惧,但是她幕后之人才是最危险的,那幕后之人躲在暗处,而我们对她一无所知。 我再次叹了一口气,大力的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果然再一次炸毛了,不满的嘟嚷着:“说了多少次,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揉我头……” 她抬头瞟了我一眼,然后又像是怕被我发现一眼,极快的低下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她这样就代表应该不生气了,我不顾她的不满,又大力的揉了两下她的头发:“你是我徒弟,揉两下头又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然后就不动了,任由我给她顺毛,她很少这么乖,想必是意识到对我不住了,毕竟我之所以做这样没有下限的事,做一个令人不齿的逃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幻阵之中的情况吓到了我,还有那次母鸡精的事情,这样三番两次的惊吓,让我不敢拿她做半点冒险,我现在还记得,当初我在那个混沌空间见到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现在被我养的这么糙就算了,以后让她师伯给她掰一掰,兴许还能掰回先前那个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可是要是我把她给弄没了,那这着实赔上我这条命都赔不起的,毕竟我这条命本来就不属于我。 见她这个时候愿意冷静下来跟我说话了,不再是刚刚那副呛死人不偿命油盐不进的讨债精,我试着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固执的想要留在这?” 见她又有炸毛的意思,我连忙解释:“师傅的意思不是说阻止你留下来,我只是觉得你留下来没有意义,”我想了一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委婉一点的台词:“你应该明白……你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而且,你留在这里,还是个累赘,毕竟正如阿福所说,他娘亲恐怕几天之后就醒了……” “师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我留在这里,不仅不能帮忙,甚至把命给搭进去也不过是让阿福余生都在愧疚中渡过,跟他阿娘产生嫌隙对吗?”她却是没有生气,听了我的话之后,她反而是直接就将我的话中意思给复述了出来。 我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她却是丝毫没有芥蒂,这也是我最喜欢她的一点,知道自己的不足,不会因为别人讲到她的痛脚就炸毛,毕竟她知道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她了解的这么透彻,为什么还这么执着? “你既然明白,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呢?”我柔声问她,头放在她的头上,给她顺毛,我还正打算她如果跟我说是因为她青春期到了,就想跟我作对,那我就用放在她头上的手掐死这个小冤家。 她低了低头,然后才低声开口:“我只是觉得,我跟他的处境很像。” 她这话一说,我就觉的有些莫名其妙,哪里像了,她是孤儿,阿福有娘亲,甚至还有可能有一个没死的爹。她前面被我这具身体的原身宠着,后面原身死了,她又被我宠着,全程就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跟爹不疼,娘亲没了神智的阿福到底哪里像了! 大概是看到我眼里的莫名其妙,她这才跟我解释:“其实我以前有跟你说过吧,我啊,这么大了,还只有阿福一个朋友。” 她确实跟我说过这句话,但是我却没有当真,毕竟她师傅那么宠她,虽然有个师伯针对她,但是做的也不过火,从来不表现在人前,哪有可能会只有阿福一个朋友。 “其实啊,你们这些大人不知道,小孩子其实很敏锐的,你以为她们不知道,做的很隐晦,但是她们其实心里都很清楚,虽然我师父对我极好,什么都给我最好的,吃穿都不曾委屈我,但是门派里与我同龄的那些学徒们,却更是与我有了隔阂,毕竟他们虽然穿的不是最好的,用的不是最好的,却不像我,有这么多的束缚,不能学本门的术法,也不能轻易的与外人接触。” 第三百二十一章 往事 “我记得在三岁的时候,我因为调皮,偷偷一个人出去玩,师傅去找我,结果被人暗算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那个漂亮姐姐是一个冤鬼变化而成的,而她之所以费尽心机的将我骗了出去,是想要我的身体做容器。”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惊,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明明臧明和阳明道人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身体的特殊之处啊,她应该不知道吧?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面无表情,只听到君君继续说:“我那个时候,坐在旁边看到师傅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身上不断的流出暗红色的血液,从地上渗到了土里,那时我才四岁。” 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就在那里等啊等,终于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等来了门派的人,师伯师叔们都来了,我一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忍不住激动的喊了一声师伯,可是他们就像没有听见我的喊声一样,看到师傅的惨状,他们脸上的神情可怕的吓人,我至今还忘不掉他们看我的眼神,那是一种极为厌恶的表情,我后来想要诉说自己害怕委屈的话就突然全卡在喉咙里面,再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一个四岁的孩子,承受这么多,哪怕一个成年人如果遭遇了她的处境,恐怕都会好一阵子不能接受。 “我当时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但是只以为他们是太担心我师傅了,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们急急忙忙的将我师傅给带了回去,但是没有谁看到我,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循着不太准确的记忆走了回去,回去之后,整个门派的人似乎都特别忙,我哭着想找我师傅,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所有人都不耐烦的让我呆在自己屋里不要出来捣乱,我被他们的话吓住了,还以为我如果不好好呆在屋子里的话,师傅就会因为我再也回不来了,因此那几天我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房子里面,三天都没有人来给我送过吃食,我因为他们的话也不敢出去找吃的,于是那三天我在我的卧室里面靠着一小碟子的桃酥饼活了下来。可是,等过了几天,我忍不住想要去看我师傅,听到我师伯说要将我送走,说把我留在这里只会是个祸害,我在门口忐忑的听着,如坠冰窖,我希望能有一个人出来阻止,比如说,膳食房的王师兄,以及经常给我做衣服的李师姐,我在门口等了好久,可还是一室的寂静,没有任何人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她平淡的跟我讲述这些往事,哪怕就听她这么一说,我都能感觉到那种孤立无援的感受,若不是她跟我说起这段往事,恐怕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她竟然会经历过这样的打击。 “那个时候,我就跟现在的阿福一样,师伯做完那个决定之后,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要不是后来师傅醒了,极力的将我护在身后,留在门派,恐怕我现在就是一个乞丐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云淡风轻,似乎这段往事已经过去了,如今再说起的时候已经毫不在意,但是,我现在能理解她为什么如此固执想留在这里,因为当初她渴求的那个能将她救出困境的英雄没有到来,因此她如今才想自己做那个英雄,将阿福给救出来,也是将过去的那个自己给救出来。 听到这里,我才理解她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情说给我听,但是现在我最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绝佳的容器这件事情? 可是她不说我也不能问,万一她不知道,因为我一问,这件事情被她知道了,那我可真的是百口莫辩。 看她这模样,是不可能走了,她不走我自然也不能走,如此看来我只能去跟安天宇说计划有变了,他们若是想走,我也不留,他们若是愿意跟我们师徒两个一起留在这里,我自然感激不尽。 我忍不住又揉了下她的头,语气无奈:“你呀,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下跟你安叔叔那边,我又没法交代了!” 她听到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的灿烂起来,一下子扑倒我的怀里:“君君就知道师傅最好了,君君最喜欢师傅了……” 她扑在我的怀里撒娇,我把这孩子给抱好,防止她摔下去,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丫头顺着她的时候嘴巴不知道抹的什么蜜?甜的不得了。 我这样想着,然后就起身去找安天宇了,这事本就不怎么麻烦,安天宇一听到我说我不走了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 “这是个人意愿,你们师徒既然不愿意走,我也不强迫你们,只是你们往后恐怕就得多保重了。” 虽然说我们在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但是归根究底,我们还不能算是豁出命来的那种生死之交,所以他说他打算先离开这里我也丝毫不意外。 我点了点头,然后也客套了一番:“这几天承蒙诸位照顾,若是以后有缘再见的话,到时候可一定不能装作不认识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旁的司徒突然开口:“我打算跟他们一起留在这里。” 我听到他的话吃了一惊,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毕竟我们之间的交情还真的算不上深,他性子本就冷淡,要不是有时候主动找他说话,恐怕我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想必司徒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跟安天宇商量过,所以安天宇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哦?你确定了吗?”他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却没有试图阻止他,只是笑着问了他一句。 司徒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安天宇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说了句:“既然如此,那你也要记得注意安全。” 然后他又转过头去问灵灵和仴娘。 灵灵看了一眼司徒,想必也是想跟他一起留下来的,但是司徒却拒绝了,他只是说了一句:“你留在这里,我保不住你,你跟着安天宇,别让我担心,等我找到我师傅,就去找你。” 灵灵听到他这话,陡然睁大了眼睛,然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我,我听到他这话,仿佛明白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的原因,恐怕是那盏灯还没有找到,所以他不肯罢休。 最后,经过讨论决定,安天宇跟灵灵还有仴娘他们三个人离开,而我君君还有司徒三个人留在这里。 他们三个人走的时候,灵灵还三步一回头的看着司徒,似乎对他极为担心,我看着身旁的司徒,忍不住打趣他:“你还真的愿意丢下你那个美娇娘,跟着我们师徒在这里吃土吗?”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没有说任何话,转身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先将阿福他娘给唤醒,毕竟她现在在棺材里面昏迷不醒,我们现在留在这里就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们走到那主墓之中,阿福正趴在棺材上面费力的给他娘亲擦拭脸蛋,防止那些落下的灰尘弄脏他娘亲的脸,看到我们过来,他感激的对我们说:“等我娘亲醒了,阿福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我娘亲伤害你们的。” 他脸上的表情一派认真,相信他心里是真的打算像他说的那样做的。我连忙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如此,毕竟我们留下来也是有我们自己的目的,至始至终最纯粹的还是只有君君一个人而已。 花娘还是躺在棺材里,表情宁静,像是一尊美丽的雕像,毫无生命力,她本来就是地僵,不是活人,虽然还是以生命体的形式活着,但是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她更像是一座石雕,而不是一个实体。 我们看了一眼她,然后就从那个墓中退了出来,司徒坐在一个高地上。 我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然后问他:“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他思考了一瞬间,然后才开口:“我觉得花娘昏迷不醒这件事情上我们无能为力,现在就只能希望她真的如跟阿福所说的那样,在棺材里面待上半个月就又醒来了。” 我认同他这个观点,毕竟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我们至今还没有弄清楚,更别提将她从这种状态里面弄得清醒过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白影 虽然说话是这个理,但是我们总不能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 “那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等她醒来,她不醒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当然不是,我们自然不能在这里束手就擒,还是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做的。”他平淡的看向前方,眼神深邃,轮廓坚毅。 “什么事情?”我问他。 司徒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直视着我:“将她那夫君给找出来。” 我先前也想过要先把她夫君给找出来,这样至少我们还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但是如果要找她夫君,还有个最关键的事情。 “怎么找?去哪里找?”我问到事情最关键的部分。 司徒看着我,目光坚毅:“再下一次黄泉路,走一次阴。” 我有些惊讶,上次不是已经走过了吗,没有找到花娘夫君的下落。 “上次我们只找了孟婆孟淄,却没有问过地府的另一座大神。” 他说着话的时候,目光深远,不知道在看哪个方向。 我想了一下,然后猜测道:“那位判官?” 司徒听了我的猜测,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就是那位判官,若是这地下找人,应该去问孟婆,孟婆掌生死,管前尘往事,可是这地上地下都找不到的人,那就只能问判官,毕竟这判官可在阴阳两界自由穿行,既可管人间事,也可管阴间事。” 我听了他的解释,这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所以,我们还得再走一趟阴路。” 司徒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我们将东西准备好,又跟司徒确定好走阴的时间,这走阴都是在午夜十二点整的时候,阴阳两界混淆不清的时候,是走阴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走阴人踏上黄泉路的时候,对身体的伤害是最小的。 我们将走阴时间定在两日后的午夜,那个时候正是判官来酆都城外取回生死簿的时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找到百忙之中的判官。 在即将走阴的那个白天,我将阿福和君君两个人叫到一起,虽然很不放心将君君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司徒走阴的功力不够,必须得有一个人在一旁为他护法,而这里的人,只有我能够做这件事,所以只能把君君先留在这里了。 我跟他们两个讲清楚我们要去做什么,叮嘱他们两个要好好保护自己,其实对于阿福我不是很担心,毕竟他是婴灵,又经常自己一个人落单,一般人都奈何他不得,我担心的是君君,她生的好看,又喜欢到处乱跑,还时常轻信于人,要是有人有心要害她,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且,这里还有个定时炸弹,阿福他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到时候若是在我们走阴的时候,花娘正好醒了,又恰好兽性大发,先前她就将一个母鸡精给附在君君身上,这次如果她碰到落单的君君,虽然这里有个阿福但是我还是不敢想象那时的场景。 知道我们要去帮阿福找他爹,他脸上又是忐忑又是激动,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的脸诡异的扭曲起来,配着他乌青色的肤色,看起来当真是可怖的很。 知道我们是为了他的事情奔忙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保护好君君,小小的拳头攥的死紧。 虽然阿福再三保证了,我还是担心的不得了,几乎要把身上的所有法器都掏了出来戴到君君身上,恨不得将所有给她好保她平安无事。 因为不停的在想还有什么落了的,所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君君被身上那一大堆的法器给压的趴在了地上,此时正费力挣扎着想要从那一堆的法器中爬出来。 我一看,连忙将她给拖了出来,见她脸上一脸无语,我心里一阵心虚。 君君满脸哭笑不得:“师傅,你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了,我已经有十岁了……” 我听了她这话,不同意了:“十岁又怎么样,十岁还是师傅的小丫头。”我又想到一个可以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法器,于是连忙从脖子上给取了下来,带到她脖子上:“乖,带着不能取下来,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 君君被身上那一大堆的金银铜铁给弄的差点站不住,不耐烦的嘟嚷着:“够了,师傅你不要再往我身上塞东西了,别我本来还好好的没什么事,你给我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反倒让这些贵重的法器晃了别人的眼,让人惦记上我。” 她这么一说,我又觉得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到时候让别人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害了君君。 我正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将这些法宝给拿回来,拿回来我又不放心,毕竟每件法器都有它们独到的作用,万一君君遇到了危险却恰好手里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这可真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但是全部放她这里,我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手里捂着这么多宝物,让人见财起意,害了她。 女徒弟就是不好,君君若是一个男孩子,我何必这么担心,经过这两年的相处,我已经差不多将君君当女儿养了,简直为了她操碎了心。 司徒见我在那里一个人纠结的要死,终于看不过去了,脸色臭的要命:“不过是去一个晚上,如果因为一点事情耽误了,也顶多是一天的时间,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这般婆婆妈妈!” 我心里明白是这个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似乎走阴如果因为一些意外的话,在黄泉路逗留两三天都有的,虽然说司徒已经说过了,走阴人不可能在阴间逗留那么久,就算你想留在黄泉路几天的时间,那些鬼差也会不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在黄泉路逗留两三天的情况也是有的,似乎在很久以前,我曾经经历过一样,但是等我回过神来,我又笑自己真是魔障了,明明我走阴的次数不过两次,哪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终于身上的东西都掏完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掏了的,我才消停了下来,准备起今晚的走阴。 我还是跟上次一样,坐在司徒的后面,而司徒将身上的那根红线跟我连在一起,之后就将香给点上,插在香炉上面。 他默念咒语,我也自然得将眼睛给闭上,就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拉扯感,我知道,这就算走阴成功了。 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看到的就是那片熟悉的大雾,仍旧是几部之内看不到人,只能听到有铁链拖动发出的响声,还有一些低低的说话声,我正想看看司徒在哪,就感觉似乎有人撞到了我身上,我被他撞的一个趔趄,还没有反应,就听到一片白雾里面传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男性声音,他粗着嗓子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爷爷我!” 这个声音的主人说话实在无理,叫人听了心里不怎么爽利,我牢记着走阴时在黄泉路上不能张嘴的规矩,因为一张嘴就会泄了阳气,一旦被黄泉路上的众鬼察觉到了,就会引起骚动,若是有鬼趁骚乱之际顺着那根通往阳世的红绳抢先占了走阴人的身子,到时候真的是哭都没地儿哭去,这也是之所以走阴这一派门人稀少的原因,因为经常跟阴人打交道,所以身上常年有一股死气,而且这走阴的时候风险又大,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主动学这走阴术。 虽然心里牢记规矩,但是这汉子说话实在让人听着难受,若是丝毫不反驳的话,但是让人气的身体都不舒服起来,就在我们僵持之际,就听到空中有一道虚空声,然后就听到啪的一声,似乎是有人被鞭子给抽了。 而刚刚还趾高气扬凶神恶煞的汉子,此时却极为凄惨的痛呼了一声,原来刚刚那一鞭子正抽到了他身上,然后我就听到我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这里逗留什么,又想耍什么花招,是不是几天没打,皮痒了?” 刚刚还嚣张的不得了的汉子此时却低声下气的讨好:“哪能呢,小的哪敢,这就赶路,不让阴差您为难……” 他不停的陪着小心,点头哈腰的样子倒是让人有点恶心,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远,身边又只有铁链声还有鞭子声,其他的再也听不到,因为刚刚那场教训,我不敢乱动,更不敢乱摸,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正当我忐忑之际,心想这司徒究竟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找我,就感觉自己似乎被扯了一下袖子,我心里一喜,连忙跟了上去,我看着前面的那个身影,因为这雾实在太大,哪怕我们两个挨这么近,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能凭着边边角角跟着他走,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要不是他一直扯我的袖子,恐怕我就真的跟不上了。 就这样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我有心想问司徒究竟想要带我去哪里,因为如果我们要去酆都城外的话,按理来说应该早到了才对,可是现在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地方,这也太不寻常了,但是我们还是在黄泉路上,尽管我心里疑惑,但是我还是不能出声,差点把我憋死。 终于在走了差不多一大段的路程,不再是那大片雾茫茫的景象了,反而是一阵刺目的白光,眼看着前面那个模糊的身影从那个白光那里钻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我心里已经不能多想,连忙也跟着钻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报复 可是才从那个大光圈出去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出来那个满是大雾的黄泉路之后,我才发现,我刚刚一直跟着的人影竟然不是司徒!那影子窄窄小小的,分明不是人,而是一只阴猫! 而且这只阴猫我也认识…… “奚曦,怎么是你?”我仔细的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的名字,她听到我的话,黑色的猫身一扭就朝向我,炸毛道。 “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我听到她这话,一瞬间哭笑不得,她的声音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依旧尖尖细细的,听着清脆的很,但是她这话的意思却容易让人误会,要不是她的声线还是介于少女和幼女之间,我还以为恐怕她是我曾经的一个情人呢! 我连忙撇清关系,这话要是让旁人听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可记得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幽怨的语气会让人误会的啊……”我连忙跟她说明。 我竟然不知不觉跟奚曦出了这黄泉路,我回过头看着刚刚还在那里的入口如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那一小块地方,一时间愁上心头,虽然知道引我出来的是奚曦,她对我没有恶意,虽然不知道她究竟将我引出来的真正意图。但是现在最让我发愁的是怎么让司徒来找到我,毕竟司徒本来是跟我说好,假如我先到阴路上,就站在原地不要动,他会来找我,可是现在我已经从阴路上出来了,他也没跟我说这情况的解决办法啊! 见我只是盯着我们刚刚来的方向,不说话,奚曦不满的用爪子抓了我一爪子。 “你这是什么脸色?我跟你说话呢!”她似乎因为我没有理她生气了,这一抓用劲极狠,我抱着手臂闷哼一声,终于也有点生气了,虽然不明不白的被带了出来,但是人家全程没有出声,若是吵起来我也占不到理,毕竟她只是拉了一下我的袖子,我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是司徒。再说她年纪小,上次去找她嫂子帮忙,我就对她的刁蛮任性有了深刻的认识,如今我看着手上那三道血淋淋的印子,心里又刷新了一遍她的任性度。若是先前觉得君君性子古灵精怪,做事随心,不顾及旁人感受,那么跟奚曦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乖宝宝了,毕竟她不会因为自己不高兴就出手伤人。 想到这里,我也来了脾气,我还没说什么,她倒是先动起手来。 “你把我从那里面无缘无故的给带了出来,现在我在这里孤立无援,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觉得我怎么还会有心情跟你这个祸害聊天。”我说话的语气忍不住恶劣起来,这只阴猫性子当真像是没长大的孩子,行事一点都不顾及他人,倒真是让人讨厌的紧,若是她哥哥嫂嫂还在这里,尚能压抑几分她的天性,可是不知怎么的,她今天竟然落单了。 听到我的话,她一时气急,却又短时间想不出什么词来反驳我,于是觉得自己落了下风,这下更是气愤,举起爪子就想要来挠我,我见她这架势,显然是想要动真格的了,当下也不再留手,出招将她的爪子挡了一挡,刚刚被她那一抓,我整条手臂都肿胀了起来,这下要是再被盛怒中的这只阴猫给挠一下,我这条手臂怕是别想要了。 我当下忍不住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存心想要给她一点教训,毕竟这女子也太过恶毒了,不过几句口舌之争,她就这般下了死手。 因为没有控制力道,她被我给推的倒到了地上,她一双眼睛气的像铜铃,死死的瞪着我,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程墨,亏我还特意来寻你,你倒是好啊,这般狼心狗肺,翻脸不认人,当初是谁说会常来看我的,如今,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将我甩在一边是吗?” 她语气凶狠,但是让我注意的是她说的另外一句话。 我皱着眉头,然后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程墨是谁?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在这里胡说八道,胡搅蛮缠的。” 她这个时候却听不进我的话,只是猛得跑得没了人影,消失之前,她只说了一句:“既然是你先无情无义,不信守承诺,那么,就别怪我了。” 转瞬之间,她就没了人影,我看着这个空旷的地方,心里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我问心无愧,我确实不是她口中的那个人,而且是她先胡搅蛮缠的,我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推了她一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我看着这个连鬼影都没有的地方,心里忍不住苦涩,我现在该到哪里去找司徒啊? 如今想要靠司徒来找我,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我只能先从这地方出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抬腿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这奚曦到底是带我到了什么地方?走了许久我愣是一个鬼影都没有看见,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害怕碰到一些鬼差,然后惹了麻烦,可是现在我却巴不得能碰到一个两个鬼差的,现在这里空无一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慎得慌,我已经走了差不多小半天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要知道这地府向来是人满为患,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片空地没有人利用了。 虽然说灵魂出窍状态,是不会觉得有痛感,或者是其他的感受的,但是,还是会累呀。现在我倒是后悔了,也许我当时应该呆在那里不动的,这样我找不到司徒在哪里,但是至少离黄泉路近啊,也许阴差阳错的他就找到我了,可是现在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别说司徒了,恐怕刚刚带我出来的奚曦都找不到我了。 又走了一段路,还是不见半只鬼影,我终于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暗骂:“老天爷啊,你要整我也不用这么整我吧,若是这个时候让我碰见一个人,我保证出去后一定洗心革面,不再贪生怕死。” 我在心里骂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任何效果,无聊之下,我又开始碎碎念念着,诸如:假如我从这里出去的话,一定给老天爷白生相斫,以酬劳它今日帮我的恩德之类。 我本来以为会没有反应,还是跟先前一样不见人影,但是没有想到刚才我给老天爷说要出去给他上供的时候,突然我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说李大娘,你还真的这辈子就和这头牛过了,死了还要和它一起投胎。”我又听到了一个浑厚的男声说话。 那个被他称作李大娘的人也接着没好气的说道:“瓜娃子怎么说话的啊?早死了几年就礼数都没有了吗?真是给你老王家丢人!” 听着声音是一个老妪的声音,而就在她说完这段话之后,旁边就附和的响起了一个牛叫声。 那老妪这时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笑意:“看我家大牛多通人性,这辈子要是没有它呀,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受难。” 那男子被他教训了一通,这时也蔫头耷脑的不敢说话,只是说着:“您老可快点去投胎吧,要是耽误了时候,可就麻烦了。” 那老妪却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只是慢慢的说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急性子,有什么好着急的,要是错过了时辰,大不了等下一批,就是我老婆子又不急,正好趁这个时候还能跟我家大牛多呆一会儿,叙叙我们的情谊。” 那男子听了他的话,算是彻底没了脾气,只能迎合的说着:“好吧好吧,我就拿您老没办法,要不是我爹特意交代我要在阴间照顾好您老,我才不摊这差事呢。” 那老妪听了他的话,哼了一声,然后嘟嚷着:“你就不如你爹会做人,想当年你爹十里八乡的谁见着不说好,就你小子,这嘴巴当真是没个把门的,说的话一点都不中听。” 那老妪还在不停的啰嗦着,我终于听到有人的声音了,简直高兴到不行,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冲了出去,生怕他们一会儿就走了。 “等一下!麻烦等一下!”我连忙冲了出去,虽然这俩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我宁愿出去痛痛快快的跟人打一场,也不愿意在这里无望的呆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黄牛丈夫 听到我突然传出的声音,那个男子一把护在那个老妪的前面,然后怒声喝道:“什么人?” 我连忙举起双手示意我并没有恶意。 那男子见我这动作,脸上神色缓和了许多。见她放松了一些敌意,我就才开口说:“实在抱歉,打扰二位了,我实在是找不到出路了,这地方没有任何的人影,我找了许久才碰到你们二位,因此才鲁莽了一些,直接冲了出来,希望二位不要见怪。” 冲了出来,我才发现那男子穿着一身官服,虽然料子不是很好,穿着也不是很整齐,但是依稀可以看出来上面印着一些花纹,那花纹古朴,我曾在判官身上看到过,只不过判官那身官服看起来更明显,更齐整而已。 那男子上下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然后说:“不是阴差,也不是鬼魂,是生人。” 他一脸笃定的语气,让我连撒谎的想法都没有。 “我是走阴人,所以能来这黄泉路,因为一些意外,我从黄泉路不小心流落到了这个地方,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出去呢,就遇到您二位贵人……” 因为现在有求于人,所以我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着点恭维的意思,果然那阴差被我夸的笑逐颜开,反正也是搭把手的事,他顺便也就答应了,没有为难我。 他彻底的放松了身上的戒备,然后说:“这样吧,你跟着我们,离出去还有好大一段路,能到这地方,你的运气也真是够好的,毕竟这地方要不是在这地府里面呆的时间长,恐怕都不知道。” 我听到他的话,心里暗自想,可不是吗?这奚曦可不是在这地府呆了几百年的时间。 我道了一声谢,就跟在他们后面,那老妪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手上牵着一头黄牛,那老黄牛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勤勤恳恳的。 先前听那老妪跟这阴差的对话,我还以为她是一个不好相处的老妇人,可是没有想到我跟他们走一路之后这老妪反倒挺慈祥的,还不时的跟我搭话,天南海北的跟我侃。 就像那阴差说的,这条路还要走好久才能出去,我一心好奇,不是说这地府之中人满为患,如果贻误了时机,那么就极有可能发生骚乱吗?怎么可能会空下这么大一片地方出来。 我将这个问题当作闲话,问了一下那个鬼差,那鬼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这地方本来以前一片生机,种满了彼岸花,许多鬼差都爱在闲时来这里赏花游玩,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意外,突然有一天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片虚无寸草不选。而且,以前若是有鬼差不介意从这一片经过,第二天或许还会消失不见。阎王爷都找不出他们,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忌讳,为了避免有更多的人在这里阴差阳错的走进来,所以就布了一个小小的迷阵。” 这里面还有这么一遭,我听了心里啧啧称奇。 现如今,我们正坐在这里休息,因为,再往前面走就是飞沙走石的地方了,比较危险,所以需要等到午夜时分,那个时候,那个地方才会稍微平静一点。 那鬼差先去前面探路去了,寻思着哪个时间点最适合我们从那里经过,这里只剩下我,一头黄牛,还有那个老妪。 本来我还在心里暗暗寻思着司徒的事情,他要是找不到我不知道会怎么办,会不会先回去了,如果他先回去了,那我可就麻烦了,毕竟怎么回去我还不是很熟。 我正想得入迷,猛不丁的那个老妪突然朝我开口:“小兄弟,你是阴差吗?” 我听到她的话,有些不解她的意思:“老婆婆,我自然不是阴差,事实上我还是个活人,只不过因为有点事情,所以要到这黄泉路来走一遭而已。” 我简单的给她解释了一下,她听到我的话,突然就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听刚刚那个瓜娃子说你是什么走阴人,走阴人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在人间和黄泉路来回?”她想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 我听了她这话,心里的警惕就上升了一分,她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让我帮她解决。 我先在心里警惕三分,虽然说她要我帮的忙,恐怕也不是什么大忙,但终究是麻烦事一桩,像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因果,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们也怕沾上因果。 因此我谨慎的开口:“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像我们走一趟阴耗费的精力是无穷大的,所以一般我们轻易不会往黄泉路上来走。” 她听到我的话,咂了咂嘴嘴,然后表情诚恳的说道:“小兄弟,想必你也明白了,我老婆子是有事情要求你。” 我一听果然如此,但是这老婆婆已经说了出来,我也不好一口就回绝她,因此只是问了一句:“婆婆您说,能做得到的,我尽量帮您办到。” 她却没有先讲她要我帮的忙儿,而是跟我讲起了她和黄牛之间的事情。 “小兄弟,你信前世因果吗?”她突然问了我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被她问的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表示我相信前世因果这回事,一般人觉得这是封建迷信,可是实际上万事都有因果,尤其对我们这种常年在阴阳之间来回走的人,更是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先前不信,可是后来我却信了,我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嫁人,有一天去赶集,在一个摊贩面前发现了这头黄牛,一看见这头黄牛,我心里就涌上一股熟悉感,觉得跟它有莫大的缘分,而这头黄牛,也一看到我就开始流起了眼泪,像是见到了故人一样。”她讲述着这些事情,眼睛却看向她身后的黄牛,那黄牛一直乖乖的伏在她身后的空地上,一言不发看着她,看见她看向它,它才哞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她。 我明白她口中说的那个黄牛应该就是这头黄牛了。 “我当时家里并不富裕,父亲早逝,只剩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当时我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只够一些买菜的钱,可是莫名其妙的,我就是将它买了下来,那摊贩大概是看出我对它的迫切,因此故意往上面抬了价,周围人都觉得这个价不值得,毕竟这黄牛还小,做不了活,不值得这么高的价钱,可是我还是不顾其他人的反对买了下来,把它买了下来之后,我家一个月都揭不了锅。” “当时我母亲还卧病在床,没有办法我只好去外面找熟人借钱,然后为我母亲煮饭,而我自己却吃了一个月的野菜。” 我听得有些唏嘘,这种日子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我本来年龄就大了,长的也不错,但是因为家境贫困,还拖着一个重病的老母亲,所以媒人虽然上门来说了几次亲,但是都没有谈拢,哪怕后来我降低要求,只求有个人能跟我一起照顾我母亲,可是明明前两天才谈好的婚事,新郎就总是莫名其妙的出事,久而久之,我就死心了,我娘死后我就跟这头黄牛相依为命。” “这黄牛极通人性,有人看我孤家寡人,便想着上门来欺负我,可是每次都被这头黄牛给打个屁滚尿流,而家里的农活重活也都是它一力包干,也因为它,我这一生虽然没有嫁人,但是却活得很好。” “就这样过了大半辈子,虽然有人在后面嚼舌根,但是我们都没有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直到我老年的时候,我还是忘不掉,刚见到这头黄牛心里涌上的熟悉感,我跟这头黄牛相依为命了大半辈子,因此也不愿意在它寿终正寝的时候把它当畜生对待,而是以人的葬礼将它埋葬,举行葬礼的那一天,有一个僧人从我家门前经过,恰巧碰到我在去办丧事,他问我能不能进去,我便极为爽快的将他请了进来。” “那僧人一进来之后便开始念经超度,我隐隐的看到他身上似乎有光,便猜想到这僧人恐怕不简单,也许是哪一方的得道高僧也不一定,果然在他念了半个小时的经文之后,他告诉我,这头黄牛本是我前世的丈夫,因为对我不住,所以执意不愿意去投胎,他本来下辈子是举人的命,却因为执着的想要来这一世找我,所以才被降入了畜生道,变成了一头黄牛。” “也因此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一世的命道本来是孤苦无依,穷困潦倒,每段姻缘都不是什么好姻缘,丈夫会对我打骂,婆婆会对我挑三拣四,村里的人会对我指指点点,可是因为一个女人没有支撑的话活不下去,所以我还是一次次的家人,一次次的受苦,这本是我的命,可是因为这头黄牛,所以我的命这才改了,虽然一辈子没有嫁人,但是至少一个人活得安逸舒服,不为吃食所烦恼。” “最后那高僧走的时候还说,因为我这命是这黄牛牺牲自己的下一世的贵命换来的,所以,这黄牛死的时候,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虽然,这话在别人听起来荒诞不经,毕竟这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这样鬼神之说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莫名的相信他,那高僧走了之后我便也给自己买了一副棺材,然后交待好后事,没几天我果然就感觉自己撑不住了,然后就到了这阴路上,而这头黄牛还是在黄泉路上等着我。” 第三百二十五章 阴差出事 听她这么一讲述,我明白她所求之事,恐怕就是为了这头老黄牛。 果然她说完之后,就一脸恳求的看着我:“这头黄牛虽然说是我前世的丈夫,但是,这一世他为我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就算上一次他再怎么对不起我,也是上一世的因果,我并不怪他,相反,我觉得这一世他对我情深意重,而且要不是他,恐怕我这个时候已经不知道被糟践成什么样了?哪能过得这么安逸?他本来这一世是贵人的命,只不过因为我而堕入了畜生道,我不忍心他将来生生世世都是一头畜生,所以想请你如果见到判官,帮我跟他求一求情。” 说实话,我跟那位判官并不是很熟,这婆婆提出这个要求,倒是让我有些为难。 可是还没等我表明态度,那婆婆就又开口了:“我知道这事情让小兄弟你有些为难,我老婆子也不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在我家里还有一件宝物,若是小兄弟你帮我办了这件事情,那我就将它送给你。小兄弟,你只需等见到判官的时候,帮我跟那位判官大人说一声,就说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老婆子都一力承担,只求让他将这黄牛的命给改了,恢复成原先的命道。” 这婆婆当真是善解人意的很,她这么一说,我就更没有立场拒绝了,毕竟,她要求我做的事情也不多,而且又有重金酬谢,我因此抱了抱拳,然后应答道:“若是我他日见到了判官,一定替你转告,至于您家里的那件宝物,小生不敢收。这个忙就全当我与您老投缘。” 听了我的话,她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然后欣慰的开口:“小兄弟,你是个爽快人,但是这忙你帮了,我这宝物你也得拿着,毕竟我孤家寡人一个,如今人也死了,那宝物在我原先住的房子里面,也只是积灰罢了,还不如物尽其用,看小兄弟你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那这宝物在你手里,肯定能发挥到它最大的用处,不比在土里埋着要强吗?” 她这么说也在理,而且看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将她手里那件宝物送给我,我当下也不推辞了,答应一定会帮她把话带到。 我们也谈了许久的话,毕竟要将那些往事给说清楚,这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事情,可是奇怪的是那鬼差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就算那路程太远,他也不可能到这个时候还没看到人影啊。 那老妪也开始急了起来,嘀嘀咕咕着说着:“这小子,活着的时候看着是一个挺爽利的人,怎么死了的时候这么磨磨唧唧的,这哪是探路啊,这就是出去吃喝玩乐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啊。”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当下我们决定也不耽误,顺着他刚刚走的那条路过去看看情况。 顺着他走的那条路过去,所幸这两边都没有任何的岔道,因此我们也不担心跟他错过了,便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面走。 因为这老妪还牵着一头黄牛,所以我们走的有一些慢,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我们便讨论起了这鬼差的来历。 看着婆婆跟那位鬼差明显是熟人的样子,我便好奇的问起来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毕竟虽然鬼差能够往返于活人和死人的世界,但是因为在阴间工作的原因,所以身上煞气很重,若是与活人接触过多,那活人就会被他身上的阴气给影响,轻则重病一场,重则霉运缠身,小命不保。 若是这婆婆跟这位鬼差是在偶然间遇见的,那依照这婆婆的年龄,恐怕还等不到寿终正寝就已经被他身上的煞气给弄死了。 “那小子活着的时候,是跟我一个村子的,我跟他娘是世交,他当初出生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产婆,那个时候又是半夜,所以还是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跑去帮庆嫂子接生的,我过去的时候庆嫂子已经不行了,要不是我以前看过别人接生,而且懂得一点药理,恐怕他也活不到生下来的时候,因此他一出生,他爹就让他认我做干娘。” 这婆婆缓慢的跟我讲述过去的那些往事,因为老了的原因,所以,说一大段话就得喘一下,然后缓了几口气再接着说,我没有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还有这么深的缘故,难怪这婆婆说话不客气,那鬼差却也不敢说什么,那婆婆腿脚不便,那鬼差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走,一点也不敢催促,哪像黄泉路上遇到那些鬼差,一个个都是大爷模样,但凡走的慢的,就要挨上他们一鞭子。 我又问了另外一个我很好奇的问题:“那为什么婆婆你们走的不是那条黄泉路,还是这么一条危险又偏僻的小路呢?” 那婆婆听到我的话,叹了一口气,回过身摸了摸她牵着的那头黄牛:“因为这头黄牛怎么都不肯去投胎,硬是要在那里等我,他大概早就知道,他死后,我的寿命也不长了,所以就一直站在黄泉的路口那里等老婆子我。” “可是这阴曹地府也是有规矩的,他比我早死了一天却硬是不肯去按照自己的生死簿上的安排去投胎,就已经犯了忌讳。” “那小子是知道这一点的,他知道黄牛如果不能投胎的话,那我也肯定会陪着他,所以,他凶神恶煞的说要报复我,实则是冒险将我们两个从这里绕道奈何桥那里到孟婆汤让我们两个都能投胎。”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怪不得他们不走正常的投胎的路,还要冒险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借道,也幸亏他们从这里借道,不然我得在明年绕到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我们说句话就到了一个全是飞沙走石的地方,想必刚刚那阴差也就是想要来这里,可是我们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于是我们互相对看了一眼,这才确定下来,恐怕他真的是出事情了。 那婆婆真的着急了起来,开始喊声他的名字。 “王家娃子,你在哪呀?你别吓我老婆子,我老婆子活着要为你担惊受怕,死了还要被你吓这么一遭,你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再不出声,小心我到时候托梦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再也不给你烧钱纸!” 这老妪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回,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拉着我的手,无助的说:“小兄弟,可不能让他出事啊,他父亲只有他一个孩子,偏偏他早早的就死了,又因为有福气在阴间当了个阴差,没事还能回去看看他的老父亲。他要是因为老婆子我死了,他父亲孤苦无依,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她说句话的时候表情愁苦,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那老黄牛也着急的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发出叫声来安慰她,我看到这场景,心里忍不住酸涩起来,刚刚那个阴差为人确实不错,我也不忍心看他出事,而且他要是出事了,谁把我们几个带出去。 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应承道:“婆婆,你放心,我就去找他,一定不会让他出事,你呆在这里别动,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我一旦找到人就会来找你们。” 看看我一脸笃定的语气,她终于情绪稳定了下来,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呆在原地不动,不会给我添麻烦。 我看到终于稳定下来这个婆婆的情绪之后,这才转身去找刚刚那个阴差,虽然我心里也一点底都没有,但是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稳住那老妪和那头黄牛的情绪,不能让她们再出事情。 “阴差大人!阴差大人!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听到回应我一声好吗?” 这地方还挺大的,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开始大声喊了起来,希望能听到他的回音。 可是我叫了许久,都没有人理我,最后,不得已,我只能够再加大嗓音。 尽管我已经用我最大的力气吼了出来,但是却丝毫没有用处,哪怕我嗓子已经冒烟了,还是没有把人给叫出来。 叫了这么久都没有把人叫出来,他要是还清醒着,恐怕早就听见了,如果我叫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回应,那么很有可能,要么他昏迷不醒,要么,他就是死了,灰飞烟灭…… 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心里就不寒而栗,若是他真的就这么死了,那么先不说我怎么出去,单就那老婆婆那里,恐怕就交不了差。 我不死心的又喊了两声,可是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没有办法,已经喊了这么久了,他若是能够听见,恐怕早就出来回应我了,就算再不情愿我也得回去了,我想那老妪如果等我等的不耐烦了,自己一个人出来乱晃,再被藏在这里的鼠辈给暗害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我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电了一下,然后意识就陷入了昏迷之中,昏迷之前我还在懊恼,这次真的是大意了,没有想到他会在我喊叫这么久之后一直潜伏在暗地里,伺机给我一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养体 因为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招,所以,当我从昏迷之中醒来之后,我还有一些懵逼。 等我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所身处的处境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我似乎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地方似乎是个山洞,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地方,所以我对这里全然陌生,这让我有一点恐慌,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样一个破旧的山洞竟然会栽种有各种各样的花,自从来到这黄泉路之后,我看到的最有活力的生物便是那彼岸花了。 这彼岸花,三千年花开,三千年叶落,而且还极难栽种,这阴曹地府能有这一种植物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了,究竟是谁有这本事,竟然将这个山洞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要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栽活的。 这个山洞极为空旷,我被绑在椅子上,不说话时显得极为的安静。 我左右看了一看,原先以为这个山洞只有我看到的那么大,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往我后方延伸,还有另一个空间,只是因为在我后方我不方便扭头去看而已。 我极力的将自己脖子扭转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终于看到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面,似乎有一个木头一样的东西,里面仿佛睡着一个人。 这将我弄昏的人并没有捂住我的眼睛,也没有封住我的嘴巴,所以我抱着一丝希望的朝那边喊:“有人吗?” 许久都没有人回应我,但是我确定里面确实有一个人。而且他不像我被五花大绑在一个地方,他应该是自由的,想到这里我豁了出去,将脚放在地上,然后借力腾空一跃,然后稳稳当当的跳到前方。 那人只将我的身体绑在椅子上面,也没有固定椅子,所以我能够以坐姿往前面跳,这个姿势极为的费力气,因此我才跳了三步就已经气喘吁吁,没法再动了,我喘了一口气才继续往他那边蹦,许久之后,我终于从我这个大空间转到他那个小空间,正如我看到的那样,里面确实睡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身上的衣着极为的华丽,脸上画着浓厚的妆容,看着像是唐朝时期的面妆。 她姿势工整的躺在一个竹席上面,竹席上面被布置了许多许多的花,我离她三步之远就闻到了一股令人舒心的花香味。 这个女人闭着眼睛安详的躺在上面,尽管她面无表情,但是却还是令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场,这人想必生前久居高位,所以就连这样睡着之后都会令人感到不怒自威。 我费力的蹦到她面前,开始喊她:“嘿!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姑娘,快醒醒……”这女人躺在上面,不像是昏迷的样子,倒像是睡着了,而且她身上没有任何束缚,若是把她叫醒,也许她能帮助我解开绳子也不一定,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是敌是友,但是人还是要怀着希望嘛,我于是不死心的叫了她许久,可是她都没有醒过来,依旧呼吸平缓的躺在竹席上面。 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好时机,要是那敲晕我的人回来了,到时候脱身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我还想在尝试,突然就听到洞外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 已经有人回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再蹦到原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我从那里蹦到这里来,费了我老大的力气,几乎要力竭,现在短短的时间内肯定是蹦不回去的了,看来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动作,只是将自己蹦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然后就坐好不动了,那洞外传来一个人沉稳的脚步声,却让我有些奇怪,毕竟我们如果要到黄泉路上来,都是以魂体状态,否则是进不来的,可是这人的脚步声,根本不像是阴魂能够发出的声音,外面这个进来的人,恐怕真的是人,而不是我以为的什么孤魂野鬼。 那人走了进来,然后,发出咦的一声,声音嘶哑,听着像是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个男人只是刚开始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语气词,后面就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一时间洞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连脚步声都没了,我还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袍子瘦弱的身影转了进来。 他一进来看到我,先就带了些嘲笑的意味:“我还在想你不会有这么大本事,这都能跑,原来是蹦到这里面来了。” 他这语气极为的不客气,像是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在他眼中我仿佛就像是个蝼蚁一般。 看来抓我的人就是他了,我气愤不已,质问他:“你把王银川给搞到哪里去了?” 王银川就是先前那位阴差的名字,听到我的问话,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男人吗?” 他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一点都不尊重人,我对他怒目而视。 他却对我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说:“那个男人误了我的好事,刚好他那一身的阴气还有点用处,我便想着物尽其用,所以当时就没把他给杀了,现在正躺在那里,你没有看到他吗?” 他随意的指了一个方向,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发现果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被吊在上面,怪不得我没有发现他,原来他一直被吊在我当时被绑的位置的上方,也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怎么把他给吊上去的?这山洞内壁光滑无比,想要将一个人吊上去,肯定得费不少的力气。 看到那位阴差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但是现在想着怎么脱身才是王道。 “不知道这位好汉究竟为什么要将我们两个抓到这里,我们两个于你无缘无仇的,若是误会一场,还请速速放了我们为好,我们保证诸事不咎。” 俗话说先礼后兵,也许真的是误会,而我若是不管不顾的就跟他干上了,到时候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就不好了。所以,我先客客气气的跟他讲明白这些道理。 但是没有想到他听了我的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放你?你也太天真了,哈哈哈……若是放了你们,我恐怕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要是让那阎王老头知道这条路是我们在搞鬼,到时候天上地下他非得追杀我们不可。” 我们?他这意思是这里不止他一人,还有他的同伙了,这就难办了,光他一个人我就没有把握能对付赢他,若是还有几个人,那我更是没有胜利的把握了。 叫他这么一说,我们之间是没有商量的可能性了,我于是问到了我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将我们两个抓来,不是为了杀了我们又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呢?” 若是担心我们泄密,他大可以当时就杀了我们两个,可是他没有,反而还把我们费尽力气的给带到了这里,想必是有他自己的用处的。 “你们两个虽然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但是这身体用来做肥料还是极为好的。” 他说出了他之所以将我们两个抓到这里来的原因,我听得却是一头雾水,肥料?做什么肥料? 他看着我一脸不知所以然的表情,终于好像是被我逗笑了一样。 “看到里面那个女人了吗?那是我主上要的东西,而我的任务就是负责将她的身体给养的白白胖胖的,而你们两个的作用就是这个,用来喂养她的身体,效果是极好的。”他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真的我们两个人就如草芥一样,他说做化肥就做化肥,丝毫都不带一点怜悯之心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过去确实有一种邪门的法子,用阴魂来养人的身体,传说这法子是一个道士给创出来的。他倒是天赋异禀,修为极高,还极会推陈出新,按理说,假的人最容易成就大道,但是他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 那时候有一家土地主,因为祖上是盗墓的,所以家大业大,但是也因此,他们世世代代都是一脉单传,轮到他们这一代,他们也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还体弱多病,恐怕活不到成年,于是他们便花重金找来了这个道士,希望他能让想出一个法子,给他们的宝贝儿子的身体养好一点。 那道士登门看了一眼那家少爷的情况,眼珠子转了一转,然后就惭愧的说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法子。 那家老爷也是一个人去看他这动作神情就明白了过来,当即也不计较花多少钱了,只让他随便开,不管他要什么价,他都满足她,哪怕他要他整个的家产,他也愿意给他。 毕竟如果自己的宝贝儿子没了,那自己诺大个家业,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用来给自己儿子治病。 第三百二十七章 判官之子 在重金贿赂,那个道士想出的办法便是这个法子,将阴魂用来给生人养体,借助这些阴魂死前的怨力,就可以让生人达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那家的老爷虽然听着就觉得太过于损阴德,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也算是豁出去了,便到处寻那些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但是就孤魂野鬼哪有这么好找的,生老病死乃是自然法则的规律,人要是死了,就自然而然的去投胎了,逗留在人世间的那些孤魂野鬼,大多是有着自己的执念,不愿意去往黄泉路投胎,但是,这类的鬼并不多,大多数的鬼还是安安分分的去黄泉路的。 那老爷托人去给他找这些阴魂,但是,开始时还能找到一两只,到后来这些阴魂就越来越少。最后,在他一时丧心病狂之下,为了让他儿子的身体强健起来,他竟然将活人给杀了,然后在活人死之前,将他的阴魂给拘下,然后再给自己的儿子养身体。 这法子虽然听起来残忍,却是最有效的法子,只要什么时候他儿子需要阴魂了,他就可以杀一个人,然后在那个人刚死的时候,还没有去往黄泉路,便把那个人的阴魂给留下来,运用秘法给他养身子。 这法子太过丧尽天良,按理来说干不了几个月就会被天道给发现,然后派阴差过来,毕竟地府管着人间的生老病死,这么多人寿命未尽之时突然惨死,而魂体还没有到黄泉路来诉苦,这就太过诡异了。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件事情一直到进行了一年,才被阎王爷给发现。 原来那道士算贪财,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教那个老爷,没杀一个人便把他的身体做成一个木偶,然后在里面放一些活人的器官,他还给了他许多的符咒,将那符咒贴在活人的器官上,这样就能让那个器官保持一个月的活性。而那些活人的器官都是从流浪街头的乞丐身上割的,只割他们身上的一个部位,然后给重金酬谢,基本上没有人会去报官,就算有报官的,只要拿钱出来贿赂一下官员,也不会有人管这种闲事。 将那些杀掉的人的身体做成木偶,在木偶里面有活的器官,那么便可以瞒过那些常年往来阳阴阳两间的阴差,让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已经死了,而魂已经被那个老爷用来养他儿子身体了,更不可能去黄泉路诉苦,也因此他们干了一年都没有被发现。 之所以后面事情还是被发现了,是因为,他们用这个法子养的人体后来竟然身上怨气深重,本来好端端的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被他们给弄的不人不鬼,而且还怕见阳光,甚至还喝人血,对人血有着莫大的渴望。 后来那个少爷的身体确实养好了,只不过性情却越发的诡异,还常常盯着人的脖子瞧,那老爷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心性大变而已,谁知道没有几天就发现他们全家的人的血都被吸干了,上至老爷夫人下至那些奴仆,全都被吸干了血,死在了家里。 这件事情也因此而被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他们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最后却被他们的宝贝儿子给害死,还死的这么凄惨。后来有好事的人去他家里瞧瞧,发现有一间大房子上挂了一把极大的门锁,有人将它砸开,一看,发现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偶,栩栩如生,差不多有几百具。 他儿子后来又咬死了几个人,最后终于被那些村民忍无可忍抓了起来,他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吸血的欲望,被抓起来之后,他一方面被自己体内的嗜血因子给折磨得面目全非,一边又庆幸自己被抓了起来,不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双重折磨之下,很快他也死在了椅子上面。 见他也要故伎重施将我们用来养那个女人的身体,我连忙劝阻他:“你应该知道被养身体的那个人的下场会怎么样?你还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养的那个人的身体并不是活的,她本来就是死的,再说我可没有像传闻之中的那个道士一样将活人给杀了,用来养体,我用的本就是死人的魂,又何来的怨力,就算她醒来之后会嗜血,像怪物一样,那也不关我的事情,反正我听从的只有我主人的命令,这个女人怎么样我并不怎么关心。” 见他油盐不进,手里还一直忙活着什么?我现在心里有一点慌,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虽然不知道还有谁能来救我,但是能晚一点就晚一点,至少还有一点希望吗? “你杀了这么多的鬼差和阴魂,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这可是阎王爷的地盘,你在这里肆无忌惮的,小心被抓到了。”我声音平静,极力的让自己不露出丝毫的情绪。 他只是掀起了眼皮,一张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极为不屑的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想拖延时间,但是你认为还有谁会来这里吗?至于会不会被发现,我在这里已经留守了差不多三四年的时间了,现在不还是平安无事吗?你以为那个阎王爷就那么闲,整天盯着这些阴差?” 他竟然已经在这里留了这么长的时间,看来这几年的时间给他害了不少的阴差,可是还是没有被发现,该说他手段谨慎呢,还是该说他运气好呢? 见他已经识破了我的计谋,我也明白了,过来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我了。 我正想着吴命休矣,心情悲愤之间,突然就听到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来:“哦?已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难怪我父亲总是觉得有些不对。” 这少年的声音一派轻松,似乎丝毫没有将这个穿着黑袍子的人放在眼里。 “谁?谁在那里?出来!”听到居然有陌生人的声音传过来,这个穿黑袍子的人一下子便警惕了起来,怒声喝道。 我听到这个声音,却浑身一震,竟然会有人找到了这里,那这就是说我是有救了。 “大叔,你真当我傻呀,我要是出来你不得把我大卸八块,说不定还要把我像那两个人一样,当做阴魂给那个女人养体呢!”那少年的声音清亮,听着极为悦耳,但是说出的话却极为的不客气,哪怕他说的像是开玩笑一样,但是还是能听出里面的冷嘲热讽。 “宵小之辈,藏头露尾!”虽然那少年不断的在说话,但是声音却好像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根本就寻不到他的丝毫踪迹。这个黑袍人见左右都找不到那个少年的人影,便开始了谩骂模式。 “哎呀呀,要是让我父亲知道,有人骂他儿子是宵小之辈,蛇虫鼠蚁,他肯定又要生气了,哎,为了不让我父亲生气,看来,只能让你先委屈一下,被我捉去找我父亲邀功了!” 他说到后来,语气一下子变得狠厉起来,然后,猝不及防间,我就感觉到我身后原本躺在竹席上睡得安稳的女人,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双手成爪,一下子朝那个黑袍人打了过去。 这下不光是我一脸懵逼,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地步的,就连那个黑袍人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被那女人一爪子给抓到了肩膀上,断了一条手。 这女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她不是一直是昏迷不醒吗?而且还不是活人,只是一个躯壳而已,怎么现在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还暴起伤人,伤的还是她那边的人。 那个黑袍人被抓断了一条手之后,捂着那条手臂,恶狠狠的说:“你把那个女人给藏到哪里去了?”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人啊,不信你仔细看看,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女人……”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妩媚,竟活生生是一个女人模样,丝毫看不出疑点。 那个黑袍人见他这模样,被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出来。 “你伪装的确实天衣无缝,若不是你突然起来了,恐怕我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已经被调包了,有这等技术的,恐怕就是判官之子吧。” 他这话一出来,我就惊呆了,他是那个判官的儿子,判官居然有儿子! “哎呀呀,被认出来了啊,看来你真的在地府隐藏了许久的时间啊,单凭我这几句话和几个动作,便能认出来我是谁!” 第三百二十八章 血手是女子 那少年的声音本来还有些懊恼,似乎很苦恼自己竟然就这么被认出来了,可是越到后来声音就越是凶狠,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果然,他的话刚一落地,整个人就突然暴起,想要将那个黑袍人的另一条手臂也给卸掉,但是这一次那个黑袍人早有防备,怎可能被他这么轻易的得手,于是那个少年这一次只是抓破了他的面罩而已。 那个黑袍人的面罩被扯掉,我一看他的脸,轰的一下便没有任何的反应了。先前这个黑袍人总是一个大袍子罩住整个身体,叫人看不出她的身段。而他的声音又是嘶哑,不便雌雄,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个黑袍人是一个男性,可是他的面罩被扯掉之后,我猛然发现,这样的脸一看就是一个女子啊。 那少年也被惊呆了,将面罩一丢,然后拍了拍手,表情玩味:“原来著名的血手竟然是一个女子啊。这可是一个大新闻,要是卖给别人,说不定还能赚不少酒钱。” 原来这个黑袍人叫血手,见自己的面罩被扯下,自己的身份也隐藏不了了,她索性就不再将声音弄的嘶哑,用自己正常的语调开口。 “小弟弟,你还真是调皮,本来还想着多留你几日,如今看来,我倒是现在就恨不得让你千刀万剐!”他说到后来,就用他仅存的那只手臂猛的攻击那个少年。 那少年却不跟他硬碰硬,只是上下左右多少就看得出来,这个少年打斗能力不强,但是论躲闪能力,他说第一恐怕没人敢称第二,只见他时而隐身时而便快速的攀到了墙壁上。 那血手抓了许久就是没有伤到他的一根寒毛。 到最后,他终于不再试图抓那个少年了,只是手一伸将吊在上方的王银川给抓了下来。 “不知道你在不在意这个阴差的性命,反正我知道你父亲是挺在意的。”她一点都没有掩饰的威胁那个少年,那少年见她这动作终于从远处落到了地上。 “哎呀呀,你真是抓到我的软肋,要是让我父亲知道,因为我害死了一个阴差,恐怕我可吃不了兜着走,你这女子生得倒是好看,只不过就性子也忒狠,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小心将来嫁不出去。”那少年终于将自己变成了本来的模样,不再是刚刚那个女子的打扮。 我也因此看清楚了他真正的样貌,只见他生的倒是挺好看的,浑身上下都是少年人的朝气与活力。 那血手听着他这话,邪魅一笑:“这可不用你管,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反正现在我抓不到你,你也伤不到我,我用我手里的这两个人质跟你换那女人的身躯,这买卖你不亏啦!” 这个血手的声音清脆,听着倒是挺悦耳的,只不过语气实在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真的只要我将那个女人的身体给你,你就愿意将你手里的那两个人质给我?”那少年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反对,只是闲散的抱着手,懒懒的靠在了山壁上,一派风流的朝着她挑了个眉。 “我自然不会反悔,毕竟这两个人对我的用处也不大,我本来也没想捉他们,是他们两个自己撞上来的,你只要将你手里那个女人毫发无损的交到我手上,我便将这两个人放过去,你看你将我的一条手臂给砍断了,我也没有说什么,这买卖你可算划得来。”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妩媚的表情流转,看着极为勾人。 听到她说话,那少年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着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得来,过了许久他才一拍手,然后一锤定音:“好,我将那女人的身体给你,你将你手里这两人交到我手上。” 既然这个少年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跟她交易,那个血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眼睛里面却满是深意。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交易吧,省得夜长梦多。”血手接着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妩媚惑人,叫人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那少年眼珠子又转了转,然后说:“既然是以二换一,那么你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你的诚意,先将一个人去交给我,我这才能放心的把那个女人交给你啊,否则你要去耍假的话,那我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你!”见他突然又出幺蛾子,那血手这回真的被他气到了,一双杏眼瞪得滴溜圆,看着倒是少了几分阴狠,多了几分可爱。 那少年只是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考虑他的要求,不要耽误时间。 那血手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说:“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人就在这里,还能飞了不成。” 那少年一听她这话,顿时激动起来:“可不是会飞吗?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你还要对着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施展媚术,要不是本小爷聪明机智,恐怕早就中了你的招了,将那女人的方位给露了出来,到时候你虽然追不上我,但是,我那同伴,你可奈何得了她。” 听了这少年的话,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这人脸皮还真是厚的,虽然他还没有成年,但是,竟然还有人说自己是一个孩子的,他倒是不害臊。不过原来刚刚那个血手脸上是在施展媚术啊,怪不得突然之间觉得她魅力十足。 不过他还有同伴,这倒是令我意外。 “好!好!好!”这个血手被他气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乎是真的要气到失去神智了,这个少年真是好本事,三言两语杀人于无形,这要是心性差的恐怕就被他撩拨的举起刀子杀人了。 我正在密切关注事情的发展,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突然咔嚓一声就断了,然后猝不及防间,我仿佛是被人踢了一脚,踢得我一个趔趄,连忙在那个少年的身旁稳住身躯。 “这下我够有诚意了吧,你也该将你手里那个女人给献出来了吧!” 原来我就是二放一中的最开始放的那一个,看来,这个血手是认为我的价值比不上那个阴差的价值。 看到她这么爽快的放人,终于那个少年也不再拿乔了,拍了拍手,于是就看到一个阴猫从角落里面窜了出来。 居然是奚曦,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一起过来? 奚曦一下子朝着我身旁这个少年奔了过来,然后跳到了他的手上,那少年一把将她给抱好,然后指了指奚曦脖子上的那个瓶子说:“这个女人就关在这里,你只要将另外一个人给放了,我便将这瓶子给你。” 我戒备的看着对面的血手,她听到了这个少年的要求之后,表情顿时变了:“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先放了一个人,你竟然还要求我先放另外一个人,你到时候万一耍诈将这瓶子不给我该怎么办?” 那少年想了想,竟然附和她道:“道理,还真是如此,那不如这样吧,我将这瓶子丢给你,你将那人给推过来。” 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两边都没有异议,便开始实施了,那少年将瓶子从奚曦的脖子上给取了下来,然后给丢了过去,那个血手也将那个王银川给推了过来。 我连忙上前,将昏迷中的王银川给接了过来,那血手接到瓶子之后,便将那瓶子打开往里面看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着:“看来你这人还真是信守承诺,没有给我耍花招,否则我便让你们几个人今天就都死在这里。” 那少年听了她的话,却毫不在意,只是打趣着说:“你那主人还没有放弃她那个念想啊。都这么久了,还想着让那人复活,就算复活了又怎么样?她能守着她一生一世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该怎么办是我主人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情,再说要不是那个程墨死了,否则这女人早就醒了,还用我在这里苦哈哈的守三四年!”那血手说到后来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看得出来,这几年她的日子不好过,毕竟东躲西藏的,要像做贼一样的活着。 那少年听了他的话,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死了吗?那可不一定。” 那血手却没有在意她的眼神,只是看着他故意刺他伤口:“我记得那个程墨好像还叫你逼的自爆过。想必他死的时候你很憋屈吧,毕竟,这么大的仇却没有人可以报复了。” 那少年听了他的话,脸色终于有些不好了:“这你不用管,我的仇我自然会报的,当时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被他给抓住了,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 看来那个女人的来历他也明白,我倒是好奇了,想着等一下找机会问一下这个少年,看他知不知道到底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那血手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拿我们几个没有办法,就想着要走了。 “既然我的东西已经拿到了,那我可就走了,你们也不要试图拦我,你们应该知道我动不了你们,你们也动不了我。”她说完之后就转向那个少年:“告诉你父亲,就说,这几年跟他打交道很愉快,还有就是害死他的徒弟,我当真是抱歉得很。” 他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脸上却笑的灿烂的很,一点都看不出来抱歉的意思。 “放心,我一定会转告我父亲的,争取让你下次来这里玩的时候跟我父亲碰上一面,让他好好招待你……” 第三百二十九章 报复 那血手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我看她走得这么爽脆利落,一时间也有点目瞪口呆,原本以为我今天死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又被救了下来,我和那个阴差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这真是出人意表。 “那个女人是谁?”见如今危机解除,我也能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因此我撞了一下那个少年,然后问了他这么一句话。他看了一下我,然后又转身往外面走。 我摸了摸鼻子,这算是自讨没趣吗?但是我记得我先前从来没有见过就被少年,他怎么表现得仿佛我是他仇人一般,就像你的性子,当真是古怪的不行,我看了一眼在一旁玩自己的奚曦,心里想着,恐怕跟这丫头脱不了什么关系,然后也跟着他往外面走。 那阴差一直跟在那位少年的身后,左一个谢谢,右一个感谢,简直将自己放到不能再低的位置,阿谀奉承得让人觉得不适应,先前对那位王银川的印象感官还挺好的,如今看来倒是下结论下太早了,他这么对一个小他这么多岁的少年说着讨好的话,当真是令人有些不齿。 “程小判官,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个鬼地方若是不熟的人进来,恐怕来了连边都摸不着,你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能精准的找到我们,当真是少年英雄!”他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一脸钦佩的模样。 可是那少年并不买他的账,反而脸色还有些不好:“不要叫我程小判官!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程然,不要在后面加个小判官,听着别扭。” 那阴差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当即表情有些讪讪,然后应和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 那阴差认错之后表情尴尬,那程然也不是什么会存心给人没脸的人,看到他的表情有些不好,于是缓和了脸色,温和的给他解释:“寻人这本事不要安到我身上,得问谢谢奚曦,要不是奚曦,恐怕你们两个当真被他给暗害了。” 这少年当真是极有家教,尽管面对一个微不足道的阴差,他也没有不给他台阶下。 那阴差见他主动给他递台阶,当即有些受宠若惊。 “原来是奚曦姑娘啊,还真的得谢谢姑娘了,要不是你们找到了我们两个,恐怕我们两个死了之后都没有人会发现……”他还想在说一些奉承的话,可是被奚曦一脸不耐烦的给打断了。 “得了,你不要再给我戴高帽子了,整个酆都城的人谁不知道我奚曦是一个混世魔王,向来只有求我不要捣乱,没有奢求我做好事的,而且这一次来救你们两个,你应该要感谢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她说完之后,便用一种恶意满满的眼神看着我,我被她看得后背一凉,这丫头又想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我,她整人的本事我可是见过的,整个我身边认识的人,她害人的本事敢称第一,没有人敢跟她称第二。 “要不是他不知好歹让我记上他了,你以为我还会来找你们吗?”她说完这句话,就慢悠悠的朝着我走了过来:“我跟你说,你可倒霉了,等着吧!” 虽然是她先任性妄为,但是我还是心里有些紧张,怕她真是记恨上我了,暗地里给我耍花招。 可是现在再认错已经晚了,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情,以这个丫头的为人,我要是说一句对不起,她就能放过我,我愿意把这句对不起跟她说上一万遍。 既然怎么样都不可能放过我,那我就只好随她便了,再说人家刚刚才救了我的命,虽然是为了报复我,但是人家确实救了我,她如果真的想报复我,也顶多是让我出些丑罢了。她救了我,我感激她,她哪怕是让我丢人,我也认了。 她跟我说过那么一句话之后,就没有再理过我,我一路却忐忑得不得了,想着她何时会报复我,紧张的哪怕看到路边蹿出来一个人影,我也会觉得那是她安排好的让我丢脸的人,可是就这么忐忑的走了一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觉得有些意外,以这丫头的性子,她不可能憋这么久啊。 我看着周围的景物慢慢的变得熟悉起来,再往前面走,我竟然看到了奈何桥,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我就放心了许多,只要找到孟婆,她就能替我找到司徒,毕竟上次她是见过我的,我如果要求她帮我找一下司徒,她应该会帮忙。 我又悄悄的看了一眼奚曦,发现她还是没有露出要对付我的征兆,我正在想是不是我想多了,这丫头长大了之后变得深明大义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性子。 我又等了许久,发现她确实没有要出招对付我的意思,我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自己多疑了,便想去跟他们辞行去找孟婆,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忽然转过头来向我走过来,我看他对我是有话想说的样子,便僵在原地没有动,他走了过来,在我三步之外停住。 “听奚曦说你不记得她了,那我猜想你肯定也不记得我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听得却有些莫名其妙,他这话的意思是我应该认识他们喽。 我确实是在进入君君师傅身体之前,忘记了所有的事情,可是不会这么巧吧,竟然会遇上认识的人,而且,怎么会认识奚曦这样的人?虽然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对,毕竟这丫头刚刚还救了我的命,但是我确实是真心的认为,若是我认识这个丫头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受不了,而先前这个丫头说的,我跟她的关系似乎不错,这就更不可能了,我喜欢的是君君那样漂亮懂事又听话的姑娘,而不是她这样刁蛮任性的还看不出品种的小猫咪。因此我心里无比的肯定,她们肯定是认错人了。 “我应该认识你们吗?”因为心里无比的笃定我不可能认识他们,因此我一点心虚都没有的便问出了这句反问句,那少年一听我的话,眼神就眯了起来,危险的很。 “好得很好得很,你不认识是吗?那我便让你去见几个你应该认识的人。”他说完之后,眼睛就笑得眯了起来,像一只正在谋划做坏事的小狐狸。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他提着我的衣领一下子向前面狂奔而去。 他带着我去的方向是奈何桥的方向,这个时候正是孟婆发放汤药的高潮期,奈何桥上简直是鬼踩鬼,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往里面插队。 可是,这少年带着我横冲直撞的往里面闯去,好几个鬼还被他挤得从奈何桥上掉下忘川河了,一时间怨声哉道。 那孟婆见到这情况,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先去救掉下忘川河的众鬼,否则,再迟上两秒钟,那些鬼恐怕就全到河底了,到时候想救下来就难了,因此,这么一发粗鲁的碰撞之后,没有想到那少年竟然带我一起闯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我见他这么一时间仿佛是发疯一样的举止也被吓得白了脸色:“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听到没有?” 他却丝毫没有理我,只是一边向前疾奔,一边说:“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便带你去见一些你应该记得的人。” 我看着他离前面的那个投胎井越来越近,一时间真的是慌了手脚:“你干什么!那地方不能往下面跳,你快停下!我还不想重生!我觉得我现在过的挺好的,你快把我放下来……” 可是已经晚了,那少年见带着我直直的跳进了投胎井里面,掉到井里面的那一刻,我在心里面哀嚎:“这下完了,又得从头再来!” 一掉到那口井里面,其他的感受没有,就是感觉自己一直往下面掉,仿佛没有底一样。就让我极其没有安全感,心里又在暗骂那个少年吃饱了撑的没事做,拉着我做这种投胎往生的事情。 掉了许久之后,我仿佛感觉自己就要到底了,果然没有几分钟,我就停止了下落的趋势,稳稳的降到了地上。 我有些害怕的摸了摸自己,以魂体从投胎井掉到了人世间,怎么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吧。 摸摸脑袋,仿佛还是一样的大小,摸摸手臂也没有变短。我这还想闭着眼睛摸一下其他的部位,就听到身旁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噗嗤!你是来搞笑的吗?还不快睁开眼睛。” 这声音正是害我掉进投胎井的罪魁祸首!一听他这话我猛的就睁开眼睛,怒视着他:“你要是想投胎,你父亲不允,你就自己一个人偷偷过来呀,你何必要拉我下水?” 第三百三十章 投胎井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的气话,这次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根本不给我一点准备的时间,他若是同我好好商量的话,虽然我依旧不会同意同他一起做这种疯狂的事情,但是,好歹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可是他这样一声不吭的突然带着我跟他一起跳到这口井里,这就让我有些不爽了,还收到了一个莫大的惊吓,因此口气也不怎么好,他听到我不停的数落着她,也没有反驳我,只是乖乖的站在原地任我骂他。 他不说话,我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的特别像一个傻子,因此我也住了嘴。他叫我停了下来,于是挑了挑眉,然后说道:“骂完了,现在不生气了吧?” 一听到他这话,我刚刚冷却下来的怒火,猛的又有上升的趋势,他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是骂完就能解气的事情吗?骂完就能回到黄泉路吗? 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跟他吵了,现在已经不可能回头了,我的身体还在另一个地方,可是我现在以一个魂体掉到投胎井里然后来到人世间,那我这身体肯定就不可能是我先前的身体。 我不跟他絮叨,现在只想找个水塘看看我现在的模样。那少年掉到投胎井里,模样倒是没有变化,我看着他,觉得有一些奇怪。 怎么我们两个人一起掉进去的?他没有变样子,而我却变了,这点不用照镜子就能感觉出来,毕竟,臧明的脸棱角不是那么分明,比较柔和一点,可是我现在摸到我脸上的棱角,更是锋利许多,想必是一个不怒自威的长相。 我四处找了一番,都没有找到有水的地方,正想着我要不要解开裤带,撒泡尿照照我自己的模样,就看到有一个小镜子递到了我的前面,我扭头一看,发现递给我小镜子的正是那个少年。 他这举措甚为贴心,我绷着脸道了一声谢,然后不客气的把那面小镜子给拿了过来看着我自己的模样,果然我现在的脸已经不是我每天熟悉看到的那张脸,镜子里面的这个人,眼睛和鼻锋都透着英气,虽然臧明的脸也很有气场,他的五官实在是太精致了,因此,让人感觉到最多的反而是惊艳而不是锋锐。 而镜子里面这个人不说话的话,气势却偏高冷,一看就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男人。 镜子里面这个男人或许五官不精致,凑在一起容貌也不出众,但是单就这股气质,他就赢了不少人,看着丝毫不输给臧明。 我又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个少年,明明我们两个是一起掉进来的,怎么他就没有变,而我却变了一个陌生人的模样了。 “我们一起掉进来的,为什么你没有变样子。”反正这里闲着也是闲着,我因此就跟他唠起了磕。 他听了我的话,抱着手笑笑说:“我自然不可能变样子,因为这投胎井虽然说若是有鬼掉进去了便会重生为一个婴儿,可是那是喝了孟婆汤的鬼,我们两个没有喝孟婆汤,掉进去投胎井,自然还是自己原本的模样。” 我听了他的话,第一眼就觉得他是在忽悠我。 “你胡说,你是本来的样子,我可是变了模样,这是我原本的样子吗?真是说瞎话也不打草稿!”我不满的抱怨,虽然说,虽然这张脸长得还是不错,但是还是原先我所拥有的那张脸看着舒服。 “你变了模样,自然不是我搞的鬼,你就不会想一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吗?”他说这话,脸上这表情就有些变了。 我却想都没想就回了过去:“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你在搞鬼。” 他见我这反映,眼里的光渐渐的熄灭了下去。 “罢了罢了,我便带你去见几个人。”他说完之后就带着我往一个方向走,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还是一片繁华的区域,而我们刚刚就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面,如今从这个小巷子里面出来,发现外面还真的挺热闹的,各种叫卖声,卖各种零食的令人眼花缭乱。 他说走就走,我却跟得有些艰难,这位大少爷还真的是少爷脾气,一点都不顾及他人的意见,说走就走,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喊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总得跟我讲个原因吧。” “别废话,跟着就是!”他头也没回的就跟我说了这么几个字,我一听,得!这位主还真的是不打算告诉我,我跟着他走就是。 我跟他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见他在一座大宅子的面前给停了下来,我看了一眼这大宅子,这宅子大概是有些年头了,看着极为的古朴,有气势的很,他带我停在这儿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我看着他向前敲了敲门,然后一脸懵逼的跟着他的后面。 过一会儿,一个佣人打扮的人过来了,看到是我们两个陌生人,他礼貌的问了我们有何贵干? 看着那佣人一脸警惕的眼神,我发现我们两个的衣着都有些破破烂烂的,一时间有些尴尬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谁惹的事,谁自己解决,反正我是不知道我来这里有何贵干的。 那少年当真是脸皮厚得很,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听到那佣人问他,他直接说出了一个人名。 “我找叶夭夭。”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人的名字,我看了一眼那少年,虽然说他看着年轻,但是应该已经成年了,难道他是来找他的小情人的。可是他要找他的小情人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难道是怕他父亲发现他早恋,所以要到时候拿我当挡箭牌,说是我把他绑架到这里来的吗? 我越想越觉得对,心里感叹,这少年当真是有心机!我怎么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呢,如果早知道的话,那么我便可以跟他商量找一个更好的办法,就不用走这么一遭了! 那仆人听了他这话,疑惑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然后说:“两位稍等,我就去通报。” 他说完之后就往屋子里面走去,门被关上了,我们两个在门外等他去通报回来。 在门外等待的时候是最无聊的,我又注意到了咱们两个身上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还真是豪宅的仆人,就是有教养,靠我们两个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语气,却没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一看就是主人家有家底,所以仆人也没有狗眼看人低的。 等了许久,那仆人才回来,然后恭敬的把我们请了进去:“我家主人有请。” 那少年委实不客气的抬脚就进去了,我一头雾水的跟着他,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要来找小情人的样子啊,看来我先前的猜测有误,可是这个时候我觉得我问他,他也不会告诉我究竟来这里的原因是干什么,看来这个问题的谜底就是这家的主人了。 我们两个人被请到客厅上坐下,然后那仆人端上来两杯咖啡。我端起我的那杯咖啡,抬起来闻了闻,还当真是醇香的很。话说我有多少年没喝过这东西了,现在乍一喝到这咖啡,还有些怀念,毕竟身边都是喝茶的,这种西式的饮品还极为少见。 我们喝了几口咖啡,然后才见到那位仆人口中的主人,那是一个女子,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高跟鞋发出噔噔噔的声音,有规律的踢踏声一发出来就让人的全部注意力都注意到她身上。 这女子一定是一个极为出挑的女人。 我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定论,虽然我还没有见到她的模样,但是从她的一个言行举止便能看出来这个人的各种心性品格什么的。 “听说二位有事找我,不知道有何贵干?”那女子还没有下来,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我听到她这声音,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但是这种熟悉感一瞬即逝,之后再回想就再也没有感觉了。 我有些好奇,这个女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然后才转过头去看她。 那是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子,身材前凸后翘,仿佛天生就是尤物,偏偏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冷若冰霜,仿若高岭之花。当真是魔鬼身材,天使面孔。 我还在感叹这女子生得如何漂亮,就见这女子突然就瞪大了眼睛,一双眼睛惊喜的看着我。 她看着看着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就溢满了泪水,看起来极为的楚楚可怜,刚见时候的那种女强人气质荡然无存:“程墨……我还以为你死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带着哭腔,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当真是让人听得半边身子都酥了。 可是我注意到的却是她口中的那个名字:“程墨。”这是第几个人这样叫我了。 见我一脸茫然的模样,那女子泪汪汪我一眼,然后突然冲过来抱着我:“冤家,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这才多久就有温香软玉入怀,虽然很爽,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被吓的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了:“姑娘……你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都不认识你啊。” 她听了我的话,身体一下子僵了,没有动作。 我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还是狠下心来将她想从我身上推开。 第三百三十一章 见面 那个女孩子身体更僵硬了,但是终归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她似乎把我认成另外一个人,因此我并没有手软,她只是僵硬了一下,然后就任由我把她推开,推开之后她站在我的对面,目光受伤的看着我。 她长得就是一个高冷美女的模样,属于比较强势,令人一眼看过去不会觉得亲切的那一种长相。可是如今她双目闪着泪花的看着我,却显得尤为的脆弱,这种脆弱表情若是一般性格柔弱的女孩子做的,杀伤力还不会这么大,偏偏她是那种高冷的性子,如今做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倒是给人一种反差萌的感觉,更让人心疼她心疼得紧。 “程墨,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几年吗?这几年你一直不见人影,渺无音讯,我托许多人找过你,始终都没有找到你,可是我仍旧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可是现在你确实是回来了,但是我宁愿你不回来,因为你把我给忘了,若是你别回来,我还能奢望你回来的时候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会在耳边跟我讲你思念我的那些心情,就像我思念你的心情一样,可是你现在不记得我了……你……” 她似乎真的被我伤透了心,说到后来泣不成声,掩面而泣。 我被她控诉的语气说的无地自容,要不是旁边站着看好戏的少年,恐怕我还真的会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女子,可是这女子长得这般漂亮,我怎么会有福气碰到她呢?所以我觉得这应该是那少年给我的一个圈套,意图让我自乱阵脚,然后出糗给他看。 因此我也就直截了当的跟那个女子说:“姑娘我确实不认识你,而且我不叫程墨,我叫臧明,我本来不是长这个模样的,因为某些原因我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许是这副样子像你认识的一位故人,可是我确实不是他,而且我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是背后有人搞鬼,所以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我有些歉意的跟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意图让她知道我的意思。 她听了我的话,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笑了,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对啊,你肯定不是他,他怎么会忘了我呢。” 我松了一口气,觉得恐怕这女子已经想通了,既然想通了就好,我最不擅长处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眼泪,如今她能够自己想通也是好事一桩。 她苦笑着说了这么一段话之后,就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又恢复了先前的那副高人模样,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二位来我府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不妨直言目的,看二位也不像是普通人,我也不愿意与二位结仇人,能帮的我自然会帮,可是不能帮的,你们若是强制我帮忙,那就恕我不客气了。我叶夭夭虽然不喜欢与人为敌,但是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她说到后来的时候,语气越发的冷峻,可是当她的视线扫过我时,依旧有些松动,似乎还是对我心存希冀,我知道她还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依旧认为我还是她认识的那位故人,可是这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就算我认定我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人,但是她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因此只能一步一步来,人的性子和一些神态举止终归是不一样的,哪怕长相一样,日子相处久了,她自然就会发现这些细微的小事,到时候不用我多加解释,她自己就会相信我不是她认识的那位故人的。 她这个问题问的尖锐,而且很清楚的表达自己的立场,能帮得上的尽量帮,帮不上的她也没办法,我们也强求不了她,我看了一眼那个少年,这事情是他惹出来的,我只能当做没听见她这个问题。 还没有等我们回答,就听到有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出来。 “叶姐姐,我回来了,治奶奶的那个方子我已经从那位大爷手里要了过来,可费了我不少劲呢,叶姐姐你可得犒劳我一下。” 这说话的女子的声音极为软糯,听着声音就明白这女子的性子定极为的温柔。 我正在心里猜想这女子的模样,不经意的就和叶夭夭对上了视线,她的眼神里面满是复杂,我看不懂她眼神里面想表达着什么,总觉得里面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看起来能吸走人的魂魄一样。 我被她这眼神看的有些心虚,忍不住调转头率先跟她视线移开。 哪怕我已经将头转了过来,可是还是能感觉到背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将我的背烫穿一样,我正如坐针毡之时,就感觉到背后那两道视线终于移开了,我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感觉自己没有被人那么火辣的盯着,但是我还是不敢轻易的回头,万一再撞上她的视线,可就太尴尬了,我听到身后叶夭夭的声音传来。 “阿萝,有客人来了,过来见一下吧。”她的声色偏冷,这么平淡的说话不带任何情绪的时候,让人感觉到有些凉意。 因为气氛太奇怪了,所以我已经在脑中天马行空的想些其他的事情,这叶夭夭的声音在夏天的时候可以当一个空调用,光是听她说话,就感觉到身上凉快了不少。 那位叫阿萝的女子此时已经走到了大门口,因此哪怕叶夭夭的声音比较小,但是还是被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声音,仿佛能拨动人的心弦,我的心颤了一下,这女子的声音虽然听着很萌,但是却意外的性感的撩人。 “这倒是稀奇事,居然在这个时候还会有客人上门,倒是惊讶的很啊。”那女子随意的开了一句玩笑,然后就将门推开走了进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全貌,那女子一头及腰的长发被扎成了一个麻花辫给歪在胸前,一张脸蛋极为的清纯,眼睛温柔似水。 脸上带着笑,确实如我想象的一样,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一身的气质极为的让人舒服,她的美不像是叶夭夭一样极具侵略性,让人第一眼就觉得惊艳。她的美是那种像水一样的,不知不觉就占据了你整个脑海,春雨润无声,说的恐怕就是这个女子了。 那女子本来脸上带着笑进来的,刚想开口说什么话,可是一抬头看见我反应就跟叶夭夭如出一辙,都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一双眼睛里面还满是惊喜。 我在心里哀嚎,得!恐怕这姑娘也误会了,我又得解释一遍,想到这里,我有些幽怨的看向那个少年,那少年此时仿佛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他那杯咖啡,一口一口的品着,整个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个时候,我更加确信恐怕这一系列的事情真的是这少年安排出来整我的,否则会这么凑巧?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少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整我,难道是因为我得罪了奚曦,就算是为了曦曦那丫头过来帮她出气的,可是我那么做也没有错呀,是奚曦太过无理取闹,还总是纠缠不休,我也没有干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推了她一下而已。 “程墨哥哥,你回来都不来找阿萝,阿萝真的好伤心啊。”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说着说着眼泪就盈满了泪水,整个人脆弱的令人心生不忍。我顿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 “哎……我不是……你弄错了……我真的……唉,算了!”我手足无措的开始解释,但是那个女孩子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流泪,我被她哭的心里的痛的很,最终还是放弃了,看她这样子,应该是听不进去我的解释了。 因此我也破罐子破摔了,索性也就不解释,反正我怎么解释他们也听不进去,还不如先安抚她,让她平静下来,我于是忍不住上前给她擦了擦泪水,然后拍了拍她的头。 “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不好看了,乖……”我一向前这些话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似乎曾经说过无数遍一样。 那姑娘一听我的话,竟然真的不哭了,我有些意外,毕竟我身边所有的女性都不是这么好哄的,我一句话,她就真的乖乖的听我的话不哭了,她这模样,更让我觉得心里不忍想将她捧在手心里面宠上一生一世,不让她吃任何苦。 “果然,不管我说什么,都不如阿萝妹妹的一滴眼泪能对你影响的大。”叶夭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里面有些受伤。 我一听到她说这话,我就先身体僵硬了一下,我怎么把这主给忘了,刚刚我还在那里否认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人家也在我面前哭了半天,可是如今转眼我就自己承认了自己那个身份。 第三百三十二章 留宿 听到叶夭夭的话,我面前的那个女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叶夭夭:“叶姐姐,你说什么呢?” 我也连忙解释,否则这误会可就大了:“没有……我不是这意思,我这不是想着先安抚一下嘛,我真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一个人,也不是故意撒谎骗你们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快要急得说不出话来了,果然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艳福多了,也不好受啊,真佩服她们口中的那个男人,能有这等福气和这本事周旋在这两个女子之间,还让她们两个都对他死心塌地,而且还不争不吵不吃醋,相处的和谐。 可是因为刚刚那一番不过脑子的举止,她们两个已经不再信任我的话,不管我怎么说,她们虽然不反驳,但是眼里明明白白的写着我撒谎,不愿意认她们。 我又不气馁的解释了一番,说得我口干舌燥,但是在她们眼里没有看到任何松动,我终于放弃了,罢了,日久见人心,真的不会变成假的,假的也不会变成真的。 叫我不说话了,阿萝高高兴兴的过来抱着我的手。 “程墨哥哥,你走的这些日子里,叶姐带我去了好多好玩的地方,还带我见识了好多东西,改明天我带你一一去看好不好。”她笑靥如花的看着我,表情期待,我根本不能拒绝她,一是因为不忍心,这么一个花季少女在你面前扬起头全身心的看着你,仿佛在她的眼中只有你一个人,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拒绝的事情,更别说打击她的积极性了,刚刚她哭的就让我心痛的不行,我不敢保证自己如果拒绝了她,她会不会再跟我哭上一回。 我有些无奈的想要抽出被她抱着的手臂,但是却被她拽住手臂拽不回,过了一会儿我也放弃了,罢了,我已经跟她们解释了很多遍,我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一个人了,这也算不上我偷香窃玉的罪名。 话说自我有记忆以来,还从来没有跟漂亮女子如此接近过,身边的女性,只有一个君君,还有一个灵灵,最后就只剩下仴娘了。 仴娘的年纪比我大上几岁,虽然长相妖艳性感,也曾经吸引过我,可是人家并看不上我这个毛头小子,因此我跟她根本就没有接近的可能。 而灵灵是有主的人,别说接近了,就是多跟她说上几句话,恐怕也要被司徒给记恨上了,而且我对她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对她的更多的是一种兄妹之谊。 而君君就更不用说了,我对这种幼女没有什么兴趣,虽然她长得更好看,但是我也只是欣赏还没有爱慕,而且她还是我的徒弟,我们虽然整天整天的呆在一起,有时不得已还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中间还隔了一些棉被之类的东西,但是,我对她当真是一点男女之间的兴趣都没有。 反正是她们先认错人的,而且还一直抱着我的手不放,我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这种温香暖玉在怀的感觉了,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很卑鄙,但是还是忍不住喜上心头。 只是在得意之余,不经意转头看到那少年眼睛里面的了然,不禁觉得有些脸红。 “你们二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不如就先住在这里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叶夭夭突然开口。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纠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只是跟我们说了让我们住在这里的邀请。 我先前虽然一直想走,觉得在此地多呆几秒都是危险的境地,毕竟我的身体还在另一个地方,要是许久没有回去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得上,到时候我这具身体还不知道能保上多久。 可是现在我却不想走了,一是因为如今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不管我现在走不走我都不可能立马回到我的身体里面去,二是因为这两个女子实在是太过美好,一个是冰,一个是水,都各有各的滋味,好不容易遇上这一号人,我过了好几年的单身狗生活,如今能体会一下有女朋友的滋味,自然是可遇不可求,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知道跟这两个女子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毕竟我心里知道我不是她们口中的那个人,更不可能在她们无知之时趁人之危,但是能体会一下这种摸摸抱抱的感觉也是挺好的。 我跟那个少年都答应了住下来,她们两个人欢欢喜喜的就把我们领到了一个房间,我跟那个少年是分开住的,一人一间房,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小爽,毕竟那个少年害得我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虽然因祸得福,碰到了这两个大美人,但是归根结底,我还是不想看到他这个人的。 她们两个先将那个少年带到一间房,然后再把我带到另一个房间去,我们三个人往那边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阿萝进来的时候曾经说过她找到了什么药,谁要用药?我记得好像说是叶夭夭的奶奶要用药啊。 我喊叶夭夭:“夭夭,你奶奶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用药啊?” 开始时我还叫她叶小姐,可是后来被她受伤的眼神打败,才改口叫她夭夭,这名字虽然亲密了点,但是奇怪的是,我叫了两三遍之后,心里就没有任何压力的顺口便能念出来,一点都不像是刚认识才一天的人。 只是我们三个人的相处状态,若是外人来看,肯定以为我们是相处多年的好友或者是情人,毕竟我们之间的态度实在是太过熟捻了。 听到我的问话,叶夭夭停了下来,表情有些忧愁:“我奶奶本来身体挺硬朗的,并没有什么事情,一直保养的都挺好,上次我还跟她去爬了山,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爬起山来却丝毫不比我这个年轻人要慢,可是就在几年前,她突然就患了重病,无论怎么治都治不好。” 突然就得了重病,这也太过突然了!按照她所说,一个老人家能够跟小辈去爬山,而且还能丝毫不落脚步,照这样来说,老人家的身体应该挺硬朗,怎么也不可能突然得病啊,要是出意外还能够理解。 “我本来还觉得只是普通的小病小灾,毕竟虽然我奶奶保养的好,一点都不像同龄人一样气色不好,可是终归年龄摆在那里,有点小病小灾也能够理解,可是我给她请了许多的医生,治疗了几天之后,开始还有些起色,后来就慢慢的没有效果了,就像是奶奶身体里面产生了抗体一样,而且到后来她的病情竟然越发的诡异,若是得了重病,哪怕是中风之类的,我也能够理解,可是偏偏她这病,倒叫我是觉得有人在后面搞鬼。” 听到她的描述之后,我倒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症状才能让她一眼就看出来不对,那么这病情肯定是有些诡异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情?会让你这么避讳。”我有些疑惑的问她,若是有古怪,也许我能够为她解决呢。 她动了动嘴皮,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最终没有将它说出来,只是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这话说来话长,还不如等过几天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看来是这情况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我便也没有执着的问下去。 阿萝也脸色凝重的开口:“叶奶奶这病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以我们两个人的本事根本没办法解决,要不是后来遇到几个稍微有些道行的高人,恐怕叶奶奶就已经不好了,不过现在程墨哥哥你回来了,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毕竟,你最擅长的就是这些事情,那些妖魔鬼怪肯定不是程墨哥哥你的对手。” 看着她一脸相信我的模样,我心里忍不住一紧,虽然我的本事确实就是这方面的本事,但是她这么相信我,倒是让我有些慌了。 我一看叶夭夭,她的表情也是跟阿萝一样,满脸的信服。这下我更加不能够否认了,要是说我不行的话,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一间房子的面前,叶夭夭指着这间房间然后对我说:“你就住这一间房间吧,我的房间在你的旁边,阿萝妹妹的房间在你的对面。” 她们两个人竟然将这么一间房间让给我住。她们就住在我的旁边,我随时随地就可以开门见到她们。我心里虽然觉得她们两个实在是太轻信于人,毕竟是两个女子,还长得如此的如花似玉,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就让一个陌生人住的离她们这么近,我一边心里不赞同,但是,我又一边忍不住窃喜。 一开门就能见到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这该是件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安排好我的住宿之后,她们就交代我好好休息,明天带我去逛一逛附近的地方,然后,再找时间安排我去见叶夭夭的奶奶。 叶夭夭说完之后,就带着阿萝两个人急匆匆的离开了,看来她们两个需要用刚刚找到的方子去救她的奶奶,我也没有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就跟她们告别。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头藤蔓 第二天我们四个人吃喝玩乐一整天才回到叶夭夭的房子里面,说实在话的这个京都实在是足够繁华,我已经很少见过这么多人的地方了,一般也只是去一些村镇之类的地方,因为我这个职业的原因。虽然身边有那个叫做程然的少年一起跟我们走这里逛那里,我看到他就来气,偏偏他还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对我的控诉丝毫不加理会,似乎他将我从黄泉路给推到这里来是做了一件好事一样!虽然我确实挺开心的……哈哈哈我看了一眼旁边两位如花美眷的女子,但是这也不能掩饰他害我的事实。 虽然说身边有两个美女陪着我逛了一天,还时不时的对我动手动脚的,但是我还是记得先前叶夭夭说过她奶奶生重病的事情。所以在逛了一天之后,我便问起正事来。 “夭夭,你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义不容辞。”如今已经到了晚上了,叶夭夭将我和阿萝两个人分别收到送到房间里,见她推门要离开,我连忙说出这么句话,美人在前,自然鞍前马后不能停歇,我拍了拍胸脯,豪气万千的向她允诺道。 我本来还以为美人听到我这句话,一定会眼眶含泪感激万分的依偎在我的怀里,可是没有想到叶夭夭的反应却不像寻常女子。她只是用白眼斜了我一眼,然后妩媚万分的说了一句:“自然是你的事情,你还想推给别人做不成,冤家。” 她虽然是用嗔怪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但是语气却没有任何的令人生厌的部分,反而让人觉得无比受用,尤其是最后那两个冤家二字,说的我的身体都酥了一半,这实在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谁要去得她全心全意的爱护了,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她说这句话,我也顾不得她语中中奇奇怪怪的含义了,连忙又劝道:“是我的错,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自然不会推到别人身上。” 她听到我的话这才满意了几分,然后脸上有几分哀伤:“明天我带你去看我奶奶,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这里一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症,会让她这么吞吞吐吐的,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想着一天发生的各种事情,君君还在我的身体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安天宇他们会把她照顾好吗,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事情,一直到后半夜我才强制自己去睡觉,想这么多也没有用,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给解决好吧。 第二天,叶夭夭就来叫我洗漱,然后就打算出发去看她奶奶了,这一次程然没有跟过来。看到出发的时候只有我们三个人,我虽然很惊喜,不用看到程然这个臭小子,但是我还是很奇怪,这些天他一直跟我们形影不离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人影了?我于是问了下叶夭夭,她说她也不知道,原来是程然他说他有事情,今天就不跟我们去了,叶夭夭虽然觉得奇怪,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会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们的关系终究不是可以寻根究底的关系,因此叶夭夭也没有继续问他。 我们从屋子里面出去,然后发现在屋门口竟然停了一辆车。叶夭夭示意我们进去,阿萝轻车熟路的就进去车里面坐好,我收起自己得目瞪口呆,看来这车是叶夭夭的,她既然能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想必有车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我坐好之后叶夭夭开车带着我们往一个方向骑去,一路以来,本来繁华的景象慢慢的变得冷清起来,映入眼帘的全都是各色各样的花草树木,看起来倒是让人心情宁静了许多。 我们渐渐的我一个半山腰开去,这里人迹罕至,我看她并没有停下的举动,心里还在惊讶,难道有人家房子修在这山顶上不成,这也太奇怪了,要知道虽然说山顶上空气好,人少不被打扰,但是交通并不方便呀。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原来这山上真的修了一座房子,虽然看着朴实无华,但是看它占地面积以及修建的手法和材料可以看出来,这个房子恐怕价值不菲,跟别说要修建这个房子的话,材料都得从山下给运上来,这要只是小富之家的话,恐怕还修不成这么大一座房子,这叶夭夭比我想象的要更有钱呀。 车子停下之后,叶夭夭示意我们两个跟她走,我们进到那座房子,里面有一个保姆来给我们开门,看到夭夭和阿萝就开口有些激动的说:“叶小姐,阿萝姑娘,你们来了,今天老太太好上了许多,你们前天带来的法子有效的很。” “赵妈,辛苦你了。”叶夭夭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们三个人絮絮叨叨的讨论叶夭夭奶奶的病情,我在旁边插不上嘴,只是仔细的听着她们的描述,说话间就已经到了一间房门口,她们三个人停了下来,然后叶夭夭转过头来看着我说:“这就是我奶奶住的地方了,你等一下进去看到我奶奶的状况,不要感到害怕。”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以为意,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走了不少的地方,要是能把我吓到,可真是算是有本事了。 可是门一推开我就发现是我自己想错了。 这房子的灯光极为的阴暗,采光条件极其的不好,一推开门能闻到一股恶臭味,我忍不住捂了捂鼻子。要知道,以这座房子所花费的资金来看,不可能有房间的采光性能这么差,而且里面还住着叶夭夭的奶奶,这间房间的主人。 我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看叶夭夭她们见怪不怪的模样,我家道口的疑问又咽了下去,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这间房子的采光性能差,通风条件差,而是因为这间房间被人用窗帘给蒙得严严实实,外面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窗户也是关好的,排气扇也是给关死了,所以室内的味道才会这么难闻。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又湿又热还不透气的环境?我在心里暗暗吐槽有钱人的癖好,真特别,可是等我转过头后,眼睛忍不住猛的睁大了,被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座房子里面虽然家具应齐全,但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是,放在左上方的一张床,那张床用层层的藤蔓给遮盖的严严实实,藤蔓缠在床架上面,看起来像是安了一个奇怪的窗帘。 虽然说这东西看起来奇怪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吓到我,毕竟还有人用常青藤来做窗帘呢。 这一幕如果不细看的话,都会觉得挺美好,可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藤蔓下面竟然长着一张张的人头,而每个人头的舌头都长长地伸了出来,连接着床中央的一个物体。 我忍不住吓得倒退了三步,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发出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可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藤蔓下的人头听到这个声音,突然猛的都将头转到了我这边,每双眼睛都阴森森的瞧着我,他们的眼睛里面并没有瞳仁,全部都是绿色的眼白。 它们全将头转到我这边,我这才看清楚它们用舌头连接着的物体究竟是什么?原来床中央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头发花白,身体瘦弱的仿佛是干皮一样,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肉,就像一层皮包裹着一堆骨头。 见到我这反应,叶夭夭有些愧疚的说:“先前便跟你说过我奶奶的情况一言难尽,她这个样子我也不敢让太多人知晓,毕竟外界的人如果知道的话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只敢让我最信任的赵妈来照顾我奶奶,她从小陪着我长大,是家里的老人了,跟奶奶也熟悉,所以我才敢放心的把奶奶交给她照顾。而我奶奶却诡异的病情,我更不敢把她交给那些大医院来治疗,只能让信任的家庭医生来给她看,可是这种症状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症状,一般的医生也看不出来,我只能去找一些偏方道士来看我奶奶的情况,也遇到过很多骗子,毕竟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人不多,现在见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如果有你在的话,我奶奶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脸色忍不住为难起来,先前只以为她奶奶病情有些不寻常,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诡异的情况,要知道这种情况连我这种懂一些道行的人都不敢碰,更别说那些凡夫俗子了。 我正在心里犹豫该不该接下这个乱摊子,就听到旁边叶夭夭声音有些哭腔的说:“从小我爸妈就不在了,是我奶奶一个人面对着外面那些豺狼虎豹,硬是将我养大成年,要不是我奶奶,恐怕我早被那些亲戚给拆皮拨骨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往事 “如今她变成这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程墨,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恐怕,我奶奶就真的没命了……” 她双眼含泪,眼角微红,这样一副脆弱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的很,她很少露出这副模样,看来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要知道叶夭夭一向是一个要强的女子,轻易不会向人展示她的弱点,如今她在我面前毫不掩饰的将这份脆弱展现在我面前,我根本就拒绝不了她,鬼使神差的我点了点头,就将这件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一见我答应了下来,叶夭夭扑哧一声就笑了,似乎极为开心,眼角却有泪从脸上落下来,梨花带雨的样子美得让人心惊,她将眼泪给擦干,突然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身上,耳边响起她感激的声音。 “我便知道,你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良人。” 一个女子在你耳边,说下这么一句话,将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给你,是个男人都会触动,哪怕她貌若无盐。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人还不是貌若无盐,而是叶夭夭,她那张脸蛋,可以说世间罕有,可想而知,这句话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对我杀伤力有多大。 虽然说美人在怀,哪怕现在让我去为她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可是,在去查看她奶奶的情况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麻,那么一根藤蔓上吊了三四个人头,就像一个西瓜藤蔓上吊了四五个西瓜一样。 我凑近去看了一看,忍住自己头皮发麻的冲动,然后问了一句:“你奶奶最开始就是这个模样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然后被这些藤蔓吸干了血肉。” 叶夭夭也跟着过来了,我很佩服她,虽然说这是她亲奶奶,她不会怕她,但是一个女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还能够面色不变语气不惊的跟我说话,倒是让我一个大男人有些汗颜。 “最开始的时候,我奶奶身上长的藤蔓还没有这么多,我们也没有发现这些事情,我奶奶一向不愿意跟我说这些事情,跟我谈家里的事情的时候,也是报喜不报忧,那时候不懂事,不顾奶奶的意愿,离家去了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的警察,留我奶奶一个人面对外面那些豺狼虎豹,那时候不理解,是觉得我奶奶过于强势,有些老学究,不是能跟我谈得上话的人,而且那时候我也遇见了你,我们两个正如胶似漆,我更不可能听我奶奶的话,回来这里继承这些家产家业。” 我本来还在专心致志的听她讲她奶奶的情况,突然话题就转到我这里,我有些心虚,虽然已经解释了很多遍,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但是她似乎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我也不想再解释了,因此只是接着听她往下面说。 “那时候我正处于叛逆期,我奶奶因为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业,所以性格有些强势,喜欢安排好我的人生,但是那时候的我又是最不喜欢拘束的,我无法理解她的理念,她也不发理解我的举止,我们两个人经常吵架,于是我搬出去之后,她也赌气很久没有找过我,还说我出去了就别再回来。过了一年两年的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才缓和过来,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搬出去那一次,我奶奶被我气得进了医院,可是这些话她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们关系和缓之后,她又开始叫我回去,并且表示自己会改自己的态度,不会再强制我做所有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可是我虽然有些不忍心,觉得自己不孝,但是还是无法放下面子就这样回去,而且回去的话虽然说奶奶会改她的脾气,但是我那个时候还太幼稚,回去也会跟她吵起来,所以我那个时候还是硬下心肠不愿意回去,毕竟好不容易从那个家里脱离出来,我正活的自由自在,警局里那些上司知道我家庭的背景,也不敢得罪我,所以我活的很是肆意。” 看来叶夭夭奶奶是真的很疼她,毕竟,警局里面的那些人就算再人精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叶夭夭本人更是不会吐露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她就是想从家里面搬出来,证明自己不靠家里也可以活的很好,又怎么会自己说出来自己家里的背景了,所以透露给他们消息的人肯定就是叶夭夭她奶奶,虽然她们两个当时吵架吵的正凶,她还放话说让叶夭夭跑了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但是还是软下了心肠,给她打点好了一切。 “那个时候我总以为奶奶身体硬朗,会一直一直的宠着我,照顾着我,做我顶天立地的大树,为我遮风避雨,所以我任性的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了她,觉得有她在公司会安然无事,家产也都会在,不会被那些豺狼虎豹一样的亲戚给吞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一派的幸福,脸上却流露出丝毫的愧疚。 “奶奶见叫我,我不回来,她也放弃了,最后一次她一个人悄悄的来到了我所在的住宅,我推开门回家,一看到奶奶,有些惊喜的问她怎么来了?她说,她再不来,恐怕我就真的不会回去了,我一听她这话就明白,她是来劝我回去的,我没有说话,她看着我,突然就叹了一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回去,你就再多玩两年吧,反正奶奶身体好着呢,在帮你挡下两年的辛苦债……” “奶奶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不再强迫我回去了,我一听这话,立马欢呼了起来,当时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无奈,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是我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些,只想着自己一个人过的舒心,自私自利,没有想过奶奶为我操劳大半辈子,临到老了还要为我做这做那,包容我的任性和不讲理。” 叶夭夭说到这里终于泣不成声,捂着脸。 我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再为以前的事情伤心了,往事已经造就了,不论她现在如何的后悔,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将它们改了过来。 叶夭夭被我安慰了两下之后,终于将情绪给压了下去,然后叹了一口气说:“后来我安安心心的玩了一年,真的没有人再管过我,而所有的事情都被奶奶提前打点好了,我活得舒心的很,而那两年,我们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的和好如初了,我时不时的给奶奶来几封家信,她也时不时的给我打个电话。” 叶夭夭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忽然就凝重了起来,似乎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明白重点来了,于是更是打起精神来听她后面的话。 “可是好景不长,还没到一年的时间来了,她突然又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去,而且语气很急迫,我当时不理解,只以为奶奶又出尔反尔,先前她跟我说的话都是在骗我,安抚我,所以,她一跟我说这件事情,我就跟她翻脸了,赌气说了很多的气话,还挂了她的电话,换了号码。” 她说到这里,语气颤抖了起来,还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决不会……决不会……我要是知道的话,我绝不会挂那一次的电话,也决不会换那一次的号码……”她看着自己的手,眼神里面满是悔意,语气颤抖的不成句子。 “后来有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开一听,发现居然是赵妈的声音,她告诉我,我奶奶得了重病,已经进了医院,他们找了我许久,因为我换了个号码还换了个地方出去玩了许久,所以现在才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了我,还让我早点回去,说我奶奶已经不行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奶奶是用这个手段想骗我回去,现在想想我当真是畜生不如,我奶奶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我,我竟然这么想她……” 我听到这里也有些唏嘘,人要是不经历一些事情的话,是不会意识到身边某些人的好的,当一个人无微不至的关怀着你,照顾着你,你会觉得没什么,还会觉得有些烦,觉得她管你管的太多,可是一旦等你失去了她,你才会追悔莫及,才会意识到她对你的那些好。 这个情况,旁人说不得什么毕竟,这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叶夭夭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往下面说:“我将信将疑的回去之后才发现事情真的不像是我想的那样,奶奶真的得了重病。” “我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毕竟我们家家大业大的,不管我奶奶得了什么病,只要不是那种不可挽救的重病,我们都有办法将奶奶给治好。” “可是当我真正了解事情的始末之后,我才觉得天塌了下来,若是一般的重病,还可以找大医院给治疗,国内的医生不行,可以去国外,可是这种情况,哪怕是告诉别人都不能告诉,更别说去国外治了。”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苍白,看来那一阵子这个女孩子极为的无助。 第三百三十五章 少年 “奶奶应该是给我打电话然后被我挂了的那一次发现自己的怪病的,只不过她心里虽然觉得害怕,毕竟老人家信奉鬼神,而且我奶奶虽然说不封建迷信,但是对鬼神之术还是畏惧的,逢年过节还会去给菩萨捐点香油钱,以求个心安,这样的她在见到自己的怪病之后,却一个人就谁都没有说,自己一个人硬扛着,毕竟她一个人管着那么大的产业,而且有许多人盼着她身体出什么毛病,然后借此可以分一杯羹,所以哪怕她身上有这种怪病,却一个人都不敢说,我这个最亲的孙女还不懂事,挂了她的电话,她的害怕伤心什么的只能自己憋在心里,不敢跟任何一个人讲,我不清楚那几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全家上下就赵妈知道她的情况。” “我后来回来的时候,奶奶虽然是醒着的,但是神智已经不清醒了,她那个时候身上已经长出了两根藤蔓,一根左边,一根右边,都长在腰部,那藤蔓从她身上生出来,缠在她的手上,人头就这样贴在她的小臂弯那里。” “而我奶奶坐在轮椅上面,手里抱着一个人头,竟然在用手抓着人头里面的东西往嘴巴里面塞,那人头里面都是一些绿色的浆糊,看起来极为的恶心,还有一股异臭味。” “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的惊吓感不比你今天的惊吓感要小,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圈,然后缩到了角落里面瑟瑟发抖,这样的奶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一向在我眼里面是优雅的,能干的,一个人能够冷静的处理所有的事情,有她在,我就不用再害怕任何事情,可是现在看到的奶奶,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野兽一样。” “因为我的反应,那两个人头突然就都将头转向了我这边,而奶奶手里抓着在啃的那个像西瓜样的人头,也硬生生的盯着我。” “看到我这个反应较慢,赵妈叹了一口气,说老太太这个情形已经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最开始的时候,那藤蔓长在她的脖子上面,于是老太太最开始察觉到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一个肉瘤,去医院查了查,并查不到什么,只能查到里面是一些脓水,于是老太太也没有在意,只以为是长出来的一个肉瘤,并不影响什么,只是有些丑罢了,用丝巾遮一遮就好,她于是那一段时间又天天带了一条丝巾做装饰。可是渐渐的就发现有些不对,有一天照镜子竟然发现,那里长出了一根藤,人身上自然是不可能长草的,她被吓了一跳,于是忍不住自己用手扯了扯,发现并没有任何的痛感,她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敢动,她只以为是身上得了什么怪病,过一段时间这个藤就会自己枯萎,,眼见那藤一天天长得越来越长,丝巾已经完全遮不住它了,老太太这才一狠心将那个藤从脖子上面扯了下来。” 光是听叶夭夭讲述这件事情,我就觉得毛骨悚然。更别提到当时赵妈还是身临其境的看着。 叶夭夭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赵妈接着开口:“我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老太太的事情的,她将那个藤蔓从脖子上面扯下来之后,那一块地方顿时血流如注,藤蔓上面仔细看还能看出来连着一些血肉,她当时叫我拿一些紧急药箱给她,我一看到老太太这情况,当时就慌了,还以为是有什么人伤害了她,她却叫我不要声张,只是说先将她的脖子止血,等一下再将具体事情告诉我。” “我当时被吓得不行,止血的手还在颤抖,老太太一直在旁边安慰我,说让我不要紧张,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安安心心的给她将伤口包扎好了。” “明明老太太自己当时就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平常人也不可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她那个时候还在安慰我,我真的是……” 赵妈的声音里面思绪万千,我听了她的话,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叶夭夭她奶奶也觉得极为的佩服,这位老人当真是铁血女子。 “我将老太太的脖子止完血之后,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跟我讲了实情,我看了眼那根藤蔓,它被丢在了桌子上面,这个时候还在不停的扭动,像是有生命一般,我虽然觉得有些惊骇,还有些害怕,但是老太太是我从十八岁就开始跟着的人,如今我的孙子孙女什么的都成年了,我们一家都受了老太太,极大的照弗,因此在我眼里,老太太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哪怕是我自己的孙子孙女也比不上。”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就有些嗔怪的跟老太太说,这些事情哪怕就是在忌讳,也不能够自己处理呀,要是今天将这根藤蔓不分黑白就给拔了出来,出了事该怎么办?这次也是运气好……” “可是我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就告诉我,这件事情不能往外面说,一是因为她这种怪病说出去简直是惊世骇俗,极容易被人家利用,二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倒下,叶小姐还没有懂事,如果她现在因为这件事情被人给弄下去了,那叶小姐肯定是看不出那些豺狼虎豹的,非得被剥下来一层皮不可。”赵妈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还能够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上满是心疼和佩服。 “老太太还交代我这件事情先不要跟叶小姐说,说是让她知道了,她也没有办法解决,还让她白白的担心……” “可是后来老太太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发展到了后来,不管老太太往身上扯多少根藤蔓,她扯的越频繁,那藤蔓就在她身上长得越频繁,到了后来,已经不是拔能解决的事情了,老太太不敢动这些藤蔓了,只能全身裹着一层厚厚的衣服,哪怕大热天的也不改变这个穿衣习惯,外界的人虽然好奇,但是只以为是老太太性情怪异了一些,也没有多深究,这件事情才这么瞒了下来,老太太没有扯这些藤蔓之后,那些藤蔓果然不在到处长,反而只是在腰间往长了长,不在长得全身都是。” “虽然说腰间有这么两根藤蔓,但是至少也不影响行动,老太太就没有管这些东西,可是,在找了这么两根藤蔓之后,老太太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时间也越来越长,最长的一次是她发呆了一个小时,谁说话她都不理。” “最后就是你们都知道的事情了,那两根头发下面长了两个圆脸,而老太太也神智不清醒了,竟然还抓着那两个人头挖里面的东西吃,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只能先通知叶小姐回来。”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全部弄清楚了,但是凡事都有因果,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身上才会莫名其妙的开始长这些藤蔓了,又或者是什么人搞的鬼? 这件事情恐怕只有赵妈知道了,毕竟她是最接近老太太的人,又长期跟在老太太的身边。 “老太太产生这种症状之前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吗?或者是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这个我确实听老太太曾经谈过,她似乎在得这个怪病之前,碰到过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树皮,而且性子奇奇怪怪的,当时老太太好像还冲撞了他一下,回来之后,情绪就有些不稳定,找医生开了好多药,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一个穿着怪异的少年,看来这就是这件事情最开始的起因了。 “赵妈,你知道更具体的事情吗?” “就在具体我就不知道了,老太太那一天一脸惊吓的回来之后就对这件事情讳疾莫深,似乎是在害怕什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问多了。” 赵妈有些为难的跟我解释,我也理解她,毕竟虽然她们主仆关系再好,但是终归不能越界,这要是问的多了就徒惹人厌烦。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糟糕,而那个少年虽然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该去哪里找的那位少年,如果真的是那位少年捣的鬼,我们不知道因果,又如何劝他放过叶夭夭的奶奶呢。 想到这里,我真的是发愁的不行。 叶夭夭看我这表情,有一些灰心丧气的问我:“我奶奶的病情是不是没救了?连你都没办法的话,我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帮我?” 我一看她这绝望的样子,顿时就不忍心了。虽然我现在没有想出任何办法,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有一些麻烦罢了,容我再想一想。”我只能先说一句万金油的话来缓和她的情绪,然后我们几人就从这房间里面给退了出来,毕竟这房间里面的环境确实不怎么好,又潮又湿,还有一股怪味,先前还不懂这些恶臭味是哪里来的,现在才明白,那些恶臭味应该就是那些藤蔓上的人头散发出来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问灵 自从从那山顶上的房子下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时间了,我还是没有想出任何办法,眼见着叶夭夭的表情一天天的惨淡下去,她奶奶对她极为重要,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看着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这一天,我心烦的躺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之上看着天空,这思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就听到树下有人的声音叫我。 “喂,你躺这儿做什么?” 听到这声音,我低下头一看,发现果然是程然那个小子。 看见是他,我又躺了回去,不想理会他,他却锲而不舍的一直问我。 “我爱躺哪里躺哪里,你管得着吗?”他问的次数多了,我本来就有些烦躁的心情更加是火上浇油,因此想也不想就甩出这么一句话出去,可是他听到我的话,却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轻笑了一声,我被他这一笑笑得莫名其妙,语气更是气急败坏的问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因为美色误了心。”他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我一听他这话是在嘲讽我被夭夭的美色迷了心窍,所以在这里忧愁烦躁。 虽然说我确实是看中了夭夭的美色,觉得赏心悦目,这才留在这里尽心尽力的帮她,毫无怨言。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出来,突然就感觉我自己特别的猥琐和不正经。 “你什么意思!”我一听,顿时急眼了,他先前害我不明不白的来到了这里,现在又用言语嘲讽我,看不起我的人格,这大丈夫士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我就真成忍者神龟了。 我在心里暗暗打算,他要是再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我不管他到底是判官的儿子还是谁的儿子,必定我会跟他打起来,手下丝毫都不留情。 可是他却见好就收,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我这几天日夜忧愁的事情。 “其实,你要是想救她奶奶也不难。”他突然坐在了我的左上方,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这话题转的猝不及防,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照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他知道怎么去救叶夭夭奶奶了? “你知道怎么去解决叶奶奶的事情?”我也顾不上我们之间的那些宿怨了,语气激动的问他。 他看了看我这个急切的模样,表情有些不屑:“我好歹也是判官的儿子,这点事情都不了解的话,那将来我要去接任我爹的判官一位的时候岂不是会出大乱子?” 他这么一说也在理,毕竟人家是判官的儿子,消息总会比我们这些人灵通一些,特别是对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知道的要更多一点。 “那怎么解决?”一想到他有法子,叶夭夭不会再为这件事情日夜不安,苦巴巴的了,我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连忙用恳切的语气向他求助。 他看了我一眼,也没有为难我,直接就跟我说起了解决的办法。 “先前你们不是了解到叶夭夭奶奶失去神智的时候,曾经将自己身上长出的那根藤蔓上的人头给挖开了吃了吗?”他先是跟我讲起了我们先前从张妈口中知道的事情,那一天他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可是他知道的却丝毫不比我们几个知道的少,由此可见,恐怕他早就关注了叶夭夭奶奶这一病情,做一个更大胆的假设,恐怕地府的人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穿着怪异的少年,这才对叶夭夭奶奶的病情这么了解。 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他们就必定不会放任叶夭夭奶奶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叶夭夭奶奶在遇到这件事之前身子硬朗,肯定是阳寿未尽的,可是现在却被折磨的这么不人不鬼的,想必现在,地府的人不方便出手,这才让这个少年和我过来试探一下情况。 “其实那个时候外人看到的叶奶奶虽然是活着的,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住着叶奶奶的魂魄了,而是住着的是另外一种生命体,而那个东西我们还没搞明白它究竟是什么?它就从妖妖的奶奶身体里面离开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叶夭夭奶奶突然昏迷了的原因。” 原来那个时候叶夭夭奶奶的魂魄就已经消失了,可是已经不见了这么久,现在还想要将叶夭夭奶奶喊回来,还有可能吗? 我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程然却没有什么惊慌的样子? “这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找不到叶奶奶的踪迹,但是她的魂魄还是在黄泉路那里好好的存着的。”他将这一桩事情解释给我听,我心里不免又动了些心思,如果是这样的话,一个阴魂在黄泉路,地府要是真想找人的话,哪里有可能找不到,说不定是因为叶奶奶这个事情是件烫手山芋,谁也不愿意沾上半点关系,因此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的魂魄就游荡在黄泉路上,不会消失,也不会出大乱子。 “所以,”他说了这么两个字之后,突然就盯着我去看。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些毛毛的,就问他:“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又想算计我什么?” 他听到我的话,这才转过头去:“这次可不是我要算计你,是你的那位大美人梨花带雨的求你,你自己巴巴的就要上去帮忙,我这可是帮你,你还反过来怪我算计你,这忙啊,不帮也罢。” 他突然就有甩手不干的意思,我一听也来不及分辨他话里的意思是真是假,就连忙道歉:“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继续说,我这次保证不插嘴。” “我们找人是不太方便的,可是你要是找人的话,那可就简单得很。”他这话里的意思说的我听不明白,什么叫我找人简单的很,他们找人都要费一番大力气,我找人又怎么会方便呢?看我一脸疑问的样子,他再一次提示我。 “走阴口诀,问灵。” 他只是短短的说的六个字,我就明白过来了,先前司徒因为要我帮忙护法,所以教了我走阴口诀,其中还有一个配套的,就是可以将人的三魂从地下叫到地上来,短暂的问他一些事情,那阴魂必定会知无不尽。只不过这问灵是需要代价的,你只有付出足够的代价,他才会上来,阴灵一般需要的就是一些冥币啊,和一些用纸扎的棺材房子或者是元宝之类的东西。 听了他这话,我仿佛醍醐灌顶,那位穿着怪异的少年,其他人不知道,叶奶奶难道还能不知道吗?只要我想法子将她从黄泉路上给叫了上来,那我到时候由她自己本人亲口讲述,事情就明朗了许多,只要针对一些点去解决,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事情终于有了解决办法,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同时,感激这位少年却也忍不住怀疑他为什么会愿意帮我,毕竟我们之间仿佛是仇人的关系,他对我从一开始就并不怎么友善,似乎我曾经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是得罪过他的事情,可是我确定,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今他突然又变得态度,把我从仇人的位置放到朋友的位置,虽然这是件好事,但是还是让我有些忐忑,毕竟无缘无故的他就对我变了态度,这也太不寻常了,总让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 有了法子之后,我也就不再耽搁了,这些天都不敢面对叶夭夭,毕竟她将全部的希望放到了我的身上,可是我却无能为力,久而久之我就不愿意面对她了,多次吃饭,我都是找借口跟她错开。 我将这法子跟叶夭夭说了之后,她的脸上也满是惊喜,面色红润,像是涂了腮红,看着有几分不胜娇羞的意思。 先前一时激动,我不管不顾的就进来了,可是现在将事情说完之后,我才注意到现在情形有些尴尬,她似乎是刚洗完澡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些衣冠不整,睡袍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身上,因为听到有法子叫她奶奶了,所以她高兴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一双胸口那个部位露出了一大块裸露的皮肤她都没有注意到。 身边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我忽然便觉得全身燥热起来,似乎今天有些格外的热啊。 我摸了摸鼻子感觉好像有股热流要流出来,我真怕当众流了鼻血,到时候就真得出丑出大了。 我在这边浮想联翩,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还不自觉的扑了过来,一时激动的抱住了我,胸前两个柔软紧紧的贴在我的胸膛上。 我感觉到身上似乎起了反应,有些尴尬的想要将她推开,可是刚抚到她的腰肢,还没有往外推,就听到她突然在我耳边有些委屈的开口。 “其实若是我奶奶的事情你没法子,我也不怪你,可是你不该因为这件事情而疏远我的,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没有阿萝妹妹重要,可是只要你心里有我的一小片位置,我便知足了,你这几天尽是躲着我,以为我没有察觉到吗?你这冤家当真是害得我这几天好苦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云雨之欢 这个姿势让我更贴切的感觉到怀里这女子的柔软的身躯,我一时尴尬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可是她却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紧紧的抱着我,在我耳边说着我负心汉之类的话。 我就这样破功,被她这样紧紧的抱着,又在我耳边柔柔的说着自己的那些委屈,我成功的抑制不住我自己的反应,尴尬得满脸通红,她终于也意识到了我们这个姿势的尴尬气氛,有些讪讪的从我身上爬起来,抬头看着我。 “冤家,你怎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规矩。” 她的眼睛眼波流转,里面的媚意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我被她看得心情激荡极了,可是马上我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就手忙脚乱的解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嘴巴被她给堵上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吻上了我的嘴唇,舌头灵巧的钻到了我的嘴巴里面,我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如何反应,欲望使我想要热情的回应她,可是理智却告诉我,我不是她以为的那一个人,这个时候若是与她发生了关系以后,她以后要是知道了详情,必定会恨我。 想到这里,我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想要将她的舌头从我嘴里面给推出去,可是我刚一动作,她的舌头就自如的勾上了我的舌头,弄得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我嘴被堵的严严实实,想要说的话只能化作呜呜声丝毫都说不出来。我还正想反抗,她一个动作突然就让我的一腔热血全部涌上了脑头,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将她的睡衣给脱了,将我的手覆到了她的胸脯上面,乍一接触那个触感,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舌头更热切的勾着我的舌头亲我。 这个时候要是能忍就不是个男人,当即我决定什么也不管了,人家女孩子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我要是还能再做柳下惠,可当真不是我的风格罢了,以后的事情就留给以后吧,现在你情我愿的,虽然说只是误会一场,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将我的右手覆在她的胸脯下面,我忍不住大力的揉一揉,捏一捏,发现触感好像有点像刚出锅的大馒头,热热的软软的,让我身体的反应更加剧烈,像是一个催化剂给丢进了水里,咕嘟咕嘟忽然就冒出了许多泡泡出来。 我已经不满足她的嘴巴了,猛的将她推到了一旁的床铺上面,然后就在她身上像一条大狼狗一样乱啃乱咬,她被我咬得发出呻吟声,支支吾吾的,像是痛苦的叫声,又像是极致的欢愉。 一夜翻云覆雨,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床铺已经没有人了。我有些虚弱,谁不想早上一醒来就看到昨晚跟自己耳鬓厮磨的女人?我坐起身来,揉了揉头,昨天晚上真的是太疯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自己,没有想到我还会有这样狂野的一面。 正想从床上下来,刚把鞋子穿上,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面若桃花的女子,叶夭夭走了进来,看见我还有点娇羞的模样。 我看着她这反应,本来还觉得没有什么的,突然就起了坏心思想要弄一弄她。 于是我又忍不住扑了上去,在她身上动手动脚,她被我摸得娇喘连连,一直在说不行了,不能再弄了,等一下他们等我们太久了上来发现了就不好了。 我摸着摸着也有些情动,听到她这么一说,才勉强将自己的情绪给压抑了下去,然后将手脚给收好,不再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了。 于是,我们两个人你来我往,眉来眼去的将一切给收拾好了。 收拾好之后我们就下去了,今天是我们说好要去山顶上那座房子帮叶奶奶叫灵的一天,阿萝跟程然两个人早已经在楼下等着我们了,看到我们两个人下来,阿萝先软软的抱怨:“叶姐姐,程墨哥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们等了你们好久了,要是你们再不下来,我们就要上去喊你们了。” 我们两个听到她这么一句话,脸色都忍不住红了一红,毕竟大白天的,我们两个在上面磨蹭了这么久,也幸好阿萝这个丫头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否则,被她看透了,我们这两张脸还真不知道放哪里。 既然我们已经下来了,于是我们就准备出发了,这次人多一辆车肯定是装不下我们,于是,这一次我们分成了两批,我跟叶夭夭一辆车,阿萝跟程然一辆车,叶夭夭开车带着我,而另一辆车有一个专门的司机跟在我们的车的后面。 我坐在副驾驶上,昨天晚上开了荤,今天早上又匆匆的玩闹了一番,现在我又有些手痒,见车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后面那辆车紧紧的跟在我们后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我们在做什么,我胆子又大了起来,忍不住又把手伸到了叶夭夭的身上。 首当其冲的便是昨天晚上她拿我的手覆在上面的那两对白馒头。 她被我摸的娇喘连连,很快的就开始双腿交错夹了起来。 “冤家……啊……不要……”她被我摸得语不成句,我见她情动,便更加兴趣盎然的欺负她起来。 她只能这样被我欺负,因为两只手都在控制车的方向盘,所以根本腾不出手来阻止我,只能身体扭着想要躲避我的折磨。 我这样摸着摸着自己身上也起了反应,可是在这里又灭不了火,到最后只会弄得自己更加难受,因此,我有些懊恼的低沉着声音骂了一句:“该死的!” 叶夭夭见我这个反应,她倒是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叫你坏,叫你想要害我。” 我看着她这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小女人,等到了晚上,我非要弄的她求饶不可。 我没有再弄叶夭夭,她便稳稳当当的将车开到了山顶上,时间并没有花费多久。 我们几人又都去了先前我们去过的那个房间,依旧是又湿又潮的环境,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次来的情况是不是跟上次的差别不大,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者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那床上像蚊帐一样的藤蔓似乎上面的人头也又多了一些,每张脸都伸出了一根长长的舌头,舌头连接着床上那具身体,而这场景就像无数个吊死鬼被吊在了床上边,然后吐出长长的舌头,看着真的是诡异的很,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是一种心理阴影。 问灵最好是要挑一个被问者所熟悉的地方,在被叫上来的阴灵最熟悉的地方,它才能最大程度的放松下来,降低对我的戒备,这样我如果问它话的话,就更容易问出来我想要的东西。 所以今天我们才来到了这儿,而这里就是老太太生前最喜欢的地方,没事就会来这上面住一住,据老太太自己说的是因为这个地方清静,不用面对那些繁琐的事情,能够享受一下平静的氛围。 所以如果在这个地方的话,我们也能更加掌控一下情况,已经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带了上来,我便将这些东西从我的包里面一个一个给掏了出来,首先便是一个香炉,然后便是大量的冥币,和几根线香。 这冥币准备只是为了以防不时之需,毕竟老太太想要的恐怕不是这些冥币,但是目前为止我也没想出来老太太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只能先备着这些东西,以防万一。 将香炉摆在房子的最中间,然后上面插上线香,将线香点燃,我口中便开始默念起口诀,这口诀还是我今天第一次用,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我念得无比的顺畅,一点都没有磕磕绊绊的感觉,我一边念着这些口诀,一边分神在想,难道我天生就是个神童,一目十行,我有些疑惑,假如我真有这种天赋的话,早知道,还不如去考个功名回来,说不定我已经现在是一个大富豪了。 我嘴里不停的念着口诀,念到后来,已经不用再用脑子回想口诀是什么了,张口口诀就出来了,可是没有想到我念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科学啊,我索性停了下来,念了这么久,老太太还没有出来,就说明她并没有被我的条件所吸引,所以我不能将她召唤出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成功问灵 见我停了下来,叶夭夭有些紧张的问我:“你为什么停下了?是不是因为……” 她话还没有说完,整张脸的脸色就突然惨白惨白的,我知道她恐怕是因为我的行为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比如说她奶奶出了意外不能再回来什么的,我连忙阻止她的胡思乱想:“你别乱想,只不过是现在有一点点麻烦需要处理。” 她听我这么一说,身上的肌肉才松弛下来,脸色好转。 “你奶奶生前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就赶紧拿出来,现在我没办法将你奶奶从黄泉之下给召唤上来,需要一些东西作为辅助。”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我连忙将我要说的事情一次性给说清楚。 她听到我这么一说,想了一下,然后有些苦恼的开口:“我奶奶一向喜怒不示于人,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最喜欢的是什么?” 如果连她都不知道她奶奶最喜欢的是什么的话,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了,毕竟她奶奶最亲密的人,除了她恐怕没有几个了,而且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都不表露自己的喜好,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啊!我想起来了!”她突然一脸惊喜的冲着我喊道,然后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我被她的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过了一会儿,她才捧着一个东西回来,我看见她手里那个层层包裹的东西,有些疑惑的问她:“这是什么?” 她听了我的话并不回答,反而是双手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一层一层得剥开。 等所有的包装都被剥开之后,我才看懂这东西的原貌,里面居然是一块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但是能看出来是上等的材料,极为罕见。 “这个就是我奶奶生前最为珍惜的东西。”叶夭夭将手上的东西捧高,方便我们每个人都看到它,然后对我们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叫做双鱼玉佩,是我奶奶一直放在手里面好好保存着的东西,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其他人谁都没有告诉。” 这个模样古怪的东西竟然叫双鱼玉佩,瞧着也不像是两条鱼的样子啊。我仔细的端详着这块玉佩,总觉得有一些奇怪之处。 我偏头看了一下其他的人的反应,发现其他人都是和我一样一脸懵然的表情,只有程然的反应有些奇怪,他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那个玉佩,脸上犹豫不定。 “程然,你认识这个玉佩?”我出声询问他,如果他认识这个玉佩的话,那么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得出一些线索。 他突然之间被我点了名,有些被惊吓到,然后摇摇头,说:“不认识。” 他的反应可不像是不认识,我已经来不及深究,只能,将这个玉佩接过来,然后打算重新问灵。 我将玉佩摆在香炉的正前方,然后又开始默默的念咒,念了几遍咒语之后,就发现有一缕棕青色的烟飘了上来,渐渐的在空中幻化成了一个人影,那个人一刚开始还看不清面目,渐渐的就能看清楚她的脸,这是叶夭夭的奶奶。 叶夭夭一见自己的奶奶终于出现了,忍不住哽咽着喊了一声奶奶,然后就想扑上去,这我召唤上来的只是一个虚影,所以她扑过去,毫无疑问,根本没有扑到实体,差一点摔到地上,我连忙将她一把给扯了过来,她被我一扯,因为惯性摔在我的怀里面,但是,她刚刚已经穿过了她奶奶的身体,因此现在她也明白了,这个虚影并不是她奶奶,所以一扑到我的怀里,她有些崩溃的怔怔的被我抱着,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我摸了摸她的头,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进行例行的问灵程序。 “你从哪里来?” “黄泉路。” “自由吗?” “并没有人拘束我。” 我问了两个问题,她都如实的回答了我,我听她这么一说,放下心来,看来她只是在黄泉路上好好的待在那里而已,没有人拘束她,也没有人胁迫她。 既然明白叶夭夭她奶奶的阴魂并没有被那个少年所控制,我就放下心来,问到我想要问的正题上来。 “害你的那个少年长什么样子?他现在在哪儿?” 问到害她的那个人,她的阴魂摇晃起来,似乎极为害怕,又极为恐惧,以至于阴魂都有些不稳,我连忙施法稳定她的魂体,防止因为情绪太过激烈,所以导致这次问灵失败。 “那少年长相丑陋,用黑巾遮了半张脸,露出的额头上面满是烂疮。” 她用极简单的语言跟我描述了一下那个少年的外貌,我听到她这么一讲,心里觉得好奇,这样的外貌,按理来说想不被人注意都难,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少年,也就是说,这个少年很少出来。 “你是在哪里遇到这个少年的?” “在西都山。” 这个地方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叶夭夭,她看到我转头来询问她,于是小小声的跟我说了一句:“就在这里不远处,大概有两天的路程,我奶奶的娘家就在那里,只不过现在也搬出来了,但是奶奶在哪里长大,对那里的感情很深,我奶奶家在那里有一片产地,因为不知道干什么,所以索性就将那片地给租了出去,由本地的那些农民承包,隔几年便要去那里收一回租。” 两天的路程,这可不远啊,看来这叶家是当真豪啊! 我在心里面啧啧感叹,竟然已经了解了为什么叶奶奶会去那里的原因,我接着问她:“那个少年是怎么害你的?” 我问她这个问题,她的魂体颤抖得更剧烈了,这次不用我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因为上一次她颤抖有点像风吹过将她的魂体吹的颤抖了两下的样子,可是这下就像是抖筛子一样,根本无法抑制。 “那一日我像往常一样去收租金,所有的农家都将租金给交了上来,只有少数几家实在是交不上来的,我本来是打算去问一下了解情况,要是当真有难处,我也没打算收他们的租金,毕竟我们叶家家大业大的,租给他们,本来就没想着靠旧租金发财,只不过是想着做点善事罢了。” 我听到她这么一说,觉得也对,人家在外面做生意的,还将自己的生意给开到国外去了,哪还看得上这点租金,每次去收租金,也不过是想了解下当地居住的人的情况,然后再适当的施与援手罢了。 “那一天我了解完所有交不起租金的人家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最后一家的那位大嫂请我住在她家,我婉拒了,因为第二天就要走,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所以我决定连夜赶回去,那个少年就是我在那天晚上遇见的。” “那天晚上天很黑,恰好我们带的手电筒也没有电了,幸好还有月色可以给我们照明,勉强能看得清路,走过一片森林的时候,月色也照不进来,我们只能摸黑往前面走,一路上只能听到我们沙沙的脚步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虫鸣鸟叫声这个时候都消失了,我走着走着,仿佛踩到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那东西尖叫一声,然后就从我的脚下跳走了。” “我被吓了一跳,这乌黑的地界怎么会有活物,而且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还不带动的,我不小心一脚踩到他的身上,他尖叫一声跳起来,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才看清楚我踩到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踩到了的那东西竟然是狐狸,而且是一只全身乌黑的狐狸,不知道是因为那狐狸的皮毛染上了什么脏东西,还是因为它的皮毛就是一身黑色,总之看起来怪异的很,而且那双眼睛仿佛成了精一样,里面的情绪就跟人的情绪一般无二。” 要知道,世上最有灵性的动物,一是狐狸,二是狼,三就是猫。所以老一辈的人从小就告诉小辈说,不能招惹这三样东西,否则的话,极有可能惹上大麻烦。 “我一看我刚刚踩到的地方,正是那只狐狸的尾巴,因为我踩到它的尾巴,它一跳,所以它的一条尾巴竟然活生生的给被我给踩断了,这个时候,它一下子爬到了树枝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条尾巴没了之后根部不停的流血,滴答滴答的,这一幕触目惊心,我本来以为它会扑过来挠我,可是没有想到它竟然就这样跑了,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我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有些害怕,赶紧让身边的人跟我一起,快步走回家,那狐狸虽然跑了,可是最后她看我的眼神,可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但是终归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只能现在赶紧回到住处以后再说这件事情。” “走回去的路上,一路平安无事,我安慰自己,那狐狸有可能并不怎么想要害人,所以是我自己白担心了一场,可是等回到住处我才发现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被问灵召唤上来的阴灵,是没有人的三情六欲的,因为毕竟是阴界的东西到了阳世,所以害怕他们失控,就剥夺了他们的情感,等回到阴间的时候,就会将这些记忆情感都还给他们。 可是眼前这位叶奶奶的阴魂,虽然说在面对自己的亲孙女都无动于衷,可是在说到这位少年和那天遇到的事情时,情绪还是有一些激动。 第三百三十九章 槐树挂尸 “那只黑色的狐狸被我踩断了尾巴,我当时心里就一惊,到了晚上,一路平安无险的回到住的地方,然后,惊悚的一幕出现了,我,竟然发现我门前有一个什么东西就挂在了一棵槐树上面,那东西有一根细长的绳索吊着,风一吹就一晃一晃的,我当时离得远,加上天色又黑了起来,根本看不清上面挂的什么东西,等我心惊肉跳的过去一看才发现那上面竟然挂着一个人,看年纪应该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长裙子,长头发,头发就这面部,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这身影我死也不会忘记,因为那声音就是我孙女的,我被这场景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一直往外面涌。” 叶夭夭在我旁边听得脸上满是震惊,她应该也没有料到,在她没回来的时候,她奶奶竟然经历过这样一件事情,那个时候应该正是她和她奶奶吵架的时候。 “我们叶家如今就剩下她这一根独苗,我又去从小将她养大的,我们祖孙两个人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是不言而喻,见到这一场景,一想到我最视若珍宝的孙女竟然死了,我又要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心口就一直痛得我站不起来。” “可是就在我觉得眼前一黑要昏过去的时候,就见到树上挂着的那个人突然又变成了一个黑狐狸的样子,那狐狸还断了半条尾巴,我仔细辨别,发现这是我先前看到的那只狐狸,那狐狸尖着嗓子对我说,你当初吓我一跳,我现在还你一个惊吓,咱们就算扯平了。” “那狐狸说完之后,竟然化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那少年看起来极为丑陋,脸被黑色的布巾遮住了一半,露出来的另外一半脸上满是化脓的疮,我见树上那人不是我孙女,而是这个少年变化而成的,也顾不上看他的脸是如何如何的令人惊恐了,心里边满是庆幸。可是谁知道这个少年又恶狠狠的说道,可是你断我一条尾巴的仇,我还没有报。” “我一听他这话,合着他这神情像是不会放过我的样子,顿时又紧张起来。可是还没有等我有所反应,逃跑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了,那少年脸上一脸的遗憾,然后就跑掉了,可是临走之前,他却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他一定会再来找我的,让我等着。” “我日日夜夜心惊胆颤的呆着,可是等了差不多接近一周的时间,都没有等到那个少年,我便只以为那是那个少年说了一句气话,毕竟我踩断它的尾巴是无心之时,而且它的尾巴似乎又长了出来,只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只长了半根而已。” 按理来说,狐狸并不是壁虎,就算那个黑狐狸有些诡异,能够化作人形,不是一般的狐狸,但是它被踩断了一条尾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长出来啊。 “我见他一直没来找我麻烦,便只以为他贵人多忘事,忘记我了,可是就在我完全放下心来,快将这件事情忘记的时候,就在回去的那一天,我从车窗往外看,又看到了那个少年,我心里一惊,连忙把脖子给缩了回来,可是那少年却对着我笑的诡异,很明显,他发现我了!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果然没有走多久,我们的车就出事了,车子翻了过去,除了我,其他人都受了伤昏迷。” “我见这场景,连忙想下车查看一下情况,可是我还没有下去,就看到那个少年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被他吓得往后面一退,倒在地上,他却不管我的反应,只是向我伸出手,要我交出我的双鱼玉佩。” “那玉佩是我家的传家宝,我母亲将它传给我的时候就交代过我,让我不能将这个玉佩给我们家族外的任何人,并且要世代守护它,这个少年不知道怎么的知道我竟然有这个双鱼玉佩,向我索要,我当然不可能给他,于是,他当时没有对我做什么,可是等我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说完这段回忆的时候,整个身影就慢慢的消失了,叶夭夭想要扑过去抓住她,可是也只是徒劳而已,那只是一缕阴魂,根本抓不住的。 “奶奶……呜呜呜……”她一把扑到了地上,见到自己奶奶消失了,哭得伤心欲绝,她们祖孙两个的感情,自然是我们这些外人不能够衡量的,毕竟,从小就在虎口之中成长,一群人盯着他们手里握着的股权和土地,虎视眈眈,她们两个是彼此最亲的亲人。 看见这一幕,我心疼的将她给扶了起来,安慰她不要焦急。 “等一下我们就可以将你奶奶救回来了,如今我们已经抓到了最根本的原因,只要找到那个少年,那么便能让他想办法帮你奶奶把身上的藤蔓给去掉。” 她听到我这么一说,终于将眼泪给擦干,乖乖的被我扶了起来。 既然是在西都山出的事,那么便只能去西都山找根源,不过那个少年要她的双鱼玉佩做什么?看来这个玉佩关联不小啊,肯定是有什么作用是我们不知道的,所以才被那个少年惦记,为此还不惜牺牲掉多条人命。 想到这里,我就转头跟夭夭说得去西都山一趟,事不宜迟,恐怕得现在就出发。 夭夭一听也连忙点头说:“我跟你一起去,我奶奶的事情,我不可能置身事外,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乖乖的呆在家里面等你回来。” 我看着她固执的小脸蛋,明白恐怕我是劝不动她了,只能让她跟着一起去,毕竟有她在的话,我们地方也好找一点,那块地是她奶奶出嫁前的娘家所置办的田地,若是她这个继承人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们所受到的排斥也会小一点。 阿萝一听叶夭夭也要跟着去,当即就表示自己也一定会跟着去的,我看着她们两个,明白恐怕一路上有美人相伴了,也罢!她们两个跟着也好,至少一路上也不会枯燥,天天有两个大美人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也是人生一件美事啊。 我们这就算决定下来,于是就开始准备出发了,离开这座房子之前,赵妈担忧的开口:“可得快点啊,不然老太太恐怕撑不住。” 叶夭夭一听她说这话,当即红了眼眶,毕竟叶奶奶这情况除了赵妈也没有人能够透露这个消息,所以说只能赵妈一个人看顾叶奶奶,但是也因此赵妈是最了解叶奶奶身体状况的人,她既然这么说,恐怕就代表如果我们这次耗的时间太长的话,叶奶奶恐怕就真的出事了。 西都山离这里也不远,走快点日夜兼程的话肯定不用叶奶奶去的时间那么长,毕竟叶奶奶年纪大了,寻求安稳,再说这也不是什么急事情,要不是因为要看顾一下自己娘家那边的族人,那块地说不定这个时候也不怎么管它了,要知道每年从那块地出来的租金相对于叶家的收益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每一次那块地的租金也只是被用来救济贫苦人家了。 我们租了一辆车,而叶夭夭本来自己就会开车,所以也不需要司机,而我们其他三人就分别坐在车的其他位置,刚刚好便容下了我们几个人。 不到一天我们就到了西都山的地界,因为提前便给那边打个电话,因此我们才到西都山的地界,就看到有人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看样子似乎还等了我们许久,这个时候已经是差不多第二天的晚上了,我们是从傍晚开始出发的。 一看到我们过来,那群人想也不想便过来了,脸上带着笑容,其中为首的讨好的在我们窗边询问:“请问是叶小姐吗?” 我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叶夭夭,她的一张脸上冷若冰霜,虽然说这是她奶奶的娘家所在地,但是显然叶夭夭对这里的人并没有她奶奶那么深的感情,虽然说也对这里的人多有照拂,但是,很明显的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也没有像她奶奶一样,每年都会过来一次这里视察。 看着那位为首的中年人,脸上满面笑容,带着讨好的意味,看来这位中年人也是个人精啊,他们常年受叶家的照拂,如今来了一位新的掌权人,又是摸不着性子的女孩子,难免他们不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她,怕得罪了这位管着他们吃饭的人。 叶夭夭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你给我们指个方向,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她一向如此,对着自己不在意的人,脸上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好亲近,那群人一听她的话,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什么拉近关系的好话,简明扼要的描述了一下我们今天晚上暂时住宿的地方。 第三百四十章 耳鬓厮磨 知道了大致的方向之后,我们就开车往那边走了,因为来之前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要落脚的地方就是以前叶奶奶来收租的时候经常住的那个房子,也就是遇见那只黑狐狸的房子。 距离叶奶奶见到那个奇怪的少年也最多不超过两年的时间,可是我们开车过去的时候,那条路已经物是人非,被开拓了出来,别说遇见黑狐狸了,这是遇到普通的小动物也很难。 因为这条路重新修过,所以我们的车很顺畅的开到了里面,不一会儿便到了我们今天要落脚的目的地,我看了一下这个房子,虽然说占地面积很大,但是修建的却很有当地的风格,是那种田园清新风,院子里面能看到到处都种满了绿植,而且丝毫都没有杂乱的感觉,错落有致,让人一进去就觉得舒心。 这房子倒真是不错,我正在赞叹,一边走一边观赏了一下这些植物,发现并不是什么稀有的品种,全都是当地有的品种,而且很多还是路边随手可见的,这倒是一点都不像叶家的风格,毕竟跟叶夭夭相处以来,她给我一直是财大气粗的感觉,她自己就是一个被宠惯了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我们到了之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刚刚见到的那群村民也过来了,他们将马车给放到了门口,然后就连忙过来了。 看来这地方的村民生活水平确实不高,我看了一眼那辆破旧的马车,看样子还是经常用来拉货的马车,平常轻易不用,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那位为首的中年人小心翼翼的跟叶夭夭搭话,但是叶夭夭的性子实在是太冷了,他碰了好几次壁,脸上的神情已经有些尴尬了,嘴里也憋不出什么词来,刚刚夸人的话被他像倒豆子一样早就倒光了,现在哪里还能想出别的话题? 我看了一眼叶夭夭,叹了一口气,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各项能力别说女子就是,连大多数男子都比不上她,将偌大一个叶家安排的井井有条,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可是一上手便能处理得正确得当,可是她又确实不适合当一个掌权人,毕竟亲和力是她最致命的一点,这样子的她在不熟悉的人看来,未免会觉得有些心寒。 “这些盆栽是谁布置的?”我随口搭了一句话,那个中年人听我问他话,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似乎终于让自己的存在不那么尴尬起来。 “这个这个是我们叶老太太自己布置得,这里的每一株花,每株草都是老太太自己亲手给移栽回来的,我们也曾经给老太太搜寻过各种珍稀品种,可是她却说让我们不要费力气了,这些亲手带回来的植物,虽然不是很珍惜,但是看着挺舒服的,一点也不输那些珍稀品种。”他给我讲述这里花草的来历,说到叶老太太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面满是怀念,看到叶夭夭,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老太太当真是我们这里的活菩萨,那一年我们这里大旱,我们所有租了老太太地的人的租金,老太太都分文未收,还给我们拨一些救济款下来,好让我们能够生存下去,于是其他村子都死了人,可就我们西都山这里,每个人每户人家就是没有一个人死去的,老太太每一年都会过来了解下我们的情况,不论风雨,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感谢她,甚至有的人还给她供了长生烛,日月看顾……” 他滔滔不绝的给我讲起了叶老太太的那些善事,似乎是只要有关于老太太的事情,他能说上个三天三夜也停不下口。我看着他这滔滔不绝的架势也没有打断他,只是自己走神,偶尔回应他一下,他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不停的讲述那些往事,我明白她是在这里有呆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夭夭的性子实在是太难相处了,所以为了让自己不尴尬,他只能通过不停的讲话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感。 他一边说,嘴里就不自觉的带出了一些情绪出来,很明显,叶夭夭敏感的察觉到了,脸色更是有些不好,虽然说叶夭夭对这些人也很好,但是她却没有她奶奶对这些人的那些情感,所以也不是很上心,只不过尽了一些义务而已。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们有事就会来找你。”叶夭夭脸上冷若冰霜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个中年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此也不敢辩解,脸上有些冒汗,然后就讪讪的说一句:“那我先走了,叶小姐如果有事的话,尽管吩咐,我必定随叫随到。” 看到他走了之后,我忍不住扶着额头对夭夭说:“你这性子也太冷了一些,那个人也是好心……” 看到她的脸色不好,我还真有些担心她记恨上他们,人家毕竟在那里等了我们许久,看样子是从天刚亮便将在那里等我们了,大概等了一天的时间。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夭夭打断了。 “我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记恨上他们这些人,毕竟也不过是见这一面而已,以后的日子里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我奶奶的事情,我分得清轻重。” 见她自己明白,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说多了反而讨人嫌弃。 我出了这间房子,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在这个院子的外面果然有一棵大槐树,想必这棵树就是当初叶奶奶看到叶夭夭吊在上面的场景的那棵树吧。 我爬上去看了看,顺着那些树干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发现有个地方确实有一道勒痕,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了。 两年的时间,这个勒痕还在,看来,想必当初那只黑狐狸对自己也挺狠啊。我摸了摸身上吊着的那个双鱼玉佩,这是我从叶夭夭那里拿过来的,那个少年既然想要这个双鱼玉佩,那么想必塔到时候如果想要过来拿的话,就必定要来找我。 我又在这棵树边四处查看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线索,只有那个勒痕还完整的保留在了树上,证明叶奶奶跟我们说的话确实属实。 找不到其他的线索,为了让事情能够早点解决,守株待兔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出去晃悠几圈,让他知道这个玉佩已经回到这里了。 我身上带着那个玉佩,光明正大的在四周晃悠了一个晚上,差不多到午夜,我才回到房子里面睡觉。 等我回去的时候,整个房子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大家都睡了,我轻手轻脚的回到我的房间,一打开门,发现里面竟然有人,我吓了一跳,心想难道这么快那只黑狐狸就找上门来了吗?不太可能呀,虽然我希望能有这么高的效率,但是实在是不合常理,至少也要等两三天他才能得到消息吧。 我这下更是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就像猫一样落地无声,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我自己多虑了,里面那个人是叶夭夭,她裹着我的被单已经睡得很熟了。 我心中觉得好笑,这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房间来干什么?难道是要给我暖被窝?我忍不住猥琐的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我坐在床边,思考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她叫醒,轻手轻脚的将她的身体放正,让她能够舒服的躺在床上,她被我这么一抱,竟然还没有醒,只是嘤咛一声,然后就缩到了我的怀里。 我看着这姑娘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皱的,看来,这几天她的压力大得让她都有些承受不住了,因此哪怕我这样抱她,她都没有醒过来。 我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把她抱在怀里,就这样睡过去。 软玉在怀,我还要坐怀不乱,这当真是一种甜蜜的煎熬呀。 第二天醒来就发现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发现是叶夭夭在我怀里面想要挣扎着爬出来,见把我弄醒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可口的很。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身上某个部位又在蠢蠢欲动。 我想她也感觉到了,因此立马就趴在我怀里老实了,一动不动的。 我坏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老实了,昨天晚上是谁偷偷的爬到我的床上来了?” 一听我这话,她连忙辩解:“我那是关心你怕你出事才到你房里等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个傻丫头竟然还搭我的话,这个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见她掉入了我的坑,我当然不可能放过她,因此连忙紧追着问她。 “没有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你倒是给我说说,我不懂这个意思。”我好整以瑕的盯着她,她终于意识到我是在逗她,整个人羞得全身通红通红的,像是一颗粉红色的莹润的珍珠,看得我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强自压下自己肆虐的欲望,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你这个妖精……” 第三百四十一章 断尾 我们打闹了一番,很快她就缩在我的怀里面不能动弹只会喘息了。我紧紧的抱着她,控制自己的心跳,然后极其不舍得从她身上起来,她迷离着眼睛奇怪的看着我。 “今天就先放过你,咱们快出去吧,他们在下面等我们很长时间了。”我伸手将她从床上扯起来,帮她整理好衣物和头发,然后就一起下楼。 他们果然已经在楼下坐着等我们了,程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阿萝就缩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把绿色的奇奇怪怪的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程大哥,叶姐姐,你们终于下来了。”看到我们两个下来,阿萝将手里的草药随手一放,然后就嘟起嘴来抱怨着我们。 我倒是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叶夭夭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就假装没有事情发生的坐到了桌子旁边,桌子上面已经摆好了各种食物,应该是昨天那群人准备好的,今天一清早就给送了过来,放在桌子上面。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食物还挺丰盛,各种肉类都有,甚至还有一些肉看起来不像是猪肉,反而像是山珍鸟禽之类的东西。 “这些食物我们一下来就放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送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没有一点声响。” 程然看我盯着这些食物,就给我解释。 这还是他少数几次主动搭我的话,这少年的性子太古怪了,明明看着应该是那种活泼调皮的有朝气的少年,可是对我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似乎还有一股较劲的意味。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他少有时候对我这么友善,我一时被惊吓到了,脑子就转不过来,只能笑着尴尬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看我这模样,冷哼了一声,然后就自顾自的拿筷子吃了起来。 我有些讪讪的,坐在桌子边,也拿起筷子,开始吃起这些东西,夹起筷子,随便夹了一块肉,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当真不错,不比城市里面的食物调料多,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吃起来才鲜美无比,让人想要将舌头也吞进去。 “那个……唔少年……有没有消息啊?”阿萝嘴里一边塞着食物,一边问我,我看她鼓着小脸的模样,觉得可爱极了,让人心都化了,于是我忍不住放缓了声音,轻声轻语的跟她说:“还没有,不过他应该知道我过来的消息了,毕竟,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发出任何的消息,所以想必人还没有从这里走远,还在这里面呆着,我在这里多晃荡几天,应该就能引他上门。” 她听到我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轻松下来,然后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可不能让叶奶奶出事,不然叶姐姐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看得出来,阿萝跟叶夭夭的感情很好,听说叶夭夭奶奶出事的这几年都是阿萝在帮忙照顾,她懂得一些医理,又曾经学过一点点法术,所以在那些不便外出求医的时候,她就是照顾叶奶奶的最好人选。 “这样等下去,你说的容易,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来找我们呢,要知道,叶小姐的奶奶可等不了多长时间了。”程然听我说的话之后,脸上神情不屑,然后就开始拆我的台。 我被他说得一时语塞,虽然说我说的信誓旦旦,也在心里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那个奇怪的少年确实不愿意上钩,或者是识破我的计谋,那么我们是没有时间跟他耗下去的。 叶夭夭语气有些不好的开口:“既然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只能等不是,若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们又何必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我忍不住脸上浮起笑容,这是看我被怼了,所以替我出头呢,这个女子确实是一个妙人。 程然见自己一片好心没人接,脸色冷了下来,然后说:“随你们便,反正我也是过来打个酱油的。” 见将程然怼的脸色铁青,我心里的闷气终于消散开来。 吃完早餐之后,我就在身上又带着那个双鱼玉佩出去晃悠了,一路走过去能看到不少的当地人在耕作,他们在田里互相喊话,说着各种的段子,其中还有一些黄段子,那说的人一说完,其他人就哄笑起来,骂他不正经。那被骂的人也不在意,只是嘿嘿的笑着,一脸的憨厚。其他人先指责他一顿,后来却又忍不住起哄,让他再多说几个,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田里有人耕耘,渐渐的就有一些中年妇女,小媳妇,大媳妇们挎着篮子,带着吃食,过来犒劳自己的儿子和丈夫。 我坐在一棵树上,看着远处这片景象,心情也不知不觉的平静了下来,有微风吹过,树叶哗啦哗啦的响,我斜躺在树上,双手枕在脑后,当真是舒服的很啊。 “程墨!” 我正躺在树上昏昏欲睡,就听到树下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听这声音,是叶夭夭的声音。 抬起头往下面一看,发现还真是她,但是她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你怎么来了?” “我去那些村子里面的贫苦人家视察情况去了,回来的时候碰巧就看到你,上来打个招呼。”她跟我解释了一下她到这里的由来,说完之后,她就提起裙角想爬上来,我看着她有些费力的模样,伸出手将她给拉了上来,她躺在我的对面的树干学着我双手枕在脑后,然后眯着眼享受的躺在树上。 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们要年年来这里救济这些人呢,我刚刚大致看了一下,这里的人并不都是老弱妇孺,而是有许多的青壮年,若是他们出去谋生的话,绝对会比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好得多。” 她听我这么一说,声音里面也有一些困惑的味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是我奶奶一直强调要我照顾我这西都山的人们,不能让他们没有活日子过。”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觉得奇怪,这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强调让叶夭夭照顾这些人呢?要知道这地方山灵水秀的,怎么也不可能没有活路呀,哪怕是开发一些旅游行业,只要前期投入一些资金,就不怕日后没有回报,可是,这块地却一直被叶奶奶她秘而不宣,所以鲜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其实你若是在这里开发一些旅游项目,或者是置办几个农庄或者是开发几个农家乐,所挣的钱绝对会比现在这些人挣的钱要多,你们也不用年年来这里折腾一趟。”我将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很明显,若是能够将这里开发出来,或者是置办一些产业,能够让这里的人自给自足,日子过的绝对会比现在干农活要好得多,可是偏偏她们没有这样做,若是资金的原因,那么只要先前期投入一些资金,这样就能一劳永逸,怎么也比年年来这里给他们救济要花的钱少。 夭夭听到这里,语气更是郁闷:“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想要拨一些资金来给这里做一些设计开发,可是赵妈却告诉我,我奶奶全是清醒时曾经告诉过她,不能够破坏这里的平静,现在这样的模式挺好的,清静。” 我有些疑惑,这可实在是不符合常理呀。 “其实还有件怪事,我听赵妈说在几十年前,我奶奶的父母还在的时候,这里的人曾经销声匿迹过一段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总之这里忽然之间又变成了一座空地,没有任何的人的踪影,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所有人又全部都回来了。” “而且呀,据说我奶奶的父母先前本来是重病已经快要不行了,可是在那一次整个西都山的人全部消失之后,再回来,我奶奶的父母突然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还能干农活。” 她突然从她那根树枝的枝干跳到我这边的枝干来,她这么一动,我这棵树就哗啦哗啦的在响。我连忙稳住身形,然后小心的扶好她,防止她摔下去。 “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心点,摔下去我可救不到你。”我被她这么一吓,连忙将她搂在我的怀里,这根枝干并不粗,要容下两个人还是有些困难,我只能紧紧的将她跟我贴在一起,防止她摔下去。 她哈哈大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窝在我的怀里面,我无奈的抱着她跳下了树干,这树干并不高,所以我们两个人很轻松的跳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惊天大秘密 “走吧,姑奶奶,回去吃饭了。” 她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一直不停的在我身边笑着看着我,我见她这副笑靥如花的模样,哪怕先前有一些生气,觉得她这样轻率的跳过来,万一出事怎么办?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可是她笑的这么开心,又这么好看,我哪怕再有气消掉了。 如今也差不多是该吃饭的时候,我们开始悠闲的走回去,在这里晃悠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了,可是,却丝毫动静也没有,我还是有些慌张的,若是那个少年当真不上钩,或者是我估算错了,他并没有待在这里,那么可就麻烦了。 不过我还是好奇的,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忽然一下子便消失了,对于赵妈说的关于整个西都山的人突然一夜之间就不见踪影,我还是持怀疑态度,如果不是有人有预谋的将他们迁往别处,那么就不太正常了。 我和夭夭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往住的地方走,没有走多远便到了我们的住处,我们回去一看,家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中饭还留在桌子上面,一看就是特意给我们留的,阿萝已经出去了,她先前便给我们打过招呼,因为她在这里发现了好几种草药,对叶奶奶的病有奇效,所以这么早出去我并不觉得惊讶,但是奇怪的是程然竟然已经不在了,那小子不在家里面呆着能去哪里呢? 想不通为什么我就不想了,跟叶夭夭两个人吃过中饭之后,他就去忙他的事情,而我继续当那个诱饵,想要将那个少年给诱惑出来,若是今天还不能将他给引出来,那么,看来我就得重新换个法子了。 我在各个地方闲逛着,一路走来,倒是被蚊子给叮了不少的包,别说狐狸了,就连一只兔子都没见到。 就在我心灰意冷,想要另外找个法子的时候,突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个地方被一团雾笼罩着,旁边有一个水塘,若是一般的人看到,也许会觉得惊奇,但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以为那雾是那瀑布的水落下之后砸在地上涌出的水雾而已。 可是我却看出来不对劲,因为若是那瀑布的水砸在地上砸出的水雾,怎么可能一直都不曾蒸发,或者是消散,就算凝结成水珠,我也能够理解,可是它就一直飘浮在空中,中间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让我看不清楚。 我有些好奇,朝那边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拨开那团浓雾往里面一瞧,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见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我有些迷惑的将手从那团雾里面拨了出来,我的手一离开那团雾,很快的,那团雾就又凑拢过来,将那块地方遮得严严实实。 我有些疑惑的站在圈外,也许是我自己多心了,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那种由下往上流的水,那么怎么不可能有不会被蒸发的水雾呢。 我找了个勉强的理由说服自己,然后就打算离开这里,毕竟现在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如果今天还不能将那个黑狐狸给诱惑出来,那么可就得重新费脑子想个办法了。 可是我刚走了两步,忽的就想起了一些事情,然后折了回去。 这次我用收藏的童子尿抹了一下自己的双眼,再睁开眼睛,果然就看到那团白雾里面不是我先前看到的景象,里面确实有东西,只不过用肉眼无法看见而已。 里面是一截断尾,狐狸的断尾! 我拿着那一截肉乎乎毛茸茸的断尾巴,心里感叹,果然,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下看你还往哪里跑! 这截尾巴浑身都是黑色的,这种毛皮的狐狸不多见,结合先前叶夭夭跟我们讲的那些事情,想必它的主人就是那个奇怪的少年。 我捏着那半截尾巴,然后就哼着小曲往住的地方走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其他三人都已经回来了,见我手里捏着有一个什么东西,黑乎乎的,阿萝最先压不住好奇问我。 “程大哥,你手里提着一个什么东西啊,看着怪丑的。” 我将那根尾巴在手上甩了一圈,然后得意的开口:“这东西看着丑可是有大用呢。” 叶夭夭最先惊喜的开口:“找到他了?” 看来她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手里这截尾巴究竟是谁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恐怕那只黑狐狸就会找上门来,让他们先另外找个地方歇歇,将这个地方腾出来,让我跟他周旋一番,先前叶夭夭还不肯听我的话说要跟我并肩作战,我好说歹说她才肯离开,毕竟她自己也知道她并不会什么治妖的办法,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 阿萝这姑娘一向懂事,不用我多说她自己就先表示一定会乖乖的留在一个地方等我,不会给我拖累的。 她们两个处理好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程然那个小子竟然会说要留在这里帮我,他的本事我是见过的,有他在这里,我也多多少少会放心一些,毕竟那只黑狐狸有什么本事我都不清楚。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我们就开始在这里守株待兔了,他的尾巴既然能够藏得这么隐蔽,那么想必对那只黑狐狸来说是有什么大用的,虽然我不明白这条黑色的断尾究竟还能用来做什么,但是毕竟这是我们用来引君入瓮的宝贝。 到了晚上,接近十二点钟的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我有些不敢置信,难道那只黑狐狸真的这么能够沉得住气? 我不相信,能够藏得这么隐蔽,想必他是不会轻易舍弃的,果然就在我怀疑的时候,突然屋子里面就产生了一阵阴风,吹得人后背发凉。 感受到这阵不寻常的阴风,我有些兴奋的对程然说:“来了。” 程然的眼里也有些嗜血的光芒:“这小兔崽子,我们可等了他许久,次次都被他逃脱了,狡猾的很啊。” 看得出来,这个小子对这只黑狐狸也是恨之入骨,毕竟他父亲可是判官,这只黑狐狸想必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今还没能拿他怎么办?要知道叶夭夭的奶奶算是受了无妄之灾,所以连判官都对他没有办法,想必身为判官的儿子,程然对这只狐狸早就觉得不爽了。 我们屏息以待,突然光一下子就暗了,我们用的可不是蜡烛,或者是油灯之类的东西,而是用的是电,灯泡忽闪忽闪的,闪了几下之后,就彻底的黑了下来,因为人一下子从光亮处变成了全黑的视野,所以我们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这样的场景,出现了盲区,而这个时候正是那些黑狐狸下手的好时候,我感觉到颈部有一股杀意袭来。 你感受到这股杀意,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更快的作出的反应,等我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撞到了我的护盾上面,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竟然念出了困字诀。 我们两个被我施法困在了一个护盾里面,刚刚发出的响声就是那只狐狸的铁爪子挠到我的护盾上面发出的声音。 如今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我的眼睛也早就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这下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对面有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纤细瘦小的人站在那里。 他的左手露出来一小段铁手指,我看着这个场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想了一想才发现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似曾相识。 血手! 她的一只手就是用铁铸就而成的,我本来还以为是血手来到这里找我的麻烦,这身形明显对不上啊,要知道声音虽然可以伪装,可是身形却是变不了的,而且我看着那个少年被黑袍没有罩住的半截尾巴,确认恐怕这位主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了。 “哟呵,还挺沉得住气的,我还以为你还要等上许久才能露面呢!”一看到这位罪魁祸首,我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几天我被蚊子叮得全身的包都是拜他所赐,如今终于他出来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对面那个少年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清脆,符合一个少年该有的音色。 “你像一个小偷一样,偷了我的东西,我自然不能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去,否则,那多亏呀,你说是不是!” 他倒是一点都不惧,反而还一派轻松的跟我客套来客套去。 见他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少年害了人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现在反而还以一个道德制高点的角度来指责我。 “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在怎么学人的模样也终归不是人。”我冷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对面那个少年听到我这么一说,身体有些僵硬,但是还是不甘心落下风,强自忍着怒气说:“人又如何?畜生又如何?你以为你看到的人就是真的人吗?”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得一脸的懵逼,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又不像是说出来诈我的。 见我们两个脸上一片空白,他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局,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声音有些讥笑。 “愚蠢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赶过来随便插足这些事情!” 见他这幅看智障的眼神,我真的是不能再忍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做什么这样子吞吞吐吐!” 第三百四十三章 怪物 “你说我不是人,可是你又知道吗?你所看到的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说着就笑得诡异,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到的不是人,难道还是鬼不成? “我虽然不是人,但是我这身皮可是我自己修炼得来的,那些人呢?那些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怪物而已,亏你们还乐呵呵的跟他们相处,觉得他们是你的同类,殊不知,他们这些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胡说八道!你想要编些话来扰乱我们的军心,也拜托编一个好一点的谎言,在这里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东西。”我听着他的话,无端端的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是细细寻思发现,并没有什么能听懂的内容,因此我怒声呵斥他,让他不要再往下面说了。 他见我并不想听他说下去,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形,更衬得他露出的额头部分的皮肤上面的脓疮,看起来可怖的很。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啊,最好还是先去了解一下这西都山前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十几年前的人们为什么突然消失?隔了几天,又突然仿佛没事人一样回来。”他洋洋得意的说下了这么一番话,然后无端端的让我想起了今天我跟叶夭夭两个人碰到的时候她跟我讲述的往事。 “至于我的那条尾巴,就先寄存在你们这里吧。”他说完这句话,人突然就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们将电路重新检查了一遍,发现并不是电路的原因,看来是那只黑狐狸掌握了能够扰乱电流的能力。 将灯泡重新亮起来之后,我和程然两个人相对无言,虽然知道那只黑狐狸没安好心,他口里说出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真话,半真半假的刻意来让我们自相怀疑,可是我还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今天下午叶夭夭跟我说的,关于那些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连一只家禽都没有留下,可是隔了几天,他们又全都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每个人都像没事人一样,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各司其事,仍然满面笑容,仿佛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他们的消失只是一个梦境。 最重要的是,叶奶奶的父母明明先前还重病在床,动弹不得,眼见气息奄奄就要西去了,可是,没过几天竟然精神抖擞,还能够下田干农活,这根本不是神丹妙药能够解决的事情,哪怕是回光返照也不会是这种反应。 “那只黑狐狸说的话未必可信,若是当真如他所说,这整个西都山的人都不是活人,全成了怪物,我们地府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要知道这么多人一起死亡,肯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没道理我们地府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程然突然开口,虽然说他话里的逻辑很合理,但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件事情不简单,恐怕这里面有五分真的程度。 我们两个人呆坐了半晌之后,终于各自回房睡觉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心里装着事情,怎么可能睡得安稳,窗外有月光照进来,清凉似水,可是这个夜晚却是出奇的平静,一点动物的声音都没有,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声,似乎自从来到了这个西都山之后,就很少听到那些蛐蛐的叫声。 这一晚上我睡得极其不安稳,半睡半醒间,天终于蒙蒙亮了。这种睡眠状态实在是太折磨了,我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走了出去。 虽然说现在的天色还早,可是已经有人出来劳作了,他们扛着锄头下到田里,脸上已经有了一些薄汗,彼此之间还互相交流着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发生什么事情,看着正常的很。 这场景可一点不像那只黑狐狸说的那样,这里的人哪里都是怪物,哪有怪物这么像人的。 我正坐在地上看着远处那些人耕作,顺便看一下日出,突然感觉就有一只手在扯我腰间的什么东西!我猛的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扎着二丫髻的小孩在扯我的玉佩。 这小孩虽然不像君君一样长得白白嫩嫩的,但是却也是天真活泼的好看,一看就是一个健康质朴的孩子。 见只是一个小孩子在扯我的玉佩,我以为他只是因为没见过好奇,所以想拿去看看,所以也没有太当回事,只是告诉他这玉佩不能摸,让他看看就行了。 可是他听到我的话并没有反应,仍然试图将那玉佩从我手里面扯掉,我用手扯住挂在我腰间的那根绳,防止他真的将我腰间的玉佩给扯过去。 “哎小鬼,我说了这玉佩不能给你,你不要再扯了,再扯我可要生气了。”我用手护着那个玉佩,这小孩的力气大得出奇,我只能这样威胁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我又不可能把他给推开。 他听到我的话,却没有丝毫反应,仍然固执的把玉佩往他那边扯,头压得低低的,我只能看到他头上扎的两个小丸子,看不清他面部的表情。 我原先还在想这孩子看着可爱,没有想到却是一个喜欢抢东西的人,我正打算教导他一番,告诉他这是不对的,别人的东西再喜欢也不能拿,可是我刚用手拍了下他的头,他抬起头来,一看我,我瞬间就蒙住了。 那双眼睛,不会是一个孩子的眼睛,血红血红的,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直盯着我的时候,有一种执念在里面。 我情不自禁的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满是空洞,没有任何的情绪。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眼神的,这种眼神,连大人的身上我都没有看到过。 我猛的就将玉佩给扯了过来,也不再顾及这会不会伤到他。 将玉佩拿回来之后,我猛的后退三步,然后确认就是安全的距离,再将玉佩塞到我的衣领里面,玉佩一从那孩子的眼睛里面消失,那孩子瞬间恍惚了一下,眼睛里面的红血丝慢慢的退了下去,整个人脸上一片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紧张的盯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那孩子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看到了我,冲我乖巧的一笑,然后就自顾自的去捉他的青蛙去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这个孩子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跑到那些大人的身边去,那些大人看到了他,脸上都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那小孩跟他们说了些什么,那群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如果不是我刚才看到了这个小孩的异样的反应,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竟然会露出那样野兽般的表情。 我有些震惊的倚靠在一棵树上,然后表情凝重的盯着他们,如今看来,那只黑狐狸似乎是说了一些实话,这群人肯定不正常,不一定是所有人不正常,但绝对是有一部分人不正常的,比如说刚刚那个小孩子,正常的小孩子是绝对不会有他那种表情的,而他这个表情是不是因为我身上这个玉佩而引起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将身上的玉佩从衣领里面套了出来,拿在手上盯着它瞧了一下,这样看并看不出它与其他的玉有什么区别,似乎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玉佩,只不过雕刻的栩栩如生,那两条鱼像是活的一样,在太阳下流光溢彩。 这几天因为要吸引那些黑狐狸出来,所以我带着这个玉佩并没有到人群中晃悠,只是在这些荒山野岭的地方四处逛逛,如今看来,我是时候得去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了。 如果只有那个小孩是因为我这个玉佩发生异样的情况,那么那只黑狐狸就是在挑拨人心。而如果,每一个人都是如此,那么情况就糟糕了…… 想到这里,天色还早,我便身上带着这个玉佩往山下走去。 那群在田里耕作的汉子,见我从山上下来,先是迷茫了一阵,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都冲我笑着说道。 “贵人怎么下山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这些人帮忙,尽管说,我们能帮的上了,一定不会推辞。”他们爽朗的冲我笑着,脸上都是一片善意。 我环视在这里的每一张脸,并没有发现任何一点暗藏古怪的蛛丝马迹。 这样的一群人看着是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说硬要找出点区别,那区别就是要比正常人更加朴实。 我在心里感叹,希望是我自己猜错了。 我假装无意的将玉佩从我的怀里掏出来,然后慢条斯理的系戴在腰带上面。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在山上呆的有些闷,所以下山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我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将那玉佩上面挂着的绳子打结,余光撇他们脸上的反应。 看到我那块玉佩,他们的眼睛都直直的盯着它,我心里一惊,但是仔细一看发现他们的眼睛并没有像那个小孩子一样猛然的变红。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制香 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也许是我想错了,他们的表情是有些奇怪,但是,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虽然说风景秀美,但是如果没有叶奶奶的救助,这些人还不知道会不会饿死在这里。 所以说他们看到这块玉佩恐怕眼睛里面的那种痴迷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才露出这种神情。 我不动声色的往那个小孩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的眼睛又慢慢的开始变红起来,虽然没有刚才变得那么明显,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是因为刚刚我目睹了他整个过程的蜕变,所以这次格外的关注他,因此他的眼睛稍微一变红,我便察觉到了,而他这种变化就是在我掏出玉佩的时候发生的。 因为那个小孩的眼睛又开始变红了,所以我难免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有人察觉到了伸手一拍那个小孩的头,那小孩的眼睛一下子就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小兔崽子,看什么看?要是冲撞了贵人,老子把你的两颗眼珠子给扣下来!”那个中年人看起来像是那个小孩的长辈,也许是父亲或者是叔叔什么的。 “贵人,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千万不要生气,他就是看到你的玉佩觉得好看,所以,才目光冒犯了一些。”那个中年人给我道歉,脸上的表情有些忐忑,似乎生怕我生气而影响到整个西都山人们的命运。 我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我并不在意,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孩子身上,他的眼神可不像是那个中年人说的痴迷,也不是羡慕,或者是像喜欢洋娃娃一样的喜爱,而是一种妖魔化的执着,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给操纵了一样,完全不像一个孩子,更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目前看来能看出变化的就是那个小孩了。我摸摸头,正打算想办法怎么接近那个小孩,突然就听到那个中年人开口讨好的说道。 “贵人要是真的觉得无聊,不妨去我家看看,我家是制香的,还有一些新鲜玩意儿,也许贵人你看了会感兴趣呢?”那个中年人搓着手有些紧张的看着我,似乎生怕我会拒绝一样。 我听了他这话,心里一动,去他家?那么就有借口可以接近那个小孩了,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挺感兴趣。 正当我想找个借口让那个小孩子跟我待一会儿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那个中年人一脸兴奋的喊他。 “小博,赶紧在前面带路,我把手和脚上的泥巴洗了洗就跟上来!” 那孩子听了他这话,爽朗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走到我的身边,一双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我,只不过,偶尔瞥向我腰间挂着的那件玉佩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 我假装没有察觉,一脸对制香过程感兴趣的表情。 “贵人贵人,快跟我走!”那孩子一脸兴奋的在前面带路,昂首挺胸的像是在做一件大事一样。 他也学那个中年人叫我贵人,可是语气却跟他截然不同,像是只是很自然的学着大人的口吻,想要把自己装得成熟可靠。 我刚在那个孩子的后面慢慢的走,他在我前面活蹦乱跳的,一路上扯扯路边的野草,摘一朵野花,总之手就没有闲下来过,嘴里一直叽叽喳喳的给我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地方。 我在他后面有些应付的用一些拟声词回应他,实则却在心里面观察他究竟有什么古怪之处,听那个黑狐狸所说,这里的人不是人而是怪物,那么眼前这个小孩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小怪物了! 没有走多远,我们便到了那个小孩的家里,看见是一栋平房,上面用瓦片覆盖着,占地面积并不大,但是院子里面却挂着各种各样的香料,还有各种各样的干花,还没有走近,便闻到了一股香味,离的远了,闻着还挺好玩的,可是一临近了,那味道就一股冲鼻子的香味,我头被那香味给冲的一晕。 “奶!娘!快出来!有贵人来了,阿爹也回来了……”你凑近房子,那孩子就开始大声喊叫起来,听到这声音,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是一老一少两位女性,其中,那位老人看起来有接近七八十岁的样子,而那位妇女模样打扮的,只有三四十岁的模样。 “什么贵人,小博你说清楚一点。”那位中年妇女打扮的女人问道。 此时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我伸手推开门,就打算冲她们二人打个招呼,突然就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视线射向我腰间那块玉佩的位置,我不动声色的往那个方向一看,发现就是那位老人的眼神,她的眼睛虽然已经有些浑浊,但是此时她的眼睛跟这个小孩的眼睛一模一样,竟然慢慢的都开始布满了红血丝,而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个方向,脸上面无表情。我被她这模样看得有些慎得慌,看来这位老太太跟这个小孩两个人都是我要着重研究的对象。 那个中年妇女一看到我,然后就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位就是前几日来我们西都山的贵客了吧,我们西都山上的人,可是盼了你们许久。快进来,快进来坐坐。” 这个中年妇女一出声音,那个老太太的眼睛就突然恢复了正常,也笑着邀我进去坐,若不是我刚刚真切的看到了,我都会怀疑是我的错觉。 这块玉佩的存在看来当真是有些奇怪,我将它不动声色地从腰间给解了下来,然后塞进了怀里,同时我注意到有人的视线暗中关切的盯着玉佩的去向。 一进去房子没有多久,那个中年人就回来了,看来我先前猜的没错,这个小孩和那个中年人两个人之间是父子关系,那中年人一进来,然后就开始让那个中年妇女去后厨准备好吃的好喝的。 然后那个中年人和那个老太太两个人就坐着陪我说话,聊一些有的没的,看的出来,那个中年人很局促,因为担心和我没有共同话题,所以他一直假装兴奋的跟我讲述一些并不怎么有趣的事情。 为了不让他感到太尴尬,所以我也尽力的配合他,在他笑的时候,我也恰当的露出笑容,表示我在听他的话,并且很感兴趣,他在这里呆了没多久,然后就嘀咕着:“这个懒婆娘怎么还没有搞好?”然后就跟我告罪一声去后厨了。 等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了,我有些惊讶,去个后厨需要去这么长时间吗?他们二人走过来的时候,那个中年人还一直在对那个女人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友好,我也就放下我刚刚的疑惑,专心致志的观察那个老太太和那个小孩。 这一次他们显然是精心准备了,所以端上来的菜品都很丰盛,全都是大鱼大肉,那个小孩欢呼一声,然后就拿起筷子想要夹肉吃,可是却被那个中年人一巴掌拍在头上,他委屈巴巴的看着那个中年人,那中年人却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凶神恶煞的说道:“没点规矩!这是你吃的吗?” 看得出来,他们一家一年吃不上多少肉,而这次的肉恐怕是他们动用他们要过年的存货给我做的,我有些过意不去,然后就开始,给他们和稀泥。 “没事没事,孩子想吃就让孩子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那小孩一听我这话,欢呼一声就拿筷子往自己想吃的盘子里面夹,那中年人见我都这么说了,也不好责怪那个小孩,只是像是有些气孩子不懂事又没办法拂我的面子。 饱餐一顿之后,他们就开始带我参观他们的制香的地方,我看了一下,颇觉得神奇,他们这手艺似乎是家传下来的,各种各样的香,看着倒是挺稀奇的。 他们一种一种的给我讲述他们制香的过程,以及香的种类,我听着啧啧称奇,这些香的功效有一些还有大用,堪比神丹妙药。 叫我一年叹服的表情,那中年人越说越兴奋,似乎是对自己的这门手艺无比的自豪。 “这方圆十里的,有这门手艺的人只有我一个,其实这里放着的并不是我们家最好的香,我们家最好的香啊,可不放在这里还是放在地下!”他先是自吹自擂了一番,然后突然凑近我,一脸神秘兮兮的开口,说这不是他们家最好的香,他们家最好的香是放在地下的。 我听到他这话真的来了兴趣,这些香虽然都不算得上是千金难求,但是也是珍惜品种,那么他口中最好的香究竟是什么香呢? 所以,抱着这种好奇的心态,他一问我要不要去看一看,我也没有防备,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他听到我答应了下来,于是便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寻来了一盏油灯,然后就往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面走,我们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尽头,往后面走就再也没有路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诡异香味 他们家的房子与其他的房子不同,靠山而建,所以我们走到这个尽头就没有路了,而是一个非常陡峭的山壁,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再往后走可就没有路了。” 那个中年人憨厚的笑着,对我说:“咱们当然是要去地下,贵人不要着急。”他说完之后,就将那盏油灯给放到了地上,然后趴在了地面上,用手摸索着,然后将上面的土扫了一扫,露出一个井盖出来,他将井盖大力的给推开,累的气喘吁吁的,那井盖看着重量可不轻,用这么重的一个井盖封住一个入口,如果是经常出入的地方,那么搬来搬去也太不方便了,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个地方他们并不常去。 他将那井盖推开之后,就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子出来,我往下面看了一看,下面黑咕隆咚的,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那汉子在我旁边一脸憨厚的说:“这地方就是入口了,贵人我带你下去。” 我在那个入口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古怪,但是,我转头看了眼那汉子脸上憨厚的表情,又有些疑心,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推脱他的时候,后背突然就被推搡了一下,那个孩子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快快走,我要去看爹爹制得香。” 我本来还在犹豫不决,被他这么轻轻地一推,莫名其妙的我就下去了。 下去之后我索性就安之若素了,加上我本来就好奇这最厉害的香究竟是什么香,而且这次有些怪异的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哪怕就算他突然发起了暴击,我相信以我的身手对付一个孩子还是没有什么差错的。 那中年人提着油灯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那个小孩子跟在我的后面,一路上哼着什么歌谣,听着倒是觉得好听的紧。 这一路走来有些长,我们走了许久,一直感觉自己在走一条长长的甬道还是没有走到尽头,我便向他打探起那香的效用和稀奇的地方。 “我这香呀,只要闻了便会让人上瘾,不管意志多坚定的人,只要闻了它的味道,都会心性大变,不知道贵人你敢不敢闻。” 他自豪的跟我介绍起他手里的这块香,我听到他的话,只以为是他自己在夸夸其谈,毕竟,香就是香,哪有什么闻了便会上瘾的,恐怕上瘾的只不过是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而已。 “我可不相信世上有这种奇异的香。”我语气有些不相信的回他,他听了我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加快了脚步,似乎非要我见到他的香,证明他所言非虚不可。 就在我们说完这番话之后,没有走多远,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一个洞口。 那走在前面的中年人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油灯照着那几个角落,渐渐的这个洞就亮堂了起来,我看清楚它的全貌,这是一个中间被挖空的山洞,里面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有一小块用黑布蒙着的东西。 叫我注意到了那一块,他一脸兴奋的走到那张桌子旁边,油灯早就被他放在了洞口,那几盏亮着的灯也远远的离开那张桌子有好几尺的距离。 “这边是我跟你说的最厉害的香了,只要人闻了就没有无动于衷的,亲则心性大变,重则六亲不认。” 我听到他的话,有些不以为意,这话明显是夸大其词了,怎么可能会有香有这种效果,若是,先前听他说他上面的香有助眠还有医理方面的作用,我还可以相信,毕竟这些香本来就是用中药材给做出来的,对人的身体有好处也不意外,可是他现在居然说他这地下的香竟然会让人心性大变,六亲不认,这很明显就不太可能啊。 见我不以为意的态度,他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给我说这香为什么要放在这个地方。 “要知道,香料这种东西最忌讳光和热,所以我这顶级的香只能放在地下,因为这地方不通风,又没有光照,因此香气不易挥发,香料就不会被消耗,而油灯这些东西更需要远离这些香料,毕竟,要是温度一高,这些香料中的香气就会挥发加快,那么这香就不是香,而是一堆废土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将房子建在山壁的前面,毕竟如果建在空旷的地方,那么前后没有阻拦自然是要舒服一些,要知道,按照风水来说,最忌讳的就是房子四面有一条死路。 可是他们家是制香的,因此这样的地形却是最适合放置香料的地形,不易挥发,太阳的光照也不会太强烈。 “老兄,你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太夸张了,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奇异的香。”他夸张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有些不相信,因此忍不住怼他。 他一听我这话,脸上还是那副憨厚的表情,笑眯眯的问我:“既然贵人不相信,那么要不要去试一下,保证你闻了之后一定会被吓到的。” 我还没有说话啊,他就又开口了。 “贵人竟然不相信,那么何不试一试,难道贵人是怕了?”他一脸笑眯眯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刻意说的话,就像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听了他的话,加上我本来就不相信他的话,认为他是在吹牛,因此便刻意想要让他明白,是我的话对了,他对他的香太过高估,因此我便答应了下来。 他叫我答应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不变,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站在原地看我,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用刀刻下来的一样,纹丝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在我刚才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道精光,可是等我再看的时候那道精光又没有了,他还是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有些不安又紧张。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块黑布给揭开,我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因为要保护香料的香味,不会挥发,所以,虽然洞里点了油灯,但是因为距离这里远,而且油灯的光本来就不大,所以我根本看不清那块黑布下面蒙着什么。 那个汉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块黑布给揭开,动作奇慢无比,我见他这一副万分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更好奇了,所以忍不住更加的往前凑去。 可是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那个汉子突然快速的将黑布一揭,一股香味冲鼻而来,我一下子吸进去了一大口,感觉头有些晕,然后就倒了下去人事不醒。 这次真的是大意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山洞里面,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束缚,而我整个人趴在地上,脸朝下。我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无力,身上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意。 我家一年扯松了一些,按理说这个山东是用来保存香料的,温度值可能会低,不可能会高,怎么会让我觉得热呢?我仔细的看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山洞竟然被封了起来,用一个铁栏杆把出口给堵住了。 而桌子上那块香料还在,依旧用一块黑布给蒙着,因为洞内温度升高,所以香味挥发了出来,整个洞里都充斥着这种味道,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有古怪,但是人根本不可能屏气太长时间,因此哪怕我小心再小心,努力的屏息凝气,依旧闻进去了不少。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产生了抗体的原因,我闻进去的这股香气,并没有增加身上的热意感。 “咕咕……”我的肚子叫了起来,我有些奇怪,虽然说,有一段时间没吃东西了,但是,这种饥饿无比的感觉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 先前看那个汉子老实的模样,我便以为他只是普通的人,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他摆了一道,当真是失策。 就在我挣扎着想要试试能不能掰断那道铁门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有人似乎走了过来,我赶紧趴好,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等到那个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我悄悄的掀起眼皮往那里看去,发现正是刚刚还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中年汉子还有那个四五岁叫阿博的小孩,他看着我还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像我先前看到他的模样,反而有一些木呆呆的假人模样,父子两人都笔直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连忙闭上眼睛,可是……我总感觉他发现我醒了。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飞快,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良久,都没有任何声音出现,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多虑了,他并没有发现我已经清醒了过来,可是接下来没过多久,就听到那个汉子的声音低低的响起来。 “嘻嘻,我们马上就是同类了,你将那个玉佩藏的真好,你等下把它给我,我便将你放出来如何。” 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我摸了摸怀中那块玉佩,发现它竟然还在我的身上,没有被他们两个人给收走。 第三百四十六章 镜面人 我觉得有些奇怪,这玉佩明显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被他们搜走,毕竟刚刚我可是毫无反抗之力,我往怀里摸了摸,摸到一个布袋子,突然想起来这布袋是臧明从师门带出来的,别人没办法打开这个布袋。 我在心里庆幸,幸好在来这里之前,我将玉佩放在了这个布袋子里面,就是担心万一出事,这块玉佩被我给弄丢了。 要知道,这个布袋可不是普通的布袋,它需要特定的咒语来解开这个袋子,否则没有咒语,这袋子是死活都不会被打开的,用刀子用火烧都没有用。 既然他们两个已经发现我醒了,我索性就不再装死,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眼赤红的问他们。 “什么叫做跟你们是同一类人?你什么意思?”他那句话说的我着实有些心慌,因为不明白情况,所以更是紧张不安。 “看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怀里的那块玉佩究竟有什么用处,真是可怜呀!”他们两个人都站在那里,手牵着手,笑的怪异的看着我。 “这只玉佩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让你们如此的失态?”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真人,倒像是用人皮给蒙上去的玩偶。 “几十年前,西都山里面住着一群人,那个时候,叶老太太家是这里的首富,偏偏,好人不长命,叶老太太十岁的时候,她父母重病,险些就去了。” 这段往事我也清楚,因为叶夭夭已经跟我说过了,所以我这个时候并不是很好奇,只是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头在说话,让我听到心里有些不舒服。 “后来有一天突然整个西都山的人都消失了,叶老太太的父母也消失了,全都是一夜之间全部不见,行李什么的都还在,只是人却不在了。” “西都山地方偏僻,人们又都没有什么代步的工具,久而久之的,他们这些住在西都山的人与外界隔离,所以一次消失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我听到这里,明白事情的高潮到了,想必后来回来的人应该并不是原先的西都山的人了,而后来回来的叶老太太的父母恐怕也不是原主了,否则怎么可能有人前两天还重病缠身,突然就像是一个健康的人一样活蹦乱跳的了呢? 果然我听到这个中年汉子接着说道:“只不过后来没有多久所有人就又都回来了,所以这件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只不过在这件事之后,叶老太太搬了出去,而我们这些人则是更加封闭。” 这些也是我知道的事情,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有更好的发展,可是叶老太太就是不愿意让他们这个西都山的人出去谋生。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个西都山的人都不曾出去过吗?” 这我确实不明白,于是,我只是平静的等着他的答案。 “你看到我身边这个孩子了吗?你知道,如果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算,他现在多少岁了吗?” 他指着他身边那个四五岁的孩子问我,我脸上有些凝重,叫他这么一说,恐怕这孩子的年龄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若是按照你们人类的辈分,你可以叫他爷爷。”尽管说着这么让人觉得可笑的话,可是他的脸上的神情还是一丝不苟,木呆呆的看着我。 “我们从那一天回来的时候,每个人的样貌,年纪,身高都没有变过,而这就是为什么叶老太太不让我们出去的原因。” 我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诡异万分,怎么可能有人的年龄万年不变,叫他这么一说,他们就算是长生不老了? 他讲了这么一大段话,也过了一段时间,我肚子里面的饥饿感越来越重,甚至发出的咕咕声也越来越响,很明显我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叫对面那两个人听见了,他们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配合着通红的双眼,看起来像是嗜血的野兽。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很热,还很饿,想吃肉?”他平静得说出这么一大段话,而我新奇的发现,他说的每条症状我都符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终于恐慌起来,因为正如他们所说,我现在对肉的渴望出奇的强烈,而且,看到我自己身上的血肉,我竟然忍不住想咬,还觉得肯定很香。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我努力压制我自己想吃肉的欲望,将自己的手臂用衣裳给遮好。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吗?”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腰杆笔直,看起来就像是木头桩子一样,配合着他们背后黑色的背景,让这个山洞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万分。 “让我们告诉你,你身上那个双鱼玉佩的作用吧,他能够复制一个人的全部,被复制出来的东西叫做镜面人。而这西都山的所有人都是镜面人。” 我听到他这话,终于忍不住心慌了起来,镜面人?什么意思?我虽然听说过这件事情,传说有人掉到井里面淹死之后,家人给他举行了葬礼,可是,没过几天竟然人又从外面回来了,还跟没事人一样,身上的所有印记都跟原身一模一样,问他什么他都答得出来,不管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那对父母老来丧子,这事儿伤心的很,见到自己的爱子突然又从外面回来了,当即也顾不得古怪,不古怪,只以为那掉到水里面淹死的是跟自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自己的儿子因为贪玩,出去了一段时间,然后如今又回来了。 自己的儿子突然又回来了,本以为自己老来无所依,可是突然事情有了转折,因此那个父母也顾不上骂儿子不懂事什么的,只将他宝贝宝贝的叫着,表达自己失而复得的欣喜之情。 可是没过几天就发现事情不对了,因为自己的儿子又回来了。 若是说从井里捞出来的那具尸体还可以骗自己说是跟自己儿子长得相像的人倒霉掉了进去,可是如今活生生的两个人站在面前长得一模一样,问他们多么细微的细节,他都能答出来,连他们父母都不能分清楚他们两个人究竟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情十分诡异,就在他们还没有想出办法解决的时候,突然从外面又回来了自己的一个儿子,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面前,喊他们爸爸妈妈,每个人都说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其他人是冒牌货,可是他们三个人长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连记忆都是一模一样的。 后来事情终于弄明白了,原来那口井是一个平行空间的连通器,他们的儿子掉进去之后,就被复制出了无数个她儿子的镜面人,然后再通过其他的镜面将这些镜面人给投送出来。 而现在他们两个人却告诉我,这整个西都山的人,居然都是镜面人,这是一项多么宏大的工程啊! 我感叹出声:“这么多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部被复制出来,你们若是想编谎话,也得编一个像样一点的。”若是这个双鱼玉佩,就是将它们复制出来的法器,那么,一个玉佩复制一个人尚且可以理解,复制十个人也算勉强,可是怎么可能几天之内将整个山上的人全部给复制出来? “这就要靠这个香了,这个香可不是普通的香,等一下便能体会到它的妙用了。” 他们说完之后就从这里出去了,我这个时候真的是又热又饿,尤其是这种饥饿感,简直要逼得人发疯,我摸着肚子,明明早上才吃过饭,可是现在却已经像是饿的三天没吃饭的人一样了。 这种饥饿感太强烈,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体感,饿到后来我看东西已经模糊不清了,鼻子却异常的灵敏,我闻到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肉香味,意志力越来越薄弱,我狠命的咬了咬舌头,血腥味充满了我的整个口腔,我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我有些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将自己给吃了的。 舌尖上传出的铁锈味,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可是将这些带血的口水咽下去之后,肚子竟然有一瞬间的饱腹感,这种感觉简直令人上瘾,让我忍不住想再咬自己一口。 可是不可以!再这样下去多咬几口,我恐怕会失血而死。 我被折磨的双目赤红,忍不住低吼出声,这股香味实在是太强烈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啃自己手臂一块肉,我安慰自己,只是一块肉而已,吃一口算不得什么,我的牙齿都快碰到我的手臂上面的皮了,突然就听到有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一下子醒过神来,怎么能咬呢?要是咬自己一口,那么第二口便是理所应当的了,我迟早会把自己整个人给吃掉。 第三百四十七章 皮相 就在我觉得天要亡我的时候,突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笑声,而发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我前几天才见过,我艰难的转过头一看,发现果然是那只黑狐狸。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趴在地上狼狈不堪,他依旧是前两天我看见他的那身打扮,额头上满是流脓的疮。 “早就跟你说过了,这里的人有古怪,你们偏不信,现在遭报应了吧,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哎哟,真是可怜呀。”他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的蹲在我的前面,眼睛里面满是得意。 我现在浑身燥热,而且对肉有一种异样的渴望,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他蹲在我前面,我居然一点都不想啃他的肉,虽然他这身肉是狐狸肉,但是也是肉啊,我连自己饿的都想啃,怎么他蹲在我前面,离我这么近,我就对他丝毫食欲都没有了,要是我对他的肉跟我对自己肉的渴求一样强烈,那我一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将他啃得精光的,毕竟这只黑狐狸作孽无数,我把他生吃了心里也过得去。 我现在被这种饥饿感折磨的眼睛都好了,他看着我的模样突然在我耳边慢悠悠的说:“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吃肉,我将我的肉给你吃,你要不要?” 虽然说我并不想吃他的肉,但是他突然这么大方,舍己为人,而且前两天我们还是仇人,如今他就这么仗义,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奇怪,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没有说话,他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他这一副笑得前仰后合,捧腹大笑的模样,我瞬间明白过来,他应该是知道这里的内幕的,所以他明白我想吃的只有自己的肉,而不是他的,所以他刚刚之所以那么大方,实际上是为了挖苦我。 这人真是深谙落井下石的招数,我恨得牙痒痒,但是此时此刻,我能求助的只有他了,而且看他这样子,应该是了解这些前因后果的,所以,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能将自己的气愤给压下去,然后缓和了语气。 “我们商量一下,你现在把我救出去,我回去把你的那条狐狸尾巴还给你,怎么样?” 我试着跟他谈条件,那条狐狸尾巴我并不知道有什么用途,因此还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救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条尾巴本来就是你从我这里偷过去的,你现在还用它跟我谈条件,你觉得这个条件我会答应吗?”他去不去我这一套,虽然他松口答应将我从这个地方拉出去,但是显然他另有所求,我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恐怕又是我怀里这个玉佩,这个玉佩虽然能够复制任何东西,但是他拿着这个玉佩想要做什么呢? “那你想要什么?想要我怀里这个玉佩吗?”一想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我直截了当的就将他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这应该并不难猜,事实上这个玉佩我已经找了它挺长时间的了,当初就是那个老太婆把我的尾巴给踩断的,如今我拿了她的玉佩,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他说他后面的时候,表情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断尾之痛恐怕不是那么好放过的。 如今他已经将他的条件清清楚楚的摆在我的面前,但是这玉佩并不是我的,而是叶家暂时放在我这里的,我不能拿这块玉佩当做救我出去的筹码。 而且就算这玉佩是我的,知道这块玉佩的作用之后,我更是不可能将它随随便便给出去,毕竟能够复制成千上百人的东西,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说给人家就给人家的。 “你知道的,在不知道你要拿这块玉佩去做什么之前,我是不可能把它交给你的,否则我便是造了大孽。”这个时候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闻到我自己身上的肉香味,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蹲在我对面的那只黑狐狸的人影了。 他没有说话,既然条件谈不拢,那么我索性我就不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我转过身子背对着他,默默的忍受着这种撕心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来:“你知道,这块小小的玉佩是怎么能够复制出这么多的镜面人吗?” 他没有强抢我的玉佩,也没有继续跟我威逼利诱谈条件,反而是说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也正是我所感兴趣的事情,因为分心,所以我身上的饥饿感终于不再那么强烈了。 “其实方法很简单,只要将这种香气散布到整个西都山,然后让每个人闻了之后就会变成你这个模样,充满了对肉类的渴望,但是这种渴望却不是对别人肉的渴望,而是对自己身上的肉的渴望。” 这个事情我也猜到了,毕竟刚刚那对父子就说我就要变成他们的同类了,那么想当然,这里原先的居住民之所以会全部变成镜面人,想必之前也经历过我这种症状。 “你知道那天西都山的人们突然全部消失的时候,这块土地上发生了什么吗?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全都是赤裸裸的白骨,上面还有一些新鲜的血肉挂在上面。” “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是因为饥饿,他们将自己给生吃了,直到流血而亡。” 最后这段话,他贴着我的耳朵轻声的在我耳边说完。 我被他的声音搞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道我的下场要像这些人一样吗? 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该死的程然!要不是他给我弄到了这块地方来,我哪用得着死得这么悲惨,都死无全尸了,连个可以保全的遗体都没有,而且将自己给生吃了,这个死法,一听就不怎么愉快,最该有多疼啊! 可是很快,我又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假如事情真的像你所说,那么其他人应该发现这一片的累累白骨啊,可是事实上,这块土地上并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一些家具,金银珠宝之类的。” 他用手抚了抚他额前的刘海,那脓疮里面流出来的脓有些黄黄的,看起来异常的恶心。 “本来应该是一地的白骨,可是却突然消失不见了,那么自然是有人将这些白骨被收了起来。” 照他这么一说是因为有人没有闻到这个香? 我有些惊骇,这唯一没有闻这个香的人还将这些白骨给收了起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我想了一想,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刚刚那对父子说,他们镜面人是长生不老的,不会变老也不会样貌有变化。那么那一个幕后主谋既然不是镜面人,那么想必他就会经历生老病死,如今据那件事情已经发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那个幕后主谋哪怕是一个婴儿,此时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唯一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一个。 叶老太太! 想通了这一环节,我便想清楚了一切的因果由来,为什么叶老太太突然在十几岁的年纪出了这个生她养她的故居,一个人出来谋生,又为什么年年来救济这些西都山的人们,而且有这钱也不愿意让外界知晓这西都山的存在。 原来这些西都山的镜面人都是她创造出来的! 我满脸惊骇,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如果这件事情被外界发现了,她又该如何处置,这些事情通通都想不通啊!” 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因此只能将这些疑问抛给那只黑狐狸,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次连他也没能回答我的问题。 “这我就不知道了,恐怕只有那个老太婆才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真相,不过也托她的福,如果不是她做这么一件大事,而我又碰巧见了这双鱼玉佩,恐怕我现在还缩在角落里面,做一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了,一辈子没有希望。” 这些镜面人的存在实在是太为逆天了,他们如果一直留在世上的话,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候有人就会从这里动歪心思。 “你知道怎么解决这些镜面人的方法吗?”我想了想,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向这只狐狸取经,如果这块双鱼玉佩被那些镜面人得到,那么极有可能他们会利用这块双鱼玉佩,复制更多它们的同类。 “这我可不知道,要知道这些怪物的理想还挺远大的,要将所有其他的正常人变成它们的同类,要不是这些年那个老太婆约束他们,恐怕现在已经大乱了……”他吊儿郎当的说了这么一番话,我听着更加心惊,果然那不是我庸人自扰,而是真的他们的想法就是这样子,要将世上所有其他的人变成他们的同类,这块玉佩绝对不能让那些怪物得到! 第三百四十八章 逃出 我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身上的饥饿感也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他突然笑嘻嘻的冲到我的面前:“这样吧,我增加一个筹码,你不是想要解决这些怪物吗?这个怪物的解决办法恐怕只有那个老太婆知道,我将那个老太婆身上的那些人脸藤蔓给取下来,顺便再将你救出去,你将身上的玉佩借给我一段时间如何?” 他还是不死心,想要得到我身上的玉佩,我没有说话,他又急急忙忙的跟我解释。 “我保证到时候用完了就还你,而且,我用这玉佩也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借给我,总比落到那些怪物手上要好,要知道那些怪物的理想可是很远大的,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说得诚恳,我忍不住有些动摇,正如他所说,玉佩落在他手上仿佛确实要比落到那些怪物的手上要强,毕竟那些怪物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们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人类替换成他们的同类。 可是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狐狸生性狡猾,谁知道他如果拿到了玉佩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了一想,问他:“你要拿这块玉佩做什么?” “正如你所见,我要用它复制一条尾巴,然后再给自己换一身皮。”他倒是没有犹豫,直接就将他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我见他表情不似作伪,但是我有些不确定,他要求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就这样吗?”我有些怀疑,若是单纯这么简单的话,那我就要考虑一下他这话的可信度了。 “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主顾,他要用这玉佩做一些事,但是具体事宜我并不清楚,只不过,我答应帮他弄到这玉佩,而他则答应我,只要我将玉佩给弄到手,他将他想要做的事情结束之后,便会替我换一身皮,让我才不用顶着这身脓疮活在世上,而且这玉佩过后还可以送给我。”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说出了另外一个抢玉佩的原因。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这应该便是他要这块玉佩的所有目的。 “你家主顾是什么人?” “这个我并不清楚,我从来没有跟他见过面,连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不清楚。从来都是一个穿着黑袍子声音嘶哑的人跟我交接的。” 穿着黑袍子,声音嘶哑,这个形容词有些耳熟啊! “这个人除了这些特征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特点吗?” 眼前这个少年想了一想,然后说:“他的一只手,仿佛是红色的。” 听到他这句话,我脑子里面轰的一炸,这怎么又碰见熟人了? 先前听到她的话就觉得有些眼熟,等到他说出他最具有特点的一个特色之后,我便彻底知道了这个人究竟是谁。 这个人是血手啊! 居然还真是无处不在,怎么在这里也能碰到他插手的事情? 先前他将我和另外一个阴差给捉到一起,想要将我们的阴灵用来养一个女人的身体。如今他又想尽办法,想要弄到这块双鱼玉佩,那么想必这块双鱼玉佩的用途也是用于那个女人了。 这还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现在身上燥热难忍,眼睛已经烧得通红通红的,眼前的世界都是一片血红色,完全有些神志不清了,不行!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已经是我能忍的最大限度了!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得让你那个主顾来见我,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将玉佩借给他。” 那只黑狐狸听到我的话,似乎有些不乐意:“小子你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 我强自忍住身上的不适感,态度强硬,一点都不退让。 “我的条件便是这样,你若是答应便好不答应的话,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哪怕鱼死网破,我将这玉佩当场毁了,也不会留给你们这些人!” 我破釜沉舟的开口。 若是当真我们两个条件谈不拢,那么我定要将这块玉佩给毁了,哪怕我将自己生吃了,再也不能复活也比变成怪物要强。 “你!”那少年终于不再是那副自信满满的神态,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我却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劝解的话,这个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谈判手段,若他答应便好,不答应的话,我也不落下风。 “好,你真是好样的,罢了,我就答应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反悔!”他咬牙切齿的,终于妥协了下来,我松了一大口气。 “只要你们不是用这块玉佩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我也不会反悔。”我也向他许诺,毕竟,叶老太太踩掉这只黑狐狸的尾巴确实是真事,而那只狐狸想要换一身好一点的皮也无可厚非。 我们两个人就算谈拢条件了。 意识模模糊糊之间,感觉有人用一根带子绑住了我的嘴巴,然后将我扶了起来,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要不是嘴里有根带子绑着,恐怕我都想将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放在嘴巴里嚼吧嚼吧嚼碎了给咽下去。 我感觉似乎有人将我拖着往地下走,这方向感我已经无法判断了,我被这种吃肉的欲望给折磨得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就发现我已经在我们住的房子里面了。 叶夭夭她们都在楼下,我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似乎他们正在焦急的找我,而且,屋子里面似乎还有一些其他人,就是我们来的那一天出来迎接我们的那群汉子。 那群汉子此时也忧心忡忡,关怀无比的给他们分析我可能会去的地方,我意识到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而那群汉子,如果如那只黑狐狸所说,这整个西都山的人都已经是镜面人,如今他们特意过来假装来关心我的去向,可是实际上恐怕是来打探我是否已经回来,而叶夭夭她们又知不知道他们都是镜面人的这件事情。 幸好叶夭夭她们并不知道我的事情,所以反应都很真实,那群汉子知道叶夭夭她们恐怕还没有发现他们的事情,终于告辞了,从语气到行为,都没有任何的可疑之处,要不是我亲眼看到他们心性大变的那一刻,而且还差点被他们害死,恐怕我都无法相信这些人根本都不是正常人,而是怪物。 我努力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那只黑狐狸正坐在我的床边,看见我醒了,他将手放在唇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看到那群人已经盯上了夭夭她们,所以,我也识趣的没有说话。 等到那群西都山的人走了之后,楼下又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最后慢慢的归于平静,我听见夭夭她们似乎是出去找我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突然出现在我们住的地方,而且似乎这件事情叶夭夭她们还毫不知情,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而且我身上的那个香他是怎么解掉的? “如你所见,那群人已经盯上你们了,你虽然被我救了出来,但是那些人是绝不可能放过你们的,但是他们却不能对叶夭夭怎么样,毕竟那个老太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她既然能搞出这么一切出来,还能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来困住他们,让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为非作歹,而且在她被我害成那样之后,还能让她孙女继续处理这里的事情,这一点就说明她不可能对她孙女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 他抱着手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坐在我的床边,眼睛看见窗外,在那个方向能看到夭夭她们的背影。 听到他的话,我终于放下心来,照他这么一说的话,那么便可以利用夭夭他们牵制那群人的视线,而我们则暗中将这底下的事情处理完。 我从床上下来,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对这个穿着厚斗篷的少年说。 “走吧,现在是时候实现你的承诺了,将叶老太太给唤醒,这样我们才有办法解决这群镜面人。”既然决定利用叶夭夭牵制他们,虽然知道他们对夭夭无可奈何,但是夜长梦多,我还是不敢拿他们冒险,如今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所以我希望能够尽量将事情趁早解决,如果发生意外的话,我们还可以想出办法补救。 “这么急干嘛?反正那个老妖婆已经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了。”他撇嘴无奈的跟着我一起出发。 因为不能告诉夭夭,所以我们出发的时候去山顶那座房子必须是偷偷摸摸的,不能够让旁人知晓,尤其是赵妈。 我们终于等到了赵妈出去的那一天,然后我们偷偷摸摸的到了那座房子里面,几天不见,叶老太太身上长出了更多的藤蔓,上面长出了更多人脸,看着密密麻麻的,恐怖的很。 看到这幅场景,不止我有些膈应,连黑狐狸这个罪魁祸首也有些忍受不了。 “这东西怎么这么恶心啊!咦!”他离得三尺远,然后有些嫌恶的开口。 “这可是你自己干的好事,如今怎么反而自己先受不了了!”我有些讥诮的开口,虽然说是叶老太太不对,但是他吓了人家一大跳差点把人家吓死,如今还要这样害人家。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佛脸藤蔓 这间房子被厚厚的黑纱将窗户层层包裹起来,整个房间密不透风,没有丝毫的光线透进来,要不是房间里面有几盏小灯照明,恐怕我们想要视物都难。 叶老太太的身影被那堆墨绿色的藤蔓给遮的若隐若现,入目之处,只有密密麻麻的人脸冲着我们诡异的笑着,整个房间被衬托的异常的鬼气森森。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不方便靠近,所以只能隐隐忽忽认出来就是张脸,可是现在凑近了一瞧才发现过了这么多天,这藤蔓上的人脸,仿佛已经快要成型了,先前只有一张脸,现在却有了头部,这人脸的头部是一个光头,上面有几个疤印。 这是佛脸藤蔓啊! 要知道在我们的常识里面,佛祖一向是慈悲为怀的,所以但凡碰上头上印了八个戒疤的僧人,大家都会下意识的对他们抱有善意,因为这些人因为信奉佛教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对人极为友善济世天下的。 可是这藤蔓的佛脸,虽然有八个戒疤,但是却不是济世佛,而是恶世佛。 这两者虽然只是差了一个字,但是两者却是天差地别的,一个是救人命的,一个却是要人命的。 等我凑近一看,发现这人脸的真面目时,我心里大为惊骇:“你怎么会有这种邪门的东西,还将它用在了无辜人的身上!” 我有些愤怒的看向我旁边这个穿着黑袍子的少年,这只黑狐狸听了我的话,却没有任何回应,我有些生气的往他那边看去,发现他的眼睛里面也满是惊骇,想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时之间的恶意竟然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 我看到他这副表情也奇怪了起来,看来这东西应该不是他自己得到的,定是有人给他的,我想了一下他有可能接触到的人。 “是你那位主顾给你的东西?”我有些疑惑的猜测。 他脸上的惊骇还没有完全收拾干净,看起来有些懵的对我说。 “她说这只是他送给我的一些小玩意儿,能够让人体会我这种痛苦。” 想必他也没有猜到本来自己以为只是一些恶作剧般的东西,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你就算再对这个世界充满恶意,也不应该这样随便的害人啊!”我看着他额头上露出来的那些流脓的疮,想必他那块黑布巾下遮住的脸上也是这种惨状。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反而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神情。 “凭什么要我受这份罪,别人就都好好的,要不是这老太婆死活不愿意将玉佩借给我,我会这么对她吗?她要是早愿意将玉佩给拿出来,那么我们也不会这么对她,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的事情了,再说我们只是借一下,又不是不还她!” 我看着他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误之处。 我被他的态度气的一时热血上头就想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但是突然听到门外似乎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一激灵,难道赵妈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她要是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查看叶老太太的情况,到时候我们就很难找到第二个机会靠近叶老太太了。 可是凝神细听了一阵子才发现好像是清洁的阿姨发出的声音,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跟他争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问题,这些问题可以以后慢慢的教他,这只狐狸想必才刚刚化形,就经历了这样一件事,幻化成的人形不知道什么原因浑身的皮没有一处是好的,所以心怀怨愤,加上又没有人教导他,所以他才成了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得让他把叶老太太身上的这些佛脸都给去掉。 想到这里,我低声的对他说:“现在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你现在想办法将叶老太太身上的这些东西都给去掉,否则这玉佩我是不可能会借给你的。” 他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 “我倒是想要将这个事解决,可是你看看这地方,能让我解决吗?” 我听到他的话,看了一下这四周阴暗的条件,以及门外时不时传来的声音,确实这不是一个能让我们解救叶老太太的好地方。 我想了一下,然后咬咬牙说:“你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先说出来,我考量考量。”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慢慢踱步,走到叶老太太身边,用手拨弄了一下那些佛脸,那些佛脸被他一碰就齐刷刷的呲着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里面满是恶意,配合着这满是黑暗的灯光,让人一下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些佛脸藤蔓可比我脸上的这种东西要好解决多了,只要让它在太阳下暴晒,上面的佛脸就会被解决掉。”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却不敢置信,如果真的这么好解决的话,为什么叶老太太她会躺在床上这么多年的时间。 “你确定?你确定解决办法就这么简单?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小心我要你狗命!” 我虽然觉得这个方法简单粗暴,但是总感觉会有一些其他的副作用,因此我恶狠狠的警告他,告诉他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要是我无意之中将叶夭夭的奶奶给害死了,她估计会恨我一辈子,我也没有办法向她交代。 他听了我的话,却冲着我一笑,眼睛弯成完全的月牙形。 “办法确实是个办法,但是这老太婆熬不熬的过来我就不确定了,熬的过来是她的本事,熬不过来就是她的运气问题了。” 我听到他的话,恨得牙根都痒痒起来。所以说如果不是我多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不告诉我这件事情了? “你别用这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着我,要知道方法确实就只有一个,你想不想要照着我的法子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她看到我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有些戒备的看着我。 我再一次警告他:“如果叶夭夭的奶奶死了,对你和我都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得不到好,你也得不到这块玉佩!” 他听到我的话,眼睛里面也有一股恨意:“不管这老太婆是活着还是死了,这块玉佩我都要定了!而且我这法子也没有骗你,确实,如果想要让她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就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听他这么一说,他的话似乎不是作伪,看来如果想要让叶老太太恢复原先的状态,恐怕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我在原地紧咬牙关,压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要知道这个法子的冒险程度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叶老太太因为我命丧在此或者是这只黑狐狸心性狡诈骗了我,然后让我间接害死叶老太太,那我该如何向夭夭交代? “到底该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呀,再这样耽搁下去,那个赵妈可就回来了。”我在原地纠结了许久时间,那只黑狐狸终于不耐烦起来。 我眼睛游移不定,最后终于一咬牙说了句:“好,就这样做。” 他听到我突然这么果断的做了决定,有些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赞许:“我还以为你还要再纠结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怎么?不怕你那位美娇娘跟你决裂吗?” 他的话说的实在是欠揍,我并没有想鸟他。 我都在床边看了这一大串的墨绿色的,藤蔓和上面密密麻麻的人脸,觉得有些恶心,但还是忍着这股想吐的冲动将叶老太太从床上移了出来,小心的将那些藤蔓从架子上面取了下来,再打成结,握在我的左手上面。 这些藤蔓本来是固定在那个帐子上面,我本来以为重量并不怎么重,毕竟能够挂的帐子上面的东西,想必也不是什么大物件,可是没有想到等我将它们拆下来我才发现,之所以它们能挂在帐子上面,是因为下面有一根铁丝将它们固定在上面,将铁丝取下来后,帐子立马就被这些藤蔓给压垮了。 我将它们打成结固定在我的手上,别说这重量还真的挺重的,我有些吃力的一边背着叶老太太,一边手里握着这些人脸藤蔓,我用右手固定住背上的叶老太太,左手一手握着那些藤蔓,两相比较之后,我发现,叶老太太的重量竟然还没有这些藤蔓的重量重,可想而知,她这些年来被这些藤蔓折磨的有多惨。 好不容易将叶老太太从床上给背了出来,这可费了我很大的力气,要知道这些藤蔓就像网一样,将叶老太太给围在中间,要不是费了一番大功夫,这叶老太太绝对是背不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章 冒险 我记得以前跟叶夭夭上山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山谷,那个山谷地势偏高,所以里面干燥的很,并不怎么潮湿,最重要的是,那个山谷上面没有顶,如果有太阳的话,一定会照射到里面,所以,我觉得那个地方是我们实施我们计划的最好的地方。 我背着叶老太太,拿着那些藤蔓,小心的从窗口翻了下去。那只黑狐狸跟在我的身后一起下来,我们两个一起朝着那个方向走,其中那只黑狐狸一直跟在我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事情。 “其实你这个决定做的没有错,如果你不做任何决定,这老太太也没几年活头了,假如这次她能熬过来,反而是因祸得福,还能多延长几年寿命,何乐而不为,所以,我也是好心,你不要总是这样防备着我,觉得我怀着坏意伤害你,我们是一边的人应该通力合作,你将你怀中的玉佩借给我几天,我过几天便还你,也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你如果想要我帮什么忙,我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在我耳边一直说个不停,其实我做这个决定之前也猜到了,这叶老太太已经撑了这么多年,要不是叶家家大财大的,怎么可能撑这么久,而现在也是她生命的尽头了,假如这次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的办法,那么她恐怕也没几个月的时间了。 所以,若是这样,还不如破釜沉舟,拼一把,也许还能搏条活路出来,到时候若是这法子失败了,叶老太太去了,到时候叶夭夭想打想骂我都毫无怨言。 他在我耳边说来说去,就是想说服我,让我将这玉佩借给他,我被他唠叨的有些心烦,于是脸色不好的吼了他一句,到时候若是叶老太太好好的,我自然将玉佩借给你,到时候她若是出了事情,哼!” 我冷哼一声,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若是想要我将玉佩借给他,他就必须得尽心尽力的救活叶老太太。 他听了我的话也是满脸的气愤:“这是我能够决定好的吗?我说她活她便能活吗?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像你所想的那样,你认为该如何就该如何?” 他冲着我吼了一通,我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头来看着他:“世上的事情不都会如我所想,但是我只知道你现在有求于我,而且你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所以我只要求你将你犯下的错误弥补,”我的一双眼睛有些隐隐的痛感,应该又是发红了,我不敢想象如果今天夭夭她奶奶死在我的手上,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有的时候善意也许并不一定会收到好的回报。 他听了我的话,一脸的气愤,大喘着气然后不说话了,我们两个谁都没有理谁,只是一前一后的朝那个山谷走去,此时正是晚上,我们现在走过去应该就是凌晨了,而且到时候赵妈肯定会发现叶老太太不见了。 赵妈如果一发现这样的事情,就会让人来找叶老太太,顺便还会告诉叶夭夭,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将叶老太太放在地上,小心的让她躺好,顺便将手里那一大摞看起来极为恶心的人脸藤蔓给放到了地上。 那些藤蔓一放到地上,就极为恶心的像蛆虫一样扭来扭去。 我看着这副诡异的画面,叶老太太身上的衣服虽然穿的好好的,但是上面被抓出无数的洞,那些藤蔓就是从那些洞里面钻了出来,可以看得出来衣服下的身体已经瘦骨嶙峋,没有几块肉了。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一人和这一堆的恶心的藤蔓,大概是因为同化的原因,老太太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也已经是接近那些藤蔓的颜色,看着铁青的很,不像是正常人的颜色。 “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吗?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任由叶老太太听天由命?”我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可是没有想到那些黑狐狸竟然开口了。 “多点准备总是会多点存活率的,这是自然的事情,你怎么问这么一个蠢问题?”他一脸嘲讽的看着我,嘴里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客气,我听到他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意思是确实有方法可以增加叶老太太熬过去的几率,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一路走来也只是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到后来我们两个互相生闷气,更是一句话都没有提,要不是我刚刚问了他这么一句,恐怕他还真的打算不说话了。 我气的不行,这人也太不靠谱了! 我深呼吸了几次,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下去,然后尽量语气平淡的问他:“我需要做什么。” “这老太太的魂魄还不知道在哪里,到时候她的身体一旦熬了过来,没有魂体进入到她自己的身体里面,那么这具身体也熬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灰飞烟灭。”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然后将需要做的事情告诉我,我听到他的话一征愣,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得将叶老太太的魂魄给找回来,这叶老太太的魂魄我自然知道是在哪个地方,但是上次将她召唤到这里来是因为用了一定的问灵术,可是这次就不能用这个法术了,毕竟这问灵术只能将想要召唤的人短暂的叫上来一段时间,只是个虚影,并不能将人从黄泉路上带回来,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恐怕我还得再走一次阴。 “如果找不到这老太婆的灵体,那么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反而会促进她的早死。” 他云淡风轻的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坐在旁边。 我牙关紧咬,恨的要死:“这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要是早点说的话,我绝对不会将叶老太太的身体给偷到这里来,要知道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天亮了,再将她运回去显然不现实,所以现在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我听到我的话,一脸无辜的开口:“我不是以为你已经得到了这老太婆的魂体吗?谁知道你竟然没找到她的魂体,要知道老太婆能撑到现在,恐怕魂体还没有消散,找还是很好找的,反正现在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找找也许还能够找到呢,你与其现在冲我发火,还不如抓紧时间找人。” 找人?他说的轻巧,去哪里找?虽然我知道叶老太太现在的魂体在黄泉路,而且,恐怕那位判官一定知道她的下落,地府对这件事情知情,但是却因为不好处理,所以才将人暂时放到黄泉路,假装不知情,但是实际上位置和人的情况还是知道的,毕竟这么大一个事情,不能将人给弄丢了,否则到时候地府要承担的责任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要是在往常这件事情就好解决,毕竟走阴路我也不是走一次两次了,早就轻车熟路,而且我现在在帮地府解决麻烦,假如我能到黄泉路去找那个判官,想必他是不会拒绝帮我的,到时候他们一告诉我叶老太太的位置,然后我再将人带上来便可以轻松完成一个难题,但事情就出在我现在恐怕不能去走阴路,毕竟我是被程然那个臭小子给推了下来的,没有喝孟婆汤就掉进了投胎井,所以,以我现在这具身体,假如走阴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毕竟我现在的样貌还有外观都改变了,那些阴差一看见我,我又没有令牌什么的凭证,别说去找那位判官,恐怕连酆都城我都进不去,所以这个法子实在是算得上是下下之策。 但是这件事情却不是可以和这些黑狐狸说的,虽然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是归根结底,我们两个人还是敌对的阵营,所以我有些犹豫不决。 看到我在原地脸色不定的模样,那只狐狸突然大笑了起来,似乎看见我这模样让他觉得很好笑:“我劝你快点做决定吧,距离天亮也没有多少个时辰了,到时候耽误了时间,你可有得哭了。” 我看着他这幸灾乐祸的模样,觉得这只黑狐狸实在是太可恨了,要知道他还是有求于我的,到时候我可要他好看! 正如他所说,天已经快亮了,我没有时间再犹豫不决了,不管能不能走阴路,我都得尝试一下,要是碰巧我被那些阴差给我抓到阴曹地府,那也只能算我倒霉。 想到这里我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在上面点上几炷香,手上绑一根绳子,这些东西还是程然那个臭小子交给我的,当时我还在想他给我这些有什么用,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再用这个方法走阴路,也没有什么用处。 可是他却将东西往我身上一丢就走了,还说这个东西他带着累赘让我带着,如今看来我还得多谢他将这东西丟给了我,否则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到哪里去找这些工具,将一切准备好之后,便开始默念咒语,说实话,我心里很是忐忑,若是这次走阴路,被那些阴差给撞到,我就会被治一个擅闯地府的罪名。 到时候我被困在地府出不来,而这只黑狐狸又这么不靠谱,到时候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三百五十一章 遇见熟人 “如果你没有找到那个老太婆的阴魂的话,那抱歉,我也帮不了你。”他无奈的一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就算是将事情全部给推给我了,我看着他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忍不住威胁他:“你以为这叶老太太出事了,你能落着好吗?我就算死也会把玉佩给带走的。” 他听了我的话,却不以为意:“这双鱼佩每隔一百年便会出世一次,你若是将这个玉佩给毁了,大不了我再等上一百年,反正这副皮囊我也用了挺长时间了,就算嫌恶也应该习惯了,所以,你要是愿意鱼死网破,我也没有办法。” 这里还有这么一个缘故,怪不得我威胁他并没有收到好的效果。 我站在原地,有些无可奈何,若是按照他所说,他确实对这个玉佩是不怎么急迫的,而且虽然他身上的脓疮有些恶心,但并不影响正常生活,大不了不要在人群当中出现罢了,而我却等不了,这叶老太太再不解决她身上这满身的人脸,恐怕时间就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然后将走阴的工具拿了出来。 将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的左手系上一根红绳,口中默念咒语,心里却极为忐忑,走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走的,不然这地府不就乱了套了,第一次走阴都要经过重重的盘查,像我上次,若不是有司徒带着我,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进到酆都城里面。 一般走阴人多跟阴差相熟,而且走阴的新人一般是由老人带着过去的,先混个眼熟,然后后面几次走阴经过打点,跟阴差相熟起来,便可以自己独自一人走阴了。 所以说,对于走阴人,外貌是很重要的一个表征,可是拜程然所赐,我如今的面容已经完全不似先前了,而这次走阴,时间并不充裕,所以我必须要小心谨慎以防被阴差给抓住,重重盘问之下,必定会耽误大量的时间,到时候,就算我找到叶老太太的阴魂,带回来也迟了。 念完咒语之后,我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拉扯感,等再睁开眼睛就是那条白雾弥漫的黄泉路了,周围依旧是悉悉索索的铁链声,还有鞭子抽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我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红绳,放下了心,虽然看不清周围的人和物,但是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的往前面走去。 我想要从这条路走到酆都城,也许有机会能碰到那位判官,可是,就在我摸索着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脚上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硌得我差点摔在地上。 “什么人,踩到了你爷爷的锁魂链!不要命了!” 真的是人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越怕被人家发现,结果出现的失误就越多,刚刚我踩到的应该就是身边阴差的一条锁魂链。 那个阴差凶神恶煞的吼了一通之后,便从雾中朝我走过来,我有些僵硬的站在原地,要知道,走阴人虽然能够在阴阳两界往返,但是终归跟阴差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在这条白雾弥漫的黄泉路,我如果没有阴狗的引入,有极大的几率会迷路,可是对于阴差,他们却没有这样的困扰,他们的眼睛能够在这条路上看的清清楚楚,所以这个时候我如果拔腿跑的话是最错误的决定,不出两秒钟一定会被抓回来,到时候被误会了就完蛋了,我站在原地,想着如果被发现了,到时候该怎么处理?那阴差很快便走到我的面前,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我控制自己的眼神不心虚的左看右看跟他对视,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就在我以为他要暴起的时候,突然他脸上就由怒转喜。 “是程兄弟啊!许久没有见你了,今天怎么来走阴了?” 他猛的一锤我的胸口,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我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因为紧张脸上麻木的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这时候没有表情便是最好的表情,他的情绪转折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情绪,看来,我这身体的样貌跟这个阴差还是熟人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脸上扯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点。 “对呀,有点事,所以来这里一趟。”我顺着他的话往下面说,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那个阴差一看见我脸上,脸上笑容大开:“程兄弟,这次来带了多少冥币,也别便宜其他人了,给老哥!老哥担保你在这条黄泉路上不会出任何的事情!” 他一副咱俩交情好的模样,我终于明白,看来看看我这副身体的原主,是一个财大气粗的主啊,平常肯定没少跟这些阴差打交道,看来我还是沾了他的光。 但是这次出来匆忙,我知道走阴是需要打点的,因为时间关系,我并没有准备这些打点的钱财,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小弟这次出来的匆忙,身上并没有怎么带钱财。” 他听了我的话,身上显而易见的出现了失落的表情,就在我想会不会混不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他突然又开口了:“没关系,不过兄弟啊,你许久没有过来了,老哥这几年遇见的都是一些穷鬼,你出去了可得给老哥烧点纸钱啊!” 我听他这话,自然是猛的点头,出去的事情出去再说,先把这一关给混过去。 他听到我的话,终于满意的跟我告辞了。 看到他走远的身影,我擦着头上的一把虚汗,看来这条路不能再走了,得另外寻一条路,要知道这次是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种运气了。 为了不被阴差发现,我连引路的阴狗都没有召唤,而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出去,我记得上次奚曦那只阴猫仿佛就是带我从这里出去的,出去的路程好像是一个没有多少人经过的地方,那个地方是禁地,因为就是在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我对那里的路还比较有记忆,如果从那边借道的话,想必就能够避开大多数的阴差,而且那块禁地,此时应该并没有什么危险,那块地之所以成为禁地,是因为那个血手在那里大肆屠杀阴差,用来养那个女人的魂,如今血手已经走了,所以那个地方应该并没有什么危险。 我决定从那里借道,而且,据先前那个阴差所说,从那里出去便是黄泉路,孟婆就在那里,而且极有可能我能在那里直接找到叶老太太的魂魄,就算我的运气没那么好,至少,我跟孟婆还算比较相熟,如果我跟她说明事情的缘由,她应该能相信我,毕竟上次他是亲眼看到程然那个小鬼把我推到投胎井里面的。 我低调的从那条小路走出去,出去后便看到熟悉的场景,上次是被奚曦给骗过来的,可是这一次,我倒是感谢她带我来到这么一个地方,否则,如果没有阴狗引路,那么我是绝对出不了那条白雾弥漫的黄泉路的。 黄泉路一共有两段,一是从人间到阴曹地府的那一段,还有一段便是从酆都城到奈何桥这一段,这两个地方统一称为黄泉路,因为,一条是从生到死,另一条是从死到生,所以这两条路上两边都种满了彼岸花,花开的时候极为漂亮是一大胜景。 我顺着自己的记忆从这条禁地走出去,走到那条风沙弥漫的旧地时,我忍不住心有余悸,毕竟上次就是在这里我差点就被弄死了,不过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她躺在棺材里面的时候,我将她的样貌看了个完全,她虽然身上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但是这并不足以让人忽视她精致的脸蛋,那女子虽然看起来已经有接近三十来岁,但是,并不比十七八岁的女孩有丝毫的逊色。 虽然说心里不太舒服,但是时间有限,我还是快步想要从这里经过,依稀之间,我还记得那个阴差曾经说过,假如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通过这道风沙口,那么极有可能这里经过的人就会被卷到风沙口的中心,再也出不来,上次他就是去探查是不是已经到了风沙口停止刮大风的时间,所以才被血手给抓去,而这次我通过这个风沙口,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我并不知道它刮大风的规律,所以随时有可能我会被那阵诡异的大风给卷走,卷走之后就极有可能回不到这个原地方了。 要知道血手上次被我们从这里给赶走,短期之内是绝对不会回来的,所以我走的很放心,没有过多的防备,就在我快要通过这个险境的时候,突然凭空刮起了一阵大风,我心里暗叫不好,明明我已经快要通过这个风沙口了,还差一点点的距离,没想到它突然就起风了,我连忙快步往出口跑,这要是跑的慢了,恐怕就挽救不了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白蛇 我快步往出口跑,能听到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看起来后面的大风似乎将许多东西给卷到了半空中,离出口的距离并不远,当然是这风速实在是太快了,我都不敢回头看,怕一回头耽误了时间我就给它卷到了半空中。 虽然没有回头看,但是我也知道被这阵大风卷到半空中掉下来是什么下场?因为刚刚就有一个大石头从空中掉到了我的前面,差一点点就砸着我的脑袋,那块大石头一砸到地上,因为风速和高度的原因,顿时四分五裂,我仿佛看见了假如我被那阵大风吹到半空中掉下来的结局,恐怕脑仁也会被摔得像这块大石头一样碎。 听到后面的风声越来越近,我拔腿就往出口跑,跑出了我人生最极限的速度,可是还是能感觉到阵阵吸力在将我往后面吸,我心里骂了一句粗话,然后,作死的往前面跑。 因为跑的速度太快,所以我的脸色发白,有些头晕,依稀之间,仿佛看到前面有一个白色的长条状的东西,我摇了摇头,再往前面看,突然就发现它不见了。 我在心里自嘲,肯定是脑袋充血之后眼睛花了,这鬼地方哪里会有人,而且刮这么大的风,怎么可能会有活的生物! 经过我的极限奔跑之后,我终于离出口只有三百多米的距离了,可是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我感觉背后的吸力大的出奇。 我被那股吸力给吸的迫不得已减速,可是速度越慢,我被后面那阵大风的吸力吸的就越紧,眼看出口就在前面,可是我被这股吸力给吸的不停的往后退,我不甘心明明还差几步,只要再给我几秒钟!我就能逃出生天,可是就是这几秒钟,我被后面这阵大风给追上了,难道真的天要亡我吗?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就要因为这个意外而葬生于此吗? 我越来越绝望,因为我已经感觉,自己不可能跑出去了,此时我已经被那股吸力给吸得倒退了差不多五百多米。 经历过这么多回生生死死,每次我都逃出生天,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更没有任何人经过,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不甘心,所以我忍不住大吼出声。 “他娘的!有没有人能救我啊!老子给他当牛做马啊啊啊啊!” 因为要与背后那阵风力抗衡,虽然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但是人不能放弃生的希望啊,所以我仍然苦苦的跟后面那股风较劲,眼睛都给熬红了,虽然说这样喊出来有些怂,但是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若是有人真的这个时候恰巧救下我,别说当牛做马了,当男宠暖床也不是不可以啊! 就算我觉得天要亡我,我今天要死在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身上缠了什么东西,然后一把将我给拖了出去。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背后那股吸力突然之间就消失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往我自己的腰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腰上面竟然缠了一段白绫,而就是这段白绫刚刚将我从那股恐怖的大风里面给扯出来,免了我五马分尸的下场。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获救了,忍不住欣喜若狂开口:“看来我当真是天选之人,这鬼地方也能让我碰到人!” 我激动的语无伦次,第一反应就是想去看看是哪位壮士好汉或者是仙女姐姐来救我的,可是我顺着那根白绫的方向一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我有些意外,难道世上还有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不太可能啊,难道是在这周围我没有发现的地方?我试探着喊了两声:“壮士?好汉?” 喊了好几声之后,都没有任何回应,我还以为四周真的没有人。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来。 “刚刚是不是你说的,谁要是救了你,你就给他当牛做马?” 这声音就是从那个白绫的尽头传出来的,我听了一怔,仔细往那边一看才发现,在那里竟然盘着一条白色的小蛇。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了,难道救我的是这条小白蛇,我看了看它这小身板,再看了看身后那个风沙口肆虐的大风。 身后那个风沙口将地上的一层地皮都给卷到天上去了,由此可以看出来它这风力的强大。 我目瞪口呆的又看回了那条小白蛇,它是如何将我从这股风力中给扯出来的。 因为太惊讶了,所以我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她疑惑的嗯了一声,御姐风范顿显。 我刚刚就是随便一喊,她正二八经的问我,我倒是不好否认了,我有些心虚的点点头,然后忍不住辩解:“刚刚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 “那就是说了。”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她给我下了个定论,然后我只好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人家救了我确实是事实,所以尽管我不知道她想让我做什么,但是,自己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她见我点了点头,便拉长脖子,似乎伸了个懒腰,然后懒懒的朝我这边爬了过来。 那条白绫在她和我之间刚好铺了一条路,她顺着白绫朝我爬过来,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 她爬到我的腿边,然后顺势就沿着我的裤脚往上面爬,眼见着它爬到了我的胸口的位置,我有些心慌,她不会要咬我一口吧?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正在想要不要有所动作,就见她爬到了我的怀里面,然后将身子盘在里面,脑袋伸了出来,对我说:“走吧,出去。” 她的声音有些懒散,但就是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听从她的命令,想必这条蛇如果是人的话,一定经常发号施令。 我竟然被一条蛇给命令了,而且我还下意识的不觉得反感,这倒是一件新奇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向讨厌软体动物,可是见到这条小白蛇,我居然很自然的接受了她,这可真是破天荒,才头一次见面,我就跟一条小白蛇这么投缘。 见她只是缩在我的怀里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将头也缩了回去,似乎有些疲累的睡了过去。 感受到左心房的位置有一股凉凉的触感传过来,我大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想让我带她出去,这简单啊! 这个地方最危险的险境已经被我通过了,接下来的路自然是畅通无阻。 出来这个禁地的时候,我小心的将自己藏好,防止被一些路过的阴差发现,否则又要经过重重的盘问,惹起事端。 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我怀里这条小白蛇一直就没有醒来过,她究竟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没办法,我也不能将她随意的放在一块地方,只能带着她往前面走。 我在这条黄泉路逛了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叶老太太的踪迹,没有办法,看来只能求助判官或者是孟婆了,在这个地方是碰不到判官了,他日理万机,也极少能主动找到他人,看来只能去奈何桥找孟婆了。 我有些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只不过我希望那孟婆是一个理智的主啊,不然的话,我这张陌生的脸,她一看,我害怕我还没开口,她就叫人将我抓了起来,到时候我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那条小白蛇在我怀里呆着极为的安稳,不曾乱动,所以慢慢的,我就忽视了它的存在。 我小心的避开人群,终于安全的到了奈何桥畔,那里正排着许多的人在领孟婆汤,我刚想上去,突然就意识到我这个样貌恐怕现在不宜出现在孟婆的面前,所以,我小心的又退了回来,想要找个地方给自己藏起来,等到孟婆将所有的汤都发放完毕之后,我再过去找她。 我缩在一个角落,眼睛盯着奈何桥那边,这么多天不见,孟淄还是老样子,一张精致的脸上,无悲无喜,没有任何的波动,不管接过汤的人在喝汤前哭得多么伤心,或者是笑的多么开心,他的脸上始终无波无澜,喝孟婆汤之前大多数的鬼都会忍不住讲述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因为真实,所以大多数都极为戳人心,后面排队等着喝汤的鬼也被引得爱哀哀哭泣,气氛悲伤到令人忍不住落泪,尽管我没有听到那边在说什么,但是光看气氛以及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引得我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种气氛是不需要语言的渲染来感染人的。 我闭了闭眼,将心上突然涌上的哀伤给压了下去,转头一看孟淄,刚刚那股涌上心头的哀愁突然就不见了,因为她的一张脸上仍旧是如死水般平静,让人觉得自己的哀伤,在她面前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庸人自扰。 我叹了一口气,这孟淄当真是做孟婆的绝佳人员,感情极为的冷淡,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动她,不会被任何的七情六欲所侵扰,不管那些投胎的鬼怎样哀求她不愿意喝孟婆汤,讲述的故事多么凄美,她始终都没有任何的触动。 第三百五十三章 重遇 眼见那条长长的队伍还不曾有丝毫的缩短,我叹了一口气,在这里蹲的腿都麻了,还不知道要蹲多久。 就在我无聊的蹲在这里左看右看的时候,突然我的眼角瞥到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利落的日常服,明明一张脸长的极好,偏偏总是一张死人脸,叫人看了就不愿意亲近,拒人千里之外,冷冰冰的很。 我看着他,突然就激动起来,忍不住从草里面爬了出来,然后喊了一声:“司徒!” 要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虽然有些会怀疑判官和孟婆认不出我,但是司徒,他一定会认出我的! 我也顾不上会不会惊扰到那些阴差了,直接喊了一声司徒,司徒顿了一下,我正要朝他走过去,突然就看到他又迈着两条大长腿往前面走。 我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奇怪,难道是没听见?我又大喊了一声。 这次我特意加大了音量,而且,我确定他听到了,因为他猛的停住站在原地,只不过迟迟没有转过头来。 我有些疑惑,他这是怎么了?就算我的声音变了,但是他不至于是这个反应啊! 我惊讶的朝他看去,想着要不要走到他身边,可是就在我刚起步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他猛的转过头来,脸上一向冷冰冰的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他脸上各种各样的表情交替出现,叫我看不出他现在究竟是欣喜还是惊讶。 他这是什么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上一次性出现过这么多的表情,他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被他吓到了,站在原地没敢动,就见他突然迈着两条大长腿,快步朝我走过来,脸上的表情终于由五味陈杂转换成了欣喜莫名。 他不过是走了两步就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还没有开始说话,突然就被他一把给抱住,我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这反应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友善过,别说抱我了,平时递个东西他都避免跟我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他突然跟我这么亲近,我实在是有些尴尬莫名,于是只能讪讪地喊了一声:“司徒……” 我正想问他怎么了,就听到他在我耳边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师傅……” 有冷冰冰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上,我本来满腔的疑惑突然就哽住了,再也说不出来,司徒,他哭了…… 我有些风中凌乱,司徒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冷冰冰的,不好相处的形象,他本事大,为人极为自律,别说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脆弱的表情了,就是稍微一些大的表情波动都不曾有。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突然抱住我,哽咽出声,都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可是听他的声音,哪怕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过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悲意扑面而来,让我也莫名的红了眼眶。 本来想推开他的动作突然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拥抱的姿势。 司徒仍然紧紧的抱着我,一向冷冰冰的声音里面有了一丝的脆弱。 “师傅啊,你这一阵子去了哪里?你知道吗?我舅舅死了……”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语气里面恨意和悲意交杂着,叫人忍不住心里一疼。 “我想要报仇,可是我没有法子,师傅,我只有你了,可是连你也不在我身边,连你也抛弃我,你知道吗?我当时一个人有多么的无助……” 这样的司徒是我完全陌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脆弱。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心里一疼,但是他这样对我诉说他的无助,我却不告诉他实情,这也太不公平了。 司徒一向要强,如今他在我面前露出这般脆弱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告诉他实情的话,他会怎么表现? “那个……我……”我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是臧明。”我终于将这句话给说出来了,他听到我的话,身体一僵,然后缓缓的就离开了我的身体,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那你为什么会变成我师傅的模样?”他冷冷的问我,一双眼睛刚刚因为泪水的洗礼,异常的明亮。 我刚想解释,然后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孟婆跟我说了,你掉进了投胎井……” 我点了点头,但是我总觉得他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对,但是我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于是只能迷迷糊糊的点头。 他将自己的神情收拾了一下,然后说:“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温柔的对我说话,他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今天所有人似乎都怪怪的,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他这么一问正合我心意,因为我确实遇到麻烦了。 想到这里,我便将事情都跟他说了,他听了我这么一说,沉思了一下,然后就开口说:“我可以带你去找判官。” 他说完之后就在前面带路,脚步似乎都跟平常不一样,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一幕,觉得当真是神奇,想必他这态度转变,是因为我这张脸。 他轻车熟路的带我走了好几圈,没过一会儿,便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特别,房子虽然有些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的,但大多数还是挺普通的。 “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干嘛?” 我有些疑惑的问他,现在时间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耽搁不起了。 “这边是判官的府邸。”司徒听到我的话在原地停住,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他的眼神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情感,浓郁的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我哈哈的尴尬的笑着说:“判官的府邸这么低调吗?这地方可不怎么热闹呀。” 虽然是我随便找的话题,但是也确实如我所说,这地方也太偏僻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大官该住的地方。 司徒只是笑了笑,然后就带着我往里面走。 我看着他冲我笑笑,于是受到了今天的第n次惊吓,司徒笑了,他居然冲我笑了!这太惊悚了! 我被这一个笑容给弄得昏昏沉沉的跟在他后面走,他居然冲我笑了,这真是破天荒,要知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有冲我笑过,我连看见他笑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从这边进去里面还是看起来和一般的府邸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一般人家的府邸看起来要更加的寒酸,这判官的房子也太低调了吧,难道地府也查贪污吗? 我看了一眼司徒,发现他似乎并没有想找人通报的意思,而是轻车熟路的往一个方向走去,看来他经常来这判官的府邸呀。 我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这房子看起来不大,但是地形崎岖复杂的很,要不是有人带路,我绝对找不到地方。 走了一段时间,就发现前面的小亭子里面坐了一个穿着常服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因为距离远了些,看不清面貌,但是光看他坐的姿势,以及周身的气势,就能看出来气宇轩昂的很。 等他靠近那个男人,司徒打了个招呼:“判官大人。” 那个男人听到司徒的声音,从满桌的文案里面抬起头来,看到是司徒,他将手中的毛笔给放下,然后笑了笑,说:“是司徒来了啊。” 这个男人的态度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亲密出来,看得出来,这个中年男人对司徒的态度很友好,甚至是很欣赏。 我跟着过去,然后打了个招呼:“判官大人。” 他看到我眼睛也有一瞬间的呆滞,看来这个判官大人也认识我这个身体,我有些好奇,究竟他们与我这个身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人人都露出了这种认识我的表情? 我跟着司徒坐在那位判官的对面,然后就听到司徒说了一句:“您似乎并不惊讶。” 那位判官给我们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看起来就是一副高人模样,出尘脱俗的很。 “你认识他才几年,我认识他又有几年,自然我是不惊讶的。” 他们两个人的话听得我云里雾里的,像是在打什么哑谜,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司徒发现他苦笑着说了一句:“那么您是第一面见到他就知道了吗?” 那位判官这时候就没有再说话,但是他这态度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他们这样说了半天,我参与不进去,于是便有些忐忑的问了句:“你们在说什么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疫尸 我一发出声音,他们就全都看向了我,这么关注我让我有些不适应,我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垫子上移了一下位置。 那位判官大人最先察觉到我的不安,他开口说:“你们这次来找我说什么事情吗?” 他主动开口问起来,我便没有再绕弯子,时间实在是不允许再耽搁下去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请判官帮帮忙,我想找一个人。” 他听了我的话,含笑不语,只是手中拿着一个茶杯摩挲。 我摸不清他这态度代表什么,只能有些忐忑的等他回复,如果他不愿意帮我,那可就麻烦了。 在这磨人的等待之后,他终于说话了:“叶家主?” 我点了点头,我并没有说我要找什么人,他就说出了我要找的人的身份,这说明这件事情是他们一直关注的事情。 看到他直接单刀直入了这个话题,我便也坦然的笑了笑,声音有些苦涩。 “看来判官大人当真是无所不知,我也不必再和你复述一遍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来请判官你帮忙。” 他听了我的话,转起手中的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如你所看,我们这边对那件事情确实关注得很,只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如此关注这件事情?”他放下了茶杯,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我。 “这件事情其实酿成恶果的原因,其中一大部分是因为我们地府。” 他看着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觉得莫名其妙,这件事情怎么地府也参与了进来。 他看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单纯那么简单的话,这件事情早就解决了,又怎么会牵连到你。”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吗?我一脸茫然的坐在椅子上面。 “你应该见过那只黑狐狸了吧。”就在我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他突然一转话题,又说起了那只黑狐狸。 我有些惊讶:“这您都知道?” 那你得说那是黑狐狸虽然脾气太坏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唯一干的一件大的,还是害了叶老太太。 所以说这么一个平常的黑狐狸,怎么会引起判官的注意呢?要知道他虽然是精怪,但是比他厉害的精怪何止成千上万。 “其实,我与他还有些渊源。”判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您和他有什么关系?”我想了想,有些开玩笑的问道,我真是不太相信鼎鼎大名的判官怎么会和一只黑狐狸扯上关系? “要说有关系,准确来说,我与他母亲有关系。” 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双眼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不知道你听过疫尸没有?”他看着我,缓缓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听得云里雾里:“这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听到我这么一说,然后脸上就笑了:“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现象,不止你没有听过,世上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 我坐在椅子上等他给我解释,他想了一想,眉峰有些微皱:“这个东西并不是普通的尸体,事实上,他害的不是阳世的人,而是我们这些阴人,而这些阴人,也包括你们这些走阴人。”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般像这种与疫病有关系的都是害的凡人,可是没有想到他害的竟然还是阴人。 “这个东西并不怎么常见,所以大家虽然对他心有余悸,但是终归没有将他当一回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就在几百年前,这疫尸突然就单身了,而我上一任判官,便是因为他而死的。” 我听了他这话惊得目瞪口呆,这东西不寻常啊,一出手就能将一个判官置于死地,要知道判官作为这地府的不可缺少的人物,不老不死,长生不灭,一本生死簿,一根铁毛笔,执掌整个世界的轮回。 “这疫尸是怎么影响判官的,要知道,判官可是要经历七世的轮回所修炼出来的金体,妖邪不近身,鬼怪具现形,按理来说,这种妖邪之物并不能对一个判官做什么啊。” 他听到我的话直视我,眼睛里面有些自嘲:“按道理来说,事情就像你说的那样,判官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妖邪之物的克星了,可是对于地府的人来说,疫尸这种东西虽然千年难得一见,却是实实在在的阴物的克星,所到之处基本上怨声载道,跟你们人类遇到瘟疫屠城没有什么两样。”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说道:“其实,那一年死的不光是判官,连原先的孟婆也没有幸免于难,所以才有了现代的孟淄,事实上,那一年,我们地府差不多成了一座空城。” “相信你也听说过,我们曾经地府人满为患,我记得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刚到地府的阴差,那时候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要知道,但凡不发生意外的话,基本上地府当差的都是永久性的,很难发生新旧更替,所以也基本上没有新人什么发展的机遇。” “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在地府熬上个几十年,甚至还想过要不干脆去投胎,在人间享受几年好日子,也好比在这里一事无成的好,可是就在我还没有下决定的时候,就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个别角落,莫名其妙的被屠了城,那里的居住民普遍都死得凄惨,要知道人死后还能留个尸体,鬼死后一般都会灰飞烟灭,不留痕迹,偏偏那里死的鬼不一样,那些阴魂都烂成腐泥模样,有盛开的像血一样鲜艳的彼岸花,从他们的尸体里长出来。” “刚开始还没有多少人在意,只以为是什么吃了什么东西的缘故,毕竟虽然他们的死状很奇怪,但是范围并不广,影响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找不到原因就暂时将这些事情给放下了,我也好奇进去看了看,他们那些人的死状确实凄惨,浑身都烂成了泥巴模样,就像是忘川河底腐烂的泥巴,可是从他们尸体上开出的花,却开的异常的鲜艳,而且好几年都没有败过,依靠那些人死后腐泥里面的养分活着。” “我当时在判官的手下工作,偶尔能瞥见判官出入判官府,他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让我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果然还没有几年,越来越多的人死于这种惨状,这件事情也再也瞒不住了,人们都忧心忡忡害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们。” “事实上,他们担心的也没有错,因为没过多久,整个地府大半数的人都发生了这种情况,他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腐烂,明明已经没有实体只是一个阴魂,但是却像人类的尸体一样,慢慢的腐烂下去。” “而与之相反的,就是那盛开的旺盛的彼岸花,以至于后来人们把它叫做死亡花,意味着它开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大片大片的死亡,事情发展到后来,只要哪个地方一开了彼岸花,地府的阴灵就会马上从那个地方搬走,远远的远离那个地方。”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还瞒得住,而且根据眼前这位判官所说,看来那位已经逝去的判官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的,也就是说地府的上层都知道引起这件大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却还是没有任何的作为,不曾安抚人心,也不曾试图解决,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也对此无能为力。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就瞒不下去了,在众人的抗议之下,地府的高层始终不曾露面,给大家一个解释,但是很快也不需要他们露面了,因为大家已经看到了引起这一切的根源。” “由于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死因,所以,地府中仅存的几个城镇都人心惶惶的,有一天,远远的有人就看见了从远处飘过来一个身形诡异的东西,那东西走姿奇怪,佝偻的身形左摇右晃,像是被什么线给牵着的木偶,等走的近了,人们才看清他长什么样子,他的肤色去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白色,从嘴里还流出了一些诞水,滴在地上呈现黄色的脓状,那东西,远远的看着像个人,可是等到凑近了才发现,他的身上竟然长着无数的大包,里面似乎是一些液体状的东西将他的皮肤撑起了一个个的突起,看起来极为的恶心,可是他一身却穿着一件白衣白裤,没有沾到任何的污渍,看起来跟他恶心的身体严重的不符,这种极为反差的视觉体验,叫每个人看着心里都有一些膈应。” “可是很快,大家就顾不上膈应了,城外还有一些人走动,看到他都远远的避开来,可是没有想到,他却突然暴起了,只要附近有人,他就猛的扑过去抱住他,被抱住的人身上沾满了他身上那些脓水,很快就惊恐地喊叫起来,有身边亲近的人大骂着想去将人拉出来,可是很快他们就不敢动了,因为被他抱住的那个人,全身突然也长满了像那个怪物一样的脓包,看起来极为的恶心,因为那个怪物极为有力的抱着她,所以,那被他抱住的人身上脓包很快就被挤碎了,像一个气球一样,一挤之下里面那些液体喷薄而出,溅了身边的人一身。” “那被溅到身上的人也惊恐出声,恶心的想要往回跑,可是已经迟了,因为没有多久他们身上也开始膨胀起来,渐渐的长满了那些像痘痘一样的脓包,还流满了黄色的汁水。” 第三百五十五章 骗局 “大家看了这一幕,都惊恐起来,大喊着,快把他抓起来,控制住他,别让他再乱动!”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忙碌之后,终于在依靠道具的情况下艰难的将他给抓住了。 “抓住他之后,怎么处置他却成了一件难事,因为被他身上汁液碰到的人都开始化脓,而且身上的脓包范围越来越广,也越来越大,最后都变成了他这副模样,等到了后期那些被感染的人都变成了一滩烂泥,最后从上面长出了一朵鲜艳的彼岸花。” “阴人们束手无策,只能先找判官帮忙,虽然说地府高层们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阎王爷可以不管,当做不知道,可是身为地府二把手的判官却不能装疯卖傻,所以哪怕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是我的上一任判官还是毅然决然的应那些阴人的请求调察这件事情的缘由。” 我听到这里,心里有些叹息,这真是无可奈何,要知道连阎王爷都不愿意沾手的事情,肯定极为棘手。 眼前这位判官脸上也满是感叹:“我上一任长官去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那些阴人见有高层来管这件事后,先是激动,可是后来就有人质问为什么阎王爷一直不出现,是不是徒占其职?可是他却不能说什么,虽然说阎王确实觉得这件事情,也确实并没有做任何的解决,但是他却不能说出实情,毕竟,如果他说了就是陷阎王于不义。” “为什么不说出实情呢?明明阎王是整个地府的主人,不是吗?他应该在其位谋其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却龟缩在后面,让下属来替他解决,这样难道负责吗?” 我忍不住问他,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没道理阎王不出面啊。 这位判官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若是能够解决,早几千年前就解决了,你知道,每次当地府发展到最繁盛的时候,就是这个疫尸出来的时候,盛极必衰,就是这个道理。” 他说到这里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然后背对着我们,背影有些沧桑。 若是叫他这么一说,这个疫尸一出现便是屠了好几座城,难道就没有法子可以解吗?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难道就没有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情吗?就任由它这样肆虐?” “有!”他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双眼精如鹰般锋利。 “没有任何事情是处于绝对的优势的,我们地府如此,疫尸也是如此。”他看着我的眼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先前我便跟你说过,如果成为了判官,孟婆这样的高层,那么除非他们在这一岗位上呆的烦了,否则这职位便是终身制的,经历过几世的历练,他们的身体基本上不老不死,若是没发生意外,是极少替换人的。” 听到这里,我问他:“如果在这个岗位上呆的烦了,那么他们该何去何从?” “投胎。”他简单的说两个字,我想了一下,也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他们不想再在地府任职下去,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去投胎,或者是在这地府做一个平常的阴人,可是要想在这地府做一个平常普通的阴人也不太可能,毕竟他们是从高层退下来的,掌握着众多机密,如果有人起了心思,他们也很难过上平常阴人的生活。 “若是他们不想在这一岗位上呆下去了,那么最好的结果是投胎,而投胎也是阎王乐见其成的,不用担心会有麻烦,机密泄露。” 我听到这里,想了想,然后试探着说道:“如果他们不想投胎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灌上一碗孟婆汤。”判官缓缓的说道。 我听到这法子之后,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喝下去孟婆汤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用担心会泄露机密。” 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徒却突然开口了:“这法子恐怕也未必稳妥吧,要是其中任何一方不信任对方,这孟婆汤就毫无意义。” 听到司徒的话,判官的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眼神:“确实,要知道这判官和孟婆一职至关重要,选拔人时要经历过重重难关,而且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人力和物力,可以说如果不是长期任职,那么地府是得不偿失的,孟婆是家族制,更是稀少,只有上一任孟婆死亡,或者是不干,下一任孟婆才能诞生,而诞生之前则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成长教导,而判官则是在有能之士中挑选而出,虽然说不像孟婆那样必须要家族血脉才能成为孟婆,但是也需要经历七世的历练,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判官。” 我听着这孟婆和判官的选拔过程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得多艰辛才能选出一个判官和孟婆啊。 “所以说为了减少选拔的次数以及交接的麻烦程度,基本上孟婆和判官的任期是希望越长越好,毕竟每一任孟婆和判官都要熟知地府长达几亿年的资料和流程禁忌,这没有个几十年是背不下来的。” “可是世间一事,唯情之一字最为难过,孟婆出生之前就被要求无情无欲,在成为一名合格的孟婆之前一直是被教导成清心寡欲,而在判官候选人经历七世的历练也就是在过七情六欲的难关,过了,便是判官,没过,便被淘汰。无情无欲,便心如止水,更能耐得住寂寞,那么只有经历过这些历练,无情无欲,才能在孟婆和判官这样的职位上呆得下去,哪怕千年亿年,都不曾厌倦。” 我听得一阵头皮发麻,这要是成为判官和孟婆,哪是享福啊,分明是受罪!千年亿年干着重复的事情,尤其是孟婆,几亿年来重复着一个施汤的动作,这不是折磨人吗? 我听到他的话,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然后开玩笑的说:“这要是我,我也会自己申请提前从这一岗位上退下来。” 眼前这位判官点点头,表示赞同:“也确实如此,要知道,若没有意外,判官跟孟婆是永生的,哪怕再耐得住寂寞,也受不了这种千年如一日的生活,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规矩,若是判官或者孟婆不想再干下去,那么他们必须要喝下孟婆汤或者投胎才能离开这里。” 这也算正常啊,毕竟人之常情嘛,让谁一直待在同一个位置,每天干着同样的事情,怎么也受不了啊! “本来这样维持平衡也挺好的,但是有一年却不一样了,那一年本来应该无情无欲的孟婆如往常一样施汤,但是黄泉路却来了一个怪人,那人每日别的不干,就是坐在奈何桥的桥边,枯坐着看孟婆施汤,孟婆并没有在意,虽然说那任孟婆上任时间并不长,只干了几百年,但是孟婆一族从骨子里面带出来的凉薄却不是说说的,哪怕只是刚上任的孟婆,可是却是冷心冷性的很。所以哪怕这个人在那里坐了数十年,都没能惊起孟婆的一丝一毫的注意。” 我咋了咋舌,原先只是注意到孟淄一点活人的感情都没有,只以为是她经历的事情太多,没有想到竟然孟婆一族一出生就是无情无欲。 “孟婆这一行业并不适宜有太多的情绪牵动,毕竟奈何桥上要投胎的阴魂,哪一个是没有故事的人,若是孟婆多愁善感,被人家一哭一求便一时心软,忘了让他喝孟婆汤,那么势必会引起大乱。” 司徒看我一脸的惊讶,贴心的跟我普及,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体贴?我看着他的眼神又不由得变得惊悚起来。 他却没有管我的反应,跟我科普了这么一句便又转了回去。 “也有阴差轰过这个男人,但是却都没有人能够轰走他,把他逼急了,他反倒往那忘川河一跳,沉到河底。” 判官讲到这里,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也正是因此,孟婆才注意到他,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后来孟婆的劫难。” “众所周知,但凡掉到忘川河能不化成泥土的,通常心里有执念,而那个男人掉到河里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每日只看着孟婆,这下谁都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执念就是孟婆,但是他们两个人从未相识过,这个男人为什么对孟婆有这么深的执念呢?大家都搞不懂,他已经跳到忘川河里,哪怕再看不惯他,也没有赶他的理由。” “本来以为是这个男人对孟婆有什么企图,大家担心孟婆会被他搅得心绪大乱,但是发现孟婆依旧跟往常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大家这才放下心来,也没有人过多的关注他了,毕竟忘川河底沉下去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也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后来阎王也被这件事情给惊动了,过来看了一眼,孟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冷静的在桥上施汤。” 第三百五十六章 循环 “大家本来以为阎王爷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随便看一下,毕竟虽然这个男人肖想地府的孟婆,但是孟婆却并没有被他影响到一丝半毫,所以大家也只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笑话来看,可是没有想到阎王爷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脸色铁青的给周围布了一个迷障,两边再也看不见对方,阎王爷这一动作,孟婆只是冷冷的抬起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就又转过头去干自己的事情,似乎一丝一毫都不好奇阎王爷这样做的用意。” “虽然说大家不知道为什么阎王爷要如此小题大做,毕竟虽然那个男人跳进了忘川河,但是他并不能影响到孟婆一丝一毫,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弄这么大一个迷障让他看不见孟婆一丝一毫,但是阎王爷的思想却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到的,所以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大家也没有多想,好奇两天,茶余话后做两天的谈资也就结束了对这件事情的猜测。”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我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然后等着判官后面的讲述。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没有想到,还没有几年的时间,突然就传出孟婆要卸任的消息。原来是因为那个河底的男人,孟婆要卸任然后要跟那个男人一起投胎,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孟婆突然就跟那个男的两情相悦了,这件事情有很多个版本,有说是因为孟婆有一天突然有些郁闷,然后去忘川河边走了一遭突然就跟那个男的对了上眼,有说是因为孟婆实在是太空虚寂寞了,所以才被那个男的死缠烂打给缠上,毕竟那个男的十年如一日的盯着她一个女人看,是个女人都会动心的……总之说法五花八门,虽然说那个时候我的上司跟那个孟婆有些相熟,但是对于具体详情也不清楚,只是说那一任的孟婆跟那个男人在凡间的时候本来是一对夫妻,恩爱异常,约好死后一起过奈何桥来世再做夫妻,可是因为某些原因,那个男人在奈何桥上苦等孟婆等不到,而那个时候地府的孟婆一位正缺人,阎王正发愁呢,于是就看到了这个女人,一时情急,就给这个女人灌了孟婆汤,然后让她做了孟婆。” “什么,原来那一任的孟婆是凡人化成的,不是说只有拥有孟婆血脉的才能成为孟婆吗?”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这跟我刚刚听到的不符啊。 眼前这位判官穿着一身便服,却因为他端正的坐姿和周身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并不随便,反而还有一种在正厅议事的感觉。 “按理来说,确实如此,只有拥有孟婆血脉的女子才能成为孟婆,可是那一年,孟婆因为某些意外夭折了,而新任的孟婆还在胎中,就让人家直接将蛋给偷走了。” 判官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无语,不止他说的无语,我听了也表示极为没有话说。 孟婆是卵生生物我明白,所以说新任孟婆还在蛋壳之中,我也能够理解,可是这地府的管理也太松懈了吧,怎么可能会让人将孟婆蛋都给偷走? “现任孟婆死了,新任孟婆也不知道被人偷到了哪里,地府每日有这么多的阴魂要往生,没有孟婆煮汤的话,这件事情长此以往会出大乱子的!” “所以没有办法之下,阎王就这样让一个阴魂成为孟婆了,而且还是以骗的方式?”今天听到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我对阎王爷的印象,在我印象中身为地府之主的阎王一向是刚正不阿清廉正直的类型,可是没有想到,等了解了一番他的事情后发现,这个阎王爷似乎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 “没有孟婆的日子,只能阎王爷暂时顶替,要知道这煮孟婆汤的事情,虽然看着简单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所以,找不到人顶替,只能让阎王爷先屈尊顶替一下。那日,阎王爷将自己幻化成了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在给来往的阴魂喝孟婆汤的时候,那个女子就晃悠到这里来了,刚开始她只是在奈何桥边呆呆的看着那些前来投胎的阴魂,等到后来,实在是看不过去阎王爷的手艺了,于是脸黑着帮了一回忙。” 我听得有些咋舌,这阎王爷究竟是怎么煮孟婆汤的,竟然会让一个路人都看不过去。 “因为业务不熟,尽管那是阎王爷,但是他施汤的手法还是手忙脚乱的,而且煮出的汤虽然能够让人忘却记忆,却是苦涩的很,根本不能入口,来往的阴魂有怨气却不敢说,孟婆汤喝完之后会有五分钟的缓冲时间,所以那段时间就是留给阴鬼回忆一生的时间,本来那一个个都要在那里絮絮叨叨半天才去跳投胎井的,毕竟快要投胎了,自己一生经历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可说的,不趁这个时候回忆一下往昔,以后就记不住了。可是自从阎王爷冒充孟婆在那里煮孟婆汤之后,众阴魂投胎的速度那是飞快啊,毕竟一碗苦涩孟婆汤下口,什么多愁善感都没有了,恨不得现在趴在桥边喝上几口苦涩的忘川水缓解一下发麻的舌苔,哪里还会在那里迟迟不去投胎絮絮叨叨啊!” 我听了之后,再一次将掉下来的下巴给合上,这真的是匪夷所思!要知道就忘川河里面的忘川水,本来就苦涩无比,所以人站在上面就会直接沉下去,只有彼岸花的叶子才能够让人浮在上面。 能够让人苦的想去喝忘川河的水,可想而知,那孟婆汤究竟有多难喝了? “因为这汤实在难喝,一传十十传百之后,终于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从此每当有人要去往生的时候,旁人便会幸灾乐祸的笑他要去承受这种酷刑,而那要受刑的人,就会苦着脸,像面临生死之灾的时候一样木着脸面无表情的将汤给灌下去,这他要是灌下去了还好,就当增加人生经历了,可要是有那受不住的,一口汤往嘴巴里一塞,没灌下去喷出来了,那才是真的绝望,这意味着他得再体验一次这种极致的快感!” 我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先前以为孟婆是这地府可有可无的人,毕竟她的职责只是煮孟婆汤以及一些微小的事情,远远比不上判官掌握的实权多,可是听这位判官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孟婆这一职位的重要性,毕竟这人都要投胎了,临走前还不能喝顿好的,还得修这种酷刑,这真是造孽啊! “因为要投胎的阴魂怨声哉道的,这种怨念甚至影响了那些生长在地府的植物,而喝了这种口感奇特的孟婆汤投胎的阴魂,甚至有部分还出现了记忆复苏的现象,本来喝了孟婆汤的人应该记忆全无,可是再有一部分阴魂投胎之后,茫茫人海之中,两个互不相识的人,一见面,竟然会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尽管阎王爷都会在奈何桥上煮孟婆汤,可是很明显的,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子出现了,那女子本来是在奈何桥上等她的丈夫,可是后来见到排队领孟婆汤的人实在是表情太狰狞了,她看不下去一时发善心,便说她帮阎王爷煮孟婆汤。” “因为当时心想,反正自己出的娄子已经够多了,经过他手煮的孟婆汤,这几年已经出了不少问题了,越来越多的人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陌生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孟婆汤的效用并没有发挥出来,他也因为这些事情烦躁的不行,因此在那个女子提出来帮她煮孟婆汤的时候,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就像这件事情给甩到她手上了,可是就在答应之后,阎王爷马上就反悔了,毕竟这孟婆汤不是谁都能煮的,也不是谁煮的都有孟婆煮的那样有效果。不过阎王爷后悔了却并没有立马上前阻止她,因为若是不会煮孟婆汤的人煮出来的孟婆汤必定苦涩难闻不能入口,所以说根本不担心有投胎的阴魂会去喝这汤。” “可是没有想到出乎阎王爷的意料,这女子煮的汤竟意外的香甜,阎王爷闻到这股香味之后,先是震惊,然后便是怀疑,毕竟这么凑巧的,这女子在他最危难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又碰巧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竟然能煮出孟婆汤,味道还跟先前每一任孟婆煮出的别无二致,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 “于是阎王爷当时没有说话,只不过暗中调查了一下这位女子的生平,以及她究竟为什么到这里来,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天生就是适合干孟婆的这块料子,于是百般无奈之下,阎王也只能用骗的方法,利用她的丈夫骗那个女子喝了孟婆汤,记忆全无的时候告诉她,她就是新任的孟婆,负责煮孟婆汤。” 第三百五十七章 哄骗 “因为这地府没有孟婆,而新任孟婆还在蛋壳中的时候就被人家偷走了,下一任孟婆如果想要出生,起码还得等上几千年,关键是等上几千年还不一定会诞生,这事情完全是随缘分,而阎王爷本来就日理万机,还要兼顾这煮孟婆汤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而且阎王爷煮的孟婆汤,就跟兑了水的孟婆汤一样,喝了它去投胎的人大部分记忆都没有消除干净,上面早就发现了这些事情,阎王爷都快顶不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代替孟婆的女子,所以不管是不是伤天害理阎王爷都得将这个女子给留下来,因此,阎王爷便想了个法子,让那个女子的丈夫找不到她,心想找了几十年找不到他妻子,那个男子也可能就投胎去了,哪里会知道他竟然一直等在黄泉路。” 这个男子也是痴情,竟然会在这里等上几百年的时间也不愿意去投胎。 “最终那个男子还是找到了他的妻子,虽然说,他的妻子裹着黑纱,全身看不出任何一点原先的样子,但是他还是认出来了她,尽管现在他的妻子已经成了孟婆并且喝了孟婆汤,完全不记得他了。” “孟婆汤的威力并不是说说而已,喝了孟婆汤的人,哪怕先前再海枯石烂,情深一场,后面见到还是会变成陌生人一般,所以说那个孟婆尽管见到这个男子,却丝毫没有认出来他,只不过,这孟婆喝的汤是阎王爷煮的汤力,效果一般,所以在那个男子跳入忘川河之后,尽管孟婆一直没记起来她的丈夫,但是最终他们两个还是相爱了。” “他们两个互相喜欢上对方之后,孟婆便向阎王爷提出想要去投胎井投胎的事情,阎王爷当时答应的很好,要求只有一个,只要孟婆喝了孟婆汤便让他们两个去投胎,孟婆当时没有多想啊,直接便将这孟婆汤给喝了下去,那个男子也喝了一碗,准备两个人投胎再为夫妻,可是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两个喝完孟婆汤之后,阎王爷竟然说没了记忆的孟婆说地府现在有一个官职暂缺,可以暂时交给她担任。” 那位判官讲到这里就没有再往下面说,但是后面的事情我应该也猜到了,看来那位阎王爷还真是无耻,竟然这样让那个女子又当了几千年的孟婆。 司徒也皱了皱眉,然后有些不认同的开口:“怪不得那些想要下任的判官和孟婆,基本上都不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之后记忆全无,到时候被骗着再打几十年的工,这不是坑爹吗?” 我也极为认同司徒的话,果然是这天下的套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啊,以有心算无心,无心必输。 “可是这事情跟那个疫尸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司徒脸上也有些不解,跟着我一起看那判官的反应,那位判官听我这么一问,然后点了点头,笑着说:“这只是事情的开头,要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孟婆跟判官这些高层的职位基本上是永久制的,可是世界上哪里有永久的事情呢,上一任判官和孟婆是最称职的一任,我记得我当时还在判官手下当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的时候曾经有幸见到阎王一次,那一次,阎王爷说,这一任判官和孟婆是最让他省心的一任,他们两个早已勘破情关,表面看着性子随和,甚至有要投胎的阴鬼说那一任的孟婆是最不像孟婆的一任孟婆,因为往常每一任的孟婆无不冷冰冰的叫人不好清静,不管阴鬼在喝完孟婆汤之后说出怎样的遗憾和悲情,她们依旧不急不缓的准备下一个投胎的阴鬼要喝的孟婆汤。可是那一任的孟婆不一样,在喝了孟婆汤的阴鬼即将投胎前说起自己的遗憾和满足时,她会停下煮汤的手,认真倾听他们的故事,听到动情处,甚至还会情不自禁的流出眼泪。” 竟然还会有这么有人情味的孟婆,实在是那一任要投胎的阴鬼的大幸,毕竟,他们即将要去往一个新的世界,从此,一切的遗憾和满足都会像灰尘一样,落于泥土,可是那是自己的一生啊!虽然对永生的孟婆来说,他们的生命长度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如果有人知道自己的经历,这也算是一件幸事。 虽然我心里感叹这个孟婆颇有人情味,但是显然司徒并不这么想。 他喝了口手中的茶,然后说:“这样的孟婆,情关堪透了吗?会不会也出现为情所扰的情况?” 那个判官听了他的话,笑了一笑,然后声调上扬:“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这样担心过,事实上许多人都曾忧心这个孟婆是不是合格,毕竟情感这么丰富的孟婆,极容易被人家利用,从而引起大祸。” “可是啊,后来发现一件事,让这些人都闭上了嘴巴。”他脸上有些神往。 司徒问道:“发生了何事?” “因为这一任的孟婆情感太丰富,所以自然有人动歪脑筋,要知道孟婆掌管着一个人的往生,所以一旦让这孟婆出错,便能从中受到很大的益处。”这位程判官咂了咂嘴。 我有些不以为意,在我看来,孟婆这个职位虽然说也属于地府的二把手,但是实际效用就没有判官的用处重要,毕竟判官的生死簿上可是能够控制人的寿命,只要将自己的名字从上面划去,便可以得到永生。 “这有什么可动歪脑筋的?”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谁知道我一问完,那位判官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赞同:“怎么没有可以动脑筋的地方,可动歪脑筋的地方可多了,其中就有一个书生,那一年他苦读却因为资质平平没有高中,一气之下便翘了辫子来到了地府,听说了这一任孟婆情感丰富,别想从她这里下手,免了他的孟婆汤让他直接去阳世投胎,这样他有了今世的记忆,然后再从头开始读书,便比别人有了更高的起点,高中也就更容易。那个书生虽然读书不行,但是对女人一事倒是颇有些本事,他活着的时候,整日做着自己的状元梦,也不去干活挣钱养活自己,他样貌一般,但是却不丑,属于中上之姿,偏偏哄女人的本事一流,那一生倒是靠着他的情妇活的不错,所以他来到地府对自己能够获得孟婆的芳心从来没有怀疑过,各种追求手段层出不穷,浪漫的花招也一套一套的,而且还不屑遮掩,地府的那个每个阴差都有些担心孟婆一时被他给迷花眼了,然后堕入了情关,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还得找下一任孟婆,地府又要大换血。” 我感叹了一下事情的奇妙,似乎每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想要从孟婆这里下手,毫无意外,都是从情之一字入手,看来虽然说孟婆从娘胎里面就带的无情无欲的属性,所有人都以为孟婆最不会栽的就是情关上面,可是恰恰相反,各任孟婆但凡因为意外而下任的,大多数都是因为情关的原因。 “那书生倒是有几分本事,不过一年的时间就让地府的那些小姑娘们都拿他当谈资,羡慕孟婆有这么一个追求者的追求,我记得我当时的长官,也就是那一任的判官也曾经去看望过孟婆,并且隐晦的向她劝解了一下,告诉她这个书生不是好人,没安好心,但是孟婆听了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我的上司,也就是上一任的判官摇摇头,见劝不动也就没再说话了,再往后面,大家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孟婆似乎跟那个书生越发打的火热,大家都在感叹,看来孟婆这回就栽在这个书生手里了,尽管大家都看出来那个书生别有用途,但是陷入爱情里面的姑娘哪里会理会这些,大家就都等着这个孟婆到时候犯傻事。” “那个书生见孟婆渐渐的掉入了他织的陷阱,因此便逐渐忍耐不住自己的用心,试图哄骗孟婆免了他的孟婆汤,孟婆当时确实是答应的好好的,也确实没给他喝孟婆汤,那书生确实是愚笨不堪,他不知道,他这么明显的用意,阎王爷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确实阎王爷一直在关注这边的事情,一旦书生真的没有喝孟婆汤就进入轮回,那么不用其他人说,阎王爷第一时间就会把他给灭掉。” 第三百五十八章 献祭 “那一日,那个书生混到投胎的人群里面,而孟婆一眼就看见了他,但是却并没有说话,继续像平常一样的自己的事情,在轮到他喝孟婆汤的时候,那个书生接过孟婆汤,表情有一些深意,然后假装喝孟婆汤,可是实际上却将孟婆汤全部倒到了他的大袖子里面,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有些忐忑地看向孟婆,发现她只是挑了一下眉毛却并没有说任何话,他以为自己大计已成,因此便有些得意洋洋的将碗递还给了孟婆,孟婆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看他是否还要述说一下自己的往事,他并没有喝孟婆汤,根本就没有忘记自己以前的事,哪里还会有兴趣在这里絮絮叨叨,因此便有些不耐烦的想要直接去投胎。” “孟婆看了他这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然后像往常一样像对着所有即将跳投胎井的人一样对着他说了一句佛偈:好自为之。虽然里面有些惋惜的一位,当时那个书生根本就没有听出来,或者是听出来也不在意,他只是想着自己的大官梦,以后富贵荣华妻妾成群的美好景象,孟婆将路给让出来,那个书生急不可耐的就跳到了投胎井里面,在跳之前,他又做了一个小动作,便是偷偷的将一朵彼岸花给带在了身上。他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被发现,可是孰不知他的所做的一切都像小丑一般,只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当阎王爷放在孟婆身边的眼线将这一切告诉阎王爷的时候,阎王爷笑了笑,就没有再去关注这边的事情了,后来大家等着孟婆去求阎王爷放她自由,然后出来下一任小孟婆,可是这任孟婆却依旧像往常一样,每日在奈何桥上施汤,表情平静,依旧会认真的倾听每一个即将要投胎的阴鬼的故事,表情沉迷,陪着那些讲述故事的人一起哭一起笑,丝毫没有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一切都没有变化,该是最好的事情,因此,好奇了一阵子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这些事情了,后来隐隐约约传来一些消息,说是那个书生投胎之后变成了一个女婴,而且身上印满了大朵大朵血红色的胎记,而那血红色胎记,远看之下像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看起来颇为邪门,他的父母是乡村的粗人,重男轻女,见是个女婴,还长的这般丑陋又不能卖钱,而且看起来还颇为的诡异,因此毫不犹豫的就将他给放火上给活活的烧死了,可怜那个书生,虽然有前世的记忆,会说话,会在要方便的时候哭泣,等方便完后又一副大人模样,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别人的口中的神童,毕竟像他这么大就能够像成年人一样作出反应,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以及自己的行为,这是普通婴儿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而恰恰是因为他这种太过正常的行为让他变得非常不正常,大家都以为这个孩子是个怪物,才出生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听懂人的话,甚至跟人互动,这不是怪物是什么?因此,他的父母毫不犹豫的就将他放到火上活活的烧死了,甚至在花了一大笔钱做祭祀驱邪将他烧死之后,不是可惜自己的孩子上的病,而是絮絮叨叨怨恨的骂着他,怪他花了自己一大笔钱。” 这样的结局我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又是一个孟婆被骗的故事,可是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个样子,我想到那个阎王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反应只是笑了一下,甚至如释重负,忽然就觉得那个孟婆是不是本来就知道这个书生的用意,一切的事情不过是跟他玩玩而已,并没有动心,要不然,那个书生怎么会不断的戴上一朵彼岸花去投胎?这件事情肯定是孟婆无意中告诉他的,而就是因为那个彼岸花,所以他出生的时候,身上印满了红色的胎记,看起来丑陋不堪。 “那个孟婆是不是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逗逗那个书生,根本就没有对那个书生动心?”这样的结局虽然有些凄惨,但是无端的就是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我有些忍不住笑意问出这句话。 “先前跟你说过,那一任的判官和孟婆都勘破了情关,虽然说两人表面性子随和,但是实际上却是比任何人都不会动情都冷血,而那一任的孟婆,性子更是冷情,就是因为自己不会动情,所以孟婆才会那么喜欢听别人的故事,因为她自己不会动情,所以就想在别人的喜怒哀乐里面让自己喜,让自己悲。而那个书生的出现,更是被她当作乐子,甚至她的虚情假意扮演的太真,还让那个书生无意之中也动了心,让那个书生在投胎之时还心虚愧疚,但是那个书生对她动心,终究抵不过他对那些财势的渴望,所以有那结局也是咎由自取。” 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个书生本就心术不正,有这结局也不值得可怜。 “阎王爷曾经说过,那一任的判官和孟婆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他们冷心冷情,不会受七情六欲的困扰,哪怕每日重复着一样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厌烦,或者说是懒得改变,天资出挑,修为高深,哪怕有人找他们麻烦结果也不过是被打的屁滚尿流而已,阎王爷曾经说过,看来在他卸任之前,判官和孟婆之位都不用让他费心了。” 说到这里,眼前这位程判官也面目严肃起来,我看着他表情,也猜测到后面发生什么事情,让那任判官和孟婆出了事,这才有今天这位程判官的上位。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会这样相安无事下去,毕竟地府有阎王爷判官和孟婆,有这三大巨头在,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整个地府都会稳稳当当的,继续这幅繁荣昌盛的景象,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疫尸会出现!” “疫尸要么不出世,一出世便会要掉亿万跳的阴灵的性命,我的上任长官尽管已经尽力挽救那些被感染的人群,可是没有用,那个疫尸只要存在一天,便会不断有人感染,而且这种感染的速度还在不断的扩大,根本没有治疗的办法。” “那些活着的阴灵都已经绝望起来,毕竟判官无能为力,阎王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没露面,根本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 “每个人都以为这疫尸无药可解,可是只有极少数的我们内部人知道,这疫尸是能够克制的,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消失许久的阎王爷穿着一身黑袍,来到了判官府,没有带任何的随从,极为低调,我以为他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有些激动,可是后来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只是来劝我的长官不要趟这趟浑水,原来这疫尸一出世,就会屠掉地府近九成的生灵,而这也是解决地府人满为患的尴尬处境的最好的办法,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却是顺应天意的,毕竟地府经历了几亿年的发展,人口居住数太多了,而这些长期居住在这里的阴灵,又是不生不死不老不灭,所以根本就没有办法缓解这些人口压力,只能靠疫尸,而且,阎王爷早就预料到这疫尸会出世,毕竟那一年彼岸花开的越来越盛大,而且覆盖范围越来越广,这便是疫尸出世的征兆。” “疫尸一出世便不可能轻易的隐世,除非它屠够了足够多的阴灵,或者是献上孟婆和判官的性命,加上半个地府的阴灵,而后者显然比前者不划算得多,毕竟这疫尸出现的原因就是因为地府人满为患,为了减少地方的人口压力,只要他屠够了足够多的人,有阎王爷判官和孟婆在,地府早晚就会繁荣起来,可是如果为了那些阴灵的性命,让判官和孟婆献祭的话,再培养下一任像这一任这么优秀的判官和孟婆,耗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说不是阎王爷不管,而是不能管,如今那个疫尸已经差不多屠了半个地府的阴灵,如果阎王爷要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的话,无疑就要舍弃孟婆和判官。” “我的长官听了这一番话之后,沉默了,阎王爷就算是对他推心置腹了,先前他对阎王爷还有些怨言,可是知道这些隐情之后,他反倒说不出什么话来了,毕竟阎王爷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和孟婆,为了整个地府的发展。正如他所说,如果有了阎王爷还有判官和孟婆,地府的发展恢复速度一定会增加好几倍,几千年之后甚至会比现在更加繁荣,可是如果牺牲的是孟婆和判官,那么后来地府的发展会怎么样,会更艰难?还是会更容易?这还当真不好说。这样抉择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过了好几个月之后,判官和孟婆却又自愿请愿想要用自己换剩下半个地府阴灵的性命,阎王爷叹了一口气,问他们为什么,孟婆笑了笑说,我活这么久早就活烦了,正好体验一下死是什么滋味,如果孟婆死后还有下一次的生命,我希望自己不再是孟婆,而是一个懂得喜怒哀乐的凡人。而上一任老判官却只说了一句:众生平等。” 别这么一番话之后,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样的取舍是对是错谁也说不清楚,也许他们这么做是错的,只不过是做了无谓的牺牲,毕竟下一任的判官和孟婆谁都料不到是什么性子,也许再一次给地府带来灭顶之灾也不一定。 第三百五十九章 槐树 “想要除去疫尸,就要判官孟婆或者是阎王三者之二作为祭品献祭,可是即便如此,献祭也要疫尸同意才行,而恰好不久前,判官将疫尸给控制住了,因此当孟婆和判官二人去找他的时候,那个疫尸竟然还表现出正常人的心智,这倒是那位判官和孟婆没有想到的事情,毕竟已经变成这样了,变成了祸害世间的大祸害,威力就跟人间的旱魃差不多,若是他有清醒的神智,为什么会愿意害死这么多的阴魂呢?判官便跟他说将自己的性命和孟婆的性命献祭给他,只希望他不要再继续祸害其他的阴魂,可是没有想到,听到判官这么说,那个疫尸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搭理,看到这一幕,大家都不解起来,没想到那个疫尸却只是低着头沙哑着嗓音怪异的说,想要他收手,除非让他将他这一身恶心的脓包给去掉。” 我听到这里才明白我一直以来好奇的事情的原因。 “那身脓包不会被他们转到那个黑狐狸身上了吧!”我想到那只黑狐狸全身仅仅露出的额头上面长满了脓包,上面还流出了黄色的汁液,看起来极为的恶心,心里一惊,难道他那脓包不是身上天生的,而是后来人为加在他身上的。 眼前这个程判官听了我的话之后,叹了一口气,眼神里面也有些愧疚:“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而且这件事情是他母亲自己自愿的,当时他母亲怀着他,在判官束手无策的时候,来到判官的府邸,然后对判官说,愿意将那些脓包转到自己的身上,最后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差错,竟然全部被他怀里那个胎儿给吸收了,以至于那个胎儿出生便是那样的一幅丑陋模样。”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这只黑狐狸为什么总是一脸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模样,毕竟自己还在胎儿的时候,就被迫吸收了这么多的那个疫尸的脓包,自出生后便是那么一幅丑陋模样,要是换我,我也肯定会觉得怨恨。 知道这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我虽然觉得这一切像是麻团一样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毕竟叶老太太还在那个山洞呢,再不找到叶老太太的阴魂,恐怕就坏了。 我将这件事情又重复了一遍,希望能够得到这任判官的帮忙。 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里面意味不明,深邃的仿佛能把我吸进去一般。 我被他看的不知所措,正要想找个什么话题来缓解一下我的尴尬的时候,就听到他开口说话了,声音浑厚,让人一听就觉得稳重:“疫尸一事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这件事情一向是我们这些知情人的禁区,你……”他的表情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想劝我不要参与进去,但是这些事情已经容不得我退出了。 虽然说他是好意,但是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所幸他并没有劝我放弃参与这件事情或者是忽略这件事情,而是只说四个字:“好自保重。” 我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他告诉我,如果想要找到叶老太太的阴魂,就要去黄泉路找一个人,一个住在忘川河的老太太。 知道了如何找到叶老太太的阴魂,我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现在还剩下不少时间,如果我们动作快点的话应该来得及。 我们从判官府出来,我抬腿就想往黄泉路那边走,可是走了几步之后,我发现身后并没有脚步声,我疑惑的回头一看,发现司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复杂的很。 我有些疑惑的问他:“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他听到我这么一问,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我一脸疑惑的表情,脸上显出了一种扶额又无奈的表情,然后笑着说:“那个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表情语气里面听出了一丝宠溺的味道,这不科学啊,好像自从我换上了这身体之后,司徒对我的态度就一直怪怪的。 “既然是判官介绍的人,应该也不会不好相处到哪里去吧?”我还是不理解,毕竟在这地府也碰到了不少的人了,其中各色各样的人都有,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挺友好的。 他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去找孟婆。” 我不明就里,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便没有多问,只是跟在他后面。 去的时候,孟淄正在那里施汤,我看着那条长长的队伍有些绝望,这要是等的话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可是没有想到司徒这一回却没有让我跟他在亭子那里等孟淄,而是径直走到奈何桥的对面,然后冲着那边喊。 “孟婆,有事求见。” 孟淄听到这声音,手中端着一碗孟婆汤,转过头来,眼神清冷,一袭素衣,气质冷清,仿如姑射仙子。 我看到他就这样对着那边喊了起来,心里一慌:“这不太好吧。” 他听了我的话,却不以为意:“这事情本就是他们地府的事情,我们这也算是帮他们排忧解难,你放心。” 他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以为意,而孟淄,竟然真的从奈何桥上下来了。 “什么事?”她走到我们面前,清冷的问了我们一句。 我们将前因后果跟她讲了一遍,她沉默不语,看到她这幅模样,我有些心慌,若是她不想帮我们,我们也不能按着她的头强制她帮我们啊! 司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沉着声音说:“你该知道,那人是谁?若是我们去的话一定讨不了什么好。” 孟淄听了他这话,一向无情无欲无波无澜的眼睛里面突然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抬起头,一张清凌凌的脸上扯了一抹笑容:“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她恨我。” “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她再恨你,也会帮你。”司徒却是不惧,只是紧接着说了这么一句。 听了这话,孟淄闭了闭眼,脸上神情痛苦:“对啊,再恨我,她也会帮我,毕竟,这是她们家族的责任,只要我一天不死,她第三梦就一天得保着我!”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蛮横,但是,我总是觉得她的声音里面有股子让人哀伤的味道。 司徒也没有说话,我看见孟淄睁开眼睛,脸上又是那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她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奈何桥那边传来一阵骚动,我隐约听到那桥上排着的长长的队伍里面声音鼎沸的埋怨着:“怎么就收工了!”“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就排上我了!”“是啊!是啊!这孟婆也太玩忽职守了吧!” “又得排个三天三夜,真是!” ……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奈何桥的尽头,没有了投胎井,也没有了孟婆汤。 桥上炸开了锅,可是孟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只是不急不慢的往一个方向走去。司徒跟了上去,我一见他们两个自顾自的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我看了看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上面白雾弥漫着,我知道我们这里来到了黄泉路,见他们一直往前面走,我想了想刚刚判官对我们说的话,恐怕,现在就是要去找那个老太太了。 没有了肉身之后,行进速度终归是快了许多,看着挺长的一条路,实际上走到尽头也没花多少的时间。 没走多远,我便看见了忘川河,而在忘川河的旁边有一个极为简陋的房子,似乎是用什么藤蔓野草搭建而成。 走到那座小房子之前,孟淄突然停住了,似乎前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让她恐惧不已,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在我印象中,孟婆一向是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人,一双眼睛一看向别人,就能让人立马冷静下来,不敢咋咋呼呼,一惊一乍。 这是我头一次看到她脸上有这种表情。 司徒走到她身边,眼睛看着前方,视线并没有看孟婆:“来都来了,这时候可不适合打什么退堂鼓。” 他说完就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的回音,敲了门之后司徒将那扇门给推开,然后走了进去。 孟婆还是僵立在原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司徒进去了,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光线昏暗,并看不清什么。 我转头看司徒,发现他的视线定在一个角落,我转过头去,才发现在那个角落里面有一盏小小的油灯,而油灯的旁边有一个穿着灰色看不清模样的衣服的老人背对着我们坐在那里。 她的双手微微抖动,想来是在干些什么事情,我猜到她应该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人了。 “婆婆,我这次来是想拜托您给我找个人……” 第三百六十章 认主 时间已经耽搁不起了,我便直入主题,可是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突然打断了:“屋外那位客人,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我将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然后闭上了嘴。 我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孟淄的声音,轻笑了一声:“这不是怕见面尴尬吗?”她一边说一边从外面进来,脸上丝毫看不出刚刚在门外的那种忐忑的表情。 “你要是真怕什么劳什子的尴尬,恐怕就不会来我这老婆子这里了吧。” 没想到那个婆婆却回了这么一句话。 孟淄听了她的话,脸色一菜,然后强支撑着用一种讥诮的语气说道:“老婆子,你什么时候这么贬低自己了,真不像我认识的你!” “我要是不这么称呼自己的话,不得被人骂一句丑人多作怪,为老不尊了,毕竟我这张脸现在可见不得人。” 那老婆婆终于转过头来,让人看清她的全貌,这模样当真是跟那只黑狐狸有的一拼,她却丝毫不在意我们的目光,似乎对她的容貌并不怎么在意。 孟淄脸上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托你的福,我这张脸却用的甚好。” 她虽然一脸欠揍的表情,说话也让人生气,但是,我却注意到她放在背后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她的心情并不像她脸上表情一样轻松。 我看着这一幕,很明显的,这两个人之间有故事,可是我现在并不好奇,我关心的是只有叶老太太的阴魂到底去了哪里?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急忙开口再一次问道:“不好意思,我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时间可以等了,您二人的恩怨可不可以迟一点再解决?我想找一个人,不知道婆婆是否看到过叶家主?” 听到我的话,那婆婆笑了,然后又低头织她手里的那块毯子。 “你们几人既然知道来这里找我,那么想必也应该知道你们要找的那人我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虽然她说话并不怎么客气,但是此时此刻我也顾不上什么了:“如果婆婆你知道的话,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感激不尽。” 她听了我这话,看了孟婆一眼,然后笑了笑:“你既然把她找来了,那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上我不会为难你,但是我最后还是要奉劝一句,这件事情,里面的水太深了,你惹不起。” 这已经是第三个对我这么说的人,我有些意外,但是再惨能惨到哪里去,因此我毫不犹豫的开口说:“不管有什么后果,我都一力承担。” 她听了我这话,眼神里面讥笑分明,一点都没有掩饰:“人啊,话还是不要说的太满。”她慢慢悠悠的说这句话,像是一种诅咒。 “往左走有一颗槐树,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她说完之后就又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既然已经知道我要找的人的下落了,因此我也不再有任何耽搁,道了一声谢后就顺着她说的方向走,临走之前我听到孟淄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后悔吗?” 那个婆婆衰老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来,像是一个破旧的风车,声音沙哑的让人觉得刺耳。 “后悔什么?” 孟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后悔和我换脸,后悔……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停了下来,想要知道那位婆婆后面说了什么。 可是接下来却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我刚抬腿要走,就听到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我后没后悔,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后悔了……” 顿了一秒,然后听到那婆婆的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吐出六个字:“而且,悔之莫及。” 我忍不住回过头,就看见孟淄一脸狼狈的从里面出来,脚步慌乱。 我不知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听见司徒在我旁边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不知道究竟是谁欠了谁。” 我听到他这话,扭头看了他一眼,他看着我看他,然后说了句:“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找人。” 我们顺着那个婆婆说的地方找过去,发现在一棵大槐树的旁边,确实好像有一个人,我看到那个人,大喜,连忙跑了过去,果然那棵槐树底下确实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那个人正是叶家主。 我喊她,但是她并没有对我有丝毫的怀疑,我正奇怪,就看到她一直围着那棵树打转,嘴里还念着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听不清她嘴里到底说的是什么,我赶忙跑了过去,就看到她就像是一个被在眼前吊了一个苹果的驴子一样,围着一个地方不停的打转。 等我凑近一听就听到她嘴里一直念着叶夭夭的名字。 “叶家主,你跟我出去,我们就能见到您孙女儿了。”我连忙开口,希望她能够主动的跟我离开这里。 她听到我的话,看了我一眼,却又视若无睹的继续绕圈子,然后口里只念着。 “三千一百一十一圈,三千一百一十二圈……” 我见到这个场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了眼司徒,他也一脸束手无策的模样,我想了一想,然后试探着说了一句:“叶家主,你孙女儿让我把这个给你。”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双鱼玉佩,想要试试这个能不能起作用,可是没有想到,她看了这个玉佩一眼,竟然真的停了下来,然后脸上表情狰狞起来,凶狠的就想从我手里将这块玉佩抢回去。 “还给我!这是个害人的东西!给我!给我!给我!害人的东西!毁掉!” 我被她这突然失控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始想躲起来,她也跟在我身后,锲而不舍的想要将这块玉佩从我手里抢过去,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起了一个计划,既然是要将她带到那个山洞,那么何不让她跟这块玉佩走,否则,要是想要等到唤醒她的理智恐怕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了。 来不及跟司徒打招呼,我就奔着黄泉路开始往回走,因为来的路上虽然没有召唤阴狗,但是手上有那个红绳,因此回去倒也算容易。 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我们两人就一路鸡飞狗跳的跑了回去,一路上不知道撞飞了多少阴差和鬼魂,一路上怨声载道的。 不管过程多么曲折,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回到了起点,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那只黑狐狸正坐在一旁,看到我坐了起来,睁开了眼睛,他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这老太婆躺在这里再迟一会儿可就真的没救了。” 我没理他,只是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叶家主正站在我的身后,她看着前面她自己的身体以及旁边一大摞的藤蔓,脸色茫然,然后转变为惊恐,最后大叫着缩到了角落,瑟瑟发抖。 这副样子哪有身为一个家主的气势,倒是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我有些不忍,转过头对那只黑狐狸说:“别再延误时间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他听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确定好了,这件事情一旦开始了,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我咬咬牙,点了点头,如今除了这个办法,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了。 “既然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那么生死有命,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怪不得我,你手里那块玉佩……” 他这么啰嗦的在我面前说着却就是不动手,我听得不耐烦,本来就心里忐忑,被他这么一说,更是觉得异常的烦躁,可是还没有等我出声打断他,就看到他一脸惊恐的盯着我的胸口。 我本来心里就有气,见到他这副装神弄鬼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这么一副见鬼的模样,你想吓谁!” 他听了我的话,却还是一脸惊恐的模样:“你……你……你怎么会和它一起!” 我见他这模样不像是装神弄鬼,因此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怀里竟然生出了一个蛇头。 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这蛇给掏出来扔在地上,可是我的手还没有动作,那蛇眼神凉凉的看着我:“你这手若是动一下,便别要了,我帮你废掉可好?” 听到这熟悉的语气,我终于想起来这蛇究竟是哪里来的了,抄近路的时候被她救了一次,然后就一直放在怀里,因为事情多,所以我也把她忘了,这蛇儿就一直跟着我,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东西。 “你在我怀里偷听了多久?”这蛇在我的怀里呆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它! “偷听,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偷听的。”她听了我的话,却不屑一顾,然后缓缓的从我怀里爬了出来,走向那只黑狐狸。 那狐狸见了这场景,眼神又惊恐起来:“哈哈……主上,你怎么来了……”他边说边往后缩,额头还有一些可疑的水渍。 我听到他的称呼,心里也是一惊:“主上?你们认识?”他口中的主上怎么会碰巧救到了我? 第三百六十一章 暴晒 他们两个人的称呼让我吃了一惊,原来他们是一边的,那么这么说起来,这条蛇救我,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间的偶然? 可是这个时候,那只黑狐狸明显无暇顾及我,因为那条小白蛇朝他爬的越来越近,虽然说这条蛇看起来小小的一条,并没有任何的威胁性,但是偏偏就让人觉得危险。 “小狐狸,这么多天没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丑?”那条小白蛇语气嫌弃的朝他爬去。 但是黑狐狸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这不是……那个什么……,就因为……哦……” 明明这条白蛇并没有做什么,偏偏那只黑狐狸一副吓得肝胆俱裂的模样,我看着它这不争气的样子,刚刚在我面前那副嚣张的模样,现在不知道是被哪条狗给吃了。 看到那些黑狐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那条白蛇突然头转向了我,脖子高高的竖起,伸出一条舌头,嘶嘶的发出响声:“看来,你是还没有弄到那块玉佩。” 她也知道玉佩的事情,而且刚刚地上发抖那货就叫她主上,看来想要玉佩的人就是她了。 他一听到她这话,也顾不上发抖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他答应我,只要将那个老太婆给救活,他就会把玉佩借给我,主上你不会反悔吧,我这身恶心的脓包再在我身上呆下去,我一定会发疯!” 他满脸的疯狂,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这身脓包虽然恶心了点,但是既然是从他出生的时候就跟着他的,那么他怎么现在还对这些脓包恨之入骨。 那条白蛇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叶老太太,虽然它只是一条蛇的模样,可是无端端的就是让我觉得她不是蛇,而是一个人。 “我可不关心这些人,这些事你和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她漫不经心的模样朝叶老太太的方向游过去,我看着她这动作有些紧张。 她过去看了看,然后突然就笑了出来:“哎呀,小狐狸,你怎么把我给你的玩具给下到这个人的身上了?这东西可不好除啊!” 什么?这个种子是她的?我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阴狠的东西,你怎么随随便便就给人,而且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那白蛇听到我这话,转过头来:“阴狠,这东西阴狠吗?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她的语气不以为意。 这两人不愧是一派别的人,都是自己开心就好不顾别人死活的德行。 “你们这是要救她?”她随便问了一问,那只黑狐狸连忙点头:“对对对!原先还没什么把握,现在有您在这里,咱们救他的几率自然要大上很多!” 那只黑狐狸点头哈腰,似乎生怕怠慢了他面前这条白蛇。 “哈!这事可不要按到我头上,我可不管。”她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又慢慢的朝我爬过来,我看着她动着动作,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但是我很快就明白她的意图,她沿着我的裤脚往上爬竟然还想再爬回我的怀里面,我黑着脸,就想要抖腿将她从我的腿上抖下去。 可是在我动作之前,她先就冷冷的说了一句:“既然我有这种奇怪的种子,你敢保证你把她救活之后,我不会有另外一颗种子丢在她身上吗?” 听到她的话,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腿就不能再动了。 那只黑狐狸在我旁边拼命朝我使眼色:“对啊,对啊,主上愿意趴在你的怀里,是你的荣幸,你还敢反抗?要是主上愿意指点一二的话,不知道是我们两个人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感受着那条白蛇缓缓的从我的裤脚爬到我的怀里的动作,脸色忍不住一青,但是听到那只黑狐狸的话,我又将这种不适感给忍了下来,毕竟正如那只黑狐狸所说,如果,她愿意指点我们一二的话,我们确实能少绕很多弯路,毕竟这种子是她给那只狐狸的,连那黑狐狸都不太懂这种子的作用和由来,更别提能靠他解决一些什么突发问题了。 想到这里,我用手扶了扶那条白蛇,让她能够窝在一个舒适的位置。 她显然被我的动作和那只黑狐狸的话愉悦到了,在我的怀里嘶嘶的吐舌头。 “这种子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是却不是什么杀伤力强的东西,毕竟要真是什么能够杀人于无形的东西,那女人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所以这种子我原先给那只小狐狸的时候,只是为了让他也恶心恶心别人而已。” 我听到她这话有些无语,这是什么恶趣味,为了恶心人就往人身上撒这种东西,那几百张人脸,说实话我看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我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又问了一句:“那到底该怎么将这东西给弄掉?” 她听到我的话,摆了摆她的蛇头,然后说:“这事情简单啊,只要将这女人放到太阳底下暴晒便可以了。” 她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那只黑狐狸也说的是这个办法,只不过危险系数太大,所以我才想找到另外一个更稳妥的法子,可是,她也这样说,那么这样说来,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只能用暴晒这一个法子。 既然只有这一条路走得通,索性我也不去考虑那些安全不安全的事情了,那些事情考虑再多也没有用,我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她听了我的话,突然笑了一声,声音里面有股恶趣味的味道。 “当然可以,只不过等一下的场面可有些血腥,我怕你受不住啊!”她笑着像开玩笑一样的说了这么句话,可是我总觉得事情真的会像她说的一样,场面会有些血腥。 可是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跨步往叶老太太的方向走去,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那些黑狐狸喊住我:“等一下,你还得把玉佩拿出来。” 我听了他这话,心里一阵怒火上涌,说到底还是想骗这块双鱼玉佩。 “我说过,在人没事之前,我是不可能将玉佩给你,若是你们想要强抢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我绝不会让你们落着丝毫好处。” 可是那只黑狐狸听了我的话就笑了:“你给不给无所谓,只不过到时候那个老太婆的身体没有塑好的话,以后后悔可不要找我。” 我听了却大吃一惊:“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重新塑造一个身体,你把话说清楚!” 那只黑狐狸慢悠悠的说道:“你看她那具身体,身上全是被那些藤蔓戳出来的洞,你觉得还能要?” 我看着那些从叶老太太身上长出来的藤蔓,再次沉默了。 “这玉佩随便你给不给,我言尽于此。”那次黑狐狸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我看得差点想要打掉他的牙。 这次黑狐狸故意不说这条件,反而在我将叶老太太偷出来的关键时刻才说出要让叶老太太恢复成先前的状态需要用到这块玉佩,让我不能够趁机反悔。 这次黑狐狸吃准了我现在不敢拒绝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我在脑海中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屈服了,不管这次黑狐狸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若真是因为我执意不肯将玉佩给他而延误了叶老太太的最佳救命时机,那真是后悔也迟了。 “好!这次算我被你摆了一道,玉佩放到你的手里,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招,否则我上天入地,也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我咬着牙,将玉佩拿了出来。 那只黑狐狸连忙将玉佩从我手里拿过去,脸上的表情有种痴狂的意味:“放心,我跟这个女人无仇无怨,要不是她执意不肯将这玉佩给我,否则我也不会去招惹她,我恨的人另有其人。” 他拿了玉佩之后,脸上痴狂却没有贪欲,我因此便相信了他说用完就还我的话,毕竟在这个时候玉佩已经到手了,他不必隐藏自己的情绪,说明他拿这玉佩是真的有自己另外的目的,却对这个玉佩没有什么兴趣。 第三百六十二章 死无全尸 他拿这件玉佩的双手有些颤抖,等到把情绪缓和下来之后,他毕恭毕敬的双手捏着玉佩,走到我的身边对着我怀里的位置:“主上,玉佩拿到了,你可以帮我去掉这身恶心的东西了吗?” 他的语气忐忑又小心翼翼,似乎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怀里那条白蛇听了他这话,从我怀里爬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玉佩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哦,拿到手了。” 她用她的蛇尾巴将那块玉佩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端详:“小狐狸,你祖上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你母亲更是你们黑狐一族的骄傲,你怎么被一个女子影响至此。” 那黑狐狸本来好端端的听到他说的话,眼睛突然涨红起来:“别提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因为一个男人,我何至于此!”他的表情有些疯狂的意味,感觉像是要失控一般,我被吓了一跳。 “要不是她!我会一辈子顶着这身烂皮被人嘲笑嘛,她倒是好!做了好人!大家都歌颂她!可是我呢,我被她亲手抛弃,就因为我这身烂皮,可是我这一身的烂皮是谁赐给我的?不就是她!我那位高贵优雅的母亲!”他吼的歇斯底里,似乎是将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全部通过喊声给宣泄了出来。 我想起来那个判官跟我所说,这身脓包本来是要转到他母亲身上的,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差错转到了这只黑狐狸的身上,可是现在听这黑狐狸所讲,似乎他是被他母亲给抛弃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身脓包太恶心。 这都什么事啊,我有些无语。 “罢了罢了,左右我也没事,就陪你们玩一玩。”她说完之后就从我怀里爬了出来,然后转过头来看我:“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现在把那个女人给搬到太阳下面啊。” 我听了她这话也反应过来,连忙将叶老太太搬到一个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地方,现在距离日出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到时候万一延误了时机可不太好。 将叶老太太摆好位置,我便站在一旁有些忐忑的盯着那个方向。 天慢慢的亮了起来,虫鸣鸟叫声也开始让这里变得喧哗,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我终于慢慢的看到了太阳,太阳一点点的从天空升起,阳光从一个角落慢慢的挪到叶老太太的身上,先是脚,然后往上面慢慢的前倾。而与此同时,叶老太太脚上长出的藤蔓突然疯狂的扭动起来,然后我看到了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恐怖的事情。 随着阳光慢慢的照射到叶老太太的身上,她身上的那些藤蔓疯狂的扭动起来,而那些人脸竟然像人一样大喊大叫,而且还慢慢的开始缩水,像是一块猪肉被丢进了烧好的铁锅里面,而那些人脸一边像孩子一样凄惨的大叫,一边用自己的嘴咬叶老太太身上的肉。 随着那些人脸一口一口的撕咬,叶老太太身上的好肉很快就变的没有几块了,浑身上下血淋淋的,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这真是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我看着这幅场景,胸口抑制不住的传来一阵呕吐感,我忍了一下,终于忍不住趴在旁边哇哇大吐起来。 那些人脸因为发育成熟,长出了头颅,所以现在看着就像几百个秃头的和尚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着,偏偏嘴里还含着一些碎的肉和一些血污,这种气氛简直能把人逼疯。 那条白蛇虽然提前说了我可能受不了这场面,可是没告诉我,是这种场面啊! 而且那些人脸将叶老太太啃得面目全非,这样叶老太太真的会没事吗? 我心慌的不行,就在我想是不是那只黑狐狸和那条白蛇在骗我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来:“奶奶!” 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转过头朝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一看,果然是叶夭夭!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 她满脸都是泪水,看着那群藤蔓上的人脸怪物将她的奶奶咬得面目全非,她却站在一旁无能为力。 她一边哭着喊奶奶,一边想要往那边冲过去,但是被赵妈死命拖住了,一边拖还一边喊:“小姐你不能去,那群怪物可是会吃人的,你要是过去了,别说老太太,连你都保不住!” 阿萝也脸色发白的跟着赵妈拖叶夭夭,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惊恐。 我有心想要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我也觉得我自己是疯了,竟然会信一只狐狸和一条蛇的话。 我看着现在这个局面,心里突然一阵颓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有这个本事,我逞什么英雄! 尽管叶夭夭再不相信,但是她奶奶的身体还是被那群藤蔓上的人脸怪物给啃掉了一半,她死命冲都冲不过去,被阿萝跟赵妈两个人死死地拖住,动弹不得。 眼见这个局面无法逆转,她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匹饿狼盯着杀了他仔子的敌人。 “程墨!我叶夭夭自问对你一往情深,不曾有丝毫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消失的这几年我也对你念念不忘,不停的派人出去找你,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一声不响的回来,先是装失忆,现在又将我奶奶害成这样,你这人是不是没有心,你该死!程墨!你该死!你该下地狱!你该被油锅炸!程墨,你死一百次也不足以抵我心头之恨!”她嘶吼着,像一头失去了母狼保护走投无路的幼崽子,又狠又无助。 她不停的骂着,不停的哭着,可是那些人脸怪物却丝毫没有口软,一口一口的咬着她奶奶身上的肉,这场景被叶夭夭亲眼看见,无异于是用刀子在割她的心头肉。 我被她骂得有些麻木,表情木然,没有说任何的话,脑子里面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想起君君,一会儿又想起司徒,周围的声音乱糟糟的混成一片,让我不能分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到了最后,我听见叶夭夭嘶哑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哭到失声骂到失声:“程墨,你若是也跟他们一样,贪图我家的那块玉佩,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你要什么我不会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以伤害我奶奶为代价……”我呆在那里转头看向叶夭夭,她从来没有这样脆弱过,声音平静却比撕心裂肺更让人觉得心疼。 随着太阳光越照越强烈,那些人面越来越猖狂起来,虽然它们枯萎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但无疑,狗急了也跳墙,在剧烈的阳光的照耀下,它们越发急切的开始撕咬叶奶奶身上的皮肉,叶奶奶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减少,叶夭夭的哭声终于又大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像是野兽绝望的嚎叫,这回不用阿萝和赵妈两个人拉扯,她自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声音越发的凄惨,眼睛开始变得像血一样发红。 我的耳朵开始听不进任何的声音,只能看到叶夭夭大张着嘴坐在原地,眼泪从她的眼眶里面像水一样的流出来,就像一部没有声音的舞台剧,光是看表情,便让人忍不住想跟着一起落泪。 眼见着叶奶奶身上的肉被一块块的撕扯,最后只剩下一个骨架,还有一个完全的头部,我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当那东西抵到我的喉口的时候,我明白自己已经到极限了,于是也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像是最凶残的野兽疯狂的嘶吼宣泄自己的压力,同时我看着那堆恐怖的人面,终于失控的跑了过去,用脚疯狂的将它们踩碎,令我惊讶的是,那群人脸虽然说看起来像是正常人的脸,甚至还长出了后脑勺,但是在我脚下被我踩碎的时候,反而像是一大堆的果冻或者是豆腐,刚开始踩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在踩猪脑子的触感,这种触感一点都不美好,让我想起了人的大脑,但是踩着踩着之后,我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升起,这种兴奋感像吸食鸦片一样,让我不可自拔。 我手脚开始不能被自己控制,感觉我身体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人,代替我控制着我这具身体,我正在踩的兴奋不能自拔的时候,突然转头,不小心看见了阿萝,她惊恐的看着我,我有些疯了的神智,突然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崩的一下,断了。 这里是一个山谷,阳光很少能晒进来,所以地上到处坑坑洼洼的有一些水洼,因为环境好,所以这些水看起来清澈的很,我一低头,在倒映的水面上面就看到我自己的样子。 嘴根冽到耳后,将脸皮往上面扯,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突出来的青蛙眼睛一样,红血丝清晰可见,而与之相对的,就是我疯狂的眼神,狂热而又不可收拾,像是一个刽子手,拿把菜刀砍头跟砍萝卜一样的那种。 我被水面上这个人给吓的跌在地上,这怎么会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表情?我看着自己脚上沾着的不明液体,那种铁锈般的红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顺着那些红色的液体往前面看,发现了那一堆稀巴烂的头颅,有些眼珠子还在头颅里面好好的呆着,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有些眼珠子从眼眶中被我踩的掉了出来,像是鱼眼睛粘满了泥土,但是更多的,就是被踩扁的那些红红白白的液体不明物。 我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感觉到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你杀人了!你杀了好多好多人!” 我正沉浸在这股恐慌又兴奋的情绪里面无法自拔的时候,就感觉心脏的位置一痛,我从那股情绪里面猛地反应过来,然后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捅到了我的身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 离世 “叶姐姐,等一下!” 我感觉到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刀,很痛,痛得我神智一下子清醒了,从那股恐慌感中抽离出来。 那把刀刺的又准又狠,我被它刺得一下子失去全部的力气,耳边只听到了阿萝惊慌的变了调的声音。 “叶姐姐!” 我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转头看向背后,发现叶夭夭手里拿着一把尖刀,上面有一些红色的液体,不断的从刀上滴到地上。 原来是叶夭夭刺的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痛感使我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让我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我只能靠听觉来判断发生什么事情,我听到叶夭夭在耳边发出不断的抽泣的声音,而阿萝声音颤抖。 “叶姐姐,有第二个叶奶奶出来了……” 我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但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恐怕那只黑狐狸和那条白蛇并没有骗我,那个双鱼玉佩确实有复制一切事物的功效,恐怕它是将叶老太太的身体又复制出来了一个。 果然,接下来我就听到那条白蛇冷静的声音响起来,声色淡然又带着女性的磁性:“小狐狸,还不快把那个阴魂塞进去,再不弄好,可就迟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静,像是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那只黑狐狸听了她的话,兴奋的答了一句:“好嘞。”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有他们两个人在,叶老太太只要过了那一关,想必现在就会平安无事,我身上的血越来越少,脑袋越来越晕。 刚刚那种痛感已经快要感觉不到了,似乎随着血液的流失,我的一切观感都在慢慢的消失。 我隐隐约约听到叶夭夭的声音有些破碎:“程墨……你为什么不说……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现在怎么……” 她拼命的拿手想要堵住我的伤口可是已经迟了,她那刀真的插的很准,现在不管再做什么措施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的声音里面慌乱感显而易见,甚至我还听出了她的憎恨,憎恨我为什么不把事情跟她说清楚,让她犯下这么一个大错,让她心里愧疚难当。 我抬起手抓住了她放在我伤口上面的手腕,心里百味陈杂,该怎么跟她说?要是跟她说了,然后让她亲眼看见她奶奶被那些怪物给啃的尸骨无存,而最后叶老太太没有熬过来,那这个傻妹子会自责成什么样? 我心里有无数句话想说,但是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话。 “原来是你伤的我,我说怎么这么痛呢……” 我一边说这句话,一边往外面咳血,说完之后,我眼前一黑,周围发生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了。 意识沉沦之间,我好像并不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而是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面我有一个师傅,还有一个新认的妹妹,那个妹妹古灵精怪的,总是喜欢欺负我,但是,一旦有别人想要害我,最先挡在我面前的一定是她,我还有一个鬼妻,还有两个红颜知己。 我感觉到我做梦的这一小段时间里面发生了很多事,多到我脑子反应不过来的地步。而这些事情仿佛还发生在昨天,我有些沉沦在里面不愿意出来,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耳边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既然醒了,还不快点起来。” 我听到这个声音,一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猛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有一个人正坐在我床边的桌子旁,悠闲的吃着花生。 我看着他,觉得他的面容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我们似乎在不久之前见过,明明感觉就在不久之前,可是脑子里却空白了很多很多事情,等我想了一阵子,脑子里就突然冲出来许多奇奇怪怪的记忆,等我理清理顺之后,我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少年究竟是谁。 “程然,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被我逼的自爆了吗?” 我看着他一双眼睛有些惊骇,毕竟是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自爆身亡的,可是现在他却好端端的坐在我的面前,这怎么能让我不惊讶? 他听了我的话,扯了扯嘴皮,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没死,你很失望是吧,亏我父亲还是你师傅,你这恩将仇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看着他,还是觉得对他死而复生这件事情,感到又喜悦又惊吓。 “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将你捉在手里,威胁一下我师傅,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自爆……” 我张口将先前的事情解释清楚,还以为这番话这辈子都没能再对他说了,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活了过来,我心里一阵狂喜,这股喜悦烧的我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只有一个念头在我心中不停的回响:“我没有杀死师父唯一的儿子!我可以去见师父了……” 那个少年听到我这话,却不屑的笑了:“你以为我身上那三分螣蛇血脉是虚的不成,而且你以为判官的儿子是你说抓就抓的,若真是如此,你抓了我便能威胁我父亲,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无数次了,我父亲更是死无全尸了。” 我听到他说话,心里一动,抬眼看他。 他坐在我前面,眼神有些寂寥:“身居高位,是不能有软肋的。所以很早以前我便知道,我如果被抓了,是没有人来救我的,不是对面死,便是我死,没有投降一说。” 我听到这里沉默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脑后往前面走。 “你知道吗?有时候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父亲作为你师傅的那一世,相比较对我而言,他对你更像是一个父亲,尽管你从小就被你亲生父母送给了我父亲,但是,我父亲从来没让你受过任何的委屈,你被人家欺负了,可以哭着回去找师傅,自己本事不精却偏要逞强,也有你师傅给你擦屁股,他会给你煮饭,会烧水让你洗澡,会给你穿衣服,会给你做许多许多事情,可是对我,他就只有一个父亲的头衔而已,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给不了我,哪怕多陪我一阵子都是奢侈。” 我听他说到这儿,也觉得有些心酸,但是我师傅也是他父亲,我相信我师父绝不是不爱他,只是有些苦衷罢了。 我想了一下,跟着他后面,说:“身份不一样,所在的立场自然也不一样,这你也怪不得他,若你处在他那个位置,也便能理解他了。” 他听到我的话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我以为他听不进去我的话,毕竟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尴尬,虽然说他因为自身血脉的原因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但是终归还是伤了他不是,还让他丢了面子。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却突然说话了,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和活泼,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时候我的确怨过他,可是现在,我早就不怪他了,他也有他的难处,”他说到这儿转过头来,笑着看我,露出一对小虎牙:“而且啊,从小到大他有一个身份从来没有变过,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还是刚刚那个姿势,只不过声音有些闷闷的:“尽管他一点都不像个父亲。” 我还是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你父亲在阳世的时候曾经当过我师傅?” 他听了我的话,声音有些不屑的味道,哪怕我只看他一个背影,也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肯定撇了撇嘴。 “虽然说我父亲身居高位,而且也没有继承父亲的义务,但是他有个怪癖,就是喜欢在我做一个蛋的时候,他在我旁边絮絮叨叨的,我当人的时候他没有说过几句话,当蛋的时候,他倒是话多了起来。” 看来我和我师傅的关系就是被他在那个时候知道的,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见面时我们是在一个地下的洞里面,里面有一池子绿色的池水,里面有一个胚胎,想必那个胚胎就是这小子,当初还不知道那个怪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是知道我师傅当时很宝贝它。 我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正式道个歉:“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我逼的你自爆,然后又经历了这几十年的蹉跎,我在这里正式的跟你道歉。” 他听了我的话,脚步停了一停,然后声音里面有一些不适应和不好意思。 “哎呀,算了算了,这事情我早就放过去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恢复记忆 我看着他现在洒脱的语气,想起先前他恨我恨得要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 他听到我的笑声,转过身来,怒视着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我听了他的话,连忙将我脸上的笑容给忍住,他见我这模样更气了,转过身去气冲冲的往前面走。 我这个时候说话就是火上浇油,所以我闭上了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其实我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打算报复你,现在已经鲜少有人能逼得我自爆了,不过后来,我还真的没什么怨恨了,在我还是个胚胎泡在一池子的水里面的时候,我父亲就经常来看我,顺便还跟我唠叨一些事情,那天我听到他说,我这次自爆也是一件好事,一是治治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让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同时,还能顺便帮他斩断尘世中的俗缘。” “这是什么意思?”我听到这里有些不懂。 “你们人间讲义气,认为不忘旧情分是重情重义,可是在我们这里却不是这样,这些累赘多了,就容易出差错,要知道即使是我这个亲生儿子,他都不能多亲近,更别说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徒弟了,你若是执意不肯忘掉这段师徒情分,以后陌路,那么以后你就是他的累赘,软肋,你应该还记得那一次我父亲为人时,因为你而外的一双眼睛吧。” 他这句话让我一瞬间如五雷轰顶,那场噩梦又在我脑中回旋。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一世不就是历劫吗?挖去了眼睛,还会再长出来的不是吗?并不会伤到本体。” 难道不是我以为都这样吗?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向他询问。 他听了我的话,却笑出了声:“你也太天真了,你当真不知道本体是怎么出来的吗?每经历一世便会修出金身的一部分,而那一世是我父亲的最后一世,那双眼睛早就是今生的一部分了,可是我父亲却为了你,将他的那双眼睛活活的给挖了出来,然后给安到了你的眼睛上面。” “不然你以为我父亲谈谈一个判官为什么会落入骨针女那么低劣的陷阱里面?” 我听到居然呆在原地不能动弹,当时我也奇怪,毕竟我师傅在阳世的时候就不可能掉入这样低级的陷阱,更别提现在回到地府,他已经是大名鼎鼎的判官,怎么可能被骨针女顾子文那个小小的迷雾阵给困住,然后任她为所欲为。 这样想来,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我师傅将眼睛给了我,而现在的他看不穿这些陷阱了! 我现在都忘不了那一天我见到的场面,师傅以在原地打坐的姿势闭着眼睛,而那个骨针女在他身上肆意妄为,意图破了他的金身。 原来一直是我自己执意不愿意放弃这段关系,因为师傅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怕寂寞,哪怕身边有这么多的人陪着我,我还是怕寂寞,可是孰不知因为我的这份固执,所以害得师傅举步维艰。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我做错了,所以才造成后面一次次的祸事吗?” 程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所以,你现在悟了吗?”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 “这人世间的关系本就是有因果由来的,我父亲之所以会成为你师傅,你们之间之所以会有这段缘分,是因为在你出现之前,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我父亲只能将那双鬼眼安到你身上,而这也是经过你父母同意的,你在出生时便经历了换眼这一酷刑,而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因。所以,后来你们之间的师徒情分还有后来我父亲挖给你的眼睛不过是欠你的果而已,你无须太过执着这些事情。” 他一字一句的跟我分析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由来,我这才明白,我和我师父间的缘分,是因此而来。 我心里五味陈杂,最后千般情绪全化为了一句:“我明白了。” 他的语气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明白了就好,也不枉费我费这么多的口舌。” 我们两个不知不觉边说边走了这么长的路,我问他:“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转过身来看看我,眼神里面有些哀怨,苦着脸说:“还能去哪里?带你去见你师傅呗。” 我一听就停住了:“去见我师傅?见你父亲?为什么?” 他面对着我,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表示他的无可奈何:“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请罪啊,我将你从黄泉路直接推到了投胎井,还没有让你喝孟婆汤,这自然在地府引起了轰动,我爹当然饶不了我。” 我听着他这语气,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忍不住骂了句活该,这臭小子,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后果的,就那样直接就把我推到投胎井里面去了,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这要是出什么大事,看他怎么收拾烂摊子,恐怕到时候他又得再自爆一次才能谢罪了。 可是笑完之后我却有些担忧,我现在毕竟还没有做好见师傅的准备。若是就这样过去,我根本就没办法想清楚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如今的师傅。 他见我这副犹犹豫豫不干脆的模样,不耐烦的说道:“快走吧,是我父亲叫我将你带过去的。” 我也想也罢,迟早也有见面的一天,何必在这里纠结呢。 “走吧。”想通了之后,我也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就跟着他后面往判官府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判官府,看到判官府的大门,这小子反倒怂了起来,刚刚明明是他一脸鄙视我的模样,现在却是他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 我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无奈,这是在搞什么呢,明明是他犯的错,连累了我,可是现在却又是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程然,不是你刚刚跟我说的要像个男人一样,不能像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吗?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 他却根本不吃我这一套:“等下受罚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怕。” 我们已经在这里磨磨蹭蹭了一段时间了,看着他一副怕死的模样,我有些无奈的站在原地对他说:“你若是执意不肯进去,那我便先进去了,到时候你父亲若是对你的火气上涨,你可别怪我。” 我说完之后就做出一副抬脚要走的模样,他一见我就动作果然急了,一把从抱着的柱子上面下来:“别别,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进去,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啊?” 我见这祖宗终于从柱子上面下来了,松了一大口气:“早这样不好了,还在那里犹豫那么长一段时间,磨磨蹭蹭的,像个娘们一样。” 他听了我这话,气的脸色涨红:“你!” 看他这表情,像是要跟我打一架一样,可是没有想到就在我暗暗戒备的时候,他居然脸色慢慢的平静下来,又变成了刚刚那副紧张的模样,看来他这次犯的错误不小,受到的惩罚会很严重啊,瞧他这副模样,往日里最喜欢跟我抬杠的,我若是平常这样挑衅他,他绝对会跟我打起来的,就算不打起来,他也会说几句话刺一下我,可是没有想到,今天他竟然就这样轻轻的揭过了。 我们沿着九曲十八弯的走廊走过去,远远的就看到了我师父的背影,可是让我惊讶的是坐在那里的不止他一人,居然还有司徒跟孟婆,他们三人正坐在那里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我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快步走了过去,他们三人看见了我,都各自停下了嘴,放下了茶杯。 我看了眼师傅,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真正见到我师父,心里的滋味当真是说不出来。 我拱手行了一礼,想了一想,还是喊了一声:“程判官。” 他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们两个人坐下来,程然有些忐忑的坐的离他远了一点。 虽然说他已经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但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个被点名的人还是他。 “程然,你知道自己该领什么罚了吧。”程然屁股还没坐稳,冷不丁的就听到了他父亲突然朝他开口。 因为他猝不及防,所以,乍然之间他被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我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他站稳之后才起来苦着脸说:“知道,去黄泉路引七千四百五十六只阴魂回酆都。” 师傅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开口:“既然知道,那么便不用我多说,你可以去了。” 我听的有些咂舌,去引这么多的阴魂,这工作量真不是虚的! 引魂这一工作就是在黄泉路碰见的那些阴差一样,拿着铁链将那些寿命尽了的阴魂给带回酆都,这工作可不轻松,耗时又费力,极为的磨性子。 程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他的工作了,这里只剩下我们四人。 师傅喝了一口茶后,然后淡淡的开口:“看来你是恢复记忆了。” 我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所有的都想起来了。” 他听到我这话,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其实有些事情忘了也好,何必再想起来。” 我听到他这话笑了:“若是不想记起来的事情能说忘便忘,那么这世界上便不会有那么多自寻烦恼的人了。” 他听了我这话,也哈哈大笑起来:“是啊,若真是这么轻松的话,就不会有心魔这种东西,是我魔怔了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复活武后 我们二人相视一笑,对面坐着的气质超然的男子微微垂首端起手中的茶杯:“想通了?” 我也从桌子上拿起我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嗯!放下了。” 他笑了笑:“这就好,执念太过反倒容易成为心魔,看明白就好。” 我也释怀的一笑:“这么久了,其实一直想说一句谢谢,师……”我刚习惯性的想叫师父,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含着三分苦涩七分释然的开口:“程……判官。” 我们二人沉默无言,人与人相交本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本来毫不相关,某一天彼此接近最后相交再分开没有接触,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我们沉浸在这种气氛之时就听到司徒喊了一声:“师傅。”声音里面百感交集。 他坐在我的左边,我转头看他,他虽然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眼眶却微红,我看着他,心里的触动也无法言表,最后只能搓了搓他的头,笑着骂了他一句:“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羞不羞!” 他听了我这话,却没有碰他的眼睛,反而声音有些闷闷的:“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吗?”这短短一句话说到后来他竟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出声。 我虽然嘴上笑他,但是看到他这幅模样,还是心疼的很,还记得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这小子死皮赖脸的硬是要认我做师傅,也不知道这小子眼睛怎么这么毒,只是看一眼就认准了我。 我无言,只是往他头上又揉了揉,相视一笑。 我们几人坐了下来,这就算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了,喝了一口茶缓和一下情绪之后我们才说到正事。 程判官放下茶杯,沉思一瞬,才开口:“你还记得上官婉儿吗?” 虽然说这几年我的记忆有些错乱,但是刚刚我也差不多都想起来了,而上官婉儿,我一定不会忘记,毕竟她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算是我的第一任妻子,虽然说她的身份特殊,尽管我娶了她做我的鬼妻,但是她却并不干涉我另外娶其他的女子为妻,只不过以后我娶的每一任妻子都得给她上三柱香,认她为大。 她身体特殊,尽管能与我行鱼水之欢,而且每次床笫之乐后,我的修为都会大有助益,但是终归她跟我们这些俗人是不同的,所以并不能跟我们寻常夫妻一样。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脑中顿时涌上来许多回忆,有刚走阴时的忐忑和惊险,还有和她阴差阳错结成夫妻的慌张和无措,但更难忘的是她与我的新婚之夜,不管怎么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像女子对自己第一个男人会情根深种一样,男人也会同样对自己第一个女人念念不忘,认为那个女人是最特殊的。 “当然记得。”我说着声音就有些发苦,因为随着这四个字的脱口而出,我想起她手下那些人做的种种怪异行径,还有她做这些事的目的,虽然说这么几年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踪迹,但是她那些手下参与的事中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我刚说完这四个字,就听到程判官接着我的话说的:“刚刚她出现了。” 明明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是来找我的,没道理呀。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用手指了指我自己:“找我的?” 这话一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毕竟她要是真来找我的,怎么可能一直都没跟我打过招呼,自从从那个小山村里面出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并不是,准确来说,她是来找你怀里的那条白蛇,顺便碰见了你。”果然听到我的话,程判官也一口否认了。 那条白蛇,她跟那条白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去找那条白蛇? 看我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他看着我:“听然儿说,你曾经被血手抓到一个山洞里面,差一点被血手养了魂。” “确实有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已经很久远了,要不是这么一提,恐怕我都忘了,我不懂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里,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听到我这句话,低下头想了一下,然后说:“既然如此,那么你应该见过那个女人了吧。” 女人?我想了一下,那个山洞里面的女人恐怕就只有一个了,那个躺在棺材里的女子。 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继续往下面说:“那个女子是唐朝女帝武则天的身体,而那条缩在你怀里的白蛇则是武则天第二岁的转世,而上官婉儿,在正史里面,这是一个具有才华的女子,是武则天的得力助手,但是在晚期,两人因为一个男人反目成仇,但是在野史里面她和武则天两个人关系亲密,倒像是一对夫妻,究竟她们二人是情人关系还是政敌关系,现在人们还没有搞清楚,所以这得你自己判断。”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历史上是怎么评价这二人的,但是据我的了解,这二人之间恐怕还真有些暧昧关系,虽然不知道后面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造成这种局面,但是现在看来,她们两个人恐怕关系匪浅。 “如果那具女尸是武则天的身体,那么怎么可能保持的那么完好?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老人。”我有些疑惑。 “武则天虽然是一代女帝,但是容貌甚姝,不然也不会在唐太宗在位之时以才人之位侍立君侧,在唐太宗处理政务时为之研磨,也不会在唐太宗之后太子即位也就是后来的唐高宗上位之后,不顾及她是父亲的妃子,执意将她纳入自己的后宫。” 程判官说到这里的时候,目露钦佩,我听到这里也十分的信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位女子确实是一个传奇,能以他父亲的妃子之位将太子迷得神魂颠倒,并且还能让太子不顾世俗的眼光将她视做朱砂痣。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这个女子不俗。 “武后虽然是所有的皇帝里面寿命最长的,活了八十七岁,但是她对自己的容貌极为的看重,晚年将自己保养得恍若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她死后,上官婉儿不知又用了什么秘法保住她的身体不腐,甚至在冰封了这么多年之后,她的身体还有些返老还童的迹象,所以你看到的那女子样貌看起来还极为的年轻姝丽。” 原来是如此,但是如果武则天的身体真的直到晚年还保养得这么好的话,那么为什么民间从来没有传说过她保养的秘法呢?要知道女子对于保持自己的容貌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所以说如果那些女子知道武后即使到了晚年还能够保持自己容貌不变的话,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我将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程判官给我解释:“你应该知道,你的妻子上官婉儿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是聚灵体,千年不腐,容貌不变,而武则天作为跟她关系暧昧相近的人物,于容颜巩固上面自有妙法,而这妙法,更不可能让大多数人知晓,而且,武则天的容颜太过耀眼,若是一直保持青春靓丽的形象,难免会有损威严,于她登上帝位有损,所以基本上武则天面对世人的时候都会在脸上画些妆容,让自己的容颜看起来稍微显老一点。” 我将一切事物串联起来,武后的身体,我的那双能够窥见阴物的眼睛,双鱼玉佩,变成白蛇的武后二世……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目的,我表情惊骇,眼睛瞪得死死的看向判官的方向。 “上官婉儿想复活武后!” 我控制不住的音量上扬,语调都有些变了调,实在是这件事情太惊世骇俗了,如果她的目的确实是如此的话,这毫无疑问是逆天的事情,而她一旦要将这件事情做成功,背后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而以她的疯狂程度她能干出什么事情来还真不确定,毕竟先前她可是杀了上百个阴差用来养武后的身体。 我死死地盯着面前我师父的脸,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犹豫或者是否认的表情,但是,令我失望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我想要的表情,依旧是无波无澜,这种神情,毫无疑问他是承认了我说的那句话。 第三百六十六章 地僵丈夫 “想要复活一个死人,哪里是说复活就能复活的,这也太过逆天了吧。”司徒张大了嘴,忍不住质疑。 程判官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然后点了点头:“确实,想要复活一个死人不容易,毕竟这是有违天道的事情,如果想要实施的话,就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司徒脸色凝重:“也就是说,不是说不能复活,只不过代价昂贵而已是吗?” 话说到这儿,我们就都明白了,有些话不是程判官能说的,他只能点到为止。 我心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让我喘不过气了:“代价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目前为止我知道的是,她盯上你了。”他看着我,一双眼睛黑如点墨。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预感到了,从我频繁遇见血手还有她的其他一些下属,我就明白恐怕她的计划里很大一部分有我的参与。 我苦笑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们几人相顾无言,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我问程判官:“我依稀记得昏迷之前看见过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恐怕就是她吧。” “对,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发现你的踪迹的,幸亏然而将你拉回来的早,否则恐怕你就不能坐在这里跟我们喝茶了。” 我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笑了笑:“看来我运气还不错,不是吗?” 程判官听到我的话,也忍不住笑了:“确实不错,臭小子。” 我们在这里喝了几盏茶之后,就各自散去了,在夭夭那边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我只能跟在司徒回到我们在君君那边的身体里面。 这么多天没回去我的身体,手腕上那根红绳早就断了,所以说,若是没有司徒在这里的话,恐怕我还真回不去。 顺着司徒的足迹往前走,穿过那条熟悉的黄泉路,终于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还没等我睁开眼睛,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给抱住了。 “哥……呜呜”灵灵的哽咽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愣了一下,然后转手将她也抱住了,这傻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哥在这儿呢,不怕不怕!”我用手轻拍他的背部,安抚她的情绪,想必是司徒回来的时候将事情告诉了他们,所以他们见到我才是这种反应。 感觉到自家妹子在我怀里慢慢的情绪稳定下来,我才抬眼去看安天宇,他似乎比我最后见他的时候年轻了一点,但是还是显了老态,看来那一次他强行抹掉我的记忆真的是元气大伤,虽然说后来用了什么法子恢复了一些,但是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虽然说先前厌恶他擅自更改我的记忆,还不止一次,几次三番的改,可是这么多年不见,我看见他竟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我一细想起来,似乎刚见面的时候,就是他把我从一种孤苦无依的状态给捞出来的,那个时候自己被师叔给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要不是他,恐怕我还脱离不了那个魔窟,虽然说后来在他手下做事,总是被他剥削,但是平心而论,他对我确实算得上掏心掏肺。 这是我恢复所有的记忆以来第一次见面,心里有一种酸酸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我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有许多话想说,但是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最后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说。 “安老头,你现在怎么这么丑了。” 他听到我的话,本来还有些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给弄没了,笑骂着说:“臭小子,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吗?你还不领情!” 我们几个嬉笑打闹了一番,调侃了一顿,很快就熟悉了起来,毕竟我们几个人也算得上是闯过生死的人,关系又是这么亲密的关系,尽管我现在容貌变了,但是几句话下来旧日的感觉就找到了。 叙旧了一番之后,我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等我环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君君!君君人呢? 灵灵听我这么一问,也疑惑起来:“刚刚还看到她的,现在怎么就不见人影了?” 我看到她有些慌乱的身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动,我去找她,这丫头应该不会出事,只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我顺着记忆里她常去的几个地方找了一下,果然,在一处角落里面找到了君君。 也差不多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这丫头的变化倒是大,她此时一个人躺在草地上面,闭着眼睛,似乎极为惬意,我走过去学着她的样子,双手枕在脑后,两腿张开,躺在地上。 她似乎察觉到身边有人,睁开眼睛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我看她这反应笑了一下:“怎么?出去了一段时间就认不得师傅啦,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家伙。” 她仍旧没睁开眼睛,语气平淡的说:“我哪里忘恩负义啦,反倒是师傅你,出去了一段时间,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师傅了。” 我看着她这话里夹酸,明白恐怕刚刚是因为不小心忽视了她,这小丫头有脾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她见我没有做任何解释,怒气冲冲的睁开眼睛瞪着我。 我仍旧抬头望着天空,这里的视角确实好,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太阳也不是很晒,天空也很晴朗,是一种很干净的蓝色。 眼见她越来越生气,怒气值似乎有往上增的趋势,我也不在钓她的胃口了,干脆的承认:“我确实都想起来了。” 她听到我这么爽快的承认了,反倒什么气都消了,只是觉得鼻头有些委屈的转过头去,看着天空不理我。 我从草地上坐了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确实都想起来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以前的关系,要是你愿意认我做师傅的话,我们仍旧是师徒,我们之间的关系仍旧不会变。” 她一听我这话眼睛里面就涌上了泪珠,可怜巴巴的说:“我只是害怕你有了别人,就不会再记得我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叹了一句:“傻丫头。” 我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将她从地上牵了起来:“走吧,你这丫头,出来也不说一声,可把你灵灵姐姐给急坏了。” 她朝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便心虚的让我牵着她往家里面走。 我们两个人牵着手走在路上,一路上她给我讲述我离开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气氛倒也是其乐融融。 我忽然想起来,在我去黄泉路的时候,最初的目的是要解决阿福和他母亲的事情。 “阿福他们母子呢?”想到这里,我便问了起来。 一听我问这个问题,君君脸上的神色顿时兴奋起来:“师傅,你不知道,原来那个顾遥养的那只怪物就是阿福的父亲。” 我听到这里倒是觉得奇怪起来:“怎么可能?阿福的父亲不是说早就死了吗?怎么忽然会变成顾遥手里养下的怪物?” 君君见我不信她说的话顿时急了起来,拉着我的手让我停在原地,信誓旦旦的说:“是真的,是我和安叔叔还有灵灵姐姐一起发现的。” 见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看来事情真的就是如她所说,这事情的发展也实在太过神转折了。 最近见我不再怀疑他的话,叹了一口气,小大人模样一般的说道:“本来阿福他娘亲是非要报复她丈夫的,可是见到他这副模样,她心中那口怨气反倒是消了,然后她就带着阿福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听完之后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看来具体里面的事情君君也不太清楚,毕竟阿福他娘怎么可能说放下便放下,她那一身的怨气让她成了地僵,若是她报复的对象过得惨她心里的怨气便就能消的话,世上因果那岂不是简单解决的多了。 看来这事情还是得去问问安天宇他们,我便也没有再聊起这件事情,牵着君君的手往回走去。 回去的时候发现,灵灵她们都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反而都坐在大厅里面等待,看见我将君君带了回来,灵灵大松一口气,然后走到君君的身边,点了点她的额头,假装责备她说:“小坏蛋,差点就把我们几个急坏了,你知道吗?” 君君有些心虚的捏自己的手指,脚不安分的在用脚尖画圈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灵灵也没有抓住这件事情不放,而是将君君牵着往里面走去:“走吧,可以吃饭了。” 因为这一次是难得的大团圆,所以我们特意开了瓶酒,君君因为太小被灵灵给禁了酒,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几口菜,扒拉了几口饭,就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我询问起仴娘的下落,得知她已经回去了,好像是因为什么事。 吃饱喝足之后,灵灵去收拾碗筷,司徒去帮着一起洗碗,安天宇扶着他有些鼓胀的肚皮打算出去晾一会凉。 我想起今天白天君君跟我说的事,便也跟着出去,安天宇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窝在他的藤椅上面惬意的享受饭后的慵懒。 “听说花娘的丈夫找到了,就是顾遥屋里的那只怪物。” 他仍旧闭着眼睛,语气有些无力的说道:“确实如此,当初我们将花娘的棺材带回去后,那个怪物的反应就有些不同寻常,只不过那个时候没有在意,后来想了一想,便觉得那些怪物恐怕跟花娘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六十七章 疑心生暗鬼 安天宇声音里面有些慵懒:“后来听你们说在地府没有找到花娘丈夫的名单,所以便猜测那花娘的丈夫肯定还活在世上。不知道怎么的,我便想起了那怪物,我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带着花娘去了顾遥那边,顾遥一看见我们这群人,挑了挑眉毛,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给我们让了进去,倒让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会百般阻挠,毕竟事情若真是我猜测的那样,这顾遥是什么人?还真的无法猜测,他究竟是怎么将一个活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也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 看来,过去之后发现那怪物的确就是花娘的丈夫。 我想了一下,然后问道:“当初,花娘因为她丈夫成煞,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安天宇听到我这话叹了一口气:“其实要放下也简单,只要找到事情的根源就行,这花娘先前之所以成煞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生产婆罗害她难产,而是因为她的丈夫负了她,当初她小的时候,因为喜欢上王珉,无意之中害死了他的未婚妻,两人之间生了嫌隙,花娘便独自一人来到后来所在的地方,本来她已经决定一个人孤独终老,可是一个男人出现扰乱了她的心弦,那个男人傻乎乎的,不顾忌别人的眼光,哪怕在新婚当天,被满大街的人砸的头破血流,婚后仍旧对她一心一意,不顾自己母亲的劝阻和反对,将她宠得像一个孩子,本来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可以这样过下去,但是不久之后她得知自己怀孕的事情,一切就都发生了变化,往日里疼爱自己的丈夫自此便夜夜在外面喝酒玩乐,花娘虽然失望,但是她现在有了孩子,因此虽然伤心但是却并没有沉溺在里面,只想专心的想要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那个孩子是她的全部寄托,哪怕后来她婆婆磋磨她,她也忍了下来。” 听到这里,我有些疑惑,怎么会如此?昔日她的丈夫如此疼爱她,要知道在新婚的当天,自己被砸的头破血流,被人指指点点,这是任何一个新郎都无法忍受的,可是这个男子却忍了下来,而且还一路带着真心的笑容,毫不介意的将新娘娶回了自己的家。 “究竟发生什么?让她的丈夫变化这么大?” 安天宇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惋惜:“世上的事啊,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随后便将事情的原因说了出来:“你还记得王珉吗?你应该还知道那天花娘新婚,王珉从那个困住他的地方走了出来。” 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而且我还在那个幻阵之中,看到了全部的景象,历历在目。 “其实新郎从那一天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男人,他看着自己新娘的时候,眼神里面的痛感不会是一个路人能够表现出来的,只不过那一天是自己的大婚之日,自己还要招待其他人,而且自己的新娘子确实是名誉满天下,得知自己的新娘子要结婚,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心碎,所以他当时虽然觉得奇怪,只不过以为他是自己妻子众多仰慕者之一。” 我听到这里满脑子乱麻:“这件事情很正常啊,怎么会成为他们夫妻二人的导火线了?” 安天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确实很正常,但是错就错在王珉来看了花娘一眼之后没有回去,还潜伏在这里,想要看看后续事情的发展,而他们两个人做的最大的错事便是王珉情不自禁的去见了花娘一面,而花娘也没有跟他避嫌,两个人发现了一些身体接触,恰好这么巧被花娘丈夫看见了。” 这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没有想到王珉还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毕竟就算再喜欢,再深爱,也是别人的妻子了。 “那男子本来就爱花娘爱的极致,哪怕花娘身上的非议太多,他也觉得自己娶到她是三生有幸,如今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他当然就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刚开始还安慰自己,他们两个人没有什么,只不过以前有一点旧情,现在也过去了,如今他是自己的妻子,要是王珉就这么走了,那他们夫妻两个居然会有点膈应,但是也不至于会像以后一样。” “可是谁知道啊,王珉一心一意认为这个男人长得平平无奇,又没有几分本事,脾气又懦弱多疑,根本配不上花娘,所以便一直逗留在这里,想要看看花娘是否会过得好。若是花娘过得好,哪怕他再遗憾,再不甘,也会放手,若是过得不好,他便会替她出头,像她的父亲一样。” 我都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悲剧的事情,他心里明明就对花娘放不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未婚妻的事情觉得心里有愧,所以才将事情搞得一团糟。 “花娘和王珉二人对彼此本就旧情没忘,王珉又一直逗留在这里,终于有一天,花娘丈夫爆发了,冲了过去,对王珉宣告他的主权,王珉见自己一向嫌弃的男人竟然这么嚣张的跑到他面前来,当即也怒了,脑子也不知道是被驴踢了还是怎么的,就说若不是他放弃了,哪还轮得到他娶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初他们两个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话一说出去,哪个男人受得了?王珉将花娘的丈夫气了个半死,偏偏他又拿他们两个没有办法,便只能夜夜在外面流连半夜才回家,而花娘见自己丈夫突然转变的态度,变成了这个模样,也心里憋气,加上婆婆趁着自己丈夫变心处处刁难她,她心里难受,便跟王珉的来往密切了一些。” 这三人的关系当真是如同一团乱麻,若是花娘丈夫爱花娘爱的不那么卑微的话,便也不会被王珉的两三句话给气得失去了头脑,而王珉如果能够干脆一点,要么就摒弃前嫌,将过去的遗憾给忘掉娶了花娘,要么就干脆跟花娘老死不相往来,可偏偏他这个犹豫不决的性子,最终害人害己。 “那段日子,花娘跟她丈夫两个人生了嫌隙,却又碰巧她在那个时候竟然怀了孕,她丈夫本就觉得花娘跟王珉两个人来往密切,谁知道没有几天就传来花娘怀孕的消息,于是他就开始怀疑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而花娘的婆婆本就对花娘极不满意,认为她的名声不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自己儿子娶了她受尽讥笑,连自己都在自己的那群老姐妹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在得知花娘怀孕之后,又得知她跟另外一个男人拉扯不清,当即就忍不住在自己的儿子耳边吹起了耳边风,说这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还不一定。” “刚开始花娘丈夫听到自己的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很生气的反驳,但是听的次数多了,他也忍不住被洗脑,认为会不会真有可能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自己当了冤大头,替别人养孩子,而且外面也开始有了些不好的传闻,说他妻子不守妇道,说他没本事,连自己的妻子都管不好。” 安天宇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惊叹,似乎对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的恶毒程度感到吃惊。 我听到这里也觉得极为的寒心,若是我站在花娘丈夫的位置,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而自己的妻子又真的跟另外一个人牵扯不清,我想必也会多疑。 “可是光这样就能让花娘成煞,这也不太可能吧?” 安天宇转头看着我:“我本来也觉得,光是这么一些小事,就让一个人成煞不太,可是后来我才了解到,原来事情还有后续,花娘丈夫也是真狠。” 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要知道在婚礼之前,他在花娘面前一直表现的一直是彬彬有礼的老实人模样,可是在她怀孕之后,他在外面夜夜笙歌,回来之后居然还对她辱骂,话语的难听程度,不异于外面那些女人。” “花娘哪受过这样的委屈,要知道,自结婚以来她一直是被自己丈夫捧在手里的宝贝,哪知道才过这么几个月自己的丈夫就跟中了邪一样,态度全变,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只能忍,这个孩子就是她过下去的寄托,是她余生的期望。” “可是后来这孩子被她婆婆和她的丈夫,她两个最亲近的人给害死了,这才是她变成煞的原因。” “那生产婆罗假装产婆进来的时候,其实她婆婆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也是生过孩子的人,对这种事情也都有了解,而且她婆婆一向比较信奉神佛,要知道女子生产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而且生产的过程中,血污什么的都特别严重,所以没有产婆脖子上会围一块白色的布进来给产妇生产,所以几乎在那个生产婆罗一进来的时候,她婆婆就感觉到了不对,但出于某种私心,她婆婆认为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一时鬼迷心窍,并没有阻止这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花娘丈夫也知晓,本来看自己的母亲脸上神色有异,花娘丈夫便开始询问起自己母亲原因,在百般询问之下,花娘婆婆没有办法就将这事情说了出来。花娘丈夫一听,就怒气冲冲的想要冲进去救自己的妻子,可是被自己母亲一拦说,你知道里面那个野种究竟是谁的吗?你就去阻拦,他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烦躁的揉了揉头,然后默认了自己母亲的做法,当做没看见。”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中计 没有想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是这样的,怪不得花娘变成地僵之后,怨恨的不是害她母子双亡的生产婆罗,而是她的丈夫,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想必是最不能够原谅的事情。 不过既然他们事情已经了结,我们也少了一桩麻烦事,安天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是一盏精致小巧的小灯,我看着这张小灯,明白他是从哪里拿来的。 果然,我听到他说:“本来这盏小灯想用来找你的,现在你自己恢复了记忆,倒用不到它了,还害得我费了这么大力气。” 我笑了笑,虽然心里有些感动,但是嘴上还是嘴硬着说:“得了这么一件宝贝,你应该知足了,就算不能用来帮我,你留着也是一件传家宝啊。”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一阵扭曲,然后将灯猛地抛到我的怀里:“去你的,我连家室都没有,传家宝传给谁?送你了!” 确实如此,安天宇也老大不小了,到如今还没有一个伴,孤身一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孤家寡人也不愿找一个伴,但是这是他的隐私,就算我好奇,也不能贸然开口询问。” 我们两个静静地躺在靠椅上看着天空,身边的气氛宁静又祥和,我还是问出了那个我最不愿回忆起来的问题:“我师叔……” 他听到我这个称呼挑了挑眉:“徐半山?” 第一句话起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了:“对,他,怎么样了?” 我至今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惨状,他的眼睛双目被挖了出来,只能靠听觉辨别周围的事物,神志不清,可还是要守在我师傅的尸体旁边,死也不退后半步。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那样,还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安天宇的口吻有些愤怒愧疚和不甘,但更多的是伤心,他们两个应该算是老朋友了,如今我师叔变成这副模样,想必他也觉得伤心透顶。 我们两个相顾无言,那一年算是我们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一年,安天宇有些不耐烦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一回来就净跟我说些丧气的话题,搞得我心情都不好了,本来还开开心心的,真是的,回去睡觉!”他像一个老顽童一样吊儿郎当的往他的房间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过几年不见,他似乎变化了许多,不再是当初那副任何事情都要说出个一二三的模样,反而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活法吧,毕竟伤心的事情太多,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事情也太多,还不如每天得过且过,糊涂一世,开心的好。 我摇了摇头,继续躺倒在我的靠椅上面,说的容易,糊涂是福,我终归做不到那一步,那些血淋漓的伤口虽然结了疤,但是只要一碰,那些疤就会脱落,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血肉出来。 如今已经差不多是深夜了,但是我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躺在靠椅上周围一片静谧,让我的心也不由得宁静下来,我在脑海中不停的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自觉的就沉溺其中,连身边来了人都不知道。 “程墨?” 我不听的,我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我,声音低沉尾音上扬,带点小性感的沙哑,哪怕就是叫我一个名字,也让人听得心痒痒的,像是听了一句情话。 我转过头去看是什么人在叫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似血的红衣,再往上面看,就是一副精致的面容,头发上盘着发髻,只插了一根简单的簪子,带了个斗篷静静的站在原地,聘聘婷婷。 我眯着眼看她,先是没认出来她是谁,待到她朝我一笑,我便认出来了眼前这位究竟是哪一位? “上官婉儿?”我心猛的一沉,浑身都戒备起来,她怎么忽然到这儿来了? 他却不在意我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走到我的旁边,然后坐在我的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里面还带着些笑意:“这么久没见面,夫君对我竟然是这个反应,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她眉头微皱,眼睛里面似乎含着泪水一般,倒真像是被夫君辜负的弱女子一样惹人爱怜。 我虽然有一瞬间差点被她欺骗,但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她这次来很有可能并没有怎么安好心。 “你这次来,估计不是来找我叙旧情的吧,我的夫人……”我将后面夫人两个字的音长长的拖了出来,以表示我的讽刺。 她听了我的话,一双迷蒙的眼睛看起来更加雾蒙蒙的了,像是江南小巷子里面的烟雨,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怎么不是来叙旧情的,那日见着你这个冤家,我就一直对你恋恋不忘,可是没有想到,你早就将我给忘了,亏我还特意费了这么大劲来找你,你当真是伤了我的心……”她一边说着一边呜呜的哭泣,似乎真的被我伤透了心,我心里又开始怀疑,莫不是真的是我猜错了,那些事情真的不关她的事,她是被蒙蔽的,毕竟她这幅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要找我麻烦的样子。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是我的防备心已经渐渐松懈下来,看着眼前女子一脸伤心脆弱的模样,我在心里忍不住想,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就算再不把我放在心里,也不至于将我置于死地吧,毕竟我们就算说不上是朋友但至少不是仇人吧! 我忍不住想要将她抱进怀里,让她不要哭了,她一双眼睛哭的雾蒙蒙的,看起来像是一只兔子一样颇为的惹人爱怜。 可是就在我想要伸手的时候,突然心里有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它一直在我心里叫嚣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这种长的美艳的女人,更是脸上一个模样,心里一个模样。 我还在心里挣扎不休的时候,就突然感觉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然后我的唇上就贴上了一个软软的物体。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官婉儿突然弯下了身子贴在我的胸膛亲上了我的嘴。我一时间怔在原地没法动弹,她在我的唇上厮磨,慢慢的,我也开始忍不住回应她,她身上的香味因为凑近的原因所以充斥了我的鼻腔,我一边沉迷于她唇齿间的柔软,一边分神猜她身上究竟用的什么香,一边猜一边忍不住又深深的闻了几口。 这香味,似乎,我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着一边又深呼吸了几口,终于,我闻出来这是什么香味了,这是迷迭香的气味! 我一想出来这是什么香味就想马上远离上官婉儿,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我感觉到身上全身无力,软软的动弹不得,而上官婉儿的两条柔软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亲昵的交叉放到了我的脑后,环绕着我的脖子。 我闭上眼睛,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这真是第几次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女人一哭,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将人护在怀里,恨不得不让她再掉一点一滴的眼泪。 似乎感觉到我的反抗无力,她终于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她的嘴巴离开了我的嘴唇,我的嘴巴虽然得到了自由,但是却并不能高声呼喊求救,哪怕是简简单单说句话,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为了设计我,还……不惜……不惜……用美人计,还真是……辛苦你了啊……”我心里波涛汹涌,但是面上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想到这里,我终于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她却粲然一笑:“那是,为了让你不要呼喊出声,惊动了其他的人,尤其是安天宇那只老狐狸,我可费了不少的心思。” 她说完之后,又突然将身体贴近我的胸膛,头轻轻放在我的胸口:“不过,人家可不觉得辛苦呢!毕竟我们毕竟是夫妻不是吗?” 她在我的耳边低语,声音柔柔的,像是在温柔的说着情话,但是我却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若夫妻是这样相互算计的,我宁愿孤独终老。 她在我的怀里躺了片刻,温顺的模样,然后终于坐了起来,一张清纯的面容完全的放入我的眼中:“算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先把夫君你搬回去再好好的叙旧情,免得到时候让人扰了我们的兴致。” 第三百六十九章 侏儒村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以为我看见的会是上官婉儿,毕竟我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她,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虽然却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而且也没有看到一个熟人,但是也没有看到上官婉儿,反而看到了一个前几天才见过的人物。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看着盘在我身边的这条小白蛇,她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你躺着的这张床本来是我的,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我听了她这话,看了看我躺着的这张床,确实发现这张床严格来说还是有点小,我一个成年男性躺在上面,逼仄程度可想而知。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做起来之后才发现这张床大概只有我身高的四分之三,我在心里面暗骂,果然最毒妇人心,好歹我们也做了几天的夫妻,这上官婉儿也太不仗义了!把我抓到这里,都不愿意给我放到一个宽敞的地方。 我动动肩膀,活动一下筋骨,躺在那么一个小床上面,现在我还腰酸背痛的。 我想起来程判官跟我说的,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上官婉儿是来接这条小白蛇的。 “你跟上官婉儿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接近我,不会上次救我也是你们故意设计的吧,你们当真是有心了。”我揉了揉头,然后就开始质问她,她听了我的话,趴着的身子舒展开来。 “你放心,我和她的关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亲密,至于上次救你,纯属巧合,那个时候正是一天中风沙最大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会有傻逼闯到里面去,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一时不忍就把你给救出来了,要是时间回到先前那个时候,我可不一定会救你。” 她语气里面满是嫌弃,看起来不像是说谎,既然她上次救我不是设计好的,而是意外的话,那么也许我可以在她这里下手。 “你也是被上官婉儿抓到这里的吗?”我试探着问她,要是她跟我一样,都是被胁迫抓到了这里,那么我们就算是队友,有一个队友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好。 她舒展了一下她的身子,然后惬意的开口:‘你不要管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只要知道,你如果想要做什么的话不要拉上我一起就好,我暂时对这里的生活挺满意的,而且婉儿姐姐人美声甜,还能让我占占便宜,我是脑子想不开才会跟你站在一起。” 她一句话就断了我所有的念想,我被她的话堵的心口喘不上气了。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能谈合作的事情,其他的话就不用多说了,我从床上下来查看周围的情况,转了一圈发现这房门并没有锁,我轻轻一推,便能从这个房间出去,我有些惊喜,这里的看管这么松的吗? 我虽然心里高兴,但还是担心后面那条小白蛇会趁机捣乱,毕竟我是被抓到这里来的,我小心翼翼的不动声色往后面看了一眼,她看见我这副神色不屑的开口:“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房子不只住了你一个人,我也住在这里,怎么会上锁?你想太多了吧,被害妄想症这么严重的吗?” 尽管它是竖瞳,带着蛇类特有的特征,但是还是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出了拟人化的表情,她对我非常的不屑,甚至鄙视,我看到她这表情,被噎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个白蛇,讲话真不讨人喜欢。 她都这么说了,那么也就代表我现在从这个门出去,她并不会阻拦我,因此我也没有多在意她话里的刺,只是兴奋的把门打开,走出去。 等出去之后我就明白了为什么我被抓到这里却连房门也不带上锁的,因为我现在正身处在一个峡谷里面,四面都是陡峭的峭壁,而且上面还有水滴不停的从上面滴下来,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滑腻的青苔。 我在心里忍不住骂娘,这鬼地方要是徒手能爬上去的话,那真的逆天了! 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声音传过来,我转过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条小白蛇从屋子里面爬了出来,她看到我这满脸郁闷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现在死心了吧,根本就不用把你锁在这里,你看你能出去吗?” 她在我旁边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心里着实郁闷:“你说,上官婉儿是怎么把我带下来的?直接跳下来的吗?” 我本来是调侃的说这句话,没有想到她居然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居然猜对了,还真是跳下来的,看到那口水潭没?你们当时跳下来的时候就掉在里面,然后被捞了出来。” 我听得目瞪口呆,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那个山壁,这起码有一千多米吧,就这样直接跳下来了?要是没有对准的话砸在地上,这个不是好玩的事情。 我的声调忍不住上调八个度:“就这样跳下来了吗?这么随便的吗?都没有什么保护措施,没有想过砸在地上的后果吗?”我的语气有些激动,实在是没有想到我和上官婉儿下来的方式会这么奇葩!本来以为自己顶多就是被绑个架,没有想到我是在用生命陪她蹦极啊! 见到我终于抓狂了,她的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看起来是被我愉悦到了:“这可不要问我,我也是这么下来的。” 我听到她这么说咋了咋舌,也就没脾气了,既然下都下来了,又不知道怎么上去,那么只能既来之则安者,我往四周走了一走,发现这个地方还挺多人的,我还以为上官婉儿她们会住在一个四处无人的地方,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峡谷里面竟然还会有正常人居住在这边。 刚刚远远的看了一下,发现这里还住着不少的活人,他们在那里工作,可是等我兴致满满的冲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些正常人也不是很正常,因为他比我要矮上差不多半个身子。 刚开始看到他们的时候,我还有些奇怪,觉得这个地方小孩子很多,而且都自由自在的在篱笆地里面捣鼓着什么东西。可是等凑近一看,才发现我眼中的这些小孩子,其实都是成年人,只不过他们身材矮小,是传说中的侏儒罢了。 他们扛着跟他们身体差不多高的锄头在地上挖着什么,嬉笑打闹,除了身高,其他都跟正常人类一模一样。 看到我走了过来,他们朝我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又继续转过头去干他们的事情,我看到他们不停的往地下挖着什么,就问他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们听到我这么一问,互相看了看,然后顶头的离我最近的一个人站了出来,对我说:“我们在挖井呢,挖了口井,我们以后打水就不用跑到湖边去打水了。” 原来是在挖井,我就说他们在这里干嘛了,看了看地上堆着的土,看来他们才刚开始挖,所以说还看不出来这井的大小。 我想了一想,从旁边拿过来一把锄头,说了一句:“这样吧,我帮你们一起挖吧。” 我说完之后,就开始撸起袖子干了,他们一见我这动作急了,连忙想上来阻止我,可是我已经开始挖了有两三下,他们再来阻止我,倒显得有些矫情,所以他们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但是看我这一锄子下去挖出来的土确实要比他们的要快,后来他们就不多跟我客气了,大家一起开始干起活来,我身材比他们高大,力气也理所应当的要比他们大上许多,因此有我的帮助,很快这井就挖了一半。 挖到天黑,我们之间彼此说说笑笑,又一起干了一整天的活,所以很快便熟悉起来,他们邀我去他们的村子参加他们的篝火聚会。 这正合我的意,毕竟现在什么事情都还不清楚,我需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地方的地质地形还有上面生活了什么人之类的。 我也没有多想,就这样跟着他们走了,那条小白蛇一老早就缩到了我的怀里,我这个时候也不好将她从我怀里掏出来丢出去,所以只好揣着她跟着那些侏儒一起去他们的村庄。 这群侏儒的村庄离这里并不远,或者说对我来说并不怎么远,因为腿长的原因,所以我的一步相当于那些侏儒们的两步甚至三步,很快的,我们便到了他们的村庄。 第三百七十章 篝火晚会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篝火都已经架了起来,在篝火旁边摆了一些桌子,人们正忙着将手里的瓶瓶罐罐,杯子,碟子什么的搬到上面,远远的我便看见了上面摆了一些玉米红薯芋头之类的东西。 一大桌的全都是那些容易生长产量又高的粮食作物,只有一小块地方摆了一些肉,那些肉还大多数都是骨头,看起来并没有几块肥肉的样子。 我被身边这些侏儒将我请到中间坐下来,看着我这个位置像是主位的样子,当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就想换个地方坐,但是,他们却执意让我坐在这里,说我是贵客,又帮了忙,理所应当应该坐在这里,我拗不过他们的热情,便只能忐忑的坐了下来。 坐下没有多久,篝火晚会就开始了,有人将酒水递到我的手里,然后将那些摆满了食物的桌子排好,放在我前面的是那一桌子的肉。 我看着肉觉得颜色有些跟平常的肉不太一样,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肉?腊肉吗?” 听到我这么一说,他们笑了:“差不多,这可是用地鼠肉做出来的腊肉。” 我听了吃了一惊,怪不得看着肉上面全是骨头,只有很少的肉在上面,原来是老鼠肉,那么这一小桌子的老鼠肉可以说得上是数目巨大的老鼠了,毕竟老鼠的内脏和毛皮都不能吃,留下来的就只有那么一小碗肉,如今这桌子上面摆满了肉,由此可见,这得多少只老鼠才能凑够这么多的肉。 我端着手里用竹子做的杯子盛的酒,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发现大多数孩子都眼巴巴的盯着我面前这桌子上面的老鼠肉,眼睛眨都不眨,充满了渴望。 看来这地鼠肉是他们这里最好的食材了,我正在心里猜测这里的情况,身边一个侏儒就突然将一碟子老鼠肉放在我的面前,热情的邀请让我快吃。 盛情难却之下我只好用筷子夹了一块老鼠肉放进嘴里,咂巴了下嘴,这肉的滋味说实话并不怎么样,因为除了放了点盐巴,其它什么都没有加,有一股子腥味从我的舌腔传了上来,我强忍住才没有将口里这口肉吐出去。 我面不改色的将这颗肉生吞了下去,看到我吃完了,那侏儒热情的问我好吃吗?我只好点了点头,敷衍的说了一句口感还行。 他见我似乎很喜欢吃这肉的样子,便热情的又推了一点肉过来,让我放肆的吃。 我在心里叫苦不迭,正当我考虑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离我很近的一个小孩子嘀咕了一句:“娘,我也想吃肉。” 他娘一听他这话,敲了一下他头,然后说:“你这小孩,等一下再去不行吗?这肉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你嘴巴咋就这么馋,忍一会都忍不了。” 我一听到这段对话,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将那点肉端到那个小孩子面前,慈祥的对他说:“给。” 他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瑟缩着往他娘身后躲。我仍然端着那碟肉放在他面前,他见我没有恶意,便小心翼翼的从她娘身后钻出来,然后看了看周围大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将手从里面抓了一块肉出来,慢慢的咀嚼着,品味着,舍不得咽下。 这样一块并不算美味的老鼠肉,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由此可见,这里的饮食究竟有多差。 我一直端着那个装着肉的碟子,但是他只拿了一块肉就不再伸手了,我看得出来,他对肉的渴望异常强烈,并没有因为吃了这一块老鼠肉稍有缓解。 看到他恋恋不舍的将那块肉给咽了下去,我将盘子递到他面前,说:“再拿两块吧。” 他只是摇头,看了那碟子了好几眼却仍旧不停的往后面退。 我还想再劝他几句,但是却被身边那些侏儒劝阻了:“这肉来之不易,小孩子多吃了没有益处,若是这次让他吃尽兴了,那么下一次他如果还想吃,我们却不能满足他,这会让他更痛苦。” 我听到这里明白过来,确实如此,小孩子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若是这次,满足他,那么下次他的愿望不能满足时就会异常的失落。 想到这里我就不再坚持,将那碟子肉放回到了桌子上,然后表示自己一个人吃不好,大家一起吃才是其乐融融。 那天晚上似乎所有的侏儒都聚集到了那里,大家一起唱啊跳啊过的异常开心,玩累了就一起围坐着吃那些食物,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水煮芋头,水煮红薯,但是他们却全都吃的津津有味,一点都不觉得寡淡无味难以下咽。 我看着他们近乎虔诚的吃着那些食物的样子,觉得这种对食物的敬畏感有些奇怪,忍不住抖了抖怀里的那条小白蛇,她被我一动似乎有些被吓到了,不爽的开口:“干嘛!” 我问她:“为什么他们这边的人就吃这些东西?” 她顿了顿,然后就笑了笑:“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每天光照的时间都没有四个小时,哪长的出粮食,有这些芋头吃就不错了,哪还有的挑。” 我被她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可是我刚刚还看见那个水潭里面还有很多的白鱼,为什么不捞来吃?” 她听了我的话,身子在我怀里动了几下,似乎是在笑:“在这里,人都快要饿死了,可是鱼却这么肥,你难道都不好奇的吗?” 这么一说确实奇怪,这里虽然说水源不用发愁,但是因为地形的原因,所以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生物的,就算是老鼠,估计也挺难存活。 可是那水潭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白鱼?虽然说白鱼的食物可以从上游下来,但是这么多的白鱼,需要的食物也是供应不上的,现在看来,这地方的白鱼数量似乎只有人工养殖的鱼棚才能有这么多数量的白鱼。 那些白鱼的食物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这里的白鱼长的又肥又壮,而又因为什么原因,哪怕有这么多的白鱼,但是这些侏儒仍旧只是吃着这些小小的芋头红薯,捉那些肉少的可怜的地鼠? 我又捅了一下怀里的白蛇,惹得她一口咬在我的胸口上,虽然她没有下死手,但是咬在我的胸口上还是有种酥麻麻的感觉。 我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然后等我反应过来站稳之后,猛的喊了一句:“你咬我干嘛?” “问问问就知道问!好不容易想睡个好觉,兴致都被你打扰没有了。”她在我怀里一脸不耐烦的指责我。 我听了她的话,生气的开口:“这不是因为想要问问你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吗?为什么放着上好的鱼肉不吃,还去吃老鼠肉呢?” 这白鱼可是好东西,肉质鲜美肥嫩,而且还没有腥味,用来煲汤,鲜美的仿佛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她在我怀里拱了拱,然后又将身子盘成一团,声音有些无力的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现在别再打扰我睡觉,不然咬死你!” 她说完之后就不再有动静了,看来等一下还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我便坐了下来,安心的喝我的水酒。 这时候节目正进行到精彩处,有打扮得艳丽的少女围着篝火边跳边唱,气氛一阵热闹,旁边的人坐在篝火边替她们打着节拍,嘴里也应和着她们唱着歌。 少女们跳了一支舞蹈之后,就开始到人群中挑选自己的情人,或者是自己满意的小伙子,将他们拉到篝火旁,跟她们一起翩翩起舞,那些被拉起来的小伙子一脸骄傲的朝身旁的兄弟挤眉弄眼,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魅力。 那些小伙子被那些艳丽的女子拉到篝火旁的时候,就开始认真的跟那些少女们跳起舞来了,每对少男少女之间的气氛都是暧昧的,眉目含笑,眼波传情。 我也忍不住被他们的气氛所渲染,所以在一个少女邀请我加入她们的活动的时候,我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就被拉了进去。 那个拉我进去的少女引导我跟她一起跳着她们先前跳的那支舞蹈,她们的舞蹈并不难,而且还极有规律,因此没有几秒钟的时间我便已经学会了她们的舞蹈,随着那个少女舞动起来。 这有点像类似于相亲的活动,所以现场气氛一度热烈的仿佛要将世界所有燃烧起来,这些少男少女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在这个晚上是他们光明正大能够暧昧不清,肌肤接触的日子,所以没有多久,现场气氛就打得火热,少男少女们嘴里都唱着一些歌谣,似乎是示爱的意思。 我看着这个跟我一起跳舞的小女孩,她只到我腰间的位置,打扮得像一个芭比娃娃一样,看起来极为的可爱。 她邀请我进来一起跳舞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害怕这个女孩子对我有什么好奇心,可是等进来了之后,我就发现是我自己多虑了,因为这个女孩子很明显她的情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男孩子,她只是为了让我这个客人不冷场,特意来邀我一起进来参与的。 这个女孩子我先前便注意到了,她似乎是这个侏儒村的村长的女儿,果然她为人处事就跟其他的女孩子不一样,在我们一起跳舞途中,她亲切而又不带暧昧的给我解释这里的风土人情,完全的用她的态度告诉我她对我并没有非分之想,可是这种态度礼貌又合理,让人根本没有被冒犯的心思,这个女孩子,除了身高,其他的并没有比外面的女孩子查上一丝半毫。 第三百七十一章 沉塘 一直到后半夜,这场狂欢才结束,我也在这场狂欢里面玩的很尽兴,这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这么多人围着一个火堆翩翩起舞,大家又唱又跳的,玩的异常的开心。 渐渐的气氛便开始冷静下来,大家都玩累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面,手里捧着一个芋头慢慢的咀嚼着,我在想这场盛宴应该要结束了,可是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坐在了原地,等着他们后面的安排。 等到场子中央仅剩的那几对少男少女也退下来之后,终于有人上去了,是那个村长,他举手示意让我们安静,大家便都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从一种愉悦的狂欢转化为一种肃穆的紧张感。 那个村长表情严肃,一脸的认真,然后说了一大堆的话,大意就是说生命来之不易,我们吃的食物都是通过极其辛苦的劳动而得的,容不得一点一点的浪费,但是人活在世上就是受苦受难的,所以说,有苦那也很正常。 他说了一大堆的话,有点类似于基督教的教堂里面神父每天为教徒进行心灵洗礼的过程,我有些不懂,但是还是觉得他这样做的原因也许是作为娱乐设施,让大家在谷底生活的沉闷心情得到解脱。 我听得有些无聊,便从桌子上面拿了一个芋头慢吞吞的剥着,然后往嘴巴里面塞,这芋头说实话并不怎么好吃,个头小,里面没有什么水分,吃起来又苦又涩的,但是听着那村长滔滔不绝的讲话,我觉得我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我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发现他们却不是我这模样,一个个的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村长,似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 我看到周围人这种严肃的表情,手上剥芋头的动作也忍不住停止了,难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我想到怀里这条小白蛇刚才跟我说的,说我等下就知道为什么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都不吃水潭里面的白鱼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也平静不下来了,开始砰砰的乱跳,似乎接下来就能会发生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那个村长讲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中间没有停歇过,终于,他一句:“在这里,你的生命是自己的,但更是大家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轻生是懦夫的行为,但是人活一世,终究要靠自己的意愿而活,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这一刻,你活着就得为大家做贡献。” 他说完之后,众人都闭上眼睛微低下头以表示附和。 我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把眼睛给闭上了,就连刚刚那个嘴馋的小孩也不例外,两眼死死的闭着,似乎极为害怕,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位村长,那村长却没有像他们一样闭上眼睛,此时此刻猛地便跟我对视了,他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跟他对视了两眼之后,我就忍不住将眼睛给移开。 “抬上来。”那个村长突然朝后面喊了一句,然后就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传了出来,这个侏儒人抬着一个女子上来了,那个女子身上还绑了一些石块。 大家都睁开了眼睛盯着这一幕,尤其是小孩子两眼惊恐的盯着那个女人,瑟瑟的缩在自己父母的后面。 那个女人双手双脚被死死地绑在一根木头上面,用着绑猪的手法。 我看着这一幕不知道玩的是哪一出,这个女子看起来并没有犯什么大罪,为什么被这样绑着拿了过来? 那四个侏儒将他抬到了村长旁边,村长面对着她,以一个恭敬的姿势,然后缓缓开口:“朱李氏,你丈夫前日因山石突然砸下命中头部,英年早逝,你一个女人没有了经济来源又没有子嗣赡养,如今拿你来殉湖你可自愿?” 那个女人被绑在木头上面,有些瑟瑟发抖,但还是一脸平静的说:“我愿意。” 所有人听到她说这句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露出一种放松又惋惜的表情。 我想在一旁有些惊呆了,这是什么神操作?为什么要将人殉湖? 那个村长一听到这句话,口中便喃喃的念着一些祭词,大意就是说,这个女人来世投一个好胎,衣食无忧,钱财不愁之类的。 那个村长一念完,便招呼着四个侏儒将这个女人抬到那口水潭边,我看着这一幕颇觉得不可思议,听这个村长话中的意思,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犯什么错,只不过是丈夫死了,她无依无靠,又没有子嗣而已,所以,她就要遭受这种类似于沉塘的下场,我起来想要阻止他,就听到怀里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最好坐下来,不要妄动。” 怀里那条小白蛇突然开口说话,她的声音虽然小,但是现在气氛太安静了,所以哪怕她声音再小,也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周围人都戒备的看着我,似乎我稍有妄动,他们便会翻脸不认人。 我看到这场景,又慢慢的坐到了原处,不动弹了,见我没有动作,周围人便又将眼睛放到了前面的那些人身上,他们正做着类似于祭祀的动作。 看到我听了她的话没有动作,怀里那条小白蛇似乎非常满意,从我的怀里钻了出来,语气也开始放软。 “他们村子里面这个习俗是你干预不了的,你不了解情况,最好还是不要瞎动比较好,否则出乱子我一条蛇可不能救你。” 因为要举行沉塘仪式,所以身边的侏儒都一拥而上,注视着他们进行这一幕的仪式,我僵在原地没有动,所以现在我的身边空无一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能用活人沉塘?”看到身边没有其他人了,我有些愤怒的将话问出来。 她听到我的质问,声音有些慵懒:“你以为这些人为什么不吃水塘里面的白鱼,而只吃那些肉又少又脏的老鼠?” 见问题又回到了这个上面,我心里一动,难道是跟这个沉塘仪式有关? “这里之所以会生活着一群侏儒,就是因为这地方的食物根本长不出来,而且虽然水源充足,但是又湿又冷也不适合活物在这里生活,但是就是这么奇妙,他们在这里存活了下来,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侏儒。” “因为食物稀少,所以最初的时候他们饿起来什么都吃,草根还有树皮,甚至那湖里面的白鱼,总之百无禁忌。” “这里的人一直以来生活就是这么艰苦,可是他们还是顽强的存活了下来,虽然这里大部分人都在乐观的生活,但总有一些人经受不住生活的磨砺,而想要自杀的,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女性为主。” 她从我怀里爬了出来,缓缓的爬到我的肩膀上面,看着对面那群侏儒正在做的事情,他们忙着将那个女人沉到水里,一边做这个动作,一边嘴里唱着一些奇怪的歌谣,每个人都在大合唱,而那个女人有些颤抖的被绑在木头上面,脸色惨白,甚至嘴皮子也开始颤抖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刚刚那副平静赴死的模样,随着他们往水中心走去,那个女人的头部慢慢的就被淹没在水里面,终于那个女人忍不住挣扎起来,甚至嘴里还发出求救声,可是岸上的那些人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脸上怀着一种感恩的心情,唱着一种奇怪的歌谣。 那个村长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脸上满足又感恩:“朱李氏,这次你自愿殉湖,我们所有人都会感念你的恩德,我们以后吃的每一个芋头,每一个地鼠之前都会铭记你的恩德,希望你下一次投一个好胎,九天神佛会记住你的。” 那个村长不停的说,说着这个女人的无私,大无畏,还号召所有人向她学习,学习她这种为全村人做奉献的精神,可是讽刺的是,这村长一直强调这个女人的自愿,而水里那个女人却在不停的挣扎呼救,他们根本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以自己的想法为准,根本就不看现实中的真实反映。 看着这一幕,那条白蛇嘶嘶的吐着舌头:“其实最初的时候,这个村子还没有这个习俗,只不过是因为有些女人坚持不住了,便想自杀,可是她们自杀却不是选择跳崖,或者是服毒的方法,而是要跳湖,跳之前,还要往身上绑一块大石头。” “这地方水源倒是不缺,到处都是水塘,而且因为崖壁上长年滴水,所以那些石头极为的湿滑,人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水里面,也有不少人曾经掉到水里面,被救上来的时候,因为溺水昏迷不醒,久而久之,这里的人就学会了一套专门救溺水之人的方法,只要拿那个药往递水之人的鼻子下一闻,马上那溺水的人就会将肺里面的水给吐出来,人也就活了过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白鱼食人肉 “这法子虽然百战百胜,但是有救不过来的,便是那些自己跳进水里的,那些人在自己身上绑的石头,所以跳下去就沉入了水底,等人们拼死拼活将她们捞上来的时候,早就死绝了,气都没了,哪还救得出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人往自己身上绑上石头沉入水底,这是压根就没打算挣扎让自己活下来啊。 “往往那些自己沉塘的人,大多数都是在半夜三更往自己身上绑石头,所以她们一旦死了之后,基本上没有被发现,等那湖里的鱼将人身上的肉全部吃光之后,她的骨架浮了上来,才被人家发现,原来那些消失许久的人死在这里,后来人们发现的规律,若是那一段时间白鱼特别多,成群结队的聚集在一起,活蹦乱跳的,便是有人跳下去了,身上的血肉被那些白鱼给吃了,所以那一段时间,白鱼的繁殖量特别大,而且长得也快。” 成群结队的白鱼长得肥硕壮美,这说的不就是我前几天看到的景象吗!那时候我还好奇,这里怎么会存活着这么多的鱼,这些白鱼的食物从哪里来? 现在我明白那些白鱼的食物究竟是什么了?看来是因为那些白鱼是吃人肉长大的,所以这里才会繁殖了这么多的白鱼,而且还长得极为的肥硕。 “所以这就是这里的人为什么哪怕吃草根也不吃那些鱼的原因?”我感到不可思议,既然他们因为膈应这些鱼吃人肉长大所以不吃,他们现在又为什么要用人去祭祀这些鱼呢? “确实,这就是他们不吃鱼肉的大部分原因,因为,他们觉得这些鱼吃了人肉,有些魔性,人要是吃了这些鱼,也就相当于是在吃人。” 这条白蛇摇头晃脑的给我解释,声音里面也有些讽刺的味道,我也笑了笑,心里面却极不认同:“既然如此这鱼又吃不得,那么为什么要把人丢进水里去喂这些鱼?” 虽然那边那个女人不断的挣扎,但是她手脚都被绑在那根棍子上面,早就没有了挣扎的资本,所以哪怕她不停的挣扎着求救,可是还是被沉入了水底,很快就没有动作了,连个水泡都没有吐出来,看来是彻底的死了。 那四个侏儒将那女人沉入水底之后,就从水里爬了上来,岸上边有些人和他们击掌,大家刚刚脸上肃穆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了,反而有种轻松的味道在里面,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他们都结伴攀谈了起来,气氛又变得活跃,仿佛刚刚不是沉死一个人,而是随手丢了个不要的东西下去。 他们说笑着往我这边走来,那条白蛇又慢慢的从我肩膀上爬到我的怀里。 “明明不吃那些鱼,为什么还要用人去喂那些鱼,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穷呗。” 她在怀里给我讲述着这个村子的一些隐情:“在这个峡谷里面能看到的肉除了那些白鱼就是剩下的地鼠了,那些地鼠生活在这里也跟这里的侏儒一样,什么都吃,只不过那侏儒不吃鱼,地鼠却对这些鱼异常的敏感,要不是它们是陆上生物,不能下水,恐怕它们的一日三餐都以这些白鱼为食。” “这些地鼠生活在这里本就食物稀缺,所以数量并不多,加上这里的气温湿度什么的,都不适合它们在这里存活,因此这里地鼠的产量并不高,而这里的侏儒却只能吃地鼠来补充蛋白质,随着人口的增加,野生的地鼠并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便有意识的将这些地鼠人工饲养。” 我看了一眼桌上剩下的食物,除了一些芋头和红薯之外,还有一些看起来是黑绿色的草类食物,先前我还不明白这些东西是用什么做成的,好奇的尝了一口,发现入口是一种涩涩的味道,这根本就是草啊! 他们这里连一些不能吃的草和树皮都上了餐桌,怎么有东西给那些人工饲养的地鼠吃呢? 想到这里我转头朝那个水潭的方向看去,里面有白鱼从湖面跳出来,本来平静的水面有数量巨多的白鱼争先恐后的从水里蹦到空中然后再蹦回水里,月亮照在它们的白色鳞片上面,让他们看起来闪闪发光,极为的漂亮。 她注意到我视角转向的方向,然后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没错,他们喂给那些地鼠吃的食物就是这些白鱼,本来这些地鼠就荤素不忌,什么都吃,只不过因为白鱼在水中,它们不能进水,所以那些白鱼才幸免于难,而那些年,这些侏儒的生活越发的难过,因此跳湖的人也越发的多,那些白鱼就长得越发的肥美,而且数量巨大,所以将那些壮硕的白鱼喂给那些地鼠吃的时候,那些地鼠啃的极为开心,渐渐的也长得肥硕起来,人们将这些长得肥硕的地鼠杀了,做成腊肉,倒也过了一段好日子。” “尝到了甜头之后,这行为便一发不可收拾,人们都从野地捉来那些野生的地鼠回家好生的饲养,那些白鱼本来由于人们心里膈应,在这一块地方又没有天敌,偶尔点背被岸上的一些地鼠给抓去吃了,但是数量也极为少见,毕竟能捉鱼的老鼠还是很逆天的,一般都见不到,加上时常有失足的人或者是一心寻死的人掉进湖里,这些白鱼不愁食物,所以繁殖得非常迅速,很快的这个水塘里面就鱼满为患。” “可是现在人们找到了解决这些白鱼的办法,便是将它们喂给那些地鼠,作为地鼠的口粮,而人们再吃地鼠,心里就舒服多了。” 这也太讽刺了,吃了人肉的鱼不能吃,老鼠吃了这些吃人肉的鱼,人就可以吃那些老鼠,这样就可以不算吃人肉了。 “所以这就是后来发展出这个以人祭溏的仪式的原因?” 那些人慢慢的往我这边走,似乎需要收拾剩下的东西,他们看见我还坐在原地,都友善的笑着跟我打招呼,一个个看着极为淳朴善良,一点都不像刚刚才杀死一个女人的刽子手。 “虽然说着水塘里面的白鱼长得肥美,而且繁殖量也大,但是,归根究底,数量再多也是有限的,他们在过了一段好日子之后,很快的他们根本就发现塘里面的白鱼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而且还有衰竭的迹象,而家里饲养的那些幼年的地鼠也因为食物不够,饿死了好几只,原来因为他们那一段时间顿顿都吃的地鼠肉,所以鱼肉供应不上,那些地鼠终于没了食物,这里的人又只能过上从前那些吃芋头,吃红薯,吃树皮,吃草根的日子,可是在过惯了好日子之后哪还回得去以前的那些苦日子,因此就有人开始动心思,蛊惑一些一时遇到了难处,没有求生欲望的人去跳湖给那些白鱼吃,让那些白鱼吃饱了之后好大力的繁殖,然后地鼠就有食物,而这里的人也能继续有肉吃。” 她在我的怀里小声的说着话,我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看着那群侏儒人冲着我笑,他们仿佛还是我第一次见面的那样,极为的友善,可是在我听了白蛇跟我讲的这些事情之后,我再看他们的脸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桌子上那一碟子的地鼠肉,刚刚我吃了一口,这地鼠是吃湖里的白鱼长大的,而这里的白鱼是吃人肉长大的,我吃的那口地鼠就相当于吃了一口人肉,虽然知道自己这么想有点钻牛角尖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有些呕吐的欲望。 想到这里,我就再也呆不下去了,他们那些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继续坐在他们原先的座位上谈笑风生,有不少的人还跟我搭讪。 我尽量不暴露自己的情绪,然后向他们提出告辞,他们刚开始的时候还不乐意,一直热情的挽留我,让我就住在他们的村落里面,但是因为看到了刚刚毛骨悚然的一幕,又听到了他们所吃的食物是如何而来,我哪里还敢睡在这里,因此便假装为难的执意要回去。 他们见挽留不了我,便也没有再坚持,只是问我要不要派人送我回去,我连忙摇头,表示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住的地方并不远,他们听我这么一说,便放弃了送我回去的想法。 我假装平静的跟他们告辞,等到离他们很远很远的时候,我终于大松了一口气,摸了额头上的一把汗,然后快步往我出来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不断的回想起那个女人不停的挣扎的场景,她的脸上和头发被水全部浸湿,头发紧贴着头皮,嘴巴大张着刚想要说话就被水都呛入了鼻孔之中,眼睛被水浸得睁都睁不开。 到了最后她大张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岸上的人,一脸的惊恐,这表情我至今还忘不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倒立棺 想到刚刚那一幕,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幸好这一路上不止我一个人,怀里还揣着一条小白蛇,虽然说她冷冰冰的,说话也爱搭不理的,但是起码有她陪着我,我也不那么瘆得慌。 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回去的路还有很长,而且我发现一个悲惨的事实,那就是白天的时候我虽然记了路,但是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差不多已经快要到半夜两三点,我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路。 没办法,我只好迫不得已的,让怀里这位祖宗帮一下忙把我带回去,我小心翼翼的叫她出去,她醒来的时候听到我这个要求,无语的说一句:“没这个能耐就不要到处乱跑,最后还要麻烦别人。” 我被她的话噎得心肌梗塞,但是一想到现在是我有求于人,我咬紧了牙关,将血泪往肚子里面吞:“是是是……是我没有能耐,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带回去吧。” 她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从我的怀里爬出来趴在我的头发上,然后,指挥我往左或是往右。 白天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我已经走出了这么远,可是现在在晚上,而且还有这么幽森的气氛,我再次对自己跑出这么远后悔不迭,已经走了很远了,但还是没有到目的地,我忍不住问她:“我记得白天的时候没有走这么远啊,怎么这次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家?” 她趴在我的头发里面,语气有一些鄙视:“你白天是没有走这么远,但是刚刚你走的那一大段远路可是跟我们回去的方向截然相反,你说为什么我们现在还要走这么远?” 我一听这话心虚了,这也不能怪我,毕竟现在这天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又只来了一次,脑海中的印象本就被吓得忘得差不多了,才受到惊吓之后走错路也很正常,不是吗? 眼见着气氛尴尬起来,我便问起刚刚她阻止我不让我去救那个女子的事情:“为什么你刚刚要阻止我救那个女子?那女子在进入水中之时明显不想死,如果我当时劝阻他们,也许那个女子就能逃出生天。” 她在我的头发里面换了个姿势,然后又慵懒的说:“你最好不要这么做,这种事情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当时若是不听我的劝阻,执意上前,现在也只不过会落得两边都不是人的下场,那个女子是自愿的,又被村中的人洗脑,所以哪怕你冲出去阻止这件事情,也会被那个女子臭骂一顿认为是你不安好心,而至于她在被丢到水中之时奋力挣扎,这只不过是人的求生本能,活着的时候总是想着死,可是真正要到死的关头,反倒又想活了,人的劣根性就在于此。” 说着说着,远远的就看到有灯光,仔细一看发现那发光处就是我们的房子,我激动起来,连忙叫醒那条白蛇:“快看我们到家了!” 她被我摇的微眯的眼睛睁开,惺忪的开口:“我猜也快要到家了,毕竟走了这么远也该……” 可是她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我有些疑惑的转头向她看去,她猛的朝我喊了一声:“不要动!站在原地!” 我被她的声音喊的一顿,然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但是你最好不要动,这里有一点不对。”她语气有些凝重,似乎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我听到她的话停了下来,打算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刚刚走动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就感觉吹到身上的风有些凉飕飕的,让我身上的汗还没有收起来就已经变成汗滴湿淋淋的顺着我的衣服下来。 四周静的出奇,我们站在原地没有动,渐渐的就有一些风声响起来。 我们等了一阵子,可是四周还是没有丝毫的异动,我的心忍不住有些动摇,会不会是她多疑了?我便问了一句:“怎么样?看出什么异样了吗?” 她没有说话,我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她,就听她突然大喝一声:“别动,前面那个坟堆,小心!” 坟堆?哪里有坟堆?我四周看了看,终于注意到一个凸起的小包。 那个小土包孤零零的放在那个地方,如果不注意,只以为是一个寻常的高地,可是没有想到那居然是个坟包。 周围静得掉针可闻,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虫鸣鸟叫声一点都听不到,这气氛让我的心忍不住砰砰的乱跳。 就在我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砰砰砰砰!不停的砸在地上,像是有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走在路上。 这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的,我猛的一转头,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棺材居然竖着放在我的前面。 那棺材呈现一种黑色,仔细看又像是一种红锈色,只不过因为太红了,所以才变得有些像黑色,上面还零星的点缀着几个黄色的泥巴。 这东西猛不丁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吓了一跳,我往后面倒退三步,忍不住声音有些变调:“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是以这样的姿势摆在我面前?” “这应该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坟包里面跑出来了,看它那棺材上面的土,还是新的,应该跑出来没多久。”白蛇跟我解释。 我听到她这么一说,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坟包看起来那么的小,原来是里面的棺材早就跑了出来,所以坟包上面的土也塌陷了一部分下去,令它看起来有些不显眼,所以我刚刚从那边走过的时候没有看出来这是一个埋藏着一具棺材的坟包,还真以为是一个小土堆。 我被吓得往后面退了好几步,那棺材起先不声不响的站在我的身后,后来见我退了几步,它竟然也开始一蹦一蹦的跳着往我这边前进,我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心里咒骂了一句:“这棺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逆天?” 白蛇在我怀里凉飕飕的说道:“其实这里面的东西你也熟,你刚刚才看到过,就是一具没有肉的血骨。” 我听到这里吃了一惊:“什么,他们不是已经掉到了水里面,被那些白鱼给吃了吗?” 既然已经掉到了水里面,被那些白鱼啃得干干净净,怎么还会有尸骨呢? 那棺材直立着朝我追来,这太不寻常了,毕竟一般的棺材都是躺着的,而这棺材像人一样站立。 那条白蛇见到这场景似乎见怪不怪的模样,冷静的指挥着我找地方逃跑。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些人虽然在跳水前给自己身上绑了石头,但是身上的血肉被那些白鱼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那些绳索就松了下来,有的骨架小的人尤其是女人,若是血肉被吃得干干净净之后,骨架就会从那些绳索中脱离出来漂到岸上。” 那棺材虽然看起来笨重,但是速度却跟我的速度不相上下,我左右逃窜着,它却能够跟在我后面,丝毫不落下风,好几次它都差一点砸到我的身上,每当要靠近我的时候,它的棺材的棺身就会由直立改为平躺,啪的一声向我砸过来。 而有我身上那条白蛇的指挥,每次在那棺材即将砸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往旁边的角度一闪还能躲过去。而棺材见每次都砸我不中,便会自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而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渐渐的我终于和它拉开了距离。 虽然我经常锻炼,但是这样急速的奔跑之后,我的体力也有所下降,我忍不住高声问道:“他们不是自愿去赴死的吗?现在又变成这样的煞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白蛇趴在我的肩膀上随着我的奔跑,也有下滑的趋势,她用她的蛇尾缠绕住我的脖子。 “那些有真正死意的人当然不会变成这样的煞,而变成这样的煞的人,肯定不是自愿去赴死的,而这里面的原因,就得问你刚刚见过的那群侏儒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寒:“难道那群侏儒还将那些不愿意去死的人给投到河里喂鱼吗?” 肩上那条白蛇有一些鄙视的意思在声音里面:“你以为这里哪有那么多愿意去死的人,一般愿意去死的人都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没有食物只能吃一些草根之类的,到后来连草根都没得吃了,人们这才生的将死之心。可是后来自从人们发现可以用湖里的白鱼去喂养那些地鼠之后,吃食基本上没有问题,愿意去死的人也少了,可是白鱼渐渐的少了起来,人们从顿顿吃肉变为每隔三天吃一次肉,再到后来每隔一周吃一次,到最后,每周一次肉的供应不上了,人们乍然之间,又回到了顿顿吃芋头草根的时候,心里的落差太大,难免动了一些歪心思,想着将一些本来活得好好的人给丢到水里去那些白鱼,让那些白鱼快速繁殖,从而就有食物给自己饲养的那些地鼠吃。” 第三百七十四章 以草代肉 我听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将活生生的人丢到水里面,这跟邪教有什么区别?为了让自己吃得好一点,就不惜草菅人命?那这样看来,这些吃地鼠的人反而比白鱼罪恶更深,那些白鱼只不过是无意中吃人而这些人却是有意的吃人肉! 眼看着那棺材离我越来越近,我死命的奔跑着,一边忙里偷闲的问她:“那她变成煞之后究竟要怎么办才肯罢休?我可没有招惹过她,只不过是路过而已。” “人死之后,最忌讳的就是尸骨不齐,俗话说缺什么补什么,这个煞既然缺的是你的一身血肉,所以她就是想要将你的一身血肉补到她自己身上,只有你将你的一身血肉给她,她才会罢休。” 我听到她的这个解决办法,心里骂了一句娘,她会罢休,我还不会罢休勒!凭什么我白白的要将我身上的血肉送给她,我自己凭本事长出来的肉,谁都别想从我身上拿走! 又一次差点让它把那个厚重的棺材砸到我的身上,我狼狈的逃窜着,跑得满头大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又不是一个机器人,再这样跑下去,不用它把我砸死,恐怕我自己就会猝死了,我终于忍不住问那条白蛇:“我说祖宗!你究竟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逃过这一劫,再这样下去,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除了将你的这一身血肉给她这个办法之外确实还有其他的办法,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对你来说却能够自己开创出一条活路出来!” 因为跑的速度太快,所以它的小尾巴死死的缠住我的脖子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听到她这话,我顿时气得脸都红了:“有办法不早说!让我白白的跑这么久,你知道跑的有多累吗?” 我这确实是有点气愤,她倒是待在我的肩膀,虽然不用出力,我凭着我的两条人腿在这里疯狂的跑,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全身上下全是被那些野草割出来的伤痕。 “你这是质问我吗?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我就得有义务告诉你救命的办法,而且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吧。” 她的声音有些凉凉的,有些危险,我被她的话说的一梗,确实好像她没有什么义务必须要帮我。 我承认我刚刚说的时候有些急,所以语气不怎么好,因此我把语气放缓,然后有些低声的开口:“算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赶紧把办法告诉我吧,再这样下去,我可就真的要把两条腿给跑断了。” 她却不理会我,只是自顾自的用蛇尾巴在我脖子上绕来绕去。 看来是我刚刚的那番话让她生气了,所以她现在并不怎么想理我,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上官婉儿搬了出来:“你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上官婉儿的面子上,也得帮我不是吗?我可是她绑架回来的,她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自然有她的用处,我要是今天死在这里,你认为,她回来会高兴吗?” 她听到我说这话,没有说话,但是缠绕在我脖子上的小尾巴却僵了一下,然后不甘心的又勒紧了一些,勒得我差点一口气呼吸不上来。 眼看着她勒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搞得我呼吸不上来的,肺部像是要炸了一样,我连忙费力的挤出一句话来:“停停停!祖宗!你不想救我没关系,你别站在那个棺材那一边把我弄死啊。” 这句话一说完之后,她的尾巴终于松开了一些,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经历过刚刚她搞的这一遭,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跑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力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棺材,刚刚被我甩开了一段距离,如今趁着我坐在地上休息,它将我们现在的距离尽可能的缩短,眼看着她这幅一点都没有疲累的模样,我心里顿时慌了,难道我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看到那边那堆野草没有,用它织出一个稻草人出来盖在这个棺材的尸体里上面,就能让她停止暴动。”那条白蛇终于开口说话了,想必上官婉儿真的要拿我做什么大事,所以一把上官婉儿搬出来,这条白蛇再不甘心也只得乖乖的救我,听到她这么一说,我也顾不上休息了,连忙拔步像一只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这里的草虽然并不怎么茂盛,但是长得却是极长,所以说用这些草来做一个稻草人,并不麻烦,我手忙脚乱的开始扎一个稻草人出来,心里一直在冒冷汗。 听着身后传来的砰砰声越来越重,也越来越响,我明白它离我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了,我看就说你这个差不多已经成型的稻草人,他已经有了头和手还有身子,现在只要把他的两条腿给按上去就好了,可是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头上的汗就像雨一样不停的淋下来,我在心里默喊,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这么快过来! 虽然我在心里疯狂的祈祷,可是很明显上天并没有听到我的祷告,就在我扎完左腿的时候,还剩另一条右腿,我就感觉到头上有一股巨大的压力,背部凉飕飕的,我忍不住转头一看,这一看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块黑色的木板,再往后面看,就能看到她黑色的棺身,那个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后面!此时它就立在我的前面,若它是人,我都能想象到它站在我的身后冷冷的俯视我的表情。 它身上莫名的有股气势让我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突然那条白蛇猛地勒我的脖子把我从这种气氛里面拖了出来,同时她在我耳边嚎了一嗓子:“快跑,站在这里干嘛?找死啊你!” 我提着手里已经半成型的稻草人猛的往旁边一躲,就在我躲开的一瞬间,那棺材猛的砸了下来,给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若是这一下子砸在我身上,我都能想象到自己这一身的肉被拍成肉泥的样子。 我趁着她的棺材卡在土里面无法动弹的时候,猛得从旁边的草堆里面扯出一大堆草,手脚飞快的扎起来这稻草人的右腿,终于在那棺材挣扎着出来之前将这稻草人给扎好了,一扎好之后白蛇冷静的指挥我。 “你去想办法把那个棺材板给打开,然后,让这个棺材横躺在地上,将稻草人盖在里面那具白骨的身上!” 听到她的话,我看了一眼那钉的牢牢的棺材,忍不住在心里叫苦不迭,这怎么给弄开,手上也没有工具,徒手撕开吗? 那棺材这个时候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我看着它气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面叫苦,现在就算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也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坐在原地等死吧。 它像个僵尸一样,一蹦一蹦的朝着我跳过来,我看着它的棺身,上面钉的有八个钉子。 若是想要将这个棺材板给揭开的话,那么想必四个钉子是必须要拆开的,我将稻草人放到一边,然后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如今就不能够逃窜啊,这样跑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我站在原地仔细的盯着那个棺材,判断了一下它接下来的走向,然后就猛的上去了,它似乎意识到我态度的改变,突然也站在原地不动啊,我在心里喊了一声天助我也,然后就猛得蹦到了那具棺材的最顶部。 它似乎没有料到我胆子会这么大,不跑反而还靠近他的棺身,可是正如那句老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一跳到它的最顶部,它反倒奈何不了我了,它奋力的想要将我给甩出去,我死死地扣住棺材的一角,让自己能够稳稳的站在上面,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簪子,这簪子还是我从上官婉儿头上给拔下来的,那一天她对我使美人计,为了防止我喊叫出声,还用她的嘴将我的嘴给堵上,我当时沉浸在美人乡里面,顺手就把她的簪子给取下来了,后来被她迷晕之后,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这里,那根簪子还在我的手里,她并没有把它拿走,当时我气愤的差点想把这簪子给砸了,可是砸了好几遍,发现这簪子坚韧无比,不管我怎样使它弯折,它都丝毫没有变形。 我使尽办法都没能让这簪子折断,好奇之下,反倒没有再将簪子丢掉的想法,就一直放在身上没想到今天反而派上了用场,现在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刚好用它来撬那棺材上的钉子。 等稳定好我自己后,我从怀里掏出那根簪子,然后就开始撬着最边上的那颗钉子,它似乎意识到我想做什么,棺身疯狂的旋转起来,没过多久她所在的位置就被她自己旋转出了一个三米高的大坑,将她自己牢牢的陷在里面动弹不得。 第三百七十五章 掀棺 这下当真是作茧自缚了,它自己挖出来的坑将它自己困在那里动弹不得,而这正方便我动手,趁着这个大好时机,我立马快速的用手里那个簪子撬棺材上的钉子,因这簪子虽然坚固锋利,但是用来做敲钉子的东西,确实不太方便,我的手被簪子割出了一道极深的血口子,血从我的手上往下面滴,有些还滴进了我脚下的棺材里面。 那棺材本来还在剧烈的挣扎着,想要从土坑里面出来,可是诡异的是,当我的血液滴进它的棺材里面的时候,那棺材突然就不动了,反而还贪婪的发出摩擦的声音。 因为我的脚贴进棺材,所以当它发出这种声音的时候我是最先感觉到的,让我觉得头皮发麻,这声音让我觉得它似乎是在吃我的血肉,而且吃得津津有味。 “你往你手上再划一个口子,快!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不要错过了。”我肩上那条白蛇语气速度极快的开口,我一听她说的话,下意识按她说的话做了,往我的左手上又划了一道口子,这下血流的更迅速了,一滴一滴的渗到那个棺材里面,那棺材尝到我的血之后,果然就不挣扎了,只是发出婴儿吃奶的声音,咂着嘴似乎极为美味。 这棺材不动倒方便我敲那棺材上面的钉子,我拿着簪子大力的将那几个钉子就给撬开,没有这个棺材的捣乱之后,这些钉子撬开它们并不怎么困难,毕竟已经有这么久的历史了,本就没有钉的很牢固,我拿簪子将它们给撬开之后,然后手猛的一掀,终于将棺材板给掀开了。 棺材板一掀开,里面的东西就暴露在我的眼前,我凝神往里面看去就发现里面确实有一具没有血肉的骨架,被红绳五花大绑绑在里面。 而此时此刻她那没有眼珠的眼眶,像两个巨大的黑洞直泠泠的盯着我,看的人胆寒,而她那白色的骨架上面则淋了我的血,染了一些艳丽的红色。 我盯着她,她也盯着我,没有牙口的嘴巴里面还不停的发出呵呵声,不像是人的声音,更像是风从她的身体里面经过,然后发出的声音。 见棺材板被掀开了,她死命的挣扎着想要出来,那些红绳尽职尽责的将她捆在里面,看来这红绳应该是什么法器之类的,毕竟连棺材板上面的钉子都有些腐蚀生锈了,这红绳还这么牢固,那骨架死命的挣扎,却不能够撼动这红绳一丝一毫。 “在那儿发什么呆?不要命啊?快把你刚刚织的的稻草人丢到她身上!这东西刚刚吃了你的血现在已经凶性大发了,那稻草人不知道能不能蒙得住她!” 我听出来这条白蛇语气里面也有一些认真的意思在里面,不太像是刚刚无所谓的态度,看来这凶煞因为我的血现在出现了变化,凶性大发,刚刚能十拿九稳稳住她的稻草人,现在已经只有八分把握能够蒙住她了。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从我身上下来了,动作迅速。 看来她这动作是想要让我尽快去拿稻草人,从我身上下来是不想要给我当累赘,我当下也不耽误时间,直接飞奔到我刚刚将稻草人放置的地方,将稻草人一把抓起来,甩到棺材里面。 那稻草人一掉到那具骨架上面之后,棺材就停止了颤动,我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发生别的异样,心里想着恐怕这稻草人真的把那个骨架给蒙住了。 等了一会儿,那棺材竟然真的没有大的动作之后,那条白蛇松了一口气:“好险,看来局势已经控制住了。” 听了他的话,我当下心情大松,忍不住猖狂起来。 “这东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吗?这么轻易就被制住了,亏我还刚刚被吓的四处逃窜,要是早知道这东西这么中看不中用,我早就直接跟他干上了,哪还用得着跑这么远,现在我两条腿还是酸的!”我一边说一边态度有些轻狂的朝那个棺材靠近,想要来一个帅气的结尾动作,将那棺材板从地上掀起来给她合上。 可是刚让我碰到棺材板,就听到白蛇一阵叫声拔高:“回来!别靠近!”她的声音里面有些惊慌,我从来没有听过她这样说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她似乎急速的想要朝我跑过来,一条蛇尾在身后摆的飞快,蛇行着向我爬过来,一双竖瞳死死的盯着我,瞪的比任何时候都大,我甚至能从她的瞳仁里面看见我自己的倒影。 就在我握着棺材板不知所措的时候,很快我就明白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惊慌,因为我感觉到有一个尖利的手骨搂上的我的脖子,这是一个极亲密的动作,像是情人从背后用手臂缠绕着你的脖子撒娇,可是这动作有一个全身没有半点肉的血骨架做出来就让人莫名觉得慎得慌了。 我反应过来之后,就想把手里的棺材板丢掉,然后脱离身后那骨架的控制,可是还在我没有动作的时候,突然肩膀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咬住了,然后很快我肩膀上一痛,有液体状的水流从我肩膀上流下来。 我往我肩膀上一看发现,有一个白色的骷髅头正靠在我的肩膀上面,见到我看她,她也抬头看我,歪着头,一派天真的样子,可是在她的口里含着一口血肉,而那肉是我肩膀上的。 原来当肉被撕下来的时候,人是真的感觉不到痛的,而痛感是在慢慢的传递到脑子里面,比如说现在我看到她口里的肉,才意识到我肩膀上的痛感,然后就忍不住低低的嘶吼起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咬人!”我忍不住咒骂出声,以此来安慰自己肩膀上的痛感。 看着这个骷髅头大张着嘴巴还想咬我第二口,我忍不住惊慌起来。 “谁让你作死靠近那个骷髅,要知道她刚刚尝过你的血肉,还记得你的味道,本来一个稻草人还能够骗得住她,你一靠近它,她一闻到你的血肉,就明白盖在她身上的这一层并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她离我的位置有些远,如今看到我被困在那骷髅的手里面,她一边语气愤怒,一边疯狂的朝我跑过来,想要把我救出来,毕竟要是她来的迟了,我再被多咬几口,她就可以直接替我收尸了。 “啊!”我痛的大喊出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右肩膀又被她咬去了一口肉,现在我两个肩膀都有一个碗口大的坑,有血不停的从里面涌出来掉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很明显这个骷髅头并没有打算放过我的样子,她一口一口的接着咬我身上的肉,一点都没有停歇的打算,我意识到我必须自己自救,毕竟要是等那条白蛇爬过来,恐怕我身上就没剩下多少好肉了。 我痛得全身无力,手边只有一个簪子,我拿着这个簪子往那骷髅身上戳的时候,她并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仍然一边歪着头盯着我,一边一口一口的咬我身上的肉。 这簪子对她并没有起任何的作用,一筹莫展之下只能把希望放到那条白蛇上面。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乐观了些,因为我身后这骨架一边像个贪婪的野狗一样疯狂撕咬我身上的血肉,一边却还在利用周围的一些障碍物砸向向我爬过来的那条白蛇,尽管那条白蛇反应迅速的左躲右闪,但是还是难以避免被砸中的命运。 被砸了好几下之后,终于在最后一次,她躲闪不及,被我身后这个骨架甩出去的棺材板给压住了尾巴,她惨叫了一声,趴在原地不动了。 眼看着最后一个能救我的人也趴下了,我心中一片悲凉,也不知道自己被咬多少口,我痛的已经麻木了。 身上的血就像不要钱一样哗哗的往外流,我实在是有些睁不开眼睛,意识模糊起来,在如今遭受到莫大的痛苦,我心里自然又忍不住咒骂起上官婉儿起来,毕竟要不是她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自己又见不到人影,我何至于受这么大的苦,将身上的肉活生生的撕咬下来,这种感觉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而不是生理上的痛苦。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个怪物一口一口的咬了下来,这让我产生了一种自己是一块猪肉,被人家一口一口吞掉的错觉。 我听着耳边传来的咀嚼声音,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估计会很久一段时间吃不下肉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倒立坟 也许真的是我命不该绝,那骷髅不停的在啃我背上的血肉,我背上应该差不多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尖叫声:“阿爹快过来,姑姑又出事了!” 我努力的睁开着自己被汗水和血水,浸得睁不开的眼睛,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两个影子,一大一小,而大的似乎是一个男性,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竹筐什么的东西。 那男子看到这一幕,飞快的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说:“该死,谁把棺材给打开了?” 他不停的躲闪着那个骨架朝他丢过去的各种东西,速度极快的跑到了我的身边,然后从他身上突然飞出来一条长长的红绳,四五下就将那骷髅捆得严严实实,看这动作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看来这男人跟我身后正在啃我肉的骨架关系挺深的啊。 那骷髅被捆得严严实实之后,嘴巴里面正咬着我勃颈下面的一块肉,还不肯松口,那男人牵着手中那根红绳将她往后面扯,而他这么一扯,那骷髅嘴巴里面叼着我这块肉也跟着往后面退,而我脱离他的控制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往前面跑,这样一拉一扯之下,我脖子上那块肉生生的就被撕了下来。 我痛的啊的一声惨叫,然后面朝下掉到地上,而在我惨叫的同时,那个小孩子也发出尖叫声音。 “阿爹!”那个小孩子的声音尖利,听起来颇为的撕心裂肺,难道是那骷髅对那个小孩子下手了?刚刚要不是这个小孩子出声,恐怕我就真的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我强自忍耐着痛苦,将头费力的往那个小孩子那边偏。 将头偏过去之后我才发现那个小孩并没有什么事,那个骨架被他父亲牵制的牢固,根本就不能对他出手,而那个小孩之所以尖叫出声是因为刚刚那骷髅将我的颈部上的肉一撕开,血液全溅到他的脸上去了。 看到那个小孩没有出事,我便放心的晕了过去。昏迷之前我在心里面哀嚎,现在背部一片麻木,恐怕是没有什么肉在上面了啊。 “阿爹……药拿到……快点……”朦朦胧胧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外边说话,声音有些轻,让我听得模模糊糊的。 我感觉自己很累,想休息,但是外面的那个说话声音就没有停过,吵得让我有些心烦。 “阿爹,这个叔叔……他还能醒吗……一定……好痛啊……”那个声音还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我有种想要拿东西将我耳朵塞住的冲动。 眼皮有些沉重,但是确实也睡不下去了,我挣扎着睁开眼睛,刚睁开一条缝的时候看的模模糊糊的,等到半睁开就发现我的床边趴着一个人,我费力的将眼睛睁开,想要看清楚趴在我床边的这个人是谁,可是还没有等我完全睁开眼睛,那个人看到我的动作突然就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惊喜的大喊:“阿爹,他醒来了,他醒来了!” 他的声音里面满是兴奋,看起来应该是对我醒过来这件事情极为的惊喜高兴,我忍不住受他感染,嘴角上扬。 等到我终于完全将眼睛睁开之后,我才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不就是那天晚上他和他父亲救的我! 我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是一个小木屋并没有多么的华丽,但是看的出来,这里面的一个桌子,一个椅子,都是他们自己亲手制作的,虽然有些粗糙,但是看起来颇为的别致,而且很温馨。 我盯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这里东西都很平常,有一些草药茶杯点心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等我扫到一个转角的时候,就发现那里似乎摆着很多的牌位,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在很多地方家中长辈去世之后,都会将牌位摆在家里面供奉,可是让我注意到这块地方的是因为有一个牌位面前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我眯缝着眼睛朝那边看,发现那多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草娃娃。 一般排位面前都会放些香炉,或者是线香之类的东西,鲜少看见有在牌位面前放草娃娃的,而且那个草娃娃看起来还是以跪姿跪在牌位面前。 一个草娃娃怎么能够跪在牌位面前呢?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来是有几根白色的银线将那个草娃娃给绑成了跪着的姿势,这才能让它固定下来,看起来像是在赎罪。 看着那个草娃娃,我总觉得上面似乎有一些阴气若隐若现,这东西有些邪性! 我正盯着那个排位看得入神,突然耳边传来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有些浑厚。 “那是我妹妹的牌位。” 我听到这个声音回过神来,转头朝他看去发现,这是一个很魁梧的中年男子,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说话中气十足,看起来就不像是坏人。 看到我一脸探究的表情,他示意了一下那边那个牌位,然后对我说:“那个牌位是我妹妹的牌位,而我妹妹,就是那天害了大兄弟的那个棺材。” 我听到他这话还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他救我不是偶然,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他的亲妹妹,亏我还对他感激涕零。 “你明明知道你妹妹死了之后变成了煞,还不将她稳妥的葬好,就这样随便的埋在路边,今天得亏是我,要是遇到了普通人,那估计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我有些气愤,谁家遇到这么危险的东西不是稳妥的埋好,还要请高人在四周布下结界和大大小小的阵,这人倒好,随随便便就将她亲妹妹埋进了路边,哪怕埋在祖坟也好啊,埋到路边算是什么事嘛。 他听到我的指责,苦笑了一声。 “事实上,还真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狠心,那个地方是我妹妹她自己挑的。” 我听到他说话,只以为他是在狡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妹妹既然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自己给自己挑坟地,你这慌撒的也太荒谬了些。” 那个中年男子还没有说话,他身后那个小娃娃突然就气呼呼的开口了:“是我姑姑自己挑的坟地,不是我阿爹的错。” 这个小娃娃刚一说完,就被那个中年男人给打断了:“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出去玩去。” 那小娃娃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被自己父亲说了一顿,顿时眼眶含泪出去了。 那小孩出去之后,眼前就会中年,男子才有些歉疚的开口:“小孩子不懂事,态度有些冒犯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那小孩子虽然态度凶了点,但是那是因为看到我污蔑他父亲,所以才着急了,这种维护自己亲人的行为,我并不觉得讨厌,相反还觉得这小孩坦率可爱的很。 “难道那坟地真的是你妹妹亲自挑的吗?”我虽然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但是看了小孩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像是撒谎,因此还是问了出来。 他听到我的话,将手上端着的药碗放了下来,然后开口:“说出来你有可能不信,但是那地方确实是我妹妹亲自挑的。” 我等着听他的下文,他顿了顿,然后给我解释:“我妹妹死于非命,并不是正常死亡的。我瞧着你刚刚似乎在盯着我妹妹的牌位在看,你应该是注意到放在牌位面前的那个草娃娃了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了一下,委婉的说道:“确实注意到了,那个草娃娃看着有些诡异。” 他看见那个草娃娃眼睛里面有一些的恨意流露了出来。 “先前我跟你说过,我妹妹死于非命,是被人害了的,等我们把她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其他的肾脏啊皮肉什么的都没了。” 他说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颤抖和痛意:“我当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手脚都是颤抖的,也怪我这个哥哥没用,没办法帮她报仇,哪怕知道她是被人家害死的,可是对面人多势众,我们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就在我想着让我妹妹好生安葬,入土为安之后,我这个哥哥哪怕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替她报仇。”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我妹妹虽然死了,但是怨气未消,在三日的守灵之后,我们准备带妹妹入土为安,本来是想要将她葬在山顶的祖坟里面,可是棺材抬到半路,吊着棺材的绳子突然就断了,棺材直挺挺的竖着立在地上,帮忙抬棺的人都吓了一跳,之后手忙脚乱的就想要将那棺材放平重新吊起来,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们拿来了新的麻绳将棺材吊好,才抬起来,那个麻绳又断了,棺材依旧是以先前的姿势直挺挺的立在地上,连续几次都是如此,周围的人都开始害怕起来,认为这不正常,加上我妹妹确实是,被人害死了,大家就觉得是邪祟在作怪。” “这情况确实不太正常,我于是便听取了帮忙抬棺的朋友们的意见,请了个高人来相看,那个高人过来之后看了一圈,然后眉头皱着开口,说我妹妹大仇未报,她不愿意入土。”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大拗,流着眼泪向我妹妹保证,一定会帮她报仇,可是,这并没有用,她还是不愿意让我们将她抬到祖坟上去。三心疼我妹妹,但是棺材总不能就这样放在这里,那位高人给我指点了一下,告诉我就地给我妹妹造个坟,这样也许能够慢慢的消除她的怨气。” 第三百七十七章 脱险 “因为我妹妹的棺材是竖立着放到地上,将它平放在地上之后,它自己就会竖起来,因此我们将她的棺材埋下去的时候,不能像平常的墓一样挖一个长方形的坑,而是要挖一个像古井一样的墓。叫我妹妹埋藏好之后,我们在她的墓面前祭拜了之后就走了。” 我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看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撒谎,这个墓还真的是他死去的妹妹亲自挑选的,确实有一种说法,说横尸的人一般都不能进祖坟,因为怨气深重,葬进祖坟的话,会将自己的家族搞得天荒地乱破坏风水,要么去放到野地用一席草席卷了,要么就放到她横死的地方就地埋了,总之就是不能落叶归根,那些被水鬼拖下去的小孩就是这样,不能够葬进祖坟,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找个机会替我妹妹报仇,可是后来事情渐渐的就有点不对,那群害死她的人一个一个的突然暴毙,还没有等我去报复他们,他们就一个个被发现一脸惊恐的死到自己的家里,似乎临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他们恐惧的东西,刚开始我还觉得恶人有恶报,可是后来就有人说看到了有怪物作祟,那怪物全身都是白骨,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肉,我便觉得会不会是我妹妹在作祟,等我去我妹的坟地祭拜的时候,我担心的一幕终归是发生了,因为我看到了我妹坟地上的土是翻新的,看到有黄白两种颜色,黄色的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湿土,说明曾经有东西从地下爬出来过。” “意识到是我妹妹在作祟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有些恐慌,第二反应就是想找到我妹妹,让她不要再作恶了,可是随着那些害死我妹妹的恶魔一个一个死去,我突然觉得我妹妹虽然这样做有违天理,但是是那群人先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妹妹不过是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而已,可是渐渐的,我就意识到我妹妹变成煞之后带来的惨烈后果,因为她杀了那么多人,身上的煞气更重,最后化作了邪祟,她不仅害那些害死她的恶魔,甚至还开始残害起一些无辜的路人。”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痛苦,看得出来,这些事情让他心里的愧疚感重的压不下去,让他这些日子痛苦不堪。 看来这发生的事情也不能怪他,虽然说他是棺材里面那具白骨的哥哥,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而且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也是苦主。 我现在正以一个趴着的姿势跟这个中年男子聊天,能感觉到我的背部应该是被上了药的,上面绑着一层一层的纱布。 我稍微的动了一下,可是移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就传到我的脑海中,吓的我顿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 这个中年男子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看到我的动作,他大致猜出来了这样的原因,然后笑着开口。 “在这里我得给小兄弟你道个歉,小兄弟的后背被我家妹子咬的面目全非,我已经给上过药了,但是短时间内,小兄弟可能要受一阵子苦。” 我趴在床上,脸枕在一个暖和的枕头上面,当真是苦不堪言,哪怕不用照镜子,我也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有可能情况还要比那个中年男人说的更严重,不止背部,恐怕我的颈部上的肉也没有几块好肉了。 我躺在床上不想说话,脑子里面想着我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想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那条小白蛇还不知道在哪呢! 一想到这里我吓的猛的想要从床上蹦起来出去找他,可是一动之下肌肉牵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传过来,我顿时痛得脸色一白跌到床上去了。 那个中年人一见我这动作连忙制止我:“怎么了?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你别动!” 刚刚一时情急之下,我居然忘记了我背上有伤,我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够出去找她,刚刚的肌肉拉扯让我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我白着一张脸,张了几次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他一看我这神态,连忙安慰我。 “别急,别急,没什么大事,你缓一缓再说。” 我趴在床上缓了一阵子后,终于好多了,这才开口急切的说道:“你刚刚有没有在那里看到一条小白蛇?” “小白蛇?当时,兵荒马乱的,我确实没有注意到。”他听到我的话,思考了一下,然后有些愧疚的说。 我一听他这话急了,想要咬着牙从床上起来,那条小白蛇被压在棺材板底下,要是我不去救她的话,恐怕她就糟了。 那个中年男子见到我这幅急切的模样,强迫性的用手压住我的身体,有些生气的开口:“有什么大事不得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就你这个样子,不出三步就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被他的手压在床上,动弹不得,他这个话确实说的在理,我现在这个身体状态,要是去找小白蛇的话,不出几步就得把我自己给赔上。 “我昏迷之前,那条小白蛇为了救我被压在棺材板底下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背后的伤痛让我说话有些有气无力,他一听我这话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连忙开口:“你不用担心,我马上让我那个小子去找你那条小白蛇,现在最关键的是你得换药,不然伤口发炎的话,好的会更慢一些。” 他说完之后就将那个小娃娃给叫了进来:“你快去前天晚上你姑姑坟那里看看有没有一条小白蛇!” 那小娃娃本来还有些气呼呼的走进来,赌气的站在原地,听到他父亲这么说,反而脸上有些呆愣。 那中年汉子见自己孩子听了他的话,不回答也不动作,急了:“你这孩子站着不动干嘛呢?还不快去。” 那小孩还是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跑了出去,然后又急切的跑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阿爹,你要找的是这条小白蛇吗?它是我在姑姑的棺材板底下找到的,怕你生气,我就将它偷偷的带了回来,没敢告诉你。”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捧着那条小白蛇,忐忑的开口,那个中年汉子听到他这么一说,气笑了,拍了他头一下:“你这孩子啥东西都往屋里捡,这要是有毒的话咬到你怎么办?” 他被拍的往后躲了一躲,然后讨好的笑着说:“这不是没事嘛,再说就算有事,我不是还有阿爹你嘛,有阿爹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这话说的恭维性十足,哄的那个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出声,然后笑骂了一句:“你这个小滑头,就算你把话说这么好听,我也不会就这样轻轻抬手放过你的,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做了。” 那汉子虽然嘴里说就不会放过他,但是很明显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那小孩也答的干脆:“好嘞,阿爹,下次一定不给捡家里来了。” 在那个小孩捧着小白蛇进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要找的那条,这才放下心来,后来听着小孩跟他爹对话,倒觉得有一些捧笑不止,那小孩虽然说以后再也不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捡回家里面来了,却没有说以后不捡这些东西了,这话绕的,成功把他爹给绕进去了。 “你把这条小白蛇捧给那个叔叔,看看是不是那个叔叔要找的东西。”那个中年男子示意他将白蛇捧到我面前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捧了过来,我看到那条白蛇的尾巴上有纱布包裹着,看来已经上过药了。 “我前天晚上看到它的时候,它被压在棺材板底下,尾巴都被压扁了,怪可怜的,我要是不救它的话,它肯定就死在那里了。我就把它给带家里面来了。” 我有些欣慰的笑了,幸好这个小娃娃将白蛇给带了过来,不然的话恐怕就真的折在那里了。 我慈爱的看着这个小娃娃,然后有些感激的开口。 “这就是叔叔的朋友,幸好你给捡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他一听我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也有私心,我一看到这条小白蛇就喜欢上了,就想着能不能将它捉回来养上一阵子。” 他这么直白的向我表明他做这件事情并不是因为心地善良,只是因为喜欢这条小白蛇长得漂亮,看着他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我笑出了声,这孩子倒是坦率。 我也忍不住慈爱的开口:“那在叔叔养伤这几天,这条小白蛇就归你养了。” 他听到我这么一说,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脸上喜笑颜开。 第三百七十八章 怨鬼 虽然说我们两个人都伤得挺重,但是并没有伤到筋骨,而我背上的伤虽然看着恐怖,但是只要等肉长出来就好,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的地方,因此我跟那条白蛇两个人就开始在这个中年男子家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被他亲妹妹所伤,所以尽管我们觉得太麻烦他了,他还是执意要将我们养到伤好的那一天。 这几天我们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背部已经长出了新的肉出来,也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给我涂的是什么药,倒是好的快,也没有受多少苦。 而那条白蛇就过得更是乐不思蜀了,他本来就只伤到了尾巴,那个小娃娃又是真的喜欢她,没事就陪她玩,简直是将她当做一个宝贝细心呵护着,生怕她磕着碰着。 这一天我趴在院子里面晒太阳,虽然说我的伤看起来很严重,但是已经不影响行走了,而且,自己也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劈柴打水虽然是有一点点困难,但是,炒菜做饭还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那个中年汉子老是对我们心怀愧疚,因此哪怕我伤好的差不多了,那些活计也不让我帮他干。 于是我每天只能过着混吃等死的生活,身上的肉都长出了好几斤,肌肉有些松弛的趋势。 我一边晒太阳,一边转头去看趴在我旁边的白蛇,调笑她:“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你的那个小跟班怎么今天没跟着你呢?” 她听到我的话,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那小子上山捡柴去了。”她言简意赅的跟我解释。 我听到这里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她有空来过来找我,要是放在平时,她还没爬到我这里来,那个小娃娃就已经四处找他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说那个小子今天怎么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原来是去山上捡柴火去了。” 今天早上就看到那个小娃娃背着个筐子往外面走,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的,我还在想他这是怎么了?原来是要离开他的宝贝小宠物,上山干活去了,我想要不是他父亲阻止他,他绝对会把白蛇带到山上去的。 她看着我哈哈大笑嘲笑她的模样,没有理我,只是自顾自的晒着太阳。 这几天日子确实过得太安逸,一大早他们父子俩就出去了,现在这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那小娃娃的姑姑是怎么死的?”趁着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便把我想问的事情问了出来。 “先前不是跟你说了,这里的侏儒用那塘里的白鱼饲养他们的地鼠,后来生活好了起来,也就没有多少人去跳河了,那些白鱼没有了食物,繁殖的数量就降了下来,繁殖量一小,那些地鼠的食物也就变得稀缺,于是就有人开始动歪脑筋,将那些不愿意轻生的人丢到了塘里面,假装是自杀身亡。” “而这其中就有那个小子的姑姑。” 又是那些侏儒搞的鬼,看来这地方还当真是乱的狠,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东西果然不能只看外表。 “那年这小娃娃的姑姑才刚满十八岁,豆蔻年纪,并不知世事险恶,偶然间出去采药材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崴了脚的侏儒,全身湿透,已经在那里呆了一小会儿了,正冻的瑟瑟发抖。” “她过去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侏儒是瞒着家里人偷偷上山来玩的,不小心崴了脚又求救无门,四周都没有人,于是只能呆在这里哭,这个小侏儒看着可怜,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将小侏儒带到了小侏儒的家。” “将那个小侏儒带回到家之后,小侏儒的爷爷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的孙子接回去,然后感激涕零的开口说,这个小侏儒是他们家唯一的孙子,若是出事了,他们老两口也活不下去了,这小娃娃的姑姑看着这两个老人哭的凄惨的模样,心里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也高兴起来,说自己就是偶然遇到这个小侏儒的,举手之劳而已。” “那两位老人却执意要将她留下来,说是让她在这里住上两三日,让他们好好的设宴款待她,这小娃娃的姑姑拒绝无能,便只能为难的答应只吃一顿便饭,还说家里有哥哥等着,她必须得回去,不能在外面过夜。” “那两个老人答应的干脆,然后热情的把她引到椅子上面坐,老两口就转到厨房去了,这小娃娃的姑姑正沉浸在自己做了好事的喜悦之中,一点防备都没有,还在跟那个小侏儒玩的开心,哪知道这两个老人竟然是去叫人。” “再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猜到了,那小姑娘等来的不是一顿丰盛的午餐,还是一大堆陌生的壮汉,他们将小姑娘抓了起来,囚禁在地牢里面,然后过了三天就拿她祭了湖。” 我听了之后气愤难当:“这些人也太过忘恩负义了吧,那还只是个小姑娘啊,还没有满十八岁,什么事都没有见过!” 那条白蛇却没有我这么情绪暴露在表面仍旧懒懒的开口:“那个小姑娘在投湖之前还不停的问,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明明她是做了好事不是吗?” “这个时候,那个她救的小侏儒的爷爷奶奶却站了出来,一脸无奈的开口,说他们也是被逼的,他们老两口要照顾孙子,他们的儿子和儿媳都已经去世了,单凭他们两个没有力气干活的老人家养不活自己的孙子,只能让这个小姑娘投了湖,湖里的白鱼多起来了,他们才能捡得一些口粮。” “之后他们一个以受害者的身份,将这个小姑娘投了湖,还在她身上绑了好几块大石头,让她沉到湖底,幸好这个小姑娘的骨架小,肾脏和皮肉被那些白鱼吃完之后,骨头从那绳索里面飘了出来,恰好漂到了下游,让她哥哥发现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一片好心,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只不过那些侏儒肯定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死后会变成煞,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以前,都是丢的自己的村民,可是后来便开始谋害那些外来的人,这小姑娘变成煞之后怨气难当,基本上那个村子最后剩下的人不多于一成,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那群侏儒终于停下了手,不再对外界人下手,只能不断给自己村里面的人洗脑,让他们定期选一个人去祭湖。” 我听了心里有些唏嘘:“杀了这么多人,那小姑娘恐怕现在已经没有半点人性了吧” 她吐了吐舌头,然后附和我的话:“那小姑娘本来还只是想杀了那些害了自己的人,可是后来杀的人多了,自然就失了神智,成了凶煞,最后就变成了我们见到的那副模样,时不时的出来害个人,就看谁倒霉遇上了。” 我忍不住问道:“上官婉儿不管的吗?” 她睁开眼睛,鄙视的看了我们一眼:“你以为我们是神啊,什么东西都管,而且上官大人也很忙的,哪有时间管这些事情。” 我有些不满的开口:“那你们就任由那些侏儒害人吗?” 她眯缝着眼睛,阳光暖暖地晒着她,似乎很舒服。 “任何事情都有任何事情存在的道理,这群侏儒既然能在这里生活下来,那么就说明这就是他们存在的合理性,现在出了乱子,只不过是因为人口太多了的原因,食物不够,他们就只能想这些歪门邪道,可是我们并不能干预,若是阻止他们往湖里面浸活人,阻得了一时,却阻不了一世,我们一离开,他们仍旧会这样做,靠我们的话,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我听了她的话无言以对,确实是这样,毕竟热量高的肉和苦涩无比的草根相比,他们肯定更喜欢吃肉,而不是草根,除非将他们全部杀死或迁往别处,否则这种陋习是不可能停止的。 我也不说话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我无能为力。 就在我们两个相对无言的时候,他们父子俩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些野食和柴火。 一看到我们那个中年男子,爽朗的笑了起来:“今天运气好,打到一只大雁,我们有口福了。” 我也高兴起来,那个中年汉子将大雁放在院子里面,然后从屋子里面搬出来一个小凳子,然后就开始给大雁拔毛。 这个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正常人,和那些侏儒不一样。 我忍不住问他:“你们是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吗?怎么和我看到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听到我的话,脸色顿时变得不好起来:“我们可跟那群恶魔不一样,我们是正常人。” 听到我把他们父子俩跟那些侏儒相提并论,他的脸色铁青。 我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找了另外一个话题:“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有些怅然,放下了手里处理了一大半的大雁。 “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了,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那个小子还没有出生呢,我跟他娘还有他姑一起来的这里。” 第三百七十九章 命硬克妹 我听到他这话,奇怪的问到:“这地方有什么好过来的?四周又没有出口,要下来还得整得跟个自杀跳崖一样。” 他皱巴着一张脸似乎极为为难,我更是奇怪了,这有什么不能对外面说的,难道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半晌他的脸色才恢复正常,然后直视着我:“哎,这件事情说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从来鲜少对外人说过。” “我姓徐,叫徐娇,我妹妹叫徐水。” 他给我做着自我介绍,我听着他的名字,隐隐觉得有些不像是一个大男人的名字:“徐娇?是哪个娇?骄傲的骄吗?” 我想来想去,只有天之骄子的骄比较符合一个大男人该有的名字,但是没有想到他却冲着我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红,似乎有些羞赫:“不是骄傲的骄,是娇气的娇。” 我听了他的话,扑哧一下差点笑出来,然后将这些表情收敛才开口。 “伯父伯母取名当真是意味十足,我等不能揣摩。”虽然我觉得这样子取名字确实挺奇怪的,毕竟哪有父母会把自己的儿子取一个女子的名字,这不是贻笑大方吗?但是这么异常的事情竟然发生了就一定有它的合理性,幸许是我见识短缺,不能揣摩他父母取名的用意,所以还是不要擅加评论,以免贻笑大方。 他苦笑了一下:“大兄弟抬举了,我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确实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单纯就是为了取一个女性化的名字。” 我听了他的话倒是奇了,怎么会这样子?眼前这个中年汉子,是家里面唯一的男丁,以后需要继承家族传宗接代的责任的,父母不可能是因为厌恶才给他取一个女性化的名字羞辱他呀。 我看了一下四周后发现院子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小白蛇早就被那个小娃娃给抱走了,不知道又带着那条白蛇去哪里宝贝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院子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们两个又素昧平生,所以他才会有突然向我倾诉的欲望。 “我出生的时候一直在我娘肚子里面折腾了一天才出来,把我娘折腾得差点西去,从我娘肚子里出来,我那哭声,整个村子里面的人都听得见,中气十足。” 折腾了一天才出来,这还当真是够折腾的了。我在心里面感叹,就得是多么能折腾,一天了还不出来,那生产的妇人还当真是可怜,这得遭多少罪啊。 “就因为这给我娘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她怀我是头胎,自此之后死也不愿意再生第二胎。之所以后来会生下我妹,是因为我妹意外怀上了,我爹坚决不许我娘打掉,我娘无奈之下就才克服了恐惧心理,生下我妹。”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命刚的很,哭声一响起来,本来已经到了公鸡打鸣的时候,家里的鸡硬是一声都不敢吭,狗叫声也停了我家养的小黄缩在狗窝里面瑟瑟发抖。” 我正听得入神,他示意我将背部翻转过来,替我把身上的绷带给一层一层的拆开,然后一点一点的给我上药。 “我们家的人的命一向都硬,尤其是我娘,她那命硬的程度已经算得上是罕见了,传说她刚出生没多久,我的姥姥姥爷就去世了,姥姥姥爷家的家产算是比较丰厚的了,但有人起了心思领养了我娘,那时候我娘还不足一岁,被领养之后什么都不懂,我姥姥姥爷的家产自然就被领养她的那对夫妇继承了。可是没有想到,领养了我娘之后,继承了我姥姥姥爷的家产,还没有过上几天的阔绰日子,那两个人也暴毙身亡。” 我听了之后有些心惊,确实有的人的命生下来就硬,一般男子命硬的话克母,女子命硬的话克夫克父。 “自此之后,我娘就没有人敢领养了,毕竟虽然说钱财虽好,但是也得有命享福才对,因此我娘小小年纪就揣着万贯家财,可硬是没有人敢去花心思巧取豪夺。等我娘长大之后她的样貌也是天人之姿,虽然出生在一个山窝窝里面,偏偏长得跟一般的村妇丝毫都不一样,肤若凝脂,眼若秋水,浑身上下气质灵动,听我爹说过,我娘十四五岁时长得就像山鬼,悄悄打着赤脚在山林里面玩水采花,笑声就像银铃一般,若是有人远远看见她了,还会以为是什么仙子下凡或者是什么妖精出世。” 他寥寥数语就勾起了我对他母亲相貌的好奇,这样的女子该是长得什么样子,但是就算长得再好看,这样命硬的女子,估计也是没人敢娶的。 “我娘虽然生得貌美如花,但是婚姻一事上面却屡屡受挫,先前还有几个因为垂涎她美貌的人,觉得我娘无亲无故,孤寡无依,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和我娘的意愿,执意想娶我娘,可是我娘还没有过门,他们就因为各种意外暴毙身亡,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碰我娘了。就这样,我娘一直到了二十岁都还保持着处子之身,要不是后来遇见了我爹,恐怕她一辈子都得一个人这样孤苦的生活下去。” 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上药,如今我的背部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因此,他这次上药的速度挺快的,我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他就已经上药完毕,又拿来新的纱布给我一层一层的缠上。 不知道他给我敷的是什么药,擦在背上凉凉的痒痒的,格外的舒服,也让我忍不住用手去抓。 他将我刚刚换下来的纱布放到一个铁盆里面,又从井里面打来清水倒进去,放了一些碾碎的皂角,就开始用手搓洗起来。 “我娘命硬,所以不好嫁人,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这一辈子不嫁人的准备,可是后来遇到了我爹,我爹对她一见钟情,她也看中我爹忠厚老实,他们两个人互相都有结为夫妻的意思,试探着接触了几天之后发现彼此双方都没有出事,这便欢欢喜喜的结婚了。” 这徐娇两三下就将我刚刚换下来的沾满血污的纱布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动作麻利的将它晾到了院子里面的竹竿上面,动作熟练,看得出来,这件事情他没少做,这些年来他一个人拉扯大他儿子,又当爹又当娘的,看来这些事情他已经轻车熟路了。 “我娘命硬,所以我娘的父母给她取名字的时候就想着越柔越好,这样能够中和一下她过硬的命道,因此,我娘就叫胭脂。而我出生的时候比我娘的命还要硬,我娘的命那么硬,居然差点让我给克死,因此也不敢给我取男性化的名字,这才给我取名徐娇。可是这么一个娇气的名字也压不住我的命道,所以后来我妹出生之后,我娘给她取名字徐水,想要用我妹的名字一起压压我过硬的命道,因为我娘和我爹的命够硬,所以暂时能够不受我的影响,可是我妹不一样,我妹虽然说因为偶然出生的,但是就是普通人的命道,所以给她取这个名字,也是为了避免她被我祸害,被我克死,毕竟命硬的人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都克,天生无依无靠。”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有些惆怅,我听了却是忍不住称奇,这一屋子的人,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各个命硬的能克死全家,却又因为以毒攻毒,每个人的命都这么硬,最后反而谁都没能克死谁,就这么幸福的生活下来。 现在他这个名字的由来我已经搞清楚了,但是他还是没有说到他为什么会和他的妹妹妻子来到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我问他:“这些跟你和你妹妹妻子她们来到这里有什么关系?” 他听到这样语气无奈:“这些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前因。” “男性属阳,本就极为的阳刚,加上我那过硬的命道,等我后来渐渐长大之后,我这个名字都压不住我身上过于硬的阳刚之气了,我父母还好,他们本身就已经成年,所以受我的影响比较小,就算因为我的原因发生一些事故,他们也总能逢凶化吉,但是我妹妹却不一样,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太过于折腾我娘,我娘在生我妹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后了,我们兄妹二人之间的年龄差距太大,有时候我带她出去还有人把我认做我妹的爹。” “我妹继承了我母亲的美貌,却没有继承她过硬的命,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她的命就跟平常人一样,不会发生克夫克子的现象,不幸的是她摊上了我们这一家子命硬的人,尤其是我,尽管我已经努力疏远她,但是,她从小到大因为我的原因受了不少的伤,最严重的一次,她被我们村子里面的一个老光棍给捉住,等我们急得满头大汗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的衣服已经被那个老光棍给剥得差不多了……” 第三百八十章 结鬼亲压命 “虽然说从我妹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我父母告诫过要远离她,但是她却从小就爱黏着我,不管我怎样能对她,她第二天还会高高兴兴的扑过来喊我哥哥,我牢记着父母的告诫,对于这个妹妹我是真心喜欢的,也是真心害怕她出事,从小到大我养的宠物,基本上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我害怕她也变成我那些小宠物一样,可是不管我怎么疏远她,她却执着的跟在我身后,有一天下雨,我去山上砍柴,她迈着两条小短腿偷偷的跟我上了山,我为了让她以后都不愿意亲近我,便故意想要让她看见我掉进山洞里面,好让她产生愧疚感,以后都不愿意挨着我,可是还没有等我假装掉进去,就看到她一脸惊恐的把我推开,原来当时,在我所站的身后,有一棵树,上面竟然盘着一条毒蛇,那个时候我毫无防备之下,那条毒蛇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蛇头正对着我的脖子,她把我推开之后,那条毒蛇就直接掉到了她的怀里,她那时候年纪小,本来就对这些软体动物害怕的要死,那毒蛇从树上掉下来之后,也许有些蒙圈,掉到她的怀里,竟然没有咬她,只不过我妹却被吓得旋即有些恍惚,自此以后看到这些东西,都会脸色发白,站不稳,走不动道。” 他讲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嘴角微扬,看得出来,他跟他妹妹的感情很深。我听着他的讲述,也忍不住想起了灵灵,我们兄妹两才相认没几天,我现在还记得她扑到我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又笑又哭的样子,如今我又突然不知所踪,也不知道她急成什么样子了。 “先前我这妹子就因为我要疏远她吃了不少苦,如今又发生了这么一件事,看到她吓得呆呆的那个模样,我父母心疼的抱着她,然后对我说,能够成为兄妹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缘分,原不该让你们两个疏远,现在才造成这样的后果,让我这次以后就不要再刻意疏远他了,就当普通的兄妹相处。” “我看着缩在父母怀里脸色有些发白的妹子,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过后让我再疏远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次以后我便加倍的对我妹子好,她也更加的黏我,因为年龄的差距太大,养着养着,我也忍不住把她当女儿养了,事无巨细都是我在操心。”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轻松,似乎在说起他这段回忆的时候极为的高兴,可是说着说着,他脸部线条就锋利起来。 “我这妹子从小被我捧在手心里,所以当我看到她全身赤裸的被一个丑陋的老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愤怒吗!当时我妹妹才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被一个陌生的丑陋男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只会哭,还不明白究竟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听了也义愤填膺起来:“才六岁的小女孩,他怎么下的去手!畜生!” 他脸色铁青,似乎现在想起这段久远的回忆,还是觉得气愤的想杀人。 “我当时恨不得将那个老光棍碎尸万段,我妹妹天仙一样的人物,他怎么敢!”他语气阴狠。 “那个老光棍后来怎么样了?真的被你杀了吗?”我虽然觉得这样的下场解气,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虽然是那个老光棍无耻,但是杀人毕竟是要偿命的。 他脸上恨意毕现:“杀了他我还嫌脏我的手,虽然我是打算亲手将他杀了,让他死无全尸的,但是还没有等到我动手他自己就因为太过兴奋羊癫疯发作暴毙身亡。” 我听他说了之后松了一大口气,这下场虽然不太解气,但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在这之前,我这妹子就已经经历了各种大灾小灾的,只不过先前都没有在意,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我父母深刻的意识到我这命道必须得找个东西压制了。” “我这命太硬,硬到哪怕掉崖底下也会出现一个水塘让我死不了的地步,所以说,如果想要压制我这种命,就必须得给我结阴亲。”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动,结阴亲?那不就是跟我一样,所谓的结阴亲,就是说让一个活人跟一个死人结为夫妻,我跟上官婉儿就是如此。 “若是这件事情在之前提出来,我还不一定会愿意,毕竟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愿意跟一个女鬼结为夫妻呢?可是看到我妹被那个老光棍欺负之后,父母再提出这件事情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看到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我父母欣慰之余就赶紧去打听有谁家有暴毙的女儿还没有出嫁,打听一番之后还真有一家女儿刚死,还没有许配人家,正发愁该怎么办。” 这种到了适婚年龄却还没有许配人家就突然暴毙的女孩子怨气最足,也最容易产生尸变,毕竟她们活到这个年纪,还没有享受男女之欢,怎么会舍得去重新投胎呢,所以这种女鬼一般都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勾引那些浪荡子弟,甚至还会纠缠活人,让人苦不堪言。所以说为了避免这些事情发生,有女儿家没有嫁人便暴毙身亡的,家里人便会替她找一个同龄死去的人结为夫妻,让他们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不要来阳间闹事。 “我父母也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去与那家的家人联系,那家的人一听我愿意娶她的女儿为鬼妻,虽然觉得我有可能脑子有问题,但还是感激涕零的,将他们女儿的牌位给送到我们家来了,自此之后我便多了一个鬼妻。” “我与那个女孩子的成亲的第一天晚上,她的鬼魂就来到了我的房间里面,虽然比不上我母亲和我妹妹天姿国色,但是也算得上是清秀有余。我本来以为结鬼亲只需要跟一个牌位成亲就行,根本没有想过鱼水之欢这一码子事,可是我那位鬼妻在花季之时死去,对这事却是好奇的很,而我那天,又喝多了酒,因此便稀里糊涂的和一个女鬼上了床。” 我听了之后惊讶的合不拢嘴,虽然说我和我的鬼妻上了床,但是上官婉儿虽然说已经不是活人,但是却是有实体的,我跟她行鱼水之欢的时候触感是跟活人上床没什么区别的。可是这徐娇确实真的跟一个没有实体的女鬼上了床,这个中滋味,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第二天起来之后,我除了感觉身上有些酸麻无力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我那位鬼妻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将这件事情跟我父母说了之后,他们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让我和那女鬼成亲是想着相敬如宾,两人各取所需,这样以后再娶一个活人妻子过门也会比较好说话。可是现在那女鬼显然不甘寂寞,我们两个发生了关系,这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就不好说了。我当时却不以为然,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反正是不会再娶别的人了,一个人活着也挺好,毕竟就我这命取谁克谁,还不如跟一个女鬼过日子。” 我听完之后,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你们两个就这样生活了下去吗?” “虽然说跟女鬼行那床第之事会伤身体,但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就我这命,普通女鬼能近我身就不错了,因为我们两个已经成为夫妻,所以她近我身毫无压力,虽然我是人她是鬼,但是她每逢十五便会出来跟我行那夫妻之实,所以我们两个人生活的倒是跟寻常夫妻差不多。” “刚开始我父母看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后来越来越忧愁,毕竟人跟鬼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家中只有我一个男丁,要是我一直这样下去,是没法传宗接代的。慢慢的我那鬼妻子也察觉到了我父母的心思,她也越来越暴戾起来,本来我们两个人相敬如宾,各自都有各自空间,还算愉快,我也没想过找其他人,可是自从她察觉到我父母的心思变化之后,整个人就开始越来越无理取闹,而且还时不时的插手我的生活,脾气越来越古怪,还动手伤人,甚至还试图对我妹妹下手。” “我忍了一阵子之后,她非但没有收手,反而还变本加厉,我便越来越不愿意回家,她的性子也就越来越暴躁。” 我听了之后也有些唏嘘,人鬼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就这样,我无意之中遇到了娃娃他娘,她是一个温婉的女人,柔弱又惹人怜惜,那段时间是我最苦闷的时候,因为有她,所以我才熬了过来,毫无疑问的,我们两个人互生情愫,我将她带回去见了我的父母,我父母见到这个女孩子也很高兴,热情的招待她后,我母亲有些发愁的问我,该怎么跟我屋里那位交代。” 第三百八十一章 鬼娃借身 “当时娶她的时候,只想着能够保护我妹,没有想到后面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若是我直接跟我那位鬼妻说,我要另外娶一个活人做妻子,她一定不会答应,毕竟她对我已经产生了感情,不然她明明可以早早就离开投胎,可是她却只在我徐家祖坟逗留。” 确实,其实女子未婚暴毙需要结阴婚的多的原因是因为女子出嫁从夫,在以前女子不可能在娘家呆一世,所以女子暴毙之后,不能够葬进祖坟,那就只能为她找一个夫家,这就是结阴婚的主要目的,只要为死去的女儿找到一个夫家,女子有了栖身之所,这才能进入阴间投胎。 我忍不住盯着那一排排的牌位,可是这徐娇的鬼妻在寻得一个栖身之所之后却仍旧在阳世徘徊,不愿意去投胎,虽然平时大多数都呆在自己的祖坟里面,但是每到一个月的十五,她就会出来跟他行夫妻之事,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许多东西,虽然说结了阴亲之后,阴物跟阳界的东西有了联系,从而徘徊在阳世魂魄不会受到损伤,但是阴物和我们阳物终归是不一样的,在阳世呆久了,虽然对自己的魂力不会有什么大的损伤,但是终归是不怎么舒服的。 这种时候明明不该幸灾乐祸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笑,调笑着开口:“看来徐大哥你魅力非凡啊,勾的人家女鬼为了你甘愿在阳世苟活受苦也不愿去投胎。” 他听了我的话,苦笑着摆手:“大兄弟你可别取笑我了,这算什么魅力,而且后来娃他娘就是因为这而死的。” 我听了,心里一动:“难道徐大哥与后来的嫂夫人成亲时没有将原先那位鬼嫂子处理好?” 他脸上有些沧桑,让他本来还算年轻的相貌顿时仿佛老了好几岁:“哪是那么好解决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是一位的以为我们一家过河拆桥,哪怕我们好言好语的跟她解释,她也完全听不进,甚至还几次三番去找娃她娘,让娃他娘几次差点死在荒野。” 我听了忍不住垂下眼睑,看来徐娇这鬼妻已经快要失去神智了,女人在面对爱情时总是容易失去理智的,哪怕女人成了女鬼,这心态都是差不多的。 他继续跟我讲后面发生的事,看得出来这话在他心里憋了许久,一直没有跟别人说过,所以这次跟我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像是要将心里所有的东西都倾泻下来。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勤,娃他娘好几次死里逃生,我再也没办法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找了一个日子,跟她摊牌,告诉她我虽然为了压我自己的命而利用她结鬼亲,但是这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我求我和我家人的安宁,她求她的转世投胎,各取所需,后来关系乱了一些,现在却是到了理清的时候了。” “她听到我的话,却不死心追问我,问我是不是因为娃她娘能给我生孩子,所以我才要跟娃他娘在一起,她说她也可以给我怀孩子,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手扯到她的肚子上面,让我感受,我竟然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阴寒之气从她肚子里传到我的手心。” “我当时心里有些惊慌,就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她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听了她这话吓了一大跳,当初结鬼亲的时候,她不愿意走,去阴间投胎,我当时没有多想觉得她也许是贪恋凡世的繁荣,所以才不肯去阴间重新开始,当时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娶的打算,所以觉得她在这里陪着我也挺好,我徐家将她供奉在祖坟里面,每逢初一十五便给她供奉香火,她也能活的不错。” 人和鬼虽然能结鬼亲,但是终究不能够长久,他们二人纠缠这么久,本就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埋下了隐患。 “自从知道我爹娘为了我子嗣的问题发愁之后,她多次试探过我,说能不能为我生个孩子?我只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毕竟人和鬼结合,若是要生下孩子,先不说生下的孩子是什么东西,母体产子也会受到极大的损害,体内的阴气被体内的婴儿吸收殆尽,而母体没了阴气,就会日渐虚弱下去,甚至会被吸干致死。” “所以我一直以为她只是开玩笑而已,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刚刚从我手下传来的触感明明告诉我,在她肚子里面确实有个什么东西,她跟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可是在结亲之前,明明就已经约法三章过,我们两个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我试图跟她讲清楚,让她自己将这个鬼胎给打掉,她却只是一味的以为我喜新厌旧,存心要害她和她的孩子,死活不愿意。” 他给我拿了一些瓜果,我往嘴巴里面塞了一片西瓜,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那后来呢?她不愿意把孩子打掉,但是这个孩子不可能生下来,要是生下来会带来什么祸端还不清楚。” 他见我吃得高兴,便顺手给我剥起了橘子:“虽然说是我的孩子,但是这是人和鬼的产物,不容于世,这点我还是清楚的,因此我便暗中自己去找了一个高人,想要将这鬼胎给打掉的,可是等我把高人找回来之后,我那个鬼妻反而不见了。” 他叹了一口气:“后来我又找了她许久,始终没有找到她人,便也就放下了,心里想着也许她见我绝情,所以伤心悲苦,伤透了心,想开了去投胎也说不定。过了一段日子,确认再也找不到我的鬼妻之后,我便跟娃他娘结了婚。我们两人相敬如宾,婚后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都高兴坏了,将娃他娘都快供了起来,相反我这个儿子在他们眼里反倒成了可有可无,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就在我以为我们一家子能这样和和美美的过下去,这时候异变发生了。” 发生了变故?难道他那个鬼妻又回来了? “就在娃他娘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开始频繁的梦见一个孩子,大概一两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发髻,穿着一身红色的布兜,背对着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最开始梦见他的时候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应过我,后来我便慢慢的对他好奇起来,想知道他为什么频繁的被我梦见,与我又有什么渊源。” “每次我都试图离他更近一点,也确实在梦中每次梦见他之后,随着梦见他的次数增加,我都能与他的距离更近。在最后一次梦见他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他的身边,到了他附近之后,我反而忐忑起来,有些慌张的走到他前面去看他长什么样子?他始终低着头,嘴里面念着什么东西,含糊不清,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笑嘻嘻的看着我,整张脸撞进我的眼睛里面,让我吓了一大跳,惊慌的喊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忍不住往后面缩。那个小孩跟我们平常看的小孩差不多,只不过他的一双眼睛竟然全是眼白,没有一点黑瞳仁,而且上面还有几道抓痕,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被戳烂的豆腐一样。” “叫我被吓得猛的往后退,他反而笑嘻嘻的朝我靠近,声音在这个空间碰撞让它听起来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一样,他叫我阿爹,还说他的眼睛好痛,全身都好痛。” 我听到他的话搓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这种鬼娃娃比平常的怨鬼更可怕,除非有功力高深的人制服他们,否则他们就会一直害人下去。 “在我看清他的面貌之后,他就没有在梦里骚扰过我,我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还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因为有天夜里醒来,我竟然看见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触摸娃他娘的肚子,我吓得惊呼一声,那个影子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这之后发生的同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一直试图触摸娃他娘肚子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是我梦里看到的那个鬼娃娃。” “他这是想要借胎还魂。”我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过来那个鬼娃娃究竟想做什么?看来那个鬼娃娃就是他先前鬼妻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 “确实如此后来我便又请先前那位高人过来救急,那高人也有几分本事,趁那个鬼娃娃毫无防备之时,暗中设了个陷阱,一把就将他给擒获了,一抓到他之后,那高人猛的大喝一声,问他为什么要来叨扰人间的安宁?那鬼娃娃却丝毫不惧,只是一直笑嘻嘻的说是他娘告诉他这里有一个容器可以让他钻进去玩。” 第三百八十二章 重生血肉 “我当时一听就罪魁祸首就是我那鬼妻,心里怒气便冲向了脑子,都这么久过去了,我以为她已经想通了,没有想到她却在暗中将那个鬼娃娃给生了下来,甚至还让他来害我的孩子。所以当那个高人问我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直接告诉他这个鬼娃娃留不得,那高人拿钱替人消灾,听了我这话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施法,想要将那个娃娃灰飞烟灭。” “可是这鬼胎生下来自带阴力,哪里是说除就能除的,就在最后关头,那鬼胎似乎狗急跳墙,爆发了巨大的能量,将那个高人震得重伤,然后又逃了出去,我赶紧将那个高人扶了起来,没有想到那个高人一爬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从我家离开,他说这一次斩草没有除根会招来大祸端,让我自求多福。” 想要杀死鬼胎却没有成功,这样看来确实挺麻烦的,会带来莫大的祸端。 他说到这里脸上带出了一点愁苦的味道:“后来事情果真如那位高人所言,我父母突然暴毙,娃他娘无缘无故醒来好几次发现自己躺在悬崖边上,只差两步就掉到悬崖底下了。” “我现在知道是谁搞的鬼,但是却无可奈何,虽然我百般护着娃他娘,但是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娃他娘快要生产的时候,那个鬼娃娃想钻进她的肚子里面,她一时恐慌,错脚就跌入了悬崖,那个鬼娃娃见自己不能进我娃他娘肚子,就想从我妹下手,我赶到的时候娃他娘和我妹都掉进了悬崖底下,就剩一个鬼娃娃在那里站着冲我笑,我一时气不过,想着她们是要把我逼死,便也跟着跳到悬崖下面去了。” 我听着也忍不住为他叫屈,这都是什么事?本来好好的一个家被弄得支离破碎的。 “爹!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门外传来那个小娃娃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院门被推开,那个小娃娃手里面捧着那条白蛇,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刚把你提回来的东西弄好,你将这些整理好的东西拿进厨房,等一下就可以吃了。”徐娇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谈话里面醒过神来,脸上有一些木木的,提不起什么兴致出来。 那小孩倒是会察言观色,意识到他父亲的情绪似乎不怎么好,二话不说就将手里宝贝了许久的白蛇递到我的身边,然后又将他背上的那个竹篓给解了下来递给我,悄悄的对我说:“叔叔,这是我刚采的桑葚,白蛇特别喜欢吃,你记得给她喂两颗,但是不能喂多了,一次只能吃一颗,不然她贪嘴吃多了的话是会拉肚子的。” 我有些忍俊不禁的从他手里接过那条白蛇,看着他这幅唠唠叨叨像个小老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将身上的东西递给我,然后将一切嘱咐好之后,立马拔腿去将他父亲处理好的那些猎物给提在手里追上他父亲的脚步,和他父亲分享他今天在外面见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叽叽喳喳喜笑颜开的样子极为讨喜,让人刚刚有一些不好的心情也雨过天晴。 他们父子二人去了厨房,我看着手里刚刚那个小娃娃递过来的那条白蛇,她懒洋洋的将自己盘成一圈又一圈,趴在我的手心。 我忍不住从竹篓里面拿了一颗桑葚点了点她的蛇头,那桑葚已经熟透了,汁液流的到处都是,她头部被我碰过的地方上了一块紫色,看起来就像是纹了一个紫色的妆一样,倒是透出几分妖冶出来。 “你这小日子倒是过得好,那个小娃娃对你这么上心,为了找点你喜欢吃的东西,他这小半篓子的桑葚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 她头部被我用桑葚碰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的用蛇尾扫了一块我碰过的位置,然后对我翻了个白眼,继续懒洋洋的趴在我的手心里面。 我也慢慢的爬回到那个竹椅上面,厨房里面传来他们父子俩的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其乐融融,丝毫没有刚才阴郁的气氛。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正一个人欣赏着夕阳,就听到手心里面的白蛇突然说话,我听到她这么一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她:“上官婉儿什么时候回来?她去做什么了。” 她只是懒懒的扫了一下她的小尾巴,然后说:“这我怎么知道?她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也不允许我们插手。” 我想想也是,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在这里每天白吃白住了,看得出来他们父子两个找这些食物也不容易,又多了我们两个吃饭的,他们二人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想起那天晚上差点把我们两个弄死的那具棺材:“那个棺材怎么办?就这样不管了吗?到时候如果有像我们一样的人误闯入那里被害死了,怎么办?” 她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能怎么办?她要的只是一身活的血肉,但是她身上的已经被塘里的那些活鱼给啃掉了,去哪里找给她?” 我听的时候想了一会儿,然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不能用那些猪肉什么的代替吗?” 她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看一个智障一样:“先不说这里有没有猪肉这种奢侈的东西,就说你找到了猪肉蒙到她身上,也许能够暂时骗了她,但是等到那猪肉坏了之后,她还是要出来害人的,这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虽然说很想反驳,但是确实理是这个理,还没有等我说话,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来。 “她是我徐家的人,我是她哥哥,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一定不会再让她害到其他无辜的人,再犯下错事的。” 我转头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父子俩竟然从厨房出来了,两人手里都端着一些菜,看起来极为的丰盛。 他应该是出来的时候听见了我们两个的谈话,所以才信誓旦旦的向我们保证。 我有些被惊吓到,一条蛇能够开口说话这可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难保他不会把我们两个视为异类,我们两个现在这幅伤员的模样,如果他要是有心对我们动手,我们基本上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白蛇却丝毫不慌,听到他的话只是吐了吐舌头,不屑的开口:“你要是能控制住那只棺材,我们两个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了。” 徐娇一听到这话,低下头不再开口了,想必他也明白以他的能力已经没有办法再牵制住那具棺材了,毕竟那具棺材已经害了这么多人。 看来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一条蛇会说话的这件事情上面,我松了一大口气。 就在我们相顾无言的时候,那个小孩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将菜放在桌上,用手牵住他父亲的衣袖,嚎啕大哭。 “阿爹,你又要去姑姑那里了吗?上次姑姑差点把阿爹你啃了,你不能死,你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会过得很惨的,那群坏人一定会像害死姑姑把我害死的……” 那小孩哭的可怜又伤心,让人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徐娇见到他这幅模样,板了板脸想要让他不要这么失礼,可是看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把手放到他的头上,叹了一口气。 我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忍:“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吗?” 那条白蛇没有说话,一双硕大的眼睛微微闪动,她看着对面的父子,良久才像被打败了似得鼓着嘴巴开口了:“办法也不是没有。” 对面父子俩一听到她这么一说,脸上惊喜交集。 “什么法子?”我听到她说还有法子的时候,心里想了一句果然如此。 “当初叶夭夭奶奶是怎么被救得,如今就还是那样救啊。”她说得云淡风轻,我听了却如醍醐灌顶,对啊她们两个人的症状都极为相似,身上的皮肉都被啃食殆尽,既然叶夭夭奶奶的身上的皮肉能够重新长出来,那么想必这徐娇妹妹身上的血肉也能够重生。 听到有办法能够让他妹妹得到安宁,徐娇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爬了起来感激涕零的开口:“二位若是能够帮我妹妹入土为安,我徐娇以后一定为二位赴汤蹈火。” 那白蛇却突然离他远了些,然后有些冷漠的开口:“这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你先不要急着道谢。”她看了一眼那个小娃娃,有些无力的说:“要不是看在那个小鬼尽心尽力的照顾了我这么多天,我才不招惹这些麻烦事情。” 看到她这一副郁闷的模样,我忍不住有些想笑,连忙把我的笑意给憋住,然后问起她正事来 “具体应该怎么操作?又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你一次性说清楚,我们好去准备。”上次他们救活叶夭夭奶奶的时候,我已经被刺中要害昏迷了过去,所以并没有看到具体的过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唤灵 她摆着尾巴,从我的手上下来:“这第一要事嘛,就是要去把那块玉佩给拿来,其他的都是小事,这玉佩要是拿迟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听了她的话,有些不以为意,那玉佩就放在家里,拿迟了又会发生什么事?那棺材里面的白骨没有一身的血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一小会儿吧。 既然已经知道从何下手,我们吃过饭之后就开始出发往家里赶。如今已经是差不多晚上八九点的时候了,天色有些黑,我打着一个灯笼,那条白蛇盘在我的身上。 本来徐娇是打算留我们过夜,明天再跟我们一起回去,毕竟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而我们才不久之前出过事。 可是缠在我手腕上的这条白蛇却执意要我现在就往家里面走,拗不过她,我们才会这个时候还在路上走着。 哪怕手里有一个灯笼,但是这鬼地方到处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物,一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盘根错节的根给绊倒。 缠在我手腕上的这条白蛇却一反常态的催着我尽快前进,我觉得有些奇怪,刚刚在徐娇家里面还不见他对徐娇的事这么上心,现在怎么这么急切? 本来徐娇家离我们住的地方就不远,又在这条白蛇的死命催促下,我步履如飞的就赶回了家。 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摸到了自己家的门,我松了一大口气,然后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热出来的汗,也不知道我手腕上这条白蛇中了什么邪,一路上就跟后面有鬼在追我一样,不停的催我快点赶路,她倒是好,将身子缠在我的手上就不用走,我可是被累坏了。 终于到家了,我一碰到门环,就想把门给推开,可是还没等我下手,就听到手腕上的白蛇突然喊了一声:“等下!” 我被她喊得吓得手下意识一松,门环在门上撞出来一声响亮的声音。 屋子周围本来就安静,突然这声音一出来吓的人心脏都差点停了。 “又怎么了?刚刚不是你催我快点回来了吗?怎么现在到家门口又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已经是大半夜了,一晚上没睡,又赶了大半晚上的路,现在她这又一惊一乍的把我的火气都勾了上来,我忍不住语气有些不好的质问他。 她却没有关心我的语气,过了一会儿,语气才有些凝重的开口:“已经晚了,恐怕这玉佩我们拿不到手了。” 我听到不耐烦的回他:“有什么拿不到手的,不就是在家里吗?我们进去把它拿出来不就好了。” “上官婉儿回来了。”她冷冷的吐出这几个字,我听到忍不住抖了三下。 “什么?她怎么回来了?我们这个时候走还来得及吗?”我说完之后就慌张的转身想走,这么多天不见,我都快忘记她这个人了,现在她突然之间回来,我连这条白蛇口里的话是真是假都来不及辨别,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跑,以前只是觉得上官婉儿长得好看,给我当老婆不亏,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才发现,现在我看到这个女人心里竟然有点瘆得慌。 “你们两个这是去哪了?这个时候才回来。”我才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低沉又有些沙哑,让人听到心里一酥。 我听了之后僵立在原地,然后讪讪的转头笑道:“也没有去哪儿,就在这不远,串了个门,回来想拿个东西。” 我在心里斟酌着语句,想把我拿双鱼玉佩的目的说出来,毕竟这事情并不妨碍她的大事,更不用她动手,算得上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就听到我手腕上缠着的那条白蛇有些无力的开口:“你别费力气了,她不会让我们插手这件事情的。” 听到她的话,我张开的嘴巴又给闭上了。 对面的女人穿着还是一身红衣,她似乎特别喜欢红色这个颜色,衣服大多数都是这个颜色的,而这个颜色也确实极衬她的肤色,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肤如凝脂,美若天仙。 她垂眸想了想,然后突然笑了。 “你们想管的是徐家的事吧。” 她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看来这件事情她并不是不知晓,而是知道了却没有动作。 “对,我们想借双鱼玉佩帮帮他们兄妹……”我有些纠结的把话给说了出来,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她说。 “有句话她确实说的对,我并不建议你们两个插手这件事情。” 我一听有些目瞪口呆:“为什么?这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她只是冲我笑了笑,歪了歪头,极为天真媚人的模样,在夜色的衬托下像是一个妖精。 “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你不用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你们如果插手的话就会惹上麻烦。” 我听到她这话,脸色有些不好,我是一个男人,哪怕她实力再比我强,我也有我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份自尊心,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若是执意要帮他们,你要怎么办?把我杀了还是继续把我囚禁在这间房子里面,不让我出去?” 我语气也忍不住急躁起来,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这里,如今我想做什么事都要受她的桎梏了吗?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我,眼睛黑如点墨,静得出奇。 我本来还一腔的气愤,被她看久了,反而心里有些发慌,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就算心里再怂面子还是要的,所以我被她看到有些不自在,但是表面我还是梗着脖子跟她对视。 就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紧张到让缠在我手腕上的小白蛇都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的时候,突然上官婉儿扑哧一声笑了,她这一笑恍若冰雪消融,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顿时土崩瓦解。 “也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跟我这样的生分吗?看这样子仿佛是要跟我成仇敌一样,好歹我们也当过夫妻,虽然会有些麻烦,但是你如果执意要做的话,我也不拦你,就算出事我也是能够护得住你的。” 她突然的让步倒是让我有些始料不及,心里刚开始对她把我抓到这里来有些怨愤,如今见她突然这样好说话,我心里的防备又忍不住崩塌了一些。 “我与那对父子投缘,这才起了心想帮助他们……”她突然这样好说话,我也不太好意思再跟她对着干,于是便语气别扭的跟她解释起来。 她听了我的话,脸上突然就笑了,极温婉的样子,然后转身进了房子里,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了将它递给了我。 “这就是双鱼玉佩,你们拿着它也没有用,并不懂怎么使用,我还是跟你们走一趟吧,免得你们两个毛手毛脚的,再把自己给搭进去。”她说完之后转身将门给扣上了,我这才注意到她再出来的时候身上穿了一件斗篷,是一副要出门的打扮。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五味杂全,说实话我们两个干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确实是没有底,毕竟这玉佩究竟是如何使用的,我们确实不清楚,叶老太太当时一时鬼迷心窍,用玉佩想要救活自己的父母,可是她耗费了大代价复制出来的人却早就不是自己熟悉的邻居和家人,而是一群不老不死的怪物。 可是在复制叶夭夭奶奶的时候,很明显后来复制的那个就是叶奶奶本人,并没有变成那群怪物一般。由此便可以看出来,这玉佩是有使用方法的,弄错了便会铸成大麻烦。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手里提了个灯笼便往前面走,我和那条白蛇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尴尬的跟了上去。 她提着灯笼平静的在前面走,我跟在她的后面也没有说话,周围只有那些虫鸣鸟叫声,还有衣裳的摩挲声。灯笼散发出来的暖光照射到她的裙子上面,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温柔无害,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这种气氛竟然让我产生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摇了摇头,赶紧把脑中这种恐怖的想法给去掉,怎么可能岁月静好,这个女人可是挺毒辣的!狠起来连自己的丈夫都能下手。 我们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徐娇的房子,他们两父子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见到我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惊讶。 看到上官婉儿,他有些疑惑的问我:“这位是?” 我看了一眼上官婉儿,她提着一个灯笼站在原地,灯光映射到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柔和又美艳。 我也不知道如何介绍她,只能尴尬的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她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一双眼睛黑如点漆,静静的看着我,让人没法看出来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便转过头去假装观察四周的环境。 第三百八十四章 白骨啃尸 “要是想让你妹妹的尸骨完整,首先你就必须得把她的棺材给挖出来,再把棺材板给掀开,才能进行下一步。”我看着周围的杂草,耳边听着上官婉儿沉着冷静的讲述,突然手腕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我嘶了一声。 “你干什么!”我压低自己的声音,忍着自己的怒气质问她。 那条白蛇终于松了口,低声的吐槽:“你真怂!”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怂你上啊,刚刚是谁一直躲在我的袖子里面不出声不动作的。” 她听到我这么说,也不做声了,良久才说了一句:“哎,我们两个都怂,就都别笑话谁了。” 我揉揉刚才被咬疼的手腕,那边已经将事情给谈妥了,那对父子拿着一个铁锹出门,我们三个人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我转头看上官婉儿,她已经忙活起来了,从屋里面找出来七盏油灯,分别摆在院子里的七个角落,我认出来她摆的方位对应着八卦阵的方位,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她摆的是一个招魂的阵。 她不慌不忙的拿着那几盏油灯在七个方位里面穿梭,风吹起她的裙裾,让她看起来有一种出尘的味道。 过一会儿,她将所有的油灯放在了它们该摆的位置,然后直起身来,站在所有油灯的中央,笑靥如花的对我说:“呆站在那里干嘛?进来坐啊。” 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发髻有些松,有几撮碎发从她的耳边溜了出来,有风吹过的时候,那几撮碎发便被吹的七零八散,她用手将那几缕碎发撩到耳后,这动作让她看起来有股子妩媚的味道。 我回过神来,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不管这上官婉儿品性如何,她那张脸确实张得好,如果她刻意运作的话,能轻易的让一个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过了一会儿,徐娇扛着一个棺材回来了,那棺材看着重量不轻,应该不是什么敷衍的木材,重量十足,但是他却一个人将它扛了回来,而且步履沉稳,丝毫不见气短。 我看着他这动作,眯缝了眼,看来这徐娇也不简单,寻常人怎么能一个人扛动这么大的一口棺材,而且还不气喘如牛。 “上官姑娘,棺材给扛回来了,您看……” 他将棺材放在地上,然后有些讨好的问道。 上官婉儿走了过去,我也跟着过去看看情况,上面棺材板的钉子已经被拔掉了,所以上官婉儿轻轻一推棺材板就掉到了地上,露出里面那副白色的白骨出来。 而在那副白骨的嘴巴旁边以及胸口上竟然还出现了点点的红色,这红色在白骨上面分外显眼,让这副白骨看起来仿佛是张着血盆大口刚吃了人一样。 看到这一幕,上官婉儿转过头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你曾经让它尝过你的血?” 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啊:“是啊,怎么了?” 她只是转过头去,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没什么,只不过是庆幸如果你没有执意要来管这种闲事,恐怕过几天这幅白骨就要去找你了,到时候你在床上睡着,冷不丁的就被人家咬了一口,估计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听到她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如果今天没有来管这些闲事,就有可能在梦中就被人家生吃活剥了?这副白骨咬人的速度,我是见识过的,短短几秒之间,就将我背上和颈部啃的稀里八烂的,若不是我反应快,再迟上个一秒两秒的,恐怕我就能让她给生吃了。 我忍住掀开袖子把那条白蛇抓出来揍一顿的想法,指头捏的咯咯响,那条白蛇,如我所预料的瑟缩了一下。 虽然说那个时候第一滴血滴到棺材里面是因为我自己不小心,可是后来让我割一道口子放血的是那条白蛇,她这是安的什么心!看等这些事情过去后,我怎么跟她算账! “把人抬到正中心里面去吧。”上官婉儿看了两眼之后就对着徐娇指了指那七盏油灯最中心的位置。 徐娇听了他的话,二话不说就把里面那具白骨给背了出来,那白骨在他移动之间骨节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仿佛是一个骷髅在笑一样。 将骷髅放到正中心位置,上官婉儿从怀里掏出那块双鱼玉佩出来,指了指我,示意我帮她托着这块玉佩。 我连忙跑了过去,帮她拿着这块玉佩,这块玉佩先前拿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如今却有一股极凉的触感。 “彼之来世,它之往生,往日恩怨,皆为浮尘,镜之镜像,孰真孰假,真真假假,何必当真,今借蛇母之力,许你人之生人……”她喃喃的念着咒语,我在旁边听的虽然有些模模糊糊,但是也能听个大概。 这蛇母就是指的女娲,当初女娲在开天辟地之时创造出来人,所以,大家认为借女娲之力,便能够使人获得重生。 我睁大了眼睛瞧着这块玉佩,想要知道它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上次救叶夭夭奶奶的时候,我就没有注意,从此遗憾一场,这次又重新让我得到了机会,我一定要,认真观察究竟这块玉佩是如何做到让人给复制出来的。 我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却块玉佩,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我心想,虽然复制个人出来难度挺大的,但是也不需要这么久吧。 就在我瞪的眼睛有些酸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院门似乎发出一些声响,我抬头看去,就发现那个门颤幽幽的似乎要倒下来一般,半响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看起来极为的娇俏可爱。 她手里捧着一束野茶花,鲜艳的红色让花看起来像血一般,蹦蹦跳跳着进来之后,她上下看了一圈,然后咯咯的笑着将花插到了房檐上面,插好之后,她突然向乳鸽返林一样朝徐娇扑过去。 “哥!” 她娇笑着,想要扑进徐娇的怀里,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徐娇有些呆滞的表情,他的眼里面有一些泪花,看起来又惊又喜,看到他这幅表情,我瞬间明白过来这女子是谁,恐怕这女子就是他的妹妹。 看到他们兄妹之间的相处情况,我这才相信,恐怕这徐娇当真是把她的妹妹当女儿养的,兄妹两个感情极好。 徐娇也忍不住将手抬了起来,想要拥抱自己的妹妹,我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产生一个疑问,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复制出来,那副白骨还在那儿呢! 就在我刚想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异变产生了,那个白骨暴起,猛的扑到了那个女孩身上,开始撕咬起来。 徐娇看到这一幕,睚眦目裂,像野兽一样嚎叫撕心裂肺喊了一声:“不!” 可是已经迟了,那副白骨的啃咬力就像是一匹饿狼一样,两三口就将那个女子娇小的身躯啃得干干净净,连骨渣滓都没有留下。 徐娇看到这一幕,就想上去跟那个白骨拼命,上官婉儿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副白骨可是你妹妹,你忘记了吗?”她的声音不再像是先前一样温婉,反而像是一个冰块一样,冷得人瑟瑟发抖。 徐娇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遭雷劈,立在原地不能动弹:“可是,这白骨刚刚明明吞了我的妹妹……” 他整个人已经快要失去神智了,如果这副白骨是他的妹妹,那么刚才那个人又是谁? 那副白骨啃了刚刚那个女孩之后,身上竟然长出了一层红色的肉,这一幕看得我极为的恶心,难道这副白骨要长出肉来,就必须得吃了其他的人吗? 我抑制住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事情似乎真的就是如我所想,这副白骨想要长出一副新的皮囊出来就必须得不停的啃噬别人的血肉。 很快那个院门第二次发出来吱吱呀呀的声音,然后门推开,又进来跟刚才那个女孩子一模一样的女子,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花,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在即将扑进徐娇的怀里的时候,那具白骨又扑了上来,将那个女子啃的血淋林的肠子都掉了出来。 我转头看向徐娇发现他双眼都急红了,这种事情发生在他面前无异于对他来说是种折磨,毕竟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子一点一点都被人家摧残致死,虽然说知道杀死这些人的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心理上也一定会接受不了。 “程墨,到你了!” 我正觉得不忍直视,突然听到上官婉儿叫我,我转过头,不知道她突然喊我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因为已经啃了两个人的原因,所以这次那个白骨啃第三个女孩子的时候速度有些放缓,但正因为速度放缓,所以一切才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她一口一口的将肉从那个女孩子身上撕下来,那女孩大张着嘴巴似乎极为痛苦,却叫喊不出声音来,我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那女孩的声带已经被啃掉了,所以才发不出声音。 第三百八十五章 问灵 我看着那个女人一口一口的被那具白骨给吃掉,而那具白骨身上又长出了其它的肉,渐渐的那具白骨慢慢都能看出那个女子的轮廓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叶夭夭奶奶也是这样长出一具新的身体出来的吗? 到目前为止,那具白骨已经啃了六个女孩子了,每个女孩子都是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路径朝那个徐娇扑了过来,然后在快要碰到徐娇的时候,又猛的被白骨给扯了过去一口一口的从那些女孩子身上撕扯下肉出来。 我注意到那一具白骨每吃掉一个女孩子,中央的那七盏油灯就会被灭掉一盏,当她将那六个女孩子都给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院子中央的那七盏油灯只剩下一盏。 就如我猜测的那样,院门又被敲响,然后砰的一声从外面被推开,蹦进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子,明艳活泼。 看着她跟先前那六个女孩子一模一样的动作,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不忍直视,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像先前那样发展,因为就在那具白骨伸出手想把第七个女孩子也扒拉过去的时候,徐娇突然动手了。 “怪物!我不会让你再害死我这个妹妹的,你这个怪物!”他像是发了疯一样,将手边的所有东西都甩到对面那具已经差不多快要成形的白骨上面。 我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蛇急得不行:“马上就大功告成了,这个时候搞什么乱!” 听着白蛇的话,徐娇一反常态的暴躁起来:“你们这群骗子都是想害死我妹妹,根本就不是来帮我妹妹的,我妹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们却叫恶心的白骨来将她撕碎,让我眼睁睁看着我妹妹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痛苦。” 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我带着那条白蛇后退三步:“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妹妹死在他面前六次,看来是真的把他刺激到了。” 那具身体已经快要成形的白骨被徐娇扔出的红线缠的紧紧实实的动弹不得,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都看向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却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静静的看着徐娇,似乎这一切早在她预料之中。 哪怕那具白骨已经被他扔出的红绳缠得动弹不得,徐娇还是不停的将身边能够够到的东西砸向那具白骨,像是必须要把她置之死地,根本就看不出这具白骨是他妹妹的迹象。 “哦,是我们想害你妹妹还是你自己心虚,不想让你妹妹留个全尸?”上官婉儿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她的语调平缓,像是随口一说,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我们一时忍不住呆立全场,这是什么意思? 徐娇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瞬间,然后勃然大怒:“妖女!你在这里说些什么鬼话?妖言惑众,我怎么可能害死我亲妹妹?” 上官婉儿听到他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哦,对,是我记错了,你怎么可能害死你亲妹妹?但是,你那儿子,什么都不懂,害死自己亲姑姑都不知道,也是正常。” 是那个小娃娃将他亲姑姑给害死了,怎么可能?我听了上官婉儿的话只是觉得荒谬,但是上官婉儿从来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她既然这么说,就代表事情有八成就是如她所说。 徐娇脸上青白交加,看不出来是心虚还是愤怒。上官婉儿接着凉凉的说:“你忘了吗?那天晚上,你这屋子里面遍地都是碎肉儿,你儿子闭着眼睛拿着一把菜刀身上全是血污,正追着什么东西砍。”上官婉儿一边说声音渐渐的压低,到最后她的声音营造出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氛,让人像是身临其境一般。 虽然说上官婉儿从来不开玩笑,但是她的话还是不能让我信服,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杀死一个比他大那么多岁的成年人,虽然他这位姑姑年龄并不大,与其说是他父亲的妹妹,还不如说是这个小孩的姐姐更合适,但是成年人就算生命再怎么弱,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终归会爆发出比平常更强大的力量。 我还对上官婉儿的话有所怀疑,就看到徐娇脸色灰白,双膝像是无力的跪在地上,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他这话就相当于承认了上官婉儿所说的,事情真的如上官婉儿所说,是那个小娃娃杀死了他的亲姑姑,我惊骇的看向那个小娃娃,那小娃娃也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似乎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看到我们都一脸惊悚的瞧着他,他终于被吓哭了,哇哇得哭着说:“不是我!我没有杀死姑姑,不是我,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呜呜呜呜呜” 这小孩哭得凄惨,一脸的泪水,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杀了人的小孩子,我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心虚的开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上官婉儿听了我的话,玩了玩自己的头发,然后淡淡的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试试你的问灵术,把人叫上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我听了她的话,有些为难的开口:“可是我的问灵是不是只能召唤酆都城的阴魂吗?这女子的阴魂根本就没有去过黄泉路,怎么可能被我叫下来?” 她听到我的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别管,只管弄你的便是。” 看到她这么信心满满的样子,我也收起了我心中的怀疑,在地上摆了个香炉,往上面插了三炷香,之后就默默的念起咒语出来。 本以为念完之后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这白骨的阴魂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念咒语念的漫不经心,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念完一遍之后,那具白骨身上慢慢的笼罩起一层黑色的烟雾,看起来颇为的诡异。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勉强镇定的把咒语给念完,等到我把咒语练完之后,那层黑雾越来越凝实,最后竟渐渐的显出了一个女孩子的模样,只不过那女孩子浑身湿淋淋的,而且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缝起来的一样七零八落的,上面满布了一条一条的疤痕。 我念完咒语之后,下意识的往香炉那里看,发现插在香炉上面的三根线香只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还真给我叫出来了,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觉得自己还真挺牛逼的。 问灵一旦将亡者的灵魂给召唤出来之后,就必须在线香燃尽之前问完所有问题,时间一到,亡者就走了。 我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问她。 “你是徐氏?” 那女子浑身不停的往外面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但是明明她已经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她身上源源流出来的水非但没有停,反而还滴得越来越凶,很快她所站的位置就有一滩的水渍,看起来湿淋淋的,像是下过一场雨。 那女子的一头黑发,湿淋淋的贴在头皮和脖子上面,让她看起来有一些的阴沉,我摸摸下巴,暗暗寻思,这模样倒看着像是水鬼死后的模样。 “我叫徐水。”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慢慢的说了这四个字。 她说得平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想要复仇的人,我看了眼上官婉儿,有些谴责她,这模样怎么可能看着会像是被一个小孩子杀害的模样。 但是上官婉儿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慌乱的表现样子,还是那副意味深长的神态,我看着她这个模样,心里想着还是要确认一番,便又问了一句:“你可有什么冤屈?说出来我可以帮你解决。” 她听到我这句话,终于抬起了头,头上的水浠里哗啦的从她脸上流下来,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鱼而不是一个人。 “能报的仇我已经报了,并没有什么其他冤屈。”她说的平淡,一双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丝毫的波动,我看了他这模样,倒觉得有些奇怪了,瞧着她那一身的黑气就知道她死得并不安生,可是我鲜少看见有冤死的鬼被我召唤上来之后是这副平静的模样,就算不歇斯底里疯狂咆哮,好歹也应该掉几颗血泪,以示自己死的冤枉和不甘吧。 本来这次把她召唤出来就是为了确认究竟是谁害死的她,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剩下的话就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了,我看了一眼香炉上面的线香发现还剩大半的长度,有些百无聊赖的转头看向上官婉儿:“我就说没有什么可疑的了吧,你偏偏不信,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 我撇了撇嘴,表示是上官婉儿多疑了,转头看一下那个小孩,那小孩也疯狂的点头,一脸委屈的开口:“我怎么可能会杀姑姑,姑姑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鬼胎 上官婉儿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平静,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你确定事情真相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不再确认一遍吗?” 我撇了撇嘴,心里觉得女人就是多疑,要知道问灵召唤出来的阴魂是不能够说谎的,她既然说她自己的死因没有什么奇怪的,就说明不是那个小孩子杀死她的。” 上官婉儿听了我的话,只是轻笑了一下,然后袅袅婷婷的走到那个女鬼的前面。 “没有什么冤屈,该报的仇都报了,那不该报的呢?或者是不能报的呢?”她的眼睛跟那个女鬼对视,表情温柔,不带一点的侵略性。 那女鬼的眼睛终于不再像是死水波澜不惊反而有些闪烁,不敢与她对视。 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没有办法,被叫上来的阴灵如果被问到问题的话是必须要说真话的。 “他还只有四岁,什么都不懂,我并不怨他。”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我听到这里,心里一惊,难道还真的有隐情? 看着上官婉儿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她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才会这么笃定的认为这个女子的死另有隐情。 “我注意到你似乎从到这里开始就没有看过那边一眼,要说你侄子是杀害你的罪魁祸首你不愿意看他一眼也就罢了,可是那边还有你的亲哥哥,一般怨鬼要是上来的话,都会下意识的看一眼自己最牵挂亲近的人,你这表现难道不足以说明什么吗?”上官婉儿垂眸浅笑。 那女鬼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始狰狞起来:“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死过一遍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再想起来?你就不能还我一个安宁吗!” 我看着场中央被我召唤出来的那个女鬼,她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点怨鬼该有的样子,歇斯底里,丑陋不堪。 我转头看向徐娇和他儿子那边,徐娇已经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像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再关心外界一丝一毫,而那个小娃娃却一脸惊骇的缩在角落里面,想必刚才的话他也听见了,对于自己亲姑姑承认是他杀死的自己这件事情,他一时肯定接受不了。 被我的问灵术召唤出来的阴灵哪怕再不愿意回答也必须得回答召唤人的问题,因为自从她答应上来之后,就已经签订了契约。 可是,徐水很明显不想将这件往事说出来,所以哪怕这个契约制约她,她也不想屈服,哪怕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也死都不想将那些事情吐出来只言片语。 徐水本就是怨灵,又因为这个契约的缘故痛苦不堪,所以很自然的她身上一直压抑着的怨气爆发出来,将我们几个人都卷入其中,我感受着它带给我的寒意,这种寒意从我的脚底板传到我的脑海中,哪怕现在是酷暑时节,我竟然有种在严冬的错觉。 她痛的在原地打滚咆哮,声音尖啸的几百米开外都能听见,我虽然看着有些不忍,但是很明显,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只要再过一小会儿,她就能将所有的前尘往事都讲出来,眼见着她就要坚持不住了,突然她的身影就慢慢的变淡,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往前快走两步,想把她留住,但是却没有用,她的身体像这雾一般穿过我的手便消散了,我哇的一口吐出一大口血。 我转头看向引起这一切变化的罪魁祸首,是徐娇突然冲了上来,将香炉里面的线香一把给拔了出来,丢在地上用脚踩灭,所以问灵术被迫中断,而我作为召唤人,没有保护好整个问灵的环境,所以被反噬之后元气大伤。 “你们别逼她了,我说。” 他将一切都搞的乱七八糟之后,颓废的坐在地上。 “我妹妹并不是被那群侏儒捉走扔进了湖里而死,而是被她的亲侄子用刀砍死的。”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似乎现在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还觉得恐怖至斯。 我和我手腕上缠着的白蛇都听得面面相觑,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够让一个四五岁的刀砍死一个十八九岁的大人。 听到自己父亲也这么说,那个小娃娃已经只会哭了。 “不可能,不是我,我不可能害死姑姑的,姑姑不可能是我害死的!” 听到那个小娃娃的哭声,徐娇一脸的沧桑:“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跟我说,你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到有一只馒头会走路吗?你说你当时找不到我,一个人在家里面被吓得瑟瑟发抖,那个馒头诡异的就在家里面到处乱跑,一边跑还一边笑。” 那小娃娃哭的动作一停,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徐娇说完这句话终于无力的靠在柱子上,一张脸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那小娃娃的一双眼睛都惊恐起来,有些忐忑的说:“我梦见那个馒头想要把我吃掉,不管我怎么友它都紧跟着我不放,我就拿起厨房里面的菜刀,不停的追着它砍,那馒头见我追着它跑之后,反而怕了起来,一直往后面不停的退。” “对啊,你还跟我说你砍了那个馒头好几刀,那馒头里面流出来的汤水都溅到了你的身上,你战胜了它,还问我觉得你勇不勇敢?”徐娇声音低沉,此时此刻,他的一张脸已经麻木了,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对话,倒觉得颇为的神奇,会跑的馒头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小孩子的想象力总是这样光怪陆奇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吐槽这小娃娃的想象力丰富,突然我一个激灵,满脸都惊慌起来。 馒头怎么会有汤汁?只有肉包子才会有汤汁啊,所以他如果砍的真的是一个馒头,怎么可能会有汤水溅到他的身上,那么只能说明他砍的不是真的馒头。 是他的亲姑姑! 那个小孩也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片惨白,哭都哭不出来了,直接晕了过去。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震撼了,我们互相看了两眼,还是不能明白引起这桩惨案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徐娇看着我们一头雾水的模样,苦笑了一声,给我们解释:“其实先前给你们说的话半真半假,我确实从娘胎里面出来就命硬,克父克母,而为了缓解我这过硬的命数,所以也确实娶了一个鬼妻,她也确实怀了我的鬼胎,而我父母也确实为我的自私发愁,但是与我之前说的不一样的是我并没有在后来娶一个正常人做妻子,我这娃娃就是那个鬼胎。” “我父母都是道门中人,懂得一点玄学之术,所以,在感觉到我的过硬的命道之后,果断的为我取了一门阴亲,本来是只想以阴人的命数来缓和一下我这过硬的阳气,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和我那个鬼妻两个人日久生情,而且我妻子结了亲之后也没有去阴间投胎,反而一直藏在阳间,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大错已经铸成,我妻子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他这话说的似真似假,难怪我没有听出任何的漏洞出来,如今他将这些事情都和盘托出,我们才明白这事情的原委。 “鬼胎是不容于世的,尤其我父母身为道学中人,是明白鬼胎这东西的危害性,所以坚决不肯让我们把这鬼胎给生下来,还要将娃他娘给送到阴间往生,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带着娃他娘从家里逃了出来,但是我们二人并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从小到大,我接受的都是父母的教导,懂得一些玄门法术,但是如今逃了出来,我父母肯定在找我们,我便不能利用这门手段赚钱养家,否则被发现了,那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当初在我年少时,曾经因为一次意外,掉到过这个悬崖底下来,知道这湖里面有一个水塘里面全都是白鱼,而且白鱼在外面一条能卖出极高的价钱,我便起了心思,想要从里面捞几条白鱼出来卖了养家,只不过这山崖底下的容易上去却难,因此我便让我那位鬼妻在上面呆着,我孤身一人跳了下来。” “怀鬼胎可不容易,胎中的婴儿会源源不断的吸收母体的阴气,因此为了保住娃他娘的性命,我便只能买一些养魂的器具,这些器具一般难找又贵,凭那一点苦力钱根本就没办法供应。” “我下到悬崖底之后,娃他娘根本就没有人照顾,她现在怀着胎儿身边离不了人,所幸我还有一个妹妹,哪怕父母强烈反对,我们夫妻二人将这个胎儿的生下来,但是我妹妹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我这边,甚至在我掉入悬崖之后,还几次三番的从家里面偷运一些银钱出来接济我们。她从小是被我养大,我们兄妹两的感情自然不可跟寻常的兄妹相比,哪怕是父母,也得排在我的后面,要不是有她时不时的雪中送炭,恐怕娃他娘早就被娃吸干了阴气,哪还能活到把娃生下来的时候,可是光凭她用自己的体积贴补我也不够用,因此我才起了下悬崖弄钱的想法。” 第三百八十七章 真相 “那水底下的白鱼长的极为肥美,可是那群侏儒却不愿意有人去捞这些鱼,那些白鱼吃的都是他们村中侏儒的血肉,所以被认为是不能够被别人偷走的圣物,后来我便想出办法,就是用我从山上带下来的物资跟悬崖底下的那些侏儒交换。” 我看了一眼四周陡峭的山壁,上面沾满了湿滑的青苔:“可是你是怎么上去又下来的呢?要知道这地方可轻易爬不上去,下来倒是可以跳下来,但是上去……”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不言而喻,要想上去的话确实有些勉强,他是怎么做到一次又一次的把物资运下来,又安然无恙的爬上去了。 他苦笑了一声:“别人爬不上去,但是我要上去确实轻而易举,毕竟我可是有一个女鬼做妻子,要知道,一般成为阴魂之后,都会有一种搬运术,便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把人从一个地方到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地方。” “所以你就是靠这种方法一次一次的下了下来,然后又从下面上来?” 他点点头然后不再开口。 “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你妹妹又会被你儿子用刀乱刀砍死?” 他沉默良久后,抬头看我的时候,眼里全是沧桑。 “鬼胎跟一般的胎儿生下来便不同,鬼胎在母体里面呆了一年,其中会源源不断的吸收母体的营养和阴力,有的时候甚至还会的将母体给榨干,落得个母子双亡的下场,这些年来,因为我不断的搜集各种养魂的器具,所以我那妻子终于熬到了生产的那一天,鬼胎一生下来并不是一个婴儿,是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孩模样,我妻子费了大力气将他生了下来,终于还是没能熬过去,魂飞魄散阴力枯竭而死,我妻子死的时候,正好我在山崖底下,要不是我妹妹照顾我这孩子,恐怕他一出生就活不下来,鬼胎毕竟不如一般的孩子,他一出生便没有善恶之分却充满了阴力,所以若是没有人管教鬼胎,那么一般都会成为为祸一方的厉鬼,我儿子出生之后,他母亲就已经魂飞魄散了,那么只能我妹妹多费点神照顾她,久而久之我父母就发现了这件事情,他们一向认为我这个孩子是个孽种,如果任由它存活于世上,终归会引起大祸,所以执意要把他灭掉,哪怕他如今已经出生,也要将他打个魂飞魄散,我妹妹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它跳到了崖底下,想要来寻我。” 所以这就是之所以他们三个人会来到这悬崖底下的原因? “后来呢?” “我妹妹带着我孩子跳下悬崖之后,很快便找到了我,那个时候,我儿子混沌不清,还认不得人,只能模模糊糊的知道我们两个人是他最亲近的人,鬼胎刚出生的时候最危险,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教化完全,做事全凭心意,若是有谁惹了他,他便容易控制不住身上那股巨大的力量忍不住无意之中将人害死。” “我们二人在山崖底下教养了他接近一年的时间,终于让他有一些人的模样,就在我以为我们三个人就能这样安稳的活下去,以后再找个机会爬上去之后,突然有一天晚上,意外发生了。” 他大力的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睛红红的,现在想起来似乎还觉得不能接受。 “那天晚上为了维持生计,我又去找那群侏儒谈生意,想要他们将白鱼卖给我,我再继续给他们一些物资,可是第二天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孩子他姑姑不见了,我不以为,因为我这妹妹到了悬崖底下,会经常出去替我们爷俩找些野菜之类的食物,我以为她跟往常一样去了什么地方找野菜去了,只剩下我那孩儿一脸惊恐的跟我说他做了一个噩梦,说自己梦见了一个会跑的馒头,然后他吓得追着它用刀乱砍。” 他说到这里我们就都明白了,看来那天晚上那个小娃娃砍的人就是他的亲姑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自己砍的就是一个会跑的馒头,但是实际上他砍的却是一个真人。 这些事情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我看了眼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只是默默的站立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腰间,看起来极为温婉。 本以为这不过是一桩小事,只要将那具白骨身上的皮肉给补齐了就行,可是哪里想到还会出来这种事情,而且现在看来,这徐水的运气并不是关于亲手害死她的侄子的,那么她这一身的怨气究竟是从何而来。 本以为自己是一腔好心,如今却办了坏事,现在还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和我手腕上缠着的那条白蛇,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在彼此眼里发现了无助的神情,终于还是白蛇最先沉不住气,冲着上官婉儿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句:“婉儿……” 上官婉儿抬起眼睛看了我们两个眼,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开口:“早说了,这件事情你们管不过来,偏偏不听我的话,硬是要冲过来搅和这件事情。” 我们两个呐呐的站在旁边不敢说话,毕竟当初是我们两个人执意要过来拯救这具白骨,可是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拯救,我们两个连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就过来了,要不是上官婉儿跟了过来,恐怕现在连怎么收场都不知道。 上官婉儿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看着徐娇:“可是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是以一副水鬼的姿态上来的吗?” 我听到上官婉儿问得这么一句,心里也觉出一点不对出来,要是真像徐娇那么说的话,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儿子干的,那么那他妹妹也应该是一副碎块模样,怎么也不可能是一副水鬼模样出来啊。 徐娇听到上官婉儿的问话,只是低着头,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我们看着他,都在等他的解释,可是他低着头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那笑声声音沙哑,像是失去了神智一般,我有些慌张,急声问道:“徐娇,你怎么了?” 他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只不过他身后的那个小娃娃却突然红了双眼,浑身冒着黑气,嘴巴大张着,还流出一些涎水。 “馒头……大馒头……别跑大馒头,快过来,我要抓住你嘻嘻嘻嘻。” 那小娃娃身上的黑气陡然增重,这你还整天带着一些古怪的话语,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菜刀,慢慢的向我们靠近,他一双红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任何倒影,看得出来,他已经完全不能感知外界的事物,只沉浸在他自己现在看到的东西。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产生了这个变故,上官婉儿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盯着徐娇,然后说:“你终于沉不住气了。” 徐娇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没有那种悲伤无力的表情,只是一派的云淡风轻,还带着一点洋洋得意。 “看来你这娘们知道的事情还不少,我哪里还能呆在这里装疯弄傻。”他的声音突然不像先前那样浑厚,而是变得尖利起来,像是有一个男人掐着嗓子在说话,听起来非常难受。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么我也就不再给你们演戏了,这徐娇早就死了,我不过是披着他的一层皮而已,而这个小娃娃当真是天真,一点都没有辨认出来我不是他父亲。” 他站在原地,有些洋洋得意,这个时候,那个小娃娃已经慢慢的走到我们的身边对着我们一直魔征的喊着馒头,还想要用手中的刀砍我们。 “这鬼娃娃倒是挺好用的,只要稍微运作一下,他便是我手里最好的一把刀,想让他杀谁就能杀谁。”他一年捡到宝的表情叉着手站在原地,看着他这表情,我简直想一拳把他的鼻头给打下来。 看来那些事情都是他搞的,而他后面说的话也只不过是想博同情骗过我们而已,是真是假还不能辨别。 那小娃娃全身的黑气笼罩,刚刚差点被他近身,他的刀我倒没有觉得恐惧过,只不过他那一身的黑气看着极为吓人,刚刚稍微一触碰到我的皮肤,马上我的皮肤就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变成了一种乌青色。 “那不是你的父亲,你不要被他骗了,快点醒醒啊!”那个小娃娃拿着刀到处乱砍,我们又不能够伤了他,百般折腾之下,被他的身上的黑气擦了好几次,身上已经惨不忍睹了。 徐娇看着我们这狼狈的模样,上窜下跳的样子,在原地哈哈大笑起来,捧着肚子。 第三百八十八章 真面目 “我其实并没有骗你什么,这个鬼娃娃的父亲确实如我所说,他将大量的物资从上面给运下来,然后跟我们交换那些白鱼,可惜跟我所说的不一样的是,村中那些固执的老头们却并不愿意做这笔买卖,他们认为这些白鱼是吃了祖宗们的肉而长成的,是不能够触碰的禁忌,我却对此不屑一顾,饭都吃不起了,还管这些白鱼干什么,因此便暗地里跟着鬼娃娃的父亲打交道,跟他交换一些物资,我们村里大多数人的物质都是从我这里拿过去的,可以说要不是有了我,他们恐怕还得啃上几年的草根。” 那鬼娃娃像中了咒一样,整个人截然不同,身上邪气森森。我们被他拿刀追的狼狈不堪,听到徐娇得意洋洋的语气,我忍不住去问他:“你们既然是盟友,那么为什么你要害死这娃娃的父亲,害他成了一个孤儿,还不放过人家的孩子,将人家孩子害成这个模样,你难道就不会心虚吗?” 他像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我们,然后懒洋洋的说:“这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愚蠢不堪,要知道我们这里物资匮乏,而那些白鱼如果要想大量繁殖的话,就必须得有人祭湖,他不过是撞见我害死村中一个讨人厌的侏儒,就要张扬着把我给告发,我百般劝解都没有用,没有办法之下我只能将他推到湖里去祭鱼了。” “啊!”我手腕上缠着的那条白蛇突然脱离了我的手腕,惨叫一声跌在地上,原来她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那个鬼娃娃身上的黑气给擦中了,顿时乌黑一片,整个身子都惨不忍睹。 本来还一直懒洋洋没有打起精神的上官婉儿突然整个人身上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冷喝一声:“你找死。” 她双手掐诀,口里默念咒语,没过一会儿,那个鬼娃娃突然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都摔在地上。 我看着那个摔在地下的鬼娃娃,他整个人似乎极为痛苦,嘴里源源不断的吐出血来,但尽管如此,他的嘴角还是上扬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整个人完全不像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看了这一幕,徐娇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似乎在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不过是戏台上的一出戏,而不是发生在身边人的真实事情。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简直恨的牙根痒痒,猛的就想上去偷袭,可是我离他还有三个步子的时候,就看见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娃娃突然挡在他前面,整个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觉得一掌要是拍过去,那小娃娃恐怕得命丧当场。 我这一招本来就是用的杀招,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让那个小娃娃替他挡下这一掌,因此我猛地将我这一掌的内力收回,被反噬的吐了一大口血倒在地上,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停的用手拍着地,似乎看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你看看你,这么有善心,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跟他那个死鬼爹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他这幅样子,我简直气得要吐出一大口血出来。 一直站在我后面没有说话的上官婉儿突然开口:“既然如此,你害死人家的父亲,又害了人家的儿子,为什么还不放过人家的妹妹?” “我的大金主死了,那么我自然得想个办法代替他成为供应我们物资的大金主啊,幸好我家祖传的一门手艺就是制造人皮玩偶,将人的皮剥下来,然后套在自己的身上便可以冒充这个人,你看看……”他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在原地转了个圈,方便我们观赏他这身上披着的人皮面具:“你看看,这人披在我身上是不是天衣无缝?连他那个老婆都没有发现,我竟然已经换了个芯子。” 我躺在地上捂着心口,刚刚那一掌反噬的我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那个小娃娃还站在徐娇的旁边,整个人无知不觉就知道傻笑,看起来狰狞的很,而徐娇像操控一个人皮玩偶一样,操纵了那个小娃娃。 “这个小娃娃跟你无冤无仇,你既然要报复人家父亲,那么又何必将他留在这世上了?一把把他杀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姑姑!”这也是我最看不过去的地方,他竟然执意要报复这个要揭露他罪行的人,为什么还要将徐娇的儿子留在世上? 他不知道动了什么地方,徐娇的儿子突然左手弹的弹,又弹弹右手,整个人又转了个圈。 “你说他吗?要不是没有他的话,恐怕我还不知道怎么到悬崖上去拿到那些物资,那徐娇死的时候,我到他家过去,将他屋里的所有物资给搬到了我住处,可是那物资再多也终究有限,很快那些我囤积的物资就被所有人买光了,无奈之下,我只得另外想个办法,好去拿到那些物资。” “而这个时候要是没有这个小娃娃,恐怕我的期望还不能够成行,那天我披着他父亲的人皮,他居然没有认出来,亲热的挽着我的手,还说,今天就到了见娘亲的日子,让我快点跟他走。” 我听到他说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的问他:“你不是说,他娘亲在生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 他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在笑我天真:“我说的就都是真的吗?你怎么这么傻?” “什么意思?” “这徐娇虽然说赚钱无耻了一点,但是对他老婆孩子还算是真的好,赚的钱基本上都买了那些养魂的器具,有这么多宝贝养着他妻子的魂,他老婆怎么可能死掉呢?” “事实上他那个老婆本来一直都是活着的,只不过后来被徐娇的亲生父母亲自给收了,我也极为的遗憾,毕竟没有他的鬼老婆在,我再也没能从上面运物资下来,因为没有人能够把我给拖上去,而我又不能离开这个悬崖底太久,要知道我们这个家族一向就是有诅咒,所有村子里面的侏儒都不能够离开这个悬崖底,哪怕在这里饿死,都不能爬到上面去。” 上官婉儿手上缠着那条白蛇,那白蛇本来刚刚被那鬼娃娃身上的黑气给烫得半死不活,经过上官婉儿的救治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精神不少。 “恐怕这事情你也推波助澜了不少吧?”上官婉儿抚摸着手上那条白蛇,冷冷得开口。 徐娇听到这话笑了:“你这女子倒是聪明,确实这事情有我在后面做了不少功夫,我这副皮囊的鬼老婆自从生下这个鬼胎之后身子损了不少,全靠那些养魂的器具给养着,可是我把徐娇给杀了之后,他那鬼老婆还要耗费阴力把我从悬崖底下给拖上去,而我又不是她的丈夫,自然就不会耗费大量的钱财买那些贵的要死的器具,久而久之,他的身体亏损得不行,因此才在徐娇父母找到她的时候没有躲过去,所以被打得魂飞魄散。” 他像是在说一件什么极为自豪的事情,得意洋洋的开口,一点都没有认为自己有丝毫错处,看到他这幅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用手摸了摸旁边那小娃娃的头:“至于这个鬼娃娃,我就更不可能把他抛弃了,毕竟这徐娇的鬼老婆死的时候,我就只能靠这鬼娃娃的阴力将我拖到上面去拿到那些物资。” 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忍不住冷笑出声:“你当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这脸皮比的上城墙了吧。” 他听到我的嘲讽,没有生气,反而跟我自豪的说:“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把我给杀了,认为我是个人渣,但是,那又怎么样?你毕竟对我做不了什么不是吗?因为你顾忌着这娃娃的性命,所以并不能真正对我做什么,其实何必呢,这不过是个鬼胎,又不是真正的什么孩子,本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上,你还不如替我解决了他,好让他死得其所。” 他故意说这些话,打着如意算盘,认为我是绝对不会牺牲那个小娃娃的性命,从而将他抓住一顿暴打。 我看着他身后那个慢慢浮起来的身子,突然脸上也笑了:“是吗?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哪里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不在意的一耸肩:“你能拿我怎么办?又能拿我如何?” 我只是笑了笑,缓缓的开口:“我程墨想干的事情,还没有干不成功的。” 与此同时,就在我说完话的下一秒钟,对面那个徐娇突然惨叫了一声,然后他的整个身体就突然分开了两半,露出里面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出来。 我看着那个全身都是打着补丁的女孩子笑了笑:“我是对你做不了什么,也没有资格对你做什么,但是这个被你害死的女子,被你害死了兄长嫂嫂还有她侄子的女子,自然是有资格来回报你的,怨有头债有主,你好好享受吧。” 那个侏儒一从那具身体里面跳出来,就一脸惊恐的盯着他身后那个全身打着补丁的女子,一边看着她一边不停的后退,瑟瑟发抖:“你别过来!你再过来,信不信我把你再杀一次丢进湖里喂鱼……” 第三百八十九章 侏儒身死 “你害我兄长,害我侄儿,还害我嫂嫂,让我如何饶得了你,你如果想再杀我一遍的话,那你便杀吧,只要你有这本事。” 她说完之后便凶性大发,将那个侏儒一口气全吞了,吞完之后,她整个人化为一圈黑气,然后慢慢的消散在空中,最后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我惊呆了,转头看向上官婉儿,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上官婉儿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她这本来就是怨鬼,阴魂在阳世流连太久,魂力消散,本就不能化形,这一次借着我的力量,勉强凝为实体,刚刚又亲手杀了一个人,早就受了天道的报应,魂飞魄散了。 我听了他这话,心里一阵无力感袭来:“要不是我,她也许还能在这世上苟活十几年,不至于现在落得魂飞魄散不能投胎的下场,若是几十年后这个侏儒死了,有人将这具白骨度化,她也许还能投个胎。” 我话刚落音就听到那条白蛇有气无力的开口:“你觉得她会愿意这样苟活于世吗?倒不如让她像这样将自己的大仇得报,哪怕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也好比这样憋屈的在世上活着。” 我听到她这话有些惊奇,因为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有些古灵精怪的生物,可没有想到她看事情比我通透太多,说出刚刚那番话来,就能够说明她的心智在我之上。 上官婉儿有些赞许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看到我没有动作,她转过头来,微微偏过脑袋,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嗯?” 我指了指站在一旁神智还没有恢复清醒的那只小鬼娃。 “他怎么办?” 上官婉儿抱着那条白蛇站在前面,淡淡的看着我,面目慈悲:“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吗?若不是你们决定要掺和这件事情,那么那具白骨就不会提前魂飞魄散,这个鬼娃也不会被那个侏儒催动阴力,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我看着她,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 “程墨,你要是想要济世可以,但是你必须得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还有你身边人的安全,否则你的济世就是一个笑话。”我听着她嘴里的话毫不留情的一句一句向我砸过来,我被她砸的三观有些破裂,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是我不该管这些,让我对这些苦难视而不见,坐视不理,成为一个无悲无喜的庙里泥菩萨一样的人物吗? 她说完之后,转过身去,淡淡的开了口:“你还不走吗?还要执迷不悟吗?” 我的脑海里面一片空白,已经分不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听了她的话,我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但是刚迈出步子,我心里突然一片亮堂,又将脚给收了回来。 “不,我不愿意活得像你口中说的那样,虽然那样可以明哲保身,可以保证自己在乎的人平安无恙,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样小心翼翼的活着,跟蝼蚁又有什么区别呢?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百般顾忌,没有办法随着自己的心意,到时候迟早会后悔不迭。” 我朝着上官婉儿的背影大喊一声,说出了这番话,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她嘲笑嘲讽的准备,可是没有想到她只是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出声来,似乎极为开心:“程墨,你比我想象的要更像她。”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我听得更是奇奇怪怪,可是她似乎没有给我发问的机会,而是跟我说起了上一个话题:“这鬼娃娃你若是想要带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这样子若是任由他留在这里的话,恐怕这一片的地方的人都得遭殃,不过这也是因果而已,他的父亲死在这片土地上,那么这片土地的人就是他的因,他做什么都是果。” 我总感觉她这番话里面还有话,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漏洞所在:“你是说如果我把他带走的话,就可以免了这段孽心孽火?” 她只是冲我狡黠一笑:“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是跟你说了一段废话而已,至于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这意思已经说的够明白了,我要是再在这里犹豫不决,那我真的都要鄙视我自己了,我连忙朝那个鬼娃娃走去,索性这个时候控制他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处于迷茫状态,我伸出手,他便下意识的将手交到我的手上,可是在他还没有碰触到我的时候就被上官婉儿急切的喊了停,我这才意识到他身上笼罩的那一大股的黑气还没有消失,这要是碰了一下我的手臂,恐怕我整条右手都得废掉,既然不能够直接碰触,那么我就得想出一些其他的法子。 到底用什么东西可以把他连接到我身边?什么东西是可以触碰这些阴物的,又是可以了解阳人的,想了一会儿,我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从怀里掏出一捆红绳,这红绳是我走阴时用到的道具,可以将自己和阴间的某些东西连接起来,那么这自然可以把我和这个鬼娃娃一起连接起来。 将红绳捆绑在我们两个人的手臂上我便牵引着他往前面走去,上官婉儿在前面带路,我和这个鬼娃娃在后面跟着。 不过走了一小会儿,前面的上官婉儿突然开口:“程墨,等下回去还会给你一个惊喜。”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笑意,我却不认为这真的是什么惊喜,恐怕是惊吓才对,毕竟自从她将我从司徒他们的住处抓过来,她就不再是我以前熟悉的那个上官婉儿,变得更加危险,更加不可猜测。 “希望到时候我笑的出来。”我只能在后面苦笑着回答出这么一句话,毕竟她已经这样子明明白白的跟我说了,那么我肯定没有办法抗拒她给我准备的那份惊喜,此时此刻,她所谓的惊喜应该已经在屋子里面等我们了。 我们一行人走夜路连夜回到了住处,房子的门还是虚掩的,并没有关实,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没有人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要是有其他人不经意间进来的话,恐怕下场会不怎么好。 因为一直都在想她留给我的惊喜到底是什么,所以导致我一路的心情都极为忐忑。 可是我很快就知道她留给我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了,因为在进到房子里面,房子正中心吊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我很熟悉。 “君君!”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整个人都要疯了,转头怒视着上官婉儿:“如果这是你要给我的惊喜的话,那么,抱歉,惊,我收到了,喜确实一点都没有。” 她这确实算是触碰到我的逆鳞了,毕竟要知道君君虽然不是我相处最久的,但是她却是我在最无助的时候身边唯一的亲近的人,所以对我的意义重大,可是如今她却被上官婉儿吊在了房檐上面,不管上官婉儿怎么对我,我都不怨她,毕竟我们两个曾经是夫妻,而且我要是破了她的元阴的人,平白的几十年的内力,所以就算她将我绑到这里来,我虽然嘴上说不会原谅她,但是心里却真是没有多么怨恨她,毕竟好歹也是曾经爱过的人。 可是她绑架了君君,我确实是生气了,毕竟她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也没有得罪她,无端端的绑了过来遭这份罪。 我上前就想把她给放下,但是却被上官婉儿给制止了,你如果现在上去把她解开的话,到时候她要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我被她的话说的一顿之后就停住了,上官婉儿说不能去那么就肯定真的有不能做的原因,这点她倒是从来没有开玩笑,毕竟她如果不想你去做某件事情,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阻止你,不必要撒这种小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君君会在这里?” “这件事情还真的怪不了我,先前就说过这丫头是招鬼体质,我本来是想要将她抓过来,可是还没有实施,这丫头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要知道虽然说这丫头是招鬼体质,但是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事情,没道理我离开才这几天她就出事了啊?” 第三百九十章 君君成魔 “这你恐怕没有办法问我,你得问一下你那个好徒弟司徒了,毕竟我去的时候,这丫头就是这副样子了,神志不清,就跟你身后那个鬼娃娃一模一样,所以我只能将她先这样绑在上面,否则迟早她要么神智全失,要么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自爆身亡。” 我听了之后心里更没有底了,既然这件事情不是上官婉儿办的,那么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司徒将所有的事情变成这样,虽然说君君和司徒两个人一向交恶,但是终归是小打小闹,毕竟君君年龄小,而司徒也生性性子冷淡,所以哪怕他们两个人互看不爽,但是怎么也不会搞到反目成仇的地步吧。 看着君君这副模样,又想到灵灵,司徒还有安天宇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心里终于一股暴躁感迎上心头。 “这他娘的究竟是什么缘故!到底你把我绑走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成了一团糟!”我暴躁的在原地大喊大叫,双手不断的挥舞,整个人就像一个疯子一样。 我大喊大叫发泄了一段时间,发现周围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一抬眼就看到上官婉儿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感情的看着我,我被她这种眼神一看,顿时像一盆冷水倒在我头上,冷静了下来。 虽然说这股暴躁感暂时压下去了,但是一股更深的无力感却浮上心头,让我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支撑着站起来。 我双手揉搓着脸,声音里面有一股浓浓的疲惫:“她才十一岁,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师傅刚死,她一个人无助的在那里哭,而我那个时候稀里糊涂被她给召唤到她师傅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的记忆,整个人对这个世界都是空白的……”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就感觉自己好像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但是回想起来却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着什么东西,最后,我抬起头看着上官婉儿:“你应该不会知道这种在最无助的时候,相依为命的感觉吧。” 我的声音里面有些嘲讽,在我的眼中,上官婉儿这种女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哪里能够体会到这种感觉呢?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听到我的话,却轻轻的说了一句:“不,这种感觉,我懂。” 她的声音很轻,让我听的仿佛觉得是我的幻觉,可是我确确实实的听到了她所说的话,对此我的反应是不屑的一笑。 她没有理会我的反应,只是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不急不缓的说着那些她记忆中的往事。 “那个时候我和她也是如此,她想要到达她心目中的位置,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人根基都不稳,相互扶持着过了一段苦日子,现在想来倒是觉得挺美好的。”她的表情似哭似笑,五味杂陈,让我看不出来她究竟是想回到过去,还是想忘记过去? 我看了眼吊在上面的君君,虽然现在明白不是上官婉儿特意将她害成这副模样的,但是我还是不能忍受她这样被吊在上面:“难道君君就只能这样子待在上面吗?不能想出另外一个法子吗?” 上官婉儿在下面围着君君转了几圈,然后轻飘飘的开口:“你若是执意想要将她放下来,我也不拦你,只不过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个时候她那个躯壳里面住的可不是你那个乖巧徒弟了,你要是把她放下来,里面那个东西到时候不知道会把你徒弟的身体怎么样,出了差错可不要来找我。” 我听到她这话,顿时心里一痛:“现在在她身体里面的是个什么东西?”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毕竟我赶到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恐怕她只是被殃及池鱼罢了,那个司徒,还有你那个妹妹,恐怕已经遭了大祸。” 我心里大怮,君君现在满身黑气,被吊在上面人事不省,而司徒跟灵灵两个人又不知所终,安天宇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先前我刚碰到司徒的时候,便知道他身上有一些血海深仇,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甚至他的舅舅还因此而死,当初刚见面的时候,他舅舅就已经被一个女鬼缠身,如今竟然连君君和灵灵他们都不放过吗? “难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就在这里坐以待毙,看着君君受苦吗?”我看着君君,如果让我看着她在这里受苦,我绝对日夜受煎熬的,还不如让我出去找找解决的办法。 上官婉儿摸着手里那条白蛇,然后笑着对我说:“你当然可以有动作,事实上,你如果想要救你这个徒弟,那么就必须得靠自己想办法,比如说找到你那个大徒弟司徒。” 她竟然主动开口让我去找司徒他们,我忍不住试探的问她:“你愿意放我出去?” 她似乎比我更奇怪疑惑的问我:“我不让你出去,你怎么去找他们?” 我听到这里大吃一惊转而喜上心头:“你真的愿意放我出去?我还以为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将我抓到这里来,是怎么也不会愿意把我放出去的?” 她听到我的话,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然后清了清嗓子。 “本来呢,我是怎么也不会把你放出去的,毕竟你可不好骗,要不是这次用了我的美人计,恐怕还真骗不到你,下次想要抓你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她在我前面笑得前俯后仰,似乎对骗到我这件事情极为得意,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说起了她之所以能把我绑到这里来的办法,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心里是又气又觉得好笑。 “但是呢,现在你这个徒弟变成这副模样,我就是想拿她养魂都没有办法。”她笑完之后,竟然说起了她之所以把我们绑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之前的那个猜测,如今也不得不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我索性便将我这个问题给提出来。 “你前前后后做了这么多事,是不是为了复活武皇?”问之前,我心里还百般忐忑,但是问完之后反而无波无澜,松了一大口气,毕竟这句话在我心里埋藏了很久了,一直想问但是又怕问出来会有什么后果是我承担不起的,便一直憋在心里,如今终于说了出来,心里倒是畅快了许多。 她听了我的话,并没有丝毫的意外:“我也猜到你们应该猜出来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毕竟我做了这么多事情,目的性已经很明显,你们要是再猜不出来,那我可就真的怀疑把你们当成对手的正确性。” 她竟然就这样坦荡的承认了,没有丝毫的解释和掩饰,我在惊讶的同时,也明白她的态度这么坦荡,就代表这个决定在她心里已经没有办法更改,哪怕我再怎么劝说她这个事情是如何如何有违天理,会遭受天谴,恐怕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在意,更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我嘴皮子动了一动,最后还是只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这是你的决定,恐怕你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我知道我就算再怎么说你也听不进去,便索性不说了,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去找到司徒他们,你愿意放行最好,我们还少了许多的争端。” 其实在刚看到君君的时候,我便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去找司徒他们,不光是为了君君,也是为了司徒和灵灵她们,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的徒弟,谁都不能出事。可是上官婉儿非等闲之辈,我要是跟她对上的话恐怕占不了几分好,如今她主动放我走,倒是让我有些喜上心头。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毕竟我可不会帮你从这里爬出去的,想要出去的话你得自己想办法。”上官婉儿站在原地,声音柔柔的开口,说完之后朝我一笑,便转身回房间了。 她能够主动放我走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也没有奢求过她再带我出去,只不过这山壁又湿又滑,想要上去确实得费一番功夫,今天听那个侏儒说是靠鬼力才上去的,也许我也可以在这上面想想办法。 有了决策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要靠鬼力的话,可以通过我的走阴术召唤几个能够做生意的阴差上来,我给他们烧一些冥币,他们替我把我运上去,就跟之前的五鬼搬运术一样。 这是最容易也是我最熟悉的办法,当然此时此刻这个方法却用不上,因为这等法术,是利用那些没钱周转的鬼差才能成功,需要大量的冥币,可是我手上并没有这么多的冥币,两手空空是没办法把它们给召唤上来的。 我揉揉我的太阳穴,有些头疼,这个法子用不了,那么我便只能另外想办法,身边有什么人是可以控制这股鬼力的? 我忍不住左右瞄了瞄,瞄了许久,突然瞄到身后那个鬼娃娃,顿时一拍脑袋,当真是糊涂了,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鬼娃娃在这里吗?只要控制这个鬼娃娃让他将鬼力凝结在一个部位,让我给托下去,那么我们便能够很自然的爬了上去。 但是现在的难题是如何控制这个鬼娃娃,他现在神智全失完全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而那个侏儒已经死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这个鬼娃娃听命于我。 这个事情先按下不说,我现在最应该急切要办的事是如何安抚君君,将她从上面放下来,毕竟我是打算将她给带走的,而这上官婉儿应该也清楚。 第三百四十一章 唾液神 我走近君君的身边往上看,发现绑在她身上的是血蚕丝,血蚕丝,顾名思义是指银白色的蚕丝用了特殊的方法,所以变成了血红色,专门用来捆绑那些阴险事物。 走近一看,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君已经醒了,正面目狰狞的盯着我,丝毫不见昔日可爱乖巧的模样,她自小生的好,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她这一副丑陋的模样,大概是因为异变的原因,所以她现在眼睛血红,嘴角还长出了两颗獠牙,脸上还裂出了一些黑纹,她如果知道自己曾经是这幅样子的话,肯定会嚎啕大哭,几天几日不罢休的那种。 我在脑中想了许多方案都不是最妥当的那一种,但是再耽搁下去的话,恐怕到时候,去到司徒舅舅家黄花菜都凉了,无奈之下,我便只能先将人给放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这血蚕丝坚韧无比,本来就是为了捆绑阴邪之物,任凭他们怎么挣扎都不能挣脱,但是这血蚕丝唯一的缺点便是怕人的口水,一旦将沾了人的口水便会像是棉花丝一样一扯就断。 可是君君身上缠了这么多的血蚕丝,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口水给她,要是让我自己吐的话,恐怕我自己吐的口吐白沫,都凑不齐这么多的口水。 看着君君身上缠的那千百根的血蚕丝,我在心里面大骂上官婉儿,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这血蚕丝可是千金难求,她就这样像是蜘蛛结网一样,简直就是给君君结了一个茧,这么多血蚕丝等下要被口水给弄化了,我想想就心疼。 我在原地焦灼的打圈,这要是要想把君君身上全部的血蚕丝给弄坏了,起码得需要半桶的唾液,可是去哪里找这么多唾液? “程墨,你还没找到办法?真没用!” 我听到这个声音,转头一看就看到那条白蛇摇摇摆摆的朝我游过来,看到我在原地不停的转圈的模样,虽然是顶着一个蛇头,但是却让我看到了人脸上的具体化的不屑的表情。 这条白蛇先前被那个侏儒指使那个鬼娃娃身上的黑气给烫到了,奄奄一息,后来被上官婉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给治得差不多,现在竟然又到了我这边了,我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你搞不搞得定呀,需不需要本大小姐的帮忙啊?”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的语气,但是脸上语气都透着一种我就知道你搞不定,看来还是得本大小姐出手的模样。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条蛇给鄙视了,这到底是什么事?我心里一阵郁闷,看了一眼君君身上缠着的大量的血蚕丝,既然这条白蛇特意过来看我笑话,那索性便看看她有什么招数,我便装作卑躬屈膝的问她:“不知道白蛇大人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用的?” 她听到我这话也不客气,丝毫没有脸红的游过来看了看君君身上缠着的这些血蚕丝,然后一副大爷模样的开口:“这个血蚕丝是需要用唾液才能够化掉的,这你应该清楚不用我多说吧,那看你现在这副发愁的模样让我猜猜。” 她一边说一边围着我坏心眼的转圈圈,完全就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恐怕是你没办法找到哪里有这么多的唾液吧,要是现在是在满是人的城镇,唾液自然是一件小事,可是现在人迹罕至,想要求一点唾液单凭你一个人恐怕是没有办法的,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她这是明知故问,我就算再孤陋寡闻,血蚕丝是什么东西我还是清楚的,自然破解它的法子我也知道,而现在我站在这里发愁,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我找不到破解它需要的材料,也就是人的唾液,她这明显就是来落井下石的,我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听着她这语气,恐怕她还真有法子可以帮我,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好男不跟女斗,既然她知道如何找到法子帮我,又来到了这边,肯定不是因为闲的无聊特意来看我笑话,恐怕真是来帮我的。 “你明明是来帮我的,就不要在这里逗弄我了,时间急迫,救人如救火!”我是真的焦灼,毕竟现在司徒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如果早一秒出去,便能早一秒救上他们。 她听到我这话,端正身子,然后才勉为其难的开口:“好吧,既然你这么求我了,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听到她终于松口,不再在这里说什么条件了,我简直激动的快要感激涕零。 “去哪里能找到这么多唾液,若是去人多的地方还好,现在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去哪里给找那么多唾液?”明明知道该如何化解这个僵局,但是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办法,我终于忍不住有些烦躁的失控起来。 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忍不住鄙视道:“天无绝人之路,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呢?你之所以找不到办法,不过是你无能而已。” 她忍不住又出言中伤我,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跟她争辩她话里若有若无的恶意了,只希望她快点将她知道的法子给我,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这法子嘛也很简单,而且刚好你门派的秘籍可以用上。” “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怕有什么秘籍可以得到人的唾液的?”我听了她的话在脑子里面将走阴派的秘籍回想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她所说的这个功法。 她一脸我智商堪忧的表情看着我,看着她这表情,我在心里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然后有些疑惑的开口:“难道真的有什么法子是我不知道的,可以让人的口水倍增的?怎么可能有这样古怪的法子?” 听到我后面这番话,她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我:“蠢死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古怪的法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那些大奸大恶之徒的雕像会受到人们怎样的对待吗?” 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明明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如何得到人的唾液,怎么话题突然扯到大奸大恶之徒身上去了? “那些大奸大恶之徒活着在世上作威作福,可是一旦死了之后,便会有人将他的身体塑造成一个雕像,然后往他们身上吐唾液,比如勤快,他活着是一个卖国贼,可是死了之后,他的雕像被人塑造成一个跪姿,像是在向他害死的岳飞请罪,人们为了表达对他的憎恨之情,往往在经过他的雕像身旁时,会向他的雕像吐一口口水。” 这件事情应该是家喻户晓的,可是既然她特意将这件事情提出来,那么就说明这件事情跟我求取那些唾液有关。 我想了想,突然顿悟:“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 她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可明白了,就你这资质,简直怀疑你这人这么深厚的修为从何而来?” 她见我已经懂她的意思,她的作用也发挥到了,便又慢悠悠的游着往她来的方向过去。 看着她慢悠悠的往她来的方向游过去,我心里顿时欣喜若狂,左手一锤右手掌心,这法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当真是旁观者清! 这世上大奸大恶之徒向来不少,从古至今都有许多大奸大恶之徒遗臭万年,区别只在于这些人所做的恶事是大是小,招来的憎恨人数是多是少而已,而像秦侩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招来几乎整个民族对他的嗔恨,所收获到的唾液自然也是最多的,传说在他的一尊最有名的雕像面前,秦侩以跪姿跪在地上,而在他前面是鼎鼎大名的大英雄岳飞,人们在祭拜大英雄岳飞的时候,路过秦侩,总会下意识的朝他身上吐口口水,在他刚死不久的时候,人们对他的憎恨之情处于顶峰,传说中唾液都将他的半尊雕像给埋了,发生这种状况之后,人们反倒不以此为顾忌,看到这幅场景,反而更是兴奋,甚至还有人打赌,几天之后口水会将这个雕像给彻底埋没。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有人出来处理这件事情,由此便诞生了专门管理这些唾液的唾液神,但每当有人将唾液吐在地上,唾液有了一定的高度之后,这些唾液神便会将这些唾液给压缩收集起来。 但是这些唾液神却鲜为人知,毕竟能够让人将唾液吐到快要淹没雕像,这些,罪大恶极的人可不多。 而我要做的便是将这些唾液神能够请一个出来,哪怕只有一个唾液神给我他手里的几滴精华,那么我要的唾液就已经够量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十年香火 这些唾液神虽然说是上苍钟灵俊秀幻化而来,但是还是免不了人的劣根性,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付出的代价够大,那么便能请动他们出来为你做事。 这请神跟请鬼的法则差不多,毕竟它们都不属阳世,有共通之处,因此我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在香炉上插上三炷香,然后就跟以前一样,坐在地上默念咒语,将我的条件说出,只要有唾液神看中我的条件,便会现身来跟我交易。 为了节约时间,这次我也不再考虑什么利益权衡了,开口便是十年的香火,只要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响应我的召唤,那么我程墨便供他十年的香火。 要知道像这种用来交易的香火可比平时的香火不一样,交易的香火便是每日用比平时香火多的十倍来供奉帮你忙的地神。 难的不是香火而是你每日每夜供奉时的诚心诚意,要知道供奉五年已经算是大手笔了,我现在一张口就是十年,不怕没人买账。 果然,我不过是念了几分钟的咒语,便有东西现了形。 先出来的是一团白雾,然后白雾慢慢的凝实起来,最后从雾中走出来一个小老头子,那小老头不过到我腰间的高度,一头头发花白,手中拿着一个盆子,看起来像是痰盂一样的玩意儿。 看到他,我明白我请的人到了,可是我没有想到,这唾液神竟然长得像是一个小土地公,原来他也是跟土地公一样,身高都是这样的高度,这也太奇怪了,难道是因为他们长年呆在地底下,所以如果太高的话,会容易撞到头? 我看着这个像小土地公一样的唾液神,顿时觉得有些喜感,哪怕现在气氛有点不对,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这唾液神浑身上下除了那头白发,其他都跟小孩子一模一样,唇红齿白,圆嘟嘟的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他一出来就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就像个装大人的小孩子一样,嫌弃的开口:“你便是与我做交易的那个人吗?可是你这人明明寿命就是借来的,怎么可能给我供奉十年的香火?” 看着他怀疑的目光,我这个时候也不跟他讨价还价。 “正如你所见我这寿命是借过来的,但是我既然能借第一年,那就能继续借第二年第三年,至于我十年的香火,你不用担心,哪怕我程墨死了,可是我还有徒子徒孙,总不会亏待你的。” 他听到我这番话,这才吐吐舌头,勉强答应了下来。 现在终于不再磨磨唧唧了,我将我要交换的东西跟他说清楚,他环绕了周围一圈,当看到被缠在上面的君君的时候明白过来,有些不乐意的开口:“你们这些人既然当初要用这种东西把别人捆上,到后来又要跟我们这些小神来借唾液解开,真是麻烦的很,你们人类真奇怪。” 他吐槽了一番之后,才终于将手上那个盆子交到我的手上。 我看着他交到我手上这个大盆子,忍不住用手摇了摇,里面似乎有像液体一样的东西。 看来我要的东西就是装在这里面的,但是我刚刚摇了摇似乎里面的分量还不少,他竟然舍得将这么多的唾液全部送给我吗? 看来我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开口:“你想多了,这么多的唾液,哪是你十年香火便能够交换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脚底下不停的往外掏,半晌才掏出一个小瓶子出来,那小瓶子看起来脏脏的,瓶壁上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污渍。 他掏出那个小瓶子之后,就将我手里的大盆子一把给夺了过去,然后不假思索的就将那大盆子里面的液体流向那个小瓶子里面。 我先前眼睁睁的看着那小瓶子从他脚底下掏出来,隔老远都仿佛能闻到里面的味道,带着一股臭鞋子的味道。 看到我一脸嫌弃的表情,他先不满意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要是让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唾液,还算是好的了,闻着像是清水一般没有什么异味,你要是挨家挨户向人求唾液,那味道可比你现在闻到的要难受。” 他说话所言不假,若是要我像遇到的人寻唾液的话,所有人的口水混在一起,那味道比臭脚丫子味道可难闻多了。 “你这瓶子多久没有洗了?看着这么脏,等一会儿这些东西可是要淋到我那徒弟身上的,她一向爱干净,醒来的时候要是发现自己身上有股怪味,恐怕得嫌弃自己好一阵子。” 这个唾液神将手上那个小瓶子灌满之后就不假思索的递给了我,然后看了一眼吊在下面的君君,眼露嫌弃:“女孩子就是麻烦,都混到这个份上了,还要什么干净不干净,先下来再说吧,要是再吊上几天啊,估计都给风成腊肠了,到时候别说干净了,被人家吃了都不一定。” 他说的一脸信誓旦旦,让人连反驳他的,心情都生不出来。 “得勒,这唾液我可给你了,咱们俩的交易算是成功了,到时候记得我的十年香火,要是亏了我哪怕一天的时辰,我也要上城隍那里去告你去!”他极力想要将自己表现的凶神恶煞,好让我不敢拖欠他一丝一毫的利益,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倒是觉得这个唾液神还当真是可爱的紧。 “放心,你的十年香火我不会忘的,一定不会少你一分一毫!”我向他许诺,让他不要为此忧心。 他听到我的誓言,哼了一声,然后就一瘸一拐的往他来的方向走,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问他:“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走路是这个模样,是不是被什么人给伤到了?” 他本来背对着我,快步的往前面走,听到我这话突然炸毛了,猛的回头说了一句:“让你管啊!” 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一大跳,半晌忍不住笑了:“好,我不管。” 他见我这幅做小伏低的模样,终于满意了,又转过身去,嘴巴里忍不住嘟囔道:“要不是为了抢这个大单子,我何至于落得这个模样,那群人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不知道照顾新人,我要不是拼尽九牛二虎之力,这个大单子怎么会到我的手上……” 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以为我听不见,实际上我的内力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厚的许多,毕竟当初跟上官婉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破了她的元阴,得了她身上半数的修为,以我现在的功力想要听清他说什么,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忍俊不禁,刚刚他表现出的模样,还以为他当真不在乎这十年的香火,还以为来的是什么大神,可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新上任的小神。 那个小老头走了没几步便消失在空中,渐渐的化成了一阵白雾,过了一会,白雾渐渐散去,他也不见踪影,我握着手里的小瓶子,晃了晃,发现里面的唾液更像是一股清水,没有什么奇怪的颜色,我打开瓶盖闻了闻,也没有什么异味,这倒是让我舒服许多,毕竟要是想让君君身上的那些血蚕丝给解开,这唾液泼到她身上是大势所趋,根本没办法避免。 唾液也有了,如今迫在眉睫的事该如何解决将君君放下来之后她发狂的这个难题,我看了一眼君君发现她自从醒来之后便一直是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面目狰狞的盯着我和我身后那个鬼娃娃,似乎要从我们身上咬下块肉来。 如果找不到更安全的法子,那么我只能暴力将她困住,困字诀应该能够暂时压制住他,到时候将她妥善安置好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我捏着手里的瓶子,眉头微皱,如果要是用这个法子困住她的话,恐怕君君受伤就在所难免了。 过了许久,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上前两步将瓶塞给掀开,这瓶子里面只装了大概一两滴的精华,所以必须得兑水,然后将兑了这些唾液的水泼到君君身上,那么她身上的血蚕丝便能够被化掉。 这院子里面有一口水井,我从院子里面打了两桶水,然后将瓶子里面的液体兑到这两桶水里面,然后就朝着君君身上泼过去。 君君红着双眼睛,见有东西朝她扑过来,下意识的便开始挣扎眼睛紧闭。 那些水泼到君君身上的时候,血蚕丝慢慢的便开始变薄,血色也开始褪了下来,那蚕丝由红色变成了白色,然后慢慢的就像是棉花一样发酵,最后终于承受不住君君的重量,啪的一声就断了。 就在君君掉的同时,她忍不住发出啊的声音,我连忙念起困字诀,将她困在我的结界里面。 她被困在我的结界里面之后,就已经落地了,我的结界虽然能够困住她不让她出来,但是却并不能保护她安然无恙的砸到地面,所以她从那么高的高空猛然掉到地上,腿被砸的一下子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是膝盖摔碎了,与此同时,她痛的大喊一声,倒是阴差阳错的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哪怕她疼成这样也执着的想要攻击我们,但是因为膝盖摔碎了所以动弹不得,倒免了我们的一场打斗,少受了许多的内伤。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出崖 君君在我的结界里面痛得啊啊的直叫唤,我虽然心疼,但是却明白这个时候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如果我现在因为一时心软将她放了出来,恐怕到时候,她被她体内的东西吞噬肯定也回不去了。 我看着君君被我的结界屏蔽着,整个人拼命的想从里面出来,我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寄托她还有神智的希望,我蹲下身子,直视着她一双血红色没有焦距的眸子。 “君君,我是师傅啊,你还能听到师傅说话吗?”我蹲在她身边一声声急切的开口,但是没有用,她还是一副凶神恶煞,邪神附体的模样,看到这幅情景,我明白恐怕她真的已经不能记起我了。 我从她身边站起身来,既然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那么即使我再心疼她也得下狠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念起了安神咒,安神咒念出来的时候,君君一双眼睛似闭非闭,看得出来,尽管她的芯子里面换了一个人,但是还是会受我念得安神咒的影响。 看到我念得咒语有了效果,紧接着我立马就解开了我的结界想要用残余的血蚕丝将君君再困起来,如果这剩余的血蚕丝将君君给捆住,那么就可以将君君给带走。 就在我以为这法子万无一失的时候,毕竟君君被我的安神咒给安抚住,虽然这办法不是什么长期有效的办法,但是几秒的时间还是可以支撑的,而这几秒的时间,足够我用血蚕丝将她牢牢捆住了。 可是就在我信心满满加速往君君那边过去的时候,刚走到君君的身边,异变突然发生了,原本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君君突然睁大了她的眼睛,猛地盯着我,一张脸上笑容恶意满满,我手里握着剩下的小半截血蚕丝,心里暗叫不好!果然在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后退,就看到君君身上突然生出了一根奇怪的触手,那触手猛地拍在我的胸口,我被他打的顿时飞到半空中,吐出一大口血来。 我在原地捂着心脉哀哀喘息,刚刚被她拍的这一掌伤到了我的心脉,现在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拦她,这个时候,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她是走是留,都凭她自己的心意。 果然就在我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时候,她突然冲我的方向不屑的笑了笑,然后就抬腿朝我走过来,她一边靠近我一边恶意满满的看着我,瞧着她这幅模样,想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个时候,这里只有我和她,她如果想要对我做什么的话恐怕不费吹灰之力,我拖着伤重的身子不停的往后退。 “君君,君君!你醒醒!我是你师傅,我是你师傅啊!”虽然知道我这方法并不会有什么用,但是好歹是最后一丝希望,因此我还是试图通过我的声音唤醒她的神智。 “赫赫,赫赫。”她听了我的话没有丝毫反应,嘴里不停的发出奇怪的声音,有黄水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她身后伸出了那条刚刚重伤我的那条触手,那条触手张牙舞爪的挥舞着,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大声哀嚎:这次恐怕真的要亡了…… 我闭着眼睛等着那个触手的致命一击,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触手的攻击。我脑门上开始冒出虚汗,明白自己恐怕是逃出了生天。 难道是上官婉儿良心发现救下了我,虽然明白这不是上官婉儿一向的作风,但是这个时候能救我的,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人。 我睁开眼睛,挡在我前面的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上官婉儿,这个人穿着一身的粗布衣服,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高才不到我的腰间,这个人居然是我先前带回来的那个鬼娃娃,也就是徐娇的儿子。 他这个时候挡在我的前面,挡住了那触手对我的致命一击,我看到他身上似乎有一道像鞭子甩出来的痕迹,明白这道伤痕肯定是君君身上那根奇怪的触手制造出来的。 我一时间震惊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就往君君那边看去,她身后那条触手动的更欢了,显然那条触手也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毕竟那个鬼娃娃身上的黑气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那触手直接一把砸了下去,想必它身上也被烫出来一大段的伤痕。 那条触手见占不到便宜,于是立马就将自己完全的缩进了君君的身体里面,然后驱使着君君就想逃走,我一看,现在情势对我有利,我绝对不能让她逃走,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冲那个鬼娃娃大喊。 “快,拦住她!别让她走了!”一时间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没法,我只能不顾一切的冲那个鬼娃娃发号施令。 这鬼娃娃自从失去神智之后,就跟君君一样,听不见我说的话,也从来不会理会我的意愿,因此在我一喊出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我怎么会傻到对一个听不懂我话的鬼胎发号施令呢? 就在我以为这次肯定让君君身上那个脏东西得逞逃走之后,没有想到,这个自从被我带回来就一直不发一言,不表态的鬼娃娃突然就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拦住了君君。 君君见自己被拦住了,就开始跟鬼娃娃缠斗起来,显然君君也明白这鬼娃娃身上的黑气沾不得,于是只能不停的避免跟君君的接触。 现在已经缓过一阵子了,刚刚那阵强烈的心悸也已经过去,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趁着那个鬼娃娃正在和君君纠缠,我趁机念了一个斩字诀朝君君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她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身子一歪就躲过去了。 我看着她这动作,拍了拍手,满意的笑了。 “赫赫!赫赫!”君君嘴里发出愤怒的怪声,我刚刚被她身体里面那根奇怪的触手伤的甚重,这个时候虽然好了许多,但是呼吸之间还是会觉得肺叶像是风扇一样发出赫赫的声响。 终于将君君给捉住了,刚刚那一手杀招本意就不是能够伤到她或是置她于死地之类的,只是为了让她以我想要的姿势掉入我为她织的血蚕丝陷阱。 如今她已经成功的被我的血蚕丝裹成一团,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坐在地上,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那个鬼娃娃拖着一只断手走过来,在我旁边以刚刚一直跟着我的姿势站好,看到他这幅模样,我倒是觉得有些好笑,笑完之后又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味道出来,我摸了摸他的头,这次要不是他的话,恐怕我程墨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我休息了一阵子,然后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提起君君,对着站立一旁的鬼娃娃开口:“你应该能听见我说话吧,刚刚你既然能够帮我们,就代表你现在应该是有自己的神智的对吧?” 我说了一大段,但是让我失望的是,他还是一副神智全失的模样,我心里觉得不太对,明明刚刚他还有意识的帮我,怎么这个时候他又成了这幅模样,但是这个时候却没有时间多想,他不回应我,我只能将我想要做的事情说出来。 “小娃娃,你能帮我上去吗,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有些苦笑的开口,想我程墨一身本事,却只能求助一个四五岁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我话的鬼娃娃,可是现在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去,毕竟刚刚的生死之时,上官婉儿都没有出现,还是靠的这鬼娃娃救得我,就更别提让她帮我上去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先前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现在看来,我把人家当夫妻,在人家眼里,也许只是觉得自己被狗咬了一口而已。 这鬼娃娃还是跟个木头一样的站着,简直让我怀疑刚刚看到他救我只是一个幻觉。 看到他这幅失了神智的模样,我心里慌张起来,难道这鬼娃娃神智是间隔性的恢复的,就在我绝望之际,那鬼娃娃终于懂了,他像是才清醒过来,眼珠子慢慢的转了一圈,最后才确定我的方位。 确定好我的方位之后,他身上的黑气暴涨,看着他这身上浓的仿佛要化水的黑气,我有些心惊,刚刚君君身上的那个触手碰到这股黑气的下场我现在还记忆犹新,现在他身上这黑气可比刚刚要厚重百倍,这要是碰上一下,恐怕就不是触手那副惨样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魏家 看着那股黑气有向我过来的趋势,我连忙往后退:“小娃娃,你不帮就不帮,不要害我哈,这黑气要是沾上一点,恐怕我就得去半条命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那股黑气朝我猛地扑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那股黑气扑了个严严实实,我站在原地,心如擂鼓,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身上传来灼痛感,等我睁开眼睛一看,就发现自己确实是被那股黑气包围着的,但是却没有被那股黑气伤及一丝半毫。 我有些震惊看着自己身边被围着的团团黑气,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确实没有任何的痛感,而我转头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君君,发现她身上也有这么多的黑气包围,看到这一幕,我明白了一点,恐怕这鬼娃娃就是想用这黑气去把我们两个给托运上去。 果然,就在我刚明白的一瞬间,自己就被什么东西给托了起来,我和君君两个人离那个鬼娃娃越来越远,看着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的鬼娃娃,我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朝下面大喊:“上官婉儿,你要是在这里的话,我希望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帮我把这个鬼娃娃给照顾好!” 我喊出来之后,上官婉儿并没有出来,但是她不可能听不见我说的话,我想了一下,然后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在这里。” “好。”过了一会儿,上官婉儿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 见她答应了下来,我放了心,她虽然说不仗义,但是还算是一个守信的人,只要答应了便不会反悔。 没过一会,我们便被托运了上去,上去之后才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上官婉儿虽然是能听到我说的话,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就在我的附近,我本意是以为她会派个人看看我的情况,毕竟她那么忙,顶多派那个白蛇来替她跑腿,而我的反应是想让那条白蛇转达我的意思。 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回答我的话,想不通我就不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司徒他们,确认他们平安无事才好。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司徒是他带我去了他舅舅那里,只不过后来他舅舅好像出事了也不知道他舅舅家还在不在。 如果找到他舅舅,恐怕我们就能够知道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舅舅家离这并不远,差不多只有三天的路程,而我现在带着君君行动不便,三天硬生生的给拖成了五天,因此我们租一辆车,五天后到了司徒舅舅所在的地方。 可是一到这里我就明白,从司徒舅舅这里找突破口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司徒舅舅住的房子已经不见了,化作一座废墟,根本就看不出有人居住过。 据上官婉儿说,似乎司徒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家族的原因,而我所认识司徒的家人,只有司徒舅舅一个人。 既然现在司徒舅舅不在了,那我只能从其他地方找突破口,幸好司徒舅舅在这边是一个名人,所以要想打听到他的故居在哪里并不困难。 “你们找司徒大人啊?司徒大人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他以前的事情,我们也有人问过,但是他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我们,久而久之我们便不问了,只是隐约知道,似乎他曾经是……阳城人” 我问了许久,才问到一个人问出一点眉目。 我看着眼前这个大叔问他:“大叔,你知道阳城该怎么走吗?大概需要几天的路程?” “这个我也不太熟,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也没去过什么远地方,大概也只需要四五天的路程吧,那是个非常繁荣的地方。”他有些歉意的开口,模糊的向我描述一下那个地方。 我谢过他,然后就带着君君开始往阳城走去,幸好那个马夫并没有走,我们也不用到处去借车,坐着来时的那个马车,又多给了马夫几天的工钱,让他将我们送到阳城那边去。 说来也是幸运,那个马夫恰好曾经去过一次阳城,路线还记得,所以一听到我们要去阳城,马夫很爽快的便答应了这笔单子,推迟了回家的期限,准备再赚一笔再回家。 因为那个马夫认识路,所以我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在路上,四天之后我们成功到了阳城,正如那个大叔所说,这阳城确实是一个繁华的好地方,我们走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居民住宅区,我想了一想,还是决定问问,这司徒舅舅姓魏,具体名字不知道,但是应该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家族,我便怀着一丝希望,决定去问问有没有姓魏的比较富庶的家族。 本以为要一家一家的寻过去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但是当我问了人之后才发现这偌大的一座城里面姓魏的只有一家。 看来若是司徒舅舅故居不是这家姓魏的,那么我们就真的找不到司徒娘家的故居了。 向城里的人打听了魏家住在哪里之后,我就带着君君走了过去,君君现在情况特殊,我便用一个大斗篷给她罩了起来,对外说是孩子生了病,不能见阳光。 虽然说君君有点不配合,但是我还是生拉硬拽将她拉到魏家的大门口,本来以为魏家的房子是一座挺大的洋房,毕竟整个城里就一户人家姓魏,我还想着是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万一他家的仆人狗眼看人低,我根本没有办法见到他们的家主该怎么办,可是当我们真到魏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虽然说城里的人都说魏家是城里的名门望族,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一栋房子,确实一点都看不出名门望族的模样,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房子,融在周围一点都不突兀,他是说跟其他的房子讲不同的话,就是安保设施特别全,四周用围栏围起来,而且到处都有摄像头监控之类的东西。 我们上前敲了敲门,从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来了。” 门打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大概四五十岁的老爷爷,穿着一身灰色大褂,下面一条宽松的长裤。 “二位从哪里来?来我们魏家所为何事?”老爷子慈祥的看我们一眼,然后便开始问起我们来这里的缘故。 我看着他一身的气度似乎不凡,便有些猜测他是不是魏家的家主,但是又觉得一个大家族怎么可能连个门卫都没有,这也太不寻常了,简朴得有点过分。 “您是魏家的家主?”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一句。 面前的老爷子听到我这话,爽朗的笑了笑:“怎么可能,有见过家主来亲自开门的吗?我只是魏家的一个管家,在魏家工作了有些时日而已。” 我听到这里当真是受到了惊吓,一个管家能有这份气度,看来这魏家当真是根基深厚啊,果然真正的名门望族从来都不是看房子有多大,占地面有多广,而是看手下人的行为气度,手下人的待人处事就是一个家族的门面。 “我们是想拜见魏家主,询问魏家主一些事情,不知道魏家主是否有空?”我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他却没有直接回答我们的问题,只是问了问我旁边站着的君君。 “这位是?”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站着的君君,发现她似乎确实穿的比较怪异,一身斗篷将她从头罩到尾,密不透风的模样,要不是在我旁边站着,恐怕都看不出来里面装了个人。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将我那副托词说了出来,反而如实告知:“这是我的徒弟,发生了一点意外,只能让她以这个模样出来。而这次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这个徒弟,想要求助一下魏家主。” 他见到我这么坦诚,眼睛垂了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小伙子,实不相瞒,如果你就这样来拜见我们家主,我们家主未必有时间可以见你,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并没有像其他的豪宅仆人对着我们说一些托词,反而是直接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是没办法见到他们家主的。 “不知道魏家家主是不是有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了司徒家,育有一子,后女儿和女婿因为意外身亡。” 我想了想将我知道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毕竟我只知道司徒的姓,却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听到这里,这回才认真的看着我:“你说的事丝毫不差,但是恕我直言,这些事情随便找个人问问都知道,毕竟我们这里随便拉来一个人都知道这些事。”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我,虽然我手里有些筹码,但是这些筹码并没有怎么管用。 “我比别人知道更多的是这魏家主的孙子因为父母双亡,只能跟自己的爷爷相互扶持,但是后来也不知踪迹,而他失踪的这几年,是跟我在一起。” 我看着他,说说我和司徒的关系,他一听我这话,眼睛瞪大,随后便有些失态的开口:“请您稍等,我这就去告诉我们家主!” 他说完之后便退回屋内,想必是去通报他们家主去了,我站在门外等结果,这司徒我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他明明说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和他爷爷相依为命,可是后来又冒出一个舅舅,现在又冒出一个外祖父,而且看他外祖父家势力似乎不小,可是他为什么不来他外祖父家求助呢?如果他外祖父家愿意帮忙,恐怕他也不会沦落到要向我一个陌生人求助的地步。 第三百九十五章 魏家家主 这次并没有让我等多久,没过一会儿门就又开了,出来的还是刚刚那个老爷子。 “我们家主有请。”他伸出手对我做个请的姿势。 我牵着君君直接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发现这屋子里面并没有像外面那样平平无奇,反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其中一大部分还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草。 这些植物争奇斗艳,让这院子看起来异常得富饶。 我跟着这位老爷子往前面走去,不过转几个弯,然后便到了一个楼阁,底下一层悬空,楼上一层伫立在山石上面,看起来险之又险,瞧这房子想必是发了不少精力筑建而成,而且这房子这样的构造,恐怕有人想要偷听也不太容易。 “我在家主就在上面等您,您可以从这里上去。”他将我带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示意我一个人上去,我牵着君君刚想往这边走,他突然伸手拦住了我:“我家家主只见你一个人,至于您身后这位,如果您放心的话可以先让我帮您照顾。” 没有想到这位家主竟然只见我一个人,以她这幅状况,我实在是不敢把她交给任何人,要是到时候她凶性大发,血蚕丝被人恶意解开,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制服她。 我面露难色,试图跟他谈条件:“我这徒弟真不是我不愿意信任您,实在是她现在情况特殊,到时候出了事,恐怕连我都没有办法解决。” 他听到我的话,却含蓄的笑了笑:“您既然认识司徒小公子,那么你应该知道我们司徒小公子这身本事,而我现在要是告诉您,司徒小公子这本事,是我家小姐教的,你觉得我现在有本事照看您徒弟了吗?” 司徒那身布阵本事我现在还记忆犹新,毕竟灵灵就算是布阵之中的翘楚,可是司徒却比她的天赋更高,任何的阵只要他看一眼便能够将它改为自己的,改的面目全非,哪怕原主人来了也认不出它。 现在他却告诉我,这身本事竟然是魏家的功法,那么恐怕眼前这人并不像我以为的那么普通。 他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便没有再推辞理由:“既然如此,我这徒弟就交给您了,一旦发生任何的事故请尽快的通知我,我一定马上过来。” 他接过君君,君君被血蚕丝绑的几乎动弹不得,只有两只脚能动,所以只要没有人去碰她身上的血蚕丝,那么她便不会出事。 君君被那个老爷子给带走,我便一个人上楼,楼梯上铺了一层层的地毯,我脚踩在上面,完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进去之后里面有三间房子,两边房子紧闭,只有我正对面的房子大开着,我想了想,觉得也许就是这个房子,便试探着过去敲敲门。 我站在门边,用手敲了敲门,下意识往里面一看,发现里面确实有一个人,但是这男子看背影都觉得未必太过年轻了。 那男子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后脑勺,还有他的背影,他穿着一身唐装,唐装宽大的设计没有让他看起来臃肿,反而衬得他越发的瘦削,让他看起来全身上下似乎只有骨头没有肉,而且这个男子目测最多二十四五岁,跟我想象中的白发苍苍的家主完全不同。 “请问您是?” 那人转过身来,一张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很明显,眼前这个男人还很年轻,转过头来带着笑看着我的时候,温润如玉,春风拂面。 “我就是你找的魏家家主。”他的声音圆润带点低沉,哪怕我一个男人都觉得他说话的声音好听。 可是他说他是魏家家主,这怎么可能,就算魏家家主不是白发苍苍的年纪,也不可能年轻的像个毛都没长齐的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吧! 害怕他是拿我当调侃,我又问了一遍:“你若是魏家主的话恐怕也太过年轻了点,这实在是没办法让我信服。” 他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理解的笑笑:“几乎八成的人见到魏某人都会产生跟程先生你一样的困惑,而你也没猜错,我今年确实才二十六岁,并不是我长得显嫩或者是有什么保养的秘法。” 他这么轻易的跟我说了自己的真实年龄,这让我有些更新对这个家主的印象,毕竟要知道作为一个家主最忌讳的就是没有资历和威严,镇压不住下面的人,所以打扮说话都尽量让自己成熟起来,好让手下的那些兄弟有安全感。 他这么坦然的说出自己的年龄,我倒是不好再在这方面多做谈论,只能讪讪的笑着说了一句:“这个,实在是有点出人意料……” 他不在意的笑笑:“我是我家最小的孩子,算是老来子,所以现在这个年龄也是正常,若是我大姐和我二哥还在的话,这家主之位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身上的。”他说起大姐和二哥的时候表情有些怅惘,似乎对过去极为留恋。 我看到这一幕暗暗猜测恐怕他嘴里的二哥就是司徒舅舅,而他大姐应该就是司徒的娘亲。 “程先生说先前见过我那侄儿,那请问我侄儿现在在何处?” 他一双温润的桃花眼静静的看着我,问起了司徒的下落。 我也没多打机锋,将我如何遇见司徒又如何被司徒和他舅舅诓骗着收了司徒为徒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漏掉司徒舅舅身上趴着的那只女鬼。 他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我父亲是魏家家主,生下我和大姐二哥三人,可是我们三人却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的活法,我父亲更是因为这个抱憾终身。” 这个怎么说?明明魏家富可敌国,怎么又说现在没有一个好的活法呢? “我大姐的婚姻是我爹亲自选择的,,我大姐一向最听我父亲的话,从小到大都基本没有违背过我父亲的决定。” 他说着这些往事,嘴角自然得上扬,看得出来,这些往事对他来说算得上是让人开心的回忆了。 “那你父亲应该是属于那种比较强势的一类人吧?”我猜测了一下,毕竟插手大女儿的生活,这个父亲可能控制欲极强。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摇了摇头:“我父亲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老古板,实际上他对我们的态度一向自由自在,基本都会随我们的心愿。” 我听到他这么说,奇了:“若是像你所说,家主姐姐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父亲的决定?” 这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他请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我父亲最是疼爱我大姐,我大姐想要星星,他就去南非找最像星星的蓝宝石亲手给我大姐做了一颗星星,而那次的花销差点花了我魏家两成的积蓄,只是为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其他人都说不值,但是我父亲却说他女儿想要,他就会给。” 我咋了咋舌,就是为了一个孩子的只言片语,他竟然就花了两成的家产,这种宠女儿的方式当真是土豪。 “按理来说,您父亲这么宠您大姐,怎么会舍得干涉你大姐的生活呢?”我疑惑的问道。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事实上并不是我父亲要控制我大姐的生活,而是因为我大姐对父亲太过于崇拜,所以才会事事遵从父亲的决定,因为她认为,父亲帮她做的决定,一定就会是最好的决定。” “而也正如她所想的那样,父亲因为太宠她,所以但凡是她的事情都极为伤心,百般算计,不曾出过丝毫的纰漏,我大姐照着他给她的规划活到了二十岁,长的亭亭玉立,家教良好,见识不比任何男儿差,属于万里挑一的女子。” 听到这里,我也明白过来:“那这样不挺好的,难道是后面出了什么事?” 他表情有些怅惘:“若是真的算无遗漏那就没有上天弄人这一个说法了,我父亲确实厉害,他将我大姐前半生的生活安排的没有任何挫折,真正让我大姐看到了世态炎凉却又不沾任何的世俗,入世却不出世。可是他终究棋差一着,看走了眼。”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必就是因为这件事,魏家大姐才会突然早逝,成为魏家的不可触碰的禁区。 第三百九十六章 养小鬼 “我父亲这辈子做的最后的决定就是将大姐嫁给了司徒家,我大姐成功的长到了二十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父亲千挑万选为大姐选了司徒家,自以为万无一失,司徒家的家主是他老友,而司徒公子他也认真考察过,人品样貌都没得挑,自家女儿嫁过去一定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这确实是一个好的佳偶,毕竟自己父亲确实不会害自己的亲身女儿。 这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啊? “本以为不会出任何的意外,毕竟当初那个司徒求取我大姐的时候,也向我父亲保证过一定这辈子只有我大姐一个人,后面他也确实做到了,至死都只有我大姐一个人,爱她敬她。” “可是他却没说他家族内部竟然会如此混乱,以至于我大姐嫁过去还没有两年,他们两夫妻就纷纷暴毙,只留下一个儿子,我父亲为此后悔终生,哪怕老了也不能原谅自己,一直责怪自己是因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才让我大姐惨死,因为他这么想,所以我大姐留下来的亲生儿子都不曾去看过一眼,我曾今偷偷去看过我大姐的孩子,那孩子长的很像我大姐,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父亲只是叫我来暗中看顾我大姐的孩子,却从来不来见这孩子一面,他到了晚年的时候几乎被那股愧疚感压的抬不起头来,恐怕那个时候他要是见了极像我大姐的外孙,心理上会接受不了。” 我咋了咋舌,这事情当真是如一团乱麻,这事情本就没法怪任何人,是魏老家主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所以才会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我点了点头,听完之后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愿意将这等秘密的事情告诉我一个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 “虽然说自己的外公一直有在关注司徒,但是司徒却并没有知道这件事,只以为自己被外公厌弃,所以哪怕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也没有想过去自己外公家求助,反而像是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我一个陌生人。” 他点了点头,刚刚他说的那一大段话很明显的就是为了解释为什么我会有机会撞见司徒。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是为了告诉我,司徒并不是一个弃子,相反对他们家而言,司徒是他们家最疼爱的女儿的儿子,是魏家有分量的外孙。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里面难得的布满点点寒星:“所以阁下知道我那侄儿究竟是在哪吗?”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很明显的就是怀疑恐怕我也是想暗害司徒的一份子,我也有点怒了,毕竟当初是司徒到了绝境这才想尽办法成了我的徒弟,怎么现在又变成是我想暗害他了?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当真是我想要害你魏家外孙,我又何必跑过来自投罗网?”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们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本以为这次过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当初想着能从这里找到信息,救回司徒他们,但是没有想到我把对方当做盟友,人家可没把我当自己人,甚至还开始怀疑我。 我还在心里想着要不要另外找个法子,就听到面前这位年轻的家主一下子笑了:“抱歉,我只是有些担心阁下没安好心,许多事情您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想来当真是我那侄子将阁下给牵扯进来。”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件事极为的伤脑筋。 “这可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事情,还真是挺麻烦的,要知道第一次意识到他们司徒家的麻烦的时候,我们魏家还试图插手,可是等我们真正了解他们内部情况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特殊。” “对了,你还说你见过我的二哥?我二哥现在何处?”他突然急切起来,似乎对我见过他二哥这件事情颇为的惊喜。 我便将第一次见过他二哥的地方地址告诉他,也顺便将我第一次见他二哥身上的那只女鬼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把事情想说出来的时候,他大怒,气呼呼的说了一句:“欺人太甚!” 虽然我才第一次见司徒舅舅的时候就明白,恐怕这只女鬼与他们司徒家有关系,但是,这女鬼可不是轻易说种就能种的,而且还是一只道行那么深厚的女鬼。 “我看了一眼那只女鬼,她的道行可不是随便就能让人拖过来为自己所用的,这件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意外或者误会。” 我疑惑的开口。 谁知道他听了说的话怒气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越发的高涨:“若是别家还没有这么可能能捉到这么道行深厚的女鬼,可是司徒家不一样,他家世代养鬼,鬼术发达,这些邪门歪道的玩意儿,他们家最擅长!” 我听到这里更意外了:“难道司徒家不是阵法世家吗?” 眼前这位年轻的家主听到我的话更生气了:“阵法!他们怎么可能学阵法?要知道,阵法这个东西,虽然学成之后威力巨大,但是却是要看天赋的,而不像学鬼道,只要知道怎么样养小鬼就好了,我魏家才是阵法大家。” 他这样说我就彻底明白了,恐怕司徒身上有什么速成的阵法口诀,而且威力还不小,所以才引得别人觊觎,而这套阵法的开创者恐怕就是这魏家的大小姐。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我还是决定如实告知司徒和司徒舅舅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虽然说司徒一直跟着我,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是就在前不久我因为出了一点差错,暂时跟他们分离了,后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司徒他们已经不见了,而且我的小徒弟还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气愤不已,若是这件事情的事真是司徒家所为,而司徒家又是世代在养小鬼的,恐怕君君身上那只真的就是司徒家所为。 他听了我的话,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阁下的小徒弟现在在哪里?可否容我先看一看?” 瞧着他说话的模样,似乎好像有法可解的样子,这次过来一是为了了解司徒跟什么人有过恩怨?二就是为了君君身上那个小鬼的事情。 既然这位年轻的家主愿意帮忙,我求之不得,连忙开口:“君君现在在那位老管家的手里。” 他听到我的话朝外面唤了一个人进来,然后让他去找那位老管家,过了没多久,那个老管家带着君君进来了,君君还是裹着一身黑袍子,任由那位老管家牵着,不动也不会挣扎,看来这位老管家真有几分本事,要知道我牵着君君的时候,她可是挣扎不休的,害得人家还以为我拐卖儿童。 那位老管家将君君带到之后就离开了,这些魏家主慢慢的踱步走到君君的面前,然后将君君头罩给解开,一见到光线君君就开始活跃起来,眼睛血红,张牙舞爪的,最恐怖的是她的脸上居然已经衍生出了一些青色的裂纹,看起来跟一个厉鬼差不多了。 看了这一幕,我当真是恨的要死,他们司徒家的恩怨居然将君君害成这样子,这丫头以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脸上多了这么多的青筋,恐怕真的会接受不了。 “有法子可解吗?”这位魏家主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本来还在不停的挣扎的君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垂首站在原地任他观察。 观察了一阵子之后,然后他又将斗篷给君君戴上了。 “你这徒弟是养鬼体质吧。”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出了君君的体质特殊。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体质会有什么麻烦? “我这徒弟确实是万里挑一的鼎炉体制,但凡有鬼上她身的,便能得轻而易举的占据她的身体。”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上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了,只能如实的将君君体质特殊的事情说了出来,期待这位家主能够有法子解决君君身上这个大麻烦。 他脸上露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因为我大姐嫁到司徒家,所以我对司徒家的鬼术也颇有涉猎,你徒弟身上的只是一只小鬼,本来我有法子可解,可无奈你徒弟体质特殊,我这法子便抵不了什么用了。” “难道就没有法子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了吗?”我急切的开口,若是以后君君就成了这副模样,那么我到时候该如何去见她师伯师叔? “解决是有法子可以解决,但是你必须得去一趟司徒家,毕竟这件事情有八成的可能是他们家搞出来的,但是……”他又随意的掀开了君君的斗篷,露出她的整张脸出来:“但是就算你将她身上的小鬼给去了,恐怕她身上的痕迹也要等很久才能除掉,所以,如果你不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的话,这些裂痕就会延伸到她的身体上面,到时候全身都会满布这些痕迹。” “那如果在他身上满布这些痕迹我还没有找到法子解决的话,会怎么办?”我有些沉重的开口问出了最坏的结局。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我:“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找到法子救她的话,恐怕你就得替她收尸了。” 他这样已经算是跟我挑明了后果,我,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这就启程出发,多谢魏家主指点。” 我站起身来,将君君全身打点好就准备出发去司徒家了,魏家主突然叫住我。 “虽然知道我二姐的死跟司徒家族有点关系,但是我们好歹是姻亲,也没有撕破脸皮,所以我这里有东西恐怕能帮你一把。”他说完之后就转到书桌的后面,然后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司徒军 魏家主告诉我司徒家的位置之后,我就带着君君往那个方向赶,据魏家主说的,我们到那里需要大概五天的时间。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们并没有在路上多停留,而是快马加鞭的往那个方向赶,五天的路程硬是被我们压到了三天。 到了司徒家之后,才发现司徒家跟魏家截然不同,房子装修的气宇轩昂,让人一看就感叹这户人家一定是大户。 虽然知道君君是被司徒家的人所害,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我只能向他们求助,毕竟君君体质特殊,除了司徒家的人能救她其他无人可救。 我上前敲了敲门,但是诡异的是这次我竟然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根本来不及敲门。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现在确实也顾不得什么了,君君也耽误不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这个做师傅的也只能去闯一闯。 这司徒家的大门奇大无比,我将门推开,发出一阵吱呀的声音,进去一看就发现里面白雾茫茫,光线昏暗,恍若仙境。 意识到不对,我心里暗暗戒备,处处小心,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中了招,眼睛一花,身体一阵沉重,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等再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似乎变了另外一个人。 我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叫司徒军。 我这个时候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前面的一男一女,那个叫司徒军的男人和那个叫谢安冉的女子,司徒军看着怀里谢安冉脸色红红,显然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一身打扮有多诱人,司徒军黑着脸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然后把人拉出了池塘。 谢安冉这才意识到,尴尬的看着司徒军,幸好有司徒军的外套让谢安冉不至于太难堪。 “咳咳……”谢安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便跟司徒军谈起了生意。 “司徒军,我谢安冉也不是什么磨叽的人,这样吧,上次我出了三千买了你所有的鱼,刚刚我看了一下,你这里的虾蟹数量远远大于你先前卖给我的量,我谢安冉这次付你一万,将你这里的虾蟹全部收购。” 一万?司徒军惊呆了,心想这城里的大小姐一出手就是阔绰,要知道这次虽然虾蟹的量多但是也没有值这个价的道理,本来司徒军还以为八千顶了天了,毕竟这才是三天的成果。 “谢小姐,你这价会不会太高了,虽然我司徒军爱财,但是却也不是赚昧心财的人。” 一万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但是司徒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劝告一下谢安冉。 谢安冉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司徒军,你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她说完之后就抬腿往前面走,司徒军连忙跟上。 我在一旁看了看,这些鱼虾看起来不同寻常的大,肯定不是用寻常的法子能够养出来的,联想到司徒家靠鬼术发家,恐怕这位司徒军就是司徒家发迹的鼻祖吧!毕竟看这环境,时间应该是建国初期,一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都能够买上好几亩地当地主坐吃山空了。 “你放心,我谢安冉虽然有钱但是却也不傻,这一万块钱如果只买你这一池塘的虾蟹绝对是物超所值,而我之所以还给你如此高的价,你应该清楚我的目的。”她说完之后就停住了,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司徒军,一双美目灿若星子。 司徒军被她这么一看难免心猿意马一番,但是现在是谈正事的时候。 “谢小姐是想要跟我长期合作?”司徒军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 谢安冉听到司徒军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脸上的笑容加大,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妖精,祸国殃民,司徒军看着谢安冉这幅模样,咽了咽口水。 “事实上,我不仅求的是长期合作,我更是求的稳定货源。” 司徒军听到谢安冉这么说倒是反应不过来。 “小军,快招呼客人喝茶啊!” 就在司徒军呆立在当场的时候,李秀秀从里屋出来,嗔怪的看了一眼司徒军,招呼了一声。 李秀秀生的好,又嫁了人,这几日过的也舒心,整个人颇有风韵,嗔司徒军这一眼可以说是风情万种。 司徒军被她这么一嗔一怒早就弄的无法招架,这还是自从上次意外之后自家嫂子头一次这么正面的跟他说话。 见自家嫂子终于肯理自己了,司徒军哪还说得出其他话来,自然是自家嫂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违背,生怕一个差错惹得自家嫂嫂又不理自己了。 “诶诶诶!好嘞!这就开始招呼!”司徒军讨好的笑着,热情的开口。 李秀秀见到他这幅模样,脸上忍不住又红了,娇嗔的骂了一句:“怎么这般不成熟。”说完就逃也似的跑了。 司徒军正在原地回味自家嫂嫂的娇态,突然就听到谢安冉开口:“这是嫂夫人?” 司徒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谢安冉给让进来:“不是不是,我还是一个单身汉,我嫂子长的这般貌若天仙,若是我能有这样一个老婆,恐怕做梦都得笑出来。” 司徒军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奇怪的是谢安冉却没有动。司徒军奇怪的看着她,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给脱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半干却没有完全干透,姣好的身形纤毫毕现。 “你觉得我与你嫂子相比如何?”她一脸争艳的表情,势必要我说出个一二三出来。 看到这一幕,司徒军不知道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今天究竟是中了什么邪,只能忐忑万分的答道:“谢小姐和我嫂嫂一样,都是长的天姿国色,令人垂涎……” 司徒军家境穷困,并没有读什么书,肚子里面的墨水本来就不多,如今要他夸人,他当真是说不出什么好词来,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生怕谢安冉觉得被冒犯。 可是谢安冉却没有生气,反而似乎是在这个问题上面犟上了:“我自然知道我和你嫂子生的好看,但是我今天非要你说出我和你嫂子相比,到底是谁好看?” 司徒军叫苦不迭,心想,这女人不管多漂亮,但是就是一不讲理起来都难缠,最后只能苦哈哈的说:“虽然说我嫂子的容貌更合我心意,但是我嫂子没读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见识,所以自然没有谢小姐这一身气质,我们这些乡野村妇,自然是比不上谢小姐的……” 听到这里,谢安冉终于笑了,司徒军松了一大口气,心想果然哪怕再漂亮的女人也是要哄着的。 就在司徒军松懈的时候,突然一阵女人的香味传过来,同时谢安冉的脸不停的在司徒军眼前放大。 “那我谢安冉比你嫂子好看,你要是娶了我谢安冉是不是就叫三生有幸,祖坟上冒青烟?”她压低声音,嘴唇动的时候好几次碰到了司徒军的耳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谢安冉这么邪门,但是到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看着跟自己近在咫尺的俏颜,胸膛还被一个女性的柔软若有似无的摩擦,而谢安冉居然一双眼睛仿佛狐妖勾人一样看着司徒军,末了还伸出小巧的红舌舔了舔嘴角。 被这样撩拨要是司徒军还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他就真的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看着谢安冉挑拨的眼神,司徒军色壮人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吻上了谢安冉的红唇,在她嘴巴上又啃又咬,谢安冉也不挣扎,极力的迎合司徒军,甚至还伸出她的丁香小舌跟司徒军的大舌起舞。 “啊!你们!” 身后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谢安冉吓得尖叫一声一把从司徒军身上离开,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秀秀竟然站到了他们两个身后。 看到这一幕,李秀秀红着眼睛勉强的开口:“饭……好了,你们……不要让爹娘久等。”说完之后就脚步凌乱的离开了。 听到这里,司徒军和谢安冉两人都不好意思的不敢看对方,司徒军有些尴尬的开口:“谢小姐,进去吧。” 谢安冉咳嗽了一声,大踏步进去了。 “爹娘。”进去之后司徒军打了一个招呼。 “谢小姐,我们二人也不懂这些生意,所以索性就让我儿子全权负责就好,我们二人跟您打个招呼这就不碍事了。”司徒军爹娘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司徒军,之前便说过了,我花这么大价钱,并不是只是想买这点小鱼小虾的,我需要的是你长期供货。”谢安冉径直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这个恐怕不行。”司徒军为难的开口。 “怎么不行,难道还有人比我出价更高!”谢安冉一张俏脸气的通红。 “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只要你司徒军以后只给我谢安冉供货。” 第三百九十八章 鬼术养鱼 “可……”司徒军还是面露难色,这买卖实在是一笔大买卖,但是确实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就接下来。 见司徒军还在犹豫,谢安冉干脆就明目张胆的使起了美人计:“就算别人开出的价格比我好,但是别人有我这么好看吗?” 她舔了舔舌头,光明正大的开始诱惑司徒军,司徒军下腹一紧,在心里骂了一句妖精!他算是明白了,这谢安冉刚才之所以让他占便宜原来是为了现在谈条件呢!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偏偏对这女人的美色没法抗拒。 “谢小姐,不是我不答应,实在是我家被村中的恶人所害,养鱼的池塘已经被收走了,我实在没办法供应这么大的量。”司徒军将实情给说了出来。 司徒军说自己家被恶人所害的时候我心里就意识到不对,毕竟他能用他手里的鬼术养出这么多大鱼,没了一个鱼塘算什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别的隐情。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司徒军拒绝谢安冉的要求了,因为在他的身后一直有团黑色的阴影,先前还以为只是光线的原因,可是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阴影,那分明就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厉鬼,先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恐怕那厉鬼已经盯着我挺长时间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身上瘆得慌。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没法有其他的动作,只能假装自然的转开视线,让自己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我继续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谢安冉显然没有多想,只以为司徒军真被恶人所欺。 谢安冉听到这里才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原来是因为这个,这倒是好解决,你们村里掌事的是谁?” 司徒军一听这话,虽然有点怀疑,但是还是将村长家的位置说了出来。 谢安冉听完之后就往村长家走去,她在村长家里呆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向在村里趾高气扬的村长点头哈腰满头虚汗的将谢安冉给送了出来。 看到这个情况,司徒军啧啧称奇,这谢安冉似乎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自己村的村长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谢安冉要是身后没什么大势力,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幅态度。 司徒军迎了上去,谢安冉打了个响指,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解决了,这下你没办法推脱了吧。” “真的解决了,我家的鱼塘什么时候会还回来?”司徒军没有想到平时作威作福的村长竟然会这么好说话。 谢安冉得意洋洋的开口:“自然,我谢安冉出马,还有什么是不成的吗?过两天记得来我这里签合同,这是我的电话,以后你的鱼蟹,我谢安冉包了。” 她将手里的一张名片连同一万块钱递了过来,然后看了看表:“这是今天谈好的报酬,那些虾蟹我就拉走了,我还有事,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找我,这上面有我的地址。” “好嘞,谢小姐一路小心。”司徒军捏着手里的一万块钱飘飘然,整个人简直就像是在雾中摸不着地。 大概是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司徒军在原地发呆,半晌才在嘴里自言自语:“阿贤,你也听到了,我回绝了,但是我爹得靠这笔钱救命,所以我才接下谢安冉这笔单子,你可一定帮我。” 我站在司徒军的旁边,看着司徒军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可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他哪是自言自语,而是在跟他身后那个厉鬼在说话!他是知道他身上的那个东西的,看来那只厉鬼是他偶然所得,又靠这只厉鬼发家致富。 回到家里,就见自家爹娘嫂嫂都正翘首以盼,一见司徒军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样?谈成了吗?”司徒爹先提问。 “唉!”司徒军唉声叹气,一脸的沮丧。 司徒爹一听他这话,刚刚脸上的兴奋顿时消失了,后退了两步,似乎也有点受打击,过了一会儿才强颜欢笑的开口安慰司徒军:“没事没事,这笔生意谈不成,我们还有上次的三千块钱撑着呢……对……还有那三千块钱呢……” 司徒爹失落的开口,司徒军的娘却愁着一张脸:“孩他爹,你忘了,那笔钱早用来买鱼苗了,可是现在鱼塘被收走了,鱼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本来是想着让两位老人家惊喜一下,可是没有想到现在玩笑开过头了,司徒军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忙将身上的一万块钱掏了出来:“爹娘,刚刚是儿子开玩笑的,生意谈成了。” 突然从悲转喜,司徒爹一时还转换不来,直接呆立当场,过了一会儿,才兴奋的热泪盈眶:“好啊好啊,秀秀!秀秀!” “唉,爹!”李秀秀也泪盈于睫。 “你快去村东头砍两斤猪头肉过来,咱们一家人今天吃顿好的庆祝!” “好嘞,爹。”李秀秀应了声就连忙出门。 “小军,你陪着你嫂子一起去,现在天色晚了,你们两个一起有个照应。”司徒军的娘见李秀秀出了门,连忙招呼司徒军。 “我这就去!”司徒军追了出去。 “嫂子,等下!” 李秀秀转头:“小军,你怎么来了?” “爹娘让我来陪着你。”司徒军走过去跟自家嫂嫂并排。 “嫂嫂,你还在怪我吗?”司徒军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李秀秀听到这话,一张俏脸上面苦楚满面:“小军,嫂子已经是你哥哥的人了,虽然我们两个……但是终究是不可能的,嫂子不可能对不起你哥哥,你明白吗?” 司徒军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沉声开口:“知道了,嫂子,以后我不会再冒犯你了。” 两人买了肉和酒之后就一路无言的回了家,在家门口,司徒军叫住李秀秀。 “嫂子,明天我带你去买几身衣服吧?” 李秀秀刚想拒绝,司徒军就抢着开了口:“还有咱爸妈,咱们现在有钱了,日子当然要过的好一点。” 李秀秀一听不是单独给自己买的,便也没有再拒绝。 司徒军一进门就听到村长和自己爹娘谈话的声音。 “小军他爹,这鱼塘我今天就拨还给你了,而且村里还决定免了你们一年的租费。” 司徒爹明显不知道村长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听到这里,只能忐忑的开口:“村长,鱼塘租给我家我就很感激了,租金却是一定要收的!” “不不不,既然村里决定了不用交就不用交,我是村长我说了算。” 司徒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之前处处针对他们的村长为什么突然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害怕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看到司徒军回来了。 “小军,快来帮爹一起劝村长,这租金哪能不收呢!” 司徒爹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想将司徒军给扯过来。 司徒军看了眼村长,再联想到今天早上他被谢安冉找过时的场景,顿时明白了过来。 “爹,他既然想要给我们免租金,我们承了村长的情就是。”司徒军笑了笑就将村长给引到桌子旁边让他喝茶,心里想着上次他借着村里的名义将他们家鱼塘给收走,害他们担惊受怕,这么多天要不是今天有谢安冉在,恐怕鱼塘还回不来。 这村长见司徒军受了他的情,就开始舔着脸一脸讨好的开口:“小军啊,前天虽然叔叔收走了你家鱼塘,但是那是村里人的决定,他们看不得你们家挣钱,叔叔虽然是村长,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做不了主啊……” 这村长一脸苦主的模样在这里卖惨,看来是谢安冉对他说了什么,所以他才这么急冲冲的跑过来。 司徒军听了他一番鬼话,才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殷勤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村长之位不保,因此想来求一下司徒军让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去谢安冉面前求情,好让自己村长职位可以保留下来。 这村长职位是个肥差,难怪他这么急切的跑过来做小伏地,司徒军听了之后表面一脸为难,但是心里却在想着这村长的卸任可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毕竟他在位期间可捞了不少的油水,平时在村里面作威作福,尤其是他的儿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村长在司徒军面前说了一大堆话,可是到最后司徒军都没有松口,说话滴水不漏,既没撕破脸皮,又没有果断的答应下来,无奈之下,他只能先离开,离开时的脸上神色不豫,想必是记恨上司徒家了。 “呸!”司徒爹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一脸气愤的将大门给关上,一脸的不甘。 “平时作威作福的祸害乡亲,现在知道来讨好我们了,不管他,我们吃我们的,秀秀,你去把肉给炒了……” 声音渐行渐远,这一家子的人倒是奇怪,老的把儿媳当女儿养,小的又将嫂子当做自己垂涎的对象,这实在是奇怪的很。 这司徒家发家的家主品性就如此的龌鹾,怪不得后来的司徒家一团乱,兄弟相残,肮脏手段尽出,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三百九十九章 落败 魏家主告知我位置之后我就带着君君李秀秀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去后厨忙她的去了。 司徒军和自家爹娘相对而坐,将明天带他们去县城买衣服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听完之后,司徒爹叹了一口气,开口:“我们老两口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里还用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带你嫂子去就行了,给你嫂子多买几件,你大哥前两年入狱,是你嫂子一直不离不弃,我们王家亏欠了她啊!”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司徒爹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到了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顿饭,然后就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司徒军一大早就兴冲冲的去借了个车去城里。 “咦,小军,爹和娘呢?”李秀秀疑惑的问道,她四处看了一圈,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昨天问过爹娘了,他们二老嫌麻烦不愿意去,让我多给你买两套衣服。”司徒军驾着车:“嫂子,快上来,再耽搁下去,城里那些店子都关门了,我们还要去拿鱼苗呢!” 李秀秀见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些犹豫,听到他这么一说也不再耽误时间了,手脚麻利的爬上了牛车。 一路上,这牛车晃晃悠悠的,坐着极为不舒服,李秀秀被颠簸的苦胆都要吐了出来。 “呕!”听到后面的声响,司徒军连忙从前座跳下来,跑到李秀秀旁边。 “嫂子,你还好吧?” 李秀秀脸色苍白,本就皮肤白皙的她如今看起来更是如西子捧心一样,惹人爱怜。 “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 她声音微弱,明显吐的狠了,司徒军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将李秀秀搂了过来,让她的头靠着他的胸膛,手心疼的拍着她的背。 “都怪我!不应该借一辆牛车过来的,害得嫂嫂吐的这么厉害!”司徒军懊丧的开口。 李秀秀靠在司徒军的胸膛躺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听到他这话,连忙开口:“不怪你,村里面只有牛车,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代步工具了,若是没有这个牛车,恐怕我们还得走着过去,等过去的话,天都黑了。” 自家嫂子漂亮又善解人意,更是让司徒军放不开手,看着自家脸色苍白的嫂子,司徒军想了一想,一把将人给抱了起来。 “小军,你干嘛!你别干混账事!”李秀秀的身子突然腾空,而现在四周渺无人烟,只有自己和自己小叔子两个人,这让李秀秀忍不住害怕起来,害怕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难道自家小叔子胆大包天到要在这里对自己做什么,如今这里露天靠地,若是自己被小叔子给强迫了,自己是该反抗还是不该反抗呢? “小军,快把我放下来,不要在这里!”李秀秀开始挣扎,若是在这里被人看见了,自己也不要活了! 自家嫂子剧烈的挣扎起来,司徒军却不以为意,两只手就像两只扳手一样牢牢的抓着李秀秀的两条胳膊,露出两边白嫩的胸脯出来,司徒军不经意一低头,顿时眼睛都红了。 眼见的事情就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我在想这幕后之人为什么还不叫停?要是我再看不出来这后面有鬼的话,恐怕我在我师傅手下那十多年就是白活了。 果然就在我暗暗的怀疑是不是我猜错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这么多年来见到我们先祖的这个幻境,你是第一个心如止水的,不错不错。” 我心想果然如此,便大喝一声:“谁,鬼鬼祟祟的还不出来?” 我喊完之后一室静谧,并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但是我却丝毫不敢松懈,过了一会儿,我眼角突然瞥见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大概七八十岁的老人,一头银发,身形瘦小,气质不像是正派中人。 他的嗓子又尖又细倒不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亦男亦女的意思:“这倒是好笑了,你闯我司徒府的大门,倒怪我鬼鬼祟祟起来,岂不是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我被他说得一时间无言以对,这人倒是擅长诡辩,一句话说的我便开不了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两个徒弟皆为你司徒家所害,如今不来找你们司徒家又该找谁,我来司徒家倒还是我来错了,就应该放任我两个徒弟死活不管是吗?”被人这么压着头欺负,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我语气也不好起来,冷笑着开口。 “哦,你是魏家那老娘们儿的儿子的师傅?”他听到我的话,眼球转了两圈,然后就笑嘻嘻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似乎在他眼中司徒不是他司徒家的子弟。 “见过同根相煎的,却没有见过像你们这样赶尽杀绝的,司徒已经离开你们司徒家有几年了吧,你们为何这么执意的不放过他?他已经打算跟他欢喜的人过上一辈子了。”明明司徒已经表现出想要放下这段恩怨,要知道他爹娘的死恐怕也是司徒家所为,他愿意放弃这段恩怨,想必是经过了极大的心理煎熬,可是现在司徒愿意放过这些往事,可是他的家族却非要再将他牵扯进来,现在还弄的他不知所踪。 “要怪就怪他藏私!他明明是我司徒家的子孙,那魏老娘们给他的功法他却不愿意奉献给我们大家,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司徒家逐渐的没落,要知道我们司徒家的鬼术虽然说神通广大,但是却仍有极大的缺陷,有了他的功法,我们司徒家肯定能在京都的地位更胜一份,可是他却油盐不进,跟他那个老子娘一样,简直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他倒是表现的比我还要愤慨,似乎司徒欠了他们司徒家极大的恩情一样,瞧着他这副颠倒黑白还不以为错的模样,我简直气得牙根痒痒想要一拳将他的一口黄牙都打掉。 我拳头握得死紧,又慢慢的放下,现在不能冲动,君君的性命还捏在他们手上,想到这里我强自忍下怒气,平心静气的开口:“不管你们两人的恩怨如何,以后又将怎么样,但是我这徒弟是无辜的。”说到这里,我手一扯就将君君的头纱给扯下来。 他眯着眼,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君君,然后一张布满褶子的脸突然就笑开了:“是这丫头啊,这丫头倒挺有意思的,要不是她执意站在司徒那边,恐怕我老头子还真有将她掳回我司徒家做金身娃娃的冲动……” 他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我听着他的话的意思觉得不对,问他:“什么是金身娃娃?” 他听了我的话,突然低下了头,脸隐藏在黑暗里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压得低低的开口:“你不知道什么是金身娃娃?没关系,等我将你那女娃娃一同制成金身娃娃,你就知道这金身娃娃到底是什么了!” 他一边开口一边笑还一边吞咽口水,看起来极为的恶心,想必这金身娃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咱们没办法好好交流,那么便只能以拳头论输赢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欺负老弱!”说到这里,我就不再留情,一个斩字诀施展开来,朝他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这老头看起来一个瘦弱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抵挡我一招的能力,我这一掌要是过去,恐怕会将他劈成两半,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不躲也不闪,只是站在原地不动一脸怪笑的看着我意识到可能不对,但是我实在想不出他这个时候还有什么筹码能够让我收回手,因此我便毅然决然的将这个杀招给抛了过去。 眼看着我这一掌就要拍过去,到他身上还有三步的距离,突然,他面前似乎有一个人一下子跑了过去,我定睛一看发现是站在我身旁的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俨然一个人肉护盾。 我心里恨极,不知道这个鬼老头到底使了个什么法子,竟然让君君以常人不可见的速度跑了过去,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想其他的了,无论如何这个杀招不能打到君君身上,她要是被这个斩字诀一劈恐怕就活不了了。 这时候想要再收回杀招已经没办法了,我只能念咒使出困字诀包裹住我刚刚使出的斩字诀,这哪个招式我都使出了全力,因此当它们两个抗衡的时候,俩股力量相撞,我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失去了行动能力。 那老头看着我这幅惨样在原地笑得得意洋洋,但是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出乎我意料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君君朝我走过来,一张脸上没有表情,不再是那个张牙舞爪的模样,也不像是恢复了神智的样子。 第四百章 鬼蛊 看着她一步一步缓缓的朝我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心里有点心慌,忍不住气息微弱的喊她:“君君,醒醒!” 她只是一双眼睛犀利的看着我,眸子像墨一般黑的见不到人影,口里喃喃的念着:“师傅,师傅……”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心里又产生一丝疑窦:“难道她是恢复神智了吗,不然她怎么知道叫我师傅?” 我仔细的瞧着她的眼睛,发现她一双眼睛不再像是木头一样没有感情,而是里面有光芒闪动,虽然说还是那副黑的见不到底的模样,但是看起来倒像是恢复了意识一般,我产生一丝希冀。 “君君,你终于醒过来了!小心……你后面那个老头……”我一时激动地又吐出一大口血了,要是君君现在意识醒了,我们的胜算很大,毕竟那个老头看起来只是懂一些歪门邪道,至于真正的身法和法术是全然不懂的,依君君的本事,虽然说遇到真正的高手是没有办法,但是对这种半吊子应该难度不大。 就像我想象的那样,君君的眼睛越来越有神采,慢慢的就像是从木头变成了水,脉脉含情,里面的情绪精彩纷呈。 我心里涌起一股希望,狠狠的看着那个死老头子,刚刚要不是他把君君放到他面前,我那杀招过去他定死无全尸,如今君君恢复神智他手中没有任何的筹码,我不信他还能逃出生天。 可是那个死老头子还是没有任何的波动,反而笑得越发得意,似乎看见我这副一种自得意满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看他这幅模样却让我愈发的生气:“君君,快!上去!把那个死老头子给我捉住了,你司徒哥哥能不能找到就靠你了!快去!别……” 刚想把那句‘别让他逃了’说出口,突然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不可思议的看向被扎的地方,是一个尖尖的石锥扎在我的手臂上,而手里拿着这个石锥的人就是君君!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刚刚君君不是已经恢复神智了吗?眼睛里面不再是没有情感,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了,现在怎么会这样子? 我这次再也不敢忽视,仔细的盯着君君看,才发现虽然说这次她的眼睛里面有了情感但是却不太正常,里面恨意滔天,似乎在她眼前的不是她师傅,而是一个杀父凶手。 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君君,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你师父啊!” 刚才被重创,现在又被她捅了一下,我已经虚弱的快要说不出话,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想象为什么好端端的她竟然会出手伤我。明明她已经恢复神智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啊,不要看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子,否则你付出的代价就会像是这样,被你最亲爱的徒弟扎的满身是血,哈哈哈哈哈哈……”那老头子见到我这幅不可思议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似乎我今天是他最大的乐子。 我苦笑的转身,看来今天是栽在这里了。 “你究竟对君君做了什么?竟然会让她亲手将我伤成这样?” 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一副志得意满的小人模样:“我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把我先前没有做完的事情再做一遍罢了,当初我还想着将这个小女娃做成我的金身娃娃的,谁知道突然闯出来一个诡异的女人将我的好事给搅了,哎,我还为此遗憾了好久,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又将她给带到我的面前,如此岂不是天公作美,我怎么可能再错过。”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到这个金身娃娃,如今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金身娃娃究竟是什么了吧?” “哎,你看你现在这个可怜的样子,我便满足你这个愿望吧!”他一副施恩的模样,趾高气扬得让人想揍他一顿。 “这金身娃娃可是我自己自创的方法,其他人还想学还学不到呢,要做成这金身娃娃,材料可是极为难寻的,迄今为止我只做成了一个。” 他满脸的遗憾,似乎对这件事情极为的求而不得。 “这些娃娃是能够让你长生不老吗?你这么伤心,看来你对你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这么上心过吧?”这个处境实在是太过糟糕,我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惹怒他了,直接开口讽刺他。 他听到我的话,先是气的脸色铁青:“你!”就在我想他会过来一把弄死我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你说的也对,我确实对这些娃娃比对我自己的子女还要伤心,所以我干脆就没有要子女,这些娃娃就是我的子女。” 他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看得我膈应的不行,这人怎么会如此的变态? “你会把君君和我怎么样?”我强忍着一身的恶寒开口问道。 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一派轻松的开口:“并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你那个小徒弟身上已经有了我种的鬼蛊,就让那个鬼蛊吞噬她的意识就好了。” 他突然蹲下了,看着我一脸恶意:“至于你嘛,之后被她折磨几天就好了,可记住千万不能死了,死了你这徒弟可活不了,毕竟,如果这三天你挺不过来,她没了折磨的人,就会用这个石锥刺她自己。” “你真是恶毒!”我咬着牙,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他这话的意思是告诉我,假如我死了,君君就活不下来,而如果我活过来,君君尚有一线生机。 看到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从我面前站了起来,然后在他刚刚出现的位置拍了一下石壁,旁边有一个洞口显现出来,原来他就是从这里进来的,难怪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他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原来他根本就不是从门那边进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你可有的受了,你这徒弟每隔一个时辰就会用手上的石锥刺你一下,你要是熬不过来,你们两个就死在这里吧,而且你徒弟会比你死的难受百倍。”他说完之后,就哈哈笑着离开了这里,我看了一眼君君,她仍旧是一脸恨意的盯着我,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倒宁愿她还是以刚刚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跟我相处,看着她这副恨意滔天的样子,倒让我难受的紧。 “血止了。”她突然张大了嘴巴,怪笑着看着我,然后高高的举起手里的石锥,我心里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果然那个石锥毫不留情地朝我身上刺了过来,我啊的一声惨叫,本来已经痛的身上没有什么意识了,被她这么一刺反倒清醒了过来。 每当我被她刺伤的伤口止血了之后,她便会再次伤我一次,我感觉到我身上的血一点一滴的流失,这样下去别说三天,恐怕半天我就会毙命,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的,而我身上的血液也不断的流尽。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若是跑过来是送死的话,那我何必走这么远?一定会有破解的法子的,看着君君一脸恨意的盯着我,看来事情有可能要从君君开始解决。 要是说这股恨意是在君君身上的鬼蛊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这鬼蛊为什么会如此恨我?我们两个人无仇无怨的,他这股恨意来的莫名其妙,这样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他恨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和我有一些莫名的关联,所以才会让他对我表现出如此的恨意。 再一次被君君将刚刚愈合的伤口撕开之后,我终于沉不住气了,试探着跟她搭话。 “你应该不是君君吧?”我找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他。 他听了我的话狞笑着开口:“我自然不是你口中那个乖巧的徒弟,这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的事情么?又何苦多问这么一句话?” 我心里一阵振奋,他愿意搭话就好,就怕他一句话都不说,那么这事情就是一个死结,根本就无从解起。 “你似乎很恨我?”见他似乎愿意跟我交流的模样,我便试探着问他一些更深入的问题。 他红着双眼,轻轻的笑着开口:“我恨的并不是你,我恨的是这天底下所有为人师表却不仁不义的贱人。” 他这是从何说起,难道他以前有个师傅,而他师傅亏欠了他? “看在我要死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师父是谁,也让我死个明白,到时候找人报仇也知道该找谁。”我一边说一边往外面咳血,明明刚刚已经被那个石锥刺得流了不少血,可是现在我嘴里还是能够源源不断的吐出血来。 “现在想来我那亲爱的师傅跟你也有莫大的联系。”他倒是有问必答,我听他说话倒奇了怪了:“难道说你口中的师傅我也认识?” 他听了我的话却一口否认:“不不不,你并不认识,但是你肯定知道他,因为,他就是你那位大徒弟的爹。” 什么与他有过恩怨的是司徒的爹?难怪他会这么恨司徒,顺带这么恨我和君君。 “老子欠的债,儿子来还,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怪只能怪你收了他做徒弟!你死的也不冤!” 第四百零一章 痛苦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好徒弟的父亲叫什么吧?”他冷笑着开口。 看来两个人积怨颇深,我没有说话,事实上我不止不知道司徒父亲的名字,我连司徒的名字都不知道。 “瞧你这副模样应该就不知道吧,要知道司徒家的人都把名字看得比自己性命重要,轻易不会告诉人名字的,没有想到吧,你掏心掏肺对他,你徒弟最后居然连名字都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君君的身体笑得前俯后仰,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一样。 “他父亲叫司徒迟瑞,他可比你徒弟假仁假义多了,我以为他是真心待我,可是没有想到人家最后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我,又怎么能称得上真心待我!”他说到这里脸色狰狞,看起来极为的恐怖,似乎提到这个人让他神智尽失。 我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感觉,果然痛到极处,他也不让我好过,手上的凶器再一次插到我的身上,痛得我啊的一声惨叫,彻底的费了。 “果然,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当初就不应该抱有任何的幻想,现在害人害己,被禁锢在司徒家永世不能超生,现在还被这个老头子给控制,哪怕我不能好过,我也要让他司徒迟瑞的子孙不得好死。” 他说到这里,又是狠狠的一锥子扎了下来,我彻底的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我感觉身旁似乎有惨叫声响起,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糟老头子说的话,他似乎说如果我死了,君君恐怕也活不了,而且他的死状会比我的恐怖百倍,我仔细的听了听旁边发出的声音?似乎真的就是君君的惨叫声,我猛的睁开眼。 “啊,好痛!师父!好痛,君君好痛!”我听到她的惨叫声,似乎君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意识了。 看到她这幅惨状,我拖着无力的身子向她爬过去。 “君君,君君你怎么了?”我急切的问她,她听到我的声音,睁开眼睛,然后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师傅,我好痛啊,君君好痛苦,肚子里面好像有一百只虫在咬我,救我救我!”她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向我求救。 我心里恨极,难道平常是那个东西占着君君的身体,可是一旦受苦受难的时候,她们就把君君放出来承受这些痛苦吗? 我抱住君君不断痉挛的身体,眼泪也流了出来。 “是师傅没有用,师傅保不住你,君君你再忍一下,等师父想出法子就好了。” 君君听了我的话,声音更是痛苦:“师父,君君受不住了?你既然不能救我,那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我不想再被肚子里面那些虫子咬了,君君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我看着君君痛得泪流满面的样子,忍不住又死死的抱紧了她,但是我全身无力,很快就被她挣扎开了。 她一挣扎开我的怀抱,竟然开始拿头捶地,一下又一下。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嘶吼出来:“她还是一个小孩子,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有种冲我来呀!来呀!” 但是仍旧没有人回应我,很快君君头就被撞的满脸是血,然后晕了过去。 我拖着残破的身子爬过去想要将他抱起来,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刚刚被自己的功法所伤,所以怎么抱都抱不起来,只能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才刚刚虚虚的握了她的右手,突然手被大力的甩开了,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刚刚还因为头撞地晕过去的君君,这个时候眼睛已经睁开了,而她把我手甩开的力气,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刚晕过去的人,我仔细看看她的眼睛,果然在她眼睛里面发现了深厚的恨意。 这是司徒老头种的那个鬼蛊! 再次看到他,我已经没有力气发怒了,一股无力感深深的袭来,冷笑着说:“承受痛苦的时候,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顶着,这个时候,你又出来干嘛?” 他听了我的话不以为意:“早就说过,你要是挺过去了,你这徒弟便不用承受痛苦,可是你不争气啊,被我一锥子下去弄晕了,没有办法,这些痛苦就只能让你的徒弟出来挺一下了。” 他说的恶意满满,似乎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了。 “反正都是这样,做师傅的不都是让自己徒弟给自己承受这些痛苦吧,而这些不就是你们收徒的意义吗?所以你现在又做出这副痛苦的样子给谁看呢?” 我被他说的心中火盛:“自己眼黑的自然看谁都是黑的,可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卑劣。” 他听了我的话,扑哧一笑:“哦是吗,你就说他也是做给徒弟看的吧,你确实比我师傅要技高一筹,我师傅吃相难看,所以,哪怕他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是要将他的后人弄死的,可是你这幅作态,想必你徒弟到死都不会恨你吧,还会认为你让她这么痛苦的死去反而是帮她解脱。” 似乎我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曲解我的意思,所以我也就不解释了:“你既然愿意这么想那便这么想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不想再说任何的话,如今就只能尽力的撑过去,只要我撑过去了,君君便不会受苦受难。 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能撑多久,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锥子,只要被这东西再刺伤那么几下,恐怕就算我意志力再强也挺不过去了。 “你知道吗?那一年我碰见司徒迟瑞的时候,我也是你徒弟这般大,才十几岁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新鬼,对什么都不清不楚的,我爸妈告诉我,人是世界上最诡辩的生物,让我不要跟人接触。” 他却没有对我再施加折磨,还是说起了那些往事。 见他似乎有跟我说下去的欲望,我便也不再勉强,反而也跟他唠起嗑来,抛弃那些仇和怨,就这么一直聊下去,总比被那个锥子刺的昏过去,让君君再醒过来受苦要好。 “你们这些阴灵就这样飘荡在人世间,难道地府都不管的吗?” “地府啊,他们如果管的话,恐怕我们这些阴灵就不会被你们人类这样欺骗了,还被禁锢在他们手里,任他们为所欲为。” 他讥笑着开口,笑的有些悲凉。 我不太懂,既然他们是阴灵,地府自然需要管辖他们,若是放任他们在阳世流连太久,就是地府的失职,是要遭大罪的。 他不屑的看了我们一眼:“看你年纪也不算大,自然对我们这个种族的事情一知半解,也是能够理解。”他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神明显得就是在说我孤陋寡闻。 “这世上但凡人死去,三日之内就要被阴差给拘走,若是没有抓走,七日就会变成厉鬼,到时候哪怕不到阴曹地府去报到,也会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但是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有一部分阴灵却是地府管不到的,他们自出生以来便会呆在一个角落,有着自己的任务,并且不能够去地府投胎。” 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是在拿我开玩笑吗?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种族,不归地府管辖,也不归人间管辖,那他是属于哪一部分的呢?” “你应该听过宁采臣和小倩的故事吧,这个版本是最早版本的关于我们种族的故事。” 他这么一描述,我瞬间知道他们这个种族是怎么来的了:“你们是人和鬼的产物。” “当初宁采臣去京赶考,途中经过兰若寺,遇到了一个女鬼,叫做小倩,小倩生的貌美,但是无奈之下被黑山老妖拘禁,替他干一些勾人魂魄的事情,正好碰到宁采臣,但是宁采臣生性正直,用自己的一片真心打算打动了小倩,俩人芳心暗许,最后一同打败了黑山老妖。” 我将宁采臣和小倩的故事简单的复述一遍,可是他听到我的讲述,嘴角微微的上扬,皮笑肉不笑。 “你听到这个版本,不过是人美化修饰过后的版本,事实上那个宁采臣不过是一个善于巧言吝色,却又装的一派正人的伪君子。” “要知道,没有哪个鬼是愿意给人生孩子的,毕竟生下来的孩子不会是鬼也不会是人,而是不人不鬼的怪胎,所以,一般鬼与人若是相爱,一般都不长久,要么两个人做一对阴间鸳鸯,要么两个人便相隔一方,毕竟你们人类是要传宗接代的,而我们鬼是没有办法替你们完成这一点。” 第四百零二章 鬼生 “你是说你们是宁采臣和小倩的后代?”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也未免太扯了。 他听了我的话,却摇了摇头,我心想,这果然是骗我的,怎么可能人和鬼会生出后代呢。 “我并不是宁采臣和小倩的后代,事实上,他们只不过是我们之中的一部分,我们是另一个分支传下来的。”他说的认真,看他这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心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难道还真有这么一个种族? “你刚刚说你的版本,那么现在你要不要听听我口中的版本。” “愿闻其详。” “在历史上确实有一个宁采臣和小倩,只不过那个宁采臣是个花言巧舌之辈,却擅长将自己伪装成一派正人君子模样,而那个小倩却也是一个蠢货,她生的貌美,也刚死不久,而且她走的时候才十六岁,正是对人世间的繁华最羡慕的年纪,这个时候死去她并不愿意马上去地府,便流连在这人世间。” “可是人死之后,必定会有鬼差来拘魂,这个女子也不例外,但是她却不愿意被阴差就这么带走,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将主意打到了一旁的槐树精身上,哦,也就是你们后来说的黑山老妖。” 我听得目瞪口呆,他这么一番话,将我先前听到的版本全部推翻,黑山老妖成了一个无辜的路人,而小倩是一个空有貌美没有脑子的女人,宁采臣是个花言令色的男人。 “那宁采臣骨子里面好色,哪怕知道小倩是个女鬼,他也立志想要将她弄到手,睡上一睡。” “那黑山老妖是颗槐树精,千年才修出了自己的灵体,见惯了世上的万物,所以哪怕这宁采臣和小倩将自己伪装的再好,他也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目的,可是就像俗语说的大智若愚,哪怕他现在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装出一副乐呵呵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将小倩纳入麾下,心里想着小姑娘都爱热闹,等她在这边玩几天,三天过后,他跟她讲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便将她送回地府。” 这槐树精确实也没有做错,正如他所说,这小倩不过是贪恋世间繁华,待到三天过后,她执念消了,再将她送回地府,也不会变成厉鬼。 “本来一切事情都去按计划进行,只要三天过后将小倩给送了回去,那便不会出什么事?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宁采臣,这个男人三言两语便将她勾得魂不守舍,甚至打定主意,要在这里跟宁采臣相守一生,哪怕后来变成厉鬼,她也相信凭借他们的爱情,能够让自己保持神智,只要自己意志力够坚定,而这些话也是宁采臣跟她说的,她那个年纪,什么都没有经历,更不明白男人的鬼话连篇究竟有多可怕,便深信不疑。” 听到这里,我也沉默了下来,如果真是如他所说的话,那这宁采臣,毫无疑问的并没有安什么好心,毕竟人死后要是在阳世呆了七日,还没有回魂去地府报道,那么身上一定是带有戾气的。 听到这里,我已经信了他七八成。 “世人都以为意志力能够战胜一切,若是失败了,就会以为自己的意志力不坚定,可是事实上意志力哪能真有想象的那么强,不过是人虚化出来的一股精神意志罢了。”我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注定是个悲剧,那个宁采臣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根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 “小倩那个蠢女人不清楚这件事情,可是黑山老妖明白,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被这个男人一再的欺骗,黑山老妖看不过去想着提醒一下,他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打着等到小倩七日之后化成厉鬼的那一刻,自己再装作一副无辜的受害者样子,找一个自诩正派的道士将她给除了,到时候这个书生便宜也占了,更不用负责,也不用担心被小倩这个女鬼纠缠,皆大欢喜。” 这棵槐树精说的没有错,恐怕宁采臣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而且看他这熟练的样子,想必也不是第一次犯了。 “虽然说黑山老妖一再的劝解,但是显然小倩把它当一回事,甚至还以为黑山老妖是垂涎她的美貌,故意阻挠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在那书生的蛊惑下,她一把火将那黑山老妖给烧成了一堆灰,那棵槐树精千年的道行毁于一炬,就因为自己一时的善心。” 我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悲凉感,这棵槐树精还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那个书生哄着小倩将自己的身体委身给他,两个人缠绵了几天,小倩那个蠢女人,甚至还给书生怀了阴胎,宁采臣到了第六日的时候,态度便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心里想着等着这个蠢女人变成厉鬼之后,他便找到一个有点道行的道士将她给收了,到时候自己便能继续找下一春,六天的时间,他早就看烦了这个女人,可是小倩还不在意,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戾气太重,所以让宁采臣不舒服了,自己还特意做小伏低的服侍他。” “可是七日之后,小倩变成厉鬼,到时候会有阴差过来,她如何将她肚子里的胎儿给生下来呢?”我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那个蠢女人还真以为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可以让自己挺过来,到时候只要求求阴差,他们两个就能长相厮守,于是她便苦苦的熬着,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神智,不让自己变成厉鬼,可是就在最后一刻,她没有想到她身后的爱人竟然会逼她去死,她正在极力的跟自己嗜杀的妄念抗衡,突然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一剑穿了心,哪怕这个时候她也丝毫没有怀疑自己一直死心塌地跟着的男人,哪怕以她的能力能够让自己逃出生天,她也没有这样做,而是拼死将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了出来。” 看来这似乎跟我在山底下见的那个鬼娃娃是一样的,都是人和鬼的产物,但是这个似乎跟我看到的不同,因为那个鬼娃娃是永远长不大的模样,而且不能够附在人的身上。 “这人和鬼生下来的孩子我也见过,却不是你们这样子的,可以附在人的身上。”我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你看到的应该是鬼生吧。” 他却说出了另外一个我不熟悉的名词。 “什么事鬼生?”反正这个时候能拖延一刻是一刻,我感觉到我的眼前变得变白,似乎什么东西都模糊成了一片,看不清楚什么是什么。 “那是跟我们种族极其相像的一种东西,不过他们比我们幸运的是,他们虽然也是人和鬼的产物,但是他们的父母却是正经结了阴亲,所以说,虽然他们跟我们一样不溶于水,但是,在阴间的簿子上好歹有记载,勉强属于地府管辖,到时候若是运作一番,投胎也不是不可能,不像我们,阴间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阳世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区别,今天确实是长见识了。 “虽然说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怕鬼,但是总有一些猎奇的人,将主意打到了女鬼身上,毕竟这世上的女鬼大多数都貌美,而那些男人,因为家境贫寒,自己又不想努力,平时根本跟这些女神沾不上边,于是便只能将主意打在这些女鬼身上,毕竟,只是一夜风流,自己少一些阳气,于性命无忧,可是以后都不会有任何的麻烦,自己也不用守着一个女人过一生,这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而一般会上他们当的女鬼大多数是在自己不谙世事的时候死的,百分之五十会傻乎乎的为这些男人生孩子,但是那些男人却并不愿意要这些孩子,于是这些孩子在阴间没有记载,在阳世这个男人也不承认,渐渐的会沦落成我们这个模样,不人不鬼。” 他这么一说,我便明白过来,这样也算是有道理,确实这样生出来的产物,在阴间是不会有记载的,而在阳世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们,他们便不会被记载在家谱里面。 “那你们要靠什么生活呢?”我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毕竟世间的事情都是这样,活着的人总以为死了之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可是不知道的事,死了之后成为了鬼也要为香火奔劳 “我们这些人既不能投胎,又没有人供奉,为了存活下去,就只能完成一定的任务,分得一些物质。而我就是在那里碰见司徒迟瑞的!” 他说到这里,眼睛慢慢的变红,手上的石锥刷的一下落在我的身上,我本来还安安稳稳的躺在地上,被他折磨一次,眼睛也跟他一样红,开始充血,我心想,完了,恐怕师傅后来给我的一双眼睛又要保不住了。 “我们这些人的香火都是得靠自己努力,通过吓那些胆小又有些小富的人,他们因为害怕,以为自己做了亏心事,便会给我们供奉香火,我们便有了吃食。” “我们组成了一个小团体,平日里也不捣乱,只是在没有香火的时候便出去吓吓人,可是时间长了,有人不堪其扰,便去请了司徒的人,司徒迟瑞来的那一天,正好是我在当差,我当时年纪小的还是第一次吓人,一时紧张之下搞错对象,将司徒迟瑞当成了我的任务对象。” 第四百零三章 血手出现 “等我那些朋友知道这条消息跑回来找我的时候,他们一脸胆寒心惊,可是只看到司徒迟瑞蒙着眼睛站在原地,小小年纪,摆着一张脸,小大人模样似的假装极不情愿的问了一句‘藏好了吗’” 我听到这些你觉得好笑:“你不是去吓人的吗?怎么忽然变成捉迷藏?” 他听到我的话,却并没有理会我的调笑。 “后来呢?” “从小我们的先人就告诉我们,说人类都是伪善的,让我们远离人类,所以,看到司徒迟瑞,我的朋友们躲了起来,心急如焚的想要知道我躲在哪里,等司徒迟瑞出来躲,我来找的时候他们才出来,他们着急忙慌的问我为什么会跟人类混在一起,我告诉他们,是因为我吓他没有吓成功,他也是无聊,然后这才出来一起玩。” “那后来呢?后来他们做了什么?”我很好奇事情后来的发展,他们应该对人类充满敌意,因为它们出现的原因就是因为人类欺骗了鬼。 “后来后来他们把我给带了回去,我当时没有想太多知道,我三天后他们再次让我出来做任务,我们这个种族只有完成了第一次吓人才算是完成自己的成人礼,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哪怕刚刚发生前车之鉴,他们再不放心我,也还是要让我出来完成成人礼的任务。” 听到这里,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猜测:“他不会还在那里等你吧?” “衣衫褴褛,一身污垢,饥肠辘辘,这是我见到他的,浮现在我脑海中的三个词。” 他的表情是哭是笑分不清楚:“司徒族人,天资过人,他司徒迟瑞确实手段高啊,不过是一个苦肉计将我收入袋中,完成了他司徒家给他的任务,还让我死心塌地,不顾族人的劝告,最后害得我一干族人尽死他手哈哈哈哈哈多么可悲,他们司徒家的人都该死,都该死无全尸,无葬身之地,方才对得起我一干族人的鲜血!” 他的表情癫狂,似乎是那些往事激起了他嗜杀的心火,手上尖尖的石锥直直的朝我的心脏刺入,这一刺下来,恐怕我小命就不保了…… “你自己的能力不足,却要怪在别人身上,要是你有足够的本事的话,你怎么会护不住你的族人,要知道你族人死的那一天,你也在场不是吧?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不过是缩在一个角落里面瑟瑟发抖,像一个蝼蚁一样在那里诅咒这些人,现在你却来怪他司徒迟瑞没有过来帮忙救你族人,放任你族人惨死,多么可笑。”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胸口感觉到有一个尖锐的东西堪堪停下,我睁开眼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的大袍子,还有一个怪异的右手。 “血手,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震惊的看着她,眼前这个人可是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可是现在她用她的右手死死地把住那个石锥,因为太大力的原因,石锥摩擦她的手,鲜血淋漓。 她听到我的话,看了我一眼,眼睛眯缝起来,声音似乎带着叹息:“程墨,你真是太弱了,空有一身本事,要知道你可是有了我们主上的半身内力,可是现在你却被这么两个小杂碎弄成这副样子,你的软肋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我听了她的话,一时间无言以对,软肋?我一直清楚我的软肋是什么?我的情感太过于丰富,所以才会被人记恨,若是以我的本事,刚刚只要不顾忌君君的生死,那么这两个人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她看着我低下头不说话的模样,只是轻蔑的笑了一下。 “程墨,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用的男人。” 我放任自己无力的躺下去,想到司徒,君君,安天宇还有我自己现在的模样,心中一股厌世感扑面而来:“无用,我也确实觉得我自己挺无用的,哪怕再想护住一个人,可是那个人还是因我而出事,哪怕不是因为我,我也护不住他们,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我,明明我这个做师傅的,根本就狠不下心来,要是我跟他们没有交集,独身一人,那么这个时候的我是不是就是没有软肋,不再是这个无能的样子……” “啊呸!程墨!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了?按照你以前的秉性,你不应该跳起来反驳我,大骂我吗?现在的你怎么会是这么一副样子,我不过随口两句,你就当了真。”她一把把君君打倒在地,然后看着我,声音有些慌张,很显然我的改变也没有在她的预料之中。 从心底里面似乎有上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我猛得从地上窜的起来,然后疯狂的朝她嘶吼:“所以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找上我,连我师傅都跟我断绝关系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还要一直纠缠我,就让我一个人不好吗?” 血手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黑斗篷遮住的半张脸下一双眼睛悲悯。 “程墨,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现在像个鬼。”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像鬼有什么不好,做鬼也比做人清静。” “可你身上还残留着人的三分懦弱,连鬼都比不上,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真令人厌恶。” 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执念了,就想躺在地上天昏地暗,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厌恶就厌恶吧,把我当作一滩烂泥,不要管我,不要跟我有任何的联系。” “呵!程墨,你现在倒是豁达!”他似乎是被我气笑了:“可是你这一身的本事,若不是为了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那么还不如废掉,反正你现在是一滩烂泥,要这一身的本事也是徒劳。” “我这一身的内力,你要是想要便拿走吧,我不稀罕。”我这个时候已经真如一滩烂泥一样,任人揉搓捏扁。 “好好好!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管了,那么,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反应了是吗?”她声音中语调很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坏事。 我什么都没说话,只是用我的态度向她表示,让她随便。 “啊!”突然传来鞭子的破空声,然后躺在地上的君君一下子发出一声惨叫。 我猛的睁开眼,双目睁开才发现我的眼前一片血红色,心中一股戾气已经压抑不住了,我猛的施展斩字诀,全力劈到她身上,明明是我们有仇,她为什么要把怒气发泄到君君身上:“跟你有仇的是我又不是她,你为什么要打她?” 她虽然说早有防备,但是还是被劈了个正着,毕竟以我身上的内力使出全力的一击,她就算想必也是有一些吃力的。 她被我打的那一掌劈的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张大嘴大笑起来:“你看看你,口是心非,你要是把你身上的内力全部给了我,以我的本事,你这徒弟必死无疑,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躺在地上无助的哭吗?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救你,能救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啪的拍在我的头像,让我有些烧得混乱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我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竟然会这么丧气?司徒他们还在等我去救他吧,我现在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当真是有愧人师! 我从地上爬起来,将血手给扶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敌人吗?你以前不是看到我就想弄死我,现在怎么突然就对我进行说教了?我颓废,你不是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人吗?” 她牵着我的手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不好,似乎对自己好心没有好报这件事情感到有些气愤。 看到她这幅模样让我忍不住打趣她:“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她听到我说话,果然一下子就炸毛了:“爱上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的样子!本姑娘会爱上你,当真是搞笑,要不是上官姑娘让我过来看看,你以为我会稀罕过来救你啊。” 我听到她这句话,刚刚还含笑的表情收敛起来,又是上官婉儿,她究竟想怎么样!亦正亦邪,当初把我弄过去的是她,把君君捉过去了也是她,现在救我的又是她,救了君君的还是她。 “君君到底怎么样了?” “她这个样子我们也没有办法,她的体质特殊,早就有很多人盯着她了,而你又恰好不在,所以她才遭的秧。” 君君躺在地上人事不醒,身上有多处伤痕儿,比这些伤痕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身上暴起的那些青筋,已经蔓延到了胸部。 我猛的一锤地面,难道真的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只能求求那个糟老头子了吗,他若是不肯救君君,君君就一条生路都没有了吗?” “你当真要救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第四百零四章 司徒迟瑞 “你当真要救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血手突然开口说了这么句话,她站在原地,整个身子都隐藏在斗篷之下,阴影将她全部给笼罩住,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和她的体态。 “你是不是有法子?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法子?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你告诉我!”忍不住激动的扑过去,抓住她的袖子。 她终于抬头看我,一双眼睛完全的暴露在我的眼前,里面有红色的液体在不停的流淌。 “想要救你徒弟很简单,你这徒弟体质特殊,所以才让这鬼东西穿到她的体内,只要找个跟她一样体质的人,在稍微运作一番将这东西引到那具身体里面,你这徒弟自然就没事了。” 我听了她的话紧抓她袖子的手忍不住松了松,找一个和君君一样体质的人,这无异于是天方夜谭,毕竟君君体制万年难得一见。 “怎么?这就要放弃了,嘴上说的倒是好,可是一旦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就打退堂鼓……” “不!这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要去试试。”我挺直脊梁,直视着她。 听到我信誓旦旦的和表情,她仍旧是一副冷硬的模样,直到看到我跟她对视毫无躲闪,她这才突然笑了,眼睛弯弯。 “罢了,就再帮你这最后一次吧,你知道这司徒家上一任家主是谁吗?” 这我还是知道的:“是司徒的父亲。” “正是,你知道这司徒迟瑞是如何成为家族的家主吗?” 我虽然说为了走这一遭,对司徒家的事情有所了解,但是却着实没有了解的这么深入,因此我诚实的摇了摇头。 “这司徒迟瑞,跟你徒弟是一样的体质。”她只是淡淡的向我诠释了一个事实。 “这司徒家的家主之争,向来是强者为尊,并不在乎什么血脉的纯正,所以成为家主,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而这实力的评判标准就在于他能够掌握多少的傀儡,以及傀儡的实力。” “而这司徒迟瑞手中的阴魂是最多的,实力也是最强的,你应该现在猜到原因了吧?” 这还有什么好猜的,他跟君君是同样的体制,自然养出强大的阴魂极容易,只要自己不被那些阴魂反客为主,那么这些阴魂在他身体里面呆着,便能够将自身亏损的实力大幅度提升。 “可是他已经死了不是嘛,怎么能够让君君身上的阴魂移到他的身上?”我笑容苦涩的问他,毕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君君同样体质的人,可是,他却已经在十几年前便死了。 “十几年前,司徒家族和司徒族长夫人两个人双双毙命,只留下一个孱弱的幼儿和一个年迈的老爷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司徒家族长还有族长夫人两个人死后,尸体并没有腐烂,而是使了特殊的法子,保存在司徒的家墓里面。” 我的眼睛渐渐的亮了起来,若是这样那是最好,毕竟司徒族长已经死去,他的身体现在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但是那在君君体内的鬼东西却不管这些,他只需要一具能够养魂的身体,所以用司徒家主的身体来救君君再好不过。 “不管怎样,司徒家族长的身体,我一定要拿到手!”我眼里一片势在必得。 “你如果想要拿到他身体的话,恐怕得费一番力气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刚刚那个老头子给搞到手了,所以你要想拿到司徒迟瑞的身体,恐怕你得想一个法子出来。 血手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的脸色有些不好,司徒迟瑞的身体为什么会在刚刚那个糟老头子手上,想也知道,他不会拿司徒迟瑞的身体用来做什么好名堂。 “堂堂一代家主的身体为什么会在一个糟老头子手上?” “唉!都说了司徒家以强者为尊,毕竟,虽然说他司徒迟瑞只是上一任的家主,但是,底下就只有一个幼儿和一个年迈的爹,根本就护不住他们,司徒那个爷爷能保住司徒已经不错了,哪还能保住司徒迟瑞的身体。”血手拿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自己嘴边的血痕。 我听到这里,彻底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恐怕是司徒爷爷为了保住司徒这仅剩的一根独苗,所以用自己儿子的身体作为条件,交换司徒的安全,这才让司徒活到了成年,而等到死都成年之后,那些人因为觊觎司徒的身体,认为他有可能继承到司徒父亲的体质,加上他有一个阵法厉害的娘,所以,才对他如此穷追不舍。 “我明白了,但是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你想要把你这徒弟拜托给我?”她漫不经心的将我下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我不发一言,便把这件事情当做默认。 她半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开口:“城外三百米处有个城隍庙,你若是想要找我的话,三日之内你去那里找我,我应该会在,若是三日之后你这徒弟的生死,我可不管。” 见到他愿意应承下来,我松了一大口气:“那便如此,三日之内我一定去找你。” “对了,这东西是上官婉儿交代我给你的。”她抛给我一个药丸,银白色,表面有光,我有些不明所以:“这东西是什么?” “你不是继承了上官姑娘半身的内力吗?只不过因为当时怕你不会用,反而反噬其身,所以给你封印了八成,现在这颗药丸就是帮你解锁那剩余八成的。” 我默默的接过那个白色药丸,没有想到上官婉儿竟然会在这个关头出手。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想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了,我一口便将那药丸给吞了。 血手带着君君从另一边出去,而我顺着刚刚那糟老头子的出口过去。 正当我要从那个出口出去的时候,远远的听到血手来了一句:“这药丸见效的时间是一天,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我没有把她这些话多放在心上了,你找到出口的开关,我便直接一闪身进入了那个出口,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出口又湿又黏,像是某种冷血动物的居住场所。 感觉自己的鞋袜渐渐的浸湿,我的心情也随之糟糕起来,那老头子看着在司徒家的地位也不低,怎么就不愿意将这甬道给装修一下,好歹也不要这样水淋淋的吧。 顺着这个甬道出去看到一扇大门,大门紧闭,而且门上根本就没有钥匙孔之类的东西,说明门上肯定也是有机关的。 我退后三步,看看这门上面的位置,发现它似乎处在一个极为玄妙的位置,虽然说我是外行,但是还是能看出,这个门似乎依着某种奇门八卦的卦象安放的,但是很可惜,若是司徒或者灵灵两个人随便一个在这里,这扇门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这门我若是开错了,恐怕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够先自己硬上了,而依着我自己那半吊子水平,如果能够一次成功恐怕就是运气爆棚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初步判断这生门恐怕就是在门旁边的那个猫咪雕像那里,毕竟那门旁边散布着十三个雕像,其中十二个都是十二生肖里面的,就那个猫咪雕像尤其的突兀。 我刚想把手放到那个猫咪雕像那里,可是手才一碰到它,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若是真这么简单的话,那么他设置的这么麻烦到底是为什么呢?毕竟像我这种半吊子都能看出来,其他的十二个雕像都是按照十二肖像的属性放置的。 等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其中的雕像,发现,那个老鼠雕像头上似乎莫名的光滑,尤其是它的两只鼠爪,似乎与其他的部分颜色分层,一看就是经常触摸导致的。 刚刚光线不佳,所以也没有仔细的看,等我仔细看清楚之后,就越发的判断,恐怕这个猫咪的雕像只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这些闯到这里的人,而那个老鼠雕像才是正确的开门方式。 想到这里,我信心满满的跑到那个老鼠雕像旁边,按住它的两只手往旁边一扭,那门果然就发出轰轰的声音,似乎就要打开的样子。 我站起来,等着那门打开,可是过了一分钟,那么还是丝毫没有动弹,只不过那个轰轰轰的声音是越发的明显。 我终于意识到不对这个声音分明不是门开的声音,而是门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滚出来的声音。 我脸色一变,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其它岔道可以让我躲避一番,若是那里面的东西足够大的话,恐怕我就得被它活活的压死!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的话,我还在犹豫该怎么逃生的时候,慢慢的门啪的一声就开了,可是门开了,我就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滚过来,我凝神一看,发现是一颗巨大的圆石头! 遭了!这要是被砸中了,那可就没什么搞头了! 第四百零五章 被发现 那石头从高坡上滚下来,气势汹汹的模样,根本没办法躲,这个时候只能搏一搏了,我蓄起全力,猛地朝那个大石头打过去,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大石头竟然真的被我一把打碎了,这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毕竟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以我的本事将它拦下来就不错了,可是竟然能够把它打碎……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然后就从这里走了出去,与其在这里纠结自己实力大增的原因,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找到司徒迟瑞的身体,否则到时候让那个老头反应过来,恐怕要麻烦上许多。 我轻声的从这里跑了出去,出了这个大门再往前面走一段时间就能够看到一间小破屋,破破烂烂的,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不是有人废弃在这里的,可是它之所以吸引我的是笼罩在上面厚重的郁气,要真是普通的废弃房子,绝对不可能是这种颜色。 我悄悄的潜伏了进去,才刚进去就被里面一个血阵逼的闭了闭眼睛,这血阵上面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小凹槽,里面的血红色物体一看就不是什么果汁一样的玩意儿,而是真实的人血,但是血液暴露在空气中没一会儿就会凝固,可是凹槽里面的血液明明还很新鲜,所以这血定是源源不断的流进去的,也就是说,有人被割腕献祭了! 我看着周围高高升起的几个台子,走到离我最近的一个一看,果然那台子是空心的,上面有个拉环,能够让人拉起来。 我轻轻的拉起那个拉环,拉到半开,有光射了进去,我看清了里面的全貌,有一个女人躺在里面,面朝我,坦胸露乳,身上寸丝不挂,只是双目圆瞪,一双眼睛的眼球都要掉了出来,死死的张大着嘴看着我的方向。而在她的左胸位置插了一条管子,那条管子里面有鲜红色的血液流淌,这女人一定没有死多久,否则这管子里的血液早就凝固了,怎么会还能流到那个凹槽里面。 不用查看其他的几个高台也知道情况大概都跟这个女人相似,若是想要保持这个流血的速度不断,那么过一会儿,那个老头恐怕就会过来换人,我将这个高台的盖子合上,光线变换之间那个女人脸部表情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不甘和愤恨完美的还原了出来。 耗费这么大的代价,想必这阵中心有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否则没必要搞出这么有损阴德的事,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最中心的位置走过去,在那个凹槽的正前方摆着一个血池,而泡在里面的肯定就是那老头势在必得的东西,我上前一看,果然里面泡着的是司徒迟瑞! 毫无疑问的,司徒和他父亲长的极像,这司徒瑞驰英年早逝,虽然说是司徒的父亲,却和司徒差不了几岁,所以两人的相似处极为的明显,叫人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司徒的兄长之类的。 那老头将司徒迟瑞的尸体禁锢在这里,又布了一个如此毒辣的血阵,想必所求不小,我想着那血手说这司徒和君君一样都是养鬼体质,这种体质万年一见,而君君是孤儿,她和这司徒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我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种猜测让我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司徒家修习的功法特殊,若不是司徒家近一百年来一直收敛自己的锋芒,约束族人,多做善事,特别是在司徒迟瑞做司徒家的族长的时候,司徒家更是蒸蒸向荣,口碑极好,所以修习鬼术的司徒家才没有被群起攻之,而据血手的话里意思,似乎在司徒家,养鬼鼎炉这种万年一见的体质并不是什么极稀罕的东西,相反隔几代就能出一个,所以当初君君师傅臧明捡到她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君君就是司徒家的人呢,又或者做一个更大胆的猜测,君君又是不是真的被臧明捡到的? 我心中的疑窦越来越大,但是现在将司徒迟瑞的身体带出去要紧,我在他的身体面前念了几句打扰先人安宁勿怪的官话然后就打算将他搬走,可是还没有等我行动起来,就听到一声沉重的咳嗽声还有什么东西的拖行声。 那个老头,过来了! 我连忙将刚抬起来的司徒迟瑞给放下去,然后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果然就在我刚藏好的一瞬间,门被从外面打开,那个老头子拖着一具尸体慢慢的走过来,他一边走还一边哼着一些奇怪的歌。 “司徒迟瑞,瞧瞧你现在的身体,你知道多美妙吗?最重要的是现在你的这张脸,再也不会对我做出以前那股高人一等的表情,瞧啊,这美妙的红色……”他的声音贪婪又满足,像是吸食了某种毒品一样的人。 我这个时候就站在这个血池的正上方的房顶上面藏着,一抬头就能看到我,我小心的将自己藏好,他在下面对着司徒迟瑞的尸体喃喃自语。 他一个人说了半天,然后就拖着那具尸体,走到旁边的高台上面,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的念着。 “你们这些人啊,一个一个调皮的都管不住啊,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呢,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做……”他一脸无奈的把我刚刚打开的那个高台给掀开之后,拖出里面那具女人的尸体,将他新带来的尸体塞到里面。 他这话好像意有所指,我趴在房顶上不敢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感觉,他似乎发现我了。 他将那个赤身裸体的女尸拖了出来,然后就丟在我所在位置的正下方,那女尸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不知道那个老头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偶然为之。 看了一眼那个老头,他在这里忙忙,在那边动一动,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他甚至还哼着某种歌,我看着他这副惬意的模样,终于暂时放下心来。 可是心一放下来,我的注意力就被底下盯着我的那具女尸给吸引住了,她一双眼睛就像死鱼眼一样,盯着我所在的位置。 她这个眼神看得我极不舒服,但是没有办法,以我的角度,只能直直的盯着她,很难忽略她。 虽然我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将意识放到别的地方去,但是还是不由得跟那个女尸对视了几秒钟,耳边那个老头的歌声不停的回响,让我忍不住有点昏昏欲睡。 我的眼皮子掀了掀,终于半垂了下去,意识朦胧之间让我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身体,那双手极为的顺滑,带着一股湿湿的感觉。 我想挣扎但是被伺候得极为的舒服,耳边传来吴侬软语,还有一些丝竹的奏乐声。 那双手不停的在我的胸口流连,然后又顺势往我的身下滑过去,耳边的声音也极为暧昧,这个时候的气氛让我的身体蠢蠢欲动,我顺势翻身到那个女人身上,然后我也开始用手抚摸她的身体,但是她的身体却跟别的女人不同,有一些地方尤其的软,就像是一滩烂泥没有骨头一样,更像是某种爬行生物,类似于蛇。 蛇!我突然想起了上官婉儿身边的那条蛇,一激灵清醒了过来,要是真是它的话,我可别脑子一不清醒,把她给上了,那可真的是一件极其恶心的事情。 被这么一吓,我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压在我身下的是比那条蛇还要更恶心的东西,被我压在身下的居然是我刚刚扒拉出来的那具女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从下面爬到上面来,现在我们两个人正以高难度的姿势叠罗汉躺在一根直径大概二十厘米的房梁柱上面,只要我们两个谁稍微一侧身,便会摔下去。 这个女尸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我看向那个老头,他这个时候站在原地坏笑着看着我,这个事情肯定是他搞出来的,我想起来刚刚她吹的那首曲子,我以为他只是随口吹的一首小调,现在想来自从听了他吹的那歌曲这句话,我就整个人不对劲了。 我猛地将那女尸从身下甩出去,可是手动了一动,没移动丝毫,我对那个老头子怒目而视:“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做了一点小手脚,你不是也挺爽的吗,上下其手的,小伙子,做人还是要诚实一点。”他笑呵呵的看着我,一脸的得意。 看着他那张满布褶子的老脸,我小腹升起一股热意,这股感觉几个小时前我感受到过,那个时候我一掌打穿了那个大石头,可是现在,我如果用这股力量打向那个糟老头子的话,他会如何呢? 第四百零六章 人皮布 心随意动,我甩手就是一掌,那个老头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召唤了好几个傀儡挡在他面前,但是还是被这股气浪打的连连后退,倒在地上头发散乱。 他看着我,一脸的惊讶:“你怎么可能挣脱,那个束缚鬼可是用了我一滴精血!” 我没有说话,刚刚那一击过去,我现在腹部隐隐的发热,而且头晕晕的,让我有些直不起身子,听到他说束缚鬼的事情,我这才意识到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只不过因为刚刚我一时之间被他的调子迷了心窍,所以一直才没有感觉到有东西在我的背上。 这会儿感觉到一下才发现似乎有东西缩在我背上的一个角落瑟瑟发抖。 “你过来恐怕是想来拿司徒迟瑞的身体吧,是不是司徒派你过来的,告诉他,这是他老子欠我的,想要拿回他老子的身体是不可能的!” 我这才明白马脚露在哪里,恐怕他刚刚靠近司徒迟瑞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了搬动的痕迹,虽然说我已经处理的很小心了,但是时间匆忙,难免会露出一些细节上的差别,可是没有想到这个老头子这么谨慎,就这么一点小差别,他竟然也看出来了。 “你倒是心细如发,就这么一点细微的差别,你竟然也能找出我的踪迹,还伪装的如此天衣无缝,我还以为你当真一点都没有发现我呢!”这个老头子当真是有心机,能把我骗的天衣无缝,让我一点都没防备心的走进他的圈套,就凭这一点心计就超过许多人了! “细心有什么用,这个世界还是强者为尊,就算我再谨慎,布置得再天衣无缝,你还不是一招就把我的局给破了,让我这个老头子变成这副模样!”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生气,反而更像是一种兴奋:“你小小年纪不可能有这么一身本事,肯定是获得了什么机缘吧。” 他这句话一出来我就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了,恐怕是想让我告诉他,我身上内力这么深厚的原因吧。 “我觉得你不肯告诉我,但是你如果想要司徒迟瑞的尸体的话,那么你就必须有求于我,哪怕我现在被你打的躺在这里招架不住,你从我眼前拿走司徒迟瑞的身体也没有用,毕竟他身上可是还种着我的好东西呢!”他看着我一脸无动于衷甚至还带着点嘲讽的表情,明白我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将我这身内力如此深厚的原因告诉他,因此便直接对我现了他的底牌。 这死老头子还挺滑头的,哪怕事先根本不知道有人会来偷司徒迟瑞的身体,但是他还是做了一个先手准备,将司徒迟瑞的身体种了只有他自己能掌控的东西,哪怕这身体被人家偷走了,他也有办法凭自己的本事掌控它。 我看着被泡在血池里面的司徒迟瑞,他的身体周围都被浓厚的怨气给覆盖,想必给司徒迟瑞的血池提供新鲜的鲜血的人都是横死的,被这个老头子活活给折磨死了,所以身上的怨气才会这么深重。 “你跟他究竟有什么深重的仇怨?要将人家死后也要折磨成这副模样?”我实在是搞不清有什么仇恨会让人恨另外一个人到这种地步,哪怕他死后自己都要费尽手段有损自己的阴德也要让他不得安宁。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深重的仇怨,相反,这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跟他的情谊也算深厚,他死后肯定也没有想到我会将他的身体弄成这副模样,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的天赋太好,天生就是我们司徒家鬼术的好苗子,他死了我除了感叹他的天赋浪费之外,剩下能做的就只能让他的尸体物尽其用了。”他一脸的振振有词,似乎并不把自己将人家尸体折磨成这副模样感到有什么愧疚。 他看我一脸气愤的模样,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你知道他这具尸体,能够带给我多大的用处吗?” 在我的心里,我觉得这老头子就是嫉妒人家的才能,所以才在人家死后满足一下自己的施虐心罢了,因此我有些浑不在意的开口:“不过是一具尸体,能有什么用处?能比得上活人有用吗?” “当真是蠢才,他这具身体可是能够为我圈养无数的鬼胎,世上有多少大能之才一身修为刚修建到顶峰的时候,就因为寿命的原因陨落了,我们这些凡人垂涎于他们的一身修为和能力,而他们也不甘心自己一生辛苦修为结果却因为寿命的原因付之一炬,因此便与人类开始交易,而我们司徒家就是因此而来。” “世上的人都说我司徒家修炼的鬼术是歪门邪道,可是我们司徒家一没有强迫他们,二也没有强买强卖,我们干的是正经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因为我们司徒家修炼的这门法术太过特殊,所以,在我们族中,这种专门用于养鬼的鼎炉身体便只能算少见,不算难得。” 他说到这里似乎对自己家族修习的鬼术极为自豪,一双眼睛里面全是亮闪闪的光芒,看起来仿佛回光返照一样,年轻了十来岁。 “老朽遗憾呀,毕竟以我的天资,要是生下来能有这么一副身体,那么我的成就肯定就不止于此,不过身体是爹妈给的,不能进行选择,所幸让我老头子晚年得到了这么一具身体,虽然是死的,但是幸好还能用,只不过要耗费更多的心思罢了。” 我再次被他的变态给恶心到了,这么一具硬邦邦的身体能做什么呢? “哦,对了,你还没有见识过我的宝贝吧,罢了,这次就让你开开眼,也让你见识一下我司徒家的本事!”他一脸兴奋的抖了抖他身上的袍子,然后将他那件大的过分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我还不太明白他这样做的意义,就看到他把他的外套翻了个面,里面翻到了外面,我看到他的这个大的过分的外套外面看虽然说跟一般的衣服没有差别,甚至比一般的衣服布料还要粗糙,可是等他把里面那一层翻出来我才发现他这袍子里面的玄机,他里面贴着他皮肤的那一层竟然是用人皮制造的,其实我也以为是动物皮制作的,可是动物的皮不可能像他衣服上那样细腻,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皮只能是人皮,不可能是猪皮羊皮之类的。 他看到我一脸目瞪口呆的模样,顿时笑了起来,似乎对我这个反应极为满意。 “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识过我这样的衣服,要知道天底下可只有我这么一件,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将所有的材料集齐,又另外花了一年时间,请了巧夺天工的秀女,将它缝合起来,让它完全看不出缝合的痕迹,以为是一张整皮。” 他津津有味地向我描述他手里这么一件宝贝,我有些颤抖的开口:“你这人皮恐怕不会是从什么死尸身上扒下来的吧?”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古怪之极的话一样,惊讶的反问我:“死人身上的皮?你怎么会这么想,那样粗糙的东西我会要吗?这可是我从新生不足七天的婴儿身上扒下来的,娇嫩又没有异味,干净的很,最重要的是用这皮制造出来的布块,威力可是知道不穷,毕竟,这一百来个婴儿的尸体加在一起,怨气可是足的很,看你这么一副没见识的模样,不如,我给你试试……” 他说完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那件衣服劈头盖脸的拋到了我的头上,才刚一接触到他那件衣服,一股阴冷感油然而生,从背脊升到了我的脑顶,同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升腾起来。 我失去意识后,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好好享受吧。” 被它笼罩后的一段时间,我的身边围绕着各色各样的人,有师傅,有司徒,有灵灵,还有君君,他们身上遍体鳞伤,到处都是伤口,满脸的恐惧,全部拽着我的衣角,我的裤脚和我的鞋子,我的手腕,让我救他们,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无能为力,他们这幅样子,我根本没有办法救他们。 我没有动作,他还质问我为什么隔岸观火不救他们,我告诉他们,我没有办法,他们都是虚幻的,要是能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那么哪怕让我现在去死我也愿意。 可是他们听到我的话,更加兴奋了,拼命的问我,这话是不是真的?我不停的向他们点头,他们的眼睛散发出那样的光芒,然后就扑到我的身上撕咬,说既然我愿意牺牲自己的命救他们那么就不能食言。 我的眼里闪过犹豫,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他们便每天咬我一口,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就将我半个身子的肉全部给吃点了,可是等到第二天那些被咬掉的肉就会重新长出来。 如此重复了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问我为什么还不挣扎,我只是闭上眼,不动如山,若真是能以我的命救他们,那么我自是无悔,可是我心里清楚的明白,这些围绕在我身边的不过是一群恶鬼,根本就不是我最亲近的那群人,所以哪怕他们一天天的啃掉我的肉,也只是为了消磨我的意志而已,他们图的根本就不是我的肉体,而是我的三魂六魄。 第四百零七章 黄皮子 “你真没意思。” 终于在一个月之后的第一天,这些恶鬼终于现了原形,不再以我师傅的样子欺骗我。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如愿的看到对面那个老头子眼里面绝望的光芒。 “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竟然不过一个时辰便破解了我辛苦制成的诡婴幡!”他咬牙看着我将那面幡撕成了两半。 看着他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似乎要是我不告诉他我这身修为是如何得来的,他便绝不会将那司徒迟瑞的尸体交到我的手上。 我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告诉他又何妨,他就算知道我这身内力是如何得来的,也没有我这机缘,更没有千年的灵体愿意将自己半生修为给他。 “你认识上官婉儿吗?你若是知道她的话,就能明白我这半身的内力是如何得来的了。”我简明扼要的跟他说了一下我这身修为的来历。 他听到我的话只是迷惑了一瞬间,然后马上明白了过来:“你小子倒是运气好,而且你刚刚叫我去香港,肯定是打定主意,我不能够有你这份机缘吧,而事实也正如你想的那样,我老头子活到这年份上了,哪怕碰到一个千年的灵体也不会有这等缘分破了她的元阴。” 见他自己明白了过来,我便进一步威胁他:“你该明白了,我能够遇到一个千年的灵体,那么想要解决司徒迟瑞身体里面你种下的鬼蛊,应该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他苦笑了一下:“你有这等背景,我自然是不敢小瞧的,只不过要让我这么轻易的交出解决办法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得保证我全身而退。” 虽然说这老头子作恶多端,但是他确实是一身诡计,若是将这司徒迟瑞强行带走,先不说上官婉儿会不会帮我,就说上官婉儿能不能够帮到忙都不一定! “你怎么保证你全身而退之后我能够将所有的后患解除?”我咬着牙问他,他听到我这话明白我是妥协了,得意的笑了一下:“现在这种局势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你现在放我走,我留给你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解决司徒迟瑞尸体的办法,至于你信或者不信,那便是你的事情了,我反正仁至义尽。” 看着他这副肆无忌惮的样子,我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正如他所说,这个时候我只能选择相信他,根本就没有其他法子。 “好!我放你走,但是希望你也能够守约,要是你再耍什么花招,哪怕天涯海角,我程墨一定会追查你到底!”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快步朝外面走。等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过头,朝我丢下一个东西,甩下一句:“这司徒迟瑞对外宣传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就我们苏家内部极少人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只不过在刚出生一个月之后就不见踪影,司徒迟瑞对外宣称小儿暴毙,如今你那个徒弟你就没有怀疑过她身份吗?”然后就消失在门前。 我将那东西一把接住,也没有试图去追他,只是打开那张纸条,纸条上面空空如也,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出尔反尔,自己逃走了,却不告诉我如何解开司徒迟瑞身上鬼蛊的方法,可是等我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恐怕司徒迟瑞的尸体上面根本就没有他种的什么鬼蛊,那话不过是他用来骗我的。 虽然说,对他骗我这件事情生气,但是,好歹现在弄到了司徒迟瑞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否则以那个血手的性子,他当真有可能把君君留在城隍庙里面不管她一个人先走的。 背着这么大一具尸体在路上招摇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我把他用跟君君一样的方法处理,拿个大斗篷将他整个人罩了起来,刚好地上还有那老头的那件大得出奇的衣服,这些衣服上已经被我撕成了两半,但是它的功效还在,用了接近一百个小孩的皮肤做成的这个诡婴幡虽说阴狠了一点,但是用来保存尸体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让尸体被太阳灼伤,也不会让尸体产生尸斑,我将司徒迟瑞的尸体用这个幡紧紧实实的裹上,然后就像扛了一袋米一样走了出去。 虽然说一路上有人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但是我并不在意,快步往约定好的城隍庙那里过去,等到了城隍庙,发现血手并不在这里,庙里面只有君君一个人,君君还是披着我当初给她披上的那个黑斗篷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要不是我清楚的记得那件黑斗篷的样子,恐怕还真的忽视了君君这么大一个人。 如今我将司徒迟瑞的尸体带了过来,可是血手却不见了,没有她,我就算有司徒迟瑞的尸体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操作,难道她真的抛下君君先走了?明明我们约定好三天为期。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积累的所有郁气全积沉在我的心里,如今又遇到这么一件事,我忍不住一拳捶在地上,刚刚一进来的时候,我就掀开君君的斗篷看了一眼,她全身都遍布了青筋,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老树根放在那里,她已经耽搁不起了。 “哟,今天火气挺大的呀!”隔老远就听到了血手的声音,她手里提着一只兔子,看样子应该是出去找吃的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绝境,可是如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血手居然还没有走! 我的心绪动荡起来,但是为了掩饰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把刚刚砸地的那只手藏到了背后:“我还以为你走了。” 她却没有理会我,只是走到我带来的那个黑布袋面前,那里面包裹着司徒迟瑞的尸体:“呦!还真把这东西给搞过来了,看来,上官姑娘那半成内力威力无穷啊。” 我默默没有说话,确实是靠上官婉儿那半身的内力,我才能够打赢这一场战。 “司徒迟瑞的尸体我已经带过来了,那么现在你应该告诉我怎么救君君了吧!” 她绕着司徒迟瑞的尸体转了几圈,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这司徒迟瑞当年也是一个英才,只是可惜好人命短,要是他能够多活上几十年的话,司徒家就绝对不会变成这副模样,想必也能提升几个档次。” 她感叹完之后,然后就走到我面前,表情认真起来:“这法子也简单,也是我之所以把你交到城隍庙来的原因。” 我有些疑惑,难道君君的病情还跟城隍爷有关系? “要知道,在民间供奉的大仙有许多许多,比如说吕洞宾何仙姑之类的,但是这些,却并不普遍,只有这些大仙的发源地才会普遍有这些大仙庙,所以说分布在各地最普遍的还是城隍庙,因为城隍是不分地域的,供奉一方香火就会庇护一方土地,所以城隍庙里面通常几年不断。” 她跟我讲说了一大堆关于城隍庙的知识,但是我现在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去。 “难道君君这病情要靠求城隍爷才能够治好?” 这城隍爷虽然说是百姓的庇护神,平易近人,但是正因为如此,他要忙这么多人的事情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讲并不好打交道,大公无私,绝不会为了个人恩怨,轻易出手的,比起找城隍爷帮忙,我更倾向于去找阎王爷帮忙。 但是让我松一口气的是,她朝我摇了摇头:“城隍爷日理万机,你想找他帮忙,无异于痴人说梦,要知道这城隍庙里面可不止供奉着城隍爷这尊大神,还有一些地仙儿。” “地仙儿?”我有些不解。 “对,就是地仙儿,这地仙儿的名字是乡野村夫给取得,指的就是黄鼠狼一样的玩意儿,这些东西因为从生下来就比一般的生物有灵性,所以极为容易衍生出灵智,这些地仙儿因为自身处境的特殊,通常会一些通灵的法子用来骗取香火,而你要是能够找到一个地仙儿帮忙的话,你这徒弟有八成的希望救回来。” 她已经将话说得这般清楚了,我要是再不明白,恐怕就真的脑子进水了。 “俗话说万物有灵,既然这些地仙有了灵智,那么它们自然知道哪里是它们最容易生存的地方,城隍庙毫无疑问是一个好地方。” 我顺着她的话往下面说,她见到我终于开窍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一个月前,我收到消息说,这座城隍庙总是莫名其妙的发生有人偷贡品的现象,人们对这种事情深恶痛绝,因此便商量着要活捉到这个偷东西的贼,可是再接下来几天,每次贡品都是莫名其妙不见的,哪怕,一天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也找不到任何头绪。慢慢的,人们的心里便开始有了一些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邪门的玩意儿来到城隍庙,可是城隍庙毕竟是大仙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一些阴邪之物,因此便猜测是不是有什么神仙显灵。在一天夜里,这种说法被彻底的落实,因为那天有人闲着无聊半夜来到城隍庙,想看一看城隍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结果让他碰到了一个穿着一身黄袍子的道人,那个道人正坐在城隍爷的桌子上面,吃着城隍爷的贡品,那人一见到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如今终于抓到那个偷贡品的贼了!” 第四百零八章 故人 “正要大喊的时候,突然那人动弹不得,原来那个道人竟然有法术,那个附近的村民正在气愤的破口大骂,哪来的道士,懂些歪门邪道的法术,就能够不顾规矩,吃城隍爷的贡品吗?” 穿着黄袍子的道士,道士一般穿灰蓝色袍子,怎么会有穿黄色袍子的呢?想必这个道士应该不是人,我在心里暗暗猜测。 血手继续跟我开口:“那个道士起先有些心虚,后来便义正严词的开口说他是一位神仙,因为被奸人所害,所以得暂时在这里躲避一番,之所以会吃城隍爷的贡品,是因为迫不得已。为了报答他们的贡品,它可以帮助他完成一个愿望。” “那个男人便将信将疑的说出自己的一个愿望,表示自己想要一斗银,那道人叫他回去一看便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装神弄鬼的骗子,等到那个男人回去的时候,竟然真的在屋子中间,发现了一斗银子了,这件事情就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知道,这城隍庙里面来了一位神仙,有求必应,只需要向他供奉一定的香火就行。” “凭空变出银子出来,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点石成金也顶多算是幻术而已,幻术就是骗术,一般没多久也就被发现了,这道士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想必找他求财的也不少,而他有求必应,也变了不少的银子出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找他麻烦的,那么想必他给村民的银子应该是真实的。 我有些惊讶的开口:“那他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血手只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这个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每次答应给人钱财都要那个人说出自己为什么缺财,若是因为地主的田地税太重或者是当官的太贪,那么这位道人就会给这个男人散财。” 难道这钱是这么来的?我想了想,然后问了一句:“这道士不会是黄鼠狼吧!” “正解!”她对我打了一个响指。 “所以只要你把这位地仙儿给请过来你这位徒弟就会有救了。” 她说完之后将手里的猎物给递了过来,我有些呆呆的接了,原来她出去是为了给我找黄鼠狼的诱饵。 “愣着干嘛!快些吧,瞧你这徒弟,都成什么模样了。” 她一脸的不以为意,我回过神,连忙接过来,然后就开始给手里这只猎物处理干净,黄鼠狼虽然是杂食动物,但是最喜欢的食物还是肉,而周围村民的供奉更多的还是瓜果蔬菜之类,恐怕这只黄鼠狼已经素了很久了。 我将请神仪式给恭恭敬敬的布好,城隍爷的供桌上还是有新鲜的瓜果蔬菜,想必这只地仙儿应该还是没有来得及过来享用他的美食。 身为走阴一派的传人,线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所以这个时候我身上的线香就派上了用场,我点上香,将烤肉恭恭敬敬供奉在桌子的最中心,拜了几拜,嘴里假装说了一句自己的愿望,然后就守株待兔了。 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黄色的肉爪从供桌上偷偷的拿了一个苹果,没过一会儿见没人发现自己,一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就露了出来,笑的眼弯弯的伸手想碰桌上的烤肉。 这个时候正是最佳的好时候,我一个困字诀打过去,将他严严实实的压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一被偷袭,整个人都炸毛了:“哪个不要脸的偷袭老子,等老子出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可是大仙,小心我让你家倒霉十八代!” “呀,这么肥美的大仙啊!我还没有听说过呢!”血手从暗处走了出来,我听到这一幕,也不再躲了。 看到我们两个出来,他一下子炸毛了:“你们两个凡人,竟然敢偷袭我,难道没有听过我的名声吗?我可是有求必应的大仙,看来是我对你们太好了是吧,所以你们就真的这么肆无忌惮!” “不过是一只黄鼠狼成了精而已,在这里骗吃骗喝,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大仙。”血手不为所动,哪怕这黄鼠狼表现的再勃然大怒,她也只是嘲笑他,没有任何的畏惧模样。 那只黄鼠狼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原型,没有变成往日的道士模样,想到这里,他有些干巴巴的开口:“我这个样子只是为了蒙蔽世人,你们两个有眼无珠的凡人!快给我放开!” 我看着这个黄鼠狼色厉内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恐怕你变成这幅模样是又去偷银子去了吧,变成黄鼠狼,谁知道一个这么小的生物竟然会有了神智,你偷起银子来就更是得心应手了不是吗?” 我说完之后就将他的尾巴提了起来,然后倒挂着摇晃了几下,果然一堆银子哗啦啦的掉了出来,他看到自己的银子全部掉了出来,终于明白今天碰到钢板了。 “两位大爷姑奶奶,你们有这本事应该不会是来替天行道的吧,我可没干什么坏事,我虽然说偷了人家一些银子,但是所偷之人都是穷凶极恶做惯了恶事的人家,勉强也算是替天行道对吧!” 他一脸他无罪的无辜模样,我听了好笑,将他身上的困字诀给解开。 “这我自然知道,毕竟你修炼到这个地步不容易,你自己也明白,所以从来不去偷吃食,而是来这城隍庙骗吃骗喝。” 我淡淡的开口,他听我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瞧这位爷的意思,似乎不是为了专门整治我来的?” 我点了点头:“这次确实是有事要求你。” 他本来还一脸惶恐的脸上顿时得意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城隍那个老头子派你们来的!我不过是吃他一点香火,他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模样,想来哪怕知道我偷了他的香火也没空来管我!说吧,找我什么事?” 这个时候他倒是一副大爷模样坐到了供桌上面,我和血手对视了一眼,这小家伙有些得意忘形啊,看来不给他点厉害瞧瞧,等下的事情就不好说出口了。 血手慢慢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慢慢的变得血红,那只黄鼠狼的眼神顿时变了! “化骨鬼刹!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他一下子从桌子上滑了下来,两条腿瑟瑟发抖,看到这一幕,我有些不以为然,果然这个黄鼠狼就是欠收拾。 血手吹了吹自己的左手:“都说了是找你帮忙的,你说我来这干嘛?” 他一听这话都要哭了:“既然二位爷愿意让我帮忙是我的荣幸,我自然不会推辞,这种事情派个喽啰过来传个话就行,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二位亲自前来。” 他这幅卑躬屈膝的模样实在是辣眼睛,我想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心情和他寒暄了。 “这次来是为了我这徒弟。”我说完之后就将君君身上的斗篷给取了下来,那斗篷一取下来,他就开始哭丧着脸了:“二位当真是大人物,这东西也能让二位给碰着……” 看着他这一副苦巴巴的模样,我倒是吃了一惊,这黄鼠狼倒是见多识广,先是认出了血手的身份,现在不用我多说他似乎就明白了君君身上是怎么一回事的来着。 “你以前碰到过?” 我试探着问了问。 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好歹我也活了这么多年,别的长处没有,就是活的时间长,这位,还是我的故人。” 我这才真的跌掉了下巴:“你和君君认识?” 他摇了摇头:“不,我口中的故人是这位姑娘身上的另一个人。” 他说完之后就直视着我:“你们应该认识司徒迟瑞那小子吧,他现在过的好吗?” 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司徒迟瑞的熟人,这还真是缘分,我正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司徒迟瑞也在这里,只不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但是还没等我说出口,他的表情就有些悲凉:“看来应该是不好的,他若是在的话,这个小子不会变成这么一副模样。” 附在君君身上的那只鬼蛊一看到这只黄鼠狼,眼睛也闪了一下,应该也是认了出来,但是很快就又变得无动于衷,表情怨恨,狰狞的很,似乎根本与眼前这个人没有丝毫关系,要不是我一直注意他,恐怕也没能发现他身上这一变化。 那只黄鼠狼也注意到了,表情有些变化:“小顾,怎么变成这样了啊,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来着……” 第四百零九章 入体 “我记得那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小顾还是一个这么丁点大的小孩子。”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向我示意那个时候的他有多高。 “他扛着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孩子来到这城隍庙里面,我那个时候只是一个黄鼠狼,还没有修炼出人形,我只记得那个被小顾带过来的小孩子当时的模样挺凄惨的,一身的衣服脏脏的,而且好像还被饿得人事不醒。” 二十多年前,两个小孩子,恐怕他们两个人就是司徒家主和寄居在君君身上的那个鬼蛊吧。 “后来呢?” “我当时手里攥着两个好不容易捡到的野果子躲在城隍庙的城隍巷后面,那个小孩子哭的挺凄惨的,似乎极为伤心,而且看得出来,其中一个小孩不是人,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另外一个小孩子,之所以那个小鬼能把他带到这城隍庙来,是因为小鬼附在了他的身上,但是那个小孩子身体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附身,更是意识不清,若是再被他附身一次的话,恐怕小命就不保了。” “我当时一时没忍心就跑了出去,然后,给那个小孩喂了一点果汁,因此才认识他们两个。” 这黄鼠狼似乎已经对那些往事有些记不清了,只能说个大概,但是这和我听到的事情也渐渐的重合起来,我记得寄居在君君身上那个鬼蛊也说过,他和司徒家主两个人认识是因为他找错了任务的对象。 虽然这黄鼠狼对这鬼蛊似乎感情挺深的样子,但是很显然那被他叫做小顾的鬼蛊并没有把他当做故人。 “他现在已经被仇恨遮蔽了双眼,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乖巧的小孩模样了,你若是有办法能帮我把他从君君的身体里面给揪出来,那我对你感激不尽!” 我直截了当的开口叫我来找他的目的表明,他听到我的话,摸了摸他的下巴,然后随意的说:“办法有倒是有,但是却不怎么好操作。” “不管有多难,我都会尽力去办,你只需要把方法给说出来就好。”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点了点头:“要是想让他从他所附身的身体里面挤出来的话,那么就必须得有人跟他去抢夺这具身体,只有另外一个人抢占了宿主的身体,小顾才能从那具身体里面被挤出来。” 他说完之后就席地而坐:“这方法倒是简单,但是我只负责帮你引到你徒弟的身体里面,至于你能不能把他给揪出来,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我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时间已经不多了,还剩下大概两个多小时,咱们尽快吧。” 他从怀里面掏了掏,然后掏出一截奇奇怪怪的木头一样的东西,看到我疑惑的眼神,他朝我解释:“这是壁虎的尾巴,壁虎的断尾,有新生的功效,代表着断掉过去,迎接新生的含义,用它把你的三魂七魄从你自己的身体里面引到你徒弟的身体里面再好不过。” 他说完之后就将那截断尾用火点燃,火一碰上那截断尾,那断尾开始冒出烟来,同时还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气味,初闻时觉得刺鼻,但是渐渐闻着闻着,就让整个身体都沉重起来。 “平心静气,你等下进去之后,要小心身边的任何东西,因为你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小顾幻化出来的,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辨别出来,然后再将他揪出来就行!” 我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一边听着他的教诲一边准备接下来进入君君的身体。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闻着身边不停传来的香味,我烦躁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 “好了,睁开眼吧。” 头上方传来那只黄鼠狼的声音,我依照他的指示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城隍庙里面了,而是在一个黑漆漆的空旷的房间里面,而且这个房间似乎是封闭的,因为我说一句话里面传来的回音告诉我,这里面只有我一个人。 我朝着周围摸索,想要分辨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可是就在我摸索过程中,不小心按到一个暗格,突然啪的一声,整个房间亮了起来,我看清楚这个房间的全貌,原来我周围全是玻璃,怪不得我刚才摸的过程中感觉到非常平滑,并没有任何的阻隔和颗粒感。 那只黄鼠狼说过,这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可能是那个鬼蛊,所以我要万事小心。 果然,就在我暗暗防备之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玻璃的敲击声,有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放我进来,求你放我进来,快一点,他来了求你!”我靠近窗户虽然说这房间的光已经亮堂起来,但是也仅仅是能视物而已,看得并不是很清楚,而且在这个空间里面,似乎是冬天,我能听到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而且从里面往外面看,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竟然落了一场大雪。 我看不清外面的场景,便用袖子擦擦玻璃往外面看,发现好像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姑,她叫着让我把她放进来,泪流满面,可怜至极。 我想要动手去开门,但是突然想起那只黄鼠狼说的,这地方每样东西都有可能是那个鬼蛊幻化而成,若是我中了他的圈套,我的三魂就会成为他口中的补品,被他一口吞了。 我把刚刚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又给收了回来,然后冲着那名妇女摇了摇头,她一见我这副模样,更加绝望了,扑到我面前的这块玻璃面前,大声喊着:“求你,我还有个孩子,不能够死!你若是不愿意救我,你把我孩子救了可好?” 她满脸急切的看着我,还一边恐慌的望着背后,似乎在她身后有什么恐怖的玩意儿,既然不能救她,那么理所当然的也不能救她的孩子,毕竟谁知道她们两个之中谁是那个鬼蛊呢? 那个村姑更加凄厉的喊叫起来,甚至还试图打破玻璃,疯狂的砸着我面前这块玻璃,让玻璃发出碰碰的声音,玻璃没有砸碎,他的手倒是砸的鲜血淋漓,配着她满脸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分外的恐怖。 我退后了三步,虽然说这一幕让我看着觉得心酸,但是我不能拿我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娘!啊!娘!呜呜呜,他们来了!娘快救命,儿子害怕,呜呜!”突然在那名村姑背后的孩子凄厉的喊叫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在那个村姑的后面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扎着两个小辫,这样捂着眼睛在那里哭,之前一直没注意到他,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不要不要,快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我的孩子,你如果不救,我诅咒你一生一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啊……”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发出凄厉的喊叫声。 “娘!呜啊啊啊……”那个孩子也开始惊恐的哭叫起来,呆在原地,吓得尿了裤子。 我从窗户往外面看,才发现她们一直害怕的居然是两匹饿狼,那狼饿得骨瘦如柴,但是一双眼睛却更加精神,这次追到她们两个猎物,当场就把那个村姑给分食了。 那村姑的下半身已经被咬掉了,两只狼一人叼着村姑一条腿在那里嚼,那村姑还有一丝的意识。 她拖着残破的身体,向我这边爬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大开,里面有血涌出来:“救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大骇,那两只狼嚼着这村姑两条腿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响,嘎吱嘎吱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的手又再一次的放到了门把手上,尽管他们两个之中有人可能是那个鬼蛊幻化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剩余存活的孩子,但是我还是想救救孩子一命。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打开门,就看到其中一匹狼一口把那个小孩子的头给咬了下来,那小孩子还没来得及喊叫声带就被咬断了,头被那匹狼给咬了一半,地上散落着一大堆血色的豆腐一样的脑浆。 那名村姑本来还一脸哀求的盯着我,就像亲眼看着自己儿子惨死,一双眼睛恨得都红了,冲着我低沉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救他?你明明可以救我们两个的,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儿子才三岁,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不会……” 那两匹饿狼想必是饿了一段时日了,其中一个饿狼将那小孩的头给咬了下来,就又将眼睛盯到了这名村姑身上,他们两个轮番的撕咬着村姑身上的肉,可是尽管自己的身体被撕咬成一块一块的,她还是没有停止咒骂我,一双眼睛满是恨意,面色狰狞,像是要化作恶鬼,回来报仇。” 第四百一十章 母子 那两匹饿狼将这两个猎物给吃完之后,就在原地徘徊看了看我,大概是因为刚刚吃饱喝足,所以它们对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察觉到进不来之后,它们在这里流连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我呆呆的站在玻璃窗里面,雾气又将那个玻璃窗抹得模糊不清,尽管那两匹饿狼已经离开了,但是我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名村姑不停的咆哮声以及咒骂声,弄得我耳朵有些幻听,似乎整个房间都充满着那对母子的惨叫。 等我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这里只是幻境,根本不可能是真人,刚刚发生在我眼前的那桩惨案不过是幻象而已。 可是哪怕,对自己做了几番心理安慰,但是却没有任何用处,我的心情沉重起来,再也不复刚刚进来平心静气的模样,甚至还在不断的后悔,若是刚刚我给他们两个开了门,那么事情会不会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 我站在原地,有些发愣,想了一下,如果是上官婉儿她们会怎么做,得到答案的是他们应该也会像我一样处理,因为在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她们是不会将自己置入到危险之中,可是她们并不会像我这样事后不断的后悔自责,她们做的决定,哪怕是错的也不会后悔。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我再后悔也没有办法,只能够尽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不去想刚刚那一幕。我坐在地上,开始打坐,随着时间的流逝,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 可是刚刚等我平复下来心情就听到似乎有什么抓挠玻璃的声音响起来,我有些疑惑的朝外面看,就看到玻璃上印着一张硕大的脸,而这张脸我刚刚才看见,是那个村姑!这个时候她披头散发,脸上铁青,一张脸死死的贴在玻璃上面瞪着我,似乎要将我整个人吞吃入腹一样。 我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吓了一大跳,这女人正如我所猜测的果真化成厉鬼,现在她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扒在玻璃上面,只要我一出这个门,恐怕她就会死死的缠在我身上。 我的背上一股寒气直蹿上脑门,让我有些冷得打了个颤。 我跟她对视了几眼之后就心虚的转的头,也许是因为刚刚我见死不救才导致她们母子俩惨死,所以哪怕我身上内力深厚,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大大小小的厉鬼,但看到这个村姑的冤魂还是会觉得惊悚。 那道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能够阻挡已经化为厉鬼的村姑进不来,她不停的抓挠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音,嘴里还不停的喊着:“放我进来,放我进来。” 这我哪敢放她进来,我又不是脑子抽了,所以我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我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想着那个鬼蛊为什么还不来?先前以为他们母子俩是鬼蛊变化而成的,可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只不过是两个无辜的路人而已。 我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任何东西,只能听到外面那个女鬼不停的用她的长指甲挠着那面玻璃,似乎想要将那面玻璃玻璃给抓烂,然后她就可以进来报仇血恨。 等得有些无聊,虽然说那个女鬼长得有点丑,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看到她了,我走过去,她盯着我,虽然说那面窗户被雾气打得朦朦胧胧的,但是她却丝毫不在乎,仍旧用她最怨气十足的模样瞪着我。 我竟然在这里惹了一份孽缘,我走到窗户面前,忍不住想跟她说话。 “虽然说刚刚是我不对,但是我那也是有原因的,我现在正在跟仇家斗法,要是你们两个是他变成的,那我就完蛋了,所以我才刚刚见死不救,明明杀了你们两个人的是那两匹饿狼,你不去找它们就来找我,这是什么道理?”我跟她讲述这里面的因果关系,怎么算都是那两匹饿狼给她们母子两个造成的果,怎么现在把这份仇恨转到我的身上死缠着我不放呢! 她却仍旧死缠着我不放,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始终奋力的用她的指甲抓挠这个玻璃,看着玻璃上被她抓出了一道道痕迹,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走到一边不管了。 我又坐回原来的地方,有些百无聊赖的放空脑海,想些有的没的,刚刚那个女鬼的表情似乎有些诡异,她冲着我笑了一下,要知道自从她变成厉鬼之后,表情就只有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可是当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竟然冲我笑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意思? 坐着有些累,我便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那个女鬼刚看的时候觉得不堪入目吓人的很,后来看习惯了发现也就那样,想到刚刚她冲着我的那一笑,我忍不住又将视线放到她面前,她也正盯着我,准确来说她似乎盯着我身后的某一处,我顺着她的视线往后面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发现那个村姑又冲我诡异的笑了一下,看着她冲着我不怀好意的笑,我从地上猛地爬起来,不对!肯定不对!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想到的。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一切都没有变过,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那就只能是那面玻璃! 我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屋子里面还有其他东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就是我这次对手,那只鬼蛊! 刚刚看到玻璃上的划痕,我还以为只是外面那村姑给造成的,可是雾气是在屋子里面的,要知道在冬天,雾气都凝结在室内的那面玻璃上面,而那个村姑是在外面抓玻璃,所以理所当然的不可能会有抓痕,造成抓痕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东西是室内的某个东西给抓成的模样。 我施法解开我的眼睛上面的禁术,往那面玻璃上面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那他能去哪里?我用眼睛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我转头看了一下外面那个村姑,发现她还是在冲我诡异的笑着,张大着嘴巴,露出一口牙床,牙床上面隐隐有血迹,她一直盯着我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顺着她的视线往后面看,她一直盯着我的背后,不管我走到哪里,她都是看向我后面的位置,可是不管我移到哪个位置,再回头看,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终于停了下来,肯定是我思考的方式不对,她如果看向的不是我的后面那么又是哪里呢?我回想了一下,不管我移动到哪个位置,她看着的都是我后面的方向,那么会不会她看的根本不是我身后的方向,而是看的是我的背部…… 我不动声色的移动到一面玻璃面前,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有呼呼的风声不停的响起,而这个时候的玻璃已经跟镜子无异,我的眼角看向那面玻璃,透过那面玻璃,我清楚的看见我背后有一个人形物体趴在我背上面,而从镜子上面看到的,他也正张大着嘴无声的笑着。 我猛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竟然一直趴在我的背上,也不知道趴了多久,不会是从我一进来就有房间就一直趴在我的背上吧! 很显然,他也发现我发现他了,但是他趴在我背上,我用符咒或者是用生死诀都不好出手,而他如果想要对我做什么的话却简单的很,我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吹过,一时又有些模糊不清的预兆。 鬼吹风,就是说有鬼在你脖子后面吹气,如果说一个人在夜里走路,突然感觉到后背以及脖子凉风阵阵,甚至开始昏昏欲睡,这个时候就要小心了,如果出现这种症状最忌讳的就是回头,因为人有三盏阳灯,肩上有两盏,头上有一盏。若是回头的话,肩上两盏阳灯就会灭掉。 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找到一户有人的人家,鬼最怕烟火气,所以只要到有人的地方,他们就不会再骚扰你了,可若是点背的话,那一条路上全是树林,孤坟之类的东西,没有任何的人气的话,那就要小心了,哪怕你不回头,鬼在你的身后吹风吹久了,你的意识就会渐渐模糊不清,甚至会糊里糊涂的走到一个坟墓面前,死活走不出去,这就是俗称的鬼打墙。 感觉到脖子后面一直有东西在吹气,而我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不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 我定了定神然后开口:“你不是最恨司徒迟瑞吗?既然你这么恨他,那么你现在待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面苟活,当真是可笑!” 我俗套的开始用起了激将法,但是事实证明,这法子虽老,但是却是最有用的,我脖子后面的吹气感消失,过了一会儿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找到他吗?可是我找了他几年,他藏得太好……呵呵!没关系,反正他不出来,他还有个儿子在外面。” 第四百一十一章 揭穿面目 察觉到他没有动作,我继续开口:“可是我却找到了他,你猜猜我是在哪找到他的?” 我状似得意的开口,他一听我这话,果然激动了起来,身上的怨气更重,冻得我瑟瑟发抖,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你在哪找到他的!他现在人在何处?” “其实他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你没有发现罢了,你难道就不好奇你现在的主人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杀人,而且杀人之后,尸体还都是半死不活的那种,血液全部封住,你跟他司徒迟瑞这么久,不会不明白那个老头子在做什么吧?” 他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开口:“我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不过是制作傀儡罢了。” 他说完之后又笑了:“知道又如何?伤天害理又如何?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哪还有空管别人,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跟在司徒迟瑞后面的傻子吗?” 听了他的话,我笑了两下:“不好意思,那个被做成傀儡的就是你的大仇人,司徒迟瑞。” 感觉到悲伤的东西不动啊我得意的笑了笑,故意拿话激他:“可是这件事情你应该很开心吧,毕竟你曾经那么恨他,现在你最恨的人被人做成了傀儡,一副以后乖乖听命的样子,也许你以后还能跟他共事,想想心里应该都会暗爽。” “怎么会这样?那个老头子明明告诉我,他从来没有找到司徒迟瑞,还告诉我他的家人已经将司徒迟瑞的尸体藏得好好的,更有可能司徒迟瑞根本没死,只不过是为了躲避我的追杀,所以才暂时避下风头,怎么会?怎么会一直被泡在血池……”他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说到后面甚至颤抖起来,想必他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你骗我!你肯定在骗我!你是在攻心是吗?你知道哪个人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故意说出他来骗我,那个卑劣之徒连尸体都找不到,就凭他,他这么大奸大恶之徒,怎么可能会死?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千年!他只有可能是被我杀死!死在我的手上!我要他不得好死,碎尸万段!”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散发出全部的怨气紧紧的包裹着我,我被他冻得脸色惨白,但是这个时候我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心虚或者是体弱,因此我强撑着身体,开始跟他对吼:“如果我要骗你的话,那你还不如出去自己看看,他的尸体现在就被我装在那个黑色的斗篷里面,那个黑色的斗篷,你应该认识,就是你现任主人经常披在身上,并且毫不离身的衣服。若是我真的想要骗你,我怎么可能拿到他这件斗篷?” 我态度更强硬的跟他对质,果然他松动了。 “鬼话连篇的!我不信,出去看看是吗?你别以为我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了,你若是以这个借口骗我出去的话,那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我能让你的徒弟死的很惨!” 虽然说他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很明显他信了我的话,我松了一大口气,感觉背上一轻有什么东西从我背上离开,而我身边这个幻境也开始摇摇欲坠,外面那个女鬼不甘心的慢慢消失在我眼前。 这个幻象空间消失了就代表那个鬼蛊已经出去了,我就地坐下,闭上眼睛,等待着我出去的机会。 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装着司徒迟瑞尸体的斗篷旁边站着一个人,那人还是一个少年模样,但是脸色阴郁,嘴唇乌青,看着有几分邪性。 那黑斗篷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里面的人皮来,随之露出的就是司徒迟瑞的脑袋,他的脑袋因为接触了空气,极快的长出了尸斑。 那个少年脸上似哭似笑,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竟然真的死了?我还以为你会活的比我长久,等着我去杀你,你欠我这么多怎么就死了?” 那黄鼠狼脸上也是一副物是人非的表情:“小顾啊,人死不可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 “伤心?笑话!我会为他伤心?我顾家一十三口人,要不是因为他会死吗?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缩在角落看着我那些亲人朋友们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惨死,我蜷缩在角落里面不敢动弹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就是他!就是这个骗子!他把我骗了出去,又骗我暴露我家人的位置,他们司徒家的没一个好人!他司徒迟瑞更是其中翘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却满是泪水,最后跪倒在司徒迟瑞的尸体旁边。 看着这一幕,我有些不忍:“其实承认吧,如果司徒迟瑞现在还活着的话,你根本就下不了死手。” 我原以为他听了我的话会暴起,运起了全身的内力暗暗防备着,可是没有想到他听了我的话却一动不动,仍旧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说的对,我就是这么无用,明明我一家人因为他惨死,可是我还是对他下不了死手。”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是却让听的人无端端的想哭:“你知道吗?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五岁的年纪,一点点高,看着就像一个小团子一样,那个时候我们两个玩捉迷藏,我被我家里人带走之后,原以为他已经走了,可是等我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他缩在一个角落里面瑟瑟发抖,那个时候正是冬天,他在那里等了我一天一夜,就因为我说如果没被对方找到就不能走,要一直找到为止,不然就不算是朋友。” 他说的这番话好像是跟这只黄鼠狼说的是前后发生的事情。 “他一天一夜没进米水就在原地等你吗?”我有些不敢置信,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能修得这份苦? 他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突然就笑了,脸色惨淡:“对吧,现在你明白了吧,这司徒迟瑞从小就是一个骗子,那么小的年纪就用一个苦肉计把我给收服了。” “是他告诉我说他之所以在原地等我,是因为怕我没找到他就一直找一直找,也是他告诉我,他害怕他一个人走了,我就不把他当朋友了,他说他家里面只有一个疼他的爷爷,其他的小朋友不愿意和他玩,我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郁色散去了许多,露出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天真,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样貌生得极好,唇红齿白的,只不过现在他的嘴唇变成了乌青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厉鬼的样子。 我听到这里有些唏嘘,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变故会让他们两个反目成仇? 如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只能他们两个自己解决了,司徒迟瑞已经死了这已经是不变的事实,而这个小顾以后将何去何从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君君躺在地上脸色有些虚弱,我过去将她抱起,现在她的身体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没有那个老头子给她布的鬼蛊,也没有她自己的三魂,就只是一个躯壳。 血手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现在这小丫头身体应该没什么事了,至于你该怎么找到她的三魂就是你的事了,我也功成身退,这就走了。” 她说完就洒脱的朝外面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她:“血手,这次多谢。”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然后就一挥手:“不用谢了,我也是忠人之托。” 血手离开后,这里里就剩下我,黄鼠狼,还有里面的司徒迟瑞和那个小顾。 关于那个小顾,我已经告诉他他的现主人,也就是那个老头子的卑劣面目,很明显那个老头子就是在欺骗他,现在只求他能迷途知返,到我们这边来告诉我司徒还有君君三魂的下落,否则,又得绕一大番弯子。 我看了一眼里面,那个小顾还是呆坐在司徒迟瑞的身体前面。而君君则安稳的躺在我为她铺的草垫上,那个黄鼠狼正坐在城隍庙的阶梯那里。 我也走过去,同他看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有一轮圆月,正斜斜的挂在树梢上面,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树上面挂了一个硕大的银盘子。 他看到我过来,坐在他旁边,叹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以前关系很好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当真是岁岁不同啊。” “他们两个究竟以前是怎么样的?”我是真的好奇这件事情,他们两个现在这副模样,让我一点都不能够想象小时候的他们竟然会是如此如胶似漆的样子。 第四百一十二章 命案 “你别看他们现在这副样子,要知道小时候他们两个可当真是好的像一个人一样。”这只黄鼠狼说的时候还咂了咂嘴,似乎对现在他们两个的处境有些遗憾。 “怎么说?”我心里一动,摆出一副倾听的姿势。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刚到城隍庙,我们三个日日待在一起,久而久之,我便也知道了他们两个的一点事情,那司徒家从来都是一锅乱粥,从司徒迟瑞的口里面出来的只言片语,我就充分了解了这一点,那个时候他们还在比较着什么强者为尊,所以司徒迟瑞的万年难得的体制成为司徒族人小孩嫉妒的对象,还为此经常找借口欺负他,所以刚刚小顾说,他是司徒迟瑞的唯一一个朋友并没有说错,司徒家的人从来都没有朋友。” “虽然说司徒迟瑞的天赋异禀,但是不幸的是,他家里面父母已经早亡,只有一个爷爷带他,而因为他体质特殊,所以他爷爷护他也护得异常的艰辛,因为一次疏忽,他爷爷中了奸人的暗器,从此昏迷不醒。” 我突然想起来,司徒好像也是父母早亡,看来,他们两父子的命运都差不多,最伤心的应该就是司徒的太爷爷了,他先是送走自己的儿子,如今自己的孙子又不知所踪。 “在这之前,司徒从来没有正规修习过司徒家的鬼术,只知道一些理论,从来没有实战过,原因就是因为他爷爷担心他天赋太过,引起更多人的迫害,要知道他们现在势单力薄,现在他只是拥有这养鬼的鼎炉体质,就招了这么多人惦记,想要暗害他,拿到他的身体制成傀儡。” 关于傀儡术,我也了解一些,这制作傀儡最好的年纪就是在四到五岁的年纪,因为在这个年纪,人的身体最干净,思想也最单纯,做成的傀儡就最忠诚,而且潜力也最大。可是也有人喜欢七到八岁的小孩子做成傀儡,因为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已经开始修习法术了,如果他天赋异禀,那么制成的傀儡还有进步的空间。 所以说,司徒迟瑞的爷爷担心的是对的,如果司徒迟瑞拥有一副这么适合做傀儡的身体而又天资聪慧的话,那么想害他的人必定会成倍的增加,毕竟我可是见识过司徒家的无耻程度,他们那些人哪里会管什么血缘关系,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不管怎样,他们都会想办法促成。 “那司徒迟瑞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会出了司徒府,而且他当时爷爷还昏迷不醒,他怎么会舍弃他爷爷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他小小年纪就看着最疼爱他的爷爷遭到别人算计,他却无能为力,因此他才想出来借着这个有名的鬼村磨练自己的能力。”黄鼠狼给我解释。 这只黄鼠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人形,穿着一身黄色的道袍,鬓角留两撮长发,看着极飘逸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折腾了一番之后,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左右了,这地方虽然偏远,但是却也是有人经过的,那些经过城隍庙的人看到庙里面竟然有人便想着进来看看,才刚走到离城隍庙不远就看到这黄鼠狼一身黄色的道袍,顿时激动起来,远远的就在地上跪下,虔诚的叩拜。 这货居然恬不知耻的装出一副高人模样让那个人起来,并吩咐他不要将这件事情外传,那人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便离开了这里,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城隍庙的门口变幻成人形,恐怕是想要为我们守门,不要让别的村民发现了我们,毕竟那城隍庙里面的贡品已经被我们挥霍一空,而且里面乱七八糟的,让那些村民看到了,定会将我们赶出去,引起轩然大波。 “这两个小孩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司徒那个小子一直想要让自己变强大,回去后能够守护自己爷爷,小顾就傻乎乎的让自己的朋友陪他演戏,他让他的朋友到处骚扰那些村民,营造出有鬼作乱的假象,小顾的那些朋友跟他一般大,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也才三岁,听到小顾跟一个人类混在一起,都劝他说人类不是好东西,可是小顾却倔强的坚持要帮司徒迟瑞,他们没有办法便也只能答应陪小顾演戏了。” “司徒本来就只会一些理论,缺的就是实战,如今有人陪操练,很快他便熟悉了这些功法,他本来就天资聪颖,没过几个月就功法大成,甚至还自己自创了一套功法。最开始小顾的朋友应付司徒还绰绰有余,久而久之也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甚至还经常逗弄司徒开心,但是后来随着司徒能力的提高,他们每次跟司徒对战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以防自己受伤,而小顾开始找起各种借口让司徒放走他的朋友。” 他说着说着嘴角就笑了起来,似乎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 “那段时间那小顾小小年纪白头发都快要长出一大把了哈哈哈” 我听了也忍不出嘴角翘起:“那司徒迟瑞就一点都不知道是小顾在陪他演戏吗?” 听到我的话,那黄鼠狼就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怎么可能?司徒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怎么可能看不出小顾这点小伎俩,只不过是陪他一起玩罢了。” “这两个人倒是有意思。”我感叹了一句。 天色已经大亮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想必这时候应该也不会有人来了,城隍庙的门口也不适宜再坐下去了,毕竟这太阳烈的很,再待下去,恐怕得烤成肉干。 我们两个进去庙里面,司徒迟瑞的尸体又被那件黑斗篷严严实实的给盖上了,毕竟他死了也有许久时间了,要不是那老头一直用一种恶毒的古法保存着他的尸体,恐怕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早就成了一具白骨,而我之所以能把他带到这里来,也全靠那件斗篷的怨力护着他的尸体,而刚刚一掀开一接触空气,他的脸恐怕现在已经烂了一半了。 这个时候那小顾的脸色已经平静了许多,我上前询问。 “如今人已经死了,你们俩的恩怨也应该了了吧,司徒是他的儿子,也从小叫你叔叔,你总不该这么狠心真置他于死地吧。”我给他说这些道理,本来以为现在的他应该放下以前的仇怨,然后告诉我司徒和君君的下落,可是没有想到他只是冷笑了三声。 “不可能,他死了不过是了结他跟我之间的恩怨,我顾家十三口的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不配合,我正在想其他的措辞想要说服他告诉我君君她们的下落,没有想到他突然猛的一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我:“你知道吗?我顾家的人命里面最小的才不过三岁,他也曾抱过她,百日礼的时候还是他亲手给她取得名,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他一身的怨气又生了起来,我明白不能够再刺激他了,否则又有打下去的趋势。 既然不能够让他说出司徒的下落,但是至少能够让他先把君君的三魂还回来。 “那我这二徒弟呢,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把她的三魂给扣在你手里。” 我义正言辞的质问他,想要让他把君君的三魂放回来。 他听到我的话就笑了,从地上缓缓的站了起来。 “看来你应该还不知道啊。”他站在我三米远的地方,歪着头冲着我笑。 “知道什么?” 他一边发出啧啧声一边摇头,似乎极为的遗憾。 “这司徒迟瑞啊,可不只有司徒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女儿,遗传了跟他一样的体质,他预感自己最近几日有可能要出事,所以为了保护这个女儿,他将她送了出去。” 先前那个糟老头子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如果君君真的是司徒的妹妹的话,那么司徒怎么可能会毫无印象呢? “也难怪,你应该不知道,司徒家还有一项本事叫做搜魂术吧。”他听了我的疑问笑的笑,讥讽的开口。 “其实也算是报应,他司徒迟瑞刚带着司徒的人灭了我顾家十三口,他的女儿就降生了,还拥有跟他一样的养鬼体质,若是他没有害我顾家的人,我便是拼死也会护住他的女儿,可是他不仁不义在先,如今他的女儿也算是遭了他的报应,遭人惦记。” 搜魂术?司徒家的人竟然还会这项技能! “所以说,哪怕将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司徒那些人精还是会通过搜他儿子的魂来找到这个幼女。”我明白过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这司徒家当真是水深的很,如果小孩子降生在司徒家真的是遭罪了,从小就要面对腥风血雨。 “这司徒府就是一个地狱,不!比地狱还要恐怖!而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恶鬼,原以为他司徒迟瑞是不同的,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司徒迟瑞不过是伪装的好些罢了!将一颗黑心刷了红漆,到头来最狠的反而是他!” 第四百一十三章 尸控 看着他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忍不住大声吼他:“那灵灵呢?灵灵总跟你恨的司徒家没有关系了吧。” 他像是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一张稚嫩的脸上里面全是恶意:“搞清楚点好不好,我是反派,我凭什么照顾到每个人的心意?她跟司徒家有没有关系不关我的事!她当时在那里遭了殃,便只能这样子了。而且……” “那女子早就跟你那徒弟私定终身了,也算是司徒家的半个人,你应该知道吧!” 见他这副执意不愿意告诉我司徒他们下落的样子,我索性不跟他争论了,抬脚就上前去抱司徒迟瑞的尸体,他毕竟是司徒的父亲,我不能任由他就这样暴露在野地上面。 可是我脚一动,他就察觉到了我的意图,然后一把拦住我:“你要干什么?” 我看着他这副暴怒的模样,心里终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人死都死了,还不能够入土为安吗?你还要怎么折磨人家?” 他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和不甘,但还是固执的挡在我的面前,不准我碰司徒迟瑞的尸体,我再也忍不住了,斩字诀使出朝他打过去。 我用的这一招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只要他一躲,便很容易躲过去,可是他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他硬生生的扛下我一招痛的蹲在原地的样子,我先是不解其意,后来便明白了,他不能躲,他一躲的话,我这一招就打在他身后的司徒迟瑞身上了,到时候那具尸体别说入土为安了,恐怕连灰都找不到了。 看到他一副嘴硬心软的样子,我叹息一声:“你不是恨他恨的要死吗?那他的尸体灰飞烟灭不正如你意吗?你挡什么?” 他听到我的话,眼睛闪了闪,低下头不说话了,但还是挡在我的面前。 “死鸭子嘴硬!”我气愤的骂了一句。 “哎呀,别打了,这座小庙都快被你们打破了,到时候我可去哪里骗吃骗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地方,你们几个净胡闹!”黄鼠狼见到我们两个终于停手了,一脸心疼的站在被我们打破的供桌旁边。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你知道吗?我们这一类人生下来就没有兄弟姐妹,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人骗了鬼,鬼替人生了孩子,生下的不人不鬼的怪物就成了我们,而鬼被人骗了一次下场要么是与那个人同归于尽,要么就是自己灰飞烟灭,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再生第二个,因此我说的那顾家十三口人,其实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因为我们是同类,所以惺惺相惜才凑到一起。” “我们的年纪都不大,但是却从小就被告知人类不是好东西,尽管这种观念根深蒂固的种在我的脑海中,但是我对人类的生活还是羡慕的,他们有父母,有兄弟,有各种节日,不像我们,只能为了点香火而不停的去吓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低落,很明显,这是他心里所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对我说起这些往事来,但是这终归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因此我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他讲。 “司徒迟瑞出现的时候我是高兴的,他是第一个人类愿意跟我们一起玩的人,我们两个总混在一起,我那些朋友都劝我说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但是我知道他们心里是羡慕的,因此我便求他们去帮司徒奇瑞磨练实战能力,三番五次接触下来,他们也开始对司徒迟瑞敞开心扉,而这一切都是我促成的,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高兴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笑着的,但是眼睛却像是要流出泪来,我想到后来是司徒迟瑞间接促进了顾家所有人的惨死,而他们这一类人最擅长的便是隐匿,若是想要让司徒府的人找不到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他们却全部被抓了,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们对司徒迟瑞毫无防备,因此,才全军覆灭。 “你知道吗?我们之中最小的是阿七,她比你的徒弟年纪还要小一点,大概才五六岁的样子,什么都不懂,胆子特别小,哪怕我们所有人和司徒迟瑞已经打成一片,她还是缩在我们的身后不敢跟这个人类打交道。” 他一双眼睛定定的瞧着我,里面盛满了悲伤:“你知道我做什么吗?我可以给他们两个创造相处的机会,让他们两个一点一点的熟悉起来,阿七本来是不愿意与人类接触的,她胆子小,觉得只要能跟我们一起就好了,不用再有新的朋友,但是因为我想要她和司徒迟瑞玩在一起,因此她便忍着自己的害怕,战战兢兢的跟这个人类接触。” “那司徒迟瑞也确实会收买人心,本来小七的防备心就重,但他日日一个好哥哥自处,对小七百般呵护,又在一次意外中,舍身救下小七,让小七从此对他死心塌地,把他当成亲哥哥对待,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愧疚感浓得仿佛要溢出来:“你知道先前那个我跟你说我们顾家的最小的娃娃,由司徒迟瑞亲自取名的那个女娃娃是谁的女儿吗?” 不用他说,我也已经猜出来,那是谁的女儿了:“是小七的吧。” “小七胆子奇小,但是却异常的喜欢孩子,这个孩子是她无意之中捡到的,也是我们的同类,捡到她的时候她才刚出生,差一点就养不活,小七宝贝的不行,但是百岁礼的时候却执意让司徒迟瑞给这个小女孩取名字,她说司徒迟瑞就像她的哥哥一样,孩子取名字里理应让舅舅给取名字。” 我听到这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情也沉重起来。 他突然冲我笑得邪恶起来:“你知道她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根本不需要我回应,接着他自己的话往下面说。 “她啊,抱着小巫跳进了一旁的火坑,她胆子最小,可是性子却是最烈。” “他们司徒家以为捉到了我顾家满门就能够将我们都做成傀儡为他们所用,于是便挑了里面最胆小的小七,想要杀鸡儆猴,但是他没有想到,我们顾家的人虽然不惹事,但是性子却是最烈的,也是最有骨气的!” “小七抱着的那个孩子,叫顾巫,是司徒迟瑞亲自取的,寓意除却巫山不是云之意,他说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孩子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一生都是别人心尖尖上的人,喜乐平安。” “可是最后,却也是他亲手断送了她才不满两岁的生命,平安喜乐?真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笑,笑得眼泪鼻涕都一起流出来了。 虽然我总是劝他说,过去的恩怨已经结了,人死了,所有的恩怨就像尘归尘土归土一样,毕竟放过他就是放过自己,但是没有经历过当年那一切的人说的都是比经历过的人要轻松,真正听他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你知道吗?我宁愿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让我一个人承受,他不是想要实力大增吗?我可以借给他用,认他为主,为他冲锋陷阵,怎样都行,但是他唯独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贪心的想要我顾家所有的人成为他的手中的傀儡。” 若是先前,我还可以义正言辞的要他放下这些往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人已经死了,可是听了他这段讲述之后,我的嘴巴再也说不出这样混蛋的话来,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真的没有任何资格评判。 “等一下,你们看,那斗篷是不是在动!”黄鼠狼突然指着那个斗篷一脸惊骇的开口。 我朝着那边一看,就在我们两个互相对峙的时候,突然司徒迟瑞的尸体开始歪歪扭扭的挣扎着起来,而因为我们都沉浸在这一边发生的事情里面,并没有关注他,所以才没有注意到,他确实是已经死了,这一点我非常肯定,那么他现在怎么会突然动起来?这里肯定有第三个人! 我朝周围看了一圈,果然在城隍爷的铜像后面发现了一块衣角。 “出来!”我朝着那边呵斥了一句,众人也都发现了那藏在铜像后面的人。 “这么晚才发现我,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的能力啊,空有这么一身浑厚的内力却不知道怎么用,你还真是暴殄天物……”那人从铜像后面转了出来,原来是那个司徒家的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一直藏在那边,我们也没有发现他,而他说的话也戳到了我的痛处,我这一身的内力确实比任何人都要得天独厚的,但是我却不知道用,要知道,如果是其他人有这么深厚的内力,恐怕早就发现他了。 “你在司徒迟瑞的尸体做了什么?”我假装平静的开口。 他随意的笑了笑,拍了拍手然后说:“就跟我上次跟你说的一样,加了一些能控制他尸体的东西,只不过上次是骗你的,而这次我把它变成一件真事罢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司徒迟瑞的身体做了一个手势,司徒迟瑞的尸体便摇摇晃晃的像僵尸一样站了起来,看到这一幕,我还没想到对策,但是小顾已经疯了,冲着那老头嘶吼:“你别碰他!” 第四百一十四章 解开真相 “你俩不是仇人吗?现在我帮你报仇,你倒是不愿意了起来,果然跟了不知好歹的人一段时间,这性子就是改不过来!”那老头得意洋洋的开口。 我伸手就要使诀,却被那老头先一步察觉到:“嘿!等下,提醒一句,你这一掌拍下来的话,可不会拍在我身上,到时候你可就别想要这司徒迟瑞的尸体了。” 他是领会过我这一掌的威力的,所以就在我刚要发招的最开始,他就直接制止了我,我一听他这话,咬牙切齿的把手给放了下来。 突然,身旁的小顾暴起,猛的就想要去偷袭那个老头子,那个老头子却不慌不忙的将司徒迟瑞召唤到他的面前,小顾犹豫了一瞬间还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被自己的力道给冲的往后滑行了一大段距离。 “呀,怎么舍不得打啦?你不是最恨他吗,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现在我把他停在你面前,给你机会,你都不好好把握,当真是心慈手软,跟你顾家其他那些杂碎一模一样。”他站在司徒迟瑞的身体后面得意的开口,司徒迟瑞一张脸上木木的,没有任何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小顾半跪在地上,长长的发丝遮住他的眼睛,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听到小顾问出这句话,那老头子捂了一下嘴巴,然后又肆无忌惮的说:“哎呀,暴露了呢。” 看到这老头这个反应,难道当年这件事情还有隐情?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他妈给老子说清楚!”小顾猛的一抬头,眼睛血红。 那老头子半蹲下与小顾平视:“怎么?你到现在还猜不到吗?你就不好奇?那司徒迟瑞为什么突然族长之位卸任了?又为什么回来不久就将女儿送人?” 他每说一句小顾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他脸色惨白惨白的盯着那个老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告诉我说,这件事情是司徒迟瑞主导的,甚至还告诉我,是司徒迟瑞觉得我没有价值才把我给你。” “要是不这么说的话,你怎么会乖乖的为我所用呢?要知道这几年你可是为我杀了不少人,成了我手下的得力助手,不过你也没有白干,毕竟你杀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被我用来养司徒迟瑞的尸了,也不愧他拼死为保护你的族人而没了命。”那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一脸的可惜:“那司徒迟瑞也真是傻,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傀儡的性命,赔上自己和自己老婆的命,丢下一个孤寡老人,还有个幼儿,这真的值得吗?更别提他当年拼死保护的人,现在却反过来将他仅剩的儿子和女儿害成这副模样,当真是世事弄人啊!” 他一说完,小顾的眼睛就变得血红血红的,想来是真的被他刺激到了,看来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只不过小顾一直被蒙蔽了,现在还害了司徒和君君。 “我要跟你拼了!”小顾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但是我明白,他这时候上去就是一个炮灰,毕竟那老头手里还掌握着一个重要的人质,虽然说已经是一具尸体,但是现在的小顾绝对不可能对那尸体做出一丝一毫的攻击动作的,果然就在小顾冲过去的一瞬间,那老头一脸轻松的将司徒迟瑞的尸体又挡在他自己的面前,小顾不得已又一次的收了回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没那么好运,司徒迟瑞竟然开始出手攻击其小顾,小顾束手束脚,被司徒迟瑞打了好几下,很快身体就变淡了许多。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难道真的要把司徒迟瑞的尸体粉碎成灰才能破了这个僵局吗?要知道只要没有司徒迟瑞在这里束手束脚,那老头绝对能被我们擒住。 可是这是司徒的父亲,要是尸体连骨灰都没有了,那他绝对会很伤心吧。 要知道这司徒迟瑞本身就是一副绝佳的养鬼体质,加上他又天赋异禀,修为高深,所以死后做成的傀儡,基本上,要想和他对上,还是要费番力气。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之时,忽然听到了阳明道人的声音:“司徒家这些年也没有个人管辖,倒是越来越不入流了,竟然将自己家的族长弄成这副模样,当真是无法无天!” 我看着阳明道人自然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张脸上温润似明珠,看到他我刚想条件反射的叫师兄,可是突然想到我现在这副样子已经恢复成我本来的模样了,不再是臧明的相貌,因此我又把我张开的嘴巴给闭上了。 可是没有想到,他却先开口了:“你这副样子倒是比我师弟的皮像,要差上许多,不过倒也是一副极好的皮囊。” 我听到他说话愣在原地,难道他很早之前便知道了我并不是他师弟,那么他之所以没有揭穿我,是因为明白我没有恶意吗? 我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任何话来,只能歉疚的一笑。 他身后那个男子冲我施了一礼,笑的温润:“青淼道人,久仰。”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他们之中最小的那个师弟,我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见到人,倒真是觉得跟他这个名号极为的相配,像水一样的谦谦君子,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极为舒服,生不出任何的恶感。 “你们怎么来了?你们不是一向看不起我们司徒府的人吗?这回怎么来插一脚?”那老头一看他们两个人也来了,终于脸色有一些些的慌张。 “你说的对,我虽然看不起你们司徒府的人,但是这个司徒迟瑞我倒是有几分欣赏之意,也算半个故人,如今他死了,尸体都要在你手里不得安宁,我看不过去,自然要插手一查。”阳明道人淡淡的开口。 “这是我们司徒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多管!”那老头勃然大怒。 “你手里那具尸体的女儿是我师弟的徒弟,虽然说我师弟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们做师伯师叔的,总得还要护上一番不是吗?而你还害得我们这个师侄成这幅模样,我们要是再不出来,恐怕你们还真以为我们门派没人了是吗?” 那老头一看这两个男人今天是要管定吧,咬了咬牙,将司徒迟瑞的尸体丢下,然后就跑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这老头至少还要搏上一搏呢,没有想到就这么怂的直接跑路了。 看到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那青淼道人笑了笑:“这个老头子很明显的受了伤,而他又是见识过我们俩兄弟的能力的,这个时候不跑路难道要等到被我们两个打趴下再跑吗?那个时候更丢脸,所以他很识时务的跑了,这也能够理解。” 听了这位师弟的解释我勉强能够信服,但是我想起个更加好奇的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阳明道人开口说:“你怀里的夷容通知的。” 他简单的说了一句就不再开口,这阳明道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说话,身后背着一把重剑,一看就是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 有他们两个相助,那个作威作福的老头子终于走了,可惜没来得及收拾他就让他跑了。 我看像小顾,他一脸紧张的拿那个斗篷将司徒迟瑞的尸体裹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已经晚了,刚刚那一下已经让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沾满了他的全身,然后溃烂,眨眼之间只剩下一具白骨。 小顾手慢脚乱的想要阻止这些烂肉长遍他的全身,但是却毫无办法,他满脸的泪水不停的说着:“我错了,对不起。” 但是一切都迟了,他做错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补偿了。 我看着这一幕有些心酸,这也不是他的错,他很明显也是被那司徒府的一群人精给蒙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司徒和君君。 我走上前去帮他把司徒迟瑞的尸体给包了起来,然后说了一句:“火化了吧,这副样子保存不了多久了。” 他让我动作没有丝毫的反应,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话:“他们被那个老头关在离这里一千多米的一个山洞里面,好像是要把他们喂他的傀儡,这个时候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他终于向我们吐露的司徒和君君的下落,我有些激动,但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现在最先做的事情应该是让司徒迟瑞的尸体入土为安,而现在最好的埋葬方式就是火葬。 我们几个人给司徒迟瑞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葬礼,然后就开始往小顾告诉我们的方向过去,那个老头刚刚才离开,想必他不可能让司徒和君君这么快就喂了他的傀儡,所以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第四百一十五章 山洞 我们几个快马加鞭就往那边跑,没有走多远终于看到了那个山洞,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已经乌漆抹黑了,但是我们根本不用四处去找那个山洞,因为周围十里就那个山洞妖气冲天! 阳明道人开口:“大家小心这个山洞,看着这鬼气冲天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小玩意在里面。” 不用他开口,我们一靠近山洞那股森冷的气息就让我明白这次我遇到的东西恐怕非同小可,没想到那个老头子竟然有这个本事,能弄到这东西,瞧着这股怨气冲天的模样,千年的厉鬼也不过如此吧,那老头明显道行并不怎么样,他弄了这东西究竟是否适合他,他又能够掌控得了吗? 青淼道人张开了他的那个招魂幡:“大家等一下跟在我的身后,若是那里面的东西突然发起攻击,我这幡还能够阻挡一二。” 青淼道人率先一步走在前面张开了他的幡,他说话慢条斯理,一身气质温润如玉,怎么看都像是秀才一类的不善于补刀动枪的人,我正想着跟他说让我站在前面,可是看阳明道人没有开口,我也就忍住了自己说话的欲望。 我们谨慎的往里面走,可是没有走几步就察觉到了不对,这里也太安静了,不像是寻常事物居住的地方。 “等一下,有点不对。”青淼道人突然在原地站着就不动了。 “有什么不对的,这么怨气冲天的地方,你还指望有活的生物在这里生存?”黄袍道人有些不在意的开口,这只黄鼠狼执意要跟着我们,我们问他跟过来干什么,他说这是他故人的子女,故人如今已经死了,他的子女不能看着被人家害死,所以他必须过来帮忙。 “若是我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山洞都是密封的,那么这里面不可能产生回环的气流。”青淼道人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这个但凡是一个年岁稍大的人都懂的道理好不好?”黄袍道人还是不以为意。 青淼道人看着他没有说话,那黄鼠狼本来还没有什么反应,一脸不屑的看着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顿时惊恐起来,冷汗涔涔。 “如果说这个山洞不可能产生回环气流的,那么我们头顶上这阵风到底是怎么回事?”青淼道人的声音仍旧像先前一般,语调平平,温柔至极,可是现在听来却让人毛骨悚然,若是这个山洞没有回环气流,那么我头顶上这阵阵微风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黄袍道人抬头往上面看的动作,阳明道人顿时大吼一声:“不要抬头!” 黄袍道人被这么一吓顿时把头低了下来,再也不敢动弹。 虽然说大家都被阳明道人喝止住,不再把头往上面看,但是不能看到上面的东西,其他的触感就更加的明显,先前进山洞的时候,因为专心注意周围的情况,所以对头顶上这股微风忽略不计,如今知道头顶上有东西之后,那风就放大了好几倍,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 “我滴个亲娘哎,为什么我感觉头顶上像是有水呀,你们都有这种感觉吗?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那黄袍道人此时苦着一张脸苦哈哈的问我们,阳明道人跟青淼道人两个人都没有理他,脸色严肃,我看着他这一副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模样,好心好意的搭了他的话:“我头上没有这种感觉,恐怕只有你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吧!” “哈哈”那黄袍道人干笑了两声,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他这副怂样让阳明道人实在是看不过去眼,忍不住问他:“你好歹也算是一个修炼成精的精怪,怎么这胆子小成这样子,也不怕给你先辈丢人!” 那黄鼠狼本来就怕的要死,如今见终于有人搭他的话,顿时激动起来,哪还管那个人说的话意义是褒贬还是讽刺。 “黄鼠狼天性胆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有人经过,黄鼠狼都会拔腿狂奔,我这个胆子在我的种族里面已经算大的了好不好!”他一边说还一边死死地靠着走在他前面的青淼道人。 “为什么不管我走快还是走慢,这水总是滴在我的头上,它为什么不往你们头上滴,是不是有什么预兆啊?”黄袍道人的声音都带了哭腔,青淼道人终于有些不忍心的开口了:“总之你不要抬头就是,只要不抬头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黄袍道人听到他这番话,嘴里默默的念着:“不要抬头,不要抬头,不要抬头。” 我听着他嘴巴里面喃喃的念着这几句话,心里意识到不好,但是已经迟了,因为那黄袍道人已经发出一声惨叫。 “啊女鬼!”喊完之后,他就瘫倒在地上,青淼道人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也有一些的无语。 这黄鼠狼往头顶上一抬眼,已经惊动了上面那个东西,所以这个时候我们看不看,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我们的头上也有那种滴滴嗒嗒的水滴落下感。 我抬头往上面看去,发现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上面,我一抬头扬起脸就几乎跟她面对着面,吓了我一大跳。 “这他妈什么东西啊?怎么会长这么多张脸!”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实在是头顶上的东西太过恶心,我也看不出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贴在墙顶上,若是不看正面的话,会以为是一个拥有一头长头发的女人,大部分的头发都被她压在了背部和墙壁之间没有掉下来,而还有耳边的一些垂发垂落下来,我终于明白刚刚在走动间我碰到的那些像蒲公英一样的细丝到底是什么了?原来是垂下来的头发。 “千脸怪,我说怎么走到哪儿都有风在我头顶上,原来这东西长了这么多张嘴,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朝我们吹风。”青淼道人站在一个山壁之间,那块墙壁有一个凸起,所以他的头顶并没有像我们一样遭殃,那滴落下来的水滴竟然是那女人身上无数张口里的口水。 看到这一幕,我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我这满头满身的口水全是她流出来的,太恶心了。 看到我们全都看向他,那女人身上的千百张脸通通的弯成了一个月牙形,像是有无数张嘴巴在微笑一样,而她垂下的头发丝也开始在我们身边绕来绕去不时的还打一个结,系在我们的手腕上,等我们一脸惊讶的想要将它扯断时,那头发又自动解开,变成了刚刚那副垂落的模样。 我观察了一下这些垂落的头发丝,还有这些滴落在我们头上的口水,以及那女人身上的千百张脸,似乎它们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这东西似乎只是想跟我们玩而已,并没有想要害我们的意思。”我试探着跟青淼道人还有阳明道人两个人说出我的猜测,毕竟我们几个人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的时间了,而且还没有任何的遮蔽物,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攻击我们的迹象。 “不应该啊,这东西大小也是个煞儿,竟然丝毫没有攻击我们的举动,难道她真的只是被困在这里,并没有恶性。”青淼道人皱起眉头,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们等了许久她都没有攻击了,索性我们便放下心来,继续往前面走。 那黄袍道人见这怪物真的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想起自己刚刚吓得屁滚尿流的落魄模样,也觉得有些丢脸,因此这次他从地上拍拍屁股爬了起来,率先走在前面。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玩意儿,吓了本大爷一大跳,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看来下次还是得睁大……”他一边说一边往前面走,很快就要走到拐角处,可是突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也从拐角处快速消失,我们吃了一大惊,连忙跑过去看情况,可是走到拐角处,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人呢?去哪了?”姚明道人脸色凝重,我也觉得奇怪,刚刚明明看到他就在我们的三步之遥,结果这样眼睁睁的消失在我们眼前。 “黄袍道人!黄袍道人!黄鼠狼!黄鼠狼!”我大喊他的名字,可是并没有丝毫的回应。 第四百一十六章 千面怪 “不对,这里肯定有其他东西,大家小心不要乱动!”青淼道人脸色一变,大声喝道。 这里面还有其他东西?我开了自己的天眼左右看了看,都没有看出有什么地方奇怪的,这不太可能啊!我这双眼睛可是我师傅给我的,是判官的眼睛,但凡是鬼物,就没有能逃出我这双眼睛的。 我四处看了一圈,虽然说眼睛没有看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但是看着那个拐角处的黑暗角落,总觉得有些不对,我试探着又从地上捡了一个石头往那边扔过去,这一扔我们就发现了问题。 原以为那是一处黑漆漆的墙壁,可是石头一扔过去,那东西就像是人的一张嘴巴一样,突然将那块石头给吞了进去。 那不是阴影,而是石壁上那女人的头发丝! 我们三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暗暗戒备起来,怪不得这个山洞这么小,若是想要藏下司徒和君君还真不知道该藏到哪里去,原来在这里有个入口,被这个女鬼的头发丝给挡住了,这要是毫不知情的人走到旁边,就有可能被她给吞了。 “这地方倒真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若是不知道入口在这的人,自然不会找到藏在这里的东西,而知道这个入口的一旦靠近就会被藏在那里的黑色的发丝给吞了,当真是上了双保险。”青淼道人摇着头赞叹的看着这个山洞的设计。 看着他这副慢哉慢哉的模样,我真有些替他着急:“咱们现在就别先讨论这个山洞设计的精妙了,得先找到那个黄鼠狼啊!他别到时候被这个女鬼给吞了。” 阳明道人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看到我这模样,他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身上带着火折子吗?” 我一听到他这么问,顿时有些懵:“这年头谁还带火折子,打火机行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无语的看着我,我被他这么一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火折子不是和打火机是一样的东西吗? “不就是想用火烧的办法吗?用火折子可以起火,用打火机也一样可以把火点起来啊?”我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阳明道人已经把嘴巴给闭上了,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样子,我被他这么一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认为自己做的也没有错处,难道不是吗?火折子和打火机不都是为了起火的一样东西吗?而打火机还要比火折子更方便呢! 看到我不服气的样子青淼道人扶了一下额,然后给我解释:“你看那头发湿漉漉的全是上面那些怪物得口水,哪里点得着,你的打火机在这里没有丝毫的用处。”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那火折子本身就是易燃的物品,只要把它掰断,一截用来起火,一截用来引燃,那些头发丝就能被烧个正着,可是打火机却不行,如果想要将里面的液气石油给弄出来根本不可能,打火机一被打破,里面的液体就挥发掉了。 看到我明白过来,青淼道人这才转头有些忧愁的看着阳明道人:“师哥,现在该怎么办?” 对付这些到处都是的头发丝,用火烧毫无疑问是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可是现在并没有工具让我们使用这个方法,而如果想要用其他的法子,肯定过程要麻烦许多。 “老法子,还是用火烧!”阳明道人看着那一团一团的黑发,最后拍板决定还是用火烧的法子。 “可是咱们现在手边没有趁手的工具,怎么用火烧?”青淼道人一耸肩,说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阳明道人这个时候转过身,冲着青淼道人一笑:“谁说咱们没有工具,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工具吗?”说完他的视线又转向我,我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我能有什么工具,我又不是火柴,还能够自燃。 看着阳明道人一脸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仔细的想了想身上带着的东西,除了一大堆的符咒,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啊! 可是他这眼神又不像是在说笑,我再仔细的想了想,不对,我身上确实是有一样跟火有关的东西,但是却从来没有被点燃过,因此我才忽略了它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我从身上随身携带的储物袋里面拿出了那盏青灯。 青淼道人一看到这盏青灯,顿时惊喜异常:“师哥,还是你运筹帷幄,这次出门竟然带上了夷容,要不是有夷容的话,今天这一关咱们还真是破不了!” 阳明道人淡淡的开口:“这不是我带的,只是偶然间放在他身上,他随身不离的带着罢了。” 阳明道人接过我手里的这灯,然后开口:“打火机给我。” 我连忙将打火机递过去,他用打火机将那盏灯的灯芯给点燃,然后灯芯上面缓缓飘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夷容。 “主人,唤夷容何事?” 阳明道人指了一下那块阴影,然后对她说:“看见那一块东西了吗?把它给烧了。” 夷容往那边一看,然后就点了点头,整个身子飞到了那边那处阴影中,把那块照亮之后,我们才看清楚原先那块阴影的全貌,怪不得刚才根本没有发现它是一团头发,不是阴影,原来那头发黑滑顺亮,就像是水藻一样,黑的就像是一团墨水,在这种环境下哪里还看得清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夷容一飞进去之后,那头发就开始自发的包裹住它,可是夷容是灯芯,周身全是火,那些头发一包住她顿时就传出一股烧焦的味道出来,猛的就离她三步远。 看了这一幕,我意识到这一招有效,顿时兴奋起来,可是事实证明我兴奋的还太早,因为那个头发明显就是被我们头顶上那个女鬼所控制,那头发一受到损伤,头上那女鬼,便也开始骚动起来。 这个时候那女鬼身上的人脸就不是月牙状了还是统一瞪得圆圆的珠子状,虽说女鬼那身体的颤动,身体上不停的落下一些碎石,而那些人脸口中吐出的口水越来越多,就像是下了一场暴雨一样,而最恐怖的是那些口水落到身上立马传来一种烧灼感,像是被硫酸给腐蚀了。 “快来这边,这边还有几个突出的石头可以挡一下!”青淼道人冲着我们这边喊,我们连忙按照他的指示,分别站在一块大石头底下,这里唯一几块为数不多的突出的石头刚好够我们三个人用。 “原以为这女鬼是一个仁善的,没有想到她却是在扮猪吃老虎,处处都在想要我们的命啊!”我忍不住控诉。 阳明道人却没有动摇,只是坚定的冲着夷容下令:“夷容!快!把那一团头发丝给我烧了。” 夷容一得到命令,就开始往那一团头发丝里面撞去,那头发丝被它烧得七零八落,像是一条条毒蛇一样胡乱扭动,看起来诡异的很。 眼看着入口一点一点的被暴露出来,我正想这一次恐怕没有意外了,可是就在我密切关注它的入口的时候,脖子上被缠上了什么东西,我用手一摸滑滑的湿湿的,往下面一看,就是那女鬼头发丝不知道什么时候绑在我的脖子上面,奋力把我往外面扯。 我被那头发丝箍得呼吸不过来,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没有前进分毫,因为我知道,一出了这个石头下面,恐怕我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程墨!小心!” 我用手死死地扣住我身后的突出的石块,因为那股头发丝的力量太大,所以我想要抓紧身后的石块就要用十倍的力气。 “夷容,快去帮忙!”阳明道人猛的大喝一声。 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烧的那个头发丝一下,那头发丝猛的就缩回去了,我的脖子一放松下来我就猛的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双手已经在刚才抠的鲜血淋漓。 我抬头看向夷容,正想要谢谢她,突然就发现她的身体似乎淡了许多,她一将那根头发丝烧断,猛的就窜到我旁边过来。 看到我震惊的眼神,阳明道人有些伤感的开口。 “这东西的口水能够扑灭夷容身上的火焰,刚刚为了救你,它暴露在这些口水之中,那口水将她浇的已经有些身形暗淡了,估计得休养很长一段日子。” “连夷容都不能对抗这个女鬼,那我们不是死定了,这才刚入门呢!” “这么猛烈的攻势,这怪物的口水撑不了多久,只要我们能够熬到那个时候就赢了!”青淼道人皱了皱眉,有些苦中作乐的说道。 我看着头顶那块挡住我上面的石头,却不像他们那样的乐观。头上这块石头已经渐渐的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了,这样下去不出一刻钟,我面前这块石头,就会被融化,我到时候又是孤身一人,恐怕就会被发现,这么多口水,能将一块这么坚硬的石头给腐蚀掉,那想要腐蚀我这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我这块石头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苦笑着开口。 阳明道人也开口说:“确实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下去了,我们三人能等,但是军军他们却等不了。” 青淼道人皱了皱眉说:“我知道这个道理,但是这实在是没有法子可解啊。” 阳明道人皱着眉没有说话,观察了一阵子,然后说:“师弟,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这女鬼有什么异常吗?” 青淼道人听到他说话,更加仔细的看了看四周,要说异常的话,恐怕只有一处异常…… 我在一旁听的有些难受,他们俩兄弟说话像打哑谜一样,实在是让人费解。 第四百一十七章 镇宅尸 这个时候我也看出了什么不对了,那个女鬼从始至终都一直贴在墙壁上,哪怕我们几个躲在这种有突出的石头下面,她也只让她的头发攻击我们从始至终都不曾下来过。 阳明道人大喊一声:“攻击她的背部。” 喊完之后就将手中的阳明剑抛向了那个女鬼,可是还没有靠近那个女鬼身后的山壁,就被那女尸的头发团团缠住,动弹不得。 “师哥,小心,我来助你。”青淼道人将自己的幡给丢了出去,那幡刚开始扔出去只有一丢点吧,但是后来却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将整个过道给堵上了一把将整个女鬼还有她的那些头发全都包了起来,我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就算完了的时候,突然间惊讶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头发居然刺破了青淼道人的招魂幡。 青淼道人的本命武器被攻破,他本人也被反噬得大吐了一口鲜血,然后捂着胸口皱眉开口。 “这怎么可能,我这幡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是牢不可破却是真的,她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将我的幡从里面刺破!” 看到这一幕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阳明道人的阳明剑竟然被那捆头发给缠住,动弹不得之后,还被掰成了两段。 我看的目瞪口呆,阳明剑我也有所了解,是专克阴邪,像这个女鬼身上的怨气这么重,她的头发都不可能碰到阳明剑,一旦碰到阳明剑,就会被阳明剑的阳气所灼伤,更别提把阳明剑给掰断了。 “师哥怎么会这样?我的招魂幡算是阴柔之物,被刺破了勉强可以解释,你的阳明剑重阳刚,专克阴邪,怎么也能被掰断,这女鬼有些邪性啊!” 阳明道人脸色沉重:“不怪我的阳明剑被刺破,这女鬼是我们这一门派的克星,几千年没有见过它了,今天乍一见都还没认出来,刚刚甩断我阳明剑的手法才让我想起来有这么一样东西!” 他话一说完,青淼道人脸色也难看起来。 “程墨!这女鬼专克我们门派的功法,想必是那老头上次见过我们,所以这次特意把这女鬼放在第一关,就是为了让我们兄弟俩不能够捣乱,如今只有看你了!” 阳明道人站在原地身形有些不稳,显然他的本命武器阳明剑被折断之后,他也元气大伤,如今笔直在原地站着装作安然无事的样子,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们担心。 我们来的时候四个人,可是现在一个失踪,两个元气大伤,就剩下我一个完好无损的,这第一关这个女鬼实在是安排的妙。 我双手使诀,口中默念功法口诀,一个斩字诀砸过去,可是并没有用,那女鬼甚至还用青淼道人的招魂幡来抵抗我的斩字诀,那幡虽然说被女鬼的头发刺得千疮百孔,但是威力还是在的,严严实实的把我的杀招给包住了,缓冲了大部分的威力,剩余的部分砸到她身上也是无关痛痒。 青淼道人恨得牙根痒痒,没有想到自己的本命武器却被别人拿着在用,这招魂幡实在是一件难得的武器,虽然说不是炼制本人在使用,但是威力也足的很,不管我是使出困字诀还是生死诀的随便一种口诀,都对这个女鬼无可奈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师弟的招魂幡本来就是专克阳刚之物,你攻击的越猛烈,它吸收的部分就越多!”阳明道人制止了我的无用功,这样下去,只会耗费我自己的精力,对那个女鬼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 我看见那个女鬼,她身上的千百张脸全都冲着我怪笑。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另一种法子。”我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炉,然后在上面插上三炷香,就地坐下,开始默念走阴口诀,以魂入阵。 青淼道人看了一下我的动作,疑惑的问了一句:“这是?” 阳明道人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淡淡的说:“护法。” 我念完口诀,然后开了我的鬼眼,再看下那个女鬼,这一看之下果然就像我先前猜到的那样,那女鬼身上的千百张脸根本就不是脸,而是她身上长出的肉瘤。 我在往旁边看去,旁边站着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青衣,被一捆黑线囚禁在原地不能动弹。 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说是将人的身体用来养小鬼,再把这身体埋在屋子底下,那么这屋主人就会短时间内财源广进,而屋主人的邻居就会霉运连连,但是这法子却不可长久,因为怨气太重的原因,所以若是埋在房子底下久了,就会乱了人的神智,导致住在房子里面的人疯魔。 如果想要破解,那么就要找到被埋在底下的阴魂,在尸体的旁边,会有一捆黑线缠着一个阴魂,这阴魂就是那具尸体的主人,那阴魂看着自己的尸体上长出一个个的肉瘤,被埋在地底下暗无天日,久而久之,那个阴魂身上就会怨气增升,所以若是想要化解那养小鬼的尸体身上的怨气,只需要将缠在了阴魂身上的黑线给解开即可。 因为阳明道人和青淼道人两个人同时给我护发,运起内力将我头上的那一堆一堆的口水给挡住,因此我可以放心的走到那一个穿着黑青色衣服的阴魂旁边。 那女人一头乱发就站在原地,被线捆着整个人无声无息的保持同一个姿势,怪不得刚才我们三个人都没有发现她,要不是后来通了灵,恐怕我也看不到她在这里。 我走过去正要想办法解开她身上的黑线,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她那里传过来。 “就算你解开我身上的黑线也是没有用的,不要浪费功夫了。” 我听到这声音被吓了一大跳,确认了无数遍之后这个角落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是被捆绑的阴魂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这身体是你的吗?”这也太不寻常了,想了一想,我还是决定再确认一遍。 “你不用怀疑,这身体确实是我的,而我,也确实是我自己在跟你说话,我有自己的意识,也没有被谁控制。”她淡淡的开口,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女鬼。 虽然说她亲口对我说出这番话,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要知道,若是想要做一个这样的邪鬼,就必须在人还活着的时候对他百般的折磨,直到将他的精神弄崩溃之后,再将人杀死,这样做出来的邪鬼怨气才会最大,也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用处。 所以,被捆绑在尸体旁的阴魂,是不可能有自己的神智的,毕竟那捆黑线别人想要解开无比的困难,那个黑线是连接这一回身上的怨气的人,人只要一碰了就会被那股怨气所烫伤,但是她如果想要自己解开的话却是简单无比。 “你既然有自己的神智,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出来,任由自己被捆在这里,帮着别人镇守这个地方。” 这姑娘一身黑青色的衣服,头发遮住面部,看不清她原本的样子,声音有些闷闷的,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这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而且我身上这捆黑色丝线也不是什么难解的东西,不过是我那具身体上面的头发而已,我想要挣脱轻而易举,所以你不用再在我身上费任何力气了,那个洞口我不会让你进的。” “那洞口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拼命保护它,哪怕在这里受尽折磨也不愿意离开?”看着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扶了扶自己的脑袋,突然有些头疼。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你不用管,总之,我不会让你进去的。”她再一次重复了她的话。 看到她这个态度,那就是没有商量了。 “那洞里面有你在意的东西,但是也有我在意的人,所以看来今天我们必须要交手了。”我也不再多说,既然她自己不愿意配合,那么就只能使用武力手段。 “罢了,早猜到有这么一出,之前一直不现身,就是因为想免了这场争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她的脸还是被她的一头乱发给层层的挡住。 她这话一出,我就先发制人,一个符咒给丢了过去。 “烧阴腐,灭糟杂,破!” “你这符咒是先前用出来,还有一份胜算,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她怪笑了两声,然后说了这么一番话。 第四百一十八章 领养 我这服这可是专克这些邪仙的,想必他应该也清楚,但是看着她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心里暗叫不好,恐怕我这符咒还是会被青淼道人那招魂幡给挡住。 果然,那女鬼面前顿时涌出了无数的黑发,而黑发上面缠着一张招魂幡,把我的符咒牢牢的给包住,而符咒丝毫没有沾到那青衣女鬼身上。 看着这一幕,青淼道人的脸色铁青:“无耻!竟然拿我的武器反过来折腾我们。” 这确实有点棘手啊,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司徒和君君两个人都凶多吉少了,我绞尽脑汁的想究竟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近这女鬼的身,想了一会儿,看到那挡在她面前的招魂幡,我顿时计上心来。 想到这里,我从怀中掏出一张引魂咒,然后将它点燃。烟雾袅袅绕绕的往那边升起,那你可算注意到了,但是为时已晚,烟雾已经飘到她那边,将她整个人罩在中间,过了不久那女鬼脸上就木呆呆的站着不动了。 我闭上眼睛,整个人直接在原地坐下,然后开始念走阴咒,感觉到身子一轻,我的三魂从我的身体里面飘了出来。我将一根红线连在我的身体和那青衣女鬼身体上面,如愿的进入到她的识海里面,那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会让她如此在意,只要找到她在意的东西再以心攻心那么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一进入到她的识海,我就下意识的探寻我想要找的东西,可是没有用,都是一些细碎的记忆碎片,而且都是一些琐事,今天煮了什么菜?今天又吃了什么饭?见了什么人,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看完了所有,拼凑起来也勉强知道这女鬼的来历,原来她是附近村子的一个女人,然后到了一定的年龄嫁了一个稳重的男人,两人有一个孩子,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们村子全村的人都被屠杀了,也不像是仇家追杀,倒像是无端之祸。 这女鬼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被杀死在她的面前,等她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了,自己的身体上面长满了肉瘤,而她被人禁锢在圈里动弹不得。 这份记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不完整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没有里面那东西的一丝半点关联。 我再次找了一遍,还是无功而发不行,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恐怕司徒和君君两个人都救不回来了,我想了一下,然后摇身一变变成那女子里面的丈夫。 那女鬼一看到我,表情就变了。 “阿文……” 我看她这反应就明白,我猜的不错,这分记忆里面,那女子就是女鬼。 我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就露了马脚,到时候功亏一篑。 “阿文,我好想你,我现在每天都好痛,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果然把我当作她的丈夫,毫无戒备心的跟我说起了她的苦处,我想了一想,平静的说了一句:“那咱们就不撑了。” 她满脸苦楚的扬起头看着我,我这是头一次看见她真实的面目,不是我以为的狰狞或者是其他的长相,而是面目清秀,仰头含泪看我的时候楚楚可怜。 “阿文,不行啊,你已经没了,我不能再走。”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我心里意识到恐怕这已经是到了关键时候,因此我强制按耐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进一步问她:“为什么你不能走,你既然这么辛苦,那就不要撑了,跟我一起走吧。” 她听了我的话,更加激动了:“不行,我不能走!我们还有……还有……” 她不停的重复着她的话,但是就是不说出关键信息,我心里着急的不行,但是为了不露馅,只能够强自忍耐。 “还有什么?你说出来,说出来了我才能帮你啊,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握着她的手循循善诱,希望她能够赶紧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还有……啊,好痛啊!头好痛,救我!”她突然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与此同时,我听到在外面的青淼道人发出一声惨叫,而外面一阵兵荒马乱,我意识到,恐怕外面她的本体也发了狂。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蹲在这女人的面前,摇晃她的肩膀:“快说啊,还有什么……你说出来你就不会再痛苦了,快说啊!” “还有……还有……还有娟儿!”在我一连串的追问之下,起先她怎么也不肯说出她口中那两个字,最后她终于大吼出声喊出来一个名字:娟儿,这是谁?难道那里面是一个人,是这个叫娟儿的人? 一喊出这个名字,她就痛苦的晕了过去,我意识到不能在这里面呆下去了,因此连忙从她的记忆里面出来。 一出来就发现外面的情形却是凄惨的很,阳明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右臂竟然被砍断了,而青淼道人更是凄惨,头上流出了大片大片的血,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我连忙跑过去皱着眉头问他们情况如何,阳明道人很明显失血过多,脸色惨白惨白的,但是青淼道人比他更严重,所以哪怕他断了一只右臂,仍旧固执的守在青淼道人的旁边,看我出来之后,他松了一口气,两个眼皮掀了掀,终于晕了过去,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我转头看向山壁上那具女尸,发现她已经从上面掉了下来,背部血肉模糊,肉块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石块,看起来像是整个身体和山壁长在一起,被人从山壁上割了一块下来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叹了一口气,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可是我们却损失惨重,那个黄袍道人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而青淼道人如果出事的话,我估计阳明道人肯定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阳明道人断了一条手臂,那手臂是不可能接得上去了。 我向他们两个扶到一边,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将他们两个放下,然后把我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往他们身上包扎。包扎好之后,我从怀中掏出两个止血符拍在他们身上,他们身上的血液暂时停止了快速流动。 虽然说他们不会再失血了,但是阳明道人的手臂却是一个大问题,我看到旁边的一截断臂,也一并给捡了回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阳明道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醒了,看到我捧着他的手臂,他的眼神黯淡无波,脸上一片平静,我僵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条手臂在我手里像是一条烫手的山芋。 “这个……你的手臂,现在该怎么办?”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看着我手里那条手臂,然后平淡的说一句:“埋了吧。” 看着他这副平静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是去埋手臂总比要跟他待在一起要好,我便抱着他的手臂找到一个地方开始挖坑,挖好之后把他手臂放进去埋了起来。 在挖土的过程中,阳明道人居然主动跟我说话,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 “君君一直以为她是我们捡来的,可是她不知道,她并不是我们在野地里面碰巧捡到的,而是有人专门把她送了过来。” 我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还是没有回头,不动声色的开始机械一般的埋他的手臂。 “这丫头是一个机灵的性格,从小便意识到我对她不太友好,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自不量力的想要跟我抗衡,给我一些颜色看,可是后来意识到,没有人站在她那边之后,她就乖乖的不再动作了,反而躲着我,甚至开始讨好我。” 我把手臂埋好,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受欢迎,是因为她的养鬼鼎炉体质,还有我当初给她算的那一卦,认定她以后会造成大祸,给门派造成灭门之灾。” 她自顾自的说出来,我心里一动开口道:“确实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认为你这个师伯不喜欢她,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讨好你。” “可是事实上她只猜对了一半,我不喜欢她不仅仅是因为我给她算的那一卦,更因为她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家走的从来就不是正道,做的事也令人恶心,只不过她这父亲倒是合了我的眼缘,因此她父亲给她送过来的时候,我才收下了她,但是因为这丫头是司徒家的种,所以我并不怎么看得起,便随手丢给了我的师弟。” 他随意的开口说了这么一番话,倒在我心里引起轩然大波,先前那个老头子就说这个丫头是司徒家的人,可是我没有相信,现在被阳明道人亲口证实。 “君君真的是司徒迟瑞的女儿吗?是司徒的妹妹?” “正是,而且我相信你那徒弟也比你更早意识到君君这个丫头恐怕跟他是一家人,只不过他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而已。”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真是如此,司徒在很久以前便意识到君君是他的亲妹妹,那么他的演技可以说真的是出神入化了,毕竟他一直表现的是非常嫌弃君君的样子,从来没有让我怀疑过,所以我才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这么震惊。 “我们门派一向最看不起司徒家的人,司徒家仗着他们家那个恶心的体制,就开始四处害人,当初司徒迟瑞说他的女儿暴毙身亡的时候,几乎大半个司徒家的人都不相信,也有人暗中查看过,都没有找到他的女儿在哪里,那些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我们门派仔细探查一番,因为他们知道我们门派和他们司徒家从来都两看生厌。” 第四百一十九章 逆天改命 “看来我和司徒家的缘分还真是深啊,收了两个徒弟全是司徒家的人。”我苦笑着开口,如今看来我这大徒弟还当真是心思莫测的很,灵灵虽然平时刁蛮看起来像是占了上风,但是想必如果司徒真跟她动起心计来,灵灵那个傻丫头是招架不住的。 “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也不是为了挑拨你们师徒间的关系,只是想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让你不要傻乎乎的将所有心思都表现在表面上,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如今我们俩人已经不能再跟你往下面走了,我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尽量不拖累你,接下来你恐怕就得自己一个人了。” 他说完之后,脸上有些歉疚,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也有些过不去,毕竟他们两个人虽然说有自己的心思,但也是为了帮我而来,如今竟然落得这个下场,尤其是阳明道人,他那条手臂看来是废了。 “师兄,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接下来,我会负责把君君跟司徒他们两个人救出来的,而那个老头我也会让他得到应有的下场,你就放心吧。”我终于开口叫他一声师兄,他满脸复杂的看着我,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用他唯一剩下完好无损的手臂扶起青淼道人,然后就扛着他往外面走。 头顶上那个女尸已经掉下来了,那个洞口也没有再被她的头发团团堵住,露出一些光亮来,我慢慢的走过去,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认没有任何其他的陷阱之后抬脚走了进去。 那个洞狭窄,我佝着身子走进去,一抬头就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张网上,用手摸了摸,感觉像是什么蜘蛛网之类的东西,但是这玩意未免太大了,要是真的是只蜘蛛织出来的,那这只蜘蛛该有多大呀? 我正在心里否决掉我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突然我听到什么东西发出嘶嘶的声音?我头皮发麻的往前面走了两步,然后探头一看,发现还真是一只大蜘蛛在这洞里面,而司徒和君君两个人也真的就在这个洞里,被一团白色的蛛丝紧紧的缠着,缠绕了半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头和一个颈部出来。 而在他们前面有一只大蜘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我目测一下蜘蛛的身高和体重,这只蜘蛛看起来起码有一头牛那么大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老头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什么奇怪的东西都能找过来? “哈哈,把你们的头给缠上了之后,我就可以吃你们了,爷爷说过,只要我把你们的三魂给吃了,身体保持的完好无损,他就再给我送些零食过来……” 我躲在洞口,隐隐约约的听见有小孩子的声音,从那里面传出来,声音天真,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这山洞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只大蜘蛛,那个小孩子的声音是从何而来,我忍不住探头再一看,这一看之下就明白那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了,原来那只大蜘蛛头上顶着一个小孩子的头颅。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寒,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老头子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个小孩子和这个蜘蛛的身体会黏在一起? 因为太震惊我不小心往后面退了一步,踩到一个石子,发出了声音,我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往后面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蜘蛛行动迅速的拦在我的前面。 “爷爷真的没有骗我,只要我乖乖听话,他就给我送零食了,只不过这个怎么是男的呀,还这么老,肯定不好吃。”那蜘蛛上面的头是个男童的头,他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在旁边偏了偏,很天真的模样,这男童长得玉雪可爱,偏偏身子是一个蜘蛛的身子,看起来颇为诡异。 他看着我口水直流,我反应过来连忙就想要双手掐诀,丢一个生死诀过去,可是显然这只蜘蛛跟外面那个女鬼不是同一个段位的,我还没有将手诀给打完,他就已经吐出了丝,将我的全身包了起来。 我的全身被一层薄薄的蛛丝给缠了起来,动弹不得,他朝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口水流了一地,瞧他这模样应该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脑袋急速运转开始想对策。 “师傅,你怎么也被他抓起来了?那个老头可不是好惹的,你不会没打赢那个老头吧!”就在我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那个蜘蛛已经把我叼起来放到君君和司徒旁边,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显然是意识清醒的,司徒睁着眼睛默默的看着我,而君君的只有三魂,她的身体没有在这里。 “都成这副模样了,还不忘记嘲笑你师傅,你这丫头还真是!早知道就不来救你了,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假装生气的跟她怼了一句。 这丫头倒是识趣,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那只大蜘蛛仍旧自顾自的哼着小曲,然后往我们三个人身上吐丝,看样子像是要把我们三个人用蛛丝全部围住,然后才开始对我们动手。 我看着面前这个大蜘蛛,突然想起了刚刚在那女鬼识海里面女鬼告诉我的一个名字,我试探着把这个名字叫了出来:“娟娟。” 本来就是为了垂死挣扎,没有想到那只大蜘蛛竟然真的有了反应:“你认识我?” 我心里震惊,但是面上却面不改色,本以为娟娟这个名字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可是没有想到,这男童竟然真的叫娟娟。 “我当然认识你,但是你好像不太认识我了。”我高深莫测的开口。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啊!”他果然上钩了,凑在我面前,我连忙开口:“我不仅认识你,我还认识你和你爸妈呢。” “爷爷说我爸妈出了远门,你知道我爸妈到底去哪里了吗?我好想他们啊。”他一脸不开心的看着我。 “你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我循循善诱,他不疑有他,直接就过来了。 在他过来的一瞬间,我开始施展引魂术进入他的识海,果然他脑海中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在外面看到的那个青黑色衣服女人。 我快速的看了他是海中的所有记忆片段,将有些片段进行了一些更改,然后就退出了他的识海。 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男童有些头疼的在地上打滚,他那硕大的蜘蛛身子将四周滚的全是灰尘,幸好我们三个人被吊在上面,不然被他这么一滚恐怕也得被压扁去。 好不容易等它恢复状态,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她,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男童眼神晕乎乎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叫了一声:“爸。” 我在心里暗暗的欢呼了一声,成了,本来还以为没有香炉的辅助,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成功,没有想到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爹在家怎么教你的?让你不要调皮,你看看你把我们的客人都给裹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给拆开!” 很明显我把他的记忆已经篡改的不成样子了,他又让我这么一吼,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用他的嘴巴将我们身上的蛛丝给拆了下来。 “爹娘,你们不要离开娟娟了,娟娟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还总是吃不饱。” 我心里有些着急,这个记忆篡改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我们三个到时候没有逃出去可就麻烦了,因此看到这个男童哭的满脸是泪,我并没有任何的心软,只是不停的催促让他将我们身上的蛛丝给解掉,终于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我们现在的蛛丝被拆掉了。 我悄悄地对司徒打了个手势,示意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开,可是就在我们往前面走没几步的时候,突然司徒发出了声音:“放开我,你做什么?” “娘,你要去哪里?娟娟要一起去!”那只大蜘蛛声音嗲嗲的开口,我回头一看就发现司徒被那只大蜘蛛紧紧的抱住,那大蜘蛛硕大的身子压在他的身上,他死命的撑着自己的身体才让自己没有跌到地上去。 我心里一慌,不好!,司徒被那只大蜘蛛给缠上了,一时半会恐怕也挣脱不开,那个老头可不是好惹的,他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我跑过去,假装凶狠的开口:“娟娟你做什么?我跟你娘还有正事要去做,你缠着你娘要做什么?乖乖的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找你。” 说完我就想把它扒拉下去,把司徒给救出来,可是没有想到,那货拉着死活不肯松手,我一扯他他还哭着跟我说:“我不相信你们肯定是骗我的,你们肯定是想要丢下娟娟一个人跑掉,我死也不会松手的。” 第四百二十章 大结局 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正想趁他不注意把他敲晕,但是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那声音又尖又细:“娟娟还不放开,你看清楚了,这真的是你爸妈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老头果然过来了,与此同时我身边的君君突然惨叫一声,然后整个人从我们面前消失,我回头看去,就看见那老头不知道用一个什么法器,将君君的三魂给收了回去。 看到好不容易救出来的君君又被他给捉了回去,我心里终于恨不得将这个老头千刀万剐:“你找死!” 那只大蜘蛛听了他的话,迷迷糊糊的朝我俩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们就是我的爹娘啊。” 看到这只大蜘蛛没有清醒过来,我松了一大口气,看来我刚刚在他脑海中做的手脚还没有暴露,而司徒一张脸本来就生得好,所以尽管他是男装打扮,看起来也跟女人差不多,所以这只大蜘蛛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娘亲。 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高兴的太早,因为那个老头竟然把外面那个女尸给拖了进来,丢到了这只大蜘蛛的面前。 “娟娟,你看清楚了,究竟谁才是你的娘亲?你看看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他居然将那个女尸给拖了进来,这样下去是肯定会露馅的,当机立断,我立马转手就是一个手刀,想要将那个大蜘蛛给敲晕,可是那只大蜘蛛反应却比我要敏捷的多,看到我这动作,他终于意识清醒了:“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他一脸凶恶,似乎对我骗他这件事情感到不可饶恕,身上的蛛丝一股脑的朝我喷过来,我被他弄得措手不及,身上沾了一大股的蛛丝。 我尽量的想避开这些蛛丝,不要让它们束缚住我的手脚,本以为只要这样便不会有事,可是没有想到,这次吐出来的蛛丝却跟以前不一样,这次蛛丝带有腐蚀效果,那些蛛丝一碰到我的衣服立马将我的衣服腐蚀掉了,有一部分碰到了我的皮肉之后,皮肤立马皮开肉绽。 我疼得一下子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那是大蜘蛛,一见到我这幅不能动弹的模样,立马就将肚脐眼对准我,要将那蛛丝将我层层的裹上,它要是将这带有毒液的蛛丝将我整个人裹上,恐怕我就直接给化成水了,到时候别说活着了,尸骨能不能完全的保存都是个问题,就在我以为这次死定了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那些蛛网竟然没有碰到我的身上,而我身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欠揍的声音。 “真没用,有上官婉儿的半生修为,你竟然被打成这副模样,真是丢脸,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羞。” 听到这个欠揍的声音,我往旁边一看,果然就是那条白蛇,看到我这幅凄惨的模样,她一脸嫌弃的离我好几步远,站在原地冲我嘲讽,本来应该是生气的,可是经历过刚刚生死那一遭之后,再看到她,我竟然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不过既然这条白蛇过来了,那么…… 我往旁边一看,果然就看到了上官婉儿,她仍旧穿着一身极简单的汉服,但在我的前面手上拿着一把花伞,而那些蛛丝全被她的花伞给挡在了伞外,一滴都没沾到我们的身上。 她意识到我在看她,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上官婉儿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东西还给你。”她突然间将一个什么东西甩在我的身上,我连忙一把抱住,发现这人是君君的身体。 “司徒雷登!你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能折腾,还不如早一点养老,让自己过几天舒服日子,何必惹得我们几个人兴师动众的要把你除掉呢?” 那条白蛇又开始了她的毒舌模式,站在上官婉儿旁边狐假虎威的开始对对面的那个老头进行嘲讽。 那老头一下子脸色变了,显然他也认出来了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虽然你是千年的灵体,法力高深,我确实是跟你对上占不到便宜,但是我司徒雷登也不是好惹的,你若是执意要在这里插一脚的话,你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说那个老头语气凶狠,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这个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从气势上他就输了上官婉儿一大截。 “聒噪!”上官婉儿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将她手上的花伞随手一甩,就将那只大蜘蛛的肚子刺穿。 那老头看到这一幕,脸色一寒,随即竟然老泪纵横。 “你竟然将我的宝贝给弄死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把他培育成功吗!上官婉儿,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死在这儿,为我的宝贝陪葬!” 上官婉儿却没有理,只是随手就将君君从他的手里抢回了君君。 那老头一看他这么嚣张,一气之下吐出一大口血来,直接就给疯了。 上官婉儿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转过身来盯着我:“程墨,今天这一遭就算是我上婉儿还你的人情,从此以后,咱们两个就互不相见了。” 她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我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先前一直致力于要叫我弄死,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我,而且还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抱着自己的身体,显然君君的身体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只是一个躯壳,她的身体本来就容易跟三魂融合,所以只是把今天的三魂放在了她自己的身体上面,她们自动就融合了,根本不需要我发挥更大的力气。 似乎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有说话,我将君君的身体和魂魄融合在一起之后,就将君君交给了他,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想必也明白我知道他和君君的关系了。 他抱着君君,苦笑了一下:“师傅,你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我娘死的早,大概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就是由我爷爷带大的,等我长到了十岁左右,我见到了我的舅舅,他跟我娘亲的关系甚好,当年我舅舅被我外公给逐出家门的时候,是我娘在暗地里照顾他,你应该不知道吧?我还有一个舅母,我那舅母却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准确的来说,我舅母是一个精怪,所以我外公才会那样排斥他,为此我舅舅甚至跟我外公决裂。” “在十岁以前,我以为我只有我爷爷一个人,没有我爹,没有我娘,也没有朋友,可是在十岁以后我有了一个爱我的舅舅,还有一个温柔的舅母,我很兴奋的把舅舅和舅母介绍给我爷爷认识,可是你知道我爷爷做了什么吗?他把我舅母捉了起来,变成了尸仆。” “我几乎疯了,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爷爷一脸理所当然的告诉我说,咱们司徒家的人都是如此,这么一个好材料不能为我们司徒家的人所用的话,在外面可惜了,我爷爷爱我是真的,但是我不认同我爷爷的做法,也是真的,这次之后我跟我爷爷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而关于我舅母失踪这件事情,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敢告诉我舅舅真相。” 他所说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没有想到他们家竟然还有这一种关系,怪不得他外公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要帮司徒一把,尽管司徒是他们家最宠爱的女儿的儿子。 “所以师傅,君君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够冒任何险,哪怕是你,我也不敢告诉,灵灵在我这,我会照顾好她的,您不用担心,还有,以后恐怕您都见不到我了。您保重!”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我没有拦他,正如他所说,灵灵已经爱上他了,我就算把他拦住,灵灵也不太可能跟我回来,司徒既然说会照顾好她,那么就是会真的照顾好她。 我笑了笑,终于放下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以我的意愿来决定的,我认为不可原谅的事情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可有可无,就像我不能够接受司徒,但是在灵灵眼里司徒始终是她爱的人,而我是她最爱的哥哥。 “你现在倒是看开了许多,要是以前以你那个爆竹脾气,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吧。” 我转头看向那条白蛇,她竟然没有离开,就站在我的旁边,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你一定很好奇上官婉儿为什么会出来帮你吧?” 她慢慢悠悠的爬到我的肩膀上,我没有动作,任由她爬到我的身上来。 “事实上,上官婉儿之所以这么执着的做这么多事情,是因为她想要复活武则天,这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而你那个徒弟恰好又是个极好的鼎炉体质,所以上官婉儿用你徒弟的身体将武则天转世后的魂魄放到了身体里面养魂。” 她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几天的事情,我明白过来,她应该是把武则天给复活了吧。 “差不多,但是在复活的最后一秒,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要是真的做成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自然的天灾人害。 “在最后一刻,武则天深深的看了上官婉儿一眼,然后自己把自己的魂魄给捏散了……” 我听了这白蛇的一番话,内心有些动荡,但是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沉默了一会儿,白蛇问我:“你以后去哪儿啊?” 我想了一下:“如今无事一身轻,以后四海为家吧。” 那白蛇在我耳边伸了个懒腰:“左右我也无事,不如我们做个伴吧……” 我笑了笑:“那就做个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