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 一 師生 时值惊蛰,正是冬雪消融,春意回笼之时。李隐今日本想趁天气晴好到京郊走马,却未料收到他亲嫂嫂的拜帖。 李隐是金吾左卫的云麾将军,原统领圣人麾下六十府兵士,有责宿卫京城。因早前旧伤复发,又得圣人体恤,特恩准归家养病。李隐得知长嫂登门便搁置了京郊之行,到了厅堂静候。他的同胞兄长李显为卫国公,年长李隐十岁有余,于李隐而言亦父亦兄。故此李隐对长嫂向来十分礼遇。今日卫国公夫人来访,李隐原以为是嫂嫂来探视伤势。岂料二人一见面,便见卫国公夫人双目红肿,容色憔悴。 卫国公夫人甫进厅堂便命人送上若干滋补药材,又关怀了李隐的伤势,才道明来意:“二弟,嫂嫂近来为家中孽子所累,实在无计可施,今日特来请二弟帮忙。” 李隐一听事关侄子,不禁意外。因卫国公与夫人膝下仅有一子一女,长女早于两年前出嫁。独子李潜今年不过十四岁,生得天资聪颖,虽性子有些偏执古怪,但向来也算得上循规蹈矩,没有什么出格之举。一问之下才知晓李潜近来醉心丹青,两个月前更拜了一位女先生为师。 卫国公夫人一说到那女先生,便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微微发颤,“……也怪我太疼宠这孽子。那女先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曾祖更是先皇的太子太傅,原来只教授京中名门闺秀画技。可……可那孽子见过女先生的丹青后便心神向往,非要拜她为师不可。若你兄长在定然不允的,怪我一时心软答应了他,更为他铺桥搭路,让二人成了师生……。” 李隐听到这里,心中已略有计较。李潜正是少年慕艾之时,与那女先生朝夕相对,莫不是生出了些逾礼之情? 而卫国公夫人说到此顿了顿,似是难以启齿。 李隐见她神色便知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便笑了笑道:“少年慕艾乃人之常情,潜儿年纪尚小,见识不多,不过一时想岔了,嫂嫂无须过虑。” “他岂是一时想岔?早些时日我发现他画了许多那女先生的画像,便拿着画像与他当面对质,那孽子竟说……竟说……”卫国公夫人显然气极,深吸了口气才怒道:“竟说非卿不娶!” 李朝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人情往来,甚或结为师生也未算出格。但既为师生却又想成夫妻却实在乱了伦理纲常。 李隐听罢心忖,此事听来虽有些为难,但只要李潜与那女先生未有苟且之事,既无外人知晓,往后对李潜再多加约束,终能叫他断了这念想。 “潜儿现今如何?” “当日我与他不欢而散,立时便将他禁了足,更修书与那女先生说潜儿再不与她学艺。” “嫂嫂可曾再见过那女先生?” 卫国公夫人摇了摇头,“只拜师时见过一次,生得……生得确是美貌。但潜儿道,女先生从未应允他甚么,全是他一厢情愿。” 李隐听罢噢了一声,轻挑眉毛,似是不信。皆因李潜一出生便是卫国公世子,生得又是天资聪敏,风流俊秀,可说是金玉堆中长大的,什么金贵美貌的女子未曾见过?李隐不信若女先生对李潜真无丝毫情意,却能叫他执迷至此。 “嫂嫂莫忧心,在阿兄回来前若不能叫潜儿收了心,我们想法子把女先生远远送走便是。难道潜儿还真有能耐千里寻人么?” 卫国公夫人想到女先生祖祖辈辈居于京城,若因李潜而被送走,她心中未免愧疚。但李潜被禁足后三番四次出逃,送走女先生想来也是个妥贴的法子。 “那便劳烦二弟了。”卫国公夫人说罢,起身施了一礼。 李隐伸手虚扶,又问道:“那女先生叫甚么?” 卫国公夫人微微叹气,回道:“陶华。” 二 桃花 李隐碰上陶华是不期而遇。 那天李隐因卫国公夫人登门拜访而改了京郊出游的日子。再度出门已是两日之后。 彼时京郊一处桃林正怒然绽放。李隐胯下骑着大宛名驱狮子骢,极目远眺,桃花树冠层层迭迭似嫩色花海。春风微拂,花浪轻涌,叫途人心神俱醉。他头戴金冠,身穿赭红色绣上金色云纹的胡服,衬得他的脸色更为白晰,通身气派说不出的富贵风流。李隐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男子,均是锦衣骏马,是他的左金吾卫同僚。其中一人是其麾下的中郎将,名戴游。 李隐一路领先,隐隐听到身后几人正讨论时下京中风流人物。而戴游竟提到李潜的女先生陶华,说陶华十五岁便因一手妙笔丹青成名,一副画能抵百金。惜因名声太过为夫家不喜,十六岁时便被退了亲,致如今双十年华仍是待字闺中。 众人听罢,有人问道:“李朝才女比比皆是,是哪户人家如此狭隘,竟因陶女郎名声斐然就退了亲事?” 戴游答:“原与陶女郎定了亲的是当今刑部尚书秦非大人之子。” 各人听了,无不了然。因秦大人在朝中素有清誉,为人刚正不阿,但处事刻板。若陶女郎夫家是刑部秦家,无怪乎才情横溢反遭嫌弃。 此时另一人又道:“名声太过只是其一,陶家曾祖虽为先皇太子太傅,但如今的陶大人不过是个县令。今日陶家与昨日已是今非昔比,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秦家欲另择佳妇也是情理之中。”李隐虽未曾搭话,但这番话却听得清清楚楚。秦家事在先,李潜事在后,心里不禁对这陶女郎有了几分鄙薄之意。 众人走马至桃花林前,均收了马鞭,信马而行。马践桃花幽径,花香愈盛,待走到桃林深处却传来女子莺声笑语。只见不远处设了三两条机案,机案前有几个年轻女郎跪坐于蒲团之上,身后有侍女小厮侍立在侧。跪坐着的少女个个面容标致,身着嫩色齐胸襦裙,手披绫罗,头簪珠翠,一看便知是高门大户的娇小姐。除却几个妙龄女郎,机案前还立着一道修长的女郎身影。那女郎一身素色深衣背对李隐,鸦发捆成一条长辫垂在背后,顶上只有一根白玉簪子。 李隐注视着那背影,心下一跳,不知怎地又想起那名字,“陶华”。 女郎仿若闻声而动,转过了身也看着李隐。两人虽隔得远,但李隐眼神好,依旧把她的模样看得真切。那女郎长着一张鹅蛋脸,羽玉眉下一双孔雀眼。目若点漆,眼角却微微下垂,显出几分孩子气。女郎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又背过身去。众人见前面是一群妙龄女郎都勒住了马缰,未再贸然上前。 此时一个跪坐着的女郎却起了身,向李隐身后的方向屈膝行礼。原来那年轻女郎是李隐同僚的相识。京城虽大,可高门大户之间关系盘根错节,众人厮认起来倒发现不是原来就认识的,也早听过名号。 当中尤以李隐为甚。李隐一家虽非出自皇族李氏,但其祖辈是李朝开国的马上功臣,功勋焯焯。李家世袭卫国公封号,三千食邑中有一半是“食实封”,卫国公府可从食邑中收取租赋。李隐兄长离京多时便是因为其食邑遭逢水祸,李显特到封地视察灾情。而李隐虽未袭爵位,但年纪轻轻已是正三品的左金吾大将,前途无量,怎能不受京中贵人注视? 除了李隐,众人注视的便是那深衣女郎。尤其一众金吾卫,谁也未料到他们竟会在这京郊桃林中遇上方才提到的才女陶华。金吾卫来此为走马,而陶华与学生则来此写画。 李隐留心着深衣女郎,果然不久便有人为他们引见。 深衣女郎行至李隐跟前,边屈膝行礼边道:“陶华见过李将军。” 女郎声音娇柔婉转,语气却冷冷淡淡的。李隐心忖,想必是女先生这种欲擒故纵的姿态把李潜那无知小子勾得神魂癫倒。 李隐想着勾唇一笑,他嘴唇轻薄,如此笑起来便有些轻挑。原来他剑眉入鬓,面容冷峻,少女虽喜他容貌也不敢轻易接近。此番一笑,却叫人禁不住心生亲近之情。 李隐自幼好研兵法,自然知道什么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于是便向陶华试探道:“在下李隐,乃卫国公世子李潜叔父,见过陶先生。”他故意提起李潜便是想瞧瞧陶华骤然听到李潜名字会作何反应。 而陶华听他提起李潜,脸上果然变了色。 三 妖女 李隐注视着陶华,见她又怔怔地朝自己看了一会才说:“将军原是世子叔父,难怪与世子有几分肖似。” 李隐听后不知怎地心下微怒。他看了看周围,见他的人正与那几个年轻女郎于机案前谈笑,似是在品评案上画卷。而他与陶华四周只剩一个圆脸侍女在陶华身边候着。 李隐遂伸手摸了摸自己脸皮说:“先生先前这般看我,不过是因为我与李潜相似吗?” 他语气轻挑,那圆脸侍女听了不禁偷睇了他一眼,可刚与他视线相对又慌慌张张地垂下了眼。 而陶华神色依旧,只顿了顿才说:“你好看。” 陶华这话说得直白,浑不似寻常恭维或谄媚之语。李隐听了也为之一愣,竟有予人调戏的羞恼之感。想他堂堂云麾将军,也游过舞榭歌台,闯过天南地北,哪成想会被一个小小女先生调戏了? 他冷笑一声,心里忽尔有了定案,断然不信李潜的执念是一厢情愿,禁不住腹诽:好一个误人子弟的妖女。 而那圆脸侍女听了似是吓了一跳,忙上前扯了扯陶华的衣袖。 李隐面上怒意不显,只扯开话头道:“侄儿顽劣,有劳先生担待。” 此时陶华垂了眸,似是惋惜。她睫毛甚长,左眼皮上长了颗痣,甚是勾人。李隐见了,忽地想起有人说过长在眼皮上的痣是“妖痣”,而长此痣者最会迷惑人心。 陶华答:“世子不与我学艺了,将军不知?”她再抬眼,已不见眼中情意。 于是李隐又问:“先生可知李潜为何不再跟先生学艺了?” 陶华回道:“卫国公夫人说世子年岁已长,需专心学习。” “李潜确实分了心,可叫他分心的不是丹青画,”李隐说着,眼神渐渐犀利起来,“而是先生。” 陶华听了皱了皱眉,正要回话,那圆脸侍女已先道:“请将军慎言。” 这厢李隐嘿了一声,没理睬那侍女。 那厢陶华似是不解,问:“我如何叫他分心?” 李隐瞧着陶华双眸澄澈,丝毫不见私情被揭的慌乱,更觉此女奸滑。可是他也懒得跟她拐弯抹角。 “李潜中意先生,先生当真不知?” 陶华微微张嘴,一直平淡的神色终归动摇了些。此时那侍女又扯了扯她的衣袖。陶华似是想了想,复向李隐道:“我不会再见世子。” 陶华如此干脆,倒叫李隐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女薄情。反正如何想,陶华在他那里都没落得半点好处。 但陶华应允不见李潜总是好事,于是乎李隐草草施了一礼,可神色倨傲依然,“望先生守诺。” “自然。”陶华拂了拂手,似是要走。 此时李隐却又开口:“倘先生违诺,本将军便要冒昧请先生出京一游。” 陶华听懂他话中胁迫之意,便怒了,那双黑漆漆的孔雀眼瞪着他,比寻常时更见乌亮。而李隐见她生气的脸庞,心里莫名地生了几分得意之情。 “我非要见他作甚﹗”陶华说罢,转身便走。 然而她声音娇软,说起气话也是轻嗔薄怒,李隐哪会惧她?他身高脚长,向前一跨便贴到她身旁,垂首低声戏谑道:“先生可还觉得本将军好看?” 陶华听了,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不理睬。李隐却不怒,只笑着看她,感觉扳回一城,心满意足。 此番偶遇,众人皆尽兴而归。惟陶华有些冉冉不乐,可各人也并未察觉。临别时,李隐上马后回首,见陶华骑着一匹骡子,那素色身影在骡背上摇摇晃晃地走着,说不出的伶仃单薄。李隐瞧着,不知心底打哪生出了些怜惜之意,只盼她遵守诺言,再也不见李潜。 及后李隐离了京郊却并未回府,而是往卫国公府去。甫到卫国公府,李隐先拜见了长嫂,把陶华的承诺交待了一番,才去了李潜的院子。李潜向来聪颖,虽被卫国公夫人禁了足,还几次三番逃了出去。故此李隐刚到他的院子便见那里被府内侍卫围了起来。李隐被院内小厮迎进了门,方知李潜被禁足以来,除了想法子逃出去,便是终日在书房里写画。李隐入得书房,以为会见到李潜落泊失意的样子,谁知李潜却是衣冠齐整,仍是往常那儒雅俊秀的模样。 李潜本在书案上写画,一见李隐入门便起身施了礼。李隐却不应他,径自走到书桌前。但见案上放着零散画稿,稿纸上画的均是一个深衣女郎,或站或坐,模样娇丽柔美。李潜画技不俗,把陶华的面貌画了七分相似。惟画中人情态娇憨天真,浑不似今日见到的陶华那般疏疏冷冷。 可李隐转念又想,若莫那妖女在李潜跟前便是这般情状。陶华虽已是双十年华,比李潜年长六岁,但她生得脸嫩,想这二人站在一处也彷佛是一对金童玉女。李隐思及此,竟茫茫然感到有些难受。 思来想去,最后才说了一句:“画得不像。” 李潜听了李隐的话,便猜李隐见过陶华,忙施礼道:“叔叔万莫为难先生。” 李隐见他神色焦虑,冷哼了一声,“你再不见她便无人为难。” “侄儿……侄儿不过想再见先生一面。” 李隐见他还不死心,手心在案上一拍,怒道:“那般古惑人心的妖女,你见了作何?” 李潜听了果然为她争辩,“先生岂是妖女?” 李隐哈了一声道:“我今天在京郊遇遇那先生,我俩不过初见面,她竟说——” “先生说了甚么?”李潜急问。 李隐忽地想起陶华说自己好看的神情,竟有几分别扭起来,顿了顿才道:“她说我好看。此等浮浪女子,皆因自恃名声四处勾搭,才会遭夫家退亲。纵有千般才情也难堪为良师﹗” 李隐说罢,本以为李潜听了会或伤心或愤慨。 谁知李潜只是痴痴地笑了笑,“她性子有些胡涂,总是说些傻话。”他彷佛自言自语,可语气却甚是宠溺。 李隐见了他的模样,想到二人相处起来不知是怎样的郎情妾意,怒骂了他一声“痴儿”便转身离去,再也不愿看他。 四 私会 桃花依旧,人面依然。 李隐复到京郊桃林,彼时满山桃花已开到荼靡,泥泞的山径上铺满败落的花瓣,每往上踩一脚都叫人心尖发软。 李隐缓缓向前走,但见山径另一头立着一位深衣女郎。他一望便知站着的是何人,尚未开口,那女郎便回过身。那一回眸竟似与初见那回一般模样。 李隐来到女郎面前,问:“你为何要我来此?”他想了想,却未记起何时与她有约。 女郎朝他笑了笑,笑得如李潜画中人一般,“我来与你说,我不中意李潜。”女郎说,声音轻轻的,如在梦中。 李隐听了,想起李潜痴态,问道:“你不中意李潜,为何勾引他?”这话甫出口,他便后悔了。 女郎受他责问,霎时一脸委屈,嗫嚅数次却并未开口,而是转身离去。 李隐见女郎要走,心下一急,追了上去,谁知一迈步竟发现腿脚无力,重重地摔了在地上。 李隐吃痛,再睁眼,只见眼前一片昏暗,自己分明安睡在架子床上,哪来的桃花林和女郎?李隐喘了口气,细细回想了一下,却再也记不起梦中女郎如画中的那般情态,只记得自己想问她:你不中意李潜,那你中意谁? 自打李隐在卫国公府与李潜见过面后便对他愈发不放心。李潜当日在书房里的情状显是犯了痴。他原来就有些执拗,偏又生得聪慧,李隐怕长嫂拘不住他,便暗中派人盯紧李潜。及又做了那梦,便又命人查探陶华底细,方知陶华就住在京郊附近。三年前,陶华的父亲陶西凤被命为柳林县县令。彼时陶华不过十七,又已被退亲,可不知为何并未随父亲上任,只是从京城永业坊中的陶府迁出,移居到京郊。陶华生母早亡,陶家京城一支人丁单薄,现时京郊陶家中只余下两名老仆与两个侍女侍候陶华。 如此这般过了七八日,李潜那边果然沉不住气,又有了动静。李隐得悉李潜托了陶华其他学生相约陶华见面。可李隠这番却未有通报卫国公夫人,他盘算着抓个现行——若陶华当真不守诺言私会李潜,他便立即将她送离京城。 李潜与陶华相会之日忽忽而至,这二人竟又是相约于桃花林中,一怪石矗立处会面。李隐先二人而至,便藏身于怪石之后。未几,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李隐探头而出见先来者是李潜,马背上的李潜头戴白玉冠,身着宝蓝锦衣,脚踏云靴,显见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的。李隐看到李潜脸上那殷殷期盼之情,心里不禁冷笑,只觉这个侄子当真是被妖女迷了心魂,不能自拔。 又隔了一会,李隐于石后听到一阵细碎铃铛响,随即又听到李潜喊了一声“先生”,却无人应和,只是那铃铛响得更急了些。紧接着李潜又喊了声“先生莫走”。李隐终于忍不住又探头而出,只见陶华仍是那天模样,穿着素色深衣,骑在一匹骡子上,那串串铃铛便是挂在牠身上。 李潜跑到陶华跟前,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陶华似是气极,想要挥袖而出却抵不过李潜的力气。可李潜也不是只有蛮力的莽汉子,他见了陶华的脸色,便知不能用强,遂拉了拉她衣袖道:“我有一物想赠予先生,望先生不弃。” 李潜本就生得好,加之神色真切,陶华见了态度果然软了下来。 “你冒他人之名见我,便是有物件要赠我?” 李潜点了点头,“这全是我任性为之,请先生莫要责怪师姐。” 陶华看了看李潜,忽地叹了口气道:“我应承了李将军再不见你,也不收你的物件。” 那边厢石后的李隐听到陶华突然提起自己,不由自住地心跳了起来。 可李潜听了并未撒手,又追问道:“我为何不能见先生?”他看着陶华的目光灼灼,陶华只觉被看得脸上发烫,又说不出他为什么不能见自己。李潜见她回避自己的眼神,心里更是酸苦。 他勉强笑了笑,那笑容却是苦涩不已,“因为我中意先生,所以便不能见先生了吗?” 陶华听他亲口说中意自己,不禁愣了愣神,脸上随之显出难过的神色,过了会方点头道:“是,你中意我便不能见我。” 李潜听了却哈哈大笑了两声,向她喊道:“为何?我虽中意先生,却从无越礼之举。我对先生一片赤诚,情之所至,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陶华方才听得他笑声中凄凉之意,心里早已难受至极。此时已撇过了脸不忍看他,“李潜,你没有做错甚么,只是世道如此,你我只能顺势而为——” “我不要顺势而为﹗我只知天地褒广,总有能容得下你我的地方。先生,我只想知你对我可有半点喜欢?” 李隐听得李潜竟想到要与陶华私奔,心下已是大怒,不知骂了几多遍无知竖子。但他见陶华自始至终似对李潜无意,方隐而不发,索性让陶华亲手断了李潜的念想。岂料这关键之时却听到陶华道:“喜欢。为师是喜欢你的。” 李隐听了这话,心跳得砰砰作响,想到二人不知要携手私奔到哪里去,便恨不得立马上前把他们分开。他方提脚,却又听到陶华道:“为师自授艺以来,也教过二﹑三十个学生。李潜,你天资聪颖,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你教为师怎能不喜欢?你可知为师当天收到卫国公夫人的信有多失望?” 李潜摇了摇头,扯着她衣袖的手反而紧了紧。 陶华看着他攥紧自己衣袖的手,心下苦痛,说话的声音都颤了颤:“李潜,我还想当你的先生。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 李潜见她难过,那微垂的眼角似已有些湿润,终究不愿意逼迫她。遂松手,苦笑道:“先生,你怎地又说傻话?” 李隐见事已至此,便从怪石后现身。二人骤见石后有人都吓了一跳,李潜一见是叔父到来,便挡在陶华身前,深怕李隐会为难于她。可李隐并不理他,径自对陶华说:“先生可还记得当天对本将军的诺言?” 五 苦果 李潜向来知他这位小叔叔难缠,陶华品性纯一,与他对上定要吃亏。于是便先发制人,向李隐边见礼边道:“侄儿见过叔叔。先生来此不过受侄儿诓骗……请叔叔莫为难先生。” 李隐见他维护陶华心切,冷笑一声道:“你忤逆母亲在先,欺瞒恩师在后。我看你这几年把书都读都狗肚子里去了吧。既你父亲不在身边,我便替兄长教训你这无知小儿。”说罢,左手便执起了挂在革带上的马鞭。瞬时,李陶二人只听一下破风之声,一条黑影闪电而至,地上泥土飞扬,李潜跟前的泥路已被马鞭刮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陶华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到大往来的都是文人雅士,哪曾见过这等阵仗。她心下大骇,从骡背上跳下,急急向李隐道:“学生有错,先生也有责任。我虽不过授艺老师,却责无旁贷,请将军对世子手下留情。” 李隐见二人互相维护,心中不齿,对陶华道:“李潜执迷不悟,先生可知对他留情便是害苦了他?先生既承认了责任便请遵守诺言,离京去罢。” 李潜听罢,未待陶华反应,便反驳道:“不可﹗叔叔,执迷不悟的是侄儿,先生无辜,纵有过错也应有侄儿承担。” “承担?”李隐哼了一声,“你以为世上所有后果都是你担得起的?你若与先生私奔,陶家清誉便毁在你手里了,你担得起?你一走,卫国公长房一脉便是后继无人,你也担得起?” 李潜默了默,良久才道:“侄儿担不起。可侄儿也担不起错失所爱。叔叔,人死如灯灭,难道我活着便该只为旁人而活么?” 待李潜说完,李隐已是脸沉如水。陶华听了他这番话也是心中大震,她得意李潜不假,但二人相处不过两月有多,此番深情却不知从何而来。 李潜瞧她神色,已知她心中所想,笑了笑道:“先生,我第一回见你便中意你了。情之所至,一往而深,这本也没有甚么道理可讲的。” 李陶二人都比他年长不少,却皆未成婚,如今听着一个年少儿郎坦荡荡地向自己的先生诉衷情,一个是羞一个是恼。但羞恼之余又不禁有些欣赏他的气度。李隐心中更是回荡着那句“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只觉听得心内戚戚然。 三人心思各异,均未有言语。过了一会,陶华又翻身到骡背上,对李潜说:“你说的都没错。人活一世,不该只为旁人。可李潜,我不中意你,我再也不见你了。”李潜听她这般说话,脸色白了白,想伸手拉她衣袖却又不敢,半路便把手收了回来,紧紧攥成拳头垂在身侧。 陶华不忍再看他,拉了拉缰绳便对李隐道:“将军可满意了?”她语气淡淡的,同与李潜说话时的温柔之意全然不同,李隐听得心中不快,却也无可辩驳,只施了一礼权作回应。 陶华点了点头,驱骡前行。李隐与李潜默在原地良久,直至那细碎的铃铛声全然隐没在桃林深处,李隐才拘了李潜回卫国公府。 当日事毕,陶华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晚上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李潜伤心的脸色还有李隐冷峻的模样。 陶华自小记心强,又目力过人,所见物事不说过目不忘也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她两次遇见李隐都见其右手衣袖下藏着裹伤用的白布,她看李隐动静原应是个右撇子,若这一鞭子打右手抽出,不知是怎样的威力,倘若抽在李潜身上岂不是要皮开肉绽?如此思来想去,差不多直到天亮才真正睡下。 陶华晚上睡得不好,第二日起来便晚了些。正梳洗完毕,侍女丹砂便急急而入,向她说左金吾将军让人递了拜帖。另一旁的侍女樱草之前未有随陶华到桃林写画,不知李隐与陶华之间的纠葛,见丹砂面色仓皇,甚是不解。待丹砂与她解释一番后,心里亦不禁替陶华紧张。陶家虽说也是官宦人家,但与如日中天的卫国公府相比无异于萤火之光妄图与日月争辉。 陶华以为她昨日已把话讲得清楚明白,未曾想李隐竟会找上门来。她定了定神,便让丹砂﹑樱草陪着去见李隐。甫入厅堂,陶华便见李隐被老仆奉在上首,他今天戴了幞头,一身圆领窄袍依旧是赭红色的,腰上缠着革带,马鞭也挂了在上边。李隐与李潜均长得五官深刻,面容白净。但李潜的白如玉壶光转,令人心生向往;李隐的白却如刀光剑影,教人不敢直视。他此时虽神态随意,但落入陶华雅致小巧的厅堂里,仍是显得颇为不配。 李隐听得脚步声,知是陶华便起身相迎。两人客套了一番,李隐才道明来意:“此番冒昧前来,是为了请先生离家一游。” 陶华见他咄咄逼人,非要自己离京不可,心中恼怒,便道:“昨日我已把话说清,与李潜见面亦非我所愿。若我执意不愿离京,将军又待如何?” 李隐笑了笑,不复昨日冷肃。樱草瞧他,只觉这位左金吾将军长得好看,威仪不凡。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更是似醉未醉,让人心神荡漾,哪有丹砂说的可怕? “本将军自然不敢勉强先生,只是先生的屋子年旧失修。本将军请先生暂时另居别处也是一番好意。” “我的屋子哪里——”陶华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耳边又是一声破风响,黑影闪过,巨响炸开,原来好端端的一扇门竟被李隐的马鞭生生扯了下来。樱草大惊,尖叫一声,抱住了身旁的丹砂。 陶华见此,自是怒不可遏,她使劲往桌上一拍,从椅子上起来怒骂道:“莽夫﹗你眼中可有王法?” 李隐被她骂了也不生气,只悠悠然地把马鞭卷起来,挂在革带上,拂了拂衣袖问:“本将军素来爱穿赭红,先生可知为何?” 陶华正自恼怒,哪有心思猜他。李隐便自问自答:“因这颜色溅了血也不显眼。” 樱草听了,纵被丹砂抱着还是颤了颤。此时陶华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李隐瞧着陶华分明害怕,却强自镇定的样子,觉得连日来因李潜积落的恶气终于消散于无形,说不出的通体舒畅。 六 夭夭 陶华虽不愿受李隐胁逼,但又怕他伤及家人,一时伫在原地,进退两难。李隐见她踟蹰不行,便走到她身边,向她颌首示意。临行前又嘱咐了丹砂、樱草替陶华收拾细软。 事出突然,纵丹砂性子比樱草稳重,此刻也没了个主意,只怱怱叫樱草为女郎收拾些行装,便朝二人追了上去。待他们出了陶家大门,便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李陶二人身后的丹砂一见马车心里便暗道了声不好。 而李隐的长随见李隐出得门来,便快手快脚地搬了只踏脚的矮凳想招呼陶华上马车。可陶华却只是垂首而立,岿然不动。李隐只当她是在闹脾气,伸手托了一下她的手臂却被陶华避过,还是不抬脚。 李隐遂问:“先生怎么了?” 陶华尚未开口,丹砂便已追到他们身后,向李隐说道:“女郎从前落过马,从此便不乘马车。”陶华那次落马摔得严重,寻常行走虽无碍,却是跑不快。兼之心里有了阴影,便再也不骑马,也不坐马车。 李隐听了丹砂的话,看向陶华问道:“当真?” 陶华点了点头,李隐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又想起之前只见过她骑骡,不似作伪。倏地贴到她面前,一弯腰,左手一抬便把陶华整个人扛了在肩上。陶华瞬时只觉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了丹砂尖叫,下一刻便被轻轻放在了车厢的软垫上。李隐把她放好,关上车门后便跳上马车,坐到了车夫旁边。 李隐府邸离京郊有些远,行行重行行,走了好一会仍未到步。李隐靠在车厢门上,开始奇怪怎地车厢中的人没半点声响。此刻才骤然想起她方才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禁想:莫不是吓晕了过去? 思及此,李隐悄悄打开了车门,看向车厢中,只见陶华整个人微微发抖,缩成一团紧紧贴在车壁上。李隐见了,忙进了车厢里。这马车原来只供他一人代步,车内虽布置得舒适,但却不算宽敞。李隐人又是身高腿长,如今他与陶华二人同处一车,便似贴在一起般。 李隐见她这般瑟瑟发抖的情状,心中不由愧疚起来,便拍了拍她手臂,唤道:“先生,先生。”可是陶华依旧缩着,并不理他。他便又试着喊了几声她的名字,然而陶华还是没应。李隐没法,只是瞧着她,忽地看到她头顶上的白玉簪似刻了小字。他好奇之下,贴了上去,甫靠近便闻到陶华身上的香气。李隐闻得那清香,脸上不禁微烫,人却没移开身子。也是他眼尖,终看到簪上的小字,不经意便念道:“夭夭。” 陶华听见,竟起身回首看他。因她抱着身子许久,一张鹅蛋脸已是闷得潮红,眼角微微湿润。这般情态竟把李隐看得有些眼热心跳。 李隐看着她愣了愣,又小声唤道:“夭夭。”殊不知,陶华听了竟是脸色微变,似是忍不住要哭出来。此时马车突然一晃,整个车厢竟被震得跳了跳。这一震把陶华吓得大惊失色,再也控制不住,扑到李隐怀里,把他紧紧抱住了。 李隐今年已是二十有三,也不是没抱过女人的,但偏偏这一抱似乎与过往的都不尽相同。陶华身上微颤,紧紧揽住他的脖颈,整个人偎在他怀里。李隐顿时只觉有甚么浑圆柔软的东西严丝密缝地贴着自己胸膛。只微微细想,便觉自己脸上已烧了起来,他深怕被陶华瞧见此番模样会堕了威风,便把她的头往下按。陶华也不反抗,任他把自己的头推搡到心口处。可他转念又惊觉自己心跳甚快,如今她这般贴着胸口,岂不是全听了进去? 于是李隐又试着把她从自己怀里扯出去,“你……这般贴在男子身上,可……还要脸面么?”李隐道,然而声线全没底气。 这次陶华却不再理他。李隐无计可施,只得任她抱住,心想他也抱过女人,抱着抱着习惯了便不会脸红心跳了。然而越想心静越发心动。李隐闭起眼,想着眼不见为净。可合上眼后,只觉怀中温香软玉愈发醉人。那馨香,那柔软,似是撄住了他五识以及全部心神,不久后他身下更微微有了反应。 李隐大急,摇着陶华肩膀喊:“妖女!你……你还不起来?”这回陶华依旧不理他,李隐心里叫苦不迭,只得换个计策。忽地摸到手边放着一个小盒子,便哄着陶华道:“夭夭……别怕。我手边有糖渍李子干,你要不要吃?” 李隐嘴上哄她,心里却还是恼怒的,想他这些年来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哄过女郎。也不知陶华是真想吃李子干还是怎地,这回她总算从李隐胸前抬起头。李隐见她双眼微红,原来点漆的眸子已满是水汽,心里的怒火竟是被这如水双眸浇熄了大半。 李隐知自己不笑时脸冷,便扯了个笑容,软声问:“吃不吃?” 此时陶华终于点了点头,却还没有松开抱住李隐的手。李隐只得揭开了食盒盖子,从小碟子里挑了一块李子干喂到她嘴边。陶华没有抗拒,张口便把李子干衔在嘴里。谁知李隐收手不及,手指头不经意被她红润润的嘴唇含了半截。李隐只觉触手湿润柔软,瞬时本来只是微有反应的下身已全然硬了起来。李隐见她好了些,马上急急把她推了开去,一只脚竖了起来,把那恼人处遮住。 陶华此时才分神看他,只见他的耳根一片潮红,直烧到脖颈上。于是讷讷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七 拜师 陶华嚼了嚼李子干,感觉口舌生津,方淡定了些。但听得车声辚辚,马鸣萧萧,心里还是觉得害怕。然而这番冷静下来,她自然再也不敢去抱李隐,只是自个儿缩在车厢一角。另一边的李隐与她只有一掌之隔,下身还是硬着,也是不敢瞧她。此时李隐感觉那不听话的肉块着实恼人至极,他试着微敛心神,却只觉陶华那剪水双瞳彷佛长在心口里注视着他一般,被她看一眼都叫人热血沸腾,无处可躲。 未几,马车缓缓停下。李隐正担心被陶华看出端倪,摆弄着下裳遮丑。那边陶华却连招呼都不打,像只被猛兽追着的野兔要逃命一般窜了下车。待下了马车陶华始发觉自己正在李隐府邸门前。陶华不解,欲向李隐相询。李隐却磨磨蹭蹭地,迟迟未下车。陶华不愿靠近马匹,只好在不远处候着。等李隐从车上下来,只见他动静稍异,脸色不虞。 陶华心忖,此人行事霸道,又有些喜怒无常,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妥贴。想了想,还是走到李隐跟前问:“将军不是要送我离京吗?为何带我到府上?” 李隐身上不自在,也不愿与她在道上闲扯,便把她迎了进厅堂。陶华本以为李隐一个独身男子,将军府最多不过宽敞整齐。岂料这府邸不仅格局宽宏,花鸟虫林﹑亭台楼阁竟全没落下。李隐偷偷注意到她欣赏的神色,心下不禁有些欢喜。 进得厅堂,小厮给陶华奉了茶,李隐便屏退了众人,向陶华道:“昨天先生虽与李潜说了个清楚,奈何那小子依旧死心不息,故把先生请来府上,免得那孽子再来打搅先生。” 陶华虽能理解李隐作为长辈,自然不愿李潜这根卫国公府的独苗与自己有甚么牵扯,可他行事这般霸道,实叫陶华心中不喜。 李隐瞧她面色,自然知她恼怒。不知怎地竟想如在马车上那般,哄她一哄,遂温声道:“卫国公尚有月余抵达京城。待他回京,本将军自会把先生送回陶府。这些时日便要委屈先生了。” 陶华心里自是不愿,但心知拗不过他,只好道:“烦请将军把我府上的丹砂接来。”她自小便由丹砂与樱草侍候,可樱草方才显是被李隐的鞭子吓怕了,要她来将军府侍候,只怕她话都说不利索。故而陶华只让李隐接丹砂来。 李隐想了想,应允了陶华的要求。复又嘱咐道:“李潜虽年少,但颇有些计谋,先生暂居于将军府之事切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不知那小子又要翻起甚么风浪。”况且李隐与陶华年岁相近,李隐府内又没有正经女眷,这事若传出去对陶华名声终究有碍。 二人说过话,李隐便让府中侍女领陶华进了客居的院子。那院子清静雅致,比陶府还要宽敞些。正房前还种了一株桃树,此时桃花开得正盛,真真灼人眼目。待陶华进了正房,只见所用事物一应俱全。正房旁边的一间小书房更备了写画用的纸笔墨砚。除此之外,李隐又拨了一个仆妇,四个侍女供她调度。 晚些时候,丹砂提着细软来到陶华的院子,见陶华全须全尾的方放下了悬着的心。二人甫相见,丹砂便上前拉住陶华的手,关切地喊了声“女郎”。丹砂虽然比陶华年轻两岁,但行事稳重,在人情世故上也想得更周到。 二人述了前事,丹砂便忧心遁:“贸然送女郎出京自然不好。但这将军府上下没个女眷,女郎客居于此也是不妥。” 陶华默了默方道:“我心里也是不情愿的,但李隐的蛮劲,你也晓得了,我们哪里抵得过他?” 丹砂回想起李隐在陶府里抽出的那一鞭也是心下惴惴,嗫嚅着说:“……当初若没有收世子为学生……也不致于惹出这番祸事。”陶华听了也不禁叹气。 陶华自幼醉心丹青乃受其父陶西凤影响。陶西凤宠爱陶华,打小起父女二人便是镇日在书房中鉴画写画,陶华可说是跟着父亲长大的。可如此教养,以致陶华于女德女工﹑人情世故上便有些缺失。原来她天资也是聪慧的,可她性子本就不喜受拘束,又被父亲纵着,便离闺秀一途愈来愈远。无怪乎陶夫人当时也怪怨丈夫把女儿的性情养偏了。直至十六岁时,秦家借故把亲事退了,陶华才真正因自己这性子吃了亏。而退亲一事对陶西凤的打击尤甚。陶家家势息微,秦家的亲事于陶华而言可说是上上之选。如今被退了亲,怕难再找到秦公子那般的良人。这番变故也教他反省往日纵容陶华反误了她终身。陶华虽不看重世人置喙,却不忍见父亲伤怀,从此以后便不再卖画,授艺也只收女学生。当初若非见李潜天资过人也不会破例,岂料还惹出了这场风波。 其实陶华不愿客居于将军府,不过因为不喜受人胁迫,所思所虑与丹砂实有所不同。 丹砂见陶华没法,便大着胆子道:“李将军若守诺把女郎送回陶府自是极好,若当中又横生枝节,女郎何不……何不……” 二人相处多年,陶华哪能不知她心思,便睇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何不怎地?” 丹砂看她脸色,已是底气全无,还是勉勉强强地说:“何不……请秦又玄公子帮忙……。” 陶华听了,马上抽开丹砂拉着她的手,淡淡道:“我不求他。” 丹砂见她真恼了,忙斟茶添水,安抚她顺气。 正当此时,外头却传来人声,来人便是李隐。二人见他前来都有些意外,但见他神态轻松手上还捧着一个锦盒,不似来寻事便缓下了心神。 谁不知李隐在门下却已把主仆二人的话听了大半,进了门便开门见山道:“本将军这次请先生到府上确是有些鲁莽了,”陶丹二人听了便知李隐已把她们的话听了一耳朵,丹砂不禁底下头去,后又听李隐笑道:“倘先生客居于将军府一事当真为外人知晓了,那么——先生便与人说本将军也拜了先生为师吧。说起来侍奉恩师也算是个名头吧。” 陶丹二人听他要拜陶华为师皆是一愣,但见李隐虽满脸笑意,语带戏谑,却神态认真不似作伪。李隐说着还把手中锦盒送上,说是拜师礼。陶华打开锦盒一看,只见盒中放着一块湛蓝的“点黛”。点黛又叫青金石,靛青颜料皆是由此而来。但此物颇为难得,从桃林会面到今天不过十二时辰,李隐竟把这些事安排得巨细无遗。陶丹二人见了他的手段,对他都不禁既是忌惮又是佩服。 那边李隐也不待陶华答应,便说:“先生既收了拜师礼,也该给学生回礼。” 陶华愣了神,说:“我此番出来哪有带甚么物件?”陶华刚说完,只见李隐笑了笑便起身探手向她发髻边。李隐手快,陶华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人已坐回椅上。 “学生不嫌弃,便把此物当回礼吧。”李隐笑得灿然,手里罢弄着一根桃花白玉簪,上面刻了“夭夭”二字,正是陶华小字。 八 玉簪(H) 李隐拜师一事纯属心血来潮,嘴上虽然把陶华叫先生,但心里自没有把陶华当先生尊重。他从陶华发上取了白玉簪当回礼,当下看她面容神色便知她不愿。可不知为何,李隐宁愿看她嗔﹑看她怒,也不愿看她对自己那般疏疏冷冷。 到得晚上,李隐睡前回想起白日的事又把桃花簪取了过来在手中把玩。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李隐这番梦里竟又见到陶华。 梦里的陶华仍是一袭素色深衣,只是发髻散乱,鸦青色的长发半披于肩上,比寻常看来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意。 李隐见了,便走上前问她:“先生何以仪容不整?” 陶华神色伤心,伸手摸了摸头发说:“我的簪子不见了。” 李隐心中微异,忽觉手中多了一物,低头一看正是陶华的桃花簪。李隐见她伤心,心尖早已发软,便走到她身后对她说:“我给先生挽发。”说罢,便手执青丝盘于陶华顶上。原来披于肩上的头发一撩起便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脖子。那雪色紧紧攥住李隐眼目,心中蓦然想到不知在这颈脖上留下痕迹是怎样绮丽的情状? 李隐这般想着便已低下头去吮吻碎发下的那块肌肤,只觉口中沁凉细滑,如把奶酪含在嘴里一般。李隐正忘情,却又想起白日里陶华嫌弃他的样子,心忖:“不是烦我么?怎地不把我推开?”思及此便抬头把陶华的身子扳向自己,只见她嘴唇微启,脸色潮红,似已是动情。 李隐见她这番模样,心里欢喜不已,便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先生是不是也中意我?”李隐话甫出口,微觉怪异,自己怎地说“也”? 此时他怀中的陶华却微微挣开他,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是。我不中意李潜,我中意李隐。” 李隐一听,骤然想起:她不叫我李隐,叫我将军的。是了,我原是在梦里。 一想到怀里娇丽妩媚的陶华不过是一场春梦,李隐瞬时把陶华抱起,往房内的架子床走去。李隐把陶华放在床榻上后,马上便翻身压上去,只觉身下的娇躯一团柔软,却叫他身下肉物不由自己地发硬。 躺在锦被上的陶华任他施为,不多时二人便几乎裸裎相对。 “将军要做甚么?”陶华问,身上的衣衫被李隐脱得只剩下抹胸褺裤。 李隐看她肌肤白净,身段秾纤合度,白日里压在他胸口上的浑圆被紧紧包裹在抹胸里,早已看得眼干舌燥。再也按捺不住,便伸手把陶华的胸乳笼在手心里揉搓。 陶华被这般对待,不禁啊了一声,复又颤声问:“你……这是作何?” 李隐怕弄痛她,手下不敢用力,呼吸却渐渐粗重起来,“做甚么?……和先生做夫妻。” 陶华听罢,委委屈屈地道:“我没做过……我不会做夫妻。” 李隐觉着她可爱,情不自禁,低头亲吻她。又边亲她边道:“我来当先生,教你做夫妻。”陶华双唇红润丰盈,却也小巧。李隐张嘴把她的下唇含着吮咬。直至陶华闭不住气,李隐便把舌头伸进那小嘴里,与之唇齿相缠。陶华被亲得微微挣扎,李隐觉察,便就着她扭动时把身下的肉物贴在她的细腿间厮磨。如此上下其手,虽未入身,李隐却已觉无比快活,只愿就此与陶华在梦中亲热下去。 李隐与陶华侧卧相抱,手揽住陶华腰背,触得她细腻肌肤,心里愈发贪恋。遂又把揉搓她胸乳的手伸进了抹胸底下,用手心去磨蹭乳尖。同时另一只手探进了亵裤里。 李隐想到陶华前有未婚夫秦又玄,后有学生李潜倾心,心下微醋,便问: “这处可有被李潜玩过?”李隐问时手里轻扫那里细软的毛发。 此时陶华身子已软成一滩水,摇了摇头,却不禁用力夹了夹那作怪的手。 “秦又玄呢?”陶华还是摇头,复又抱住李隐,贴着他胸怀说:“我只和将军做夫妻。” 李隐听得心满意足,轻吻住陶华光洁的额头道:“好,我来做先生,教夭夭做夫妻。”说罢便用食指划开那紧密的细缝,待寻得穴口,便用手指顶开缓缓抽插起来。 陶华生受不住,哼哼唧唧地求饶道:“……先生轻些。” 李隐听得她叫自己先生,又在身下婉转娇啼,哪里还能忍得住。撑起身便要把自己的亵裤退了。然而起身一看方觉自己已是一丝不挂。待把陶华身上的脱干净了,便俯身压了上去。 陶华双乳被他紧紧压着,乳尖难受得很,便又求道:“先生,夭夭喘不过气了。” 李隐疼她,遂半支起身,又把她一双细腿分开了,胯下便贴了上去。两厢方贴住,硬挺的肉物便紧紧压向陶华柔软处,李隐顿时只觉说不出的舒爽。方磨蹭了一会,便觉那细缝沁了些水,遂问陶华:“这处既没旁人玩过,怎地湿得这般快?” “那是……因为先生太烫了。” 李隐听罢兴奋不已,胯下动得更快,心下又不禁疑惑,怎地这场欢爱如此逼真,自己当真是在做梦么? 李隐稍稍分神,身下的陶华已是动情之极,微微抬起下身去就那肉物,向李隐说道:“先生入我罢。” 李隐听得,哪能自持?身下用力便要把前端破入细缝之中。陶华的穴水润紧窄,甫入穴口,李隐便觉肉物被一圈软肉紧紧吸吮。李隐正自享受著,尚未使劲肏穴,陶华便抬腰把肉物吃入穴中,边羞涩地扭动腰肢边叹息道:“先生要入坏我了……” 李隐哪里想到陶华会有这般浮浪媚态,顿觉心跳如鼓,身下肉物猛然跳了两下,便泄了出来。 李隐心里尴尬不已,想抱抱陶华说几句情话,甫伸手却只抱到一床冰凉锦被。心下略惊,一睁眼却发觉自己正躺在榻上,孤枕独眠,哪有温香软玉的陶华。李隐叹了一声,只觉手里握着一冰凉之物,抬手一看,果然是那桃花簪。 九 秘密 晨光微熙,春风尚且料峭,丹砂已起身准备侍候陶华。于将军府客居数日,丹砂依旧小心翼翼、量步而行。陶华倒是心宽,行卧自然,一如在陶府之中。这几日以来,李隐把陶华奉为上宾一般,除了禁足府内,吃穿用度无不精细。丹砂觉察,心下微惊,总怕这位左金吾将军别有图谋。陶华倒未想及这一层,只觉这偌大的将军府,却总是三不五时碰上李隐,甚是奇怪。后得丹砂探听,始知李隐因手上旧伤復发,得圣人恩准暂免金吾卫职务,在家修养。 这日丹砂予陶华梳妆时,陶华忽想起有一要紧事须出门一趟,便去见李隐。彼时李隐手捧茶碗,心裡却正想她,骤然听得陶华来见,微感讶异,几乎把茶水打翻。 陶华进得门,见李隐今日着了一身素色翻领襴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确不如穿赭红那般盛气凌人。经这连日相处,李隐早已改了往常倨傲姿态。陶华甚至隐隐觉得李隐有些惧她,莫不真是把她当先生了?可他又并未向她请教过甚麽。 陶华想道今日有事相求,又见他有一番新模样,见了礼后婉然一笑,打趣道:“将军今日换了新衣裳可不能动鞭子。” 除了在李潜画裡,李隐几时见过陶华这般言笑晏晏的样子?心头不禁一荡。可他人毕竟聪颖,知陶华来见他必有所求,定了定神便问道:“先生是否要出府?” 陶华听了心中一喜,觉着与聪明人打交道确实省心,回道:“正是。我有一学生陪伴我身边多年,将将出嫁,我答允了送她画有百蝶穿花图的妆匣当嫁妆。那妆匣是在朽木斋订做的,今天正是提货的日子。” 李隐听了道:“此事易办,我命人帮你去取便是了。” 然陶华却摇了摇头道:“妆匣做好了还待把画装裱上去。婚期将至,我得亲自去确认仔细,否则再要改便来不及了。待取了妆匣,我还得把府中的画取来装裱。” 李隐看了看她,知她要出门一半是为妆匣,另一半约莫是为了出门透气。想她自幼受父母疼宠,长大了又独身居于京城,没个长辈在身边管束,定是自在惯了的。如今被他拘了在府中数日定然气闷。李隐这般想,忽觉陶华虽长得娇丽柔美,性子却有些野。不知她在床榻上是否如在梦中那般浮浪娇媚。 这边厢李隐瞧着陶华俏脸,兀自浮想联翩。那边厢陶华见他脸红耳热又微微失神,便唤了两声将军。而一旁的丹砂偷瞧李隐见了女郎又是一副如痴如醉的神态,心中便约莫有了些猜想。 李隐初识陶华,因诸多原因对她有了成见,自以为对她不喜。可这连番梦裡相会,饶是如何蠢钝也知晓了自己的隐秘心思。然而他出身高贵,人又生得好,出门在外多的是女郎温柔小意,着意逢迎。如今对着陶华便有些不知如何应付。 李隐听她叫唤,回过神来,装着为难道:“原先说好先生须在府内待上月馀。如今不过八、九日便要出门……先生若执意如此,那便由本将军维护相陪吧。” 丹砂听了,心中所思又确定了几分。而陶华不过一心出门,谁相陪倒没放在心上,便应了。 待主僕二人回房准备,李隐却命人送了些衣物过来,又嘱咐道:为免先生行踪走漏风声,请先生扮成郎君模样出门。 陶华初初听了心下有些厌烦,但见那衣衫式样精巧,起了些玩心,便又答允了。 李隐在二门候着,不多时见远远走来一位少年郎君。定神一看,不是陶华又是谁?陶华这番出门不仅换了男儿衣饰,还细意换了妆容——一对羽玉眉修成入鬚剑眉,原来微垂的眼角轻轻上挑,彷如凤眼一般。 这身衣饰原是李隐年少时穿的。霎时见到梦中人穿着自己的衣袍,李隐心裡又是一番荡漾,只嘴上还是淡定道:“先生巧手,真如翩翩儿郎一般。” 陶华听了嫣然一笑,李隐看得又是分神。 此番出门,李隐原就抱着与陶华私下亲近的心思,遂把僕从都遣退了。二人出门前定了先往陶府取画,再到朽木斋取妆匣。然将军府离陶府甚远,李隐遂特意找了两匹骡子代步。临出门前,丹砂见天色微暗,远处乌云朵朵,便给他们收了雨具放在行囊之中。 待出门后,李隐只觉凉风阵阵似夹有雨丝。然他不忍拂陶华心意,便照样出城。出得城门,李隐方翻身上骡背。可他人高马大,骑在骡背上便显得有些滑稽。 陶华瞧他堂堂云麾将军卻骑骡出城,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心下好笑。又觉这人虽有诸般不好,但相处起来竟有几分可爱之处。 李隐感到陶华看向自己,整了整衣领,装作风流状问:“先生还瞧我好看麽?” 陶华看他情态,愈发觉得此人色厉内荏,有些傻气。笑着应他:“骡子好看。” 李隐见她俏皮,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便驱骡靠向她。岂料此时天边骤然雷声大作,瞬雷从远而至,陶华胯下骡子受惊,猛然挣扎。事出突然,陶华也是反应不及,眼见就要被摔落地上——李隐一跃而起,稳稳把她抱住,二人就势滚到地上。 李隐身经百战,这一打滚与他自然无碍。可他怀中的陶华却神色惶恐,身子微微发颤。 李隐边揽紧她,便抬头察看。但见刹那间便是乌云蔽日,白昼如夜。只怕倾盆大雨顷刻便至。李隐稍定神,细细思量,想起就近处有一山穴正适合二人避雨。当下也不问陶华,把她拦腰抱起便往山穴走去。 陶华任他抱着,也不反抗。李隐料她定是想起往事,并不细问。待寻得那山穴,李隐便把陶华放下,可陶华惊魂未定仍扯着他袖子。 李隐怜惜她,復又把她抱住,安抚道:“夭夭莫怕。” 陶华回神,瞧见李隐白晰的脸贴在她鬓边,往日锋利的五官尽歛在一腔柔情之下。蓦然间只觉心头微颤,情不自禁,便要用衣袖去拭他因滚在地上而沾上的髒污。 可陶华方抬手碰他脸颊,顿觉手臂火辣辣地痛。李隐听她呼痛,握住她手臂一看,见衣袖上有一道鲜红颜色。情急之下,便把缠在自己右手的白布拆了下来,给陶华包扎。 陶华见那绢布洁白如新,又想起李隐方纔抱住自己的双臂结实有力。心中疑窦顿生,低声问道:“你……可不是因旧患復发,才在家中修养麽?” 李隐手上动作微顿,默了默,才又笑着对陶华说:“……圣人说我有伤便是有伤了。” 陶华听了,不禁啊了一声,隐隐觉得自己知道了甚麽不得了的事。 李隐果然神色一变,又道:“今日被先生知晓了本将军的秘密,先生说该如何是好?” 陶华心下一惊,忽想道,该不是要杀人灭口?如此想着,身子便微微往后挪。 李隐早看透她心思,她才有动静,长手一伸又把她身子扭住。 “先生莫不是以为……本将军要灭口?” 美人如玉,杀了岂不可惜? 李隐说着,伸手揑住陶华细白的下颔扭向自己,长长一叹,“先生以后便当本将军的人吧。”说罢便低头吻住了陶华双唇。 十 欺师(H) 陶华长到如今,与男子间最亲密的不过是拉过几回手,此刻骤然被肆然亲吻,只觉脑中一片空白,胸口似要炸开一般。 待回过神,唇上触感愈发清晰,顿觉被舔咬之处起了阵阵麻痒,直达肺腑。此时二人脸庞相贴,陶华犹自睁眼。见李隐双眸紧闭,脸如白玉,长睫如扇,仿如工笔细绘一般,竟叫人移不开眼。 那边厢李隐渐吻渐深,又防她推拒,便一手握住她纤纤细项,另一手则与她十指交缠。 陶华不虞,嘤咛一声,用力别开了脸。可李隐已是箭在弦上,哪停得下来?遂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啃咬她的脖子。那细皮软肉方入嘴中,只觉如口含鲜嫩奶酪,那滋味犹似梦里一般。 如此便教李隐忽地想起那一场绮梦,遂抬头看陶华,只见她妆容已然花了,且眼角泪意盈盈,已略略有些梦里春色。因陶华此时是男装打扮,三千青丝均干干净净盘于顶上。李隐欲看她媚态便伸手打散了她的发髻。 恰逢山穴外又是一记震天雷响。 陶华惊呼一声,问道:“你这是作何?” 李隐听得这话竟问得与梦中一般,心中已是痴了。又低头含她白玉一般的耳垂,如梦中那般应道:“……和先生做夫妻。” 陶华尚且自制,又去推他,“你这莽汉子,谁要与你做夫妻?” 李隐听罢,心忖:我果然不是在做梦。遂道:“今日让先生知晓了这秘辛。先生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长居将军府,予我看管。二是与我做夫妻。”说罢挑了挑眉,示意陶华选吧。 陶华闻言,只觉李隐是把她拿三岁小儿诓骗,哪能不怒?遂伸手捶打他,可她力气小,打在李隐身上也是不痛不痒。 李隐也不怒,瞧她红着脸在怀里扑腾的样子别有一番可爱情态,心里更是喜欢。手上不停,又去解她的衣袍。因是男儿衣装,李隐解起来便非常趁手。不一会陶华已是衣衫半敞,露出最里层的丁香抹胸。 李隐见怀里人衣裳半褪,如雾里看花,另有滋味。于是也不急着去解她的抹胸带子,然手掌却是直接探到抹胸底下,纵着自己心意揉搓起来。陶华尚在挣扎,忽地被拿捏住要紧处,身子便是一软。李隐手指虽生得洁白修长,但指腹及虎口都是厚茧,那粗砺处在陶华娇嫩的乳首来回刮擦研弄,惹得她娇躯乱颤,哪还有力气还手? 李隐抱着半裸的陶华,感觉如抱着一泓春水,心尖发软,身下却是发硬。一手仍是笼住她饱满细腻的胸乳,另一只手已探进她亵裤里面。陶华一惊,夹紧了双腿,但仍旧挡不住李隐刁钻的指头。 李隐的手指轻轻拨开细软的毛发始碰到陶华腿心紧密的细缝。霎时人又起了些坏心,模仿梦里问道:“这处可有被李潜玩过?” 陶华乍听,不禁勃然大怒。想她已被他肆然欺侮,如今竟还要遭他羞辱么?遂挣扎起身,揽住李隐脖颈,朝他下巴狠狠一咬。 李隐虽痛,仍不愿放手。 心想,果然是有些野。 复又觉得梦里的陶华虽然娇软媚人,叫人爱不惜手。但现在会嗔会怒,会打他咬他的陶华才是真真切切的。 陶华咬狠了,待尝到嘴里有咸味才松嘴。李隐看她仍未解气,便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安抚她道:“先生……我错了。” 陶华听得,顿时千般委屈涌上心头。伏在他肩上抽抽泣泣地道:“你……你莫要欺负我……” “我不欺负你,我来疼你。”李隐说罢,捧起她的脸,细细舔吻她脸上的泪痕。 此时闪电乍现,陶华半瞇着眼看他,只觉那锋利苍白的五官如鬼魅﹑如修罗,既慑人又惑人,真真叫人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陶华心里哀叹了声,男色误我﹗软下了身子,虽未配合李隐,也没有挣扎。 李隐察觉,遂放开了她。又解了自己衣袍铺在地上,才把陶华放上去。陶华未曾见过年青男子裸体,此番见了只觉男子身段结实修长,与女子娇软相比,别有一番美态。李隐见她神色,喜不自胜,可刚刚才惹她恼了,再也不敢问甚么我好不好看的话。 待陶华躺好,李隐便也躺到了她身旁。但见她神色惶恐,便轻抚她如桃花的脸庞,哄道:“夭夭莫怕,我不会与你在此做真正夫妻。” “那你要怎地?” “我只要你舒坦。”李隐语毕便解开了裤头,把自己怒涨的肉物放了出来,“夭夭也来让我舒坦吧。”说着牵了陶华的手按在自己身下。 陶华不是无知小儿,自然知道那是甚么物事。她的手被李隐捉住,只觉手中之物硕大粗长,又硬挺滚烫,那热直烧到脸上去。 李隐被她裹在手心,只觉整颗心魂都被她捧住了,真真欲生欲死。但见她紧闭双眼,又羞又恼,便又哄她:“夭夭睁眼看我。”说着在她手里耸动了两下。 然而陶华心想,自己向来记心强,只怕看了他的物事一眼便会记住一辈子。故兀自不愿睁眼。 李隐见她不应,那蛮劲又来了。原来在穴外巡梭的手指倏然滑至穴口,然而手指尚未抽动,便摸了一手湿滑黏腻。李隐心下欢喜,把手指头的腻滑拭到陶华的俏脸上,戏谑道:“瞧,先生也是舒坦的。” 陶华羞涩不已,瞪着他骂道:“无耻。” 李隐见她睁眼,觉着自己得逞了,快活地道:“是,你既睁眼了便来看看我有多无耻。” 陶华拗不过他,快速瞥了那肉物一眼,只隐约见到一团黑影,不敢细看。 李隐觉她神态可怜可爱,低下头用吻覆满她的俏脸,边吻边道:“怕甚么?你往后不仅要看,还要吃进嘴里的。” 听到李隐要自己吃他的肉物,陶华顿时心跳如鼓,只是想一想便已浑身发烫。正是心乱如麻之际,陶华忽觉李隐手指复又插进了水穴中,这番更是深入浅出,来回不止。此刻陶华再也生受不住,娇喘起来。霎时间,山穴外春雨连绵不止,山穴内也是春水淋漓,叫人一听便脸红耳热,不能自己。 李隐凝视着陶华媚态,顿觉色与魂与,胯下动得更快,水穴内的手指也不曾停歇。未几,陶华听得李隐粗喘一声,手中肉物跳了两下,遂即有潮热湿润的物事溅到自己手上。李隐的手指歇了一歇,猛地又抽插起来,瞬时陶华只觉一阵不可言说的痒意猝然从小腹升起,彷佛全部神识都攥在李隐指间。未几,陶华娇呼一声,细腰不由自主弓起,便泄了在李隐手心里。 十一 心思 陶华初初泄身,只觉这滋味又美妙又羞人,教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正怔忡时,李隐又轻轻揽住了她。低头一看,只见陶华双眸轻闭,嘴唇微启,粉腮潮红,刚泄了精的肉物竟又蠢蠢欲动起来。 但李隐毕竟怜惜陶华,不敢太过,遂只抱住她耳鬓厮磨以舒解腹中欲望。 那边厢陶华却有些抵不住他的痴缠,又听得山穴外雨声渐歇,便推开了他,与他说要回府。李隐应了,扶她起来。但见陶华精神不济,手足发软,便动手帮她整理衣袍。复见她一头鸦发披肩,便又像梦里那般说:“我给先生挽发。” 陶华依了他,他便把头发撩了起来。只见她后颈肌肤雪白细腻,李隐心中又是一阵激动。只觉彼时梦境竟成真了,当下情不自禁,与陶华说道:“先生这般模样,竟如我梦中一模一样。”李隐边说边以指作梳,把那微凉的发丝盘于陶华顶上。 陶华觉察李隐指腹温柔地擦过自己的皮肉,又想起他方才是如何对待自己,禁不住猜想:不知他此时的柔情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一时之间心乱如麻,胡乱应道:“你在梦里也是这般欺负我么?” 李隐未料一下子被陶华戳破心思,竟自有些慌乱,只握住她的细肩道:“……我再也不欺负你。” 陶华默了默,方又道:“你我初识时便对我甚为厌弃,只是因为李潜么?” 因李隐背着陶华,并未瞧见她神色,只听得她语气冷淡,心里便有些慌,急急地道:“李潜那小子向来有些自矜自持,开始我确实不相信他会一厢情愿……害单相思。只见了你始知……” ——始知何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只是这话李隐却是说不出口,只好道:“始知是我误会了你。” 陶华听了,嗯了一声,偎在他怀里,似是十分疲乏。未几,却又低声问道:“你可曾听过关于我甚么?” 李隐一听便料到她是想起秦家退婚的事,但觉着此时提秦又玄十分扫兴,便回道:“不曾。” 语毕,陶华却是久久不应。李隐低头细看,却见她已在自己怀里熟睡了。 陶华再醒来已身在将军府,室内一灯如豆,身旁只有丹砂侍候,并未见李隐身影。丹砂见她醒了,忙上前奉茶水,又侍候她梳洗。可陶华人虽醒了,仍感昏昏沉沉,只觉山穴内之事似是幻梦。只洗浴之时,摸到腿心滑腻,方能确定山穴中那一场胡涂情事。 丹砂见陶华容色倦乏,直等她用了膳才敢问今日之事。陶华想了想,只道因山中遇雨,故狼狈而归。 丹砂听了,踌躇了一阵才道:“……方才女郎是将军抱回来的。女郎,奴婢瞧将军似是中意女郎的。不说将军方才那般着紧,就说平日将军对女郎也很是上心的。” “你早察觉了?” “奴婢只觉着些,不敢确定。”丹砂说罢,瞧了瞧陶华脸色不似着恼,便大着胆子道:“女郎,奴婢今日打听了一番。听闻将军今年已经二十有三,早年随老卫国公历练,二十岁才回京。后来又为老国公守孝才独身至今。云麾将军眼高于顶,至今也无婚配,家中也无蓄养姬妾。实在是……”丹砂说着又偷看陶华神色,才小声道:“实在是女郎良配。” 陶华听了这话,笑着说了一句傻丹砂,复又问道:“你可知左金吾上将军官从几品?”说着捧了丹砂沏的茶,抿了一小口。 金吾卫是圣人麾下十二卫之一,惟高门子弟才能入选,丹砂自然知道单单这身份便叫京中贵女趋之若鹜。她心中思忖陶大人身为柳林县令,官从正五品,而秦公子之父是刑部尚书,官从正三品。李隐虽出身高贵,但年纪尚轻,丹砂估摸着李隐应在两者之间,便向陶华举起了四根指头。 陶华见了,笑着摇了摇头,复又以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个“二”字。 丹砂看了也是一惊,未曾料到李隐年纪轻轻已是二品大员,只扯了扯陶华袖子道:“女郎……你可不要因为秦公子……”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陶华便罢了罢手,向她说道:“甚么良配不良配,以后莫要再提。” 丹砂听了只得应是,便去侍候陶华歇息。 到得翌日,陶华心下也是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李隐。岂料这天李隐竟是全不见人,只傍晚时份命人从陶府和朽木斋送来了妆匣和百蝶图。 陶华见此,心口不禁微微发凉,几番提笔想把那百蝶图完稿却始终觉着毫无兴味。陶华叹了一声,正自案前踌躇,不防有人推门而入,正是李隐。 却说李隐今日在外奔走了一天,甫回府便直往陶华院子里去了。一推门便见陶华执笔于案前,案上放的便是百蝶图。其实仔细算起来李隐与陶华未见不过堪堪十二个时辰罢了,可只那十二个时辰,李隐也觉着足足教人牵肠挂肚。 李隐进了门,便屏退了左右,丹砂见陶华没有不允,便也应了。 陶华见他进门,只放下了笔并未起身相迎。李隐也没放在心上,只走到她跟前,把坐在椅上的人揽进怀中。才抱了一会,又整了整她的衣领道:“往后出门还是穿深衣吧。” 原来李朝民风开放,女郎时下兴穿着齐胸襦裙,微露颈脖与胸前肌肤。李隐不愿旁人瞧见陶华心口肌肤,方如此说。 陶华微微讶异,“那是你府上的人备下的。” 李隐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那只穿给我看好了。”说罢又仔细瞧看陶华,见她神色有些冷淡,略略有些心酸,便试探道:“夭夭可是觉着我管束你,厌烦我了?” 陶华手上罢弄着胸前的系带,低声说:“我可不是你麾下的金吾卫。” 李隐最怕她疏疏冷冷的不理睬他,听她应了,喜道:“自然,你是我娘子……”陶华听他又提夫妻之事顿感羞恼,方抬眼要瞪他,李隐便改口道:“是先生。” 陶华听了只觉李隐此人,人前冷峻威严,人后却如狡童稚子,教人不好对付。遂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放开你先生吧。” 李隐听罢稍稍松了抱紧她的手,复又提议道:“昨日知晓你原是想出门透气。明日我得空了,陪你到大街游玩可好?” 傍晚时陶华收到妆匣与百蝶图,本以为李隐意思是不再让她出府。岂料如今李隐竟主动提这一出,她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便也笑着应了他。 十二 都知 陶华少女时候曾有一隐秘心愿,彼时便是陶西凤与秦又玄纵宠她,她都未曾提过——她想要去被誉为京城风流薮泽的平康坊,想要瞧瞧那个销金窟﹑英雄冢是如何教京城的风流人物竞折腰。 自作日李隐允她出门,陶华心里便悄悄起了这念头。不知怎地,她觉着李隐兴许会答应她。到了中午李隐过来与她一道用膳,膳毕,陶华便试探着向他提起了平康坊。 李隐一听便知其意,挑着眉问道:“夭夭怎的想去那处?” 陶华俏脸微红,嗫嚅道:“听闻如今京城最有名的都知(1)颜令宾(2)生得仙资玉骨﹑袅娜迷人,不知叫几多儿郎倾倒。这般人物平生未能一见实乃憾事。” 李隐听了一晒,原来他的先生自来爱看美人,不独独看他一个。心下微酸,呷一口盏中茶方道:“颜令宾我是见过的,不过尔尔。” 陶华听罢微异,又有些失望,遂问:“颜令宾被封为都知,岂会是庸资俗粉?” “平康坊美人无数,颜令宾虽美也难以艳压群芳。倘论起来尚且不及夭夭,”李隐说着顿了顿,见陶华果然俏脸泛红才又道:“她被奉为都知是因为聪颖灵慧,长袖善舞,帮着挹翠楼成了平康坊最红火的妓馆。” “颜都知既是这般玲珑剔透,想来纵是形相不及,也是个风韵雅致的女郎。” 李隐听陶华口气竟是还未死心,便想:平康坊虽是鱼龙混杂之地,然而得自己相陪也无甚大碍。此次遂了她的意,说不定在她心中自己也能落点好。 思及此,李隐便应了陶华当晚便带她去平康坊。陶华听了喜不自胜,竟拉着李隐的手摇晃起来。李隐尚未见过陶华这般小儿女情态,心中一荡,又把她抱在怀里亲吻,耳鬓厮磨了一番。 此番出门去的是灯红酒绿的风流地,陶华自然也是作儿郎打扮。因陶华不能乘马车,李隐又嫌弃骑骡子去平康坊太失面子。故二人只徒步前行,因而早早出了门。 平康坊分南﹑北﹑中曲,南曲中蓄养的妓子全是金堆玉砌的美人儿,也只有京中有脸面的权贵子弟或文人雅士才有机会一赌芳容,甚或成为入幂之宾。 彼时华灯初上,南曲中处处琼楼玉宇,道上行人如鲫。个个或着锦衣轻裘,或披绫罗绸缎,只白昼既尽,京中的富贵风流均聚于此。 李隐领着陶华到了挹翠楼,鸨母见来人是云麾将军,马上笑迎入门。待坐定,李隐便道明了来意,欲见颜令宾。 鸨母一听顿了顿,又灿然一笑:“可惜了,今儿颜都知正有酒局。不若今日便让其他新鲜的美人儿相陪,来日定叫都知向将军赔罪。” 李隐听了也不意外,颜令宾是京城当今最叫人趋之若鹜的都知,名门贵冑谁不以请她相陪为荣。然而李隐不忍叫陶华失望。竟给足了渡夜的缠头予鸨母说,也不必颜令宾相陪,只见她一面便可。 鸨母一不愿开罪李隐,二不愿失了这许多白花花的银子,便应了李隐。鸨母眼尖,一看陶华便知是个女扮男装的女郎,遂出了门后只命人奉上酒水糕点,并未让人相陪。 未几,鸨母让人领了李陶二人到一处院落,二人尚未走近便听得靡靡之音不绝于耳。李陶进了院子,便见不远处席上气氛正酣,耳边都是歌声笑语。 李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了握陶华的手心道:“当席纠(3)的便是颜都知。” 陶华循李隐目光看去,见一瓜子脸的妙龄女郎端坐彼方,女郎蛾眉螓首,头簪白玉梨花,如绰绰水仙,袅娜动人。陶华凝神看了看,便从怀里掏出了本子笔墨,照着佳人身形描画起来。陶华在李隐跟前素来有些端着师表的,李隐第一次见她这如痴如醉的模样,只觉有趣,便提了提灯笼予她照明。陶华忽地感到顶上一亮,回首一看。见李隐笑着抬了手臂给她挽灯,那英飒的脸庞在灯火映照下竟带着说不出的柔情。陶华见了,心里莫名一跳,微微分了神。 待回过神,陶华便把精力集中在笔下,她下笔甚快,一刻钟(4)过去,纸上已见佳人形貌。李隐见陶华妙笔生花也不禁赞了声好,约莫二人弄出了动静,李隐觉察有眼光从席上那边射来,遂拉了陶华回去。 一路上陶华手里捧着本子,眼神四处巡梭,但觉有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感”。 待回了原处,李隐拉着神思不属的陶华落座,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道:“今日来平康坊游玩可是遂了你心愿了?” 陶华笑了笑道:“未曾来过平康坊,枉称京城人。” 李隐见她笑意盈盈,说不出的娇美动人,心中一动便要把她扭过来亲吻。岂料他刚把人抱进怀里,门外便传来人声。原来恰巧他麾下的中郎将戴游也到了此处,听闻李隐到来便要拉他一起玩乐。李隐一见他进门便站起身把陶华挡了在身后。当日桃花林初会,戴游也是见过陶华的。李隐不欲旁人瞧见她,便与戴游出了门又嘱咐陶华安心等他,他只去陪几杯酒,两刻钟便回来。 这边厢陶华画兴正浓,又摊开了本子伏在桌上添添画画。两刻钟转瞬而逝,未几陶华便听得扣门声。当下只觉着该是侍女小厮便胡乱应了,待人进了门,陶华也未曾抬头。 只那脚步声渐近,陶华当是下人来添茶水,便道:“把东西搁下便是。” 然而那人脚步未停,直走到陶华跟前。此番陶华才觉不妥,抬头一看,却见一年轻儿郎,身着玄色襕袍,头戴银冠,眉目温润,正是几年未见的秦又玄。 秦又玄眼中含情,此时虽蹙着眉,也是怜惜多于嗔怨。 他俯首凝看陶华,好一会才问:“夭夭何以在此?” 陶华几年未曾见他,忽地听他唤自己夭夭,只觉彷如隔世。 她本是伏在桌上的,听他一问,便端正坐好,规规矩矩地施了礼道:“陶华见过秦公子。” (1)??? 都知:花魁名衔 (2)??? 颜令宾:唐朝名妓 (3)??? 席纠:负责执行酒令 (4)??? 一刻钟:约现在十五分钟 这文架空,细节仿唐,还是架空的多:) 十三 不甘 自陶华十六那年被退婚后,秦陶两家已是断了往来。秦又玄见她年岁虽长了,然伏在桌上写画的情态与从前一般无异,禁不住想上前摸摸她的头发。只她一抬头,便见从前青春的脸庞已染上妩媚的颜色,始觉陶华当真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懵懂的陶夭夭。 二人相看,秦又玄复又听得陶华叫他公子,脸上笑了笑,心中却是酸苦。 许是往常对陶华管束惯了,秦又玄开口,多少便带了旧日的口气:“你为何会与李隐一处?更是来挹翠楼这种地方?” 陶华听了他的话心下不虞,冷冷淡淡道:“挹翠楼开门迎客,秦公子为何而来,我便是为何而来。” 秦又玄熟知她性子,嘴上说了句胡闹,但语气已是放软了:“平康坊鱼龙混杂,岂是你该久留之地?随我来,我让人送你回府去。”说着便要去扶陶华。 岂料陶华却侧身避过他的手,垂下眼皮道:“我与李隐一道来的。” 秦又玄听得陶华与其他男子有牵扯,心下微怒,拂了拂袖道:“卫国公府水深,李隐此人心机深沉,岂是你应付得了的?” 陶华原是垂着眼,听得此话,复又抬起头问:“你觉着李隐不好……那你又有甚么好?” 秦又玄未曾料到陶华会如此说话,瞬时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心里一急便去拉她的手,“你还恨我?” 他拉得甚紧,陶华挣脱不开,只得由他拉着。 “我不恨你,只是你我早已没了干系。我要做甚么也犯不着你来管。” 秦又玄听她要撇清关系,急急地道:“夭夭,年前我夫人生了长子。从前我便与你说过——” 陶华听得他提了夫人长子,已是恼怒,正想开口反驳,只见秦又玄背后来了人。下一刻便觉手上一紧,呯的一声巨响,秦又玄竟整个人被掀了开去,摔在扇门上。 动手的不是李隐又是谁? 他一来先是把秦又玄掀翻在地,接着便把陶华护在身后。 因他背着陶华,她便也瞧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得他声音低沉,与寻常听着不同:“秦公子怕是喝多了,摸错门了吧?” 秦又玄这一下被摔得又重又痛,勉强爬将起来,也极是狼狈。 “陶秦两家是世家,我不过与陶华寒暄几句,将军此番动手却是为何?” “与故人相认自是没错,可这里并没有甚么陶华。本将军瞧着秦公子已是醉了,人也认不清,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秦又玄不甘,喊道:“夭夭!你难道要跟着李隐颠倒是非黑白么?” 陶华尚未回话,李隐听得秦又玄喊她夭夭,心中已是大怒,脚一抬便要往他跟前去。陶华心知不妙,急急拉住李隐的手道:“你身上有伤,切切不可动武。” 陶华拦他,一是不愿李隐为他打斗,二是怕李隐动手,佯装有伤的事便会暴露了。 岂料秦又玄听了,却是一阵冷笑,“他受伤?这伤因何而得,他可有与你说?” 李隐一听,抬脚便把一个倒在地上的杯盏踢到他胸腹间。秦又玄身上本已痛,如今腹间又吃了一记,只觉痛得话也说不出来。 二人如此扰攘,外间早已听到动静。瞬时门外便响起了密密砸砸的脚步声。 李隐不愿旁人瞧见陶华,二话不说,便把她拦腰抱起,又使了轻功往窗口一跃,贬眼间便离了秦又玄视野。 李隐轻功极俊,纵把怀中的陶华抱得紧紧的,仍有腾云驾雾之感。 月色醉人,京城里的琉璃瓦顶上李隐飞檐走壁,竟似比走马还要快些。未几,陶华便已瞧着将军府。可到得将军府门,李隐脚步仍未落下,直把陶华抱回自己的寝室。他走到架子床前,正想把陶华放下,可她却似惊魂未定,抱住他不撒手,吶吶道:“你竟会飞天……” 李隐见她说着傻话的呆愣样子可爱,也不放开她了,吻着她的脸颊道:“下次再带你飞。” 陶华霎时被吻,人便回了神,松开了他的脖子。 李隐帮她脱了鞋袜又把她往塌里头推,自己解了外衣也上了床,躺了在陶华身边。 架子床上的被衾都是李隐的气息,陶华略略有些不惯想要起身。然而李隐自不会遂她的意,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双唇便在她耳脖间辗转起来。 今晚的李隐似比往常更急切,每一下啄吻都缠着酒气,彷佛是要把陶华熏醉。只李隐心知肚明自己有许多话想问陶华,却不知为何,半个字也未敢宣之于口。 而被他半压着身子的陶华也未置一言——半掩的藏青床帷里只有二人愈发粗重的喘息,直至李隐解了陶华衣襟,把手覆上她的胸乳时,陶华才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气甚么?” 李隐听她这样说,先是愣了愣,随即嗤的一声笑了。他挣开陶华的手,把她的抹胸带子解了,然后把那片包裹住她最柔软处的鹅黄放在一旁。 这是第一次,他真正瞧见了陶华的身子。李隐抱着陶华半坐起身,就着月光,只见那锁骨精致,一双椒乳雪白细腻,形如水滴。粉嫩的乳首尚未经侍候已是微微向上翘,彷佛天然会迎合男子唇齿。 李隐自抵不住这般引诱,手掌轻轻托了一下椒乳,指头便攀上乳首拉扯起来。手指边动作,边回陶华道:“我气甚么?……我气他乘我不在,悄悄地来见你。”贴在乳首的手指在那软处狠狠按了一下,“我气他比我先知道你的小字。”他说着低头去亲陶华喘息不止的双唇,“夭夭,我气他比我先知道你。” 陶华被李隐折腾得不轻,抬首看他,只见他寻常倨傲的眼里竟有几分伤心的神色。蓦地想起他月夜下为自己笑挽花灯的样子,陶华心头一热,去拉李隐抱住自己的手。素手轻移,竟是领着他摸到自己的腿心处。 李隐不防她如此,身子一僵,只听得陶华娇婉地道:“你实在不必气甚么……因我这处也只有你知道。” 十四 花营(H) 李隐呼吸一窒,伸手托起陶华娇臀便把她的亵裤脱了。陶华虽说了那话,心里仍是羞涩,双腿便不自觉夹了起来。李隐也不急着撩拨她。月色下,只见她白腻的身子与淡淡清辉融为一体,揽着她便犹如抱一轮明月在怀。此时李隐心里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陶华被他抱在怀里如哄孩儿一般轻轻地摇晃,有点拿捏不准他的意思,遂反手摸摸他的脸颊问:“李隐?” 她的手白晰柔软,指端粉红,颜色如她的乳尖一般。李隐看得歡喜,遂转过脸用嘴唇轻蹭她的指腹,陶华被他磨得发软,才想收回手便被他含进了嘴里。 李隐力气用得重,把陶华吮痛了,她的声音都在颤,“别吃我……” 他看她两颊生晕,已是情动,便笑了一声道:“那你来吃我。” 陶华听了,迷迷糊糊地执起他的手想舔他的手指,却被他拦了下来,“不是吃这处。”李隐说着便把身上衣衫都脱了,待要脱下亵裤时却见陶华别开了眼,遂捏住她的下巴道:“看着。” 陶华顿时只觉心跳如鼓,只在李隐目光逼视下,也不再移开眼光。许是欢喜陶华看着,李隐感觉胯下的肉物已是怒涨。陶华看他,便见裤下隆起一团。待他把亵裤脱去,只见一紫红肉物勃然树立,周围是浓黑毛发,下有两个沉沉的囊袋。 李隐但觉只被陶华这般瞧着已是兴奋不已,又朝着她挺了挺胯:“夭夭来吃这好东西。” 可陶华只是愣愣地看了他身下一会,才问道:“怎的你这物事似是比旁人大上许多?” 李隐一听这话,只觉脑中似是炸了一般,心中怒火几乎难以自抑,咬牙切齿地问陶华:“你还瞧过旁人的?旁人是谁?” 虽口中如此问,但李隐心中已是把秦又玄千刀万剐。 陶华听出他恼怒,知他是想岔了,遂轻轻地笑了笑,偎进他怀里道:“花营(1)。” “你……怎的去看花营?” 花营乃是有名的艳书,虽未在市面上流通,但京中权贵﹑风流子弟谁不是人手一本?李隐一想到陶华竟与自己看过同一本艳书,心头更热。 那边厢陶华听了却是一笑:“将军看得我却看不得么?” 李隐握了握她的手心说:“你既看过便该知晓这品箫的妙处。” 陶华听他如此说,细细回想了一下,记得书中确有一画,画的是女子伏在男子胯间,以嘴吞吐阳物。她尚且记得书中如是说: 春兴将阑,芳情欲倦,美人别逞风光。自颠自倒,自吞自吐,个中滋味深长。低首望巫阳,任浮沉,一似浪动帆张。眼看欲化,魂断难支,再商量。 她默了默,看李隐素来冷峻的双眼已是微红,显是情欲难忍。遂伸手把那硬挺的肉物握在手心里,李隐甫被她握住,便啊了一声。 陶华见他受自己撩拨,心里蓦地腾升起一种隐秘的快感,感到自己的腿心已微微有些湿润。她由着李隐的阳物在自己细腻的手心里耸动,直到前端渗出些汁液,她才轻按住那圆滑的顶端,揉了揉问:“这是何物?” 李隐哪受得住她这般诘问?一双眼已是忍得通红,胯间的力度更大,只把那玉白的手当成陶华的水穴一般来肏。 然而嘴上又哄她道:“用你的小嘴尝尝。” 李隐本以为陶华不会理睬他,怎料这番她却乖乖地转过了身,跪趴在他胯间。李隐瞧着那蒲团在他跟前的身子,白腻的背﹑细细的腰﹑圆润的臀,无一不勾引着他,教他心神荡漾。 他正自分神,却听陶华说:“你此处有颗痣。” 语毕,李隐便感到肉物上有一处皮肉被舔了一下。此时他再也生受不住,伸手捏住陶华的下颌便把阳物抵了上去。陶华虽已舔过那阳物,但蓦然被它紧紧贴在嘴唇上还是愣了愣。 此番李隐再也不怜惜她,腰间罢动,阳物便在她红艳艳的嘴唇上厮磨起来,前端的汁液把她的唇瓣﹑嘴角都染得一片湿腻。霎时间陶华的鼻息间都是李隐的气味,复又觉得自己彷佛与李隐的肉物亲吻一般,念头一起,小腹间便升起了一股空虚的痒意。 她心里叹了一声,嘴唇微启便将湿濡的前端含进了嘴里。甫入嘴,便听得李隐缠绵地喊她的名字。陶华未曾有过情事,自不会侍候人,遂只把那肉物当成吃食一般来吸吮。只李隐的肉物硕大,她才含了一会便觉嘴酸。遂把阳物吐了出来,朝李隐委屈地道:“……太大了。”她说话时,一条银丝尚且在她的唇瓣与阳物之间相连。 李隐见了,喉头滚了滚,又哄她道:“夭夭再用手捋一捋。” 这次陶华却不依她,贴在他怀里,小声道:“你摸摸我。” 李隐听了哪里能忍?手心一下便探到她腿间,只摸得一手滑腻,穴缝间的毛发已是被浸得湿漉漉。他不禁把嘴唇贴在陶华耳边撩拨道:“想不到先生身子这般骚浪。” 陶华听了,心头发颤。虽是自己求李隐摸的,仍压不住心内羞涩,头一扭便把脸埋在李隐颈间。 李隐见得她这羞涩的情态,手指便破入穴口,只觉穴里的软肉又嫩又紧,缠绵地吸吮他的指头,与陶华上边的小嘴相比另有一番浪荡风情。自前次于山穴的一番情事,李隐已察觉陶华身嫩又敏感。果不其然,他才伸进两根手指肏穴,陶华已似是生受不住。 待他抽插了二十来下,陶华蓦地握住他的手,压住他的手腕使劲地扭臀了起来。不一会,只听得陶华娇喘一声,软肉痉挛似地抽搐,一股暖水便浇在了李隐手上。 李隐见她刚泄身,本想把她抱在怀里亲昵。岂料她却径自起了身,又伏了在李隐胯间。此番也不待李隐挺腰相送,陶华便把阳物吃进了嘴里。因才刚泄了一次,腿心间尚有痒意,陶华边吞吐李隐的阳物,边按捺不住轻扭细腰研磨着腿心处。 李隐见不得陶华这般浪态,大掌按在那段被长发覆着的脖子上,才抽插了十来下便泄了在陶华的嘴里。 (1) 花营:明代艳书 十五 守诺(H) 霎时间被那腥腻之物射满嘴里,陶华甚是不适。李隐也未料到自己泄得这般快,心下略略尴尬,又急急把伏在他胯前的陶华扶了起来,用手兜在她嘴巴前说:“吐出来。” 陶华却皱了皱鼻子说:“……吞了。”然后靠了在李隐的肩头上,嗔道:“难吃。” 李隐看她一副爱娇的模样,不禁揽紧了她哈哈大笑道:“先生也太娇气了些。” 陶华听得李隐又在这床笫之间唤她先生,觉着此人确有些坏心眼,便垂了垂眼道:“怎地就娇气了,你尝过么?” 李隐被她说得心口一跳,低下头便寻着她的嘴唇吻去,“我来尝尝。”陶华朱唇微启,纳了他的舌头,然而那舌把她嘴里巡梭了一遍仍未满足,复又来回戳刺——那动静彷若方才在她嘴里的阳物一般。陶华蓦地觉着这人不过是换了件物事又来侵犯她的小嘴,心里一气便推开了他。 李隐爱她在自己怀里轻嗔薄怒的样子,便捧着她的脸道:“先生说得是,味道确实不好。” 陶华听他又唤自己先生,心下微怒,头一侧便咬在他的下颔上,咬的那处竟同上次一样。 这次李隐却没就范,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夭夭要咬便咬别处好了,明天还要见人。” 陶华被他捏得没了劲,也不理他,身子一翻便往塌内睡去。李隐见状,笑了一声,又贴了上去。他一手抱住了她,另一手扯了锦被覆在二人身上,后又把手贴在她腰上肌肤轻轻磨沙。 藏青床帷内二人良久不语,呼吸渐缓,李隐似已酣睡。然陶华想到今晚在平康坊内种种,却心乱如麻,难以成眠。翻了翻身,却瞧见李隐睡着后的面容沉静如稚子,心里莫名地淡定了些。回过神来,想到明日起来被侍候李隐的小厮碰见诸多不便,便要起身。 岂料才撑起身,手臂便被李隐捉住了,“去哪儿呢?” “回去睡,丹砂许是在等我。” 李隐不信,只把她往自己怀里扯,让她枕在自己胸前,“先生不懂撒谎,不是睡不着么?” 陶华没应。 李隐又问:“想那秦又玄呢?” 陶华听他又提起秦又玄,心中一跳,却听得枕在耳下的心肝跳得比自己更快。遂伸手在他胸口上抚了抚,低声道:“我想他甚么?” 这一句话听起来含哀带怨,教李隐听得如鲠在喉。再开口,声线竟被妒意磨得沙哑,“他为何与你提他的夫人长子?” 这事是陶华心中刺,骤然听他提起,便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李隐不允,反把她抱得更紧。 陶华抵不过他,闭上了眼小声说:“你定然猜到了,何必问我?” “我要你说。”李隐语气冷漠,听着有几分残忍。 陶华被他激起了心性,咬了咬牙道:“……他想要纳我为妾——那年……那年他与我说,我愈长大性子却愈发散漫,难以担宗妇之责。他虽不能守诺娶我为妻,但只待他娶了正妻,得了长子,他便可纳我为妾。往后便只有我一个,待我如从前一般好。”陶华说完,略略缓了口气,却感到背后李隐的呼吸愈来愈重。 “你信他?” 陶华摇了摇头,“从前他确实待我很好,像我父亲一般纵着我。我的性子难担秦家宗妇之责不假,可难道他在我十六那年才知我性子如此么?”说罢,陶华听得身后传来了一下悠长的呼气声,抱着她的手臂似是松了松,复又听得李隐说:“秦又玄不过是个见利忘义,得陇望蜀的小人。” “嗯。” “你往后不许再见他了。” “这是我要见他的么?” “反正……反正,你便应了我吧。” 陶华听得他话中竟有几分恳求之意,心中不忍,便应了他。 蓦地,身后的李隐竟翻了个身,又把她压在身下。与此同时,陶华便觉着她方才含过的肉物又硬挺地抵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她脸上一热,挣扎着要推他,李隐却乘她扭动腰肢时把阳物压实她白腻平坦的小腹,肆意厮磨。 陶华被他压得喘不过气,他还不放过,边低下头舔吻她合着的眼帘边道:“说甚么不堪为秦家宗妇?——因你生来便应当李隐娘子。” 陶华听了这话忽地睁了眼,眼中似已泪意氤氲,对压住她的人说:“李隐,别应承我这些。别……”她还待要讲,却被李隐用力地吻住了嘴唇。 陶华心里难受,扭着头反抗地呜呜了两声。 李隐遂松了口,从她身上滚了下来,却又立马侧着身子从她背后抱着她。 此时陶华已感到李隐那滚烫的肉物正蠢蠢欲动,从她身后钻了进去她的大腿根处。她腿心原就留着先前的滑腻,李隐不过挺动了几下,她身下便响起了滋滋水声。 那靡靡之声听得陶华脸红心跳,不敢视人。可她的细腰被李隐箍得紧紧的半点推拒不得,只好求他道:“你别这样……” 李隐此时情欲交炽,哪会听她的?只一味挺胯把那肉物肏进陶华细腿之间,同时坚实的小腹密密砸砸地撞在陶华挺翘的臀上,碰出了肉贴肉的啪啪声响。 陶华被他入得腿心发酸,扭着要躲,却被他把腰身按得死死,任意施为。不一会,她只觉被厮磨着的水穴已是一片淋漓,两瓣嫩肉微微翕张着似是要迎李隐的肉物入内。 她心下一惊,又求饶道:“李隐,别,别进去……” 那边厢李隐再也不欲听她推却之言。手边窸窣摸索着,待寻到了她的鹅黄抹胸便捏着她的下颌,把抹胸塞了进去。 听得陶华又呜呜了两声,李隐到底不忍,在她耳边抚慰道:“……夭夭要信我,我不进去就是。” 陶华无法,只盼他怜惜,遂软下了身子。李隐觉察了,也收了力道,一手往前按住她的小腹,另一手则托住她一只椒乳揉捏。 陶华被他仔细侍弄,也是按捺不住情动,圆臀不自觉地往后靠向他。李隐趁势把那肉物顶得更紧,直捣进穴缝之中,堪堪把嫩穴撑开了些。 此时李隐感到陶华的身子倏地一僵,便又安慰她:“夭夭莫怕,我答应过你的……我只要你与我一同快活。” 说罢,李隐便换着法子深深浅浅地肏弄着陶华的玉门。忽地,那硕大的前端抵在玉门一突起处,陶华被肏得呜了一声,细腰弯弯地弓了起来。李隐立时便知那是陶华的花核,便用前端压着那突起,抵死研磨。这番陶华果然承受不住,嘴里娇吟一声急过一声,却尽数被抹胸堵在了嘴中。陶华难受不已,双手无措地摸索,最后往身下摸去,用手轻按肉物的前端。李隐被她按得吸了口气,只觉一阵麻意从腰间直往后背上窜。 他怕她又作怪,便把她的手按紧了,两手双迭在她腹间。 “……我同你一起。”李隐说罢,胯下又使起了狠劲,把陶华眼角都撞出了泪花。未几陶华身下的两瓣嫩肉开始抽搐着夹紧了肉物,李隐再也按捺不住,把肉物狠狠顶在一抽一抽的穴口泄了出来。 十六 欢喜 衾被已冷,佳人却仍在梦中。陶华醒来时,手探向了身畔的位置,发觉那处已是微凉。藏青色的床帷依旧掩着,晨光被绣在床帷上的松石图样遮挡着只余下一片朦胧。陶华见李隐竟已走了,心下略有些不自在,后又想起要去寻自己的衣衫。待起身来,始觉自己已穿了抹胸亵裤,身上也清爽,没有昨夜睡下时汗津津的感觉。她想了想,抬手去摸自己的后脖,发现那抹胸带子松垮垮又歪歪扭扭地系了个结,手轻轻一扯便散了。陶华笑了笑,不知怎地,方才那些不自在已烟消云散。 她回去的时候是避着李隐院子里的侍从的。待回到自己房中,已是辰时中了。丹砂甫见她便急切地喊了声女郎。陶华见她素来红润的脸蛋有些发白,眼下发青,心中甚是愧疚。复又见她欲言又止,便知她想问自己昨夜去向。可陶华却只叫她侍候自己洗浴。 丹砂已是个一十八的女郎,虽未经人事,但见陶华身上印子也略略猜到是怎么回事。她一边帮陶华把长发扭干,一边问道:“女郎……昨夜你与将军……” 丹砂心中虽愿陶华与将军能结成连理,却又怕陶华吃亏,甚是忐忑。又见她良久未发一语,心下更是惴惴。 她心里有事,手上却未停。待陶华头发半干了,才帮她挽发。 此时方听到陶华说:“嗯,我是与他一起。” “女郎!” 陶华听她语中急切,转过头与她一笑,半调笑半安慰道:“怎的?你原来不是这般盼着的么?” “可……可是……那以后……” 陶华听到“以后”,忽地想起李隐昨天与她说“你生来便应当李隐娘子”,原来在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些。从她懂事起,身旁的人都与她说等她长大了便是秦又玄的娘子。是以她也是这般想的。 谁曾料到白首之约也是说毁便毁了呢? 况陶华心里也晓得,退婚之事,她的性子不过是其一。其二是陶家早已失了曾祖辈时的风光。说到底,秦家毁婚约不过是因为秦陶两家早已是门不当户不对。 一个五品县令的女儿尚且被三品尚书之子嫌弃,更何况如今的李隐?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陶华说着打开了妆匣,从里面挑了一枝缀着玉蝶的金步摇递了给丹砂。丹砂替她簪了发髻,只见金流苏垂在陶华鬓边,衬得她面容如玉,说不出的娇丽动人。 陶华瞧了瞧铜镜里的脸,抬手模了摸那金流苏——朱颜辞镜花辞树——她是春末生人的,转眼便二十一了。 “只他此刻是真心的,纵是一时,我心中也欢喜了。” 接着的大半天,陶华都待在自己院子的书房里写那百蝶图。再见李隐又已是傍晚时分了,甫入门李隐便见陶华簪了枝玉蝶金步摇。此前除了日常必要的物事,陶华尚未动过他送的这些珠钗首饰,当下见她用上了,李隐心里自然欢喜。遂走到陶华跟前,抚了抚她脸颊说:“好看。” 丹砂见二人亲昵,也不待李隐发话便退了下去。 随后李隐便问了问她今日诸事,忽地想起一事,便说:“今日学生有一事特地要请教先生。” 陶华听了,心下微异。复又想到此人一肚子坏水,如此先礼后兵,总归不是甚么正经事。 “你说。” 李隐见她坦然,心里反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就想问问……那本花营也是百金难求,不知先生是如何得来的?总不会是陶大人……” 陶华见他模样,心领神会,“你总归疑心是秦又玄罢了。” 李隐未料一下被她揭穿心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可他毕竟脸皮厚实,又去抱她道:“那到底是——” 他话尚未说完,陶华便道:“那书虽是艳书,但画师造诣不俗,是我十八那年授艺恩师所赠。” 李隐还是初初听闻陶华提这些,顿时便来了精神。 “夭夭的授艺先生是谁?” 陶华听了,默了默才道:“赤水先生。”她见李隐神情,略知其意,又说:“恩师不慕世俗名声,你许是没听过他的名号。” “那……师公现时身在何方?” “恩师如闲云野鹤,四出游历,正是逍遥得很。” 李隐见她说这话时,很是神往,遂问:“夭夭也想如师公一般游历四方么?” “我若非惊马,两年前便随先生离京了。” 李隐听了这话心里暗暗有些庆幸,可见怀里人神色黯然,却是不忍,便道:“往后我陪着你,你再也不必怕甚么。” 这番话陶华听得心中也有几分动容,却未十分相信,只转了身去把放在案上的画收好。李隐探头一看,只见画中百蝶翩然,色彩夺目,确是贺新娘子的好物件,便揽了揽陶华说道:“先生待别的学生如此亲厚,可别忘了本将军也是你的学生。” 陶华侧目,回道:“你可是要成亲了么?” 此话一出,二人都愣了愣。陶华心里已然后悔。 可李隐不过一瞬便回了神,与她调笑道:“是了。我成亲之日,也是先生出嫁之时。先生确是不必备礼。”如此说着,蓦地想起李潜曾画过一副陶华的画像,画中的陶华娇憨天真,教他不胜欢喜,便道:“先生便画一副自己的画像与我吧。” 岂料陶华却摇了摇头道:“我许久不画人物,恐画得不称心意。“ 李隐听了,只觉这些文人雅士总有些小性子,便握了握她手心说:“昨日不是才画了颜都知的小像吗?只要是你画的,画的又是你又怎会不称心?” 然陶华听了依旧不允。可陶华愈是不应,李隐便愈想缠她,“先生既不愿画自己,那不若画我吧。那时不是说我好看么?” 陶华甫听了便说了一句,“无耻。”想在桃林那日,李隐鲜衣怒马,虽面目冷峻,一双桃花眼却顾盼多情。如此,陶华才说了一句好看。 如今瞧他在自己跟前一副无赖状,哪里还有当天的神采? 陶华默了默,提起了笔,又拉过李隐的手放在案上。 李隐自是不解,却见陶华潦潦几笔便在他白净的手背上画了只乌龟。 画毕,把笔放在一旁,指了指乌龟说:“是你了。” “好啊你!你丈夫是乌龟,你又是甚么?” 陶华眼珠一转,笑道:“这不是乌龟,是王八。” 李隐爱她调皮模样,把她扯在怀里胡闹,闹得她两腮生晕,步摇轻颤。李隐看她这模样,便也忘了送画这事。 又过得几日,李隐又到陶华院子来寻她。此番陶华却说要送他一物。 李隐一见是一张卷起的画稿,心下已是欢喜,问道:“画的可是你?” 陶华但笑不语。 待李隐展画一看,只见春意盎然,夺人眼目。 却是一副春日桃花。 十七 扳指 时间倏忽而过,陶丹二人刚到将军府时,院子中的桃树开得正盛,转瞬却已是荼靡。 这段时日来,因丹砂性子稳重又利落,很得将军府里人的好感。又因她是陶华亲近之人,李隐待她也格外宽容。 陶华暂居李隐府中的事,不仅瞒着李潜,对外也是无人知晓的。只早些时日李隐曾派人去陶府报了平安。过了些时候,陶华又怕自己突然没了踪影,教学生担忧。便想着让丹砂回府与樱草过过声气,与学生说因陶华的恩师赤水先生回京了,这个月的课先搁下来。 因有些话怕外人交待不清,陶华便想着让丹砂亲去,顺道看看府中的情况。原来还顾虑李隐不同意,岂料李隐一听便允了,又派了两三仆从随丹砂回府。丹砂临行前,李隐还特地嘱咐她注意可有信件予陶华。丹砂心中虽是不解,面上也是应了。 丹砂是早上离开将军府的,回去时已是午后。 彼时陶华正在书房中,甫见丹砂,已瞧出她脸色不对,便屏退了众人。 丹砂才上前,陶华便拉了拉她的手问:“可是府中有事?” 丹砂摇了摇头,从怀里掏了几封信件出来,来信的几乎都是她的学生。只其中一封,竟是秦又玄。陶华见了,也不拆,皱了皱眉道:“这信不必看了。” “女郎的心思秦公子想必料到了。故此送信到陶府时还命人留了几句话。他说女郎好些年不画人物了,早前画的小像正落了在他那处,想相约女郎一见,把物事还上。女郎……你新画的画怎么会在秦公子手中?若被将军知道了……” 这段日子以来,陶华也知道了李隐在外行事雷厉风行,颇有手段。可在这儿女之事上,却是个醋精,最是忌讳秦又玄。若知晓了秦又玄与她写信,不知又要怎么缠她。一想起来,陶华便觉有些头疼。 “你不必担忧,我碰见秦又玄那天,李隐也在的。” 丹砂点了点头,然而神色还是忧虑:“秦公子的话还没完,他说……他说将军有要紧的事瞒着女郎,让女郎务必读信。” 陶华默了默,问道:“我记得你出门前,将军亲自嘱咐你查看是否有信件予我?” “是!奴婢疑心不知将军是否已知晓甚么?” 李隐和秦又玄可算是对付上了。 陶华叹了口气,还是把秦又玄的信拆了。信中提的果然是当天他在挹翠楼要说的,其时陶华也隐隐觉察李隐不想让秦又玄开口。那这事自然是他不欲与她知晓的。 丹砂见她读完信便急急问道:“将军可真有事瞒着女郎?” 陶华摇了摇头,“他既想引我出去,自不会于信中道明。他只说了将军领旨在家中养伤一事有些蹊跷。” “那……女郎可要应约?” “到时再说。”陶华说着便让丹砂把书信都收了起来。 待李隐回府,又是傍晚时分。因着下午的事,丹砂心里也有些疑惑,李隐这明面是在家养伤,但论起来也不比当差的空闲多少。 他一回来便陪陶华用了膳。膳毕才问陶华今日丹砂回府可有给她带甚么信件。 陶华见他一心纠缠在这事上,也生了层层疑虑,遂点了点头说:“有几封学生的信。” 李隐听了竟拉了拉她的手问:“没其他了?” 陶华只是摇头。 李隐便似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啊。柳林离京城也说不上多远,快马来回的话应是收到回信了。” 陶华乍听他提到陶西凤所在的柳林县,心下一惊,急急问他:“柳林怎么了?” 李陶二人本是各自坐在罗汉床一端,中间隔着一张小机。李隐听她一问,便把那小机推开,上前去抱她。 陶华挣了挣,没挣开,便随他抱着了。 “问你话呢?” 语毕,她顶上传来笑声,手已被李隐握住,十指相扣。今日李隐拇指上戴了只红玉扳指,如此握着她便有些硌手。 “先生聪慧,怎地不猜猜看?” 听得此话,霎时间陶华脑中便生了个模糊的念头,又有些不敢相信。 “你写信予我父亲做甚么?” 陶华心焦,回首看李隐,只见他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比院子里开到尽处的桃花更醉人。 李隐笑了笑,仍握着她的手,“听闻陶大人埋了几埕二十年的女儿红,我想讨来喝喝。” 陶华听了不禁“啊”了一声。 因那几埕女儿红是她出生时埋下的,原是她陪嫁之物。 李隐见她似是不信,遂松开了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红玉扳指退了下来,套到她的拇指上。 “自那日你我于京郊遇雨之后,我便预备着这事,分别送了信予陶大人以及我的兄长。” 陶华蓦地听他提到卫国公,原来热哄哄的心便有些凉了下来。 李隐见状,搂紧了她道:“夭夭莫担忧,我只娶我愿意娶的人。”说罢捉紧了她套着扳指的手说:“这扳指是我父亲予我的。你予我玉簪,我予你扳指。那簪上有你的小字,今日我也告诉你,我表字为藏锋。我俩既已交换过信物,道过表字,可不许抵赖。” 陶华听了不禁一笑:“那玉簪明明是你抢去的。” “纵是抢,既抢到手了,也是我的。” 李隐说完,二人默默相拥,良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李隐才听到怀里传来细细的声音问:“李藏锋你可想清楚了?” 陶华说着从他怀里起来,看着他道:“我非贤良妇人,名声也不好。你当真要娶我为妻,白首不离?” 李隐回看她,只见她双眸熠熠,神色坚定。笑了笑,便俯首吻她。 这吻落得轻巧,却不知为何彷若吻到陶华心窝里去,叫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李隐的嘴唇尚且贴着她,自是感觉到了,遂揽紧了她,在她耳边回道: “舍命陪君子。” ----- 年終比較忙,只能盡量爭取日更,但不能保證:( 謝謝關注這個故事的大家。 十八 情重(H) 那红玉扳指颜色赭红如李隐衣袍,中心刻了一个龟缠蛇的图腾。 陶华见了便抚着那刻痕笑道:“李隐,是你。” 李隐听了也不恼怒,只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先生愈来愈胡闹。”说罢,竟唤了丹砂进来,命她取了红绳。后又教她用红绳把红玉扳指缠成了坠子一般。 待丹砂退下,李隐甫对陶华说:“玄武乃司命之神,戴着保你长寿平安。”说着便绕到了她身后,把那红绳挂到她脖子上,系了个结。 此时陶华却以袖掩嘴笑了笑。 “笑甚么?”李隐问。 “你可不会打结,还是我来吧。” 李隐方回了一句,“胡说。”复又想起自己上次给她系结是甚么时候,竟有些不好意思。可回过神来,便又回复了在她跟前赖皮的模样。 “我确实不会系结,先生教教我吧。”话声刚落,李隐的手便摸进了陶华深衣的后领处,一扯,便把那抹胸带子的结解开了。 陶华未防他如此,只觉里层的抹胸也被他扯歪了,啊的一声便抱住了前胸。 李隐瞧她毫无防备的模样,笑道:“看来先生系的结也不大牢靠。”说完立马把她拦腰抱起来放到里间的架子床上。 待陶华躺好,李隐先把床帷放下,才又上床把自己的衣衫褪了。 等褪得剩下了中衣,他便躺在陶华身边,撩着衣带与她道:“学生这结确实系得不好,先生帮我解吧。” 他们二人虽已是亲密无间,可陶华尚且未为他宽衣过,心里微微有些羞涩,伸过去的手便有些不稳。待解了他的衣带,李隐又要她解裤带。此时陶华偷眼瞧过去,只见他胯间已是隆起一团。陶华瞧著,霎时便想起之前缠绵时的种种情状,脸上已是一片潮红。 李隐从来愈见她羞涩便愈爱逗她,遂握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身下:“先生羞甚么?瞧也瞧过,吃也吃过的。” 陶华听他这般戏谑,便转过身不理他。 李隐笑了笑,从她身后把她抱住,“因之前先生提了花营一书,”他甫提花营二字,便觉怀中人的身子微微僵了僵,“学生便去温故知新了一番。不知先生可还记得第一首词——如梦令?”李隐说着,手已探到陶华腰间,松了她的衣带,又把她背着自己的身子扭了过来。 “忘了?” 陶华哪能忘了?却道:“忘了。” 李隐知她向来记心强,自是不信。遂笑着掀开了陶华衣襟,把那已是解了带子的抹胸翻了下来,露出了藏在底下的一双雪白嫩乳以及他的红玉扳指。 “既如此,我便来提提先生——一夜雨狂云哄,浓兴不知宵永。下一句是甚么?” 李隐边问,边瞧着陶华的心口。只见那挺翘的乳尖随陶华气息而动,一起一伏,似诱人以唇齿探之。他抵不住这般引诱,语声刚落,便俯首含住了那粉色的乳尖。李隐舌尖轻轻翻弄,每舔一下,陶华的心肝便重重一跳,像在顶着他的舌头一般。 陶华未曾尝过这般滋味,只觉整颗心肝都被李隐含在嘴里似的。犹如要害被人捏在手中,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遂伸手去推那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被她推得几下,李隐便抬起了头,戏谑道:“先生记起来了?” 陶华正自喘着气,瞧见自己的乳尖被舔得水光淋漓,眼角已是微红,却仍是固执地摇了摇头。 李隐疼她,便吻了吻她脸颊问:“不快活么?” 陶华仍是摇头。 此番李隐却是把手探到她的腿心处,隔着亵裤揉了揉,只觉那处已是湿了,便说:“露滴牡丹心,骨节酥熔难动。先生明明是快活的。” 陶华感到腿心间的痒意,心下有些羞耻,便欲把腿合上。可李隐手快,早已把他按住,大手把她两条细腿托住便把她的亵裤褪了下来。随后又把自己硬挺的肉物放了出来,挤身于陶华双腿之间。也不待陶华反抗便把那肉物的前端贴在那水润的嫩肉上。 李隐只把肉物贴在陶华腿心,已觉着些快活。他瞧着陶华眉梢眼角间已尽是风情,可神色却有几分害怕,故未敢蓦然挺进。只耐心地挺腰,来回划开那紧合的细缝,直至那入口的嫩肉翕张着迎他,他才把硕大的前端顶了进去。 甫进门,陶华便按捺不住娇喘了一声,身子随即紧紧地绷着。 李隐见此,便止了动静。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轻轻磨沙她白晰的小腹道:“先生想起最后两句了么?” 陶华素知他难缠,终服了软,红着眼与他说:“情重情重……” “都向华胥一梦。”李隐听她应了自己,心满意足地吻了她,“夭夭,你便是我的梦里人。” 陶华听了这话,只觉心跳如鼓,彷佛李隐方才含住自己胸乳一般。 而那边厢李隐说罢,已是情难自己,与她唇齿相缠。同时又把她两条腿托了起来,让两人身下紧密地贴成一处。他挺腰轻送,只觉陶华水穴内的嫩肉如活物一般,湿热地包裹着他吸吮,竟把他双膝也吸得微微发软。 陶华被他温柔地肏弄着,也早已是心神荡漾,哪知李隐也是被她迷得神思不属? 床帷内二人喘声渐响,李隐腰间也是愈发用劲起来。只每每碰到水穴内的肉壁,便又退了出来。 三番几次,李隐已是情欲难耐,便放了陶华双腿下来。俯下身,与她胸脯相贴。一时间,二人气息相缠,身下紧密相连。 李隐情难自禁,抚着陶华的脸道:“夭夭,我要进去了。你可还是怕?” 他身下的陶华被他紧紧压着,脸上虽已是情潮荡漾,可一双点漆的眸子却还是亮的。 陶华默了默,轻轻地喊了句:“李藏锋。” “嗯?” 你莫要负我。 陶华伸手抱住了他,答道:“我不怕。” 十九 羡仙(H) 痛苦如期而至。 李隐垂首看陶华,只瞧见她轻蹙秀眉便觉心疼。遂把下身埋进玉户深处,便止住不动。他又怕压着她,便支起了身,把手臂撑在她脸颊两侧。二人脸庞相隔不足一寸,李隐每一口呼出的气息都烫得她睫毛轻颤。 李隐瞧她粉嫩的鹅蛋脸上已然蒸出一层薄汗,睫毛湿漉漉地黏了在脸上,便伸出舌尖舔了舔,“夭夭,你睁眼瞧瞧我。” 可陶华只眼皮动了动,却未睁眼。约莫是真疼了,便置气道:“我……瞧你作何?” 李隐低笑了一声,手指替她撩了撩贴在额上的碎发,“真痛得厉害了?” “身子像……被劈开了一般。” 李隐听得,叹了一声,只把嘴唇埋到她耳后,颈脖之间,轻轻抚慰她。那嘴唇落到她心口之处时,李隐便跪直了身。陶华虽生得窈窕修长,但一双椒乳却状似水滴,甚是丰盈。李隐瞧了瞧,只觉那段妩媚的雪白看得他欲念难消,埋在陶华玉户里的肉物也按捺不住地抖了抖。 此时陶华的水穴仿如一个肉做的套子一般紧紧地含住他,岂会一无所觉?那肉物甫动,她便难受地嗯了一声。 “你……你莫乱动。” 李隐气笑,又怕真弄疼她,便不敢再动下身。只伸了手把那双椒乳拿捏在手中,然后往里堆,堆成了一条乳白的沟。陶华尚且闭着眼,不知李隐何意。甫睁眼往自己心口一看,只见李隐已伸了肉舌在那滑腻的乳沟之间舔弄,而那两只粉嫩的乳尖被堆在一处,巍巍颤颤的,不时被李隐的手指逗弄。 陶华未曾想到这男女之事尚能如此,只觉眼前种种看得她眼热心跳,下身似是耐不住地翕动起来。只她此时穴内已是被肉物塞满,甫收缩便觉涨得酸软。 李隐觉察了,嘴上不停,眼却瞧向了陶华。李隐的眼光又利又凶,陶华被他这般盯着,只觉他动鞭子时的模样都没这么狠,心下不禁一跳。 遂伸了手去抚他的脸,“李隐﹑李隐。” 李隐听得她轻声唤他,便松了嘴,侧了脸去就她的手心。此时陶华才觉自己摸了一手心的汗,再仔细瞧了瞧,只见李隐双眼已是忍隐得通红。 她痛了,他也是难受的。 陶华看得心尖发软,轻轻扭了扭臀,试着把肉物吃得更深一些。只她一动,便觉着那细滑的软肉贴着那肉物往内扯。二人都是禁不住抽了口气,李隐见此便按住了她的腰,又一把扯了锦被垫在她身下。 陶华臀下被抬高,她稍稍低眼便能把二人交合之处瞧得一清二楚。 李隐本心也是如此,遂哄她道:“这头一遭,一生人便只一次,夭夭可要看清楚了。”他见她不应,又说:“你瞧清楚了,以后画出来,说不得比花营更厉害。” “我不画这个。” “为何?” 李隐笑了笑,原以为陶华要对他晓以大义。 谁料她却回道:“我不要旁人瞧见你这模样。” 自二人相识以来,向来只有李隐吃她的醋。此时听她如此说,李隐方真正觉得陶华也是中意自己的。顿觉心内甜蜜,胸腹中如有蝶翅轻扑一般,教人欢喜又不安。 “夭夭也是中意我的?” 陶华眨了贬眼,似是在问你怎地还问这傻问题,便只应了声,“嗯。” 这一声又轻又细,李隐却是听仔细了,只觉心中欢喜已是难以自持,遂扑向了陶华与她缠吻。 只一会,李隐便觉原来那紧热的软肉似是松动了些,便吻着她,动起腰来。 陶华熬过了那破瓜之痛,始微微觉着些快活从下身升至小腹。 而李隐如此浅浅地肏弄一会,便觉不足,又跪直了身子,把陶华的两条细腿拉向了两边。陶华顺着他动作瞧去,只见那水泽之处尚且有些红丝,便知那是自己的处子血,瞧得她又是羞又是怕。 那边厢李隐低头一看,见二人交合之处已是一片淋漓,黑色的耻毛也是被浸得湿了。而那紫红色的肉物被两瓣微肿的嫩肉含着,只余一小截在外面。他心里只觉尚且不够,腰间一用力,便把那剩下的肉物全肏进了穴内。 陶华未料他如此,被他顶得一酸,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此番李隐也不再隐忍,按住陶华的腰,又重又密地撞向她,直把她的腿心撞得发红。 陶华虽觉着痛,却又觉难以言喻的愉悦腾腾升起。李隐予她的快意翻山倒海地扑向她,教她只觉自己的神识如同肉身一般被他撞得载浮载沉,既快活又害怕。 不一会,陶华便感到李隐的肉物已肏弄至最深处。他一边使劲捣入,一边细意研弄。几番来回,陶华穴内已是酸软难言,似有泄意。 蓦地,陶华尖尖地叫了一声,“藏锋。” 震时间李隐只觉肉物被她绞得死紧,同时一小股暖水便绕向了他。李隐受她如此对待,顿觉人间极乐不过如斯。 然他心内不舍这蚀骨滋味,兀自忍住了泄意。趁她泄身失神之时,便无所顾忌地肏弄起来。陶华才刚泄了,连抬眼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随他任意施为。只那穴肉仍享受着余韵似地,抽搐着咬实那狂妄的肉物。 李隐强忍到尽处,心中毕竟有所顾虑,将发之时才抽身泄在陶华白腻的小腹上。 得了此番快活,李隐只觉畅美难言,便不管不顾地去抱住了陶华。二人胸腹相贴,那白浊便蹭得二人小腹间一片滑腻。 情事方毕,两人紧紧相拥,彷若交颈鸳鸯。 而陶华经了一番劳累,在李隐怀中不一息便有些昏昏欲睡。 可李隐却尚未有睡意,遂边摸她汗湿了的鬓发边轻声问她:“夭夭可快活?” 他怀中的陶华耳朵动了动,默了会才道:“原来男女之事……竟是这般——”这说话的声音已是如在梦中。 李隐虽见她发困,却还未心息,伸了手指戳了戳她脸颊追问道:“哪般?” “只羡鸳鸯哪……” 李隐听得,笑着哦了一声,又去亲她眼皮上的小痣,“……不羡仙。” ----- 有几个消息。 这篇文原来计划会收费的。 收费其实防盗意义比较大,但出去看了一圈发现其实没甚么用(哭)所以后面也就不收费了,希望喜欢po站故事的朋友都多支持正版。 然后评论区有问到: 1.这篇文本质是不是甜文? 2.结局是不是HE? 其实我知道现在这种模棱两可,毫无重点的文案非常赶客。只是作为一个读者時,常常会看到有人跟作者争论这文到底虐了没,到底甜了没?毕竟每个人心中的尺都是不一样的,我不愿意和读者之间成为互相说服的关系,这太消磨阅读和写作热情了。我也害怕让人失望,所以就先不设定期望了。 而且我相信一个故事最精彩的不是作者把故事讲得如何迫真,而是读者的想象力。 就像我评论回复的,故事肯定有高低起伏,但我保证我心很软。 最后,世间不圆满那么多,我的故事就给它一个圆满吧。 啊,周日的百珠更会努力安排上的。(从未如此害怕周日) 但后面加不加更可能要随缘了,希望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还是能多投珠(双掌合十) 祝大家新年快乐:) 二十 难求 许是陶华心中愉悦,余下于将军府的日子便有如白驹过隙一般,尚有五﹑六日便是卫国公归期。这段时日丹砂在旁瞧着,只觉陶华已许久未曾这般快活,遂心中只盼她与李隐的姻缘顺顺遂遂,得结连理。 此时丹砂手上正替陶华盘发,她一边梳发,一边瞧铜镜里的陶华。但见她自与李隐一起,眉眼间便多了些妩媚的女儿情态。复又想起夜里她偶尔从正房那边听得的动静,脸上一红便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陶华。 因今日陶华要与李隐出门,便又作了郎君打扮。待丹砂盘好了发髻,陶华便从妆匣里捏了螺子黛来画眉。甫画好,李隐便进了门。丹砂见状,朝他施了礼便退了下去。 这日李隐戴了幞头,身上又是穿了一身赭红襕袍,与陶华那身是一般颜色。 他入了门后从不远处瞧了瞧陶华,才又走到她跟前,抚了抚她脸颊道:“怎的你今天看着别是眼熟。” 陶华心里暗笑,“你我整天见着,还能不眼熟么?” 李隐却是摇了摇头,又捏着她下颌仔细端详了一番。 不一会,陶华拨开了他的手,把他扯到自己身旁,又指了指铜镜笑道:“你仔细看看。” 此番二人脸庞相对,李隐才发觉陶华的一双羽玉眉竟画成了如他一般的入鬓剑眉,那双孔雀眼也修饰了些。霎眼一看,二人面目竟有三四分相似,又因身上穿的差不多衣袍,远远瞧着便有如兄弟一般 上一回虽已见识过陶华这番手艺。但李隐见她还能把模样画得与自己肖似,心下赞叹,不禁从后亲了亲陶华耳垂赞道:“先生真好手艺。是否先生只瞧过一眼的物事便能画个十成?” 陶华眼珠一转,笑道:“一眼不成,多瞧几眼能画得八﹑九成相似。” 如此,二人玩闹了一会,便携手出门去。 却说今日出门原是因为陶华要赠与学生的百蝶图已画成。她于府中已把画心托好,但后续的装裱功夫仍需托付予朽木斋,遂央了李隐与她同去。因要往朽木斋一趟,她便又带了李隐拜师时送的点黛,预备制成靛青颜料。点黛难得,陶华盘算着等颜料成了,便画一柄山水折扇予李隐。 有了上次于挹翠楼遇秦又玄一事后,此番出门,李隐便也带上了丹砂及府内的小厮。因陶华不能乘马车,李隐与她便徒步而行。一路上,陶华眼光四处巡梭,兴致甚浓。 李隐见此打趣道:“你在京中住了这许多年还没瞧够么?” “这不是因困在你府中多日,我难得能出来透气么?” 李隐听了一笑,“你这性子,若非因惊马怕也不能待在京中这许久。说来也是可惜了,江山多娇,夭夭却是未有缘一见。” 陶华听他这话头,也来了精神,便问:“你早几年闯南走北的,最喜欢哪里的风光?” “北地虽及不上南方水乡山色秀丽,但那处大漠千里,山河壮阔,别有一番风景。” 陶华瞧李隐说这话时,神色很是神往,便问:“莫非你不想留在京中么?” 李隐听她如此一说,蓦地顿了顿,后又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道:“不管日后我去哪里,总是要带着夭夭的。” 陶华听了,脸上不禁一红,便扭了头不看他。复又想到自己因惊马而出不得远门,日后李隐倘若真要离京,真不知如何是好。 李隐料得她心思,便安抚道:“上次我与你同乘一车,你初初虽是恐慌,后来也便冷静了下来。我估摸着你多试几次便也能习惯了。” 陶华听他如此说虽觉着有几分道理。但她惊马多年已成心疾,一时也不知如何答应他,便只嗯了一声。 李隐见她脸上有些丧气,若此时在闺阁之中定然要抱她一抱。 可二人毕竟在大街上,便只是嘴上哄她道:“反正以后你要骑骡坐船我都陪着你,走得慢些就是了。” 陶华听了这话,心中一甜,方才的不快便已放下了。 两人走走说说,不一会便已到了朽木斋门前。 李隐方要近前却被陶华拉住了,“今日里头有我的熟人,我这番打扮不好与你进去。” 李隐听了,点了点头,便先陪陶华到就近的茶楼开了一间厢房,又派了仆从守着。等把她安置好了,才领了丹砂去朽木斋。 入得店门,丹砂便按陶华的吩咐与店家交待如何装裱那妆匣,如何调制那颜料。李隐闲来无事四处察看,只见几幅挂着的画卷与陶华的笔触竟有几分相似。然而走近一看又觉得不尽相同,掌柜见李隐似是有意便与他说道:“这几幅是陶先生的仿作。” 李隐听了挑了挑眉问:“仿作?” 掌柜点了点头,“因陶先生许久不卖画了,现在市面上便有了不少她的仿作。” 李隐听得暗里一笑,虽听闻过陶华的画百金难求,却未曾料到连仿作也有人购置。 待丹砂把事情交代清楚,李隐便领了她去寻陶华。李隐甫进厢房中,便见桌上已摆了些茶水吃食,好些都是他中意的。他瞧得心中欢喜便坐到陶华身边与她亲近。 陶华见他回来了,笑着问:“可顺利?” 李隐点了点头,“顺利。今日到朽木斋还听得了一些趣事。” “嗯?” “听店家说近几个月有京中贵人搜罗你的画作。如今你的真迹岂止百金?店里连你的仿作也卖上了。” 陶华听得啊了一声,也不知这贵人是何许人也? 那边厢李隐却是揽了揽她的腰道:“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甚么?” 李隐哈哈一笑,“往后我若是仕途不顺,还有先生养我。” 陶华听了婉然一笑,瞧着他说:“嗯,我养你。那你以后得听我的。” 李隐见她说得真诚,心中一荡,不禁俯首亲她脸颊,“成。学生谨遵教诲。” 二十一 小別 陶华离开将军府那天是李隐亲自去送的。她走时正院前的那一树桃花已然败了,原来粉嫩的枝头已换了翠绿。 陶华仰头一看,见上头有几颗幼小青嫩的果苗从树桠中迸发而出,显得生机勃勃,便与身旁的李隐说道:“原来这桃树尚能结果。” 李隐这日似有些心不在焉,听得这话却只是胡乱应道:“这树结不出好果子,这些果苗是要去了的,来年才能长出好桃花。” 甫说完,李隐见陶华脸色有些不好,便去揽了揽她肩头道:“你我尚未分别,你怎的便有些伤春悲秋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丹砂,见二人亲昵便远远地退了在一旁候着。 李隐低头,见陶华仍是默然不语,脸上隐有忧色,遂摸了摸她的发髻道:“待兄长回来,又得了陶大人首肯,我便能正式到陶府提亲。” 陶华听了,脸上神色却未转好。她伸手握住李隐贴在自己鬓边的手,问道:“卫国公若是不允呢?” 李隐却是笑了笑,“我都到了这个年岁了,兄长早盼着我成亲,岂有不允之理?” 因二人离别在即,陶华也不欲与他细辩,便只笑了笑。 李隐见她如此,也未再多言,只牵了她的手出府。 两人到了大街上自不能再牵着手,只并肩而行,身后尚且跟着侍女仆从。李隐身高腿长,走路向来是急的。只今日陶华却觉得他步子走得特别慢,遂侧头看了看他,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四目双投间,已是灵犀相通。 二人相对一笑,心里顿觉松快不少。到出了城门才又骑上了先预备好的骡子。李隐腿长,骑上骡子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陶华见他那滑稽的情状,不禁想起当初,一双乌亮的眼睛便泛起了笑意。 李隐知她心中所想,又学起了那天的模样道:“先生还瞧我好看么?” 这番陶华却不说骡子好看,低声道:“嗯,莫论如何你在我心中自是好看的。”她的声音柔柔的,似是被风一吹便散。然而李隐却听得分明,心中一动便驱骡走向她。 可陶华一见他靠近便想起当初惊骡的模样,啊了一声,叫道:“你莫要过来!” 李隐见了不禁哈哈大笑,也不再上前,只在她后方护着。 未几,二人便走到了上次遇上阵雨的地方。此刻回想当日种种,陶华心中不禁有些恍然。因她今日是要回陶府去的,身上穿的便是自己那身素色深衣。可当日头上戴着的桃花簪却已是留了在将军府。 细细想来,从她遇到李隐至如今不过堪堪两个月的光景。想当初李隐还三番两次在她面前动鞭子,今日二人却是定了终生。 思及此,陶华便与李隐道:“李藏锋,你当天陪我回府是不是就有坏心思了?” 李隐未料她有此一问,不禁有些讪讪然,遂摸了摸鼻子道:“喜欢你算坏心思吗?” 陶华听了一笑,“你初初见我时不是嫌弃得很吗?” 其实这事李隐自己也在心中琢磨过。后来想通了,怕他原是跟李潜一样,第一回看见便中意了,不过是情不知所起而已。 “哪是嫌弃?不过是中意了却没想明白而已。” 陶华难得听他这般正经坦荡,心道孺子可教,复又问:“那你是甚么时候想明白的?” “那日白天在桃林见了你,晚上便梦见你了。” “哦?那我在你梦中如何?”陶华口中如此问,却腹诽:怕不是梦里都在做不正经的事。 那边厢李隐回想起第一次梦见她时的情境,却笑了笑道:“你来与我说你不中意李潜。” “然后呢?” 李隐自是不敢说自己在梦中说她勾引李潜,只好道:“然后我便醒过来了。那时我还想问你,你不中意李潜中意谁?” 陶华听得,婉然一笑,问道:“那如今你知道我中意谁了吗?” 李隐见她笑了,心中也觉快活,轻声与她说道:“知道了。” 两人如此走走说说,因又是骑骡,走得甚慢。到得陶府家门已近夕阳西照之时,陶华不欲李隐走夜路,甫到府便催他走了。 李隐心中不舍,却也知不好久留,走前便与陶华说道:“你等我。” 陶华点了点头,蓦地想起平康坊那夜李隐在月下的模样,便说:“我还等你给我挽灯作画。” 李隐走了的晚上,陶华自是没甚么写画的心思。惟她久久未曾回府,櫻草與兩個老僕對她都甚是想念。櫻草有些膽小,當日見李隱兇神惡煞的,實在怕陶華在將軍府中吃虧。如今見陶華精神煥發,似是比住在陶府時還滋潤些,方覺心安。 因这日大半天都在路上,陶华便觉着些劳累,遂与府中人交待了些事,便早早梳洗过就寑了。待躺在塌上时,却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只觉李隐不在身旁,心里有些没着没落似的。想当初秦又玄悔婚,陶华自是难过。可她对秦又玄却未曾真正有过相思之情。直到如今碰见李隐,虽时时觉这人甚是可恶,然而纵有诸般不好,总是要在眼前瞧着了方觉安心。 陶华如此在塌上翻来覆去,直到把挂在颈上的红玉扳指攥紧了在手心,方沉沉睡去。 二十二 海棠 许是路途上遇了甚么阻碍,李显归京又比信中提到的归期晚了七﹑八天。李隐因心中有事,甫得到兄长回京的消息,翌日便到了卫国公府。才进了门,李显的小厮便来请了李隐去书房,说卫国公有事相商。 素来说长兄如父,李显又年长李隐十余年。故此李显对他本就包容维护的多,是而他一入门见兄长脸色不虞,心中便觉着不好。 “兄长路上劳累了。”李隐边说边朝李显见了礼。他原想开门见山,向李显提陶华的事。可刚见过礼后,李显便说起了食邑水祸的情形。过后又说道京中传闻圣人如今有了新宠,对其宠爱有加……反正就是绝口不提陶华二字。 李隐被他绕了一圈,有些沉不住气,便打断李显的话头道:“阿兄可看过我的信了?” 李显也不怒,手指在桌面上边敲边揶揄:“外头的人还道李二郎心机深沈,不好对付,你这气是沉到哪去了?” “我不拿心思对付自己人。” 李显听罢笑了一声,“好。你尚且记得为兄是自己人。那陶家女的事你也不必再提,我就当没看过你的信。” 李隐虽料到他要娶陶华不易,却未想到李显态度竟如此强硬。 李隐遂皱了皱眉道:“为何?陶华家世清白,品性纯一。阿兄切莫受秦家退婚之事影响,偏听偏信——” “好一个偏听偏信!你以为你与你嫂嫂联合起来瞒我,我就不知京中发生何事了?先是李潜,后是你,那陶家女能是甚么好女子?” 李潜母亲虽怒李潜的所作所为,但心中对他毕竟疼宠,又见他这个月来已有些憔悴便把这事隐瞒下来,不欲他再受李显责罚。其实李隐本也不觉此事能瞒李显多久,只想着先得他首肯,再来先斩后奏。 岂料李显才刚回京却已知晓一切。 李隐听他这话便知他对陶华偏见已成,就如自己当初一般,也不欲多费口舌。 此时却又听得李显问:“我听说她在你府上住了月余。” 李隐默了默才说:“是我迫她的。” “听闻这位陶女郎年纪尚幼便因妙笔丹青名满京中。藏锋,你可知她师承何处?” 李隐不防他有此一问,心下微异,“知道,是赤水先生。” “那你又可知赤水先生是何人?” “不知。” 李显听了哈哈一笑,“你虽没听过他的名号,但定然看过他的得意之作。赤水先生原姓屠,别号笑笑生,就是画那花营的人。那陶家女可有与你说过?此等诲淫诲盗之人能教出甚么好学生?” 想当初他问陶华花营是何人所赠时,得知非秦又玄所为便已安心,哪有心思细细追问,却未想到原来赤水先生便是花营的画师。 “那花营虽未曾上台面,可在这京中莫不是人手一本?夫妻敦伦乃人之大欲,我们做得看得人家就画不得写不得?” 李显听得这话,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未曾想短短一月,你已是色令智昏。你既不听我的话,也不必得我首肯。”语毕,便背过身去,不再看李隐。 李隐虽见他如此,却未死心,瞧着他背影道:“想当年嫂嫂入门数载却只得一女,父亲母亲可有迫过你半分?如今阿兄与嫂嫂夫妻恩爱却是不管旁人了。阿兄,今天我便与你说清楚明白,我李藏锋只娶陶家女,谁也拦阻不得。” 李隐语毕,只见李显背影巍然不动,便也负气而去。岂料才离了李显书房,便又碰上了长嫂。原来李显误了归期并非因为沿途遇上阻滞,而是在京城不远处碰上了熟人,便顺道护人回京。因对方女眷为多,脚程便慢了。那女郎感念卫国公维护的情义,这日便特地登门拜谢。 二人边走边说,李隐心念陶华,自是心不在焉。待离了兄嫂的院落却见远远走来一道粉色身影。那身影渐走渐近,只见是一个瓜子脸庞的妙龄女郎,杏眼桃腮,乌鬓如云。那女郎一双妙目顾盼生姿,说不出的俏丽灵动。 女郎未等李隐招呼她,便已走到他跟前道:“李隐,这多日不见,你可有想我?” 李隐一笑,心忖:兄长行事周密,向来惯有后着。原来后着在此。 那边厢陶华几日未见李隐,又知卫国公不日便返京,心下便有些惴惴。这日才梳好妆,却得了樱草消息,说秦又玄送了拜贴来。 她身旁的丹砂听了,便提醒道:“女郎,秦公子早前送过信予你的。” 陶华听了也是恍然,方想起那天秦又玄在信中确是提过要与她一见。她心中虽对李隐受伤一事颇有些疑虑,却又想起自己答允过他不再见秦又玄,便与樱草道:“你与秦公子说,我病了,今日不见客。” 樱草得了话,便退了出去。 陶华见樱草回来后也并未说甚么,想着秦又玄吃了闭门羹就不再纠缠,便放心了。 待用过午膳,尚在吃茶时,樱草却又进来通报说,原来秦又玄方才得了口信却并未离去,仍在府门前等着,堪堪等了两个时辰。 陶华听了,脸色微沈,细细思量了一番,便命樱草把秦又玄请了进来。 自秦陶两家断了来往后,陶华才搬到此处,秦又玄也是初次到来。故入门后便四处打量,显得甚是好奇。 他刚坐下,便与陶华说:“夭夭脸色看着还不错,想来只是微恙。” 陶华不欲与他多费唇舌,便直接道:“秦公子今日是有甚么要紧事与我说?” 秦又玄听她语气冷淡,叹了口气:“你我自幼相识,莫论如何也担得起你唤我一句世兄吧?” 陶华听了,默了默才唤了一句:“世兄。” 秦又玄向来会拿捏她性子,听她果然让了步,便笑了:“既因我尚且是你世兄,便不能眼睁睁见你受人蒙蔽。” “你说的是李隐?” 原来秦又玄当日于挹翠楼是颜令宾的席上客。席间他见院子中莫名亮了盏灯,便睇了一眼,谁知这一眼竟牵扯出后来的许多事。 “夭夭,你识得李隐多久了?为何会与此人有所牵扯?” “我识得他……时日尚浅。” “既时日尚浅,又怎地会与他去挹翠楼这种地方?” 陶华不喜他这般诘问,便起了身欲要送客。谁知她方站起来,秦又玄便拉住她的手。丹砂和樱草见了这情形便上前要帮。 然而人尚未走近,秦又玄便令她们退下。复又与陶华说道:“我要与你说的是李隐的阴私事,你真要让旁人知晓?” 陶华听了,顿了顿,也让二人退了下去。 可人走了,秦又玄却仍未松手,握住陶华手心说道:“当日我听得你说李隐手上有伤,便知此人狡诈,定然没有与你说真话。他明面上是受皇恩在家养伤,暗地里却是因为在两个多月前,他酒后胡涂唐突了沐州刺史之女。此事过后御史台便参了李隐一本,只因李隐是东宫太子的人,圣人又顾念老卫国公的名声,才把奏折压了下来。如今美其名是让他在家修养,实质是要去他的官职。如此种种,李隐可有告知予你?” 陶华霎时听得这些,也是愕然,只觉手上被秦又玄握得生疼,便要挥手把他甩开。 可秦又玄兀自不放,手上又更是用劲,“夭夭,我虽有负于你,却从没骗过你。我说的确有其事。你若不信,大可托人打听一番——那沐州刺史之女名唤薛锦棠。” ----- 赤水先生,原名屠隆,明朝人。考據為花營作者。 二十三 相争 女郎巧笑嫣然,脸若海棠春色。 可李隐见了这张教人欢喜的俏脸,却只觉刺眼,“想的。本将军在想薛女郎迟迟不返还沐州,是不是等着再参本将军一本?” 原来这位被李显护送回京的女郎便是沐州刺史之女,薜锦棠。 薛锦棠见李隐脸色冷峻也不惧他,玉步轻移,又想走近李隐一些。 李隐看着她要走向自己,却是退了几步。 薛锦棠见此,跺了跺脚,嗔道:“你怕我甚么?” 李隐笑了笑,“怕你又要把衣裳撕了,跳进旁人怀里。同一个亏总不能吃两次。” 薛锦棠听他说得如此直白,腮上发热,微微垂了首,竟是有些羞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更是急急低了头。 “李隐,你可知卫国公此番因何事迟迟才返京?” 李隐得知李显护着薛锦棠回京,此时又见她在府中,心中已略有计较,却不应她。 薛锦棠见他不回,兀自说道:“卫国公回京途中去了一趟沐州……”她边说边走近了两步,这次李隐却没避她,只听得她轻声道:“你可是瞧过﹑抱过我身子的,我便只能嫁你啦。” 李隐听了这话便笑了,“你莫忘了,那时戴游也是瞧过的。想来薛大人也不愿爱女配二夫,我就成人之美,撮合撮合你与中郎将如何?” 李隐语毕欲走,薛锦棠却趁他回身之际扯住他袖子道:“李隐,你当真不想当你的云麾将军了吗?” 李隐被她纠缠,心中厌烦,摔开她的手道:“是。我早便厌烦了,还得多谢你薛家成全。” 薛锦棠听他提起薛家二字咬牙切齿,心下微惊。当下只能顿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愈走愈远。 李隐离了卫国公府后,只觉心里更是惦念陶华,便从府中套了马往京郊方向去了。待他的马奔至陶府门前已是日近黄昏。 丹砂见李隐骤至门前,心中微惊。不曾想秦又玄方走了,李隐便来了。虽如此想,却仍是领了李隐去书房见陶华。丹砂知二人见面定是有一番亲密,便拉了侍候着陶华的樱草走了。 李隐几日不见陶华,心中思念,甫见面便去拉她的手。未料陶华却嘶了一声,把手抽开了。李隐眼尖,她抽手时便见袖中的白腕子上隐有瘀青。遂握了她手臂,掀开袖子擦看,那腕上果然有微青的指印,显是人为。 李隐瞧得恼怒,问道:“谁弄的?” 陶华不答,他怒气更盛,心思一转又问:“你见了秦又玄?” 陶华见他脸色不虞,可自己心中也是不快,挣了挣他的手,却是挣不开。遂抬眼迎着李隐的怒气问道:“你可识得沐州刺史之女薛锦棠?” 李隐霎时听她提起薛锦棠也是一愣,待回过神来,眼中已有嘲讽之色:“我道他来是作何?原来当朝尚书之子却是来搬弄是非,逞口舌之能。” 陶华见他没否认,皱了皱眉,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你可信我?” 陶华默了默,没说信不信,却道:“我听说薛女郎年方十六……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李隐听得这话,不知怎地,原来胸中怒火已消了大半,伸出手指弹了弹陶华白净的额头问道:“醋了?” 陶华呸的一声拨开了他的指头,别开脸不看他。 李隐爱她娇嗔的模样,心中一荡,膝下微沉便两手双扣,把陶华整个人从臀下抱了起来。陶华不防他如此孟浪,尖叫一声便揽住他脖子稳了稳身子。 此时丹砂樱草尚且在书房门外候着,樱草乍然听到陶华尖叫便要去推门。此时丹砂脸上却已是大红,急急把她拉走了。 那边厢书房里的李隐把陶华抱放在书桌上,也不理陶华反抗,径自把她圈在怀中。 陶华坐在书桌上,瞧着站在她跟前的李隐,那神色已是有些动情,便双手抵在他胸前说道:“我在与你说正事呢!” 李隐只笑了笑,“我只中意桃花,不中意海棠。” 陶华听他如此说,脸上微红,“那御史台参你的事……” 李隐本不欲与她说这些朝中纠葛,但又知事已至此,不得不说。 遂与她解释道:“薛锦棠之父是当朝薛贵妃的堂兄。如今薛贵妃之子与东宫斗得正酣……” “薛贵妃之子是六殿下么?” 李隐嗯了一声,“御史台参我的事是我一时大意,可我与那薛女确无干系。其实这事说大不大,不过是有人想藉此削弱东宫羽翼。” 陶家之所以家道中落,泰半便是因为曾祖在先皇争位时做错了选择。如今听得李隐又牵涉其中,心中不禁有些不安,遂展臂抱了他,在他耳边轻轻唤他名字。 李隐见此,也回抱了她,问道:“怕了?” “担心你。”说罢,摸了摸他脸道:“藏锋,你怕不怕?” “怕甚么?” 陶华默了默才吶吶道:“秦又玄说……圣人要去你官职。” 李隐最不喜的便是她提秦又玄,腰上一用力,便把陶华上半身压了在自己身下。陶华身上被压着,又被他整个人挤进悬在桌沿的双腿之间,脸上已是大红。 “我怕甚么?不当金吾卫了,尚有先生养我。先生可是答应过我的。” 陶华瞧他赖皮的模样,心忖,原来此人早有预谋。遂用手推他心口道:“你起来再说,这光天白日的。” 李隐侧过头,指了指地上四洒的金光,“太阳都下山啦。我两便来做些晚上才好做的事吧。” 陶华听了,伸手便紧了紧衣领。 李隐却不动她,反去拿了笔墨砚台,说道:“我也不要先生白养,以后便侍候先生笔墨吧。” 陶华见他眼色便知他动了壊心思,便说:“不……不必你侍侯。” “哦?先生既不用我侍候笔墨,那今日便来教我写画吧。毕竟收了我拜师礼的。” “那你先起来。” 李隐自是不起,又道:“这桌上无纸,“说着伸手扯了陶华衣襟说:“先生心口比宣纸还白上几分,便容我在这处练练笔吧。” 二十四 私章(H) 陶华未曾想会受李隐如此狎玩,心中又羞又恼,便要伸手去推他。然而李隐手快,她才有动静便被他制住。他手掌又大,一手便攥住了她两只细白的腕子。 李隐捉着她的手,心忖如此可不便动笔。于是便去解腰上的革带,想把陶华双手捆住。方把革带解下,又怕它质地硬会刮痛她肌肤。遂把革带抛了,又去扯缠在右手臂上佯装裹伤用的白布,用它把陶华捆了起来。 陶华本就有些气性,被他如此对待,自是要挣扎一番。可她原来就被李隐压着,他人又陷在她双腿之间,故陶华才扭了几下身子,便觉有硬挺的事物抵在腿心。 李隐粗喘了口气,捉实了陶华的膝窝便把她往自己胯下扯,那勃发的肉物便隔着层层衣物撞向了陶华腿心。陶华蓦地被他一扯,啊地叫了一声,身子也被他撞得轻颤。 经此一番折腾,陶华发髻已是半散,双手被绑置于顶上,胸前衣襟微敞,如此铺展于那柏木书案上确另有一番隐秘风情。 李隐瞧得心动,伸手拨开她项上挂着的红玉扳指,垂首轻啄她胸前细腻肌肤,叹道:“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说罢又去解陶华的衣衫。 待把她衣衫解了大半,李隐方又把笔提了起来。接着便一手按住陶华细肩,一手执笔,在那雪白的心口上动起笔来。 因李隐动笔之处颇近颈心,陶华便也瞧不着,只觉肌肤被撩得一阵一阵痒。 “李……藏锋,你在我身上画甚么?” 李隐听她话都说不清了,兀自低笑,手上却未停,“在你身上画的,自是你最喜欢的。” 陶华自是不信他,却也无法,只能由着他胡闹。 未几,李隐终于收了笔。陶华方松了口气,却见他又在衣衫暗袋处翻出一物。陶华定睛一看,却是一小枚白玉印章。 李隐边朝印章呵了几口气,边解了陶华抹胸,又与她说道:“既画好了画,便要盖个印章,”他说着便把印章递到陶华眼前,“夭夭,这是我的私章,你瞧刻得可好?” 陶华抬眼一看,只见那朱砂印子上用小篆刻了李藏锋三字。一想到李隐要在自己身上落他的私章,陶华便觉脸红心跳,羞涩不已。 遂与他说道:“你……你莫要胡闹。” 此时李隐却叹了口气,“你我几日不见,我想念得很,你便由我闹一回吧。”说罢便朝陶华左乳上落了一印。 只陶华一身温香软玉,那印章又干涩,落下的印便不甚清晰。李隐心中一动,便伏在陶华身上,把她乳上白腻的肌肤通通舔湿了。陶华被他唇舌挑逗,气息早已乱了。李隐見她双乳轻颤却还要落印,便一手托住她一只椒乳下沿,另一手把印下在刚舔过的肌肤上。如此,方在陶华乳前见了李藏锋三个朱砂字。 李隐瞧得心中满意,低头轻轻吮吻她乳尖道:“这次印得不错。” 他玩得兴起,便一边舔吻她身上的肌肤,一边用印。不多时,陶华雪白的身子上便多了五﹑六个朱砂印。那些印子红艳艳的落在身上,衬得陶华更是肌肤赛雪,叫人欲罢不能。 李隐渐吻渐深,待亲至她小腹处,尤觉不足,便把她的亵裤拉了下来。 陶华终归觉得在书案上做这些事羞人,便求他道:“我们到塌上去……好不好?” “不好,在案上我方能把我的画瞧仔细了。”李隐说罢,又落了一个印在她圆脐下方。 陶华见他的亲吻愈发往下,嘴唇已然碰着她柔细的毛发,心中大羞,便把双腿夹了起来。 “你莫要亲那里!” 李隐原也无此盘算,骤然听到陶华如此说,只觉脑中好似炸开了一般。这念头只在心中掠过,便教人兴奋不已。 心念一动,李隐便放下了私章,拉开陶华双腿,跪在她跟前,把脸往她腿心贴去。陶华低头瞧去,只见李隐的头已是埋在自己双腿之间,他温热的气息更不时拂在那软处。 那边厢李隐瞧着陶华腿心,只见她玉户粉嫩饱满,毛发柔软稀少,那两瓣嫩肉如今尚且严丝合缝地闭着,只李隐知道内里是如何的湿热紧窄。 李隐瞧得欲念大炽,探首便亲了过去。陶华见他当真亲吻自己羞人处,只觉一阵痒意便从那被亲吻的肌肤传来。她捺不住要扭腰抵抗,却被李隐紧紧抱住了大腿。下一刻,陶华只觉有一湿热的肉物熨过她的肉缝。待她想明白那是何物,整个人已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你莫吃那里。”陶华说道,已是语带哭腔。 然而李隐自不会在这时怜惜她,“夭夭也吃过我的,我也来尝尝你的,方算公道。” 李隐语毕,陶华只觉那肉舌已探进她的水穴之内。那水穴霎时被异物侵入,两片嫩肉自是把异物夹紧了。顿时间李隐便觉寸步难移,只他舌尖上下探索时,却舔到一微突的肉蒂。李隐知那是陶华的要紧处,便衔在嘴里细细地吸吮了起来。 此番陶华果然生受不住,腿上一用劲,便踹了在李隐肩上。可陶华身上发软,李隐被踹了也不痛,只是把她一双玉足捧了起来,给她脱了绣鞋罗袜以及亵裤,才又把她双腿挂在自己肩上。 此时陶华见李隐又往她腿心探头,便用脚跟敲了敲他后背。 李隐会意抬头,但见他身下的陶华竟朝他张开了腿,而那被舔得湿润之处已是翕动不止。 陶华显是已情动,一开口,那声音便似要勾人魂魄似的, “藏锋,你还等甚么?” ----- 周日晚上九點百珠加更 如果以下只有一句台詞會在乘車時出現,你會選: 1.小妖精! 2.小sao貨! 3.大不大?/粗不粗?/燙不燙? 4.接住了! 5.夭夭:不了不了。 二十五 不离(H) 李隐没再等。 他打开衣袍,褪了亵裤,便把那紫红的肉物放了出来。因憋得久了,那肉物已是渗出了前液,瞧着湿润火烫,似是被人用唇舌侍候过一般。 此刻夕阳斜照,陶华在橘光下瞧着李隐那修长矫健的身躯,不觉有些痴了。因只她知晓这身躯能予她多大的快慰。 “你……过来些,让我摸摸你。”陶华说这话时已是眉眼如丝,媚态横生,宛如传说中勾魂夺魄的山精妖怪似的。李隐看着在书桌上引诱他的陶华,忽觉自己如那些艳情故事中的傻愣书生,明知是飞蛾扑火仍是甘之如饴。 他听话地伏在陶华身上,两臂撑在她脸侧,等着看她如何施为。 而陶华的手虽仍是捆着,双手却摸到了李隐胯间。李隐尚未开口请求,她便已把那肉物握了在掌心之中,上下套弄了起来。 陶华才套弄了几回,便觉掌心滑腻,漉漉水声浸满了整个书房。她心下大羞,抬头看向李隐,只见他双目紧闭,似有痛苦之色,遂松了松手心。 此时李隐却喘了口气说:“夭夭紧些。” 她顺从地又握紧了些,霎时只听得李隐如被咽住了一样,手中肉物也活着似的猛地跳了两下。 她怕弄痛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藏锋……你可觉快活?” 李隐嗯了一声。这一些“嗯”如情丝缭绕,听得陶华心肝直跳,顿时便觉身下空虚,只盼着有人来把它填满。 陶华心念甫动,便抬起了臀去就手中之物,把那硕大的前端贴在水穴之上。两物甫相接,陶华便被烫得一个激灵。李隐见她腰上无力,宛如软水,便挺胯轻轻戳刺那软处。然而每次戳开了那细缝,未等它缠缠绵绵地咬住自己,便退身而去。 如此几个来回陶华便受不了,红着眼圈与他说道:“李隐,你莫戏耍我。” 李隐听得这话,只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问道:“夭夭要何物?” 陶华知他下流心思,心里挣扎了一番,咬了咬唇道:“……要你的阳物入我。” 李隐听得她被自己迫得说些浮浪之言,欲念大盛,遂让陶华松了手。接着便把她一条细腿抱了起来,折在她胸前,与陶华说道:“抱着。” 陶华此番正是身心煎熬之际,只愿李隐与她交缠,未及细想便顺了他的意。 然而李隐甫拉她大腿,她便听得自己穴缝被扯开时生了些黏腻水声,心中当真是羞不能当。 如此,陶华便是一条腿垂在桌沿,另一条腿被她揽膝于胸前。那原来紧闭的穴缝便被拉扯了开来,微微有些凉气灌入,更叫她难受。 陶华见李隐迟迟未动作,心中委屈,遂与李隐说道:“你还待如何?” 李隐见她确实被自己欺负得狠了,略略不舍,便软声道:“这便给你了。” 语毕,便一手压着陶华折起的膝盖,一手按着她的腰,沉腰刺入。 因前事准备得够了,陶华的水穴已是被调弄得既酥且软。李隐的阳刃一入肉,便似戳进了一枚烂熟的桃子里一般,只听得噗嗤一声,那软肉便被破开,汁水淋漓。 陶华听得那入肉的响声顿觉羞耻,但水穴被粗硕之物填满又觉说不出的满足。李隐爱她恹足的情态,也是不能自恃,遂胯间使劲,便使那肉物在陶华的水穴里肏弄起来。 那柏木书案原来也不宽大,哪堪二人在上缠绵。不一会,那四条桌脚便吱呀吱呀地叫着,案上的笔架也随着李隐肏弄的动作剧烈地晃动起来。 陶华虽已入迷,犹怕被人听着这般动静,便求李隐道:“我们到塌上去……塌上去。” 李隐见她如此,便把她揽进了怀里,又让她把双腿环在自己腰间。陶华依了他,又用被绑着的手臂圈住李隐颈脖。 也不知是李隐套牢了她,抑或她套牢了李隐。 待陶华抱实了,李隐便站直了身。他甫挺起腰,那肉物便随着他的动静刺进陶华最深处。剎那间,陶华只觉李隐已是肏进了自己的胸腹之间,嘴里明明想叫却只发出了嗯嗯呀呀的呻吟。 那边厢李隐却感觉自己的肉物竟是进入了一个新境地,那水穴的尽处似尚有张小嘴,痴缠地吮吻着肉物的前端。他被那隐秘之处吸得腰间发软,神识如坠极乐之地。 只他尚不舍泄身,便强自分神,与陶华说道:“夭夭……你穴里有小嘴会吃人。” 岂料他怀里的陶华已是被入得失神,只嗯嗯地哼着,也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着耳里去。 李隐知她快要泄身,遂边走边抱着她的臀抖动,直走到塌前,才翻身躺下,任她骑在自己身上。 陶华未料他如此,人便回过了神,“这是……怎地了?” 李隐见她一脸懵懂,便扶了扶她的腰道:“你来骑我。” 陶华听了,皱了皱那好看的眉道:“……我不会。” 李隐听得一笑,也半坐起身,一手扶她的腰,一手抱她的臀,复又肏弄起来。陶华未曾试过这般,只觉别有一番快意,便学着李隐的动静,腰肢上下起伏地套弄起肉物来。 李隐见此,便放了扶她的手,狎玩那颠簸不止的椒乳,问道:“……得趣了?” 陶华此时正是用劲,又觉这势态每每都被他入得极深,只喘息道:“要坏……要坏……” 李隐爱极她塌上的媚态,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坏了才好,省得我惦记。”他说着,身下猛地往上戳刺,肉物前端便狠狠夯进了尽处的小嘴里。 陶华吃不住那蛮劲,突地尖声一叫,便抽搐着泄了身。待她顺了气,李隐便抱着她躺了下来。此时,陶华便如一汪软水伏在他身上,直如水乳交融一般。李隐享受着这肉贴肉的缠绵,双手则揉搓她的圆臀夹紧穴内的肉物,只再肏弄了几十下便在泄精之时抽身而出。 这场情事了了,窗外白日已尽。李隐见屋里昏暗,便起身为陶华披了衣衫,解了手上束缚,才去点了灯。 陶华经这一番劳累,已是动弹不得。李隐见她这疲懒的情态心中暗笑,却又帮她添茶递水,挽发穿衣。 正在李隐给她系抹胸带子时,陶华却说:“莫穿了,那朱砂印会污了衣裳。” 李隐怕她着凉,手上便不停,“污了我便送你新的。” 陶华听他要送自己抹胸,耳根微红,蓦地想起李隐在她心口处画了一物,便问他画了甚么。 这不问还好,她一问,李隐便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陶华见他如此,料他画的定是不正经的东西,遂去翻了手镜,就着灯火一瞧。只见她白腻的心口上画了一只乌龟,已被两人的汗糊了一大半。 陶华顿时气笑,手上重重一按,便把手镜拍了在塌上。 李隐见此,便去抱她,嬉皮笑脸地道:“你莫怪我,你只教过我画乌龟。我如今尚且画得不好,待成了白身,便有大把时间跟你学了……夭夭,你可会嫌弃我?” 陶华听他如此说,明知他是装可怜貌搏她心软,心中仍是不禁疼惜。 遂叹了一声,摸了摸他脸颊道:“只你不离我便不弃。” 二十六 情种 自那日于卫国公府遇见薛锦棠,李隐便知晓李显心中所想——无非要他息事宁人,娶了薛锦棠,留在京中安安稳稳地当他的金吾将军。只这两件事李隐心中都不情愿,无怪乎老卫国公从前总念叨他天生有些反骨。 可惜李隐在外惯会做戏,他这反骨性子藏得甚好。要是薛锦棠早知李隐天性如此,想必也不致于时时寻借口来将军府寻他,愈发惹得李隐厌烦。如今李隐每每见她来寻,也禁不住想不知御史台那些老匹夫知道了他被薛女如此纠缠,那本子是否还能奏上去。 却说这段时日来李隐见李显心如铁石,半点妥协不得的样子,便寻思先从陶西凤那处下手。只他迟迟未见陶华从陶西凤那边收到音信,心中也有些忐忑起来。这日李隐原想去陶府打探是否有陶西凤消息,尚未及出门却迎来了贵客。 这贵客也不是第一次来将军府见李隐,他甫到府,府中仆从便领了他到书房。 李隐得了通报,一脚才踏进书房,便闻到那信阳毛尖的甘香。 遂与那捧着茶盏的人笑道:“殿下多礼了,出宫探望末将竟还带了好茶。” 那捧茶的人眉目清俊,端坐太师椅上。只见他头戴白玉冠,身着紫棠翻领锦袍,气派颇为不凡,正是如今东宫之主李明睿。 李明睿一见李隐进来便摆了摆手,免了他的礼,“我岂是多礼?不过吃不过你府里的粗茶而已。” 李隐听了也不怒,径自坐到李明睿身旁,与他说道:“能与贡茶相比的好茶确实不多,末将吃些粗茶足矣。” 李明睿笑了笑,问道:“近日闻得你多了位红颜知己,还道你总算知晓些情趣了,未曾想竟如从前一般。” 李隐听得这话不禁愣了愣,虽说他向来知晓李明睿在京中手眼通天,却未料他这么快便得了消息。 李明睿见他不应,瞧了瞧他神色,笑着道:“真上心了?” 李隐听了但笑不语。 此番李明睿却道:“桃花虽美,海棠也俏,藏锋何不娇妻美妾,两者兼得?” 李隐听罢,却冷哼一声,“娶那美人蛇在塌边,还能睡得安稳么?” 其实李明睿也是见过薛锦棠的,想那俏丽灵动的美人竟被他如此厌弃,不禁心中暗笑。 “你说,那薛家女也是个金堆玉砌的娇娇女。那沐州刺史何以舍得抛了爱女前程来害你名声?” 那事发生后,李隐自然也是琢磨过一番的,便道:“我命人查过,薛贵妃入宫前与那薛刺史也不算格外亲厚。而身份高的娘子自不情愿做此等下作事,身份低了又拿捏不住我。那薛锦棠的身份可说是正正好。” 李明睿听得点了点头:“不错。与薛贵妃来说,只你不愿娶薛锦棠,她在圣人处吹些耳边风,教你丢了金吾将军一职,便如削我左臂右膀。倘若你愿意娶,她一个堂侄女嫁你李隐也是不亏。” “嘿,打得好响的算盘。” 李明睿见李隐脸上不屑,又说:“这番利害之处,你我自然明白。除此之外,我早前尚且查到一事——事发之前,薛锦棠可是刚刚推了门好亲事。” 李隐突地听得他如此说道,心中便隐约有了个念头,“殿下是何意?” 李明睿笑着摸了摸下巴,“我终究觉着……”只他说了一半,便顿住了,后又敲了敲自己额角道:“是了!我怎的忘了你这李家向来是情种,与我这李家大不相同。” 说起李家是情种一事,原来李隐祖辈从前不单单是马上功臣。更有说若非其先祖爱美人不爱江山,这天下之主便是此李非彼李。 李隐虽然打小便没少听这些话本一般的故事,却也知天家忌讳触犯不得。此时听得李明睿说这话,纵是与他熟稔,也不禁低声说了句:“殿下慎言。” 李明睿听罢却是嘿了一声,“你呀,与那女先生厮混多了,便也迂腐了许多。”说着瞧了瞧李隐脸色讪讪然,又道:“这些话我不与你说又能与谁说去?” 李隐素知他性子豁达,这句话听起来却有几分委屈之意,心中便有些担忧,“可是宫中有事?” “宫中有事方是平常事。”李明睿见了李隐神色,便又呷了口捧着的茶,敛了敛情绪方道:“我今日过来,也不是专门打趣你的,却是另有正事。” “殿下请说。” “灵州马贼肆虐,然灵州都督剿匪不力。我知圣人已是有意把这位子上的人踹下来。原来你是金吾将军,遥领六十府兵士,正是请旨带兵的好时机。若打了胜仗,这都督之位便是囊中之物。可惜……” 可惜李隐正受皇恩养伤,虽手握七万兵士鱼符也是无用武之地。 李明睿说着又叹了一声,“原来你我是想趁这机会放你出京,再图后计。怎料如今竟有这天赐机缘。” 李隐听了这番话也是皱眉,“你可知圣人意欲派何人剿贼?” 李明睿听了哈哈一笑,“如今宫中最早得圣人消息的早已非东宫,也非含元殿。” “那是何处?” “蓬莱殿。” 李隐听得这名字,蓦地想起李显曾与他提过圣人近日有一新宠,便是蓬莱殿主。 “殿下说的可是宫中新贵文昭仪?” “正是。说起来这文昭仪也是厉害,她并非出身大家,只与你那位一样,也是个才女,”李明睿说着,见李隐脸色不虞,暗里笑了笑,“文昭仪虽聪慧过人,性子也清高得很,素来不轻易与人结交。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撤了灵州都督一事似乎便是她说动圣人的。假若她能在圣人面前把你提上一提……” “你既说她不易结交,这条线又如何能搭上?” 李明睿听罢,愉悦一笑,指了指李隐道:“这条线旁人兴许搭不上。可如今,也只你有此机缘了。” ----- 突然多了好多關注,講真的,非常開心(甚至有些飄XD) 本來應該多更新答謝的。不過年終真的忙,只能盡力。 希望大家繼續關注李隱和夭夭的故事,感謝:) 二十七 不服 现下虽只是春末夏初的时份,但今年似乎热得特别快,甚至乎白日里已隐约听到蝉鸣。此刻陶华正骑在骡背上,准备与李隐同去朽木斋取回那装裱好的妆匣以及用点黛研成的颜料。因她有些畏热,今日便梳了个单螺髻,又换上了碧绿的半臂襦裙。她那身襦裙颜色犹似夏日湖水一般,叫人瞧着便觉凉爽。 只她离城门不远时,却见一马车迎面而来。她远远瞧见便打算避让过去。然而那马车却似是专门来寻她一般,又随着她换了方向。陶华见了,心下微异,便也止了脚步,待在原地。不一会,那马车便驶到她跟前。 此时陶华抬眼望去,正好见车窗被推了开来。随后一个妙龄女郎便探首而出,只见她一张小脸粉粉嫩嫩的,五官俏丽,头上梳着一个元宝髻,髻上簪了碧壐金簪,一看便知是高门大户养的娇娇女。 那女郎朝着陶华灿然一笑,两腮便现了浅浅梨涡,模样着实调皮可爱,叫人看了心中禁不住生了亲近之意。未几,便见侍女开了车门,搬了脚踏侍候她下车。那女郎远远地便向她施了一礼,陶华见此便也颔首示意。 女郎莲步轻移便已到了陶华跟前,脆声与她道:“我乃沐州刺史之女薛锦棠,闻得陶先生才名便特地前来拜会。” 陶华听得此话,顿觉恍然。虽心中略觉些为难,却也翻身下地,与她见了礼。 薛锦棠似对她很是好奇,一双妙目盯着她的人来回打量。陶华心中不喜便微微侧过了身。 过了一会便与薛锦棠道:“我今日尚且有事在身,薛女郎既已见过面,我便去了。” 薛锦棠初见陶华只见她长得柔美娇丽,想她性子定是善解人意才教李隐欢喜,谁知她对自己竟是这般疏冷。甫见了面便说要走,她心中一急便去拉陶华衣袖。 陶华未料这薛女郎行事如此鲁莽,本要摔开她的手,但回首一看却见她稚气美貌,容色楚楚。当下心中略有不忍,便由她拉扯去了。 那边厢薛锦棠瞧了瞧陶华脸色,眼珠一转,心中已有计较,“怎地初初相见,先生似已是对我甚为不喜……莫非﹑莫非先生已知我与李将军好事将至?” 薛锦棠说罢,只道陶华定然要怒。 谁知她只是愣了愣,待回过神,又是脸色如常。 薛锦棠见此,便又道:“两个月前我与将军……已是……”她说着垂下了头,似有羞意,“卫国公也向我父亲提了亲,眼下只待时机,将军便要从沐州迎娶我。” 陶华听了,微微垂了眼帘,说道:“既是如此,你来寻我作甚?” “先生难道不信?” 此番陶华已是捺不住,抽了被她扯着的袖子说:“你我本不相识,我为何要信你?倘李隐当真要娶你……他自会与我说,何需旁人置喙?”陶华说罢便走向了她的骡子,翻身而上。 然而薛锦棠犹未心息,还要纠缠,竟张开了手挡在陶华跟前,她身后的仆从见了俱是骇然,急急地叫道:“女郎!” 薛锦棠兀自不应,反跑了上前,去攥紧了骡子身上的铃铛,喊道:“先生莫走!我有一话想问先生。” 陶华被她牵绊住了,又怕动静大会误伤了她,只好留在原地。 薛锦棠见此便又道:“自听闻先生是将军的红颜知己,便欲一睹先生风貌。如今一见真真有林下之风。然而素闻先生风雅,不理俗事,镇日沉醉丹青之中。今日我便要问问先生,如你这般若嫁予将军又能帮得他甚么?” 陶华方才听得薛锦棠说李隐要娶她,却并不难过,只因她心中相信李隐。可如今蓦地听得这话,心头却不禁一酸。彷佛听到当年秦又玄说自己性子胡涂,难担宗妇之责一般。 薛锦棠见陶华此番脸色微变,约莫知道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遂急急说道:“我既为沐州刺史之女,不消说,将军在朝堂上便是多了薛家为助力。先生,你可知将军正欲向圣人请旨领兵剿灵州马贼。将军只要得我薛家支持,何愁大事不成?你﹑你又能帮他甚么?” 陶华听得这话,默了默方看向薛锦棠道:“薛女郎是想藉此要李隐娶你么?” 薛锦棠向来胆大,故陶华虽问得直白,她也并不胆怯,“嫁娶本是合两姓之好,只要这事对薛李两家都有益又有何不可?” 陶华听罢,似是思量,过了一会才道:“……合两姓之好……这话说得也没错。只倘我喜欢他,他纵然不娶,我也要帮他的。” 薛锦棠陡然听了这话竟然一时怔忡,然而细细想了想却只觉陶华所言无知。正欲开口反驳,却听得一阵马蹄声响从远而至,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郎君骑骏马而来,那人头戴金冠,身着赭红衣袍,革带上挂着一圈马鞭,正是李隐。 自上次于卫国公府相遇后,薜锦棠与李隐已未再相见。此番骤见他前来,心中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然而李隐下了马,到得二人身边,却是正眼都没有给过她。他径自走到陶华身侧,拉了拉她的手问道:“夭夭可有碍?” 陶华不习惯他在这许多人面前喊自己小字,霎时间脸上已是微红,只吶吶道:“无碍。” 李隐听得她如此说,笑了笑,应道:“无碍便好。”语毕便要拉走陶华骑着的骡子。 那边厢薛锦棠看着李隐面容却是怔住了。只因李隐待她向来威严冷峻,纵是与人调笑,也脱不开些疏冷之感。是以薛锦棠向来以为李隐性子本是如此。 岂料方才李隐看着陶华的神色竟是那般脉脉含情﹑温柔小意,而这神色她似乎只在梦中见过。 薛锦棠见此只觉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已是难以自抑。心中如是想,口中却是不由自住地喊了一句,“李隐﹗” 李隐听得她呼喊,顿住了脚步却未回头。 而薛锦棠瞧着他的背影,卻已是两眼微红,但觉那柔和的春风吹到她脸上都是带着刺。 “我问你﹗你三年前回京时途经沐州,去过一处叫望岳亭的地方,你可还记得?”薛锦棠强忍着泪意说完这话,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然而李隐听了却并未回过身,只淡淡说了句,“不记得了。”便抱了陶华翻身上马。 薛锦棠瞧着二人身形渐远,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她的侍女见了,便上次为她擦拭泪痕。只薛锦棠犹不自觉,嘴中喃喃道:“我不服,我不服……” 她不服,她足足惦念了三年的刻骨铭心在李隐眼里却只是无足挂齿的擦肩而过。 二十八 藏锋 这边厢薛锦棠犹自在原地垂泪,李隐却已抱了陶华上马。 自陶华落马以来尚是首次骑在马背上。甫上得马背已是脸色发白,双腿微颤。她原想推拒李隐,只抬手便觉无力。正在她踟蹰之时,李隐已揽紧了她,胯下一夹马肚便策马而去。 李隐骑的马自是骏马,牠受了驱使,便是四蹄如飞,奔腾起来。此时陶华已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一双手也攥紧了李隐圈在自己腰上的臂膀。 只那骏马跑得实在快,陶华听得耳边风声猎猎作响,心中已是惊惧不已,说出来的话如断线珠帘,零零落落,“……藏锋﹑藏锋……我怕。” 李隐把她拥在怀中,自是觉察她害怕,遂亲了亲她发顶道:“我陪着你,莫怕。”一回首,见薛锦棠一行人已成了小小的黑点,遂勒了马缰,缓了下来。 陶华感到马匹慢了下来,便再也按捺不住,回身揽紧了李隐的颈脖,在他耳边颤声说道:“你……快抱我下来。” 可这边厢李隐却是另有一番为难,因他霎时被陶华抱住,又在耳边低声细语,竟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起来。 与此同时,李隐见陶华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虽觉心疼。但想到自己终有一日要离京,便有意教她不再畏马。此时又见离城门不远,遂狠了狠心道:“尚有不足一刻钟便到城门……你且忍忍。” 他怀里的陶华听了也不辩驳,只抱着他那双手更紧了些。 陶华春衫单薄,风轻轻一吹,那玲珑起伏便尽现眼底。此刻二人又是紧紧相拥,李隐只觉那温香软玉贴实了自己,比赤身裸体更教人浮想联翩。 不一会,李隐气息已是乱了。而陶华也感到有硬挺之物抵在自己腰间。二人亲密无间,陶华自是知晓那是何物。换了寻常时候她定要骂他无耻。惟此时她心中犹自慌乱,自顾不上他。 此番李隐虽已勒紧了缰绳,但二人身躯随着马背颠簸起伏,那相贴之处便随之厮磨起来。李隐受不住诱惑,便偷偷挺胯,用那肉物戳刺陶华的细腰。此时二人虽衣履齐整,然而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于马背上行此情事却叫李隐心中别有一番不可言说的快感。 幸而他尚能自制,知离入城已是不远。如此下去,恐怕要人前失仪,遂止住了动静。到得城门,李隐便抱着陶华翻身下马。 待她站定了便与她说:“你在此等我一刻钟。”说罢又上了马,骑着马在不远处奔了几圈,待心中欲念消了才回到陶华身边。陶华见他从马上下来已是两鬓生汗,脸色绯红,心中又气又笑。 陶李二人进了城门,将军府的仆从便上到跟前侍候。李隐先是命人拉了马匹去喂食,后又叫人去把陶华的骡子领回来。 等安排妥当了,李隐却见陶华脸容苍白已是失了血色,遂领了她到附近的酒楼开了间厢房休息。二人进了厢房,李隐便屏退了下人,把陶华揽了在怀里。 他边喂她饮了些茶水,边道:“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逼迫你了。” 谁知陶华却说:“没事,你下次便陪我坐马车吧。方才你抱着我,我似乎没从前那般怕得厉害。” 李隐听她如此说道,心中甚喜,便约了她何日何时同坐马车。 等交待完了,陶华便与他道:“方才薛锦棠与我说卫国公已向沐州刺史提亲,时机一到你便要娶她为妻。” 李隐听了心中一怒,“虽说长兄为父,但未得我同意兄长怎会贸然提亲?兄长去沐州不过是顺道,且去探一探口风。夭夭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陶华听了心中一叹,卫国公果然不愿意李隐娶她。 李隐看她神色,便知她心意,遂揽了揽她说:“我已跟兄长明言,非陶家女不娶。即便他此时不同意,待得几年我们带同孩子去见他,难道还能不认他的侄子侄女?” 陶华霎时听他提到孩子,心中大羞,只不应他。 而李隐见她两腮微红,原来压下的欲火又烧了起来。正想抱着她亲昵一番,却被她推了开来。 “我尚且有话与你说。” 李隐见她神情严肃,心中叹了一声,又松了手脚。 “薛女郎今日来见我还说你欲向圣人请旨带兵剿灵州马贼,此事可是真的?” 李隐听了,点了点头,“是真的。原来我被御史台弹劾一事也并非无解……”李隐说着,声音渐低,“只太子早有意放我出京。此际恰逢薛锦棠一事,便想着顺势为之。哪成想此番又有了剿马贼的机会,若得胜了,灵州都督之位便如囊中之物了。” 陶华听得他真想去剿马贼,心中暗暗忧虑,便握了他的手问:“藏锋,你可有把握?” “我从前跟父亲待过灵州。” 李隐说完见陶华仍是眉头紧锁,便抚了抚她脸颊说:“这朝堂之事实在无趣得紧,我以后也不与你说啦。夭夭不如想想日后与我同去灵州,沿途有哪些地方想去游玩?” 陶华听了这话,并未应他,仔细瞧了瞧他神色才又道:“你三年前便不想回京吧?” 李隐听罢,默了默,方问道:“夭夭可知我表字何意?” “你的表字是老国公起的?” 李隐点了点头。 陶华见此便说:“约莫是老国公见你性傲,遂教你藏锋守拙吧?” 李隐又点了点头,笑道:“差不离。只他这念头从我出生起便有。父亲生兄长之时正是少年得志,故名兄长为显,自是对他有一番期许。待生了我,他对朝堂之事已看淡了许多。等我长大了,他已是早有退意。总说我们李家享了百年恩荫,早该从李朝的朝堂上退下来。是而我及冠之时便起了表字为藏锋。” “世子的名字也是老国公起的吧?” 李隐笑了笑,“潜龙勿用……父亲去时便只望我们在京中安安稳稳地当富贵闲人。” 李隐罢见陶华若有所思,便执起了她肩上一缕青丝,绕在指头把玩,问道:“夭夭也想我留在京中么?” 陶华见李隐问这话时神色黯淡,便把他缠在指上的发丝拉走,复又勾住李隐那曲起的指头,“我自然盼你平安,可我也盼你活得痛快。” 李隐听了灿然一笑,往常冷冷的一双桃花眼如泛水光。他笑着,又把陶华拉进怀中,吻着她耳垂,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二十九 九娘 陶李二人取了妆匣的隔天,陶华便提了妆匣去见那将将出嫁的学生。 那学生姓祝名唤九娘,是当朝尚书的亲外孙女。因其性子温厚,又随陶华习画多时,陶华遂与之份外亲厚。因着暂住将军府,陶华与祝九娘便有月余未见。此番一见,陶华只觉她似是长开了不少,不只身段愈见玲珑,一双丹凤眼更是顾盼多情。九娘原来就长得温婉秀美,现下更是添了少女妩媚之姿,叫人见之心喜。 这日二人约了于九娘闰中相见,九娘甫见陶华便向她施了礼,后便领了她往屋子里的小厅堂。祝九娘先请陶华落了座,又命人奉了茶水糕点,方拉了拉陶华的手亲热地道:“听樱草说因师公回京了,先生这月余便是陪伴在侧。这多日未见,先生可有惦念我们?” 陶华听了,笑了笑,回握她的手道:“自是想的。才不见一阵,为师瞧着你竟是长大了些……许是因着要嫁人了吧?” 陶华这话原是与她打趣的,岂料祝九娘听了,眼中却微现忧色。只陶华与她相识多时,自是觉察了,心中略略思量,便问:“你可见过那位郎君?” 祝九娘默了默,方道:“见过的。” “他……九娘,他不如你意么?” 祝九娘听了,笑了笑,然而眼中却未有愉悦之意,“这门亲事是我外祖亲自过问的,岂能不如意?” “那你……” “先生,我在闰中十五载,素来得父母亲人疼爱。霎时便要离家嫁人作新妇,既要侍奉家翁又要照顾夫婿。一时间似是多了许多担子……心中便有些害怕罢了。” 陶华听了,心下了然。因想教九娘欢喜,便命随行的丹砂把那百蝶妆匣捧来。 九娘见了那妆匣,原来有些黯淡的眸子便亮了起来。先是欢喜地把那妆匣细细把玩了一番,后又笑着与陶华道:“先生好心思,竟画了十对蝴蝶。” 陶华点了点头:“为师盼你与夫君一双一对,十全十美。” 九娘听了这话,心中一时感触,眼眶便红了。 陶华瞧着,才要出言安慰,九娘却笑着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多谢先生。这妆匣与我嫁衣的图样正好相配,我欢喜得紧。” 陶华见她有些强颜欢笑,心中疼惜。只九娘却兀自把话头扯开,先是说起了其他学生近况,后又说起了些京中逸事—— “先生可有听闻近月来京中有贵人搜罗先生画作。如今,先生的画已是水涨船高。” 这事李隐前次去朽木斋时便与她提过的,陶华此时听了便道:“听过的。” “那先生可知那贵人是何人?” 陶华摇了摇头。 九娘见此,便道:“那贵人便是如今圣人跟前的红人文昭仪。我听外祖家说,因文昭仪欣赏先生才华,圣人便命人搜罗了许多先生画作。原来圣人还提过召先生入宮陪伴文昭仪,”陶华听到此,也不禁啊了一声,九娘又赶紧接着说下去,“幸而文昭仪说与先生神交足矣,若强要你相陪反为不美。圣人听了这话才作罢。” 陶华向来不喜涉朝堂之事,遑论进宫陪伴贵人?听得九娘这般说,才稍稍放下了心。后续细细想来,也觉得文昭仪这人颇有意思,便暗暗生了些欣赏之情。 正自思量间,九娘又道:“圣人对其宠爱尚未止于此,听说因文昭仪喜好牡丹,圣人便特特教人为她培植欧家碧。只那养植欧家碧的方子早失了,竟至如今仍未成事。” 因陶华喜好画花鸟虫鱼,便对花草培植略知一二,遂也听过欧家碧。数十年前,传闻曾有一花匠能以“药”养白牡丹,从而催生碧色牡丹——那碧色牡丹恍如瑶池仙葩,凡见过的人无不啧啧称奇。因那花匠姓欧,这异色牡丹便称欧家碧。惜这养欧家碧的方子已是失传,因而这许多年已是无人见过这传说中的异色牡丹。 陶华听得圣人对这文昭仪如此宠爱,遂道:“文昭仪能在三千后宫中一枝独秀,想必是位百年难见的美人。” “文昭仪固然美,只她独得恩宠据说是因其心思玲珑,颇有智计。听外祖说,文昭仪与圣人言,灵州占通商要地,近年却是遭马贼之祸。灵州都督迟迟未能平乱,除却灵州百姓不得安生,更是大大影响了北地对外经商。圣人听了这话便同意了点兵到灵州剿马贼,现下圣人还在选帅呢。” 陶华听了,心里便模模糊糊地生了个念头。霎时间竟想起了薛锦棠与她说,如她这般能帮得了李隐甚么? 正在陶华怔忡之时,九娘却轻轻唤了她两声。 陶华回过神来,看向她,只见她秀眉轻蹷,嗫嚅不言,似是十分为难。遂问道:“九娘这是怎么了?” 九娘抬头看她,才碰到陶华目光又躲闪开去。 “你有何为难之处,竟是未能与我直说?” 九娘听了,叹了一声方道:“有人……托我送一物予先生。”九娘方说罢,便有侍女棒了一盒子上来。陶华掀开盒子一看,见是一卷轴,便缓媛打开了。 方见画中物事,陶华便不禁抽了口气。因那画所画的便是她。只那画中人神态娇憨天真,与她本尊相比似要年轻好几岁。 陶华一看,便知此画出自何人手笔。遂又把那画收了起来,脸上神色已是微冷。 “上回你已是帮着李潜约我相见,如今怎地又……”陶华边说,边看着九娘脸色,心中蓦地生了一个念头,“九娘,你——” 只她话尚未说完,九娘便已是打断了她,“先生莫说了……是我情愿帮他的。” 九娘虽如此说,双眼却已是微红。 陶华见得,心中不舍,叹了口气问:“他……他可知情?” 九娘听了,苦笑了一下,“他向来聪慧,岂会不知?他若是不知,又怎会独独寻我帮他?”她说着垂下了眼,默了会方道:“先生,我真羡慕你。我不止羡慕你是他心里人,更羡慕你活得这般自在。” 陶华听了这话,竟不知如何安慰,只叹了一声:“九娘……” 此番九娘却是收了泪意,笑了笑,又把画轴收到盒子里,“先生便收了这画吧。我从小锦衣玉食,又得父母疼爱,已是比寻常人幸福许多。老天从未许我有情人,更未许我有情人便能成眷属。只要能教他心中感念我一些,我也便欢喜了。” ----- 盜文網站把桃李分了在武俠修真類,那一定是我名字的錯(x 三十 畏马(H) 因數日前李隐与陶华说好要陪她同坐马车,好教她不再畏马。这日李隐便特地坐了马车去陶府。 李隐方下了马车便见陶华已立于门外相迎。因近日来天气渐热,陶华今日便穿了一件妃色齐胸襦裙。那颜色鲜嫩,衬得她胸前肌肤如雪似玉,份外惹眼。而李隐则照旧穿着那赭红圆领窄袍。这番二人皆穿了红衣,一深一浅,站在一处便是一道风景。 两人甫相见,李隐便上前拉了陶华的手说:“来。” 车夫见二人走近便下了马车,搬来了踏脚的矮凳侍候陶华上车。李隐知她心中害怕,遂扶了扶她的手,然而陶华却始终迟迟未抬脚。 李隐见了便道:“我看你瞧着马心里便已害怕。” 陶华点了点头,“……听着马蹄声也觉得害怕。” 李隐嗯了一声,拉了陶华从马车前走开。待二人退到了不远处,李隐似是早有准备,从袖中取了一条黑色绢布,绕到了陶华身后,与她说道:“既如此,便先蒙了眼睛,”边说着又摸来了两团棉花塞进了陶华耳中,“如此便听不清楚了。” 这边厢陶华未曾料想他有如此举动,霎时被蒙眼堵耳,便有些适应不过来。正自懵懂时,下一刻便感觉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虽说耳朵被棉花堵住,但李隐贴在她耳边说话,她也能隐约听到些:“莫怕,我抱你上车。” 陶华被人抱在怀里,只觉走不出数步,便被安放了在车厢中。未几,便感到有人坐到了她旁边。接着陶华听得关门声响,便想要摘了蒙眼的黑布。然而她的手方探到眼前,却已被握住了。 握住陶华手的人自是李隐。他抓了她的手后,又在她耳边说道:“还是蒙着吧。”语毕,便把陶华拉了进怀里。 陶华虽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然而因被李隐紧紧抱着,虽置身在车厢里,似乎也没有从前那般难受。 不一息,陶华便感觉李隐手上动了动,然后隐约听得一阵叩墙声,那马车便行动了起来。 车厢缓缓而动,陶华感受到那颠簸起伏之感,心中又莫名地有些害怕,遂侧过身抱紧了李隐的腰。 因着心中恐慌,陶华气息便乱了。而那贴着李隐的胸脯便如浪潮般一下一下地推向他。 李隐来此前便有所预料。眼下见陶华如一汪软水偎在怀里,心中但觉既是怜惜又是甜蜜。只二人如此相贴,李隐又正是血气方刚,便暗暗起了些邪念。 虽心中起了杂念,可李隐终究怕惹恼陶华,遂只敢轻轻抚着她的背,又默默地念起了兵法分神。 此番李隐出门前便命车夫把马车从陶府驶往将军府。陶府门前的路尚算平坦,只不久便行起了山路来。山路崎岖陡峭,车厢时不时地猛烈晃动。李隐抱着陶华,觉察她已是怕得身子微微颤抖,却还是未发一语。李隐心中微异,遂伸手抬起了陶华埋在他怀里的脸。此刻才发现陶华原是咬紧了双唇,那柔软的唇瓣上已是微微咬破了。 李隐见了,心中疼惜,低下头便去轻轻舔吻陶华。李隐初初亲她时,原以为陶华定要推拒,岂料陶华却并未反抗,只是任凭自己施为。 二人渐吻渐深,李隐早已是按捺不住,手便摸向了陶华胸前的系带。他原想陶华若是不愿意,他此番便罢手了。然而陶华却是依着他把系带卸了。 李隐见她如此,心中莫名突突地跳了起来,那扯着系带的手竟是抖了抖。 系带落地,那妃色襦裙便顺着陶华肌肤落下,露出裹着胸前软乳的粉色抹胸。李隐怕冷着她,也不解她抹胸只是把手摸进那层薄绢底下,轻轻揉搓了起来。 约莫因双眼未能视物,陶华只觉李隐的触摸愈发鲜明。不过一刻,一双乳尖便挺翘着贴向李隐手心。李隐知她情动,便把她拉进怀里,让她背靠自己胸怀坐着。 待陶华坐稳,李隐的手便摸向了她的小腹,贴在她耳后问:“湿了?” 陶华听不真切,只嗯嗯了几声。李隐见此,便兀自把手往下摸去,虽尚且隔着亵裤也摸着了些许滑腻。李隐摸得心动,索性就着薄布便挑逗起那软处起来。陶华被他摸得难受,腰肢便不自觉地扭起来。 陶华方动起来,便触动了被她坐着的阳物,李隐被她磨得嗯了一声,也便配合着她的动静在那圆臀之间厮磨。与此同时,李隐手上也是不停。不一刻,指尖已是湿透。 此番两人都是情难自禁,李隐方要抽手去把自己的亵裤脱了,陶华却按住他的手与他说道:“别走……你抱着我,我才不怕。” 李隐听了再难自制,一把将下裳脱了,便扑上前把陶华压在身下。陶华骤然被他扑倒,心中猛地一跳,便跪趴了在车厢中。幸而车厢里铺了软垫才没有磕痛。 陶华才稍稍定神,便觉李隐已是从后头把她的亵裤退了下来。下一刻只觉腿心细缝也被人破开了,她被戳得身子一软,细腰便似没了骨头似的塌在软垫上。 此时李隐半跪在陶华身后,只见她半截雪白身子掩在妃色薄裙之下,那圆臀却高高耸起迎向肏弄着她的指头,心里已是如被火烧般热烫。 因马车不稳,李隐手上也便没如何用劲,只任由指头随着那毫无节奏的起伏戳剌陶华的软肉。陶华身子敏感,不一会已是娇喘连连,只她理智尚存,便扯了自己的小衣咬在嘴中,以免被外人听见这一番情事。 三十一 心疾(H) 李隐见陶华扯了小衣咬在嘴中,自知她心意。遂抽走了在穴中肆虐的手指,一时之间,陶华便如失了依靠,原来往后翘着的臀重重地沉了下去,贴了在脚后跟上。 李隐见此,伸手抚了抚了她弓着的背,另一手却敲响了车门。车夫听得便收了缰绳,问李隐有何吩咐。李隐遂命车夫先行下去,待一个时辰后才返还此地。 车夫领命离去,李隐又推开了一侧的车窗,只见马车原来正泊在一空旷之处,极目无人。待把窗合上,他便回到陶华身边,轻轻捧了她的臀。因窗户纸挡了日头,李隐便瞧不甚清,只约莫见到陶华腿心的穴缝轻轻翕动,水光淋漓。李隐一时瞧得口干舌燥,便探首过去,伸了肉舌舔弄。 陶华双眼尚且不能视物,玉户却蓦然被一温暖湿润的肉物贴上,自是又惊又羞。只不久她便意会那是李隐的舌头,心下虽是大羞,然而却也捺不住腹下痒意,便轻轻地耸着臀勾引李隐舔得更深些。 李隐一手捧着她,一手掀了下裳,放了那饱涨的肉物,握在掌心捋动。因有了前次经验,李隐便更知晓陶华要紧处,肉舌遂朝那穴口不住戳刺,犹如以阳物肏弄一般。待把那嫩肉舔得松软了,李隐又衔了那微微突起的肉蒂在口中,肆然吮吻。才吮了两口,陶华果然受不住。李隐只听得她嗯哼了一声,原来贴在他薄唇上的肉瓣便重重地颤了颤。下一刻小股滑腻的汁水便从穴缝渗出,甚至沾满了李隐尖刻的下颌。 许是因在这野外行情事,陶华这番竟是泄得比寻常更快些。李隐见她如猫一般伏在胯下懒洋洋地喘着气,心中喜爱,遂解了衣袍把结实的胸脯贴了在陶华滑腻的背上,与她肉贴肉地厮磨。 因今日陶华梳了个单螺髻,那可爱的耳廓便裸露了出来。李隐见了,轻轻抽了她耳中的棉花,含了她的耳垂问:“还怕不怕?” 陶华方泄了身,又被蒙了眼,只觉心魂荡漾,哪还顾得上怕?只是想到因与李隐欢好才丢了多年心疾,只觉羞不可抑,遂也不回他的话。 李隐见她不答,边笑了笑,边拿那硬挺了许久的阳物去戳刺陶华的臀肉。后又把手探向了她左乳,把那团乳球拢了在掌心。李隐捧着那乳便如捧着她心肝一般,方揉了揉,只觉她心跳甚快,便说:“你既还是害怕,我们便继续好了。” 陶华听得啊了一声,下一刻李隐便扯了她咬在嘴里的小衣。 “外头没人,莫咬着了。”李隐说着伸了手,指腹挨擦着陶华的唇瓣。 陶华心中一动,朱唇微启便含住了李隐的指头,却尝到了些许腥臊味。心思一转便知那是自己的情液,顿时只觉心跳如鼓,不能自己。 李隐受不住她这般勾引,嘴上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夭夭可要我在这马车上入你?”说罢,身下却已是重重一挺,那阳物便轻车熟路地肏开了水润的穴口。 陶华未曾尝过被他从身后入穴,又被蒙住双眼,既觉羞耻又觉快意。 李隐见她不应,便只在那浅处缓缓抽动,并不深入。 “……要不要?” 陶华听了兀自不应,却前后挺动着细腰,使那水穴套弄着李隐的肉物。李隐未料她如此,只见她跪在自己胯下摆臀送腰,胸中欲火已是烈烈地烧了起来。只李隐想她身娇体软,定坚持不了多久,遂只是挺了腰任陶华施为。等着她乏力时来求自己。 一时间二人各怀心思,俱未有言语,车厢里便只余下两人的喘息,以及滋滋水声。 李隐那阳物前端原是微微向上翘着,于是陶华每套弄一下便觉穴内的软肉要被那前端刮开似的。只那阳物每刮蹭一下,便如划在她心口上,叫她欲罢不能。 未几,陶华果然脱力,那雪白的圆臀上都累得覆了薄汗。陶华剩余的力气只够她轻轻摆腰,浅浅地含着阳物肏弄,只这般动静如何教人餍足? 李隐见了,心中道了声果然。又起了逗弄陶华的心思,便伏下了身压在陶华背上,两手各捧了一只椒乳把玩。 “……不够?” 陶华嗯了一声,扭了扭臀勾引他。 “说说看如何不够?” 陶华听了,心中微恼,想要起身推他。李隐察觉了便把她压得更实了,陶华挣扎不得,只能缩手缩脚地窝在李隐胸脯之下。 然李隐到底心中不忍,腾了只手,摸了摸她脸颊道:“夭夭怎地这般嘴硬?” 陶华听他放软了口气,便与他撒娇道:“藏锋,我怕。” 李隐听了,心中暗笑。只觉陶华与他一处久了,也被他带偏了些,如今也是知晓如何装痴扮傻。 “我肏你,你便不怕了?” 陶华霎时被他点破,心中有些恼,待要反抗却被李隐重重一撞,顿时只觉心魂都被撞飞出去。 “夭夭……我教你往后都不怕。”李隐说罢,那身下便凶猛使劲,硬实的胯骨密密地砸在陶华臀上,砸出了啪啪声响。 陶华生受不住,再是难以自制,嘴里便嗯嗯哼哼地唤了起来。 李隐耳中听她婉转娇啼,身下受她肉穴痴痴绞缠,也觉神思荡漾,快活无比。他身下用劲,一下重过一下,陶华身子被他顶得往前冲,头顶几乎要磕在车壁上。李隐见此便松了她双乳,却去拉了她手臂。陶华每每被他撞开,他便拉着她手臂把人扯回来。 如此来回反复,陶华只觉从未被入得如此深,蓦地身子一僵便觉肉物浑圆的前端顶了在她的要紧处。李隐觉察了,一边深深地捣弄,一边研磨那尽处软肉。 不一息,李隐便觉那软肉被肏开了口,一股暖水浇了在肉茎上头。李隐被她浇得通头舒爽,几乎强忍不住泄在她体内。只他心中顾念陶华,便在将发之时按实了她的腰,抽身而出,把那白浊之物喷了在她的妃色襦裙之上。 三十二 遇蛇 陶华跪趴着熬完这场情事,只觉双腿发麻,动弹不得。 李隐见着,笑了笑,方去把她的身子翻了过来,又把她抱在怀里,“先生且说说看,谁才是乌龟?还得我帮你翻身。” 陶华见不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拉了他白净的手咬了一口。只她身上无力,才留了个浅浅的﹑湿濡的牙印。 李隐爱她在自己跟前放肆的样子,自是不怒,捏了捏她鼻子说:“忑爱咬人。” 陶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李隐瞧见,笑着把她扶起来给她整了整衣妆。许是有了前几次经验,李隐帮她穿衣裳便愈发顺手,待要系那抹胸带子时,陶华小声道:“系紧些。” 等李隐打好结,陶华便反手摸了摸,然后认可地嗯了一声。 “这不是熟能生巧么?”李隐说着亲了亲陶华的手背。 陶华怕他又要痴缠,便催他手上动作快些。待两人整装了了,陶华回过神方觉车厢内漫着一股二人交欢的气味。 她脸上微热,与李隐道:“我们出去透透气。” 李隐嗯了一声,先开了车门把她抱了下车,后又留了门通风。陶华因落马之故,腿脚原就比常人弱些,如今双腿尚且发麻,李隐便仍是抱着她。 二人下车时,李隐故意靠近些了马匹,戏谑道:“还怕么?” 这话叫陶华想起方才李隐说教她往后都不怕,便合上了眼不理睬他,只脸上已是大红。 李隐笑了一声,径直往一大树走去。他把她放在树下,让她靠着树干休息。待她坐好了,才靠在她身旁。 此刻日头正好,阳光暖洋洋地洒在二人身上,竟叫人生了几分睡意。 “夭夭,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李隐说着,把陶华额边几缕落下的碎发撩到了耳后。 陶华听得,嗯了一声。甫睁开昏昏欲睡的眼却见自己妃色的襦裙上浅了一滩白浊。 她啊了一声,指了指那污痕,急急地喊道:“李隐!” 李隐见了,便收了话头,与她说:“不远处有一眼泉水,你把帕子拿来,我给你用水擦拭一下。” 陶华应了,便把帕子交予了他。 只李隐走后不久,陶华便又生了睡意。正是神识朦胧之间,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陶华尚且未及睁眼,便觉右手手背上一阵尖锐剧疼。 陶华吃痛,尖叫了一声。正在不远处的李隐听了,便朝她奔了过来。待奔至陶华身前七﹑八步距离,便见一通体黝黑的蛇雌伏在陶华身侧。李隐见了,约莫认出了似是条吹风蛇,立时便解下了革带上的马鞭。手上一扬,一条黑影便如闪电一般劈向了那吹风蛇。只听一下破肉声响,李隐竟是一鞭子把那毒蛇抽成了两截。 李隐把那蛇尸踢到一旁,跑到陶华身边,只见她手背上有两个紫黑色的齿印,脸上已是失了血色。 李隐连忙把陶华抱了在怀里,急急叫了两声“夭夭。” 然而陶华却已是失了意识,昏死过去。 陶华再转醒过来已是半夜时分,且身在陶府之中。她方醒来,只觉浑身无力,右手又麻又痛。睁眼一看却见李隐握了她的手在她的塌边假寐。 “藏锋……”陶华唤他,只觉嗓子如烧过一般灼痛。 李隐睡得轻,不一刻便醒了过来。见陶华醒了便去倒了水喂她喝,又与她说道:“你今日是被毒蛇咬了手背。大夫来看过,你这伤至少得养上月余,方能清了体内蛇毒。” 陶华听得,嗯了一声,试着动了动右手,果然动弹不能。 李隐说罢,先喂她吃了些白粥,后又吃了药。方上了塌与她睡在一处。 未知是否白日受了惊的缘故,陶华晚上便做了恶梦。梦中李隐原来陪在她身边写画,二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一条毒蛇却从画里窜了出来,把那画撕了。陶华心中一惊,看向李隐,却见李隐竟化身为一条巨蛇,朝她扑过去。 陶华大骇,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尚未睁眼,便感到有人边喊夭夭,边抱住了自己。陶华开了眼,便见李隐一脸急切,“可是做恶梦了?” 陶华点了点头,却不欲多言,只把自己的身子埋进李隐怀里始觉安心一些。 到得翌日,趁着天尚未亮,李隐便离了陶府。只午后时分却又来看她。 此时李隐正喂陶华喝药。待陶华吃了药,又给她吃了李子干解口中苦涩。因休整了一日,陶华精神便好了许多,只右手仍是不能动弹。 她嘴中正嚼着李子干,忽地想起她被蛇咬前李隐说有一事要与她商量。此时想起了,遂问李隐何事。 李隐听得,顿了顿,摸了摸她头发说:“这多日未曾收到陶大人消息,原想与你商量一同去一趟柳林。眼下你有伤在身,且待伤愈再说吧。” 陶华听罢嗯了一声,因吃了药,不久便又偎在李隐身上睡了过去。 此后半旬,李隐几乎日日都来看望陶华。除丹砂以外的樱草,以及另外两名老仆便都觉察了陶华与这位金吾将军关系非浅。 这日,李隐又来了陶府寻陶华。也不等樱草领路,李隐便熟门熟路地走到陶华闰房。 丹砂甫见李隐,见了礼便退了下去。 陶华抬眼看他,只见他今日看着格外松快,一双桃花眼也是溢满笑意。 遂问他:“可是有好事?” 李隐听得一笑,坐到她身边握了她的手说道:“我今日有两个好消息要与你说。” 陶华见他欢喜,自也是期待,便笑着道:“你说。” “薛锦棠总算要返还沐州了。” 那薛女郎要走确实算是好事,陶华心中一喜,又问:“那御史台参你的事呢?” “这便是第二个好消息了。圣人已命我带兵剿灵州马贼,若胜了便许我灵州都督之位。” 若败了又如何? 陶华心中如是想,却是不敢细问。 然而李隐却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夭夭,此战许胜不许败。两个月后我便出发往灵州。你要——” 李隐话尚未说完,陶华已知他心意,笑着与他说:“我在京中等你。” 三十三 揭画 因李隐两个月后就要离京远赴灵州,有诸般事宜需要安排,这段时日他便无闲来陶府与陶华见面。于是陶华便只是安心于府内修养。又过了差不多十来日,陶华的手才灵便了些。 这日她见自己身子已是大好,便寻思着往将军府寻李隐。自那日二人同乘马车后,李隐便备了辆马车予她。陶华出门时尚且犹豫了下,只一看到那马车便想起上次二人于马车内厮混,心中羞涩。故还是骑了骡子进城去。 从陶府进城的路上一道安稳。然而待陶华到了将军府不远处时,却有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出来拦住了她。那几人也不说是何人委派,只一味与她胡搅蛮缠,教她进不得将军府。 陶华正自苦恼之时,却忽地听到有人喊她先生。一回首,便见唤她的人竟是李潜。 自桃花林一会后,李潜与陶华已是数月不见。今日李潜头戴银冠,身着宝蓝锦袍。仍是那般面如冠玉,翩翩儿郎样。然而李潜眉目间却隐见阴郁之色,不若从前那磊落模样。 陶华甫见他,便想起他托九娘送予自己的画像。一想到自己的学生中意自己,且至今仍未忘情。而自己与李隐如今又是这般的关系,陶华便觉为难。 李潜见了她,便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那边厢的陶华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便只对他颔首示意。 “先生,学生失礼了。”李潜说着摆了摆手,之前刁难她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陶华见此不禁皱了皱眉,“世子这是何意?” 李潜听罢笑了笑,兀自扯开了话头问道:“先生看我画的画像如何?” 自二人相见,李潜目光便是盯着陶华不放。只那目光灼灼教陶华不欲与之相对,遂微微垂下了眼道:“你悟性高,画人像自有一番独到之处。可惜你画的不过是你心中幻象,却非本尊。” 李潜听了这话,忍不住嘿了一声,“我眼中的先生便是如此,又岂是幻象?况先生自己才是一叶蔽目,看不清本真。” 因将军府就近在眼前,陶华实不愿与李潜再多作纠缠,“我答应过你叔叔再不见你,你回去罢。” 这番李潜又是冷哼了一声,“先生愿意守诺,你可知叔叔是否愿意守诺?先生觉得我眼中的你是幻象,你眼中的李隐何尝不是幻象?” 陶华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何顿时心跳如鼓,隐隐有些不好的念头。 “世子到底想说甚么?” “先生可知叔叔已领了皇命,两个月后到灵州剿马贼?” 陶华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又可知叔叔这番何以得圣人重用?” 陶华默了默,只待他说下去。 “叔叔此番受命据闻是得益于那宫中新贵文昭仪。说起这位文昭仪也是个妙人,她仰慕先生才华,神交已久。圣人为博红颜一笑,便四处搜罗了先生画作予她。听闻她近日新得了一幅先生的佳作,正是东宫馈赠。” 陶华听到此,心里念头已生,只还是不敢相信。 “那……那是甚么画?” 李潜见陶华面色有些不好,心中略略不忍,却还是咬了咬牙道:“是一幅春日桃花图。” 陶华画了桃花图这事只有她与李隐二人知情,如今李潜说得出桃花图三字,陶华便知这事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思及此,陶华只觉心口顿痛,闭了眼喃喃道:“桃花图……果真是桃花图?” 李潜见此心中也是说不出的苦涩,“是。往日从未见过先生画过桃花,先生既画了桃花赠人……这物又是﹑又是从东宫所出。那你送的自然便是——” 只李潜的话尚未说完,陶华便已打断了他,“是……我既已把画送了人,便是任凭他处置。” “先生这是真心话?” 陶华点了点头。 “他值得甚么,叫你如此待他?” 陶华听罢勾了勾唇,“那我又值得甚么,教你这般待我?” 李潜听了这话,一时怔忡。陶华见此也不与他招呼,径直往将军府里去。 这番陶华进将军府却不是时候。因李隐尚有军务,府中仆从便领了陶华在客厅等候。方坐了不久,便又有人带了她去李隐书房。 李隐甫见她进门便抛了手上物事,上前迎她。 “夭夭怎的今日到此?”李隐与她多日不见,心中甚是思念,说着便去抱她。 陶华也不推拒,只是任他抱在怀里,“我手上的伤已是大好了,今日得空便来看看你。” 李隐见她也想念自己,心中甜蜜,便把她拉到窗前的罗汉床上靠在一处。二人如此相依,俱无言语。李隐是心中满足,陶华却是心有疑虑,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李隐低头瞧了瞧陶华,只见她神色郁郁,不甚快活。遂问她:“可是伤口还痛?”李隐说着执起了她的右手,只见那滑腻的手背上只剩下了两道浅浅的红印。 陶华摇了摇头,默了会方道:“藏锋,我送你的桃花图可还在?” 李隐未曾料到她有此一问,脸色似是僵了僵,可转瞬又回复了平常。 “早前送了去朽木斋装裱,这两日正好拿回来了。夭夭也来看看这画装裱得如何?” 陶华未料到如此,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莫非李潜误会了甚么,李隐并未把画送予文昭仪? 李隐说罢,便起身走向了其中一列书架。陶华跟在他身后,他也未曾防她。李隐的手在书架上摸索了一番,便见他从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箱子。箱子甫被打开,陶华便见里面端端正正地放了几样物事,其中有一画卷以及一白玉桃花簪。她余光瞧见一物似是鱼符,便匆匆扭过头去,不敢细看。 只后来想及李隐竟把自己的物事与鱼符放在一处,小心保管着,又蓦地觉得宽心。 李隐拿了画卷递给陶华,说道:“过来瞧瞧。” 陶华见李隐真拿出了画卷,心中欢喜,把画接了过来,却未察觉李隐神色。 陶华把画展开,置在书案上一看果然是她画的春日桃花图。 只愈是细看便愈觉不妥。 李隐方听到她要看这桃花图已觉不妙,待瞧见她脸色煞白,便知她约莫已看出中间门道。心里一急,便欲上前抱她。 然而陶华却避开了他,回首看向他问道:“李隐,你可是把这画揭了?” 三十四 成双 李隐听得她如此问,只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夭夭,却未答她。 陶华见此,心中已是了然,遂摸了摸那幅春日桃花图说:“也亏得我用的是夹宣,不然这画也揭不开来。” 原来夹宣比一般宣纸多了两层。若碰上技艺了得的师傅把那画纸层层劈开,便能把一幅画揭为两幅。再加以描补,便能一画成二,故这技艺名之一揭成双。揭开来的画可以说两幅都是真的,也可以说两幅都是假的。 然而画薄了,情岂能不薄? 陶华见李隐兀是无语,便道:“这画送了你便是你的了,你要把它送人,送了便是,何苦把它揭了?” 陶华这话说的倒是似太子一般。 那日太子李明睿也曾与李隐说,这不过一张画罢了,送了也就送了。用一幅画去搏一个等了三年的机会岂不值当?却让人把画揭了,李明睿那时还笑他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此番李隐细细察看陶华神色已知多说无益,便又去拉她的手,陶华挣却不得,只好任他把手握住。 “夭夭,我会补偿你的。” 陶华听得此话,合了合眼,“如何补偿?这画既揭了……”在她心中便如被毁了无异。 李隐见她伤心,手一使劲,便把她揽了在怀里,“我知你心中有气……原来那日我便是想与你商量此事,只你却遭蛇咬了,遂按下不提……若非事态紧急,岂能出此下策?以后﹑以后你我去了灵州,我便日日陪你写画可好?” 陶华听罢,心中不禁一叹。若非那日遇蛇,只怕今天也没这一遭。然而细细一想,又觉李隐如此无非因为他看重的跟自己看重的有所不同。若往后二人当真结为夫妻,难保不会再遇上这些事。 思及此,陶华便道:“你揭了画无非是既想瞒我,又想讨好圣人。李隐……你也太贪了些。” 李隐听她语气非伤非怒,却似是死心一般,莫名地便是心中一慌。只觉此时此刻虽把陶华抱了在怀中,她人却是渐离渐远。 李隐霎时间也是无从辩解,遂咬了咬牙道:“是,我是贪。都督之位我要,你我也要。”说罢便把陶华的脸扳向自己,低下头便吻在她双唇上。 然而此番陶华哪会愿意与他亲近?只她实在挣脱不开他怀抱,遂闭紧了嘴唇不去纳李隐唇舌。李隐见此却捏住了她下颌。陶华微微吃痛,啊的一声张开了嘴,李隐便趁机把舌头探了进去。 只陶华尚且不情愿,虽被他擒实了,仍是扑腾不止。此时李隐的横蛮劲也发作了,一把抱起她便压了在墙上。 那边厢陶华忽地被按在墙上,心中又惊又怒,已是恨极李隐蛮不讲理。此番被他折腾得已是髻散钗横,只觉发间沉沉,似有一物要坠下。陶华不意间探手去扶,却是抓住了原来簪在髻上的金步摇。 此时李隐渐吻渐深,竟是伸手去解她衣带。陶华大惊,手上一挥,只听唰的一声,那钗尾已是沾了滴滴红珠。陶华见此愣了愣,待抬眼看向李隐,只见他气喘嘘嘘,双目通红,白晰的脸颊上竟是添了一道红痕,衬得他如食人妖魅一般。 陶华虽然恼他,却从未想过要伤他。手中一抖,那金步摇便应声落地,却是李隐当日送她的玉蝶金步摇。 李隐低头一看,自是认出了这是自己予陶华的。他甫低头,脸上的血已是顺着腮边滑到下颔,又落了在前襟上。陶华看到那血花绽在李隐赭红的前襟上,如暗花一般。忽地想起了他说过,他中意这颜色是因为沾了血也不显眼。 陶华素来心软,想得心中一疼,眼眶已是微红。 那边厢李隐却似是不觉,也不抬手擦脸上的血痕。只弯腰把那玉蝶步摇捡在手中,又在自己袖子上把那沾了血的钗尾擦了两下。 接着李隐便扶了扶陶华的脸,复把步摇簪了在她微乱的发髻上。 陶华见李隐如此,胸中泪意已是难以自抑,声音颤了颤道:“李隐……你莫要如此。” 李隐听得这话,反笑了笑,拉了陶华的手心按在那微热的伤口上,“既会心疼又何必下手?” 陶华摸了一手心的血,自是不敢乱动。李隐见此,又把她抱住。只这次却不敢用力,只把她松松地圈在怀里,似是怕用力了就要把她捏碎一般。 然而陶华心中仍是不愿与李隐亲近。一见李隐靠向自己便侧过了脸。 李隐见自己受了伤,她却还要躲开。心中便觉又难受又不安,彷佛此番放了手,陶华便要走了一般。 李隐这般想着,口中便也喃喃地道:“你莫要走。” 陶华此时心中慌乱,竟是没领会他口中之意,竟反问道:“要走的明明是你……” 李隐听得这话不禁想,几日前二人尚且是浓情蜜意,心意相通。不过因为一幅画,却生了许多变故,二人此时纵是相偎相依,心中却如隔鸿沟。 他苦笑了一下,便顺着陶华话头道:“是,要走的是我。可现下我是放心不下你了。” 陶华听了,心中微异,问道:“你是甚么意思?” “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京中。夭夭,你便与我同去灵州吧。” 三十五 赤水 更多小说请收藏:<a href=http://www.xiaoshuo.uk target=_blank>www.xiaoshuo.uk</a> 自那日不欢而散以后,陶华与李隐已是有七﹑八日未见。丹砂见陶华自打将军府回来以后便有些郁郁不乐,怕她与李隐感情生变,心中甚忧。 这日午后,陶华正倚在书房里的罗汉床上看书。丹砂看着案上那铺着的画稿,想着陶华自伤愈后已久久未曾动笔,遂问陶华:“女郎,这画可要收起来?” 陶华听着,顿了顿方道:“嗯。搁在一边吧。” 丹砂应声,把画收了起来,趁机问道:“女郎最近……可是心中不快?” 陶华听她有此一问,不意间拿书卷遮了脸色,“……哪有。” 丹砂樱草皆与陶华相伴多年,虽为主仆,情似姊妹,只听陶华语气便知她心思。丹砂见此便去哄她:“可是与将军闹不快了?奴婢瞧将军虽是性子有些霸道,对女郎却是极好的。倘二人真生了龃龉,女郎便也迁就些将军吧。” 陶华听了这话,觉着丹砂竟有些帮着李隐,心中微恼,一手把书卷拍了在塌上,“他岂止有些霸道,简直是蛮不讲理!”陶华说着,便把揭画一事也告诉了丹砂,只是隐了所送何人等诸般细节。 丹砂得知揭画之事,霎时间也是愤慨,只觉陶华一番心意却是被糟蹋了。只她正是听到要紧处,也来不及多骂李隐两句便追问:“后来怎样了?” “后来……后来……”陶华嗫嚅着,复把书卷覆了在脸上,小声道:“后来我把他脸划伤了。” 丹砂听了也是意外,啊地叫了一声,“女郎如何伤的将军?” 陶华摇了摇头。 “那将军伤得可重?” 陶华仍是摇头。 丹砂见她只是摇头,心中一急便去掀她脸上书卷。却见陶华一双点漆的孔雀眼已是水气氤氲,泪盈于睫。 陶华少泪,丹砂已是许久未曾见她如此,遂赶忙抽了帕子去给她擦泪。 丹砂边为她拭泪边问:“将军恼了?” 陶华又摇了摇头,“他……他说要我同去灵州。” “这是为何?” 陶华听得叹了一声,“他说不放心留我在京中。” “女郎不愿意?” 陶华垂了垂眼,“我……有些怯怕。” 自她动心起,她便知她与李隐的姻缘注定波折重重。相比李隐不能娶她,她更怕的是权利富贵横亘在二人之间,最后把那些真情都消磨殆尽,落得两看相厌。 从前秦又玄退婚,她尚且有父亲家人,失了夫郎虽难过但并未怯怕。倘此番真跟了李隐赴灵州,在那新天地里她便只有李隐…… 陶华思及此,突然啊了一声,问丹砂道:“你今年十八了。” 丹砂不料她有此一问,愣了愣,“是。十八了。” “可有意中人?” “啊?”虽说丹砂与陶华亲近,然而蓦地被陶华这般诘问也是大羞,“女郎怎的问这个?” 此时陶华却叹了一声,“从前被退了婚,我便没了嫁人的心思。可我自己不嫁,也该为你们想想的。”说罢,陶华细细回想也觉秦又玄以往说的没错。若为宗妇,从宗族祭祀到管理家事都得插手。可眼下自己却是贴身人都尚未曾安排妥帖,顿时只觉对丹砂樱草甚是愧疚。 然而丹砂听得只是笑了笑,“我与樱草在女郎身边自在惯了的,真嫁为人妇,侍候翁姑夫婿说不准反为不惯。故我俩已说好,怎的也要陪在女郎身边。” 陶华听了一阵感动,心中阴霾也消减了不少。 正当此时,樱草却进得门来,说来了贵客。一问之下始知是正在游历四海的赤水先生回京了。陶华听罢心中大喜,便领了丹樱二人同去见赤水。 几人甫到厅堂便见赤水与夫人端坐堂中。赤水先生年愈五十,然而保养得宜,仍是个儒雅郎君; 其夫人生得温婉秀丽,瞧着便是一对璧人。因夫妻二人膝下只有三子,未曾有弄瓦之喜,故二人待陶华便如闺女一般。 陶华见了他们,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坐于下首,互道近况。原来赤水这番回京是探望旧友与陶华,约莫待上月余便会离去。 几人言谈甚欢之时,蓦地赤水却转了话头:“方才听得樱草说,徒儿眼下竟是有了情郎,还是堂堂金吾将军。” 赤水先生虽生得儒雅,性子却甚是急躁,纵与陶华说话也无甚忌讳。 却原来他也曾是一县之首,为官清正,颇得人心。只因他本性疏狂,为上峰不喜,被削职后便辞了官。后来又以笑笑生之名写了花营,只此乃后话。 陶华听得此话,脸上大红。只她知道恩师应付女子向来有一套,小小樱草又如何抵挡住他? 然而这话陶华也不好答,便支支吾吾地糊弄了过去。 赤水先生见此,心中了然,又问:“他对你可好?” 陶华听得,愣了愣,只嗯了一声。 那边厢赤水却见不得陶华如此,一掌拍在案上,“他可是自恃身份欺侮了你?你通通说与我知,待我把他的事迹细细写下来,帮他传颂一番。” 陶华听了哪里敢说,只道是误会。赤水见她不愿说,一转头又去逼问丹砂。丹砂招架不住,便与他说了个大概。 赤水听罢,重重哼了一声,“我徒儿岂能受此等委屈。夭夭可切莫心软,他若不来求你,你切切不可理睬他!” “可……可我也伤了他的。” 赤水听了冷笑一声,“他岂不是也伤了你?” 陶华听了这话只低头不应。 赤水见不得陶华为情所苦,又怕多说会惹人烦厌,坐不了多久便与陶华告别,说几日后再来寻她。 恩师要走,陶华自然要出门相送。只二人出得门来,却见一英飒郎君骑马而至,赤水定睛一看,问陶华:“这便是金吾将军?” 陶华点了点头。 “长得还算入眼。“赤水眼尖,细细看了看,又问:“你伤的他脸面?” “嗯。” 赤水见了,笑了声:“他伤着来见你,是想搏你怜惜。你记着,切不可心软。” 陶华听了,又是嗯了一声。 赤水见此,怕她受气,心中又有些着恼。遂不欲与李隐相见,也不待他前来,扭头便领着夫人朝别的方向走了。 陶华与李隐在府门前碰个正着,也是回避不得,便立在原地等他前来。 二人相见一时也是无话,丹砂见此便上前招呼,领了李隐进书房与陶华说话。待奉了茶水糕点,丹砂方退了下去。 自入得书房,陶华便感到有两道灼灼目光盯着自己不放。此时抬头,便见李隐正看着自己,那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叫人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陶华方要移开视线却瞧着他脸上红痕尚且未退,如白壁有瑕,叫人怜惜。 便只一眼,她又想起李隐当时襟前血花,心中一颤,说道:“我……我无意伤你的。” 李隐听得,笑了笑,只那笑容甚是苦涩。 他默了默,方说道:“夭夭,我也是。”—— 這章提得丹櫻多一些,特別想讓大家看看她們的顏色。 三十六 反悔 陶华听得李隐说无意伤她,心中一叹,一时也不知如何回应,便只轻轻嗯了一声。 然李隐见她神色似是有些松动,便去拉了拉她的手。复见她并未推拒,一路上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只李隐亦心知揭画一事已成心结,须得用时间慢慢磨,才能真正叫陶华放下。故此他也不急于一时,遂转了话头道:“方才在门前瞧见你送客,是何贵客叫你相送?” “那是我授艺恩师,赤水先生。” 李隐听得挑了挑眉。又细细回想了下,未曾想那个画得花营的画师看着竟是这么一个儒雅君子。只他想到陶华既不愿意告诉他赤水先生便是笑笑生,那他就佯装不知便是。 思及此,李隐便说:“原来竟是夭夭恩师?那得找个时间拜会拜会。” 陶华听罢心忖,他正对你不满意呢,况且这两个人一个倨傲,一个疏狂。倘若真见了面还不知要惹出甚么事端。遂只好道:“恩师行踪不定,要见他恐怕不易。” 李隐约莫猜得她心中所想,笑了笑,“你怕甚么?赤水先生既是你长辈,我自会当成自己的长辈般敬重。” 陶华听他如此说,虽则甚慰。然而心中仍是觉着这二人还是不见为妙,便只胡乱应了下了事。 李隐见她似是不欲多言,便只按下赤水一事不提,“不多时你便要随我同去灵州,得趁早收拾一番。我瞧着丹砂似乎比樱草稳重些,你便带她一同上路好有人侍候。你们只需带些衣物和锁碎物件,其他我自会安排。” 此前陶华尚且犹豫是否该去灵州,未料此际李隐却兀自说了一通,似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只李隐愈是安排仔细,她心中却是愈发不安。 然而她正要开口之时,李隐却又道:“这次赴灵州路途遥远,只怕不能只乘马车。我今日特意拉了匹马过来予你熟习一番。”李隐说着便起身扯了扯她手道:“来,我们去瞧瞧那马儿你可喜欢。这马可是经了一番调教,性子特别温驯,你也不必——” “李隐!”陶华听到此,终是按捺不住打断了他。 “怎的了?” 陶华默了默,方挣脱李隐握住她的手。李隐虽放了她,脸色却已是不虞。 二人便这般伫着,皆无言语。 未几,李隐方把那放了陶华的双手背到身后,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陶华听了,抬眼看他,终道:“我不去灵州。”她这话虽说得轻,却甚是坚决。语毕,又瞧了瞧李隐,竟见他眼中神伤一闪而逝。 只一会,李隐便敛了神色,“为何?” 陶华顿了顿方道:“你此次去灵州是有要务在身的,带上女眷本就不妥。况我与你又未……又未婚嫁……” 李隐听得笑了笑,只那笑中却有几分酸楚,“夭夭,我既要带你走,便是把这些都想好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你若心中情愿还会在乎这些吗?” 李隐见她不应,叹了一声,又上前握住了她双手,“你我已是这般年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番也不必等我兄长以及陶大人首肯,等我平了那窝马贼,我们便在灵州成婚吧。” 虽说婚姻之事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于李朝律法,只要女子及笠,男子及冠便可婚嫁,纵未得父母首肯亦是律法所容。 然而陶华听了这话,却仍是垂首不语。 李隐瞧她神色,心中已是不安,按捺不住问道:“你可是要反悔?” 陶华听得反悔二字,猛地抬了头,蓦然只觉那挂在她颈上的玉扳指竟似是块石一般沉沉地压在她心口上。 “我只是……我只是……”陶华此际心慌意乱,只觉怎么说都不合适,“我长到如今,从未离过京,我只是有些怕……李隐,我在京中等你便是。” 李隐听了,也不反驳她,却问道:“你为何不唤我藏锋了?” 若此番陶华唤他一声藏锋,此事兴许便揭过去了。只陶华动了动嘴唇,藏锋二字却如鲠在喉,怎的也唤不出声来。 李隐见了也不恼,却伸手挽了挽她鬓边碎发往耳后,笑着与她道:“急甚么?我便是喜欢你不懂撤谎。” 陶华愣了愣,正想开口,却听得门外传来樱草叫唤。 李隐正想叫她退下,陶华却已急急叫了声“进来”,说罢又抽走了被李隐握住的手。 樱草进得门来,见二人气氛不对已然后悔,心中暗忖早知便让丹砂来报信好了。却原来陶华等陶西凤家书已久,今日终于送抵。樱草知陶华期盼已久,才敢冒昧于此时送信。 殊不知李隐一知此乃陶西凤家书心里却是一喜。只因他自恃家世人品俱佳,陶西凤按理绝不会拒绝他求娶陶华的。然而陶西凤向来疼宠爱女,因此这桩婚事最后还是得看陶华。 那边厢陶华却未想许多,只多时未得陶西凤音诉,心中有些忧虑罢了。故此她也不理李隐在场,便把那封家书拆了来读。 李隐看她读信,只见她愈往下读脸色愈是不对劲,不禁问道:“夭夭,这是怎么了?” 陶华听得,回首看他,脸色已是煞白,嘴唇颤了颤却未言语。 李隐见此,心下大惊,拿过她手中的信一看。只见这信竟是陶西凤妾侍柳氏写来,原来个多月前陶西凤牵涉进一宗贪墨案中,已被停职查办。 三十七 变故 陶华收到柳氏家书后,李隐与赤水先生便分别于京中为陶西凤打探消息。而先送来消息的却是赤水先生。原来赤水先生京中故友与柳林县上属淮州刺史有旧,早有耳闻这一番变动。柳林县虽离京不远,惟幅员不广,又非富庶之地,只当地酿的酒出名些。原来陶西凤这县令也当得甚是安稳。然而其上峰淮州刺史却是皇后母族中人,又因东宫与六皇子之争,准州刺史不慎被薛家人抓住了把柄,便落得了贪墨罪名。正当此时,陶西凤却不巧献了几埕柳林佳酿,竟因此遭了池鱼之殃,也牵涉到那贪墨案中。 陶华得知后原想往柳林一趟,只赤水先生却与她说,陶西凤此番不过是被无辜牵连。待此事查清了,大抵是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况京中往柳林,快马而去也须得半旬光景,只那去路却颇偏僻,赤水自是不放心陶华独身前往。赤水遂劝陶华不若在京中走动,托人多加关照,叫陶西凤在此间也少吃些苦头。陶华听罢虽心中惴惴,仍是点头应了。 赤水先生送消息的隔天,李隐便也到了陶府,他探来的消息也与赤水的差无几。 陶华听得二人言词虽宽慰了些,却也心知这其中尚有变数,陶西凤是否真能官复原职,全身而退仍是未知。 李隐说罢见她神色郁郁便安慰道:“柳林县原也不是个肥缺,想来薛家也不会为此大费周章,一旦查清了证据不足自会放人。” 陶华听他骤然提起薛家,便道:“我听先生说淮州刺史下马,也是因为东宫与……” 李隐听了冷笑一声,“嗯。圣人指了我去灵州剿马贼,眼下他们正是心焦得很——”他说着顿了顿,“你莫忧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父亲周全。” 陶华听得这话,却仍是皱眉,“此事起因便是太子与六皇子,可你……你偏生又是东宫的人……”陶华虽对朝中事知之不多,但毕竟长于官宦世家,此番所说却是切中要害。原来李家合东宫之力要把一个县令从这趟浑水里捞出来也不是甚么难事。只这事却偏偏又起因于东宫与六皇子相争,故李隐办起事来便有些束手束脚。 然而李隐自不愿教陶华担忧,遂与她道:“确实如此,只李家也不只东宫一条门路。此路不通,绕远些便是了。” 陶华听罢默了默,似有所思。 李隐见了,心中忧虑,细细斟酌了一番才道:“这段时日秦又玄可有来寻你?” 陶华原在思虑之中,未料他有此一问,啊了一声道:“他寻我作何?” “秦又玄原就对你死心不息,此番得知陶大人的事,我只怕他又要来纠缠你。” 秦又玄之父秦非乃当今刑部尚书,此番论起谁能助陶西凤一臂之力,秦非自是不二人选。只他们当日既悔了婚,今朝又如何能看在往昔交情出手相助? 思及此,陶华微微垂了眼,“秦家若顾及两家情谊,当初也不会……要他真来寻我,我不理睬他便是了。” 李隐听了这话,稍稍宽了心,伸手去握了握她手心道:“是,我们不必理睬他。我知你心里挂念陶大人,待我领了虎符,我们便抓紧时间起行往灵州,顺道绕去柳林拜见陶大人。一则我好向陶大人求亲,二则也教你放心。” 几日前陶华尚且思量待在京中等李隐回京,未料又出了这番变故。她一个女子去柳林也确有些不便,如此想来,随李隐一道出行倒是个好安排。 如此陶华便也应了李隐。 李隐见她应允,心中一喜便去抱她。然而陶华近日来数番遇上重大变故,此时纵是被他抱在怀里,也觉心中空落落的,半点不踏实。李隐把她拥在怀中虽未见她脸面,却也知她心中不安,便抱着她轻轻摇晃起来,似是在安抚稚子一般。陶华被他这般柔情相待,却不知为何反倒觉着心中苦涩,情不自禁地轻轻唤了他一声,“藏锋”。 “嗯?” “你说……这夺嫡之事何时才能到头?” 李隐默了默,抚了抚她发髻方道:“我知你心中不喜我牵扯到这些事中。只人在朝中,便是身不由己……夭夭,想你陶家也是百年大家,书香世代。想当年你曾祖贵为太子太傅,不过想明哲保身,不掺和进那夺位之事中。到头来先皇登上大宝,还不是怨怪他……?” 陶华自知此乃实情,心中只觉一阵疲累,遂闭了眼问:“此事你们有几多把握?” “灵州不仅是北地要塞,更是通商重地,倘拿下了灵州,东宫的位置也便稳了。” “那你此番去灵州岂不是……”陶华听了李隐这话,只觉自己更不应该随他往灵州。然她心知李隐心意已定,恐多说无益,遂最终也未曾把话说完。 那边厢李隐一听她口气便知她心思,“夭夭莫要多想。拿下灵州是当前要务,然你予我也是一般要紧的。”李隐说罢,伸手轻轻去捏了陶华下颔,低头便要吻她。两唇双接,陶华只觉李隐人虽是烫的,那嘴唇却是微凉。陶华心中一叹,终究张了嘴唇纳他,与他唇齿缠绵。 三十八 虎符 赤水先生知陶华因陶西凤一事心中不甚安稳,故此隔不了多久又从京中旧友那边捎了消息予陶华。那旧友只道薛家人正忙着折腾那淮州刺史,陶西凤虽被停职但并未受多少苦头。陶华听得方心中稍安。 却说赤水先生今日入陶府时见府门多了些看守的人,心下微异,遂问陶华。 陶华听得脸上一红,支吾道:“那些人……那些人乃是李隐安排的。他道眼下形势不稳,放心不下我一人在此。” 赤水听罢挑了挑眉毛,“你这情郎心思倒是细密。你跟着他……” “跟着他怎的了?” “你与他性子正是互相补缺。只你心思简单了些,我总怕日后你会被他欺负了去。” 陶华听得垂了眼,只笑不语。 赤水见她如此,知她为陶西凤一事已甚是伤神,便也打趣道:“莫怕。他若真待你不好,尚有我与你父亲撑腰。再不济,日后纵是成了婚也能与他和离,当朝公主尚且是三嫁之身呢。” 陶华听罢也笑了,“恩师说这甚么话,我还未嫁人便打着和离的算盘了?” 二人如此来往打趣一番,陶华心中确实松快了不少,便问起赤水甚么时候离京,离京之后又打算往哪里去? 赤水先生听陶华问得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与她说道:“说来这次离京,我与你两也算是一道。我有一位旧识就住在北地,名唤玉楼夫人。玉楼夫人于侍弄花草甚有心得。我离京后便是去拜访她,赏一赏她种的月下美人。” 陶华喜画花草,自是听过月下美人。这月下美人不易培植,且只在晚上开花,又只开得两﹑三个时辰。陶华也是未曾见过其真像。 “能教恩师千里迢迢往北地,想必不是一般的月下美人。” 赤水先生听得抚掌一笑,“正是!这月下美人是玉楼夫人精心培养的品种,名流光,据说花开时花瓣会有微光,如月华一般。” 陶华听得也是心生向往。 赤水先生见她神情便道:“难得你去了那心疾,若你此番能与我同去北地也是甚好。” 陶华听了,只是一笑,“日后我去了灵州,恩师再为我引见玉楼夫人便是了。” 赤水听了,道了声甚好。二人直聊到午后,赤水先生方离了陶府。 只赤水先生离府不久,陶华便听得外间樱草通报,说有人送来一物予她。陶华见樱草神色不妥,便问:“这是何物?竟叫你如此为难?” 樱草叹了一声,方走到陶华跟前小声与她道:“这是秦公子送来的。方才我在府门时,李将军的人也是瞧着我收了此物。女郎,你……你要不要与李将军过过声气?” 陶华听得先是皱了皱眉,复又想到,果真被李隐说中了。 “他送来的是何物?” 樱草应了一声,把物事奉了给陶华。陶华一看,原来秦又玄送来的竟是当日她在挹翠楼落下了的写画本子。 樱草见她收了,又说:“送信的人还带了口信,说秦公子很喜爱女郎画的都知小像,此番物归原主心中却甚是不舍,望女郎得空再画一幅小像予他。” 陶华听了只嗯了一声。因她心思不在此,遂只翻了翻,觉着无甚异样便叫樱草把那本子收了起来。却未曾想,因这本子她与李隐又生了一番事端。 因着二人即将前往灵州,这段时日李隐便愈发忙碌了起来。陶华心中牵挂他,又未知他把父亲的事安排得如何了,这日便趁早乘了马车前往将军府。 然而今日陶华却来得正不巧,原来李隐一大早便进了宫去领虎符,至今尚未出宫。可将军府的人也甚有眼识,知陶华与李隐关系非浅,遂领了陶华进书房等候。 直等到陶华尽了一壶茶,李隐方才宫中归来。这次还是陶华首次见李隐着官服,只见他一身圆领窄袍,腰缠蹀躞,比寻常更潇洒了几分。陶华见之心喜,遂起身相迎。然而李隐却不似往常见她那般欢喜,竟皱了皱眉道:“夭夭怎的今日到此?”他说着,把手上捧着的一个锦盒放了在书案上。 陶华听他语气,心中咯噔了一下,“你我多日未见,我又想与你问我父亲的事……” 李隐听得,垂了垂眼,方伸手拉她一同坐下。 他甫坐下,便问陶华:“除此外你可有话要与我说?” 陶华未知他是何意,愣了愣神才又摇了摇头。 李隐见此又问:“你可知我今日进宫为何?” “我听你府中人说,你今日进宫是领虎符去了。” “是,那虎符此番正放在我案上。”李隐说罢瞧了瞧案上锦盒一眼。 陶华听了,心下微异,奇怪李隐为何与她说此等事。 那边厢李隐却是看了她脸色许久,方叹了一声,又走到书案后从柜中抽出一物。他回到陶华跟前,便把那物交予陶华。 陶华一看便知那是秦又玄日前还她的本子。 “这……如何在你手中?” 李隐听她问话也不答,复又从她手中拿过了本子,翻到有颜都知小像那页。陶华见了心中怪异之感更甚,岂料李隐竟从那页夹层中取出了一张薄纸。 那纸张比本子的纸要薄些,若仔细翻看,便能从夹层中看出当中掺了一物。只当日陶华只随手翻了两下,因而并未察觉。 陶华尚未打开那薄纸,便知不好,遂与李隐道:“那日……我并未仔细翻看,从未见过这张纸。” 李隐听得也未见怒色,只点了点头,“你打开看看。” 陶华听了打开那纸一看,只见那短信并未具名,亦非秦又玄字迹。只信上写道,近日李隐便会到宫中领剿马贼的兵符。陶华若能偷了虎符,他便能保陶西凤无恙。陶华读了那信,手心不禁微颤。 李隐见得便扶了扶她的手。 陶华觉着他手中温热,方定了定神,问道:“李隐,你信不信我?” 三十九 不信(H) 夹层藏信。 虎符。 陶华只想到这两样便觉心跳如鼓。李隐该信她的,然而这事又太多巧合——教人不得不生疑,偏生她又竟在他领虎符之时来了。 陶华尚且等着李隐回她的话。他却兀是无语,只是看着她,目光如炬,似要穿皮透骨把她一颗真心看穿。 良久,李隐方动了动唇道:“秦家早已是六皇子的人,秦又玄不会真正帮你。”语毕,李隐伸手摸了摸陶华脸颊,然指腹方碰到她肌肤便被她回避过去。 陶华侧了脸,把他探到跟前的手拨了开来,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李隐听得,垂了眼,敛了眼中锋芒。 “夭夭,我信你。”李隐说着把那无名信盏从陶华手中抽走,“只这事得万无一失。” 往后李隐便把陶华留了在将军府。 此番陶华又住在那种了桃树的院子中。想她初来时正是桃花灼灼之时,如今桃花已尽,满树郁郁葱葱。然而原来的桃苗果然已去尽,只待来年春暖花开,又是一道醉人春光。 这些时日里,李隐自是忙着安排剿马贼的事,只晚间才得空来看她。月上中天,彼时陶华早已上塌就寝,有几次尚且未入眠,却听得李隐脚步声来到塌前。陶华不愿看他,便依旧闭着眼。未几却觉着身侧的被褥陷落,那带着厚茧的指腹小心翼翼地在她鬓边流连,然后便是他的嘴唇和气息。 几次陶华几乎按捺不住要睁眼,心中千回百转,又觉真睁了眼也是无话可说,便仍是佯装睡了。陶华估摸李隐约莫是知道的,就像那夹层信,他不过也是装做不知罢了。 这晚也是一般。因陶华在将军府中无事,早早便上塌睡了。正是神识朦胧之际,却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然后又是指尖和嘴唇。此番李隐的爱抚却不止在她鬓边流连。未几,陶华便感到身上的薄被被掀开,上身不禁是一阵凉意。兴许是在将睡将醒之间,故陶华便少了些防备,不经意间便唤了李隐的名字。 李隐听了,低声道:“舍得与我讲话了么?” 陶华犹似在梦中,脑子不甚清醒,便只嗯了一声。接着陶华只听得一阵窸窣声,不久便觉身子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李隐抱着陶华,薄唇在她的粉脸上流连辗转,那缠绵的痒意不似往常教陶华快慰,倒是叫她心尖泛酸。然李隐犹自不知,手掌从她圆润的肩徐徐探向了中衣带子。正当他的手指要把那结扯开时,陶华却伸手捉住了他。 李隐霎时便顿住,定睛看向她。只见她虽睁了眼,却是眼帘低垂,不发一言。二人良久无语,李隐被那静默逼得心中不安,遂舍了那结,双手把陶华揽紧了。 陶华被他抱得发疼,终是忍不住,轻声道:“你终究是不信我。” 李隐心中一急,只道:“我信你﹑我信你的。”说罢又去亲她脸面。 陶华不欲与他亲近,一别开脸李隐的吻便落了在她的颈脖上。然而李隐此番却是不管不顾,那吻依旧密密砸砸地落在她身上,手又去扯她衣裳。 陶华使劲推了几下,却是挣不开他,喘着气道:“你……别逼我。” 然李隐似是未曾听见,只是吻她,直吻到她心口处时便把她的抹胸扯了下来。因陶华气息不稳,那胸乳便彷佛动情时那般起起伏伏。李隐见自己的红玉扳指悬在那雪乳之间,眼中一热便把那扳指含了在嘴中。待那扳指被吮得湿润了,又捧了陶华一双椒乳去夹裹那湿漉漉的扳指。陶华见他如此调弄自己身子,心中恼怒更甚,腰下一使劲便抬了脚去踢他。然而李隐虽是情欲交缠之时,却仍能分神,轻巧把她避过后便跨坐在陶华腰上,牢牢把她的人拑制在身下。 陶华蓦地被李隐压在胯下,又见他的肉物勃发,直直地指着自己胸脯,心中一急便喊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李隐自是不听。陶华只见他眼色暗沉,气息粗重,一手按住自己颈脖,一手捋动那硬挺的阳物。直待那肉物被前液浸得湿润了,便挺了腰到陶华脸前与她道:“夭夭吃一会。” 陶华扭头不应,下一刻却被李隐捏住了下颌,那阳物前端便顺理成章地贴了在陶华柔软的唇上。陶华仍是不愿张嘴,李隐却未停下,只一味使那肉物在她唇上厮磨。 李隐如此顶弄了一会,陶华便觉喘不过气来,双唇轻启一道热息便喷了在李隐敏感的前端上。李隐被这一息吹得晕头转向,只觉再也按捺不住,便跪着退了几步,直至退在陶华胸乳前才停了下来。 陶华心中正疑惑,不知他要如何。却见李隐又把自己胸乳捧住,此番却是把那肉物裹在双乳之中。陶华不知男女之事尚能如此,一时瞧得目瞪口呆。正愣神之间,李隐却已是轻耸腰臀,轻轻肏弄她双乳。如此行事虽不及入身痛快,然而瞧着那雪白柔软被肉刃戳得摇曳浪荡却是别有一番令人欲罢不能的快意。这厢李隐捏着陶华双乳的手愈发用力,那厢陶华见着那红彤彤的前端一边渗着前液,一边在自己的乳肉间进出,竟渐渐感到了腿心一阵湿意。 陶华明明心中不愿却仍是不禁动了情,她一阵恼怒,又与李隐喊道:“你……放开我!” 李隐见她虽是脸色潮红,眼中却有几分哀伤,心中一疼,便哄她道:“夭夭,莫恼了。我是信你的。” 陶华被他捏得生痛,声音轻颤,“可我不信你的信。” 四十 愿否(H) 李隐听了陶华的话,心中一痛,欲垂首亲她却忽地感到无从入手。无奈之下遂把她放开了,人也从她腰上下来。陶华身上骤然一轻,便起身欲走,然而方撑起身却又被李隐揽住。 李隐双手从背后环住了她,薄唇贴住她的耳垂道:“莫要跟自己拗气。” 陶华听得一顿,回首道:“我是跟自己拗气么?我是跟你拗气!” 李隐听了这话也是气闷,“我说了,我是信你的。” “你既信我便放我回府!”陶华说着又在他怀里挣扎,只她愈是推拒,李隐手臂却愈是抱得紧。末了,陶华也不再折腾,只垂着手,由他抱着。 “夭夭,你我早有白首之约,早晚要生活在一处的。” 李隐这话听来摰诚,然陶华觉着不过是强词夺理,心中思量一番,终与他道:“我纵是允了你,也不是如今,说到底……你不过是信不过。李隐……你我这般真当了夫妻又如何,有意思么?”陶华这几句话说得虽轻,但听在李隐耳里却是如雷震耳。 他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愈发把陶华缠得紧,“这世间夫妻谁还没个拌嘴的时候?夭夭,你莫要……莫要因一时之气说这些话。况你不嫁我,又待要嫁谁?” 陶华听得,默了默方道:“我若是一心嫁人也不会独身自今。我不嫁你,也不嫁旁人。你我往后——” 李隐听不得她说以后如何,未待她把话说完便把她身子扭了过来,朝她的嘴唇吻了过去。陶华被他用力一吻却是碰痛了,嘴又被堵住了,只能低声地呜呜叫着。李隐吻得深,待从陶华嘴唇上尝到甜腥味时方松了她。垂眼一看,只见那粉嫩的唇上已是多了一小道血痕。他一时瞧得又是心痛又是愧疚,便伸了舌头轻舔。 陶华素性心软,又觉挣他不过,此番也不再推他,只任凭他施为。 李隐觉察了便放了她的唇,翻身压在她身上,同时下身肉物挤进她双腿间轻轻试探。甫短兵相接,李隐只觉那芳草萋萋之地已是淋漓。他心中焦急,尚未及细细调弄,腰上一用力,半截粗硕的阳物便夯进了陶华玉门内。 陶华陡然被入了身,也忍不住喘了一声。因李隐入得急,那水穴便夹得格外紧。李隐尚未使劲肏弄,那嫩肉便吮着他﹑咬实他,吸得他腰眼直发麻。 “别……咬那么紧。”李隐边说着,边拍陶华的臀要她放松。 然而陶华被他捧着﹑拍着,心中虽感觉羞耻,身下却是箍得更实了——紧得她能清晰感到李隐肉刃上那根根狰狞的脉络,凶得似要烙在她的穴肉上。 这厢陶华觉着腹间被肉物撑得胀满难耐,那厢李隐也是被她夹得难忍,只好腰上猛地用劲,大开大合地肏弄起来。 李隐边使力,边垂首看两人交合之地,只见在那黝黑的毛发下,二人各自最要紧之处已是紧紧锁在一起。陶华身下那两瓣嫩肉,正吃力地把他含住,缠缠绵绵地把他留在身内。李隐看得情动,遂与陶华道:“夭夭,我们往后也不分开。” 陶华被他入得失神,并未回话。李隐见了,便俯下身与她道:“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这回陶华是听清了,却轻摇臻首,“我不知……我不知。” 李隐自是不爱听她这话,可也拿她没奈何,只腰上一下比一下重,直直撞进陶华深处。陶华水穴里头的软肉被李隐狠狠顶实,只觉心魂也似被那肉物钉死了似的,真真是欲生欲死,难以自恃。然而李隐也不好受,那交合处的水声愈响,他身下泄意愈浓。李隐见她虽是心神荡漾,神色却与寻常不尽相同。他心中一紧,忽地起了念头,不欲与以往一般泄在外头。 陶华似有所觉,抬起脚便往李隐硬实的小腹上一蹬。然而李隐力大,他腹上既溅了淫液,又沾了汗。陶华软绵绵的一脚甫踩住他肌肤上便滑了开去。 李隐腰下未停,又捉了她细白的脚踝衔在嘴里啃咬。他愈咬愈低,终在陶华细腻的大腿内侧留了一个深深的牙痕。陶华被咬得一时把持不住,娇喘一声便泄了出来。 李隐乘得她泄得失魂之际,便也不管不顾,腰上一松便射了在陶华嫩穴里。二人虽几番缠绵,李隐却未曾试过这般,眼下只觉刚发泄了的肉物被水润的穴肉暖着,当真是说不出的快慰。他心中贪恋,便趁阳物尚且半硬着又在那泄得酥软的穴内肏弄了幾下,捣得那穴里更是一片泥泞。 直等厌足了,李隐方撤身而出。此时陶华水穴正被那白浊与阳物堵得厉害,蓦地松动了,反觉一阵痒意,穴肉也不由自主地翕动着挽留李隐。李隐觉着陶华似是未够,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疲软的前端方离了穴口,刚泄进去的白浊又溢了出来。 只这一眼便看得他眼热心跳,不敢再看。遂急急地躺下身,抱紧了尚且喘着气的陶华。 那边厢陶华歇了一会,身上方有了些劲,便转过身背着他。未几,她却感到细碎的亲吻零落地洒在她肩上、背上。与此同时,李隐的声音正低低地从背后传来,似是呢喃又似是梦呓,“你别走,你别走……” 陶华听了只觉心中似被甚么细细啃咬,既痛且痒,然而却推不开又摸不着,只能任他把自己吃得干净,终归于无。 许是因陶华于将军府无事,不过几日时光她也觉着甚是难捱。白日无事,她便在书房里的罗汉床上看书。那床原是挨着窗户,午后时她觉着闷热便推开了那朝着院子的窗。然而她才把窗推开,便见远处一个小厮正朝她走来。 陶华只瞥了一眼便收了视线,可那脚步声却是愈来愈近。她心中微异,一抬头,却不觉低呼了一声。 “你……你怎地来此?” 来人虽身穿侍从装束,但身姿挺拔,只脸容修饰了些,没往常出众。这小厮打扮的少年正是卫国公世子李潜。李潜见了陶华,在窗前向她施了一礼。礼毕却还是垂着头。 “若非因学生之故,先生也不会认得叔叔。学生不忍先生被困于将军府。故特来问先生一句愿不愿意跟学生走?” 陶华听罢,心中惊诧,问道:“你……你叔叔防得厉害,你如何带我走?况且……” 然而李潜似是早猜得她心中顾虑,答道:“学生能进得府内,自是有人相助。自先生不见,师公正是焦急得很。先生此番出得将军府便跟师公离京了吧。再则,父亲让学生转个口信,只先生眼下离京了,便能保陶大人安稳。” 陶华听得默了默,细细思量了一番,又问:“你父亲如何能让你来见我?” 听得此话,李潜方抬首看向陶华,“学生答应了父亲今后再不见先生,他便答应助先生出将军府以及保陶大人平安。” 如此,李显既能叫陶华离了李隐,又能让李潜死心,正正是一石二鸟。 李潜见陶华无语,低笑了一声,又道:“倘先生是甘愿的,学生也不枉作小人。先生,学生便最后问你一回,你愿不愿走?” 四十一 欧碧 couldn't connect to host 四十二 苦水 一子错满盘落索。 李隐原以为他与陶华之间错的是他揭了画,直至他瞧见这欧碧牡丹,方知晓他错的是从不知陶华真心。李隐对陶华确实也是真的,只他的真是经了考虑——他相信以陶华的性子不会甘心与秦又玄作妾,他更相信秦又玄这般故弄玄虚不过是为了挑拨他与陶华。然而陶华的信却是全心全意,掺不得一丝计较思量。 也是此时他方明了陶华为何说,不信他的信。 丹砂见李隐看那画,目不转睛,神色似痛似伤。虽想到要完成陶华托付,却是一时踟蹰,不敢上前。 二人默了许久,丹砂方听得李隐低声说道:“夭夭可是有话托你与我说?” 丹砂听得应了声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李隐跟前,又从怀里探出一物双手奉上。 李隐垂眼看她,只见丹砂手心上是一只红玉扳指,手伸了一半,却又不欲去接,遂问: “她说了甚么?” 丹砂原是垂着头的,抬首一看,见李隐眼眶竟是红了,又忙把头低了下去,颤声道:“女郎……女郎道,她要失约了。” 丹砂说罢,心头已是跳了两跳。等了许久也不见李隐有动静,只她也实在怕惹怒了他,便只仍旧举着双手。直等得她手臂发酸,她才听得李隐嗯了一声,把那红玉扳指拿走了。丹砂堪堪完成了陶华所托,再不敢与李隐说话,便悄然无声地退了下去。 李隐收了扳指,把它攥在手心。 他知道陶华是真不要他了。 兴许因有李显暗中相助,李隐连日来多番搜索竟未得陶华半分消息。后来李隐想着李显既捏断了陶华那边的线索,他便改由赤水先生那边入手。赤水先生在京中时确曾与友人透露将往北地去。倘如此,李隐赴灵州倒是与他们一路。故此李隐便加紧行程,提前了出发灵州的日子。 李隐离京那天,李显也去了送行。自上回不欢而散,二人已是许久未曾相见。李隐见兄长到来便下马施了一礼。 李显见得,挑了挑眉,“我把那陶家女送走了,你不怪我?” 李隐听得一笑,“是我惹怒了她,她方要走的。真论起来,实与兄长无关。” 李隐性子向来倨傲,故李显听了这话也是一愣。复又细细瞧他,只见李隐原来锋利深刻的五官因消瘦了而更显尖锐。 李显年长他十余年,既是兄长也似父亲,见他神色憔悴,心中也是不忍。只他确实不喜李隐与陶华一起,几番思量,只想到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 “妻妾易得,真心难求。”李隐说罢便要转身。 可李显却未死心:“她对你若是真心也不会一走了之。” 李隐听得笑了笑,心道,便因她对我是真的方要走。 只他不欲与李显争辩,只道:“她走了,我追回来便是。”说罢也不待李显回话,一个翻身上马便扬长而去。 此番提前去灵州,李隐一则是为了查探陶华踪迹,二则是为了绕道去柳林。他离京前便已得了消息,陶西凤被查清了与贪墨案无关,无罪释放且官复原职。 李隐一行人快马轻骑,到得柳林也花了差不多半旬光景。陶西凤既为柳林县令,李隐要见他自要规规矩矩地奉上拜帖。李隐推测陶华离京后必要来柳林一趟,故心中尚且担忧陶西凤若知晓二人之事便不会见他。岂料他奉了拜帖那日,陶西凤便命人回了口信说,因感念卫国公府出手相助,得知李家二郎前来欲于当晚设宴为他洗尘。 虽说是设宴,陶西凤其实也不过于柳林陶府招待李隐。到得傍晚,李隐便携了厚礼到来。彼时陶西凤早已于大厅相候。二人甫见,李隐便以晚辈身份施了礼。陶西凤见李隐虽身居高位,却甚是谦逊,脸上也是甚喜。 李隐得陶西凤应了声方抬首看他,只见他脸容白昕修长,五官与陶华不尽相似,只笑时的神情却是一般模样。 陶西凤笑着引了李隐入席,酒过三巡,二人方真正打开了话头。 “我此番能安然无恙,多得卫国公府相助。”陶西凤说着又举了杯盏与李隐敬酒。 等李隐饮尽了盏,陶西凤方道:“说来也是不巧,我收到将军来信不久便出了事……故也未曾予将军回信。” 李隐听得此话,应了声无碍,却握了握手中酒盏。 陶西凤听了又接着道:“将军人才出众,若能成就两家姻缘自是极好。只是……只是……” “陶华可是来过?” 陶西凤瞧了瞧李隐脸色方道:“正是!说来也是我对她太过宠溺,把她性子养偏了。陶华那日前来竟说要随赤水游历……还说道,说道……不嫁人了。” 李隐听了也不意外,可也无话可说,便只嗯了一声。 陶西凤便又道:“陶华性子不好,辜负了将军一番美意。我便以酒水一杯为女儿谢罪。” 李隐听了这话,自是不敢与他敬酒,只道:“她……很好,是我不好。” 这番话说开了后,二人便是默默吃菜喝酒。直把酒喝完了,陶西凤便又命人取来一埕新酒。李隐待要推拒,陶西凤却已把封瓶纸敲穿。 李隐闻得那酒香只觉浑身一僵。 陶西凤却似是不觉,笑着给李隐添了酒,又笑道:“将军可还记得那时信上说过欲要讨杯女儿红喝喝?” 李隐听得一笑,原来陶西凤与陶华性子如此不同。只陶西凤既要代陶华罚他,莫说是女儿红,便是毒酒也得饮了。 李隐遂伸手接了酒盏,然手上不觉一抖却是把酒洒了一半,袖子也湿了。酒洒在袖上,也泻了一手酒香。李隐闻得那酒气不禁想起那天他与陶华说,他已去信予陶大人求亲时陶华惊喜的模样。 那天她问他:“你当真要娶我为妻,白首不离?” 他回道:“舍命陪君子。” 这酒虽非二十年的陈年佳酿,然而也确实是好酒。 李隐想着仰头饮尽一盏。然世间再好的酒,经了愁肠也不过是一杯苦水。 四十三 玉楼 京中离北地甚远,陶华随赤水夫妇出游,同往北地的玉楼夫人处去赏那奇花月下美人,一路上行行走走,到得北地竟已是去了半年光景。 众人离京后先去了柳林一趟,陶华见陶西凤果然无恙,心中始觉安稳。反倒是陶西凤见女儿竟不畏马了,很是诧异,半哄半劝之下方知了陶华与李隐之间的事。陶西凤知爱女受了欺侮自是气极,只他不过一小县县令,手哪能构到李隐身上?况且他得以从淮州刺史一案中全身而退还亏得李家从中斡旋。遂那日李隐来时,陶西凤便顺手戳了李隐心窝子。待见李隐喝着女儿红时神色黯然,方觉多少替女儿出了口气。只如此种种陶西凤自未与陶华细说。 却说陶华长到如今,从未出京中半步。这半年来与恩师四处游历,方觉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往昔囿于京中,实蹉跎了不少时光。她原来因李隐之事而于心中埋了阴霾,时日一久,也觉疏阔不少,想起李隐的时候也便少了些。 只她与赤水几人愈近北地,李隐名号便愈是响亮。陶华道听途说,方知自她离京不久后李隐也便出发往灵州。李隐一行人轻骑快马,不过三月便到了灵州,花不了两月时光便平了马贼之祸。远在京中的圣人得了消息自是大喜,连带推荐李隐的太子以及文昭仪也受了嘉奖。此时又恰逢文昭仪有孕,圣人欢喜得未及孩儿落地便封了文昭仪为德妃,又下了旨命李隐暂任灵州都督之位。 几人得知李隐暂任灵州都督一事时,正身处茶肆之中。这时日里,赤水先生及其夫人都未在陶华面前提起过李隐。骤然得此消息,赤水怕陶华多想,遂打趣道:“这都督之位也不是好坐的,也不知那小儿是否能坐稳呢。况那灵州——” 陶华听得,自知恩师心思,笑了笑道:“此番遂了他心愿,我觉着挺好的。恩师不必多想。” 赤水先生听了连连应是,“是,我们也不必费心思恨他。这小儿也就出身好些,皮相好些,比常人会带兵些,其他也没甚么——”赤水夫人听得此处瞪了赤水先生一眼,赤水先生心领神会,“为师意思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赤水夫人听得叹了口气。 陶华则笑着应了,“学生知晓了。” 几人稍事歇息了,便又起行往玉楼夫人处。原来陶华尚且觉得来的时候不对,因此时正是开春,月下美人一般却是开于盛夏之后。一问之下方知玉楼夫人培植的流光花期早,竟是夏初时开的,他们在北地盘桓两月也能等得流光花开了。 赤水先生与玉楼夫人是故友,从前便来探望过玉楼夫人。故此二人到得玉楼夫人住处也未感讶异。只陶华初来乍到,见这座落北地的宅院处处透露了南方水乡风情,亭台楼阁间,绿荫扶疏,芳华处处,便仿似这黄沙土地中的一方绿州。 陶华见了,不禁与赤水夫人道:“这位玉楼夫人过得真精细。” 赤水夫人听罢,笑道:“是,这玉楼夫人能在北地过成这般,是个有能耐的人。只她说话做事很是放诞不覊,与你恩师是一道的,待会见了你莫要被她吓住了。” “学生知道了。” 几人一道说话一道赏景,不一会便随府中侍女到得厅堂处。他们方坐下,便有茶水糕点奉上。那糕点精致可口也是南方口味,那茶却是不易得,竟是六安瓜片。 赤水先生方呷了口茶,便听得不远处传来女子莺声笑语,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此番陶华听得那声音便放下手里茶碗,抬首一看只见几个美童俏婢围着一美艳妇人出来。那妇人生了一张鹅蛋脸,柳眉杏眼,艳而不俗,其人便如牡丹一般的富贵娇花。妇人头上只简单梳了个单螺髻,身上穿的银地锈金襦裙,颜色虽是素了些,却未曾掩住那通身娇艳之姿。 妇人甫到便与赤水先生并夫人见了礼。待赤水先生引见了一番,便欢喜地拉了陶华的手道:“赤水先生好运道,竟有这么一个美人儿当学生,真羡煞我也。”说罢又问了陶华闺名,待陶华回了,又道:“真真是一朵娇美桃花,小女郎多大了?” 陶华有些受不住她的热情,脸上竟是红了,“二十一了。” “啊,我痴长你几岁,便妄称一声姐姐了。” 陶华听得,从善如流,遂喊了一声玉楼姐姐。几人厮认了一番,便坐堂上闲聊起来。赤水先生到此一心是看那月下美人的,便问玉楼夫人何时才能等得流光花开。玉楼夫人回道那花尚且是含苞待放,需等月余方能见花开。 待问了月下美人的事,几人话头便扯到了北地境况上去。玉楼夫人所在挨着灵州地界,之前虽有马贼之乱,影响也未为大。只灵州本非富饶之地,因马贼损了经商要道,日子确是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幸得李隐前来,短短两月便定了马贼,且他既有手段,行事又颇公允。几月之间竟是甚得灵州民心。 玉楼夫人说得兴起,又道:“那李都督原是卫国公府二公子,不仅是勋贵世家,长得也是英飒俊朗。因知他尚未婚配,灵州大小官员多的是给都督送女儿的,好争那都督夫人的位置。” 赤水先生愈听,脸上愈黑,哼了一声道:“那他收了没有?” 玉楼夫人回道:“都推拒了。” 赤水先生听得一喜,心道这小儿尚有些良心。面上却故作不知,问道:“为何?” 玉楼夫人听了宛然一笑,“因这李都督是我的男人呀。” ---- 月下美人:曇花 四十四 牡丹 赤水先生一听这话,脸已是僵了,又偷偷瞥了眼陶华,只见她脸色如常,似无所觉。赤水先生自不会予人知晓陶华与李隐有私,遂敛了敛心神问玉楼夫人:“那李都督来灵州不过数月,玉楼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玉楼夫人笑着道:“说来也是俗套得很。有日我往灵州路上竟被那些败走的马贼喽啰刁难,碰巧遇上李都督,得其搭救,如此便认得了。” 赤水先生听了心中微恼,奈何又不能发难,只好道:“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玉楼夫人是个人精,一听便知赤水先生语气有异,眼珠骨碌一转,瞧向了陶华,问道:“听闻妹妹于京中多时,李都督又是从京中来的,你们可认得?” 陶华听得此话,顿了顿方回道:“李都督的侄子卫国公世子曾随我学画。” “哦?那是认得了?” “认得。” 玉楼夫人听得甚喜,笑道:“那正正好。妹妹来与我说说李都督京中旧事如何?” 听得此赤水夫人便道:“玉楼好兴致。只陶华少出门,多日奔波才到得北地。何不先让她安歇,再来聚话?” 玉楼夫人素来善解人意,对赤水先生又向来敬重,自不会违逆赤水夫人意思,遂点了点头说:“是玉楼疏乎了,这便让人带你们去歇息一番。”玉楼夫人语毕正要唤人,此时却有侍女上前通报。 只听那侍女道:“禀夫人,李都督今儿又送了礼前来。送礼的人正在府门候着。” 赤水先生一听几乎气得两眼翻白,却又听得玉楼夫人笑道:“把物件收下,去赏了送礼的人。” 赤水夫人见丈夫脸色不虞,怕他沉不住气,便与玉楼夫人道:“你既有事在身,便去打点吧。” 因赤水夫妇不是首次来此,玉楼夫人听了便命人侍候好贵客,自己也便转身出了门。 赤水先生见她走远,重重哼了一声,拉了陶华的手便往外走,“罢了罢了。待在这憋屈得很,我们到别处住去。” 然而陶华却挣开了他的手道:“恩师千里迢迢来此,难道只为了喝一口六安瓜片?” “欸?我这不是怕……你……你就不怕……”赤水先生性子向来急,只他又怕说话伤了陶华,竟是结结巴巴,语不成句。最后只得哎哟一声道:“为师不是怕你受委屈么?” 陶华笑了笑,“有先生夫人看照,学生哪能受委屈?” 赤水先生听得叹了声:“你不怕碰上他?” “我没做错事,怕甚么?” “你……你真不想他了?” 陶华长到如今,如此全心全意喜欢的就只李隐一人。纵离京前下了决心,岂是说不想便不想了。只经了这半年光景,想起他的时候确是少了,纵想起了也没从前难受。 陶华想了想方答道:“许是碰见了,方知是不是真不想了。” 赤水夫妇听得,均是叹了一声。 赤水夫人见此,便劝丈夫道:“来此前便与玉楼说好暂住于此。你我甫到便要走,她难免多想。不若我们便于此盘桓两日,一则好另寻落脚地,二则也方便寻个由头搬出去。待流光花期至,我们再来寻玉楼也是不迟。” 赤水先生听罢点了点头,向远处候着的侍女招了招手,便随了来人往厢房歇息了。 到得傍晚时份,玉楼夫人自是备了好酒好菜为客人洗尘。玉楼夫人对于侍弄花草极有心得,此番又正是浓春之际,席宴便摆了在后园,好教他们一道赏景一道尝鲜。陶华端坐椅上,只觉眼前满园芳菲,嘴上虽尚未沾酒,然而叫人闻得那花香便已是三分醉。 玉楼夫人爱花,园中奇花异卉甚多,自少不了那艳压群芳的牡丹花。陶华垂首之际正看到一丛白牡丹,那白如玉似雪,看着明艳优雅,叫人一见心喜。遂问玉楼夫人:“这白牡丹可是有名堂?” 玉楼夫人见陶华神色,知她欢喜,便笑道:“这白牡丹名为玉楼春。” 陶华听得啊了一声,“夫人人如此花。” 如此几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气氛也甚是和谐。众人正是酒酣之际,却有人上来通报灵州都督李隐来拜访夫人。听得此话,桌上几人除玉楼夫人均是身子一僵。 然而玉楼夫人似是未觉,与他们笑道:“因此际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辰,早些时候我便约了李都督来赏花。未曾想这鲁男子却是汲汲赶来。”玉楼语毕,见几人未应又道:“原不欲旁人扰了各位雅兴,只识得李都督了,日后于灵州地界走动也能得个方便。不若今晚便与李都督喝上两杯如何?” 赤水先生心忖,众目睽睽下谅李隐也不敢对陶华如何,便道:“只怕我们扰了你与李都督相聚。” 玉楼夫人听得,笑着应道:“哪能?”说罢便命人去请李都督过来。 未几,陶华便听得脚步声传来,中间尚夹着蹀躞相碰的声音。陶华本以为二人多时未见,她尚能自制,只听得那似曾相识的动静,心却不由自住地砰砰跳动,难以自己。这晚月明星稀,就着那明媚月光陶华见得一挺拔身影向他们走来。那人头戴金冠,身着赭红长袍,腰缠蹀躞,正是半年未见的李隐。 陶华正是怔忡,却听得玉楼夫人贴在她耳边说:“妹妹猜李都督是来赏牡丹还是看桃花?” 四十五 宵小 玉楼夫人说罢,细看陶华神色。只见她脸色平静,过了一会方道:“总归是来赏花的吧。” 陶华语声刚落,李隐身形便至。众人见他脚步甚急,这春日时份,尚且是乍暖还寒之时,那白晰的脸上竟是有一层薄汗,一看便知他是从某地赶过来的。 玉楼夫人见了,自是起身相迎,又替李隐与几人引见了一番。赤水先生与李隐虽未曾正式见过面,但于对方却是知之甚详。两人四目相对,李隐见赤水先生脸色微有恼意,自不会在他面前摆那官架子,遂以晚辈身份行了一礼。赤水见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却放得下身段,心中怒意微消。可回头瞧着李隐自进园以来,便是盯着陶华一瞬不瞬,又暗暗哼了一声。 玉楼夫人见此,只作不知,又与李隐道:“这女郎是赤水先生爱徒陶华。” 陶华听得,喊了一声:“李都督。”语毕却未听得李隐应声,抬首一看,只见他瞧着自己,目光灼灼。陶华见了心中一叹,二人分别不过半年光景,李隐却是瘦了许多。他原来便是瘦长脸型,五官又长得尖锐深刻,此番瘦了下来,人瞧着比从前更凌厉了几分。只他在外折腾这许久,皮肤仍是白净,霎眼看去竟宛若病容。 陶华心中如是想,却忽地听得李隐道:“你瘦了些。” 陶华听罢,心忖,你才是瘦得厉害。只她顿了顿,终究忍住,没把这话说出口。 玉楼夫人见二人相对无言,便上前拉了人入座,又命人添上了好酒好菜招呼李隐。可李隐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余几人也是各怀心思,这宴席便吃得不甚畅快。 李隐落座后,只是饮酒,菜肴却是一箸未动。未几,陶华便听李隐问赤水先生:“晚辈在京中久闻先生大名,难得先生来到北地,想请先生到都督府作客。未知先生打算在北地逗留多久?” 赤水先生听了他的话,心中暗道:好响的一个马屁。他从前虽也是官身,但官位不显。辞官后专心作画方用了赤水名号,只他最有名的作品却是用了笑笑生之名,李隐何来的久仰大名? “我此番是来北地赏花,赏过花便走了,不敢到都督府上叨扰。” 李隐听了,转了转手中的酒杯,低声道:“那真真可惜了。晚辈手中有一幅好画,正想请先生指点。” 赤水先生听了,心知此乃诱饵居多。然他爱画成疾,听得有好画,仍是禁不住多问一句,“画的何物?” 李隐听得,瞧了瞧陶华方道:“欧碧。” 陶华听了,手中一抖,竟泻了手中半盏酒。坐在她旁边的玉楼夫人见此,却笑得甚是开怀,欸了一声,“妹妹小心。”说着便抽了条帕子,去给陶华擦手。 李隐见了,与玉楼夫人道:“夫人早前曾与我道,近日此地有宵小作乱。我今日便特地带了些人手过来,予你看护宅第。” 玉楼夫人听得一喜,笑道:“有劳都督费心。” 赤水先生听了却是甚恼,方才见他看陶华神色显是情根深种,然而转眼对玉楼夫人又是呵护备至。莫非此子想要左拥右抱,享那齐人之福?赤水先生愈想愈是不愤,便与玉楼夫人道天色已晚,要早些歇息云云。 玉楼夫人应了,便欲起身送客。众人方离座,却又听得李隐与赤水先生问道:“晚辈有件事想请教先生爱徒,未知可否?” 赤水先生听了,冷笑道:“都督要请教的事倒是多得很哪。只我徒儿除却丹青一道,其余知之甚少,怕是指教不了甚么。” “晚辈要问的正是画。” 赤水先生哼了一声,“又是那欧碧么?” “正是。晚辈的问题除了陶女郎便无人解答得了,因那画正是女郎画的。” 赤水先生皱了皱眉,回首去问陶华:“陶华,此话当真?” 陶华垂了眼,应了声是。 赤水先生听罢,又在二人之间打量了一番,心道:真正说开了也好,便由李隐与陶华说话去了。赤水夫妇离了后园,玉楼夫人却未走,只离陶李二人远远地候着。 李隐见众人散得七七八八,便急步走到陶华跟前,唤了一声夭夭。 陶华不应,李隐便不再言语。只陶华却觉着他兀是盯着自己不放,一时被他看得心烦,便开口问道:“你要问我甚么?” “你是何时画的那欧碧?” 陶华叹了一声,“我从学生处得知文昭仪……”这话方说了一半,陶华又觉着无甚意思,便没有说下去。 李隐那边却是急了,“你道文昭仪爱欧碧,又仰慕你才情,便想画一幅欧碧予我赠她。只你后来遭了蛇咬,我又……我又把画揭了,这欧碧便没有画完,是不是?” 陶华听得皱了皱眉,“你既已知晓,又何必——” “我知你一心为我。”李隐说着便要去拉陶华的手,却是叫她躲开了。 此番李隐岂敢逼她?遂软声道:“过去是我错了,你待如何方愿意原谅我? 陶华听了,只是垂首默默不语。 若换了从前,李隐早把她抱在怀里。然而此际却是不能,便只好道:“若我能教覆水重收,破镜重圆,你便原谅我可好?” 陶华听得心中微异,正要开口之时,却见远处蓦地火光大盛,人声从远而至。李隐觉察,立时把陶华护在身后,手已摸向腰间长鞭,嘴上哼了声道:“果有宵小!”说罢又把两指放进嘴中,响了个长哨。霎时间便听得哨声此起彼落,似是相互呼应。 不多时便有十数人赶至,李隐朝众人向玉楼夫人一指,“去护着夫人。” 众人得令,一拨人马便朝玉楼夫人奔去,另一拨人马则护着二人离开。陶华腿脚不便,走得不快,李隐正要把她抱起却听得玉楼夫人惊呼“都督救我!”众人循声回首,便见一群黑衣人正朝玉楼夫人猛攻,李隐的人竟是落了下风。 李隐正是犹豫之际,又听得玉楼夫人大喊“救我!”此时李隐已是蹉跎不得,便与手下人道:“务必保女郎安然无恙。” 李隐语音刚落便也使了轻功,向玉楼夫人奔去。陶华被几人簇拥着向前,边走边回首,却见李隐人形未至,手中长鞭已似闪电般劈向那些黑衣人。然而黑衣人的人数占了上风,一时间竟是与李隐的人马斗得难分难解。 陶华见得,心焦如焚,便与护着她的人道:“他们的目标是玉楼夫人,你们快去帮李隐,我躲起来便是。” 几人听了,便交换了个眼神。最后两人护着陶华在一假山处匿藏起来,其余人則上前去帮李隐。陶华方藏好,又听得玉楼夫人惊呼。陶华一看,只见一黑衣人被人从背后一剑捅了个对穿,然而人却未倒,竟是挺了从胸前冒出的尖刃向玉楼夫人冲去。 此时李隐离玉楼夫人最近,他手中长鞭却正好被人卷住。李隐眼见那人就要扑向玉楼夫人,竟是猛地伸手挡了那剑刃。陶华见他空手入白刃,心中猛地一跳,也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正当此时,那人也是力歇,又被李隐用劲一挡,噗一声便跪了在李玉二人跟前。 众人见了也是分神,李隐见此遂使力收回长鞭,又随心挥舞起来。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军心溃散,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间竟散了个七七八八。李隐心系陶华,见玉楼夫人已是安全了,便又回来寻她。 待得他来到陶华跟前,陶华方见他左手竟是被穿筋透骨,伤得十分厉害。陶华瞧着那曾被她亲吻过的手如今竟是被生生打出了个血洞,眼眶不禁一红。她急急走上李隐跟前,拿了条帕子便草草把伤口包住。只那血流得厉害,转眼间那帕子已是浸成血色。 陶华见此,不禁颤声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四十六 重圆 此时月上中天,李隐与陶华正立于假山前。二人几丈之后却是火光熊熊,人声喧嚣。原来守着陶华的人也去了收拾残局,李隐见身旁无人,便抬起未曾受伤的手,一把拉了陶华进假山山洞内,把她揽了进怀里。 陶华霎时间被他抱住,方想要挣开他,却听得滴滴水声坠地。垂首一看,始见那包着李隐伤口的帕子已是湿透,粒粒红珠便顺着那白晰的手指落在地上。 陶华见得,心中不禁一痛,遂低声唤道:“李隐。” 李隐却似是未觉,脸颊挨了挨陶华鬓边,贴着她耳边说道:“莫动,许我抱一抱你吧。” 陶华听得他这一声竟有几分恳求之意,此际亦不忍拂他心意,便一动未动,由他抱着。陶华的耳边靠着他胸膛,听得他心肝砰砰跳动,一时也便想起二人往昔种种。 假山外人声不绝,火光映得一阵忽明忽暗。假山内二人却只是两相依偎,两人默默抱了良久,陶华终是忍不住道:“你的手……” 李隐未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头,“方才我问你话,你尚未应我。” “啊?” “倘我能教那桃花图归回原样,你是否就能原谅我了?” 陶华听得皱了皱眉,“画既揭了又岂能还原?你莫要……” 李隐此时只愿她答应,便说:“事在人为。” 陶华听得默了默方道:“你先去把手治了,你伤得这般重,莫不是要把手拖废了?” 李隐听她口气竟是有些严厉,怕又要惹恼了她,便点头应是,拉了她的手退出假山之内。 玉楼夫人是个经事的人。虽是刚历了大险,待安心下来便又把一切安排停当。此时李隐方牵了陶华的手进自己屋子,便见玉楼夫人已请了大夫在屋内相候。陶华骤见屋内有人,脸上不禁一热,便挣开了李隐的手。 那边厢玉楼夫人似是未见,却是向李隐施了个大礼,“玉楼此番得以全身而退,还多得都督相救。” 李隐坦然受她一礼,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向了床塌坐着,临行前又扯了扯陶华袖子道:“我还有话与女郎说道。” 陶华听得正是踌躇之时,玉楼夫人已笑道:“都督是我救命恩人,我本该在此多照看几分。然而外头尚有些杂事要打点,便劳烦妹妹替我关照一下都督。”玉楼夫人说罢,也不待陶华答应便退了出去。 玉楼夫人请来的大夫是个治外伤能手,看罢李隐伤势也说他伤得甚重。幸而他年轻体壮,若能好好休养上几个月也能痊愈。待大夫交待了一番如何用药,如何调理,陶华方把人送走。把大夫请走后,陶华回首一看,只见李隐已是半靠床前。他脸色虽是苍白如纸,目光却是炯炯,眼神随她身影而动,似是怕她就此走了。陶华见得,心里叹了一声,遂走到他床边的小櫈上坐下。 “睡吧,我暂且不走。” 李隐听得笑了,应声躺下,却未合上眼,“你可还记得刚刚在假山后问我甚么话?” 陶华彼时见李隐为了玉楼夫人受如此重伤,不禁问了句他是否就那么喜欢她?只如今再细想二人种种,却又觉他们不似是两情相悦。 她一时想不通其中枝节,便只嗯了一声。 李隐见她应了,便开怀笑道:“夭夭莫要吃醋,我只喜欢你一个。” 倘陶华心中对李隐已无丝毫情意,又岂会问得那话?她当下问完,自己心中也有几分明了。然而眼下被李隐当面揭穿,却仍是有些手足无措。 李隐见此,遂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她手心,“这半年来,我总是惦记你。怕你恨我,更怕你把我忘了……幸好,幸好……” 幸好你心中尚有我。李隐心中如是想,却不知为何不敢说出来。 陶华见他脸上的欣喜之情,又想起从前种种,一时只觉心烦意乱。遂催促李隐道:“快睡下吧,有事日后再说。” 李隐听得二人尚有日后,心中喜悦更甚,虽觉疲乏,却仍未有睡意。他忽地问陶华:“你可知玉楼夫人闺名?” 赤水先生从未与陶华提过玉楼夫人来历,陶华听得便摇了摇头。 李隐见此,遂又道:“玉楼夫人本姓欧,名唤欧素玉。” 陶华听得这名字,蓦地想起园中的玉楼牡丹。那日与九娘提起欧家碧时,九娘便说过培植欧碧的方子已失传,那方子便是以“药”养白牡丹,从以催生出欧碧。 思及此,陶华啊了一声,问他:“莫非玉楼夫人便是欧家后人?” 李隐点头笑道:“正是。” “那你……你是想?” 李隐叹了一声,“夭夭,那日因揭画一事才生了这许多事端,每每想起便后悔不已。我往后断不会再有事瞒你。我对玉楼夫人好,不过是想要她手中的欧碧方子,去把你的画换回来。” “那……那是既出之物,你又何苦……” 李隐听得又重重握了下陶华手心,“我方才已同你说过事在人为——只玉楼夫人着实难缠得很,她可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今日为了救她已是受了这般重伤,难道她还不愿意松口?” 李隐听了一笑,“你道人人都似你这般心软?前些日子为了这方子我已是许了她许多方便,又送了大礼,她兀是不愿……后来却是提了个条件。” “是甚么条件?” “她要我把他男人抓回来交予她。” 陶华听了不禁道:“她……她之前还与我们道你是她的男人呢。” 李隐听得气笑:“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 “那玉楼夫人的男人是谁?” 李隐听了,哼了一声方道:“她的男人是那窝马贼的第二把交椅。那人武功甚是了得,名唤叶持。” 四十七 归赵 李隐说罢,陶华见他眼皮轻垂,长睫微颤,显是已有睡意,便又劝他:“有话明日再说不迟。” 李隐听了却是不应,仍是强撑着,握着陶华的手又紧了几分,“个多月前那帮马贼头子伏诛,他手下的人也是树倒猢狲散……只那叶持是个能人,不但轻功了得,也有些计谋,竟是和薛家勾搭上了。” 陶华听得事涉薛家不禁眉头轻蹷,“薛家终究不甘灵州都督之位落在东宮手中?” 李隐嗯了一声,“那叶持艺高人胆大,竟欲来盗我虎符……” 原来李朝因惧怕地方都督坐大,虎符向来一半存于宫中,一半掌于都督手中。李隐去灵州时便是领了宫中的虎符去合符,方能领兵。又因他尚未正式领都督之位,灵州的虎符便由灵州长史暂管。待他回京还了虎符,方能正式受命。若此间虎符有何闪失,后果自是可想而知。 李隐说着又哼了一声,“原来这一介草莽逃了也便罢了,但他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便饶他不得。” 陶华听了,想了想,问道:“莫非你便是因追查叶持,方寻到玉楼夫人?” “是。”李隐应后苦笑了一下,“约莫是上天要给我补偿的机会。待我知晓玉楼夫人这人物后,自是要细细查探一番,那时方知她竟是名匠欧家后人。玉楼夫人把此事藏得甚深,怕是赤水先生也不知情。” “李隐,你听我说,那欧碧方子……” 陶华的话尚未说完,李隐便打断了她,“我知你意……只我此时放弃了岂不是白挨一刀?” 陶华听了,不禁叹了一声。复又见李隐明明困倦不已,却不愿去睡,心念一转便道:“你说了这许久,不约听我说说这半年来我随恩师去了哪些地儿?” 李隐听得便笑着应了。他原就失了血,身上疲乏,又听得陶华在他身侧喁喁细语,不久便沉入梦乡。然李隐虽睡着了,握着陶华的手却兀自不放。陶华无法,只好由他牵着,直等他睡沉了方回自己房里去歇息。 陶华回到屋中,便打算换了衣裳就寝。谁知手方探向腰带,却摸得腰间多了一物。陶华把那物事掏出来一看,竟是当日她还予李隐的红玉扳指。她细细想了一番,许是在假山内李隐抱她时便悄悄把此物捎进她怀里。 陶华当日把扳指还他自是下了决心,哪成想几番周折,这扳指竟又回到她手上。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她再把这扳指攥于手中,心境却已是不尽相同。从前她囿于京中,未曾见过京外繁华尚且觉得独身不嫁也无不可。这半年来随赤水游历四方,更是觉得这般过着别有一番潇洒快意。只今日见了李隐,心中也确是舍不下那一番真情。如此想着,陶华看着那红玉扳指,辗转翻侧,差不多天蒙蒙亮方真正睡下。 翌日李隐醒来只觉手心剧痛,昨日挡的那一刀确是伤得厉害。只他难得与陶华重逢自不会在塌上躺一天养伤。待他梳洗过,又用了早膳,换过药,正要起身去寻陶华,外头却传来了扣门声。 进门的便是玉楼夫人。玉楼夫人甫进门便向李隐行了礼,后又奉上诸多滋补药材。李隐见此,也便请了她入座。 李隐坐下后,瞥了两眼玉楼夫人的礼,说道:“夫人既知我所求,又何必多礼?” 玉楼夫人听得,宛然一笑,“这事一码归一码,都督救我性命,我岂能不感恩?” 李隐早便知她难缠,眼下听她似不愿松口给那欧碧方子,也并不意外。 玉楼夫人向来八面玲珑,虽未遂李隐意,却也不欲开罪于他,便道:“都督对我有恩,我对都督也非毫无用处吧。若非玉楼报信,都督如何能与陶女郎相见?” 原来李隐自知玉楼夫人乃欧家之后便与玉楼夫人交往起来。彼时玉楼夫人也曾问李隐缘何非要那欧碧方子不可?李隐虽未与玉楼夫人透露实情,却予她知晓自己在北地等人。昨日玉楼夫人初见陶华,一提起李隐便见几人神色各异。她心思灵活,见此便命人报信予李隐。 却说当时李隐离京后多番查探都未得陶华消息,后来从赤水先生京中故友那处得知,赤水先生离京后打算往北地去。故此,李隐一掌控了灵州,便命驻守入北地要道的人马留意赤水等人行踪。近日李隐因得了信息,见形似赤水的一行人已踏入北地,李隐便离了灵州地界。此时又恰好得玉楼夫人通风报信,李隐方能及时与陶华见上。 玉楼夫人见李隐不答,又道:“除却那欧碧方子,都督但有所求,玉楼必无所不应。” 李隐听得,敲了敲手边矮桌问:“你为何与陶华道我是你的男人?” 玉楼夫人一笑,“我不只与他们说,我也与外头的人说都督是我的男人。” 李隐哼了一声,“你为何如此?” “原我以为叶持为了他放在我那处的半份家当,早该与我联系。谁知他败了以后竟成了缩头乌龟,我若不如此作为,他又岂会把头伸出来?” 李隐骤然听得此话,心中竟有几分可怜叶持,“你那男人岂是乌龟?昨日那批人马对你下的可是死手。” 玉楼夫人听罢,红唇微勾,“这死男人只对自己的女人狠心——只眼下他既要帮薛家对付你,又想要对我下手。玉楼有一提议,这时日都督不妨留在舍下,叶持不管为你还是为我,早晚也会现身。” 四十八 三年 李隐听得玉楼夫人提议沉吟半晌——他与陶华半年未见,自是想要朝夕相对。只想起昨夜一事,若非他及时赶到,陶华又牵涉其中,后果真真叫人不堪设想。 玉楼夫人见他神色,约莫知他心意,“这地儿不及灵州,眼下叫赤水先生另寻居所也甚是不便。” 李隐听得便说,“昨晚出了这事,今早我便命人从灵州赶来,须把这儿严加看管。只他们从灵州赶来也得三﹑四日时间。此间你也莫要出外走动,你人在外对家动手的时机便更多了。” 玉楼夫人先应了声是,后又叹了一息道:“都督想得周全,玉楼真羡慕妹妹。” 李隐听罢,似感疲累,闭了闭眼说:“羡慕甚么?待我把叶持抓来随你揉搓便是,只你莫忘了我要的甚么。” 玉楼夫人笑道:“自不敢忘。只玉楼多事,须得再提都督一句。虽那叶持只是一介马贼,只他确实颇有些智计,不然又岂能于短短两年间成了那马贼头子的第一助力?故都督对付他还请多费几番花思。” 李隐嘿了一声,“是。他若不厉害,岂能攀上薛家?说起来……倘他到了你手中,你待要怎么对付他?” 玉楼夫人笑了笑,一双杏眼一转,与李隐道:“到时便请都督废了他武功吧。” 李隐听得,敲了敲桌子,“你也真狠得下心。” “都督说笑了。若非有我,都督倘真抓住了他,还不是立马便斩杀了?” 李隐听了,默了默,“你就不怕他恨你?” “他恨我也胜过我眼睁睁见他死于别人手下。从前他是马贼,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活计,但总归是明刀明枪。如今他向薛家靠拢,怕是人死了我也不知到哪去收尸。既如此,不若我来收了他的心,倒叫他能在我身边活得安稳些。” 李隐原以为玉楼夫人皆因恨毒叶持弃了她,才与自己合计对付叶持,哪成想她心中竟有这番计较。 玉楼夫人瞧了瞧李隐脸色,笑着问:“都督是否觉着我是个毒妇?” 李隐不答,却反问道:“你是聪明人,就没想过别的法子?” 玉楼夫人听罢哈哈大笑,笑到后来竟有了些泪花,甚是失仪。她喘了喘气,抽了条帕子轻抿眼角,待气顺了,方问李隐:“玉楼冒昧一问,都督来灵州剿马贼也算得上出生入死。你说陶妹妹心中怕不怕,她有没有想过法子劝你?都督贵为卫国公二公子,想来也是衣食不愁的。今日玉楼便代妹妹问一句,你愿不愿为了妹妹舍了这都督之位,弃甲归田,与她长相厮守?” 经了那晚的祸事,李隐便增了玉楼夫人府第的守卫。只他的人马从灵州到此前,府中人员均不可随意外出。这两日间李隐虽也有去与陶华说话,却未敢再提从前事。今晚饭毕却见陶华主动来看望他伤势,心中便又有些蠢蠢欲动。李隐甫见陶华进门来便上前去迎她,后又拉了她的手一同落座。李隐见她不推拒,心中喜悦便更甚。 然而二人方坐下,陶华便抽走了手,问李隐:“早些时日因你有伤在身,故我并未多问。你可查出了那晚向玉楼夫人施袭的是何许人?” 李隐听得,手抚了抚下颔道:“那些人使的功夫杂得很,身上也未有甚么线索,我一时之间也未查出他们身份。事发翌日我也试过玉楼夫人口风,听她声气……似是叶持所为。” 陶华听了甚是讶异,“你之前明明说……他怎地要害玉楼夫人?” 李隐笑了笑,“你可知玉楼夫人在北地干的甚么行当?” 陶华摇了摇头。 “消息买卖。干这行的最要紧便是有靠山,从前她的靠山是叶持。叶持倒了,她便与人道我李隐是她的男人,外人见我与她往来,不知内情的兴许便信了几分。那晚她在黑衣人面前喊了几遍李都督也是为此。但她说因她跟了我,叶持便想要她性命,我是不信的。只看那天情势便知她自个也惹了不少麻烦。夭夭,我着实不放心你待在此处。要不……要不我明天便命人送你去灵州吧?” 陶华听了,默了默方道:“那你呢?” 李隐见她关怀自己,开怀一笑,“你莫忧心。我留在此地,等收拾了叶持便会返回灵州。待把些顼事了了,我便会回京把虎符还了。届时……” “届时你便是正式的灵州都督了,是不是?” 李隐听罢,点头应是。 此时陶华却把手探进怀中,取出一物,正是李隐的红玉扳指。 李隐见她拿出扳指,心中顿觉不好,急急唤道:“夭夭!” 陶华见此便握了他的手道:“那日你问我的话我想清楚了,现下我不想去灵州。” 李隐听得心中一痛,怕她要把扳指还予自己,手便要从陶华掌中抽走。 岂料陶华却是把他攥紧不放,又说道:“你听我说……这半年来我随恩师游历甚是快意,这李朝江山我还没看够。李隐,你愿不愿意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便到灵州找你。” 一日不见,尚且如隔三秋。这三年又是经了几多春秋?李隐与她分别半年已是尝尽了相思之苦,如今又是三年…… 陶华见他不语,便拿了玉扳指套在他拇指上,“你也不必现下应我……你与我说过玄武司命,可保人长寿平安。你便先戴着吧。” 四十九 娘子(H) 李隐摸了摸陶华替他套上手的玉扳指,眼帘微垂,似是喃喃自语道:“三年……倘三年后你不来灵州,这天大地大我往哪去寻你?” 陶华听得握紧了他的手,“从前我失过约……今次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李隐听罢抬眼看她,灯火下映得一双桃花眼似哀含怨。陶华见得,陡然想起那时二人在挹翠楼的院子里,李隐为她月下挽灯,那双眸子也是这般好看。 “我放心不下……”李隐这话说得语带委屈。语毕,又伸手把陶华紧紧抱了在怀里。 陶华虽素来心软,但此番也是心意已定,不欲现下就跟他去灵州过日子,只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问道:“那你要怎地?” 李隐默了默,把头埋了在陶华颈间,用热息哄着她道:“你我……先成亲吧。万一……万一将来我真要寻你,旁人问我丢了甚么人,我也好说是我娘子不见了,不是甚么不相干的女郎。” 陶华听得叹了一声。倘他们真成了亲,她身为妻子便要离他三年,外人也不知会怎么想这个都督。陶华正思量间,李隐却又道:“夭夭,我今年已是二十四了。灵州多的是给我送女儿姬妾的,你就不替我想想?” “彼时……我又不在你身旁,要送人的还是照样送的。” 李隐一听,倒是先急了,“你若嫁了我,我总归是有家室的,也能阻挡一二……” 陶华听出他心焦,抚了抚他脸颊问:“你怕甚么?” 李隐心中确是怕。自半年前陶华还了玉扳指予他,他便觉着陶华可以舍下他,只他却舍不下陶华。他心中如是想,本想与陶华透露这般情思。只他嘴唇动了几番,那话始终如鲠在喉。最后他便索性不说了,拉了陶华贴在他脸上的手轻轻舔吻起来。 陶华手心蓦地被他湿热的舌头烫过,只觉身子都软了软。李隐觉察,便拿伤了的手环住了她。后见陶华没推拒,膝上微沉便把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此时陶华方惊叫起来,“你!你手伤了,快放我下来。” 李隐自不顺她意,低声道:“你若怕我再伤着,别莫要乱动了。” 陶华听得,果真乖乖窝在他怀里。李隐见之心喜,低头便亲了亲她头顶。李隐抱着陶华走向了内间的架子床,方要把她放下,她便顺势爬了上去。 李隐见此,赞了句:“娘子好乖。”说罢也脱了鞋袜上床。 陶华骤然听他喊自己娘子,耳根立时便红了。李隐见了一笑,探身过去便轻吻她发热的耳垂。 陶华垂了垂眼,见他此时竟是半跪着,双手撑着床,心中一急便道:“小心!” 李隐听了,看了看自己被白布缠得紧紧的左手,笑着说:“初初识你时是假伤,眼下倒是真伤了。”李隐说罢,直了身子,盘腿而坐,转眼又把陶华一双玉足搁了在自己大腿上,方替她脱了绣鞋罗袜。 陶华见他这般侍候自己,便道:“你……不必如此。” 李隐笑了笑,一双眼尽是风流之意,看上去便少了平常的冷厉,“相公服侍娘子,也是闺房之乐。夭夭受着便是。”接着李隐竟捧了她一只玉足,啄了啄那白晰的足背。 便是二人从前最亲密之时,李隐也未亲过这处。陶华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喊了出来。然李隐似是未觉,撩起陶华襦裙,便隔着薄薄的中裤,从她的小腿一直吻到她的腿心。 那边厢陶华见李隐整个人都埋了在自己的罗裙之下,心中顿觉羞耻,便去抽他的衣领。只她力气小,自是拉不动李隐,一番折腾倒是把他衣衫都扯松了。李隐却是不理她,嘴唇已是隔着衣料贴在了她饱满的穴肉上。虽说二人从此也尝过这般,但隔得半年时日未曾亲近,陶华只觉一阵猛烈的痒意立时从腿心送至腹间。 只她低头便见李隐仍是用手抵着床,便又拉了拉他:“你起来,你起来!” 然而李隐却是不听,还伸了舌尖去舔了渐渐湿濡之处。 陶华无法,便俯身抱了抱他的头说:“你亲亲我,我想你亲亲我。” 李隐此番听罢,方抬起了头。陶华霎时与他四目相对,只见他素来淡色的薄唇,竟是红润润﹑湿漉漉的。她看得心中猛地一跳,探首过去,便与李隐唇齿交缠。两唇相接,李隐便生了蛮劲,吻得又狠又深。 待陶华似是喘不过气来,李隐方放了她道:“我手上不便,娘子给我宽衣吧。” 陶华听了,又看了看他的手,终是妥协,伸手给李隐宽衣解带。那边厢李隐也没闲着,探手便扯了陶华胸前系带。未几,二人已是衣衫半褪。 李隐挨着墙壁,仍是盘膝而坐。他瞧了瞧这朝思暮想的身子,叹了一息,又捏了捏陶华的细腰道:“当真是瘦了。你道你要走三年,得瘦成甚么样子?” 陶华被他捏着腰,身上一软,便靠了在他怀中,低声道:“你才瘦得厉害。” “你心疼我?心疼我还要走?” 陶华听他这话说得哀哀切切,全没半分平常气度,终是忍不噗嗤一笑,捏了捏他尖刻的下颌道:“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李隐见她竟念诗打趣自己,心中微愠,一把将她抱在自己大腿上,便把手从她细腻的小腹滑进了亵裤里。经方才一番调弄,那玉户已是湿了些。李隐手上又轻搓慢捏,只觉那湿濡的软毛蹭得他手心一阵骚痒。 此时陶华已是情动,抱了李隐脖颈,在他耳边轻哼:“痒。” 李隐笑了声,伸了一指在她紧合的穴口浅浅抽动。陶华许久未尝得这滋味,纤腰已是按捺不住扭动起来。 李隐见此便问:“要不要我进去?” 陶华喘了喘,回道:“要的……” 李隐听罢,两指便深深探入水穴之内,然抽动了几下复又退了出来,说道:“夭夭唤我声夫君吧。” 陶华听得身子陡然僵了僵。 “你我尚有多少时日?往后又要分别许久了,你便许我一时欢喜吧。” 五十 夫君(H) 陶华听了李隐这话,心里虽想顺他意,但嘴唇动了动,夫君二字却还是说不出口。 李隐见了,叹了一声,把头搁了在陶华肩上道:“你既不情愿那便罢了。只我手上有伤,夭夭坐上来动一动好么?” 此时二人正面相对抱着,陶华双膝分开跪在李隐腰间。李隐硬挺的肉物虽未入穴,但只需微微挺腰便能肏开水穴。 李隐等了一会,未见陶华应话,又哄她道:“从前我是教过你的,你可还记得?就在你家书房那里……” 然而李隐这话尚未说完,便被陶华捂住了嘴,“我……我记得,你别说了……” 以这女子在上的势态入穴,入得格外深,陶华自是记得那回是如何被李隐入得心魂荡漾,不能自己。然而她又想到二人不久便要分别多时,便捧了李隐的脸,亲了亲他嘴角道:“我……听你的便是。” 陶华说罢便垂了垂眼,顿时只见李隐那深红的肉物直挺挺地翘着,指向自己白腻的小腹,硕大的前端尚且渗着前精。 李隐被她看得心头火热,哑声道:“你摸摸它。” 陶华听了,一手扶了他的肩,一手按从前印象握了肉物在自己手心里套弄。她手上不停,忽地感到那肉刃似活物般在她手中跳了跳。 “好烫。” 她这句话说得似嗔似怨,李隐听得在她粉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是,我热得很。娘子用你穴里的水来浇一浇我吧。” 陶华听了他的话也是情动,便抬了腰把穴户凑向那阳物。然而兴许是因她多时未尝情事,那热烫的前端方顶住两瓣嫩肉,她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嗯哈。”陶华喘了一声,紧紧揽了李隐头脸在自己怀里。 李隐蓦地被埋进她胸乳之间,嗅得她身上的女儿香,也是神魂颠倒,立时便张了嘴把那如凝脂般的椒乳含在嘴中吸吮。陶华被他衔了乳尖在嘴中,吮得娇躯乱颤。李隐觉察,一把托了她的臀拢向自己。同时下身一挺便肏开了湿漉漉的水穴,浅浅地抽动起来。 陶华一时间被那粗物入得酸涨,便扯了扯李隐头发说:“轻些。” 然而李隐被她扯得头皮生痛,便不如她意,手上托了托她浑圆的臀道:“既我入得不合你心意,那娘子自己来吃吧。” 陶华知他有意为难,便用力扭了扭李隐耳垂道:“你又来欺负我!” 李隐见她难得撤泼,爱得不行,开怀笑道:“我哪敢,我怕你不要我呢。” 陶华听了便又似方才般抱了他的头脸道:“那……那夫君来疼我。” 李隐一听她喊自己夫君,顿时便来了精神,“好,为夫疼你。娘子且看着。”李隐说着,又教陶华双手在身后撑住,人往后倾,拉了锦被在她身下垫着。如此,二人交合之处便一目了然。 陶华方稳了稳身子,李隐便急不及待耸了腰把阳物深深顶入。那边厢陶华便眼睁睁瞧着那深红肉刃似是把自己嫩穴劈开一般,把两重肉瓣彻底撑开。陶华看得心尖发烫,穴内的嫩肉已是不由自住地吸着李隐。 李隐半年未与她亲近,几欲要泄,遂只敢轻轻肏弄。这番倒是陶华先耐不住,雪臀轻摆,便要把李隐吃到尽处。 此时李隐却是退了退,又捏了捏她臀肉道:“……娘子方才要我轻些的。” 陶华不虞,重重拍了拍他捏自己的手,然后又扑进他怀中,咬了咬他下颔道:“你怎地这么坏?” 李隐也不是头回在床笫之间被她咬了,只闷笑一声却不应她。陶华见他赖皮,便只好抬了腰,按李隐从前教的,起伏着身子去套弄那肉物。李隐半坐着被陶华侍候,眼见她细腰轻扭,雪乳乱晃,那嫩穴似是个量身打造的套子般严丝密缝地吃紧他,不多时便要泄精。 李隐感到自己快要按捺不住,便捏了捏陶华的腰道:“夭夭快起来,我…快要泄了。” 岂料陶华听了却是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腰扭得更是厉害,“夫君……泄在里头。”她话音刚落,身子蓦地绷紧,竟是先李隐一步泄了身。李隐的阳物霎时间被她的肉穴紧紧吸吮也是再不能隐忍,泄了出来。 情事了了,李陶二人便倒在床上,抱了在一处。然而陶华方躺下便觉有一物硌在自己腰间,手下摸索竟是扯出了李隐的里衣。陶华一看,见他里衣竟是缝了一个暗袋,内里似是有一硬物。 她心中微异,问李隐:“这是何物?” 李隐一笑,把那物事掏了出来,放进陶华手中,“虎符。” 陶华从未瞧过虎符,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方还予李隐,“你竟是贴身带着?” 李隐嗯了一声,“它跟你一样,我得贴身放着才安心。” 话虽如此,然而陶华见他连这半枚虎符都要贴身藏着,不置在灵州都督府,心里便生了些疑虑,“这……可是灵州尚有何隐患?” 李隐听罢,默了默方道:“原本我是不愿与你说这些烦心事的,只我答应过你,绝不再有事瞒你的——这灵州容马贼作乱许久,我原就怀疑灵州有人与马贼勾结。” “那……那你可有线索?” 李隐应了声,“我思疑的是灵州长史。夭夭莫忧心,我已命人看住了他,他现下也动不了甚么手脚。” 陶华听了,霎时觉得李隐这都督也是不易,便抚了抚他脸颊安慰他。二人如此依偎一会,陶华便要回自己屋子去。李隐想此处终究不比将军府自在,便应了陶华送她回去。 许是因劳累了一番,陶华回到自己屋子,头方沾上玉枕便睡了过去。梦里竟是见到自己穿了凤冠霞帔正要嫁给李隐。陶华耳边听得人声吵杂,眼前却被盖头挡住。她心里一急,便偷偷掀了盖头,霎时间便见李隐一张英飒的俊脸显在眼前。陶华见得,欢喜道:“夫君。” 李隐正要应她,却有许多陶华不认得的宾客过来要拉李隐去吃酒。陶华不愿,又喊了一声夫君。然而李隐并不应她,竟是渐走渐远。陶华随他背影追上去,只耳边人声愈发吵闹。她被扰得不行,猛地一睁眼,竟发现自己人尚在塌上。 陶华定了定神,听得梦中嘈吵声却是真的。她欲下地一看,甫拉开床帷,便见外间似是火光熊熊,竟把夜间的寝室照得微亮。陶华见此,忙披了外衣,推门而出。哪成想她脚方踏出去,便见李隐原来派来守着她的人竟是倒了在地上。陶华一时心中大惊,不知是马上去寻李隐好,还是留在原地好?然细细想了想,还是觉着先寻了李隐为好。岂知她才走出几步,便见远处站了个挺拔身影,穿着一身赭红衣袍。 陶华见得心中大喜,喊了一声李隐,便朝他跑了过去。可是她人走了几步,又觉不妥,若这人是李隐,怎地却不应她?思及此,陶华便顿住了脚步。谁知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人便有所察觉,足下一点便跃到她跟前,拉住了她手臂。 陶华此番回首一看,只见这人看着比李隐年长些,也是眉目俊朗,然而肤色黝黑,哪里是李隐? 那人看清了陶华面貌,嘴角一勾,笑得甚是轻挑,说道:“蠢货,连情郎也认不得么?” 五十一 值否 却说李隐那边厢送得陶华回房歇息,也便就寝了。只他睡得浅,外间甫有动静便已醒了过来。李隐方披上外衣,执了马鞭,便有人来报后院竟是起了火。李隐听罢便命人去通知玉楼夫人,又叫人去护好赤水夫妇,自己则朝着陶华院子奔去。 李隐心念甫转,脚下一点便跃上了屋檐,拔足狂奔。他在路上心忖道,正好灵州的人马明日便至,今夜便有人来纵火生事。来人兴许便是与灵州长史勾连一气的叶持……正自思量间,李隐却听得一阵风声从背后而至。他并未回首,只身子一侧,便见一道白光从眼前劈来。李隐用余光一看,竟是四﹑五个穿夜行衣的人在他背后追赶着。电光火石间他手腕一转,挥出长鞭,便将方才向他出刀的人的脚腕卷住,臂间再是使劲一提,便又将那人生生扯了起来掷向了他同伙身上。 李隐因惦念陶华,不欲与他们纠缠,一拖住了他们脚步便又提起了轻功去寻陶华,与此同时又吹了个响哨,把他自己的人引过来。霎时间,一阵阵熟悉的响哨便此起彼落。未几,李隐便到了陶华院落,只他人甫到便听得女子尖叫。李隐自是认得这是陶华声音,顿时胸间如火烧焦灼,抬腿便向人声寻去。不一会李隐便见一个男子身影在檐上掠过,那男子胁下还带着一个女子。李隐心中一急,便挥了鞭子去卷那人脚腕。然而男人似有所觉,足尖一点人便转了方向。李隐见一击未得手,下一鞭又是破风而至。 那人被他绊住,也便止了脚步,转身朝李隐一笑道:“李都督好狠的心啊,竟不怕伤着你的小情人吗?”男子说话间又拉了陶华在自己身前挡着。 李隐见此,便垂了手上长鞭。今夜月色皎皎,把檐上那男子模样身材照得分明。李隐见他头戴金冠,身穿赭红衣袍,心中已是恼怒。 男子见李隐脸色骤变,又笑道:“今日好巧,穿得与李都督差不离,路上好些人把我认成了都督。你的小情人也认错了,”他说着捏了捏陶华下颌道:“是不是?” 李隐见他竟敢对陶华动手动脚,心中大怒,然而又碍于陶华在此,不敢贸然动手。李隐压了压怒意,又仔细瞧了瞧那男子,只见他眉目俊朗,似是二十八﹑九的年纪,与玉楼夫人相若。 李隐想着,沉吟半晌方道:“叶持?” 男子回道:“正是。” 李隐听罢举了鞭子指向他,“把她放了,我便不再追究,且保你在灵州无碍。” 叶持听了哈哈大笑,“追究?我尚且未追究你偷了我的女人,如今我偷回你的女人也是公道。” 李隐听他一味胡搅蛮缠,便知叶持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他的人到来绊住自己,他便好带走陶华。李隐心忖,不知是他的人先到,还是自己的人先到,总之决不可让他把陶华带走。 二人僵持间,李隐却听得背后有人声渐至。他抬眼一看却见叶持脸上带笑,便知来的是叶持人马。李隐武功再好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倘真被叶持的人拖住,一时三刻怕是难以追上叶持。李隐心念飞转,一鞭便刮向了叶持。叶持见得鞭影骤至,欲拿了陶华去挡。岂知李隐那鞭竟如蛇灵巧,他手腕一转,原来已挥出的鞭子却是生生换了方向,抽了在叶持手臂上,一时间他臂上便是鲜血淋漓。李隐这鞭抽得极重,他原来以为叶持吃痛便要松手,他好趁机救回陶华。谁成想叶持痛得人影一晃,却兀自忍着并未松手。 叶持人方站稳,便怒道:“好鞭法。”他说罢便伸手捏了陶华脖颈,另一手抽了腰间长刀,便要朝陶华脸上划去。 李隐见得,心中大骇,失声道:“莫伤她!” 然而叶持哪会听李隐的,他手上未停,却又有一个声音唤道:“别动她!”此番叶持听得这声音,手上却是顿了顿,那刀锋堪堪划破了陶华脸颊肌肤,留了一道浅浅血痕。 陶华见刀影在眼前晃过,顿感脸上微微刺痛,随后又有一阵微温湿意渗出。她方才看得那大刀划向自己,只怕立时便要破相,心肝已是吓得砰砰乱跳。只后来感到脸上只是微痛,方定了定神。然李隐见她被伤了脸面,又被吓得脸色苍白,心中已是大痛。 李隐敛了敛心神,方见刚刚喊住叶持的便是玉楼夫人。而叶持与他的人竟是先后来到此处,霎时间两边人马,各立在一边檐上,又回到方才僵持不下的局面。 这时先打破僵局的却是玉楼夫人,“叶郎,你快快放了她,我保证李都督定会保你性命。” 叶持听得哼了一声,“你跟着他多久了?竟是一心偏着他?” 玉楼夫人听了便道:“我的心偏着谁,你还不知道么?我不过是不欲你与薛——”然而她话未说完,叶持便喝了一声闭嘴。 李隐见玉楼夫人劝不住他,心知叶持一心要攀薛家这高枝,便沉声问道:“你所求何事?” 叶持瞧了瞧李隐,说道:“灵州虎符。” 李隐听得,强自笑了笑,“你以为她值一道虎符?” 叶持道:“我自是不知她在都督心中值不值一道虎符。她倘若不值,我便把这美人儿带回去给兄弟玩玩,也是不亏。” 李隐陡然听得这话,心中已是狠不得把叶持千刀万剐。 然叶持见他不语,又道:“都督莫想着拖延时间,我知灵州虎符你就带在身边。眼下我只问你,这虎符你是给还是不给?” 五十二 后着 陶华原来骤然被叶持所挟持,心中已是一片慌乱。如今又听得叶持要李隐拿虎符来换她,更是不知所措。她动了动嘴唇想喊李隐名字——此时既盼他心甘情愿拿虎符交换,又怕他真失了虎符不知如何担责。如此思来想去,陶华终究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边厢李隐默了默,便探手进怀中摸索一番,掏出一物事来。此时叶持与李隐隔檐相对,叶持离远只见得李隐虽伸出了手,却是握紧了拳头。 叶持见此便道:“烦请都督予我看看虎符。” 李隐听罢应声张手,陶华定神一看,便见他手上拿的果然是自己今晚曾在塌上把玩的那半枚虎符。她见李隐真要拿虎符来与叶持交换,一时便是百感交杂,也不知是喜是忧。 李隐让叶持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手,“我把虎符予你,你放人吧。” 叶持听得,笑道:“好。你把虎符抛过来。” 李隐皱了皱眉,又道:“你我同数三声,数到三时我掷你虎符,你松手放人。” 叶持点头,二人便同声喊道: “一。” “二。” “三。” 李隐数得三声,手中一扬便把那虎符远远掷向了叶持身后。与此同时叶持往陶华后背推了一掌,陶华便要从檐上掉落。 幸而李隐虎符一离手人便朝陶华方向跃去,陶华人在半空,便听得李隐喊了一声“夭夭!”。下一刻她的身子已是被李隐稳稳抱住。陶华惊魂甫定,往檐上一看,哪里还有叶持身影?她看得心中一急,便扯了扯李隐的袖子道:“虎符要紧,你快去追!” 然而李隐却是不动,只拉了衣袖去抿她脸上血痕,“莫急,我的人自是追去了。”说罢李隐也不顾身旁有人便拉了陶华进怀里,亲了亲她头顶,“……是我不好。” 陶华听得他这话,又想起方才种种,顿时只觉心尖泛酸,几欲掉泪,一时间也是难以自持遂也伸了手去抱李隐。 玉楼夫人见二人相拥良久,也是百感交杂,过了会方道:“都督,妹妹既受了伤,还是得及时延医。” 李隐听罢,点头应是,也便俯身把陶华抱了起来回到屋子里去。 这夜又是走水,又是掳人,霎时间玉楼夫人府中也是闹得人仰马翻。那边厢赤水夫妇一知陶华受了伤,也便到了陶华屋子看望。 原来赤水先生知此事因虎符而起,便想要来痛骂李隐几句。只后来得知李隐为了救陶华把虎符都丢了,方把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待大夫看罢陶华伤势,天已是微亮。赤水夫妇安慰了陶華一番,也覺疲乏,便要回屋子去歇息。 只赤水先生臨行时却见李隐尚且坐在陶华塌边,便轻咳了几声道:“这夜也是闹腾得很,我看都督眼下发青,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李隐听了起身回道:“夭夭是因我而伤的,先生便容晚辈在此照看一二吧。” 赤水先生见李隐竟也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直呼陶华小字,便哼了声道:“你是何人?要照看也轮不到你来照看。” 然而他方说罢便见躺在塌上的陶华看着李隐,神色显是不舍。赤水先生见此心里嘟嚷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便也不再多言携了夫人离去。 李隐见众人走了,便去落了门锁,褪了外衣,上塌与陶华睡在一起。待他上了塌,却见陶华面上隐有忧色,便抚了抚她鬓边安慰道:“方才大夫已说了,你脸上是轻伤,只要好生休养便不会留疤,你莫要忧心。” 然而陶华听了,却握了他放在自己鬓边的手问:“你失了虎符……可怎办才好?” 李隐想她终究一心为着自己,心中一动,便俯首去吻她。直吻得陶华伸手推他,他才敛了敛了心神道:“……叶持拿了虎符,约莫有两个去处。一是去灵州与长史合符,好确定他手上的是真符。二是把虎符送给薛家人。” 一提起薛家人,陶华便想起薛锦棠,而那沐州也是邻近北地。 思及此,陶华便问:“你说,叶持会否去沐州?” 李隐听得说道:“也有可能。只我推想他还是去灵州机会最大,灵州毕竟曾是他地盘。” “藏锋,要是这虎符寻不回来……” “放心吧。”李隐说着,替陶华掖了掖被子,“灵州这地是山高皇帝远。我只要随便寻个借口,推迟回京还符的时机,如此便尚有时间去抓那叶持。” 陶华听了这话,心中稍安,又得了李隱陪伴,不一会便也睡着了。李隐见她睡容安稳,便也合上了眼。二人如此相拥,堪堪睡到中午时分,李隐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人声。 李隐见此便下床洗漱了一番,到得前院方知来的原来是他几日前从灵州召来的人马。 五十三 献计 因此际已是浓春,陶华屋子里的床帷便甚是单薄。那丁香床帷半掩间只见李隐侧卧在外,一手揽了陶华的腰相拥而眠。只李隐向来睡得浅,方听得院子外传来人声,人便立时转醒过来。他甫睁眼便见午后日头透了薄纱照向陶华脸面,然而她睡得沉,竟是半点未觉。李隐看那日光晒得她脸色雪白,眉目似画,一时间竟是未想起身。然而只蹉跎了一会,李隐终是提劲下了地,先拢了拢床帷,方去换了外裳,朝前院走去。 李隐甫到前院,便见他从前的中郎将戴游前来。戴游与他情似兄弟,故他受了皇命来灵州时也请了戴游为副将。早些时日他回信去灵州,也是命他带上人马前来支援的。 戴游为首数人一见李隐便向他行了礼。李隐受了,又命众人下去,只留下了戴游一人。 李戴二人方落座,戴游便指了指李隐伤了的左手道:“兄弟来迟了,累你受伤。” 李隐听罢回了声无碍,又与他说道那日因何受伤,又因何命他们前来此处。叶持本就是马贼,戴游虽未曾识得他,但也是听过他名号的。往后李隐又与戴游说了他缘何疑心叶持早与灵州长史勾结。 只当李隐说道自己失了虎符,戴游脸色一变,道了一声:“大事不好。” 李隐听得皱眉,“我自知失了虎符事关重大……如今我必须在回京还符前把叶持抓回来。” 然而戴游听了只摇首道:“我今日来还带了个消息予你。早些时日你离了灵州,那长史便收到沐州来的传信。原来圣人因觉灵州诸事繁多,不必你亲自回京还符,竟命了一内宦来灵州取符。” “京中与灵州遥遥千里,内宦便是要来——”李隐说着,顿觉不妥,问道:“此事与沐州有何干系,为何从沐州传信过来?” “这……圣人赐婚予十二皇子与薛锦棠你是知道的。因沐州与灵州离得近,薛家人知圣人有意派内宦取符,便与圣人说道让去沐州宣旨的内宦顺道来灵州一趟。” 李隐听得,重重哼了一声,“原是连环计……那内宦想必是薛家的人了?” 戴游叹了一声,方回道:“是……” “沐州来信可有说那内宦何时抵灵州?” “如今算来……慢则半旬,快则七﹑八日。” 李隐听罢,敲了敲桌面道:“若他们得了我失符的消息,定是快马加鞭赶来灵州好加我一个遗失虎符的罪名。”李隐说罢,沉了沉气又道:“昨日出事后,已有人去追截叶持。我猜想叶持得手后有两个去处,一是送信予薛家,二是去与长史合符好辨别虎符真伪。如此,你便把人马分成三队,一队也去追查叶持。另一队去守着进入灵州的要道,若见得那取符内宦便想法子拖延他脚程。第三队便是负责看守这府第。” 戴游得了令便要去办事,然而他方抬脚,却又被李隐喊住。 “尚有两件事。你送信去灵州,要监视长史的人切不可让他此时有机会与薛家通风报信。再又一事……”李隐沉吟半晌方道:“派人去看着玉楼夫人。” 李隐把事情吩咐下去,又把戴游带来的一些灵州事务一一处理了方从案上抬首一看,却见天已尽黑,心中想道应是晚膳时分,便去了陶华院子中寻她。 李隐去得陶华屋外便扣了门。侍女来开了门便报他陶华已在用晚膳。李隐一见陶华便挨了在她身旁坐着。原来因她伤在脸上,怕牵动了伤口,晚膳便只让厨房熬了些粥,并未与赤水夫妇一同用膳。 然李隐见她吃得香,一时也是食指大动,便命人也添了碗筷。只陶华怕他只吃粥不能饱腹,又让人多做了几个小菜予他。等菜上齐了,李隐便屏退了众人好与陶华说话。陶华本就因虎符一事而忧心。今日又整日未曾见他,心中更是忐忑。后来知道原来是灵州的人来了,又不敢耽误他正事,便未去寻他。 如今得二人独处,陶华便放了调羹,“追查叶持一事如何了?” 李隐听得,顿了顿方握了她的手道:“戴游带了人来,我已分调了人手去追截叶持。” 然而陶华听得,只瞧了瞧他脸色又问道:“藏锋,你可是有事瞒我?” 许是二人心意相通,只一个眼神或表情便能觉察对方心事。然李隐不欲陶华忧虑,一时便并未应声。 陶华见此,便抽了他握住自己的手道:“你可是答应过再不有事瞒我。” 李隐听得叹了口气,便与陶华细细说说起内宦要来灵州取符一事。 “这……倘若在抓住叶持前内宦便至,那么……” 李隐见她脸色不好,便抚了抚她脸颊道:“我毕竟剿贼有功,若真失了虎符便拿功过相抵,至多……便是失了这灵州都督的位子。” 虽说虎符是遣兵调将的要紧信物,然而若非有圣谕在手,只有虎符也是动不了一兵一卒。只李隐身为将令,若真的丢了虎符,纵非杀身之罪也是罪责难当。 然李隐见陶华不语便哄她道:“若我真当不成这都督,便跟娘子去游山玩水好了。只赤水先生不喜我,娘子到时记得要护着我些。” 李隐说罢见陶华仍是怔愣的样子,便揽了她肩膀道:“你莫想这些事了……” 岂料他话未说完,陶华却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待她回了神,便扯了李隐袖子道:“藏锋,我想到一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五十四 同情 lt;div class=imgStyle1gt; lt;divgt;lt;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