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 分卷(1) ================= 书名:血雾 作者:苍南无海 文案: 什么是对立面?正与邪、爱与恨 两个身份完全对立的人,互相吸引坠入爱河。然而当一切成空,谜底揭晓,这份爱又有什么归属。 攻,许临,缉毒警察,霸气正义,是个根正苗红的人民警察 受,韩麒,一代毒枭的儿子,禁欲系美人,却背负了沉重的过去 韩麒因为过度的爱在许临的一次失忆后给他营造了一个全新的记忆,在韩麒精心编织的甜蜜蛛网里,许临不知何去何从 我爱你,许临说。 我不会再爱你了,韩麒说。 有刑侦破案情节,感兴趣的小伙伴来看 本文前部分会分成两条线写,之后就并成一条线了 内容标签: 强强 虐恋情深 制服情缘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临,韩麒 ┃ 配角:秦正贤,谷欲生,阿乐,容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缉毒警察与毒枭儿子的故事 立意:爱与被爱 ☆、第 1 章 断续大小的爆炸声震耳发聩,火光四起,暑季潮热的空气被爆炸声波震出层层冲击波,连地面都震了震。 夜莺呢,对讲机扩音里传出的声音铿锵有力浑厚低沉,却在那刻失了冷静沉着,透着微微颤音。 报告谷局,发生重大劫囚事件,夜莺被逃犯同伙劫持!重复,夜莺被逃犯同伙劫持! 申请支援,申请支援 妈的 爆炸冲击波下汽车零件散落一地,灼热气流伴着汽车爆炸产生的一氧化碳侵蚀着气管,几位警察捂住口鼻也还是止不住的咳,狼狈不堪。 没有比劫囚车更让人怒火中烧的事情了 潞城。 基地研究所的病房里,许临浅薄的苏醒让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周围一片素白模糊,他单薄的眼皮一抬一合,如此反复,让他只觉得又累又疼又困。 这是哪,不知道。 自己怎么了,不知道。 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彻底昏厥前依稀听到不远处的角落传来特意压低的声音。 韩麒你别担心,他的意识正在恢复,身体机能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说话的是个年长的老人,穿着白大褂,俨然就是医生了。 韩麒一阵沉默 片刻后韩麒开了口,好听的声线里透着压抑:钟叔,上次我跟你说的处理方案,就那么办吧。 老钟瞳孔放大,只一瞬面色便由惊讶转为平静:好。 许临终彻底昏睡过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老钟离开病房后,韩麒留了下来,站在病床前打量着许临苍白的脸庞。他的眼神清冷,好看的眉眼间净是愁容。 片刻后,韩麒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立着四个保镖,见到韩麒出来,保镖们训练有素地鞠躬叫了声韩哥后,其中两个保镖跟随着韩麒下了楼,另外两个则继续守在病房外。 半个月后,阿乐蜷缩着躺在许临病房里的米白色真皮沙发里,猥琐地啃着他的午餐炸鸡腿,时不时还用嘴巴嗦啰几下手指。 阳光穿透窗户落在病房里,映射着阿乐手里的炸鸡腿油光锃亮地,嚼着炸鸡腿的嘴也泛了一圈油。 阿乐在自己悉悉嗦嗦的啃食音中偶然地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啪哒一声炸鸡腿掉在了地上,他的嘴巴因为惊讶张成了o字。 顺着他惊讶又激动的目光望去,病床上的许临正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许哥,你醒了? 许临眼睁睁看着阿乐蹦跶到自己床前,张开粘着炸鸡腿油渍的双手作势就要来扶自己,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是敢把脏手摸过来我宰了你。 阿乐脸色登时变了,伸出的双手停在了半空,尴尬地放下去不是,继续抬也不是。 昏睡了半个月的许临攒足了体力,双手撑着病床缓慢坐了起来,又瞪了一眼阿乐,哑着嗓子鄙夷质问:你谁啊,这是哪,我怎么了? 阿乐一愣,在 这几个问题先回答哪个 和 许哥竟然不记得我了 两个想法间思忖。 病房里突然地沉默,阿乐鼓起勇气伸手探了探许临的额头道:许哥你是病傻了吗? 许临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一口气顺不过来,病情又加重了,他在心里骂骂咧咧,思索着自己病房里怎么有这么个傻缺二货存在。 好在门口的保镖听到声音及时冲了进来,许临才终于忍住了想要把旁边的傻缺扔出病房的想法。 两个保镖见许临醒了,其中一个迅速反应去叫了医生,钟医生赶到时只见两个保镖加上阿乐三人正低着头站在墙角接受许临的审问。 许临赫然立在三人面前,像是端着几分架子的官老爷。 钟医生咂了咂嘴角,声音突兀地响彻在安静的病房:那个你终于醒了。 阿乐看到钟医生顿时看到了曙光,激动地舌头都打了结:钟钟医生,你可算来了。 许临的目光落在钟医生身上打量一番,他的身上还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凌厉的打量中带着防备。 他的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脸色也如久病之人般苍白无力,可钟医生却觉得他的手里仿佛握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自己脑门上,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了 钟医生是个聪明人,猜到这人昏迷多日久卧病床,醒来不知天地不了时辰,必然要问很多问题。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连珠炮似地气都不喘一口:我叫钟岩,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叫许临,是我们老板韩麒的属下,一个月前你护送老板在山路发生车祸,你的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造成暂时性的失忆,后续你的治疗我会全权负责。总之你伤得很重多亏了鄙人妙手回春才把你从阎王爷手下抢救回来,哎别急着感谢我听我把话说完,他们三个都是负责照顾你的同事,对他们友好点吧拜托! 钟岩气沉丹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都能去说相声了。 哦,许临不尴不尬地瞥了钟医生一眼,随即又自己躺回了病床。 钟医生口如悬河嘴吐莲花,面对许临的一系列不道德反应差点爆粗口。 不过他忍了下来,十分讲究地理了理身上发皱的白大褂,冷冷静静地冲阿乐道:通知韩麒,就说久卧病床的祖宗醒了。 两个保镖和阿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没个反应。 快去快去,在钟医生的催促下,三人才有了反应,手忙脚乱地出了病房。 钟医生把目光转向病床上的许临,许临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他拿手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只露出优越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尖,他的嘴唇微抿,流畅的脖颈线条处喉结上下动了动。 片刻后,许临就着那个姿势缓缓开口:医生,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钟医生心头一震,患了白内障的眼睛里透出浑浊,眼神却精明得仿佛洞察一切。 ☆、第 2 章 河海市康庄大道上。 两个中年妇女正操着满嘴脏话骂街,两人谁也不输谁插着腰骂得唾沫星子满天飞,毫不顾忌周围围观人的眼神和指责,对骂得声嘶力竭,整个就是活脱脱泼妇最佳代言人。 暑气炎炎,温度直接飙升到能在马路上摊鸡蛋的程度,一旁身着浅蓝警服的中年男子不断拭汗,站在两人中间调解,谁知调解不成脸上落了不少唾沫,其中一个泼妇一挥手还误伤扇了他一巴掌,眼看着那两人就要扭打起来他仰天长叹,深知对待这种人普通方法不得道,于是他一招手唤来呆立在警车旁的三名警员,让他们把两个骂街的泼妇带回警局。 不得不说,以恶制恶这个方法有时候还真的有大效果。 一听说要去警局,两个泼妇顿时灭了气焰,哆哆嗦嗦地就冲出围观群众的包围,眨眼没了人影。 林队,您没事吧? ,警员a盯着林家乐左脸上的红手掌印,忐忑不安地关怀。 林家乐低低咒骂了几句而后道:没事,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泼妇了。 警员a: 林家乐,三十五岁,兼任河海市局禁毒支队支队长,本该坐在市局办公室吹着空调批文件或者专心投入禁毒工作如今却沦落到和民警一起做着最累最基层的工作,还挨了耳光。林家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脑门上正顶着苦逼两个大字。 两个月前,因为自己的失误,他的得力助手市局禁毒副支队长许临在一次行动中失踪,上级领导谷局一怒之下把他贬到隔壁民警大队,美名其曰让他历练实则是记过惩处 庆幸的是谷局还留着他的职位,要求他什么时候找到许临再带着副支队长滚回禁毒支队,林家乐有苦说不出。 林家乐坐在警车上一路颠簸着正要赶回民警大队,他的私人电话响了,他看都不看一眼就接了电话:喂,我林家乐,什么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电话那头雄厚浑浊的声音响起,林家乐一激灵顿时端坐,背上渗了一层冷汗。 谷局,是您啊,林家乐笑啱啱地打欠。 哼,不是我还能是谁?电话那头谷局一声闷吭,林家乐顿时就联想到谷局那一生气就吊成关公像的一张脸。 是是是,谷局您有什么吩咐? 车上的三个警员见一向雷厉风行的林支队面对领导顺从恹恹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憋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我命你一个小时内滚回来,市局忙的不可开交,一堆公务正等着你处理 得嘞,林家乐吊着嗓十分狗腿地应和。 记住,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整顿一下局里的风气,你手下的新人蠢蛋一样一问三不知,你回来之后给我好好处理,哪些人浑水摸鱼混日子立马让他滚蛋,我们局不养闲人。 是是是,我知道谷局。 谷局利落地挂掉电话后,林家乐一阵唏嘘。 不敢耽误时间,林家乐命警车停在路边,下了车立刻又打车火急火燎地往市禁毒支队赶。 缉毒警察与其他警种不同,公安系统内部刑侦、治安、交警各警种分工明确,负责的执法内容各不相同,虽然有时禁毒警察会和其他警种有工作交合的地方,但那只限于涉毒场所和涉毒案件。 禁毒支队平时不会有特别重大的案件,没有案件时,各缉毒警无论一级警员还是林家乐这种较高级别的一级警司,都会在警务减少时前往各分局的禁毒大队进行毒品的科普和系列调查工作。但是一旦有重大涉毒案件发生,所有人都必须高度重视起来,因为他们面对的将会是最凶狠残暴的对手,那些毒贩视缉毒警察为仇人,恶意报复缉毒警和其家人,更有甚者活捉缉毒警极为凶残地将其剥皮削骨 总而言之,不管面对是吸毒人员、毒贩拆家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大毒枭,缉毒警察所处的危险都是其他警种无可比拟的。 河海市是h省省会城市,任务之重对各警种来说都是最负担的,更何况河海市地处中部,交通线如蛛网般贯通全国,每天上百万人来到这座城市,又有上百万人离开形形色色的人群,增加了警察管理的难度,对于缉毒警察来说更是不能松弛懈怠。 林家乐回到禁毒支队后立在支队正门口的墙壁前,仔细端详墙壁上张贴的警民同心,共战毒品八字标语,内心澎湃热血沸腾,他站的笔直严肃的神情斗志昂扬,回到这里真好,他想。 下午两点,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空气燥热得让人窒息,禁毒支队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林家乐走进内室凉意扑面而来,每一寸毛孔都在叫嚣着舒适。 新来的实习生蔡晨正拎着刚买来的满满一袋雪糕分给众人,分给禁毒支队唯一的女缉毒警舒雪时,她冲蔡晨拒绝地摆手道:你舒姐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吃凉。 一旁心宽体胖的老油条葛力眼疾手快地拿走了蔡晨手里的巧乐滋,然后油腻地先舔了一口:小蔡啊,我记得上次出任务的时候你一屁股坐坏了了她花两个月工资买的包包对不对,我跟你讲女人都小心眼,她这是还记着那个仇呢所以才不吃你的东西。 舒雪随手抄起面前办工桌上的一包纸巾朝葛力砸过去:你给我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蔡,给我没收了他的巧乐滋。 有了禁毒一姐舒雪的撑腰,实习生蔡晨顿时腰板都挺直了,跟猥猥琐琐把雪糕藏在身后的葛力大眼瞪小眼。 这时另一名实习生郭圆圆抱着一摞资料从外面进来,哐啷就撞上了藏在门后的人,郭圆圆跑了一身汗,一边忙着捡地上散落的资料一边打量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看清面前让他怯胆的人后他的嘴张得都能吞灯泡,像是吃了结巴豆般开口:林林队你你回来了 林家乐身上还穿着隔壁民警大队的衣服,他清了清嗓子瞪了郭圆圆一眼:笨手笨脚地像什么样子。 屋里的几人听到动静挪了几步看到林家乐那张如大饼般平坦的国字脸后,登时都变了脸色。 蔡晨麻利地藏起雪糕,舒雪默默收了办公桌上的几管口红,只有葛力充分发挥一贯的马屁精作风冲到林家乐面前:老大,我日思夜盼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打住,林家乐伸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一本正经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带这几个新人的?谷局电话都打到我那里去了,回头谷局怪罪下来你给我顶到最前面挨骂。 葛力尴尬一笑:不了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谷局那张脸过敏 分卷(2) 林家乐冷哼一声打量起办公室的环境,边骂边挑剔:看看这是人呆的地方吗,平时有任务内务一团乱我就不说了,这段时间太清闲了是不是,内务不合格,实事干不成。妈的,找不到活干都给我下基层组织宣传禁毒工作! 是是是,葛力点头应和。 舒雪,你去找接线警员要近期的报警举报电话,然后一一排查汇报给我。 舒雪昂然起立:收到。 林家乐满意地点头,而后又转向身后两个无助弱小的实习生:你们两个给我跟在几个老人身后好好学习,每天都要给我写两千字以上心得,写不出来我记过一次,累计够三次实习报告我直接驳回,你们都给我从禁毒支队滚蛋。 是,蔡晨和郭圆圆打起十二分精神,喊得铿锵有力。 ☆、第 3 章 林家乐在自己的支队长办公室坐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干净是签文件了。签了一下午的文件签得他手麻,他骂骂咧咧道:妈的,我才几天没来怎么这么多文件要签。 舒雪一边殷勤地给他递着要签署的文件资料一边叹气道:老大你忘了,副支队长在的时候一半公务都是他处理的。现在他不在了,可不就得你来做这些事。 说起许临,林家乐滞愣一瞬,似乎是想起自己那失踪了的副支队长也不知是悲是伤地叹了口气:这个许临啊,早晚把我气死。说来也怪我,那次行动我就应该拿手铐把他铐下来,不该任由他胡来进毒贩窝。 舒雪也是一声叹息: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的线人正尝试联络他,许临敢冲敢闹也机灵,早晚会回来的。 林家乐撇开手里的文件又是一阵叹气:那小子命硬,比贝爷还威猛,给他放无人区他都能活命,只是这么久了线人都联系不到他,我担心他是身不由己啊。 舒雪顿时明白了林家乐的话,她默默整理好一摞资料,林家乐办公室的钟表时针分针都指向五,秒针转了一圈指向十二,舒雪道:我先下班了啊,回家还要辅导孩子作业。 林家乐点了点头,舒雪走后,他打开身侧的抽屉拿出一包烟取了一根点燃,吞云吐雾间他的眉头如被别针固定般,始终没有舒展开。 又抽了一支烟后,林家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落的些许烟灰准备下班,禁毒支队的优秀警员外号狗鼻子墨成归一路小跑敲开了林家乐办公室的门:林队,刑侦那边让我们过去一趟,他们破获一起人命案从嫌疑人家里搜出了高纯度的美金。 搜出了什么玩意?林家乐身子一抖索差点没站稳。 美金!纯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毒品美金! 林家乐:妈了个巴子 距离许临清醒已经过了一周时间,他的伤势恢复得很好。虽然钟医生交代要静养,但他整日无所事事在研究所内部溜溜哒哒,时不时还和阿乐斗个嘴吵个架,让钟医生羡慕地忍不住感慨年轻人身体恢复能力就是强。 这一周时间里许临不止一次向阿乐打探:我们认识多久了?你怎么认识的我?哎老板呢,不是已经通知了老板,我救他一命现在醒了他也不来瞧上一眼?你说老板是不是有点无情?哎?老板是不是特凶狠的一个人啊? 阿乐快被许临逼疯了,他哆嗦着窝在病房角落十分不争气道:许哥,我们是不能私下议论老板的。 得,许临叹了口气,琢磨着大概从阿乐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也就放弃了。他对阿乐的表现实在了无兴致,终于安静下来,转身就趴到病床上玩起了游戏。 几天前他问钟医生要来了自己的手机,试图从手机里找到一些之前的东西,可是手机里干干净净,相册,短信,电话以及微信这些最容易找到蛛丝马迹的软件,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除了相册里一个月前他不知在哪片山上随意的几张自拍,以及 以及微信好友里了了草草的几个联系人,什么阿乐、阿兴、宇哥 翻到联系人的最底部,韩老板三个字特别扎眼。 许临沉默片刻,动了动心思点开了韩老板的朋友圈,发现韩老板这人压根就没有朋友圈 他头也不回地喊阿乐,阿乐最害怕许临叫他了,许临每喊一声阿乐,阿乐都觉得自己惊吓过度能减寿一年。 啊我在呢,许哥,阿乐怯怯地回。 老板多大年纪?他不会是个迂腐的老头吧,连朋友圈都没有? 许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半天不听阿乐说话,心想这人怎么回事,一提老板就蔫了吧唧。 他回身看阿乐的方向,却见阿乐跟站军姿似的面朝着病房门口,一个劲冲他眨眼。 许临一看,一个皮肤黝黑的肌肉男站在病房门口,个头很高身上带着点霸道凛冽的味道。 坏了,许临想,这特么不会就是韩老板吧,背后说老板坏话,阴沟里翻船,天打五雷轰啊!许临正想着怎么开口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后转念又想,不对啊谁家老板练了一身肌肉还得人保护啊,再说谁家老板没事去做美黑? 这样想着,许临心里顿时有了底,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这位是? 阿乐忙不更迭地替许临解释:许哥这是容哲哥,老板的助理。容哲哥你别生气,你也知道许哥脑袋受了伤,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他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的,他也不是故意背后议论老板的 阿乐越说越觉得气氛不对劲,光照条件充足的房间里怎会有冰冷的寒意 阿乐的目光机械地在许临和容哲的脸上扫了一遍,那二人正抬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前者是愤愤的,后者脸上则挂了几分笑意。 电光石火间阿乐脑瓜子一激灵,冲着许临嘿嘿一笑:许哥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水,你们先聊着呗。 说着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第 4 章 容哲,许临心里盘算着这人是老板助理,而自己手机联系人里却没有这人的存在,心里大概有了可能与这人交情不深的底。 可许临万万没想到,容哲何止是跟他交情不深,这人压根就是跟自己有仇吧。 容哲往房间里来,脸上笑意不在:记不得我了是吧? 许临冷笑一声表示默认,容哲不以为意。 知道为什么发生车祸吗?因为那都是你惹来的祸。 许临目不斜视地看着容哲,他很想问一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知觉告诉他不能,他忍了下来。 只见容哲往沙发上一坐,又不废话了。直接道明来意的他冲许临抬了抬下巴示意:赶快收拾东西,老板让我带你走。 ? 走?去哪? 许临面不改色地笑道:好啊,等我喝口水再走。 容哲皱眉盯着病床上的人,猜测着这人是不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 气氛不是一般的糟糕。 好在阿乐及时赶回,端了两杯水,先是殷勤地递给容哲一杯,才又给许临递了另外一杯水。 温水自喉咙入食道,沁了心扉,许临喉结上下蠕动很快喝光了一杯水,他随意地拿袖子抹了把嘴角的水滴,后又斜眼观察对面二人,阿乐似乎是很怕容哲,那种害怕并不是害怕比自己强大的人,而且像小学生那样看见老师就怯了胆。 阿乐刻意地避开容哲的视线,而容哲似乎似乎刻意地想要去调戏那人。 许临立刻又躺平在病床上,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阿乐帮着许临收拾行李,衣物和各种药品囫囵着随意装进了行李包,许临趁着上卫生间的功夫换了身行头,他想着毕竟是去见老板,特意选了件白衬衣和西装裤,但是省去打领结,对着镜子整理着装时,他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样很好,既不失礼仪又不过分张扬。 谁想许临刚开门,阿乐和容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时就多了几分亵渎的味道,阿乐一言难尽的表情让许临不禁对自己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怎么,是不是我这样显得不太正式,毕竟是去见 许临话音未落,只听容哲冷笑一声道:你误会了。 ? 容哲又说:我们是觉得你这样过于骚包了。 许临把目光转向阿乐,阿乐当即低了头,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眼不见没意见。 许临: 许临最终还是没换下这身过于骚包的行头,单手拎起行李包出了病房。 三人前前后后好不容易走出了研究所大门,只听身后跑得近乎哮喘的声音:等等我! 三人转身就看见钟医生气喘吁吁地按着老腰,一边跑一边唠叨:崽子们,等等我哎。 钟医生艰难地来到三人面前,气还没喘匀,盯着许临上下打量一番脱口而出:你去相亲?穿得跟个开屏的孔雀似的,怪骚气的。 许临: 许临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镇不住场子了,于是他学着钟医生对其上下打量道:您好歹是医生,平时讲究点别总穿皱皱巴巴的衣服,白大褂是工作服皱了就皱了,私服您还皱真的太不讲究了。 钟医生的脸色登时猪肝色,在他的怒目圆睁下,许临还不忘补一刀:还有您的公文包,别往腋下夹,气质对不上。 钟医生的脸色更不好了,阿乐也是见过钟医生发脾气的,知道那二人自己谁都惹不起,于是阿乐精明地选择躲到了容哲身后。 ☆、第 5 章 刑侦支队审讯室,刑侦副支队长秦正贤和手底下几名警员正站在单面可视的玻璃前观察审讯室内的动静,秦正贤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审讯室里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嫌疑人。前后已经有两名警员进去对嫌疑人进行信息比对和审问,但嫌疑人据理力争一个字不肯吐露,嘴巴严实地撬不开,声称自己无罪点名要见自己的律师。 秦正贤的警服穿得板板正正,粗旷的浓眉下一双利眼正死死盯着审讯室,他手下的人环环相望大气不敢喘一口,谁也不敢吱声。 这时警员汪泽开门进来冲秦正贤道:秦队,禁毒支队的人到了。 让他们进来,秦正贤转身拿起一叠资料绷着嘴开口。 林家乐和墨成归进来时,秦正贤正翻着页琢磨手里的资料,林家乐直奔秦正贤而去:老秦,怎么回事? 秦正贤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林家乐道:这个李年庆家里藏了一袋纯度99.6%的美金,这是他的资料你看看。 99.6%纯度? 林家乐像是被雷劈了一道,整个人都呆了。 他接过秦正贤递来的资料,第一页是嫌疑人的信息,嫌疑人李年庆,80年生,31岁,已婚,xx银行高级管理员再翻页是从李年庆家里搜出的那袋高纯度美金的检验报告单:河海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送检人:秦正贤,警号:410223 检验报告显示这袋毒品重500克,纯白结晶体,内甲|基|苯|丙|胺纯度为99.6% 妈的,林家乐痛骂了一句:我任职十年总共就见过一次高纯度美金,这个李年庆到底是什么人能搞来这东西。 秦正贤思忖良久,伸手揽了林家乐手里的文件道:你跟我进来吧。 秦正贤开了审讯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林家乐紧随其后,两人拉开凳子坐到了李年庆面前。李年庆手上戴着手铐,隔着一张审讯桌细细打量两人,左侧那人警服肩部缀着两道银色横杠和一颗四角星花,正是三级警督秦正贤,另一个缀着一道银色横杠和三颗银色四角星花,则是一级警司林家乐。 李年庆眼珠转动间顿时对进来的两个人的身份有了底,他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金边眼镜框下一双奸利的眼睛充满不屑。 秦正贤抬眼看了他一眼,正襟危坐核对完嫌疑人信息后开始进入审讯对峙。 半个月前即七月二十五号上午十点,刑侦部接到群众报警在漭河南部下段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后又在漭河中段捞出一个行李箱,在那个行李箱里我们找到了死者头颅,经dna和毛发对比,我们确定了死者身份,死者叫李红丽,26岁,在河海市高新区雅致ktv做公关,我们按例对死者同事进行询问排查,得知死者去世前三个月内与你有密切联系,后来对你进行询问调查的过程中,我们恢复了你与死者的聊天记录,从而确定你与死者是情人关系。秦正贤目无表情语气淡然地跟嫌疑人复盘。 李年庆似乎还是想等自己的律师来,所以他选择缄默,对秦正贤的话充耳不闻。 秦正贤早已料到他不会开口,按审问流程继续道:比较庆幸的是,你抛尸后不到十二小时死者的尸体就被发现,我们的法医很顺利地检测出死者体内的毒品成分,和我们从你家搜出来的毒品成分一模一样,这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李年庆心里似乎在盘算,沉默许久后他终于开了口:是,我和她是情人关系,但我没有吸毒,我家里根本就没有毒品,之前我家里进了小偷保不齐是那包毒品是小偷放进去的,警官你也知道,我是银行高管,觊觎我位置的人、公报私仇的人都有,说不定真的是有人栽赃嫁祸给我,我这也算是提供了个思路给你们,不如你们去查一查? 李年庆嘴角泛起嘲讽,正得意洋洋地盯着面前两位高级别的警察打哈哈。 林家乐面对李年庆的花言巧语直脾气登时就上来了,他哐铛一声拍案而起:嫌疑人李年庆,我劝你不要再花言巧语试图蒙混过关,你罪证确凿给你定罪是迟早的事 秦正贤一抬手,阻止了林家乐说话。 李年庆嗤鼻一笑提高了嗓门:这位警官,凡事都讲究证据,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今天你这话我完全可以告你污蔑。 证据?你要什么证据?秦正贤反问又说:这里有监控,今天我说的所有话都有确凿证据,也就是说今天我与你对峙的内容日后会成为法官面前的呈堂证供。 分卷(3) 秦正贤是谷局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所以他骨子里、说话间都带点谷局威气凛凛的味道,再加上他本人两米的气场,他的震慑力已经让整间审讯室都充满了压力的味道。 李年庆仿佛也被这股气势压制,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是银行高管,属于高级知识分子,你们不能这么随意污蔑我,我的律师呢,我要见我的律师! 秦正贤一拍桌,空气顿时凝固:我管你是银行高管还是富二代富三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李先生,我奉劝你一句,我们国家拥有全世界最公正的法制,我们有最权威的法医专家,我们有遍布各个角落的天眼系统,只要是犯罪,绝对无处遁形!你还要狡辩吗? 李年庆被秦正贤一番话震慑得顿时乱了方寸。 说,七月二十五号死者死亡前,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林家乐趁着秦正贤步步紧逼取得的突破口又一次发问。 我在城西老丈人家,李年庆说:我和我妻子在我岳父家从早上八点呆到晚上九点,吃了饭才回家的。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我妻子或者岳父岳母,对了,我岳父家的保姆也可以作证。 看得出来,李年庆真的是急于撇清责任,话说得既利落又满满求生欲。 秦正贤抬手动了动耳朵里塞着的警用耳机,邪魅一笑顿顿道:不好意思,你这条路我们已经堵死了。 话落,只见他冲着审讯室外喊了句:汪泽。 汪泽应了声,随后送来一份文件。 秦正贤接过去扫视一眼,丢到了李年庆面前说:看看吧。 李年庆一目十行地扫视完,脸上顿时没了颜色,因为秦正贤给他看的文件里是他的妻子杜鹃的供词,杜鹃说李年庆私下和她以及她的父母篡了口供,李年庆说如果警察问话就说全家聚在一起,实际上李年庆八点送杜鹃回娘家后便借口银行加班离开了。 杜鹃的供词上有她和提审警员的对话,最后提审警员问她为什么要突然改供词,杜鹃说她被欺骗了她后悔了,因为她刚刚从秦正贤警察口中得知李年庆背着她在外面养情人的事 ☆、第 6 章 李年庆全身颤抖,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他呲牙裂嘴地试图挣脱手铐冲秦正贤大喊:你卑鄙! 秦正贤冷冷一笑,反问他:我卑鄙?我是光荣正义的人民警察,现在正在审问你这个杀人犯,你倒是说一说,我们两个谁更卑鄙? 李年庆恨得咬牙切齿,但他输了就是输了。 秦正贤手里翻着的资料沙沙作响,他头也不抬地说:我们从交警大队调来的监控显示,七月二十四号下午六点,你开着你那辆尾号xx87的宝马车在雅致二店会所呆了四个小时,后驾车离开,二十五号凌晨两点,你的车出现在高新区,早上八点你又开着你妻子的车将她送回城西娘家,八点四十你又重新开着自己那辆宝马车去了郊区系列的证据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 李年庆沉默着。 秦正贤的忍耐到了极点,他抬头正视李年庆:你知道李红丽死得有多惨吗,我们从河里捞起她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一片江水,她的身体因为泡水泛白浮肿,我们找到她的头颅时有好几位警察都哭了,最重要的是你猜我们的法医从李红丽的尸体里检查到什么? 你闭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李年庆受到冲击,双手紧紧薅着头发,满是横肉的脸庞扭曲变形。 她怀孕了!法医在验尸时从死者的子宫内发现了拳头大小的胎盘,一尸两命!秦正贤的语速极快,他毫无顾忌地迫使李年庆听到这些,即使李年庆已经到了崩溃发疯的边缘。 老秦,林家乐向秦正贤递了个眼神,他知道秦正贤需要整理好情绪,秦正贤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林家乐等到李年庆慢慢平静下来,才开口:我们先不提死者的事,能给我说一说从你家里搜出来的那包毒品吗?我知道你吸过毒,你不需要狡辩,我们的法医过来对你的血液一检测就会有答案。 李年庆眼球里爆满红血丝,湿漉漉的眼睛一抬一合,整个人身上早已没了刚开始的暴躁和戾气,他说:我平时应酬比较多,基本上吃了饭都会去一趟娱乐场所,我是在雅致二店夜总会认识的那人,他叫阿金,有一次阿金说他那里到了一批高货,李红丽撺掇我试试,我试抽后买了1000克、,后来我才知道李红丽他妈的就是个婊|子,她和那些人是一伙的,他们知道我是银行高管,想让我帮助他们洗|钱,我不同意他们就威胁要举报我,李红丽还声称要找我的妻子,搞垮我的家庭。李红丽说她怀了我的孩子,我知道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就是个野杂种,我当然不会同意。七月二十四号晚上我应酬完李红丽约我见面,我们吵得很凶,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意识模糊就跟李红丽动了手,但是我没想到我真的失手杀了她,我当时吓坏了脑子里一片混乱我 李年庆痛苦抱头,情绪再次失了控制。 阿金是谁?林家乐追问。 我不知道,李年庆说:我是通过李红丽和他认识的,李红丽说这个叫阿金的有段时间经常去雅致,是她的客户。 审讯室玻璃外,秦正贤一回头招来汪泽道:你立刻带人分成两批,一批去封雅致ktv,另一批去封雅致二店,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我和禁毒支队的人随后就到。 是,汪泽领了任务夺门而出。 肖薇,秦正贤又喊了手底下的女警员:你去汇报谷局,马上申请搜查令和封禁令,这个雅致会所大有问题。 是,肖薇领命而去。 审讯室里留了两名警员监视李年庆,林家乐打电话传唤了手底下的一干人,禁毒支队紧急汇合同秦正贤一道赶往雅致二店。 长夜漫漫,黎明似乎就在眼前,一辆辆警车闪着警报器往河海市高新区迸进。 秦正贤为了搜证熬了一天一夜,整个人脸上写满了疲倦,他和林家乐坐在同一辆警车上,林家乐看了他一眼说:你睡会吧,这到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车程呢。 秦正贤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神经,睡是睡不着了,他目光悠远地盯着林家乐:老林啊,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李年庆的背后一定能牵出不少杂碎。 林家乐赞同地点头:是啊,一桩命案牵涉到毒品,而且还是新型高纯度美金,我怎么莫名有种以后刑侦和禁毒两支队会长期合作的感觉。 秦正贤扯了扯嘴角:还是别了,你这跟驴一样的直脾气我可受不了。 哎对了,秦正贤又道:线人还是联系不上许临? 林家乐哑然,摇了摇头道:你说说,谷局拢共就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你,一个是许临,怎么就这么大差别呢?你根正苗红是组织的好儿子,许临呢?跳脱思想多还爱钻毒贩窝 秦正贤哈哈一笑,逗趣道:说得还挺押韵。 林家乐: 几辆警车平稳地停在雅致二店门口,禁毒支队的人早已下车整装待发准备奋战,秦正贤准备下车时接到了谷局的电话。 喂,谷局,我是秦正贤,您说,秦正贤一弯腰钻过了部下替他抬高的警戒线。 正贤啊,谷局略显粗糙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搜查令已经下来了,你放心去办案,出什么事我顶着,记住我们秉公执法,也决不放过枉法之人。 是,我知道了,秦正贤应和着。 人命加涉毒,这案子注定小不了。 是。 谷局迟迟不挂电话,秦正贤问:谷局,您还有什么嘱咐? 谷局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而后铁了心决定拉下这张老脸:听说这次查处的毒品纯度高,你好好配合禁毒支队,说不定能沿着这条线索找到关于许临的信息 好,秦正贤回。 ☆、第 7 章 潞城西边的城市高架上一辆黑色路虎飞快行驶着,容哲驾驶着车辆快而平稳,一路超了几辆车。 阿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时不时回头偷瞄几眼车后座的两人。 钟医生气鼓鼓地,从上车就别着脸盯着窗外,坚决不与许临说话,更别提目光接触了。 许临倒是觉得这老头甚是可爱,思忖着回头打听打听老头稀罕的玩意给他送去赔礼道歉。 车厢内一片寂静,好不尴尬。 偶尔会传来容哲痛骂开车不规范的人几句,许临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从高架桥上看下去,潞城这座城市是真的小,高楼矮房拼成了整个城市的全部。 许临对潞城当然是极陌生的,他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也只是卧病在床期间阿乐在他耳边的描述。 阿乐说韩麒在好几个城市都有公务,只因在潞城设立了自己的研究所和团队,所以来潞城的时间更多一些。 阿乐说其实在车祸前他们是长期在林州的天恒山的,只因许临重伤而最可靠的钟医生在潞城,故而大家才短暂地留在了潞城。 阿乐念念叨叨说了不少,只一句许临记得特别清楚。 阿乐说:许哥,其实老板还是很在意你的,我们是老板的部下,老板对我们好,我们就要把老板放在心里。 如果不是与自己相关,许临差点以为阿乐找了个传销老板,洗脑功夫简直一绝。 车子很快驶下了高架桥,窗外的景色如一帧帧倒退的壁画,许临轻叹了口气,心里默默读出了一个名字:韩麒。 路虎驶进近郊区的一片别墅区,而后平稳停在一幢别墅前,随后容哲说:到了,你们先下车,我去地库停个车。 阿乐点头解了安全带,引着许临和钟医生下了车。 许临下了车四处打量一番,这一片的别墅都是三层楼,风格也别无二致,唯独只这一幢别墅爬了一墙绿油油的爬山虎。 他揽过阿乐的肩膀问了句,阿乐只道韩哥喜欢。许临无趣地摸了摸发痒的鼻尖,跟着前来引路的保镖走了进去。 别墅里空调开得很低,刚一进去阿乐便娇弱地打了个喷嚏,钟医生就更别提了,年纪大受不了寒气的他早就拿出自己提前准备的外衣披了上去。 许临刚想嘲讽几句,又想起自己才惹得钟医生生气,才把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惹不起?那我憋回去。 保镖传话韩麒还在书房处理公务,三人便坐在客厅等,阿乐和钟医生安分得坐在沙发上,许临自然是闲不住,在客厅里溜达着四处观望。 冷色调的墙壁颜色,极简主义的现代风装饰和家具,都无不在控诉主人公喜好清冷。桌面上和墙壁各种极具艺术张扬气息的摆件工艺品又诉说了主人的思想跳脱、极致 许临也不知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习惯,不过参考自己无论到哪里都喜欢对建筑装修风格评价一番的行为,他笃定自己以前可能真的十分骚气还装逼格。 他随意评论鉴赏一番,随即觉得自己这样可能不太礼貌,才终于安分地找了远离钟医生的位置坐了下去。 钟医生瞥了他一眼,随即哼地一声又别过了脸。 许临: 保镖沏了茶正往客厅走过来,许临探出身去接,随即看到保镖身后露出一只金色毛茸茸的脑袋。 那是一只大金毛,趁着保镖不注意灵活一跃,窜进了许临怀里,拱着脑袋撒娇讨好般让许临摸脑袋。 来福,过来,保镖发现后便召唤了来福,可惜来福似乎只想与许临亲近,旁人的口令一律不听。 许临是喜欢养狗的,所以来福拱了他一身毛他也不介意,饶有兴致地沉浸在薅狗毛的乐趣中,以至于有人从楼上下来他都没有察觉。 那是许临在钟医生所谓的失忆后第一次见到韩麒,韩麒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许临一抬头入眼的就是韩麒那张俊美的脸庞。 说俊美的脸庞真的毫不夸张,许临的俊朗是有棱有角的,透着股凛然正气,韩麒却不是,他是个美人长相,眼睫很长眨眼间眼神透着缱绻,紧绷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举手投足间尽显清冷。 仿佛三月飞雪,拨了心弦却不缠人。 许临的视线平齐韩麒悠远的目光,视线交落处,许临滞愣住。 某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眼神既陌生又熟悉。 韩麒饶有兴趣地看许临跟来福互动,许临僵硬着手触摸着来福的脑袋,目光却随着韩麒端茶的修长纤细的手移动,那刻他想,那双手一定是冰凉的。 病养好了?韩麒放下茶壶,抬手递给许临一盏茶,嘴角绕着微微笑意。 许临尴尬地咳了咳,一手接过茶盏陪笑道:八九不离十吧。 远处钟医生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韩麒又是一笑,主动斟茶递了过去道:钟叔辛苦,钟医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细细品茶。 那天我们的车被人装了炸弹,不跳车就没有命活,我谢谢你保护了我,韩麒不动声色地缓缓道。 许临立刻反应过来他是指车祸那件事,随即笑得大大咧咧:没事,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韩麒点头一笑转眼看向钟医生说:钟叔,你随我上楼吧。 随后韩麒站了起来,许临脑子里下意识出现了一句:腿真长。 许临不知道韩麒和钟医生究竟聊了多久,总之韩麒和钟医生下楼时,他昏昏欲睡,抬眼一看,窗外粉紫色的夕阳都快散了,天色将暗。 韩麒和钟医生聊的似乎很不错,钟医生下楼时心情都好了,也愿意跟许临说话了。 许临啊,你是韩麒的第一保镖,既然你的伤养好了,就留下来继续照顾他吧。 许临起身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失忆了,从前的事一件也不记得,还需要别人来提醒,平白无故显得自己很蠢笨。 保镖出门送走了钟医生和阿乐,许临觉得无聊招手又唤来了来福,撸狗撸得不亦乐乎。 韩麒命保镖把许临带去二楼客房,随即自己又钻进了书房,来福摇着尾巴呆头呆脑地也跟着韩麒进了书房。 许临盯着书房紧闭的房门,默默回了房间。 分卷(4) ☆、第 8 章 半夜许临被活活饿醒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随即起床直奔厨房,想着找点吃的垫巴肚子。 别墅里灯火通明,许临自二楼拾阶而下,依稀听到了厨房里有声音,他揉了揉眼睛走近些才看清那是韩麒。 韩麒穿着白色的丝绸质地睡衣,立在开放式厨房的操作台前,他似乎在吃药,手里一杯白水一仰而尽。韩麒闻声回头,与许临直直的目光撞了满怀。 怎么?他问。 许临却不回答,径直走上前拿起他身前的一罐药看了一眼,安定片。 你吃安眠药?许临不动声色地问。 韩麒嗯了声,又笑得无奈:习惯了。 许临皱起了眉头。 韩麒拿起空杯子越过许临又接了一杯水作势就要上楼,许临下意识就要拦他。 韩麒回脸盯着许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右手,许临松了手清了清嗓子随后恬不知耻道:那什么有吃的吗,我饿了。 韩麒: 夜色淡薄如水,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许临盯着厨房操作台前韩麒有条不紊地身影愣了神。 韩麒的头发修理得干净利落不长不短,露出白皙单薄的后颈,许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贪婪地想大概在那里轻轻咬一口就留了痕迹吧。 韩麒做了番茄牛肉意面,他的手艺出奇好,许临惊讶于他的厨艺间大快朵颐。 韩麒眼睁睁看着许临在两分钟之内干掉了整整一盘子意面,随即收回目光道:有个人我要处理一下,明天你随我去。 许临咽了口水:什么人? 一个有点麻烦的人,韩麒回。 许临又问:跟车祸有关? 韩麒淡漠一哂:是。 许临顿时有了底点了点头,韩麒起身上楼,头也不回道:晚安。 晚安,许临回。 第二天容哲开着一辆黑色奔驰s600来接韩麒和许临,这是典型的防弹车,具备充足的防护能力。 奔驰走了段山路,沿着国道线一路往南开,沿途稀稀落落的村庄,袅袅升起的炊烟让许临感觉他们离国境线不远了。 事实正是如此,潞城位于西南边陲,是座小城,却是三个国家交壤之地,人员复杂也是最容易滋养犯罪的地方。 许临只觉得走了好长的路程,车子终于停在山林间的一处破败楼房外,下车眺望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国界线。 这里有十多名保镖看守,各个身上揣了尖刀利刃,许临留意了下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枪支,这才松了口气。 从内室走出一个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皮肤有点黑,他见到韩麒后勾起嘴角,上前抱了韩麒一把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宇,韩麒回笑。 如果许临留意他就会发现这个叫做阿宇的人,正是他手机联系人里的宇哥。可惜当下许临没那个心思,他抬手蹭了蹭鼻尖,默不作声偏过头避开两人的身影,百无聊赖地打量起周边环境。 随后几人一道进了内室。 韩麒进了门就开始脱西服外套,又利落地挽起黑色衬衫的袖子,问阿宇:人在哪里? 麒哥,容哲堵在韩麒面前眼神坚定:让我来。 韩麒默认点头,几人在阿宇的带领下,走进一楼的书房,书房里有道暗门,通往地下。黑洞洞的楼梯里,阿宇拎着照明灯,借着光亮按亮了地下暗室的开关。 开了灯,地下室瞬间亮堂起来。 空旷的房间里只摆了张桌子和两张木质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一个男人被捆绑在上面。 因为突然的光亮,那个男人眯着眼睛一边让眼睛适应灯光,一边打量来人。在看到韩麒那张板正冰冷的脸庞时,男人忽然一惊,挣扎之间又牵动了左肩膀的伤口,疼得面容狰狞起来。 随行保镖给韩麒搬了把凳子,韩麒也不嫌脏毫不在意地坐了下去,凛冽冰冷的目光直直盯着被绑着的男人。 容哲自顾自地走到桌子前,拿起桌子上摆到的众多道具中的一个,套在手上。 那是一个钢质五指手环,容哲把手环套在自己的右手上,活动了一下手腕,骨骼咔嚓的声音清脆响亮。他慢慢靠近被绑的男人,眼睛里透出的凶杀让本就阴森的地下室更多了几分恐惧。 被绑的男人看到容哲手上戴着的刑|具,面色顿变。因为钢质手环面对他的那一面,凸起五个极长极尖锐的棱角。 容哲毫不迟疑冲着男人肚子狠狠打了一拳,男人的惨叫声充斥着地下室。 再松开手,手上的手环已经沾满了鲜血,而那个男人肚子上俨然多了五个洞口,每一处都汩汩流出鲜红的血。 血液顿时浸湿了衣服,血腥味浓烈。 平阳,麒哥待你不薄吧,你却弃主投敌恩将仇报,林卓咬牙切齿地盯着狼狈不堪的平阳。 许临的目光往韩麒身上瞥了一寸,只见韩麒端坐着不露表情,也许是见惯了打杀,他显得尤为平静。 平阳痛得咬牙切齿,额头上的冷汗冒了一茬又一茬,嘴却撬不动,许临想这是个硬茬子。 平阳吐了口血沫在地上,他冷笑摇头道: 我们这一行么最忌讳的就是背义弃主,我没办法,他手里握着我父母妻儿的生死大权,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今日落到你们手里我无怨无悔任凭处置,只是麒哥平阳将目光转向韩麒:我想你也猜到了是谁指使我做这些,那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说着平阳的目光了了扫视众人,犀利的眼神落在许临身上随即又挪开看向韩麒:他是水中月镜中花,注定没有结局的事情强求不来。 韩麒眉头微蹙双手紧紧攥了起来,用力到骨节分明处都泛了白。 地下室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悄悄顾探着韩麒的反应,只除了许临,他像是愣神又像是在揣测。 韩麒终于开了口:说完了?他继续道:你是我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我留你一命,他日相见我不会再心软。 韩麒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冲容哲说:放他走。 容哲怔了片刻,随即点头:是。 平阳似乎并没有想过韩麒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惊讶地看着韩麒,随后容哲唤人上前解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两个保镖压着平阳的胳膊欲带他出去,韩麒低头盯着自己脚下沾了灰的皮鞋说:以前我就说过这世道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可惜你还是学不会。 他这话似乎是对平阳说,却又像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平阳被押走后,韩麒从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抬起头,表情沉静说:我们走吧。 ☆、第 9 章 高性能的奔驰s600平稳驾驶在坑洼的道路,韩麒紧闭双眼和许临并肩坐在后座,安静的车厢里传来他轻浅的鼻息。 突然有人不合时宜的说话打破了寂静,韩麒啊,要我说你就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他,以儆效尤知道吗?我们手底下这么多人,回头这个叛变那个也叛变,那我们不得忙死? 说话的是阿宇,他坐在副驾位回身探头看向后座,许临收回落在车窗外的目光,迎脸就撞上了阿宇的视线。 你看我干吗,许临怼他,阿宇直白的眼神加上他说的话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让许临觉得浑身不自在。 嘿我说你这人,你长得帅还不允许人多看几眼了,阿宇回嘴就呛了许临几句。 我长得帅用你说?许临冲他翻了个白眼,再去看身侧发现韩麒不知何时睁了眼。 许临尴尬地轻咳一声决定适时闭嘴。 韩麒的嘴角扯了几分笑意,随后绷起嘴角说:我自有打算,倒是你,与其在这里杞人忧天不如早点替自己找个住处。 哎?,阿宇腆着脸笑:别闹,谁不知道咱俩是钻一个被窝的。 许临登时又翻了个白眼,结果转眼又见韩麒脸上挂着笑,心里咯噔一下。 阿宇又打趣道:哦我忘了,咱俩早就扯了离婚证了。我还是去睡容哲那里好了,你说呢阿哲? 阿宇又把矛头直指安静开车的容哲,针尖对麦芒,容哲顿时变了脸色支支吾吾道:我我觉得你还是去找钟医生比较好。 阿宇: 阿宇冷着脸,抬手一拍自己大腿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从缅甸押人回来一路吃了多少苦头,结果你们就这么对我? 离阿宇最近的容哲遭了殃,他被阿宇拍大腿的做法吓了一跳,紧握方向盘的手一抖,车子在平坦的路上左右拐了拐。 折腾了一天,韩麒面露苍白早早地回了房间休息,许临陪来福玩了会玩具球也止不住地打哈欠,他回了房间正准备关门,才发现来福跟在身后,索性把来福唤进了房间,来福十分随意地往地上一躺,许临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躺回床上。 许临褪了外衣,目光定格在自己右手的一道浅浅疤痕上,浅白的新生皮肤凸出来嵌在皮肤上,看样子这块疤是永远消不掉了。 醒来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回忆,从前的点滴日常到一个月前的那场车祸,可无论他绞尽脑汁如何去想都没有成果,还惹得脑子里像被一把刀剜了千刀万刀般痛。 那滋味当真难受。 许临心思一动突然想起了阿宇,从对话来看阿宇似乎跟自己很熟,熟悉到可以随意玩笑还笃定对方不会生气的那种。许临突然想起了微信联系人里的宇哥,随即打开手机来找。 不费任何脑力许临就得出了宇哥就是阿宇的结论,因为打开宇哥的朋友圈,阿宇那满屏清一色的怼脸高清自拍简直闪瞎双眼 连续几天待在别墅里,除了吃睡逗来福,许临简直找不到任何乐趣,两天前韩麒出差飞了林州,点名让容哲跟过去,留许临在家照顾来福 说好的我是第一保镖呢??? 许临顶着茫然的问号脸,跟来福一人一狗的对视中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于是他决定去找辆车出去溜达。 许临找到一位保镖笑嘻嘻地打探到人家的名字叫董力后,立马称兄道弟攀关系。而后又搓着手腆着脸问人家借车,谁知董力一脸严肃把许临带到一楼的西书房的保险柜前,许临大大的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盯着董力,董力打开保险柜露出和善的笑向他展示,许临一愣募然睁大双眼只见保险柜里整齐排列摆放着的俨然是车钥匙,足足有二十多把 保时捷卡宴、劳斯莱斯、奔驰大g、玛莎 董力在一旁憨笑:许哥,麒哥说车你随便开,撞坏了也没关系 董力喘了口气的功夫许临就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劳斯莱斯幻影的钥匙,许临想这车好。 董力喘完气继续说:如果撞坏了就从你的工资里扣就好了 许临: 于是许临默默放下手里的幻影钥匙,心里骂骂咧咧着挑了一把最不值钱的宝马钥匙。 研究所里许临一进门就听见阿宇坐在钟医生珍贵的实验室台上翘着腿损人:我说老钟啊,韩麒是克扣你工资咋的,你看你那白大褂穿得都泛黄了,要不你跟我混,韩麒的财力我没有,白大褂我还是买得起的 满头白发的钟医生坐在显微镜台前,老花镜下的眼睛怒瞪,如果不是心疼价值不菲的显微镜,他早就拎起一台痛扁那浑小子一顿了。 许临暗笑琢磨着终于有人和自己在钟医生的白大褂上达成了共识,只可惜许临摇头,只可惜千里觅知音,知音却不好好做人。 阿宇挂着笑回头就看到了许临:呦,这不是我那情敌吗 钟医生冷着脸真的向阿宇甩了个老旧的显微镜过去,阿宇张开双臂轻而易举地就接住了。 你给我闭嘴,钟医生老花镜都气掉了。 阿宇不亦乐乎,小心翼翼地把显微镜放到一旁:你还真丢啊,这可都是拿我前夫的钱买的,我可心疼了呢。 钟医生: 许临: 玩笑归玩笑,阿宇看着钟医生立马赔笑:钟叔,我错了真的错了,说着他从实验台上一跃而下,耍帅之余踢倒了一把椅子,钟医生气的顿时血压就上来了。 快跑,阿宇一个激灵转眼就拉着略显无辜的许临跑了出去。 上了年纪的钟医生眼看着自己追不上面前两个飞驰的身影,转手掏出老年机给韩麒打电话告状,唠叨着让韩麒来领人,电话那头的韩麒笑着不知说了什么,才安慰了钟医生脆弱的心灵,钟医生这才作罢。 许临莫名其妙地就被阿宇连累,他闷闷不乐: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招惹钟医生?还连累我被钟医生骂。 刚刚阿宇那么用力地跑,许临这种身体素质好的人都有些微喘,可阿宇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只是散了个步,他甚至还能潇洒风骚地怼许临一句:继续装,这几天钟医生可没少在我耳边念叨你对他不敬的事。 许临: 许临想,这老头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告状。 你手里提的是炸弹吗?,阿宇目光落在许临手上,适才忙着逃蹿没留意,现在仔细一瞅许临手里居然还拎着一个黑色的木质箱子,他顿时觉得许临浑身都透着危险。 许临白了他一眼,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乡巴佬,这是白酒!白酒没见过吗! 阿宇的眼睛顿时一亮,吓得许临把盒子往身后藏: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特意买来送钟医生的,没你的份。 阿宇顿时摆出一副抗战胜利迎接革命军的阵势,跟许临推搡着:走走走,我们快去找钟医生。 许临刚想问他这会倒不怕钟医生了,谁知阿宇又说:我可太馋了。 许临: 分卷(5) ☆、第 10 章 深夜阿乐被阿宇这个醉鬼打电话叫来时,几人在钟医生的办公室里喝的都差不多了,阿乐进去时一屋子烟酒味,呛得他直掉眼泪。 阿宇一看,醉醺醺地眯着眼说胡话:别介,乐啊,你这是有多想我马飞宇哭成这样了都。 许临打了个酒嗝,一拍桌直怼阿宇:别别胡说,阿乐是有对象的人。 阿宇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蹭地站起来晃了几步:那人是谁,告告诉我!妈的,谁不知道他韩麒的韩家军里连只苍蝇都是我后宫里的。 听到韩麒的名字,许临怔了一瞬挥手否认阿宇:别胡说,别胡说。 阿乐这回真该哭了 钟医生比两个醉鬼清醒些,他伸手让阿乐扶着自己回了卧室,临走还骂了两个酒鬼一句:兔崽子们,少说话多睡觉。 阿乐: 阿乐照顾钟医生时,许临和阿宇两个醉鬼又碰杯灌了一杯酒,一杯酒下肚阿宇又开始胡扯:唉,想我一个踌躇满志做受的人,要到何处找我无敌霸道的绝世好攻! ? 许临喝酒上了头:你说的什么受什么什么攻是哪国鸟语? 阿宇哈哈一乐,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许临:你不知道攻受? 许临一挥手:我怎么会鸟语。 阿宇把手臂搭在许临脖子上用力一扯把许临拉得靠近了一些,两人凑做一团说起来了悄悄话。 醉酒有点大舌头的阿宇费劲吧啦地给许临介绍完攻受的含义,末了还一道解释了1和0 许临抹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点:这不就是同性恋吗?有什么区别? 阿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区别可大了!我觉得你没听懂,要不我再给你科普一下 阿宇作势就要扑过来拉许临,许临推开了他的手不耐烦道:我懂,不就是攻受吗。 阿宇瞪了他一眼,默默抿了口酒说:依我看,你就适合当生猛不中用的蠢攻 许临并没有过多去研究这句话的意思,他反问阿宇:你怎么懂这些? 阿宇又乐了,站起来单脚踩着凳子手叉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讲啊,据我所知,我周围的朋友大多都是同,我自己就是同我当然懂了。 阿宇别提多自豪了,又开始指点江山:所以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我当你的咨询师。 许临: 许临酒醒了大半,开始琢磨阿宇的那句周围的朋友大多都是同,周围的朋友?许临一愣,想起了韩麒。 许临正琢磨着,忽地就见阿宇笨鹅一样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捂嘴:我要吐了 许临: 第二天许临醒来一看,房间里一片白,知道自己是在研究所病房里,他一怔以为自己又受伤住院了,起身就看见阿乐窝在沙发里睡得酣实。 许临晃了晃发晕的脑袋顿时后悔昨晚喝了那么多酒。 他起床正准备叫醒阿乐,就见阿宇按着腰哎呦哎呦地叫着走了进来,阿宇看见许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太绝情了,自己睡得舒舒服服,留我一个人在钟医生办公室睡了一宿,就刚刚还被钟医生骂了一顿 许临耸了耸肩:你睡得不知天昏地暗,我扇耳光都叫不醒。 阿宇一愣更气了:什么?你还打我了? 许临: 恰好门口路过两个穿着白制服的研究员,许临忙叫那两人拦着发疯的阿宇,阿乐在一片混乱中醒来,晕晕乎乎地就被许临逃命般拽了出去。 许临开车载着阿乐回去,趁着阿乐去溜来福的功夫,许临回房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套休闲装,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隐约听到楼下传来声音,他开门下了楼,看见容哲正往二楼搬行李。 老板呢,许临甩甩还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见容哲支支吾吾,心里顿时慌了。 怎么,他出事了?许临说着就要下楼,刚走到一楼就见韩麒穿着短袖休闲裤走了进来。 韩麒见到许临一愣想转身出去,可腿却不受控制地停在原地。许临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满眼都是韩麒缠着绷带的手臂。 怎么回事,许临走上前想扶他一把,韩麒却一个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像是刻意避开他那样。 许临伸出的手尴尬地腾在半空,他仰头紧闭双眼,他想真操蛋呀。 我没事,韩麒解释道:只是在浴室里摔了一跤。 许临: 许临心想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连鬼都不信的鬼话我能信? 心里这样想着,可许临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哦,怎么不小心些,摔成这样怪吓人的。 容哲尴尬地拎着行李箱立在楼梯上,正偷摸着想继续前进,许临却叫住了他。 容哲: 容哲,你是怎么话没说完,许临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没事了,你放行李去吧。 许临给韩麒倒了杯水,看着他安安静静地喝了下去,韩麒苍白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嘴唇都无不在暗示他伤得很重。 许临心都揪紧了,他拿出手机道:我给钟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吧。 不用麻烦了,韩麒无奈地笑,嘴角牵强的笑有点假。 许临却不听,自顾自出了房间给钟医生拨去了电话。 韩麒左手别别扭扭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看着院子里许临打电话的身影眉头紧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漂亮的侧脸露出断续的愁容。 钟医生是和阿宇一起来的,他的手里拎着医药箱。 韩麒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钟医生小心翼翼地正要剪开纱布,抬头一看许临和阿宇两个傻大个直愣愣站在房间门口。 去去去,不要影响我,钟医生起身把那两人撵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剪开渗血的纱布,韩麒白皙的手臂上顿时现了一道极长的刀口,缝了针还微微渗血。 钟医生叹了口气问:说说吧,怎么回事? 韩麒无奈一笑:林州水深,交货时买家反水。 他们动真格了?钟医生又问。 韩麒点头,目光里透着凉意:他们是冲我来的,如果不是我拿手臂挡了一下,那一刀划下的就是我的脖子了。 ☆、第 11 章 韩麒眨眼间,仿佛又重回了林州刀光剑影的战场。 林州那边的买家最早联系他是在半年前,双方断断续续有过几次交易,但数目不多。 一方面是韩麒打算抽手,另一方面也确实是顾及林州那边的江湖水深以及林州警方的高密度搜查。 有过之前的几次经验,这次他按那边要求加大了货量,派了几十号保镖护送,可这次他失算了。 因为那个叫虎牙的买家并不诚心要货,他要的是韩麒的命。 那天韩麒一方到了交货地,却并没有见到虎牙本人,他察觉异常当即下令撤退,对方立刻亮出了真面目,双方短兵相接厮杀起来。 韩麒方本来是占上风的,却不想对方有一位高手一敌十,韩麒手下的人顿时倒了一片,韩麒与那人厮杀起来,双双倒地时那人掏出一把尖刀刺了下来 那把尖刀那么锋利,阳光折射在上面闪出白晃晃的光,刺眼得很。 韩麒还记得那人狰狞的面貌和粗哑的嗓音,他说:你去死吧! 眼看着尖刀就要刺入喉咙,韩麒迅速反应腾出手臂挡住了刀刃,尖锐的疼痛伴随着一股血腥热流袭来,韩麒忍痛一个利落的反扣将那人扣在地上又一记掌刀劈走了那人手里的尖刀。 你是谁,韩麒逼问。 那人冷笑一声:少爷好差的记性。 那人力气很大,挣脱了韩麒的束缚,面对韩麒和容哲二人他显得尤其镇定。 而后林州警方赶来,双方才罢休各自撤离 嘶,钟医生给韩麒的伤口撒了药粉,韩麒鼻尖都疼出一层冷汗。 钟医生看了他一眼:忍会吧,这药虽疼见效却快,留疤率也小,要是别人我还不给他用这药呢。 韩麒苦笑:谢谢钟叔。 钟医生给他的手臂又缠上新的绷带,他叹了口气说:谢什么谢,玉梅去世前让我护你周全,我没有完成你母亲的嘱托,实在有愧。 韩麒颔首低眉苦笑道:钟叔你帮我的已经很多了,我记在心里。 钟医生怔愣片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和韩麒对话: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无论是容貌还是聪慧,只可惜你母亲遇人不淑咳咳 钟医生欲言又止,察觉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开始默默整理起医疗箱道: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最近总爱念叨故人,大概是快到了和故人见面的时候了。 钟叔,韩麒没有抬头:我还需要你的帮助,你答应过我的,别反悔。不然我就是追到底下也要把你揪回来。 钟医生哈哈大笑,一边提着医药箱一边往外走:我知道了,你这傻孩子。 从韩麒房间出来,钟医生立马换了一副模样,仿佛刚才和韩麒对话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许临和阿宇都等在门外,钟医生看见这两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说叨两句:你们两个兔崽子在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不能影响病人休息不知道吗! 许临默默点了点头,连阿宇也一反常态地不和钟医生顶嘴了,这让钟医生心里舒服多了。他乐呵呵地提着医疗箱悠哉下了楼。 两人在韩麒房门口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正想着韩麒自己开门走了出来。 韩麒一怔笑问:你们干什么? 麒啊你没事吧,严重吗,阿宇应着韩麒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 韩麒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阿宇说:明天我就要回缅甸那边了,你突然出事吓得我都不敢走了。 韩麒: 我说了没事,韩麒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你必须回去,缅甸那边没有你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忙你的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哦,阿宇闷闷地答。 那还不快走?让容哲送你回去,韩麒说。 阿宇这才迈起脚步往外走。 阿宇走后,韩麒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可身旁许临还直愣愣地站着,这神他恐怕是养不了了。 韩麒抬眼,眼神缱绻着看向许临:你又怎么了? 许临: 许临迷离着双眼盯着他,一瞬间觉得跳动的心脏慢了一个节拍,他一狠心道:我要辞职。 韩麒眼皮登时一跳,面色沉静问:为什么? 我是你的什么?许临问。 韩麒: 韩麒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反问:你想表达什么? 我失忆了,他们说我是你的保镖。好,那就当作我是你的保镖好了。可你呢?只带了容哲出门还负伤回来,既然如此还要我这个保镖有什么用?许临气鼓鼓地撇开了脸。 韩麒心头一沉,盯着许临背过去的侧脸沉默片刻只能无奈道歉:这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我只是摔了一跤又不是大事,你犯得着如此? 许临依旧不回头,他冷笑一声:拿你这话骗鬼去吧。 韩麒神情恍惚,他的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他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天,这人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你觉得我会信?拿你这话骗鬼去。 韩麒起身走到许临面前,强迫许临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说:我以后不会再骗你,这样还不行? 许临迎着韩麒炽烈的目光,他们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许临仿佛能看到他眼底的氤氲水雾许临想这人怎么这么好看,好看得都不忍心拒绝,好看得即使他想要全世界都会把全世界献给他。 可是许临不知道,韩麒并不想要全世界,他要这全世界有何用,他想要的永远只有那个人 许临盯着韩麒泛白的唇,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巴,他想真想亲一口 察觉到自己异样的想法,许临诧异地倒退一步,慌乱中他点了点头说:依你的。 ☆、第 12 章 汪泽带领的刑警很快封锁了雅致二店,会所的服务生、保镖以及来消费的人全都双手抱头被刑警圈在一个圈内,足足有三十多号人。 秦正贤的目光扫视一圈,随后停在了最角落的肖薇那里。只见肖薇带着几个女刑警看守着两三个浓妆艳抹衣着不整的女人,肖薇扬着沧桑的素颜,感受到秦正贤的目光,立得板正向秦正贤打招呼:秦队。 秦正贤眉头那道紧锁的纹路像是包拯的第三只眼睛,肖薇倒吸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秦正贤这副模样了。 秦正贤严肃地冲她一挥手说:通知扫黄大队过来。 是,肖薇呼了口气,叮嘱了旁边几位女警几句话后才出了会所。 你们谁是阿金,林家乐绕着那三十几个双手抱头的人走了一圈,那些人面面相觑,半天没人敢说一句。 林家乐清咳一声,随后又改了个方式问: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阿金的客户。 警官,其中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壮胆抬头看向林家乐:我们不认识。 分卷(6) 你放屁,林家乐驴脾气上来了,逮着面前说胡话的男人就骂。 是真的,我哪敢骗您呢,那个男人求饶地对着林家乐的目光:我是这里的客户经理叫海涛,我很确定我们不认识阿金。 见面前的警官怒目圆睁又要发火,这个经理讪讪一笑解释道:报告警官,您听我细细解释。我们这实行的是工资提成制,顾客消费的数额我们会得部分提成,自己的顾客都得死死拿捏在自己手里,这样才确保提成拿的多。您说的阿金应该是李红丽的客户,李红丽这人特独,很难相处又争强好胜,自己的顾客更不会让给我们,又怎么会让我们知道呢。 林家乐绷直嘴角,回头冲身后的葛力说:你去整理雅致的账目,把李红丽手底的单子全部给我调过来。 葛力平时滑头不正常,面对工作任务还是很自觉靠谱的,他冲林家乐点头道:是,林队。 眼看着葛力往财务室去了,林家乐朝蔡晨和郭圆圆看了一眼,两个实习生顿时像被汤姆逮住的杰瑞,身影一支愣,脚底抹油般溜向财务室。 秦正贤向林家乐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汪泽,汪泽手上戴着白色塑胶手套,手里捏的透明证物袋里装着一小包白色晶体,林家乐身旁的狗鼻子墨成归搓了搓发痒的鼻头冲汪泽说:k|粉?哪搜到的? 汪泽一笑:你这狗鼻子还真灵。 墨成归给他翻了个白眼。 喏,汪泽看向几个身型瘦弱正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年轻人:从他们的包房里搜出来的,这几人聚众吸毒还嫖|娼。 林家乐冲墨成归使了个眼色,墨成归顿时会意,命几名刑警将这几人押解回禁毒支队,而后他跟在刑警身后出去,边走边骂咧道:妈的,你们几个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剩下的二十几号人,要不是给人打工的服务生,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倒了霉临时来消费的顾客,跟案子没什么太大关系,秦正贤命刑警把这些人带回局里一一做笔录,排查没问题后才会放人。 市场管理局的人查封了两个会所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秦正贤命人收了队,又嘱咐刑侦队的人轮班倒,放了一批人回家先补觉。 林家乐下了死命令,禁毒支队的人一律通宵加班审犯人办案子,禁毒支队的一干人仰天长叹,登时羡慕起刑侦队的人。 林家乐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手下的人像一群扶不起的阿斗,他点了一支烟后语重心长地说:知足吧,你们比刑侦支队好太多了,人家真刀实枪面对歹徒的时候你们没见过是吗! 葛力在一旁小声兮兮地嘟囔:大家不都一个样 再抬眼撞上林家乐那像是能发出致命激光的大眼睛,葛力一哆嗦顿时封了嘴不敢多言。 舒雪把她长满了斑的素颜直接怼到林家乐面前,用那双满是细纹的眼睛盯着林家乐说:林队,我三十三岁了,你看我像不像四十多岁的人?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林家乐沉默了一秒,递上满是褶子的笑脸:好好加班去,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咱禁毒支队的队花,好看着呢。 舒雪: 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禁毒支队里灯火通明,警员们各司其职,忙忙碌碌不停手里的工作。 葛力临时做起了财务工作,正跟蔡晨一起盘雅致的账本。墨成归、郭圆圆同连夜赶来的扫黄大队一起负责审问那几个聚众吸毒嫖|娼的年轻人。舒雪则跟着林家乐去了刑侦支队继续审问李年庆,寄希望于能从李年庆嘴里套出阿金这个人的信息 李年庆还被关押在审讯室里,他的眼里红血丝爆满,眼睛一张一合几乎就要睡过去了,从被刑警抓捕到现在他已经快二十四小时没睡觉了。他的眼睛无神,此刻像是一条躺在刑侦支队毡板上的一条鱼,早已定死了结局。 舒雪喝了肖薇冲的一杯特浓咖啡后,顿时精气神十足,跟在林家乐和秦正贤身后进了审讯室做笔录。 秦正贤拉开凳子坐下后,看了李年庆一眼拿出自己兜里的一包烟问:抽吗,提个神。 李年庆苍白的脸有些许发愣,思考了片刻拿起烟和火点燃吸了一口。 秦正贤轻咳一声开始审问:雅致老板庞博知道犯了事连夜跑路,我想问你一句,庞博是阿金吗? 不是,李年庆摇头。 你在阿金那里拿了几次货? 记不清了,大概三次,李年庆哑着嗓子说。 你都怎么联系他拿货?秦正贤问。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每次过来的时候会直接找李红丽,李红丽再通知我。李红丽曾说他很神秘,从不会泄漏自己的蛛丝马迹,所以连李红丽都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 秦正贤和林家乐相视一看,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林家乐看向李年庆:他是哪里人?你能回忆起他的长相吗? 李年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但李红丽说他除了国语还会说缅甸语,每次见面他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戴了口罩和帽子,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我只知道他很瘦,瘦得脱了骨相那种,皮肤也很黑,大概真的在缅甸呆过吧。 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嫌疑人肖像特征,就意味着刑侦犯罪画像专家不可能画出嫌疑人有效的画像。林家乐和坐在一旁的犯罪画像师面面相觑,都皱起眉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林家乐盯着李年庆的眼睛突然开口。 李年庆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随你便的死气样子。 秦正贤像是预感到什么,看向林家乐。 林家乐思忖良久,才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听说过鬼面韩麒吗? 秦正贤锁紧眉头,脸上阴沉的表情像极了暴雨前的团团黑云。 李年庆摇了摇头,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林家乐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悄无声息地断了。 ☆、第 13 章 你说阿金每次会自己过来找李红丽?一旁安静的秦正贤突然发问。 李年庆点了点头。 秦正贤抬手蹭了蹭自己下巴的胡茬,沉默片刻说:我们假设,阿金这人很谨慎,又是拆家,平时除了贩毒足不出户,因为怕留下痕迹的他从来不会上网,也看不到新闻上李红丽的死和刑警查封雅致的消息。然后我们制造出李红丽没死和雅致正常营业的假象,是不是能钓出阿金主动送上门 秦正贤这话是说给林家乐听的,可坐在对面的李年庆却是一笑,而后又意识到这时候的嘲笑不妥解释说:警官,您就不怕民间的流言蜚语传到阿金耳朵里?再者说,我不认识雅致老板,不代表阿金也不认识,万一阿金知道详情,您设的天罗地网可就套了空了。 秦正贤下意识搓起自己的几根手指头,他沉默着陷入了深思。 林家乐起身活动筋骨,愁眉苦脸地想难道这案子真的要断在阿金这里?他边想着边出了审讯室找肖薇要提神的咖啡去了。 随后审讯室里几人都走了出来,案子一时遇绊子,几位警察都需要醒醒脑换个思路。 秦正贤手捧着肖薇递来的咖啡,咔嚓点燃了一支烟,林家乐瞪了他一眼唠叨起来:咖啡和烟不能同时渗入体内,会造成心脏病突发和卒中危害健康,这种基本的常识你不知道吗? 秦正贤无视他继续抽着烟,一支烟很快燃到尽头甚至有点烫手指了,秦正贤才缓神丢了烟蒂。 林家乐仰脸把剩余的咖啡一股脑灌下肚问他:你怎么了?熬夜熬傻了? 秦正贤摇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嗯?林家乐疑惑地看着秦正贤: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秦正贤摇头放下杯子打起了精神说:走吧,跟李年庆询问好行凶现场和过程,明天就能带着他去指认现场了。 林家乐叹了口气点头,随后丧着脸跟在秦正贤身后进了审讯室。 李年庆是真的不抱转圜余地,乖乖交代了行凶现场和过程原来,七月二十四号李红丽找到李年庆,让李年庆给她两百万她便不再纠缠,也会去医院做手术拿掉孩子,李年庆刚磕了点药精神亢奋,因为李年庆的拒绝李红丽和他动了手,两人扭打起来。李年庆嗑药嗑得兴奋,失手杀了李红丽,因为害怕警察能过早确认李红丽的尸体,而后他又捡了把斧头砍了李红丽的脑袋,把那把行凶斧头扔进了河里。凌晨两点他开车把李红丽的尸体丢进了漭河下段,回去的路上又把李红丽的头颅放进后备箱的行李箱里一道丢进了漭河中段。他把自己沾了血迹的车锁进地下车库,开着妻子的车将她送到城西娘家,后又开着自己的车去了郊区河边清洗 审讯过程十分顺利,结束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刑侦支队的人都长舒了口气,只要明天带着罪犯去完成现场指认,这个案子就会提交检方,也算是完美破案。 一家欢喜一家忧禁毒支队的林家乐和舒雪顶着两张苦瓜脸,觉得案子一眼望不到边。 秦正贤熬得太久了,便草草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下,林家乐带着舒雪忙不更迭地又赶回禁毒支队,查看禁毒支队的调查结果 依旧是个暗夜,可这座城市的气息却是那么鲜活,亮眼的霓虹灯下警车闪出的光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第二天秦正贤是被汪泽叫醒的,他伸腰活动了僵硬的关节,出了办公室一股鸡蛋韭菜味扑面而来,定眼一看,原来是昨晚回家休息的警员过来替班,顺便给辛苦加班的同事们带了早餐。 秦正贤接过肖薇递来的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囫囵咬了几口,交代了几句后,就点了汪泽和他一道去市局跟谷局汇报工作。 汪泽一听说要去见谷局,吓得手里的包子连掉带滚在地上滚了一层灰,这一刻他很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子身,至少像肖薇一样撒个娇就免了去当代阎王府一遭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谷欲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横眉竖眼地捧起大茶缸抿了一口,秦正贤正端坐在沙发上,汪泽持着标准军姿立在秦正贤身侧,谷局起身坐到了秦正贤对面的沙发,汪泽立刻转着眼珠去看天花板。 谷欲生头发根处长出了一茬新的白发,精明的眼珠左右滚动,落在秦正贤没了血色的脸上。 辛苦了,谷欲生扬着略显粗旷的声线说。 不辛苦,秦正贤对着昔日导师还是秉持谦逊有礼。 谷欲生的警卫进来给秦正贤和汪泽都斟了茶水,秦正贤端起茶杯灌了几口,汪泽愣是不敢动。 谷欲生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了秦正贤带来的案件资料,面部神经牵动着他脸上松松垮垮的肉看不清喜怒。 谷欲生的年纪着实有点大了,可是并不影响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正气。这位由公安部长亲自批准授予的国家三级警监一生破案无数,亲手将无数罪犯送进监狱,又替无数受害者伸张了正义,他充分跟后辈证明了廉颇老矣依然能心系国家人民,匡扶正义。 小汪,喝茶啊,谷欲生一边看案情陈述,一边瞥眼看立得直愣的汪泽。 汪泽支唔一声,才敢怯懦的去拾那杯摆在面前的茶水。 后辈人包括汪泽其实并不是怕谷局这个人。 他们臣服于这个老局长雷厉风行流星赶月的气势,存着敬畏之心。 谷欲生翻完手里的资料,摘了老花镜又抬眼去看秦正贤说:这次案件你们办的不错,效率极高,值得表扬。 秦正贤谦逊一笑。 谷欲生又道:今天该去指认现场了吧,等这件案子结束,你们刑侦支队的人放个假好好休息,日后要更加用心对待工作。 是,秦正贤答。 谷欲生乐呵一笑,又把目光转向汪泽:小汪啊,你也快跟女朋友结婚了吧? 最怕领导突然的关心。 面对谷局慈眉善目的笑,汪泽递上尊敬笑意:是,还有三个月就要举办婚礼了。 谷欲生笑着点头:挺好挺好,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汪泽连道:是是是。 秦正贤抬眼对上谷欲生的凝视,眼皮当即一跳,果不其然自己师父又开始了催婚之路:正贤啊,你手底下的人一个个都成了家,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不让我们老一辈操心呢? 秦正贤: 秦正贤脸上恬着笑,面对谷欲生不知道第n次的催婚已经脱敏了,他扬着比城墙还厚的脸皮跟谷欲生打马虎眼:老师,我会努力的。 谷欲生: 你放屁,谷欲生横眉冷对地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自己数数你师母给你介绍过多少相亲对象,哪次成功了?你三十二岁了,该考虑终身大事成家立业了。 是是是,秦正贤乖巧地颔首点头。 随后眼角余光又瞥到一旁憋笑的汪泽,他目露凶意瞪了汪泽一眼,吓得汪泽顿时收了笑,转着眼珠又去看谷局办公室的天花板 ☆、第 14 章 韩麒养伤期间,许临几乎是寸步不离,韩麒走哪他跟哪。 许临特意查了食谱想给韩麒补身体,可最后做出来的黑黢黢黏糊糊,都不能算是东西。于是他果断放弃,最后只能容哲来接盘。 钟医生隔三岔五地就来给韩麒换药,完事还要赖坐一会蹭点韩麒的好茶喝 韩麒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阳光充足的天气他会坐在一楼采光阳台上看许临陪来福玩玩具球,阴雨朦胧的天气就窝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看看书。 这样的日子不长却弥足珍贵。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这天天气很好,韩麒早早地就起了床突然来了兴致决定亲自溜来福,他的手里拿着来福最喜欢的玩具球和飞盘。 家里有一块很大的草坪,平日来福经常自己到草坪上滚来滚去,今天格外不同,因为它的主人能亲自陪它玩了,来福更是兴致盎然。 许临起床时听到动静来到二楼阳台,看到的就是韩麒陪来福玩的身影。 韩麒穿着棉质的休闲服,他本就是童颜长相,这样穿着即使是站在一群高中生里一点都不觉违和。许临紧盯他的身影,觉得只有这一刻他才是真正放松和快乐的。 分卷(7) 可能韩麒本人都不知道,他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也许是他那张美人相,也许是眼神许临只觉得这样的韩麒让人无法抗拒。 韩麒站在清晨和沐的阳光下举手投足间都让人觉得舒服,许临屏住呼吸随即转身下了楼。 来福见许临下楼,咻地跑向许临,兴奋得直摇尾巴,许临蹲下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觉得金毛真傻,见谁都想亲近一番。 许临随即起身递给韩麒一瓶水,韩麒准备去拧瓶盖,发现许临早就替他拧开了,他沉默着喝了几口,随后上楼洗澡去了。 今天又是钟医生到访的一天,容哲早早就驱车接了钟医生过来,还把阿乐也一并接了过来。阿乐下了车,被容哲堵在角落两人不知说些什么 前段时间和阿宇喝酒自那天后,许临有意无意地开始观察容哲和阿乐两人,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做。 他的心绪散乱无奈摇头,随即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地,一大早地叹什么气,身后传来钟医生的声音。 许临颔首向钟医生打招呼,钟医生沉默着也叹了口气,他发现自从阿宇去了缅甸,许临这孩子整天闷闷不乐,也不跟他斗嘴了,这让钟医生觉得了无乐趣。 钟医生查看了韩麒的伤口,而后满意地点点头道:恢复得很好,也没留下大的疤痕。 韩麒点头陪笑:这都是钟叔的功劳。 钟医生最爱听的就是阿谀奉承的话,即使是假话他也能听得美滋滋。 你什么时候再去林州?钟医生喝了口茶问。 一听林州二字,许临心头一跳看向韩麒。 韩麒修长的手指伸手甩了甩落在眼角的头发毫无波澜道:短期内不会去了,林州那边有阿兴替我盯着,我还是放心的。 钟医生赞同地点头笑:是,你们这几个孩子,最靠谱的还是阿兴。 许临观察到钟医生说起几个不靠谱的孩子有意无意地瞅了自己几眼。 许临: 许临想我是做了什么让这老头对我这么大意见。 不过阿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许临悄摸打开手机,翻出了联系人里的阿兴,可不是很熟悉咋的。因为这个叫做阿兴的人几乎每天发一条朋友圈,不过发的内容都是转载的某些健康公众号里的养生知识。什么每天做到这几点让你的肠道更健康、熬夜的危害、多吃这几样东西益气延年 许临觉得比起阿宇满是自拍的朋友圈,这个注重养生的阿兴还是好很多的。 许临研究阿兴的朋友圈之际,走进来一个保镖伏在韩麒耳边说了什么,韩麒冷冷一笑问:确定是他? 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道是,韩麒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保镖随即退了下去。 韩麒手捧一杯热茶,热气层层缭绕着没入空气,冲淡了他眼里的肃嚣:钟叔,你还记得皮皮吗? 钟医生端茶的手一顿愕然:皮皮?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韩麒点头:是,我们都不知道的是他在死之前签了一个死士,他支付了那人一千万,目的是要我的命。 要我的命四字韩麒说得很轻松,换做旁人听到别人要杀自己大概早就吓得躲了起来,可韩麒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钟医生登时就站了起来骂:狗日的,他就那么恨你?死都死了还不放过你! 不是他恨我,韩麒苦笑:是我父亲恨我。 钟医生: 河海沟那次爆炸埋了我父亲和皮皮的尸骨,可我父亲是一个多会替自己筹谋的人,他死了,这世上多的是人替他报仇。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没死 那个人三字韩麒特意加重了语气,钟医生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许临侧耳听着韩麒和钟医生信息量庞大的对话,眉头拧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钟医生问。 韩麒一笑:不急,那个人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来福扭着屁股走到韩麒腿边拿头去蹭他的腿,韩麒伸手一下下地捋着狗毛,钟医生心里有了底,盯着韩麒捋狗毛的手直摇头:我老了,能帮你的不多,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 说罢,钟医生眼珠子一转转向许临,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给我好好保护韩麒,他若是掉一根头发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许临: 许临觉得钟医生光明正大地双标。 ☆、第 15 章 这天许临一觉醒来发现韩麒并不在,问了保镖才知道韩麒和容哲一起开车出去了许临心头一沉,莫名心慌起来。 他驾车正准备出门,碰巧遇见了刚遛完来福回来的阿乐,他立马拦下阿乐:韩麒呢? 阿乐无辜地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许临气得大吼:容哲是你对象,你总知道他去哪了吧? 阿乐脸颊顿时一红支吾道:许哥你你别乱说 许临: 许临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索性狠踩了油门,深蓝色的宝马跑车排气管发出声声爆破,破门而出,顿时没了影。 阿乐一愣,被车尾气熏的直咳。 许临沿着潞城大大小小的路口跑了个遍,只为了找一个身影,直到下午都一无所获。他把车停在一处高地,下了车随意躺在草坪上。 他饿得实在没了力气,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下午的阳光依旧强烈,他拿手臂遮挡着自己的眼睛,嘴唇干涩得有些生疼。 他的肩膀有些微微发颤,过了很久才终于平静下来,这时阿乐来了电话说韩麒已经回来了。 许临嗓音有点发哑道了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又过了很久他才起身驱车往回赶。 容哲正站在庭院里跟保镖交代事情,见许临把车停在门口,车钥匙随手扔给了门外站着的保镖迈着大步走进了内室。 容哲想这人吃了炸|药了这么大火气? 许临进去时韩麒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逗来福,见许临进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冲上了楼,韩麒抿嘴不置一词。 许临利落地收拾完行李下了楼,依旧绷着脸往外走,韩麒顿时明白了 他淡定地坐在沙发上冲着许临背影问:你做什么? 许临沉默,而后缓缓转身对上韩麒的目光。 我辞职,许临说。 好啊,理由呢?理由合理我会放你走。 许临: 韩麒回来时阿乐已经把早上发生的事讲给了他听,他当然知道许临生气的原因,可他就是想亲口问一问那人。 许临颔首叹气,韩麒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许临说:我有点累了 韩麒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很杂乱,他试着去解释:早晨我只是去参加应酬,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是我不对。 许临拎着行李包的手紧了紧,终于忍无可忍:我不想听,你是高高在上的老板,我只是一个下属你用不着跟我解释 许临的声音大了些,招来了几个保镖过来询问,韩麒冷着脸冲保镖们说:你们都出去。 保镖们面面相觑,识相地各自溜了出去。 诺大的客厅里安静地过了头,韩麒起身走向许临,许临的脸色臭得不行,韩麒伸手浅浅抱住了许临随后又撤了身说: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许临一怔,垂低了头云里雾里找不到知觉,满心只想着:他刚刚是抱我了吗?他居然抱我了? 韩麒轻咳一声不自在地瞥了许临一眼问:现在你还要走吗? 许临: 他抬手揉了揉鼻尖:我我当然要走! 韩麒无奈地笑,随后说了句你等我一会上了楼,再下来手里多了几页纸,像是文件。随后他把文件递给许临:看看吧。 许临毫不在意地把行李包丢在地上,伸手接了韩麒手里的文件。 只见文件上醒目的几个大字:路虎卫士车辆报损情况许临一愣又翻了一页关于悍马车辆报损单,再翻页是许临自己签名的赔偿单 从报损单上看路虎卫士撞得整车报废,悍马在经历了碰撞后落水成了旱鸭子 从签单时间看,那大约是八九个月前的事了韩麒早就坐回了沙发,此刻正饶有兴致地观赏许临青白相接的脸色。 许临: 空气像是凝住,许临心里暗骂一句:看看我他妈干的是人事? 许临觉得肉疼,当初钟医生还手机给他的时候连着他的钱包一道物归原主,他中间查过银行卡里的余额,如今一番心算,几张银行卡里的钱加在一起都买不了韩麒车库里一辆便宜宝马 许临叹了口气,把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充分发挥到了极致,只见他十分狗腿般笑道:老板?我实在太穷了,还是安心给您打工还债吧 不等韩麒发话,他拎起行李包就往二楼跑。 韩麒嘴角扯着笑意也不去看他仓皇逃窜的背影,端起茶杯抿了几口。 混蛋!活该你装逼遭雷劈!没脑子的家伙,败家玩意儿许临回到房间,把所有能骂人的话都说了一遍,哦不,他不是在骂人他是在自骂,那刻他觉得自己像头蠢驴。 许临绝望地仰脸自由落体到松软的大床上,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毁了两辆车,关键那车还是韩麒的! 他心烦意乱地薅了一把头发,开始自我怀疑我以前有脑子吗?精神还正常吗 许临一边抓狂一边盘算着自己往后的还债日子,顿时没了希望。 ☆、第 16 章 刑侦支队派出了三辆警车,把李年庆押解上中间那辆警车,警笛声伴随着微风呼啸而过,开往河海市高新区。 李年庆手上铐着手铐,被两名刑警羁押着,先是去高新区漭河下段指认抛尸现场,后又转至临江区漭河中段指认整个过程全程有警员手持摄像机记录,日后作为审判李年庆的证据递交高庭。 下午两点,汪泽带着几名刑警回刑侦支队向秦正贤汇报工作。 秦正贤嘴里叼着一支点了一半的烟,签署了移交罪犯、案卷材料和起诉意见书。他自缭绕的烟雾中抬头,眯着眼看汪泽:罪犯移交检察院后你多跟踪,争取早日定案。 是,汪泽回。 秦正贤把手里签好的文件递给汪泽,汪泽接过去出了副支队长办公室。 秦正贤揉了揉眉心,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几天忙着办案子他的面容枯槁,连胡子都没来得及刮,胡茬冒得老长。 秦正贤脑海里一遍一遍过着李年庆案的过程,从刑事拘留嫌疑人李年庆,到提请检察院申请批捕令这个过程中,刑侦致力于破案查证,从李年庆的认罪自供书看,他与被害人存在感情纠纷,因为嗑药误杀被害人,抛尸过程也供认不讳。好像一切都正常,可是秦正贤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是案子破得太顺利?秦正贤闭着眼睛想,太顺利了顺利到总觉得漏了什么。 突然秦正贤一睁眼,利落地从办公桌摆放的一堆资料中找到了一卷案宗在刑警记录在册的审讯内容里,他看到了李年庆提到洗|钱二字,李年庆说阿金曾威胁让他帮助自己洗|钱 肖薇,秦正贤冲外面喊了一嗓子,肖薇敲了门进来:怎么了,秦队。 我让你调查的李年庆名下的资产数据呢,给我找出来。 秦正贤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他极快的语速让肖薇顿时多了几分匆忙,她道:是,我马上找来给您。 肖薇很快找来了数据,秦正贤一页页地翻着,脸色变了又变,肖薇咬紧嘴唇盯着秦正贤怯怯地问:有什么问题吗,秦队。 秦正贤翻了一页又一页,紧蹙的双眉下一双眼睛里透着刺骨冰冷的寒意。从银行划的李年庆名下资产来看,李年庆除了固定房产和车辆,名下还有两家餐饮公司,证券和期货也有不少投资秦正贤把目光停留在李年庆几乎每个月都会往境外账号汇巨款数额的一页纸上,知道这是典型的将黑钱汇往境外的洗钱方式秦正贤咬紧牙关,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李年庆一定利用了自己银行高管的身份,在资金结算的审查和管理上钻了空 秦正贤赫然起身,迈着大步向外走,边走边命令肖薇:通知经济犯罪侦察队过来一趟,就说李年庆涉嫌洗黑钱。 肖薇一愣,好半天才缓过来神冲到警务室去打电话。 秦正贤叫来汪泽:李年庆现在在哪里? 汪泽手里还握着李年庆案的卷宗:这会刑警正羁押李年庆回看守所呢,怎么了? 妈的,秦正贤骂了一句又跟汪泽说:你马上给林家乐打电话,我找到阿金了。 ? 汪泽怔愣片刻,秦正贤怕他脑子转不过来弯又道了一嘴:李年庆就是阿金! 汪泽:!!!! 前往看守所的路上,秦正贤亲自驾驶警车,超了一辆又一辆车,在平坦宽阔的河海大道上生生把警车开成了坦克,警笛声刺耳长鸣,坐在副驾驶上的汪泽紧紧抓着安全带,两双手如鸡爪般扣着就差把安全带扣烂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命汪泽跟羁押李年庆的刑警车联络,嘟嘟的电话中汪泽拉着脸快哭了:秦队,联系不上那辆警车。 秦正贤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桎梏,额头上渗了层层冷汗。 林家乐此刻也正赶去和秦正贤汇合,葛力驾驶着警车,林家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后面的车位上分别坐着墨成归、舒雪以及两个黑眼圈都快拖到地上的实习生蔡晨和郭圆圆。 安静的车厢里只听到林家乐此起彼伏的骂咧声:这个李年庆真够可以的,如果他真的是阿金,那他在审讯室里哭哭啼啼的演技简直能空降好莱坞拿奖拿到手软了妈的,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罪犯 分卷(8) 他奶奶的,我就说这李年庆是个什么鬼畜,手里竟然有高纯度美金 禁毒支队几人听惯了自家支队长口吐芬芳,已经见怪不怪了,后林家乐大概是用光了毕生所学的脏话,恹恹闭了嘴。 两辆警车同时驶向市看守所。 与此同时,城南区辟谷路上,一辆横冲直撞的货车在一条单向行驶的窄道失了方向连撞两车后逃逸,羁押李年庆的警车被撞得横七竖八的两辆车堵了去路。 这里车少路人少,发生这么大的车祸,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影去报警。 警车上除了李年庆,还坐着四名刑警,坐在前驾驶室的两名刑警下车查看情况,而后又拨了电话叫支援。 李年庆被两名刑警包在中间,狡猾的眼珠一番活动,他被铐起来的双手藏在身后,右手紧握着左手大拇指奋力一掰,只听喀嚓一声,左手大拇指竟生生被他自己掰断了 李年庆鼻尖顿时渗了一层冷汗,强忍着断骨之痛左手灵活地脱了手铐的束缚。 你,坐在他右手边的刑警反应过来,却被李年庆果断出手的右拳打得鼻子向右边倾斜出可怕的弧度,一切变故来的那么快 左手边的刑警下意识就要去拿枪,李年庆一个跃起扑上他的背,而后左手又拿起耷拉在右手上的手铐往刑警脖子上勒,刑警喉咙里发出喑哑断续的求救声。 被打断了鼻梁的刑警当即去阻止,又被李年庆踹了一脚,来不及过多反应,李年庆打开车门就往下跳,等查看车祸的两名刑警反应过来,李年庆已经往反方向奔去。 刑警们来不及打电话支援,就见秦正贤驾驶着警车稳稳停下,降落的车窗汪泽大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快去追,李年庆伤了我们两名刑警往南边逃窜了! 汪泽来不及反应,秦正贤已经踩下油门,一个急调头,车胎和粗糙的柏油路面发出刺耳的磨合声,一股青烟腾起,秦正贤像是杀红了眼的将军,紧闭嘴唇驾车往南边驶去。 汪泽已经看到李年庆逃窜的身影,他正要向秦正贤通报,又见李年庆身旁一辆福特suv越野车稳稳停下,车门开启后李年庆利落地上了车。 那辆越野车一个急调头正要往南边逃窜,秦正贤用力把油门踩到最底,叮嘱了汪泽一句抓紧点! 汪泽应了一声,秦正贤找准目标踩得油门烘烘作响,随后警车如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第 17 章 河海市城南区往南郊的公路上,两辆越野车前后以高速奔驰在坑洼的路上。 警用suv还是比不了前面价格昂贵飞驰的越野车,眼看着追不上去,秦正贤峻冷的侧脸绷得很直,他心一狠狂踩油门直直撞上了前车的屁股,强烈的撞击产生的冲击让两车晃晃悠悠,顿时失了方向。 秦正贤一边轻踩刹车一边去找车行驶的平衡,又往前行驶了一段路才稳稳停车。 而那辆福特suv在经历了巨大的冲击后,失了方向撞到了一颗树上,有时候车贵还是有道理的,那辆福特suv看起来只是车尾和车头撞得坑坑洼洼,车体没有一点影响。 秦正贤解了安全带,喘了口气后拿出□□下了车,汪泽紧跟其后。 福特suv被迫撞停后,车里的人自然是极恼怒,接连下了四个膀大腰粗的保镖,各个手里都拿着枪他们手里的枪口直指秦正贤和汪泽。 秦正贤眉头一紧,思忖着只有自己和汪泽二人怎么拿下眼前的暴徒,或者说眼前的暴徒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时,从福特suv里钻出一人,那人是个中美混血长相,高子很高,黑色无袖背心裸露出的手臂粗壮白皙,松松垮垮套着的迷彩裤下两条大长腿赫然立地,那人脚踩长靴走到了最前面目光直直盯着秦正贤,他邪魅狂狷的嘴角咧出一丝笑意:秦队,好久不见。 秦正贤瞳孔放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 很惊讶?那人极立体的五官下皮肤白得发光,他只遥遥站在那里,就让秦正贤觉得毛骨悚然。 本、杰、明,秦正贤一字一顿地喊出那人的名字。 本杰明似乎很兴奋秦正贤还记得他,嘴角又泛起笑意:能让日理万机的秦支队记住我的名字,真是荣幸。一别三年,不知道秦副支队有没有升职啊? 本杰明话落,身后的一众保镖大笑起来,嘲讽之意不谓言明。 汪泽隐忍着怒气,紧紧托着手|枪,低低向秦正贤询问:秦队,我们怎么办? 秦正贤缓缓抬眼看向眼前不到五米距离的本杰明。 本杰明轻笑摇头说:今天我只是想救阿金,不如秦队饶我们一次,也当作饶自己,让我带着阿金回缅甸? 秦正贤额头上落了一滴汗,他的双手紧紧托着枪,盘算着大概拖延多久能等来支援。 本杰明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般咂嘴道:秦队,你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吃一堑长一智,三年前那次劫囚还没让您得到教训? 我知道你是想拖时间等警方支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看看是警察的支援先到,还是我部下的子弹先打爆你们两人的脑袋? 一眨眼,秦正贤被本杰明的话带乱了节奏,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劫囚现场 那时秦正贤刚晋升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没多久,奉命押送当时的邵氏家族毒贩二巨头邵天元,秦正贤还记得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蓝色的天空有白云点缀,天气虽热却伴有微风。 本该是一次顺利的任务,可中途却发生了意外。让所有警察都意想不到的是,当时的毒贩巨头邵文为了自己的弟弟邵天元竟敢公然劫警车。 当时邵文冒险自缅甸入境,带了一批手下入河海,本杰明作为邵文的私生子自然也在其中。他们造了很大声势,先是在河海大道路边停着的三辆车上绑了炸弹,后等押解邵天元的警车经过时,燃爆了那三颗炸弹 一时间爆炸的车辆残骸四分五落,河海大道上硝烟四起,受伤的民众四散的人群,还有好几名刑警也受了伤,押送邵天元的警车防弹玻璃被打裂,那辆警车上的三名刑警在毒贩的枪林弹雨下牺牲。 秦正贤正好驾驶着最前面的那辆警车,他下意识猛踩油门就去追逃犯的车。 车上开着的对讲机里传来刑警急迫的声音:报告总队,河海大道发生劫囚事件,毒贩邵天元被同伙救下,我们伤亡惨重,申请支援,申请支援 对讲机里谷欲生愤怒的声音传来:秦正贤呢! 报告谷局,秦队他他开车去追逃犯的车了 荒唐,谷欲生又问:那夜莺呢? 夜莺被逃犯同伙劫持!重复,夜莺被逃犯同伙劫持!对讲机里传来刑警咳嗽的声音。 秦正贤无视掉对讲机那头传出的声音,当时还是二级警员的汪泽坐在他侧身的副驾驶,语气不安地喊他:秦队,你 汪泽其实想说他是不是疯了,背离组织擅自行动是会收到处罚的。 可是汪泽看着秦正贤无所谓的疯子模样,顿时哑了嗓,他心一横想豁出去了,听副支队长安排就好。 那天的场景和现在如出一辙,毒贩三四辆车发现身后有警车尾巴后,他们猖狂地停了下来。也是本杰明,他领着四五个打手下车,堵了警车的去路。 秦正贤命令汪泽呆在车里,他自己孤身迎敌,其实那次他很有可能就死在毒贩的枪口下,他与那些人打斗在一起,本杰明在他身后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他的脑门 那是一段秦正贤不想回忆起的过去。 秦正贤回了神。 秦正贤心里很清楚本杰明虽是笑着说这些话,可他的笑就像是毒蛇摇曳的蛇信子,随时都能卷起来露出隐藏的毒牙一口咬下去。 秦队,汪泽站在他身侧轻轻喊了一声。 秦正贤心一沉,低了头,手里托着的枪口也收了收,汪泽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风声而来,他说:你们走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本杰明仰天一笑,回身上车。 而后又停了脚步转身看向秦正贤说:你想知道韩麒在哪吗? 秦正贤一愣,眼底又沉起凉意。 而后本杰明的声音徐徐传来:西南边陲,你第一次见他的地方,去找吧。 本杰明上了车,他的几个手下前后留意着也跟着上了车,那辆福特suv车门缓缓合上的同时,司机踩了油门扬尘而去。 秦正贤盯着那个方向,直到那辆车变成一个小点又彻底消失,他低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汪泽早就收了枪,吓得赶紧去扶他,秦正贤摆了摆手拒绝了。 汪泽一个快奔三的大小伙,差点就哭了,他蹲在秦正贤身侧哑着嗓子说:秦队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是顾虑我的安全才答应放他们走的,我我对不起您 毒辣的太阳透过树叶间隙照射在秦正贤脸上热气烘着每一寸肌肤,如置身蒸笼般难受。 秦正贤沉默了很久,直到林家乐带着刑警支援赶来,他才站了起来,他冲林家乐说:老林啊,我见到本杰明了。 林家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骂:妈了个巴子。 ☆、第 18 章 谷欲生得知李年庆被劫之后,连着接了好几个省刑侦部,省厅的电话,他一面接受上级领导的质疑和批评一面命警卫备了车,当即就要去刑侦支队见秦正贤。 谷欲生下了车拉着脸,火急火燎地进了刑侦楼,吓得各警员大气不敢喘一口,都塌着脸不敢直面谷欲生。 秦正贤呢!谷欲生冷着脸,高声贝的嗓音在安静的刑侦大楼散开,吓得汪泽一哆嗦,当即领着谷欲生推开了副支队长办公室的门。 秦正贤正瘫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积了很多燃尽的烟蒂,房间里烟雾缭绕,隔着丝丝绕绕的烟雾看,他似乎又沧桑了几分,他那如雕刻般的五官失了神采,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般静坐在那里。即使是领导来了也仍无动于衷,这让谷欲生顿时来了气。 谷欲生浑厚的嗓音骂起来可真不饶人:秦正贤你个混蛋,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刑侦支队我还敢放心交给你吗? 秦正贤像是没听到般,又伸手点了一支烟塞嘴里。 谷欲生更火大了,他径直走到秦正贤面前,伸手撇了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再抬脚碾碎 老师,我败了。 良久,秦正贤缓缓开口,声音却卑微到尘埃里。 放屁,谷欲生骂:作为一名光荣正义、随时准备为国为民牺牲的警察怎么能轻易说败? 秦正贤看向谷欲生,眼神里仿佛带着几分质疑,竟笑了:一个警察就应该永远胜利,就应该随时准备牺牲吗?抱歉,是我太狭隘没有这么崇高的思想觉悟,我怕死,我更怕死在毒贩的枪口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谷欲生说话间声音都在颤抖。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圣人,我也不是一个多好多完美的警察,秦正贤说。 他起身正对着谷欲生,谷欲生迎着他的眼光自眼底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秦正贤,此刻的秦正贤像是一只自舐伤口的猛兽,杀红了眼把自己圈在一个独自的世界。 谷欲生身体一颤,吓得警卫赶紧上前扶住着他坐到了沙发上,生怕老爷子气得血压升高再气坏了身子。 汪泽真的哭了,他以一种近乎哀求的姿态跟秦正贤说:秦队我求您别说了,您别说了 秦正贤自嘲一笑,觉得此刻灰头土脸的自己实在可笑。 三年前我就输给了本杰明,如今又三年我还是输了,秦正贤又坐回了椅子上,抬起手背遮住了眼睛,只露出了高挺的鼻尖,他的嘴唇一嗡一合继续道:都怪我,怪我忽略了最重要的线索,怪我放走了毒贩。 你,谷欲生双眉紧蹙,看向秦正贤的眼神里像是带了一把冷箭: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搞清楚,省厅那边很快就会有人下来调查,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让省厅的人听到这些我可保不了你。 秦正贤冷笑一声,抬眼直视谷欲生的目光:调查?调查我秦正贤如何失职如何放走毒贩的? 谷欲生气得憋红了脸,一拍桌怒吼道: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汪泽以及谷欲生的警卫悄悄盯着剑拔弩张两人,谁也不敢说话,更别提劝软了。 谷欲生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上一次发火还是三年前,也是因为毒贩劫囚,当时谷欲生气得差点把秦正贤停职 而如今,这二人之间仿佛有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气氛僵持不下。 这时一个瘦弱的身影走了进来,汪泽看到来人后顿时看到了曙光:何队,您终于来了。 何博是秦正贤的上司,河海市刑侦支队支队长。 何博冲汪泽安慰地笑了笑,随后撑着薄弱的身体坐到了沙发上,他的个子很高,削瘦的脸颊咬肌凸出,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随便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过分削瘦的身体勉强撑起警服,如果不认识的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右边的袖子是空的,也就是说这个警察没有用来向国旗敬礼的右手。 何博撑着薄弱的身体朝谷欲生鞠了躬,才慢慢坐到了谷欲生对面的沙发上。 谷局,您消消气,何博安慰谷欲生。 谷欲生冷哼一声,背过脸决定不去看秦正贤这个逆徒。 何博无奈地摇头,又把目光投向几步之遥的秦正贤,他说:正贤,我说几句你愿意听吗? 秦正贤抬眼,与何博目光交汇时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何博扬着媲美音乐家的灵动嗓音说:你跟了我快十年,很早我就说过我们是人民警察的同时也是普通人,我们保护别人的同时也要学会自保,留得青山在,日后我们总会有机会。我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你保护了汪泽也保护了自己,我觉得你做的没错,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秦正贤沉默了,紧盯着烟灰缸发起愣。 只是何博顿了顿说:我太了解你,如果只是因为毒贩,你不会这样。是不是本杰明跟你说了什么? 分卷(9) 秦正贤还是沉默,一双手在众人都看不到的角落里紧紧攥住,手指被攥得麻木肿胀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恍惚间,本杰明的声音自耳边萦绕漂浮。 你想知道韩麒在哪吗? 西南边陲,你第一次见他的地方,去找吧。 头痛欲裂,等秦正贤意识到了什么时,多天来忙碌缺觉的状态终于让他支撑不了昏了过去。 苍天为证,日月可鉴,林家乐得知秦正贤昏倒捧腹大笑并不是真的嘲笑。 林家乐魔鬼般的笑声响彻禁毒支队,后来又觉得不太人道寻思着去门口的小超市称二斤鸡蛋去探望一下秦正贤,表达一下禁毒支队对刑侦副支队长的关心。 林家乐迈着轻快的步伐正要去超市,定眼一看谷欲生迈着大步进了禁毒支队,吓得他赶忙藏起手里的二十块钱现金,笑脸迎了上去:谷局,您来了。 谷欲生脸色如猪肝色瞪着他:毒贩都跑了,国家养你这禁毒支队是吃软饭的嘛! 林家乐: 林家乐蔫了吧唧地垂低了头,不敢直视谷欲生。 下午省厅那边会来人调查,你给我好好表现,出了问题没人帮你擦屁股。 是是是,林家乐低眉颔首。 唉,谷欲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老谷上辈子一定没做啥好事,摊了这么些个下属。秦正贤混蛋,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 林家乐有苦说不出。 ☆、第 19 章 省厅那边的警务督察来到河海调查是何博和林家乐全程接待的。 早些年何博因公负伤失去了右臂,被授予一等功,所以省厅的人对待何博还是比较尊敬的。 林家乐作为禁毒支队的支队长,此次失误错过了逮捕毒贩的时机,再加上禁毒副支队长许临的失踪,省厅督察一并做了详细询问和调查。 秦正贤因为身体虚脱,在隔壁武警医院挂了两天水,中间谷欲生陪着省厅督察去过一次秦正贤的病房,警务督察按照流程走了遍过场,让秦正贤详细汇报了案件流程。 警务督察拿着记录在册的述概离开河海那天,秦正贤出了院。 按照谷欲生的要求,他要回家休息几天,并随时等待市局下达任务再回刑侦支队。让他回家的理由明面上说是休养生息,可秦正贤心里清楚谷局这么做是要他反省思过。 李年庆案的遗留问题和后续进展都交给了何博,秦正贤难得有几天清静时间,决定安之若素地在家看书养花再喂喂鱼。 秦正贤家在河海市临江区的升龙城,是临江区数一数二的高端小区,一户一层,隐私性和安全度都很高。秦正贤家在五号楼九层,二百平的房屋面积,因为秦正贤的父母都在老家县城教书,一般不会来市区,所以诺大的房子平时也只有秦正贤回来住一住,这也成了林家乐经常损秦正贤的原因:有钱真好啊,从你卧室走到厨房怎么也需要十分钟吧?我看你家就适合养狗,狗在家随便跑一跑就溜够了 有一次林家乐深更半夜被媳妇赶出了门无路可走,央求着让秦正贤去接他,秦正贤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后来还是仗义相助,结果当晚他就后悔了。因为林家乐骂骂咧咧参观完秦正贤家,就差在他家洁白干净的地板上摸爬滚了,还扬言要召集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的同事来秦正贤家里开轰趴派对气得秦正贤差点把他扫地出门。 不过后来林家乐见识过许临家的三层别墅之后,仇富情结理所当然地从秦正贤身上转移给了许临。 晚上秦正贤来到书房,打开了书房全自动护眼模式的灯。 林家乐曾说秦正贤家的书房比自己家主卧都大,秦正贤家书房确实大一些,装修时靠墙的那面全部打成了书架,上面摆了很多书,大到天文地理小到厨房菜谱,书籍应有尽有 在书架对面的墙壁上有一块黑板,黑板上贴了很多张照片,照片底下还有系列备注。 秦正贤立在黑板前,眼睫毛在暖色光下微微颤动,他的眼眸如被一汪夜色朦胧般黯然,正紧紧盯着面前最中央的照片。 那张照片里的人立在阳光下,金色的阳光如星辰大海般铺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他缱绻地抬眼盯着镜头,紧绷的嘴角立体的五官看不出喜怒,流畅的下颌线条有点肉又有点欲的唇漂亮得吸睛,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 照片里这人正是韩麒。 往左边照片看,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极绅士的中年男人,他是曾经邵氏家族领头的毒贩也是韩麒的亲生父亲邵文。邵文照片旁边则是他的弟弟邵天元,露着满嘴被毒品腐蚀损坏的牙齿笑对镜头。邵文底下贴着的那张照片里的男人是中美混血脸,俨然就是刚劫走李年庆的本杰明 黑板上十多张照片有秩序地排列着,照片底下密密麻麻的备注着名字和互相的关系,俨然就是秦正贤用心整理的毒贩信息链 而今当年的一代大毒枭基本都死绝了,这面黑板上贴着的照片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存活。 盯着照片看了太久,秦正贤眨着眼去缓解眼睛疲劳,而后坐到了书桌前,拿起前段时间看了一半的马斯洛的《动机与人格》继续翻看。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家的门铃响了。 秦正贤穿着松垮舒适的家居服脚踩拖鞋直接开了门,一开门就看见门口拎着一筐鸡蛋的林家乐拧着笑脸像头喜庆的猪,还有扭捏得像个小鸡仔缩在林家乐身后的汪泽。 秦正贤: 秦正贤面露难色地将二人请进屋,林家乐像是到了自己家轻车熟路地换了拖鞋后一屁股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汪泽是第一次来秦正贤家,好奇宝宝似的打量着足足有八十平的客厅。 秦正贤家的客厅是极简约的黑白风格,白色大理石纹的地板,乳白的硅藻泥墙面,黑色的吊顶灯,白色的真皮沙发和黑白相间的电视柜,还有角落里白色的酒柜汪泽悄悄咽了口水,一时脑海里对秦正贤家的评价和对他本人的评价如出一辙,只两个字禁欲。 秦正贤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放到两人面前,实在好奇地问了林家乐一嘴:来我家你拎着一筐鸡蛋干吗? 林家乐拧开了水瓶盖子,不知羞耻回:你不是身体虚吗,我拿鸡蛋是给你补身体的,在我们老家探望病人都得拎鸡蛋。 秦正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虚,我是疲劳过度!再说了鸡蛋是给孕妇送的好吗,你个蠢货。 林家乐泰然自若地否定他:疲劳过度约等于身体虚! 秦正贤: 秦正贤懒得理他,转身去酒柜开了一瓶红酒,斟了一杯一股脑喝了下去。 林家乐跟了过来,很自觉地给自己也倒了杯红酒,后来察觉到秦正贤的目光又开始转移话题:你说这个李年庆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还给自己取了个阿金的名号,怪恶心人的,以前怎么从未听说这号人。 秦正贤眼睁睁看着林家乐臭不要脸地诓了杯自己珍贵的红酒,收紧下颌线没搭理他。 林家乐继续叭叭:总之啊,能让本杰明亲自下山,他们之间一定有极大的利益勾结链。说来也怪我,这事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支援,幸好你羊入虎口毫发无损,不然你出了事我就得跟谷局负荆请罪了。 汪泽坐在沙发上应和:是啊,那天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我就后怕,四个手持枪械的壮汉加上一个手段毒辣的毒贩,我真吓破胆了,这事我都不敢跟我女朋友讲,怕她听了又要念叨让我辞职了。 唉,林家乐叹了口气:提起本杰明谁不怕?这人手段毒辣,说不定他父亲邵文的死也跟他有关。 秦正贤蹙了眉,扬起低沉声线打断了对话:省厅那边什么消息? 林家乐坐回了沙发翘着二郎腿说:据谷局透露省厅那边已经发了全国通缉协查报告,但我估计人暂时是抓不到了,毕竟亡命之徒,那些毒贩一个比一个鸡贼,往边境偏远的山区老林一扎,我们很难找到。 秦正贤撑着一双大长腿靠在沙发扶手上,手指摩挲着手里的红酒杯壁。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大概知道许临在哪里了。 林家乐脸色瞬变,登时收了翘着的二郎腿追问:他在哪里? ☆、第 20 章 他在哪里?林家乐迫不及待地问。 秦正贤举杯喝了口红酒,抿了抿嘴唇道:本杰明说韩麒在潞城,由此推理许临也一定在潞城。 林家乐沉默良久,手托着腮帮子一脸愁容:是,你说得没错,韩麒在的地方一定有许临。 只是林家乐眼神里看不到希望:潞城远在云滇边境,我们找他们无疑是大海捞针,再说了,韩麒一向谨慎,绝对不会留下蛛丝马迹给我们。 秦正贤仰脸喝光了杯里的酒说:我想亲自去一趟潞城。 不不不,这不行,林家乐摇头:谷局等于关了你禁闭,你不能擅自行动还是我去 秦正贤刚要说什么,又被林家乐打断:不行我也不能去,省厅那边对我们的调查还没结束,我们谁都不能去。 这时旁边一直保持安静的汪泽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我去? 不行,秦正贤摇头道:李年庆的逃跑推翻了之前所有的侦查,李红丽死亡的真相还没查清楚,刑侦支队除了我你是最了解李年庆案的人,你得留下来帮何队。还是得我去,刚好潞城市局那边有我一个老同学,他或许能帮到我。 林家乐思索一番,终于点头:你说的对,当前的形势我和汪泽谁都不能离开,最合适的还是你。 秦正贤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面的计划。 自从许临知道自己负债累累后一蹶不振,陪来福玩玩具球时还差点学来福去用嘴叼球,阿乐看到后立刻阻止了他,阿乐差点哭了:许哥你怎么了?那是来福最心爱的玩具了,你就别跟它抢了 许临恶狠狠地瞪了阿乐一眼,觉得他脖子上扛着的大概是个猪脑袋。 这天韩麒命许临去研究所找钟医生拿一份资料,董力带着他去拿保险柜里的车钥匙,许临看到一排的车钥匙就发怵,他眼疾手快地拿了那把宝马钥匙撒腿就走。 董力立在保险柜前一愣憨笑着自言自语:原来许哥这么喜欢开宝马?要是让我选我只开幻影 许临到了钟医生办公室见老头正惬意地躺在摇椅上哼曲,又想想自己欠的债顿时有了心里落差,他冷哼一声,闹了一番动静坐到了沙发上。 钟医生怒目圆瞪着发问:你这浑小子,我老钟又不欠你的摆那张臭脸给谁看! 许临沉默着别开脸,钟医生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即还是秉着一副指点迷津的老者风范问:有什么想不开的事给我说一说,我来开导开导你。 许临: 许临心一横开口道:钟叔,我以前是不是特别混蛋? 嗯?钟医生瞥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许临往沙发上随意一靠叹气道:我最近才知道自己撞坏了韩麒两辆车 钟医生: 钟医生莞尔点头:害,我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两辆车吗,你还年轻,努力奋斗一辈子大概就能还清债了。 许临默不作声,他已经没了力气跟钟医生斗嘴了。 钟医生惬意地拿起大茶缸道:你也别气馁,阿宇比你也好不到哪去,想当初他把韩麒心爱的那辆限量版林肯开进缅甸的粪坑里,韩麒气得几个月都没理他 许临一听顿时端坐起来,整个人都提了精神:呦呵,阿宇这事干的可真操蛋,快和我讲讲怎么回事。 当时韩麒还在缅甸,买那辆车的时候阿宇陪着他去的,阿宇摩拳擦掌地自告奋勇要试驾,韩麒拗不过他才同意让他试驾,结果阿宇一踩油门就进了粪坑 后来呢,许临问。 后来那辆车前前后后洗了几十遍,还是不散味,韩麒就把那辆车送给阿宇了。 许临: 许临想阿宇这小子故意的吧。 钟医生抖出了阿宇办的糗事后,许临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一高兴就吆喝钟医生让他拿出上次没喝完的白酒,放话要不醉不归,全然忘记了韩麒让他来找钟医生拿资料的事。 钟医生也刚好有小酌几杯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命人备了几个小菜当即喝了个尽兴。 两人边喝酒边侃大山,直到晚上才把剩的白酒喝精光,许临喝的晃晃悠悠整个人都站不住了,钟医生倒是没喝多,他一边骂许临一边招呼助理开车送眼前的醉鬼回去。 韩麒洗完澡吹干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听到楼下一阵吵闹,他下楼就见保镖正扶着走得七歪八扭的许临上楼。 老板,保镖向韩麒颔首示意:许哥他喝醉了。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许临挣脱了保镖,整个人迷糊着就要倒下,韩麒一把扶住了他。 韩麒命保镖退下自己扶着醉鬼回了房间,亏得许临都醉成那样了还能自己爬上床,不吵不闹地蜷缩着就入了睡。 韩麒无奈摇头,又下了楼拿了醒酒药和水喂他服下。许临似乎梦到了什么面色痛苦,韩麒坐在床头伸手抚平了那人紧皱的眉头。 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仔细观察这张脸了,韩麒手法很轻,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许临的眉心,好似怎么也看不够般紧盯他的脸。 许临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微卷的睫毛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高耸的鼻梁下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模样。 片刻后,韩麒喉结一动,像是被蛊惑般附身在许临软糯的唇上印了个轻浅的吻 第二天许临一觉醒来觉得浑身轻松,轻巧地迈着大步下楼,韩麒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对面空位上还有一份早餐,许临暗喜知道那是替他准备的早餐。 分卷(10) 老板,早,许临抽出椅子坐了下去,韩麒不动声色地回早。 一杯温热鲜香的牛奶下肚,神清气爽,那刻许临想这日子过得可真潇洒,全然没有注意到韩麒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韩麒似乎不忍心打扰他那股得意劲儿,只是他不得不开口:我让你去钟叔那里拿的资料呢? 许临一愣,脑子里飞快转着想:惨了,只顾着喝酒忘了正事了他尴尬一笑:对不起,我忘记了 喝酒喝忘的?韩麒一针见血地问。 许临脑袋顿时垂了下去,默默点头,韩麒叹了口气,起身迈着长腿在上楼前道:罚你去打扫来福的窝。 许临: 许临看不到韩麒背身上楼时嘴角轻扯的笑意,满眼只顾着跟走进来的来福人眼瞪狗眼来福冲他汪了一声,那意思仿佛是催促许临赶紧去打扫狗窝。 许临悲催地发现韩麒的狗它狗仗人势。 一大早许临勤勤恳恳地铲屎打扫狗窝,来福跟在他身后尾巴摇的快翘了天。 钟医生来时就见许临一边打扫一边嫌弃来福,来福汪汪地反驳。 呦,来福这是骂谁呢?钟医生着黑色西服,头发还特意焗了黑油,整个人精神焕发许临发现这老头今天的打扮着实骚气了点,他难得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最重要的是平整的衣服竟然没有一点褶皱 许临闷闷地冷哼一声把钟医生当空气。 这时韩麒走了出来,身上的家居服早就换了下来,穿着白衬衣和西裤,边走边利落地整理衬衣领子,禁欲系的美人脸露了几分邪魅。 看样子他是要出门,许临冷着脸当即又想:我都辞职两回了,这人还是记不住 你在家,我陪钟叔去参加一个业界研讨会,韩麒冲许临说。 许临点了头,心里顿时有几分慰藉,原来他记住了。 ☆、第 21 章 容哲驾车把韩麒和钟医生送到潞城市中心的豪生酒店,酒店正门口挂着一条巨大的横幅:潞城新科技研究交流会欢迎各位专家到来。 今天的主角是钟医生,他除了在医疗方面颇有建树,在新科技仪器领域也有研究,这次受邀来参加交流会就是对他实力的最好的肯定。 下车后韩麒向容哲使了眼色,容哲当即点头把车停到露天停车场,随后他又拨了个电话说了句什么,很快就见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停车场。 那是韩麒的手下,大约五六个人,都穿着便服冲容哲颔首示意后,分别去了酒店不同的位置盯梢。 韩麒跟在钟医生身后缓缓进入会场,钟医生一入会场就有好几个后辈慕名来讨教,钟医生和那几人交流得甚是投意。 韩麒本就不爱抛头露面,这次陪钟医生来只是为了照应他以防万一。他了无兴致地绕着会场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手底下的人也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小心防守。 他迈步正要往钟医生的座位走,身后传来一句韩老板,韩麒回脸看到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着黑色西服的保镖。 韩麒皱了下眉,这人他认识。 这人叫邢关,是潞城本地最大的娱乐场所的老板,数月前从他这里拿货两次货,但只拿最次的。韩麒觉得这人可疑,和他合作两次后就不再合作了。 邢关几次三番邀约韩麒见面吃饭,都被他搪塞过去,却不想今日就撞见了。 邢关眨眼间便走到韩麒面前露出一口金牙笑:哎呀呀,可真是太巧了,我说你这绝妙的身影怎么如此熟悉。 邢老板,好久不见,韩麒扯了一笑伸手回握邢关提前伸出来的右手。 韩老板你是个大忙人,怎么有闲心来这? 闲着无事,陪叔叔来一趟,韩麒道。 那正好,之前约韩老板吃饭总约不到,今儿这不赶巧了,韩老板可别再拒绝我了,说罢,邢关也不等韩麒回复,回头就要跟保镖交代定雅间。 韩麒冷着脸,俊秀的眉眼渗出凉意,邢关这种货色的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于是他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得陪叔叔,饭恐怕是吃不了,枉了邢老板的一番心意,实在抱歉。 邢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后反应过来自己找补圆话:那就改天,韩老板陪叔叔要紧。 韩麒也是一笑:告辞。 邢关满是褶子的笑脸在韩麒转身离开后,顿时收了回去,他身后的一个保镖走向前在他耳边问: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邢关盯着韩麒潇洒离去的身影,面露不悦。 他第一次听说韩麒的名号就好奇,传说这人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父亲又是一代毒枭让人不明觉厉。后来见到了韩麒本人,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个叫做韩麒的男人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他的体格不算精壮,长着一张小白脸的脸,怎么都跟毒枭儿子挂不上钩。 可就是这样一个拥有一副俊美长相的小白脸,传说他干掉了精明一世的毒枭父亲,又只手撑起了东南亚输往各国的贩毒之路,打造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下 怎么办?邢关耳边响起保镖的问题,他冷不丁一哆嗦道:不怎么办! 韩麒告别邢关后顺路去了一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眼角余光暼道角落一抹飞快躲避的身影,他眉心一跳,当即果断追了上去。 他边跑边给容哲打电话,见那人往旁边的老房子逃窜,他不等容哲支援就一个跳跃扒着墙头翻了过去。 潞城是个边境小城,没有知名大城市里的排排高楼大厦,这里大多都是破败民房,大大小小的胡同七落八散,在这里容易被人暗算,韩麒一边盘算着一边又给容哲拨去电话告知了他具体位置。 韩麒立在那人消失的胡同前,长了绿色青苔的石路边是一滩滩死水,散发出阵阵恶臭,韩麒无视掉那些小心地踱步往胡同里走。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韩麒转身一个甩腿当即踹飞了那人,那人手里的刀脱手咣当掉在地上。 那人骂骂咧咧了一句,韩麒却听懂了,那是缅甸话,面对这个缅甸人韩麒当即猜出了这人的来路。 韩麒用缅甸话问了那人一句:本杰明在哪? 身后又是一番风吹草动,韩麒转脸便看到七八个身体强壮的人走来,他们其中有几个是缅甸人,还有几个皮肤比较白的美国人,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有刀有棍子 韩麒皱起眉头,不是本杰明的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人,那人手里没拿武|器,眼神却透出最凶狠的杀意。 你动作挺快,从林州到这里一路可还辛苦?卓尔,韩麒冲那人说。 只见卓尔冷笑一声:这么快就查到我,你也不差。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韩麒说:皮皮支付你多少钱我三倍给你,饶我一次? 韩麒嘴上说着玩笑话,神经却是紧绷着的。 卓尔哈哈大笑:少爷说笑了,我们所谓的死士,与雇主签了合约就要卖命,如果今天为了少爷的钱舍了信义,日后我可就在道上混不下去了。 果然,韩麒心底一沉,跟一名死士讲背叛果然不靠谱。 少爷这是怕了?卓尔又问。 韩麒一笑:我当然怕,不过我是怕你们得了钱没命花。 卓尔脸色发怒,冲身后同伴大喊:兄弟们,给我上。 变故只在一瞬间,一个缅甸人冲在前头挥着手里的大刀就冲韩麒挥来,韩麒飞起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夺走对方的武器后毫无顾忌地冲向了那些人 卓尔在身后观望,趁着韩麒背对他时,他扔了手里燃尽的烟头,拎起旁边的棍子就冲了上去。 等韩麒察觉到不对,已经没了时机躲避,他暗想:糟糕,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就在卓尔出手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从低矮的墙壁一跃而下,凌空一脚踹得卓尔脚底不稳整个人磕在坚实的墙壁上。 韩麒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那人,只听到近处那人传来的声音,他道:今天若让你伤了他我当狗。 韩麒心底发颤,回头就看见许临龇牙咧嘴地冲他笑。 ☆、第 22 章 卓尔的手下见卓尔倒地皆是一愣,韩麒趁着他们发愣的功夫三拳两脚就打倒了两人,他一边应付着对手一边问许临:你怎么来了? 我得保护你不是,许临回,他也不闲着,与早就站起来的卓尔厮打起来。 你跟踪我?韩麒反应过来,一拳揍倒一个矮个子缅甸人。 许临: 我是在暗中保护你,不要用跟踪两个字形容,怪难听的,许临一个过肩摔又加上锁臂将卓尔牢牢桎梏,动弹不得。 他妈的,老子不想听你们聊天,卓尔气得憋红了脸,可许临压制得他喘不上气,两条手臂像是骨折般剧痛无比。 许临来了气,当即手腕一动硬生生卸了卓尔的左臂:都是成年人,说话要讲文明。 卓尔痛得脸扭曲变形。 许临收了手,又冲上去帮韩麒应付。 等容哲带人赶到时,卓尔手下一群人作鸟兽散,然后许临悲催地发现卓尔竟然趁乱也跑了?!许临痛骂一句,随后略显装逼地顺了顺头发。 容哲带人去追卓尔,许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说几句就和电话里的人干起嘴炮来。 我把位置发给你,你把车开过来 什么,你没驾照? 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能没有驾照呢,得了好好说话结巴个什么劲,等着我们走过去。 许临挂了电话就开始跟韩麒吐槽:你是怎么能容忍阿乐这个傻小子留在你身边的? 韩麒浅笑:当初我父亲派阿乐来照顾我,算一算已经十年了,这么多年他兢兢业业,我也习惯他的照顾了。 你父亲?阿乐底细查清楚了?许临问。 韩麒点头:查清楚了,很简单单纯的一个人。 许临沉默着点头,随后走到韩麒面前引路。 阿乐正焦急地站在车前观望,看到那二人并肩走来时木然愣了神。他们身高相仿,一个带着痞里痞气地笑,一个沉默着美得不可方物这熟悉的感觉,阿乐觉得这一幕好像已经上演了上百年 韩麒看到面前的宝马滞愣一瞬,这宝马车是他早些年买的,车性能和外观都比不上最新系列,早就被他闲置在车库的角落。明明车库里有那么多辆车,可许临偏偏选了这辆,看来那两辆报废的车在他心里留下不少阴影。 韩麒暗暗发笑看向许临,只见许临边损阿乐边坐到驾驶室,轻车熟路地点火启动 车开到一半许临突然说饿了,三人张望一番发现附近几乎没什么餐馆。 那个行吗,许临指着后面一处露天烧烤摊。顺着看过去,韩麒镌刻的眉头舒展开,他点头道:行。 许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大大咧咧地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就吆喝老板点单,像极了三教九流的混混。 只见许临对着菜单指点江山:羊肉串、这个、那个各来二十串,老板点头应着。有腰子吗,许临又问。 有有有,老板乐呵呵地答。 许临看向韩麒:你吃吗? 韩麒绷直了嘴角摇了摇头,再看向阿乐,阿乐摇着拨浪鼓似的脑袋。 许临又看向老板:来三串吧。 许临大概是真的饿惨了,烤好的食物上了一茬又一茬,数他吃得最多,后来又加单了几份小菜。他边吃边摇头:味道不错,要是再叫几瓶啤酒就更好了。 韩麒: 阿乐坐在许临对面悄咪咪瞥了一眼韩麒而后怯怯地说:许哥,喝了酒就没人开车了。 许临撸了一口肉串瞪了阿乐一眼,阿乐果断低头啃炸鸡腿去了。 许临眼里透着笑看着韩麒,韩麒: 你是想让我开车?韩麒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对上许临暗送的秋波。 许临点了点头,韩麒叹了口气后默认同意了他,韩麒姣好的容颜露出些许宠溺的笑,许临余光觉察到那一抹笑意,只觉得如蜻蜓点水般触了心尖。 大约三瓶啤酒下肚许临觉得喝的差不多了,打眼一看韩麒和阿乐早就放下了筷子,正乐此不彼的盯着自己被人盯着吃饭怪尴尬的,许临干咳一声道:吃饱喝足就回家吧。 回去后许临回到房间晕晕乎乎地倒头就睡,他以为自己酒量很好,谁知道只喝了三瓶啤酒自己就被|干趴下了许临迷糊着想:太丢人。 睡到一半韩麒叫醒许临要他服醒酒药,许临迷迷糊糊地灌了口水,睁眼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可韩麒却没有开灯。黑夜笼罩大地,月光透过窗柩落了一地珠光。韩麒正站在他床前,茭白的月光铺落在他身上、脸上,平白无故让人觉得他身上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许临盯着他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看了许久。 喝酒喝傻了?韩麒问。 没有,许临支撑着坐了起来:我突然有问题想问你。 韩麒静立不语。 许临靠在床边自顾自地开口:本杰明是谁? 犹如平地惊雷,韩麒眼里闪过慌乱和惊讶,他看着眼前神情自若的许临,而后又极快地恢复镇定道:你都听到了? 许临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真奇怪,你明明用缅甸语跟那人对话,我却听懂了。 韩麒又是一阵沉默。 我还记得你处罚平阳那天,他说有个人让他带一句话给你,那个人就是本杰明吧。 安静的房间里隐隐有股凉意,许临张望着发现一扇开着的窗户,他起身闭了那扇窗来到韩麒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分卷(11) 果然是冰凉的,许临想。 韩麒被许临握着的手微微颤抖,他的喉结动了动,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扬起眼角的悲伤,与许临在黑暗中默默对视。 平阳跟你说那个人是水中月镜中花,他嘴里说的那个人是我对不对?,许临说。 这句话如最后一道惊雷,劈碎了韩麒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他俊美的脸庞失了血色,黑暗中他的理智崩坏,再也不能平静对待面前的人。 不是,韩麒喑哑着喉咙后退一步,强撑着意念甩开了许临的手,得到否定答案的许临却笑了,那笑只存了几秒,许临说:童话故事里说撒谎鼻子可是会变长的,老板。 最后老板二字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许临知道这人不是老板,这人是他曾经的爱人。 而后许临伸出手捧着韩麒的脸强吻了下去 这人连唇都是冰凉的,许临想。 许临强硬霸道的吻让韩麒拒绝不得,他那炙热的吻如八月烈阳正融化着韩麒冰封已久的心。 于是韩麒开始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回吻着许临 ☆、第 23 章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激烈的吻很快乱了意志错了呼吸,许临一个轻巧的动作将韩麒压倒在松软的床上,静谧的夜晚只传来两人不知羞耻的亲吻声和喘息,韩麒白皙的皮肤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他漂亮的眼底腾起氤氲水雾能这样抱着这个人,同这个人肆无忌惮地亲吻真是太好了,这一刻他真的等了太久了。 等两人折腾得没了力气,许临就着拥抱把韩麒紧紧搂在怀里,等到两人心平气和地交流时,许临才后知后觉白天的酒真的喝得太多了,呕得人心慌。 你都想起来了?韩麒窝在许临怀里,心脏跳个不停。 没有,一半靠猜一半靠直觉,许临说。 韩麒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又听到许临说:主要还是上次我喝醉酒你偷偷亲我,所以才更让我笃定我们的关系。 你装睡? 许临立刻反驳:不怪我,你又是喂我喝水又是给我按摩,我想睡也睡不着啊。 韩麒: 韩麒简直找不到任何一句话反驳。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想,我真对不起你,失忆竟连着你一起给忘了。其实失忆后第一次见你我就忍不住想亲近你,偶尔撞见你隐忍看我的眼神,那时我就想我一定是在失忆前和你有过一段很深的渊源。 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再看就更喜欢了许临说。 韩麒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的转动忽闪颤动,一滴透亮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他一字一句地记着那人说的话,而后反复默读思忖,在心底捂出一朵花。 是我对不起你,韩麒喃喃低语道。 许临亲吻他单薄的眼皮:你是说我车祸失忆的事情?这不怪你,我会把遗忘掉的记忆都找回来的。 你不会想记起来的,韩麒说。 许临加重了抱着他的力度道:别说傻话,我想记起和你的一切。 韩麒沉默着。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本杰明是谁,许临送了松手确保自己能对上韩麒的视线。 许久韩麒才开口:本杰明是我父亲和一个美国女人的私生子,我父亲对他很是重用,后来我父亲死在河海沟,本杰明对我怀恨在心想置我于死地,那次车祸就是他威胁着平阳往我们车上绑了炸弹。 嗯,许临眨着眼睛静静地聆听韩麒的叙述,而后在他额头上印了个吻说:我知道了,那人交给我,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许临不痛不痒的语气里没有带任何激烈的情感,然后又说:时候不早了,今晚你留下好吗?我想抱着你睡。 韩麒嘴角扬起轻盈的笑意,他表面冷静地点头,心底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心慌 就这样两人相拥入睡,度过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第二天许临醒来发现韩麒早已不在身旁,他一愣以为是自己做梦,结果打眼望去昨晚被他们滚得乱七八糟的床,顿时一阵傻乐。 许临下楼时,韩麒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的对面坐着炸了毛的钟医生。 老头这是怎么了,许临走到阿乐身边问。 阿乐立即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掩嘴跟许临汇报:昨天我们把钟医生落在会场了,这会他正发脾气呢。 许临乐了,正想开口说几句,一看韩麒默默瞪了自己一眼,于是他乖巧地闭了嘴。 韩麒安慰钟医生几句后他才渐渐消气,临走还顺走了韩麒一份珍藏许久的上好茶饼,这件事才彻底翻篇。 这天许临和韩麒正悠哉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来福在草地上蹦跶个不停,许临盯着来福追玩具球的身影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怎么感觉来福是我们一起养的。 韩麒一愣,漂亮的眉眼一颤失了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许临抬眼去看院墙上的一片绿油油的爬山虎,思忖片刻说:来福对我实在是太亲近了,第一次见我时那股亲热劲太强烈了,我都怀疑要是它会说话立马能喊我一声爸爸。 韩麒: 韩麒忍着笑轻咳一声说:是,来福是你当初送我的二十五岁礼物。 许临会意,当即喜笑颜开:看来以后我要好好宠来福这个儿子了。 韩麒没忍住笑了:你随意。 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铺洒在身上并不过分毒辣,伴随着阵阵微风,韩麒有些长长了的头发落在他左眼下至的泪痣处随风轻扬,他笑的很斯文露出不明显的两颗俏皮虎牙,一缕阳光倾斜着撒在他的侧脸,白里透红的肌肤,天生红艳的肉|唇许临默默吞了口水,然后扬着笑意调戏韩麒道:我媳妇真好看。 韩麒脸上的笑有那么一瞬间的定格,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强忍着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后又忍无可忍地想去多看两眼面前的人,似乎是想把这一刻定格在心底。 与此同时,容哲闲来无事决定洗车,还特地拉了阿乐一起,两人都穿着防水的洗车服,戴着橡胶手套来到车库。阿乐这人呆头呆脑的,做事那是相当认真还带点强迫症,车子顶部他的个子擦不到硬是蹦跶着发誓自己一定要擦干净。 起开我来,容哲像是揪小鸡似的一手把阿乐拉到了身后,又自己拎起水管往车顶喷水。 容哲的个子很高,比阿乐大概高出一个头,只见他一手拎着水管,一手像撸狗那样去摸阿乐毛茸茸的头顶宠溺地说:傻子,你干不来的活就找我。 阿乐一哼唧,不乐意地后退了一步,腮帮子气得鼓鼓地说:我又不是来福,你别那么摸我。 容哲当即反应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笑啱啱道:我喜欢你才摸的。 阿乐白净的脸噌地红了一片,他当即垂低了头。 容哲一阵坏笑,紧握着他的手问:你喜欢我吗? 这下阿乐的脸更红了,连着白皙的脖颈处一片红,他低头沉默着,愣是不去看容哲的脸。 容哲急了追问:白敬乐,我问你话呢,你喜不喜欢我。 阿乐气得一跺脚抬头瞪了他一眼,语速极快地回:喜欢喜欢,喜欢死了,这样行了吧? 容哲咧着一口白牙笑了,他松开手里的水管,张开结实的双臂环抱住阿乐,他的肩背很宽给人安全感十足,此刻的阿乐缩在他怀里觉得很踏实。 阿乐藏住了内心砰砰乱撞的心跳,却没藏住脸上经久不消的红晕。 容哲低头亲吻了他的眼睛,看着怀里人低眉顺眼的姣好容颜,容哲一笑低声询问:你这是答应我了?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阿乐的回答,正要追问又感觉到怀里人的点头动作,顿时松了口气,后又将阿乐紧紧搂在怀里,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 第二天清晨韩麒刚醒来,阿宇就打来了电话,韩麒闭着眼缓神,只听阿宇那头传来的急迫声音。 两天前本杰明自缅甸北上一路奔河海市,把阿金从警察手里劫走了。 嗯,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韩麒抬手按压着眉心,因为刚睡醒嗓子还有点沙哑。 阿金是皮皮的人,皮皮有多效忠你父亲我们都知道,当初你父亲的死本杰明多少也有点参与,这一点我觉得阿金是知道的。可本杰明为了他竟能冒着风险深入河海市,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阿金背叛了皮皮还是本杰明说服了阿金。 韩麒终于睁开了双眼,嘴角露出一丝谑笑:阿金潜伏河海十年,他不会背叛皮皮,更不会被本杰明说服,能让他与本杰明勾结起来的永远只有利益二字。 利益?你父亲生前手里有一套独特的毒品有机合成公式,他死后那套公式就消失了,会不会在阿金手里?阿宇反应过来问。 有可能,韩麒说:阿金约等于我父亲在国内的清道夫,我父亲把最珍贵的毒品合成式交给他也不足为奇。 所以这也是当年本杰明对你父亲暗下杀意的理由,你父亲没有把毒品合成式交给他而是交给了阿金,他知道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拉拢阿金,所以这也是他选择救阿金的原因。 韩麒嗯了一声。 电话一头阿宇沉默了,韩麒又道:这次劫囚后本杰明在国内是呆不了的,他一定会再回缅甸,这几天辛苦你多留意,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一定要告知我。 阿宇答了声好,又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林州? 就这一两天了,韩麒回。 ☆、第 24 章 收到准备回林州的指令,容哲早早就开始命人筹备,一去林州,潞城这边的事物都要处理妥当,不留任何痕迹。 钟医生自然是留在潞城的,研究所是他的心血不能丢,而且留他在潞城为的就是替韩麒掩人耳目。钟医生看惯了韩麒四处奔波的状态,习以为常的同时还是不免有些感慨,直嚷着自己年纪大了,能帮韩麒一点就是一点吧。 许临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又同韩麒一起去研究所看了钟医生。钟医生一见到他们二人难掩骄傲激动的话音,声称自己合成了化学实验,邀请韩麒和许临过去参观。 韩麒被钟医生拉进了实验室,许临对这些没兴趣便去找阿乐,后来好容易找到阿乐了,一看容哲那头黑驴也在。 许临黑着脸走进阿乐房间,和容哲四目相对,不尴不尬的气氛让人一阵头皮发痒。 许临轻咳一声找话说:老头又研究出什么了,看他那高兴劲我还以为他得了诺贝尔化学奖了。 容哲白了他一眼说:钟医生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得不得奖无所谓,重要的是他有一片热忱。 许临一听乐了:呦呵,我容哲哥说话太有水准了。 容哲又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搭理他。 许临又在阿乐的房间里呆了会,韩麒和钟医生才出来,韩麒一出去就接电话去了,许临嬉皮邪魅的笑着走到钟医生面前。 钟医生脸上还洋溢着自信之光,看到许临后立刻换了个面貌斜着眼瞪他:你又想干什么? 许临把钟医生拉到小角落,钟医生登时有点慌骂:兔崽子,你闯祸了? 许临: 许临强忍着不去和老头顶嘴,只见他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瓶白酒,钟医生一看两眼顿时有了光芒。而后很快像是认清了套路,钟医生冷哼一声,盘算着这人无事献殷勤 许临嘟囔着解释:老头,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贵着呢。你不要拉倒,回头我把这酒给阿宇去。 钟医生白了他一眼,一把薅过许临手里的白酒终于有了笑脸:算你小子有良心,我老钟除了工作最爱的就是酒了,小酌酒巡销永夜,大开口笑送残年 喝点?,许临笑问。 钟医生顿时乐开了花。 韩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出门接了个电话的功夫,这两个酒鬼又找准了一切时机开始喝酒。 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决定放纵许临一次让他陪钟医生喝个够。 自己则让容哲开车先回了别墅。 阿乐不知从哪整来了一盘花生米,又下单了几份小菜作下酒菜,陪着钟医生和许临坐了下来。 许临不抽烟,往那一坐哐哐喝了好几口酒,阿乐也不抽烟,只有钟医生喝了酒抽烟抽得更猛,一根接一根,满屋子都弥散着青色烟雾。 阿乐被呛得直咳,许临直愣地往他手里塞一杯白酒催促:喝点,喝完就好受了。 ? 阿乐心想你以为这是止咳糖浆?可想归想,阿乐没那个胆说,他乖乖地接过酒杯心一横,仰脸干了一杯白酒,又被白酒辣得一阵咳。 许临一愣忙去拍他的后背:你这人也太实诚了,这是白酒不是水,照你这种喝法两杯下肚就醉了。 钟医生白了他一眼替阿乐鸣不平:知道他不能喝酒你还给倒那么多? 许临笑啱啱地打欠,一看钟医生一脸红晕眼神迷离,知道他也喝得差不多了。许临会意,开始套路钟医生:老头,韩麒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我给忘了。 钟医生神情飘忽,思索了好久言简意赅地回:他生日还早着呢,九月十一号,一个多月才到。 许临点头,记在了心里,又追问道:那他父母呢?你给我讲讲呗。 钟医生白了他一眼:他父亲邵文不是个好人,早就下地狱了,他母亲叫韩玉梅,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或许是提到了韩麒那下地狱的父亲,钟医生的脸色并不好目露凶意,提到韩麒母亲倒恢复了几分正常。 而后钟医生反应过来问:你问这些干嘛? 许临心虚地摇头:只是随口一问。 哼,钟医生露出一丝轻蔑的假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浑小子可打着韩麒主意呢。 许临: 分卷(12) 许临被气笑了:行,您什么都知道行了吧。 钟医生喝得确实有点多了,话也变多了,开始扯陈年旧事:韩麒这孩子命苦啊,父亲不是什么好人家暴不说还出轨,韩麒六岁那年玉梅带着他逃离了邵文的魔爪,本以为远离了渣男从此就能过上好日子。可邵文就是个恶魔呀,四处搜寻他们母子下落,后来终于找到了他们你猜怎么着?玉梅都逃到越南去了,那恶魔追到越南屠了整个村玉梅为了保护韩麒死在了不知名的小村庄,连尸骨都没人收。 许临眉头紧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的很,他强迫自己支撑着意志去聆听钟医生口中韩麒的过去。 我第一次见韩麒时他才六岁,那时玉梅刚逃出邵文的魔爪来寻求我的帮助,韩麒小小瘦弱的身影藏在玉梅身后,睁着一双如小鹿般扑朔的眼睛怯怯地盯着我看。后来在我的帮助下他们母子去了越南,一别数十载,等韩麒再联系我时他已经长大成人,个子很高酷似玉梅的那张脸很少有笑容,他遗传了玉梅的聪颖智慧,后来又在恶魔父亲身边蛰伏多年终于得报大仇 钟医生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他倒吸了口气继续说:韩麒从没有提过在邵文身边的那几年是怎么过的,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暗无天日的几年。 许临在钟医生疲惫无力的声音中看向窗外,天将暗,外面是一片黯淡、让人惧怕的灰暗色。 他沉默着在钟医生的阵阵叹息声中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示意阿乐:给我一根烟。 阿乐一愣,也不敢多问替他点了一支烟,许临连着抽了几口,吞云吐雾间紧蹙的眉头没有半点舒展。 邵文是做什么的,怎么像个穷凶极恶的狂徒?许临顿了顿又问:韩玉梅手里有什么东西是邵文一定要得到的吗?是韩麒这个亲生儿子还是什么 钟医生醉得不能更醉了,大手一挥吆喝许临:问这么多干嘛,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得好。 许临瞥了瞥嘴不置可否。 ☆、第 25 章 许临回到别墅已经很晚了,来福缩在自己的窝里睡得很熟,他往韩麒房间瞥了一眼,寻思韩麒肯定睡下了便不打算打扰他,自己乖乖回了房间。 他刚褪去一身沾了烟酒味的衣服换上睡衣,韩麒就敲了门。 一开门,韩麒拿着一杯水和醒酒药在门外立得板正,头发被压的有点乱,他的眼皮浅浅垂下显然是一副被吵醒意识还模糊的样子。 许临嘴角升起笑来,一瞬间觉得面前这人像是只慵懒的小猫。许临越过韩麒递水而来的手臂,极尽温柔地将他拥在怀里,韩麒一愣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我想你了,许临压着嗓,温柔缱绻的缠绵声自声道发出。 这么突然?韩麒笑得无奈。 许临又加重了拥抱力道把他抱的紧了些说:一直都很想你。 起开点,你一身的酒气,我就不该 韩麒将他往外推了推,说的虽是嫌弃话脸上却带着笑。 话未说完,许临又将他紧紧扣在怀里抬眼去迎他的目光反问:不该什么? 两人的身高相仿,就这样贴面凝望,视线与视线平齐,许临不是很双的眼皮下眼神戏谑,韩麒那欧式大双眼皮下目光柔情似水,如倒挂的一湾月牙发着清冷的光。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空气中仿佛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夜色如水热情如火,许临再也忍不住伸手抚着韩麒如玉脂的脸颊,而后吻上了他的唇。 这是个比上次接吻更激烈的吻,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吻得唇干舌燥意乱情迷,许临微微松开眼皮,盯着韩麒近在眼前的长睫。 韩麒的唇依旧是冰凉的,许临近乎疯狂地吸吮着他的唇想要传递温度,而后许临低下身子伸出手臂抱住韩麒的长腿,将他整个人腾空抱起,韩麒低声惊呼间自然地伸出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 许临嘴角扯了笑,微微仰高下颌,继续与韩麒亲吻,边吻边抱着韩麒把他往床上带。 两人恬不知耻地在床上翻滚,期间许临更是过分得伸手去探韩麒的裤子下面。 许临一下下地亲吻韩麒,轻喘着问:可以吗? 韩麒怔愣一瞬,而后摇了摇头拒绝了。 许临心头一沉,想自己别是被反攻了吧。 又听韩麒说:抱着睡觉可以,那个不行。 许临: 许临无奈叹气顺从:行吧,我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说。 而后又意识到什么,开口质问韩麒:不对,我们感情都这么好了我就不信我俩没上过一次床? 韩麒: 见韩麒沉默,许临探头落了个吻在他的眉眼间又说:你真应该感谢我失了忆,不然今晚你怎能逃得过去? 韩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眼看着许临起身往卫生间走去的背影,沉重地又闭上了眼睛,清浅的呼吸声下某些画面从脑海一闪而过: 他们在河海市许临家的卧室床上翻来滚去、卫生间里的抚摸亲吻、缅甸那次厮打到床上互撕衣服再到林州两人都红着眼互啃 那些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却又像是昨天才发生,韩麒沉默地侧过脸盯着窗外,直到许临从卫生间出来自背后搂抱着自己,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第二天许临一觉醒来发现韩麒不在身侧,他恍惚了一下刚好阿乐打来了电话,阿乐说韩麒已经跟容哲出发先回林州去了,命许临和阿乐坐同一辆车回林州。 关于分开回林州的事,之前他与韩麒有过商量,这件事并不意外,让许临在乎的是韩麒下了床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活脱脱一个提上裤子就走人的渣 许临叹了口气,只得拿媳妇脸皮薄的理由安慰自己。 许临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外停着的黑色商务车,知道那是韩麒提早安排好接自己的,许临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开车的司机正是掌管韩麒车钥匙的保镖董力,许临和阿乐上车后,董力打开了话匣子:许哥寄上安全带,许哥把车窗放下吧这样开着太危险,许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许临怏怏回了几句,趁着董力和阿乐交流的瞬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翻开和阿宇的聊天框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收到信息时阿宇正在酒店顶楼惬意地吃早餐,他啃了一口面包查看消息,许临发来消息问他:媳妇不让我睡怎么办? 阿宇差点被一口面包噎住,当即给许临拨去了电话:什么情况?你哪来的媳妇? 许临隔着手机屏幕给他飞了个白眼: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你都记起来了? 没有,许临回:说起来很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我通过蛛丝马迹知道了和他的关系。 电话那头传来阿宇啧啧逗趣声。 许临不耐烦地催促他:我请教你呢,你还没回答。 阿宇一乐爽快地回:霸王硬上弓啊,我跟你说这招百试百灵 许临: 不等阿宇说完,许临骂骂咧咧地单方面挂掉了电话,等挂了电话细细品味一番,觉得阿宇的办法还是可行的。 许临一番心算正偷乐琢磨着,发现阿乐正盯着自己看,他恶狠狠地瞪了阿乐一眼,吓得阿乐顿时瞥脸看向车窗外。 董力驾驶着车平稳地开出潞城,沿着山路驶向林州。 同时,一辆河海市车牌号码的黑色宝马车与他们的车迎面驶过,开车的正是秦正贤,他从河海一路开过来,走高速开了将近八个小时的车才看到潞城市的地标。 下了高速驶进城区,秦正贤开了导航又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热情沉稳的声音:你到潞城了?直接来市局吧,我在市局等你。 好,秦正贤回。 潞城是个小城市,比不了河海这种大城市,单拎出两地的市公安局比较,如果把河海市局比作精装公寓,潞城市局简直就是寒酸的毛胚房 潞城市局占地面积很小,外墙四处都是掉了皮的白墙,老旧的空调在高温天气下运作起来嗡嗡作响,秦正贤在警卫的指导下把车停在潞城市局内逼仄的停车处,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台阶之上的老同学唐家栋。 唐家栋是秦正贤读军校时的同班同学,读书时秦正贤性子比较冷朋友也不多,唐家栋算是他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毕业后两人一同进了河海市局,当时的谷欲生还是河海市副局长,一手带出了何博和秦正贤,唐家栋则是跟在当年的河海市局长沈自清手下。后来沈自清退休,唐家栋顾及老家潞城这边的父母申请了调任,又在潞城市局摸爬滚打几年,如今混了个潞城市局副局长的头衔。 ☆、第 26 章 秦正贤和唐家栋来了个久违的拥抱,时隔多年不见都有些感慨。 唐家栋比以前胖了些,硕大的啤酒肚愣是把警服撑得像个孕妇装,圆润的脸庞像弥勒佛般眯着眼冲秦正贤笑,同时感慨:老秦啊,你这风采绝对不输当年,你这当年的警校一枝草还真不白当。 秦正贤此次悄悄潜入潞城不能太过招摇,所以他穿得极朴素,一身黑色休闲装头戴黑色鸭舌帽,少年感油然而生。 与发福的唐家栋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不会猜到这两人是同年生。 你可真是胖了不少,秦正贤扯着笑伸手去探唐家栋的啤酒肚: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胖成这样了都。 唐家栋腆着笑脸打哈哈:别损,等你结了婚说不定就成了这世界上另一个我。 说罢,又伸手招揽秦正贤:走,进我办公室去,咱哥俩好好唠唠嗑。 秦正贤点头,迈着长腿跟在唐家栋身后进了潞城市局。 为了迎接秦正贤,唐家栋特意拿出自己珍藏的西湖龙井泡了一盅,秦正贤边品茶边打量唐家栋的办公室打趣:你这副局长当的可真潇洒,我们同窗同学里就你发展得最好了吧。 唐家栋笑得谦虚:千万别给我戴高帽,我这就是一个小城市的小副局长,出了潞城职位不比你们大多少。 秦正贤坐在唐家栋办公室的沙发上,翘起了腿说:沈局退休后就回了老家林州养老,我也没怎么去拜访他老人家,前段时间听谷局说他生病住院了,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唐家栋抽出两根中华递给秦正贤一根,自己又点了另一根猛吸了一口说:肺癌,晚期了,前阵子我特意调了年假去了趟林州探病,沈老消瘦不少,精神状态也不好,咳血严重,据师母说医院那边已经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书了。 秦正贤蹙眉陷入沉思,唐家栋叹了口气,捻灭了手里的烟蒂问:你这大老远从河海来潞城,是有什么急事? 秦正贤正襟危坐,迎上唐家栋的目光问:八年前省厅部署了针对邵氏家族特大缉毒行动,当时行动的总指挥是沈局。你跟在沈局身边的时间最长,有没有听沈局提过一个叫皮皮的毒贩?或者说沈局有没有提到过皮皮手底下一个叫阿金的人? 唐家栋尴尬一笑,回道:当年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h省厅加上河海市局整整部署了四年行动,后来又分了ab两组,我进了沈老领导的a组,你在谷局领导的b组。当时我们两个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日常干的大多是杂活,哪有那么多机会听领导讲机密要案 唐家栋一顿又问:邵氏家族早就不复存在,怎么?你那又出大案子了? 秦正贤收回支撑下巴的细手,摇了摇头:倒不是什么大案子,只是牵扯到一个叫阿金的毒贩,我才想起来问问你。 唐家栋摇头:我确实不清楚,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秦正贤点头:这事大概要亲自去问沈局才行,可沈局的身体 唐家栋赞同地点了头:沈老这一病算是散了神,他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好几个月了,怕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秦正贤紧锁的眉头又重了几分,他挑眉又问:你们这的禁毒大队没破什么大案子? 没有,唐家栋说:小城市嘛比你们要清闲些,偶尔抓住几个聚众吸毒的瘾君子,再搜罗出小克数的毒品,有时还会配合我们省厅那边搞一搞缉毒大案抓几个拆家,一般不会有重大案件,就算有也轮不到我们论功行赏。 秦正贤绷紧的下颌线咬肌突出,他有意无意地打量对面而坐的唐家栋,忽然发现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从军校毕业那种踌躇满志摘星揽月的气势。 很显然唐家栋回到小城市,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制度,融入了小城市的慢节奏,泰然自若做了一名墨守成规的国家公务员 行吧,秦正贤撑着一双优越的长腿站了起来说:我已经提前定好了酒店,要先回去补个觉了。 唐家栋起身应和:快去吧,长途驾驶肯定累,等你睡醒了我安排组个饭局给你接风。 秦正贤扬笑点头。 大概开了十分钟秦正贤的车稳稳停在了潞城最好的四星酒店停车场,他刚要下车,林家乐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有收获吗? 秦正贤唇角绷得很直:暂时没有,不急,我这个老同学还跟我藏着掖着呢。 电话那头林家乐捏着嗓子问:怎么回事?虽然以前我和唐家栋共事不多,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秦正贤打开车门下了车回他:具体我也说不准,等我回了河海再跟你商榷。妈的,都说林州水深,我看这小小的潞城也不比林州差多少。 林家乐沉默片刻,叮嘱道:毕竟是外地不归我们管辖,你凡事小心些。 嗯,秦正贤又问:谷局那边没问起我吧? 林家乐笑了:怎么没问,谷局本来还想亲自去一趟你家,被我搪塞过去了。 你怎么说的? 我跟谷局说你家养的那条白金龙鱼突然死了,你正琢磨着清蒸还是红烧呢 分卷(13) 秦正贤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想要立刻冲回河海拧掉林家乐脑袋的冲动。 许临一行人到林州后,董力驾驶车辆直奔林州市区的方向,许临盯着窗外高楼林立的景观咂嘴问阿乐:我们不去天恒山? 啊,阿乐张大了嘴惊讶地回:谁说我们要去天恒山? ? 许临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阿乐,阿乐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你出事之后我们在天恒山一大半的部署都撤了回来,这是老板的命令你凶我也没用啊许哥。 阿乐委委屈屈地解释着,许临收回了目光心一沉又问:那现在我们要去哪? 这回安静开车的董力抢先回:林州西郊天苑,那里有我们的小基地。 许临冷着脸问:小基地是什么? 战备仓库呀,西郊天苑是老板在国内最重要最隐蔽的小基地了,董力又解释道。 他露出略显骄傲的神情专心致志地驾驶车辆,完全没看到后座许临的表情更冷了,像是封了一层千年冰霜。 ☆、第 27 章 韩麒从来没有跟许临提过西郊天苑的存在,去西郊天苑的路上,许临全程黑着脸。 他不知道韩麒又是建研究所又是成立战备仓库的目的是什么,但就是那个瞬间让他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对韩麒更是陌生。 虽然失了忆,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好像只能维持在情爱上。 他觉得自己就像韩麒圈养起来的金丝雀,永远躲在那张织网下,看不到过去和将来。直觉告诉他必须要想办法找回以前的记忆,因为那至关重要。 很快到了目的地西郊天苑。 其实西郊天苑就是一片规划统一的仓库,这里占地面积很大却极为隐秘。在这里驻守的保镖比别处的都要多,他们都穿着保安服装,对来往的人和车辆都进行了严格搜查,戒备十分森严。 董力驾驶着车辆顺利通过安检后,穿过整片仓库又沿着一条弯弯绕绕的路开了近十分钟,才在一幢山间别墅前停下。 许临只看到院墙上爬满的绿油油一片爬山虎,就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韩麒在林州的家。 下了车董力很有眼力见地替他拎着行李,许临简单扫视了周围环境跟在阿乐身后进了内室。 来福一听到动静就奔了出来,围着许临兴奋地绕圈转,许临探着身子去摸来福毛茸茸的脑袋。 这时容哲从内室走了出来,他拎过阿乐手里的行李问:累了吧? 阿乐摇了摇头冲他笑。 许临看着面前两人暗戳戳的秀恩爱,嗤鼻翻了个白眼。 老板呢,许临问容哲。 容哲意味深长地看他回:麒哥和阿兴在仓库,你们来的时候没看到? 许临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迈着长腿进了里屋,董力立刻拎着行李跟了进去。 一直到下午天色将暗,韩麒都没有回来。 这是韩麒的地盘,许临倒不担心他会出事。 许临沿着别墅外绕了一圈,发现别墅后面有很大一片竹林,粗壮如树枝干的竹竿庭庭而立,可见竹林依附着这片土地生长了好些年头。 竹林旁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被野草遮盖住,直通后山。 许临百无聊赖地绕着山路走了一段,发现这里四处都有巡视的保镖,见到许临他们只是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后继续巡视。 他灵光一现,当即回了别墅给来福套上了项圈,打算边遛狗边往仓库那边去探一探情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来福哼哧哼哧地走在前面,许临拎着手电筒跟在后面,一人一狗沿着弯绕的小路正往仓库方向走。 这里三面环山,夜晚的潮气随风飘在空中,清新的空气美好的环境让人心旷神怡顿时放松。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许临终于看到了远处排排仓库的顶角,他瞭望四周,某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他反应过来,身前大片干枯的灌木丛里突然闪出一个身影冲了上来。 那是一个身体健壮的男人,个子很高,灰暗的夜色勾勒出他的身影魁梧,他出手极快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许临被迫出手与那人厮打起来。 那人动作干脆利落又带点狠劲,仅仅几个过招许临便看出他拳脚有序,显然是练过的,或者更直接的说这人一定在部队待过。 许临勉强与那人打了个平手,他们扭打在一起,来福在旁边急得不行,又是汪汪大叫又是狗刨缓冲,似乎是想要上前帮许临。 许临躲过那人迎面一拳,趁着间隙又极快出手,双手同用锁住了那人的上半身,而后一个抽手干净利落地直接一个过肩摔把那人摔在地上。只是因为惯性,他自己一个踉跄也被那人的手劲拖累,两人都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后迅速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许临刚站稳脚跟,便敏感地听到一声咔嗒,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抬起头,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他的鼻梁处。 像是昨日重演,许临一愣,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那人与许临视线平齐,他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不知何时从许临手里夺走的手电筒,毫不犹豫地拿手电筒往许临脸上照,刺眼的光让许临睁不开眼睛。 许临手伸到眼前遮了遮光,而后听到了那人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你输了。 那人不急不躁,仍保持着那个拿枪威胁的姿势露出了不经意的笑。 许临看不到他的长相,但他心里大概有了谱。 他也是一笑,伸手去推那人手里的枪说:好歹是故人,再见面却把枪顶在我脑门上,这样不好吧,阿兴。 许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叫出了阿兴的名字。 阿兴一笑慢慢收了枪:你还记得我? 倒也不是,许临的表情有几分寒意继续道:这里是韩麒的地盘,除了他的人谁敢在这里动武,或者也可以这样说,除了你阿兴,谁敢持枪在这里撒野。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许临迎面打量对面而立的阿兴。 阿兴脸上始终藏着一团笑意,紧盯着许临的目光却不露善意。 他高大的身躯藏匿在如一团迷雾的夜色里,眼珠转动间嘴角扯出了一丝笑说:你还是老样子,像只狡猾的狐狸,我可不太喜欢 许临翻了个白眼,心说我用得着你喜欢? 这时两束车灯由远而近直直照射在两人身上,一辆车稳稳停下,车窗放下,露出了韩麒略显苍白的脸。 你们在做什么,韩麒问。 阿兴晃了晃手电筒回:没什么,我以为进了贼。 手电筒的光有点映到韩麒眼睛,韩麒蹙眉低了头去躲光,明暗相间处漂亮的五官都是紧绷的。 片刻后他抬起头冲阿兴说: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阿兴耸了耸肩默认同意。 随后韩麒的视线落到许临脸上又说:上车,我们回家。 许临点了头,也不去看身旁立着的阿兴,径直带着来福上了车。 车子启动,两串车灯越飘越远,阿兴自黑暗中抬头盯着消失在转弯处的车灯,表情终于放松了些。 他收了枪,迈着步往仓库方向走,身影很快淹没在黑暗中。 你没事吧,车上韩麒目光转向许临,伸手去握许临的手。 许临回握住韩麒的细手,一下下地抚着他的手安慰似的笑说:你看我像有事? 韩麒紧盯他的眼眸,沉默片刻说:阿兴是我兄弟,他这人还是很靠谱的 靠谱?许临回想起阿兴的表现嗤鼻无语,心说这人哪点靠谱?刚见面就打架还把枪口顶我脑门上,这叫靠谱? 许临看着与韩麒十指相扣的手出了神,冷不丁问了一嘴:我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让阿兴不高兴过。 做过,韩麒头靠在座背上,保持着一个舒适的姿势说:以前我们两个吵架打了起来,阿兴来劝架被你打断过鼻骨 如晴天霹雳,当即把许临劈了一道。 他立刻坐得直愣愣问韩麒:卧槽这是真的?意思是我家暴你? 韩麒: 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你打断了人家的鼻骨吗? ☆、第 28 章 秦正贤在酒店补了一晚觉,终于有了精神。 第二天他接到唐家栋打来的电话,唐家栋说他已经在潞城本地的一品居餐厅订好了包间,要好好款待一下秦正贤。 秦正贤换了身稍正式的行头前去赴宴。 到了一品居,服务员领着秦正贤上了二楼包间,一开门唐家栋和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秦正贤脸色顿时不太好,他本以为只有自己和唐家栋,谁料想唐家栋竟还带了一个陌生人。 察觉到秦正贤脸色不对,唐家栋赶紧跟他解释:正贤你可别误会,我本来是只打算邀请你的,可我这弟弟听说来了个河海的领导非要来目睹一下你的风采,你看这来都来了 没事,秦正贤拒绝了服务员的服务,自己拉开了餐椅坐了过去说:我们十几年的交情不必在意这些。 唐家栋堆肉的脸顿时扯了笑,顺着秦正贤给的台阶圆场:可不是,大家都坐下聊一聊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挺好的。 话落,唐家栋眼神示意身旁的男人说:邢关,你也坐。 邢关扯着笑,晃着五大三粗的身体一屁股坐到唐家栋旁边的座位上,示好似的冲对面的秦正贤笑,不笑还好一笑露出一排镀金的牙齿,扎眼锃亮闪闪惹人嫌。 秦正贤回了个不尴不尬的笑。 服务员上菜的间隙,唐家栋给秦正贤介绍邢关:这是我远房亲戚邢关,在这里开了一家英皇会所。邢关呀,这位就是河海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秦正贤,快跟人打个招呼。 由于李年庆案,秦正贤听到会所两个字就头疼,但他强忍着不适冲邢关友好一笑:幸会。 幸会幸会,邢关扯着油腻的笑脸,殷勤得恨不得站起来朝秦正贤鞠个躬再敬个礼。 秦正贤微微蹙眉,即使见多了这种餐腥啄腐阿谀奉承的场合,邢关的表现还是让他觉得不舒服。 秦正贤原本还想借着这场饭局套一套唐家栋的话,可唐家栋没有知会就带来了邢关,秦正贤计划套了空,只能窝火当了个干饭人。 这一顿饭吃得秦正贤哪哪都不舒服,他仓促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邢关一看顿时关怀地问:怎么秦队,饭菜不合口味?要不我让服务员拿来菜单您再点几个合口味的菜。 说罢邢关起身就要去叫服务员,秦正贤忙制止了他:不用麻烦,我吃饱了的。 邢关跟他拉扯:别啊,您才吃了几口,不行我得去给您拿菜单,不能亏待了您不是。 真的不用,秦正贤哭笑不得: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唐家栋冲邢关使了个眼色,邢关当即反应过来坐了回去有些遗憾道:实在对不住,栋哥让我订餐厅的时候我想着一品居厨艺顶尖才选择这的,谁成想秦队您不好这口啊。 唐家栋干咳一声瞪了邢关一眼,邢关识相地闭了嘴。 秦正贤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说:老唐,我打算今晚就回河海。 这么快,唐家栋放了筷子:怎么,河海那边有急事? 倒也不是,秦正贤说:我得回去处理正事,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这样啊,唐家栋昂首点头:说的是,还是公务要紧。 秦正贤也点了头说:说来实在头疼,我此次来潞城是带着上头命令来的,任务完不成回去真是没法交代。 命令?什么命令,唐家栋着了秦正贤的道问了一嘴。 有一个叫韩麒的毒贩,他拐走了我们一位缉毒警察叫许临,我们得到情报说他们可能在潞城,也不知是真是假,谷局便派我来探个究竟。 唐家栋和邢关相视一看。 唐家栋当即摇了头说:不认识。 邢关也是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秦正贤心思一动,细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算一算时间,许临从警校毕业进入河海市局那年唐家栋已经回了老家,他自然是不认识许临,更不知道韩麒。 可邢关从听到韩麒名字那刻谨小慎微的变脸色,到眼里的不安再到手上兮兮缩缩的小动作,秦正贤全看在眼里。 庆幸的是他读警校时曾学了一年的犯罪心理学,饶是邢关看起来滴水不漏的掩饰,在秦正贤眼里早已露了破绽。 秦正贤了然,心里有了几分把握。 想来你们也不认识,秦正贤点了支烟继续说:若是真的认识那可就惹了事了。 邢关: 这一顿饭吃得在场三人都憋屈,吃饱喝足后秦正贤与那两人告别,驾车回了酒店。 一进房间秦正贤就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接通林家乐贱兮兮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秦爷,您有什么吩咐? 秦正贤绷着下颌,咬肌突突攒动:不要倚老卖老。 想都不用想林家乐绝对在电话那头翻了白眼,只听他怄气回: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我记得你在s省厅有个老同学,你托他帮我查个潞城这边的人,叫邢关,开了一个叫英皇的会所,秦正贤说。 查潞城的人为什么要找他们省厅查?唐家栋好好的一个潞城领导摆在那不能帮你查吗? 而后林家乐迅速反应过来又说:怎么?唐家栋还是有问题? 不确定,秦正贤回:但他绝对不可靠。 林家乐沉默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唐家栋不可靠的话这事可就有些棘手了。 秦正贤点了支烟说:这事别张扬,你悄悄进行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好,林家乐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秦正贤捻灭烟蒂,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翻出导航开始查去林州的路线。 分卷(14) 其实他跟唐家栋说要回河海那是骗局,计划里他是要去一趟林州探望沈自清。 可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秦正贤拎着行李正准备出门,就接到了汪泽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汪泽十万火急的声音:秦队出事了,李年庆的妻子你还记得吗,叫杜鹃,今天她的父母来警局报案,说杜鹃已经失踪三天了,电话关机根本联系不到她! 秦正贤眉心一颤,顿时哑了声。 ☆、第 29 章 林州的天气不像潞城一年四季都如同过暑夏般,这个季节林州已经开始有了昼夜温差,再加上西郊天苑地处西南山区,清早更是多了几分凉意。 许临起了个大早,决定不辜负清晨的宁逸去散个步。 他特意换了身运动套装出了门,来福也有模有样地跟在他身后,蹦蹦哒哒无限活力。 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保镖,他友好地冲他们打招呼,然而他们只是礼貌地点头示意,一点没有跟他交流下去的意思。 许临顿时觉得意兴阑珊。 大约一小时后,许临结束了晨跑牵着来福回了别墅。 结果回去才发现阿兴一大早就来了别墅,正悠哉地在一楼客厅里晃悠。 昨晚与阿兴的相遇让他猝不及防,再加上黑暗笼罩他根本就没看到阿兴的模样。这回借着天亮,他才终于看到阿兴的长相。 阿兴身材很壮实,却长着一张和身型有些违和的巴掌大小的脸,尖下巴瓜子脸浓眉大眼的,有点中泰混血那味。 帅气是自然的,只是许临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局部放大了看,可不奇怪咋的。因为阿兴高挺的鼻梁歪得还挺明显,他本就有点驼峰鼻加上歪鼻梁,显得鼻子更像鹰钩倒挂般 许临当即想起了韩麒说自己曾打断阿兴鼻骨的事 正巧阿兴转身看到了许临,许临眼珠子胡噜一转,顿时转移了视线不去直视阿兴。 许临装作没看到阿兴这个人,可阿兴来了兴致,挑起话端:怎么,记起你我之间的恩怨了? 没有,许临去看他,脸皮厚得像千年老树皮辩解道:以前都是兄弟情,哪有什么恩怨。 我跟你从来都不是兄弟,阿兴多了几分严苛。 不是就不是,许临不去看他的脸色说:我不知道以前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我现在是失忆的状态,我们约法三章好吧,先放下以前的恩怨,有什么旧账要算清楚的必须要等我找回记忆之后再说。 阿兴无奈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祝你早日找回记忆? 随你便,许临回他。 韩麒下楼时目睹了两人的对话过程,他脸上带着隐隐笑意,坐在沙发上翘起了长腿。 保镖奉上了茶水,阿兴也不管许临自己径直坐到了韩麒对面。他端起茶杯正准备喝,闻了味表情顿时不太好:怎么是青茶不是红茶?我说了多少遍了,早晨喝红茶好。 许临嗤鼻,心说你可真讲究。 保镖连连道歉,后又给他换了红茶。 阿兴品了口茶,去看韩麒:我们什么时候去天恒山,我好跟那边打个招呼。 韩麒俯身在逗来福,眼睛不眨一下回:再等等吧,时机还不成熟。 行吧,阿兴吱了声继续说:听说本杰明劫走了阿金,河海那边 似乎是顾及许临在场,提到河海阿兴干咳了声,断了词故意避开重点说:本杰明一定会跟那边透露我们的行踪,我们得提前做点准备。 韩麒点头,终于抬脸看向阿兴:这事交给你去办,这样我也放心些。 阿兴点了头,又问:仓库里那些军火怎么办? 许临心头一震,看向韩麒。 放心,那是我父亲的遗物,跟我们沾不上关系,韩麒说:如果真被那边找到,一把火烧了就行。 阿兴点了头随即陷入沉默,后来大概是跟韩麒商量完了事情,他竟开始逗起了来福。 来福对他还不熟悉,或许也有昨晚和许临动手的因素,来福对他多分警惕,汪汪冲阿兴叫个不停,时不时还发出沉闷的嘶吼。 气得阿兴伸手敲了敲它的脑壳骂:狗仗人势。 许临乐了,冲来福一招手唤了声儿子,来福屁颠屁颠儿地拱到他身边,许临冲阿兴挑衅一笑。 阿兴鄙夷道:幼稚。 韩麒看着这两人如幼儿园小朋友吵架般,真的无奈了。 他抬起修长的手按摩着眉心,冲面前的两人摆了手道:劳烦你们两个谁先离开一下,听你们斗嘴我脑壳疼。 许临与阿兴面面相觑,谁也不妥协。 韩麒终于受不了质问:不然我走? 别,阿兴站了起来:还是我走,不打扰你们二位长情。 韩麒: 许临: 阿兴走后,客厅里只剩下韩麒和许临两人,许临坐在韩麒对面的沙发上,表情纠结得千奇百怪。 韩麒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许临去看韩麒的眼睛,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父亲走私军火? 嗯,韩麒回:他做得很大,为了躲避警察他藏匿在缅甸多年,后来慢慢开始往国内发展。 韩麒停顿片刻,继续道:一年前他为了一笔数额巨大的交易冒险潜入境内,被警察围堵在边境一个叫河海沟的小村落,就是那次,他永远埋骨在了河海沟 许临蹙眉摩挲着手指,心里一寸一寸地考量着。 韩麒忽然笑了,带着一丝嘲讽说:说来真是讽刺,那次河海沟爆炸本就是我父亲策划的,他本想阻拦前来抓捕的警察,可是造化弄人,最后竟是他自食恶果。 后来呢,许临问。 韩麒挑起单薄的眼皮去看他,脸上没了笑:我一直都恨他,恨他辜负了我和我母亲。 后来他终于死了,我开始接手他的一切,我不想要继承他的所有,我只想毁灭。让法来惩罚他的过错这太简单太仁慈,我要让他半辈子的心血都被我掌控,我要让他在地狱看着我做的一切,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不论是他还是本杰明,我都不想放过 韩麒陈述完这些,忽然情绪有了极大的波动。 许临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像是哑了声,怎么也开不了口。 韩麒的状态并不好,似乎是回想到了过去的什么,他整个身体都在发颤,脸色惨白如纸,他的窄额似乎渗了不少冷汗,浸湿了鬓边细发。 许临上前半跪在他面前,紧握着他冰凉的手。 你相信我,许临说:有我在,我会陪你。 韩麒抬眼去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隐忍沉默,发红的眼眶打转着一眸光亮,像是诉说着不安苦痛。 许临抽开手去抚摸他的脸颊,而后贴脸与他额头相抵,沉默着想传递给他慰藉。此刻他们像是被困在雪崩里的人,寒冷侵袭着每一根神经,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得到温暖和救赎。 ☆、第 30 章 秦正贤回到河海,家都顾不上回开车直奔刑侦支队。 汪泽在刑侦支队门口迎他。 秦正贤还穿着在潞城一品居饭局上的那身衣服,线条裁剪规整的黑色西装裤,上身穿着白衬衣,大概是长途开车太累,他解了白衬衣的第一颗扣子,白衬衣松松垮垮露出削锐的锁骨,整个人的气质跟平时穿警服的时候截然不同。 秦正贤大步流星走进刑侦支队,汪泽跟在他身后噤若寒蝉羞口羞脚,像个小太监。 现在是什么情况,秦正贤边问边向自己办公室走。 杜鹃父母说李年庆出事后,杜鹃心情一直不太好,三天前她知会了父母说要出去旅游散心,她的父母也没多想就让她去了。结果第一天杜鹃就没了音信,电话没接短信也不回,第二天手机更是直接关机。她的父亲杜知祥察觉到不对劲,当即去城西警局报了案,谷局怀疑这事跟李年庆案脱不了干系,下令让城西警局直接把案件移交到了我们这里。 秦正贤回到办公室,继续听汪泽汇报。 肖薇去民航局那边查过了,八月二十七号下午两点杜鹃通过网上购票系统买了一张河海去云南的机票,八月二十八号也就是要出发的那天,杜鹃没有登机,甚至都没有去航空公司柜台办理值机。 秦正贤皱起了眉头:她家小区的监控查了吗? 查了的,汪泽说:她家在高新区德庄家园,小区门口的监控显示二十八号上午十点杜鹃坐上了一辆车牌号河b04389的出租车,这是我们传唤出租车主做的笔录您看看。 汪泽递给秦正贤一份文件,秦正贤接过去一页一页地翻看。 据出租车司机交待,杜鹃上车后报了要去河海龙门机场。 龙门机场位于河海市南部开发区,杜鹃家在高新区,只要从高新区上城市高架一路往南走就能到龙门机场。可偏偏那条路扩建封路,只能绕路往西走西三环高架去机场,司机开到西边正准备上西三环高架,杜鹃突然说不去机场了要下车。 司机劝她要不就原路返回,西三环这边临近郊区,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很难再打到车。可杜鹃说要去找个人执意要下车,司机拗不过,只好把她放在了半路 秦正贤翻看完手里的文件,抬头去看汪泽:杜鹃说要去找人,找什么人?她的通话记录查了吗? 汪泽点头,出去找肖薇要了一份从通讯运营商那边拉的一份通话记录报告,递给秦正贤说:通话记录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什么可疑对象。 秦正贤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从接到汪泽电话他不停歇地开车赶路回河海,近十个小时没有好好休息,倦容疲怠,他点了支烟抽了几口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汪泽小心谨慎地开口说:秦队,我们要不要集结警力往城西郊区那边搜寻一波。你看啊,杜鹃和她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不与人结怨也没有什么仇家,会不会是因为李年庆的事一时想不开要自杀? 秦正贤吐了个烟圈抬眼去看他:据我所知,李年庆被刑事拘留后,杜鹃就向民政局和法院提交了要与李年庆离婚的申请材料。要说她为了李年庆轻生,我绝对不信。她为了追求余生的幸福,果断选择离婚远离渣男,这样一位敢爱敢恨果敢无畏的女性,你却说她能为了渣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说罢,秦正贤意犹未尽地又怼他:亏你想得出来人家能自杀,你就是这么破案的?警校学的知识都喂狗了? 汪泽咂嘴,一时不敢多言。 秦正贤捻灭烟蒂,起身往外走,交待汪泽说:李年庆案发生后,杜鹃对我们的调查还是很配合的。我怀疑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要去核实,总之杜鹃失踪一定和李年庆案脱不了关系。我现在要去一趟杜鹃家,你马上通知林家乐让他来跟我汇合,这起案子刑侦和禁毒都得参与进来。 汪泽立得板直回他:收到。 秦正贤开车往高新区去的路上接到了谷欲生打来的电话。 他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谷局,我是秦正贤,您说。 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谷欲生低沉的声音。 嗯,我闭关思过结束,已经回局里办案了,秦正贤手握方向盘,浑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秦正贤你个混蛋,谷欲生一言不合开骂:你告诉我你闭什么关思哪门子过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摸去潞城的事,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和林家乐串通起来骗我,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秦正贤: 老师,我错了,秦正贤被抓了包,啱啱开口。 谷欲生大概没有真的生气,他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便不再责问他,而是对他一番语重心长地教导:你是河海人民的警察,跑到人家潞城去调查个什么劲,幸好没出祸端,不然我还得豁着我这张老脸去潞城那边要人。 是老师,我真的知错了,秦正贤低声细语地道歉,把油门烘到最底抢着黄色交通灯过了一个十字路口。 又听谷欲生说:何博现在带队在查李年庆的案子,杜鹃失踪案我就交给你来查,你们两个要及时沟通不能错漏任何情报。你们要尽早破案,省厅那边可等着要结果。 我知道了,老师。 谷欲生对秦正贤的态度很是满意,催促他:你忙你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是,秦正贤回,而后利索地挂了电话,生怕谷欲生再唠叨回他私离河海的事。 到了杜鹃家小区,秦正贤停好车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坐在车上等着林家乐来。 大约等了十分钟,林家乐开着禁毒支队的破警车,摇摇晃晃地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秦正贤走过去敲他的车窗,车窗放下露出了林家乐满是汗水的大油脸,副驾驶上还坐着大气不敢喘一口的实习生蔡晨。 林家乐啰里八嗦地跟秦正贤诉苦:这破警车开了快八年了,空调跟死了一样吹的冷风像开了二十八度的暖风,早晚我得换了这破车 一旁的实习生蔡晨热的冒气,大概也抱着和自家队长一样的想法,可是他敢怒不敢言,再加上还有秦正贤的存在,更是怯了胆。 秦正贤拍了拍车门催促他:行了别抱怨了,等案子破了立了功,你想要什么谷局都给你。 林家乐下车关了车门,拿纸巾擦汗怼他:呸,话说得轻巧。这案子哪能说破就破,李年庆案又牵出了毒贩本杰明,想当年谷局加沈自清都没抓到他本杰明,我们又怎么行? 秦正贤伸手锤他胸口:你怎么还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林家乐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走走走,破案去。 秦正贤无奈地笑了,再去看身后的实习生蔡晨,蔡晨撞上他的视线就怂,挪着小碎步就往林家乐那边靠。 分卷(15) ☆、第 31 章 秦正贤三人来到杜鹃家,是其父亲杜知祥开的门。 杜知祥年纪比较大了,头发花白,戴了一副老花镜,皱纹如沟壑般深刻的脸扯着慈眉善目的笑,把他们三人请进家里。 他手拄着拐杖走得不紧不慢,蔡晨很有眼力见地去扶他。 杜鹃的母亲叫谢梅,从杜鹃失踪后就开始哭,一把年纪了眼睛本来就不好,这下哭的更是眼睛疼见风就流泪。 秦正贤蹙眉,他最看不得老人家哭了。 林家乐按流程询问了杜知祥几个问题,又问了杜鹃失踪前的精神状况,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和事等各种问题。 两位老人都是直摇头,说李年庆出事后曾多次劝说女儿让她搬回家住,可杜鹃说她想一个人清静,父母只好不再勉强她,隔个一天半载才去探望她一次,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林家乐一脸忧愁地看向秦正贤,秦正贤立在客厅里思忖片刻,征得杜鹃父母同意后,开始对杜鹃家进行了简单的搜查,试图能找到一点线索。 三人绕着杜鹃家搜查好半天,没有任何收获。 秦正贤和林家乐出了杜鹃家,立在消防通道里抽烟,蔡晨也跟着出来安静地杵在两位大佬身后。 像蔡晨这样的实习生大概做什么在领导眼里都是错,林家乐一边抽烟一边训诫他:小蔡呀,你好歹也是咱禁毒支队未来的缉毒警察,凡事学着点擦亮眼睛好好去查究寻证,没事多跑跑刑侦支队看看人家秦队是怎么破案的。 蔡晨耷拉着脑袋,像根棍子杵着不敢吱声。 秦正贤似乎在思考什么,好半天没说话。 忽然他心思一动问林家乐:你记不记得李年庆曾说他家里进过贼? 记得,林家乐弹了烟灰:汪泽不是调了高新区警队的报警记录么,当时你也看了报警记录,是李年庆发现门锁被撬坏了报的警,但当时家里一样东西都没少,连电视柜里的一万现金都没丢。审问李年庆时他说可能是贼放进去的毒品,我们当时就觉得他在胡扯,后来你也调查过,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年庆家里的毒品是别人放进去的。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不好说,秦正贤摇了头,而后灭了手里的烟示意林家乐说:走,我们去物业再看一遍监控。 三人来到物业亮了证件,工作人员勤恳地将他们带到了监控室,并调出了一个月前李年庆家那层楼的监控。 高清的监控视频一帧帧回放着,一个月前确实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开了李年庆家的门,大约在李年庆家停留了五分钟后悄悄撤离。 只是监控视角有限,那人包裹得又极严实,看不清长相。 物业保安立在秦正贤身后问他:警官,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警察也结了案,我们的业主也承认没有损失,您这为啥还要来看监控? 秦正贤暼了他一眼,保安立刻被他身上那股凛然正气折服,讪讪闭了嘴。 这家业主来你们这里调过监控吗?秦正贤问他。 保安立刻点头:来过,业主叫李年庆,就是他来调的监控,当场就报了警,后来发现家里也没丢东西,就跟警局那边申请了警情撤销。 秦正贤会意点了头,而后拍了拍林家乐的肩说:我们走。 走出物业,秦正贤迫不及待地又点了根烟。 他抽了几口说:审问李年庆时他恶作剧般告诉我们毒品可能是贼放进去的,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林家乐反驳他:技术大队从李年庆家里搜出的那包毒品包装上提炼到了他的指纹,李年庆也认了罪,这还能有假? 你不要忘了,李年庆畏罪潜逃等于推翻了之前的所有调查。他自己就是阿金却凭臆想捏造出一个阿金混淆是非,他的话假假真真,不能完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 林家乐皱眉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秦正贤打断了他:从李年庆家里搜出毒品是真的,毒品包装上有李年庆的指纹是真的,李年庆承认自己私藏/毒品却是假的。李年庆调过监控,知道家里进了贼却什么也没丢,他一定会怀疑这其中有问题,所以回家后第一时间开始搜查,然后发现了毒品,还摸了存放毒品的包装袋所以留下的指纹。 林家乐一愣,问:可李年庆承认罪行了,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为什么要承认?私藏/毒品这事可大了去了。 他是在替人揽罪,秦正贤说。 ? 林家乐还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秦正贤神思敏捷,继续说:李年庆发现那包毒品后,一定猜出了是谁放的。可是那个人他惹不起,他一方面忌惮那人一方面又害怕警方察觉,所以向警方提出了撤销案件。后来他杀了李红丽后,又被警方从家里搜出了那袋毒品,一不做二不休,被捕后他连着李红丽的死一起承认了罪行。他之所以承认罪行不是因为他不怕死,而是他早就跟本杰明牵线搭桥联络上,他知道本杰明会救他。 林家乐眼巴巴看着秦正贤跟算命先生似的妙语连珠,有那么点羞愧。 据我所知,当年的大毒枭邵文手底下有一个叫皮皮的人,他在河海市有自己的联络人,当年谷局沿着线索试图追查过皮皮在河海的线人,却落了空。我曾对当年的案情做过分析,李年庆很有可能就是皮皮在河海的线人。 本杰明逃亡海外,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利益他不会回来。三年前邵文为了他的亲弟弟邵天元冒险自海外深入河海,劫走了邵氏家族的毒枭二巨头。如今本杰明又为了一个小小的李年庆来了一场旧事重演的戏码,一定是因为李年庆身上有他一定要得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除了本杰明,还有个人也想得到那个东西,所以他命人往李年庆家里藏/毒,具体藏/毒的原因是为了威胁?警告?还是别的什么,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林家乐: 好吧,他越来越跟不上节奏了。 秦正贤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假设李年庆身上有东西是本杰明必须要得到的,那个人也必须要得到。本杰明已经劫走了李年庆,意味着他就要得到那个东西了,可那个人却落了空 良久秦正贤抬起头惊觉:杜鹃不是失踪,她是被绑架了,绑架她的正是那个往李年庆家里藏/毒的人! 林家乐:!!! ☆、第 32 章 秦正贤剑走偏峰,一口咬定杜鹃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了,再加上他对李年庆案头头是道的分析,顿时推翻了警察对李年庆案的调查,案件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始发展。 市局长办公室里,几位重要的警长加上谷欲生坐在沙发处讨论案情。 听完秦正贤的分析,何博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不错,刑侦破案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面对的始终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人的逻辑思维有限却总是有无形的框架束缚,有时候可能只是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能牵动整个案件。 林家乐点头附和:这么说来当时提审李年庆的时候他倒是露了不少破绽。 李年庆这人过于清高,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也是我们能从谨小慎微的细节里抠出真相的原因,秦正贤说。 谷欲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下属的陈述,下垂的眼皮耷拉着,与拧成一团的眉头相映,显得忧心重重。 他说:正贤啊,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侦查的风格,但刑侦破案讲求的是证据,没有合理合规的证据链,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刑侦。 是,秦正贤回:我已经派人去西郊搜查,等会出了市局我也要亲自去一趟,您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定要破。 谷欲生默不作声着点了头。 何博看向谷欲生:谷局,事到如今李年庆案和杜鹃失踪案可以合并立案侦查了。 好,就按你们说的去做吧,谷欲生应了下来。 出了市局,秦正贤驾车,林家乐坐在副驾驶,两人风风火火地一路往城西郊区奔去。 何博还坐在谷欲生的办公室,他强撑着薄弱的身子,表情却是豁达说:谷局,前阵子我递上去的辞职申请表省厅那边可有回复了? 谷欲生暼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你知道我是想留你的。 何博却笑了:我跟您整整十五年了,您就像我的恩师,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我确实对不起您。可您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确实有心无力。 谷欲生又是一阵沉默,而后缓缓开口说: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都过了十五年了。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你,那时你还是一个在警校的毛头小子,身上那股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是很多人都没有的。后来你被组织秘密传唤回河海执行艰巨的卧底任务,你成功打入毒贩内部,整整十年你卧薪尝胆立了不少大功,可是我后悔啊,我后悔那个人是你。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屠龙少年归来,带着被磨平的棱角和数不尽的伤痕我真的后悔啊。 此刻的谷欲生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提及过往寡欲聪聪。 往事不易追,何博撇了笑,却藏着几分无奈。 他穿着象征神圣的警服,空荡的右手臂衣袖空空垂落,再加上说的话让人不由联想了一番荡气回肠的英雄故事。 他撑着瘦弱的身体,站起来冲谷欲生深深鞠躬说:您先忙着,我这就回家了。 谷欲生露着慈善的笑冲他点了头,目送他离开。 谷欲生盯着何博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吹过就摇摇欲坠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独自在办公室坐了许久 秦正贤同林家乐一起来到城西郊区,汪泽正带领着一众警察进行搜索排查。 下午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直直照射在皮肤上,各警察又顶着烈阳工作,热的汗流浃背。 秦正贤走到汪泽身边叉着腰问:有收获吗? 汪泽摇头,因为太热又没有及时补充水分嗓子都哑了:没有,郊区太大,不好搜啊。 秦正贤蹙着眉扫视了四周环境,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十字路口说:郊区公路上监控不多,你去交警大队那边调监控。如果能找到线索最好,找不到我们另辟蹊径。告诉兄弟们先回局里开个案情探讨会,天太热这么盲目的搜索根本没有效果。 是,汪泽领了命,透过对讲机通知一众人。 林家乐走到秦正贤身边,他真的太容易出汗了,对比秦正贤干净清爽的脸,林家乐的脸简直就是井喷大油田。 秦正贤看了他一眼,紧绷的嘴角动了动怼他:老林,你这有点虚啊。 林家乐一边擦汗一边翻白眼:等你结了婚一样虚。 ? 秦正贤又蹙起眉毛,暗骂这人不正劲。 城西郊区是一片大平原,人烟稀少,村落七零八散,再往远处看还有几个废弃了的工厂。 秦正贤迈着步子往回走催促他:走吧回局里开会,回去一定要找份地图好好研究一下西郊地势。 刑侦支队的大会议室里,刑侦支队加上禁毒支队一共二十多号警察端坐着,秦正贤和林家乐相视一看,林家乐冲他点头,秦正贤清了清嗓子,开始复盘杜鹃案的有关信息和之后的破案要点。 汪泽,你和蔡晨负责西郊那边全网的交通监控,每一帧可疑画面都不要放过。 是,汪泽和蔡晨齐齐发声。 我们找来了西郊的地图,西郊那边废弃工厂较多,将作为我们重点排查的目标,之后我会把你们各自负责排查的区域发到工作群,大家注意查收。 另外葛力负责带队对各村落居民进行走访调查,一定要把杜鹃失踪当天的监控照片给各村民看,并且要具体到失踪者当天所穿的衣物。 是,底下人纷纷应和。 秦正贤把手里的笔记本翻得唰唰响:由于本案目前有效线索太少,只能辛苦各位按土办法来办案了。 我和林家乐队长将会负责嫌疑人的调查,不能跟大家一起出任务,所以还是老规矩,有线索第一时间通报过来。 林家乐在一旁赞同点头。 秦正贤合上笔记本,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刹着脸郑重严肃地说:我们的受害人此刻生死未卜,很有可能处于极度危险中正等待我们解救,我们必须要争分夺秒全力以赴。 是。 林家乐补充说:同时各位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我们将面对的是麻木残忍的罪犯,都打起精神绝对不能懈怠,各警员该申请局里配枪的配枪,以免遇到突发状况。 明白。 会议解散,各警察忙忙碌碌奔向岗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搜查工作。 林家乐特意叫住了狗鼻子墨成归说:你跟我们一起,万一有用得着你狗鼻子的地方,大家都方便。 墨成归扬着年轻活力的笑容,别提多骄傲了。 秦正贤回自己办公室里找李年庆案的卷宗,肖薇急匆匆地敲开了门说:秦队,我们接到报警,河海理工大学的一名学生失踪了。 ☆、第 33 章 秦正贤像是哑了声,他皱眉想:又是失踪案?这么巧? 林家乐和墨成归还在理卷宗,试图找出往李年庆家里藏/毒那人的蛛丝马迹。 秦正贤驾车带着肖薇马不停蹄地又赶去河海理工大学。 案件一个接一个,秦正贤开车往河海理工大学去的路上眉头始终没有放松过,他拉着脸分不清哀怒。 自潞城回来后秦正贤几乎不分白昼黑夜地呆在刑侦支队,饿了就吃警队食堂的饭,困了就睡在办公室里,像个普普通通的人民警察,根本不端什么领导架子。 肖薇惊讶于他的意志力,心想他们秦队大概是个超人,同时还有点像个时间怪。 秦队,您都快二十四小时没合眼了,您不困吗?肖薇坐在后排伸长脑袋,小心翼翼地把脑袋搁在前座的靠背上看秦正贤。 肖薇是不敢坐到秦正贤身旁的副驾驶的,秦正贤点名让她跟过去时,她很自觉地坐到了后排。 分卷(16) 你觉得呢,秦正贤自后视镜去看她。 早知道我就开车了,这样您还能睡会,肖薇瘪着嘴说。 可别,秦正贤说:女司机开车我不放心。 肖薇扬着一张少女脸乖巧地哦了一声。 这个在刑侦支队呆了两年的傻孩子没那个胆儿反怼领导。 你来刑侦支队两年了吧,秦正贤问她。 肖薇点头道:是。 有什么感受?毕竟一个正是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吃不好睡不好,时不时还能看到凶杀第一现场,偶尔还要亲手搬一搬尸体。 肖薇: 肖薇不知回想起了哪一场凶杀案,吓得一哆嗦回领导:还还行吧,能呆在咱们刑侦支队还是挺好的 真心话?秦正贤脸上扯了笑意。 肖薇努力扯着笑,像是剧团里的提线木偶,不带感情回他:半半假半真吧。 河海理工大学同在河海市临江区,离市局并不太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报警人是河海理工大学的老师叫杨雪,失踪的人是她的学生叫林唐,男性,二十二岁,是河海理工大学的在读研究生。 与秦正贤碰面后,杨雪向他陈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林唐已经失踪一周了。 八月二十五号林唐跟他的导师也就是杨雪请了五天假,说已经买好了火车票要回老家探望父母。研究生学习任务和压力很大,林唐聪明好学也积极,考虑到他已经埋头苦学大半年没回过老家了,杨雪一口答应下来,给他批了假。 可五天假期结束,林唐并没有按时归来,杨雪给他发消息没回,又过了一天给他打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好不容易联系到林唐的父母,他的父母却说林唐压根就没有回去。 杨雪这才惊觉出了事,一刻不敢耽搁就报了警。 秦正贤在杨雪的带领下对林唐的宿舍个人物品进行了搜查,又调查了失踪人的社会关系,却没有得到有效价值的信息。 肖薇跟在秦正贤身后,拿着笔记本手速极快的记录着,生怕错过任何线索。 秦正贤来到宿舍楼阳光充足的阳台,随意溜达。 林唐的室友一共有三个,都是年轻活力的在读研究生,优秀自然是优秀的只是他们跟同龄人一样,好奇心极重。大概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市局刑侦警察,他们围在秦正贤身边像个好奇宝宝问:警官,您是什么级别的,官大吗?警官您发现什么线索了?您是不是特厉害,破案破得跟当代福尔摩斯似的 秦正贤把目光集中在那个问题最多的小孩身上,眼神犀利地盯着他说:同学,你的同窗好友此刻正处于失踪状态,你不关心他的安危却围着我瞎转,知道刑侦怎么破案吗?像你这种话多、试图引开警察注意力的行为是很明显的诱导,总会成为我们的第一怀疑对象。 秦正贤对着三个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一通威胁,麻辣不留情的威胁过后空气顿时凉了几分,没人敢再说话。 他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露出坏笑。 林唐的宿舍还挺干净,床铺在上面,下面则是供学生学习的书桌。 秦正贤逗留在属于林唐的区域,他的书桌上堆满了书,秦正贤大致扫了一眼,什么《未来简史》《密码学》《策略博弈》放在最显眼位置的则是一本厚重的化工词典。 秦正贤伸手翻了几页化工词典发现这本词典已经被翻得皱巴巴,有些页面还有清晰的标记备注 秦正贤心思一动,问了杨雪一句:林唐是学化学的? 杨雪回:是,他是我们研究学院年龄最小的天才研究生,相当优秀。 怎么个优秀法?秦正贤问。 杨雪冥思一番道:你知道杨德馨院士吗,就是中国科学院资质最高的高分子化学家,同时他还是我们学校的特聘教授,林唐就是杨德馨院士的学生,他们一个月前才刚结束一份高分子化学专项课题研究。 秦正贤点了头,若有思索般附和:那是挺厉害的。 随后他一招手唤来肖薇:辛苦你跑一趟铁路局,查一查林唐坐的是哪趟火车。 肖薇应了下来。她离开后,秦正贤又往刑侦支队打了电话,调了几人过来处理林唐失踪案,自己则是驾车去和林家乐汇合。 踽河南路上,秦正贤单手握着方向盘,把车开得相当平稳。但整个人却有点燥,他一边思索着杜鹃失踪案的要点,一边忍不住又去想林唐这个优秀的研究生。 同样是失踪案,林唐只是个在读研究生,而杜鹃身后可能牵扯着巨大阴谋 李年庆案涉毒已是事实,李年庆已经畏罪潜逃,如果没猜错他已经随着本杰明逍遥海外。李年庆家里搜出的那袋高浓度毒品美金已被取样封存入库,杜鹃的失踪显然跟那袋毒品的幕后人有关。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杜鹃?那袋毒品对李年庆或者对于绑架人有什么重大意义?杜鹃为什么要在西三环下车?西边有什么人或者事是她意识到有问题的 同一时间段林唐的失踪又是为什么?仅仅是一个化学工程在读研究生的失踪吗? 等红灯的间隙秦正贤伸手抹了把脸想清醒一下,他眨动的长睫下红血丝爆满的眼球转动着有些骇人。 即使是二十四小时无眠的情况下,他仍打着精神去思索到底是哪一步有了疏漏,到底是哪一步阻拦了破案的关键。 红灯灭绿灯亮,秦正贤烘踩油门,过了十字路口又紧急制动,汽车轧停在路边。 他拿出手机给杨雪拨了电话,那边杨雪刚接通电话,秦正贤迫不及待地问:林唐和杨院士的专项研究课题是什么内容? 杨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急着回他:抱歉啊警官,你问的太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的研究课题是毒品合成与化学共性,这个课题研究相当成功,林唐已经有一篇论文发表在了国内的《色谱》期刊上,得到了业界一致好评,警官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去查看。 如当头一棒骇悚,秦正贤脑瓜子嗡嗡作响,他不顾杨雪在电话那头的问询声,仓促挂了电话。 ☆、第 34 章 挂掉电话,秦正贤立刻给肖薇打了电话,电话接通,肖薇急迫的声音自听筒传来:秦队,铁路局这边反映,林唐并没有坐上火车,连火车票都没取。 秦正贤抬手愤愤捶了把方向盘,他闭着眼暗想:果然。 秦正贤思绪在短时间内梳理流畅。 他单手握着手机,另一手重新启动车子说:你立刻去交警大队和汪泽汇合,让他调取河海理工大学附近的监控,找出林唐最后消失的时间地点,全市交通监控联网搜查。如果我猜的没错,林唐一定也是被绑架了,而且绑架他的极有可能跟绑架杜鹃的是一伙人。 与此同时,河海西郊的一处废弃仓库里,破铜废铁堆在蓝色铁皮的库房角落,杜鹃的双手双脚被铁链紧锁,已经勒出血痕。 她从昏睡中迷糊醒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她的米白色碎花裙沾满灰尘和污垢,生了锈的铁链磨合着细嫩的肌肤,有些伤口甚至开始感染发炎。 这里仓门紧闭没有光亮,昏暗的区域什么也看不清,密闭的空间静谧得可怕,她挣扎着想站起来探一探环境,却落魄倒地,伤口发炎加上三天没有进食她已经没有了力气,虚弱不堪。 她害怕极了想呼喊求救,却听到了仓库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而后又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那女的也不知醒了吗,老大给的粉还真管用,这都三天了她还没醒。 另一个男人回他:别啰嗦,快去看她醒了没,别他妈再饿死病死了,我们没法跟老大交代。 杜鹃湿漉的眼睛瞳孔收缩,眼神里透着巨大恐惧,后一个声音她很熟悉,分明就是那天在西郊强行要拖她上车的人的声音。 当时她奋力抵抗,又被这人用沾了不明粉末的毛巾握紧了口鼻,而后她眼前一片模糊渐渐没了力气,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那二人很快开了仓库门,阳光争先恐后洒进来,仓库顿时亮堂起来。 杜鹃避开阳光,强撑着瘦弱的身体往后躲藏,那二人看见她醒来都是一愣。 其中一个光头男人就是那个动手绑架她的人,他嘴角生笑露出一口腐坏发黄的牙齿笑起来:呦醒了,吃点东西吧,别他妈饿死了还连累我们。 光头男人把手里拎的盒饭扔到杜鹃面前,杜鹃眼神里都是惊恐一动不敢动。 另一个留着寸头的胖男人挺着啤酒肚,肥头大耳的模样透着凶狠。 见杜鹃没动静他冷笑一声迈步向前,吓得杜鹃软着手,颤颤巍巍的去捡地上的饭盒。 胖男人见她倒还算听话,咂嘴咧着笑说: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听话我们少一事你也可以少受罪。 杜鹃颤着手胡乱扒了几口饭,她的目光都不敢落在那两人身上,恐惧的眼泪伴着饭菜一道吞咽下去。 见杜鹃吃得差不多,两个男人迈着步子就要撤出去,杜鹃鼓起了勇气问:两位大哥,我我不敢耍什么心思,我只想问一问为什么要绑我?你们就告诉我吧,我是没命活了,求你们告诉我吧,让我死也死得清楚明白些。 杜鹃眨巴着眼睛跟那两人周旋,即使妆容残缺发型一团糟,可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让人有几分动容怜悯之心。 果然两人停了脚步相视一看,胖男人笑着回身道:呦呵,你倒是个通透人。 胖男人走得离她近了些,奋力低下身蹲在她面前继续说:告诉你也无妨,想你也不敢使心眼。知道我们为什么绑你来这吗,这真不能怪我们,你得去恨李年庆。李年庆跟本杰明蛇鼠一窝,动了我老大的蛋糕知道吗?往你家里放毒品是警告,我老大有意招揽李年庆,他却不知好歹转脸就投靠本杰明,连着邵文那个老东西留下的宝贝一道献给了本杰明。你想想我老大能不生气?李年庆逃了还有你啊,我们正想去找你,巧了,你自己倒送上门来,这可真怪不得我们。 光头男人不耐烦地催促他:走了大标,她有胆等老大来了亲自问老大,你跟她废什么话。快走,还得去给那个大学生送饭。 胖男人大标站了起来,跟在光头男人身后走了出去,而后关了仓库的铁皮大门,又上了锁。 仓库里顿时又是一片漆黑。 杜鹃蜷缩在角落里,强撑着精神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两人拿起放在仓库门口的一份盒饭,又打开隔壁的仓库大门,走了进去。 这间仓库里灯火通明,立着许多货架,东西杂乱地码放着却不脏,顺着货架往里走,里面有一处被框起来的小区域,放着几张实验桌,桌子上摆放着透明的瓶瓶罐罐,有些瓶子里还存着各色溶液 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高瘦男生坐在实验桌前,戴着一次性橡胶手套正往小克数电子秤上加白色粉末。 听见动静,他转脸回望身后,鼻梁上架的护目镜下一双漂亮的慧眼攒动着流光。 光头男人把餐盒放在隔壁桌子上说:先吃饭吧。 男生停下动作卸了手套,坐到了餐盒前,不急不慢地打开吞了几口饭菜。 林唐是吧?你这性子我喜欢,能屈能伸,大标坐到了林唐对面,开始无脑吹。 林唐挑着浅薄的眼皮去看他,他的个子很高,看人的时候居高临下,垂着眼去看无端给人自大轻狂的感觉。 这不叫能屈能伸,林唐看得很轻,悠哉说:我们各取所需,你们要东西,我要命。我的命握在你们手里,给你们要的东西我才能活命不是? 大标哈哈一笑表示赞同,光头男人却看不过眼警告:所以你千万不要耍花招,不然还是得死在我们手里。 林唐委婉一笑,放下筷子去迎光头男人的视线:我说了你们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能做到,如果总归一死,我不如不做?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要帮你们这些毒贩,把自己推上犯罪之路? 光头男人心一沉,竟从对面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大学生眼神里看出了决绝顽略,他想:倒是个有骨气的人。 浓烈对峙下,大标憨傻一笑,开始调节气氛:玩笑话都别当真。 说着又看向林唐说:你是聪明人,事成老板还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奖金,总比你在学校辛苦搞科研来钱多还快,何乐不为? 林唐吞咽着食物,又笑:是。钱嘛,确实是个好东西。 ☆、第 35 章 刑侦支队,林家乐迈着大步走进秦正贤的办公室:老秦,怎么回事? 秦正贤手指电脑屏幕,示意他走进看。 林家乐一看内容有点懵,只见秦正贤正在电脑网页上查看一篇标题毒品合成与化学共性的论文。 林家乐一阵抓耳挠腮。 这是? 这是河海理工大学失踪的学生林唐发表的一篇论文,我怀疑他的失踪跟这篇论文有关系。 林家乐一目十行扫视了大概,脸色顿时不太好:他娘的这人这么优秀?论文能发表到《色谱》上?《色谱》在国内那可是有相当高的知名度和说服力,这个林唐真的是个普通学生? 秦正贤若有所思道:连我们都觉得他优秀,那些人就更会这样觉得了。 秦正贤顿了顿继续说:李年庆案发生后杜鹃失踪,现在又加上一个林唐失踪案,这三个案件看似杂乱无序,其实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毒品。李年庆涉毒,杜鹃因此失踪,而林唐又是个出色的化学系研究生。 李年庆家里搜出的那袋高纯度美金,在整件案件中占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李年庆逃了,并且带着那些人梦寐以求想得到的东西逃了。李年庆潜逃出走,那些人退而求其次把目标转向杜鹃,试图用杜鹃来威胁李年庆。 分卷(17) 当然,他们也害怕只拿杜鹃威胁不了李年庆,所以他们一定会想别的出路。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高纯度美金?秦正贤问。 怎么不记得,林家乐回:三年前邵天元潜入河海交易了一批数目巨大的毒品,不就是后来被我们定义为新型毒品的美金么。 秦正贤点了点头说:邵文和邵天元死后,美金从市面消失。这批高纯度美金带来的危害和影响很大,所以我们警方才会如此重视。邵文虽然死了,可美金却不会消失,有多少毒贩伸出罪恶的魔爪想把美金这块金疙瘩揽在手里。后来我们查获的毒品里有许多仿制毒品,这也说明多少毒贩正觊觎美金带来的暴利。我怀疑李年庆手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美金的制毒配方,李年庆逃了,那些人不会甘心,刚好这时候林唐发表了论文,并且鹤立鸡群大放光彩,自然成为了那些人觊觎的目标。 嘶,林家乐一个头两个大: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秦正贤关了电脑说:既然杜鹃和林唐对他们还有用,那些人就不会伤害他们,说明他们暂时安全。但祸起萧墙,我们要抓紧了,否则一个延误就是两条人命。 这时汪泽给秦正贤打来了电话:秦队,我们在河海理工大学南门的监控中找到了林唐的身影,监控显示他在理工大学南门上了一辆套牌黑色轿车,轿车直奔城西郊区! 临江区通往西郊的高架桥上,五辆警车鸣着警报器飞速行驶,秦正贤架着车行在最前面开路,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对讲机呼叫:犯罪嫌疑人很有可能就在西郊窝点,所有人立刻停止行动,等待与大部队汇合,注意自身安全绝不能私自行动。 兹啦作响的对讲机里传来葛力的声音:收到,西郊村落我们已经走访调查得差不多了,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哎那边是什么?对讲机里葛力那边的频道传来舒雪的声音:老葛快看那边,好像是个废弃仓库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顺着舒雪指的方向望去,一座破败的桥洞连接着对面的矮山,团团电线缠绕的几根混凝电线杆下,一片铁皮屋顶在大片槐树的包围下若隐若现。 定睛细看,确实是一处废弃了的仓库,足足有四五个破败了的废弃活动板房。 都他妈别动,林家乐坐在副驾驶干着急,骂骂咧咧道:说了不要擅自行动,等着我们过去。谁他妈把命令当耳旁风,立马回家关禁闭! 葛力和舒雪那边的对讲机响着微弱的电流声,谁也没敢说话。 禁毒支队的墨成归谙实坐在后座,盯着自家领导炸了毛的后脑勺,憋着一口气不敢喘快被憋死了。 秦正贤绷着唇部线条跟林家乐说:让葛力汇报位置给我们。 话落,他又给汪泽打了电话,汪泽跟实习生蔡晨还在交警大队跟踪那辆黑色/套/牌车的踪影,看监控看得快吐了,一看领导来电一刻不敢耽搁接通了电话。 监控的事交给肖薇和那个实习生,你马上回刑侦支队去找技术部老刘,让他把禁毒支队葛力和舒雪的位置定位传给我们。那里应该是个废弃厂房,记住要具体的定位,查到之后让老刘通过三维成像把废弃厂房的周边环境传输给我们,完事之后你带着刑警三大队的人来增援,秦正贤顿了顿又说:我觉得我们离破案不远了。 技术部老刘很快传来葛力和舒雪的定位,秦正贤绷着脸开车绕着盘旋山路开了十多分钟,成功与他们汇合。 下了车林家乐没给手下人好脸色,葛力油腻地去讨好他:林队别生气,我们这不是好好待着命呢。 林家乐瞪他:你还有脸说? 葛力摇头连道没脸没脸。 警车在山脚下就关了警笛,四五辆警车藏匿在山腰的树林里待命,秦正贤下车望风,看到了舒雪所说的废弃仓库。 远远看去,废弃仓库藏匿在林子里,钢材做骨的架子有些锈迹斑斑,五个活动板房树立着,无端给人心里添了股阴霾之气。 秦正贤导出老刘传输过来的资料和画面,资料显示这个废弃仓库十年前是个化肥厂,干了不到半年就倒闭了,那五个活动板房就是化肥厂的仓库。 秦正贤唤来葛力问:只这一处没搜过? 葛力伸手擦了把鼻尖的热汗,点了点头:是,这里山林环绕围了个圈,幸好舒大姐眼尖,不然我们还真发现不了这地方。 像是感应到什么,舒大姐隔着老远朝葛力翻了个白眼。 秦正贤迈着长步沿着一条被野草掩盖的小路往里走了一段,一名穿着制服的刑警牵着威风霸气的警犬跟在秦正贤身后。 忽地,警犬吠叫着牵动着脖子上的牵引绳把刑警往旁边的草丛里带。 警犬情绪激动,叫得很大声。 秦正贤走上前抚摸着警犬的脑袋,拿走了它嘴里叼着的一条白毛巾。 这是一条干净整洁的毛巾,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惹人生疑。秦正贤团着毛巾凑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说不出的酸味扑鼻而来。 秦正贤皱了眉头,叫来了墨成归。 墨成归跟警犬人狗两眼相望,一时尴尬得笑不出来。 来,闻闻看,秦正贤单手叉腰,捏着白毛巾的一角递给墨成归。 墨成归: 墨成归听话照做,端着鼻子嗅了半天,扬着死气沉沉的脸说:安氟烷 秦正贤一愣说:迷/药? ☆、第 36 章 林州,西郊天苑。 阿乐和容哲正在厨房捣鼓料理,别看容哲这人膀大腰圆像头黑驴,但他做菜手艺一绝。 说是阿乐和他一起做饭,其实全程是他在灶台前忙碌,阿乐只负责打个下手,偶尔洗洗菜再掂个勺翻翻锅里的菜。 许临来到厨房,悄摸从案板上偷了一块肉喂给跟屁狗来福。阿乐撞见,咂巴着嘴也不敢揭露许临的罪行。 做什么好吃的呢?许临立在灶台前,像个巡查的大爷。 这么多辣椒没看见?容哲怼他。 许临看了眼,挑着笑问:川菜,我们容哲哥哥是川渝人? 阿乐立在一旁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容哲炒菜的功夫斜着眼盯着阿乐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而后言简意赅地回许临:我是四川人。 许临拿起身侧的一根黄瓜玩了起来,目标转向阿乐问:阿乐呢?你是哪里人? 阿乐没开口,容哲倒替他回了:他是云滇那边的,无父无母,亲属就是我。 阿乐脸一红,眨眼溜出了厨房。 罪魁祸首容哲憋着笑还在那掂勺。 行吧,许临百无聊赖,晃着长腿在厨房继续溜达,又想起什么问容哲:阿宇和阿兴呢?他们是哪里人,从没听他们提起过。 容哲开始了麻婆豆腐的收汁工作,小火咕嘟煮出气泡,鲜嫩的豆腐包裹着浓郁汤汁散发出阵阵香气。 他回许临:他们都是中泰混血,从小跟随父母定居在越南的芽村,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就开始跟着麒哥了。 许临一怔,俊秀的眉眼染了几分深邃:芽村是不是邵文屠的那个村? 这下容哲愣住了,他反问:你怎么知道? 钟医生跟我讲过。 哦,容哲关了火,面色沉静说:邵文屠村之后,阿宇和阿兴都失去父母成了孤儿,后来他们跟着麒哥离开越南投奔了邵文。 许临皱了眉,硬朗的下颌线绷得紧直:他们假意投靠邵文? 大概吧,容哲说:这些事是阿宇喝醉了酒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许临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手背上迸起条条分明的血管,张力十足。他沉思着,表情并不太好。 阿兴来别墅刚巧赶上上菜,容哲足足做了十道菜,麻婆豆腐、酸菜鱼、干烧酸辣臊子鲈鱼五香十色无辣不欢。 一向走养生路线的阿兴下意识问了一句:吃这么多辣椒各位菊花还好吗? ??? 许临顶着问号脸,十分嫌弃地损他:要不您去喝茶? 阿兴板着脸,拉开餐椅坐了下去,懒得跟他费口舌。 韩麒穿着松软的家居服下楼,削瘦的脖颈白得发光,许临殷勤地替他拉开自己座位旁边的椅子,咧着嘴冲他笑出了朵花。 韩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坐了下去。 他的脸色并不太好,可他唇红齿白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的疲态。 偏偏许临看出来了,问他:怎么了? 阿兴正去夹鱼片,顿时啊了一声,疑惑地看向韩麒。 韩麒面上是冷冷的笑,像是腊月开出的花,美色绝艳。他说:阿宇自缅甸传回消息,本杰明没有回缅甸。 怎么会?阿兴说:他被警方通缉,在国内是待不下去的,不回缅甸他还能去哪? 不清楚,韩麒根本没动筷子:他手里有阿金,阿金若是听话,他们可以去美国的工厂,阿金若是不听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时间,餐桌上一阵静谧,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阿兴开了口:那我们是不是要动身去天恒山? 许临望向韩麒,紧握的手心里渗了汗。 是,韩麒说:既然他没有回缅甸,那我们就去天恒山。 许临摩挲着掌心,揣测着韩麒的心思。可韩麒明明凝神静坐在那里,却仿佛怎么也观察不透。 秦正贤这边,意外收获了沾着安氟烷的毛巾,又接到了肖薇打来的电话。 肖薇说有了新发现:高清监控显示,林唐上车后,似乎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口鼻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秦正贤调出了老刘传来的废弃仓库内部结构图,作了一番研究,而后开始部署对废弃仓库的突袭任务 汪泽已经带着刑警三大队的人在支援的路上,秦正贤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出手拔枪,并叮嘱众人打起精神注意隐蔽。 他们的身影隐匿在树林里,正朝着目标往前突进。 来到这片废弃仓库边,林家乐握着枪,脑门不住落汗。他与秦正贤对视,而后点了头。 秦正贤一挥手,潜伏在西边的一支刑警小队着防弹衣,手持重枪械开始往仓库左边包围,林家乐率领禁毒支队一干人往右边包抄过去。 秦正贤调整了呼吸,重重吸了口气,一个挥手正准备带着身后五名刑警进行突击,忽地砰砰几声枪响,林中群鸟惊起飞窜。 秦正贤眼疾手快,迅速做了个撤回的动作,所有人停止了行动,静待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林家乐隔着几米远,用嘴型对秦正贤说:哪里来的枪声? 秦正贤做了个噤声动作,侧耳倾听,又有几声枪响传来。 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是废弃仓库那边传来的枪声。 秦正贤脸色骤变,暗道:不好。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所有人来不及反应,只能偏头看向秦正贤等待他的指令。 秦正贤稳如泰山,在这种极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想到两种可能:一是罪犯撕票枪杀被绑架人,二是罪犯内部起讧 一声枪响过后,又传来一个尖利痛苦的女声,秦正贤与林家乐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是杜鹃! 来不及部署,秦正贤一声令下,三支队伍重新出发,按照原本的剿杀计划继续行进执行任务。 秦正贤带着五名刑警作突击先锋,先行开路闯进仓库内部,林家乐和左边那支刑警小队紧随其后。 所有人精神高度集中,生怕疏漏酿成祸端。 警察,不许动。所有人放下武器! 秦正贤端着枪,手指紧紧扣着扳机,冲在最前面。 活动板房里燥热的气流氤氤流动,紧张跋扈的局势渲染着气氛,警察与罪犯持枪制衡的瞬间,空气像是凝固般,感觉不到任何氧气。 看清眼前的画面,秦正贤震惊到瞳孔放大。 只见仓库里两个男人跪在地上,身后几个膘肥体壮的保镖拿枪顶在他们脑门上,而保镖身后有一人坐在破烂的椅子上,那人身后还立着几个保驾护航的打手。 坐着的那人发出啧啧感叹,冲地上跪着的胖男人说:大标,你就是这么替耗子办事的?条子都找上门了,你们竟一点没察觉?你说说,耗子日后还信得过你吗? 那人坐在透光的窗户下,洒落的阳光映着他的皮肤白得发光。 秦正贤死死盯着那人,咬牙切齿道:本杰明!你居然还敢回河海? 本杰明大笑一声,收回翘着的腿,没有半分惊恐:不好意思,我是不敢回的。可是阿金执意要救发妻,身为兄弟我义不容辞,没办法拒绝。 本杰明扯着笑,中美混血标志性的深邃眼窝发着光,在秦正贤看来,那却是毒蛇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的尖牙。 ☆、第 37 章 尽管秦正贤已经揣测了几种可能,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本杰明,他居然不顾全国通缉重返河海,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出现在警察面前。 本杰明的手下与警方持枪对峙,气氛僵到不能更僵。 秦正贤知道,他与本杰明的一场较量才真正开始。 杜鹃和李年庆被本杰明的手下保护起来,藏在仓库的最角落。秦正贤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杜鹃衣衫褴褛看起来有些落魄,但庆幸身上没有伤口,秦正贤沉了口气,这才安心。 这时林家乐率领两队刑警包抄过来,同秦正贤汇合。 看到脸上扯着不明笑意的本杰明,林家乐一个急刹车定在原地,他下意识就要朝本杰明端实枪口。 林家乐立在秦正贤身侧,用极低的声音说:这不是罪犯内部起讧,这他妈是黑吃黑啊! 秦正贤板着脸,鬓角渗出一滴冷汗自下颌滑落。 现在怎么办?林家乐问。 秦正贤粗旷的眉眼下眼球转动打量着周遭环境,忽然他一愣,心脏顿顿跳个不停自言自语道:林唐呢? 分卷(18) 林家乐也是一惊,对啊,还少一个林唐! 秦队是在找人?本杰明问。 他已经站了起来,迈着步正一寸一寸地往秦正贤的方向走。 我听说耗子抓了个研究生,试图让他仿制美金,本杰明露出怪笑:我一时好奇顺便过来看一看,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耗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妄想能从中得到美金的配方。 你想知道那个学生在哪吗?不好意思,我不太想让你知道,本杰明自说自话,看起来像是个疯疯癫癫的人。 秦正贤冷笑一声,回他:没关系,警察既然来了就有千分万分把握能救人。你若不信不妨试试,今天你本杰明如果能突破警方重重包围离开这里,我就是死,也要把你拖下地狱! 秦正贤话说得决绝,可他没有足够把握,因为他带领的先头部队只有三队人,与本杰明手下旗鼓相当。他只是在赌,他赌汪泽会及时增援,他赌本杰明不会轻易冒险。 谁料本杰明竟不吃这套,他像是有足够把握开口说:自古成王败寇,生死嘛,我早就看透了。我已经在这里放了足够剂量的炸/药,诸位若是想,我不介意多几个人给我陪葬。 林家乐恨得咬牙切齿吼道:你就是个人人诛之的毒贩,也配这个词?我告诉你,自古邪不压正,今日警方铁骨铮铮好男儿就是死也要把你送进地狱! 本杰明死死盯着林家乐,目光饶有兴味地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却笑了:我以为是谁这么大口气,原来是禁毒支队的林支队长啊。怎么,林队丢了许临这个好军师,居然没被上头连坐处罚? 啧啧,本杰明继续讽刺道:看来警察内部也是互通一气蛇鼠一窝啊。 林家乐握着枪的手紧了紧,抬起枪口直指本杰明。 本杰明亮出手里闪着红光的炸弹装置,不紧不慢道:林队要不要试试,来吧,陪我一起。 众人脸色骤变,各刑警看向秦正贤,等待他的发号施令。葛力和舒雪下意识就要冲到林家乐面前,墨成归立在秦正贤身后吸了吸鼻子,悄悄问了句:什么味?秦队,你闻到了吗? 秦正贤一愣,挑着余光打量着各处角落。 眼看着本杰明就要按下启动按钮,秦正贤迅速反应,一个飞扑跃起拖着本杰明,两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本杰明手里的装置震落在地。 砰砰砰,本杰明的手下朝着秦正贤的身影连开三枪,刑警掩护秦正贤开枪与毒贩对峙,僵持局势恶化,战火自此点燃 那边林家乐率着众刑警与毒贩交火,这边秦正贤拖拽着本杰明把他制压在暗处,本杰明使力挣脱了秦正贤的手腕桎梏,站了起来咂嘴凶狠道:你找死! 而后他探手自腰间掏出枪,直指秦正贤脑门,同时秦正贤也是拿枪上膛,与本杰明双双持枪对峙。 两人额角都透出虚汗,抬枪互相指着脑门正中心,一个擦枪走火,就会双双毙命! 李年庆趁乱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启动装置,冲本杰明示意:我们快走,不能这么跟他们耗着。 本杰明眼里染了几分诡谲笑意:走?为何要走? 你李年庆面色凝重低吼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能落在警察手里,那是死路! 秦正贤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却笑,善意提醒了他一嘴: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是要你死。 李年庆面色剧变,双手止不住颤抖:什么意思?本杰明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本杰明顿顿道:阿金,你的作用就到这里了。 李年庆像是被雷击中,一个趔趄后退了半步,惊诧到说不出来话来。 难怪,他自言自语道:难怪你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的要求,你早就知道李红丽是耗子的人,耗子往我家里藏/毒威胁,你猜到我会向你求救,所以你命我杀李红丽,又承诺会救我。你确实救了我,又冒险带我回河海救人可是你这样一个趋利善谋的人,怎会为了我深入龙潭虎穴你分明是为自己筹划!我早该想到的,你不是在帮我,你是想借别人的刀杀我呀! 李年庆紧紧把杜鹃护在身后,杜鹃受到惊吓已经没了力气和精神,整个人呆若木鸡。李年庆调整好情绪目露凶狠,抬高了握着爆/炸装置的右手说:既然这样,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话落,李年庆毫不犹疑按下了按钮,秦正贤面色顿变大喊:大家小心,注意躲雷! 意外地,并没有爆炸 本杰明藏着笑,自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爆/炸装置说:阿金,你那个是假的,我这个,才是真的。 李年庆破口大骂:你真卑鄙! 李年庆,你带着杜鹃找机会逃,这边我们警察来断后。你要不惜一切保护她的性命,日后我会申请为你记上一功,秦正贤死死握紧手里的枪,腾出时机跟李年庆对上话。 李年庆站得极远,把杜鹃护在身后冲秦正贤吆喝:不用你说我也会保护她! 秦正贤挑了挑眉,只当自己放了个屁。 本杰明邪魅一笑说:谁都逃不掉。 秦正贤眼睁睁看着他就要按下按钮,一个旋脚踢把本杰明甩在地上,顺势扑了上去。 ☆、第 38 章 秦正贤与本杰明扭打在一起,手里的枪也不知落到了哪里。 忽然只听见墨成归一声大喊:空气里有剧毒气体,快捂住口鼻! 秦正贤一个瑟缩抽身而退,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一抹淡淡的苦杏仁味。 长时间的熬夜破案,他的体力本就不足,脚底一软,浑身乏力酸痛,反应过来去捂口鼻的同时,余光又扫到本杰明的身影。 本杰明拿着衣角捂口鼻,又捡起了掉落在废铁堆里的枪,撑着身体朝秦正贤开枪道:再见了,秦队。 砰地一声枪响,秦正贤只觉得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电流。 随后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冲过来挡在他面前,而后与自己双双倒地。 是林家乐! 他冲上来替秦正贤挡了一枪。 老林,秦正贤试图去扶他,只觉得手心里一片黏热,他摊手去看,映入眼前的是一片红色 吸入的气体让人头晕目眩,秦正贤再强的体魄仍然不能坚持,落魄倒地。 这时自库房外冲进一个高瘦的身影,他的脸上戴着防毒面具,见秦正贤倒地,飞快跑过去把手里的防毒面具戴到秦正贤脸上。 秦正贤喘着粗气,即使是这样落魄的情况下他还是认出了来人就是失踪的林唐。 林唐冲刑警大声吆喝:快到外面去!这里空气每立方米含有二百五十毫克氰化氢,过度吸入会致命的! 本杰明立在废铁堆里,身体摇摇欲坠破口大骂:都去死吧! 他的手下几人强撑着身体掩护他自后门撤退。 刑警中不少人也吸入了有毒气体,却还是强撑着试图打开铁皮库门通风,葛力和舒雪惨叫着奔向倒地的林家乐和秦正贤,现场一团糟 秦正贤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快走本杰明启动了爆炸/装/置,要爆炸了 众人反应过来,葛力和林唐拖着秦正贤,舒雪和墨成归拖着昏倒的林家乐纷纷往外撤。 刑警还没来得及完全撤离,轰地一声炸响,几处爆炸点同时失控,伴随着火光和冲击波炸出了几朵灰黑色的蘑菇云,强烈的冲击波层层递进,连地面都抖了几抖 河海市临江区武警医院,医生护士加班加点忙个不停,数十台救护车发着刺耳的二胡观音一趟一趟运送着病人。武警医院的急诊通道,医生和护士抬着一台又一台担架像是和死神赛跑般往急诊室冲。 然而不够,远远不够 一批批患者还在接连不断地往武警医院送。 特警驾驶警车在下班高峰期一路为救护车开路,从城西郊区往临江区开。 市刑侦支队乱成一锅粥,主干领导秦正贤还在手术室抢救,已经批准辞职的何博只能暂时重返市刑侦支队挑大梁。 两名副局长,政治处主任十几号高级领导亲赴爆炸现场,又组织紧急会议。 谷欲生接到城西爆炸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往武警医院赶,急得血压升高,途中还晕倒了一次。 到了医院直接去武警医院院长办公室见了武道为院长,并亲自交代拜托了武院长对重伤员进行手术。 武道为的第一场手术就是给中弹又吸入毒气的林家乐做手术,林家乐腹部中弹,呈贯穿伤。血压、血氧饱和度一直在掉 谷欲生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肩膀和手一直在抖,他的警卫留了几分心思在他身上,生怕老爷子过于激动再倒下去。 秦正贤被医生和武警推着担架从电梯下来就要进手术室,谷欲生颤抖着身体跑到担架前喊他:正贤,正贤啊 然而面前的秦正贤双眼紧闭,护士跪在担架上拿着氧气瓶给他吸氧,因为吸入过多氰化氢,他的皮肤已经变成鲜红色,触目惊心 警卫拦着谷欲生,因为谷欲生的表现已经影响到医护人员的救治工作。 秦正贤被推进了林家乐隔壁的手术室,谷欲生被警卫搀扶着又坐回椅子上等,虚弱得已经没有了力气。 刑侦支队的肖薇和禁毒支队的实习生蔡晨因为被秦正贤安排去查监控,侥幸躲过了一劫。然而他们也不闲着,两人在急诊室门口跟踪着葛力、舒雪、墨成归等人的救治工作,偶尔还能给医护人员打打下手。 毫无疑问,这是让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一个夜晚。 夜已深,皎月被乌云笼罩失了光芒,远处更大的一片乌云随风自北往南浮在空中,北风起雷雨落 林州 出发去天恒山的那天,林州突然下起了大暴雨,电闪雷鸣黑云压城,狂风骤起掀动着树木摇坠,像是随时能把树木拔地而起。 天恒山地势险峻,加上此次前去还有要事处理,韩麒把来福留在了西郊天苑,并把阿乐也留了下来。 容哲开车载着韩麒和许临,后面还跟着两辆车,分别坐着阿兴和八名保镖,一行人冒雨上了西环高速往山区开。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雨刮器根本来不及工作,前挡风玻璃又是水流成柱。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砸下来伴着水雾,再加上雾霾严重,根本看不清前路。 容哲小心谨慎驾驶着车辆,在高速上把车速控制得恰到好处。 大约开了半小时,雨不见停,他们已经下了高速,开始沿着山路行驶。 车体外观被泥泞的水溅得满目疮痍,许临盯着车窗外的树林,心情说不出的烦闷。具体让他觉得极度不爽的原因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天恒山那次车祸造成了自己的失忆,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察觉到许临不佳的状态,韩麒侧脸去看他:还要走半个小时的山路,你若是不舒服可以睡会觉。 许临摇了头,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韩麒不再说话,只沉静地盯着前方的路况,又嘱咐容哲小心开车。 容哲应下来,熟练打着右转向灯准备往右边路口开,忽然迎面驶来一辆越野车像是刹车失灵般直直撞了过来。 容哲急打方向盘,路面极滑一个侧漂撞到了一棵树上,等反应过来,他又被吓出一身冷汗。因为山路右边是悬崖,如果不是有这棵树挡着,这辆车很有可能就失去控制坠入悬崖 阿兴带领的保镖因为雨天路滑,还跟在最后面,目前只有他们的这辆车和那辆失控越野车停在这里。 容哲正准备打开车门下去查看,韩麒突然开口:别下去。 容哲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只响起了几声枪响 韩麒反应迅速,从车座底下拿出藏起来的枪,子弹上膛。 那辆越野车里下来三四个壮汉,手持枪械毫不犹疑地打碎了后车窗玻璃,这次他们开的不是防弹车,玻璃碎开了无数裂缝,而后玻璃碴爆破震碎。 小心,韩麒眼疾手快护住了许临的头,而后迅速朝着车窗外开了几个空/气/枪以示警告。 可是并没有什么用,靠山林的一侧忽地又涌下五六号人,各个手持枪械冲了下来。 韩麒皱眉,因为他在那群人中看到了卓尔。 这样不行,我们快下车,许临掩着韩麒的身体强势开了车门,而后带着韩麒躲到了树后。 容哲从驾驶室挪到副驾驶下来费了一些时间,错过了最佳时机,下车时腿部中弹,匍匐在悬崖边的黄蒿草里。 庆幸的是阿兴及时赶到,率领一众保镖跟卓尔的人开枪周旋。 借着粗壮的树木掩体,韩麒又朝卓尔所在的方向开了几枪,打中了两人的肩膀。 许临手里是没枪的,他只能眼观六路,替韩麒望风汇报敌人的位置。 阿兴不愧是硬汉形象,刚强猛烈,枪法极准,一枪打倒一个,绝不含糊。 有了阿兴的助力,韩麒找准时机去救容哲。 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衬衣,腹部肌肉线条透着轻薄的面料若隐若现,黑色西装裤上溅了不少泥点,他毫不顾忌伏着身往容哲那边靠。 容哲捂着腿部汩汩流血的伤口,龇牙咧嘴地忍痛间察觉不妙,冲韩麒大喊:麒哥小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声沉闷的枪响,许临已经飞扑过去,掩在了韩麒身前。 两人团抱着落魄地滚到身后的斜坡下,沾了一身泥。 韩麒下意识就去抱许临,却摸了一手血。 意识到许临中弹,韩麒眼皮一跳哑着嗓嘶吼着,着急去喊他:许临!许临! 许临昏了过去,没有回应。 韩麒杀红了眼,单手托着许临的头部,自斜坡露出半个身体,朝罪魁祸首卓尔开了三枪。 一枪打在卓尔的腿上,一枪打在他的胸部,最后一枪精准落在他的左胸腔,卓尔挣扎着趔趄倒地,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泥潭里 ☆、第 39 章 许临醒来时,躺在天恒山的小木屋里,他躺在床上草草打量了房间,陌生感加上腰上伤口的疼痛让他不由皱起眉头。 分卷(19) 一旁韩麒伏在床边睡着了,细腻的发丝遮了他的眼睛,长又直的眼睫因为灯光拢了层阴影在脸上,轻浅的呼吸下肩膀细微耸动着,他白皙修长的手还搭在许临的手臂上。 许临轻笑,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的手。 韩麒睡得很浅,很快被许临吵醒。 他眨着朦胧的星星眼问许临:你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许临冲他安慰一笑:没有。 韩麒站起来抬手去探许临的脑门,扬着好听的声线说:还好,退烧了。你受了枪伤又因为淋雨感染高烧不退,我很担心 我睡了多久?许临问他。 四天,你昏迷了整整四天。 哦。 许临挣扎着要起来,又牵动了伤口,顿时疼得又苍白了几分面色。 你好好躺着,韩麒去扶他:虽然只是表皮伤,但还是要注意,不小心会感染的。 受伤了的许临面色苍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即使是这样他还想着去安慰韩麒说:没事,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许临昏迷的四天,韩麒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操累得眼下都有了黑眼圈。 韩麒抬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去看他:别说浑话,你知道卓尔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却还傻了吧唧替我挡子弹。当时他开的那枪多狠绝,子弹只差几毫米就贯穿你的腹部了知道吗! 我知道,许临探着手去跟韩麒十指相握,安慰他说:别这么说,你是我媳妇,在我心里最重要,我不保护你难不成还要替别人挨枪子? 韩麒避开了他的手,撇过脸不置一词,明显就是生气了 许临探手揉了揉鼻尖,顿时想给阿宇打个电话问一问媳妇生气了该怎么哄。 可惜他真就是个不太解风情的人,平时装逼格是一把手,真到了用武时候他反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好在之前在研究所养病期间,他闲着无聊看了个教人谈恋爱的节目,依稀记得里面说什么适度服软、还有什么恋爱ct测试 于是许临学以致用充分实践了一把,只见他伸手去拉韩麒的衣摆用一种软绵的语气示弱道: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你看我这还受着伤呢,伤口好疼啊。 韩麒回头用一种这孩子无药可救的表情看着他,无奈地摇了头。 许临一看有戏,当即开始装可怜:媳妇,我好饿啊,有吃的吗? 韩麒还被他拽着衣摆,看到他虚弱无力的样子,心一软说:这几天你还不能进食,医生只给你输了营养液,你好好躺着,我去把医生叫过来给你检查伤口。 许临赶紧点头,咧着嘴冲他傻笑。 你得松手我才能去叫医生,韩麒有点无奈地提醒他。 哦好的,许临缩回了手,韩麒才迈着疾步离开房间。 韩麒离开后,许临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掀开睡衣去查看腰上的伤口。 他的腰上缠了好几道绷带,绷带上还有隐约血迹,稍微一动作牵动着伤口疼得厉害。 窗外是一片漆黑,许临紧了紧被子,心想原来天恒山的夜晚这么寒冷。 医生来时许临对他一番打量,看他对韩麒的态度温和,说话方式熟络,想来也是韩麒的人。 许临侧着身体,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揭到最里面那层纱布时,纱布与血肉脓液黏连在一起不好分开,许临吸了口冷气,韩麒站在医生身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医生清理干净创口,又给伤口上了药重新裹上纱布,回头见韩麒忧愁的模样安慰他说:你放心,有钟医生的神药他伤口的炎症很快就会好了。现在开始他可以正常吃饭,注意饮食清淡些,戒辣戒发物就好。 知道了,谢谢王医生,韩麒冲王医生颔首点头。 医生叫王伟国,算是钟医生的半个徒弟,钟医生知道韩麒每天过的是什么打杀的日子,所以当初才命了王伟国来林州这边,方便照顾韩麒。 王伟国把沾了血的旧绷带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又开了抗生素让许临服下,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许临抬着沉重的眼皮,昏昏欲睡,韩麒替他掖了被角催促他休息。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困意,沉沉入睡。 许临睡着后,韩麒立在床前盯着他的睡脸,几分钟后才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里躺着受伤的容哲,他的腿部中弹,子弹卡在肌肉里,王伟国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才取出了那颗子弹。 容哲伤得比较重,还在昏迷状态。阿兴负责照顾容哲也是很辛苦,此刻正和衣躺在另一张床上小憩。 开门声吵醒了阿兴,见是韩麒他立刻坐了起来问:怎么样?许临的伤没问题吧? 韩麒点了头,坐到了木质沙发上说:你去歇着吧,我派人过来照顾容哲。 阿兴点了头。 韩麒突然自嘲般笑着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卓尔竟然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 现在卓尔已经死了,你也无需担心了。阿兴安慰道。 不,韩麒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那个哥哥,自小我父亲就把他带在身边,他身上有我父亲很多影子,辣手决绝。我一直在想卓尔不可能只为了皮皮那一千万穷追不舍,只怕这背后还有本杰明的构当。 阿兴沉着脸:韩麒,答应我。如果日后见到本杰明,把他交给我,我来处置。 韩麒翘起了长腿,惋惜道:看来芽村那场屠杀你是放不下了。 怎么能放下?阿兴愤愤道:我的父母和妹妹都死在邵文手里,我的父母有什么错?我那只有两岁的妹妹又有什么错?十几年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本杰明的嘲笑,死了那么多人,他却像个小鬼站在邵文身旁笑得那么开心他真就是个魔鬼,伤害你伤害大家,邵文死了,他也必须要死。 韩麒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痛苦的阿兴,毕竟芽村的那场屠杀他也是受害者 静寂片刻,韩麒跟阿兴说: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容哲。 阿兴起身披上了外套,又说:卓尔那群人的尸体已经被林州警方发现,我白天绕山巡视发现警察已经搜了半座山了,我们是不是要尽快转移? 韩麒摇头,淡漠说:不用,我已经命人把西郊天苑的军火库供了出去,警察两头忙捉襟见肘,我们暂时还安全 韩麒停顿了下,目光又沉重几分道:再说了,大叔会帮我们。 ☆、第 40 章 天恒山上的梧桐树落花的时候,许临已经差不多养好了伤。容哲也早就醒了,脱离了危险期,只是腿部肌肉受损,行动不太方便,由特意赶来的阿乐照顾。 韩麒和阿兴下山处理事情,只留了几个保镖下来。 王伟国医生给许临复查伤口后,又给容哲换了药,嘱咐容哲可以下地走路,做肌肉康复训练。 许临百无聊赖之际,跑到容哲的房间里气病人 容哲在阿乐的搀扶下在房间里漫步,许临翘着二郎腿像个大爷坐在木质沙发上损人:爱情可真是个好东西,阿乐一来我们容哲哥哥顿时生龙活虎了呢。 容哲和阿乐一声不吭置若罔闻。 许大爷损人还没损够:我们容哲哥哥都伤成这样了,阿乐一定很担心吧? 容哲挪着瘸步坐到床边去看他:你也不差,麒哥对你百般照料,看你这模样春心荡漾得有点厉害。 许临换了腿翘,在一旁傻乐。 这次你救了麒哥,我感谢你,有些事就不跟你计较了,容哲又说。 ? 许临眼珠一转,觉得这人话里有话。 拉倒吧,许临怼他:三个月前车祸我也救了他,怎么没见你感谢我?后来去研究所接我的时候给我摆脸色的人又是谁? 容哲耸肩,辩解道:我以前对你是有偏见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又提一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临抖着腿看他:就是怕你忘了,想让你记住。 容哲: 容哲说不过他,转移了话题说:当初你是在这里出的事,现在又回到这里,有没有想起一些事情? 没有,许临也不看他,勿自去看窗外说:随缘吧,说不定哪天就记起来了。 许临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起伏的表情,容哲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似乎想说什么又克制下来。 韩麒和阿兴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许临躺在房间里昏昏欲睡,察觉到开门的动静才睁开眼。 韩麒关了门,身上卷着天恒山上的一阵凉气。 怎么这么晚?冷吗?许临坐起来靠在床边,伸手去探韩麒的手。 韩麒的手依旧冰凉,再加上天恒山上夜晚的湿气,手像是冻在千年冰山里。 许临牵着韩麒的手把他带到身边,双手捧着替他暖手。 韩麒鼻尖都冻红了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奶猫,扬着笑回他:是有点冷。 许临去看他的眼睛:西郊天苑那边全是警察吧? 韩麒点头:嗯,林州市局一多半的警察都在那。西郊天苑算是我父亲的地盘,也是他唯一一处没有被警察找到的战备基地。西郊天苑的存在对我们有很大帮助,其实我没打算这么快就把它交出去。可卓尔一死,你和容哲又受了伤,林州警方查得紧,我没办法,只能先供出西郊天苑来分散警方的注意了。 许临安慰他:没关系,我们都在你身边。虽然很多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我相信你,你办事自然有你的道理。 韩麒抬眼去看他,却笑了:伤口还疼不疼? 许临靠他近了些也是笑:你老公我是个真正的男人,这点伤算什么? 许临带着调戏的意味,一点一点向韩麒靠近,直到两人的鼻尖都快抵在一起,近到能看到韩麒的长睫下颤动的双眼 不正经,韩麒笑骂,又刻意躲了几寸。 许临探着手臂又把他带得离自己更近,用一种挑逗的语气说:今天晚上你留下陪我好吗? 韩麒迎上许临柔情似水的目光,身子顿时一颤,失了理智。 怎么?不愿意?,许临问他。 韩麒侧过脸不去看他,免得扰乱心智,空荡的房间里一片静寂,唯一让人铭记的是他们两人各自轻浅的呼吸。 见韩麒沉默,许临临危不乱,顿时又想起来那档教人谈恋爱的综艺里提到的另外一个词叫kino进挪,是指为了建立彼此间的吸引和舒适感而有的身体接触 于是许临安慰似的抚摸着韩麒的手,欲擒故纵般说:没事的,这几天你太辛苦好好休息去。要是累坏了我的俏媳妇我可心疼着呢,都这么晚了你快去睡,我也要去睡觉,太困了 许临话还没说完,就见韩麒松开手站了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又见韩麒转回身看他,而后开始解衬衣扣子韩麒目光里似是有火,几颗衬衣扣子很快被他解开,露出了袒阔的胸肌 这这是在玩火。 许临吸了吸鼻子,故意往后躲:你你不去睡觉吗我都困了,要睡 睡觉两字许临还没说出口,韩麒就牵起他的手往自己胸膛按。 许临一愣,刚想调侃几句媳妇太心急,却摸到了韩麒右胸膛处的痕迹,顿时哑声。 如果没猜错,他摸到了一处伤疤,而且那处伤疤同他身上刚痊愈的枪伤疤痕一致 一年前,我父亲忌惮我拿你做威胁让我顺从于他,当时我替你挡了一枪,现在你又替我挡了一枪,我们大概扯平了。韩麒说。 他们两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床头的落地灯发着昏黄暖光,在他们身体重合的间隙折了道影子在墙上。 许临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还躺坐在床头,韩麒翻了个身双腿屈着跪在许临身上,许临抬着眼去打量他。 这么近的距离,一下子就撞见了韩麒通红的双眼。 许临身体一颤,当即侧身把韩麒压在身上。 宝贝,许临抬手去触摸韩麒的侧脸说:我爱你,我现在迫不及待想找回记忆,我想回想过去我们相爱的每个瞬间,否则我不会甘心。你这么好,遇见你我何其荣幸。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一层薄泪。 韩麒嘴角微微上扬回他:我也爱你。从前到现在,一直都爱。 像是宣誓至死不渝的誓言,韩麒眼里攒动着流光,庄重严肃的话语让许临心里更多了几分慰藉。 许临沉默着望向他的唇,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而后吻上了韩麒的唇。 氧气随着两人激烈的亲吻而变得稀薄,空气里仿佛燃了团野火,燎烧着两人心底那一片原野山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第 41 章 河海市武警医院,秦正贤在医疗器械滴滴的声音中醒来,护士正在给他换点滴。 护士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正生涩地换着点滴瓶,一低头撞上秦正贤直愣的目光,顿时吓得一哆嗦直拍胸口:吓死我了你醒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秦正贤对病房环境一番打量,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天的化肥厂爆炸事件,他也不回答护士的问题,下意识就问:林家乐呢?那位中弹的警察呢? 护士整理着空药瓶回他:你别担心,那位警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现在还是昏迷的状态,等你恢复了体力就可以去看他了哈。 秦正贤迅速坐了起来,抬手就要去拔手上的针头,护士阻止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滚针怎么办? 病房外的汪泽听到声音闯了进来激动地喊:秦队,您醒了! 分卷(20) 秦正贤冲他抬手示意:大家都没事吧?林家乐呢,带我去看他。 秦正贤起身太猛,又因为吸入氰化氢的原因,体力不足身体虚弱,如果不是汪泽眼尖手快扶他一把,他大概就要一头栽下病床。 汪泽一边扶着一边稳定他的情绪回:大家没事,林队也没事,只是他还在昏迷期。你放心,林队醒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求你好好休息吧。现在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乱成一锅粥,你把自己身体养好才能带领我们两支队破案呀秦队! 秦正贤一愣,扶额叹了口气,汪泽一看他妥了协当即又把他扶回病床躺下。 护士出了病房后,秦正贤理了理病号服上的线头,沉默半响又去看汪泽问:本杰明抓到了吗? 汪泽摇头,惭愧不已道:被他逃了,我带着刑警三大队赶到的时候你们都受了伤又吸入了毒气,我着急去救你们,并没有对本杰明继续追踪 秦正贤背靠着病床,分明的喉结上下滚动顿时闭上眼睛没说话。 汪泽红着眼鞠躬道:秦队您处罚我吧,都怪我没有及时增援,都怪我没有继续追踪逃犯,酿成大祸还给咱局里丢了人我我真不知该怎样面对你们 病房里又是一片寂静,只传来汪泽细微的抽泣声。 秦正贤皱了下眉头去看他说:行了没人怪你,你一个快当新郎的人了哭哭唧唧像什么样子?那天事发突然,连我都意想不到会遇见本杰明,你又怎么能知道? 汪泽紧闭着嘴唇,一言不敢发。 秦正贤又问:杜鹃和林唐呢?我们这两个受害人没事吧? 汪泽摇头回:他们都没事,杜鹃有点轻微脑震荡,就在这里二楼的病房住着,林唐早就回学校去了。 秦正贤点了头,而后面色难堪地低低问了句:李年庆呢?他还是死了对不对? ☆、第 42 章 市局会议厅,谷欲生和两名副局长亲自坐镇,政治处王珂主任主持会议,几位高阶领导主持召开了河海市西郊化肥厂特大爆炸案的案件分析。 由于刑侦禁毒两大支队支队长秦正贤和林家乐受伤严重,爆炸案的案情分析只能由何博来做。 何博率领各分局的领导班子对案发现场进行了长达三天的全面排查,此刻正襟危坐等待着上级领导的提问。 爆炸案发生后,谷欲生一边操持武警医院那边一边时刻关注着案发现场,整个人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他有气无力地挥手指示何博做一系列汇报。 何博立刻站起来立得笔直,伸出左手冲位居高座的几位领导行军礼致敬。 他扬着好听飞扬的声线说:七月中,蟒河无头女尸引出了犯罪嫌疑人李年庆,经秦正贤副支队长的调查牵线拉丝,调查到李年庆就是当年毒贩邵氏兄弟在河海的线人阿金。七月底我们对阿金的押解过程中,当年毒贩邵文的私生子本杰明携多名打手潜入河海,从警方手里劫走阿金。警方迅速出击全网通缉本杰明与阿金两人未果,后阿金在河海市的妻子杜鹃失踪,经秦正贤调查确认杜鹃并不是失踪而是被绑架,紧接着河海理工大学一名在读化学系研究生林唐失踪,一周内两起失踪案并非巧合,经调查两起失踪案确认是同伙作案。后一系列的调查秦正贤将目标锁定西郊一处废弃化工厂,在对废弃化工厂进行突击过程中,本杰明再次出现,并制造了废弃化工厂爆炸案。化工厂惊天一爆,引出了滔天阴谋。 何博顿了顿继续念案卷:经多方考证调查,绑架杜鹃和林唐的是一名外号叫耗子的毒贩,耗子本名步道明 何博话未落,在座几位位居高座的领导面面相觑,底下警员更是一阵唏嘘。 何博的目光扫视全场,而后继续道:步道明大家都不陌生,八年前我市针对邵氏家族进行了一次特大缉毒行动,同时缉毒行动的目标毒贩中还有一个涉案毒贩就是步道明。那场缉毒行动布局整整五年,缴获上万吨毒品和几百名涉案人员,我们省厅和河海市局跨省追击,后在云滇边境河海沟一带与毒贩交火。邵氏兄弟邵文和邵天元死于河海沟爆炸案,之后在云滇继续对步道明进行追击未果,后来警方收到线人消息步道明自边境出逃,多年来潜藏海外。 所以步道明现在又出现了是吗?王珂主任问。 是,何博回:大家都知道,八年前邵氏兄弟盘踞东南亚一带的毒品走私网,往各国运输毒品和走私军火。步道明则掌握着欧美各国的毒品运输,与邵氏兄弟的名号平起平坐,虽然当时他们双方都做的很大,可因为某些关系步道明并不把邵氏兄弟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说步道明视邵氏兄弟为仇敌。邵氏兄弟死后,本杰明依附邵氏兄弟残存的势力壮大自己,同样算是邵氏的人,步道明自然不会与他同伍。 这次本杰明劫走阿金,趋利避害为的就是阿金手里的某样东西。与此同时,步道明绑架杜鹃以此又威胁逃命的阿金,正是与本杰明相悖。秦正贤曾经就提过,本杰明与步道明正在争夺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而这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就在阿金手里。至于这个东西是什么,目前警方还不清楚,不过我们肯定的是,能让本杰明和步道明两大毒贩下山兴风作浪,这个东西的价值绝对远超想象。 何博又说:西郊化工厂爆炸后,我们第一时间进行了救援和调查,之后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三具尸体,据禁毒支队的警员墨成归汇报,其中两具尸体正是步道明的手下。另外一具尸体则是李年庆即阿金这人,我们对现场救援找到阿金的尸体时,他的身下正护着他的妻子杜鹃。纵是从前的毒贩线人也有感情,他把杜鹃保护得很好,而自己却被炸得遍体鳞伤当场毙命 诺大的会议室一片寂静,大家面色沉重,谁也没有说话。 刑侦副局长邓宽手握着笔一直在笔记本上记关键点,他放下手中的笔暗示何博坐下,邓宽站起来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武警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正贤已经醒了,接下来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查证搜证吧,争取早日把毒贩一网打尽。 邓宽剪的很短的寸头里生了不少白发,他抬手抹掉鬓角的汗说:另外我再说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我一直在省厅那边学习,学到了不少刑侦破案知识,还有一些先进的侦探技术和高科技设备。我已经申请谷局给咱们局里购进,等忙完这段再组织各位进行学习。现在我们所有人的任务之重是早日把毒贩捉拿归案,才能完成组织对我们的寄托。另外,省厅领导对我们局里禁毒副支队长许临失踪一事很是关注,许临已经失踪将近三个月了,除了破案,我们还要早日把我们的战友找回来,这两件事,一件都不能耽搁! 邓宽说得没错,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谷欲生说:今日会议先到这里,大家解散后马上回去梳理线索,有关本杰明和步道明的情报线索一个都不能疏漏,给我追根结底地查!许临的事就交给我们老一辈来做,各位只管当前手里的案子就好。 众人应声点头。 谷欲生又说:何博啊,回头你把案卷备份传到我这边,我和两位副局长以及王珂主任再进行一番研讨商榷。这个案子大啊,实在是大,我们这些老人能出一份力算一份吧。 是,何博颔首点头。 ☆、第 43 章 河海市武警医院,秦正贤躺在病床上输了一天的营养液,精气神好了不少。按谷欲生的意思是要他专心养病,可秦正贤当了十年警察一朝不碰案件心就痒痒,当即派汪泽去何博那里调来案卷埋头苦干。 汪泽带来案卷材料的同时,还带来了他未婚妻特意给秦正贤煲的鸡汤。 秦正贤暼了汪泽一眼手里的汤罐说:弟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暗戳戳的秀恩爱? 汪泽像个二愣子般挠头傻笑:我哪敢啊。 秦正贤翻了个白眼,当即端起汤罐一口喝了下去,又理了理案卷材料说:我感觉本杰明还在国内。 或许吧,汪泽收拾着饭盒说: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他的行踪。 秦正贤冥思一番说:那天本杰明说他本不想回河海的,可是李年庆顾及妻子的安危,他没办法只好陪着李年庆重返河海。当时我就看出了本杰明的用意,他没想帮李年庆,他甚至还对李年庆说阿金,你的作用就到这了 汪泽一愣追问:李年庆手里不是有他想得到的东西?他已经得到那个东西了? 不确定,秦正贤摇头说: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李年庆手里那个本杰明和耗子都想得到的东西是美金配方当年邵氏兄弟揽进千财万贯的毒品配方,而且这个配方是邵氏兄弟独有。李年庆曾为邵氏兄弟做了那么多事,而且他作为毒贩线人伪装这么多年一定颇有城府。说白了当年他为皮皮做事的时候本杰明还是个缩在自己父亲屁股后的小毛孩,如果我是李年庆,我不会轻易相信本杰明,更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交出去 汪泽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提醒秦正贤说:秦队,我们要不要去二楼病房探望一下杜鹃?据护士反应杜鹃近几日精神状态恢复良好,我们说不定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秦正贤点头说:我正有此意。 秦正贤住在六楼单人病房,等他和汪泽坐电梯下到二楼杜鹃的病房时,撞见了杜鹃的父母。 杜鹃的父亲杜知祥自然记得秦正贤,当即就上前激动地握着秦正贤的手一通感谢。 杜知祥拄着拐杖差点站不稳,浑浊的双眼含着泪感谢说:真是太感谢您了警官,谢谢你救了我女儿,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秦正贤一番费力应和,后又征得了杜鹃父母同意,才进了杜鹃的病房。 杜鹃住的也是单人病房,病床旁的桌子上摆了好几个水果篮和几束鲜花,病房角落的地上还摆了一篮子鸡蛋,大概是家里亲属来探过病。 杜鹃本来躺在病床上休息,看到有警察来她当即支撑着瘦弱的身子坐了起来。 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还是比那天被困在废弃工厂里好得多,她扬着苍白的笑跟秦正贤打招呼:秦警官,那天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秦正贤穿着松垮的病号服仍然一身正气道:我们警察功过都有,没能及时察觉你的失踪真相没能及时赶到救援,我们也有失职的。 杜鹃无力地摇头道:怎么会,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而且你还受了伤,比我们辛苦多了。 秦正贤拉了把椅子坐得离病床近了些淡笑道:我们警察破案是挺辛苦挺不容易的,这不,我特意过来想跟你聊聊。 杜鹃坐得直了些说: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秦正贤欣慰点头,而后眼神示意一旁的汪泽,汪泽会意,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秦正贤翘起了腿问:李年庆出逃后有没有跟你联络? 杜鹃摇头回:没有,他被捕后我心灰意冷,跟他没有半点联系。 秦正贤点头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他真的会冒险回来救你? 没有,杜鹃又是摇头说:被绑架后,我被关在黑洞洞的仓库里,绝望的时候早就准备好迎接死亡了。 秦正贤沉默了,琢磨片刻后问:你被绑架前本来是想出去旅游散心,可是到了西三环那边为什么突然下车,还说要去找人,你去找什么人? 不瞒你说,我确实是要去找人,杜鹃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秦正贤说:李年庆被捕后,我在家里找到了这封信,信里说让他务必去西郊找一个人坦白说,我和李年庆结婚六年,一直过得很幸福,他是孤儿,和我结婚后他对我很好,对我的父母也极用心。秦警官你告诉我他出轨时,我是心寒的,可他锒铛入狱,我肯定是于心不忍的,要说我真的死心了那是假话 杜鹃不再说话,掩面哭泣起来。 秦正贤是个糙老爷们,不懂得安慰人,索性不安慰展开了信看了大概。 信的内容极短:金,来见西郊见我,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不能信任ben的理由。 秦正贤当即猜到这很有可能是耗子步道明给李年庆的信,而信里提到的ben毫无疑问是本杰明。 秦正贤把信折起来转手交给了汪泽,去看杜鹃说:李年庆被本杰明劫走后,警方发出的全国协查通报你看到了,你也认为本杰明不是真心帮李年庆? 杜鹃颤抖着点头。 秦正贤又道:李年庆杀人抛尸后曾驾车去过一趟西郊,供词里他说只是去西郊河边清洗车里的血迹。其实他是去西郊找这个人了,并且你也猜到这点了,想去西郊核实这个人对不对? 杜鹃点头哽咽道:对不起没有及时告知警方,实在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秦正贤说:你也是受害者,一直也很配合我们警察的工作,我们应该谢谢你,只是你不该冒险独自去西郊。 杜鹃默不作声。 秦正贤问:李年庆曾经跟你讲过他手里有特别重要的东西吗?或者他跟你提过本杰明和耗子这两个人吗? 没有,杜鹃回:我是个家庭主妇,我们家也是平凡的家庭,过得是平凡生活,如果不是他出事,我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我的老公有那么多秘密 秦正贤与汪泽对视一眼,而后起身道:我没什么问题了,你好好养病,祝你早日康复。 杜鹃回笑,对秦正贤和汪泽又是一番感谢。 秦正贤迈步正准备出门,又停下脚步看了眼角落里的一篮子鸡蛋,而后问杜鹃:你怀孕了? 汪泽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般盯着鸡蛋篮子,而后恍然大悟醍醐灌顶。 是,杜鹃还躺坐在病床上回:他出事之前我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也很高兴,我们一起庆祝还在一家高级西餐厅用了餐,结果没几天他就被警察指控杀了人 你愿意留下孩子?秦正贤问。 是,杜鹃回:原本我是不想留的,可孩子是无辜的,况且他已经去世了,留下孩子也算是为他留个血脉吧 分卷(21) 秦正贤点头笑道:祝福你,再见。 谢谢,杜鹃回。 而后秦正贤大步流星走出了病房。 ☆、第 44 章 从杜鹃的病房出来,秦正贤刚准备回病房,又从舒雪那里得知林家乐醒了,他马不停蹄地又往林家乐的病房赶。 其实林家乐的病房就在秦正贤病房隔壁,短短几米路秦正贤却走得压力极大,毕竟林家乐刚替他挨了一颗子弹 林家乐刚从昏迷中苏醒,病房里围得都是医生和护士,禁毒支队的舒雪和墨成归原本在病房看护林家乐,都被医生护士给挤出来了 舒雪和墨成归,加上秦正贤和汪泽,四人呆瓜般立在病房门口大眼瞪小眼,进退两难 舒雪呜呜哽咽道:老大一定很感动,这么多人关爱着他。 墨成归翻着一双死鱼眼说:老大快被他们医生折磨死了没看到? 汪泽替医生辩解:人家医生那是救死扶伤,替林队做各项检查,确保林队身体无虞。 秦正贤冷着脸: 四人立在病房外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武道为院长作为林家乐的主治医生领着一群医护人员心满意足地走出了病房,四人才钻空赶紧跑进去看望林家乐。 由于禁毒支队的马屁精葛力被何博借调,葛力不在,墨成归成功套用了葛力的战术做了回马屁精,他一进屋就飞扑到林家乐病床前哭:我的队长啊,你受苦了!你身上的伤痛吗?一定很痛吧,为了组织和战友你无私奉献,我们要向你学习! 舒雪作为禁毒支队大姐大,老鹰捉小鸡般提走了墨成归并冲他喊话:小墨,戏演过了啊! 林家乐嘴唇干裂脱皮,僵着笑装咳嗽骂:兔崽子,等我养好伤立马带你去武警大队跟警犬一块训练! 我错了,墨成归立马低头:老大我真的知错了。 林家乐冷哼一声,不再跟自己下属打闹,而是把目光转向一直盯着他的秦正贤。 老秦咳咳,林家乐口干舌燥。 秦正贤也不说话,沉默着走到他病床前拿起一次性医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唇,低沉道:不要说话,省点力气吧。 林家乐感动得鼻子一酸,差点就哭了,谁知秦正贤扔了一次性棉签就开始骂:死胖子,你以为你几斤几两?还替我挡子弹?你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有什么体力?能比得过我? 林家乐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当即张嘴怼回去:呸,别装嫩,我也就比你大三岁。我家孩子早就会打酱油了,你呢?老光棍老男人一个,还好意思说我? 秦正贤冷着脸去看他:你还记得你有孩子?你还记得你有媳妇?那你替我挡什么子弹?万一你出事孩子老婆怎么办? 林家乐变脸似的开始笑:没事的,你记着我这份恩情就好,等回头夜里我再被媳妇赶出家门,你记得收留我就好。 秦正贤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身后三人盯着两位大佬拌嘴,谁也不敢插话。 林家乐想坐起来,谁知他像个壳着地的乌龟般笨拙地愣是翻不起来,秦正贤一把把他按回病床上说:你好好躺着,子弹贯穿你的腹部!得养好一阵伤了。 林家乐一愣,刚才只顾着和秦正贤拌嘴,这会后知后觉才感觉到伤口的痛,他下意识就去摸缠在腰上的绷带自言自语道:妈的,怪不得,还挺疼。 秦正贤替他掖了被角,而后问:肚子饿吗?你想吃什么?我去问一问医生,你应该可以进食了。 吃火锅可以吗?林家乐一脸期待地问。 你觉得呢?秦正贤反问他。 随便吧,林家乐顿时蔫了:我无欲无求 众人: 汪泽受命跑到医院隔壁的粥铺给林家乐买了清粥,又手把手亲自喂给林家乐。 林家乐愤怒夺粥勺,吆喝道:喂什么喂,我自己来,大男人娘了吧唧像什么样子! 汪泽啪唧松了粥勺,不敢违逆病人。 林家乐艰难喝粥时,问了秦正贤现在局里的情况,秦正贤给他陈述完,林家乐一愣总结道:什么?本杰明跑了,李年庆死了,现在还出来个叫步道明的毒贩?李年庆手里的重要东西美金的合成公式不知所踪?可能在本杰明手里,可能在步道明手里,也有可能他们两人都没得到? 秦正贤面露难色地看着林家乐,觉得这人即使受伤了还跟以前一样彪悍。 林家乐又追问道:本杰明嘴里说的耗子就是步道明吧?那天爆炸他可没出现,这个耗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秦正贤解释道:额,八年前我们都还是谷局手底下的普通警员,接触不到那么多信息。据何队调查,这个步道明也是个毒贩,负责欧美毒品运输,当年他的实力壮大到甚至能与邵氏兄弟比肩 贤弟我有点慌啊,林家乐脸都快扭成麻花了:自从李年庆案后,怎么毒贩都开始冒头了。 秦正贤脸色也不好,他正在纠结林家乐对他新的称呼。 林家乐吃完了粥,舒雪勤快地帮他收拾餐盒一边唠叨他:林队,有我们在你先不要想这些,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林家乐望着病房里洁白的天花板叹气道:清闲日子一眼望不到头啊。 林家乐正说着,病房门咔嗒一声被人打开了,众人一看,谷欲生携一家,呸,携市局一众领导来探病了。 舒雪、墨成归和汪泽三人顿时立正站成齐刷刷一排冲领导敬礼问好,秦正贤也站了起来跟领导们打招呼。 谷欲生手里拎着四盒保健品,笑眯眯地看向林家乐慰问道:家乐啊,好些了吗?我们这几个老头子都很记挂你啊。 林家乐哪敢怠慢领导,当即腆着脸回:各位领导我好着呢,小伤而已,谢谢各位领导记挂了。 刑侦副局长邓宽,后勤副局长马祥鹏,政治处主任王珂,原刑侦支队支队长何博都对林家乐作了友好慰问林家乐受宠若惊,差点被众领导慰问哭了 众领导慰问林家乐期间,秦正贤溜出病房跑到吸烟区抽烟,而后何博跟了上来。 两人一瘦一壮,立在抽烟区抽烟。 何博笑问:养好伤了? 秦正贤点了头,看着远处的高楼回:好多了,只是还要辛苦何队几天,我这个样子实在没法立刻回局里。 何博淡笑道:你小子抓紧点,我可撑不太久了。 秦正贤看向何博的眼神多了几分酸涩:何队,刑侦支队不能没有您。 你错了,何博说:地球没了任何一个人照样能转,刑侦支队也一样,案子照样破,犯人照样抓。 秦正贤鼻头一酸,挪开了视线不去看何博。 何博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的身体不行了,离开刑侦支队是早晚的事。可你不一样,你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正是为国家为局里奉献的大好年华。等我走了你破了案立了功,刑侦支队正支队长的职位就是你的。谷局信任你,我更信任你,我们信任你就像信任自己一样。 秦正贤猛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间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让汪泽来问我调案卷,我也给你了,有什么想法?何博说。 秦正贤摇了头,踩灭了烟蒂说:暂时没有,一堆思绪剪不清理还乱。 何博爽朗一笑说:没关系这是常态,有些事拗不过就放一放,放松之后沉淀思想,无解自然变有解。 秦正贤对上何博的视线,两人相视一笑。 一阵微风拂过露天阳台,散了不少阴霾。 ☆、第 45 章 清晨的天恒山云雾盘踞着一半山脉,花红翠绿,漫步山间仿佛置身云端,绵延起伏的山峦叠嶂,再加上白雾的点缀,更像是一幅油墨重彩的山水画。 许临醒来时韩麒还在睡,他在韩麒唇边印了个吻,又替他掖了被子,而后趁着众人还在休息领着来福悠哉转山去了。 来福很兴奋,一路蹦哒着像只土生土长的野狗。 山涧有一条清流,沿着山脉高开低走,一路流进了断崖处,成了一处小型瀑布往断崖下散成成团的水雾。 来福调皮,沿着浅浅的清泉一路玩水,还试图往许临身上蹭,许临嫌弃地避开它湿漉漉的爪子,放了来福自己去玩。 许临穿着黑白条纹的登山服和黑色登山靴,正打算往山脉的高处走,忽地见来福往清泉打弯的方向去了,他当即追了上去。 当看到来福与一个正在垂钓的男人友好互动时,许临恨不得吼一句傻狗。 走到近前,许临才发现这个正在垂钓的是个中年男人,留着硬朗的短发,穿着暗调中山装,正乐此不彼地薅来福的狗毛。 许临轻咳一声,抬着一条腿踩在面前一处被风吹断了的半根树木上,痞里痞气地冲中年男人说:不好意思,我家狗打扰到你钓鱼了吧。 没事它很可爱,中年男人一边薅狗毛一边扭脸去看许临。 这一回眸,中年男人脸上的笑也僵了,鱼竿也掉在了河边青苔上,他也不继续薅狗毛了 只听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你 许临皱眉,觉得这人不怎么礼貌,自己很不喜欢。 那人结巴完,整理好情绪才又开口说:许临!我找你找了三个月了! ? 许临一愣,没明白这人的意思。 这人继续说:你还好吗?警局的人都很担心你,尤其是谷局! ? 许临更迷糊了,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认识吗?不好意思,我有过一段失忆,很多事记不得了,你多担待,许临说。 那人也是一愣,立刻站了起来绕着许临转了一圈,也没打量出个一二三四来。 你跟韩麒在一起吗?那人问。 许临彻底愣了,心说我勒个乖乖,这人还认识我媳妇? 许临木讷点头,谁知那人急的一拍大腿根连忙解释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我再跟你回忆一波你听好了。我叫谢建国,代号冷钢,服务于国家情报局。你叫许临,是河海市禁毒支队副支队长。三个月前天恒山上一次缉毒行动中,你追击毒贩韩麒失踪,我作为警察线人接到命令一直在这里找你 许临脑子飞快旋转,试图消化这个陌生人说的话,可是一阵风吹过吹得他头疼,一个酿跄差点没站稳,幸好谢建国及时扶了他一把。 谢建国懊恼道:怎么?你真的失忆了? 许临推搡着脱离了他的束缚,又往后退了几步,思索片刻后质疑道:你这是最新骗术? 谢建国急坏了,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快把许临晃晕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解释道:你父亲叫许鹏,是河海市的房地产企业家。您母亲叫林妙霞,你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你父母给你取名时结合了他们两人的姓氏,叫许临。你父亲在河海市乃至全国都很有名气,如果不信你可以找网页查,网上你父母的照片资料多的是。 哦对了,谢建国补充说:网上也有你的照片,不过是你十九岁那年叛逆跑去夜店蹦迪的照片,被八卦媒体拍到了,后来因为这事你父亲一怒之下把你送到了潞城那边的军校。之后的照片就没有了,毕竟你入了军校而后又进了河海市局禁毒支队,按规定涉警照片都是机密不能轻易曝光泄漏 许临: 许临想说你特么拿我叛逆期来说事,你是个人? 可他转眼又没了勇气,毕竟,韩麒嘴里的他截然不同。 韩麒和谢建国对他的描述,分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许临愣着没反应,谢建国更着急了,四处打量着环境小心翼翼道:是不是韩麒也在天恒山上?这里很不安全,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约好时间地点,我再跟你解释。但是目前真的没时间了,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我们再约个地点详谈好吧? 不用,许临盯着趴在脚下的来福,淡然道:我好像应该相信你。 谢建国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脸上表情由阴转晴。 许临又道: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见面。而且今晚韩麒会下山,两三天内不会回来。 好,谢建国点头,而后开始收拾自己的钓鱼装备。 都收拾好之后他又嘱咐许临道:你可以选择暂时不相信我,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两个的事情,否则会出大祸! 许临点了点头,摆了摆白皙修长的手示意谢建国可以走了。 谢建国左顾右盼,好容易走出几步,又被许临叫住。 许临问他:喂,我不会是你钓的一条鱼吧? 许临俊朗的外表倒是跟山林的幽远适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泛着冷光。 他扬着一张帅气淡漠的脸隔着几米注视着谢建国,谢建国一愣,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一抹矫健的身影 那是四年前的河海市,市局在对邵氏二巨头邵天元长达两年的追踪下,掌握了邵天元前往河海市交易将近一吨毒品的情报。经h省厅、河海市局监视跟踪,而后在一处废弃仓库突击包围了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的邵天元。 当时警方重重包围,邵天元手下尽数被警方控制,邵天元情急之下躲进山林。后来刚上任一年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秦正贤率领精英部队进山搜查,谷欲生和谢建国两人也都在。邵天元狡猾躲到了一个洞穴内,谢建国进去查看被邵天元持刀架着脖颈作俘,邵天元以此来威胁警方撤退。 眼看着谢建国的脖颈被邵天元划破了口子,鲜血都染到了警服上,警方无可奈何,只能做出让步,步步后退。 谢建国深知不能放走邵天元,他正打算负隅顽抗生死一搏时,邵天元身后的高崖上突然纵身跃下一个身影,精准一脚踹飞了邵天元整整四米远。 分卷(22) 那是年轻气盛的许临,那年他二十二岁,脸上稚气未脱。 面对正气凛然的人民警察和穷凶极恶的毒贩,他不卑不亢不骄不馁。 许临靠着他那凌空一脚夺得河海市局长谷欲生的青睐。 谷欲生打探他是哪里人,他只看向身后的少年说自己和一个朋友在此处度假,其他无可奉告。 他这种姿态的少年谷欲生见得多也不放在眼里,只是谷欲生惜才,追着许临走了快一公里路,才打听到他是河海市人,就读于潞城某军校。 而后谷欲生喜笑颜开,一个月后,许临被谷欲生破格录用,任职于河海市禁毒支队 ☆、第 46 章 许临牵着来福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去时,韩麒已经醒了。 韩麒早已换上了光洁整齐的黑色西装,只是没系领带,白衬衣的领子第一只扣子没扣,衣领松松垮垮的垂在两边。两天前两人滚床单留在他细嫩脖颈处的吻痕殷红一片,还没淡去。 许临坐到木质沙发上,牵起了韩麒的双手,韩麒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笑问:怎么了? 许临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晨跑完有点累。 那你好好休息,韩麒说。 许临点头问:你什么时候走? 韩麒反握着许临的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手心回:一会就走,钟医生那边催得急,我们得抓紧时间回潞城。你在这里等着我,等我回来咱们去缅甸找阿宇汇合。 许临眨了下眼睛笑回:好,我等你。 韩麒撤了手正准备往外走,许临又一把拉住了他。 韩麒回头,撞见了许临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临还坐在沙发上,扬着头与韩麒对视。 许临说: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情。 韩麒一怔,表情顿时严肃几分。他强撑着意志问:什么事情? 许临摇头说:都是一些很模糊的片段,我不太分得清,就是觉得很奇怪而已才想跟你说一说。 韩麒表面沉默,心里却跳动着几分不安。 许临继续说: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过我的父母,我是不是个孤儿? 韩麒面无表情地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临松开了抓着韩麒手臂的手,而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回:之前我和阿乐一起看电视,有一个片段是讲父爱母爱的,我记忆深刻。之后我就开始做梦,梦里总会出现几个像是我父母的身影但是那些场景很混乱,我实在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 韩麒思索片刻,半蹲在许临身前安慰他:你总是想太多,反过来倒惹得自己难受。其实你不用刻意去想从前,有时候时机到了,有些事情你自然会记得。 许临对上韩麒沉稳的目光,觉得他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浸了东西,看不透猜不透。 许临嘴角扬着笑伸手抚着韩麒的脸颊,而后在他的唇上印了个吻,宽慰他说:是我想多了,好了我没事,你快去准备吧,一会我送你。 韩麒唇线微抿,而后扬笑点头走出了房间。 韩麒走后,许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他的眉头紧蹙,似乎在想什么出了神。 一个小时后,木屋前集结了两辆黑色suv,车上坐了有十多名保镖,韩麒和阿兴坐在后面那辆车上,与韩麒告别,许临立在suv扬起的尘土中目送着两辆车离开。 容哲的伤也好了许多,不再需要阿乐搀扶,他站在许临身后,看着很快开到远处消失在山间的两辆车叹了口气。 许临回身去看他:你叹什么气? 容哲摇头回说:我这伤得太不是时候了,帮不了麒哥反而还拖累他 许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他是回潞城又不是以身涉险去做别的事,再说了,比起这里好像潞城那边更安全一些吧。 容哲暼了许临一眼,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似乎想说什么又克制下来。 容哲召唤阿乐一起进屋后,许临立在原地愣神片刻,才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网页查了自己父亲许鹏的名字,网页上显示的相关链接每个他都点开看过。后来他又输入了自己母亲林妙霞的名字,一一查看过后,他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沉思。 自从车祸失忆后,他不能过度地去回忆某些事情,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过去的自己。 坦白讲,他没有对别人口中自己的过去产生认知和共鸣,一个都没有。 可是谢建国的出现打断了这个僵局,他对谢建国的口述是能产生思想共鸣的,与谢建国的对话内容甚至让他觉得那就是事实。 为什么能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此刻手机网页上显示的许鹏和林妙霞,明明只是冰冷无形的代码符号构成的,许临却有强烈共鸣。 记忆是人脑对经验过事物的识记、保持、再现或再认,它是进行思维、想象等高级心理活动的基础,艾宾浩斯记忆曲线用科学的角度呈现了人们的记忆遗忘。而医学角度讲,一个人记忆的缺失要从很多层面来看,失忆来源自记忆功能损伤,大多由神经心理异常或者脑外伤造成。 许临清楚的记得,车祸后他的身体之所以恢复得很快,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受多大伤,脑部更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当时是钟医生为他治疗的,除了有点轻微脑震荡,没有别的大伤 这样来看,医学角度的失忆并不成立,可一个好好的人又为什么会缺失记忆? 许临闭着眼沉思,翘起的腿一下一下地晃动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在涌现的记忆里找蛛丝马迹。 忽地许临想起了钟医生实验室里的先进医疗器材,还有钟医生曾参加过的潞城新科技研究交流会。 如果他没记错,那次钟医生的演讲稿里就有心理防卫机制和神经科学这两个词 许临对钟医生的研究是没有兴趣的,在潞城研究所的时候他甚至连钟医生的实验室都懒得去,所以他也从来没关注过某些东西。 可结合当前的实际来看,许临心思一动,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把自己的失忆和钟医生的实验联系到一起 许临当即起身出门,又找到董力,让他找辆车来说自己要下山一趟。 董力惭愧地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说:许哥,山上真没多余的车了,您看这里就这么点地方,哪有位置放车啊。 许临拧着眉头去看他,董力当即就怂了说:车倒是有一辆,您别嫌弃就行 行了,少废话赶紧开过来,许临说。 于是,在许临的注视下,董力从车库里开出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五菱面包车 许临: 许临扶额叹气,顿时没了想开车的想法。 最终,许临还是开着董力给他找的那辆五菱面包车,一路开得摇摇晃晃,下了山之后直奔潞城方向。 ☆、第 47 章 秦正贤出院那天,特意去林家乐的病房看了他,林家乐躺在病床上看书,病床前坐着一位端庄舒雅的女人正在削苹果皮。 她是林家乐的老婆,叫马芝芝。 马芝芝一看老熟人秦正贤来了,当即热情给他让座还友好地塞水果给他吃。 秦正贤拒绝不了,握着一根香蕉风中凌乱,跟病床上的林家乐对视一眼,林家乐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秦正贤清楚,林家乐想表达的是拗不过你嫂子就坦然接受吧。 秦正贤: 马芝芝是个中学老师,身上总带着股书香气,她勤俭持家相夫教子,是个传统女性的形象。 林家乐呢,身为市局禁毒支队长,糙老爷们一个,身上唯一的优点就是会破案,是个称职的人民警察。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好男人,对家庭对老婆孩子都很用心,别看平时在队里没少骂下属,回到家对老婆孩子那是细心呵护,从不敢亏待。偶尔夫妻两个吵架斗嘴,他不敢发脾气,总会自己出门冷静,从不让妻子赌气离家出走,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安全。 他们夫妻两个结婚十多年,相濡以沫把日子过得很好,算得上是楷模夫妻了。 马芝芝是个聪明人,知道秦正贤过来肯定是有局里的正事跟林家乐商量,所以她索性拿了包离开医院,临走前还交代秦正贤好好照顾林家乐。 秦正贤笑脸相送,马芝芝走后他立马换了个面孔问林家乐:嫂子没怪我吧?毕竟你是为我受的伤。 放心,你还不了解你嫂子吗,她如此深明大义的人当然知道分寸,林家乐笑回。 秦正贤点了头说:那就好。 秦正贤把马芝芝早就削好的苹果递给林家乐,林家乐咬了一口苹果说:你办理好出院手续了?伤养好了吗你就出院?谷局同意了? 秦正贤点头道:案子没破,局里又是一团乱,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林家乐摇头感叹道:你这思想觉悟高啊,我是比不了你的。 秦正贤说:本杰明逃了,步道明还是不漏痕迹,案子僵了又僵,警方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你说的对,林家乐扯着病号服上的线头说:抛开省厅那边下的破案死命令不说,再拖下去案子可能就变了性质了。 秦正贤沉思片刻说:我一直在想是谁得到了那份制毒配方,你记不记得那天在废弃仓库里本杰明对李年庆说的话?他说的是阿金,你的作用就到这了,而不是你对我没有作用。 这么说李年庆很有可能把配方交给了本杰明,本杰明达到目的之后不会留李年庆活命? 不,秦正贤摇头:我还是赌李年庆不会轻易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本杰明,就算李年庆把东西给他了,我也认为李年庆给出去的一定不是真的那份配方。本杰明能提前准备一真一假的炸弹遥控装置,为什么李年庆不能有一真一假的制毒配方? 秦正贤接着说:按李年庆的说法,李红丽是步道明的人,从一开始她就有意接近李年庆。我想步道明之所以把李红丽安排到李年庆身边,大概是想要李红丽拿到李年庆手里的制毒配方。后来这个办法行不通,步道明便派人往李年庆家里藏/毒作威胁。你想想那种情况下,一面是步道明,一面是本杰明,如果你是李年庆你怎么选? 林家乐皱着眉头,认真考虑一番说:我可能谁都不想选。 秦正贤赞同点头:李年庆是皮皮的人,很早以前服从邵氏,比起算是自家人的本杰明,他肯定不会选择步道明。虽然迫于无奈他选择了本杰明,但听不听话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林家乐叹了口气说:我们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只能这样推测了。 秦正贤沉默不语,盯着垃圾筐里的苹果皮出神。 林家乐问他:你现在就要回局里吗? 不是,秦正贤回过神说:我想先去一趟河海理工大学。 你要去找林唐?林家乐反应过来,诧异地问。 秦正贤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严肃,时刻绷着紧张感。 秦正贤离开林家乐的病房前,林家乐悄悄塞了一份档案给他说:之前你不是让我s省的同学调查一个叫邢关的人吗?这是邢关的资料,你抽空看一下。不过据我同学的调查来看,这个叫邢关的只是个普通富二代,身上没有背刑事案件,涉毒就更没有了。这只是明面上的,私下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你如果真的想查只能自己查了。 好,我知道了,秦正贤接过档案,迈开长腿走出了病房。 秦正贤把车停在河海理工大学正门口等林唐。 即使是昏倒前与林唐匆匆一眼碰面,秦正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正朝着他走来的林唐。 林唐的个子很高,留着很短的头发,颜值在人群里算是出众的,只是他身上带着专属于理工学生的气质,清冷孤傲。 某一瞬间,秦正贤觉得他很像一个人。 那人很少会笑,清冷的气质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使曾经的自己那么努力靠近他,却还是落了空 秦正贤晃神间,林唐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冲他友好一笑说:秦警官是吧,你好,我是林唐。 秦正贤心头一震,觉得林唐连说话方式都跟那人一样。 你好,秦正贤回:我是秦正贤,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坐到我的车里说? 好啊,林唐浅笑回。 两人上车后,林唐面露歉意开口说:实在对不住,那天我为了自保制作了氰化氢,没想到让你们警察遭了殃。 没事,秦正贤说: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临危不乱,已经很优秀了。 林唐淡漠一笑,没再说话。 秦正贤说:虽然局里已经给你做了笔录,可这次来,我还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可以,你问吧,林唐回,语气还是淡漠疏离的。 秦正贤抿嘴道:当时他们绑架你是为了让你制毒? 是。 制什么毒? 林唐回:他们给了我一袋高纯白色晶体,让我用他们自己的材料制作出相同的毒品。 你制出来了? 没有,林唐摇头说:他们准备了很多制毒原料,胺类、苯类甚至还有伪/麻/黄/碱、肉/豆蔻/醚我假意顺从为他们制毒,实则用甲酰胺电解,甲烷和氨类加热制作氰化氢。后来又利用电解液态氰化氢后引起聚合,产生的热量又引起聚合的连锁反应,从而加速聚合反应的进行,但是当时盎司计量不大,只在空气中少数挥发。后来毒贩制造了爆炸,释放出的大量热能加速了氰化氢毒气的挥发,又导致了氰化氢爆炸 秦正贤冷笑道:氰化氢爆炸?就是那一爆,把所有证据都摧毁了 对不起,林唐说:我本意只是想利用废弃化肥厂的优势制造少量毒气脱身的谁成想对方还有炸弹 分卷(23) 没关系,秦正贤又是一笑:你也算是帮了警察,我们又不能把过错都推你身上。 秦正贤大概是过于震惊林唐的天赋了,又忍不住称赞道:不过要我说你也真敢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也就你这样的人敢这么做了。 林唐自嘲一笑说:那种情况每一个化学人都敢,据我们教授说,二十年前我们学校有一位神人,曾用比我还疯狂的形式制造了一场规模宏大的实验室氰化氢毒气那人叫钟好像是叫钟岩。 林唐又说:我们学校以往的大神很多的,河海市局以前的局长你知道吗?叫沈自清,据说他跟那位钟岩大神还是同班同学。 林唐大概真是个化学迷,提到从前的化学大神们丝毫不遮掩对他们的崇拜和敬仰 听到沈自清的名字,秦正贤一愣,反应迟钝说:沈老曾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是啊,林唐回:据说他们那届很多都是大神级别的人物,男生女生都有。据传钟岩、沈自清还有一个化学系女学生他们三人关系最好不过时代隔得太久了,再加上十年前我们学校档案室发生过一次火灾,之前的学生档案和资料文献一把火全烧没了 秦正贤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思考时颌角咬肌一闭一合,神经绷得紧紧的。 ☆、第 48 章 秦正贤返回市局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刑侦副局长邓宽。 他朝邓宽颔首点头问候:邓局好。 嗯,邓宽回视说:回来就好,快去局长办公室吧,谷局等着你呢。 是,秦正贤说。 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口,秦正贤理了理身上的警服,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去敲门,里面传来谷欲生铿锵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看到秦正贤进来,谷欲生从办公桌前起身坐到了沙发上,示意秦正贤也坐。 秦正贤坐下后,恭敬开口说:谷局,您找我有什么事? 谷欲生抿了口茶说:是有件急事,我们的线人传回消息说,他们找到许临了。 秦正贤眼前一亮激动道:真的? 谷欲生点头:真的,老谢说许临就在天恒山上,他亲眼见到了。 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谷欲生顿了片刻说:老谢说许临不记得他,也不记得我们,好像是失忆了 秦正贤一愣,没明白或者说不敢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后,秦正贤说:谷局,我们是不是应该及时过去营救许临? 谷欲生摇头,缓缓道: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我想先派个人过去跟许临碰面,打探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毕竟毕竟韩麒也在那里。 秦正贤默不作声。 片刻后,秦正贤站起来以标准的军姿站立着说:谷局,您让我去吧。 谷欲生抬眼瞥他,又扶了扶老花镜质问:你为什么想去? 秦正贤站的板直,很快组织好语音回:报告谷局,天恒山在林州,这次我想去一方面是想跟许临搭上线,另一方面是想去林州探望沈老。唐国栋说沈老病重,我也很担心,想替您替咱们局去探望他老人家 谷欲生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叹气道:沈自清这个老大哥啊,走到哪都不让我们省心。算了,反正案子僵着队里也有何博在,那就你去吧。你去了之后替我问候沈局和他的家人,切记,不要惹是生非就好。 是,秦正贤回。 潞城。 许临开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潞城。 到了研究所附近,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把车停在远处观察着研究所门口的情况。 大约半个小时后,韩麒的车从研究所里开了出来,只是车的数量比他走时又多了两辆。一共四辆黑色suv前后驶出研究所,一路往南边山上驶去。 许临眼皮一跳,当即启动了车追了上去。 几辆车一路往南开,许临驾驶着车辆谨慎地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潞城市区,车子进了山林而后沿着国道线一路往南,偶尔零星能看见几个小村落。 这熟悉的路线,许临冒了一茬冷汗,这条路线他知道,这是往曾经关押过平阳的那栋破财楼房去的路。 车子开始绕山往高处开时,因为怕被发现,许临没敢跟得太紧。 果不其然,韩麒的车队到达那栋破败楼房后停了下来。前后三车的保镖陆续下车,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枪,许临身体掩在坡下的草丛里探头观望。 终于,阿兴打开车门下车了,随后韩麒也下了车。 韩麒理了理白衬衣袖子,出众的外貌在一群黑影中夺目耀眼,许临紧张得喉结一动。 韩麒不知吩咐了什么,几个保镖鞠躬示意后进屋抬了两个木制大箱子出来。 阿兴走上前,拿出别在长靴里的一把刀撬开了其中一个木箱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袋子,凑到鼻子前闻嗅,而后戴上了防护手套又打开袋子沾了里面的东西拿指头碾了碾 许临双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韩麒也走上前,分别验了两个箱子。 随后保镖又把箱子抬回去,韩麒吩咐了什么,大家陆续开始上车,只留了几个保镖在这里驻守 四辆车子自空地驶出,从许临隐藏的那片树林前驶过,终于开下了山。 目送四辆车离开后,许临小心翼翼地撤到了楼房的后方,自一个坏了的木质窗户边跳进了房间。所幸驻守的几个保镖都在门外,许临手脚麻利地挪到里屋,随后被屋里的物件震惊到。 只见以前还是空旷的里屋,此刻房间里堆满了木箱子,足足有十多个 许临快速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手指在箱子边缘来回摸索,确认这个箱子就是刚刚阿兴开过的那个,他没有犹疑打开了箱子箱子里堆积得都是小的透明袋子,数不清具体有多少袋,总之就是很多。 他拆开了其中一个袋子,手指蘸了点白色粉末碾磨,而后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酸味扑鼻而来 许临一皱眉,天赋异禀般当即反应过来这里面有吗/啡醋酸一类的东西不用细想,他已经得出了这里一袋袋包装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忽地,门口传来说话声,许临迅速侧身藏匿在箱子叠放剩的角落里。 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沉重,许临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两个保镖来到门口,倚在门柩边说话。 许临躲在小角落里,呼吸都不敢大声 后来两个保镖草草扫视一圈屋内的情况,而后又走了出去。 知道脚步声远了,许临紧绷的神经这才得到缓解,他缓了口气,不漏痕迹地又返回隔壁房间,翻出了窗户隐身撤退 与此同时,韩麒的车队行驶在国道线上,阿兴和韩麒坐在最后一辆车的后座。韩麒在打电话,期间一直在看车窗外飞速划过的树影 车厢里一片静寂,连体型肥胖的司机发出的浓厚鼻息都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韩麒挂掉了电话。 从车窗外能看到远处的国境线处扬起的尘烟 韩麒清冷的声音传来,他说:阿兴,刚才的身影你看清楚了? 阿兴去看韩麒,可韩麒还是盯着车窗外,只留给他一个落寞的侧脸。 阿兴回:看清楚了,是许临。 韩麒终于侧过脸去看阿兴,上车后韩麒一直别着脸去看窗外,阿兴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这会他终于转脸看过来,阿兴也看到了他的表情。 韩麒的脸上没有任何哀怒,可是阿兴却觉得他仿佛在笑。他的眉毛平坦,表情也很自然,可阿兴就是觉得很不正常。 韩麒从没有过这种表情,像是失落又像是自嘲,像是束缚也像是解脱。 他的悲伤沉在眼底,深邃有致的五官不再飞扬神采。他的眼皮微抬,不断眨动的长睫毛迎着光镀了层毛绒绒的金色,像是被亵渎的神明。 某一瞬间,阿兴只觉得韩麒这样高傲桀骜的人,脸上就不应该出现那种表情 良久,韩麒启唇轻声道:他始终还是那只飞鸟,我不应该自制牢笼囚禁他,伤了他的同时殊不知也伤了自己 阿兴心头一哽,如噎在喉,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没了勇气说。 ☆、第 49 章 许临悄然开车返回潞城的路上,他给韩麒拨了个电话过去,韩麒却没有接。他只好又给阿兴打了电话,阿兴接了,说话的语气却极不自然。 许临说:你把电话给韩麒,我有话跟他说。 电话那头沉静片刻,而后磁啦的电流过后,传来韩麒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怎么了? 累了吧?许临喉结上下一动,关怀得问他。 嗯,韩麒略显疲惫缱绻的声音自听筒传来。 许临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攥紧了手机说:我来潞城了。 嗯? 韩麒问:怎么会来潞城? 我想找你,许临说:还有钟老头,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怪想他的,所以就来了。 韩麒沉默片刻才回:好,你来研究所找我吧。 许临心头一颤回了句好,那头便挂了电话。 许临到研究所后,被一个保镖带领着去了钟医生的办公室,钟医生的办公室里除了韩麒没有其他人。 韩麒正窝在钟医生的办公椅上睡觉,许临进去后轻声关了门,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韩麒身上。 韩麒睡得很沉还是没醒,他看上去很疲惫,脸色也不太好,即使是睡熟的情况眉头还是皱着的,像是梦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 许临半蹲在他身边,目光一寸不移得打量着他的脸,连呼吸节奏都打乱了。 大概五分钟后,韩麒终于醒了。 他微微睁眼眼前出现的就是许临那张俊朗的脸,韩麒恍惚的目光与许临的视线相撞。 许临轻笑问:醒了? 韩麒嗯了声,拿开了许临给自己披的外套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几分钟前,许临回。 韩麒点头,随后撑着长腿站了起来,许临也跟着起身。 韩麒活动了下筋骨说:走吧,我们去找钟医生。 钟医生和几个手下的研究员在实验室里,韩麒带着许临穿过几道防护门后,又通过指纹和面部识别打开了实验室的门,随后一起进了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很大,地板和墙面都是用白色的特质的矿棉板特制的,实验室里光源充足,四周的操作台上放置着不少仪器设备,钟医生和几个研究员正立在主操作台前,通过复杂的按钮和操作台正记录着什么数据。 见韩麒和许临一块来了,穿着白大褂的钟医生迎上来问韩麒:怎么不多睡会觉? 韩麒轻笑摇头回:睡够了。 钟医生看韩麒本来是和睦慈善的笑意,再转去看许临顿时又收了笑严肃起来骂他:兔崽子,你跑回来干什么? 许临嘴角一抽,腆着笑去讨好钟医生:我这不是太想您了回来看望一下 钟医生大概是太忙了,胡子拉碴地尽显疲态,他藏着笑意回许临:哼,亏你还能记得我老钟的好。 许临: 许临早就习惯了钟医生的双标,没再跟老头顶嘴。 立在旁边的韩麒有点无奈了问:钟叔,您这又研究什么呢? 钟医生立马又换了副姿态,拉着韩麒就要带他去看自己最新研究的成果,边走边跟他介绍说:知道etc电休克疗法吗?我们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并且结合脑部ct扫描,观察到了一组比较可靠的数据 许临跟在钟医生和韩麒身后,听到钟医生口中的研究眉头紧皱,眼眸又深邃几分。 钟医生兴致勃勃地继续给韩麒讲解炫耀自己的成果,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许临的脸色变化。 这时韩麒的手机响了,他跟钟医生示意后走出了实验室接电话去了。 许临识相地走到钟医生面前说:您继续讲,我听着。 钟医生不屑地暼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许临: 韩麒打完电话回来后表情并不太好,他跟钟医生说:钟叔,我要回林州一趟,大叔那边有变 许临还在琢磨着大叔是谁的问题,再一看钟医生身体一颤险些要摔倒,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钟医生。 钟医生脸色骤变,颤抖着双手指示韩麒说:你快去,快去吧 韩麒肃然点头,离开前又嘱咐了许临好好照顾钟医生,许临应了下来。 韩麒走后,许临和一个研究员搀扶着把钟医生送回了他的办公室休息。 钟医生瘫在座椅上面色沉重。 许临给他倒了杯水,看着钟医生喝下后问他:您没事吧?韩麒说的那个大叔是什么人?看你们神不守舍的样子那人对你们很重要? 钟医生目无神采,瞬间变成了被暴雨打蔫的菜花他一动不动地瘫坐着,六神无主地盯着天花板,许久才缓缓开口说:你知道迄今为止我面对过最大的一场威胁是什么吗? 许临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钟医生自说自话道:不是实验室里多次出现的意外,也不是三年前河海沟的那次爆炸 让我好好想一想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大概二十多年前吧,那会我成立了自己的实验室,出众的实验成果和论文一时间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名气。可是树大招风,一些犯罪分子知道我的存在后,侵占了我的实验机构威胁我替他们做事 许临面色紧绷沉静得可怕。 分卷(24) 钟医生紧闭双眼叹了口气继续说:他们让我觉得很恶心,所以我制造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实验室毒气泄漏,当时我不抱希望已经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是大叔救了你?许临问。 钟医生点头继续道:当时是他和我们另一个朋友强开实验室的门,把我从实验室里拖了出来,用清水和硫代硫酸钠给我冲洗皮肤。可是我吸入太多毒气了,如果不及时救治可能就死了。是他给我注射了二甲氨基苯酸和硫代硫酸钠及时解毒,才保我一命。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虽然后来被迫分开各忙各事,但我们永远都是最铁的搭档、朋友现在他生病我却不能去见他咳咳咳 钟医生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许临又去给他倒了杯水润喉,只是他看着钟医生悲痛欲绝的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许临沉默着,实则内心做了一番考量 ☆、第 50 章 河海市武警医院里,林家乐虽然受了伤卧病在床却也得了福,之前半个月忙忙碌碌破案子,他几乎彻夜不眠,如今终于能趁着养伤好好休息偷闲一把,回一回精气神。 只要有空他的妻子马芝芝就带着他们十岁的儿子来医院照顾他,一家三口在一起其乐融融。 禁毒支队的众人抽空也会拎着水果和鲜花来探病,偶尔林家乐的妻子孩子回家休息,就是禁毒支队的人轮流过来照顾他。 这天舒雪特地煲了滋补汤带来医院探望林家乐,顺带着把禁毒支队的两个实习生蔡晨和郭圆圆也一块拉过来了。 化肥厂爆炸蔡晨因为和肖薇在交警大队调监控逃过一劫,郭圆圆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时跟着林家乐那队进行突击,亲眼目睹了警方与毒贩对峙交火的场面,还因为吸入氰化氢导致了轻度中毒在医院里躺了两天 幸好郭圆圆这孩子还算争气,刚在实习期就碰到了大场面,应对得也算从容。 林家乐对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是有感情的,蔡晨和郭圆圆搀扶着他去卫生间方便,他毫不吝啬对两个实习生的表扬,尤其是对郭圆圆临危不乱甚至还能帮忙对峙几个毒贩打手,进行了特别表扬。 毕竟林家乐任职禁毒支队长以来,对手底下的实习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不要求你们能上阵迎敌,只希望你们可以做到自保不要受伤。 蔡晨和郭圆圆搀扶着林家乐从卫生间出来,林家乐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哎呦直叫,舒雪见了赶紧帮忙让他躺到了病床上。 林家乐还没哎呦完,忽然支楞起耳朵去看舒雪说: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 舒雪一头雾水,侧耳听了会终于忍不住笑了说:听见了,来了个大熟人。 林家乐脸色骤变。 忽地病房门从外面打开,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老林,我来了 林家乐: 如果可以,林家乐希望她别来。 来人是个中年妇女,身材极好,穿着深蓝色色裹金丝的旗袍脚踩高跟鞋,发型是有点中世纪复古风格的盘发。她的皮肤白皙透着光泽,一看就知道这位贵妇往金贵的脸上砸过多少钱,她的气质出众,只是一开口略显粗旷的声线与她的形象实在不符。 面对这位贵妇,林家乐想装睡却被舒雪无情地揭穿说:妙霞姐,我家队长刚醒,你来的正是时候。 林家乐冲舒雪翻了个白眼,暗暗记下了这笔账,盘算着回头跟刑侦合作出外勤的时候一定让这个叛徒去搬尸体 这位贵妇正是许临的母亲林妙霞女士,平时她的气势就咄咄逼人,林家乐看见林妙霞女士就头疼。许临失踪后,林妙霞女士更是成了禁毒支队的常客,林家乐一般都是能躲则躲可眼下他显然躲不过去了。 于是林家乐努力地腆着笑去迎客:我们无敌美丽的霞霞女士怎么来了,欢迎欢迎。 无敌美丽的霞霞女士把肩上挎的十几万爱马仕包包随意丢在了病房沙发上,又指示门口的私人助理把带来的八大样保养品搬进了病房。 林家乐受宠若惊,继续捧:姐姐你真的有心了,我可受不起这些,毕竟毕竟您儿子我还没找回来呢。 林妙霞女士很擅长翻白眼,于是她果断冲林家乐翻了个白眼说:你伤得那么重,我不过来探个病说不过去吧? 她忽地又露了笑脸说:我今天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带给你,想听吗? 林家乐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妙霞开门见山说:谷局特意给我和老林打了电话,说我家大宝贝有消息了! 真的?林家乐和舒雪都是一惊,顿时难掩激动。 林妙霞点头:谷局说你们的线人找到崽崽了,他就在林州。 崽崽,即许临,是他的乳名。 林家乐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角落里实习生蔡晨噗地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家乐瞪了蔡晨一眼,蔡晨当即装得愁眉苦脸。 林家乐去看林妙霞说:霞姐你确定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伤得这么重,谷局当然是想让你专心养伤了,舒雪热心肠地提醒了他一嘴。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林家乐激动地嘟嘟囔囔着说。 林妙霞往沙发上一坐,开始感慨:我就知道我们崽崽聪慧过人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 林家乐有点无语,偷偷嘀咕: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来局里一哭二闹,还威胁谷局还儿子 林家乐,林妙霞喊话:别以为咱们沾了点远亲你就可以恃宠而骄。 林家乐秒怂:玩笑话别当真啊姐姐。 林妙霞冷哼一声,朝病房门口打了个手势,就见又一个助理拎着高级保温食盒进来,助理一一打开放在了林家乐的病号桌上。 林家乐打眼一看,直接屏气凝神。 只见保温食盒里盛着一份佛跳墙和一份人参鸡汤 舒雪更是直接往角落里藏,毕竟比起人家的大补汤,她带的那份山药排骨汤着实有点小家子气了。 林妙霞大手一挥催促林家乐:快喝吧,我亲自熬的,凉了就失味了。 林家乐应下来,拿起汤勺尝了一口,顿时竖起了大拇指直赞手艺绝。 林妙霞顿时笑颜灿烂,收到了极大的荣耀感。 不对啊,林家乐咽了口人参鸡汤反应过来问:许临那边既然有消息了,谷局不派人去跟他联络? 舒雪和两个实习生映衬点头齐齐看向林妙霞。 林妙霞翘起了长腿说:人家谷局当然想到了,他已经派人过去了。听说去的那个人是你们局里一个小领导,就是那个早晚都绷着脸像是别人欠他钱似的那个人,长得像谢霆锋,哎他叫什么来着 林家乐: 舒雪在一旁友好提醒了一句:他叫秦正贤,是我们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 对对对,林妙霞说:就是他。 林家乐绷着脸就要去拿手机,他一边拨出去一个号码一边嘀咕道:你说说这个秦正贤,这么大的事还妄想对我隐瞒 ☆、第 51 章 长林高速上,秦正贤驾车平稳行驶着接到了林家乐的电话。 他戴上蓝牙耳机,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林家乐聒噪的嗓音:老秦,你也太不讲义气了,许临有消息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你在哪?你去找他了是不是? 秦正贤紧绷着唇线,缓缓张嘴回他:是,我马上就到林州了。你放心许临的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和谷局失望的好吧。 林家乐回:你要我怎么说你好?这么重要的事你也不及时通知我。 你别误会,事发突然谷局受命于我,我一刻不敢耽搁就出发了,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 拉倒吧,林家乐别着劲却不敢说过分话:行了我不跟你吵,你到了林州一定小心行事,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知道了,秦正贤回。 哦对了,秦正贤又说:其实这次去林州我还要去探沈老的病,听唐国栋说沈老的状态不佳,医院那边甚至开始嘱咐沈老家人提前准备丧事了 是吗林家乐一愣,叹了口气:我们作为小辈,是该去探望他老人家,你见到沈老之后替我也问个好吧,毕竟当年沈老没少提拔咱俩。 秦正贤应下来,林家乐又嘱咐了他几句才挂了电话。 从林州东收费站下高速后,秦正贤把车停路边休整状态。 中午本该是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可林州上空却拢了一团又一团黑云,从高速口往远处眺望,整个城市像被裹在雾霾里。风吹叶动,路上偶尔飘起几个被风吹起的一次性塑料袋。 抽完一支烟后,秦正贤吐出最后一丝烟圈,拧着眉上了车。 显然,他被林州的天气影响心情不怎么好。 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秦正贤拎着礼品穿着正厅的急诊楼来到住院部大楼,又坐电梯到了四楼胸腔科的病房中心。 他走到416病房门口,看到了门口病房信息栏里写着沈自清的名字,秦正贤理了理黑色风衣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个年长的老妇人,清瘦寡淡,看上去比较沉稳,她正是沈自清的夫人吴云女士。当初沈自清还在河海市局工作时,吴云随着他一起调任到河海市局,曾在局里的档案室做过十几年的警员。 秦正贤以前在局里见过她几次,去沈自清家里做客时也曾受到过吴云的热情招待。:所以看到是吴云开门,他肃然起敬冲她鞠躬道:夫人,你好,我来探病。 吴云脸上皱纹如沟壑般刻着,她仔细打量秦正贤一番问:你是? 秦正贤毕恭毕敬地又鞠了躬说:我是河海市局的秦正贤,听说沈老生病我特意赶来探望,同时也替我们谷局问沈老个好。 吴云一愣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露着慈善的笑脸说:是小秦啊,快请进。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差点没认出来你。 秦正贤边往病房里走边说:我早该来探望沈老和您的,可是局里忙碌一拖再拖这才耽误了,您别见怪 吴云引着他往病房里走说:好孩子,知道你们忙,辛苦你特意过来一趟了,真是有心了。 秦正贤以笑回应长辈,不敢有一丝懈怠。 终于,他走进病房看到了病床上的沈自清,表情一僵,脸色更不好了。 只见病床上的沈自清弓腰坐在病床上紧闭双眼,身后是两床被子撑着他的身体。因为长期的病困折磨,他的身体极度消瘦,头发花白,整个人娇小的身体萎缩着窝在病床上,没有了当年叱咤市局流星赶月的气势 秦正贤鼻头一酸,顿时不敢去直视病人。 吴云走到病床边试图叫醒沈自清,可沈自清意识不清,迷迷糊糊间有气无力地睁开眼又立刻闭上了眼睛,他已经没有睁眼的力气了 师娘,秦正贤去叫吴云说:沈老他 吴云叹了口气,苍老的眼睛里没有光彩说:我家老头子病的太重了,只有这个弓坐着的姿势才能好受些。跟病魔抗争了半年,他也很累很痛苦。看到他这样,我也不好受,更是于心不忍呐。 秦正贤挪开视线,不敢去听老人字字泣血的哭诉。 您别太伤心,秦正贤说:沈老一生顽强为国家奉献,他是伟大的,我们都尊敬他爱戴他。沈老最大的优点就是顽强不屈,我相信他一定能挺过这关 吴云悄悄抹了把眼泪说:你真是个好孩子,我替老头子谢谢你,也谢谢谷局的关怀。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秦正贤回。 突然门外传来了动静。 师娘,我买了饭回来您先吃一口吧,有人迈着重步走进病房。 秦正贤回脸,看见了拎着一袋子快餐的唐国栋。 唐国栋看到秦正贤也是一惊:老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秦正贤笑回:刚到,我这不是特地来探望沈老么。 唐国栋把饭菜递给吴云说:辛苦了,你还没吃饭吧,来一起吃点。 吴云附和:对小秦啊,你也来跟我们一起吃点吧。 不了,秦正贤回:您快吃,我吃过了。 唐国栋走到秦正贤面前叹了口气说:来,咱们到外面说话。 秦正贤点头。 两人立在医院的吸烟区,唐国栋给秦正贤让了支烟。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秦正贤问。 两天前,唐国栋说:听医生说沈老这次凶多吉少,我特地请了假过来照顾。师父和师娘也没个后代,我作为师父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尽点孝心是应该的。 秦正贤点了点头,转脸去看外面变天的天气,乌云更重了些,风也大了,看样子林州将会有场暴风雨。 只听唐国栋说: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打招呼,我好去接一接你。 秦正贤黑色的风衣被风吹得卷起了一角,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型说:也没多大事,我自己想来就来了。 唐国栋点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唐国栋说:对了,你知道林州这边出事了吗? 秦正贤皱着眉头去看唐国栋:怎么了? 唐国栋说:前段时间林州警方收到举报,发现了邵文在西郊天苑的一处军火库。与此同时与林州天恒山相邻的天台山上发现了十多具尸体,都是被乱枪打死的。据说死者都是非法入境的外国人,现场一片惨烈,可能是跟什么人发生过激烈的枪战。 秦正贤抽了口烟说:是吗,我不知道这事,可能这事还没传到河海去。 分卷(25) 唐国栋一愣说:全国已经发了协查通告你们不知道?林州警方对这事很重视,跟每个省机关都报备了,希望各省能积极提供线索。 秦正贤又抽了口烟说:也许我们省厅那边还没传协查通告下来。 唐国栋点头说:大概吧。 现在呢,有进展吗?秦正贤问。 没有,一筹莫展啊。林州市局现在都乱了套了,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生怕上级降罪。不过据我猜测,这事如果再拖下去没有结果,林州这边可能会以毒贩黑吃黑结案呈报上级。你想啊,这么大的事破不了案,如果林州这边不尽快解决,这块烫手山芋压手里迟早乱套。 秦正贤沉默不语,脸上的严肃更多了几分。 ☆、第 52 章 秦正贤借着上卫生间的功夫给谷欲生打了个电话,一方面是想报平安,另一方面想打探一下林州的两起案件。 电话接通后,谷欲生略显浑厚的声音传来:正贤啊,到林州了是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正贤回:我先来的林州医院探病,许临的事我还在等谢处的消息。 嗯,老沈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秦正贤说:听吴师娘和唐国栋的意思,沈老病情严重,怕是熬不了几天了。 谷欲生那头短暂的沉默后,他才说:老沈曾获一等功勋章,是国家一级干部。他若是过身我们都要去参加追悼的,这样吧,你先在那边待命,跟谢建国取得联系后一定想办法跟许临对上线。老沈这边,等我腾出时间尽快也赶过去吧。 是,秦正贤回:我还有个事想问您。 你说。 秦正贤盯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说:林州警方发现了邵文曾经的军火库,这事您知道吗? 谷欲生一愣:有这事?我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秦正贤补充说:前段时间林州天台山上发生过一次枪战,发现了十多具尸体。 谷欲生嘶一声惊讶道:这事我更不知道了。 秦正贤说:听唐国栋说林州警方已向全国发出了协查通告,省厅这边没放出消息给咱局里? 没有,谷欲生回: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你跟我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秦正贤点头:行吧,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尽快跟许临联系上。 嗯,我也去跟省厅领导打探一下看看林州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先不要多想,做好手里的任务,凡事小心。 是谷局,秦正贤回。 挂掉电话秦正贤走出了卫生间,开始往沈自清的病房走。穿过医院四楼内部的空中走廊,依稀能看见远处天空的黑云更胜,席卷着狂风掀着风浪,吹得秦正贤的风衣下摆随风摆动。 忽地,秦正贤余光瞟到一抹身影正穿过拐角往楼下去,那人修长的身材,穿着一身素黑衣服,头戴黑色棒球帽。因为棒球帽压的过低挡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白皙的肌肤因为黑色衣服的衬托显得更白。 秦正贤一愣,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那人动作很快,特意不坐医院运行过慢的电梯,一路走消防通道往外出。 似乎是意识到了身后的脚步,他速度更快了,一手支撑着楼梯扶手,轻轻腾起身子一个灵活的跳跃直接跳到了下一个楼层。 医院一楼来往人员很多,秦正贤紧追其后死死盯着那个身影,一路追至医院的西门外。 那人跑得很快,穿过马路后直接奔向西边的露天停车场。 停车场停了很多车,旁边还有一处烂尾楼,要去到停车场一定要穿过烂尾楼。 秦正贤出了西门,直接往马路反向跑,过了红绿灯后在烂尾楼前成功截下了那人。 那人一看形势不对,当即就调头往回走,只是他还没跑几步,就被秦正贤叫住了。 隔着十多米远,秦正贤喊他:韩麒,我知道是你。 韩麒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背对着秦正贤站着,他的背影孤单,被风吹动的衣角发着飒飒的拍击声。 秦正贤调整着过快的呼吸声,心脏逐渐恢复了平静跳动。 韩麒嘴角绷着一丝冷峻,慢慢转过了身去面对秦正贤。 他缓缓抬脸跟秦正贤视线相对,目无表情地开口说:秦警官,好巧。 秦正贤闭上眼睛表情纠结,他没想到时隔快半年,他与韩麒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 再睁眼,撞上韩麒专属的冰冷目光,秦正贤心头一颤,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几万米高空的乌云撞击,擦出一道霹雳闪电自长空坠落。 气氛就这样僵着。 隔着数十米两人遥遥相望,韩麒手扶棒球帽,挑着一丝淡笑开口,语气却是薄凉清冷:秦警官步步紧逼,是想抓我回去复命? 秦正贤冷眼相望,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攥住,他哑着嗓子质问:这就是你的想法? 是,韩麒说:秦警官你匡扶正义,是个好警察。而我却是个在逃毒贩,你穷追不舍不就是为了押我回去审判? 又一道惊雷劈落,狂风席卷更甚,伴随着风暴而来的还有渐续的雨滴掉落。 豆大的雨滴砸在秦正贤身上脸上,砸得他眉心一阵疼。 秦正贤冷笑一声道:是啊,我是警察你是毒贩 韩麒挑了挑眉,站在原地饶有兴味地盯着秦正贤。 秦正贤停顿片刻,郁闷地终于忍不住低低骂了句什么,又扯着嗓子冲韩麒喊话:我穷追不舍?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这样?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韩麒压了压帽子去避雨,轻轻启唇道:秦警官,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过去了?秦正贤冷笑说:雨要来,有心避雨的人怎么都不会受冷。 韩麒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以前利用了你是我的错,我无话可说。 秦正贤冷着脸去看韩麒,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身上。 好了,我要走了,韩麒说:再见秦警官。 秦正贤说:等一下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也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韩麒,于是他下意识就要去拦韩麒。 忽然一辆黑色牧马人稳稳停在韩麒面前,车窗打开是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开了车门,对韩麒说:韩老板,快上车! 韩麒犹豫片刻,而后一个利落的动作跃上牧马人的副驾,又极快地关了车门。 秦正贤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对着驾驶室那张熟悉的面孔大喊:邢关!你不是说不认识他吗?! 邢关一哆嗦,吓得赶紧升起副驾驶那侧的玻璃,轰踩油门扬尘而去 操! 秦正贤破口大骂,一阵狂风卷过,暴雨倾盆而下 秦正贤静站雨里,与周围路上忙着避雨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他的眉头紧锁雨水顺着脸颊一路流到了脖颈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第 53 章 邢关开车载着韩麒逃离了秦正贤的视野,唏嘘不已说:韩老板我跟你说这个秦正贤可不简单,幸好今天被我撞见了,我能及时伸出援手,不然你若是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韩麒: 韩麒背靠副驾驶座椅闭目养神,表情倒是很平静。 邢关继续叭叭:不对啊,之前秦正贤去潞城打探你的消息,后来我不是托人给你带过信吗?你怎么也不小心些? 韩麒睁眼去看他,邢关立马识相地闭了嘴。 韩麒礼貌一笑说:今天谢谢你救我。 邢关当即又乐呵起来:甭客气,我这人啊打小就对江湖道义谍战枭雄这类电影感兴趣,如今又认识你韩老板这样的人物是我的荣幸。日后韩老板要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邢关能帮绝对帮好吧。 韩麒挑眉,顿时觉得这人有趣得很,想来自己以前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倒是误会了他。 你要带我去哪?韩麒问。 邢关一愣,打着方向盘说:啊?我也不知道去哪,这不怕被跟踪正跟这绕圈呢 韩麒无奈地笑了:行吧,劳烦邢老板一件事。 你说,我绝对帮,邢关豪气十足地回。 送我回潞城,韩麒说。 小事,邢关回应了句,驾驶着车调了头轻车熟路地往潞城方向的高速驶去。 两人回潞城的路上,基本都是邢关话多,一路叭叭说个不停,韩麒也不打扰他,任由他吹牛。 中途韩麒友好提醒了他一句:今天你帮了我就是跟秦正贤结了梁子,你不怕他日后找上门? 邢关大手一挥相当潇洒:害,我不怕他找。韩老板知道庞博这人吗?以前他在河海市开了两家夜总会。 韩麒摇头。 邢关继续说:他那夜总会涉毒,就是被秦正贤端掉的。后来他就跑路了,现在躲在国外不敢回来。我都想好了,要是他秦正贤真找过来,大不了我也跑路出去避避风头,我这人嘛,一般不惹事但也不怕惹事。 韩麒无奈轻笑说:那倒不至于,他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嗯? 邢关倒是疑惑了,问:怎么韩老板对他很了解? 韩麒点了点头,目光沉了几分道:嗯,他毕竟是我前任。 他是你什么?邢关吓得直咳嗽,方向盘都握不紧了。 韩麒若无其事地转脸去看窗外,邢关撇嘴一下一下地打量着韩麒,顿时不敢多说一句话。 与此同时,秦正贤回到医院,刚好在急诊楼遇上唐国栋,唐国栋撑着伞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篮子水果。 看到秦正贤的样子他简直惊呆了问:你淋雨了?怎么不带把伞?淋成这样了都。 秦正贤的碎发湿漉漉地垂下,面无表情地回:没事,我回酒店换件衣服就行。 那快去吧,唐国栋催促道。 秦正贤点头刚想走,又想起了某件事叫住了唐国栋,咬牙切齿地问:你那个亲戚邢关跟你一起来林州了? 是啊,唐国栋回:我的车送去过审了,只能让他开车送我过来,怎么?你见到他了? 秦正贤嗤鼻冷笑:不光见到了,他还帮了我一个大忙。 唐国栋满意点头说:不错,这老大哥还挺助人为乐。 助人为乐个头! 秦正贤忍气吞声,只能把这笔账暗暗记下。 回到酒店冲了热水澡,秦正贤整个心情平复了不少,他吹头发时谷欲生打来了电话。 暂时不能使用吹风机,秦正贤只是拿毛巾对付着擦头发上的水。 谷欲生的声音有些急迫:老谢那边传来消息,原本许临跟他约着今天早上碰面,可是许临却没有赴约,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状况? 秦正贤一愣,安慰谷欲生说:老师你放心,许临猴精的,肯定不会有事。 谷欲生叹气说: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尽快跟他对上线,如果有可能,立刻马上把这浑小子给我带回来。 秦正贤回说好。 谷欲生又说:林州那两起案子我问过省厅那边了,说是本来应该给我们传协查通告的,可是那边忙其他事就忘了。 忘了?秦正贤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质问:这么大的事都能忘?省厅那边的人心都这么大?他们故意的吧? 那个心大的人就是潘副厅,要不你亲自去质问?谷欲生闷声反问。 秦正贤一时哑声,咂嘴道:我可不敢。 谷欲生冷哼一声没再接茬。 只听秦正贤又问:老师,您说会不会是省厅那边压着案子,对我们故意隐瞒?潘副厅平时雷厉风行那劲,怎么都不像是能忘了这么大案子的人啊。 谷欲生沉默片刻后叹气道:这事不好说,如果真是省厅那头的人故意压着案子,这事性质可就变了,弄不好又是一出警匪勾结的戏码。 听到警匪勾结四字,秦正贤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表情沉重。 谷欲生又说:回头碰面我们再详细讨论这件事,不过 倒是你要改一改你这总爱心理分析的毛病了,凡事都要讲真凭实据,你学的那什么犯罪心理学是挺好,可你也不能凭主观臆想随意猜测。再说了人家潘达那是省厅副厅长,轮得着你指三道四? 秦正贤咂嘴,果断认错道歉:是师父,谨遵你的教导。 谷欲生对秦正贤的态度很是满意,说话也不那么严肃了:我大概后天会去林州,到时候你记得去林州机场接我。 只您自己来? 嗯,谷欲生说:今天局里接到报案,说在青安村一个农户家里的废弃猪圈发现了一具尸体,何博和邓宽正在忙那个案子,暂时抽不出时间去林州。 秦正贤会意问:这案子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谷欲生喝了口茶,说话混沌不清:没有,据何博的初步勘查,死者是青安村的一个外来流浪汉,可能是被饿死的。具体结果还在调查,局里暂时也还忙的过来。 那就好,秦正贤回。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谷欲生忍俊不禁跟徒弟吐槽道:前阵子化肥厂爆炸案局里好几个警员受伤还在医院住着,何博因为缺人手跟林家乐借了几个人。你猜林家乐把谁拨过去了? 秦正贤: 林家乐把禁毒支队的舒雪拨过去搬尸体了!人家舒雪一个女警员,跟着咱局辛辛苦苦奉献了快十年的青春。结果林家乐这个禽兽一朝贬谪,让人家去搬尸体?你说说林家乐怎么想的? 分卷(26) 秦正贤: ☆、第 54 章 林州市青安镇青安村,警察用警戒线把现场围了起来,青安村的大爷大妈们围着警戒线绕成个圈凑热闹,把猪圈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来大妈让一让,汪泽领着刑侦部于心法医散走围观群众,在夹缝中开辟一条小道进了现场。 于心是个比较胖的中年男人,一个标准的公务员形象。 汪泽受命去接他的时候,他还在解剖室跟助理仔细缝合李红丽的尸体,这是每次对受害者尸体解剖检验后法医必做的,也算是对死者最后的尊重。汪泽道明缘由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收拾外出工具箱。 这天太阳很晒,于新下车后往现场走的几十米路跟做了个汗蒸似的,制服后晕了一片汗渍。于心背着工具箱走到何博面前拿袖子拂汗问:何队,怎么回事啊? 何博冲右手边警察包围的地方示意:死者是蜗居这一带的流浪汉,尸体高度腐坏,看样子死了挺长时间了。附近村民都说他很有可能是被饿死的,但我们作为警察要的是绝对事实,尸检肯定要做的。去吧,展示你技术的时刻到了。 于心: 于心在河海市局任职了五年法医,还获得了省厅的一级检验鉴定法医荣誉称号。多年来尽职尽责,对待工作从不懈怠。 这五年多年里他跟秦正贤一起出警务居多,秦正贤是局里出了名的加班狂,案子不破誓死不休,法医鉴定部门没少跟着遭殃。 尤其是于心,他曾在一起工厂职工宿舍入室强/奸连杀六人的大案件中,跟着秦正贤在案发现场和解剖室连轴工作了四十八小时不眠不休。可恶的是作案人极其聪明狡猾,强/奸全程戴/套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有效信息。 最后还是于心在高质量的验尸过程中发现了其中一名受害人下/体残留的作案人的一根毛发,经过检验和dna对比终于锁定了嫌疑人,最终破案。 秦正贤的名字曾一度成为市局法医鉴定部门的大忌,众人提秦色变于心更是如此,只要在局里碰见秦正贤吓得转头就走。 可怜的于法医对谷欲生都没有那么戒备过,谁曾在自己会栽在秦正贤手里。 可是今天让于心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正贤不在,又来了呕心的何博 何博说显示你技术的时刻到了的时候,于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想:瞧瞧刑侦这帮不讲武德的禽兽! 呸!禽兽! 于心像个丧家犬般正往现场走,忽地听见身后一句强有力的吐槽,顿时茅塞顿开觉得找到了知己。 他喜出望外地回头找知己,却看到了禁毒支队的舒大姐。 呦,舒大姐这是骂谁呢?于心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隔着一段距离跟舒雪坏笑打欠。 舒雪身穿警服,单手叉着腰气得面红耳赤回:除了我家老大我敢骂别人? 何博在一旁催促于心:林家乐指名道姓让她来搬尸体,这是人禁毒支队的恩怨,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快去忙你的。 于心一耸肩冲舒雪安慰道:这大热天的,舒姐你就别生气了,等回头见着你家老大我会替你伸冤的啊。 何博: 何博忍无可忍,转头给汪泽一个眼神,汪泽当即会意直接拎着于法医往现场走。 可怜的于法医刚遭受了不公道待遇,转眼还要负责检验尸体。 现场技侦们正忙着勘查工作,绕着尸体的位置由中心到周围散开对现场进行详细记录并拍照做记录。 于法医啧啧感叹着蹲在尸体边,确如何博所说的那样,死者已无生命体征,尸体高度腐烂,死亡时间绝对超三天了。 尤其这几天天气炎热,再加上死亡地点是个蚊蝇聚集的废弃猪圈,成群的苍蝇绕着尸体满天飞,加剧了尸体的腐烂,死者身上几处腐烂的地方甚至还有蛆虫拱涌。 舒雪面露不悦跟着何博和汪泽靠现场近了些,结果一眼就看见于心戴着一次性手套正拿着镊子挑蛆虫舒雪一看,花容失色,恶心坏了。 于心对尸体进行了全方面检查,从头到脚,再从腹部到后背 全面细致的检查后他对何博说: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打击伤,也没有发现任何致命伤口,可以确认无外因致死。 何博点了头,身后技侦员也过来通报:何队,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和物品。 现场没有可疑痕迹,尸体身上没有任何创伤,没有外因的死亡难道还真就跟村民们说的那样,这人是饿死的?汪泽站在何博身侧说。 何博沉默片刻,跟于心说:把尸体带回解剖室,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于心摘掉一次性手套,指挥几个警员去抬尸体好方便把尸体放进裹尸袋里,谁知一旁的舒雪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抬尸体。 你还真要抬啊?于心打趣道。 舒雪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队长让我抬那我就抬,你以为我们外勤组女人不敢抬咋的? 于心一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腆着笑脸说:壮士,请~。 舒雪: 壮士指挥着一个警员去抬死者的腿,另一个警员在中间抬身体,自己则是去抬上身。 于心在一旁幸灾乐祸,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舒雪几人抬着尸体,好不容易把尸体挪出窄小憋屈的猪圈,正要把尸体往裹尸袋里放。谁知舒雪踩了一坨猪粪,脚底一滑,啪唧摔了一跤,吓得于心赶紧去扶她。 舒雪忙去检查尸体,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 怎么了?走远了的何博回身喊话。 舒雪一个瑟缩,支吾道:那什么尸体牙床磕掉了 什么玩意磕掉了?汪泽原本跟在何博身后,听到舒雪的话急忙回身往舒雪那边跑。 牙床舒雪又重复了一句。 等汪泽和何博走近了,才看到本就腐烂的尸体旁掉落了一个完整的牙床,暗红色干瘪的牙龈上嵌着一排稀稀落落的牙齿。 汪泽: 这人吸毒啊,舒雪盯着地上的牙床,面露歉意说。 ? 何博毫不在意地捡起脱落的牙床研究了起来。 汪泽疑惑不解道:一个流浪汉怎么可能会吸毒? 舒雪解释道:何队你看看,死者的牙齿是不是跟吸毒腐蚀一样的?去戒毒所随便抓一个瘾君子就能看到这种牙齿,而且而且这种腐蚀程度怎么也得是常年吸毒造成的吧? 舒雪又看向于心说:于法医,你刚刚检查过死者的口腔,我不信你没发现这件事。 于心摇头晃脑解释道:没有合理的检测手段,我敢轻易笃定死者吸毒?我要对我的验尸结果负责的好吧!大概只有你们禁毒支队的人敢现场笃定死者吸毒吧。 何博起身不耐烦地指挥众人把尸体放进裹尸袋,随后他接过汪泽递上来的湿纸巾擦了手说:于法医说的不错,这种情况只有专业禁毒的人才敢下结论。 何博又抬下巴示意于心说:死者死亡时间过长,体内毒品残留成分很难检测出来。我知道很困难,还是辛苦你加个班吧 于心: 何博又转脸对舒雪说:你刚才发牢骚说想转到刑侦这边,知道我为什么沉默吗? 舒雪摇头缄默。 何博说:禁毒支队每一个人都能熟练掌握毒品知识,就像发现腐蚀牙齿这事一样,警队里除了法医,只有禁毒支队的人有权利说话。也就是说,禁毒警察可以做普通警察能做的事,普通警察却做不来禁毒警察的工作。你作为禁毒警察,对于禁毒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是普通警察永远比不了的。 舒雪一阵沉默,没敢再说话。 ☆、第 55 章 谢建国下山跑到林州市区跟秦正贤对接工作,两人约在了一处僻静的咖啡店。 顺利会面后,秦正贤上前跟谢建国握了手毕恭毕敬道:谢处,好久不见。 谢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道:贤侄好久不见啊,谷局还好吗? 师父一切安好,秦正贤回:您快坐。 两人对面坐到极隐私的单间里,谢建国脱去板正的西装外套,方方正正的脸上立刻严肃几分说:许临原本跟我约的昨天早上碰面,可是他却没赴约,我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你说说这可怎么办? 不急,秦正贤安慰说:听说许临失忆,你找到他之后他对你有信任感吗? 谢建国皱了眉头,冥思片刻回:这孩子聪明,我觉得他对我是有信任感的。他失踪的几个月大概都是和韩麒待在一起,我觉得他肯定察觉到了韩麒的不对劲。咱们警察嘛,毕竟受过严苛的训练,我想即便是失忆,骨子里对正义的判断、对组织的情感都还是有的。 我们要想办法找到他再跟他搭上线,我师父真的很担心他,而且他还失忆 谢建国一时理不清头绪,觉得进程艰难连连叹气说:怪我。那天着急我并没有问得太清楚,目前我们连他是怎么失忆的都不知道 秦正贤回:一切只能等我们找到他之后才能揭晓,至于他为什么没赴约你们那天见面还说了别的什么话? 谢建国一愣,回想片刻说:他对我还是有戒备的,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把他父母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他,而且还跟他说上网可以查到,除了这些没别的了哦对了,他大概也是对韩麒有所怀疑,所以才约我第二天见面,而且还告知了我韩麒要下山几天的消息。 秦正贤伸手摩挲着下巴,思考过后追问:他有没有说韩麒下山做什么? 没有,谢建国遗憾摇头:惭愧啊,我这好歹也是国家情报局的人,竟然还真有什么情报都没得到的一天,唉 谢建国停顿片刻又说:我们现在联系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让我们更加被动啊。 秦正贤喝了口美式咖啡,陷入片刻沉思后才说:我大概有办法能找到他。 由于谢建国的身份特殊,不能过于暴露,所以两人的会面时间极为短暂。 两人商讨完对策,谢建国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店,秦正贤悠闲地享受完美式咖啡,才不露痕迹地离开。 坐上驾驶室,秦正贤烟瘾犯了,开了车窗玻璃给自己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之际他的电话响了。 是何博打来的。 秦正贤接了电话:何队,我是秦正贤。 何博清脆悦耳的声音自听筒传来:青安村的事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怎么了? 何博清浅的一声呼吸过后说:死者是个流浪汉,中年男人,年龄不详死亡时间超三天了,于心从他凝固的血液中检测到了安非他命和甲基苯胺成分,也就是说这个流浪汉吸过毒 秦正贤一愣,烟灰都忘记弹了质问道:怎么会?老于这次的检验靠谱吗? 电话那头没传来何博的回话,倒是响起了一句铿锵有力的叫骂声:秦正贤我日你仙人板板,我老于辛辛苦苦加了八小时的班,你竟然质疑我的专业? 是于心。 秦正贤: 于心大概不解气还要叫骂几句,却被何博拿走手机,听电话那头动静,何博开门后又关了门,大概是从法医室出去了。 何博说:死者口中呈现舌咬伤,是吸食毒品过量致幻引起的,既而引发中枢神经系统深度抑制毒发暴毙身亡,而且我们还从他的血液中提取到了麻黄/碱成分,三年前警方缉获邵文的美金其成分中也有麻黄/碱。 秦正贤皱着眉头问:死者背景呢?查清楚了? 何博嗯了一声说:我们走访了青安村的村民,死者确实是个流浪汉,大概是三四年前走到了青安村这个地方,而后蛰居在这一带靠乞讨为生再也没有离开过。据村民交代,这人始终疯疯癫癫,居所不定,有时在山洞里有时也会睡在垃圾场。他死亡的前几天村民都没见过他,再看到这人就是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 秦正贤问:一个流浪汉哪来的毒品? 何博静了几秒说:他的牙齿被毒品腐蚀,已经出现了发黑、崩裂和松动这种程度的腐蚀吸毒三四年肯定是有的,我怀疑他可能是来到青安村之后开始吸毒。 青安村有问题?秦正贤追问。 我不确定,何博回:青安村里留守老人和儿童居多,年轻一代的人都外出务工 何博话语停顿,又义正严辞继续说:正贤,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听好 秦正贤嗯了声。 何博继续道:我曾在毒贩窝里卧底多年,后来又在邵文手底下卧底五年,我敢说警队里除了我,没有人真正了解毒贩。我怀疑青安村或者村子附近有制毒团伙,并且这伙毒贩试图想制作邵文的美金,更急迫地需要找到合适的试毒人选他们一定在青安村附近潜伏多年,直到流浪汉的出现,他们开始在流浪汉身上试验毒品。至于为什么选择流浪汉,一定是因为流浪汉社会存在感低,且无依无靠没有家人,即便试毒失败也不会引火上身。这也印证了四海为家流浪各处的流浪汉为什么到了青安村后就留了下来,而且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四年 秦正贤捻灭烟蒂,冷笑一声说:是啊,流浪汉从此有了落脚点是因为有人会养他,既然养了他就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你认同我的猜想?何博问。 秦正贤撇嘴笑回:亲爱的何队,我跟你这么些年,咱俩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关系了。 何博一笑说:既然有可能牵涉到制毒团伙,那我们就不能打草惊蛇。 分卷(27) 秦正贤回:是既然如此,我再跟您指条路,耗子步道明。试试把他往这件案子里代入,毕竟他曾经抓过大学生林唐,还试图让林唐制毒 好,何博回。 挂掉电话后,秦正贤背靠座椅,顿时心烦意乱,他闭上眼静静凝神静气,片刻后他睁眼打开手机导航开始查询去潞城的路线。 是的,秦正贤要去潞城。 这是他和谢建国商量一致后达成的共识,韩麒除了在国外,国内最有可能活动的地方就是林州和潞城。 所以秦正贤提出要去潞城,谢建国直接赞成。 当然,秦正贤并没有把在林州人民医院碰见韩麒的事情告诉谢建国。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是因为秦正贤有他自己的私心 ☆、第 56 章 秦正贤开车到潞城英皇娱乐会所时已经是下午了,他把车停在会所的停车场,停车场的保安大爷背着手溜达到他的车前。 保安大爷敲开车窗户,操着一口潞城本地口音对秦正贤说:你是来这里消费的吗,没有消费不能免费停车,要收费的啊。 秦正贤解开安全带下车,老成娴熟地给保安大爷递了根软中华,保安大爷一看顿时乐呵起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秦正贤一番。 大爷,你们这的老板邢关知道吗,我是他朋友,秦正贤怕大爷耳背,故意说得大声了些。 哦呐,老板朋友哦,那你随便停,不收费的,大爷笑眯眯地回他。 谢谢大爷,秦正贤攀附完关系又开始套路大爷说:邢关呀是我弟弟,最近忙得很总抽不出时间来见我,这不我就来找他了 大爷用他那烟熏发黄的手指弹了弹烟灰说:我跟老板还沾点亲戚关系呢,老板人挺好对我们也友善。前两天他去林州探亲昨天刚回来,今天他来这里视察我还见着他了,那不,那个就是他的车。 大爷往停车场东边的角落指了指,顺着方向看过去秦正贤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牧马人。 谢谢啊大爷,既然他的车在人一定在,我进去找他去,秦正贤扯着笑脸说。 去吧去吧。 大爷嘴里吐着烟雾,一贯乐呵,殊不知自己这是引狼入室了。 秦正贤迈着大步走进了会所,到前台一问,前台小妹说要先通报老板之后才能放他进去。 秦正贤给自己点了支烟说:行你通报吧,就说韩麒找他。 前台小妹往经理那里汇报过后,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就下来迎他,邢关大概是跟经理交代过来人是贵客,经理毕恭毕敬地邀着秦正贤上了楼。 秦正贤打着韩麒的名号,恬不知耻地跟着经理进了会所五楼内设的办公室。 一开门原本笑脸相迎的邢关看到秦正贤那张脸,顿时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跑。 秦正贤一脚踢把办公室门关上,把经理堵在门外着急得不行,又是敲门又是呐喊。 邢关嘴角抽搐着,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说:秦秦哥,您怎么来了? 谁他妈是你哥,秦正贤走上前扯着邢关的衣领子,那架势像是要把邢关生吞活剥 邢关哪敢说话,一个劲跟他掰扯:秦哥你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行吗 秦正贤甩开了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行,咱好好说话。 邢关整理完衣领,腆着笑脸露着一口金牙,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秦正贤对面说:秦哥你听我解释,我跟韩麒是认识,我想跟他交朋友,可人家这样的人物哪会理睬我。这不那天刚好在潞城医院撞见你们两个,我就寻思着出力帮一帮人家,努力讨好一下么 秦正贤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质问:你知道你帮他的忙就是坏我的事吗? 邢关心里咯噔一下,慌得一批,转念又想起韩麒说的话顿时有了底,觉得秦正贤可能真的不会找他麻烦。 我错了秦哥,邢关果断认错:但是你放心,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向不做违法的事。那天只是想讨好一下人家韩老板,可惜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人家照样不把我看在眼里,刚才前台通报说一个叫韩麒的人找我,你看我的表现不也是想多讨好一下人家吗。 秦正贤目不斜视地盯着他质问:你这么费力讨好是有什么目的? 冤枉啊,邢关哭丧着脸说:我以前就从朋友那听说过韩麒的名号,我真的只是想在他面前露个好让他知道有我这人而已。 两人对峙着,秦正贤翘着腿观察着邢关的表情,顿时又想起曾让林家乐同学查到的邢关的资料 他心里一番盘算,而后一挥手道:行了,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告诉我韩麒在哪,这次的事我可以放你一马。 邢关都快哭了:秦哥,我真不知道他在哪 秦正贤瞪了他一眼,邢关又开始装:哎呦,秦哥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我得跟人家有多亲近的关系才能知道人家在哪啊 秦正贤目无表情接着瞪眼。 邢关: 邢关擦了把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开口说:我真不知道他在哪,但我曾经听人说过他在潞城郊区的西亚公馆别墅区有一幢别墅,但是具体是哪幢别墅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去那看看? 等秦正贤开车到西亚公馆的别墅区时,放眼望去一幢幢别墅外观可谓是一模一样,秦正贤暗骂了几句,停车开始思考对策。 郊区的别墅区不像普通小区有门岗,摸不着路还可以找保安问路。 这里是一片规划完整的私人别墅区,一家一户都有围起来的高围墙,根本不需要设计门岗处。 一时之间,秦正贤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去找。 他索性开车沿着内路开始摸索,一路往前。 有一幢别墅围墙上爬了满墙绿油油的爬山虎,秦正贤被爬山虎吸引,隔着一段长距离慢慢制动汽车停下。 很快秦正贤又发现了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进出别墅,他们其中有的人戴着墨镜,耳朵里也都塞了对讲机,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是保镖 秦正贤唇角紧绷,很快意识到可能就是这里。 他坐在车里观察着别墅外面的情况,一刻不敢松懈。 大约过了半小时,天色渐暗,路灯一个个都点亮了起来。 这时从别墅里走出几人上了车,而后一个高挑的身影在两个人的簇拥下上了另外一辆车。 秦正贤死死盯着那个高挑的身影,他知道那是韩麒 两辆车车灯打亮,由远及近路过秦正贤的车,又一路往潞城市区驶去。 秦正贤很快反应过来启动车子跟了上去,只是因为怕被发现他跟踪得极为小心,一路控制好距离,坚决不让自己的车出现在前面两辆车的后视镜范围里 秦正贤跟踪着两辆车一路往市区行驶,穿过喧闹的街道而后停在了一个类似于研究机构的地方。 隔着百米远,秦正贤亲眼看到一众保镖下车簇拥着韩麒进了机构院落。 秦正贤打开地图软件也没查到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地图上只显示说这里是什么潞城新科技研究中心 抱着韩麒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的好奇心,秦正贤下车查看,他隐身在黑暗里,透过低矮的院墙小心窥探着里面 忽地身后风吹草动,秦正贤敏锐察觉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他果断回身往停车的方向跑。那人也追的很紧,到了停车的地方秦正贤索性回头与那人正面刚,两人厮打起来,拳脚交加间谁也不肯让却半步 那人动作利索下手狠准快,很快借着秦正贤出手之际从背后制锢住他的双臂,那人扬着低沉有力的声线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电光石火间,秦正贤脑子里像是电流激流涌过,他滞愣片刻,而后意识到什么。 这个声音他熟悉,这是许临的声音! ☆、第 57 章 许临原本和韩麒坐的同一辆车去研究所,只是路上秦正贤的车子在他们身后跟得不紧不慢,格外吸引许临的注意,所以他留了个心思。 等到了研究所众人都下车时,他借口要上卫生间躲避众人视线。又把焦点转移到跟踪着身上,然后与跟踪着大打出手。 秦正贤很快意识到这是许临的声音,即使被许临死死压制他也不挣扎只冷笑道:许临,河海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河海市人,警号410338 他熟练地说出了许临的信息,许临一双慧眼明利地打探着他的身影,也不着急松手玩味似的继续跟他对峙问:你是警察? 秦正贤几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冷静应对说:知道你还不松手? 许临挑了挑眉,带着三分薄凉四分羁笑的表情松了手。 刚刚他下手实在过重,秦正贤活动着手腕转过身,与他视线持平。 两人身高相仿,站在一块气势一个比一个冲,尤其是许临,他上下打量着秦正贤,不屑的表情让秦正贤极度不爽。 可秦正贤却没有说什么,他与许临共事三年多,对他也算是了解,虽然现在他的表情还是那么欠,但眼下的情况能找到他已经很好了,哪里顾得上梳理恩怨。 秦正贤开门见山说:我是河海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秦正贤,奉了谷局的命令来找你,怎么样?现在跟我回去? 许临收了笑,沉默片刻回:我来这里是为了查明失忆的原因,暂时还不能回去况且 许临张望四周,而后才继续说:韩麒最近频繁往返林州和潞城,而且我还发现了他在潞城鸡鸣山上有毒品存放点,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会在那里进行毒品交易,所以我还是暂时留下来比较好。麻烦你回去通报上级,尽快做出应对措施这批毒品数量不小,如果放任不管后果很严重。 对比许临的冷静,秦正贤就不那么从容了,他的脸上闪过讶异质问:你确定? 是,许临回:所以你要尽快把消息汇报上去,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我要先回去了,不然会引起怀疑,你尽快好吧 许临交代完,作势就要离开,却被秦正贤拦下,秦正贤绷直嘴角说:你跟韩麒 秦正贤干咳一声继续说:你们关系密切,就这样把他供出来你 你知道我们的关系?许临问他。 秦正贤默认点头,许临静默片刻,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他低低地说:我不知道我做的是不是对的,可是我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注定我和他是对立面,那就让他恨我吧。 秦正贤抬着眼皮去看他,笼罩在黑暗中的眼神萧肃淡然,他仔细盯着许临的表情,某一瞬间觉得他还是从前的他,身上那股张狂喧嚣从来没有散过。 许临回到研究所,韩麒坐在钟医生的办公室等他,见他回来,韩麒冲他一笑问:怎么这么久? 许临在韩麒对面坐下漫不经心地回:没事,闹肚子。 韩麒点头,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道:后天我要去鸡鸣山,你也一块去吧。 好,许临说。 你不好奇为什么去?韩麒盯着他。 许临一笑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韩麒沉默着,俊俏的脸庞依旧清冷孤傲,让人不敢直视,片刻后他起身来到许临面前半蹲下去,两人目光相撞,许临心一颤握住了他的手。 韩麒眼里像是有银河星辰,他久久注视许临,仿似怎么也看不够般,他缓缓开口说: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许临沉默直视韩麒的目光,表情仍旧从容。 我父亲当年除了走私军火,还贩毒,韩麒站在许临面前坦白道:我也如此,算是子承父业 面对韩麒的坦白,许临依旧沉默,表情却是震惊:你 很震惊?韩麒问。 许临苦笑摇头回:倒也没有,那次你去林州负伤回来,我大概猜到了。 韩麒挪了目光去看窗外说: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所以我对你隐瞒。我也算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如果想离开那就走吧,毕竟我也我也挺让人失望的。 许临紧握着韩麒的手,表情坚定,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许临伸手把韩麒的脸板正过来面对自己,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能看到彼此眼底盛转的流光。 许临质问说:你不是罪人,你也没有让我失望,我这么努力想靠近你,难道你感受不到? 韩麒眼睫颤动,好看的眉眼间流露着淡淡的悲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反应过来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他与许临两眼相看,他知道许临的背叛已成事实。 其实说是背叛却也不是,毕竟从始至终都是自己替他埋下的恶果,都是因为自己那该死的留恋和放不下,才编织了森罗蛛网,把他困在这里失去自我。 情不自禁般,韩麒小声说:是我对不起你。 许临嘴角露出苦笑,捧着韩麒的脸强迫着让他去看自己的眼睛,迎着韩麒炽烈的目光,许临面露真诚说:我不在乎其他,我只知道我爱你 韩麒紧盯着他的眼睛,所有冷静被柔情融化得摧枯拉朽,再也不能理智对待面前的人。 两人沉默凝视,韩麒再也忍不住起身落了个吻在许临的嘴唇,而后又很快撤身。 许临身子一僵,拉住韩麒慢慢后退的身体,与他接了个绵长激烈的吻 两人的吻缠绵纠缠,落下的吻沉重有力,像是撕扯着彼此伪装的面具,两人紧紧拥抱。 韩麒亦沉浸在这难得的时刻,他激动、快乐又满足,同时纠结、难过又后悔。 他的眼皮半垂,余光仔细端详着眼前心上人迷人的眉眼,而后一滴泪水悄然滑落那个瞬间,他知道是时候该放下了。 分卷(28) ☆、第 58 章 天色甚晚,秦正贤与许临分别后随意找了个酒店在潞城住下,进到房间他第一件事就是给谷欲生和邓宽拨去了视频电话。 谷欲生很快接了视频电话,他戴着老花镜坐在自家的书房里,桌子上放着的是老伴特地给他泡的养生茶。 邓宽大概还在局里加班忙碌流浪汉涉毒的案子,他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神态疲惫,黑眼圈和眼袋混为一体,整个人看上去苍老无神。 怎么回事,邓宽打了个疲惫的哈欠问,因为熬夜眼睛红得吓人。 我找到许临了,秦正贤说:只是他还不肯回来,说是要找到失忆的原因 胡闹,谷欲生气得一拍桌,顿时火冒三丈:现在这种形势他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你也是,怎么不好好劝一劝他。 秦正贤不敢反驳,只能义正严辞继续说:许临还说他发现了韩麒在潞城鸡鸣山上的一处毒品窝点,而且那里戒备森严,近期很有可能会在那里有一场毒品交易。 这邓宽一下提了精神:消息可靠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们要尽快行动了。 行什么动,谷欲生冷哼一声道:没有确切的证据情报,你们敢跨省追击?再说人家s省都没动静,我们过去算什么,搅乱吗? 秦正贤和邓宽都蹙着眉头,对谷欲生的质问沉默赞同。 三人面对着电脑面面相觑,一时都陷入难处。 许临有没有跟你说怎么跟他联系,谷欲生问。 秦正贤回:有,他给了我他的联系号码,只是那个号码似乎被人装了监听系统,我们如果要联系他得万分小心,最好不通过通讯跟他联系。 这是什么话,邓宽反驳说:许临现在身陷险境,这是我们唯一能跟他联系的方式,不通过手机那还怎么联络? 有办法的邓局,秦正贤回:他也留了我的号码,如果真的出事他会主动联系我的。 谷欲生端起茶杯喝了口养生茶,老花镜下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转动着,这种极无奈的状况他还在思索对策。 良久他叹了口气说:这件事太大,我得先跟省厅那边汇报再找对策。 谷局,秦正贤提醒道:别忘了省厅那边瞒报林州的事,万一省厅那边真的有人跟毒贩互通一气,我们的调查就功亏一篑了,而且可能会将许临置于危险境地。 我知道,谷欲生咳嗽一声,扬着浑厚的声音说: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要汇报给省厅,你以为我们能瞒过省厅那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汇报上去,说不定省厅那边得知消息后有人会忍不住露出马脚来,对我们也有利。 秦正贤左右思忖掂量,觉得谷欲生说得在理。 如今他们骑虎难下,正面是可能随时进行交易的贩毒团伙和正待解救的许临,后方却有一双躲在暗处的眼睛正如猛虎扑食般死死盯着他们。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唯有主动出击说不定能打击犯罪救出同伴,同时也能让警察内部的叛徒露出马脚。 一石三鸟,成败皆在此一举。 三人正犯难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之际,何博走进邓宽的办公室汇报说:邓局,有重大发现。 我们在对青安村的全面排查中,发现了一处被遗弃的简陋制毒点,后来经村民举报抓住了几个小喽啰,经过审讯他们承认了犯罪事实,并且交代出了幕后操纵人耗子步道明!我们曾经都以为步道明远逃海外,没想到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走,而是偷偷潜回河海找了个最安全最让警方意想不到的地方制毒。 果真是他,秦正贤在视频那头说。 何博循着声源看过去一愣问:怎么?你们在视频会议? 邓宽点头欣慰道:是,你这个消息来得正是时候! 秦正贤的声音从机械的电脑音箱传出:何队,你们只抓住了耗子手底下几个小喽啰,耗子本人呢?他潜逃了对不对? 何博点头回:步道明手底下的几人贪生怕死,审问时全部招供,而且他们还交代了步道明一路南下往云滇边境去了,似乎是有一场毒品交易要进行。 秦正贤一愣没再说话。 邓宽看向视频里的谷欲生,终于如释重负大笑起来说:谷局,我们现在可以跟省厅那边汇报了。潞城位于云滇边境,不管步道明跟韩麒策划的是不是同一场交易,我们都有足够的证据跨省追击犯罪了。 怎么?何博问:追踪到韩麒的踪迹了? 谷欲生点头回:我们不光追踪到韩麒的踪迹,还见到了许临,许临还汇报了韩麒近期可能在潞城有毒品交易的重要情报。再加上你的汇报,我们有理由怀疑韩麒和步道明很有可能参与的是同一场毒品交易案。 何博一愣,好半天才从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中反应过来说: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何博又说:我再去审问一波,争取尽早获得耗子在云滇的具体交易时间和地点。 去吧,邓宽点头。 何博走出副局长办公室后,谷欲生交代说:我这就去汇报省厅,老邓啊,你立刻集结各队警力随时准备出发前往潞城。 是,邓宽精神亢奋回答有力。 正贤,你在潞城那边多留意动静,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是,秦正贤回。 谷欲生交代完,又连连叹气道:原本计划去林州探老沈的病,这下怕是去不了了。 行了,大家都行动起来,谷欲生说:这个案子不管省厅那边说什么我们都要破,你们快去准备,说不定明天就立刻要出发去云滇了。 是,邓宽和秦正贤齐齐回话。 ☆、第 59 章 第二天一早五点,秦正贤接到了唐国栋的电话。 唐国栋一句话让他困意全无。 唐国栋说:老秦别睡了出事了,我们省厅紧急召我回潞城组织警力,说是有涉毒案件在鸡鸣山上交易!交易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 秦正贤迅速从松软的床上坐起来问:消息可靠吗? 可靠,据省厅这边领导说从发现邵文遗留的军火库,再到天恒山上的十几具尸体,省厅那边一直在坚持不懈搜集线索,最终锁定到一伙毒贩身上!而且我们有线人传回消息说就是明早八点的毒品交易,出不了错! 秦正贤一下子清醒不少,他跳下床往卫生间去:你现在在哪里? 唐国栋回:我正在回潞城的高速上,这案子特别急,我实在不敢拖延。 秦正贤走到卫生间化妆镜前,盯着自己睡得浮肿的脸沉默片刻,揉了揉头发说:那什么你那远方亲戚邢关,这事别让他知道。 为什么?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事涉及警方牵扯甚广,我自然不会泄密。 那就好,秦正贤刷着牙囫囵开口:你也别问为什么,你那亲戚呀不靠谱。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又传来唐国栋急迫的声音:我还要跟你说件事呢,h省厅那边传来机密文件,h省厅加上你们河海市局的人要过来协同办案,你收到通知了吗? 秦正贤淡然一笑,心说谷局的动作还挺快。 他漱了口回应唐国栋:估计一会通知就下来了。怎么?你要跟我一起? 唐国栋在那边笑:当然,我都多久没接过这么大的案子了,生疏得很,可不得你多帮忙。 行,秦正贤笑回:先这样,我们保持联系。 唐国栋回说好。 挂掉电话后,秦正贤给谷欲生打去了电话。 谷欲生大概是坐在车里,能听见那头呼呼吹过的风声。 除了风声,还有长鸣的警笛声撕破长空,一辆辆警车呼啸而过,接力行驶在河潞高速上。 谷欲生开门见山说:省厅已经发了协查通告给s省,我们现在已经集结好警力往潞城去了,中午时分差不多能到。 是,唐国栋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了,秦正贤回。 谷欲生一愣,回想片刻才恍然:哦,你是说小唐啊。我知道了,这样吧,你先去潞城市局等着,等我们过去再跟你汇合。 是老师,秦正贤问:咱局里的人都来了? 差不多都来了。 秦正贤屏气问:林家乐呢? 他也来了,谷欲生回:此案还涉及到他的部下,即使他受伤也得来。 秦正贤挑了眉,顿时能联想到林家乐那副着急见许临的模样。 果不其然,结束与谷欲生的通话,秦正贤就收到了来自林家乐的短信。 林家乐:老秦,帮我个忙,你要是再见到许临一定要把他给我扣下,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任性进毒贩窝了! 秦正贤笑回:知道了,你身上还有伤,处处小心,我们潞城见。 林家乐回:收到,真啰嗦! 秦正贤扬起嘴角轻笑。 与此同时,鸡鸣山上,阿兴受命正带着一众保镖检查货,确认无疑后,他又吩咐几人说:都打起精神来,这次交货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兴哥,保镖们齐齐回话。 阿兴指着两个持枪的保镖说:你们两个带队绕山巡视,一旦有异常情况及时汇报。 两保镖领命而去。 遣散众人,阿兴走到楼房的平地前单手叉腰往远处眺望,他的唇角线绷得直直的,小心谨慎地注意着四周动静。 这时阿宇弹了语音通话过来,阿兴接听后那头传来阿宇贱贱的声音:我兴哥,怎么样?这次你的任务艰巨,不需要我额外的帮助吧? 阿兴唾了一口笑骂:不用你操心,你忙好你的事就行。 阿宇回击:呸,坏蛋。 阿兴严肃问:别闹,你那边呢怎么样?容哲和阿乐都撤过去了? 那可不,阿宇回:我办事你放心好吧。 行,阿宇笑了:我放心着呢。 韩麒呢,他情绪还好吗,阿宇问。 不知道,阿兴回: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这人心里爱藏事又逞强,怎么会跟我们说心里话? 行吧,人么,出生就是为了渡劫,这是天道!这次我们麒儿要渡个大劫喽~ 别废话,没事我挂了,浪费流量,阿兴笑骂。 嘿你说你这人,身为人家的绯闻男友能不能有点骨气,早点把这绯闻坐实了好吗?阿宇啐他。 马飞宇! 一听阿兴不耐烦了,阿宇一个怯弱哀吼,麻溜利索地挂了语音。 阿兴盯着聊天界面上阿宇那颗闷骚的自拍头像,无奈地摇头笑。 中午。 谷欲生率领河海市局的众人到潞城市局后,唐国栋对他们进行了热烈的欢迎仪式。 算一算唐国栋离开河海市局调任到潞城市局已经四年有余,一别几年不见,老熟人再碰面几人都有些唏嘘。 唐国栋冲谷欲生和邓宽鞠躬示意:谷局,邓局,多年不见二老还安好? 好着呢好着呢,谷欲生乐呵呵地回他。 小唐啊,你胖了不少,邓宽在一旁调侃唐国栋。 唐国栋挠头傻乐,一双笨嘴也不会说花言巧语。 唐国栋把几位领导领进潞城市局特意腾出的办公室供几位休息,又命下属端了茶水过来。 林家乐手捂伤口,慢悠悠地坐到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唐国栋很有眼力见地亲自给他递了茶水说:老林,咱哥几个体质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不像年轻孩子们精力十足。 可不是,林家乐附和说:这一受伤差点要我半条命。 哈哈,唐国栋嬉笑又给秦正贤递了茶水。 谷欲生和邓宽正跟潞城市局的局长胡海胜,也就是唐国栋的领导叙旧,秦正贤就和林家乐、唐国栋几个小辈围坐一团聊天。 其他刑警和特警被分配到大会议室休息,禁毒支队的众人也在,舒雪作为大姐头,把禁毒支队的众人都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议。 实习生蔡晨和郭圆圆第一次参与这种跨省行动,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舒雪说:今天晚上大家一定休息好,明天是场硬仗,我们面对的是狡猾凶残的毒贩,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不能松懈。 舒姐,你不害怕吗?蔡晨怯弱地问。 谁知穿着警服的葛力一巴掌拍在实习生弱小的肩膀上训斥:臭小子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吗?放聪明点,明天随时候在你舒姐身旁护驾! 知知道了,力哥,蔡晨揉着生疼的肩膀回。 墨成归一掌拍在葛力的咸猪手上,葛力吃了疼才松手。 墨成归吐槽他:你好歹是个老警员,天天正事不干只知道欺负人家小蔡。小蔡啊,下次他如果再这样你就还回去,有舒姐给你撑腰,别怕。 蔡晨顿时露了笑,有人撑腰顿时底气十足,正跟葛力大眼瞪小眼。 舒雪拍手示意众人安静说:大家记住,这次除了抓捕毒贩缴获毒品,我们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找到我们的副支队长许临,并把他安全带回河海!林队来时特意交代我,不管是谁只要见到许队,就是绑也要把他绑在身边带回去! 收到。禁毒支队众人的回声参差不齐,却十分有力热情。 ☆、第 60 章 第二天凌晨,天色还是灰蒙蒙一片,潞城公安局早已热闹起来,各警员吃完早餐迅速集结汇合,刑警、武警部队有秩序站成方队听从各负责的领导指挥。 分卷(29) 河海市局的各警员都身穿警服,在公安局大院里调整集合。 昨晚各领导已经给各部门布置好任务,这次案件重大,h省厅、河海市局以及潞城市局联合作战。上级已经下了命令行动势必要成功,利剑刺喉对犯罪分子一网打尽。 这次行动谷欲生任总指挥,邓宽及潞城市局局长胡海胜担任行动督察员,秦正贤和唐国栋被临时授命行动队长,奉命前往一线以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待所有人检查好武器整装待发,谷欲生站在高台阶上讲话:各位,牢记自己的任务,以完成使命为基础,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圆满漂亮地完成这次任务。我代表我们h省厅姚厅长、潘副厅以及s省王厅预祝各位不辱使命安全归来! 收到!底下是整齐有力的回应。 之后,二十多辆警车呼啸驶出停车点,分批四散前往各自负责的行动点。 与此同时。 许临一大早就起床,吃了个早饭的功夫韩麒和他的手下已经准备妥当。 这次上山他们准备了三辆车,按韩麒的意思,是要许临、阿兴还有他一人一辆,三人并不坐同一辆车,而是分批上山。 对于分批上山的决定,许临没有过多质疑,毕竟这次上山困难重重,韩麒谨慎小心些也是应该的。 许临走到其中一辆车子前,司机正蹲在地上给车装新的轮胎,许临蹲了下去问:怎么要换轮胎? 司机看了他一眼,擦了把额头的汗回答得很随意:没事,车子开久了轮胎有磨损。这次上山至关重要,可不能因为我这破轮胎坏了事。 许临点了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司机熟悉的换胎动作,而后站了起来往屋里去了。 他进屋时韩麒刚好准备出来,看到他后韩麒特意把他叫到了身边,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美国p85式手/枪塞到许临手里,并给他配备了十发九毫米子弹。 许临横眉盯着韩麒,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韩麒表情严肃,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许临失忆后第一次见他时的清冷,拒人于千里说:这次交易风险极大,你留着这把枪防身。 许临玩味似的把弄着枪,笑回:如果能保护你就更好了。 韩麒一笑,很快又收了笑意,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上山时间是八点,七点时韩麒的手下都准备妥当上了车,阿兴也坐到了第一辆车上。 许临的目光跟着韩麒的身影走,迟迟没有上车的意思,司机催促他:许哥,快上车了。 好,许临回,目光却还是盯着韩麒的身影。 韩麒回头去看他,扬起笑意对他说:快上车吧。 许临点头,嘱咐他道:你凡事小心。 韩麒冲他点头,阿兴坐的那辆车早已驶出,许临坐上车后司机也启动了车子往外开。 随着距离逐渐拉远,许临回头透过贴了厚重玻璃膜的车窗念念不舍地想再多看那个人一眼。 韩麒一个人站在最后那辆车前,高挑的身体迎风而立。 他目送着许临这辆车离开,而后转身上车跟司机说:我们走。 许临那辆车上除了他和司机,还有两个韩麒的手下,出发的路上他试图想通过手机跟秦正贤联系,可是身边还坐着两个保镖不好实施行动。 他靠在椅背上表情沉着冷静,闭目养神思索着警方那边到底有没有得到准确消息,如果有一切好说,如果没有单凭他的力量是没办法阻止这场毒品交易的。 说是阻止交易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回事,许临想做的还有对韩麒的试探。 他是警察,韩麒是毒贩,许临笃定失忆之后发现自己跟韩麒的感情是真实情况。可又是为什么,一个缉毒警察跟毒贩会走到一起? 而且韩麒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无比强烈,这个他心里一清二楚。 爱情荷尔蒙这种东西就像是磁铁,正负两极相互吸引。 换句话说,都是成年人,感情这东西成年人心里有数。 他们相爱是事实,可是韩麒曾经提及他的父亲心生怒恨,可能正是因为他对自己父亲的仇恨才致使他走上今天这一步 许临蹙眉睁眼,觉得韩麒的事情不能就这么任凭不管。 他开始暗想对策。 身边两名保镖坐得笔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路况。 许临百无聊赖地去看窗外,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排排无边无际的枫叶林,秋季枫叶被染得极红最终落叶归土。 许临眉心一跳,当即意识到这不是去鸡鸣山的路。 车子在省道上飞快行驶,车轮轧过落在公路上的红枫叶,碾出了汁水 许临留意着两侧铺满山石的道路,顿时恍然这是去万窟山的路,而万窟山正是与鸡鸣山相邻。 早在那天发现韩麒在鸡鸣山的秘密后,许临潜入房间查看了货,后来撤离时为了安全起见,他特意绕道万窟山才返回潞城。 正想着,车轮胎似乎轧到一块比较坚硬无比碎石,整个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而后才回到匀速。 许临皱起了眉头,难怪出发前司机要换轮胎,万窟山山路陡峭险峻,山路上碎石居多。怕是之前他们已经跟随韩麒来万窟山踩过点,才需要换掉磨损的轮胎 许临一番盘算,忽然又意识到跟阿兴、韩麒分开上山,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莫非真正的交易地点不在鸡鸣山而是在万窟山? 之前放出来的消息只是韩麒声东击西混淆视听? 不好。 许临暗想:如果警方现在已经在鸡鸣山部署了警力,岂不是扑了空? 许临心思一动,顿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两个保镖相视而看顿时摸不着头脑,坐在他右边的保镖关切地问:许哥,你怎么了? 许临龇牙咧嘴起来,面部狰狞得厉害说:我肚子疼,能让我下去方便一下吗?特别急! 保镖一看许临疼得都冒了冷汗了,顿时跟司机喊话:快停一下,让许哥就地方便。 下了车,许临手捂肚子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保镖作势要跟他往旁边的林子里钻。 许临一愣质问:你干嘛?我拉肚子你也要跟着? 那保镖毕恭毕敬回:许哥,我奉了麒哥的命令保护你,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保护?许临嗤鼻想:不这么简单吧? 想归想,许临还是扯着笑意回:行,跟着就跟着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往林子里走 许临随意找了个地开始脱裤子,那保镖一看顿时识相地转脸避开。 许临停了动作说:哥你手机借我玩玩,我的手机欠费没网。 保镖: 保镖问:您肚子不疼了? 意思是你肚子都疼成那样了还有心思上网? 许临爽朗一笑,拉上裤子拉链就往保镖那走,他边走边说:这年头谁上厕所不得玩个手机?没有手机的上厕所根本没灵魂! 保镖听得嘴角一阵抽搐,还没反应过来许临已经走到他面前顺走了他的手机。 保镖: 知道许临对老板意味着什么,保镖敢怒不敢言。 许临好容易回到刚刚找好的坑前准备解裤子,转脸又跟保镖说:大哥,你再离远点,有味儿 保镖: 保镖有点像董力那票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很听话地往前走了一段,最后还聪明地抬手捏住了鼻子。 许临邪魅一笑,很是满意。 而后他开始拿保镖的手机给秦正贤发短信,他极快地编辑好内容:鸡鸣山可能是个幌子,意在万窟山!今日早八点!万窟山!许临。 短信发出后,许临点击了删除,把这条短信删得干干净净。 ☆、第 61 章 秦正贤收到来自许临的短信时,正在鸡鸣山脚下的临时指挥部跟唐国栋讨论疑点。他们手握林州警方传来的机密文件,正讨论往各点部署警力。 怎么会? 收到许临的消息,秦正贤拧着眉头立即前往指挥车上跟谷欲生报告情况。 谷欲生当即下令拨出部分警力往万窟山去。 与此同时,阿兴那辆车跟韩麒的车成功汇合,两辆车沿着山路往万窟山上去。 阿兴给韩麒拨了电话过去。 耗子那边来信,他们已经从西边进山,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到万窟山交易点。 嗯,韩麒揉着眉心回:通知我们的人速战速决,警察随时可能会过来。 好,阿兴一顿又说:许临那边你决心放他回去了? 韩麒沉默片刻,才回道:以前是我错了,这次河海市局的人过来一定会带他走的。 钟医生那边? 放心,钟叔已经做好万全准备,随时都能撤离。 那就好,阿兴说:我们准备吧,万窟山马上就到了。 好,韩麒回。 挂掉电话后,韩麒偏头看向车窗外,万窟山上的枫叶林被包裹在群山之间显得尤为突出,枫叶红橙相映像是浓郁血色,那抹红在群山翠绿的枝叶对比下,像是群山的心脏,支撑着大地的跳动脉搏。 远处已经能看到万窟山的交易点了,韩麒回过神拿出了放在车座底下的一把枪,仔细擦拭过后,他扳动保险,将子弹一一上膛。 万窟山上的废弃石头厂,韩麒的手下二十多人正把几箱货挪下车。 其中十几人正持枪在绕着石头厂巡逻,随时准备迎接韩麒和交易方的到来。 石头厂西边的几人巡逻间,领头的阿杰耳听六路,察觉到了近处车轮与石子摩擦的声音。 阿杰当即挥手示意部下:他们来了,准备吧。 几人纷纷跑到空地四散巡逻,转眼间三辆黑色越野车从山间驶入石头厂里,车尾卷起的石灰粉起了一层又一层。 三辆越野车稳稳停下,阿杰用手煽动着面前漂浮的粉末持枪走上前,越野车上下来十几号身穿黑色便衣的打手。 在他们的持枪拥护下,从中间那辆车上下来一人,他魁梧凶悍的身体成了瞩目焦点。 这人戴着茶色墨镜穿着黑色西服,擦得锃亮的皮鞋踩着石子往阿杰那边去。 阿杰迎上去冲他友好鞠躬道:步老板,一路辛苦。 这人就是耗子步道明。 步道明摘了墨镜,额头上一道极长的伤疤触目惊心,他的眼睛里透出狡黠的笑意问阿杰:韩麒呢?他还没到? 阿杰回以微笑:我们老大的意思是您可以先验货,他随后就到。 好啊,步道明嘴角渗着诡谲的笑示意身后的手下:明爵,你去验。 是,明爵个子极高,他冲步道明颔首欠身而后跟着阿杰往货车那边走。 两人来到货车前,之前几个小弟已经搬了几箱货下车,阿杰冲他们示意,当即去了两人拔刀撬开了两个箱子。 明爵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拿出一袋货捻了些粉末在手上,而后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又验了另外一个箱子的货。 片刻后他回身冲远处的步道明点头示意,步道明眨了眨眼重新戴上墨镜。 我们老板要的那批美金呢?明爵看向身侧的阿杰说。 阿杰挑着笑回:不急,我们老大到了美金自然到。 阿杰这样一说,明爵便明白了。他当即唤了手下两人过来,把箱子搬上货车。 明爵则是坐到了卡车驾驶室,亲自护送这车货从西边原路回撤。 如果顺利,他们将开着货车到边境码头,卸货装船走水路往缅甸去。 可是不巧,货车在调头往西边山路撤时几辆无牌照的越野车堵住了去路。 一共四辆越野车并排停在窄小的山路,生生挡住了去路。 扬起的巨大灰尘中,明爵变了脸色,透过前车玻璃看到了二十多号从越野车上下来。 明爵稳坐不乱,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冲/锋/枪,咔咔变换保险枪弹上膛 阿杰面色骤变,顿时也拔出了枪,跟几个持枪的手下一同冲了上去。 随风消散的灰尘中,慢慢映出了好几道身影。 其中一个领头人脚踩长靴,迎着风用手散了灰尘呸呸唾了一下。 看到那人步道明眯着眼斜视道:你来得有些迟了,本。 本杰明隔着十多米远对上步道明的眼神,泰然自若道:不早不晚,刚刚好。 本杰明扫视全场,而后挑着斜笑冲阿杰说:韩麒呢,他躲了我这么久怕不是不敢见我? 本杰明那笑着实诡异,中美混血的脸庞霸道狰狂,碧绿的眼球狡黠转动,像极了凶残猛兽。 谁说他不敢见你?一声有力坚毅的反驳声自众人身后传来。 阿杰回头,一眼便看到了阿兴迈着长腿从东边的山坡走来,他身后是沉着脸冷静的韩麒。 麒哥兴哥,阿杰因为阿兴和韩麒的到来顿时底气十足,沉着地迎着他们二人上前。 阿兴走到阿杰身旁,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的本杰明挑衅说:本杰明,阿父难道没教过你尊师敬长? 阿父,即邵文。 本杰明抬着下颌打量着阿兴,冷峻回笑:阿父教没教过,难道你不清楚? 本杰明又说:杜文兴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像只落魄的野狗跪舔在阿父膝下 阿兴怒目相向,死死盯着本杰明的脖颈。 如果可以,他随时都能忍不住冲上去给那脆弱的脖颈划上一刀。 阿兴,韩麒走到阿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回脸去看步道明说:步老板,既然货已到手,此时不走难道还要在这里等警察来? 步道明眼眸寒意深了几分,他的手下明爵一直坐在货车驾驶室观望。韩麒一开口明爵当即反应过来,重新启动货车后退往东边山路开,一路扬尘离山而去。 本杰明身后的十几号手下顿时拔枪直指众人,韩麒和步道明的手下也不甘示弱,同时拔枪而起,跟本杰明的势力对峙抗衡。 分卷(30) 本杰明挑着笑去看韩麒说:好歹你我一脉相承,听说哥哥你有一批高货给耗子,怎么也不先给弟弟我沾一份糖吃。 韩麒跟阿兴大概都不想跟本杰明多说话,所以他们都沉默着。 本杰明又说:刚刚开走的那辆车里没有高货,我猜那批高货还在哥哥手里对吗? ☆、第 62 章 唐国栋带着几队刑警潜伏在鸡鸣山上的灌木丛里,无数只眼睛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破财楼房,楼房前几个人正持枪四处巡逻。 唐国栋一边盯着眼前的状况一边调着蓝牙耳机嘟囔道:这都过点了,怎么谷局那边还不下令。 别急老大,身旁匍匐在地的警员说:这边可能不是真正的交易点,我们只能静待上头发号施令再行动了。 唐国栋草草擦了擦汗操骂道:娘的,也不知道老秦那边是什么情况。 这边秦正贤带了几支刑侦大队往万窟山赶,蜿蜒崎岖的山路拖延车速,十几辆警车像是老牛拉车般受阻缓慢向前。 秦正贤急得掏心窝火不断催促司机:再快点! 穿着制服的司机怯弱回话:不行啊秦队,路上全是石子,侧边又是悬崖,万一打滑侧摔可就出大事了。 操,秦正贤骂骂咧咧地拿出对讲机呼叫:谷局,还有多长时间? 谷欲生急迫的声音自对讲传来:已经基本确认鸡鸣山不是交易点,再延误下去那边就完成交易了!你们尽快赶过去,务必要阻止下来! 收到,秦正贤闭了对讲又催促司机:再快点! 禁毒支队的众人坐在秦正贤后面的那辆警车上,林家乐闭目养神实则心火急攻口干舌燥,坐在他身侧的舒雪握着枪颤巍着声音问:林队,你说副支队长此刻在哪里?他会不会有危险? 墨成归坐在副驾回脸看向舒雪安慰道:放心,许队聪明无论哪种情况他会理智应对的。 是啊,葛力坐在后排附和道:舒姐你就别跟这闹心了,没看见林队紧张得冒汗了都 谁特么紧张了?林家乐睁眼瞪向葛力反驳说:都给我打起精神,抓毒贩找许临,一个任务都不许枉! 是,舒雪蔫巴着回话。 警方这边火急火燎地往万窟山赶,而此时的万窟山上刀枪相抵火药味十足。 本杰明手下与韩麒、步道明手下两伙人持枪对峙,不占上风。 步道明走向前与韩麒并肩,魁梧拔毅的身型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步道明一笑冲本杰明说:本,今天你不请自来意欲挑乱实在有违道义,条子马上就来了,不如你早点撤了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你是在逗我?本杰明看向步道明:阿父生前你视他为敌,现在阿父尸骨埋地,你却转脸与我哥哥共识义和,我看做事有违道义的是你耗子吧? 步道明轻笑:我行事只看利益,你不也是如此,不然河海西郊那惊天一爆,阿金何至于尸骨无存? 说到这里,步道明目光又沉了几分继续道:阿金没有把那份美金合成公式给你对不对?又或者说他给了,给的却不是真的。不然你本杰明聪明绝顶怎么会暗起杀意,阿金一命呜呼,你本杰明从此臭名昭著。 本杰明目光沉沉,平静地斜看步道明说:你比我大十多岁,按辈分我应该喊你一声叔叔。可是耗子你倚老不尊,我还是免了这尊称为好。 本杰明侧耳静听,意味不明地笑着又说:听见了吗?多么刺耳的警笛声,哥哥,警察来了。 本杰明挪着目光去看韩麒,韩麒不以为意,侧脸跟步道明说:步老板,今天挡你财路的人不是我,你打算如何? 步道明从腰间拿出了枪指向本杰明,回话韩麒说:贤侄放心,等你把美金交给我,我自然更尽力替你除了祸患。 本杰明身侧的手下持枪朝天开了一枪大骂:两位大话说得太早了! 步道明手下几人转移枪口到那人身上,气氛再次僵持。 这时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山坡下一跃飞起,稳稳落地来了个大漂移,停到空地上。 韩麒沉着地盯着越野车驾驶室的那人,纹丝不动。 那人推开驾驶室车门,跨开长腿一跃立地,踩着短靴往对峙的人群走。 他边走边笑道:真热闹,敢问几位持枪冲着我家媳妇是几个意思? 阿兴压着声音龇牙咧嘴回他:你一天不浪几回是怕大海干了怎么? 许临扯着笑意走到韩麒身边回阿兴说:清醒点,我够克制了。 韩麒隐忍克制不去看他,低声质问道:你怎么自己来了? 许临一笑大言不惭地回:我嫌司机开车太慢把他赶下车了,至于你那两个手下嘛他们拉肚子半路下车方便去了。 阿兴眼前一黑,险些被气昏过去。 本杰明饶有兴趣地盯着许临打量片刻,而后看向韩麒说:哥哥,我早就说过他是警察,与我们志不同道不合,你为了一己私欲还是选择留他? 迎着风声许临去看对面的本杰明,两人无声对峙着,许临深邃的眼眸多了几分凶狠。 许临挑笑,戏谑般开口怼他:本杰明是吧?你能别叫得那么恶心吗?征得他同意了吗你就叫他哥哥? 本杰明一怔,顿时毫无顾忌大笑起来,然后掏枪直指向许临说:是我错了,你既不是水中月也不是镜中花,你终归只是个条子的走狗,今天我就杀了你,就当给阿父献祭。 你他妈敢!阿兴当即挡在许临身前,持枪跟本杰明对峙。 步道明始终保持沉默观望,此时他终于明白过来质问韩麒:他是警察?你怎么还把警察带过来了? 韩麒面色从容,终于开口说:他是谁无所谓,你放心不会坏你的事。你现在跟着我手下的人去取货,拿到之后立马撤出去,警察马上就会到,再耗下去我们谁都走不了! 步道明领会,当即就要调头回去,却听身后本杰明一声冷笑怒吼道:谁也别想走! 砰砰几声枪响自耳边炸开,众人纷纷找掩体掩护,韩麒拉着许临匍匐在一处低洼地带,腾起半个身子跟本杰明的人迎面开枪。 他妈的,你当老子混迹金三角是吃素的嘛!步道明躲在一处混凝土柱石后,砰砰开了几枪瞬时打死了本杰明身后的两个手下。 本杰明斜笑,命手下丢了几颗烟雾/弹,爆破的白雾瞬间遮蔽了众人的视野。 韩麒探身朝烟雾里盲射几枪,而后唤众人:往后撤! 借着烟雾和掩体,众人陆续往身后的石头厂撤去。 许临趁乱之中扯了韩麒的衣角,邪魅一笑跟他显示怀里的宝贝。 韩麒一愣说:催泪/弹?你哪来的? 从钟老头库房里顺的,许临笑回。 韩麒没吱声,亲眼目睹许临把催泪/弹一个个扔到烟雾里,才一把牵起他的手往后撤。 ☆、第 63 章 众人撤回石头厂里,韩麒迈着大步走到步道明面前指着角落一处说:那里有个地下通道,直通山下的一条河,你和你的人从地下通道撤出去。美金在缅甸不在我手里,我们到缅甸再联系。警察早就盯上了我们,我不会傻到亲手将美金送到他们手里。 步道明明显有点懵,他很快反应过来冲韩麒点头,当即下令让其部下跟他一道撤离。 几人仓促打开地下通道的入口,一个个顺着通道滑了下去。 身后又传来密集枪响,韩麒站立回身,知道本杰明的人冲过来了。 韩麒跟身后的阿杰下令:阿杰,马上爆破。 是,阿杰一声令下,负责爆破的几人顿时都拿出了遥感器准备实施爆破。 砰砰几声枪响,那几人都中弹倒地,阿杰面色骤变知道晚了,本杰明已经追过来了。 哥哥,本杰明蹲在石头厂门口的石头堆上,透着一扇开着的厂房门跟韩麒喊话:警察已经到了,不如你把美金交给我,我不光会放你们走还会帮你们对抗条子的追击,这样的交易你还满意? 阿兴冷笑,这人还以为美金在这里。 阿兴唾了一口道:执迷不悟!我看你迟早会因为美金死无全尸! 话不能这么说,本杰明笑道:我只是拿回属于阿父的东西。 放你娘的狗屁,那是你父亲的东西吗?邵文是贼你也是!阿兴怼他。 本杰明慢慢站立起来,再抬头眼底铺满杀意道:你找死。 几声枪响,韩麒一方躲避迅速,再借着掩体跟本杰明方枪战对峙。 忽地,一个重物落在韩麒不远处的地上,许临瞳孔脩然收紧。 是一颗仿制c4炸弹! 小心!许临反应迅速当即拖着韩麒往远处地下通道撤,而后一声惊天爆破。 许临掩着韩麒的身体匍匐卧倒,爆炸产生的热能和冲击波震得地面都为之一颤。 耳边响起刺耳音波,震动着耳膜。 某一瞬间许临觉得自己可能失聪了 他的额头被飞起的碎石击破了一处伤口,正汩汩流着血,他的耳朵里也渗出了骇人的鲜红血液。 即使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强撑着身体去看身下的韩麒,韩麒被他护着倒是没受伤,许临顿时心安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许临,韩麒立刻抱着他呼喊:醒醒!别睡过去! 许临强撑着精神,试图用笑容去宽慰他说:我我没事你好好的就行 你别说话,韩麒把他抱在怀里,抬头看了眼火光四起的库房说:你听我说,警察马上就到了,他们会带你走。以前是我做错了,你回到河海会有新的生活就把我忘了吧,从今以后,你我天涯相隔两不相欠 咳咳,胸腔内一阵剧烈抽搐,许临强忍着疼痛呕出了一口鲜血 韩麒,快走,警察来了,阿兴早已避开爆破,躲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冲韩麒喊话。 不不要,许临攥紧了韩麒沾满鲜血的手。 韩麒极痛苦地闭上眼睛,继续说:抱歉,我太过爱你才失了理智让钟医生抹去你的记忆我很后悔,你失去的那段记忆大概再也找不回来了 许临颤抖着手去探韩麒的脸颊,韩麒于半空截下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你听我说,来福是我们一起养的,我把来福寄养在天恒山上的一个农户家里,你若是想以后可以把它接回河海 许临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眼泪混着呕出的心头血交杂在一起。 心痛、绝望与不安交杂糅合,成了他难以启齿的新伤。 他紧紧握着韩麒的手,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握紧了,韩麒便不会松手了。 韩麒双眼熬得通红,他痛下狠心,终于松开了与许临紧握的手。 对不起。 韩麒低头凑到许临唇边落了个轻轻的吻,几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在许临的眉间,而后滑落到鬓角与许临额头流渗的鲜血融为一体 韩麒轻轻把许临的身体放置在地上,而后一狠心,在阿兴的呼唤下直奔向地下通道。 许临努力侧着身,目光跟着韩麒远去的身影移动,却只看到了韩麒远去的瞬间。 他的背影悠长孤独,洒脱寂寞 韩麒跳下地下通道的最后又回身去看许临,两人的目光隔空碰撞,许临心头一颤顿时又咳嗽起来。 韩麒俊美的脸庞染了几分尘土,看上去却仍似天外飞仙,叫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感叹一声绝美 最后一眼,如流星坠落,一眼万年,诸多纠缠亏欠。 许临闭上眼肩膀止不住地颤抖,那个人还是走了 走得洒脱释然,抛弃了一切。 秦正贤带领的刑警、特警部队原本就听到了枪击声,等他们到达了万窟山上的石头厂再次听到爆破声,众人极为震惊地下车往石头厂里跑。 秦正贤下令:这里有炸弹,注意掩护! 轰隆隆的螺旋桨推进空气的声音自上空传开,秦正贤迎风抬头,看见了高空一架老式战斗机,而那架战斗机里本杰明隔空冲他挥手,而后逃之夭夭。 秦正贤气得面红耳赤,顿时拿起对讲机喊话:空军战斗机呢!别他妈来了,毒贩都飞国外去了 特警秩序有别地身处首位冲进着了火的石头厂房里,持枪小心翼翼地探测着厂房环境。 厂房里因为爆炸一片杂乱,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 禁毒支队的众人跟着特警部队齐齐往厂房里钻。 毒贩跑了?舒雪质问道。 许临呢?林家乐大声呼喊:许临是不是在这里!快去找许临! 找到了!远处角落里墨成归大喊:林队,我找到副支队长了! 林家乐冲进火场,颤抖着身体往角落跑,结果被燎烧的火/药味熏得直咳。 好容易看到许临,他已经昏了过去,额头、身上都淌着血。 时隔四个月,强烈的陌生感让林家乐虎躯一震,不敢接受事实。 林家乐扑腾一声跪在许临面前去查看他的伤势,涕泗横流开骂:浑小子!没良心的家伙,我老林找你这么久容易吗?!下次再敢玩失踪我就替你父母打断你的腿! 秦正贤进来勘查现场,看见的就是林家乐这副表现。 秦正贤叹了口气,绷直唇线示意禁毒支队的众人:还不快扶着点,你们家队长都快昏倒了没看见吗?! 舒雪和两个实习生手忙脚乱地去搀扶林家乐。 分卷(31) 秦正贤又指挥葛力和墨成归:快把许临抬上警车,立马送到医院去! 是,葛力和墨成归在特警的帮助下把许临抬上警车,一路鸣笛飞驰开往潞城中心医院。 ☆、第 64 章 许临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一片雪白的世界,白茫茫的世界极不真实。他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还要往下走多久,他的眼睛被狠狠刺痛,他试图用手臂来挡光,可是没用,强烈的光线甚至能穿过他的手背刺入眼睛。 他试图挣扎,很快又从雪白的世界里跃出,来到了一间满是镜子的房间。 他回身打量,发现镜子无死角般存在在各个角落。片刻后一面面镜子就像是光屏般,开始倒映播放画面。 他走到第一面镜子面前,里面是警校学生训练的场景。 他看到自己绕着训练场似乎在找人,而后一个修长的身影进入视野,那人迈着长腿走得很快,他试图去追却好像越追距离越远,怎么也追不上 第二面镜子里是他跟一个男人在聊天,男人面目模糊却让人觉得异常熟悉。 画面里许临似乎是调戏般对那人说:昨天我看到你跟秦教官走在一起甚是亲密,怎么,他是你男朋友? 那人不知回了句什么,画面一跳而过。 第三面镜子,他跟一个同样面孔模糊的男人腻歪在家里的沙发,没羞没臊地在沙发上打闹、亲吻,以及他一遍遍说出口的我爱你。 第四面镜子里他看到了韩麒的脸,那张俊美熟悉的面孔跟他注视对峙,气氛似乎有点僵。也不知两人在争吵着什么,后来都红着眼开始厮打起来,打着打着又抱在一起亲吻。 其实说是亲吻却也不是,那种气氛那种感觉更像是发疯互啃 时间再倒回,前三面镜子里的男人脸庞开始慢慢折叠、清晰。 俊美的脸庞,优秀的下颌角,缱绻缠绵的清秀眉眼全都是韩麒,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 那种感觉怎么说? 是一种揪心的疼。 像是坠落深海,呼吸困难意识缺散,紧凑的冲击感和顿挫感把曾经的过往劈得一丝不留呈现出来。窒息感如海水倒灌般涌进鼻腔,溺水的人紧握着最后一丝生气,手掌摊开,想握紧的东西却像是一缕云烟弥散,再也抓不住了。 许临努力想记住这些画面,可是耳边总是响起嘈杂的声音,滴滴作响的仪器声、不断进出的人员嘈杂声他的胸腔像是被拧在一起,剧烈的绞痛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啊,这都昏迷多少天了怎么还不见醒?一个略微尖利的女声传来。 我的霞霞姐哎,你就别叨扰人家了,医生很忙的!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许临听得心烦意乱,试图抬眼想看一看是谁如此聒噪。眼皮一抬一合间,周围是一片素白,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还有各种白色医疗仪器滴滴滴响个不停 忽然一个肥头大耳不,是一个有着端正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直接把脸怼到许临面前,紧凑的五官被放到最大化。 这是林家乐。 下一秒林家乐喜出望外地看向身后长相气质绝佳的女人,难掩激动道:醒了!霞霞姐,许临醒了! 林妙霞扑向病床,一下一下地抚着许临毛茸茸的脑袋,激动得梨花带雨掉泪:崽崽你终于醒了,妈妈好担心你的。 许临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都没个反应。 崔你快来看他,林家乐慌乱中把身后穿白大褂的崔医生拽到病床前,崔医生又是查仪器探瞳孔又是把脉查伤口观察了好半天,才转头对林妙霞说:林夫人,您儿子状态不错,已经完全清醒,您也无需担心了。 谢谢你小崔医生,林妙霞颤抖着手抹了把泪,蹭花了眼尾画的精致眼线。 崔医生忍俊不禁道: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 好的好的,林妙霞回。 崔医生临走之际悄悄拉扯了下林家乐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走,林家乐一脸茫然地跟着崔医生走了出去。 怎么?林家乐立在医院走廊里,跟崔医生对面而立。 崔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犹豫了下才说:老林,咱俩是老同学,我就开门见山跟你直说了,回头你再委婉传话给林姐。 你说。 爆炸对许临的身体冲击挺大,而且他还有中度脑震荡,我们在对他进行脑部检查时发现他的大脑颞叶海马回频率失常,之前可能是受过人工干扰,并且出现了记忆障碍,关于他失忆的这点你们比我清楚吧。这种程度不是不可逆,积极的进行高压氧治疗、应用营养脑细胞等药物治疗,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缓解的。 林家乐皱眉嘶了一声。 崔医生继续道:这个过程呢相对缓慢,而且从他刚刚醒来的状态观察,他目前还处于记忆定向障碍阶段,记忆反应相对迟钝。建议你去跟家属沟通,暂时不要强制性地试图去替病人回忆,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定不要着急慢慢来。 林家乐思索片刻点头道:我懂了,意思不就是顺着许临的状况来嘛。 崔医生点了点头,林家乐立马转变脸色质问:你是主治医师,为什么不亲自去跟家属谈? 崔医生看起来有点紧张,他挠了挠头回:那可是许鹏和林妙霞的儿子,河海市金融大亨。我们医院挪新址还指望人家投资扩建呢,我哪敢直接跟人家说,说了人家可能以为我骂人儿子脑子有问题!我们院长再三叮嘱过我,我要是疏忽大意得罪了人家怕是饭碗都不保。 林家乐: 行了行了,林家乐一挥手吐槽:瞧你这点出息,你忙你的去吧,这事交给我好吧。 崔医生顿时喜笑颜开,油腔滑调地拍林家乐的肩膀道:好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去去去,林家乐笑着跟他打欠。 林家乐再进病房时,林妙霞哭得更撕心裂肺了,一见到林家乐就颤着手去拽他说:弟啊你快来,崽崽竟然说不认识我。 呜呜。 林家乐听着林妙霞的哭声心乱如麻,拧着眉往病床前凑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你让开我来跟他沟通。 林家乐离病床又近了些,一抬眼撞上许临锐利的眼神,顿时有点六神无主,暗想这孩子病了怎么还是气势凌人 林家乐硬着头皮开口说:那个许临啊,我是河海市禁毒支队支队长林家乐,算是你的上级,也是你的远方表哥 许临唇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身上那股子凛冽劲还是那么强硬。他直直盯着林家乐,目光里透着凉意和陌生感。 林家乐屏息继续说:这位女士是你的母亲林妙霞,你失踪的四个多月里,你母亲寝食不安夜不能寐,你跟你母亲说说话好吗?别让她担心。 两人久久对视,许临眼睛不眨一下嘴皮也不动,就那么跟林家乐耗着。林家乐心虚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暗暗吞了口水。 终于许临眨了眨眼睛,转移目光去看林家乐身后的林妙霞。 林妙霞女士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般,抽泣不止喊他:儿子,崽崽我是妈妈。 妈,我没事,许临说。 林妙霞顿时激动得颤抖起来:好儿子。 那个林家乐安慰林妙霞说:霞霞姐,不如你出去冷静一会?顺便再补补妆,你这哭得梨花带雨的许临多心疼呢,有我在这里陪着他,你就放心吧。 好好好,林妙霞欣慰点头。 林妙霞出了病房后,林家乐替许临掖了被子说:你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 许临摇头,林家乐顿时如释重负喘了口气。 许临支撑着身体想坐起来,林家乐连忙帮着塞了个枕头在他身后。 许临的手背上还插着点滴滞留针,白皙的手背上毛细血管凸起明显,张力十足。他垂着头盯着滞留针处的淤青,下颌咬肌被咬得棱角凸起。 林家乐盯着许临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轻易不敢说话。 病房里安静至极,只传来十二道心电图仪器工作的声音。 良久,许临张了张嘴,哑着声音问:这是哪里? 林家乐急忙回:这是河海市武警医院,你受伤昏迷你父亲直接派专机把你从潞城接回河海的,河海就是你的家,你终于回到家了知道嘛。 许临点了头,伸手去揉了揉眉心,而后启唇又问:韩麒呢? 林家乐一愣,面色尽失。 ☆、第 65 章 许临的父亲许鹏因为在国外出差迟了一天才赶回来,而后几天,在老父亲老母亲的悉心照顾下许临终于恢复了气色,精气神也好了不少。 林妙霞女士恨不得一日三餐变七餐给宝贝儿子投食,武警医院顶楼的vip家庭式病房里,老母亲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每天不重样地给许临做大补汤。 在林妙霞女士句句都喊许临崽崽的情况下,许临终于忍受不了哀求道:老妈,您能别这么喊我吗? 好的好的,妈妈知道了,我不这么喊你了好吧,跟儿子重逢林妙霞心情好得不得了,整个人返老还少女心,活力不减。 早就跟你说儿子大了,让你改掉这个爱喊他乳名的习惯你偏不听,这下遭嫌了吧,坐在沙发上的许父手捧早间新闻报,扬着浑厚雌性的声音说。 林妙霞被老公拆了台,顿时不高兴了:老许你存心的吧?他是我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儿子才不会嫌弃我,你说是吧儿子? 林妙霞移着目光去看许临,许临难言之语溢于言表,只能尴尬得轻咳一声作回应。 林父把报纸翻了面妥协说:行吧,你是女主人你是天,你说了算好吧。 林妙霞娇贵地冷哼一声,又钻进厨房研究她那八珍汤去了。 儿子,许父放下报纸去看病床上的许临。 爸,您说。 许父叹了口气道:当初爸爸执意送你去读警校,你不恨爸爸吧? 怎么会,许临笑回。 好儿子,许父欣慰道:你是我们的骄傲。 许临沉默一笑说:谢谢爸。 许父应声点头,又说:家乐打了电话过来说一会市局的人来看你,应该还有市局的机密事件要跟你谈,我一会就带着你妈妈出去,绝不影响你们的工作。 好,许临回。 还有,许父补充道:一会你们局长谷欲生也会来,当初是谷局把你带上道的,他也是你的师父。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没少费心思找你,等见到了谷局你多跟人家问问好,毕竟师恩难忘。 好。 林家乐带着禁毒支队一众人来到武警医院顶楼,蹑手蹑脚地推开了许临病房的门,而后探着脑袋往病房里观望。 许临闲着没事靠在病床上翻报纸看,听到声音后他抬头盯着门缝里林家乐那颗濒临秃头的脑袋,有那么点哭笑不得,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林家乐这货是怎么当上禁毒支队支队长的。 林家乐环视四周,用嘴型问许临:你爸妈不在吧? 许临无奈叹气,生无可恋地回他:我爸妈要是在,你那颗脑袋早就不保了。 林家乐顿时如释重负,开门走进了病房,身后禁毒支队的众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面对众人,许临一愣放了报纸。 林家乐很有眼力见地打圆场:莫慌莫慌,我来给你介绍 林家乐指着抱了一捧向日葵的舒雪说:这是咱们禁毒支队的队花舒雪,文职做得多偶尔也出外勤,比你大,你得喊人姐。 舒雪把鲜花放在桌子上,冲许临笑得和蔼说:许队,以前我总抱着堆成山似的文件找你签字,咱俩还总一起出外勤来着。你能回来我特别高兴,看到你我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那句话,你永远是咱禁毒支队最帅的一棵草! 许临倒吸了口凉气,不自然地点头说:舒姐好。 这位是咱禁毒支队的老油条,葛力,林家乐指着拎着水果篮的葛力说:虽然说是老油条,但他业务能力还是极强的,以前你们两个配合默契破获不少涉毒案件。哦对了,他比你年纪大点,叫不叫哥你随意。 葛力使劲眯着笑眼,眼尾的褶子都能夹死只苍蝇。只见他张开双臂作势就要冲到病床前去抱许临,葛力喊:许队,我想死你了。 许临身子一颤,心脏都停跳半秒,赶紧摇手拒绝 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不等林家乐介绍,墨成归自食其力道:许队,我是墨成归,是咱禁毒支队出了名的狗鼻子,我至今都还记得两年前,你让我在一家夜总会的卫生间里让我闻被人藏在马桶里的毒品呜呜呜,我太难了。 许临干咳一声,冲他友好点头,还不忘慰问一句:你辛苦了。 林家乐干瞪了一眼抢词的墨成归,又指着边缘两个弱小无助的实习生说:这两个小孩刚来不久你还不认识,一个叫蔡晨一个叫郭圆圆。现在不熟悉没关系,等你养好伤归队了,我把他俩交给你调/教。 许队好,我是蔡晨,蔡晨冲许临颔首致意。 许队好,我是郭圆圆,郭圆圆作一副花痴样盯着许临喊:许队你好帅! 啪。 林家乐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拍在郭圆圆溜圆的脑袋上啐:干什么?你许队不好这口! 许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顿时觉得禁毒支队像个大观园,一个个同事都是些什么式的鬼畜牛马啊 虽然抱着玩味的想法,可许临看着众人却极快乐放松,跟禁毒支队的众人相处的这种感觉太熟悉,也真美好。 分卷(32) 谷欲生带着秦正贤走进许临的病房时,禁毒支队的众人正叽叽喳喳围在许临病床前,又是递水又是递吃的。 许临则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绷着帅得惨绝人寰的那张脸,真的无奈了。 看到这一幕秦正贤想笑不能笑,努力绷着脸去看身后谷欲生的反应,只听谷欲生咳咳干咳一声,病房内的杂音戛然而止。 林家乐一愣,当即冲上去大喊:谷局,您可算来了,辛苦辛苦 谷局二字林家乐喊得惺惺作态特别大声,许临绷着笑意,知道林家乐这是在提醒他。 谷欲生背着手走进病房,怒目圆睁地打量着禁毒支队的众人,众人头都不敢抬冲他颔首致意:谷局好。 秦正贤走上前替众人解围:林队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禁毒支队的众人顿时一哄而散,舒雪最后走,走时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身体怎么样了?谷欲生站在床尾盯着许临问。 谢谢师父,许临迎着谷欲生慈祥的目光说:我很好,让您担心了。 谷欲生哈哈一笑,欣慰点头:好,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徒弟。 林家乐打趣道:谷局,名师出高徒,您的两个徒弟,一个是许临一个是正贤,两个都是大才 林家乐挑着眉示意许临说:许临,快跟你正贤师哥问好。 许临看向谷欲生身旁的秦正贤,被迫营业微笑问:师哥别来无恙? 秦正贤穿着黑色皮夹克,喷了发胶的头发蓬松有型,他粗旷的眉眼下鼻梁高挺唇角紧绷,正用一种疏离的眼神盯着许临,回他:还行。 许临不畏与他对视,顿时又想起了跟秦正贤在潞城研究所的那次碰面,无论怎么说,两人刚见面就动手已经很不愉快了 许临啊,谷欲生打断了两个徒弟无声的对峙说:一会省厅那边会来人对你进行问话,你准备一下,切记!回答省厅领导的问题前一定三思。 许临点头回:是谷局。 谷局您坐,林家乐搬了个椅子放到谷欲生面前,谷欲生的手机在外衣口袋里震动,他一挥手说:不用了,你们准备一下,省厅那边的领导已经到了。 而后谷欲生跟秦正贤说:走吧,你随我一起下去迎人。 ☆、第 66 章 这次来河海调查的除了警务督察,还有h省厅副厅长潘达。 潘厅,一路辛苦,谷欲生迎接潘达下了车,两人握手致意。 老谷啊,潘达是个地中海发型,一撮碎发迎风摇曳说:难啊,现在咱们做警察的可真难。 谷欲生焗了黑油的鬓角冒了点热汗回:可不是,治安、交警、刑侦还有禁毒哪个不难?你难我难大家都难。 潘达脱了西装外套,他身后的警卫很快替他接了过去,潘达叹气道:咱们就说潞城万窟山这事,情报出错,警方耗时耗人力却扑了个空。通缉在逃的毒贩、几百斤的毒品交易,结果呢?警方连个毛都没捞着。郑厅那边已经跟我下了命令,这次严搜彻查失职人员,一个都不漏地按军规军令记过警告,失大过者一律撤除警衔革职查办! 谷欲生扯着干笑,沉默点头,知道这人是来耍威风的。 他身后的秦正贤皱了皱眉,眼底沉了几分寒意。 几人把潘达和省厅警务督察迎上楼,林家乐立在病房门口恭恭敬敬把众人迎进病房。 许临靠在病床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色惨淡地盯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这几个是警务督察,男女都有,表情都极为严肃。 两个督察进了许临的病房就开始支摄像机,镜头直直朝向许临的病床,许临动了动脖子松弛着紧绷的肩颈,挑着眉去看高大魁梧的副厅长潘达。 林家乐赶紧跟他介绍:许临,这位是咱们省厅潘副厅长,潘厅今天来是要跟你了解情况。 潘厅,许临颔首:一路辛苦。 潘达坐到了下属给他搬的椅子上,他坐的那块地方刚好在摄像机的拍摄范围里,潘达宽厚的后背跟靠在病床上的许临恰好被括在摄像机镜头里的两个对角。 姓名警号隶属机构报一下,潘达扬着下巴示意许临。 许临挪着目光去看谷欲生和林家乐,谷欲生板着脸沉默,林家乐察言观色后欠着身跟潘达说:潘厅,他叫许临,警号410338,隶属于河海市公安机关公安总局。 潘达斜着眼看了林家乐一眼,眼里似是有火。 好在他没说什么又继续按流程走问:许临是吧,你失踪的四个月零十天里都在哪?跟什么人接触过? 报告潘厅,许临看了眼镜头回:我奉上级命令卧底于毒贩内部,失踪的四个多月里跟着毒贩长期来往于林州市与潞城市之间。 奉了命令?不知道是奉了哪位上级的命令啊?潘达冷笑一声,有意无意地朝谷欲生暼了一眼。 许临咬着嘴角轻笑,片刻后才回:当然是奉了郑少秋正厅长的命令。 潘达一愣,脸上笑意全无。 谷欲生沉着脸紧盯着潘达的背影。 潘厅不相信我说的?许临问。 潘达垂眼盯着脚上擦得锃亮的皮鞋沉思片刻,才抬头说:倒不是不信,这个事情有待考证。 你不是失忆了吗?四个月的时间你们市局可是给你报的失踪。潘达又问。 许临点头,嘴角扯了一丝冷笑回:不如您亲自问一问郑厅?这是公安机关的绝密任务,郑厅自然能给您一个说法。 病房里一阵沉默。 潘达理了理衬衣袖子,没接许临的话茬。 他问:潞城万窟山上,当时毒贩交易毒品的现场只有你一个警察在,说说吧,那天万窟山上发生了什么? 许临一本正经回:本杰明与耗子觊觎毒品美金,两方狗咬狗发生枪战 还有呢?潘达追问。 还有就是我卧底其中受了伤险些被炸弹炸死,许临面不改色回。 就这些? 就这些。 潘达一愣,顿时怒火中烧质疑:你没有说实话。 潘厅想让我说什么?许临问,而后他抬眼远远凝视着潘达说:我替组织卖命成功打入毒贩内部,潘厅您却不信,那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潘达如鲠在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许临质问,却极镇定:我九死一生从毒贩手底下逃脱,您不是应该替我高兴吗?难道说 许临故意停顿片刻,又继续道:难道说您想看到我马革裹尸还河海的场景? 你这是什么态度!潘达愤怒起身,与许临正面对峙。 许临!你好好说话!林家乐在一旁观望许久,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给许临灌下一碗清醒汤。 什么也别说了,潘达紧绷着脸冲身后的警务督察示意说:立刻把他带走立案侦查,情节严重则立马交由军事法庭! 潘厅,林家乐急忙跟潘达解释:潘厅您消消气听我说,许临在卧底期间脑部受创,再加上万窟山爆炸对他的身体损伤严重,您先让他留在医院接受治疗,等他身体恢复健康再审讯也不迟 不行!立马带走,潘达指挥警务督察说。 潘达面目冷酷无动于衷,几个警务督察作势就要去带许临走。 林家乐急了眼,像只护崽的笨拙老母鸡挡在许临身前怒吼:谁都不能带他走! 潘达冷笑质问:林家乐你要做什么!造反吗?! 许临无动于衷地盯着护在他身前的林家乐,眉眼间颤动了几分。 林家乐像是杀红了眼,嘶吼道:许临是我的部下,没我的同意谁也别想带走他!潘厅,我想问您许临做错了什么?他一没有背叛组织二没有通敌,您不问个清楚上来就要抓他说得过去吗?! 你说他没有背叛组织没有通敌,就真的没有吗?潘达呵斥质问。 林家乐颤抖着肩膀回:我手下的人我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组织的事情! 我们是禁毒警察啊,林家乐带着颤音说:我们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投身于禁毒事业,我们不畏艰险不畏牺牲,跟毒贩的无数次制衡中有无数次都跟死神擦肩而过。我们有多少禁毒同事死在毒贩的枪口下,有多少同事甚至被毒贩暗杀尸骨无存这些壮烈牺牲的禁毒警察没有尊严吗?我们也没有尊严吗? 林家乐继续说:公安机制改革后只保留了治安、交警和刑侦为副厅级,我们禁毒呢?降成了处级。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谁都可以对禁毒警察踩一脚?谁都可以随意诬陷禁毒警察?我们是军人的同时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呐,我们也会哭也会疼的。 潘达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抽搐着嘴角问林家乐:这就是你的想法?你是在抱怨什么? 我没抱怨,林家乐红着眼回:我就是不爽我就是想说出来! 老林,一直保持沉默站在最后面的秦正贤走到林家乐身边劝说:你的情绪太激动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用冷静,林家乐耍脾气似的甩开了秦正贤搭在他肩上的手说:总之谁也不能带走许临,就算让我林家乐脱了这身警服我也不答应! 潘达: 潘达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在林家乐和许临两人身上来回打量,气氛这样僵着谁也没敢再说话。 只见谷欲生走到潘达身边,把自己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潘达,潘达一脸疑惑地看着谷欲生,再挪开视线去看手机屏幕,顿时面色一变。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郑少秋厅长。 潘达目露凝重地接过谷欲生的手机,严肃开口:郑厅,我是潘达。 郑少秋磅礴大气的声音如一剂强心针。 他沉着冷静说:老潘啊,确实是我下令让许临去做卧底的。 ☆、第 67 章 郑少秋说是他指使许临做卧底时,潘达一愣没敢去理解让许临卧底这件事更深层的意义。 郑少秋又说:等我们见了面我再跟你解释,一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好吧。 潘达: 病房里河海市局的几人和各警务督察此刻正盯着潘达,潘达支吾着挂掉了电话,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对许临说:既然郑厅都替你作证了,我也断没有纠缠不放的意思。但我提前把话放前头,我不相信你。万窟山上除了本杰明和耗子,还有个韩麒,单就你故意不说韩麒的事已经是大问题了。这几天你在医院养伤归养伤,但是省厅那边对你的调查不会停止。 许临沉默着。 林家乐代他回答说:好啊,要查可以,但我们希望调查的过程公平公正,有些莫须有的罪名可不要强加给我们,否则可真是寒了我们的心。 潘达薅了一下本就少的头发,佯装释然回道:当然,有警务督察在,没人敢枉法。 话落潘达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人开始收拾东西然后跟着潘达走出了病房。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家乐才微不可见地冲着门口翻了个白眼。 林家乐顾念许临的情绪,安慰他说:你好好养伤,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想,记住,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们在。 是啊,秦正贤往病床靠近了些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你的伤养好。 许临眉头拧在一起沉默许久,而后抬眼在那三人的身上打量一圈,最后目光定在秦正贤身上说:我见过他。 谁?潘副厅?,秦正贤问。 许临摇头说:那个站在潘厅身后的男人。 秦正贤一愣,跟谷欲生对视一眼说:那人叫单涛,是潘厅的秘书,貌似跟了潘厅很多年了 是,谷欲生接着秦正贤的话茬说:单涛是二级警司,跟了潘达快二十年了。你说你见过单涛,你在哪里见过他? 潞城,许临回:有一次韩麒跟人约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见面,我悄悄跟踪过。那人就是他,矮个子寸头,而且下巴到脖子有一块很深的疤。 秦正贤问:你看清楚了?确认是他? 许临点了头。 这一旁的林家乐手摸下巴作思考状:单涛是潘厅的人却与韩麒牵扯在一起,难道他与潘厅一起勾结了什么? 听到林家乐嘴里说出韩麒的名字,许临垂着眼掩了掩被子,看起来心情很差。 秦正贤似乎也藏了心事,沉默不语。 他身后的谷欲生找了个椅子坐下,扬着浑厚的嗓音说:这件事先不要传出去,我们要从长计议。关于潘达这人,我只能说他今天很奇怪,许临失踪时他都懒得过问,可是许临一回来他就开始着急走审问程序。要说他是因为潞城万窟山行动失利、因为许临失踪这两个原因着急审问,真的是有点说不过去。毕竟万窟山行动失利错不在许临更不在我们河海市局 难道仅仅是因为行动失利潘厅一时气不顺才拿我们开涮?,林家乐问。 不,秦正贤一副认真思索状说:他是省厅的人,如此操之过急确实可疑了。万窟山行动本就是河海与潞城两市联合行动的,怎么可能连失败原因都没查清楚就先拿我们开涮。 谷欲生转着一双明利的眼球去看许临说:潘达此次来势汹汹,多亏你搬出了郑少秋厅长才解困。 分卷(33) 对啊,林家乐附和:你不是失忆?怎么还记得郑厅长? 许临解释道:前几天晚上做梦梦到过,醒来时发现确实是事实。 那你这算是都记起来了?,林家乐追问。 许临摇了头说:只是片段,我记起来的只是郑厅长与谷局跟我的秘密会谈,时间地点我不清楚,我只想起了会谈内容是让我卧底韩麒身边,所以这次搬出郑厅长来打掩护,纯粹是赌,我赌郑厅会站在我这边。 林家乐沮丧道:我还以为你全部记起来了 谷欲生提醒他:你记起来的是一年前的事情,一年前我跟郑厅确实给过你卧底韩麒身边的任务。可是你失踪的这四个月,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所以这四个月不算任务期。 您的意思是郑厅也知道,但还是替许临跟潘厅撒了慌?林家乐问。 谷欲生点了点头。 难道说郑厅也察觉到了潘达这人有问题?林家乐又问。 这个就不清楚了,谷欲生回说:这次行动失败因素众多,让我比较疑惑的是毒贩从头到尾很擅于掐点行动,即使是本杰明出现搅合毒贩依旧能完成交易。这种精确的时间把握让我震惊,我从不相信巧合,更不信他们有什么通天本事 您是怀疑毒贩跟警察牵线搭桥过?秦正贤问。 谷欲生沉重地点了点头。 林家乐说:这次联合行动,除了咱河海市局就是h省厅和s省厅加上潞城那边,咱市局肯定没问题,有问题的很有可能是两个省厅或者潞城那边。 谷局,秦正贤说:我一早就怀疑潘厅,瞒报漏报林州两起大案,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到他身上同时我还怀疑唐国栋,他虽是我们昔日的同事,但已调任潞城多年,早就不跟我们一条心了。 谷欲生点头赞同:这事我们悄悄查,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要我说许临你也真的是任性,秦正贤突然来这么一句说:人家潘厅那可是省厅副厅长,你怼天怼地还敢怼副厅长,我实在是佩服。 许临还没给反应,林家乐就先冲秦正贤翻了个白眼。 谷欲生冷哼一声,冲秦正贤说:谁给你的脸说这些?劝你先反思一下自己,听说万窟山上你骂了空军指挥部? 秦正贤一愣,顿时不敢说话。 谷欲生又说:我们好不容易跟空军借了个战斗机,你那一骂顿时惹了人家,我真不知道你那张脸皮有多厚,敢跟人家空军叫板? 谷欲生啐骂:我限你三天之内去跟人家道歉,做不到后果自负! 秦正贤: 林家乐在一旁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说到韩麒,谷欲生消了气不再盯着秦正贤骂,而且看向了许临说:你记起了多少? 许临一愣没立刻回答。 从他失忆清醒,好像始终活在韩麒的谎言下。从一开始他对失忆的事情就抱着很中立的态度,关于韩麒和身边人对他失忆的说辞,他没有全信也没有完全怀疑。人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多半会跟着感觉行事,好像他骨子里始终都有那份不知名的忠诚感,直到谢建国的出现,才让他知道原来这份忠诚感源自他是警察的事实。 此刻面对谷欲生的询问,许临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韩麒分别前才把他失忆的真相坦白相告,韩麒说他失去的记忆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可事实是万窟山爆炸后,他的记忆在逐渐苏醒。虽然只是很小一部分,可许临却记起了郑少秋、记起了在警校的细枝末节。 回忆起的韩麒的片段,加上谷欲生、林家乐对韩麒的态度,他开始笃定韩麒以前绝对跟河海市局的众人有极深的渊源。而且记忆片段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韩麒读过警校,而且跟自己还是警校同窗的关系。 谷局,许临回:关于韩麒我记起来的不多,但是我想跟您申请,韩麒的案子我要办,甚至某一天需要把他抓捕归案也让我来。 病房里那三人都沉默了,许临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轮番打量。 忽然死寂沉沉的病房里秦正贤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没说几句,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挂掉电话后他看向谷欲生说:谷局,林州那边传来消息,沈老昨晚去世了 ☆、第 68 章 沈自清病逝,谷欲生携邓宽以及当年几个共事的分局局长去了林州参加葬礼。 由于万窟山案警方行动失败,林州加上潞城那边都在重新审核案件查漏补缺,河海市也不例外,经潘达那一出h省厅加上河海市局前后都是忙碌不停。 谷欲生去参加沈自清的葬礼,河海这边后勤副局长马祥鹏、政治处主任王珂加上秦正贤挑起了重担。 何博、林家乐则率领着禁毒支队众人参与进了流浪汉吸毒案的重新调查取证阶段。 流浪汉吸毒案曾牵扯出步道明,如今步道明逃窜,流浪汉案的线索就至关重要,河海市局的人都寄希望于通过再次调查取证能获取到新的线索。 许临在医院养了一周,身体恢复得不错,崔医生又给他开了营养脑细胞的脑活素和胞磷胆碱等药物,并交代他每周来医院做一次高压氧治疗。 在崔医生的叮嘱下,许临终于被他的老父亲老母亲接回了家。 临走时老母亲还送了一套深蓝色高定西服给崔医生,崔医生哪敢接,推推搡搡地又塞回了林妙霞手里。 林妙霞坐上家里的加长版林肯,还念叨着既然崔医生不要那就留给儿子。 许临躺在松软的林肯座椅上,用手背挡着眼睛,大有一种莫cue你儿子的意思。 许临跟父母是不住在一起的,他的父母住在高新区,许临自己家则是在河海市临江区的壹号城邦别墅区。这里离河海市局很近,为了他上下班方便,他的父母特地把这幢别墅过户给了他。 虽然他很久没回家住了,林妙霞还是贴心地每天把自己家保姆调来别墅打扫卫生,房子里一尘不染。冰箱里也被林妙霞提前塞满了食材和饮用水,许临回到家根本就不用操心吃住的问题。 只是对于这个家,许临多少还有些陌生。 别墅的装修极简约,白色大理石地板白色硅藻泥的墙面,黑白调的家具精巧又不占面积许临绕着家里走了一圈,顿时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因为他竟在短短几分钟内又想到了潞城韩麒的家。 林妙霞跟保姆阿姨在全开放式的厨房忙碌着,她口口声声说要亲自做菜迎接儿子回家,可事实是这位贵妇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鸡蛋都煎不好,还沦落到被保姆阿姨赶出厨房的地步。 如果此刻林家乐在,他一定会当场戳穿这位贵妇的谎言,看看当初他住院疗伤林妙霞送来的佛跳墙和人参鸡汤到底是谁做的。 一楼厨房忙得不可开交,许父也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许临索性回了二楼的卧室休息。 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沉思,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 忽地他想起什么睁开眼睛下了床,然后开始翻卧室和书房里的东西,翻来覆去似乎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又仰倒在床上。 林妙霞上楼来喊他:儿子,吃饭了。 许临应了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林妙霞也开门进了卧室。 怎么了儿子,不舒服吗,她问。 许临摇头回:妈,我没事。 那就好,快下楼去吃饭,林妙霞喊他。 许临坐在床边垂着眼皮,一动不动。 林妙霞察觉到不对劲,蹲在他面前问:儿子你到底怎么了? 许临抬眼跟老母亲视线持平,他的眼睛深邃失神,像是铺了层深色潮汐过滤着痛苦,林妙霞见了自然是心疼说:儿子,你 老妈,许临说:你动过我房子里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林妙霞问。 林妙霞眼底也泛着酸楚,庆幸的是她还能平静地跟自己儿子对视。 许临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说:我和韩麒 不可能了,不等许临说完林妙霞直截了当反驳说:妈妈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跟他没有可能。 妈你,许临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 林妙霞坐到了许临旁边,叹了口气道:儿子,从小到大无论你做什么爸妈都没有反对过,可是你跟韩麒爸妈是坚决反对的。 像是迎头浇下滚烫的开水,许临热一阵冷一阵,没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听林妙霞叙述。 林妙霞说:当年你还在潞城读警校,某一天突然跟我和你爸说你要带对象回来,你爸爸跟我也算是开明的,当即就同意了你的要求。后来你带着他回来了,我们才知道原来儿子的对象是个男孩子。你都不知道虽然我和你爸努力调整好好招待了人家,可是你们走了之后妈妈就哭了。人家都说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债主,是来讨债的,可是你不是讨债,你简直是来要我们的命。你出柜出得干净利索不留余地,我和你爸爸却是终日抹泪。后来我们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你爸爸年纪大了,想着不求别的,只要你生活顺遂平安喜乐就好 可林妙霞哽咽起来,落了两行泪说: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才知道韩麒他是他是毒贩的儿子。 崽崽,林妙霞哽咽道:你是光荣正义的缉毒警察,我们怎么能容忍你跟一个毒贩儿子在一起呢!你若是跟他在一起那就是背叛组织愧对人民,是与全世界为敌啊! 你自己说,我和你爸爸怎么能容忍你跟他走在一起 许临听得眉心直犯疼,鼻尖一阵酸楚说:妈您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儿子,林妙霞擦了泪水抚着许临的脸颊说:天底下良人这么多,我们不愁遇不到真心人。我儿子这么优秀,未来是要走花路的。 许临单手揽过林妙霞的肩膀安慰着她,一时间母子两人都没再说话。 许临的眉眼始终紧凑着,片刻后他才开口:老妈,你是不是把家里属于韩麒的东西都丢了? 林妙霞掷开许临的手,眼里泪花都在颤抖问:妈妈说的话都是白说了?你怎么还在问他的事。 您别激动,许临安慰道:韩麒我会亲手把他抓捕归案,只是现在他远逃国外,我还是失忆的状态,需要从以前的痕迹里找出线索才能早日破案。 林妙霞这才松了口气说:这样啊那就好。 所以他的东西呢?有还是没有,如果有您是丢了还是怎么?许临又问。 林妙霞叹了口气回:有,你失踪之后河海市局也下了对他的通缉令。我当时害怕他连累你,又不敢擅自扔掉他的东西,只能悄悄把他的东西暂时收了起来,现在既然你说有用,那妈妈就再找出来交到你手里。 谢谢老妈,许临低头,落了个吻在老母亲的额头。 ☆、第 69 章 晚上许父许母回去后,许临一个人在书房,手边是林妙霞交给他的韩麒的东西。 一个墨绿色檀木箱子里,罗列着几十张照片,许临颤着手拿出照片一张张翻看。 其中有十多张都是他和韩麒穿着警服的样子,有别人帮忙拍的,也有许临自己拿着手机拍的。 只是照片中的韩麒每次都只露侧脸,高挺的鼻梁完美的额角线,他的嘴唇紧抿,一副不爱拍照的模样。 这几张照片背面的日期都是五六年前,算一算时间还是他们在警校的时候。 其他照片则正像是情侣家居照,大多都是许临举着手机站在前面,他总是找不经意的瞬间以及暧昧的角度拍,定格了两人在某些阶段的时候。 照片一张张呈现,像是过去一段丢失的时光正在回溯,许临带着陌生感回味过去的时光,某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搁浅海滩的一条鱼,体内的水分正在一点点被抽干,呼吸顿错间正被一些东西推往不知名的深渊。 许临是不抽烟的,他上一次抽烟还是在研究所跟钟医生喝酒,钟医生喝大了跟他讲了韩麒的往事许临从书房的抽屉里找出一包烟,点燃一支烟后只抽了一口,然后就静静地看着烟圈烧了一圈又一圈。 等他灭了烟蒂,重新去翻照片时,发现了檀木箱子底放着的一个信封,他拿出陈旧的信封,里面却是空的。 只有信封外的几个字:我儿韩麒。 落尾处是韩玉梅。 许临一愣,知道这是韩麒的母亲韩玉梅给他留的信。 可是里面的信呢,许临沉默想大概是被韩麒拿走了。 许临不动声色地把照片和信封又放回檀木盒里,又把檀木盒锁到了书桌下的抽屉里。 信的内容是什么?他想,大概对韩麒很重要吧。 迎着书房的大落地窗往外看,夜色薄凉,家家户户亮着灯编织了整个城市的夜色。 许临站在落地窗前,高瘦的身影笼罩在黑暗里,他一动不动,像个沉思的雕像。 第二天一早,刚睡醒许临就给林家乐打去了电话。 林家乐大概是在外边,电话那头比较吵,他的声音也有点嘶哑问:怎么了,小外甥? 许临隔空翻了个白眼问他: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害,林家乐说:我在青安镇,前段时间青安村不是有个流浪汉死亡,小于法医检测出了他体内毒品成分,后来刑侦支队的何博顺藤摸瓜找到了步道明的踪迹。现在步道明逃窜,我们只能再来青安村找找线索。 哦,许临问:什么结果了? 没结果,青安村这儿只有一个简陋的制毒场所,早就被何博查封了。走访附近村民,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也提供不了太多线索。 行吧,许临回:需要我过去的话说一声。 暂时不需要,林家乐回:你养好身体,别忘了每周定时去医院做高压氧治疗。 分卷(34) 许临嗯了声算是回答。 怎么,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林家乐问他。 是有个事请你帮忙,许临说:你知道谢建国的联络方式吗? 谢处?知道,怎么了? 不怎么,你把他的联络方式给我,我有用,许临说。 行,你等我找一找给你发过去。 许临回了声好。 挂掉电话,许临到楼下冰箱里拿了瓶冰水的功夫,林家乐效率极高已经传了谢建国的手机号给他。 许临复制了号码,拨了电话出去。 第一个电话,那边是嘟嘟的忙音。 第二个电话,谢建国接了,只是他大概还在山里,信号差得不行,时不时还传来电流兹啦的声音。 许临说:谢处,我是许临。 那边回:你谁?大声点我听不见。 许临: 我是许临! 谢建国终于听到了笑回:哦许临啊,伤养好了? 嗯,差不多了,许临回。 谢建国乐呵一笑说:你小子竟然把我给忘了,该打。想我老谢当初在你卧底期间帮了你多少忙,你要是真忘了我老谢,我可真得跟你说说理儿了。 许临一愣问:你是说一年前我卧底韩麒身边的事?当时你是我的线人? 可不是咋的,谢建国傲娇回:而且我还是你唯一一个线人,要不是有我老谢做中间人传递情报,你小子一人可真不太能办成事。 那我谢谢你了,许临说:谢处,你什么时候回河海? 暂时还不能回去,谢建国问:怎么了? 许临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我肯定帮。 许临松了口气道:我有个儿子在天恒山的农户家里寄养,麻烦你把他带到送上飞机。 儿子?你哪来的儿子?谢建国问。 一只金毛,麻烦你把它送到宠物托运公司,直接空运把它送回河海,费用我来出。 谢建国: 电话那头谢建国沉默了好久,久到许临已经断了信号想挂掉重新打过去,谢建国才终于说话。 谢建国被刺激得结巴起来:我他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好好说,让我去接什么玩意? 许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重复道:我想让你替我去接一只金毛,把它送回河海我家里! 电话那头谢建国低低骂了句什么,开始怼人: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你这浑小子居然让国家情报局的人替你去接一条狗?我好歹也是情报局的处长,你让我去接一条狗,好意思? 许临一本正经地点头说:嗯,我挺好意思的。 谢建国恨不得一头撞在天恒山上的万年常青树上。 许临耐心跟他说好话:您就帮我这个忙吧,等回头我请您吃饭。 谢建国果断拒绝:不帮。 许临: 许临又说:您就帮帮我吧,我这受伤暂时也去不了林州,我那毛孩子还寄人篱下,过得还不知道是什么惨淡日子 关我什么事? 许临: 许临追加了个条件:只要您帮我这个忙,回头我好烟好酒给您供上。 谢建国那边静了片刻,而后他一锤定音说:就这么说定了,你等着接狗吧。 许临松了口气回说:谢谢您! ☆、第 70 章 晚上林家乐不请自来,打包了两袋市局对面的一品生煎给许临投食。 许临穿着家居服,脚踩拖鞋给林家乐开了门。 林家乐进门后轻车熟路地换了拖鞋,然后把打包的食物一份一份放进餐盘里,忙忙碌碌得活像是个小保姆。 他招呼许临:快来吃,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家的生煎了。 许临从客厅走到餐桌前,抬眼大概望了下然后坐到了餐桌前。 林家乐给他递了筷子,满眼期待地看着许临吃了口生煎问:怎么样?好吃吗? 许临点了点头,拿筷子又戳了个生煎送到嘴里,问他:你们今天有什么进展? 没有,林家乐一口吞了个生煎含糊不清说:这都立秋了天热得还跟个蒸笼似的,我们顶着大太阳走访了整个青安村,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舒大姐脸都晒伤了,两个实习生跟着我们跑了一天都快脱水了,可这又怎么样?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许临说:我那师哥叫什么正贤来着,当时我跟他在潞城见面,我告诉了他韩麒将会在鸡鸣山上进行毒品交易。当时我们谁都不知道韩麒交易的对象是耗子步道明,你们是怎么确定是耗子的? 林家乐拿纸巾擦拭着生煎溅出来的汤汁回:你可能不太了解当时的状况,当时我受了枪伤在医院住着呢,你师哥奉了任务去林州跟你汇合对上线,刑侦支队只能暂时让退休的何博带队。后来青安村发现了一具流浪汉的尸体,就是何博带队出警的。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流浪汉的死有蹊跷,法医于心验尸结果确定了流浪汉有吸毒史。何博怀疑流浪汉吸毒不科学,才怀疑到青安村可能有人制毒拿流浪汉当试验品。这一查就锁定了青安村里的一户人家有简陋的制毒场地,又当场抓捕了几个人,通过那几个人的口供才得知幕后主使是步道明。 而步道明早就南下云滇有场毒品交易要进行,加上林州警方的情报,谷局当时就把步道明跟韩麒联系在一起,这才一路追击到了潞城鸡鸣山。 许临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递了一瓶给林家乐,他思索片刻问:这个何博是什么人? 林家乐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回:猜着你就忘了,何博呀,跟谷局的时间是最长的。十五年前省厅领导跟谷局到警校挖人,一眼就相中了何博。当时何博主修禁毒方面的知识,公安专业知识考试以及体能、心理素质测评全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考核通过后,谷局没把他留在市局,而是把他送到云滇那边深入毒贩窝做警方卧底,这一呆就是十年! 也就是说,何博曾经是禁毒警察,后来才转到刑侦的?,许临问。 对,何博卧底期间表现出色,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受伤断了右臂,再回到河海,谷局直接让他空降成了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现在想想当年是谷局亲手把他送到云滇去做卧底的,后来谷局提拔他大概也是觉得对他有愧吧。 许临若有所思地点了头。 你知道何博卧底毒贩窝十年都做了什么吗?林家乐故作神秘问许临。 许临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又或许记忆有损,早就忘了。 林家乐很满意许临的无知,开始跟他显摆说:十年卧底生涯,何博先是在云滇呆了五年,从容游离于地下毒场,给警方提供了很多情报,立功不少。后来他又深入缅甸,取得邵文的信任后,又在邵文手底下蛰沉五年,邵文的弟弟当年偷偷潜入河海做毒品交易,后来被警方一举抓获就是何博的功劳。 邵文?韩麒的父亲?,许临问。 林家乐点了点头又叹气道:知道何博的右臂是怎么断的吗?就是被穷凶极恶的邵文给生生剁下来的!邵天元被警方抓捕后,邵文潜入河海劫囚成功,率领手下藏在云滇。后来邵文警觉查出了何博,断了何博的右臂。原本何博是没有活路,还是我们另一名卧底救下了何博,何博才得以逃生返还河海。 另一名卧底? 是啊,卧底信息是绝对机密,只有市局长以上的领导才能获取到信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的代号叫夜莺,好像跟你是同一所警校毕业的,应该还比你大一岁。 他跟何博一样都是市局局长从警校里千挑万选选出的顶尖人才,夜莺出了警校就被安排去缅甸,都是在邵文手底下卧底。只不过他暴露得比何博早,迫不得已回了河海后又在邵文劫囚时被邵文劫持,后来又不知怎么救下了何博。何博被救后回了河海,夜莺慢慢跟警方失联,再后来云滇那边传来消息,夜莺已经光荣殉职,当时是河海市局的局长沈自清亲自宣告的死讯,也是沈自清亲手给他追加的烈士勋章。 话落,考虑到信息量较多,林家乐十分体贴地跟许临解释说:沈自清任职河海市局局长二十年,五六年前就因病退休了。退休之后他就回了老家林州养病,就在前几天,你也听到了,沈自清病逝,谷局同一众领导前去参加他的追悼会了。 许临点头说:我见过这位局长吗? 没有,林家乐回:你是二十二岁被谷局带进的市局,你入市局的那年,沈老已经退休快一年了。 许临盯着餐桌上剩的几个生煎出了神,林家乐坐在他对面边喝水边唏嘘不已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年警校的人有些寂寂无名做了一辈子小警察,而有些人呢,发光发热最后还是一缕忠魂长埋他乡了。 许临回了神,面露不悦地盯着林家乐说:不要抒情,你面前桌子上的生煎汁准备什么时候擦? 林家乐: 臭小子,林家乐骂骂咧咧道:就知道拿我开涮! 许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无情地催促他:马上十点了我要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我不回去,林家乐说:你嫂子怨我每次都晚回家吵她睡觉,我今晚就在你这凑合睡一宿。 ? 许临目不斜视地盯着他,林家乐也不认输跟他干瞪眼。 许临忍无可忍地说:我家里没地儿给你睡。 放屁,林家乐骂说:你家十几个卧室怎么就没地方给我睡了? 许临: 许临揉了揉眉心,无奈投降:行吧,你随意。 这还差不多,林家乐喝了口水,又动着筷子夹了个生煎一口塞进嘴里。 ☆、第 71 章 第二天一早许临下楼时,林家乐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 早啊林队,许临喝了口水跟林家乐打招呼。 早,林家乐应付了句问:我要去青安村,你要不要一起去? 许临点了头说:好,你等我去换件衣服。 由于林家乐没开车,两人收拾好之后直奔许临家的停车场,地下车库是感应亮灯,两人进去后,亮了现代感的白色灯光,映照着许临家的地库更高级。 车库里停了七八辆豪车,流畅的车身轮廓,标志性建筑豪车车标,林家乐都看傻眼了,顿时仇富心理冒得几丈高。 许临倒是很平静,毕竟他的老母亲接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提前跟他打过预防针,说地库里陈列的车都是他的爱物。 只是许临绕着几辆车看了许久,忽然自嘲般笑了一下。 当初他弄坏了韩麒两辆豪车,当时只觉得压力倍大,可现在看来,原来他随随便便就能还得起那两辆车,挺嘲讽的。 想到这里,许临冷着脸,心情也不怎么愉悦。 许临选了辆牧马人,黑色越野车线条流畅遇风阻力很小,高底盘加上标配的车轮胎,一路往青安村开的山路上行驶流畅,超强的减震效果让人能体验到坐在牧马人车上的乐趣。 一路上许临没怎么说话,只安静开车,林家乐倒是说了不少,但全是废话,说话的内容几句不离许临的豪车,简直是把仇富心理落实得淋漓尽致。 行了林队,知道你羡慕嫉妒,许临把车停在一处泥泞的平地上说:我们到了,下车吧 林家乐啐他:我哪里羡慕嫉妒了? 你就差把羡慕嫉妒四个字写脸上了,许临白了他一眼,而后开了车门跨着长腿下了车。 许临迈着长腿往被警戒线圈起来的制毒点走,林家乐跟在他身后,笨拙的体型怎么也追不上。 于是林家乐又开始骂咧:你等等我!就你腿长走得快 许临轻笑叹气,得,这人又开始人身攻击了。 青安村是个四面环山的村落,前前后后住了一百多户人家,村民自盖的楼房交错杂乱地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是中午了,家家户户烟囱里炊烟四起。 许临揉了揉鼻尖想,到了做午饭的时间了。 何博发现的制毒处在一处破败的院子里,这处院子单独修建在一处低洼区,与四周民房并不聚集。 这处院子尤其破败,只修建了一层,破碎的瓦片排列在房顶岌岌可危,感觉随时都能砸下来一块瓦片。 别家农户通往家门口的路上都修了水泥路,而通往这处院子的路还是泥泞的土路。 许临观察许久,猜测这户人家大概是常年在外,房子也没有修缮,甚至自己家被人占用成了制毒的地方都不知道。 许临走到警戒线处正准备抬着警戒线过去,却被一个警察拦了下来,让他出示证件才能进去。 许临一愣,警察证件他没有,林家乐还没还给他。 正僵持着,舒雪和蔡晨从里院跑了出来喊他:许队! 舒雪跟拦路的警察解释一通,警察才放了许临进去。 多谢,许临对舒雪说。 客气了许队,舒雪问:你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许临回。 三人正打算往院子里去,林家乐才慢悠悠地跟了上来,舒雪见林家乐那龟速忍不住吐槽他说:林队,你可太墨迹了。 林家乐白了她一眼,也不回话十分傲娇地独自进了内院。 舒雪尴尬一笑,边走边对许临说:许队,咱们林队就这尿性,你不必在意。 许临走得稳重回:放心,大不了我把他拉下禁毒支队支队长的位置。 舒雪一愣,又见许临笑说:开个玩笑。 分卷(35) 舒雪: 一瞬间,舒雪觉得这样的许临倍感亲切,仿佛他还是从前的他,一点没改变。 几人走进内室,空荡的房间里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玻璃瓶、胶罐和包装物,里面盛装着大量易制毒化学品。 一处角落里还有各种容器,配套反应器、加热器、脱水、过滤器、冷凝、结晶装置等。除了这些装置还有一些防毒面具、玻璃器皿和手套口罩等。 许临走到角落里探身观察许久,半晌才冷笑道:东西还挺全。 林家乐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如果今天还没有新发现这些东西就得被打包送到物证办公室存档。 许临去看林家乐问:这些原料和工具能制出什么?冰/毒?k/粉? 林家乐摇了摇头回:这里的东西足够制出市面上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毒品,可幕后主使可是步道明啊!他想得到市面上常见的毒品是何等轻松,根本不用大费周章跑到河海境内搞这么一出。他既没有制作冰/毒也没有制k/粉,而是把这里用作了简易的实验室。 他最想得到的东西是邵文留下的美金合成式,所以这里自然而然成了他摸索、提纯、仿制毒品美金的地方。 许临点了头,面无表情地回:我倒是从韩麒那听说过邵文遗留的美金合成式,万窟山上耗子跟本杰明对峙时也曾说过,那份合成式他们谁也没得到。 果真如此?林家乐追问。 许临点头。 他从舒雪手里接过一次性手套,戴上之后开始轮番闻嗅桌子上罗列的制毒原料。 常见的制毒原料胺类、苯类、伪麻/黄碱等等这里都有,玻璃器皿内还装有甲酰/胺、羟/胺、氢溴/酸、五氧化/磷等化学试剂和溶液 良久,许临摘了一次性手套,回脸看向林家乐说:连我们都知道进一步搜索以防毒贩在这里还有据点,耗子自然也能猜到这点。同一片区内不可能会同时存在两处毒贩据点,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早点撤了去审一审关在看守所的几个耗子手下,或者找到这户房主才是正事,青安村不会存在第二个制毒点了。 行吧,林家乐叹气道:何博还带着刑侦支队的人在走访各家户,我给他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许临点了头,目送着林家乐走出了房间。 舒姐,许临示意舒雪靠得离他近了些说:我还要去趟机场就先撤了,等林队回来你跟他说一声。至于刑侦支队的何队,我刚回河海也没来得及去见他,等他来了你帮我转告一声,回头我亲自去刑侦支队拜访他。 好,舒雪应了下来,给许临比了个ok的手势。 许临驾驶着牧马人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进了河海市区又沿着西三环上了机场高速,一路向龙门机场的方向驶去。 只是从他进入河海市区开始,一辆黑色轿车悄然跟了上去,黑色轿车一路跟踪许临的车上了高速,淹没在西三环的车流里。 ☆、第 72 章 许临到了机场,成功从宠物托运处接到了来福。 许久没见到主人,来福看见许临依旧是兴奋的,它兴奋地摇着尾巴作势就要往许临身上扑,许临探身去摸它的身架自言自语说:儿子你瘦了。 来福蹭了他一手的口水,许临也不嫌弃,签完手续就带着来福离开了机场。 一路飞行大概是太累了,来福上车后很乖巧地卧在车后座上休息。 许临戴上蓝牙耳机,给谢建国打去了电话,这次谢建国很快就接了。 谢处,许临说:我已经接到我儿子了,这次多谢你。 谢建国洋洋得意的声音传来:不谢,你答应我的好烟好酒可别忘了。 忘不了,许临笑回。 对了,许临又说:我想跟您了解一下一年前我做卧底的事,我自己记不太清了。 谢建国叹了口气回:知道吗,你跟韩麒的关系市局很多人都知道。 许临调整耳机的手势一顿,尴尬回:是吗? 谢建国嗯了声,继续道:你们都毕业于潞城警校,后来你进了河海市禁毒支队,韩麒则是去了刑侦支队实习。当时韩麒作为毒贩卧底融入河海市局,结果不到半年,因为邵文劫囚的事情韩麒暴露,等我们察觉到你俩的关系时,韩麒已经跟随邵文一路远逃至云滇边境。我们谁都不知道你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或许是在警校的时候,又或许是回到河海之后 许临沉默地打着方向盘,心中的怀疑有了答案,他与韩麒确实是在警校就确认了关系的。 谢建国继续说:后来又过了大半年,韩麒悄悄潜入河海,把你绑去了缅甸,也或许是你自愿跟他走的总之我也说不清楚,这件事情大概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最清楚真相了。 后来你假意留在韩麒身边,其实私下早就悄悄跟我搭上了线,经过谷局和郑厅的讨论才同意你去做这个卧底。 后来呢,当时我卧底了多长时间?许临问。 你在韩麒身边整整卧底了六个月,谢建国回:后来通过你的情报,我们扎根云滇那边指挥,河海沟一爆,邵文和他的弟弟邵天元还有一众手下命丧河海沟,尸骨无存。 谢建国又说:后来你被警方救下回了河海,三个月后又在一次追击韩麒的行动中,你深入其中一头扎进了韩麒为你布的迷雾中,然后就失踪了。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失踪四个多月,我们再找到你时,你已经失去了记忆 许临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回:我知道了。 谢建国叹了气说:你是个人民警察,师父又是市局局长谷欲生,你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知道吗现在韩麒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始终是个毒贩,是人民警察的宿敌,当下你要振作精神,早日把韩麒以及本杰明和步道明抓捕归案才是正事。 我知道,许临回答得有气无力,他的双眼紧盯着前方高速的路况,情绪仿佛没有一点起伏说:我已经跟谷局表了决心,韩麒我是一定要抓捕归案的。 那就好,谢建国欣慰回话:当初老谷和我都没有看错你。 许临平静地挂了电话,眼神里多了分坚定。 与此同时,缅甸若开邦。 孟加拉湾海域,热带季风气候带来的十月雨季侵袭了整个海域。为数不多的几日晴天,中午温度已然达到了三十多度。 一艘设计精巧的私人游艇上停靠在码头正整装待发准备出海,缅甸佳丽用金属小钹西和瓦敲击在偶数节拍上,黑包欧扁调式的缅甸民乐散发着自然纯朴。 三四个肤白貌美的嫩模簇拥在一个男人身边欢歌笑语,缅甸民乐换了一波又一波。 正在进行的是弯琴演奏,弯琴缅语为桑柯,弓形竖琴的潺潺演奏下,更衬缅甸民乐清新雅致,娓娓动听。 被美女簇拥的男人拍手称绝,折服于弯琴的魅力。 他对怀里左拥右抱的欧美嫩模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弯琴音色,在我们中国,古时唐朝称弯琴为风首箜篌。名字妙,音色更是妙绝。 三四个美女面面相觑都是尴尬一笑,大概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男人端起高脚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继续道:知道吗,我们中国古时著名诗人白居易还曾为弯琴写了首诗,诗篇的名字叫《骠国乐》。 男人这样一说,美女们更是失措,气氛一时尴尬起来。男人顿时了无趣味,又倒了满杯红酒一饮而尽。 步老板好雅兴,一个年轻男人在步道明手下两个皮肤黝黑的保镖的带领下,迈着长腿一步跨上了游艇。 步道明看见来人后顿时喜笑颜开道:韩老板,你终于来了。 是韩麒。 韩麒穿着一身素白单薄西服,迎着海风飒然赫立,清冷俊美的长相吸引了一众目光。 韩麒走到步道明身边,面无表情地同他握了手。 两人对面坐下后,其中一个肤白腿长的嫩模替韩麒倒了酒又递给他,韩麒摆手拒绝。 细细聆听一番空灵的弯琴演奏后,韩麒带着笑容吟诵道: 玉螺一吹椎髻耸, 铜鼓一击文身踊。 珠缨炫转星宿摇, 花鬘斗薮龙蛇动。 步道明顿时喜上眉头称赞韩麒:知己啊!没想到韩老板也懂弯琴音色的绝妙。 不敢当,韩麒笑回:我母亲喜欢,我只是受她的影响。 步道明当即举起酒杯对韩麒说:我陪韩老板喝一杯? 韩麒摇头拒绝:不了,今天我来是有事要跟步老板会谈。 步道明眼疾神快,当即会意一个眼神遣散了身边萦绕的美女。 怎么,步道明笑问:韩老板带了美金给我? 韩麒淡然摇头说:三日之后,你我在掸邦会面,到那时美金我自然会双手奉上。 步道明明显一滞,面露疑惑问:那韩老板为什么来这里? 韩麒不动声色地回:本杰明已经到了马奎,你可听说了? 步道明赫然大笑起来,将杯中红酒饮尽回:他在马奎又如何,难道我耗子怕他不成? 韩麒摇头说:知己知彼,谁也不怕他。我来只是通知一下你,既然步老板有十足把握,就算是我多此一举吧。 韩老板放心,步道明说:三日之后我们掸邦见,掸邦算是你的地盘,料他本杰明也不敢轻易行动。 那好,韩麒起身说:我先告辞了。 且慢,步道明说:韩老板不再多坐会,我这里美女如云,韩老板要是喜欢,我就安排一个给韩老板玩玩。 不了,韩麒淡笑:我还有事,不便久留。 韩老板步道明再次叫住韩麒,语气又犀利了些:怎么这些美女韩老板瞧都不瞧一眼,是因为韩老板确实忙碌,还是因为韩老板不喜欢? 韩麒看向步道明的眼里多了丝凉意,他饶有兴致地跟步道明眼神对峙,空气都滞停流转。 步道明又扯着笑意说:别误会,我只是一时好奇才打探到韩老板你和那个叫许临的警察的关系,韩老板一向不近女色,原来是因为心里装了那个警察的位置。 韩老板与爱人对立,不如我帮你们一把,促成良缘? 不用了,韩麒冷着脸回:我跟他恩断义绝天涯陌路,步老板可千万不要多事。 哎呦韩老板别生气呀,步道明哂笑:你放心,我只想要美金,韩老板的事我自然不会多管。 韩麒沉默着,又起了阵海风把游艇吹得风雨飘摇。 步道明起身走到韩麒面前说:关于美金我还想问韩老板一句,你父亲的那份美金合成式你知道在哪吗? 韩麒果断摇头说:看来步老板日思夜想,对那份美金合成式是势在必得? 当然,步道明目露贪婪回:那可是美金,全球独一份的高纯度美金。你父亲在世时独享美金带来的巨大暴利,成了美金流通市场的最大获利人。后来你父亲死了,他手里近一吨的美金被条子缴获,从此毒品市场流通的纯正美金极少,美金价率更是疯狂上涨,成了独苗子香饽饽。 连你的那个丧心病狂的弟弟都疯狂想独霸美金合成式,你说我又如何不心动? 步道明又说:韩老板,美金合成式若是真在你手里,不如你我合作,共同开启美金制霸市场的辉煌时代? 韩麒的目光毅然收紧,他一字一顿道:我说了,合成式不在我这里。我对我父亲的遗物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恶心,所以步老板也不用再试探我了。 韩麒顿了顿又说:当年警方缴获的一半美金都在我这里,我要的只是跟步老板你合作,你得了美金如何如何,都不关我的事了。 步道明一愣,豪气大笑起来说:那我就放心了,韩老板,我们合作愉快。 韩麒友好示意,潇洒转身下了游艇。 步道明紧盯着韩麒远去的背影,而后心情愉悦地喊来手下施令:出发吧,美妙的游艇之旅开始了。 韩麒走出码头后坐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充当司机的阿兴回脸问:处理好了? 韩麒沉默点头,缓缓开口说:走吧,我们回掸邦。 ☆、第 73 章 三日后,缅甸掸邦东部景栋。 恰逢点灯节,景栋善男信女穿着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头上包着薄纱头巾正蜂拥着前往寺庙向僧人敬献袈裟点灯迎神。 深皮肤的男女老少沿着长街前往朝拜的路上,人群中一抹影格外引人瞩目。 那是个女人,她穿着粉红色纱笼头裹白色丝绸帕女人高挑的身影鹤立鸡群,脸部被白色薄纱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小心打探着人群。 只是她的背部略显壮实,加上俊气魅人的眉眼,怎么看都觉得她像个男人。 只见女人悄悄把手放在耳廓处,按实了藏在耳朵里微不可见的一枚袖珍耳机。 耳机里传来阿兴的嘲讽声:马飞宇,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那人妖装扮放在泰国还行,但这是缅甸!你一个大老爷们非要装扮成个女的,除非缅甸人都是瞎子,不然就你这装扮谁会看不出来你是个变态。 阿宇有意无意地朝中街侧旁的楼房窗户看了一眼,做作地梳理着头上的假发一边装矜持一边跟阿兴回怼:你懂什么,我这叫出其不意。我们跟耗子交易的时间就快到了,万一本杰明来横插一脚怎么办,我得提前替韩麒筹谋守护知道吗?! 行吧,阿兴没憋住笑:今天是点灯节,人员混杂,你的任务繁重艰巨,加油!我看好你。 分卷(36) 阿宇: 阿宇没忍住,冲侧边二楼的窗户处翻了个白眼。 立在二楼窗户边的阿兴盯着底下乌泱一片的人群中那抹粉色身影,脸上挂着笑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韩麒穿着一身休闲度假风的短袖花衬衣和花短裤,翘着笔直白皙的长腿,正等待着约定交易时间的到来。 韩麒左侧的沙发上容哲坐在那里,容哲穿的衣服比韩麒更闷骚些,鲜艳亮丽的度假衫更为抢眼。由于他刚养好腿部的枪伤,伤口处还缠着一圈绷带。 阿兴的目光在韩麒和容哲两人身上移动,而后扯着笑吐槽道:我就说了不该让阿宇来,他那身假女人装扮过于显眼,可能我们还没怎么他就先被人抓了去。 韩麒沉着地坐着,缓缓开口道:他喜欢就随他去。 ? 阿兴一哂,忍不住点头:他是挺喜欢干这种事的。 容哲在一旁附和:没错,就让他浪吧,浪够了迟早还是得回家。 长街下人群聒噪鼎沸,夹杂着缅甸掸语的熙攘声中,韩麒抬手看了眼手表站起来说:时间到了,我们出发吧。 三人下了楼,在一众身着便衣的保镖护送下穿越人群,坐到了停在角落的越野车上。 阿兴扯出对讲,切换到阿宇的耳机频道上催促:别玩了,该出发了。 哦,阿宇意兴阑珊地扯着长音回:等我变个装,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行了,阿兴笑道:别变装了,你那身行头挺好的,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滚远点,阿宇笑骂。 韩麒多人驾驶着车辆与人群背道而驰,一路往最东边开。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缅甸最东部的孟洋镇。 孟洋镇地处中缅边界,地势北高南低,正是韩麒跟步道明约见的地方。 到达孟洋镇一路往东去的路上,从车窗外望去一眼能看到气势磅礴的澜沧江。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阿兴回身看向后排的韩麒说:你想好了?真的要把美金给耗子? 嗯,韩麒依然望着窗外,极平静地回:我们把这批货卖给他,扔了这烫手山芋,便能坐观虎斗,看一场本杰明和耗子狗咬狗的好戏。 阿兴思索片刻,又心满意足地说:挺好,我们等着看戏,希望本杰明关键时刻不要掉链子当缩头乌龟。 你放心,韩麒回脸平静道:他一定会来的。 坐在韩麒身侧的容哲嗤鼻道:有谁比他本杰明更贪婪?本杰明提起美金二字简直要走不动道了。 韩麒又侧过脸望向窗外,冷峻的侧脸饱经沧桑之味。 五辆越野车穿山越过关隘,来到了澜沧江西岸边,车辆稳稳停下,阿兴率先下车。在看到不远处步道明的车队时,阿兴冲暗色的车窗玻璃点头示意,韩麒才下了车。 步道明的车队自南往北驶来,停在了距离韩麒车队不远的一处低洼地带。 隔着很远,步道明的笑声随着江风传来:韩老板真是守时。 阿兴望向身侧的韩麒,韩麒傲然独立气势如风,岿然不动静待着步道明走来。 步道明身后跟着十多号人,紧跟在步道明身后的明爵冲韩麒颔首示意问:韩老板,可以验货了吧? 韩麒冲身后的容哲点头,容哲当即从车上拿出一个四方手提箱,走到步道明面前打开了扣锁。 在得到步道明的示意后,明爵戴上一次性手套,上前一步开始验货。 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里面是甲醇制备的展开剂,明爵从手提箱里拿出一袋纯白色粉末拌匀,取样放进了玻璃器皿内,摇匀静置片刻后透明溶液呈橙色。 明爵摘了手套,回脸看向步道明点了头道:大哥,可以出货。 好啊,步道明拍手称好,喜笑颜开地冲身后端着笔记本电脑的助理示意后,又看向韩麒说:货款已汇出,韩老板查收一下? 不用,韩麒迎着步道明的视线说:我相信步老板。 不敢当,步道明满脸横肉扯着笑说:既然我们的交易完成,保险起见大家还是尽早撤离吧。 好啊,韩麒笑回。 步道明和手下带着这批货转身就要离开,忽地一阵浪声波涛,步道明敏感回头大喊:什么声音! 众人顺着步道明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的澜沧江西岸停泊了两辆快艇。其中一辆快艇的掌舵者摘掉墨镜,一跃而下。 那是本杰明。 步老板,你背着我和我哥哥在这里私会,有点不仗义了吧,本杰明立在江边,隔空喊话。 我可实在不太喜欢你,本,步道明一字一顿道。 本杰明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锁定在步道明和韩麒身上。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说:步老板放心,我今天来不会横刀夺爱,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哥哥罢了。 哦?步道明留意着韩麒的表情,尴尬一笑说:那就是你们兄弟的私事了,我就不参与了。 不,本杰明诡异地笑,浅色的瞳孔透着诡谲道:事关美金合成式,步老板还是留下听一听比较好。 听到美金合成式几字,步道明脸上的笑顿时僵住,眼里发着精光。 哥哥,本杰明看向韩麒说:我记得一年前河海沟,阿父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始终保持沉默的韩麒迎上本杰明的目光,凛然霸道之气不减反增。 我想说什么你不清楚?本杰明挑着笑说:阿父死之前把那份美金合成式交给你了是吗? 韩麒不为所动,步道明却不淡定了,瞪着惊讶的眼神看向韩麒。 韩麒轻笑回:美金合成式不是在阿金那里?为此你还不惜一切除掉了他,怎么现在又觉得在我这里了? 步道明大笑两声,挑着戏弄的眼神看着韩麒说:真正的美金合成式不在阿金手里,而是在你手里。 本杰明!阿兴怒斥道:你搞清楚了,邵文生前最不待见的就是韩麒,你竟然说他会把珍贵的美金合成式交给韩麒?简直是鬼话连篇。 本杰明并没有生气,任何表情变化都没有,继续盯着韩麒说:阿父为什么不待见哥哥你,我们都清楚。当年哥哥与那人留情纠缠不休,谁知那人跟条子传情报还泄漏了我们的行踪,阿父极生气甚至拔枪要杀了那人,可是哥哥不舍得还替那人挡了一颗子弹。 韩麒目不斜视地死死盯着本杰明,依旧保持沉默。 本杰明往众人的位置又靠近了些,继续说:后来条子得到情报,在河海沟对阿父进行围追堵截,最后时刻阿父跟你待在一起,而且还交给你一样文件。阿金的意思是阿父手里有两份美金合成式,一份阿父死后阿金得了,可阿金拿的那份却是假的,真正的那份美金合成式在哥哥你的手里! 韩老板,他说的是真的?步道明明显动摇,转脸质问韩麒。 本杰明一笑继续诛心:当然是真的,阿金拿着一份假的合成式向我投诚,他竟然傻乎乎地认为我会相信他。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他甚至提出让我出面解救他的妻子,然后会帮我找出那份真正的合成式。 是,阿父确实很不待见哥哥你,我也曾怀疑过那份真正的合成式是不是真的在你那里。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美金合成式的真正主人不是阿父,也不是我们在座各位,它的真正主人正是韩玉梅,哥哥你的母亲! 此话一出,阿兴和步道明都不镇定了。 阿兴从后腰拿出一把枪,直指本杰明怒吼:你还有脸提韩姨? 本杰明嗤笑回:阿兴,你不是说过阿父是贼吗?你说的的确是事实,当年阿父对韩玉梅苦苦相逼,甚至不惜一切追至芽村屠了一整个村子的人,为的不就是得到韩玉梅的那份美金合成式吗? 阿兴背后渗着凉意,眉头始终拧着。 或许是因为本杰明,又或许是因为想起了邵文屠村之事。 韩老板,你可不太真诚,步道明嘴角升起诡异的笑,他身后的明爵和保镖都悄然把手放在身后的枪上,一副随时准备迎战模样。 原本设想的本杰明与步道明狗咬狗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局势顿时转变,本杰明和步道明两方矛头直指向韩麒。 阿兴持枪跟步道明怒斥:步老板,美金你已经得到了,现在是准备倒戈一耙落井下石了? 不不不,步道明阴险笑回:我早就说过,美金合成式我一定要得到,既然提前跟你们说过,就不能算我倒戈吧? 阿兴脸色一变,看向身侧静立的韩麒。 韩麒始终保持沉默,他似乎也不想跟这些人多说废话,他看向本杰明说:我说了,合成式不在我这里。 本杰明笑回:哦?那哥哥不如解释一下,最后时刻阿父交给你的东西是什么? 笑话,他为什么要跟你解释?你算个什么东西!阿兴质问。 本杰明身后的一众保镖顿时抬枪,枪口直指阿兴,韩麒一方的保镖同时举枪跟他们对峙。 ☆、第 74 章 枪声还未响起,只见澜沧江上一艘中型游艇乘风破浪而来。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阿兴端实枪托,心里盘算着莫不是本杰明的手下。 可下一秒,中型游艇直直撞翻了本杰明的两艘快艇,停稳后从中型游艇上陆续下来四五号穿着军绿色武装制服的男人,他们个个身穿防弹服,端着冲锋/枪气势逼人。 看清领头的那人,阿兴一愣,冲韩麒低语:是平阳! 距离韩麒见平阳,还是四个月前,在鸡鸣山上的破财楼房里,平阳因为替本杰明做事背叛韩麒,阿宇从缅甸押回平阳。在那个阴暗的地下室,平阳本该因背叛受到韩麒的惩罚,可是韩麒顾念昔日兄弟情义没有惩罚反而放走了他。 隔着一段距离,韩麒迎上平阳直视的目光,伸手抚顺了被江风吹乱的发丝。 平阳的目光一寸也没有从韩麒身上挪开,他的身型壮实,手握冲锋/枪桀骜不驯的模样仿佛一如当年。 恍惚间,韩麒失神,脑海里过映的是他们曾经肩并肩一起战斗的日子 麒哥,平阳冲韩麒颔首道:我来晚了。 阿兴眉头顿时舒展,知道平阳这是支援他们来了。 好兄弟,阿兴忍不住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这边上演着感人肺腑的兄弟情戏码,那边本杰明有点不乐意了,他嗤鼻一笑嘲讽说:我以为是谁这么大张旗鼓,原来是一只谁都能呼来唤去的走狗。平阳,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有胆子出来了? 平阳还没反应,阿兴早已恶狠狠地盯住了本杰明。 平阳没有理会本杰明,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驻足看向韩麒说:麒哥,以前是我错了。你曾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可我还是犯了傻。本杰明以我家人的性命安危威胁我,我本以为只要要我做到了他的要求,就能换来一家老小的平安。 平阳眉头紧皱,眼底通红继续说:可我错了,我妻儿父母还是死在了他手里他不讲诚信义气恶贯满盈,实在天理难容!今天我来除了要助你一把,我还要亲手杀了本杰明替我家人报仇! 韩麒拧着眉头,冲平阳轻微地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冲动鲁莽。 本杰明像是听了个笑话般,仰天大笑两声后看向平阳,眼神犀利恶臭说:想杀我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既然你这么想来送死,那我就先拿你开刀! 老大,本杰明身后的保镖齐齐发声征求本杰明的同意,本杰明一旦下令,他们随时都能奋起辅助。 谁也别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较量!本杰明头也不回地怒吼。 话落,本杰明自腰间掏出一把m2000式手/枪,精准快速瞄准了平阳的胸腔。 这把枪的有效射程是五十米之内,而此刻平阳与他的距离就在有效射程范围内。 眼看着本杰明就要扣动扳机,韩麒一个利落地翻身从阿兴手里夺过枪,没有半刻犹疑便朝本杰明脚下的滩涂开了一枪。 本杰明一时分了心,平阳瞅准时机飞跃起扑向了本杰明,两人滚作一团扭打起来,拳脚/交加间都发着狠。 平阳早就丢了枪,此刻脚上又一个干净利索的旋踢,精准踹上了本杰明的右手,他吃了疼手一松,枪落到了远处。 他妈的,本杰明低骂了句,手臂用了力气反手将平阳的上身桎梏住,两人又厮打起来。 站在右侧观战的步道明悄然无声地接过了手下给他递的枪,他刚把枪拿到手里,只听到一声很近的枪响,一颗子弹精准射击在他脚下的土地。 步道明惊慌失措地抬头,却撞上了韩麒犀利的眼神,还有他右手举起来的枪口,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青灰色的烟 韩麒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说:步老板,你确定要插一脚? 步道明一时语塞,因为此时韩麒手里的枪口上抬,瞄准的正是他的头部。 韩麒的枪法有多准,步道明是知道的。 步道明: 此刻的步道明像是吃了哑巴亏,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韩麒不给他机会。 因为他下一秒就听见韩麒说:我不介意多你一个对手。 步道明强颜欢笑着说:你误会了,我拿枪只是为了防身,你们的恩怨我不会参与进去的。 阿兴不屑嗤鼻。 本杰明与平阳厮打起来不分胜负,眼看着身后本杰明的手下就要抬枪,阿兴冲平阳大喊:小心! 砰砰砰,平阳带来的四个兄弟先发制人,开枪与本杰明的人对峙。 韩麒,阿兴看向韩麒说:我去帮平阳。 韩麒颔首示意,手上依然托着枪跟步道明无声对峙。 本杰明个子比平阳高些,再加上一身雄壮的腱子肉,与他厮杀起来平阳逐渐不占上风,趁着平阳脚部失力,本杰明攻其下盘,直接一个过肩摔把平阳摔在地上,而后越到平阳身上双手用了很重的力道掐着平阳的脖子。 分卷(37) 本杰明打架打到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左右活动着肩颈肌肉,一边手上使劲狰狞地笑着说:你不是要杀了我报仇吗?来啊杀了我,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平阳的脖子被勒的通红,他的五官紧紧扭在一起,痛苦、窒息感强烈,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本杰明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诡异的笑着,仿佛这就是他的乐趣。 阿兴从身后突然袭击,一脚踹上了本杰明的背部。本杰明一个趔趄向侧边倒地,阿兴无缝衔接冲上去又给了本杰明两拳,本杰明吐了口血沫,开始正面跟阿兴厮打。 那边平阳得救在粗旷地喘着气,他的脖子上两道被勒出来的血痕呈紫红色淤青,触目惊心。 始终站在最后面的容哲手里端着枪,正绷着神经留意场上本杰明和步道明两方的动静,忽地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就看见了姗姗来迟的阿宇。 阿宇还穿着那身有着强烈缅甸民族风的女装,他竖起食指放到唇部嘘声,示意容哲别说话。 容哲一愣,下一秒就看见阿宇一掀裙子,露出了腰间的布袋子,里面装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满满当当地。 阿宇一个一个掏出裙子里藏的东西,拉环抛出,容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阿宇身上的东西是催泪/弹 只见阿宇先是往步道明的方向丢了几颗,而后又往持枪对峙的本杰明手下的方向丢了几颗,催泪/弹被抛得很高,而后精准落地。 往后撤!步道明拿手臂挡在前面一边回撤一边给自己的人下令。 咳咳咳。 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刺激性气味刺激着眼鼻口和黏膜组织,强烈的皮肤灼痛感迎头痛击,众人一时只顾着躲避暂停了抗衡。 本杰明余光瞥见这边的动静,一时失神又被阿兴一脚踹出了几米远。 你找死!本杰明骂咧着快速起身,起身的一瞬又拿出长靴里藏的另一把枪,并把枪口朝向了手无寸铁的阿兴。 阿兴一个愣神,背后渗出层层冷汗 察觉到危险,韩麒立刻把枪口挪向本杰明,就要扣下扳机时,本杰明身后一抹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起,然后毫不犹豫地拖着本杰明的身体双双坠入了滔滔江水泛滥的澜沧江 韩麒顿时惊色,是平阳! ☆、第 75 章 这几天许临发现来福病怏怏的,没个精神头,以前总活蹦乱跳拆家的来福现在却蔫了吧唧地,整日卧在一楼的门口,一双耷拉下来的狗眼死死盯着门的方向。 最初许临以为它换了新环境不适应,可渐渐许临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来福既没有生病也不挑食,但就是没了精神,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乖乖卧在门口。 许临抚摸着来福的脑袋,心里堵得慌,他知道来福这是在等人 许临一方面自怨自艾,一方面又怕来福营养跟不上生病,所以特地出门跑了趟宠物店,给来福精心挑选了进口营养膏和零食。 出了宠物店,许临驾驶着车辆横渡过河海大桥,车子就要下桥时他发现了不对劲。 他偶然看了眼后视镜,因为是低峰时段路上车辆也不太多,而此时一辆黑色轿车正跟在他后面几十米远处。 可那辆黑色轿车竟让他莫名觉得熟悉,他无意识地皱起了眉。 如果他没记错,从他进入宠物店的时候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了宠物店对面的马路边 许临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跟踪了。 他当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接通林家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祖宗我这正忙着呢,您能先别打扰我吗?! 许临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留意着后面那辆黑色轿车,语速极快地说:我被人跟踪了。 什么?林家乐大呼小叫起来:怎么回事? 许临放下手机开了免提,小心驾驶的同时又留意后面的车辆信息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你去帮我查,一辆黑色奥迪,车牌号是河a85000 许临又说:我现在要下河海大桥了,你尽快去查,我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把那辆车甩开。 林家乐那边静了几秒,许临一愣以为林家乐没认真听,正准备催促他,却听电话那头林家乐平白无故叹了口气。 林家乐无奈开口:不用查,那是副厅长潘达的车。 ? 许临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他让人跟踪我? 林家乐声音低沉回他:什么也别说了,你现在立马往刑侦支队那边开,正好我也要去那,我们在那里碰面好吧。 行吧。 挂掉电话,许临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那辆黑色奥迪还契而不舍地跟在他后面。 许临狭长的眉眼透出一丝冷淡,他冷笑一声又烘踩油门在下了河海大桥后,一个急转往右边的郹河南路开,直奔市局刑侦支队的方向。 许临到达刑侦支队后,把车停在了路边,再回头去看发现那辆黑色奥迪早就没了踪影。 中午的阳光还是刺眼,许临戴上墨镜,迈着长腿走进了刑侦支队。 林家乐还没到,刑侦支队门口的台阶上秦正贤立在那抽烟,看他那悠闲的架势似乎在等人。 许临嘴角紧绷,迈着长步上了台阶。 等他驻足与秦正贤视线相对时,许临嘴角挑着笑问:师哥这是在等我? 秦正贤抽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斜着眼看许临:你说呢? 哦,许临摘了墨镜挑眉回:荣幸之至。 秦正贤冷笑一声,灭了烟蒂后转身往里走,边走边说:我们先进去吧,林家乐一会就到。 许临跟在秦正贤身后进了里屋,刑侦支队里一众身穿制服的警察忙忙碌碌都在忙各自的工作。秦正贤带着许临穿过公共区域一路往副支队办公室走,碰见的警察纷纷向他们颔首致意:秦队,许队 秦正贤点头示意后,直接开了办公室的门示意许临:进来吧。 许临点了头,目光被秦正贤办公室门口的蓝色标志牌吸引,只见上面写着:副支队长办公室,秦正贤 许临又环视打量了刑侦支队里忙碌的各警察,才进了秦正贤的办公室。 关上门后,秦正贤脱掉了皮衣外套,边往门后的衣架上挂外套边说:想喝什么,茶?咖啡? 不了,许临打量着秦正贤办公室内的环境,惬意地自觉坐到了沙发上。 秦正贤也坐到了沙发上,与许临面对面相视。 秦正贤翘起了长腿说:潘厅让人跟踪你的事,林家乐已经打电话跟我说过了 这事不急,许临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面无表情说: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师哥。 师哥两字许临拖了很重的音,秦正贤直直盯着他,淡定从容地等着他发问。 许临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坐在沙发上,身子往前探了探迎上秦正贤的目光。 两人就这么饶有兴致地互相探究着,气氛僵持了快一分钟,许临才开口问:我想知道师哥你在六年前有没有去潞城警校做过教官? 办公室里的空气净化机正滋滋作响,滕起的白色水雾弥散在空气里,而空气似乎被两人之间的无声对峙影响,让人觉得似乎空气都是凝固的。 秦正贤从茶几上取了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又过了几秒后他缓缓开口,嘴角却挑着笑回:我确实做过教官,而且你也算是我的学员。 哦,许临拖着长音,眉头一松自言自语道:那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秦正贤反问。 许临也不去看秦正贤,只淡淡一笑,镇定回:当然是知道你与韩麒有过一段情的事。 你又又又想起来了?秦正贤问,却是不带任何表情的,连语气都那么细水无声。 许临没作回答,跟秦正贤对峙的时刻举手投足间依然从容不迫。 这样的局面实在太过尴尬,好在下一刻林家乐及时赶到,无意识地就化解了僵局。 林家乐横冲直撞地就开了秦正贤的办公室,因为开门时力气太大,还震倒了门后的衣架,衣架跟地面摩擦产生的声浪大有一种拆办公室的意思。 秦正贤隔着几米远眼睁睁看着自己价值好几万的真皮皮衣摔在地上,他无奈扶额,吓得林家乐赶紧捡起了皮衣,拍了拍灰又挂回了衣架上。 顾不上太多,林家乐冲到沙发前就开始大惊小怪:老秦,许临,我刚从隔壁交警大队看了监控过来,你们猜跟踪许临那人是谁? 你直说吧,秦正贤难掩绝望说。 单涛!就是他开着潘厅的车一路跟踪许临。林家乐回。 许临和对面而坐的秦正贤对视一眼,而后开口问:这么说是潘厅指使单涛跟踪我的? 可不咋的,林家乐一屁股坐到了许临旁边,笨拙的体型直接把松软的沙发压了个大坑。 许临脸色不变,只悄悄又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林家乐继续说:潘厅一定是有问题,这事谷局也知道了,他叫我们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下午从林州回来大家再一起商榷。 秦正贤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秦正贤一动不动坐在沙发上道:进! 门吱呀一开,汪泽手里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他冲屋里几人颔首致意后,给秦正贤递了手里的a4纸恭敬说:秦队,这是我的假条,麻烦你签个字。 呦,林家乐扯着笑去看汪泽:小汪这是要请假回去筹备婚礼了? 是的林队,汪泽笑回。 林家乐又问:什么时候办婚礼来着? 汪泽回:一个星期之后。 好好好,等我老林给你包个大红包! 汪泽毕恭毕敬回:不敢不敢 秦正贤大手一挥,很快在汪泽的假条上签了字,又递给汪泽说:回头千万记得拟好请帖,尤其是谷局邓局还有王科长,这些领导都不能落下,该走的人情还是要走知道吗? 是秦队,汪泽满怀感恩地回他。 没想到师哥你铁面无情,对待下属竟然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许临打趣道。 秦正贤自然是没理会他,汪泽却不同了,他朝许临深鞠躬难掩激动说:许队,你能回来我真的替你高兴。 哦,许临从容点头,目光落在汪泽身上打量。 ☆、第 76 章 午饭时间,秦正贤被王珂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许临驾车载着林家乐回了禁毒支队。 车子进了禁毒支队的大门,隔着老远许临就看到了墙上工笔书写的警民同心,共战毒品八个大字。 毕竟是曾经工作的地方,多少还是有些亲切感。可许临下了车后往禁毒支队里面走时,还是觉得脚步沉重。 禁毒支队里众人打包了餐食都窝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吃饭,一进门青一色的混沌加香菜蒜苗的汁水冲了鼻子,用头发丝猜都能猜到老油条们肯定又指使实习生去买的午饭,所以午饭才统一买了混沌。 林家乐进门就皱起了眉头,舒雪葛力和墨成归这三人倒稳坐不乱,只两个实习生蹭地站了起来立得笔直僵硬喊:林队,许队 行了,坐下吃饭吧,林家乐十分嫌弃道:我再苛刻也不能不让你们吃饭呐,瞧你俩这没出息的样子!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两个实习生混沌在口一噎,更是不敢说话。 林家乐会不会吃了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的是今天就是他们的转正期。正支队长手里可是握着弱小无助的实习生的生杀大权,他们能不能转正就看林家乐的一双大手怎么挥了。 是,蔡晨和郭圆圆齐齐回话,又目送林家乐和许临进了支队长办公室,才喘了口气坐下。 舒大姐,500块钱,我赌这俩实习生有一个转正不了,葛力一口一个混沌吃得那叫豪爽。 舒雪一拍桌,溅了点汁水在桌子上说:怎么说话呢!我赌这两个小孩都能留下来! 墨成归从电脑桌前探出脑袋说:我跟舒姐的庄。 葛力翘着二郎腿得瑟:好啊,等会出了结果我就看你俩怎么哭。 舒雪和墨成归会不会哭不知道,但一旁的两个实习生就快哭了。 舒雪起身去敲了林家乐的办公室门,隔着关闭的门问:老大许队,你们吃午饭了吗,这里还多两份混沌,我给你们送进去? 不用,隔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林家乐扯着大嗓门回:先放着,一会再说。 好吧,舒雪低低地回了句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位。她边走边想,这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呢,门关得那么严实。 许临坐到了林家乐办公室的沙发上,打量着他办公室的环境。 这是他回到河海后,第一次回来禁毒支队,也是第一次来林家乐的办公室。他也实在是没想到,林家乐这样一个粗糙的人,办公室倒是干干净净,茶几上摆放着茶具,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林家乐的书桌上摆放着很多文件夹,连后面的一排书架上放的也都是厚厚的一摞文件。文件旁边的空位置摆放的全都是授勋表彰证书和奖杯。 林家乐给许临沏了茶,又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上锁的抽屉,拿了一个透明袋子过来。 林家乐坐到许临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这里有你的警察证件,你失踪后我一直替你保管着呢。 许临接了过去。 林家乐又说:里面还有一个摔碎的手机,万窟山上你受伤昏迷,我就把这个手机也帮你保管起来了。 许临打开袋子,确实看到了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在这个手机里有韩麒、阿兴阿宇的联络方式,也有他那失踪的四个月的回忆。 许临拿起手机又安静地放了回去,他眨了眨眼似乎并不想去面对那些。 分卷(38) 他拿出自己的警察证件,黑色的皮壳内上面是公安徽章,下面是他的信息,名字出生日期户籍地址还有隶属机构,右边一栏是他的一张两寸照片,蓝色的背景前是他穿着黑色警服头戴警帽的样子。 许临没有过多研究便合上了证件,看向林家乐问: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林家乐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看了他一眼回:有啊,当时我们在你身上还发现了一把美产p85式手/枪,还有十发九毫米子弹。只是这把枪来路不明,早就送去物证所存档了。 哦,许临垂低了头回。 这把枪是韩麒给你的?林家乐盯着他问。 许临点了点头,只听林家乐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分得清轻重,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好自为之。 是,许临回。 林家乐又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个文件夹递给许临说:这是李年庆案到河海西郊化肥厂爆炸案的卷宗,里面一系列的案件记录和有关人的笔录都有,我做了备份你带回家看看,对我们日后追击毒贩还是有用的。 许临接了过去,大概翻了前几页看了看。 行了,林家乐放下茶杯说:咱队里那两个实习生以后由你来带,我们两个先去吃饭,一会谷局回来我们还要去趟刑侦。 林家乐跟许临出来时,禁毒支队的众人早就狼吞虎咽解决完了午饭,又麻溜地收拾了卫生,林家乐自然是无可挑剔。 见众人都安分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林家乐抖着手里两份签字文件说:蔡晨,郭圆圆 到,两个实习生慌忙站起来。 林家乐继续说:你们的实习报告谷局已经签了字,以后在禁毒支队你们要努力工作认真破案,要记住你们是光荣正义的人民警察,别整天畏畏缩缩跟个过街老鼠似的,给咱禁毒支队丢脸! ? 两个实习生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是舒雪催促他们:小蔡小郭,你们通过实习了!还不快谢谢林队! 蔡晨和郭圆圆才缓过神,不可思议地互相看了看,蔡晨这才弯腰鞠躬冲林家乐说:谢谢林队,我们会努力的 郭圆圆更是笑成了朵花:谢谢林队!谢谢许队!谢谢咱们禁毒支队所有人! 两人又飞奔过去接过了林家乐手里的实习转正同意书,抱着同意书高兴得手舞足蹈。 舒雪从桌底下踢了葛力一脚,斜着眼看他说:500块,拿过来吧。 墨成归跟舒雪打配合说:是啊葛大爷,500块! 葛力: 葛力眼珠转得顺溜,在那装糊涂。 眼看着林家乐和许临就要走,舒雪冲林家乐喊:队长,你俩不吃饭啊?那两份混沌还给你俩留着呢。 林家乐都走到门口了,又驻足脚步回头看向舒雪笑回:我俩出去开小灶去。 接着他又狡猾一笑补充说:副支队长请客! 已经走远了的许临回身冲他翻了个白眼,无奈摇头。 ☆、第 77 章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林家乐臭不要脸地混了许临的一顿好饭,跟许临一路往刑侦去的路上笑眯眯地像尊弥勒佛,大有保驾护航那意思。 等两人到刑侦支队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谷欲生等人早就在刑侦支队等着了。 林家乐在门口就先下了车,往秦正贤办公室跑去,许临无奈自己停好了车,才一路悠哉地往刑侦支队的大楼去。 结果在刑侦支队的门口撞到了一个人,这人高高瘦瘦的,看上去瘦骨嶙峋弱不经风,脸上倒是挂着和睦的笑意,许临跟这人倒了歉,很快发现这人的右手袖子空空荡在风中。 许临当即意识到这人是谁。 他冲面前的人颔首致意:何队,实在抱歉。 何博摇了头安慰他:没事,你能回来我们都很开心。 谢谢,许临回。 何博问他:你是要去找谷局吧?走吧,我们一起去。 许临点了头,望着何博单薄的背影,眼神混沌,抬手蹭了蹭鼻尖才跟了上去。 秦正贤的办公室坐了不少人,除了谷欲生、秦正贤、林家乐、刑侦副局长邓宽,还有政治处的王珂、后勤局长马祥鹏和好几个陌生面孔的警员。 经过林家乐介绍,许临才知道那几个陌生面孔的警察是各分局的民警,是谷欲生特地拨了这几个人来刑侦支队帮忙的。 跟众人友好打完招呼,许临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大概是刚参加完葬礼回来,谷欲生的气色并不好嗓音也有点嘶哑,他看向许临问:单涛跟踪你这事,你怎么看?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坐在角落的许临。 许临一愣笑回:我能怎么看?潘厅对我有疑派人跟踪我,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是这么想的?谷欲生问。 许临点了头解释道:我反而能理解潘厅,要是我作为副厅长,手底下有警员失踪四个多月还跟毒贩厮混在一起,我可能会更疑心。 不,秦正贤摇头说:有些事你不清楚,在局里给你报失踪的四个多月里,省厅那边对你失踪一事漠不关心的只有潘厅。而现在你回来了,他突然关心起来,而且一刀切要调查,这真的很不对劲了。 林家乐皱着眉头附和说:我记得你说过在潞城见过单涛和韩麒碰面,万窟山上韩麒的毒品交易顺利完成,我不信单涛是清白的。同样,韩麒作为毒贩潜藏潞城,在潞城和林州频繁来去,我也不信潞城和林州警方没有察觉。 他们之间一定有密切联系和不可告人的秘密,潞城和林州不归我们管辖我们暂时也没法子了解真相,可事关咱h省厅和河海市局,这回我们不能再那样佛系下去了。 谷局,林家乐又说:我记得当年我们在河海沟缴获邵文手里的大量新型毒品美金,后来那批美金移到了物证局。再后来准备统一销毁时发现数量少了一半,也就是说从物证局丢失了一半的美金。局级正职以上的领导才能调用物证,除了您和郑厅,也就潘厅有这个职权,您说会不会是潘厅 谷欲生思索良久,才回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谷欲生又说:郑厅那边比较忙碌,再加上每次我给他打电话都是对此事推搡不作解释,只说这事交给我们来查,既然郑厅都这么说,那我们就跟潘厅死磕到底,不揪出幕后黑手誓不罢休。 旁边端着大茶缸的邓宽点头总结说:总之警方手里容不得半个登徒子叛逆者撒野! 既然这样,那我们如何下手?一向比较佛系的王珂主任问。 这个嘛,邓宽思索片刻把问题抛给秦正贤说:正贤,你怎么看? 秦正贤恭敬回:目前单涛没露马脚,他唯一破绽是被许临发现了跟韩麒有联系,还有一出破绽就是今天跟踪了许临。 依我看,目前我们没有有利证据,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他能跟踪许临,我们为什么不能跟踪他? 额邓宽扶额道:行吧,这个办法可真够土的。 王珂白了他一眼质问:土办法怎么了?结合当下实际来看,土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 行吧,邓宽无奈说:可还有个问题,谁来跟踪呢?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把目光投向了秦正贤。 秦正贤: 秦正贤赔笑说:各位领导,我很忙的 见众人失落的表情,秦正贤赶紧又说:我觉得家乐可以胜任的,让他去吧。正好他的副支队长被跟踪,老林作为上司保护在后也挺好的。 林家乐当即冲秦正贤翻了个白眼,秦正贤低着头没敢直视他。 那就家乐吧,谷欲生一锤定音,端起茶杯惬意饮茶,全然不给林家乐半点翻身机会。 林家乐有苦不能言,只能乖乖任命。 谷欲生心情大好,指着身后一个身正气质风度翩翩的陌生警察说:正贤啊,这位是高新区刑侦大队的队长陆鸣,你手下的小汪请了婚假,刑侦支队一时人才凋零,所以我特意把人家调过来帮你的忙。 人才凋零? 秦正贤是不太赞同这个词的。 陆鸣隔着几个人冲秦正贤示意:秦队好,我是陆鸣。 好,秦正贤一挥手,没怎么当回事就把人家给应付过去了。 陆鸣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许临啊,谷欲生又看向许临说:单涛肯定还会跟踪你,这几天辛苦你一下配合局里的工作。 是谷局,许临点头回。 这时出门接了个电话的何博进来了,他一开门面色凝重地冲众人说:青安村涉毒那间房子真正的房主我们联系到了,他还在从外地赶回来的路上,明早能来局里做笔录。 好啊,邓宽笑说:步道明的几个手下我们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希望这个房主不要让我们失望。 ☆、第 78 章 晚上回去许临牵着来福出门遛弯,来福在家里总气厌厌的,出了门还稍微有点精神头。 壹号城邦别墅区位于临江区中心,门口还有地铁站和一处豪华购物中心,灯红酒绿繁华至极。晚上这里极为热闹,从地铁站出来的人、商场购物的人、人群纷纷络绎不绝。 许临牵着来福一路溜达,路过购物中心时被一楼 装修得恢弘大气的一家奢侈品店吸引,许临脚步一停,鬼使神差地就带着来福走了进去。 一进门两个穿着西服气质绝佳的女导购迎了上来,亲切招呼: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许临一愣,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进来。 来福还晃着脑袋打量奢侈品店的环境。 其中一位导购对许临说:要不我帮您牵着你的爱犬吧? 不用,许临尴尬回笑说:你们这有戒指吗? 有的,导购笑回:麻烦您挪步到我们的戒指区。 到了戒指区,两个导购指引戒指区的负责导购招待许临后,又回到门口去迎客了。 戒指区的负责导购是个男生,长得倒是精致,妆发也时髦。 他露出标准微笑问许临:先生您想挑选什么样的戒指?是自己戴还是要买情侣款的? 许临又是一愣,尴尬地挠头道:我先自己看。 好的,男导购一笑从柜台里取出一个戒指盒跟许临介绍:先生您可以看一下这款戒指,我们是意大利品牌,设计这款戒指的也是国外优秀设计师。这款戒指款式是我们品牌独有的,是比较雅致和耐久的一款,只内嵌了一颗无色钻石,槽嵌圆钻不到一克拉,既不浮夸又显尊贵。戒身设计合理,不宽也不窄,比较适合您这样的干练男士佩戴。 许临点了点头,扫视柜台里的各样式戒指一圈后目光落回在男导购介绍的那款戒指上。 我帮您找个合适尺寸您戴上试试?男导购问。 许临点了头,男导购先是用戒指尺寸棒替许临量了尺寸,又很快找到合适码的戒指替许临戴上。 尺寸倒是正合适,许临随意看了眼就点头说:就这个吧,包起来。 好的,男导购笑回。 那个许临又说:这个款式这个尺寸我要两个。 男导购一愣,忽然又一脸姨母笑问:先生是给您和爱人一起买? 许临不自然地点了头。 男导购顿时心领神会,翘着兰花指道:我懂了。 许临: 许临心说你懂个屁! 刷了卡,导购将包装精良的戒指递给许临,许临拿到戒指后牵着来福走得很快,大概是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到奢侈品店门口时,角落一个粗旷的男声传来,那男人大概是跟导购在争论着什么说:我不懂什么真金真钻的,总之你就拿最贵的给我! 许临回脸朝角落看了一眼,只见项链区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正跟导购指手画脚,他脖子上和手腕处隐隐露出的大金链子和镀金手表闪得人眼睛疼。 许临冷笑一声,心想河海市暴发户还挺多。 门口的两个女导购替许临开了门,许临牵着来福走出奢侈品店,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第二天早上许临是被来福给舔醒的,来福一大早活蹦乱跳的,竟很快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许临边骂它没良心,边操心地给来福添了狗粮和羊奶,来福卷着舌头吨吨吨喝牛奶喝得香甜。 等许临收拾完出门已经是九点了,他开着那辆牧马人一路往刑侦支队去。 他驾驶着车辆刚走到主路上,往后视镜看了眼,果不其然潘达的那辆黑色奥迪依旧在后面跟踪。 许临极其淡定地给林家乐打去了电话说:林队,那条尾巴可是又来了。 林家乐那边传来汽车鸣笛声,他骂骂咧咧回:知道了,我不就在后面跟着呢。 呦呵,许临轻笑又留意了下后视镜回:林队你对我的事可真上心。 去去去,林家乐说:挂了,别浪费我的电话费,现在电话费有多贵不知道吗?! 行吧,许临扬着笑挂掉了电话。 到了刑侦支队也停好了车,许临下车时朝外面的街道看了眼,发现那辆黑色奥迪早就没踪影了,他冷笑一声知道林家乐会继续跟踪,也就放心不少。 刑侦支队里,许临进了门就撞见了在交代部下的秦正贤。 他纳了闷,这个时候秦正贤不应该在给青安村涉毒的房主做笔录吗?难道那房主还没来? 带着疑问许临走到秦正贤面前:师哥,那房主呢? 分卷(39) 秦正贤一笑,甩了甩额头一缕碎发回:你再来早点就能亲自审问他了。 怎么?你们已经审完了?许临问。 秦正贤点了头说:审完了,那个 秦正贤扶额说:那个陆什么来着,我俩一起给那房主做的笔录,现在那个姓陆的带着他去窗口办手续了。 下一秒,姓陆的来了。 他身后还有一个男人,姓陆的用一双翻成了死鱼眼样的眼睛盯着秦正贤。 秦正贤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居然还厚着脸皮跟陆鸣对视,还一副特骄傲的表情。 陆鸣: 陆鸣心说这领导我不太想跟了。 但陆鸣本着和平友爱的原则,还是跟许临和秦正贤打了招呼,同时他又跟许临介绍了身后这位青安村的房主严冬。 许临的目光被这个叫严冬的男人吸引,宽实的背、剪得极短的寸头、朴素的短袖大短裤穿着怎么说呢,许临觉得有点眼熟。 行了,秦正贤拍了拍严冬的肩膀说:你回去吧,电话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以便我们随时可能会传话。 好的好的,严冬扯着满脸横肉笑回:真的太感谢各位警官了,您说我一打工的都穷酸成这样了,谁成想破烂的家里还能被人占了去做坏事,真是对不住各位,给各位添麻烦了。 没事,秦正贤安慰着就要送他出门。 在严冬一只脚就要踏出门时,许临脑海一抹灵光闪现,这人他见过! 就在昨晚那家奢侈品店里,那个穿金戴银的暴发户! 这个背影,这个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第 79 章 师哥,秦正贤将要把严冬送出门的那刻,许临追了上去。 他朝秦正贤使了个眼色说:你忘了咱局里的规定?录完笔录是需要当事人手写一份承诺书的。 哪来的规定? 秦正贤一愣,又见许临一个劲地眨眼,当即反应过来跟他一起唱戏: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那什么陆你带着这位大哥到审问室里再写一份承诺书。 陆鸣: 严冬顿时有点慌,开始跟秦正贤拉扯:这位队长,不是说我可以走了吗,怎么还要写承诺书?承诺书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要是知道承诺书是怎么回事就出事了,秦正贤逐渐上道,推搡着严冬就往审问室的方向去说:你一个普通老百姓又没进过局子,怎么能知道承诺书呢。去吧,很快写完你就可以走了。 严冬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秦正贤和陆鸣一道推进了审问室。 许临面色沉重地望着严冬的背影,渐渐觉得这事可能不那么简单。 怎么回事?秦正贤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许临已经提前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了。 你把严冬的笔录给我看看,许临说。 秦正贤递了文件给许临,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严冬的笔录上说,他父母早就去世了,留了栋青安村的老宅子给他。他十四岁就外出打工,到现在三十四岁,整整二十年的时间都没有回去过。如果不是警方联系,他都不记得自己在青安村还有栋老房子。剩下的都是些废话,什么这二十年里打工有多辛苦、工地也干过、也送过外卖但还是生活拮据,经常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更别提找媳妇了 许临冷笑一声,觉得严冬的笔录鬼话连篇,扯得不能更扯。 怎么,有什么问题,秦正贤问。 许临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秦正贤说:他在撒谎,昨天晚上我在我家附近的购物中心看见他在一家奢侈品店里买首饰,语气豪横。而且昨晚他穿金戴银,名牌西服穿着,一点不像生活拮据的样子,今天他这个穷酸样分明就是装的。 秦正贤一愣,好半天才问:你确定?什么时间段?哪一家购物中心?什么奢侈品牌子? 许临给秦正贤一番叙述后,秦正贤当即拨了电话给何博说:何队,您家在kbi购物中心附近对吧?麻烦您现在去一趟一楼的damiani奢侈品店,我要看晚上八点到十点时间段的店内监控。我现在传一张照片给您,您拿着照片再问问那里的店员对照片里的人有没有印象 怎么回事?何博沉稳的声音自另一端传来。 青安村的房主大有问题!您尽快好吧,秦正贤回。 陆鸣这边得了秦正贤的消息,让他务必纠缠此人,何博不传来消息绝对不能放他走。 陆鸣听话照做,跟严冬在审问室好一通纠缠。 何博倒是效率极快,很快就传来了奢侈品店的监控视频,奢侈品店内高清的监控视频下,严冬那张满脸横肉的脸被拍得极清晰,即使放大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是严冬。 何博还说据店内保留的单据显示,严冬在该奢侈品店花费十万元买了条钻石项链 秦正贤顿时拍案而起,气得头顶生烟骂道:操,这人真他妈苟。 行了,许临悠哉坐在沙发上提醒他:去吧,这人有重大嫌疑,可以对他进行刑事拘留了。你也早点去解救一下陆鸣,人家辛辛苦苦跟严冬周旋,怪辛苦的。 秦正贤看着许临,一时不知是恼火还是高兴。 他起身往外走,关自己办公室的门关得巨响,许临冷笑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刑侦支队的审讯室。 严冬早就被陆鸣和另一位警员驾着按到了审讯室里,秦正贤调整了呼吸才开门进去,许临紧随其后。 一看到秦正贤过来,严冬还在装可怜焦急地跟秦正贤诉冤情:这位队长,我冤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被你们给拘留了呢。 啪地一声,秦正贤把何博传来的视频截取的照片,以及奢侈品店的收据照片摔在了审讯桌上。 看看吧,秦正贤坐到了对面说:看完了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情况。 严冬颤抖着双手拿起了照片,仔细看过之后怛然失色。 你不是生活拮据吗?你不是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吗?秦正贤质问:那你哪来的十万买奢侈品?还是一条女士钻石项链?给谁买的,未来媳妇? 严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皱着眉苦笑:我我 没话编了?秦正贤冷笑质问:不如我来替你解释?你是收了谁的好处才借了老房子让人制毒,还是还是你本来跟他们就是同伙! 冤枉啊,严冬哭天喊地说:我我要见你们领导,你们不能这么污蔑我! 不好意思,秦正贤笑回:我就是领导,坐在我旁边这位年轻的警察也是领导。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他是专业干禁毒的! 严冬一愣,顿时被秦正贤的话唬住。 许临单手敲了敲审讯桌说: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你的身份可疑怕是要在看守所一直待着了。想将功赎罪吗?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老实交待,当然如果能供出犯罪人员就更好了,说不定你会得到宽大处理的待遇,交不交待选择权在你。 严冬垂低了头,身子一个劲地颤抖。 许临跟秦正贤对视一眼说:师哥,我看这人不会交代了。我们不是还抓了耗子的几个手下吗,去审问一下那几个人,抢功这事总有人会乐意做的。 秦正贤会意,当即站了起来,又故意把椅子弄了很大的动静。 严冬本就分寸大乱,如今许临和秦正贤又一通配合,严冬当即抬了头求饶说:我交待,我全都交待。我跟老板联系得多,那几人只负责制毒,他们没我知道的多。 许临和秦正贤心领神会,嘴角都扬起了计谋得逞的笑意。 ☆、第 80 章 据严冬交待,他是步道明手下的拆家,只是他跟步道明的时间比较短,才三四年。 邵文死后,步道明就开始疯狂沉迷于毒品美金,虽然那时他人在国外,一双大手还是伸进了国内的毒品市场。 美金以及美金合成式都是他迫切想得到的,后来美金合成式没有影踪,他又开始拿着成品美金试图配置合成式。从他产生这个想法的那天,他就开始疯狂找这方面的专家。他知道严冬在偏远的青安村有栋老宅子,便找到严冬提出合作。 那时候的严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拆家,是没有那个本事亲眼见到步道明这种大毒枭的。可是后来步道明甚至亲自登门拜访,自那天起严冬翻了身,一跃成为步道明身边的得力助手。 从开始在青安村布置制毒点的那刻起,严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做事尽量满足步道明的要求,也就是那时起,严冬靠着大毒枭手下拆家的身份捞了一大笔钱。 美金不同于其他毒品,这个新型毒品致幻性极高,且不能直接吸食也不能直接沾染皮肤,需要借助特殊工具才能吸食,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致命。 有人说罂/粟花开得绚烂华丽,香水浓郁,可那是最迷人的毒物。 美金更是如此,化学原料高级很多,合成式上的绝对优化是其他毒品绝对不能与之比对的。正是因为这样,瘾君子对极致的追求让他们对美金失去理智难以拒绝,也正是这个原因,近乎消失的美金在世界各地的利率每年以可怕的数据上涨,甚至直接到了供不应求这一步。 最初严冬按照步道明的要求开始在青安村设置制毒点时,他们很快就遇到了问题,那就是提炼萃制后谁来试。 偶然一天,一位可怜的流浪汉流浪到小山村,严冬一动心思开始每天给流浪汉供吃供喝,而流浪汉吃穿不愁的后果是需要来当小白鼠。 再加上这个流浪汉本身有点精神病,意识不清很快就成了他们常年的牺牲品。再后来,流浪汉在最后一次试毒后,直接暴毙死在了农户家里的猪圈 严冬木讷地陈述完这些,许临和秦正贤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秦正贤看了眼身旁飞快做笔录的陆鸣,语气薄凉地问严冬:半个月前步道明亲赴云滇那场毒品交易你知道吗? 严冬点头回:知道,老板说只要他铤而走险就能得到一批高纯美金。 所以步道明就是冲着美金去的?秦正贤问。 是,严冬回。 后来呢? 后来老板失联了一天,之后我才知道他们的交易中断,他一路返回缅甸,说交易方手里的美金其实是在缅甸。我告诉了老板青安村制毒点被警察查封一事,而且警察还查到了房主是我,传我到警局问话。我本就一直藏身在河海,老板说这事躲不掉还容易引火上身,他才给我出了这个主意让我以这样穷酸的模样来警局,还说这样伪装你们警察不会发现异常。 许临沉默大半天,冷笑一声说:他说的确实在理,如果不是昨晚我碰巧在奢侈品店看见过你,可能你早就出了警局逍遥快活去了。 严冬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秦正贤敲了敲审讯桌说:你随随便便十万买了条项链,看来你跟着耗子确实揽了不少钱财,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日子过得可真奢靡呐。说说吧,那条价值十万的项链给谁买的? 没严冬吱唔道: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各位就饶了我吧。至于项链我有个网恋女友,她是北京的,喜欢这个就让我买给她,所以我就买了打算见面的时候送给她。 网友?秦正贤冷哼一声道:你真是钱多烧得慌,小心遇上诈骗!骗得你倾家荡产。 饶了你?许临又冷笑道:没文化的法盲一个,知道贩毒怎么判吗? 许临比了个手势说:像你这种拆家,按照我国贩卖毒品罪量刑标准,绝对够把牢底坐穿。 许临这一诈唬,吓得严冬身子一抖顿时坐立难安哀求道:我绝对配合警方绝对配合能得到宽大处理不? 许临一笑回:难说,不过要是你真能好好配合警方,适当减刑也不是不可能。 严冬比较惜命当即回说:我一定好好配合警方。 许临跟秦正贤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扬了笑。 严冬被关进了看守所,陆鸣整理完笔录给秦正贤传过去文件后,秦正贤当即传真给了谷欲生那边。 谷欲生看了之后只回说这个严冬可以留着,以后大有用处。 秦正贤回说好。 晚上许临回到家后,才发现他的老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还给他拎了果蔬食品又把家里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林妙霞还带了人参鸡汤给许临,许临坐在餐桌前吃着,林妙霞一边啰嗦为什么要带只狗回家,一边操心给来福加粮加鸡胸肉。 许临盯着老母亲围着来福转悠的身影,无奈地摇了头。 他心说是不是全世界的老母亲都这样,一边嫌弃孩子养的宠物一边宠溺地关怀着。 口不对心,倒还挺可爱。 来福被林妙霞喂得饱饱的,安静躺回窝里睡觉去了。林妙霞简单又替许临收拾了卫生,才拎着包打道回府。 林妙霞走后许临回了二楼书房,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檀木盒子,沉默地盯着盒子里的照片许久,又把昨晚买的戒指放到了盒子里。 然后又把白天林家乐归还的四分五裂的手机放了进去,把檀木盒子归回原位。 书房里明亮的灯光映得眼睛不舒服,许临起身开了阅读灯,翻开了林家乐交给他的卷宗。 转眼已是深夜,初秋的季节夜晚吹得凉风透过落地窗缝隙进来,吹得许临全无困意。 直到卷宗翻到了最底,许临才抬起头闭眼小憩放松了眼睛。之后他又翻到了河海理工大学研究生林唐失踪那页,秦正贤精心整理得笔录上写着一个名字。 钟岩。 林唐的口供说,他是效仿二十年前学校的大神制作氰化氢毒气自救。 而那位大神/的/名字叫钟岩。 许临死死盯着白底黑字的卷宗,目光始终停留在钟岩这个名字上 分卷(40) ☆、第 81 章 许临到了要去医院做高压氧治疗的时候了。 一早他便驱车去了河海市武警医院,经过两个小时的问诊治疗,崔医生频频点头,对许临的恢复效果表示满意。 许临自己也比较好奇便询问崔医生:真的有那种干预人记忆的方法存在吗?我完全恢复记忆有没有可能? 崔医生推了推镜框说:这个嘛,脑部记忆神经比较复杂,一般很少有人为能造成完全的记忆干扰。可还是有一些奇人通过某些精密仪器对记忆末梢神经进行阻断,从而达到了让人失忆这一目的,不过这种情况极其少见,一般只有科技狂会细心钻研这样的技术。 崔医生这样一说,许临当即联想到了钟医生,又想起了钟医生实验室里各式的精密仪器。 许临沉默着,脸色并不太好。 崔医生又安慰他说:你自己心态放好,这种事情急不来,再加上你配合我们治疗,一定会有成效的。 许临点了点头,那冷峻模样一看便知没有被安慰到。 崔医生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许临请了假回家休息,陪来福玩了会玩具觉得困了,又回卧室睡了午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林家乐给他打了电话。 怎么样啊,你不是去了医院老崔怎么说? 许临起床出了卧室往楼下走回说:就那样,我也不抱希望能回忆起什么。 别啊,林家乐笑回:你不回忆起来,我老林以前对你的好可就全废了。 知道你对我好,许临不耐烦地怼他:你这人真够寸的。 好好好我不提了,林家乐又卖关子说:你猜昨天我跟踪单涛,黄雀在后发现了什么? 发现什么? 林家乐一拍大腿兴奋回:昨儿周末省厅休息,单涛这孙子回去时开车直奔潘厅家里,并且还在潘厅家呆了两个小时才回去。丫的他绝对是去跟潘厅汇报跟踪的结果了。 是吗,许临淡淡一笑回:我一没破坏纪律二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随便他怎么汇报。 嘿我说你这人,林家乐开启了说教模式:早说了潘厅跟单涛这两人有问题,而且他们的目标还是你,求你长点心行吗?! 不太行,许临回:我一向没心没肺,随他们去,反正他们早晚有露马脚的时候。 林家乐重重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得我替你多操心。 那谢谢了,许临笑回。 对了,许临又说:你给我的卷宗我看了,那个河海理工大学的研究生,回头我想见见他。 你说林唐?林家乐回: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许临给自己拿了瓶冰水面色沉静回:没什么,就是觉得耗子绑架他,还试图让他研制美金这事挺有意思,我倒是挺想见一见这位神人的。 哦,林家乐说:你想见见呗,回头我去帮你联系。 许临喝了一口水,回说好。 第二天一早,秦正贤给许临打来了电话说要去青安村查封严冬的家,问许临要不要去。 许临点头回说当然去,秦正贤当即同意还说他开车来接许临,两人开一辆车就行。 许临回说都可以。 等许临收拾好出门,秦正贤的车已经在他家楼下等着了。 坐上车又系好了安全带,许临扬着笑挖苦秦正贤:师哥这宝马车挺贵吧?不知道师哥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秦正贤专心开车,一本正经回他:我这破车不值钱,跟你家车库里的车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许临挂着笑去看窗外。 他又想起了卷宗的事扭脸问:林唐的笔录是你给做的? 秦正贤点了头说:其实一半是别人做的,后来我只是又去找了林唐,对笔录又进行了完善整理。 许临沉默片刻又问:林唐笔录里提到的钟岩,你认识这人吗? 不认识,秦正贤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回: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算是河海理工大学的校内传言,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林唐还提到了一个人,沈自清。林唐说钟岩和沈自清是同届同学,两人关系很好。 沈自清?林州去世那位?许临问。 秦正贤点了点头说:据林唐的说法,钟岩、沈自清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女生,当年那三人成绩优异天马行空,至今都是河海理工大学的传说。 许临点了点头,也不知在思索什么竟出了神。 这时秦正贤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是潞城的号码,秦正贤一愣看了眼许临才接了电话。 秦正贤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哥,你救救唐国栋吧,邢关哭丧着说。 秦正贤一愣问:唐国栋怎么了? 栋哥从林州参加葬礼回来心情一直不好,我就寻思着趁着周末带他出去钓钓鱼散散心。栋哥也喜欢钓鱼就答应了,我们一人来了一辆车,可回来的路上就出事了。我们钓鱼的地方是郊区的野生湖,路偏僻还绕,就在我们快要到达城区的时候,一辆渣土车直直撞上了栋哥的车。栋哥栋哥现在还在医院icu病房躺着,医生说凶多吉少,邢关说着说着甚至都要哭了。 秦正贤也是极震惊,追问道:唐国栋伤得很重吗?你们那公安局怎么说,立案调查了吗? 感应到危险,许临挪着目光去盯秦正贤的手机。 邢关近乎崩溃回:栋哥伤得很重!司机逃逸了,出事的地方是郊区公路,一路上监控全坏,潞城警方正在跟踪调查。 但秦哥你知道吗,我不相信这是场意外,绝对是有人要置栋哥死地。先不说栋哥的身份是潞城市局的副局长,他还缉毒抓过逃犯,一定是有人恶意报复! 秦正贤劝话:你先别激动 我没激动,邢关回:那天我都看见了,我和栋哥的车一前一后行驶。我的车在前跟那辆渣土车迎面驶过时一切还正常,可下一秒渣土车就直直撞上了栋哥的车现场一片惨烈,地上都是血和碎玻璃,潞城交警对事故现场的勘查也表示渣土车冲上去的时候是没有刹车痕迹的。 秦哥,你得帮帮栋哥,只有你能帮他了,邢关又哭喊着。 ☆、第 82 章 关于唐国栋的惨烈遭遇,秦正贤当即汇报给了谷欲生,谷欲生当时在办公室量血压,秦正贤带来的消息直接造成他的血压直线升高。 谷欲生叹了口气说:要不你去潞城一趟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小唐也在我们河海市局工作过,你们两个还是同学,他出了事你过去帮忙是应该的。 秦正贤点了头回:是,我晚上就过去。 谷欲生吃了片降压药又遗憾叹气道:后天是小汪的婚礼,你怕是去不了了。 没事,秦正贤回:他跟了我这么久会理解我的,反正我已经给他包了红包。 电话那头谷欲生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问他:正贤啊,这些年你给同事包的红包总额都能给自己娶个媳妇了吧? 秦正贤一愣,顿时哭笑不得。 但每每谷欲生说到催他结婚的话题,秦正贤总是没勇气回复,只能仓促找了理由挂了电话。 回到局里,秦正贤叫来陆鸣交代完工作,又让肖薇帮他订了晚上飞潞城的机票便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许临像个警痞溜溜达达拿着严冬的手机进了审讯室,又叫了一名技侦抱着电脑跟了进去。 严冬还坐在审讯室里,全身抖索着,即使困到眼皮耷拉还是不敢轻易睡过去。 许临把他的手机放到审讯桌上说:给耗子通个信吧,就说你成功打消了警察的怀疑,已经安全了。 然后呢?严冬意识模糊着问。 许临瞪了他一眼,敲了敲桌子回:然后就问问他接下来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 哦。 一旁的技侦戴着耳机,正在电脑上飞快输入代码,进行ip跟踪与定位。 严冬给一个一连串乱码数字发了个短信出去:老板,我已安全,接下来呢?我怕警方会再次盯上我怎么办? 不到一分钟那边回了短信过来:怕什么?你留在河海,条子肯定还会传你过去问话。 严冬回:可是老板河海已经不安全了。 等了半天,那边再没有消息传来。 许临回身看向技侦问:定位到了吗? 技侦摇了摇头叹气回:定位在撒哈拉沙漠 操,许临恼火得原地转圈。 平复了情绪后他又对严冬说:明天再给耗子打电话过去,记住,你要是敢有任何小动作我立马送你去吃牢饭! 严冬吓得一激灵,求饶求得没半点男人气概。 晚上回去许临特意给林家乐打了电话,跟他约好明天一起去看守所审问严冬,林家乐答应下来后,许临又去了书房钻研卷宗。 来福跟着他上了楼,在书房的地板上安静趴着,许临一边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脑袋一边陷入沉思。 潞城研究所里因为一位故人生病,钟医生伤心欲绝地给他讲述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多年友情。 虽然钟医生没有过多透露,当时韩麒也连夜奔赴林州 可许临已经知道了,钟医生的那位好友还有韩麒口中的那个大叔,就是沈自清。 钟医生当年与沈自清是同学,那么另一位与他们交情深的女人呢? 韩麒得知沈自清病重,十分上心怎么都要赶过去,可见他们之间一定有极大的渊源。 既然是这样,许临眨了眨眼,觉得那位与钟医生和沈自清有着过深交情的女人很有可能是韩麒的母亲,韩玉梅! 沈自清身为河海市局的前局长,跟韩麒走得极近,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正一邪,难道他们真的混在一个战营里? 某些想法似乎呼之欲出,可又像是被重重迷雾遮挡了真相。 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 许临闭上眼睛,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连着心脏也一阵绞痛。 许临回到卧室拿出崔医生给他开的药,囫囵一把吞了下去,才掩着被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收拾妥当出门,许临驾驶着车辆往市局去,无意识地往后视镜看了眼,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潘达的那辆黑色奥迪还在后面跟着。 许临冷笑一声自语道:呦呵,还挺契而不舍的。 没等许临给林家乐打电话,林家乐已经给他打过来电话了。 林家乐像是没睡醒先打了个哈欠说:我以为单涛昨天休息了一天,以后就不会再跟踪你了,没想到这孙子今天又来了。你放心吧,我老林一早就到你家楼下了,这会正跟在他后边呢。 嗯,许临回:让他跟着吧,我整天局里家里两点一线,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觉得无聊。 林家乐笑回:要不今晚咱去找点乐子?人家都跟踪好几天了,咱多少给人提供点素材嘛。 别闹,许临笑回。 挂了电话,许临直接把油门轰到最底扬长而去,那辆黑色奥迪也加了速,正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行驶到辟谷路上,这里车少人少,马路也够宽,更有利于许临飙车了,他驾驶车辆一路飞驰,改装后的发动机响着低沉的小钢炮声。 许临乐此不疲地开着车,跟一辆绿色渣土车迎面驶过。 又抢着一个黄灯过了条十字路,许临还沉浸在对自己驾驶技术的肯定喜悦下,林家乐打来了电话。 许临开了免提问:怎么了?你把人跟丢了? 屁!林家乐十万火急的声音传来:单涛的那辆车跟一辆渣土车撞上了!奥迪前车都撞散架了!你他妈赶紧调头回来! 许临一愣,立马来了个急转调头往回去。 发生车祸的地点是在一处窄道上,许临赶到时面前狼藉一片,马路上全是横七八落的汽车碎片,车辆四起的黑色浓烟刺鼻。 单涛驾驶的那辆黑色奥迪前车完全凹陷,零件碎了一地,车前玻璃碎成了蛛网般,而驾驶室单涛还被夹在安全气囊和扭曲变形的车里,他的头上全是血,连车座底下都淌出了不少触目惊心的斑驳血迹。 林家乐在打求救电话,许临下车飞奔过去查看试图救出单涛。 可是车门紧闭,单涛又被变形的车辆挤压在里面人为根本没办法救援。 那辆渣土车呢?!许临扯着嗓子问林家乐。 肇事逃逸!林家乐回:他逃了,往南边逃了! ☆、第 83 章 河海市武警医院。 消防破拆切割挤压变形的车门,将单涛救出后救护车紧急抢救一路鸣着警报器奔赴武警医院。 手术室门口的灯持续亮着,里面是还在跟死神抗争的单涛。医护人员不断进出,往手术室里送血袋。 因为参与了救援,许临和林家乐衣服上也都多少沾了血迹。 许临拦下一位护士询问单涛的状况,护士急匆匆留了句 病人下肢软组织和骨质重度损伤,同时失血过多,麻烦你们尽快找来病人家属,然后便飞奔进了手术室。 许临眉头紧蹙,回过头去问林家乐:联系到单涛家人了吗? 联系了,林家乐往电梯处张望着回:估计很快就能到,谷局那边也通知了,刑侦跟交警大队正在开展对逃逸车辆的追查行动。 林家乐话音刚落,电梯滴一声在手术室楼层停下,从电梯里下来一个女人和两个老人,是单涛的妻子和父母。 单涛的妻子魂不守舍,他的父母也是心急如焚,林家乐跟一名护士配合跟单涛的家属阐述过程后,护士又让单涛的妻子签了一系列的单子。 分卷(41) 单涛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都快昏过去了,林家乐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忙前忙后给二老送水并开导,生怕他们支撑不住倒了意志。 许临独自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离众人隔得老远,他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没有洗干净的血渍。他沉着冷静地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双手握在一起支撑着脑门思索着。 这么巧?潞城那边刚出了一起这样的事故,紧接着河海这边单涛就出事了?而且都是相同的遭遇。 渣土车逃逸。 许临揉搓着双手,再抬起脸眼神充满了坚定。 隔着一段距离他喊林家乐:林队,走,我们回局里。 回市局的路上,许临给秦正贤打了电话询问潞城那边的情况。 秦正贤还在潞城医院,他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跟许临通话回:我现在在医院,唐国栋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双腿长时间被挤压神经受损严重组织坏死,医生已经对他进行了截肢治疗。现在他还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还没度过危险期。 林家乐一哽叹气道:估计单涛也要面临截肢这一步了。 电话那头秦正贤沉默片刻,才愤愤回:这分明就是针对警察的一处蓄意谋杀,是什么人做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别激动,林家乐安慰道:我们马上就到市局了,谷局召开了紧急会议。只需要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后我们会让犯罪分子无处可逃。 回到市局,大会议室里坐满了身穿制服的警察,每个人脸上都是义愤填膺的表情,众人咬牙切齿地互相讨论着这起案子的轰动和对社会人民的恶劣影响性。 谷欲生、邓宽和其他几位领导正襟危坐,表情都是凝重。 见许临和林家乐进来,何博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邓宽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关于单秘书的事,我们都深表同情。单涛是二级警司隶属省厅,却在我们眼皮底下出了事,现在单秘书生命垂危,只有我们能替他伸张正义。为此今天我们大家聚集在一起开这个案情研讨会,希望各位积极努力查证,早日查到凶手。 谷欲生紧接着说:凶手是务必要追查的,既然他的恶爪敢伸向人民警察,那我们就让他知道知道人民警察的威严不可亵渎。 坐在会议桌中段的一名交警大队的队长站了起来汇报:我们在对辟谷路案发现场的监控视频中找到了那辆绿色渣土车,无牌照。在对其进行沿路监控中发现这辆无牌照渣土车一路往南逃窜,逃窜至南郊江边,凶手弃车而逃。从监控图像显示,凶手为男性,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壮实,留着极短的寸头。 何博点头赞同,而后从投影仪上投出了一张较模糊的照片说:由于凶手逃窜的路上沿途有交通监控在维修,只有几处监控拍到了凶手身影。这是技侦通过技术改造还原的较为清晰的一个画面,画面中凶手的身型特征还是能比较清楚看到的。 谷欲生点头指挥道:以凶手弃车点为中心,向边缘四公里范围内进行沿路搜捕和监控取证,立马四公里范围内开展全方位的追凶,四公里不行就再扩大范围。 是,底下众人回话有力。 邓宽大手一挥补充道:立马向全省发出通告协查,国道、省道以及大小高速路口设立临时管制点,严查每一辆经过车辆和人员,何博,这事交给刑侦支队监管。 收到,何博颔首示意。 各位行动起来吧。 邓宽一句话,众警察纷纷起立拿着笔记戴上警帽奔赴了各自的战场。 由于刑侦支队人手紧缺,许临和林家乐自觉加入了进去,跟着何博去了南郊江边的弃车点。 这是块大平原,无牌渣土车停在江边被警察用警戒线包围了起来,技侦、图侦以及痕迹科绕着无牌渣土车拍照留证。 远处刑警牵着两三条威武霸气的警犬正在大范围搜查。 下午变了天,江风吹了一茬接一茬,众人风中凌乱却是斗志昂扬。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陆鸣带领的刑警兄弟们还在高速路口盘查,何博命众人收队回局。 一群人泡了泡面垫完肚子又马不停蹄地坐在电脑前一遍遍盯着交警大队传来的监控。 正支队长办公室,何博坐在电脑桌前目光死死盯着监控画面,八倍速的沿路监控播放着,对何博这种常年看图侦的刑侦队长来说简直毫无困难。 他要做的是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能在一个地点推算凶手可能潜逃的方向范围。 许临和林家乐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林家乐这位善财童子十分喜乐地又成功住进了许临家里。 许临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两人都洗漱完,远处天边泛着鱼肚白,一缕粉色光芒自东边乍现,天就快亮了。 林家乐立在阳台上抽烟,许临若有所思地走进阳台,面无表情地挥散开面前的烟雾。 怎么,睡不着啊?林家乐叼着烟眯着眼去看许临。 许临点了头看着远处天边即将升起的朝阳说:我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林家乐冷哼一声说:是不简单,医院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单涛已经脱离了危险,可还是截了肢跟唐国栋一样的下场。你说说这样凶险恶意的伤警事件,犯罪分子的背景能简单得了吗? 林家乐顿了顿又叹气道:也不知道何队那边什么情况了。 许临的面部神经绷得很紧,他抬眼去看林家乐说:假如我们把唐国栋跟单涛的事情放在一起对比,两者的共同点是什么? 共同点?林家乐一愣吞云吐雾道:共同点就是都经历了渣土车恶意伤害,而且是直截了当的想置他们于死地。 不,许临摇头说:我说的是唐国栋和单涛这两个人的共同点,比如两人有没有一起破过某起案子,或者有没有共同的仇家 林家乐认真思考一番,又吸了最后一口烟捻灭烟蒂说:没有吧单涛在河海市局工作的时候唐国栋还是警校的学生,后来单涛调任省厅工作,唐国栋才跟秦正贤一起进入的河海市局,在这里没呆几年就调任潞城了这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林家乐一顿,死死盯着许临,眼珠子左右转动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一拍大腿兴奋说:有的!沈自清!单涛调任省厅是沈自清推荐的,唐国栋去潞城也是沈自清退休后他才申请调任的。 也就是说单涛和唐国栋算是沈自清的人?许临问。 林家乐认真回说:对了! 许临很快打电话给何博,告知了他们的新发现。由于何博对沈自清知之甚少,所以何博也只说会传话给谷欲生让他判断。 许临和林家乐马不停蹄地收拾完就要开车往局里赶,车刚开出车库,许临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寄安全带的林家乐一个惯性鼻子磕到了前车玻璃上。 林家乐龇牙咧嘴地揉着发红的鼻子抱怨:祖宗,我这条老命又不值钱,你想要就说我给你,用得着这样蓄意伤害吗?! 许临严肃认真地看着林家乐问:沈自清去世了,有人要对沈自清手底下的人动手对不对? 林家乐点头道:这样理解也可以。 除了单涛和唐国栋,还有谁算是沈自清的人?许临问。 林家乐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说:没有了吧这一时半会我也想不起来呀,你等我好好想想怎么,你是怀疑凶手还会对沈自清手下的其他人动手? 许临点了头,没好气地又启动了车子,吓得林家乐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系上安全带。 两人往市局去的路上,清晨的阳光明媚灿烂洒落到驾驶室里。 林家乐开了车窗感慨道:今儿这天气不错,阳光普照空气清新,天儿不热不冷正正好,太适合新人结婚了! 许临紧盯着前方路况,正听着林家乐对大自然的无限感慨与赞美时,林家乐却噤声了。 刚好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许临转脸去看林家乐,却见林家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正盯着许临。 许临: 你怎么了?傻了?许临问他。 林家乐如鲠在喉,好半天才张嘴一字一句道:刑侦支队的汪泽今天举办婚礼对不对? 许临一愣,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林家乐火急火燎地解释说:汪泽汪泽他当初进河海市局就是沈自清给写的推荐信! ☆、第 84 章 河海市高新区的小圣得教堂。 休息室里美丽的新娘穿着一袭白色婚纱,婚纱拖尾较长,衬得新娘子身体线条显得更为摇曳高挑。她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细眉红唇低头浅笑间,无不透出妩媚嫣然。 这是汪泽美丽的新娘于童童。 化妆师把象征圣洁的白色百合花缠绕在新娘的细嫩手腕处,又递上一捧百合手捧花给她。 这时新郎来了。 新郎穿着正统服装的燕尾服,佩戴着黑色的领结,胸襟处装饰了一朵百合花与新娘的手捧花相呼应。 新郎新娘隔空相望,眉眼间传递的情愫和喜悦感染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化妆师与伴娘几人都掩嘴偷笑,也很自觉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为这对新人创造相处的机会。 新郎迈着轻步走到新娘面前,握起新娘的右手印了个吻说:童童,你真好看。 新娘腼腆地笑着,又帮新郎整理了领结问他:你紧张吗? 新郎笑回:当然紧张,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两人相视而笑,眉眼间都是对彼此浓浓的爱意。 然而两人都没察觉的是,一个黑色身影从一处窗户悄悄翻了进来,偷偷潜进了有帘布遮挡的更衣室。 好了你先出去吧,记得把我的姐妹们叫进来,婚纱的裙摆有问题,她们还要帮我收拾,新娘牵着新郎的手依依不舍道。 好,新郎笑回。 然后新郎松了手,目送着新娘往更衣室去,而后新郎脸上挂着含蓄的笑容转身准备走出休息室。 忽地只听新娘一声惨叫,新郎回过身,只见不远处更衣室的帘布大开,新娘花容失色站在那里,身后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人拿了把刀正架在新娘脆弱白皙的脖颈处 你是谁?汪泽脸色大变,震惊到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甚至都让他来不及多考虑。 嘘,男人加重了力道,锋利的刀刃已经刺破了新娘单薄的皮肤,渗出的鲜红色血液那么刺眼。 男人继续说:多么美丽的新娘子,多浪漫的一场婚礼啊可惜我最看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画面,你想不想救她? 汪泽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我求你放了她 汪泽委曲求全,说着说着情绪渐渐失控,眼泪从眼角就流下来了。 那个男人啧啧感叹说:好恩爱的一对新人可是怎么办呢,我没想让你们活。 我是警察!汪泽强撑意志说:我劝你想清楚跟警察作对的后果,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如果真的动手,不要说我不会放过你,我的同事,我的领导都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哈 男人狂笑不止,又很快收了笑目不斜视地盯着汪泽说:你以为我会怕?我是个得了肝癌濒死之人,有人跟我签了死士条约,我得钱,为的是要你的命! 汪泽一滞,眼泪戛然而止,眼神里透着狠绝问:是谁? 男人冷笑一声,眼神犀利恶臭道:让我来告诉你,这件事错不在我,怪只怪你替沈老狗做事。现在沈老狗死了,你们这群走狗难道不应该陪他一起下地狱吗?! 汪泽腿脚一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我不想狡辩我只求你放过童童,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我求你放了她。 好啊,男人藏在弱光下的侧脸打了层很浓郁的阴影,笑意诡谲说:我数到三便会放了她,你可一定要接住你的新娘子啊 没等汪泽反应,男人便开始一字一顿地数:一、二 阿泽救我被男人紧紧桎梏的于童童热泪盈眶,求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接着只听男人大喊了声三,那一瞬间于童童被重掌推了出去,厚重的婚纱包裹着她的身体,汪泽精准地飞扑上去,一把环抱住了自己的新娘。 他刚想去查看新娘脖颈的伤痕,视线抬高却撞见了新娘嘴角不断在涌出鲜血的场面 抱着新娘后背的手似乎也黏黏的发着热,汪泽耳边一声强有力的刺耳长鸣,等他反应过来腾出手去看,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沾满了鲜血,而藏在他怀里的新娘身上的白色婚纱都沾着鲜血 原来推开新娘的那刻男人已经动了手 啊啊啊,汪泽失控嚎啕痛哭。 他想:是啊我就是个笨蛋,怎么这么轻易就信了别人。 你杀了她?汪泽自血泊中抬头,一滴滴滑落的泪珠仿佛在叙述着仇恨,他喃喃道:你竟然杀了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汪泽轻轻放平了自己新娘的身体,她平静地躺在那里,像个睡美人。 汪泽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投向行凶者,而后嘶吼一声冲了上去 临江区往高新区的跨江大桥上,四五辆前后行驶,同时响起的警车呜哩呜哩的警报声刺耳长鸣,划破长空。 许临驾驶着牧马人奔驰在最前面,林家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安全带紧紧系着,他一手攥紧车顶的安全扶手一边催促许临:快点,再快点!来不及了 许临的黑色牧马人车顶驾着局里的临时警报器,他轰踩油门直接把车速提到最高抢着超了好几辆车。 分卷(42) 联系到汪泽了吗?许临问。 没有,林家乐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拨着电话一边回复:从我们出发到现在,我打了快一百个电话了,他一个都没接! 秦正贤!让秦正贤给他打!许临怒吼道。 老秦在潞城急得都快疯了可汪泽就是谁的电话也不接啊,林家乐快哭了。 小圣得教堂里,草坪上的新人宣誓台上花团锦簇,彩色气球包裹了整个婚礼现场。 来参加婚礼的来宾们坐在椅子上交头接耳,时间都到了怎么不见新郎新娘? 牧师也走到几位伴娘身边,低低询问:快去叫新郎新娘吧,仪式马上开始。 其中一位伴娘笑开颜打趣道:哎呦,我还挺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谈情说爱呢。 走吧走吧,几位伴娘说笑着簇拥一道往教堂里的休息室去了。 然而当她们打开休息室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惊慌失色。 只见洁白的教堂墙壁上溅满了鲜红的血液,地上是一片血泊,那里躺着的则是新郎和新娘。新郎的白衬衣内里已经被鲜血染红,耳口鼻都淌着血。新娘躺在血泊里,身上原本洁白无暇的婚纱血迹斑斑,像是雪地里的红梅 伴随着伴娘们的齐声惨叫,有两人被吓哭瘫坐在地上,有一人被血腥味冲得呕吐起来,还有一位直接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第 85 章 等许临和林家乐赶到现场时,现场来宾哄哄嚷嚷的一团糟,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痛苦大哭,有的表情痛苦忙着安慰家属。 刑侦组人员忙着封锁现场,技侦们忙着拍照采集证据,即使面前的受害人是他们的同事,他们也得强打精神取证验尸,好为已经去世的汪泽伸张正义。 许临和林家乐进去休息室时,林家乐腿一抖差点跪下。 休息室一片狼藉,满屋子的血腥气,地上躺着汪泽和他的新娘。汪泽躺在距离新娘一米远的地方,他的身上刀伤无数,血已经浸透了衣服。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发散像是死不瞑目般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老秦知道了会疯的,林家乐颤抖着身体嘴里嘟囔着。 许临皱着眉头打量了四周环境转脸问现场的警员:法医还有多久到? 于法医已经到了,正要下车呢,一名警员回。 许临点了头脸上却是犯难的表情,这种重案相当致命,尤其被害人还是在编警察,一旦传播出去社会影响和恶劣性极大。不只是河海市局,恐怕省厅那边也要被中央督察责办。 听人说谷欲生已经在刑侦支队发了怒,责令众人在十二小时内破案,单涛和汪泽的案子也要合并侦查。何博已经往这边赶了,秦正贤也买了机票正从潞城赶回河海,可这一切连环事件像是做梦般,一件一件发生了,就好像是有什么人在针对警方,故意挑了这种时间点。 许临戴着一次性脚套绕着案发现场走了一圈,现场技术科已经发现了凶手丢下的作案工具一把锋利的匕首,痕迹科也在细心采集现场的可疑脚印和指纹。 许临走到更衣室前左右拉动遮挡的帘布,左边一扇开着的窗户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往窗户又走得近了些。 窗台上是有脚印的,已经被技术科做了标记。许临往窗外探身去看,落入眼帘的是远处一片牧场,牧场里有农户临时搭的住所,还有圈牛羊的围栏。 许临刚准备出去往牧场那边探情况,身后一声哀嚎吸引了他的注意。 法医到了。 于心穿着一次性蓝色防护服提着工具箱一进门就跪了,作为法医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而于心这样的表现是因为地上躺着的正待法医验尸的死者,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汪泽。 虽然平时汪泽总联合着他的秦队欺负于心,动不动让法医科加班要数据,可终归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绩效一起赚功劳一起领,而如今面对的却是汪泽的一具冰冷的尸体。 于心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小汪啊你的婚礼我不是故意不来的,局里有任务我实在脱不开身。你不是说回头要请我们再吃一顿你的喜酒吗你怎么怎么就倒下了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我 众警察都暂停了手里的工作,目光都投在于心身上,有好几位警察感同身受都悄悄抹了眼泪。 许临回河海后跟于心在局里照过几次面,关系也挺熟络,他走到于心身边冲于心身后的助理交代:你先去验尸,让你家老大缓一缓。 于心的助理擦了把眼泪才强打精神拎着工具箱过去了。 林家乐和许临一起扶着于心坐到了椅子上,于心嘟囔着自语:我们小汪真的没了?老秦可怎么办呀,他最爱护的小徒弟没了,他得自责死 林家乐叹了口气,许临冲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劝一劝。 林家乐安慰般拍了拍于心的肩膀说:老于啊,你去吧,只有我们打起精神才能找出真凶替小汪报仇不是?小汪已经伤痕累累,他一定是希望由你亲自为他验尸为他伸张正义的。 于心哽咽了几下,眼睛通红地站起来说:对,我要亲自来,我不能辜负了汪泽对我的信任。 在众人的注视下,于心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了汪泽的尸体,而他的肩膀正在止不住的颤抖。 屋里每人都坚守岗位,许临跟林家乐招呼了声走到了外面,他要去远处的农场探情况。 教堂外面早就被警戒线圈了起来,刑警特警正端着枪在外面站立巡逻,许临冲一大队的刑警们伸手招呼了声来几个兄弟跟我到那边牧场去一趟。 很快便有几个刑警自觉跟了上去,几人一路往牧场的方向走去。 这片牧场很大,丘壑纵领,远处的低矮山头一片野草丛生,而近处大多是被牛羊啃秃了的空地。整片牧场被栅栏围住,远处的山头还有牛羊被放牧散养。 许临走得近了些本想询问牧场主一些问题,却发现主人不在搭建的房子里,他眺望四周也没发现主人的身影。 几人正准备绕着四周搜查一圈,远处山头正牧羊的主人似乎是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隔着老远询问:你们是什么人,去我家里干什么? 牧场主人的口音夹杂着河海本地话,普通话也说得极不标准,带着点乡土味。 老乡,我们是警察,想问你一些问题,一位刑警扯着嗓门跟牧场主人对话。 哦,那你等我放完羊 刑警回脸老向许临说:许队,他说等他放完羊 我听见了,许临回,他的目光又环视了周围一圈说:等他忙完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们先绕着这里搜查一圈。 是,刑警回。 几人分头行动,绕着牧场四周探情况,许临竖着耳朵却听到了不远处的羊圈里关着的几只小羊正在不安分地咩咩叫,被声音吸引许临迈着步伐往羊圈又靠近了些。 只是羊圈里的味道实在难闻,排泄物散发的臭味隔着老远扑鼻而来。 许临却不在乎,只是眉头又紧了些,正往那边挪步。 忽然地上一处杂草坑里三四只苍蝇乱飞,许临一抬脚才发现是自己的动静驱散了苍蝇。 他慢慢蹲了下去,毫不在意地伸出手扒开了杂草,只见这处被苍蝇乱哄的地上滴了几滴血,又拿手指捻了捻,血迹凝稠呈褐色。 许临很快反应过来连着扒了几处草丛,又发现了一处血迹,而那附近就是羊圈。 再结合羊圈里的小羊不安分的叫声,许临当即示意几名刑警跟上,几人小心地往栅栏附近靠。 越靠得近羊膻味越是冲鼻,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众人屏息凝神很快发现了羊圈角落里的身影,那是个男人,他藏身于羊圈的角落表情狰狞,他的胸前和腿上都有伤还淌着血。 发现有人靠近自己的藏身之地后,他极快作出了反应拿起了地上的一把匕首。 不许动!刑警们站在栅栏外手上端着枪瞄准了那个男人。 呵,男人嗤笑道:警察来得还挺快。 他一边遭受伤口的痛苦一边拧着笑,表情看起来百怪瘆人。 只见他快速地把手里的匕首调转了方向,匕首尖利的刀尖正朝向他的脖颈,男人一咬牙手上用了劲。 他是要自/杀! 眼见着匕首很快就要刺向他的脖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砰一声枪响,男人持刀的右手直接被子弹穿透,伴随极痛苦的一声惨叫,男人右手垂落在地,手里的匕首也应声落地。 几个刑警循声望去都不敢多说话,只见许临收了手里的枪吼道:带走他!这人手底下几条人命,想死得轻松也得问问我们警察答不答应! 几个刑警手忙脚乱地跳进羊圈架着歹徒又一路往回走,教堂附近的其他警察听到枪声也都纷纷赶来,帮着众人把歹徒押解回去。 许临迈着大步走在最前面,忽然听到身后歹徒的一句虚弱无力的声音。 他说:前面这位警官,你是许临吧? 许临脚步一顿应声回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被警察架着苟延残喘的歹徒。 歹徒苍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他忍痛继续说:你不认识我,我可认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皮皮啊 ☆、第 86 章 市局看守所。 审讯室里凶手被冰冷的手铐铐紧双手,法医科小助理呆在审讯室里替他简单消毒缝合了下伤口。 审讯室外的单面透视玻璃前,许临、林家乐、陆鸣还有于心法医站在那里。 于心手里拿着汪泽和他的新娘的尸检报告啧啧无语道:这人手上两条人命,可能还存在蓄意谋杀单涛的罪名。可我们抓了他又怎样?人家受了伤照样得给治疗,还不能在我们局里出事,出了事就是我们的责任啧啧,我们可怜的汪泽,他的新娘后胸处一道致命伤,而汪泽身上足足三十二处刀伤,刀刀致命,谁来给他公道?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真他妈想骂人 老于啊你就少说几句吧,林家乐咂嘴道:汪泽去世大家都不痛快,可眼下越是混乱我们越要理智对待,回头跟谷局汇报工作时你注意言辞,尽量少些情绪化的东西吧。 于心叹了口气,精神蔫巴全无。 许临手里拿着笔录册看向身后的陆鸣问:秦队还有多久到这里?要是再晚点他还没到,审讯这一步就交给你。 陆鸣似乎有所犹豫,片刻才回说:我们还是等一等秦队吧,毕竟 陆鸣想说的毕竟被害人是秦正贤的徒弟,这事总得要经过他的同意可陆鸣话没说完,只听身后审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动静极大。 众人齐齐回头,看到了秦正贤怒气冲冲地踹了门后疾步往审讯室里走去,虽然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可就是给人一种感觉,他是来替汪泽寻仇的。 审讯室的门也被秦正贤一脚踹开,正在替凶手包扎伤口的小助理一个激灵,吓得赶紧闪到了一边。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秦正贤直直冲向凶手,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死死把他抵在审讯椅上。 秦正贤厚实的肩膀笼了层阴影在凶手身上,他的眼球里红血丝爆满,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的凶手撕碎。 是你杀了他?我底下的人就那么好欺负吗,啊?告诉我你是怎么动的手,我保证让你受到千万倍的痛苦! 凶手被勒得满脸通红,眼白上翻几近窒息,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正贤继续逼问:说话啊,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替他报仇! 快拦住秦队!许临在审讯室外急吼。 众人一轰上前,林家乐和于心两个壮汉都拦不住秦正贤,最后还是陆鸣上前帮忙,几人才拖着秦正贤出了审讯室。 秦正贤几近崩溃吼道:你们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畜牲都他妈放开我 审讯室里小助理慌忙去帮助凶手顺气。 审讯室外秦正贤被众人阻拦,恼羞成怒地就差跟他们打起来了。 许临叹了口气,正准备上前帮忙。 只听陆鸣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到了秦正贤脸上,众人都是一愣,顿时没敢说话。 林家乐眉头直颤,好像那个人挨打的人是自己一样,其实此刻他已经替陆鸣担心起了仕途,要知道陆鸣这一巴掌下去,得罪的可是秦正贤啊!未来刑侦支队的正二级警督,谷局未来的接班人! 诺大的审讯室像是死了样寂静了一分钟。 秦正贤歪着头,半天没给个反应,似乎是还在适应这个突发事件。 陆鸣不急不躁,甚至还腾出时间理了理褶皱的衣袖说:秦队您最好冷静下来,我知道汪泽的死对你打击很大,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冲动行事,现在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河海市局,稍微一个偏差赔进去的可就是整个市局的前程了。 陆鸣一向是沉稳大气的,他外形优越长得也好看,气质风度翩翩往那一站绝对秒杀刑侦支队的一众糙汉子。当初谷欲生调他来刑侦支队帮忙,也是看中了他身上独特的气质和处变不惊的风格。 谷欲生对秦正贤太了解,他脑回路清奇破案的点和手段异于常人,是个绝佳的追凶者。可是人并不完美无缺,秦正贤的缺点便是过于浮躁,行事只看自己心情,真的躁起来绝对不是会顾全大局的人。 所以谷欲生千挑万选,选出了陆鸣这样一个人待在秦正贤身边,日日警告。 只是陆鸣这一巴掌着实让秦正贤发懵,等他反应过来眼里带火地质问:打我?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陆鸣平静直视秦正贤,秦正贤攥紧了拳头似乎是要还手,可他咬牙切齿间操骂了句还是忍住了。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审讯室,带着怒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 众人面面相觑,尴尬场景尴尬应对,都是纷纷躲了目光。 林家乐悄悄冲陆鸣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敢摸老虎尾巴第一人,你牛! 陆鸣没有理会,而是偏过头看向许临说:许队,笔录麻烦你来做吧,我们刑侦支队面临的困难太多我先出去一趟 分卷(43) 许临点了头回:我明白,你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陆鸣朝众人颔首点头,而后迈着轻步走了出去。 刑侦支队里,肖薇和一众警察围坐在一起,气氛死沉,肖薇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眼睛哭得肿起老高。 陆鸣来到办公室问:秦队回来了吗? 肖薇点了点头,目光无神:秦队都快崩溃了,回来就进了自己办公室,我们谁也不敢去敲门询问 陆鸣的目光转移到了秦正贤办公室紧闭的门上,他的眉头微蹙下颌线绷得很直说:我知道了。 话落,他便朝着秦正贤的办公室直直走去。 肖薇和一众警察都看呆了,谁也不敢插话。 只见陆鸣先是礼貌性地叩了秦正贤办公室的门,而后才自行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秦正贤颓废地靠在沙发上,手里点着香烟,一旁的烟灰缸里放着好五六支烟蒂。 秦正贤去潞城探望唐国栋的这两天,是陆鸣替他打扫的办公室,陆鸣当然知道烟灰缸里是干净的。 可现在那么多烟蒂陆鸣暗自摇头,可想而知秦正贤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抽了多少烟。 秦正贤目光无神六神无主,陆鸣进来他像是没看见一样。 陆鸣没说话,而是静静关上了门走到秦正贤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去。 秦队,陆鸣稳稳开口说:昨天晚上汪泽特地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要忙婚礼可能顾不上接电话发消息,所以特意让我转告你,他送了喜糖和礼盒寄放在你们小区的物业 秦正贤夹烟的手一颤,眉头皱了几分。 陆鸣继续说:他还给你老家父母送去了喜糖和礼盒,还说你父母很高兴,给他和他的新娘做了很多好吃的 秦正贤闭上了眼睛,嘴唇和下巴不住地颤抖。 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的虐心。 陆鸣起身抽走了他手里的半支烟说:你想哭就哭吧,为去世的人哭是祭奠,是祝福死者新生,不丢人的。 片刻后,秦正贤缓缓抬起了颤抖的双手覆盖住了自己的脸,他的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有细小的呜咽声传来。 秦正贤再也绷不住情绪,他开始放任,他开始宣泄,他哽咽道:他跟了我快三年替我挨过领导的骂也替我挡过歹徒的刀,他说如果以后我娶不到老婆就让他的儿子认我当干爹他有时候很大胆有时候又很惧怕我你们都说我是刑侦支队的顶梁柱,可我连他的命都留不住,我又算什么顶梁柱?我就是个废物啊 陆鸣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着对面人的哭诉,他不插话不反驳。 他安静地等秦正贤宣泄完情绪,才站起来朝秦正贤深深鞠躬道:秦队振作起来吧,汪泽需要你为他伸张正义,我刑侦支队也需要你 ☆、第 87 章 审讯室里,许临、林家乐和于心还站在单面可视的玻璃外。 许临手里拿着一份凶手的资料,凶手叫姚斌外号虎牙,是s省公安厅网上发布的一级在逃罪犯。此人涉毒被林州警方通缉,不知怎的竟一路潜逃到了河海。 通缉令上有这人的照片,尖嘴猴腮一副欠收拾的模样,脸很长且留的是极短的寸头。 许临敲了敲手里的a4纸跟林家乐说:可以确定,这人就是单涛车祸的嫌疑人。 林家乐沉思点头:他从潞城一路北上到河海,先是设计了单涛车祸,后又转至汪泽的婚礼现场杀人,即使他是一级通缉犯也不能这么疯球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许临看向审讯室,审讯室里姚斌还很淡定地坐在那里闭着眼,助理已经替他包扎好了伤口,接下来便开始对他的审讯了。 许临又看向于心:汪泽的尸检报告给我吧。 喏,于心将手里的文件递给许临,又叹了口气道:汪泽全身上下一共有三十二处刀伤,数处跌打淤青,可见当时他们打得有多激烈。经过伤痕和指纹比对,现场发现的那把水果刀并不是凶手的凶器,那把水果刀上只有汪泽的指纹,汪泽应该是拿它防身的。汪泽身上的伤口直径跟凶手的凶器相吻合,可以确定真正的凶器是凶手用来自/杀的那把匕首。汪泽身上刀伤遍布全身,其中二十五处创口深度较浅,表皮创口也不大,可能是两人在打斗的过程用力不足留下的。还有五处较为严重的是腹部刺伤,深入腹腔伤及脏器。剩下两处伤口一处是头部,头皮创口20cm以上,造成颅底骨折伴脑脊液漏。另外一处是左胸腔刺伤深度近动脉,这两处都是致命伤。 许临点头,大致看了眼体检报告说:我知道了,辛苦你。 接着他又转头对林家乐说:我们进去吧。 于心离开后,许临和林家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装有监控的审讯室。 听见开门的动静,姚斌终于睁开了眼。 虽然于心的助理已经替他包扎了他身上的刀伤,可他右手被子弹穿透粉碎性骨折,小助理只是简单的替他清理了伤口,而他的右手正以一种可怕的角度无力地垂着。 即使是这样,即使他的脸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可他还是以一种戏谑的方式打量着许临。 许临拉开椅子坐到了他面前,他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凶手资料一边挑着眼去看姚斌说:手很疼吧?疼就先忍着。 姚斌挑了一丝斜笑却没开口。 许临接着说:你从林州一路逃窜到河海,先是策划了单涛车祸一事,后又逃至高新区杀害汪泽和他的妻子于童童,两起罪责你承认吗?不承认也没关系,警方手里有充足的证据,再加上你策划的潞城市局副局长唐国栋车祸一案,三起犯罪罪恶滔天,警方随时能送你上刑台。 姚斌舌头在口腔里一阵蠕动,片刻才笑回:潞城车祸?许警官,我可没做过那件事自然不会承认。 许临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说:秦正贤队长亲赴潞城,已经协助当地警方查到了你犯罪的证据,同样铁证如山,你不承认没关系,自有法律定夺你的罪行。 秦正贤队长?姚斌一笑:是刚才扬言要杀了我替人/报/仇的那位? 林家乐干咳一声拍了拍桌子斥责:你管这么多干嘛?有这闲心不如想想自己的结局吧! 姚斌干笑一声,没再说话。 许临翻完了手里的资料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唐国栋、单涛以及汪泽,这三个受害人都是在编警察,你恶意伤害且造成了巨大的社会影响,你的结局自然会有最高法庭来定夺。但我想问你一句,你与这三人没有交集无仇无怨,你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姚斌抬了头去看许临,嗤鼻一笑说:在编警察?许警官,人有三六九等,也有好坏之分。警察也是人,孰正孰邪? 哦?你的意思是他们三个是恶人,你反而惩恶扬善?许临与他眼神对峙说。 许临,无须听他狡辩,林家乐愤怒不平道:他的犯罪已是事实,我们抓紧完成审讯立马送他去审判。 许、警、官,姚斌提高了嗓音一字一句说:你就从没怀疑过是你们警察内部出了问题吗?! 林家乐一愣,看向了许临,许临依然从容不迫地盯着姚斌一番考究道:你想说什么?唐国栋、单涛和汪泽这三人是同一个人将他们提拔起来的,你是想说那个人提拔他们图谋不轨,那个人是警察内部的问题所在吗? 姚斌眼底一沉,不可思议道:你查到了? 没有,许临摇头说:河海市局前局长沈自清退休多年,曾经他一手提拔过的人没几个,我只是恰巧知道了这三人,又恰巧从他们的遭遇上猜到了你的想法。 许临一顿继续说:古代朝堂群臣分帮结派结党营私,放到现在,如果把沈自清和他提拔的人比作是一个帮派阵营,那你就是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呵呵。 姚斌苦笑一声,眼神犀利道:让我提醒你一下,沈自清手底下除了这三人,还有一个人,不过你恐怕猜不到这人是谁。 许临和林家乐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无所谓,许临说:现在你落到了警方手里,我们只办案子。 片刻后,许临又说:姚斌,或者我该叫你虎牙。你明明不是皮皮,却在见到我之后故意说你是皮皮,我想请问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威胁恐吓我,还是在提醒我? 林家乐脸色突变,惊讶得看着许临说不出一句话来。 姚斌撇开了脸,不置一词。 许临邪魅一笑探身往前:听说你得了病,胃癌中晚期,半个月前境外的一个账户往你名下的账户打了一笔巨款。我猜反正你也没命活,你得了钱,根据交易方的指示要杀了沈自清手底下的人对不对? 姚斌依旧保持缄默。 许临自问自答又继续说:一年前河海沟爆炸,皮皮跟着邵氏兄弟死在了那里,尸骨无存。你作为皮皮手下的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拆家,怎么敢借用他的称号? 真相只有一个,许临缓缓道:是他本人指使你做这些事,还让你故意在我面前说你是皮皮这句话。也就是说,皮皮还活着对吗? 姚斌猛地一抬头,撞上许临深邃的眼神,他的表情从容。姚斌忽然手上一阵钻心的疼,顿时没了直视许临的勇气。 ☆、第 88 章 接下来的一天,姚斌的案底经谷欲生签字确认转到了省厅那边,h省厅将会联合s省厅将姚斌的卷宗提交检察院,再由检察院对其提起诉讼,对其论刑处置。 破案迅速,众人又熬夜加班,再加上何博也累垮在工作岗位上,谷欲生于心不忍,当即给众人放了假,让他们回家休息调整。 秦正贤在审讯室闹的那一出也传到了谷欲生那里,谷欲生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责罚而是让他回去调整状态。 由于秦正贤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天,也没好好休息,陆鸣怕他自己开车心不在焉会出事,才兼职当了司机送他回家。 好容易把秦正贤安全送到了小区,陆鸣还是不放心索性送他回了家,秦正贤家住九楼,进了电梯他一声不吭地自己按了楼层按钮,电梯缓慢运行。 陆鸣立在身后打量着秦正贤的后脑勺,目光沉沉似乎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到九楼了。 秦正贤直直走出了电梯,陆鸣一愣顿在原地。 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上了,秦正贤才回头看着他问:你要走?不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陆鸣礼貌笑回:我就送你到这了,你好好休息,再见。 好吧。 说完秦正贤扭脸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楼梯间。 陆鸣按了一楼的按钮,电梯门关上后才缓了口气。这一路秦正贤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真是让他提心吊胆。 不过好在把他平安送回了家,陆鸣缓了缓神,终于放松下来。 秦正贤回到家就钻进了卫生间洗漱,他的意志消沉行动缓慢,像是行尸走肉般。平时几分钟就能洗漱完,这次他竟然磨叽了半个小时。 等他洗漱完出来,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上的水,家里的门铃响了。 他踩着拖鞋开了门,长得颇为喜气的物业小哥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礼盒递给秦正贤说:业主朋友你好,你的东西寄放在物业两天了也不见来拿,我就亲自给你送过来了。 秦正贤一愣,知道这是汪泽给他的喜糖和礼盒。 谢谢,秦正贤接了过去,等物业小哥离开了才关上了门。 秦正贤拎着喜庆红色包装的礼盒走到客厅,把礼盒放到了茶几上,又转身到酒柜旁取了一瓶洋酒。 再坐到沙发上,秦正贤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才有了勇气去打开礼盒。 礼盒里放着一袋喜糖,还有一瓶红酒。 侧边夹着一个便利贴,便利贴上是汪泽亲手端正书写的字:亲爱的秦队,感谢你给我和童童包的大红包,我把你最爱的罗纳谷红葡萄酒送给你,也祝你身体健康,求你了,早点给我找个嫂子。 落尾处是汪泽。 秦正贤手一颤,顿时情绪崩溃,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的眼底泛起了泪花,又颤着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囫囵灌进了食道。 过往一幕幕清晰可见,他的这位小徒弟的笑,面对歹徒时的坚毅。他是人民和组织的好警察,可他同时也只是个孩子,他一腔热血挥洒汗水,可大好青春就这样草率地戛然而止了,而且止步在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秦正贤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夜色阑珊的时刻无声地缅怀着那个少年的身影 是明媚,是灿烂的 第二天许临起了个大早,好容易有了空闲时间放松下来,所以他特意带着来福出去晨跑,来福跟在他身侧跑得极欢快。 沿着公园跑了好几圈,许临慢慢停下来调整呼吸,又买了水倒在手里给来福喝。 来福似乎又胖了点,许临拍了拍来福的小肚子自言自语说:儿子你可真争气。 来福咧着嘴汪地回他,似乎真的听懂了许临的话。 许临若有所思地捧起了来福的狗脸,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傻狗,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笑得那么开心! 来福汪汪反驳了一下,那意思像是质疑:说得跟我妈要你似的。 许临捧着来福的脑袋一顿揉搓,才骂骂咧咧地带着它回了家。 回到家林家乐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兴奋说:单涛情况好转,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怎么样,我们去医院探望探望? 好啊,许临喝了口水回:那我们到医院碰面吧。 没问题,林家乐回。 许临驾驶着车子一路往武警医院去,好容易到了,却找了很久的停车位才终于停好车。 林家乐发了消息来说他可能要迟点到,因为他要送儿子去兴趣班。 许临也不急,慢慢往医院住院部走着。 分卷(44) 忽然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人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大腹便便,还是个地中海发型。 许临脚步一顿,他认出了那人正是副厅长潘达。 潘达坐上了住院部的电梯,许临迅速反应追了上去。 单涛住在六楼的病房,许临猜测潘达来这里只可能是来找单涛的,所以他坐上电梯后当机立断按了六楼的楼层按钮。 果不其然,一出电梯他就看到潘达站在拐角处的病房前跟单涛的妻子说话,隔得很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又过了两分钟单涛的妻子竟转身去了拐角处的电梯下了楼,许临眉头一皱,看见潘达走进了单涛的病房。 没有犹豫,许临快步跟了上去。 单涛的病房房门紧闭,只有门上的透视玻璃能隐约看到病房里的情况。 单涛还是昏迷的状态,潘达立在他的病床前似乎是在打量什么,而后他挪了身躯靠近了病床前的辅助医疗仪器,研究片刻后伸手似乎是关了什么仪器 许临一双眼睛紧盯着病房里的情况,紧接着他就看见潘达的手渐渐伸向了单涛口鼻处罩着的氧气面罩。 许临一滞意识到不妙,当即推门而入。 开门声吸引了潘达的注意,他回身打探情况,那只伸出的手还放在单涛的氧气面罩上。 你,潘达愣住了,全然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许临。 潘厅这是要做什么? 许临挑着笑目光死死定格在潘达的那只不安分的手上。 潘达反应过来询问:你怎么来了? 许临面无表情地往前又走了几步反问:他出车祸第一时间解救他的人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来? 许临迎着潘达质疑的目光,挑了挑眉忍不住问:您还没回答我呢,您要做什么?您不仅关掉了医疗仪器,又打算摘了他的氧气面罩潘厅,您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第 89 章 杀人灭口? 潘达吹胡子瞪眼,差点被许临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来。 潘达当即松了手,表情严肃问:你小子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许临立在原地谨慎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带笑回:潘厅,你很可疑。 哦,潘达嗤笑:你倒是说一说我哪里可疑? 许临从背后拿出手机,手机屏幕却亮着,显示的是正在通话中 你你在给谁打电话?潘达问。 许临挑了挑眉回:市局的人还有三分钟到这里。 你什么意思?潘达质问。 没什么意思,没人规定警察不能越级查疑吧?许临说:我说了,你很可疑。 潘达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叹了口气摇头回:行,看来今天我是注定要去河海市局一趟了。你放心,我不会反抗,就在这里安静等人来好吧? 他说完又意犹未尽道:我潘达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许临的难缠了。 许临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耍酷似的盯着潘达看。 谷欲生率市局众人赶到时,潘达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横眉冷对,许临站在他对面,两人无声对峙着。 潘厅怎么回事啊?谷欲生面对潘达颔首问。 潘达冷哼一声,瞥了眼对面的许临说:你问你的人去。 谷欲生扭脸看向许临,许临脚下一动架起了手臂,看向潘达的目光沉了几分说:潘厅,您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潘达又是一声冷哼,别过脸不去看许临。 许临问:我被警务督察审问的那天,你说你不信我,要继续调查我,请问你查到什么了?听说你不仅瞒报林州两起大案,还命单涛跟踪我。如今单涛发生车祸,你又想摘了他的氧气面罩,这等于变相杀人啊,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还是不是最忠诚的厅长? 病床上单涛还戴着氧气面罩艰难呼吸,而另一边是许临与潘达的无声较量,连带着空气都燥了几分。 谷欲生和邓宽都紧盯着潘达的面部表情,许临的问题也正是他们想问的,他们正试图从潘达的表情变化得出蛛丝马迹的答案。 潘达嘴角抽搐了下,无奈摇头叹息。 谷欲生在一旁语重心长催促道:潘厅,你最好把话都说清楚吧,你最近的行为实在太反常,我们对你有怀疑也是正常的,你也别怪我们。 潘达似乎有所犹豫,终于他咂了咂嘴知道躲不过去了开始交代:唉我就说了吧,其实一早我们的线人就在潞城发现过许临的踪迹,之所以没有通知河海这边是郑厅的意思,郑厅觉得许临暂时安全留在潞城也方便为我们获取情报。后来万窟山行动失败,许临回了河海,郑厅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下手。我和郑厅一合计,才故意闹了那么一出试图把许临带到安全的地方去。可谁知你们横插一脚,谁也不愿意我带走他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震没敢给反应。 什么意思?许临追问。 潘达又说:单涛是我的秘书还掌管了我的车钥匙,他跟踪你这些事我是全然不知。 您的意思是单涛有问题?许临问。 潘达点了头,又叹了口气说:林州两起大案我交给了单涛,可他瞒报了。我和郑厅察觉到后对单涛进行了调查,发现他大有问题。后来他知道你们怀疑我,又故意开我的车出去营造我有问题的假象,以方便他进行下一步活动。 下一步活动?邓宽面露难色嘶了声问:单涛是沈老的人,沈老已经去世,难道单涛还要执行沈老交代的任务? 不,潘达摇头回:单涛是沈自清的人没错,可他叛变与毒贩有了勾结,他现在算是本杰明的人。 潘达这样一说,众人就明白了。 许临若有所思地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问:您查到了什么? 本杰明入河海劫走阿金这事,就是单涛里应外合泄露了消息,不然本杰明没有机会,潘达回。 许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潘达,潘达人到中年,已经少了很多精气神,此刻整个人坐在那里却还是威风模样,到底是省厅的领导,气场强大到足以让众人臣服。 潘达环视了众人,自嘲一笑说:你们不信?看来还是得郑厅亲自给你们解释,我这唱白脸当坏人的差事可不好干。 谷欲生和邓宽对视一眼,都抿着嘴没说话。 所以审问我那天,你跟郑厅在电话里的谈话内容是演戏?许临问。 不然呢,潘达赤脸红脖子回:当时单涛在场,我们演这么一出不就是给他看。老郑欠我的,你们也欠我! 谷欲生尴尬一笑,回身冲身后的警员道:快去,给潘厅倒杯茶。 别了,潘达一挥手道:茶我没少喝,也没少被谈话,谁成想今天我是一朝失足被你们摆了一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不敢多言。 他们也实在没想到,省厅两个最大的厅长郑少秋和潘达,竟联合起来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做着谁都没想到的事。 许临站直了些说: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您了潘厅。 潘达一哂,抚平了西服上的褶皱回:你当然应该谢谢我,如果不是我来那么一出,本杰明一下令单涛这边能立马置你于死地。 哦,许临点了头,饶有兴致地盯着潘达问:可您今天这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潘达一愣,又忍不住拧着眉头回:你个傻小子,单涛媳妇下去吃饭,让我替她盯着病人。他的吸氧状态异常,我就不能替他调整氧气面罩吗?! 许临无奈一笑,目光落在单涛的病床上,一时竟无言以对。 潘达将两手往前一探,赌气冷笑道:怎么样?我还需要被你们扣到市局里去问话吗? 不不不,邓宽连连摆手拒绝:是我们误会你了,我们跟您道歉 潘达缩回了手,气得脸都快绿了。 ☆、第 90 章 众人勤勤恳恳地送潘达离开了医院,林家乐到时一脸懵,隔着老远扯着大嗓门问许临:怎么大家都来了?什么情况? 许临略嫌弃地伸手向他示意:回去我再跟你说。 哦,林家乐应了下来又腆着脸十分狗腿地送谷欲生和邓宽上了车。 毫无疑问,这晚林家乐又恬不知耻地住进了许临家。 一进门来福摇着尾巴扑到了许临身上,林家乐跟在许临身后一个趔趄闪得极远问:你什么时候养了只狗?我的天,这狗也太肥硕了吧 许临默默白了他一眼,并示意来福离这个怪叔叔远一点。 晚饭两人叫了外卖,许临言简意赅地跟林家乐讲述了下午的事情,林家乐一口一个馄炖含糊不清说:呦,看来之前是我们错怪潘厅了,这小老头还挺可爱。 来福趴在许临脚下,许临揉着它的脑袋嗯了声。 林家乐又问:你觉得是谁想对你下手?本杰明还是皮皮? 不知道,许临回:如果皮皮真的没死,说不定他们两个会联合起来。 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许临摇头,目光清冷回:关于皮皮的事我只是从韩麒嘴里听到过一些,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现在就找回记忆。 林家乐叹了口气说:那天审问谢斌时可把我吓坏了,你连皮皮都知道,我差点以为你都记起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就记起来,许临苦笑回。 你也别气馁,林家乐安慰道:会有记起来的那一天的。 嗯,许临心不在焉回。 过了谷欲生为众人特批的两天假期,众人又回了岗位。 一早许临就在刑侦支队碰见了来上班的秦正贤,许临堵在秦正贤面前问:师哥,咱俩聊聊? 好啊,秦正贤面色凝重,还是没从汪泽去世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秦正贤的办公室,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秦正贤给自己点了支烟,眼神迷离地开始吞云吐雾。 汪泽的葬礼许临顿了顿才说:他的葬礼你去了吗? 秦正贤摇头回:没有,我没脸去。 哦,许临考究一番才继续说:你放心,警方已经对姚斌提起了诉讼,用不了多久对他的审判就会出结果了。 秦正贤猛抽一口烟,语气极重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被枪决的时候了。 师哥,许临十指紧扣在一起谨慎道:说到底姚斌也只是拿钱办事,真正的幕后主使我们还没找到。 秦正贤眉头紧锁,不耐烦地问:难道不是那个早该下地狱的皮皮? 许临点头回:大概率是他,但目前警方手里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也只是盲猜。 不打紧,秦正贤捻灭了烟蒂回:知道是他就够了,最起码在我这里凶手认定是他。 还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许临说:我们可以确定姚斌是想毁灭沈自清手下的人,可是审问姚斌时,他竟说沈自清手底下除了汪泽单涛和唐国栋还有第四个人,这第四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秦正贤眼神飘离摇头回:不知道,我知道的也就是他们三个人而已。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许临说:当年做卧底的除了何队,还有另外一个人代号夜莺。何队是谷局亲自去警校挑选出来的,那夜莺呢?他也是谷局挑选的? 应该不是,秦正贤翘起了腿回:当年沈自清跟谷局各有行动分组,这个夜莺应该是沈自清的人。 许临点了头:那应该就对了,第四个人很可能就是夜莺,我得去跟谷局申请调夜莺的资料过来。 秦正贤点头应和。 这时陆鸣端着一壶泡好的龙井茶敲开了秦正贤办公室的门,又把茶壶放到了茶几上。 秦正贤看到陆鸣就想起了那天的那个耳光,顿时忍不住摸了摸似乎发疼的后槽牙。 秦正贤来局里也没梳洗,随随便便找了件衬衣穿上,蓬头垢面胡子拉茬得不修边幅。察觉到陆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秦正贤干咳一声忍不住抻了抻发皱的衣角。 陆鸣一身警服穿得极秀气跟许临打招呼:许队,怎么你自己来了,你家队长呢? 许临探身给自己倒了杯茶回:他们去临江分局宣传禁毒工作去了。 这样啊,陆鸣浅笑回:禁毒支队这么努力,看来我们刑侦也得加把劲了。 秦正贤不经意抬头撞上了陆鸣的视线,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又是一声干咳来缓解尴尬。 那什么,秦正贤支唔道:流浪汉案的嫌疑人严冬,你再去审审? 我?陆鸣诧异反问。 对,就是你,秦正贤直言。 行吧,陆鸣挑着笑意无奈点头:我这就去,秦队你多喝茶,有利于降火凝神。 秦正贤: 在秦正贤的注视下,陆鸣携着一股阳刚之气走出了办公室。 秦正贤默默饮了口茶,思绪混乱又忍不住拿起了烟包取了支烟出来。 出了秦正贤的办公室,许临就给谷欲生打去了电话想要夜莺的资料。 谷欲生思索片刻才回他:你等会,夜莺的资料我手里没有,可能还得找潘厅要。 行,许临说:那我等您的消息。 许临收到谷欲生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谷欲生特地给他打了电话说:档案传过来了,你来我办公室查看吧。 分卷(45) 许临马不停蹄地开车奔往市局。 等他到了谷欲生的办公室才发现邓宽也在,他们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品茶讨论上头发布的政治任务。 谷欲生示意许临自己去电脑前查看后便不再管他了。 反正是自己师父的办公桌,许临毫不犹豫地坐到了椅子上点着鼠标,登录内网点开了潘达传输过来的加密文件。 鼠标上下拨动,文件也加载缓慢,正一点一点切着内容。许临侧听了会两个局长的谈话,再抬眼去看文件已经完全打开了。 一个警察全部的信息展示出来,横条竖格里的内容都是警局内部绝密性信息。 只见身份信息处显示:姓名马飞宇,警号410198,籍贯s省潞城市最左栏处是电子成像的照片,蓝底两寸照,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身穿制服头戴公安标志的警帽,唇角紧绷目不斜视。 他的皮肤有点黑,流畅的下颌线条立体的五官,深邃的眉眼带着点混血的味道 许临握着鼠标的右手一顿,耳边顿时一阵长鸣,他咬着干涩的唇角死死盯着照片上这人。 明明是代号叫夜莺的警员信息,可这上面的人竟然是阿宇! 阿宇就是当年的警察卧底夜莺?! ☆、第 91 章 许临默不作声地关掉了文件,又起身跟谷欲生道了别。 谷欲生把他叫了下来追问:有什么嫌疑之处? 没有,许临直截了当地摇头说:师父,邓局,你们先忙着,我回去了。 去吧,谷欲生说。 一路开车往家里回,许临有点心不在焉,停在一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伸手揉了脸,想清醒一下。 夜莺是阿宇的事让他完全没有想到,好像是晴天霹雳,劈了一道雷在头顶。 他心情杂乱,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开了车窗吹进来一阵秋风,吹得他顿时清醒不少。他开始认真思考,阿宇是韩麒的人,却有夜莺的身份,这件事警局里怕是没人知道真相。即使有,大概也只有已经过世的沈自清一人知道。 按照秦正贤和林家乐的说法,夜莺是沈自清亲自挑选的人,而沈自清与钟医生、韩麒之间有很深的交情。这样一来,沈自清很容易就能把阿宇安排在警局。 可林家乐之前也说过,夜莺从邵文手里救下何博后就失踪了,后来警方才得知他牺牲的消息,也是沈自清亲自宣告他的死讯,并为夜莺追加了烈士勋章。 一个新的谜团重重谍影,像是暴风雨之前如期而至的狂风,席卷着最后一丝希望深入漩涡。 真相到底是什么? 阿宇真的是夜莺吗?如果是,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那真正的夜莺呢?是殉职还是惨遭不幸? 绿灯亮了,许临还在出神,后面的车忍不住鸣笛示意,许临这才反应过来踩着油门穿过了十字路口。 刚起步,许临眼前一亮,顿时调转了方向往家的方向驶去。 何博! 夜莺救过何博,所以何博一定知道些什么! 许临一手操控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秦正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是秦正贤,怎么了? 师哥帮我个忙,许临反应极快说:麻烦你把何队家的地址发给我,我有急事要找他。 好我现在就发给你,秦正贤说:很急的事吗? 对,我回头再跟你细说。 好,秦正贤回。 许临记得何博家在自己家附近,所以他第一时间往家的方向开,秦正贤很快给他发来地址后,他查了导航一路飞速往何博家驶去。 何博家在许临家东南方向,到了地点后许临快速泊车,按照单元楼和楼层一路找到了何博家。 何博本来是已经辞职了的,可是因为市局实在缺人手,他又无奈被召回工作。因为长时间的加班办案子,他已经病倒了身体羸弱,这次离开怕是不会再回市局了。 许临敲门后是何博给他开的门,看到来人是许临,何博也不惊讶把许临请进了家里。 何博晃着虚弱的步伐给许临倒了水问:汪泽的案子处理好了? 差不多了,许临回:何队你快坐下多休息。 没事,何博又替许临端来了果盘才坐到沙发上说:看来我的身体确实不行了,只工作了半个月就已经扛不住了。 许临沉默着打量何博,第一次在刑侦支队碰见何博,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就不怎么好,整个人脸上没有一点气色。许临目光又落在何博空荡的右衣袖抿紧了嘴唇,这位曾经的缉毒英雄立功无数,得失都有,可即使是这种状态下,他气宇轩昂挺直腰板坐在那里,仍像是随时能拔刀出鞘的战士。 卧底毒贩内部是一项艰难困苦的任务,每年都有无数公安警察深入险境,或功成或牺牲,能从险境□□成身退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何博没有说过,许临大概也能猜到他在卧底期间都经历的是什么绝境。 何博端起养生杯喝了口茶,目光转向许临问:怎么,你来找我有事? 确实有事,许临迎上何博的目光说:我想知道你卧底期间的事情。 何博放杯子的手一顿,扬笑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许临眨了眨眼,眉眼轻微颤动说:你不愿意提我不强迫,但我想知道夜莺的事,你能跟我说一说吗? 夜莺?何博笑回:夜莺已经光荣牺牲,你为什么想知道他的事? 许临十指紧扣揉搓着,思忖片刻才继续说:你认识马飞宇吗? 何博坚毅的目光迟钝了几秒才回:当然认识,他就是夜莺。 许临舒了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不巧,我也认识他。 许临迎着何博诧异的目光继续说:他叫马飞宇,我们都叫他阿宇。他从小在缅甸的芽村长大,后来因为邵文屠村失去父母成了孤儿。再之后他和同伴跟着一个人投奔了邵文,又跟那个人一起走上了贩毒这条路 何博盯着桌子上的果盘出了神,许临继续说: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知道,何博回神道:是韩麒。 许临心口像是被压了块石头沉重地喘不过气,他看向何博说:阿宇真的是夜莺? 何博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叹气回:他是。 我卧底期间第一次见他大概是六年前,他跟在邵文身后是个出色的打手,我们只打过几次照面并没有很深的交往。后来他的身份暴露,无奈之下当时的沈局下令让他停止卧底工作,他被救回河海后,沈自清替他找了藏身的地方。三年前邵文劫囚不知怎么把夜莺也掳了回去,我就是那个时候暴露身份的,邵文断了我的右臂,是他把我从邵文的枪口下救了出来。后来他就失踪了,再之后就传来他以身殉职的消息。 许临紧盯着何博闪烁的眼睛,气定神闲道:不对,你没有说实话。 何博扯了个苦笑,没反驳他。 许临继续说:我知道他还活着。 何博挑笑回: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算是沈自清的人,当年选他做卧底是沈自清的主意,宣布他牺牲殉国消息的人也是沈自清,可能他真的没死吧,除了沈老,我们谁又知道真相是什么? 许临皱起了眉头,他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 何博又说:我没必要骗你,这些内容都是公安内网能查到的事实。 许临还是抱有疑惑,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很显然,作为曾经救过何博性命的人,何博对他抱有感恩,无论何博今天的话真实与否,他一定多少会有所隐瞒,不会说全部的实话。 行吧。 察觉到这些,许临点头站了起来,也没打算继续在这里耗着就跟何博道了别。 临走前他又打量了何博的家里,何博家家具很少房子很空,没有一点人气味根本不像是一个完整的家。 许临开了门准备走又回脸看向何博说:何队您自己住?没有结婚? 何博点头,露出苦笑:是,我一个人住早就习惯了,再说了我这个样子实在拖累,为什么还要结婚祸害别人呢。 许临点了头回:那我就先走了,你留步,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何博回。 回到家许临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他拿出了抽屉里的檀木盒子,里面放的是他和韩麒的照片、韩麒母亲给他留的信封,还有前段时间他放进去的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和装着两枚戒指的黑色绒面戒指盒。 尽管已经翻过数次的照片,许临还是忘我投入地翻了遍那些合照。 他就那样呆坐在书房里,过了好一会才拿起那个四分五裂的手机取出了手机卡,并把手机卡装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他从潞城回河海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他逃避似的忽视了过往全部,只一心投入到新的身份中适应。 这个代表着过去的四分五裂的手机就像是被他彻底忽视般,静静放在这个尘封了的檀木盒子里,成了他最不可触及、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现在是时候重启这个秘密了,他不可能自以为是的将这些秘密长埋,他也要鼓起勇气去直面过去。 装好手机卡后,许临熟练地打开通讯录联系人和登录微信,直到看到联系人那栏里几个熟悉的名字:阿宇、兴哥、阿乐、钟老头还有老板。 许临动作一顿紧闭上双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是的,他要清楚过去的事情,他想找到事实真相,仿佛只有这样,每一个人才能得到真正解脱。 包括他自己,也包括韩麒。 ☆、第 92 章 两日后,缅甸仰光机场。 来自全世界各地不同肤色的人拎着行李箱行走在机场里,有的准备离开缅甸这个国家,有些却刚刚到来。 机场出口,一个高大干练的男人戴着墨镜走在拥搡的人群里,男人形象出众像是灰暗色中的一抹亮眼红,惹得路人频频回头打量。 他拖着行李箱从出口出来,又谨慎地留意四周后一路往地下停车场去。 是许临。 许临沿着地下停车场绕了半圈,终于在c区3d找到了来接他的目标车辆。 那是一辆林肯领航员,纯黑色喷漆锃亮的霸气外观,星辉式进气格栅冲击着视觉,熠熠生辉的星标,无不让人驻足赞赏。 从驾驶室下来一个中等身高、皮肤较深的男人,他缓步走到许临面前摘了鼻梁上架着的茶色墨镜,戏谑调侃:这位朋友要去哪?用不用我送一程啊? 别闹了阿宇,许临松了手里的行李箱,四个轮子裹着行李箱滑到了阿宇面前:我的东西交给你了,替我保管好。 阿宇手握行李箱的扶手,探身凑得离许临又近了些狡邪笑问:我要的茅台带了吗? 许临也不理他,径直走到了侧边去开副驾的门。他的手刚触到车门把手却一顿,又回头去看阿宇问:这就是韩麒那辆被你开进粪坑里的车? 阿宇嘴角抽了一下,扭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 许临无奈摇头,丢了句钟老头说的,就自行开了车门上车。 嘿,阿宇啐骂:老钟怎么这么八卦。 说着他还是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又坐回驾驶室启动车子扬尘而去。 因为舟车劳顿,许临坐在副驾昏昏欲睡,奈何阿宇把车开得跟坦克进村似的,一路绕着山路颠簸,颠得许临困意全无。 阿宇一边熟练打着方向盘一边跟许临说话:我可跟你提前说好啊,你来缅甸这事我谁都没告诉,连韩麒我都瞒着呢。缅甸不比国内安定,你自己小心些,真遇事了我可救不了你。 知道,许临紧闭双眼揉着太阳穴回:好好开你的车吧。 阿宇点了头无奈笑说:你都回了河海了,怎么又想着要来缅甸?你们领导肯放你? 许临手上一顿,语气沉沉回说:没,我是瞒着他们来的。 哦,阿宇得意点头:我知道了,你肯定又要打什么歪主意。 许临沉默着看向窗外。 阿宇又说:现在我跟韩麒不在一个地方,今晚你就先去我那呆着。恐怕韩麒知道了也不会想见你,最好缓几天我再带你去见他。 许临修长的手指搁在副驾扶手上没回话。 对了,平阳死了,阿宇转着方向盘拐进了往主城区去的山路。 谁?许临终于有所反应,侧过脸去看阿宇。 平阳,就是我从缅甸押回潞城的那个兄弟,阿宇回:前段时间在最东部孟温县我们跟本杰明交手,平阳拖着本杰明掉进了澜沧江,在江水里被本杰明用刀刺伤之后被江水卷走了。 许临一愣追问:本杰明也死了? 没有,阿宇摇头回:他侥幸抱住了江边的礁石才没被江水冲走,后来又被他的人给救下来了。 许临若有所思地点头,垂着目光把弄着手指头问:韩麒呢?他怎么样? 阿宇扯着笑看了眼许临:有我们在能叫他出事? 见许临还是沉默,阿宇悠哉说:我们麒儿从潞城回来之后始终心事重重,也不知道他见了你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别说,我还挺期待 许临默不作声看向了窗外,不觉间悄悄攥紧了右手。 很快他们两人便到了阿宇在孟洋镇的住所,等卸了行李两人坐到沙发上休息,阿宇拿来了一瓶洋酒给许临斟了一杯酒。 为你接风洗尘,阿宇端着酒杯说。 许临轻笑一声,接过了阿宇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洋酒辣嗓子,许临缓了好一会儿才放下酒杯去看阿宇问:大家都在缅甸? 阿宇点了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回:是啊,阿兴容哲阿乐大家都在 分卷(46) 不过,阿宇品了口酒呲牙咧嘴道:老钟不在,本来他是撤回了缅甸的,可他放不下潞城研究所这份心血,又自己回去了。 许临怔了下质疑:潞城已经不安全了,你们放心让他回去? 没办法,阿宇说:你又不是不了解这老头,他一根筋拧得狠谁的话也不听,就是韩麒苦苦相劝他也没有犹豫,拎着行李就回了潞城。 许临给自己倒了杯酒说:我跟你说实话,河海市局出了大乱。当初沈自清手底下的人都出了事,我们抓到嫌疑人后审问到似乎是皮皮主使这一切,也就是说皮皮没死。 阿宇一愣,犹豫片刻才惊讶回:怎么可能?皮皮不是 皮皮不是死在了河海沟爆炸是吗?许临摇头说:不,他又从地狱归来,携着满腔仇恨把曾经沈自清手里的人伤害了个遍。 话落,许临特地留意了阿宇的反应,只见阿宇想事情想得出了神,即使手里的杯子里是他最爱不释手的酒,他也顾不上喝。 许临眉头微皱,眯缝着眼睛观察阿宇的反应,一双睿智的慧眼像是能洞察一切。 阿宇所住地孟洋镇距离韩麒的居住地景栋市很近,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驾驶车辆绕着山路往西南方走很快就能到。 景栋郊区缅甸人的村落错综复杂,再加上夜晚治安较乱,很多缅甸人基本都是居家不外出。 韩麒居住的别墅在公路边,别墅占地面积很大,属于这一块少见的豪华住宅,且有很高的围墙防护,也有保镖巡逻。 晚上阿乐出门倒垃圾,原本是平静的一晚,他却毫无防备地被藏在围墙后的人锁颈又捂住了口鼻。 急得阿乐手脚一顿扑腾,再回头撞见那张熟悉的脸,阿乐顿时惊喜万分:许哥!你怎么在这? 嘘。 许临跟他比了手势,又把他往阴影里带说:带我去见韩麒。 原来许临跟阿宇打探到韩麒的住址后,不顾劝阻开车就出门了。虽然阿宇说韩麒可能不太想见他,可许临不想等了。 他想见韩麒,多一小时多一分多一秒都觉得难过。 ☆、第 93 章 韩麒白天跟容哲一道外出还没回来。 阿乐带着许临悄悄溜进别墅,又一路往二楼韩麒的书房去。 阿乐蹑手蹑脚地打开书房的门,回脸悄咪咪跟许临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打探一下麒哥在哪然后想办法把他带过来 书房门缝大开从里面透着几束光,许临微微眯着眼适应着光亮。 阿乐嘻笑安慰他:没事,书房的灯一直都是亮着的,外面太暗适应一下就好 许临紧抿着嘴唇,在看到书房里的场景后绷着脸朝阿乐示意往后看。 阿乐呆瓜似的木讷回头,一眼撞见了坐在书房沙发上的韩麒和容哲,他二人不约而同紧盯着门口怯缩着像贼的阿乐。 又看到阿乐身后的许临,容哲眼珠子左右转动一番,下意识就要去留意韩麒的表情。韩麒的目光始终投在许临脸上,表情冷得像是遮了层冰霜。 阿乐吓得一激灵,顿时瑟瑟发抖起来:老老板,容哲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乐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容哲无奈摇头挪了视线去看他身后的许临问:你怎么来了? 许临越过阿乐往书房里去:我找韩麒。 韩麒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悄然握紧,绷着脸谁也没看怒斥:白敬乐! 阿乐顿时吓得往后躲:麒哥,我错了 容哲一边留意着韩麒的反应,一边起身往阿乐的方向走跟韩麒道歉说:麒哥你别生气,许临既然来了你们可以坐下好好聊聊,毕竟一个多月没见 容哲很快走到阿乐身边,伸手扼住了阿乐细嫩的后脖颈又说:我替你教训阿乐,我们就先出去了,你们随意 说着,阿乐就被魁梧高大的容哲拎出了书房,还十分体贴地关上了书房门。 诺大的书房顿时一片死寂。 许临抬手揉了揉鼻尖,慢慢往沙发处走。 韩麒肃然起立,绷着脸就要往外去,许临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做什么?韩麒回脸盯着许临握着他手臂的右手,一副拒绝清冷的模样。 许临耸了耸肩,识趣地松了手苦笑说:我以为我来你会高兴 韩麒敞亮回身跟许临对面而立,他微蹙眉头质问:万窟山上我就说过,你我两不相欠许警官,既然你已经回了河海就是缉毒警察,而我是通缉令上的逃犯。如果你说你是来逮捕我的,我绝对信。如果不是,你我就是势不两立的甲乙两方 许临紧握的手一颤,坦然坐到了沙发上仰头去看韩麒:你就是这么想的? 对,韩麒回:我不太想见到你这个人,希望你能自觉离开。 自觉离开? 许临冷笑一声咬紧牙关,表情拧得极痛苦。 片刻后他才大声跟韩麒对峙: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让钟医生抹去我的记忆,又把我藏在你身边四个多月!韩麒,我想问你一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敢不敢说这其中没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韩麒鼻尖一阵酸楚,他紧咬着下唇才能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见韩麒沉默,许临毫不在意继续质问: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晚焦虑不安睡不踏实,只能跟你一样靠吃安眠药才能睡个好觉!我努力适应着新的身份,在痛苦的记忆里徘徊挣扎,你又是否感同身受? 韩麒自嘲一笑熟视无睹说:记得我们跳车的事吗?平阳被本杰明胁迫往车上绑了炸弹,你就是在那次车祸里受伤昏迷。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潜回河海把你绑在了我身边,后来河海沟爆炸你被河海警方救了回去。我本就死了心,觉得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终结,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回来了我满心欢喜以为你放不下,可后来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你重蹈覆辙又一次利用我那颗烂真心成了警察卧底。 韩麒闭着眼继续说:我一方面逃避想跟你就此了断,一方面又不忍松手我欺骗自己承诺只最后一次,就再跟你纠缠这最后一次你还在昏迷中,于是我告诉钟叔让他抹了你的记忆。那是我人生中最疯狂的一场赌局,我赌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赌你会再次爱上我。 韩麒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沉沦在我为你布置的蛛网里,你再次爱上了我可是我还是输了,你那么聪明,又察觉到了很多事情。于是这最后一次,你我恩情皆断,两不相欠 许临安静坐在沙发上,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他的双眼通红泛着泪光,再抬眼去看韩麒,却发现韩麒撑着单薄的身体沉默站在那里,像是与他隔了万水千山 韩麒紧咬着发颤的下唇,毫不知觉自己早已咬破了唇角,他的嘴角渗着血,嘴里也泛着血腥的味道。 许临红着眼起身,捧着他的脸怒吼:松开!你的嘴唇都被咬破了知道吗?! 许临那张俊朗的面孔近在咫尺,韩麒却像是没听到般,眉眼间都是嗤笑。 我求你了许临的眼里铺满泪水,颤着音说:我求你别这么折磨自己好吗? 许临近乎奢求卑微的哭喊还是没换来韩麒的回应,韩麒慢慢抬起了手触摸了许临的侧脸轻声道:你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我你走吧 最后这句话触痛心底的最后一丝防线,许临如鲠在喉,再也止不住眼泪嘶吼道:我这一片真心你不接住,那我替你接! 说罢,许临捧着韩麒的脸带着怒气吻上了他的唇,韩麒一怔,在许临疯狂落下的密吻间错顿了意志。 许临发狂发疯似的霸道亲吻着韩麒,止不住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他的耳廓想给他带去慰藉。 血腥味在两人唇间弥散,泪水同鲜血杂糅交汇,不留余地地侵蚀着彼此的呼吸。 像是一场梦,时间到了就该醒了。 韩麒贪婪似的回应着爱人的吻,一边沉沦其中,一边却极克制清醒。 终于他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许临的身体。 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拭去嘴角残留的血迹,下了很大决心一字一句道:许临,你不属于这里,早点离开回到你原本的生活去吧 不,许临探身去拽韩麒,却抓了个寂寞。 他摇头痛苦祈求:我爱你,你跟我走,我带你走最光明最美的花路 韩麒一点点后退,全然不顾许临近乎崩溃的情绪继续道:我不会再爱你了。 话落,韩麒一个利落潇洒的转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里明亮的灯光跟外间的黑暗呈鲜明对比,韩麒背着光慢慢走进了阴影里,最后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许临站在原地紧攥着两手,用力到指甲仿佛都嵌进肉里。 ☆、第 94 章 如此可见,许临与韩麒时隔一个多月在万窟山分别,再见面关系僵持,彼此都不能释怀。 许临略显疲惫地开车赶回孟洋镇阿宇的住所时已经是凌晨。阿宇却还没睡,他独自坐在客厅里,身边放了好几个喝空了的酒瓶。 许临携着身上几分苍凉味道坐到了阿宇对面,他知道阿宇在等他。 阿宇给自己点了支烟,翘着腿吊儿郎当的模样像极了三教九流的混混:碰壁了吧?我早跟你说过韩麒可能不会想见你,让你再缓几天你不听 许临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回他:我的时间不够,我知道他不想见我,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话落许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阿宇轻笑说:你跟韩麒的事我不想多评价,毕竟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但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不如尽早放弃,不然到最后折磨他也折磨你自己 许临沉默许久,才垂低了眼眸回:我知道。 就这样,两人坐在客厅又喝了不少酒,直到落地窗外地平线升起光亮,两人才各自回了卧室补觉。 睡了没一个小时,许临就被急迫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是林家乐。 接通后,林家乐二话不说直接开骂:浑小子,你又跑哪去了? 许临一晃神,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林家乐继续教育他:听说你跟谷局请了一周的假,你既不在家里也不在河海,你到底去哪了?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又偷偷回潞城去了?! 许临: 许临闭着眼养神回:你放心,我离开河海是有事情想追查清楚,很快就会回去了。 什么事?林家乐追问:你又发现什么了?祖宗我求你了,有什么事你跟我商量一下好不?不要总是自己擅自行动,万一又出事你爹妈不得弄死我?! 知道了,许临揉着眉心回。 许临长睫微颤,睁开了双眼说:我临走让你去找河海理工大学那位林唐,你去找了吗?东西呢,拿到手了吗? 林家乐笑回:当然,我做事顶靠谱!你等着,我一会就把文件传给你。 好,辛苦了,许临回。 挂掉电话后,许临没有再睡。 他先是从行李箱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接收了林家乐传给他的文件,接着又给秦正贤发了消息,那边秦正贤很快回话,秦正贤给他发的消息内容是缅甸的若开邦的一处地址。 许临把地址记在了心里,又导航出了路线才合上了电脑。 然后他特地换了身黑色西服戴上墨镜,悄然无息地开门走了出去。 他开着阿宇的那辆林肯一路往西行驶,路上时刻跟秦正贤保持着短信联系,最后一条短信秦正贤给他回了句:严冬已经联系到步道明,下午两点,他在马奎省伊洛瓦底江东岸等你。 许临回信说好。 许临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终于在下午两点准时抵达目的地。 他把车子停放在远处,才往伊洛瓦底江东岸的码头去,空旷的码头立着不少穿着黑色西服强壮霸气的保镖,而码头前停靠的一辆黑色越野车上步道明坐在里面。 许临走得近了些,步道明身边的明爵一挥手,顿时两个保镖上前对许临进行了搜身检查,没有异样他们才退后放行。 许临迈着长腿走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前,明爵替他开了车门,许临绷直唇线坦然自若地上了车。 车窗贴了很深的防窥膜,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动静的。 只有步道明本人坐在车上,他向许临伸手以笑致意:许警官,你能联系我我十分意外且惊喜,虽说万窟山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有感觉我们会再见,没想到竟这么快又见面了。 许临回了个浅笑,并没有回握他的手,步道明笑容一僵,十分知趣地收回了手。 步道明又说:我早知严冬那边会出事,没想到河海警方出手迅猛,竟在短短时间内就折了我在河海的左膀右臂。 许临冷笑一声,淡淡回:区区一个严冬,估计没那个资格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吧。你耗子神通广大,跟警方藏了近二十年警方不是照样拿你没辙? 说得也对,步道明笑说:听说你要跟我合作,请问许警官想跟我合作什么? 许临一笑,盯着窗外四散巡逻的步道明手下说:我知道皮皮没死,希望步老板能提供皮皮的下落给我,我会送上步老板想要的东西。 哦?步道明大笑一声追问:许警官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许临玩弄着手里的墨镜回:你在青安村设点,目的不就是为了美金合成式? 你说的不错,步道明说:我确实想得到美金合成式,可真正的美金合成式下落不明,许警官你手里怎么会有呢? 分卷(47) 林唐,许临回:当初你绑架林唐这位高材生不就是为了让他帮你仿制美金合成式,今日交易只代表你我两人,我给你的东西自然是出自林唐之手的好物。 步道明表情谨慎,追问:他制成了? 许临没回话,只干笑着。 步道明大笑起来,盯着许临的侧脸说:许警官,你未免太自大了吧?你贸然来找我,又怎么能确定我会为了你手里仿制的美金合成式出卖皮皮? 许临侧过脸迎上步道明的目光,两人无声对峙着,许临分明能感受到步道明的戏谑之意。 安静昏暗的车厢里气氛越来越凝重。 你会,许临一字一句说:因为我手里确确实实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会 步道明睿敏奸猾的眼睛不承笑意。 片刻后他又是一阵豪迈大笑:许警官年轻有为,跟韩老板倒是有几分相似,我欣赏你。 许临嘴角挑了斜笑,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 等许临再驾驶着车辆赶回孟洋镇,阿宇的住所前停了好几辆黑色越野车,隔着很远的距离他看到阿宇站在门外表情僵硬。 停好车,许临不动声色地下了车,却发现韩麒、阿兴还有容哲几人都在。 韩麒的表情也不是很好,横眉立目,清冷得像是雪山来客。 许临下意识揉了揉鼻尖,硬着头皮往众人面前走去。 韩麒越过众人往许临跟前靠,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冰冷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临轻笑着任韩麒将自己带离众人视线。 两人站在越野车后,越野车并不能完全遮挡两人挺拔的身影。 韩麒早就松了手,许临扬眉吐气地观察了他气鼓鼓的样子,竟觉得十分可爱。 两人身高相仿,视线平齐。 你去找耗子了对不对?韩麒颤动的长睫下一双明眸耀眼,语气却依旧冰冷质问他。 嗯,许临回。 韩麒是真的生气了,他似乎很想发怒可只能压制情绪质问:许警官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警察,跟毒贩做交易,许警官到底是想做什么?性命不管,仕途不要了? 怎么会?许临嬉笑回:我自有打算,倒是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线吗,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韩麒一哽,顿时说不出话来。 许临试图去牵他的手,却被韩麒甩开。 许临苦笑说:你就把我往外推吧,早晚有一天我会被你推得更远 韩麒保持着沉默,片刻后他才看着许临的脸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河海那边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本杰明联合皮皮早就偷渡回了国,他二人心狠手辣,为的就是与警察抗衡。你回河海去吧,那才是你的需要守护的地方。 许临屏气凝神,表情也不怎么好。 回去吧,韩麒又说:皮皮最恨的人除了我就是钟叔了,现在钟叔处境危险,阿宇和阿兴会去潞城保护他,不久之后我也会回去,你留在这里没有意义 话落,不顾许临反应,韩麒已经抽身迈着长步坐上了车,司机开动车子,两辆黑色越野车消失在众人视野,只留下许临、阿宇和阿兴三人风中凌乱。 ☆、第 95 章 河海市刑侦支队,一大早秦正贤便忙忙碌碌,签了一堆文件,严冬迫害流浪汉的案子板上钉钉,他的案卷已经被移交相关机构做后续处理。 陆鸣帮着秦正贤处理完公务,又给他沏了茶。 秦正贤瘫在办公室沙发上,操劳得没有一点精气神。 秦队,陆鸣给他递了茶说:要不你先睡会? 秦正贤晃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没事,我都习惯了。 说罢,他拿了支烟出来,打火机咔嚓的声音响起,火苗燃烧着幽蓝的光,点着了烟秦正贤舒服地抽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陆鸣眉目有些微的颤动,他犹豫片刻启唇道:你还是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秦正贤被烟圈眯了眼睛,他眼睛半合抬头去看陆鸣,嘴角扬了笑说:你结婚了吗? 陆鸣抿着嘴唇摇头。 秦正贤又笑:有女朋友吗? 陆鸣还是摇头。 秦正贤若有所思地点头弹了烟灰说:香烟是个好东西,有时候比爱人伴侣更提神有趣。我知道你不抽烟,可惜了,你少体会了一种乐趣。 陆鸣: 陆鸣抬着眼皮打量着秦正贤娴熟的抽烟动作,不禁无奈摇头想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倒净说些歪理。 秦正贤吞云吐雾问:我记得你才二十六岁? 陆鸣点头。 秦正贤叹气笑道:挺好,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既然谷局把你调到了刑侦支队成了我的下属,我一定好好带你,争取早日带出你这个好苗子。 那我先谢谢你了,陆鸣回了个尴尬的笑。 不谢,秦正贤灭了烟蒂,又起身弹了黑色西服上落的烟灰说:最近没什么大案,你有空就休息。我还要去趟汪泽家,就先撤了。 话落,秦正贤整理了下着装拿了车钥匙就要出门,陆鸣拦下了他。 怎么?秦正贤问。 两人离得很近,陆鸣的个子很高,只是跟高大威猛的秦正贤相比,他还差那么点高度。 陆鸣微抬着眼与秦正贤四目相对,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像有只小鹿般砰砰乱跳。 他们就那样对视着,空气像是停滞状态。 陆鸣眨了眨眼,看到了秦正贤眼里的红血丝。 片刻后,陆鸣伸出了手替秦正贤整理了领结,秦正贤一滞,呼吸都停了一秒。 陆鸣的手指细长,白皙发嫩,帮秦正贤整理领结时,不偏不倚轻触到秦正贤脖颈的皮肤,秦正贤眼里有些许错愕,那刻他想,有点凉。 陆鸣的皮肤很白,映着透红的唇色,他说话时露出两颗洁白整齐的虎牙像是食血的吸血鬼般迷惑人。 他一边替秦正贤整理领结一边说:今天是汪泽头七,他一定是希望你能去的,作为他曾最敬仰的队长,你要陪他多说说话 秦正贤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囫囵点头说:知道了,我走了 嗯,陆鸣扬笑点头,目送秦正贤走了出去。 我他娘的 坐到了车上,秦正贤扯松了领结喘着粗气,他连车子启动都忘了就要去踩油门踏板。 意识到不对,他低低骂了句揉了把脸试图让自己回神。 秦正贤舔了干涸起皮的唇角想,这人真他妈会勾魂。 汪泽的追悼会持续了一个下午,秦正贤陪着汪泽的父母忙前忙后,终于在晚上十点回了家。 回家后他万分困顿,草草洗漱完便躺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他仿佛梦到了汪泽,汪泽穿着一身轻飘的白衣站在洁白的云端,扬着真诚朴实的笑跟他挥手告别。 秦正贤拧着眉头,一脚踩空醒来发现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洗漱完,许临给他打来电话。 你回来了?秦正贤喝了口水问。 电话那头许临应了声说:我已经得到准确消息,本杰明同皮皮偷渡入境直奔潞城。潞城那边有个人我放心不下要去探望他,你跟谷局申请一下,要是有空你也到潞城来支援我 许临顿了顿又说:我怕他们随时会下手,我自己应付不来。 好,秦正贤果断回:你放心,我很快赶到。 谢了,师哥,许临回。 许临跟阿兴阿宇三人自林州国际机场返回,又驾车一路周转去潞城。 阿宇眼皮耷拉困得不行,一个劲打哈欠说:许临啊,你也别太担心,潞城有我们的人照应,而且老钟待在研究所很安全,应该不会出事。 许临盯着阿兴熟练打方向盘的手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了潞城,往研究所去的路上许临不断催促阿兴开得再快点。 阿兴嗤笑很想甩方向盘说:淡定,我开得够快了。 许临沉默着下意识摸向了口袋里藏的枪,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等他们赶到研究所时,研究所院子里一片祥和,只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三人对视,下意识各自绷紧了神经默契地往研究所内部走。 保安室、钟医生的办公室以及助理的办公室空无一人,三人观察了四周情况,纷纷拿出了枪小心谨慎地往实验室去。 钟医生的实验室有层层防守,需要指纹和面部识别才能进入,幸好之前阿宇吵闹着让钟医生录了他的身份信息,三人才一路验证进了实验室。 最后一道门大开,三人并肩往里走,实验室晃眼的灯光不禁让他们有轻微的不适感。 再定神看过去,钟医生穿着白大褂独自坐在实验室最中央的椅子上,而各实验台前众多仪器,却没人操纵。 看到是他们三人,钟医生愣了下,脸色一变苍白的唇一张一合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钟叔,我们回来接你,你快收拾跟我们走,阿兴率先开口。 对啊老钟,阿宇应和道:没有时间了,你快去准备。 唉。 钟医生叹了口气,伸手一挥催促说:你们先出去,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实验室。 为什么?阿宇问。 钟医生继续挥手催促:听话,快都出去,我一会就来 老头,许临眨了眨眼镇定问:你怎么了?你不能动对不对? 阿兴和阿宇同时疑惑地看向许临。 只见许临轻步往前走了两步,又确定般问:你遇到什么事了?我来帮你 别过来,钟医生头上的白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更显眼,他急迫催促:你们这三个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说了让你们出去! 阿兴和阿宇对视一眼,都自觉握紧了手中的枪。 钟医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而下面是一个临时制成的塑料台子,空隙处闪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红光。 许临又往前小心挪了一步问:你座位底下是什么?你不能离开座位对不对? 钟医生长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回荡在实验室里,几个暗黑的身影自外部进来,把许临三人包围住。 三人迅速回身抱团背靠背而立,只见入口处站了五六个装扮严实的打手,他们正簇拥着一人而立。 而那人个子不高,身上穿的西服也并不合身,他的脸上扯着笑却像是被拉扯的牵线木偶般僵硬,他的脸和脖子都有浅浅凸起的疤,再细看那分明是做过烧伤植皮手术留下的痕迹。 那人目光在阿兴和阿宇身上来回切换,他扯着僵硬的笑张嘴说:大家都来了,文兴、飞宇,好久不见。 许临眉头紧蹙,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来人,他知道,这位就是皮皮了。 ☆、第 96 章 看到皮皮,阿宇和阿兴倒是比较镇定,只是皮皮来势汹汹,不由让众人都绷紧了神经。 别紧张,皮皮扯着僵硬的脸皮笑:我从地狱归来,为的就是报仇雪恨,当年的事情在座各位都有参与,自然谁也躲不掉 他顿了顿又特意看向钟医生:也包括你,钟岩。知道他座位下面是什么东西吗?那是凝固汽/油弹,爆炸后飞溅到人身上的凝固汽油就像猪油膏一样,粘稠耐烧。 皮皮笑得狰狞可怖:啧啧,想想就刺激,各位怕了吗? 阿兴强忍愤怒跟皮皮讲好话:皮皮叔,有仇报仇,您放了钟叔不要牵涉无辜。再说了,您搞这么大动静会惊动警察,警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不怕,皮皮活动着脖颈筋骨嗤笑: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怕警察?! 阿宇皱了眉,知道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你们不要担心,皮皮又说:还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装置启动,这里会沦为烈火焚烧撕心痛苦的地狱。毕竟一年不见,我不介意再多陪各位聊会天。 钟医生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只叹气说:这三个孩子是无辜的,你放他们走,只要他们安全了我任由你处置,反正我也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早点到地下去见故人也挺好。 故人?皮皮冷笑一声眼神凌厉:他们背弃了我大哥,以致于大哥死在河海沟那次爆炸,当年要不是我大哥收留培养,今天又怎么会有他们这几个白眼狼在这里惺惺作态! 皮皮再次恼怒发问:沈老狗和韩玉梅是你的故人,那我的故人呢?我大哥呢?!他惨死河海沟在爆炸中尸骨都不留一片! 钟医生摇头苦笑说:邵文一生做尽坏事,能苟延残喘那么多年他已经够本了。再说他狂妄自大在毒品市场混得声名鹊起早就被警察盯上,注定了他要被警察围剿在河海沟。 你闭嘴!皮皮怒斥:河海沟爆炸我们死了多少兄弟,从我自血泊硝烟中爬出来苟活于世的那刻我就下定决心,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尝到百倍痛苦,再送你们下地狱给我大哥和死去的兄弟们陪葬! 你太执着仇恨了,钟医生摇头说:当年的事因果有序,从玉梅被邵文迷了心窍执着要嫁给他时一切都错了。邵文留学归来空有一身好皮囊,又花言巧语欺骗了玉梅的感情。他执意入了歧途,为了得到玉梅手里的研究成果编织了巨大的谎言,这么说来玉梅有什么错?韩麒又有什么错?玉梅是个好女人,只是她爱错了人才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哈哈哈哈哈哈。 皮皮笑得丧心病狂说:你竟然还有脸提韩玉梅那个贱货?你和韩玉梅,还有沈自清三人师出同门关系匪浅,韩玉梅和沈自清日久生情恋爱又分开,后来韩玉梅又极快勾引了我大哥,又与我大哥奉子成婚生下韩麒,谁又知道韩麒真正的父亲到底是不是我大哥?哼,说不定他还是韩玉梅跟沈自清□□的野杂种! 分卷(48) 阿宇眉头紧锁,他十分护短,尤其是对韩麒,他容不得任何人说对韩麒轻蔑的话。 即使这个人是他曾经极度恐惧的人也不行。 皮叔,阿宇咬牙切齿说:我敬你为长不跟你计较,请你嘴巴放干净些! 皮皮玩味似的目光转投向阿宇笑了起来,片刻才道:呦,阿宇真是长大了不少,看来时间过得太快,以致于让你马飞宇都忘了当年跪在我脚下做牛做马伺候我的场景了。 你不要太过分了,阿宇怒回。 我过分?皮皮像是听了个笑话般大笑起来:阿宇,我本想先解决了钟岩这人再去找你的,可你自己亲自送上了门,这就不怪我了。前段时间沈自清的葬礼你可去了?啧啧,你当然没那个胆子去,因为参加沈自清葬礼的宾客大多是高级警官,你怕他们认出你是卧底夜莺的身份,所以你不敢去 始终保持沉默的许临像是把自己置身事外,可当皮皮说出这些话时,他下意识集中了注意力,他用透着寒意的目光死死盯着皮皮,因为他知道阿宇是夜莺的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 站得久了,皮皮放松着双腿,他身后的手下十分有眼力见地给他搬来了椅子,皮皮淡漠地坐到椅子上休息。 他继续说:你们真的该死知道吗,尤其是沈自清那个狗东西,韩玉梅死后他对韩玉梅余情未了把仇恨加在了我大哥身上。后来他利用自己局长的职务和权利,暗中策划了一出大戏。二十年,这二十年里他为了替死去的韩玉梅报仇,假意与我大哥合作,取得我大哥的信任后他利用职务之便将韩麒和你阿宇送去了警校,并一手培养出你们跟我大哥作对。 我大哥错信了沈自清这奸/人,在沈自清和韩麒编造的这出大戏里上套,以致于后来被警方齐力剿灭在河海沟。后来沈自清病退隐居林州,又特意调遣了他手下的唐国栋回潞城,再加上河海单涛和汪泽的配合形成三足鼎立的趋势,搅弄风云永除后患! 沈老狗即使病了也还执着立于林州,他借着退休老局长的威严跟林州警方同流合污,替韩麒开辟了复仇之路。 皮皮冷笑继续说:我知道韩麒想做什么,我大哥已死,可本杰明继承了我大哥的衣钵。韩麒痛恨我们每一个人,所以他要光明正大地跟本杰明对抗,他没想让我们好好过,他要的是永远毁灭我们来满足他复仇的快感! 皮皮的话如一盆水砸在许临头上,彻骨的寒冷侵袭着全身的细胞,许临抬眼凝视着,却像是凝视深渊,而那处深渊里韩麒孑然独立在那里。 许临终于忍无可忍,跟皮皮对峙:所以这就是你对唐国栋、单涛还有最无辜的汪泽三人痛下杀心的原因? 皮皮毫不在乎点头回:当然,单涛两头三面替沈自清办事的同时又跟本杰明联系,不过他是无关紧要的人,本杰明早就弃了他这颗废棋子。 话落,皮皮的目光停留在许临身上一番探究说:许警官,听说你与韩麒之间割舍不断,今天你出现在这里,看来外面的流言是真的了? 许临一哂,漫不经心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皮皮说:大哥与我从不把你看在眼里,也就只有韩麒将你视作珍宝捧在手心里。只是可惜了,今日你也会成为葬身火海的一个,到时这里一片焦土烟灰,韩麒知道了大概会很痛苦吧。 说到这里,时间差不多了,皮皮笑得诡异:各位,汽油/弹马上就要爆、炸、了 ☆、第 97 章 皮皮一提汽油/弹,众人不禁绷紧了神经,端实了枪托。 这样下去不行,许临背靠着阿宇和阿兴低声说:汽油/弹威力巨大,皮皮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命搭上,他一定会在一个远离研究所的地方启动装置。我想办法救出钟医生,你们两个冲上去跟他们耗着,尽量把时间拖得久一点,我来时已经通知了我师哥,他会赶来支援我们的。 好,阿兴低声回复:就这么办,各自小心! 冲吧,阿宇一声令下,与阿兴一起抬高枪口,先发制人与皮皮的手下交火。 阿宇和阿兴枪法精准且震慑力十足,把皮皮和他的手下逼得节节败退。这给许临提供了机会,趁着缺口许临一个轻便的翻滚避开枪林弹雨掩在钟医生面前,然后又持枪帮着阿宇对峙对手。 你们快走!别管我!钟医生气急吆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借着缺口,许临掩护着钟医生与他一起滚到了有实验台掩体的角落。 许临一边探身开枪,一边稳定钟医生的情绪:老头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带出去的。 钟医生长叹了口气说:傻孩子,皮皮来势汹汹我们躲不过去的。你们还是找机会快走,不用管我这把老骨头,为了我连累了你们三个孩子,我于心不忍 别说傻话,许临安慰道:韩麒很担心你,我们会把你安全送到他身边的。 钟医生欣慰而笑:好孩子,你们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我老钟一生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我不怕的。 那边皮皮的手下倒了两个,许临再探身查看,发现阿宇匍匐在一处掩体后表情痛苦,再定眼看他的腿竟中了弹!伤口处正汩汩淌着血。 阿兴还藏在另外一角跟他们对峙,根本无暇顾及阿宇。 许临脸色一变,当即嘱咐钟医生别乱动,又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去了阿宇身边。 阿宇,你还好吗?许临快速扯碎了衣角帮阿宇包扎止血。 阿宇咬牙摇头回说:没事,这点伤死不了 许临探身出去查看,砰砰两枪精准落在挡在他们身前的实验台上,子弹与钢制实验台摩擦生了火花,实验台都凹了个大洞。 许临眼疾神快迅速躲避,侥幸逃脱。 他的后背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好险,只差几厘米子弹就能精准爆了他的头 这样下去不行,许临语速极快:我们尽快把他们逼退再找空出去。 不等阿宇回复,许临已经抬高枪口朝外开了几枪。 身后几声枪响,随即传来阿宇急迫的声音:钟老头小心! 许临慌乱中回身打探,竟看到钟医生端着枪加入进来,只是他并不专业露了半个身子在掩体外。 又是几声枪响,伴随着一声惨叫钟医生腹部中弹倒了下去。 钟叔! 老头! 阿宇和许临齐声喊话,许临跃起身子冲向了钟医生。 他支撑起钟医生的上身追问:老头,钟医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钟医生嘴里吐着血沫,低头看了眼腹部的伤口苦笑:我真是老了不顶用了 你别说话,许临急切说:实验室你最了解,有没有隐秘的地方我现在带你过去,你不能再受伤了! 你听我说,钟医生发黄发皱的白大褂上鲜血晕了一大片,那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 他无力开口说:实验室实验室外面可以封闭,我已经启动了装置皮皮是出不去的这里有个十分牢靠的地下防空洞,当年当年邵文进入我的工作室逼迫我为其制毒卖命,后来我师哥沈自清救下我后,我才有了给实验室做密室的想法一会我制动机关你们就躲进防空洞里,即使多大的爆炸和烈火都威胁不到你们咳咳咳 你少说话,许临帮着钟医生顺气,像是被逼急了红着眼。 钟医生声音都颤抖着说: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我很放心把韩麒交给你咳咳 许临闭着眼,帮钟医生顺气的手都是颤抖的。 钟医生继续说:玉梅是我和师哥最疼爱的小师妹,我们都倾尽全力,即使没有守护得了她也都尽量护着韩麒现在师哥不在了,我怕是也要去跟他们见面了 老头你别说傻话了许临急不可耐般制止他。 傻孩子,钟医生笑了起来:我怕是不行了韩麒我把韩麒交给你照顾,你要答应我带他远离这些喧嚣仇恨咳咳他从六岁就独立长大,背负了太多责任和仇恨这样不好,你答应我去保护他感化他,让他为自己活一次吧,让他不为仇恨束缚,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去 许临紧闭双眼眉目紧锁点头:我会的老头你放心我会的 谢谢你,钟医生说: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记得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还是邵文劫囚救下邵天元的那次,韩麒跟着他们回了云滇韩麒整日闷闷不乐,后来他跟我说他爱上了一个人,可那人是立在云端的良人可以比肩神明他说你与他不为一路人殊途陌路,我安慰他说人只活一生还是少留遗憾,我让他去争取后来他又潜回河海把你带了回来 钟医生眼里似是有泪,泪光闪烁着仿佛把他勾回那个时候,他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跟韩麒吵得很凶两人甚至还打了架,你们身上遍体鳞伤,后来韩麒拜托我为你上药虽然韩麒没说但我能看出来,你就是他最放不下的那个人再后来河海沟爆炸,你被警察救了回去,韩麒本已死心,可你在一次任务中主动来找他并回到了他身边。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方便给警察传递情报所以韩麒让我抹去了你的记忆 许临一动不动地半跪在钟医生身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累虚弱,他垂低了头轻声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许临啊,钟医生闭上眼说: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各有命运,若是天命不可违,那就随它去吧别强求,各自安好也不是最坏的事情。 是时候了 许临亲眼听到钟医生自言自语说起话来,又亲眼见到他似乎触了某个开关,只听巨大的机械声,皮皮身后的那卷机关启动,厚重坚实的防护门压下把众人彻底隔绝在研究室里。 一时间,众人都极为震惊失措,暂时停了交火对峙。 皮皮冲空气大喊:钟岩!你在搞什么?! 钟医生无声冷笑,他悄悄示意阿兴和阿宇往他身边的安全地带来,阿兴支撑着受伤的阿宇挪近了。 皮皮,钟医生大笑一声,强运气息跟他对话:现在我们谁都出不去了,这里可真成了地狱了 此话一出,吓得皮皮的手下顿时慌乱起来开始找出口,毕竟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汽油/弹就要炸开了 连皮皮都极度不淡定了,他原本是想抽身撤退后爆破汽油/弹的,可是实验室被钟岩彻底堵死。 汽油/弹的启动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手动爆破,还有一种是磁石相吸,那个装置安装在最开始钟医生坐的椅子底部,只要失去压力两处磁石会冲破阻碍吸附到一起,从而出发装置自动开启倒计时 其实他们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可钟医生离开了那个座位。 钟医生又趁众人不备,按了隐藏按钮,许临和阿兴脚底一空,顿时掉进了洞口 老头!你许临发怒的声音仿佛越来越深远。 钟医生正准备让阿宇也跳下去,却见皮皮冲刺着奔向他们要抢被钟医生藏在袖口的遥控机关。 钟医生随手把东西扔到了阿宇手里是尽全力呼喊:快跳下去,记得关闭机关! 却只见阿宇干脆利落地关闭机关,洞口的那处地板自动回拢。 他无奈地看着腿上的伤口,又甩飞了遥控机关冲钟医生苦笑说:来不及了,我还是陪着你吧老头。 钟医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看见皮皮紧迫闪避的身影 一秒后,众人只听见滴地一声响,顿时觉得耳膜震聩,接着爆破声中如海水倒灌般的火苗扑面而来。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眨眼间实验室轰然倒塌,被夷为平地,硝烟味在大气中弥散开。 ☆、第 98 章 研究所的实验室成了一片焦土,外边熊熊火焰燃起团团黑雾直冲云霄,而在地下狭窄的防空洞,许临和阿兴挣扎着躺在地上,两人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许临的手上、衣服上还沾着钟医生的血迹,许临双手撑地让自己靠在水泥墙边,他坐在那里头垂得很低,双手因为都沾了血随意搭在腿上。 他紧闭双眼表情扭曲,昏昏沉沉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似乎是五六年前了,他们还是警校学生,某天下午在警校的训练场,他把韩麒堵截在训练场的角落。 训练场被铁网包围起来,角落是一堵高墙,而侧边铁网外一片野花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沁香。 许临双手撑着高墙将韩麒紧紧桎梏在自己身前,两人身高相仿,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对峙,眼神交错间却是相互探究的味道。 韩麒合上眼皮有点无奈问他:你有事? 他的表情被许临尽收眼底,许临却只记住了他颤动的长睫撩人心弦。 许临饶有兴味地用一种挑/逗般的语气问:昨天我看见你跟秦教官走在一起甚是亲密,怎么,他是你男朋友? 韩麒终于抬了头,他单薄的眼皮眨了又眨,看向许临的眼神里泛着清冷回:跟你有关系? 许临却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韩麒苦笑:现在不是了,就在昨天我们分手了这个话题打住就此而过,目前只有你察觉到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你放心,许临说: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背地里传讹。 分卷(49) 那就好,韩麒推开了他的手,终于找到空隙钻了出来转身要走。 许临却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回头。 远处一阵风携卷着飞沙吹过,同时卷着许临的一句话吹到了韩麒耳旁。 许临说:那我能追你吗? 韩麒的眼神像是被冻结般冰冷,他没有回答只甩开了许临的手,迈着长步离开了这片训练场。 咳咳咳。 角落里阿兴的咳嗽声把许临拉回了现实。 阿兴的状态似乎也不好,他喘着粗气问许临: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许临拿手肘抹了把脸说:这里闭塞氧气不足,我们还是少说话攒点体力。 阿兴似乎点了头,接着他垂了头轻声说:钟叔和阿宇 许临紧闭上眼睛没有搭话。 与此同时,研究所外消防车和警车闪着光,消防大队忙着参与救火和搜救人员,警察将现场一公里外的范围全部拉上了警戒线,并分散群众防止再次爆炸伤及无辜。 等到火势基本控制,消防员和警察配合着从里面抬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几乎每一具尸体都被大火烧成了黑炭,望着十多具焦炭般的尸体,潞城市局的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邢关混在市局的众人里给秦正贤打去了电话,原来秦正贤出发的时候就给邢关打了电话让他来研究所查看情况,邢关始终藏在外面,直到研究所猝不及防的一场爆炸打破寂静。 打通了电话,邢关迫不及待问:秦哥!你到哪了?出大事了快来 我知道,秦正贤关了车门穿过警戒线往里走说:我已经到了。 邢关握着手机四处打量,终于看到了秦正贤的身影,邢关连忙朝秦正贤走去:秦哥,对不起我没完成你的嘱托。 没事,秦正贤疾步靠近潞城市局的人,抓着一个警察就问:什么情况了?河海市局许临呢?看到他了吗? 没有,警察摇头指了指远处几个法医聚集的地方说:我们找到了十多具尸体,只是他们都被大火烧毁了面部,我我们不确定许警官是不是也在里面。 远处空地上几个法医蹲在横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前忙碌,秦正贤眉头一紧,当即要往火场冲。 他边走边说:不许临不会出事的,我去找他。 警察拦不住他,邢关一咬牙只好跟着秦正贤一起往火场里冲。 消防员处理善后,秦正贤和邢关跟着潞城市局的人展开了现场的搜救工作。 警察手里的红外热探测仪在一处滴滴作响,秦正贤当即冲了上去,他蹲在那块地砖前仔细研究一番,又敲了敲地砖,传来的是空洞沉闷的声响。 秦正贤当即站了起来冲众人说:去找消防队过来破拆,这里有地洞! 消防队费了好大功夫才破拆地砖,几束明亮的手电筒照进洞口,隐隐发现了里面似是有人。 众人当即行动起来,帮助消防人员绑了锁链下去救人。 因为长时间处在闭塞环境,缺氧导致许临和阿兴都陷入了昏迷。 两人被救上来后,秦正贤撑着许临的头呼喊:许临,醒醒许临! 现场的救护人员很快抬着担架进来将许临和阿兴两人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急速往潞城市医院驶去。 邢关跟秦正贤一道跟去了医院,秦正贤精神不太好,所以邢关自觉给他当了司机,一路护送着秦正贤往医院去。 大约十多分,两人驾车到了潞城市医院。 秦哥,我们到了,邢关拔了车钥匙去看秦正贤。 秦正贤看起来颓然狼狈,他揉了把脸语气低沉说:好,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秦哥客气了,邢关咧着笑露着金牙说:那我就先撤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秦正贤有气无力地点了头,自顾下了车。 许临的身体状态良好,医生给他输了营养液也做了吸氧治疗,秦正贤坐在病房里等了片刻心烦意乱地又跑到吸烟区抽了支烟。 回来时许临竟然醒了,秦正贤走到病床前问:你身体怎么样? 许临摇了摇头,伸手扯掉了脸上的氧气面罩回:我没事,阿兴呢? 阿兴?秦正贤疑惑问。 就是那个跟我一起困在地下防空洞的人,许临无力回。 哦,秦正贤说:他在隔壁病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秦正贤问:我到的时候一片狼藉,难道真是皮皮做的? 许临点了头,紧闭双眼回:是他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许临痛苦伸手捂住了脸。 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张了张嘴问秦正贤:爆炸现场呢?有人生还吗? 没有,秦正贤回。 许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但秦正贤却察觉到了他肩膀的颤抖。 望着许临的失常,秦正贤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忽然听到隔壁病房里护士的声音:303床病人呢? 我之前还看见他在 快去找快去找 许临和秦正贤对视一眼,许临顿时撑着身体坐起来又拔了手上的针头就往隔壁病房去。 ☆、第 99 章 邢关手下的小弟在潞城市医院侧门接上了邢关和阿兴,几人一路往林州方向去。 还是邢关的那辆黑色牧马人,邢关跟阿兴坐在敞亮的后排,邢关小心地侧过脸去看阿兴问:兴哥,你没事吧? 没事,阿兴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谢谢你帮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被警察掌控了。 邢关腆着笑:客气,幸好麒哥提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接应你。 阿兴挑了个无奈的笑又闭上眼调整生息。 黑色牧马人顺着偏僻的山路绕到高速,又一路往林州驶入。 直到黑夜降临,黑色牧马人才驶到林州,借着夜色庇护上了山,确保后面没有尾巴尾随,车子才在山上一处院落停下。 容哲和阿乐跑出来迎接众人,阿兴一下车腿脚发软险些摔倒,被容哲及时拉了一把。 容哲和阿乐搀扶着阿兴进了院子,邢关跟自己手下的小弟交代让其原地等待后才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阿乐扶着阿兴去了东侧厢房休息,容哲则带着邢关去见了韩麒。 邢关见到韩麒还是难掩激动:韩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 韩麒点头轻笑:邢老板,这次谢谢你。 甭客气,邢关由笑转悲说:我还是没有完成你的委托啊,阿宇和你的叔叔 韩麒眨了眨眼,缓缓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事不怪你。 邢关叹气说:行吧,我先撤了,如果秦警官发现我不在潞城肯定会怀疑是我救走兴哥的。韩老板放心,我回到潞城会帮你多留意警察的动静,一旦有情况我及时跟你联系。 不用了,韩麒婉拒说:既然已经到了这步,我也没有顾虑了,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韩麒说这话时语气冰冷,逼人的气势仿佛将周遭空气都凝固,邢关不自觉地一哆嗦,顿时不敢多说话。 邢关跟他的小弟离开后,韩麒去了东厢房见阿兴。 阿兴侧身躺在床榻上,背影萧条。 见韩麒来,阿乐和容哲自觉出去只留了他们两人在房里。 韩麒轻轻坐到了沙发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床上阿兴的身影。 片刻后他缓缓启唇问:你怎么样? 阿兴沉默地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他垂低了头回:我没事。 那就好,韩麒说。 阿兴揉了把脸情绪还是低沉:钟叔和阿宇他们为了救我和许临跟皮皮同归于尽了我 韩麒抬眼看了眼阿兴,绷直了嘴角说:我已经知道了。 韩麒,阿兴突然哽咽起来:我对不起他们,钟叔钟叔事事为我们考虑,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还有阿宇,我不能救他一生有愧我恨不得是我去死,就让我代替他们去死 韩麒抿紧了嘴唇,垂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攥得紧实。 房间里寂静无声,仿佛拢了层低气压般压抑浑浊。 许临和秦正贤一起回了河海市。 禁毒支队林家乐的办公室,许临和林家乐对面而坐,林家乐因为许临做的混事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横眉冷对,颤着手说:以后我林家乐再信你许临说的话,我就跟你姓! 许临本就低沉失落,他只静坐着没有反驳。 林家乐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后如果你发现了什么一定告诉我,我陪你一起你还有你的父母,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想清楚了,幸亏这次你没有出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许临还是沉默。 林家乐无奈摇头冲门外喊:蔡晨,郭圆圆,你们两个进来。 蔡晨和郭圆圆收到指令礼貌敲门进了林家乐的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人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要给我如实汇报,我可不会再惯着你这浑小子了,林家乐说。 蔡晨和郭圆圆相顾无言,两人咂了咂嘴硬着头皮接了这份苦差事。 关于钟医生和阿宇的事情,许临没有跟任何讲,这其中或许有他自己的逃避和私心。 阿宇是夜莺的事是事实,曾经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沈自清已经过世,而现在阿宇也永远远去,他们带着这个秘密入了土,自此以后,夜莺将不复存在。 许临亦十分清楚,当年的事情已经被铺在了明面上,皮皮这次是真的死了,警察现在要做的则是追溯查源,再一举将本杰明和步道明两大毒贩抓捕归案。 当然,也包括韩麒。 夜已深,秦正贤在自己办公室里忙碌一下午,才终于从数不清的卷宗和文件堆里抬头放松脖颈。 这时陆鸣走了进来给他递了杯咖啡。 秦正贤不急不慢地取了支烟出来点燃贪婪似的抽了口,顿时觉得来了精神。 已经八点了,秦队你不回家?陆鸣问。 嗯,秦正贤回:我这就打算撤了,你跟加班的兄弟们说一声让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陆鸣回。 陆鸣转身要走,却被秦正贤叫住了,秦正贤弹了弹烟灰盯着陆鸣明亮的眼睛说:你来市局半个多月,我也没替你搞个欢迎仪式,不如我请你吃饭,我们顺便喝点? 陆鸣迎着秦正贤的注视,咬了咬嘴唇点头笑回:好啊。 秦正贤点了点头说:行,你去收拾一下,我在停车场等你。 秦正贤开车载着陆鸣去了一家名叫相遇的清吧,清吧里有餐食,两人各自点了牛排,秦正贤又让服务生上了两瓶威士忌。 着西式制服的服务生礼貌且善意提醒了两人说:先生,这种裸麦威士忌口感浓郁,在橡木桶中储存十年,前后劲都比较大建议适量饮用。如果酒后您觉得晕厥不舒服,可以告知前台我们可以帮您叫代驾服务。 谢谢,陆鸣冲服务生点头示意。 不客气,祝二位用餐愉快。 服务生端着盘子离开后,秦正贤自顾给自己斟满了酒杯说:今天只是我个人表达对你的欢迎,你也不用拘谨,酒我们就喝个尽兴好吧。 陆鸣礼貌回笑,拿起刀叉开始认真切割自己面前餐盘里的小牛排。 清吧里灯光昏暗迷离,音乐选的也婉约舒雅,秦正贤饮了口酒,抬眼观察着陆鸣瘦削的侧脸。 在灯光和音乐的映衬下,秦正贤乐此不疲地继续盯着陆鸣,忽然就觉得陆鸣这人性子寡淡竟连姣好的容颜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错觉。 两人时不时碰杯对饮,话说得却很少。 一杯浊酒下肚,内脏都灼热得厉害,大约喝了两杯,秦正贤觉得燥热脱了身上的黑色风衣外套。 他的内搭是一件黑色短袖,因为酒精的作用促使血液加速流动,陆鸣不经意间抬了眼,一眼撞见秦正贤裸/露在外的手臂血管凸起,再加上肌肉线条勾勒,显得格外张弛有力。 陆鸣面无表情地嚼着牛排,又自己灌了口酒。 一个小时后两人酒足饭饱,才起身撤离。 秦正贤叫了代驾,两人走到秦正贤的车前,秦正贤脚步一晃,顿时有了眩晕的感觉。 他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后排,随后陆鸣绕到侧门也坐到了后排的位置。 代驾司机沿着秦正贤的单子一路驾驶车辆往升龙城小区驶去。 大约十多分就到了小区。 代驾司机十分敬业地停好了车才离开。 秦正贤将车钥匙揣进口袋,迈着长步就要上电梯。 陆鸣在身后喊住了他:秦队,既然你安全到家,我这就回去了。 秦正贤转身隔着一段距离盯着陆鸣看了许久,仿佛醒了酒,他笑说:去我家里坐坐吧,我给你泡个醒酒茶。 陆鸣似是有犹豫,他驻足片刻才终于点头应了下来。 秦正贤淡淡一笑,转身进了电梯。 回到家秦正贤替陆鸣拿了备用拖鞋,又转身去了酒柜泡茶。 陆鸣拘谨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拨弄着手机屏幕。 等泡好了茶,秦正贤替陆鸣倒了茶,又替自己倒了杯才坐到陆鸣对面的沙发。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饮茶,气氛倒尴尬。 秦正贤烟瘾犯了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又一口,期间秦正贤的目光始终投在落地窗上,而陆鸣则还是时不时划着手机。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让本就空旷的家里更显孤寂。 分卷(50) 秦正贤吐了个烟圈,才抬眼去看陆鸣问:你来市刑侦支队帮忙是谷局的意思? 陆鸣回视秦正贤,关了手机屏幕不慌不忙回复:是也不是,当时谷局去高新区刑侦大队调人,我自愿申请了名额。 自愿?秦正贤抽了口烟问。 陆鸣点了点头,却没继续往下说。 秦正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抽了几口才灭了烟蒂。 他翘起了腿目不转睛盯着陆鸣说:你是高新区刑侦大队的队长,据我所知你们大队也很缺人,怎么你放着队长的职位不做,偏偏要来刑侦支队从零开始? 陆鸣脸上的笑有点僵硬,他干咳一声却没答话。 秦正贤挑着笑又问:你读的是哪个警校? 这个问题答案简单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所以陆鸣索性老实回答:潞城,我是在潞城读的警校。 秦正贤点了头忽然笑了:怪不得我觉得你眼熟,想必六年前我在潞城警校做教官的时候也带过你吧 陆鸣喉结一哽,顿时变了神色。 秦正贤起身慢慢靠近陆鸣说:你说你是自愿的,趋利是每个人会做的选择。一般来说这种自愿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为了仕途,还有一种比较客观则是为了某件事或是某个人。很明显你不是为了前者,难道说你真是为了什么事为了哪个人甘愿做这一切? 秦正贤越走越近,陆鸣不由挺直了脊背,装作若无其事般跟秦正贤对视。 回答我,秦正贤说。 陆鸣喉结一动,顿时没了跟眼前人直视的勇气。 他悄悄攥紧了衣角,不自觉地就咬起了天生殷红的唇角。 他反复思忖自己到底要怎么说。 当年他还是警校学生,只因对新来的临时教官一见钟情便迫不及待地考进了河海市公安局编制。之后的几年里也只是在市局联合的案子里隔着很远默默注视着那人,看他发光发热,看着他一步步出色坐到了现在的位子 许是酒精起了作用,陆鸣只觉得身体燥热难耐。 他静坐着,而此刻那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反复思考到底该怎么开口,到底该怎么才能将一腔真心付之于口。 秦正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陆鸣的表情,他表现得足够耐心。 他在等陆鸣的回复。 良久,陆鸣叹了口气,垂下头低低道:对,我是为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我隐藏了多年的爱慕,他甚至对我并不熟悉 陆鸣顿了顿,抬眼去看秦正贤又说:最关键的是此时此刻那个人就站在我面前。 秦正贤一顿,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陆鸣苦笑,他缓缓站了起来强迫自己平静与秦正贤对峙。 他显得尤为小心,也暗自神伤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裸麦威士忌的酒劲似乎发散开,两人的身体同时往外渗着醇香酒气。 片刻后,秦正贤靠得又近了些。 出乎意料地,他伸手托着陆鸣的尖翘下巴,借着酒劲发狠似的吻了下去。 陆鸣的瞳孔悠然缩紧,他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身子僵了又僵。 秦正贤落在陆鸣唇上的吻急迫又滥情,等陆鸣反应过来去回吻,秦正贤已经将他推到在沙发上。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津液勾缠,亲吻声作响,陆鸣藏在秦正贤身下脖颈到脸颊、再到耳根不由红了个遍。 两人激烈缠绵的吻持续了很久,久到陆鸣只觉身体发软,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激烈的吻很快变得轻缓温柔,秦正贤一下一下地亲吻着陆鸣,陆鸣止不住身体发颤,他知道这是来自心爱人的回应,这一刻是他与心爱之人的主场。 而这主场,由他控制。 秦正贤把手插在陆鸣纤软的发丝间,带着点狠劲不断抚摸着他蓬松的头发。 调整呼吸的瞬间,秦正贤喘着粗气笑骂:勾人的浪/蹄子 陆鸣抬着眼皮跟他对视,几乎是鼻尖碰鼻尖的距离,秦正贤低头吻了陆鸣左眼下眼睑的一颗泪痣。 陆鸣动情眨了眨眼,颤动的睫毛染了层水雾。 再抬眼,秦正贤又凑近吻了下来,两人动情热吻,而后恬不知耻地在沙发上滚了个遍。 ☆、第 100 章 已经是深秋的季节,暖阳成了最珍贵的奢侈。 早上八点,太阳才迟迟露了一道光出来,拨云散雾终见光明。 卧室里松软的大床上秦正贤躺在那里,露出了光滑结实的后背。 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脸上,熟睡的人身子一动,眼皮一抬一合间终于醒了。 秦正贤下意识伸手去摸了侧边柔软的被子,却是空的,他微怔一瞬,又躺平在床上。 昨晚的酒精似乎还没有完全发散,他闭着眼只觉得身体里似乎有酒精流动,呕人心慌。 片刻后,卧室卫生间的门开了,接着传来流水声,然后陆鸣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陆鸣身上套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米色睡袍,知道床上的人醒了,他索性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然后直愣愣地盯着床上装睡的某人。 只觉得困得很,秦正贤强忍困意睁开了眼,目光在半空中与陆鸣的目光相汇。 陆鸣也是刚睡醒的样子,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炸了毛的头发像只小狮子,可爱中还带着防备。 什么时候醒的?秦正贤拢了下被子,将自己的脸埋在丝质的藏蓝被套里。 陆鸣轻咳一声揉了揉鼻尖回:刚醒。 嗯。 秦正贤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才有勇气露出脸去看陆鸣。 只是他还没说话,陆鸣却先开口了。 陆鸣下意识揉搓着掌心,看起来比较紧张问他:秦队,我们我们两个 秦正贤坐起来靠到了床头,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似乎坐立难安的陆鸣身上。 他笑问:我们两个怎么了? 你 陆鸣抬了眼凝视着坐在床上的人,激动地忍不住吞了口水,才继续追问:我想说的是昨晚我们两个既然已经做了那档子事儿,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情侣?还是只当那是一夜情? 秦正贤揉了把脸,只觉得脑壳疼。 你说呢?他反问。 陆鸣吱唔了声,被秦正贤套路得顿时面红耳赤。 秦正贤看在眼里,却笑得无奈,他冲陆鸣一勾手道:你过来。 陆鸣咬了下嘴唇,顿时像只无奈的小崽子般灰头土脸走向了秦正贤。 秦正贤又是无奈一笑,伸手一把将陆鸣抓进怀里紧紧抱着:陆警官,容我先跟你坦个诚,我昨晚找你喝酒其实是蓄谋已久,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陆鸣把脸埋在秦正贤怀里,被某人撩拨得耳廓红了一片。 某人继续撩拨:我三十好几的年纪,能遇到心动的人很难,更何况还是你这样优秀的人,所以原谅我这些小心思,毕竟我没想错过你。 陆鸣心头一颤,整个人像是漂浮的云,而爱人的怀抱就是那广阔的天空。 良久,陆鸣自秦正贤的怀抱里抬起了头,他眨着明亮的双眼笑了下,笑起来眼睑下至像是弯弯的月牙。 秦正贤情不自禁地又吻上了他的唇,两人再次没羞没臊地拥吻在一起。 周一市局的例会上,等众人到的时候同时发现了一个熟悉且让人不可思议的身影,谢建国回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跟谢建国打招呼,只是谢建国看到许临就不依不饶地追着问他讨要欠的烟酒。 许临无奈一笑,把自己手臂搭在谢建国的肩上安慰道: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亲自送到你家。 这还差不多,谢建国傲娇地扭脸就坐到了谷欲生身旁,然后竟旁若无人地跟谷欲生唠起嗑来。 秦正贤跟陆鸣姗姗来迟,两人十分默契地坐到了一处,林家乐十分没眼力见地拍了拍身旁高座的位置冲秦正贤喊:老秦,搞什么?!你的位置在这呢! 秦正贤给他甩了个白眼才坐过去,陆鸣脸颊一红垂低了头。 许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察觉到秦正贤和陆鸣的反常猫腻,待秦正贤坐到了他对面,许临冲秦正贤眨了眼压低声音问:师哥,我觉得你们不对劲。 嗯? 林家乐像是长了顺风耳,抬起头看许临问:谁啊,什么不对劲? 许临无奈地摇头没再搭理,而是开始准备记录会议内容了。 会议由副局长邓宽主持,他站立起来理了理身上的制服说:各位,这次的例行会议十分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这次会议关乎到了我们在场各位养精蓄锐与潜逃在外的贩毒分子的较量成功与否。我们市局坚持了这个任务近八年,才在一年前的河海沟爆炸上灭了毒贩心脏邵文,可这并不是结局。如今邵文手下遗留问题和人员都很多,那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彻底扫除邵文的余/党,一并歼灭掉各贩毒暗网和毒品。 邓宽继续说:谢建国处长回来大家都很惊讶吧,但谢处长这次带了情报和任务过来协助我们,我们请谢建国处长来讲两句,大家欢迎 底下一阵拍手叫好声。 谢建国表情严肃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各位,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我回来河海确实带回了重要情报。情报里说一级通缉犯步道明已经偷偷潜入华北一带,正欲转移其在华北的制毒点然后潜入美国去。还有一条情报则是关于毒贩本杰明,他不满足于普通毒品获利已经把目标转向了新型毒品美金,并妄想依靠一份美金合成式大规模开拓自己的新型毒品的走私之路。 许临似是沉默,可他十分清楚谢建国带回来的情报意味着什么。 他莫名烦躁地甩着手里的笔,想事情想出了神。 谢建国扫视一圈继续说:我们有准确情报,本杰明自缅甸偷渡回国藏于云滇境内,他手里有大批毒品急于贩卖,所以云滇便成了他进行交易的最安全的地方。这件事我已经汇报省厅,省厅那边随时会下来命令,希望各位打起精神,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随时准备好要去直面罪犯,并将其绳之以法 谷欲生端着茶缸喝了茶点头附和:我们已经在研讨行动方案,会议解散后各队做好准备,尤其是禁毒支队和刑侦支队的人。 谷欲生看了眼林家乐和秦正贤继续说:你们是行动成功的关键,我相信你们。 是,林家乐和秦正贤齐齐回应。 谷欲生的警卫轻声推门而入,他走到谷欲生侧边俯首在他耳边低语,谷欲生点头示意。 而后冲众人笑道:各位,郑厅和潘厅亲莅市局,大家准备欢迎吧。 ☆、第 101 章 郑少秋和潘达在众人的眼神包围下阔步走进了河海市局的大会议室。 两位省厅长都着正装,表情严肃沉稳,无疑为众人的一剂强心剂。 郑少秋穿着制服,头发剪的极短又干练,他跟几位市局长打招呼时,潘达宛如鹰眼的眼睛扫视全场,而后犀利地落在了许临身上,他冷哼一声,许临顿时一鲠知道他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 许临顿时挪开了视线,没敢再跟潘达比大小眼。 老谷啊,郑少秋看向谷欲生说:这次我们来也只是给各位加油打气,让孩子们都别紧张,会议你们继续开,我和老潘只做旁听。 谷欲生笑盈盈点头,郑少秋又说:另外,我还想告诉你,我们已经跟华北区的各省厅打过招呼,此次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顺利抓捕罪犯归案。 这可太好了,邓宽大笑:还是郑厅想得周到。 郑少秋回以笑容,而后坐到了众人身后的空位上。 这次行动,河海市局的人将分为两组,一组由邓宽和林家乐带队对步道明进行跨省追击;而另一组则由谷欲生为总指挥,秦正贤和许临为行动队长直逼云滇利剑出鞘。 会议结束两组又分别做了行动计划和现场部署,只要确保万无一失,市局众人随时都可以出发。 晚上告别前,林家乐特地拽着秦正贤交代了好一会儿,而交代的内容总是那么几句:你帮我看着许临这浑小子,千万不能让他做出过激的事,我任务成功后会及时增援你们,在这之前辛苦你帮我盯着了 秦正贤立在垃圾桶旁弹烟灰,笑回:知道了,你可真是操了亲妈的心。 可不是,林家乐哭诉:要不是看在他父母面上,我早就放任他出走几百回了 秦正贤: 等林家乐离开,秦正贤特意等了会陆鸣,等陆鸣出来两人一起回了家。 原本陆鸣是有犹豫的,可既然秦正贤开了口,他没理由拒绝,索性陪着他回了家。 两人又顺道去了家附近的超市,买了新鲜的瓜果时蔬准备自己回家做饭。 秦正贤那样子一看就不会做饭,所以全程也只有陆鸣在厨房忙碌,偶尔秦正贤会打个下手帮忙。 盯着陆鸣在灶前忙碌的身影,秦正贤心头一暖,顿时觉得这种生活太舒服安逸。他是个平凡人,追求的也是平淡生活,如今也终于找到了能跟自己一起享受平淡生活的人。 想到这,秦正贤情不自禁地从身后环抱住陆鸣的窄腰,陆鸣还在煎牛排,只能无奈地任他挂在自己身上。 陆鸣背着脸问他: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 快什么?秦正贤说:大家都是成年人,更何况我已经这个年纪了,已经过了敢爱敢恨的时候,既然遇到了对的人,仔细思考过后我会将一腔真心付之于你,这才是成年人该做的事。 陆鸣若有所思地点了头,牛排煎好了,他关了火转身面对秦正贤,两人挨得很近,就在秦正贤正欲献吻时陆鸣开口了。 他说:我是潞城警校毕业的,当年你做教官时我刚入校,关于你的事情多少也听过一些流言,我这样说你可懂了? 秦正贤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他绷直手臂把陆鸣抱得更近了些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所以?陆鸣歪头问。 秦正贤将陆鸣抱进怀里,大手覆在他头上抚摸细发,他沉思片刻才回:你是想说我跟韩麒的事? 分卷(51) 陆鸣没回答。 秦正贤问他:我记得你跟许临是同届? 陆鸣轻轻点了头。 秦正贤叹了口气说:韩麒比你们大一届,我做临时教官那会,你们才刚入警校。当时我同时带了两届学生,一届是你们另外一个就是韩麒那届了。 我是先认识的韩麒,他当时比较沉默,经常独来独往。都说闷声干大事,韩麒就是这样,最终考核他一骑绝尘,各方面综合成绩稳居第一,甚至达到了潞城警校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 就是那样我被他吸引,对他展开了追求。其实也不是这样,因为当时他给我的感觉是我们彼此都互生爱意。后来我告白了,他也答应了,可这段恋情只一个月就草草结束,因为他没爱过,而我也要回市局了。 ? 陆鸣抬头疑惑问:怎么这么说? 秦正贤苦笑道:当时分手是他提的,我一直以为他是接受不了异地恋,但是后来的事情证明了没那么简单。韩麒和我在一起那是他因为有自己的打算,换句话说就是那段感情里利用的成分居多 这 陆鸣喉结一动,顿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让某人难受。 他献了个浅吻,秦正贤却一下捉住他,横身来了个公主抱将陆鸣整个人打横抱起就往卧室去。 他边走边说:以防你心里不平衡,我得好好补偿你 陆鸣一怔,顿时又红了脸。 另一边,许临家里同样热闹。 来福在家里撒欢奔跑,林妙霞跟在来福身后撸狗撸得不亦乐乎。许临的父亲许鹏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而许临则钻在自己房间里打包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但他莫名想让自己看起来忙碌一些,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分心去想的事。 他洗漱完,又走到书房打开了书桌抽屉,从里面的檀木盒子里拿出了那个黑色绒面戒指盒,他把盒子里两枚戒指放在手心,又紧紧握实陷入了沉思。 儿子,林妙霞敲开了书房门冲许临说:吃饭了,快来尝尝阿姨特地给你做的蛤蜊汤,滋补味鲜哦。 好,许临笑回,他在起身的同时悄悄把两枚戒指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许临要去执行任务,林妙霞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有了心理阴影,所以她坐在餐桌前不住地啰嗦交代:崽崽,这次任务你一定要小心,妈妈在家等你。记住凡事不要逞强做,平安归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许临喝了口汤点头回。 林妙霞略显惋惜地盯着自己儿子,又忍不住对身旁视若无睹只知道干饭的丈夫翻白眼。 许鹏相当淡定地喝了口汤,点头附和:你妈妈说的对,有市局的同事陪着,还有谷局在你身边,我们很放心。 林妙霞: 林妙霞怒目圆睁地盯着许鹏,许鹏一看不对劲当即开始安慰:老婆啊,你对咱们儿子也多点信心,儿子大了,我相信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林妙霞心说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心大的爹,她呵呵一声干笑,气呼呼地离开餐桌给来福盛狗粮去了。 ☆、第 102 章 两日后,省厅联合河海市局的众人集结云滇,特警车辆一批批地往云滇输入。 因为之前s省厅和林州警方对案子的消极举动,再加上中央督察组介入,s省厅失去了这次行动的指挥权利。 谷欲生作为此次行动的特派总指挥,率领众人入驻林州市局,并由三方协同配合部署,再依据谢建国手里的情报进行了多种计划布局。 警方此次投入巨大,大有一种誓死追凶的气势。 秦正贤、许临以及陆鸣都是第一批随谷欲生入云滇的,邓宽与林家乐也早早率领禁毒支队的众人直捣华北对步道明进行强烈攻势。 许临一边猜测韩麒会在哪里,一边不由情绪发闷,因为这段时间里不管他走到哪里,身后都有蔡晨和郭圆圆两个尾巴。 这两个毛头小子奉了林家乐的命令,在河海时便时时跟在许临身边,这次到了云滇,他们更不敢懈怠,恨不得许临上个卫生间他们都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误事。 谢建国得到的情报里说本杰明自湄公河偷渡入境,第一要做的事就是倒卖掉手里数以千计的毒品。而与他交易的人,身份名号皆不详。 谷欲生又临时组织众人开了场会议,会议内容是关于本杰明可能进行毒品交易的地点。 情报里并没有明确地址,警方也只是知道这场浩大交易会在云滇发生。 而在会议上,许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本杰明会去找韩麒。 本杰明视韩麒为眼中钉,这一次交易更像是他的最后一博,更何况他心心念念要得到的美金合成式下落不明,所以他为了达到目的就是万死不辞也要把韩麒拖下水。 许临的话让众人都不由皱起眉头,蔡晨和郭圆圆两个菜鸟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最后还是谷欲生拍案决定分队行动,务必阻止本杰明得到美金合成式。 翌日,天恒山山路盘旋的半山腰。 容哲驾驶着车辆载着阿乐正往山上去,他们完成韩麒的指令正遇赶回跟韩麒汇合,却不想半路遇到不速之客本杰明。 本杰明和他的手下四人分开两辆车,将容哲的车拦在半山腰。 他们来势汹汹,容哲与阿乐根本无法抵挡。 双方厮打起来,寡不敌众,容哲吃了亏还被本杰明直接一个过肩摔撂倒,然后被本杰明踩在脚下。 本杰明弯腰盯着容哲,脸上的表情显然没了耐心:带我去见韩麒。 容哲嘴角渗着血丝,他啐了口唾沫:你不是很能耐,何不自己去找? 本杰明又一脚踹向容哲的腹部,容哲顿时疼得冒了冷汗,汗水都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快说,妈的,老子没时间跟你耗着,本杰明咬牙切齿怒视着容哲。 没用的,容哲咳了血,却还是笑着:你这样着急大概你已经知道警察到了麒哥说得对,你利用皮皮为你除了后患,接下来就该你自己表演了我看你已经没了耐心,警察已经包围了整个林州,怎么,你害怕了? 你找死!本杰明怒斥。 随后他拿出短靴里藏着的一把锋利匕首,毫不犹豫地就极其残忍地刺穿了容哲的右手,容哲痛得五官扭曲,可他生生忍住了没求饶。 本杰明笑得像个恶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会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阿乐被本杰明的手下死死锁住双臂动弹不得,他痛苦得望着容哲,声泪俱下地乞求本杰明放了容哲。 可眼下本杰明是一头杀红了眼的恶狼,即将到手的猎物他又怎么放弃。 于是本杰明毫不留情,只见他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尖转了个方向,伴随容哲的一声惨叫,容哲血肉模糊的手腕处分明已经被挑断手筋,他的右手无力垂落,像是骨折般以一种可怕的角度垂着 不 阿乐顿时失控,他挣扎着想去帮容哲,却被本杰明的手下死死桎梏。 本杰明像是受虐般挑笑看向阿乐说:阿乐你是个聪明人,不如你告诉我韩麒在哪,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放过他。 我告诉你,阿乐脸上挂着泪水疯狂点头:他们就在天恒山上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放过容哲哥吧 这还差不多,本杰明终于点头,他拿开了压在容哲腹部的脚看向阿乐说:你带我们去见韩麒。 好,阿乐呆若木鸡似的直点头。 他挣开本杰明手下,飞快跑到容哲身边去查看他的伤口。 容哲已经痛得昏了过去,阿乐握着容哲的手哭了很久,他哽咽着都快虚脱了。 本杰明在身后不耐烦地催促他,阿乐这才握着容哲的手亲了又亲。 阿乐缓缓起身,却听见本杰明交代手下说:他已经半死不活,就把他扔在这里,免得带着他累赘。 阿乐一个抽噎,知道他们这是要弃容哲于不顾了。 阿乐机械般挪着脚步,他手无寸铁根本不是本杰明的对手,所以他只能听话照做。 那刻他想,容哲哥你可千万别怪我。 山路上扬着黄土,众人离去,只留容哲一人躺在血泊里,他蹙眉急迫地呼吸着,明明还有意识,可他困得睁不开眼,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本杰明坐上了前车,阿乐被本杰明的两个手下推搡着走到了后车旁。 刚刚容哲一挑四,人数不敌却招招狠绝,致使本杰明的手下都受了伤。 其中一个人握着自己骨折的手臂说:妈的,我开不了车,你来开。 另一人脸色也不好:我全身都是伤,酸痛得不行根本没办法开车 那怎么办?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难地。 眼看本杰明坐的前车已经启动出发,骨折了的男人当机立断拿枪指着阿乐说:你开车,快去! 阿乐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点头坐到了驾驶室。 待身后两个膘肥体胖的男人坐稳关了车门,阿乐紧张得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他的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方向盘上,手心不停地冒着湿汗 他哪会开车,毕竟他是个连驾驶证都没有的人,为此许临还嘲笑过他。 虽然后来容哲试着教过他开车,但他天生愚笨大脑神经元懒惰,像是鱼的记忆,前记后忘,总是混淆油门踏板和刹车踏板。 可这一次,他竟出乎意料地分得清油门和刹车是哪个。 于是他一咬牙,鼓足了劲狂踩油门,车子歪歪扭扭驶了一段路,然后直直冲下了悬崖。 ☆、第 103 章 察觉到后面的动静,本杰明头也不回地浅笑,一边嘱咐司机说:我们继续往天恒山去,阿彪会在那里接应我们。 是,司机不敢多话。 天恒山悬崖下汽车爆炸的声音轰动山林,附近村落的居民抵达现场后以最快的速度报了警,许临跟秦正贤对视一眼,各自表情都不太好,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林州警察迅速支援天恒山,秦正贤与许临当即就要出发上山,临走谷欲生突然传唤,等他们到了临时指挥部,才发现何博也在。 谷欲生叹了口气嘱咐:当年何博跟本杰明交过手,他最了解本杰明。原本我是不愿意让他冒险的,可是他执意要来,我阻止不了那就随他去,你们保护好他就是。 是,秦正贤昂首挺立回。 随后一众人开了十多辆警车,武警、特警分批随他们一路往天恒山去。 秦正贤驾驶着警车开在最前面,许临、何博以及陆鸣都在这辆警车上,可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大家表情都极为凝重。 警车开进天恒山脚下的一处隧道,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牧马人吸引了秦正贤的注意,他认得那是邢关的车。他一边疑惑为什么邢关的车会出现在这里,一边又不敢耽搁时间若无其事地往山上开。 天恒山上,阿兴早就集结了帮手,众人手里都拎着枪四处巡逻,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前方打探的保镖回来通报说了容哲和阿乐的情况,韩麒眉头一皱,紧紧闭上了双眼。 整理好情绪,韩麒站起来抚了抚身上平整的西服,然后迈着长腿走向阿兴交代说:他来了,准备吧。 好,阿兴点了头,发红的眼球充血严重。 本杰明的手下阿彪率领十几号人先行赶到,在韩麒手下人的包围下,他们十几号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静等待本杰明的到来。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本杰明到了。 他迈着长腿下了车,又极快地将手里的枪子弹上膛。 韩麒只静静立在那里,起了阵风,他却不为所动。 哥哥,本杰明冷笑道:你让我好找啊。 你现在找到了,韩麒面无表情地回。 本杰明把玩着手里的枪说:警察马上就到了,怎么哥哥也不准备一下,早点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你呢,韩麒反问:警察马上就到了,你却还是执意来找了我。 本杰明挑眉道:哥哥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为的是什么你最清楚美金合成式,拿来给我? 阿兴立在韩麒身侧,忍不住冷笑一声。 本杰明却熟视无睹,他继续说:皮皮叔叔亲口告诉了我阿父把真正的美金合成式交给了你,哥哥可别想抵赖。 韩麒看本杰明的眼神像是在看空气,他往前迈了一步问:容哲和阿乐呢?你杀了他们? 没有,本杰明笑回:他们为了你,一个甘愿做个废人,一个甘愿坠崖,生死由命,是他们自己做了极端的决定,与我无关。 阿兴却听笑了,然而嘲笑过后是压制不住的怒火,他斥责道:你还真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钟叔阿宇容哲阿乐,他们哪一个不是你施暴的受害者?! 本杰明也往前走了一步,他盯着阿兴说:厮人已逝,我只想得到我要的东西,他们死不死生不生跟我有什么关系 韩麒,阿兴看向韩麒说:我们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让我杀了他! 韩麒伸手阻止了阿兴,又看向本杰明说:既然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手里的货全都甩出去了对不对? 是,本杰明笑回:我又不傻,明明在缅甸可以进行的交易,为什么要回国交易?我可不想被国内的条子抓个人赃并获。 我懂了,韩麒点头说:所以你来这里找我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得到真正的美金合成式。 还是哥哥了解我,本杰明回。 韩麒把手放进了口袋里,他扬着意气风发的笑说:我也不瞒你,真正的美金合成式确实在我这里。 本杰明顿时两眼冒精光:在哪里?快给我! 分卷(52) 给你?韩麒质疑而笑:我为什么要给你?你害了钟叔和阿宇,如今又对容哲和阿乐动了手,我是不在乎什么美金合成式的,可我也绝对不会给你 本杰明顿时变了脸。 韩麒继续道:我不给你也不全是为了他们,知道吗,阿父特意交代过这东西决不能落在你手里。 阿父?本杰明质疑。 对,是阿父,韩麒点头说:知道阿父临终前为什么把美金合成式交给我而不是给你吗?因为你是私生子啊,私生子是没有权利说话的。 韩麒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而本杰明却近乎崩溃,因为他从小到大最厌倦听到的便是私生子这个词。 由不得你了,哥哥,本杰明笑得诡谲:知道私生子最擅长什么吗?私生子最擅长的当然是抢,私生子的生母会抢别人的丈夫,私生子当然会抢遗产了。 此话一出,局势顿时紧张。 双方极具张力的对峙,将气氛捧到了最高潮。 而远处,警车鸣笛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越来越近 大哥,条子来了,阿彪立在本杰明身后大喊,他显得尤其紧张。 本杰明脸色绷得很臭,他一番心算顿时持枪朝向了韩麒,阿兴和众人同时举枪,数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本杰明。 韩麒慢条斯理地从西服外套的内侧拿出一张折叠的信封,他把信封举起来笑说:真正的美金合成式在这里,你想要? 本杰明呼吸一顿,屏气凝神后才回:给我我会帮你逃出条子的重重包围。 韩麒一笑,片刻后说:好啊,我给你。 韩麒!阿兴用眼神阻止他。 韩麒却不理,只见他一挥手,信封飞了出去,被本杰明接下。 本杰明顿时有了笑意,他将信封揣进口袋里又收了枪说:条子到了,我们相互成全顺利摆脱追击,至于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吧 韩麒无奈一笑,耸肩说:怕是来不及了。 警笛声顿停,急促沉重的脚步声越逼越近。 秦正贤、许临、何博和陆鸣几人率先赶到,他们身后的十几名武警官兵率先包围了四周。 秦正贤端实枪口直指本杰明怒吼:本杰明!放下武器迅速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抗争! 本杰明环视四周,看向秦正贤说:慌什么,难道秦警官只带了这几个人过来? 他又笑说:只这些人,怕是不能拿我怎么样吧? 秦正贤眼神犀利地与本杰明对视: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许临的目光始终落在韩麒身上,他的手里虽然拿着枪,可韩麒看向他的一瞬,那柔情似水的一眼让他顿时没了勇气。 大家都来了,本杰明笑说:哥哥,这可怎么办?你猜你这两位旧情人是来救你的,还是来抓你的? 秦正贤和许临脸色都不好,站在秦正贤侧边的陆鸣脸色就更不好了。 转眼又看见了何博,本杰明顿时惊喜:呦,这不是何警官吗,怎么,你也来看望我哥哥? 本杰明此话一出,许临顿时绷紧了神经,他一边打量着本杰明,一边又留意着何博的反应。 何博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表现,可本杰明的话含沙射影表达出了韩麒与何博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何博浅笑,单薄的身体迎风而立,他的唇色苍白说:本杰明,你大势已去,不如早点缴械投降,我身体羸弱怕是受不了天恒山上的苦寒。 装什么?本杰明讥笑:当年你与哥哥联手差点要了我的命,这笔账我可还记得呢。 许临脸色一变,忍不住又看了韩麒一眼。 本杰明观察了众人的表情,顿时明了笑道:当年何博卧底身份败漏,是哥哥从阿父枪口下救出了他,各位不会不知道吧? 许临绷直了唇角,忍不住地又握紧了枪托。 看来各位的确是不知道了,反正天色还早,不如我给各位讲一讲过去的事。 本杰明悠闲道:当年沈自清为了替韩玉梅报仇,已经身居高位的他主动找到阿父合作,虽说合作是假的,可他为了报仇将哥哥、马飞宇和阿兴三人同时送进了潞城警校,后来阿宇被他秘密送出,假借夜莺的代号开始了他的复仇之路。 其实夜莺并不是个人代号,夜莺真正代表的是由他们三人组成的行动代号。阿宇碟中谍的任务开始执行没多久,阿兴就被沈自清悄悄调回,只留哥哥一人在潞城警校继续潜伏。 本杰明的目光转了又转,最终落在许临脸上说:换而言之就是同时有三个夜莺,你们在公安内网上看到的夜莺,只是沈自清想让你们看到罢了。 话落,本杰明特意看向韩麒和阿兴笑问:二位,我说的不错吧。 阿兴和韩麒都没理会。 你够了,许临忍无可忍拿枪直指本杰明:无论如何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逃,劝你早点认清现实! 本杰明却笑:听我一句劝,话不能说得太满。 秦正贤悄悄伸手理了理警用耳机,耳机里传出谷欲生的声音,警方支援已到,全部设伏在天恒山上。 秦正贤屏了口气,低低说了句行动! 许临和陆鸣迅速作出反应,身后的武警同时开枪,寻找着突破口将本杰明的人逼到无处藏身的地步。 手下掩着本杰明硬着头皮跟警察硬刚,本杰明不知交代了什么,他又冲韩麒挥了挥手悄然撤退。 那边本杰明的手下和警察对峙,这边本杰明早已抛弃众人坐到了车上,然后他狠踩油门车子来了个急转冲向前方警察阻挡的路。 秦正贤最先反应过来,他朝着本杰明那辆车开了几枪,车玻璃碎了两块,而本杰明就那样往山下高速驶去。 再回头,阿兴在枪林弹雨中受伤,韩麒带着他在保镖的掩护下抽身而退往天恒山最高处去了。 许临迅速反应冲秦正贤说:我去追韩麒,本杰明交给你了! 秦正贤点了点头,自己跃身上了警车,陆鸣则反应过来坐到了副驾。 ☆、第 104 章 秦正贤开车追着本杰明往山下去。 警察在沿路设了几个岗点,本杰明却毫不在乎,车子刹都不刹车直接冲过了第一个岗点,路障栏杆被撞飞了很远,驻守的几位警察因为拦车多少都受了伤。 秦正贤在对讲机里呼叫:毒贩本杰明正欲下山,他的车速很快,各位尽量不要站在车子前拦截,以免受伤!我正在奋力追击本杰明,请各位相信我! 秦正贤操纵着方向盘,在一个急转弯的路口,陆鸣探头出去连开两枪,其中一枪打中了前车旋转的轮胎。 车胎爆胎,急速行驶的车子在路上左右颠簸,速度降下来不少。 陆鸣又一个精准射击,再次击中了另一侧的轮胎,这下本杰明的车子连爆两胎,车子一个侧翻,撞上了一颗树被迫停了下来。 秦正贤紧急制停车子,拦在了本杰明车前。 他解了安全带,迅速拿枪开了车门下车,陆鸣紧跟其后下了车。 本杰明的车子发动机受损,因为撞击腾起白色烟雾,车前玻璃全部粉碎,因为撞击他的额头还受了伤正淌着血,血液甚至顺着眉毛往下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目光凶狠,充血的眼睛十分渗人。 隔着破碎的车窗,他咬牙切齿冲秦正贤怒吼:秦正贤,又是你! 秦正贤持枪直指本杰明笑回:对啊又是我,我说过,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本杰明却笑了,他吐了口血沫说:你只是个失败者难道你忘了?三年前我就应该杀了你,而不是手下留情多了这么个祸患! 三年前?秦正贤自嘲一笑:三年前前你随邵文潜入河海劫走了邵天元,河海沟爆炸你又侥幸逃脱苟延残喘到现在,三年前、河海沟爆炸本应死的是你,哪里轮得着你在这里颠倒黑白。 他继续说:我以前是失败过,可今时不同往日,你是逃犯我是警察,今日我就要抓你回去供罪! 本杰明疯魔似的哈哈大笑一声,又看向秦正贤说:当年韩麒身为你部下,他的身份疑点重重你却视若无睹,以致后来阿父劫囚,韩麒从中帮忙。后来你在追击的过程中被我制服,你险些丧命却因为韩麒救你一命,你便对韩麒的身份进行隐瞒,不知你这包庇罪谷欲生可知道?若是你们领导知道了,你又该是什么下场?! 秦正贤握枪的手一颤,顿时觉得呼吸沉重起来。 在这焦急对峙的现场,他的思绪又一次被拉回到过去。 四年前,韩麒到刑侦支队报道时,秦正贤一愣顿时觉得欣喜。那时距离他和韩麒分手已经两年有余,他是个重情专一的人,两年的分别时间都没忘记和韩麒的那段情。 像是天选,韩麒被分配他手下实习,他小心对待,把韩麒捧在手里处处维护。 可是韩麒态度冰冷,丝毫没有承情的意思。秦正贤也没有放弃,直到三年前邵文劫囚救走了邵天元,秦正贤带着汪泽前去追击。 为了汪泽的安全,他把汪泽锁在车里独自下车迎战,本杰明带着四五个打手下车与他对峙,秦正贤轻松就撂倒了几个打手,可暗箭难防,本杰明自身后抬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他的后脑勺 他本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没有,他亲眼看到韩麒迈着长腿下车阻止了本杰明。 那时韩麒是什么表情,他已经忘记了。 他唯一记得的是知道韩麒的身份后自己心里的失落,他极痛苦地被迫接受了韩麒的帮助,后来邵文应声下车,韩麒为了他向邵文弯腰求情。 后来他想,那应该是韩麒难得向邵文低头的时候吧。 毕竟韩麒那样逞强倔强。 后来他眼睁睁看着本杰明和邵文重新上了车,而韩麒也在对视一眼后径直坐上了车与他们一同离去。 后来秦正贤瘫坐在地上,迎风沉默了许久。 再回市局,他一声不吭没有跟市局领导透漏半点韩麒的身份,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这样为了韩麒值不值得。 秦正贤的思绪被本杰明的话打乱,他有气无力地缓缓放下枪口,表情滞愣。 还是陆鸣在身后大声吆喝:秦正贤!不要被他带乱节奏! 秦正贤很快反应过来,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枪说:我不会再被你迷惑了,投降吧本杰明,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怎么会?本杰明笑道:不到最后一刻,我就还有机会。 话落,他开了车门一跃而下,整个人从山路滑了下去。 秦正贤当机立断,紧跟着他也滑了下去。 陆鸣一边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一边毫无顾忌地也跟着滑了下去。 三人顺着斜坡一路下滑,又跌进山间的溪流,秦正贤收了枪,在溪流里跟本杰明打了起来。 两人衣服上沥着水,动作沉重吃力,而湍急的水流让人站不稳,双方都很吃力,又在河道滚着扭打起来,身上都裹满了淤泥。 本杰明一向阴险,秦正贤防不胜防被本杰明用藏身的匕首划破了手臂,血液和淤泥混为一体,秦正贤吃痛咬牙,又被本杰明甩了出去,摔在了水里,他的肩膀磕在河道里的石头上,手臂顿时失去了知觉。 本杰明又将他从水里轻而易举地捞起来,往岸边的长满绿苔藓的礁石上撞,一下两下秦正贤只觉得眼前发黑。 幸好陆鸣及时赶到,自身后踹了一脚,本杰明顿时失力狼狈摔倒在水里。 陆鸣发起狠来,像是夺命般与本杰明厮打起来,本杰明又欲拿匕首偷袭,陆鸣手上使力捉着本杰明的手往石头上磕,本杰明终于受不住疼痛松了手,匕首掉入水里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秦正贤强振精神加入,与陆鸣并肩而战,两人对战本杰明,又一次与他厮打起来。 本杰明逐渐没了力气,他的身上遍布伤痕,最后一下,他被秦正贤甩飞出去,整个身体磕在岸边的巨大石头上,他的头部受创,昏死过去。 秦正贤杀疯了,不受控制般冲了上去,按着本杰明的头一下一下地往石头上磕 陆鸣冲上来阻拦,他抱着秦正贤的腰阻拦:够了,快停手,他已经昏了过去,再下去会出人命的! 秦正贤一愣,额头上的汗水与湿发沥的水相融,他瘫坐在地上,脸上、身上遍处藏伤。 陆鸣半跪抱着他的头安慰:乖结束了,已经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秦正贤身子都在发颤,他跟陆鸣对视一眼,两人身上都裹满了肮脏的淤泥,狼狈不堪,可他们毫不顾忌,秦正贤发疯似的拥吻陆鸣,而陆鸣也紧紧抱着他,两人迎接着属于他们的胜利。 ☆、第 105 章 山上刑警将本杰明的手下一窝端掉,押送十几名嫌疑人上了警车。 而另一边,许临率领武警部队追击韩麒冲上了天恒山顶。蔡晨和郭圆圆紧随其后,生怕许临出事。 等许临冲到山顶时,只有韩麒一人孑然立于悬崖峭壁间。 许临当即下令众人不要轻举妄动,他小心翼翼地韩麒身边挪步,韩麒面对他显得尤为镇定。 许临边走边说:你来我这里,我带你离开。 韩麒却并不理会,他甚至连脚步都不挪一寸说:你不要再往前了,我随时会跳下去 不要许临定在原地,不敢轻易靠前,他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兴呢? 韩麒轻笑:他中弹受伤我已经让人送他下山去了,警察永远不会找到他的。 许临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韩麒自嘲一笑又说:沈叔叔去世,钟叔和阿宇也死了,容哲和阿乐更是丢了命,他们都离我而去,我已经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就让一切结束吧 不,许临说:还有我,你到我这里来,来福还在家等着你 韩麒失了笑,眼底泛着凄凉之意说:你能把来福接回去,我感谢你。 分卷(53) 别说傻话,许临努力伸出右手想去拉韩麒一把,韩麒却视若无睹,许临着了急:你听我的,本杰明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你大仇得报,剩下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妥当 别傻了,韩麒无奈笑道:如今事已至此,我是真的累了才会向警方提供情报线索,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当年的事就这样一笔勾销挺好的。 我好想钟叔啊,韩麒说,话却是薄凉心酸的:钟叔陪伴了我这么多年,沈叔叔和阿宇更是这样我不能亲自手刃仇人替他们报仇一生有愧,我真的很累 韩麒的情绪逐渐崩溃,隔着很远许临甚至能看到他眼里闪动的泪光。 许临胸腔闷痛,只觉得喘不上来。 他又试着往前走了一步说:钟医生临死前什么都跟我说了,他要我好好照顾你,可真正没做到的人是我。 韩麒闭了会眼睛,像是迎风立于风口浪尖之上。 许临接着说:一切都结束了,你跟我回河海好吗,我们配合警方的所有调查,若是你入狱,我和来福就一直等着你,等着接你回家的那一天好吗? 韩麒睁开眼睛看向许临,他身上的警察制服和肩上的徽章无不诉说着这人的功绩,他的身后是一众同事正睁着双眼目睹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韩麒眨了眨眼,他无比清楚的知道已经回不去了,从他卧底警校的时候就回不去了。 如果今天他妥协跟着许临回去,许临将会被他身后目睹了一切的同事沦为说笑谈资,他正直不阿,如果被流言与犯罪分子厮混在一起,那么他的仕途和未来将会蒙上阴影,更可怕的是这些东西将会伴随他一生 想到这里,韩麒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韩麒摇头说:许警官别傻了,我们之间毫无关系,如果真的要扯上关系,也只能是敌人。 韩麒继续说:本杰明一心想要得到美金合成式,我已经给了他,希望他日后看到能有丝丝忏悔。 许临没有过多留意韩麒的意思,他只抓了重点听到了美金合成式五个字,他追问:美金合成式在你那里?你给他了? 韩麒却笑:我是给了他东西,可那并不是美金合成式,早在一年前河海沟爆炸前,我的父亲就已经当着我的面烧毁了真正的美金合成式。而让各大毒贩认为美金合成式还存在的消息是我放出来的,我不好过,我也没想让他们好过,就让他们互相厮杀去,与我毫无瓜葛。 那你给他的是什么?许临追问。 韩麒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会,才缓缓说: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一封信,我之所以给本杰明是想让他看到后能有忏悔之心 韩麒边说边往悬崖边挪步,许临当即探出手邀请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冲动,难道你不想亲眼看到本杰明忏悔的瞬间吗? 我当然想,韩麒笑回:可是我了解他,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多狠绝我是知道的,他永远都不可能有忏悔。 韩麒冷笑一声说:我一方面希望他能忏悔一方面又笃定他不会,很纠结可笑吧?可这就是事实,无所谓,我已经不在乎了。 韩麒越挪离悬崖越近,许临试探般的往前挪了几步,却在韩麒回眼看向他的那瞬脚步顿停。 韩麒说:你都回忆起来了吗? 似乎抓住一线生机,许临当机立断点头笑回:记起来了,我记得好多事,关于我们的,回头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吗? 别自欺欺人了,韩麒无奈一笑:你如果真的全部记起来,我反而更应该从这里跳下去。 许临眉头一皱,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尖。 像是预感到什么,蔡晨和郭圆圆同时向前一步弱弱地喊了许临一声,这两个毛头小子从头到尾脸色惨白,生怕许临也跟着跳下去。 下一秒,韩麒冲许临一笑,转身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砰砰砰。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在众人奔跑过来的瞬间,许临大喊一声韩麒,他心头一梗,竟毫无征兆地呕出了一口心头血。 来不及反应,许临紧跟着韩麒也跳了下去。 蔡晨和郭圆圆努力冲刺,却在许临跳下悬崖的那瞬间扑了空。 蔡晨顿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郭圆圆匐在悬崖边往下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陡峭的悬崖绝壁云雾缭绕,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挥波无声拨得云开,而这血色迷雾般的阴影笼罩了每个人。 始终立于众人身后的何博默默退后,他撑着薄弱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山下去,仿佛每走一步都是踏在荆棘上,他黯然销魂,恍惚间仿佛重回当年。 那天邵文成功救下邵天元,众人蛰居云滇,邵文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身份,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他被邵文叫到了营地帐前。 邵文手上还缠着绷带,他盯着何博的眼神里似乎放出冷箭逼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二当家行动当天你去了哪? 那一瞬间何博思绪混乱,情急之下随口一句我落了队,紧接着他就被邵文断了一条手臂。 邵文恼羞成怒,拔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威逼:你是条子的卧底对吗?说,谁派你来的?你蛰伏在我身边多年都不曾让我怀疑,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 就在何博以为他的生命就要终结于此时,账外起了风波,阿宇和阿兴假装厮打吸引了邵文的注意,随后韩麒悄悄现身救下了他,并一路护送他出了山林。 随后沈自清和谷欲生遣人将他安全接回河海。 韩麒入帐后,两人对视一眼,顾不得钻心的疼,只那一眼,何博就想起了他初来乍到第一次见到韩麒。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入警校,他伴随邵文身边孑然独立,总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那时他想,这人不爱笑,若是笑起来一定好看。 ☆、第 106 章 许临第一次见到韩麒是在潞城警校的迎新晚会上,清一色的警校热血男儿整齐排排坐在地上看表演。 初来乍到的许临四处观望,他坐在高处一眼看过去,将底下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全数看尽,百无聊赖之际他的目光定格在韩麒那张冰冷的脸上。 与身边斗志昂扬的校友不同,韩麒不爱笑,唇角绷得很紧实,也不与旁人交流,他的头发剪得很碎,干净清爽,再加上那张清冷美艳的脸,真可谓不食人间烟火。 只那一眼,许临就被吸引。 他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他被父亲送到潞城警校读书的原因。 那是因为他父亲是知名企业家,这种家庭一般都是八卦媒体喜欢跟踪曝光的对象。 很不巧的是,许临被八卦媒体曝光了他出入酒吧的照片,而那酒吧是一家gay吧。 从一开始对韩麒的特别关注,许临就一眼钟情,后来更是对韩麒的事处处留心。 一开始他总是借着训练的时间跟韩麒搭话,可韩麒人冷话冷,对许临的搭讪毫不在意。 后来一次警校模仿军事实操,许临和韩麒成了对立组,各组的任务是解救人质,演练总队给各学生都分配了演练枪/械,弹/药为红蓝色无害液体,被击中要害者淘汰出局。 许临为红,韩麒为蓝,两人各自所在的队伍对立竞争,都信誓旦旦欲拔得头衔。 一众人进攻至烂尾楼内部,在烂尾楼内进行了激烈的角逐战,只有许临像个猎人目光始终跟随着韩麒的身影,他轻松收获几个人头后,跟韩麒狭路相逢。 两人躲在掩体后,小心翼翼探测彼此的动静。 许临背靠着墙体拭了下鼻尖邪魅一笑,又朝韩麒所在的方向看了眼,随后借着栏杆越上房檐,透过一处漏空的洞口,他抬枪瞄准了韩麒的后脑勺。 许是发现了不对劲,韩麒果断转身探望,却在抬头瞬间发现了许临的踪影,他迅速反应,却还是敌不过早就架好了预瞄点的许临。 许临手起刀落,一个扣动扳机的动作,红色液体嘭地在韩麒白皙的脖颈处爆碎,红色液体顺着韩麒瘦削的颈间流淌,有雪白皮肤的映衬显得那样惊心动魄。 韩麒抬着眼看许临,眼底是肃嚣的味道。 许临却眼含笑意与他对峙,用嘴型说了句承让。 韩麒不置可否伸手擦了把脖颈,面无表情地收枪下场。 这是他唯一一次输。 这次演练许临成了赢家,他一战成名成了警校学生茶前饭后的讨论对象。 许临对这些自然是不在乎,他一门心思全放在韩麒身上,时不时就要在公开训练的时候跟韩麒调/戏一番,可韩麒高冷得从始至终都没怎么理他。 再后来,警校临时调了个外地的警察过来做教官,他叫秦正贤。 秦正贤一来就给众人下马威,警校的学生全被折磨了个遍,凌晨天还是灰蒙蒙的暗秦正贤吹了哨子就吆喝众人起床晨跑,俯卧撑长跑障碍跑只要是能做的,秦正贤全让众人做了个遍,也因为这样他被众人安了个魔鬼的称号。 许临进了警校玩心收了不少,对于魔鬼教官的训练方式,他不卑不亢做到拔尖,韩麒也是如此。 可是突然有一天许临发现了不对劲。 这位魔鬼教官和韩麒的关系不对劲。 那是在一场警校内部的障碍跑比赛,比赛结束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往食堂去,只有韩麒跟在秦正贤身后去了反方向。 许临悄悄跟踪,发现两人停在野外被圈起来的网栏处,韩麒穿着制服悠闲地靠在栏杆上,秦正贤立在他面前,两人贴得很近,像是在说话脸上都带着笑。 许临脸色不太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韩麒笑,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许临眨了下眼,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许临敏锐地察觉到这位临时教官和韩麒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男人天生的征服欲控制了许临的大脑,他一方面较着真一方面一改常态不把秦正贤放在眼里。 在他处处留心下,韩麒与秦正贤的关系他早早了然。 也幸好是在警校内部,长时间的封闭式训练,他二人也没有过多机会接触。 许临安了心,一门心思扎在训练场上。 一个月后,警校发布消息秦正贤圆满完成任务即将离开,也是在消息放出来的那天,许临很不巧地再次撞见韩麒和秦正贤走在一起,只是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第二天许临将韩麒围堵在训练场的角落。 训练场被铁网包围起来,许临双手撑着高墙将韩麒紧紧桎梏在自己身前。 韩麒合上眼皮有点无奈问他:你有事? 许临也不藏掖,直问:昨天我看见你跟秦教官走在一起甚是亲密,怎么,他是你男朋友? 韩麒终于抬了头回:跟你有关系? 许临却笑说: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韩麒苦笑:现在不是了,就在昨天我们分手了这个话题打住就此而过,目前只有你察觉到了,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 你放心,许临说: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背地里传讹。 那就好,韩麒推开了他的手转身要走。 许临却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两人很默契地都没有回头。 许临说:那我能追你吗? 韩麒没有回答只甩开了许临的手,迈着长步离开了这片训练场。 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一次交谈,在许临眼里过程却并不圆满。 秦正贤很快离开了潞城回了河海,而这边许临依旧跟着一众校友一起每天都是各种疯狂的训练,偶尔他也会故意走到韩麒身边撩拨一番,韩麒对他的态度仍旧不冷不热,倒让许临觉得这样更有趣味。 渐渐地韩麒态度有所转变,跟许临也有了更多交流,只是他话少,每次跟许临说话也是草草几句了结。 许临却暗自高兴,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好的突破口,在上百人的警校里他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韩麒的那刻,仿佛就注定了,这个他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一定要得到。 这无关其他,只是随心走。 韩麒对他态度的彻底转变是在年末警校的一次联合演习,模拟追凶的现场,近身格斗是韩麒和许临两大优秀学生的主场。 这一场较量两人不相上下,贴身格斗中许临跟韩麒滚作一团。 无意识间许临的唇蹭到了韩麒的脖颈,他当即一愣,韩麒却没什么反应反而找准时机一举将许临按耐在地上。 许临任由韩麒压制了身体毫无反应,韩麒却笑了,弯腰去拉许临的瞬间挑着笑掩饰般贴着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承让。 许临跟韩麒对面而立,却被韩麒的笑被影响魂不守舍了一个晚上。 晚上许临翻来覆去睡不着,竟收到了韩麒的消息。 韩麒问他:赏月吗? 许临当即起床穿衣,趁夜偷偷溜出了宿舍去找韩麒。 弯月高高挂在天空,夜色更是让人沉迷。 许临随意裹了件迷彩外套就出了门,他走到训练场发现韩麒已经在了,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冷风裹挟着寒冷水汽侵了皮肤。 许临冷不丁一哆嗦,边往韩麒那边走边脱外套,他脱了外套直接套在韩麒身上责问:怎么不多穿点? 韩麒浅笑了下没说话。 两人并肩坐在大集装箱上,长腿随意耷下去,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许临盯着地上两人的影子,不尴不尬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还冷吗? 韩麒摇了摇头转脸去看他,他的眼里似有流光星辰,眨眼间让人想沉醉在那双眼眸里。 你 许临像是被蛊惑般问:你要不要跟我处个对象? 韩麒眨了眨眼还是没说话。 西风吹得松散裹了冷气,可许临还是难掩心头的热火,他忍不住喉结一动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韩麒等待他的回复。 好半天过去,韩麒细微地点了头。 许临眼前一亮,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里顿时升起了一道光。 那束光破云而入,万丈光芒。 许临高兴得像个二愣子般,难掩激动之余想去抱韩麒谁知身子一颤往前倾覆了过去,韩麒下意识就要去护他,却因为惯性和重力被许临拉下水 两人相拥着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稳稳停下,许临覆在韩麒身上,修长的右手还护在韩麒的脑后。 分卷(54) 鼻尖碰鼻尖的距离,许临屏气凝神还是忍不住喷了温热的气息在韩麒脸上,韩麒肩膀一颤忘情献了个吻给他。 压抑的情感上升到极点最后喷薄而出。 许临惊喜万分,忍俊不禁之际捧着韩麒的脸深吻了下去。 两人吻得意乱情迷,在草地上滚了个遍。 假期许临迫不及待地就要带韩麒回家见父母,知道许临的想法韩麒一愣顿时红了脸没敢应他,许临却不依不饶声称自己父母已经知道了,如果韩麒不去就是没礼貌不敬长。 韩麒拗不过才松了口算是答应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许临是骗他的,因为见到韩麒后许临父母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许临跟父母介绍韩麒直言他是自己的男友后,两位家长面面相觑干瞪着眼谁也没说话。 韩麒一边应承着许父许母的招待,一边忍不住地叹气觉得许临太心急。 晚上两人住在了许临家,也幸好许临不和父母一起住,不然韩麒得一整晚都不自在。 韩麒洗漱完拿毛巾擦湿发的功夫许临已经开了瓶红酒,他向韩麒抛了个邀请的眼神,韩麒神色一动当即摇头拒绝往客卧去。 许临追了上去轻而易举地抱起韩麒往自己的卧室走,他一脚踹开了卧室门笑得坦荡说:你不想喝酒没关系,我只有一个要求,今晚陪我睡觉 韩麒抓着许临衣领的手一紧,无奈的样子大有一种被迫无语的意思。 许临把他甩在松软的大床上顿时扑了上去笑道:计划之中,东西我都备全了宝贝 韩麒还要说什么却被许临堵住了嘴,许临的唇舌巧妙地撬开了韩麒的冷唇,两人滚在床上诺大的房间里只传来羞耻的接吻声。 韩麒忍不住轻咬了许临的唇间,许临吃痛低喘了声手却已经悄无声息地伸到枕头下摸索他早已准备好的工具 接着咬宝贝儿,许临低喘间唇齿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两人的呼吸声错乱相交,在这无尽的黑夜酣畅交合。 两人交往的第四个月,韩麒面临毕业,警局的领导来潞城警校挖人招了一批又一批实习生,韩麒却没有什么意愿加入。 趁着休假,许临特地买了机票说要带韩麒去度假散心,两人去的是位于河海市的许临家的度假山庄。 两人午间牵手散步山林之际,恰巧听到了些声音。 许临小心踱步往前,在一处低崖间发现了一众身穿制服的警察包围了山林,而在那低崖下,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手握刺刀绑了位警察作人质与警方周旋。 那是抓捕邵天元的现场。 许临蠢蠢欲动,韩麒勾着他的手似乎想阻止,却亲眼看见许临飞身跃下,一个利落的动作踹飞了穷凶极恶的歹徒。 韩麒呼吸一顿,跟被警方抓捕的邵天元对视一眼,顿时避开了眼神。 再次扫视现场,许临和韩麒同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两人都是一愣。 他们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秦正贤。 年长威风的局长谷欲生在看到许临出色表现后的神情惊喜,许临和韩麒作势退去,谷欲生穷追不舍说什么也要打探许临的信息。 知道许临是警校的学生谷欲生更是惊喜,他跟着两人走了很远才在打探到许临的信息后喜笑颜开。 回到警校许临就收到了谷欲生的邀请,谷欲生惜才特别邀请许临加入到河海市局。 许临原本是打算拒绝的,可是知道韩麒打算入职河海市局后,他果断答应了谷欲生的邀请。 原本他还要推迟一年才能毕业,可现在不需要了,他和韩麒可以在一个地方工作,亦不用辛苦维持异地恋的痛苦 两人同入河海市局,许临入了禁毒支队,韩麒则是去了秦正贤手下的刑侦支队。 由于同在河海,两人也正式进入了同居阶段,韩麒住进了许临家,两人过着白天上班,下了班则一起买菜做饭的清闲日子。 那时许临天真地想,就这样过半辈子也挺好。 韩麒二十五岁生日,许临从宠物店抱回来了一只软绵可爱的金毛崽,他们给小金毛取名来福,那时小小的来福成天在家里蹦跶,也给家里添了不少生气。 金毛长得可真快,在两人悉心的照顾下,来福茁壮生长,很快长了个子也长胖了不少。 许临憧憬的日子这般美好,可一切变故只发生在那天。 邵文带人偷偷潜入河海在邵天元被押送的过程中劫了警车,那时和林家乐一起出差在外的许临知道事情发生,已经是韩麒失踪的时候了 追击凶手回归的秦正贤像是受了诺大打击,他有气无力地跟谷欲生汇报情况,说韩麒和夜莺同时被邵文当作人质劫走了。 许临不堪打击,苦苦追查一个月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他在家里休养生息时,韩麒回来了。 来福像是发疯般兴奋地往韩麒身上扑,韩麒的眼神却始终落在许临身上,两人激烈对视而后拥吻在一起。 我很想你,韩麒喘息间隙对许临说。 许临抑制不住惊喜的同时,眼前模糊身体发软而后倒在了韩麒怀里。 再醒来,许临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韩麒坐在床边精心照顾,并给许临喂了水。 知道自己的昏倒并不简单,许临开始质问韩麒,韩麒不动声色地放回水杯,安静片刻才跟许临说了真话。 他说他是毒贩的儿子,入警校是因为有任务在身 许临大受打击,他挣扎着就要下床,韩麒按奈着他让他养神,许临不肯,两人争执间厮打起来。 许临痛恨韩麒的隐瞒,韩麒仿佛也在忏悔自己的欺骗。 两人厮打得很凶,闹了很大动静,后来又有两人推门而入劝架,那是阿宇和阿兴。 许临下了狠手,一招不慎打歪了阿兴的鼻梁 后来韩麒请了钟医生为许临包扎伤口,在这段算是被囚禁的时间里,许临精神不振情绪低落,即使韩麒带了来福过来陪伴,他也没有神采拒不与韩麒讲话。 他一方面痛恨韩麒的欺骗,另一方面又自责不已。 即使钟医生和阿宇相劝许久,他也不能释怀。 谢建国是很久之后才跟许临联络上的,许临出门散步身后还有两名保镖陪同的情况下,两人搭上了线。 许临提出暂不回河海要卧底韩麒身边的计划,谢建国眉头一皱有所犹豫,可是许临执意要求,谢建国只好暂时点头提出要跟各领导商议才能做出这个充满危险的决定。 许临慢慢转变对韩麒的态度,一边等待着谢建国的消息。 半个月后,线人传递消息告知了领导同意许临卧底的决定。 就在那个晚上,韩麒来探望许临,两人再次争吵又厮打在一起,许临故意挑战,两人打作一团崩溃的情绪达到高潮,又都红着眼拥吻起来。 耳鬓厮磨间,两人的唇都被彼此咬破血腥味浓郁,各自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碎,他们遍体鳞伤却又紧紧相拥藉取温暖。 泪水和汗水相融,诉说了种种纠葛。 那一晚过后,许临假意顺从,他一边小心取得韩麒的信任,一边跟警方线人保持着隐晦的联络。 直到河海沟爆炸当天。 河海沟交易当天,本就芥蒂许临和韩麒关系的邵文在本杰明的阴阳怪气下,邵文怒火腾起,逼迫韩麒与许临做个了断。 邵文拔枪直指许临,扬言要杀了他。 邵文说到做到,他扣下扳机的那瞬,韩麒却挡在许临面前。 这让众人都大为震惊。 邵文枪口一偏,那颗子弹还是打中了韩麒的胸膛。 韩麒呕了口血失力倒在许临怀里,许临一只手死死捂住韩麒淌血的伤口,那刻他害怕极了,他怕韩麒就这样离他而去,他颤抖着声音呼唤韩麒,可韩麒却不应声缓缓合了眼。 警方随即包围河海沟,与毒贩激烈交火,本杰明趁乱逃跑,阿兴也将韩麒悄悄转移。 警察围追堵截救下许临后,才发现河海沟遍布爆炸点,警方两拨人一面防守一面撤退。 终于巨大的爆破声响起,硝烟火光燃烧,碎石穿云击破长空 ☆、第 107 章 那是许临和韩麒的第一次纠缠不清。 许临回到河海诸事不想,只一心投入在工作上,他和林家乐互相配合带领禁毒支队破了一起又一起涉毒案件,共缴获毒品万吨,他坐实了市局禁毒支队副支队长的位置。 一次缉毒行动抓捕了个毒贩拆家,这拆家是本杰明手下的人,从他的供罪中许临得知了韩麒在林州的藏身地。 几经思索,许临决定亲自去找韩麒。 许临的到来让韩麒惊喜,许临只身奔向韩麒,他无欲无求,只想让韩麒回头。 可他不知道韩麒身上背负了什么,他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他筹谋多年又怎么会轻易回头。 邵文已死,本杰明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利益彻底撕裂了面具,他开始跟韩麒正面对峙。 许临留在韩麒身边出手帮了不少,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与本杰明周旋,许临报废了韩麒两辆车。 他大手一挥签了赔偿单,不就是一辆路虎卫士和一辆悍马车,他赔得起。 渐渐地韩麒发现许临的主动并不简单,警察时不时的行动让韩麒恍然大悟,他知道许临表面说是来找他,其实是为了深入内部为警方取得线索。 韩麒大失所望,纠结痛苦间转身离去。 那是他们又一次的分别。 很快又过去了三个月,警方针对韩麒的围捕行动在云滇进行。 与此同时本杰明深入云滇与韩麒分庭抗礼,韩麒成功躲避了警方的追捕,许临独自行动驾车追上了韩麒的车,两辆车在山间盘旋追击。 许临的车失控撞上了巨石,他昏死过去。 韩麒没有置之不理,他救下许临驾驶着那辆被下属平阳事先绑了炸弹的车往山下开。 阿兴率先发现了车子的不对劲,他一声令下跳了车,韩麒带着许临跳车,他用双手死死护着许临头部,两人滚下了长坡。 下一秒,那辆无人驾驶的汽车冲下悬崖坠地爆炸。 许临被韩麒带回了潞城研究所,在那里钟医生对许临进行了治疗。 许临昏迷期间,韩麒站在病床前双手攥得紧实跟钟医生说:钟叔,上次我跟你说的处理方案,就那么办吧。 钟医生震惊不已,韩麒的话他很清楚,许临被韩麒囚禁的时候,韩麒已经跟钟医生讨论过对许临进行记忆干扰的事情。 钟医生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韩麒心思飘忽,盯着病床上许临那张苍白的面孔,他突然想起了第二次分别与许临的对话。 许临向他伸出了手说:你到我这边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陪你一起面对。 韩麒却笑得失魂落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次我放你走,以后我们两人各走各路。 韩麒闭了眼,像是不甘心般又问: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爱我? 许临笑得苦涩,他低了头半晌才回了句:我不知道 钟医生已经退去,韩麒还立在病床前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盯着许临的脸,那刻他想:我赌你会再次爱上我。 是啊,许临第一次见韩麒就倾心。 一个一眼就喜欢的人,哪怕重来一次也还是会奋不顾身奔向爱的人,像是飞蛾扑火般重蹈覆辙,不计后果得失。 ☆、第 108 章 警方沿着天恒山搜寻,救援直升机和无人机绕空盘旋四处搜救,另一边秦正贤带领警方众人一路在悬崖下搜寻许临和韩麒的身影。 林家乐打来电话,他们在华北已经成功将步道明围截,并顺藤摸瓜捣毁了他在华北山区的制毒窝点。 等林家乐再问及许临,秦正贤顿时一愣不敢把许临出事的真相告诉林家乐。 警方搜救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许临和韩麒,他们落在半山腰的一颗粗壮大树上,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两人都受伤严重陷入昏迷。 一周后。 河海武警医院,许临的病房里林妙霞忙前忙后照顾儿子,林家乐领着禁毒支队众人前来探病。 林家乐捉着蔡晨和郭圆圆把他二人往林妙霞面前怼:霞霞姐,我真对不起你和许临,我明明交代了这两个兔崽子照顾许临,可还是让许临出了事这不我带着他们过来亲自给您赔罪。 蔡晨和郭圆圆大气不敢出,兢兢业业地朝林妙霞鞠躬支吾道:阿姨对不起我们没照顾好许队 林妙霞一挥手笑得和善:没事孩子们,你们做得很好了,要怪只能怪我家崽崽不争气专往坑里跳 说罢林妙霞又是一声叹气,林家乐走到病床前看许临,许临的脸色红润看样子已经好转。 林家乐满意点头,伸手替许临掖被子的功夫,许临眼皮一动竟睁了眼。 林家乐激动不已:哎呦霞霞姐快来,许临醒了! 林妙霞慌乱冲上前去扶许临:崽崽你可算是清醒了 许临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眼神缱绻十分没有精神。 扫视病房一圈后,他去看林家乐问:韩麒呢? 林妙霞一听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她冷哼一声别过了脸,自家儿子这不争气的样子她没少见,大概已经习以为常了。 林家乐似有犹豫观察了林妙霞的反应后,才放心回许临说:他在三楼病房,只是还在昏迷中,谷局派了人过去对他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护。 哦。 许临缓慢下了病床往卫生间去,他边走边看向林妙霞说:老妈我没事,您别担心。 哼,林妙霞淡定地拨了下长发笑骂:臭儿子。 许临清醒后就提出了要出院回家,林妙霞拗不过询问了医生后才放心让他出院。 家里阿姨特地给许临煲了滋补汤,一进门来福蹿上前就往许临身上扑,许临半蹲着撸了把来福毛绒绒的脑袋,他往楼上去,来福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也上了楼。 林妙霞探身催促他:儿子你洗漱完就下来把滋补汤给喝了! 知道了,许临回。 许临回到房间给秦正贤打去了电话。 秦正贤在电话那头笑问:醒了? 嗯,许临问:局里的任务完成了? 分卷(55) 完成了,一切都结束了,秦正贤回:本杰明被关在看守所里,步道明也移交了华北警方,这次行动十分成功,警方一举端了他们十几个制毒窝点。 那就好,许临摸了把来福的脑袋又问:韩麒呢?省厅对他的处置意见下来了吗? 没,秦正贤沉默片刻才回:据我猜测,韩麒面对的审判绝对不轻。 许临欲言又止,顿时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郭圆圆给许临打了电话,他激动道:许队,韩麒醒了!你不是叮嘱我留意着医院的动静吗,我可是一刻没敢耽搁就给你打了电话。 我知道了,辛苦你,许临回。 挂了电话,许临特地带着来福去了趟宠物店,来福被洗得干干净净,毛发顺滑,许临才驾车带它去了医院。 三楼韩麒的病房门口立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奉命在这里对韩麒进行监护。 两个警察冲许临颔首,许临也不着急进去只开了病房门放了来福进去,他则是立在门口同两位警察说了会话。 起初来福探着脑袋不肯进去,许临推了把狗屁股才把来福推进去。 来福悠哉地往病房里去,鼻子嗅着味道,突然它摇起了尾巴往里扑。 韩麒原本是闭着眼养神的,听到动静他抬了眼皮才看见来福扒着病床冲他直叫唤。 他万分惊喜,想伸手去摸来福的脑袋突然又看到自己右手上那把冰冷的手铐套在病床的栏杆上。 他苦笑一声,才伸了左手去抚摸来福。 见到韩麒来福极兴奋,尾巴都摇得快上了天。 许临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韩麒和来福互动的画面,许临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房间的沙发上,他静心观察着韩麒的脸色没有说话。 韩麒抬了眼,目光在半空中跟许临的目光交汇,他喉结一动开了口:谢谢你带来福来看我。 许临嗯了声,目光定格在韩麒右手上泛着冷光的手铐。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旷的病房里只传来来福兴奋的狗叫声。 片刻后,韩麒清冷地望了许临一眼缓缓问:你的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许临回。 那就好,韩麒轻轻点头。 许临不安地搓着手心,轻咳一声说:我都记起来了。 韩麒微怔一瞬问:什么时候记起来? 昏迷期间,像是做了场梦,我清醒了梦也做完了,许临无奈地笑回。 韩麒没再说话,许临站了起来往病床前去,他坐在床榻边一边去拉韩麒的手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个戒指套在韩麒的左手无名指上。 韩麒手指一颤,听到许临说:我说过的吧,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你不该藏在黑暗里,一定要往我身边来,我带你走最光亮的路。 韩麒修长的无名指上套着肃净的戒圈,只有一颗素钻闪着微光,而那光竟是那样耀眼夺目。 韩麒垂着眼目光落在戒指上,许临看着韩麒眨动的长睫淡笑说:我一早就买了戒指,只是没有机会亲手替你戴上,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韩麒苦笑着,却没说话。 外面的两名警察敲门而入转告许临说:许队,探视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好,许临回。 待警察关门出去后,许临又看向韩麒说:省厅和市局的领导很快就会提审你,他们不会同意我随同,你放心去一切坦白交代,我和来福会在家里等待你的消息。 韩麒沉默点头,待许临和来福离开后,他的目光垂落在戒指上,他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很爱你。 太过爱你,一次又一次地放手又忍不住捡起。 太舍不得放弃可从来都没拥有过。 雾散了,哪里还会有它存留过的痕迹。 h省厅联合河海市局对案件和行动进行调查清算,谷欲生给众人放了长假,让每个人都有轮流休假的时间。 陆鸣陪着秦正贤去了趟潞城探望唐国栋,那场车祸严重到致使唐国栋被劫了肢,至今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保持着植物人般的状态,主治医生跟秦正贤说唐国栋苏醒的几率并不大,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秦正贤蹙了眉,表情凝重没再说话。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刚好撞上了来疗养院探望唐国栋的邢关。 邢关嬉笑着跟秦正贤打招呼:秦哥!你来潞城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啊 秦正贤给他递了支烟说:我准备回去了,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邢关跟在秦正贤身后去了抽烟区,两人立在垃圾筒前弹烟灰。 秦正贤抽了口烟眯着眼去看邢关问:警方行动的那天,我在天恒山脚下看到你的车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邢关一愣,弹烟灰的动作顿了顿支吾道:没做什么我一向清闲,林州潞城两头跑得多。 秦正贤自烟雾缭绕间看了他一眼,冷笑说:韩麒手底下有个叫阿兴的人,天恒山上他受了枪伤被韩麒秘密转移下山,你把他带走了对不对? 邢关的脸色顿时不太好,他艰难地抽了口烟眼神飘忽不定否认:没有的事 还有,秦正贤语速极快又说:韩麒手底下一个叫容哲的人,本杰明对他出手,警方搜遍了天恒山都没有找到这人,你把他也救下了对不对? 这 邢关干笑着,顿时不敢直视秦正贤。 秦正贤很快抽完一支烟,他灭了烟蒂,又伸手拍了拍邢关的肩膀叹气说: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潇洒转身离开了抽烟区,只留邢关一人风中凌乱。 秦正贤走到陆鸣身边,将手揣进口袋里说:我们走吧。 陆鸣翻着白眼盯他却不动,秦正贤回身看他,陆鸣冷哼一声质问:说好的戒烟呢? 秦正贤一耸肩,笑着去牵他的手说:戒,明天就戒! 陆鸣被秦正贤牵着手离开了医院,顿时无语。 时隔半个月,省厅督察组对案件的批复有了结果,本杰明涉毒数量巨大,手底牵涉人命案且有组织犯罪的行为被判了无期。韩麒的案子也移交了省厅,他同样涉毒情节严重,案件后期向谢建国提供过线索得以减刑被判了三十年。 结果出来的那天,秦正贤出警正忙着处理一起刑事案件,他抽空给许临打了电话约见面。 第二天两人在秦正贤的办公室碰面,秦正贤递了一份文件给许临说:这是本杰明手里的东西,你看看吧。 许临接过去翻了页,目光落在开头我儿韩麒四个字上。 他一愣,知道这是韩麒母亲留给韩麒的那封信。 看完整页,许临的脸色并不好。 秦正贤坐在沙发上看向许临说:这份信是复制份,是韩麒故意想让本杰明看到的,真正的那份信应该还在韩麒手里,这下你知道韩麒的执念有多深刻了吧? 许临没有说话,却将手里的信件攥得发了皱。 警方破获了长久的涉毒案件,h省厅联合河海市局进行了一场授功会议。 郑少秋和潘达两大厅长亲莅现场参与授勋仪式,谷欲生、邓宽、谢建国以及众领导笑逐颜开,秦正贤、林家乐和许临同获特等功,警衔齐升一级,禁毒支队和刑侦支队共揽团体一等功。 众人互道庆祝,脸上都是轻松的笑容。 而在看守所里,阴暗的角落韩麒坐在那里,他面无表情目光涣散,良久后他突然失声一笑,缓缓摘下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然后把戒指和怀里的一封发黄发皱的信纸放在手边地上。 他拿出藏匿起来的一条碎玻璃片缓缓置于脖颈处,他的目光无神,苍白的脸上溢着浅笑。 玻璃片一下一下划过细嫩脖颈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那么疼,喷薄而出的温热血液浸湿了他的囚服。 他的嘴角挂着笑,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垂了手 ☆、第 109 章 我儿韩麒: 我的宝贝,你的出生是妈妈最骄傲的事情。 妈妈爱你胜过爱自己。 我一生没做过坏事,为的就是替自己的后代积德积福。 可我却做了错事,我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替你选错了父亲。 那时我正值青春年少,一腔热忱投入在科研工作上。那时的研究工作枯燥乏味,与沈自清师兄和钟岩师兄工作的时光却是那么充实美好。 他们对我处处关照,把我视作家里的小妹般疼爱有加。 我对沈师兄动情那年恰好二十二岁,我们在一起的那年我很幸福快乐。可是沈师兄的家人知道后并不同意我们交往,沈师兄出身名门世家,想想也是,他那样优秀的家族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农村出身的女子。 我负气出走与两位师兄断了联系,也就是极度灰暗不顺的这一年,我遇到了你的父亲。 他自国外留学归来,风度翩翩彬彬有礼,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我如此天真,怎会知道他徒有其表,实则内心脏乱还偷偷进行着毒品走私的事情。 他蓄意靠近,为的只是想窃取我手里的研究成果。 我们在一起的不久我就怀孕了,我们迅速成婚,又迎接了你的到来。 六年婚姻,郎情妾意再加上有宝贝儿子的生活是那样安逸,我一直以为我们会这样平淡地生活下去。 可直到我发现他在外有私生子的那天,我的世界玉石俱焚处处崩塌。 我与他对峙他不再伪装撕下了面具,他逼问我要得到我手里的研究成果,我不肯,他便将我囚禁起来,家暴殴打,我身上遍布伤痕,还落得不能见儿子的下场。 后来家里保姆心软,趁着他外出悄悄放出了我,我带着六岁年幼的你逃了出去,我们费尽周折才找到了钟岩师兄,那时沈师兄回了林州老家工作,我自然是没那个脸面去见他。 好在钟岩师兄肯帮我一把,他把我们母子平安送到了缅甸生活。 我本以为我们逃得够远了,他不会找到我们,可我错了,他为了一己私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 他追查到我们的下落,深入缅甸甚至不惜屠了整个芽村的人逼问我们的下落。 芽村的村民朴实善良,他们把我们藏匿起来,却全部被丧尽天良的邵文无情杀害。 芽村的几户村民把他们的两个孩子交给我守护,可我知道邵文不会罢休。 我把你们三个孩子藏在山洞里,只身出去,邵文对你这个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只把我掳了去,他命手下对我严刑拷打逼问我的那份研究报告,我受不了疼痛折磨终于妥协交出了东西。 我的宝贝儿子,妈妈从不后悔生下你,妈妈只后悔没能多陪伴你。 妈妈被他们关在黑暗的房间,妈妈很想你,我祈求神/明不为替自己,只为了替你祈福,祈祷钟岩师兄早日找到你带你脱离苦海。 这封信你怕是永远也看不到了,若是邵文真的丧尽天良在我死后把这封信交到你手里,那他真真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的宝贝,不论你在哪里,妈妈都会在你身边,哪怕化作尘埃、一颗星星或是一只蝴蝶,我都会去到你身边。 你要幸福,你目睹了芽村的那场屠杀,我只求上天垂怜,千万不要让你被仇恨蒙了心,千万不要替我报仇。 妈妈不恨任何人,我只恨我自己看错了人信错了人,这是我的余孽因果。 妈妈很想你,很想见见你,也很想再看一眼老家院子里那一墙的碧绿爬山虎 我儿韩麒,定要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韩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