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神明》 朱家村(一) “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卜尔望着身下那个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发愁。 而这个尸体正是卜尔自己的,如今的她只能算是一个幽灵,飘在自己尸体的上方,寸步不离。 若果说刚开始的卜尔看着自己尸体逐渐腐烂,而她本人的灵魂却不得解脱时,是无尽的恐慌和绝望,但人这种东西吧,适应力总是极强的,看久了就不怕了,兴趣来了,还能数数自己尸首上今日又多了多少蛆虫? 就是灵魂被限制在尸体旁不能移动,但卜尔十分难熬,这荒山野地的,连个人烟都没有,灵魂有不需要睡觉,又不能触碰实物,纵然看起来暂时没有什么危机,额……她已经死了……确实没什么危机。 纵然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她也魂飞魄散不了,但总是会无聊的,一个月来,她就只差把整个地面的草都数一遍了。 唯一有点用的游戏系统,也因为一个月来,人都没看到一个,而毫无作用,卜尔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传到了什么深山老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得等到何时才能遇到人类,才能脱困啊? 卜尔如今的遭遇,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作为一个网瘾女青年,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玩玩游戏,特别钟爱一些扮演类,或者养成类的游戏,对什么多人运动,啊,不,多人在线竞技游戏并不热衷。 《模拟神明》就是一款新出的游戏,玩家的身份是从远古复苏的神明,只是这个神明最初的时候十分弱小,但在除了玩家扮演的神秘以外,就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背景下,也算不得艰难,毕竟没有什么诸神竞争嘛,主要还是模拟经营。 经营的内容就是在无魔背景下,创造出一个完整的超凡体系! 与以往寻常的神明扮演游戏收集信仰度不同,这个游戏的评价,是围绕玩家创造的体系构建是否完整进行打分的,主要有三个模块:生物体系构建完成度、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世界观体系构建完成度。 直到完成度全部为百分百,才算通关。 当然,神明也有神明的伟力,通过神力值可能随心所欲的创造和毁灭。 整个背景选择众多,远古、古代、近代、现代、星际……岛国、维格兰、种花家…… 可以说,这个单机游戏一出来,就吸引了众多玩家的目光,有玩家在远古通过创造图腾文明封神、有玩家在岛国构建完整的妖怪体系通关游戏…… 卜尔因为工作原因,没有第一时间玩到游戏,但并不妨碍她的热情,但万万没想到,她才思索完该如何创造自己的超凡世界,游戏也才刚刚打开,就被不明物体砸碎了脑子! 然后醒来就成了幽灵,在这荒山野岭收着自己的尸体!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能把她连尸带魂送到这个鬼地方,明显不是什么简单的意外。 卜尔在冷静下来之后才知道,原来砸碎她脑子的东西是神格,异世界的神明陨落后,神格在无尽的虚空中漂浮,流落到了地球,并且在砸到她断气的前一秒,成功与她灵魂绑定,又融合了她电脑中的游戏。 因为神格已经在虚空中飘了不知多少亿亿年,除了本身的位格还在,保住了她灵魂不灭,并且融合了游戏之后,就不剩什么东西了,全要她自行奋斗! 这是另一个位面,卜尔若是要回家,只能横渡虚空,通过她本身的灵魂,定位到她原来的世界,而横渡虚空,非神明不可。 也就是,除非卜尔能通关现实版《模拟神明》,否则她再也回不到蓝星,见不到老爸老妈,见不到朋友们了…… 《模拟神明》这个游戏吧,开篇系统赠送的神力就极少,只有10点,只够创造一个人类看的见的无害幽灵,通过惊吓或者其他,刷新无魔世界npc的三观,从而获得第一笔启动资金(神力)。 哦,对,她现在虽然也是幽灵,但凡人是看不见的,就算来了什么人,也没法自己加装鬼怪从而白嫖。 而现在卜尔的神力值更少,1点! 比原本游戏还不如。 有个屁用!一个无害的幽灵、鬼魂都搞不出来! 这个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一个月了,这鬼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简直让人心酸,再一想到可能因为自己莫名失踪而担忧的爸妈,卜尔更难受了。 “这日子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卜尔蹲下无人能看到的灵体,一边叹息,一边看蚯蚓拱土,此时已是深夜,但再没用也是个神明,简单的夜视还是可以的。 “当家的,慢点。” “不行,得赶快,要是晚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卜尔??? (°°) 有人! “就这里了,这边就算是猎户都少来。”嗯??? 卜尔立马放弃对小蚯蚓的观察,目光越过重重树影,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一男一女,听着对话明显是两口子,平白无故的,一对夫妻跑到这深山老林干什么? 而且他们抬着的那坨东西,明显像一个人啊。 【洞察之眼!】 《模拟神明》里唯一的自带免费能力。 【朱仁厚 男 22岁 朱家村村民 超凡潜力值:四级】 【姚玉 女 21岁 朱家村村民 超凡潜力值:四级】 【朱德安的尸体】 “砰!”两人抛下尸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看着两人的衣着,卜尔意识到事情有些糟糕,这背景好像是种花家古代风格,而不是她游戏设定的维多利亚时代。 她之前的一些设想,恐怕要改了。 至于这两人的深夜抛尸的举动,恐怕这人也是他们杀的,不然何必掩人耳目跑这么远,至于为何杀人抛尸,这两人是好是坏,卜尔暂时也不知。 卜尔准备先看看,她的那一点神力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想到这卜尔就无语,垃圾游戏,唯一一个免费的【洞察之眼】只能看些简单的描述,如果想要更强大的功能,什么追述人物生平之类的,还得要神力值! 但出乎意料,这对夫妻没再说话,而是吭哧吭哧的努力挖坑,卜尔隔着几十米,光看也看不出什么情况。 半响后这两人挖好坑,直接就将装着尸体的破席子扔了进去。 卜尔此时灵魂状态,也没了近视的烦恼,一眼就看到了那尸体除了个破席子,身上的衣着也是破破烂烂的。 再看那两人,身上的布料也是各种缝补的痕迹,加上半夜上山埋尸,浑身泥土。 尸体扔进去,接着又是吭哧吭哧的填土,卜尔心中有些着急,错过了这两人,她不知道等下一次来人,又要等多久。 在看看脑海中的游戏界面,仍旧是清清楚楚: 【神力值:1】 只有这一点神力值,她连一点失误都不能有,而且这神力值连个普通的鬼魂都造不出来,最多只能搞个幻影,而且只能撑个十秒的那种! 要是遇到个神经大条的,只当自己眼花,而不是误认成真的鬼怪,她这一点就白花了。 卜尔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这对夫妻两盯了半天,明显是对普通人,刚杀了人,那农妇时不时的还手脚发抖,如果这个时候她借机搞个和尸体一样的鬼魂幻影,保证能让这两人吓破胆。 但卜尔这个人吧,说好听点是思虑周全,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过果断,做事情犹犹豫豫的。 比起现在动手,她更想知道这对夫妻究竟为何杀人? 果然,等他们把土也掩上,那妇人终于忍不住的跪着痛声大哭起来,“当家的,我害怕!” 我靠姐姐!你就不能说全吗?哭了半天就来这么一句!? 正常发展不该是边哭边讲清缘由,如果是有意杀人,那就抒发一下计划得逞的心情,如果无意杀人,那就表示一下为什么?结果半天就来一句自己害怕! 卜尔心中不断吐槽,但她也知这才是正常情况,就是让她这个好奇且想搞事的伪神有些无语。 “不会有事的,别怕,没有人知道这狗崽子今天来了我们家,也没有人知道我今天晚上赶回来了,不会有人怀疑的,别哭了,你一会儿就按我说的,偷偷回去,不要让别人发现,等我过两天回来。” 男人搂着那女人不断安慰道。 女人有些六神无主,男人说什么都不断点头,“如果实在害怕,就假装自己生病了,待在家里别出去,总之别让人瞧出什么问题。” 姚玉止住了眼泪,在这夜色下瞧见丈夫担忧的神色,又哽咽了几声,“我知道了,当家的……” 女人说着话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惊恐万分的看着男人身后。 男人以为是什么山野猛兽,心底一沉,往回望去,瞬间瞳孔一缩! 熟悉的身影满身是血的盯着他,眼睛外凸,几乎要脱离眼眶,其中满是怨毒。 “朱德安……”哪怕男人再如何胆大冷静,这个时候也被极致的恐惧笼罩着! 他们亲眼看着这人断的气,方才更是亲手埋的尸,如今土还新着。 “不对,你的脚……”朱仁厚更惊恐的发现这鬼东西双脚离地,明显漂浮着! 姚玉白眼一翻,干脆的晕了过去。 朱家村(二) 朱仁厚抱着妻子眼睁睁的看着那诡异可怖的影子朝他狰狞一笑后消失,这个从来就胆子大的男人,此时才真的见识到了,原来长辈们说的鬼魂,竟然真的存在。 可是故事里的鬼魂明明的含冤而死,朱德安这个东西算什么!?分明就是死得其所! 若是被这样的无赖二流子的鬼魂取了性命,朱仁厚怎么也不甘心。 姚玉被吓晕了过去,朱仁厚也好不了多少,阴冷的夜风过去,满背都是冷汗,越发凉飕飕的打了个冷颤,他连忙掐醒姚玉,拉着手脚发软的女人就往外跑。 可是女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只跪在坟前不断地磕头道歉。 “对不起,原谅我们!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仁厚吧,杀了你的是我,跟仁厚没关系!” “他不见了,我刚看到他消失了,玉儿你快起来,我们走!”朱仁厚拉住满脸鼻涕眼泪的姚玉。 “不!仁厚,他肯定变成鬼来找我们索命了,你快跪下来,我们跟他道歉!我们跟他道歉!让他放过你,仁厚……” 朱仁厚看着除了方才那抹影子外,再无动静的小坟包,咬咬牙,直接用力拽起姚玉就往外来!来不及了,在过两个时辰天色就要亮了,他们还得趁着村民出门前下山回家,他也得赶快离开村里,不能叫人发现! “仁厚!仁厚……”姚玉的惊呼随着朱仁厚的决然渐渐淡了下来。 两人摸着夜色也逐渐远离,留下深山里的一座小坟,夜风吹过,呼呼作响。 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苍白的手指从刚堆好的坟墓中探出,然后伸出了整个手掌,手掌扒开四周压实的泥土,脑袋也跟着伸了出来。 “差点没憋死我。”男人一个起身从坑了跳了出来。 朱德安的身体,却换了个灵魂,正是卜尔。 卜尔还是等不及了,她太需要神力值了,这没有人际的鬼地方,天天守在自己尸体旁,看着尸体逐渐腐烂,爬满蚊蚁蛆虫,那种感觉就算是看的再习惯,卜尔也不想体验了。 干脆的利用仅有的那么一点神力值,搞出了像朱德安的投影,再弄的阴森恐怖一点,果然把那两人吓得不轻。 卜尔视线回到自己的游戏页面。 【神力值:7】 【当前进度: 生物体系构建完成度:0% 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0% 世界观体系构建完成度:0%】 【神通: 洞察之眼·伪(神明的视线下没有秘密) 待解锁】 她从刚才跑掉的两人身上薅了11点神力值,然后借朱德安的尸体还魂用了3点,修复身体上的伤口用了1点,至于为啥不用她自己的…… 还不是穷闹的,卜尔刚才试了一下,如果要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的话,3点借尸还魂,2点修复身体,毕竟整个身体的肉都烂了,1点神力值啊!当然是能节约就节约! 当然,她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着能不能用这个朱德安的身体,再薅点羊毛…… 如果说刚才的卜尔还有些犹豫,怕自己把人吓死,现在尝到甜头后,那是半点也不怕了,就怕薅的羊毛太少,神力值不够。 万物真香定律,古人诚不欺我。 还有辣鸡洞察之眼!要知道更多的东西还要消耗神力值,除非三个体系构建达到百分之五以上,才能解封真的洞察之眼,并且不再消耗神力值。 【模拟神明】里加上洞察之眼,共有十项神通,体系构建达到百分之十随机解封一个,百分之二十随机解封一个,直到达到百分之百后,就会成为真的全知全能的神明。 卜尔希望自己到时候运气能好一点,能随机到一个不错的神通,比如【财可通神】,不仅能将财运免费加诸于游戏里的npc身上,关键在于每天会自动增加神力值! 如果有了这个神通,就再也不必担忧自己陷入神力值为0 的绝境了。 不过这些都还太遥远,现在她三个体系构建完成度都是0,显然仅仅只是让两个人看到了非人鬼魂对体系构建并没有推动力,更何况她那个给人看的鬼魂还是假的,只是个幻象! 卜尔了解过【模拟神明】的进度来源,神力值来源于人类对于非凡世界的认可,换句话说也就是不管造成他们三观变动的事物,究竟是真的存在,还是假的幻象都能得到神力值。 但是三大体系构建的推进,却必须是实打实的对世界进行了改变。 若果卜尔为了节约神力值,为了方便,直接全部用幻象来搞事,就算这个世界的人类都相信了神魔复苏、妖怪乱世,那也是没用的。 但是看着自己仅仅7点的神力值,卜尔陷入了沉思,所以……体系构建什么的,还是慢慢来吧。 卜尔找到了自己的尸体,将她收入了神库之中,怎么也是自己的身体,抛弃是不可能抛弃的,说不定以后她能回家后,还能再用。 收好尸体后的卜尔再次陷入了迷糊,所以……她刚从哪条路下山?刚怎么去找跑掉的夫妻两,继续薅羊毛? 卜尔这一想法刚冒出来,游戏界面就跳出了提示框。 【世界地图解锁:1000神力值】 呵呵,滚! 【当前位置地图解锁:10神力值】 卜尔……辣鸡游戏! 【追踪朱仁厚、姚玉:每人1点神力值】 卜尔记得这游戏没有游戏精灵吧?毕竟是一个经营类的单机游戏,几乎全靠玩家自行摸索,那这些根据她的想法跳出来的提示框是怎么回事? 卜尔才有些疑惑,就立马得知了答案,说到底这是一个神格化成了游戏形式,本质上的卜尔其实已经是神明了,虽然只是一个非常弱小的神明,只能驾驭神明的一点点力量,等到卜尔成为了真正强大的神明,这些所谓的游戏提示框自然而然就没了,因为那时候的她已经全知全能,一个注视就能看透过去未来。 所以让卜尔的现有认知来讲,让这些提示框出现的,其实是她的潜意识。 唔,现实版的我讨厌我自己? 再看看提示框,全是在要神力值!说到底,还是太穷了! 不过这样也方便,卜尔立马开始询问起了怎么知道这具身体的记忆,果然再次出现了提示。 【接受朱德安的记忆(不建议):10神力值】 【查看朱德安的全部过往:3点神力值】 【查看朱德安的部分过往:1点神力值】 如果是选择接受朱德安的记忆,那就是直接的灵魂接受,对于卜尔来说瞬间得到一个人几十年的记忆,确实难,到时候万一朱德安的记忆占了上风,她是卜尔还是朱德安? 至于查看过往,普通人的过往大半都是无趣的日常生活,要看就看主要的呗~ 这么简单的选择,卜尔自然很快做出了决定。 关键还是穷! 至于怎么找到姚玉?她都有了朱仁厚的过往了,还怕找不到附近的路? 【查看朱德安的部分过往:1点神力值】 眼睁睁的瞧着自己仅有的7点神力值降到6点,卜尔都快哭了,这悲痛的神情若是在她原来那副清秀的容貌上,还有几分惹人怜惜,换到如今朱德安这幅干廋猥琐的身板上,怎么看怎么恶心。 卜尔自然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在查看完朱德安的部分重要回忆后,边往村里走边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她之前就有所猜测,朱仁厚与姚玉深夜埋尸,再看两人神色举止,应该不是什么恶人,或许背后有什么隐情?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朱德安此人本身就不是个好人,往些年家境还可以的时候娶了个媳妇,不是卜尔偏袒女人,她是真觉得朱德安的媳妇好的过分,而朱德安本人实在太渣。 那女人嫁到了朱家,侍奉公婆、操持家务、打理田地,不管是女人的活儿还是男人的活儿她都干!村里村外都是能看到这女人的勤奋了。 然而再勤奋的女人,因为长得不好看,经常有事没事就被朱德安毒打,甚至被打流产了两次! 第二次后就再也起不来,没两天就死了。 这不是卜尔所在的社会,在这么一个年代里,朱德安打死了自己的媳妇,所受的报应不过是村中的流言蜚语,以及爹娘的几句责骂。 当年的卜尔看到社会新闻里,男人打死了媳妇只被判刑了六年都被气得不行,更别提现在打死了人,还什么事都没有。 可卜尔再厌恶朱德安,这人都已经死了,还占有了他的身体,她也不可能再把那人来一顿鞭尸。 至于为何姚玉会失手打死朱德安,朱仁厚帮忙一起埋尸,这又要从朱德安媳妇死后说起。 媳妇死后夜里没了女人,自然就开始sao动,姚玉在村里也是个长的不赖的,更何况丈夫常年在外走货,就被朱德安看上了。 但没想到姚玉是个骨头硬的,而朱德安本身游手好闲,身体力气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一时失查,被姚玉拿着罐子当头砸死,正巧碰上姚玉的丈夫朱仁厚提前回家,就有了卜尔后来看到的事。 虽然朱德安该死,但现在卜尔借了朱德安的身体准备搞事,看样子她的计划得再改一改。 就是有些对不住姚玉和朱仁厚了。 大不了薅完羊毛后,给他们返点利! 朱家村(三) 姚玉回到家后就一直紧锁着门,外面有半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张不已。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玉儿,你今天怎么了?身体不适吗?”门外的老妇人敲了敲门,姚玉起身打开门,担惊受怕整整一夜,又没有休息,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但见到老妇人还是努力撑起些精神。 “没事娘,就是昨夜没睡好。” “啊?” 姚玉又凑到老妇人耳边更大声些的说,“昨夜有些没睡好。” 老妇人关心道,“那玉儿你多歇息会儿,别累着了,等后天咱仁厚回来了,叫他给你买些好的补补身子,看你廋的,这次他回来能呆好些日子,一定要给咱们朱家添个人啊。” 姚玉笑了笑,苍白着脸。 这朱家村,大部分人家都姓朱,算起来百年前都是一个祖上,但时间长了,是还真当谁是自家人?朱仁厚家就他一独子,老父亲死后,他娘将他拉扯大,后来又找了姚玉这么个媳妇。 婆婆虽然年老体弱,耳朵这两年也不好使,但为人和善,把姚玉当女儿一样照顾,朱仁厚也体贴有能力,看起来是再温馨不过的家庭。 问题是在这样是年代,家里就这个一个男人,还常年在外,婆媳两在村里没地位就罢了,时常还会受些闲言碎语,有时候自家耕作的地被占了去,都没人帮忙说句话,如何叫人不心酸。 姚玉以为这次当家的回来后,日子就能更好过了,没想到,又出了昨个那事。 一想到这里,姚玉就打了个冷颤,拉着她的朱母立马就察觉了,“这手怎么这么凉!?莫不是着凉了!?” 在这个没有现代医疗的古代,最好半点病也不要得,治不好和没钱治是常有的,最怕的是耗尽家财,人还没好。 “快去床上歇着,今天就休息,等身体好了再说。” 姚玉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坚持不下去,加上多年与相处出来的感情,不似寻常婆媳,更像母女,自然也不推辞,她心中有事,也不敢说出来让朱母担心,只顺势躺下,等朱母关门一出去,眼泪就唰唰的往下流。 她与仁厚昨夜的事,怕是已经触怒了鬼神,这才让朱德安没死,并且一定会找他们报仇! 仁厚说她没做错,就算是朱德安的鬼来了,他也能再杀一次,可人类哪能与那样的存在对抗? 姚玉也想过自己自首,可一来朱仁厚不同意,二来姚玉自己也害怕,人都有逃避性,她一边恐惧躲避着,一边也等着未知的惩罚。 从前听起乡间的鬼神传闻,只当是传说难见,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遇见了。 姚玉整日窝在家中提心吊胆,不仅没休息好,整个人的气色甚至更差了,看的朱母又担忧又心疼,第二日一早,姚玉就出了门,以洗衣服的理由,路过朱德安家偷偷一瞅,不见什么异常。 这也并不奇怪,朱德安这人从不着调,家里的什么活儿都不管,连家中的地都是他爹娘劳累的,时常不知上哪鬼混,就算整整两天不见人影,也没人发现他出了事。 姚玉暗自松了口气,但每每回忆起来,那悬浮于空中,浑身是血、满目怨毒的人影又在姚玉脑海中浮现。 姚玉低着头,抱着木盆的手微微颤栗着,好半响才平复了心中的恐惧。 等她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往前走,不知怎地,又回首往朱德安家门口望了一眼。 “哐当——” 木盆摔落在地,盆中衣物也四散的掉出了木盆,沾上尘土。 身材干廋矮小,面色蜡黄的男人,站在那里,冲着姚玉咧嘴一笑。 明明是大白天,姚玉却仿若置身于寒冬腊月之中一般,只觉得浑身发寒。 【神力值:8】 …… “德安,昨个你去哪里了?饿着没有?娘昨夜做的饭还给你留着呢。”卜尔刚进家门,就被一个老妇人跟前跟后的服侍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下人婆子呢。 “你管这兔崽子吃没吃!成天不知道在哪鬼混,等有天死在外面,老子都懒得给你收尸!”老头话说的冲,甚至连看都懒得看这个扶不起来的儿子,但卜尔看过朱德安的部分记忆,老头子对自己这个废物儿子算得上是嘴硬心软,不然也不会由着这家伙各种作死。 卜尔歪歪头,朝凶巴巴的老头笑了一下,“爹,我回来了。” 老头一愣神,手上的簸箕都掉了下去,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卜尔知道自己不同于朱德安的行为引起了老头的惊讶,若是朱德安回来,根本不会打什么招呼,而是直接叫嚣着‘饿了,饭呢?’。 卜尔就像没看到老头的反应似的,径直的去厨房翻起了吃的,吃完就抹嘴碗一丢,等朱德安的老娘来收拾,漫不经心的在朱德安家里来回晃了两圈,跟她看到的记忆做了个对比,这才又出门了。 朱老头隐约察觉自家儿子今天有点不对劲,但很快就忘到了脑后,倒是做娘的有些担忧,以为朱德安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欺负了,没说两句就被朱老头嫌烦,一巴掌甩到了脸上,乖乖去做活儿了。 朱家村不大,并且因为村里的人越来越多,田地纠纷时常发生,时常打死人的事都是有的。 卜尔出来主要是了解一下四周的路线和情况,毕竟她选择的是观看朱德安的记忆,并没有选择融合朱德安的记忆,对于朱德安生活的地方,卜尔也只能说有个大致的了解。 朱德安的记忆里,主要集中的地点还是附近的几个村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而且更多的记忆还是各村的女人,这狗东西甚至多次偷看过那些女人洗澡,并且和村里的郭寡妇也有一腿。 “这不是德安哥吗?做个哥去哪玩了?怎么也不跟弟弟说一声?”卜尔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一呲着满口黄牙的男人,眯着双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 跟朱德安一样,浑身有种说不出的猥琐下流的感觉。 正是朱德安的狐朋狗友朱昌在。 算起来两人也是亲戚,同一个曾祖父,不过这朱家村,往上追一百多年,谁不是一家人。 卜尔没有立马回答,朱昌在也没察觉自己这兄弟已经换了个人,上来就揽过卜尔的肩膀,凑到他的跟前,一股酸臭腐烂的味道直冲脑门,“咦?你身上怎么这么冷?跟块冰似的。” 卜尔道,“在外面站久了。” 朱昌在听了也没在意,随即呲着口黄牙挤眉弄眼对卜尔问道,“好兄弟,给我说说,朱仁厚家那女人润不润?” 啊,对,朱昌在是知道朱德安对姚玉的眼馋了,甚至前夜朱德安的行动,也有朱昌在的怂恿。 卜尔故作失落,“别提了,气死老子了,那臭娘们死活不让老子碰!叫的跟杀猪一样,怕被人发现,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朱昌在也跟着失落,好像没吃到肉的人是他一样,“兄弟,你这不行啊,连个娘们都搞不定,明天她家那位就回来了,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要不……今天晚上再试试?我帮你望风。” 卜尔犹豫了起来,“这……那娘们脾气有些烈啊,万一……” 朱昌在不死心,“怕什么!他们家就两个女的,其中一个还是聋老太婆!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次,就在也没这机会了,最近那姓郭的勾搭上了富贵那小子,咱们也吃不着了,你还要放过眼前的肉吗?” 卜尔似乎被朱昌在说动了,“这倒也是……不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卜尔看着朱昌在问道,“你怎么这么热心?” 朱昌在黄豆大的眼睛里透露了几分yin邪的目光,“咱们可是好兄弟啊,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德安,你说是不是?” 卜尔一笑,“这是自然。” …… 两人算好了时间,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再动手。 姚玉家的院子围了篱笆,还削成了尖锐的木刺,但这样没有一个人高的篱笆,又哪里真能防御有备而来的恶人,朱德安这幅被卜尔用神力修复的身体,早就没了原本的虚弱无力,浑身的力气和精气如同壮年男人一般,一撑一跳就翻越了过去,看的身后的朱昌在目瞪口呆。 他着实不知道这个以前比他还弱的朱德安,居然有这番□□的能耐? 朱昌在见卜尔轻松翻过,也起了好胜心,撇开脚边准备好的石头,直接就准备爬过去,他用力的伸手一拉,双腿一蹬,就爬上了篱笆。 风吹日晒后的木头发出轻微的破碎声,随即摇晃起来。 朱昌在有些上不去下不来,整个人挂在了上面,“兄弟,搭把手!” 朱昌在这时才看向自己那便宜兄弟,只见以往熟悉的脸上好像结了层霜,听到他的话后不仅没动,还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说不出的让人头皮发麻,“兄弟?” 木头内部的碎裂声越发明显了。 朱家村(四) “啊!!!!!” —— 半夜里的惨叫,穿透了距离的限制,惊醒了需求沉睡中的村民,包括有些耳聋姚玉婆婆。 “怎么了?玉儿!” 姚玉呆愣愣的看着那个挂在篱笆的人,整块木头穿过了那人的腹部,划出了长长的口子,肠子也一咕噜的掉了出来,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昏暗的月光下,她还能清楚的看见浓稠的液体汩汩地往下流,流过篱笆的缝隙,一点点的滴落在地上,隐约的还能听到几分□□。 朱昌在还没有死。 离得近的村民此时也赶了过来,照着火把,看到这番情形,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朱昌在半夜爬人家媳妇的门,结果自己被挂在了篱笆上,肠子都露了出来。 几个赶来的男人连忙把朱昌在拖了下来,他们不敢马上拔出木头,只能留着那木头尖插在朱昌在肚子上,稍微有所动作,就能听到朱昌在痛苦的□□。 再过了一会儿,村里的老人也来了,让男人们先把朱昌在抬走,留下一些人询问着姚玉。 姚玉呆愣愣的看着身旁来来回回的众人,一副吓破胆的模样。 妇人们相互递着眼色,也不追问,方才那副景象,还有谁猜不出发生什么? 不就是有人□□找女人,结果倒霉的自己遭了秧,倒是个小媳妇还真的运气好。 姚玉确实被吓破了胆,但并不是因为朱昌在,平日里她自己又不是没有杀鸡杀鸭过,乡里人逞凶斗狠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惨状。 她恐惧的,是站在朱昌在身前的那个人。 姚玉因为这两天的诡异经历,整个人的神经一直都是绷着的,昨天没遇到什么事,今日早上才好了些,不想却遇到了死而复生的朱德安,她慌忙跑回家里,等着未知的审判,可很久也没等到什么事情发生。 但到了夜里,哪怕身体疲倦的不断向大脑抗议,姚玉的神经仍旧绷紧的,半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瞬间惊醒。 卜尔带着朱昌在进来的时候,姚玉就已经醒了,她不知道外面的是谁,以为朱德安的鬼魂跑来复仇,躲在被子里恐惧的不断颤抖。 这时朱昌在的惨叫声传来,姚玉才鼓起勇气推门去看。 那记忆最深处的恐惧对象,就站在她家的篱笆前,冲着她一笑。 姚玉彻底崩溃了,甚至连朱昌在的可怕处境都忽视了。 朱德安此时诡异的一笑,与他白天里的笑容重叠在一起,不断地在姚玉脑海里闪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是故意的!”姚玉死死的拽住婆婆的手,“娘……娘……你去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 往常清秀的小媳妇,此时面色蜡黄,眼里布满血丝,整个人呈现出不正常的惊恐,屋内的几位婆子有些疑惑,却还是尽力安慰着。 “不怪你,谁不知道那朱昌在是个什么人?这次就是他活该!” “对,姚玉啊,别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跟你没关系。” 姚玉没管身边的几个婆子的话,还是死死抓住耳聋婆婆的手,“娘!我不是故意杀他的!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了!” 女人瞪着血红的双眼,盯着半开半掩的门口,“他来找我了——” 屋内的几个老妇人相互疑惑的对视几眼,其中一位不着痕迹的搓着手臂,不知道为什么,这姚玉小娘子这样子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姚小娘子,谁来找你了?刚才那个泼皮?” “玉儿,别怕,娘在这。” 姚玉停住了,一时间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半响后才缓缓道,“朱德安……我明明打死了他的!我明明打死了他的!” 她边喊着,边一把扯过身边的妇人,“我明明打死了他的!!!” “我还亲手把他埋起来的!!!” “他为什么还在!?” “他为什么还在——” 年轻的小妇人抓着头,噌地起身,在屋里来回晃着,一边转悠,一边抓着人不断狂问。 “他为什么还活着?” “张姨,你说他为什么还活着?” “虎子他娘,你说他是不是来找我了!?” “对!他来找我了,他来找我索命了——”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朱德安怎么了?他给你下的什么药啊!?玉儿,你不要吓娘。” 屋内的动静惊动外面的人,有人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看。 几位妇人也被姚玉这番举动吓得不轻,找到外面的自家男人就说姚玉刚才的疯话。 “朱德安那小子?我今天还在村边看他晃悠呢。” “我也看到了,今天下午的时候还和朱昌在那小子一起有说有笑的。” “可仁厚家媳妇说她杀了朱德安……” 热闹纷纷的朱仁厚家外面立马安静了下来,夜里的冷风一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哈哈哈哈,这被吓傻了吧,仁厚家这媳妇平日里看着挺精明能干的,怎么胆子这么小?哈哈哈,明天仁厚回来,可要跟他好生说道说道哈哈哈。” 一中年的男人开口后,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可不是嘛,朱昌在这小子就不是东西,半夜翻人家小媳妇的墙,真是造孽!” “少说两句吧,这昌在这小子估计活不过今晚了,唉,也算自作孽不可活,心术不正,必有灾难。” “昌在也是我从小看到大了,小时候也挺懂事的,怎么后来就那样了呢?” “这大半夜的,我们也不好多呆,我去跟仁厚他娘和他媳妇道个别,当家的你别走啊。”妇人还专门叫住了自家男人等一下,虽然看上去一切正常,大家只当姚玉被吓傻了,但心里仍旧有个疙瘩,平常熟悉的回家夜路,也得有自家男人一起才敢走。 姚玉在婆婆的安抚下,终于冷静了下来,整个人回复了刚开始时呆愣愣的模样,看起来就真的像一个胆小的姑娘被吓到了的样子,进门的几个妇人道了个别,都默不作声了打量了一下不正常的姚玉。 但又不敢直接和姚玉对视,眼神总是偷偷的瞥一瞥就闪过。 姚玉婆婆只是有些耳背,又不是傻,刚才那番动静,哪能不知道大家的怀疑,但还是撑着做了表面功夫,等众人一走,才心疼的看着发呆的媳妇。 老婆子是个善良的人,但善良的人总容易被人欺负,姚玉却是个有主意的,她嫁到朱家后,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能操持的好好地。 所以老婆子知道自己这个媳妇断然不是一个胆小的女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儿,你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说的你打死了朱德安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拉着小媳妇的手,担忧的问道,但小媳妇仍旧没有回答。 老人叹了口气,准备让姚玉先好生歇着,有什么事,之后再慢慢说,她正准备把手抽回来,却被姚玉紧紧抓住。 “娘……我没骗你,我杀了朱德安。” 姚玉眼珠子终于转动了起来。 她拉着婆婆的手,慢慢讲起了两天前的夜晚发生的事。 那时她睡得正熟,却隐约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姚玉翻了个身,继续睡着,但有人脱自己衣服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因为老人的耳朵不好,姚玉讲述的时候两人凑得近,老人甚至能感受到媳妇吐气的气流穿过她的衣襟。 当讲到她与朱仁厚将尸体埋好后,抬头却看到朱德安的鬼魂飘在自己的坟上,吐气的气流也正巧吹在老人耳朵上,老人冷不经的打了个颤。 “还有刚才,我又看到朱德安了!他就站在朱昌在面前,见我看到了他,立马又不见了!” 老人也被吓得不行,哆哆嗦嗦半天,才道,“会不会……会不会是你和仁厚搞错了,其实朱德安没有死,他就是故意过来吓你的。” 姚玉颤抖着拽着老人的手,想从上面吸取哪怕一点点的力量也行,“不……不……我们明明已经将他埋下去的,而且,他脑袋上的伤也不见了。” 老人再没有说话。 对于姚玉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夜。 但对于卜尔来说,今夜的收获却是让她止不住的发笑,她回朱德安家的时候没有隐瞒自己的外出,很快吵醒了朱德安爹娘,引来朱德安老母亲的几句关心,老父亲的几句责骂。 卜尔笑眯眯的随意回了几句,就回房躺床上休息了。 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老人。 【神力值:23】 朱昌在果然没有熬过这个晚上,天没亮就断了气,他家的亲人虽然知道这事怨不着姚玉,但自己儿子弟弟死了,哪怕是自作自受,又怎么可能完全不恨。 朱仁厚回村时,正遇到了朱昌在的大哥,那男人恶狠狠的看着风尘仆仆的朱仁厚。 “你家那媳妇可不老实呢,偷汉子还害死了我弟弟。”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只恨不得把朱仁厚活活咬死。 朱仁厚起了疑心,连招呼也没跟村里人打,径直的往自己家里赶,一路上果不其然的迎来了许多人异样的眼光。 见朱仁厚看过去,又仿佛无事的转开。 朱家村(五) 朱仁厚越发沉着脸往家里走,他并不是怀疑自己的媳妇,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而是想到了其他不好的地方。 比如朱德安。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了不引人注目,而留姚玉一个人面对这些。 远处的院子还是如同他回忆里的一样,只是门扉紧扣,门口没有熟悉的身影。 非正常的死亡,伴随着桃色的故事,总是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还有故事中的女主人诡异的疯言疯语,也激发着所有人的好奇。 不过短短的过了一夜,一大早的,好像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朱昌在的死亡原因,知道了姚玉被吓傻后说的一些奇怪的话,以及话里提及的朱德安。 因为神力值的暴涨,卜尔出门遛弯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容,遇到些村民,还会主动的打招呼。 就是…… 大家都好像有些奇异的害怕的避开就是了,若是遇到个年纪有些大的胆小妇人,甚至又能给卜尔增加一两点神力值。 卜尔视线看向脑海中的游戏面板。 【神力值:27.5】 神力值来源于生物对于超凡力量的认可。 卜尔先前有些嫌弃过自己被随即传送到了类似于种花家的古代,现在还稍有些安慰,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什么鬼神可是真的很信服啊,就算是没有她的到来,真真的无魔社会,都有人相信鬼神的存在,更别提她来了之后,真的能搞出些鬼神。 但坏处也很明显,缺少了现代背景下的信息传播,让消息的传输过于滞后。 比如她要是复活在现代,完全可以搞一个什么鬼神直播间,来个冤魂复苏报仇,就算有大半的人不相信,但看到的人数上去了,加上网络的传播速度,一个幻想和死人复活,说不定就能收获大批神力值,哪能像现在一样? 还如此费劲心思的薅朱家村全村的羊毛。 而且,卜尔发现剧烈的情绪提供的神力值或许更多,比如姚玉,比如朱昌在。 昨夜光是朱昌在一人,就提供了10点神力值。 因为朱昌在发现了她的这具身体已经死了。 卜尔之前花一点神力值治好了这个身体上的伤,甚至还让这具身体的力量与寻常壮年男子相同,但并没有直接将这具身体复活,本质上来讲,还是一具能说会动的死尸。 这也是朱昌在发现他身上很冷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 最开始卜尔只是为了节约神力值,现在她发现或许还可以进一步的利用。 她要让朱家村的人一步步的、慢慢的发现朱德安已经死了的事。 直接来就只能薅一次羊毛,慢慢来可以薅好多次羊毛~ 比如现在,从昨夜开始,神力值从23涨到了27.5,虽然有点少,甚至卜尔还是第一次发现神力值居然还能0.5的加,但是这证明卜尔的计划是有效的,已经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了。 只要这种怀疑和恐惧进一步的蔓延,她害怕没有神力值吗? 卜尔站在路口,回忆起朱德安的日常,这家伙还真的就每天无所事事啊,之前常找的郭寡妇也有了新的姘头,而且是里正的侄儿朱富贵,他也惹不起,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容貌差点,但家里没男人撑腰的姚玉。 但是朱德安怕朱富贵,她卜尔可不怕。 郭寡妇的男人死得早,但却给她家留了个种,或许是因为母亲不检点的原因,这孩子在村里也备受人指指点点,朱德安的记忆里没多少两个小孩的印象,就记得挺蠢的。 对此卜尔只想说,不愧是社会渣滓啊,连人都不会看。 这小孩叫蠢? 不远处的孩子透过窗户盯了卜尔一眼,就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练字,没有纸墨,只是笔沾着水在桌上比划,十一二岁的年纪,家境如此,就这般的毅力,而且方才那目光明显藏着恨意。 这时候的卜尔才发现,这个世界的字她并认识啊! 卜尔思绪一转,游戏提示屏就立马出现了。 【加载当前国家的文字及书写:3神力值】 卜尔没有犹豫,干净利落的就买了,朱家村这种小地方或许用到文字机会不多,但以后总能用到,而且这种不涉及超凡力量的事情,花费的神力值也不多。 虽然,还是有点心疼就是了。 【神力值:24.5】 “朱毅,你娘呢?” 小孩停下笔,幽幽的看着朱德安,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出去了。” 卜尔走进了,笑道,“小孩子撒谎可不好,我嗅到你娘的味道了。” 说完就转头向门口走去。 嗅??? 朱毅因为特殊的家庭环境,与村里人的联系也不紧密,整天就待在家里看书,并没有听说过村里有关朱德安的传闻,但这个敏感内向的孩子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朱德安的不对劲。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朱毅就是觉得,今天的朱德安没有往常的他令人作呕。 一个人神情和小动作是没办法隐藏的,哪怕披上了同样的一层皮,仍然不是另一个人,更加上卜尔本就没有掩藏的意思。 若非卜尔来到的是这个时代,换到信息发达的现代,恐怕早就有身边的人怀疑她是不是被穿了。 “嫂子,嫂子。” “你这没脸皮的,怎现在还来!?”郭寡妇是个二十多岁快三十岁的女人,皮肤是乡里人少见的白皙,更兼得一对摇摇欲坠的大白兔,也不怪那么多男人对她垂涎不已。 郭寡妇一边大惊失色,一边推着卜尔的胸膛把她往门外赶。 “嫂嫂真的好冷心冷清,先前还和弟弟卿卿我我,怎现在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卜尔笑嘻嘻的问道,一边还抓住了郭寡妇细嫩的小手。 这手甚至比不得卜尔上辈子的普通女生,毕竟是群洗衣服洗碗都要戴手套的小仙女,但在这个时代的乡下,已经足够撑得上细腻柔嫩。 “哎呦,作死的冤家哦,姐姐哪敢不认你,只是这时机不好,姐姐也是替你着想。”郭寡妇被卜尔的手冻着一颤。 她与村里的女人们向来仇大苦深的,从不往来,自然也没听到朱德安的传闻。 卜尔方才还笑眯眯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姐姐可真是好狠的心,找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怕不是把弟弟都忘在土里了吧。” 女人的直觉很奇怪,有时候大脑没有反应过来的东西,身体却是能直接的应对,郭寡妇下意思的抽了一下手,但被卜尔握的紧,没有抽出来。 “朱德安!你在干什么!?” 一声暴呵从门口传来。 卜尔立马就感觉到了身侧传来的巨大推力。 她这幅身躯也只是恢复到了寻常男人的力量,还不足以在猛力的推击下佁然不动。 卜尔顺势放开了郭寡妇的手,看向来人,不出所料,正是郭寡妇的姘头,朱富贵。 这朱富贵算不得正经人,不然也不会在此处得见,但相较于朱德安与朱常在这种毫无用处的渣滓,这朱富贵算得上口舌圆滑、左右逢源,加之此人很是讲究兄弟情义,在附近的一地里很有几番人脉。 既然与自己想好,那就是自己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其他的男人窥视自己的女人,朱富贵也不例外。 他一把推开强拉住郭寡妇手的卜尔,挥着拳头就要往上卜尔的脸上揍过去。 却意外的被卜尔稳稳地接了下来。 这朱德安是什么德行,村里人谁不知道,往常也就敢在家里打自家媳妇,面对外面的男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朱富贵这人身强体壮,浑身腱子肉不说,寻常斗殴打架,也难有对手。 朱富贵还在惊疑的时候,卜尔却心中滴血。 她前世怎么也是个没打过架的普通女生,哪怕有了男人的身体,别个一拳挥过来哪里能反应过来,而能这么轻松的接住,原因很简单。 【神力值-1】 【神力值:26.5】 不过短暂的提升了一下斗殴能力,就扣了她一点神力值! 果然跟游戏里一样,最小的消费点数是1,但收集的最小单位确实0.5,真是过分,为什么不能四舍五入呢? 朱富贵心中诧异,难免不想到外面传言的事。 他起初听到的时候还不以为然,只当是乡人愚昧,这种疯女人的言语也行,但朱德安不同寻常的反应,却让他心底不安起来。 刚才那股因为郭寡妇被调戏,而激起的怒火也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后退一步,站在郭寡妇身前,眯着眼细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没有异常的朱德安。 才发现这人面色有些死白,而且方才短暂的接触让他发现这人身上极为冰冷,这天气又不是寒冬腊月,哪里能冷成这样? 越想越心底发寒。 朱富贵豁然一笑,“德安兄这几日是去哪修行了?这力气渐长啊。” 这人虽长了身肌肉,却是个头脑清醒的啊,那就更棒了。 卜尔笑道,“也没啥,就是三天前的晚上,不知何故有些头疼,第二天醒来就发现力气大了些许,连精神气都好些了,这或许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朱富贵这下越发害怕了,朱德安这个人能说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种话? “这是好事啊,只是德安兄得了好,就来找我的女人,是不是不太……”朱富贵僵笑着挡在郭寡妇身前。 卜尔道,“是兄弟唐突了,这就走。” 说着毫不犹豫转身离开,走出门口时,还看到了朱毅那小孩的身影。 【神力值;27.5】 朱家村(六) “富贵,你怎么就放他离开了!?他方才可是当着你的面调戏我!”郭寡妇拉过朱富贵的胳膊,一边蹭着,一边娇声道。 朱富贵揽过女人的腰,嘶哑着嗓子道,“以后他来找你,尽快打发走,实在不行也不要起冲突。” 郭寡妇是个聪明人,“朱德安这小子怎么了?” “你别多问,总之听我的就没错了。” 因为心中有事,朱富贵没再郭寡妇家多留,叮嘱了几句就要走。 关于朱德安已经死了的传言是昨夜朱仁厚家媳妇传出来了,最开始说是被朱昌在的死吓傻了,先前他也跟着笑娘们就是胆子小。 但现在他却开始相信了,若是被朱昌在吓到,那也该念着朱昌在,怎么会说朱德安? 这显然不合理。 他决定去找那朱仁厚问问。 “不错,那日我提前回了家,因为已是深夜,所以来不及请昔日的兄弟亲友,不想进屋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朱德安,我上前去探过,确实断了气,因为不想受人非议,就想将人偷偷抬山里埋了,且朱德安这厮若是失踪,想来也没人能怀疑到我婆娘一个妇道人家。” “于是我与玉儿两人连夜将朱德安的尸首运上了山,并且亲手将其埋下,不曾想……”朱仁厚拽紧着手,朱富贵甚至能看到他手背的青筋。 “不曾想,刚买下去不久,抬头就看到了朱德安的魂魄。” 朱富贵虽有些发寒,但还算镇定,“你怎知是他的魂魄,而不是因为恐慌,看错了眼?” 朱仁厚摇头,“我看他身影缥缈,透过身体能望到后面的夜色,而且那时的朱德安离地三尺!脚不沾地,若是常人,谁能做到?断然是鬼魂无疑!”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赶回村里,若是那朱德安寻仇,弟妹哪能有活路?” 朱仁厚苦笑摇头,“事到如今,不敢欺瞒仁厚兄,这事是小弟胆怯,若是这朱德安无事,而我回来了,我怕被里正和诸位长辈找上门,若是这朱德安真的死了,我在外也能逃过一劫。” “哼!我看你在外做工,以往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成想就是个孬种!因为怕死留自己的寡母妻子在家中,堂堂男人,竟让女人顶在前面!若非此事我也无解,简直羞于你为伍!” 朱仁厚被说的面色青红,但也难以反驳,毕竟朱富贵这话说的也没错,他当时确实是怕了。 “罢了!先将朱德安解决再说,你可知他竟然已经死了,成了鬼魂,为何还如寻常一般生活?而且对弟妹杀害他的一事,似乎并没有记忆。” “小弟回来也在疑惑这事,后来也打探过,确实如仁厚兄说的这般,而且昨日我又会葬朱德安的地看了,那埋好尸首也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个坑洞,想来就是现在见到的,小弟出门在外,也听说过一些奇人异事,因此对朱德安这情况略有猜测。” 朱富贵眼神一亮,“说来听听。” 朱仁厚道,“这也是听我工友提起,说是这有些人死后,因为含有怨气,魂魄没有归于地府,而是漂泊在人世,有些甚至重新附身于自己原来的躯体之上,但因为有了人的身体,失去了做鬼的记忆,于是还如同往常活着的时候一样生活,但若是被人点破了已经死了的事实,便会化为厉鬼!” 朱富贵面色一白,“你工友可有讲解决方法?” 朱仁厚摇头,“我们都是寻常凡夫俗子,哪里懂得这般本事,就这番话,也不知我那工友是从何听说来的,哪里懂得什么解决方法,况且往常从未遇到这种鬼祟,甚至以为时间的鬼神传闻,皆是虚假,如今才知,分明是我的愚蠢啊。” “唉,若非有此番际遇,兄弟我也是不信什么鬼神的,果然前人传的不尽是假话,只可恨,当初的我对这些嗤之以鼻,如今却难以应对了,不过,若是实在没有法子,我倒是知道一个城里的张天师,这张天师还有些名气,想来也不是如同我先前以为的浪得虚名、弄虚作假,或许可以请来一试。” 朱仁厚大喜,立马拍案而起,“这番甚好,立马请来张天师,捉住那朱德安的魂魄,也了却我心头一事,此事之后,我与玉儿但凭村里处置!” “就这般定下吧,我立马找人去请,不过还得跟我叔叔说一下。”朱富贵沉思片刻,若朱德安真的死了,他得去让村民们做个准备,若是出了岔子,也能立马跑掉。 朱仁厚见状,有些不解,“富贵兄与朱德安并无纠葛,为何也要插手此事?” 朱富贵听闻皱起眉头,“富贵兄弟这是何话?那朱德安的鬼魂若是成了气魄,谁能保证不会伤及别家,你我皆是朱家村的人,哪能坐视不管?” 朱仁厚一个黑壮的汉子顿时红了眼,“往常我与富贵兄少有往来,总听他人夸富贵兄为人仗义,还当是他们看在富贵兄里正叔的面子上,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卑劣,弟在此向富贵兄道歉。” 说着拱手俯身,被朱富贵抬手扶起,只听他爽朗笑道,“这有何道歉的,先前不熟,自然看法随意,只要如今仁厚兄弟别再如此就好。” “这是自然。” “你叫我声兄弟,我自然也不怨看你为难,你放心,若是此事解决,我保你与弟妹无恙!”朱富贵朝内屋忘了一眼,感慨道,“弟妹当真是女中豪杰,仁厚兄弟你可不能负她。” 朱仁厚连连摆手,“断然不会!” “那好,我这就去打探那张天师的情况。” “我与富贵兄一起。” 朱富贵立马推手拒绝,“你娘与弟妹这两日肯定惊吓万分,家中也无男人,那朱德安的鬼魂又是个令人放不下心的存在,虽然目前看似无恙,但谁知道他何时发难,仁厚兄弟还是在家看着,大家也放心。” “好,那就拜托了。” 朱富贵将此事告知了村里里正,也就是他叔叔,朱德安的事本就在村中传的沸沸扬扬,里正一听也犹豫不决。 里正的岁数本就有些大了,年龄越大的人,越害怕死亡,越能相信一些鬼怪神明的存在,更何况告知此事的人,还是他那一样精明有决断的侄儿。 “既然如此,我马上招人做好准备,你去取牛车立马赶去找张天师,事不宜迟,一定要快!” “爹……你们会不会过于紧张了,这朱德安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啊,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吧。”里正的儿子疑惑道。 “臭小子你懂什么?现在看起来没事,但真出事那可就晚了!这朱德安寻常什么样子,你娘我又不是没见过,今天遇到的时候,看着就吓人,那脸色跟个死人一样,离得老远就有股寒意,简直骇人!”里正夫人立马反驳了自己儿子的话。 朱富贵带着几个村里的兄弟和凑出来的银子,进城请张天师,里正这边也暗地里挨家挨户的敲门警告。 在这个看似平和的村子里,一瞬间暗流涌动,除了卜尔以及朱德安的爹娘,各个心神不安。 【神力值:68】 在所有人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第二日晌午,朱富贵几人终于带着张天师来了,他们昨日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可以说是连夜赶路,都没有休息,一早就带着人回来了。 说来也是幸运,他们先前打听到这位天师时常外出去各大户家串门,还担心找不到人,没想一去就找到了,而且也没怎么谈条件,听说他们村除了恶鬼,立马就表示要看看。 这天师一路风尘仆仆,但身子骨看着不错,下车的时候还捻着胡须,一手拿着罗盘念念叨叨。 “你们这村子,远处看去就有一股黑气弥漫,看样子你们说的有鬼祟一事,果然不假。” “还请天师帮忙除掉那朱德安鬼魂啊。” 张天师沉吟片刻,“尔等放心,这鬼东西虽然有些气候,难以对付,恐怕不得不付出一番代价,但既然做了咱们这一行,自然要斩妖除魔,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卜尔今日没有外出,而是懒洋洋的待在家里,朱德安的老爹下地去了,只他老娘待在家里。 这老妇人来回忙碌,看的卜尔不由得暗中叹气。 生了个儿子,不如不生。 当真可怜又可气,对着儿子和丈夫唯唯诺诺,对着娶进来的儿媳恶语相向,朱德安媳妇的死,何尝没有这个老妇人的错。 她对儿媳稍有不满,就对朱德安说,朱德安转头就暴打自己的媳妇,每当这个时候,这老妇人就在旁借机给儿媳立规矩。 卜尔看到的记忆中的那个被活活打死了的女人,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分明勤奋能干,沉默寡言,敬重公婆,照顾老公,除了并不好看以外,几乎是古代做媳妇的榜样了。 可这样一个女人,沉默的死在了这个家里。 当真可笑。 “德……德……德安,里正找你有事,让你过去一趟。”年轻小伙瑟缩着在外喊了一句就跑,好像身后有猛虎追着一样。 卜尔几不可见的扯了个微笑。 终于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里正找你?”老妇人躬着腰,捶着背疑惑道。 卜尔没有回头,“娘你就别管了,我去看看,对了,若是我没回来,你就自己先吃吧,别等我了。” ※※※※※※※※※※※※※※※※※※※※ 我是傻子,我有放存稿箱,然后忘了定时,我以为昨天的也发了,结果没有,哭唧唧 朱家村(七) 卜尔含着笑跨进里正家时,果不出预料的见到了一众村里人,每每与她对望,皆是恐惧。 里正身旁更有位陌生的白胡子老头居于其中,很有些以他为中心的意思。 此时正式正午时分,阳光正好,似乎让所有的阴影无所遁形,卜尔见状半点也没有突然被叫来的恐慌,而是非常坦然的环视着四周,对比起紧张到双手颤抖的众人,简直格格不入。 “德安,此番叫你过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卜尔也不惊慌,从容应对,“里正但问无妨。” “初八那日的晚上,你在哪里?”里正话一出口,整个院子里的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那日晚,我与常在喝了些小酒,有些头晕,只记得夜里头疼不止,更不知自己身处何地,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已在村外。” 白胡子的张天师上前来,厉声喝道,“撒谎!有人说那晚她不小心将你打死,甚至亲手埋了你,而今你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朱富贵在张天师身后死死盯着面前的‘朱德安’,一手搁在身后紧握着杀猪用的大砍刀,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的腥味,朱仁厚说有些鬼魂会在死后回到自己的身体上,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如果被人揭穿,就会回想起死亡的事实,化为厉鬼,杀人食人肉。 张天师的问话,让朱富贵越发紧张,但出乎朱富贵的预料,并没有立马出现什么可怖的景象,‘朱德安’也没有立马变得青面獠牙。 只是…… 这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些。 朱富贵一边盯着前面的‘朱德安’,一边用余光扫视周围,都是些汉子,却个个面色发青,冻得牙齿打颤,而那‘朱德安’仍旧面带笑意,如同常人。 “老头子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呢。” “你已经死了!就该好好投胎转世,不要贪恋人间!如今竟迟迟留在人世而不离去,造成乡亲们的恐慌,看样子是留你不得了!” 张天师暴呵出声!随即拂尘一扫,朱富贵立马感觉要冻僵人的寒意退了大半,心中也安定几分,只是心脏还是不停地突突跳,身边的一些乡亲比之朱富贵更是不堪,有些已经被吓的四肢发软,瘫倒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按我之前说过的做!”张天师一边朝众人呵道,一边快速从衣袖下掏出一张符纸,咬破自己的手指,以鲜血在上面画着什么。 而‘朱德安’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变了模样,面色死白起泡,浑身一股腐烂的恶臭。 朱富贵等人立马抽出淋过黑狗血的刀、叉等器物,向着‘朱德安’方向砍过来。 令人意外的是,朱富贵非常轻松的就砍到了‘朱德安’,正惊疑之际,就见那浑浊发黑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过来,盯上了自己。 “噗嗤——”朱富贵心底发寒,手中却越发用力的砍的更深。 一滴滴发着恶臭的液体顺着无数的伤口流了下来,一旁的同宗兄弟一把抽出叉子,那恶臭的血液也随着飞溅而出,凡事碰到什么东西,都嗤嗤作响。 更有几个不幸被血液溅射到的人,瞬间哀嚎不已的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整个院子。 朱富贵眼睁睁的瞧着刚刚还好好的弟兄,转眼就倒在了地方,拿着刀的手也抖了起来,若不是心中还有那股气撑着,怕是也已经丢下东西跑了。 里正也慌了神,而此时的张天师还在在他那符纸上不停地画着什么,“天师,这……” “莫慌,先把倒地上的人拉开!” “啊啊啊啊啊啊!!!!!”似乎是被攻击激怒,‘朱德安’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声音尖锐刺耳,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 ‘朱德安’赤红着眼,抬脚准备往里走,早已埋好的东西一下子被人拉了上来,细密的网上全是黄色的符纸,披在了‘朱德安’身上。 符纸上的纹路仿佛被什么东西点亮,一个接一个的闪烁发光,等光暗去,整张符纸也随之燃烧起来,细碎的灰烬落于地上。 ‘朱德安’身体碰到网的地方,也嗤嗤作响起来。 一股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烤肉味,闯入人们的鼻腔,整个肺腑也恶心的抽抽,已经有人止不住的不断呕吐。 刚才被吓得后撤的诸人见状,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躬着身子,浑身紧绷的再次上前。 “驱邪镇恶!” “去!” 张天师手中的血符纸此时也终于写成,写成的那一刻,整张符纸悬浮于空中,无风而舞。 这般神异的现象,无疑再次鼓舞了众人,方才还令人心有余悸的惨叫声,此时也仿佛淡了去。 血符纸缓缓贴在了‘朱德安’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凄然的怒吼响彻朱家村的上空,留在家里老人、孩子、妇人,纷纷捂紧耳朵,整个脑海中一片空白,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眩晕。 而集中在里正家的男人们受到了更猛烈的音波攻击,皆双耳出血,一头栽倒在地。 一时间,小小的院子里,哀嚎声此起披伏! “孽畜!果真让你成了气候!” “燃!” 张天师见状,双手作势,一番结印,金光从手中射出,印到发光的血符纸之上,符纸瞬间燃烧起来。 带动着裹住‘朱德安’的网,练成火球,将‘朱德安’包围。 “啊啊啊啊——” 恶鬼的叫声越发越小,直到只剩不断燃烧的火球。 张天师一个踉跄,差点也随众人瘫倒在地。 此时有些青壮年已经从剧烈的疼痛着缓过神来,只耳朵仍旧嗡嗡听不见任何声响,而一些身体一般的男人,或者里正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已气息微弱的陷入昏迷之中。 朱富贵正是还清醒中的一员,他一边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只觉得世界从未这般安静过,他知道自己这大概是聋了,但好在还有个张天师在一旁。 这般鬼神一样的争斗,刷新了朱富贵和朱家村所有人的三观。 可笑当初他还跟人嘲笑那些驱邪镇鬼的天师,皆是弄虚作假之人。 张天师本鹤发童颜,面色红润似少年,此时也面色苍白起来,连皱纹也无端多了些许,想来这场战斗,对张天师的消耗也是极大。 朱富贵迷茫的见张天师张着嘴,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却全然听不到。 张天师叹了声起,再次挥了挥手中拂尘,嗡嗡声再次在耳边想起,难受了片刻,细微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张天师治好了他的耳朵! 朱富贵拱手就下跪拜谢。 “快快起来!不过举手之劳,只是你这些朱家村的兄弟长辈,还需妥善安排才是,至于耳朵问题,随后我开个方子,你们派人去抓些药,不出一周就能好,麻烦的还是那些不小心沾上恶鬼血液的人,这恶鬼早该死去,去强行留在人间,他的血也是污秽不堪的东西,我能帮忙除掉他们身上的污秽,但日后身体恐还是要虚上几分。” “多谢天师的叮嘱,我立马叫人来收拾一番,只是这‘朱德安’……” 两人看着那还在安静燃烧的火团,这么许久了,不见熄灭,也不见暗淡,只有无尽的尸臭味不断的随着燃烧而传过来。 “恶鬼已诛,但这份躯壳已经成了些气候,我那符纸招来的是太阳真火,专烧此等污秽!认它再次烧伤三天三夜,一切就将无事了,无需担心!” “若是遇到下雨……”朱富贵不免担忧。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天阳真火,又岂是区区凡间之雨能够浇灭的,放心,就算你们泼水都泼不灭它。” 朱富贵这才放下心了。 只回头看到满地倒下的乡亲们,心中也不免发愁。 后续工作虽然难做,但危害已除,村里的人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关于‘朱德安’和张天师的讨论,恐怕再过个几十年都停不了了,这短短的几天的经历,实在超过了村里人的接受能力,哪怕是些心理强大的人,例如朱富贵之流,一时间也难以平静,更不说他人。 朱德安的爹娘也确如卜尔之前预计的那般,受到了来自村里人的怨怼,这两个老人不仅失去了儿子,还受到了村中排挤,他们之后的生活也是能够想象的艰难。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年从小纵容朱德安,后悔养出了那么个儿子。 卜尔也不知道。 除掉‘朱德安’这个恶鬼后,张天师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此时村里一片混乱,众人连礼物也没有准备,只想着等收拾好了,在去城里送礼感谢一番。 而且这张天师走的果断,除了开头要了些钱财,后来竟然再无其他要求。 在帮助朱家村的过程中,甚至自己都差点受伤,这也让众人感叹这位天师大义,这般的高人,居然只在他们这么一个小地方有些名气,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隐士,大隐隐于市吧。 朱家村(八) “富贵啊,这件事你干的不错,幸亏请来了张天师,不然等那个恶鬼成长起来,咱们村都没啦。” 里正想到那天的景象,至今都心有余悸,万幸自己还活着。 “那些娃子们还好吧。” 朱富贵当然知道里正说的是哪些,当天他们大部分人被那恶鬼的吼声震晕过去,但在这之前还有好几个弟兄因为被恶鬼的血液沾到,当场就皮开肉绽,整块肉都没了。 虽然后来的张天师帮忙除掉了其中的污秽,不会进一步加剧,但受伤的地方伤口还在,有些人的伤口又深又大,难免让人揪心。 这又不是有抗生素、消炎药和医疗体系的后世,伤口大点,要是一直好不了,那可是会要命的! “好是好,就是太好了。”朱富贵犹豫道。 “富贵你这是什么意思?” “受伤的那几个叔伯和弟兄,他们伤口好的极快,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发热的迹象,现在都结疤了,情况轻的,甚至结的疤都要掉了,叔叔,你说这不是奇怪吗?我怀疑这也是张天师的功劳。” “这……竟然还有此事,也对,除了天师大人,恐怕没有别的缘故了,不行,富贵,咱们一定得再去感谢一番天师。”此时三天已过,那不断燃烧的恶鬼尸身已被太阳真火烧成了灰烬,村里众人也终于彻底安了心。 “叔叔,这是自然的,我已经想好了,正好大家都休息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就带人过去,一会儿我还得去朱仁厚家看看。” 朱富贵一提起朱仁厚,里正就不由的皱眉,显然对这家人极为不喜,事实上也确实,在村里人看来,这场恶事,明显就是朱仁厚他们两口子搞出来的,如今恶鬼伏诛,他们两个罪魁祸首却还活得好好的,如何不让人愤懑? 若非是朱富贵这个村里有威望的人一直向着朱仁厚,朱仁厚的家都要被愤怒的人群给砸了,其中怨恨最深的当属朱德安的爹娘。 “唉,这事若非是那两年轻人胡干,咱们至于费这么一番力气吗!?差点让我们整个朱家都没了!真是个祸害!” 朱富贵低头笑笑,由着自己叔叔的叨叨。 他不敢说出口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是坏事。 一来,村中无人伤亡,一些钱财上的损失,再攒攒总会有。 二来,他们也算真的见识到了鬼神之威,若有下次,也能让人多谢警惕。 三来,这几天来,村里的一些懒汉都勤奋了起来,连常有的偷看妇人洗澡的事也没了,大家伙倒是比以往团结,下次与隔壁村争河道的时候,也是一个好事。 “叔,我先走了。” “行了,就知道你嫌我唠叨,走吧走吧。”老人吧嗒根旱烟,冲着汉子挥挥手。 朱富贵到了朱仁厚家门口,还没进去,就被看到的朱仁厚一把拉了过去,这异常的模样,让本心中有结的朱富贵难免多想,“这是怎滴?” 朱仁厚没有立马回复,而是先叫来了姚玉,乡下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什么内宅妇人不见外男的,都是些有钱人的把戏,姚玉也不扭捏,很快就上前来,先向朱富贵道了谢。 “这是?” “富贵兄,这事儿还要你帮忙问问,我这婆娘自那之后,如今竟是水火不侵!也不知是坏是好啊,还劳烦兄去找天师之时帮忙问问。” 朱富贵听罢,很是惊疑的打量着姚玉,“这……”。 姚玉手持烛台,轻轻点亮,将袖口一挽,手腕直接放在那燃烧的烛火之上,却面色如常,好似这火焰只是轻烟一般! 一滴滴烛泪落下,偏生女人没有动静,“就是这般,从前总会将人灼烧的火焰,如今我碰着只觉着异常的温暖,甚至比冬日的被褥还令人安心,这只是小小的烛火,昨夜我也试过灶台下的火,也是如此。” 朱富贵坐不住了,这般神异的景象,让他嗖地惊起了身,瞪大着眼,就怕自己看花了。 “包括遇水则避……”许是因说到什么难过的事,姚玉有些难以启齿,朱仁厚拉住她的手。 “还是我来说吧,我这傻婆娘自以为给村子带来了麻烦,甚至背着我与家母,就像投河,我匆忙赶了过去,却见玉儿在水中好不自在,甚至据玉儿说,她在水中如同地上,呼吸自然,与水中游鱼同行,也无半分困难。” 这下朱富贵连站也站不住了,盯着姚玉来回打转,“这简直是前所未闻之事啊,若真是如此,这么算来也是好事一桩,如何算得上是坏事呢?前人就有传言,天下仙神皆是水火不侵、不惧幽冥,弟妹虽是凡人,如今却有了神仙之能啊!” 姚玉本来战战兢兢的神色,听了此话与朱仁厚对望一眼,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下来,面含期望问道朱富贵,“此话可当真?这是好事?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自然是好事!若这都是上天的惩罚,我们也想要,恐怕这不仅不是惩罚,还是奖励啊!”朱富贵大笑道。 “弟妹莫慌,正巧明日我等就准备去镇上找张天师道谢,明日你跟我们一起,若是能得张天师指点,也不枉费你这般能力。” “那就多谢富贵大哥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几人就再次拉着牛车上了路,一路上众人还不停的讲述这那日的景象,甚至添油加醋的说着当日自己的神勇。 姚玉坐在牛车上,安静地听着,时不时还插上两嘴。 几个村里的人先前还对这女人万分厌恶,如今一听闻她竟有了这般的神异能力,甚至羡慕,连那点怨愤也抛开不提,反倒是对着姚玉问东问西的。 姚玉也是个能干不怯场的,若非是朱德安一事对她打击太大,一度瑟瑟缩缩,显得几分胆小,她也是能舌战乡间泼皮和老妇的存在。 既然众人都不介意,姚玉很快也放下了心中的心结。 只觉着前日一心寻死的自己实在无能,也感谢上天让自己还好好活着。 “什么!张天师不见我们?”朱富贵提着刚再杀的肉上门找人,就直接被人拒在门外。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这哪来的土老帽,听不懂话吗?”拦门的也是一个小童子,年虽不大,气焰非凡。 “不是,小道长,我们是朱家村的,前几日天师才去我们村里帮忙除恶鬼了的,天师没跟你们说吗?” 小道童仰着头冷哼一声,“拉关系也不知道打听打听,前日我们天师去许员外庄子上拜访了!还除鬼呢?哪除的鬼?你们梦里?” “你说什么!?前日张天师去许员外庄子上了!?小孩儿!你可不能撒谎!” 小道童先是被面前汉子突如其来的大吼声下了一跳,随后又恼怒这乡下泥腿子居然吓到了自己,“谁骗你了,你随处去问问,都知道我家师父与许员外关系好,去他那拜访是常有的事!你这人真是好生无赖,赶快走吧,我师父不去你们那什么穷乡僻野的地方的。” 朱富贵提着猪肉愣愣地后退半步。 正此时,一个手持拂尘的老道走了出来,朱富贵定眼一看,不是张天师又是谁? 只是这张天师似与那日的张天师有所不同,那日的张天师鹤发童颜,浑身的精神气连壮年男子都比不上,一双眼睛更是深邃智慧,总之就是世外高人的模样。 而眼前的张天师,虽然同样头发花白,却满脸皱纹,身形也如同寻常老者,并无世外高人的特殊感。 并且二者看向他朱富贵的眼神也不一样。 这张天师出了门,淡淡的瞥了眼门外的朱家村众人,随后就转头对小童子说道,“还杵这做什么?一群乡下人赶紧时间赶了就是,留在我这门口,看着多碍眼。” 说完拂尘一扫,就出了门,门口另一年纪稍大的童子牵来马匹,扶着张天师上了马。 “富贵哥……”身后的人悄声喊着朱富贵。 朱富贵深深地看了眼走开的张天师。 这人绝不是那日的天师! 朱富贵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么,那日的又是谁? …… 【神力值:199】 【神力值:209】 卜尔激动的看着自己神力值又跳动了10点,就差没高兴地在地上打个滚! 挥手撤掉了显示着朱富贵那边景象的屏幕,这个利用她的天赋神通【洞察之眼】的监视屏,半个时辰消耗一点神力值呢,还是节约点的好。 卜尔开始盘算起她这几日的收入。 单单是最开始两天,让众人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就让神力值从27.5涨到了68,这还只是小头。 真正的大头在后面,利用朱德安的尸首装鬼,然后用神力值捏造了一个假的张天师捉鬼。 这短短的时间里,就给她加了一百多的神力值! 虽然开销也很大,失去了朱德安的尸首,又捏造了假的张天师,还有现场法术,那都是实打实的啊! 包括后续,对朱家村众人的治疗,以及姚玉的补偿,这也都是神力值。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赚的,有舍才有得嘛。 她这第一次实验,算是完满成功了,她守着自己的尸体等了半年的机会,总算没有放过。 但是仅仅两百多神力值,还远远不足以支撑她去建设一个超凡体系,她要做的事,还得慢慢来。 而现在,卜尔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搞事。 卜尔半透明的躯体漂浮在空中,从神库中掏出自己的尸体,花了两点神力值修复,花了五点神力值让尸体复活以及让自己灵魂住进去。 “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用着方便。” 不过感慨片刻,卜尔还是又花上一点神力值给自己变了个性,一个普普通通男性重新出来了。 作为幕后者,当然还是泯然大众的好,在这个时代,独身在外的女性,实在瞩目。 【神力值:201】 伊川县(一) 云州良河郡伊川县。 这里是大夏的边境,也是大夏国最混乱的地带,各个民族的杂居,让云州地方势力混杂,中央难以管辖,也让这里成了黑暗与罪恶的栖息地。 卜尔一路过去,千里荒野,白骨森森,正是作物收获之时,却少有农人劳作于田野之间。 可各地的土司和世家的庄园里,却是果实累累。 农人无地,便只能落草为寇,卜尔孤身一人,又不是什么带着车队的商户,自然也没人注意。 她从之前中原的朱家村来到这边境之地,自然不可能全靠一双腿走,而是用了神力值。 偷入县衙找了张模糊简陋的大夏各州地图,选定接下来的地方,就直接利用神力值开启传送。 不得不说那县衙里的地图,简直就是一副抽象画!若不是她神力值不够,真的想利用神力值开启地图功能,可比她前世的卫星地图也差不了多少了。 开启当前地域的地图,都需要整整10点神力值!这只是一个县的范围!完整的世界地图,更是1000点神力值。 传送,加上换脸后的卜尔,神力值再次降到两百以下,【神力值:195】 是的,卜尔在进城之前,又给自己换了一副相貌。 她先前的模样看着就是一个平凡没有记忆点的农夫,而现在的模样又是一个肤色黝黑,有些精瘦的落魄道士,道袍上满是灰尘与补丁,还拿着个碎布拼成的包裹。 天气转凉,哪怕是再穷的人,也得从尸体上扒拉些布料下来裹着,而她下面的裤子却缺了一角,露出干廋的小腿和脚踝,脚上的鞋子也是几乎断了大半的草鞋。 看着实在落寞。 以至于她进城的时候被周围的百姓盯着好久。 而卜尔却并不在意,那些打量和嫌恶的眼神,并不能影响她分毫,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打量着这个县城。 这现场少有妇人与孩子在街上闲逛,整个街道也混乱不堪,屎尿的恶臭扑鼻。 甚至不到十米的地方,卜尔就能看到一个男人对着墙角遛鸟击水。 赌场、妓院更是众多。 这些赌场、妓院也不是卜尔电视里看到的那般金碧辉煌、光鲜亮丽,多是些下九流之辈混于其中,妓院外沿街拉客的女子,虽较之寻常农妇大胆艳丽,但也称不上美貌,单论卜尔的感官,甚至比不上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砰!!!”一个人形的东西,被丢到了卜尔面前。 “啊——我的手!!我的手啊!!!疼啊——”这个被丢出来了男人,被砍断了右手,浑身是血的在地上打滚,加之痛苦不堪的叫声,见得人好不心酸。 【洞察之眼】 神力值-1 【神力值:204】 把男人扔出来的赌坊打手,见外面一个打扮怪异破烂的道士驻足不前,正要冷面呵斥,怕这没眼力的道士搞什么事,就见这穷道士古古怪怪的叹了口气就走了。 两人将视线从道士身上移开,重新落回被砍了右手掌的男人身上,冷呵道,“滚吧,别让老子再看到你!” “没钱还跑来赌,活得不赖烦了!” “两位施主,鬼神复苏,幽冥再现,恶事做多了可不好。”穷道士回头说了句话就走,也没见这人怎么动,可转眼就不见了,让人发气都找不到人,两位赌场打手对望一眼,只当今日倒霉。 而卜尔为什么没有上前帮忙? 她如今也算半个神明,虽然弱的一批,但如今已算是不死的存在,就算肉身灭了,还是灵魂,害怕凡人?更何况还有无所不能的神力。 原因也很简单,卜尔用洞察之眼,已经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过去。 那个被砍了右手的男人,上不侍奉双亲,下不养育子女,甚至因为赌博,败光了家产,父亲被气死,家产败光了就卖儿女,儿女卖光了就卖妻子,妻子卖了就卖母亲。 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人,竟是一家之主,一家人的身家性命竟加诸于这人之上,何等的可悲。 卜尔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这个看起来落魄的道士,就这样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不知来来回回有多少好奇的人反复打量。 【洞察之眼】 神力值-5 【神力值:199】 在洞察之眼下,整个伊川县呈现出一种浑浊的颜色,血色、黑色弥漫其中。 人们的躯体也在卜尔的双眼中换了模样,不同颜色的雾气从人们的身体里冒出,死气、生气、正气、煞气…… 而伊川县的北方,那里的黑色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加浓厚,卜尔甚至能听到其间灵魂的哀嚎。 哪怕,这并不是真的。 只是世界只是个没有超凡力量的无魔世界,人死如灯灭,一切都将不存在,更不说什么灵魂,除了她,无人再知道这里曾死过多少人,埋过多少具尸体,有多少含恨而死的灵魂。 卜尔一路向北,穿越了伊川县,来到县外的小山丘,刚到山丘下,一股腥味就传入了卜尔的鼻子。 是人血的味道,是很多很多人血的味道。 这里是伊川县的黑虎山,它还有个更有名的名字——乱葬岗。 是所有无人认领的尸体的最终归属。 卜尔抬脚走上去,脚下松软土地偶尔会响动起古怪的断裂声。 她目光被一具新鲜的尸体吸引了过去,这个人在卜尔眼前断的气。 【可捕捉灵魂,神力值5点。】 【神力值:194】 【当前进度: 生物体系构建完成度:0.5% 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0 世界观体系构建完成度:0.01%】 一个普通的土司家的下人,因为办事没办好的原因,成了一具新的尸体。 普通的下人,老爹是下人,老娘是下人,做了一辈子的下人,实在没什么意义的灵魂。 若是没有卜尔,再过几秒,就会消散与空中。 因为卜尔的存在,在他死亡的瞬间,将他的灵魂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同时这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鬼魂,哪怕它什么能力也没有,哪怕它只是一个白板,但这对于世界来说,仍然是一个新的超凡种族。 卜尔一直没有动静的三大体系,也终于动了两个。 卜尔还想起了《模拟神明》中的设定,若是凭空创造一个鬼魂,需要10点神力值,这还只是一个白板鬼魂,若是想用它做出什么事情,还需要神力值赋予它记忆和能力。 可是,捕捉将死这人的灵魂,只需要5点神力值。 卜尔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她或许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个灵魂,虽说还是神明的新生期,但也不能事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啊,上回精神分.裂一样的扮演‘朱德安’和张天师,有趣是有趣,但掉b格啊! 哪有幕后黑手全部自己上场的? 额,虽然现在的条件也不允许她真的躲在幕后。 卜尔再次看了看自己的神力值,抹了一把辛酸泪。 既然要好好利用的话,她还得给这个意外得到的灵魂编造一个合适的记忆和性格。 卜尔向城中土司府的方向看了看。 在此之前,还是先在她的神库里蹲着吧。 …… “这什么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半个时辰前还大太阳的。” “少说两句吧,前面就有个破庙,赶快过去躲躲,这秋雨淋了感冒可不好。” “唉,要不是这伊川县这边给的价钱高,实在不愿意往这边跑。” 陈勇和几个同乡的走货郎抱怨了几句,就埋着头往破庙的方向赶,这破庙他也来过几次了,就算雨大模糊,也能找着方向。 “吱——嘎——” 陈勇推门进去,发现也有些乞丐在里面了,这也是正常,让他意外的是,这正中央还有个穿着破旧,气质古怪的道士,正架着火堆烤着野鸡。 野鸡的香味弥散在整个庙宇之间,陈勇甚至能听到乞丐们肚子咕咕声,口水的吞咽声。 但这些乞丐依然蜷缩在角落,无一人敢向前抢夺。 陈勇的同乡们进了门就砰的把身后的担子放下,“总算能歇息一下了,哎,陈勇,你发什么呆?你……” 同乡们顺着陈勇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古怪的道士,顿时也呆滞起来。 之间这倒是一手抓着野鸡放在火上烤,一手扯下野鸡的翅膀,滴着油就往嘴里送,吃的满嘴流油。 陈勇不知道刚从火上拿下来的鸡有多烫,有些不怕烫的人吹吹也能吃。 但他知道,没有人能直接将手放到火上烤,还毫无损伤的。 陈勇感受到身后同乡按到肩膀上的手,这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这道士抬头环顾四周,目露惊疑,转而还不好意思的笑着挠头,那本就铺满灰尘的头发,更加油腻起来,古怪的气味混杂着鸡油味,在道士的头发上散开。 陈勇听那道士开口,“啊呀,这吃的太认真了,都没见来了这么多人,实在不好意思,都是在外讨生活的,不如大家一起吃吧。” 陈勇胆子大,顺着坐了下来,后面的同乡们也犹犹豫豫的坐下。 陈勇正好奇这么一个不大的被吃了一半的小野鸡,要如何分与众人,就见那道士,从火堆中捻了个火星出来,往空地上一吹。 一个火堆呼的一下就出现了。 道士又重复做了几次,好几个火堆被点起,烤的整个破庙暖呼呼的。 “哎呀,火有了,鸡没了。” 道士皱着眉,有些羞恼,陈勇心中也恐惧,正打算说不必时,就见道士大笑双掌一拍! “鸡呀——鸡呀——快来呀——这里有饿的旅人,饿的乞人,大风大雨大寒将至,怎能让他们饥肠辘辘——” 喊着喊着,陈勇就听庙外似有鸡鸣,大门无风而开。 数只野鸡,排着队,跳上架好的火堆。 伊川县(二) “于管家,你看这次的钱……” “嘿,又不是不给你们,瞧你这穷酸样!”于管家一手抚着自己修剪精致的两撇两胡子,一手查看着陈勇几人带来的香料。 这香料长的地方挑剔,不是本地人几乎难以找到,并且量还少,这也导致价钱高,陈勇他们翻山越岭送到良河郡伊川县的土司府,不就是为了多赚些钱吗。 但于管家的呵斥陈勇也不敢不当回事,只等着这人检查完就拿钱。 他与这于管家相处有好些次了,有时候这管家还会主动问起他们路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见着此时空气寂静,陈勇说起来时遇到的怪事。 “于管家可知这城外来了个奇怪的道士?” “道士?什么道士、居士、和尚的,我还见的少吗?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成天关注来了什么道士不成?” 陈勇并没有被于管家的不屑打退,反而露出一副说不出的模样,就像是在回忆起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陈勇虽算不得走南闯北,但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于管家多少来了一二分兴致。 只听这陈勇道,“就是昨日,我等赶往县城的路上,遇到了大雨……” 当陈勇说道那道士赤手放于火中时,于管家面露惊色,但转而又想,或许是这陈勇夸大了,没准只是抓着鸡的一角,手在火外,一半鸡肉在火内,因为陈勇等人站在外头,角度原因,看的不真切。 对,就是这样,这些没什么见识的泥腿子,见着点意外的事就惊天呼地。 于管家虽听着,但心中此时已经充满了不信任感,甚至陈勇的话表情越丰富,于管家就越有股自豪感。 看啊,这群没见识的泥腿子。 等陈勇说道那怪道士唱着歌,让野鸡一个个自己跳上了火架,于管家的兴致已经没了,此时香料也检查完了。 “行了,行了,这种故事真当我没听过吗?比这更诡异的故事,我都听过,还真说上瘾了。”于管家不耐烦的打断了陈勇的话。 陈勇半句话卡在嘴里没说完,但见着于管家的表情,还是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自然也听说过不少的故事,但故事和现实是不一样的,陈勇从前听故事,也只当是故事,但昨日的怪道士,却是真的有神异的道士。 “来,你们的钱。” 陈勇接过扔过来的碎银子,咬了咬,又拿手上掂了掂,面色僵硬的看了看于管家,“这,于管家,这成色不对啊。” “成色!?什么成色!?怎么你们嫌钱少,要讹诈我们土司不成!” 于管家呵道,身旁的小厮也尽数围了上来。 陈勇面色一狠,正要有所举动,就被身后的同乡抱住,“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是我这兄弟看错了,咱们都是些泥腿子的,哪见过多少次银子?还望大爷莫要追究我兄弟的见识浅薄。” “哼!原来是不会认银子啊,难怪能说出刚才那些不讨人喜欢的话,不会认就学着点儿,下次可别这样了。” “是是是!大爷说的是,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 于管家目光一转,回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陈勇,“怎么?陈勇,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同乡猛地用手肘捅了静立的陈勇,陈勇拱手道“是我看错了。” 放下手的攥成拳头,青筋鼓起,半响才松开。 “那就好,你们也来过好几次了,应该知道出去的路,我就不送了。”于管家摆摆手,陈勇几人也不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勇哥,不是我说,这一路过来,若不是勇哥,我们也没这么容易能到伊川县,但是勇哥,你想想你刚才要是打了那个于管家,我们还能好生生离开土司府吗?” “我这不是算了吗!?真特么窝囊,凭什么咱们该得的钱,还不敢要了!” “唉~” 身后几人也无话可说,都知道原因,却也都无可奈何。 “那下次我们还送伊川县吗?”其中一位问道。 “其他地方给的更少啊,上回丙儿他们给莱郡送去,干脆钱都没给,直接被抢了,人还被打了一顿,虎儿家的小弟就这样没了。” 几人又沉默了。 “别想这些难怪的,走一步看一步,今儿咱们得了钱,就好好吃一顿,一会儿再找个地方住,也不用睡破庙了。”陈勇道。 一句破庙显然让众人回忆起了那个奇怪的道士,虽然那道士看着对他们没有恶意,但人们对于这种超越常识的存在,总有一种下意识的恐惧,能换个地方睡,自然希望换个地方。 故事听着有趣,但自己还是不要成为故事中的人来得好。 几人找了个地方,准备好好休整一番,再带些城里的东西回去,就这样休息了几日,准备明日再返回,最后一天,更得外出好好吃一顿。 吃的正好,就听隔壁有人隐约提起‘道士’二字,陈勇等人因为前几日的古怪道士,现在对于这两个字,可谓是敏.感万分。 “那窑姐儿据说全身都溃烂的不行了,院里的找了两个龟公席子一裹就准备往河里扔,没成想半路遇到了穷酸道士,硬是拦着两个龟公,说那女人还没死,还有救。” “哈哈哈哈,这穷酸道士不是还准备趁热运动一番,也是,平日里也没这机会啊。” 开头讲话的人被逗笑了,大笑间露出黑黄的牙口,一张嘴油光满满,随手拿袖子一擦,“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还当这出家人也念女人呢,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就是就是!打什么哑谜?” 那人颇为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好在邻座的陈勇侧过耳朵还能勉强听清。 “那穷酸道士说什么,不能见活人死在自己面前,硬是从龟公手里要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抱着席子就往城外走,两个龟公好奇这道士会怎么做,也跟了过去,结果就见这道士走到荒郊野外,四周一望,皆无人烟,两个龟公正后悔跟来之时,就听那道士唱起了古怪的歌。 据说这歌什么意思也听不懂,而且总有嘶嘶声,比起歌,更像蛇的声音,没过多久,两人就见四面八方爬来了无数的蛇,这道士解开席子,接着又解开女人的衣物,这些蛇就直接往女人身上爬!不一会儿蛇就将女人完完整整的裹住了,连头发丝儿都见不到。” “嘶~”听着抱着胳膊,觉得有些冷。 “这道士莫不是什么邪道吧?就是那种养毒蛇,拿人肉喂养的那种!” “呕~”已经有人想象那副景象,然后干呕了起来。 “哎,我这还没讲完呢!” 虽然听着有些诡异恐怖,但确实激起了周围人的好奇心,纷纷催促着讲述者继续说下去。 “这些蛇将女人裹的分毫不见,此时两个龟公已经吓得腿软,加上自己脚下也爬着无数的蛇,连跑也不敢跑,就在两人万分恐惧之时,女人身上的蛇,纷纷退下蛇皮,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爬走了,这些蛇皮却慢慢地、紧紧地裹着女人,就像女人身上长出来的一般。 道士此时或许是累了,倒在一旁就开始打鼾,两人一边不敢走,一边盯着女人的变化,到了下半夜,女人身上的蛇皮开始裂开,裂缝中的皮肤细腻白皙,比之上等的美玉也要胜过几分,这女人慢慢扒开蛇皮,从里面爬了出来……” 说话的人拱起手,做出一副蛇蜿蜒爬行的模样。 “她身上的脓疱和溃烂的地上皆数不见,只留下绝世美玉般的肌肤,毫无瑕疵。” 故事讲完了,现场一片寂静。 半响才有人问道,“这是真是假?” 陈勇等人也支起了耳朵。 “自然是真的!这窑姐儿就是艳花楼的颖儿,本是个没什么姿色的女人,不想竟能遇到这样的怪事,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得了副绝世的容貌,那两个龟公也能作证,不过这两人被吓病了。” 众人面色果断变了,少了几分对于未知的恐慌。 讲故事的人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坏笑了几声,“别想了,人家有了这般际遇,还当自己几个铜板就能睡一次啊,告诉你们,这颖儿已经不再对外挂牌了,估计没点权势,连人家面儿都见不着。” 话音刚落,顿时叹息声连连。 “并且,据说这道士走时,还将一古怪的木盒交给了这窑姐儿,大家都猜里面是什么奇珍异宝呢!” 一时间,众人有对木盒中装的究竟是什么,纷纷猜测起来。 陈勇将身子侧回自己这桌,“恐怕真的是咱们前几日遇到的那位道长了。” “除了他,也没人有这番的能力的吧。” “以往虽听过些奇人异事,但还从未见过,你们说这道长莫不是什么仙神下凡,那他来这伊川县是为了做什么?” “做什么?若这道长真是善人,恐怕伊川县得有一番大动静了。”陈勇深沉道。 伊川县是什么样子,他们这些外乡人都知道,没有一个善良的人能对这里看得过眼。 “好在我们明日就走,不趟这趟浑水。” “对,明日我们一早就走。” 陈勇心中有些想法,但想到自己的家,想到家中的父母妻儿,还是叹息一声。 但命运就是这么巧妙,想做的事,总会出现意外。 又或许这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些人的暗中操作。 ※※※※※※※※※※※※※※※※※※※※ 我给大家说个事儿,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比较忙,然后我吧,忙起来就容易痴呆,今天换榜的日子,昨天我又忘了定存稿箱的发表时间,然后就错过了上榜,这个榜单吧又不能超字数,所以为了控制字数,接下来一周会放慢更新速度,正好存点稿,争取之后日更哈哈。 比心心~ 感谢在2020-10-04 11:15:36~2020-10-13 21: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拽拽 19瓶;有些事情你懂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伊川县(三) 天色蒙蒙亮,刚巧能看清前路的时刻,陈勇一行人就上了路。 路过城外的破庙,陈勇提议去看看,若是那道长还在,就道个别,若是不在,就直接离开。 同行们自然犹豫,他们对那有着奇异能力的道长还是有着恐惧,但陈勇在大家心里还算有些威严,讨论几句也同意了。 这破庙还是如同他们来时的一样,有几个乞儿待在角落里,只可惜没有那道长的身影。 陈勇也说不清自己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松了一口多一点。 既然道长不在,他们也没有了停留的理由。 “蛇……蛇!蛇!蛇!”后面的同乡突然传来惊呼声,将沉默向前的人惊醒。 “一条小蛇就吓成这样,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另一同乡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陈勇也笑着道,“有蛇撇开就是。”这里又不是丛林,他们裤脚防的严严实实,手里也有木杖,寻常蛇哪能奈何他们? “不不不……不是,这条蛇……刚才好像说话了。”同乡颤颤巍巍的不敢动,那条翠绿的小蛇就这样盘旋在他脚下。 “说话?” “你们可认识这庙里的道长?”翠绿的小蛇仰着头开口道。 “啊啊啊啊啊——” “哎呦我的天啊,真会说话!” 本还在后头的众人纷纷避开,这样陈勇又成了靠翠绿小蛇最近的人。 陈勇是个胆子大的,他见这小蛇没有发起攻击,嘴里还说着道长,定然是听到了刚才他们的谈话。 “你与道长又是什么关系?”陈勇小心翼翼探上前,低着头,却不蹲下身,这防备心还是有的。 “奴方才听到了你们说起那道长请你们吃了一顿饭,见识了他的神异之处,想来也不怕奴的存在,奴承蒙道长相救,才活了下来,本是这城中艳花楼的一个姐儿,前些日差点得病死去,就要被楼中的龟公扔进河里,是道长救了奴,并且还赐予了奴一副顶好的容貌,之后我奴土司老爷看上,带入府中,当时奴还以为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不成想,这才是奴的魔窟啊~” 陈勇等人面面相觑,这女子显然就是昨日他们在酒楼里听人讲起的颖儿,没成想这么快就见到了真人,不,真蛇?事情虽然清楚了,但还是有些地方有些迷糊。 “为什么说土司府是你的魔窟?他们要杀你不成?可你虽被道长所救,可怎么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他们为什么要害你?还有,你又是如何成为如今这幅模样的?”陈勇问道。 这小蛇抽泣着,虽然能听出悲伤和惶恐,但情绪还算冷静,只听它道,“奴被道长所救后,就莫名有了与蛇类沟通的本事,甚至还能附身在蛇身上,并且维持一二个时辰,只是奴的身体此时还在土司府中。 至于奴有性命之忧一事,还是因为道长给奴的一个小木盒,道长说,这木盒得等有缘之人才能打开,那土司老爷并非看重了奴,而且看重了奴手中的木盒! 有人猜这木盒之中装的是长生不老的灵药,但老爷得到木盒后,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将其打开,甚至放置于火中!仍然是崭新如初,是以老爷恼羞成怒,迁怒于奴。 他人只当是老爷厌弃了奴,鄙夷奴的低贱出身,却不知,老爷只是气愤得不到道长所留的东西。” 陈勇去过土司府好几次,对土司府的人也说的上几分了解,加之先前听闻的事件,对此也信了几分,“那道长可成说过这木盒,只有有缘之人才能打开。” 小蛇垂下头来,就像个女子因为情绪低落而哭泣。 “自然说过。” “那你为何不告诉那土司老爷,既然是法力高强的道长所留,不是有缘之人,怎能打开?” 颖儿道, “如何没有说过?只是我们这位老爷霸道惯了,经他手的,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了,他如何能忍自己的东西拿不出来?我附身蛇的身上,在书房听闻他与人说,若是再打不开,就要杀了我,看那个臭道士救不救人!一旦道士出来,就把他抓起来,若是没有,他们就直接找人去抓道长,只是麻烦些许。” “当真好生狠毒!”后面的同乡叹道,这简直就是那人女子的性命去威胁。 陈勇见得多了,虽知道土司老爷是个什么人,但仍旧止不住愤怒。 谁知小蛇并不悲伤,“奴本就是该死之人,如今这条命本也是捡来的,只怕会连累道长。奴虽能附身小蛇,可奴的身体却在府中难以离开!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下人,更是没有一个可信的,奴连门都靠不近!是以奴只能继续附身蛇类身上,四处寻找道长所在,指望能够给道长一个提醒,万万不能因为奴,而害了道长性命。” 翠绿的小蛇发出来女人的悲切声,这般荒诞可怖的景象,因为陈勇等人有了见识,也不在觉着害怕,反倒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这女子所说的事情上,他们见识过道长的厉害,也听闻过道长所做的事情,可土司府的名声就像一尊难以撼动的大山,让他们不免担心起道长与这可怜的女子来。 “但是如今道长也不在此处,你当如何?” 小蛇道,“奴如今只能控制府中小蛇外出,但一只畜生如何找人?几位既认得道长,可否帮奴找一找道长的踪迹,奴虽卑微,也讲道义,道长对奴有恩,奴不愿见道长出事,若能奴能安然活着,一定会报答几位的。” “这……”陈勇等人并非不想帮人,但这颖儿如今是土司府的人,他们几个远来走货的农夫,如何敢于那土司府为敌,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不仅自身性命难保,甚至会连累家人。 颖儿出身卑微,侍奉惯了外面的男人,哪里猜不出这几人的顾虑。 “几位只需要帮我找到道长,告知道长小心便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怕眼前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兵拒绝,颖儿急迫的哀求道。 陈勇不再犹豫,“帮!” “阿勇……” “陈大哥!” 陈勇紧要牙齿,双手握拳,“颖儿娘子说的不错,我们只需帮忙找找道长在哪里?告诉一声便是,并无性命之忧。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虽是匹夫,但也无见死不救的道理!那土司府中竟是腌臜之事,外面的男主子们欺凌乡人,残害百姓!管事克扣银钱,中饱私囊!这土司老爷更是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同乡听此,哪里还有拒绝之意,“好,那就听陈大哥的。” 陈勇转头对着小翠蛇道,“颖儿娘子在此处等候,我等这就出发找道长的行踪。” 许是感受到了几位的决然,伊川县几乎没人敢于土司府作对,仰着身子的翠绿小蛇越发挺立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多谢几位义士相助……” 一条冰冷的蛇类,发出人类的声音,冲自己道谢,虽然知道这条蛇是个寻常的女人,真正神异的是那日的道长,但陈勇还是莫名觉着有股奇异的感觉。 他连忙摆手,“不过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娘子亦是这般的性情中人,反倒让我等不好意思了。” 陈勇等人重新回城放下行李,分了几个方向找寻那古怪的道长。 伊川县虽只是个县城,但也算不得小,他们几个没点势力的外来人要找一个人,并没有那么容易。 好在那道长外形极有特色,加上近日在城中多有传闻,几人准备先去城里打听打听。 “你们说,那道长给的木匣子里当真是长生不老药?” “我听说也是一颗丹药,说了吃了就能成仙,上天庭位列仙班。” “什么药啊仙丹啊,哪有那么夸张,要我说,估计也就是一个成珠宝吧。” “呵,那道人能活死人肉白骨,怎么可能只放了寻常的宝物,定然是仙家之物!只可惜这东西连同美人一起被送进了土司府,无缘得见咯~” 这人的话刚说完,现场一片寂静,众人相互望着,只见对方眼中都藏着熟悉的目光。 那是贪婪而又有野心的眼神。 土司府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如同龙潭虎穴,闻之色变,但若是有别的东西吸引,亡命之徒还是愿意一搏,比如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 陈勇趁机问道,“既然如此,何不直接找到那个道士,看他还有没有?” 有人冷眼嘲笑,“真是个没见识的,以为别人不知道找那个道士吗?要是能找到,这真的大点儿地方,早就找到了,也不知那个道士是住在哪儿的,除非他自己出来,没人能知道他在哪。” 陈勇故作不好意思的回头,又低头朝同乡们说道,“既然如此,想来如果不是道长自愿,想来那个土司老爷也不知道道长在哪,不过如此的话,颖儿娘子恐怕……” 他们既然能答应颖儿给道长报信,其实也存了一种期望,那道长神秘莫测,土司府也不能耐他如何,看能不能也顺带将颖儿娘子救出来。 如今道长自己应当无事,但让他们亲眼看到一个人命就这样没了,又哪能轻易接受。 “要不……我们再找找,若是运气好遇上了,就求求道长,救救颖儿娘子,若是没有找到,我们再回去也不迟。”一个同乡犹豫着说道。 几人也跟着点头称好。 伊川县(四) 本以为接下来的寻找并不会很轻松,没成想当日下午,陈勇就在伊川县外的小河边找到了道长的踪迹。 “道长!” 陈勇见着那衣着古怪破旧的身影,惊呼出声,带着满面笑意快速跑过去。 “道长!五号伊川县外庙里,当时正下大雨,你请我等吃了一番野味,可还记得。” 道士面不回头,仍旧淡然的垂钓的,“记得,陈勇是吧。” “是是是是!道长好记性,道长还记前几日救了一个叫颖儿的窑姐儿吗?你招来蛇类为她续命,还交与了她一个小木盒,如今这木盒被土司看中,却难以打开,是以惹恼了土司老爷,若是再没有办法,恐那位颖儿娘子有性命之危,道长你也会被土司老爷盯上啊!” 陈勇激动的就差直接上手拽衣袖了。 眼见着这个汉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道士面带几分嫌弃,挥挥手,“远点,远点,你吵到我鱼儿上钩了!” 此时陈勇的目光才转向这简陋的鱼竿,竟见这钓鱼的鱼竿没有鱼饵,只有空荡荡的细线! “这……” 道士眯着眼,望着自然垂在空中的细线,有像透过细线看着其他地上,“万物有灵,愿者上钩。” 刚说完,就见一数斤重的大鱼,挺身一跃,咬住了那水面上的鱼线,纤细的鱼竿不堪重负,发出咯吱的轻微声。 但见道长鱼竿一甩,大鱼瞬间入篓。 随后又是一甩,鱼线再次停于水面之上! “道长!这……道长,颖儿娘子如今又性命之危,恳请道长能施于援手!” 陈勇急得不行,道士却半点不慌,缓缓道,“不急,不急,等我钓到鱼儿再说。” 陈勇见状,心中忧虑,但见道长没有拒绝,也只能焦虑着等待,眼见着阳光正好到夕阳漫天,水中才又出现了新的东西。 又是一条大鱼。 “看!来了。”道士回头冲陈勇一笑。 “正好你我也饿了,快把鱼儿剖了吧。” 陈勇无奈,只能听从。 剖到第二只鱼时,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似有什么硬物藏在鱼腹之中,陈勇取出一看,竟是一玉石! 洗尽一观,透亮温润,哪怕是不懂玉的陈勇,也知这定然是一绝世好物! “愣着做什么?把鱼儿放上来呀。”陈勇发神之际,两个火堆已经点燃,不过片刻的时机,陈勇见过道士的能力,也少了几分惊骇,但心中的感叹仍旧不止。 “道长,这有块……” “磨磨唧唧,有什么东西就自己拿着,怎么还要贫道给你参详参详不成?” 鱼儿味道虽好,陈勇心中有事,吃的着实不是滋味。 等两人吃好,道士抹抹嘴,才对陈勇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人啊,总要有点自知之明才是。” 陈勇以为道长说的是自己收下了美玉,随即心生惶恐,低头拿出玉石,谁知抬头就不见了道长踪迹,只有燃烧的火堆,在一片寂静中打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勇找回了同乡,又回到城外破庙,先前颖儿附身的翠绿小蛇,早已不见,诸人找了个角落等待了片刻。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破庙里休息的乞丐也睡去,陈勇几人也来了困意。 但很快,困意就被沙沙声打破。 果然见着了先前那条熟悉的翠绿小蛇。 “几位义士久等了,为了不被人怀疑,奴天色暗了才找了理由歇息,几位可找到了道长?” 陈勇将白天的事说了一番,随后又掏出白天在鱼腹中发现的那块玉石,在昏暗的月色下,其中恍若有玉浆流淌,见之忘俗。 “当真是一个好宝贝……”所有人见着这玉块都愣神了,几个同乡甚至艰难地咽下口水,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玉石之上移开。 “颖儿娘子放心,道长神力非常,非寻常道士和尚可比,他是真的陆地神仙,土司府定然拿他没有办法,只是颖儿娘子自身的安危……” 小蛇叹了口气,“这条命本就是道长给的,就算此番死局,也是奴的命。” “颖儿娘子莫要这般叹气,定然还有转机,颖儿娘子可有认识的人?土司府的人肯定不知娘子已经知晓他们的打算,也不知娘子的能力,他们定然不会对一个弱女子严加防范,娘子可趁机逃出,然后出府投奔他人。”陈勇道。 颖儿知自己有姓名之危,却依然看的开,并不疯狂难过,然而陈勇的话,却戳中了这个身世卑微的女人的泪点。 在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几人才知,这颖儿就如同伊川县大部分的窑姐儿一样,一生身不由己。 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底层的窑姐儿就是一种快速消耗品,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都不会让自家姑娘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别地儿的窑姐儿来源还有许多是拐卖的,只这伊川县窑姐儿,大部分是家人卖去的。 颖儿的哥哥,就是个没了良心的狗,他娶媳妇的钱还是颖儿和他娘一针一线秀出来的,结果却为了那么一点赌资,将颖儿卖给送命的地方。 这伊川县的大部分窑姐儿,一切苦难来源于不靠谱的家人,偏偏同时伊川县的人,却比之外地人更对这些女人鄙夷不屑。 外地的人还会怜悯,本地人只剩耻辱。 可笑的是,他们不是以自身为耻辱,而是以那些可怜无辜、被家人买了的女人为耻辱。 陈勇等人早对伊川县这些事有所耳闻,可到底第一次听到当事人的自述,一时间一群汉子也红了眼。 “奴有亲人,当真不如没有,一个人赤条条来去自由!何必至于如今的地步,被人轻贱!” “当真是群畜生!” “我家闺女也才两岁,谁要是敢伤害她,就是拼了老子这条命,也得给她找个公道!” “这伊川县,老子真是一天都不像呆了。” “土司府势大,占了大半的地儿,仅剩的也被蓝家与白家瓜分,三大家这般祸害百姓,偏偏官府却毫无作为,唉~” “倒也并非官府毫无作为,实是无能无力。” 陈勇摇头,“此话不对,并非无能为力,而是付出的得不到相应的利益,云州贫瘠,就算出动大军,镇压各地,可大军的开销甚大,收上来的钱粮又少,还不如在各地扶持当地富庶人家,相互制衡,既能把控各地,又不必投入太多。” “那颖儿这般的清白姑娘!就没人去救了吗!?”同乡怒道。 谁知陈勇却愣了神,“救人……谁救呢?人人看着自己的三分利益,哪管他人死活,若是用他们的性命,再换取半分利益,也是愿意的,你们看这伊川县,看那乱葬岗,多少人为了那钱、那金银富贵,丢了命?” 颖儿有些不懂男人们的愤慨,但也不阻拦她听出了他们对伊川县,对权势的不满。 颖儿怨恨过自己,怨恨过兄长母亲,怨恨过艳花楼,但这是她第一次,被带动着,怨恨起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富贵豪门的权贵,无所作为的官府。 她蜷缩着,静静的趴在角落,看着几步之外跳动的火苗。 当初她被哥哥卖后,母亲为了哥哥对她这个女儿的处境沉默不言,那时的颖儿就已经对家中死了心,每每看到希望家人来救自己的同行,就嘲笑她们的痴傻。 后来意外被道长所救,又被人送进了土司府,她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锦绣前程,这些都不是她这样卑贱的女人该想的,她只想活着。 但是,她们连活着也不让她追求了。 蛇没有眼泪,所有的感动与怨恨,在沉默中积淀。 男人们不知道说了些,后来才转头对发呆的颖儿道,“不若娘子先回去,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附在蛇类的身上,摸清土司府的路线和情况,趁着无人的时候溜出来,到时候颖儿娘子提前告知我等,我等在外接你。” 颖儿回过神来,“这……此事我会看的,我时间快到了,得回去了,此番奴若能活下来,实是几位义士的相助,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才好。” “我等到不怕什么,主要是娘子得加快了,若土司老爷再打不开那木匣子,只怕真的会拿娘子泄愤,明日卯时之后,我等仍在此处等候,还望娘子报个平安。” “先前已经很麻烦诸位,如何……” “既是答应了相助,哪有做到一半就走的道理!?况且我们也没什么做的,只求个心安,娘子自己也要万事小心啊。”陈勇打断了颖儿的话,偏偏让人连半分的气也生不起来。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安排个逃跑的路线,真正难的还是得颖儿自己去面对。 颖儿见几人意外的坚定,越发感动,思及自身,只恨为何从未面对面见过的几位义士,能冒着危险帮她,而她曾经的骨肉至亲,竟亲手将她推入火中! 颖儿不是不怕死,而且已经没有了对生的渴望,那般浑浑噩噩的活着,不如死了来的干净。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伊川县(五) “夫人还在洗漱,颖姨娘就先在外面等等吧。”说话的是个清秀的小丫头,也是于夫人的身边人,名唤鸳歌。 颖儿早饭没吃就就被叫过来侍奉,结果来了又被拦在院外,后院的女子们来来往往,只有她一人立在远处,若是个心理脆弱的,此时怕是觉得难堪极了。 而鸳歌在离开后,就被另外一个交好的丫环叫了过去,“听说这颖姨娘是蛇妖变的,你可别把她得罪的太狠,万一化作蛇妖吃了你呢?” 鸳歌笑了笑,“傻丫头,也就一些坊间传闻,你还真信了,她们这种女人,惯会抬高自己的身价,以往都是花仙转世,草木之灵,这次来了个蛇妖,也算新奇。” “虽是这么说,但我看着那个颖姨娘就害怕,听她们院里的人说,这颖姨娘那,经常能听到奇怪的沙沙声,就像是蛇在爬行一样……” “装神弄鬼,怕什么,老爷对这女人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结果呢,也没什么奇怪的,等着吧,反正也是个不长命的。”鸳歌是个长相秀气的姑娘,看着仅有十五六岁,单看着外貌,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样年幼秀气的小姑娘,能说出这般狠毒的话。 旁边的人见状也不在说话了,她们都是夫人的人,谁是主子还是分得清的。 鸳歌两人回到于夫人的房间,于夫人不仅早已梳妆打扮完了,甚至用完了早饭,此时正在歇息。 “怎么?那颖儿说什么没有?” “没有,夫人,奴婢让她等着,她就乖乖等着了。” “哼,还真是个听话的,唉~难得遇到这么乖巧的,要不是出身太差,我都想将她留下来,可惜啊,土司府的声望不能被这么一个卑贱的女人毁了,老爷也是,他若好奇,留在外面看看就行,竟然还接回来,也不嫌丢人!” 于夫人自然知道自家老爷并不是看中了那个卑贱的女人,而且那女人手中,传言有神药的木盒,但作为女主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分享自己的夫君,她也不允许! 于夫人能说自己的夫君的不是,但下面的丫环又哪敢接嘴,皆纷纷安静的忙着手中的事。 若是忽略掉此时还在外面站着的颖儿,当真是一副富贵人家夫人的闲适生活画卷。 只可惜,这幅宁静优雅的画卷很快就被来人打破了。 “老爷?” “砰!”于老爷没有理会一旁的妻子,一进来就径直地坐下,猛锤了一声桌子,一看就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此时屋内伺候的侍女早就在老爷进来的时候离开了,幸得如此,她们没来得及嗅到那淡淡的血气。 于夫人见状明悟了几分,“老爷这是还在为那木匣子一事生气?” “哼,不知那道士施了什么妖法!刀劈火烧,具无用,不管怎么弄都打不开!一群没用的废物,也好意思自称高人,我送他们去地府跟他们祖师爷重新修行修行!” 于夫人听此,也知晓了自家老爷身上的血腥味是如何来的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拿那女人试试,明天就找人传这女人偷了东西,被抓后还失手打死了丫头,要她拿命来偿,那看看那道士出不出现,一旦出来,就抓了他,逼他打开木匣子,拿出长生不老药!” 于夫人此人,有又狠又毒,府中的女人和孩子,被她害去性命的不在少数,可以说半点没有封建时代对大家夫人要求的贤良淑德。 但她有个好处,嫁给到这土司府后,就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相公,哪怕是自己的娘家亲人,也远远排在了土司府的身后。 于老爷未必不知自己这夫人背后的狠毒,但这狠毒又不是对着他的,那有又何妨。 就像很多女人讨厌绿茶,但换成自己成为被绿茶谈好的对象,又有几个不乐意呢? 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也不怪这二人能平平安安的做了几十年夫妻。 夫人的话提醒了土司老爷。 “我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不过若是那道士不出现呢?” 于夫人眼神流转间,还颇有几分妩媚,风韵犹存,道士什么的她不在乎,长生不老药其实她也不怎么信,于夫人见过耍花招的假和尚,自以为知道这些道士假把戏,她的目的不过是弄死那个颖儿。 “那也得试试啊,死马当活马医不是。” “嗯……她现在人在哪?” 此时天色已近正午,若是颖儿之前的身体,站了这么久,恐怕已是晕厥了过去,但自从被道长救了一条命后,她不仅有了与蛇沟通的本领,身体也强健了许多,此时也算不得疲倦,只早饭都没吃,实在饿得慌。 只是方才隔着一道回廊,见老爷怒气冲冲的往里走,甚至都没多给个眼神看她一眼,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与道长之事有关?还是她那被拿走的木匣子? 颖儿直想附身蛇的身上,溜进去偷听一番,奈何如今她站在院子外边,四周有人,实在没这机会。 等到了晌午,老爷才从院里出来,此时在观其神色,明显怒气散了许多,至少看到了颖儿的存在。 “你先回自己屋里,没事别到处跑。” “是,奴知道了,那日后早上的请安……” “行了,别出来碍眼。” “是,老爷。”颖儿对着于老爷离开的身影俯身一拜,不出意外身旁又传来了嗤笑声。 “不通礼数,连行个礼都如此粗鄙,难怪夫人不见她,真是脏了眼。” “就是,你看她行个礼都那妖妖调调的模样,还撅着个屁.股的,像不像一只鸡啊?” “哈哈哈哈哈本来就是鸡,说什么像啊?” “噗呲——哈哈哈哈——” 颖儿没有为耳边的这些声音恼怒,只是心中难免伤感不解,她是奴婢,这些人也是奴婢,都是奴婢,原来也有这么大的不同。 可是,她原来也是一个良家姑娘啊,她有何尝想沦落风尘,受人鄙夷,谁不愿当个清清白白、吃喝不愁大家小姐呢? 回了自个儿的院子,颖儿找了个机会附身蛇上,径直的前往老爷的书房,果不其然的听到了老爷和府中养的门客的交谈。 颖儿越听越心凉,他们竟然已经准备杀了自己吗? 颖儿只觉得浑身冰冷,控制着小蛇的身体爬回去时,都恍恍惚惚,几次差点被发现。 伊川县(六) “大人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打压这伊川县的土司府,将县中事物重归我朝廷掌管!”年轻的县令厉声道。 “大人,于家是这里人的土司,你要动他,就是与这里百姓的为敌,况且,于家私养府兵,绝不止朝廷允许的三百,说不定翻了两倍的都有!更何况,云州势力复杂,朝廷也难以插手,这一个小小的县城,恐怕也与诸地有所牵连,大人若是有所困难,根本就无人可救啊! 纵观近百年来此地县志,十九位县令,最短的不足一月,最长的前任刘县令却当了二十多年,其缘由不过是一个心静。” “心静?”蔺冠嘲弄到,“一个耳聋眼瞎之辈,下不见黎民百姓之苦,上不思陛下之恩、自身之位!那不是心静,那是愚。” “大人说他人愚,那不思自身安危的大人又算什么?大人,此地的情形不是我们一朝一夕就能改的,只有活着,才能徐徐图之,大人近日的举动,恐怕已经引起了那于荣的注意。” “我知先生之意,先生担忧我冒进少谋,但先生放心,我自有打算,于荣刚愎自用、残忍贪利,我已经打听到他为了那个所谓的神仙留下的木匣子,用尽了手段,呵,一个县的土司老爷,竟然也信这些鬼神谣言,什么长生不老药,不过是骗人骗己。但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将白蓝家拉去局中,削弱土司府的势力。” “大人要将白蓝两家拖入其中,只能以利诱之,可白蓝两家又如何能被利诱呢?他们好像对那木匣子没什么念想。” 蔺冠笑了笑,“这县中关于那道士的传闻像模像样的,若不是我知道这些道士的手段,恐怕也要当真,但愚者毕竟是多数,一个人传,你不信,十个人传,你还是不信,百个人传,你开始动摇,若千个人传,就会怀疑自己错了。 这也是城中百姓,越传越坚信那个道士有非凡能力的原因,还说那盒子里有仙丹,有长生不老药?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借这个东风,传一传,这木匣子,藏着前朝宝物,里面的财富,甚至能养一只千人军队,比之所谓仙丹,更能令人信服。 人的欲望,总是宁愿错拿,不可错放。” “确实如此,但还不足以拉下于家,于家靠的不单是城中商业,而是私养的上千府兵,兵马才是于家的立身之本,蓝白二家不敢拼命。” 蔺冠被问住了,他知师爷说的没错,就算蓝、白两家动手,最多不多抢来些土司府的钱粮,并不能动摇其根基,若是撕破了脸,土司府对两家动手,此后就更是一家独大,到时候也更难了。 “咚咚,大人,有消息。” 师爷向外一看,“是负责找人蹲守土司府的小子,应该是有什么消息,我去看看。” 不到一会儿,师爷就回来了,“那小子说,土司府放出消息,那叫颖儿的女人,偷东西时误杀了侍女,要自行处理,现在这消息已经传出来了,还说许多人家为了主持公道,也要去看看。” “自行处理……这消息需要传出府?去看的人真是为了主持公道,还是别有用心?竟是连方才的计划都不需要了,果然还是我高看了他们,真是丑恶的让人恶心。” “大人,我们……” “既然如此,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这日卜尔又坐在河边钓鱼,仍旧是那一竿没有鱼饵的鱼竿。 “愿者上钩,愿者上钩啊。”披着一副精心捏造的皮囊,连随口说两句意味不明的话,都显得古怪神秘,总之就不像一个正常的道士。 是的,别看卜尔现在这模样,又邋遢又贫困的样子,实际上也是她左思右想后的结果。 首先,道士和尚的职业,本就能给常人更多的想象空间,而看起来古里古怪的妆容打扮,虽然眨眼一看平平无奇,但若是做出些奇事,让别人多想,就越能有欺骗性。 其次,人总是相信自己探究和观察到的东西,你越是遮遮掩掩,他们越深信不疑,越是外表普通,越让人怀疑别有用心。 卜尔想要不断的薅这些人的羊毛,就不能一下子来个惊艳的出场,反而要徐徐图之。 云州势力很乱,伊川县这边更是如此,她在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摸清了这里的现状,卜尔现在已经攒了不少神力值,准备开始试探她的第一步试探,但若是将超凡力量留给当地的豪门大户,卜尔又实在信不过。 这些人没有超凡力量都能这么折腾百姓,若是有了,还不得自己称王当帝了。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选定底层出身,但内心正直的人,作为超凡力量的预备役,同时拉上势弱的官府人员。 那叫蔺冠的小县令虽然天真了些,但人也不错,与当地的原有势力,以及她想扶持的普通百姓,成为新的三角之势,他们彼此既有相互敌视,也有共同合作。 至于为什么有共同的合作?自然得有共同的敌人啊。 蔺冠、颖儿和陈勇、蓝白两家…… 她起初准备让这里的人狗咬狗,然后自己在暗中收割神力值,同时为自己日后的打算奠定好局面。 可是现在卜尔改主意了,若事事都要这么麻烦,她何年何月才能成为真正的神明,何时才能回家? 况且,从头到尾,她只是给出了一个诱饵。 若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地区,卜尔还会考虑一下人们的接受程度,甚至为了不过多的造杀戮,免不了多费些神力值。 但……这里是伊川县啊,远近闻名的伊川县啊,外地人闻风丧胆的伊川县啊。 真正让恶鬼现世的,是那些人的贪婪。 卜尔盘算着接下来的一切,嘴角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 …… “诸位,我家罪奴犯下大罪,我身为伊川土司,当以自身作则,断然不会包庇一家人!” 颖儿双手被缚跪于台前,她抬头看着四周众人,只觉可笑异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偷主家东西,还打死他人,死到临头还能笑出声!果然是个罪孽深重,毫无人性的女人!” 颖儿看向那个出声的男子,头发凌乱,遮住了半张憔悴怨恨的面孔。 “罪孽深重?我一个卑贱的女支女,哪有你们这些大人罪孽深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偷东西还杀人,那你们呢!!你们这些大人物,害死了多少人!?披着个人皮就真当自己是人了?” “你相信我杀了人吗?”颖儿转头问着另一个人。 “你相信吗?” “你又相信吗?” “够了,把这女人的嘴给我堵上!” “你们就是为了仙丹!为了那个木匣子里的仙药!” “给我堵上!!!” “且慢!”蔺冠伸手就要阻止,“我观这位姑娘似有隐情,何不听她把话说完?” 木荣收起愤怒的表情,笑道,“罪奴为了逃过惩罚,什么谎话都敢说,想来诸位对于这罪奴口中的木匣子也有所耳闻,不错,正是此物。” 说着,便从袖口将一小巧的木匣子掏出,顿时所有人瞪大了眼。 然而他们只能失望的发现,这个木匣子看着实在平平无奇,甚至不去寻常家中妇人的梳妆匣。 “此物并无什么神异,不想却能引出诸多留言,甚至造成了家中错事,今老夫当众解释此事,也只为了澄清流言,至于此女。” “断然留不得了!”于荣迅速从一旁护卫手中抽出长刀…… “刀下留人!” “咕咚——” 蔺冠呆愣看着那秀美的脑袋滚落于地,鲜血汩汩而出,霎时间染红地面。女子的脑袋又滚了几个圈才停下来,木然苍白沾了鲜血的面孔,直视着蔺冠。 蔺冠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倒下。 他愣愣的抬头,一阵耳鸣,让他几乎失去了视线,眯着眼,深吸几口气才缓过神来。 可下一刻,蔺冠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于老爷!你那盒子……你那盒子好像开了……”有人惊讶的指着。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不小心粘上人血的木匣子,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的视线从女尸身上移开,甚至于荣还想着难道这木匣子要用人血来开,难怪他之前怎么也没打开! 于荣马上拽紧手中的木盒,挤出一个微笑,“今日就有劳大家跑一趟了,我让人送诸位回去吧。” “于老爷让我等看看里面是什么呗?” “没什么好看的,不都说了只是闲人闲话乱传的吗?哪有什么仙丹?”说着就暗示下人把这些人给请出去。 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哪里能和身强体壮的于府侍卫对抗,很快就被强行带走了。 蔺冠回首望着那气势恢宏的于府大门,怀着复杂的心情挥袖而归。 于荣等所有人离开后,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抽出那木匣子。 一点点地……缓缓地……打开来。 “怎么只有一张黄纸!仙丹呢?我的长生不老药呢!?” 于荣扯出黄纸仍在地上,拿着那小木匣子反复敲打,什么也没有…… “砰!!” “臭道士!贱女人!敢戏耍老子!” “来人!!!” “老爷?” “把那女人的尸首给我剁碎了喂狗,还有!找到那个道士,给我抓起来!” “是!” 没有人看到,那张被置于地上的黄纸,一点点的变黑,又一点点的化为脓水,阴冷的气息开始蔓延。 …… 陈勇等人因为昨夜没有等到颖儿的消息,心中不安,今日一早陈勇就进城就准备先打探一番。 刚在茶馆寻了个位置坐下,还未等主动问起,就听旁边的人,似乎有谈到于府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那土司府昨夜闹鬼了!据说死了十来个人!而且各个死状极为凄惨可怖!脑浆迸裂,红白的满地都是!” 陈勇一惊,立马挪身过去,“闹鬼?那可是土司府。” 那人回头打量了一眼陈勇,笑道,“兄弟看着是外地人,但对我们伊川县也挺熟悉的啊,那土司府相传恶鬼都都害怕,可见也是说说而已,遇到真的恶鬼,还不是怕了,现在到处再找一个刚来的怪道士呢。” 陈勇将自己点的吃食拿了过来,递到这人身边,又找小二要了一瓶酒,“确实,时不时来过几次,也听说过些许,那土司府闹鬼是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听说土司老爷娶了一个被道长救了的女人,拿到了道长留下的一个木匣子。” 那人毫不客气的拿起东西就吃,倒满酒杯就喝,“嘿,你知道的也挺多的嘛,不过消息还是有些滞后,我给你说,昨天!你说的那个叫颖儿的女人就死了,说是什么偷东西,还杀了人!然后昨天晚上于府就闹鬼了,都说是那女人的冤魂作恶。” “死……死了!?” 陈勇猛然拔高了声响,见四周众人的目光看来,才努力恢复正常,只在无人看到的桌地上,紧紧握着拳头。 “对啊,真是可惜了,听说这女人被那怪道士用蛇皮褪下后,还挺好看的……” 陈勇心血上涌,目眦欲裂,片刻后颓然的放开紧握的双拳,茫然的倒在椅子上。 那人许是讲得正起劲,并没有在意但陈勇的异常,“不过更可惜的是,现在也不知道那神秘木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倒是有好几批胆子大的偷儿翻进了土司府,哼!” 那人冷笑着,“结果这群傻货全被抓住了,到现在估计肉都被啃光了吧!” “对了,那土司府养了数条凶狠的恶犬,全有人肉所谓,它们吃食的来源,就是不听话的下人,还有得罪了土司府的人,前几日那几波盗贼,估计又够那些畜生好好饱餐一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勇觉得胸.口烫的惊人,以为是自己气狠了,只是一个错觉。 不想伸手一探,竟是那块玉石。 是那道长留给他的那块。 这般奇异的玉石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被他剥到,除了是道长所赠,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陈勇敷衍几句,便回到住的地方,拿出那发热的玉石一瞅,只见这玉石竟轻微的发着光! 陈勇拿到眼前准备正要仔细观察,那玉石瞬间化为一道流光!钻入了陈勇的双眼。 “砰!” 方才还精神的汉子失了魂一样直挺挺的倒下。 而那双眼睛,却仍然睁开着,没有焦距的望着上方,隐约可见光芒闪烁。 伊川县(七) 雾气刚散,快进正午的阳光就这样的撒满水面,在水面的上层,反射出七彩的光晕。卜尔套着穷酸道士的皮囊,悠哉悠哉的钓着鱼。 “快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伙人很快把卜尔围了起来。 于管家发现这个道士确实古怪,跟传闻中的一样,穿着破旧,却神态自若,垂着一根没有鱼饵的鱼线,见他们来了,也不惊慌,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继续盯着湖面上。 【神力值;512】 【神力值;529】 要不是最近用的有点多,她的神力值还能更多,有舍才有得,有舍才有得,卜尔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平复了一下悲伤感,这是什么困难模式的游戏啊? 人家穿越者不该都是拿着金手指,一个亮相就能收复成千上万的震惊值吗?然后一个震惊值就能购买强力道具,人家还有什么开局抽奖,而她呢,啥都没有。 辛辛苦苦一点一点的攒神力值,几十几十的花出去。 唉~ 周围的人喊得大声,但又都不是瞎子,自然能察觉到这道士与别的道士不同,再加上近日有关这道士的传闻,让这些土司府的打手有些紧绷,纷纷紧握着自己的武器。 于管家也发现了这一点,从众人身后走出,向卜尔一拜,“道长,早听闻道长神功高强,颇有些能力,而今我主家府上闹出鬼祟传闻,恳请道长前往一看,若真有鬼祟,道长能够享福,我家老爷定有赏赐。” 卜尔的眼神终于从河面转了回来,之间他高高的甩起长竿,不知何时竟钓到了一条鱼,于管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土司府闹鬼?哈哈哈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以往都没有,那才是奇怪。” 唰—— 周围的打手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凶神恶煞的瞪着大言不惭的道士。 于管家连忙抬手压了下去,打手才后退一步,只是仍旧虎视眈眈的瞅着卜尔。 “道长,我也是替人办事的,还请不要为难,若是道长执意不往,为了自证没有偷奸耍滑,我也只能提道长的脑袋回去见老爷了。”于管家依然维持着风度翩翩,气派儒雅的做派,只眼神里闪烁着精明。 卜尔收回渔具,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我就一个普通的流浪道士,哪有什么能耐呢?你们若是期待我能除鬼降魔,那可就找错人啦。” “找没找错人,看看就知道了,道长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于管家向后挥挥手,上前了两个身强体壮的打手,一左一右的夹着卜尔。 “请吧。” 卜尔深深的看了眼这个微笑着的中年男人,“那我就跟着走一趟,你和你家主子,可别失望才是。” 伊川县虽是个县城,但因为是个远近知名的销金窟,内城甚是繁华,来往的众人神情相貌,也与外城的那些人不同。 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面的人,白白嫩嫩,气度雍容华贵,外面的人大多黑黑廋廋,总带着几分神经质的麻木。 虽然在暗地里,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可卜尔作为现代人的那一部分仍旧难以接受。 卜尔也曾审视过自身,她虽意外得了神格,带着金手指穿越到了异世,但她仍旧她,还是那个普通的上班族,她会为利用姚玉而愧疚,会为了这些麻木的百姓而心疼,也会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力量与回家,是支撑着卜尔不断向前的动力。 但是,卜尔仍旧不愿意失去自己的人性,她先是人,然后才是一个模拟的神明。 如果这个世界这般的不公平,那就让她给他们带来机会和公平! 卜尔终于面对面的见着了这个县城的地下霸主,于土司。 这里的土司虽取了中原人的名字,但他们实际上并不是中原人,相貌也于中原人有几分差距,这也是官府对此地难以管辖的原因之一。 本族人对外族人的领导,总有着出自内心的敌视,哪怕接受本族人的领导,受到的剥削更多。 于老爷也头一次见到这个有些神秘传闻的道士,他来回打量了一番,很失望的发现这道士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常人理解的拥有神奇能力的人,总要有些突出的特征,更大的耳朵,更长的手臂,更甚者三头六臂之类的,然而眼前这道长纷纷都没有。 “听闻道长有降妖除魔之能,甚至能召唤山中妖鬼,想来除掉我府中的鬼祟也必然是轻而易举的一事,那么今夜就拜托道长了。” “不过……若是没有……” “啪嗒!” 哐—— 于土司猛然抽刀砍断一旁的桌子,“坑蒙拐骗之辈,我也会代为解决!” 于土司虽动手斩断桌子,但目光却没有从卜尔身上移开。 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这个颇有些古怪的道长并没有害怕。 若是一日之前的于荣断然不会这么好说话,只是对着这道士威胁一番。 但见识过真正的鬼怪后,于荣也开始害怕起这些超越常人的存在,他现在虽看似凶狠,实则心中也在打鼓,只是在试探这个道士的虚实。 在伊川县这个地方,讲究的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权利,一向用惯了暴力的人,哪怕是面对未知,也能鼓起勇气用暴力去威胁。 这也是这位土司老爷,一来就用这样的方法试探卜尔的缘故,他不信仁义与道德,只有鲜血与力量,才能带来恐惧和臣服。 也不知还说有骨气,还是无知和愚蠢。 卜尔淡然一笑,“鬼怪多黑夜出现,就算要贫道处理,于老爷恐怕也得等待片刻了。” “哼,那也无妨。” “来人,带道长下去歇息。” 卜尔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吃食倒是准备好了,就是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明显是把他关了起来。 卜尔拿起桌上的吃食,“果然不管哪个时代,都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啊。” 还没啃上几口,卜尔就失落的放下手中的吃食,看向窗边,几个呼吸后,细微的沙沙声传来,就像蛇在爬行时发出的响动。 “道长——道长——” “哟,颖儿姑娘啊。” 姑娘……颖儿一愣,她多久没听人叫她姑娘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卜尔只是随口一叫,并没有其他含义,卜尔前世的电视剧里,满屏的姑娘,看着看着就顺口了。 “你倒是反应快,在死亡前一刻将自己的神智转移到蛇类身上,身体虽死,但神智还在,只是你竟然没有离开,难道不怕被发现后,再次被打死?到时候贫道可救不了你第二次了。” 颖儿道,“只要能看着他们下地狱!死了又如何?他们不仅砍下奴的头颅,还想奴的尸首剁碎了喂狗,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几条畜生吃下去!那些牲畜断然不止吃过奴一人!不除它们,奴不甘心!” 卜尔点头,“倒也是。” “道长既知这于荣狠毒,更有常人不能及的能力,为何不自行离开,而要留在这里,帮助他们除鬼?” 卜尔笑道,“你这小蛇,好生麻烦,让走不走,还总问东问西的,贫道做事,还要你来教不曾?” 颖儿垂下脑袋,“是奴多言,只是……奴恨这于府的所有人!若恶鬼不能将他们杀死,那就算是拼了奴的这条命,奴也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再也不能欺辱他人,可若是道长要救…… 道长对奴有救命之恩,道长的心愿,奴断然不可违抗,若道长要救这于府中人,就先将奴的性命取回吧。” “啰嗦,谁要取你的命了,快些离开吧。”卜尔摆手催促着小绿蛇赶紧离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小蛇盘旋着身子,昂然挺立着,恍若是一个固执的女人。 “唉~”卜尔见状只能一声叹息,就算外表是个古怪邋遢的道士,她的内在却并没有完全蜕变,她能对恶人毫不留手,却无法坐视自己看的顺眼的人落个不好的下场。 卜尔也没想过,当日随手就下,准备当工具人的女人,竟也有这般的傲骨。 明明,那时的颖儿面色麻木、心存死志,裹在草席里濒临死亡,普通的与其他窑姐儿并无差别。 低贱者亦有心气,高贵者也无傲骨。 卜尔以自己有些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而自豪,以自己作为幕后操纵者而暗自得意,她以为自己平等的看待每一个人。 其实并没有。 她和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差别,从一开始就下意识的小瞧了这个叫颖儿的女人。 能有几个人,能如同这个女支女一般,个人生死无惧,但求恶人不再危害他人。 生不足畏,死不足惧,但为了旁人,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总能给人带来几分敬意。 她恨土司府,恨权贵,不单是因为这些人伤害了自己,而是恨这些人伤害了无数与自己一样的人。 天下英豪,几人能比得上这个女支女? 卜尔亦是羞愧,在颖儿面前感到羞愧。她发现除了时代带来的优势,她比不上这个不识字、不高贵,甚至身份位于这个世界底层的女人。 “罢了,随了你的心愿吧。” 卜尔伸出手掌,翠绿小蛇飞入其掌心。 伊川县(八) 到了夜晚,闹鬼的院子已经空了出来,连隔壁的几处院子的众人也远离,只有卜尔一人在黄昏时被带到此处后,就直接锁了院门,将她关在此处。 卜尔也不害怕。 她怕个什么,这鬼都是她自己制作出来了。 最后一丝太阳的余辉消失,整个院落的气温瞬间下降,很快就结上了一层冰霜。 几个阴森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了卜尔眼前。 离她最近的那位拖着肠子,黑红粘稠的液体还在流淌,一半的脑袋也消失不见,清晰可见其中的红白相交,后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刚来那日,转化的第一个鬼魂。 也是昨夜大闹于府的那位。 为了给这位增添能力,可消费了她不少神力值,在初次设定一个种族的能力时,消耗的神力值是后续的十倍,也就是昨夜转化的几位鬼魂,神力值消耗都没有这第一位来的多。 就像打造模具,模具虽然有点麻烦,但之后可就便宜了。 【恶鬼:丁级超凡生命体 人死后在特定情况下出现的魂体,无理智,对活人有天然的渴求。 能力:附身、控制周围温度、无视物理攻击、控制梦境、制造幻境…… 弱点:阳光、雷电……】 这是卜尔的第一种造物,在她设定的超凡体系里,丁、丙、乙、甲、圣,一级一级上升,共五个等级。 这恶鬼,只是她设定里等级最低的一种存在,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来说,已经是无解了。 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传授争对冤魂的力量体系,而这于府…… 正是那些被选中之人的第一个副本。 卜尔抬手,轻点在空中,无形的波浪掀起阵阵涟漪,瞬间传遍整个于府。 在这一刻,整个于府安静了下来,连虫鸣与风声也停止了,若是还有能动的人,仔细观察,会发现泥土里爬行的昆虫,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还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却静止于空气中。 包括卜尔身前那几道可怖的身影也停止了飘动。 卜尔,成了整个于府唯一还动着的存在。 她随手摘下静止于空中的叶子,让这片可怜的叶子重新回归大地。 她推开被锁上的大门,嘎吱声在没有任何声音、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响起。 她看向守在外围的于府打手,这些人的生平过往,一一在卜尔脑海中浮现。 ‘丁元,于府家生子,曾嫖过三十九个女性,打死过一个不听话的十三岁女孩,遵照于老爷的吩咐,打死过三条人命,打残过九个人,但……对他老婆孩子还挺好。’ “赵福生,本是乡下猎户,被招来于府做事,手上间接沾染过二十一条人命,直接伤害的没有。” “武璧,……” 卜尔继续向外走,或许是因为府中闹鬼一事,这个时间点的于府众人大多并没有睡觉,卜尔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们的每一个被定格的表情,包括她们漂浮在空中的发丝,也丝毫没有半分飘动,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3d电影。 这里是内宅,卜尔甚至看到了正在哭泣的五岁孩子。 也看到了这个还稚嫩的孩童,让自己侍女在冬天跳入结冰的湖水之中,给自己寻找好看的小石子。 阴奉阳违的小婢女,生性残忍的主子姑娘,贪婪恶毒的嬷嬷…… 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卜尔眼前闪过,于府的众人,多有貌美之辈,但人的心啊,怎么能用面容来核定。 没有一个不是手中沾有血腥,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卜尔还看到了那个坐在书房的于老爷,在凝固的灯火之下,他的容貌看起来也是如此慈祥温和,像一个养尊处优的文人。 卜尔抬手,一条翠绿小蛇出现在手掌之中。 翠绿的小蛇在落入卜尔手掌的那一刻苏醒,她惊疑的看着这个彻底寂静下来的世界,不断被刷新的三观,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这里是地狱还是人间。 “差点忘了你这条小蛇。” “道……道长……这是?” 道士朗声朝天大笑起来,布满风尘的面孔,此时竟也有几分不可亵渎的神圣。 “人心似鬼啊,活人的罪孽,竟比恶鬼还要深重,若是留他们在此,此方天地怕不得成为另一个魔域。” 道长目光冰凉,却又好似悲天悯人的陶像,一面是慈祥,一面是冷漠。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颖儿不同这道长口中的话,听得迷迷糊糊的,也不懂道长为何叹气,更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一声叹息,她也跟着心生无尽悲凉之感,只瘫软在道长手中,难以动弹。 只是心中隐隐的猜测,让她止不住的颤栗起来,道长他,或许并不是打算救于府众人。 然后,她见到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灯火明媚,金碧辉煌的于府,在道长转身的瞬间,好似跨越的上百年的时光! 亭台楼阁坍塌了,雕楼画壁爬上了厚厚的青苔,野草在眨眼间长得比人都高,鲜活的血.肉之躯瞬间枯萎,化为白骨,掩于一片废墟之后。 一股寒气从府内各处升起…… 颖儿盘旋着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身体,触碰到道长厚实的手心。 等再次抬起头,他们竟已出了于府,立于于府大门前。 修的颇有几分气势的大门,此时也已坍塌了大半,那些名贵的木料更是好像腐朽了数百年,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颖儿好像听到了凄凉诡异的叫声,而那叫声正来源于于府之内,光是远远听着,便也是浑身发寒。 “你是何人!?” 颖儿没想到这府外居然还能有人,她下意识的把脑袋一缩,但事实上人家并没有看她,不过是一小蛇罢了。 颖儿抬头,见来人面容普通,但身姿气度极为出众,年岁不大,竟有几分稳重与睿智。 “蔺县令。”颖儿听到道长这样喊着,才知晓面前的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居然就是他们这儿刚来的县令。 蔺冠见这古怪的道士一语叫破自己的身份,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就是那城中多有传言的道长?这天色已晚,不知道长来此,是为了于府闹鬼一事吗?” 蔺冠问完,就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于府那方向吹来,这时他才看清于府门口的样子,那威风凛凛的两个狮子,已残破不堪,更别提塌了大半的于府大门。 单是看着,就有股莫名的恐惧,这实在是超出了寻常人的想象,白日里还好好的于府,怎么这会儿就像已过数百年一样,变得这边荒芜残破,里面的众人还好吗? 蔺冠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抗拒和惊恐,想向前仔细瞅瞅,却被道长拦住。 “蔺县令还是不要向前了,蔺县令胸有沟壑,一心为民,还是好好活着吧。” 蔺冠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见这道长向前,随手从门口的杂草从中,扯出两株貌似风铃的花朵。 道长将摘下的花朵置于面前,随口一吹,随后放下手,这花朵就悬浮于空中,晃悠悠的旋转起来。 渐渐的,点点金光从花朵身上闪烁而出,金光随着花朵的旋转而越来越耀眼,几乎照亮了整个街区。 可惜,这超凡的盛景,因为于府的特殊地位,附近并没有百姓居住,否则,该有多少人有幸见到这样的景象。 两朵花儿飞向塌了大半的大门前,就这样悬空的挂在上面,金光渐渐收拢,本娇嫩的花朵成了一种黄金质地的金铃铛。 冷风一吹,还叮铃铃的作响。 蔺冠和颖儿,都还沉浸在方才见到的一切之中,他们还来不及发觉,方才这望一眼就遍体生寒的于府,此时已经没有了那种心底发寒、随时有可怖的东西出来的感觉。 “蔺县令可要守好这铃铛,别让恶人将之拿了下来,否则不仅这伊川县,连至整个云州,都会生灵涂炭,恶鬼食人。” 道长刚说完,金色的小铃铛有发出声声脆响。 “叮——叮铃铃——叮铃铃——叮——” “你这小蛇,你那身体重归白骨,不过我倒是可以为你重塑一个身躯,然这身躯将不再是人类,并且,你还要守在这于府之外,若是有一日,这铃铛掉了,里面的恶鬼你也得负责解决,小蛇,你可愿意?” 颖儿道,“奴能活到今日,全是道长之恩,哪里还有别的可求,做人太累了,若真还能求得以后,奴也愿意,奴但凭道长吩咐。” 此时的蔺冠才知道,这道长手中的翠绿小蛇,竟然是一个女子!听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道士将小蛇放于地方,翠绿的小蛇渐渐化为了一个身着翠绿衣裙的美貌女子。 颖儿低头打量这自己这一副新的身体,觉着有些奇怪的力量在体内流淌。 她挥手一指,嫩绿色的长剑在手中闪烁着,再随手一挥,剑气斩断了远处的藤蔓,蔺冠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过去,隐约能见藤蔓平滑的切口。 那是一种超越认知、超越想象的景象,哪怕是最稀奇古怪的话本、最离奇的梦境,蔺冠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道长可是要走了?那奴应该如何解决恶鬼?” 颖儿看向门口的铃铛,此时的她又一次的听到了于府之内的怒吼和叫声,看到了于府上空翻滚的黑色,甚至看到了铃铛上,发出的铃声,形成一层薄薄的金色薄膜,笼罩着下放黑气弥漫的于府,她心中一紧,随后目光又坚定了下来。 卜尔伸手,向颖儿额头一点,颖儿在恍惚中闭上了眼。 等她再次睁眼时,只有蔺冠不可置信的双眼,而那道长,早已不见了身影。 【蛇妖】 【当前进度: 生物体系构建完成度:1.0% 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0 世界观体系构建完成度:0.87%】 “道长!仙师!” …… “陈哥……” “陈勇你醒醒……” “陈勇……” 陈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了同伴们担忧着急的神色。 “陈哥你这是怎么了,都昏迷整整一天了!对了,我方才打听到,那于府出大事了。” 陈勇起身,一手还捂着有些胀痛的大脑。 脑海中还不断闪现着文字于人影,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男人,偏偏能理解脑海中的文字。 【降魔掌】 ※※※※※※※※※※※※※※※※※※※※ 感谢在2020-10-13 21:48:21~2020-10-24 18:3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月倚楼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忽逢桃花林(一) 【神力值:2239】 【当前进度: 生物体系构建完成度:1.0% 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0 世界观体系构建完成度:0.87%】 卜尔此番收获最大的可以说就是神力值了,这是她第一次神力值突破四位数,而且于府造成的影响,还让她的神力值在不断的增加,甚至随着消息的外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神力值增长的,速度还会变快。 这是单纯的幻境没法办到的事情,亲眼所见的震撼,和听他人传言带来的惊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卜尔对于府设下的结界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弱,届时化为鬼窟的于府定然是个人间炼狱。 然而一来卜尔留下的功法,这个功法的潜力值只有丙级,但只要勤加练习,对付于府的丁级恶鬼绰绰有余,二来卜尔之后还会在其他地方完善超凡体系,就算陈勇等人不行,他山之玉亦可攻石。 不管在朱家村还是伊川县,卜尔的主要目的都是堆神力值,反倒对于更重要的三大超凡体系建设,没有耗费太多的心血。 其实卜尔收集的游戏攻略,被并没这么苟。 包括她当时自己拿到游戏时,也是准备有点神力值,就要开始布置超凡体系,但现实是现实,游戏是游戏。 游戏不过关她可以再来,现实错了,纠正起来那就麻烦了。 对于【模拟神明】而言,三大体系建设才是核心玩法,但神力值才是玩家真正的倚身之本,对于将游戏带进现实的卜尔而言,神力值才是她最迫切和急需的东西。 她之前嫌弃过这个游戏攒个神力值很麻烦,而且用起来还特别的快。 一套丁级功法10-99神力值,丙级功法100-999神力值,乙级功法1000-9999神力值,甲级功法10000-99999神力值,圣级功法100000+。 圣级的超凡力量,按照卜尔来看,几乎算是真的神明级存在了,她不会让这个世界有这般力量的生物的,最多只能限制于收藏物,而且一定要加以强大的限制! 先前她交于陈勇的除魔掌就花了201的神力值,200买功法,1点神力值化作玉石的形状传给陈勇。 看着花费不多,但若是卜尔要继续向前,肯定得创造高级功法和超凡生物与超凡物品,等级的跨越,随之而来的就是神力值的飞升。 若说之后的打算还远,卜尔可以慢慢积累,但眼前的需要却让她心疼。 那就是全地图解锁。 【模拟神明】里,玩家是上帝视角,布置的超凡事件,也都是利用替身或者附身来搞事的,并没有像卜尔现在这样,都是真身上阵。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游戏里,上帝视角是自带的,而她现在如果想弄个上帝视角,然后在背后操纵一切,1000点神力值解锁的全地图必不可少。 之前卜尔是神力值不够,而现在神力值够了,卜尔这个抠逼有些心疼。 不过,有了地图功能,就约等于操作页面了,届时她不仅可以在背地里操控,还能同时兼具整个世界,这么一看,性价比超高。 既然如此,那就兑换吧。 卜尔的精神在虚空之中点了几下,下一刻,眼前出来了陌生的星球。 【神力值:1239】 只要她意念所在,那片区域便可清晰的呈现,其上不仅有天然的山川河流,甚至还有本世界的政权划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打量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大约百分之九十都是海洋,因而星球虽大,陆地却只有两个大陆,加上些零碎的岛屿。 另一片大陆上甚至没有人类的存在,人类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大陆,最大的国家也是她现在所在的大夏王朝。 卜尔又花了50点神力值,让整个地图面板彻底数字化,更符合游戏中的设定。 然而通过搜索顺利找到了先前的朱家村。 “嗯?” 在画面里,卜尔十分之诧异的见到姚玉竟然出现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府宅中,甚至周围的人还对她毕恭毕敬,这姚玉也好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一般,并没有慌张和局促的表现。 卜尔打开【洞察之眼】,一观前因后果,果然不出她所料,是给姚玉的礼物,被上面的人发现了,如今的姚玉甚至被当地人传为神女转世。 【模拟神明】里有记载每一笔神力值来源,只是卜尔之前专注于伊川县的事情,以为绝大部分神力值增长都是伊川县的贡献,没预料到朱家村的事会扩散的这么快。 要知道朱家村就是的封建时代小村庄,里面的人员流动几乎只限于附近的几个村子,而神奇故事一旦多传几次,带来的震撼感就会大幅度减少,大多只当是个故事。 可卜尔送给姚玉的礼物是真实存在的,被人发现是肯定会的,只是这不过大半个月就被发现,还是令人惊讶。 卜尔转化了视野,调到了伊川县。 颖儿在蔺冠的帮助下,住在了化为鬼窟的土司府附近,只是这女子不懂修行,还不知道卜尔为她留下的未来道路,更不知道借助月光修炼能增强实力。 这本也是卜尔计划好的,在整个世界还没有掀起超凡蜕变的初期,个人的能力不宜超过太多。 陈勇和他的那些同乡在学习【降魔掌】,短短两日,连招式都没学好。 接下来他们也要先行会到属于他们的家乡,然后将所见所学传播出去,成为卜尔超凡时代的又一个传播源。 蔺冠这个正经的文人,本信奉鬼神之说皆是谣传的正经人,被卜尔的一番操作带到了沟里,最近除了每天与颖儿联系,榨取颖儿的价值,就是在四处翻些鬼神闲谈。 卜尔有些好笑的摇头,她届时的超凡设定,需要有完整的体系,也就是万物生灵,皆有系统修炼的体系,断然和这个时代的民间传说不同。 况且她也不会让人类和其他生物掌握圣级的力量,传统神话故事里的天界与地府,肯定也是不存在的。 在【模拟神明】里,力量等级的划分,并不单单是看破坏力,而是看影响力,例如有些看起来好像毫无杀伤力的命运、时间等力量体系,大多都能得到甲级以上的评价。 单纯的毁灭力量,比起稀奇古怪的力量,天然就要若上一等。 比如有丙级潜力值的颖儿,就算目前只是个丁级小虾米,她的蛇妖种族兑换,也花了卜尔899,因为蛇妖还涉及异族的天赋神通。 而同样丙级潜力的【降魔掌】,因为只有单纯的杀伤力,只花了卜尔201点神力值。 卜尔想到日后的安排,就能预感到也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断然是个大工程,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啊,要讲一个真实的无超凡力量的世界,改变成拥有完整超凡体系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简单。 “嘶,头疼。” “不过现在还是先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吧,既然世界地图这个上帝视角都兑换了,何必再真身上前,以后有需要搞个替身马甲就好了。” 卜尔再次在世界地图上不断扒拉,寻找适合隐居的地方。 人太多不行,应付起来太累,朱家村与伊川县的经历已经折腾够了,也过了扮演神秘者的瘾了。 没人也不行,那会无聊的。 “就这里吧。” …… 柴下是个渔民,常年带着女儿居于齐河之上,在闲时也会以摆渡为生。 日子虽清寒,父女两却常常面带笑容,并不以贫穷为苦。 柴下幼小时就跟着自己爹娘摆渡,后来长大了,成了家,依然在这条船上过日子,只可惜妻子死的早,丢下他们父女两就走了。 几十年都在这么一个地方生活,柴下对这片水域的环境再熟悉不过。 可是,这日,他却意外的迷了路。 已是深秋时节,南方的天气虽不去北方凛冽,冬季的河流也不会结冰,但来往坐船的人,总归是少了许多。 清晨雾气未散,父女两个就划着船,准备去另一边的林子里捡些柴火。 “爹!我们好像划错地方了?”七八岁的小丫头,蹲在船头探头探脑。 柴下哪里不知道地方不对呢,只是以为雾气太大,有些偏了而已,方向肯定是对的! 等一会儿雾气散了,自然就能找到路了。 “爹,有桃花!” “这……桃花……时节不对啊。” 父女两划着小船,不知何时已钻入一条小溪之间,两岸桃花纷纷,放眼望去,尽是艳丽的桃花林,每一株每一朵,都开的绚烂无比。 “好美……”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目不暇接。 与单纯沉浸于绝景的女儿不同,柴下虽也震撼于眼前的美景,但同样也好奇这里的桃花,为何会在这个季节开放。 “有点热嘞~” “难道说这里有地热?” 听闻有些地界,因为地热的存在,温度与别地不同,那些花花草草开的时日也不同,甚至可以在冬日里种粮食。 “爹,我们进去看看嘛~” 柴下见四周之景,不像有猛兽,况且他们在船上,有事也走得快,加之自身也好奇,想对这神秘美丽的地方一探究竟,当即也大笑一声。 “好勒!” 忽逢桃花林(二) 划着小船,顺溪而上,夹岸桃林,似无尽头。 溪中常有鱼儿跃出水面,带起水珠反射出七彩光晕,往下一看,溪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底下石块青苔。 小姑娘来了性质,褪下鞋袜,坐在船头,将小脚丫置于水中,来回晃悠悠。 “呀,它要咬我!” “哈哈哈哈,闺女,这鱼不咬人。” 小姑娘嘟着嘴,换了个趴在船上的姿势,双手伸于溪中,想将那捉弄她的鱼儿抓住,结果反被跃出水面的鱼儿,一尾巴甩了一身水。 “唔!好讨厌的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笑声响彻桃林溪水之间。 直到溪水声起,隐约听到,恍惚不知远近。 父女两才停下玩闹,当下船桨,抬头一见,前方正有一小瀑布,一白鹿正在泉下喝水。 那白鹿身躯优雅,头上鹿角隐约泛着银光,见有外人到来,白鹿警觉的抬起头,与父女两对视一眼,随后抬起蹄子,向桃林深处奔去,雪白优雅的鹿影,很快就被无尽的桃花掩去。 小姑娘直到白鹿在尽头消失,才怅然若失的回过神来,“爹爹,它不见了……” 柴下将小船靠岸,又绑好位置,带着小姑娘沿着白鹿消失的方向,往尽头走去。 偶尔微风拂过,落花堆满肩头,柴下不忍抚去,任由桃花沾满衣襟,小姑娘牵着爹爹的手,常常抬头痴笑。 不知走了多久,又有音律传于风中,分明是苍凉悲壮的调子,却被主人吹出了豪迈自由的气息。 恍若坐船于江海之上,看远处群山巍峨,天海相接处,海鸥振翅。 柴下父女不懂这些雅士好人的乐器,但却听懂了音乐中的感情。 他们停下了脚步,闭目凝听,曲子高昂时,变紧锁眉头,仿若见着于狂风暴雨的搏击,曲子低沉时,又面露微笑,似闻风雨之后,万花绽放,草木芬香。 曲子声音渐渐小去,随后再不可闻。 父女两人停在原处,回味着方才的音律,只觉心神旷达,天地辽阔。 “两位知己既来,为何不愿前行一见?” 清雅的女声从林间深处传来。 柴下这才抚下身上落花,又替小姑娘整理一番,才提步向前。 随着两人的前行,桃花树纷纷后退,片刻后,视线豁然开朗,青衫女子坐于一石块之上,手中拿着一木质椭圆东西,其上有些许小孔,或许就是那女子的乐器。 柴下拱手见礼,“打扰姑娘了。” 青衫女子颔首回礼,从石块之上一跃而下,笑到,“吾见你们闻声驻足不前,就知遇到知己,正巧吾近日练习总觉略有不足之处,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柴下连忙摆手,“在下仅是淇水之上一渔夫尔,哪能被先生称为先生?更勿要提指教之言。” 那女子笑道,“有才之士,教导之恩,如何不能称一句先生?吾虽习音律,但无旁人指正,也难以得知其中缺点,还请先生莫要推迟。” 柴下见这气度清雅、风骨翩然的青衫女子如此恳切,也不再推迟,当即道,“某不曾习过音律,但从小常听江上渔声,某也常与水上放歌,那就说说某自己的看法吧。” 若是些心高气傲的人,听到有人拿自己的音律与渔夫、走贩的乡野之声做比较,断然是勃然大怒,但这女子不仅没有生气,反倒侧耳作聆听之势。 只听那这渔夫继续道,“姑娘曲子凄美,似有感伤岁月之意,按理来说,应令听的人落泪悲伤,但姑娘吹出之意,却颇有番山中隐士之风,豪迈自然,听之忘神,寄情天地,山高海阔,浩然缥缈,声虽美,却总有不合之感,姑娘不该选此曲子。” 女子听后沉思片刻,柴下见女子并无愤怒之意,知道这女子当是在思索他说的话。 “先生说得不错,这曲子是吾偶然听得的,见曲调优美,苍凉悲壮,便记了下来,却不想曲子美,吾却没找到其中之意,现繁华之地,多靡靡之音,闻之昏昏欲睡,着实无趣,吾不屑学之,到底是过于傲气了,多谢先生指教。” 柴下见女子向自己遥遥一拜,行得并非寻常女子之礼,衣袖蹁跹,身姿傲然,果真像传闻里的隐士高人一般。 柴下匆忙避开,道,“实在折煞某了,姑娘叫某柴下便可,柴扉的柴,上下之间的下。” 女子笑道,“柴先生,吾姓卜。” “卜姑娘。” 卜尔转头看向那一直安安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小姑娘,虽一直二人身份,卜尔还是明知故问,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小姑娘姓氏名谁,与柴先生是何关系?” “他是我爹爹,我叫柴淇,淇水的淇。”小姑娘脆生生道。 “这片桃林是吾手植,既然二位无意间来到此处,就让吾尽尽这地主之谊,二位留下食午饭可否?” 柴下望着四周见不着尽头的桃林,再想起从进来时,划了那么久的船,这才到了溪水之尽头,不由咋舌,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一片桃林,会是这姑娘一人所植。 再观这姑娘气度容貌,皆不同于柴下见过的女子,挺身而立,比之那些偶然所见的士人都要清雅,莫不是这桃林神女? 就算这女子并非常人,然柴下并不畏惧,反而兴起。 这柴下虽身份不显,只寻常渔夫,但亦是渔夫中的高士,他们见桃林而进,见落花而怜,听音乐而感,此时自然也不会拒绝此间主人的真诚相邀。 “多谢姑娘,那就叨唠了。” “哈哈哈哈哈,不叨唠,不叨唠,来,这边请。” 柴下拉着小姑娘,跟随卜尔步入林中,桃花缤纷,挡住了视线,也不是来回如何迂回,再次视线开拓时,已到一林间小亭,小亭地势稍高,亭上木帘半卷,置于花海之间,若在其间饮食,还可观林海,当真美不胜收。 “啪!啪!啪!啪!”之见卜姓女子随手拍了几下,林间十来位美人翩然而出。 有男有女,身着粉白长袍,皆是绝色。 身姿纤细,脚步迁移,手中端着琉璃盘,错落有致的布置着亭中午食,分明是普普通通的上菜,由这些神仙般的人儿做起来,就像在天宫之上起舞一般。 再忘这四周美景,可不就是天宫吗? 不过片刻,饭菜已然备齐,这些美貌非凡的人儿,如同来时一般,翩然离去。 “请——” 柴下随即向前,立在亭中,望四周望去,果真将桃花林尽收眼底,甚至看到了他们来时的小溪,那溪水如同一条绝世精美的玉带,点缀这这片桃林,消失在远处迷雾和视线的尽头。 低头看席上之食,皆是柴下没有见过的珍馐,香味扑鼻,胃口大动,柴下还能忍,小姑娘却已经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美食,一动不动,见两位大人还不入席,又可怜巴巴的抬头扯扯父亲衣摆。 卜尔看在眼里,只觉可爱,熊孩子见得太多,这样乖巧灵动的小姑娘,才越发显得讨人欢喜。 “请坐。” 话音刚落,小姑娘就扒着石凳子坐了上去,又眼巴巴瞅着两位大人,等着他们先动筷子。 柴下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得到一个不满的嘟嘴。 三人入座,又有十来位白衣男女翩翩而来,或舞或奏乐,伴着美味,恍若居于天上。 整场宴席,宾主皆宜。 离去时卜尔送上诸多珍贵礼物,皆被柴下拒绝,只那些林间水果,鲜嫩欲滴。 卜尔将父女两送回溪水边,找到他们的小船,那优雅的银角白鹿也跟了过来,蹭了蹭卜尔的衣裙。 这时的柴下才知,原来这神异的白鹿,尽是此间主人的宠物。 “我这桃花林,常年雾气弥漫,外人找不着入口,柴先生此番是无意进来,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日,柴先生日后保重。” “多谢卜姑娘的宴请,某有这番经历,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以后定要好生说道,卜姑娘告辞。” “珍重。”卜尔又低头对小姑娘道,“再见淇淇。” “再见桃花仙子。”小姑娘道。 “哈哈哈哈哈——那桃花仙子祝二位平安归去——” 小船开始划动,渐行渐远,只歌声从远处隐约传来。 “我住淇水上,淇水有神女。” “自称桃花仙,仙子风姿甚。” “亦好音律声,见吾问好否。” “……” 渐渐的,歌声也听不到了。 后来淇水边常有关于桃花源的传闻,吸引了无数好奇的外来客,人们徘徊于淇水之上,妄图找到传说中的神女,最终皆无功而返。 但淇水之美,也随着美丽的故事被天下所知。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感谢在2020-10-25 17:40:44~2020-10-26 18:1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鸣鹿不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取燧司(一) 【神力值:3387】 【当前进度: 生物体系构建完成度:3.65% 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2.95% 世界观体系构建完成度:1.30%】 卜尔的眼神再次从屏幕之上的数值移开,查看起了她投放的超凡之灵。 是的,超凡之灵。 超凡之灵并不是什么精灵之类的,只是单纯的一种将生物与物品改造成超凡存在的物质。 这是【模拟神明】这款游戏中,推进任务的大杀器,超凡之灵仍旧分为五个阶段,以卜尔现在的划分说法来看,就是圣级、甲级、乙级、丙级、丁级,而且超凡之灵的购买,都是以每个阶段的最低神力值来进行购买的。 一个丁级超凡之灵,只需要10点神力值。 购买之后随机投放,随机附身于生物、植物以及物品之上,甚至包括山川河流等自然之景。 不然凭玩家一个个的创造超凡物种,何时才能将游戏的进度条推进100%? 但超凡之灵太随机了,完全不由玩家自己掌控,谁也摸不清这玩意儿会进入什么东西体内,而且,是个人都知道,世界上究竟是动植物和物件多,还是人类多! 如此的随机,让游戏里超凡之灵成为玩家又爱又恨的存在,因为稍不注意,超凡之灵投放过多,就会造成世界混乱,然后就是游戏失败。 而且更关键的是,超凡之灵改造的超凡物品,与玩家自行设定的可不一样,它们是有副作用的! 比如卜尔当初搜游戏攻略时,就在论坛上看到有大神说自己投放的一级超凡之灵,也就是圣级超凡之灵,附身在了一直钢笔之上,化为灭世魔笔,用它写下的故事都会实现,但它只能写下全员毁灭的故事。 你以为不写就完事了? 不可能的,魔笔有灵,如若你不写,它能自己动笔。 最后大佬的解决方案是咬牙自行创造了封印物,将其封印,浪费了数十万的神力值。 所以卜尔起先只是用1000点神力值,购买了100份最低级的丁级超凡之灵,其中79份落到了大海之中,11份落入了那片无人的大陆,凭借丁级的超凡力量,根本不可能跨州而来,也就是这90份超凡之灵,直接废了! 卜尔气哭。 其实在这个海洋面积达到90%的星球,能有21份超凡之灵诞生于陆地,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好在这九十分对三大超凡体系建构有了不小的推进,【收藏物体系构建完成度】更是突破零值,直接到了2.95%!这也代表一百份超凡之灵中,不少都附着在了非生命体上,成为了收藏物的存在。 剩余十份,7份不在人类活动区域,暂且也不管,还有1份化为农家储存的粮食,一颗金灿灿的米粒,正躺在地窖里,1份化为大陆最南海边捕鱼人的渔网,这捕鱼人正高兴于这几日收获满满,却忽视了自身的危险。 这是一个噬主的渔网,拥有它的主人,在用它捕鱼之后,最终都会葬身鱼腹。 卜尔的目光从那渔网上移开,来到最后的一个超凡之灵化身的物件之上。 说来也悲伤,100份超凡之灵,没有一个直接附身在人类身上,难怪论坛玩家都在骂这个设定太坑。 最后一个物件,是一盏破旧的烛台,上面的蜡烛也已燃烧了一半,可就是这盏烛台,给卜尔带来了将近两千的神力值。 因为这蜡烛进了大夏朝上层人物的眼中。 这事情还要从卜尔最初批发放送超凡之灵开始讲起,起初这蜡烛、黄金米粒以及渔网这三样东西,因为与人类社会相接,就在第一时间进入了卜尔的观察里。 这蜡烛只是京城普通人家的灯,但这人家家中有一老父亲,病重在床,眼见着就要撒手人寰,在断气的最后一刻,夜幕降临,有人点燃了一旁的烛台,只剩下半口气的老人瞬间好了起来,还喊着饿了要吃饭。 一旁的后辈们都准备好了哭丧,谁知还有这么一个反转,当即傻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缘由,只当老人是回光返照。 醒来的老人不仅身体倍棒,胃口也好,叫知晓的家人们又是担忧又是喜悦,折腾了大半夜,眼见天就要亮了,蜡烛也没了用武之地,小辈吹灭了蜡烛。 老人还精神说着话的身体,轰然倒下,断了气息。 而老人本就花白的头发,若是仔细观察,又添了些许白丝。 这事实在太凑巧了,刚吹灭了蜡烛,老人就断气,半点留给人的反应时间都没有,但家人还是没注意,只当巧合,后来还以感慨的语气,向外人介绍这件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闻此事的商人花了一钱银子,足以买几个烛台的钱,买来了那个烛台。 将烛台在一个同样重病,而且快死之人的身边点燃,那病人在商人惊骇的目光中,茫然的站了起来,商人关上所有的门窗,生怕有风些许微风,吹灭了这盏灯光。 于是,在这门窗紧锁的房间里,一盏烛台,从早亮到晚,从不熄灭,那一半的蜡烛也不减少。 可是那个病人虽然病痊愈了,身体也依然健康,可人却渐渐衰老下去,不过短短一周,就像老了七岁一样! 商人意识到了不对劲,这蜡烛虽能续命,但它燃的却是人的寿命! 若是被续命之人的寿命燃完了,有会燃谁的命? 还是说,在此之前提前吹灭变好? 发现这诡异油灯的能力后,商人果断的吹灭的蜡烛,将那病人下葬,然而,商人夜夜不能安眠,他一边贪婪的想将烛台占为己用,一边又冷静的权衡利弊。 这烛台只能用来救急,他若卖出去,或许获得的利益,比占有它得到的更多。 商人只是个京城的小商贩,有些人脉,但也攀不上高门贵族,他意识到,若是煤油灯的消息泄露分毫,那些有权势的人或许都不会让消息走漏,就能一边把他解决,一边夺走油灯。 最好的,便是将消息公布于众,然后将它献给权势最高的人。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商人,如何能面见圣上,还让他相信这烛台的恐怖能力? 唯一的办法就是攀上可信的大人物。 后来商人多番打听,终于得知御史孟家独子病重,这孟家子乃当今太子伴读,又是陛下外甥,从小就聪慧过人、满腹经纶,奈何天妒英才,有着超越常人的才华,也有着羸弱的身体。 商人假称自己有灵丹妙药,包救孟小公子,这才得进孟家大门,然后掏出了那烛台。 这孟家公子虽是病重,但还不到马上死去的地步,孟家当即找人进行试验,果不出这商人所说,孟家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上面的注意,那烛台也顺势的进入了宫廷之中。 这时的商人已经拿着他的报酬,全身而退了。 在封建王朝,所有的统治者都对外宣称自己乃是天命,是上天之子,可真实的情况如何,越是上层的人物,越头脑清醒。 可是,就是这么一盏烛台,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 消息虽被封.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但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卜尔的神力值就是这么来的。 只是这烛台带来的后续神力值,短时间之内,恐怕远远比不上伊川县、姚玉和上次来的柴下那边的后续收入,特别是柴下那对父女,卜尔也没有想到,他们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源源不断的神力值啊。 “啧,1000的神力值,暂时换来了将近两千的收益,翻倍而且省时省力,难怪当初论坛里,那么多玩家虽然知道超凡之灵很坑,但还是一头栽到了坑里。”卜尔不由感慨到。 别看这回报只有两倍,比不得卜尔之前从无到有的赚,但这神力值来的完全不需要玩家费尽心思的自己动手啊,而且这还只是暂时的,目前发挥作用,进入人们视线的只有一个,后续世界展开,肯定还有收入! 其实卜尔也想过解决方案,不只是她,【模拟神明】的其他玩家也想过,那就是划分不同地段进行超凡之灵的投放,比如将范围划定在陆地上,那可操控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可惜,这个游戏并不存在这种操作,一切超凡之灵的投放都是随机,若是游戏中还好,不过是几个鼠标点击的问题,但换在现实里,就意味着卜尔不得不耗费心力,对各处超凡之力多加关注。 比如那坠入海洋的79份超凡之灵,好在只是丁级存在,若是更高,恐怕得对陆地生物以及人类造成伤害。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卜尔完全可以继续投放超凡之灵。 虽然她比较苟,但现在情况来看,丁级超凡之灵的投放,还远远达不到影响目前生命体系的程度,而且如果要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投放在人类大陆的10份超凡之灵,完全不够! 甚至就目前人类的生存地方来看,大半陆地都是深山野林的,1000份下去,真的能流落但人类手中的超凡物品可能连10个都没有。 卜尔面无表情,躺在桃林里,喝着人形傀儡递过来的果汁,戳了戳屏幕。 【神力值:3387】 【神力值:87】 ※※※※※※※※※※※※※※※※※※※※ 感谢在2020-10-26 18:18:36~2020-10-27 17:3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的意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取燧司(二) 卜尔继续向世界投放了330个丁级超凡之灵后,立马观察起了这些超凡都坠入到了什么地方,数到最后,其实也只有7个落入到了人类的活动范围。 【努力微笑.jpg】 数量太少,果然还是得她来调整一番。 而且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在以后也定然是也超凡之灵为主,也就是大部分肯定有副作用,为了让这个世界的人适应这种设定,或许她之后再有什么亲自造物,最好也附加一些副作用上去。 这种想法出来后,卜尔有种诡异的既视感,好好的一个东方体系,被她改造成了克系? 其实原本的【模拟神明】游戏里的设定也是这样,但是隔了一层屏幕,没有那么强的既视感,大部分展示出来的设定,还是由玩家自己编辑出来的,超凡之灵只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背景板而已。 但是换在真实的世界里,人们真正接触更多的,却是作为推动有戏进程的超凡之灵塑造的超凡物品或生物。 游戏与现实的区别就在如此,屏幕与真实,断然不能混为一谈。 “你们也加油吧,这只是个开始,这个大争之世,即将由我拉开序幕。” 卜尔看着屏幕中的人影道。 …… “冤枉啊——陛下!!!陛下——” “高公公,这都是第几个骗子了?” 高同不露声色,回答道,“今天第八个了,这些道士和尚本事没有,竟是些欺骗小孩子的把戏,以往陛下政务繁忙,没时间面对这些跳梁小丑,没想竟然有人敢欺骗到陛下身上,真是活腻了。” 一旁的小太监听了禁声不敢再言。 这段时间以来,陛下多有召集民间有名望的方外之人,起初大家都以为当今陛下也是要炼什么长生不老丹,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以前皇帝常有这种举动,结果没过多久,邀进宫的方外之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杀。 小太监起初也不知缘故,只后来听说这些人不满足陛下的什么要求,被陛下认定为欺世盗名的骗子,这下大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说陛下喜欢方外之物吧,这些民间颇有名望的仙师和大师,说杀就杀,说不感兴趣吧,又在继续派人四处搜罗。 宫中内外,不止小太监一人在揣度陛下的用意。 而高同作为皇帝的贴身内侍,大内总管太监,肯定知道实情,但这老太监嘴严,想从他口中打听陛下的情况,还不如直接问陛下来的有可能。 高同又哪里不知道小太监的试探,暗地里摇摇头,这小子虽然也机灵,知道在陛下身边干事,就该清清白白,不要和任何人又牵扯,但同样也太年轻了,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如今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不知道以后这小子会不会改了。 要知道,有些秘密,是不能打听的。 高同想到那诡异的蜡烛,心底还是猛地一跳。 越是深宅旧府、宫廷内院,越是迷信那些神秘的东西,他们脚下踩的就是尸骨,手中沾过人血,昔日的敌人死前的咒骂也时时在耳旁回放,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人的算计。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但他们没这个不怕鬼敲门的底气。 以前还能从道典佛经中寻找心灵安慰,或者说服自己,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可是那盏煤油灯的存在,让人们不敢在侥幸,连这般诡异的物件都出现,鬼神之言,亦能是真。 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怕刺杀、不怕下毒这种人力可解的问题,但若是换成其他想不到的方法,在你无知无觉的时候,将你暗害,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丢的性命,这如何不让人恐慌和害怕。 既然鬼神可能真的存在,那作为人类代表的那些道士、和尚,他们真的有镇鬼降妖之能吗? 于是一个个道士、一尊尊活佛被请进了皇宫。 若是以前,这些人或许还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逃生,甚至说服帝王,追求那长生之道。 可是如今,皇帝既然要找真的有鬼神能耐的方外之人,自然有他的办法。 将这些人一个个的邀进房间,点燃蜡烛,发现烛台不对劲的,就说明是有本事的。 可惜,目前为止,上百位方外之人里,竟然无一人发现不对劲。 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再没有成效,恐怕他高同也得被臭骂一顿。 高同暗自叹了口气,拿着有关这些道士和尚的记载踏进了殿门。 满身威严的中年人拿起折子,表情严肃,但出乎高同的预料,陛下这次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看完后,靠着身后椅子闭起了眼。 高同伺候在旁边,等着自家陛下的吩咐。 “高同啊。” “陛下。” “刚才有人来说,徽安那小子不好了。” 难怪,难怪方才进来之后陛下心情似乎不对劲,原来是这事。 孟徽安是洛林长公主之子,洛林长公主是陛下胞姐,当年陛下生母早逝,姐弟两在后宫相互扶持才有今日,长公主嫁人后,这么多年就孟徽安这么一个儿子,爱屋及乌,陛下对孟家公子的情谊,恐怕比那些不受宠的公主皇子都多。 加之孟徽安个性温润、自幼颇有才华,虽生于世家高门,却毫无纨绔之气,向来被陛下和皇后娘娘喜爱。 孟家公子生病后,很长一段时间陛下心情的不好,他虽身为天子,可依然对自己爱护的晚辈的生死无能为力,这如何不让一代帝王心痛和愤怒。 “将那盏烛台给他们拿过去吧。” 高同惊愕的抬头,随后俯身道,“是。” 那盏烛台高同亲自带人试验过数次,说是邪物,但能续命一事也确实不假。 孟家公子年幼,用那蜡烛续个两个月的命,或许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又有几个人能接受,每过一天,就老上一岁,分明还是少年,却已然苍苍白发了呢? 高同确实没有料错,孟徽安拒绝使用这盏油灯。 十九岁的少年郎,脸色苍白蜡黄,廋的脱相,整个人躺在床上,盖上两层被子,几乎看不到起伏,让人不由的惊疑这厚实的锦被之下,是不是只剩一副骨架子。 纵然如此,少年的眼神仍旧是明亮的,五官依稀可见健康时的清秀端正。 “拿走吧,生死有数,何必强求,孩儿虽死,亦想带着如今的模样,而不是借用邪物之手,不人不鬼,强留人间。” “安儿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为娘怎会不知后果,但总要有点希望,对不对?” 孟徽安淡笑道,“娘,别哭,就算再多两月,也不过是多两月的伤心,孩儿知自己一事回天乏术,不愿再让爹娘多伤心了。” 长公主又怎会被轻易说动,没有哪个当娘的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在眼前死去,更何况,能救孩子的方法就在眼前。 虽然这个方法让人害怕又邪恶,可是只要他能活着,哪怕再多活那么片刻、那么一两日,也有母亲愿意尝试。 长公主垂下美眸,不忍再看孩子恳求的目光。 是她这个做娘的自私,如果可以,能不能拿她的命,去换安儿的命,哪怕死后跌入无间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此时的孟徽安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安静的躺在床上,连胸口那微弱的起伏也似乎将要停止。 高贵美貌妇人连眼泪也来不及擦拭,背过头去,点亮的那盏灯。 长公主转过头,孟大人也屏住了呼吸,在夫妻两的注视中,孟徽安几尽断了的呼吸,有节奏般的想起,这个形若枯骨的少年再次睁开了眼。 “何必如此……” 孟徽安神色复杂的起身看向那盏烛台,他几乎能够预料到,在他之后,这盏烛台,会被无数的人利用,会被该死之人用来续命,落在善良之辈者的手中便罢,若是落入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几乎会成为颠覆皇朝的存在。 前朝一个子虚乌有的道士,便可利用上天传言而起兵造反,何况如今还真真实实的出现了这么一个活人性命的蜡烛呢。 孟徽安不怕死,但他怕别人用生死之法,决定他人生死。 在他看来,生死有数,不可强留,更不该有超乎常法的异术强留,那会对秩序造成伤害。 孟徽安刚一起身,就被孟大人抱个正着,父亲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孟徽安的脖颈,这个在外严肃刻板的男人,这个从未在儿子面前露出柔软的男人,此时竟也抱着失而复得的独子落泪。 哪怕这个得到,并不长久,转眼即逝。 已足以给人安慰与欣喜。 父子的拥抱转眼就分开,孟徽安走向烛台的方向,拿起那盏静静燃烧,与寻常并无二样的蜡烛。 “安儿……你可要当心!” 长公主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就怕孟徽安一个失手,将灯火熄灭,那他们才难以接受。 孟徽安看着悄然多了白发的娘亲,眼中还带着水光的父亲,拿着油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对不起……爹……娘……”他说。 “哐——” “咕噜————” “不!!!” 那破旧的铜台,被狠狠甩在地上,头尾分离。 ※※※※※※※※※※※※※※※※※※※※ 感谢在2020-10-27 17:32:06~2020-10-28 18:2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丢丢的星期天、idiot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丢丢的星期天 30瓶;idiot 10瓶;超高校级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取燧司(三) “不!!!” “安儿——” 夫妻两见被打碎的蜡烛,下意识的惊叫而出,他们都是知道蜡烛点燃后,若是再次熄灭,那么被续命之人定然会在灯火灭掉的同时死去! 因而在那一刻,两人脑袋直接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反应,想去接住那已经被摔断的烛台。 长公主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然而待他们反映过才发现自己孩子还好生生的站在原地,紧接着一个小火苗从烛台的断裂处冒出,晃悠悠的飞了起来。 “这……这……”孟大人惊恐的指着那飞上空中的小火苗,在无数次的人命实验里,烛台从来没有被打碎过,他们自然也不知还有这等的后续。 孩子没死是庆幸,但这燃烧的诡异小火苗,依然让夫妻两的心理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弱小的火苗越升越高,但因为对于神秘的恐惧,不敢向前,只死死盯着,唯恐出事。 孟徽安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起初做好了下一刻死去的准备,然而眼睁睁的看见灯火熄灭,烛台断裂后,自己却还稳稳的站立着,孟徽安也不是不疑惑。 这烛台最初就是被人送上来给他使用的,孟徽安自己听说过这烛台的情况,甚至之前听闻此事后,也阻止过拿人命实验,具体后续,就不是孟徽安这个重病之人能够知道的了,只知道后来这烛台就被送进了宫中。 在小火苗冒出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被拉入了另一片天地,从普普通通的房间,转换到了另一个世界,这片天地黑暗而又压抑,充满死亡的气息,但在远处却有火光闪烁,那火光越发越近,也越来越大,几乎占据了孟徽安所有的视角。 长公主见那晃悠悠的小火苗直朝着自己儿子的面庞飞去,担心儿子被这火苗伤害,情急之下,竟然拿手挡火苗,妄图不让这东西,接近孟徽安分毫。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这小火苗分明存在于眼前,可偏偏看得见摸不着,长公主几次伸手,也不过挥与空中。 那火苗,就像在另一个维度飞行一般。 下一瞬,火苗钻进了孟徽安的眼睛。 下一瞬,孟徽安感觉自己整个人被火焰包围。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从孟徽安口中发出,听到此声的人无不恐慌惊骇,就算是天牢最残酷的酷刑,恐怕也难以让人发出这般可怖的惨叫。 该是怎样的疼痛,怎样撕心裂肺,怎样的折磨,才能发出这般令人心听之欲碎的声音。 这确实是常人难受的酷刑,这火烧的不是身体,而是魂魄,魂魄何等敏感,轻微触之就能有剧烈的反应,更不说被这火焰一烧。 这种可怕的折磨,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孟徽安回过神来时,爹娘正围着他满脸担忧,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有些不同起来,但孟徽安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种不同,心神都被无比担心他的爹娘夺去。 长公主见孩子逐渐恢复正常,可仍旧心有余悸,那个钻入安儿体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再害安儿? “安儿,怎么样?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你知不知道你要在有什么事,爹娘有多心疼?” 孟徽安拉着长公主的手,掩下目中的思索,“我没事了娘,那烛台果真是个邪物,它虽延人性命,可也在吸人寿命,孩儿不愿受它之祝强留人间,失手打断,不想既然接受了它吸收的命,从此孩儿回复正常了?” “当真!?”长公主听此自是欣喜。 孟徽安笑道,“当真。” 此后长公主如何开心,又如何在家摆宴暂且不谈。 只事后孟大人挥退众人,静静坐在孟徽安床前。 “爹,对不起。” 孟大人皱着眉头,本就严肃刻板的一张脸,此时更是几乎能止小儿啼哭,“你那番话,也就能骗骗你娘!你娘这人平日里机灵的狠,偏偏遇到你的事就摸不清轻重,也分不清是非,说吧,那烛台究竟怎么回事?对你……对你究竟有没有危害?若是有……” 孟大人强忍着哽咽了几分,“也让我这个当爹的死了心,养了个没心没肺的儿子。” 孟徽安此时虽无性命之忧,但毕竟久病了那么久,难于常人相比,单看他这比骷髅好不了几分的身体,也知道健康不了多少。 “那烛台孩儿并没有说错,确实是一邪物,救了孩儿的性命也是真的,只是孩儿本是该死之人,如今重活果然,当要借命。” “借命?” 枯黄干廋的少年苦笑道,“借命,向有命之人借命,来延续自己的命,这是孩儿收了那灯火之后,隐约得到的信息,而且孩儿如今专注用力在眼睛时,甚至能观一个人的气火,强健年轻者气火便旺盛,反之则淡,对于那些气火旺盛者,孩儿竟然有隐隐的杀意,想夺其性命,好在还能压制这种想法。” 孟大人猛的瞪大了眼,“这东西……这东西……当真是逼人上邪路……” 一向正直的御史大人再难端坐着了,一边是独子,一边是心中的正义,他咬咬牙…… “爹,府中的消息,陛下应该知道了,但他应当不知借命之事,明日我会去宫里找陛下,告知陛下具体之事。” 孟大人沉默片刻,颓然点头,“去吧。” …… “行了行了,你跪死了,就能把东西跪回来吗?还不快起来!”了解了情况的常广曜,当今陛下,说不生气是假的,那可是他第一个知道的神鬼之物,就算是邪物,只要能利用,那就是好东西! 而如今,却被这讨债的倒霉孩子给摔断了! 可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看他身形瘦弱的跪在冰凉的地上,摇晃欲坠,常广曜按压着太阳穴,还是把人叫了起来。 帝王看人何其精准,孟徽安的父母因为天然的父母滤镜,只以为自家孩子温文尔雅,再随和懂事不过,可常广曜却知道,他这个外甥看似温柔,实则冷漠,一旦是自己认定的事,所有的阻碍都会置之一边。 这也是他的错,早知道这小子什么性子,怎么就没点防备,用烛台换孟徽安,就…… 帝王又一次叹息,罢了,这是他姐姐的独子,昔年在深宫,若无洛林长公主的拼死维护,他现在人都埋了不知多少年来。 孟徽安这才晃悠悠又喘着气了起了身,中途还被周同扶了一下。 “既有一个烛台,定然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以前或是人们不知、或是藏于民间,徽安愿去将其找出来。” 常广曜听了觉得有理,其实在得知先前那烛台的存在后,他也确实暗地里派人打探过,但因为临时叫人,加上此事隐秘不得令众人皆知,目前以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如今孟徽安提出此事,常广曜却觉得十分可行,一来可替他寻找天下神异之物,二来这孩子从小看到大,再可信不过,三来,可借此机会历练,就算无所收获,也能多些经历和处事之道。 常广曜算盘的响,但转眼就看到了孟徽安羸弱不堪、堪比骷髅般的身体,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这十九岁的孩子,一年前,也是被大家称赞的美少年。 “朕自有考虑,你还是还先回去吧身体养好再说吧。” 孟徽安一听此话就是皇帝舅舅同意了,淡笑道,“徽安听命。” “哼,小聪明。”挥手背过头去让人准备午膳,又让人先带孟徽安下去休息。 “午膳过后,先去看看你舅母,她也一直担心你。” 孟徽安笑着应声。 宫里的一切,孟徽安从小来的多,自然也再熟悉不过,并没有感到什么拘谨和不适应,加上宫人服侍的体贴周到,下午的气色明显比早上好上了几分。 “朕会抽调一些绣衣使者、宫中内侍,若是出现情况,允许你调集羽林卫来辅助你调查,若真遇到此等物品,断然不可放过!” 绣衣使者,乃皇帝暗卫,行走于黑暗之中,专为历代帝王服务,更兼有暗中检查百官之职,可以说是皇帝身边最利的一把刀。 宫中内侍孟徽安也能理解,这些在宫中伺候的人,向来谨慎细致,也是做事的好手。 至于羽林卫乃皇帝禁卫军,大多是京城良家子,忠诚于武力值皆不逊色。 只是这样的权利交于他,看来皇帝舅舅对于烛台等的存在,比他猜测的还要看重。 常广曜见外甥沉思的模样,淡然的喝了口茶,“怎么?怕自己带不动?还是怕有负所托?” 孟徽安苦笑,“舅舅何必打趣于我,既然能安排这些给徽安,定然都是心腹之人,自然不会阴奉阳违,不听指挥,只是,怕有负所托是真的,这些人在徽安手下,实在是辱没了他们的才能,随便拨些信得过的便是。” “那朕可不管,给了你人,事情就给朕办好,还有,你那什么‘借命’一事,既然不愿拿无辜之人的命,那也可借机便易行事嘛,对了……” “钟亭!” “奴婢在。” “以后你就跟着这小子了。”常广曜指着孟徽安道。 “是,陛下。”那面色沉默的公公又朝孟徽安拜了拜,“日后就有劳孟公子吩咐了。” 这钟亭是皇帝身边又一得利能手,孟徽安还能如何,只得应下。 “既然人齐了,得有个名字,你是这主事的,取个名吧。”常广曜看着孟徽安笑道。 “即是寻找鬼神之物,亦是驱邪降妖,有驱祟之意,不如取其音,‘取燧’如何?舅舅?” “‘取燧’……为后世取火,好名字,笔墨!” 一番挥墨后,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取燧司】 ※※※※※※※※※※※※※※※※※※※※ 感谢在2020-10-28 18:26:27~2020-10-29 18:4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丢丢的星期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账簿本(一) 得到了皇帝允许的取燧司,很快就构建了起来,烛台一事虽是隐秘,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身边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新建立的取燧司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清楚这个世界出现的神秘东西,而因为这神秘东西得以继续活下来的孟徽安也成了取燧司的焦点。 虽然这少年明面上是大家的领头人,众人对他也是恭恭敬敬的,但孟徽安知道,这恭敬不过只是表面,不论是经验还是智慧,都不足以领导大夏国这批最隐秘的高手。 一切都在稳步进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差错,更没有寻常故事里,常有的下属不屑,而后反转打脸的情形。 孟徽安再年轻,他背后站的也是皇帝,属下这些绣衣使者和宫中内侍拨过来的人再优秀,他们也是最忠诚于陛下的。 取燧司组建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组织人手,搜罗天牢里的死刑犯,研究孟徽安身上的‘借命’能力。 第二件事,收集各处相关的鬼神传闻,最好的现在就在发生的。 孟徽安身上的能力好探查,都是群聪明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整明白了。 说起来也很简单,‘借命’顾名思义就是从别人身上借命,让自己得以继续活下去,不管是因自己而死的人,还是被孟徽安亲手杀死的人,都能算是借命成功,而每一次的借命成果,孟徽安自己都能有清晰的感觉。 而实验得出的结论却并不能令人开心,用别人一年的寿命,只能延续孟徽安一日的生命! 当初孟徽安继承了烛台的能力,之后看起来恢复了健康,其实也不过随时在死亡边缘徘徊,因为烛台给孟徽安寿命,也不过短短数月。 再加上这次实验找的几个死刑犯,孟徽安被延长的寿命也不到一年。 得到了生命,却又再一次次的知道自己的性命并不是真的没有危机,若是一个心智不坚之辈,或者此时已经崩溃,或许难免心怀怨气,恨不得杀尽天下人,只为自己独活。 可这是孟徽安,也好在是孟徽安。 他曾看破生死,不愿借邪物苟活,他被陛下委以重任,让他以年少之龄领导取燧司,都说明了孟徽安的心智,被所有人信赖。 他也确实没有辜负众人的信任,迎着众人担忧的目光,将自己的信息记载下来,成为了取燧司第一封档案。 取燧司建立以来的第一个任务,就这样平淡无波的完成了,在冷冰冰的文字背后,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人的坚毅和大气。 若说第一个任务还算顺利,那第二个任务只能说是多有波折。 民间有关的妖魔鬼怪传闻虽多,但距今为止都没有一个是真的。 头一个月取燧司的众人,还因为先前烛台和孟徽安的存在而信心满满,常常有所传闻,便亲自出动,结果一次次的认真出任务,换来的都是假新闻。 有些是误会边还罢了,至少真的存在,有些过分的干脆就是某人瞎吹嘘,结果听者当了真,于是事件越传越广…… 到后来,这些取燧司的人都麻木了,干脆将事件下放,也不怕泄露取燧司的存在,只是叫人查探真假。 这些本属于绣衣使者的人,常年在外行走,多少都有自己的人手,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接连的失败有些打击众人的信心,甚至有些人都在暗中猜想,是不是这个世界异常的存在,只有那烛台,只有他们的顶头上司,孟徽安。 “今天又是什么事啊?是哪家混子酒后吹牛?还是哪家小娘子半夜看花了眼,把男人偷情的对象当成狐仙了?还是一队那群小子好啊,至少还有个真实可记载的,你看咱们都在干些什么?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一身肌肉的彪形大汉懒洋洋道。 “队长,这次听着不是假的,出异状的是本账簿,是一个老秀才在卖书,这老家伙书没读出个鸟样,家产倒是先败光了,现在儿子都不愿在供他继续科考,为了凑钱,只能卖些不用的书。 本来我是不当回事的,结果这老家伙说他的一个账簿,先前都好生生,结果突然间就变了样,记载起了一些神秘传闻来!我瞧着不对劲,顺带还给买了下来。” “账簿?”武建修疑惑道,“拿来我看看。” “在这儿呢。”林三森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递到了武建修手中。 武建修拿在手里一看,果真是本账簿,里面也确实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鬼故事,看起来没头没脑的,还不如乡下老妇现编的好。 拿在手里抖一抖,账簿发出唰啦啦的纸声,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被他捏住的地方甚至还有褶皱。 “啪——”武建修抡着账簿就给了下属一个脑刮子。 “哎呦,队长,这……”林三森傻眼了。 “还‘不是假的’呢!?还异状呢!?老子就问问你这叫有异状!?就一个破账簿本瞎写些鬼都看不清的东西,然后吹个账簿自己变得,就骗你这种傻子!”武建修一把将那账簿扔的老远。 “当初要不是看你这小子开锁有两把刷子,老子都不会招你进来!你开锁那么会转,脑子咋不转一下呢?啊!还这次听着不是假的?我让你这次听着不是假的?” “队长!你咋说着说着还动手了呢?哎呦——我错了我错了!队长!” “站住,小鳖孙的,还敢跑!” “二位这是?”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追逐,看清来人后,连忙停下一切举动,行礼喊道,“大人!” “起来吧,发生什么事了?” 孟徽安进来后见地上似乎掉了一本书,连忙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这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什么书籍,但他的关注点也不在这东西上,拍完灰尘后,就随手想放在桌上,结果一桌子的油腻吃食,愣是在孟徽安这个惜书的人愣是找不到干净的地方,只得暂且拿在手中。 “咳,大人,是这样的,这事还是这小子犯傻,被人给骗了,而且还跟你的那账簿有关……” 武建修几句话解释了一番后,非常不自然,没办法,桌上摆的吃的还没撤下去,又被顶头上司看到了自己追打下属的场景,哪怕他们并不怕这位孟大人,但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孟徽安点头,也没纠结武建修的这些毛病,而是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账簿,果真如同武建修说的一般,随意记载了些民间奇怪传闻,而且好几个又是有头没尾的,随便一件书肆里的话本也比这好看。 “这次虽是误会,但林三森另可错拿,不愿错放的精神还是可以的,下次再细心谨慎些,别犯同样的错误就是了。” “是,大人,放心吧,不会再有下次了!”林三森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孟徽安又问些今日其他的进展,无一例外,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儿,真的诡异东西没见着,反倒让这些前绣衣使者帮忙解决了一些家庭纠纷,这何止是大材小用,简直是浪费的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本该负责公众机密的内侍们,也成天记载着些,东家的鸡掉了,疑似被成精的黄鼠狼叼走,西家见着了从天而降的银龙,烧了山林,结果是昨夜闪电太大,诸如此类的。 不仅下面的人心惶惶,孟徽安也开始怀疑取燧司的设立,是不是过于武断了,或者……这个世界,如今真就他一人这么特殊呢? 待孟徽安走后,林三森悄悄对自家队长说道,“队长,你看咱们大人一幅柔弱不堪的小公子样,先前他眼睛都不眨的杀那几个死刑犯时,其实还挺唬人的,偏偏后来又难过伤心,这是不是太虚……” 武建修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咱们这位大人,难过是真的,冷静的杀人也是真的,但就这样才最可怕啊,这代表只要是他认定的,就再难阻止。” 林三森挠头,“起先看大人的模样,还真疑惑陛下为何派个病弱公子过来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夜里的孟徽安坐在书桌前整理者最近的事件,累了抬眼看到随手放在旁边记载着民间传说的账簿,鬼使神差的伸手拿过看了起来。 账簿不厚,只记载了几个短小的故事,何况有些还并不完整,不过半个时辰,孟徽安就看完了。 虽是故事一般,但想到自身的经历,孟徽安仍旧难以回神。 他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腕,苍白瘦弱,就像大病之人的身躯,不过如今算来,他本也是将死之人。 孟徽安所受的宠爱,若他愿意活下去,完全可以借助杀人让自己苟活,但在孟徽安看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刑犯死于刑法之下才是天下正礼,不该由他私人解决。 若非当日为了研究‘借命’这一能力,孟徽安甚至对着那几人都难下死手。 少年深吸一口,靠在椅子上,鼻尖仿佛又问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血气,他们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然后他的生命开始增加…… 他夺了邪灯的能力,那日后他死了,会有人夺了‘借命’这个能力吗? 孟徽安没有深想,却依然打了个寒颤,已是深冬,屋外还下着雪,屋内却烧着碳,将整个房间熏的暖和,可孟徽安身体不好,仍旧觉着冷,特别冷。 他叹了口气,提笔在账簿的后面随手写下几个字。 【世间真有鬼神乎?】 随后摇头,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无趣,正要合上账簿,可他的问题后仿佛被看不见的人写上了字。 那字迹缓缓浮现,逐渐清晰。 【有鬼无神】 ※※※※※※※※※※※※※※※※※※※※ 感谢在2020-10-29 18:47:08~2020-10-30 17:4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鸣鹿不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账簿本(二) 【有鬼无神】 孟徽安再次看了看书页上的这四个字,此刻也不像最初知道烛台时那般惊讶和恐惧。 他平静的起身,让人叫来了钟亭以及一队和二队的队长。 “不知大人深夜叫我等有何事?”武建修性子直,深夜正要睡觉被叫起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难道说,这闲了两个多月底的取燧司终于有活干了? “是今日你给我的那本账簿。” 武建修? 不止武建修疑惑,钟亭和一队队长苏易也奇怪。 孟徽安拿起桌上的那本账簿,此时账簿的最后一页上,俨然写着三句话。 【世间真有鬼神乎?】 【有鬼无神】 【遵循交易原则,现在该我问你了。】 在孟徽安等待三人的时候,这本账簿上,已经浮现出了第三句话。 “这确实是今日的那本账簿,难道说这本真有什么问题吗?”武建修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一想到这点就收敛了音调,小心翼翼的问道,虽然平日里天天在说找异样存在,但当这个异样真的出现在他们眼里时,却还是难以置信。 “不错。”孟徽安又将刚才的事向三人诉说了一番,话音未完,几人的目光已经火热的落在了这账簿之上。 片刻之后,年纪最大也最沉稳的钟亭才道,“若小孟大人的话属实,这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立马告知陛下。” 这是一队队长苏易笑道,“确实如此,钟内侍所言极是,只是据大人所说,这第三句话,‘遵循交易原则,现在该我问你了’,若是我们放之不管,这账簿是否会对大人造成伤害?而且它既然能反问,那么这本账簿是否是有如同人一样的智慧?是否能够交流?它是否知道其他异物的存在?” 武建修看向苏易,他与这家伙虽然同处一个位置,但两人向来脾性不和,“这些问题,等我们禀告陛下后再来探究也不迟!” 苏易含笑瞥了眼武建修,对孟徽安道,“听大人吩咐。” 孟徽安点头,拿出自己的腰牌交于钟亭,“钟内侍稍等,容我写封信件交于舅舅。” 苏易与钟亭挑起来的问题,究竟是以孟徽安的安全为先,还是以告知陛下为先,被孟徽安一句‘舅舅’化解,至于武建修,全程不知道暗流涌动。 钟亭沉稳拿过信件和腰牌,这个宫里的老人始终不动声色。 取燧司里皇宫极近,加上陛下如今对这事的关注,都没让孟徽安等人久等,一封批了‘准’字的折子就送到了几人手中,有了这个指令,代表孟徽安等人能在不毁坏账簿的情况下,进行他们认可的实验。 而第一步,就是与这话本交流。 已是深夜,哪怕是寻欢作乐的场所,此时也熄了灯火,若有人从京城的空中望去,除了些富贵人家留的壁灯,所有的建筑与人皆陷入了黑暗,除了取燧司。 这刚成立的部门,连朝中百官都不知道的神秘存在,一处小房间,被身披软甲,腰挂弯刀的汉子们里外围主,分明没有敌人,可个个都紧张不已。 屋外的众人尚且如此,屋内的人…… 武建修抹了抹头顶不存在的冷汗,又看了看屋内除他以外的三人。 ‘他们怎么就做到这么平静的,果然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只是没想到小孟大人这么年轻,也能这么稳重啊。’ 孟徽安将视线放回到那账簿之上,凝视着最后一句话,缓缓提笔。 【你想问什么?】 笔迹刚落,整个账簿随之发生了变化,前面记载的鬼神故事尽数消失,原本破旧不堪的账簿本子也变得崭新,而方才的对话墨迹也消失不见,只新的一句话渐渐浮现。 在场四人皆屏住呼吸,虽眼睛直盯着账簿,但仍旧调动了全身的感官,身旁的一丝风吹草动也能让他们立刻察觉。 【你的能力是什么?】 “淦,这鬼东西还能察觉到大人身上的能力?”武建修不敢相信,然后就看见自家大人继续在这崭新的账簿上开始写字,随着孟徽安的书写,上一句话也渐渐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不见。 【你说的根据交易原则,那交易一般是对等的,你的这个问题,跟你给我的回答并不对等,我可以回答你,但你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武建修…… 这小孟大人看着病怏怏的,怎么心思这么稳重呢? 寻常人遇到这样的诡事,能不被吓着就算好的,结果孟徽安还能立马反应过来跟这不知名的东西讨价还价,关键是还成功了。 【可以,但得看你问什么。】 见此回复,一旁看着的钟亭和苏易都松了口气。 孟徽安提笔继续写下。 【我的能力,我称之为‘借命’,借别人的命,来延长自己的命,一年换一天。】 【我的问题是,像你这样的存在多吗?】 【现在不多】 最后的那个‘多’也渐渐看不到了,这本账簿重新回归了一切空白的景象,可先前还游刃有余的孟徽安此时却惊除了一声冷汗。 现在不多。 短短四字,也足够令人联想纷纷。 这些东西一定是慢慢出现的,这也能解释为何在上一个烛台之前数百年上千年的文字记载里,从未有过真实的鬼神记录,所有的民间传闻最后的考证也只是传闻。 而以后呢?一个烛台、一个账簿本已经出现了,还都在京城,京城之外的这种东西,又有多少?以后还会出现的越来越多吗? 它们是怎么出现的?是因为什么出现的?它们的存在会危害大夏吗?或者说,会危害人类吗? 有鬼无神。 鬼神传说往往相伴而行,在传统的话本册子里,妖鬼害人,定有神明斩之,若是只有鬼,而无神…… 只有鬼、只有鬼…… 有鬼无神! 孟徽安紧紧握拳的掌心一片冰凉,半响才缓缓松开,执笔的手抬了又抬,连笔上的墨迹都快干了。 “诸位觉得徽安下一步应问什么?”遇事不决就问前辈,孟徽安虽自认聪慧,但并不狂傲,面前三人的经验皆比他丰厚,早该请教才是。 钟亭道,“此账簿能听从小孟大人之言,以两个回答来换小孟大人一个回答,想来它不仅可以交流,而且还是一个遵循规则之辈,虽不是人类,但只要遵循规则,就不足畏惧,只是今我等疑问重重,却不知这账簿会问些什么?大人的下一个问题,不如就问问,若是回答不出来又如何?若是回答错误会怎样?” 孟徽安、武建修点头,苏易却笑而不语。 “苏队长以为如何?”孟徽安问道。 苏易道,“苏某倒是有不同想法,还望钟内侍不要见怪。” “但说无妨。” 苏易笑道,“这类问题大可不必询问账簿,找人试试便可。” 钟亭看着这个面相儒雅温和,面留长须的男人,微微点头,也是同意了苏易的看法,“既然如此,苏队又有何想法?” “方才钟内侍所言已然说清这账簿应当是守秩序的存在,只要以问题交换问题,想来不是难事,但是对于回答不上问题的后果,我们却不得而知,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再找机会,大人看如何?” 苏易说的不无道理,方才这账簿虽问的有关孟徽安自身的问题,他尚且清楚,但若是回答不上呢? 对于这样诡异的存在,再小心也不为过,一个烛台已经让他们对这些东西,有所警觉。 孟徽安当即同意了苏易的看法,既然账簿落到了他们手上,京城深处,天子脚下,还没有谁有能耐能够夺走,明日再探也不迟。 况且,孟徽安压下身体上不断袭来的疲倦和虚弱,况且他也确实需要休息了。 这账簿本就这样,被众人锁在了重重铁索之中,等待着明日的开启。 孟徽安躺在床上的一刻忽然想到,烛台以寿命换性命,账簿以答案换答案,这两样东西,似乎都遵循着同一个规则。 交换! …… 【像你这样的存在还有哪些?它们都在哪里?】 蓬头盖脸的男子颤抖的写下一行话,他虽犯了大错,论罪当斩,况且,如今又知道了这般的隐秘,断然是再无后路,但他家中老母妻儿却能额外得到抚恤,都是要死的,不过早些日子,不如听从。 只是,人的本能仍然让他止不住的恐惧,那是对于未知,对于超乎想象的诡异存在的恐惧,在男子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于一本有智慧的账簿以字相谈! 【这个问题,你们没有能交换的。】 男子瞬间瘫坐在地。 人就是这么奇怪,说是不怕死,可知道自己能晚死那么一刻,仍旧能庆幸不已。 “看样子,这账簿本还能分析我们有没有与它交换的本钱,既然如此,那也不存在回答不出了情况。”孟徽安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又能排除一个这账簿不是邪物的可能。 “但若是知道答案,却故意不说呢?”苏易问道。 几人目光看向那位男子。 男人再次冷汗淋漓。 【我想知道,我被抓后,婆娘在外面找男人没有?】 【没有。】 男人的战栗总算缓了缓。 【被抓前日,你对好友说了句什么话?】 男人顿时脸色煞白。 孟徽安见状挥手叫人将男人带走,后续观察没有回答问题男人,会得到什么结果。 账簿,也再次被锁进了层层铁箱之内。 众人散了后,武建修趁机跑到孟徽安身旁问道,“我看那家伙最后脸色不对,小孟大人,他对友人说了些什么啊?” 孟徽安道,“这人是以意图参与谋反的罪名被抓,虽后续调查此人不过是个寻常学子,读了些书,就狂傲爱谈国事,又甚爱喝酒,总喝酒误事,但陛下仁厚,谅其家人不知情,便不罪及家人。” 说完就走了。 武建修在原地愣了片刻,“又是个喝酒害了自己命的酒鬼。” 被抓前夜对友人说的话,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些‘天子无能,我要取而代之’的话,然后就被所谓的友人给告了。 民间也不是没有这种读几个书就大言不惭的人,只要别闹出来,或者真的准备干,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无能还眼瞎,被砍头也不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