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王爷,王妃爬墙了》 001穿越,被暗算 “唉哟……”小腿突然一软,两眼一黑,左沐险些跌倒,旁边及时伸出一只手搀住了她,“沐儿小心!” 左沐本以为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小莲,听到声音扭头一看,愣住了:从哪冒出一个猥琐的男人,小莲呢? 左沐一把推开男人站直身体,正疑惑间,就见小莲飞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左沐的腿,“公主,此事万万不可呀!小莲知道您对嫁给康王这个残疾心有不甘,可是您不能这么自私呀,您如果这般和人私奔了,我们安南可怎么办呀!” …… 我去,这都是哪跟哪呀?自己大病初愈今天刚下床,只是出驿站散个步,怎么就成和人私奔了? 醒来这几天,左沐每日昏昏沉沉,身体和灵魂像分家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只有脑海中大量涌现的陌生记忆提醒她:震后废墟中,为了救小女孩她失足跌入裂缝,莫名穿越了。 自此以后那个21世纪英姿飒爽的女军医没有了,现在的她是安南国公主左沐。 “公主,皇上病重,珏王爷年少,黑水国又对咱们虎视眈眈,您要是不能嫁给康王,咱们安南恐怕真的不保,求求您无论如何,为安南的百姓着想,不要和人私奔好不好?” 小莲抱着左沐的腿还在哭喊,迅速引来了一群人围观,对着左沐指指点点。 “哟,原来她就是安南来和亲的沐公主呀,人长得挺美,没想到人品竟如此差!” “就是,咱们康王虽然身有残疾,但好歹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怎能让这种女子随意践踏!” “安南到底是何居心,竟将这种不守妇德的女人送到我西夏和亲?” …… 形势一边倒全都指向左沐,议论越来越难听,看着唱作俱佳的小莲,左沐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原主大病丢命的原因。 亏她最初还以为是原主初到西夏水土不服,此刻出生中医世家的她就是用脚后跟想,也晓得:显然,自己被这个背主的丫环暗算了! 更过份的,一旁男子见状不仅不帮着解释,还火上浇油企图将左沐往怀里扯,“沐儿,你我情投意合,不要理会这些市井闲言,我们快走吧!” 我去,可真是看笑话不嫌事大,分明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这情形如果换成昔日的左沐肯定吓坏了,闺誉眼看不保,恨不得当众羞愤而死,但是很可惜,现在的左沐早已今非昔比。 在部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她倒是很奇怪,自己哪里像个软柿子,竟让他们每人都想上来捏一把。 “滚开!”左沐反手狠狠扇在男子脸上,抬脚将小莲踹出老远,“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与侍卫私通被本公主发现,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好心放你们离开,没想到你却倒拉一耙,企图趁机破坏本公主的闺誉,你的良心被狗吃啦?” 见左沐言辞犀利,目光狠辣,小莲一怔,公主一贯是个软弱爱面子的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强势? “不……不是这样的!”很快,小莲掩下惊慌,将手里的小包袱抖开展示到众人面前,“公主,这些不都是您让奴婢收拾的首饰细软吗?明明是您要和这位侍卫大哥私奔,怎么说成奴婢了?” 002反击,幕后金主 “笑话,我堂堂一个安南国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将这点身外之物看在眼里了。”左沐冷笑一声,质问道,“还诬陷本公主和侍卫私奔,你当我安南第一美女是没见过男人吗?就算不来西夏和亲,我在安南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竟会和你一样看上这么个窝囊货色?跑到这里来私奔?说出来你自己觉得可信吗?” “这……”小莲一时语塞。 是她想差了,前两天本欲下药毒死左沐,不料左沐昏迷了几日竟神奇般熬了过来,因此还让安嬷嬷起了疑心加强了戒备,眼看明日就要大婚,迫不得已她才出此下策。 本想着公主好面子,经此当众羞辱,必定悔恨交加,含恨而死,不曾想人竟突然转了性子。 不行,家人还在他们手里,公主不死家人就不保,小莲恨恨的咬了咬唇。 一旁男子见小莲处于下风,也欲从旁帮腔,“沐儿,你……” “闭嘴!”左沐厉声打断他的话,眼锋如刀,“你当群众的眼睛都是瞎的,还是觉得本公主好欺负?再胡说八道,本公主就让你永远闭嘴!” 男子本就是小莲几两银子雇的,此时一看情形不对,连忙瑟瑟缩到一边。 “是呀,真当大家伙都傻呀,安南再小,这位好歹也是公主,哪能这么不开眼,拿几样首饰就妄图私奔。” “谁说不是呢,如果想找侍卫私奔来的路上跑掉就是,没必要赶在大婚当口逃,莫不是脑子灌水了不成……”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风向已悄然偏向左沐这边。 见情势终于得以控制,左沐刚要长舒一口气,却听周围忽然传来一片惊呼,“天哪……” “砰!” 虽然左沐很快察觉,往旁闪了一下,但重重一棍还是打在后背,人扑通一头栽在地上,无数头草泥马从左沐脑海呼啸而过…… 大爷的,竟然这么狠,阴谋被拆穿就企图灭口! 看来自己还是轻敌了,在这人吃人的社会就不该对歹毒之人心存慈悲。 思及此,左沐忍痛起身,拔下头上的簪子甩出去,电光火石间,就见簪子已没入小莲的喉部。 奶奶的,老虎不发威,真当本姑娘是病猫了。在部队混了这么些年,飞镖可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戏。 “啧啧啧……,沐公主可真是好雅兴,这在大街上演的什么主仆情深,本公主怎么就看不懂呢?五哥你看懂了吗?” 突然,伴着一阵嘲讽声,就见两匹骏马飞奔而至。 马上一红一白两人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左沐,一个满脸轻蔑,一个目露淫光。 这两人左沐倒是认识,黑水国的五王爷梁钰,六公主梁莹。 见到此二人,左沐自是明白了小莲那番作为的缘由,原来金主在这里。 安南和黑水本都是西夏的属国,这些年虽小摩擦不断,总体还算相安无事。 不料半年前,黑水突然大规模发兵安南,安南太子战死沙场,大将军薛牧下落不明,薛皇后听到噩耗一命呜呼,皇上一夜之间失妻丧子亦重病不起,整个安南摇摇欲坠,朝不保夕。 危急时刻,公主左沐痛定思痛只身前往西夏请嫁康王,但求西夏帝出兵保下安南。 历经千辛万苦,最终,西夏帝应允,准她与康王七月初六完婚。 然而,到了紧要关头,这原主,却意外命丧于此…… 与之而来的,是二十一世纪穿越来的左沐,好不容易接受了原主的记忆,包括她的使命——与康王完婚。 却偏偏,遇上这么对极品兄妹。 既然躲不了,那便让他二人吃吃教训,也算是,为原主报了一仇…… 003何谓铁血男人 “六妹没有看懂,五哥倒是明白了!” “我说沐大美人,既然你如此离不得男人,你说两年前从了本王多好,总比现在嫁给司马铖那个废物做活寡妇强。” 马上一身白衣的梁钰饱了眼福,施施然开口嘲讽道, “啧啧啧,可真是枉费了你这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当然,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本王倒是不介意收你做了第十八房小妾。” “钰王爷的好心左沐消受不起,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左沐嫣然一笑,眼神却犀利无比,“不过也是,本公主怎么就忘了,钰王爷向来是纨绔中的翘楚,平生只做三件事:花天酒地抢女人,自然不能理解康王这种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铁血男人。” “嗬,铁血男人?一个整日坐在轮椅上,连房事都不能行的,还能算是男人?” “好吧,看来钰王爷是真的忘了,不过没关系,本公主不介意再帮您重温一下。”左沐眼神清冷,“十年前,黑水一家独大企图吞没南疆各国,就是这个废物横扫南疆直逼黑水皇城的吧?请问当时的钰王爷在哪,是吓的躲进青楼,还是哪个爱妾的温柔乡里?怎么现在风水就轮流转了,连个废物都不如的人竟能在这里大放厥词,反过来嘲笑昔日的英雄了?” “你……” 左沐语调并不恼怒,亦不急促,缓慢的好似闲庭信步,但三言两语却让钰王爷一张俊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紫,险些气出内伤。 “好!说的好!”更有一旁的看客竟鼓掌大声叫起了好。 “五哥,你这怜香惜玉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跟这种不识好歹的贱人还废什么话,直接索命了事。”梁莹眼中闪过一抹狠毒,挥鞭朝着左沐甩去。 左沐眼眸暗了暗,脚下悄悄后退了一小步…… “啊……”伴着一声惨叫,人群中胆小的忍不住捂住了眼:沐公主这下惨了,得罪了黑水国的母夜叉,肯定不被抽死也会被抽破相。 可是,等他们睁开眼却发现,左沐还稳稳的站在那里,而梁莹却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无疑这一声惨叫正来自于她。 “我……我的脸……”梁莹满脸是血,指着左沐怒骂道,“左沐你个贱人竟敢暗算我。” “六公主此言差矣,明明是你挥鞭打我一个不稳栽下了马,于我左沐何干!”左沐轻笑一声,云淡风轻道。 拐角一间茶楼里, 一黑一白两个锦衣男子坐在雅间,居高临下,将大街上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 “噗,你这位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关键对你铁血男人的见解更是独特。”白衣公子拎起酒壶往嘴里狠灌了一大口,盯着对面玄衣男子,一脸狭促的笑。 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左沐口中的铁血男人康王司马铖。 只见他坐在轮椅上正低头唰唰写着什么,听到死党白启调笑,头也不抬,“准王妃!” “好吧,都这个时候你还计较这个,准王妃就准王妃吧,”白启摸了摸鼻子从善如流道,“不过,明天你可就要迎她进门了,她是和亲公主,与以往不同,这次你还能躲得掉?” 004怎样?自保而已 “你觉得上面那位会让我成功尚一位属国的公主?”司马铖终于写完,将纸塞进信封,随手往桌上一扔,挑了挑眉,平淡无奇的说道, “本王已经死了五任王妃,他自然不介意再多一位,正好又是和亲公主,这样本王克妻的美名终于可以流传天下了。” 看他这波澜不惊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议论外面的天气。 “也是哈,只是可惜了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看来还真真是红颜薄命啊……” 司马铖懒得理白启的阴阳怪气,扫了眼桌上信封,“天亮之前,我要结果。” “我去,你这催命哪!”白启虽一脸的不满,但还是抄起信封,闪身消失在空气中。 白启走了,司马铖却坐着没有动,而是将目光又转向大街…… 树欲静而风不止,安南和黑水本已是敌国,左沐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她怎么做,这兄妹俩都不会轻易放过…… 既然结果都一样,与其处处小心翼翼,倒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的好! 于是,当梁钰大喝一声扑过来时,左沐隐在衣袖里的手早已悄悄藏了一样东西…… 梁钰飞扑过来,本以为轻松就能捉住左沐,不料左沐身形一动,灵活避开他的攻击。 不仅如此,左沐竟还主动投怀送抱,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梁钰的脖子。 温香软玉在怀,梁钰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就感觉一把冰凉的玄铁匕首抵在他脖颈上。 “左……左沐,其实你很清楚,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是躲不过今天这一劫的,” 被人挟持,梁钰一脸沉着,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过来劝说左沐,“不若你就从了本王,只要你今后好生服侍,本王保你……” 下一秒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左沐纤手一抬,好像有什么东西入了他的口,紧接着,在他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时,左沐轻一拍背,东西竟咽了下去。 梁钰大惊,“贱人,你喂本王吃的什么?” 今天他确实大意了,不曾想一贯柔弱的美人竟突然变得狡猾起来。 两年前,安南宫宴上的惊鸿一瞥,一直让他念念不忘,今天得知六妹欲对左沐动手,他连忙赶来劝阻,企图将美人收入怀中中,不曾想竟一脚踢在铁板上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爷稍安勿躁,”左沐松开梁钰后退一步,轻描淡写道,“一枚普通药丸,只是会让王爷胸闷气喘而已。” 左沐话落,梁钰已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直气得他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毕露,“你……你个疯女人,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啊!就像钰王爷说的,小女子自知性命堪忧,不得已自保而已。”左沐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不过,王爷也不用害怕,这药两日后才发作,所以您现在只是有些不适,并不会立即死掉。” “妖女,速拿命来!”地上的梁莹见胞兄也吃了亏,一时怒上心头,出其不意扬鞭再朝左沐抽来。 左沐自然知道对于某类人光讲道理是没用的,关键时刻必须让她长长记性。 005解药?全在脑子里 左沐自然知道对于某类人光讲道理是没用的,关键时刻必须让她长长记性。 只见她轻轻一闪,一个转身,已灵巧绕到梁莹背后,“咔嚓”一声脆响,梁莹握鞭的手臂无力垂了下来…… 是,左沐承认自己此刻身体是有些弱,论武功她或许也不是这兄妹俩的对手,但是出生中医世家,又干了多年军医,明着打不过,她难道还不能用点别的…… “左沐你这个疯子!”见梁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梁钰气得不管不顾的命令道,“一群废物,还不快将她拿下!” 梁钰话落,就见周围迅速闪现几个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刃,将左沐团团围住,周身倨傲弑杀的气息释放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皇家影卫左沐自然知道,她来和亲的途中带的也有,不过全被杀害了。 其实力,可不是她这些小花招能应对的,若是动起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不傻。 但,即便如此,左沐表面上还是佯装镇定,毕竟,不能先乱了自己的分寸不是? “钰王爷,若是我左沐死了,你身上这毒,可再无相解之法。你可想清楚了……” “你……!”梁钰一怔,转瞬,恢复镇定。“解药呢?拿出来!” 他承认,他梁钰是怕死之人,更何况,左沐这性子与以往大相径庭,他可不好说,这世上除了左沐之外,可否有第二个人有解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真因此死在这贱女人手上,未免太得不偿失。 “不好意思,现成的没有,配方全记在脑子里。”左沐耸肩,慵懒勾唇。 “所以,还请钰王爷想清楚再动手,不然若是本姑娘脑子被打坏了,或手脚不灵活了,还真配不出这解药……到时候黄泉路上,只好勉强钰王爷您做个伴了。” “五哥,别听这贱人危言耸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我要让她生不如死!”梁莹躺地上歇斯底里喊道。 黑衣人见状,立即朝着左沐蜂拥扑去,眼看就要将人捉住,却听一声大喝,“住手!” “左沐,本王且让你再苟延残喘两日,咱们走着瞧!”梁钰咬牙说完,领着人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散去,左沐转身朝着驿站走去,走到拐角处忽然停下,拔下簪子朝着二楼某个房间射去。 她早就感觉对面二楼有人在偷窥自己,只不过刚才隔的远,她不方便出手而已。看来今天出门多插了几根簪子,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左沐这一射是算好角度的,很快,随着上面的人影一晃,左沐看到一抹玄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呵,想来,这人是盯了自己很久,如此不动声色的偷窥,还真是猖獗! “幼稚!”盯着手里的簪子看了半晌,司马铖幽幽吐出两个字。 不过,虽然语气诸多不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本以为,他的第六位准王妃相比以前各位,除了身份不同,不会有什么差别,不曾想不仅胆子够大,还狡猾的像只小狐狸。 不过,光有这些小聪明是没有资格做他的女人的,他卧薪尝胆十余年,决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打乱复仇的节奏。 006深夜被袭,防不胜防 另一边,左沐前脚刚踏进房间,听到风声的安嬷嬷就两眼通红迎了上来,“公主,对不起,都是老奴办事不力,竟没有发现小莲那丫头早有二心……” “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左沐打断安嬷嬷的话,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明日就要出嫁了,本姑娘今晚且得好好睡上一觉。” 左沐前世是特种部队军医,常年奔波于各种救援现场,不曾想这几日下来竟比前世还辛苦。 “那好吧。”安嬷嬷是左沐的乳娘,虽满心心疼她,但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小心掩门离去。 前几天中毒晕晕乎乎,今天教训那梁钰兄妹又消耗了过多体力,左沐一粘床就睡着了, 她本以为解决了那兄妹俩,终于能谁个好觉,不料…… “吧嗒!”子时,一声轻响,打破了左沐的好梦。 这动静,好像刀剑出鞘的声音! 院子里进人了! 左沐唰睁开眼,眼神清明,一双眼睛像猎豹一样在黑夜中巡视,亮的有几分吓人,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沙沙沙……”很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左沐大气都不敢出,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听这声音至少有两人,脚步沉稳有力,应该全都功夫在身。 敌强我弱,正面交锋肯定不行,看来只有另想辙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左沐略一思索,轻轻一翻从里侧滚下了床,悄悄将枕头塞进了被窝,所幸床边摞着几个大箱笼,里面是安嬷嬷为她置备的嫁妆,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左沐悄悄藏在箱笼后面,刚刚做好准备,就听“啪”一声,窗户大开,两个黑衣人一跃而入。 来人很谨慎,一人站在窗口,一人持刀朝着床帐走来。 左沐脸色微变,连忙屏住呼吸。 黑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走到床边,连床幔都不掀,挥刀直接砍了下去。 “啪……”单薄的小床直接被劈成两半,足见黑衣人的决心,是冲着左沐的小命来的。 “不好,没人!”黑衣人很快发现异常。 “怎么了?”窗口那人听到动静,很快来到床边查看情况。 可是当他的手一碰同伴,却发现同伴怒目圆睁诡异的向后倒去,而胸口正中插着一支簪子。 一见情况不妙,黑衣人连忙拔剑,可是已经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绣花针闪着银光悄然而至,直接没入他的喉咙。 “本姑娘的闺房也是尔等能轻易擅闯的?”左沐抓起男人的衣襟,一个个扑通扑通扔了出去……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左沐转身拍了拍手,刚要跳上床继续会周公,下一秒,头顶一阵厉风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一黑倒了下去。 大爷的,一晚上竟然来两拨,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然,这位好像不是冲着自己的小命来的—— 昏昏沉沉中,左沐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在半空中穿梭。 由于头朝下,直晃得她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 “扑通!”好不容易停了,左沐却被人像扔破麻袋一样狠狠摔在地上,头嗡嗡嗡直冒金星。 007紫田暖玉 “白启,你查到现在,就带回来个她?” 头顶传来一声质疑,那声音醇厚,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却又带着一种凛不可犯的威严。 “那个……”白启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看了场表演,给耽搁了些时间。” 说实话,看到左沐轻轻松松解决了两个杀手,白启也有些无语。 他本想趁左沐遇难,危急时刻他现身英雄救美,然后作为回报顺手索走紫田暖玉…… 不曾想匪徒不给力,美人又太彪悍,英雄根本无用武之地。 “对了,东西找到了!”感觉到对方的压力,白启无奈收起心中的小沮丧,弯腰朝着左沐脖子摸去。 “啪!”脖子一疼,左沐终于明白了这二人的来意。 要说左沐这两世的关联,除了都叫同一个名字外,就是这块稀世之宝——紫田暖玉。 前世这块玉是祖父传给她的,这世则是师父留给她的。 “这都是些什么人哪,看到自己被刺杀不出手相助就算了,还趁火打劫!” 左沐心中一怒,唰睁开眼,朝着亮光处望去,却不由一怔…… 只见摇曳的烛光中,一玄衣男子笔直坐在椅子上,双眉入鬓,五官如刀刻般分明,眉宇间带着凛不可犯的煞冷之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更是深不见底,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关键竟还是重瞳…… 当然,吸引左沐的并不是仅仅是这些,而是这男子的侧颜竟有几分熟悉…… “今日在茶楼偷窥的人,是你……!”左沐反应过来,气愤质问道,“白天偷窥,晚上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偷窥……?”白启站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假的!”司马铖冷冷扫了左沐一眼,答非所问,轻轻吐出两个字,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捻玉佩瞬间变成粉末。 左沐的心跟着烛光不约而同跳了一下,忽明忽暗中,左沐竟觉得那张帅到令人发指的脸,如同鬼影,危险异常。 “假的?”一旁的白启率先跳了起来,指着左沐不可思议喊道,“不可能!我顺着这条线查下来,那知情人交代,紫田暖玉确实是她拿着!” “能第一个查到这条线索,说明你二人绝非等闲之辈,没错,紫田暖玉确实是在本姑娘这里!”左沐冷冷一笑,缓缓开口,“天下之玉,紫田为冠;紫田之玉,暖玉为皇。您觉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如果本姑娘天天带在身上招摇于世,它还能留在现在吗?” “该死!”马司铖双眼微眯紧盯着左沐,“你和天池山庄的沐道长什么关系?” “沐道长是我师父!是母后薛皇后的师兄!” 司马铖一怔,“那十七年前,沐道长捡到的弃婴竟是你?” “如假包换!” “既然如此,那便很好解释,为什么这紫田暖玉在她这里了。”白启点头,手中折扇应声打开,“世人皆知,沐道长隐世前,将紫田暖玉交给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只是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安南第一美人公主竟是沐道长当年捡到的弃婴呀。” 白启话落,并无人接话,房间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就连座上的司马铖亦不再开口,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左沐,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其实……紫田暖玉拿出来也并不是不可以……”左沐轻咳一声,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008只保一天不死 “什么条件?”白启忍不住出声,问道。 “您二位保我天亮后顺利嫁到康王府,倘若明日本姑娘还侥幸活着,定将紫田暖玉交予你们!” 通过今天的事,左沐真的有些怕了,这世上想让她死的人太多了,她不知道暗处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可谓防不胜防。 就像原主除了性子软弱些,不是照样会武功,懂医术,还不是阴沟里翻船被自己的贴身丫环夺了性命。 既然她得幸重活一世,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要代替原主完成夙愿。 这二人实力不容小觑,若是能倚仗他们,或许真能顺利成亲。 “那康王有什么好?非要你这般恨嫁?”白启睨了司马铖一眼,意味深长的问左沐。 “因为只有嫁给康王才能保下安南。”左沐思忖片刻,开口。 实则,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固然因为父母抚养她十多载,如今安南有难,她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其二—— 这康王势力雄厚,而她左沐身边,危机四伏,前有这下药陷害的丫鬟,后脚指不定冒出什么喽啰来,她只身一人,防不胜防。 若是嫁给康王,也算是多了张护身符保命。 当然,这原因,她可不打算说给这俩男人听。 果然,司马铖略一思索,“只保一天不死!” “成交!” 卯时,城外山路上。 “这都什么人哪,无事偷窥,半夜掳人,又铁公鸡一毛不拔,这都达成约定了,竟然连匹马都不借给本姑娘。 这样品行恶劣的人就应该诅咒他身上的毒永远解不了,孤独终身讨不到老婆,就算侥幸讨着也是个母夜叉,生个孩子也调皮捣蛋不听话……” 左沐一个人急急忙忙赶着路,心里却不忘把劫自己上山的玄衣男子,祖祖辈辈从上到下问候了十八遍。 当然如果她知道日后被诅咒的母夜叉说的就是自己时,肯定能把肠子都悔青,自然这是后话。 正沮丧间,就听后面“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左沐心中一喜:说不定遇上好心人还能搭个顺风车! 她连忙路边站定,摆出五颗星的标准笑容,想成功拦下马车, 不料,嘴刚裂开,手只抬一半,就见马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不仅车夫对左沐视而不见,马蹄踏起的尘土和草屑还荡了左沐一头一脸。 “呸呸呸,我去,这是去杀人劫货,还是急着去投胎啊?这么一个大活人竟然看不见!”左沐掏出帕子胡乱擦了把脸上的灰尘,吐着嘴里的草屑,愤愤骂道。 不过气归气,还是赶路要紧,她自是不能因为这个小插曲耽误了成亲大事。 急急忙忙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眼看出了山林就到城门口了。 忽见,前面路中间横着停了一辆马车,将小路几乎占完了。 左沐仔细一瞅,得,还真是冤家路窄,这不就是刚才那辆上面挂着魏字标识的马车吗? 好吧,这个属螃蟹的,惹不起咱总躲得起吧! 左沐小心贴着马车绕过去,刚要大步继续往前走,就听车厢里突然传来几声哀嚎…… 009救还是不救? “祖母……,您怎么了?您快醒醒!” “老夫人……老夫人!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呀?眼看着老夫人呼吸都没有了……” 左沐一听,不好,有病人! 出于职业习惯她返身就欲上前,可是无意间瞟到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又顿住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自己这般手脚不停的走,能侥幸赶上吉时顺利成亲就不错了。 若是因为救人耽搁了时辰,导致康王悔婚—— 别说救全安南百姓,就连她的护身符,也得一并落空……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思定,左沐转回身欲继续前行,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怎么都拔不动。 许是前世职业使然,致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最终,左沐牙一咬,脚一跺,掀开车帘,一头钻进车厢,“出什么事了?我是大夫!” 车厢里,除了病人,还有一老一少。 老的看着像个管事的婆子,小的一身锦衣满脸英气,倒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而病人则双眼紧闭躺在婆子怀里。 婆子听到动静,乍然看到左沐闯进来,吓了一大跳,哆哆嗦嗦还没有开口。 旁边的小姐听到大夫两字,则像看到救星般,一把拉住左沐,“大夫,您快看看我祖母,刚才还好好的,只说胸口闷,想下车透口气。结果,车还没停稳,人就不省人事了……” 左沐听描述的同时,手眼也没有闲着,出于职业习惯,已开始迅速察看病人的情况。 只见病人双目紧闭,完全没有自主意识,无呼吸,大动脉搏也无搏动…… 应该是心脏骤停,需要紧急进行心肺复苏! “赶紧把人抱出来,找块平整的地方放平……”有了结果,左沐果断命令道。 事出从急,许是把左沐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一时间并没人质疑左沐的行为,听话的将人抬到了车外。 “现在开始,我按压病人胸部,根据我的指令,你对着她的嘴吹气……” “啊……口对口吹气……” 听完左沐的介绍,那姑娘彻底懵了,长这么大,她竟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救人。 “现在形势紧急,你祖母一刻也耽搁不起,你必须立刻按我的吩咐做。”左沐根本不给姑娘犹豫的时间,不容置疑命令道。 许是被左沐的威严所慑,许是救人心切,那姑娘一咬牙,竟真按左沐的吩咐,一口口对着病人吹起了气…… 左沐对救人有十足把握,可姑娘和婆子就没有这般淡定了,尤其是那婆子看到这古怪的救法,几次想冲上去,都生生忍住了。 终于,就在婆子忍无可忍之时…… “咳……咳……”老夫人轻咳两声,竟缓缓睁开了眼。 “老夫人!” “祖母!” “您真的醒了,太好了!” …… 看到病人醒转过来,主仆二人激动的扑上去,抱着老夫人又哭又笑,早把救人的左沐抛到了九宵云外。 “对了容嬷嬷,救我那姑娘呢?”终于过了半晌,重回到车厢的老夫人,率先想起了救命恩人。 “呃……,应该还在外面吧?”婆子一愣,恍然想起救命恩人被冷落了,“老夫人放心,那小大夫救了您,咱们肯定好好感谢她!” 010花轿走了,自己上门 婆子急忙出了车厢,只见外面空荡荡一片,哪还有左沐的身影。 见左右寻不到人,婆子无奈正欲转身回车厢,只见风一吹,一白色帕子落到了她脚边。 婆子弯腰捡起,帕子左下角竟还绣着……。 “老夫人,都是老奴该死,刚才出去那活神仙竟已经走了。”婆子一脸内疚,郑重将帕子递了过去,“不过,倒发现了这个。” “嗯,看来我们今天是遇到活菩萨了。”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接过帕子,随意瞄了眼上面的字,“沐!”。 话已出口,她脸色陡然一变,抬眼去看那婆子,却见婆子应该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正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 “怎么会是她!”老夫人喃喃道。 另一边,做好事不留名的左沐已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城门口。 人刚进城,就见对面一匹骏马飞奔而来,而此时路中间刚好有一男童正在追一只小狗。 眼看孩子就要被撞上,说时迟那时快,左沐飞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骏马擦着左沐飞驰而去。 马蹄溅起的灰尘,又荡了左沐一身一头。 “又一个作死,在闹市区竟然把马骑这么快,就不怕掉下来自己摔死。” 左沐气不过,抬手一根银针甩出,悄悄没入了马屁股。 “嘶……”马儿长嘶一声,跑的更欢了,不过估计跑的却不是男子想去的方向。 不过终究成亲要紧,左沐无心庆祝自己的成果,放下孩子,连忙继续埋头赶路。 终于等左沐满头大汗赶到驿站时,却发现驿站门口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迎亲队伍的影子…… “公主,您这一夜去哪了,吓死老奴了!”安嬷嬷抱着左沐哭的几乎昏死过去,“现在怎么办呀?错过了吉时,花轿在门口一刻都不愿等,老奴怎么求都不管用。” “嬷嬷,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嫁衣呢,赶快给我换上,花轿走了,咱们就自己上门,反正这个亲,无论如何本公主今天非成不可。” 很快,收拾妥当,一身大红嫁衣的左沐,在安嬷嬷的陪同下,兴冲冲朝着康王的府邸走去。 康王,当朝西夏帝唯一在世的弟弟,府邸自然在京城正中心。 从驿站走过去,要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道。 左沐这一身装扮实在太独特,走在大街上,很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待得知是安南来的和亲公主,竟自己徒步上门成亲,一个个简直惊掉了眼珠子。 “走,跟上看看去,主动送上门的新娇娘,看康王怎么办?”不知谁起哄了一句,其他人纷纷附和,跟了上去。 慢慢的,后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动静不仅惊动了半个皇城,就连南书房的皇上听到亦是一震。 “你不是说一个小姑娘,两个人就能轻松搞定,必死无疑吗?现在这动静几乎惊动了满城百姓,又是怎么回事?”皇上一拍桌子怒声质问道。 “卑……卑职……”禁军戚统领跪到地上,出了一脑门的冷汗,愣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011砸门逼亲 “皇上息怒,要不卑职这就亲自去办?”戚统领也很奇怪,据调查得到的消息,那安南公主明明是个软弱性子,武功造诣也不高,平素一点小事就悲风伤月要死要活,昨晚派去了两个得力干将,怎么就会杀不死人? “办?光天华日,众目睽睽,你还准备怎么办?难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朕背信弃义,要那丫头的命吗?” “这……这……”戚统领将头勾的低低的,天子盛怒,自是不敢再轻易出声。 “皇……皇上,卑职怀疑可能是康王暗中相助,毕竟这次对方是位属国公主?”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祸水东移。 “康王?”果然,皇上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不过很快就摇头否定道,“应该不会!以他的禀性,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只要朕硬塞过去的东西,他肯定不会感兴趣,更不可能出手。” “那有没有可能是黑水的钰王爷干的?听说他们二人昨天起了冲突,钰王爷被迫服了毒。” “这倒有几分可能!”皇上想了想,终于点头认可道。 “皇上,臣倒觉得乱也有乱的好处,”见皇上终于平息了些怒气,戚统领再次斗胆献策道, “稍后待天色一晚,我们命人隐在人群中故意起哄,趁乱之时,神不知鬼不觉要了那丫头的命,并造成猝死的错觉。只要那康王不开门,这笔帐百姓就算不到我们身上,只会说康王不尽人情,逼死了安南的和亲公主。” “嗯,这个主意可行,你速着人去办,天亮前,我要听到康王妃去世的消息!”皇上沉声说道。 “是!”戚统领领命出去了。 龙椅上,原来温和的皇上脸上忽然闪过一抹与之不相符的阴狠: 司马铖,朕不会给你翻身机会的! 什么重瞳帝王相!全他娘的放屁! 朕要让你康王克妻的名声传遍天下,让你煞星的身份彻底坐实! 让天下人都明白,这把龙椅本就属于朕! 这边有人百般布署想要左沐的小命,而左沐这个当事人却全然不知。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今天她必须嫁给康王—— 所以,当左沐走到康王府,看到紧闭的大门时,想也不想的直接命安嬷嬷砸起了门。 “砸门?”身后看热闹的人听的心怦怦直跳。 新娘自己上门,砸门逼嫁,这在他们西夏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呀! 真不知道是他们西夏的百姓孤陋寡闻,还是安南民风本就这般彪悍! 都说这康王克妻,看来碰上这么个母夜叉,今后还指不定谁克谁呢? “没听错,就是砸门,给我把康王府的大门砸开,一切后果皆有我这个康王妃承担。”左沐咬牙道,“本公主是安南和亲的公主,是西夏帝御赐的康王妃,就算错了上轿的时辰,但是本公主已然自己来了,哪有他康王府说不让进门就不进门的道理。” “什……什么?砸门……逼亲?”康王府书房里,白启本优哉游哉喝着茶,和司马铖下着棋,听到这个消息,一口茶水尽数喷到了棋盘上。 是,这左沐的厉害,他昨晚是见识了些,可是,他万没想到她竟这般彪悍,光天华日之下砸门逼亲…… 看来以后这康王府,可有的热闹看喽! 012只说保她不死,又没许她进门 “阿……阿铖,你……你这王妃可真是不简单,嫁人的方式很是与众不同哪!”白启小心觑了眼对面的司马铖,不怀好意的问道。 “嗯……”司马铖厌恶的将棋盘推到白启那边,随手拿起本书看了起来,“砸就砸吧。” “喂,你真不准备让她进门?”白启不可思议的跳起来问道。 “是她自己错过的机会!”司马铖抬了抬眼皮,声音平静的像讨论外面的天气。 “难道紫田暖玉你也不想要了?” 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他自己中的毒,自己整日上天入地给他找解药,现在倒好,有了药引子,他倒又不急了。 司马铖翻了页手中的书,“只说保她不死,又没许她进门!” “亲爱的王爷大人,不带您这样不厚道的呀,”白启气不过,一把夺过司马铖手中的书,“外面这般凶险,您把她一个小丫头关在外面,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手中没了书,司马铖终于抬眸,冷冷扫了白启一眼,“该开的时候自然会开,如果这点时间都撑不过去,她就不配进我康王府的大门。” 不过,嘴里说的这般无情,司马铖脑子还是转到了左沐这边。 这丫头,把动静闹的这般大,看来是真不准备安生做本王的王妃,只冲着报恩去的。 不过,说不定这样也好,大家各取所需,以后倒能相安无事,又省了上面老拿成亲说事。 脑子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醒过味来,连司马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破天慌竟然有把一个女人长久留在府里的想法。 司马铖心里怎么想,左沐自然不知道,此刻砸累了的她,正大刺刺坐在康王府门口,边吃着安嬷嬷递过来的糕点,边恨恨的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司马铖,本姑娘这次和你死磕到底! 你不开门,本姑娘就不走,就不信你能一辈子做缩头乌龟。 反正不管怎样?你康王府这扇大门,本姑娘是进定了! 左沐是打定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安嬷嬷却没有这份淡定。 “公主,这可怎么办?眼看夜越来越深,他们仍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您好歹是千金之躯怎能在这风餐露宿,要不咱们先回驿站吧?”安嬷嬷揉着通红的眼睛,满脸心疼道。 “不回去!”左沐想都不想,果断拒绝道,“嬷嬷你年纪大了,要是身子熬不住就回去歇会,我在这就行了。” “对,沐公主说的对,坚决不能回去,您这可是和亲公主,哪有公主大婚门都没进,就被退回去的道理!” “就是,您这还天下第一美人呢,他康王一个残废也太不知好歹!” “要我说,沐公主您砸累了没事,那小的们帮您砸!就不信砸不开这康王府的大门……” 出乎左沐的意料,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原来已经稀少的围观人群,竟突然多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好事分子顶着打抱不平的名头,嘴里嚷着砸门,却朝着左沐挤过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快退回去!”很快,连安嬷嬷都发现了异样,伸出双手战战兢兢拦中间,拼命将左沐护在身后。 013怎么是他?仇人再见 “哟,您二位这样可就有点不识抬举了,大家伙这般为您们鸣不平,您不能恩将仇报呀?”一三十多岁的瘦高男子,边说着,边不动声色的使劲往左沐这边靠,待快到近前时,手一抬,一枚闪着冷光的暗器朝着左沐飞来…… “滚开!”左沐一个转身将安嬷嬷护在怀里,侧身避开暗器,飞起一脚将男子踹出老远,“你等草民想干什么?这里是康王府门前,本公主现在可是康王妃,难道你们还想以下犯上不成?” 左沐本以为经她这一声喝,在康王的地盘,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慑于康王的威力,必会心生退意。 不料,那些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不但不退反而呈半包围式将左沐圈了起来,左沐甚至都能清晰看到他们手里泛着冷光的一枚枚暗器…… 看来还是自己幼稚了,这些人胆敢在这里动手,又不惧康王府的势力,此时就是用脚趾头想,左沐也能大概猜出是谁授意的了。 左沐啊左沐,你千算万算,千防万防,惟独没有考虑,这康王愿不愿尚你这个公主为妃? 你以为他还是师父口中那个铁血男人,能只手撑起一片天? 殊不知身残病蚀,十余年光阴,足以改变一个人! 看来这一局你注定是败了!左沐心中忽的一阵凄凉。 不行,就算输,她左沐也要输的轰轰烈烈,死她也要死到那康王的院子里,为安南百姓讨条活路。重生这一遭,她左沐不能白来。 左沐甩甩头,强摁下内心不属于自己的悲伤,咬牙迅速做好应战准备,双手数十根银针蓄势待发。 越是这种生死时刻,左沐反倒越清醒冷静,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如猎豹般巡视,牢牢记着对方的位置和人数。 哼,活了两世她左沐从来就不是那省油的灯,无论是谁,想先要她的命,她就第一个送他上西天。 可能是对方被左沐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没人敢轻易上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双方僵持着,战争一触即发。 突然,就在对方渐渐失去耐心,欲抢先动手时…… “得得得……”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见一锦衣公子飞奔而来。 这速度之快,黑夜里如同一道闪电,只一晃,白马就来到了左沐面前。 待终于看清马上之人,左沐不由一怔: 怎么是他? ——白天城门口遇到的贵公子? 好吧,看来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都大半夜的,这人骑马怎么还这副德性,奔丧似的? 不过,万幸的是,这厮并没有看到自己,想到应该不是来寻自己那一针之仇的。 左沐想着刻意往安嬷嬷身后靠了靠。 另一边,锦衣公子从马上一跃而下,旁若无人敲起了门,“康王叔开门,我是晖然呐。” “哎哟,魏二公子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偏门应声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腆着笑脸将人往院子里招呼。 “这大喜的日子,把门关这么结实干什么?康王叔呢,怎么也得向他老人家讨杯喜酒,让小侄沾沾喜气才是!” 锦衣公子说着抬脚正欲进门,忽一转头,好死不死目光正对上左沐…… 014峰回路转,何人出手相救 “哟,大晚上的这门前倒好生热闹! 这……这位不会就是康王婶吧?大半夜的您怎么不进府,也在外面凑热闹呀?” “我……那个……”左沐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这厮大半夜跑这干什么,难道是来寻仇的?左沐脑子飞速旋转着。 不过,既便他不是来寻仇的,左沐也不准备跟着他从偏门进去。 自己是御赐的康王妃,就算没有花轿,大婚之日她也自是没有从偏门进的道理。 见左沐站着不动,那魏二公子一拍脑门,“哟,看我这记性,今天可是您大婚之喜,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完,不待左沐反应,抬脚进去扑通把门给关上了。 大爷的,这小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这么高调戏弄本公主,是想彰显自己的优势吗? 小心下次再碰上,本姑娘手中银针可就不只射到马身上了…… 左沐盯着大门恨的牙根痒,只差将大门盯个洞,把那小子给直接揪出来暴揍一顿。 就在左沐气极时,只听“吱钮”一声,正中的大门竟忽然打开了。 锦衣公子走到左沐跟前,一脸的恭敬,“康王婶,您请进!”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 这魏二公子一会阴一会晴,到底唱的是哪出?左沐被彻底整迷糊了。 其实别说左沐,就连外面那帮假扮百姓的刺客,此时也全傻眼了。 这二世祖从哪冒出来的,这般把人弄进门,不是坏圣上的大事吗? 不过,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刻他们也自是没勇气进门抢人。 另一边,进了门的魏二公子,完全无视众人惊诧的目光,一把扯过小厮,“你,速把康王婶领到新房去!” “啊……是……”小厮一怔,踉跄着在前边引路,“王妃您这边请!” “行了”,那魏二公子见状并不给左沐反应的机会,转身自顾自朝另一条小路走去,“王叔在哪躲着呢,又是书房吧,今夜我可得好好和他喝几杯,不醉不归!” 苍天哪大地呀,这位公子是哪位神仙大姐派来拯救自己的呀,您做了好事,好歹留个姓名呀。 直到进了婚房,左沐也没弄明白是谁这么好心,关键时刻拉了自己一把? 忽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对了,说不定是那玄衣男子吧,他怕自己死了得不到紫田暖玉,不得已才出手找人帮的自己。 对,肯定是这样!若非如此,以他那铁公鸡一毛不拔的性子才不会这么好心!临睡前的最后一刻,左沐迷迷糊糊的想。 清晨,南书房 “什么?人又没杀成?!”怒急的皇上,抄起手边的砚台劈头盖脸朝着戚统领头上砸去,“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连个小丫头都解决不了!” “皇上息怒,卑职该死!”戚统领匍匐在地,头上鲜血混着黑色的墨汁流了一头一脸,看着竟有几分滑稽。 “这次你又要作何解释,”砸了人的皇上犹不解恨,喘着粗气怒骂道,“说!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心朕灭了你的九族。” 015大长公主的人? 君无戏言,听说一个不甚就要灭九族,戚统领彻底怕了,带着哭腔道,“皇上明断,其实这次真不能怪小的们无能,实在是事发突然,人进了康王府,我们也无力回天啊。” “人进了康王府?”皇上大惊,唰站起身,声音里透着几分紧张,“难道真是那司马铖暗中相助,故意与朕对着干?” “皇上,这……这次臣查清楚了,放人进去的并不是康王,而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 “哦,不是康王!”皇上长松一口气,缓缓又坐回椅子,“镇国将军府的二公子……,你说的晖然呐?” “千真万确!” “什么?是晖然!”皇上反应过来,一下从龙椅上弹跳了起来,“是大长公主的人?怎么可能?!” “什么?去大长公主的山庄?怎么可能?!”皇上在南书房惊魂未定,与此同时,康王府残月院里也有一个人跳了起来。 “康……王让我?陪他……去岚云山庄赴宴?”睡的颠三倒四的左沐,指着昨天晚上接待服侍她的婆子,半天没叫上名字,“你……你……” “王妃喊老奴桂嬷嬷就好!”对面年过半百的桂嬷嬷,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恭敬一辑,不卑不亢道。 “哦,那个桂嬷嬷呀,你确定你没有因为年纪大……听错?” 左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刻意引导道,“面都未谋,你们王爷说的怎么可能会是我嘛,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咱们府里别的侧妃什么的?” 以前看脑残剧里不都说,将军王爷皇亲贵族的,哪个府里不妻妾成群,美女如云…… 呃,虽说这康王身有残疾,又克妻克父克母的,但好歹也二十七八的人了,一半个通房侧妃什么的,总该有吧。左沐心里默默算盘着。 “禀王妃,老奴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眼不花,耳朵也不聋,王爷确实请您陪他赴宴,他人现在已经在马车里等您了。”桂嬷嬷微微一笑,彻底击碎了左沐的希望,“并且,咱们府里迄今为止,只有您一位女主人,并无其他通房侧妃。” “什么?只有我一个王妃?”左沐梦碎,想也不想,转身往床边走,“不去!告诉你们王爷本公主没空,昨天门进得太晚,觉还没睡够!” 司马铖你大爷的,一会东一会西,到底在搞什么鬼? 昨晚派人杀我在前,洞房花烛夜又连个面都不照,现在却让本姑娘陪你赴宴,你当本姑娘是真傻呀? 万一你半道再起了杀心怎么办? 本姑娘可没空陪你耍,有这时间我还是琢磨琢磨,怎么在这异世上多活两天才好。 左沐心里打定主意,坚决不准备给司马铖留面子,谁知那桂嬷嬷见状却一点也不着急,“回王妃,王爷还有话,您今天不陪他去没关系,不过欠了别人的人情不还,恐怕就有损王妃您的英名了。” “欠别人的人情?我什么时候欠人情啦?”左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不屑,“我和他又不熟,我欠不欠别人人情他怎么知道?” 不过话音刚落,脑子里灵光一闪,左沐忽然想到什么…… 016本王有名字! “对了,昨天领我进府的那魏二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左沐一把拉住桂嬷嬷,问道。 “大长公主府!” “什么?昨天那小厮不是说镇国将军府吗?” “镇国将军府和大长公主府其实是一家!” “那你不早说,人家昨天帮了那么大忙,我都还没有好好谢人家呢!”左沐二话不说,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我去,西夏国大长公主司马岚当年嫁给镇国将军魏勇,美人英雄神仙眷侣,可一直是世上的一大美谈,就连师父在她耳朵唠叨的都不下十次,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左沐快步出了残月院,远远的就见一乌黑大气的紫檀木马车停在大门口,旁边还站着一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 这贴身小厮长得倒是挺养眼,就是不知道马车里康王到底是什么狗模鬼样了? 都说相由心生,此人这般阴险狡诈,但愿见了不要做恶梦才好!左沐心里默默祈祷道。 算了,见就见,反正已然进了门,这康王是人是鬼早晚得会会,横竖都是这一遭,早死早托生。左沐眼一闭,心一横,掀开车帘,抬脚就欲上车。 “偷窥……狂?!怎么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左沐脚刚踏上去一只,看到车里一身玄衣的司马铖,失声喊道。 殊不知,伴着她这一声“偷窥狂”,后面的阿离和桂嬷嬷吓得魂都要飞了,尤其是阿离,脚下一滑,竟扑通一头栽到了地上。 偷窥……狂?! 王爷什么时候有这么个销魂的外号,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 而一直坐在马车里,闲闲看书的司马铖,听到这声称呼,眼角不由得猛抽了两下。 半晌,才冷冷开口道,“本王有名字!” “本王?”左沐彻底不好了,脚下一滑,竟险些跌下马车,“难道……你就是康王?” “禀王妃,这位确实是咱们家王爷,如假包换!”桂嬷嬷反应还算快,连忙上前将左沐扶进车厢,从旁一再力证道。 “阿弥托佛善哉善哉!”一大早信息量实在太大,左沐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竟忍不住拜了句佛,“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哈,连你这样的偷窥狂,都能成大名鼎鼎的康王了。看来师父他老人家的话,果然是不足为信!” 司马铖嘴角又狠抽了一下,脸上不觉阴了几分,冷冷扫了左沐一眼,“本王一直都是,不是今天才封的。” “呃,好吧,”左沐反应还算快,看某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迅速决定转移个话题。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那个,既然让我陪你赴大长公主的宴,你总得给我说说,到了那里应注意些什么,或大长公主的喜好之类的,免得我这个康王妃一不小心触了霉头,拖着你这个王爷也跟着丢人……” 谁知左沐这橄榄枝抛出去,对方根本不接茬。 “不知道!”司马铖目光重又落到书上,冷冷答道。 “不……不知道?”左沐一怔,“大长公主不是你亲姑母吗?你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017派人监视我? “不……不知道?”左沐一怔,“大长公主不是你亲姑母吗?你连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不熟!” “你……你……”左沐彻底气结,她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那我且问你,昨天杀我的那帮人你总知道吧?到底是不是你的人?”痛定思痛,左沐索性不管不顾问道。 “不是!” 哦,不是就好!左沐心中一喜,声音不觉柔了几分,“那救我的魏二公子可是你安排的?” “不是!” 左沐心情瞬间又跌入谷底,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终于不耐道,“什么都不是?那你从头到尾到底在充当什么角色?” “看客!” “我去!你……”左沐指着司马铖半天,彻底无语。 别人跑到你家门口杀你媳妇,你倒心安理得当起了看客,这份心胸,左沐是该佩服呢?还是佩服呢? 好在,马车出了城没走多远,就缓缓停了下来。 左沐一掀车帘就欲往下跳,她觉得和这冰山再多待一刻,她这小心脏都难以承受。 “王妃且慢,还是由奴婢搀您下来比较好!”只见车厢门口突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 “你是?”看着下面眉目如画的女子,左沐一愣:我去,光天华日的,从哪钻出个大美人来? “奴婢紫烟,是王妃您的贴身服侍丫环。”紫烟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 美人一笑,百媚生情!左沐看的眼都痴了! 不过,贴身……服侍……丫环?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 闪身回到车厢,怒视某人,“司马铖,你什么意思?派人监视我?” “是服侍你!”司马铖微抬目,淡淡纠正道。 “你……,好,算你狠!”左沐深吸一口气,一跃跳下马车。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司马铖,本姑娘暂且放了你,咱们秋后慢慢算总帐! “康王叔、康王婶能来,真真是蓬荜增辉,欢迎欢迎!”一行人刚下马车,就见魏晖然大笑着迎了上来。 众人寒暄了几句,魏晖然很自然接过阿离手中的轮椅,径直推着司马铖朝男宾处走去。 因为及笄大礼还没有开始,左沐随后也被管事婆子领着去了小花园。 “十年前一场恶战,镇国老将军父子战死沙场,皇上怕大长公主睹物思人,伤心过度,在城外专门为其修建了岚云山庄,所以一般情况下大长公主都在岚云山庄,不回镇国将军府。 不过,因和老将军感情深厚,所以大长公主平时只让府里众人喊她老夫人。 镇国将军府人丁稀少,儿子儿媳去世后,现大长公主膝下只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 大公子魏晔然,现任镇国将军,长年镇守边疆,魏二公子就是刚才那位,今日在岚云山庄设宴就是为其小孙女魏昭然举办及笄大礼……” 时值盛夏,岚云山庄风景怡人,左沐本满心欢喜正欣赏美景,不料紫烟在旁嘴却一刻不得闲。 得啵得,得啵得,向苍蝇一样,一直在左沐耳边,嗡嗡嗡小声介绍着镇国将军府里的情况,直听得左沐头晕脑胀,好心情瞬间消失怠尽。 直到此刻左沐总算是明白了,这司马铖哪是给自己派了个贴身丫环呀,分明就是找了个事妈,怕自己惹祸,让这丫头时刻警醒着自己。 虽然左沐晓得某人这样做对自己暂时并无害处,但是被这么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她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018打抱不平的人 终于,左沐听得实在不耐烦,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看了紫烟一眼,“紫烟啊,你知道这树上的知了为什么讨人厌吗?” 紫烟乍然听到此话一愣,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晓得是自己话多惹了人厌,忙识趣的住了声。 哼,可恶的司马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想想本姑娘是那爱惹事的人吗? 今天就让你瞧瞧,本姑娘怎么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左沐暗暗下着决心,环顾一圈,低调的选了角落里一个无人的凉亭坐了下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康王今天竟然来了耶?往年像这种宴会,他可是从来不参加?” “他倒是想参加来着,可是他有空吗?” “谁说不是呢,每年这个时候,康王不是在准备迎娶新王妃,就是在为刚过世的旧王妃办丧事,一年下来办完这两件大事,哪还能抽出时间来赴宴?” “就是就是,快看,凉亭里那位,该不会就是安南来的新王妃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听说昨日砸门逼亲彪悍的很呐。”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左沐想喝喝茶、赏赏景,安静做美人,无奈天不遂人愿, 自打她一落座,不远处小路旁花丛后,很快便聚集了不少丫环小厮,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个没完。 左沐本不想搭理他们,可无奈这帮人不像紫烟,根本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像讨人厌的苍蝇一样,一直嗡嗡嗡说个没完,直听得左沐一头火大。 就在左沐寻思着怎么赶走这堆苍蝇时,却听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喝…… “你们这些作死的奴才,大喜的日子竟敢躲到这里说闲话,小心一会禀了姑祖母,一个个拔了你们的舌头喂狗吃……” 此人音量不大,声音也轻轻柔柔,但是貌似却有很大魄力。 只见那群丫环小厮见到她,一个个吓的瑟瑟发抖,连忙跪地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还不快滚!” 什么人这么好心?竟替自己打起了抱不平? 左沐心中一喜,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着淡紫色衣裙的温婉女子,从小路上款款走来。 “西夏国未立太子,成年皇子有三人:淳王、惠王和裕王。 因着淳王和裕王养在许皇后宫中,惠王乃程贵妃所生,三位平日里自成两派。 眼前这位便是惠王妃,出身更是不容小觑,原是吴丞相的嫡长女,其母亦出自魏府旁系……”瞅准机会,紫烟又不动声色的为左沐普及起了皇家常识。 “康王婶,倒是好雅兴,躲在这里吃茶赏景,”惠王妃莲步轻移,眨眼间已进到凉亭,掩唇娇笑道,“菀儿不请自来,没有打扰您的清净吧?” “自然不会,你随意就是!”左沐淡淡一笑。 “早就听说安南地杰人灵,竞出英雄美人,今日一见康王婶果然名不虚传,您这风仪,菀儿可真是望尘莫及!”惠王妃一脸的无害,坐下就和左沐套上了近乎。 019一壶上好的参茶 “惠王妃谦虚了!吴家乃世代书香门弟,吴丞相更是当世大儒,惠王妃的才情想来也是世人遥不可及吧。”左沐不知对方是何用心,自是以礼相待,张口夸了回去。 “康王婶过奖了,苑儿实不敢当。”被人当面夸奖,惠王妃一脸的娇羞,谦虚道。 说完貌似口渴了,伸出纤手随手端起杯茶水,就欲喝…… 可是,茶碗刚放到嘴边,却见她忽的柳眉一竖,啪嗒将茶碗扔到了石桌上, “这帮作死的下人,是怎么侍候的康王婶,茶水都这般凉了,竟不知道换壶新的来?” “惠王妃息怒,奴婢这就去换。”不远处待侍的小丫环见状,自是连嗑都不敢打,连忙小跑着去换茶水了。 “对了,听说康王婶前些日子刚生了场大病,这普通的茶水怎么能喝?”惠王妃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丫环体贴吩咐道,“小兰,你去容嬷嬷那把前些日子咱们送来的参茶,泡上一壶让康王婶尝尝。” “是!”小兰得令,手脚甚是麻利,只片刻功夫,便端了一壶参茶过来。 上好的参茶…… 左沐盯着手里的茶碗,微挑眉。 她就说怎么能有人这般好心,竟处处为自己着想,完全不符合那些深宫大剧里的戏码呀? 现在看来古人诚不欺我,这深宫高墙内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手中这碗参茶,一看就是上等货色,闻着也清香雅致。 可上世与药草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左沐,还是很快敏锐察觉到了它的巧妙配方,里面竟掺有大量红花。 红花,活血通经、散瘀止痛…… 正常人喝自然没问题! 不过,自己可是个新嫁娘,如果昨晚和康王欢好的话,效果就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让自己喝这么碗上好的参茶,就是不知道这惠王妃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左沐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分毫,故作惊喜状,轻轻揭开茶盖,就欲张口…… 忽然,左沐感觉有人从后面猛扯了下自己。 余光一瞄,竟是紫烟在暗示自己茶水有问题。 好吧,看来司马铖送来的果然不是普通人! 看在紫烟尚且晓得提醒自己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一次吧。 “嗯,果然是好茶,难得惠王妃有这份孝心!”左沐向紫烟投去安抚一瞥,轻抿一口,赞道。 “康王婶喝着好就行,您要是喜欢,菀儿府上倒还有一些,回头让小兰包了给您送去。”惠王妃嫣然一笑,说的诚意十足。 嗬,喝一杯还不够,竟还想送上府让天天喝? 左沐心中冷笑,看来这茶绝非偶然呀。 只是这厮伪装的也太深了,谁能想到在这张温婉无害的俏脸下,竟包藏这么歹毒的一颗祸心。 左沐心中正寻思着是拒绝还是接受,忽见远处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我说大老远的什么味道这么清香怡人,原来是您二人在这偷喝好东西……” 左沐巡着这甜的腻人的声音望去,就见假山拐角处,一身着大红衣裙的妩媚女子,在丫环的搀扶下,一步三摇,风情万种的走来…… 020找茬的梁苒 这个人不用紫烟提醒,左沐印象倒是深刻。 黑水国郡主梁苒,前日大街上挑事的梁钰和梁莹的堂姐,半年前和亲嫁给西夏四皇子裕王。 当然,估计要不是她,想来黑水这半年来也不敢如此猖獗的进犯安南。 “可真是馋猫鼻子尖,这刚给康王婶沏了壶上好的参茶,裕王妃你就顺着香气追来了。”惠王妃看到梁苒,笑着打趣道。 不过,细心的人却不难发现,这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想也是,这些年许皇后和程贵妃后宫争宠,本就斗的水深火热,再加上太子又迟迟不立,这两位分属两派,恐怕私下里早就斗的你死我活。 “是呀,苒儿可没有惠王妃会做人,拿着大长公主府的东西做人情,”梁苒进了凉亭,也不客气,端起一杯参茶就往嘴边送,“别说,本妃也正好渴了,顺道也尝尝惠王妃推荐的这上好参茶。” “慢……”毕竟参茶里掺了大量红花,喝多了伤身,左沐思忖着刚要开口阻止。 不料她这好心,却正中前来找茬的梁苒下怀。 只见梁苒将茶碗放下,斜睨着左沐,一脸的阴阳怪气, “哟,这位不是康王妃吗?” “啧啧啧,真是好难得呀!外人不都传康王克妻吗?您怎么倒活的好好的来赴宴了呢?” “哦,也对哈,本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像您这么彪悍的,连砸门逼亲的事情都能做,自然要克也是您克别人,哪有别人克您的份啊……” 好吧,左沐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敢情这人过来就没安好心,专门找自己寻仇的,得亏自己竟还想着好心提醒她。 不过,她左沐自也不是那任人欺凌的主。 “是吗?如果本妃没有记错,本妃砸门砸的是康王府的门,亲也是逼的康王的亲吧?怎么康王还没说一个不字,竟轮到你一个晚辈在这里说三道四了?”左沐脸一板,沉声打断梁苒的话,质问道,“难道黑水国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这些皇室子女,平日里不懂尊卑,以下犯上的吗?” “你……”梁苒气噎,咬牙反讥道,“左沐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嫁了个残废康王吗?还拿黑水国说事? 我们黑水再不济,那也比你一个即将丧国的公主强? 外人都传安南贫困交加,早已民不聊生,本妃以前只当是谣传,现在看来确是如此。 连你这公主都这般小家子气,连杯参茶都不想让本妃喝, 只是,很可惜,这里不是安南,参茶也并不是你左沐的,本妃还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了!” 说着,梁苒竟赌气似的,当着左沐的面,一气喝了两三碗参茶。 好吧,不作死,就不会死。 既然你非要下地狱,那本姑娘自是没有上赶着提醒你的道理。 左沐冷眼看着,自是没再做任何表示。 “裕王妃,可真是好雅量!”一旁的吴菀看着梁苒连喝几杯参茶,强行摁下心中的欢喜,难得殷勤道,“您这可是还渴?要不我让冬梅再去沏一壶过来!” 021出血了? “切,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梁苒眼一翻,一手撑腰神气道,“听说永宁公主头风发作,今天不能为昭然加笄了,本妃现在正好去后院看看。这要是姑祖母想让昭然沾点我的喜气,指名让本妃加笄,我也不好推辞不是。” 梁苒是喝美了,撑着纤腰,张牙舞爪的走了。 左沐收回目光,不期然,从惠王妃眼里看到一丝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惊的左沐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个……,惠王妃先坐着,本妃忽然有些不大舒服,先走一步。”左沐故作痛苦状,在紫烟的搀扶下随后出了凉亭。 梁苒这等张狂自大之人固然可恨,可像吴菀这般一肚子坏水、杀人不眨眼的,左沐也着实喜欢不起来。所以,她还是选择眼不见为净,先走为妙。 “痛……痛……,痛死我了!” 左沐顺着小路拐了弯,刚走没多远,忽听前面假山后传来几声呻吟声。 痛……,什么情况? 难道有人受伤了? 左沐来不及思考,出于职业习惯,撇下紫烟,离开小路径直朝着声源处走去。 转过假山,就见一红衣女子斜靠着假山,半坐在石凳上,旁边一绿衣丫环貌似正弯腰帮其擦汗,刚好挡住了她的脸。 左沐正思虑着是否继续上前,就见假山另一边风似的跑来一小丫环,扑通跪下,喘着粗气禀道,“回……回王妃,奴婢刚才去打听了,婆子说山庄里的府医,前几天老子娘去世,回家奔丧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名府医老子娘去世,其他人的娘也都死了吗?堂堂诺大的岚云山庄,怎么可能会只有一个府医?你多找几个人问问呀?”绿衣丫环转身轻斥道。 她一转身,左沐倒是直接看到红衣女子的脸,竟是梁苒?!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左沐见无人发现自己,闪身又回到了假山后。 “小……小的问了,她们都说山庄里,平素就只有这一位老府医,没有别的了。”小丫环嚅嚅回道。 “那你是死人么,没看到本妃很痛吗?府医不在,赶紧去请御医啊!竟还跑过来禀报,简直是比猪还笨。”石凳上的梁苒忍不住开口斥骂道。 “唉哟,唉哟,痛死我了……”骂了两句,又搂着肚子呻吟起来, 忽然伴着下面一阵潮热,梁苒低头一看,忍不住大呼起来,“血……血,竟然出血了……” “王……王妃保重,奴婢这就去请御医!”小丫环见情况紧急,自是不敢耽搁,爬起身,又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流一点血又死不了人,鉴于梁苒的禀性,左沐并不想和其有过多纠缠,更无心听其在这无病呻吟,还是决定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转过身,脚刚迈出去,听到身后的说话声,人又定住了…… “肯定是吴菀儿那贱人使的绊,”梁苒痛得声音都变了样,“她自己是只不下蛋的鸡,就不想让我率先诞下皇长孙……” 皇长孙…… 她竟然怀孕了?! 刚才还喝了那么多掺了红花的参茶…… 022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左沐心中一凛,来不及顾及太多,三两步冲上去,拉起梁苒的手腕,直接切起了脉,“你竟然有身孕?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 梁苒随口答完,待看清来人竟是左沐,一震,赶紧往回抽手,整个人瞬间又变成个炸了毛的斗鸡,瞪着血红的眼睛反问道,“左沐,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对不对?” “那参茶里掺有大量红花,乃是孕妇大忌。我懂医术,或许能帮你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左沐眼都不抬,伸手按住了梁苒的手臂,另一只手仍搭在梁苒脉上。 “嗬,这可真是本妃今年听到的最大笑话!”梁苒扯了扯嘴角,那表情像看到了从西边升起的太阳,“你……左沐,会有这般好心?!恐怕你不和吴菀儿那贱货一道害我就万幸了,还救我,你骗鬼呢!” “医者父母心,既然碰到,自是没有不救的道理。”左沐诊完脉,沉声回道。 “还父母心?说的可真好听!告诉你,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慈悲,赶紧起开,不要挡了御医来诊治的道。”梁苒终于抽出手臂,猛的一把推开左沐,咬牙道,“告诉你们,一个个的不要以为本妃好欺负,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倘若我的孩子有什么不测,本妃定会豁出命去,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等御医来吧!只可惜,喝了这么多红花,到时候别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裕王妃你能撑到御医来,侥幸保住命就不错了。” 左沐扫了眼梁苒衣裙上渗出的血,缓缓起身,冷声道, “紫烟我们走!本姑娘不是菩萨,没有普渡众生的义务!” 左沐说完,领着紫烟转身就欲走,却被人一把拉住了…… “康王妃,求求您!无论如何,救救我们郡主,保下小皇孙好不好……” 左沐低头一瞧,竟是梁苒身边那名贴身丫环?! 玩什么名堂…… 左沐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回答。 可是左沐不出声,身后的梁苒却忍不住了。 “冬梅,你个贱婢想卖主不成?本妃什么时候用得着求她了……”梁苒气的柳眉倒竖,好像忘了疼痛似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郡主,我们求康王妃试试好不好?”冬梅见状,忙掉头跪行到梁苒身边,“您先别生气,听奴婢把话说完,康王妃是懂药理的,或许真的保下小皇孙。您忘了吗,前天五皇子和六公主就是栽在她手里……” “闭嘴!”梁苒一巴掌甩在冬梅脸上,生生打断她的话,决绝道,“本郡主就是死,也不需要她救,你忘了本郡主为何落得这般处境,是谁害的我和亲吗?” “郡主,求您不要再怄气了好不好?那件事说到底和沐公主并没有多大关系呀!”冬梅眼含热泪,忍痛继续劝说道,“您现在处境这般艰难,黑水那边几乎指望不上,眼下只有顺利诞下小皇孙,您才能在这西夏谋得立足之地,这个时刻,肚子里的孩子重于一切啊……” 可是冬梅话说了一半,却嘎然而止…… 023我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 只见,梁苒脸色惨白,双眼微闭,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沁出,捂着肚子直接倒在了石头上,身下阵阵鲜血涌出,顺着石缝滴滴答答流下来…… 形势越发严峻! 千钧一发之际,冬梅心一横,直接抱住了左沐的腿,“康王妃,求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我们郡主吧!我们郡主她只是暂时被执念蒙蔽了眼睛,等事后醒转过来,一定会报答您的。” “难为你这丫头倒是个衷心的,你既信我,我定会尽力一试。”左沐轻叹一口气,道。 说实话,她是真看不懂梁苒主仆俩刚才闹的为哪出! 不过,有一点倒可以肯定,这丫环倒是难得的处处为梁苒着想。 看梁苒的情况已是半昏迷状态,如再继续耽搁下去,大人孩子可能都有危险…… 事不宜迟,左沐上前就欲先查看梁苒情况。 谁知,她手刚碰上梁苒,却被一只纤手制止了。 左沐转头,就见紫烟拉着自己的衣袖,坚定的摇了摇头,“王妃……不可!” “人命关天,此刻救人要紧,其他一切都不足为道。” 左沐说完,就欲继续查看梁苒的情况。 谁知,紫烟却固执的扯着不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她……” 左沐自然晓得紫烟的顾虑,梁苒是裕王妃,看着好像对自己也成见颇深。 施针为她保下孩子还好,如若保不住,别说自己在劫难逃,安南和黑水的仇也越结越深。 恐怕许皇后和裕王也极有可能拿此事做文章,找康王的麻烦。 不过,紫烟有紫烟的顾虑,她左沐也有自己的坚持。 说一千道一万,无论什么情况,她左沐都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孕妇。 所以,此刻,她必须出手! “怎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本姑娘的行动需要别人批准了?”左沐冷冷扫了紫烟一眼,直接扯出自己的衣袖,“告诉你,从小到大,我做的决定,就没有人可以改变。更何况现在在治病救人。当然,你自然也没必要,非要跟着我这个不听劝的主子。” 左沐话落,就见紫烟轻咬着唇,定定的看着自己。 想来,应该是左沐说的话太过决绝,让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吧。 情况紧急,左沐自是懒得理会紫烟的情绪,还好自己出门有随身带银针的习惯,关键时刻还真能救条人命。 “情况很危险,速把她弄到山洞里,我必须立即为她施针保胎。”左沐检查完,立即冲着冬梅吩咐道, 不料,一旁的冬梅还没行动,紫烟已冲上前一把抱起梁苒,径直钻进了山洞。 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可爱!左沐一怔,盯着紫烟的背影欣慰的想。 一旁的冬梅见状,自是喜出望外跟上去,利落脱掉外衫,铺在梁苒身下。 所幸服用参茶时间并不长,孩子也过了头三个月危险期,所以保住的胜算还是很大。 见一切准备就绪,左沐禀息凝气,摒弃一切杂念,开始为梁苒施针…… 024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终于,经过左沐一番忙碌,梁苒的脸渐渐恢复了血色,疼痛也止住了。 “你为什么救我?”梁苒不知何时已醒转过来,望着左沐颤声问道,“明明我一直敌视你,刚刚还在嘲讽你,故意让你难堪。” “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左沐垂下眼睑,将手里的银针一根根往簪子里放,“你固然可恶,也死不足惜!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谁都没有权利阻止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左沐说话的时候,刻意放缓语速,声音听着与平时无大的差异。 但是,仔细看你会发现,她拿着银针的手颤个不停,半天都没法将银针成功装回簪子中。 前世,左沐从小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母亲生她时难产,关键时刻舍命保下了她。 后来,左沐懂事后,就主动跟着爷爷学习中医,长大后又出国进修西医,终于学得了一身非凡医术。 但是,没有人知道,左沐之所以这般努力,只为了心中那个愿望:让天下所有母亲都能成功生下孩子,也争取不让一个孩子失去母爱。 所以,此刻,无论如何,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孕妇死掉,而无动于衷,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完全违背了她学医的初衷,也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 “那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梁苒静静看着左沐的背影,沉默了一会,终又开口道。 左沐长出一口气,成功将所有银针收好,方转身直视着梁苒,“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忙。” “麻烦你可否守口如瓶,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救过我?”梁苒一眨不眨盯着左沐,有几分难为情的道。 “你……”左沐一愣,实在不明白梁苒怎么会有这么个无理请求。 “你放心,并不是我梁苒穿牛角尖,知恩不报,而是如果让别人知道咱俩有这层关系,不仅黑水那边没法交代,我可能在西夏也很难混下去。”梁苒咬了咬唇,意有所指道,“另外,你也要格外小心,现在有太多人不想让你活下去,更不可能让你为康王生个一男半女。 其实,我今天找你难堪,并不只是怄气,实则也是出于别的……” 这倒有些出乎左沐的预料,左沐一怔,转头去看梁苒,却见梁苒一脸真诚的看着自己,并不像在说谎。 “另外,梁钰好像找了帮手,欲对你不利,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梁苒顿了顿,继续道,“你救了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害你,你自己以后万事小心。如果以后我听到对你不利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想办法透给你。” 梁苒说完见左沐一直怔怔望着自己,并不接话,忽然又自嘲一笑,“当然,你也知道我这人毕竟人微言轻,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不是,我是想知道到底幕后都是谁……” 左沐略一思忖,本想细问下去,却被梁苒出声打断了。 “别问了,时间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你快些走吧,别让人发现我们在一处,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我现在已经缓过来,孩子应该没事了。” 025怎么会是她? 左沐转头去看紫烟,见紫烟也朝着自己郑重的点了下头。 好吧,看来梁苒说的是对的,现在并不是深究的时候。 左沐简单叮嘱了梁苒一些注意事项,起身和紫烟出了假山洞。 两人拐过弯,刚岔上正道,就见一婆子急急忙忙迎了进来。 “天哪,康王妃您怎么在这里,让老奴一通好找,大长公主请您去宴会大厅一趟。” 宴会大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府大小姐魏昭然聪慧敏捷,端庄贤淑,……” 左沐在婆子的带领下匆匆赶到大厅,就见正中有个明黄色的身影端坐上方,下面齐刷刷跪了一地。 原来及笄礼还没有开始,一名小太监正朗声宣读圣旨。 左沐不动声色跪在队尾,因为离的远,又不引人注意,所以就悄悄打量着上座几位贵人。 正中那道黄袍男子,四十出头的年纪,自是西夏帝无异。 只见他身形微胖,一脸和善,远远望过去竟像一儒雅学者。 不过,细看的话,仍不难发现其九五之尊的威严,目光犀利,所到之处,众人皆是低头跪拜。 紧靠皇上的是位气质雍容的宫装女人,想来就是许皇后了。 只见她眼角唇边虽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依稀保留着几分年轻时的美貌。 依次下来是位高髻貌美的妖娆女子,年龄也在四十岁左右,只是看着保养得更好些,皮肤光泽水润,竟和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无异,想来应是惠王生母程贵妃了。 “……特封魏昭然为昭然郡主!钦此!” 终于,圣旨宣读完毕,众人跪拜谢恩! 皇上竟罕见起身,将最前面一年迈妇人扶到了身旁的空位上。 妇人年事已高,满头华发,但依然遮不住一身的英气,想必这位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大长公主司马岚了。 左沐前世在部队混,自是有英雄崇拜情节,尤其是大长公主这种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左沐生活中还从未见过,更是激的她心潮澎湃,只想早点一睹昔日女将军的丰姿。 可是,待大长公主终于坐稳,看到她正脸的左沐,却忽的愣住了…… 这……这…… 虽然大长公主换了装束,脸上也无昨日病态,可左沐还是一眼认出,上面那位明明就是自己昨日所救那老夫人。 怎么会是她? 左沐有些懵圈,实在难以把昨日奄奄一息的老夫人,和自己臆想中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合二为一。 “王妃,王妃,大长公主喊您呢?” 紫烟从旁轻扯了半天,左沐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何时回到上座的大长公主,正冲着自己微笑招手,而周围早已死一般静寂。 “铖儿媳妇,来,快坐到皇姑母这边来。” “是。”左沐收回思绪,低应一声,快步上前。 她本不想出风头,可是大长公主这一喊,自己瞬间成了众人焦点,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贴着大长公主坐了下来。 司马铖就坐在左沐不远处,此时见左沐坐过去,他竟如老生入定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哼,冷血动物!左沐心中冷哼,狠狠的瞥了某人一眼。 不过好在,众人此时的重点全在魏昭然的及笄礼上,所以左沐这一举动并未激起多大浪花。 026加笄人选之争(1) “皇姑母,媛儿怎么听说,永宁今日病了不能前来。这加笄人选,您心中可有属意的?”左沐刚刚坐下,许皇后就率先打破沉默,扯到了及笄的正题上。 这个时代的及笄礼,就像前世的成人礼,对女子来说有着非凡意义,而及笄礼上的加笄人更是重中之重。 反过来亦是,能够为身份贵重之人加笄,自身也是水涨船高,荣耀无比。 魏昭然今天刚被御封为郡主,祖母大长公主在西夏的地位又是不言而喻,其兄镇国将军魏烨亦手握重兵,所以,此时她的加笄人就显得举足轻重,成了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怎么?”大长公主闻言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许皇后,“皇后娘娘是想亲自为昭然加笄?” 按照传统,加笄人必须由德高望重儿女双全之人来完成,以示对加笄人的期许和祝福。 许皇后身份固然尊贵,只可惜她一生无所出,所以,严格来说,她是没有资格为昭然及笄的。 显然,大长公主这一问,有些揭短的意思。 “皇姑母说笑了,媛儿自是无福为昭然加笄。”许皇后轻笑一声,掩饰道,“不过,媛儿倒是有位不错的人选。卫国公夫人,儿女双全,贤良淑德,一直是各家夫人争相学习的楷模,媛儿觉得由她来为昭然郡主加笄自是合适不过。” 许皇后话落,就见人群中一容长脸夫人刻意挺了挺脊背,坐直了几分。 此人正是卫国公夫人,许皇后弟媳,三十岁出头,就已经诞得两儿一女,可谓福禄双全。 许皇后自是打的好算盘,如果是卫国公夫人今天为魏昭然加笄,也就是变相证明皇后这边已然争得大长公主的势力,在以后争储的环节大皇子基本就稳操胜券了。 左沐直觉程贵妃方定不会那么容易妥协,好整以暇的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果然,大长公主还未来得及开口表态,就听身旁的程贵妃已急不可待的开了口,“皇姑母,以嫣儿之意,当今京城要说福禄双全、适合为昭然加笄之人,定非丞相夫人莫属。 吴丞相乃当世大儒,地位声誉自不必说,其夫人去年又刚刚诞下一对龙凤胎,这份喻意自是旁人无法匹及,由她为昭然郡主加笄恐怕这福禄双全的喻意,是再明显不过了。” 程贵妃言毕,就见最前排一美艳妇人也立即正襟危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此人正是程贵妃的胞妹,吴丞相夫人。由她为魏昭然加笄,既拉拢了大长公主,也提升了丞相夫人的地位,对惠王日后的助力自是不言而喻。 “哈,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吴夫人乃是继室吧。” 许皇后见程贵妃抢了自己的风头,立即不悦的拆台,出言嘲讽道,“由这样的人为昭然郡主及笄,程贵妃到底是何居心?” “是吗?那也比卫国公夫人强吧,虽说是诞的两子,可大公子好色成性,强抢民女,定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许二公子更不必说,竟是个天然痴呆儿。” 程贵妃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027加笄人选之争(2) “这样的人也算的上福禄双全,这可是本宫这么些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程贵妃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 “你……”许皇后气噎。 “我什么我,”程贵妃抚了抚发髻,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式,“本宫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见程贵妃这般不留情面,许皇后自是不甘示弱,也顾不得现场坐了这么多人,直接开口骂道,“是吗?那你那胞妹又哪里好,还不是和你一样,天生的一副狐媚样,整日里以色示人……” “够了!大庭广众,成何体统。”终于听不下去的皇上大喝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见皇上发了火,二人也自知刚才失了态,自是立即偃旗息了鼓。 “这两人不懂规矩,让皇姑母见笑了。昭然是您的亲孙女,她的加笄人自然有皇姑母您来定夺。”皇上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转眸对大长公主轻声道, “她们两个也是为昭然好,这点好心我这老婆子自是晓得的,”大长公主点了点头,接过皇上话头,云淡风轻道,“其实,只是昭然加个笄而已,我老婆子觉得倒不用搞得这么麻烦。依我看,由铖儿媳妇加笄就挺好。她本是安南国的公主,昨日又刚好大婚,正好让昭然也沾些她的喜气,能早日嫁个如意郎君。” “啊……”左沐热闹正看到兴起处,忽听大长公主喊到自己的名字,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大长公主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众人互相争抢、僵持不下的加笄人让她来当,这不是把自己往火推上架吗? “皇姑母,此事恐有不妥吧,”果然,左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拒绝,许皇后又率先开口反驳了起来,“自古以来加笄需德才兼备、有威望之人,安南虽是属国,康王妃勉勉强强也算是身份贵重,可是德才兼备的话,就有些牵强了吧?” “噗……,谁说不是呢?听说康王妃昨天大婚,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呢。”一旁的程贵妇掩唇娇笑,竟调转风头,奇迹般的和许皇后达成了统一战线。 看许皇后和程贵妇开了口,下面分成两派的人,也再无顾忌,你一言我一语矛头一致对准了左沐。 “何止是动静大?听说都砸门逼亲了呢?” “对呀,砸门逼亲,这在咱们西夏国,恐怕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吧?” …… “昭然,今天是独属于你的日子,你自己的加笄人由你来定,”听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难听,大长公主脸忽然一沉,低咳一声打断众人议论,冷冷扫了下面一眼,一反常态的竟征求起了魏昭然的意见,“你自己决定,你希望谁为你来加笄,是卫国公夫人、吴丞相夫人,还是康王妃?” 问题一出,下面瞬间又立即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同仇敌忾的两方人马,又迅速分裂,纷纷找回自己的立场,乌眼鸡似的互瞪起来。 一个个卯着劲,大有选了对方就火拼的架式。 028争执 “禀祖母,昭然选康王妃!康王妃乃安南公主,为了安南安危,甘愿孤身远嫁西夏,这份气魄和心胸值得孙女效仿学习一生。”魏昭然字正腔圆朗朗回道。 魏昭然这话一下将高度提了上来,左沐乃是舍身救国,这份情义自是卫国公夫和和丞相夫人都无法比拟的。 并且此话一出,别说许皇后和程贵妃,就连皇上一时间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来。 不过,听到加笄人选的是左沐,许皇后和程贵妃不约而同的长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没选自己这边,但是对方也没捞着。 “嗯,那祖母依你便是。”大长公主欣慰的点了点头,最后仍不忘象征性征求一下斗的像乌眼鸡似的两位,“许皇后和程贵妃可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 “昭然郡主自己选的,自然是最合适的。” 许皇后和程贵妃连忙附和道,生怕大长公主再半道变卦,选了对方的人。 “嗯,康王妃就康王妃吧,就像皇姑母您说的,只是加个笄而已嘛,不用搞的太复杂。”最终,皇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左沐一眼,轻笑拍板道。 接下来,左沐整个人都在一种不真实的状态,在周围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机械的做着加笄人的工作。 直到赴完宴,坐到马车上出了岚云山庄,左沐都还晕晕乎乎,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她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去给魏二公子捧场,凑热闹赴个宴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昭然郡主的加笄人。 不过还好魏昭然没把那天救人的事说出来,若不然大清早的一个闺阁女子出现在城外,让那群长舌妇知道了,估计又能议论个一年半载。 车上的司马铖难得将视线移开书本,瞟了左沐几眼,见她一直盯着车窗外,一会摇头一会叹气,小脸变幻变测,觉得颇为有趣。 忽然,司马铖想到小花园之事,觑了觑眉,面上露出几分不悦,“听说,今天你在岚云山庄……” “什么……”左沐还没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听到声音,转头好奇的打断道。 “梁苒之事……,”司马铖顿了顿,复又开口道,“你怎么可以……” “怎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左沐很快反应过来,某人说的是假山救人一事,警惕反问道,“是紫烟告诉你的?” “让他们狗咬狗便是!”司马铖答非所问,目光重回到手中的书上,“犯不着你出手。” 嗬,果然还是嫌自己惹事了。 左沐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司马铖,你到底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以后宫里的事你少掺和,离那个梁苒也远点!”司马铖自然感受到了左沐的不快,抬眸盯着她,沉声道,“行事前,最好请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康王妃!” “康王妃?!”左沐一听立即炸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甩手扔了过去,“司马铖,你如果是为了紫田暖玉被迫让我进的门,那么本姑娘兑现承诺,现在给你就是。” 029有暗器!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一个女人敢在司马铖面前摔东西。 所以,看到左沐的举动,司马铖也彻底怒了,一张俊脸阴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你不要混淆视听,成亲和梁苒之事明明是两码事?你现在的身份是康王妃,对于皇子争储之事,你必须敬而远之。” “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在混淆视听?我看到的明明是一个孕妇,而你却扯到争储。”左沐苦笑,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感觉自己和某人三观,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再重申一遍,如果因为今天保梁苒肚子里的孩子,让康王爷你不高兴。那么很对不起,这事还真不在康王爷您的管辖范围之内。 我是一名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更何况对方又是一个孕妇。 所以,现在本姑娘很肯定的告诉你,不管她是谁,下次碰到这种情况,只要对方还是孕妇,本姑娘照样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还有,你也少拿康王妃的身份说事,如果做了你的康王妃就必须变得冷血无情,那么这个康王妃本姑娘不做也罢。” 左沐越说越气,索性不管不顾起来,唰掀开车帘,就欲跳下去,“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可是,待喊完左沐才赫然发现,马车根本没有走在回王府的路上。 下面的路看着崎岖不平,两边也都是高大的竹林,不远路的尽头,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一个院子。 “司马铖,我们这是要去哪?”左沐闪回车厢,不可思议问道。 司马铖显然也是被左沐气着了,半晌才不咸不淡的回道,“见个人!” “见个人?喂,你提前有征求我的意见了吗?就随随便便带我出去。”话不投机半句多,左沐这急脾气一上来,一刻也不想和某人待一块,“要去你去,本姑娘没空,停车,我要回去。” 这次,马车倒是嘎然而止,不过,却不是因为左沐的命令。 “王爷到地方了!”车外传来阿离的声音。 “无极观!”左沐急不可待跳下车,盯着不远处的牌匾,疑惑问道,“司马铖,你来这道观见什么人?” 司马铖的马车有一个机关,轻轻一按,车厢打开,车底能自动弹出一块斜板,所以司马铖平时不用靠别人,基本上自己就可以自如上下马车。 不过,左沐这无意回头一瞥,却吓了一大跳…… 我去,竟然有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左沐连忙扑上去,一把将司马铖的轮椅拉到一边。 紧接着就听“嗖嗖嗖”一阵破空声传来,三枚泛着寒光的飞镖,钉在了司马铖身后的车壁上。 还好还好,躲过一劫! 这厮虽然讨厌,但如果这会死了,也确实有点不太划算。再说了原主保护安南的目标还没有达成,自己总不能半途而废呀。 左沐抚着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 “沙沙沙……”接下来,只听竹叶轻摇,眨眼间功夫,就见竹林里竟窜出无数黑衣人。 果然,重头戏都在后面,暗器只是刚刚拉开序幕而已。 030杀手路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左沐悄悄后退半步,悄悄做好了迎战准备。 只是,出乎她的意料,那些黑衣人并未如她预料般来到近前。 就见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蓝一紫两道身影,身法诡异,很快将黑衣人又全都逼回到了竹林里。 关键,他们竟是阿离和紫烟! 左沐看的眼都有些直了,尤其是紫烟,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名副其实,一条倩影在空中飘来飘去,竟真的像一缕紫烟。 “砰砰砰……”伴着刀箭不断撞击的声音,很快就有黑衣人陆续落到地上。 左沐正要拍手称快,下一秒笑容却僵住了,因为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 “路……路冥!” 或许换成江湖上的其他人,左沐都未必认识,但是这红色身影左沐却相当熟悉。 曾经一度,这位曾是安南太子的座上宾,和安南太子关系貌似格外亲密。 不知是有意还是有缘,反正自从他来安南之后,左沐每次出门,几乎次次都能撞见他。 但是,左沐对他印象却一直不好,觉得此人身上有很重的杀气,冷嗖嗖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虽然带着笑,却莫名给左沐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每次都看的她一身冷意,汗毛倒立。 不过,好在事情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大半年前又突然消失了,左沐就再没见过他。 “沐公主,别来无恙!” 红衣男子从远处从容走来,步伐沉着,深遂的五官如雕刻般,在红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清雅脱俗。 他和左沐打招呼的时候,唇边亦一直带着惯常有的那抹笑。 不明就里的年轻姑娘,远远看到这一幕,准能被迷的失了魂魄。 不过,这一切对左沐来说,作用却恰恰相反。 “你……,你怎么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养成的惯性,看到那笑,左沐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觉往司马铖身边靠了靠。 “怎么?沐公主还是那般怕我?”看到左沐的反应,路冥皱了皱眉头,笑意不觉冷了几分,“公主,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完全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路冥说着,不动声色的又往左沐跟前走了几步,企图从形式上拉进二人的距离。 但是,左沐却本能反应的连连后退,甚至开始四处打探,想努力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好避开此人。 可是这里荒无人烟,周围又都是竹林,上哪去找庇护所呢? 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把轮椅突然横在了左沐前面。 “路冥——江湖第一杀手?!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黑水国柱国上将军!”司马铖目光仍停留在不远处的竹叶,并没有抬头看路冥,“怎么?多年不见,听说你杀手不做了,连眼神也不行了,竟看不到本王的存在?” 怪不得此人看着这般阴冷,原来以前竟是江湖第一杀手,看来女人神奇的第六感,有时候真是超准。左沐瞟了那红色身影一眼,心中不禁又寒了几分。 031只为一个人 “司马铖,十二年前一场比试,我一招之差输与你,丢了我江湖第一杀手的名号。” 红衣男子看着司马铖闲闲一笑,颇有几分无奈,“如今我多年苦练,却不能与你再战,夺回曾经的名号,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了,太子殿下,哦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康王爷,忘了和你说一声,本公子今天过来,是为了带一个人。” 左沐站在司马铖身旁,离的很近,当听到路冥喊太子殿下时,左沐明显看到司马铖的脊背僵了一下。 “谁?”默了一刻,司马铖沉声问道,声音听起来倒是与平时无异。 “左沐公主!”路冥一字一顿道。 “什么……竟然是我?!”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左沐很快意识到,自己此刻并不仅仅是个看客,已然处于极端危险之中。 “你……你做梦!我现在是康王妃,是不会跟你走的。”左沐连忙紧紧抓牢司马铖轮椅的扶手,关键时刻果断抛出自己康王妃的身份。 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较这个无情的杀手,左沐还是觉得跟着司马铖,好像能活得长久些。 “如若本王不许呢?”意料之中,听到康王妃三个字,司马铖果然开口护上了自己。 “那,恐怕只有刀剑相见,打到康王爷你准许为止了!”路冥抽出利剑,得意的晃了晃,颇有几分不屑,“只是可惜了本公子这把剑,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只战各种高手,恐怕今天也要破例,以强凌弱了!”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已然到了剑拔驽张的地步。 而很可惜,左沐和司马铖显然是势弱的那方。一个残疾,一个江湖无流之辈。 忽然,左沐灵光一闪:对了,梁苒上午曾提醒自己,说梁钰好像请了帮手对付自己。 开始她以为是梁苒随口一说,现在看到这路冥出现,十有八九带自己走是假,为梁钰报仇是真了。 “哦,我知道了,你现在是黑水国柱国上将军,想来你是帮梁钰取解药的,对不对?”左沐不假思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了过去,很没骨气的强笑着解释道, “那个,解药好说,现在给你就是!说实话,我根本没下狠药,就算不吃解药,他也死不了。好了,终于两清了,还请你速速离开吧!” 路冥伸手接过药瓶,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沐公主,难道你就这么讨厌看到我?宁愿跟着司马铖这个陌生人,都不愿跟我走?” “他……他不是陌生人,他现在是我的夫君。”左沐大言不惭的回道。 “夫君?我听说,你们昨天根本连堂都没有拜,交杯酒也没有喝,”路冥脸上难得闪过一缕哀伤,“新婚夜不管死活把你关在府外,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不仅残废,还是一个心肠毒辣……” “放肆,大胆狂徒竟敢挑拨我们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先让你尝尝小哥的厉害!”关键时刻,阿离及时返了回来,怒喝一声打断路冥的话,直接扑了过去…… 032受伤 “嗬,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也敢拦爷的好事,真是班门弄斧……” 路冥轻斥一声,根本没把阿离当回事,可嘲笑的话说了一半,却嘎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阿离的功夫根本不容小觑,他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应对。 路冥既然能有江湖第一杀手的封号,功力自然不简单,不仅内力雄劲,而且招式刁钻,剑剑直指要害,而阿离年龄虽小,内力虽不及路冥,却身法奇诡,剑术极其厉辣阴限,锋芒所到之处,寒意碜人。 左沐虽不太懂武功,但还是依稀辨出,阿离的身手与路冥并不相差太多,至少这一盏茶的功夫下来,并没有吃亏。 不过,年纪或许终究太小,渐渐的阿离竟呈了些败势。 “阿离,我来帮你!”终于返回的紫烟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争。 一时间,空中红紫蓝三种颜色翻动,打得好不热闹。 或许空中的打斗声太大,左沐都一心只注意打斗,并没有想到一个危险正在悄悄逼近…… “嗖嗖嗖!”耳边破风声传来,待左沐反应过来看时,就发现几道箭矢已到了自己眼前,直指自己面门,想躲已然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就见一条长鞭悄然而至,如灵蛇般缠在左沐腰间,一股力道带着她迅速后退,堪堪躲过眼前箭矢。 大爷的,真是大意,竟差点中了这冷箭的道。 左沐气不过,转头望去,竟是梁钰鬼头鬼脑的躲在不远处竹林里,此时见没有射中自己,颇有几分懊恼。 “梁钰你个卑鄙小人,简直是活腻了!” 左沐见状自是急了,扑上去就欲朝梁钰算帐。 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又有几支短箭悄然而至。竟是梁莹带着人躲在另一处。 “蠢女人!” 电光火石间,就听司马铖低骂一声,人已一跃而起,长臂一伸将左沐护在怀里,在空中几个飞转,眨眼间,人又稳稳的落在了轮椅上。 可纵是如此,在二人旋转的瞬间,左沐还是听到“噗……”的一声,短箭刺入血肉的声音。 这……男人,竟还会出手救自己?! 他想法设法接近自己,不是为了紫田暖玉吗? 如果那样的话,现在玉已到手,他目的已经达成,完全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出手相救? 左沐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盯着面前的男人。 然而,一时脑子短路的左沐,根本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被男人“嘭……”一声重重丢在地上。 屁股着地,疼得左沐瞬间飙出眼泪,但她却真心骂不出来。 因为她看到男人背上插着一支短箭,血已经将他背部的衣服浸透了…… 而与此同时,司马铖也没有闲着,调整好角度,手握长鞭,一鞭一个,直接将梁氏兄妹扑通扑通扔飞了出去。 “司马铖,今天暂且算你羸了,没想到你身边竟还有这么厉害的护卫。” 半空中,一道红影从天而降,路冥发丝微乱,胳膊上也挂着彩,“不过,你身边这个女人,我早晚会带走的。” 033两个药瓶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下山寻梁氏兄妹的下落,免得连个全尸都没有,回去不好交差。”司马铖双眸微眯,冷嗤道。 “这两个蠢货!”路冥经司马铖提醒,好像方才想起这两个人,低咒一声,飞身向山下冲去。 “紫烟,跟着他,务必亲眼看着他离开定城。”司马铖眼也不眨的冷声命令道。 “可是,您的伤……”紫烟看着司马铖背上流下来的黑血,不愿轻易离去。 “速去!”司马铖眼眸一暗,不容置疑命令道。 “是!”无奈,紫烟只得闪身离去。 “小的去请无极道长!”阿离见状,飞身朝着道观冲去。 眼看血越流越多,显然箭上淬了毒,所以左沐自是也不敢耽搁丝毫,忙推着司马铖也向道观奔去。 “什么?无极道长还没有回来?”左沐推着人前脚刚迈进大门,就听到阿离怒吼声,“那我们王爷受了重伤怎么办?” “小道这有些药丸,要不先让王爷服下。”小道童嚅嚅回道。 “不行,箭上有倒钩,一般人根本取不了,算了,我去山下寻个大夫吧。”阿离说完,人又飞速冲了出去。 厢房里 左沐好不容易把司马铖弄到榻上,就见小道童满头大汗的取来两个精致的小瓷瓶。 “小师父,这些药先给我吧,麻烦你去找些针线、绷带和清水过来……”左沐一把夺过瓶子,不容置疑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是为她受的伤,她自然要出手相救。 更何况作为一名医者,就算换成一个陌生人,她也做不到,看着病人在她面前流血而亡,而无动于衷。 “好……好吧!”小道童疑惑的看了左沐一眼,最终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不过,临出门却是再三叮嘱,“青瓶里是解毒的药,需要服两颗,粉瓶是补血的药,服一颗即可。您先服侍王爷服药,我这就去准备东西。” “青的解毒,粉的止血……”小道童已走了,可是,左沐却拿着两个瓶子傻了眼,“该不会是小道童情急之下拿错了吧?这两个药瓶明明是都是青色啊?” 毕竟受了伤,司马铖本正在闭目伤神,听到嘀咕声,随意睁前一瞥,却是一怔…… “这药丸大小、气味倒是不同,想来小道童只是说错了药瓶颜色,并没有拿错药吧?”纠结片刻,又仔细辨别了一下药丸,确认不是同一种药,左沐心一横,索性将两种药丸,每瓶两颗直接塞进了司马铖嘴里,“算了,不管了,病情紧急,好在补血的多吃一颗也无大碍,还是一起吃了吧。” 而一旁的司马铖,却像中邪了一样,一直盯着左沐发呆,任由她将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他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发生过。 可是,当时…… 司马铖努力思索着,想从两个人身上找到共通点,一致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左沐接下来的行动。 直到胸口猛的一痛,竟是左沐握着箭尾毫不留情的往前一送,直接扎穿了胸膛,倒钩从前面露了出来。 034你能走路? “你……”司马铖眉头微皱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左沐已拿着一个结实的带子套住倒钩,奋力向外一拉。 一道血花飞溅而出,整枝箭成功脱离了司马铖的胸口。 “嗯!”司马铖眼眸微缩,忍不住闷哼一声。 这女人果然够狠!和记忆中的她完全不同。 “这种箭带倒钩,从前面取看似很痛,但也就痛那么一下,如果从后背取的话,需用刀子慢慢剥开皮肉,一点点挖,不仅耽搁时间,而且伤口创伤面太大,不利于愈合。不过,万幸你这没伤到要害,也没伤到骨头……” 箭取出来了,左沐边解释,边拿起烈酒,熟练的开始清洗伤口,缝合,包扎…… 温热的手指在皮肤上滑动,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气息在周围萦绕,司马铖不禁有些恍然。 他已不记得自母后死后,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和女人这般亲密接触过了。 “咦,没想到这解药还挺管用,这么快的功夫,毒竟然已经解了!行了,你只要以后每天换次药,修养一段,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 眨眼的功夫,所有事情已一气做完,左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欣慰的道。 “什……什么?伤口已经处理完了?”门口提着个老大夫,火急火燎赶回来的阿离,听到这声音吓了一大跳。 “你自己看喽,如假包换!”左沐耸了耸肩,轻松道。 “啧啧啧,这治疗手法可真是一绝呀!”阿离这边惊魂未定,另一边老大夫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司马铖身上的伤口,已捋着白胡子,摇头晃脑叹了起来,“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取箭、止血,做的毫不拖泥带水,这等水平可绝非一朝一夕练成的,老夫活这么大把年纪都自愧不如……” “退下吧!”被人这般围观,司马铖显然不太习惯,颇有几分不悦。 “是。”阿离听话的一把拽过老大夫,另一手扯着小道童转身退了出去。 “哎哎,你们别都走啊,”左沐瞟了眼血迹斑斑的榻,又瞅了瞅角落里的床,为难的嚷道,“好歹留下一个人帮把手啊!” 左沐喊了两嗓子,却没有一个人理她,忍不住回头又埋怨司马铖,“你怎么把人都赶走了!你流了这么多血,现在需要静养,可是,床离得远,你又这般重,我一个人可怎么把你弄到床上。” “本就没准备靠你。”司马铖一手轻抚着胸口,慢慢起身,竟径直朝远处的床走去。 “你……你……”一旁的左沐看到这一幕,简直像见鬼似的跳了起来,“司马铖,搞什么鬼?你竟然能走路?”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司马铖步伐缓慢的来到床边,头也不回道。 “那你为什么天天坐轮椅?”左沐亦步亦趋的跟在司马铖后面,像看怪物似的盯着他的两条长腿。 “我乐意!”司马铖一脸傲娇的,掀开被子,上了床。 “天啊,天啊,天啊……,这世道简直太可怕了,竟然什么都是假的!” 035不速之客(1) “天啊,天啊,天啊……,这世道实在太可怕了,竟然什么都是假的!”左沐默默在心中长叹。 “司马铖,你明明腿脚利索,却天天坐着轮椅,故意造成残疾的假象,甚至还散播你不能人道的传言,你……你这不是欺世吗?”顿了一下,左沐终于稍稍回了些神,忍不住好奇质问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聒噪!”司马铖眼一闭,直接将某个一肚子疑问的人晾在了床边。 哼,这个像狼一样狡猾的男人,果然还是那么可恶! 虽然他刚才出手救了自己,不过此事应该远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说不定此人心里憋着什么坏呢,自己才不要盲目承他的情!仔细盯着某人的脸研究了半晌,左沐在心中恨恨想道。 第二天,康王府 王爷外出遇袭受了重伤,此事自然非同小可,一行人刚进大门,王府里就立即炸了锅。 不过,这些自然和左沐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人全须全尾的送回王府,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公主,您可算平安回来了,担心死老奴了!”左沐脚刚踏进残月院,只见安嬷嬷又两眼通红扑了上来,对着她上上下下一通检查,“不是去赴宴而已,怎会这般凶险?您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没有,受伤的是别人,本公主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受伤嘛!”左沐拍了拍安嬷嬷轻声安慰道,“对了,备的有热水吗?这奔波了一路,我可得好好泡个澡。” “有有有……”安嬷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连声应道,“老奴晓得您爱干净,一应沐浴物品早就准备好了。” “还是嬷嬷您疼我!”左沐亲昵的抱了抱安嬷嬷,撒腿朝着净房跑去。 “司马铖人虽不怎么样,但这残月院住着倒还凑和,不仅衣食无忧,安全也算有保障。 他残疾虽说是装的,毕竟现在人受了重伤,想来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又念于定城里,还有个莫名其妙一心执著于要带自己走的路冥,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还是先暂时老实做康王妃比较靠谱。” 左沐闭目泡着热水澡,心里默默盘算着, “只是一定要叮嘱安嬷嬷,务必保持和安南的联系,一旦听到安南脱离危险的消息,那么自己这个和亲公主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自己就可以成功跑路,换个身份,隐姓埋名过属于自己的逍遥日子了。 到时候,自己就做个江湖女侠,大把的好时光等着自己挥霍,去他大爷的康王、路冥、皇后、贵妃……,统统和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等左沐将眼下一切捋顺,心中打定主意,时间也不知不觉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睁眼瞟了眼窗口,天不知何时已渐渐暗了下来,而去帮自己拿换洗衣服的安嬷嬷却一直不见回来,想着残月院除了她们主仆也没有别的人,左沐随手扯过一块布裹住自己就出了净房。 谁知人走到卧房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左沐却怔住了…… 036不速之客(2) 只见卧房里,摇曳的烛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半靠在床上,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书。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左沐不用看,用脚趾头想也晓得:此人不是司马铖,还能是谁? “司……司马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到我房间干什么?”左沐三两步来到床边,气鼓鼓瞪着某人质问道。 残月院可是她在这异世好不容易寻的一片净土,她本想休整休整,过几天清净日子,不曾想某人竟然不请自来,左沐此时自然对某人没有好脸色。 谁知更气的是,某人将她完全视若空气,听到她的话根本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更别说回答了。 “喂,司马铖,我问你话呢?”见此情景,左沐心中的火自是再难压抑,蹭一下窜了上来,不由分说伸手一把夺过司马铖手里的书,劈手摔在了床上。 虽然他司马铖现在身负重伤,虽然他早已是个不受人带见的残王,但活了这近三十年,他何时被人这般摔打过,更何况这是这个女人第二次在她面前如此肆无忌惮。 “康王府是本王的地盘,本王想去哪就去……”司马铖沉声说着,用凌厉的目光朝着某人望去。 可是,这一看,他却不由愣住了…… 只见,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物,只简单用一片白凌裹体,一头如墨的秀发随意散落在如玉的肩头,不时有几滴调皮的水珠悄悄滑下发丝,一路向下溜去…… 就这么简单、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却让司马铖看的忍不住心头一震,他觉得女人就像一块待雕琢的璞玉,浑身下下都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他甚至有些怀疑,眼前人哪非凡物,分明就是那梦中的仙子。 司马铖神情有些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情绪,赶紧闭上了眼睛。 在皇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美女他早已阅之无数,但平生第一次,他觉得一个女人竟可以美的如此动人心弦,以至于到了让他惊心动魄的地步。 “司马铖,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到我的话吗?你好不焉的跑到我床上,鸠占鹊巢,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左沐见司马铖这般反应,以为又被人当成了空气,上前狠狠的推了把司马铖,不依不饶的问道。 她自然不晓得,随着这轻微的接触,一股股幽香,直冲着司马铖的五脏六腑而来。 司马铖的心彻底乱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血液在体内肆意沸腾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不……不是这样的,自己多年不近美色,怎么会对一个小丫头有这么大的反应?更何况现在的自己,更不能动情。 “我……”司马铖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些心情,想向左沐解释,他其实不是自愿来的,是被桂嬷嬷等人逼迫来的。 可是,睁眼闯入眼帘的却是张粉里透红的俏脸,刚刚沐浴过的眸子,如水洗过的黑玉石,神采奕奕,幽深明亮,可能因为生气的缘故,饱满的双唇被她轻咬,陷下去一块…… 037不速之客(3) 司马铖完全懵了,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左沐为什么这般生气,而自己刚才又要解释什么。 “你先把衣服披上,小心着凉!”憋了半天,司马铖只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左沐一怔,这都是哪给哪啊。她低头看了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并没有风景外泄啊,肯定是某人理屈词穷,找不到借口了。 正在气头上的她,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对某人造成的巨大冲击。 “切,少在这里装好人,转移话题。怎么样?编不出理由了吧?”左沐嘴上不饶人,不过倒听话的接过司马铖手里的衣服,随手披到了自己身上,“说不出来理由,就请现在给本姑娘出去,这残月院不欢迎你!”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忽听院子里啪嗒一声,随后是一阵斥责声传来, “让你们慢点慢点,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惊挠了王爷王妃,小心一会打你们板子……” 是桂嬷嬷的声音?! 听这动静院子里应该还有不少的人! 什么情况? 左沐放弃司马铖,转身走到门边朝院子里望去。 只见院子里,桂嬷嬷领着清一色的十多个婆子进进出出,抱的抱,抬的抬,物品几乎占满了半个院子。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是不是奴婢们手脚不利索,打扰到您了!”桂嬷嬷看到左沐忙一脸歉意的解释道。 “桂嬷嬷,你……你们在干什么?”左沐看了看桂嬷嬷及她身后的那些物品,好奇的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拿来残月院做什么?” “哦,王妃您有所不知,咱们王府里没有府医,准确的说除了我们几个老婆子,王爷连个贴身丫环都没有,老奴看王爷病的这般重,就思忖着直接把王爷给送到了残月院,想着王妃您好歹能照料一下,帮着换换药什么的…… 桂嬷嬷打量着左沐,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至于这些物品呢,除了王爷平日里的一应用物,剩下的都是补品,王爷新婚就受了伤,自然得大补,赶紧让身体恢复不是……” “什么?将司马铖送过来竟然是你的主意?”左沐看了看桂嬷嬷挤眉弄眼的模样,又瞟了眼堆了半院子的补品,颇为无语的抚了抚额,“对不起桂嬷嬷,我这残月院小,这么多东西真的放不下,还请您哪里拿来的,还送回哪里去,好吗? 至于你们王爷的伤,他住哪个院子,我去哪里帮他换药就行,真没必要屈尊将他这尊大神请到我这小庙来。” “这……这……”见左沐这般不留情面的拒绝,桂嬷嬷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一时间不知该是去是留。 如若是别的人家,王爷肯搬到王妃院子里,肯定是欢迎来还不及,哪有往外赶的道理呀。 可是没办法,他们家王妃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呀,成亲时大门还是自己砸开的呢,此刻做出把王爷轰出去的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就在桂嬷嬷左右为难之时,忽见一个身影从西厢房冲了出来, 038不速之客(4) “怎么放不下呀?西厢房老奴都收拾出来了,放这些物品自然没有问题。”安嬷嬷冲出来不仅不阻止,反倒对着桂嬷嬷一通感谢,“桂嬷嬷真是麻烦您了,这么热的天还带着众人忙活半天…… “哪里哪里,为主子分忧,还不是我们这帮奴婢应该做的!”桂嬷嬷一看有了台阶下,连忙趁热打铁转身招呼起了那帮婆子,“大家手脚麻利点,赶紧把东西都搬进西厢房。” “慢着,谁同意你们……”左沐一见自是轻易不肯放过,刚要上前阻拦,却又被安嬷嬷拉住了。 “公主,老奴晓得您这是为王爷着想,怕王爷来回搬动不利于身体恢复,再加上新换了院子生活上可能会不适应,想着大不了自己多跑几步受点累。 可是公主,既然王爷心疼您都自己上门了,您也不能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好心不是?” 安嬷嬷说完,还不忘笑着向众人解释, “没事没事,大家不用管,尽管搬东西就是,王妃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王爷的身体……” 眼看人就要成功轰出去了,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 这要是别人还好,还是和自己形影不离的奶娘。关键时刻不帮自己就算了,竟帮着司马铖那边拆自己的台。 “安嬷嬷,你可是我奶娘,这个时候怎么能向着别人说话?”左沐气不过,一把扯过安嬷嬷小声质问道。 “公主,老奴可是打听清楚了,王爷可是为您受的伤,王爷对咱有情,咱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安嬷嬷打量了一眼左沐身上的男士外衫,意味深长的道。 “我……”直到此时左沐方才意识到,她刚才随身套在身上的衣服竟是司马铖的,怪不得刚才桂嬷嬷那帮婆子看着自己会用那种眼神。 这个司马铖,真是可恶,他这是故意这般让众人误解的吧。 不过,这笔账一会慢慢与他算,眼下还是先把安嬷嬷拉拢过来再说。 “是,我知道他是为我受的伤,我也答应一定治好他的病,但是真没必要把人也弄过来呀?安嬷嬷你是从安南带来的人,这个时候咱们主仆必须一心,”左沐压低嗓门好生好气和安嬷嬷商议道,“你先得帮我先把人赶出去。剩下的事咱们回头慢慢商量,行吗?” “不行!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老婆子都依您!”安嬷嬷不仅思索一口拒绝道,“公主,我老婆子也求求您,您好歹听老奴一回,老奴是过来人,咱们今后能不能在这康王府立住脚,就看王爷生病这段时间,您侍候的怎么样了?今天王爷好不容易进了门,无论如何您都不能把人赶走。”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今天本公主是非要把人赶走,谁拦也没用!”左沐见和安嬷嬷说不通,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直接一甩衣袖,强硬的说道。 左沐本以为她这般表示了,以安嬷嬷的性子肯定会服软,想办法帮她。 谁知,安嬷嬷竟一改常态,直接一跺脚说起了狠话,“行,那我老婆子丑话也说到前头,您要是前脚把人赶走了,后脚我老婆子就死给您看。” 039同居的日子(1) “老奴我说到做到,不信公主您就试试看!” 安嬷嬷说完,不待左沐反应,竟老腰一扭直接钻进西厢房招呼人去了,“行了行了,辛苦大家了,东西放下就行了,一会我老婆子再慢慢归置,大家伙快都喝口茶歇歇。” “这……这……”左沐看着安嬷嬷的背影一阵无语。 这都是什么世道,连安嬷嬷都要反天了,胳膊肘向外拐就算了,还学会威胁自己了。 她现在都怀疑,这安嬷嬷是自己的奶娘吗?她是司马铖的奶娘还差不多吧? 想想就觉得可悲,前世她左沐活了近三十年,可是连个正经的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现在莫名其妙就要和一个男人开始了同居的日子? 关键是这个男人,还和她八字不合…… 左沐越想心中越气,最后所有怨气自然都攒到一块,准备发泄到某个罪魁祸首身上。 跑到本姑娘面前来当大爷,还想让本姑娘好生好气的侍候他,他梦做的可真美! 戌时,残月院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只有卧房里还有烛光闪烁,偶尔还伴着女子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 “只脱一个袖子,露出这么点地方怎么换药啊?快点快点,把上衣全脱了!”左沐左手里拿着药瓶,右手敲着桌子,一脸的不耐。 “只是帮王爷换个药而已,有必要脱完吗?”阿离站在床边看到左沐的态度,脸上颇有几分怨气。 “我说有,自然就有!墨墨迹迹的,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左沐啪将药瓶扔在桌子上,针锋相对道,“告诉你们,爱脱不脱!如果不想让本姑娘医治,可以!那么还请二位麻利出了这残月院!当初那圣旨上可没写康王妃必须得治病救人!” “脱吧!”司马铖闭目坐在床上,轻声吩咐道。 “可是,你……”阿离执拗的站在那里,不肯动。 “脱!”司马铖眼未睁,声音却加重了不少。 “遵命!”阿离一颤,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帮司马铖脱完了的上衣,解开了绷带。 “下去吧!” “是!” 默默做完一切,阿离最后幽怨的看了左沐一眼,闪身出去了。 没有了旁人,周围终于又恢复了宁静,司马铖的上衣也按她要求的全脱了,可是左沐却像石化了一样,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按说前世每天接触的也算是特殊人群了,她左沐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左沐仍是惊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做梦无法想象,世上竟还有这样的躯体,原来一个人身上还可以装下这么多伤。 相较于拔剑时只看到的冰山一角,此刻摇曳的烛光下,只见司马铖的前胸和后背布满蜘蛛网似伤痕。 粗略算下,单只大的剑伤或刀伤就不下二十处,更别提那些七七八八,细的数不过来的小伤了。 一个人受这么多伤,竟还能奇迹般的活过来,并且还是在这个医药不发达的年代,或许只有鬼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040同居的日子(2) 她以前只是听师父说过,十年前他是有名的战神,大大小小打了无数场胜仗,风光无限。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风光的背后,竟还有这等艰辛。 不知道是不是骨子里的英雄情节作祟,此刻看着司马铖布满疮夷的身体,左沐的心竟不自觉的一阵阵抽痛,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怎么?你这是准备一直欣赏下去吗?”默了一刻,见左沐一直没有动静,司马铖开口问道。 “哦,没……没有!”左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拭干眼角的泪花,掩饰道,“我只是在观察伤口恢复的如何?” “如何?” 左沐很快恢复如常,手脚麻利的帮换药、包扎伤口,“呃,目前来看,恢复的还可以,只要按我的方法好好养,保证用不了一个月你的身体会比受伤前还好。” “嗯!”司马铖几不可闻的点了下头。 终于,药很快换完了。 “对了,平时府里连个府医、丫环都没有,你以前受伤都谁帮你疗伤、换药啊?”左沐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请的大夫!”顿了一下,司马铖沉声答道。 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位不速之客都要赖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走,左沐忽然心生几分怨气,“那你这次怎么不继续请大夫了?” “你不就是吗?”司马铖缓缓睁开眼,淡淡反问道。 “你……” 左沐有几分气噎,她刚帮司马铖穿好上衣,本正半跪在床上欲帮其系带子,此时看到司马铖的态度索性不管不顾,直接跳下了床,扬声强调道,“拜托王爷殿下,我安南国公主左沐,是西夏帝御赐的康王妃,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免费大夫?” 司马铖对左沐的反应根本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左沐一眼,意味深长道,“那康王妃的义务,你可准备尽?” 左沐一怔,意识到某人可能暗示的事情,底气忽然有些不足,“呃,这个……好像真没有!” “所以,你现在只能算是个大夫!”说完,司马铖复又闭上了眼睛。 “你……,好……好吧!”左沐努力做了半天深呼吸,才勉强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咬牙应道,“小女子谢王爷提醒,小女子从今往后保证时刻牢记在心:一定做好大夫份内的事!, 说完,掉头回到临窗的榻上,扯过被子蒙住了头,徒留了一屋子的狼藉和床上那个可恶的男人。 哼,她不是说自己是大夫吗?所以这打扫屋子、服侍人休息的事,她还就真不帮着干了! 左沐自诩从来是个讲信用的人,凡事说到做到,接下来的几日,她果真只是帮司马铖诊诊脉、换换药,配配药膳粥什么的,至于喂药、照顾司马铖的一应日常事务全都甩给了阿离。 阿离一开始还有些不解,对左沐颇有微词,不过,他毕竟只有十二三岁小孩子心性,几日下来见左沐对司马铖的诊治还算尽心尽力,再加上司马铖对此事都没有半点异议,所以,很快他也就释然了。 不仅如此,还和左沐很快熟识了起来,每天两人里里外外配合的相当默契。 041绿色的荷花 就这样,几日时间飞逝而过, 不过,日子虽然过得比较安逸,但长久困在这金丝笼里当大夫,可不是她左沐的志向。 她的理想是外面蔚蓝的天空,广阔的大世界,早晚有一天她要做一个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女神医。 而现在离这个目标只有一步遥,只待这几日听到安南脱离险境的消息,完成了原主的夙愿,她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 夏日的午后,难得出现一个凉爽的好天气,天空中飘着零星小雨。 阿离在喂司马铖喝药,安嬷嬷忙里忙外收拾着东西,左沐难得有个好心情,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 不过,很快院子水缸里盛开的那几株荷花,便吸引了她的注意。 “奇怪,记忆中的荷花不都是粉红色的吗?为什么这里的荷花绿馊馊的呢?”左沐盯着荷花看了半天,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王妃您说什么哪?这里的荷花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呀?”阿离不知何时也来到院子里,伸过小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 左沐一惊,“你是说,你们这的荷花一直都是绿色?” 按理说不应该呀,前世今生这两个世界的人长得明明没有区别,为什么花色有这么大差别呢?左沐在心中诧异道。 “对呀,”阿离点了点头,非常的肯定,“我从小到大见到的荷花都是绿色。” 左沐认真的盯着阿离看了两秒,见其完全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说不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品种呢。” “品种不品种的我倒不知道,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红色的荷花!那王妃没有别的事,阿离就先下去了。” 阿离说着正欲转身离去,却被左沐又出声喊住了。 “对了阿离,那天陪我们一同赴宴的姑娘呢?怎么这么久都没见她呀?”左沐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王妃说的是紫烟姐姐吗?”阿离想了一下,认真回道,“她应该是王爷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所以一直没有回府。” 左沐一怔,“哦,这样啊!想来事情比较棘手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王妃您找紫烟有什么重要事吗?”阿离忽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问道,“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传信给她,让她想办法提前回来?” “呃,不用不用,没什么重要事,让她只管办完事再回来就好。”左沐一听连连摆手,随口编了个借口搪塞道,“我就是想着你每天忙进忙出挺辛苦的,她若是回来了,你不就轻省多了吗?” “谢王妃关心,阿离的命都是王爷救的,侍候王爷阿离一点都不觉得苦。王妃若没别的事,那阿离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去吧。” 左沐三言两语随意打发走了阿离,不过,她的好心情也随之消失怠尽。 紫烟此次去办的事,是司马铖受伤时,当着左沐下的命令,她自然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让紫烟盯着那个阴森森的路冥,亲眼看着他离开西夏。 042看来你最近比较闲? 只是左沐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有想通,为什么路冥那个杀人狂拖了这么久,仍阴魂不散,到现在还没回黑水国? 对了,肯定是没有带走自己,还不死心?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说不定那厮现在就躲在哪个地方,单等着自己出去,把自己掳走呢。 左沐心里越想越后怕,这要是一不小心,落到路冥那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手里,准没有自己什么好。 算了,自己还是乖乖的先在这王府待着,保命要紧。 只是可惜了,自己这行侠仗义的宏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付诸实施了。此刻的她只愿紫烟能早日完成任务回府。 转眼又几日过去了, 康王府二楼的书房里 “我说,你这位王妃其他方面怎么样暂且不评,这医术倒还凑和,”白启手里拿着棋子,眼睛却在司马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只短短十来日的时间,竟将你的身体调理成这般,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嗯……”司马铖盯着棋盘,眼也不抬,不咸不淡的应道。 司马铖明显兴致不高,不过白启好像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忽然,他想到什么,挑了挑眉,换了个戏谑的语气道,“对了,整天和那个天下第一美人睡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你就没有生出点别的想法?” 司马铖并不接白启话茬,顿了一下,方抬眼冷冷瞟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看来你最近比较闲?” “呃,还行还行,今天也就是忙里偷个闲!”白启一见话风不对,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其实,您叮嘱的事我一直着手在办……” 正说着,忽听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启连忙停住话头,忍不住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醉芙蓉已经送到了,还有给王妃准备的新衣也做好了!”是桂嬷嬷的声音! “嗯,都送去吧!” “遵命!只是,您前几日叮嘱的,想办法告诉王妃您喜欢看她穿粉色的衣裙,这话还透给安嬷嬷吗?” 司马铖端起桌子的茶碗抿了口茶,“还按以前的做吧!” “是!” 桂嬷嬷转身利落的下去了,白启却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整个人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哟哟哟,原来是醉芙蓉呐,如果小爷我没有记错,那可是整个西夏国也找不到几株呢?这还是咱们的康王爷吗?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不仅送花,还给美人送衣服,还喜欢粉色这么鲜艳的颜色?” 白启一脸阴晴不定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马铖,幸灾乐祸的打趣道,“啧啧啧,名花配佳人,想想就让人向往啊……” “你输了!”司马铖手中黑子啪落在棋盘上,施施然靠回到椅背上,沉声道,“那件事我十日内要结果!” “你……,” 白启此时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白启啊白启,你怎么就那么嘴贱,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你说说,你哪次不是栽在这破嘴上。 043拔还是不拔? 白启此时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无奈,惹恼了某人,再后悔也与事无补。 “那么大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布置,你总要多容我些时日啊。”最后,墨迹了半天白启还是苦着一张脸讨价还价道, “最多十五日!”司马铖斩钉截铁道。 “好,算你狠!” 看某位王爷来真的了,白启哪还坐的住,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话,闪身消失了。 时光如梭,转眼到了夏末秋初。 因连着飘了几场秋雨,天气渐渐凉爽了不少,不过与天气截然不同的是,残月院却是一副热火朝天忙碌的景象。 只见残月院后院的空地上放着几个大簸箕,分门别类的晒着各色药材,前面的小花园也被新分成了一块一块,种上了形形色色的药草。 此时,安嬷嬷、阿离带着几个婆子则在院子西北角的仅剩的那几棵花草前,忙忙碌碌折腾着。 尤其是阿离,充分发挥着他气拔山河的优势,一手一个,将一株株花花草草连根拔起,扑通扑通扔的欢,安嬷嬷则带着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整理残局。 “哎,阿离,你碰这几株醉芙蓉干什么?它们可是王爷派人刚移值来的,很名贵的!”安嬷嬷看到阿离刚伸出魔掌要对几株醉芙蓉痛下杀手,连忙上前阻止道。 “安嬷嬷,醉芙蓉也不行啊,”阿离止住动作,转头一板一眼的道,“王妃有命令,让我把院子里所有难看的花草都拔掉。” “是,我知道王妃是这样命令的,”安嬷嬷扯过阿离,还算耐心解释道,“可是你看这些醉芙蓉花瓣一日三变,开的多漂亮呀!王妃让你拔的是难看的花草,不包括这些醉芙蓉。” “一日三变?”阿离一脸困惑的挠了挠头,“我没看出来它怎么变啊?” “看不出来?怎么可能?”安嬷嬷疑惑问道。 “本来就是,还一日三变,根本没看出来它哪里好看嘛!” “好了好了,至于它怎么变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就记得它很珍贵,不拔就行了!”安嬷嬷看半天和阿离扯不明白,索性将他推到别处,“喏,那里还有不少花花草草,你赶紧去拔吧,全拔了都行!” “咦,安嬷嬷你不会是在逗我玩吧?”阿离毕竟小孩子心性,又一身的本领,说着轻轻一跃,人就绕过安嬷嬷又站到了醉芙蓉前,作势就要连根拔起,“哼,阿离才不上你的当!管它珍不珍贵,既然不好看,我就要拔掉它!” 安嬷嬷一看彻底眼急了,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作势就往阿离身上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我说了不能拔不能拔,你偏要和我作对!” “嘻嘻嘻……”阿离侧身躲开树枝,回头冲安嬷嬷做了个鬼脸,调皮道,“我就拔就拔!反正你老胳膊老腿的又打不到我,一会趁你看不见,我就把它们全拔了,看你怎么办?” “你这熊孩子还来劲了,是不是?”安嬷嬷又急又气,拿起树枝,追在后面就是一通乱打,“还打不着你,你看我能不能打到你……” 044邀帖 就在桂嬷嬷和阿离你来我往,为了几株花树,正追的满院子不可开胶之际,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你们两个小心些,看打翻了我的药材,一会找你们算账!”左沐着一身崭新衣裙,手里拿着一个小篮子,从厢房里出来,径直朝着她心爱的药材走去,“安嬷嬷你也是,几株破花而已,阿离想拔让他拔就是!” “破花?”安嬷嬷一脸的不可思议,“公主,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阿离一般见识了?它们可是醉芙蓉,很珍贵的……” “我知道它是醉芙蓉!”左沐打断安嬷嬷的话,瞟了那几枝盛开的花,脸上颇有几分不屑,“不过,说实话,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好看的醉芙蓉!明明是一日三变,它倒好一成不变。” “看吧看吧,不是我自己这么说,连王妃都说这几株花难看吧。”看有人为自己撑了腰,阿离一脸得意。 “可是,它们是王爷前几日特意命人送来的……”安嬷嬷仍一脸的不甘心。 “安嬷嬷,我们拔了它们,种药草也是为王爷的身体着想呀,是吧阿离?”左沐冲阿离眨了眨眼递了个暗号。 不知道什么原因,左沐从第一眼见到阿离就甚是喜欢,小家伙不仅人长得帅气,性格也很是讨喜。 阿离会意,一捋袖子冲上前,“王妃说的是,阿离现在就拔了它们。” “你……你们怎么可以……”安嬷嬷一脸欲哭无泪的站在花树前,护又护不住,走又不甘心。 “安嬷嬷您老糊涂啊,几株花而已,王妃让拔就拔了呗,只要咱们王妃心中有王爷,穿衣服什么的都顾着王爷想法,一心为王爷着想,王爷还能会计较这些……” “桂嬷嬷……”左沐扭头一看,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回王妃,大长公主府派人送的帖子,老奴怕误了王妃的事,特意给您送来了。”桂嬷嬷恭敬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左沐,回道。 然后在左沐看不到的地方,瞟了眼左沐身上的新衣,得意的冲安嬷嬷挤了挤眼。 而一旁的安嬷嬷则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瞬间释然了不少。 “大长公主府?”左沐仔细看完帖子,欣喜道,“哦,原来是昭然郡主邀我游湖赏荷啊,真是太好了!” 不过,脑海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左沐还是乖乖收起帖子,悻悻的还给了桂嬷嬷,“算了,还像前几次一样,回信说本妃身体不适回绝了吧。” 并不是左沐不想出去玩,自从上次加笄后,魏昭然下帖子邀她出去玩已经好几次了, 可是,路冥那个瘟神还待在定城没有走呢,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敢出去吗? 若不是闲的实在无聊,她也不会瞎翻腾着,在这院子里种些药草什么的,打发时间。 “这样啊,那老奴这就去回。”桂嬷嬷转身正欲走,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冲着左沐懊恼道,“瞧老奴这脑子,紫烟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捎的话怎么给忘了。” “什么?紫烟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左沐大喜道。 045游湖 “这个老奴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刚才岔路口碰到,紫烟姑娘好像有什么事急着向王爷汇报,让老奴捎话给您,说这段时间耽搁了服侍王妃,一会过来亲自向您请罪……” “哎呀,她人回来就好,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左沐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紫烟回来了,那就说明路冥走了!路冥一走,那就证明自己安全了。有这么个好消息,左沐自然不会再计较其他的细枝末节。 “王妃大度,实在是我们这些奴婢的福份!”桂嬷嬷手里拿着帖子,恭敬一辑道。 眼睛无意中瞟到帖子,左沐心里忍不住又是一乐,忙叮嘱桂嬷嬷道,“对了,这帖子你也不用拒了,我看这几日天气凉爽,倒挺适合游湖,回头就让紫烟陪我去吧。” “是,一切听从王妃吩咐。”桂嬷嬷恭敬应道。 说完,正欲转身离去,却见安嬷嬷从后面乐呵呵追了上去,“桂嬷嬷等一下,我正好有事找您,咱们好好商讨一下为王妃再裁几身新衣,如何?” “喂,安嬷嬷,这些醉芙蓉您还管不管了,您不管我可全拔了?”看安嬷嬷心情忽然变得如此好,阿离不可思议的确认道。 “不管了不管了,你想怎么样都随便!”安嬷嬷头也不回道。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把花树全都拔完喽!”阿离雀跃着,正要去拔树,却被左沐一把给拉住了。 “阿离,我这身衣裙不是绿色的吗?”想到那两位嬷嬷的诡异反应,左沐一脸狐疑的问道。 “是绿色的呀!” “你确定?” “小的非常肯定!”阿离被左沐问的有点懵圈,“王妃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你去忙吧!” “好咧!” 阿离毕竟年少贪玩,见放了行,一阵风似的冲着那几株醉芙蓉跑去了,只留左沐一脸苦恼的站在原地。 “奇怪,桂嬷嬷那天不是说司马铖喜欢的是粉色吗?自己既然穿的是绿色衣裙,那她和安嬷嬷刚才那般神神叨叨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想了,他司马铖爱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颜色,和我又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正很快要离开这康王府的,横竖以后再见顶多算是个故人。 现在紫烟回来了,路冥走了,就只差安嬷嬷那边收到安南脱险的消息,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了。”苦思半天无果,左沐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此时,康王府二楼的某个房间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窗口。 从这里的窗口望过去,正好能将残月院的后院一览无余。 男子沉沉看着院子中那抹粉色倩影,半晌,沉声道:“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第二天,静月湖,画舫上 出乎左沐预料,今天一块游湖赏荷的,除了魏昭然,竟还有一位圆脸公子。 说是公子,其实就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位叫白珊的姑娘,左沐倒是在魏昭然及笄礼上见过,当时左沐是加笄人,她是赞者,听说是宁国公府的嫡小姐。 左沐看得出来,她和魏昭然关系应该非常要好。 两人一上画舫,就手拉着手激动的跑来跑去,左顾右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这不是你们自己家的画舫吗?怎么你们两位大家小姐搞得,比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安南人还没见过世面?”左沐看着两人兴奋的小模样,笑着打趣道。 “康王婶您有所不知,”魏昭然见状连忙解释道,“定城地处北方,能赏荷的地方本就不多。尤其到了夏末秋初的季节,就更少之又少。 并且按照这里的习俗,乘画舫游湖之类的大多是烟花场合,来的基本上都是男子和风尘女子。 就算有个别已婚女子,也大都是有夫君带着过来的,未出阁的姑娘家顶多就是站在岸边,远远看上几眼就算赏荷了,根本不允许在画舫上抛头露面……” “唉哟,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咱们不都提前说好了吗?称康王婶为大哥,昭然你为二哥,我为小弟,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相互唤真名。你们两个姑娘家姑娘家的,怎么说起来倒没完了。”白珊见状,连忙打断魏昭然的话,红着脸上前小心提醒道,“若不然这画舫的事让我祖父知道了,会打断我的腿的。” 见白珊紧张的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左沐和魏昭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起立,恭敬冲着白珊一辑,异口同声打趣道,“是三弟,哥哥们知道错了。” 白珊被两人忽然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跳起来就向两人扑去,“好呀你们两个,竟合起伙来欺负我!” “哪有,我们这是支持你的态度,很真诚的好吧……” “真诚有你这样的吗?看我的挠痒痒大法不治的你跪地救饶……” “哈哈哈,三弟饶命饶命啊!哈哈哈……” 三个人打闹成一团,笑声很快传遍了整个湖面。 不过还好他们出来的早,此时湖面上游人尚少,所以一时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珊……呃三弟,你们家这次这么大手笔,花重金布置了这么豪华的一条画舫,确实有点让人不可思议!啧啧啧,你说我祖母什么时候能网开一面,同意打造这么漂亮一艘画舫让我游玩呀!” 打闹了一会,魏昭然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欣赏完画舫,艳羡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等奢侈,这行事风格,可与你那老顽固祖父的一贯作风不太符合呀。” 白珊是宁国公府小姐,那么,魏昭然口中她那位老顽固祖父,说的自然就是宁国公了。 左沐听说,宁国公白盛在西夏可不是位简单人物,他的胞妹是大名鼎鼎的白太后,如今西夏帝能顺便登上皇位就全靠这两位的运作。 不过,该公开打趣这等位高权重之人,估计也就只有魏昭然——大长公主的亲孙女有这胆了。左沐在脑海里默默想道。 果然,白珊对魏昭然的话早已见怪不怪,“嗨,别提了,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堂兄,为这画舫呀,祖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他一顿狠揍呢!” 046风流堂兄 “哦,快说说看,你那堂兄又做什么不着调的事,惹得你祖父竟动了家法?”魏照然一脸兴致追问道。 “原因说出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白珊提起那位堂兄,一脸的嫌弃,“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这事早就传的半个定城都晓得了。 我问你们,最近可有听说定城出现了位貌美如仙的玲珑姑娘?” “你说的是天香阁的那位新出名的头牌吧?”魏昭然略一思索,了然道,“当然知道,那位现在可是定城的风云人物,风头盛的很,是定城里各大家少爷争相吹捧的对象,传得是神乎其神。 听说,让她谈一首曲子至少要花一千两银子,人还不一定谈呢,一般人谋其一面简直比上面还难。” “谁说不是呢,我堂兄就是去天香阁听了两回曲,就疯狂迷上了这位玲珑姑娘。后来不知道从哪听说这位玲珑姑娘喜爱荷花,就火急火燎的花重金布置了这艘画舫,只想着能博美人一笑。谁知,他兴冲冲赶去,结果人玲珑姑娘染了风寒,身体不适,这段时间概不见客。” “那结果呢?” “结果还能怎样?”白珊摊了摊手,无语道,“堂兄芳心没觅到,事情传到祖父耳朵里,还遭了顿打呗!” “这么说,你堂兄这打可真是白挨了。以你祖父的性子下手肯定特狠吧?”想起宁国公的为人,魏昭然都忍不住同情道。 “肯定的呀,这不都十多天过去了,我堂兄现在还在房里趴着,下不得床呢。” “后来呢?这画舫怎么你堂兄没坐上,反倒成全了我们三人?”左沐从旁听得来了兴致,好奇追问道。 “这事说起来,大哥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我堂兄这人,虽然女色上不靠谱,但是对我们这些弟妹倒是一贯疼爱的紧。” 白珊颇有几分小得意的说道,“这不,前几日昭然嚷着要游湖,我一想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正正经经游过静月湖了,再说这画舫闲着也是闲着,何不为我们一用。 所以我就带了些好吃好喝的,到我堂兄那一通花言巧语、软磨硬泡,结果他就爽快同意将画舫借我们玩上一天。” “嗯,这倒符合白启大哥的性格,”听到这里魏昭然也不住点头认同道,“除了女色这点,他人还是挺仗义的。有次我二哥手头紧,张嘴给他借银子,他手一挥就是好几千两,眼都不眨一下……” “白启?你堂兄竟是白启?”听到白启这个名字,左沐忍不住失声问道。 难道白珊口中不靠谱的风流堂兄,就是那位经常在司马铖身边出现的白启? 虽说此人看着确实有些不着调,但是要像白珊说的那样为了烟花女子一掷千金? 左沐觉得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无法将他与二人口中的风流公子重合在一起。 该不会二人只是巧合,重名而已吧?最后左沐在心中默默否认道。 不过很快,左沐的想法就被白珊果断否决了。 “对呀,我堂兄确实就是白启啊!”白珊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哥,你来定城只这么点时间,难道也认识我堂兄?” 估计在白珊的印象中,堂兄风流成性,只去些风月场所,而左沐自从嫁到康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二人自然没有交集。 看来这白启每次出入康王府,是隐讳的,并不被世人所知!左沐脑子转了一圈,默默下了结论。 “珊……三弟你是不是傻?”魏昭然看白珊一脸迷茫,兴奋的从旁提醒道,“瞅瞅你这记性,白启大哥小时候是康王爷的陪读,康王爷成亲的大喜之日,你堂兄肯定有去道贺呀。”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呢。”白珊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大哥肯定是在婚礼上见过堂兄的呗?” “没有,我也只是在昭然郡主及笄礼上,听人说起,见过一眼而已。”左沐轻声解释道。 左沐说完,魏昭然和白珊忽然意识到,她们两人好像犯了大忌。 因为左沐在婚礼被拒之门外,场面极为尴尬,这是世人皆知的。 要不是魏晖然,她可能当天晚上连大门都进不去。 作为好朋友,她们两个怎么可以揭自己人的短,往伤口上撒盐呢。两丫头一时懊恼着,均不敢再轻易开口。 一时间,画舫里倒难得安静起来。 左沐知道有些事越解释越乱,多说无益,所以她也不再出声,心里努力憋着笑,看两姑娘悔的小脸通红,只差悔出内伤来。 “哎呀,珊……三弟,你看那几支荷花好漂亮,我们去把他们摘过来送给大哥可好?”默了半晌,魏昭然率先打破沉默,指着远处几支荷花喊道。 白珊一看有台阶下了,自是毫不犹豫应道,“好好好,我们去船尾摘,那里好像离的近,大哥你且等着,弟弟们这就去给你摘……” 两人叽叽喳喳跑远了,船舱里复又恢复了安静。 忽然一阵清风扑面,送来了阵阵花香,看着周围碧波荡漾,左沐好心情的端着茶碗,一个人溜到船头欣赏起了美景。 说实话,左沐是真没看出来这里的荷景哪里迷人,荷花虽然不少,但绿馊馊的一片,和前世赏到的荷塘美景简直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荷花不怎么样,随着湖面上游人越来越多,形形色色、造型各异的画舫,倒是出乎意料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比如不远处慢慢驶来的一艘画舫,就布置的格外边致。 只见画舫周围挂满淡紫色的纱,微风吹来轻纱缥缈,远远看上去,竟有几分海上仙舟的味道。 隐隐约约,左沐听到画舫里好像有优扬的琴气,间或还伴着男子深情的颂诗声。 开花浊水中, 抱性一何洁! 朱槛月明中, 清香为谁发…… 是苏辙的菌萏轩?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左沐透过缥缈的紫纱,看到精致小巧的画舫中央,有一紫衣女子正在拂琴,而蓝衣公子则从旁深情凝望着她。 “咳咳咳……”画舫行至左沐面前时,伴着一阵轻咳,琴声嘎然而止。 047战败 “珑儿,你没事吧?”蓝衣公子见状,怜惜的一把将紫衣女子揽在怀中,轻声自责道,“都是我的过错,你身体刚刚痊愈,竟将你拉了出来?” 紫衣女子乖巧的依偎在男子胸前,一脸的柔情蜜意,“周公子说的哪里话?珑儿和周公子情投意合,能一起赏花乃是一大美事,哪里就成珑儿受苦了?” “珑儿……,”见女子如此善解人意,男子忍不住出声感慨,“此生能与你相遇,我周畔真是死而无……” 可话说了一半,就被紫衣女子伸出纤手及时堵住了嘴,“周公子快别说这不吉的话语,珑儿自是盼周公子长命百岁,一生顺遂呢!” “珑儿……” “公子……” 嗬,这对小情侣,倒是郎情妾意,光天化日撒的一手的好狗粮! 好在,船擦着左沐所乘的画舫驶过,并没有停留,及时去了别处。 若不然这情形,左沐肯定是在船头坐不住的。 “大哥,大哥,快看,我们摘了好几支荷花呢,”船尾处,白珊抱了几支荷花,雀跃着向左沐跑来,“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好看,赶紧放这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左沐随口敷衍道。 对于这种绿色的荷花,她是实在提不起兴趣。 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更喜欢前世那种粉粉嫩嫩、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大哥你喜欢就好,不过呢,我都想好怎么分了。”白珊摆弄着荷花,自言自语道,“您最大,这两朵最大的自然就是您的;我最小,这两朵最红的是我的,那剩下这些就是二哥的了……” 白珊自顾自说着,可是左沐却越听越不对劲, 最大……最红…… “珊……三弟,这……这朵荷花是什么颜色?”左沐拿起那朵最红的荷花,颤声问道。 “自然是粉色呀!” 粉色?!左沐一愣。 难道自己是……, 白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左沐的异样,“大哥您是不是喜欢这朵最红的呀,那这朵让给你好了,我要这朵最大的就行……” “三弟快来看快来看,湖中央那有几株荷花开得更大更好看,我们去摘那些好不好?”忽然船尾传来魏昭然的呼喊声。 “好呀好呀,在哪里呢?”白珊听到有更好的荷花,扔下左沐一个人又兴冲冲跑开了,边跑边向前面的船夫下命令,“船夫快点快点,把船驶向那边,我们要去摘那边的荷花。” 画舫迅速调头,冲着湖中心疾驰而去,左沐却还坐在船头发呆。 怎么荷花会是粉红色的呢? 自己看到的明明是绿色的,和前世粉红色的并不相同呀? 奇怪的是,自己虽然看着粉色的荷花和嫩绿的荷叶一样,却能看得清天上那红彤彤的太阳及周围其他的颜色……, 好吧,看来事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至少是个色弱患者,对部分红绿颜色不太敏感。 前世左沐有一名同学就是色弱,经常分不清红绿灯,左沐因此没少嘲笑她,没想到转了一圈,自己倒成了一个色弱。 只能说,风水轮流转,不定轮到谁呀。 “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呀,几个月前他黑水国还趾高气昂,将安南欺负的差点丧国,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安南倒扬眉吐气了。” “谁说不是呢,那黑水本就一直对安南虎视眈眈,抱着想将其吞并的野心。 前段时间听说薛牧归来,欲出兵五万讨伐黑水,把那个路冥兴奋的,立即点兵二十万,想着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出兵,以多欺少一举拿下安南了。 不料,两军刚刚扎好大营,那薛牧就出奇不意,只带少数贴身侍卫连夜突袭,一把火烧了黑水粮仓, 然后趁黑水大乱之际,布奇阵,一举歼杀黑水主力,直打得那路冥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左沐正兀自感叹着,忽然旁边一阵闹轰轰的说话声传来, 竟是侧前方停靠着的一艘画舫中,几个锦衣公子正喝酒聊天,高声议论着一场战事。 左沐本只是随意一听,很快便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她如果听的没错,他们说的是黑水和安南的占役,其中还有那可恶的路冥。 什么……,那路冥打仗竟然败了? 左沐激动的赶紧支起耳朵,继续往下听, “听说,此役薛牧只用了五万兵力就重创黑水国二十万大军,真可谓是当今战神啊!恐怕也只有十几年前的康王能与之匹比了。” “那可不,恐怕经过此役,黑水国没有个小十年是恢复不了元气了,安南再也不用担心会有覆国之险了。” “唉,只是可惜了那和亲的左沐公主,嫁给了一个残疾,听说那可是一个绝世美人呢,这要是再缓上一两个月,说不定……” 由于左沐所乘的画舫正朝着湖中央驶去,所以很快将那些贵公子甩在了后面,左沐并没有听太真切他们后面说的话。 但是仅凭这听到的只言片语,左沐却在心中将事情猜了个大概。 原来前不久,安南和黑水刚干了一场大仗。 而安南失踪的薛牧将军不仅回来了,还以少胜多,大败了黑水,并且这所有的一切,还是刚不久才发生的事。 不过想想,左沐又觉得有些地方对不住。 紫烟不是前两天才回来吗?并且自己有侧面问过她,她很坚定的说是完成任务就立即回来了。 左沐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沉下心来,仔细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捋了一遍。 先是路冥一个月前在定城出现,扬言要带走她,紫烟前去跟踪,两天前才回来,但是自己今天就听到有人议论黑水战败的消息。 黑水到定城的路程,最快也要十多日,再加上两军作战的时间,整体算下来,路冥应该是他们相遇不久就回了黑水。 现在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在说谎。 这几个贵公子并不认识自己,只是凭水相逢,自然没必要说谎。那就只有紫烟了! 怪不得今天她一直喊身体不舒服,死活不愿意跟着自己出来,原来是心虚呀! 只是她为什么要撒谎骗自己呢? 048画舫遇登徒子 “都道是映日荷花别样红,可是爷怎么看着这位美人的俏脸比荷花还娇艳几分呢?” “恭喜爷,贺喜爷,虽然玲珑姑娘身子不适未前来相陪,但是能遇上这等美色,爷您终算可以解解馋了。” “哈哈哈,塞翁失马焉之非福,活该爷今天有艳福啊……” 左沐正想着心事,突听前方一阵戏谑声传来。 左沐记得很清楚,今天她和魏昭然、白珊出去均是一副公子打扮,所以她并没有将这一声声美人放在心上。 直到“吧嗒”一朵荷花砸在自己身上,闻着周围一阵阵刺鼻的香味,左沐方皱了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抬眼望去,就见对面一艘豪华画舫上,二层露天坐着一红衣男子,此时正一脸色迷迷的看着自己,“喂,美人,爷可唤你半天了。怎么?这么快就想爷想出神了。你放心,爷一会就带你好好去快活快活……” 我去,原来男人生的俊在这个世上也并不安全呀,竟好巧不巧的碰到了一位兔儿爷。 不过,因此时左沐一心系着安南脱险后,自己怎么离开康王府,这件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所以,左沐并不想节外生枝,也懒得将这位花花公子放在眼里。 只见她淡然起身,抬脚将荷花踢进湖水里,转身进了画舫。 谁知左沐想息事宁人,对方却不肯善罢甘休。 “你……,好你个小白脸,你给我站住,你知道我们爷是谁吗?竟然敢一声不吭的擅自走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在红衣公子旁边叫嚣道。 “哟嗬,这定城内还真有人敢不把爷放在眼里,”红衣男子挑了挑眉,一脸兴致的吩咐道,“小四,吩咐下面的人现在就给我撞上去,直接给我撞停。爷还就不信了,在这定城内还有人能逃出爷的手掌心。” “可是爷……”小四看了看前面崭新气派的画舫,面带顾虑道,“爷,小的怎么看着这画舫也价值不菲呀,该不会是……” “怕什么,让你撞,你去撞便是,”红衣公子一巴掌甩到小厮头上,恨铁不成钢道,“在这定城内有什么事是爷担不下来的,还用得着你在这瞎操心。” “是是是小的愚钝,还是爷您英明,”小厮头点的像捣蒜一样唯唯诺诺奉承道,“这定城内各家画舫咱们都熟识,却唯独没见过这一艘,并且连个标识都没有,想来也顶不过是哪个富商用来喝花酒用的。” “总算你小子今天出门还记得带着脑子。” 小厮得到了表扬,立即扬声朝着下面命令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爷让撞就赶紧撞啊,麻利的将那小白脸捉过来,让咱们爷好好乐呵乐呵啊。” 下面十来个家仆一听,哪里还敢耽搁,立即加大马力欲冲着左沐所乘的画舫撞去。 外面兴师动众,一意要将人捉走,而左沐这个当事人,对此却并不知情。 此事左沐正趴在桌子上,边一瓣瓣揪着手里的荷花,边努力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大事。 既然薛牧这么给力,已经替自己完成了原主夙愿,那自己接下来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但是,到底要怎么走呢? 要不,不告而别,干脆人不知鬼不觉一走了之吧? 不行不行! 这样冒然失踪,别回头安南好不容易打败了黑水,却因为自己这个御赐的康王妃无端得罪了西夏帝,再遭到覆国之灾,那自己不是就前功尽弃了嘛。 要不,回去直接和司马铖摊牌,反正紫田暖玉已经给了他,以此为条件让他放自己走? 不行不行! 那厮一贯自私自利,虚伪奸诈的很,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走。别到时候人没走成,却打草惊了蛇,让他对自己加强了防备就不划算了。 …… 唉哟,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呐?左沐气得扔掉手中光秃秃的花梗,气恼道。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对了,自己何不将计就计,想办法,让那司马铖主动赶自己走呢。这样西夏帝只能恨他亲弟弟不懂事,肯定找不上安南的麻烦呀。 只是要做什么才能让司马铖讨厌自己呢? 主意是有了,但是轮到真正要制定计划时,左沐又犯了难。 算了,不管了,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就是。苦思冥想半天,左沐一拍桌子决定道。 反正以后自己的行动宗旨就是,他司马铖讨厌什么,自己就偏偏做什么,他不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偏偏干什么。 总之总之就是,他让我往西,我偏往东,他让我打狗,我就去追鸡,在他面前表现的越可恶越好。 这样他厌烦了,肯定就能会自己休了赶出门去。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获得自由,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做一名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侠女了。 事情有了眉目,左沐心里正喜滋滋的想着,不料,伴着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画舫剧烈颠簸起来。 左沐一时不设防,竟一头撞在了桌子上。 我的那个天啊,什么情况?不是在游湖吗,怎么能有这么大动静?难道湖底也有暗礁不成?左沐捂着额头,一脸的迷茫。 “唉哟喂,我的小美人,是不是撞痛了?赶紧到爷怀里来,让爷给你好好揉揉……” 耳边贱笑声传来,左沐转头望去,刚好看到那行凶的二层画舫,还有一脸得意的红衣公子。 大爷的,原来是这个兔儿爷作的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左沐心里恨恨想着,起身站到窗前,手腕轻扬,弹指间,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不动声色的朝着外面飞去。 “哈哈哈,小美人别在犹豫了,快快求爷,跟爷回去吧……” 那边,红衣男子还站在栏杆边得意忘形,对着左沐污言秽语,不料却突然顿住,人往前一歪,竟直接跌下船,一头给栽进了湖里。 “大少爷……” “大少爷……” “快快快,大少爷掉湖里了,快把人捞上来。” 主子掉进了水里,大船上立即一阵骚乱。 049赏荷捡桃花 主子掉进了水里,大船上立即一阵骚乱。 小厮家仆一通忙活,众人七手八脚,费了半天力气,才把落汤鸡似的红衣男子打捞上来,赶紧递毛巾的递毛巾,喂热茶的喂热茶…… “湖水的滋味怎么样?许大少爷还是请回吧,本公子粗略算了算,今天与你八字相冲,你不适合出来猎艳。”左沐走到船头,冷眼看着对面画舫上那个醒目的许字,冷冷说道。 许阳一怔,“你你你……,你竟然知道我?” 左沐冷笑,“嗬,放眼定城之内,家姓许,又能有这么大排场,造这么豪华画舫的,惟有卫国公一家。而卫国公府上二十岁左右、行为如此放荡的公子,恐怕世人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只有你许大少爷许阳吧?” “既然知道我们国公府的厉害,知道爷是谁,那还不赶紧的投怀送抱,”许阳爬起身,一脸得意的喊道,“爷看上你是你的荣幸,赶紧过来,爷保证暨往不纠,许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是吗?看来许大少爷的湖水是没喝够呀?”左沐冷嗤,“如果你许大公子不怕猝死的话,就继续站在这喊吧?” 左沐说完不再理会某人,径直回到船舱,喝起了茶。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胆敢在此口出狂言,”许阳见此自然彻底怒了,站到船头歇斯底里命令道,“你们几个现在就给我过去,把人直接给爷绑过来,本公子当场就要办了他,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本公子厉害。” 两船本已离的很近,此时随着许阳一声怒吼,船上十多个壮汉磨拳擦掌的就欲向左沐这边冲过来。 好吧,本来自己是准备息事宁人的,可是无奈天不遂人愿呀,有人偏要往上撞! 不过打个架也好,对方可是卫国公的长子,许皇后的亲侄子。 说不定这一架下来,自己名声就能响彻西夏了。 到时候,司马铖一看情形不对,怕连累康王府的名声,说不定情急之下就该起休妻的念头了。 这样算下来自己不仅打架解了恨,也稍带着完成了任务,真是一举两得。只是可惜了原主好好的公主美誉,生生被自己搞臭了。 左沐想着,手上已不动声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大胆,这是宁国公府白家的画舫,我看你们谁敢乱来!” 紧急关头,伴着一声娇喝,只见白珊从船尾处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宁国公府的画舫?哈哈哈,你骗鬼呢吧?既然是宁国公府的画舫,为什么没有一个宁国公府的人在上面?上面也没有白家的标志。” 此时的许阳以为左沐怕了,随便找个帮手编个瞎话来唬自己,所以越发猖狂, “小子哎,说谎话你也不提前打听打听。就宁国公那个小家子气,他会舍得打造这么豪华的画舫,说破大天来,估计满定城也不会有一个人信吧?” “你……你……”白珊被问的瞠目结舌,指着对方你了半天,却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名字。 照理说,卫国公府虽然是许皇后的娘家,但宁国公白家还是白太后的娘家呢,她白珊自是没有怕许阳的理由。 但不幸的是,此时两人相遇的地方不对。 在画舫上,她要是和许阳撒破脸打起来,就算打架不吃亏,她的闺誉也怕是毁了,而且事情传回府,她回去后必得遭祖父一通家法侍候, 所以,痛定思痛,白珊只得选择隐忍了。 “你什么你?怎么样?编不出来了吧?” 许阳见白珊的反应,以为自己又猜对了,越发得意忘形, “看来爷今天艳福真是不浅哪!别说,你这小子虽然面相一般,但是架不住长得水嫩呀!这样吧,看在爷这会心情好的份上,要不把你也一块收了吧!” “呸,登徒子!”白珊羞的满脸通红,狠狠的唾了一口吐沫骂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哈哈哈,还挺辣!好好好,爷就好这口,起码爷和这位美人行乐时,你也能在旁助助幸不是?” 许阳想到今天一下能带两位美人回去,自己以后就又能过上神仙般的日子了,禁不住的喜上眉梢,连忙急吼吼的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两个美人给爷拉过来,爷还要赶紧回去春宵一度呢。” 那几个壮汉本刚才就到了船边,此时发现原来对面竟都是纸老虎,立即毫不含糊,一个个麻利的跳上船,冲着白珊和左沐奔去。 “行呀,你们谁要是活腻歪了就尽管过来吧,小爷不介意送你们一程,往阎王爷那多送几个小鬼!” 紧急关心,左沐眼疾手快,一把将白珊拉到身后,抽出腰间的软鞭,将来路堵的密不透风。 还好那日见司马铖使用长鞭比较方便实用,事后她也让阿离帮着寻了一条,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一个小白脸而已,装腔作势,怕她做什么,”许阳站在船头志得意满的指挥道,“上,都给我上,我就不信她一鞭子还能抽死这么多人……” 双方僵持着,眼看战争一触即发,魏昭然终于从船尾处也赶了过来,“许阳,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你又是哪里跑来的小子?”红衣男子站在船头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小四,你说爷今天明明游的是荷花湖,怎么就捡到了一堆桃花,一个个的争着抢着要送上门来。” “我呸,做你的黄梁美梦去吧?信不信本姑娘再打折一次你的左腿。”魏昭然叉腰站在船头骂道。 她魏昭然可没有白珊那么多顾忌,祖母从小就教育她,别人打她一拳,她就要踹回去一脚,镇国将军府出来的人,哪有任人欺凌的道理。 更何况这许阳今天都送上门来了,所以她自是没有退缩的道理。 “姑娘……我的左腿……”许阳一愣,抬手不自觉抚了下左腿的旧伤,又盯着魏昭然看了半晌,终于不可思议道,“你……你是魏昭然?” 050玲珑姑娘 “正是本人,本姑娘坐不改名,行不改性,许阳有种你就过来,咱俩单挑?站在那里狼哭鬼嚎的算怎么回事?”魏昭然勾了勾手指不屑道。 几年前,她一次外出,刚好碰到许阳强抢民女,遇到姑娘家人阻拦,竟活生生当街打死了人家老爹。 见状气得魏昭然一棍子下去,直接打折了许阳的左腿。 虽然事后护短的许皇后和卫国公,也有偷偷到皇上那边告状,但却被进宫面圣的大长公主三言两语就压下了。 而魏昭然事后却像没事人一样,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受到处罚。 许阳也不傻,见自己腿都折了,在魏昭然那都没有占到便宜,而大长公主又如此护短,再加上许皇后和卫国公因为立储的事,又不敢得罪狠了大长公主, 所以,自此以后他就长了个心眼,见到魏昭然就饶着走,惹不起人他倒是躲得快。 “大……大少爷,小的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外面确实有传,宁国公府的白启好像有打造一艘豪华画舫,说是也为了取悦玲珑姑娘……”许阳身旁的小厮终于想到什么,从旁颤声提醒道。 “白启?”许阳闻言又仔细瞅了瞅,对面那圆脸小公子,不由一怔,“你是说……” “奴才觉得那圆脸的公子刚才好像不似在撒谎,他可能真的是宁国公府的人,”那小厮吓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样,“奴……奴才记得,宁国公府的嫡小姐白珊好像就是圆脸,眉心还有一颗痣……。” 大爷的,好不容易见到一位合意的美人,怎么就碰到这两位刺头,看来只能忍痛割爱了! 许阳在心里暗暗叫苦,抬手一巴掌甩到小厮脸上,“你个蠢货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早不提醒?” “小……小的……”小厮哭丧着脸,嗫嚅着半晌不敢再接话。 “许阳,你个怂货,是怕了吗?怕了就赶紧给本姑娘滚!”魏昭然见对方蒙生了怯意,站在船头追骂道。 “打就打,好像谁怕你似的?你给爷等着,看爷回头怎么收拾你……”许阳装腔作势应付着,一双脚却不由自主一步步船舱里退。 “哼,不成器的东西,本姑娘在此再次警告你,若再敢行不义之事,以后见你一次本姑娘就打你一次,直打得你两条腿全废了为止……” 魏昭然站在船头骂得正欢,不设防,却被后面一个人一把扯了个趔趄。 “你……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瞎跑什么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们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撞翻我们的船?害的我们变成这副狼狈模样?” 左沐循声望去,就见不知何时,船上又多了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全是一副落汤鸡模样。 男子一副文弱书生打扮,此时只见他只穿一件里衫,浑身从上往下滴滴答答流着水。 女子也是衣裙尽湿,外面披着男子的蓝色外衣,湿发披散着盖住了半边脸,形象看着也很是狼狈。 原来竟是刚才许阳令人撞船的时候,由于惯性使然,白家的画肪也撞上了这对小情侣的船,船毕竟小不经事,直接翻了过来,将这两人活生生盖进了水里。 刚才就是为了救他们,再加上和他们掰扯撞船的事,魏昭然才晚来了这么小半天。 此刻,魏昭然转过头来,一见又是这两人,颇是苦笑不得,“我刚才不是已经向你解释了吗,我们真不是成心的,是因为别的船撞了我们,我们才不得以撞了你们,其实我们也是受害方……” “我不管,你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男子倔劲上来,抓着魏昭然的衣服不肯松手,“你知道珑儿那把琴对她有多重要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一撞掉进了湖里,到现在还没有寻上来……” “公……公子还是算了吧?”旁边的女子扯了扯男子的衣角轻声劝解道。 “珑儿,这事怎么能算,那把琴对于你来说,就是你的命,怎么能说找不到就找不到呢?”男子将女子揽在怀里,怜惜的为她拨开额头的湿发,“还有,你看你衣衫都湿透了,本就身体没有康复,再复发了怎么办? 这件事你不要管,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这边就在小情侣和魏昭然掰扯的间隙,对面许阳终于找到空档,一溜烟回到船内,“小四,快命人开船,打道回府,避到外面那个瘟神。” “是,少爷!” 小厮转身正要出去下命令,却被许阳又喊住了, “等等,我玉佩怎么不见了?” “可能拉外面了,我去看看。” 不料,那小厮本是去外面找玉佩,无意间一抬头,却有了重大发现,“玲……珑姑娘,爷,你快看,那不是玲珑姑娘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小厮这一嗓子不要紧,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紫衣姑娘聚去。 只见女子额头湿发撩开,一张脸果然长得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端得是倾国倾城貌! 尤其是此刻落了水,更显得我见犹怜,惹人疼惜! 天啊,原来这位就是名动定城,让所有世家公子趋之若骛的玲珑姑娘! 众人都道其是月中嫦娥,不料人家早就芳心暗许,中意于这位蓝衣公子。 “玲珑,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身体不适谁请都不外出吗?”就在众人发愣的时侯,许阳疯似的冲了过来,拉起玲珑姑娘,不由分说,就往自己的画舫上扯,“爷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你这个贱人倒好,竟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 许阳因在魏昭然那碰壁,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自然不会温柔到哪里去。 经他这一扯,玲珑身上披着的外衣脱落,露出里面淡紫色的衣裙。 无奈纱裙本就薄如蝉翼,此时经水一浸,几乎可以说是衣服形同虚设,将全身曲线暴露无异。左沐一个女子,两眼都瞬间不由得直了,更何况周围那帮生龙活虎的男人,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在其身上盯两个洞出来。 051美人之争 玲珑姑娘羞的满脸通红,想挣又挣不开,只得回头冲着那书生凄凄哀哀求助,“周公子……”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这种英雄救美的时刻,周公子一听自是热血沸腾,连忙冲上前,一把扯住许阳的衣襟,就欲从其手里夺人,“你……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的珑儿!” 可是,一身书生气、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里会是许阳的对手。 只见他用了毕生的气力,许阳也没有被他扯动半分。 “百无一用的死书生,滚一边去。”许阳被纠缠烦了,一声咒骂,抬脚踹过去。 伴着扑通一声巨响,周公子轻轻松松飞出去老远,结结实实给摔了个狗吃屎。 “竟然想和本公子抢人,我看你是活腻了!还珑儿……,你倒是好意思开口,珑儿是你这种下贱之人喊的吗?” 许阳冷着脸骂完,不由分说一把将玲珑姑娘拉上了自己的船。 那几个背后有主的刺头,爷不该惹。难道连你个书生,也要欺负到爷的头上吗?许阳咬了咬牙在心中恨恨想道。 今天这个面子,他是无论如何必须挣回来。这玲珑姑娘是想跟着他走,还是不想跟着他走,这会都必须跟他走。 “周公子,您别管玲珑,赶紧回去吧,您刚刚落了水,身子要紧!玲珑没事的!”玲珑见周公子摔的半天爬不起来,不仅没再呼救,反倒改口安慰起了人。 也许她这会也终于认清了现实,意识到周公子这等书生,与许阳较劲,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行,珑儿我不能丢下你。我周畔这辈子不能没有你。”周公子费力爬起身,咬紧牙关,一脸坚决的朝许阳冲去,“你个纨绔子弟,我给你拼了!” “嗬,好一对苦命鸳鸯,演的这叫一个伉俪情深啊,小婊子你也是挺会玩哈,前几日还在和爷恩爱情深呢,这么快就又找了一个新姘头。不过,本公子今天偏要拆个试试,看看是你们的情深,还是我的拳头硬……” 许阳戏谑骂完,一把揪住书生头发,抬脚又要继续踹去,却听忽然一声厉喝传来。 “许阳,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腿又痒了?”见许阳这般肆无忌惮,魏昭阳忍不住出声啧问道。 “魏昭然,你不要以为爷让着你,就能在爷头上屙屎撒尿了?”许阳这时也有些怒了,一将把男子推倒在上,指着玲珑姑娘反问道,“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哈,什么事你想着插一杠子!你可看清楚了,她可是一烟花女子。” “烟……烟花女子怎么了?” 毕竟是个姑娘家,魏昭然说起烟花女子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本姑娘就是见不得你作恶,就是要管怎么了?玲珑姑娘明明和这位周公子情投意合,你为何非要拆散人家?” “嗬,我拆散人家,这可真是本公子这些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他们要是真的情比金坚,是我能拆散的吗?看来你个小丫头片子是真的不懂什么叫见钱眼开的婊子啊?” 许阳一脸坏笑,一把将玲珑姑娘推到了魏昭然面前, “你自己给她们说说,这段时间,只要别人砸的银子多,你少陪人睡了吗?恐怕只那宁国公府的白启,听说你夜夜笙歌,陪的至少也有小半个月吧?” “你少胡说,这事和我堂兄有什么关系?”白珊一听又扯到了自家堂兄连忙相护道。 “你堂兄?就那白启?你还真把他当成个什么好玩意啊?” 提起白启,许阳一脸的屑嘲讽道, “麻烦你出去打听打听,满定城的谁不知道,前些日子他一掷千金在这婊子身上花多少银子?对了,还有你们乘的这画舫,难道不是他为这贱人特意打造的? 可笑的是,你俩现在一个个却装模作样,口口声声指责我拆散他们。 殊不知,其实真正拆散他们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吧?” “你……你……”白珊被问的张口结舌,半天才理不直气不壮的道,“乌鸦落在猪身上,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呀,本公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本公子敢光明正大的承认不是,不像你那堂兄即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许阳正说的一脸得意,不料那书生冷不丁怕起来,一把将许阳推了出去,扯过玲珑姑娘护在了怀里, “你滚开,我不允许你这般污辱珑儿,珑儿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哈,好一个迂腐的书生,可真是会自欺欺人。”许阳怒气反笑,“还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就问她背上那个粉红的胎记,这定城的公子哥有多少人没见过。” “就……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的事,”周公子眼眸闪了闪,但仍坚定的道,“自从我们认识后,珑儿说她心里眼里只有我,为了我她根本没有再接待过别的人。” “没接待过?”许阳扯过玲珑,一把撕开她肩膀上的薄纱,“你自己睁开狗眼看看,这个印记是不是我前天才给她咬的。” “好呀,玲珑刚给我哭着说过,两天前有人威胁她,想要强占她的身子,原来竟是你这登徒子!”书生一见那牙印,彻底急了眼,捡起脚边一根棍子,就欲往许阳头上砸,“老子今天给你拼了,让你还敢欺辱我的珑儿。” “既然你自己非要找死,那本公子就成全你。” 许阳一闪躲开书生的棍子,从后面一脚直接将书生给踹进了湖里。 “救……救命!我……我……不……” 左沐放眼望去见那周公子在水里胡乱折腾,显然一副不会水的模样,连忙吩咐旁边的船夫,“你们几个快点下去,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给我拦住他们。人是本少爷踹下去的,我看他们谁敢救!”许阳站在船头趾高气昂命令道。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立即过来几个壮汉,拦住了左沐这边的人。 “许阳,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出了人命对你可没什么好!”左沐冷眼提醒道。 052人死了 “切,出了人命自然有本少爷一个人担着,用不着你们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许阳说着,忽然一脸坏笑的将目光转向左沐, “当然,如果你个小白脸愿意跟着爷回府的话,爷就答应不仅救了这书生,还放了玲珑姑娘,如何?” “放屁!许阳你少在这痴人说梦!”魏昭然上前一口啐过去,将左沐护在了身后。 “周……周公子……,您没事吧?您坚持一下,珑儿这就找人救您。” 玲珑趴在船边向水中的周公子喊完,转身扑通跪到许阳面前,痛哭流涕道, “许大少爷求求您,求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周公子,你要玲珑做什么玲珑都愿意。 周公子他刚进京不久,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哟这么快就心疼了,看看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看着可真让人心疼!只是可惜,本公子今天心情不爽,还就想让他多喝几口湖水,怎么办呢?” 许阳用一根手指挑起玲珑姑娘的下巴,假惺惺的叹了半天,忽然眼眸一转意有所指道,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办法,刚才爷的条件你也听到了,只要让爷达成心愿,不仅你的周公子无性命之忧,爷也会成人之美,放你继续和他双宿双飞。” 听到许阳这番说,玲珑初时一愣,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一调头直接跪行到左沐,砰砰砰磕起了头,直到额头沁出鲜血,才开口恳求道,“这位公子麻烦你行行好,你就答应许大少爷的条件,救救我们周公子好不好?” 看着玲珑姑娘一张如花的容颜,因为流下来的鲜血而生生破了相,左沐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亏得她和魏昭然刚才已经在小声商议要怎么救人了,结果这玲珑倒好,竟为了自己和情郎的幸福,不惜把自己卖出去。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你可真敢想啊,为了自己的幸福,竟不惜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 魏昭然那急性子立即从旁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玲珑姑娘推倒在地,怒骂道, “滚,滚一边去,别让我们再看到你,那是你的情郎,爱死不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许……许大公子讲,如果这位公子不陪他回府,他就不救周公子呀!”玲珑伏在地上哭泣道。 “对呀,害你情夫掉湖里的是许阳,你去找原凶要人啊,关我们什么事?”白珊也看不过眼,从旁帮腔道,“真是可笑,自己还没有脱离苦海,倒想着为虎作胀,把别人也拖上水。” “就是就是,怎么可以有人这般自私自利,为了自己不惜戕害别人……” 一时间,左沐这边的人将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玲珑身上,无不充满了谴责和厌恶,全不见了当初的怜悯之心。 大概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么倾国倾城的一个美人,竟有着如此和外貌不相符的一颗心吧。 “不……不好了!大……大少爷快看,周公子不见了。” 直到许阳身边的小厮一声喊,众人才如梦初醒,方想起湖水里还有一个人等着救援。 可是定睛一看,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连个涟漪都没有,哪还有那书生的影子。 “大……大少爷,怎么办?人不会这么快就淹死了吧?咱们要不要派人下去找找啊?”小厮从旁轻声建议道。 “切,一个书生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找的。”许阳轻嗤一声,懒得在理外面一干人,转身朝着船舱走去。 “可是万一那书生家人寻来怎么办?”小厮跟在后面,仍不大放心的嘀咕道。 “糊涂!不就是赔几两银子的事吗?”许阳不耐的回头斥责道,“什么时候,我们卫国公府连这点银子都掏不起了,打道回府!” 随着许阳轻描淡写命令完,大船在左沐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看着众人的模样,尤其是那些家仆们的冷漠表情,左沐忽然格外心凉。 原来这就是她现在所处的社会,充满残酷毫不人性。 前世从小到大,她听到祖父最多的教诲,就是人命关天,在人的性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可是,在这里呢,处处都是等级,有钱人、富贵人家的命是命,而穷苦老百性的命,在世俗人的眼里,顶多也就是值几两银子冷冰冰的银子而已。 尽管后来,在左沐的强烈要求下,白家的人下水也找了半天,但是那周畔活像在湖水里蒸发了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端端死了一个人,许阳是罪不可恕,可左沐心里又何尝不充满愧疚,愧不该当时只顾埋怨玲珑,没有先救人。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他也是亲娘生,爹娘养的人啊。 相当初,刚入医行时,每次因为有人抢救无效去世,她都要在心里难过上几天。 但是这一次,她比以往哪次都更难过。 “大哥,别伤心了,只是一个书生而已。别说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告知官府,就是去了,以卫国公的家世,官府的人也不会拿许阳怎么样的。” “是呀,那书生还和烟花女子不清不楚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 “就是就是,那玲珑姑娘还想着牺牲你去救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那书生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吧。” 回去的时候,白珊和魏昭然看左沐一脸内疚,一路上都在轻声开解。 可她们越劝,左沐心越凉:好吧,看来真是自己幼稚了。 从小在这里长大,这些等级观念已经深深植根于她们的灵魂,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真是一个冷冰冰的华丽的大牢宠啊! 看着周围的一切,左沐内心忽然感到深深的厌恶,她觉得自己那自由的灵魂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终于又坐了半天马车,浑浑噩噩的左沐,拖着疲惫的身体再回到康王府时,已然到了掌灯时分。 紫烟手里提着水壶,正忙活着浇窗台上仅剩的那两小盆花,见到左沐进门,连忙欣喜的迎了上来,“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王爷还等着您用晚膳呢,静月湖的荷花怎么样,不错吧?” 053两情相悦 “薛牧将军打了胜仗,安南现在已然脱离了危险。”望着紫烟那张美的不真实的脸,左沐脑海里全部回荡的都是白天那些人大声议论的话,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紫烟和您说话呢?” “啊……”左沐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紫烟刚才问的竟是赏荷的事,“还行吧!” 左沐随口应付完,转身进了卧房,径直走到榻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王妃,您怎么了?现在收拾东西做什么?王爷还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紫烟站在后面奇怪的看着左沐的动作,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呃,从今天晚上开始,我每天就宿在东厢房了。”左沐淡定回答着,干脆将东西一股脑的放进去,直接卷进被子里。 紫烟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到了,一双眼瞪的比铜铃还要大,“啊,你怎么能走?那王爷一个人在这怎么办?” 左沐瞟了眼半靠在床上,从她就门开始就一直波澜不惊看书的司马铖,“以后就由你照顾你们王爷吧。” 说完,不顾紫烟的阻止,直接抱起铺盖卷,径直去了东厢房。 一柱香后 “公主,这是我们下人的房间,您搬过来做什么?”安嬷嬷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质问道。 “哦,从今天开始,我就宿在这里了。”左沐整理着自己的零碎小东西,一脸波澜不惊的道。 “公主,您这是到底怎么了?王爷搬走了,您知道吗?”见左沐这般,安嬷嬷彻底急眼了,抓过她的东西又开始往回归置。 “走了就走了呗,反正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左沐索性不再理安嬷嬷,转身直接躺到床上,闭目养起了神。 “这段时间王爷在这残月院,您不是一直侍候的都好好的吗?你们夫妻相处的也很愉悦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安嬷嬷急的额头上的汗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干脆也不顾上什么尊卑了,上前就去拉左沐, “不对不对,您今天出去肯定遇到了什么事?要不然您今天为什么执意非要搬到这东厢房?公主您快别睡了?您给老奴说说好不好?” “是,这段时间确实发生了一个大事。” 左沐顺势起身,用上略一用力,将安嬷嬷也拉坐在了床边, “嬷嬷您知道吗?前些日子安南刚刚大败了黑水,已经没有危险了。” “公主您说的是……”安嬷嬷大睁着眼睛,一脸懵圈的看着左沐,不知道是不是消息来的太突然,忘记了喜悦。 “唉哟,您也不相信是不是?我也是今天听到别人议论吓了一跳。” 左沐直接跳下地,拍了拍安嬷嬷的肩膀,笑着解释道, “薛牧您知道吧?薛将军竟然回来了,并且还以少胜多大败了路冥。安南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终于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了,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怕他们了。” “什么?薛……薛将军回来了?”安嬷嬷唰一下站起身,一副受了大惊吓的模样,“公……公主,您……您都知道了?” 左沐解释完,本还等着安嬷嬷和她一起庆祝,谁知安嬷嬷的反应却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什么意思?安嬷嬷,这个消息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左沐一脸懵圈的看着安嬷嬷,反问道。 “没……没有,”安嬷嬷摇了摇头,语无伦次解释道,“老奴也……也是这两天刚……刚得到的消息。” “好吧,虽然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还有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瞒着我,但是我可以实事求是的告诉您,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 穿过来这段时间,安嬷嬷对左沐的衷心,左沐自然是心知肚明、勿庸置疑的。 所以,她也懒得和安嬷嬷计较,直接返身又收拾起了自己的零碎小东西, “安嬷嬷,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计划着离开这里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了。 当然,只要您愿意,我走哪都会带着您。毕竟您从小照顾我,这段时间患难见真情,更是拼了老命保护我。 所以,我左沐保证,以后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饿着您。” “公……公主,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安嬷嬷越发变得局促不安,扯了扯左沐的衣袖,小声从旁劝解道, “再说您现在这般不是挺好吗?贵为亲王妃,风光无限,没人敢轻易欺负您的。 性情也和以前大不相同,雷厉风行、快意恩仇,虽然将以前的事忘了一干二净,但是再也不会伤心了不是。” “性情大变?”左沐脸色大变,直愣愣的盯着安嬷嬷,生硬的问道,“安……安嬷嬷,您说这话什么意思?您到底还知道什么?” 现在终于轮到左沐不淡定了,她忽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自从穿过来后,她从来没有收敛过自己的性子,瑕疵必报,在安嬷嬷面前更是无遮无拦。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安嬷嬷是看着原主长大的,两人从小相夕相处。 一个人的性子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她怎么可能会不怀疑。 难道,安嬷嬷已经知道了什么? 左沐赤裸裸、紧紧的盯着安嬷嬷,想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结果,在她如炬的目光下,安嬷嬷好像表现的更害怕了。 “公主,不不,应该是王……王妃!康王妃,有些事您现在可打死也不敢想了呀,您已经成了亲嫁了人,心里是不能再想除了王爷之外的男人的。” 安嬷嬷双腿一软,直接扑通跪到了左沐面前, “您现在必须认清现实,那薛牧将军再厉害,尽管以前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现在您也必须挥刀斩情丝了。 您想过没有,如果您现在回去找他,您已经是成过亲的人了,薛牧将军会不计前嫌的和您在一起吗? 就算他不嫌弃你,可是您想过世人的看法吗? 您可是和亲的公主,天下皆知,到时候恐怕世人的唾抹都能把您给淹死。” 显然安嬷嬷对左沐的反应会错了意,一股脑的交代了一堆的东西。 054断情水 显然安嬷嬷对左沐的反应会错了意,一股脑的交代了一堆的东西。 左沐听得是云里雾里。闹了半天,原来事情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左沐不可思议的拉着安嬷嬷确认道,“安嬷嬷,您说我以前和薛牧将军相爱过?” 穿越后,左沐是有原主很多的记忆,但是奇怪的是,惟独对这个薛牧将军模模糊湖、印象全无。 不过,左沐并没有将此当回事,因为她觉得,她一个深宫公主和驰聘沙场杀敌的大将军没有交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现在冷不丁的,安嬷嬷却说他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左沐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有些不够用了。 “公……公主,难道您……您没有想起往事?没有记起薛牧将军?” 安嬷嬷彻底混乱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老……老奴还以为当时药量下的少,您已经恢复了记忆呢。 好吧好吧,看来那断情水的药性还是很烈的,若不然,太子殿下也不会因此丧命。” “断情水……太子殿下……”左沐彻底被安嬷嬷说凌乱了。 不过,她忽然意识到,安嬷嬷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并且应该还是一些很严重的事。 首先,安嬷嬷不仅私下对自己下过药,并且听这话意,她好像还对太子哥哥下过,并且因此造成太子丧命。 说起,安南太子左毅,左沐心口不禁猛的一痛。 在她的印象中,左毅一直很爱护她这个小妹,情同手足。 对于他的忽然去世,原主一直无法释然。 且不说左毅从小师从沐道长,武艺高强,在打仗方面他更是一个天才,排兵布阵完全不在话下。 而就是这么一个宛如神坻的人,去打了一个胜算很大的仗,却突然有去无回、战死杀场。 噩耗传来,左沐不能接受,皇后和皇上更不能接受,所以才会死的死病的病。 现在看来,这一切的背后显然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千想万算,估计任谁也不会料到,此事罪魁祸首竟是左沐一直当做长辈般敬畏、素来忠心耿耿的安嬷嬷。 思及此,左沐不禁怒上心头,不觉气场全开,语气也跟着变得凌厉,“安嬷嬷,这断情水到底怎么回事?背后你究竟又动了什么手脚,今天你必须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否则的话,休怪本公主不念旧情。。” “公……公主息怒,老奴全都交代。 断情水其实是风池道长早年研制的,皇后娘娘一直珍藏着一小瓶。” 可能安嬷嬷这段时间因为此事内心也一直不安,所以听到左沐的话,她便没再有所遮拦,大哭着跪趴在地上,将事情一五一十给细细道了出来, “公主可还记得,年前安南出现过一位长得和您有几分相似,才艺双绝的杨柳姑娘?” “杨柳姑娘?”左沐在脑海中略一思索,很快便有了答案,“可是妙音阁的那位头牌,一手琵琶弹的出神入化?” “正是此人。当时太子殿下无意见之,对其一见倾心,执意要娶回宫做太子妃。 一名烟花女子做太子妃,皇后自然不同意,然多次劝阻无效,慢慢的,皇后便悄悄起了让太子殿下彻底忘了这姑娘的念头。 于是某一天,在皇后娘娘授意下,老奴将大半瓶断情水下在了太子喝的粥汤里。 我们只道,服用此断情水后,可以让人忘记以前的爱恨情仇,但是却忽略了此药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太子殿下服用此药后,昏昏沉沉直睡了小十天,醒来后虽忘了杨柳姑娘,但是却因此缠绵病榻,大病一场。 结果太子殿下大病还没有痊愈,谁料边疆就收到黑水出兵侵犯的消息,太子执意带病出征,很快就传来战死的消息。 皇后闻此恶耗,当场昏死过去,她坚持认为是自己亲手害死了太子,整日里以泪洗面,忧思过重,不久就一病不起,去世了。” “原来事情竟是这么个起因,”左沐了然的点了点头,对安嬷嬷的说辞还算是深信不疑,“那薛牧呢?我和薛牧又是怎么回事?” “薛牧将军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子,长得极是聪明伶俐,很得娘娘喜爱。 公主您一岁时,被风池道长带到安南拜见皇后,当时恰薛牧将军也在场,第一眼他就中意了您,心喜不已。 皇后娘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念在风池道长的师兄妹情,也是为了成全你们,就爽快收养了您为义女,并为您和薛牧将军从小定了亲。 你们自此便从小玩在一处,长在一处,几乎形影不离。 对于您二人金童玉女的结合,安南不知有多少人艳羡眼红。 后来黑水一战,太子战死,薛牧将军也失踪,危急时刻,您为了安南被迫和亲。 虽然人前佯装坚强,笑意相对,但是老奴晓得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薛牧将军,心里比谁都苦。 尤其是每天早晨看着您湿透的枕巾,老奴更是心疼的心都要碎了。 于是老奴就擅自作主,偷偷将剩下的小半瓶断情水,掺在了您的饭食中。 不出意料,您很快就病倒了,也慢慢忘了薛牧将军。 谁料就在您生病的间隙,倒让小莲那死丫头钻了空子,给您下了毒,为此差点要了您的命。” 安嬷嬷说到这里依然心痛不已,直接抱住左沐的腿,竟放声痛哭起来, “公主,老奴该死啊,这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对不起您!您要是心里气不过,要打要杀都冲着老奴来! 可是安南,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公主,王爷其实对您也并不差,王府里又无别的侧妃,没有争宠宅斗的麻烦,为了您以后的日子着想,老奴恳求您留在康王府好不好?” 至此,看着痛哭流涕的安嬷嬷,左沐终于恍然大悟,将整个事情弄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自己病愈后,性情和原主有如此大的差异,安嬷嬷都能坦然接受,没有丝毫怀疑。 原来症结在这里,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这些变化都是断情水的作用。 055可否愿意跟我走? “嬷嬷您别哭了,快起来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毕竟我们再悔恨也于事无补。” 左沐收敛心神,搀扶起安嬷嬷,轻轻拭干她脸上的泪水,“再说,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主子着想,我想换谁都不会怪罪你的。” “公……公主,您真的不怪罪老奴,能原谅老奴吗?”安嬷嬷两眼哭的通红,小声一再确认道。 “会的,起码您的出发点是好的,虽然做法可能有些不尽人意。”左沐眼神看向别处,隐晦说道。 虽然她不是原主,不能替原主做决定,但是安嬷嬷此举毕竟是拳拳忠仆爱主之心,她觉得原主应该会原谅。 或者换句说,这一切只能说是天意弄人! 就像她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样,除了安然接受,又能怪得上谁呢。 “太好了,谢谢公主,谢谢公主!还是公主您大人大量!”听说自己被原谅了,安嬷嬷终于长出一口气,像一个被赦的囚徒,作势又要向左沐下跪。 “安嬷嬷您先别跪,有些话我还要对您说。”左沐伸手扶住安嬷嬷,咬了咬牙,一脸坚决的道,“其实,我还是最初的那个决定,这康王府我是肯定要离开的。” “公……公主,怎么老奴劝了这么半天,您还是执迷不悟,非要回安南呢?”看左沐这般顽固,安嬷嬷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似乎又要决堤了。 “安嬷嬷,我们只要离开这里而已,没说非要回安南呀!” 看着一根筋的安嬷嬷,左沐颇有些苦笑不得, “或许离开这里,我们吃的住的用的都没现在这般华贵,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们一定会比这里过得舒心,过得快乐。我现在且问你:你可否愿意跟我走?” 左沐此话倒是说得真心实意,毕竟,从最初开始,她压根就没有过要回安南的念头。 更何况据安嬷嬷交代,那里还有一个原主朝夕相处的青梅竹马未婚夫薛牧,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肯定没有安嬷嬷好胡弄,所以现在的左沐更是不能回去了。 “老……老奴脑子笨,不知道,也想不出来,不回安南,我们还能去哪?”安嬷嬷难以确信的看着左沐,嚅嚅问道。 “自然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呀!就凭我们两个,你里里外外干活一把好手,我又会医术,又能治病救人,还能饿死我们不成。” 左沐耐心的向安嬷嬷再三劝释道,“安嬷嬷,我们朝夕相处这么多日子,您早已经成为了我们这里最最重要的亲人,我自然还是希望你能跟着我的。若不然,把上了年纪的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肯定会良心不安,放心不下的。” “那……好吧!”终于安嬷嬷好像被左沐劝的动摇了,不情不愿回到东厢房开始帮左沐整理行李。 可是等二人一切打理好,开了房门正欲走时,左沐又愣住了。 “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奴婢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紫烟在此恳求王妃:无论去哪,都请带着奴婢。”紫烟跪在房间门口,生生拦住了左沐的去路。 “紫烟,您这是做什么?”左沐不可思议的看着紫烟,伸手企图将人扶起来,“我和安嬷嬷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你是决计不能跟我们一起走的。”。 “紫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得王妃生气,但紫烟愿意补偿,只要王妃愿意带紫烟走,以后王妃让紫烟做什么,紫烟都愿意。”紫烟倔强的跪着不肯起,执意请求道。 “紫烟你真的不用这样,其实,我也没有真正怨过你!”看着紫烟执著的模样,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你就不是我的奴婢,至于行事说话,听从你主子的吩咐自然也无可厚非,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现在还是赶紧起来,去侍候王爷去吧?” “王爷身边有阿离,从来不让女人近前侍候。根本用不着奴婢呀?”紫烟显然没有领会到左沐的意思,睁着迷茫的大眼睛好奇问道。 “所以呀,这对于你来说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呀,”看紫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左沐耐着性子从旁继续引导道,“你想啊,你长得如此国色天香,趁现在王爷身边还没有女主人,留在他身边不是更好吗?这样时间一长,日久生情,说不定还能混个侧妃什么的当当,以后这一生就衣食无忧。” “谢王妃好意,王妃对奴婢的好,奴婢记得了。不过,奴婢从来没想过此事,奴婢也不觉得做一名侧妃有什么好!” 紫烟说着,自顾自的爬起身,上前就欲夺左沐肩上的包裹,准备帮她拿东西, “其实,从奴婢唤主子那天起,紫烟以后的主子就只能是王妃,所以王妃今后去哪儿,奴婢就只能跟着去哪儿。” “紫烟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左沐终于掰扯的有些烦了,不明白自己好说歹说了半天,紫烟就会得出这么个结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虽然现在口口声声称我是你的主子,但是发自内心的问,你心里真的有把我当主子吗?即便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还不是以你们家王爷的利益为前。 我是不会用你的,更不会带你走,你请回吧!”左沐拂开紫烟的手,冷声挑明道, “原来竟是这样?”紫烟怔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磕了个头,低声回道,“奴婢明白了!既然王妃不想要奴婢,奴婢自然也绝不勉强。” “对呀,这样想就对了嘛!”看紫烟终于想通了,左沐不由得长松一口气,“安嬷嬷我们走吧!” “好……好吧!”安嬷嬷在后面嚅嚅应道,小心绕过了紫烟。 她本就对离开这里不太赞成,此时更是一步三回头。 可是,接下来回头看到的这一幕,却让安嬷嬷吓了一大跳,七魂都差点掉了六魂。 “你……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好端端的,为什么想不开?”安嬷嬷扑过去,一把握住紫烟的手大喊道。 056让她走! 056让她走! 左沐循声转头望去,就见安嬷嬷正和紫烟纠缠在一起。 “嬷嬷有所不知,奴婢以前是影卫,影卫就相当于别人的影子,只能活在暗处,一辈子不能见人。而一旦见光现身,身份就不可更改,必须从一而终,她第一眼看到的主子,就是她一辈子的主子。一旦主子哪天不要她了,她就只有一死。” 紫烟哽咽着,边解释,边试图从安嬷嬷手中把匕首夺回来, “既然奴婢现在没有博得主子的信任,被抛弃了,所以还请嬷嬷成全奴婢,让奴婢以死明智。” 紫烟毕竟有功夫在身,安嬷嬷又上了些年纪,所以很快便呈了下风,只得无奈开口向左沐求助,“公……公主,您快过来看看,这可怎么办哪?” 眼看紫烟又成功夺回匕首,正准备往自己心口刺。 千钧一发之际,左沐大步过去,抬腿一脚踹掉了紫烟手中的匕首。 “紫烟,我不懂你嘴里说的规矩从哪里学的,对于你又有什么意义,但我只晓得一件事:那就是人命大于天,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上天的恩赐! 老天爷既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就必须活出个样子来,努力活好当下每一天!死神没来临之前,每个人都没有权利放弃它。” 左沐冷眼看着紫烟,大声斥责道, “而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年纪,对这些条条款款就教条愚忠到了这般地步,为了一个所谓只接触几天的主子,就企图自杀。你这么做对得起辛苦将你带到世上的父母吗? 告诉你,早知道你这般迂腐,别说本姑娘现在看不上你,一开始我就不会要你!” “可……可……”紫烟彻底被左沐说傻了,嚅嚅着半天说不出话,“可是,奴婢从小受到的教诲就是如此啊。” 从小身为暗卫的她,只知道任务才是第一位,任务就是天,完不成任务只有以死明智。 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人曾告诉过她,其实她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高于这所有的一切! “从小?嗬,可真是好笑!本姑娘今天总算长见识了,原来康王府就是这么培养人才的。放着好好的鲜活的生命不要,动不动就教人自杀。不过紫烟你今天的表现,也确实让我另眼相看,对上面的教诲如此言听计从,好坏是非不辨,真是出息大的很呐!” 左沐嗤笑两声,转身就去招呼安嬷嬷,“嬷嬷,我们走,你不要管她,让她尽管去死好了。如果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说咱们,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 安嬷嬷还在轻声安抚紫烟,听到左沐招呼颇有些不情不愿,“公主,我们不走不行吗?难道非要离开这里吗?” 看着安嬷嬷不情不愿的样子,左沐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怎么?安嬷嬷,你又想变卦不成?” “公主,一个女人活着,无非是嫁人生子,外面有多险恶,我们根本无法预料。您这样放着好好的家不要,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后怎么过活呀。” 果然被左沐猜中了,只见安嬷嬷迅速倒戈,扑通跪倒在左沐面前,又开始了苦口相劝, “再说了,如果我们走了,紫烟没有完成任务,还要被处死,多可怜呀,您一向心地最是善良,就不能……” “安嬷嬷!紫烟无论是死是活,皆是她纠有自取,她的生命在她自己一念之间,和我们没丝毫关系。”左沐厉声喝住安嬷嬷,大声警告道,“你到底走还不走,你若是不走的话,我可就自己走了。” “公主,老……老奴不走,老奴也不想让您走!”安嬷嬷往前一扑,大哭着抱住了左沐的腿,“您一个人在外风餐露宿,老奴不放心!” “安嬷嬷,您放开我!让我离开这里!” “老奴不放,老奴死也不让您走,公主您再好好考虑考虑不行吗?老奴是真怕您前脚出了这个门,后脚就后悔,到时候再想进可就进不来了。” 左沐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安嬷嬷却死活不撒手,最后还叫上了紫烟帮忙, “紫烟你快帮帮我呀,难道你还真的想被抛弃,切腹自杀不成?” 紫烟一听,自是毫不犹豫上前拉住了左沐,“王妃,求您救救奴婢,看在奴婢份上,不要走了好不好?” 本来一个安嬷嬷就够左沐缠的了,现在又加了个紫烟,左沐算是彻底被困住了。 “你们两个到底要干什么?难道还想以下犯上不成?”左沐挣脱不开,气急败坏的喊道。 “公主,日后您若有气,都往老奴身上撒就是,哪怕你拿刀砍了老奴,老奴这会也坚决不让您走,紫烟,你从那边拽结实了,记着一定不能放王妃离开……” 一个坚决要走,两个扯着坚决不放,就在三人纠缠不清之际,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放开她,让她走!” 伴着这声厉喝,所有人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齐唰唰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门口已多了两个人。 尤其是那坐在轮椅上的笔直身影,黑夜中竟显得格外耀眼,好像身上蕴藏着无数的力量。 “王……王爷!”众人齐声喊道。 “紫烟,本王现在就赦你无罪,明天就回影卫,你立刻撒手,让她走!”司马铖坐在轮椅上沉声命令道。 “走就走,好像谁稀罕做你的康王妃,在意你这点荣华富贵似的。”见终于获得了自由,左沐捡起地上的小包袱就欲朝着大门走去。 “公……公主……”安嬷嬷站在后面红着眼圈,凄凄哀哀喊道,“真的不走不行吗?” 左沐前世母亲生她难产而死,她从来没有在母亲的怀里承过欢,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样子? 不过,安嬷嬷这些日子给予她的保护,让她觉得很舒心、很温暖,她感觉或许真正的母爱也大抵不过如此吧。 “安嬷嬷,人各有命,这里的一切真的不适合我,” 057我要你的人! “安嬷嬷,人各有命,这里的一切真的不适合我,它之于我就像一个大牢笼,待在这里我只会感到窒息,直到有一天死亡为止。” 左沐返身走到安嬷嬷身边,帮她捋了捋鬓角凌乱的白发,含泪叮嘱道。 “所以,您不用为我感到悲伤,假如有一天再回到定城,我一定第一个过来看您。或许哪天您老了,做不动了,您让人给我捎信,我过来接您,带您去颐养天年……” 这边左沐温情脉脉,正轻声细雨安抚安嬷嬷,只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生硬打断了她的话。 “好,有骨气,视权利金钱如粪土,确实是名奇女子。” 司马铖沉沉盯着左沐,眼里不带任何温度,“不过康王妃,你可想清楚了,只要你前脚踏出这个院门,以后这个称号就彻底与你无缘,若想再回到这里,你将比登天还难。” “嗬,这点自然不劳王爷您提醒,我左沐既然决定离开这里,肯定没有再回来的道理。”左沐惨然一笑,决绝道。 “是吗?但是,有件事,本王觉是还是有必要善意的提醒你一下。” 司马铖眼眸暗了暗,沉沉开口道, “如果你今天决意离开这里,仅仅因为薛牧打了一场胜仗,便觉得安南从此可以高枕无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或许你今天走出这康王府的大门,明天安南就可能灭国!” “司马铖,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姑娘不信你的鬼话!”左沐耸了耸肩,不屑说完,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危言耸听?你是觉得本王很闲,还有雅致逗你玩?” 司马铖冷笑一声,开口解释道, “左沐公主,请收起你幼稚的想法好不好? 好好的和亲公主不见了,你真以为是小孩子玩过家家,丢了就丢了。 且不说西夏帝到时候答不答应,恐怕我的十万亲兵,到时候都义愤难平。 你可能忘记了,本王的封地离安南很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到时候他们要执意拿下安南,为王爷出气,你说我这个千里之外的王爷又能有什么办法?” 封地?果然还是封地? 这个问题左沐不是没想过,她当初选择嫁给司马铖,就是想着康王的封地离安南近,就算以后西夏帝食言,关键时刻他们也可以出兵保护安南。 可惜的是,她左沐只想到了开头,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那不要脸的司马铖竟开诚布公的拿此事威胁她。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威胁我……”左沐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走到司马铖面前,一双眼睛如淬了冰般紧紧盯着他,“司马铖,你到底想干什么?” “威胁?”司马铖扯唇一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吧,如果你喜欢,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见某人这般没脸没皮,左沐彻底被激怒了,“司马铖,什么叫适可而止知道吗?你要的紫田暖玉,本姑娘已经忍痛割爱给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本姑娘身上已经没有你可以索取的东西了。” “我要你的人!”司马铖毫不回避的直视着左沐的目光,一双眼睛黑的吓人,似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嗬,不错,想的很美!”左沐怒极反笑,上前一步,直接坐到司马铖怀里,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离、安嬷嬷等人一开始还有些奇怪,不晓得王妃刚才还闹着走,为何莫名其妙态度就有了这180度的大转变,突然和王爷这般恩爱了,竟当众做出这羞人的举动。 不过很快,听到左沐说的话,所有人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司马铖你给我听清楚了:本姑娘就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让你得到我。”左沐一把银针顶在司马铖脖颈大动脉处,咬牙切齿道,“逼急了本姑娘,信不信让你真的变成一个不能人道的残疾。” “王……王爷……”阿离和紫烟一看情形不对,大喊一声,作势就要上前。 “站住!”左沐头也不扭,沉声命令道,“我看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立即将这把银针钱全部刺进去!” 阿离和紫烟一看左沐来了真的,自是面面相觑,不敢再轻易上前。 “公主……,您这是为何啊?快快住手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相商吗?”安嬷嬷带着哭腔从旁劝道。 “嬷嬷你先出去,这里的事你别管!”左沐怕安嬷嬷吃亏,连忙说道。 “不行,事情不解决,谁都不能走!”阿离拦住安嬷嬷去路,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出去!”司马铖淡淡开口道,面对左沐的威胁根本不为所动。 “王爷……”阿离还有些不大放心。 “出去!把院门从外面关了!”司马铖声音沉了几分,再次命令道。 “是!” 阿离见拗不过,只得领着紫烟、拖着安嬷嬷走了。 “沐公主,现在好了,人都走完了,你终于可以试试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司马铖不屑瞟了左沐一眼,凉凉开口道, “不过,本王怎么就觉得:如果本王真的不能人道了,康王妃这个头衔怕是你要戴一辈子了。到时候就算是变成一个苍蝇,恐怕你也甭想再飞出这个小院子了!” “司马铖……”左沐气噎,一张俏脸红的简直要烧起来,手里的银针不觉又往前顶了几分,“你别瞧不起人,飞不出去,大不了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反正你也落不到什么好!” 看到左沐这般罕见动怒的模样,司马铖忽然觉得竟有几分可爱,语气中不觉又加了几分戏谑,“其实王妃可以少安勿躁,本王刚才所言:得到你的人,并不是指得到你的身体,而是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就是你这个人而已,真的是王妃你多想了!” “我的人,不是我的身体……” 左沐被司马铖成功绕懵了,越加恼羞成怒,手指略一用力,司马铖的脖颈处已有几滴鲜血冒出, “司马铖,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能不能一气说个明白,” 058交易从此刻生效 “司马铖,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能不能一气说个明白,说一半藏一半,你是个男人吗?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姑娘真的让你命归黄泉?” “是不是个男人,王妃你现在感觉不到吗?”司马铖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不正经。 不过,伴着司马铖这句戏言,左沐也终于后知知觉意识到,她貌似真的坐到了某人的敏感部位,下面有个东西好像正在叫嚣。 “司马铖,你无耻!” 反应过来的左沐勃然大怒,举起手中的银针就欲直接往司马铖头上要害处刺,却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松抓住了手腕。 “王妃息怒,其实本王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就只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而已。”看左沐真的动了怒气,司马铖被迫收起玩心,索性开门见山道, “什么交易?”左沐一脸狐疑。 司马铖轻咳一声,郑重道,“你当我一年的康王妃,我保安南永久平安。” “一年?”左沐一怔,收回银针,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回头你再变卦了怎么办?” “怎么?本王在王妃你眼里,连这点诚信都没有吗?”司马铖垂下眼眸,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左沐施施然松开某人,轻松一跃,跳下轮椅,“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司马铖挑了挑眉,“好吧,为了表明本王的诚意,本王现在就可以写一份和离书,落款写到明年七月初六。和离书押到你那里,你的紫烟暖玉暂时有我保管。 到时候,日子一到,你拿出和离书,换走你的紫田暖玉,这样咱们好聚好散,我继续做我的亲王,坐我的轮椅,而你则彻底获得自由,拿着你的紫烟暖玉从此浪迹天涯,如何?” 七月初六,意思是从成亲那天开始算,中间这段日子也给包括在内了,并且到时候还可以带走紫田暖玉,这样看下来的话,貌似还挺划算。 左沐颇有几分心动,不过转念一想,不禁又心生疑惑,“你为什么这么做?本姑娘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这样做,既然有这样做的道理。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自不必管。”司马铖眼眸暗了暗,答非所问道。 “一年时间就和离?听起来确实挺诱人?”左沐上上下下打量着司马铖,还是有些不放心,“司马铖,你不会心里憋着什么坏呢吧?比如这一年时间双方怎么相处,要不要履行王妃的什么义务之类的,你是不是准备在这上面做文章?” “义务?”司马铖闻言,瞟了眼左沐单薄的小身板,不屑道,“你放心,本王对你这种没二两肉的女人暂时还不感兴趣。” “你……”左沐跳脚,挥起拳头作势又要上前。 “怎么?王妃这是到底希望本王感兴趣呢?还是不感兴趣呢?”司马铖大手轻松包住左沐的粉拳,笑言。 其实,通过刚才的试探,左沐已经清晰认识到,武功方面,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司马铖的对手。所以,此时智商在线的她,自然不会再拿鸡蛋碰石头。 “少废话,说正事!”左沐挣开司马然的束缚,直截了当道,“你现在就找纸笔,把和离书和你的要求都仔细写下来,这桩交易如果合适本姑娘就做,不合适我立即走人,你爱咋咋滴。” “和离书已经写好了,”司马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郑重递给左沐,“王妃请过目!” “好你个司马铖,果然是阴险狡诈,有备而来,”左沐很快浏览了一遍,爽快将和离书塞进了怀里。 “其他的呢,都有什么要求一块提吧。”和离书在手,左沐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不少底气。 “其他的好说,不用写,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不用有所顾忌。” 司马铖爽快说完,想了想,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对了,还有一点,日后在外人面前,你要配合我,表现的夫妻恩爱一些。” “为什么?既然夫妻都这么恩爱了,到时候突然和离,难道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吗?”左沐认真盯着司马铖的眼睛问道。 她惊奇发现司马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琥珀色。 真是个怪人,竟然连眼睛都会变颜色。左沐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你要相信我,这次我真的是为你好。” 司马铖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任由左沐盯着自己的眼睛随便看, “如果咱们表现的夫唱妇随、特别恩爱的话,恐怕用不了一年,你不想走,都有人想方设法要把你赶走。” “还会有这等好事?又骗人呢吧你?”左沐轻嗤一声,弯腰捡起自己的小包袱,头也不回的朝着东厢房走去,“好吧,交易从此刻生效,最好到时候记得兑现你的诺言,否则的话,小心本姑娘一针下去,直接让你阵亡。” “放心吧,本王不会舍得让你当孀妇的。”司马铖看着左沐的背影,沉沉道。 “哎对了,”走到东厢房门口的左沐忽然停住脚步,转头好奇问道,“从今天起,你是不是不会再宿在残月院了?” 司马铖眼眸暗了暗,“这是自然,王妃不欢迎,自是没有强留的道理。” “聪明!”左沐向司马铖竖了竖大拇指,立正稍息,得意的调头朝着正房走去,“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自然是哪里舒服睡哪儿,哪有放着宽敞舒适的大床不睡、睡偏房挤小床的道理。” 司马铖定定看着左沐欢快的背影,半晌没有动静,直到屋子里烛光都熄了,才调头朝着院门而去。 房间里,左沐走到床边,一头栽过去,连脸都懒得洗,就沉沉睡去。 这一天对于她来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漫长的简直像一个世纪。 不过好在,问题总算解决了,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公……公主,您……您这是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伴着一阵轻晃,左沐睁开眼,就见安嬷嬷两眼通红殷切的望着自己。 059被逼赴宴 “公……公主,您……您这是真的不会再走了吗?” “嗯……” 左沐含混不清的应了一声,就欲阖上眼睛继续和周公约会,却又见一张俏脸也挤了进来。 “王……王妃,是不是以后紫烟也可以留下来,继续侍候您了?”紫烟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 “嗯!” 左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闷哼一声,直接将头埋在了被子里。 她本以为这样以后,自己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料,外面竟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 像有人在哭,一会又像在笑! “天啊天啊……” “安嬷嬷实在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死,也不用回影卫了。” “老天开恩,老天开恩哪!” “紫烟你说王爷怎么就这么厉害,这么会儿的功夫,竟将公主劝通了……” 声音吵的左沐头都疼了,却还是越来越大,眼看一时半会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左沐气得唰一下掀开被子坐起来,“从现在开始,谁再不让我睡觉,我就把你们统统赶走,然后我直接再离家出去。” 左沐这一声吼果然威力无比,房间里瞬间寂静无比,连根针落地的声音几乎都能听见。 “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左沐嘀咕一声,扑通栽回到床上,终于又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几日后,康王府大门口,两匹小白马拉着一辆崭新的马车,静悄悄的等候在大门口。 “昭然,我是真不想去,真不想去,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左沐被魏昭然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出了康王府的大门,脸上一副极不情愿的神情。 不过罕见的,左沐今天竟穿了盛装,脸上也化着精致的妆容。 “哎哟喂,我亲爱的康王婶,不就让您进宫赴个程贵妃的生辰宴吗?您至于墨迹这么小半个时辰吗?您看看,二哥给我打造这马车可是一色新的,第一次出行我就亲自来请您试坐,难道还没有诚意吗?” 魏昭然拉着左沐来到马车前,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就将人往车厢里推, “您就给昭然个薄面,乖乖上去行吗?再这么啰里嗦嗦可真不符合您的风格!” “不是昭然,我没有推托,我是真心不想去。” 左沐屁股刚粘到软垫,人就作势一点点往外挪,试图溜下马车, “这样,你这辆马车的花销算我的,所选礼品的花费我也出,回头我连同你和珊儿的赌金一块双倍补偿你,你现在放我回去,如何?”左沐苦着脸,一副赶鸭子上架的表情。 眼看事情成功在望,临门一脚,当事人却要变卦,魏昭然两眼一瞪,自然一百个不同意,“这怎么行!你不去了,就剩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交代呀?” “怎么就不好交代了,你向程贵妃说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进宫不就行了,” 左沐不死心,继续游说道, “至于珊儿那,你们只是打个赌而已,我不是已经同意把赌金双倍赔给你了吗?这样算下来你也不吃亏的。” 这些日子,自和司马铖达成交易,晓得重获自由的日子指日可待后,左沐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每天侍候侍候药草,研究研究药材,小日子过得轻松惬意,胜似神仙。 不料,这美好的生活瞬间就起了波澜,今天一大早,魏昭然火急火燎的赶来,非要拉着她去赴程贵妃的生辰宴。 左沐是提起宫中那帮人面蛇心、心机深厚的女人就头痛,脑海中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自然是打死不同意进宫。 不料,魏昭然死活不放手,非拖着她出来,还说什么和白珊打了赌,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让左沐露个面。 左沐是实在被这熊孩子缠的没了办法,这才勉强换了身衣服,又被迫化了个妆,可是临上马车了,却又打起了退堂鼓,她是真心对此次皇宫之行没有丝毫安全感。 “哎呀,我的好婶婶,您老人家就权当去赏景了,简单应赴一下不就行了吗?我告诉你,我这要是输了,赔了赌金事小,丢了面子事大。” 魏昭然堵在车厢门口,一把将左沐按在软垫上,不给其任何逃脱的机会, “你是不知道白珊那丫头的嘴,如果这次我输了,她准能说遍半个定城,然后再笑上我个一年半载。所以,拜托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行行好,陪着本姑娘走一趟好吧。”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真是不像话,这是去皇宫赴宴,能是儿戏吗?是普通的赏景可以媲比的吗?怎么可以用来赌着玩呢?” 左沐现在对这两丫头的脑回路真是无语,可能因为自幼和皇家粘亲带故的缘故,两人是根本没有意识到皇宫的危险性,殊不知,伴君如伴虎,皇家最是无情人,脸一翻就能轻轻松松要了你的小命, “再说那又是程贵妃的生辰宴,人家在皇上面前可是多年盛宠不衰,小心一个不注意说错话,人家在皇上耳边吹吹枕边风,回头皇上给你们穿小鞋算回头账。”左沐故意沉着脸吓唬道。 谁知,人魏昭然根本不接茬,眼一翻,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 “婶婶您放一百个心,此行昭然保证之于您而言,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危险。 其实有些事啊,婶婶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是的,程贵妃这人是得盛宠,平素也喜欢作妖,别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就是一个再平凡的日子,她都能想个辙请人设宴。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惠王争储拉拢人情,所以,您这次就放宽心,到了那里该吃吃该喝喝,只要您不主动找茬,程贵妃为了树立自己的形象,表现她的亲民和善,一定会对您友爱有加的。” “真会这么简单?”左沐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当然这么简单!撇开咱们志趣相投不说,您可是救过祖母的人,是我们魏家的大恩人,难道昭然还会害您不成?” 魏昭然非常肯定的说完,扬声朝外面喊道,“车夫快走了走了,再晚就真的赶不上寿宴了。” 060白太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见魏昭然说的这般轻松,左沐无奈,也就只好相信了。 可是,等一个时辰后进了芙蓉殿,左沐瞬间傻眼了,悔得她掐死魏昭然的心都有了。 只见芙蓉殿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花红柳绿、胭脂玉粉,各种香气扑面而来。 不过,让左沐惊讶的,却不是这些世家夫人、大家闺秀,而是大殿正中间坐的那三位大神。 从左边看起,烈焰红唇,艳丽无比,一时风光无限的自然是程贵妃了。 可能是因着今日生辰的缘故,左沐发现程贵妃愣是比上次见着年轻了好几岁,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 而最右边的那位,依旧一身大红宫装,虽然人到中年,却端庄大气、气势逼人。 能在这宫中穿大红宫装的,自是许皇后无异。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觉得浓妆下的许皇后,神情略显些疲惫,看着好像最近没有少费心力。 说实话,程贵妃过生辰,死对头许皇后能来,左沐已经够奇怪了。 而最最让左沐不可思议的,竟是中间那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只见此人虽然年纪相比许皇后、程贵妃大了不少,但是气质却愣是将二位远远甩在了后面。 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凭白倒多了几分明媚。 她的长相单用一个美字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有一种叫女人韵味的东西在她身上,展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高贵优雅这个词简直为她专门而造。 细看,但见她的眸子黑白分明,眉高而秀,丝丝分明,皮肤细腻,肌肤胜雪,沉静典雅中,自带一古江南女子的书香气息,默默无闻中,却又透着些光彩照人,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只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左沐没有料错,在这皇宫中,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坐在许皇后和程贵妃中间这么重要位置上的,显然只有当今皇上的生母——白太后了。 听说,当年白太后出身一般,二八芳龄入宫,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贵人。 而就是这么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却在这极为凶险的后宫中,平平安安的将自己的儿子拉扯大,并在前两位太子失利、皇上病逝后,成功为儿子谋得了至尊皇位。 还捎带着在这个过程中,将自己的母族白家发扬光大,亲哥哥宁国公更是权倾朝野。 这么个美人,经过这么多凶险的斗争,看着却还这般良善,左沐用脚趾头想自是也晓得,这白太后的为人,肯定远没有外貌看着这么无害,只能说是善于掩饰罢了。 “太后……太后……”就在左沐发愣的间隙,魏昭然已眼疾手快,迅速扯扯了左沐的衣角,轻声提醒了两声。 左沐已经心里已猜出了大根,所以反应还算迅速,立即和魏昭然一起行了参拜礼,“儿媳/臣女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昭然来了,快到哀家这边来,”参拜过后,白太后冲魏昭然招了招手,看着格外蔼可亲,“可真是女大十八变,感觉咱们昭然前几天还像一个毛头小子,整天爬树下河的淘,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大姑娘。” “太后娘娘!”听到招唤,魏昭然欢快上前,扯着白太后衣袖不依不饶道,“昭然已经及笄了,您老怎么还提小时候那些糗事啊?” “对对对,是哀家老糊涂了不是,”太后呵呵一笑,拍着魏昭然的小手从善如流道,“咱们昭然已经及笄了,眨间就要成亲找夫家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 “太后娘娘……”魏昭然跺了跺脚,小脸羞得通红,竟难得一副小女孩的娇憨模样。 白太后禁不住被魏昭然逗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这丫头,怎么提起找夫家竟还学会害羞了。” 白太后如此和晚辈打成一片,搞得大殿里气氛迅速欢快无比。 可是明眼人一眼还是能看出,白太后这般其实有意无意的,其实是在给左沐这个康王妃办难看了。 虽然以前二人没有见过,但是刚才行礼时,左沐明明已经表明了自己儿媳的身份,而白太后却似乎根本没听到,对其压根视而不见,连声简单的问候都没有,就将左沐给晾到了一边。 “那可不吗?没成亲的小姑娘,最怕听的就是夫家二字。”上面的程贵妃顺着白太后的话意,笑着附和道,“还有咱们珊儿也是,可不能耽搁了,过些日子一及笄,都得劳烦太后娘娘帮着赶紧寻个好夫家才是?” “太后娘娘,您看贵妃娘娘,她又取笑我,您到底管不管了?”从左沐进门起,白珊就一直站在白太后身后,此时更是半趴在白太后肩头撒起了娇。 “管管管,”白太后笑着将白珊揽在怀里,“哀家自是为珊儿撑腰,看哪个泼猴还敢欺负你!” 白珊是白家新一辈的嫡长女,自是从小深得白太后喜爱,所以,对于她的撒娇,众人早已司空见惯了。 而此时旁观的那些世家夫人们,一见势头,为了讨白太后欢心,一个个自是争先恐后,对白珊、魏昭然接着就是一通猛夸。 “世人道:将门无犬子,还别说,这白大小姐身上啊,还真是有咱们白太后的影子,你们看这小小年纪就初见端倪,举手投足早已堪称世家小姐的典范。” “谁说不是我看昭然郡主也是,自小受大长公主耳濡目染,打小就聪慧过人。” “可不是吗?自打见到白大小姐、昭然郡主,臣妇可算是长见识了,什么是名门闺秀、贤淑良德,看看两位小姐不就明白了吗?” “大家再看看这两位,那可是标准的福相,将来定是旺夫旺家的主。” “就是就是,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少爷能娶到这两位小姐,可算是祖宗显灵,积了大德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夸得根本停不下来,一句句赞美之词,她们倒是说得理直气壮,左沐却听得肝儿直颤,恨不得把耳朵都闭上。 061当众被揭短 当然,左沐都这般难涯了,魏昭然和白珊被一众人围着,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嗬,一帮见风驶舵的主,果然惯会逢高踩低,上次昭然及笄宴上还对自己这个加笄人赞不绝口,如今却全部不约而同选择视而不见。 当然,这样最好,倒省了自己与她们虚情假意。 左沐心里想着,眼睛可没有闲着,细细打量着大殿里众生百相。 忽然,左沐惊奇的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原来在这喧闹声中,除了自己在这里遭冷眼难堪,好像还有一个人也很不如意,在那里如坐针毡。 而这个人,出乎左沐意料,竟是从左沐进门后就一直未开口的许皇后。 只见许皇后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一会想走,一会又不能走,只片刻功夫脸上就有诸多表情悄然划过。 看这样子,应该是心里藏着什么棘手的事才是。左沐默默想着。 忽然左沐感觉有一道目光好像一直追随着自己,她回眸望去,竟是程贵妃。 二人目光相对,程贵妃竟罕见的朝自己嫣然一笑。 可就是这么相对友善的一笑,却惊的左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左沐在心里恨恨想道。 她可不像昭然,把什么事想的那么简单。 要知道上次及笄宴上,这位看到自己还像乌眼鸡似的呢,哪那么快就有可能改恶从善了。 “行了,大家都别拿我和珊儿寻开心了,你们谁要是在继续提成亲这事,可别怪我翻天不认人啊!”就在左沐寻思着程贵妃到底是何深意时,忽然伴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大庭里闹轰轰的声音嘎然而止。 “你这丫头,刚夸了你两句长大懂事了,怎么又变得这般不识好歹!大家都是为你好,怎么就生上气了。”白太后点了点魏昭然佯怒道。 “太后娘娘您就别说昭然了,其实珊儿也快被大家夸晕了,愣是感觉压力比山还大。”白珊窝在白太后怀里娇声说道,”要是再任由她们这样夸下去,恐怕日后我和昭然就不敢出门了。” 白珊说完,目光在大殿里仔细寻了一圈,见左沐仍一个人格格不入的站在最角落,连忙跑过去,将左沐扯到白太后身边,郑重其事的介绍道,“太后娘娘,这位就是康王婶,她人可好了。您还是第一次见她吧?” “哦,原来这就是铖儿媳妇呀!”白太后抬眼看了看左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们成亲那日哀家身体不适没有前去,咱娘俩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白太后的话说得轻轻柔柔,乍听起来很是亲切,但细品之下,左沐却似乎听出有不少话外之音。 首先,白太后无意中提到了成亲那日。 说起左沐的成亲,满定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左沐可是深更半夜砸门进的康王府。所以,白太后此时提这个话头,用意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太后娘娘,别说您当时身体不适没有去,就算你去了坐那等着,估计也早就心知肚明,等到天黑也不一定见不到我这个新娘子吧。左沐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其次,白太后又说她们娘俩是第一次见。 这个更显而易见了,赤裸裸的就是在提醒众人。 她们二人平素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而左沐成亲这么久了,都没有进宫拜见过她这个太后,那得有多不孝顺啊。 “都是儿媳不孝,这副身子又不争气,初来这定城就生了场大病,一直未好利索,早该去慈安宫拜见您才是,可又怕过了病气给您。所以就给耽搁了。”左沐垂下眼眸,轻声解释道。 “无妨!康王妃毕竟出身属国,初来此地,背景离乡,是应该多适应些日子。”白太后轻咳一声,不咸不淡道。 尽管白太后这话仍是含沙射影,但左沐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忍了。 这个女人在后宫权力滔天,只要对方没有明着翻脸,她左沐最好还是明哲保身,自是不能明怼过去,凭白让自己难堪不是? “谢太后娘娘体谅!”左沐行了礼道完谢,恭敬又退到了一边。 她本以为自己忍过了话头,这篇总算翻过去了,大家可以继续阿谀奉承、虚以委蛇了。 不料,她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康王妃可真是有福气啊!摊上太后娘娘这么一位体贴入微的婆婆。可是,臣妇怎么就听说,成亲那日,康王妃的身子好的很利索,都亲自走了不少路呢……” 此话一出,大厅里众人立即轰笑成一片。 说话之人的意图可畏是显而易见,就是在当众揭左沐短。 要知道,大婚之日不乘花轿自己走上门,估计在这西夏国,她左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全天之下独一份。 不远处,白珊投来歉意的目光,一副快哭了的模样,左沐连忙回以安抚的一瞥。 她自然晓得白珊刚才的话自然是好意,想着能给自己的台阶下,只不过是好心办了坏事而已。 安抚完白珊,左沐施施然转身望去,人群中笑的最欢的,不是罪魁祸首,还能是谁。 此人左沐自然记忆犹新,杀人如草芥的许阳的生母、许皇后的弟妹、卫国公夫人嘛。 好吧,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母,儿子前几天刚玩儿似的杀了人,母亲就在这里故意哗众取宠揭自己短。 你想巴结权贵,搏白太后欢心,尽管使出自己的十八般才艺表现就是,我左沐就算不为你喝彩,至多也就是冷眼旁观。 但是,如果谁想踩着我左沐上位,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白太后本姑娘暂时惹不起、动不得,受气就算了。难道你一个国公夫人也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吗?从小到大,我左沐什么时候成任人拿捏的柿子了。 左沐垂了垂眼帘,很快掩去眼中的情绪,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哟,许夫人的耳朵倒是很灵嘛,卫国公府离康王府这么远,本妃的身子好没好利索,您倒是比我们康王爷知道的还清楚?” 062被人当枪使 “哟,许夫人的耳朵倒是很灵嘛,卫国公府离康王府这么远,本妃的身子好没好利索,您倒是比我们康王爷知道的还清楚?”左沐面带浅笑,一脸无辜的盯着卫国公夫人反问道。 “这……我……”卫国人夫人被问的一怔,一时之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的呀,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许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也都知道知道嘛。” 见自己的好朋友要被人欺负,向来嫉恶如仇的魏昭然自是义不容辞跳出来,和卫国公夫人针锋相对起来, “其实许夫人,既然你消息这么灵通,能探知别人都不晓得的事情,那麻烦你每天也好好打听打听,你那宝贝大儿子今日又去哪里厮混去了,是天香阁呀,还是静月湖啊?别一不小心为了什么个女人再……” 魏昭然的性子左沐最是清楚,做事只顾自己痛快,后果想少之又少,再加上她生性最是看不惯许阳、许夫人等人,所以说起话来,一不小心就容易说多。 许阳杀人是不对,但自是不能让昭然在这里说出来,好端端被程贵妃当枪使。 所以,此时左沐一听话头不对,连忙从后面不动声色掐了一下魏昭然,生生止住了她的话头。 还好还好,自己出手还算及时,昭然并没有说出太关键的词语,引发不必要的骚乱。 左沐在心里刚为制止住魏昭然感到庆幸,就听殿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昭然郡主,你可是名未过门的闺阁女子,说话之前还请记得三思,多想想曾经背过的那些女训女诫。” 左沐抬眼望去,竟是上座一直久未出声的许皇后。 奇怪,许皇后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的出声制止,难道她对许阳在静月湖杀人之事也知晓一二?左沐在心中狐疑道。 这边,许皇后话说了一半,可能也是后知后觉意识到,魏昭然及时止了话头,并没有说那件严重的事,而自己刚才的话无形中难免说的有些重了。 更糟糕的是,今天白太后还在场,有婆婆大人在,自是没有她这个儿媳耍威风的道理。 只见许皇后反应过来,迅速敛去身上气势,轻叹一声,立马换上了长辈般的亲切语气, “昭然哪,其实本宫说这些也是为你好。你母亲去世的早,皇姑母又毕竟年迈,所以有些事你需要自己多留心。 就拿许阳来说,无可厚非他平时是作风随意了些,但这些毕竟无关大碍,自会有她的父亲母亲来约束管教,哪有你一个姑娘家像刚才那般当众说出来的道理,这样下去可对你的闺誉没有一点好处。” “谢皇后娘娘教诲,昭然记得了!”魏昭然头也不抬,勉勉强强应道。 魏昭然从小就是个倔脾气,大小事认死理,所以此时她对帮腔的许皇后,也自然没了丁点好感。 “好了好了,今天请大家过来本就是想着一块聚聚,乐乐呵呵,怎么好不焉的竟说上了女训女诫!” 见许皇后喧宾夺了主,在自己殿里逞起了威风,程贵妃这个主事人连忙跳出来。 只见她款款走到白太后面前,娇声笑道,“太后娘娘您也坐这殿里闷了半天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透透气? 说起来臣妾这小花园里,今年倒是有些花开的新鲜。就拿那有几株醉芙蓉来说,往年这花瓣都是一日三变,今年竟突然一日四变了,您说稀奇不稀奇?” “嗯,你这么一提醒,哀家倒还真是坐的有些累了,既然说的这么邪性,那大家就都去看看吧。”白太后环顾了众人一眼,从善如流道。 太后起了驾,自是没有人敢再做停留,就连许皇后也不情不愿的跟着起了身。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来到了程贵妃的小花园里。 那帮趋炎附势的主,见到花,自是立即又开启了奉承模式, “哟,这芙蓉殿的醉芙蓉果然开的比别处稀奇,你们瞧瞧这花,愣是开的比别处的都美上几分。” “那是当然,贵妃娘娘心善人美,养的花自是也别具一格!” “哪里,我看这些花开的美则美矣,但是比着咱们贵妃娘娘还真是差些火侯。” …… 花园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明着是夸花,实则把程贵妃里里外外夸的那叫美若天仙。 “太后娘娘,您快说说她们,净拿臣妾打岔,臣妾一大把年纪,惠儿都这般大了,怎么就人善花美,比这些花还娇嫩了。”程贵妃故作娇羞的扯着白太后的衣袖嗔道。 “哀家倒觉得她们没有说错,你看着确实比这些花还艳上几分。”白太后笑呵呵的轻拍了拍程贵妃的手,佯怒道,“再说,有哀家在这呢,怎么就显出你老了?” “哟,瞅瞅臣妾这张臭嘴,真是该打!”程贵妃说着作势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连忙谄笑着赞道,“其实是大家都晓得,太后娘娘您老可是天上的菩萨下凡,长命百岁,青春永驻,哪是我们这些俗人可以媲比的。” 程贵妃开了头,一旁的妇人们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即争先恐后帮腔道, “是呀,是呀,臣妇记得当年待字闺中时,太后娘娘您就这般,远远看去,那就是一尊活脱脱的菩萨,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这般模样,哪里能有年龄之差。” “谁说不是呢,这要不是皇子、皇子妃在这站着,大家都不敢相信您是当了祖母的人呢? …… “你们呀,都被这泼猴带坏了,净拿我老婆子打岔!”被这么多人赞扬,白太后被夸得是身心俱爽,声音听着都活泼年累了不少。 四周的恭维、娇笑声不绝于耳, 左沐、魏昭然对白太后、程贵妃不感兴趣,对醉芙蓉之类的更是不感兴趣,所以等众人争相欣赏感叹时,她们自是躲的远远的,给落在了大后面。 后来为了逃避那些吵人的恭维声,两人干脆另辟蹊径,绕进了假山群。 “康王婶,真是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今日的生辰宴会这么多人,竟然连白太后都来了。” 063设宴是假,设套是真 “康王婶,真是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今天的生辰宴会这么多人,竟然连太后娘娘都来了。” 魏昭然扯了扯左沐的衣袖,充满歉意道。 “行了,你也不是成心的,再说既为婆媳,早晚不都有见面这一遭吗?早见反倒早省心。”左沐随手揪了一片树叶,树上一只小鸟受了惊吓,扑愣愣飞向天空逃走了。 看着那只小鸟,魏昭然忽然两眼一亮,转头兴致勃勃建议道,“婶婶要不这样,你要是实在感觉不痛快,干脆我们趁乱溜走得了。” “溜走?亏你想的出来。我说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馊主意啊!”左沐点着魏昭然的小脑门恨铁不成钢的低骂道, “要是一般人溜了也就算了,我们两个是什么身份,刚才又已经那般引人注意了,你觉得还能溜的掉?恐怕我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给我们穿小鞋,公布于众了。 你呀你,怎么这性子比我还糙,这要是…… 左沐正骂得起劲,却见魏昭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思完全没在她身上,一对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前方。 左沐气不过,上前一步挡住魏昭然的视线,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喂,魏昭然小朋友,我这个长辈在训你话呢?你能不能把态度放尊敬点……” “呀呀呀……,婶婶你想骂只管骂便是,别挡着我看呀!”魏昭然急忙闪到一边,继续盯着前面不放。 左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忙顺着魏昭然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假山后面,有一个小巧的身影不安的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的东张西望、探头探脑。 “那不是吴菀儿吗?今天程贵妃生辰,她这个儿媳不跑去前面凑热闹,鬼鬼祟祟在假山后面干什么?”左沐疑惑道。 “对呀,你也看着不正常吧?你看她手里还象模象样拿着朵荷花,我猜呀,肯定憋着坏,又想闹什么妖蛾子呢。”魏昭然一双眼睛泛着贼光,拉着左沐就往前凑,“走走走,咱们走近点,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一会还能有好戏看呢。” 吴菀儿的诡异行踪确实也勾起了左沐的好奇心,所以她二话不说自是爽快的跟了上去。 两人悄悄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吴菀儿,只见她在假山里绕了几圈后,终于在靠近假山的一颗大树后面,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好不焉的,这人跑在大树后面躲什么猫猫?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白太后一行人在程贵妃的带领下,正浩浩荡荡朝着这假山处,说说笑笑的走来。 “太后娘娘您老有所不知,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满塘的荷花早就凋零了,惟独今年倒好,不但不凋谢,这几日反倒越开越美……”程贵妃边走边眉飞色舞的向白太后介绍道。 荷花…… 左沐眉心忽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今天程贵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设宴是假,设套才是真! 而就在左沐恍然的间隙,就见吴菀儿已瞅准时机,从大树后直冲出来,好巧不巧正撞在一副心不在焉的许皇后身上。 当然她力度还是控制的很好的,两人都只是趔趄了一小步,并没有造成人员受伤。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菀儿不是故意的。”吴菀儿连忙扑通跪下,眼里噙着泪花,一副犯了大错的表情。 “吴菀儿身为一名皇子妃,这般行不正,坐不端,成何体统!”许皇后稍稍稳住身子,立即板着脸怒斥道。 “就是,你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这般鲁莽,冲撞了皇后事小,要是冲撞了太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程贵妃罕见的没有护短,竟从旁帮腔,“再说了,今日芙蓉殿设宴,本宫只是让你帮着取些东西,你倒好竟拖到现在才回来,还弄了一身的水……” 经程贵妃一提醒,众人方才意识到,吴菀儿双手悄悄背在身后,裙摆上清晰可见的湿了一大片。 “太……太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母妃息怒!”吴菀儿继续低垂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小表情,“都是菀儿的错,冲了皇后娘娘,又惊扰太后娘娘,菀儿甘愿受罚!” “好了,也说不上惊扰,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事,赶紧起来吧!”白太后力排众意,依旧一脸的亲切和蔼,“只是你这孩子平素一贯是稳当的,今日这般又是为何?还有你手里拿的什么?为何一直藏在身后?” “禀太后娘娘,是……是朵荷花!”看藏不下去了,吴菀儿只得拿出身后的荷花,嚅嚅道,“刚才母亲妃命菀儿取东西,菀儿经过那荷塘时,竟无意发现今日的荷花开的格外美,尤其是荷塘深处这一朵更是夺目,而太后娘娘您品性高洁,与这荷花正是不谋而合,菀儿看着甚是喜欢,所以就抖胆摘了过来,想送给太太娘娘您过目,不料竟耗费了这么半天时间,还弄湿了衣裙,实在是该死。” “你这傻孩子,倒是难得一片孝心。”程贵妃上前接过吴菀儿的荷花,转手递给白太后身旁的宫女,轻斥道,“只是既然荷塘里的荷花好看,母妃又怎会不晓得带着太后娘娘去赏,你倒好自己在那瞎折腾,还搞成这般模样……” “行了,孩子也是好心,说两句就得了。”看程贵妃训的停不下来,白太后一把扯过吴菀儿撑腰道,“来,不要理你母妃,都是哪里的荷花开的最美,快领哀家过去瞅瞅。” “遵命!”吴菀儿不敢恃宠而骄,低应一声,忙乖乖的在前面带路。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有最初的赏醉芙蓉,成功的顺着程贵妃的路线变成了赏荷。 而好巧不巧的,每往荷塘那边多走一步,许皇后和卫国公夫人的脸色就会更难看一分。 “哟嗬,看来还真是有戏,走,咱们也跟上去!”左沐一看事情有了眉目,扯着魏昭然悄然混在了队伍中。 “太后娘娘您看,那里就是荷塘,荷花开的漂亮吧?”转了个弯,远远的,吴莺儿指着荷塘兴奋的喊道。 “花开的是挺好,只是论规模可比着静月湖的差远了。” 064大戏开唱 “花开的是挺好,只是论规模可比着静月湖的差远了。”白珊看着那巴掌大的荷塘忍不住低声吐槽道。 “怎么?珊儿姑娘这是最近还去静月湖赏过荷?”程贵妃含笑看着白珊,故意提高了些声音。 “呃,没……没有……”白珊反应还算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贵妃娘娘真是会开玩笑,静月湖那种风月场合,珊儿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去呢,我也就是听堂兄他们提起过而已,说那里的荷花一眼都望不到头,风景甚是迷人。” “是吗?”程贵妃意味深长道,“那就好……” 话落,众人还未走到荷塘边,就听到斜前方的假山后,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凄惨哭声,刹那间直听得众人毛骨悚然。 “何人在那装神弄鬼,快快滚出来!”程贵妃壮了壮胆,上前一步,冲着哭声处怒喝道。 “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很快,伴着求饶声,就见从假山后面蹒跚走出一老一少两个女子,老的五十多岁,一身贵妇打扮,少的十八九岁看着倒像个丫环。 由于两人边走边用手绢低头拭泪,程贵妃一时并未认出来人身份,但看老妇人的穿着还算华贵,方勉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你们两个是哪个府上的?没看到大家在陪着太后娘娘赏花吗?无事躲在那里哭啼啼,好端端的坏了大家赏花的兴致不是?” “太……太后娘娘……”老妇人闻一怔,呢喃着,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搜索。 而后,只见她很快找到人群中的白太后,直扑过去扑通跪趴在地,“臣……臣妇王周氏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今日一切都是臣妇的错,打扰了太后娘娘的兴致,还请降罪。” “你……你是王老夫人?”白太后盯着面前形容枯槁的老人看了半晌,方大骇道,“如果哀家没认错,你不是王御史王德的母亲吗?你怎么现如今老成了这等模样,今天这大喜的日子,你一个人躲在这里独自落泪又是为哪般?” 这王周氏,白太后早年还是有些印象的,其实她年龄并不太,和白太后相差无几。 因着年轻时丈夫早亡,她一个人不仅含辛菇苦把独子拉扯大,还出人意料培养成了博古通今的御史王德,而颇受朝廷内外敬佩。 前些年,白太后倒是偶听人叹息,说这王周氏命运多舛,儿子王御史好不容易混出些名堂,却婚后多年一直无子。 王周氏为此没少烧香拜佛,四处求神,后来精诚所致儿子总算得了个小少爷,不料儿媳却因此命丧,孙子也因为早产体弱的很,一直由这老妇悉心照料着。 再后来,皇上继成大统,白贵人也成了当今的太后,位高权重之后,白太后再也没有听到这些闲言了。 “太后娘娘,臣妇今日来赴宴,无意见这荷……荷花……,便忍不住……” 白太后此一问,显然擢到了王周氏的痛处,她开口刚说了几个字,就又泣不成声了,还好她身边的丫环口齿伶俐,很快代其向白太后解释道, “禀太后娘娘,我们老夫人并不是存心坏大家兴致的,而是刚才觉得殿里闷得慌,无意闲逛至此,看到这满塘的荷花,触景生情,想到表少爷才忍不住落泪的。” “表少爷?”太后听得去里雾里,忍不住好奇追问道,“荷花开的这般美丽,和你们那表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我们表少爷,年方二十,前几日外出赏荷竟突然离世了……” 一旁的王周氏本还在拼命压抑,现在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失去的亲人,忍不住恸哭出声, “畔儿,我那可怜的侄孙哪,是姑祖母对不起你啊。 你不该来好心这定城看姑祖母呀! 若是你不来,就不会害的你年纪轻轻丢了性命,而凶…… “大胆王周氏,今天是程贵妃寿宴,大喜的日子,在这里哭哭泣泣成何体统!” 出乎众人意料,王周氏大哭败兴,程贵妃还没说什么,许皇后倒站出来大声喝止了,还罕见的维护了程贵妃。 “无论有什么伤心事,你只管宴会结束再细细道来,现在怎么能是哭诉的时候?”许皇后说着就指使起了一旁的宫女婆子,“你们几个,先搀王老夫人下去歇息……” “切慢!”程贵妃微笑着打断许皇后的话,罕见的冲着许皇后恭敬一辑,“皇后娘娘护妹心切,您的好意妹妹感激不尽,会永远铭记在心! 只是王老夫人现在这般伤痛,姐姐就这么三言两语打发下去,难免草率了些。 毕竟,王御史为我朝廷日夜操劳,鞠恭尽瘁,我们对待其母亲自然要以礼相待,好生安抚,这样你我姐妹也总算为皇上分担了些忧愁不是?” “这……”程贵妃搬出了江山社稷,格调瞬间提高了不少,许皇后一时间倒有些不太好接话。 “嗯,嫣儿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关键时刻大局为重,也不枉皇上白疼你这一场!”许皇后还没有想好对策,中间的白太后倒肯定的点了点头,站在了程贵妃这边。 见太后娘娘撑了腰,程贵妃立即来了精气神,得意瞟了许皇后一眼,兴高采烈的命人将王周氏搀到凉亭里,就是一番温言细语的开解, “王老夫人的,你先别悲伤,有什么伤心事只管慢慢道来,太后娘娘向来菩萨心肠,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是是是,贵妃娘娘说的是,有太后娘娘在此,老妇这颗心总算是找到主了。” 王周氏得到程贵妃的鼓励,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 “太后娘娘想必您也听说过,我那儿媳生子时难产,只留下一个体弱的早产孙儿,就撒手西去了。老妇这些年对这个孙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百倍小心的照看着,谁料,孙儿长到了十多岁,几个月前一场风寒,还是夺了性命,为此老妇差点哭死过去,活活丢了半条命……” 065证人 王周氏的悲惨身世自不用说,经她一番声情并茂的讲解,直听得白太后和一众夫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看来这程贵妃果然有两下子,开场铺垫的确实不错,想来重头戏很快也该出场了吧。” 左沐扫了眼不远处春风得意的程贵妃,心中疑惑道, “只是她找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太太,要什么时候才能扯到关键?” 很快,伴着左沐这个念头在脑海刚刚闪过,就见那王周氏擦了把眼泪,终于切入了正题, “好在前些日子,父兄得知我思孙心重,特让自己的亲孙子过来陪我,希望我能保重身体,早日走出悲痛。 我这侄孙年方二十,为人老实本分又格外孝顺,来了就床前端茶倒水的侍候我。终于在他的悉心照顾陪伴下,老妇的身子也很快有了大的起色。 几日前,老妇无意听人提起情月湖今年荷花开的不错,想着侄孙年纪轻轻见天闷在府里陪我这老婆子,就劝他出去转转。 谁料,我那侄孙活蹦乱跳出了门,最终却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王周氏说到这里,眼泪又不要钱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事后老妇多方打听才得知,我那侄孙竟是赏荷时因一言不合,被歹人打落湖中,活活淹死了,而凶手至今却还逍遥法外……” 左沐越听越心惊,再看一旁的卫国公夫人,伴着这王周氏叙述的越来越多,脸色早成了一片死灰色。 看来自己的预感确实没错,今日程贵妃设的这一出大戏,为周畔报仇只是表面,而打击消弱许皇后这边势力才是关键所在。 不过,不是说那周畔是个普通书生吗?怎么竟和王御史家扯上关系,还成了王老夫人的侄孙? “康王婶有所不知,那周畔公子,确实是王老夫人的侄孙子,我也是昨天才无意听二哥提起这点,好像这段时间御史王德也没少为此事奔波。” 左沐正疑惑着,就听魏昭然已附在她耳边给小声交代了一二,“其实,进宫的路上我本来准备向你说此事呢,结果你一打岔给忘了…… “光天化日,还有此等凶残之事?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白太后听完王周氏的哭诉,一拍桌子怒不可竭道。 王周氏看时机成熟,直接牙一咬,指着卫国公夫人高声道,“回太后娘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宁国公府大公子——许阳。” “王周氏你个老贱妇少血口喷人!” 见矛头还是意料中的指向了自己,一向护短的卫国公夫人,直接跳到了王周氏面前怒怼道, “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我儿许阳当时明明是在湖中救人,怎么做好事你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反倒反咬一口,诬陷我们行凶……” “我呸,你个不知羞耻的,当初就以非常手段上位,利用你和卫国公表兄妹关系,以色相引,以致于怀了身孕,卫国公府无奈才退了原来定的亲事娶你,现在倒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有你这么一个生母,你那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根本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你来我往,吵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甚至连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被翻了出来。 而因为此事牵涉到许皇后的娘家人,事关重大,连白太后都暂时选择了冷眼旁观轻易不发声,众人自是更懒得出手相劝,难得理直气壮当了一回吃瓜群众,一个个站在那里幸灾乐祸看起了热闹。 不过,出乎左沐的意料的是,几翻回合下来,胜负竟已经见了分晓。 那王周氏看着凄凄哀哀一个老妇人,不料却口齿伶俐的很,吵其架来甚是威力无比,句句切中卫国公夫人的要害,显然是来之间狠做了些准备。 “大家伙给评评理,就许阳那德性,说出来全定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从小欺凌弱小,强抢民女,所有坏事几乎做尽。 你们说他会平白无辜出手救人,就是说破大天来,想来大家也没人会相信吧? 我老婆子估摸就是现在上大街上拉来个三岁稚儿,也定能此事辨个一清二白,晓得是那许阳将我侄孙推下的水……” “你个老不死的少在这乱喷粪,”卫国公夫人一时吵不过,扑过去,一把将王周氏连扯带拉怂到地上,可是翻来覆去嘴里还是那几句话,“我儿明明是好心救人,你们倒不分好赖,恩将仇报。” “好呀,大家看到了吧,这卫国公府理屈词穷,说不过,又开始动武了,”王周氏顺氏倒在地上哭嚎道,“只可怜我那短命的侄孙呀……” “统统给我闭嘴!” 看卫国公夫人根本不是敌方的对手,舆论眼看就要偏向那边,许皇后恨恨的瞪了许夫人一眼,不得不又重新出了面, “王周氏,本宫且问你,既说你口口声声说,许大少爷是杀你侄孙的凶手,那你可有人证、物证? 还有,既然此事如你所说得这般有理有据,你们为何不去府衙鸣冤报案,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哪个不能为你们主持公道? 就算退一万步讲,你儿王德现在身为御史大夫,平时还三不五时的进谏皇上,怎么发生了此事反倒没有找皇上告御状?皇上乃世上罕见的明君,一贯圣明,难道还会不为你们撑腰,错裁了不成?” 许皇后不愧是一国之后,一番话一气呵成,下到官员,上到皇上说的是有理有据。 王周氏刚才还胜券在握,只简短几句话下来,就变得心神不宁,眼神左突右闪,没了刚才的底气。 “这……这……”只见她嗫嚅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般表现,并不是她理亏,也不是她心虚,而是她知道此事恐怕白太后今天也没法为其报仇了,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一直缺少一个重要的因素:证人。 这几日,王御史是私下里想尽了各种办法,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各个部门跑了个遍,甚至一气之下还告了御状,可是就是苦于没有人证,此案才一直拖到现在未立。 而王德不忍母亲伤心,因为寻找此案唯一的证人,已经外出数日至今未归了。 066主角终于出场 这些日子,见为侄孙报仇之事一直没有进展,王周氏几乎心灰意冷、茶饭不思了。 不料,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昨天突然有人悄悄去府上给她送信,说此事程贵妃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前提是事成之后,王御史必须效忠惠王。 一听能报仇,王周氏自是喜出望外,想也不想就痛快答应了对方。 可是此刻,一见程贵妃的帮助只是为自己引见了白太后,诉说了冤情,而她只是在旁边敲边鼓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王周氏不禁在心里打鼓,后悔没和儿子商量就答应对方的要求了。 要知道立储之事,事关政治立场并非小事,万一惠王以后失宠,可是会牵连到王家以后的兴衰存亡的。 “怎么?这么快就无话可说了?还是你真觉得这巍巍皇宫根本就是儿戏,可以无凭无据在这里随意诬陷,然后找不到合适的,就先拿我们好说话的卫国公府的人开个头?”卫国公夫人看王周氏陷入沉默不语,因为对方已经甘败下风,连忙得意洋洋的乘胜追击道。 王周氏本来心里已经打了些退堂鼓,此时见卫国公夫人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干脆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人得罪到底道, “胡说!还不是你们卫国公府伙同裕王府的人做了手脚,我儿明明出事当天打听时,还有不少旁观者道了实情,说亲眼看到我侄孙是被许阳推下水的。 结果后来请人做证时,一夕间却全都变了卦,害的我儿处处碰壁。 最后,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才私下告知:他们虽然拒绝了卫国公府的重金收买,无奈后来又受到了裕王的威胁,迫不得已才选择明哲保身。 可恶的是,你们对旁观者威胁不说,甚至连我们找到的当时在现场的唯一证人,也被你们四处追杀,现在生死不明。” “我呸?还在现场的唯一证人?我看你就是狗急跳墙,随口瞎编吧?有本事你把人叫过来和我们对质呀?”卫国公夫人朝着王周氏猛啐了一口,得意洋洋的嘲讽道,“一个证人都没有,你在这里瞎放什么屁?” “你……”魏昭然平素最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更何况她当时也在场,所以情急之下作势就要站出去,却被左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 毋庸置疑,卫国公夫人确实可恶,许阳杀人更该抵命,她们做为当事人站出来,道出实情本无可厚非,但是,左沐觉得做这一切,却不是应该在此刻这个节骨眼上。 且不说,到了此时,静月湖之事已经由当初简单的情杀,变成了朝廷两派之间的斗争。 重要的是,隐隐中,左沐感觉,程贵妃肯定留的还有后招,所以她们要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以不能轻易出面,否则被程贵妃当了枪使她们再后悔就晚了。 果然,卫国公夫人那边话音刚落不久,王周氏还没想好怎么反应,就见假山旁的小径上又闪出了几个人影。 竟是王德领着几个小侍卫。 来人匆匆参拜后,就见其中一名身材纤细的小侍卫,扑通跪到白太后面前,朗声道,“禀太后娘娘,民女愿意和许大少爷对质,证明周公子确实被许大少爷所害!” 好熟悉的声音? 左沐一怔盯着那小侍卫仔细瞅,很快就有了重大发现:此人竟是易容后的玲珑姑娘。 呵呵,主角终于还是登场了!这程贵妃果然还是准备充足啊! “这是……”显然白太后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场景惊着了,盯着面前人看了半天,不可思议问道,“你……是女人?” “回禀太后娘娘,民女确实女儿身,因着一路追杀不断,才被迫扮成男子。”玲珑姑娘不怯不惧,沉声回道。 “天哪,这么英俊的小公子,乍看之下连喉结都有,怎么会是女子呢?” “是呀,要不是开口说话露出本声,根本发现不了。” “这就是易容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易容后根本看不出来。” …… 自打玲珑姑娘一现身,众人立即围着她议论纷纷,只有一个人,却紧紧盯着她身边的男人,热泪盈眶。 “德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王周氏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是看了又看,“只是这姑娘是谁?” 王德对着母亲恭敬一辑,“孩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这位姑娘就是孩儿多处寻找,找到的当时在现场的证人……” “什么?证人?”王德还没有说完,王周氏就像捡到宝贝似的,拉着她扑通跪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听听,我儿终于找到证人了,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啊。” “胡说,哪还有什么在场证人?”卫国公夫人一听证人两字立即跳出来,指着那跪着的姑娘喊道,“说,你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来的?” “民女天香阁玲珑姑娘,当日和周畔公子一起游的静月湖,是亲眼看到许大少爷将周公子踹下水,又不许别人营救的。” 天香阁…… 天香阁的人怎么还活着?许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刻她怎么可能还没有想到,此事定是程贵妃暗中帮忙,又故意寿宴上设下此局,引来太后,当着众人揭开此事,以达到不可逆转的目的。 当然,许皇后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娘家人对争储之事的重要性,如果今天她连娘家人都保护不了,那些追随的官员势必会有所动摇。 “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被这帮人蒙骗了,此女乃是一风尘女子,出生天香阁那种风流场合,以色相侍人,她这种人说的话您怎么能信?” 许皇后不愧宫斗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很快就找到了对方的致命弱点, “试问这位姑娘,王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在这里血口喷人,冤枉许大公子?” 许皇后深知,像白太后这种自以为高尚的人,生平最听不得风尘女子这几个字,平素里看上一眼都惟恐脏了自己的眼睛。 067事情要败露 “简直胡闹,竟将一风尘女子带进宫,成何体统!这种女人说的话怎么能够采信?” 果然,白太后一听身世就勃然大怒,对玲珑进行了一票否决。 “太后娘娘圣明!”许皇后一听忙欣喜赞道,掉头就吩咐其他人,“来人呀,快将这个女人拖出去,免得脏了太后眼睛!” 命令完,许皇后还不忘得意的睨了程贵妃一眼:哼,不自量力的程贱人,和本宫斗你差的远了,看没了玲珑这张王牌,今天你怎么翻身,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也拦,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许皇后满心欢喜,只等着一会回殿后好好庆祝一番,不料玲珑接下来的一句话,很快打碎了她的美梦。 “太后娘娘,民女自知身体低贱,人微言轻。可是,当时现场,除了民女,其实还有三位公子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玲珑努力挣脱婆子的束缚,扑通又跪回到太后面前喊道,“他们可以为周公子作证,您总能相信吧?” 还有三人?怎么可能?卫国公府那边从来没提过呀?许皇后心里咯噔一下,疑惑着就去看卫国公夫人。 不料卫国公夫人瑟瑟的缩在一边,将头勾的低低的,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敢隐瞒真相,看来今天注定要坏事了。许皇后目光瞬间像淬了毒一样,狠狠刺向卫国公夫人。 其实说起来此事,还真怪不得卫国公夫人。 那天得知情况后,卫国公等人经过一番分析研究,觉得只要堵住这旁观者的悠悠众口,再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这关键的玲珑,此事就万事大吉了。 至于魏昭然、白珊等人,因为她们世家女子本就不该出入这种风月场合,所以为顾及自己的闺誉,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出来作证。 而白家和魏家又关系复杂,背后有大长公主和白太后撑腰,就算将她们的名单报到许皇后那里,顶多也就是为许皇后徒增烦恼,抱怨他们招惹事非,所以一再权衡后,他们就向许皇后隐瞒了这点。 不料,他们料到开头,却没料到结尾,这两姑娘是为了自己的闺誉没有站出来,可是那玲珑竟然死里逃生出现在了太后面前,由她牵引,估计背后之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什么?还有三位公子?”果然,白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震,“那你可知他们人在哪?又是些什么人?” “人在哪?什么人?民女以前并未见过,也不知情,但是民女记得很清楚,他们当时好像有提到宁国公府三个字。”玲珑略一思忖,沉声道。 “宁国公府……”白太后一愣。 要知道定城里,姓白的只有她娘家一族。 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是有真凭实据?还是情急之下乱咬,准备把宁国公也拖下水。白太后疑惑着,心里一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底气。 白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是她从宁国公府带来的陪嫁,见状忙附她耳边低语道,“回太后娘娘,老奴前几日倒有听说,白启小少爷好像相中了什么姑娘,花重金打造了一艘画舫,后来被老爷得知重罚了一顿。既然她说画舫上有人提宁国公府,想来应该就是那艘新打造的,但是白启小少爷当时伤重根本下不了床,有没有可能他将画舫借给了别人,那画舫上根本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嗯,这个倒有可能……”白太后点了点头,重又将目光转向了玲珑, “有些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若是有半句假话,哀家立即就命人要了你的贱命。你到底能否确定当时画舫上就是宁国公府的人?” “民……民女只能说那三人可能和宁国公府有关系,”白太后的威胁显然有了作用,玲珑跪趴在那里瑟瑟回道,“具体是不是宁国公府的人,民女真的不能确定。” “听风就是雨……”白太后正要开口训斥,却见程贵妃一脸笑意嫣然的凑了上来, “太后娘娘,刚才嫣儿怎么听白大小姐说,她前些日子听人提起过静月湖,说那里荷花开的极好,您看能不能询问一下白大小姐,如果真不是宁国公府的人,事情不就明郎了吗?” 白太后睨了眼程贵妃,思忖着,白家就一个白启不着调,其他几个小的倒是听话的紧,还一下去了三位公子,翻来覆去,宁国公府也找不到合适的人。 思及此,遂不情不愿道,“既然如此,那你就问吧?” “白珊姑娘,能否麻烦你告知一下,到底是你哪位兄长前不久去的静月湖,向你提起过赏荷之事?”程贵妃得了恩准,踱到白珊面前笑意嫣然的问道。 “这……我……”白珊一听立即吓得瞠目结舌,怯懦着不敢往下说了。 白太后一见自是明白此事定是和白家扯上了关系,脸色立即阴了几分,“这有什么好避讳的,有一说一就是,到底是谁?快说!” “我……我……” 眼看事情要败露了,白珊低垂着头,吓的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成两半了, 魏昭然那个直性子一见好朋友被为难,立即站出来准备顶雷,“回太后娘娘,是昭然眼馋荷花,前几天非拉着珊儿女扮男装去游的湖,您要怪就怪昭然……” 不料,魏昭然话说了一半,就被人打断了。 “回太后娘娘,前几日是王爷怕儿媳在家闷的慌,又听闻静月湖风景不错,就力荐儿媳前去散散心。 王爷本是好心体恤,儿媳自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 可是苦于王爷身子不便,儿媳又不能一个人前去,所以思来想去,在王爷的授意下,儿媳就邀了昭然,谁知昭然想着人多热闹,又硬扯上了珊儿。” 左沐深知静月湖那种场合对女子声誉的影响,连忙打断昭然将事情拦在了自己身上, “最后临走前,王爷也是怕我们三个女眷前去多有不便,就索性命人为我们女扮男装。不料,赏荷返途中,无意竟看到了周畔公子落水的一幕。” 没办法,某人不是说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恩爱一点吗?既然恩爱,就当然要处处为自己着想,将责任全推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爷身上。左沐说完在心中得意的想道。 068你不慈,我不孝 “放肆,你身为康王妃难道不知,未出阁女子根本不能去那种风月场所,你这行为分明就要把昭然和珊儿往火坑里推?虽然你来自属国,教育方面难免会有不足,但是既然嫁到我皇家,就应该想着克守妇道,” 左沐将理由编的挺充分,不料人白太后压根不买帐,摆明了是护着自己人,要找她的茬, “还有,铖儿的性子向来冷清的很,他自己从来都无事不出门,又怎会怂恿你去游静月湖,张嘴编瞎话,康王妃你倒是从安南带了一身的好习性!” 嗬,好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真真配得上是蛇蝎美人了,从自己出现就各种摆脸色,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有意见也就罢了,现在竟还捎上了安南。 不过,既然你不慈,就休怪我这个儿媳妇不孝。 “太后娘娘何必动怒,既然您不相信,那就派人直接去康王府,问问王爷之后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左沐索性不管不顾,回怼道。 反正自己已经按照约定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后面,他司马铖要怎么圆这个谎,能不能把双方恩爱的形象维持下去,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还想顶撞哀家不成?”白太后用颤抖的手指着左沐,气的直喘粗气。 “儿媳只是在帮太后娘娘您出主意而已,怎么就成顶撞了呢?太后娘娘您真是多想了。”左沐笑颜盈盈,气死人不偿命道。 “你还别得意,哀家这就传人去康王府求证,还就不信铖儿……” “太后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小的可以做证,游湖这事还确是康王吩咐的!”就在气氛箭拔驽张之际,忽听一个爽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奇怪,这皇宫里怎么会有人为自己说话? 左沐惊奇的循声望去,又碰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 竟是魏晖然! 这厮紧要关心从哪冒了出来,关键他旁边那人一身龙袍,不是皇上吗? 左沐反应过来的时候,众人也均是一副如梦如醒的模样,一行人连忙齐齐跪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都起来吧!处理完公务,想起今天是嫣儿的生辰,就想着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大家了。”皇上笑着解释道,看着很是平易近人,“母后可是喜欢这里的芙蓉花,要不回头皇儿把它们统统挪到你那里,让你每日看着也神清气爽些。” “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要这么艳的花儿做什么!”白太后随口敷衍了一句,仍是盯着魏晖然不放, “晖然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进宫了?还有刚才你所说康王授意之事,可是属实?” “回太后娘娘,晖然是受大哥之托,当面向皇上汇报些小事。”魏晖然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至于康王府的事,确是康王叔见王婶思乡心切,整日里以泪洗面,特意招小的过去,吩咐找艘画舫让王婶散散心。 您也晓得将军府哪有什么像样的画舫,后来晖然思虑再三,多方打听,最终将主意打在了白家的那艘新画舫上。 又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给借过来。 巧的是,当时在白启表哥那相借时,恰巧白珊姑娘刚好在场,听说是康王婶要用,非闹着一块去。 小的想着,王叔不能相陪,人多自然热闹些,就私自答应了。当然也顺带捎上了昭然。 其实,昭然和白珊都是王婶上船后才见到的,事先真是不知情。 您老人家要是实在生气,要罚就罚晖然吧!” 魏晖然说的是情真意切,可是白太后听了却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嗯,怎么会真是这般?” “母后,康王夫妻恩爱是好事!”皇上上前一步,轻拍了拍白太后的手,意味深长道。 “那是自然,母后这些年见铖儿一个人,做梦都盼着他快些成家,早日有后,若不然年年为他赐婚又为的什么?只是刚才乍然听到他竟主张人去游湖,怕他一时被人迷惑,做出什么不当的事罢了。” 白太后会意,话锋一转,迅速换上一副慈母的表情, “也罢,铖儿媳妇,刚才哀家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哀家这也是慈母心态,没办法,爱之越深责之越切。” 白太后都摆明了要休战演戏,左沐自是立即从善如流道,“太后娘娘教诲的是,儿媳以后定会铭记在心。” “皇上,您刚才是没见到,太后娘娘英明的很,刚才正在断案呢?这关键证人啊,刚出场,您就来了。”看左沐这边的事情结了,程贵妃又跳了出来,对着皇上一番甜言,成功将事情引到了杀人案这边。 皇上闻言,瞟了眼不远处的王德等人,心中不觉明了几分,“哦,竟还有这种事?” “既然你们三位当时都在场,那就赶紧将当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太后娘娘和皇上啊。”程贵妃一听,连忙从旁催促道。 “我们那天一大早去静月湖,本来正在摘荷花,不料,许阳……”魏昭然是个直性子,见状想也不想的就不假思索道。 “皇上,这些说到底其实无非就是一个落水案,您处理了大半天的公务想来也累了,不若换换脑子放松一下。”许皇后见形势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连忙也轻声细语迎了上去,“再说了,既然证人都找着了,结案还能是什么难事?以臣妾之意,还是交给刑部去审吧?” 许皇后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玄机,朝中明眼人谁人不知,刑部侍朗宋临是许夫人表哥,淳王的坚定拥护人。 “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上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是真累了,还是没想明白,“王德啊,要不回头你直接去刑部报案吧?” “皇上……”果然,皇上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喊了起来。 看来,不只是朝中官员,连后宫妇人和家眷对前朝关系都了如指掌啊。 皇上瞟了眼王德母子、程贵妃,最后又看了看白太后,被迫叹口气, 069借书(1) 皇上瞟了眼王德母子、程贵妃,最后又看了看白太后,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吩咐一旁的刘公公,“这样,刘喜你一会领着昭然她们去录口供,传朕的口谕下去,此事让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朕十日内亲自审查结果。”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此话一出,王德母子自是感激涕零,一再拜谢。 而卫国公夫人则因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直接栽在了地上。 好好的一个生辰宴,一波三折,硬生生给变成了庭审现场,不过,好在经过这一通折腾,想来许阳这个杀人凶手的命终是再难保住了。 下午等左沐跟着魏昭然折腾一圈,再回到康王府时,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 站在岔路上踌躇了一刻,左沐还是转身迈上了去往司马铖书房的小路。 司马铖的书房离左沐的残月院并不远,是一座掩映在紫竹林里的二层小楼。 来了这么久,这还是左沐除了残月院第一次去别的院子。 进了门口,就见阿离正在院子上空嬉戏着追一只蓝色的小鸟玩儿,看到有人进门,一阵风似的飘落到左沐面前,裂嘴喊了声王妃,连声打招呼的话都没说,又脚尖一点飞走了。 还是小孩子幸福啊!左沐摇了摇头,径直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布置的很简单,四周全是大书架,布满了几面墙,只有墙角偶尔挂着几件兵器。 此时,正中一张大书桌后面,司马铖正在聚精会神盯着手里的书。 “那个谢谢你啊,今天让晖然替我解了围。”进了门,左沐毫不含糊,开门见山直接道了谢。 左沐又不傻,魏晖然哪那么巧合今天就故意进了宫,还编了一整套完整的说辞,显然提前得到了某人的授意。 司马铖听到声音,抬眼瞟了眼左沐,“王妃说的哪里话,这些不是任何一个疼爱妻子的男人都应该做的吗?” 看到某人又是这般正经的说些不正经的话,左沐瞬间忘了刚进门的拘谨,上前一拍桌子强调道,“喂司马铖,麻烦你搞搞清楚好不好?我们两个现在是在做交易,夫妻情份是假的,你可懂?” “谢王妃提醒,本王自然晓得!”司马铖将手中发黄的古籍合上,随手丢到桌角,施施然靠在椅背上,“可是,不就是因为是假的,难道不是应该表现的更真实一点吗?” “哟,司马铖,一开始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潜力,歪理一套一套的,是不是哪儿哪儿埋伏的都是你的理儿啊?像这种不正经的话,也能被你找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本姑娘也是服了。 算了,看在今天你为我解围的事情上,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你看你的书吧,我回残月院了。” 真是,她今天就不该突发奇想,好心的给某人道什么歉,不是自讨没趣吗? 左沐忿忿说完,一阵风似的转身往外走。 可能转的幅度有些大,不小心,竟将桌角那本书啪嗒给带到了地上。 “这就走吗?不送!”司马铖稳稳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左沐的背影,面无表情道。 “不需要!” 左沐本来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忽然想到地上的书,回头又看了看司马铖,想着某人坐在轮椅上毕竟有些不太方便,最终又颠颠跑回去弯腰去捡那本书。 “那个……,其实回去也没大多事,在王爷这里多坐一会也无妨的。”左沐捡完书再起身时,脸上已有了360度的大转变,挂上了甜的不能再甜的笑容。 “哦,那王妃都想谈什么,悉听尊便!”司马铖挑了挑眉,随手又从身后的书架里抽了本看着依旧发黄的书。 “哇,真是没想到王爷您还这么爱看书呐!” “可真是博学多识!” “看看这满屋子的书,天天在这飘满书香气的屋子里,怪不得王爷是如此清新雅致一个人。” …… 左沐眼中放着奇异的光芒,手中紧紧捏着捡起的那本发黄的古籍,用含糖量十颗星的声音,愣是厚颜无耻的将平时冷心冷情的司马铖里里外外赞了个遍。 “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王妃自成亲后,可是失职的很,竟然都不知道王爷您平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呢?” 左沐口干舌燥夸了半天,结果人司马铖根本不吃她那一套,有一眼无一眼的翻着手里的书,心不焉回道, “涉猎比较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吧!” 见某人聊天兴致实在不高,左沐也乖乖止了声,悄悄将头凑了过去,准备偷瞄一下,此人手里又拿着什么稀世之宝。 我去,竟然换了口味,是本介绍兵器的书! “怎么?王妃对这些兵器也感兴趣?”司马铖突然转头,猝不及防问道。 由于左沐完全没有准备,伸出去的小脑袋都还没有来得及撤回来。 司马铖这一转头,以致于两人的鼻尖几乎都快触到了一起,左沐都能清晰的从对方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小模样。 “呃,不……不是!”左沐轻咳一声,连忙站直身体,内心不禁有些失望:看着又是本珍品,可惜怎么不是医书呀! “哦,那就好!”司马铖轻叹一声,又翻起了手中的书。 唉,看来没戏了,要不还是见好就收吧! 看到某人带搭不理的态度,左沐真想转身就走人,可是转念一眼,她又停住了脚步, 不对,司马铖竟然能闲暇时翻这本书,那说不定他这里还会有其他医药方面的珍品。毕竟这里这么大的书架里,看着可个个都是好书。 想着,左沐眼睛就开始滴溜溜乱转,用尽全力的挨个仔细研究着书架上面的书名,看能不能再淘到些别的好货。 “怎么,王妃还有其他事吗?”半晌,司马铖好像终于又意识到了左沐的存在。 “呃……,没事,没事,随便看看而已。”左沐连忙收回目光掩饰道。 070借书(2) “既然没事,那本王就不留了,王妃请回吧!”司马铖还算客气的道。 “好,好的呀!”左沐爽快应着,转身就雀跃着往门口走。 虽然没能再接再励找到别的好书,但是能得到这本稀世的《伤寒杂病论》已经很不错了。 “王妃请留步!”眼看左沐手已经碰到门柄了,却又被突然喊住了。 “怎么?王爷您还有其他吩咐吗?”左沐回头,忽闪着漂亮的大眼睛,好心情的问道。 “还请王妃帮忙,麻烦将刚才捡到的书,放到左手边第二个书架就好!”司马铖眼仍盯着书中的兵器,但是说出的话却如一盆冰水,迅速将左沐浇了个透心凉。 “喂,司马铖你什么意思?不就借你本《伤寒杂病论》看看,你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左沐气势汹汹的走回去,一把将书拍到了书桌上。 拍完,人又心疼的不行,拿起来左看右看,还好没有损伤,最后干脆直接抱在了怀里。 “哦,原来王妃这是想借书呀?”司马铖难得抬起头,无辜看着左沐,恍然大悟道。 “那你以为呢?不借书,本姑娘在这和你耗什么劲呀!”左沐没好气的道。 敢情自己说了半天好话,心情天上地上折腾了几回,某人根本没和自己在一个频道上。 “那如果本王不借呢?”司马铖目光转向左沐手中的书,一脸严肃问道。 “司马……康、康王爷,这么个重要的问题,本妃建议您还是不要这么仓促的就拒绝吗? 您仔细想想,您又不懂医术,这么珍贵的一本书,丢在你这里睡大觉,不是白白浪费了吗?只有将它借给我这个懂医术的人,才能将它发扬光大不是。” 左沐将书紧紧护在胸口,为了这么一本好书,干脆一咬牙一跺脚,索性将节操彻底丢在了一边, “再说了,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现在是一对恩爱夫妻,最起码在外人面前要这般表现不是? 您想啊,我把这本书拿回去,回头亲自做个封皮,让王爷您再在上面题几个字,逢人就拿出来显摆。 这样别人一看,定会觉得,看看人家康王爷夫妻多恩爱呀,王爷为了爱妃还亲自费尽周折寻书呢……” 左沐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下定决心非要说到司马铖动心为止。 谁知道她刚腆着脸说了没几句,司马铖就爽快妥协了。 “嗯,好像确是这个道理,那爱妃赶紧拿走便是。”司马铖点了点头,认同道,“只是哪天封皮做好了,别忘了在上面题上司马铖赠爱妻几个字。” “好嘞好嘞,王爷您亲自吩咐的,自然没有问题。” 左沐得了宝贝,喜滋滋回了残月院,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走后,某人晦暗不明的目光。 可能终于得到了自己喜爱的东西,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左沐确实老实了不少,天天窝在房间里对那本书日夜研究,反复着磨,爱不释手。 也可能对于外面凶险的世界,她还是觉得康王府更安全些吧,总之左沐还真就一时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家主母。 直到最后安嬷嬷实在看不下去,怕她看坏了眼睛,索性收了那本书,一天只准她看一个时辰,左沐才又想起自己后院的那些小药草和药房里堆的药材。 于是,定下心来的她又开始,院前院后的忙活药草和药材,一心不再提出府之事,看的安嬷嬷甚是欣慰。 当然,这期间左沐不出去,可由于魏昭然和白珊三不五时的登门,外面的消息她可一点没少知道,尤其周畔落水案的进展情况,她的消息灵通程度,可完全不亚于那些朝廷命官。 什么?通过三司会审,许阳很快被判了死刑,卫国公夫妇听闻后均大病了一声,闭门谢绝所有来客。 什么?许阳的祖母,也就是许皇后的母亲,一气之下,去许皇后的延福宫大闹了一场,甚至不惜以死相拼,让许皇后保下许阳。 不过,终究还是没能拦住许阳的死刑…… 左沐本以为此事到这里,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眼看都已经过了许阳行刑的日子,不料第三日,魏昭然、白珊竟一起兴致勃勃的来了。 说什么行刑时,王周氏突然出现大闹刑场,当场指认死刑犯许阳系冒名顶替,并非许阳本人。 就在所有人认为王周氏精神出了毛病、无理取闹之时,谁料随后王德竟神死鬼差的,带回来了瘦的脱相的许阳真身,总之不知道王德怎么就突然手眼通天,将人给截了回来。 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两相比较,那假的许阳真的能以假乱真,连我都看不出来瑕疵。事后魏昭然感叹道。 皇上听闻大怒,命人连夜彻查,因为人是从刑部大牢带去的,事情自然追究到了刑部。 原来临刑前一晚,刑部尚书私自作主,竟使了李代桃僵之法。 结果,东窗事发,刑部尚书撤了职,朝廷永不录用。 总之,一个静月湖的溺水案下来,许皇后这边算是损失惨重,赔了夫人又折了兵,不仅侄子没保住,也丢了一个争储大助力刑部尚书,可谓得不偿失。 当然,魏昭然、白珊口若悬河分析两派间的弯弯绕绕,左沐对这些朝廷时局,却并不太感兴趣。 她现在只希望她能平安度过这一年,然后能实现自己浪迹天涯、行侠仪义的愿望。 转眼夏去秋来,院子里,左沐又让人收购了大批药材,试图尝试着研制新的药丸。 “阿离,怎么样?我早就说过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王爷不是一般人,他娶的王妃自然也不会太一般?” 上午,看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左沐正在院子里晾晒她的宝贝药材,就见院子外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抬眼望去,就见院门口,白启正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而阿离则推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司马铖陪在旁边。 几人又习惯性的来到院子角落里那颗合欢树下落坐,石桌上安嬷嬷早已备好了茶水、糕点。 071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这段时间,左沐和司马铖相处的总体还算融洽,天气晴好的时候,左沐在院子里整理药材,司马铖偶尔会在合欢树下坐一会,看看书、品品茶……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言语,各做各的事。 左沐偶有抬头,看到树下坐着那么一位清风朗月的男人,景致如画,竟让她不时会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哦,白启少爷此话怎么讲?阿离怎么听不太明白?”终于安置好了司马铖,阿离追着白启好奇问道。 “阿离莫急,且让本公子慢慢给你分析哈,然后你就自然晓得他们二人的不同常人之处了。 先说你们王妃吧,首先这进门的方式就挺独特,这个已然众所周知,本公子在此就不再强调了。 其次这欣赏事物的眼光更是与众不同。你瞅瞅,这满院子的廉价药草,能将珍贵的醉芙蓉轻松拔掉换成这,估计放眼整个天下,你们王妃绝对是独一份了。 至于你们王爷嘛,就更不用说了,独守这么多年,然后看上这么一位清新独道的王妃,你说他是个寻常的主吗?” “白启少爷,你这怎么可以……”阿离终于后知后觉的醒过味来,一听这白启原来竟是拐着弯的骂自己主子,立刻就有不愿意了。 可是他刚要张口辩解,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怎么?白启少爷这是伤好了,能下床活动了?”左沐端着盛满药材的小簸箕走到白启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状视关切的问道。 “这是自然,绝对是身体康健,更胜从前。”白启得意的转了一圈,炫耀道。 “是吗?可是本妃怎么就觉得,你用的那些治外伤的药其实不怎么样呢。” 左沐撇了撇嘴,抓了把簸箕里的药材不屑道, “不信本妃给你开个药方,您用我制作的金创药试试,甭管当时您被打的有多惨,本妃绝对能保证你五日之内下床走路。” 左沐今天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找回场子,给这白启办办难堪。 从第一次前面开始,她就对此人没有好感不说。 尤其是深夜还曾掳走她,为虎作胀,抢了紫田暖玉,更是让左沐怀恨在心。 要知道她左沐可从来都是瑕疵必报,小肚肌肠的主,这么长时间没报,只是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估计着,当初您要是早用我的药,说不定前些日子还能赶上和玲珑姑娘游湖呢?” 说着,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满脸懊恼道, “哎哟哟,你瞅瞅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您说如果当时您和玲珑姑娘一块游的湖,然后再碰到许阳那不要命的,那估摸着当时掉进湖里的是不是就该是你了呀?” “你……”听到提玲珑,白启被人当众揭了短,迅速敛去脸上笑容,“本公子倒是才知道,原来沐公主你竟还是这般伶牙利齿一人。不过,还请嘴下积点德,毕竟风水转流转嘛。” “白启少爷过奖了!其实本人也就是好奇做个假设而已。现在看来啊,你那金创药用的还真是对的,活脱脱救了你一命呢。” 左沐嫣然一笑,气死人不偿命的道, “至于风水再轮流我也不怕呀,毕竟我可没有去天香阁听曲儿的习惯不是? 对了,还有一点恐怕还要当面提醒您,本姑娘现在不仅仅是安南的公主了,麻烦您以后叫我康王妃可好?” “你……你……”白启彻底无语,脸上被气的一阵红一阵白。 “白启少爷别生气嘛,本妃也只是做个假设,一派胡言而已,再说了,这里也没有旁的人,无非就是几个丫环婆子,外加阿离而已。 您男子汉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刚才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看到白启快气炸的样子,左沐拼命忍住笑,打了两个巴掌,又连忙不怀好意的虚意安慰了几句。 “你……你这个女人!”白启终于忍无可忍,点了点左沐,知道说不过她,索性一转身将所有怨气全部转移到了旁观的某人身上,“康……司马铖,能不能管不管你媳妇,说话真是太难听了。” 他这一生交的都什么朋友啊,自己出生如死,某人冷酷不相帮就算了,结果他妻子更刻薄。白启在心中恨恨想道。倒完全忘了,其实这场嘴仗,全是他自己作死引起的。 “不好意思,本王惧内,还真管不了。”面对白启的气急败坏,司马铖淡定喝了口茶,坦然道。 “哈哈哈……”如果说阿离刚才还憋着笑,没敢使出来,这会则笑的搂着肚子直接坐在了地上。 “哼,果然是一丘之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在众人的轰笑声中,白启最后一甩袖子直接走了。 “哈哈哈……”剩下残月院里众人笑得更欢了。 太解气了,以前都是白启少爷来了挑东挑西,处处找茬,今天倒没想到被王妃气了个半死,关键连整日里一本正经的王爷,也现学现卖,会了气死人不偿命这招。 在主人的带领下,残月院气氛一时欢快无比,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徐管家,都忍不住跟着笑了两声。 欢笑声中,左沐无意间一回头,竟发现安嬷嬷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嬷嬷,你怎么了,可是这段时间忙着帮我选药材,进进出出累着了?你这毕竟上了些年纪,身子一定要当心,如果实在累了,就去歇歇!”左沐看安嬷嬷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走上前轻声相劝道。 来了这么长时间,安嬷嬷与她的关系,已经不是母女胜似母女,所以处处左沐都对安嬷嬷要格外照顾一些。 “我……没……没有!”安嬷嬷语无伦次应着,眼神越来越飘忽不定,“其实是刚才……” “哦,嬷嬷您原来是为刚才挤兑白启少爷的事而惴惴不安啊,”左沐恍然大悟过来,以为安嬷嬷又想多了,只得耐心解释道,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根本没事的。我刚才只是和白启少爷开个玩笑,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说他两句而已。” 谁知安嬷嬷听完她的解释,脸色不仅没有放下来,反倒神色越来越紧张…… 072薛牧来了 左沐本好心相劝,谁知安嬷嬷听完左沐的解释,脸色不仅没有放下来,反倒想到什么,越来越紧张,“公主,不……不是这么回事,是……是……” “怎么不是这回事呀?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他嘴以前这么损,还三番五次的找本公主的茬。”左沐被安嬷嬷的神情逗坏了,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嬷嬷,你放心,是真没事,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的,你没看王爷从头至尾的态度都是默认我的行为吗?要不然,以他们二人那么好的朋友,我也不敢让白启当众下不来台不是?” “公主,老奴其实说的不是刚才院子里和白少爷吵架这件事。” 安嬷嬷彻底急了,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拉着左沐进了里屋,“公主,麻烦您给老奴进来一趟,老奴有要事和你说。” “什么要紧事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说起来我倒是好久没见嬷嬷您这般紧张了。”见安嬷嬷一副要上刑场的神情,左沐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谁知安嬷嬷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公主,老奴实话和您说了吧,薛牧来了……” 薛牧?!! 左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薛牧怎么就来了,难道自己要露馅了不成? 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一天早晚得来,但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自己这性格和原主差异这么大,只要那薛牧一接触,定能发现什么蹊跷,而自己到时候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只能被人当妖魔鬼怪看了。 可怕的是现在薛牧已经找上门来了,脱身已然来不及了,没了这康王府的庇护,说不定被薛牧找到的机率更大。 这么看来,自己是万万不能出府,更不能和那薛牧相见。 可是该怎么办呢?要怎么样才能明正言顺的拒绝呢?左沐脑子迅速旋转着。 有了! 一条信息在左沐脑海一闪而过,她不禁眼前一亮: 安嬷嬷不是提过,以前有偷偷让她喝过断情水吗?那她就继续将错就错,插诨打科以不记得此人为借口,宁死不出府见这薛牧,不就省了这些麻烦了吗? “薛……薛什么?安嬷嬷这又是谁呀?是你家远房亲戚吗?以前不是给你说过嘛,这些都是小事,如果真有远房亲戚投奔来,你把他领到王府就是了,” 左沐假装不明就里的随口说道, “不过,你要是担心搞不定的话,回头我给王爷打声招呼也行,让给他安排个跑腿的差事做做,堂堂诺大的康王府,还能饿死个人不曾?” “公主,您……您真的全忘了?老奴说的可是薛牧啊!” 安嬷嬷看着左沐一脸懵懂的小模样,懊恼的直扇自己耳刮子,“唉哟哟,都是老奴我罪该万死,这都是作的什么孽哟!竟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安嬷嬷,你到底说的什么呀?都什么有情人呀?你先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左沐一见安嬷嬷如此激动,连忙拉住轻声劝解道。 “公主,这薛牧并不是别人,而是从小和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打小就有婚约的大名鼎鼎的薛将军呀。您难道真的忘的一干二净吗?”想到什么,安嬷嬷终有不忍,眼含热泪提醒左沐道,“前些时候,老奴还给您提起过此人呢?你再好好想想。” “哦……,原来是薛……薛将军呀?”左沐假装恍然大悟道,“怎么会是他?他不待在安南,此刻来这干什么?” “公主,薛将军其实来定城有些日子了,一直给老奴捎信想见一面。老奴怕对您有影响,不敢去见,更不敢让您知道,所以一直瞒着此事。谁知,他昨天竟私自……找到了我,” 安嬷嬷提起薛牧,越说越激动,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公主您绝对想不到,当薛牧将军扯开衣服,让我看他心口那个伤疤时,老奴是何等的震撼。 那个疤正中心口,伤口现在还塌陷一块,是路冥设计捉住他时,生要活活挖出他的心,被他拼死逃脱了。 他说,逃走后,心口一直流血不止,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弥留之际,是您一直在他眼前,引着他,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生生撑了过来。 但是,薛将军说,他万没想到归来后,还有比剜心更痛的事等着他,就是得知您做了和亲公主。 公主您绝对想不到,打小心高气傲的薛牧将军,昨天竟可怜兮兮跪下来哀求老奴,让老奴无论如何安排你们再见一面。 老奴见此虽然非常心疼他,可是为了您的将来打算,老奴自是不会擅自同意,无奈还把断情水的事说了出来,希望薛牧将军可以就此放手。 但是,谁知那薛牧将军听到这却怒了,扬言如果再见不到您,他就亲自闯进来杀了康王,掳走你。 他还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最是懂你,就算你喝了断情水,也不会变心,不会把他全部忘记,更不可能忍得住不见他。 公主,老奴知道自己以前闯了大祸,可是老奴思来想去,真怕薛将军冲动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之事,所以才迫不得已……” “这安嬷嬷……我……” 左沐没见过薛牧其人,对他的性格一无所知,更不了解二人以前的感情到什么地步,不过就冲他能以少取胜打败路冥,说明此人定不是什么怂包,做事还是很有计划、有策略的。 所以,一时间,左沐是真不敢轻易做任何决定,惟恐薛牧冲动之下,真的把自己掳走,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结果,她这一怔,又被安嬷嬷误解了。 “看来薛将军说对了,公主您还是放不下他。这样吧公主您要是心里实在牵挂,就去见上一面吧。就算违背伦理又怎样?若老天爷真要惩罚,以后就请他都冲我老婆子来,这一些都是我老婆子中的因,结果让我一人承担。” 安嬷嬷心一横,索性拉着左沐出了房间,径直穿过后院,直冲王府后门而去…… 073我陪你 “公主,说实话老奴真是后悔了,以前老奴以为做这些都是为您好,并不觉得这断情水有什么错,可是当昨天见到薛牧将军,见他因为思念您憔悴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老奴心里真是难过的很,老奴不该断了你们的念想。今天见了面无论如何,您好歹劝上他两句,让他宽宽心……” 安嬷嬷边走嘴里边不停的念叨,就在左沐恍神的功夫,她竟然都被嬷嬷拉着出了残月院后门,走过前面的围墙,拐过弯,就是王府后门了。 薛牧就在眼前,那是自己昔日的情人啊! 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莫名的有些慌,跳的完全不受控制,脚步也莫名其妙的往前停不下来…… 不行,左沐你不能去!你现在去就是在自投罗网! 忽然,一个声音凭空在左沐耳边响起。 左沐整个人震了一下,瞬间回过了神。 “嬷嬷,要不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了!” 左沐惊醒过来,奋力挣开了安嬷嬷的手, “嬷嬷,其实您以前说的很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说来说去终究是我们有缘无份。 如今事已此至,我们任谁都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再次相见,只会让双方更痛苦,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替我捎话,让他忘了我吧。” 左沐说完,努力压抑住自己狂跳的那颗心,毫不含糊的转身就走,一路小跑,进了院子,一头扎进了西厢房的药材库。 而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拐角处有一个送菜的汉子,悄悄站在那里,一直痴痴的盯着她的背影,半天不肯离去。 直到安嬷嬷亲自去赶,人才恋恋而去。 无独有偶,此时康王府二楼书房的窗口,也有个高大的身影,正默默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目光沉沉湛湛,亮的格外吓人…… 时光如梭,眨间到了中秋。 午后,细碎的阳光,透过片片发黄的树叶撒下来,温暖却又让人不觉得刺眼。 左沐翻着手里的医书,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这段日子,由于薛牧来了定城,她是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 每天一闭眼,就是自己被人当成妖怪绑起来架在火上烤的场景。吓的她每每从噩梦惊醒,中衣都湿透了,整宿整宿的睁着眼睛的不敢再睡。 不过,还好事情有惊无险过去了,早上安嬷嬷急匆匆出了一次门,回来就告诉她,薛牧将军已经出城回安南了,并声言今后再不回来打搅她。 再三确认后,左沐心中的这块大石头总算彻底落下来,中午还罕见的睡了一个香喷喷的午觉。 不远处小厨房的门一闪,紫烟端着盘糕点喜滋滋走了过来,“王妃,这是奴婢和安嬷嬷试着新做的槐花和栗子口味的月饼,您尝尝看喜欢哪个口味?回头过中秋节时我们多做点。” “嗯,先放这吧,一会我慢慢品。” 打发走了紫烟,看着那盘小巧精致的月饼,左沐心中难免又是一叹:竟是又要过中秋节了! 前世,中秋节是左沐的生日,也是她母亲的忌日,所以她从来不过生日,更不敢去想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 如今物是人非,但愿今年可以过个安静祥和的中秋节吧!左沐轻轻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王妃,这是为您裁制的新衣裙,麻烦您稍试试!”忽然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左沐的思路。 左沐睁眼,就见桂嬷嬷不知何时到了,正一脸慈祥的盯着自己。 “新衣……,为什么又做新衣?”看着安嬷嬷手里托的那身耀眼的新衣裙,左沐不由得眼皮一跳,瞬间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天八月初九,是太后娘娘的六十寿诞,您要穿上它进宫贺寿。” 听到进宫这几个字,左沐觉得简直是晴空霹雳,忍不住一下跳了起来,“什么?明天又要进宫赴宴?” “怕什么,又不是你自己,明天我会陪你。”一个低沉悦耳如大提琴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像有某种魔力般,左沐心里瞬间踏实了不少,勉强将衣服接了过来。 不过,很快左沐就有些后悔了。 “难道我就不能不去吗?”左沐哭丧着脸问道。 “你说呢?康王妃……”司马铖挑了挑眉,“她可是太后娘娘,而你却是康王妃!”。 “你……我……可是,”情理上说不过去,左沐干脆开启了不讲理模式,将手中的新衣一股脑塞到某人怀里, “拜托,你母后过生日,你为什么耗到现在才告诉我,你真的有尊重过我吗?这眼看明天就到日子了,我却连个礼物都没有准备,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司马铖眸中含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左沐在那里耍无赖,“放心,礼物我早已备好了,你只是陪着出个场,用不了太长时间。” “用不了太长时间?司马铖,鬼才会信你的话好吧!上次程贵妃过个生辰,昭然也说去去就回,结果呢还不是折腾了大半天,更何况这次是太后过寿诞,能一时半会结束了才怪。”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左沐这次果然变聪明了不少,死活就是不上套。 “康王妃,如果想顺利实现你浪迹天涯的愿望,本王劝你,最好明天乖乖出席寿宴,履行好你合约中的王妃义务,” 司马铖施施然靠在椅背上,貌似很好心的提醒道, “若不然,宴会上生出什么变故,到时候不能如愿和离,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 “司马铖,你少威胁我!?”左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油盐不浸道,“哼,本姑娘就不去,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正好,大不了多做我几年王妃行了,反正本王正好缺个女人!”司马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至于其他的,说起来也是你毁约在先,并不算本王违背诺言。” “你……,无耻小人!”左沐狠狠瞪过去,没好气的骂道。 不过,虽然嘴上不服输,但是思来想去,为了不想给某人留下什么把柄,左沐还是犹犹豫豫拿回了新衣。 074好一个美人儿 可是拿着那件新衣左右端详了半天,最终还是被左沐一狠心又扔回到了司马铖怀里。 “司马铖,并不是我食言,不配合。而是我真不能去。你是不知道,你那位母后一丁点都不喜欢我,看到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你自己说,我明天还怎么去?”左沐痛定思痛终于还是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上次一见,那白太后明摆着对自己一百个不满意,万一明天寿宴上,她当着众人的面再给自己办难堪,自己这火爆脾气,一时忍不住和她怼起来怎么办? 皇宫重地,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所以,思来想去,左沐还是觉得保往自己的小命要紧。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明天我不准备去。”左沐也懒得再和司马铖掰扯,直接转身就走。 她是看出来了,在这定城想过上平静的日子,简直比登天还难,索性自己也不再迎合了,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左右横竖大不了一死呗! 左沐心里下了狠心,脚下更是一刻不停的朝着卧房奔去。 现在的她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后,自己还能做回前世的军医。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长公主不成?她可是连白太后都要礼上三分的人。” 眼看左沐都快走到门口了,司马铖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左沐一听,瞬间两眼一亮,颠颠跑回来确认道,“你是说大长公主明天也会去?” “据听说是,白太后的生辰,大长公主每年都会亲自进宫贺寿,更何况明天是白太后六十岁的大寿,想来自是没有缺席的道理。”司马铖一本正经分析道。 大长公主去,那这事应该就有解了。 假如寿宴上白太后想继续给自己办难堪,那以大长公主的为人,定会出言相护! 而大长公主的地位,在西夏又是无人可撼的,她一拦,白太后自然不敢太过份,这也就相当于变相给自己多了一重保障。 这样一想,左沐不禁喜上眉梢。 “你这人真是,有这种事,你倒是早说呀,大长公主都去了,那我还怕什么呀。”左沐说着一把夺过司马铖怀里的新衣,掉头又继续往回走。 “不过,咱们可有言再先,按你说的是去去就回!到时候你可不准耍赖!”走了几步,左沐略一思忖,又忍不住回头交代道。 “是,到时候一切听从王妃吩咐,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咱们就回来。”见某人终于同意了,司马铖好心情的从善如流道。 眨间到了第二天,左沐早早收拾妥当,跟着司马铖一路就往皇宫赶。 白太后的六十寿诞,自然不同凡响。据说三品以上官员携家眷都要前去朝贺,他们身为名誉上的儿子儿媳,自然不能去晚了。 紧赶慢赶,等左沐他们到的时候,就见皇宫门口还是整齐的停了不少马车,不过还好时辰尚早,他们来得也不算晚。 寿宴设在御花园里风景最美的一处,中间早早搭好了一个大大的凉亭,放眼望去处处皆是古木藤萝,花木扶疏,风景很是怡人。 更有通往凉亭的各个出口、小径旁,早已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奇花异草。 吸取前几次赴宴的教训,这次左沐变得乖巧多了,下了马车就抢了阿离的生意,人前人后处处推着司马铖,夫妻二人形影不离。 果然,有司马铖这个冷面杀神在,确实省了不少麻烦,最起码一时半会没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了。 离开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左沐推着司马铖漫无目的的沿着小径一路向前。 放眼望去,花园里三三两两的世家夫人小姐,或结伴闲逛,或聚众笑谈,看着煞是热闹。 而最吸引左沐目光的,当属假山旁那个精致的小亭里,一大群姹紫嫣红的姑娘围着当中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子,叽叽喳喳的赞个没完。 “琪郡主,您身上的这身云锦衣裙可真是漂亮,远远看上去,就像天上的云霞,这是你们月氏国特产的吗?” “那是自然,这云锦自古可就有“寸锦寸金”之说,不仅月氏国特有,不是皇亲贵胄一般人根本就不配穿戴。” “配不配穿戴是一回事?但是我敢说,世上能将这云锦穿的如此出彩的,琪郡主要是当第二,定没有人敢认第一……” “各位姐妹过奖了,琪儿哪有各位说的这般好。不过话说回来,琪儿这次过来倒是带了些亲手绣的云锦帕子,如果大家不嫌弃,一会让胭脂给各位姐妹们人手送上一个……” 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混在一群胭脂水粉里,如一缕轻风吹过,格外舒爽悦耳。 左沐推着司马铖晃晃悠悠往小亭处走时,恰遇女子转头朝这边望来,左沐倒是好巧不巧的和这位琪郡主打了个照面。 “好一个美人儿!”四目相望,左沐感觉自己的心仿若被人莫名抓了一下,忍不住轻叹出声。只见此女长得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如玉的容颜透着精致的绝美,一颦一笑间无不带着娇柔与雅致…… 这女子看的自己一个姑娘家都不禁动了心,敢情就是林黛玉在世,大致也就是这般惹人疼惜了。 “沐儿,我们直接去凉亭中找个位置坐下吧,推了半天你也累了。”就在左沐关键时刻,忽听耳边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左沐缓过神,忽然觉察额头不知何时竟出了层薄汗,“哦……好呀!” 算了,美人再美也和她左沐没半毛钱关系,她对什么月氏国,云锦的可是一点也不敢兴趣,所以她难得听话的立即调头,推着司马铖去了设宴的凉亭处。 “这不是贺寿吗?中间留这么大一块场地做什么?”二人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左沐将剥好的桔子递给司马铖,盯着前面的空地好奇问道。 原来竟是凉亭中,桌子将会场摆了个大大的圆,中间留了不少的场地。 “是留作表演才艺的地方。一般像这种贺寿的场景,会有一些世家小姐即兴表演些才艺祝兴,为得在太后面前能搏个好印象。”司马铖就着左沐的手咬了一瓣,耐心解释道。 075受宠的琪郡主 “哦,原来这样啊!那一会有得热闹看了。”左沐点了点头,兴奋道。 突然,想到什么,左沐不安的将剩下的几瓣桔子全塞进了司马铖嘴里,“你说,一会我总不用也表演什么才艺吧?” “不用,你已经成亲了,其他的不用管,只做你康王妃份内的事就好!”司马铖温和一笑,难得好心情的道。 “那就好!那就好!除了医术什么都不精通的我,可是打死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左沐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端起司马铖面前的果汁也一气干了。 可是刚喝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这宴席还没有开始,喝了两大杯果汁的她,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咕乱叫了。 “唉哟,王叔王婶,原来你们在这呀,害的我们在御花园里好一通乱找呢。”左沐还在犯愁,就听身后传来了咋咋呼呼的喊叫声。 不用回头,左沐自是也晓得,肯定是魏昭然和白珊这两个臭丫头了。 “康王婶,宴会开始且得一会呢,您坐在这里闷不闷呀,走跟我和珊儿一起去别处耍耍去!”魏昭然一阵风似的跑过来,见了人不由分说就往外拉。 “耍倒是不用了,不过,喝了这么多果汁,我还真得先去趟净房。”左沐从善如流的站起来,无奈道。 “走走走,去哪我俩都陪着你,”白珊从另一边拉着左沐兴冲冲建议道,“对了,刚才我俩从那假山边经过,见不远处有一丛秋海棠开的美极了,一会咱们好好去赏赏如何?” “秋海棠……”左沐摇了摇头,谨小慎微道,“还是算了吧,今天我可是除了乖乖赴宴吃饭,其他的什么都不准备做……” 本来她对颜色就不敏感,看什么花都大同小异,更何况此时还在皇宫,左沐更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不料,左沐小心翼翼刚拒绝完,司马铖却罕见的越发温柔体贴起来, “不用急着回来,宴会还早,和昭然他们去转转吧。今日宫里人多,你自己小心些,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看看,王叔都说没事,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嘻嘻嘻,只是没有想到,几日不见,您二人的感情倒突发猛进了不少。” 有了权威的恩准,白珊和魏昭然自是一点也不耽搁,一左一右拉着左沐,叽叽喳喳跑远了, “对了,正好那秋海棠不远处设的就有净房,咱们完全可以两不误啊。” “王婶,我给您说啊,那处秋海棠真的很漂亮的,看了保准你不后悔,说起来,要不是堂兄昨天提醒,我以前还真没有发现呢,……” 左沐一行三人,一路朝着白珊口中极美的秋海棠处狂奔。 不料,人还没到秋海棠跟前,却被别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扫了兴。 “真就听闻,琪郡主素有月氏第一才女的美称,今日一见果然是实至名归呀,大家瞅瞅,这不仅人长得漂亮,绣工更是令我等望尘莫及呀。” “谁说不是呢,哎,琪郡主,您头上这颗红宝石簪子看着也着实漂亮的紧,这也是您从月氏国带来的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红宝石簪子哪是月氏国的呀,如果我没有看错,恐怕是太后娘娘的吧?” “天哪,我说怎么看着这般眼熟呢,原来这就是太后娘娘最爱的红宝石簪子呀!竟然送给你带,看来太后宠您可是宠的紧呢……” 不仅魏昭然、白珊听到这嘈杂声音变了脸色,左沐顺耳一听,瞬间也是无语了。 竟好巧不巧,还是那群围着什么琪郡主拍马屁的人,刚好就在假山的另一面。 关键的是她们直到现在还没有拍完,赞词也早已从女子的长相,变成了绣工和饰品。 真是群无聊的女人!浪费大把的时间在这里研究这些溜须拍马的东西。 左沐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腿继续向不远处的秋海棠走去,希望能尽快避开这烦人的声音。 不料,忽然身旁一个忿忿不平的声音传来,“呸,神气什么呀?一群趋炎附势的东西。” 竟是白珊不知何时在身后停了下来,望着那小亭子啐骂道。 左沐走过去,好奇道,“哟,这是哪位这么不开眼,惹上咱们白大小姐了?” “还能是谁呀,小亭里众星捧月的那位呗,”魏昭然闲闲靠着假山,不屑道,“王婶您可能不晓得,这位琪郡主可是个厉害角色,半个月前刚从月氏来到西夏,不显山不露水的,短短十余天时间就深深讨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夺了咱们白珊小姐的宠爱呢。” “还能有这种事,咱们白珊小姐在太后那的地位不是稳如磐石吗?”左沐渐渐也被魏昭然说的来了兴趣,随口打趣道。 “那还能有假,这个慕琪,系早前和亲月氏国的永安公主所生,这次来西夏可算是有备而来,见天的祖母长祖母短的围着太后娘娘小心侍候,很得太后娘娘的心呢。” 魏昭然远远打量着慕琪,凝眉分析道, “不过,你说也怪哈,这永安公主出闺前都没听说和白太后有什么交情,怎么她这个郡主一回来,反倒白太后就忽然对她宠爱有加了呢。” “呸,哪个稀得与她争宠,一看就不是个狐狸精,不安份的主。”白珊眼睛里冒着火,狠狠的又冲着小亭子啐了一口,一副恶心加嫌弃的模样。 “你俩至于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肚肌肠了,人家也就是个远道而来的客人而已。”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看魏昭然,又看看白珊,面带几分幸灾乐祸道,“我说,你俩该不会是嫉妒她比你们长得漂亮吧?” “漂亮,我呸,她有康王婶你一半漂亮吗?至于这么不可一世的,竟还妄想着……”白珊又一口狠狠啐过去,红着眼睛话说了一半,突然就被魏昭然一眼瞪了回去。 “漂亮不漂亮倒是其次,反正我们都不喜欢她,我祖母可是一再叮嘱,让我们处处远离她,坚决不能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魏昭然说着,竟一反常态的拉起左沐的手,郑重强调起来, 076小心这个女人 “王婶您可听清楚了,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女人,千万不能和她有丁点关系。无论她和您说什么,您都不要相信,更不能答应。”魏昭然说着,竟一反常态的拉起左沐的手,一再郑重叮嘱起来。 “我去,你们两个今天神神叨叨的,到底怎么了?搞得这般郑重,反复叮嘱,我一个成了亲的王妃和她月氏国的郡主能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答应什么,人家也不见得搭理我呀。” 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左沐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得得得,不和你们瞎扯了,我还要去净房呢,你们两个要不先去赏花吧?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你先去净房吧,我们后脚就去,一会你出来直接去秋海棠那找我们,”看左沐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魏昭然指了指不远处的净房,兴致索然道,“喏,这小路的尽头就是净房。” “不去拉倒,我看你俩真是吃饱了撑的……”左沐不屑的瞪了两人一眼,忿忿朝着净房走去。 一个临国来的颇有几分姿色的郡主而已,一个个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如临大敌吗?这两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俗不可耐了。 左沐无奈想着,脚下不停的朝着净房走去。 眼看已经到了净房门口,不欺然,对面一个小丫环突然从旁边小径上斜窜出来,一头撞在了左沐身上。 “喂,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走路没长眼睛吗……”左沐趔趄了两步,勉强站住身子,刚要开口训斥,忽然看到对方的脸又怔住了,“你……你是梁……” “对不起,对不起,康王妃息怒,康王妃息怒,奴婢不是故意撞到您的。”小丫环扑通跪下,砰砰砰磕着头,大声哭着道歉道。 这小丫环左沐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正是梁苒身旁的贴身丫环冬梅,上次在大长公主府救治梁苒时还接触过。 奇怪的是,这丫头为什么见了自己要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并且通过刚才的对话,左沐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好像并不想让左沐当众认出她。 完全没道理呀?通过上次的事就算梁苒不想报恩,但也没必要让她的贴身丫环见到自己这般避讳呀。 左沐心中嘀咕着,却见地上的冬梅磕完头,已急不可待爬过来,又朝着左沐扑来,“康王妃您就原谅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将您的鞋子踩脏了,奴婢这就给您擦干净,但求王妃能饶过奴婢这一回……” “你……你这丫头……”左沐被这丫头的行为完全搞懵了。 就在她准备出言阻止时,却见冬梅突然抬起头,冲她小声道,“王妃,我们主子捎话,让您今天务心小心慕琪这个女人!” 琪郡主?! 怎么会是她? 为什么梁苒突然要让人神神秘秘的给自己捎这种话…… “康王妃,灰……灰尘已经擦的差不多了,您……您看看还满意吗?” 耳朵传来冬梅小心询问的声音,左沐心不在焉的随口将人打发走了,“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走吧,下次小心些就是。” 就算她一个月氏国的郡主,长得倾国倾城、惹人爱怜,看着也并非善类,可是想着也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呀? 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不约而同的提醒自己这件事? 左沐苦思冥想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答案。 她很确定,自己以前对这琪郡主没有半点印象,应该根本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况且她现在身为康王妃,以后更不会和她有什么干系。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她们这做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不行,一会一定得好好拷问拷问魏昭然,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带着满腹疑问,左沐从净房里匆匆走了一遭,出来就直奔刚才所指的秋海棠处。 可是,人刚走到秋海棠处,还没看到魏昭然、白珊二人,就见花丛后突然冲出一个小身影,一下抱住了左沐,“哈哈哈,我捉住你了,看你还往哪里跑。” 左沐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穿得很精致的小姑娘,头上还蒙着一条薄薄的红纱巾,正死死抱住自己的衣裙,得意的浑身乱颤。 小姑娘看着四五岁年纪,头上栩栩如生的蝴蝶簪子因为她的跳动,阳光下正得意的跳着舞。 只是可惜的是,随着她不安份的小动作,左沐的衣裙上早已出现了几个格格不入的小黑爪。 好吧,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跑到这里玩耍,认错人了竟还不知道。 “那个,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左沐盯着衣裙上的黑印,皱了皱眉,还算温和的问道。 “咦,不是珍珠……”听到陌生的声音,小姑娘一愣,扯掉纱巾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左沐。 被小姑娘清澈无暇的眼神这般盯着看,左沐的心不觉软了下来,蹲下身,帮她解掉头上的纱巾,柔声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玩很危险的,你家大人呢?要不我带你去找你父母,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很坚决的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左沐看,忽然想到什么兴奋的喊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康王婶对不对?” 康王婶…… 左沐心里一怔,在宫里能喊自己康王婶,又这般年纪,打扮的如此精致,看来只有一人了。 司马雨,许皇后亲生的小公主,听说自幼在宫里得宠的很,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不过,自己和这司马雨素未谋面,她怎么会先认出自己的? “我是康王妃呀,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呀?”左沐帮小姑娘轻拍掉身上蹭的灰尘,好奇道。 “我以前见过您的画像。”小姑娘自来熟的搂着左沐的脖子,神气道,“那幅画将你画的可漂亮了,我见了一次就记住了。” 画像…… 小丫头怎么会在宫中见到自己的画像? 左沐掩下心中的疑惑,将司马雨搂在怀里,掏出帕子继续擦试着她的小手,“哟,你这么厉害呐,竟然见一次就记住了!那你是什么时候?在哪看到的画像呀?” 077你长得可真美 “嘻嘻嘻,好多好多天以前,在父皇书房里,他不在,我偷偷看到的。”司马雨趴在左沐耳朵,悄悄道。 “哦,原来这样啊!”左沐随口应着,心里却不怎么美好了。 西夏帝的书房里……,有自己的画像……,这事怎么就听着这么别扭呢? “康王婶,你长得可真美!”左沐心里思绪百转,司马雨这个小屁孩自然不晓得,夸到忘情处,吧唧搂着左沐亲了一口。 “看亲了我一脸的口水,”左沐被小丫头的神情逗乐了,点着司马雨的鼻头笑骂道,“你个小黄毛丫头,知道什么是美呀就乱亲!” “才不是呢,”一听对方看不上自己年纪小,司马雨立即不乐意了,从左沐身上跳下来,力证道,“可不只我一个人夸你好看,母后昨天还说你漂亮呢?” 母后…… 许皇后? 许皇后没事,在背后夸自己漂亮? 敢情这可太出人意料了…… “你这小嘴可真够甜的,还你母后夸我漂亮,该不会是你瞎编的吧,说说你母后都是怎么夸我漂亮的?”左沐最后帮小姑娘捋了捋额前吹乱的刘海,假装不经意问道。 “呃,让我想想,”司马雨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想了半天,然后轻咳两声清清嗓子,才学着许皇后的架势,绘声绘色的鹦鹉学舌道, “若说论长相,康王妃曾被传为天下第一美人,长得比那琪郡主可是漂亮多了,只是可惜了,她身上完全没有那种惹男人疼惜的气质,人又硬梆梆的不会看人脸色……” 小丫头的话奶声奶气,配着神情学的惟妙惟肖,看着颇有几分可笑,可是左沐听在耳里,心里却不由得咯噔一下。 又是慕琪?! 连许皇后都拿自己和她比,难道两人之间真的会发生些什么? “哦,那她们还说了什么呀?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要比较我和琪郡主的长相吗?”左沐摁下心中的疑惑,循循善诱道。 不料,左沐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人小姑娘却根本不上道。 只见,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屁股一扭跑开了,“嗯,我现在不告诉你!你要是陪我玩会捉迷藏,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皇宫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连个小屁孩都学会动不动讲条件了。 “你可真狡猾,那我要是不同意呢?”左沐站起身,佯怒道。 “哼,你要是不陪我玩,那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还有,以后要是别人欺负你,吃了亏,也别指望我帮你撑腰出气。”小姑娘叉着腰,学着小大人的口气道。 看出来,人平时没少用这招吓唬身边的那群宫女、嬷嬷。 “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能帮我出气哪,”看司马雨那可爱的小模样,左沐的心不禁一软:毕竟是个孩子,想法终归简单,周围的人教她什么,她就照本宣科的学什么。 算了,估计宴会还没有开始,且陪她再玩一会吧! “那好吧,你说怎么玩吧?” “你先用这条红纱巾蒙住眼睛,站在这里不许动,更不准偷看,在心中默念到十,等我藏好后,你才可以出来找我……”司马雨一本正经的向左沐交代着游戏规则,“记着只有找到我,并抓住我,才算你赢。” “好是好,”左沐看了看四周,小心提醒道,“只是这附近都是假山花丛,你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看左沐这么墨迹,司马雨气的小脚一跺,嫌弃道,“唉哟,康王婶您怎么那么多事呐,能不能快点把眼睛蒙上,这几日我天天和珍珠在这里玩,每次都藏在花丛后的假山洞里,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藏身之地给说了。 左沐忍住笑,随手蒙上红纱巾,妥协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赶紧藏吧,我开始念数了哈……” “我要开始藏了,你不许偷看,不许偷看哦!” 司马雨一本正经的警告着,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又往那丛海棠花后面跑去。 说是纱巾,其实几乎什么都挡不住,就算蒙在眼睛上,周围的事物看的也是清清楚楚。 不过,左沐为了哄小丫头开头,还刻意的站在那里多数了几个数。 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左沐才绕过花丛,朝着假山洞走去。 而就在左沐刚走到假山洞门口,就听身后哒哒哒传来忽然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 左沐转身,就见一个小宫女一只手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从净房的方向跑来。 人慌里慌张的边跑着,眼睛边心神不定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你是哪个宫里的?”左沐摘掉红纱,返身走回路边。 猛然间见到有人,小宫女吓了一大跳,看了半天才认出左沐,勉强稳住心神请安道,“康……康王妃吉祥!奴……奴婢,长乐宫里的!” 长乐宫…… 如果左沐没有记错,应该刚好是司马雨所住的宫殿名称。 “你是在找人吧?”左沐打量着对方,了然问道 左沐这一问,小宫女好像吓坏了,两腿一软扑通跪下,颤声掩饰道,“奴……奴婢只是路过,没……没在找人!” “你叫珍珠吧?你们小公主在假山洞里藏着呢,你去找吧。” 听到司马雨还躲在山洞里,小宫女长松了一口气,连忙磕头感谢道,“多谢康王妃,多谢康王妃。” 现在好了,司马雨的贴身宫女来了,自己也算解脱了,现在赶到设宴的凉亭处,应该还不耽误事。 左沐将手中的红纱巾递给小宫女,转身就要往回走。脚刚迈出去几步,想了想,又忍不住回头叮嘱道, “下次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知道吗?你们小公主年纪尚小,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刚才是肚子忽然疼的实在厉害,才短暂离开了一小会……” “一小会也不行,她那么大点孩子,就算没有遇到坏人,在这假山里摔了怎么办……” 看小宫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左沐不忍有些动怒了。 “这小宫女怎么了…… 078公主不见了 “这小宫女怎么了?哪儿惹着你了?”左沐正训斥着,不欺然身后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 左沐转头,就见魏昭然不知何时到了,正一脸八卦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去哪了?刚才不是说好的在这等着吗?怎么半天没见你人影?”左沐训人的口气还没倒过来,连带着对魏昭然也用上了长辈的语气。 “唉哟哟,婶婶大人,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啊。” 魏昭然这次脑子反应倒快,连忙拉着左沐连摇带晃的解释道, “其实这失约的事真不赖我,是珊儿那丫头,刚才无意听到那边议论,那琪郡主一会要表演什么飞天舞,一怒之下,非要撤了画画,改谈什么古琴,这不,我就领着她去琴韵阁借琴去了。” “琴韵阁?什么地方?” “是前段时间红极一时的谭贵人所住宫殿,其最是擅长琴棋书画,我及笄那天,人还挺着大肚子陪着皇上前去,送了我一幅画,也算有些交情。 这不珊儿要用琴,我陪着她去借的。 不过,也是一去才知道,谭贵人的孩子竟然昨天掉了,还是个已成形的男胎, 更可气的是,服侍她的贴身宫女见她失了势,登时就翻了脸,借口说身子不舒服,将她晾了一整天,今天更过份,到了这个时辰都还寻不见人。 没办法,见她哭的实在伤心,珊儿走后,我就留下安慰了几句……” 魏昭然解释了半天,无意抬头一看天,连忙拉着左沐急急忙忙就往设宴的凉亭处走, “遭了遭了,寿宴要开始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认识这谭贵人,等哪天得了空我再好好给你讲讲这人情凉薄。” 一入皇宫深似海,左沐轻叹了口气,“也是,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作势就要往回赶,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无意间一回头,就发现人小宫女还老老实实跪在原地,“我说,你怎么回事?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进去寻小公主呀?” “您……您不是没让奴婢起身吗?”小宫女战战兢兢回道。 左沐抚了抚额,瞬间无语了,这许皇后从哪寻的死脑筋的宫女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赶紧进去呀,再把小丫头憋坏了。” “我说这小宫女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小公主是雨儿吧?她也拉着你藏猫猫了,这小丫头真是,一天到晚的拉个人就玩这游戏,她也不觉得烦。”魏昭然一听二人的对话,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指着小宫女命令道,“你赶紧去找人吧,小心像上次一样雨儿在里面睡着了,你都没有找到人,回头崔嬷嬷再把你打个半死。” “是,谢谢康王妃,谢谢昭然郡主。”小宫女说着,又要作势一连串的拜谢,结果被魏昭然大手一挥,好不留情的打断了, “去吧去吧,磨磨叨叨的,真是受不了!” “遵……遵命!”小宫女终于如释重负的起身,绕过花丛往假山洞跑去。 这边左沐也跟着魏昭然急匆匆的往设宴的凉亭处赶,眼看已经走到小径的尽头,拐过弯绕过几个亭子就能看到凉亭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凄厉的呼声,“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左沐一怔,和魏昭然对视一眼。 “不好,司马雨出事了!”两人同时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转身就往回奔。 一阵风似的跑到海棠花边,迎面和假山洞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雨儿呢?人怎么了?”左沐指着脸色煞白的小宫女急声问道。 “康……康王妃,昭然郡主,我们小公主不见了,山洞里根本没有人,怎么办?怎么办?”小宫女扑通跪到两人面前,哽咽道。 “怎么回事?人刚才明明进了假山洞?怎么会不见呢?”左沐说着,直接绕过小宫女,径直往假山洞走。 后面的魏昭然也一把扯起小宫女,紧随其后,“你是不是又偷懒,都没有好好找,漏掉了什么边边角角?” 可是等二人进了山洞,也瞬间傻眼了。 只见,面前的山洞里面就四四方方一块巴掌大的地方,一眼都能看个清清楚楚,,哪里有人司马雨的影子,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漏的地方。 “康……康王妃,麻烦您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我们公主根本没有进山洞里面,去了别的地方呀?”小宫女终于又反应过来,拉着左沐的衣襟急不可待的询问道,希望能找到别的线索。 “根本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绕过海棠花丛过来的,这条小径只通往这一个山洞口,前面又都被假山封死了,她根本就没有别的去处。”左沐眼睛仔细打量着山洞,毫不犹豫否认道。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刚才说话的功夫,小丫头偷跑出来,去了别处呢?”魏昭然走到山洞门口,环顾着周围的环境,思忖着问题。 “更不可能,从头至尾我都站在花丛前面的小径上,就算和你们说话,也没有离开过那块地方,雨儿想出去,旁边都是花丛,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走,那么大一个人,我们三双眼睛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她。”左沐说着,已开始用手,试探着敲周围的假山壁。 “可是,小公主既没有别的出路,又没有跑出去,她到底去哪了?”小宫女吓的完全六神无主了,哭丧着脸问道。 “大家先别急,再仔细找找,这么大的一片假山,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么小一块山洞,这山洞肯定有问题。” 左沐边分析,边不放弃的挨个一寸寸的敲着假山壁。 “砰砰砰……砰砰砰……”果然有一块山洞的声音和别处不一样。 “这面墙壁是空的,大家快找找,这四周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不可能的,一个山洞而已,这几天奴婢和小公主天天过来玩,哪里会有什么机关,” 看所有的希望都被左沐封死了,小宫女干脆脸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现在我们小公主凭空消失了,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奴婢的皮的, 079别有洞天,机关重重 “现在我们小公主凭空消失了,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扒了奴婢的皮的,不对不对,皇上可能会下令灭了奴婢的九族,天哪,看来奴婢是彻底活不成了,连带着也把父母兄长给连累了……” 小宫女还坐在角落里痛哭流涕,完全没有注意到,随着她那一屁股下去,身后的假山壁正在缓缓移动,一会就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快看,这里果然有密室,雨儿应该不小心碰了机关,误闯进了这里,我们赶紧进去找找。”魏昭然一见,欣喜的拉着左沐闪身进了密室。 可是很快,兴冲冲进了密室的两人又傻了眼, 只见山洞里面,脚一踏进去,迎面就是两条岔路,而无论选择哪条路走下去,没几步,面前又是一个岔路口,放眼望去,山洞里除了路口还是路口…… 这哪里还是一个普通的假山洞,根本就是一个小版的迷宫…… “不行,这山洞虽然上面留有通风口,但是雨儿毕竟年纪还小,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恐怕身体受不了,这里这么多条路,我们三个这样找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看得面前眼花缭乱的岔路,左沐一把拉住了往里冲的魏昭然,“我看,咱们还是出去找人帮忙吧?” “好,你们先慢慢找着,我这就去喊人。”魏昭然也不含糊,调头箭一般又冲出了山洞。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很快领着十多个婆子宫女回来了。 “她们是……”看着面前的人,左沐犹豫着欲言又止。 小公主司马雨走丢可不是小事,她怕魏昭然情急之下,找了些不三不四的人,后宫毕竟人心复杂,再让什么人钻了什么空子,小公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连带着她们两个也说不清了。 魏昭然很快明白左沐的意思,一把拉过领头的一个打扮很光鲜、面容却很严肃的婆子,介绍道,“康王婶放心,这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嬷嬷,这些人都是崔嬷嬷带来的。我刚才出去寻人帮忙,正好看到崔嬷嬷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出来接小公主赴宴,就直接把人给带来了。” “哦,那就好……” 看都是许皇后的人,对小公主不会有什么危害,左沐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犹豫了一下,左沐刚要公布一下找人的方案,就见崔嬷嬷打量了左沐一眼,不阴不阳道,“既然康王妃和昭然郡主一口咬定小公主就在这山洞里,那就直接开始找吧。” 说完,也不再理会左沐,转头直接扬声吩咐众人道,“大家听我的口令,从最左边开始,两个人一条出口,赶紧找人吧。” “大家一定要挨个岔路找,并记得找过的在洞口做过标记,以免重复寻找浪费时间,但是务必要做到确保每条路都找到,千万不能有任何遗漏……”见崔嬷嬷命令完,左沐赶紧补充道。 虽然崔嬷嬷态度不算恭敬,但念其找小公主心切,并且心思还算缜密,找人的策略也和自己不谋而合,左沐也就没有与其计较,拉着魏昭然默默无闻的加入了寻人的队伍,毕竟找到司马雨才是最重要的。 按理说,司马雨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算误入了密室,也肯定跑不太远,这么多人下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把人给找出来。 但是,让左沐不可思议的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她们把山洞里的所有路口,几乎都快找遍了,却仍是没有见到司马雨的影子。 “康王妃,刚才可是您口口声声称我们小公主进了山洞,很快就能找到,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所有人几乎把山洞翻了个底朝天,却连小公主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见半天找不到人,崔嬷嬷显然急了眼,直接冲到左沐面前,翻脸要起了人, “恕我老婆子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小公主人到底在哪呢?是不是康王妃您把她藏起来了?” “崔嬷嬷,你什么意思?找不到雨儿,康王婶也很着急,你难道看不到吗?”魏昭然一听就不乐意了,冲上来理论道。 “她当然要着急,因为我们小公主找不到,根本就是她的责任。”崔嬷嬷不屑的瞥了左沐一眼,冷嗤道。 “崔嬷嬷是吧?看着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本妃觉得你这么多年都白活了,根本没有活明白呢,” 虽然崔嬷嬷出言不逊,但是念于司马雨找不到了大家心情都不好,左沐想了想,还是拉住了欲上前干架的魏昭然,还算耐心建议道, “崔嬷嬷,如果我是你,这会一定组织所有人再认认真真,把所有的角落再排查一遍,看有没有遗漏的,而不是在人还没有找到的时候,就想着先把桥给拆了,把帮忙的给赶走。” “嗤,我老婆子怎么就没听明白,康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呢?” 左沐是给足了人面子,结果不料人崔嬷嬷根本不领情,瞪着血红的眼睛似要栽赃到底,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明摆着就是您把我们小公主弄丢的,怎么一转眼,你倒成帮忙的了?” “我把人弄丢的?拜托,饭可以乱吃,你话不能乱说懂不懂?” 见对方蛮不讲礼,竟然拿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左沐索性也不再忍气吞声,将脸一拉,上前一步,直接和针锋相对起来。 “小公主司马雨的行踪如何,人在哪里?不是应该问长安乐或延福宫的人吗?关我康王妃什么事?你们什么时候把小公主交给我看管了?有圣旨吗?我有这个义务吗?” 哼,想在她左沐面前耍横,在部队这么多年,习惯硬碰硬的她还真就不吃这一套。 是,找司马雨她是责无旁贷,但是若是将人丢的事平白无辜砸到她头上,对不起,她左沐还真就不背这黑锅。 “你……”看左沐态度忽然变的强硬,崔嬷嬷一愣,一时间愣是张口结舌,没想好话该怎么接话。 “我什么我……”左沐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挑眉冷笑, 080杀人啦 左沐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挑眉冷笑,“如果本妃没有记错,本妃也是御赐的亲王妃。而你——崔嬷嬷,说破大天来,充其量也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婆子而已。 我倒是很好奇,是谁教你的规矩,见到亲王妃自始自终连礼都不行,说话也不用敬语的。” “说的好。我呸,一个老奴才而已,竟也学会狗仗人事了,真以为是主子啦,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左沐和人干仗,魏昭然自是不甘示弱的从旁帮腔。 “你……您二位还真别拿自己的身份压人,” 崔嬷嬷见自己一时在二人面前占不到便宜,自是毫不犹豫搬出了身后的主子, “实话告诉您二位,我早已命人去禀了皇后娘娘,想来娘娘现在应该已经是来的路上了,等娘娘来了,咱们再好好掰扯不迟……” “来就来,告诉你,皇上来了,我们也不怕,”魏昭然不甘示弱的喊道,“一个奴才不想着先找丢失的主子,倒想着先找人顶罪,你们可真长能耐了哈……”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吵的正不可开胶之际, 忽然,只听不远处一个带着哭腔,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声音传来…… “快看,这……这是小公主的簪子。我们小公主真的来过这里……” 虽然声音听着很惊悚,但是所有人反应过来,都喜不自禁,呼啦啦的冲着声源处跑去。 只见最里面一个小岔路口,小宫女珍珠正拿着司马雨头上带的那个蝴蝶玉簪,又是哭又是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太好了,既然簪子找到了,那说明雨儿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快以这里为中心,四处分散仔细找找。”魏昭然见状,自是也懒得和崔嬷嬷计较,立即带人以簪子为中心,在四周几个岔路口仔细寻找起来。 所有人都急着去四处寻人,只有左沐还站在珍珠捡簪子的地方,凝眉深思。 只见,这簪子所掉之处,是一个单独的小山洞,和别的山洞口仔细看还是有些不同。 别的山洞中间都有一个岔路,只有这里是一条路笔直的通过,角落里则留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空间,左沐越看越觉得这里有几分眼熟。 这里与海棠花旁的第一个山洞相比,明明就是一个缩小版嘛。半晌,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 既然二者如此相似,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小山洞里面,还有个密室?这四周还有机关? 想着,左沐已开始又一点点的敲起了四周的墙壁,边敲,边喊,“雨儿,你在里面吗?雨儿,你听到了应婶婶一声。” 终于,就在左沐敲最后一面墙壁时,周围隐隐约约传来了哭泣声。 左沐赶紧贴紧墙壁,一点一点,仔细寻找哭声的来源。 “砰砰砰……砰砰砰……”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左沐找到了那块空的墙壁。 既然墙是空的,那周围应该就有机关。 左沐微闭着双眼,回想着珍珠第一次坐的地方,顺着墙根一点一点的往外走, 一……二……三……四……五…… 果然,在离墙五个鞋子的距离,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左沐抬脚一踩,伴着“轰隆”一声响,后面一处墙突然开了个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另一间密室。 不过,奇怪的是里面的采光性、通风性,竟比左沐所呆的地方还好,一时间光线刺的左沐根本睁不开眼。 “康王婶救我,救我,雨儿害怕……”对面微弱的哭喊声传来。 左沐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眼前的光线。 只见,里面只能容纳一张大方桌的空间里,司马雨正瑟瑟的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哭的眼泪吧嗒,对面一堆化为白骨的骷髅三三两两的散落在墙边,看着有四五副。 司马雨可能哭的时间长了,嗓子已有些嘶哑,看着对面的白骨,想跑过来找左沐,又不敢乱动。 奇怪的是,就在司马雨的左边,竟还靠墙半坐着一个小宫女,低垂着头,看样子好像睡着了,对又哭又闹的司马雨不理不睬。 看到小丫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左沐心疼坏了,冲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别怕别怕,雨儿不怕,康王婶在这里……” “你是哪个宫里的,是不是你把雨儿带到这鬼地方来的?没看到雨儿害怕的在哭吗,竟然都不知道起来哄哄,我看你真是活腻了。”魏昭然随后冲进来,就忍不住泼口大骂道。 骂了两句,见那小宫女仍是坐着没反应,魏昭然那爆脾气一上来,挨腿一脚朝人肩膀踹过去。 结果,出人意料,经她这一踹,小宫女不仅没爬起来磕头请罪,反倒扑通一声向右边倒了下去,秀发下露出来的也是一张没有生机的青黑的脸。 “我……我……”这情景,魏昭然一见就完全懵了,站在那里没魂了一样。 “杀人啦,死人啦,昭然郡主把人踹死啦!”后面冲进来的婆子,刚好看到这一幕,想也不想的就失声喊道。 “闭嘴!”左沐大喝一声,将司马雨一把塞到随后进来的珍珠怀里,等二人出去,才沉声质问道,“你没事瞎喊什么,人明明早已经死了,和昭然那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康王妃如此就有护短的嫌疑了吧,我们大家进来的时候,这姑娘明明是坐的好好的,没有昭然郡主那一脚,她怎么会死?” 崔嬷嬷上前一步逼视着魏昭然的眼睛,意味深长道,“您说,我这个奴才说的对不对啊,昭然郡主?人是你踹死的吧?” 这崔嬷嬷刚才被左沐两人一通挤兑,正憋着一肚子气,这会见终于找到了把柄,怎么可能会放弃打击报复的机会。 “我……我没有……我没有杀人……”经这崔嬷嬷再三暗示,魏昭然看了看那地上的姑娘终于意识到什么,吓的用双手抱着头,颤颤巍巍蹲在了地上。 虽然她平时性子强悍,但毕竟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家,既没上过战场,平素也没有接触过死人,所以猛然间见到这种场景,自是吓的不轻。 081皆是中毒身亡 见魏昭然这副模样,左沐心不由得一软。 平时都是这姑娘不知死活挡在前面保护她,今天也是该她这个朋友出手的时候了。 罕见的,左沐一把将魏昭然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康王婶,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她的,你也看到了,我刚才明明踹的是她的肩膀,也没有用多少力?她怎么就会死呢?”魏昭然伏在左沐肩头,哭着解释道,浑身因为害怕仍是颤个不停。 “昭然,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左沐抬起魏昭然的头,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你相信我,这宫女的死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并没有杀人!” “真……真的吗?真和我没有关系?”魏昭然看着左沐坚定的眼神,仍是不自信的追问道。 左沐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她的死并不是因为你那一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噗,康王妃可真是会自欺欺人!” 见左沐一直在给魏昭然做心理建设,一旁的崔嬷嬷终于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大家伙明明都看的真真的,您倒好,一开口就颠倒黑白,说昭然郡主没有杀人。 那依您这种说法,老奴倒是好奇的很,既然不是昭然郡主踹的,这姑娘是怎么死的呢? 难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撞到昭然郡主脚上死的吗?您还真当我们这群奴才眼睛都是瞎的呀?” 随着崔嬷嬷的发难,周围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本就都是许皇后这边的人,再加上无端看着死了一个人,所以说的话自然是向着崔嬷嬷这边。 “可真是可笑,都这种时候了,人都没气了,竟还想着把自己择干净。” “可不是吗?不是她踹的,难道人好好的会自己咽气死吗?” “太过份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呀,说和她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吗?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看着平时莽莽撞撞就不是什么心善的主,这下好了,一脚踹死人都没事,以后可不更没得收敛了。也不知道这大长公主平时都怎么教育的……” 议论声不绝于耳,甚至有的越说越难听,直接将大长公主都扯了出来。 “我……我没有……”面对众人的攻击,魏昭然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甚至到了快崩溃的边缘。 “闭上你们的臭嘴!”左沐将魏昭然护到身后,大喝一声,目光如淬了冰般冷冷巡视着众人, “你们知道什么,一个个的根本就是睁眼瞎,无端端的就妄想给别人乱安罪名。 本妃再重申一遍,这小宫女的死和昭然没有丁点关系,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便找个太医来验证。 这小宫女脸色青黑,明明是中毒的症状。 而她浑身肌内又已僵硬,说明她至少死了三个时辰以上。 你们自己说,已经死了三个时辰以上的人,挨不挨一脚又有什么关系?” 气急了的左沐,指着那群宫女婆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更何况,昭然去踹她,也是因为担心你们的小主子,为雨儿打抱不平。 而你们倒好,一个个的不分青红皂白,不感激她倒算了,竟还想着诬陷她,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左沐这几句骂的是声色俱厉,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根针掉到地上几乎都能听到。 不对呀,如果说这些宫女婆子被自己唬住了就算了,可是那崔嬷嬷看着可不像个省事的主,难道说她忽然间变得明理,悄悄反省去了。 “你确定这宫女是中毒身亡?”左沐正疑惑着,忽听身后一个威严的女声传来。 左沐转身,正对上一双威严冷酷的凤目。 竟是许皇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山洞里。 左沐迎着许皇后的目光,凛然一笑,上前一步,坚决道,“我不仅确定,我还可以肯定,这个假山洞里所有的亡灵都死于非命,皆是中毒身亡。 并且从她们的骨骼我还知道,她们都是些不足15岁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宫女居多。” 许皇后盯着左沐的眼睛仔细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半天,方冷冷开口,转头轻唤了声,“梅香……” “是。”只见,许皇后身边一位宫女低应一声,毫不犹豫的取下头上的银簪,疾步朝着死者走去。 那叫梅香的宫女,二十多岁,一看就是许皇后的得力助手,做事不怯不惧,有条不紊,先仔细观察了死者的容貌,才将银簪轻轻刺入死者皮肤。 “禀皇后娘娘,死者确是中毒而亡。”很快,梅香就拿着发黑的银簪回来,低声汇报道。 “哦,可知道她的身份?”许皇后目光跳了一下,轻声问道。 “知道,此人是谭贵人身边的小荷。”梅香略一思忖又补充道,“奴婢还听闻,昨日清晨谭贵人小产后,这小荷下午就开始呕吐腹泻,一直赖在床上,嚷着肚子痛。 谭贵人以为她是逢高踩低,看自己失利装的,晚上还令管事嬷嬷教训了她一顿。 结果今天上午就再没有人见过她,谭贵人为此上午在琴韵阁还大闹了一场,哭哭泣泣骂了半天,说连贴身丫环都开始嫌弃她了……” “对对对,我上午去琴韵阁帮珊儿借琴时,谭贵人还拉着我哭诉她身边的宫女势利,见她没了孩子,连面都不露了,可惜,谁也没想到,小荷其实早已悄悄命丧于此……”魏昭然听了半天,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宫女的死确实和自己没有关系,连忙也从旁力证道。 “贵人小产……宫女生病……中毒死亡……还有这么多具年轻女尸……” 随着梅香的不断描述,许皇后的眉头越拧越紧, 只见她喃喃着,忽然将眼光重又投向左沐, 不过,再说话时女气已明显客气了不少,“康王妃,既然你如此精通医理,那你可能断出小荷是因何毒身亡?” “如果梅香姑娘所述症状属实的话,死者应该是死于三氧化二砷,也就是砒霜所致。”左沐毫不犹豫回答道。 082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砒霜?不是说,此乃剧毒,服用后很快就会身亡吗?”许皇后一怔,不可思议问道。 “如果稍加利用,份量把握恰当的话,是可以拖长死亡时间,造成病发假像的。” 左沐轻笑一声,解释道,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大致推断,具体的情况,皇后娘娘完全可以请仵作或太医来验。” “这是自然,梅香,速去太医院,将所有当值的太医统统请来。” 许皇后毫不犹豫命令完,转头看了看左沐和魏昭然,还算友好的提醒道,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康王妃和昭然郡主是来赴寿宴的吧,寿宴早已开始了,你们快些去吧。” “谢皇后娘娘提醒,昭然我们走吧。”看事情终于有了交代,左沐也想起了正事,拉着魏昭然就准备离开山洞。 “只是这些亡灵还都很年轻,就这么死于非命,实在可惜了,还请皇后娘娘能还她们一个公道。”临出门前,余光无意中瞥见那些黑紫的骨头,左沐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提醒道。 许皇后本以为左沐已经走了,听到这声叮嘱也是一愣,转身看着左沐,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竟还有闲心操心别人?!如果本宫没有料错,你今天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你还是好自为之,顾好自己吧! 至于这些亡灵嘛,你大可以放心。宫里出了这种谋杀之事,本宫自会追查到底,将作案人的动机公布于众,还死者一个公道,还世人一个清白。” “那,既如此我就替这些姑娘们谢皇后娘娘了。”见许皇后说的这般义正言词,左沐轻轻一辑,拉着魏昭然离开了山洞。 二人刚出山洞,就见对面一个人影急吼吼扑了上来。 “珊儿,你不是要表演弹琴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看到跑的满头大汗的白珊,魏昭然好奇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拉着康王婶去哪疯了?”白珊喘着粗气,狠狠的斜了魏昭然一眼,没好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一直不回来,我哪来的心情表演节目?” “一言难尽,咱们先走吧,回头慢慢给你说。”魏昭然不想提刚才的丧气事,拽着白珊就往设宴的凉亭处走。 可是白珊却扭着身子不肯挪步,“你别急呀,你看那边那两个身影是不是阿离和你二哥呀? 你们不知道,见你们半天不回去,康王叔也是急坏了,早就悄悄遣着阿离和魏二少爷在御花园里四处寻你们呢……” “那你们先回去,我去喊他们……”魏昭然说着话,人已一溜烟朝着远处的人影跑去。 左沐拉着白珊一路小跑,急匆匆赶往宴会厅, 远远的就见彩带飘飘间,一个优美的身形在空中上下翩飞,宛如一只天地间的精灵…… 等二人悄悄溜到会场,精灵落地,左沐惊讶的发现,对方竟是慕琪。 左沐跑了半天也是渴坏了,一屁股坐回座位上,伸手拿过司马铖面前的茶碗就往嘴里倒。 喝茶间,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总感觉对面跳舞的慕琪,一双妩媚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飘…… 怎么又是这琪郡主,怎么感觉今天哪儿哪儿都是她?左沐心中轻笑。 “慢点喝,跑哪去了,瞧这一头的汗……”耳边传来司马铖温柔的啧怪声。 左沐一愣,忽然联想到今天魏昭然等人的提示,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味到了什么。 “哎,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呀?”一气喝完了碗中茶,左沐转眸看着司马铖轻笑道。 “确实不是时候,应该早半个时辰开宴的时候就回来。”司马铖挑了挑眉,亲自给左沐又续了杯茶。 “别装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左沐举起茶碗,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敢情这慕琪是冲着司马铖来的西夏,并且还成了晚间新闻,全世界都晓得了,就她左沐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司马铖一笑刚要解释什么,忽然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慕琪的舞跳完了。 “哟,康王妃您总算是回来了,今儿可是太后娘娘寿诞,您这个儿媳,该不会是躲着我们大家,去准备什么特别的寿礼了吧?趁着这会儿太后娘娘高兴,您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献上来吧。”突然,程贵妃妩媚的声音从斜对面飘来。 “咳咳咳……”左沐一大口茶水含在嘴里是咽不下,吐不出,生生没把自己呛个半死。 “慢点慢点……”身旁的司马铖一见,连忙温柔的又是帮左沐抚背,又是掏出帕子准备帮左沐擦拭衣服上的茶渍。 “你刚才是不是没有送寿礼?”左沐低着头,不动声色一把夺过帕子,恨恨的用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问道。 “送了,寻了几个月,终于寻得一尊半人高的红珊瑚,刚才已经送上去了。”司马铖眸中含笑,又亲自端过一杯茶水,喂到左沐嘴边。 左沐咬着杯子,“那敢情闹了半天,是你献礼物的时候没捎带上我?” “怎么可能,咱们夫妇可是一体,有我的名字,自然就有你的!”司马铖面色不改轻轻夺回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好吧,看来现在只剩一种可能,这程贵妃确像许皇后所言,被某人授意,专门想让自己在寿宴上出丑的。 “这就是你说的寿宴,很简单,去去就能回。”看又被人带进了沟里,左沐气不过,抬脚在司马铖的鞋上狠狠辗了一下。 “哟,本宫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康王妃怎么就这般激动,该不会真是被本妃猜到了心思,正寻思着怎么给大家惊喜呢吧?” 程贵妃掩唇娇笑,不依不饶道, “其实,这个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大家为太后娘娘祝寿表演也就是图个好寓意,博太后娘娘一乐而已,真还就没必要存心较个高低贵贱。” “母妃说的是,康王婶曾经贵为一国的公主,想来准备的节目定是于众不同。”一旁的吴菀儿见状,立即跳出来为程贵妃帮腔道。 083夫妻合作 “说起来真是惭愧,菀儿刚才也就是当众为太后娘娘画了幅国色天香,想来更是没法和康王婶的礼物相匹比。” 在程贵妃、吴菀儿的一再提点下,所有人的目光自然早就齐刷刷射向了左沐,其中自然不乏有人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因为和亲时稍加打听的人都晓得,这安南国的沐公主,长得美则美矣,却罕见的只沉迷于各种药草,并不通音律,亦不擅舞,画画更是不曾有人见过。 “贵妃娘娘这么说可就偏心了哈,珊儿我一大早把琴都借好了,您怎么倒想让康王婶先表演节目,您这样珊儿可是不依。”看左沐一时有些下不了台,白珊佯怒着,抱着古琴径直走到了场地中央。 “唉哟喂,瞧瞧本宫这糊涂劲,怎么把我们白大小姐给忘了,”程贵妃故作懊恼道,“不过,本妃倒有个好的建议,如果康王妃不准备弹琴的话,您二人倒是可以一起表演,这样也省得白大小姐一个人弹琴孤单不是?” “怎么就孤单了?还有我呢?珊儿弹琴,我舞剑,难道还不热闹吗?”魏昭然也不知何时赶了回来,拿着把剑及时跳了出来。 “热闹!热闹!您二人能够合作,自然是大家求之不得的美事!既如此,那只好麻烦康王妃再稍等一下,一会独自表演一个节目了。”程贵妃眼眸一转,特意提高声音别有用意的强调道。 这态度,摆明了是无论如何,非要让左沐出来献个丑不可。 魏昭然本是跳出来为左沐解围,不曾想竟将左沐推向了另一处绝境,直悔得她恨不得拿起剑捅程贵妃几下。 意识到了魏昭然的动机,吓得左沐赶紧投去制止的眼神,怕她一时激动真的乱来。 不过,既然有人成心要赶鸭子上架了,她左沐自是也不能让众人看轻了自己不是。 左沐思忖着刚要起身说点什么,就见身旁的司马铖已淡笑着开了口 “既然是母后过寿,自然是怎么热闹怎么来,这样吧,一会白大小姐弹琴、昭然郡主舞剑,我们夫妻二人为母后作幅《松龄鹤寿》,祝愿母后长寿延年,福泽绵绵。如何?” “其实贺礼也就是个心意,贵在心诚,寓意好。”紧贴白太后坐着的大长公主向司马铖投去欣慰的一瞥,随口称赞道。 “不过,难得你们夫妻二人恩爱,又有这片孝心,你母后这会心里定是比谁都美吧?”大长公主说完,又刻意转头看向白太后问道, “那是自然,还是大长公主您懂哀家!”白太后轻启朱唇,柔声细雨,看着依旧优雅无比。 节目终于敲定了,众人纷纷投去希冀的目光,表面上一片祥和,只有坐在高台上的皇上,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司马铖,颇有几分意味不明。 不过,既然白太后和大长公主开了口,下面的宫女太监自是不敢懈怠,连忙又是挪琴、又是搬画桌、备颜料,进进出出、井然有序的布置着场地。 “你只负责调颜料,画由我来作!”见一切布置妥当,司马铖拿起画笔,轻声叮嘱左沐道。 “颜料?”左沐挑了挑眉,“你确定让我调?” 说实话,这么些颜料眼花缭乱的摆在这里,一时间,她还真觉着大同小异,根本分不太清楚。 司马铖显然明白左沐的意思,无奈轻叹一声,“那好吧,一会我自己调颜料填色,你只待最后画完,象征性的勾添几笔既可。” 司马铖这边话音刚落,就见程贵妃像长了顺风耳似的,从不远处又善意提醒道,“康王爷,这作画可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您可不能一人全权代劳了呀?” “程贵妃提醒的太对了,既然是夫妻共同作画,怎能王爷一人代劳。还是由本妃作画,一会劳烦王爷填色吧。” 左沐嫣然一笑,夺过画笔,直接在画纸上开始挥毫泼墨…… 很快,伴着白珊优美的琴声,还有魏昭然英姿飒爽的剑舞,左沐一气呵成,一幅《松龄鹤寿》被她三下五除二,不到一柱的时间就给画完了。 完成任务的左沐,眼也不眨的将画丢给了司马铖。完全不理会司马铖觑的越来越紧的眉头,一个人开始悄悄的打量起周围来。 可能是为给左沐多争取些时间,显然白珊特意选了首最长的曲子,可惜的是左沐并没有体会她的好意,以致于这边左沐他们画作填色都完成了,白珊的曲子竟还没有弹完,魏昭然也配合着舞的起劲。 一动一静,一张一驰,白珊和魏昭然配合得很是默契,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她们吸引走了目光。 只有高台正中央的皇上,眉头微觑,看着一肚子心事的坐在那里,忽然太监总管刘喜从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了,不知道在皇上耳朵小声嘀咕了一通什么,只见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最后,脸一黑,竟直接起身,跟着刘喜走了。 左沐闲来无事,正胡乱张望着,忽觉后背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直射过来。 左沐心中苦笑,转身,循着目光望去,果然又是慕琪。 见左沐望过来,慕琪赶紧收回自己嫉妒的目光,深情的眼神连忙飘向司马铖,一时间恨不得能长在某人身上。 “哎,我说,没想到康王爷您艳福不浅,还挺有女人缘呐。”左沐嫣然一笑,迎着慕琪炽热的目光,刻意半趴在轮椅上,借着琴声的掩护,打趣某人道。 司马铖填完色,本正拿着画笔无事修些边边角角,听到左沐的声音,淡笑着回头,高耸的鼻梁几乎蹭上了左沐的脸颊,“王妃此话怎讲?” “切,揣着明白装糊涂,”左沐轻嗤一声,赶紧往后一撤,和司马铖拉开了些距离,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我都明白,这么个尤物,别说你一个大男人,我看着都心动呢。你看,人家都看了你半天送了多少秋波了,你好歹也回过去一两眼,给人吃颗定心丸。若是实在 084字面意思 “当然如果你想,我们今天回去就可以和离,毕竟只是交易作不得真,如果她想要,我明天就把康王妃的头衔送给她,如何?”想了想,左沐又善解人意的补充道。 “王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可惜用错了地方。”司马铖施施然靠在椅背上,眸中笑意散了不少,学着左沐的语气道,“当然如果王妃喜欢,宴会本王就向太后提,把人要到残月院,以后日日夜夜贴身侍候你,如何?”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我说的可是心里话,是想好心成全你!你不要把好心当成驴肝肺,行不行?”看司马铖这般不知好歹,左沐不禁有些气恼。 “字面意思!”司马铖脸完全放了下来,冷声道,“本王说的也是心里话!” “切,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你不怕我一会拿着鸡毛当利箭,转身就给美人办难看,看你一会心疼不心疼!”左沐不屑的冷嗤一声,站直身体,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远了。 “随便,你自己痛快就好!”司马铖抬眸直直的盯着左沐,眼神闪都不闪一下。 “她可是太后娘娘的新宠,得罪她,就意味着得罪了你那高贵优雅的母后,你真的不打算收回刚才的话?”看某人和自己较起了真,左沐挑了挑眉,故意别有用意的问道。 “没打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司马铖生硬回道,仍是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 “你确定?” “肯定!” “得嘞,这可是你说的,康王爷您一会可别后悔,情等着收拾你的烂摊子去吧!”左沐被某人看的有些气恼,红着脸,直接把司马铖的轮椅转向了另一边。 这一转,她才突然意识到,一旁白珊和魏昭然的表演竟然已经结束了,二人正睁着好奇的眼睛八卦的盯着她们。 “康王叔,康王婶,大家都晓得你们夫妻俩感情好,可是你俩要说悄悄话,好歹也顾忌一下我们这两个局外人的感受,等回到康王府再说,好不好?”魏昭然盯着左沐的脸,嘻皮笑脸的问道。 “就是就是,快说,你们二人刚才嘀嘀咕咕说的什么悄悄话?”白珊见状,也跑过来趴在左沐肩头打趣道,“让我们也听听呗!” “你们两个黄毛丫头,连亲都还没有订,知道什么就在这瞎说!”左沐不禁有些恼怒成羞,狠狠的在两人胳膊上各拧了一把。 “康王婶饶命……” “康王婶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昭然郡主,白大小姐,你们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玩耍,今天可是太后娘娘寿诞的大喜日子,快些把康王夫妇作的画,拿过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呀!”看几人打打骂骂,就是不提画作的事,程贵妃又志得意满的提醒道。 今天她是作足了功课,打定了主意,要让左沐出回丑的, 本来刚才司马铖说夫妇二人一起作画时,她是泄了一阵气的,可是没想到那左沐竟不识好歹,坚持自己作画,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学无术的康王妃究竟能画出什么鬼玩意来。 “对了,你们画的画呢,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经程贵妃一提醒,魏昭然也是好奇,左沐到底画的究竟是何等模样,连忙朝着书案瞟去。 “我来拿,我先看……”白珊反应快,急忙一把抽走了书案上的画。 “天……天哪……”看着手中的画,白珊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半天没有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这……这……”身后的魏昭然扑上前一看,也是一愣,半天没出声。 “敢情这是康王妃画的太好了,竟把昭然郡主、白太小姐惊喜成了这副模样。”程贵妃见状忙不失时机的命身旁的贴身宫女道,“芍药,快把这上好的画作取来,让太后娘娘过过目!” 那叫芍药的宫女恭敬上前,从白珊手中取回画,瞟了一眼,怔了一下,连忙回头望向程贵妃。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愣着干什么?康王妃为太后娘娘画的寿礼,赶紧拿给太后娘娘看呀!”见芍药的表情,程贵妃心中更是得意了,忙又笑着扬声提醒道。 “奴婢遵旨。”程贵妃已然这般明示了,芍药只得拿起画作径直朝着白太后走去。 “究竟画了什么好东西,拿来让我老婆子也瞅瞅。”不料,芍药刚走到一半,竟被大长公主率先截了胡。 “这是……”大长公主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面前的纸张,微皱着眉头,又看了下依旧伫立在书远处的身影,最后又继续看了一会儿画,才转手递给旁边等候的芍药,轻叹一口气道: “给太后娘娘看吧。” 太后娘娘接过纸张,脸色说不出是喜是忧,看了半天,不时抬头又看了几眼左沐,好一会儿才交还给芍药。 二位关键人物的反应如此离奇,更是勾起了程贵妃的好奇心。 这左沐究竟画了什么?竟让人有这种反应。 “这程王妃到底作了什么佳作,竟让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也欣赏得入了迷。既然有如此好的杰作,让我们大家也都跟着开开眼如何?”程贵妃娇笑着,伸手从芍药手里夺过了字画。 哼,一个属国来的和亲公主,除了会砸门逼亲,撒泼打滚,能有什么才艺,画些上不上台面的东西,待会有你丢人的时候。程贵妃心里嗤笑道。 “那就有劳程贵妃指点一下了,想当年我们程贵妃可也是名冠天下的才女呀。”白太后翻眼看了下程贵妃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这……”程贵妃看着面前的纸张瞳孔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只见,画面中一株粗壮的虬松拔地而起,盘根错节,昂扬向上,一棵灵芝在根节处生发,活灵活现,两只相依相偎的仙鹤立于树下,一只曲颈回望,一只单腿站立仰首引……, 尤其是远处的山脉,简单几笔勾画,却出神入画,近视如在千里之遥,远望犹如近在咫尺, 通幅画笔力深厚,透入纸背,一看就是多年习画之人所作…… 085姐姐?请喊我舅母 “本妃不才,画作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让程贵妃见笑了!”见到程贵妃目瞪口呆的模样,左沐故意谦虚道。 想也知道,程贵妃等人是下足了功夫,早早打听透了原主的习性,将事情准备的万无一失,只等着左沐今日寿宴出丑。 可是千算万算,有一点他们还是算错了,现在的左沐早已今非昔比。 因为前世深迷于研究中药材,左沐打小就有一个习惯,就是自己亲自寻找各种药材,并将见到的动植物回去都画在小册子上,标明它们的习性、药用价值…… 这些无形中早就练成了左沐画画的基本功,并且对画动植物更是驾轻就熟。 再加上爷爷后来见她有画画天赋,又请了自己的一位画国大师好友加以指点,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左沐的画功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平。 只是可惜她这世有色弱,否则画一幅祝寿图而已,左沐自己轻轻松就能搞定,哪里还能有司马铖什么事? 当然,司马铖也不负左沐所望,经过他的后期填色,不仅松树山脉苍翠逼真,画中两只仙鹤更是栩栩如生,灵气毕现。 “哪里哪里,康王妃说笑了,本妃早就说嘛,康王夫妇作的画自然是不同寻常。”程贵妃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敷衍道。 “嗯,程贵妃这话评价的倒还算中肯,”大长公主接过程贵妃的话茬,点了点头肯定道,“整幅画作不拘小节,浓墨淡彩,确实引人入胜,非比寻常。” 大长公主开了头定了调,后面立即出现了一群此起彼伏附和声,对着画作指指点点、赞不绝口。 “是呀,是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优秀画作,这康王妃的绘画水平确实非同小可!” “谁说不是呢,这康王妃作画,一看就是大家风范,功力非凡。” “我看呀,还是康王填色填的好,山山水水层层叠叠,看着让人分明有身临其境之感。” “大家都别说了,分明是人康王夫妇二人感情好,才能这般心意相通,琴瑟合鸣……” “还好还好,终于有惊无险蒙混过关了!”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左沐总算松了一口气,推着司马铖,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程贵妃碰了壁,想来不会再出头找自己的麻烦了,终于可以好好喝口茶了。” 左沐思忖着,端起一碗茶刚送到嘴边,不期然耳边又传来一个柔弱甜美的声音, “琪儿自幼就极为崇拜胸中有点墨之人,今日看到康王和康王妃如此恩爱,画作如此惊人,妹妹心中更是艳羡不已,还望姐姐不要嫌弃,以后在作画上多多指点妹妹……” 左沐转头,就见慕琪正端着一杯酒,不知何时已盈盈站站在自己身旁。 不过,她话虽是冲着自己说的,目光却仍是专注的投在身旁某人身上。 姐姐? 对方明明是司马铖姐姐的女儿,现在却如此迫不急待的称自己为姐姐…… 左沐挑了挑眉,并未伸手接酒。 “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看着办?”耳边低沉的声音传来。 左沐回身,就见司马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正一心一意的品着手中的茶,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 不知道的准以为,刚才的话只是左沐的错觉。 嗬,可真是有意思? 这某人惹了一身烂桃花,事到临头,却将自己推了出来作挡箭牌。 他想的可是真美,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义务。 好吧,既然这美人司马铖他不想要,自己偏要把领回去,看他日后怎么办? 左沐正为心中的决定得意洋洋,思忖着如何作答,让司马铖更难堪。 不料她还未开口,却见不远处又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 “铖儿媳妇,这是琪儿的好意,敬你酒,你接了就是。 刚才你不在,哀家已经提了,以后琪丫头就和你一块在康王府了。 想来你也能想的明白,虽然你指婚在先,但是你毕竟出身属国,如何进的门你更是比谁都心知肚明。 当然,哀家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以后康王府里,琪丫头就算和你平起平坐,一起打理事务吧。” 显然,白太后会错了左沐的意,以为左沐像上次一样又要顶撞自己,不同意慕琪进门,所以说话间根本没有给左沐插话的余地, “说实话,一开始哀家还怕你们日后一块会合不来,现在看来琪儿很是懂事,处处以你为先,再加上你们一静一动,倒是挺相配,也省得铖儿在府里觉得烦闷。 哀家这样安排,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白太后一段话一气呵成,声音虽是一贯的轻轻柔柔,但是却份量十足,三言两语就轻轻松松将左沐贬了个一钱不值,好像将她继续留在康王府,任着这个康王妃,就是沾了天大的恩赐一样。 左沐一怔,敢情今天这是躲不过了,她说这老妖婆怎么突然间变得和蔼可亲的,半天没有找自己的茬,原来是打着这个坏主意呢。 “姐姐,您就答应了吧?琪儿今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您和王爷的,还请姐姐不要嫌弃……”看白太后为自己撑了腰,慕琪虽满脸娇羞,眼神里却又不禁带了些小得意,将酒杯往左沐身边举了举,催促道。 好呀,终于憋不住了,大狐狸小狐狸尾巴统统露出来了。 左沐心中冷笑:康王妃的位置,她是没打算一直霸着,并且还一度想着爽快让给慕琪。 可是她主动让是一回事,别人上来抢又是另一回事。 她左沐自诩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所以自是没有成人之美的道理。 “不好意思,本妃是安南唯一的公主,从小只有兄弟,没有姐妹,所以,还请琪郡主以后喊我康王妃比较好,当然,你如果非要彰显你月氏国的礼仪,喊我声舅母也行。” 左沐接过酒,看也不看的就随手泼在了地上,“不过实在不好意思,你舅母我今天身体不适,这杯酒就请土地爷代劳了。” 086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你……” 慕琪见左沐竟当众不留余地的拒绝了自己,瞬间气的满脸通红,一双泪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司马铖,盈盈欲滴,煞是惹人怜。 只可惜那不解风情的司马铖,不知是无意还是无心,偏偏端着茶碗,一口一口品的仔细,根本连眼皮都没抬。 “哼,果然是小地方来的,缺少教养,没有见识。”不远处的程贵妃见状,自是见缝插针,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程贵妃这话本妃就听不明白了,我们安南是国小,我左沐也从小孤陋寡闻,愣是不知道,这舅母原来和姐姐竟是一个意思,敢情这西夏的礼仪文明原来就是这么博大精深呐?”左沐冷笑着巡视了一圈众人,眼里如淬了冰般反问道, “说起来本妃倒是好奇的很,这外甥女如果以后嫁给了自己的亲舅舅,成了亲,是该喊夫君好呢,还是喊舅舅好呢?还有太后娘娘这边也是,是该喊母后呢,还是祖母呢?程贵妃您博学多识,也别藏着掖着,好歹也给出出主意,不是?” “你……这……”被左沐如此发问,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程贵妃,一时之间面露难堪,愣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康王妃,你此言何意?难道你还想再顶撞哀家不成?”见左沐如此不留情面,上面的白太后也彻底坐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厉声质问道。 “儿媳不敢。我们安南虽小,但我左沐自幼受父母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左沐冲着白太后盈盈行了一礼,不痛不痒的将球踢了出去, “其实关于琪郡主想进康王府一事,太后娘娘您直接问康王爷,让他拿主意就行了,不用征求儿媳的意见。康王爷如果说行,儿媳二话不说,回去就办喜宴。” 哼,这个可恶的司马铖,自己在这里受众人排挤,他倒好,没事人一样的喝着茶,坐在那里施施然看笑话。想着,左沐气不过,又抬腿在某人鞋上狠辗了一脚。 谁知她这一球踢过去,某人根本不接茬,依旧面不改色,眼也不抬的回道,“王妃不用客气,您是康王府的主母,王府的一切自然全听王妃的安排,当然,包括本王在内。” 司马铖说这话,不知道是故意所为,还是为了和左沐怄气,反正左沐注意到,随着他话落,左沐气的够怆不说,白太后脸色也是瞬间白了。 “你们夫妇二人这是什么态度?是想气死哀家吗?”白太后喘着粗气道,“也罢,赐婚这种事,哀家直接下懿旨就是,本就不该多事征求你们的意见。总之,这婚哀家是赐定了。” “好吧,太后娘娘您既然主意一定,请便就是。只是我怎么记得,以前本妃没嫁之前,外面可都在传,康王爷命犯煞星,克父克母又克妻呢?以前那五任王妃好像也都命丧新婚之夜吧?” 左沐忽然想到什么,一副热心肠的提醒道, “当然,如果琪郡主不怕死,尽管进门就是,大不了第一天操持完喜事,我们第二天再办一场丧事,反正康王府也办了这么多年了,这方面经验可是充足的很。” “大胆,康王妃,你到底什么意思?”白太后气的一拍案子,怒喝道。 “就是太后娘娘您以为的意思呀!”既然撕破了脸,左沐干脆也不再留任何情面,直接气死人不偿命的回道。 反正某人不是懒得动弹,想要收拾烂摊子吗? 那就让他收拾好了,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只要他不嫌祸闯的太大就好!左沐瞟了眼依旧一门心思专门品茶的某人,恨恨想道。 “你……,康王妃,你瞧瞧你这是个什么样子?你这般作为是作为一个王府的主母应该有的行为吗?怪不得哀家今日觉得连铖儿都变了不少,原来都是拜你这王妃吹的耳边风。” 白太后气的扶着胸口,冷笑道,“好好好,安南这亲和的确实不错,竟送来了这么一位知书达礼、说话做事如此会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王妃。” “怎么?太后娘娘您是觉得我左沐说话做事不够敞亮吗?那您希望我说什么?这样,不如这样吧,咱们就怎么痛快怎么来好了……” 左沐转身,正好看到魏昭然表演完节目,还拿着把剑坐在自己身后。 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抽出魏昭然的剑,反手插到慕琪脚边的地上,凛声道, “大家都听好了,我左沐在此郑重声明:从现在起,无论是谁,只要想进康王府,和我抢男人,就算康王克不死她,本妃也保证她今日竖着进来,明早横着抬出去,绝活不过一天!” “咦……” “嘘……” 随着左沐话落,四周立即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估计能如此光明正大,将悍妇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的,她左沐绝对又是西夏头一个。 “你……你……”高台上的白太后也彻底气坏了,用颤抖的手指着左沐,半天没有再说出话来。 “大胆康王妃,太后娘娘好心为你分扰,你竟然如此目无尊长……” 程贵妃一见白太后气成了这副模样,正要找茬作,趁机上纲上线给左沐安罪名,却听场上忽然传来一阵爽笑声。 “哈哈哈……,你这孩子,这蛮横霸道善妒的性子,倒是有我年轻时的样子!” 大长公主笑完,转眸看着太后娘娘,问道, “太后娘娘,刚才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分外眼熟,想当年先皇也是如您这般,想为我分忧,召新人进将军府,我是不是也是这般态度强硬,拿着剑要当场杀人。 记得呀,当时把父皇气的都快吐血了, 只是最后还不是一了了之,随了我的愿。” “呃,好像有这么一遭!”白太后本正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大长公主冷不丁这么一问,只得随口敷衍道。 “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只觉得那情景还是眼么前的事,怎么转眼三十多年就过去了,我们都已经这般老了。” 087还是有心事 大长公主眼露神伤,似在追忆往事,又似在劝解白太后, “所以,太后娘娘呀,我老婆子劝您也凡事想开点,说句不中听的,咱们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能活上几年,年轻人的事由着他们去就是。 喜欢的就领进府,不喜欢就另寻其他的主,随他们的意喽,何必给自己找气受。” “大长公主言之有理,是哀家想差了。” 大长公主都开口为赐婚之事变相说了情,白太后自是不能再拉着左沐定罪,否则就是间接在给大长公主办难堪。 白太后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入宫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位置,少不了大长公主的功劳, 所以,要她和大长公主当面唱反调,她白太后还真是没想过。 而反观现场可以为她撑腰的皇上,却不知为何,半道被刘公公喊走就一直没有回来,所以白太后忍了又忍,最后只得作罢。 就这样,赐婚之事无疾而终,接下来,在一场极其诡异的氛围中,寿宴被迫尴尬继续着。 终于好不容易捱到寿宴结束,左沐逃也似的回到了康王府。 左沐心中自是明镜似的,这个寿宴参加的,她可是彻底把白太后得罪惨了。 估摸着要不是大长公主在场,白太后今日非给她穿小鞋,定个大不孝的罪名不行。 不过,眼下虽然躲过去了,但愿那老妖婆宴后向皇上汇报完,两人不要合计着,把自己召进宫,秋后算账就行。 回府后,因着怕人找后账这件事,左沐很是忐忑了一段时间。 不过好在,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一切都还风平浪静,皇上太后似乎都忙的很,并没有要召见左沐的意思。 午饭后,残月院 “公主,您要是实在闷的慌,就出府转转散散心,这一天天的缩在屋子里看书,再把眼睛看坏了。”安嬷嬷端着盘果子进屋,看左沐又缩在临窗的榻上看书,忍不住出言相劝道。 “出去?我看还是算了吧!”左沐将手中的茶碗随手放到小几上,翻了页手里的书,幽幽叹息道,“我估摸着,这定城定是和我八字不合,每次出去都能碰上遭心事,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王府里省省心吧。” “那……,城里不行,出城转转也不错呀,”安嬷嬷拿起茶壶,为左沐将茶碗续满,递过去,继续相劝道,“现在深秋,正赶上枫叶变红,菊花盛开,老奴听说城外的景色都可美了。” 左沐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出城耍好是好,可是我一个人去哪转呀。不仅没时间,出入城也不方便呀,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再让上边某人知道了,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这下好了自己给人送上门了。” “哦,那倒也是,那您这是最近都不打算出去喽,”安嬷嬷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失望,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又给左沐削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果子怎么这般独特,看着像苹果吧,却又比苹果好吃的多,入口爽脆,甜中又带点酸,真是不错。”左沐瞟了眼盘中的果子,好奇赞道。 “可能是西夏这边特产的吧,老奴以前也没有见过。这不,桂嬷嬷前几日听说您吃着说好,今天一大早又特意让人送来了些。”安嬷嬷怏怏回着,将手中的果子小心的切成小块状。 “不对呀安嬷嬷,你该不会是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左沐放下手中的书,凑上去仔细盯着安嬷嬷的神情,开口打趣道, “你以前可是最反对我四处乱跑,怎么最近老劝着我出去呀?难道还真有事呀?” “有……有吗?”听左沐这样问,安嬷嬷明显一怔,眼睛里瞬间有几分慌乱闪过,“怎么可能?老奴能有什么秘密呀?老奴还不是怕您见天待在屋子里闷坏了身子,也就是随口劝劝,真没有别的意思的。” “哦,那就好!你紧张什么呀,我也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的。”看着安嬷嬷极其不自然的神情,左沐眸中含笑,斜睨着安嬷嬷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最近总感觉安嬷嬷话中有话,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那……那个,这壶茶凉了,西厢房里新晾制的菊花茶好了,老奴给您泡一些尝尝。”被左沐这般盯着,安嬷嬷越发不自然起来,转身拎着茶壶逃也似的出了门。 “果然,还是有心事……”盯着安嬷嬷仓惶离去的背影,左沐轻声昵喃道,“只是她一个嬷嬷,天天守着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心事呢……” “王妃,将军府送来的帖子。”左沐正想着心事,忽见眼前人影一闪,竟是紫烟端着盘果子又笑意嫣然的进来了。 “又是昭然送的吧?这丫头也不知道最近瞎忙什么,寿宴后竟连个面都不照了,”左沐随手接过帖子,忽然瞟到紫烟手中的果子,连忙道, “哦,这果子刚才安嬷嬷已经拿过来一些了,再多我也吃不完,你端回房间你们分着吃吧?吃着口感还不错。” “王妃您就是心善,这么珍贵的平安果,可是王爷大老远差人特意为您寻来的,哪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吃的。”紫烟笑着拒绝道, “再说了,这盘红果也不是给您的呀,你前几日不是说那酸甜口的青果好吃吗?所以这几日府中为您备的都是青果。 倒是这红果,前几日拿来几个,您尝了口说太甜了,就放着没动,结果阿离无意拿回去几个,王爷却说又脆又甜甚是好吃,一气吃了两个。 这不,见王爷突然有了胃口,桂嬷嬷特意让我给王爷再送几个过去。” “哦,这么说,你们王爷这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呀?” 经紫烟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她竟然好久没见司马铖了。 仔细算下来,应该是寿宴过后就没怎么见了,甚至连中秋节那晚,某人也只是简短露了一面,随便吃了两口就匆匆回了书房。 这厮天天窝在书房,到底在忙什么呢,怎么搞得像国家总理一样日理万机。左沐心中疑惑道。 “呃,没有没有,王爷身体一直很康健,他也就是吃着顺口多吃了点而已。” 088脸色不太好 “呃,没有没有,王爷身体一直很康健,他也就是吃着顺口多吃了点而已” 见左沐这般问,紫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连忙紧张往回找补道, “当然,如果王妃您喜欢的话,那这些红果就先放您这里也行,一会我再取些为王爷送去?”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这青果我吃着就很好,既然是你们王爷的,你赶紧送去吧。” 左沐随口应着,打开魏府的帖子认真看了起来,并没有太注意紫烟的异样情绪。 “那如果没有其他事,奴婢就先下去了。”看左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紫烟长松一口气请示道。 “去吧去吧!”左沐挥了挥手,继续一目十行的看着魏昭然送的请帖。 看着看着,她忽然眼前一亮,兴奋的一拍小几道,“这个魏昭然,帖子下的可真是时候,我这正瞌睡了,她就及时把枕头送来了。” 可是很快,又往下看了几眼,她脸上忽然又出现了几丝愁容,“不会吧,竟然需要十余日,这时间可是有点多,是不是得为某人请假呀?要怎么开口呢?” 正思忖着,抬眼,忽然瞄到紫烟端着果子远去的背影。 左沐灵光一闪,连忙招呼道,“那个……紫烟,你先等等,别去了!” “王……王妃,您这是还有其他吩咐吗?”听到左沐的招呼,紫烟一愣,生硬的转过身请示道。 “没有没有,那个最近见你进进出出的似乎忙的很,这样吧,你把红果先放这吧。”左沐指了指面前的小几,命令道。 “啊,不……不用,奴婢也不是太忙,送个果子的时间还是有的!”紫烟一脸懵圈的抱着红果不撒手,一时间并没弄明白左沐到底是何用意。 “让你放,你放就是,我还能一气把他们全吃了,一个也不给你们王爷留啊?” 看着紫烟紧张的神情,左沐好笑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这些红果一会我亲自给王爷送去,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啊,那……好吧!”紫烟犹豫再三,还是听话的将红果放到了桌上。 左沐合上书,二话不说就下榻开始准备换衣服,转身看紫烟还迷茫的站在那里,连忙道,“对了,安嬷嬷刚才不是去西厢房取新制的菊花茶了,你走时,顺便叮嘱她一声,让她挑些好的多包些送来,一会我一块给你们王爷送去,那个喝了对身体也好。” “哎,知道了,谢谢王妃。”紫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王妃终于想起来关心王爷了,连忙兴奋的往外走。 可是人走到门口,想了想,临了又忍不住回头叮嘱道,“那个王妃,奴婢再弱弱的提醒您一句,那盘青果是您的,粉色的红果是给王爷吃的。您记着千万别拿错了,王爷可是从来不吃酸食的。” “知道知道,你赶紧忙去吧,一盘果子而子,怎么这般啰嗦呀。”左沐对镜理着衣裙不耐烦的轰道。 一柱香的时间后,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左沐,喜滋滋的端着盘果子,拿着上好的菊花茶,第二次的袅袅婷婷出现在了司马铖书房的门口。 和上次不同,左沐站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阿离才从里面神情木然的开了门。 一见是她,将人让进屋后,闪身关门出去了。 罕见的,书房门口竟加了个厚重的帘子,掀开帘子过去,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你怎么来了?”司马铖依旧坐在宽大的书案后面,见到左沐,冷声问道。 “这才刚十月份,你这屋子里怎么就生碳盆了?” 左沐嘀咕着抬眼四处打量,待看清司马铖的脸色,忍不住又是一怔, “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脸色可不太好?怎么短短月余的时间,气色竟变得这般差。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说完,左沐也不多想,放下手中的东西,伸手就要去按司马铖放在书案上的手腕。 “不用,”司马铖抬手轻轻躲开左沐的手,柔声道,“只是偶感风寒,养几日就好了。” “好吧,你随意!”左沐抽回手,怏怏回道,“反正我觉得,放着府里这么一位医术高超的王妃不用,讳疾忌医,好像应该是什么明智之举。” “真没事!本王又不傻,如果真生病了,怎么可能会放着身边免费的大夫不用?那不是浪费资源吗?”司马铖轻声打趣道,眸中已添了不少笑意。 “你明白就好,我实话给你交个底,就我这医术,别说外面那些不入流的江湖郎中,就是宫中的太医也没几个有我这水平的。”左沐拍了拍桌子,自豪道。 “明白明白!”司马铖从善如流道, 忽然想到什么,又上上下下打量起了左沐,“怎么,王妃今天抽空前来,可是为了还上次借的书?” “呃,你是说那本《伤寒杂病论》吗?” 提到上次有借无还的书,左沐连忙挤出几分尴尬的笑, “不是不是,王爷您可能想多了,我这次还真不是过来还书的。当然不还的原因,主是不是我还没看完呢吗?您放心,等我看完了,一定第一时间还过来。” 说着,余光无意间瞟到桌上的果子和菊花茶,连忙一窝蜂的推到司马铖面前, “对了,这是红果,听他们说您不喜欢吃酸,正好我那里有这种红果,又甜又脆,一点也不酸,所以我就赶紧给你拿过来了。 还有这个,这个菊花茶,是我自己新手晾制的,清肝明目,祛毒散火,你多喝点,对身体也好……” “嗯……”司马铖眉头微觑,看了看面前的果子,又瞟了眼菊花茶,半晌才轻声应道, “对了,紫烟说你昨天不是还吃了两个吗?趁现在有时间,那我现在就帮你削吧?”左沐殷勤说着,手上也开始麻利的帮司马铖削起了果子。 “来,快尝一块,”削完,还谄媚的将果子一块块递到司马铖嘴边,“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嗯,确实不错。”司马铖就着左沐的手吃了一块,仔细嚼着,若有所思的应道。 089吃人嘴短 “喜欢吧?觉得好吃就好,好吃呀你就赶紧多吃点。对了,我把菊花茶也给你泡上……” 看得到了某人的认可,又想到此行的目的,左沐是手脚不停,忙的更欢了。 司马铖倒也不客气,左沐喂,她就吃,茶倒好,他就喝,一盘果子,整整被她吃了三个,菊花茶也喝了大半壶。 最后,看某人实在吃不下了,左沐才兴高采烈的住了手。 好了,吃饱喝足了,吃人的嘴短,这下自己终于可以提出城的要求了,料他应该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吧? 左沐心中盘算着刚要开口,却见对面的司马铖已挺着肚子,施然然靠回到了椅背上,用看穿一切的语气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王妃您难得过来一趟,究竟有什么要求,趁本王这会吃人的嘴短,赶紧提吧?” “呃,没有没有,我这主要也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有些想的慌,就顺便过来看你,还趁人之危提要求?” 被司马铖这么赤裸裸的眼光盯着,左沐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活活给咽了回去,忙尬笑着敷衍道,“怎么可能嘛,我左沐也不是那样的人呀!” “真没什么事?”司马铖眼中笑意更浓,追问道。 “真……没有……没事!”左沐眼神有些躲闪,回答的明显底气不足。 “好吧,既然没事,那本王有些困了,想小憩一会,王妃您请自便吧。” 司马铖说着,竟真的闭上了眼睛。 左沐一见,立即急了,“别呀,我这好不容易来了,咱们好歹再多唠几句呀,比如外边秋色多么迷人之类的,都可以的呀。” “哦,这样啊,那王妃想唠什么就尽情说吧,本王听着就是了,” 司马铖虽然闭着眼睛,但人却像开了天眼似的,一下点出了左沐心中所想,“比如,在王府里待着闷着慌,见枫叶红了,菊花开了,想出去散散心什么的……” “我去,司马铖你到底什么意思?原来你一早就全猜到了呀,那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藏着掖着费了这么半天功夫,” 感觉被人耍了半天,左沐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刚要伸拳打某人两下,忽然看到司马铖苍白的脸色,手举到半空,又生生忍住了。 “其实说起来也没多大的事,就是昭然来信儿说:大长公主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出去散散心,昭然又怕她一个人前去相陪,大长公主会觉着冷清,所以想约着我一块去, 你也知道我来定城这么久,出城的机会几乎没有,当然除了成亲前夜被你和白启深更半夜强行……” “是去天隆寺吧?”司马铖依旧眼睛微闭,打断左沐的话,幽幽问道。 “天哪,你……你竟然怎么连这个都能猜到?”左沐惊的眼睛瞪的比葡萄还大,不可思议的盯着司马铖的脑门看了又看,“司马铖,你该不会真的开了天眼吧?要不要这么邪乎。”。 “不是我邪乎,而是大长公主每年秋日的天隆寺之行,在西夏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司马铖睁开双眼,眼神已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天隆寺后山的枫林是大长公主和魏老将军当年初次相遇的地方。 魏老将军战死后,大长公主将他的尸骨,亲身葬在了枫林后边的山坡上。 这十余年,为了悼念魏老将军,每年十月初,枫叶红时,大长公主都会去天隆寺小住一段时间,坐一坐他们初次相遇的凉亭,去山坡上陪魏老将军说说话。”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怪不得你能猜出呢。”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 “不过,这么看来,大长公主和魏老将军的爱情也确实难得,茫茫人世间能寻得这么一位知心爱人,这两位也算是荣幸直至,没有白活一场了。” “你羡慕他们的爱情?”司马铖转眸深深的看了左沐一眼,顿了一下,方轻声问道,“其实有时候爱你的人就在你身边,就看你是不是善于发现罢了。” “康王爷您可真会说笑,没事拿本姑娘寻起了开心!”左沐冷嗤一声,不屑道,“像我这般整日关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爱情送上门来,本姑娘也没那个机会撞见呀。” “送上门?”司马铖忽然坐直身体,目光明显冷了不少,仔细盯着左沐的眼睛看了又看,声音略带几分怒意问道,“说,你都希望谁送上门?” “你这人可真没劲,刚才不是你先提的爱情吗?怎么我随口一接,你反倒又变脸了,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左沐气恼的数落了几句,干脆也不再绕弯子,直接一拍桌子开门见山问道, “你就给句痛快话,明天我要陪大长公主她们去天隆寺小住,你到底同不同意?” “听说天隆寺后山的枫叶很漂亮,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回来几片吧。”司马铖答非所问,闭上眼睛,重又靠回到椅背上。 “喂,问你话呢,你这人到底什么态度,是同……” 左沐正准备继续追问,忽然想到司马铖刚才说的话,终于后知后觉的醒过味来,“你……你这是同意了?” “本王累了,王妃没有其他事,请回吧!”司马铖依旧闭着眼,眉头微觑,神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伤心。 “哦哦,那你好好休息,我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带好多好多枫叶。” 终于被某人放了行,左沐雀跃着出了门,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前脚刚走出书房,后脚阿离就疯了似的冲了进去。 左沐一路心情愉悦的回了残月院,却罕见的发现紫烟坐在房间里,正望着小几上那盘果子发呆。 “你不是最近都很忙吗?这会怎么有空坐这发呆?”左沐一阵风似的刮进屋,欢快的道, “快别发呆了,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明天我要和昭然一块去天隆寺住几天。你要是想去,带上你也可以。” 左沐本以为,她说完紫烟肯定会像她一样,欢呼雀跃, 不料,紫烟却只是站起身,半天没有动静。 090被贬,程贵人 “王…王妃,要不我把果子给王爷送去,再回来帮您收拾东西吧?”吭吭哧哧憋了半晌,紫烟才面露难色道,“只是王妃,您把那盘果子放哪了?” “果子?”左沐一愣,惊讶的盯着紫烟的表情,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你端来的那盘果子呀,不用了你再跑腿了,我刚才已经给你们王爷送去了。” “啊……”紫烟转头看了看小几上的那盘果子,又看了看左沐,“可是,王爷喜欢吃的是红果呀?” “对呀,我送的就是红果呀。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你们王爷还当着我的面吃了三个呢。”左沐举起三个手指在紫烟面前晃了晃,得意道。 “吃……吃了三个?”紫烟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上了,半天才指着小几上的果子怯声确认道,“可是王妃,桌上的这盘才是红果呀!您确定您送过去的也是红果?” “千真万确,就是红果呀!”左沐随口敷衍道, 忽然,她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可思议的拉着紫烟确认道, “你……你说什么?桌上的才是红果?你确认你没有看错?” “奴婢看的真真的,桌上的这盘粉色的才是红果,而原来的那盘青果却不见了。” “不对不对,”左沐努力思索了一下,认真分析道,“我刚才虽然没有分出这两种果子的颜色,可是我明明端的是靠近门口的那盘,你不是最后进来的吗?那你端的那盘红果自然应该离门口比较近呀?怎么可能会端错呢。” “可是王妃,奴婢怕您端错,临走前刻意把红果和青果调换了位置,把红果放到了最里面呀。”紫烟懦懦的回道。 “那也不对呀,你不是说司马铖不吃酸吗? 那如果我端过去的青果,他怎么可能会吃的津津有味,还一下吃了三个,” 左沐又努力回想了一下书房里的场景,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好了, “惨了惨了,我说到最后,他为什么脸色变得那么难看,敢情是吃了不中意的果子, 我去,我这到底弄的什么事呀,本是投其所好拍马屁去了,怎么就莫名其妙拍到马蹄子上去了呢。 算了算了,好歹他同意我出府了, 不行不行,明天我必须早点出府,万一某人再反悔了怎么办……” 终于左沐的好心情彻底被破坏了,凌乱的她手忙脚乱的,赶紧收拾贴身衣物,巴不得现在就逃出府去。 第二天上午,去往天隆寺的马车上 “我看程贵妃这次彻底完蛋了,竟从皇贵妃直接贬成了贵人。若是再想翻身哪,恐怕比登天还难!” 魏昭然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将剥好的蜜桔一下塞进嘴里小半个,翻着白眼叹道, “切,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早晚要遭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有时候时候未到而已。” “我看未必,她好歹背后还有程家和惠王撑腰,受罚也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皇上一念旧情,一句话的事,人家又平步青云,当上皇贵妃了。” 白珊看样子并不认同魏昭然的观点,伸手夺过两瓣蜜桔,边吃边一本正经否定道, “要知道后宫那么多妃子,可就她程贵妃被皇上独宠了这么多年,要说二人没有真感情,谁信呐。” “你懂什么呀?这次和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能一样吗?这可是有质的区别。 是,众人都知道,程贵妃身边的芍药是她从程家带来的陪嫁,医女出身,医术高超,” 魏昭然吃完最后两瓣,将手中的桔皮啪一下隔着窗口扔出去,瞪着眼睛反驳道, “但是谁能想到,她竟会因为怕别的妃子生出皇子,与自己儿子争宠,就残忍的利用芍药的医术害人呢,这可是犯了皇家的大忌……” “你俩有完没完,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怎么就程贵妃长程贵妃短的说个没完了,她一个嚣张跋扈的女人有什么好议论的,” 左沐昨晚因为担心司马铖反悔,一夜没睡好,再加上早上溜出府又早,此时正困得上眼皮下眼皮的打架,一路上断断续续,听着魏昭然、白珊在耳边一直程贵妃程贵妃的议论个没完,终于不耐的抗议道, “还害人?皇家大忌?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有这么严重的事吗?” “怎么没这么严重?算下来那少说也是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呢?并且还是皇子,皇上能不动怒吗?”见左沐不相信,魏昭然立即一脸郑重的强调道。 “什么?残害皇子?还十几条……”左沐精神一震,磕睡虫瞬间跑走了大半, “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清楚。我怎么就只听到外面传程贵妃善妒才被罚,并没人说程贵妃残害皇子的事呀?” 不只左沐,就连一旁的白珊,此时也被魏昭然说的一愣一愣的,连忙好奇追问道, “再说了皇上就那么几个皇子,哪有十几个,也经不起她这般残害?” “不是成年皇子,是那些未出世的小皇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明白呢,敢情弄了半天根本不知道实情呀。”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意道。 “拜托拜托,你也知道我祖父的性子,宫里的什么事都不让在家里说,我也就是前些天进宫看太后娘娘,听下人议论了一嘴,我还以为是程贵妃善妒,一时引了皇上厌恶才被罚的,怎么现在倒扯起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了。” 白珊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扯着魏昭然的胳膊央求道,“好昭然,你都知道什么内幕,赶紧给我们说道说道。” “好吧,念你这般有诚意,我就破例给你讲讲就是。但是这些可是被皇上下了封口令的,你们出去可不能乱说。” “明白明白,我和康王婶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是那乱嚼舌头的长舌妇吗?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白珊被吊的心痒痒,再三催促道。 “其实,事情说起来,还要从……”魏昭然长出口气,刚要从头讲起,忽然想到什么,人又顿住了…… 091半道救人 缓了片刻,魏昭然方拉起左沐的手严肃道,“不过,要说起来,能解开这么一个惊天大案,康王婶其实是最大功臣,绝对的功不可没。 并且,当时能在那种情况下,王婶能一眼透过现象看清楚本质,更是能力不可小觑。” “你吃错药啦?还是早上偷吃蜜了?没事给我戴什么高帽子,”左沐被魏昭然说的一头雾水,点了点她的额头打趣道,“还功不可没?这残害皇子的事,能有我什么功劳?” “你忘了,就那天,和雨公主藏猫猫那天,咱们不是在假山里发现好多尸骨吗?”看左沐根本不以为意,魏昭然立即激动提醒道,“当时可是你第一时间就一口咬定,那些年轻的女尸全部是中毒身亡的,对不对?” “这个我倒是记得,只是这些尸骨和程贵妃又有什么关系?”左沐被说的更迷糊了。 “后来,我们离开时,你不是有请求许皇后为这些人主持公道吗?没想到许皇后这次倒挺公正,行动也迅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立即禀了皇上,当天就召集了各宫的老嬷嬷,通过现场遗留下的饰物进行辨认,你们猜猜结果怎么着?”魏昭然故作神秘道。 “结果怎么着?那些女尸都是什么人?”白珊和左沐异口同声问道。 “咳咳咳,我怎么忽然感觉嗓子这会疼的厉害呢?”见两人兴致被吊的高高的,魏昭然倒突然清咳两声,拿起了乔,“我怎么寻思着,这要是能有瓣蜜桔吃下去的话,或许可能就不疼了……” “给,整个都给你,快说,结果怎么回事?”白珊三下五除二剥开一个蜜桔,直接囫囵个就往魏昭然嘴塞。 “咳咳咳,你想噎死我呀?”魏昭然吐槽着,趴在软垫上又猛咳了起来。 “快点说吧,别装了,要不然你没被噎死,倒有可能先被我俩揍死了……”左沐看不过去,扬手在魏昭然的屁股上猛拍了一下,催促道。 “就是,说不说?再拖下去,信不信我这么直接一掐,就要了你的小命。”白珊从旁假惺惺的也做出要掐人的动作。 “好好好,我说就是,真是服了你俩了,什么时候变的比我还暴力。”魏昭然见缠不过两人,只得乖乖交待道,“原来那些女尸呀,生前竟全都是宫中妃子、贵人们的贴身宫女,而这些贵人们也都有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她们都在近几年失去过未出世的孩子,并且还全是男胎!” “这么说,是程贵妃想法设法接触了这些宫女,然后令那些宫妃失了孩子。”左沐终于反应过来,一语点破道。 “聪明!”魏昭然朝左沐竖了竖大拇指,夸奖道,“其实这次,她们也是准备故计重施,先是芍药想法设法接触谭贵人身边的小荷,然后再拿小荷的家人威胁她,让她在谭贵人的吃食中下药将孩子流掉,最后事成后,怕小荷说出真相事情败露,她们又悄悄给小荷下了毒,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灭了口……” “天哪,这也太残忍了,这一连串下来,因为一个胎儿,可是要丢好几条人命呐!”白珊听的直打寒颤,轻抚着胸口感慨道, “想想真是令人吹嘘,众人只道,皇上继位这十多年,鲜少有子嗣,虽然经常有妃子怀孕,也大多诊为男胎,但是却极少有人能生下来。 算来算去,膝下只有淳王、惠王和裕王三个,他还是皇子时生的儿子。 原来到头来,真相竟是这般?” “谁说不是呢,近几年,后宫好像就只有许皇后给添了一个雨公主吧。 我听说,以前不少人甚至还私下议论,说造成孩子早夭的原因,其实是皇上登基时场面太过血腥,杀戮太多,所以才引起老天爷的不满,伤及他的子嗣。 为此,皇上这些年没少四处烧香拜佛。 结果现在倒好,竟是那程贵妃背后捣的鬼,你说皇上知道真相能不生气吗? 据说事情查清后,芙蓉殿里,皇上气的一脚将求饶的程贵妃踹出了殿门,生生躺了大半个月才下得床,估摸着要不是看在她是惠王生母的份上,当时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如此看来,这程贵妃要复宠果真是难了……” “所以我就说嘛,估计这后宫且得变天了,许皇后这次破案立了大功,皇上当即喜的,连着在延福宫竟宿了十多日……” 魏昭然和白珊还在兴致勃勃议论着后宫的是非,左沐却是听得一阵心寒。 “一群可悲的女人们,一辈子困在那华丽丽的金丝笼里,自以为活得风光无限,孰不知一个个却是可怜的很,到头来,全都是权势的牺牲品……” 左沐越想越觉得心堵,索性将车帘掀开一些,准备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只见道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枫林,十月的天气,枫叶竟红了不少,远远望去像一团团跳跃的火焰…… 欣赏着大自然赋予的美景,心情果然瞬间好了不少。 左沐正陶醉其中,忽然目光无意中往远处一瞟,竟发现枫林间的小径上有两个黑点在慢慢移动。 待马车再近些,左沐惊讶的发现竟是两个看似年迈的身影。 终于,等马车走到近前时,身影蹒跚着也慢慢走到了路边,左沐仔细看去,竟是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 显然两位老人早已精疲力竭,看到车队过来,正欲挥手求助,奔驰的马车没有任何防备,一辆辆擦着他们呼啸而过。 左沐她们的马车在队伍的最后一辆,马车最终掠过时,左沐还有些余心不忍,考虑着是否开口停车。 她正犹豫着,就见两人老人一个趔趄竟一头栽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快停车,快停车!”毕竟牵涉两条人命,左沐想也不想的高声命令道。 “吁!”伴着车夫一声吆喝,马儿长嘶一声,马车嘎然而止。 同车的魏昭然、白珊因为没有思想准备,伴着惯性,一头撞在前面车壁上,一个个捂着头,眼泪巴哒的。 092死士 左沐懒得理车上俩人的情况,一跃跳下了车,径直朝着路边的老人跑去。 “老人家,你们怎么样?没事吧?”左沐伸手扶起老人,关切询问道。 只见这两位老人衣衫虽然褴褛,但摸着布料却像是上乘的,而且身体看着也算硬朗,料想着刚才跌倒也只是因为劳累过度所致。 “没事没事,谢谢姑娘好心!”老汉率先起身,又把老伴扶起来,方气喘吁吁道,“只是不知姑娘可否好人做到底,我们老两口准备进京城一趟,不知可否捎我们一程。” “要进京城?问题我们并不顺路呀。” 看着两人可怜的模样,左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您二老如果不着急的话,一会我们到了目的地,我倒是可以去商量一下,看可否让他车夫专门跑一程送送你们?” “那敢情好,真是有劳姑娘了。”老妇一听有了希望,连忙感恩戴德道。 “二位不用客气,只要您二位没事就行,其实这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左沐轻声安抚着,全部身心都放在两位老人身上,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枫林里突然蹿出了十多名黑衣人,个个手持利剑朝着他们蜂涌而来…… “康王婶小心!”魏昭然捂着额头,好不容易缓过来劲,掀开车帘,本好奇左沐到底想干什么竟突然让停车,没想到却看到这惊险的一幕,连忙扯着嗓子喊道。 可是,等左沐听到提醒,反应过来转身望去时,就见身后数柄利箭闪着耀眼的光芒,直冲着自己的面门呼啸而来, 再逃已然来不及了…… 嗬,果然是舒服日子过多了,连最基本的准备都没有,看来这次只能是在劫难逃了,只是但愿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左沐心中一声叹息,不仅没退,反倒猛一转身,伸手护住了身后那两位刚被她搀起的虚弱老人。 不过,危急关头,左沐却并没有等到利剑刺破肌肤的声音和预料中的疼痛,与之相反的而是“乒乒乓乓……”一阵兵器相撞、物体落地的声音。 “什么情况?” 左沐回身,就见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再眨眼便已无影无踪,整个过程之快,以至于让左沐都怀疑刚才那深蓝色的影子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而反观不远处的黑衣人,则一个个眉头紧皱,原来握箭的手腕个个鲜血淋漓,他们手中的凶器也不知何时全掉在了地上。 不对,不是错觉? 可是,那蓝色的身影为什么要救自己? 难道暗处其实埋伏两拨人马…… 左沐正疑惑着,就听身后又一声大喝传来,“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我看尔等是活腻了。” 竟是前面领队的魏晖然听到动静,及时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 只见魏晖然从马上一跃而下,对着黑衣人不由分说就是一阵猛追疯砍。 黑衣人本就受了伤,此时见魏晖然来势汹汹,深知不是对手,自是不敢恋战,一个个迅速向枫林深处窜去。 “还想逃,快快拿命来!”以魏晖然的性子哪里肯轻易放过,自是穷追着不放。 “晖然,不要深追,记得捉个活口。”左沐看前面大长公主的马车旁只留了少数侍卫,恐再有刺客出现危险老人,连忙扬声叮嘱道。 “王婶放心,晖然明白!” 声落,就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枫林里扑通扔了出来,而魏晖然也随后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左沐面前。 “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魏晖然一把撕下对方的面巾,用剑抵着对方逼问道。 “哼,休想!”黑衣人是个陌生冷硬的面孔,冷哼一声,牙关一咬,一股鲜血立即喷薄而出。 “这……,怎么就自杀了?” 左沐见此情景也是一怔,下意识转身就去看魏晖然一眼, 而一旁的魏晖然也好像并没好到哪里去,惊讶的程度显然并不低于左沐, “竟是死士?!这怎么可能?”魏晖然不可思议的喊道。 “康王婶,康王婶,您没事吧?” “康王婶,您没受伤吧?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吗? 两人愣神的间隙,就见马车上的魏昭然、白珊不知何时已醒过味儿来,跌跌撞撞爬下马车,哭着喊着扑了过来。 “我没事,瞧你俩这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样子,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吗?”左沐努力挤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轻声安慰二人道。 “哪里会没事,真是吓死我了,你都没看到那么多剑刚才离你有多近,” 魏昭然抱着左沐不肯撒手,带着哭腔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被他们杀死了呢?还好还好,有人及时出了手。” “什么?”经魏昭然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扳过魏昭然紧张问道。“昭然,难道你刚才看到有人救我了?” “对呀,是穿深蓝衣服的男子!”魏昭然点了点头肯定道,“轻功极好,身手也极其厉害,从枫林里闪电般冲出来,击败黑衣人后,又迅速飞走了。” “深蓝色……”左沐一怔,倒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样,连忙拉着魏昭然继续追问道,“那你仔细想想,他长的是什么样子?你有没有看清他的五官或身上有什么特征之类的?” “没有!”魏昭然听话的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很快摇头否定道,“当时实在太快了,他又蒙着面巾,我只看到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个子颀长,应该是名男子,至于其他的,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这样啊……,原来真没看到啊。”左沐不禁有些失望。 当然左沐他们说话的间隙,魏晖然他们也没有闲着,迅速召集了带来的侍卫。 只是侍卫是陆陆续续从枫林里回来了,但是捉到的黑衣人,却很不尽如人意。 有的黑衣人被杀死了,有的被捉住了,却还没等走出枫林就自尽了, 所以,忙了半天下来,一行人仍是一无所获。 死士并不是普通的侍卫,养或买的价格都极高,而普天之下,能用的起死士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在大长公主府长大的魏晖然,此生也是第一次见到。 093上面有靠山 魏晖然自知此次遇到的事情并不简单,怕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有别的变故,连忙催促左沐几人道, “这里不是长谈的地方,祖母还在前面呢,你们赶紧上车,我们还是先上山吧?等到了天隆寺再细说也不迟。” “好吧,只是这两位怎么办?”左沐指了指坐在路边的两位老人询问道,“他们两位想搭车进趟京城。” “进京城?”魏晖然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二位老人,“您二位进京城做什么?” “我们要进京城告御状。”老人生怕魏晖然丢下他们,连忙请求道,“这位小爷行行好,我们两个千里迢迢、死里逃生到这不容易,麻烦您无论如何帮我们进趟京城好不好?” “告御状?”魏晖然凝眉,顿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可是要向皇上状告谁?” “这……这……”被这般逼问,老汉面露难色,磕巴着,好像并透露太多。 “竟然连实话都不肯说,让我们如何相帮!”一看对方墨墨迹迹不愿交代实情,魏晖然立即有点烦了,不耐的转身催促道,“昭然,快拉着王婶、白大小姐上车,对一些不明底细之人,万不可随意接触。” “王婶,珊儿,我们到马车上去吧,该走了。”魏昭然看了看二哥,听话的就去拉白珊、左沐。 “你俩先去吧,我稍后就到。”左沐看了看那两位老人,实在有些不忍心, “那好吧。”魏昭然低应一声,拉着白珊先率先朝着马车走去。 “王婶,您也上去吧,这种棘手的闲事不管也罢。”见左沐站着半天没动,魏晖然低声相劝道。 “我……”左沐此时也有些犹豫,觉得自己一开始确实想简单了,只想着帮助一下这两位可怜的老人,完全低估了事情的复杂性。 不过,若是因为二位告御状,就丢人两人不管而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的话,她又有些良心上过不去。 “老头子,这位姑娘刚才明明救了我们,你怎么还这般不识好歹,藏着掖着让姑娘为难。算了你不说,我说!” 那老妇人见左沐左右难色,干脆一咬牙直接交代道, “二位实不相瞒,我们老两口是从湘城远道而来的, 这次进京城,是要状告那湘城太守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侵占百姓田产为私产, 尤其是他那儿子更是可恨,处处草菅人命,欺男霸女, 就拿我们家来说,从祖上开始一直在湘城做些营生,家道还算殷实, 事情坏就坏在,那太守公子无意中见我女儿长得漂亮,就差人上门提亲,说要纳作第十三房小妾。 想我们老两口辛苦一世,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一听此事自是婉言相拒,不能同意。 但是那个挨千刀的却不肯就此罢休,直接命人先是霸占了我们的店铺、房产,最后竟直接将我女儿抢去,强做了他十一房小妾。 可怜我那女儿生性清高,性子又拗的很,当晚想不通,就直接投了井,丢了性命……” 妇人实在说不下去了,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湘城太守……”魏晖然喃喃着,抬眼瞟了眼马车的方向,凝眉问道,“那刚才那帮黑衣死士可是冲着你们来的?” “确是如此!”老汉低叹一声,无奈道, “来之前,我们老两口亲戚朋友凑了个遍,当然也有人听说我们要进京状告太守,私下捐助的,七七八八凑了不小一笔银子。 为了能顺利进京,我们老两口不舍吃不舍喝,花大价钱买了堆护卫,一路相护,本以为万无一失。 结果您们刚才也看到了,一路追杀到此,护卫呢死的死伤的伤,就刚才要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可能我们老两口今天就彻底交代在这了。” 说到伤心处,老汉也忍不住抹了把鼻涕。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怎么能有人如此目无王法,难道那太守上面就没有别的官了吗?平时怎么就没有管管?任由这畜牧继续在湘城祸害下去。”左沐终于也听不下去,咬牙骂道。 “姑娘您有所不知,那太守既然敢如此胡作非为,怎么可能会上面没有靠山,” 老汉扬头看了看天,无奈道,“而相比其他人,他这靠山更是厉害的很,一般人根本动不得,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非要上京城告的御状的原因呀……” “靠山,能有多大的靠山?难道比皇上还大吗?平素这般肆无忌惮,我看他倒是比皇上都威武的很。”魏昭然不知何时也溜下马车,跑了过来,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从旁愤愤道。 “据说,这太守夫人的娘家是……”老汉看了看四周刚要谨慎开口,却被魏晖然直接打断了, “都别说了!你且在这里等一下吧,待我向祖母请示一声,接下来如何处理。” 魏晖然径直而去,直接上了大长公主的马车。 不知道祖孙俩说了什么,只短短片刻功夫,只见魏晖然很快又返了回来,亲自请了那两位老人上了前面一个临时腾出来的马车。 最后,安排好一切,又掉头特意走到左沐、魏昭然,一脸凝重的叮嘱道,“您二位也别在这好奇的盯着了,赶紧上马车上歇着去,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到天隆寺了。 但是有件事你们务必记得,刚才这二位说的话,你们万不可随意议论,哪怕是私下说也不行。” “为……为什么?呀” 魏昭然习惯性的就要顶嘴,却被魏晖然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听话!”魏晖然大声喝止魏昭然,抬眼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又瞟了眼左沐她们坐的马车,半晌方隐晦道,“此事事关重大,稍微一个风声放出去,后果就不堪设想,更何况朝中之事本就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可懂?” “好吧,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吓唬人,我们不说就是了。”看魏晖然说的如此严重,魏昭然撇了撇嘴,只得屈从了。 094山间小道 “走吧走吧,折腾了半天,大家也都累了,赶紧上车吧,刚好还可以趁机小眯一会补补觉。”左沐眼眸一转,终于从魏晖然的神情里悟到了什么,拉着魏昭然轻声哄劝着上了马车。 细想,魏晖然刚才的态度前后变化很大,尤其是自从这夫妇俩说出湘城太守几个字后,魏晖然前后更是瞟了好几次她们坐的这辆马车,而此时的马车里恰恰只有一个人——白珊。 更奇怪的是,大长公主知道这两人此行的目的后,不难没有阻拦,而是立即将这两位老人安排进了前面的马车里,刻意与她们隔了些距离。 如果左沐没有料错,这湘城太守应该和白家有很深的渊源,就算不是近亲,最起码也能扯上些关系。 “昭然不是我说你,最近做事越来越不靠谱,让你下去喊声康王婶,你看看你用了多长时间。”二人掀开车帘,就听白珊嘀嘀咕咕抱怨道。 “唉呀,我又不是故意的,刚才不是在下面说事吗,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现在才回来。”魏昭然往软垫上一躺,撇撇嘴,委屈道。 “说事?说什么事呀?” 见魏昭然的反应这般异常,而一旁的左沐也是一脸的心事,白珊忽然来了兴致,好奇凑上来推了推魏昭然追问道, “快说说,你们几个刚在下面到底嘀咕什么呢?竟说了这么半天?还有那对老夫妇人呢,现在怎么不见了,去哪了?” 魏昭然本就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此时被人这般追问,自是一跃而起,口不择言的就欲往外倒,“能说什么?还不是那对老夫妇,非要进京告御状,说是什么湘……” 见魏昭然一开口就有收不住的架势,左沐赶紧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你就别唬珊儿了,能有什么要紧事,还不是那对老夫妇想趁我们的马车进趟京城,因为不顺路,晖然不太愿意,所以几个人商量来讨论去,费了些口舌!” 说完,见白珊一只手一直轻托着另一只胳膊,忙关切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胳膊疼?” “可不嘛,就刚才那一下马车停的急,我胳膊正好杵在这里,一下就给撞上去了,这会半天过去了,竟比刚才还疼的厉害。” 白珊果然很快被左沐转移了注意力,立即捋起胳膊,指着伤痛处给左沐看, “对了王婶,您不是懂医术吗?快帮我看看,我刚才还听到咔嚓一声响,该不会是骨头断了吧?” “骨头断你早就哭天喊地了,哪还能这般淡定呀,来我看看,” 左沐托过胳膊,仔细研究半天,方轻松道, “看样子应该没多大问题,可能也只是硌了一下,有些淤血而已。 这样吧,一会到了地方,找些药酒,我给你揉揉按摩一下,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看,我就说吧,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人,哪那么容易就折断,你还不相信,非赶我下去叫康王婶,这会总心安了吧?” 魏昭然也不傻,听到左沐刻意掩饰的话,再想想二哥刚才的警告,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刚才失了言,连忙帮着打起了哈哈。 虽然她们三人是好朋友,但是毕竟白珊的身份摆在那里,家族立场不同,有些事根本身不由已,所以她们三人在一处,还是少扯些政事为妙,免得说来说去伤了感情。 “哎,你这臭丫头又说谁呢?你还比我大几个月呢,怎么能说我呢,我看你才是老胳膊老腿的好吧?” 白珊本就不明就里,再加上年龄又偏小,此时被魏昭然一挑逗,很快就忘记刚才的疑问,扑上去和魏昭然厮打了起来。 “啧啧啧,我怎么觉得你打我的时候,这胳膊一点都不疼呢,话说你刚才不会是装的吧?” “你还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来呀来呀,正好让康王婶做裁判,看咱俩谁打的过谁……” 两个姑娘家打打闹闹,欢声笑语飘洒了一路,很快将刚才的事掩盖了过去…… 清晨,天隆山的天空格外清澈透亮,阳光不着灰尘的直洒下来,衬得身后的天隆寺更加巍峨庄重。 左沐一袭白衣站在寺后的空地上,她的视线却并没有被天隆寺所吸引,而是盯着不远处枫林中一条铺满落叶的小路,怔怔发起了呆。 “王婶看什么呐?这地上的枫叶这么好看,比我手中的这片还美吗?”魏昭然小跑着冲过来,一下扑到左沐身上打趣道。 “都好看!”左沐回过神凝眉轻声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只是这么一条普通的小路而已,我怎么会看着这般眼熟呢?” “您指的是这条下山的小路吗?”魏昭然指着远方的羊肠小道,想到什么,笑道,“能不眼熟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您不就走的是这条小路吗?” “这条小路?”左沐一怔,“不应该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离城门不远的大路上吗?” “对呀,但是这天隆寺上下山只有这条小道和寺门前的大路两个途径,而顺着这小道到半山腰,岔过去就是我们来时走的那条大道了,”魏昭然耐心的向左沐解释道, “记得那次我和祖母下山,因为天热我嫌闷一直是掀着车窗的,最初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所以说,你当时肯定是顺着这条小道下的山,最后才岔到了大道路。 这可是你直接走过的路,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那好吧,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只是记性不太好,忘了而已吧。”左沐苦笑,轻声解释道。 天知道,她怎么可能会晓得,当时司马铖将自己掳的地方就是天隆寺。 因为她那天上山时,是被白启像扛破麻袋一样掳上去的,而下山时更是惨,黑咕隆咚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跌跌撞撞一路下来,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对了,我还正好奇想问您呢,您大婚前夜上天隆寺干嘛去了?”身旁的魏昭然想到初见时的情景好奇问道。 095他以前竟然是太子? “对了,我还正好奇想问您呢,您大婚前夜上天隆寺干嘛去了?” “还能干嘛,还不是听别人说这里香火好,成亲之前紧张上山瞎拜呗。”左沐随口敷衍道,“那你们呢,怎么大热的天赶那么急上下山,害的大长公主连日奔波都发了病?” “嗨,这事说起来,其实还与王婶您有关呢,” “与我有关?为什么?” “您有所不知,七月十五那天是我祖父的生辰日,每年这个时候祖母都会提前上山小住一段,结果今年临到十四却突然收到大哥书信,说康王叔七月十六大婚,她希望祖母无论如何能去露个面参加一个婚宴。 这是大哥镇守洛城十余年,第一次主动为祖母写信,激动的主母,祭奠完祖父,当即就决定连夜下山。” 想到当日下山的情景,魏昭然耸了耸肩无奈道。 “不过,后来你也知道了,天意所为,我们还是没能赶上你们的大婚。” “嗬,恐怕就是你们赶上了,也不见得能参加上什么婚宴吧。”左沐自嘲道。 “不过,我倒是很奇怪,你祖母和康王不是新姑侄吗?难道他们以前的关系并不好?为什么康王以前的婚礼她都没有参加过?”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魏昭然长叹一口气,道,“反正就是从我记事起,祖母就从来没有和康王叔说过一次话,就最近这几次勉强说上几句,大半也是因为你。” “竟然是这样?那你可知是何原因?”左沐心里一惊,追问道。 “这事说起来就有些话长了,毕竟那时候我还小,”魏昭然努力思索了一下,方回答道,“不过,也是依稀听二哥说过几次,大致原因呢就是,众所周知,我祖父生前虽是大将军,但是他最后一次打仗阵亡时,主帅却是康王叔。” “魏将军他们去打仗,康王怎么能当主帅?”左沐不可思议道, “再说那得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吧?肯定是年轻气盛,指挥失当所致。” “可能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吧,不过听二哥说,康王叔其实是打仗方面的天才,十四五岁就带兵打仗,虽然年纪轻的很,却每次都用兵如神,次次大败敌人,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将军都不如,这不,才被世人封为千年一遇的战神嘛。 只可惜他这一生中只打了这么一场败仗,不料却留下了这么惨痛的教训。”说起司马铖的遭遇,魏昭然面露遗憾道。 好吧,这一点左沐以前从师父那里也早已有耳闻,只是看着某人现在腹黑的样子,她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到当初战神的影子呢, 倒是大长公主,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也早就不上战场,但是英气却不减当年。左沐默默想道。 “那你大哥呢,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主动给你祖母写信?这次却单单写信为康王说情?”想了想,左沐又好奇问道。 “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了,其实我大哥、白启大哥,还有康王叔他们三个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那时候白启大哥是康王叔的伴读,我大哥因着母亲的关系,很得先皇喜欢,也时常进宫,和康王叔吃住几乎都在一处, 三人从小就形影不离,学习、练武都在一处,更是曾立志长大后要征战四方,扬名西夏。” 说起三个少年意气风发的往事,魏昭然一脸的艳羡,恨不得自己也立即变为男儿身,生在那个年代, “可是结果还不是世事弄人,你看他们现在,病的病,颓废的颓废,就剩我大哥一个人还坚持着当初的誓言。 为此事,二哥私下没人叹息,说当时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那场仗没有败,祖父如果还活着,康王叔这太子也顺利转了正,那现在的西夏该有多么强大,大家迎来的会是怎样一场盛世……” “等等……”左沐打断魏昭然的话,震惊道,“太子?你说康王以前是西夏的太子?” 他以间竟然是太子,自己怎么从来没有听说人提过,就连师父都没有说起过此事。 “对呀,这点你不清楚吗?”问完,魏昭然自己都觉得可笑,又自说自话道, “也是,现在的皇上最忌讳这个问题,连我们都不能随意说了,你更不可能听到了, 康王叔小时很得先皇喜欢,从周岁时就被御封为了西夏的太子,结果就是因为战败,大病了一场,现在的皇上才……” “大清早的,你们两个站那么高,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两人正说到关键处,忽听身后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 不用回头二人也知道,肯定是白珊那懒丫头来了。 左沐和魏昭然不约而同住了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站这么高,自然是说你坏话呀。” “切,我才不要信,昭然你这个臭丫头说我坏话还有可能,康王婶才不会说我坏话呢。”白珊撇了撇嘴,笑的一脸无邪。 待走到二人身边,忽然想到什么,又好奇问道,“对了昭然,我昨天晚上无意出门,怎么看到你二哥赶着辆马车急匆匆下山了,这下午才刚到地方,他怎么又走了?” “哦,可能是府里临时有急事,祖母催着他回去处理吧。”魏昭然眼神闪了下,隐晦道。 白珊伸手夺过她手中的枫叶,随口问道,“那也没必要赶马车呀,多麻烦呀,马车里该不会坐着人吧?” “这……”魏昭然面露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口。 白珊虽然嘴上问着事,但是眼睛却一门心思打量着手中的枫叶,自是从头至尾没有抬头,所以她根本没注意到魏昭然的异样。 左沐抬手轻抚了下魏昭然的肩,接口道,“想来应该是昨天的那对老夫妇吧,不是说想搭个顺风车进京吗?应该是顺便捎上了。” 说完,瞟了眼白珊手中的枫叶,见叶形秀丽,火红似火,忙转移话题道, “我看这片枫叶倒是好看的紧,不如我们多摘几片带回去吧。” 096枫林深处 “哦,我晓得了,王婶您是想康王叔了,想收集一些好看的枫叶,回去时带给他,对吧?”白珊毕竟小孩子心性,单纯的很,一听左沐的话,忙了然的举起手中的枫叶,在左沐眼前晃了晃,得意道。 “呃,算是吧!”左沐犹豫了下,还是认可了。 别说,来的时候某人还真叮嘱她带几片枫叶回去,只是这两天事太多,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那好呀,既如此,我带你们去那边的林子里摘吧,这片枫叶就是刚才在那边闲逛时摘的,”魏昭然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介绍道,“你们看,林中深处的那几株枫树,是不是看着叶子更大更红更好看,我刚才本正准备摘呢,结果无意看到康王婶一个人站在这,就半道来了这边。” “哇,就是耶,竟然看着比这个还漂亮。”白珊顺着魏昭然的手望去,立即雀跃道,“那我先去摘了,你们也别没事瞎嘀咕了,快点跟上来哈。” 白珊说完,一路欢快的冲过去,转了个弯,小身影一闪,人很快就不见了。 “走吧,别让她跑远了,一个在林子里孤单,我们也快些过去吧。” 左沐拍了拍依旧面带困惑的魏昭然,安慰道, “至于隐瞒她的事,你也不要觉得内疚,毕竟身份摆在那,我们要是毫不遮拦,直接让珊儿知道了,只是会让她徒增烦恼,陷在亲情和友情之间两难的境地。 告诉家人吧,觉得出卖了我们这些朋友,不说吧,又觉得对不起家人。 再说昨天你也听到了,那湘城太守一家人确实作恶多端,可恨的很。 能够严惩他,是为民除害,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应该感到高兴。” “嗯,谢谢康王婶,您这么一说,我感觉好多了,” 经左沐一点拨,魏昭然长出一口气,瞬间释然了不少,“确实,您说的对,我们这样做,并不是不相信珊儿,而是为她着想,怕她为难。” “既然想通了,那就快走吧,别在这墨迹了我亲爱的魏大小姐,要不耽搁的时间长了,珊儿真的会起疑心的。”左沐拉起魏昭然的手,打趣道。 “走吧!” 二人相似一笑,手牵手,朝着枫林走去。 不料,刚走到枫林边,就见白珊又火急火缭的从里面冲了回来,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左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左沐紧张问道。 “王婶,那……那枫林深处有条小河,清澈见底,只有这么这么宽,上面还飘着不少枫叶,看着可美了。” 白珊缓了半天,方倒腾过来气,连忙兴奋的介绍道。 说完,又拉着魏昭然的手臂央求道,“对了,昭然,你能不能找条小船呀,这样我们就能在枫林里边划着小船,边赏枫叶,想想该有多浪漫呀。” “就你事多,”魏昭然点了点她的额头,叹口气道,“等着吧,我去给你找就是。 不过,也该着你运气好,去年的时候,我软磨硬泡缠了好几天,二哥最终才同意让人造了艘小船,喏,划了一次,就放在山坡那边的小木屋里,你们等着,我去找人给你们弄来。” “嘿嘿嘿,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真是好不适应呀。”看魏昭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白珊兴奋的一把抱住她,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感慨道。 “鬼丫头都在哪学的这些,越来越没正形了,”魏昭然一脸嫌弃的推了推白珊,笑啐道。 “行了,别傻乐啦,赶紧去吧,你先帮康王婶收集枫叶,一会我们就可以划船了。” “魏大小姐放心,珊儿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一听稍后就能划船了,白珊兴奋的手舞足蹈,像士兵一样敬了个军姿俏皮道。 “哎,真是没得治了,这傻样,能嫁得出去才怪。” 魏昭然无奈叹着,不过脸上却挂着会心一笑,脚下也一刻不停的,朝着小木屋走去。 看两人相处的这般融洽,左沐心中也是一暖,她是真怕这些俗事,会破坏了两人纯洁的友情。现在看来,她也是白担心了。 自然,她也晓得,若是平时,白珊不再缠上一会,魏昭然肯定不会任劳任怨答应的这般爽快,或许此时的昭然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赎罪的心思在里面的。 但是,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她们依然单纯如初。 魏昭然走了,可是左沐愣神的功夫,一眨眼,白珊竟然也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感觉背后好像有双眼睛,在恨恨的盯着自己。可是回头巡视一圈,却又什么都没有。 忽然想到昨天的黑衣人出现前,她也是这般,忽然胸口闷的很。 左沐越想越心惊,连忙扬声唤道,“珊儿,你在哪呢?不要跑的太远?不若,我们两个一起行动吧?” “怎么了,康王婶?您有事吗?”白珊从远处一棵大枫树后露出半个小脑袋,好奇问道。 “呃,我怎么忽然感觉有些紧张,这么大的林子就只有我们两个,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离的太远吧。”左沐不安道。 “唉哟喂,我亲爱的康王婶,您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胆小了,这可和您平时的作风不太像。我看您就是经了昨天那一遭,紧张过度了。” 白珊走过来,将帕子里兜着的枫叶一股脑塞到左沐怀里,表功道, “看,我捡的枫叶都漂亮吧?你回去带给康王叔,他肯定喜欢的紧。” 左沐拿起一片枫叶看了看,完全的心形,整片叶子也没有一丝绿色,很是漂亮,不由叹道,“嗯,确实挺不错的。” “您要是累了,就坐在这小河边先歇歇脚,再挑选一下将那些有瑕疵的扔了,自己呢什么都别想,今天不是昨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白珊将左沐扶到小河边坐好,将枫叶一片片散开,安慰了几句,方指着远处商量道, “您看,那边还有好多漂亮枫叶,我去帮您寻来,你哪也别去,就在这等我好吧?” 097要你死 “我看这些已经够了吧,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咱们一块在这等昭然吧……”左沐边整理枫叶,边轻声劝阻道。 可是话说了一半,无意中一抬头,发现面前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白珊的影子。 这丫头,就是贪玩。 左沐无奈的摇了摇头,干脆也不再管她,直接认真的将采来的枫叶擦干净,整好,用帕子小心包起来。 “扑通!”左沐正认真做着手中的活计,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好像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左沐循声抬头,好像是白珊刚才所去的方向, 这鬼丫头,该不会是不小心跌倒了吧? “珊儿,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跌倒了?小心些哈,摔伤了我可不管你。”左沐心不在焉的叮嘱道。 可是,话落,林子里却静悄悄一片,除了偶尔枝头一声鸟叫,根本别无他声。 “珊儿,珊儿,是你吗?你在那边吗?”左沐一惊,忙起身紧张问道,手中的枫叶散了一地。 可是周围仍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静悄悄一片。 左沐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抬脚向白珊刚才所去的方向奔去。 结果她绕过小河刚跑了几步,忽觉背后一股冷风从身后刮过,而两旁也忽啦啦有几只鸟儿扑散着翅膀从枝头惊起,直接冲向蔚蓝的天空 左沐急转身望去,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河面上一掠而过,而黑衣人的手中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 因为太快,左沐看不太清楚。 怎么会有黑衣人?该不会是珊儿真的出事了吧? “珊儿,珊儿,你在哪儿?”左沐心里大惊,赶紧大声呼喊起来, 左沐边呼喊,边四处奔跑找人。 她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种虚惊,最终白珊还能像上次一样,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回应她,说是在同她开玩笑。 但是很显然,结果并不是左沐所想的那样,周围空荡荡一片,根本没有白珊的影子。 焦急万分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扯了左沐一下, 左沐转头一看,竟是旁边一丛荆荆,挂住了自己的衣服。 而让她心惊的是,上面竟然还有一个东西。 左沐取下仔细一看:是一块淡紫色衣片! 左沐心里大惊,今天白珊穿的好像就是紫色的衣裙。 不好,是珊儿,小丫头有危险! 左沐来不及多想,拔脚朝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开始狂奔。 “珊儿……,珊儿你哪里,你在这里吗?听到回应一声。” 一口气跑到前面岔路口,左沐被迫停住了脚步,前面都是小路岔,她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追,只得乱喊。 “呜……呜……”不远处隐约传来女子压抑的喊叫声, 左沐正疑惑着,很快,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从不远处掠过,又朝着枫林深处飞去。 “珊儿,我来了!”左沐拔脚又是一通猛追。 就这样,左沐追了停,停了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黑衣人好像在带着她跑,每次她找不到方向停下时,黑衣人总会给她这样那样的提示,或故意弄出一点动静,等着她追上来。 但是珊儿在别人手里,左沐根本来不及细思,只得寻着对方的线索,一路追下去,跌倒了爬起来再追,跌倒了爬起来再追…… 终于,在不知道跑了多久,左沐跌了多少跤后,她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来到了枫林边缘,而黑衣人就静静站在林子外。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珊儿?”左沐冲过去,大声质问道。 可是,待黑衣人转过身,左沐却愣住了, 因为他怀里抱的根本不是珊儿,而是一个成人大小的布偶,穿着姑娘家的衣裙,乍一看和白珊的有几分相似。 “遭了,关心则乱,上当了!”左沐暗叫不好,调头就要往回跑。 可是已经晚了,待她转过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又多了十多名黑衣人,呈半包围形,生生封住了她的退路。 左沐想要继续往前冲,可是刚跑了两步就定住了,好死不死,前面竟是一处悬崖。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要干什么?”见前面末路,后有追兵,左沐只得停下脚步沉声问道。 不过,说话的当口,她一双手也悄悄做着准备。 “要你死!”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黑衣人咬牙道。 左沐突然一怔,对方竟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们都是女人,你何苦要为难我,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左沐试图和对方商议一二。 敌从我寡,自己根本没有退路,而昭然她们又远水不解近渴,硬拼和呼救都是不行的,只有另想他法了。 可是很显然,对方并不准备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手轻轻一挥,“上!” 四周的黑衣人很快缩紧包围圈,举起手中的利器朝着左沐扑过来。 看来必须硬闯了! 左沐纤手一扬,顺着风,一股药粉朝着黑衣人扑面而去。 “啊,好痛!” “啊,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衣人没有防备,很快乱作一团。 机会千载难逢,左沐瞅准时机,一头冲过包围圈,人迅速又钻进了枫林。 还好经了昨天的意外,她连夜准备了一些药粉,虽然不能致命,但是关键时刻总能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左沐庆幸着,咬牙一路往前狂奔。 “快,别让她跑了,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身后传来黑衣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紧接着就是扑通扑通急促的脚步追赶声, 左沐不敢回头看,更没有时间仔细辩认方向, 她只能胡乱的,见空就钻,见路就跑,全然不顾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树枝挂破,面目全非,露出鲜血淋淋的胳膊和腿…… 可是,跑着跑着,在又一次跌倒起来之后,看到前面的路,左沐又一次傻眼了, 因为她竟然又来到了那处断崖,下面依旧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跑呀,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呀?”黑衣人首领站在不远处,得意道,“告诉你,这片林子的周边都是断崖,你是没有出路的。” 098侠士?还是登徒子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想要我的命?”左沐转过身,沉声道,“当然如果各位要其他东西的话,那么一切都好商量,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只要不是太过份,我想康王府是可以出的起的……” 左沐仍是试图和对方讨价还价,累的已经快虚脱的她,现在只能寄希望能多拖延些时间,为魏昭然发现自己、追过来争取点时间。 “少废话!你占了别人的位置,所以必须死!”黑衣人首领冷哼一声,根本无意与左沐纠缠。 “杀了她!”随着她咬牙一声令,周围的黑衣人很快又步步朝着左沐逼来。 和上次不同,她们这次都做了十足的准备。一个个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也换了奇怪的队形,这架式,只要前面的被袭击倒下,后面的人立即就能补上,冲过来。 位置?这理由怎么听着这般奇怪? 左沐脑子迅速思考着,脚下也开始不自觉得往后退。 直到脚下一滑,她险些失重向后跌去。 左沐扭头一看,竟是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再往后一步,就注定万劫不复。 “我……我占谁的位置了?” 左沐思考半天,好像终于有了些门路, “哦,你们说的是康王妃的头衔吧?这个如果阁下敢兴趣的话,随便拿去就是,当然,只要你们能说明康王,我无所谓,分分钟咳都不打的,就能与他和离……” “闭嘴,你们夫妻平时那么恩爱,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黑衣人好像对康王府的情况还很熟悉,一脸厌恶的打断她的话,冲周围人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取了她的贱命。” 一声令下,黑衣人将包围圈缩的更小了,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这次是彻底完了,自己没有了药粉不说,跑了这半天力气也几乎用完了,硬抗下去,估计也只能一个结果,就是被砍成肉酱。 实在不行,赌了! 左沐一咬牙,转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如今她只有拼死一搏了,因为刚才在崖边,她隐隐约约听到下面好像有水声。 但愿自己没有听错,只要能顺利落到河里,两世在江边长大的她,就能有把握获得一线生机。 可是,就在左沐跳崖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下一秒,正在快速下坠的左沐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腰。 接下来,更让她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继续往下坠,反而在慢慢往上升,而身后硬硬的,好像有一堵墙…… 左沐转身抬头,深蓝色的面巾上面,是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深蓝色…… 又是他? “谢谢你,再次救了我。”终于安全回到了崖边,左沐看着对方真心实意的谢道,“只是不知英雄可否方便告知姓名,以后小女子也好报恩。” 男子怔怔的看着左沐,一双眼睛将她上上下下几乎打量了个遍,半晌才生硬道,“我们之间不用言谢。” 被男子这般打量着,左沐浑身的不自在,可是毕竟对方又一次救了自己,她只得努力压住心中的不适,客气道,“毕竟两日之内被大侠救了两次,心中实在感激不尽,这样吧,大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夫……” “你受伤了?”男子盯着左沐肩膀上一道深深的血口子,眼中满含心疼,打断左沐的话,答非所问道。 “呃,没……没事,小伤口而已,不足挂齿。”左沐连忙伸手扯了扯肩头的碎布,尽量盖着点裸露在外的伤口。 “别动,小心伤口感染。”男子一见,抬臂,大手一抓,牢牢握住了左沐的小手。 左沐本以为,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阻拦自己的动作, 可是,出乎预料,男子这手一抓,好像就没有再放手的意思。 更为关键的是,从跳崖到现在,这人还一直揽着左沐的腰,看样子一时半会更是不打算松开。 左沐心中那个无语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英雄? 以前电视上、书本上的那些江湖义侠,不都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吗? 为什么自己碰到的这位却如此模样,和那些有如此大的差距?看着这行为举止,好怪异呀? “那……那个大侠,不好意思,您……您可以放开我了,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可以自己站立行走的。”无奈,见对方一直不撒手,左沐只得出声提醒道。 此刻的她只愿:对方做这一些都是无心之失,根本没有要占自己便宜的意思 结果,更是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 男子不仅没有理会左沐的请求,反正强有力的手臂略一用力,将左沐更紧的揽在了怀里,“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 说完,不待左沐回应,就脚下一点,直接抱着左沐往枫林深处飞去。 “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左沐拼命大喊,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她本以为自己遇到了难得的大英雄,怎么弄了半天,竟是位披着大侠外衣的登徒子, 好嘛,这一天搞的,竟然是刚出了狼穴,又入了虎口。 这样下去,还不如刚才让自己跳了崖得了。 不行,不能让他得手,长这么大,她左沐什么时候这般任人欺凌过! 左沐咬牙,用空着的那只手,悄悄拔下头上的簪子,准备瞅个机会,给予致命的一击。 “你……你不愿意跟我走?想突袭我?”两人被迫停在一个大树上,男子回头盯着左沐举起簪子的手,不可思议的问道。 更可恶的是,他脸上竟然又是那副痛心的神情。 我去,这是什么人呀?该不会是有人格分裂吧? 看他这表情,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是自己负心抛弃他了呢。 而事实呢,是自己被他莫名其妙掳走好不好。 “当然不愿意,你这个登徒子,快放我下来!”左沐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骂道。 “不,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的。”男子执拗道。 该死,又是这句话!左沐心中冷笑 099我打不过他 “你这人可真是可笑,我认识你吗?你是谁呀?” 左沐终于忍无可忍,边奋力挣扎,边威胁对方道, “我再郑重的警告你一次,快放我下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告诉你,我夫君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战神,武艺高强的很……” 可是结果又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经过她一通吓唬,从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害怕,只是越来越深的心痛。 该死,难道是自己吓人说错了话?还是对方根本就是精神错乱、是一个有妄想症的人。 而更让左沐伤心的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对方根本纹丝不动。 明明看着他轻轻松松没用多少力,但是左沐使了全身的劲,却连人家一个手指头都掰不开。 左沐正沮丧着,忽听远处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康王婶……” “康王婶……” “王妃……” 太好了,除了昭然和白珊的声音,竟依稀还有一个熟悉的男声, 好像是阿离! 左沐心中一喜,想也不想扯着嗓门喊道,“阿离我在这里!” “阿离,快来救我!” 男子一看有人来了,也不再纠结,揽着左沐开始企图继续往前逃。 不过很快,对方没逃出多远,就见一个矫健的小身影,从天上直冲下来,手持利剑朝着男子的要害而来。 看这刁钻的剑法,果然是阿离! 情况刻不容缓,男子被逼,只得一手揽着左沐,一手被迫接招。 见双方在半空中打的热闹,左沐瞅准机会,拿起手中的簪子,狠狠刺向男子揽着自己的手臂。 男子被刺痛,下意思松手, 左沐本准备借助一下下面树的力量,小心着陆,却不料手臂刚一碰到树枝,突然肩部一阵疼痛袭来。 结果,手一软,扑通一声,她整个人蹲坐在了地上。 “康王婶,您怎么样?” “天哪?您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康王婶……康王婶,您没事吧?珊儿错了,珊儿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乱跑……” 白珊和魏昭然又及时哭着扑了上来。 “我没事,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左沐看到白珊平安无事,欣慰的拍了拍她,轻松道,“你没事就好,我这些小伤都无所谓。” 说完,就着白珊和魏昭然的手就要站起来,不料右脚刚一沾地,就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嘶……”左沐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脚受伤了?可是疼的厉害?”白珊本已经止住了哭,一见左沐这般痛苦,又忍不住眼泪吧嗒的问道。 “没事没事,可能崴了一下,看样子应该没伤到骨头,”左沐稍微检查了一下,连忙安慰道。 “您这两天可真够多灾多难的,这些亡命之徒,真是活腻了,竟然敢追杀你。”魏昭然转头看到远处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恨恨道,“看我一会回了祖母,明天就让二哥带些人马,把这座山全都扫荡了,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经她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阿离还和那蓝色男子正在上空打斗,忙推着魏昭然催促道,“先别说这些,阿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看那劫匪身手很是了得,阿离毕竟年龄有些小,你赶紧去看看,尽量支援他一下。” “我支援他?”魏昭然听完左沐的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笑道,“康王婶您是真不知道,还是摔伤了。那阿离看着虽小,但是就他的武功,别说定城,整个西夏能打过他的都不会超过五个,区区一个劫匪而已,哪里能是他的对手,他根本不需要支援。” 正说着,就听啪嗒一声轻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上面轻松落下。 “看吧,回来了吧?我就说他不会有事,您就是瞎操心。”魏昭然得意完,转头冲着阿离道,“怎么样?那劫匪呢?你把人扔哪了?不会打死了吧?” “跑了!”阿离低垂着头,闷闷道。 “什么?竟然跑了?”魏昭然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不可思议喊道,“难道你是没打过他?” “我们两个堪堪打了个平手,我不放心王妃,没敢深追,就回来了。”阿离走到左沐面前,一脸关切问道,“王妃,您没事吧?伤的要不要紧?” “你回来就好,我没事,只是崴了下脚而已。”左沐看了看阿离,轻声道。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阿离虽然已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生,可是每次左沐见他都觉得特亲近,根本没有把他当个男人看。 “不是,”听说歹人竟从阿离手下逃走了,魏昭然仍是一脸的不相信,扯了扯阿离追问道,“阿离,你这功夫不是在西夏都名列前茅吗?怎么会打不过那区区一个劫匪呢?你该不会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我没有故意放他走!”见自己被冤枉了,阿离气的将嘴撅的老高,“那劫匪武功其实并不差,而且功力深厚,剑剑狠厉,招招杀气十足,一看就根本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是久经杀场。” “久经沙场?”魏昭然眼睛一亮,打仗的,剑法又好,应该很好找呀,心中很快圈定了一块范围。 “那你可是看清楚了他的剑法?”魏昭然默了一刻,抓着阿离继续追问道,试图缩小一下圈定的范围。 “看不太懂,反正不是西夏这边的套路。”阿离想到什么,垂头丧气道,“说实话,如果对方无意纠缠急着逃,真认真打的话,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不是西夏的?那会是哪的?”魏昭然满脸的失望,彻底没了头绪。 竟然都不知道对方出自何处,好吧,好不容易圈定的范围彻底失效了。 忽然一转头,余光又瞟到不远处的黑衣人,她连忙兴奋的拉起白珊道,“对了,那边不是有黑衣人的尸体吗?珊儿走,我们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好。”白珊犹豫了一下,仍鼓起勇气点头道。 “算了,你们两个毕竟是大家小姐,这种事还是我去吧。” 100真凶到底是谁? “算了,你们两个毕竟是大家小姐,这种事还是我去吧。” 阿离年纪虽小,毕竟是个男子汉,见状,忙起身准备责无旁贷的上前, 不料,却被魏昭然一把给摁住了,“你就别去了,既然劫匪功夫这么高,你还是先在这里保护康王婶吧,万一那个劫匪再回来,我们可打不过他,珊儿,我们走。” “嗯。”白珊对魏昭然的建议深表同意,连咳都没打,就跟着起身走了。 魏昭然和白珊冲着黑衣人去了,阿离仍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杵在那里。 “阿离,其实没事,人抓不抓住都不要紧,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左沐看他兴致不高,轻声安慰道,“再说你毕竟年纪还小,再练个三五年,肯定打他不在话下。” 其实左沐并不是安慰阿离,她心里很清楚,也庆幸的很,既然劫匪功夫这么高,多亏阿离来了,要不然换成其他人,或许还真没本事救下她。 “嗯,王妃放心,阿离回去后一定用心习武,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阿离毕竟年纪小,听左沐如此安慰,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了,你不是应该待在你们王爷身边吗?今天怎么过来了?”忽然想到阿离的离奇出现,左沐好奇问道。 “我昨天前来天隆寺取东西,正好碰到魏二公子下山,” 阿离想也不想,如实道, “一碰面魏二公子就交待道,原来竟是您白天救人遭到了刺杀,结果夜里回府后,小的如实向王爷禀报了此事。 王爷一听,也是担心之至,二话不说又让小的赶了过来,这不正赶上昭然郡主她们寻您,就过来了。” “什么?你昨天也来了天隆寺?”左沐一听,彻底惊着了,“那你怎么不和我们一块来,还有你来这天隆寺取什么东西?” “呃……呃……”被左沐如此追问,阿离方惊觉自己失了口,抓了抓后脑勺,眼神躲闪,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是……是王爷……” “天哪天哪,怎么会是她?”左沐本正奇怪于阿离的反应,忽听远处竟突然传来白珊的惊呼声。 “快,扶我去看看,那边到底怎么了?”左沐来不及多想,赶紧命令阿离道。 等到二人蹒跚着靠近,就见黑衣人的面巾都被撕了下来,白珊正对着一个人目瞪口呆,而魏昭然则一脸懵圈的站在旁边。 左沐随便瞟了一下,正是一名女子。 好吧,如果自己所料不错,这位应该就是刚才命令黑衣人的头领。 “珊儿,难道你认识她?”看到白珊的反应,左沐想也不想,立即上前问道。 “当……当然认识!”白珊半晌方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指着黑衣人非常肯定道,“这女子并不是别人?正是那慕琪的贴身侍女。 当初她来的那日,我正好在太后娘娘处,亲眼所见,她带了两个贴身侍女。 一个瘦脸大眼睛的姑娘,后来日日随着她出入各处,寿宴那天我们还碰到。 另一个就是这个了,自那日一见后,我再没碰到过。 不过,我虽然见的不多,倒是记得很清楚,这姑娘左耳垂处有颗黑痣,当时因为好奇,我还多看了几眼。” “你占了别人的位置,所以必须死!” 经白珊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黑衣人当初追杀自己时说的话,终于恍然大悟,喃喃道,“没想到还真是她,可真是一刻也不想等啊!” “禀告王妃,白大小姐所言应该属实!这些人确为月氏国人士,您闻他们身上的香料,明显不是咱们西夏这边的。小的两年前曾见白大少爷拿过一件月氏国送来的东西,上面也是这种味道。”一旁的阿离巡视了一圈,很快肯定道。 “那这么说的话,那蓝衣人也是月氏国的人了?” 魏昭然听了半天,终于真相大白,索定了凶手道, “好一个慕琪,我只道她是小姑娘情怀,暗恋康王叔而已,没想到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看,我就说吧,那丫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当时还笑我小肚肌肠,这回信了吧?”白珊一听,自是好不犹豫的从旁帮腔道。 “我以前确实小看了她。”魏昭然咬了咬牙,恨恨道,“哼,胆大包天,敢暗算计到康王婶你头上,我看她也是活腻了,看我哪天见了她,不直接把她抽个半死!” “算我一个,咱俩一起抽,你负责抽背,我直接打脸。”看终于有了同盟军,白珊兴奋的摩拳擦掌道。 “昭然郡主,白大小姐,您二位现在先别说报仇的话,我们王妃身上的伤还没处理呢,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阿离见两人一说起慕琪就没了头,连忙弱弱的提醒道。 很快,二人回了天隆寺,给左沐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虽然魏昭然和白珊仍是对怎么找慕琪算账津津乐道,可是左沐心里却明白的很,那蓝衣人应该根本不是慕琪所派。 虽然很确定,这慕琪派的黑衣人是来取自己的性命的,但是显然,那蓝衣男子的目的和他们并不相同,他是冲着自己的人来的。 若想要自己死,他只需继续旁观,看别人杀了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再出手帮忙解决黑衣人呀。 到底是什么人?掳走自己是什么目的呢? 仔细想来来,除了最初那黑水的兄妹俩,自己最近没得罪人呀? 总不会是路冥吧? 不对,如果是路冥的话,他本身武功那么高,完全没必要再假他人之手呀? 到底会是谁呢? 左沐怔怔的想着,望着窗外的枫叶发呆。 “王妃,一切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忽然,身后的催促声,打断了左沐的思路。 她转身,就见阿离拎着自己的几个小包袱正欣喜的站在身后。 “走吧!”左沐轻叹一声道。 或许,这天隆寺她就不该来,要不然也不会两天内遭到这么多劫难。再或者,她就不应该乖乖待在康王府,哪儿都不该去。 “康王婶,您真要走吗?您这身上还带着伤呢?” 101放我下来 “康王婶,您真要走吗?您这身上还带着伤呢? 要不再养几日,我一定好好侍候你,到时候我们一块下山?”魏昭然从门外冲进来,试图阻拦道。 “不待了,刚才已经和大长公主辞过行了。再说你在这还要照顾大长公主呢,哪还能抽出时间照顾我。王府里毕竟人多,又方便,我还是回去慢慢养吧,” 左沐拍了拍魏昭然郁闷的小脸,安抚道,“再说,又不是以后不相见了,你回去不是一样可以去康王府找我玩吗?” “那好吧!我扶您上马车。”看左沐说的有道有据,魏昭然只得妥协了。 结果,两人来到马车旁,左沐屁股刚沾上软垫,就听外面一声大喊,“等等!等等!” 二人转头一看,竟是白珊也拎着大包小包赶了过来。 “珊儿,这也是做什么?瞎凑什么热闹?”魏昭然一看,立即急道。 “我这自然是陪康王婶回城呀!”白珊拍了拍自己的小包袱肯定道,“本来王婶昨日受伤就是因为我,要不是我不听话跑得完,被袭突然昏了过去,王婶也不会上黑衣人的当不是。所以,她今日回城腿脚又不方便,我自然要一路护送。” “可是,你们都走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有什么意思?”魏昭然撅着嘴,不乐意道。 “你不是还有祖母吗?” 众人回头,就见大长公主被侍女搀扶着,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院子里。 “大长公主……” 左沐一见,就要下马车,却见大长公主及时制止了,“铖儿媳妇,你身上有伤,就那样坐着就好,不用再折腾了。” 说完,又冲白珊挥了挥手,“我老婆子没有看错,珊丫头也是个讲情义,懂事理的,天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出发吧!” “祖母……,您把她们都放走了,只留我一个人怎么……” 魏昭然一见大长公主如此痛快,正要开口阻拦,却被大长公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制止了, “你这个性子可不好,不能总霸占着别人,珊丫头也有家人,她也要回去尽孝的,况且她祖父宁国公年纪也不小了,赶紧让她回去吧。” 尤其大长公主在说宁国公三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些音量,魏昭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二哥,他就要回来了吗?” “刚收到信,事情已经办妥了,估计这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长公主意味深长道。 “那好吧!” “大长公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老人家多保重。”收拾好东西,见魏昭然已被大长公主说明,左沐连忙告别道。 “走吧走吧,早回去早省心,路上注意安全就是。”大长公主慈祥的挥了挥手,叮嘱道。 告别了大长公主,一行人风驰电掣的往城里赶。 不得不说,阿离驾车马的技术还是很娴熟的,本想着光线不好,回去的路上肯定不太好受,结果左沐愣是没怎么感到颠簸,就于傍晚时分到了康王府门口。 马车进了院子,直接向残月院门口驶去。 “唉……”左沐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次出去又受了伤,如果她预料没错,接下来肯定又要安嬷嬷哭红的双眼,和紫烟那大惊小怪的表情了。 马车停稳,白珊率先左沐轻抚了抚胸口,刚做好准备,就见车窗一动,冲上来的并不是安嬷嬷,而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左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有力的手臂一托,给轻松抱进了怀里。 “这……这……”身体突然失重,左沐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习惯性的伸出胳膊就去抱某人的脖子。 可是,手刚碰到,又觉得太过亲昵主动,赶紧放了下来。 长这么大,左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双手竟是多余的,一时间,根本没地方放。 “别乱动!”司马铖看都不看左沐,黑着脸命令道。 “你快放我下来,搀扶着我慢慢能走,”左沐浑身的不自在,不得以轻声提醒某人道,“再说珊儿还在这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你不是一直身残吗?不准备隐藏啦? “听话!”司马铖紧了紧手臂上,粗壮的手臂将左沐牢牢锁在怀里。 耳边是扑通扑通有力的心跳声,左沐心中莫名竟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哦!”左沐轻应一声,连眼睛都不敢抬, 仔细算下来,这是左沐两世以来,正正经经被男人这么亲密的抱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好像随时都有窒息的感觉。 而一张脸也烫的吓人,估计放个鸡蛋上去,立即都能煎熟。 左沐你可真没出息,只是被男人抱了一下而已,至于这样吗? 这多亏有夜幕的遮掩,要不你就丢人丢大发了。左沐在心中鄙夷自己道。 “他……他……他怎么……”身后下了车的白珊,看到司马铖大踏步远去的背影,惊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白太小姐,您奔波了一路,想必也累了,不若跟着奴婢去客房喝杯茶,歇息一下可好?”紫烟轻笑着半拉着白珊直接进了西厢房。 “以后,没有我的陪同,不准再擅自出府。”终于进了卧房,司马铖将左沐轻放在临窗的榻上,继续冷着脸吩咐道。 “哦,知道了。”左沐仍是连眼都不敢抬,傻傻的回道。 “都伤到哪了,我看看?”将左沐安置好,司马铖不容分说的直接就要去抓左沐的脚踝。 “没……没事,就崴了一下,不用看的……” 左沐躲闪着,可是天知道她腿疼的根本抬不起来,所以司马铖很顺利的大手一捏,轻轻掀开了她的裤脚。 “唉哟……”左沐忍不住一声低呼。 “怎么,我弄痛你了?”司马铖手上一顿,紧张问道。 “没……没有,是冰着了!你手怎么这么凉?”左沐终于抬眼看着司马铖好奇问道。 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灯光的原因,左沐竟觉得灯光下,司马铖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 “哦,没……没事!” 102不要告诉别人 “哦,没……没事!可能刚才在风口等的时间有些长,再加上受寒了的缘故吧?”司马铖确认脚没大问题后,很快缩回手,放下了左沐的脚。 “可是,你穿的也不少呀?现在这天都穿上夹衣了,怎么还会冷呢?”左沐一把扯住司马铖的袖子,惊讶道。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吧。”司马铖没回答左沐的话,黑着脸起身,径直转身走了。 “哎,你……你……”剩下左沐一个人坐在榻上,看着某人果断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什么人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言不合,说走就走了。再说,自己也没说什么呀?刚才明明不是在关心他吗?怎么还翻脸了。左沐郁闷道。 算了,不理他,神精病! 这边司马铖刚出去,就见两个身影从外面飞奔而来。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怎么又受伤了呢?这是要闷疼死老奴啊……” “王妃,你伤的严重吗?” “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要是听您的话,跟着您就好了,您就不用受伤了……” 看这两人一惊一乍的样子,左沐都无语了,连忙强打精神安慰道, “没事,没事,只是崴了脚而已,没受什么大伤,歇两天就好了。” “真……真的?”安嬷嬷和紫烟异口同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没看王爷都果断走了吗,能有什么大事呀,快别哭了,没事哈。”左沐故作轻松道,“唉哟,这坐了半天的马车我也累了,你们赶紧的倒茶拿吃的呀。” “哦,是是是,您先歇着,老奴这去给您泡茶。” “奴婢去给您拿您爱吃的果子吃。” 终于哄了半天,见左沐一脸轻松的样子,两人才半信半疑,各司其职,张罗东西去了。 “珊儿,过来,来,坐这边。”终于没了旁人,左沐笑了笑,抬手冲着从进门后就一直木呆呆站在门边的白珊,招呼道。” “王……王婶!”白珊木讷的在榻沿上坐下,仍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珊儿,其实你王叔他的身体真不怎么好,刚才他也就是见我受伤,担心,情急之间才不硬撑着站起来的。”左沐知道白珊是惊讶于司马铖的突然行走,忙解释着,企图替司马铖掩饰道。 “我……我都晓得。”白珊低声应道。 二人说话的间隙,安嬷嬷也端了泡好的菊花花过来。 左沐不想气氛弄的太凝重,连忙端起一杯递到白珊手里,“来喝茶,尝尝,这是王婶亲自泡制的上好白菊,看喜欢吗?” 可能真是渴了,白珊尝了一口清香宜人,甘甜可言,竟豪爽的一气喝了半杯,人瞬间也松快了不少。“嗯,真好喝!” “喜欢就好,安嬷嬷快给白大小姐多包些,一会让她带回去。”左沐拍了拍白珊的手,亲昵道,“这你可是独一份,过几天昭然回来,就没得喝了。” “真的吗?太谢谢王婶了!”听说一会喝完还有得拿,白珊欣喜道。 很快安嬷嬷就包了菊花茶回来,白珊起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左沐拉住了。 “那个……珊儿,王婶可能还有件事要麻烦你。”默了一下,左沐又思忖开口道。 “什么事呀?”见左沐这般凝重,白珊也忍不住紧张道,“王婶您尽管说,咱们之间没有麻烦不麻烦的。” “嗯,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毕竟形势复杂,我希望你王叔的事,你出去后可千万……” “嗨,原来这事啊,王婶放心,珊儿都懂,王叔没有避讳我,是觉得我们关系好,把我当自己人,” 白珊一听,竟还是司马铖的事,连忙懂事的拍着胸脯保证道, “您放心,别说其他人,日后就是昭然问起,我也不会说的, 我白珊今天晚上把您送回府,掉头就走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行吗?” “行行行,真是太行了!”见白珊这么上道,左沐立即欣喜道。 抬眼见紫烟端着盘青果过来了,连忙招呼道,“紫烟,快把这些果子也包了,让白大小姐一起带走。” “王婶不用了,我这已经拿的够多的了。这果子是从大渝那边进口的,很稀少的,我也就是在太后娘娘那尝过几个,你自己留着吃吧。”白珊一见,忙推托道。 “唉哟白大小姐,和我们王妃您还客气什么呀,让您拿您拿着就是。”紫烟一看左沐的眼神,麻烦的将果子给白珊在纸袋里装好了。 “你这丫头,倒是挺伶俐的很。”白珊拿了果子,脸上笑开了花,冲着紫烟夸奖道。 “哪呀,奴婢现在可是罪孽深重,要是当初陪着我们王妃去天隆寺,或许王妃就不会受这伤了。”紫烟将纸袋交到白珊手里,轻声打听道,“对了,白大小姐您知道原因吗?我们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会两天被两拨人刺杀呢?” “哪呀,怎么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不是那个慕琪,妄想着当康王妃,王婶寿宴上让她下不了台,结果她就欺人太甚,背后下黑手。哼,等着,我回去就告诉太后娘娘。”想到白天刺杀的事,白珊就一肚子的火。 “珊儿,不可!慕琪的事出去不可乱说,再添了乱。”左沐一听,连忙阻止道。 “为什么?康王叔的事不让说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件事也不让说?”白珊一听立即不乐意了,质问道。 “听话,眼下最好什么都别声张,毕竟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只有我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才能仔细观察进一步觉察对方的行动。”左沐耐心解释道。 “那,好吧!”白珊虽然晓得左沐说的有道理,但是想想仍是不太甘心,“可是就这么轻松放过她,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有些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可是,那总得告诉康王叔吧?我看他刚才怎么那么快黑着脸走了。你们一开始不是挺好的吗?”白珊想了想,又不死心道。 103慕琪出事了 “他……,他可能临时想起来有急事需要处理吧。”左沐眼神躲闪了一下,敷衍道,“跑了一天,你也累了,让紫烟送你回去吧。” “哦,那好吧,你照顾好自己,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白珊终于走了,只留左沐一个人孤单单坐在榻上,望着外天黑漆漆的天空发呆。 这两天过的可真够惊心动魄的,幕后黑手慕琪是被挖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那蓝衣人到底是究竟是何方神圣? 况且对方武功又如此高强,连阿离都不是他的对方。 左沐轻叹了一口气,越想内心越觉得不安。 接下来一段时间,因为脚受了伤,左沐只得天天窝在残月院看书。 可恶的司马铖自从第一天露了一面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反过来想想这样也好,本就是协议夫妻,他既然这般冷漠无情,等约定的日子到了,自己走的时候反倒了无牵挂。 不过,令左沐奇怪的是,紫烟也从第二天开始见不到人了,甚至走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打。 以前吧,安嬷嬷在左沐面前见天的,总会时不时的叨叨几句, 现在倒好,连她也没动静了,每天静静来,悄悄去。要不有事唤她,人都不往跟前凑,像做了多大亏心事似的。 那么大的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的左沐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自然看房间里哪哪也都不太顺眼。 哼,果然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左沐在心中恨恨想道。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早上左沐洗漱完,又无聊的靠在榻上看天。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闷着一肚子邪火总想找人发泄,觉得在这里甚至有种度日如今的感觉。 “王妃,您的药膳粥好了?” 熟悉的女声传来,竟是紫烟不知何时回来了,端着碗粥盈盈站在自己身后。 “端走,我不喝。”左沐眼也不眨的负气道。 “王妃,您好歹吃两口吧,您现在有伤在身,必须加强营养方能迅速恢复,” 紫烟将粥放在小桌上,耐心劝解道, “况且这粥又是安嬷嬷特意从别处讨来的方子,是有助于您康复的,您是主子,就是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为我们这帮奴婢想想……” “哟,你还知道我是个主子呀?”左沐转头,轻笑,眼神转如淬了冰冷酷, “世上有你这样的奴婢吗?我回来已经半个月了,你呢,竟然连十四日都不见人影,且不说我受了伤,就算是平常人家的丫环,哪个也没你这般放肆吧? 左沐越说越气,直接一挥手将粥打翻在地,驱赶道, “你走吧,去寻你真正的主子去吧,反正爱去哪去哪,我是不想再看到你了。” 紫烟本就站的离榻很近,此时又没有躲闪,结果一碗粥大半洒在了她身上。 “奴婢知错,请王妃责罚。”不过见左沐动了真气,紫烟不仅没顾忌自己,反倒扑通跪下,低声恳求道,“王妃您怎么处罚奴婢都没关系,但求你不要赶奴婢走。” 紫烟说完,就开始俯身在地上砰砰磕起了头。 由于磕头时,胳膊用力支撑,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竟看到紫烟的胳膊上有血迹湛出。 见紫烟这样,左沐心中不禁一痛。不管是王妃还是丫环,只要是这个世代的女人都不容易,自己何苦为难她呢。 “你快起来吧,我就是心情不好,也不是冲你。”左沐放软语气,仍赌气说道,“再说了,哪个又稀得他过来,爱来不来,他不来,我还清静了呢。” 结果左沐说完,紫烟不仅没有起来,反倒一副闯了大祸的神情,砰砰砰又磕起了头, “紫烟有罪,惹了王妃生气,王妃您责怪奴婢就是,千万不要怪罪王爷,王爷他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您的,他……他只是……” “康王婶,康王婶……”紫烟正喃喃解释着,忽听外面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的呼喊声。 左沐一怔,还没有缓过来神,白珊就一溜烟的跑了进来。 乍一见房间,看到里面的情况及一身狼狈的紫烟,白珊也是一愣,“怎么了康王婶?紫烟姑娘这是惹您生气啦?” “没有,就是心情不好,冲她发了两句火。”左沐随口敷衍道,转头又无奈的看了看紫烟叮嘱道,“行了,你也赶快下去收拾收拾吧,你们谁的气我也不生,我也不敢生,我只气我自己行了吧。” “可是王妃……”紫烟留下来还想继续解释,却被白珊一个眼神制止了。 白珊悄悄挥了挥手,把紫烟先赶了出去,才晃着左沐的胳膊撒娇道, “好了,我亲爱的王婶大人,别生气了,珊儿啊,一会告诉您个天大好消息,保准您一听,心情立即就好了。” “好了好了,被你再晃,我就真的晕了,”被白珊晃了半天,左沐只得配合问道,“赶紧说吧,现在这不年不节的,到底能有什么好消息? “当然有啦,听了您一准儿的高兴。您知道吗?那作死的慕琪出事了?”白珊一脸欣喜道。 “出事了?你不会真逗我开心吧,”左沐翻了翻眼,兴致不高的问道,“她好好的,天天围着太后娘娘打转,能出什么事?” “真的真的!就算再围着太后娘娘转,她也有出宫的时候呀,” 白珊直接脱了鞋子,跳上榻,一脸兴奋的讲解道, “听说呀,咱们回来的第三天,她就出宫买首饰遭到了刺杀,不过可惜的是,当时她带的侍卫多,又有高手隐藏其中,让她侥幸躲过了一劫,乖乖在宫中待了几日。 过了这么长时间,看一切风平浪静,她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 赶上昨日十五吗,人就大摇大摆的陪太后娘娘上香去了。 谁料,人为不行,老天爷竟开了眼,马车出了城行至一半,独独她的马突然失控了,拉着她一阵狂奔,最后跑到山崖边,连人带马车给直接滚了下去。” “那,她人现在死了?”听白珊讲的绘声绘色,左沐也被吊起了兴趣,连忙追问道。 104不是做给我自己穿 “那,她人现在死了?” “人倒是没死,不过听说却是砸断了几根肋骨,腿也断了一条。哼,估计有她哼哼一段时间了。” 讲完慕琪的结局,白珊还不忘幸灾乐祸的总结道, “知道不?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看看,咱还没有找她寻仇呢,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白珊还在摇头晃脑的轻叹,左沐无意间抬眼,看到院子里紫烟端着壶泡好的茶本准备进来,听到白珊的话,却又调头回去了。 看着紫烟虚托着茶盘的右手,左沐心头不禁一震。 夜已经很深了,左沐仍靠在床头看书,迟迟不肯睡去。 “王妃,您这是不困吗?要不再喝碗茶?”紫烟端着茶盘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左沐抬眸打量了眼紫烟,“放这吧。” “是,”紫烟放下茶壶,听话的转身就欲往外走。 “等等……”左沐犹豫了一下,轻声唤道。 “王妃您还有其他吩咐吗?”紫烟迷茫的转身。 左沐合上手中书,直直盯着紫烟,半晌道。“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 “怎……怎么了?奴婢胳膊好好的,王妃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紫烟不自觉得往后退了几步,紧张的嗑巴道。 “过来吧,今天上午你端茶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左沐放下书,沉声问道,“如果我所料没错,十日前那刺杀慕琪的人是你吧?” “是,奴婢无能,让王妃担心了。”紫烟一听,连忙又扑通跪下自责道。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左沐坐在床边,眉头微皱拉过紫烟,啧怪道。 可是,等衣衫解开,左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只见,从右肩开始,一个大大的刀伤到直腋下,斜着劈了下来,看那情形,如果再劈下去,半个肩膀都要掉了。 伤口如此之深,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只端了一壶茶水,砂布上现在还渗着鲜血。 “疼吗?”左沐抬手轻抚着伤口,哽咽问道。 “王妃不要担心,已经不疼了!”见到左沐的哀伤神情,紫烟更紧张了,连忙又扑通跪下自责道,“都是奴婢无能,没有一剑杀了那个贱人,替王妃报仇。” “傻丫头,不许你再说这种话,报不报仇又有什么打紧,你要是因此伤了性命或落了残疾,让我的内心又如此安宁。” 左沐抹了把眼泪,轻手轻脚的替紫烟理好衣服,“再说了,你怎么就无能了,她不是已经受到应有的处罚了吗?能在白太后眼皮子底下动手,一般人可做不成这件大事?” “王妃错爱紫烟了,她受伤并不是奴婢的功劳,是阿离弄的,。” 听左沐这样说,紫烟连忙如实交代道, “其实奴婢刺杀那天,受到了埋伏,差点被擒,被围攻时,是阿离突然出现救了我。还有昨天的翻车之事,全都是阿离提前布的局。” “阿离……,”左沐喃喃道,心中不禁一暖 如果紫烟去刺杀,只是负气的话,那么阿离能公然做此事,看样子,就是某人的授意了。 并且能做到如此万无一失,在太后娘娘眼皮子底动了人,又全身而退,做到意外的效果,看来肯定是某人的功劳了。 此事按下不提,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份。 定城位处北方,冬天来的特别早,刚刚进入十一月,外面就已经天寒地冻,如刀子般的风胡乱的往人身上扑,冷意更是窜到骨子里。 左沐两世在南方长大,自然不习惯北方的冷,脚虽然能慢慢下地了,但是奈何天公不作美,左沐只得仍然天天窝在屋子里,根本出不得门。 司马铖依旧没有再出现,渐渐的左沐也习惯了,也不再惦记他。他不来,她更不可能主动去看她,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僵持着。 一日,左沐看书看的实在烦了,只得又无聊的望着屋顶发呆。 “安嬷嬷,安嬷嬷,您说给王妃绣这个花色怎么样?我猜王妃看了肯定喜欢。” “不好不好,我觉得还是这朵海棠花漂亮。” “这簇蔷薇花漂亮,不仅您再仔细瞅瞅……” “唉哟,我说你俩真是的,竟有闲心争这个,既然都喜欢,直接给王妃做两件不就结了。” “对对对,还是桂嬷嬷您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外间屋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左沐受好奇心驱使,下了床一瘸一拐的也悄悄来到了门口。 就见外间铺了一桌子的花色、衣料,竟是安嬷嬷她们正在给自己挑选做棉衣的花式、料子。 “这棉衣好做吗?”左沐静静观察了半天,轻声问道。 “哟,公主您怎么下床了?”安嬷嬷一见左沐,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搀扶道。 “我没事,就是随便看看。”左沐指着那些布料,继续问道,“这些棉衣好做吗?” “好做好做,当然好做,”安嬷嬷呵呵解释道, “公主放心,这种小活放在老奴手里根本不在话下,也就是几天的功夫,再说还有紫烟功夫帮忙呢,您就再等上个一半天,估计明天下午这些棉衣很快就做好,不会耽误您穿的。” “我是说我,”左沐顿了一下,再次开口道,“我学做的话,容易做吗? “您做……”一旁的桂嬷嬷一听,立即大惊失色道,“王妃,这种小事哪能让您亲自动手,您要是对我们选的花色或款式不满意,那您提出来,只要您想要的,老奴这就去找专业的绣娘,再给您另做几身。” “呃,我不是做给我自己穿。”左沐眼神躲闪了半天,见周围人均一脸懵圈的看着自己,最后只得一咬牙,特意强调道。 “那您是……”安嬷嬷一愣,仍是没有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桂嬷嬷则已恍然大悟,立即满脸欣喜确认道,“王妃,您这是惦记王爷,想给王爷做身棉衣吗?” “呃,算是吧,没事练练手打发时间而已。”左沐脸微红,不自然回道。 “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样子和衣料去?”一旁的紫烟一听,立即燕子似的雀跃着冲了门。 105白家出事了 很快,在桂嬷嬷和紫烟的热情参与下,几人欣喜的选了一上午,最终为司马铖挑了身纯黑色的衣料,原因是怕花色太复杂,左沐个菜鸟搞不定。 事情搞定,桂嬷嬷和紫烟都高兴的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有安嬷嬷坐在角落里默默的给左沐缝着棉衣,脸色阴晴不定。 下午,左沐和安嬷嬷一个一边,分坐在榻的两头。 “嬷嬷,我学做棉衣,您心里是不是不高兴呀?”左沐瞟了眼安嬷嬷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没有。”安嬷嬷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勉强道,“奴婢只是觉得,公主您金枝玉叶,干嘛要自己亲自动手,想要什么衣服,老奴裁好缝好,您最后意思意思缝几针就行了,哪还能亲自动手啊?” “那是因为您不知道,这送出去的礼物,只有自己亲手做的,才显得有诚意。”左沐扬了扬手中的剪刀,得意道。 不过,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左沐不得不无奈的决定,放弃棉衣改做中衣了。 因为棉衣厚,裁减缝制起来也难,左沐这和针线没打过交道的人,最后痛定思痛只能弃繁从简了。 可是两天下来,衣服还没缝制个大概,左沐手指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她明明对针线很熟悉呀,动手术时,缝合伤口更是不再话下,是又快又漂亮。 为什么轮到做衣服时,只是缝个布片而已,两只手就像假的,完全不听使唤呢。 左沐正盯着自己的手指感叹个没完,就听院子里扑通一声,好像重物相撞的声音。 左沐刚要开口询问情况,就听紫烟一连串倒歉的声音传来,“唉哟昭然郡主,真是对不起,没撞疼您吧?” “没事没事,你们王妃呢?在房间吗?”魏昭然挥了挥手,依旧大大咧咧道。 “在在在,王妃在给我们王爷缝制衣服呢。”紫烟笑得像朵花一样,自豪道。 “什……什么?缝制衣服?她还会做这个……” 外面魏昭然诧异的声音刚落,就听门帘咣铛一声,人已经刮到了榻前。 “噗……”左沐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就见魏昭然已笑着弯下了腰, “唉哟喂,亲爱的王婶大人,几日没见,我还以为你变得多贤惠了呢?敢情这就是您给王叔缝制的衣服呀?可真是让昭然不敢恭维。” “你这丫头瞎笑什么。”左沐气不过,恨恨的在魏昭然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强行解释道,“这……这缝制的怎么了?我觉得挺不错、挺独特的呀?” “不错不错,确实很独特,您瞅瞅您这针脚……”魏昭然勉强忍住笑,刚要敷衍着夸几句,可是细看一下,又忍不住笑倒在了榻上,“哈哈哈,怎么看怎么像跛子走的路,深一脚浅一脚,还七扭八拐。” “你这死丫头越来越没个晚辈样子,我就问你,你会缝吗?”左沐被笑的没了脾气,只得沉着脸揭短道。 “呃,好像不会。”魏昭然终于止住笑,诚实道。 “那你缝过吗?” “没……没有!” “那不就结了,一个连碰都没碰的人,还有底气笑我!”左沐拍了拍魏昭然的肩膀,用长辈的语气,和蔼和亲的道,“不会没问题哈,年轻人要好学上进,等哪天康王婶好好教教你哈。” “拉倒吧,想穿我缝的衣服,想瞎他们的眼。”魏昭然两眼一翻,无所谓道。 “你那是没找到如意郎君,等你到了我这一天,自然就学了。”左沐苦口婆心劝道,忽然看了看外面,不禁又好奇道,“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们这哼哈二将什么时候解体了,珊儿怎么没来?”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魏昭然却像受了多大刺激似的,唰一下坐起身,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珊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魏昭然也这副表情,左沐紧张问道。 “珊儿他们家出事了。”憋了半天,魏昭然方阴晴不定道,“她一时半会出不来。” 左沐一愣,不过略一思索,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是那老夫妇俩状告的事?” “嗯,由于二哥引见及时,加上祖母的书信,两个老人所告之事,很快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下令秘密彻查此事,”魏昭然想了想,一脸凝重道,“结果,彻查情况一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么严重?”见魏昭然的神情,左沐不可思议追问道。 “相当严重,因为这十多年,皇上只注重两个皇子争储之事,忽略了对白家的监管,以至于一查才知道,湘城太守,不仅侵占农田,放纵儿子欺男霸女,竟利用湘城地域偏远,天高皇帝远没人管,还私养兵马,锻造武器。” “天啊,他们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有不臣之心?”听到这左沐也吓了一大跳。 “反正目前皇上已经这么想了,关键他怀疑的并不单单是湘城太守,而宁国公。” “不应该呀,宁国公背后不是还有白太后吗?” 左沐想想,还是觉得难以相信,根基极深的宁国公难道就这么被轻易打败了, “再说了,那湘城太守和宁国公府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胆子也忒大了些。他出事处理他就是,和宁国公能有什么关系?” “王婶有所不知,湘城太守的夫人是宁国公的嫡女,珊儿的亲姑母。 所以,他们那边查出这出格的事情,如果说宁国公不知情,就是个三岁稚儿估计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是生性多疑的皇上。 更何况,当初宁国公把女儿女婿赶去偏远的湘城,众人本就不能理解,现在看来,倒好像一开始就有所预谋。 所以,估摸着这次宁国公必定会受到重罚,就算白太后要讲情,怕是也没用。” 魏昭然轻叹一口气,解释道, “毕竟皇上这位置本就来之不易,所以对存有不臣之心之人,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106热脸贴了冷屁股 “哎,只是可怜了珊儿,但愿经历这些世事,不要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才好。”最后,魏昭然能替白珊婉惜道。 “谁说不是呢,人心性单纯固然是好事,但是换一个角度,又未偿不是一种隐患,如果总是不成长,怕是在这世道上,早晚有一天要吃亏。”提起白珊,左沐也忍不住幽幽叹息道。 对于白珊单纯的性子,左沐真是又喜欢又纠结,既怕她会变的像别的世俗的女人一样,凡事机关算尽,又怕她这样一直单纯下去,一不小心吃了大亏。 两人坐着怏怏叹息了一会,中午时分魏昭然就走了。 左沐因为沉迷于学习缝制衣服中,所以很快就将此事扔在了脑后。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多月,十二月初的时候,左沐终于将衣服缝制好了。 为了别具一格,她还特意在两个袖口处加了几片竹叶,在下摆处,不起眼的位置加个了沐字。 虽然乍一看的话,竹叶像毛毛虫,沐字像一堆杂草,但是左沐却拿着衣服看来看去,爱不释手,非常的有成就感。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暖暖的午后,左沐推了紫烟代送的好意,抱着衣服,跛着脚,满心欢喜再次朝那熟悉的书房走去。 出乎左沐的意料,她刚走到大门口,门都还没进,就被阿离拦住了,“王妃有什么事交代阿离就好,王爷今日很忙,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左沐一愣,拍了拍阿离的肩膀笑道,“你可看清楚了,你王妃我不是客人!” 短短几个月没细看,这小子竟往上窜了不少,眨眼比左沐都高了半头。 “可是王爷很忙,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见您。”阿离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说道。 “是,我知道他很忙,但是我只是给他送件衣服,不占用他太多时间,见面说上两句话就走,不妨碍他做事的。” 左沐说着,就欲越过阿离往门里挤, “再说了,我这腿脚现在又不方便,好不容易拿着礼物走到这了,你们王爷还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抠门了。” 看阿离木呆呆的愣在那里,左沐一把扯开他,打趣道, “阿离,该不会你们王爷根本不在,你小子在这狐假虎威呢吧?快让开!” 眼看左沐就要越过门框了,只听里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喝,“阿离!” 左沐听着声音有几分奇怪,阿离却蹭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死死堵住了门,坚决道,“对不起王妃,王爷有交代,您真的不能进!” “切,竟还来真的!”直到此时,左沐终于意识到,阿离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是真的得了某人的授意。 “阿离句句属实,不敢开玩笑!”阿离将头垂的低低的,一脸的为难,“王妃求您,不要再难为阿离了。” 怎么自己好心来送礼物,倒成难为了。 左沐不禁有些生气,“算了,不让进不进便是,这么高的门槛,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这衣服不遭人带见,我也拿走。” 说完,气得左沐转身抱着衣服都往回走。 什么人哪?自己都做好衣服送上门了,竟然连门都不让进。 左沐啊左沐,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本就是双方为了自己的利益,一个简单的协议而已,结果你非上赶着又做衣服,又上门。 这下好了吧,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满意了吧? 左沐是越想越气,最后竟气得忘了脚上的疼痛,大踏步的向回走去。 可是,她走着走着,忽觉手上一空,转头一看,竟是阿离将衣服给抢走抱在了怀里,“虽然您不能进,衣服还是可以留下的。” “你这孩子什么意思?快把衣服还给我。” 左沐气得上前就欲夺,却见阿离轻轻一闪跑远了,“您都给王爷辛辛苦苦做好了,自然要送到他手里。” 左沐追不上,只得恨恨作罢。 什么人啊?这是踹一脚,再给颗糖吃吗? 衣服都拿了,却连门都不让进,司马铖可真有你的,下次再腆着脸找你,我左沐倒过来跟你姓。 反正因为送衣服之事,左沐在心中很是不痛快了一段时间,以至于谁在她面前提起康王这两个字,她都能把人怼一顿。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几, 临近年关,王府里到处喜气洋洋,众人忙里忙外,开始购买年货,收拾庭院,准备过新年。 左沐留意了一下,依然没有司马铖出没的影子,不仅是残月院,别的院子也没有。 左沐现在偶尔都有种错觉,那天书房里那声阿离,到底是不是司马铖唤的,他人现在是否还在定城。 不过,左沐想归想,却根本无处求证。 可能是感知到了左沐的不愉悦,老天爷也发了很大一通脾气,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连下了三天三夜,直到二十八黄昏,才稀稀疏疏停了下来。 左沐两世都是南方人,虽然满心稀罕外面的雪景,但是无奈怕冷,只得缩在房间里日夜抱着个炉子不撒手。 “唉哟喂,我亲爱的王婶,你怎么还抱着炉子坐这呀?您这天天的过得可真没意思,就这么憋屈着,不怕胳膊腿生锈啊。” 门帘响动,伴着一阵冷风呼啸而来,魏昭然不知何时竟刮了进来,拉起左沐就往里屋推,“快快快,收拾收拾,我带您出去耍耍。” “啊,外面这么冷,冰天雪地的,你想去哪耍呀?”左沐站在窗口看了看,听着外面的凛冽的风声,后怕道。 “当然是去看灯啦,每年临近年关,从腊月二十八开始直到正月初一,定城都会有灯展,尤其是今年,下了这么大一场雪,冰雕玉砌,估计灯展看着更漂亮了。”魏昭然见左沐站着没动,连忙催促道,“快快快,您就别磨叽了,赶紧收拾去吧。” 说完,就见左沐要拿糯裙的意思,连忙又开口补充道,“对了,记得换身男装哈,这样出去玩挤着方便。” 107古怪的卖灯人 “你这出息可真是大,今天打扮的这么一表人才,原来竟是为了出去和人挤,你对得起自己这身行头吗?”左沐瞟了眼魏昭然,打趣道。 “那是当然!”魏昭然挑了挑眉,得意道, “论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若比起玩来,一般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尤其是这赏灯、赶集市之类的,我更是有一套独特的心得,那就是哪儿人多往哪儿挤,这样才能找到其中的乐趣。 不信待会你出府看看,你们康王府门前灯是挂的漂亮,可是堂堂亲王府门口能有几个人看,还不是冷冷清清,但是,你再看看长安街那边,那热闹劲儿,吃的喝的玩的,那才叫一个好呢。 总之就是一句话,有老百姓的地方,才能有人气,才有意思。” “好,都是你的理,你说去哪咱就去哪行了吧。”左沐咬咬牙,在里面又加了一条棉裤,另外又披了个大氅,直到武装的人都快看不见了,才出门。 包裹的像棕子一样的左沐,跟着魏昭然刚出了康王府,就见街道两旁的树上不知何时竟真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处处流光溢彩。 “哇,这府门口什么时候也挂了花灯了?可真漂亮。”左沐看着眼前形色各异的花灯感叹道。 “那是当然,定城的主街道早上就挂上了,更何况康王府门前。你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知道什么。”魏昭然斜睨了左沐一眼嫌弃道。 “不过,这里却不是最热闹的,因为住着达官贵族,老百姓可不敢往这边来。 喏,顺着花灯往前走,拐过那条街,到长安街你就知道什么是热闹了,不仅有各式各样卖小吃的摊点,还有不少临时搭建的表演节目的台子呢,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魏昭然得意洋洋介绍着,拉着左沐就一路横冲直撞往前冲。 果然在七扭八拐了之后,左沐来到了魏昭然口中所谓的长安街。 就见这里,到处是人山人海,摆摊卖吃食的、卖花灯的,、卖艺的林林总总,挤得大街上那叫一个水泄不通,看上去好不热闹。 一到现场,魏昭然立即就进入了状态,很快露出吃货本性,被各种吃食所吸引,一晚上都拉着左沐在吃吃吃,一直吃的停不下来。 这不,魏昭然走到一个卖糖人的面前,又馋得走不动道了。 见她在那排队等着买糖人,吃的快走不动的左沐,也难得耳根清净一会,一个人晃晃悠悠哉哉在附近几个小摊位晃荡。 忽然,不远处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很快吸引了左沐的注意。 只见拐角处几棵大树间扯着些绳子,挂着清一色的生宵灯,鼠牛虎兔、狗羊鸡马个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而在摊位上照应的好像是一对爷孙俩,小姑娘看着十一二岁,长得眉清目秀,南来北往的很会招揽生意。 左沐看了一圈,这附近就他们家生意火爆,买灯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当然也属他们家的花灯扎的最漂亮。 角落里靠树坐着老爷子,看着大致有六十多岁,一直在低头扎着花灯,还戴着破毡帽,帽沿拉的低低的。 左沐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只通过依稀露在外面的白胡子白头发,大致猜出此人可能是小姑娘的爷爷。 看祖孙俩各忙各的,一时间根本顾不上自己,左沐也没有打扰,在一盏可爱的兔子灯前流连。 只见,兔儿灯圆滚滚的身子,长长的耳朵,再加上两颗由硕大的红豆做成的眼睛,看着憨态可掬,很是招人。 听桂嬷嬷说,司马铖也是属兔的,我左沐一个属相。 只是他那般腹黑古怪,整个人硬梆梆的,和这可爱的小兔子倒是大相径庭,看着八竿子都连不上关系。 “公子这是想要兔儿灯吗?”左沐正欣赏着,不期然对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左沐循声望去,就见那老爷爷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面前,手中还拿着个扎了一半的大公鸡,说话的间隙仍是低头摆弄着手里的花灯,没有正眼看左沐。 “哦……,是的是的!”出于礼貌,左沐自然不能盯着对方一直打量,只得礼貌的开口问价道,“老爷爷这兔儿灯多少钱,我要了。” “这个可不行,这个刚才已经有人预订了,你瞅兔子的尾巴处还有一个对方的姓氏呢。”老人终于抬起头,可是由于毡帽戴太低的关系,左沐还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左沐收回目光,翻过兔儿灯一看,果然尾巴上有一个醒目的安字。 “哦,那还是算了吧!”既然已经有了主人,左沐轻叹了口气,只得忍痛割爱将灯又挂了回去。 “公子如果真喜欢的话,那棵榆树后面倒还有些新做好的,只是丫丫忙着张罗生意,还没有得空点上。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和老夫一起去拿。”老爷爷指着不远处的另一棵榆树介绍道。 “去那边?”因为那棵榆树虽然不远,但却已经在另一条路上了,左沐还犹豫了一下。 她转头看了看,魏昭然还在那边买糖人,看样子刚排到她,做好还且得一会,想来拿完灯笼再找她也不迟。 思及此,左沐忙对老人道,“那敢情好,劳烦您老人家前面带路,我们赶紧去取吧。” 老人也不再客套,甚至没有正眼看左沐,转身直接朝着大榆树走去。 一路上,老爷爷在前面走,左沐在后面跟。 老爷爷腿脚有些不太方便,好像落过残疾,走路一脚深一脚浅。 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很急的样子,走起路来并不慢,就连左沐这个腿脚完好的人,走路的速度也大致这般。 这老爷爷行为好古怪呀。左沐从后面默默打量着这老爷爷惊讶道。 不过念于心里确实喜欢这个兔儿灯,左沐只得默默跟在后面。 老榆树本就离的不远,两人很快就到了。 老爷爷站在树旁让出路,指着前面道,“喏,兔儿灯就在那里,我老头子腿脚不方便,麻烦公子直接去取就是。” 108带你回家 左沐循着手指一看,果然树后还挂着几个新灯笼,尤其那兔儿灯挂在正中间,造型活灵活现,甚至比刚才的那只看着还逼真。只是黑灯瞎火,没有点蜡烛而已。 “呃,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去取就行了。” 左沐说完,毫不犹豫的上面两步就欲摘可爱的兔儿灯。 猝不及防,后颈那啪的一声,左沐眼前一黑就软绵绵的栽了下去。 大爷的,买个灯笼还能遭暗算!最后一刻,左沐在心中暗暗骂道。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左沐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车顶,马车里空空如也,所有的物品有限,除了旁边一个碳炉,就是身上盖的这床厚毯子了。 身下不时的颠簸提示左沐,自己正呆在一个快速行驶的马车上。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在这里?马车要带自己去哪里? 左沐心中疑惑,挣扎着刚要起身,忽觉后颈一阵疼痛传来。 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她好像与魏昭然逛集市赏灯来着,然后自己看中了一个兔儿灯,最后取灯时竟不小心遭了暗算。 思及此,左沐一下警醒过来,唰一下坐起身。只可惜坐的有点猛,头部又一阵晕眩袭来。 “丫丫,你怎么样?可是头还晕的厉害?” 车帘一掀有个高大的身影闯进来了,说着,大手一伸,就欲将左沐往怀里扯,“都怪我,刚才不小心下手下重了,来让我看看伤势可严重?” “滚开!”左沐一把打开对方的手,厉声道。 可是待看清对方的脸后,她却瞬间怔住了。 虽然对方还戴着那顶破毡帽和白头发,只是去掉了脸上的胡须,但是仅凭着一个轻微的眼神对视,左沐立即就认出了,此人就是在天隆寺出现的蓝衣人。 “你?怎么又是你?”左沐眉头微皱,警惕的盯着对方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又要把我掳去哪里?” 左沐嘴上说着,手脚也没有闲着,不动声色的一点点挪到了角落里,刻意与对方拉开尽可能大的距离。 “丫丫,我是你薛哥哥呀,你难道真的忘了?不要怕,我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哥哥这就带你回家!” 男子哄劝着,尽可能将声音放到最柔,试着上前一步,企图与左沐拉近些距离。 “丫丫?”左沐一怔,该不会是对方认错人了吧? 思及此,她想也不想的就出口明示对方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丫丫,本人是西夏康王的王妃,请你务必现在立即送我回去,否则的话,我夫君可不是好惹的。” “认错人?”男人轻笑,试探着又往前近了一些,深情凝着左沐道, “丫丫你快别闹了,我们两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世上最熟悉你的人,除了你自己,就是薛哥哥。 这么说吧,薛哥哥就是哪天不认识我自己,也不可能会认错你的。 快,别闹了,到薛哥哥这边来。都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这段时间让你在西夏吃苦了。 不过你放心,等回了安南……” “安南?”左沐心里咯噔一下,急声打断对方的话,求证道,“难道……你是薛牧?” “丫丫,你果然还记得我,对对对,我就是你的薛哥哥呀。”看左沐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薛牧欣喜的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情急之下一把将左沐揽在了怀里,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左沐闭了闭眼,有几分欲哭无泪。 她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她绝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不!不行!左沐,你不爱薛牧,你不能跟着他回安南!忽然一个声音在左沐脑海里响起。 左沐唰一下睁开眼,眼神已恢复一贯的清明坚韧。 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取下头上的簪子,一把推开薛牧,直接刺向自己脖子上的动脉。 没错,刺的对向不是薛牧,而是她自己。 “丫丫,你这是干什么?”薛牧手一扬,迅速抓住左沐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左沐的动作,疑惑道。 “薛哥哥难道看不出来吗?”左沐苦笑。 她想的果然没错,薛牧并没有那么好应付,对她也没有并放松所有戒备。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快抓住她的手。 所幸,她此刻刺的并不是薛牧而是自己,否则,一旦激怒了薛牧,可能自己真的要被他捆到安南了。 自然,她左沐也是坚决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此刻在明知自己根本不是薛牧的对手,强跑无望的情况下,左沐只有心一横赌一把。 她赌:薛牧对原主是真爱,为了她,他愿意放弃所有,包括她! 当然,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左沐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就算薛牧不及时阻拦,她也是不舍得把自己直接给杀死的。 “薛哥哥,求求您醒醒好不好? 我已经不是你的丫丫了,我们也回不到从前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已经嫁给了康王,成了名副其实的康王妃。 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那就从此把我当您的亲妹妹,你现在放我下去,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你永远都是我的亲哥哥,好不好?”左沐盯着对方的眼睛,情真意切的劝阻道。 “亲哥哥?”薛牧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神情也明显激动起来, “对不起,我不要当这个亲哥哥,我也不稀罕! 丫丫你懂的,我们两个才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你明明一直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恭手相让,便宜那个司马铖。 听薛哥哥的话,我们回安南,我们去过属于自己的好日子。” 薛牧说着,人又冲着左沐扑过来。可是扑了一半,人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左沐咬牙,将簪子直接刺进了皮肤,“别过来,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直接刺下去,杀了我自己。” 软的不行,她只有来硬的了。 “薛牧,你不要再做梦了,明说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安南的。” 109全是利用 “薛牧,你不要再做梦了,明说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安南的。 你口口声声一直在说你爱我,试问你究竟爱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从头到尾,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是安南的和亲公主,现在的康王妃,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带我回去,算怎么回事?” 软的不行,左沐只能来硬的了, “今后,你想让世人怎么看我,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准备让我的下半生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头都抬不起来的度过吗? 薛牧,你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你自己的私情,就准备这样陷我与不忠不义。” “丫丫,我没有!”薛牧委屈的一把撒开自己的上衣,拍着自己的胸膛喊道, “你自己看,我当时被埋伏身中数箭,就是因为心里有你,我才强撑着一口气回来,你自己说,我不爱你,我还能爱谁?” 左沐抬眼望去,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震。 只见眼前的这面胸膛,用千疮百夷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上面青紫色的疤痕一条连着一条,看的人心惊肉跳。 “丫丫,我真的错了。我以为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打败黑水,你就还是我的,我们仍可以过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我没有想到,等我千辛万苦回来时,已经晚了,你已经成了那司马铖的王妃……” 薛牧越说越伤心,说到成亲时,更是一度哭的不能言语。 一时间,左沐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掸,只因未到伤心处!”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上场杀敌眼都不眨,此刻在他面前哭的就像一个孩子。 “可是丫丫,我不在乎,我们就只当这半年做了一场恶梦,你要是不想回安南,我们就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好不好?” 忽然,薛牧止住哭声,一把擦去眼泪建议道, “丫丫,其实你比谁都明白,如果没有你,你活着真的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们都不管,我不管你有没有嫁人,有没有成亲,你也不要在乎别人的议论,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好不好?” “远走高飞?”左沐冷笑,“我们走了安南怎么吧?你想过安南的百姓吗?如果黑水再攻打,他们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睁眼眼看着安南亡国吗?” 事到如今,讲私情讲不过他,左沐只好往国家大义上扯了。 “我……我不在乎,只要有你和我在一起,我全都不在乎。”薛牧怔了一下,咬着牙根喊完,干脆不管不顾的直接朝着左沐扑来。 “你不在乎,我在乎!”左沐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一把将薛牧推开,决绝道, “你无情,我不能无义,就这样为了自己个人的幸福,弃全安南的百姓与水火之中,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薛牧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得起我那一直视你如手足的大哥吗? 午夜醒转,想起你站场上同甘共苦的兄弟,想起那些因保卫家国丧命的亡灵,你的良心能心安吗? 要走你自己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我不要,也不稀罕你自私的爱……” “你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随着左沐越说越激动,薛牧终于忍不住又抱头痛哭起来,“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又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闻不问吗?” “薛哥哥,其实你不用这么良心不安,我在康王府过得并不差,那司马铖对我也还可以。”左沐尽量放柔声音,安抚薛牧道,“你看现在的我吃的饱穿的暖,很知足。” “并不差?很知足?”薛牧抬起用腥红的眼睛,苦笑道,“我的傻丫丫,你真的以为司马铖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会真心实意对你好?你别幼稚了,他其实根本从头到尾在利用你!” “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对我挺好的。”见薛牧这么说,左沐连忙替司马铖辩解道。 “傻丫丫,该醒的人是你好吧?你知道他每天派多少人在暗中监视你吗?你知道你每天所见什么人,遭遇什么事,全都是他在暗中布署吗?” 说到这里,薛牧指着自己,进一步上前逼视道, “其他的不说,你就想想,我武功这般高强,全天下有几个人能打过我,结果为了见你,我跟踪了小半年,只今天才侥幸真正见你一面,你就算他平时会在你身边暗中埋伏多少高手吧……” 薛牧越说,左沐越心惊,这个问题,她真是从来没想过。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觉得薛牧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 不,不能相信薛牧,他就是想把自己骗走,骗自己离开这里。 左沐努力甩甩头,摒弃脑中的杂念,勉强压住心中的疑惑,努力鼓起勇气打断薛牧的话道,“你……你不要说了,司马铖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不相信我?丫丫,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通?” 薛牧是彻底被激怒了,直接大手紧紧钳住左沐的肩头,摇晃道, “你好好想想,事情前前后后的发生是不是一环扣一环。 你们盛夏游船赏荷,和许阳发生争执,却意外见证他杀人,最后卫国公受了打压,皇后一派有了重大损失。 御花园里,你无意发现的那些女尸,结果揭开一个迷天大案,程贵妃被贬为贵人,淳王一派受了重创。 还有这次天隆寺之行,因为那对老夫妇的状告,宁国公被彻底斩了羽翼,白家今生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 你从小就聪敏好学,你想想这么多事下来,到底谁是最终的受利者。 你所谓的他对你的好,只不过是他把你当成了复仇的工具。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利用你。 利用你报仇,因为这些人全都是他们的仇人。 告诉你,现在我甚至一度怀疑,有可能当初安南当时陷入险境,也是他一手策划。 他就是为了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薛牧越说越激动,一发不可收拾,左沐不仅被晃的头痛,而是悲摧的开始心越来越痛了。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110杀了一个男人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左沐奋力挣开薛牧的制敷,将簪子直接深深刺进了皮肤里。 如果刚开始她手下还是有分寸的话,现在的左沐已全然顾不上这些了。 “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管他司马铖是不是利用我。反正我是不会跟你回安南的。 我只记得,当初我来西夏和亲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安南的百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改变初心,我会坚持下去的。” 左沐胡乱用衣袖蹭了把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句决绝道, “现在,请你,立即,停下,马车,放我下去!” “丫丫,你这是干什么?你何必呢?”看左沐视死如最归的的神情,薛牧真的怕了,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我再说一遍,停车,放我下去。”左沐说着,目光狠厉,将手中的簪子又往下了一寸,鲜血顺着锁骨,已形成一个蜿蜒的小河,已极快的速度往下流,“你想好了,否则的话,你就只能带着一个干尸回安南。” “丫……丫……” 薛牧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左沐的脖劲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只得妥协道,“好好好,你走你走!只要你不做傻事,我愿意放你走!” 得了放释命,左沐却并没有立即想着下车,而是继续坐着没动,直直看着薛牧,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你发誓言:你以后永远不会再来找我,更不能用非常手段现把我掳走。如若违背誓言,让我左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什么……”听到这无情的毒誓,薛牧如遭了雷劈般,一下仿若被人抽干了所有的活力,人像个木偶般呆呆看着左沐,嗫嚅着想想说什么,最终所有的言语汇成行动,一拳打在了车壁上。 “砰……”伴着巨大的一声,车壁生生被他打了一个大洞。 车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漫天的雪花,北风裹着雪花拼了命的往人身上扑,奇怪的是,这次左沐却并没有觉得冷。 见薛牧仍是没有动静,左沐眼睛一闭,就欲继续往下刺,就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气震山河的怒吼,“停车,让她走!让她走!” 一个时辰后,回城的山路上。 左沐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拼了命的往前跑。 鹅毛般的大雪扑在脸上,很快变成了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下来,左沐已记不清,它究竟是雪水、汗水还是泪水了? 左沐觉得她今天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因为她杀了一个男人。 不,准确的说,是她杀了一个男人能够爱人的心,让他从此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而无独有偶,老天爷也像在惩罚她似的。 一路上,左沐以前想不起来原主的记忆,此刻全都蜂涌似的往外窜。 薛牧夏天教她骑马! 薛牧雪地里教她练功! 她希望的果子,薛牧爬再高都给她摘下来。 她喜欢的花,薛牧跑多远都给她采来。 上课她调皮使坏,薛牧主动站出来,代她受罚! 她登山扭了脚,仅十岁的薛牧一口气将她背回来…… 所有一切的一切,像放电影似的在左沐眼前放。 左沐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是机械的一步步往前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自己终究要去哪儿? 天黑路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摔倒了爬起来再跑。 终于,在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雪片终于小了,左沐也神奇般的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地方。 而其实,直到进了残月院门口,左沐才清醒过来,她竟神使鬼差又回到了康王府。 左沐站在门口愣了愣,下了一夜的雪,院子里房子、石桌、树全都白了。四周静悄悄一片,像雪花落地一样,没有一丝声音。 只有房间里亮烁的灯光,隔着密密的雪帘,泛着微弱的光芒,可是却已经温暖不了左沐那颗冰冷的心。 忽然,厢房门帘一动,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嬷嬷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含着泪迎了上来,“公主,您这一夜都去哪了,真是担心死老奴了!” “我没事!”毕竟折腾了一夜,左沐此刻已没有了多少力气,被安嬷嬷搀着机械的就往自己的卧房走。 不欺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你还知道回来!” 左沐转头,就见合欢树下、石桌旁,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高一矮两个雪人。 低的坐轮椅的是司马铖,高的如棍子般杵在那里的,自然是阿离。因为左沐精神不济,所以自然一开始没有注意到。 “我困了,回屋休息。”左沐不想多说什么,木然的看了司马铖一眼,闭了闭眼,转身继续往卧房走。 现在的她倒希望,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并没有见到薛牧,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呀?既然你想见的都见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司马铖声音依旧冷酷无比,热嘲冷讽道。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左沐停住脚步,本想转回头,却被安嬷嬷拉住了。 “本王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怎么?和旧情人相处一晚,你浓我浓,感觉很好吧?”司马铖面带苦笑问道。 左沐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安嬷嬷,大踏步走到合欢树下,含泪直视着司马铖,说道: “司马铖,你果然在监视我! 看来薛牧说的一点没错,原来你果真是这么自私自利一人,你从来就没有真心对我好过。” “你……,”司马铖终于注意到左沐脖子上的伤口,伸手就欲查看,“你怎么受伤了?” “走开,我不需要你管。”左沐一把打开司马铖的手,大声质问道,“说呀,你到底为什么娶我?是不是从我进门那刻起,就注定了我只是你复仇的工具,” 随着这声喊,左沐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以为经过这一晚,她的心已经不知道痛了,可是当眼泪落下来时,还是烫伤了她的心,她依旧心痛的无法呼吸。 111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你竟然这样想我,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司马铖眼神躲闪了一下,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够好?”心痛之极,左沐反而凄惨一笑, “果然是够好! 想起来了,来看上两眼!无聊时,去挑逗几句! 司马铖,这就是你对人够好的标准,对吗? 拜托,我左沐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自主和人格!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让你随心所欲,喜欢了就逗逗,不喜欢就踹一边……” “你……,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极端,事情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司马铖张了张嘴,轻声解释道。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能是是哪样?”左沐打断司马铖的话,如利刃般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继续逼问道,“你说呀,难道你敢说你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这些日子你为了报复你那些所谓的仇家,没有在利用我?” “这……这……”司马铖眼神躲闪,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哈哈哈,无话可说了吧。说白了,也就是我左沐太傻。 我本就是一个和亲公主,我们的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我带着目的而嫁,你带着阴谋而娶。 可怜我怎么就当真了呢,竟还奢求着你能对我好?竟还深信你说的话! 可真是幼稚!无知! 左沐,你就是个大傻子!二百五!大白痴! 竟企图相信这么一个男人,一个彻头彻尾只想着利用你复仇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左沐像疯了一样,一会哭,一会笑,用劲所有的力气,在喊,在问,在咆哮…… 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何这般,究竟是因为伤了薛牧的内疚,还是因为对司马铖欺骗的失望,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情绪是该属于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左沐放纵的大笑着,笑到最后,又忍不住泪流满面跌坐在地上。 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太过用力,伤口被不小心扯开,脖颈处又已开始渗血。 “你……你走!走!”司马铖不知是被左沐逼的无话可说,还是不想再见到她,闭了闭眼,狠心道,“本王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不过,显然,他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甚至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明显的有些有气无力。 “好呀!本姑娘现在就把康王妃的头衔还给你。”或许地上太凉,左沐终于恢复了些许神志,从地上爬起身,毫不犹豫的就大步朝外走去。 “王……”一旁的阿离看着刚要开口阻拦,却被司马铖铁青着脸,抬手制止了。 “司马铖,从此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不相欠。”临出门的那一刻,左沐回眸惨然一笑,决绝道, 说完,咬牙冲出了府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冲出去的刹那,后面传来一片乱糟糟的呼喊声。 有喊王爷的,有喊公主的,也有喊王妃的…… 不过,显然,从此刻起,这一切都和她左沐已经没有了什么关系。 从今以后,她只是她自己,她只是左沐,和安南,和薛牧,和西夏,和康王……,都没有了丁点关系。 清晨,旷野上 郁郁葱葱的林带,一改往日翠绿的装扮,换成了清一色的银装素裹。高高的白杨树枝像把把利剑,直冲云霄。苍翠的针叶松,倔强的耸立在路旁,高傲地接受着风雪的洗礼;针叶上挂满了毛绒绒的雪球,像怕冷披了件绒外套。河边的垂柳枝,也不再显得那么萧条,被雪花温柔包裹着,远远望过去,就像朵朵含苞待放的白梅花。 左沐展开双臂,深情拥抱着远处那冉冉升起的朝阳,大喊:左沐,你自由了,从今以后你就是你,你就是左沐,没有人可以再左右你! 对着远处这么喊了几声,左沐瞬间觉得浑身轻松、舒爽了很多。 这一夜对于她来说,就像炼狱,过了这伤筋动骨的一刻,她得到了真正的重生,她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做她自己了。 不过,她这几嗓子喊完,自己美了,周围却没那么淡定了,除了飞鸟惊叫,竟还突然传来唉哟一声惨叫。 左沐回头,竟是安嬷嬷失足跌坐在路口的一棵老树旁。 “安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左沐连忙跑过去,将安嬷嬷搀扶起来。 “公主,您既然决定走,怎么可以不等等老奴呢,老奴都这把年纪了,真的追不上您的脚步呀。得亏这雪天脚印重,要不老奴还真找不到这里。”安嬷嬷擦着头上汗水,含泪道。 “我以为您会选择待在康王府呢,毕竟我这次出来后,以后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左沐帮安嬷嬷擦着额头的汗,轻声解释道。 “待在康王府?怎么可能!”安嬷嬷一听,立即想也不想的否定道。 “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怎么离开过老奴,自然是您去哪儿,老奴就跟到哪儿,哪有将我们分开的道理。 还有公主,老奴求求您,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要抛弃老奴。无论到哪都让老奴跟随您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安嬷嬷你要明白,既然离开了那里,可能从此以后,我也不算是西夏的公主了。”左沐想了想隐晦暗示道。 “不论您以后变成什么身份,您永远是老奴的主子!”安嬷嬷拍着胸脯表衷心道。 亲人重逢,自然值得庆贺。尤其对于左沐来说,来到这异世,唯一持续给她温暖关爱的只是安嬷嬷,所以安嬷嬷之于她,不仅是一个仆人,更像是她亲人。 可是对于身处旷野,又身无分文的两人来说,从一个人受苦,变成两人个受罪,好像也没有那么美好。 尤其安嬷嬷上了年纪,除了身上一身常服,又没有带任何取暖的衣物,可是吃劲了苦头。 这不,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安嬷嬷,为了弄一点吃的,左沐生生折腾了大半天。 先是找石头破冰,然后是找武器捉鱼,最后有了食源,才又在附近找了个附近猎户用过的旧山洞,生火,烤鱼, 等到将鱼烤熟,鱼汤炖后,太阳都快落山了。 112这里没有王妃 “来嬷嬷,先喝口鱼汤暖暖。”左沐将鱼汤小心端给火堆旁的安嬷嬷轻声道。 “公主,您也歇会吧,大冷的天忙活了一天,又弄了一身的水,小心再受了风寒。”看左沐大冬天一身的水渍,安嬷嬷都快心疼坏了,只怪自己笨手笨脚,不仅没帮得上什么忙,还因昨晚跌了几跤,现在还疼的抬不起脚。 “没事,您烤着就行,我不冷。”左沐无所谓道。 其实,左沐之所以在户外如此从容,也多亏她前世有特种部队生活的经验,要不然,可能真得像安嬷嬷一样,对突然面临的境况手足无措了。 “怎么会不冷,您不是前几天还一直念叨西夏的天冷,不愿出康王府一步……”安嬷嬷说了一半,自知失言,连忙住了嘴。 “没事。”左沐无所谓的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全放开了,也就不觉得冷了。” 黄昏,左沐把安嬷嬷安置在山洞里,自己又单独出去一趟,捉了只野兔回来,想着毕竟天气太冷,有了这只野兔第二天两人好歹能美美的饱餐一顿再上路,不至于像今天这般狼狈。 “公主,您从小金枝玉叶,哪过得惯这些日子,要不我们回安南吧?”看左沐一直前前后后忙活着,安嬷嬷轻声建议道。 “安南?您想回吗?”左沐手里忙活着,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安嬷嬷一听以为有活动的余地,连忙欣喜道“对呀,毕竟咱们的家就在那里,再说,不还有薛将……” “那要不,我回头把您先送回去吧。”左沐打断安嬷嬷的话,回过头认真建议道。 “怎么,您自己不打算回去?”见左沐的神情,安嬷嬷如兜头被浇了盆冷水,惊诧道。 “不回!我在哪里都没有家,就这么浪迹天涯,我觉得其实也挺好。”左沐想也不想的回道。 “这……,您要是都不愿意回去,老奴一个人回去算什么。” 安嬷嬷小声嘀咕着,见左沐态度坚决,只得重新换条思路建议道, “那,实在不行,要不咱们明天找个集镇,好歹打个便宜点客栈,也比在这冰天野地里强啊。” “这倒是个主意。”左沐点了点头赞同道。 见终于得到了左沐的认可,安嬷嬷立即激动的捋掉手腕上的银镯子欣喜道,“老奴身上这点东西好歹能置换点银子,想来省着点的话,够咱们住上一段时间的客栈的。” “光靠换东西哪行,”左沐笑着,拍了拍安嬷嬷安慰道,“我不是还有医术吗?你放心,饿不着咱们哒。外面天大地大,哪里会没有我们两人的容身之地。” “那是当然,实在不行,老奴也可以做些针线活换银子呀,老奴虽说年纪大了些,可这针线活的手艺还是拿得出手的,等到时候攒了银子,咱们就可以找一处……” 二人正兴致勃勃的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忽听洞外吧嗒一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警觉起来。 “谁?”默了一刻,左沐扬声质问道。 …… 没有人回应。 不过,扑通扑通的脚步声,却朝着洞口越来越近。 “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有老奴在,休想欺负我们公主?”猝不及防,左沐还没有反应,只见安嬷嬷已唰一下跳起来,抽出根火棍,一瘸一拐的就冲着洞门口奔去。 “嬷嬷小心!”左沐一见,连忙上前欲将安嬷嬷拉到身后。 可是待看清出现在山洞口的人,二人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紫烟,怎么会是你?” “王妃,奴婢来晚了,请王妃息怒。”紫烟怀里抱着个大包袱,含泪跪在洞口请罪道。 “大冷的天,既然来了,进来烤烤火吧,”左沐返身走回到火堆边轻声道,“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王妃了。” “可是,王妃其实王爷他……” 听到左沐的话,紫烟脸色瞬间一白,眼神躲闪了一下,刚要轻声解释什么,却被左沐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怎么,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吗?紫烟,你要是念着旧情,决心和我们在一处,我左沐自然是欢迎的, 但是,如果你此次前来只是想为那人说情,那就请回吧。 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一个字,我也不是什么王妃,我叫左沐!”说起自己的名字时,左沐刻意加重音量强调道。 紫烟木木的跪在那里半晌,眼神很是悲伤,半晌方无奈回道,“是,奴婢晓得了。” “紫烟,来快到嬷嬷这边来。”安嬷嬷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连忙将紫烟往她身边招呼。 “哦!”紫烟呆呆的走到安嬷嬷身边,依旧满腹心事的模样。 “紫烟,你这大包袱里都装的什么呀?”安嬷嬷终于没忍住,盯着紫烟怀里的大包袱好奇问道。 “呃,您老不提,奴婢倒是把这个忘了。”紫烟终于缓过神,连忙将包袱解开展示给二人看,“这些都是奴婢收拾的王妃和您平日里用的首饰、贴身衣物……” 说完,想到什么,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得很严实的荷包,“对了,这里还有一些细软,这些银票是王妃和安嬷嬷您的体己,我一块收拾拿了来,还有这些我是用一些带不走的贵重物件置换的。紫烟看您二位走的急,什么都没带,就随后赶紧收拾了这些。” “呵呵呵,还是紫烟姑娘懂事,有你拿的这些细软,这样以后我们主仆的日子就不用愁了。”看到紫烟手里厚厚一沓银票,安嬷嬷喜的眉开眼笑道。 “对呀对呀,其实来的时候,紫烟也没有闲着,听碰到的猎户说,翻过这座龙泉山,山脚下就有个龙泉镇。 镇子虽小,但是客栈酒舍却很齐全,明日一早就可以赶去那里先找个地主歇歇脚,等缓过了神再好好谋划以后的日子。”得到了表扬的紫烟,忙又再接再励力荐道。 “行行行,就按你说的,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方法,脑子也灵光……” 第二天,难得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行人身上。 113荷包不见了 第二天天公作美,难得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碧蓝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行人身上。 左沐主仆三人按照计划天不亮就赶路,等到正午时分,几人已在客栈美美的睡过了一觉,下到大堂准备吃些东西了。 可能因为今天是大年三十的缘故,万家团圆的好日子,所以大堂的食客并不多,算上左沐这桌也只有稀稀疏疏三四桌,倒是外面大街上行人倒络绎不绝,年轻的搀着老人、大人牵着小孩子,在集市上走走看看,很是热闹。。 左沐等人找了张大堂左边靠窗的桌子坐下,有一眼无一眼的打量着外面的行人,同桌的安嬷嬷和紫烟则在张罗着点菜点汤。 “小二,我们加份芝麻糕!” “好咧!” “小二,我们再来一份银丝卷!” “得类,记下了!” “小二,我们这再加一只八宝鸭!” “好咧,客官您少等!” “对了,再来一个芙蓉汤! …… 很快,斜对面角落里那桌接地连三传来的呐喊声成功吸引了左沐的注意。 因为左沐过来时,对方正在点餐,好像要了两碗面,外加一荤一素两个小菜。 但是,自从左沐落坐开始,他们就一直在喊加菜, 而让左沐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只有两个人,穿的也不阔绰,一看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穿着粗布青衣,男子十四五岁,长得浓眉大眼,女子十一二岁,看着也眉清目秀。 再看他们点的饭菜,已满满当当摆一大桌子,明显超出了他们的食量。 左沐感觉很匪夷所思,明明是穷人家的孩子,而且又只有两个人,为什么要一反常态铺张浪费要这么多好吃的呢? 不过显然,不只左沐这么想,就连其他桌的客人也频频向两人投来探询的目光。 “哥哥,要不我们把饭菜退些吧,太多了,又那么贵,我们都吃不完。”女孩子拽着男子的衣襟小声劝道。 “不用,你不是一直都馋这些吗?想吃咱就要,哥哥不是早就给你说过,等过年一定领你吃顿好吃的吗,再说咱们今天也不差钱,”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满满的荷包,炫耀道,“你忘了今天咱们采的药草一下卖了二十多两银子了,尽管放心吃吧!” “可是早上为了采那株石什么草,哥哥您都差点跌下悬崖,这样换来的吃食小水宁愿不要。”小姑娘大概是想到今早惊险的一幕,小声哽咽道。 “傻丫头,哥哥从小在山中长大,哪那么容易跌下去,”哥哥小声哄劝着妹妹,撕下一大块鸭腿塞妹妹手里,“乖,快吃吧,小心一会凉了。” “嗯!”妹妹毕竟年龄还小,看到好吃的很快大口大口吃起来,直到鸡腿都快啃完了,方抬头忽然发现哥哥还只是怜惜的盯着自己,桌上的美味佳肴一口都没有尝。 “哥哥,你也快吃呀!”女孩将八宝鸭往哥哥面前推了推。 “哥哥不饿,小水吃饱了,哥哥就饱了。”男孩子拿起帕子,小心为妹妹拭去嘴角的油渍,轻笑着哄道。 “那,你不吃,我也不听了。”看哥哥一直不舍得动筷,妹妹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好好好,吃吃吃,哥哥陪你一起吃……” 男孩子终于拿起了筷子,不过伸向的却是那惟一的一盘素菜。 兄友妹恭,这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呀!左沐看着两人的互动艳羡道。 不知道为什么,左沐看到这些竟不觉想起薛牧来。 从她恢复的那些记忆里,薛牧对她的呵护决不比这哥哥对妹妹的少。 或许,昨天她之所以能如此肆无忌惮,不就是仗着薛牧对她无条件的爱吗?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像兄妹更多一些。 左沐正看的入神,不欺然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直压过来,竟是一个长得一脸横肉的男子,从桌子边挤了过去,后来又擦过兄妹两那张桌子,坐在最角落的一张小桌上。 随着男子坐过来,一股腥臭味迅速在角落里漫延,熏得左沐只胡乱吃了几口,又被迫将将目光飘向了窗外。 “真是不懂,中间那么多空位置,这人为什么非要往这小角落里挤,真是熏死人了。”对面的紫烟终于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其实也难怪紫烟嘀咕,这人的举动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反观大堂中间明明有那么多张大桌子,却只坐了一桌人,这壮汉却并不过去, 而左沐坐的这边,本就处于一个角落,总共只摆了几张小窄桌。 现在这壮汉又过来,异味熏人不说,也显得更拥挤了。 再说了,他这大块头坐这种小桌子,连腿都伸不开,也不舒服呀,甚至连店小二给他上菜时都看了好几眼,想建议什么,最后生生忍住了。 “快些吃,歇的差不多了,我们去集市上转转,散散心。”安嬷嬷毕竟年岁大些,出门在外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劝道。 “嗯,好吧!”紫烟放下筷子正要喊人结账,就听隔壁桌也突然喊道,“小二结账!” “哥哥,您都还没有吃呢?”妹妹看着哥哥好奇问道。 “哥哥不饿,这些好东西,阿娘也没有吃过,好歹明天就过年了,我们打包带回去让阿娘尝尝……” “客官,您的饭菜打包好了,您一共需支付四两银子。”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将饭菜打包好,恭敬的递给兄妹俩道。 “好,谢谢您了。”男孩子接过打包的饭菜,正要付钱,可是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咦,我的荷包呢,怎么不见了?”男子煞白着脸问,“小妹,你看见哥哥的荷包了吗?” 小姑娘一听立即急坏了,“怎么会不见呢,你在好好找找,刚才你还向我炫耀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好像随手放在这里了……”经妹妹一提醒,男子一拍脑门指着桌角恍然大悟道。 可是等把桌角的盘盘碗碗都挪了个遍,却仍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咦,怎么可能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就在这里呀!” 114吃霸王餐 “咦,怎么可能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就在这里呀!” “那我们快在桌子下面找找,看有没有掉下去。”小姑娘不气馁的建议道。 可是兄妹俩满头大汗找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唉,我说您二位,刚才小手一挥豪气的点了这么多好东西,这大过年的,该不会是想在本店吃霸王餐吧?”店小二一看二人半天找不到银子,一改刚才恭敬的神色,没好气道。 “我……我们没有,我们真的带了银子的,今天去百药堂卖药材,我们一下卖了二十多两,怎么会赖你这四两银子呢。”哥哥红着脸解释道。 显然,他平素应该是个安分老实之人,很少碰到这种与人争执之事,所以解释起来明显的不够理直气壮。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银子你们倒是掏出来啊,什么都不说在这瞎叨叨什么……”店小二手往面前一伸,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的嚎道。 “我……我们……” “你在这里催什么催,我哥哥又没有说不给你银行,我们再找找就是,那么大一袋银子难道道还能飞了不成……”一旁的妹妹见哥哥被挤兑,倒是比哥哥伶牙俐齿,上前一步回怼道。 “好好好,找找找,老子就在这看着,再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看一会拿不出银子,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几人正僵持间,就见最角落的彪形大汉已起了身,从腰间摸出块碎银子,往桌上豪气一扔,“小二,银子给你放桌子上了,不用找了。” “知道了。”小二本只是随口一应,也没有多想,可是一瞅那面碗旁,竟放着那么大一块碎银子,立即两眼放光,谄媚道,“哎哎哎,爷您慢走。您下次得空再来。” “不用客气,都是小意思。”壮汉挥了挥身,得意道,说完腆着肚子从那兄妹俩的桌子旁又挤了过去。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店小二目送完壮汉,一转身,对着那兄妹俩立即又换上一副不耐的嘴脸,“快些,说你们两个呢,快点掏银子,墨墨叽叽有意思吗?再不掏,可别怪我真的喊人啦。” 说完,作势就要招呼客栈其他的店员伙计。 “哥哥怎么办呀?”见这架势妹妹也有些怕了,看着哥哥眼泪巴哒问道。 “要……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着,哥哥去找百药堂的李掌柜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先借点银子应付过去。”小伙子满头大汗苦思了半天,轻声建议道。 “不要,小水一个人在这害怕……”妹妹看了看一旁凶神恶煞的店小二,嗫嚅道,“再说那李掌柜平时收我们的药草时,就斤斤计较难说话的很,他会借给我们银子吗?” “可是,不找他,我们在这龙泉镇也不认识别人了呀……” 兄妹俩小声嘀咕着,一愁莫展之际,只听“扑通!”一声巨响传来。 放眼望去,原来竟是这壮汉经过左沐这桌时,忽然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重重摔到了地上,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王……公子?”紫烟疑惑地看了左沐一眼,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突然出脚,把这个男人绊倒。 不是说好的,外出要低调行事的吗? “谁呀谁呀,谁这么不长眼,把脚伸这么长。”壮汉半天才呼呼哧哧爬起来,指着左沐理论道, “刚才那脚是你伸的吧,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腿为什么伸这么长?难道看不到有人要过去吗?” “是吗?本公子可不只看到了人,还不巧看到了这个。”左沐微微一笑,手中筷子一伸,将已经露出了带子的荷包勾了出来,甩手扔到了桌上。 “荷包?那不是我们的荷包吗?”小姑娘听到动静转过身,刚好看到哥哥的荷包,立即两眼放光,冲过去将荷包一把攥在手里,欣喜的喊道,“哥哥快看,我们的荷包找到了!” “哎哎哎小丫头片子,饭可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荷包明明是从老子怀里掏出掉出来的,怎么就成你们的了?”大汉劈手夺过荷包,冲着小姑娘恶狠狠的扬了扬拳头,转身就欲往外走。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哥哥的荷包,怎么会跑到你怀里?”小姑娘拉着壮汉的衣袖,不依不饶道,“你不准走,你快把荷包还给我们。” 壮汉甩了几下衣袖,本想轻易甩开小姑娘早点离开这里,却没有想到姑娘年龄虽小,却倔强的很,他挣了半天愣是没挣掉。 气得恼羞成怒的他,抬手就朝小姑娘挥去,“你这跟里跑来的疯丫头,竟敢拦老子的路,想找死是不是?” “住手!”伴着一声轻喝,壮汉的手腕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抓住。 “你是小偷!刚才是你偷了我的荷包,对不对?”男子一把夺过荷包,紧紧盯着壮汉逼问道。 “你……你们这两个哪里跑来的乡巴佬,活腻歪了是不是?竟还敢诬陷老子。”壮汉眼神躲闪了一下,扯开大嗓门嚎道, “大家快都来看看哟,就是这两人刚才吃了霸王餐不说,现在又企图抢走我的银子,大家快来评评理呀!” 随着壮汉这一声吼,外面的行人和客栈里的客人很快聚集过来,一大堆人围在大堂里,对着兄妹俩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看这兄妹俩长得眉清目秀,没想到竟是两个骗子,竟然还吃霸王餐。” “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还点多么多好吃的,这不吃霸王餐,他们能付得起账吗?” “就是呀,我刚才也明明看到这荷包是从摔倒的男子怀里掉出来的,现在他们却说是他们的,人家不给,竟还想动手打人。” “年纪轻轻不学无术,竟学这等恶习,这样的人就应该抓去官府……” 一时间众人一边倒的全都偏向那壮汉,对着兄妹俩越说越难听。 “你……你们知道什么呀?这荷包明明是我哥哥的,你们怎么冤枉好人呀!”见被人冤枉,小姑娘眼含热泪向众人解释道。 115越证越乱 “你哥哥的?你这想法可真是可笑,难道你当大家伙都是眼瞎的吗?真以为这么大个荷包,经你口红白牙信口开河一说,就成你哥哥的了。 真要是你们的,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让大家伙看看呀?” 那壮汉见众人全都支持自己,略一用力,挣开男子的束缚,夺回荷包在手里掂了掂,幸灾乐祸道。 “证据?就一个荷包既不会开口说话,又不认得主人,我们上哪找证据呀?”兄妹俩相视一眼,均急的满头大汗,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好的对策。 突然,人群里一晃,一个胖胖的身躯在门口闪现,小姑娘一见立即欢快的奔了过去,“李掌柜,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终于说的清了。快,你来替我们兄妹俩做证!” 李掌柜四十多岁年纪,刚吃完午饭,本腆着大肚子四处逛逛消消饱,结果刚到客栈门口什么还没整明白,就被猛然间拽了过来,正一头雾水,“做证?好好的,我给你们做什么证?” “哦,小妹唐突,还请李掌柜勿怪。”男子赶紧走上去郑重一辑,解释道,“麻烦李掌柜您给大家解释一下,我们兄妹今天早上是不是在您那里卖了一株石斛和一些药草,您一共付给我们二十五两银子。” 说完,又转身向众人郑重介绍道,“这位是百药堂的李掌柜,想必大家伙都认识,现在就请李掌柜给大家说说卖药的事,这次大家总该信服我们兄妹了吧?” “卖药?哦,早上你们两个……”李掌柜抚了抚自己的大肚子,刚要开口解释,却突然被一个大粗嗓门打断了。 “李掌柜,您怎么说在这龙泉镇好歹也算是有头有面之人,诚信为本,你可要如实告知众人,不能有丝毫偏袒呀?”壮汉突然上前盯着李掌柜似笑非笑道。 “这……”李掌柜看到突然冒出的壮汉,眼神躲闪,瞬间有些犹豫起来。 “李掌柜,您不要理他,这样吧,您也不用解释其他的,您只需告诉大家,早上那株石斛您给我们兄妹多少两银子就行了?”年轻男子一见,连忙催促李掌柜道。 “哦,石斛呀?早上我们百药堂是收了一株上好的铁皮石斛,价值不菲呢。”李掌柜捻着胡须,看着众人呵呵笑道, “不过,这和你们兄妹俩并没有什么关系呀,我们这铁皮石斛可是件稀世宝贝,价值千金,但是你们卖的药草,不是只值二两银子吗?” “你……”小妹妹一听李掌柜的话立即气愤的喊道,“你胡说……” 他们兄妹本来找李掌柜是当证人,为他们开脱,结果怎么这李掌柜一开口根本没句实话,他们兄妹倒成撒谎的了。 “小水!”男子轻斥喝止妹妹,不死心的拽过李掌柜,小声提醒道。“李掌柜你……,您是不是记错了?你再好好想想,今天我们是卖了二两银子的药草不假,但是那株石斛您不是说看着成色不错,还给了我们二十三两银子吗?” “怎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是想诱供,还是想误导本人?” 李掌柜根本不看男子,一甩衣袖,拍着胸脯向众人保证道, “本人李德经营药铺多年,靠的就是说实话做实事,从我嘴里出来的那自然是一言九鼎,没有一句假话。如果不是记得真真的,我怎么可能会当众说出来。” “这……这……”看李掌柜如果理直气壮,那兄妹俩彻底傻眼了。 那男子还想上前拉着李掌柜再理论,却被店小二一把扯住衣领,跳着脚又骂了起来,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闹了半天你们今天只挣了二两银子呀,结果却跑到我们这里一气点了四两的饭菜,你们这不是想吃霸王餐,是想干什么? 真当我们客栈是吃素的,吃完抹抹嘴就能走人呀。今天不让你们两个吃点苦头,你俩就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 “就是,就是,这次瞎话终于被戳穿了吧,无话可说了吧。” “像这样的人,年纪轻轻,骗吃骗喝,整天想着不劳而获,大家说是不是应该先暴揍一顿,再送到官府去?” “对对对,对于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本身就是找打的,就一个字,直接开打,什么都别说,没得商量。” “说的太好了,我看直接打断他的手脚,打得他直接下不了床,看他下次还怎么骗吃骗喝抢东西!” “打他!打他!” …… 见事情有了确凿证人,众人议论声更难听了,更有甚者,旁边已经有几个年青人,摩拳擦掌,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对着二人开打了。 “慢着!”左沐施施然站起身,筷子轻轻一挑,又轻轻松松从壮汉手里拿过了荷包,一甩扔在了桌子上。 “怎么又是你?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壮汉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正有些懵,结果仔细一瞅竟然又是左沐,立即气的瞪着眼,上前质问道,“难道赖不成,你还要帮着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明抢吗?” “明抢,我看用不着吧?”左沐不紧不慢的拿个空碗将荷包盖在下面,斜睨着面前的壮汉轻轻松松道,“再说了,你不是确定这荷包百分之百是你的吗?那你有什么好怕的,一会有的是给你证明的机会。” “真是可笑,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吗?还让你给我机会证明,明明是我自己的东西让你证明个鸟用?” 壮汉见状,上前就欲直接抢碗中的荷包,却被左沐用筷子轻轻一点,整个右臂一阵酥麻无力,突然连拿碗的力气都没有。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想干什么?” 壮汉一惊,波口就要大骂,骂了一半忽然后知知觉意识到,面前之人好像比那兄妹俩难对付,是个厉害角色,连忙又大嗓门一开,准备发动群众的力量, “大家伙快评评理,刚才就是这人将我绊倒,现在看那兄妹俩没能赖走银子,他又出手了,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大家快……” 116真相大白(1) “放屁!闭上你的臭嘴!”一旁的紫烟见些状立即就炸了,一下将左沐护到身后,上前就欲和那壮汉开战。 竟然有人找茬,欺负到她们王妃头上来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们是病猫呀。 长这么大,她紫烟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正好这两天过得憋屈,她也手痒了。 可是她刚要动手,却被后面的左沐默默拉住了。 “哎哎哎,我说您几位这算怎么回事呀?刚才本掌柜的不是已经证实过了吗?这卖药草的只卖了二两银子,这荷包根本不是他们的,既然如此您就赶紧还给人主人才对呀?” 李掌柜见壮汉又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绊住,忙上前一步打量着左沐等人帮腔道。 “就算早上在你这只卖二两银子,那也不能说明这荷包就是这壮汉的呀,难道他们兄妹就不能在别处卖药草了吗?”紫烟见不得这李掌柜的猖狂样,质疑道。 “切,真是可笑,他们从来可是只在百药堂卖药草,没去过别处的?”李掌柜捋着小胡子,指着兄妹二人轻嘲道,“不信你问问,他们有去过别处吗?” “我……我们……”兄妹二人面面相觑,看样子真被这李掌柜言中了。 “就算只在你那卖,但是大过年的,人家兄妹俩就不能装点过节购年货的银子吗?”见兄妹俩说不出来,紫烟又接口道。 “还购年货的银子,你问问他们全部家当加在一块有这荷包值钱吗?哦,我知道了,该不不会你们真是一伙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准备明抢吧?你们这是真当我们龙泉镇的人都是傻子,会袖手旁观吗?” 李掌柜直接胖手一挥,号召道, “告诉你们,我们龙泉镇人可是正义的很,只要有人敢当着我们的面行凶,我们定不会放过,立即抓着他去见官府。” “对对对,我们龙泉镇的人别的不好说,就是个个侠义心肠,见不得有人恃强凌弱……” “我看大家也别在这浪费口舌了,就应该连他们一块绑着去送官府……” 李掌柜一开口,周围的人立即齐声响应道。 “大家且慢,大家的侠肝仪胆我左某深信不疑。当然我也相信群众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但是也请大家听我左某说一句。”左沐将紫烟扯到身后,朗声安抚众人道, “大家可能真的误会我们了,首先在此声明,我们并不是他们任何一边的人, 其次,我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想大家被歹人蒙蔽,不想大家的好心被人利用。 当然,我想大家肯定也不愿意被人当棋子耍,所以,我请大家容我问几句话,等事情有了结果,大家再找出真凶,将那个手脚不干净的人扭送到官府也不迟。” “大家别听他在这胡咧咧,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大家快将他们扭送到官府去。”壮汉自然看出左沐等人不是好糊弄的,惟恐夜长梦多的他,见状立即又怂恿众人道。 “对呀,你这人看着就奇奇怪怪,一个小公子却长得白白静静这般俊俏。”李掌柜一听,立即又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壮汉道,“再说了,你想问就可以随便问了吗?谁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在蒙骗我们大家呢?” “对呀,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呀,万一你才是那个想要利用我们的人呢……” “就是就是,该不会你才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吧?” 见李掌柜等人说的有理有据,人群中立即有人附和道。 “大家伙不相信我没关系,这样,我们找一个见证人总可以吧?”被众人这般质疑左沐也不生气,而是一指二楼楼梯口的一位老者道,“这样吧,就请这位老者为众人做见证如何?” 二人循目望去,就见二楼楼梯口果然站了一位胡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悄悄的站在那里已观察了一段时间。 并且奇怪的是,见到这位老者,人群中立即安静了不少,就连那李掌柜也悄悄的住了嘴,往后撤了几步。 “这位长者,您年长,一看就德高望重,荷包就在碗下盖着,您先把着,等我问完问题,一会麻烦由您向大家伙揭晓答案,判定荷包该归谁如何?”左沐看着老人恭敬邀请道。 “嗯!”老者瞟了左沐一眼,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款步下了楼梯。 “好,好,这个提议不错!” “荷包有朱老看着,大家自然都放心!” “对对对,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当着大家的面,他们一会还怎么耍赖……” 老人一出现,迅速扭转了刚才一边倒的局面,众人开始纷纷不约而同的站在了这位周老后面。 “问就问,你问吧!谁怕谁呀!”壮汉一见不服气地道。 “那么首先请问二位公子,这荷包里共有多少银子?” “当然二十五两!”壮汉脱口抢答道。 他还以为能问什么刁钻的问题呢,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刚才那男子已经重复说了多次,今早共卖了二十五两银子的药草,自己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一共二十……”年轻男子看了看壮汉,刚要张口回答,却被左沐抬手制止了。 “既然你们都说这个荷包是你们的,那么,我且问你们,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用一个上面绣着花的女人用的荷包?”左沐再接再厉问道。 “是我给哥哥绣的。”小姑娘当仁不让,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这个……嘛,”壮汉略一迟疑,立即反问道,“我的当然是我心爱的女子送给我的了,这个还用得着给你报备呀?” “是吗?既然都算是心爱之人送的,那你们肯定很珍贵了,是不是每天都要看很多遍呀?”左沐淡笑着,继续质问道。 “那是自然,”壮汉肯定的说完,眼一转,惟恐节外生枝,立即冲着左沐不耐烦的嚷道,“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既然问题问过了,那么快把我的荷包还给我。” 117真相大白(2) “这荷包既然是你的,你理不亏,心不虚的,倒是急什么呀?灯越挑越亮,理越辩越明,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呀?”左沐朝着围观群众起哄道。 “对对对,有理不怕辩,既然荷包是你的,你就都说出来,让大家看着心服口服吗?” “是是是,这样,大家才好帮你主持正义嘛。” ……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又立即纷纷出言附和起了左沐。 对于他们来说,有热闹看就好,根本没有固定的立场,自然见是谁有理,就站谁那边了。 “好好好,想问什么就尽快问,本大爷还有事需要处理呢,可没空再这浪费时间。”壮汉迫于舆论的压力,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都是身边亲近之人所绣,那应该每天都会看很多遍才对吧?那么请问二位,荷包上绣的是什么花?你先回答吧?” “我我我,为什么让我先回答?”男子心虚地道。 “那要不你们一替一个回答好了?这个问题就让这位小公子先回答吧。” “梅花……”小公子肯定地开口道。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壮话急声打断了, “对呀,梅花呀。这个我也知道的啊!”男子连声附合道。 “那上面绣了几朵梅花,该你回答了。”左沐继续追问道。 “几朵梅花?”壮汉一愣,立即气愤的反驳道。“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数这个呀,有那么无聊吗?” “就算不数,也总有个大致的印象吧?5朵还是六朵?你选一个吧?”左沐紧追不舍的问道。 “加在一块一共五……五朵吧!”壮汉大致想了想,挥挥手,胡乱猜道。 “不对,你撒谎,梅花只有一朵,另一面是两朵桃花。”小丫头冲着壮汉理直气壮的喊道,“那是因为我本来在上面只绣了两朵桃花,哥哥嫌太女孩气,所以我又在背面绣了一朵风霜傲骨的梅花。” “还有荷包里的银子根本不是二十五两,而是二十三两。”青年男子也非常肯定的接口道。 “你胡说,刚才你明明说在百药堂卖了二十五两药草的,怎么会只有二十三两?”壮汉一听,立即想也不想的喊道。 “那是以为哥哥看我喜欢这些绣花,刚才又为我买了二两银子的布,准备回去让阿娘开春为她裁件新衣。”小姑娘拎了拎一旁的小包袱,得意道。 “好了,现在已经到揭晓答案的时刻了,刚才两方的答案相信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所以具体荷包是谁的,接下来就交给大家明辨吧。” 左沐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退后几步,准备将主场交给老者, 却见那壮汉终于沉不住气急眼了,上前就欲直接抢荷包。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妖言惑众,看到了吗?根本没有人相信你,快把我的荷包拿出来还给我。” “别急呀,有理不在声高,碗揭开,真相自然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旁边有人一见,急忙伸手拉住了他。 “对呀,朱老不还在这呢吗?他老人家可是一辈子说一不是二,刚正不阿的很……” “荷包里确实只有二十三两银子。”就在众人恍神的片刻,那老者已打开荷包清点完了金额。 “胡说,明明是二十五两,怎么会少了二两,是不是你这老头趁大家不注意寐了银子。”壮汉一听,立即想也不想脸红脖子粗的抬道。 “简直胡闹,老夫活了一把年纪,从未动过钱财动过心,别说你这二两银子,就是二千两银子放在这,老夫又何尝看在眼里?”长者一听壮汉的话,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道。 “你知道这是谁吗?就在这胡言乱语!”旁边有人自是明眼人,将老者的身份及时公布了出来,“这位可是德济堂的老神医,年近六旬了,依旧耳聪目明,下针如神,并且每月为大家义诊,从他手里不知捞回了多少条人命,但是人家除了必需的药材,从来不额外加收银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二两银子。” “就算是个神医,那你也不能胡言乱语呀?那荷包明明是二十五两,您怎么可以说二十三两呢?” 壮汉得知这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朱神医后,也是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台阶可以下,只有梗着脖子,继续犟到底了。 不得不说,左沐这招转移矛盾还是很成功的,现在已经用不着她出马了,她可以一言不发的,悄悄退到一边看热闹了,但就这个老头,肯定就能将这小子给收拾好了。 “你这厮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怀疑朱老呀?”见壮汉这样说,立即就有人打起了抱不平,“人家兄妹俩刚才不就说,荷包里只有二十三两吗?我看这荷包压根就不是你的……” “对呀,明显就不是他的吗?哪有自己的荷包,连上面绣的什么花的都说不清楚。这上面明明总共加一块只有三朵花吗?” “就是,大家看这荷包正面的花也是,这不是真真的就是两朵桃花吗?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能认出来,他一个壮汉,怎么会连桃花都不认识?” “由此看来,这壮汉才是真正的骗子呀,可真是狡猾的很,大家伙竟险些刚才被他给骗了。” 荷包在人群中间传递着,众人边看边议论道。 “胡屠户,只是让你为客栈送块肉而已,你怎么还在这里惹上了事?”原来竟是客栈的老板娘外出办事回来,看到胡屠户诧异问道。 “唉哟喂,我说这壮汉怎么看着这么面熟呢,这原来就是隔壁四方镇的胡屠户呀?这人可是奸诈的很,平时卖肉就没有少缺斤短两,老板娘您怎么找他送肉,就不怕他黑你的银子呀……” “我和他也不熟,哪知道他还有这底细,”老板娘一听胡屠户竟是这样的人,连忙向众人解释道,“这不是隔壁李掌柜家的介绍的吗?说是她远房的表弟,让照顾一下生意。” “你这对别人生意照顾的可挺好,可是人家却是砸您家生意来了,你自己看,你这客官的荷包都差点被他骗到手。” 118真相大白(3) “哎,对了李掌柜呢?刚才不还在这呢吗?这会怎么没人了?”不知谁提了一嗓子,众人一瞅,那李掌柜果然不知何时溜之大吉了。 “别找了,肯定跑了,我看呀,他们才是同伙呢,大家也别瞎站着了,赶紧把这害人的胡屠户送去官府吧……” 一伙人说到做到,在朱神医和老板娘的主张下,很快就扭送着胡屠户真的去了官府。 而此时,左沐主仆三人,正在龙泉镇的大街上,兴高采烈的东逛逛西买买。 “王……公子,您可真厉害,难道您真的能掐会算?”想起刚才客栈不可思议的一幕,紫烟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要是一般人,刚才怎么就能一眼发现破绽,知道是这壮汉偷了钱包呢?”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是她紫烟,顶多也就是怀疑怀疑。 哪能像王妃这般,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疑点,迅速确认双方的身份,然后再设套让对方往里钻,只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让真相公诸于世了。 这反应能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紫烟想着,对左沐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由衷的敬佩。 “哈哈,你这么说,本公子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了,”左沐唰一下打开手中的纸扇,点了点自己的算子傲娇道,“给你交个底,我是真不能掐也不会算,眼力也很一般,而不一般的,只是这个鼻子而已。” “此话怎讲?”紫烟激动的拉着左沐追问道。 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刚才破案的事,不是应该和眼有关吗?怎么和嗅觉挂上钩了。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左沐故作神秘道。 “王……公子,您就别故意吊我的胃口了,拜托拜托,您就给我解解惑好不好?”紫烟拉着左沐不依不饶的求道。 “哈哈哈,其实呢,待我给你揭晓答案,你就发现,其实整件事情都很简单了。” 左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得意的解释道。 “首先呢,从最初开始,那壮汉那么大的块头,却放着宽敞的大厅不坐,偏编挤到我们那个小角落里吃饭,这就足够引起了我的怀疑。 其实呢,那壮汉一身的腥臭味,明显是一个屠户出身,结果最后结账时却出手如此阔绰,这就更值得令人深思了。 因为看他的穿着,及他过来时那店小二最初鄙夷的眼神,他平时应该是个拮据小气的人,可今天他却突然变得出手如此大方,说明不是得了意外之财,还能是什么。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再说说那个荷包。 当然这也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如果不是亲手拿到这荷包,我怎么敢百分之百肯定,这荷包就是那兄妹俩的呢?” “哦,一个普通的荷包而已,能有什么玄机?你又是怎么发现的?”连一旁的安嬷嬷也忍不住出口问道。 “那荷包明明是从胡屠户身上掉下来的,可是上面却有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并没有粘染多少腥臭味。 很显然,它是被一个和药草打交道的人长期随身携带,刚到那屠户手上并不长。 而反观那兄妹俩的装扮及言辞,平素就是以采摘药草为生,这样一想,真相不就大白了吗? 总之来讲,这整件事,整个一漏洞百出,疑点重重,所以,略加分析,自然就得出答案了呀!” “嗯,好像确是这么个道理!”紫烟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进一步追问道,“只是那老者呢,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来做见证人,你又怎么能确信他会为我们撑腰?不像李掌柜那般包庇那胡屠户呢?” “这个嘛,说起来真是既复杂又简单……”左沐意味深长道。 “既复杂又简单?这又是如何解释?”紫烟被左沐绕得一愣一愣的,满头雾水问道。 “说它复杂呢,是因为,选择这个人选呢,真的是至关重要,要很谨慎。 他呢,既要有一定的年纪,有威望,又要一身正气,能主持公道,敢讲真话。 关键的一点呢,还得眼不花,耳不聋,起码得能数清荷包里的银两,还能看清荷包上的花,说出花名,分清是几朵,最后还有,他得针对那壮汉的质疑,敢于出口反驳呀?” “嗯,在理,那简单呢,又怎么讲?”申淼若有所思道。 “至于简单嘛,当然顾名思义就是很简单呀。能选那位老者,靠的就是本尊这个灵敏的鼻子呀。”左沐又得意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卖弄道,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啦?就这么轻轻一嗅,我就能从一堆人里分辨出来,哪个今天和药打过交道,都粘染了什么药,再一接触,就能进一步准确出他究竟是个医者,还是个病人? 所以呢,老人第一时间站在那里,远远的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再一看仙风道骨,明明就是一副神医妆扮,并且我也很确定,他肯定也早闻到了壮汉身上的腥臭味,发现了异点……” “哦,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来着。”紫烟听了左沐的分析,恍然大悟的感叹道。 “当然有道理啦,事实证明,不仅很有道理,而且还很实用,对吧?”左沐得意的表功道。 “天哪,公……公子,你竟然还会断案子,老奴怎么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听完左沐完整的讲解,连一旁的安嬷嬷都忍不住交口称赞道。 “哈哈哈,本公子的本事还多着呢,以前你们就慢慢见识吧……”左沐摇着折扇更是意义风发了。 可是,她笑声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公子……公子,请等一下!” 左沐本以为是喊别人,她在这龙泉镇又不认识什么人。 可是打量了一圈,由于此时已经是大年三十下午了,街上行人已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而能称得上公子的好像更是寥寥无几,看来看去也只有他们了。 左沐转身循声望去,就见那兄妹俩大汗淋漓的追了上来。 119回家过年 “公子,您真是让我们兄妹俩好找呀!您刚才怎么悄没声的就走了,并且还走这么快,害的我们半天都追不上。”小姑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搂着肚子抱怨道。 “小水不得无理!”男子轻声斥住妹妹,方对左沐郑重一辑道,“刚才多亏公子相助,我们兄妹实在感激不尽。” “客气客气,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左沐连忙伸手扶起男子,像模像样的客套道。 不料,男子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胀鼓鼓的帕子,就往左沐手里塞,“这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还请公子您收下。” 左沐用手一摸,乖乖,这帕子里竟是沉淀淀的银子。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银子是你舍命摘药草挣的,回家还有大用呢,我们可不能收。”左沐想也不想的忙将银子又塞还给了对方。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如果不是您刚才出手相助,这银子可能早已落到了歹人手里,所以,只给公子分出十两来,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关键是这三两银子,一会我们兄妹还要再置办些年货,所以不能给您分再多了……” 男子真心实意的解释着,不由分说,拿起帕子就直接硬往左沐怀里塞, “阿娘从小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坚决不得让好人吃亏。所以这银子今天无论如何您必须得拿,否则的话,您就是陷我们兄妹于不忠不义。” 安嬷嬷一看这情形眼睛都直了,这……成何体统? 她们公主可是女儿身呀,怎么可以和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拉来扯去,说明迟那时快,安嬷嬷一把将银子给抢了过来。 “这就对了嘛,公子是好人,自然得有好报。我们走了,但愿咱们来日还有再相逢的机会。”男子见银子终于送了出去,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拉着妹妹就欲欣喜的往回走。 “这……这……”兄妹俩完成任务是长出了口气,安嬷嬷拿着银子却是一脸的为难。 十两银子呢,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小菜一碟,而对于这兄妹俩,可能真的是半个家当了。 “那个,二位请留步!”左沐略一思忖,出声喊住了对方。 “恩人还有何吩咐?”男子回过身,疑惑问道。 “这样吧,十两银子还是先交给你们。”左沐拿过银子上前一步,又塞到了男子手里。 “您这是作何?” 看着手里的银子,男子瞬间又急了眼,作势又要往左沐怀里塞,却被左沐抬手制止了,“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请问二位可是住在这附近的村庄?” “哦,这是当然,我们就住在那片山脚下的桃花村。”男子指着远处的山脉实话实说道。 “只是我们住在桃花村,和这些银子又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小妹见状,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这样,我们三人正好现在无处落脚,这样可好,这些银子就当作是租金,这个年我们三人就在您家中过了,”左沐想了想,耐心的向兄妹俩询问道,“您们呢,什么时候觉得十两银子的房租住够了,我们三人就再走,如何?” “去我们家过年,那敢情好。阿娘最喜热闹,知道我们今年请了恩人回家一起过年,一定高兴坏了。”小妹一听说这三人要去自己家里过年,立即兴奋的扯着左沐的衣袖喊道。 “小妹不得无礼,阿娘叮嘱的话你又忘啦,姑娘就要有个姑娘家的样子。”男子嗔怪完小妹,又忙转身对着左沐一辑道,“恩人能屈尊大驾寒舍,阿来一家自然求之不得。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来,这是我妹妹小水,对了还没有问您三人该如何称呼呢?” “这个……”听到这个棘手的问题,紫烟和安嬷嬷对视一眼,均是一愣。 “哦,阿来你好,我叫阿木,这是我二弟小烟,这位是我阿娘!”左沐想了不想的指着安嬷嬷和紫烟介绍道,“你以后喊我阿木就好。” “公……公子……,这样真的合适吗?”听左沐这么介绍,安嬷嬷难为情问道。 “阿娘,阿木不是外人,以后在他们兄妹面前,你们不用再按以前的约定,喊我公子什么的,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左沐安抚的拍了拍安嬷嬷,转头对着阿木随口胡谄道, “你休莫见怪,我们一家三口本是上京投奔亲戚,结果不料一打听才知道亲戚竟半年前就搬了家,临走前,还因为好赌欠了别人一屁股的债,那个没有办法,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才被迫扮成主仆三人。” “理解理解,出门在外,怕人算计,有所乔装,也实属无奈之举。”阿木点了点头,认同道。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去你家,那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吧,” 左沐见事情有了眉目,连忙吩咐道, “我们现在立即回客栈退房,正好你们趁此机会也可以再置办些年货,一会咱们在客栈门口集合。对了,你们一定要多买一些,把我们的那份也加上。” “是是是,你们尽管放心,寒舍虽然简陋,但是肯定能让你们吃的饱穿的暖。那咱们一会客栈门口集合。”阿来兴奋的拉起小水道,“小水,快走了,我们抓紧时间去买东西,别让阿娘在家等急了。” 终于,等一行人退完房,买完东西,又翻山越岭风尘仆仆赶到桃花村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所谓桃花村,其实是座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中的小村庄,山谷的每个出口都种了大片的桃花,将村庄层层环绕,极为隐蔽。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还是天黑的缘故,月光下,左沐竟觉得这桃林处处充满陷井,好像是一个奇怪的迷宫,道路蜿蜒曲折,每个出口看着都一样,又好像哪儿不一样。 反正她估计,如果不是阿来亲自在前面带路,凭着她们三人的能力,累死也不一定能够走出来。 终于出了桃林,远远的左沐就看到一片灯火通明,可是待仔细一看,她又不由得心头一震…… 120不被欢迎的客人 完全出乎左沐意料的是,她以为所谓的小山庄,肯定是低矮的茅房,土坯的院子,说不上寒酸,最起码也和大气沾不上边。 而此时站在山坡上看到的情景却恰恰相反,错落有致的村舍,让左沐眼前不由一亮: 只见,青一色的山石砌成的四四方方的大院子,家家户户青砖青瓦三间主屋,左右各两间偏房,窗几明净,整齐利落。 可能时值春节,各家各户门口还都统一挂着醒目的大红灯笼。 如果你以为只有这些就错了,就见几排房子中间,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旁种着垂柳和一些果树。 微风吹来,树枝轻摆,像在跳着妖娆的舞。 小溪、垂柳和两旁的房屋,一动一静,一刚一柔,相得益彰。 不知道的,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深山中的小村庄,就连她们刚刚离开的龙泉镇,都没有这么大气统一的布局。 左沐心中感叹着,在阿来的带领下沿着小径,又拐过几个弯,终于走到了村口,远远的就见柳树下有个身影静静伫立着,正焦急的向远处张望。 “阿娘!”刚拐过弯,小水看到身影,亲昵的喊了一声,率先跑着,一头就扎了过去。 “小水回来了?和哥哥跑了一天,可是累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妇人侧对着她们,左沐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听这声音,唔哝软语,温柔之至,从里到外没有一点山野村妇的粗俗。 “不累,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也买了好多好东西,都可好玩了。”小水窝在母亲怀里娇声道。 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挣脱母亲的怀抱,指着左沐她们介绍道,“对了母亲,我们还带回了尊贵的客人呢?您平时不是最喜热闹吗?见了肯定高兴哒。您快看,就是她们。” 在小水的提醒下,妇人转过身,终于注意到了左沐她们。 可是出乎左沐意料的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小水所形容见到客人的喜悦,相反却是一种的淡淡的忧虑。 “不好意思,我们是阿来的朋友,事前没有打声招呼,冒昧前来,打扰了!”见于礼貌,在对方看过来时,左沐连忙客套打招呼道。 结果妇人却只是敷衍的点了下头,就立即走到一边,一改刚才的温柔,沉声唤了声,“阿来……” 阿来见状,连忙追了上去,小声解释道,“母亲休怪,阿来并没有忘记母亲和各位长辈的教诲:随便就将不明身份之人带进村庄,而是这几位恩人确实都是好人,今天也帮了我们大忙,又恰巧年节时无处落脚,所以就……” 待阿来娓娓道来,将今天的事情大概叙述了一遍,妇人貌似总算松了口气,但是却依旧没有表态。 这样以来就有些尴尬了,左沐等人都几乎到了家门口,可是这房子的主人却明显的不欢迎。 见此情景,连一旁的小水都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严肃。 难道大过年的几人还需要再返回龙泉镇不行?左沐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不过,想也是,这小山村如此独特,连左沐这外人一看都能猜出背后机密重重,主人有所顾虑自然也是在所难免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家既然不欢迎,何必让阿来兄妹夹在中间为难呢。 “要不……”见阿来如此为难,犹豫了一下,左沐正要上前请辞,却被紫烟拉住了,“那个……,不若我去劝劝吧?” “小烟,凡事不可强求!”左沐轻声叮嘱道。 “大哥放心,小烟都知道!”紫烟挤了挤眼,调皮道。 因为离的并不远,左沐是能听到紫烟说的话的,紫烟听话的并没有刻意要求什么,大致也只就是介绍了一下她们娘三的情况,说她们并不是坏人之类的, 然而离左沐奇怪的是,那妇人竟然长松一口气,忽然就答应了。 “如此,倒是为娘错怪你了!”妇人拍了拍阿来轻叹道,转身就换了副面孔热情的招呼左沐等人进来, “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大家快快请进,年夜饭早已备好了,说话就能端上来吃。” 原来村口最边上的这座院子,就是阿来的家。 “实在不好意思,冒昧前来,叨扰了!”安嬷嬷作为长辈上前客气道。 “赶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坏了吧?不若,我先带着你们去看看房间,收拾出来你们一会也好休息。” 打开大门,众人走进院子,阿来娘热情的接过左沐手中的包袱,揩着安嬷嬷率先朝着东厢房走去,最后还不忘扭头吩咐阿来兄妹一声,“阿来、小水,饭就在火上笼屉里,一会你们先端出来摆好。” 说实话,灯光下的妇人真的很美。 三十多岁的年纪,鹅眉脸,柳叶眉,身姿丰盈,虽然身穿粗布青衣,却裁剪得很是得体,浑身上下干干净净,衣服上几乎连个褶皱都没有。 这举止行为,哪像山野村妇呀,恐怕说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都没人会怀疑。 事情有了转机,总算有了落脚之地,左沐也未多想,跟着阿来他们准备前往灶房帮忙。 众人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阿来哥哥!阿来哥哥” 左沐转身,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溜烟从外面跑进来,一个猛扑进了阿来怀里。 “哎哟,原来我们的小虎子来了,一天没见阿来哥哥是不是又想我啦!” “嗯,想了!”虎子人如其名,长得虎头虎脑,“阿来哥哥,你这次进城,有没有给我捎什么好东西呀?” “当然捎了,今天阿来哥哥可是一听都记得小虎子的要求,快看给你买了多少炮仗,”阿来拍着自己的小包袱炫耀道,“一会你负责去把大家都喊来,阿来哥哥去后山领着大家放,每人都有份,好不好?” “好呀,好呀,虎子最 121没有亲戚 “那你先去玩,阿来哥哥这还有客人,先去张罗吃的了,吃完了,再找你玩好不好?”阿来哄好虎子,转身率先进了最里间的灶房。 所谓的灶房其实就是两间西厢房,一间用来做仓库存放吃食,另一间隔成两间,里面做饭,外面做饭厅。 左沐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餐桌餐椅一应物品摆的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 虽然说不上十分华贵,但是却抵得上普通殷实人家的用具。 “嗯!”虎子乖巧的应了声,转身刚要走,小鼻子忽然在空中嗅了嗅,转身扑过去又一把抓住了小水的小包袱,“小水姐姐,阿来哥哥给我捎了炮竹,你就没有给我带些别的吗?” “小虎子,昨天晚上可是你说的有炮竹就行了,现在你怎么又变卦了,那你都想要什么呀?”小水伸手弹了下虎子的小脑门,打趣道。 “比如那个什么糕之类的?”虎子舔了舔嘴唇,又使劲蹭了把鼻子,干脆直接动手去抢小包袱道,“哎呀,我的好小水姐姐,你就快拿出来吧,我都闻到甑糕的甜味了。” “哦,原来是某个小孩子有了烟花炮竹,还想吃甑糕啊,你可真是馋猫鼻子尖,”小水故意将小包袱举得高高的,捉弄虎子道,“不过呀,不好意思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因为被你小水姐姐我全都吃完了。” “啊……”虎子一听都快哭出来了,“小水姐姐坏,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你了。” 阿来听到动静,从门口探出个头,嗔怪道,“好了好了,小水,你就别逗他了,快把甑糕给虎子拿出来。” 说完,转头看到左沐,又连忙解释道,“那个恩人可能还需要麻烦你们再稍等一会,我把中午打包的饭菜也顺便热一下,一会大家一起吃。” “没关系的,要不我一块去帮忙吧?” 左沐捋了捋衣袖,刚要上前,却被阿来拦住了,“不用不用,您就在这间等会即可。” “姐姐,好姐姐,就给我吃吧?”边上,虎子还在期期艾艾的求小水。 “不给!就不给!”水小伸了伸舌头,抱着小包袱扭身跑远了。 “姐姐……小水姐姐……” 虎子喊着,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两人在院子里东躲西闪,转来转去。 “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东厢房里传来妇人的叹息声,“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我这姑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长这么大了,愣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哪里哪里,小孩子家贪玩吗?还不都是一样……” “你这两个公子看着长得倒是长得白白净净,比我这丫头还听话……” 两个已为人母的人,在东厢房里宣喧着收拾东西,阿来在灶房里忙着端饭、热菜,小水和虎子两个人在院子里嬉戏打闹。 看着这祥和的一幕,左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呢?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还有这妇人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一开始不同意的,现在为什么又这般热情了呢? “紫烟,你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吗?”左沐拉住身旁的紫烟轻声耳语道,“还有你刚才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这妇人前后态度会有这么大改变?” “我……我能说什么呀?您离那么远,不是都听得见吗?”紫烟眼神躲闪了一下,轻声解释道,“再说了,我们是阿来的大恩人,人家对咱们好还不是应该的呀?” “可是,阿来娘最初的时候明明是不太情愿的呀……” 左沐还想再和紫烟分析分析,却不料那丫头一闪身跑了,“大过年的,您就别瞎想了,我去灶房给阿来帮忙去了哈!” “这丫头……”左沐摇了摇头,轻叹道,“不对,还是哪里有些奇怪?”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虎子已经抱着一大块甄糕进了那间库房,原来竟是小水被妇人喊去支走了。 说是库房,其实也就是堆放了些动物的皮毛、晒的腊肉、菜干之类的,角落里还放了一张床,看样子应该是阿来平时住在这里了。 虎子也不客气,爬上个凳子,趴到床边就狼吞虎咽大吃起来,一时间蹭的鼻子、小脸蛋上都是糯米粒。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小模样,左沐心中一软,忙轻声劝道,“虎子,慢点吃,小心噎着!” 虎子抬头,嘴里还含着满满一大口甄糕,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左沐,好像刚发现她似的。 左沐上前掏出帕子,帮他轻轻擦拭着小脸蛋,“这甄糕有这么好吃吗?” “有!”虎子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用塞的胀鼓鼓的小嘴,口齿不清的问道,“可是,你是谁呀?” 看小家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左沐含笑又帮其整了整衣襟回答道,“我是你们这里的客人呀!” “客人?”虎子困惑的用手抓了把脑袋,“那客人是什么呀?” “客人?”现在左沐困惑了,这小家伙怎么连客人都不知道。 “客人就是来你们家做客的人呀,比如你们家远房亲戚或父母的好朋友之类的。”想了想,左沐耐心的为小家伙解释道。 “哦,这样啊!”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不想追究了,虎子又低头吃起了甄糕。 就在左沐以为他沉迷于面前的美食,不会再理自己,起身准备也去给阿来帮忙时,忽然听到身后他又低声说了句,“我们家从来没有客人,因为我娘亲只有一个人,没有朋友,我们家也没有亲戚。” “没有亲戚?”左沐一愣,回身,小家伙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虎子,你是不是不太懂亲戚的意思呀?亲戚呢?就是你娘亲或你父亲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他们的亲人,所有所有这些都叫做亲戚。” 左沐返身又坐回到凳子上,耐心的为小家伙解释道, “就算你娘亲没有兄弟姐妹,那这村子里,总会有你父亲的兄弟之类的呀,那些叔叔伯伯,还有他们的孩子都算是你的亲戚呢, 可能是因为你们住的近,走动多,所以平时把亲戚的定义淡化了吧……” 左沐还在耐心的向虎子解释亲戚的定义,不料,虎子下面的一句话,瞬间驳的她牙口无言…… 122村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父亲 “父亲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有父亲!”虎子看着她一脸认真的问道。 “父……父亲……”看着小家伙稚嫩的小脸,左沐忽的有些心酸,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父亲的定义, 最终,她只是抬手轻了拍小家伙的头顶,心中的千言万语终化成了一句感叹,“唉,可怜的孩子!” 不料,左沐满腔心酸,虎子却没事人一样,疑惑道,“可怜?客人哥哥,你为什么要可怜我呀?” “我……”左沐真的有些无言了,噎了半晌,只有实话实说道,“自然是因为你没有父亲呀? 父亲……,该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很伟大很伟大的男人! 他和你娘亲一样爱你,他可以无怨无悔的为你、为这个家付出他所有,而他自己却别无所求!” “哦,原来这样啊,听着貌似还不错!”虎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的反驳道,“可是,我并不觉得没有父亲就很可怜呀? 你看我们村里,不仅我,所有的孩子都没有父亲,但是我们得到的爱并不比别人少,生活的也一直都很快乐呀!” “什么?怎么可能都没有父亲?”左沐失声问道。 “怎么没有可能?阿来哥哥就没有呀!”虎子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反正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听这里的人提过父亲,也没有见过别人的父亲。” …… 左沐真的惊呆了! 怎么可能会这样?一个村子里的孩子都没有父亲?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现在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阿来家里究竟少什么了? 少个男主人! 好像自从她们进门,这家里除了阿来娘就没有旁人,更没人提一句关于男主人的事。 “对了,客人哥哥你是从哪里来呀?”虎子毕竟年龄小,自然看不出左沐的思绪翻动,吃了两口甄糕,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哦,怎么说呢?只能说我前段时间刚去过定城吧。”左沐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随口答道。 “定……定城?真的吗?”虎子激动的啪一下推开甄糕问道。 “对呀!怎么了?”左沐一头雾水的看着虎子,不明白定城这两个字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害的小家伙竟连最爱的甄糕都不吃了。 “客人哥哥,你说的定城,就是就是……”虎子激动的紧紧抓住左沐的衣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就是是那个有康王的定城吗?” “康王?”相对于刚才虎子的激烈反应,现在真的轮到左沐不淡定了。 她觉得自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情况? 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稚儿?竟然会知道定城里有个康王? 是,她左沐承认:晓司马铖年轻时确实英勇善战,又有作战天赋,素有战神之称,影响力很大,但是也不至于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呀。 “是那个定城,只是虎子,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呀?”左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的问道。 “客人哥哥,客人哥哥,那康王到底长得什么样子?”虎子并没有回答左沐的问题,扯着左沐的衣袖继续追问道, “他长得是不是真像画中画的,高大英雄像天上的神仙下凡?” “他……他……”左沐心口莫名一痛,正想着到底该如何回答虎子的问题,却被突然出现的小水打断了, “虎子,你又瞎捣蛋什么呢,阿木哥哥,快来,大家一起去吃年夜饭了……” 年夜饭做的相当丰盛,加上阿来带回来的吃食,林林总总摆了一大桌,可是想到刚才和虎子的对话,左沐这顿饭吃的却味同嚼蜡。 离奇的山村、蹊跷的缺父家庭,还有虎子对康王的莫名崇拜,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奇怪,左沐总觉得这山村后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一时间她还没有找到突破口而已。 “阿来哥哥,阿来哥哥,快快快,大家都等着你放炮仗呢?”吃完饭,左沐刚放下筷子,就见虎子又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身后跟了一大群的孩子,希冀的看着阿来和他带回来的那个小包袱。 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炮仗确实是个稀罕物。 左沐一见,连忙向紫烟使了个眼神,紫烟会意,拉上一脸懵圈的小水转身回了房间。 阿来领着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左沐寻思着去帮安嬷嬷、阿来娘收拾一下东西,刚转身,不期然竟被一个小手拉住了。 “客人哥哥,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做炮仗好不好?它会自己炸开,发出很大的声音,可好玩了。” 左沐转身,就见虎子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 左沐瞬间心头一暖,“好吧,哥哥和你们一块去。” “好了,就在这里了,”一行人来到桃林边,阿来指着结着厚冰的河面拍板道,“这里即不用担心会危害果树,四处又空旷方便大家观赏,就这里了。” 阿来说着就要拿出仅有的一些炮仗,却见两个身影各背着一个大包袱狂奔而来,“等一等,等一等,我们来着好东西来了!” “小水,你们这是?”阿来疑惑的打开包袱看到里面满满的烟花,惊讶道,“你……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烟花?当初看到这么大的包袱,我还以为是你们的行李呢?这得花多少钱呀?” “这个嘛,天机自然不能泄露。”紫烟得意的一挥手,招呼孩子们道,“快,大家过来,把这些烟花都在河面上摆好,一会挨个放给大家看。” “天哪,怎么这么粗这么大?”虎子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粗大的烟花,质疑道,“难道这烟花,比炮仗还好玩吗?” “当然啦,不仅很好玩,一会放出来,还很好看呢!”小水冲过来拿过最大的一个烟花,点着虎子等人讲解道,“我上次在城里可是见别人放过一次,就这么轻轻一点,这些花就能直接上天,在天上开呢。” “哇,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要看我们要看。”孩子们一听说烟花这么神奇,雀跃着请求道,“小水姐姐,你就快给我们放一个吧?” “不行,第一个烟花,不能让小水姐姐放!” 123完璧归赵 “不行,第一个烟花,不能让小水姐姐放!”虎子一听,立即跳出来大声制止道,小小的身躯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扭身使劲一扯,将左沐拽出来了人群,“第一个烟花必须要让人这位客人哥哥放! 因为客人哥哥知道……” 左沐本还想推托,可是一听话音,知道她再拖下去虎子肯定又会说出那人的名字,连忙从小水手里夺过了燃烧的蜡烛,“好好好,第一个我来放,这下满意了吧?” “太好,太好喽!”虎子高兴的欢呼道。 “来来来,大家都随我到桃林里去,既方便看烟花,又安全。”紫烟一把抄起虎子,领着孩子们去了桃林。 左沐做好准备,将那个最大的烟花点燃的瞬间,一转身,也迅速冲进了桃林。 “嘭……嘭……嘭……” 随着身后几声闷响,等左沐再转身,就见一个个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了天空,在夜空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环。 它们的形状和颜色各不相同,有五颜六色的满天星、国色天香的牡丹……许多许多 一朵朵在夜空中尽情绽放,美的不可仿物。 一时间望着这美丽的烟花,左沐心中竟升起莫名的感动。 而最让她动容的,却是绚烂夜空下,孩子们那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孩子们彻底沸腾了,激动的冲到河面上蹦啊,跳啊…… 看着孩子们满足的笑容,左沐瞬间觉得一阵释然。 其实人生在世,未尝不像这烟花。 只要过程美丽,又何必在乎长短。 纵观司马铖铖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前半生极其风光,受世人追捧,连几岁稚童都能将其视成偶像,可是后半生呢,却突然跌下神坛,日日在仇恨中度过,天天机关算尽,只为报复那些加害过他的人。 想通这些,左沐忽然觉得司马铖其实也没那么可恨,甚至心中对他隐隐有些可怜。 今天是除夕夜,不知在遥远的康王府,他正在干什么呢? 这个年,他过得好吗? 望着远处那悄悄躲到乌云后面的月牙,左沐忽然生出几分挂牵。 “公子,看这是什么?”左沐正想着,忽然眼前一道东西晃过。 “紫田暖玉?!”左沐回神定睛一看,立即欣喜的一把攥在手里,“紫烟,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个……,其实是我来之前王爷给我的,让我完璧归赵。”紫烟小心帮左沐戴上玉坠,垂下眼睛,低声道,“他说这本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夺走它。” 怎么会这样?司马铖将玉坠又还给了自己?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远处一个小身影又飞扑了过来,“客人哥哥,客人哥哥,你来和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好不好?” 原来竟是不知不觉间烟花已经放完,虎子又来盛情邀请她了。 自从这孩子听说左沐见过康王后,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估计现在在他心目中,左沐的形象已经远远赶超阿来了。 完璧归赵也好,这样两人终于再无恩怨,两清了! “走,难得过个好年,哥哥这次一定和你们玩个痛快!” 左沐长出一口气,放下心中所有羁绊,迅速融入到了孩子们的游戏中。 一晚上,她都在左扑右闪,和孩子尽情的嬉戏,玩呀、笑呀、闹呀…… 欢声笑语,在山谷中响彻了一夜。 左沐觉得这是她两世以来过得最痛快的一个春节。 当然不只左沐这么想,一旁的紫烟看着看着,竟也悄悄流下了眼泪。 “傻丫头哭什么?大过年的,主子难得这么高兴,我们也应该跟着高兴才是。”安嬷嬷虽嘴上这么劝着,可自己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见公主这般笑了。 晴朗的冬日,阳光普照 左沐一大早就领着一帮熊孩子去了桃林边踢蹴鞠,安嬷嬷、阿来娘则伙同一群妇人聚在小溪边说说笑笑扎花灯。 众人正忙碌着,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满头大汗跑了过来,撅着嘴不满道,“安娘娘,你管管你们家阿木好不好?昨天冰壶比赛,他就得了第一,今天蹴鞠他又是第一,他什么都这么厉害,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黑娃,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我怎么记得是早上你们非拉着阿木一起玩的,现在你又嫌人家太优秀了。没人家本领强,你倒是努力练习呀?只告状,顶个屁用! 再说了,以前你们每次都赢阿来的时候,也没见阿来告过你们的状啊。”旁边一个圆脸的妇人瞟了黑娃一眼,打趣道。 “就是,刚才虎子、小水他们来可一个劲的夸阿木聪明,现在你们男孩子又一个个的轮着番的过来告人家的状,你们这般反复,倒是难为了你安娘娘不是?” 阿来娘见状,也忍不住笑着插嘴道, “黑娃你倒是帮你安娘娘拿拿主意,她倒是该听虎子的表扬他,还是听你们的骂他呢?” “这这……”经众人一番说,黑娃一张黑脸红了黑黑了红,一时间愣是不知该如何选择。 “瞧你们把孩子难为的,”安嬷嬷见状笑着起身,帮黑娃擦了把脸上的汗,“你去把阿木叫来,就说我吩咐的不准再疯玩了,赶紧领着孩子们过来帮大人们扎花灯,明天就元宵节了,他不还想着在桃林里办灯展呢吗?” “嗯,知道了。”黑娃得了命令,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孩子……”安嬷嬷望着黑娃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 过年这段时间,左沐真的是玩疯了,天天变着花样的教村里的孩子们玩, 什么蹴鞠、冰壶、溜冰……,游戏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这么多年,安嬷嬷愣是第一次知道:公主竟这么爱玩,还这么会玩。 另一边,左沐收到命令立即听话的散了伙,准备跟着大伙回去帮忙。 忽然,走着走着,左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好像不远处有什么异响。 “怎么了?”一旁的阿来见左沐突然定在那里,好奇问道。 “好像有马蹄声。”左沐随口道。 “不可能,村里没有马,除了你们也从来没进过外人。”阿来不以为然,随口反驳道。 左沐俯身将耳朵贴在地上,少顷,起身肯定道,“我确定,两匹马,铁蹄,速度很快!” 阿来一听,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拉起左沐奔上了附近的一处山坡。 二人极目远眺,远远的果然有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载着两个铁塔似的男人正朝着山村一路疾驰而来。 阿来本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山谷里的桃林阵会阻碍对方,但让他震惊的是,对方入了桃林,根本如入无物之境,一阵风似的朝着村庄袭来。 “快,找阿娘去!” 124不速之客 “快,找阿娘去!” 阿来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撒腿率先朝着一条小径冲去。 阿来毕竟从小在山上长大,跑起山路来,左沐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再加上左沐也仅知道一条回村的路,所以等左沐七拐八绕、气喘吁吁跑到村口时,就见阿来娘已领着众人一脸凝重的站在门村口,身后但凡能拿的动武器的妇人和孩子,手中均握着砍刀和棍棒。 “他……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你们这样无异与以卵击石,以我的建议,妇人和孩子还是先躲起来避避吧。”左沐看着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想到双方实在力量悬殊,好心劝说道。 “不,我们桃花村的人坚决不做缩头乌龟,就算死,我们也要站着死。”虎子用小大人的口气朗声答道。 “好孩子你说的都对,但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人家身强身体,而我们却老的老弱的弱,大家这样一味硬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样吧,十二岁以上的男孩留下来,妇人和孩子都先回到院子里去……” 左沐正劝说着,就听身后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转头,就见两个铁塔似的男人已旋风似的刮到了自己身后。 形势已刻不容缓,没有布局的时间了。 “紫烟……”迫不得已,左沐顺手夺过一把砍刀,喊了声紫烟,一跃朝着领头的男人砍去,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结果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这厮的功夫竟远远超出左沐的想象。 只见他奇怪的看了左沐一眼,轻抬右手,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稳稳接住了刀刃。 然后手腕一转,轻轻往旁一甩,砍刀从左沐手中脱盈而出,径直朝着一旁的石墙飞去,深深嵌进了石墙内,只留刀柄还露在外面。 我去,这么深厚的内力!捎带着被甩飞出去的那一刻,左沐在心中默默的想。 “王……,大哥你没事吧?”紫烟眼疾手快,飞身接住左沐,紧张问道。 “我没事!”左沐从紫烟怀里挣出来,转眸望去,就见阿来娘已一脸悲痛的挺身走到了马前。 “不要,太危险,你们快跑!”左沐大喊着,想也不想的扑上去就要再拦。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男子按了按腰间的佩剑,从马上一跃而起…… “扑通!”紧接着传来很大一声闷响。 惨了惨了,来不及了,伤亡已在所难免!左沐心中一阵哀呼,伤心的闭了闭眼。 “嫂夫人……”一个沉痛的声音取代了预想中的刀剑声。 什么情况? 左沐睁眼转眸望去,竟见两名男子规规矩矩跪到了阿来娘面前。 竟然没有打? 难道是友不是敌? 左沐心中疑惑,却忘了自己还在往前扑,一时没来得及刹车,一头撞在了旁边的树上。 “大柱、成子,你们怎么回来了?”阿来娘出乎意料并没有理会一旁的左沐,而是怔怔的望着二人,半晌才沉声问道,“难……难道还是出事了?” “嗯……”壮汉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重重的点了点头。 “进屋细说吧!” 阿来娘和两名男子打开大门径直进了房间,留下后面一群目瞪口呆的众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很快屋子里传来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初时他们声音还很小,左沐等人听不太清楚。 不过很快,声音就开始变的越来越大。 “不行,我们不走!我不同意。”是阿来娘果断的拒绝声。 “嫂夫人,这是主子最后的意思,要不安排大家今晚就撤离吧,那边什么都已经弄好了,条件并不比这里差。”紧接着,男子轻声相劝的声音也随后传来。 “不,你力哥和那么多兄弟的都在这桃林里,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他们。”阿来娘决绝道。 “可是,如果主子真的走了,就没有人护着你们了,到时候我们又离这么远,真有点什么事也鞭长莫及,你们妇人孩子的可怎么办呀?” “主子那口气不还在吗?他都没有放弃,不到最后时刻,我们大家更不能放弃。你们走吧,我们就当你们从来不曾来过,以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嫂夫人……,您要不再想想,你们的行踪要是真让那些人知道了,大家恐怕全都性命难保,容不得半点闪失呀……,” 男子好像并不愿意轻易放弃,苦口婆心的还再劝,阿来娘却突然打开了门, “走吧!大柱、成子,你们的心意嫂子我心领了。 如果哪天,主子真的不在了,实在万不得已,你们就来把大家都接走吧, 至于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的,这辈子他生,我是他的人,死了,我也做他的鬼!” 就这样,两个男人在村子里前前后后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来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时间虽短,对村子里的影响貌似却很重大。 首先,自从他们二人走后,屋子里很快就传来了阿来娘的恸哭声。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相劝。 左沐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阿来娘在村里的威望很高,村里大小事全都有她来拿主意。而一旦她决定的事,村里无论大人小孩更是全部言听计从,根本没人提出异议。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待哭声终于停止后,虎子娘、胖婶几人才壮着胆子进屋。 左沐是个外人,又牵涉到别人的隐私,自然不好往上凑,只得和安嬷嬷默默回了东厢房。 不过后来听动静,劝了半晌,阿来娘是没有再哭,但是陆陆续续的,又有其他人的哭声不时传出来,最后等黄昏众人再出来时,眼睛均是又红又肿。 村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凝重,连安嬷嬷、左沐辛辛苦苦做好的晚饭,都没有人愿意吃。 晚上,左沐早早的躺到床上,可是直到深夜仍是睡意全无,只得怔怔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凭直觉,她觉得村子里可能遇到了极为棘手的事,而这件事的结果,她们所有村人好像又都无能为力,貌似只有听天有命的份。 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砰砰……砰砰……” 125有贼 “砰砰……砰砰……”左沐正感叹着,忽听外面断断续续传来奇怪的声音。 左沐急忙披衣下床,侧身隐在窗后,就见远处院子角落里,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好像拿着一把铁镐,在低头卖力挖着什么。 而每挖几镐,好像又特别小心谨慎,会不停的东张西望一番,确认没人发现后,再继续埋头挖几镐。 不好,有贼! 她可是听阿来提起过,院子里曾经埋了一个大宝贝,是阿来几年前跟着娘上山采药时发现的一株千年老参。 因为珍贵,所以觉得放哪都不安全,又怕养护不当,人参变坏了,最后四处打听,才终于得到一个法子:将人参密封起来装在陶罐里,埋在院子里。 当时阿来是当玩笑说给她听,还说她要是早来几年就好了,有了她这个神医,他们当时就不会愁这个大宝贝怎么保管了。 思虑间,左沐已从窗口一跃而出,三两步跃到黑影旁,往前一扑,直接将黑影摁在了地上。 “大胆小贼,竟敢偷到爷爷地盘上,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左沐骂着,挥拳就要朝小贼头上揍去, “唔唔,阿木是我!”可是待黑影挣扎着喊出自己的名字时,左沐却不由得愣住了。 “阿……阿来,怎么是你?你三更半夜的在这干什么?”左沐松开阿来,不可思议问道。 阿来先是张望了一圈,确定除了左沐再没有旁人出来时,才掩饰道,“没……什么,我就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转转你会拿镐,还挖了这么一个大坑。” 左沐往前一探,看了看已经露出大半的陶罐,了然问道,“你想偷偷把山参拿出来,然后还不想让你阿娘知道,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现在轮到阿来奇怪了。 “多明显呀,你自己家的东西,你却这般偷偷摸摸的取,难道是为了背着我们,肯定是怕你阿娘知道呗。” “阿木你千万别声张,这事还真不能让我阿娘知道。” 见左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阿来索性直接交了实底,“其实我偷偷取参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有别的大用。” “大用?”左沐上下打量了阿来一眼,疑惑道,“你这哪都好好的,身强体壮,也用不着这玩意啊!” “不是我,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需要它,我必须尽快把这颗老参给他送过去。”阿来已经急的满头大汗,“阿木求你了,这次无论如何你一定帮帮我好不好?” “可是,你现在把它拿走了,事后你阿娘发现了怎么办?我觉得,你可以尝试一下和你阿娘下面沟涌,说不定,你一提她就会同意了呢?”左沐想了想,又小声建议道。 “我何尝不想,可是没用的,阿娘是不会同意我们去那个地方的。”阿来摇了摇头,气馁道。 “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你阿娘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左沐不可思议追问道。 “那……那个……地方离这里说远也远,也不远也不是太远。”阿来顾左右而言,眼神躲闪半天,最终只得无奈道,“阿木,对不起,我……” “好了,不问你了,你也别为难了,我相信你就是。”见阿来如此为难,左沐心一横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帮你,要不然拖的时间长了,你阿娘说不定就真的发现了。” “你……你真的愿意相信我?”阿来欣喜道。 “当然相信,你这样的孩子要是能做什么坏事,天下还真就出鬼了。说吧怎么办吧?是不是把陶罐挖出来就行了。”左沐说着,毫不含糊的夺起铁镐开始挖了起来。 人活着,谁还能没点秘密,像自己,不也整天小心翼翼的守着那个秘密,不能对外人言吗? 所以,阿来对不对她说都无所谓,只要她心中明白,阿来此举绝对不会害人就行了。 “对对对,阿木谢谢你。”阿来欣喜的从旁边协助着,边小声给左沐解释道,“其实,这次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病了,我觉得这株山参或许能帮得上忙,可是阿娘却说,那个地方不是我们应该去的。再说那人在那么尊贵的地方,一定不会缺少这些东西。 可是,我不管,不管怎样,我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把这株老参送过去。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要去尝试,不能放弃。” 有了左沐的帮忙,很快陶罐就被挖了出来。 “可是现在天寒地冻,路又不好走,你一个人怎么走呀?”出了门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山路,左沐担忧道。 “没关系。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走路,我跑的快,天亮的时候,到了镇上就能找辆马车了。你不用担心。”阿来抱着陶罐,拍着胸脯保证道。 “可是你一个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左沐正疑惑着,就听身后啪嗒一声,有一个纤细的身影跳了出来, “我想和阿来一起去。”紫烟从暗影中走出,目光殷切的注视着左沐,小声请求道。 “好,既然如此你俩便一块吧,还能有个照应。”想了想,左沐很快点了点头。 其实她知道,就算她不答应,看紫烟的穿着,可能也是准备今晚上偷偷出去的。 现在有她和阿来一道,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很快到了第二日,是左沐期盼已久的元宵节。 可是本该喜庆的日子,整个村子里依旧笼罩着一层愁云浓雾, 到了晚上,众人期盼准备已久的桃林灯展,果然不仅没有如期开始,甚至就连那些提前扎好的花灯,都没有一个孩子拿出来玩,而是全都悄悄换上了清一色的河灯。 原来竟是家家户户连夜做了不少的河灯,点上了白色的蜡烛,村里几十号人清一色跪在河边在为什么人祈福。 这么喜庆的日子,点这么多白蜡烛,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从头到尾,没有人和左沐解释过原因,就连小水也变得沉默起来,一天都没和左沐说几句话。 当然,她们不说,左沐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126一箭穿心 晚上左沐一个个静静的坐在山坡,看着朵朵莲花在水中盛开,慢慢飘远,最后在入口处又汇聚到一块。 突然左沐好像莫名出现一种错觉,那些五彩的河灯,最后竟组成了一个康字。 真是可笑,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他,肯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左沐甩了甩头,强行摒弃了这个念头,起身走下山坡。 看来今晚必须好好睡个好觉,去去这几天的晦气了。躺到床上临闭眼时,左沐默默想。 转眼十余日过去了,阿来和紫烟一直没有回来。 村里大人小孩都整日缩在房间里,已很少有人出来。左沐闲来无事,一个人天天在后山转悠。 午后,她想着心事,无聊的走着走着,忽然猛一抬头,惊讶发现四周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棵棵的枫树,哪里还有什么桃林的影子。 遭了,不知不觉间怎么走这么远了,眼看天阳已经偏西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嬷嬷该担心了。 想着,左沐调头就往回走,想着赶紧走出这片枫林。 可是,转来转去,走了小半个时辰后,太阳都快下山了,左沐却失望的发现,自己仍是在这一片枫林里转悠,根本没有要走出去的迹象。 总不能是迷路了吧? 左沐思忖着,要不先找棵树爬上去,观察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好了路线才走,总比这样盲目转下去强。 想着,左沐就来到一棵大树旁,撩起衣襟刚准备往上爬,就感觉身后一阵强劲的阴风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连忙一闪身,侧身躲到了树干旁。 就见伴着一阵劲风,一只黄黑相间的庞然大物呼啸而过。经过时,粗大的虎巴带起的落叶,有几片打在左沐胳膊上,隔着衣服都一阵生疼。 一扑成空,庞然大物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猛一调头,虎视眈眈看着左沐。 正面相逢,左沐自然看了个清楚,竟然是一只成年东北虎。 东北虎显然早已饥肠辘辘,并没有给左沐多少反应的机会,长啸一声,又朝着左沐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连忙蹲下就地一滚,成功又躲过了一袭。 而那边东北虎因为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大树上,正有些懵圈。 千载难逢,这等逃跑的好时机,左沐自然不能放过,她就近抱起一棵树,就开始蹭蹭蹭往上爬。 可是爬了一半,左沐一抬头…… 我去,要不要这么寸,左沐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树干上,竟然盘着一条足有一米多长的花斑大蟒蛇。 此刻,见有异物要侵犯自己的地盘,大蟒蛇正张着血喷大口,吐着毒信,虎视眈眈的警视着左沐。 虎左沐打不过,蟒蛇她自然也惹不起呀,痛定思痛,左沐只得弃树,慌不择路的,撒腿像树林深处跑去。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大老虎被撞晕的缘故,待左沐跑出树林时,它好像并没有及时追上来。 太好了! 左沐喘着粗气刚要继续往前走,可是待看清脚下的路,她又不由得无语了。 原来,情急之下,她竟跑到了悬崖边! 好死不死的是,伴着虎啸声,她回头好像已隐隐在树林里奔跑的老虎身影。 该死,此路不通,只能令想它法了。 左沐转身,迈开腿,就准备朝着另一条小路冲去。 可是,脚刚踏出去一步,却听嗖的一声,好像后面有东西飞来。 左沐转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一支箭羽带着点点多少,径直朝着自己的心脏飞来。 “噗嗤……”金属刺穿血肉的声音 左沐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支不知从哪飞来的冷箭,更奇怪的是被如此一箭穿心,此刻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痛。 “哼,左沐,你抢了我的位置,早就该死!”不远处一处尖利的咒骂声传来。 左沐转眸望去,就见慕琪扬了扬手中小巧的弓箭,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 而她的身后竟还站了一堆的人,皇上、白太后、许皇后、程贵妃等等等等,全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当然有这些人也就算了,左沐和他们本就没有任何交情,而左沐最最不能相信的,人群中竟还有那个冷酷的身影——司马铖。 此时的他一如继往的坐在轮椅上,腰背挺直,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左沐伸手,最后时刻,她想让他拉自己一把,抱抱她。 可是,司马铖就那么冷漠的看着,从头到尾,无动于衷。 原来他还是这么无情! 哀莫大于心死! 左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好痛,好痛! “嗷呜……”伴着一声长啸,一股劲风袭来,她被猛虎带着坠下了身后的悬崖。 “沐儿……”跌下去的刹那,耳边传来深情呼唤的声音,可是左沐的心还是很痛…… “公主……公主……”伴着一阵轻晃,左沐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眼睛虚晃了半天,她才终于看清,面前之人竟是安嬷嬷。 “公主,您这是又梦魇,心痛了?瞧这一头的冷汗,来喝口热茶缓缓!”安嬷嬷心疼的为左沐擦完头上的汗,转手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左沐撑起身子,接过热茶一饮而尽。 “灶房上,我帮您留的还有粥,我去给您端过来,您好歹再吃些……” 安嬷嬷说着,转身出了房间,只留左沐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 从元宵节那天开始,她已经连续做了十多日的梦了。 断断续续,她梦到了各种各样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有的毫无关联,有的却情节相连…… 最初几日,她梦到自己和司马铖成亲的样子。 和现实生活中的不同,二人恭恭敬敬、客客气气,不仅拜完了堂,竟还于某日她酒后,司马铖例行公事似的洞了房。 婚后,司马铖整日缩在书房里,忙着处理各种事情,根本无暇顾忌她,有时候一连几日下来,两人连句话都不曾说过。 她就那么悄悄观注着他,默默守护着他,渴了给他递水,饭了为他做好吃的,甚至还挖空心思为他煲各种药膳粥,帮他调理身子。 还有一些镜头更是奇怪,寺庙的佛像前,一个酷似司马铖的身影整日整日的跪在那里,数十年如一日。 而到最近这两日,却又是日日梦见,气若游丝的司马铖躺在病床上,浑身如冰冻住了般一动不动,一碰,凉的透骨…… 127奇怪的星象 左沐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奇怪的梦,梦中人明明除了长相和自己相似,处事的方式和隐忍的性格根本不是自己。 左沐自然也明白,就算她的性子允许,这些场景也不会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因为她和司马铖不仅已经用独特的方式成了亲,而且现在也已经成功分开了,再无任何瓜葛。 而最最让左沐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所有梦的结尾,最后都会出现那一箭穿心,跌下悬崖的场景。 还有那一声声悲痛的沐儿,后来甚至闭上眼睛都会响起,喊的她更是整夜都睡不着。 梦境实在太真实了,每次左沐醒来,都要缓上好半天才能从梦境中走出来。 尤其是那穿心之痛,每夜都像重新经历过一番,痛得左沐捂着胸口,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公主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夜夜心痛多伤身子呀,您这样恐怕是真的撞上了什么不详的东西。” “安嬷嬷端着碗粥,念念叨叨进了屋, “老奴昨日向黑娃娘打听过了,她说翻过这座山的天隆山上,有个天隆寺,里面有一位年纪很长的老方丈,看着至少得有一百多岁,没人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像开了天眼一样看人看事超准。 说是每年逢上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那方丈会破例为香客占上一两卦、解解惑。 到时候,咱们一早也好好去寺里拜拜,请高僧给卜卜,化解化解……” “好,就按您说的办吧。”左沐起身接过粥碗,“我没事了,您快去休息吧!” “这……”手中一空,安嬷嬷突地一怔,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从小到大看着左沐长大,她自然比谁都晓得:公主虽是沐道长养大的,但是一直以来却对烧香拜佛求道之类的不是太感兴趣。 她本以为今天的提议左沐会拒绝,至少也会有所质疑,不能轻易答应下来,令她意外的是左沐竟满口答应了,害的她倒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 “这紫烟姑娘也真是,说好了以后尽心尽力服侍您的,” 很快,安嬷嬷终于反应过来,怕左沐看出来自己的疑惑,回头再反悔,连忙走到床边替左沐抻了抻被子,方坐回自己的床上转移话题道, “您这几日病的这般重,她倒好,一声招呼都没打,人又没影子了。” 左沐翻眼看了看安嬷嬷,“离开时和我请示了,想必再过几日就会回来了吧。再说她那一身的功夫,不会出什么事的?”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安嬷嬷的心肠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凡事口是心非的很,面上说着满口抱怨的话,实则是在担心紫烟的安危。 “再一身的功夫,那也是个女人呀,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失手。孤身一个姑娘家,这万一落到坏人手里,一切就都晚了。”安嬷嬷一脸的担忧道。 “不是一个人,她是和阿来一块走的。”左沐小口小口,机械喝了几口粥,才强调道。 “什么?竟和阿来一起走的?我说这几日怎么没有见阿来呢。 您猜怎么着,今天下午我还问阿来娘:阿来去哪了?结果她知知吾吾就是不回答。” 安嬷嬷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看向左沐好奇追问道, “公主您说,她们这深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到底能遇着什么大事,竟吓得大人小孩子一日日吓的连话都不敢乱说了?” “要不等紫烟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左沐答非所问,放下粥碗,披上外衣起身出了房间,“天还早,您再睡会,屋子里有些闷,我去外面坐坐。” “这外面大冷的天您再受了寒……” 安嬷嬷本还想再劝,却见左沐已经掩上房门出去了,最后只得悻悻住了嘴,所有话语终只变成了一声长叹。 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了? 明明前几日看着公主挺开心的,自己当时还以为她们终于迎来了好日子,没想到却只是昙花一现。 院子里,左沐坐在凳子上,静静的望着天空发呆。 山村的夜很静很静,只有风轻轻刮过的声音。 头顶的天空也很美很干净。 星星如颗颗璀璨的钻石,好像是被人一不小心给洒在了深蓝的夜空中,一闪一闪,发出耀眼的光芒。 远远的,还有一轮弯弯的红月牙,静静的挂在那里。 一切都这么美好,好的几乎有些不真实。 可是看着看着,左沐却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明明所有的星星都很亮,却惟独那颗叫北极的星,只发出微弱的一点亮,完全没有昔日印象里的光芒。 不对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不应该是它吗?为什么别人都亮,它却不亮了呢。左沐默默的想。 接下来的几日,紫烟和阿来仍没有回来。 整个山村依旧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与过年时的欢快气氛成了鲜明的对比。 倒是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准时去放荷灯,一盏盏荷灯排着队,带着他们所有人的祝愿去向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左沐仍是每日无精打采,再加上夜夜受恶梦的困扰,她心烦意乱的很。 可是紫烟没有回来,她又不能仍下她一个人,和安嬷嬷悄悄的离开。 万般无奈,无趣的她,便整日整日默一些医书上的药理知识,来想办法静心。 前世就是,只要她心情不好了,她就会默写医书。 尤其是《本草纲目》默的最多,里面每一味药草的形状、特性、用途……,她几乎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短短几日的时间,她就又默写了厚厚一摞。 安嬷嬷见她一日日这样消沉,只是偷偷背后叹气,也没得它法,现在她惟一的期望就是二月初二那天能早点到来。 一日午后,小水有事找左沐。 站在院子里喊了半天,见一直没动静,走进屋,看到这厚厚一摞纸,立即艳羡的问道, “阿木哥哥,这些都是你写的吗?您可真厉害,竟然懂得这么多的知识?” “嗯,闲来无事,写的。”左沐奋笔疾书,还沉浸在自己医药的海洋里,随口应了一声,根本没把小水的话当回事。 她本以为以小水的性子,问上几句,人很快就会跑开了。 可是直到黄昏,天都快黑了,左沐停下笔头,一转身,发现小水竟还稳稳的坐在一旁…… 128小学徒 “小水,你一直在这,没有走?”左沐看了看小水不可思议问道。 “哦,是……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小水手中拿着几张纸,本正一脸专注看的兴起,见左沐突然发问,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纸放回到书案上,站起身,“小水这……这就走!” 说完,人恋恋不舍的开始往外走,好不容易一步三回头的走到门口,人又站住了。 “阿来哥哥,你把这些纸张……借我几天好不好?”小水站在那里踌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借你几天?为什么?”左沐瞟了眼桌上那厚厚的一摞自己这些天的杰作,随口问道。 “阿木哥哥,您别多想,小水并不是借全部,我只拿刚才我看那几张就好。”小水以为左沐不愿意,连忙指着书案角上那几张纸,紧张补充道,“还有我也只是借上个三四天,很快就会还给您的,并且保证一点也不会弄皱或者破损。” 认识小水这么长时间,左沐印象中她一直是个疯疯癫癫长不大的孩子,甚至平日里和虎子也能打闹成一团,思来想去,这还是自己每一次见小水这般紧张郑重。 “你对这些纸张上的内容感兴趣?”默了一刻,左沐答非所问道。 此刻,看着小水小心翼翼望着自己的表情,再联想她平时的行为,左沐怎么可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嗯,小水想把这些纸张借回去,把上面的内容都抄下来,记在脑子里。” 小水肯定的点了点头,赶紧解释道, “说实话,这上面描述的好多药草,我们这后山都有,我以前也见过,只是因为我和哥哥还有小伙伴们都不认识它们,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所以平时它们就像野草一样在那里自生自灭,没人理睬。 不过,这下好了,看了您写的这些,小水终于晓得它们的名字和用途了。以后村子里就算谁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水也可以自己尝试着给她们配药吃了,不用像上次虎子发热那样,把大家吓了个半死,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夜,翻了几座山头,才找到一个赤脚大夫。” 左沐又扫了眼那厚厚一摞纸,“其实,这些……你不用借?” “啊……,您还是不同意呐!” 小水撅着嘴都快哭了,可是又不舍得轻易放弃,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尝试道, “那我每天过来自己抄,好不好?您放心,我就坐在这里不发出声音,肯定不会打扰到您的。” “不,小水你误会了。”看小水哭丧着脸的小模样,左沐长出一口气,直接拿起那摞纸放到了小水手里,“我的意思是,这些资料你不用借,我可以全部送给你。” “啊……,真……真的吗?”惊喜来的太快,小水完全傻掉了,半晌才不可思议确认道,“阿木哥哥,您真的要把这些都送给我,并且事后不反悔吗?” “真的,不反悔!不仅这些可以送给你,阿木哥哥还可以亲自领着你去后山寻找辩认药草,这样实践和理论相结论,你记的更快。” “天哪,阿木哥哥,您真是太好了。你是除了我哥哥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小水终于反应过来,拿着手中的纸张,不可思议欢呼道,“那我以后就是你的小学徒,喊你师父,好不好?” “是,我的小徒弟。” 于是从第二日开始,小水便开始形影不离的跟着左沐学习医理知识,为了方便她掌握记忆,左沐也说到做到,每天带着她漫山遍野的寻找各种草药。 不过,经小水带路,左沐也奇怪发现,山谷里还真有一块地像小水说的,里面长了大片草药,而且一看布局和种类,左沐就知道当初肯定是人为种植的。 但是因为管理、种植不善,好多药草都长荒了,甚至有些被野草喧宾夺主挤占的没了地方。 “你们这里有人懂这些吗?为什么草药种了一半,反倒放弃了?”看着面前的药圃,左沐好奇问道。 “听阿娘她们谈话时无意提起过,村里最初好像是有一名老大夫的,这些药草也是他带领大家种的。 但是因为他受了伤,搬来后心情也一直不太好,不到半年就死了。” 小水想了想,诚实交代道, “自那以后,村里就再没出现过其他大夫,这些药草也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被大家自以为好心的胡乱打理着。 这些年来,村里的大部分孩子都像我和哥哥一样,靠采摘草药为生,但是我们都遵守长辈的教诲:从不过分索取,为他人留一部分。 后来大家又怕,一窝蜂的都去一个地方卖药草,会引起旁人注意,大人们又悄悄开会研究,为各家各户划分了周围不同的小镇。龙泉镇就是我们兄妹买卖东西的地界。 这些年为了低调行事,我和哥哥从来不敢去德济堂那样的大店,都是去相对较小的百药堂,结果没有想到,那百药堂掌柜的竟是这般奸诈,生生欺骗了我们那么长时间。” 想到百药堂李掌柜那天的所作所为,小水愤愤道。 “所以,看准人很重要,人单纯善良固然没错,但是一定要小心提防,别让歹人利用了你的单纯善良,你还小,等慢慢再大些就晓得了。”左沐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落山了,你今天学的也不少了,我们回去吧。” “嗯,听师父的。”小水乖巧的点了点头,二人在山谷中转了一大圈,终于又踏上了回村的路。 “你们村明明都是妇人小孩,我看房子倒是盖的挺整齐,想必当时费了不少力吧?”夕阳下,看着远处整齐划一的村舍,左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哥哥说,这些房子不是我们自己盖的,我们搬过来时就盖好了。”小水毕竟年纪小,自然不晓得那么多忌讳,想也不想就脱口答道。 “那你们平时各家孩子只靠采卖草药为生,也确实辛苦,好在我看日子过得倒也不算紧巴。”左沐随手揪下一株艾草,轻叹道。 “不是的,卖这些药草哪够我们生活,只是作为大家日常的零用钱罢了。师父您不知道,其实我桃花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129桃花村的秘密 “秘密?能有什么秘密?” “当然是银子的来源问题。”小水说着,凑上来,趴在左沐耳边一脸神秘道, “这些年每到二月初二龙抬头那日,母亲都会领着各家妇人、孩子去天隆寺上香、拜佛,明着是为我们祈福,其实则不然。 我知道,那些大人们拜佛是假,其实是等着人家给她们送银子。” “送银子?”左沐一愣,斜睨了眼小水,“这事你怎么会知道,该不会是你胡诌的吧?” “当然不是。”小水一见左沐不相信自己,急忙慌不择言力证道, “因为每次拜完佛之后,黑娃她们好多人家,都会连着吃好多天好吃的, 这本来就很反常好不好,没有人给他们银子,他们突然哪来的钱买那么多好吃的呀。 还有我阿娘也是,每次去上山时明明都好好的,回来时,却都是红着眼睛,一看就是哭过了。 还有一次,我好奇偷偷跟在阿娘身后,然后就看到她随着两个像高高大大的叔叔……” 小水说着,伸手比划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块头就跟那天来的那两个叔叔差不多,几人七拐八绕,最后悄悄进了一间小屋子,直到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再出来时母亲眼睛就红了,手里还多了一个小包袱。” 高高大大的男人? 所有的孩子又都没有父亲? 难道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左沐思忖着,刚要开口再问点什么,却见前面小水一扭头,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立即兴奋的喊道,“师父师父,我想起来了,您手中拿的那株是不是就是您昨天给我讲的艾蒿?” 左沐低然一看,还真是,自己刚才随手一揪,竟拔了株艾蒿。 “咳咳,那你可记得艾蒿的特征及药用价值?”左沐轻咳一声,立即拿出师父的威严考核道。 “当然记得。”小水自豪的拍了拍胸脯,朗朗背诵道, “艾蒿,又名艾草,多年生草本,植株有浓烈香气。茎单生或少数,褐色或灰黄褐色,可全草入药,具有温经、去湿、散寒、止血、消炎、平喘、止咳、安胎、抗过敏等作用。艾叶晒干捣碎可得“艾绒”,制艾条供艾灸用……” “嗯,不错,”左沐欣慰的点了点头,随手又指了指旁边另外一株,“那这个呢?你认识吗?” “认识认识,这株是长青草,亚灌木,茎稍粗壮,性味苦、微辛,平,主治祛风止咳,舒筋活络,调经止带。用于慢性气管炎,风湿性关节炎,小腿转筋,白带,闭经,精神病烦躁不安……” 看着小水朗朗背诵的样子,左沐很是欣慰,脑中不由得浮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天天跟在祖父屁股后面到处的跑,边走还要边被考核各种知识。 真是人生如梦啊,一恍,祖父竟离世了,而自己也莫名来到了这异世,竟还收了这小徒弟。 好在小水在这医药方面的天赋,虽然不及自己,但是也完全没让左沐失望,她有着这么多年跟着阿来采草药的经验,再加上最近用功努力,很多药草知识她都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看着小丫头勤奋笃定的小模样,左沐有信心:如果时日够长的话,她完全可以把小水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医者。 “阿木哥哥,小水妹妹,快点回来,娘娘们喊你们回家吃饭呢。” 左沐正思虑着,忽听远处传来呼唤声,抬头一看,竟是黑娃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黑娃哥你怎么过来了?”小水看到黑娃诧异道。 黑娃抹了把头上的汗,“安娘娘让我喊你们回去吃饭。” “今天怎么这么早,天不是还没有黑吗?”小水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不以为意道。 “你忘了,明天二月二我们还要去天隆寺拜佛呢,今天晚上必须早吃晚饭早休息。”黑娃一听,立即急着眼提醒道。 “天隆寺?前几天阿娘不是说,今年大家都不去寺里了吗?”小水一愣,脱口问道。 “是其他人都不去了,但是安娘娘前几天说,阿木哥哥不是想去拜拜佛吗?你阿娘昨天还特意去我们家,拜托我阿娘和我,明天陪着安娘娘和阿木哥哥、你一块去。若不然,怕他们两个外地人再半道迷了路,走丢了。” 说完,黑娃最后还不望将了小水一下,“当然如果明天你不愿意去,在家就好,我和阿娘陪着阿木哥哥他们娘俩去就行。” “谁说我不去了,阿木哥哥现在是我师父,师父去拜佛徒弟当然要跟着。” 小水一听立即就不愿意了,“哼,不理你了,我现在就回家吃晚饭睡觉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天不亮,左沐就被安嬷嬷拉起了床,跟着黑娃、黑娃娘、小水一行五人赶往天隆寺。 左沐因为晚上仍是恶梦缠上,再加上早上又起的早,精神很是不济,面色极为难看,眼上也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不过,人家盛情相陪,她自然不能拖后腿不是,几人翻山越岭,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公公露出笑脸时,走到了天隆山脚下。 一步步走在登山的小路上,抬头看着山顶上高高耸立的天隆寺,左沐忽然有些可笑:怎么兜兜转转,她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来到这异世短短大半个的时间里,算上这次她已经来这天隆寺三次了,而前面每次天隆寺之行,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一个大的转折。 第一次是大婚前,深更半夜被掳上了山,而下了山,她就嫁到了康王府。 第二次是秋日,陪着大长公主进的山,在这里她受到了追杀,还碰到了薛牧,回去没多久,她就和司马铖决裂,离开了康王府。 这次前来,是自己主动上的山,希望也能一个大的转折,愿自己能求得今后这一世的安宁。 最不济,也请佛祖保佑保佑,帮自己将这夜夜缠身的恶梦赶走,让自己夜夜能睡个好觉。 左沐心里正默默祈祷着,忽然一转头,却发现身旁一个人都没有了,“人呢?” 回身一看,见安嬷嬷、黑娃娘两人正站在山路上焦虑的左顾右盼。 “怎么了?这还没到山顶呢?你们怎么都不走了?”左沐好奇问道。 “小水不见了!” 130小水不见了 “小水不见了!”黑娃娘一脸的焦虑,“刚才这丫头说尿急,想去树林深处小解一下,我们都没在意,可是等了半天还不见人出来,我刚才进去找了一下,这四周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小水的影子。” “该不会是小丫头和大家闹着玩,躲起来了吧?您仔细找了吗?”左沐不以为意道。 以她对小水的了解,小丫头也就是偶尔调皮一下,不可能会做太出格的事。 “找了,她就顺着这条小溪进去的,可是我顺着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这不刚才黑娃见我没寻到人,也是急了,又一头扎进去,往树林深处找去了,这么半天人还没有回来。” 黑娃娘说着,眼睛都红了,“可怎么办呀?这要是把小水弄丢了,再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我回头可怎么向阿来娘交差呀。 这两孩子可一直是她的命啊,尤其是小水,又是个遗腹子……” “婶婶您先别急!”左沐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小水从小在山里长大,按理说迷路的概率并不大。 尤其是这天隆山,听她说不是跟着你们每年都会来一次吗?路应该也是熟的很?” “对对对,这倒是真的,那丫头从小记性就好,走丢的可能倒是不大,我就是怕她会遇到什么坏人?”黑娃娘越想越后怕,带着哭腔道。 “碰到坏人应该不会!这里是佛门静地,一般人犯坏事,谁能不要命的跑到佛祖眼皮子底下,不是给自己和家人找不痛快吗?”左沐抬头看了看山顶的天隆寺,假装笃定道。 天知道,她上次被刺杀,那慕琪不就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要杀自己的吗? 但是此时,这点她自然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的话,只会火上浇油,让众人乱了分寸。 “我看呐,小水八成也就是碰到什么好玩的,一时贪玩儿跑远了,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呀。”为了安抚黑娃娘的情绪,安嬷嬷也帮着分析道。 “是是是,听您娘俩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这个理儿,看来刚才真是我多虑了,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呀。”劝解了几句,黑娃娘终于破涕为笑,情绪缓和了不少。 “确实多虑了。但是呢,人我们还是必须要找的,万一小丫头真是在里面迷路了呢。” 想了想,左沐很快叮嘱二人道, “这样吧,我们兵分几路,婶婶您和我阿娘顺着山路一个往上一个往下在这附近好好找找, 阿来刚才既然去了左边,那我顺着这条小溪去右边找。 您二老务必记着,千万不能走远了, 半个时辰后,无论找到找不到,大家都要在这棵银杏树下集合。别回头小水找着了,再把你们给弄丢了。” “好好好,我们知道了,您快去找吧。” 安抚好了两位老人,左沐赶紧顺着黑娃娘所指的方向,沿着小溪一步步往里走。 既然人进来过树林,要在小溪边小解,那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自己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找到小水的足迹,然后才能确认,她是被歹人掳走了还是自己跑远了。 说实话,左沐心里也是一点底都没有,按理说这么小的林子,还有一条小溪,小水迷路的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那剩下的就是出意外了。 这小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黑娃娘没法交代,她和安嬷嬷也无颜回桃花村呀。 更何况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小水对于她来说,就像亲妹妹一样,如果因为跟着自己烧香拜佛出了事,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时间飞速流逝,顺着小溪找了半天,连一个小脚印都没看到,左沐也变得越来越忐忑,开始有些胡思乱想了。 到底怎么回事呢? 小溪附近的土壤明明是湿的,按理说如果来过,应该能留下脚印呀,怎么可能一个脚印都没有呢。 左沐擦了擦额头的汗,越来越不淡定了。 抬头看看头顶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很快半个时辰就要到了,马上就要到集合的时间了。 可是,下一步集合后怎么办? 自己人手太少,根本找不过来,实在不行,只能找人扩大搜索范围了。 左沐脑子快速盘算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为下一步的行动作打算。 可是要去哪里搬救兵呢? 回桃花村肯定是不行的,路太远,来回太浪费时间不说,村里还都是妇人儿童根本没有多少可用的劳力,别回头小水没找到,再把别人家的孩子弄丢了。 那就只有剩下的一条路,去天隆寺找僧人帮忙了。 可是现在二月二寺里本来香客就多,僧人们忙都不一定忙的过来,再加上自己现在一介平民,人家会愿意出动帮忙找人吗? 对了,大长公主不是经常来吗?实在不行,自己就冒充昭然,拿大长公主的身份压他们, 算了不管了,为了小水,只能拿昭然当恶人了,那也总比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出事强呀…… 左沐很快想好了对策,抬头估了估时辰,决定原路先返回去。 她刚转过身,忽然“扑愣愣……扑愣愣……”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 左沐回身再看,就见右前方不时有几只小鸟从枝头惊飞,冲向天空。 看样子,那里应该有动静。 难道小丫头在那里? 左沐看准方向,撒腿就往小鸟飞起的地方跑。 好在地方并不远,左沐很快就到了。 可是,等她跑到树下,却发现树下只有落叶和鸟屎,空荡荡一片,根本没个人影。 这丫头,到底去哪了?左沐恨恨的踢了下脚下的落叶。 忽然,一个东西引起了左沐的注意。 弯腰捡起,竟是一个小巧的桃木簪。 糟了,这不是小水早上戴的那支吗? 桃木簪在这儿,人却不见了,难道小丫头真的出事了? “小水……小水……,你在哪里?”左沐情急之下,想也不想的大喊道。 “嘻嘻嘻……嘻嘻嘻……” 就见左沐焦急万分之际,忽听头上竟然传来一阵嘻笑声。 131紫微星所指之人 “嘻嘻嘻……嘻嘻嘻……” 就见左沐焦急万分之际,忽听头上竟然传来一阵嘻笑声。 左沐抬头,就见小水正调皮的坐在树杈上,朝着自己挥手。 “师父,小水在这里呢?瞧把您急的。”小水从上到小俯看着左沐嬉皮笑脸道, “还有,师父,刚才您着急的样子,可真像个女人,脸粉红粉红的,比我的还好看。 那声音也是,小水小水的喊,怎么跟我阿娘平时喊我的声音差不多……” “你这个熊孩子,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没事爬那么高干嘛?快点给我滚下来。”左沐看到安然无恙的小水,心里又是急又是气,想也不想的训斥道。 “哦,好好好!您别生气,别生气!”小水以为自己刚才说左沐像女人惹她生气了,连忙道歉道,“师父小水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您真别往心里去,您平时一点也不像个女人,一点都不娘娘腔。” “我娘娘腔怎么了?我爱怎么娘怎么娘?你赶紧给我滚下来!” 看小水完全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左沐的脾气蹭一下上来了,胀红着脸,不觉加重了语气, “你说说你,哪有你这么调皮的女孩子,去拜个佛,你没事跑过来爬什么树,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想玩好歹你和大人说一声呀。 你也不想想,你爬这么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还有,你一个人连声招呼都不打跑这么远,万一大人找岔了,丢下你怎么办? 这么远的路,你一个人怎么摸回去……” “师父师父,小水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小水下次再也不敢了。”看左沐真急了,小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可能三两下蹦下树,低头道歉道。 “你别给我道歉,你回去给黑娃娘她们好好道歉去,因为你一个人的事,把大人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有你这衣襟里兜的是什么?瞧早上出门时好好的一身衣服,被你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左沐这急性子一上下,越说是越恼火。 尤其是看小水现在还掀着衣襟,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撒手,以为是从树上摘的什么野果子,气得她伸手使劲一扒,将小水衣襟里兜着的东西全部给拍了下来,黑着脸继续训道, “什么破东西你都稀罕,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长点出息,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师父,您生气了,打小水可以,这别把这些五味子打掉呀。”刚才训了半天,小水都没事人一样,可是现在一瞅东西撒了一地,立即委屈的哭了, “小水爬上树摘了半天,我还值着这些五味子有大用呢,您说您一直不好,您要是真倒了,以后谁教小水医术呀。” 经小水一提醒,左沐才注意到,地上撒的竟是风干的五味子果实。 “五味子?小水你摘这些五味子干什么?”左沐疑惑问道,“总不能你摘这些是为了师父吧?” “嗯。”小水哭着点了点头,“都说医者不自医,您最近一直失眠做恶梦,气色那么差,还天天忙着教小水知识,小水天天看着干着急,恨不得学了您这一身的本领,为您将病立即治好。 刚好跑着瞎玩,好不容易发现了林子里有风干的五味子果实,您不是说这个有助于睡眠吗,小水就想着摘回去,给您煲汤喝……” 小水抽抽噎噎边哭边说,表达的并不太清楚,但是左沐却猜出来了个大概。 这小丫头,自己真是没有白疼一场。 左沐心中一软,眼泪差点掉下来,一把将小水抱在怀里,“好孩子,师父错怪你了,不哭了,师父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那这些五味子咱们还要不要了?您啥药都不吃,什么时候能好呀?”小水指着地上的五味子,哭着问道。 “要要要,来,师父帮你把他们都捡起来。喝了它们煲的汤,师父的病肯定就好了。” 左沐说着,蹲下身,一颗一颗的摘着地上的五味子。 本来不多的五味子,两人用颤抖的手却捡了半天,小水是因为哭的,抽噎着不好捡,左沐则是因为感动的。 这么小的丫头,自己只教了她几天医术,就能知恩图报,而自己刚才竟然还错怪她。想想,左沐悔的肠子都青了。 “唉,你听说了吗?最近可能将会有大事发生?” “什么事呀?您这又在哪道听途说,瞎唬人呢?” “什么道听途说,你没见最近悟明师父夜夜看着星象摇头叹气吗? 听说好像是最近这段时间星象炯异,紫微星特别弱,隐隐竟有坠落之势,天下恐将迎来一场大灾难。 为此,悟明师父都愁的夜夜睡不着觉了。” “哦,我说,为什么这两天天天派我们在山上寻五味子呢,原来是为了医治悟明师父的失眠呀。” 二人正低头捡着东西,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 左沐循声抬头望去,就见两个穿着灰着僧袍的僧人,一人拿着竹竿,一人背着小篓子,边找着树上什么东西,边一唱一和议论着。 “咦,师父,他们也是来找五味子的?”小水自然也听到了两名僧人的议论,附在左沐耳边小声道,“咱们可千万别吱声,要不然,他们知道这一片林子里的五味子都被我摘走了,该不让我们走了。” “嗯。”左沐随口应了一声。 她倒不是怕对方把五味子要走,而是觉得两人议论的紫微星什么的,倒是有点意思,遂支起耳朵继续小心听着。 “您说这也没听说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有什么异样,生个病什么的呀,上月十五带着人来寺里祈福,我看不是还红光满面吗?” “你不是傻呀?既然他身体无恙,这紫微星自然所指自然就不是他了。” “啊……,紫微星可是帝星,不是他还能另有其人不成?”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唉哟喂,我的好师兄,咱哥俩什么关系呀,您就赶紧告诉我吧?” “算了,但是我给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我也是一次无意听悟明师父无意说起……” 132大凶之签? 左沐听的正兴起,刚听到关键处,谁知远处忽然传来黑娃焦急的呼喊声,愣是把两人的对话打断了, “小水……,阿木哥哥……,你们在哪里?” 糟了,只顾着听墙角,竟把黑娃他们几个给忘了。 左沐想着刚要出口阻拦,却见一旁的小水已大声回应道,“黑娃哥,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不好,附近有人,嘘,快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这事要是传出去,非惹大祸不行。”那两僧人一听附近有人,吓得哧溜一声扭头溜走了。 “小水,原来你在这里呀?都把大家吓坏了你知道吗?” 黑娃气喘吁吁跑过来,搂着肚子就要数落小水,却被左沐打断了,转移话题道,“快别说其他的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不是还要进寺占卜呢吗?恐怕去的晚了,就不好见那老方丈了吧?” “别提了,刚才我们碰到下山的香客,阿娘还前去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悟明师父最近病了,好久都不帮人占卜了。” “啊,那老方丈要是不帮着化解,我师父的病怎么办呀?咱们总不能半道返回吧。”小水一听,立即又急眼了。 “哪能半道返回呀,安娘娘说,既然来了,好歹拜拜佛祖、菩萨,求个平安不是。咱们半走吧,她们二人都等急了。” 说话的功夫,三人出了林子,会同黑娃娘、安嬷嬷一行人,急忙上山往天隆寺赶去。 到了寺门口,果然遇到不少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香客。 本来老方丈每年占卜就只选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所有香客一年到头早盼晚盼就盼着这一天,好歹能让高僧给卜上一卦,指点指点。 结果呢,天不亮就往山上赶,到了地方却被告知高僧病了,今年不见香客,只留几个普通的师父在那里应付了事。 许多人难免失望之极,随便烧了几柱香,磕了头,就走了。 以至于天隆寺里今年的二月初二,倒是比平时还清静了些, 等左沐等人赶到大殿时,仅有寥寥几个香客还不死心,摇完签,在排队,等殿角坐着的两位四十多岁的师父,简单看个吉凶。 黑娃和小水年龄小,自然坐不住,进了寺就跑着玩去了,左沐跟着安嬷嬷虔诚的挨个拜完各位神象,正要转身去找小水,却被安嬷嬷拉住了。 “公……阿木,咱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好歹也摇一支签吧?” 看安嬷嬷满眼的期待,左沐只得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接过黑娃娘递过来的签筒,闭上眼睛,随便摇了几下。 “啪……”竹签跳出落地的声音。 “这……这……,怎么会这样?”左沐还没有睁开眼,就听旁边传来了一阵惊诧声。 睁眼,就见黑娃娘手中握着一支通体深紫色的签,脸色都变了,“这……这,阿木娘,我拜了这么多年的佛,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签,这……这签恐是大凶吧?这可怎么办呀?” “啊……”看众人的反应,安嬷嬷也是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颤颤巍巍夺过签强撑道, “那……那个您没有见过,就不见得是坏事呀,说不定这才是大吉之签呢,那边不是有师父吗?我们去请师父看看。” “施主您请留步!”安嬷嬷拿着签还没有起身,就被一旁的小沙弥拦住了。 “小……小师父您有什么事吗?”被突然拦住,安嬷嬷的感觉更不好了。 “阿弥陀佛!”小沙弥念了句佛,郑重告知道,“麻烦刚才摇签的施主跟小僧走,解此签需另到别处。” “为……为什么要到别处呀?我去不行吗?”安嬷嬷脸色已变得煞白,颤声问道。 “需由施主本身前去,方可解。”小沙弥看着左沐,坚定道。 “那小师父您可不可以先告知一声,这签到底是吉还是凶?”黑娃娘不放心,抓着小沙弥追问道。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恕小僧无可奉告,”小沙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众人,婉拒道,随即向左沐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您请吧!” “不……,您要是不说,我们就不去。”安嬷嬷彻底吓坏了,拉着左沐不撒手。 “阿娘,咱们何必难为小师父呢,只是解个签而已,我去看看便是。”左沐拍了拍安嬷嬷的手安慰道。 “可是,这要是……”安嬷嬷仍不愿意撒手。 “您别自己吓自己了,一支签而已,能出什么事,您和婶婶乖乖的就在这里等一会,我一会就回来。”左沐说着冲黑娃娘使了个眼色。 黑娃娘会意,连忙颤声勉强劝慰道,“对对对,阿木娘咱们这样拦着也不是个事,要不还是让阿木去听听吧,说不定是大吉呢。再说,只是摇下签,今天悟明师父又不在,也不见得有多准不是。” “那好吧,你可要快去快回。”半晌,安嬷嬷只得勉强松了手,红着眼睛道。 “那施主咱们走吧!” “嗯!”左沐低应一声,跟在小沙弥后面,朝后院走去。 说实话,抽到这支特殊的签,左沐心里也不平静,刚才在黑娃娘、安嬷嬷面前她完全是在强撑,勉强没有露出马脚。 准确的说此刻她心里更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瞎来这天隆寺烧什么香、拜什么佛。 她怎么就忘了呢,她可是有着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呀! 左沐甚至一度悲观的想,如果真像黑娃娘她们所说,这天隆寺很灵验,高僧开了天眼的话,那自己这身份要是暴露了,今天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烧死啊。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再逃已经不可能了,是凶是吉只能走此一遭了, 但愿那老方丈只是装神弄鬼,糊弄一下众人,想赚点钱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左沐边走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终于在跟着小沙弥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屋子前。 “施主请进吧!”小沙弥作了个请的手势,站在门口不动了。 左沐怔了一下,还是深吸几口凉气,掀起了门帘。 133前世今生 左沐怔了一下,深吸几口凉气,还是掀开了门帘。 只见房间布置的极为简陋,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设施,正中间一个小小的方桌,方桌四周各放了一个草垫。 此时方桌南面的草垫上,一个老和尚侧对着门口,穿着普通的僧袍,盘腿坐在那里,正在敲着木鱼念经文。 左沐看不清他的面容,侧面只看到白的不掺一点杂质的胡须和眉毛都很长、很飘逸,看着年纪应该不小了。 该不会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老方丈吧,看着也就是很一般一个老头呀,除了穿着僧袍,和日常接触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呀。 什么上通天文上晓地理、像开了开眼一样,该不会那些传言都是唬人的, 我看这老和尚就是在这里装腔作势,想以解签的名义骗一些银子之类吧。 左沐心思百转,站在门口静静打量了一会,老和尚仍是埋头念着经,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 都到了这了,如果现在转身掉头就走,难免有些失礼,可是如果不走的话,估计老和尚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吧。 无非就是施主最近大祸临头,需交些香油钱,由贫僧帮着化解之类的。左沐大概想想,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的情节吗。 就在左沐犹豫不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之际,却见老和尚已然停了木鱼和念经声。 “施主既然来了,就请进吧!”老和尚仍双眼紧闭,幽幽开口道。 嗬,看着倒还是有些本领的,这么念经的功夫,自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他竟然都能感觉到人来了。 “哦,好……好吧!” 反正早晚都有这一遭,都要面对,不管是真高僧,还是假和尚,都来吧,早死早托生。左沐深吸一口气,心一横,信步走到了老和尚面前,直接坐了下来。 “签文呢?”老和尚缓缓睁开双眼,道。 竟然没有开口直接谈银子? 左沐一怔,连忙将袖袋中紫红色的签递了上去,还算客套道,“哦,在这里,还请高僧帮忙点拨一二。” “嗯!”老和尚接过签文点着点头,看了又看,一再确认完,才抬眼真正打量起了左沐。 “施主印堂发黑,可是最近有什么困扰?”顿了一下,见左沐一直不开口,老和尚方慈祥问道。 “哦,这……这个呀。” 左沐本以为这老和尚上来就会进入正题,或一开口就说一些大凶之类的话,没想到,还挺彬彬有礼,看样套路挺深呀。 “我最近呢,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整晚整晚的做,害的梦眠很不好,所以想着请大师帮忙化解一下。”对方不提,左沐想了想,还是直接开门见山道,“当然银子多花一些,也没有问题的。” 不都说破财消灾吗?只要花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总体上来讲都不算什么事。左沐心中了然的想。 “每个人的梦境都由自己的心志所控制,恐怕施主这事老衲实在无能为力,还需施主自行调解才好。”老和尚轻摇了摇头,缓缓道。 “没……没法化解,怎么可能?”左沐一怔,不可思议问道。 她本以为老和尚如果是想趁机敛钱的话,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呀,自己都开口提银子的事了,结果倒好,人根本没把钱当回事,直接给果断拒绝了。 “大事您再好好想想,难道在寺里,多添点香油钱,多烧几株香也不行吗?”左沐想了想,不死心的小声提醒道。 “哈哈哈,如果凡事都添点香油钱就解决了,那请问施主这尘世间还会有凡心事吗?”老和尚朗朗大笑了两声,反问道。 “这……”左沐脸一红。 直到此时,她终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唐突了,这方丈根本不是冲着银子来的。 “那依方丈您之意,我现在的情况应该怎么办呢?难道就任由这恶梦日日继续下去吗?”想了想,左沐连忙诚心请教道, “心病还需心来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施主梦中所现之事,未尝不是施主心中一直的挂牵,所以才会在梦中反复出现。”老方丈捋了捋白胡子言之凿凿道,“如说破解之法,施主只需自己放下心结,即可化解,旁人实在都爱莫能助。” “心中牵挂?不应该吧?” 左沐仔细回想了下自己的梦境,大多数都是和现实生活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并且,自己也很确定,自己这段时间心中并没有一直挂牵那司马铖,只是偶尔在脑子中闪了一下而已,但是,为什么那厮会日日在自己梦中出现呢。 “实不相瞒,这些梦中出现的场境根本不可能在现实出现,还有梦中的那个人也是,为人处世的方法和性格,根本不可能是我,也就是外貌长得相似而已。”顿了一下,左沐终于如实相告道, “不会出现?”方丈突然神秘一笑,高深莫测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施主今日能在此出现,又来到寺中抽中此签,不就是一个最大的意外吗?” “这……,”左沐一惊,人人都称这方丈是得道高僧,难道他已经看出自己是穿越来的了? 可是左沐小心抬眼再观察,却方丈又已变得平淡如水,刚才之话,好像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什么深意。 “那方丈觉得,如果一个人莫名出现在本该不属于她的世界里,是什么原因呢?”思忖半晌,左沐终于隐晦试探道。 “阿弥陀佛!”听到左沐所问,老方丈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之色,而是念了句佛,垂目答道,“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世道轮回,前世今生,皆是因果。世间万物,皆有它自己的内在缘由。” “世道轮回……”直到此时,左沐算是终于看清了。 这老方丈确实不可小觑,还是有几分真本领了。 或许,自己穿越之事,早已被他看穿,只是不有点破而已。 “那么请问方丈,如果按您说的:一个人梦境中出现的场景都是她的前世,那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或许根本和现在的她不是同一人?” 134谁要死了? “那么请问方丈,如果按您说的:一个人梦境中出现的场景都是她的前世,那有没有可能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或许根本和现在的她不是同一人?” 思忖片刻,左沐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开诚布公的问出了,那个一直萦绕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 “有没有可能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把两个不同宿命的人扰在一起?让她梦到了在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或者说,现在过着本不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人在经历巨变之人,性格是会发生一些改变的,表面看似不是一个人,实则你还是你,内心从未曾改变, 而两个看似毫不相联之人,实则还是同一人,内中必有相通之处。”老方丈终于抬眼又看了眼左沐,才沉声解释道。 “经历巨变……,性格突变……,实则还是同一人……”左沐听得越来越迷糊了。 那依老方丈所言,安南的左沐公主本就是自己,自己也就是她本尊,只不过,她是自己的前世而已, 而自己来到这世,灵魂也只是刚好回到了自己的上世身上。 自己现所经历的、所拥有的一切,本就该是我自己的。 还有梦境中的那些场景,也是自己前世或上上世本该经历的? 或者换句话说,自己与司马铖前世或其它世也成过亲,结为过夫妻? 这么一细想,左沐是彻底有点零乱了。 她和司马铖得有多大仇多大怨,竟连着有了这几世的孽缘。 “但是方丈,我心中仍有疑惑,就算梦中场景,勉强按您说的,和我是同一人,但但想想,也有些说不通啊?” 前后连贯着想了想,左沐又出声质疑道,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梦中的那个场景里? 那个场景的时间点和经历的事件,我感觉和现在正在进行的好多都是同时间段、并列的呀?” “阿弥陀佛,没有出现,自然是有没有出现的道理。” 老方丈念了句佛,复又垂下了眼睛, “对施主来说,或许没有缘由,但是对别人来说,何尝不是苦求多年的果呢。所以说,世间万事万物,但凡出现,皆由内在的缘由。” “别人苦求多年?” 左沐轻声重复着,脑海中忽然闪出梦中那个跪在佛前的背影, 难道那个场景也是真的? 难道自己穿越而来,真是有人在佛前苦求的。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 看背影,高高大大的,倒是和司马铖有几分相似。 不对不对,肯定不会是司马铖!左沐很快就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因为从梦中的场景来看,她和司马铖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甚至她中箭时,司马铖都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相助。 “其实施主自己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就像您颈间这紫田玉坠,何曾不是一直陪伴着施主的信物。”方丈看左沐一脸迷茫,抬眸扫了眼她颈间的坠子轻声提醒道。 “这倒好像是,无论是梦中,还是在……其他地方,这紫田暖玉倒是一直贴身戴着。”经老方丈一提醒,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 “东西都未曾改变,人又怎么何曾会有所改变呢?其实只要这信物在,你还是可以……”方丈正轻声解释着,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施主,您不能进去,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我们方丈现在正在会贵客,您真的不能进去……” 是那小沙弥的声音! “施主稍等,老衲前去处理一些事情。”老方丈讲说了一半的话停住,起身去往门外。 前世今后……, 别人苦求…… 还有这紫田暖玉…… 到底是几个意思呀? 左沐越想越苦恼,难道方丈说的都是真的,前世、梦中、今生真的都是我自己。 左沐困惑的抓了把头发,彻底懵圈了。 她这边千头万绪理不出来,那方丈出去倒是利索。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王爷之事本就是他一心所求,老衲已无能为力,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方丈话落,就听立即传来一阵怒喝, “你这老和尚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一心所求,只能看天意了?试问谁会没事找死啊?给句痛快话,我们王爷你到底救还是不救?” “老衲真的已无能为力,世上或许有能救他之人,但绝不是老衲。阿弥陀佛!” “好你个和尚,说来说去,反正就是你不想去救了。 自打我们王爷生病,你自己算算,我好商好量的来求过你多少次,你要么推托生病了不见,要么说正在闭关。 今个又拿见贵客说事?我且问你,你能有什么贵客,难道比我们王爷的命还重要吗? 我告诉你,如果我们王爷今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总有一天我会一把火烧了你这天隆寺,让你这老和尚……” “阿离……阿离……,你冷静一下,我们还指着方丈救王爷呢……” “方丈,您是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就原谅他一个孩子吧。只是我们王爷真的快不行了,求求您,无论如何前去救救我们王爷好不好?” 王爷……,阿离…… 左沐猛然间惊醒过来,屋外现在说话的不是紫烟的声音吗? 要死了? 是谁要死了? 意识到这些,左沐突然一阵心痛,唰一下起身就往门口冲去,完全没注意到,房间正中间那小方桌已被自己带翻,撞出了老远。 “阿离?你说,是谁要死了?”左沐一口气冲到屋外,冲到阿离跟前质问道。 阿离本瞪着血红的眸子,正血海深仇的瞪着那老方丈,不期然一个身影从屋子里唰一下冲了出来,直朝着自己而来, 他本欲挥拳将人打开,待看清眼前人的长相,挥在空中的拳头,立即顿住了,“王……王妃……” 左沐上前一把揪住阿离的衣领,颤声问道,“阿离,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谁要死了?到底是谁要死了?” “王妃,是王爷!王爷他……就要死了。” 突然看到左沐,阿离多日来紧绷的那根弦啪一下断了,像个孩子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 135故意气走你 突然看到左沐,阿离多日来紧绷的那根弦啪一下断了,像个孩子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自从那日您走之后,王爷他就一直吐血不止,怎么停都停不住。 过完元宵节之后,人更是像被冰冻住了似的,整日昏迷不醒。阿离真的很害怕,怕他会再也醒不过来,就这么抛下我们走了。” “吐血?要死了?怎么可能?”左沐不可思议的盯着阿离看了半天,一把将他推出去老远, “有话好好话,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哭?再说了,他那天和我吵架时,不是明明看着无恙吗?怎么可能会吐血不止,说昏迷就昏迷呢?” “王妃,阿离没有撒谎,王爷真的快不行了。” 阿离从地上爬起来,跪趴到左沐脚边,大哭着一股脑的说道, “其实王爷病得命不久矣,他本人早就知晓了。 王爷自十年前中了寒毒,身体一直亏损的厉害,之前虽由无极道长一直帮着调理着,可身体仍是每况愈下。眼看没得办法,无极道长才于去年外出寻找火寒草,可是却至今未归。 无极道长走后,王爷在去年夏天成亲前还找过悟明师父,希望他能想想办法,可是这老和尚当时就说:王爷熬不过春天。 王爷听完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满心欢喜,以为至少可以和您做一年的夫妻。 但是他没有想到,立秋后他的身子就开始急剧恶化,日日吐血吐的厉害。 还有那次在枫林里,小的救您那次,其实小的并不是去天隆寺取东西,而是来求悟明方丈下山为王爷诊治。 可是那老方丈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去,小的求了半天他都不出屋,最后只给我草草弄了几包药了事……” “悟明师父?他又是谁?他是神仙吗?为什么他断言人家熬不过春天,人家就得什么时候死?”左沐彻底急了,慌不择言道。 “悟明师父……,他就是刚才的老方丈呀。您刚才不是还在和他在一处吗?”阿离指着那老方丈消失的方向,轻声提醒道。 “竟然是他?怎么可能会是他?!”左沐望着老和尚飘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忽的又痛了一下。 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弥漫,她现在有些相信了,阿离或许真的没有撒谎。 “王妃,阿离说的都是真的,他没有骗您。” 一旁的紫烟见左沐怔在那里,以为还心存疑惑,连忙也跪倒在旁,力证道, “其实腊月二十八那日,王爷是故意放您和薛将军见面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放您走是不想拖累您。 您都不知道,那一夜,王爷在残月院里整整坐了一夜,眼都没合一下。奴婢知道王爷是舍不得您,但是为了您的将来,为了您以后能有个依靠,他仍是这样做了。 他本以为您会跟着薛将军走,没想到天亮您又回来了。没得办法,他只得咬牙说那番狠话,把您气走。 奴婢心里什么都明白,王爷他是怕他去了之后,您一个人留在王府里受欺负,才故意把您气走的……” “什……什么?”左沐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她努力压抑住自己那颗狂跳的心,一把揪起紫烟,颤声确认道, “紫烟你再说一遍,你确定:司马铖那天和我吵架,他……他是故意的?只是想把我气跑,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么好?” “千真万确,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 以往您每次出去,王爷都悄悄安排有奴婢还有两名影卫暗中保护您,而那天,王爷却叮嘱奴婢放您走,不许跟着您。 您都不知道您走后,王爷有多少次在睡梦中一直喊着您的名字……” 紫烟说着,擦了把眼泪,狠了狠心又道, “还有您戴的那块紫田暖玉,其实悟明师父早就说过……” 一听紫烟提到紫田暖玉,阿离立即扑过来紧张阻止道,“紫烟姐姐,这事不能说,王爷可是死都不让说呀!” “阿离,你是不是傻?他不让说就不说了吗?再不说,王爷的命真的就没有了。你想让王妃下半辈子在后悔中度过吗?” 紫烟一把推开阿离,咬了咬牙道, “您带的那块紫田暖玉,其实悟明师父早就说过,只要把它砸碎了,掺在药里做药引,王爷的病情就能有所缓和。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王爷就是不同意这么做。他一直说,那玉坠是王妃您的所有念想,不能毁。 甚至最后,竟还没事人似的赶奴婢走,让奴婢完璧归赵将玉坠归还给您。 王妃,奴婢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这些事大家伙都知道,就您一个人傻子似的蒙在鼓里,待事后知晓后却什么都晚了,只能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紫烟还在说,左沐却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急不可待的劈手抢过阿离手中的马鞭,一跃跳上旁边的一匹马,疯了似的冲出寺门,直往山下康王府狂奔而去。 怪不得呢…… 怪不得每次碰他时,他手指都那么冰凉? 怪不得过了中秋,他就一直不肯露面,偶尔见一次脸色也那么差。 怪不得自己那天做了衣服欢天喜地送过去,他都不愿意相见,原来他竟是早已病入膏肓。 左沐啊左沐,你就是一个傻子,一个二百五,亏你还平时自诩小华佗,你对得医者这个称号吗? 竟连这点伪装都看不出来,你可真是丢祖师爷的人…… 左沐疯了似的,一口气冲下山,奔回了康王府。 听风阁 左沐扶着柜门,半天才勉强稳住身形,恍惚中终于看清床上之人。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难以相信,床上之人就是司马铖。 印象中那个高高大大,总是一身玄衣,一脸冷漠、腹黑绝情的男人,此时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如一块冰山。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给人的感觉竟单薄的像一张纸片,而怀里死死抱着的,却是左沐做的那针脚凌乱、不堪入目的中衣。 身后衣柜里的暗门开着,那是左沐刚才进来的通道…… 136紫田暖玉被毁 身后衣柜里的暗门开着,那是左沐刚才进来的通道。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书房和听风阁的卧房竟然是连着的, 怪不得自己上次去书房送果子时,司马铖半天才开门,而且脸色也那么差,自己当时还疑惑了一下,原来竟是病发的他强撑着赶去的。 “司马铖,你个大傻子,你不要以为你这样稀里糊涂的把我气走了,本姑娘就会感激你, 本姑娘是说过要走,但是怎么走,何时走,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在这假装好人,瞎操心。 还敢隐瞒自己的病情,故弄玄虚,搞得你好像圣人一样多伟大似的,其实你就是一个缩头乌龟,一个大傻蛋。” 左沐气急,哭着冲到床边去拉司马铖,触手却像插进冰窟窿,一阵寒气顺着指尖直逼而来, “你个混蛋,你给我起来!” “你有什么理由躺在这里,我们之间一年的约定还没有结束呢,你个不守信用的坏人,你做丈夫的权利都还没有履行,你有什么权利去死……” 左沐跪趴在床边,抓着司马铖的手使劲的拉、扯,可是床上之人却仍是静静躺在那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任凭她怎么折腾都没有反应。 左沐越看越害怕,越想越绝望,她觉得这一幕和她的梦境真的好相似好相似。 难道那老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她梦境中的场景,其实都是以前已经发生或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 可是,梦中自己被射死坠崖时,司马铖不是还活着吗?为什么现在自己活的好好的,他却先倒下了呢。 “王妃……,您奔波了一路,先歇歇吧,王爷他早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桂嬷嬷走到左沐身边,红着眼睛劝慰道。 “桂嬷嬷,司马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关心他了,”左沐转头冲着桂嬷嬷厉声质问道,“他浑身这么冷,都快被冰冻住了,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不多弄几个火盆,不把火烧的更旺些?你们这是想冻死他呀?” 现在的左沐是完全六神无主了,心慌的的她只能逮谁冲谁发火,以求能缓解心中那莫名的情绪。 “王妃,没……没用的,悟明方丈说,室内的温度不能与王爷的体温相差太多,否则的话,不仅没办法把王爷体内的毒逼出来,反而让他体内的寒气越来越厉害。” 看司马铖奄奄一息的模样,桂嬷嬷又何尝好到哪里去,说着,忍不住又哭出了声。 看的出来,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桂嬷嬷过的很不好,左沐走时还花白的头发,现在竟全白了。 “悟明方丈,又是那个悟明方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个老和尚到底想干什么?”左沐气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提起悟明方丈,左沐忽然想到紫烟曾说的一句话:悟明方丈说紫田暖玉砸碎了,掺在药里做药引,王爷的病情就能有所缓和。 对了,紫田暖玉呢?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左沐霍一下起身,开始在身上一阵乱翻,找了半天,她才终于想起来,紫田暖玉就戴在自己脖子上。 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左沐想也不想的一把将玉坠扯下来,掏出一块白帕子包住,拿起桌子上的砚台就欲往下砸。 “王妃不可呀,王爷曾说过,这玉对您特别重要,无论如何让您都要保住它。”桂嬷嬷一见,连忙上前试图阻拦道,“要是王爷知道您这颗玉毁了,日后肯定会责怪我们的。” “重要重要,他就知道别人的东西重要,难道他的命就不重要吗?这是我的玉,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谁也别拦我,日后他要找人算账的话,就让他找我好了。” 左沐不管不顾的说着,砰砰砰几下,眼也不眨的就将陪了她几世的紫田暖玉,瞬间亲手毁成了粉末。 “别愣着了,拿去,快掺到药里,煲了喂他喝。”左沐抓起帕子,直接塞到桂嬷嬷手里命令道。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办。”桂嬷嬷回过神,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接过帕子小跑了出去。 桂嬷嬷前脚出去,阿离后脚就赶了进来,看着左沐手中只有空空的一根红绳子,张了张嘴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发什么呆,有这功夫速去打些温水过来,帮我给他擦拭一下身子。还有去寻一套上好的银针,我要帮他针灸打通关节,活血……”左沐不容置疑的发号施令道, 紫田暖玉毁了,左沐倒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很多。 她可没有时间像桂嬷嬷、阿离一样悲风秋月,作为医者,她需要的是争分夺秒和死神赛跑,不到病人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坚决不能先言放弃。 更何况,这个特殊的病人还是司马铖。 “哦,好好好……”阿离反应过来,一阵风似的跑了。 很快,桂嬷嬷煲了药回来,阿离也找来了温水和银针。 等左沐喂完药、帮司马铖擦拭完身子、又针灸完,天已经黑透了。 “王妃,为什么我们忙活了半天,王爷这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老方丈不是说紫田暖玉可以缓解病情吗?为什么玉都毁了,王爷人却没醒过来,那老和尚该不会是骗我们呢吧?”看众人忙活了半天,司马铖仍是没有一丝好转,阿离红着眼睛喊道。 “阿离,这药刚灌下去,见效总得容段时间不是?王妃这累了一天,连口气都没有喘呢?” 桂嬷嬷见左沐累的满头大汗,连汗都没空擦,忙扯住阿离,心疼的将手里的汤递给左沐,“王妃,老奴煲了汤,您好歹喝上一口。” “没空!”左沐头也不回拒绝道。 抬手敷上司马铖的额头,触手仍是一片冰凉。 虽然针灸过后情况有些微好转,但是毕竟病情太严重,仍是杯水车薪,体温仍是低得过份,以致于药进入体内根本不能有效吸收,发挥作用。 怎么办呢? 如果一直拖下去,玉毁了不说,药也等于白用了,再看司马铖现在的状况,如果药效今晚再不能及时发挥作用,人恐怕撑到明天都有些困难。 当下惟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体温升上去。 左沐站在那里苦思冥想,思来想去,仅有的适合司马铖的最原始最有效的方法恐怕就只有一种了…… 137独特的医治方法 “桂嬷嬷、阿离,这里交给我,你们都出去吧!”左沐咬了咬牙,狠心道。 “可是王爷他……” “王妃您累了一天了,要不还是我们……” 桂嬷嬷、阿离刚要劝慰些别的,却被左沐急声打断了,“听我的,你们都出去吧,现在只剩惟一一种特殊方法,今晚我会连夜帮他医治,成败在此一举了。” “呃,那好吧!桂嬷嬷走,我们去外屋守着。”阿离一听还有方法,扯着桂嬷嬷就欲往外走。 “那个……,阿离再交给你个任务,”左沐想了想,喊住阿离补充道,“在我为司马铖医治期间,你务必守好房门,没有我的召唤,不得放任何人进来,否则的话,后果你懂的……” 阿离一听把守门口如此重要,立即拍着胸口保证道。“王妃放心,阿离一定誓死守好门口。” 终于所有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静静的伫立在病床道。 算了,不管了,司马铖既然你已经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现在也轮到我左沐为你牺牲一次了。 左沐闭了闭眼,一狠心,三两下扒掉身上的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紧紧抱住了那俱大冰块。 她从小身子骨就好,再加上家里世代行医,平时又注意调理,所以从小左沐火力就大的很,浑身像个小火炉。 此时左沐用自己独特的方法为司马铖医治,但愿自己这把火,能够真的把司马铖这块冰给融化。 “司马铖,你个混蛋,你给我记住了,你不能死,我左沐也不许你死。 既然你上辈子就娶我进了门,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要是个男人的话,你就必须给我挺过来。 我左沐在21世纪可是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现在为了治好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要是胆敢不打声招呼就走。 我告诉你,你前脚死,我后脚就改嫁,我一辈子嫁它个十回八回,让你头上的绿帽子戴都戴不下,我气死你。” 临睡前一刻,左沐在司马铖耳边咬牙放狠话道。 或许是因为白天太累,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欠的觉太多,或许是又重回到了司马铖身边,总之就是,左沐这一觉睡的出奇的香,罕见的没有梦到那些关于司马铖的乱七八糟的梦。 清晨,左沐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不行,您不能进去!” “现在任何人都不得进这个门。” 门口阿离死死堵着门,就是不让咱们风流倜傥的白大公子进门。 “哎,小阿离,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了,怎么就横竖说不通呢,” 念于阿离可能是太过担心主子,紧张过度,白启抚了抚额,只得耐心解释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看你们王爷的,不是来看你的,听话,快放我进去。” “不行,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此刻谁要是想这个门,除非踏着我阿离的尸体过去。”阿离梗着脖子面红耳赤道。 “我去,还踏着你的尸体,行行行,算你小子厉害!”白启做了只个深呼吸,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循循善诱道,“那我且问你,你们王爷在房间里吗?” “在!”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我是谁,你总还认识吧?”白启又点了点自己,进一步引导道。 “认识!”阿离想了想如实道。 “那我到底是谁呀?和你们王爷什么关系呀,你总也没忘记吧?” “您是白大公子!王爷从小到大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阿离眼也不眨的依旧回答道。 “这不就结了,既然什么都知道,还不快放我进去,我今天可是带了好东西,说不定对你们王爷的病情大有作用。他现在的情况可是一刻都拖不起,告诉你要是拖下去,后果你……” 白启本以为自己引导了半天终于说通了,说着抬脚就要上前推门,结果还是被阿离死死拦住了,“不行,还是不能让您进。” “我去,你小子这是随着年纪渐大,别的没见长多少,脾气倒是越长越大呀。你可真是长能耐了哈。” 见阿离这般执拗,把个白启气得呀,如果不是打不过,直接拎起阿离扔出去的心都有了。 无奈,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只得从怀中掏出一块暖玉,在阿离眼前晃了晃,道, “你自己好好看清楚,我这出去一趟辛辛苦苦寻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找了一块暖玉,想进去看看你们王爷,看对不对他的症。你小子倒好,现在却连门都不让我进。 说吧,你们王爷的命你到底还想不想救,这暖玉你们到底想不想要?” “对不起,暖玉可以留下,人不能进去。”阿离一把夺过暖玉,没得商量道,“王妃说了,没有她的传唤,什么人不得进房间。” “王妃?阿离,本公子愣是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潜质哈, 你们王爷这还没过世呢,你倒先拍起你们王妃的马屁了,有本事你倒是现在把你那王妃给叫过来,让本公子好好去给她请示呀。” 不听王妃还好,一听阿离提王妃,白启的火是蹭一下就起来了,用手中的折扇点着阿离的脑门,恨铁不成钢训道, “你说说你小子现在是一点善恶都不分了。你自己用你这笨脑蛋瓜想想,你们王爷自从生病,是谁着急上火、跑前跑后的寻东西找药? 是谁? 是我!我白太少爷白启! 而你们王妃呢?她倒是人呢?在王爷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在哪呢?还不是早就回了安南,会情郎、享清福去了!” 见白启这样说,阿离气的一把夺过折扇,不满道,“不许您这样说我们王妃,我们王妃没有回安南,也没有什么情郎,她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房间里为王爷医治呢。” “什么?左沐回来了,她在房间里?”听到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现在轮到白启大惊失色了。 “对,非常正确。”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得意道, 138偷窥 “对,非常正确。”阿离肯定的点了点头,得意道,“并且我们王妃昨天还亲手毁了她的紫田暖玉,用特殊的方式为王爷医病呢。” “这等好事,你个臭小子竟然不早说,大早上的逗我半天,你可真行啊你。”白启一把夺过折扇,砰砰砰敲了三下阿离的额头,扭头气忽忽的朝外走去。 “哎,我说白大少爷您怎么就走了,你还看不看王爷了,一会我可以帮你请示一下王妃的。”望着白启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阿离扯着嗓门喊道。 “看什么看,现在有美人相陪了,他还用得着我看吗?”白启气的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我去,要不要这么寸,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就被人撞了个正着。 关键还是白启那个长舌夫。 估计日后相见,又少不得一番奚落。 听到白启终于走远的声音,左沐才心惊胆战的从被窝里悄悄探出了头,拍着胸脯长出口气道, “还好还好,阿离这孩子比较靠谱,自己就知道当初选他守门准没错。” “司马铖都怪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净是给本姑娘惹麻烦。” 左沐越想越不忿,恨恨的,拎起司马铖腰上的一块肉,狠狠的转了一下。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无意间瞟到司马铖的眉头微觑了一下。 什么情况?人不会这么快就醒了吧? 糟了!自己连衣服都没空,丢人丢大发了…… 意识到这点,吓的左沐连忙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往身上套。 可是套完衣服,跳下床,回头一看,某人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脸色比昨天红润些,好像没多大区别。 “喂喂喂,司马铖,司马铖,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到了的话,你就哼一声……”左沐轻拍了拍司马铖的脸颊,唤道。 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好吧,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醒了呢。” 伸手为床上某人把完脉,左沐自知后觉的庆幸道, “我就说嘛,这脉像虽然看着正常了,但是昏迷了这么久,要醒过来的话,怎么着也得拖些一天半日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醒过来,除非他不是人,根本就是变态体质。” 看自己只是虚惊一场,左沐长松了一口气,蹭一下跳上床,三两下又扒掉了身上的衣服,穿进了被窝里,“大早上的虚惊一声,害的一紧张,衣服都穿反了。” “对了,我今天穿什么呀?昨天怎么忘了让桂嬷嬷送身衣服过来呢,一会总不能光着身子去开门唤人吧,那多难为情呀。” 左沐披着被子坐起身,看着地上自己昨天那身又脏又臭的衣服犯愁道。 坐着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猛一扭头,忽然发现由于自己裹了被子,某人大半个身子都被晾在外面。 “哟哟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么把你这个大病号给忘了。”左沐说着,直接往后一倒,径直躺在了某人身上。 虽然人这么躺着,左沐整个人可没有闲着,翘着二郎腿,脑子仍一刻不停的想着以策。 算了,实在不行,拿司马铖的衣服凑和着临时改一下吧,大不了找件上衣当成袍子穿,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反正自己昨天穿的就是男装,说不定桂嬷嬷他们注意不到还看不出来呢。 这么一想,左沐瞬间就美了。 她发现,这人觉要是睡的好,不仅心情超好,脑子也果然够灵光。 想着,左沐迅速起身,随手抓起那件刚被她扔到一旁的中衣,往身上随意一裹,跳下了床。 这中衣还是去年冬日她为司马铖做的,虽然做的针脚长一线短一线,看着不怎么样?但是胜在料子好,穿着舒适呀。 “哎呀呀呀,左沐,没想到你还有当贤妻良母的潜质呀!”欣赏着身上的衣服,左沐忍不住自夸自赞道,“骄傲使人落后,虚心使人进步,以后你要再接再厉哟!” 自我陶醉了半天,左沐才想起此刻的正事,她还没有找衣服穿呢。 “这个柜子是暗道,那……这个柜子里应该总是衣服了吧?” 确定好目标,左沐趿着司马铖又大大肥的鞋,一步三晃的开始朝着角落的衣柜杀去。 一脸兴致勃勃的左沐自然没有可能注意到,她人刚离开床边,床上那人就偷偷睁开了双眼,默默的从后面注视着她。 其实,刚才左沐拧他那一下,真把司马铖给拧醒了。 但就是因为恢复了神智,他才强忍住,后面没有敢做出半点反应。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射进来,打在那瘦弱的小身板上。 小丫头身上裹着他的中衣,宽宽大大,直接没住了膝盖, 再下面是两条细白细白、嫩葱似的小腿,一览无遗的展露在初春的空气中,冻得微微有些发红, 脚下一双又大又肥的鞋子,被她的小脚踏进去,感觉像两只小船一样,走起来晃晃荡荡…… 屋子里虽然碳盆烧得旺旺的,但是毕竟是初春的天气,小丫头没一会就冻得打了两个喷嚏,看得司马铖恨不得立即冲上去,一把将小人儿搂在怀里,好好暖着, 可是他不能,他怕自己一动,又惊着了小丫头,不仅破坏了这美好的气氛,也错失了自己偷窥的好时机,张了张嘴,最终只得悻悻作罢。 这段日子,司马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了很多很多不属于这一世的东西,梦里的他失足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被冰封、绝望之际,一团火悄悄滑进了他的怀里,给他带来了无尽温暖的力量。 当然更重要的,还有弥留之际,某人在自己耳边放的狠话。 他怕自己死后她真的会改嫁,会给他戴数不完的绿帽子,更怕她日后会用这种独特的方法再去救别人。 所以,痛定思痛,他必须冲破这所有的阻碍,醒过来,将这所有的一切的可能,统统都扼杀掉。 司马铖躺到床上思绪万千,另一边的左沐自然不可能知道,此刻她已扒的小有成果…… 139装病 “天哪,天哪,司马铖的衣柜里怎么有这么多女人的衣服。” “切,这些衣裙竟然还是我只有在梦里才穿的大红色。” “啧啧啧,一个大男人,偷偷放这么多女人的衣服,可真是变态。” “不管了,反正看着都像新的,先穿上应付了眼前再说。” “咦,好奇怪呀,为什么这么合身,尺码好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 左沐边套衣服,嘴里边不停的嘀咕着。 终于等左沐将自己拾掇好,又将屋子里的一切包括司马铖在内,都恢复原样时,已经又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王妃您可真厉害,王爷的情况真的有了很大好转呢,这虽然说体温仍是有些凉,但是气色却是明显好了很多,手脚却柔软、灵活了不少,完全不像前几日一直硬梆梆的。” 阿离惊喜的观察着司马铖身体的变化,好奇道, “王妃,您到底用的什么独特方法医治的,效果竟这么出奇的好?” “呃,咳咳咳……”左沐本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喝粥,听到阿离的问话,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那……那个阿离啊,我喝饱了,你一会把这里收拾一下,顺便把药也喂王爷喝了。这好久没回来了,饭后我去残月院转转,” “哦,好……好的!”阿离奇怪看着左沐的过激反应,半晌才慢吞吞应道,“可是,您还没有给我讲那特殊的医治方法呢?” “对……对了,还有,你回头去找些艾条送来,从今天开始用艾灸代替针灸,效果想来应该会更好的。”左沐答非所问,迎着阿离单纯的目光,又硬着头皮补充道。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身后阿离兴奋的小声音仍不识时务的紧随其后。 “知道了,王妃您就放心吧,阿离一会一定把全西夏最好的艾条给你送过来, 对了,这些艾条是不是和您昨天说的特殊的医治方法有关……” 阿离满肚子的好奇,正想着是否追上去问个究竟,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襟好像被什么拽住了。 转身,正要使劲去扯,却见床上的司马铖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对!没错,那眼神是相当的凶狠,论威力足可以杀死一个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离是他上辈子的仇人呢。 “王……王爷,您醒啦?” 阿离刚从司马铖脱离危险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心情又瞬间跌入了低谷,“王爷,阿离犯什么错了?您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呀?” “你这傻孩子,能不能管好你的嘴,没事瞎打听什么!”司马铖沙哑着嗓子训道。 声音虽是不高,但是依旧威力十足。 “啊……”阿离本还有些好奇司马铖为何没头没尾会说这么一句,但是一触到司马铖那狠厉的眼神,立即乖乖的垂下了脑袋, “哦,阿离知道了,阿离从今天开始只埋头干活,再也不随便问王妃事了。” “还有,我醒过来的事,暂时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略一思索,司马铖又赶紧补充道。 “啊,为什么呀?”阿离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您这段时间昏迷大家都急坏了,这好不容易醒过来,您为什么要……” “嗯……”司马铖冷哼一声,狠狠的扫了阿离一眼,根本不准备解惑。 领会到王爷的怨气,阿离话说了一半,赶紧又咽了回去,忙乖乖道,“是,小的知道了。” 他感觉自从主子醒过来以后,自己瞬间失宠了,好像哪哪儿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是错的。想着,阿离心中那个失落呀。 果然,阿离这种想法刚一闪而过,司马铖又沉声吩咐道,“以后王妃在房间的时候,没有召唤你不得随便进来。” “啊……哦!”阿离将脑袋垂的更低了。 “不仅你不能进,务必守好房门,也不让别人进,明白吗?” “是!”一听别人也不能进,阿离瞬间又来了精神。 原来不是自己失宠了,而是除了王妃,王爷现在看谁都不顺眼了。 阿离喜滋滋的想着,眼疾手快,忙赶在司马铖提出新的要求前,将药碗给递了过去,“那个……王爷,药快凉了,您身子要紧,先把药喝了吧。” “嗯,”司马铖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王妃不是让你找艾条吗?你赶紧去吧。” “是。” 阿离接了新命令兴冲冲走了,房间里只余下司马铖回味无穷的躺在床上。 昨天那独特的治疗方法实在太美好了,只可惜自己一直昏迷着,醒的太晚了。 司马铖双眼微眯,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闻着被子上女人独有的馨香,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行,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阿离配合着,再装病个几晚上,争取多享受享受这特殊的治疗。 戌时 阿离帮着左沐给司马铖做完艾灸,又将一切收拾干净,刚要转身离去,却被左沐喊住了, “阿离,你去把灯再调亮一些,还有,把药箱里,最长的那根银针也拿过来。” “哦。”阿离并没有多想,调完灯就开始拿银针,直到看着左沐拿着银针在司马铖头上比划来比划去,才意识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那……那个王妃,咱们今天不是艾灸过了吗?好好的,您拿这么长的银针干什么呀?”看着这近乎半尺的银针,阿离胆颤心惊的问道。 “不是,看这身体特征明明你们王爷早该醒了,但是却一直昏迷着,我怀疑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想着扎几下试试,” 左沐拿着银针在司马铖头上继续比划着,边比划边自言自语,左右为难道, “你说,要针哪儿好呢? 如果扎头顶的话,肯定是一针见效,人立却就会醒过来,但是,如果不小心碰到哪根神经的话,人有可能会变成傻子的。 如果扎太阳穴的话,至少得扎两针,人才有可能勉强醒过来,但是如果分寸把握不好的话,人可能会变成瞎子。 哎呀,到底扎哪好呢?” 140阎王面前耍小鬼 “算了,实在不行,还是扎十指吧。虽然效果会差一些,但是好歹风险小呀,想着扎个百八十针的话,人总该是醒的过来的……” “啊…… 啊…… 啊……” 左沐每比划一下,阿离的小心脏都要跟着狂跳几下,尤其听到最后竟然要扎个百八十针,他听得腿都打颤了。 “阿离,我给你们王爷治病,你配合个什么劲呀,又没练习你的发声。”左沐瞟了眼阿离,一脸嫌弃道,“没事的话,你就一边玩去,别影响我为王爷治病。” “王……王妃,阿离看还是不要了吧?”阿离站都快快不住了,哭丧着脸一把拉住左沐道, “看王爷今天的情况,说不定今天不醒,明天人就自动醒了呢?您就别扎了好吗? 好家伙这要是八百十针扎下去,您今天不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你懂什么?睡觉重要,还是你们王爷的命重要?我是大夫,救人的事你得听我的,你们王爷这病不能拖,拖一夜会增加很多风险的,所以这针必须现在扎。你可不许不懂乱指挥。” 左沐话完,拿起针毫不留情的就欲朝司马铖脚上扎去。 结果,针还没有碰到脚趾头,就听阿离突然又一声大喊, “啊……,王……王妃,您快看,王爷的手好像动了一下,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醒了吗?没这么快吧,要不我还是扎两针试试?”左沐说着,针又往下去了一寸,已经几乎挨到皮肤了。 “别别别……别扎……”阿离根本再来不及多想,急忙伸手阻拦道,“您快看呀,真……真的醒了,眼都睁开了。” 左沐抬眼望去,就见司马铖果然睁着琥珀色的眼睛,正静静盯着自己。 左沐淡淡瞟了某人一眼,将银针随手往头发上一插,叮嘱阿离道,“那个,火上的药快熬好了,一会你端来喂你们王爷喝了吧。” 说完,人转身,朝着门口大踏步走去。 “啊,那个王……王妃,天都这么晚了,您……您不用特殊的方法为王爷治病啦?这是要去哪啊?”阿离一看不对,连忙追上去问道。 “不治了,今天晚上你在这里值夜,我去残月院住了。”左沐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德性,就不信治不了你了!临出门的那一刻,左沐心中恨恨想道。 中午从残月院回来,她就看出来不对了。 一个下午,阿离不三呼四唤根本不进门,完全没有自己初回来时紧张主子安危的样子,果不其然,她一个吓唬,两人就露馅了。 班门弄斧,竟敢在自己面前玩诈尸,真当本姑娘这么多年的医生是白做的呀! 胆敢在阎王面前耍小鬼,信不信本姑娘有一千种方法能分分钟整死你。 左沐一路朝着残月院疾行,心里不禁又有些取得胜利的小得意。 听风阁 左沐走了,房间里只余下司马铖和阿离两人大男人,面面相觑。 “王……王爷,这事可真……真不赖我,那么长的银针,万一真把你扎出个好歹可怎么办呀?阿离从小跟着你一块长大,怎么能忍心看着你被插成筛子呢。”看到司马铖怨恨的眼神,阿离哭丧着脸解释道。 “出去!”司马铖咬了咬牙。 “可是,您药还没有喝呢?”阿离站在旁边懦懦提醒道。 “不喝,昏迷了正好!”司马铖一把扯过被子,索性赌气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司马铖睡的并不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倘若不是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他倒还不知道,一个人睡竟如此孤枕难眠。 终于,天破晓时,他才勉强闭了会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铖再睁开眼时,就见一张大脸正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哟,这是真醒了,看这神情,像是没事了哈!”白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司马铖,方谨慎认定道。 司马铖懒得理白启的聒噪,索性将头偏向一边,悄悄在房间里搜索起那个纤细的小身影。 “别找了,人去给你煲药膳粥了,这会不在这。”白启很快察出司马铖的企图,揶揄道, “你说说你这人,怎么能这么重色轻友呢,媳妇刚回来,分分钟就想把我这朋友摞一边去。” “白公子此言差矣,依阿离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观察,就是我们王妃没回来的时候,王爷好像对你也不是多待见呀。”一旁的阿离见状,插嘴道。 “咦,你这臭小子怎么哪都有你,不说话有人把你当哑巴吗。” 白启气不过,伸手在阿离头上拍了一巴掌,方对天长叹一声,艳羡道, “不过你小子也是,怎么就因祸得福了呢。你说这等好事,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头上啊。” 说完,仍觉得不过瘾,又忍不住扯了扯司马铖的衣袖,八卦道, “哎,我说,康王爷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美呀,听阿离说你昏迷这两天,人可是天天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就连晚上,也用那个什么不能为外人言的特殊方法为你治疗, 这,到底是什么特殊的方式呀,效果竟这么神奇,你好歹也给我等透露一二呗……” “滚!”司马铖狠狠瞪过去一眼,毫不留情道。 “走就走,就知道你现在不稀得留我。” 白启嘻皮笑脸说完,转身就欲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在门口顿了一下,轻叹一声道, “对了,王越找到了,是大柱和成子在回岭南城的路上无意撞见的,” “王……越……”司马铖一怔,半晌才喃喃说出这个名字,声音里竟还罕见的透着几分紧张。 “人此刻就在康王府,你要见吗?”白启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 “他都说了?”司马铖闭了闭眼,眉头不自觉又觑了起来。 “全交代了。”白启顿了一下,面露尴尬道,“是我……白家那老头所为。” 司马铖眉头觑的更紧了,仿佛在回忆什么十分痛苦的事情,半晌,方长出一口气道,“不见了,将他带走吧。”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走了,难道你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吗?” 141贵人送的好东西(1) “不行,这种十恶不赦的坏蛋,不能这么轻饶了他,难道您这些年的罪都白受了?”一旁的阿离听到二人的对话,立即就不干了,嘴里恨恨的骂着,趁两人说话的功夫,蹭一下蹿出去了。 白启和司马铖相视一眼,就这么默默的看着阿离一溜烟跑远,一时间都没有要喝止或阻拦的意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一大早,左沐从残月院出来,刚踏上通往听风阁的路上,就见一个白色矫健的身影从小路上一闪,直冲着自己而来。 左沐一怔:大清早的上康王府,像逛园子一样来去自如,不是白启那长舌夫,还能有谁? “不行不行,昨天这厮跑来吃了个闭门羹,今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安全起见,自己还是避避为妙。”想着,左沐慌不择路,随意岔上了旁边一条小道。 左沐是想躲清静,可是有人自然不想让她遂意呀。 这不,她前脚刚迈出去两步,就听后面传来了一阵阴阳怪气的招呼声, “哟,这不是康王妃吗?大早上的没在房间里为王爷医治,这是要去哪呀?” 左沐转身,就见白启一脸坏笑的盯着自己,那眼神,真叫一个意味深长啊…… 左沐的耳根瞬间像火烧了一样,这感觉,就像做坏事被人抓了现形一样。 这个可恶的白启,果然是管的宽,也不知道司马铖什么眼光,竟交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狐朋狗友。 不行,这种爱八卦挑事的人,今天一定得想办法好好治治他,要不然以后这厮准得变本加厉。 左沐在心中恨恨想着,不过,面上却始终笑得一片嫣然, “哟,这不是白大少爷吗?这么大清早的就来探望我们生病的王爷呀,实在是辛苦了,欢迎欢迎!” 说完,左沐还特意打量了一圈白启的两手。 左沐目光的深意,白启自然很快就领会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略显尴尬道,“那个,我昨日是带了礼物来的,无奈你们不开门呀,所以一想,今日干脆就什么都没带就来了。” 说着,脑海中浮现出昨天被阻拦的情景,白启忙又不死心的刻意打听道, “对了,听阿离说,昨天您可是用了极为特殊的方法为王爷秘密医治的,效果好像还特别显著,不知王妃可否方便向在下透露一二……” “嗨,这事呀,本妃身为康王的正妃,刚好又略懂一些医术,为王爷医治还不是份内之事嘛。 当然,如果哪天白大少爷昏迷或生命垂危,但凡有需要的话,本妃一定会不吝惜出手的。” 左沐打断白启的话,拔下发髻上那根近半尺长的银针,盯着仔细看了半天,故作担忧道, “只是,念于白大少爷脸皮这么厚,估计这么长的银针可能都不够用。 要不这样,回头我让阿离再专门打造一些更长的银针,时刻为您准备着?” “你……,”被左沐这样揶揄,白启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这还是王妃呢,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这不是咒人吗?” “咒人?” 左沐上下打量了一眼那根威风凛凛的银针,半晌方施施然重又插回发间,不急不缓道, “本妃是大夫,可不能讳疾忌医,再说了刚才您白大少爷一通打听,不就是想请本妃出手的意思吗? 白大少爷,依本妃看,您这会脸色就不太好,这人要是有病呀,可得早治,当然药也不能停。 对了,您不是专程来看望王的爷嘛,王爷这会在房间,您赶紧去吧。本妃还要为王爷煲药膳粥,就失陪了。” 左沐说完,转身翩然而去,只留下一脸惊愕的白启,一脸茫然的伫立在原地。 康王爷呀,可怜您一世英明,怎么到最后竟娶了这么一个狠角色。对我都这么狠厉,估计你以后就更惨了。愣了半晌,白启忍不住终于对天长叹道。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白启这边悲到悯人,另一边,恐吓完白启的左沐,心情却那叫一个空前的舒爽。 左沐脚下生风,一阵风似的到了小厨房,还真就准备大开善心,为某人煲点药膳粥养养。 可是等到了小厨房,左沐却有些傻眼了。 只见小厨房里整整齐齐,做粥、做菜的食材一大堆,却惟独没有她煲药膳粥所需的药材。 “王……王妃,您都需要什么药材,要不麻烦您写下来,奴婢这就去库房取回来?”负责小厨房的李婆子和左沐不太熟,见左沐对准备的食材不大满意,忙诚惶诚恐的建议道。 “那……,好吧!” 左沐轻应一声,拿过笔刚要写,却又停住了。 这司马铖大病初愈,又有多年寒毒在身,现在正是身子恢复的关键时期,挑选药材可是尤其重要。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思忖片刻,左沐最终叹口气决定道。 “好嘞,奴婢这就带您前去。” 一听王妃要亲自去,李婆子自然丝毫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领着左沐,一路来到了专门存放药材的小库房。 等管库房的周婆子打开门的一刹那,左沐又惊呆了。 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啊,这康王府到底是有多大实力,怎么就连库房门口都堆满了清一色的好东西。 “我去,这里存货这么多呀,光门口这几样好东西,都快价值连城了,野山参、鹿茸、西洋参、冬虫夏草……,这可都是大补的好东西呢。” 管库房的周婆子和左沐更不熟,见状,忙毕恭毕敬答道,“启禀王妃,这些都是王爷昏迷时,各宫贵人所送。 野山参是正月十六皇上差人送的,鹿茸是正月十八白太后差人送的,西洋参是正月二十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冬虫夏草是正月二十程贵妃差人送的……” “既然知道都是宫中贵人相送,又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买的好东西,那你怎么能就这么随意的将东西堆放在门口呢?” 看周婆子如数家珍汇报起来就没个完,左沐不耐的打断她的话,训斥道, 142贵人送的好东西(2) 看周婆子如数家珍汇报个没完,左沐不耐的打断她的话,训斥道,“这些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贵东西,你既然干了这项工作,就必须分得清轻重缓急,像这些贵重东西,必须找个专门的地方好好保管。 现在才二月份的天气,又冷又湿,这么多好东西放在这里,要是因为保管不善变坏了,你说是你的责任还是康王府的责任? 别到头来人送礼也送了,咱的情也领了,结果王爷的身子却没有补好,那不是白瞎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吗?” “可是,这……” 突然遭到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周婆子怔了半晌,刚要张嘴辩解什么,就被旁边的李婆子又义正言辞的打断了, “周妈妈你可能不知道,咱们王妃不仅医术高明,在药材方面那也是相当的权威。你这既然做错了,被王妃指出来就要及时改正,以后严格按照王妃要求的来做。怎么能再推三阻四的,企图找客观原因呢?”那李婆子好不容易逮着个表现的机会,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是,王妃您教训的是,老奴失职了,稍后老奴就将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专门存放起来。”周婆子瞥了眼李婆子,默了一刻,终不情愿道。 “启禀王妃,您觉得这些贵重药材存放在哪里、如何存放合适,好呢?要不老奴这就帮着周妈妈按您说的归置归置?”李婆子一看自己占了上风,忙又满脸堆笑的向左沐询问道。 “算了吧,也别瞎折腾了。”左沐想了想,叮嘱道,“眼下这段时间王爷身子虚弱,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干脆将这些都送到小厨房去吧,回头我再慢慢整理,一点一点的帮王爷调理。” “是,奴婢遵命!”李婆子爽快应道。 “啊……,不……不行呀!” 左沐话音刚落,那边李婆子还没开始动手,周婆子已大惊失色又拦在了前面,“王妃,这些东西您真的不能拿走……。” “我说周妈妈,你这可真是老糊涂了,王妃身为一府的主母,这康王府里哪件东西不是她的,她不能随意拿?您这胆子可是真够大的,怎么竟还想着阻拦?”李婆子冷嗤一声,推开周婆子,抱起几个礼盒就欲往外走。 周婆子一看彻底急了,三两步越过两人,冲到外面,将肥胖的身躯死死堵住了房门,“不行,今天这些东西,你们谁也不能抱出去,更不能给王爷吃……” 见状,李婆子心中突的一喜,老天有眼,在府里闷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轮到自己表现的时候。 李婆子面上怒声骂着,放下礼盒,捋起衣袖,上前就欲掌掴周婆子,“好你个周婆子,可真是蹬鼻子上脸啊,连王妃的路你都敢拦了,今天要是不让你吃点苦头,看来你还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这康王府里的主人?” “慢着!” 左沐冷声喝止住李婆子,上前一步,认真盯着周婆子问道, “周妈妈是吧?你为什么不让本妃把这些东西拿走?可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个……,老奴不好说……”周婆子看了看李婆子,眼神躲闪了一下,梗着脖子决绝道,“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你们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把这些东西拿走!否则的话,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尸体上踏过去? 一个下人婆子,死活拦着主子不让拿东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估计全西夏,也就这独一份。 可是细看这李婆子,一脸正直,并不像偷奸耍滑之人。 难道真的是另人隐情? 还是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 左沐思忖着,刚要上前盘问个究竟,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说怎么寻了半天没见王妃呢,原来您竟在这里?” 左沐循声望去,原来竟是桂嬷嬷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这大忙的天,王妃您亲自来到这想库房,可是想选些药材,为王爷补补身子?”桂嬷嬷疾步走到近前,喘着粗气问道。 看的出来之前,她内心应该是有些紧张的。 左沐看了看脚下堆放的药材,又瞟了眼梗着脚子的周婆子,“是倒是这么回事,只是这……” “那这样吧,里面套间里还有一些好东西,老奴待会陪您好好选,如何?”桂嬷嬷终于倒腾过来了气,脸上堆着笑,恭敬问道。 左沐总觉得桂嬷嬷这笑里好像别有深意,听说,桂嬷嬷是从小贴身照顾司马铖的老人,跟着他从出生、中毒一路出来的,所以虽然此刻她的举止有所异常,左沐对她的用心还是深信不疑的。 “王爷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天下也只有您最是了解他的习性,由您先那自然是好。”默了一刻,左沐从善如流的回道。 得了左沐的首肯,桂嬷嬷立即有了底气,回过头毋庸置疑的那两个婆子给赶了出去,“你们两个都下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是。”周婆子得了命令,长松一口气,利索的转身走了。 “这……,可是……”李婆子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等了半天看左沐一直没有开口相留的意思,最后也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 见两人走远了,桂嬷嬷才回身从角落里抱着一个罐子过来,“王妃,您要是为王爷补身子的话,其实用这株山参即可。” “为什么呀?这些不都挺好的吗?”左沐盯着脚下的礼盒,不可思议问道。 “这些不是宫里送的吗?”桂嬷嬷意味深长答非所问道。 “难道……,这些东西有问题?”左沐终于觉出了不对。 “贵人们的事,老奴不敢断言,王妃您不是懂这行吗?自己看看就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迎着左沐诧异的目光,桂嬷嬷不卑不亢道。 “不能吧?这么光明正大送的东西,难道还能真有问题?”直到打开礼盒的那一刻,左沐还在心生疑惑。 可是待她逐一打开这些礼盒,挨个仔细查看之后,情绪登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43都是眼线 “什么情况? 这皇上送的人参里怎么能掺有大黄……” 很快,随着看的越多,左沐越来越心惊,越看越气愤, “这白太后送的石斛里,也混有草乌……” “许皇后送的西洋参里有甘遂……” “我去,这程贵妃的更是歹毒,冬虫夏草里竟掺有砒霜……” 小半个时辰后,左沐气的将这些所谓的好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气的跳着脚骂道,“什么玩意儿!一群道貌岸然的东西,净送些假的药材过来,真是太过份了!” “对了,这件事情王爷晓得吗?他是不是还不知道他这些至亲的真面目,不行,不能让他蒙在鼓里,我现在就去向他说明这件事。” 左沐回过味来,气愤的转身就欲往门口冲,却被桂嬷嬷及时拉住了。 “王妃听老奴句劝,这事还是算了吧,和王爷说不说又有什么用呢?王爷现在身子正弱,说出来,也只是让他徒增烦恼罢了。” 桂嬷嬷叹口气,无奈道, “说实话,这些年、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们这些下人都早已习惯了。 以往王爷哪次犯病,他们会送来真正的好东西,还不是全都别有用心,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是欺人太甚!什么狗屁血浓于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皇上与王爷可是亲手足,竟带头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是气死人了。” 左沐听了桂嬷嬷的劝,没有执意去找司马铖,恨得实在牙根痒痒,忍不住直接泼口大骂道。 现在情况已一目了然,看来刚才那周婆子就是明白这些东西有问题,才死活拦着不让左沐拿的。 连府里一个下人都能晓得这种机密之事,看来这宫中所谓贵人的想法和作为,真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了,那李婆子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有问题?”回过味来,左沐忽然想到刚才李婆子的奇怪反应,疑惑问道。 “那李婆子啊,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她原本不是咱们府里的人,所以有些事自然要避着她些。”桂嬷嬷想了想,还算平和的答道。 “什么?不是咱们府里的人?”左沐大惊失色,不可思议问道, “我说桂嬷嬷,你们的心到底得有多大呀,就这种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你们竟然都能让她管小厨房,难道不怕她对王爷下毒吗?” “王妃息怒,是老奴嘴拙,让王妃误会了。”桂嬷嬷一见左沐紧张的样子,忙笑着解释道,“这李婆子虽然不是咱们府里的人,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她是不会害王爷的。”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左沐瞪双大眼睛,好奇追问道。 “这个嘛,还要从李婆子的背景和来路说起。”桂嬷嬷想了想,耐心解释道,“其实李婆子的底细我们还是知晓的,她是大长公主府偷偷送来的人。 纵然大长公主这些年和王爷关系并不睦,但是以大长公主的为人,想来是绝计不会让人背地里使手段害王爷的。” “大长公主的人?我们府里怎么还能有大长公主的人?”左沐彻底被说迷糊了 “何止大长公主的人?”桂嬷嬷说着,眼神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痛心,“其实,咱们府里的眼线多了去了,真可谓是数不胜数。 宫里的暂且就不说了,但就丞相府的,宁国公的、卫国公的……等等等等,就数不过来了。” “这……,怎么可以这样?”今天的听闻彻底刷新了左沐的三观,她从来不知道康王府原来竟是如此危险重重、藏污纳垢之地, “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些人的底细,那为什么干脆不一次找出来,把这些眼线都清理了呢?” “王爷说,清出去他们肯定不算完,还会再安排新的人进来,与其如此,倒还不如就索性留着这些人,起码还能有所防备。” 桂嬷嬷见自己一时说的有点多,怕吓着左沐,忙又找补道,“不过,王妃也不要太担心,其实这些眼线,还都在咱们的控制范围之内,比如残月院和听风阁,他们是绝对进不去的,至于他们平时见到、听到的一些消息,也都是咱们愿意透露给他们的。 还有平时,王爷也派有人暗地里一直跟踪着他们,所以平日里府里是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哎,还皇亲国戚呢,他这个王爷当的可真够憋屈的,自己患一身病不说,周围还虎狼环伺,我看连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如。” 尽管桂嬷嬷费劲扒拉的解释了半天,可左沐的心还是莫名心痛起来,她越来越同情司马铖了,原来他竟过得比自己还惨。 “算了,我还是拿着这株山参先回去吧,好歹先把他身子补好再说。” 左沐说完,拿过罐子就欲往外走。 可是,当目光无意中扫见手中罐子的模样时,难免又是一怔,转身问道,“嬷嬷,这罐子看着好眼熟,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株山参。” “哦,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前几日送来的,”桂嬷嬷倒是冷不丁被左沐问的一愣,看了看那个罐子,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罐子倒是普通的很,一般普通的人家都会有好几个用来盛放东西,王妃可是对这种罐子感兴趣?” “哦,没……没事,谁送的都无所谓,关键安全就行。我先回小厨房了,你把这里收拾收拾,不能用的都扔了吧,”左沐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库房。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就像桂嬷嬷说的,普通人家这样的陶罐多了,自己怎么就会莫名想到阿来的那只呢。 左沐一个人抱着陶罐,一路心思重重的往小厨房走,莫名的她竟想起了山谷里的那个世外桃源的小村庄。 在这么一个纷繁的人世间,有那么一个宽敞的小院,一个美丽的妇人,还有阿来、黑娃、小水那群单纯的孩子来。 或许,相比较康王府这虚无的繁荣和华贵来,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天堂吧。 “啪……啪……啪……” 左沐本满腹心事的走着,当走到一处拐角时,忽然听到周围有啪啪啪鞭子挥动的脆想声。 什么情况? 144背叛者 什么情况? 难道有人在这小院里练鞭子不成? 左沐打量着面前的院墙正好奇想着,只听里面又传来了几声怒喝。 “行了,你打累了去旁边歇会,下面我来打!就这么使劲的抽!看他的嘴硬,还是我们的鞭子硬……” 什么? 竟是阿离的声音! 这孩子大白天的到底在干吗?” 受好奇心的驱使,左沐拐过弯,转了一圈,找到隐蔽的院门口直接走了进去。 远远的,左沐看到正对着院子的房间里,一个身着僧袍、没有剃度的男人被铁链紧紧锁着,可能被打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浑身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而此刻,背对着左沐,一个少年还在抽动着手中的鞭子,狠命的往男人身上抽。 这少年,不是阿离,还能是谁? “阿离,你在这里干什么?”左沐走进房间,盯着阿离好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天的,你怎么打起人了?关键还是个僧人。” 听到左沐说话,被铁链拴住、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睁开眼默默打量着左沐。 左沐本以为他会说起放了他之类的话,没想到男人一开口不仅没有求饶,反倒一咬牙,坚毅的替阿离说起了话。 “女菩萨休要怪罪他们,是小的该死,只要他们喜欢,觉得解恨,让他们继续打吧,怎么打都行,都是我自己活该。” 如果男人求饶的话,左沐可能也就是问问,不大会管这些事。 只是见此时男人说话一身正气,左沐反倒忍不住插起了手,“阿离,你怎么把人打成这样,快别闹了,把人放了,有什么事好好说话。” “不行,不能放了他,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听到左沐的命令,阿离还没有表态,角落里一个他没注意到的少年,气愤的嚷了起来。 听着好熟悉的声音,往前走了两步,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少年。 “阿来,你怎么也在这儿?”左沐不可思议问道,“你和阿离怎么会摸到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沐正好奇问着,屋子里两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院子里又扑腾扑腾,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粗声劝解的声音,“嫂子,要不您还是别见了吧?成子怕您待会见了,一时激动,身子再受不住。” “不,我要见,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你力哥当年当亲兄弟看待,拿命救回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问问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这些年他觉可睡的还安,偶尔想起以前的往事,他的心心可曾会痛?”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 左沐透过窗户悄悄往外望去,就见两个高大的男子,搀着一个妇人正站在院子里。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阿来的娘。 而搀着他的那两个男人,左沐也惊讶的发现看着有几分面熟。 成子?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左沐迅速思考着,心中很快有了答案,这两人不就是那天闯进桃花村的那两名不速之客。 奇怪,他们怎么会撞在一起,关键几人还到了康王府。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那三人已疾步进了门。 几人进得房间,初时那被铁链拴着的男子,并没有在意,淡淡的瞟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待仔细看清面前阿来娘的相貌,只见他情绪登时激动起来,泪水迅速蓄满了眼窝,却被他强忍着没有流出来,半晌,才颤声喊了声,“嫂……嫂子……” “你别这样叫,我早已不是你的嫂子了,你力可也没有你这样的兄弟。”阿来娘冷冷的盯着男子,沉声道。 “嫂子,小越错了,嫂子,对不起,小越真的知道错了……” 看着阿来娘,刚才还硬如钢板的男子,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痛哭起来。 “你不用给我道歉,你的歉意我们也不会收的。我今天只是替我男人过来看看。” 阿来娘继续一脸冷漠的说完,转身就欲出那房间, “行了,人我也见过了,回头我会向他好好说说,当年他到底有多昏头,竟从死人堆里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回来。 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背叛者受到了应有的处罚,虽然已经相隔十一年之久,但终归还是来了。” “嫂子……嫂子……,您别走,求求您别走!” 见阿来娘欲走,男子情绪亢奋起来,他可能是企图为阿来娘跪下,求得她的谅解,但是无奈铁链拴的太紧,由于他太用力,挣得铁链哗哗响,手臂上勒得血肉都直接溅了出来…… “嫂子,王越真的错了,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您打我,哪怕拿刀砍我、拿剑杀了我都行,惟独别对我这么冷漠。 你们是王越的亲人啊,没有你们,王越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世上活呀!”挣脱不得,男子只得死命的哭喊。 “亲人?道歉?” 阿来娘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三两步冲到男人面前,指着男人大声质问道, “十一年了,你现在知道道歉,知道心亏了,你早干嘛去了。 你短短几句道歉,能抵得上我男人凌迟的极刑、我这些年心中的伤痛吗? 你两句我错了,能将那些丧命的弟兄们再活回来吗?让他们的妻子重见夫君、孩子重见父亲吗? 你一声对不起,主子这么些年受的屈辱和病痛就能全部消失吗?” 说着,阿来娘终是再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你现在知道忏悔了? 已经晚了! 我们不需要道歉,你们就是要看着你这一辈子内疚下去,直到去死。”哭了一阵,阿来娘一把蹭去脸上的眼泪,红着眼睛瞪着那男人,咬牙说道。 可是,她话刚说完,就眼一闭倒在了地上,几乎要晕了过去。 “娘……娘……”阿来一见,连忙冲过去,小小的肩膀,将他娘亲揽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嫂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不起大家。” 见阿来娘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男子彻底疯狂起来,情绪完全失控了,痛哭流泣,将心中的忏悔一股脑说了出来…… 145就想抱抱你 “当时宁国公拿我瞎眼的老娘作威胁,让我偷作战图,只是说怕主子年轻气盛对战事不利。 我当时以为他是想抢主子的战功,谁能料到他竟会里通外国,将作战图转手给了大渝。 还有那酒里有毒,我也真的不知情。那是刘公公亲手给我的,他是掌管后宫的公公,皇上的贴身太监,谁能想到他会在酒里下毒呀。” “嫂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如果知道当初会带来这些后果,他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这么做呀。 我更不知道,他们事后会反咬一口,陷害力哥通敌判国……” “你个挨千刀的叛徒,现在晓得说对不起了,对不起能管个鸟用,” 见男子这般哭泣,一旁的成子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揪起男人的衣襟质问道, “你既然有这悔过的心,当初为什么在事发后,不去揭发他们的真面目,你十几年躲在深山老寺里做缩头乌龟,算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怂货就是怂货,叛徒就是叛徒,少为自己犯过的罪找借口。” “天地良心,当时醒过味来,我是救了毒发昏迷的主子的。 谁料,我只是去周围打探了一下敌情,想找条下山的路,转了一圈回来,主子就不见了。 没办法,遍寻不着,我又想着,干脆回京,向皇上揭发宁国公等人罪行。 可是等我偷偷回到定城,天都变了,皇上皇后一夜间全部病逝,那人已然坐上了宝座,成了九五之尊。 试问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向谁告状,天底下谁还愿为我们主持公道,谁又敢公然反抗他。 我还刻意打听了一下,听说就连平日里一身正气的大长公主,当时因为魏老将军父子的过世,提起主子都恨得牙根痒痒。 后来又盘旋了数日,我也想干脆过去岭南城找你们,可是无奈一路被宁国公的人追杀,我这些年根本没敢踏上过西夏的领土。 只能缩在深山老寺里,整日忏悔。 更可怜我那瞎眼的老娘,当时一听说我做了这背叛之事,竟直接咬舌自尽了……” “都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装可怜,你以为搬出你老娘我们就能原谅你吗?你以为你一句什么都不知情就完事了吗?” 一旁的大柱气急,一拳打在男人胸前,咆哮着质问道, “你知道这些年大家都是怎么过的吗? 你晓得主子这些年,心理、身体上遭了多少罪吗? 十一年了,每次寒毒发作,他经历了多少锥心之痛,哪一次不是鬼门关里走一遭,侥幸保下一条命? 他为什么强撑着一口气捱到今天,众人心里谁不明白? 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不放心我们这些兄弟们,还有那些家眷孩子。 曾经那么高大威猛的一个男人,西夏国高高在上的太子爷,战场上犹如神坻一样存在的人物,如今却只能日日在轮椅上度过,除了夏日,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出不得门…… 想到这一切我就心痛,感觉比人挖我的心还难受,恨不得我能替他受了这些罪。 你想过这一切是谁造成吗? 是你,是你,都是你! 你这个他曾全心信任的下属所为! 主子放心的将后背交给你,你倒好,就真的好意思下得了手,真的捅了的他的要害,要了他大半条命呀, 你自己问问,你这心是肉长的吗……” 他们一个个还在厉声质问那个叫王越的叛徒,可是左沐却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的心痛得已无法呼吸。 她冲出了门,一口气跑了回去。 听风阁里, 白启已经走了,只留司马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正半靠在床上,翻看着什么。 刚翻了两页,忽然一阵不适袭来,他赶紧趴在床头一阵猛咳,很快,手帕里又已有了点点血迹。 看着病床上那虚弱的身影,左沐鼻头一酸,冲过去,一下扑到司马铖怀里,紧紧抱住了那冰冷的身躯。 突然被人抱住,司马铖一怔,整个人一下僵住了。 半晌,等看清胸前的小人儿,司马铖瞬间轻松了不少,柔声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抱你。”左沐声音哽咽,将脸埋在司马铖胸前,嗡声嗡声道。 “嗯,好!” 司马铖轻应一声,慢慢抽出双手,大长胳膊反客为主,紧紧的将左沐圈在怀里。 此刻,虽然因为病痛的折磨,这怀抱单薄了不少,甚至胸膛都有些被骨头硌得慌,左沐却罕见的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味道,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由得缓缓闭上了双眼。 “沐儿……”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深情的低唤。 “嗯……”左沐想也不想的,随口应道。 “这里还疼吗?”司马铖手指轻轻摩挲着左沐颈间的伤疤,怜惜道。 随着他这轻触,左沐不由得轻颤一下,浑身像过电了般酥麻。 “是不是弄痛你了?”司马铖感觉到左沐的反应,吓得赶紧抽回手指。 左沐在司马铖怀里蹭了蹭,将头朝的更深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低声回道,“没有,早就不痛了。” “那,你还恨我吗?”默了一刻,司马铖又开口道。 听得出,这一刻,他内心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不恨了。毕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左沐想了想,还算公正的回道。 “其实,我当时……” 司马铖犹豫着似乎要解释什么,却被左沐毫不犹豫打断了。 “不用解释了,我都理解,我也相信你。”左沐抬起小脸,坚定的看着司马铖,“再说了,你做每件事之前,背后肯定还做了不少保护措施不对吗?你怎么会舍得让我出事呢。” “嗯,谢谢沐儿懂我!”司马铖欣慰的轻叹一声,将怀里的小人儿揽的更紧了。 罕见的左沐这次并没有温顺的将小脸埋起来,而是继续盯着司马铖,非常认真的道,“司马铖,我想听你讲以前的事。” “好呀,你都想听什么事。”司马铖抬手轻柔的理着左沐额头的碎发,脱口而出道,“只要你想,我都说给你听。” “我想听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 146陈年旧事(1) 左沐静静的注视着司马铖,半晌,“我想听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 司马铖猝不及防,手突然一顿,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事了,”半晌,司马铖终于反应过来,手缓缓落下,轻声哄劝道,“那都是很久以前的旧事了,一点也不好玩。不如我们换个话题,听一些其他的可好?” “不,我就要听这个。不是说了解一个人,就要先了解他的过去吗。你连过去都不想让我知晓,难道说,你还打算让我再出走一次。” 见司马铖不愿意,左沐干脆赌气道, “告诉你,要是我哪天再踏出这康王府的大门,可能就真的不回来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唉,好吧。既然你想听,说给你就是。” 司马铖长叹一声,终于娓娓道起, “记得那是十一年前的冬日,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 十月份刚入冬,就连着降了几场大雪,处处冰天雪地,天气冷的异常。 天隆寺的悟明方丈夜观星象,占卜后,给父皇说,今年可能是个灾年。 父皇并没有将这话当回事,他以为方丈口中所谓的灾年,无非就是自然灾害、百姓的收成温饱问题,并没有过多想其他的。 刚刚进入腊月,边关就接二连三传来告急的消息。 先是黑水接二连三的在岭南滋事,骚扰的边疆百姓民不聊生。 事情虽然不算大,无奈岭南地处偏远之地,从京城派军出征显然有些不太符合现实。 离岭南最近的是洛城,由魏将军父子常年镇守。 通盘考虑后,父皇大笔一挥,派了离岭南最近的魏晔然前去平乱。 不料,晔然前脚刚走,洛城随后却遭到了大渝的大规模进攻。 魏将军八百里加急请求支援,魏老将军主动请缨愿率大军十万前去支援。 洛城本就是魏老将军和大长公主年轻时一起打下的,对洛城周边的地形和战况二人可谓是了如指掌。半年前父皇才念着二人年事已高,召其回京颐养天年。 父皇本以为魏老将军能亲自率军前去,定能药到病除,重新稳固边疆。 不料,魏老将军赶到洛城,刚和大渝交兵,就又突然受到了月氏的夹击。 大军腹背受敌,只好边打边撤,最终被困关山。 等京城再得到消息时,已是半月之久,十万火急之下,父皇便又派我领军二十万前去解困。 我自小和晔然就跟着魏老将军研习兵法,从十五岁起带兵出征,从来没有吃过败仗,所有人都以为,我此去,定能一举击溃敌军。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此次出征却成了我人生最大的劫难,这一仗我输的一塌糊涂。 不仅没有救出魏老将军父子,害的他们战死沙场,就连带去的飞鹰军也死伤大半,自己更是惨不忍睹,刚入关山就中了埋伏。 二十万大军就那样无助的被困在那片陕谷,做不了什么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用箭矢、石头,最后是火把,活活把自己及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烧死。 整个飞鹰军,只有骠骑将军董力带的一队人马,因为前去岭南支援魏晔然,侥幸逃过一劫。” 司马铖的语速放的很慢,说几句,顿一下,尤其是最后说到兄弟被火烧时,竟一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虽然时隔已经十一年之久,但是左沐还是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或许这一战,真的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左沐不禁有些心痛,轻柔的为司马铖抚着胸口,半晌,才继续追问道,“那后来呢,战败后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可能是有人理通外国故意泄密吗?” “出事后,董力、晔然等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层。 因为我们制订的计划是出奇兵,速战速决。如果不是事先看过作战图,知道内情,他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设好埋伏。 于是一通商议过后,他和晔然决定兵分两路,他回京向父皇回禀战事,晔然则负责在关山寻找他祖父、父亲及我的尸首。” “什么?”左沐一怔,不可思议问道,“难道魏老将军父子当年也和你一样只是失踪,并没有死吗?” “没有,他们确实被杀害了,”或许是感情太深的缘故,司马铖说起魏老将军的死又停了下来,默了一会,半晌才接着说到, “他们死的很惨,全部身首异处。据说晔然当时找到他们的无头尸体都没有敢认,是大长公主亲自赶去边疆,盖棺认的人。” “身首异处?天啊,也太残忍了,看来那些人不仅和你有仇,对是恨毒了魏老将军父子。”左沐听得心中也不由一痛,更紧的抱了抱司马铖的腰。 一个女人一夕间失去了夫君和儿子,可想而知,大长公主当年的痛楚其实并不比司马铖少。 “那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顿了一下,左沐继续追问道。 其实,她明白自己这样一直追问,对于司马铖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无异于揭开他尘封的伤口在上面撒盐。 但是身为医者左沐更是明白,这件事其实一直是司马铖的心结,这么些年他一直捂着盖着,自己不愿说,也不想听人提起,以致于这件事在他心中早就成了一颗毒瘤,根深蒂固。 此刻,无论是作为妻子还是大夫,左沐都有义务帮他找到倾诉的渠道,将伤口撒开将毒瘤暴晒于阳光下,这样病毒才有痊愈的机会,司马铖才能有一天真正释然。 司马铖低头在左沐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方继续缓缓道,“以往我作战时有个习惯,每次排兵布阵的前夜都会饮少量的酒,已让自己第二天达到最佳状态。 对方当时就是抓住了我这个习性,在酒里掺了剧毒的鸠酒,所以当时,刚进山谷我就吐血昏迷了。 是被副将王越舍命求下,找到一条小径背上了山,侥幸才保下一条残命。” “王越,是那个背叛者吗?” 一听到王越这个名字,左沐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了刚才那个穿着僧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147陈年旧事(2) 一听到王越这个名字,左沐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了刚才那个穿着僧袍、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男人。 刚才她还觉得,阿来他们真是打的太轻了。这样一个背叛者,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真的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过,现在看来,这人还是有一些良知的,最起码关键时刻救了司马铖一命。 “王越是我的副将,跟着我出生入死也打过不少的仗,所以我自然不可能怀疑到他,作战计划拟好后,就按往常的习惯将作战图顺手扔给他保管了。 当时他可能也是看兄弟们死的惨烈,我又毒发昏迷,良心不安,不得已才救的我吧。 但是救下我后,可能又有点做贼心虚怕算后账,亦或者他以为我真的死了,总多,后来他扔下我一个人,又莫名的跑了。” “那你一个人在山上,又昏迷重伤,自己是怎么解的毒?” 司马铖意味深长的看了左沐一眼,方沉声道,“也是老天眷顾,我竟被人救了,还有幸找到了解药。 年轻气盛的我,以为自己已无大碍,冲下山就要去救兄弟们。 可是不料没走出多远就又陷入了重度昏迷,再醒来,就看到天上不知何时又降了一场罕见的大雪。 大雪不仅灭了大火,也生生封了一个多月的山。” “大雪封山一个多月……,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是,没想到后来一个孩子的出现救了我。”说起孩子,司马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欣慰,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孩子?”左沐瞪圆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道,“什么孩子能这么神奇?” “确实很神奇,因为那个孩子就是阿离!” “阿离?阿离现在才十一二岁,那时候能有多大?怎么可能救的了你?”左沐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难以置信的追问道。 “一两岁吧。阿离刚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了深山,他是被狼群叨走,被母娘奶大的狼孩。” 提起阿离的过往,司马铖难免又是一阵唏嘘, “那孩子也是无意中在雪堆中发现了我,可能是出于好玩,他天天过来偷偷的陪我玩,后来见我饿的不行,又悄悄的从狼窝里叨肉给我吃。 就这样,吃着狼群的残羹剩肉,我这条残命也勉强活了下来。 只是可惜体内的毒第一时间并未排尽,又遇到奇寒,很快转换成了寒毒,渐渐深入到了五脏六腑。 后来回到康王府,在病床上又昏昏沉沉躺了将近六年,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 “那最后呢?最后是谁把你带出了山?”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甚至连魏晔然也不例外,只有白启不死心,带人一直偷偷寻我的下落,终于在一个月后,他追赶一群狼时,在狼窝附近找到了我,稍带着也把阿离带下了山。”左沐惊讶的注意到,说起白启那长舌夫,司马铖的脸上竟难得出现了一些笑意。 我去,果然是一对感情深厚。 怪不得那白启在康王府这么来去自如,恨不得天天横着走,原来这两人还有这么过命的交情。 “对了,那阿来娘和那王越又是怎么回事?我看刚才阿来娘见了那王越,也是非常的激动?”忽然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左沐好奇问道。 “董力是骁勇将军,王越是我的副将,是董力从战场的死人堆里救回来的,据说当年被救后也是浑身是伤,在阿来家养了近一年,全靠董夫人惜心照料才恢复如初。 后来也正是因为董力的力荐,我才重用的他。 所以,董力夫妇一直觉得王越的背叛,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了,那阿离和阿来他们怎么是认识的?并且看着关系还不错。还有那桃花村,肯定也和你有关联吧。”想起司马铖病重时,桃花村众人的反应,左沐又追问道。 “当年我昏迷重病后,晔然气不过,带领大军重新夺回了岭南和洛城,并将残余的飞鹰军悄悄安置在了岭南。 后来见牺牲的兄弟们家属和孩子日子过得清苦,也是怕上面那位处置完董力再回头秋后算旧账斩草除根,便将他们秘密集中起来,和白启一块建了桃花村给他们住。 阿离被带下山后,不能直立行走,不仅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言,没办法,白启就把他交给了董夫人抚养。 当时董夫人听到董力去死的消息,受了刺激,刚刚早产下七个多月病弱的小水。 可能白启也是怕小水养不活,董夫人再经受双重打击会承受不住,就把阿离送过去试试,希望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这个坚强的女人,不仅将桃花村带领的好好的,将阿离完全转变了过来,就连一直病秧秧的小水也养的活蹦活跳的。 只是可惜了董力,一腔热血报国,最后竟落了个凌迟的下场。” “凌迟?为什么?”听到董力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左沐都忍不住气愤道,“董将军又没有叛国,就算王越叛变,他有识人不清的责任,也不该把他凌迟呀?” “最初白启他们一直瞒着我,也是后来清醒后,无意中我从晖然口中才得知此事。” 说到这里,司马铖的声音又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我们战败那日,其实也是父皇母后离奇病逝的日子。 皇上皇后突然驾崩,恰逢我这个太子又失踪,司马克那奸人就趁机爬上了皇位。 为了安抚朝中非议,他就开始作模作样的,让卫国公和吴丞相着手调查洛城惨败之事。 可怜董力本是要为我鸣屈,却不料正好撞在刀刃上,因此被对方瞄上背了黑锅,以通敌叛国罪被判了凌迟。 而我也因为识人不清,致使魏老将军父子、大批飞鹰军等人惨死,而遭到百姓的记恨,和大长公主的疏远。” “怪不得呢原来竟是这样,我说我以前怎么总觉得,大长公主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终于全部说完了,司马然忽然觉得内心一阵轻松。 这么些年,十一年前的那个冬天发生的事一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众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他更是从不敢说,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肯定没有勇气完全的将当年之事叙述下来,或许只讲到一半,他的心就会直接痛死了。 可是今天,在小丫头的循循善诱下,他不仅全部交代了,并且还奇怪的发现,其实一旦全部说完后,内心并没有以前那般痛苦了。 148为什么喊我沐儿 司马铖是轻松了不少,可是听他故事的左沐内心却彻底无法平静了。 此刻的她紧紧抱着司马铖,心疼的要命。 原来他竟是这样过来的,周围虎狼环伺、一夕间不仅父母离世、亲人失和,就连亲兄弟也趁着自己上前线杀敌时暗算自己,甚至其手段之毒辣程度是任何敌人都无法匹比的。 “司马铖,他们这样对你,你心痛过吗?”左沐将纤手轻轻的放在司马铖胸口,仰起小脸凝重问道。 “心痛?” 司马然抬手将素白的柔夷握在手心,苦笑道, “怎么可能不心痛,说是心死都不为过! 甚至一度我还特别憎恨老天,既然当初已经给了我那样美好,为什么半道要放弃了我?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我,为什么干脆不把我的命收走?留下这半条命,让我在人世间苟言残喘还有何用。 可是慢慢的到后来,我就没这种想法了。” “为什么?” “因为后来老天将你送到了我身边,”将左沐的手放到嘴边轻轻摩挲着,又啄吻了几口,司马然才又深情道,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原来老天并没有放弃我,他只是要把最好的给我留在最后面。” 青青的胡茬在细白的手背划过,留下淡淡的红痕,麻麻的,酥酥的,左沐不禁有些心旷神怡,不觉又红了耳根。 “切,油嘴滑舌!”顿了一下,左沐终于稍稍回了些神,赶紧抽回手,红着脸啐道, 司马铖却并不给左沐躲避的机会,双手轻捧起她的脸,深情道,“沐儿,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离开我,好吗?” 看着那双因为情绪激动,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黑色的眼睛,左沐感觉自己已经沉醉了。 原来男人深情的样子竟是这般,让人无法拒绝。 “嗯,我答应你。”不自觉的,左沐缓缓闭上了双眼。 难得左沐今日这般乖巧温驯,司马铖心中也是一喜,见时机成熟,低头就要轻吻上那朝思暮想的樱唇。 等等,怎么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伴着一个声音在左沐脑海划过,左沐唰一下挣开双眼,伸手拦住了司马铖差点覆上来的唇,“司马铖,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沐……沐儿啊……”司马铖一愣,伸手拿开了左沐的小手,作势又要往下亲,“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料,却是遭左沐突然往后一撤,被迫再次喊停。 “你为什么喊我沐儿?而且还叫的这么顺口?”左沐一脸肃穆的问道。 在左沐所有印象中,除了梦中那个声音,从来没有人喊过她沐儿。 总不能梦中那个深情的声音,真的就是司马铖吧?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又激动起来。 “我也不太清楚,可……可能是听别人这样叫过,就随便记住了吧?”看左沐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司马铖有些好笑,脱口而出道,“你名字不是叫左沐吗?难道你以前在安南,他……你父皇他们不喊你沐儿? “当然没有,父兄、师父、母后等等他们所有人,从小到大都是只喊我的乳名:丫丫,没有人叫过我沐儿的。”左沐又仔细回想了一遍,非常肯定的确认道。 “竟是这样……”司马铖也是一愣,顿了下,不得已开口道,“那你要是实在不习惯,要不以后我也喊你丫丫?” 左沐仔细盯着司马铖的眼睛,左左右右看了半晌,似乎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就在司马铖内心有些许惊慌,惴惴不安,不知道是否要继续这个话题时,左沐好像又忽然放弃了。 “没事,沐儿也挺好,你叫着顺口就叫吧。”左沐无所谓道。 说完整个人又乖巧缩回到了司马铖怀里,微微闭上双眼。 这会左沐不再开口追问,司马铖自然求之不得,他好像也很害怕左沐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下来,双方都默默享受着这宁静美好的时刻,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轻轻纠缠、分开。 “对了,沐儿,小时候的事你都记得清吗?”就在左沐以为自己几乎要睡着时,耳边又传来了司马铖略带犹豫的声音。 “大部分都记得呀,怎么了?”左沐睁开眼,迷茫问道。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五六岁时经过关……” 司马铖踌躇了一下,刚要问出心中的疑惑,却突然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给打断了。 “师父……师父……”伴着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扑面而来的还有小女孩欢快的声音。 “小水小水,来来来,咱们先到这边来吧。”紧随其后的,是紫烟轻声哄劝的声音。 “不,我要先去找师父,阿离不是说师父就住在这房间里吗?” “呃,是倒是是,只不过你娘亲和你哥哥他们此刻都在隔壁小院子呢,要不咱们先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小水犹豫了一下,乖巧道,“那,好吧。” “遭了,是小水紫烟她们回来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听到二人的声音,左沐终于想起什么,唰一下从司马铖怀里钻出来,作势就要出去,却被司马铖拉住了,“沐儿……” “怎么了?”左沐重又坐回到床边,好奇盯着司马铖。 司马铖旦笑不语,伸手为左沐理了理额头的碎发,又帮着她抚平身上衣裙的褶皱,方柔声道,“没事了,去吧。” “嗯!”被这般温柔对待,左沐俏脸微红,轻应一声顿了片刻方缓慢起身。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给你请示了,我想把阿来和小水……”犹豫了一下,左沐终于想起正事,转身试图和司马铖商议道。 但是她刚开口,就被司马铖打断了。 “不用请示,你是康王府的主母,像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司马铖眸中含笑,用宠溺的口吻道,“记着,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这个夫君都全力支持的。” “你……”左沐一怔,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说情话? 哼,肯定是和白启那厮接触的时间太长,受影响了,也变得油腔滑调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眼下还是以小水他们的事情为重。 149同床共枕 “是倒是这个道理,但是小水和阿来他们的身份不是毕竟与旁人不同吗?我怕把握不好分寸,你说我让小水跟着我,名誉上是丫环,实则当亲妹妹待如何?” 怕司马铖再像刚才那般顾左右而言,左沐连忙认真问道, “我给你说,这事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答复,毕竟以前我和董夫人接触的少,对她的想法不太了解,我怕如果处置不当,引起他们对你的误会,破坏了你们生死兄弟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 “王妃能如此想,本王自然求之不得,况且我以为,董夫人应该对此事也是乐见其成的吧。” 难道见左沐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司马铖苦笑了一下,诚实说道, “说实话,我以前也动过这种心思,英勇骁战的董将军的后人,缩在那小山村里确实有些屈才。 但是后来回过头想想,我现在这个样子朝不保夕,就算将他们接过来,不仅什么都帮不了,万一再不一小心暴露了他们的身份,给他们带来灾难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后来就索性放弃了。” “既然你也如此想,那要不一会我把他们带过来,顺道你也见见?” “不用了,我们现在夫妻一体,你去就已经全权代表我了。现说了,故人相见,难免又徒增伤感,董夫人身体好像一直不怎么好,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司马铖想了想,轻声拒绝道, “那好吧,回头我就照刚才说的去办了。”想到阿来娘刚才晕倒的一幕,左沐从善如流道。 果然事情如司马铖预料的那般,左沐提了这个建议后,阿来娘看了看孩子们希冀的眼神,立即就爽快答应了。 “承蒙王爷王妃不嫌弃,将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实在是我们的荣幸,求之不得。” 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又想起自己的亡夫,阿来娘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其实,力哥生前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让阿来子承父业,能够有一天驰骋沙场,继续效忠主子,现在阿来能留在康王府,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夙愿了,等哪天地下相见,我也终于能给他一个交代了。” “那敢情好,既如此,我和紫烟就着手去收拾你们娘仨的房间了。”安嬷嬷一听事情成了,欣喜的拉着紫烟就欲出去,却被阿来娘拦住了。 “您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只要孩子们在这就行了,我就不必了。”阿来娘温婉一笑,拒绝道。 “为……为什么?”听到这个决定,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问道。 “不在这,您要去哪,难道您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继续回桃花村不曾?”就连左沐也不可思议的问道。 “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不是还有黑娃娘她们陪着我吗?” 阿来娘笑了笑,坚定道,“再说力哥也一直在那里呢,我怎么能抛下他一个人,少年夫妻老来伴,我自然是要回去时刻陪着他的。” “那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们就不勉强你了。” 事情终于敲定,阿来娘匆匆而来又匆匆走了,阿来和小水在短暂的伤感之人,很快又恢复了孩子本性,结伴玩耍去了。 左沐一下午都在操心阿来和小水的食宿,等忙完这一切,又为司马铖热灸完,不觉夜已经深了。 “你……不休息吗?”瞟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司马铖踌躇着问道。 他本想直接把左沐留下来,可是又怕左沐不愿意,这样反而破坏了今天容易营造起来的和谐氛围,思虑再三,只得委婉开口提醒道。 “你身子不好,这段时间是恢复的关键期,你先休息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就睡。” 左沐说着,走到临窗的榻边,打开了一个小包袱。 “这是做什么?”看着铺了一榻的衣料、针线,司马铖好奇问道。 左沐脸一红,嗔道,“还不是你,天天穿着这件难看的中衣不舍得脱,没得办法,只有再给你做两件了。” “那敢情好,娶了这么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以后本王就不用愁没衣服穿了。”司马铖眸中含满笑意,打趣道。 “边去,告诉你还少给我戴高帽,”左沐俏脸更红了,佯怒道,“一会惹得本妃不高兴,可是一件也不做了哈。” “好好好,本王什么都不说,王妃您只管随意做就好。”司马铖一听,怕再惹的某人恼羞成怒,连忙从善如流答道。 两人说笑了两句,可能是因为喝了药的缘故,司马铖最终还是恋恋不舍闭上了眼睛。 但是这一觉,他睡的并不沉,迷迷糊糊中仍觉得周边冷的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伴着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灯好像也灭了。 可是盼望中的小丫头却并没有过来,随即是房门轻声关闭的声音,司马铖心里不禁一阵失望。 就在司马铖失望之极之时,突然,一个温热的小手覆在自己额头。 “哎,体温怎么还这么低。”随后,司马铖听到一声低叹。 紧接着,在司马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快一个火热的小身躯嗖一下钻进了被子里。 虽然只是简单的肩碰着肩,但是司马铖却感觉自己瞬间被感染,周身像燃了一把火般烧了起来,心也跳的完全不受控制,像随时能蹦出来似的。 他用了平身最大的意志,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呼吸。不过,好在身边的小丫头似乎也很紧张,所以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寂静的夜里,凌乱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空气中彼此纠缠,久久不肯散去。 最终,可能是小丫头这几日确实累坏了,没有坚持多久,身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司马铖缓缓睁开双眼,一双大手悄悄摸索着,小心托起纤细的腰肢,将小丫头轻放在了自己身上。 月光下,只见怀里的小丫头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棱角和凌厉,乖巧的像一只猫,蜷缩在自己胸口。 这两日为了照顾自己,小丫头应该没有休息好,小脸竟又瘦了一大圈,司马铖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着那尖尖的下巴…… 这一幕曾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一时间司马铖竟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 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总算是又盼到这一天! 150严师出高徒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过来的,真的不是我……”忽然,伴着一声呢喃,小丫头长长的睫毛剧烈扇动了几下,竟还粘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小丫头这是做什么恶梦了? 司马铖心疼坏了,刚要轻轻拭去那两颗泪滴,就见话锋一转,小丫头忽然又开口骂起了人, “司马铖你个混蛋,既然成了亲,你就要对本姑娘负责到底,没有本姑娘的允许,你哪也不许去……” 虽然是骂自己的话,司马铖却听的心中一喜,原来这丫头竟是在做与自己有关的梦。 “乖乖乖,以后都听你的,哪也不去。”司马铖整颗心都要化了,像对待襁褓中的宝宝一样,轻声哄着,拍着。 小丫头终于安静下来,在他胸口蹭了蹭,又睡熟了。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春意盎然的三月,草长莺飞,百花灿漫。 “前几日轻功的要领你们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今天呢,我们加强些难度,一会你们跟着我从这棵榕树起,先飞到对面杨树旁,摘下一片绿叶,在练武场上空绕一圈后,再落回到角落那个沙坑中……”一个嘹亮的声音在康王府后院的练武场上空飘荡。 明媚春光下,就见康王府后院的练武场被分成了两大块,阿离带着阿来和小水在右边那块练轻功。 阿离在前面边飞做着示范动作,阿来在后面毕恭毕敬学的很认真,飞的也是驾轻就熟的样子,小水虽然跌跌撞撞,但是也勉强将一整套动作跟了下来…… “喂喂喂,别羡慕人家了,该你了,”练武场左上角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上,魏昭然推了推左沐没好气问道,“想好了没有呀,这次是想让我把你推下去,还是你自己下去?” “昭然,我不学了行吗?我觉得我根本就学不会,这人怎么可能会飞呢?我那么重,怎么可能会漂浮在空气中,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左沐哭丧着一张脸求饶道。 这段时间,经过她这一个多月的热灸和调理,司马铖的身体有了很大起色,随着天气渐渐变暖,已基本恢复了正常水平。 可是随着他身体变好,左沐的苦日子却来了。 最初,本是阿离在教阿来和水小功夫,左沐也只是一时好奇,在魏昭然耳边无意嘀咕了句:这学功夫看着还蛮好玩的! 谁知那小丫头正满腔的热情无处释放,听到此话立即当起了真,俨然一副要严师出高徒的架势,天天缠着左沐,上赶着教射箭、骑马、轻功…… 誓要将十八般武艺,统统让左沐学个遍。 其他的都还好,左沐因为有前世部队生活的底子,所以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上手很快。 惟独到了轻功这却卡了壳,她是无论如何也克服不了自己前世的认知。 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飘浮在那么轻的空气上,还自由飞行?左沐是百思不得其解。 “人怎么不可以飞了!别的不提,你看看对面阿来、小水他们,你们明明是同一天学的轻功,人家现在都已经飞的有模有样了,而你呢,却连一丈远都飞不到。” 魏昭然看左沐又要打退堂鼓,撇了撇嘴,忍不住吐槽道, “真是失败呀,为什么同是师傅,我的学徒就能这么差劲呢?难道真是我这个师傅不行?” “哎呀,我亲爱的郡主师傅,这事和您有什么关系呀,您真的是想多了。 大不了,回头要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是我这个徒弟烂泥扶不上墙,实在没有开赋总行了吧?” 左沐腆着笑脸,小心商议道, “您看,要不咱们再换一项其他的,您会的这么多,再教我点别的呗。” 为了不学轻功,左沐是软磨硬泡,溜须拍马,十八般都用上了,遗憾的是魏昭然就是不吃她那一套, “不行,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严师出高徒这句话自古以来从来没有错。 教你骑马、射箭什么的你不是一点就通吗?怎么轮到轻功时,就变成榆木疙瘩一块,完全不开窍了呢! 我看呀,你就是思想有问题,压根就是不想好好学,故意想让我在阿离面前丢脸。” “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会想让你出丑呢,我是真的学不会。”左沐喊冤道。 魏昭然一脸的不容置疑,“少废话,没得商量,说,你是准备自己下去,还是被我推下去?” 小心觑了半天魏昭然黑的快滴出水来的脸,左沐估计她要是再不动,真有被推下去的可能,狠了狠心,只得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那……要不,我还是自己下去吧。但是咱们先说好,如果我一不小心掉下去了,你一定得在下面接住我!” “放心吧,今天我既然把康王叔骗走了,就一定会负责你的安全,不会让你出事的。”魏昭然嘴上答应的非常干脆。 “那,我……我可是要开始飞了啊……,你倒是先到地上做好准备啊……”左沐努力调了一会气息,正试图再和魏昭然讨价还价几句,就感觉身后被人猛的一推,整个人嗖一下飞了出去。 别说,借着身后的力道,左沐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一片叶子,在空气中飘了起来,朝着对面那海棠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难道我真的会飞了吗?”左沐庆幸着,得意的低头一看,整个人不由得一颤,“我去,好高呀,这看着怎么也得有四五层楼的高度吧。” 结果就是,伴着左沐短短叹息分神的功夫,“砰”的一声,她一头给撞到了海棠树上。 左沐瞬间感觉有无数颗星星在自己眼前闪烁,下一秒好不容易神智归来,她感觉自己又变成了一只折翼的蝴蝶,喝醉了般,东倒西歪的朝着树下摔去。 “昭……昭然,快救我!”落下去的那一刻,左沐大声呼救道。 左沐这边生死一线,而此时的严师魏昭然却还翘着二郎腿,端坐在那棵大蓉树上,正得意于自己的教学成果。 哎呀,早知道这招这么管用,第一天应该就这样直接踢她出去就好了,说不定这会轻功她早就学会了呢。 魏昭然一心沉浸于自己的喜悦中,等听到左沐呼救反应过来,再想去扑救时,已然来不及了。 151打赌 魏昭然一心沉浸于自己的喜悦中,等听到左沐呼救反应过来,再想去扑救时,已然来不及了。 另一边,左沐还在急速下降中,该死的是,放眼望去,树下刚好有几颗碎石子,还尖尖的愣朝上。 惨了惨了,这下估计彻底要完蛋了,这样掉下去,不摔残至少也要毁容的。左沐在心中悲哀的想。 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就见一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一掠而起,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很快接住了急速下坠的左沐,又稳稳的回到了轮椅上。 “天哪,天哪,吓死我了。”左沐紧紧搂着司马铖的脖子,惊魂未定道,“我还以为这次真要毁容了呢。” “昨天不就说了吗,如果实在没有天赋,轻功就不用学了,何必吃这个苦呢,看看刚才多危险,吓坏了吧?”司马铖轻抚着左沐的背,宠溺道。 左沐哭丧着脸,“我也想放弃呀,不是那位魏师傅非要严师出高徒,不同意吗?” “这个昭然太不像话,竟然敢使调虎离山之计,我说今天晖然怎么会和白启一块来,看来应该又是那鬼丫头出的主意。” 看左沐可怜的小模样,司马然心疼坏了, “行了,我这就让晖然把这个二世祖带走,咱不跟她学了……” “哎哟哟哟,我的那个老天爷呀……”左沐还赖在司马铖怀里寻安慰,只听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慨声。 左沐伸出小脑袋一看,不是那长舌夫白启还能是谁? “我说,这还是咱们那威风凛凛的康王妃吗?瞧瞧瞧瞧,只是从树下落下来而已就吓成了这副小鸟依人模样,这当初大婚时砸门逼亲的威风劲儿哪去了? 啧啧啧,情爱果然是害人不浅哪,生生将一个母老虎改了性,分分钟变成了一只温柔的小猫咪!” 自那天被左沐用银针威胁后,白启就卯足了劲,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局扳回来,所以今天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出气的好机会,他自然不能轻易放弃。 不过,白启没有想到的是,他不提砸门逼亲还好,此时一提这茬,自是不仅得罪了左沐,而是分明引起了公愤。 “闭嘴!”左沐和司马铖夫妇俩异口同声道。 “哟哟哟,没想到夫妻还挺同心呐。俗话说的好,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们夫妻俩还别不爱听。” 白启手里挥着折扇,继续不怕死的道, “康王爷不是我说您,就你这溺爱的程度,人家只是学个轻功而已,你天天提心吊胆的,处处怕磕着碰着,舍不得受一点罪,康王妃这轻功,依在下看,怕是这辈子都休想学会喽!” 见白启这副模样,左沐自然是怒了,从司马铖怀里蹭一下跳下来,不甘心道,“白启,你少门缝里看人,我怎么就学不会了,我要是哪天真学会了呢,你要受什么惩罚?” “什么惩罚都行呀,随你怎么定喽!”白启斜睨了左沐一眼,摊了摊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康王婶,让他穿女裙。”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魏晖然,见机忙朝左沐身边侧了侧,小声提议道。 小时候跟着大哥、白启他们玩,尤其是这个白启老是戏耍自己穿女裙,这次他一定要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悄悄听到二人的对话,魏昭然脑补着白启穿女装的画面,立即兴奋的举双手赞同道。 穿女裙?会不会过份了点?毕竟他和司马铖可是过命的交情。 想着,左沐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司马铖,却见司马铖只是淡笑望着她,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左沐心中瞬间有了底气,要玩她就要玩个大的。 “对,这个主意好,如果我赢了,我要你不仅穿襦裙,还要在衣服上写上“白启爱男人”几个大字,在定城最繁华的长安街走上两圈,如何?” “赌就赌,有什么了不起!光打嘴仗没有用,你倒是哪天真学会轻功,飞上一圈给我看后再说吧。” 白启瞟了左沐一眼,不屑道, “说吧,康王妃您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总不能真是一辈子吧?到时候我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就算勉强能爬上一圈,可惜也没人看了呀?”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这康王妃学轻功时,有很大的心理障碍,就她这样一直持怀疑的态度学习,根本就是八百年也学不会。 除非哪天老天爷开恩,突然赐予她深厚的内力,此事还勉强行的通。白启默默在心中得意道。 赌注虽然是赌气下了,但是白启这样一激,左沐心里还真是没底,这都学了半个多月了,她还一点进展都没有,照这个进度下去,她还真有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 “十日期限,十日后如果沐儿能从这棵树飞到对面那棵树上,再摘下一片绿叶回到这里,就算你输!”就在左沐犹豫不定时,只见一旁的司马铖施施然开了口。 “等等,这都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算我输了,” 见司马铖终于上了套,白启拼命压抑住心中的小激动,继续激道, “咱丑话可说到前头,要是到时候你这位王妃还学不会呢?” “如果学不会,本王也按你的要求做一件事?”司马铖果然上了当,想都没想就没有多想,痛快回道。 “上长安大街就不用了,”白启眼睛滴溜溜一转,使坏道。 “这样吧,如果十日后康王妃学不会,你康王爷也穿身襦裙,在康王府里逛上一圈如何?” 司马铖眉都没皱一下,“没问题!” 他回答的倒是很利索,左沐却不淡定了,连忙扯了扯司马铖,小声提醒道,“司马铖,你别答应的那么快好不好,我心里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司马铖回头深情看着左沐,勿庸置疑道,“妇唱夫随,本王对王妃有信心。” “你……” 左沐真是无语了,这是学轻功,得真枪实干,是有没有信心就能解决的事吗?万一到时候她真学不会怎么办,那司马铖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人家好歹是王爷之身,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神,岂是白启那浪荡公子能比的,这要是穿了裙子,场面辣眼睛不说,以后若再传出去,他这辈子就彻底威风扫地,再翻身就难了。 不行不行,她左沐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别说别人不能接受,首先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152为夫有秘诀 “白大少爷,你看这是咱们两个打的赌的事,扯到王爷就不太好了吧,要不咱们还是换个……” 左沐试探着,刚要开口和白启商议换一个赌注,就被白启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不行,这可是王爷大人亲自承的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能有随意变换的道理。” 白启话落,就听司马铖也立即不识时务的附和道,“落地生根,八马难追。” 好吧,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既然某人上赶着要找死,事已至此,她左沐也只有抬头望天的份了。 看来,这辈子真的要做一个千古罪人了。左沐在心中默默的想。 “得嘞,这可是康王爷您亲口承诺的,晖然和昭然你们两个可听清楚了哈,十日后一定要我为做证啊?” 看闹了半天,竟把康王爷也扯了进来,魏昭然和魏晖然这对看戏不嫌台高的兄妹俩更兴奋了,笑的早已见牙不见眼, “记得记得,白大少爷放心,十日后我们兄妹俩一定准时前来,过来督促您二位兑现今日的承诺。” 戌时, 左沐回到听风阁,就见司马铖正坐在临窗的榻上,全神贯注批改着密信。 今天白启他们走后,左沐心里实在没底,念于十日后的赌注,又缠着阿离教了自己半天,可悲的是,结果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她一离开树就飞速往下掉,完全没有要学会的可能。 “司马铖你快别看了,我这心里都快急死了,这都一天过去了我还是不行,你说这要是真输了怎么办?你还真怎么准备穿襦裙呀?”左沐一把抽走司马铖密信,着急道。 司马铖被迫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了左沐一眼,淡淡道,“放心,我不会穿裙子的。” 左沐心中一喜,“那你是有法子让白启改变约定?” “愿赌服输,没有办法!”司马铖想了想,诚实的摇了摇头。 “啊,害的我空欢喜一场,原来还是要赌呀,”左沐哭丧着脸道,“我就好奇,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我告诉你,今天阿离也教了我一天,我是真的很确定学不会!” “那就只好换成本王教喽!”司马铖不急不缓道。 “你教也行,问题是那你倒是赶紧教呀。总共就十天期限,这一天的时间眼看都过完了,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什么时候我能学的会呀。” 左沐是越想越没底,索性向司马铖提前打预防针道,“我告诉你,这可是你自己非要答应的,回头我学不会,你丢了人,可不能怪我!” 见左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司马铖起身,将左沐连推带抱的哄到净房门口,“王妃稍安勿躁,咱们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好不好?” “泡澡?这学轻功和泡澡有什么关系?”问题没有解决,左沐扒着门口不肯轻易进去。 “关系大了去了,你听我的,先去美美的泡个澡,等你出来时就知道了,为夫有秘诀,保证娘子你一学就会。”司马铖轻轻拿开左沐的手,随手掩上了净房的门。 可是他还没有转过身,就听门吱钮一声又开了。 “你确定没有哄我?”左沐探出个小脑袋,认真确认道。 “完全没有,本王此时非常认真。”司马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郑重道。 “那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左沐最终不得已怏怏掩上了门,可是转过身方发现,桂嬷嬷正笑的一脸慈祥的等在那里。 “一切已准备就绪,王妃请慢用!” 桂嬷嬷闪身,就见后面的大浴桶里不仅准备好了热水,关键水里还泡着满满一大桶喷香喷香的玫瑰花。 “这个司马铖到底在搞什么鬼,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折腾了一天,确实也该好好泡个澡了。” 等左沐美美的泡完澡出来,就见司马铖又已端坐在临窗的榻上。 不过,与刚才走时不同的是,他显然也是不知去哪刚冲完澡回来,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衣襟半敞着,长长的如墨玉一般的发丝带着点点湿意,自肩头流泻而下。 还别说,灯下的司马铖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柔柔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整个人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刚刚沐浴过的眸子神采奕奕,如镶满碎钻,英俊眉目含笑,毫无往日病气,只衬得整个人更加英俊神武,令人不禁惊叹造物者的厚爱, 灯下看美人,美人颜如玉。左沐愣愣地,不禁看得又出了神。 看到左沐痴迷的眼神,司马铖轻挑了下眉,起身拿过帕子,直接帮左沐擦起了头发,“洗好了?” 冰凉的手指从颈间划过,左沐一下醒过神来。 “司马铖你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教我轻功吗?让我泡了这么半天的花瓣澡不说,还吩咐桂嬷嬷只能给我裹这么一层白纱,到底要干什么?”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失态,左沐不禁恼怒成羞掩饰道。 “自然是教轻功呀,来先闭上眼睛。” 司马铖眸中含笑,从身后轻揽着左沐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缓缓道, “要想学会轻功,必须先净化身心,摒弃外界所有的杂念,心神合一,方能学成……” 左沐听话的闭上眼睛,“咚咚咚……咚咚咚……”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脸也渐渐的烧了起来…… 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完全没听懂司马铖在说什么, 只知道伴着司马铖的嘴不断的一开一和,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的打在她耳畔,被她一不小心又吸入了体内。 特有的男人气息在周围萦绕,强有力的臂膀揽着自己的腰肢,隔着层薄纱,左沐甚至能感觉到司马铖体温,冰冰的,凉凉的,挨着好舒服。 试想一下,如果在炎炎夏日,每天能抱着这个一个冰美人睡觉的话,感觉肯定会更爽吧…… “怎么样?感觉到了吗?”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司马铖熟悉的声音,罕见的是竟还有些微沙哑。 “啊……,什么?”左沐突然从沉醉中醒来,睁开眼,就见他们正瞟浮在半空中,在围着房间慢慢的飞。 153这种方法只适合娘子 “啊……,什么?”怕司马铖看到自己的异样,左沐忙又心虚的找补道,“那……那个感觉到了!” “嗯,感觉到就好,闭上眼睛,我们再多试几圈。” “左沐你可真是无可救药,人家在教你轻功呢,你倒好,思想乱七八糟的跑哪去了,可真是一点都不纯洁。”在心中,左沐忍不住对自己狠狠骂道。 “闭上眼睛,排除心中所有杂念,把自己想象成一片叶子……” 终于,伴着司马铖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左沐缓缓又闭上了双眼, 不过这次,她用了平生最大的意念,强力摒弃心中所有的杂念后,真的沉浸在飞翔的快乐中。 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微微的风从身边滑过,左沐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精灵,在天地间自由的翱翔。 “司马铖太棒了,我真的找到飞的感觉了。”等终于落地后,左沐睁开眼兴奋的喊道。 可是一转脸,左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和司马铖原来离的这么近,不仅身体无缝隙粘合在一起,就连脸也是紧贴着脸。 以至于她刚才不经意间的一转头,樱唇从司马铖的冰唇上擦过,唰一下,浑身又是一阵如过了电般的酥麻。 左沐赶紧心虚的低下了头,她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 “那个,今天刚开始,需要适应一下,要不我们就先练到这里吧?”司马铖说完,放开左沐,急匆匆转身冲进了净房。 左沐转身望去,吃惊的发现,司马铖身上竟出了不少的汗,衣服的后背几乎都浸湿了。 好吧,看来教自己轻功,司马铖确实费了不少的心力,可恨的是自己刚才还没有好好学,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望着司马铖的背影,左沐更内疚了。 不过,若说这教轻功的方法,好像确实挺独特,挺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 算了,不管了,无论如何只要最终学会能就行,总之就是坚决不能让白启那厮小看了自己。 于是从那晚开始,连续十天,司马铖都用这特殊的方法教左沐轻功。 并且为了让左沐全方位多层次更快的领会到轻功的真谛,司马铖还不停的指导着左沐变换着各种姿势。 从司马铖在背后抱着她,到两人面对面抱在一起,再到左沐趴在司马铖身上……,等等等等,各种体式。 以致于左沐有时候都不禁怀疑,为什么这些体式和那个什么宫图上的有这么多相似之处呢,是不是发明这个学习轻功方法的人同时也在研究床事呀。 “司马铖你这是什么方法,为什么昭然和阿离都不这样教我呢?”终于有一天,趁二人练习完,司马铖为自己针灸的时间,左沐忍不住好奇问道。 “咳……咳……咳……”,司马铖刚刚拔出一根银针,听到这问话一愣,手中的银针差点没有扎到自己腿上。 半晌,方轻咳两声神秘道,“这是我学轻功的独门秘笈,其他人怎么能轻易知道?” “哦,确实也是,你这种方法,不相熟的人还真是不能轻易传授。”左沐想了想信以为真道。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左沐无意中看到司马铖教司马小宝练轻功的场景,晚上忍不住又问道,“司马铖你为什么教儿子的方法和当初教我的不一样?” “自然不能一样,那种方法只适合教娘子,而教儿子的却是一般人学习轻功的入门方法,”司马铖拼命忍不住笑,尽量装的一本正经,意味深长道。 看司马铖的神情这般古怪,左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忽然,她想到司马铖好像曾说过一次,她前世就武功高强,有深厚的内力,只因喝了断情水的缘故,一时间忘了这茬,才使得内力暂时封存了起来。 后知知觉的左沐,多年后好像终于想通了事情的真相。 “好你个司马铖,原来你当初竟是故弄玄虚,打着教我轻功的名义,趁机占我便宜。”左沐气不过,挥拳朝着司马铖打道。 司马铖眸中含着坏笑,一把握住左沐的粉拳,略一用力,轻松将美人拉进怀里,“咱们儿子都这么大了,娘子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为时过晚了些?” “那也总比被你一直蒙在鼓里强,”左沐怒视着司马铖,咬牙切齿的逼问道,“老实交代,你都用这种方法还骗过谁?其他事情上还有没有骗我的?” “天地良心,为夫怎么可能敢在其他事上骗娘子。”司马铖一看形势不对,连声解释道,“并且娘子也晓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为夫心里眼里只有娘子一人,别人就是想被我骗也没有机会呀。” “油腔滑调!”左沐不依不饶道,“就算只有这一件事也不行,知道错了没有?” “唉,其实……”司马铖轻叹一声,脸色忽然变得极为懊恼,“其实说实话,每每想起当年之事,夫君心里也是追悔莫及,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看司马铖真心忏悔的模样,左沐心一软,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太重了,忙又安抚道,“没事没事,反正当时咱们已经成亲,这事过去就过去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可是刚音刚落,当看到司马铖接下来的表现后,左沐彻底要疯了, 只见,司马铖趁机抱紧怀中人,大手不动声色的悄悄探进了左沐衣服里,贴在左沐耳边继续道,“其实夫君觉得,当初夫君就应该狠狠心,管它什么寒毒不寒毒,直接就用那种最直接、最舒爽的方法教你轻功,若是那样的话,说不定现在小宝的妹妹都出生了呢?” “司马铖你个登徒子,大混蛋!”左沐气极,气愤的喊着,试图推开司马铖。 可是,那登徒子好不容易得了逞,岂有轻易放手的道理,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多体式、全方位的练习。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一心想在白启面前争口气的左沐,自然全然不知司马铖的别有用心,而是努力摒弃自己的私心杂念,每天一心一意的跟着司马铖学着轻功。 并且见司马铖对自己这么有耐心,有细心,不厌其烦、重复多遍的教自己轻功,一时间还心存感激。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确实在司马铖为左沐针灸几天后,左沐就慢慢感觉到有一股气流在体内流动,吓得她不轻,因为自己生病了。 “小傻瓜,那股气流就是内功,有了这些内功,你轻功起来就会更得心应手了。”司马铖点着左沐的小鼻子,轻笑道。 154愿赌服输 十日后,康王府练武场。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燕子般,轻盈的在树枝间穿梭,下面的白启等人看的眼都直了。 “怎么样白大少爷,快兑现你的承诺吧?”左沐稳稳的落在白启面前,嫣然一笑道。 “哎,我说康王妃,你们夫妇俩该不是故意给我下套整我呢吧,你那天不是明明怎么学都不会吗?怎么突然开窍了就学会了呢?”白启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左沐,大惊失色质问道。 “我也不晓得呀!怎么就忽然会了呢!”左沐得意说着,脚尖一点,轻飘飘的又在上空绕着白启飞了一圈,“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觉得白大少爷您长得这般惊艳,不做次女人实在太可惜了吧。” “不行,阿铖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咱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给我说实话,你们两口子这中间是不是耍了什么诈?”见左沐说不过,白启又将矛头指向了一旁看笑话的司马铖。 “对不起,无可奉告!”司马铖轻轻吐出几个字便不再言语。 关键时刻自是将天秤妥妥的倾到左沐这边,摆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高冷表情。 “不对,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呀,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在心理上深刻质疑轻功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学会?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白启仍在那里不依不饶、刨根问底。 “白大少爷,您这般一直顾左右而言,不肯面对现实,总不能是想着一会怎么赖账吧?”左沐斜睨了白启一眼,调侃道,“愿赌就要服输,耍赖可不太符合您一贯的风格啊?” 其实,别看左沐嘴上说的轻松,她心里可是心虚的很,就司马铖教她那种特殊练习轻功的方法,如果白启一直揪着不放的话,她还真是没脸对外人言。 好在魏昭然和魏晖然只一心想看白启的笑话,并没有人深究这个问题。 “对呀对呀白大少爷,那天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就别扯些旁的有的没的了,还是赶紧换衣服去逛两圈吧,”魏晖然看热闹心切,从旁催促道,“对了昭然,衣服你不都带来了吗?就别愣着了,赶紧给白大少爷拿来呀。” “白大少爷,白大少爷,您要是不嫌弃,小的一会帮您换怎么样?”阿离一见,也围上来凑热闹道。 说完,想想又怕白启不从,人手不够,顺便还不忘回头招呼上自己的小伙伴,“阿来,快来呀,大家一起帮白大少爷的忙,好让他早些兑现自己的承诺呀。” 结果可想而知,白启在魏晖然、阿离、阿来几人的围攻强逼下,终于还是换上了女装, 虽然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外,女装从襦裙换上了骑马装,但是看着他在定城最繁华的长安街上溜了两圈,左沐还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肚子都快抽筋了。 下午,左沐沐浴完回到房间,就见司马铖又在边翻看着密信,边一只手下意识的玩弄着她那根近半尺长的银针。 她发现司马铖好像对她这些银针特别情有独钟,整天不离手,玩的溜的很。 更让她奇怪的是,司马铖的针灸方式,下针的角度和手法竟和自己极为相似。 “对了,司马铖,前几日只忙着学轻功,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这针灸的本事都给谁学的?”左沐随手拿起一块帕子边擦拭着头发,边不经意的问道。 司马铖本正凝眉看着手中的密信,听到问话,人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赶紧放下手中的银针,半晌方轻声回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我这能算什么本事,也就是久病成医罢了。” “不对,针灸这方面也是有派别和手法的,外行虽然看不出来区别,但是我们内行人还是一目了然就能分清的,你这虽然手法不是很娴熟,但是一看就是经过高手指点的。”左沐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哦,那要是按你这种说法的话,我这只能算是师从无极道长国。”司马铖起身拿过左沐手中的帕子,边接替她的工作轻轻为她擦拭着头发,边继续解释道, “前几年病重时不能下床,日日闲得无聊,见无极道长天天研究穴位针灸,一时来了兴趣,就缠着无极道长略微指点了几次,没想到就记住了一二。 至于手法相似,我就不太懂了,只能说,或许无极道长和你师父有什么渊缘吧?” “也是哈,都是道长,说不定他们认识呢。”听司马铖说的有几分道理,左沐随口敷衍道。 目光无间中瞟了眼桌上的密信,不由得又是一惊,“什么情况?那宁国公惹了那么大的事,不是说皇上震怒,将他赶去西山别院思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天,人就要回京了,难道他这是要东山再起不曾?” “有白太后在慈安宫里坐着,白家复起还不是早晚之事。”司马铖好像早已料到了此事,不已为意道, “再说了,宁国公不在的这段时间,淳王和惠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宫里宫外为了争储,天天斗得头破血流, 皇上现在既不想立储,又一时找不出别的借口,不得已还是得放宁国公出来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或许三足鼎立,他才觉得更有安全感吧。”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哈,”左沐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好奇道,“这白家出事,珊儿都灰头土脸的跟着去西山别院了,为什么白启就一点不受影响,还天天心情倍好的跟我们打睹,到处瞎晃悠呢?” “他一直不是这个样子吗?看着哪天心情都不错呀?”见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司马铖放下帕子,拿起梳子又细细为左沐打理起了秀发。 “不应该呀,他不是白家大少爷吗?祖父出事了,他怎么还可以高兴的起来?” 想起白启平时那不着调的样子,左沐又忍不住吐槽道, “我就说像白启这种人,风流成样,一贯的没心没肺。虽然宁国公那人不怎么样,可好歹是他的祖父呀,平时看着对他管教也很严,很关心他的样子。” “白启其实不是宁国公的亲孙子……” 155最快活的日子 “白启其实不是宁国公的亲孙子,是亲人后被过继去的。”司马铖闷声道。 “什么?不是亲孙子,这又是什么情况?”左沐一听,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大惊失色的喊道。 “白启出自白家一个旁支,祖父当初系贵妾所生,老太爷死后,早早另立门户搬出了白家。” 司马铖轻叹一声,缓缓解释道, “不过,他人虽然不像宁国公那般心狠手辣是个打仗的料,却也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 年轻时凭着外祖家帮衬,加上自己经营有道,很快就将家业做大,各行各业铺面、房产不计其数,最后甚至一度成为了西夏国首屈一指的富商。 当然,树大招风,宁国公和白太后也就是看中了这点,白启出生后,就以为白启长大后挣功名为借口,想方设法将他弄进宫当了我的伴读,以此夺得了白启祖父的信任,两家人逐渐走得越来越近。 再后来,到了白启十六岁那年吧,大年三十的除夕宴会,白启他们全家几百口人全都莫名被土匪劫走了,除了当时陪我奔赴沙场的白启以外。 等白启得到消息,疯了似的再赶回定城,就得知全家均被绑匪撕了票,自己家所有的财产,也被宁国公以发扬慈悲精神为由,全部接手过去打理了。 从此以后白启就成了宁国公府上过继的大少爷,表面上风光无比,实则却变得一无所有。” “怎么会是这样?试问什么绑匪能这么不要命,敢绑太子朋友的家人?并且一下就好几百口人,他就不怕把自己的山头撑爆。” 左沐略一思忖,很快就不可置信的得出了结论,“莫不成还真是宁国公、白太后他们支使人干的?” “除了他们,旁人也没有理由顶风作案,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呀。”司马铖一脸的了然,闷声道,“他们一惯是这样的伎俩。” “我去,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可真行,专捡自己人下手。可是,就算眼红人家的财产夺财产就是,为什么还要害这么多人呢?” 听到这里,连左沐这个外人都气得不由得咬牙切齿, “白启难道就这么算了?这口气他能咽得下?” “咽不下又能怎样?白启原来还值着我胜仗凯旋后,能为其主持公道,没想到他前脚刚走,后脚我就中埋伏出了事,到了后来,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白启装聋作哑,做着宁国公府上一掷千金、风流潇洒的大少爷,宁国公也扮演着用心良苦、望孙成龙的祖父,时不时的还会为白启的堕落,怒其不争打上几板子。 表面上二人看似关系极为和谐,实则两人都心知肚明,宁国公也就是为了明正言顺的继续霸占他们家的财产,才勉强将白启当一个废人养着。 若不然,早就想办法将他弄死了。” “唉,怪不得呢,我说你怎么放心将康王府全部的产业偷偷交给白启来管。原来是他有经商理财这方面的遗传基因呀。” 想起前些日子看的那些密折的内容,左沐后知后觉的感叹道, “只是下一步,宁国公就要满血归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重新拿回大权,继续作威作福不曾?” “宁国公归来势必想夺回自己曾经的权利,相对应的淳王惠王势力都受到威胁。想来他们两方应该会暂时休战,将矛头一致对准企图分羹的宁国公,” 司马铖双眸微眯,运筹帷幄道, “我们先静观一段时间,且让他们狗咬狗去,等得他们几败俱伤之际,再悄悄安置我们的人顶上去。” 左沐知道,司马铖说的所谓我们的人,其实就是朝中那些中立正直,有真才实学,又对国家有所作为的人。 只可惜西夏现在奸臣当道,好好的有才华的人,倒没有了用武之地,想要发挥自己的满腔报复,竟还需要司马铖这般暗地里运筹许久。 想想就觉得可气,看来司马铖这复仇之路,真的是任重而道无啊。 “扑通……”左沐正想的出神,忽听身后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竟是司马铖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跌坐在了床上,。 “怎么了?快让我看看,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左沐连忙冲过去,紧张的拉起司马铖的手就欲为他切脉,“这段时间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会又犯病呢?” 结果,左沐手指刚碰到那微凉的肌肤,都还没有找到到脉跳,就感觉到对方忽然猛一用力。 左沐一时不备,一头扎进了司马铖怀里。 “司马铖,大白天的,你……你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左沐俏脸微红,不禁恼羞成怒,试图挣开司马铖。 “沐儿,别动,让为夫再好好抱抱你。” 司马铖抱紧左沐不撒手,趴在她耳边呢喃道, “沐儿,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活的最快活的日子,天天有你陪在身边,我感觉每日每日都像在做梦一样,生怕哪天梦醒了,你又不见了。” 司马然说着,声音一度竟有些哽咽。 左沐听得心里不禁一颤,一时竟忘记了挣扎。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情话竟然可以这样说,关键她听着还这般入耳,如此打动她的心。 左沐正怔忪间,就见一张大脸,慢慢的,慢慢的在放大,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闭上眼睛,小傻瓜。”司马铖吻了下左沐的眼睛,轻笑。 “嗯。”左沐反应过来,赶紧傻傻的闭上眼睛。 我去,怎么可以忘了呢,接吻是要闭上眼睛的。后知后觉的左沐反应过来,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熟悉的女子的幽香在周围弥漫,看着左沐乖巧的小模样,司马铖终于忍不住心中泛滥的渴望,再次俯下身,企图含住那片曾让他朝思暮想的樱唇,好好回味品尝一番。 结果却是,他刚刚碰上,都还没有尝到滋味,就听房门咣铛一声, “王……王爷不好了……” 阿离一阵风冲进来,话说了一半,待看到眼前的情景,人瞬间傻在了那里。 156侍疾 “王……王爷不好了……”阿离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话说了一半傻在了那里。 “出去!”司马铖气的脸忽然一沉,怒喝道。 他就实在想不明白了,他只是想重温一下昔日美好时光,吻一口自己的娘子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啊……噢……”阿离终于反应过来,从来没见司马铖发过这么大火的他,吓得连忙转身就往外撤,结果一不小心,“咚”的一声,又一头给撞到了门上。 “好了,别吓着孩子。”左沐见状忙从司马铖怀里跳出来,轻声劝道。 “阿来,进来好好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回王妃,宫……宫里来了贴子,说是太后娘娘病重,让王妃您去侍疾。”阿来头都快勾到了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帖子递了过去。 “侍什么疾?”司马铖还沉浸在刚才的失落中,连看都不看一眼帖子,就恨恨的回道,“不去!” “哦,小的这就去回复。”阿离小心觑了眼司马铖,嚅嚅的应了一声,转身就欲往外走。 “慢着!”左沐上前从阿离手中接过帖子,“阿离你先下去吧,侍疾之事我和王爷商议过后,再做决定不迟。” “是。”阿离如释重负,转身又一阵风似的溜了。 “哎,看来明天是躲不过去了,无论如何要进宫走一遭了。”大致扫了眼手中的帖子,左沐轻叹道。 “去什么去?我说不用就不用。”司马铖依旧沉着脸,丝毫没得商量道。 “我说康王爷,您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小儿科,事情连了解都不了解一下就武断下结论了。” 看司马铖赌气的模样,左沐也是无语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最近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如果我这次听你的不进这个宫,今后你可能因为尽教之事就真的要臭名昭著了。 这帖子上面可是写着清清楚楚,白太后已病了数月,近日病情有加重之势……” “这事不用看,我自然晓得,”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了然道,“她不是自从宁国公搬去西山别院之日就病了吗?宁国公和白家人没回来之前,她的病自然好不了。” “是倒是这么回事,但是人家在帖子里可没写这个。 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这叫一个情真意切,什么太后娘娘重病数十日,许皇后、程贵妃等宫中贵人天天轮翻侍疾床前,太后却独独整日念叨康王妃,因想着康王你身子不好疾病缠身,忍着一直没有召见。 事不凑巧,最近许皇后等人尽数染了风寒,无奈才召康王妃前去。 这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要是再不去还说的过去吗?到时候世人还不得骂你这康王大不孝,戳断你的脊梁骨。 还有你这复仇大计,也是最近刚有所起色,要是再因为这个有个什么差池,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左沐想了想,干脆拍板道, “算了,依我之见,明天还是好歹进趟宫吧。” “沐儿,这事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那些人个个蛇蝎心肠,你根本不晓得她们的手段,白太后这个时候召你过去,肯定没有好事,” 看左沐解释了半天,处处为自己着想,司马铖也不禁放软语气道, “听我的,这个宫咱无论如何不能去,真有什么事,有什么议论,本王抗着就是。” “怎么不晓得,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就是侍疾时时不时刁难我一下,给我穿个小鞋,拿点错,再不济最多给我下点药什么的嘛,我一个学医的出身,还会怕这个。” 听司马铖分析了半天左沐不仅没有放弃,反而更加坚决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关键时刻不能因小失大,她既然召我侍疾,我走一遭就是。” 司马铖想了想,仍是有些觉得不妥,“你不是这两日就要来月事了吗?到时候难免会肚子疼,这身体不适还怎么应付他们?不行,我看还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吧,反正不管你怎么表现,他们对你的印象都不会有所改观。” “月事……肚子疼,司马铖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左沐不可思议的问道。 她怎么不记得,她和司马铖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月底的时候来月事吗?然后每次来的时候都肚子痛吗?”司马铖一怔,脸色变幻了一下,赶紧磕巴着解释道,“那个……我自然是观察到的了。” “好吧,谢谢康王爷您的体贴,本妃心里真是感激不尽。”看到司马铖的不自然,左沐拼命忍不住笑,掬了一恭感谢道。 “但是言归正传,我觉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打草惊蛇让对方对你有疑心,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一定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会让自己出一点事的。 实在不行,我不在那里待那么长,到了傍晚我就以你晚上需要照顾为由再回来,这样总行吗?” “那好吧。”司马铖犹豫了半晌,总算勉强同意了。 第二日,左沐一大早收拾妥当,坐上马车离了康王府就往皇宫驶去。 左沐下了马车,跟着来接应自己的嬷嬷,还没走到宫门口,就见有人比自己还早了一步,一辆大红色的豪华超大马车早早停在一旁,上面金色的裕字在太阳下闪闪发着耀眼的光芒。 “裕王的马车怎么也在这里?”左沐看着那夸张奢华的马车心中嘀咕道。 正走着,不经易间,就见旁边一闪,一个丫环榜样的人一头撞在了自己身上。 “冬……冬梅……”左沐大惊,刚要开口问对方怎么在这里,梁苒产后身体怎么样? 就见那丫头诚惶诚恐的磕了几个头,起身的功夫将一个小纸团悄悄往她手里一塞,扭身跑了。 “小心吃食,切不可在宫中过夜!”快走到慈安宫时,左沐终于瞅到机会,悄悄打开了手中的字条。 看来司马铖所料没错,这些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157金丝燕窝 看来司马铖所料没错,这些人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是这梁苒倒是比自己意料的还要讲诚信,听说她刚生产不久,天天在府里照顾儿子,没想到竟也得到了这机密消息,并且还冒险让贴身丫环给自己送了过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看来自己当初果然没有救错人。左沐在心里欣慰想道。 终于,在各种揣测和不安中,跟着领路的嬷嬷,左沐还是进了慈安宫。 不过,进得大殿,左沐稀奇的是,她第一时间还没见到白太后,迎面却来了一窈窕女子。 只见女子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如玉的容颜透着精致的绝美,见到左沐还未开口先是嫣然一笑。 此女子左沐自然印象深刻,能如此将女人的美发挥的这般勾人心魄,不是慕琪,还能有谁? 说实话,比着上次相见,慕琪明显消瘦了不少,走路的时候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一条腿有点跛,想来应该就是上次阿离他们的杰作。 “康王妃您终于来了,太后娘娘都念叨您多日了,快快请进吧。”慕琪见到左沐像没事人一样,亲昵的迎上来,拉着她就直奔里面白太后的卧房。 “有劳琪郡主了!”左沐垂下眼帘,心中冷冷一笑。 难得这般热情,看来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呀。 进得卧房,就见高贵优雅的白太后,难得没精打采的半靠在床头,乌黑油亮的秀发半散着,随意披散在肩头。 虽没有平日里的光彩照人,整个人倒是散发着一种惹人心怜的另类之美。 “久不出门不知母后身体有恙,儿媳来迟了,还请母后恕罪!”左沐进门,行礼请罪道。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铖儿这段时间病着,想来你也不容易,快坐下歇歇吧。”白太后有气无力的招呼道,倒是看着比平日里宽厚仁慈了不少。 “谢母后。”左沐起身坐到一旁的锦凳上,从善如流道。 “琪儿,现在康王妃来了,你也好歹下去歇息一会吧,”白太后安置好左沐,转眸看着一旁的慕琪夸赞道, “铖儿媳妇你都不晓得,这几日许皇后等人病了,全靠这丫头在这日夜盯着,这年月真是难得见到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了,你瞅瞅,为了侍候我这老婆子,她这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呢。” “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能在您老人家身边侍候,乃是琪儿的福气。”慕琪一脸娇羞的乖巧回道。 “好孩子,快去好好歇歇吧,知道你和康王妃有些日子没见有话说,等到了午膳时分,让李嬷嬷前去唤你,你们再说体己话也不迟。” “是,那就劳烦康王妃先照应着,琪儿就先下去了。” 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完别,慕琪终于出去了。 好一幅你慈我教、祖孙情深的画面呀,相比较之下,自己这个儿媳好像倒是多余的很。不过,看这慕琪经过上次的教训,好像进步了不少呢,起码变得越来越会演戏了!盯着慕琪渐渐消逝的背影,左沐默默想道。 白太后看了看慕琪远去的背影,又瞟了眼从进来就不时发愣的左沐,虚弱的笑了笑, “你也不用吃味儿,在哀家心中你们自然都是一样的,西边厢房那两间屋子,我早就让李嬷嬷收拾出来了,一间琪儿这两日住了,另一间,给你留着呢,你要是累了困了,也可以随时去那里休息。” “母后想得周到,侍候母后是儿媳份内之事,儿媳不困。” 说话的功夫,就见李嬷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了。 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左沐接过,轻轻一嗅:灵芝、人参、柏子仁,五味子…… 果然是好重的病,喝的都是安神补心的药。 左沐垂眸掩下心中思绪,将药慢慢吹凉,小心翼翼一小口一小口喂白太后喝下。 很快,那白太后喝完药,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状态。 可不得困吗?下了这么重的安神的药,换成自己一个正常人喝完也会没精神, 再看这白太后,人虽然装的有气无力,实则眼神清明,舌苔红润,根本毫无病症。难得装病在屋子里躺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是难为她了。 剩下的半个上午时间,白太后都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并没有如左沐预料的那般,使一些小伎俩,折腾她端茶倒水什么的。 看来这是准备等到吃饭时间动手了。左沐无聊望着房梁,默默想道。 转眼到了午膳时间,慕琪果然准时出现了,等左沐搀着白太后来到外间,就见早已摆了满满一大桌珍馐佳肴。 “这金丝燕窝可是个好东西,是月氏国的特产,这几日琪儿连着为哀家炖了几盅,别说身子还真清爽了不少,一会你也尝尝。”白太后一坐下,就指着那桌子中间那几个白底蓝花的汤盅热情向左沐介绍道。 “月氏国的特产那肯定是好,只要太后娘娘您身子能恢复如常,确是比什么都强,”左沐笑着推托道,“再说了,这些都是琪郡主孝敬您的,儿媳又没灾没病,还看还是免了吧。” “康王妃客气了,知道您今日前来,一大早琪儿就叮嘱李嬷嬷特意多炖了两盅,上次一见,咱们都没能好好叙叙情,今日这个薄面您可一定要赏。” 慕琪亲切的说着,不由分说就端过两盅燕窝,一盅放在左沐面前,另一盅则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康王妃您赏脸先品上一口,要是喝着喜欢的话,琪儿带的还有些,一会包了给您亲自送府上去。” “嗯,味道还真是不错。”左沐笑笑,端起汤盅抿了一口,“不过送府上就免了,太后娘娘正是病着,这些好东西自然得先紧着她老人家,哪有我们年轻人还争着抢着要的道理。” 慕琪起身为白太后布菜,余光扫见左沐这么快就喝了一口,忙垂下眼眸,掩下心中喜悦,谦虚道,“康王妃教训的是,是琪儿想差了。” 左沐喝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后知后觉的她终于发现了异样,这几个汤盅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细看之下,还真是有些不同,好像除了自己用的这汤盅花瓣是四瓣,其它的均都是五瓣来着…… 158捉奸戏码 另一边白太后随便吃了几口菜,喝了两口燕窝,就推说身子不舒服起身走了。 当然临走时,也没忘关心一下左沐,“康王妃你在这也守了一上午了,要是觉得累,一会也去厢房歇息一会,下午有琪儿在这就行了。” “谢母后体恤。”左沐垂首应道。 送走了白太后,满心欢喜的慕琪,也装模作样坐在那里有滋有味的喝起了燕窝。 当然,喝燕窝只是幌子,观察左沐的反应倒是真的。 果然,就见左沐最初只是抚着额,好像有什么不适,晃了几下之后,很快就趴在了桌子上昏迷了过去。 慕琪一见,自是拼命压抑住心中的狂跳,忙装模作样的指挥一旁的两个婆子道,“看样子康王妃这是照顾太后累坏了,怎么能就在这里睡着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来,把人扶到厢房去。” 两个婆子也是宫中的老人,各种奇事怪事见得多了,听到吩咐自是连话都不问一句,一人一边,架起左沐就往厢房拖。 将人送到厢房往床上一丢,两个婆子转身磕都不打一下就走了。 “康王妃,康王妃,您没事吧?”看周围没了人,慕琪又试探着轻声了几唤。 结果仔细观察了半天,那左沐像沉睡过去了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反应,只是脸色较平常红润了不少。 这药果然霸道,只这么短短片刻的功夫就见了效。望着床上的左沐,慕琪得意想道。 看来这程贵妃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以后倒是可以深交的主。 “哎呀呀,沐公主,安南国第一美女,当今康王的爱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呀,也会栽在我慕琪的手上呢。 恭喜你哈,只稍稍一小会功夫,你就终于要成为那个被千人唾、万人骂、世人鄙夷的臭婊子了。” 慕琪俯身,趴在左沐耳边,是越说越得意,激动的额头上颗颗汗珠都冒出来了,可是一心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的她,自然没空理会那些不合适宜的汗珠, “说起来,你也别觉得自己委屈,谁让你这个人白长了这么漂亮一脸蛋,却从来认不清现实、敬酒不吃吃罚酒呢,你说你要是早把康王妃的位子让给我,还会有今天这出吗。 得嘞,你在这慢慢睡着哈,别怕,一会会有人来好好侍候你、让你享乐一番的。” 慕琪幸灾乐祸说完,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就欲离开房间。 可是不料,人刚转过身,脚还没迈出去一步,忽然两眼一翻就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哼,弄一点什么破“迷情药”就想放倒本姑娘,你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够自以为是呀! 真以为本姑娘这小华佗的外号是瞎掰的,连这点药都辩不出来,这两世我不是在医药界白混了吗? 左沐起身拔下慕琪头上那近半尺长的银针,重又插回发间,恨恨道。处理完慕琪,起身又打量起了整个房间, 只见,房间布置的极为简单,除了门口一个四季屏风、一张圆桌、几个凳子,最最醒目的,就是里面这张大床了。 看这摆设,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一会应该还会来个什么情郎相会,然后众人捉奸的戏码吧。 可惜的是,现在是在那老妖婆的地盘,此刻没有支援,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否则的话,还真应该将计就计,让这慕琪也自食一下恶果。 不过,想来刚才那半盅燕窝也够她一个姑娘家今天出丑的了。 略一思忖,左沐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想办法出宫再说吧。 抬脚走到走到门边,左沐还没想好怎么出去,就听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寒喧声。 “哟,这不是李嬷嬷吗?太后娘娘可是在房间?” 左沐听到声音,敲敲趴窗口一看。 就见外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一拢红衣,手持象牙折扇,一张脸比扇面上的桃花还红艳的男子。 细看,这人不是裕王司马凌,还能是谁? 怪不得昨天梁苒能提前得到信息,原来正主在这呢。 这司马凌系虞嫔所生,出生身份低卑,外家又不成气侯,八九岁虞嫔病逝,半道被皇上送到了许皇后宫中。 相比较从小养在自己膝下的淳王,许皇后自然更疏远他一些。 可能也是怕其长大后和淳王争个高低,起夺嫡之心,所以许皇后一贯对其采取的都是捧杀策略。 从十二岁起,就被人偷偷带着去各种花街柳巷,自幼花天酒地,好色成性, 全天下除了皇上的女人,估计没有他不敢碰的。 “哟,裕王爷,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太后娘娘正在房间休息呢,”李嬷嬷看到裕王,忙满脸堆笑着回应道。 裕王一听,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懊恼道,“那可真是不凑巧,本王还准备陪她老人家散散心,唠会磕呢。” “这样啊,”李嬷嬷略一思忖建议道,“您要是今天没什么要紧事,要不您就先稍等一会,太后娘娘每日午后都会小憩小半个时辰,估摸着再过一会,人就该醒了。” “那敢情好,本王等一会就是。”裕王一听,跌跌撞撞的就欲往门口刚才小宫女坐过的小凳上坐,结果一时没瞄准,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哟,裕王爷您倒是小心着点呀,没磕着吧。”李嬷嬷一见,自是连忙和一旁的小宫女上前去拉,一碰貌似才发现,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看这样子,王爷您中午喝了不少酒吧?” “中午去延福宫,陪母后说会话,一时兴起就喝了两杯,别说这会还真有些上头。”裕王嘿嘿傻笑两声,边解释,边趁机拉住小宫女的手揉捏起来。 “那个,裕王爷……”李嬷嬷见状,忙一把拽开小宫女,往对面看了几眼示意道,“西边就有收拾好的厢房,要不裕王爷您过去那边歇会。” “好嘞好嘞,”在李嬷嬷的一再暗示见,裕王好像终于想起了正事,勉强松开小宫女,朝着厢房一步三晃的走来,“一会太后娘娘醒了,李嬷嬷您可记得喊我……” 我去,这一唱一和,戏搭的还真是不错,看来今天这出戏可不是慕琪一个人搭的台呀,这是得有多少人希望自己身败名裂呀。 眼看裕王就要来了,左沐出不去,只得转身返回房里,想着看能否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是就这转身的功夫,一个不注意,砰的一声,左沐竟一头撞到了一个铁板样坚硬的东西…… 159比起这些,我更怕你出事 可是就这转身的功夫,一个不注意,“砰”的一声,左沐竟一头撞到了一个铁板样坚硬的东西…… 脑袋翁翁作响,怔了片刻,左沐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竟是一个男人的胸膛。 什么情况?难道房间里还藏有别人,自己事先竟一点也没有察觉。 左沐大惊,手腕一翻,袖中匕首顺势滑出,抬手朝着对方要害刺去。 不料,却又被对方未卜先知,提前一把握住了手腕。 “司马铖,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疯了?” 待终于看清面前的人,左沐是又惊又喜,但很快回过来味儿的她,心里又只剩下浓浓的担心,“你体内的寒毒刚刚有所控制,你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你到处走动,你不要命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司马铖阴着脸,看神情很不高兴。 “那你还敢出来,你知道一旦动了内力,后果会有多严重吗?再说了,现在康王府对外宣称的,可是你一直重病在家,连床都下不了……” 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不耐道,“本王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你还来,这真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完了,”看某人这般玩固不化,左沐只得耐着性子小声一再提醒道,“你不想为你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报仇了,你不想把失去的都夺回……” 左沐还在喋喋不休、循循善诱,司马铖一把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哑声道,“比起这些,我更怕你出事。” “你……”左沐本来还准备满肚子的道理要讲,可是话到嘴边,心却忽然一软。 原来他竟这么在乎她,甚至一度超过了他心中这么多年执著的仇恨。有他这份心,自己今天受这点委屈也是值了。 “啪嗒……啪嗒……”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只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司马凌果然是冲着这间厢房来的。 司马铖二话不说,抱起左沐大步朝后窗走去。 “我们走了,她怎么办?”左沐指了指床上药性已发作、独自翻滚、寂寞难耐的慕琪轻声问道。 “不用管,有人会收拾残局。”司马铖看都懒得看床上人一眼,揽着左沐一闪飞出了房间。 另一边,白太后美美睡完午觉,一睁眼,就见李嬷嬷笑眯眯的进来禀报道,“太后娘娘,昭然郡主和魏二少爷来看望您了?” 白太后一愣,“这两孩子怎么来了?快,让人进来。” “太后娘娘,您身子怎么样?可是好些了?怎么病了,也不派人给昭然说一声,昭然应该进宫好好好侍候您的呀。” 魏昭然小跑着进来,小嘴如抹了蜜般,一进来就停不下来, “您知道吗?一听说您病了,可是把昭然担心坏了。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了,您瞅瞅,是不是都瘦了?” “瘦了瘦了,哀家怎么看着,我们昭然郡主瘦了后更可人了,更好看了。” 白太后被魏昭然哄得呵呵笑道, “再说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有个病啊灾啊什么的,还不是应该的,宫里人多的是,哪里能让你留下侍疾。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侍候好你祖母,把她老人家照看的健健康康的,就是对哀家最好的交代了。对了,大长公主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 “怎么说呢?自从去年秋日天隆寺回来后,祖母身子也是一直不太好。”提起大长公主,身后的魏晖然略带担忧道,“可能是因为思念祖父的皆缘故吧,祖母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那怎么行。人年纪大了本来觉就少,这要是再睡不好,可不是个小事。”白太后一听,立即紧张道,“可是有请大医前去医治?” 魏晖然低叹一声,“唉,请是请了,无奈宫里的太医请了个遍,却都不见任何效果,一到晚上,人依旧是精神的很,白天却像霜打的茄子。” “那可如何是好,既然太医们没用,那就赶紧想办法去民间寻个偏方,或请个什么神医的呀?”白太后一听继续支招道。 “哎哟二哥,太后娘娘还病着呢,您就别吓她老人家了。”一看白太后紧张的脸色都变了,魏昭然推了魏晖然一把,娇嗔道, “什么民间的神医、偏方,根本不用!” 魏昭然附在白太后耳边,神秘道,“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咱们皇家呀就有这么一圣手,她这一针灸呀,真是神了,我祖母的失眠症,立即就好了。” 白太后被说的一怔,眼神躲闪一下,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勉强配合道,“真的假的,咱们司马家还有这种人?” “有有有,就是咱们康王妃呀!” 魏昭然好像没看到白太后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的介绍道, “说实话,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碰到一块说起祖母的病,康王妃一听立即就轻描淡道:没事,等哪天得了空,我去扎几针就好了,保证人到病除。 最后,太后娘娘您猜怎么着,这康王妃下午去扎的针,我祖母当天晚上就香喷喷睡了一觉呢。 她说这是她们家祖传的手艺,就是专治各种睡不好觉……” “有你说的这么神吗?”看魏昭然说的兴致勃勃停不下来,一旁的魏晖然忍不住泼冷水道, “康王叔病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倒是针灸了,你怎么不说被她这一扎,康王叔现在还每日昏睡,连床都下不得呢。” 白太后听了又是一惊,“还有这事?铖了这次病重,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原来竟和她有关?” “那还有假,不会您问白大少爷就是,他也知道此事。 康王妃信誓旦旦非要为王叔针灸,结果被她针灸了几次,康王叔身体就越来越差,整整在床上昏迷了近三个月,就这几天情况稍好转一些,但是仍是下不得床。” 魏晖然瞪着眼睛力证道, “还有祖母也是,说是好了,还不是治标不治本,昨天晚上她就一宿没睡着,生生在床上坐了一夜……” 160不堪入目的现场 看魏晖然坻毁起自己的偶象就停不下来,魏昭然气的打断他的话,争辩道,“二哥您正瞎说,祖母的失眠症经康王妃针灸过,是不是这几个月都没有再犯病。 至于昨夜睡不着,还不是因为祖母听永宁姑姑说太后娘娘病了,一时担心过度,才又犯了病,和康王妃的针灸又有什么关系?” 白太后听了两句也大概齐明白了什么意思,被这兄妹俩吵吵了半天,不禁有些头疼,微闭着眼睛悻悻道,“既如此,那就赶紧请康王妃再去你们府上看看呀。” 魏昭然一听,立即欣喜道,“昭然也这么想呢,不过不急,等陪完您老人家,我们再去康王府请人不迟,好歹今天下午她一出手,祖母晚上又能睡个好觉不是。” “哀家年纪大了,身子骨就这样了,陪不陪也不在这一时,大长公主的病要紧,你们赶紧去请人吧。”白太后早就听得意兴澜珊,挥了挥手,从善如流道。 “太后娘娘,难道您忘了,康王妃就在咱们慈安宫呢。”一旁的李嬷嬷听到此处,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瞧我老婆子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康王妃今日兴冲冲跑进宫来,好像是说侍疾来着,”经李嬷嬷一提醒,白太后恍然大悟道,“对了,半天没见人了,这孩子这会跑哪去了?” “估摸着是上午坐了会,累了,这会在厢房歇息呢吧,要不老奴去看看人醒了没有?” 李嬷嬷说完,转身就欲出去,不料刚掀起门帘,就听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咿咿啊啊……”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女子在低声吟唱,仔细一听,又好像没有调调,中间时不时还掺杂着男子的低吼声。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声音?这后宫怎么还有男人的声音?”魏昭然毕竟是个没有成亲的小姑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好奇问道。 但是李嬷嬷可是宫中的老人,什么事情没见过,听到这声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和白太后对视一眼,立即脸色一变,大惊失色喊道, “糟了糟了,都是老奴该死!是老奴的疏忽,刚才裕王来了,说是给太后娘娘您请安,老奴看他中午喝了些酒,想着让他在外面稍等一会,不料忙了一圈回来,只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老奴还以为他人去皇后娘娘处了呢,没想到竟竟…… 听这动静,该不会是也去了厢房吧?” “不要脸的东西,就算裕王不知情闯过去,她们关了门不开就是,” 白太后大概听了个原委,自是气极,怒声骂道, “这是有多久没见过男人,大白天的竟在我慈安宫,勾引王爷干这伤风败欲的勾当。 快扶我起来,哀家倒要亲自去看看,是哪个嫌命长的,要这般作死。 不管她是个皇亲国戚,还是个未成人的婢女,今天哀家定要严惩了她,好好煞煞宫中的邪气。” 魏昭然听这骂声,心里立即咯噔一下,白太后这态度摆明了是护着裕王,将罪过往女方身上推。 并且,听这主仆两人对话,好像句句都在暗示,厢房里发出这声音的就是康王婶呀。 转眸向魏晖然望去,只见他和自己一样,一脸懵圈,显然也是被这突发状况震住了。 现在魏昭然终于后知知觉的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天大半夜的阿离会突然跑到山庄,让是王爷的口信让他们兄妹俩如论如何今天到宫里跑一遭,原来就是为防着这事。 结果好死不死的,还不是这个倒霉二哥,昨天晚上和孤朋狗友喝了半夜过回来,早上睡的像死猪一样,怎么喊都喊不醒,最后,好不容易赶过来,宫里午膳都用过了。 康王婶,康王婶,您可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中计! 您要是出了事,今后可让昭然怎么活呀,别说康王叔,就是我到死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肯定不是康王婶,肯定不是康王婶。 魏昭然现在连责怪魏晖然的心都没有了,只能跟着白太后等人,一步步向西厢房机械走去,边走边不停的在心中祈祷, 只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白太后等人并没有这般恶毒,不会对左沐使这些下作的手段。 可是每走一步,魏昭然的心又不由自主的往下沉一分。因为听这声音,哪怕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也能瞬间判断出,双方应该打得火热呀。 “小乖乖,你可真招人疼,太棒了!” “来来来,咱们要不要再换个体势,让爷再好好疼疼你,让你更快活一些……” “要要要!啊……啊……啊……” “宝贝真棒,宝贝加油……”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双方的对话声也越来越清晰, 男子说的话比较多,听声音确是裕王无疑! 女人的声音,因为发的全都是感叹音,再加上特殊情况,声音有些变调,听不大出来到底是不是左沐。 应该不可能会是吧,以康王婶的精明,又是学医出身,怎么能这么简单就中招。魏昭然在心中默默想道。 就在她心存一丝侥幸之时,不料,一旁李嬷嬷的话,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 “太后娘娘,真……真是康……康王妃的房间……” 得到了李嬷嬷的认证,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气急的魏昭然也顾不得女孩子的娇羞,三两步超过白太后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撞翻屏风,直接冲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不堪入目的一幕。 只见地毯上,一不着寸缕的女子,正骑坐在男子身上,不停的蠕动着,边动边陶醉的喊叫着,两人的身旁,是早被撕成了碎片、面目全非的衣服。 女子头发披散着,看不清面孔,但是看那背影,却是和左沐有几分相似。 魏昭然心都凉了,想都不想的冲过去,从床上扯过被子一把裹在女子身上,从后面将其抱在怀里,强行从男人身上拖开。 另一边随后赶来的魏晖然也没有闲着,赶紧捡起几块衣服碎片,好歹为司马凌遮了羞。 161偷鸡不成蚀把米 司马凌见到众人,酒貌似已醒了大半,但是他并不急着起身,而是继续躺在地上,不知是真晕还是装迷,只呵呵呵一副吃饱喝足的神情傻笑着。 可是,女子就不同了,虽然勉强被魏昭然强制拉开,但是却仍扭着白花花的身子,企图挣开束缚,继续往司马凌身边去。 “要……还要……”嘴里还一直不知羞耻的喊叫着。 白太后和李嬷嬷一大拨人,随后也很快赶到了房间。 看到眼前的情景,尤其是魏家兄妹俩的反应,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哟喂,一个妇人家家的竟当众这般模样,可真是造孽哟!”李嬷嬷心痛叹息着,赶过来帮魏昭然强行拉住了女子。 “哟,这……这是谁呀?光日化日的偷男人,可真不害臊!” “还能是谁,康王府那位呗,康王一直病着,估计也是憋坏了吧!” “嘻嘻嘻,这下可美了裕王爷了,听说他早就眼馋人家康王妃的美色了呢……” 窗外,很快就围了一堆的丫环婆子,堵在那里,对着屋内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白太后听到议论,更是气的脸色都变了,瞬间忘了自己一身的病,直接指着女子泼口大骂道, “左沐,你身为亲王妃,还知不知道一点羞耻。 就算康王重病在身,但我们司马家哪一点曾亏欠你了,难道安南这么多年,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不分尊卑长幼是个男人你就上。 光天化日之下,在哀家的慈安宫,你都恬不知耻的敢公然勾引起了自己的亲侄子。这还是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呢,怕是哀家没看到的地方,你不定偷了多少野男人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母后谁惹您生这么大气呀?”就在白太后骂的正在兴头上,房间里乱成一锅粥之际,只听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女声。 白太后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只见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被自己骂得狗血喷头、一无是处的左沐,人正睡眼惺忪的站在那里,看起来一脸的无辜。 白太后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康……康王妃,您怎么在外面?”李嬷嬷因为站的离白太后近,第一时间发现了左沐,也是吓了一大跳,立即不可思议的喊道“那……房间里这人是谁?” “我在隔壁厢房休息,听到好像有人喊我名字,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竟这么热闹。”左沐说着,还好奇的往里面望了一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裕王怎么也在里面?” 直到此时,魏昭然也终于察觉出了,哪里有些不对,她记得左沐左臂上是有一块蝴蝶样的红色胎记的,可是这女子明显没有呀。 娘的,真是关心则乱,弄了半天竟然是个冒牌货,害的自己白担心一场, 魏昭然一把将女子推在地上,也懒得管她穿没穿衣服、丢不丢人了。 女子一着了地,调头又朝着司马凌爬去, 李嬷嬷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一把揪住女子头发,强行拨开她脸上的头发,一看又是一惊,不禁失声喊道,“琪……琪郡主,怎么会是你?” 直到此事,白太后算是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心中瞬间那个气呀,就差一口气捣腾不上山,直接撅过去了。 半晌,方捂着胸口,恨恨的瞪着李嬷嬷发号施令道,“你个老货傻愣着看哀家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醒醒神,到底出了什么事一会再细细盘问。” “老奴遵命。”李嬷嬷不敢怠慢,赶紧点了两三个婆子,几人一人拉胳膊一人抬腿,三下两除二将慕琪拖了出去。 回府的马车上, “好了,别生气了,我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吗?”看司马铖一直铁青着脸,坐在那里半天不动弹,左沐好心劝解道。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生我自己的气。”司马铖勉强解释道,但是脸色一直没有放下来。 真是太过份了,原来事情原委竟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当初她回府时会伤心痛哭,怪不得后来看自己的眼神含着浓浓的失望。关键时刻竟没人一个人为她撑腰,说句话,自己这个夫君也是当的够失败的。司马铖在心里深深的自责道。 司马铖心里的自责,左沐自然不知道,她以为司马铖还在为自己打抱不平,随口劝道, “这事你气也没用,对你他们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我这个外人呢,行了,我都不生气了,你就更别气了,你这今天用了内功本就对身体不好,今天又一直生气,回头再气出个好歹……” 左沐又劝说了几句,见司马铖一直心事重重的闷坐着,并不回应,便也不再搭理,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此刻,左沐的身体也非常不好。 她感觉体内好像有一簇火在熊熊燃烧,烧得自己浑身难受,连血都要沸腾了,一个劲的朝脑门冲,头上豆大的汗珠怎么也止不住…… 娘的,没想到这药性竟如此之烈,只在嘴里含了一会,就这般难受。刚才连吃了几颗安神、解毒的药丸竟都不见效。 迷糊中,左沐脑海中忽然闪现刚才看到的慕琪那一幕,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简直是羞煞先人了,那么多人拉都拉不住,浑身都在叫嚣着想要男人…… 想想左沐忍不住就打了个啰嗦,不行,自己可不能这么丢人,必须得想想办法,尽量让自己时刻保持着清醒…… 司马铖本还在生闷气,忽然感觉身后的人儿半天没什么动静,安静的有些不对。 扭头一看,就见左沐一只胳膊高高撸起,拔下头上的簪子,正欲往粉嫩的肌肤上刺。 “你要干什么?”司马铖大惊,伸手握住了左沐欲行凶的手。 “司马铖你放开,我要放放血,尽快将毒排出来些,免得一会毒发再做出什么傻事来。”左沐解释着,挣开司马铖的手,就欲继续往下刺。 “别做傻事。”司马铖长臂一伸,将左沐揽进怀里,“一切有我在呢!” 162说说看,能有多出格? “别做傻事。”司马铖长臂一伸,将左沐紧紧揽在怀里,“一切有我在呢!” “可是司马铖,这事你真帮不了忙,”左沐有些哭笑不得,无奈解释道,“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我是怕我一会失去理智,会控制不出我自己,再对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出格的事?”司马铖挑了挑眉,心情不觉好了很多,“说说看,能有多出格?” “我……我以前没中过此毒,自己也不太清楚。”左沐仔细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虽然不会如慕琪那般疯狂,但是可能也会忍不住动手动脚,做一些过份的事吧。” “过份?”看左沐一本正经的模样,司马铖忽然有些好笑,“王妃大人请放宽心,本王可以保证,就算你今天做多过份的事,本王事后都不会纠缠你,让你负责到底行了吧?” “你……”左沐一怔,被司马铖说的有些懵圈了。 又过了一会,用中了迷情药的脑子想了半天,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被人调戏了。 “司马铖……,你讨厌!”左沐气愤的喊叫道,“人家现在都这样了,不许你占我便宜!”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咱不闹了哈。”看某人生了气,司马铖赶紧轻声哄劝道,“乖,有我在,不怕!闭上眼睛休息一会,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呢。” “好吧!”左沐乖乖闭上眼睛,靠在司马铖怀里。 “那要是我一会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可一定要多担待呀。”最后临闭眼的那一刻,左沐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嗯,担待担待!”司马铖将左沐搂在怀里,轻拍着背哄道,“王妃放心,无论你做什么事本王都不生气,并且本王也保证,只让你占我便宜,我绝对不占你便宜,行吗?” 在司马铖别有意图的哄劝声中,左沐很快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的她自然想不通司马铖话里的弯弯绕,甚至,她连自己最后怎么下的马车、回的府都不清楚。 朦朦胧胧中,左沐只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个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纪。 炎炎的夏日,她跟着部队在沙漠上执行特殊任务,太阳像个大火球在头顶明晃晃的挂着,脚下炙热的沙子烤着,左沐觉得自己都快被烤成肉干了。 热的实在难受之际,忽然左沐惊讶的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小屋,貌似像卖冷饮的。 毫不犹豫的冲进去,迎面果然就是一个大大的有一人高的冰淇淋,看穿着还像个古代人。 可是把左沐高兴坏了,她来不及多想,兴奋的直接扑了上去,抱着冰淋淇,又是啃又是咬的,边吃边不住的感叹, “冰冰的凉凉的,可真好吃哈!” “此生能吃到这么美味的冰淋淇,真是死也值了!” 美美的吃了一会冰淋淇,左沐无意中一抬眼,透过精致的小木窗,惊喜发现房子后面竟然是一个游泳池。 碧蓝的池水,好像在向左沐招手, 左沐心中那个美呀,三两步冲过去,如鱼儿般,一头扎进水里,就是一通酣畅淋漓的畅游。 半天,游累了,终于浮出水面,左沐奇怪的发现,不远处竟还有一美女同在池水中。 因为女子整个人都泡在池水中,左沐从后面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一头乌黑的秀发尽数飘散在水面上,如铺了一床精致的缎面。。 左沐玩心大起,悄悄从水底潜过去,游到美女前方,唰一下跃出水面。 “嗨,美女,你好呀?”左沐傻笑着,挥挥手和对方打招呼。 女子似受了惊吓,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左沐。 待终于将对方从上看到下,现在又轮到左沐呆住了。 “哈哈哈,不好意思呀,那个刚才没发现,你怎么会是个男人呢!”反应过来的左沐,尴尬的擢了擢对方的胸肌,馋笑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干嘛长成这样,五官如雕刻般精致,还有,皮肤也生得那么好,整张脸连个痘痘、麻子之类的都没有,可不得让人误会吗?” 被左沐这般嘲笑,美男子貌似更不高兴了,脸阴得有些厉害。 不过,左沐可顾不得这些,色心一起,她直接生扑过去,死死抱着美男,就欲一通乱亲,“那个帅哥,你看这里也没有别人,来,让本姑娘香两口,如何?” 男人貌似有些怒了,拼命躲闪着左沐的吻,看样子是准备要反抗了。 不过,相对于男人的抵抗,左沐根本不屑一顾, “切,不就是长得帅点吗?只是想亲你一口而已,你还不愿意了?” 左沐趾高气扬的指着对方的鼻子,嗤笑道, “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告诉你,我男人司马铖长得可是比你帅多了,本姑娘亲你那是看的起你,要是等我男人身子恢复了,哪还会有你什么事?” 男人一怔,不知道是真被左沐唬住了,还是听到左沐是有夫之妇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反正接下来,他不仅没反抗,反倒喧宾夺主的主动搂着左沐,直接来了个法式热吻。 有这等美人恩,左沐自然欣然接受,并且亲的忘形之时,她还在对方脖颈处,狠狠的烙了个印…… 说实话,要不是脑海里时不时的蹦出司马铖这三个大字,不时提醒着左沐她好像还成过次亲,左沐一时冲动,真想当即就把那美男给办了。 清晨,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左沐缓缓醒了过来。 睁眼,就见窗户半开着,白色的窗帘欢快的舞动着,微风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钻了进来,送来了怡人的花香,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不知何时也混了进来,在临窗的榻上,叽叽喳喳的蹦来跳去。 左沐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唉哟,这一觉睡的,可真是爽啊!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咕噜咕噜……”翻了个身,肚子不合适宜的叫了几声,愣是把小鸟都吓跑了。 左沐突然感到有些饥肠辘辘,坐起身巡视了一圈,发现司马铖并不在房间。 这人大清早的去哪了? 163得了便宜又卖乖 左沐正疑惑间,就见安嬷嬷满脸堆笑,端了个汤盅进来了,“公主您醒了,饿坏了吧?来先喝口汤垫垫,老奴这就去给您备早膳。” “嗯!”左沐接过汤盅,随手打开一看,人不觉怔住了。 我去,是木瓜牛乳汤?! 什么情况?自己虽不是波霸,但看着也不小啊,好不焉的,安嬷嬷为什么要给自己喝这个? 左沐低头掀开自己的衣服默默打量了半天,终忍不住疑惑问道,“那个安嬷嬷,你是不是搞错了,大早上的怎么送这个过来了,我不用喝这个的呀?” “哦,这是王爷吩咐的,说这个可以解您身上的毒,对您身体恢复有好处。” “可是我……” 左沐张了张口,刚要开口反驳些什么,却见安嬷嬷旦笑不语,根本不给左沐任何反悔的机会,转身麻溜出去了。 几个意思?大清早的怎么看着人奇奇怪怪的? 还解毒?这个明明是丰胸的好不好?这个司马铖真是什么都不懂,只会在那瞎指挥。 哼,反正我才不要喝这个,本姑娘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只喝这个怎么能行,我要吃肉,吃很多很多的肉。 左沐随手将汤盅往小桌了一丢,默默在心中盘算道。 只是该吃些什么好呢?得先把菜名想好了,一会好让安嬷嬷紫烟她们去准备。 有了有了,吃水晶虾饺、八宝鸭、松鼠桂鱼、白斩鸡……,最后再来个佛跳墙! “别想了,这会你是没肉吃的!”就在左沐满脑子都是各种珍馐佳肴时,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不识时务的闯了进来。 左沐转眸望去,竟是司马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净房门口,衣襟半敞着,不仅露着强硬的胸肌,就连下面八块腹肌也一览无余。 真是变态体质?一个中了寒毒,一年四季有三季出不得门的人,竟也有这么好的身材?左沐悄悄咽了咽口水,眼睛仍盯在那几块腹肌上拔不下来。 见到左沐这花痴的模样,司马铖不仅没有所收敛,反倒挑了挑眉,一脸的得意,盯着左沐故意旧事重提道,“还是喝了吧,某些地方虽然形态不错,但是如果大些的话,会更好哒。” 左沐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顺着司马铖的目光低头一瞧,反射弧超长的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司马铖所指不够大的地方究竟为何物。 “司马铖,你……你什么意思?”左沐唰一下跳下床,直奔到司马铖面前,面红耳赤的质问道。 “字面意思呗!”司马铖耸了耸肩,笑的一脸无辜。 “我这里是大是小关你屁事,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这里的大小?”左沐越想越不对,冲过去,揪着司马铖的衣襟质问道。 “我亲爱的娘子大人,和一个人赤裸相对,在冷泉池泡了几天几夜,本王想不知道你的尺寸真的有点难,好吧?” “什么泡冷泉,什么几天几夜,你到底在说什么?别遮遮掩掩的……”左沐扯着司马铖不依不饶道,整个衣服几乎都被她快扯了下来。 忽然,无意之中瞟到司马铖脖颈处那圈齿痕,左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怎……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根本不是梦,那一切都是真的? 糟糕,她好像想起来了: 一开始,她好像接到帖子,进宫为白太后侍疾来着,然后午膳时慕琪为她端了碗下了情药的燕窝,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她喝了一小口在嘴里含了一会,然后悄悄把盅和慕琪换了个。 后来,慕琪毒发和司马凌搞在了一起,然后,她就和司马铖坐马车回来了, 再然后,她就感觉自己不舒服, 再再再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梦,里面不仅有冰淇淋,还有游泳池和美男,关键自己还生扑了上去,抱着对方亲的那叫一个火热…… 想想梦境,再看看司马铖身上那清晰的齿痕,左沐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对不对不对,这肯定不是真的,我一定是还在做梦,这些才是梦境,我得去再睡一觉,说不定再醒来就好了呢……”左沐神神叨叨的嘀咕着,转身就往床上冲,拉过被子将自己结结实实裹了起来。 “娘子娘子,事情已经做了,逃避是没有用的!”司马铖轻扯了扯被子,再次提醒道,“难道娘子这般自欺欺人,是想着再赖账不成?” “司马铖,你……你个登徒子,到底要怎样?”被司马铖这般闹着,左沐自然睡不着,恼羞成怒的她,抓起手边的枕头、靠背等物件,劈头盖天的朝着某人砸去,边砸边气愤的骂道, “趁机占本姑娘便宜就算了,还敢嫌东嫌西,得了便宜又卖乖,我看你就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欠抽呢吧!” “王妃此言差矣,”司马铖伸手一一接过左沐扔过来的东西,仍是不怕死的继续往左沐身边靠, “本王怎么就记得,这几日是娘子一直在做出格的事,本王可是秉承着柳下惠的理念,一直坐怀不乱来着,从头到尾只让娘子你占我的便宜,自己一点都没敢主动呢。” 天啊天哪,和这么个妖孽在一起,左沐你这一世的英明,算是彻底给毁了。 左沐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但是嘴上仍不服输的道,“司马铖,你少胡说,本姑娘才不是那样的人。我……我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做什么事娘子真的想不起来了,要不要本王现在就一一演示给你看。”司马铖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才不要!”左沐不假思索,抬脚就去踹司马铖,“司马铖你个登徒子,快快走开!” “晚了!”司马铖一把抓住左沐纤细的脚踝,张嘴在她饱满粉嫩的大脚指上轻咬了一口,“既然占了登徒子的罪名,本王自然要做点登徒子的事,要不然岂不是亏大了。” “啊……”左沐低呼一声,一种异常的感觉瞬间从脚趾传遍全身。 “司……司马铖,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164这一世,你休想逃掉 “司……司马铖,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左沐一看形式不对,反应得那叫一个快,忙口不择言的认怂道歉道,“你好好想想,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承认我刚才不敢骂你登徒子,我道歉,我补偿,我负责还不行吗?” “哦,娘子准备怎么负责?”司马铖终没忍住好奇,抬头问道。 左沐一瞅机会难得,一个鲤鱼打挺,一跃从床上跳下来,撒腿就往门口跑。 可是她没有料到,她快,司马铖更快,脚都还没迈出去两步,就被司马铖拦腰从后面紧紧抱住,“这一世,你休想逃掉!” “我……我……” 左沐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司马铖轻轻一甩,给准确无误的扔在了床上,然后脚下一点,整个人直扑了上来,劈头盖脸抱着左沐就是一个深情的吻。 左沐一开始还试图反抗了几下,可是司马铖好不容易逮着的机会,不占够便宜,哪里能轻饶了她。 慢慢的,不知是迷了心志,还是认清了现实,左沐竟乖乖的闭上眼睛,索性张嘴配合起来。 软软甜甜的吻,扑面而来,带着记忆中的味道,司马铖不禁有些难以自拔,深深的沉迷其中。 “笃笃笃……笃笃笃……”就在两人正难舍难分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谁啊?”左沐轻轻推开司马铖,脱口问道。 可是话一出口,她就立即后悔了。 这软糯甜腻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吗?这就是个傻子在屋外,也能脑补出里面是什么吧?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呀。 “王妃,昭然郡主和白大小姐来了,奴婢刚才在府门口看到她们正朝着这边过来,特意过来向您禀报一声。”紫烟还算识时务,在主子发飙前,赶紧简要说明了原由。 “不见,告诉她们现在没空。”司马铖赌气回道,低头就欲继续亲下去。 “昭然郡主……白大小姐……”左沐脑子还处于短路状态,傻傻的躺在床上呢喃道。 “天哪,不好了,昭然和白珊来了,司马铖你赶紧起来,你压着我了。”终于,反应过来的左沐,又不淡定了,手忙脚乱的将司马铖赶了起来。 可是起身一看两人的情况,立即更不好了。 自己衣衫半解不说、满脸通红不说,司马铖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根也罕见的红了起来。 “不行,司马铖你赶紧出去,出去,找个地方躲躲去。她们要是一看到你这副样子,非嘲死我不行。”左沐说着就将司马铖往门口推。 司马铖一脸的无奈,“王妃大人,这是本王的房间。” “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出去,没得商量。” 左沐不由分说推了半天,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对,“不行不行,你现在如果从门口出去,肯定会和她们撞头。” 余光无意中瞄到那排柜子,灵光一闪,左沐立即有了主意,“对了,这不是有暗道吗?你从这里躲到书房去。” 说完左沐再不给司马铖拒绝的机会,随手拿起一件外衫,伙同着司马铖整个人,三下五除二推进了暗道。 这边司马铖刚躲了进去,就听门口重又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左沐随手抻了抻床上的被子,拿件外衫披在身上,赶紧去开门。 “哟,这么半天才开门,做什么坏事哪?”门刚打开一条缝,魏昭然就迫不及待伸进一个脑袋,边四处打量,边笑着打趣道。 “没有,光天化日的,就我一人,能做什么坏事呀。”左沐随口应着,又不自然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真是你一个人呀。”魏昭然看了半天没找到人,不禁有些失望。 倒是白珊盯着左沐的脸,好奇问道,“只是康王婶,既然什么坏事都没做,那您脸红心虚什么呀?” “脸红?我……我有吗?”左沐摸了摸的脸掩饰道,忽然余光瞄到小桌上的汤盅,左沐立即找到了借口,“那个,大早上的安嬷嬷给我炖了汤,可是是刚才一不小心喝的急了,所以就有点热。” “哟,什么好喝的,我瞅瞅。”魏昭然冲过去揭开汤盅一看,立即向白珊使了个眼色, “哟,原来是木瓜牛乳汤呀?我说呢!”魏昭然故意将声音拖得长长的,别有深意的感叹道。 “木瓜牛乳汤怎么了?不就是个汤吗?你要是喜欢,这盅就赏你了。”左沐假装很豪气的道。 “您可是大夫出身,真不知道这木瓜牛乳汤是干什么哒?”魏昭然笑眯眯的盯着左沐,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干……干什么的呀?”左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两丫头大清早赶过来,怎么好像没安什么好心,像来捉奸的呢。 不过碍于面子,她又不能明言,只得强撑着继续装无辜道,“不就是美容养颜的吗?还能干什么?再说这和大夫能有什么关系呀?” “啧啧啧,装的还真像。”魏昭然斜睨了左沐一眼,摇头晃脑的叹道, “这话要是搁平时或是别的什么汤,我们还真有可能被你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是事不凑巧,前几日祖母嫌我那个……身材不够好,非逼着我喝了半个多月的木瓜牛乳汤,你说我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嗨,不就是喝了对……对胸部发育有好处吗?你早说就是,至于这么疑神疑鬼的吗?”左沐看掩饰不过去,索性假装很大度的道, “是,是安嬷嬷,她和大长公主想法一样,也是对我的那个……身材不满意,所以今天就临时起意,给我炖了木瓜牛乳汤,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至于一惊一乍的吗?” “嘻嘻嘻,这要是安嬷嬷自然不至于,可要是旁的那个什么人的话就不同了吧?”魏昭然和白珊嘻嘻一笑,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个瞎说什么呀?除了安嬷嬷还能是什么人?你们康王叔那个身子……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外面不都传遍了吗,他……他不是一直都不能那个吗?”左沐俏脸一红,磕巴着解释道。 165慕琪怀孕了 “我看不见得吧?”魏昭然挑了挑眉,“今天您这般安全无恙的站在这里,难道不就说明康王叔没什么问题吗?” “什……什么没问题呀?你们两个小丫头墨迹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呀?”到了此时,左沐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看这两丫头的架式分明是听到了什么,有备而来呀。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相比较魏昭然,白珊终还算是一个实诚孩子,轻叹一口气,索性全盘交代道, “这几日全定城都传疯了,说前几日宫里的食物好多都被人下了迷情花的毒,说是只要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女子,一旦误食了有此毒的食物后,就会丧失心志长达数十日,必……必须与男子阴阳结合后才能解此毒,否则就会被情火焚心而死, 传的鼻子有眼的,甚至连哪个宫里的,叫什么的宫女都有,说她们全都误食了此毒,最后熬不住皆数跳了井自尽。 更有甚者,还说,连程贵妃和那慕琪郡主都中了此毒。 说是程贵妃还好,无非是缠了几日皇上。还慕琪就不同了,竟撞上了前去向太后请安的裕王,直接来了个干柴烈火。 那情景描写的绘声绘色像现场看到了一样,听说可惨烈了,好多人拉都拉不开呢。” 左沐和魏昭然对视一眼,忍不住心中一阵冷笑:嗬,好官方的版本,竟编出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荒唐版本,关键还有人相了信。 “竟是这样?那他们就没有查到什么凶手,或者对方的动机是什么?”左沐状似无意的问道。 “查了,皇后娘娘亲自查的,说是系冷宫里的一名太妃所为。这位太妃因为和太后娘娘年轻时不睦,所以就收买了几个同乡的小太监,以利相诱,下了此毒,想扰乱后宫让皇上难堪。” 白珊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道。毕竟是同为白家人的缘故,看得出,她对这些传言,尤其是关于白太后的说辞还是深信不疑的。 “结果不曾想,那伙人头天下的毒,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及时将事态给控制住了,那位太妃见东窗事发,直接给悬梁自尽了。” 呵,连替死鬼都找好了,看来这白太后为了保慕琪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只是这白太后、皇后娘娘就算了,为什么程贵妃也要出面呢?慕琪嫁了司马凌,明明没她什么好呀?左沐在心里疑惑道。 “对了,她们还说,慕琪中毒那天,您刚好也进宫侍了疾,还……还和慕琪用了一样的午膳,所以我们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你。”白珊仔细打量了左沐半天,小心翼翼的问道,“康王婶,您这几天真的没什么事吗?” 好吧,原来症结在这里,这两人是怀疑自己也中了迷情花的毒。 “嗨,你俩真的想多了,我能有什么事?我是去宫里侍疾的,自然没功夫喝那掺有迷情花的汤菜,是吧?”左沐摊了摊手,很无辜的说道。 “没中毒?切,怎么可能!”魏昭然毫不留情的揭穿左沐道,“告诉您,我们前面可来了不下十次了,结果每次都被告知您不方便见客,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见着了真身。 您倒是自己说,前些日子您不是在想办法解毒,究竟在干什么?” “啊,十几次?”左沐一愣,“假如每天来一次的话,这么算下来岂不是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您说呢,我亲爱的康王婶,从您进宫侍疾那天算起,已经整整过去半月了,好吗?” “天呀,竟然半个月了。”左沐抚了抚额,见糊弄不过去,只得随口瞎编道,“其实,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个真不是我的事, 是司马铖……康王爷,他前几日病重了,我帮他医治针灸来着,因着叮嘱了紫烟她们治疗期间不能见客打扰,谁料这帮人竟将你俩也堵在外面了。” “对了,慕琪那事最后怎么说的?皇上怎么处理的,难不成还能把她许给司马凌了?”最后,左沐怕这两人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忙转移话题道。 “不许还能怎么办?出了这等丑事,再说毕竟又不是她的责任,她也算是个受害者,再加上太后娘娘又一贯的菩萨心肠,所以就为二人指了婚,定在了五月初六成亲,还封了她为平妃呢。”白珊一五一十的回道,不过听得出话里话外,仍是在白太后的威信。 “是呀,这么说下来的话,太后娘娘还真是仁慈的很呢?竟允许这样的人做自己的孙媳妇,也是够宽厚了。”左沐看了魏昭然一眼,别有意味的感叹道。 魏昭然自然明白左沐的意思,毕竟捉奸的时候,她就在现场,看那白太后当时的反应,明明是为左沐设的局,临时换成了慕琪,才被迫编了这么个说词,临时拉了几个替死鬼而已。 只是魏昭然自然也清楚,白珊是白家人,在她面前的大忌,自然就是不能说白太后半个不字。 “对了,您还不知道吧,听说那慕琪已经有了身孕。”默了一刻,魏昭然又轻声开口道。 “什么?怀孕了?”左沐一怔,“怎么会这么快?” “对呀,就是因为怀了身孕,婚期才催的这么急嘛?不过,太医院那帮庸医给定的,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亦或中间又有什么诈。” 魏昭然说完,目光慢慢下移,最后定在了左沐的肚子上, “你说,你这里什么时候能有个动静,生个小世子什么的,也让我们好玩几天。” “还让你玩几天……”左沐被问的哭笑不得,伸手就去捶她,“你个臭丫头,连亲都没有订,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回头真嫁不出去。” “我是说的真心话。你要是有了身孕,说不定还真是件天大的好事呢,”魏昭然边躲闪,边认真解释道,“听说这次裕王和慕琪成亲,周边国家的人都要前来贺喜。” “好……好像还有你们安南的那个薛大将军呢。”怕左沐不相信,顿了一下,魏昭然又谨慎补充道。 “薛牧……”左沐一惊,这倒是个意外,“他怎么突然会来?” 166白珊的意中人 “薛牧?”左沐一惊,这倒是个意外,“他怎么突然会来?” “对呀,你事先都不知情吗?”魏昭然小心觑了眼左沐,目光里竟罕见的含着一丝心疼。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我们离这么远,他来不来的,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情呢?”左沐瞟了魏昭然一眼,想也不想的脱口反问道。 可是,看魏昭然飘忽不定的眼神,左沐忽然想到了什么。 好吧,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她是和魏昭然一块出门看的灯,然后她就莫名消失了,估计为了哄住昭然,隐瞒左沐的踪迹,这中间司马铖不定编了什么谎呢。 我去,这丫头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还喜欢薛牧,和他旧情未了,藕断丝连吧?想到这里,左沐不禁有些头疼。 “没……没什么,只要你和康王叔过得好,自然比什么都重要。”看左沐半天不说话,魏昭然显然又想歪了。 “你……”左沐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可是一时终又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白珊还在这里,有些话说起来并不方便,最后只得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这边魏昭然和左沐眉来眼去的打着哑谜,白珊一个人怔怔的坐在旁边,却全然并不知情。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嗫嚅了半天,方红着脸试探着向左沐问道,“那……那个康王婶,我向您打听个事,你们安南国都有多少年轻的将军呀?他们身上会带有什么信物吗?” “信物什么的我倒是一下说不上来,不过,大大小小的将军总有好多个吧?”左沐盯着白珊好奇道,“怎么了?” 直到现在左沐才发现,白珊那丫头今天从进门起,神情貌似就有些恍惚,兴致也不是很高的样子。 “别看了,她的魂早就被人勾走了,自从有了意中人,咱们的白大小姐就只剩一俱行尸走肉了。”魏昭然从旁笑着打趣道。 左沐一惊,“怎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其……其实也不是,康王婶您别听昭然瞎说,我就只是担心他而已。” 白珊羞红了一张俏脸,扭捏了半天,下了半天的决心,终壮起胆说道, “是年前,跟着祖父在西山别院的时候,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太好。 刚好有几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在腊梅的撺掇下,我们去踏雪寻梅,竟意外碰到一男子重伤昏迷在梅林里。 出于好心,我和腊梅就将人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废弃的茅草屋里,然后天天偷偷跑去照料他。 不料,有一天早上,我再去时,他人就不见了。 我现在很担心,不知道他当时为什么离开?如果是身体恢复了,自己走了倒也罢了,怕就怕他是被坏人掳走了或什么动物给害了。” “现场你没有看过吗?” “我仔细看了,小屋里什么都没动过,和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就只是少了个人。” 看白珊这般忧心,左沐帮着分析道,“如果是被人掳走了,起码应该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吧,最起码现场看起来会比较凌乱民, 被动物害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天寒地冻,本来外出寻食的动物就少,如果是饿疯了饥不择食的动物,看到有血有肉的人会立即进食,那现场还不得弄得到处都是血渍呀? 照你描述的,小屋很整洁又什么都没少,可能性大概就只有一个,是他自己决定走的。” 见左沐分析的有理有据,白珊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太好了,只要他没事就好,我还一直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呢。?” 说完,想到什么,忙又从袖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左沐面前,“对了,他走后,我在床底下发现了这个,您看这是你们安南的东西吗?” 左沐拿起,只见这是一块上好的黄花梨木,被打磨成椭圆形,一面刻着只老虎,另一面是一个安字。 左沐瞅了瞅确实有些眼熟,随口问道,“看样子这是一个将士随身携带的腰牌吧?既然有这个安字,想来应该是和安南有关的?”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胸口有很多伤口,一看就是经常打仗落下的,所以我才问您安南年轻的将士有哪些?”白珊希冀的问道。 左沐实在不想看到白珊失望的神情,所以只得自顾自的打量着腰牌,如实道,“是倒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只有这么一个腰牌,看着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再说安南的将士有这个的多了,经常打仗的哪能没伤没疤呀,仅凭着这个,恐怕一时真不好找到人呀。” “其实,我也没有奢求能找到他,只要能确定他现在平安无事就好。”白珊咬了咬唇,嗫嚅的问道,“不……不是听说,您和安南的薛大将军很熟吗?您看能不能让他帮着打听打听?” “唉,你这丫头,怎么以前没看出来,竟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左沐轻叹一声,妥协道,“好吧,等回头见着他,我帮你问问就是。” “这才哪到哪呀?康王婶您都不知道,她前些日子为着这情郎的事,茶饭不思的,天天催着我到处打听那里有年轻有为的将军,将人家的画像一个个偷偷的拿回来相认, 结果害的祖母和二哥瞎高兴了半天,因为我突然着急,想寻个男人把自己嫁了呢。” 一旁的魏昭然见状,忙不失时机的从旁吐糟道, “你看看看看,这半个月下来,别说她,连我这胳膊腿都瘦了一大圈吗?估摸着要不是二哥说了句,这腰牌看着像安南的将士所佩,她回头不定还要怎么折磨我……” 被魏昭然这么一通打趣,白珊的脸更红了,忙急着解释道,“昭然,你别说了,我真的只是担心她,并没有……” “好了,别多想了,爱情如果来了,就算你想躲也是躲不掉的。”左沐打断白珊的话,笑着安慰道。 安慰完白珊,又说了会话,二人在这里吃过午饭就悻悻的走了。 直到此时,左沐恍才想起来,暗道里还被她关着一人呢,也不知道此人现在混到饭了没有。 打开暗门,走过一段幽暗仄长的楼梯,推开房门,就见司马铖正坐在书房里,凝眉看着什么…… 167选我自然有选我的道理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左沐走过去,轻伏在司马铖肩头。 “哦,没……没什么,只是些小事罢了。”司马铖随口应着,手却下意识的将纸张翻过来,背面朝上盖在桌面上。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呀?还不想让我看?”左沐挑了挑眉,笑着揶揄道。 司马铖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坦然道,“没有啊,我的东西你随意,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真的,不后悔!”左沐笑着伸手翻开那几页纸, 果然,只见最上面那张大致写着,安南大将军薛牧现已启程,在前来西夏参加裕王大婚的路上。 左沐一愣:好吧,看来这薛牧还真成了司马铖的心头刺了。 不过,她自然晓得,这种事是不能过多解释的,否则只能是越描越黑, 现在惟一的希望,只有将一切交给时间,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薛大将军要过来呀,我刚才已经知道了,是昭然和白珊告诉我的。对了,白珊还托我向他打听个人呢。” 左沐轻出一口气,假装很轻松的说道。 “嗯!”司马铖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又瞬间凝固起来。 左沐有些无聊,手下意识的往下面几页翻了翻, 月氏太子慕琛、大渝公主萧若云、黑水五皇子梁钰…… “奇怪,这裕王成个亲怎么会来这么多人?平时也没见他有多重要呀?”看几乎邻国的重要人物都来了,左沐不禁好奇问道。 “参加婚宴只是明面上的幌子,他们这次过来主要还是关心储君的人选问题,可能大家都想提前站好队,和未来的西夏君主处好关系,回头能多分一杯羹吧。” 司马铖轻叹口气,抬手将左沐揽进怀里,“那木瓜牛乳汤喝了吗?” “喝了,安嬷嬷午饭时又特意给我解释了下,说里面掺有悟明方丈开的解药。”左沐笑着解释道。 忽然,脑海中一闪,竟莫名脑补出,近半个月来,被某人天天抱着泡冷泉的画面,左沐瞬间又有些不好了。 “虽然是提前站队,不过,我怎么看着来的都是许皇后那边的人呀?”为了打消脑海中那个不合适宜的画面,左沐忙不迭转移话题道。 司马铖挑了挑眉,“此话怎讲?” “你看呀,裕王司马凌的王妃是黑水国的郡主梁苒,黑水一直都是站许皇后这边,过几天他又要娶月氏的郡主慕琪了,那月氏这次自然也该站在许皇后这边了,” 左沐一本正经的分析道,“算来算去说的出名堂的,也就剩这大渝的公主萧若云的意向了……” “还有吗?”司马铖斜睨了左沐一眼,状似漫不经心问道。手里轻轻把玩着左沐的发梢, 经司马铖一提醒,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道, “对了,还有呀,不是说这淳王去年春天刚死了王妃吗? 天哪,该不会是淳王和这萧若云有什么意思吧?那这样一来,可全都一边倒的偏向许皇后这边了,程贵妃那边可是一点好没落着。” “我们沐儿果然聪明!”司马铖眸中含笑,一根手指将发丝轻巧的缠上,去掉,缠上又去掉,如此不厌其烦的玩弄着,“只不过你分析的这些也对,也不对。” “也对?也不对?这又是几个意思?”左沐有些被说迷糊了。难道事情还另有隐情不成? “淳王是有娶萧若云、拉拢大渝的意图不假,”司马铖淡淡一笑,神秘道,“但就算裕王过几天娶了慕琪,不过月氏却并不见得会站在淳王这边。” “这又是为何?”左沐追问道 显然对于左沐的敏而好学,司马铖很是乐于见成,耐心的向她解释道,“月氏太子慕琛一向是个胸襟磊落、智勇双全之人,做事很有自己的观点和手段。 而慕琪则是出自敦亲王府,巧合的是,这敦亲王也一向很有自己的主见和手段,并且除了这些,他还有一颗不甘于人下的野心。 听说这些年他一直在私下做小动作,私养兵马、私挖铁矿、铸造兵器不说,平日里话里话外更是从来没把慕琛放到眼里过。 更有传言说,他去年春天其实已经起了兵,只不过还没起势就被那慕琛截了胡。 慕琛是念于月氏皇年迈病重,怕难以承受失去手足之痛,才将其悄悄幽禁了起来,否则早有可能将其脑袋搬了家。 当然,这也是慕琪为什么一来到西夏,就急着将自己嫁出去的原因?” “哦,原来是这样,这慕琪压根并不真心喜欢你,她这么一再算计我想当康王妃,就只是为了给他父王拉拢势力呀?” 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事情的本质,原来这所谓的情爱,根本只是这些人的碍眼法。 “只是我很好奇的是,如果她急着将自己嫁出去,为什么要选择你呀?明明淳王当时已经死了王妃,又是储君的最大竞争者,不应该是比你更好的人选吗?” “选我自然有选我的道理。 首先,慕琪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淳王现在是争储的关键时期,比她更需要拉拢势力,为自己立嫡作准备,相比较萧若云,他根本看不上这个已经惹了一身麻烦的慕琪。 其次,是因为本王的封地在安南和月氏几国的临界点,如果她嫁到了康王府,那么本王的几万飞鹰军,就可以立即成为敦亲王东山再起的筹码。 而最最关键的是外界一直盛传,本王早已病入膏肓,病不久矣了吗? 这样成亲之后不久,一旦本王在慕琪的精心侍奉下顺利辞世,那几万飞鹰军就彻底归了敦亲王所有。 而到时候慕琛腹背受敌,想再困住敦亲王这只野心勃勃的猛虎就有些难了。” “嗯,两权其害取其轻,看来慕琪这算盘打得可不是一般的精。”左沐恍然大悟道。 “只是有一点我仍是想不通,这件事当中白太后、许皇后、程贵妃她们到底图的什么,为什么她们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不辞劳苦的所有人都去悄悄帮助慕琪呢?” “她们这种人从来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帮,”司马铖苦笑一下,无奈道, 168几家欢喜几家愁 “她们这种人从来不是什么心善的菩萨,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帮,”司马铖苦笑一下,无奈道, “这么给你说吧,十一年前的那场战争,月氏之所以突然从背后出兵,就是敦亲王亲自带的兵。” “天哪,难道是他们十一年前就勾结好了,敦亲王帮了白太后和皇上他们害了先皇母后,夺了皇位, 而现在他们帮慕琪,表面看似为了还敦亲王的人情,其实也是顺便想让慕琪帮着害了你的人,敦亲王日后再收了你那些飞鹰军,为他们消除永久后患。 这样下来,可真是一举几得之计呀。” 想到这里,左沐忍不住恨恨的咬道, “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伤天害理,心思歹毒,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看左沐为自己抱不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司马铖心忽然一痛,忙伸手抚平左沐紧皱的眉头,柔声道,“乖别瞎想了,好歹苦日子都过去了,善恶总有相报时,以后也该他们还还债了。” 左沐一惊,好奇问道,“那,你接下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具体行动,等有了决定自然会告诉你,不过眼下我们也确实不需要做什么,就只需静观其变,看他们狗咬狗瞎胡闹就好。”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到了四月底,离慕琪裕王大婚之期已经不足十日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再加上左沐的精心调养,司马铖的身体明显又好转了不少,已能够轻松自如的运功用功,平日里基本没有了寒毒的迹象。只是每逢月圆之夜阴气过盛之时,会偶尔有些不适。 司马铖身体好了,左沐自然也心情愉悦,小两口你处置你的私事,我管理我的药草,小日子过得相得益彰,很是惬意。 几家欢喜几家愁! 康王府这边是安静祥和了,而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定城里却处处愁云惨淡,并没有多少办婚礼的喜庆气息,光是裕王那边就后院失火,接二连三的出事, 先是裕王妃梁苒,自听说太后为慕琪指了婚,进了府就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平妃,并且还未成亲先怀了身孕,心情就格外不爽。 在躺在床上半个月生了一场不大大小的病后,其就以看望慕琪未出世的孩子为由,七七八八带了一大堆补品,还有一位不知在哪请的妇科圣手去了驿站。 总之就在梁苒兴冲冲去看望过后,第二天慕琪就病了,说是下身血流不止,孩子差点小产。 慕琪是何等人,自然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拖着病重的身子跑到慈安宫白太后那里就是一通哭诉,说那梁苒明着是去看望自己,结果送的补品、带的礼物全都下了毒,还有那什么妇科圣手拉着自己就是一通乱扎,害着自己差点流了产。 白太后被哭的头都要炸了,为了安抚慕琪,就象征性的罚了梁苒闭门思过三个月。 先不说白太后这事处理的本就轻率,以致于慕琪梁苒双方都觉得有失公平,偏相了对方,但好歹慑于白太后的威严,双方虽然满肚子委敢,却都没敢在明面上发作。 不料,这事刚消停没几天,梁钰等人就进了京。 到了裕王府,见到闭上思过、面色消瘦的梁苒,乍听到慕琪这茬事的真实,梁钰那性子那冲动莽撞的性子,自是不能算完。 自恃西夏这些年对黑水的偏爱,当晚,梁钰就带人赶到慕琪住处,不由分说,逮住人就是一通乱打乱砸。 要不是慕琪手低下有丫环会些武功,拼命护着,别说孩子没保住,估计连慕琪的命想保住都难。 孩子没有了,直接影响了皇家的子嗣,这次慕琪还没有跑到宫里告状,许皇后就直接不愿意了。 第二天就赶到裕王府,以梁苒身为裕王一府的主母,却不够贤良淑德,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处事不能以身作则为由,直接将小皇孙抱到了自己的延福宫教养。 接到这个噩耗,直逼得梁苒差点悬梁自了尽。 而慕琪这边没了孩子,月氏太子慕琛进京,自然也要做做表面文章,为自己人撑撑腰。 结果人还没走到南书房,在御花园里就和梁钰的人碰到了一起, 一来二去,双方言语不合,竟直接打起来,将整个皇宫彻底给打成了一锅粥。 皇宫里一片混乱,将军府魏昭然这边的日子过得也并不顺心。 因为已经及笄到了相亲嫁人的岁数,看魏昭然疯疯癫癫的样子,连大长公主都越来越不淡定了。 三不五时的就逼着魏昭然相男人相婆家,吓得魏昭然一提回家就胆颤,十日中几乎有八日得缩在康王府里。 魏昭然都这样,白珊的日子自然更不好。 不仅要顶着家里催亲的压力,还要心心念念偷偷想着自己的心上人,眨眼的功夫人又瘦了一大圈。 “珊儿,你这样可不行,怎么能一直瘦下去呢?你这该吃还是要吃,该喝还是要喝。哪能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先把身子给拖垮了呢。”看白珊将一张小圆脸生生给瘦成了瓜子脸,左沐心疼的劝道。 “您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吃不下。” 白珊一脸的愁苦,说起山间那段往事,是一会哭一会笑的, “康王婶您说我怎么就那么傻呢,其实他醒来那两天是恢复了神志的,可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我就误以为他还没有清醒过来。 您说我就算不追问他的名字和住处,好歹也把自己的名字和住处告诉他呀? 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事后回去找我,也找不到呀? 您说,他会不会已经回去过了呢?我这笨脑子怎么就没想起来临走时留个字条什么的呢, 他回去了找不到我,会不会也像我这般着急呢……” 看白珊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左沐也是心疼坏了,一把抱住白珊道,“行了行了,你也别纠结了,既然如此放心不下,大不了我们过几天陪你去西山那再走一遭就是。 到了那里一看,那人到底有没有回去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如果他真的没有回去,就说明你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份,人家心里压根没有你,这样你就可以死心了。” 169西山别院的秘密(1) “如果他真的没有回去,就说明你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份,人家心里压根没有你,你从此就死了这颗心,不许再想他了。” “对,这个主意好,我觉得可行。”一听左沐的建议,魏昭然也立即举双手赞同道,“看她这天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都替她愁的慌,快刀斩乱麻,西山一行看来是势在必行。” “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如果我们冷不丁的,突然跑去西山别院那,会不会被祖父怀疑,进而发现我的秘密呀?” 白珊眉头刚松开一些,忽然想到家里那威严的祖父,又忍不住犯了难, “听说祖父这几日已经在悄悄打听,说是有意将我许配给昭然家的一个远房堂哥,你们说这要是让他知道我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呀。” “嗨,我当什么困难呢,这多简单的事呀,不想让你祖父知道,我们不住你们家的别院不就行了。”魏昭然拍了拍白珊的肩,无所谓道。 “你说的倒是容易,这里离西山需得大半天的路程,我们怎么可能当天去再当天回的来,难道大家也住那小茅草屋不成,且不说住不住得下,现在这季节野兽出没,光安全就是个大问题?”看昭然这么草率,别说白珊,连左沐都提出了质疑。 “哎,你们别急呀,我不是话还没有说完呢吗?我们去西山不住宁国公府的别院,我们住你们康王叔家的别院难道不行啊?” 魏昭然得意一笑,神气道,“你们说我这脑子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一下就想到了解决的法子。” “什么?我们康王府的别院?”现在轮到左沐大惊失色了,“昭然你确定没有记错,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们康王府在西山还有别院呀?” “怎么没有?分明是你这个当家主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仅当甩手掌柜,连家里有多少房产都不知晓。” 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道, “以前大哥回来时,我跟着他去过那里好几次。并且,康王叔以前每次病重时,都是住在那里静修调养。 就去年过完年,他不是也在那住了好几个月呢吗,直到你们成亲的前一天,他才回的康王府。” “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是我这个康王妃不作为,只要你确定有就行。” 看魏昭然说的有鼻子有眼,左沐索性也不在怀疑,直接拍板道, “那我这个主母,这次也擅自作次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回头大家去了就住我们家的别院,行了吧?” 左沐和魏昭然是爽快决定了,但是白珊仍是有些犹豫不决,“可是,祖父那里我怎么给他说呀,他要是知道了我们去西山,恐怕还是不能行吧?” “唉哟喂,我的姑奶奶,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说怎么办吧?” 看白珊这副遇到爱情秒变白痴的模样,魏昭然头都大了, “您就不能给您祖父撒次谎,说我邀请你去岚云山庄住几天,或者干脆说我强拉着你想出去玩几天, 你只要不提西山这几个字,他能知道我们去的哪?” 白珊咬了咬牙,“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就是,但是有一点,这事除了咱们三个不能再让第四人知道。” 事情商定,魏昭然和白珊愉快的回去收拾东西了。 晚上,左沐沐浴完回到房间,见司马铖无事正聚精会神的在灯下研究一本棋谱。 “对了,咱们家是不是在西山也有个别院呀?” 想了想,左沐还是决定先给司马铖打个招呼。毕竟西山离这里路程并不近,她这一去,至少得两三天的时间,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呀。 “嗯,”司马铖一心沉浸在棋谱中,随口应道。 “那,明天我和昭然还有白珊去住上几天。”左沐随口说完,转身就往衣柜那走,准备把自己这两天穿戴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 “啊……”司马铖一顿,终于从棋谱中跳出来,惊诧的问道, “怎么忽然想起来去那里呀?府里不舒服吗?要是哪里觉得不满意,你说出来,我让徐叔桂嬷嬷她们去重新布置。” “不是,和府里没关系,是我们几个想出去玩,随便住两天。”看司马铖的反应分分钟偏到了别处,左沐不禁感觉有些可笑,头也不回的解释道。 “要不换个别处吧,那里毕竟有些日子没住人了,我怕你们会住着不方便……”顿了一下,司马铖试着提议道,“要不明天我就安排徐叔先去把那里大致整修一下,等收拾好了,你们再去?” “唉哟,就只是凑合两天而已,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徐管家那么大年纪了,你让他来回跑什么。” 左沐打开衣服,随手拿起几件衣服就往箱笼里装,嘴里无所谓道, “再说了,昭然今天下午还说,你去年在那里不一直住到咱们成亲才回来吗?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能有多旧,就只是去凑和几天,没那么多讲究。” “其实……,”又默了一刻,左沐东西都快收拾好了,司马铖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左沐身后,仍不死心的建议道, “咱们府上凤凰山还有一处别院,那里不仅风景美,好玩的地方多,你们在那里也能住得更舒服,西山那个毕竟偏阴,我还是怕你会不习惯。” 左沐准备将整好的箱笼,先拉到门口,一回身,一下和司马铖撞了个满怀。 “我说司马铖,你这么百般阻挠,该不会是在西山别院那里金屋藏娇,躲着什么美人吧?”看着司马铖难得紧张的模样,左沐笑着打趣道。 “怎么可能?没事瞎想什么!”司马铖脸忽然一沉,直接拎起箱笼,帮左沐往门口提去。 “那不就结了,没藏什么人,你瞎紧张什么呀!”见司马铖将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左沐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她准备今天晚上早休息一会, “说出来你也不懂,我们不是单纯的去玩儿,是去那里帮珊儿寻个人?” “寻人?找谁呀?”司马铖将箱笼放到门口,又听到左沐的话又不禁疑惑道。 “天机不可泄露,女人间的秘密,自然不能和你一个大男人讲。” 左沐往床里面一滚,扯过薄被将自己裹住得结结实实,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你什么都别想,就只管负责,明天派人护送我们去就行了。” 170西山别院的秘密(2) “对了,阿来自进府后,不是一直没有出去过吗?再说,他刚来也没多少事,就让他和阿离明天护送我们也好。这俩孩子都是在山里长大,对山里的情况熟悉。”想了想,左沐又开口补充道。 说完,人倒头就真的呼呼大睡起来。 她是美美的睡着了,可是司马铖却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半天没有动弹,目光沉沉湛湛,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第二天,魏昭然和白珊一大早天不亮就来了,在康王府汇合后,一行人在阿离阿来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往西山走去。 结果因为前几日下了点雨,山路有些泥泞难走,几人直到黄昏才到得西山。 念于天黑进山去茅草屋那不仅危险,也什么都看不清,几人就直奔了康王府在西山的那个别院。 到了别院,阿来和阿离俩孩子毕竟玩心大,又好不容易出府放次风,看众人一进别院的大门,知晓自己完成了任务,就一转身跑的没了踪影。 负责接待的老管家夫妇大致有五十多岁,看着很是和善。 尤其那老管家虽然腿看着有点跛,但是人长得高高大大,行动办事很是利索,想来应该也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司马铖旧部。 上前一手一个拎起大大的箱笼,领着几人就直接奔西边那个院子走去,“今天上午收到王妃您们要来的消息,老奴两口子就赶紧着手收拾西院,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是保证各位住着……” “什么?要住西院?”魏昭然一看要往西院去,不待老管家解释完,立即就不愿意了,“我们不去那边,我们要住东边这边。 康王婶、白珊我给您们说,东边这个院子布置的可好了,院子里就有秋千果树, 不仅院子大,房间多,后面还有一个天然的温泉池,水温虽然稍低些,但是这天泡起来却是刚刚好,晚上无事,正好我们几个也可以泡会温泉,放松一下。” 魏昭然说完,根本不给老管家阻止的机会,转身就径直朝着东边的院落跑去。 可能平时不大有人过来,院门并没有上锁的习惯,魏昭然奔过去,上前一把推进院门就欲往里冲。 可是等左沐几人快走到跟前时,却见她并没有进去,而是愣在门口,又一惊一乍的喊了起来,“天哪天哪,太不可思议了,这……这是几个意思呀。记得我们以前来时并不是这个样子呀,这什么时候给大变样了呢?” “回昭然郡主,这院子是去年王爷大病痊愈后,亲自督导人整修的。”负责接待的老管家只得快步走过去,耐心解释道。 “康王叔整修的?”左沐还没有开口,身旁的白珊也忍不住出声疑惑道,“奇怪,康王府为什么要把院子给修成这样?” “禀王妃,老奴抖胆,”看众人这个反应,那老管家夫妇有些懵圈,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以为左沐等人是对这院的装修不太满意。 咬了咬牙,老管家只得陪着小心又战战兢兢的朝左沐建议道, “其实王爷今早派人过来,特意捎信叮嘱,说是怕这院子刚整修的你们住不惯,要不,咱们还去住西院可好? 那里一直都是以前的老样子,想着你们不至于……” “住不惯?怎么可能!”不待老管家建议完,魏昭然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质疑道,“老管家,您确定这是康王叔亲口说的?不是捎信的传错了话?” “对呀,这里修建的和残月院一模一样,就连这合欢树和石桌都像是从残月院原封不动搬过来的呢。乍一进门,都还以为回了残月院呢,王婶怎么可能会住不习惯?” 白珊见状,附和完魏昭然,也凝眉苦思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康王叔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在这里再修建一个残月院呢。” “这……这……”老管家夫妇彻底被说傻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王爷去年拖着虚弱的身子,非要把以前好好的装饰毁了,大刀阔斧的整修这院子,还叮嘱他们必须天天打扫,就挺让人费解的, 奇怪的是,今天上午,王爷还特意快马加鞭,传话给他,让他务必带人去久未打扫的西院,却不让来这新整修、又每天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东院。 而更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王爷整修这院子,竟是按照康王府的一个院子修的。 “行了行了,大家别多想了,司马铖前些日子就隐晦的提起过几次,说是有空要带我来西山别院一趟,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现在看来,他是想把这个悬念留着,以后亲自给我这个惊喜吧?” 见众人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不禁有些尴尬,左沐忙随口瞎编着圆道。 “既然今日提前撞破就撞破吧,回头见了我再好好向他解释。 今天天色已经够晚了,你们夫妇俩忙着收拾了一天也累了,有什么吃食好歹送上来些,吃完,你们夫妇就赶紧吧。 当然,昭然也可以泡她心心念念的温泉了。” “嗯,这个好,这个好!珊儿,走咱们先去挑房间去,我给你说二楼那几个房间布置的特别漂亮。”魏昭然一听,拉着白珊欣喜的跑远了。 老管家夫妇将箱笼提到就近一个房间,恭敬的冲王妃行了个礼,“谢王妃体恤,能够侍候主子,是我们当奴才的福气,我们不累。”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你们把箱笼随便放下就行了,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一会我们自己慢慢归置就好。”左沐体贴的回道。 说实话,联想司马铖昨晚的反应,再加上今晚看到的情景,左沐也是一时间很难以理解。 这个司马铖到底在搞什么鬼,不仅把这里和残月院整的一模一样,关键还藏着掖着不想让自己知道。 这是又作什么妖,犯什么神经哪。 不行,回去后,得好好审审他。 老管家走后,阿离和阿来也回来了,帮着将箱笼搬到各自的房间,东西归置完,众人又草草吃了晚饭。 左沐和白珊,就被魏昭然强拉硬拽着去泡温泉了。 171红衣女鬼(1) 出乎左沐的意料,温泉池并不像院子和房间,修建的倒很朴实无华。 依山而挖的一个大山洞里,周围镶嵌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中间一个很大很大的深不见底的池子。 不过剩在池水碧绿,温度也适宜,水下不时有鱼儿调皮的游过,倒是为池水增加了不少生机。 魏昭然一进来就兴奋坏了,外衫、头饰随手一甩,扑通一声人就扎进了水里。 半天见人没有上来,可怕后边跟着的旱鸭子白珊吓坏了。 “昭然,昭然,你在哪呢,别玩了,快出来吧……”见喊了半天没人应,白珊登时有些急了,“康王婶康王婶,您快来看看哪,昭然下了水就没动静了,别是溺水了吧?” “哦,应该没事,她可能是故意藏水底,逗你玩呢。”左沐最后一个进来,正在后面挨个收拾归置魏昭然横七竖八乱扔的东西,对魏昭然的水性她在康王府是见识过的,所以对此她是一点不担心。 “真……真的没事吗?”白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顺着池沿边往山洞里面走,眼睛边四处打量着寻人,“昭然昭然,听到我的话,你好歹支应一声,先露个面再玩,要不然,溺了水,可真没人救你啊。” 无奈洞里光线暗,再加上水气缭绕,池水又深,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见都走到山洞底了,四周还是静悄悄没一点动静,白珊彻底急了,喊左沐的声音都变了,“康王婶康王婶,您别收拾了,恐怕真的出事了,这喊了半天,池水连个皱纹都没有。” “真的吗?按说不应该呀。她有时候赖在康王府一游都是大半天,也没见出什么事呀……” 左沐一惊,刚要往里走,就听“哗”的一声,有个东西从水中一跃而出。 白珊吓得瞬间花容失色,“鬼……鬼啊!” “哈哈哈,你个胆小鬼,这里就我们三个,哪来的什么鬼怪呀。”魏昭然游在池边,嘻嘻笑着,撩起池水往白珊身上泼。 “昭然,你坏,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魂都快被你吓丢了,”白珊边往后撤,边气愤的报怨道,“人家都快担心死你了,你倒好,没心没肺的净欺负我,看把我衣服都溅湿了。 “说是来泡温泉,你连水都不敢下,算是怎么回事呀?”魏昭然见状,不仅不收敛,反倒玩心大起,伸出胳膊,试图将白珊往水中拖。 “不要……不要,魏昭然你个大坏蛋,你快放开我,水太深,我害怕。” 白珊大喊着,拼命往墙根躲,无奈墙根本就挨着池子,她躲的再远,魏昭然一探身一伸手还是勾着了。 “放心,有我在,顶多把你淹个半死,绝对淹不死你……” 见白珊难得有这副怂样,魏昭然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一把扯住白珊的衣摆就往水下拽。 白珊自然不肯轻易就范,手胡乱扒着墙根的石头,死活不撒手…… 看这两人打闹的这般激烈,左沐本已经走到了池水边,都准备下水了,想了想又悄悄退了回去。 这两孩子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各种原因,确实过得有些压抑,让她们这样闹闹也好。 不过相比较两人的嬉戏,此时此刻,左沐好像对这西山别院更感兴趣。 如果她所料没错,这别院的摆设、装饰明明是为什么女子所修建的。 其实刚才她那番司马铖要给自己惊喜的解释本就很牵强,只不过众人都没有在意,或者说他们更愿意相信罢了。 他们是去年七月份成的亲,而按老管家所说,司马铖是过完年大病后就修整了院子,算算这时间,修院子里两人别说成亲,根本连面都没有见过,所以何来要给她惊喜一说。 可是要说是为别的女人修建的,也有些不大可能。 反观上几位王妃,且不说进门当天人就没了,迎娶的地点也都是其他院子。独独他,新婚时被安置在了残月院。 按司马铖以往的习惯:是死一个王妃,就平一个院子。把为她准备的地方挖成湖,这也是康王府为什么有大大小小这么多人工湖的原因。 左沐坐在那里,是横竖左右都想不通。 司马铖到底要干什么?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魏昭然,你快放开我,你再欺负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我要和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就算绝交,也得让我今天晚上欺负完你再说……” 左沐在这边苦思冥想,那边两丫头依旧打的火热。 “刺啦……”伴着一声脆响,好像是衣衫撕破的声音。 左沐起身正要叮嘱一声这两人别在过火,就听“忽隆隆”一声巨响。 左沐放眼,好奇望去:好嘛,不用她阻拦了,这两人此时不打也不闹,全定在了那里。 原来是墙壁忽然大开,里面好像出现了一个密室。 司马铖有修密室的习惯,所以此时见到这里有一间密室,可以说左沐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左沐此时奇怪的是,白珊和魏昭然这会像被人点了穴位,活活定在了那里。 “怎么了?不就只是一个密室而已嘛,你俩又不是没见过,傻个什么劲,竟吓成了这副模样?”左沐走过去,拍了拍两人打趣道。 “康……康王婶,那……那里面好像有人?”白珊吓的脸都白了,用颤抖的手指着密室里面,带着哭腔道。 “什么……,有人?”左沐循着白珊的手,往密室里面仔细打量。 隐隐约约中,烟雾缭绕的密室里,果然好像站着一名身穿红衣的窈窕女子。 “不对,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经白珊一提醒,魏昭然也很快醒过了味,从水中利索的爬出来,指着里面认真分析说道,“你们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好像都有人,而且都是穿着红衣服……” “啊,鬼……鬼呀!”白珊吓坏了,闭着眼睛直往左沐怀里钻。 “好了,大家别多想了,是人是鬼,我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左沐安抚的拍了拍白珊,抬脚就要往密室里面走,却被白珊哭着拉住了…… 172红衣女鬼(2) “不,康王婶,我害怕!我不去,你们谁也不许去,堂哥她们说了,穿红衣服死的女子死后会变成厉鬼,专吃美女报复。 万一她们真是厉鬼,到时候吃了你们,可怎么办呐?” “胆小鬼,有我们两个在呢,怕什么?”魏昭然关键时刻像个汉子一样,一把将白珊和左沐护在了身后,“来吧,管她是什么鬼,胆敢对你们有丝毫不利,本姑娘就一掌拍死她们。” 不过,话虽说的豪迈,但是从她颤抖的声音,和发软的两腿,左沐感觉得到,这丫头其实内心还是很害怕的。 左沐就不同了,她两世都是大夫,死人见的多了,所以对于她来说,甭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根本没多大区别。 更何况,她从来都坚信,人只是有灵魂而已,世上从来没有什么鬼。 见气氛确实有些紧张,左沐笑着打趣道,“没那么邪性,哪能都是厉鬼呀,神仙也穿好衣服呀,说不定是仙子也不一定呢。” 说完,拍了拍魏昭然的肩,率先走到了最前面。 见左沐无所畏惧的样子,白珊也索性壮起胆子,赶紧跑到魏昭然前面,跟到左沐后面进了门。 因为她觉得,这种关键时刻,自然是夹在两人中间最安全。 穿过墙上的暗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隐约中,左沐发现,这洞穴的密室里,应该还是一个泡温泉的房间。 不过,看这里面的烟雾和热度,显然池水的温度要比外面高上一些。 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壮胆,几人溜着墙跟,顺着一边的墙壁慢慢往里走。 “喂,你们到底是人是鬼,快快报上名来。”魏昭然边走,边装腔作势喊道,“告诉你们,别看我们人少,但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你们别想着群起而攻之,欺负我们……” 但是魏昭然喊了半天,对方根本不予响应,一点回声都没有。 随着越走越近,左沐惊奇的发现,那几个红衣女子,好像一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反观这密室里湿度这么大,好像也只有刚才墙壁那一个出口,看样子,是人的可能要排除了。左沐在心中暗暗想着,不觉加快了步伐。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第一个红衣女子跟前。 “天哪,竟然不是人,怎么可以有这么逼真的画像呢!”看着墙上栩栩如生的画像,白珊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感叹道。 “既然这个是画像,那是不是其他几个也都是画像呢。”魏昭然大胆猜测道,人迅速朝着另一面墙壁走去。 果然,走近后发现,这洞穴内,哪有什么红衣女鬼,分明就是十多幅女子的画像,绘在墙壁上,刚才离的远,乍然一看,好像真有人悄悄立在墙壁那边一样。 不过,随着洞门大开的时间渐长,烟雾慢慢散去了些,左沐也大致将山洞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只见这里比外面修建的确实精致了很多,四周全部是汉白玉做的墙壁,而每幅画的旁边也都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一看色泽和亮度,就知道是绝对绝对很名贵的那种夜明珠。 抬头,顶棚用的好像是玻璃样的琉璃瓦,外面墨蓝色的星空一览无遗。 这种琉璃瓦,左沐听司马铖无意提起过,好像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但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反观密室最中央的温泉池,也全是汉白玉修建,池中央还像八卦图似的,很小心的分成了阴阳两个池子。 中间的狭长汉白玉的台子上放着水果、各种果酒,还有一支长箫。 显然里面那个是女池,因为上面还飘着花瓣,不时有阵阵花香传来。 想来,如果闲暇之余,泡在温泉池中,喝着果酒,听着箫声,欣赏着美丽的星空,确实是件很怡人的事情。 “我去,这康王叔到底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偷画这么多你的画像,嵌在墙上啊?”魏昭然打探了一圈,忍不住又出声道, “并且,奇怪的是,他画画为什么只画您的背影和侧面,都不画您的正面相呢,您长得这般漂亮,连张肖像画都没有,真是可惜……” “昭然,你快住嘴吧。”魏昭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白珊猛掐了一下胳膊,生生打断了,“你是不是傻呀?你没看出这画中女子,虽然背影和康王婶有些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嘛, 尤其是还穿着大红色的衣裙,除了大婚那天,你见康王婶什么时候穿过这种衣服,康王婶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大红大绿艳俗的颜色。” “对呀,也是哈。反观咱们康王婶性子这般洒脱,可是画中女子却是浑身充满忧伤,明明隔着墙壁,我都感觉到了心疼呢。” 经白珊一提醒,魏昭然如醍醐灌顶,瞬间醒悟道, “只是,这些如果不是康王婶,康王叔还能画谁呀?” “反正不可能是康王婶!”恢复了常态的白珊,脑子还是比较灵活的,很快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你没听老管家说呆,这别院是去年过完年开春时修建的,王叔王婶他们七月才成的亲,也就是说,画这些画时,康王叔都不一定认识王婶呢……” “那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些画根本不是康王叔画的,或者,他也不知道有这个密室呀?”想了想,魏昭然又试着分析道。 “那也不可能呀!”白珊想也不想,立即反驳道, “首先这山庄本就只有康王叔可以自由出入,平时极少有人来,别人就算来了,泡了外面的温泉池,也压根不知道有这间密室,谁能跑得进这里? 假设,就算他像我们刚才一样,误打误撞侥幸跑进了这里,刚好还身怀绝技画技出众,可是,他也没有时间一气画这么多画呀? 并且,还画的是一个和康王婶长得如此神似的女人,你觉得可能吗?如果是你,你做的到吗? 你数数这么多张画,一朝一夕能画出来吗?就算日夜不停的画,画完至少也得用上半几个月吧……” 两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声争辩着,左沐却一直沉默不语。 173又做恶梦了 左沐从头到尾,将所有画挨个仔细看了一遍。 画中女子气质哀怨,流淌出来的满满的都是忧伤气息, 如果只看这些,确实和左沐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倘若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一个细节,就是所有画中的女子颈间都有一根红绳子,下面隐约还有一块玉石。 背影的那些画就算了,玉石看不太清楚,侧面的那几幅则是很奇特的,对玉石全部进行了特写。 其实因为太熟悉的缘故,哪怕只是那根红绳,左沐看上一眼就可以十分肯定,那块玉石确定是随了她两世的紫田暖玉。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像树叶一样,人可能长得相似的会有很多,但是那块紫田暖玉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尤其是玉上刻着的那只可爱的小兔子,一只耳朵上还凹进去了一小块,刻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完美…… 左沐有些疑惑,从她记事起,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紫田暖玉被毁前除了被司马铖拿走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如果玉石是紫田暖玉,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画中的女子其实也是自己。 只是,既然和自己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要穿上自己从来都不喜欢的大红色,还有这哀怨的眼神,也是很令人费解…… 看左沐一直愣着,不说话,白珊和魏昭然立即没了打闹的兴致,因着害怕左沐会胡思乱想,两人甚至连话都不敢乱说了。 总之,好好的一出泡温泉美差,因了这一个小插曲,众人不仅没放松,反而一个个变得更紧张起来, 尤其是魏昭然和白珊,更是吓得连呼气都不敢大出,随便披上件衣服,乖乖就回房间睡觉了。 随后也回了房间的左沐,这一夜睡的并不好。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画中的女子。 她仍是安南的公主,她也是战争的牺牲品。 为了自己母国的安宁,她义无返顾的嫁给了一个她从来没见过、也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婚后,男人对她很淡漠,冷落,甚至可以说是近乎无情, 只是把她当成摆设,从来都不真正看她一眼。 她过着很压抑的日子,不仅要忍受他的冷酷,还要因着他的原因,小心抵防各方面的阴谋和算计。 而最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竟无可救药的悄悄爱上了他。 为了他,她放下所有的傲气和傲骨,穿据说他最喜爱的大红色,每日无论多晚都亲自煲好汤等他, 日复王日,默默服侍在他身边,为他调理身体。 可是,尽管如此,她所有真心的付出,并没有换来男人的一丝回应。 他甚至连和她半月一次,公事似的例行的房事都慢慢的戒了。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外出围猎中,她一不小心中了别人的陷井。 在暗器飞过来的那一刹,无意中转眸看到他一贯冷酷无情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累,她想放弃了。 她来不及躲,也压根没准备躲,箭矢就这样直接射穿了她的心, 她失足跌下了万丈深渊。 跌下去的那一刻,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天啊,如果你真心怜悯我,来世就请让我远离这里,远离这个男人,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吧。 她不知道的,在后来的日子里,在她失足跌下去的那个地方,有一个男人无数次对着那片悬崖呼唤。 “沐儿……沐儿……” 左沐一震,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我去,怎么又做恶梦了……” 左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天已经朦朦亮了。 口喝的有些厉害,左沐想下床倒杯水,可是起身才发现,心痛的实在厉害。 自从离开桃花村后,左沐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怎么又做这奇怪的梦了?难道是和那些画有关? 左沐缓缓闭上眼睛,被迫重新躺回床上。 现在左沐已经基本确定,梦中喊她沐儿的声音,确实是司马铖的。 只是那梦中的红衣女子,到底和自己什么关系? 如果像悟明道说的,画中女子是她的前世,那前世的她和现在的司马铖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司马铖大动干戈的重修别院,不仅照搬着修个一模一样的残月院,还要神神秘秘弄这么一密室,在里面画那么多她的画像呢? 尤其那紫田暖玉,画的这么醒目。 难道司马铖其实也知道些什么…… “康王婶,康王婶,您已经醒了吗?”左沐正胡思乱想着,就听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是白珊的声音。 左沐勉强起身开了门,就见白珊已穿戴整齐的站在了门口。 左沐奇怪的瞟了眼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珊儿,你怎么起这么早?这不符合你爱睡懒觉的一贯作风呀?” “康王婶,我睡不着。”白珊手里绞着一只帕子,咬了咬唇道,“我一想到今天要去那山间茅屋,我就紧张。您摸摸,我现在手心里还都是冷汗呢。” “唉,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傻?”碰到白珊冰冷的小手,左沐无奈叹道,“既然睡不着,那咱们收拾收拾尽快上路吧,早些到了那里,也好让你早些下决心不是?” “真的吗?谢谢康王婶,那我现在就去催昭然起身。”白珊欣喜的走了,左沐却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 一个女子用情如此之深,况且在不知道对方的心意的情况下,或许注定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那男人能是一知恩图报的主,好歹看在白珊曾救过他的份上,不至于太折磨白珊,最起码爱或不爱能给一痛快话,让白珊早些死了心。 清晨,太阳刚刚露出小半个脸,众人就来到了山间茅草屋。 “走呀,你不是为了来这里,朝思暮想,连觉都睡不着吗?怎么到了地方,却又踌躇不前了呢?”看白珊两眼发直,傻呆呆站在门口,魏昭然从旁推了推她,催促道。 “昭然别催,珊儿这是近物情怯,越是万般渴望,越不敢轻易进去。”左沐从后面轻拍了拍白珊的肩,安慰道,“别紧张,无论结果如何,我和昭然一直在你身旁。” “嗯!”白珊点了点头,眼一闭,唰一下推开了面前的门。 结果房门一开,所有人都下了一大跳…… 174是他回来过 “我去,这是刚被打劫过吗?怎么这么乱?”魏昭然站得靠前,率先看到屋内的情景,忍不住出声感叹道。 “打劫?什么可能?怎么可以被打劫?”白珊听到动静,睁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也不想的朝着床边冲去,“我看看,我看看……” 白珊离开后,后面的左沐也终于看清了房间的情景。 只见,房间里面确实一片凌乱。 床铺被掀的乱七八糟,床也很显然被人挪动过,小木桌和凳子更被丢的横七竖八。 不过,好在看样子,这茅草屋应该只是供山中的猎户暂时休息的地方,通篇下来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无耻的小贼,竟连这种地方也偷……”看房间里一片狼藉,白珊什么都不管,却惟独对那床铺翻来覆去看个没完,魏昭然感叹完,又忍不住疑惑道,“珊儿,那床上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你找什么呢?难道还真丢了银子不成?” “不是银子,你不懂,这些比银子更珍贵……”白珊红着眼睛,将地上的被褥枕头挨个捡起,摆好。 因为左沐昨夜没有睡好,再加上脑海中都是那红衣画像,心里乱糟糟的,所以左沐就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还我不懂?有什么不好懂的!”看这般被人轻视,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嘀咕道,“不就是这张床,这些被褥被那个男人躺过吗?瞧你这现在这点出息,可真是没救了。” “不……不是窃贼?是他?是他回来过?”白珊半跪在床边,仔细整理床单的下摆时,忽然瞅到什么,欣喜的喊道。 “珊儿,你是不是真傻了?这么乱,明明是有坏人来过,好不好?”魏昭然简直无语了,这情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谁碰上谁就秒变傻瓜,“还他回来了?难道你喜欢的男人还是个梁上君子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昭然,你看这个,”白珊从地上捡起一根玉簪,高兴的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个带有小兔子的玉簪是他的,我以前无意间见他偷偷的拿出来看过。” “肯定是他回来找我了,见我不在,然后也没有找到我为他留的信息,所以才生了气,把这里翻乱的。结果情急中,不小心倒把这个小兔子簪子掉这了。” 白珊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拿起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着,一脸甜蜜的问道,“昭然你快看,这簪子我戴好看吗?是不是特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还量身定做?天哪天啊,简直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魏昭然实在看不下去,抚额冲出了房间,一屁股坐在了左沐身边。 “怎么?这么快都看完了?是可以走了吗?”左沐本正坐在门前的草地上发呆,见魏昭然忽然过来,回过神,好奇问道。 “走?我看是走不掉了!人家又找到了新的信物,彻底陷进去了……” 果然,魏昭然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白珊已信步走了出来,坚决道,“康王婶,你们先走吧,我决定不走了,我要在这里等他。” “珊儿,你开什么玩笑,这里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里怎么行?”左沐一听,自是也急了,想也不想的反驳道,“不行,我不同意,你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必须负责你的安全。” “对,我也不同意,虽然你现在完全傻了,但是了胜于无,傻了也比没有了强啊。”魏昭然一听,也立即出声附和左沐道。 “可是,他明明回来过,我不想再错过他,我想在这里等他。”白珊一看没一个人赞同自己的决定,急的又快要哭了。 “就算你不想错过他,也不用日夜都守在这里等呀。”左沐想了想折中道,“要不这样吧,这几天白天我们陪你在这等,晚上你陪我们回别院休息。” 白珊一听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我怕……” 不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实在忍不无可忍的魏昭然强硬打断了, “怕什么怕,没有可是?!”魏昭然一拍屁股跳起来,直接威胁道,“告诉你,没有别的选择,要是敢不同意,我们现在就把你绑起来,直接带回定城交给你祖父。” “昭……昭然你坏……”白珊从小被宠到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窝,看样子随时都有泛滥的危险。 “珊儿,你还太年轻,不懂,喜欢人真没你这么个喜欢法。 这世上的爱情本就是你情我愿双方互相的,不是你一个人一直无畏的付出。 再说了,爱情这东西如果来了,就算你想躲也躲不掉的,更何况,咱们每天一大早在这等,天黑才回去,如果他真的回来的话,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见硬的不行,左沐只得耐下性子开解道, “听我的,你现在就是当局者迷,你要记住,我们是永远不会害你的。” “那……好吧!”不知是听进去了左沐的劝,还是被魏昭然恐吓住了,反正犹豫了半天,白珊总算勉强妥协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左沐等人的西山之行,就彻底变成了日日在茅草屋前枯燥的等待。 把个阿离和阿来急的,本就是贪玩的年纪,现在却只能天天爬到树上,愣愣的望着天空发呆。 如果人的眼神也能造成破坏的话,估计天都要被他俩盯出来几个洞了。 众人一个人心有不甘,可是太阳自然不懂他们的心思,它每日升起落下,落下又升起,日复一日孜孜不倦的进行着它永远的工作。 “珊儿,咱们走吧,这都等了五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再等下去也见不着人的,大家纯属是在这浪费时间。”终于在又一次天黑后,魏昭然又憋不住了。 “昭然,我们才只等了五天而已,你先别急吗?再等几天看看吧。”为了能早日见到自己的意中人,白珊伏低做小,忙满脸堆笑的哄劝道。 “看什么看?等了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没我,我看一开始就不该答应陪你来。”想起当初同意跟着二人进山的决定,魏昭然真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175路遇劫匪(1) “昭然你怎么这样,又说这丧气话,你这样……” 白珊本来是想回怼两句,可转念一想好像自己好像确实理亏,最后咬咬牙只得强行忍了。 默了一刻,转眸看到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左沐,还是忍不住轻声吐槽道,“你看看康王婶多好,从来都不像你,一天到晚的都是怨言。你这天天的和康王婶在一起,好歹也跟着人家学着点。” “跟你们学?”看看左沐,再瞅瞅白珊,魏昭然真有点哭笑不得,“就你们俩这样,一个为情所困,一个满腹的疑惑,想问又不该问,自己想,又想不明白。 我告诉你,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这辈子要不要找个好男人嫁了,现在看到你俩这样,我是彻底死了这个心。 敢情这男人呀,全天下都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索性不要也罢。 别说,我觉得我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还真的挺好。 回将军府,我就和祖母说,这辈子我谁也不嫁了,就只乖乖陪着她老人家,一日三餐端茶倒水。” “得了吧,就你还端茶倒水……”毕竟离的近,左沐怎么可能听不见这两人的对话,回身照魏昭然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啐道,“我看,你这要是真为大长公主她老人家着想,想让她美美的过个舒心的晚年,还是赶紧想办法早日将自己嫁出去才是正解。” “就不嫁,就不嫁,我现在是看到男人就讨厌,才不要和他们在一起呢。” 魏昭然嘴里不认输的嘟囔着,唰一下跳起来,躲开了左沐的下一巴掌,做着鬼脸得瑟道,“啦啦啦,打不到,打不到……” “好了,不和你胡闹了。”左沐懒得理魏昭然的胡闹,转身一本正经的叮嘱白珊道,“不过珊儿,说实话,我们明天确实该回去了,不能再在这继续耗下去了。” “啊……,为什么呀?康王婶,您怎么也和昭然一样沉不住气了,您不是一直都支持我的吗?”听左沐也说要回去了,白珊一张小脸瞬间又皱成了一团。 “现在不是沉不沉得气的问题,你听我说,后天就是裕王大婚的日子了。”左沐耐心开导道,“且不说,我们几个都不参加,本就说不过去。 你自己前几天不还说,裕王大婚那天,你还要向安南来的薛大将军打听人呢吗?” 白珊一愣,懊恼道,“啊,对呀对呀,这几天只顾着等人呢,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是吧?这下知道事态严重了吧?”看白珊难得有所动摇,魏昭然赶紧从旁帮腔道,“告诉你,如果错过了后天,薛大将军抬脚回了安南,你可就真的华丽丽错过机会了。” “那好吧,不过说实话,我总感觉,他其实一直就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我们。肯定是我们人多,把他吓着了。好在,有这一枚小小的玉簪陪我,这样我就不会太孤单了。” “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如果薛大将军也不认识他的话,你们可要陪我再来一次。”过了一会,白珊想了想,又忍不住小声补充道。 “好好好,只要你愿意回去,回头我们一定还陪你来等。” 魏昭然拼命压着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再说了,你不是还在房间里留了好多字条吗,既然你们如此心有灵犀,我想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看到信息,然后顺利找到你的。” 别看魏昭然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早就咬牙切齿,又把白珊骂个狗血喷头了。 这个傻丫头,都这样了,还想着我们下次再陪你来, 如果我们不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再陪你来,不是说明我们两个比你更傻吗? “也是哈,我在房梁上都刻了名字,他最爱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发呆,只要他回来,躺到床上,肯定就会发现的。” 白珊丝毫不介意魏昭然的阴阳怪调,仍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羞红着一张脸决绝道。 “康王婶,我告诉你们,我这几日夜夜睡不着,早就想好了。 只要找到他的人,只要他心中有我,我就一定要义无返顾的嫁给他。哪怕祖父不同意,和他私奔我都愿意。” 听此话,魏昭然终于又忍不住捂脸长叹,“天哪天哪,我要疯了,彻底是着魔了。” 说实话,看白珊这样,左沐也有些后悔,不知道带她来西山别院,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反正看现在白珊的状况,已经从最初的懵懂犹豫,成功演变成了一厢情愿、痴心妄想阶段。 左沐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觉得这丫头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又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天天一亮,左沐等人总算是告别了西山别院。 当然,出发前难免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就是临下山前,在白珊的死拼活闹下,众人又去山间的茅草屋转了一圈。 结果就是众人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以至于后来再坐上马车,终于踏上回京的路上时,太阳都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白珊说的多了有了心理暗示,一路上左沐也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异样,尤其是再次去那茅草屋,她真的觉得暗中好像有人在盯着他们。 不行不行,自己怎么变得和珊儿一样神经兮兮了,肯定是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产生的幻觉。 左沐强行摒弃这个荒唐的念头,索性躺到马车上呼呼大睡起来。 晃晃悠悠中,左沐不知道过了多久,半睡半醒中,她只觉得马车猛的一顿,车帘一动,好像有人出动了。 心里一惊,左沐一下弹坐了起来。 仔细一看,马车果然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不仅阿离和阿来不知去向,就连身边的魏昭然也不在了,只有白珊一个人仍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好像睡的很香。 “锵锵锵……”左沐正疑惑间,忽然听到外面好像有兵器相撞的声音。 左沐掀开车帘,就见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近了黄昏,夕阳下,魏昭然和几个黑衣人正打得火热。 魏昭然虽然武功还不错,但是毕竟对方人手过多,双拳难得四手,看着应付起来颇有点吃力。 什么情况?难道遇到了劫匪? 176路遇劫匪(2) 什么情况?难道遇到了劫匪? “昭然,我来帮你!”左沐来不及多想,随手捞起车辕上的马鞭冲了出去。 “啪啪啪……”伴着左沐将一条马鞭舞的呼呼生风,战况很快有了逆转,她和魏昭然渐渐占了上风。 不过,黑衣人好像并不恋战,边打边退,很快就退到了山林深处。 “一帮龟孙子,看你们往哪里跑!” 魏昭然刚要乘胜追击,却被左沐拉住了,“昭然别追了,珊儿还在车上呢,我们先回去陪着珊儿等阿离他们。” “好吧,暂且让他们再多蹦哒几天,一帮宵小之徒也不事先打听打听,竟敢无事偷袭我们,我看他们真是活腻歪了。”魏昭然虽勉强同意了左沐的提议,嘴里仍忍不住大骂道。 “宵小之徒?恐怕不见得吧”左沐听到昭然的称呼,不由得心中哂笑,“能把阿离和这帮暗卫都成功引走,怎么可能会是些小虾米。” 不过,心中思绪百转,左沐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和魏昭然一起,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远远的只看到马车仍静静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但愿珊儿平安无事,还在马车上睡大觉。边走,左沐边在心里默默祈祷道。 现在她有些后悔了,将珊儿一个人留在车里,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车边,魏昭然伸手就欲掀上车,却被左沐眼疾手快,一把给拽了回来。 “怎么了?”魏昭然不明所以,一脸懵圈的看着左沐, “车里有情况。”左沐向魏昭然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果然,左沐话音刚落,就听“嗖嗖嗖……”伴着一阵轻响,几支泛着冷光的暗器擦着魏昭然的脸飞驰而过。 魏昭然一惊,唰一下抽出手中的剑,迅速和左沐背靠背进入警惕状态。 却见周围迅速又恢复了安静,除了偶尔有鸟扇动翅膀飞向天空的声音,连个马蹄声都没有。 “什么人?有种就出来真刀真枪的干,少在这里装神弄鬼!”魏昭然转头和左沐对视了一眼,试着又喊了几声。 仍是没人回应! 什么情况?难道只是个过路的,或者是刚才逃走的那几个劫匪被逼退后,心中有所不甘,回手随便放了个冷枪。 就在二人长出一口气,刚要有所放松之时,就听“轰!”的一声巨响,身后的马车顶唰一下直接飞了起来。 然后就见白珊被人五花大绑着,高高吊在了树梢。 白珊头一直耷拉着,像睡着了一样。 左沐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就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下车那会,白珊哪里是在睡大觉,分明是已经被人弄昏了。 “珊儿……”就在左沐发愣的间隙,魏昭然已大喊一声,飞身冲上去救人了。 左沐无意间一抬眼,刚好看到树林深处又有几只泛着冷光的暗器,悄悄朝着魏昭然飞来, 而此时的魏昭然一心只心疼着树上的白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昭然,小心!”左沐出声的同时,身体也已迅速作出反应,飞身而起就欲拉住魏昭然。 可毕竟她学轻功的时日尚短,技术控制的还不够好,手是碰到了魏昭然,却是没有能够及时将魏昭然拉回来。 眼看暗器已经飞了过来,近在咫尺,下一步就有可能射入魏昭然的后心, 左沐彻底急了,用脚使劲一踩旁边的树干,一把将魏昭然抱在怀里,猛的一个转身。 左沐本以为暗器肯定会刺到自己身上,甚至她一度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可是万幸的是,那暗器好像长了眼睛一样,只是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擦了一下她的胳膊飞了过去。 什么情况?竟还有这样的暗器。左沐心里不可思议道。 不过,可惜的是,暗器是躲过去了,可是她毕竟怀里还抱着正往前冲的魏昭然。 魏昭然当时的心劲,一心想着白珊,可想而知,绝对用了十足的内力向前,可怜左沐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不仅内力不多,使用起来也不是太熟悉,只是一味的傻拽着魏昭然相后。 结果可想而后,两股力胡乱作用在一起,左沐抱着魏昭然后退着,飞撞到了后面的树杆上,又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总算躲过一劫,人没什么大事就好!落地的那一刻,左沐忍住身上的剧痛,自我安慰道。 “康王婶,您怎么样?没事吧?”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魏昭然已拉着她倒先哭了起来,“都怪我,是我太鲁莽,害的您受了重伤。” 经魏昭然一提醒,左沐方感觉到,自己不仅左半边身子痛的难道,左臂红色胎记下,不知何时也蹭了个大口子,正汩汩向往流血。 想来应该是刚才倒地时,左胳膊率先着地,刚好磕在了石头尖上所致。 不过,看这左臂衣服上的伤口,倒像刚才暗器所为。 “没事,傻丫头哭什么,不就蹭了点皮嘛,再说你还不是因为担心珊儿才这样做的嘛。”左沐无所谓说着,用牙唰撒下一片裙摆,直接给自己包扎了起来。 “到底什么人躲在暗处,是人是鬼,有种你倒是出来呀,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算怎么回事?”左沐因为自己受了伤,眼看着白珊挂在那里,想救却不能救,想打却又打不着对手打,魏昭然简直气坏了,大喊着,拿着剑对着四周胡乱砍了起来。 显然,魏昭然这种做法确实不够理智,这样对方还没有出来,自己倒先乱了阵脚,浪费了不少体力。 左沐三两下将伤口包扎好,正欲开口喊回魏昭然,就见不远处一袭大红色的衣袍乘风而来,飞到到左沐面前,直接从天而降, “沐公主,好久不见! 啧啧啧,是谁这么不小心,怎么能让美人受了伤呢!”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再看看那标志性的红袍,深遂的五官,还有那令人厌恶透顶的笑容,左沐心里不禁一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激动的蹭一下跳了起来…… 177如果说对你是真爱,信吗? “路冥,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路冥,左沐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本能反应的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我们可是快一年没见了,难道沐公主就没有想过我?”路冥答非所问,毒蛇般的眼睛,自从看到左沐,就紧紧粘在了她身上。 “路冥,你个卑鄙小人,竟然出阴招背后算计人,你是个男人吗?快放了珊儿!”看到路冥,魏昭然气的立马跳出来咬牙切齿的骂道。 “珊儿?”路冥一愣,回身打量了一圈,半天好像才终于想起来,远处被高高吊起的白珊是怎么回事。 “那丫头呀……”路冥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沐公主放心,她根本不是我的菜,我也压根不准备把她怎么样, 或许就只是被朋友误抓而已,只要您一句话,本公子分分钟就能放了她,当然前提是,你得答应乖乖跟我走,” “你放屁,康王婶和康王叔夫妻恩爱,才不会跟着你这个杀人狂走。”魏昭然实在听不下去,啐道。 “夫妻恩爱?哈哈哈,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哪家夫妻恩爱会是这般,抛下那残疾一个人在府里,自己跑到深山里和旧情人约会。” 路冥别有用意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左沐一圈,摇了摇头叹息道, “哎呀呀,只是可惜呀,有缘无份呐,等了这么多天,却终究没有等到有情人,看来私会工作做的很不到位嘛。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今天跟我走,本公子保证此生余下的日光里,每日每时都和你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左沐心中一惊,看来不是她的错觉,这厮果然在暗处偷偷窥探她们。 左沐将魏昭然悄悄向身后扯了扯,上前一步继续厉声质问道,“路冥,果然是你?这几天你一直在暗处偷窥我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自然是要带你远走高飞啊。”路冥挑了挑眉,用十分坚定的口气道。 “痴人说梦!我就不明白了,你从头至尾,到底从哪里来的自信。你也不想想以前我成亲前都不愿意跟你走,现在已然变成有夫之妇,自然是更不可能跟你走的。”左沐不屑道。 双手背在身后,又悄悄朝魏昭然打了个手势。 目前来看,硬碰硬的话,她们两个肯定是打不过路冥的,看样子只能智取了。当然,现在她们的首要任务是要先解救珊儿。 魏昭然会意,在左沐说话的空档,已不动声色的一步步向白珊所在的位置潜去。 “哈哈哈,怎么别人这样说就算了,连沐公主你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自欺欺人了? 就你那病秧子王爷还能称得上夫?是不是到现在你们还没有办法圆房呀? 如若不然,你也不会急着这般跑出来和旧情人约会吧。” 路冥嘲讽着,忽然想到什么,扫了眼四周茂密的山林,又幽幽叹息道,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那残疾虽然房事不行,别的方面对你还倒挺舍得下本。 你知道此次为了见你一面,我请了多少江湖上的朋友帮忙吗?但就那个古怪的小侍卫,就难搞定的很……” “他的好处不用你说,我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 左沐开口打断路冥的话,冷冷盘问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直说吧,如此三番五次的纠缠,口口声声的要带我走,你到底是何企图?” 路冥裂嘴阴森森一笑,半真半假道,“我如果说:我对你是真爱,自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你信吗?” “信不信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我并不爱你就行了!” 看另一边魏昭然已经悄悄将白珊解救了下来,左沐也彻底没有了和路冥闲扯下去的心,不动声色的一步步朝着山林里退去。 他们现在在一片空地上,人在哪里一览无遗,只有跑进山林,或许她才能找到一丝逃跑的生机。 “好,不错,果然还是那么有骨气。不过,跟不跟我走,可由不得你做主。”不知道路冥察觉了左沐的用意,还是失了耐心,脚尖轻点,忽然腾空朝着左沐飞来。 下意识的,左沐转身,撒腿就往山林里跑,企图能为昭然白珊多争取些时间,顺便自己也能找个地方藏身,以便能等到阿离他们的归来。 可是,跑到山林边,脚还没踏进山林,一抬头,却发现路冥正双手抱胸站在正前方的那颗树上,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 左沐来不及多想,调头立即又向另一个方向跑,跑了几步一抬头,路冥又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另一棵树上。 如此循环了一会,左沐不禁跑的满头大汗,渐渐体力有些不支。 而反观路冥,则好像倒是很喜欢这种猫逗老鼠的乐趣,只是这么静静的绕着左沐盘旋,并没有急着抓人的意思。 人一旦安静下来,左沐渐渐也恢复了神声,像现在这般在路冥眼皮子底下,累死她也是跑不掉的。 索性左沐直接放弃了奔跑,只静静的站在空地中间,双眼如淬了冰般,冷冷的看着路冥。 终于,路冥不知是被左沐盯烦了,还是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游戏。 转过身再飞回来时,动动活动了下手指,似乎有将左沐直接抓起来的趋势。 两人的越来越近,左沐依旧站着一动不动,路冥不禁有些喜上眉梢,看来这丫头是终于想明白了。 真以为自己会束手就擒? 左沐心中冷笑,这可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就在路冥突然来到自己正前方,放松警惕之时,只见左沐突然后倒,躺在草地上,成功躲过了路冥及时伸出来的魔掌。 而与此同时,就在路冥擦着自己就要飞过去时,左沐瞅准机会,手指轻轻一转,近乎半尺长的银针,成功刺入路冥的膻中穴。 “你……”路冥一怔,身形一顿,直线往地上摔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银针刺入肌肤的那一刻,左沐就势往旁边一滚,成功避开了从上面落下来的路冥。 178管闲事的人 “杀人狂,去死吧!”而另一边,就在路冥落地的一刹那,早已成功解救完白珊的魏昭然,对刚才的情景,早已看不下去了。 机不可失,见路冥突然倒地,她飞身而起,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手持利剑朝着路冥的要害处刺来。 眼看就要刺中要害,却见路冥短暂昏迷后,突然睁开双眼,眸中杀意乍现。 抬手寒光一闪,手中暗器成功击中魏昭然腕部,剑脱手而出,下一秒,魏昭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路冥右掌又已集聚所有内力,突然朝着急速下降的魏昭然胸口拍去。 “啊……”伴着一声惨叫,魏昭然嗖一下朝着远处飞去, 左沐一看形势不对,迅速起身,就欲从半道截住魏昭然。 天知道,就她那内功力,右臂还带着伤,对于路冥用出的那十二分的功夫,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可无奈魏昭然这一掌挨的不轻,脸色已苍白如纸,而显然路冥又是冲着自己来的,左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死死抱住魏昭然,只希望能尽可能的减轻些她的伤情。 当然,结果可想而知,冲击力带着左沐一起向后边的山林飞去。 “康王婶,你放走,别管我。”紧急时刻,魏昭然挣扎了一下,试图推开左沐道。 “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如果不想我们都死,就别乱动。”左沐不容置疑道。 不过,话虽说的十分坚决,但是左沐内心还是有些打鼓。 这一次如果抱着魏昭然再撞到树上、砸下来,估计就算不摔断胳膊断腿,肋骨至少也要断上几根了。 眼看后面的山林越来截止近,就在左沐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正想着以哪种姿势撞到树上,再落地,能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时。 突然,她莫名觉得她和魏昭然停在了半空中,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们托了起来。 “他……他”就在左沐疑惑的功夫,就见魏昭然双眼已睁的老大,见鬼了似的指着左沐后边,激动的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左沐转身,就见,一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身后。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吹拂,落日的余晖下,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采流动,眼睛里也好像闪烁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看着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杂念,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简直如神明降世。 终于慢慢……慢慢的落了地,完全没有相象中的伤痛。 左沐搀着魏昭然,转身正欲张口言谢,就见那边路冥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左沐面前,疯狗似的咆哮道,“左沐,凭这点小技俩就想算计我,也太小看我天下第一杀手的本领了。 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无论如何,本公子今天一定要带你走,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 “我看不见得吧?”男子转身,静静的打量了一间路冥,淡淡道,“说实话,堂堂黑水柱国大将军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如此强抢美女之事,看着可实在不够光明磊落呀?” 乍然看到白衣男子,路冥也是一怔,“你是谁?怎么也在这?” 男子淡淡一笑,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管闲事的人!” “滚开?这里没你什么事。”路冥正在气头上,没得商量道。 男子挑了挑眉,不软不硬道,“有没有我的事,好像你说了不算。” 路冥气急,一闪身,掏出暗器冲着男子甩去。 却见男子手中侧身,手中折扇一挥,暗器不仅轻轻松松被打落在地,而一个个全变成了诡异的形状。 路冥大惊,抽出腰间软剑,直接朝着男子刺去。 却见男子对于路冥的进攻,根本不慌不忙,看着身子就只是简单的左右闪闪,就能轻松松避开路冥的每一次攻击。 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碰到过这样劲爆的动手了,并且还是在自己想要证明实力的女人面前,路冥不禁有些急了,暗暗使出十二分的精力,剑剑凌厉,朝着男子的要害处刺去。 男子好像打斗的终于有些烦了,折扇再次打开,路冥的剑及时穿过扇骨,再次朝着男子的面部刺来,男子眉头轻皱,唰一下突然合住折扇。 就见路冥手中的剑突然定在了那里,任由他使了全身的力气,愣是再刺不进去,也抽不出来。 他眼眸一转,左手轻轻一抬,又一个泛着冷光的暗器飞过,男子轻轻一侧身,成功躲过了暗器,但好像却有些忽略了手中的折扇。 路冥一看,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他将全力的内力再次集聚右手,使劲往前一刺,刺啦一声,画着梅花的扇面被刺破了一个角,剑尖也成功朝着男子的心脏部位飞去。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拦本公子的路,真以为本公子第一杀手的称号是浪得虚名吗? 白衣男子终于面露不悦,手腕轻轻一翻,折扇一转了,就听“咔嚓”一声脆响,路冥手中的软剑,竟直接断成了两截。 别说左沐和魏昭然,就连见多识广的路冥都是一怔,直接给定在了那里。 “路冥,你的死期到了?”就在众人发愣的间隙,就见阿离突然从天而降,一剑给直接砍在路冥右肩。 “昭然,昭然……,你怎么了?” 就在阿离欲继续往下砍时,却听旁边忽然传来了左沐焦急的呼唤声,竟是魏昭然终因内伤太重,昏迷了过去。 阿离自是立即舍下路冥,拔腿朝左沐跑去。 而身后的路冥,却顾不得肩上的疼痛,望着阿离的背影诧异道,“咦,这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应该呀,我的那么多朋友,怎么可能会拦不住他?” “是吗?你的朋友,不见得不是别人的朋友吧?”男子收回折扇,心疼的看了看破裂的那一小块扇面,淡淡道,“某不才,刚好你认识的那些江湖朋友,某也略识一二,所以就……” “认识江湖上的朋友……,还手握玄铁扇……”路冥一惊,不可思议道,“难道你是……” 179有些想他 “认识江湖上的朋友?又手握玄铁扇?”路冥一惊,不可思议道,“难道你是……” 男子脸突然一沉,往左沐的方向瞟了一眼,冷声打断路冥的话,“是谁都无所谓,关键今天你要带的人,肯定是带不走了。” “这件事明明和您没有半点关系,您为什么要管?”路冥显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男子的不悦,继续不甘心的追问道。 不过此时,他的话里话外,却对男子多了不少的敬意。 “有没有关系是本人的事,与你何干!”男子好像并不买路冥的账,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直接轰人道,“如果识相的话,赶紧滚!别逼着本公子再次出手!” “你……”路冥本还想再解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男子拒他与千里之外的表情,张了张嘴生生将到唇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好,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我路冥自然要给您这个面子的,我先走就是。”最后深吸几口气,路冥向着男子恭了恭手,耐下性子告别道, “不只是今天!”男子好像根本懒得再理路冥,转身看向天边那只剩小半张脸的夕阳,沉声道,“记着,以后沐公主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再这般打她的主意,我可不是司马铖,没中什么寒毒,没有这样那样的顾忌,至于后果你心里很清楚!” “你……,好,算你狠!”路冥咬了咬牙,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一闪身消失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饶了这狗东西!” 阿离刚为魏昭然输完内力,抬头一看路冥竟然走了,起身就欲追过去,却被左沐及时拉住了, “阿离穷寇莫追,且由他去吧,先救昭然要紧,还有珊儿也在那边林子里昏迷着呢,刚才阿来已经去修马车了,你去看看修好了没有?” “那……好吧!”阿离撇了撇嘴,虽然不大甘心,但最终还是听话的朝着马车走去。 身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左沐知道应该是白衣男子过来了。 将魏昭然斜靠在树边扶好,左沐起身,对着男子恭敬一辑,“谢公子侠义心肠,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尊姓大名,来日我等定当亲自登门重谢。” 对于左沐的答谢,男子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一直盯着左沐受伤的左臂看了又看,半晌方若有所思道,“你胳膊受伤了,这样随意处置可不行,还是应该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包扎包扎,免得伤口恶化了。” 声音虽轻,左沐还是听出了里面掺杂的丝丝心疼。 左沐垂眸瞟了眼左臂,原来是刚才绑的布带,不知何时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左沐笑了笑,无所谓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倒是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左沐心里实在感激不尽,还请公子能将自己的信息略透一二,给我们一个日后报恩的机会。” 男子挑了挑眉,爽朗一笑,“哈哈哈,沐公主客气了!某觉得我们的缘故肯定不止于此,相信他日必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可是,话虽这样说,可是再见相见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还请公子……” 左沐还想继续打探一二,却被男子朗声打断了,“那行,既是你们已无大碍,某手头还有点事,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就欲转身离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补充道,“其实,如果严格算下来的话,我和康王爷也称的上是旧识了。” “旧识……”左沐一怔, 按司马铖以前张扬的作派,有几个这样出色的朋友确实不足为奇。 怕就怕,时日太久,乍然问起,他会突然想不起来对方的姓名吧。 “你们是何时……”踌躇一刻,左沐还欲开口再追问上一两句,弄的更清楚些,抬眼却发现,面前早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男子的影子。 “哇,哇,天哪!这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呀!这轻功,简直出神入化呀。”旁边一阵惊叹声传来。 左沐低头,就见刚才还昏迷的魏昭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此时正双眼冒泡,一脸崇拜的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这神情完全和她苍白的小脸格格不入呀。 “伤的这么重,还有心情评价人家的功夫,人家轻功再好再不好,你注定这会都没本事追得去。走,赶紧回府给我好好养伤去。” 左沐颇为无语的扶起魏昭然,两人步履蹒跚的朝着马车走去。 接下来,又经过近乎两个时辰的颠簸,亥时,送完魏昭然和白珊两个病号,过了长安大街,左沐的马车终于真正走上了回康王府的路。 别说,几日不见,还真有些想他!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这会也正偷偷的想我呢? 说不定,看天黑透了马车还没回来,人这会就在康王府门前翘首以盼、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呢。 左沐悄悄将车帘掀开一个角,偷偷打量着旁边康王府高高大大的府墙,心里美美的想道。 不过,转念一想,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嗯,不对不对,依司马铖这个臭脾气,才不会将情绪表现的这么外露,肯定是心里眼巴巴的想着,面上却沉着一张脸,做着一副有没有自己都无足轻重的样子。 很快,在左沐的胡思乱想中,马车又往走了一大段,转过最后一个弯,前面就是康王府门前那条灯火通明的街道了。 果然,远远的左沐看到,灯火阑珊的府门前,迎接自己的人里里外外站了一大堆,紫烟、桂嬷嬷、安嬷嬷、小水…… 左沐里里外外扫荡了两遍,所有能想的人都出来了,惟独没有她预想中的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什么情况?怎么会没有司马铖?难道自己这日天不在,他旧疾又复发了不成? 看不到司马铖的人影,左沐心里瞬间紧张起来。 马车刚走到府门前,还没有停稳,紫烟脚才迈出去一步,都没来得及迎上来搀人,就见左沐已一脸焦急、迫不及等的一跃跳了车,抬脚就欲往府里冲…… 180王爷怎么了? 难得看左沐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桂嬷嬷、紫烟等人自是吓了一大跳,追过去,刚要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见左沐又忽然停住脚步,转身一把抓住离的最近的紫烟,紧张问道,“紫烟,王爷呢?他怎么没有在?可是病又发作了?” “我当发生了什么事呢?敢情王妃这副模样,原来是在担心咱们王爷呀?”紫烟见状,和旁边的桂嬷嬷对视一眼,故意板着一张脸,吞吞吐吐道,“其实,王……王爷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话说了一半,紫烟忽然停下,掩嘴,转身使劲咳了起来,好像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见紫烟这副反常的表现,左沐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更不好了。 “紫烟,我问你话呢?你能不能先别咳,先回答完我呀……”左沐彻底急坏了,一使劲将紫烟整个身子给扳了过来,急头盖脑的追问道,“王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出来迎我?可是这几日身子又不舒服了……” 可是话说了一半,等真正看到紫烟那张奇怪的脸,左沐却忽然愣住,突然停住了话头。 因为她感觉紫烟那表情……,实在看着……太古怪了,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整张脸憋的通红通红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反正她从医这般多年,没见过这种病症。 是不是自己扯的太用力,弄伤她哪了。最后左沐草率总结到。 “紫烟啊,那个对……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太着急,弄疼你哪了?”自以为想明白的左沐一阵内疚,忙战战兢兢道歉道,“你……你到底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噗……”见左沐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紫烟终于再也忍不住,索性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这边紫烟一开头,一旁的安嬷嬷、小水等人也都憋不住,均看着左沐哈哈哈笑了起来。 被众人这么一通笑,左沐的心更毛了,“你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的全傻啦?到底笑什么呢?” 最后,还是从小看着左沐长大的安嬷嬷最疼她,见只有她一个人站在中间瞎着急,忙拉着她笑着解释道,“公主莫急,公主莫急,王爷这些天呀,不仅没犯旧疾,还健健康康的一点事都没有,昨晚上还正念叨公主您呢,说您怎么去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回来。 他要是这会知道您回来了,心里还不得乐开了花呀。” “司马铖他……不在府里……”听了半天,左沐终于听出了重点,疑惑问道,“那他去哪了?” “安嬷嬷,您说了半天,都没有说明白。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一旁的小水见状,自告奋勇的挤到左沐前面汇报道,“回王妃姐姐,小水知道王爷去哪了,王爷他一大早就进宫去了。” “进宫?”左沐更惊诧了,“好不焉的,他跑进宫干嘛?人家正愁找不到他把柄呢,他自己送上前,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是,是裕王大婚各国使者前来道贺,皇上龙颜大悦今天晚上特设宴款待,” 小水口齿伶俐的描述道,“他们说王爷是咱们西夏国唯一的亲王,所以皇上就招王爷进宫一块陪贵宾去了。” “好吧,原来竟是这样。害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终于得知真相,左沐总算长松一口气,“那谢谢小水你了,将事情说的这么清楚,王妃姐姐我一下就明白了。” “王妃姐姐不用客气,这些都是小水应该做的。”小水有模有样的回答道。 “行了,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既如此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见事情终于弄了个水落石出,左沐遣完众人,抬脚就欲先回听风阁,却被一双小手忽然扯住了。 “王妃姐姐,您的胳膊怎么了?怎么好像出血了?”原来小水的高度,刚好到左沐肩膀的位置,刚才一转头,可不正好看到她左臂上的伤口。 结果小水这一言,彻底击起了千层浪。 刚才还笑逐颜开的众人,瞬间如临大敌般,将左沐给层层包围起来。 “呀,好像真的出血了,怎么回事?”桂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天黑了眼神不太好,所以并没看太清楚。 “天哪天哪,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这得吃多少好东西才能补回来呀。”安嬷嬷一见,大呼一声,心痛的都快碎了。 “紫烟呢,快扶着王妃回听风阁休息。”管家徐忠一见,貌似伤口还不算小,立即眼也不眨的连忙叮嘱紫烟道。 “不不不,光扶着怎么行,”桂嬷嬷研究了半天,终于也看清了绑带上满满的鲜血,立即冲上前补充道,“王妃流了这么多血,身子正是虚的时候,紫烟呀,你赶紧把王妃抱到听风阁去。” 说完还不忘回身连忙拜了拜菩萨,念了几句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请各位佛主菩萨一定要保佑王爷王妃一生顺遂,平安无事。” 而紫烟得了令,二话不说,冲前来,一把抱起左沐就欲往听风阁奔。 看到众人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左沐真是哭笑不得,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挣脱开紫烟的手,勉强解释道,“紫烟……紫烟,我真的没事,就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自己能走回去的。” “不行,您流了这么多血,这王爷看到了还不得心疼死啊,都怪我,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正赶上前几日生病,没能保护好您。”紫烟梗着脖子一脸的自责,自是不肯轻易放手让左沐自己走回去。 “好吧,好吧,我不自己走,但是你能换成背吗?您这小腰板抱着我,说实话,我还真没有安全感……”最后,双方僵持了半天,左沐只得无奈妥协道。 可是,待回到听风阁后,左沐又开始无语了。 桂嬷嬷、安嬷嬷是进进出出,如临大敌般,各种补汤补药的开始往她房间端,久久围在床前,就是不肯离去。 在左沐使出了各种手段,哄劝、解说均无效后,只得采取装晕、头痛的手段,总算是将众人给轰了出去,听风阁难得又恢复了一往的宁静。 181深情告白(1) 小半个时辰后, 摇曳的烛光下,刚刚沐浴完的左沐端坐在桌前,洁白的中衣只穿了一半,半个香肩和玉背都裸在空气中,如墨的秀发半湿着,松松的拢在一边,勉强遮住这诱人的春色。 纤细的左臂支在小桌上,灯光下泛着如玉的光泽…… 一切看着是如此的美好,似乎空气中都跳跃着诱人的因子,让人不得不多想,我们的王妃大人今晚这是准备要色诱王爷,使一出美人计吗? 但是,当你目光再往下移,看到左臂上那个狰狞的伤口时,你就会瞬间明白自己错的实在太离谱。 此时,就连一旁侍候的紫烟看到左沐这副模样,不仅没心思替王爷高兴,反倒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因着路上一直照顾虚弱的昭然和昏迷刚醒的白珊,左沐根本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伤口,以至于经过和路冥一番打斗,加上天气又热,等回到府里时,一直捂着的伤口已有些恶化,血肉模糊的样子,看着很是瘆人。 “这个路冥真是可恶之极,早知道这样,上次就不该心慈手软,”紫烟恨恨说着,清理完伤口,转身从小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粉,“上次只打断他一条腿,真是便宜他了,就应该直接抽筋扒骨打残了他才好。” 左沐抬眸淡淡瞟了眼紫烟,了然道,“怎么?上次无极观一遇后,你们背地里收拾他了?” 她就说,以路冥狗皮膏药的性子,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好,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又来找她,原来竟是司马铖上次偷偷教训了他,让他受了重伤没法前来。 “那是当然,敢公然算计王妃您,王爷能轻饶了他才怪……”紫烟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可是,话说了一半,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失了口,眼神躲闪了半天,忙亡羊补牢的转移话题道, “那……那个王妃,这药是要直接撒到伤口上吗?听说这种药洒上去,会蜇的伤口很痛的。” “没事,这种药伤口愈合效果最好,” 想到司马铖一会回来看到自己,难免又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比着安嬷嬷她们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左沐可不愿意再遭刚才的二茬罪, 所以干脆狠下心来,催促紫烟道,“我从小就感官系统迟钝,最是不怕疼,你快点上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要不然一会王爷回来可就真的麻烦了。” “哦,那好……好吧!”紫烟顿了一下,狠心道。 不过,话左沐虽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哪里会有不怕疼的道理。 所以,当“嘭……”的一声,紫烟打开小药瓶盖时,左沐还是紧张的唰一下闭眼了眼睛。 说实话,别看救死扶伤了这么多年,整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眼都不带眨一下,其实左沐是最怕最怕疼的人。 此时的她只希望紫烟能动作麻利点,长痛不如短痛,赶紧给她包扎完。 与此同时,就在左沐闭上眼睛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然感觉面前有一阵凉风吹过。 因为门窗本就开着,所以左沐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接下来,紫烟的表现却让左沐很是失望。 她长等短等了半天,紫烟就是没有半点任何动静,更没有意想中的疼痛袭来。 这个紫烟到底在干嘛?怎么上个药这么墨墨迹迹? 不是说好的,在司马铖回来前,将伤口包扎好不让他看到的吗?怎么这么半天都没有动静,难道是上个药还睡着了不曾? 左沐心中有些不悦,唰睁开眼,刚要开口质问两句,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将自己给完全笼罩了起来。 左沐抬眸望上去,不期然,一下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里。 不好,司马铖什么时候回来了?! 左沐心头一凛,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扯中衣,企图将伤口给遮掩住。 可是,还是晚了。 她快,司马铖比她反应更快,冰凉的大手抢先一步,一把握住了左沐的胳膊,哑声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让我看看!” 司马铖话虽说的很轻,声音也不高,可是左沐却明显的感觉到,某人握她手臂的手,竟奇怪的在颤抖。 “那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司马铖比自己预想的还要紧张,左沐忙又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安慰他道, “我没……真的没事,就不小心蹭了个小口子,上点药过个两三天自然就好了。” 说完,转眸看紫烟还拿着药瓶,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忙推了推司马铖,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手臂扯出来,强笑着道, “你这,进宫忙了半天也累坏了,赶紧去泡个澡歇歇,这里交给紫烟就好了, 来紫烟,快些过来帮我上药,包扎的好点,也好让王爷宽心不是。” “哦……,好……好的。”紫烟小心觑了眼司马铖,见其只是站着不动,并没有开口拒绝,这才敢小心翼翼、亦步亦趋的上前。 可是,人刚上前走了没两步,都还没挤到左沐面前,就被司马铖毫不留情的一把夺走了药瓶,“这里没你事了,出去!” “啊……,是!”被主子轰出去,紫烟第一次没有生气,反而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受夹板气了,紫烟心情愉悦、脚步轻快的一溜烟出去了。 这个叛徒,这就走了。 “紫……”左沐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喊停紫烟,可是一转眸,突然看到司马铖那张阴得能滴出水的脸。 想了想,还是赶紧忍住了。 “那个……司马铖,我错了,我不该让自己受伤的!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保护好自己的。”左沐装出一副楚楚可样的样子,小心的扯了扯司马铖的衣袖,保证道。 此时的左沐还抱着一颗侥幸心理:想着司马铖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下午的事,所以她赶紧伏低做小,想着三两句,先把下午的事给糊弄过去。 否则,依着司马铖的性子,上次无极观那路冥根本没伤到自己,其就将人打成了那样,如果知道这次自己受伤是因为他,还不得回头把人直接给灭了呀。 不行,不行,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坚决不能留下把柄,让宫里那两位察觉到司马铖悄悄培养的势力,否则的话,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真的就前功尽弃了。 “唉,其实,阿离已经给我说过了。” 182深情告白(2) “哎,其实,阿离已经给我说过了。”默了一刻,司马铖长叹一声无奈道。 说实话,自从进屋后,亲眼看到左沐竟然再次受了伤,司马铖确实很生气。 但,他不是在气左沐不争气,而是气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粗心,明明上天已经给了他机会,可是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又让她一而再的受伤,他觉得他坚决不能原谅自己。 可是纵然如此,但此时见左沐可怜巴巴,受了伤还反过来为自己着急,小心安慰自己的样子,司马铖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突的一软。 “啊……哦!”左沐一愣,乖乖的应了一声,低下了头。 竟然知道了,阿离这个小兔崽子,嘴怎么就这么快! 看下次自己出门还带不带他,真是个小叛徒! 亏这次他私下一求,自己就偷偷带上他了,可是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向司马铖说,害的自己白叮嘱了一路。 “来吧,我给你上药。” 司马铖轻柔的拉过左沐的手臂准备上药,左沐吓的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接下来奇怪的是,等了半天,仍是没有一点动静。 什么情况?自己的伤口上是有魔咒吗?为什么每个人给自己上药都这么难? 左沐好奇的睁开眼,就见司马铖像中了什么邪似的,正一眨不眨的仔细盯着她的胳膊在看。 “咳咳咳,那个,请问王爷大人,我这胳膊上是有花吗?”左沐轻咳了几声,无奈提醒道,“还是您准备只用眼睛,就把我这伤口直接给看好呢。” “哦,那……那个没事。” 经左沐一提醒,司马铖猛然间回过神,眼睛虚晃了半天,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重新打开药瓶真正给左沐上药。 不过撒药的过程,却十分特别格外滴小心。 那痛苦的表情,不明就里的,谁能想到这情景是康王爷在给人上药呀,说是有人在剜他的心都一点不为过。 “拜托大哥,受伤的是我,你不要这样一副痛苦的样子好不好?害的我现在都开始有些担心你了,” 别说,经司马铖这么一折腾,左沐好像还真的忘记了痛,只顾得嘲笑司马铖了, “你说,你这副样子一直下去,会不会一会心脏受不了,给突然昏厥过去?请问到时候,王爷您是希望我先给自己包扎呢,还是反过来先抢救你呢?” 真是怪了,一个大男人,上次自己给他取箭剜肉时,明明眉都不带皱一下,怎么只是给自己上个药而已,就突然变成了这副受极刑的模样。 “沐儿,你要相信我,我保证:从今以后,坚决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伤!”完全没有任何预兆,司马铖答非所问,突然凝着左沐一脸严肃的说道。 左沐真是无语了,突然莫名的竟觉得有些可笑, “司马铖,你该不是吃错药了,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这只是磕了一下,真不是什么大伤,你真用不着这么神神经经的承什么诺。 话说回来,我这要是哪天真受了伤,着了别人的道,或被个暗箭穿心什么之类的,你还不得……” 左沐本只是开玩笑随口一说,不料,司马铖的反应却出奇的大,整个人扑上来,紧紧抱住她,直接用嘴截住了左沐的话。 准确的说,这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吻,认识这么久,左沐从来没有见过司马铖这么紧张、疯狂过。 她感觉司马铖真的在用整个生命亲她,完全不给她反应或拒绝的机会,只是一味的索取,索取,再索取…… 不停的汲取她的甜蜜,找寻她的存在。 终于,在左沐怀疑自己有可能会缺氧窒息、亲手死在司马铖怀里的时候,司马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司马铖,你怎么了?我只是在开个玩笑,又不是真的……”左沐都有些被亲傻了,看着司马铖仍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懵懵懂懂的问道。 “就算是玩笑,以后也不许再说这种话,”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厉声道,“我的女人,是他们谁都能算计,谁都能伤的吗?” “哦,知……知道了!”虽然司马铖说的是情话,可是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左沐还是吓了一大跳。 可能看真的吓到了左沐,司马铖忙又低下身子,半跪在左沐面前,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深情的凝着她的眼睛,道, “沐儿,你一定要牢记,无论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了什么,只要我这颗心还跳动着,我都要保你好好的,我要你永远永远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 左沐一下子懵了,不仅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连耳根都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好像有一万只小鹿在乱撞,心随时都有跳出来的危险。 原来被人爱,被爱人保护,是这么幸福的感觉呀。 左沐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另一只手,也小心抚上了那颗火热的心,羞声道,“你也一样,也要好好的,我们两个要一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 “嗯,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司马铖反手握住左沐的纤手,轻轻一拉,将左沐整个人都揽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直到我们两个都老了,再也走不动了,你还这样,坐在我的腿上,我们一起静静的看夕阳、看潮涨潮落……” “我才不要……”左沐羞红了一张脸,抱着司马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娇声道,“到时候你都是个糟老头了,腿上肯定也没二两肉了,那要是还这样坐着,屁股该多咯的慌呀!” “噗……”司马铖终于被左沐逗笑了,低头又偷吻了一口,才眸中含笑将左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挑了挑眉道,“那娘子说,现在坐着的感觉,可是还舒服?” 看司马铖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些异样的光芒,左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左沐整个人立即瞬间不好了。 我去,什么情况? 明明刚才司马铖不是在给自己上药吗? 什么时候给演变成了这步田地? 这……这……这情景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几世英明,可就彻底被毁了…… 183此人杀不得 反观左沐和司马铖两人的姿势。 首先,司马铖衣冠楚楚,一本正经的半跪在地上,表面上看着并没什么不妥。 而左沐呢,就完全的妥了。先是她坐在司马铖的腿上,接着还亲昵的窝在人家怀里,双手还过份热情的搂着人家的脖子,这一整套动作下来,分明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投怀送抱呀。 当然,如果只有这些也就算了,她左沐毕竟是个受过特殊教育、在21世纪的见过那种“大世面”的人,也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没见识的惊慌。 关键的关键是,她刚才由于一时意乱情迷,竟忘了自己的中衣根本没有穿好, 现在倒好,经过这一番折腾,衣服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准备的说,是还剩下半个袖子挂在右臂上,堪堪的只护住了一个右手腕。 而剩下的几乎整个上身,都悲摧的只穿了一件淡粉色的、上面绣着对不只是鸳鸯还是鸭子的左沐自制的胸衣,后背除了一根细细的带子,几乎给全果着…… 说白点,都没有人家正常的一个肚/兜遮的多。 左沐心中瞬间那个羞呀,吓的赶紧去推司马铖,想要早些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司马铖,你……你快放开我……,你手那么凉,冰着我了都。”左沐有些慌不择言道,不觉,竟找了一个最最不可思议的借口。 “噗,娘子这话是怎么说,既是嫌弃为夫的手凉,那娘子便给我捂捂可好?”司马铖一脸的坏笑,说着一双大手作势就要往那仅有的一点衣料里面伸。 “司马铖,你……你……干什么……” 左沐一见忙大惊失色的伸手去阻止,司马铖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得逞, 一双大手,故意隔着衣服,在某个海拔较高的敏感部位蹭啊蹭…… “司马铖,你讨厌,你快放开我……” 不知是羞的还是起了反应,左沐的脸更红了,只得更用力的去推司马铖,可无奈自己现在浑身上下根本使不上多少劲, 就她那点力气,对于司马铖来说不仅根本造不成任何影响,倒好像还有点欲迎还羞的意思。 惨了惨了,难道自己今天要彻底步入妇人的行列了。就在左沐觉得自救无望,准备悲观放弃时,却见司马铖的手竟突然顿住了。 “司马铖你个登徒子,快走开……”左沐瞅准机会,猛的一把推开司马铖,就欲站起来。 “咳咳……”窗外突然传来几声轻咳。 左沐本已经起了一半,听到这声音,吓的嗖一下,赶紧又乖乖缩回到了司马铖怀里。 天哪,什么情况?窗外竟然有人,听这声还是个男的,关键窗户还开着,她竟然一直都没感觉到。想想左沐就哪哪都更不好了。 不过万幸的万幸,这会桌子好歹挡着他们,自己又在司马铖怀里,要不然,自己今天这装扮可就真的春光乍泄了。 “说!”司马铖没好气道。 扭身大长胳膊一扯,将不远处床边自己的一件外衣给扯了过来,眨间的功夫将左沐裹得严严实实。 “回……王爷,路冥被发现在西山下小镇的客栈里,人受了重伤,您看……”随后是一个男人略带犹豫的声音传来。 左沐偷偷将头探出桌子外面望了一眼,可能因着对方穿着黑衣服,所以只闻其声,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还请示什么,直接杀了就是。”司马铖想也不想的冷声命令道。 这些人现在都是怎么办事的,不是早就说过,谁若胆敢再犯沐儿一次,立即杀无赦吗?这种小事还向自己禀报,关键还是在这个这么关键……关键的时刻。 司马铖越想,心里自然越是一万个不痛快。 “是……”黑衣人的声音明显还有些犹豫,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顿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说。 树梢一阵轻微的晃动,就在他闪身准备离开时,却听房间里扑通一声,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慢着,此人不可杀!” 黑衣人壮起胆子看过去,就见王妃不知何时来到了窗边,而可怜的王爷则不知何因给推坐在了地上。 “此事断不可草率行事,这个路冥现在还杀不得!”左沐非常坚决的看着外面,命令道。 “沐儿……”司马铖从地上站起来,低唤了一声,不知是对左沐突然将自己推倒的不满,还是对她的命令不满,眉头不觉又凝了起来。 “这事听我的,先不许杀他,让他一个人在那里自生自灭就好。”左沐不容置疑的冲着外面命令道,“那个,你现在可以走了……” 其实说实话,从头至尾,左沐并没有看到黑衣人究竟在什么位置,只是凭声音判断了个大致的方向,此人可能躲在窗外的那棵树上。 “遵命!”黑衣人接了命令,低应一声,闪身消失了。 “沐儿,你这是做什么?”司马铖赶到窗边,脸色已越来越不悦。 “司马铖我知道你这是心疼我,我也晓得那路冥罪该万死,但是现在断不是我们应该冲动杀他的时候。” 怕司马铖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左沐只得耐心性子帮他分析道, “你想啊,皇上这段时间本就对你一再试探,小心提防。 而路冥的身份又是如此的敏感,他不仅是黑水国的柱国上将军,更重要的是现在几乎全天下的人都晓得,他企图想法设法绑走我, 所以,越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你越是不能动他, 试想一下,如果明天他真的突然死了,人们肯定第一时间怀疑的对象就会是你, 尤其是上面那位,正好可以借此契机,抓住把柄,顺藤摸瓜的查出你的实力, 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真的付诸东流了?” “沐儿,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只要能求得你的一世安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司马铖毋庸置疑道,“更何况,他现在这样几次三番的上门挑衅,不就是也算准了这些吗?我们怎么可以让他一再得逞。”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我的男人为了我,做出什么草率的事情。” 184司马铖心中的秘密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不想我的男人为了我,做出让他以后后悔的事情。”左沐主动投怀送抱,回到司马铖怀里,同样不容置疑道。 “沐儿,既然我是你的男人,我就要对你的一切负责,我不能看着那路冥一而三的挑衅我的女人,而无动于衷。”司马铖的倔劲一上来,没得商量道,“所以你不要再说了,此次就算不杀他,也必须让他切实长点教训,没有个一年半载下不了床。” “教训了,教训了!你真的以为本姑娘这么好欺负哪,其实今天整体算下来路冥也没赚多大便宜。就算你们不出手,本姑娘照样会让他负出惨痛的代价,” 左沐忽然想到下午射的那一针,冲着司马铖得意一笑道, “首先他今天挨了阿离一剑就不说了,可是我下午射的那一针就没那么简单了, 当时自知一时间打不过他,所以我就悄悄在银针上加了些东西。 别小看我那一点点小东西,他路冥接下来至少得有大半年的时间四肢无力,生活不能自理, 而且因着他当时动用内力打了昭然,所以他至少得两年时间都不能再使用内力。 有了这两年的时间,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找他算帐。” “这样听起来是还不错,只是委屈了你。”司马铖不想抚左沐的意,只得无奈妥协道。 “没事,只要每天和你平平安安的一起,我不觉得委屈。”左沐转身从小桌上倒了杯茶,递到司马铖嘴边,转移话题道,“你呢,今天宴赴的情况怎么样?怎么回来的怎么这么晚?” “陪着司马克逢场作戏呗。”司马铖连着左沐的小手一起握住,就着喝了几口茶,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也是够了,没见哪家人能是这副模样,尽在世人面前做些表面文章,什么兄友弟恭、母慈子爱全都是假的,转身就明枪暗箭、阴谋阳谋的算计。” 想到宫里那几位,左沐也是颇为无语了。 她悄悄将自己的小手抽出来,准备为司马铖再倒上一杯茶,忽然想到下午的事,又面露欣喜道, “对了,今天下午我们和路冥干仗时,中途来了一位白衣大侠救了我们, 你都不知道,他当时出现时,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夕阳下,我还以为是神仙下凡了呢。 还有,他手中握着那把画着梅花的折扇,看着也可厉害了,只那么唰唰唰轻轻几下,路冥的剑就被他弄断了。 对了,最重要的一点,那路冥见了他,好像也是一副怕怕的样子呢。 他那种人,怎么说呢,一看就是那种那种……” 左沐完全沉浸在对白衣公子的描述中,努力搜索着究竟用哪个词形容他更为贴切,不觉手中的茶水都洒了一桌。 “我已经知道了,回来的路上阿离也给我说了。”司马铖直接拿过茶碗,草草打断了左沐的话。 见司马铖兴致索然的样子,左沐很是奇怪,“不是,难道是我描述的不够好吗?你怎么可能对救我们的那位白衣大侠,好像并不感冒呢?我可是听他话中的意思,你们以前关系好像还是不错的。” “几面之交,关系并不好,以后也不准备好!”司马铖将茶杯放在桌上,有些赌气道。 低头,就开始着手清理起刚才包扎时用剩的物品,和左沐的那个小药箱。 看司马铖闷闷不乐的身影,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左沐啊左沐,你可真是一个没脑子的大笨蛋,哪有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拼命夸别的男人的啊,这换成谁也得生气啊。 “那个……那个……”左沐嚅嚅的张了张嘴,想找补两句,可是开了头又不知道说什么,怕越说越错。 算了,越描越黑,越说越错,看来最适合自己的果然还是睡觉。 默了一刻,左沐索性决定放弃这个话题,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忽然,目光无意中扫到对面的墙,灯光下司马铖投映在墙上的身影高高大大很是醒目,左沐脑海中一闪,忽然浮现出了密室中的那些红衣画像。 “对了,司马铖你平时喜欢画人物画吗?”左沐坐在床边,盯着司马铖的背影,幽幽问道。 司马铖刚把药箱整理好,转身正往小柜子里放,并没有太在意,“早就不画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左沐淡淡一笑,“没事,就白太后寿宴那天见你画了一次,感觉画技还不错,但是又好久没见你执笔了,好奇问问。” “哦,我以前也只是擅长山水画,几乎没怎么画过人物。不过,你要是想,我倒是抽空可以为你好好画一幅肖像画。” 说完,人又转身走到衣柜边,好像准备找几件衣服,“奔波了一天,你也累了,快些休息吧,我去冲个凉。” “好呀,那我就翘首以待你的画了。只是自诩我这张脸长得还可以,你到时候可不许只顾着图省事,画个背影就草草完事哈。”左沐装作很轻松的打趣道。 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站在衣柜前,正在翻找衣服的司马铖,听到左沐的话,背部明显一僵,整个人一时间完全愣在了那里。 “好了,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并不是不相信你的画技水平,你画中的我自然是最真实最美的。” 左沐装作并没有看到司马铖的异常,脱鞋爬上床,一骨碌钻进被窝里,闭上眼睛感叹道,“别说,跑了一天还真是困了,我就先睡了,你不是要冲凉吗?赶紧去吧。” “哦,这就去,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就回。” 司马铖随口应着,不再继续翻找,抓过一件衣服,逃也似的就冲进了净房。 这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左沐第一次见司马铖的背影这么慌张,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左沐半靠在床上,怔怔的望着司马铖消失的背影。 她想,她基本可以确定,司马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了? 一夜无语,转眼到了第二日,是裕王和慕琪大婚的日子。 185再次见面 一夜无语,转眼到了第二日,是裕王和慕琪大婚的日子。 左沐和司马铖为了不落人把柄,一大早收拾整齐,早早来到了裕王府。 因为来的比较早,所以到的人并不太多。 意料之中,重伤的魏昭然并没能前来,但是让左沐奇怪的是,白珊一扫昨晚的萎靡,竟早早的到了。 这不,左沐和司马铖刚进门,就见白家兄妹喧宾夺主热情的迎了上来。 “康王爷,康王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白启依旧一副风度翩翩的纨绔贵公子形象,看到左沐一点正形都没有。 “是呀,几日不见,白大少爷依旧还是这般妩媚动人呢。”左沐嫣然一笑,从上到下打量了白启一眼,别有深意的赞道。 “你……,”白启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刺激左沐,结果被左沐这一句话就给全都堵了回去。 “喂康王爷,你这好歹贵为亲王,拜托也好好管管你这王妃行不行?”最终,略一思忖,白启还是决定果断放弃难缠的左沐,转身又去找司马铖说理去了, “自古以来: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你说有她这样的吗?大早上的一碰面,专往人伤疤上撒盐……” “活该!”司马铖轻启薄唇,毫不含糊道。 关键时刻,他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站在自己女人这边。 “哎,没你们夫妻俩这样的,这以后还能愉快的玩耍吗……” 白启苦着脸控诉,结果左沐还没开口,却见一旁的白珊好像听不下去了, “大哥大哥,回头等哪天闲了,我帮你好好捋捋你们之间的那些陈年旧账,那个,麻烦你和康王叔先去那边一下,我和康王婶有重要的话要说。” “咦,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胳膊肘也朝外拐了。”白启一听,自然十万个不乐意,别人挤兑自己也就算了,竟连自己的亲堂妹也开始糊弄自己了不成。 “珊儿,得亏大哥从小到大最疼的就是你,你现在竟然也这样对我,真是白瞎了我这颗疼你爱你的心哟。”白启抚着胸口,故意装作一副心痛的模样。 “大哥,您真的是想多了,我自然从头至尾都和您是一边的。您也不想想,咱俩什么关系呀,那毕竟血浓于水嘛。我今天是真的找康王婶有急事,拜托拜托了。” 白珊推过司马铖的轮椅,直接硬塞到白启手里,半央求半威胁道, “再说了,您哪次有事,需要这个妹妹出面的时候,我不都是义无反顾,挺身而出呀。 就比如前几日,那风月楼的红月姑娘来咱们宁国公府,哭着闹着死活要嫁给你, 到最后还不是我出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你的所有花心史从十三岁开始,给一一罗列了遍,才好歹把人给吓走了。 我跟你说,就这事,我可是死活替你捂着,祖父上次问我,我愣是都没敢说。 还有上次,翠花楼的那老鸨拿着条子找上门……” “停停停停停,真是服了你了,”白启见白珊再说下去,将自己那点老底全给当众抖擞了出来,连忙低头认栽道, “就你们女人事多,康王爷呀,我看咱们还是图清净去别处吧,别听这些女人瞎歪歪了,一个个的不仅麻烦,嘴还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说好的替我保守秘密,结果呢,还不是当众张嘴就来。”临走前,白启还不忘恨恨的瞪了白珊一眼。 “珊儿,你怎么来这么早?昨天昏迷了那么久,身子没事吧?”看白启推着司马铖终于墨墨迹迹走远了,左沐忙关切问道, “没事,没事,康王婶你跟我来!”白珊好像并无意和左沐讨论昨天的伤事,打量了周围一圈,见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自己,拉着左沐就朝着一条小径钻去。 “怎么了?”看白珊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左沐一头的雾水。 “哎呀康王婶,您怎么给忘了,您昨天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今天一早就向安南来的薛大将军打听那人的下落呀。” 看左沐这么健忘,白珊连羞带气,红着脸提醒道。 “哦,这事呀!好吧,你不说我还真该忘了。”左沐抚了抚额汗颜道。 “我刚刚偷偷打听了下,那薛大将军已经来了,好像去湖边小花园散步去了。我们快些走吧,这会新郎官要出去接新人了,还能有一点时间。要是再往后推,等人一多再乱,就找不到机会开口问了。”白珊才懒得给左沐反醒的时间,难得找到这么一个好时机,她自然是要争分夺秒的。 很快,在白珊的催促下,两人几乎是小跑着朝着湖边小花园赶去。 这急不可待的小背影…… 不知道的,准以为她们这是大清早的急着去会情郎呢。一路上,左沐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接下来,在拐过几座假山,再穿过几条小径,左沐好像终于感觉到了清晨湖水边潮湿的气息。 很快,又转过一个小花园,远远的,左沐终于看到一高高瘦瘦的男子,身穿墨蓝色长衫,站在湖边垂柳下,正怔怔的望着一池碧水在发呆。 说实话,内心没有一点内疚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哥哥,从小又对自己疼爱有加,把自己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而自己呢,上次为了回到司马铖身边,竟把人家伤的那么深。 此刻,看着那瘦削的背影,衣服穿在身上貌似都肥了几分,左沐心里难免一阵心疼,不觉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扑通……”,就在左沐难过之间,突然一个不合适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左沐余光一扫,竟是白珊不小心绊到了一颗小石子,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旁边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这一接触,左沐才发现,白珊貌似比自己还紧张。 不仅手心里全都是冷汗,就算被左沐拉回来了,竟激动的好像连走路也不会了, 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虚无的盯着前方。 这丫头……,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反常? “走吧,怎么还没有开口问呢,你就又这样紧张。”左沐并没敢太耽搁,深吸几口气,拉着人,大步朝着薛牧走去。 186没有打听的必要了 左沐觉得这短短的距离走下来,好像是她这几世走过最长的路,每走一步,心里都会莫名的痛一下。 怕白珊会多想,也是想早些结束这痛苦的过程,她几乎是三步并做两步,左脚踩着右脚,一通凌乱的朝着前面奔, 终于,就在两人快走近时,薛牧可能也是听到了脚步声, 木然的一回头,看到左沐她们,突然一愣。 左沐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不仅她和薛牧,就连身旁的白珊似乎都忘了呼吸。 “丫丫,你来了?”半晌,薛牧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哑声道。 “薛哥哥,你最近过得好吗?怎么看着又瘦了这么多?”左沐看着薛牧消瘦的样子,不觉也红了眼眶。 “好好好,薛哥哥很好!你别难过,只要你过得幸福,薛哥哥就永远是最好的!”薛牧深深的看着左沐,一双眼睛好像钉在了左沐身上,根本拔不出来。 “好就行……好就行……”左沐喃喃重复着。 一时间,双方再无言,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 “嘎嘎嘎……”突然,不知是什么人惊了湖中的野鸭,一群群鸭子惊叫着飞向了天空。 左沐一个激灵,方回过来神,突然想起来,她们此次过来,好像是白珊托她打听人来的。 “对了,那个,我们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个人,您看这个腰牌你熟悉吗……” 左沐说了一半,伸开手才发现,刚才由于太紧张,竟忘了给白珊腰牌了。 伴着左沐的话,薛牧也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白珊身上, 只见他目光若有所思,好像在看着白珊,也好像没看白珊,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吧,我来介绍一下,”左沐一见,立即亲昵的拉过白珊介绍道,“薛哥哥,这位就是宁国公府上的白大小姐珊儿,我来到西夏后,她没少照顾我,我们关系很好的……” 左沐介绍完,发现白珊还傻呆呆的伫在那里,脸色苍白,两眼双直,好像连魂都没有了。 左沐那个恨铁不成钢呀,使劲推了白珊一下,“珊儿,你干嘛呢?快别愣着了,把腰牌拿出来呀?你不是要像薛将军打听那人的下落吗?” 半晌,白珊好像终于回过了神,眼中含泪,却并不看左沐,“康王婶,不用打听了,我……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打听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临门一脚你又后悔了?说不定薛哥哥真的认识此人呢?”左沐不可思议的追问道,“难道这么长时间心心念念的人,眼看就要找到了,你又甘心这么放弃了?” 白珊却只是倔强的咬着嘴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并不接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当初爱的要死要活的是你,现在半道要放弃的也是你,你这是要是真的放弃了,下次可别再缠着我和昭然……” 左沐正训斥着白珊,意外的,却见薛牧罕见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沐儿,白大小姐既然这样做,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你又何苦强人所难呢?” 左沐一听更急了,声音也不觉高了几分,“不是,薛哥哥你不晓得……” “薛哥哥……,哈哈哈,好一个薛哥哥……” 就在两人争执间,就听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喝彩声。 “不错不错,这哥哥妹妹的,再次相见,泪眼相望果然是情深意重呀!” 左沐转头,就见新郎官司马凌,一身大红色新郎袍,从身后花丛中闲步走了出来。 “司马凌,你不是新郎官吗?这个时候你不去接新娘子?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左沐一怔,下意识脱口问道。 “是呀,不跑到这里,怎么能看到这出好戏呀? 啧啧啧,没看出来呀?康王妃你这可真是够胆大心细的,这是在充分利用一切机会和时间找男人吗,竟将会都偷偷约到本王府上来了。” 司马凌一脸的得意忘形,摇头叹息道, “别说,也是哈,找了个男人不能人事,可不就得找情人补回来吗? 其实你也是,康王婶你要是有这需求,你就明说呀,或许直接找本王也行呀,毕竟同是皇室中人,咱们肥水也不能流外人田不是吗……” “闭嘴!”见这司马凌越说越不像话,左沐立即怒斥道, “司马凌你好歹也是身为父亲的人,说话能不能过过你的猪脑子,为你那不满周岁的儿子积点口德。 你也晓得该喊我声康王婶,那我且问你,你这些年的长幼尊卑都学到狗肚子去了?这些话是你做为一个侄子应该说的吗?” “怎么?难道本王说错了吗?”司马凌瞪着眼睛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出去打听打听,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安南公主左沐和薛牧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亲前明明就是他多年的未婚妻。 现在我就问你,你敢摸着自己良心发誓,说薛牧现在已经变了心,他的意中人并不是你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都是成亲以前的事了,你少在这里旧事重提。”左沐声音渐渐没了刚才的气势,明显已有些心虚。 “康王妃,光天话日之下,你竟然公然私会旧情人,你这是要置皇家的颜面于何地?”突然身后又一个尖利威严的女声传来。 左沐再转身,就在身后另一条小径上,竟是许皇后、程贵妃推着白太后来了。 嗬,这么大的阵仗,这明显就是来捉奸的呀。 且不说许皇后一开口,就先声夺人给自己安了这么大一个罪名,还赤裸裸的将珊儿这么一个大活人给自动屏蔽了。 左沐心中不禁冷笑:这是看上次慈安宫侍疾没能毁了自己,这次存不住气,终于准备一起出击了吗? “皇后娘娘,一段时间不见,你这是老眼昏花了,还是眼神明显变差了?明明是我和珊儿这两个大活人站在这和薛大将军打声招呼而已?怎么看在您眼中,就成了是我们孤男寡女在此相会了?”左沐索性连礼也不行了,直接开口反驳道。 187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许皇后一怔,别说刚才她只顾着高兴,还真没太注意到旁边白珊的存在。 “白大小姐还不是年幼,被你三言两语就给骗来当了挡箭牌。”程贵妃见许皇后语塞,忙从旁辩解道,“珊儿,快到太后娘娘这边来。” 好热闹的戏码,怎么一轮到自己,这几方人马就空前统一了呢,竟连死对头的程贵妃都替许皇后说话了,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呀。 “我……”白珊一听程贵妃喊自己,自是抗拒不前,干脆直接躲到了左沐身后。 “珊儿……,别忘了,你可是白家的人!”坐着软轿的白太后见珊儿迟迟不肯上前,直接开口威胁道,“难道你真要和这个女人一样,自甘堕落,最后被驱逐出白家吗?” “太后娘娘这话是如何讲的,我左沐一不偷人,二不抢人,怎么就自甘堕落了?”左沐上前一步,干脆不客气的质质问道。 “哼,光天化日和自己的旧情人私会,你这还不是自甘堕落吗?”白太后冷嗤一声,针锋相会道。 “是吗?您也知道是光天化日下呀。”左沐冷笑,“说起来我这个儿媳真是好奇的很,既然婆婆您知道是光天化日,而旁边又有人做陪,怎么就被您看成了私会?恐怕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你……”白太后语噎,气的指着左沐直哆嗦。转头冲着珊儿厉声道,“珊儿,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给哀家滚过来。” “太……太后娘娘……”既是白太后发了怒,珊儿自然不敢再继续顶撞,犹犹豫豫的站出来,却是仍伫在左沐身边,不肯轻易移步。 “珊儿,没事,你过去吧。”左沐笑了笑,无所谓道。 “可是你……”白珊可怜巴巴的看着左沐,咬了咬唇,有些左右为难。 “去吧,去吧,我心里有数!”左沐推了推白珊,催促道。 因着早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嘴脸,所以左沐自是比谁都晓得,白珊就因为出生在宁国公府,所以她更不能得罪白太后。 白太后的话在宁国公府本就一言九鼎,而珊儿却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是一个待嫁的大小姐。 如果珊儿今天因着自己得罪了白太后,晚些回府被责骂不说,就在婚配方面,白太后随便动动嘴,就够她受的了。 她要是随手指了个渣男,珊儿就得磕都不打的就把自己嫁过去,这样下来,珊儿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而自己就不同了,反正经过前面几茬事,双方已经基本撕破了脸,也不差这一回两回了,干脆直接就继续破罐子破摔好了。 只要有司马铖在后面给她撑腰,她自然是什么都不带怕的。 白珊自然不明白左沐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左沐毕竟是被自己拉来的,要是因为这事误会,太后真将左沐休了赶出康王府,那她肯定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 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自然又没胆当众说出实情。 所以,踌躇着向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只顾自己实在不够厚道,最后干脆一咬牙,直接停在了路中间。 不过,就算站在路中间,对于白太后等人来说,也已经是非常有利的形势了。 因为很明显,这时候只要来个人,随便打眼一看,湖边垂柳下就只剩左沐和薛牧孤男寡女,显然就是私会的证据呀。 “左沐,你现在还有何话说,”见时机难得,白太后立即抓住机会扬声道,“你身为康王府主母,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私会男人,哀家现在就代表皇家宣布休了……” “太后娘娘所言差矣,本太子还在这里呢,怎么就成孤男寡女相会了?”关键时刻,只见伴着一阵朗笑声,湖边乌篷船一动,伴着一个优美的弧度,竟真的跳出一个男人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此人一袭淡紫色的锦袍,锦衣玉扇,和身后的乌篷船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微仰着头,神色笃定自信,从不远处信步走来。远远望去,阳光打在他脸上,竟像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边。 来人走到左沐身边,嘴角微微一弯,“康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明明是几个人一块来的,您怎么就不向太后娘娘解释清楚呢。”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又转身不慌不忙的对着不远处另一只船唤道,“魏小将军,你也赶紧出来吧,别再耍闹了,要是因为咱们几个的玩心,真的闹出什么误会来,可就有些不太好了。” 伴着他声落,却见湖中另一只小船轻晃,黑影一闪,果然又飞出另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来。 看着那呵呵呵傻笑的背影,不是魏晖然还能是谁? 左沐简直傻了,不远处湖中的小船上坐着魏晖然,她是知道的。 刚才野鸭惊飞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 只是许皇后她们从对面过来,只急着定自己的罪,并没有仔细看湖中间,因为只是些空船而已。 当然,这也是左沐为什么一再催促白珊过去的原因,因为她笃定,只要需要出面,魏晖然一定会毫不含糊的为自己解围的。 但是,眼前这男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刚才自己是捎带着看过一眼的,湖边那乌篷船里明明空无一人,他是从哪变出来的? 而且,相比较昨日的白衣大侠,可以说男子今天的装束与气质有了天壤之边。看似少了一分洒脱,却明明多了十分的尊贵。 还有一点,左沐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确实与众不同,有驾驭一切场合的能力。 昨天山林里对路冥的震慑就不用说了,如果说纯属偶然的话,那今天他这出场的时机把握的可是一个绝对的恰如其分,多一分被动,少一分失利。 好嘛,白太后刚说出孤男寡女的话,他就出了场,瞬间就将所有人都堵的哑口无言。 而且轻轻松松两句话,把魏晖然也扯了进来,将整件事情彻底进行了一个大逆转。 只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他一出现,白太后等人就乖乖的都不说话了? 按理说,以这些人没理赖三分的个性,完全也可以将他无视呀。 “你……” 就在左沐疑惑着,刚想开口问点什么时,就见旁边的司马凌已不可思议的喊了起来,“月氏琛太子,你怎么会在这?” 月氏太子? 我去,原来他就是慕琛,那个分分钟就将慕琪的父亲玩于股掌之中的人,怪不得出场时会有这么大的份量。左沐重新审视着男子,在心中默默叹道。 188末将的意中人 “裕王这话说的,今日是舍妹大喜的日子,本太子怎么就不能在这了?难道这西夏还不欢迎本太子不成?”慕琛斜睨着司马凌似笑非笑道。 “没有没有,您能赏光前来,自然是蓬荜增辉!”司马凌察觉自己说错话,连忙喏喏的住了嘴。 慕琪那个死女人她可以不在意,但是这位大神他可得罪不起。 且不说月氏国本就兵强马壮,势力强大,只他身后那世上第一杀手组织——千机阁,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听说半年前慕琪的父亲想造反,一夜间,手下所有的将士头颅全都易了主。 世人都道这位和千机阁阁主有着忘年八拜之交,阁主对其甚是欣赏,可谓是言听计从,只要他一句话想要谁活不到天明,半夜那人就一准儿丢命。 “是吗?希望这是裕王你的心里话才好。”慕琛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 “琛太子说的这是哪里话,西夏和月氏向来是友好之邦,怎么能不欢迎您呢?” 程贵妃一见那司马凌说错了话,时机难得,忙满笑堆笑的上前邀请道, “别的府欢不欢迎您本妃不好说,但咱惠王府的大门,可是随时向您大开着,您得空一定要常去坐坐才是。” 周边各国皇族、君臣间的那点秘事,这些年程贵妃为了惠王,自然打听的是比谁都灵光。司马凌知晓的她全知晓,司马凌不知晓的,她自然也全知晓。 眼下司马凌既已娶了慕琪,那就说明,他与慕琛站到了对立面。 这么大的势力靠过来,哪有恭手再往外推的道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程贵妃觉得这亘古不变的道理,自然不会有半点错。 “谢程贵妃盛情邀请,别说,照眼下的情况,本太子今后还真得收敛着点,不敢再随意走动了。” 慕琛轻叹一口气,貌似很为难道,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琛这是初次来到西夏,看着这风景与月氏不同,自是处处新奇,觉得好玩。 想着裕王爷一会要去接琪妹这个新娘子,自然不得闲,所以就央着魏小将军、康王妃、薛大将军和白大小姐一起随便转转,了解一二。 谁料只是贪玩和慕小将军去船上晃了一圈,眨摸眼的功夫,竟引起这么大的误会,还害得康王妃差点被休,想想琛心里真是惭愧之至呀。” “这么说,你……和他们还真是一起的?”听到慕琛的解释,许皇后不可思议的问道。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难道本太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不成?”慕琛脸忽然一沉,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明显对许皇后的话不满意了。 “回皇后娘娘,我们确实是一道来的湖边,结果晖然看湖面上停着的几只野鸭挺稀奇,就跳上船想和琛太子去捉上几只,这么着就耽搁了些时间。”魏昭然见状,也忙从旁力证道。 “这……”许皇后再次语塞了, 其实,刚才的问话一出口,她就已经后悔了。 她这一张嘴,可真将自己陷入了不尴不尬之地呀。 要是认同魏晖然他们几人的观点吧,就等于驳了太后娘娘的脸,但是让她死咬着不松口吧,她又没胆量去做, 毕竟放眼天下,月氏一直是各国中响当当的老大,尤其是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事,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很,要不是月氏突然发兵,他们还真没把握能有胜算。 而如今的情况亦是如此,裕王稀里糊涂娶慕琪已经让他们很被动了,现在要是再和慕琛撕破脸,对于下一步的淳王争储可就更不利了。 所以,许皇后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踌躇着根本不知该如何接口。 一时间局面又陷入尴尬之至的境地,可是这次,程贵妃自然不会再替她圆了。 此时的程贵妃正心中偷乐,自是巴不得许皇后等人和慕琛闹僵,那样她就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了。 许皇后接不上话,其他人自是更不言语,一时间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这么说来,是哀家错怪你们了。”默了一刻,白太后见场面实在难堪,犹豫着开口道。 “其实也不尽然,末将承认,太后娘娘您说的部分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这特殊时刻,薛牧竟突然站了出来,替白太后说起了话。 “哦,薛将军此言何意,哀家竟有些被你们说糊涂了。” 确实,薛牧此举别说旁人迷糊,就连左沐都是一头的雾水。 “太后娘娘,我薛牧一生驰骋沙场,说来也算的上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今日劳您老人家在此做个见证,咱们将所有事索性敞开了说,免的日后再落人口舌。” 薛牧环顾了一圈众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朗声宣布道, “其实,您刚才说的并没有错,虽说私会之词用的严苛了些,但是相会还是说的过去的。我薛牧的意中人确实在这里,就站在我对面……” “啊……,什么……”薛牧话还没有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薛牧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这是准备不打自招了吗? “薛哥哥……”就连左沐也是一脸懵圈,不明就里的看着薛牧,无助的唤了声,打断了他的话。 别说,左沐心里还真是一点底没有,这个薛牧到底要干什么?别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来。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时,就见薛牧冲她点下头,轻扯了扯嘴角,“丫丫不必忧心,薛哥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薛牧安抚完左沐,回身对着白太后郑重一辑后,方肃穆的看着大家一字一句继续道, “既然大家都很好奇,那我薛牧不介意在这里敞开心扉,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是,末将承认,我的意中人现在确实在这里站着, 今日就是为了和她相会,末将才转了这么一大圈,央了琛太子、魏小将军这么多人陪同。 但是,不得不提的是:有一点大家还是想错了。 因为,我的心上人并不是康王妃,而是……宁国公府白大小姐!” 薛牧这一句话,犹如一颗定时炸弹,瞬间把所有人都炸蒙了。 别说左沐等人,就连白珊这个当事中人都是一脸惊愕的愣在那里,不知到底是喜还是忧,甚至连因为吃惊张大的嘴巴都没顾上合上。 189女大不中留 “什么,你……你喜欢的竟是珊儿?薛牧,你把我们西夏当成什么了,真以为是你们安南那荒蛮之地啦?我们珊儿可是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由不得你开半点的玩笑。”待终于消化了薛牧话中的意思,程贵妃第一个就沉不住气跳了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她可是本来准备将安南拉入自己麾下的,甚至连嫁过去的人选都物色好了,婚宴结束就准备着手这事,怎么突然半路就生出这么个变故来。 薛牧并不理会程贵妃,只继续冲着白太后恳求道,“太后娘娘,末将自从和白大小姐相遇后,就一见钟情,望您老能够成全。” “我们白家毕竟是个开明的家族,这种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征求小辈们的意见,大家商讨后才能给予答复。”白太后轻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俨然又恢复一副慈祥长辈的作派。 说实话,薛牧来这一出,白太后还真是没想到, 年前湘城出事,宁国公一派损失了很大的势力。尤其是在兵马方面,几乎不剩下什么了,眼下正缺少一支队伍能站出来撑撑门面。 如果白珊的婚姻,能换来安南的势力,尤其这薛牧,几乎掌控着安南所有的兵马,那这笔交易可是怎么算怎么划算。 当然,白太后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说的这么委婉,并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怕白珊这丫头会当场拒绝,然后落的没了个回圜的余地。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白太后对白珊的性子还是了解的很清楚的。 别看这丫头年纪小,表面上看着挺乖巧一孩子,其实性子可是犟的很,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然,越是在这种紧要关头,白太后越是要沉得住气,需从长计议,不能让那丫头起了逆反之心,更不能让外人注意到,白家之所以同意这门亲是为了拉拢势力。 “什么?一见钟情?你们这才认识了多大会儿、说了几句话,难道你们以前就见过不成?”白太后这边沉的住气,程贵妃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珊儿,你倒是说句话呀,你这可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么能由着外人随意抵毁你,这事要是一传出去,你这辈子就真的毁啦。” 可是任凭程贵妃磨破嘴,怎么追问,白珊就只低着头,并不接话,好像只专注于研究自己的鞋子。 只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你还是会发现,那已经被咬出血的下唇,还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认不认识都已不重要,程贵妃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太后娘娘,您是珊儿的长辈,她自幼对您的话惟命是从,麻烦您老能当面明示一二,让末将心中也有些底。”薛牧怕夜长梦多,从旁再次催促道。 “既然薛将军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哀家再不表态,就有些不通情理了。”白太后轻叹一声无奈道,“以哀家的意思,我们珊儿毕竟年岁还小,性子又乖巧可人,哀家是真心准备在身边多留几年的。” “当然,如果珊儿对这门婚事特别满意的话,哀家自然还是要尊重她本人的意见。”顿了一刻,为了彰显自己对晚辈的尊重,白太后又假模假样的柔声询问道,“珊儿,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告诉祖母,对这门婚事,你可是愿意?” 其实白太后之所以一反常敢这么开诚布公的问出来,也是通过这么半天的观察,她已经看出了端倪,觉出白珊或许对薛牧早已动了芳心。 “我……我……”被众人这般殷切的注视着,白珊脸憋的通红,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一跺脚一转身竟哭着跑开了。 “这孩子……”白太后看着珊儿跑走的背影,故意拖长声音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呀!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婆子管不了,也不管喽。你们自己喜欢就行吧!” 白太后这话一出,自是基本定了调。 薛牧听话听音,立即又是恭敬一辑,“末将谢太后娘娘成全,明日末将就置备礼品,亲自去宁国公府提亲。” “这……这……”看一个亲事,这么三两下就定好了,程贵妃彻底傻了眼。 这么说,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算是彻底白做了。 “太后娘娘,新娘子一会进府还要向您磕头行礼的,咱这景也赏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程贵妃失了意,这许皇后心里自然又得意起来。 说实话,程贵妃这段时间做的那些小动作,许皇后自是早就心知肚明。 但是苦于慕琪已经砸到了司马凌手里,她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程贵妃这段时间一通上上下下的忙活。 结果倒好,没想到半道被白太后截了胡,这回程贵妃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走吧走吧,哀家刚才不就是准备去等着琪丫头和凌儿磕头呢吗?这只说看两朵花而已,拐个弯,怎么就拐到这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白太后挥了挥手,爽快的跟着许皇后走了。 自然,也带走了那垂头丧气的程贵妃。 闹了半天,等于一场戏下来,许皇后没捞着好,程贵妃没捞着利,白家倒是捡了个大便宜,白太后自然是三人中心情最好的。 “是呀?时辰确实不早了。”慕琛抬头看了看天,似是在自顾自的感叹,又像是在提醒司马凌什么, “你说,本太子就好奇的很, 裕王殿下,今天难道不是你和琪儿大婚的日子吗?你这个新郎官怎么就能当得这么清闲? 就算你看不上我们月氏的郡主,觉得配不上你,不准备亲自去驿站迎,难道新娘的花轿都快到府门口了,你也不准备去接接吗?” “这……我……这自然是要去的,”司马凌一愣,一看许皇后等人都走了,再没人能为自己撑腰,自是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他能说,虽然今天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他还是准备去迎新娘的吗? 只是临出门时,一不小心无意看到了左沐和白珊两个人偷摸往湖边奔的身影,一打听竟是薛牧在湖边,才临时起意追了过来,一边安排人代他去迎亲,一边让人通知皇后娘娘等人赶紧过来。 本来就是嘛,慕琪那个死女人,都睡了八百遍了,迎不迎的又跑不掉, 但是左沐就不同了,看她这身段姿色,再加上康王的病情,说不定结婚这么久连房都没有圆呢。 这要是被捉到私会通奸什么的,自己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能一亲芳泽了,这好歹可是响当当的安南第一美人呀,放眼望去,世上能匹比的还真没有。 不过,现在既然慕琛都这般明说了,再加上事情又败露了,他自然不能再待了, 算算时辰,花轿真是快到了,迫不得已只得去外面接花轿了。 190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那……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有点事,要不,我也先走吧。”魏晖然一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司马铖安排的事也办完了,思忖了一刻,也准备消失了。 不过,走归走,这会他魏晖然心里却是好奇的很。 这个慕琛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刚才明明一切准备妥当,都已经要现身为康王婶解围了, 为什么他要突然跳出来,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还有,瞧瞧刚才他瞅康王婶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哪里是普通的关爱呀,分明就是无事献殷勤、问题大的很嘛。 虽说世人都传这厮有龙阳之好,二十大几了还不成亲, 可毕竟他人不仅长得一表人才,手中亦权贵滔天,一般的女人不明就里的哪抗得住这阵势,几番接触下来,还不得彻底沦陷啊。 不行不行,得赶紧回去好好的给康王叔敲敲边鼓,别不小心让这人给挖了墙角。 魏晖然是越想心里越忐忑,索性打声招呼抬脚就欲往小径上走。 “慢着,魏小将军,不若我们一起吧?我正好有些事想向……”薛牧看魏晖然准备走,出乎意料,抬脚也追了上去。 “薛哥哥……”左沐咬了咬唇,哀声唤道。 其实,左沐心里比谁都明白,薛牧根本不可能会突然变心喜欢珊儿。 他今天之所以这样当众求婚,分明就是为她着想,怕旁人拿他们以前的关系,让左沐难堪,所以才一咬牙干脆娶了白珊,堵了众人悠悠之口。 这会也是,看事情解决了,怕和她单独相处再生误会,索性撇下她又要躲开。 “丫……丫丫啊……”听到左沐的呼唤,薛牧一愣,半晌方转过身,裂了裂嘴苦笑道,“那个,你别多想,薛哥哥是真的有事向魏小将军请教……” “我不信,你分明是在躲着我。”左沐眸中含泪,打断薛牧的话,哽咽道, “薛哥哥……,其实别人怎么看我,想我们的关系,我都不管,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许你也这般畏首畏尾的躲着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亲哥哥,是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之一,大哥已经离我而去,我已经没有一个哥了哥,难道因为别人的几句闲言碎语,你也要抛弃我、疏远我吗?” 听左沐越说越伤心,薛牧巡视了一圈,见周围真的没什么人,才上前几步,低声对左沐解释道, “丫丫乖!其实上次一别之后,薛哥哥回去也反省了。 上次的事是薛哥哥做的不对,确实欠考虑,一时只想着自己,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薛哥哥今天这样做,就是要减轻你的压力,为安南的百姓着想。你放心只要薛哥哥和白大小姐成了亲,我们安南以后就再无风险了。 还有,琛太子是正人君子,值得信赖,你一会先跟着他走。 他位高权重,一是眼下无人敢得罪他说他的闲话。另外,薛哥哥之前和他还有些私交,我昨晚已经拜托过他,以后有事他会照顾你的。 还有一点你也放一百二十个心心,无论薛哥哥和谁成了亲,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最重要的人。 其实,只要你有个好前途,以后的日子过的好,薛哥哥怎么样都无所谓。” 薛牧说完,赶紧又退后几步,刻意和左沐拉开些距离。 乍然听到薛牧的说词,左沐心里是又可气又可笑,又觉得心疼。 敢情这薛牧闹了半天,之所以和珊儿求婚,除了想着为安南找个靠山,主要还是想让她能撇开负担,能早日离开司马铖。 并且事先甚至连下家都帮她找好了,正是这月氏太子慕琛。 “薛哥哥……”左沐轻唤一声,企图拉住薛牧劝他不要做傻事,谁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又被薛牧打断了。 “丫丫听话,我必须得赶紧走了,否则耽搁的时间久了,难免又遭人误会。” 说完,头一扭,竟直接钻进了花园里,去追魏晖然去了。 看着薛牧仓惶逃离的背景,左沐越想心里越不是味儿,她觉得她欠薛牧的太多了, 关键,薛牧为了她这样做,也实在是不值啊。 搭了自己的一生不说,对珊儿也尤为的不太公平, 何况,珊儿还有自己的意中人呢,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嫁给薛牧。 薛牧虽然也是好男人一个,但是,他并不爱珊儿呀。 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这场婚事!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一个人,活活拖累了两个人的一生, 想想,那珊儿肯定也是因着自己的缘故,刚才才没有明着出言反对。 左沐暗暗思定,抬脚就欲向前追。 结果人还没踏上小径,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怎么?难道本太子长得有这么恐怖吗?沐公主见到我竟这么急着逃离,”慕琛手摇折扇,打趣道,“这是真的害怕本太子稍后会吃了你吗?” 左沐自然知道慕琛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不过这会她却是没这个心情, “那个,和您没关系,您今日的情,左沐心领了,日后左沐一定上门亲自感谢,但是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左沐说着,就欲越过慕琛,抄条小路去追薛牧。 谁知慕琛轻轻一闪,又拦住了去路,并不准备相让。 左沐一愣,“你这是何意?” 慕琛并不回答左沐的话,而是唰收起折扇,答非所问道,“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不会傻到追上去阻止这件事。” “为什么?您知道这件事有多可怕的后果吗?”左沐心里火烧火燎的,说话也自然不会太客户,“您这初来乍到的,当然不知道,不行,你快些让开别挡道,我必须追上前阻止去,要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慕琛并不看左沐,只是复又打开手中的折扇慢慢的挥了挥,淡淡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刚才薛将军可是当众求的婚。 你以为真的还能悔得掉,就算白大小姐不追究,最起码白太后那关就说不过去吧。 其实白太后的为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觉得就算白太后真的答应退悔,你们安南日后还能保得住?” “这……”左沐一怔,这事一时间她真没有想过。 191一语点醒梦中人 “这……”左沐一怔。别说,这事一时间她还真没有想过。 不过,依着白太后一贯的风格,到手的山芋丢了,她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这样一来,安南恐怕还真的危险了。 “其实,每件事情的发生看似偶然,事后都有其必然的因果。” 看左沐眉头微皱,再不开口说话,慕琛轻笑一声,劝解道, “比如现在这场婚事,看似有些唐突,眼下看着不过而而,但从长远角度来看的话,对于薛将军,对于白大小姐,对于安南,未偿不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更好的结果?你说的倒是轻松,这可是成亲,是他们一生的大事?一步走错,他们这一生就真的完了。” 对于慕琛的云淡风轻,左沐很是有些生气。 是呀,毕竟两个都是和他几乎不相干的人,他们的生死自然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而左沐就不同了,这两个人都是至亲至爱之人,无论哪一个受伤,都比剜她的肉还疼。 “他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亲人,两个人明明不相爱,为了我却莫名被捆在一起,你说能有什么好结果?” “看事情不能只从悲观的角度想,其实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多有利的方面。” 慕琛继续开解左沐道,“最起码从薛将军这方面来说,与白家联姻,安南的安全问题算是基本保住了,他作为护国将军,使命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再者,结上了白太后、宁国公,日后的立嫡之争也就没人再打他的主意,他就可以完美的避免一场纷争,到时候无论是谁上位他都不得罪,算起来,也可谓是真正的一举两得了。” “这点利益自然我也想到了,对于安南来说,确实没什么损失,可是薛哥哥自己怎么办?他这不是明知道是火坑,还硬往里面跳吗? 还有珊儿,被无辜牵涉其中,成了各方利益的牺牲品,想想更可怜!” 左沐说着,不禁有些悲从心中来。 整件事情最最可悲的是,她明知道事情是错误的,但是却没办法阻止,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一股颓败感溢满左沐心头,瞬间,她觉得自己好无用。 “可怜?”慕琛挑了挑眉,用手中的扇子轻敲了下左沐的头,不可思议道,“一个女人,如果能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难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吗?怎么能用可怜两个字?” “什么嫁给深爱的男人?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左沐脱口而出道。 她本想否定慕琛的,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你说的什么意思,难道说珊儿其实是喜欢薛哥哥的?” 左沐有些方了,用乱如麻的脑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对不对,这不可能呀,珊儿的意中人明明是她年前在西山救的那个男子……” “我说沐大公主,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呀。亏得你们关系还这么好,你一直自诩很了解人家,难道从头至尾你都没发现,那白大小姐其实看薛将军的眼神一直和别人不一样吗?” 慕琛咧嘴一笑,又不重不轻的敲了下左沐的头,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至于你说的他西山救的什么男人我不清楚,反正我就知道从我出现后,那白大小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就根本没有真正离开过薛将军的人。 或许,说不好,他西山救的那个男人本就是薛将军,也不一定呢?” “唉哟,你怎么又敲我的头?”左沐抱怨着,伸手去揉自己被敲红的额头,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 “天哪天哪……,该不会被你歪打正着,真是这样的吧?等等等等,我得好好捋捋……” 左沐长叹一声,将事情在自己脑海中认真过了一遍: 年前腊月二十八,薛牧过来找她,经过一番争吵,她下了马车回来了,之后再没了薛牧的消息…… 那依现在的情况来推的话,薛牧当时应该是和自己争执后,悲伤过度,意乱中坠崖重伤,然后就遇到了去西山赏雪的珊儿…… 对呀,这样一想,时间点完全对得上! 她怎么以前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那天去西山,她总觉得路好熟悉,现在想来,分明是雪夜里她独自回府的路。 刚才也是,自从到了湖边后,珊儿的反应就一直很反常,手心发凉,比自己还紧张,可是自己却由于心里装满对薛牧内疚,并没有多想,因为珊儿只是过于紧张。 尤其是薛牧求婚后,珊儿竟没有当面拒绝,最后只是哭着跑开了。现在看来,她明明心中是愿意嫁给薛牧的。 薛牧的表现更异常了,他为什么今天敢当众直接求婚,这般肯定珊儿不会拒绝他?因为他笃定,珊儿心中爱的男人就是他……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在左沐脑中逐渐闪过,真相终于慢慢露出了水面:珊儿爱着薛牧,而薛牧虽然不爱珊儿,但是至少他不讨厌她,甚至还有些享受她的爱。 “怎么样?这次总算想清楚,将心放下了吧。” 见左沐终于找对了思路,慕琛再接再厉开解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分开也只是早晚的一天。 不过,你那位薛哥哥虽然今天一时为了护你,冲动将自己的婚事搭了进去,但是,能娶到一位真心爱他的女人,他这下半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对呀,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你可真太厉害了,一语点醒了我这梦中人呢。” 经慕琛这么一说,左沐真的是霍然开朗,心中登时舒畅了不少,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珊儿心心念念这么久的意中人竟然就是薛哥哥,那这么算下来的话,这段姻缘还真的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你这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时不时就需要有人这么敲打一下。”慕琛说着又敲了下左沐的头。 “喂,你怎么还打上瘾了?没你这样的,怎么动不动就喜欢敲人头,就是不傻也被你打傻了。”左沐扶着额头哀嚎道。 莫名的,她竟觉得慕琛很像自己一位多年的老友,或者说是一位家人,自己和他在一起真的很自在、很舒服,可以敞开心扉畅所欲言,根本不用有任何戒备。 192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过也是哈,这要是细细算下来的话,你昨天救我的命,今天又替我解围,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怎么办呢?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轻叹一声,左沐假装很无奈的妥协道,“算了,既然你喜欢打人,那就让你打几下吧,权当本妃还债了。” “哈哈哈,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就真不打了。就这么让你欠着,我觉得也挺好。”慕琛爽朗一笑,无所谓道。 阳光下,慕琛的笑容很是耀眼,像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人心中的阴霾瞬间驱散。 别说,只三两句话的功夫,左沐还真就将刚才的烦心事给忘到了脑后,一蹦一跳的跟着慕琛朝着花园深入走去。 “对了,冒昧问一句,沐公主芳龄几何?”又走了一段,慕琛突然止住脚步,出声问道。 “我是属小免子的呀,怎么啦……”左沐脱口而出道。 忽然想到什么,也止住脚步,转头一脸认真的盯着慕琛看了半天,最后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那个,我也冒昧问一句哈,太子殿下您打听我的芳龄做什么,该不会是像白大小姐一样,也偷偷喜欢我吧?” “哦,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慕琛挑了挑眉,玩味道。 “那个,顺便弱弱的提醒您一句哈:我左沐现在可是已经嫁人,是有夫之妇了,并且在有生之年,我也是不准备改嫁的。” 很认真的声明完,想了想,左沐又一本正经的建议道,“所以呢,我建议您可千万别动这个歪心思,因为呢,我对您印象真挺好的,我是真不想大家最后闹的连朋友都做不成。” “哈哈哈,沐公主果然是既幽默又聪明,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就随便喽,把我们界定成哪种关系都行,反正我无所谓。” 慕琛朗笑一声,继续道,“其实说实话,人与人之间,除了你说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有其他比这更牢固的感情的,比如说……” “比如说友情对吧?”左沐打断慕琛的话,得意道,“我就说嘛,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怎么会这么俗套呢。 好吧,只要你真的不是那种喜欢就行,其他的我也都无所谓了。” “其实说实话,我本来刚才还有些犹豫,都想开诚布公的问问您,到底是不是在一直跟踪我呢? 现在看来,你这般光明磊落,好像真没这个必要了哈。”顿了一刻,左沐想到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也学着慕琛的语气感觉道。 “你以为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本太子像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吗?”慕琛说着,又唰打开打开手中的折扇,故意做出一副风流公子的姿态。 左沐斜睨服慕琛一眼,故意撇了撇嘴,“嗯,别说,如果是这个派头的话,还真有点像。” “哈哈哈……”结果,话一出口,自然是又换来慕琛的一通狂笑。 两人有说有笑,不觉又已来到了花园深处。 “沐儿……”就在左沐天南海北和慕琛扯得正欢时,忽然,只听一个沉沉的声音从小路的尽头传来。 左沐抬眼望去,竟是白启推着司马铖正等在前面的岔路口。 “司……王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左沐看到司马铖,立即撇下慕琛,颠颠的跑了过去。 “见你半天没回来,本王有些不太放心。”司马铖伸出手,将左沐递过来的小手包住,手怎么这么凉?可是穿的薄了些?” “呃,没……什么事,刚才碰到了一些人,争执了几句,不过好在都化解了。然后刚才正好和琛太子碰上了,又聊了几句。” 左沐三言两语潦潦草草的说完,想到什么,又弯腰伏在司马铖耳边轻语道,“还有,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等一会回家,我再给你慢慢给你细讲哈。” “好呀!”司马铖眸中含笑,抬手将左沐额头的碎发往耳后捋了捋,“等回府后,你一定要从头开始慢慢讲来,为夫一定洗耳恭听!” 慕琛终于从后面慢慢追了上来,看到小两口亲切的互动,目光闪了闪,还算大方的打招呼道,“康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嗯。”司马铖冷哼一声,半晌才转过脸,瞟了慕琛一眼,不咸不淡道,“确实好久不见,琛太子风采依旧呀!” “司马铖,人家大老远的过来,怎么说也是客人,还有昨天救我的人就是他,你好歹对人家客气点。”左沐见司马铖热情度不高,从旁擢了擢司马铖,小声提醒道。 “哦,这样啊……”司马铖点了点头,勉强做出一副好客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慕琛道,“那个,真是得感谢琛太子这两天对内人的照顾呀,有空的话,欢迎到寒舍做客。” “康王爷客气了,哪天得了空,琛一定亲自登门拜访,但愿不打扰康王爷才好。”慕琛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回道。 “打扰谈不上,就怕寒舍简陋,琛太子待惯了楼台亭阁,不愿屈尊降贵吧。” 司马铖阴阳怪气的说完,想了想,又貌似很好心的建议道,“其实,楼台亭阁再好,也不能常待不是。人嘛,还是要时不时的暴露在阳光下,接接地气,这样对身体才是真的好。” 随着司马铖话落,慕琛脸色瞬间变幻了好几种表情。半晌,方咬牙道,“谢康王爷好意,本太子一定会时刻记得康王爷的诤言。” “你们……” 左沐有些无语了,这两人阴阳怪调的到底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这两个人好像在暗暗较着劲。 还有,看司马铖自从看到慕琛出现,就像斗鸡似的别扭表情,怎么看怎么有点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的意思。左沐总觉得好像哪里打开的方式不对。 忽然,无意间瞥到自己被司马铖紧握的手,左沐好像终于悟到了什么:天啊,这司马铖该不会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吃醋了吧? “那个琛太子,听说您对西夏很感兴趣呀,不知道您还想了解什么,不如我陪您转转如何?”见气氛一时有些紧张,白启上前一步毛遂自茬道,“其实,如果说起定城好吃的好玩的,我白启敢说第二,可是没人敢说第一。” “哈哈,那敢情是好。只不过,现在婚宴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去赴宴吧?” “那倒是真的,太子殿下您先请。”白启礼让的同时,刻意将慕琛往左边的大路上引了引,很明显的,是不想让他和左沐他们再走一条路。 193新婚贺礼 “白大少爷客气了,大家一起走吧。”慕琛轻摇了摇折扇,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铖一眼,抬脚踏上了,需要多绕半个花园才能回到宴会厅的大路。 两人终于消失了,左沐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轻伏在司马铖肩膀解释道,“司马铖,你这是干嘛呀,其实琛太子并不是什么坏人,我们刚才就只是……” “沐儿,我们之间不用解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的。”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轻捏了捏她的手道,“但是,有些事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等日后时间长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走吧,婚宴都要开始了,我们也去赴宴吧。” “嗯。”左沐仔细想想,其实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也就顺从的推着司马铖走了。 转了一圈,等她推着司马铖再回到婚宴现场,就见新人的花轿已经到了府门口。 花园里薛牧求亲的事按下不提,各怀心事的人们热闹了一天下来,一场戏剧性的婚事总算是完成了。 时光如梭,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六月的天气。 时值盛夏,再加上西夏民风开化,繁华的大街上,除了锦旗招展、琳琅满目的店铺比肩而设,到处可见的就是身着各色漂亮衣裙、花枝招展的少女们了。 难得遇到一个阴雨绵绵、舒爽怡人的好天气,左沐和魏昭然两闺蜜手拉着手,也加入了熙熙攘攘的逛街大军中。 “哎,你说也是哈,这个珊儿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明明前几个月还是和我一样孤家寡人一个,怎么眨摸眼的功夫,说嫁人就要嫁人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想到最近传遍定城大街小巷的一件轶事,宁国公府白大小姐和安南薛大将军在裕王大婚上一见钟情,魏昭然就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婚期定在八月份,确实仓促了些,可是架不住珊儿人家自己喜欢呀。”左沐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只是你确定,珊儿大婚我们不送漂亮衣服、名贵手饰,却只为她买些打打杀杀的兵器送过去,真的合适?” “合适合适,你都不知道珊儿这段时间,那是彻底转了性子,以前只要一看到刀剑什么的就头疼,死活不愿意粘手。现在倒好没一点要嫁人的新娘子的样子,不仅自己每天沉迷于研究各类兵器,还死拉硬拽着让我教她武功。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了一天有多难,连哄带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提起白珊,魏昭然现在是满肚子的怨言。 可是一心二用的她,只顾着和左沐抱怨,等拐过弯才发现,两人竟走错了路口,连忙又拉着往回寻,“哎哎哎,错了错了,右拐右拐,这边,再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放眼望去,眼前这大街小巷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左沐自然不识路,所以只能乖乖的听从魏昭然的指挥。 不过,行动上听指挥,嘴上可没有闲着,想到当初魏昭然死活要教自己轻功的情形,仍不忘揶揄道,“这不是正合你意吗?当初你教我的时候,还不是天天上赶着,没完没了的。” “那怎么能一样?你那时我是主动教的,现在我是被动的,出发点都不一样行吧。”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反驳道,“还有珊儿现在对功夫的痴迷劲,那你是没看到,除了睡觉的时间都不带闲的,简直说是走火入魔都不为过。 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就是爱乌及乌,缘份使然吧。 你说谁能想到安南薛牧将军就是那山中的男子呢,堂堂一个安南的大将军,没事不好好在安南待着练兵,却雪天冰地里偷偷摸摸一个人跑到咱们西夏来一出坠崖的戏码,还被珊儿给破天荒的捡到了。 啧啧啧这情节发展的简直像话本一样,看来,这情爱真是沾不得,分分钟就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两人说着,又拐了两个弯,终于来到了岔路口一个普通的店铺前。 “哎,不说了,就是这家,这全定城就他们家的兵器打的最好,” 魏昭然一看到了地方,随便叮嘱了左沐两句,就像饿极了的小狗突然看到肉包子似的,一脸兴奋的冲了进去, “这样,我先给珊儿选,你自己也随便看看,等一会顺道也帮你挑一件衬手的兵器,以后再打架时自然有用得着的时候。” “嗯,好吧!这方面你熟,你推荐的自然是没错的。” 左沐无所谓的随口应着,眼睛却并没有闲着,站在门口,四下打量起了这家铺子。 只见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临街三间门面,并且还在与大街隔着好几条街的小巷口。放眼望去,店铺装修的也很简单,只旁边立了一个简单的牌子:兵器铺,看着也有些年头了。 不过,目测来看,这家店生意和口碑应该确实还不错, 因为左沐他们这会到的时候,巷口正好碰到一四五个人拿着战利品满意的离开,边走还边满意的感叹:嗯,果然还是这里的兵器用着更衬手,这手感、这刃的锋利程度,还真不是一般地方能做到的水平。 好吧,看来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呀。左沐轻叹着,抬脚进了店铺。 店里除了魏昭然,还有两名年轻的女子在柜台前叽叽喳喳的挑选着什么,指使着小活计拿这拿那,只见那前面的柜台上已匕首、短剑摆了一堆。 两人是外地口音,话说的比较快,声音又低,左沐听不太清楚。 不过看穿着,这应该是一对主仆俩。 左边的女子穿大红色衣裙,首饰贵重,一看就是出身不凡。右边的女子穿着身淡绿色的裙子,大致看着虽说没有自己家主子长得漂亮,但也是满脸英气,看这身姿倒像学过些功夫的人。 两人警惕性好像很高,尤其是那丫环,左沐目光看过去的同时,正好碰到那丫环也回过身看了她一眼。 目光和左沐碰到之后,转过身去,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左沐两眼,不知道是没想起什么,还是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最终转过身又和主子继续挑选起武器来。 194争执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人长得肥肥胖胖,透着些世故圆滑,尤其那精明的眼神,一看就是做生意的好手。 “这位客官,看看您想要点什么?”见到左沐进来,掌柜的放下手中的账,立即上前热情招呼道。 左沐扫了眼不远处的魏昭然,正站在那里和店小二仔细研究着手中的一把九节鞭,一时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心情搭理她, “那个,我没事,您先忙就是,我就随便看看,主要是陪她来的。”左沐指了指魏昭然,随口道。 “那好,您慢慢看,有中意的了,您随时招呼。”见左沐兴致并不大,掌柜的招呼完又返回去算他的账了。 掌柜的走了,满屋子就剩下左沐一个闲人了。 她闲来无事,索性就东摸摸、西看看,仔细的打量起了屋子里琳琅满目的兵器。 忽然,目光一转,只见角落里几张大弓下面,几件来自西域的小物件,很快引起了左沐的注意。 尤其是边上那把玄黑色的弓驽,虽然造型说不上多优美,但是贵在精致、小巧,看着又比较实用。 “掌柜的,将这把弓驽取下来我看看。”左沐随口说道。 “哎,来嘞,”掌柜的一听有生意,又立即热情的走了过来,得意介绍道,“这位客官果然是好眼光,我们这都是前两天刚运回来的好货,您看看这做工,这精准程度,我敢给您打包票,出了我这个店门,满定城里,您确对找不出第二家卖这东西的地方。” “嗯,看着确实不是咱们西夏的东西,想想,这种弓驽几年前我也只就在安南见过一次而已,”左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随口赞道。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多在意,可是话落,却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抬头一打量,竟发现满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这个不错这个不错,方便实用,又宜于携带,关键时刻还能够应急。这个作为礼物送给珊儿,她肯定喜欢。” 魏昭然两眼放光的夺过左沐手中的弓驽,兴奋喊道。 “别说,还是你眼光毒哈,刚才我看了一大圈,怎么就没看到呢。” 魏昭然就算了,心思自然是全扑在左沐手中的弓驽上,左沐自然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而让左沐奇怪的是,那对主仆俩的表情了,竟一直盯着自己看个没完。 尤其是那丫环,在盯着左沐看了一会后,竟兴奋的一拍手手,叽哩呱啦喊了几句什么。 待看到自己左沐投过去的疑惑目光,好像方知自己失言,悻悻的住了嘴。 两人说的好像是前世闽南那边的语言,左沐不是太精通,加上她语速快,有些听不太懂,只隐约听出话里大概的意思是:什么残疾的女人,勾引表哥、喜欢之类的词。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因为听得不是太确切,左沐在心中忍不住对自己的八卦感到有些可爱。 不过,左沐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她感觉那店掌柜好像大致听懂了。 因为那丫环话落后,那掌柜明显偷偷的多看了对方好几眼,当然稍带着也看了左沐她们几眼。 真是奇怪,买个东西而已,这屋子里的人怎么都一惊一乍的,看着行踪有些可疑呢。 左沐心里本还有些疑惑,但是抬头无意中看到店铺墙角挂着的一面小旗子,左沐心中又瞬间释然了。 而显然那肥掌柜的也注意到左沐看到了什么,并没有多言,只是冲她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 “掌柜的,这把弓驽多少钱?”这边左沐思绪万千,旁边的魏昭然自然不知道,拿着那把弓驽很快拍板道。 “一千两银子。”掌柜的略一沉吟答道。 “好,还有刚才那根九节鞭也算上,一共多少银子,我们全要了。” 魏昭然说着,低头就欲掏荷包,却被左沐一把摁住了,“我来,我来,你那才有多少体己钱,我来付就是。掌柜的,把这些全包上,多少银子全算我账上。” 魏昭然一听,自然不愿意,“这怎么可以,说好的我送你们的礼物,当然要我来付……” 而就在两人争着付钱的当口,不欺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纤手,一把拿过了弓驽。 “掌柜的,柜台上的那些东西,还有这把弓驽我们全要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自己挑的好好的,这都要付钱了,怎么半路给杀出个程咬金。 左沐转头一看,竟是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刚才那对主仆。 此时那红衣姑娘正手中拿着弓驽,一脸挑衅的看着左沐。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明明是我们先看到的,你这横插一杠算怎么回事?”魏昭然一看这情况立即不干了。 从小到大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有人敢在她虎口里抢食了。 “掌柜的,这些东西我们公主全要了,五千两给你,够了吧!” 旁边的绿衣丫环好像根本不屑于理魏昭然的茬,掏出几张银票扔在柜台上,就开始划拉着往自己怀里抱东西,准备和自己的主子离开。 “你……”魏昭然一看这情形,眼睛瞬间红了,正要发火,却被左沐一把拉住了。 本公主?又说的一口这么奇怪的方言。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大家口中传说的,那位大渝的萧若云公主吧。 不过,听传言,这位公主不是很知书达理、宽厚仁慈吗? 怎么竟是这么骄纵、蛮不讲理的人。看来传言实在不足为信呀。 只是这厮好像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充满挑衅,实在无语的很,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竟害的她在这里与自己处处对着干。 不过反过来想了想,左沐又决定放弃了。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想买让她买就是,反正那把驽,说实话也是普通的很。 “对不起,这位客官,本店向来讲究先来后到,刚才确实是这位客官先看到的,要不您再看看其他的物件……”这边左沐好不容易拉住了魏昭然,不料连那掌柜的竟有些不看过去,忍不住给开了口。 195挑衅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先来后到,本公主看上的就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你一个经商的只管赚你的钱就是,哪那么多废话。”萧若云傲慢的说完,转向冲着旁边的绿衣丫环使了个眼神,“绿芽,拿银子……” 叫绿芽的丫环收到命令,毫不含糊的从荷包里掏出大部分的银票甩在了柜台上,“掌柜的,这里就算没有两万两,也有一万多两了,这次总行了吧?这些东西是我们的了!” “这这……”说实话都是些不太值钱的物件,乍然看到这么多钱,胖掌柜也是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 “掌柜的不用为难,买东西这种事,自然是谁出的价高,就把东西卖给谁。”见胖掌柜有些左右为难,左沐眨了眨眼,善解人意道。 “这还差不多,一个属国出来的乡下丫头早就该有这种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那红衣姑娘一看左沐息事宁人的样子,扬了扬手里的弓驽,警告道,“不要没事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色媚人,见个男人就想勾引,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 “就是,自不量力,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表少爷那样的人,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吗?”一旁的绿衣丫环也从旁帮腔道。 “哎,你们两个怎么说话呢?会说人话吗?谁以色媚人?勾引你家表哥了?” 魏昭然一听这两人话中有话,句句冲着左沐含沙射影的骂个没完,自是立即又干了,“有种就把话敞开了说,少在这里敲东击西的! 哪个认识你家表少爷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黑是白了? 还勾引,我呸,他配的上吗?” “明说就明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家表少爷是月氏琛太子,就是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企图勾引我家表少爷,”绿衣丫环一见,立即不甘示弱的上前道,“在裕王婚宴上,她故意和我们家表少爷搭讪,两人在花园里一待就是半天,你们自己说,这是不是实情吧?” “什么?琛……琛太子?你家表少爷竟是琛太子?”魏昭然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懵了。 “怎么样?怕了吧!”那叫绿芽的丫环得意的瞪了魏昭然一眼,拉起萧若云就准备走,“公主,我们走。不要理这群无知的人。” “二位且慢,我们只是在买东西,怎么竟扯上月氏国的太子了。 言归正传,我刚才的意思是:所谓买东西,就是谁出的价高,掌柜的就把东西卖给谁。”左沐好像无意继续纠扯刚才几人的争执,转头盯着萧若云,继续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既然刚才你们已经率先掏了银票,我可以理解为,你们其实已经同意了本人的建议,并率先给出了价码吗?” “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你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萧若云怔怔的看着左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世上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姑娘说是吧?既然你也同意,那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相中了,那肯定是谁出的价高,东西卖给谁喽。” 左沐嫣然一笑,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这是我的两万两。这把弓驽我要了。” 哼,听风就是雨,仗着点连影都没有事的,竟然欺上门来找本姑娘的茬,真以为她左沐是她好捏的软柿子呀。 你不是自诩为一国的公主,手里很不差钱嘛,既如此,那就让你先破破财,再受点罪。左沐在心中恨恨想道。 “你这……”萧若云站在那里怔了一刻,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左沐这是要跟她杠上了,比谁到底出的价多了。 哼,一个属国出来的又嫁了个残疾的女人,仗着长得有几分狐媚劲、只会处处勾引男人的主,有什么了不起,自己堂堂的一国公主怎么可能会输给她。 “绿芽,拿银子!”萧若云不甘示弱的瞪着左沐,伸手又向旁边的侍女要银票。 绿芽收到命令,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太好了。 她心虚的将自己的口袋、荷包全翻了个底朝天,凑了凑,一看超过了两万,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公主,我们就剩这么多的,加上刚才的,可能有两万三四千两吧。” “我再加一万两,共三万两。”左沐眼都不眨,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沓银票来。 哈哈哈,这砸钱的感觉果然好呀! 看来有些时候这司马铖还是很靠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在自己荷包里塞了这么多银票。 亏得自己前两天还嘲笑他就只会拿钱砸她,没想到今天竟派上了用场。 萧若云一看,彻底急了,“绿芽,再找……” “公……公主,我们今天出来的匆忙,奴……奴婢没有带这么多银票。”那叫绿芽的一看萧若云的神情有些怕了,懦懦回道。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出来怎么就只带了这么一点银子!”萧若云气急败坏的骂道,拿起手中的弓驽,没头盖脸的朝着侍女身上打去。 现在左沐总算是知道,这萧若云旁边的侍女为什么不用别人家的那种弱不禁风的了,因为很容易三两下就被她这个爱动手的主子给打死呀。 那侍女挨着打,却并不敢求饶,也不敢躲。看样子已经怕是挨习惯了,并且已经摸着了萧若云的禀性。 果然,打了几下,那萧若云就喘着粗气住了手, 一把将弓驽扔在柜台上,用手捂着鼻子,指着那丫环道,“你今天碰什么花了,为什么身上会有香味?” “没……没有,奴婢没敢碰花,就只是今天早上出门时,驿站门口碰到服侍表少爷的小恬姐姐,随便聊了两句,她就热心的把新制的茉莉香味的薰包给我了一个,奴婢没敢带,赶紧送回了房间,许是当时接触的那一下,粘了一些在身上。” 绿芽自知理亏,连忙扑通跪下认错道,“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公主恕罪,下次奴婢再也不敢碰这些香包了,见到一定躲的远远的。” 196吃飞醋的女人 “喂,你们两个什么情况?这是嫌东西贵准备放弃了是吗?”一旁的魏昭然见这主仆俩莫名其妙的从银子扯到了花香,不耐烦的从旁催促道。 说实话,要不是看着这位是个公主的身份,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她刚才就想把这两个打走了。 “其实,你们现在放弃也是明智的选择,毕竟这把小小的弓驽如果掏三万多两银子买的话,确实贵了些。”左沐心思一转,拿过弓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时不时打量着一直猛咳不止的萧若云问道。 “谁说我要放弃了!”萧若云勉强止住咳,再一次朝着那侍女伸手道,“绿芽,把那个红宝石手钏拿来。” “公……公主,那个可是淳王前几日刚送您的定情礼物呀,这个时候拿出来用,真……真的合适吗?”绿芽一见自然不肯轻易拿出来,小心从旁提醒道。 “让你拿你就拿,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磨磨叽叽的瞧你那点出息,好像谁真稀罕他那几个破珠子似的。”萧若云狠瞪了一眼,不屑道。 绿芽挨了训,不得违命,只得从怀里掏出萧若云所说的那红宝石手钏, 就要递过去时,想了想,又有些不舍,又在怀里鼓捣了半天,最后竟拿出一串绿松石手钏,小声建议道,“要不,公主,咱还是用这串绿松石的吧,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是值万把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萧若云一见那绿松石手钏,立即心疼的一把夺过来,赶紧戴在手腕上,“真不像话,这个不是让你好好保管起来的吗?你怎么可以随便拿出来呢,这个可是琛表哥送给我的,弄丢了怎么办?” 左沐定睛瞧去,萧若云戴的那个,还真就是个普通的手钏, 上面虽说是罕见的绿松石,但是可惜成色并不太好,看着并不太像什么稀罕物,并不像,柜台上的那红宝石玉钏,色彩纯正,颜色浓艳,一看就是极品中的极品,是件稀世难寻的宝物。 不过,直看到现在左沐也基本明白了大概,这大渝来的萧若云公主,明着是带着诚意要来与淳王和亲,其实心里一直默默喜欢的却是自己的表哥慕琛, 可是只是碍于利益关系,却不得不与淳王接触。 至于她打的什么目的左沐不知道,但是通过她刚才的表现,很显然,其对那淳王情爱方面根本不感一点兴趣。 只是左沐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和那慕琛统共也就见了两面,不知道这位从哪听说自己和慕琛走的近,竟吃起了这等飞醋。 就慕琛那一有人才,人见人爱的样,她这醋喝的,还不得早晚把自己酸死呀。 “这红宝石手钏确是件稀世宝物呢,姑娘买了这个弓驽貌似真亏了些,我劝姑娘还是放弃吧?”左沐打量了眼那手钏,貌似很好心的劝解道。 “谁说我要放弃了,本公主说值就是值。用得着你在这假好心。”萧若云梗着脖子,一把又夺过那弓驽,冲着左沐理直气壮道。 “既如此,那就恭喜姑娘了,终于得到了自己心爱之物。实在是可喜可贺。”左沐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银票,一脸淡定地转身,步履从容地朝店门口走去。 “哼,姓左的,告诉你,只要是本公主我喜欢的东西,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件弄不到手的。这次这样,下次还是这样。 所以你要识相点,下次乖乖的主动把本公主中意的东西呈上来,知道吗? 还有,本公主指的不仅是东西,也包括不属于你的……人。 不该你看的人,既不许看,更不许觊觎,懂不懂?” 萧若云手中拿着弓驽,耻高气扬的在后面喊道, “否则的话,哼,别怪本公主手里的弓驽不客气,哪天还真有可能射到你的身上。”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你放心,本人有心爱之人,不稀的你的那位表哥。”左沐止住步,头都不回的,冷声不屑道。 “哼,算你这狐狸精识相!”萧若云听到左沐的话,总算长松了一口气,对着左沐啐道。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了?”魏昭然说着转身就要扑回去开打,被左沐强行拽走了。 看人总终于被自己震走了,萧若云拿起弓驽得意洋洋的就准备往外走。 忽然,叫绿芽的丫环好像想到什么,着急喊道,“公主,不好了,我们给表少爷的生辰礼还没有准备好呢?” 萧若云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人变得凌乱起来,“天哪,怎么一通忙活,就把这个重要的事都给忘了呢。掌柜的掌柜的,快把我最初看的那把剑找出来,好好的包装一下……” 另一边,左沐终于把魏昭然也拉带拖,给带到了店铺后面的小巷里。 “康王婶,你怎么可以能……,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怎么就这么怂?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怎么可以这样……”巷口,左沐一放开,魏昭然气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撒腿就要回去继续和人干仗。 这人从头至尾不让自己说话,还以为她有什么好招,原来就这样啊,这么轻松的就便宜了那个刁蛮女人。真是要死人她了。 “那个弓驽成色一般,根本不值这么多银子,她买让她买了就是。亏银子的是她,你气什么?”左沐堵住魏昭然的去路,云淡风轻道。 “什么叫她买就叫她买了,这是买和卖,银子多少的问题吗?”魏昭然看着左沐,恨铁不成钢道,“这是她对你的态度问题?你瞧瞧她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狐狸精,什么长得狐媚样,还勾引她表哥…… 我去,我说不下去了。 不行,我必须和她打一架,这口气要是今天不出来,我非得把自己气死不行。” “行了,别气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左沐擢了魏昭然一下,神秘道,“其实不用你出气,她明天也不见得下得了床。” “明天……下不了床,为什么?”魏昭然被说懵了,“她一个公主,不就费些银子吗?对于富的流油的大渝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就下不了床。” “因为这个呀……”左沐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魏昭然眼前晃了晃得意道。 197你怎么连我也坑呀 “这是什么好东西,你把这个弄到那弓驽上了?”魏昭然一看,总算反应过来,希冀问道。 左沐挑了挑眉,“总算聪明了一回。孺子还算可教也。” 可是待魏昭然好奇的打开那小瓶子闻了闻,倒出些又研究了半天,立即又丧气了,“什么呀,有股子淡淡的香味,这该不会就是些花粉吧?” 左沐竖起大拇指,赞赏道,“有进步,确是如此。” “天哪,彻底没救了,康王婶你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好吗。哪有人碰到花粉,就能下不了床的。” 魏昭然彻底无语了,撇了撇嘴,索性毫不留情的揭发道, “就你这还自诩神医,天天给人看病呢,我看你现在才是病的最重的那一个,痴心妄想症,你还是先给自己看看吧。” 左沐神秘一笑,“正常人是不能,但是我敢保证她萧若云绝对能。” “这话又怎么说?”魏昭然终于醒过来些味,好奇追问道。 “唉哟喂,刚才还被人一直骂有病,你说我这个病人,怎么忽然就有些不想说了呢。”想起魏昭然刚才嘲讽自己的样子,左沐故意拿乔道。 “我的好康王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就赶紧说吧?”魏昭然自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死皮赖脸的缠道。 “好好好,真服了你了。”左沐被拼闹得没了办法,只得妥了协,“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而是那萧若云自己本身就有病,她有过敏性哮喘。你没注意到刚才那侍女只早上碰了下香囊,被她嗅到,就险些引得哮喘发作。 刚才她因为忙着和我呕气,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弓驽上的花粉。但是待这些花粉被她吸进去后,想来用不了多久,她那过敏性哮喘就会发作的。” “是倒是好?可是她贵为大渝国最得宠的公主,既然知道有这么个难缠的病病,肯定事先会有所防备的,说不定人随身带的就有专治这种病的大夫呢。那要是这样的话,你这一通忙活下来,对她影响好像也不大呀?”听了半天,魏昭然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以她魏昭然的个性,还是直接打打杀杀,逮着那嚣张的萧若云胖揍一顿最过瘾。 “其实不然,我这些花粉看似普通,其实作用可是大的很呢。”左沐将小瓷瓶收回来,宝贝的放进袖袋里,“谁要是粘染了它,可不只是引发哮喘这么简单,就算她哮喘治好了。待我这药粉发挥功效,她也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 我敢担保,明天一早她就会开始浑身发痒,进而起疹子、溃烂,没个两三个月她根本出不得门。 不信明天你可以去驿站打听打听,看是不是这个症状。 当然如果再遇到一个不擅长这方面的庸医,我可不能保证她脸上到最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坑坑洼洼的疤痕。” “老天呀,这招果然是够厉害,没想到呀,你竟藏着这坏呢,我说你怎么刚才一直不慌不忙的。”听到还有这惊人的后果,魏昭然心里这口气总算是出了。 “不过,你还别高兴的太早,刚才你自己也摸了药粉,现在赶紧的把这解毒丸给我吃了,晚上回去后再好好泡个热水澡,要不然,你明天一准和那萧大公主一个症状。”左沐说着,不由分说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了魏昭然嘴里。 “我去,不带这样的,你怎么连我也坑呀。”魏昭然哭丧着脸,瞬间一脸的倒霉相。 “还不是你自找的,我又没让你非打开看。”见她这衰样,左沐倒是解气,点着她的额头骂道。 两人正打骂着,只听身后拐弯处忽然传来扑通扑通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难道那萧若云还没走,察觉不对,追上来了。 魏昭然心中一凛,立即扎好了架子,准备随时应战。 结果等了半天,终于有个身影出现了。 可是一看来人,魏昭然又愣住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左沐耸了耸肩,“就是你看到的情况呀。” “小的无能,刚才让王妃受了气,请王妃责罚。”胖掌柜走到左沐身前,恭敬一辑道。 “不妨事,反正对方也没落着什么好。”左沐挥了挥手,大度道,“对了,说正事吧,库房在哪?这种弓驽还有吗?我看昭然可是真的有点喜欢。” “有有有,店里卖的东西,库房都有,并且,咱这库房里的物件,才真正称得上件件都是精品,康王妃,昭然郡主请随小的来。” 胖掌柜打开一个小门,领着左沐边往里走,边介绍道, “其实每件东西送过来之后,我们都会粗略的先进行好坏之分,真正的好东西先存在后面库房里,前面店里的基本都是次等品,是专门糊弄那些不懂内行的外人的。 平时咱们的一些老主顾过来,一般都会直奔库房,根本不会进店里挑。 像刚才那种西域的弓驽,正好前几天一次送了几个,说实话就刚才卖出去那把其实就是最普通的……” “我去,该不会这家店铺其实就是康王府的产业吧?”听了半天,魏昭然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左沐抬手在魏昭然额头上弹了一下,“总算又聪明了一次。” “好吧。敢情闹了半天,在这场对弈中,表面上是萧若云羸了,其实她就像个大傻子似的,被你们这主仆俩耍的,赔了银子又折兵呀。” 想想也是,只那个红宝石玉钏一看就价值不菲,能让康王府狠狠赚上一笔。然后可悲的是这萧大公主回去后,又会得一场莫名其妙的病。可真所谓是人财两空呀。 “怎么样?这回心里不憋屈,爽了吧?”左沐拍了拍魏昭然,得意问道。 “那是,知道那萧若云吃了教训,心中确实爽了不少。”魏昭然拍着胸脯夸张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店铺规矩的,刚才来的时候,你不是明明连路都不识吗?”不过,想起刚进店时左沐一脸懵圈的样子,魏昭然忍不住又好奇问道, 198说曹操,曹操到 “我能怎么知道,自然是府里那位告诉我的呗,唠叨几次了,说康王府名下就有家不错的兵器铺,库房里很多精品,如果我喜欢,有时间让我直接去选什么什么的……”想到司马铖在耳边耐心叮咛的样子,左沐心中不禁一阵甜蜜。 “起初我原以为他只是顺嘴一说,并没有多想。直到刚才看到这里挂的一面代表我们康王府的旗子,我才意识到,原来这还真是我们康王府的产业。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很好奇呢, 掌柜的,我们并以前不曾相见过,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小的年轻时走南闯北,能听懂些各种地方的方言。刚才那对主仆话里曾无意提到过您。”胖掌柜抹了把前头上的汗,低声道。 好吧,看来司马铖手下果然是能人异士不少。左沐轻点了点头,在心中默默想道。 不过想想刚才那丫环的话,好像她也听到对方貌似提过什么残疾之类的, 闹了半天,原来他们是在说司马铖呀,再联想,萧若云后来的话,那大致意思分明就是在说:这不是那个嫁给残疾、又想法设法勾引琛太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吗?” 说实话,弄通了对方的话,左沐也确实有些无语。 她左沐明明是有男人、夫妻很恩爱的,好不好?她有必要再去勾引别的男人吗? 左沐心里思忖着,跟着肥掌柜,穿过一个幽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众人口中所谓的库房。 “天哪,这……这里的武器也实在太多了吧。”魏昭然一进去就两眼放光,兴奋的喊道,“我说每次大哥拿着好的东西回去,都说是在你们这家兵器铺买的,但是我每次来,又没有看到有什么惊艳之处。原来好东西在这库房里,那外面的门店也就只是打了个幌子而已呀。” “既然喜欢的话,你就随意挑吧,相中什么随便拿,今天我请客。”到了自己家地盘,左沐豪气道。 “说起来也是巧了,前几天阿离刚过来送过话,叮嘱小的务必留一把顶好的弓驽和几把兽耳弯刀,说是王爷要为王妃您准备的。 今日恰逢您正好在场,不若王妃您亲自掌掌眼,看小的挑的这些小物件,您是否还喜欢?” 只眨间的功夫,胖掌柜进了里屋又抱了几个稀罕物过来,激动的魏昭然简直是飞扑了过去。 “哇哇哇,果然都是宝贝呀,还有这弓驽这么小,竟然一次能发三支箭,简直太神了,珊儿见到还不得合不拢嘴呀。” 最终二人在里面又捣鼓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魏昭然挑够了好东西出来,一看都快过了用午膳的点了。 不过好在出了库房的后门,又穿过一条幽静的小巷,远远望过去前面就是定城最繁华的长安大街。街道两旁目不暇接全都是卖小吃的摊位。 “你说康王叔不显山不露水的,也真是厉害呀,竟藏着这么多好东西。这些东西一会送到府上,二哥看到了还不得直接傻掉呀, 哈哈哈,这次我终于有资本向他炫耀了,让他平时得了好东西都不舍得给我……” “咕噜……咕噜……”魏昭然还在得瑟今天的战果,左沐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要不我们去吃些小吃吧?”声音如此之大,左沐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吃建议道。 “别呀,吃小吃怎么行?今天我一定要请你吃一顿好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肚子一叫,我也有些饿了,说吧,都想吃什么,一会我请客。” 魏昭然今天得了大便宜,说起请客来自然连眼睛都不眨, “想清楚了,你是想去那边望月楼大吃一顿呢?还是想去雅茗轩喝点茶,吃些点心呢?” 左沐略一思忖道,“就咱们两个去大吃一顿难免浪费了些,吃小吃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要不就去那雅茗轩吃些点心、喝点茶吧,等晚上回府再好好吃。” “好呀,随你,怎么着都行。” 主意拿定,魏昭然拉着左沐就大踏步朝着那雅茗轩走去。 “对了,其实我也是好奇的很,那萧若云,我们又没有得罪过她,好不焉的,为什么要跟我们作对呀?还非要说我们什么勾引他那个劳什么子表哥?”拐角处,刚好有一辆马车经过,两人等马车过去时,想起今天店里那一出,魏昭然又忍不住吐糟道。 “你没看出来呀,人家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直心心念念的是他那琛表哥,而不巧的呢,可能从哪听说,我最近和他那琛表哥有接触,所以就……” “天哪,他该不会是把你当成情敌了吧?我去,这醋吃的,可真是无敌了。不过,你说她那表哥琛太子,真的会是我们在山林里碰到的白衣大侠吗? 说起来,我真是后悔死了,裕王大婚那天我怎么就因为这么点内伤没有去呢,如果去的话,我就可以又一睹那白衣大侠的天姿了,你说他那轻功怎么就那么厉害……” 魏昭然是一提到那白衣大侠就忍不住两眼放光,啰嗦起来没完没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左沐的眼睛对着她眨的都快抽筋了。 “别说了,别说了,曹操到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左沐只得狠掐了魏昭然一下,急声道。 “什么情况?谁……谁到了?”魏昭然一头的雾水,乍然被打断,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满意,扯着大嚷门道,“我这说的好好的我的白衣大侠,你干嘛打断我的话?” 左沐觉得自己此刻钻地缝的心都有了,恨恨的咬牙道,“你说是谁?当然是你口中的白衣大侠了……” “白……白衣大侠……,你该不会蒙我呢吧?” 魏昭然喃喃重复着,不可思议的一转身。 我去,只见身后,果然不知何时站着位衣冠楚楚的月氏慕琛太子。 此人今天虽然没一身白衣,也没有那天看着随性的随性,但是魏昭然却很确定,是那天遇到的白衣大侠无疑。 “沐公主,昭然郡主,别来无恙啊。”慕琛手摇折扇,看着二人淡笑着招呼道。 199今天是我生辰 “沐公主,昭然郡主,别来无恙啊。”慕琛手摇折扇,看着二人淡笑着招呼道。看着眼神惊为天神之人,魏昭然眼睛都直了,忙不迭道,“都好都好,你……你……你,你该不会真是他们口中的琛太子不成?” “如假包换!”慕琛潇洒的一合折扇,肯定道。 “康……康王婶,要不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呀?他怎么看着比那天还帅呢?”魏昭然紧张的回头一把拉住左沐,直往自己身上掐。 “唉哟,我的昭然郡主,你还能更丢人些吗?” 左沐真是无语了,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魏昭然花痴起来竟比白珊还严重。 直气的她抬手狠狠的在魏昭然腰间拧了一下,直拧得魏昭然嗷的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大街上能能碰到到二位,可真是有缘呀,正好今天我也是一个人,不知二位可否赏个脸,我请二位喝个茶,如何?”慕琛对于魏昭然的花痴表现,不知是见得多了,还是已经倒是习惯了,倒是从容的很,挑了挑眉,淡笑着邀请左沐她们道。 说实话,左沐本身对慕琛的感觉一直还可以,并不差,遇到了一起喝个茶什么的,并不是不可以。 但是想起那天在裕王府花园里司马铖看到慕琛的反应,再想想刚才店铺里遇到的那爱吃飞醋的萧若云,左沐这种怕麻烦的人,还真是不敢轻易答应他的邀请了。 略一思忖,委婉拒绝道,“不用了,我们刚才已经吃过了,这会正准备回……” 谁知左沐话还没说完,就被魏昭然那二傻子急不可耐的拆了台。 “康王婶,你怎么撒谎呢?我们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明明什么都还没吃呢?你刚才不是还嚷着饿吗……” “魏昭然……” 左沐低唤一声,悄悄又掐了魏昭然的一下,本想制止她这愚蠢的行为, 可无奈她手指都快掐断了,某人却根本没事人一样,完全感觉不到,还一反常态的热情介绍道,“其实,刚才我们正考虑去哪吃呢,结果你就出来了?我本来说要去对面那酒楼吃,结果康王婶说,就我们两个去那里吃太浪费了……。” “哦,既然如此,那要不我请二位去那雅茗轩茶楼喝茶吃点心吧?” 相对于魏昭然和左沐二人的手忙脚乱,慕琛好像倒是从头到尾,淡定的多,“来了些时日,去的多了,渐渐和他们这掌柜的也算混熟了,如果你们想吃什么东西、或喝点汤水之类的,我可以叮嘱他们为我们另做的。” “好呀,好呀,那敢情自然是太好了。其实刚才我们最后也决定那个地方的,这样看来真是不谋而合呀。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快些过去吧。” 魏昭然那个二货,一听有吃的,竟连声招呼对不和左沐打,欢呼着,直接拉上慕琛,一蹦一跳的率先朝着茶楼冲过去了。 只剩下左沐一个人无奈站在原地,是跟着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慕琛本来都已经被魏昭然拉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左沐还一脸为难的愣在原地,轻笑了笑,又返回身,半真半假的央求道,“走吧,沐公主,今天可是本人的生辰,好歹赏个脸呗?” “啊……,那……好吧!” 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难得人家过个生辰,左沐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很快,三人来到茶楼,在慕琛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一个雅间。 不得不说,慕琛很快挑,雅间不仅装饰得很雅致,就连位置也不错。 窗外虽然也临着一条街,但是却并不是那繁华喧闹的长安大街,而是一条相对僻静的街。 可能是因着现在是用饭的时间,此时街上行人也少得可怜,只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也均是行色匆匆。 很快,要的糕点、茶水、果汁就基本都上来了,左沐随手端起一杯果汁,歉意道, “那个,先祝琛太子生辰快乐哈,真是抱歉的很,因着事先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很可惜,我们都没有给你准备生辰礼物。这样,我已这果杯带酒,先向你赔个罪。” “不用不用,你们能陪我在这茶楼坐一会,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祝福了。说实话,要不是你们两个,我今天或许又得一个人孤零零度过了呢。” 慕琛很真诚的感谢道,但是左沐却一点都不相信。 才怪,左沐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她没有听错,刚才那萧若云可是买好了生辰礼,准备为他庆祝一番呢。 二人正客套着,只见那魏昭然根本不和他们在一个频道上,又一惊一乍的喊了起来,“天哪,康王婶快看呀,这琛太子今天要的糕点、小吃,可全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呢?” 经魏昭然一提醒,左沐一看:芸豆饼、糖卷果、糖耳朵、水晶虾蛟……, 别说,还真是? 好奇怪,难道只是巧合?还是这慕琛真的别有用心?左沐并没接话,只是在心中默默思量着。 可是,她这么想,魏昭然就不这么想了,只见其已经一本正经的拉着慕琛追问了起来,“琛太子,真的好奇怪呀?你怎么连康王婶爱吃什么都知道呢,你这是事先做过调查吗? “魏昭然……”左沐真是流汗了,这种话她竟然都能当众问出口。 此刻左沐真实的感受就是:这魏昭然自从见到慕琛,就彻底把智商这个东西给弄丢了。 面对魏昭然的近乎无礼的质问,慕琛好像并不生气,挑了挑眉,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昭然郡主觉得呢?康王府戒备森严,我就是想查,恐怕也无处下手吧?” “说的也真是,好像是这么个理呀?听风阁和残月院里,康王叔安排的确实都是信得过的人呢,自然不会有人轻易往外透。”魏昭然想了想,也颇为赞同道。 “琛太子别介意,昭然她就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左沐见话题有些敏感,忙从旁圆道,“想来也是嘛,定京城里本就这么几样招牌小吃,可不点来点去就这几样好吃的。” 200出事了 “也不尽然,像我爱吃的豌豆黄什么的,不就没有点。”左沐刚解释完,就见魏昭然又从旁神补刀道。 “魏昭然,吃饭怎以还堵不住你的嘴。”左沐气极,夹起一个水晶虾饺,一下塞到了魏昭然嘴里,总算让她暂时安静了一会。 可是,魏昭然一不说话,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难免又有些尴尬。 慕琛不知是和左沐一样意识到了尴尬,还是想缓解气氛,轻咳一声随口说道,“咳咳,那个对了,前几次相见毕竟匆忙,都没有机会给二位一份正而八经的见面礼,实在是遗憾的很。” 左沐本以为慕琛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其竟真的放下筷子,从怀里掏出两个精致的小紫擅木盒来,“正好,我这里有两个小礼物,择日不如撞日,就送给二位吧。” 左沐眼都要直了,这人什么奇特的爱好,竟然还有随身携带着送给女孩子礼物的习惯。 不过,心里惊诧万分,左沐面上自然没敢表现出来。 “啊,那多不好意思呀。本来今天您过生辰,我们这没给您送礼物就很不好意思了,如果现在再收您的礼物,那不是显得太不懂礼数了吗?”左沐忙将木盒往对面推了推,婉拒道,“看这盒子都这么贵重,想来礼物一定也不差,不若您留着以后送给重要的人吧。” “收下吧,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慕琛好像诚意的很,见状,忙将礼盒往左沐和魏昭然这边推了推。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左沐刚想继续拒绝,不料,一旁的魏昭然竟又率先一步直接拿了过来,并且还当众打了开来。 对于今天魏昭然的表现,左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有理由充分的怀疑,她这将近一年来,眼是不是真的瞎了,竟交了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朋友。 见这看到礼物,两眼放出的眼神,这还有一点皇亲国戚的样吗?此刻说她是个乡巴佬,都有些对不起那些乡下纯朴的老百姓。 不过,左沐心里怎么想,魏昭然自然不知道,她也不管,只是两眼放光的,继续盯着那个礼盒,奇怪的是目光里并不是惊喜,好像更多的却是惊诧, “哇,竟然是绿松石手钏,不过,看着好眼熟呢?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左沐瞟了一眼,也是更无语了。 别说,魏昭然这次真没有说错,这绿松石手钏,明明和上午萧若云在兵器铺里拿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 “冒昧的问一句,是不是每见一个姑娘,琛太子都会送绿松石手钏呀?”终于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左沐也不禁笑着问道。 慕琛一怔,随即好像明白过来,朗笑道,“哈哈哈,让二位见笑了,其实我也不是谁都送,也就只是在生辰日那天偶尔送送而已。可能确是机缘巧合吧” 好吧,只能说这人撩妹的手段确实很高明,就像前世有些渣男会同时交好多女朋友,为了怕叫错名字,会给每个女朋友都取同样一个名字宝宝,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呀。 只是,具有这项技能的一个人,这么二十大几的年纪还没有成亲,真是让人奇怪的很。 不过,既然如此,这礼物如此泛滥,左沐收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压力感了。 既然送的如此随意,她也就随意收下好了。 反正时间长了,或许他根本都记不住都这绿松石玉钏,他到底都送给过谁了。 “其实,说起来,也不怕二位见笑,我的生辰并不只是我出生的日子……” 默了一刻,见左沐和魏昭然都将手钏收了起来,大概是为了缓解气氛,慕琛好像准备说点什么,而就在这时,店小二推门端了一个汤盅进来。 “客官,您要的乌鸡汤来了,按您的吩咐,没有放香菜。” “没放香菜……”魏昭然一愣,受好奇心驱使,率先打开汤盅搅了搅,果然没有香菜,忍不住又开口吐槽道,“看,还说我瞎说,这屋子里三个人,明明就你一个人不爱吃香菜,结果这人连要个汤,都不让放香菜,不是为你着想,是为谁吗?” “昭然……”左沐无语,只得在桌下狠狠的踢了一脚,魏昭然才悻悻的住了嘴。 说实话,刚才汤盅上来,左沐也有些诧异,按说她喝汤不喜欢放香菜,这是个很隐私的东西呀,连司马铖都不一定注意到,这慕琛怎么可能会知道。 难道真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左沐思忖着,目光无意中向外望去。 不料,目光一扫,竟看到下面小巷里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左沐心头瞬间一凛…… 恰巧这时,对面魏昭然看左沐一直不说话,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彻底惹其生了气,忙讨好的盛了一碗汤,罕见的率先递给了左沐,“那个,要不这碗汤你先喝,就算我赔罪了。” 却不料左沐猛然回过头,并不接她这汤,而是人霍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把魏昭然手里的汤都给带翻了,一翻热汤险些洒在她身上。 可左沐却罕见的连看都不看,绕过魏昭然径直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魏昭然彻底傻了,自己好像也没说什么呀,不就是一句玩笑话吗?再说这位平时看着,也不是有这么大火气的人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对,有情况……”这边魏昭然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见对面的慕琛嘀咕一声,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我去,确实不对,难道真是出事了? 魏昭然终于反应过来,很快也冲了出去。 待她穿过几条街,终于看到左沐的身影时, 就见她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一脸的苦恼,喃喃自语着,“不对呀,刚才我明明看到他往这来了,怎么会没人呢?明明应该是这么边呀?” 好吧,明明没什么事,看来还是生自己的气了。 “你……怎怎么了?难道真是我气着你了?”魏昭然追过去,拉着左沐就准备往回走,边拉边劝道,“那个大家都忙了半天了,你就算再生我的气,麻烦咱也把饭吃完好不好?” 左沐使劲的挣脱着,“不是,昭然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快放开我……” 201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左沐使劲的挣脱着,“不是,昭然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快放开我,我要找师父……” “拜托就算生气也麻烦打个腹稿,找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好不好,你师父不是十年前就不见了吗?你这会上哪去找他?”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没有,昭然我没有骗你,我刚才真的看到我师父了,”左沐急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虽然只是那么一眼,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但是昭然,我可以保证,那人就是我师父。” 看左沐说的这么情真意切,魏昭然一怔,不自觉的放开了左沐的手。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放弃,肯定是师父,这边路口没有,我再去那边看看,说不定刚才是我把路口看岔了,也不一定呢。” 看魏昭然终于放了手,左沐正要继续去别的路口找找,不期然,前面又有一人挡住了自己的道。 “那个,我觉得昭然郡主说的也许是对的,”慕琛罕见的挡在左沐前面,试着劝解道,“沐公主你再冷静想一下,或许你真的是看花眼了,这里是西夏,沐道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怎么就不能?师父本就喜欢四处游历?他哪里不可能去?”左沐红着眼道, “我的意思是这里是西夏,离你们生活的风池山庄好像真的有点远。既然你们是师徒,他如果来的话,想来会提前给你送个信或想办法打声招呼吧?”慕琛被左沐怼了一下,好像也并不生气,继续耐心解释道。 “不会的,师父一贯的风格就是无拘无束,想去哪就去哪。可能他刚好游历到这附近,然后又听到我在这里,不太放心我,所以临时决定过来看看我呢。”左沐想了想,不置可否道。 “问题不是你们已经十年没有见了吗?只凭刚才那一眼,你怎么就能确定是你师父?我觉得或许你有可能真是看花眼了呢?”慕琛不知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故意站在左沐的对立面,仍是试着阻拦道。 “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说我看花眼了?”一而再的被阻拦,左沐彻底急了, “他可是我师父,从小到大,是他如父如母般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那个,你别生气,我……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看左沐情绪一下激动起来,慕琛眼神躲闪了一下,只得退一步道,“我只是想说,你换个思路想想看,沐道长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他再次出现的几率应该真的不大。再或许,他其实一直都在这附近,只是一时间不想见你,也不一定呢。” “他为什么不想见我?” 谁知慕琛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引得左沐竟差点哭出来, “我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想追上去问问他,问问他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他一个人风餐露宿到底过得好不好?” 左沐红着眼睛,语无伦次哽咽起来, “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十年前把我送到安南,答应我说半年后去接我的,结果后来却再也出现。 我到底哪儿惹他生气了?他要是不高兴,他可以说出来,我立即改呀,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扔下我,就不要了啊。 他不要我了,老了,走不动了,谁管他、谁养他呀。 本来都已经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说他没事乱跑什么呀,就不能为了我找一个地方好好待着,让我也侍候他几年,为他养老送终吗……” “好了,好了,我们都懂你,知道沐道长对你的重要性,知道你们师徒感情深。”魏昭然一见左沐几近崩溃的样子,也是心疼坏了,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你别伤心,我们这就陪你一起找,哪怕今天找不到,咱们明天继续找,直到找到你师父为止。” “不是的昭然,我真的不是一时激动,我现在清醒的很,我确定师父往这个方向来了,既然没在这条路上,他肯定是走的另一条道。”左沐胡乱蹭了蹭脸上的泪水,一把推开魏昭然,不管不顾的,就准备调头朝着另一条道奔去。 “慢着……”谁知,她刚迈开步,又被人喊了停。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阻止她?”这次左沐还没有反对,魏昭然率先就看不下去了,质疑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找人,我们这样徒步总不是办法,我的马车正好在那边,不如我们乘车一块去吧。” 慕琛略一沉吟,建议道,“还有,如果二位信的过我的话,我可以领二位去一个地方,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你看到的人,应该是去往那个方向了。” “什么……,难道你以前见过沐道长/师父?”听到慕琛的话,左沐和魏昭然忍不住异口同声问道。 “二位先随我来吧,等到了地方,你们自然就明白了。”慕琛说完,径直大步朝着马车所停的地方走去。 看这一次慕琛是真心相帮,并没有敷衍的意思,左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上了马车。 出乎左沐的意料,马车并没有在城里绕着找人,而是一路疾驰,目标明确的出了城。 一路上虽然左沐心里有一万个疑惑,但是无奈自己眼下真的没什么线索,而看慕琛一脸坚定的样子,她还是忍了忍终究没有再追问,毕竟到了地方,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到地方了,下来吧。”终于,在经过近一个时辰的颠簸后,慕琛一先车帘,率先跳下了马车。 左沐也急不可待的跟着跳了下来,他想知道,这慕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找师父。 可是待抬眼看清眼前那有几分熟悉的小院子,左沐立即怔住了。 “无极观?!”左沐内心真的是失望痛顶,回眸盯着慕琛盘问道,“琛太子你开什么玩笑,我是来找师父的,你把我们带到这里干什么?” “稍安勿躁,或许这里真住着你想见的人呢。”慕琛温和一笑,轻声解释道。 202你不是师父 “这个地方?琛太子你确定你今天没有吃错药,真以为随便找个道观就能找到我师父了?”左沐心中冷笑,扬声强调道,“我再说一遍,我师父是风驰山庄沐道长,他的思路和作风与常人根本不同,他平素外出游历时,只喜欢以天为盖,以地为铺,根本不喜欢随意打扰别人。” 事已至此,左沐是对慕琛越来越失望了,她真的有点搞不懂,这平时看着挺靠谱一人,为什么会在自己找师父这个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开玩笑。 “再等等吧,算着时间快了,想来你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慕琛好像无意与左沐争执,抬头看了看天,大致算了算时间,笃定道。 “我不在这等,你想在这等,你自己等吧。”左沐气急,转身大步迈上了回城的路。 “左沐,你干嘛,那么急干什么,或许琛太子真的知道些什么呢?”见左沐这一副气急的样子,魏昭然也跟着急了起来,一把拉住左沐,索性连康王婶也不叫了,直接连名带姓喊了起来。 “你放开我,你要想在这陪他,你们待着就是,”左沐一心只想着沐道长,直接甩开魏昭然,径直大步朝前走去,“我没有功夫在这里瞎耗,我还要回城找我师父呢……” “左沐……”魏昭然见死活拉不住人,气得直跳脚。 忽然,余光无意一瞄,她好像看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个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魏昭然心中一喜,飞扑过去,直接抱住了左沐。 “昭然,你到底要干嘛,闹够了没有?”左沐气坏了,正要使劲去掰魏昭然的手。 “快看,那里面好像有个道袍的人……”却听魏昭然在她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话,左沐瞬间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举目望过去, 果然,只见远处林间的小道上,真出现了一个身着道袍、快步疾行的老者,正沿着小径往这边走来。 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左沐激动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站在那里像傻了一样,半天没有动弹。 魏昭然在左沐那里是见过沐道长的画像的,所以此时一看,也大致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 忙从后推了推左沐,催促道,“别傻愣了,都盼了这么久的人了,赶紧过去呀。” 经魏昭然这一提醒,左沐才算是真正反应过来,只见她跌跌撞撞,几乎是疯了似的冲过去,待跑到老者一米远的地方又停了下来,哽咽道,“师父……” 老者本正在低头疾行,听到喊声,乍一抬头,看到左沐也是一下。 “师父,我是丫丫呀,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左沐早已泪流满面,扑通跪在老者面前,颤声提醒道。 听到左沐的话,老者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慈祥一笑道,“原来是丫丫啊……” 见他们师徒二人终于相认,魏昭然这个旁观者比他们当事人还要激动,只等着接下来左沐能扑上去,看师徒二人相拥而涕的场面。 可是,令她奇怪的是,道长看着还好,神色慈爱的看着左沐,甚至一度想伸手将左沐拉起来,但是左沐就不一样了,他像着了魔一样,又跪着定在了那里。 唉哟,把个魏昭然急的呀,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看到师父连魂都没有了。 就在她准备上前要把左沐拉起来时,不料左沐却忽然一跃站了起来,并且不仅没向前,反而后撤了好几步, “不对,你不是师父,你不是沐道长!”左沐声音瞬间变得格外冷静。 “康……康王婶,你是不是高兴傻了,他就是你师父沐道长呀,我看过你画的画像的,这和画像中人明明长得一模一样呀,”看左沐这般,魏昭然不可思议的提醒道。 可是,她提醒她的,左沐仍是纹丝不动,冷冷看着对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是,这就算看着比你的画中人又年迈一些,可是毕竟你们已经十年没见了,这也在情理之中呀。”魏昭然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 “不,昭然你想错了,问题根本不在这,他们虽然看着长得极为相似,但是我非常肯定,他确实不是我师父。” 左沐退回到魏昭然身边,非常坚定道,“师父平时从来不苟言笑,他把什么都藏在心底,决不会像他这般表情外露,从小到大,师父几乎从来没有向我笑过,尽管有时候他心里真的很高兴……” 魏昭然也被左沐说傻了,半晌,方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似之人,明明长得和画中一模一样,你却非说人家不是你师父,那你说他到底是谁?” 就在二人疑惑不解时,却听“吱呀”一声,身后道观的门竟然打开了。 “道长,您回来了。”伴着一个惊喜的声音,就见一个小身影一下飞扑了过来。 “水生……”待终于看清小道童欣喜的样子,左沐终于有了些思路,不可思议问道,“难道他就是你曾经说的无极道长?” “咦,康王妃,您怎么会在这里?”水生显然对左沐的印象也很深,回头一眼就认出了她。 然后见左沐一直盯着自己的师父看,又好奇道, “是呀,这就是我师父无极道长呀,难道您以前不认识吗? 那也不对呀,师父不是说今天要去给康王爷查看身体吗?难道你们在康王府没有碰到吗?” “您去了康王府,给王爷诊病去了?”左沐一怔,问道。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左沐已经基本确认了无极道长的身份。 毕竟司马铖曾说过,他的身体一直是由无极道长调理的,但是这对外却又是个十分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极为亲近之人,是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更是别人冒充不来的。 但是左沐也很好奇,如果他是无极道长,而又和师父长得如此相像,那司马铖为什么从来没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他明明也见过师父的画像呀? 还有这无极道长和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要告诉他,两个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根本八竿子都打不着。 203遇难,掏心 “确是如此,贫道今天一早是去了一趟康王府。”无极道长微微含首,“近一年来你辛苦了,王爷的身体被调理的比贫道想象的还要好。” “这个不劳谢,毕竟也是我份内之事。”左沐此时无意研究司马铖的病情,赶紧将话题又扯回到了正道上,“只是我很好奇,您为什么和我师父长得如此相似?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见左沐如此执著,无极道长轻叹一声,无奈道,“哎,这个话题,说来话长,孩子不若咱们进来慢慢谈吧。” 无极观,小半个时辰后, 经过无极道长一通耐心细致的讲解,左沐等人总算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这么说,您真的是无极道长,您之所以和风驰道长长得相似,是因为你们是同胞兄弟?”听了半天,魏昭然也终于明白了过来,好奇问道。 她就说嘛,无缘无故的,如果没有血缘关系,两个人怎么可能会长得如此相似。 “准确的说,风驰道长只比贫道大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很可惜,我们兄弟出生不久,由于父母的相继离世,就被分别送了人,然后又辗转到了不同的道观修道。”提起这事,无极道长也是极为婉惜。 “那既然你们一直不得相见,您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师父这个兄长的?”左沐很快找到无极道长话中的重点,追问道。 “这个……,”提到这个问题,无极道长眼眸暗了暗,长叹一声,貌似平复了半天的情绪,方沉沉开口道, “丫丫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有些事也是让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说起来晓得自己有个兄长这件事,那还是十年前的一个冬天, 临近除夕,贫道一次游历,无意中到了安南和月氏交界处的一个小山村, 不料,到得那里后,所有人一见到老道,全都吓得魂不守舍,掉头就跑,更有胆小者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啊,为什么呀?您这般慈祥,长得也不恐怖呀?”魏昭然一听,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呀,贫道心里也是疑惑的很,虽然贫道身为世外之人,但是自诩也并无骇人之处呀,所以心里对此事,也是蹊跷的很。” “那您就没有抓住一个胆大的人,问问究竟?”魏昭然毕竟脑子灵光,迅速建议道。 “确是如此,贫道后来还真是这样做的。 后来终于找到一个胆大的村民,经询问才得知,竟是半个月前,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道长,惨死在了山间的破庙前。 说起兄长惨死这事本无人得知,但是巧合的是,年前村民刚好凑了些银两,准备年前将破庙整修一下,所以当众人兴师动众的来到破庙时,就无意中发现了兄长的惨状。” 说到这里无极道长顿了顿,半晌,方哽咽道,“他们说,道长死的时候,头发、皮肤、四肢什么都完好无损,说他惨,只是因为他那颗心被人挖了去。” “什么?挖心?”听到这里,所有人几乎同时弹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喊道。 左沐双腿一软,更是颤点跌倒,幸得魏昭然眼疾手快,及时将人扶住了。 “您是说,十年前师父就已经遇了难?并且还被人掏了心。”半晌,左沐方颤声确认道。 “丫丫,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无极道长尽量将声音放缓,试图安抚左沐道,“当时听到这件事,我也很震惊。 然后经过几天的走访,我甚至从几个胆大的村民那里,找到了一些兄长的遗物,我想这两件东西,你应该看着比较眼熟。” 说到这里,无极道长转身进了里间,半晌,方颤抖着拿出了两张已经发黄的肖像画。 魏昭然冲上前,一把夺过了其中一张,打开后,立即惊讶的喊道,“康王婶,这画中的人真是你吗?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姑娘。” 左沐上前只瞄了一眼,心中瞬间一沉。 这画中的小人确是自己无异,虽然看着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两个小小的牛角辫上还各别着一朵小红花, 但是她印象很深的,小时候她确实喜欢缠着师父绑这种辫子。 看左沐的眼神,无极道长自然也将事实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掏出了另一幅画,“还有这张,如果贫道猜的没错,这应该是安南薛皇后的小像吧。” 左沐颤抖着接过来,“这张确实是母后的小像!” 因为师父和母后年轻时曾同门学过武功,所以师父一直有母后的小像。并且他一直有贴身放着的习惯,左沐是知道这事的,也无意中见过很多次。 “其实,当时拿到这两样东西后,我还曾特意跑去安南打听过,” 顿了顿,无极道长又继续道,“然后我就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你的存在,知道了兄长亲手把你带大,一直将你视若己出,知道了你和你师父半年前的约定,他承诺年前接你回风驰山庄过新年……” 无极道长还在说,左沐却再也听不下去, 她捂着耳朵大声喊道,“不,我不相信,师父武功这么好,怎么可能会遇害?谁能打得过他?” “可是,那些村民的描述确实真真切切,并且遗物也都在这里,全都对得上号……” 看左沐情绪这般激动,无极道长也是一脸的无奈,手中拿着那两张小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凭什么说师父遇害了?”左沐怒极,直接将那些小像夺过来摔在了地上,瞪着血红的眼睛,向无极道长质问道,“那我且问你,你可曾见过师父的尸身?” 无极道长顿了一下,“这个确实没有!” “你身为他的同胞兄弟,在没有见到师父尸身的情况下,怎么可以道听途说。 反正我不相信师父死了,他不仅武功高,医术又好,他肯定还活着,只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而已。 小时候,他让我在跟着薛哥哥、大哥他们练武功,然后我却总是不听他的话,三番五次的偷跑出去玩,所以,他肯定是看我不争气,生了气,才故意不理我的。 等哪天他气消了,他自然会来我的。” 204生辰,失去亲人的日子 “他在这世上就我一个亲人,他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他不找我,还能去投奔谁,老了不能动了,谁管他……” 左沐索性不管不顾,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冲出了无极观,“你这老道虽然医术颇高,但是做人好不负责任,我不想和你说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见左沐这般失控,魏昭然和慕琛自是不敢再停留,也紧跟着追了出来。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无极观里,无极道长正默默的注视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 下山的马车上 “康王婶,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像你说的,你师父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轻易遇害的,说不定是那些村民误传的谣言也不一定呢。 还有他那么疼爱你,将你视作己出,等他哪天游历的累了,肯定还会回来找你的。”见左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魏昭然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可是劝慰的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昭然,我也一直这么想的,师父他不可能舍得抛下我的,” 左沐说着,想到别人传说的师父遇害时的惨状,不由得眼圈又红了, “可是您说,既然他好好的,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呢?要知道师父最疼爱的就是我,他曾无数次的说过,我就是他的命呀……” “别想了别想了,总有回来的那一天的,”被左沐感染的,魏昭然都要忍不住跟着哭出来了,只得勉强打断她的话继续安慰道, “你看现在的西夏对于他来说多重要呀,不仅亲如女儿的徒弟在这里,就连胞弟也在这里,他只要好好的,肯定会回来的。” “嗯,说起来昭然你可能不相信,我真的有感觉,师父他老人家真的还待在这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他就只是躲着,不想见到我而已。” 左沐闭了闭眼,强行将眼中的泪花逼回去,坚决道,“所以,我更要活得好好的,让他看看,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他的丫丫,真的很懂事,活成了他希望中的样子。” “肯定会的,肯定会的!”魏昭然受左杯的情绪影响,一连声的出声附和道。 可是,等她话落,却发现马车里又静的有几分诡异,左沐强忍着悲痛不说话,一旁的慕琛自从那无极道长出现后也出奇的话少的很。 无奈,看气氛实在尴尬,魏昭然只得挖空心思,试图转移话题道,“想想这血缘关系也很是奇怪哈,像沐道长和无极道长他们弟兄俩个竟长得如此相似,还有我大哥和二哥也是,据说他们小的时候,别人根本就分不太清楚, 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老是把二哥弄混,当成是还没长大的大哥。“ “那是自然,毕竟血浓于水,两个人一奶同胞,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怎么可能会长得没有相似之处。”慕琛罕见的开口应和道。 结果,他这略一转头,正好和左沐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中,魏昭然突然间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不可思议的喊道, “哎,还别说,这样仔细一看,琛太子您和康王婶的眉眼真的也好像呢,尤其是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昭然,别瞎说,小心冲撞了琛太子。”见魏昭然越说越没谱,左沐不悦的轻斥道。 这丫头越来越没样,自己是西夏的康王妃,而对方是月氏的太子,这种事怎么能轻易开玩笑。 “哦……”魏昭然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这玩笑开的有些过,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慕琛初时一愣,很快便会心一笑,好像并不在意魏昭然的鲁莽。 又过了一会,等得马车终于下了山,外面天已经都黑透了,只一轮新月不知何时爬上来,静静的挂在遥远的天空。 可是,出乎左沐的意料,马车下了山,却并没有走往回城的路,而是一调头,又朝着另一条山路奔去。 “我们为什么不回城?这是要去哪?”左沐很快发现了异样,不可思议的问道。 “恕琛自私一次,刚才陪沐公主办了事,现在琛也想,沐公主能否陪我也做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左沐看了出来,慕琛只得开口如实道。 “哦,这么晚了,琛太子还要做什么事呀?”一旁的魏昭然一听,也紧跟着好奇问道。 “能有什么事,自然还是请两位陪我继续过生辰呀!”慕琛轻叹一口气,故作轻松道。 “那个,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是真的很对不起,因着刚才师父的事,我现在心情真的很糟糕,” 左沐因为兴致不高,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拒绝道, “我怕我这样过去,不仅没能陪你过好生辰,反倒也影响了你的心情和过生辰的氛围。 要不这样吧,我先回去,你和昭然去庆祝就好,等回头得了空,我一定为你补一份大礼,再好好的陪您过个生辰。” 左沐自顾自说完,作势就要下马车,却被慕琛拦住了。 “其实,过生辰和心情好不好没有关系,况且我的生辰日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慕琛说着,神情颇有几分伤感。 “此话怎讲?”左沐一怔。 联想到可能是自己今天的表现,影响了慕琛的心情。 “其实今天的事,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千万别以为我和师父的事,影响你的心情。毕竟生辰一年只有一次,是你来到这世上的日子,还是很值得庆贺的。”想了想,左沐勉强开口劝解道。 “和你们、和今天的事都没有关系。”慕琛哑声道,“因为我的生辰日不仅仅是我出生的日子,它还是我亲人逝世、自己重生的日子。你说这种日子,我该拿什么庆贺?”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觉得慕琛说这句话时,眼中有泪花闪过。 “怎么会这样?”左沐不可思议问道。 “十六年前的生辰那天,母后和妹妹同时离我而去,自此以后,我在这世上几乎没了亲人,除了在梦中,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们的笑颜……”慕琛声音更哑了,一度终于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205烟花,一个人庆祝的方式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旁的魏昭然也沉不住气追问道。 “前面很快就到地方了,等到了地方,我再细细为二位讲解吧。”慕琛强忍住眼中的悲伤,开口请求道,“耽误的时间并不多,不若您二位陪我小坐一会吧,我保证很快就会结束送二位回城的。” 见慕琛这样,生生一个硬汉,难得伤心成这副模样,左沐还没开口,魏昭然又率先心软了,“康王婶,要不我们还是一起陪陪琛太子吧?他看着真的好伤心呢?” “那好吧。”事已至此,左沐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只得勉强答应了。 终于,马车七扭八拐,在又颠簸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山谷里。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左沐心中一片诧异,这人就算不庆祝生辰,就算伤心,也没必要带她们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呀。 看着四周阴森森的,怎么有种吓人的感觉。 显然不只左沐这样觉得,一旁胆大的魏昭然也难得有些胆怯,一双手紧紧抓着左沐的手臂,疑惑道,“琛太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就算这日子实在特殊,可是也没必要来这种地方呀,难道你今天晚上还想为母亲和妹妹祭奠……” 魏昭然话还未说完,就听四周忽然“砰砰砰……”几声闷响, 紧接着,是一朵朵烟花呼啸着飞上了天空。瞬间在如墨的夜空中,开出了一朵朵极为绚烂夺目的花。 “这就是我过生辰的方式,每年我都会一个人独自庆祝,选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放很多很多的烟花,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为止。” 慕琛说这话时,神情极为落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他这样,左沐忽然竟有一丝心疼。 “我懂,其实每年你放这些烟花,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看,也不是为了庆祝自己的生辰,而是为了放给在天上的母亲和妹妹看的,对吗?”出乎左沐自己的意料,她竟开口说出了这样感同深受的话。 或许就像前世,她也是这样,每年的生日那天,她都会一个人,静静的在夜空下一坐就是半宿。只为了在满天的繁星中,找到分别代表父母的那一颗,静静的看着他们,就像他们每天都在天边,远远的、默默的关注着自己一样。 “嗯,确是如此,记得那时候,小妹最喜欢看的就是烟花。” 说起自己的小妹,慕琛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宠溺的笑容, “每次只要看到夜空中绽放的烟花,都会高兴的手舞足蹈,然后嚷嚷着,央求我抱着她飞到天上去,把这些花都摘下来送给她。” “那,你母后和你妹妹是怎么走的呢?按理说,你们不是皇室吗?没有突然去世的可能呀,难道是因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左沐疑惑问道。 “要真是因为生病什么的,天意如此,我怎么可能会这般伤心?” 慕琛苦笑,“现在来看,那完全就是一场阴谋。 算算,那应该是十六年前,当时妹妹一岁多,刚学会蹒珊走路,能说一些简单的话语。 不过年龄虽小,妹妹却是很懂事,平素也和我最亲,没事就爱跟在我后面,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 突然有一天,边关送来急报,说有一支不明来历的军队,在边关不停的扰民,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来无影去无踪,当地官府很是束手无策。 就在父皇疑惑之际,这时宫里来了一个道行极深的老道士,向父皇进言说,据他夜观星象,边关动乱之地乃龙脉所在,此地的安危对月氏的存亡极其重要,必须父皇这个真命天子前去方能镇压得住等等等等…… 父皇一听,牵涉到龙脉和国家安危,自是不敢懈怠,立即召来各位王叔、重臣商议,宁可信其用,决不信其无,经过大家一翻激烈的辩论,父皇最后决定亲自带兵去稳定边关。 可是他没有料到,他前脚刚走,父皇最信任的弟弟们,就在肃亲王的带领下谋了反。 而其实所谓道士天象之说,根本就是他们提前串通好的一个阴谋。 幸亏母后身边小妹的奶娘和肃亲王府的一个小厮是同乡,奶娘回乡探亲时,恰赶当时小厮母亲病重无钱看病,奶娘是心善之人,就救济了小厮几两银子让他给老母亲看病, 那小厮念着奶娘的恩情,连夜冒死送了信来。 可是待消息层层过虑,好不容易传到母后耳中,外面肃亲王带领的大军已经冲到了宫门口。 无奈,慌乱中,为了稳住局面,为我们多争取些逃跑的时间,奶娘就换上了母后的衣服佯装母后迷惑敌人,而母后则带着我和妹妹则装扮成奶娘等人,从角门趁乱逃出了宫。 经过一路追杀,虽然我们拼死逃了出来,可是等到达了奶娘所说的远房亲戚那,却发现人家早已人去屋空,只留一个破宅子。 我们母子三人无处容身,又怕追兵追过来,只得在就近的山上找了个破庙暂时住下来。 可是无奈天气恶劣,连降了数天的大雨,再加上一路上为了逃命,我们身上能带的吃食和银两又剩的少之又少,母后为了照顾妹妹和我,几乎什么都没吃,将仅有的一点吃食都给了我们,自己不幸感染了风寒。 母后病的很厉害,身子烫的吓人,却怕我担心,一直哄我们说没事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我不放心,偷跑着翻过山头,去了山下的小镇上,押了自己的一个玉佩,抓了药回来给母后吃。 吃了我拿回来的药后,母后没说上几句话就困了,沉沉睡了过去。 那一夜,我搂着母后,母后搂着妹妹,我们三人都睡得极香。 第二天,难得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我是被妹妹悄悄叫醒的,妹妹说她有点冷,想让我抱抱她,她还说母后太累了,睡的很香,让我们不要吵着她。 可是,我一碰才知道,母后当时已经在睡梦中走了,身子都凉透了……” 说到这里,慕琛再度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他抬头静静看着天上的烟花,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206心酸往事 “我就这样失去了母后,记忆中,母后临睡前,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再叮咛我:身为大哥,让我今后无论如何一定要照顾好年幼的小妹。” 他抬头静静看着天上的烟花,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没想到,这却成了她的临终遗言。” 看他这般,左沐心中不禁又是一痛,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最后时光能有你们兄妹陪在身边,想来你母后走的时候应该是安祥的。” “但愿吧,”慕琛长叹一声,半晌,方幽幽道,“但是我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我辜负了母后的期望,因为我当天就把年幼的妹妹弄丢了。” “啊?为什么?”魏昭然一听,立即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你不是和妹妹一直在一起吗?她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那天,我和妹妹含泪亲手葬了母亲,毕竟当时年纪还小,我们整整挖了一天,才将坟冢弄好,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我们兄妹一天没吃东西,又累又饿。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天气出奇的热,是那种雨后又被太阳暴晒如蒸笼似的感觉, 其实我心里都明白一天没吃东西,妹妹当时肯定很难受,可是她那天却格外的乖,一声都没吵,从头至尾,都只乖乖拽着我的衣角,默默跟在我身后。 看到妹妹的可怜相,我本想快些回到破庙为她弄些吃的,可是待我们刚走到岔路口,远远的就发现破庙处火光冲天, 待我们悄悄走近一看,就发现有不少身着特殊服饰的人,正在破庙前的空地上,骂骂咧咧的烧我们仅剩的那点行李。 我吓坏了,抱着妹妹转身就跑。 但是脚步声还是惊动了那些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们,在后面一直紧追不舍。 迫于无奈,我只得捡小路往山上陡峭的地方跑,希望能找个隐蔽的山洞什么的,让我们兄妹藏身。 可终是天黑路滑,我气力又不足,脚下一个趔趄,我抱着妹妹失足滚下了山崖,然后就不省人事,昏迷了过去。” “天哪,太惨了!”听到兄妹俩的悲惨遭遇,魏昭然也跟着红了眼睛,心疼的问道,“那然后呢,你们被捉到了吗?” “我不知道!” 慕琛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客栈里,已经得救了,但是身边却并没有妹妹的身影。 我向救我的人打听,他们说当时崖底就我一个人昏死在那里,附近并没有什么小女孩的影子,还说那一片本就有野兽经常出没,或许妹妹是被野兽叼走了也不一定。 我一听立即急了,发了疯似的冲出去想要找妹妹,可无奈身上伤势过重,走了两步又昏死了过去。 等我再次彻底醒过来时,又已是数天过去了,并且,我又被带到了另一个离事发地很远的地方,从此,我就彻底失去了妹妹的音讯。” 当说到妹妹失踪这段往事时,慕琛几度哽咽,终于又说不下去了, 他将头深埋在两臂间,左沐清晰的看到,他浑身都在不由自由的颤抖。 有对小妹的心疼,也有当哥哥的自责。 一旁的魏昭然看他这般,更是难得的早已潸然泪下。 “对不起,让两位见笑了,我不该向你们说这些往事,让你们也跟着伤心的。”半晌,慕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擦干眼泪的泪花歉意道。 “没有关系,如果你觉得这些憋在心中太久,无处倾诉的话,那就今天干脆全都说出来吧。虽然我们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但最起码,我们可以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左沐轻叹一下,善解人意道。 “那你呢,当时你被带去的是什么地方?”魏昭然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不死心的问道。 “我当时被带去的地方是一个杀手组织——千机阁,里面养的全是些像我一样八九岁的少年,有专门的人训练我们。 那里的训练很残酷,也很艰苦,他们每天将人分成若干组,分别关在不同的小黑屋里,能活着走出来的人,才能有饭吃。 所以,你如果想活下去,不想被饿死、或被别人杀死,那就只有去杀人。 幸运的是,救我的是那里的阁主。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很欣赏我,说我骨骼清奇,心思缜密,训练刻苦努力,很多地方都像他。 所以,没过多久,他就将我专门调出了死亡营,亲手教我武功,将我封为少阁主,当成他的接班人来培养。 其实,他有所不知的是,当时我之所以卖命的练武,拼命的迎合讨好他,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快速长大,能有朝一日找到妹妹,早些替母亲报仇,杀了那些害我失去亲人的歹人。” 说到那些仇人,慕琛将牙齿咬的格格响。可能是情绪使然,慕琛并没有注意到身上外泄的杀气。 但是,他不经意的表现,却让左沐等人寒意骤袭,尤其是左沐连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瞬间起来了,旁边的魏昭然也是,寒颤一个接着一个。 “后来呢,你杀了那些仇人吗?”半晌,魏昭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道。 “当然杀了!”慕琛咬牙道。 顿了一下,可能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失态,慕琛忙将声音放轻了不少,“我练成后,下山第一件事,就是首先找到当年那个元凶,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方法杀了他。 不过,那些王叔却并不是我杀的,因为我出山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去世多年。” “他们是谁杀的,你父皇吗?” “嗯,当年父皇带兵走了一半,半道得知京城的变故,就带着一帮亲信杀了回来,重新夺得了皇位。 他以为我们母子三人均已遇难,见自己的妃子、孩子死的死,亡的亡,悔恨交加的父皇彻底红了眼睛,他亲手斩杀了带头的肃亲王,将那些跟着起事的王叔一个个也叛了死刑, 最后甚至连几个只是旁观的王叔也没有躲掉父皇的责罚,被免了爵位,一个个送到了苦寒之地流放。 只留了当时因为染了重疾,病的下不了床的敦亲王。 207小心,有刺客 “可能是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被流放的王叔们,很快就传来了一个个病故离世的消息。 毕竟是血浓于水,手足情深,父皇当时是解了恨,可是因着这件事,后来的很多年,他都在心里追悔莫及, 尤其是看自己后来的很多年,再没有生下一个皇子,子嗣凌零,他一度自责,认为这些都是先祖对自己当初手足相残冲动的惩罚。 越是这样,父皇就越对仅留的敦亲王爱护倍至,以至于后来几乎将所有的兵权都交给了他。” “是不是就是因为你父皇的溺爱,以至于造成敦亲王太过骄纵,迷失了自己,才于去年起兵谋的反?”想到司马铖所说,慕琪的父亲敦亲王半年前竟起兵谋反过,左沐忍不住问道。 “可能吧,可能父皇对他太好了,在我没有回来前,他一直认为皇位继承人就应该是他的,没想到半道又回来了我这个太子,所以他心中一直忿忿不平吧。” 罕见的,说起敦亲王的谋反之事,慕琛倒出奇的平静,完全并没有刚才谈到自己母后小妹时的激动,那语气像在说着别人家的往事, “在暗杀我多次无效后,他就起兵谋了反,企图自己一步到位。” “话说回来,你当时不是在杀手营和千机阁阁主在一起吗?后来怎么又回到了皇宫呢?是你自己回去的吗?” 说实话,现在提起杀手这个词,左沐还是忍不住会起鸡皮疙瘩,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脑海里总会浮起路冥那张毒蛇般的笑脸。 “没有,我最初的心愿只是为母后和小妹报仇,当为她们报完仇后,我其实一度很迷茫, 我也曾想过回月氏找父皇,但是走到那森严的皇城门口,听到周围的百姓议论,最近又有哪个贵人得了宠,哪家又因宠封了侯,我又退却了。 严格意义来说,这皇宫对于我来讲只是一个权势的牢笼,里面已经没有了我至爱的亲人,所以,我就调头又回到了千机阁,干脆做起了无拘无束的杀人的行当。 大概在五六年前吧,父皇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因为这么些年,他再没有诞下新的皇子,所以他想法设法还是找到了我,亲自请我回去。 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是千机阁的阁主,名震天下的杀手组织头目。 无奈,看到父亲满头的白发和微驼的背,我还是心软了,跟着他回了月氏,接管了一切。” 从慕琛的声音其实不难听出,他好像更喜欢的身份,并不是太子,当今世上第一大国——月氏未来的国君,而是千机阁的阁主。 他最在乎的,也并不是那雄霸一方的皇位,而是身边那稍纵既逝的亲情。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总是会充满这样那样的无奈。 “既然你妹妹是十六年前丢的,那如果她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现在你手中权利滔天,就没有想过再去找找她吗?” 感到身受,左沐想到那懂事乖巧的小公主,也很为慕琛感到可惜,试着建议道。 毕竟这世上总是有太多的可能,或许,她同样被别的人救了也不一定呢。 “怎么可能不找,”慕琛苦笑,“说实话,我明里暗里,这些年找的次数早已不下千次。可是毕竟隔的时间太久,妹妹当时也才一岁多,这么多年变化肯定很大,怎么可能再找得到。” “那你妹妹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吗?如果有这些的话,那找起来应该方便的多。”想了想,左沐善意提醒道。 “当然有,如果没有这些,或许我这些年,早被别人骗了无数次了,栖玥宫里的妹妹早就多的住不下了。” 说到这里,慕琛挑了挑眉,得意道, “其实,这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秘密,我记得很清楚,妹妹除了小时候就长得极为精致漂亮,特别像小姑母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说起妹妹,慕琛立即又来了兴致,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早已危机四处,几个黑衣人悄悄出现在他们身后,伺机准备突袭。 左沐、魏昭然和慕琛三人,本来呈半圆形在草地上围坐着。慕琛坐在中间,在左沐的左边,魏昭然和左沐坐在对面。 左注本只是无意中一扫,余光瞄到好像不远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下自己的眼。 她抬眼好奇望过去,意外发现,对面正好有一个手持利剑之人,正鬼鬼祟祟的向着这边靠来。 左沐并没有想这么多,第一反应还以为有人要刺杀魏昭然, 情急之下,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对方甩去,扑通一声闷响,对方应声倒下,与此同时左沐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伸手猛的一拉,将魏昭然拽到了自己这边。 可是,一转头,左沐却悲哀的发现,一旁的慕琛也很危险,他身后竟然还有两三个黑衣人,并且这些黑衣人刚才见左沐出手,自己行踪已暴露突袭无望,全部目露凶光,飞身朝着慕琛扑来。 “小心,有刺客!”左沐大喊一声,右手甩出银针的同时,伸手企图再去拉慕琛。 可是,这一回,她却低估了对手的能力,毕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见那几个黑衣人轻轻一闪,轻松避开了左沐的银针,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暗器也朝着左沐这边射来。 而慕琛这边呢,一个那么高高大大的男人,自然也没有魏昭然好拉,结果就是,左沐不仅没有把人拉开,反倒自己被反作用力带着给直接扑到了慕琛身上。 眼看暗器已经飞到眼前,左沐正想着如何脱身,结果又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慕琛的反应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迅速, 只见他抱着左沐就地一滚,迅速翻了几圈,巧妙躲过了黑衣人的暗器, 然后,一只手揽着左沐的腰,一只手迅速拔出腰间的软剑,整个人飞身而起。 最后在左沐一阵头晕眼花,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那些黑衣人“咣铛……咣铛……”纷纷栽倒在了地上。 “哇塞,出手稳准狠,所有人均一剑封喉,你这剑法实在太出神入化了。” 208杀我的人一直就没有断过 “哇塞,出手稳准狠,所有人均一剑封喉,你这剑法实在太出神入化了。”魏昭然坐在草地上,看着旁边如打枣般扑通扑通落下的黑衣人,失声惊叹道。 而慕琛却根本没空理会她的赞叹,紧张的将左沐轻放到一块大石头上,颤声道,“是不是胳膊受伤了?快让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说着,就欲撕开左沐被划破的衣袖,查看伤情。 毕竟男女有别,左沐连忙伸手制止道,“不用不用,只是被地上的石头划破而已,我能感觉得到伤口并不深,再说现在光线也不好,我回去后再慢慢处理吧。”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又让你受伤了,实在是该死。”慕琛满脸的自责,一迭声的道歉,止都止不住,看那表情,比他自己受伤还痛苦。 “什么?康王婶,你受伤了?天哪,刚才我都蒙了,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杀手呢?”不远处的魏昭然也终于反应过来,扑过来抱着左沐,一惊一乍的喊道,“也是怪了,怎么每次和琛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会受伤呢?” 左沐不想气氛被搞得太沉重,轻笑一声,调侃道,“是呀,我也正好奇呢,想来是我这左臂和琛太子有仇吧,每次碰到他,都是左臂挂彩。” 虽然左沐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魏昭然仔细一瞅,红通通的一大片鲜血,自是心疼坏了,转头难得对着慕琛,气哼哼的指责道, “哎,我说琛大太子,你这既是千机阁的阁主,又是名扬天下的月氏太子殿下,不是应该很厉害吗?为什么你这专杀别人的主,也会有人不要命的来刺杀你呢?” “其实杀我的人,这些年就一直没有断过。” 听到魏昭然的指责,慕琛并不生气,反倒一脸的苦笑, “说到底真正怕我的,也就只是那一小部分手中真正有权有势、过得春风得意的人,因着他们在乎自己手中权势,不想失去,所以才会怕我。 不过,细想下来,杀我的人无非也就是两种。 第一种,很显然,是敦亲王收买的,杀了我,皇位就是他的了。 而别一种呢,动机也不难猜,肯定是冲着这千机阁阁主的身份来的,杀了我,千机阁群龙无首,他们就又有了出头之日。 这些人都没有得到他们想得到的,他们输的起,也不怕输,所以都会冒死搏上一搏。” 说到这里,看到左沐胳膊上的伤,慕琛再次真诚道歉道, “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出这种事,实在是疏于防范,让你跟着受了伤,要不我们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本就是大夫,自己的伤自己心里清楚的很,真的没有多大关系。”左沐不想慕琛思想负担太重,挥了挥手无所谓道, “再说,本来你就不是故意的,伤口也不深,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正好时辰现在也不早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这就送你回去。”这次慕琛回应的倒是爽快,转身扶着左沐进了车厢。 众人一路无话,马车进城后,一路往康王府狂奔。 因为要第一个小车,左沐率先往车门那挪了挪。 结果,马车刚刚拐过墙角,远远的左沐都还没有看清康王府朱红色的大门,就见一个黑影一闪而来,下一秒,左沐就被一双大手托起,直接给抱下了马车。 司马铖显然事先知道了左沐受伤的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也不和慕琛他们打招呼,抱过左沐一声不吭的转身就大步往府里走。 从左沐这个角度往上看过去,司马铖脸阴沉的实在厉害,几乎都能摘出水来, “司马铖,你别这样,其实我们刚才只是……”左沐本想轻声解释一两句,不料司马铖一低头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吓得她赶紧懦懦的住了嘴。 这目光,好像真有点吓人,像谁要和他抢什么宝贝东西似的。 后面的魏昭然看气氛实在有些尴尬,这边司马铖抱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可是她和慕琛却还留在车边,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显然司马铖将他们当成罪魁祸首了呗。 “那个,康王叔……”魏昭然轻唤一声,刚要追上去,替慕琛解释两句,可是腿刚迈出去,却被一旁的慕琛拉住了。 只见慕琛制止住魏昭然,几个大踏步直接追上司马铖,歉意道,“康王爷真的很抱歉,今日之事,实在是个意外,实非琛的本意。” “意外?对于琛太子你来说,哪次不是意外?” 司马然停住脚步,却根本连看都不看慕琛一眼,用十分不善的语气道, “琛太子您身份贵重,我这康王府庙小,真的不敢和您扯上半点关系,劳您以后您能否离我们康王府的人远一些,尽量避免别让这样的意外一而再的发生了。” 说完,不待慕琛回应,又大步继续朝前走去。 见司马铖说的这般绝情,慕琛一愣。 不过,他好像很快就想通了什么,不仅不生气,反倒长松一口气,轻笑着又追了上去,“康王爷你真的误会了,怎么说咱们这也是有着多年交情的人,简单的走动那还不是应当的,怎么能因为一些小小的意外,就断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是吗,琛太子还记得有我这个故人呀。” 司马铖再次停步,终于转身,冷冷的盯着慕琛,沉声强调道, “如果琛太子你还念一点本王的旧情,就请琛太子你守好自己本份,不要再打扰我的家人。 当然如果您实有什么疑惑或不解的事,也请都冲着本王来,不要再背后做些有悖你身份的小动作。 本王的脾气,我想你多少还是知晓些的,就算本王这些年足不出户,但也不是吃素的。” 对于司马铖的威逼,慕琛好像颇有些无奈,轻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康王爷,我……我想你是真的想多了,我这样做,其实并没有要和你抢人的意思,当然我的出发点也不是要真的怎么样,我就只是想……” 209以后不要和他再接触了,好不好 “你怎么想本王不管,本王也不想知道,但是本王很确定,你想要的肯定不是我想给的,所以请琛太子你能够适可而止,不要逼本王做出什么不利于月氏西夏两国和平的事情来。”司马铖再次打断慕琛的话,沉声道。 说完,再不给慕琛解释的机会,冲着斜前方点了点头,抱着左沐径直进了听风阁。 慕琛刚要继续追上去,只见面前一阵凉风吹来,阿离如一个幽灵般从夜空中一闪而现,毫不留情的将慕琛等人拦在了外面。 “哈哈哈……,司马铖你这是有危机感了吗?告诉你,血浓于水,有些事情你是阻止不了的。”见司马铖如此翻脸无情,竟真的将自己拦在了怀里,慕琛不仅不生气,反倒爽朗一笑,转身兴高采烈的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听风阁, 沐浴后的左沐衣衫半解,只着一件简单的胸衣坐在桌前,两座挺拔的山峰若隐若现,大有一跃而出之势。 不过,此刻作为房间男主人司马铖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上面,此时的他正一心一意的帮左沐处理着伤口,清洗、上药、包扎……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司马铖是做的更加利索、顺畅了。 “司马铖,今天真的是个意外,是有别的人刺杀琛太子,误伤到了我,并不是他的本意,你可能真的错怪他了。”想到进门时,司马铖和慕琛两人暗地里较劲的样子,左沐忍不住轻声劝解道。 司马铖并不接左沐的话,只是继续忙着手上包扎的工作,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才拉过凳子坐在左沐身边,一脸凝重的盯着她,郑重开口道,“沐儿,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呀,什么事?”左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 “那个慕琛,别看外表长得光明磊落,但其实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他是千机阁的阁主,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整天干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勾光,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我们以后不要和他再接触了,好不好?” 左沐本还以为司马铖这么郑重要和自己说些慕琛的什么黑料,没想到竟是些慕琛早已交代过的旧闻。 不过看司马铖一本正经的表情,左沐虽然心里觉得可笑,脸上却并没有敢表现出来,而是爽快的答应道,“好啊,既然你不喜欢,听你的就是了。” 见左沐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司马铖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想想,这毕竟是一个好的开端,最起码在左沐心里,两相比较还是觉得自己比较重要的。 这么想通后,司马铖心里得意的长出了一口气,抬手轻抚了下左沐的秀发,眸中含笑一连串的夸奖道,“沐儿真乖,还是我们沐儿最听话。”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是那慕琛可是前段时间刚救过我的命呢,” 见司马铖终于给哄高兴了,左沐故意凝眉,面露难色道, “你说如果真就如你说的这般,以后见了他这个救命恩人我都不搭不理的,是不是也有点说不过去呀,别人看见了会不会说我这个人忘恩负义啊。” “沐儿,我们做事只需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何必再乎别人的眼光。”见左沐又有反悔的意思,司马铖自是不敢松懈,忙从旁力劝道。 “不过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你欠的情,以后我都帮你加倍还给他就是。”想了想,可能是害怕左沐不放心,最后又不忘拍着胸脯保证道。 “但是你必须现在就答应我,你以后再也不理他了,行吗?” “嗯,好,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和他接触就是了。”看司马铖小心紧张的样子,左沐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同意道。 一个是月氏的太子,一个是西夏的康王妃,本来也没有太多交集的,不见就不见吧。左沐在心中默默叹道。 见事情被敲定,司马铖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高兴的一把抱起左沐,就准备往床边走,“天色晚了,不若我们今天早些休息吧。” “你放开我,我只是胳膊受了伤,脚能走路。”毕竟只穿了单薄的内衣,此时被司马铖亲密的抱在怀里,左沐不禁有些羞赧。 “咱们本就是夫妻,另说抱你,就算是做些其他的事情,还不是应该的。”看左沐脸红的样子,司马铖到了床边,不仅不将人放下,反倒故意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戏谑道。 “你讨厌,又说这些不正经的话。”左沐有些恼羞成怒,气愤的去捶司马铖。 不料,手臂刚刚抬起来,还没使劲,就听“唉哟”一声惨叫。 “怎么了?是不是不小心扯到伤口了?快让我看看。”司马铖心中一惊,连忙将左沐放回床上,就欲去查看伤口。 “切,登徒子,才不要给你看。”左沐终于得了自由,伸手扯过被子,一骨碌将自己裹了起来,顺带着也不忘一脚将毫无防备的司马铖给踹下了床。 “好你个小丫头,没想到倒是狡猾的很。”司马铖见状,气哼哼的爬起来,扑上去就要找左沐算账。 他这大身板毫不保留的整个压上去,自然没有左沐什么好。 “你快起来,你压的我都喘不过来气了。”左沐推了推司马铖,气喘的还真有些急。 “噗……”司马铖趴在左沐肩头闷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感觉到司马铖胸口的震动,左沐没好气的问道。 “为夫是笑你这傻丫头也太不解风情,”司马铖故意又往下压了压,贴在左沐耳边坏坏道,“这还隔着被子呢,才哪到哪呀,这漫长的一生,以后压你的时候还多着呢,你这点耐力可怎么行?” “司马铖你个大坏蛋,你给本姑娘快起来,真是沉死了。”左沐恼羞成怒的喊道。 “那为夫要是就不起呢,”司马铖不仅不起来,还故意趴在被子上面晃了晃,“沐儿,要不今天晚上就先让你适应适应怎么样?” 看某人这么恬不知耻的模样,羞的左沐呀,干脆直接缩进被子里,将头整个蒙住,不理他了。 她这边是躲过去了,可是闹腾了半天,司马铖却有些不淡定了…… 210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 她这边是躲过去了,可是闹腾了半天,司马铖却有些不淡定了…… 只见他一双大手,不知何时悄悄溜进被子里,隔着衣服在无法反抗的左沐身上很是胡作非为了一番。 直折腾的两人都气喘吁吁,终快熬不住时,只见司马铖略一施力,一下将左沐身上的被子扯掉,给直接扔了出去。 人复又扑上来,直接将小人儿亲密夺间的压在了身下, “沐儿,为夫觉着其实今天就是一个好日子,不若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将房圆了吧?”司马铖额头布满密密的汗珠,深情的凝着左沐喘着粗气道, “你……你……,你这是终于忍不住了……”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左沐感觉浑身像要烧着一样, 说实话,她是有些心疼司马铖的,毕竟两人同床共枕,难得他一直尊重自己的意愿竟憋了这么长时间, 可是就这么从了他吧,左沐又觉得有些草率,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还少了些什么。 就在左沐羞红着一张脸,正两难时,却听“咚咚咚”,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很轻的敲声门。 “何事?”如此紧要关头突然被打断,司马铖自然十分的不悦,恨恨的问道。 “王爷,时辰到了,您的药可以喝了,现在为送进去吗?”是阿离的声音。 “稍等一下,我自己去取。” 司马铖悻悻的起身,随手拿起自己的外衫披在身上,捡起地上的薄被回身放回床上,却见左沐还一脸茫然的躺在那里,连春光外泄都不晓得。 俯身在左沐那峰尖轻咬了,才起身将床幔给慢慢放了下来。 “唉哟……”左沐吃痛,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不过,外面的司马铖却觉得并不过瘾,边大步往门口走,边恨恨嘀咕道,“这个无极老道,到底是何意思? 好心送来药也就算了,却一再叮嘱我每天务必在亥时喝,这用心之险恶,到底是在救我,还是在害我? 世上哪里会有他这种医病救人的法子? 不行,回头见了,必得拷问一翻,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司马铖来到门边,将房门闪开一条缝,很快就转身回来,不过手里却多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什么药啊,味道这么冲?”左沐闻到一股奇特的中药味,好奇问道。 “哦,早上无极道长过来了,他此次外出没有寻到根治的火寒草。 不过,倒是特意在天上山摘了几味药草配了个方子,说是让我先喝着这个试试,看看效果怎么样。” 司马铖说完,端过药碗一饮而尽,想起无极道长的话,转眸看着左沐又不无得意道, “对了,无极道长还特意夸奖你的医术了得来着,说这段时间,我的身体被你调整的很是不错,真是辛苦娘子你了……” “其实今天下午我也见到无极道长本人了。” 听到提无极道长,左沐缓缓坐起身子,静静的看司马铖喝完药,方打断司马铖的话,幽幽道。 “哦……”司马铖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随手将药碗放在小几上,却并没有及时回身回来。 “今天我乍然间看到无极道长的背影,还以为是师父,一路含泪追到了无极观,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左沐怔怔的盯着司马铖的背影,自顾自的说道,“他说他并不是我师父,他之所以和师父长得像,是因为他们是同胞兄弟,他还说,我师父已经遇难了……” 看左沐越说声音越低沉,最后几乎是带着哭腔, 司马铖长呼一口气,转身走到床边,打断左沐的话,故作轻松道,“那个,沐儿,你看天已经很晚了,要不我们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我,我就想现在说。” 左沐一把打开司马铖欲为其拉被子的手,眼含泪花,盯着司马铖的眼睛,倔强追问道, “司马铖,对于无极道长的事,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师父的画像,我一直放在随身的药箱里,每天都要悄悄看上几次, 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看到过画像,或你没有看出二人其实长得极为相似。” “沐儿,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我也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司马铖轻叹一声,扯过被子将左沐围住,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自己怀里, “说实话,我并不是有意隐瞒这些。 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沐道长真人,只是偶尔在你的画像中中瞄过一两眼而已,对于他之间的一些事,也只是打听到的一些传闻。 至于你说的他和无极道长长得相似之事,不知你还记得,去年我们成亲后,我曾带你去过无极观一次吧?” “你说的是遇到路冥,被梁莹等人偷袭,你受伤的那次?”左沐一怔,问道。 “是的, 因为之前大婚时,无极道长可能也打听到了你的身份,晓得我们肯定事后会因为沐道长的事去找他,他倒是在大婚那日托水生给我送过来些关于你师父的消息,简单交代了他们二人的关系,还说有人在安南和月氏的交界处曾见沐道长出现过。 其实那一次,我带着你去无极观,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有意要带你当面问询你师父的行踪, 当然,结果你是晓得的,无极道长他并没有回来,当时根本不在观里,消息也只是他托别人送回来的,再加上当时我受了伤,然后此事就给搁下了。” “那你后来有很多的机会都可以告诉我呀?就算当时找不到无极道长,可以关于师父的消息,你完全可以和我说呀,最起码我可以自己去找?”得知司马铖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却瞒着自己一直未说,左沐也有些急了,啧问道。 “和你说?你让我当时怎么和你说?” 司马铖苦笑一声,无奈道,“你那时候本就一心想着离开康王府,离开西夏,我和你一说,你还不得一刻不停的就离我而去,再也不回来呀。” “那你也不能就因着这个原因,就隐瞒师父的消息呀?” 211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你没有想到 “那你也不能就因着这个原因,就隐瞒师父的消息呀?” 想到别人都知道师父的消息,惟独自己这个当事人却一直被蒙在鼓,左沐格外的委屈,“你知道这么多年师父他老人家忽然没了音讯,我有多担心他吗? 我甚至每天做梦都是在找师父,想把他老人家早些找回来,我们师徒二人好团圆。” “我自然晓得。不过,虽然没有和你说,我并没有放任此事不管,后来我有派白启一直在悄悄打听你师父的下落,” 说到这里,司马铖顿了一下,将左沐更紧的在怀里搂了搂,半晌方沉声道, “最后,大约在年前腊月初吧,白启终于在一个小山村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沐道长的不好的消息。 当时你知道的,我病的很重,一度以为自己不久就要离开人世,只想着让你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心灰意冷,所以就更是一直隐瞒着这个消息没敢告诉你。” “这个我倒是能理解。” 想起那次司马铖为了隐瞒自己病重的真相,用心良苦的将自己赶出去,左沐倒是没再追究此事, 可是想想自己竟然错过了这么多,左沐又有些不甘心,忍不住怪罪道,“那后来呢,我回来的这几个月,都说过要死心踏地的和你在一起了,为什么你仍没有和我说?” “至于现在为什么拖着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并不是刻意隐瞒此事,只是闲来无事,捋了一下后,觉得尚有一些疑惑未解,需要向无极道长求证后方能得知,所以我才一直未提。” “那今天无极道长来了,你求证了吗?心中得疑惑可是得解?”左沐略有几分紧张的追问道。 “求证了,疑惑大致解了,所以,沐儿,我只能说,我真的很抱歉,对于你师父遇害的事,可能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了。”司马铖像害怕失去什么似的,将左沐在怀里搂的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 从司马铖嘴里再次印证了师父遇害的事,左沐彻底不淡定了,她使劲挣脱开司马铖的怀抱,起身半跪在床边,认真的盯着他的眼,追问道,“司马铖,你给说实话,难道你也真的认为无极道长说的话是真的,师父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 “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司马铖轻叹一声,无奈道,“白启亲自去的那个村庄,得到的结果,和无极道长今天上午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并且今天下午,安南那边的调查结果也回来了,消息如出一辙。 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许沐道长真的辞世了,并且安南那边早就得到了消息,就是因为怕你伤心,所以他们才一直隐瞒着你,没有敢开口讲。” “或许,等哪天得了空,你问问薛牧,就知道真相了。”顿了一下,司马铖又开口补充道,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见几方的消息空前的统一,左沐再也忍不住,泪水像泛滥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瞬间决堤冲了出来, “师父他怎么可能会死?他答应我要看着我长大,嫁人,以后还要帮我看小孩子的。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好听师父的话,非缠着要待在安南,才害的师父一个人回了风驰山庄,要是我一直跟着他,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见左沐这般自责伤心,司马铖心疼坏了,一把将人揽在怀里,安慰道,“沐儿,你要节哀顺便,这件事真的不是你的错,当时你毕竟年纪还小,就算你想帮,有些事也不是你能解决的了的。” “不是的,不是的,司马铖你不晓得,我师父武功修为非常的高,世上几乎没有人能打得过错他,他怎么可能被害?他肯定是因为思想我病了,才能坏人得了逞。” 左沐窝在司马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提起沐道长的死,话里话还仍是难以置信,“我不相信,我也不要相信他已经离开我了,他答应会回来找的人。” 司马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小人儿抱起来,搂坐在自己腿上,默默的为她擦去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 “沐儿,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你并没有想到,说不定是你师父心中有愧,他把你交给安南薛皇后手中后一心求死,想让那个人杀死他呢。”终于,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左沐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司马然才轻声开口分析道, 司马铖话中的意思,左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不过深刻了解师父为人的他,自是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怎么可能?师父菩萨心肠,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平素为那些穷人看病也是分文不取,对自己这个捡到的徒儿更是悉心照顾,视如己出, 你说,这样一心向善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亏心事,想一心求死?” “这……”司马铖眼神躲闪了一下,不知是被左沐说服了,还是不想毁坏师父在她心目中的光辉形象,终是没再开口辩驳。 不过,司马铖的这些纠结,左沐自然不能知道,她只是窝在司马铖怀里,自顾自的倾诉着, “司马铖你不晓得,我的第六感是很灵的,我真的觉得师父他老人家没有去世,他就活在这个世上,并且还离我不远……” “小时候,没有父母在身边,别人不明真相的都会自以为是的以为我很可怜,可是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幸福,因为从小到大,我的身边并不缺少疼爱我的人,像师父呀、大哥呀、母后呀,父皇呀,还有薛哥哥呀…… 他们都对我很好,处处宠着我,疼爱我,照顾我, 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继续下去,但是我没有想到,幸福来得快,消失的也如此之快。 先是大哥战死沙场,然后母后因病去世,父皇虽然放不下我们勉强活着,却是重病缠绵病榻,连人都几首认不清了,薛哥哥虽然失踪后又回来了,但是性格却变化如此之大……” 左沐眼中含着泪花,越说越伤感,“现在又轮到了师父,曾几何时,身边这些亲人一个个离我远时时,师父就是我心中最后寄存的希望……” 212你永远都有我 “现在又轮到了师父,曾几何时,身边这些亲人一个个离我远去时,师父就是我心中最后寄存的希望, 我总觉得说不定哪天,在我累了,抗不下去时,师父他老人家就会出现,像小时候那样虽然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但是会直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带我回家,回头再默默的收拾好我留下来的烂摊子。 可是现在,这个惟一的希望恐怕也要破坏了。 司马铖,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一觉醒来,身边这些亲人真的全都没有了,然后就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没有一点温暖,得不到一点关爱……” “傻丫头不许胡思乱想,更不说再说这些晦气的话。” 听到左沐一句句诉说,司马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左沐是沐道长养大的,他是一直都晓得,但是他却并没有料到他们师徒的感情竟如此之深。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她听到师父去世的消息后,不久就也毅然决定放手离开人世,原来竟是真的生无可恋了。 此刻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些,司马铖悔的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不过,现在他真的别无他法,他能做的就是更深的将小人揉进怀里,轻声安抚着她,让她相信,自己永远在她身边。 “沐儿,你要记得,你永远都有我!” 司马铖说是安抚左沐,不觉说着,自己却率先红了眼眶, “你永远都不要怕,因为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时刻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回头,你都能第一时间看到我。” “嗯,你要说话算数。”左沐蹭了蹭,将脸更深的埋在司马铖怀里,瓮声瓮气道。 “当然算数,这一辈子,我不撒手,你也不准逃,我们永远在一起,白头偕老。”说这话时,司马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一双眼睛在黑夜中亮的竟有几分吓人。 一夜无话,经过这次深聊,左沐虽然一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固执的认为沐道长还活着, 但是毕竟众口一词,她又难免会偶尔有些动摇,所以短短十几日下来,因着沐道长这件事,她人不仅瘦了一大圈,心情也一直很是闷闷不乐,整日坐在院子里发呆,就连司马铖想尽了各种法子逗她,仍是没得效果。 清晨,听风阁 又是难得碰到一个太阳公公罢工的好天气,细如牛毛的雨丝悄悄的滋润着大地,凉风习习,小鸟在枝头唱着欢快的歌,院子里,紫烟侍弄着花草,安嬷嬷坐在廊下绣刚为左沐描的一个鞋样子…… 一切是如此的生机勃勃,如此的美好,只有左沐这个女主人,却双眼无神的坐在树下,望着石桌上一排小瓷瓶在发呆。 一个个小瓷瓶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憨态可掬,像一个个等修检阅的小士兵。 “丫丫,你要记清楚,不要再拿错了,淡粉色的瓶子里装的药丸是补血的,淡绿色的瓶子里装的药丸是解毒的……” 师父耐心叮嘱的话语还在耳边,可是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师父……”左沐喃喃的喊着沐道长,不觉又热泪盈眶。 这些小药瓶是师父当年亲手制作的,做工精细,左沐也很是喜欢。 但是有一点,却很是可悲,因为左沐总是分不清淡绿色和淡粉色,三番两次的拿错,因为这个,没少着师父训斥。 直到后来很长时间过后,沐道长才总算发现,左沐竟然有色弱的毛病,分不清淡绿和淡绿这些相差不大的颜色。 没得办法,后来他才在瓶底上贴了标签,刻了字,以方便左沐区分…… 院子里,安嬷嬷边绣着花样,边看着左沐失魂落魄的样子,无助的轻摇了摇头。 说实话,沐道长当年去世的消息传来,她是从薛皇后那里听说过的,因着怕左沐接受不了,所以她们所有人经过商讨一致决定,为左沐心中留个念想,将这个噩耗一直隐瞒下去, 但是他们千算万算,断没有想到,最后竟冒出一个和沐道长长得极为相似的无极道长,生生将这事给戳穿了。 当年左沐和沐道长情如父如子,她是亲眼看在眼里的,所以,她比谁都清楚,这事别人根本劝不来,只有时间长了,左沐自己才能走出来。 可是不劝吧,日日见左沐这样伤心的傻坐着,她又与心不忍。 无奈,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安嬷嬷还是决定选择逃避,起身准备去桂嬷嬷那里坐上一会。 不料,这边她刚拿着花样出了院门,迎头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什么情况?大早上的从哪跑过一个男人? 安嬷嬷心里一惊,抚了抚额,勉强定住神,仔细一看, 好吧,竟是昭然郡主! “昭然郡主您来了,真是实在对不住?刚才没有碰着您吧?”看清了来了,安嬷嬷忙连声道歉道。 “嗨,我还正要问您有没有事呢,您想什么呢,就咱俩相撞,你还能撞坏我? 得类,看这样子您也没啥大事,只要您没事就好,我自然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个人好得不得了。” 魏昭然那女汉子的性子,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无所谓道, 无意中瞄到安嬷嬷捡起地上的花样,看她一副要出去的样子,魏昭然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哎,对了安嬷嬷,您今日怎么这么得闲,竟有空绣花样子,康王婶呢,她今天不拉着您给帮忙磨药粉了?” “喏,人正在树下发呆呢,这几日知道了沐道长去世的消息,正伤心呢。我这有个花样绣不好,正说要去向桂嬷嬷讨教呢。”安嬷嬷指了指树下的左沐,无奈道,“正好今天您来了,好歹陪公主说说话,劝劝她。” “那您快去吧,我去找康王婶了。您放心,有我在呀,保准她没得时间去发呆,再胡思乱想。” “哎,那个可是,……”安嬷嬷刚要再叮嘱点什么,却见眼前一闪,哪还有魏昭然的影子。 “这个昭然郡主可真是个闹腾的性子,”安嬷嬷轻笑着摇了摇头, 213静月湖赏荷 “这个昭然郡主可真是个闹腾的性子,”安嬷嬷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瞟了眼院子里的左沐,转念一想,又颇有些欣慰,“这样也好,她来了,公主好歹是静不下心来,再去想沐道长了。” 院子里左沐正在发呆,忽觉眼前红色的身影一闪,面前却出现了一个俏公子。 不过,定睛一瞧,不是魏昭然还能是谁。 “哎哟我说,我的康王婶,这难得一个凉爽的好天气,您坐在院子里发什么呆呀?赶紧去换身利索的衣服,陪我出去耍耍去?”魏昭然看到左沐,不由纷说,拽起人就往屋里拖。 “昭然,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太想出去,要不你让珊儿陪你去吧?”左沐兴致不高,轻声拒绝道。 “哎哟喂,你可真会给我出馊主意,我这好不容易从她那逃出来一天,你竟还让我因头去找她,”听到左沐的建议,魏昭然立即就不乐意了,嘴巴撅的老高, “再说了,珊儿再过几日就要大婚了,她盖头都还没绣好呢,哪有心情陪我玩。 就你了,别磨叽,快些的,换衣服去。” 说完,也不待左沐再表达意见,进了屋,自己动手,三两下从衣柜里扒件衣服,毫不留情的就往左沐身上套。 穿完衣服,又束发,摆弄了半天,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道,“看看,这样一穿多精神,这才是往日那不拘一格的康王妃嘛。” “我说昭然,你把我打扮成这一身公子样,要带我去哪呀?”看着镜子里一身白色公子装,利索干净的自己,左沐恍然大悟的问道。 “你说去哪呀?现在这个当口哪里最好玩,当然是去静月湖赏荷呀。”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勿庸置疑道。 “啊,还去静月湖?”一想到去年在静月湖发生的事,左沐整个人都在拒绝,满脸的不情愿。 “哎哟,你这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魏昭然可没左沐那么多顾忌,胸有成竹的哪着人就往门口走,“放心吧,我敢打包票,今年绝对不会发生去年那些事。 对了,我还听说了,今年的静月湖上,新植了好多新口种的荷花,这几日开的正好,情色特别的漂亮。 快走吧,听我的,准没错!” “不是,我说昭然,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这心情不好,怕去了再影响你游玩,要不你还是自己去吧?”待二人走到门口,左沐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 且不说,她现在色弱的毛病,本就对荷花不敏感,欣赏不来。再加上她这几日是真的提不起精神游玩,害怕去了半天,自己没玩好,也害的魏昭然跟着自己伤心。 “说什么哪,这衣服都换好了,人也给你倒饬好了,你想反悔了,你觉得反抗还有效吗?”魏昭然一听立即就急了,绕过去从身后一把将左沐给推出了门。 左沐自是知道魏昭然这一说不二的脾气,见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索性也只好从了,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少说话就是了。 可是出了门口才想起来,好像还没有跟司马铖打招呼, 转头正要寻谁去说一声,抬头发现安嬷嬷和桂嬷嬷正好从远处过来,“那个嬷嬷,一会您给王爷说一声,就说我陪着昭然郡主出去玩会,用过午膳就回来。” “去吧去吧,不用这么着急,” 见左沐终于出了家门,两位嬷嬷均高兴的见牙不见眼,尤其是桂嬷嬷老手一挥,更大度,“王爷今天一大早也被白大少爷拉走了,说是有要事要处理,您就放心的去玩吧,玩回来一会也没事,只要人玩的高兴就好。” 二人出了门,上了马车,一路无话,迅速向静月湖奔去。 很快到了静月湖,左沐下了马车,来到湖边,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果然发现眼前霍然开朗,心情也不觉好了很多。 放眼望去,相比较去年看着全是绿色的荷花,今年果然好了不少,貌似多了不少的品种。 尤其是湖中间那一片黄色的荷花,更是醒目,在大片的白荷、绿荷中,显得尤为高贵端庄,别具风韵。 “朵朵黄云团羽盖,为迎金母下瑶池”、 “高结重台散异香,名花长映御袍黄”, 怪不得古代诗人喜欢将黄色荷花比作黄云、黄御袍,这样远远看着,果然不同凡响。 “那个你先等一下,那边有个卖糖人,我先去买上几个,一会咱们上了画舫吃。” 魏昭然那个吃货,闻到香味,一个卖糖人的就将她馋跑了。 左沐巡视了一圈,见周围的画舫上全都歌舞升平,一个个熙熙攘攘坐满了人,看着好不热闹,好像还真没有什么空画舫。 这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靠谱,最起码告诉自己画舫在哪里,哪怕让自己先坐上画舫,也比傻子似的伫在这里行啊。气得左沐在心中默默吐糟道。 可是回头一看,那边由于买糖人的太多,魏昭然还在那里排队,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实在没得办法,昭然不回来,她又没有去处,左沐也只能在岸边无聊的的等了, 就在左沐实在百无聊赖之际,忽见一艘画舫缓缓的在朝着自己这边靠近,看那甲板上,除了两三个小厮,好像真没什么人。 好吧,竟是冤枉这丫头了,这不是有画舫过来了吗? 只是这么豪华的画舫,比着去年白珊偷借的白启那艘都毫不逊色,一看就不是将军府的,她是从哪里搞到的。 不对,不对,看来是自己搞错了,这应该不是昭然那丫头准备的画舫才对。因为就她们两个人,完全没必要找个这么奢华的呀。 左沐正诧异着,就见画舫已靠到了自己身边。 随后,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一闪,从里面竟走出了一手拿折扇的公子哥来。 待看清画舫里那个华贵的身影,左沐不由得一怔,“琛太子怎么会是你?” “怎么?沐公主这个样子,是很不想看到我吗?”慕琛收了手中的折扇,淡笑着问道。 “哦,也不是,只是有点好奇竟在这里遇上了你。怎么,您今天也来这里赏荷呀?” 214处心积虑的巧合 “哦,也不是,只是有点好奇竟在这里遇上了您。怎么,您今天也来这里游湖赏荷呀?”左沐往旁撤了一步,下意识的想和慕琛拉开些距离。 不料左沐话音刚落,慕琛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魏昭然拿着糖人从后面直冲了过来,一只手拿着俩糖人,一只手拉上左沐作势就要跳上去,“哎哟,这画舫都过来了,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快上去呀。”。 “不是昭然,你什么意思?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游湖吗?你为什么要上琛太子的画舫呀?”左沐一惊,赶紧拉住了魏昭然,不可思议的问道。 “天哪,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嘛,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以前我们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呀?”看左沐一脸的怂样,魏昭然笑道, “给你说实话吧,今天来游湖压根就不是我起的意,是琛太子听说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让我务必拉上你出来玩玩、散散心的,好吗?” “啊……” 得知真相后,左沐有些左右为难,本来上次慕琛生辰的事,司马铖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她这可是刚向司马铖保证过,自己以后尽量和慕琛少接触,这转眼刚几天的功夫,就又和人游湖去了,就家里司马铖那醋坛子知道了,还不得酸死人呀。 想了想,左沐只得拉住魏昭然,小声诚实交待道,“昭然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上次我受伤那回,我答应过你康王叔,不再随意乱跑的……” “你这都是什么呀,跟着我们游个湖怎么能算乱跑呢。”左沐口干舌燥解释了一堆,结果人魏昭然根本不当回事, “琛太子今天就是因为生辰那天你受伤的事,特意向你陪罪的,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散散心,人家可是出于好心,你就给人一个面子,快上去吧。” “你这……” 左沐现在真是左右为难,不上吧,人慕琛又没对自己怎么着,就这样闪人家的脸,确实有些不太懂事, 上去吧,回家又给司马铖没法交代,有言而无信的嫌疑。 正在左沐两难之时,忽然好像听到有人轻唤了一声,“沐儿……” 左沐一怔,好熟悉的声音,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诧异抬头巡视了一圈,却见不知何时左边不远处又停了一艘画,看着竟还有几分眼熟。 咦,这不是去年白珊领着她们坐的那艘吗?怎么会在这里? 左沐正好奇着,忽见画舫的遮帘打开,露出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傻丫头,看什么呢?快上来!” “天哪,竟然真是司马铖……”左沐想也不想的,迈着欢快的小碎步,一跃跳了上去。 “司马铖,你今天不是和白大少爷有要事处理吗?怎么也到这来了?”左沐跑到司马铖身边好奇问道。 “对呀,事情办完了,被白启拉着非要游湖,结果就正好看到你了。”司马铖伸手握过左沐的手,眸中含笑道。 “好吧,要不要这么巧,你确定你没有在跟踪我?”左沐看着司马铖坏笑着打趣道。 “傻丫头想什么哪,就算要跟踪,跟踪的也不能是你呀。”司马铖轻捏了下左沐的手,笑道,“真的只是巧合。” “且,可不就是巧嘛,某些人可是昨天一听说慕琛订了画舫,半夜就让阿离给自己送信,天一亮就非要在这里等,都这么处心积虑的准备了,想碰不上也有些难吧?”实在看不惯某人一本正经、旁若无人、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白启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不过,夫妻二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可不只白启一个人看不下去,就连旁边的魏昭然和慕琛也是急了。 “哎,我说某些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怎么一见到你家男人就把我们撇这都不管了,你还有没有一点江湖义气?”魏昭然叉腰站在岸边,气愤的指着左沐嚷道。 经魏昭然这么一喊,左沐方才想起来那魏昭然和慕琛确实还晾在那里,自己的做法好像确有不妥之处,连忙不好意思的冲二人歉意道, “那个不好意思呀,刚才一激动,就把您二人给忘了。 这样吧,既然白家的画舫也在此,我就跟着王爷坐这艘了,你们俩不用再管我了,只管自己去好好玩吧。” “这样啊,”见左沐如此说,慕琛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颇有些失落,不过脑中一闪,很快又有了主意,“无妨,沐公主尽管和康王去玩吧,等改日您得了空,琛再单独请沐公主赏荷也不迟。” “不用单独了,如若不嫌弃,不若琛太子也一块上来吧。”司马铖喝了口茶,颇有几分口不对心的道。 “司马铖,还是算了吧,我看你俩不是平时挺不对付的吗?他玩他的,我们玩我们的就行了,你又何必再节外生枝呢?”左沐害怕再发生上次那针尖对麦芒的事情,擢了擢司马铖一下,轻声劝解道。 “沐儿不用管,早晚都有这一遭,躲是躲不过去的。就算我不开口,他一会找个借口说不定还是会过来。”司马铖十分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 左沐本要出声质疑,不料,她话刚说一半,只听慕琛朗一笑,还真的跳了上来,“好呀,我就当康王爷你是诚心邀请我了。” “哎,等等,等等,你们别走啊,还有我呢。” 一看人都上了白家的画舫,魏昭然更急了,在岸边跳着脚喊道,“白启大哥快拉我一把呀,我也要过去。” “哈哈哈,你个没心没肺的还知道上来呀。就应该让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才好。”白启笑着打趣道,不过还是一把将魏昭然给拉了上来。 就这么折腾了一大圈,虽然一年之隔,再次赏荷时,左沐还是坐上了白家的那艘豪华画舫, 只不过,相比较去年,物是人非,船上的人倒是热闹了不少。 不过,有一点却是左沐万没想到的,既然大家都是抱着游湖散心的目的,这下总可以和平相处了吧, 不料那司马铖和慕琛好像天生八字相克,自打两人坐在了一起,左沐就感觉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 215较劲 “哎,我说康王婶,你说这把我俩赶出来半天了,也没见他俩在里面说什么机密呀?不就是下个棋吗?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呀?”魏昭然扭头看了看,见司马铖慕琛两人一直在船舱里下棋,好奇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呀,我也想知道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呢?” 自从慕琛上船后,司马铖就说是和琛太子两人有话说,将左沐和魏昭然给支应了出来, 结果,话也没见他们说几句,只是闷着头下起了棋。 左沐和魏昭然两人坐在甲板上是曲也听烦了,鱼也钓够了,这后来几乎都要睡着了,两人棋还没有下完。。 “这一盘棋,两人下了大半天了都没有分出个胜负,你说他们该不会能下一辈子吧。”魏昭然无语的望天道。 “应该下不了一辈子吧,因为他们也得吃饭呀。”说着,左沐还真有些饿了。 果然,话刚落,肚子又应景的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何止你,我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听到左沐的肚子叫,魏昭然哭丧着脸道。 不过两人正说着,就见白启从一艘小船上跳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吃得胖胖壮壮的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人,什么时候出去的,自己竟然没发现。只是他领着这几个人兴冲冲的来干什么。 这边左沐正疑惑着,却见白启上来就领着几个人里里外外的一通忙活。 很快,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见船尾已有一阵阵饭香味飘来。 “昭然,那边好像有吃的……”左沐刚要拉着魏昭然去看个究竟,却听白启站在船尾招呼道, “哎,我说,那两下棋的,你俩能别下了吗?还有昭然你们两个,鱼也别钓了,折腾了大半天,你们不知道饿呀,快吃过来东西。” “白大少爷,别说,这寻来看去,还就你这一个靠谱的。这么屁大的一会功夫,就弄出这么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你可真是了不起。”左沐一听真有吃的,立即冲过去,不计前嫌的对着白启就是一通猛夸。 “那是自然,在吃、玩的方面,本少爷我向来都靠谱的很。”难得受到左沐的夸奖,白启自是满脸的得意。 可能也是饿了,司马铖和慕琛这次倒是没推脱,都爽快的住了手,过来吃了饭。 左沐本以为这下总好了,这两人不在下棋较劲了,总算能美美的吃个饭了。 可是事实再一次证明,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好好的一顿饭,从两人落座开始,就注定左沐吃不痛快了。 这不,二人刚坐下来,司马铖就率先盛了一碗汤,端到了左沐面前,“沐儿,这是你最爱喝的乌鸡汤,我特意有事先叮嘱他们别放香菜,你尝尝,可是对胃口?” “很好喝,谢谢。”左沐喝了一小口,转头对着司马铖甜甜一笑,感谢道。 “沐公主,你上次不是爱吃这个虾饺吗?这个是我让他们特意为您做的,来尝尝。”慕琛见状,立即夹了几个虾饺,放在左沐面前的餐盘里。 “哦,谢谢琛太子,确实很好吃。”左沐吃了一口,忙诚惶诚恐的称赞道。 “尝尝这个八宝鸭,这可是你平素在府里最爱吃的,尝尝有没有安嬷嬷做的好吃?”司马铖见状,自是不甘落后,撕下一个大鸭腿放在了左沐面前。 “啊……,好……好的呀。”看着面前堆的高高的食物,左沐好像隐约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芸豆饼,我看你上次吃的挺香,来尝两块。”结果司马铖话音刚落,慕琛又夹了两块饼放在了左沐面前。 “说起点心,你不是最爱吃糖耳朵吗?来尝尝这个……” “这个燕窝喝着也不错,来给你盛一碗……” “我去,这两人是又较上劲了吗?不过,你俩较劲归较劲,可不可以别影响本姑娘用膳呀。”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悲摧的想。 但是心里虽然不痛快,左沐面上却是暂时没敢表露出来,毕竟这两人,现在她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呀。 终于,就在两人的争着抢着献殷勤,难分伯仲之际,白启又看不下去了, “哎哎哎,我说,这餐饭好歹是本少爷亲自领人做的,食材也是本少爷花的银子,怎么敢情转了一圈,人情全都被你们两人领了。” “有吗?我俩虽然没掏银子,但菜谱不是我们亲自点的吗?”这个时候,司马铖和慕琛倒是难得统一了战线。 “得了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动嘴皮子的家伙,我看你俩倒是闲得很,你们要是实在觉得无聊,想分个高低胜负的话,要不你们喝酒定输赢吧?”白启撇了撇嘴,随口建议道。 一听白启的建议,慕琛自是无比的得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冲着司马铖挑衅道,“这个提议不错,无酒不成宴吗?就是不知康王爷这身体可以喝吗?” 司马铖那不服输的性子一上来,自是毫不示弱,“这个不劳琛太子费心,自然奉陪到底。” “司马铖你现在服药期间,不能喝酒?”左沐一见二人又要在酒上较上劲的架势,企图从旁拦道。 “偶尔喝一次无妨。”司马铖冲着左沐笑了笑,轻声安抚道。 “琛太子,你前几日不是还说,你对酒精过敏吗?”魏昭然想了想,也从旁小声提醒道。 “那是以前,现在早没事了。”慕琛更是根本不把魏昭然的话放在心上,一副要和司马铖死磕到底的架势。 “得嘞,你们喝你们的,”见两人又掐了起来,白启倒是想的特开,拉起魏昭然和左沐出了船舱,“那个,为了不打扰您二位的雅兴,我们三个就去船头吃出去了哈。” “可是他们两个……”见两人这样,左沐还有些不放心。 “不用管他们,司马铖别的行不行不好说,喝酒倒肯定不在话下,我这么跟你说吧,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见他喝醉过。”白启扯了扯左沐,小声道。 好吧,果然还是自己人帮着自己人,这白启就是料定了慕琛喝不过司马铖才出的这个馊主意吧。左沐无语想道。 216醉话 不过,两人这酒一喝,倒是出乎意料的长,直喝到日暮西山,天都黑透了,数十瓶酒全都没有了,才被迫散了席。 不过奇怪的是,这俩人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一个是喝多的样子。 看来这白启说的确实没错,司马铖果然是喝不醉,只是这慕琛也是够厉害的,好像也是没事人一样。 瞧这会看自己的眼神,可是清明的很,不过,眼神里透着那丝纠结和哀伤又是怎么回事? 左沐心里疑惑的当口,却见慕琛上了岸,只轻晃了一下,“扑通”一声,竟直接给摔倒在了地上。 “琛太子,琛太子,你没事吧?”魏昭然一惊,第一个冲上前查看情况。 “没事,只是喝醉了,回去喝些醒酒汤,应该很快就能缓过来。”左沐上前把了把脉,笃定道。 “哦,那我送他回去吧。” 魏昭然说着就要上前去背慕琛,却被白启拦住了,“他一个大男人那么沉,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行,算了,还是我送吧?” “不行,他这样,我放心不下。”魏昭然咬了咬唇,红着脸道。 “哎,那……,要不我和你一起吧。”白启深深的看了魏昭然一眼,轻叹口气,无奈道。 “嗯,那您小心点,我帮您把人扶上去。” 等到魏昭然将慕琛扶到自己背上,白启才意思到自己又接了一个多么惨的活,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我去,这一天下来本少爷都弄的什么事啊,你俩这是喝尽兴了,却害得本少爷忙里忙外的跟着活受罪。” 白启念念叨叨的,和魏昭然一起,总算把慕琛弄走了,这个世界终又恢复清净了。 还好司马铖没喝醉,自己不用这么麻烦。左沐庆幸道。 谁知她这小确幸还没有得意完,她忽然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了。 上了马车后,司马铖先是闭上眼睛小眯了一会,然后走了一段,忽然睁开眼睛,就一直盯着左沐看,那眼神莫名透着心痛和哀愁,看得左沐毛骨悚然,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实在忍不下去,她刚要开口问询,却见司马铖复又垂下眼睛,凝眉坐着,接下来并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在快走到府门口时,竟阖上了眼睛貌似又睡着了。 看他一副醉的魂不附体的样子,左沐知道此时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听风阁 有了阿离的帮助,左沐自然轻省的多,等她端盆凉水,拿着新帕子回来时,阿离都已经把人在床上安置好了。 “阿离,出去一天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了。”左沐将手中的铜盆随手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将毛巾在凉水里浸湿,淘好。 “是。”阿离看没自己什么事了,听话的转身出去了。 “司马铖真不是我说你,我真是搞不清楚,你这好好的,跟着慕琛们瞎较劲什么,” 左沐用手中的凉帕子,边细心的帮司马铖擦脸,以便能让他更舒服些,边忍不住吐槽道, “你瞅瞅把慕琛喝的那个样子,你自己现在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擦完脸,左沐起身正准备将盆里的水倒掉,走了一步,却感觉衣服被什么扯住了。 转身一看,就见司马铖死死拉着自己衣襟的一角,嘴里念念有词, “沐儿,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他们谁也别想把你抢走,无论是谁都不行!” 左沐本还有些生气,不过听到这没头没脑的醉话,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这个大傻子,整天患得患失的,都瞎想些什么呢? “你放心,我不走,没人要抢我,当然我也不会被别人抢走。”左沐回身,轻拍了拍司马铖的手,安抚道。 “嗯!”司马铖轻应了一声,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真信了左沐的话,总算是乖乖放开了手。 “这人,看来真的是喝醉了。”左沐轻叹一声,无奈道,“喝了这么多酒,你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倒杯水给你…… 左沐再次起身,准备去给司马铖倒水。 不料,人走到小桌边,手刚碰到水杯,却又被人一下从后面紧紧抱住了。 这次左沐自是不用回头也知道罪魁祸道是谁,因为人又没头没尾的说起醉话了, “沐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离了你的日子,我真的活不下去。” 这次的声音,听着却是嘶哑的很。 “司马铖,我不离开你,你是不是喉咙难受的很,来先喝口水润润。”左沐耐着性子哄着,转身准备喂司马铖喝水。 随知司马铖这次却并不好哄,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把将左沐手中的水推开,只是一味的搂紧她的腰,倔强道, “不,你就是要走,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在残月院生活的并不快乐,你甚至从来都没有笑过,你是被逼迫才嫁给我的,你早就想回安南,想与我和离。” “天哪,你怎么还记挂着这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左沐失笑,想了想,正好前两天整理东西时,和离书就被她随手放在这小桌抽屉里。 “诺,和离书在这,司马铖你可看清了哈,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就把它撕了,这样你总放心了吧?”左沐伸手将和离书拿了出来,当着司马铖的面真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左杯本以为这次司马铖总该能消停,放手了吧,不料,他却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沐儿,对不起,都怪我,怪我一心只想着报仇,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对不起,我不该故意疏远你,我真的不知道沐道长的去世对你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拥进怀里,好好的安慰你。” 听着司马铖一迭声的道歉声,左沐真是无语了。 她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酒精竟有这么大威力,可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司马铖那个死拽的性子,喝了酒竟也能变成一个磨人精。 “司马铖,你不用道歉,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毕竟师父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不是吗?”左沐无奈,只得把人搀回到床边,轻声安慰道。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看着司马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217两人有着不同的记忆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看着司马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只见司马铖一双眼睛变得更红,几乎像兔子一样,死死盯着左沐,似在看她,却又似透过她在看着别人。 并且不管左沐如何劝说,他却只是一个人自顾自的抱着左沐,倾诉个没完, “不,不是的,你还是怪我了,要不然,你为什么要那么决绝的离开。” “沐儿,你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没有你的日子,我真的活不下去。” “沐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恨我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懦弱,为什么不敢敞开心扉,大胆的接受你的爱。 其实,你都不晓得,我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刻意疏远你,甚至连你的眼睛都不敢看,那是因为我发觉我自己也偷偷爱上了你,我怕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会控制不住我自己,暴露出自己的心事。” 左沐本以为司马铖是在说醉话,可是这醉说却越来越莫名其妙,并且她也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心惊, “司马铖,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离开你了,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你并没有隐藏你的爱呀,你不是早就对我表白过吗?” 左沐脑子一闪,忽然想到西山别院里那布满几面墙的红衣画像,不可思议的盯着司马铖的眼睛,颤声问道, “司马铖,你确定你说的是现在,不是别的时候?” “不,你走了,你那天义无反顾的跳了崖,你连一片尸骨都不愿意让我找到,可见你是真的对我寒了心,你走的时候心里是有多恨我。” “曾几何时,我以为时间会消散我对你的记忆。 可是我错了,根本没用,时间越长,我对你的思念越强烈, 尤其当我得到了这西夏,杀了那群恶人时,我才伤心的发现,没有你,我得了天下又如何,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沐儿,你知道吗?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我脑子里全都是你的影子,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就这么天天睁着眼睛,一夜夜熬到天明。” “后来,实在没得办法,我才把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晔然,一个人在天隆寺一呆就是几十年, 那些年,我日日跪在佛前苦求,只求佛祖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让我再看你一眼……” 司马铖还在诉说,左沐甚至感觉自己的衣襟都被浸湿了,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原来那些梦境竟全是真的,那大红色的衣裙、那哀伤的眼神,那一箭穿心的痛,和跳崖时的绝望……,竟真的就是自己的上一世。 而关键的关键,司马铖竟全都知道这些,那佛前倔强的背影真的是他。 他有着自己所不曾有的,上世所有的记忆。 怪不得西山别院里会有那么多红衣画像,原来真的是司马铖凭着上世的记忆画的。 左沐感觉自己的心彻底乱了,两世以来,她第一次觉得如此心慌。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为什么她好好的待在21世纪,会来到这个地方? 为什么她有21世纪的记忆,却记不清上一世和司马铖在一起的场景? 难道真像司马铖说的,自己彻底被他伤透了心,所以选择忘了这里的一切。 左沐怔怔的发着呆,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神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司马铖的眼睛红得已像两簇燃烧的火。 他独自沉浸在一种自责的情绪中,嘴里喃喃的重复着那些上世他没有来得及表白的情话, “沐儿,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以后好好的,江山权贵什么的,我全都不要了, 我只要你,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一刻也不分开……” 司马铖胡乱说着,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痛, 冥冥中,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悬崖边,就在左沐受箭坠崖的一刹那,他终于冲过去抱住了她。 他抱着她回到了残月院,他们又回到了成亲时的样子。 左沐就躺在他的怀里,静静的望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此刻的司马铖不想再收敛自己的热情,他要让心爱的人知道,他也爱她,他要她的人,他要永永远远和她在一起。 “沐儿,我爱你,我爱你,我要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司马铖呢喃着,伏身就开始在左沐身上胡乱的亲,一双大手也没有闲着,熟练的在左沐身上上下游走,将左沐身上那碍事的衣服一件件悄无声息剥了下来。 “沐儿,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我们生个像你一个可爱聪颖的小公主,好不好?” 见左沐一直没有反抗,司马铖因为她是莫许了,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路向下,来到左沐峰尖处狠狠的吸了一口。 “啊……”全身一阵酥麻传来,左沐一个激灵,一下回过神,抬头往下一看,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司马铖剥得衣不蔽体, 而罪魁祸首,现在却还趴在自己身上,在对她身上仅剩的那片遮羞布下手。 “司马铖,你要干嘛?”恼羞成怒的左沐,大喊一声,情急之下,下意识的踹了司马铖一脚,随手从床边拽了件司马铖的中衣披在了自己身上。 很快,伴着“扑通”一声闷响,毫不防备的司马铖被左沐踹下了床。 左沐害怕司马铖反应过来,再卷土重来,三两下将衣服套上,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床下却半天没有动静,不见司马铖有什么反应。 不应该呀,这床并不高,就算跌下去,也不应该这么半天没起来呀。 左沐心里一惊,连忙趴到床头查看,却见司马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侧在一边,脸色苍白,嘴角和眼角均有鲜血流出。 左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伸手就去探司马铖的脉博,却是虚的几乎找不到。 “司马铖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左沐吓了个半死,下意识的颤声冲着外面喊道,“阿离,阿离……,” 218病发 “公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可能是由于左沐的呼喊声太过凄厉,安嬷嬷睡眼惺忪的也赶过来查看情况。 可是待看到地上司马铖的情况,安嬷嬷也吓了一大跳,“公……公主,王爷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就轻轻一踹,然后他就跌下来,就成这样了。”左沐彻底吓傻了,哭着道。 “公主不怕,嬷嬷在这。”一看左沐吓成了这样,安嬷嬷反倒变得镇定下来,立即拿出了一副为母则强的架势, “公主您先起来,别一直坐这,地上凉,还有王爷也不能总躺在地上,老奴这就想办法把王爷给弄到床上去。” 经安嬷嬷一提醒,左沐方才想起来,司马铖确实还躺在地上,忙战战兢兢的起身帮安嬷嬷将司马铖抬到了床上。 “嬷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左沐真的凌乱的很,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问道,“司马铖的呼吸看着越来越弱了?” 左沐觉得这是她两世一来,脑子最不清楚的时候, 她心里乱的如一团麻,暂时根本无法从刚才发现的惊人秘密中走出来,傻呆呆的站着,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公主不急,您先坐这歇着,老奴去打盆温水来,帮王爷擦试掉这些血渍,对了,您平时备着的那些药丸呢,老奴记得那粉红色的,不是补血补气的吗?可否让王爷先服一颗?” 左沐不理智,安嬷嬷倒是出奇的冷静,边打水为司马铖擦拭,边小声建议道。 “哦,对对对,我还有药丸呢,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左沐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找药瓶,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将两粒药丸塞到司马铖嘴里。 药丸刚刚服下,就见无极道长就和阿离一起赶了回来,时间之短完全超乎左沐的想象。 无极道长进来后,粗略查看了一下司马铖的病情,从怀中取了一个小瓶子,打开倒出药丸,熟练的就要往司马铖嘴里塞。 “哦,这种补气的药丸,我们公主刚刚已经喂过王爷两颗了。”安嬷嬷一见这小瓶子和左沐刚才拿的极为相似,连忙从旁轻声提醒道。 “哦,”无极道长一怔,瞟了左沐一眼,默默的收起药瓶。 “嬷嬷你去把上次开的药再熬上一副,阿离去打些热水过来……”不过很快,无极道长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为下一步医治做起了准备。 “是。”安嬷嬷和阿离自是格外配合,磕都不打的出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左沐一个人,还傻呆呆的站在床边,一副惊魂未定、吓坏了的样子。 “康王妃,您不也是医者,现在请拿起您的银针,王爷的寒毒比较霸道,贫道需要您的配合,我们一起来为王爷针灸。”无极道长转眸看着左沐,冷声要求道。 “不,我不行,我现在心里乱的很,根本做不到。”左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想也不想的就摆手拒绝道。 此刻的左沐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医者不自医, 此时她眼中的司马铖只是一个亲人,她根本没法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来集中精力下针。 “你为什么不行?医者的天职是什么?” “救死扶伤! 你不能因为这个人和你有亲密关系,就自己先乱了方寸, 在我们医者的眼中要一视同仁,无论他是谁,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他都只是一个病人,他现在需要你的救治,而不是你的垂怜和眼泪。” 无极道长看着左沐,一反上前见到的慈眉笑颜,板着脸厉声道, “现在就拿起你的银针,拿出你医者的状态来,按我说的方法来针灸,” 面对无极道长的疾言厉词,左沐如被人当头棒喝,深吸两口气,她勉强沉了沉心,开口道,“那好吧,要不我试试?” “是必须行!病人没有机会,死神也不会给你试的时间,我们必须和死神竞争,把人抢回来。” 面对左沐的让步,无极道长貌似仍不满意,继续大声要求道, “现在就拿起针,按我说的穴位,准确无误的扎下去,你必须做到。” “是,我一定行,我一定可以。”左沐顺着无极道长的话大喊了几声后,头脑确实冷静了不少。 她果断拿起针,在无极道长的指导下,和无极道长双管齐下。 果然,在两人几针下去,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司马铖忽的坐起,吐了几大口黑血。 人虽然并没有清醒,但是明显缓了过来,脸上也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好了,王爷现在已无性命之忧了。”无极道长拭了把额头的汗,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看司马铖终于脱离了危险,左沐吊起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一直憋着的情绪,也总算释放出来,扑到床边抱着司马铖哭道,“司马铖,对不起,都怪我,怪我没有拦着你喝酒,怪我刚才不小心又让你跌了一跤。” “王妃不要这样说,王爷的病,根本不是你的错,” 面对左沐的自责,无极道长看了眼一旁的阿离和半道赶来的桂嬷嬷,笃定道, “王爷本就寒毒蚀身,他这次发作,是因为他这段时间心智不稳,忧思过度,自己先乱了心智反致,” “你是说,他病发,其实和我刚才那一脚没多大关系?”左沐一怔,不可思议追问道。 左沐也是学医的,她自然也晓得,或多或少,司马铖此次病发的如此凶险,肯定和那一脚还是有些关系的。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无极道长否定的那是毫不含糊。 “准确的说,是完全没有关系,你踹不踹他,都会病发,都会是这个结果。” 无极道长捋了捋胡子,看着又恢复了一贯的和蔼可亲, “只是,日后且不可再让他饮酒,醉酒后他容易出现幻觉,扰乱心智。 还有,他苏醒后,可能会丧失病发的这一段记忆,所以大家没必要刻意在他面前提起,以免给他造成心理负担。” 219他看着很不好 “知道了,谢谢道长。”安嬷嬷赶回来,正好听到无极道长的话,知道了王爷发病和左沐没有关系,连忙一迭声的感谢道。 毕竟如果因着王妃那一脚,让王爷发了病,就算王爷不追究,桂嬷嬷和阿离他们心中也难免会有芥蒂,对左沐这个王妃有意见。 自古以来,哪有夫妻成了亲,不让行房,还把人踹下去致使夫君病发的妻子,就算传出去,对左沐也难免是一大逅病。 “不用谢,这些本就是贫道应该做的。”无极道长收拾东西完,又叮嘱了阿离等人一些日常注意事项,起身准备离开了。 安嬷嬷对无极道长的解围很是感激,见无极道长有意无意的扫了左沐几眼,连忙从后面轻戳了左沐几下。 “那个道长,我送送您。”在安嬷嬷的一再提醒下,左沐总算反应过来,起身将无极道长送到了外间。 “王爷体内的寒毒未解,你们眼下万不可同房,否则对你的身体会有不好的影响。”临走到门口,无极道长瞟了眼左沐身上宽大的衣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叮嘱道。 “啊……”左沐一怔,待终于明白无极道长所叮嘱之事,忙低下头轻声应道,“知道了,谢谢道长。” 待终于将无极道长送走,众人都散去后,天边都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不过,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并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因着那场喝酒,司马铖又病了一段时间,在床上缠绵了半月之余。 那天晚上醉酒后回府病发的事,因着无极道长的叮嘱,自是没人在司马铖面前提起。 倒是醒来后的第二天,司马铖借口听风阁冬天太冷,需要重新再装修一下,提议搬到了残月院。 左沐不知道他是像无极道长说的,真的全忘了病发时的情景,还是借口逃避,压根不愿想起。 反正他不问,左沐亦没敢提。 不过,令左沐想不到的是,司马铖这酒也没有白喝,成绩还是大大的显著。 因为自从那天过后,慕琛果然没有再直接或间接的传来过任何消息,更没在左沐面前出现过。 听白启无意闲聊时提起,他好像最近准备打道回月氏了。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八月初二,白珊大婚的日子。 司马铖因为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不适宜出门。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左沐就被魏昭然拉着去了宁国公府。 只见宁国公府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可见白珊这桩联姻很衬他们的意。 左沐和魏昭然到时,是白启出来迎接的她们,相比较那些人,白启的脸上倒是相对寡淡的多, 将二人引到白珊的院子,白启深深的看了左沐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又返身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左沐二人到得白珊所在的小院,只见新娘子的卧房里,喜娘们正团团围着白珊,里里外外热火朝天的梳妆装扮, 左沐她们插不上手,站在那里反倒显得碍手碍脚,二人就默默的找了个僻静的偏房,坐着等白珊忙完。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眨眼间珊儿都出嫁了,下一个可就是你了,你这也老大不小了,一个人老单着算怎么回事,可得抓点紧,早日找个意中人,把自己给嫁了。”左沐斜睨了一眼魏昭然,笑着催促道。 “康王叔怎么样了?身子没事吧?”魏昭然一反常态,并没有顺着左沐的话像平时那样插诨打科闹腾几句,反倒一本正经的关心起了司马铖的病情。 “已经缓过来基本没什么事了!” 魏昭然本就是个不定的性子,所以左沐自是没有在意,轻笑一声,无奈道,“你说这人也真是,都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还就和慕琛较上劲了。” 想了想,那天好像是魏昭然送慕琛回去的,便随口问道,“琛太子呢,现在怎么样?他身子底子好,想来早就没事了吧?” “他看着很不好!”出乎左沐的意料,魏昭然竟罕见的露出一丝愁容,“自从那天静月湖喝醉后,他连睡了三天才醒。” “按说不该呀,我那天把过他的脉,明明没多大的事,就算他体质对酒有些过敏,也不至于睡这么长时间呀?”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 “大夫说了,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的。” 魏昭然眼中含着越来越浓的失落,苦笑道,“就算后来醒过来了,人也变得沉默寡言。我去看他,他根本不开口搭理我。” “我觉得,或许他现在想见的根本就不是我。听说,他再过些日子就要回月氏国了。” “哦,这样啊,转眼慕琪大婚已有一段时间了,他好像也确实该回去了。”左沐顺着魏昭然的话,附和道。 左沐话落,二人都不再言话,气氛罕见的有些冷场。 左沐算了算时间,见时间差不多了,刚要建议昭然一块去看看白珊,却不料魏昭然突然转头,特别凝重的望着她,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康王婶,你要去看看他吗?其实我知道,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你。” “我?不用了吧!”左沐一怔,虽然有些明白了魏昭然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很快摆手拒绝道, “你也知道,他和司马铖上次之所以斗酒,就是因为我, 恐怕我这一去,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更恶化了他俩的关系,我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了吧。” “好吧,看来还是康王叔在你心目中更重要。”听到左沐的拒绝,魏昭然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真是枉费了他时时刻刻将你记挂在心间。” 听到魏昭然最后这句,左沐难免觉得可笑,轻声纠正道,“昭然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本就只是普通朋友,他怎么可能会时刻将我记挂心间呢, 他不是说过嘛,他心中时刻惦念的只有他那多年前失散的小妹。” “其实,你就没有想过,琛太子一直找寻的妹妹,有可能就是你吗?”终于忍不住,魏昭然咬了咬唇,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昭然,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左沐一愣,不可思议道。 220他不会骗我 “是呀,平时看着我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在乎,但是其实我并不傻,从第一次见你,琛太子看你的眼神,其实我就看出来你在他心目中不一般了,” 魏昭然苦笑,自嘲道,“而我对于他来讲,只不过是为了接近你,捎带着无关紧要的一个人而已。” 看魏昭然这患得患失的表情,左沐也是心中一惊,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昭然这丫头好像已然对慕琛动了心。 当然,如果魏昭然和慕琛能够在一起的话,这对于二人来说,绝对是件大好事。 左沐见状,连忙安抚魏昭然道,“昭然,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性格本就率真可爱,大家都很喜欢你的,我想琛太子也不会意外。” “我没有妄自菲薄,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魏昭然轻叹一声,“尤其是那一次,他生辰那天,你看他见到你受伤时,那紧张的表情,真的是发自内心根本无法掩饰的。 你怎么想?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有感觉到他对你的关心。” “说实话,我以前也曾经往这方面想过,尤其是每次见到他总是莫名其妙觉得亲切,不由自主的想往他身边靠近,” 既然魏昭然都开诚布公了,左沐也如实说道,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我自己否定了。” “为什么?”听到左沐的说法,魏昭然诧异的追问道,“既然你自己也有这种感觉,那你们就直接相认啊,为什么还要否定呢。” “我又何曾不想有这么一位疼我爱我、又威风八面的哥哥,之所以否定,自然是因为有些地方对不住,他不可能是我的哥哥啦!” 左沐笑了笑,颇有些无奈, “琛太子说他妹妹失散时已经一岁多,可是师父以前和我说的却并不是这样,他捡到我时,我其实只是个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孩。” “你就那么相信你师父的话,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有没有可能你师父在这件事上撒谎骗你吗?”魏昭然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不会!”左沐转眸看向窗外,勿庸置疑道,“我师父就算对全世界撒谎,他也不会骗我。” “换句话,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骗了我,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是为了我好。” “怎么了?谁对谁撒谎了?”两人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一闪,竟是新娘子白珊进来了。 只见白珊穿着大红色的新嫁衣,浑身上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该不会是在背后悄悄说我坏话吧?”看到两人目光打到自己身上就移不开,白珊挤了挤眼,俏皮道。 “对呀,我们在说,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撒谎,只有你对新郎官的爱,是撒不了谎的,由心而发,想藏也藏不住。”左沐冲着魏昭然眨了眨眼,回头看着盛妆的白珊,换作一种很轻松的语气打趣道。 “哇塞,真是没想到呢,我们的珊儿一打扮竟是如此美艳动人,这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呀,就是不知道一会新郎官看到,会不会被迷得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呢,” 魏昭然接收到左沐的信号,起身来到白珊面前,很快又恢复了一往那没心没肺的样子, “哎呀呀,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圣人们要把洞房花烛夜当成人生三大美事之一了,看着这么美的新嫁娘,搁谁不得在心里偷着乐开花呀。” “康王婶你快管管昭然,看她又没遮没拦的取笑我呢。”被魏昭然这般赤裸裸的目光打量着,白珊很快羞红了一张脸。 这两人一见面就掐架,左沐早就见怪不怪了,从旁笑道,“这次我可不帮你,昭然说的本来就是实情,我们家珊儿本来就是人见人爱嘛,更何况今天做为新娘子又这般美丽动人,可不得让薛哥哥看痴了眼呀。”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他看到我这样,真的会喜欢吗?”虽然被两人一通夸,白珊明显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自信。 “当然会喜欢,我保证。”魏昭然一听,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这般美丽动人,他要是看到再不动心,那他可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了。” “其实我知道,就算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我,但是我有信心,只要我好好表现,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一定会深深爱上我的。” 白珊咬了咬唇,说这话时,特意深深的看了左沐一眼, 左沐能感觉得到她的决心和勇气。其实左沐心里也清楚,白珊说到底在心里对她或许或少还是有些芥蒂的。 这段时间,白珊之所以和魏昭然接触的多,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薛牧的关系。 毕竟她和薛牧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订过那么长时间的婚,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说薛牧现在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估计鬼都不会相信。 不过,白珊今天既然能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说明也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碍的。 “那是自然,咱们珊儿本就是惹人怜爱的性格嘛,”左沐贴心的帮白珊将头上的凤冠扶正,鼓励道, “更何况,我可是从小和薛将军一起长大,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内心里其实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只要你用心去爱,他肯定会接收到的。” “嗯,我一定会努力让他爱上我的,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有了左沐的鼓励,白珊好像瞬间又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喽……” 几人正说着话,伴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起哄声,好像是薛牧来接亲了。 西夏因为离的远,薛牧今天是接了白珊先回驿站,拜完堂成完亲,婚后第二日再带着白珊打道回西夏的。 “哎哟我的白大小姐,这都到上花轿的时辰了,您怎么还在这躲清闲呀。”很快,鞭炮声刚落,就见几个喜娘领着一大拨人冲了过来,拿起红盖头蒙住了白珊,架着人就要往外走。 “康王婶,我有些害怕。”被突然这么一通闹腾,白珊突然没了刚才的镇静,紧张的一把抓住了左沐的手…… 221害喜 “康王婶,我有些害怕。”被这么一通闹腾,白珊突然没了刚才的镇静,紧张的一把抓住了左沐的手…… “不怕,大胆的去吧,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左沐轻捏了下白珊的手,安抚道。 “嗯。”白珊点了点头,终于被喜娘牵着出去了。 因为参加婚礼的人多,左沐和魏昭然并没有往前挤, 等到人散的差不多,她们最后来到院子里,就见白珊已经被送进了花轿,新郎官也站在身披大红花,回到了马旁,二人好像准备离开了。 左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薛牧,大红色的新郎服衬得他无比的英俊挺拔,完全没有前几次见面时的阴郁和哀伤, 当然,相比较其他的新郎,他的身上还是缺少了那种大婚时发自内心的喜悦。 薛牧一跃上了马,临行前,借着在马上看得远的优势,回头深深的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左沐知道,他是在找自己。 左沐眸中含泪,冲着薛牧轻挥了挥手。 得到左沐的回应,薛牧总算露出一丝微笑,回头一夹马腹,领着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驿站行去。 薛哥哥、珊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一生顺遂,永远幸福一直到老。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左沐在心中默默祈祷道。 转眼又两个月过去了, 随着秋天的来临,天气凉爽了不少,但是魏昭然却来的少了。 左沐知道,她是因为半个月前慕琛回去自己没有去送,对自己有心结。 她没有来,左沐也没有去找她,有些事,总要慢慢消化,欲速则不达。 血缘的关系毕竟更是掺不得半点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最是不能模棱两可。 清晨,残月院 “你画的这是我吗?我有这么美吗?”左沐拿着手中的画,不可思议的问道。 只见画中一白衣少女,坐在秋千上,被高高荡在半空中,衣袂飘扬,浅笑嫣然,看着很是迷人。 “当然是你,在为夫眼中,你一直都是这么美。”司马铖深情的凝着左沐,一本正经道。 “又耍贫嘴,见天的跟着那白启一点好没学,倒学会了说些不着调的花言巧语。” 左沐轻嗤一声不屑道,“不过呀,不论你画的是不是我,就冲着这画中的人儿活得这般肆意潇洒,这画我也收了,就权当她是我未来的样子吧?” 左沐说着,拿起手中的画抬脚就欲回屋里去,“我现在就拿屋里放起来,等回头得了空,我可要自己亲自装裱。” “沐儿,你这画的又是谁?这是我吗?穿的什么奇怪衣服?”左沐脚刚迈出去两步,就听身后一阵质疑声传来。 回头一看,竟是司马铖正在凝眉研究画中穿着奇怪衣服,看着似他、又不似他的男子。 今天一大早司马铖不知道抽的哪根筋,非要嚷着为左沐画一幅小像画, 左沐坐在院子里,被拉着当模特,闲得无聊,临时起意,就恶作剧的也画了幅身着西装、霸道总裁范的司马铖。 别说,这效果出来,还真是帅的惊人。 “当然是你?这鼻子,这眼,这嘴……,不是你还能是谁?怎么样帅气吧?”左沐回头挑了挑眉,冲着司马铖得意道。 左沐说完,兴冲冲的拿着自己画像就进了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司马铖沉沉注视着自己的神情。 “哇,这好奇怪的衣服,康王婶是怎么想到的,不过康王叔你这平时要是也这样穿的话,还真是好看的很类。” 待左沐转了一圈,拿着壶泡好的菊花茶再出来时,就见院子里魏昭然正拿着自己画的画,惊叹个没完。 “哎,你这臭丫头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提前让人送个信呀。”看魏昭然这么快就不计前嫌,又恢复如常登了门,左沐倒是有些惊讶。 “我想来还不是抬脚就来了,还让人送信,不是六个手指挠痒多那一道吗?”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 “不过,你别说,我今天过来,还真是有事找你,你快把这茶放下,跟我走吧。”说完,不待左沐反应,夺过茶,往刚进院子的安嬷嬷手中一塞,拉着左沐就往外冲。 “我说昭然郡主,你这一来就风风火火的,又要拉着我们王妃去哪呀?”还是安嬷嬷有眼力劲,见一旁的司马铖已满脸的不悦,要问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忙刻意扬声追问道。 “听说珊儿回来了,还怀了孩子,我和康王婶去看看她……”魏昭然话落,人拉着左沐早就跑得一溜烟没了影踪。 当然听到珊儿这么快就有了身孕,不仅魏昭然激动,就连左沐也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没想到这两人过得竟这般好,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人这次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这要是女孩的话,最好能多像珊儿一些,这样才会更可爱一点;男孩的话倒可以像薛哥哥,将来上战场杀敌,做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二人兴冲冲的一路狂奔来到宁国公府,刚进大门就碰到了依旧一身公子哥妆扮,正准备出门的白启。 “哎,白启大哥,您这是准备去哪呀?听说珊儿回来了,还怀了孩子,是真的吗?”魏昭然一把拉住白启,激动的问道。 “这事还能有假,喏,人就在她以前的屋子里歇着呢,这不,这会突然想吃豌豆饼了,非要让我亲自去给她买。” 说起这事,白启立即换上一脸的苦楚, “你们都不知道,她这一上午,一会想吃这,一会想吃那,都指使我好几次了。” “你这都要当舅舅了,让你跑腿买个东西吃,还不是应该的呀。”看白启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左沐也忍不住怼道。 “跑腿倒不怕,只要她吃,我这腿跑也就跑了,受累也心甘情愿, 你们没看见,每样东西但凡一买回来,她只要尝那么一小口,就开始哇哇哇的吐……” 白启是越说越心酸,看那架势,心中的苦楚犹如滔滔江水是倒也倒不完, “打昨天晚上开始,这统共回来了不到两天,我这腿都要跑细了,结果人愣是什么都没吃进去。 这倒便宜了薛牧那小子,会躲清闲的很,把人往家里一扔,他自己跑出去逍遥了。 算了不说了,我先去给她买豌豆黄去,一会指不定又想吃什么呢。” 222我心中的痛,又有谁知道 “天哪,怀孩子这么辛苦呐,我记得珊儿以前不怎么挑食呀。”听白启这么一通说,魏昭然简直是吓得心惊肉跳。 “这个还真不好说,害喜这事与心情和体质都有关。 有些人害喜害的确实严重,记得母后当时怀珏儿时也是,几乎吐得下不了床。”左沐脱口而出道。 很快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就有了主意,“对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当时看母后吐的厉害,师父好像给开过一个害喜的偏方来着。 先不说了,我们先去看看珊儿,一会我正好可以把这个方子写下来,让她试试。” 两人说着话,很快到了白珊的院子。 只见院子里还到处悬挂着白珊大婚时的红绸,门口和墙上也张贴着喜庆的囍字,恍惚间感觉两人成亲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 “呕……呕……”两人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房间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传来。 看来真的比较严重,左沐听到声音心里一紧,快步朝着门口走去, 尽管见怪了各色病人,害喜之人她见的更是不计其数,可是待看到里屋床上虚弱的白珊,左沐还是忍不住一愣。 左沐心中对白珊的印象,本还停留在大婚那天光彩照人、对未来充满期许的小丫头,和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眼前的白珊憔悴的厉害,脸色腊黄,虚弱的半靠在床上,感觉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身上红色的衣衫明明是大婚时新置办的,但是却看着大了好像不止一个码,整个人看着像被榨干了水的甘蔗,给人一种毫无生机的感觉。 “珊儿,你这是怎么了?”左沐还没说话,身后的魏昭然看到,已一阵风冲进去,忍不住出声问道。 “昭然你来了,快坐,”白珊缓慢睁开眼,看到魏昭然,扯了扯嘴,虚弱招呼道。 “你不是害喜吗?怎么变成这样了?”看到白珊昔日的小圆脸已瘦的有些塌陷,魏昭然心疼的问道,“正好康王婶也来了,一会让她好好给你看看。” 可能白珊并没有注意到左沐的到来,待听到魏昭然提醒,抬眸看到后边还有个熟悉的身影时,明显一怔,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康……王婶你也来了,请坐吧。” 可能是孕吐过的原因,白珊眼皮肿的厉害,眼睛里充满红血丝,红的有些吓人,眼里隐约还含着泪花。 “怎么害喜害的这么严重?在西夏那边没有请太医看吗?记得宫里有几个老太医在治疗孕吐方面,经验还是很丰富的呀。” 左沐记得很清楚,当时治母后害喜时,师父并没有藏着掖着,那些偏方有让宫里的太医们抄去的呀,珊儿这孕吐怎么还会这么严重。 “我们小姐本来要去请的,可是薛将军说……” 一旁的小丫头腊梅听到左沐的话刚要插嘴,却被白珊瞪了一眼打断了, “自然是请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吧,那些偏方效果都不大好,所以没得办法,只好就回来了。”白珊虚弱的笑了一下,有气无力道。 是不是那些太医们藏私,或对白珊的出身有意见,没舍得用啊。见白珊主仆吞吞吐吐的样子,左沐心中疑惑道。 不过,好在回来了,有自己在这,想来很快就能缓解珊儿的孕吐的。 思及此,左沐连忙道,“回来就好,毕竟这边熟悉,东西吃着也顺口。对了,我这里正好也有一个治害喜的偏方,挺好用的,我现在就写下来,回头你试试。” “劳您操心了。”白珊点了点头,状似感激道。 腊梅看了白珊一眼,见白珊没有什么反应,方转身领着左沐去了外间,“康王妃请随奴婢来。” 左沐伏案,一挥而就,很快就写下了偏方。 “康王妃辛苦了。”腊梅将方子收起,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干什么?”将腊梅并没有立即就去熬药的意思,而白珊又孕吐的厉害,左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对了,这个药不太好熬,药材放的先后顺序很重要,这样吧,要不今天上午的药我先熬一次,你在旁边慢慢学着点。” 想了想,左沐还是决定亲自去熬,“你先去抓药吧,我这就去小厨房等你。” “那……好吧。”腊梅略一踌躇还是答应了。 小半个时辰后,左沐端着熬好的药终于回来了。 进得房间就见床头的小几上放着几盒新买的豌豆黄,而床下的痰盂里又多了不少的秽物,白珊半闭着眼睛虚弱靠在床上,魏昭然正帮她揉着胸口顺气,想来是又吐了几场。 “珊儿,药好了,给你说,这个治孕吐特别管用。”左沐将药端到白珊面前,轻声道。 “谢康王婶,先放这吧。”白珊翻眼看了看,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一旁的小几。 “放这怎么行,这药得趁热喝才管用,乖,快一气儿喝了,一会胃准没这么难受了。”左沐不放心,执意要喂白珊喝下。 白珊拗不过,看了看腊梅。 腊梅很快反应过来,接过药碗,慢慢喂白珊喝了下去。 喝了药,看白珊精神不济,昏昏欲睡、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模样,左沐和魏昭然对视一眼,和腊梅打过招呼悄悄的出去了。 左沐前脚刚走,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却见白珊忽然睁开双眼,趴在床边,又是一阵狠吐。 “大……小姐,您这是何必呢?康王妃说她这偏方是专治孕吐的,您这样把药抠出来,不仅自己难受,对孩子也不好呀?”腊梅见状,在旁边红着眼睛提醒道。 “你懂什么?我心中的痛,又有谁知道?是这一碗药就能抚平的吗?”白珊抬眸,狠盯着窗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恨恨的道。 “可是,这也不能怪康王妃呀,她也不知情呐,还有我看她刚才看到您吐,心里也是心疼的很。” “她心疼管什么用,我要的是那个男人的爱,是那个男人的心疼。”白珊一把夺过腊梅手中的药碗,负气的扔出老远,气愤的咆哮道。 223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她心疼管什么用,我要的是那个男人的爱,是那个男人的心疼。”白珊一把夺过腊梅手中的药碗,负气的扔出去老远。 “啪……”伴着一声脆响,一只上红的青瓷莲花碗被摔的粉碎。 而白珊也没好到哪里去,因着刚才动了气,又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她精疲力竭,再没力气咳时,方终于缓下来。 “大小姐,我们真的要这样吗?想当初,您和康王妃、昭然郡主三人,多好的关系呀?这定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羡慕嫉妒,你们这亲如姐妹的朋友关系呢。”腊梅边轻轻为白珊抚着背,眼含热泪,仍不死心的劝阻道。 “朋友……朋友……,我现在倒情愿从来没有交过她这个朋友。” 白珊怒极反笑,一双眼睛如死鱼般瞪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她知道我这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她知道我的心被伤的伤痕累累,有多惨吗? 她知道一个男人抱着你,甚至在和你房事的时候,喊着你好朋友的名字是什么感觉吗? 她明白一个人明明天天就在你身边,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而你却摸不着,抓不到,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那种绝望的感觉吗? 我要是喝了这些安胎止吐的药,现在变得好好的,岂不是更衬了他的意, 他只会更不顾念我的感受,心安理得的去想着别的女人,为她操劳谋划。 说什么,怕我在异国孤单、水土不服,送我回来养胎,说的倒是好听, 可是这些鬼话说出来他自己信吗?还不是因为不放心她,非要天天在眼皮底下守着……” “大小姐,您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见白珊越说越伤心,一旁的腊梅早已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么好哭的。我不哭,我的眼泪这两个月早已流完了,” 白珊将腊梅一把推开,眼中泛着深深的愁恨,决绝道, “他不是不知道心疼吗?那我就继续作给他看, 我倒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得,就算我在他面前没有份量,这孩子在他心目中是不是也没有份量? 如果哪天我死了,我要他的孩子也跟着陪葬,我要他后悔一辈子!” “大小姐,您这是何必呢?小少爷可是在您肚子里,是您身上的一块肉呀,您真的就不心痛吗?”想到还未出世的小生命,腊梅伏在地上,泣不成声道。 “腊梅,我这么做就是因为心痛呀! 我心痛的,我自己真的没有旁的办法了,我才只能这样折磨自己。 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珊终于忍不住,趴在床边也号啕大哭起来, “你知道吗?我现在情愿我从不认识那什么丫丫, 我情愿他每天在梦中喊的是别的、我不认识的那些女人的名字。 可是……都不是! 现实赤裸裸的提醒我,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在心里怨恨一百遍,却又必须要面对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的对我? 这到底要让我怎么活呀……” “大小姐……” 哭喊了半天,直到白珊喘的再也说不下去,主仆俩才又抱着痛哭成一团。 院子外面,白启本又拿了一盒甄糕准备送过来,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哭喊声,怔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不如死呀! 白启站在门口望了半天灰蒙蒙的天空,无奈长叹一声,默默转身离开了。 这边宁国公府闹的天翻地覆,左沐这个当事人自然不知晓,此时的她正和魏昭然在长安大街上闲逛。 因着过几天皇上要举行秋季围猎,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要参加,魏昭然和左沐均是皇亲国戚,自然也在围猎的名单中。 想想上次白珊大婚前打造的武器全都出自康王府,魏昭然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拉着左沐,为两人置办几身狩猎的新行头。 “这家这家,就是这家,等进去了你就知道了,这家的东西特别好,像骑马装、靴子、襦裙等等,不仅做工好、样式新、花样多,款式也好看,绝对的良心制作。” 二人走到一家店铺门口,左沐被魏昭然一言不合直接给拉了进去。 左沐抬头打量了眼——“霓裳羽衣”,看着也就是块普通的店招,再看店面也是普通的很,只有一间门面。 虽然门口璎珞穿成的珠帘,使店面多了几分古色古香的气息,但是看着却远没有魏昭然说的那般高大上,和普通的店铺并没有什么质的区别,甚至说比刚才走过的那几家成衣店还要显得小气些。 “欢迎二位光临!”出乎左沐的意料,这里的服务倒挺热情周到,二人刚掀帘迈进去一只脚,就见一位长相清秀、穿着大方得体的十四五岁的少女微笑着迎了上来, 不过显然魏昭然是这里的常客,对方一眼就认出了她,“哎哟,这不是昭然郡主吗?您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天您想选些什么?” “珊瑚……,一段时间没见长高了哈。你们的裳姐姐最近忙什么呢,我俩想挑几身骑马装和靴子,狩猎时候用,你赶紧把她叫出来,帮我们选选。”魏昭然倒也不客气,熟络的和对方打着招呼,径直穿过店面直接朝后面走去。 左沐本还有些诧异,这魏昭然买个东西,不在前面大厅选,跑到后院人家的私人地界干什么。 结果出了后门她才晓得,这霓裳羽衣果然是别有洞天。 只见后院里霍然开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沿着开满鲜花的小径望过去,两边相隔不远,均是一间间古色古香、富有诗意画意的房间。 “哦,这几天店里也是忙的很,这不,刚才来了两位客人,还点名要让裳姐姐帮着亲自搭配衣饰呢。” 小玉朝最里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努努嘴,笑着推开一扇门,将左沐二人请到了假山后面的一个房间里,倒上精心泡制的菊花茶,解释道, “不过您放心,既然昭然郡主您都亲自来了,我们裳姐姐那肯定得亲自接待,亲自为您服务直到您满意为止呀。” 224来自同一个地方 左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房间,只见这里比想象的大多了,分为里外两间,装修的很是雅致,屏风、茶几、贵妃榻……等等家具一应俱全, 甚至里面那套间里还置有拔步床和书案、书柜,看样子只要客人喜欢,把这里当成宾馆睡上几日都没问题。 “嗯,这还差不多,”看这珊瑚挺会说话,魏昭然倒也没为难对方,熟门熟路的往中间的摇椅上一瘫,挥了挥手,大度道,“行了,你也去忙吧,自己人不着急,我们在这等会就是,等她那边忙完了再过来也不迟。” “谢郡主体谅,对了,今早上裳姐姐刚研制了一种小点心,吃着特别,小的这就去为您拿来些,您好歹也尝尝。” 叫珊瑚的女子出去后,很快就又贴心的送来些精致的点心,才笑着离开了。 看着面前的小点心,从盛放的餐具到摆放的形态都很别致,卖相极不错, “这表面文章看样倒是做的很不错,只是味道别太难听就好,要不还真就白瞎了这里的环境和布置。” 左沐轻笑一下,随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可是东西入口,轻轻一嚼,左沐却是瞬间一愣,“这口味,外酥里脆,怎么和前世的巧克力威化饼那么相像?” 总不能是…… 左沐心里一惊,没敢继续想下去。 “这家店的经营模式倒是挺稀奇,服务也贴心到位,感觉和别家的确实不太一样呢。”左沐小心的将威化饼放下,装作很随意的问道。 “可不嘛,这家店铺的老板叫云裳,半个月前刚过了十八岁生辰, 别看她年纪不大,可是个经商的奇才,设计衣服首饰的眼光很是独道。 就像这小点心,清脆松软,是不是很好吃,除了这里满世界你根本找不到。” 魏昭然好像对这家店铺的老板很熟悉,一介绍起来就滔滔不绝, “对了,还有一种她做的甜点可能你更没有吃过,等哪里云裳得了空,我带你过来好好尝尝, 那感觉软软的,滑滑的,甜甜的,甜甜的,特别好吃,品种也特别多。 云裳还为它起了一个特不好记的名字,好像叫什么,布……布……” “布丁?”左沐脱口而出道。 “对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魏昭然点头附和道, 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盯着左沐好奇道,“奇怪?你又没有来过这里,也没见过云裳姑娘,你怎么会知道布丁这个东西?” 听到这里左沐心中咯噔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飘过,更证实了心中那个无法与外人道的想法。 不过,这种只能烂在她肚子里一辈子的事情,她自然不能让魏昭然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不就是顺着你的话随口一说嘛,谁知道就瞎猫撞上死老鼠,猜中了呢。” 怕说的太多,引起魏昭然怀疑,左沐装作打量着房间,转移话题道, “这里布置的实在太好了,比着那些官宦人家都不差分毫,甚至连个装点心的盘子看着都价值不菲,这云裳姑娘投入这么大,开这么个店能赚上银子吗?她家是不是这定城的首富,特别有钱呀?” “那是当然。 首富不首富的我说不上,但是除了皇亲国戚,在商户里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说到这里,魏昭然故意顿了一下,一脸神秘道, “不过有一点你确是猜错了。” “什么地方猜错了?难道她家里其实没钱?”左沐随口说道, 不过,这个奇怪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则了,“按理说,这根本不可能呀,这么精致的院子,一般的商户不可能修的起呀,这投入,得多长时间能收回来呀。” “哎,这次你这瞎猫还真撞上死耗子了。云裳家里以前确实没什么钱,云裳之所以开这么大的店,投入这么多银子,并不是她父母留的,而是她自己挣的。” “挣的?她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挣这么多钱?”现在轮到左沐彻底吃惊了。 “就凭着这霓裳羽衣呀,你可别看这小小一个铺子。 就它这里一年的收成,比着别家十间二十间的店铺都不止。云家这几年能挤身定城富商的行列,可是全靠她。 平日里要是赶上个有个宴席什么的,就连宫里那些贵人娘娘想要出彩,都要跑到这里来找云裳订制衣裙呢。 听说云裳的计划是,以后在每个国家都要开这么一个分店,要什么连锁经营呢。” “哦,这么厉害呐,听着好像是个很不一般的女人呢,你和这位叫云裳的姑娘很相熟吗?” 看魏昭然连人家店铺老板的生日八字、年营业额、计划都知晓,左沐心里莫名一喜,连忙继续追问道。 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这位云裳姑娘,或许真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是当然,那可不是普通的交情,这么说吧,说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说起这件事,魏昭然翘起二郎腿,一脸的得意。 “哦,这话如何说起?”左沐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大概是四年前吧,当时云家还是一个普通的人家,靠在长安街上摆个小摊卖些小东小西的勉强维持生计。 因为要供养哥哥读书考功名,年少懂事的云裳每天都早出晚归,主动陪着老父亲摆摊叫卖东西。 怕云裳长得太漂亮会惹出什么麻烦,她父亲一直都叮嘱云裳外出时戴着头纱。 不料,有一天刮了很大很大的风,云裳一个不小心,头纱被风吹走了,在去捡头纱的过程中,就被许阳无意中看到了。 那厮本就好色成性,二话不说,抱起云裳就要抢进府,收为第十房小妾。” “许阳?就是去年在静月湖我们碰到的那个……”左沐听到这里立即为云裳捏了一把汗,不可思议求证道。 “可不嘛,这定城能如此嚣张跋扈,大白天强抢民女的,除了他卫国公的大公子,还能有谁?” 魏昭然提起许阳,是满脸的不屑, “去年你不是也当场见识过吗?他不仅男女通吃,在没认出我们的情况下不是还企图调戏我们呢嘛,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当着我们的面杀了人, 还好老天有眼,最后终于收了他的狗命。” 225善因结善果 “那后来呢?云裳姑娘被抢走了吗?”因为心系着云裳姑娘的命运,左沐紧张追问道。 “你听我继续往下说嘛。” 魏昭然并不急着向左沐揭谜底,继续往下道, “当时许阳见云裳貌美,强拉着人就要回府成亲,云裳一个姑娘家哪经过这种阵仗,吓得只会哭着磕头求饶, 结果她越求,那许阳越来劲,一时兴起,当街就要行非份之礼, 云裳那老爹一看自己闺女光天化日的就要受侮辱,自然不能答应,上前就欲去和许阳理论。 结果刚说了两句,就被那二世祖许阳一脚踹在胸口,当场断了气。 那天我本无事上街闲逛,经过时刚好看到这幕, 气的我当时脸就绿了,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公然强抢民女不算,还杀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一气之下,从摊位上抽了根子直接一棍打在许阳腿上,生生打折了他的左腿。” “这件事我倒是听你说过,原来你和那许阳就是因为这云裳姑娘结的怨,” 左沐想了想,这件事她以前确实听魏昭然说过,没想到起因竟是在这, 这样说来,这云裳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嘛。 不过,想起许阳那恬不知耻、好色成性的样子,左沐不可思议追问道。 “那后来呢,那许阳看着可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主,经你这一棍,他就能放弃了?” “当然没有,他那色鬼样,人没到手怎么肯善罢甘休, 半月后能勉强下了床,他就拖着瘸腿,背着我们,辗转就又去了云家,找了云裳,继续逼着人家要成亲。 那云裳本来半月前事发后,因着老父亲去世,她回去后羞愤交加,就气的投过一次井,幸被挂念她的哥哥及时发现,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死而复生……,好像终于有些对上路子了。左沐在心里默默道。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这人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之后,倒厉害了不少, 一改以前的柔弱胆小,竟突变成了个刚烈的性子。” 魏昭然自然不能知道左沐的心思百转,继续叙述道, “见许阳因着自己的美貌又来纠缠,二话不说,拿起剪子当着众人画花了自己一张脸,发誓今生今世宁死不嫁。” 好一个刚烈不屈的女子!左沐在心中默默叹道。 不过,想到一个同乡,一过来竟有了这般遭遇,左沐还是忍不住心中怜悯,“这样啊……,这样说来,这云裳姑娘也确实可怜,不过女子能有这份魄力的确实不多。” “那是当然,当时那场景你是没看来,别说许阳傻了,就连得到消息及时赶来的我和大哥当时也是一震, 大哥当时就表示:这云裳姑娘有勇有谋,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 说起云裳当时的做法,惋惜是惋惜了些,但是魏昭然话里话外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钦佩。 “你大哥也去了?”左沐一愣,这位魏晔然她倒是经常听司马铖、白启提起,从小和司马铖、白启一起长大,学了一身的武功,又征战沙场这么些年,可是位了不得的大将军。 “对呀,以我自己的能力,当面锣对面鼓怎么能斗得过许阳, 刚好那时临近过年,大哥有事回来面圣,所以我就狐假虎威,把大哥也拉上了,也好震慑震慑许阳。”说起自己的小伎俩,魏昭然忍不住又一脸的得意洋洋。 “那后来呢?结果怎么样?”左沐继续追问道。 “还能怎么样,那许阳或许是真的被大哥震慑住了,或许也是看云裳已然变成了一个丑八怪,没了娶回去的必要,所以就悻悻的走了。 倒是我大哥看云裳实在可怜,当时就把身上仅带着的约有百十两银子给了她,让她以后想办法维持生计,别在随意抛头露面。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云裳就神奇般变戏法似的,拿着我大哥给的那点银子,赚了好多好多的钱。” “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后来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 当时过完年,大哥又启城去了边城,我一忙,也很快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 魏昭然摇了摇头,如实道, “转眼又到了下一年的年底,忽然有一天,府里的老管家跑到祖母,喜笑颜开的夸奖我说:大小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懂得理财,没想到还有经商的天赋,这一间铺面赚得的银子,就顶了别处十几间的收益。 我一听,还以为老管家在拿我开玩笑,故意逗我,就半真半假的打趣道:那我今年的零用钱是不是可以涨了,要不您就先给我一千两银子吧。 结果那老管家磕都不打的就直接给了我两千两。 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那老管家是祖母当年的陪嫁,平日里抠抠嗦嗦最是抠门,私下里大家都喜欢喊他吝啬鬼。 别的就不说了,但是我们兄妹三人平时的开销什么的,就算祖母同意了,你在他那支用时还得再浪费不少的口舌,解释半天,就算这样,最后拿到手里的银两还难免要打上不少的折扣。 可是他倚老卖老,做事又有祖母撑腰,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见他突然变得这么大方,我当时就傻了眼。 事后细细盘问过后才知道,竟是云裳以我和大哥的名义交的收入。” “也算是种得善因结的善果。那这么说的话,这霓裳羽衣现在是你们将军府的产业了?”听了半天,左沐总结道。 “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哪能真要啊。 当时祖母一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第一时间就表态道:云裳姑娘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不如意,如果将军府的招牌能为她谋得些许保护,让她对外继续用着就是,但是收成我们将军府坚决不能要一分一毫。” “大长公主果然是女中豪杰,做事大气,又有菩萨心肠。”提到大长公主,左沐由衷的钦佩道。 “嗯,这话我倒是爱听,不过,可不知祖母这样想, 过了几天,收到大哥寄回的家信还有一摞银票, 我们也才知道,那云裳竟也给大哥寄了银子。 大哥信中和祖母想法如出一辙,就是建议让云裳继续打着将军府的头衔,但是收入我们将军府却是坚决不能用。 所以,这么些年来,收入我们没要,云裳也不好意思私吞,就用来一点点的扩大店铺,做到了今天这个模样……” “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我可是都听见了,” 226天蚕冰绸 “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我可是都听见了,”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串清脆如银铃般的嬉笑声率先传了过来。 真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可不说你坏话呢,你忙什么呢?我都来半天了,也不见你人过来露个面。”背后说人过往被当事人听到,魏昭然颇有几分尴尬。 “哈哈哈,怠慢了昭然郡主,真真是云裳的罪过,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女子这一回吧。” 很快,随着一阵淡淡的清香,就见一蒙着面纱、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果然是个罕见的美人儿。左沐在心中默默叹道。 只见那云裳虽被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只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盈盈桃花眼,顾盼生辉间,仿佛能勾人魂魄般,将人迷的颇有些神魂颠倒。 不过这云裳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或者说她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嘴上说着歉意的话,一进屋,上前作势就要去拉魏昭然。 “边去,又来这一套,我可不上你的当。”魏昭然笑着推了云裳一把,啐道。 经魏昭然这一提醒,左沐方注意到,云裳姑娘两臂上还搭着条洁白的犹如哈达似的绸带,看样子是要悄悄塞给魏昭然,结果却被魏昭然一不小心给看穿了。 “这个你可得收着,没得商量的余地。” 被魏昭然识破了诡计,云裳也不生气,嘻嘻笑着,又往魏昭然怀里塞, “这可不是普通的绸布,这天蚕冰绸刀斩不断,剑射不穿,是我专门为你寻的,以后你外出时可以用它来防身,关键时刻也是一件衬手的武器。” “真的假的,还有这功效?”魏昭然本准备将东西塞回去,听到这神奇的功效,一双手登时定在了半空中,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花了老大的劲儿才弄到手的,你可是想好了,不要拉倒,这么好的东西我还愁送不出去呀。”见魏昭然半信半疑的样子,云裳假装很受伤,作势就要拿回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桌上随手被她端起的一杯水,尽数全倒在了绸布上。 奇怪的是竟滴水不浸,全流了下来。 魏昭然一见,立即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玄铁匕首使劲划了划,竟真的没有丝毫痕迹。 “别介呀,这送都送了,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呀。”经过确认真是个千载万逢的好东西,魏昭然那贪货立即变了脸色,抱着不肯撒手了。 “你要了就好,只是可得随身带着,不能放在府里睡大头觉,辜负了本姑娘的一片好心,明白吗?”云裳怕魏昭然不当回事,再三叮嘱道。 “明白明白,你放心吧,这么好的东西,我才不能白瞎了它,自是将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魏昭然嘴里说着软话,三两下胡乱将绸布缠在腰间, 忽然想到什么,抬头又盯着云裳一本正经道,“对了,大哥叮嘱我几次了,你这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也不容易,坚决不能占你的便宜,你一会算算大概多少银子,回头我让老管家给你送来。” “又提这些,当初若不是魏大将军那些银子,怎么会有这霓裳羽衣的今天。 再者,若从投资的角度来论,这里本就该是你们将军府的产业,我云裳顶多也就是个打工领工钱的主。 现在倒好,你们竟死活不认,一个子儿也不要,可不就全便宜了我嘛。” 提起银子的事,云裳罕见的拉起了脸,“我告诉你,再给我提钱的事,我可是真给你急哈。” “那怎么能一样!” 想到魏晔然的叮嘱,魏昭然再次郑重强调道, “大哥说了,退一万步讲,他当初也只能算是借给你银子,可没有投资店铺的意思, 再说这些钱,你第一次寄给他银票的时候,他已经连本带利的留够了,所以这霓裳羽衣自然是你自己的产业,和我们将军府已没有半点关系。” “好,这章咱们且不论,那我再问你,当初你大街让和许阳打架救我的时候,可有想过给我要多少救命钱吗?”见银两上掰扯不过对方,云裳又换个角度问道。 “那自然没有!”魏昭然脱口而道。 “那不就结了,你救我都没有要银子,我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这只是给你一个小玩意而已,怎么能收银子呢? 你记住了,但凡以后再给我提什么送银子的事,咱们两个就绝交。” “好好好,不提不提,早就知道你云大老板冰清玉洁,不识人间烟火,视金钱如粪土。”见云裳较了真,魏昭然只得妥了协, “是本姑娘一时想差,误会了您的意思,以后不提了,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总算说的是句人话了。”见东西终于送了出去,云裳终于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对了,说起大将军,最近有大将军的消息吗?他可是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云裳眼神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回来?他要是现在能回来,我还不第一时间屁颠屁颠跑过来告诉你呀,” 显然云裳的心事,早就被魏昭然看穿了, “是真没有,这都一年多了,除了往府里报个平安,就连祖母都没没收到大哥的只言片语,前几天祖母还正念叨呢,说大哥越来越不孝顺了。” “别啊,想来是边城那里忙,大将军没时间吧。他可不是那不孝顺的人,你们想啊,那里的部落……”一听大长公主对大将军有了意见,云裳立即就欲出言维护道。 “知道知道,你以为就你这红颜知己心疼大哥呀,我们这些家人自然也知道他的为难之处。”看到云裳那一提到魏大将军就难得不淡定的样子,魏昭然打断她的话别有深意的道。 “那是那是,我这是又一不小心,又画蛇添足了,对吧。” 心事被魏昭然抖擞了出来,云裳难道有些失落。 不过在商场摸爬滚打、阅人无数的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转眸看着左沐眸中含笑道, “让云裳猜猜,这位能和昭然郡主形影不离,长得又如画中人似的,倾国倾城的女子,想来定是大名鼎鼎的康王妃吧?” 227有了新欢,把旧爱扔一边 “让云裳猜猜,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想来定是大名鼎鼎的康王妃吧?” “哎,一段时间不见,你这眼力劲见涨啊。”魏昭然一听,立即不可思议的喊道。 “正是在下,只是我很好奇,云裳姑娘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见对方毫不含糊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左沐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哈哈哈,别人云裳可能猜不出,但是康王妃您云裳要是再猜不出来,在西夏这么些年的饭可真是白吃了。”云裳哈哈笑着,打着哑谜,答非所问道。 “此话怎讲?”被云裳吊起了胃口,魏昭然和左沐异口同声的问道。 “说句不好听的,康王妃您别介意。 其实在云裳的心目中,康王妃您对于云裳来说可是情敌一样的存在呢,”云裳朝着左沐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 “哦,竟还有这等事?难道还真是本妃抢了你的身上人不成?”被云裳这么一说,左沐有些懵圈了。 按魏昭然刚才的交代,这云裳和司马铖以前并没有交集呀,自己什么时候抢她的心上人了? 还有看她刚才的表现,她不是应该中意的是魏大将军吗?怎么能是司马铖呢? “当然啦,不仅抢了,还绝对占有了。” 说起这事,云裳立即摆出一脸的委屈, “您都不知道,您没来定城之前,昭然郡主是三不五时的来我这里报到,天天是赶也赶不走,轰也轰不离。 结果自她及笄那天,我因着在外办事没能及时赶回之后,她就彻底移情别恋了。 仔细算下来,我这都得有小一年没和她这般说过话了,就算是偶尔见面,她也只是应付似的寥寥数语,转眼就去找您了。 这可真真是有了新欢,彻底把我这个旧爱给扔到了一边。” 听云裳这么一说,左沐心中自是长松了一口气,原来竟是句玩笑话。 “你这么一说,左沐可真是罪该万死了,你放心,我今天就把昭然郡主还给你。”左沐配合着云裳,也假模假意的保证道。 “就你俩嘴贫,还新欢旧爱呢,就你俩这样,一个比一个主意大,一个个焉坏焉坏的,我可一个也没看上。”看两人拿自己打趣,魏昭然轻嗤一声,很是不屑道。 “您也不用心里过不去。”云裳狠瞪了魏昭然一眼,附在左沐耳边,一本正经道,“回头您多来几次就行了,鉴于您长得这般漂亮, 我已经决定了,从今以后,我也要移情你这新欢,不要这个男人婆了。” “哈哈哈……” 没想到这云裳竟然是如此开朗的性子,被她这三言两语的一逗,众人笑得自是根本停不下来。 看来这云裳虽是初过来时过的有些不如意,但是这几年活得也算是肆意潇洒了。 “你这点心倒是吃着挺独特,在这边我还从来没吃过。”众人说笑了一番,左沐拿起桌上的巧克力饼,再次确认道。 云裳还被魏昭然摁在榻上胖揍,自然没注意到左沐的试探,挥了挥手豪气道,“这是我好久以前学的一个手艺,刚好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给我捎了些可可树上的果实,我闲来无事就按照记忆,随意捣鼓了出来。 你要是喜欢,回头想吃的话,让人送个信来,我做好了给您送府上去。” “这个倒是正事。”一听说有吃的,魏昭然自然不能再打了,“对了,你上次做的那个什么布丁还有吗?我刚才可是海口都夸出去了,说你这东西,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份,特好吃。” “眼下是没有了,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呀,我可以现在就做呀。说吧,这次你都想吃什么口味的?”显然这云裳对制作小点心之类的很感兴趣,一听说魏昭然要吃,立即两眼放光兴奋道。 “都有什么口味的,这次我得好好挑挑。” “草莓的、蓝莓的、黄桃的……” 两个致同道合的吃货,一提起吃的就停不下来,两人趴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研究起了口味。 看一时间没了自己什么事,左沐起身走到窗边,若有所思的盯着外面的假山。 好吧,果然是个同乡。经过这番接触,左沐已基本确定了云裳的身份。 “公主您这身真是好看,我敢担保,狩猎那日您只要穿着这身,定能艳压群芳。” “再好看又有什么用?他都已经走了。” “别气馁吗?堂兄的禀性我知道,一般人根本看不在眼里,只要他不娶妃,您以后不有的是机会呀。” 好熟悉的交谈声,左沐抬眼望去,只见假山旁的小径上一闪,好像真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萧若云?慕琪? 虽然那萧若云同样蒙着面倒纱,穿着罩衣,但还是被左沐一眼认了出来。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一着的人怎么会混在一起? 左沐盯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可思议的想道。 “喂,问你话呢?我说窗边那个新欢,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身后魏昭然见喊了半天左沐都不应,不禁好奇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外面这是又有什么东西把你魂勾走了?” “可不勾魂吗?外面刚才有两个仙子飘过了。我的口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刚才点的那些我都喜欢。” 两个都是和她们不对付的人,左沐怕魏昭然这脾气知道了,再追上去冲动做些什么,随口一说,糊弄了过去。 “对了,我们不是还要准备独狩猎的行头吗?时候不早了,你赶紧挑了吧。” “对呀对呀,还别说,这一提起吃的,我怎么把正事都给忘了。” 魏昭然一拍脑门,后知后觉的喊道,“云裳快快快,先别弄吃的了,我们得把衣服什么的先给定了。” “这还不好说,前几日我刚设计了几套新款,知道你可能要去狩猎,专门为你留着呢。我这就让珊瑚送来,保管你试了绝对满意。” 云裳边往门口走,边叮嘱道,“一会你们先试着衣服,我趁着这会功夫也去把那布丁做上些,一会好让你们走时带回去吃。” “那敢情好,只是又辛苦你了。”一听说又有好看的衣服,而云裳又要送美食,魏昭然自然没得推托,爽快的答应道。 “别人不行,你俩来了,我还不得好好露一手呀。告诉你们今天不喝足了吃美了,谁也别想离开我这霓裳园。”云裳半真半假的威胁完,闪身出去了。 228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黄昏时分,酒足饭饱的左沐,拿了一黑一白两套骑马装、几双靴子,还有满满一大盒子的布丁,终于兴致勃勃的回了康王府。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吧,王爷正在房里呢。”左沐刚走进院子,就见安嬷嬷已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附在她耳边小声道。 “房间?他今天没和白启外出办事吗?”左沐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是岭南那边军队的问题,司马铖几乎每天上午都会和白启偷偷出去一趟,直到午饭时分才回来。 “没有,白大少爷今天压根没有来。”安嬷嬷摇了摇头坚决道,“王爷一下午都问了我好几次了,打听您什么时候回来?” 好吧,可不是嘛,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那白启正在家里被珊儿支使的团团转,哪还能腾出时间跑这里来找司马铖。 “可是,我走的时候好像有讲中午不回来用膳的呀,王爷应该有思想准备的,他中午吃的怎么样?” “王爷一天都窝在房间里,午膳推说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块点心,感觉好像有什么心事。”安嬷嬷还是有点不太放心,重点提醒道 “有心事?”左沐想了想,好像府里最近没什么大事呀,“上午府里可曾新发生什么事?” 安嬷嬷想了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中午时分好像急匆匆来了个小太监,说是来传道皇上的口谕,进房间亲自和王爷讲的,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口谕?”左沐一怔,难道宫里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打发走了安嬷嬷,左沐快步朝房间走去。 掀开门帘,就见司马铖果然凝着眉头,半靠在榻上,貌似正在全神贯注的看书。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左沐也算是发现了一个规律:这司马铖心情不好的时候,十次有九次都是这个姿势,凝着眉头假装在看书。 但是其实,他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悄悄走到后面一看,果然,只见他手里拿的那本《孙子兵法》翻开的页码,还真是昨天看的那页。 “怎么了?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左沐伸手探了探司马铖的额头,关切问道。 “没有,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难免有些想你。”司马铖伸手握住左沐的手,轻轻捏了捏。 忽然,鼻子在空中嗅了嗅,不可思议的转头道,“怎么?今天喝酒了?” “哦,就喝了一点。” 左沐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顺势坐到司马铖身边,将头靠在她肩上, “上午看完珊儿,和昭然去了趟霓裳羽毛,那云裳姑娘太热情,非留我们吃饭,几个人一时兴起,就喝了两杯。” “霓裳羽毛?”司马铖凝眉想了想,“就那个倾心于晔然,很能挣钱的女子?” “咦,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司马铖的问题,左沐自是一愣,转头盯着司马铖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想到呀,你一个足不出户的王爷,竟然连这个八卦都知道。” “这有什么稀奇,全定城里,除了晔然那块大木头,估计都晓得此事。”司马铖伸手弹了下左沐的额头,不以为意道。 “好吧,原来云裳的心思,竟早已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左沐捂着额头,无奈道。 “谁?”司马铖一惊,“司马……昭,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司马家还有这个人?” “不是你们家的,是历史上别人家的大人物,和你们家没有关系。”看司马铖一惊一乍的模样,左沐好笑道。 说完,想起什么,起身拿起一件白色的骑马装,搭在身上,在司马铖面前转了一圈炫耀道,“怎么样?我这身衣服好看吧? 这可是云裳刚设计的改良款的骑马装,新鲜出炉,满世界可就这独一无二的一件。” “好看好看,我们沐儿自是穿什么都好看。”司马铖拉过左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左沐一圈由衷的赞道。 忽然想起什么,又仔细观察了下左沐的神情,认真问道,“沐儿,你很想去围猎吗?” “也说不上很想,只是觉得应该很好玩吧。” 见司马铖兴致不高,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左沐好奇道,“怎么了,今天府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多大事。” 司马铖一使劲将左沐重又拉回怀里,轻叹一声,无奈道, “我本来以自己身体不适为借口,向上面递了条子说是秋季围猎我们夫妇不能前去,就行了。 结果没想到,竟被他毫不留情的驳了回来,还冠冕堂皇道: 什么此次围猎邻国的皇子将军都在,正是彰显我们西夏国威的好时候,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这个唯一的亲王不露个脸怎么行?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我们兄弟有隙,不和睦呢?” “哎,又是这样,这些年他们就会假模假样的做些表面文章,”见司马铖有些失落,左沐轻声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就他们这样的人还真不能抱太高的期望。” “在意倒说不上,我本来还想着,害的你也要跟着风尘仆仆的走一遭,难免又遭罪,”司马铖从后面揽着左沐的腰,亲昵的在她头发上蹭了蹭,“不过既然你对秋猎如此向往,那我们这趟出行也算是值了,就权当夫妻俩去结伴秋游了。” “本来就是,他们让去,咱们就去呗,大不了到时候表现的消极些,不往前面靠就是。”左沐想到什么,伸手又扯过一样东西,在司马铖面前晃了晃道,“对了,你猜猜这是什么?” 看到眼前这件宝贝,司马铖突然一震,“天蚕冰绸?!” “完全正确,哇塞,果然不愧是我们见多识广的康王爷,竟然连这个都认识,” 看到司马铖一下子竟道出了名字,左沐起身将冰绸缠在自己胳膊上当做水袖似的甩了甩,兴奋道,“哪像我和昭然乍一看到,还傻傻的不愿意要,以为是什么哈哒或普通的绸布呢?”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是薛牧给你的?”司马铖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紧张看着左沐问道。 229你一定要好好的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是薛牧给你的?”司马铖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紧张看着左沐问道。 “不是,是那云裳寻来送给昭然的,结果昭然非要塞给我,说是和她挑的衣服颜色不搭什么的,总之,看那架势今天我要是不收,明天她就能和我绝交,没得办法也只能收了。”想起魏昭然的借口,左沐也是各种无语了。 不过,这一世能遇到这么一位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好友,左沐也真是心满意足了。 听到是云裳送的,司马铖好像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有了这件刀斩不断,剑射不穿的东西随身带着,我总算也能放些心了。” “你这语气怎么和魏昭然一模一样,我这只是和大家一起参加个围猎,怎么感觉被你们形容的好像赴刑场,要丢命一样。”看司马铖如临大敌的模样,左沐随口打趣道。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司马铖突然变了脸,厉声道,“什么刑场?不许说这种傻话!” “啊……”猛然间见司马铖发火,左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拍了拍榻上的小桌道,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不说,我不说了。 呸呸呸,木头拍三下,今天说的话全都不算数。” 拍完见司马铖仍沉着一张脸,左沐忙陪着小心劝道,“好了,我已经拍过木头了,刚才说的话已经不灵了。你就别生气了?” “嗯。”司马铖轻应一声,紧紧的将左沐揽在怀里,“沐儿,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不会让你出一点差池的,懂吗?” “别这样,我不会有事的。”左沐轻拍了拍司马铖安慰道。 虽然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是看看司马铖紧张的神情,再突然联想到那个时常会出现在自己梦里一箭穿心的场景,左沐好像依稀感觉到了什么。 当晚再无话,转眼到了围猎那天。 可能是受司马铖紧张情绪的感染,左沐也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处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从出了康王府的大门开始,就乖乖的坐在马车里,和司马铖保持形影不离。 晃晃悠悠坐了一上午,中午临近休息的时侯,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在马车里颠了大半天,左沐刚要下去活动活动腿脚,忽见车窗边人影一闪,好像是薛牧过去了, 奇怪的是,那身后跟着的小丫环,竟还是白珊的贴身丫环腊梅。 “薛哥哥,您怎么有空出来了,珊儿害喜害的不是很严重吗?这你们两人都走了,谁留下在府里侍候珊儿呀?”左沐连忙跳下车,追上去好奇问道。 乍然转身见到左沐,薛牧也是一愣,回头瞟了眼身后的腊梅,神情看着颇有些不自然,“我……我们……” 他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就在左沐疑惑时,却见那腊梅已笑着上前一步,恭敬回道,“多谢康王妃惦念,我们大小姐已经好多了。说起来,还要多多感谢您呢。 那专治害喜的偏方真的很管用呢,大小姐喝了两副就立即见效了。” 听到自己那偏方见了效,左沐自是满心的欢喜,“哦,这样啊,那敢情好,我这两天还正担心她呢,想着这次围猎回去,再上门给她把把脉,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自是立即放下了。” 听到左沐提上门的事,腊梅连忙推托道,“哪能让您再亲自上门呀,今天我们临出门时,大小姐还念叨呢,等过几日围猎结束了,她身子彻底恢复了之后,她要亲自上门去感谢您呢。” 说完,见左沐目光疑惑的打量着一旁的薛牧,连忙又笑着解释道, “这不今天也是,大小姐因为担心姑爷一个人外出围猎吃用上亏待了自己,非要让奴婢跟着,替她照看好姑爷饮食起居。” 听到腊梅的解释,左沐心中瞬间长出了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薛哥哥有些不好意思呢,原来是怕自己知道白珊太过关心他,而取笑吧。 “你们大小姐和姑爷夫妻恩爱,这是好事,现在珊儿身子不便宜,你只管替她多操些心,把姑爷照顾好就是。”左沐向腊梅投去鼓励的目光,笑着叮嘱道。 腊梅恭敬一辑,感谢道,“谢康王妃提点,奴婢自是不能懈怠。” “王妃,王爷喊您回去用膳呢。”这边几人正说着话,只见紫烟不知何时已悄悄赶了过来,从旁轻声提醒道。 这个司马铖,这是要真把自己拴在眼皮子底下,一刻也不能看不到呀。 左沐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冲着薛牧等人挥了挥手,“行了,薛哥哥,你们赶紧去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左沐说完欣喜的跟着紫烟回去了,自是没有看到,身后那主仆二人并没有立即走,目光闪烁的盯着自己,眼神中流露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 用过午膳,简单休息了一会,马车就又继续上了路, 等到又晃晃悠悠一下午,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到得所谓水草丰美、鸟兽繁盛的狩猎场,天几乎都黑透了。 不过好在狩猎几乎每年都举行,所以这些下人们倒是熟练的很,只片刻的功夫,一个个豪华大气的账篷就如一朵朵悄然盛开的花,开遍了这一大片山谷。 因为劳累了一天,众人简直的收拾一下也就悄无声息的歇息了。 真正狩猎开始的时间,是从第二天开始的。 天刚蒙蒙亮,左沐就被外面的锣鼓和喧闹声吵醒了。 等得她和司马铖收拾好,赶到现场时,就见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家眷们早已将山谷中间的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中间各路皇子和大臣们已自动分成了两列,淳王和惠王分别站在两支队伍的最前面。 皇上正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巡视着众人。 目光瞟到迟到的左沐和司马铖,迟疑了一下,可能想说些什么,见司马铖忽然恰到好处的咳了起来,又深深的看了看司马铖苍白的脸,终是张了张嘴,没再多言。 直接轻咳一声声,宣讲起了比赛规则。 230听墙根的感觉 左沐听着大致的意思就是:淳王和惠王各带一队,两队进行比赛, 狩猎结束后,取这几天打猎的总数之和,决出最终胜利的那一队。 获胜队每人都可获得猎物无数和金银珠宝若干。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皇上会根据狩猎这段时间每个人的表现和收获,亲自选出一名真正的勇士,不仅赏黄金千两良田千顷,回宫后还要对其加官进爵。 皇上宣讲完规则,不仅将士们欢欣鼓舞,就连那些盛装的女子们也是兴奋不已。 首先,对于一部分待字闺阁、未寻到如意郎君的女子来讲,今天几乎是西夏所有世家子弟齐聚的场合,熙熙攘攘一群人,高矮胖瘦,气质风度一目了然,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正是她们择婿的好时机。 而对于那些已有意中人或成亲有家的女子来讲,今天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因为她们的意中人终于等到一个抛头露面的好机会,只要围猎时表现突出,得了皇上的青眼,自己以后就也可以跟着他飞黄腾达,享受荣华富贵了。 一时间山谷中,几乎所有人都兴高采烈,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当然,司马铖左沐夫妻俩,自然是不能在这些人的行列之中。 因为自打比赛哨声一吹响,两支队伍出发后,左沐就借口司马铖身子不好,受不得寒,推着他回去了。 “真是难为你了,难得跟着我出来一趟,却只能委屈缩在这帐篷里,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尽情的玩耍。”回得两人住处,司马铖一脸的歉意道。 左沐转身沏了壶上好的菊花茶,倒了一杯递给司马铖,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好难为的,说实话,这种哗众取宠的场合,我本就真心不是太喜欢, 再说了,咱们现在处于非常时期,现在这不也只是权益之计嘛。” 司马铖就着左沐的手喝了两口,信誓旦旦道,“嗯,等以后我彻底好了,咱们二人自由了,我一定带着你,找一片独属于咱们夫妻二人的地方,好好的耍一回,让你美美的过回瘾。” “行,我等着,等着你带着我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的那一天……” “咳咳咳……”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外面忽然不合时宜的传来了几声轻咳。 “什么情况,这个时候外面怎么可能有人?”左沐一惊,正要起身前去查看,却被司马铖伸手拉住了。 左沐不明就里,不过看司马铖一副安心处之的模样,还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那个,我还在在外面呢,现在方便进去吗?”等了半天,见里面又没了动静,白启站在屏风外只得无奈再次开口提醒道。 司马铖挑了挑眉,“方不方便,你不是已经在那里站了半天吗?怎么着,这听墙根的感觉看来还不错?”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要听你们夫妇俩的悄悄,” 白启苦楚着一张脸,貌似很无辜的隔着屏风解释道, “也是赶巧,刚才我走到屏风前时,正好听到你们夫妻二人你侬我侬蜜意时,你说,我要是不管不顾,冒冒然进来打断你们,也确实非君子所为,很不合适嘛。” 司马铖轻咳一声,伸手拿过左沐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冲着外面毫不留情道,“那你可以直接转身走呀,真没必要非进来不可。” “喂,司马铖,有你这么对待朋友的吗?”白启被一激,直接绕过屏风不请自进了。 “今天你不是就见识了吗?”司马铖抬眼不屑的瞟了瞟白启,“怎么?白大少爷现在想绝交的话,本王以为还是来得及的。” “你……你……你……”白启指着司马铖气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不过好在这么些年相处下来,白启也早就习惯了司马铖这个臭脾气,转眼看到桌上的菊花茶,直接倒了大杯,自顾自灌了起来。 “说正题,白大少爷,你怎么也回来了?你都不用去打猎吗?”左沐的关注点自然和司马铖他们不一样,见白启肩上还挎着把弓就这么进来了,不禁好奇道。 “狩猎?”白启轻嗤一声,摇了摇头,自嘲道,“就我这个每天只会花天酒地,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空有其表的公子哥,怎么还能打得动猎,你说哪个队伍会愿意要我, 没得办法哟,只能与咱们这身残志坚的康王爷为伍了。” 说完,摘下自己的弓,仔细的看了一遍,又摇头叹息道,“只是可惜了我这把霸王弓啊,自打跟着我都还没露过脸,真白瞎了这一张好弓。” 霸王舌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被项羽用过,用玄铁打造,威力无比的弓? 左沐定睛仔细一看,只见这弓全身乌黑,箭矢尾端还特意镶了一圈金边,闪着淡淡的光,一看就做工精良,确不是普通的货色。 但是若说是霸王弓,恐怕就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左沐刚要开口取笑白启几句,余光一扫,却见司马铖一直盯着那把弓看,眼眸暗了又暗,“知道不配你,那你还非要拿走?” 怎么?听这意思,这弓以前是司马铖的?左沐疑惑道。 “这话说的,你当时都那副模样了,别说拉弓,躺在床上喘口气都难,我为什么不能要它,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别人拿走不行?” 白启一见司马铖的眼神,急忙宝贝的拿起弓往自己身后藏,瞪着司马然一再暗示道, “咱可早就说好了,这弓当时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给我的,可不能反悔再要回去。 再说,你现在还生着病呢,这事可是天下皆知,你说你生无缚鸡之力的,还拿这么沉一张弓干吗?你也不能拉得动呀,是吧?” “嗤……”面对白启的胡搅蛮缠,司马铖冷冷嗤笑一声,干脆不再言语。 不过提起生病这茬,左沐打量了眼白启的脸色,迫于职业习惯,忍不住开口道,“我说白大少爷,你这气色可真是看着不是太好,该不会是最近染了风寒真病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把把脉?” 231代兄参赛 “我说白大少爷,你这气色可真是看着不是太好,该不会是最近染了风寒真病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把把脉?” “还用得着把脉?我这病,自己心里比谁都门儿清,” 白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左沐的好心,伸手揉了把自己的脸,忿忿道, “你说我能得什么病,还不是被珊儿那死丫头折腾的,一会吃这一会要那,一刻也不能让我闲着。这么一天天的跑下去,我这脸色能好看了才怪。” “行了,珊儿也就是前几日让你这个当哥哥的跑了几次腿而已,就这么屁大一件事,你就别说的没完没了的了。” 见白启这么多天过去了,仍是一副怨天忧人的模样,左沐翻了个白眼,不禁数落道, “昨天我见薛哥哥时,他们可是亲口对我说,珊儿害喜已经缓解多了, 你说人都不怎么吐了,就是再跑还能让你跑到哪里去? 回头那肚子里孩子生下来,还不得天天颠颠的跟在你屁股后面喊舅舅呀。 你要是真烦,以后人家喊舅舅你也憋着别应。” “不害喜了?!”被左沐数落了半天,白启终于听出了重点,中间一下跳起来,脱口反问道,“你听谁说的珊儿不吐了?薛牧亲口告诉你的?” 看白启这反应,左沐也是一肚子的疑惑,“怎么,你不知道吗?就珊儿那贴身丫环腊梅亲口说的呀,这种事还能有假?她也没得必要说假话哄我呀?” “好吧,可能是真的好了,只是我这两天忙着狩猎的事,不知晓而已。” 面对左沐的疑惑,白启好像无意纠结此事,直接拿过棋盘,往中间的桌子上一摆,拉住司马铖道, “来来来,趁这几天有空,咱们好好的杀上几盘,别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见白启说谎话被自己揭穿,急于逃避不愿再提珊儿的事,左沐自然也不好一直纠着不放。 不过身为一个大院里居住的哥哥,竟然连珊儿病情好转了都不知晓,白启这哥哥当的,左沐想想也是醉了。 看来这人果然就如他的长相一样,图有其表,做什么事都踏不下来心,只擅长偷奸耍滑, 真不明白司马铖这怎么交的朋友,这么不靠谱。 不过吐糟归吐糟,左沐自是也晓得司马铖和白启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自然不会因为她一两句话就能有所改变的。 见二人专注于下棋,左沐闲来无事,翻了会医书。 抬眸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想了想,就跑去小厨房给安嬷嬷紫烟帮忙去了, 她估摸着,这几天跑来他们这蹭饭的人肯定不会少。 转间到了天黑,左沐她们刚把晚饭端出来摆好,就见魏昭然、魏晖然那兄妹俩果然兴冲冲的来了。 当然,他们也带来了第一天的战果。 惠王队的吴斌——也就是惠王妃吴菀儿的大哥,英勇无比,一个人一天下来就打了一堆的野免、山羊,所以今天惠王队获胜。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左沐才知道,魏昭然那死丫头待不住的性子,竟像个男人一样,跟着魏晖然他们后面也狩起了猎,并且一天下来,打的猎物并不比魏晖然少多少。 只不过,因为她是编外人员,所以打的猎物并不算数。 比赛的第二天,淳王队一个萧若云随行的将军也异常凶猛,竟亲手猎了一头老虎。 众人在惊讶这狩猎场竟然有猛虎出没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叹,西夏国自打康王病后,已多少年没有人能单独猎过这么大一头成年虎了。 最终经过表决,大多数人同意这头猛虎,以一抵十, 淳王队单日所猎数量最多,获胜,一下将比分给扳平了。 第三天,惠王队吴斌再发力,收获依旧颇丰,惠王队获胜。 第四天,还是萧若云带的那个将军,以牙还牙竟猎了一只黑熊,再次扳平了比分。 …… 如此往来反复,两队你追我赶,你赶我超,比分咬的很紧,赛势很是胶着。 眨眼到了第十五日,比赛的最后一天。 大清早,左沐吃过早饭收拾完,刚打开书,就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很快就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 用脚趾头想,左沐也晓得自是那浪荡公子白启又来了,只是他一个人不应该说的这么热闹呀,难道是因为这么多日,天天下棋输给司马铖,还请来了帮手不成? 左沐放下手中的书,出去一看,只见两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正好走到门口。 左边那位不用猜,果然是白启,只是右边那位的出现,却颇是让左沐不可思议。 “咦,晖然,您不是要去狩猎参加比赛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左沐好奇问道。 “喏,昨天一个不慎撞在了树杈上,这里光荣挂彩了。”魏晖然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无奈苦笑道。 “那你要是不去,你们这惠王队不是少了一个主力吗?今天可是最后一天,少了你这一员猛将,你不怕输了,事后他们追上门怪罪你呀。” “输不了,昭然那小妮子顶了他的缺,代兄参赛去了。”白启挥了挥手中的扇子,抢答道。 “什么?昭然……”左沐一愣,立即担忧道, “这也太不像话了,她一个姑娘家往男人堆里扎什么? 你这都受伤了,她细胳膊细腿的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 担忧完,看魏晖然一脸的习以为常,又忍不住冲他抱怨道,“你这个当哥哥的也是,怎么就不知道劝着点。起码找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去参赛,也比昭然去强啊。” “谁说没找侍卫呀,人侍卫都全副武装准备好了,结果是她自己硬冲上去将人又赶了回来。” 说起这事,魏晖然也是一脸的委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昭然那丫头的禀性,从小到大就喜欢参与男孩子干的事,性子又拗的很,她决定的事,你说谁能劝的下来。” “劝不下来你强制执行啊,把人绑回来,我帮你劝呀……”左沐仍不气馁道。 “没用!”白启挥了挥手,兜头给左沐泼了瓢凉水,“别说你,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232还是出事了 “为什么?”见白启这副态度,左沐气不过,直接打断白启的话,替魏昭然辩解道, “是,我承认昭然有时候是性子有些倔, 可是,她讲道理呀,只要你说的在理,她还是愿意听的。 我看你们呀,就是对她有偏见,从小把她当成男孩子看,从来都没想过:她也是个女孩子,也需要人保护。” “不是,康王婶您误会了,我们说的不是这事。” 魏晖然见白启话还没说完,就陪着自己落了一通埋怨,于心不忍,只得耐心解释道, “您有所不知,今天是大渝那边萧若云先挑的事,她主动请缨先替下了那位大渝的夜将军,加入了狩猎队,并且还扬言要和昭然单独对抗。 昭然那性子一见有人挑衅,立即就不干了,直接夺了那侍卫的马,给冲了上去。”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错怪你们了。” 得知真相,左沐也为刚才的莽撞有些后悔, 但是转念一想,难免又为魏昭然揪着一颗心。 转眼一天时间过去了,日暮时分,安嬷嬷她们晚饭都准备好了,却一直不见魏昭然回来的身影, 而房间里白启、魏晖然等人却是心大的很,棋盘上正厮杀的痛快,根本没人提去看看魏照然的事。 “紫烟要不你去前面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比赛什么时候结束,见到昭然先让她回来把晚饭吃了。”左沐有些不太放心,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紫烟前去打听一下情况。 “行,王妃您别担心,奴婢这就去。”左沐这一天心神不宁的,紫烟自是看在眼里,丢下手中的伙什,麻利的转身出去了。 本以为以紫烟的身手,只是去前面打听个情况,肯定很快就能回来,就算带不回昭然,起码能也有个确切比赛的信息呀。 谁知,紫烟这一去了之后,却是杳无音信。 天边只剩下一片若隐若现的余晖,眼看已然到了黄昏,左沐站在营帐门口望眼欲穿,却是怎么都瞅都看不见个人影。 “安嬷嬷,若是一会王爷他们饿了,让他们先吃就是,我去前面迎迎昭然。”左沐实在放心不下,叮嘱安嬷嬷一声,离了营账,想去上次集结的山谷看看情况。 沿着小径,穿过帐篷集中的这片宿营地,还没有走到山谷,远远的,左沐就听到前面一片小树林前有少小丫婆子聚焦在那片空地上,正大声议论着什么, 可能是因为天将黑的缘故吧,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左沐,反倒一个个说的正欢。 随着走的距离越来越近,左沐也大致听清了她们的话。 “天哪,照你们这样说的话,和她这样的人杠上,昭然郡主还真讨不上什么好?” “当然讨不上,你们还不知道吧,就前几日猎了只猛虎的那个大渝国的夜将军,人家可是萧大公主的专属师父,从小手把手教她骑射, 自古以来名师出高徒,你们自己说,有她这样一脚就能踹死只猛虎的师父传功授业,这若云公主的武功能差到哪去,甚至我敢打保票说,她的功夫绝对在昭然郡主之上。” “你这些都不是重点,说是武功谁比谁厉害,这些都是其次, 恐怕还有一点,你们都不知道吧? 那若云公主从小在大渝仗着大渝皇的宠爱,性子嚣张跋扈的很,杀人根本连眼都不眨一下。 别的宫女什么的就不说了,听说就她来咱们西夏的前几天,有一个郡王家的小县主,因为一点小事和这位公主起了几句冲突,不料想她一怒之下,竟直接一箭将对方射死了。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位失去独女的郡主还没进宫找皇上说什么,那皇上倒先不愿意了,说是这县主太不懂事,竟敢惹云公主生气,不仅死的毫不足惜,还要因为教女不严,夺了这郡王的封号……” 左沐大致听着,这些人一件件一桩桩,正述说着萧若云的嚣张史, 要是搁平时,听到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左沐肯定会不屑一顾,顺耳一听,连脑子都不过就立即扔了。 不过,此时的左沐却没有了这份坦然,她是越听越担心,越听越心惊, 这昭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今天又和这萧若云也起了些冲突,该不会真有什么不测吧。 并且刚才前面具体是何起因,二人冲突到了什么地步,因为离得太远,左沐也没太听清楚。 急的左沐呀,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根本没法平静下来。 不行,得想办法拉过来一个人先问清楚情况,免得一会到了地方弄得措手不及。左沐站在那里踌躇着。 就在她正犹豫不觉时,只见前面人群中好像有人发现了她。 众人忽然住了口,一个个小心翼翼的起身,迅速如鸟兽般散去。 左沐心里一急:糟了,如果这些人都走了,自己可就问不出来了,必须想办法找人了。 正思考着如何下手,忽然冷不丁一抬眼,左沐发现人群里竟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沐一怔:咦,这不是裕王妃梁苒身边的那个贴身丫环冬梅吗? 与此同时,那冬梅也正随着大家的足迹,正准备钻进小树林。 眼看人眨眼就要看不到了,左沐没多想,连忙扬声喊道,“冬梅,你过来一下,我问你件事。” 结果她不出声还好,冬梅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忽然听到她这一声喊,扭头看了左沐一眼,那丫头竟直接飞奔着钻进了树林。 这丫头,什么情况?左沐站在那里疑惑道。 不过转念一想,很快又释然了:是自己思虑不周,上次梁苒不是就一再叮嘱过,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求过她,更不能让人知道她们之间有来往吗? 估计这丫头这会急着避开,就是因着这个原因吧? 想通了,左沐也就不再纠结了,赶紧顺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没得办法,魏昭然还没有回来,打听的人她又找不到,只得直接往山谷的集聚地查看了,否则的话,不见魏昭然她这颗心可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左沐准备绕过小树林,沿着小径继续向前面山谷走去。 不料,刚走到小树林旁,只见一个黑影,忽然从里面窜了出来。 脚下一个趔趄,左沐差点跌坐在地上。 233还是出事了(2)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对方一看撞到了人,自是吓得头也不敢抬,砰砰砰的磕头求起了饶。 谁家的丫环这么冒冒失失,只是听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 左沐勉强稳住神,定睛一看:怎么是白珊身边的腊梅? “腊梅,你怎么也从这小树林里出来,并且天色已晚,你这般慌里慌张的要做什么?”左沐看腊梅满头大汗的模样,好奇问道。 “康……康王妃,奴婢着急去找魏小将军,出……出大事了?”腊梅不知是被撞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看着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晖然正在我们的营账里和王爷下棋呢,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找他做什么?” 看腊梅神情不安的样子,左沐也莫名的跟着有点紧张,伸手拉起腊梅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可否说出来让我也听听,总不能是薛哥哥他狩猎受伤了吧?” “不,不是我们姑爷受的伤,”腊梅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依旧没有抬眼看左沐,“是昭然郡主她受伤了。” “什么?昭然受伤了?”左沐心里扑通一沉,还是出事了。 “不是只和那萧若云比赛狩猎吗?昭然怎么会受伤?”左沐紧张的一把抓住腊梅的胳膊,追问道, “不是狩猎弄的。狩猎回来后,昭然郡主和萧大公主,一言不合给打了起来……”腊梅往后撤了一步,悄悄挣开左沐的手,嚅嚅道。 “她们两人真的打起来了?”想起刚才那些人的议论,左沐头轰的一样,心紧张得更是砰砰砰直跳,自是从头至尾根本没有注意到腊梅的小动作,“那你可知她们为何打起来,昭然伤的是否严重?” “本来今天她们是比赛狩猎的,结果回来一清算猎物,萧大公主队竟然输了。 她在大渝国骄纵惯了,自然不服气,就指着昭然郡主骂了起来,说昭然郡主和您一样,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说您是红颜祸水,专喜欢勾引别人家的男人……” 腊梅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左沐的紧张,自顾自描述起了争执的起因。 尤其说到萧大公主骂左沐的那些话,什么恬不知耻,红颜祸水、喜欢勾引男人之类的,不觉竟加重了几分语气,绘声绘色的模样,学的颇有几分逼真, “听她将您骂得如此不堪,昭然郡主立即就不干了,扑上去,就和人家厮打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那萧大公主干仗并没有占着什么便宜,昭然郡主先下手为强,啪啪啪几下就将人给打趴在了地上。 昭然郡主打完人,骑上马正准备扬长而去,结果谁料到那萧大公主竟在身上藏了一把小巧驽,与后面直接射向了郡主……” 天哪,是驽,竟然是驽? 左沐脑子全乱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萧若云和她在兵器铺里争抢的就是一把小巧的西域驽,非常实用,可以几箭齐发,她还买了一把送给了白珊。 当时她还耍小聪明,让萧若云冤花了不少的银子,为此还和魏昭然庆幸一番, 没想到,大意失荆州,今天却害的昭然在这里出了事。 左沐啊左沐,你就是一个傻子,你说像驽这种要人命的东西,卖给这么一个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你当时就应该直接抢回来。 “那现在呢?她们人在哪里,昭然伤的到底严不严重?”晃了一下,悔的肠子都青了的左沐方勉强稳住心神,再次朝腊梅追问道。 “昭然郡主中箭昏迷了,”腊梅指着小径向左沐说道,“就在前面,沿着这条小径一直往前走,穿过这片小树林,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那好,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左沐伸手拉起腊梅就欲钻进小树林,却被腊梅后撤一步又小心躲开了。 “那个,要不康王妃您先去,奴婢这就去把魏小将军他们一块叫来,那萧大公主看着可是凶悍的很,奴婢怕您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腊梅小心打量着左沐,轻声建议道。 “那好,你快去吧。” 左沐也没有多想,觉得腊梅的建议还算合理,拔腿冲进了小树林,朝着腊梅所指的方向一路朝前奔去。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腊梅冷眼看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阴森一笑后,并没有朝着康王府的营账奔去,而是转身跑向了另一个地方。 因为担心魏昭然,左沐一丝不敢耽搁,一路往前狂奔。 慢慢的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天彻底暗了下来,月亮不知何时已挂上了枝头。 不知道是时间过和太久的原因,还是周围的小树不知何时全部变成了参天大树的原因,更或许是左沐的心理作用,她猛然停下了脚步,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 看看前面阴森森的山林深处,早已没有什么小路可言,最最关键的是,这一路奔来左沐总感觉好像有几双眼睛藏在暗处默默偷窥着自己,直看得左沐汗毛都倒立起来了。 不对,如果昭然和萧若云二人打架的话,难免会找一个宽敞的地方,肯定不能在这阴森森的山林里面呀,这里完全拉不开架势呀。左沐想了想,很快就否定了要继续前进的想法。 可是如果现在放弃的话,想想又有些说不通。 自己明明是按照腊梅所指的方向一路向前的呀,腊梅一直待在珊儿身边,行事向来稳妥,像指路这种小事,她根本不可能弄错。 那唯一的原因就是自己了。难道是刚才来时,慌乱中自己没看清岔路走错了地方。 左沐懊恼着,默默转过身,准备要原路返回了。 可是她腿还没有拔开,忽然感觉周围一阵阴风吹来,“唰唰唰”周围树林都跑着轻微晃动了起来。 左边这次很确定,自己的右边,肯定有什么东西潜伏在那里。 略一思量,左沐心里瞬间一惊,不是说那大渝的夜将军前几日还猎杀了一只猛虎吗?自己该不会也遇到老虎之类的猛兽吧? 咬咬牙,猛一转身,朝着右边举目望去,四目对视,左沐头上的冷汗唰一下下来了。 我去,要不要这么寸,真是想什么有什么。 234陷阱 只见皎洁月光下,不远处的树丛后果然藏着一只花斑虎,正瞪着一双灯泡似绿莹莹的大眼睛密切注视着自己,并且看那架势似乎已然做好了偷袭的准备。 此时见左沐竟突然发现了自己,意识到偷袭无望,花斑虎前脚猛一蹬地,“嗷”的一声,毫不迟疑的朝着左沐直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双手抱头就势往旁边一滚,堪堪躲过了花斑虎的进攻。 一扑成空,花斑虎自然不能放弃,屁股一掉,钢鞭似强有力的尾巴直朝着左沐抽来。 周围枯枝草屑被它这一抽,断的断,飞的飞,借着劲风全朝着左沐打来。 左沐不敢耽搁,迅速爬起身,飞身一跃,直接窜到了另一棵树后,成功又躲过了一劫。 与此同时,左沐也并没有闲着,双手早已顺势拔下了头上的几根簪子,瞅准时机,在花斑虎准备掉头时,直接朝着虎头要害处甩了出去。 幸好知道是来打猎有可能会遇到猛兽,再加上司马铖的再三叮嘱,自己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 见四根簪子稳稳扎在花斑虎的脖颈部,左沐在心中庆幸道。 当然虽然这只花斑虎刚刚成年,并不在老虎的最壮期,但是毕竟老虎的体积本身就很大,等麻药发挥作用,再将它麻倒,估计且得需要一段时间。 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左沐在老虎再次咆哮着扑过来的时候,一跃又躲到另一棵大树后,成功再次避开了猛虎的攻击。 左沐快,老虎丝毫也不慢。 左沐刚到一个地方,还没站稳脚跟,老虎后脚就紧跟着扑了过来。 左沐丝毫不敢懈怠,在几棵树后面躲来藏去,一次次避开了花斑虎的进攻,与它打起了拖延战。 一人一虎周旋了半天…… 忽然,不知是颈上被簪子刺后麻药作用后带来的不适,还是自己几扑都落了空,花斑虎看着似乎彻底失了耐心,低低的咆哮一声,竟直接朝着左沐藏身的一棵碗口粗的桦树直冲了过来。 咔嚓一声,桦树直接给拦腰撞断,幸得左沐反应还算快,赶紧往旁边一闪,没有被直接砸在树下。 但不幸也接踵而至,双脚触地时,伴着一阵刺痛传来,左沐意识到自己的右脚踝好像磕在了一块石头的尖棱上。 左沐忍痛起身,准备先想办法飞到不远处一棵稍粗壮的树上,喘口气,顺便检查一下伤势。 可惜,起身时右脚却一点也使不上力,人升到半空中,因为身体两边气力不平衡,扑通又给摔了下来。 “啪”一声脆响,跌落时,一旁的枯枝好像挂住了左沐腰间的绸带,直接将枯枝给挂断了。 不过万幸的是,可能麻药也开始发威了,那猛虎撞树后的反应,相比较之前动作已明显缓慢了不少,晃悠着脑袋半天还没有转过身来。 左沐转身去扯被枯枝挂住的绸带,触手却一片冰凉传来。 好嘛,要不是这一挂,自己还真把这个宝贝给忘了。 左沐扶着身旁的树干忍痛起身,赶在猛虎再次进攻之前,拿起冰绸,直接朝着不远那棵大树的树杈抛去,绸带成功挂在枝头。 左沐双手略一借力,一跃,成功飞上了树梢。 花斑虎终于又调过了头,见左沐竟干脆躲在树上,气急,在树下咆哮着,围着树根嗷嗷嗷乱转,甚至还用锋利的前爪试了试,看样子竟有爬树抓人的打算。 左沐再一抛,一跃,在花斑虎行动前,又成功转移到了另一棵大树上。 就这样有了冰绸的帮助,左沐虽然右脚受伤使不上力,但是在几个树梢间穿梭的功夫却是越来越灵活了。 而花斑虎就不同了,可能是麻药的作用越来越大,那花斑虎跟着左沐转了几圈后,不知是真被绕晕了,还是体力终究不支,最后竟一头撞在了一棵两个左沐也合抱不过来的大树上,扑通一声昏死了过去。 好险好险,终于躲过了一劫。 见花斑虎趴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左沐拍了拍胸脯,终于放下了紧张的一颗心,坐在树杈上喘了口气。 歇了会,左沐又往上爬了爬,到达了最高点,借助站高望远的优势和头顶的月光相助,目光四处一打量,左沐发现黑夜里周围环境看着竟还不错。 只见左手边是一片山谷,上面不时有篝火闪烁,炊烟袅袅,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就是他们集中安营扎寨的地方。 而右边,出了这片山林不远处,竟还有一片水草丰盛的草地。 而在山林的另一侧,却是一个让左沐看一眼就难忘的山崖…… 自然,这会的左沐肯定没有心情赏景,确认完回去的路线,又休息了一会,她就准备原路返回了。 而就在收回目光准备往下跳下时,余光一扫,看到远处草原上的情景,左沐不由得又是一惊。 只见那草地的灌木丛后,竟潜伏着一双双发散着阴森森绿光的眼睛。 而最最让左沐心惊的是,在狼的不远处,一棵小树下竟好像还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孤零零的侧身躺在那里,背部朝着左沐这边。 虽然看不见脸,但是看那体型,左沐却是越看越心惊。 不好,好像是昭然…… 左沐记得很清楚,那天在霓裳羽衣,昭然确实拿了一套红色的骑马装,还扬言打猎凯旋归来的那天,她一定要穿上为自己庆祝。 眼看狼群一点点的在朝着红衣女子靠近,而魏昭然却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没有发现,竟一动不动。 危险时刻,左沐来不及多想,也顾不上脚上的疼痛,在冰绸的帮助下,顺利出了树林,一瘸一拐的朝着红衣女子的方位冲去。 终于冲到了跟前,狼群一看,半道突然杀出了一个新的异类,气的呜呜呜的低咆着示威。 左沐拔出鞭子里的匕首,一边威胁着狼群,不让它们轻易上前,一边伸手去拉地上的魏昭然。 结果出乎意料,只见左沐手轻轻一碰,那红色的衣服竟直接被她扯掉,随风飞向了远处,露出里面的稻草本色。 左沐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失落,这哪里是什么魏昭然,分明是个裹着块红绸的稻草人。 然,到了此时,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晚上这一局,陷阱一个接着一个,显然是有人趁机想要她的命。 当然,此地自然不是久留之地,没得时间分析幕后真凶会是谁。 意识到自己上了当,左沐争分夺秒,准备再折回山林。 可是,已经晚了…… 235找死,本姑娘成全你 只见领头的那只头狼见自己的美餐要逃,“嗷呜”一声,已率先第一个朝着左沐扑来。 左沐余光扫到头狼的动作,迅速止步,后仰,倒地,伴着肥硕的狼身从脸上呼啸而过,很快就有一股刺算的血腥味传来, 竟是左沐手中那把锋利的兽耳匕首,在那只头狼跃过时,借助强大的惯力,直接将它开膛破了肚。 其他的狼成员本也都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但是忽然看到自己的头狼倒地,肚子里的内脏、秽物散了一地,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下愣在了那里,围着头狼呜呜呜叫开了。 看来这西域的东西果然好用,左沐掂了掂手里的兽耳刀,面对庞大的狼群,决定三十六计逃为上策。 她一骨碌爬起身,直接朝着山林冲去, 最起码那里有高大的树木,自己可以往树上躲,总比在这一览无遗的草地上被群狼当成玩物追赶强。 这一次左沐真的使上了毕生所有的力气,她觉得两世以来,甚至算上前世每次出任务时,哪次都比不上这次带伤跑的快。 终于,眼看已经跑到了山林边缘,下一步就能踏进去找到保护自己的屏障了,而左沐却突然停住脚步,顿在了那里…… “左沐,没有想到吧,你个贱人也会有今天?”只见慕琪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瞰着左沐,手中那支小巧的西域弓驽,不偏不斜正对着左沐的胸口处。 “慕后真凶竟然是你?”看清算计自己的人竟是慕琪,左沐也是一愣。 说实话,以慕琪一己之力,能设这么大的一个陷阱让自己往里穿,还又是猛虎又是野狼的找了这么多助力,还真出乎左沐以往对她的认知。 “左沐,你不是很厉害,很能打能跑吗?那就继续往前冲呀,”慕琪一改往日柔柔弱弱、轻声细语的形象,张狂一笑,得意道,“来来来,咱们再试试,看看究竟是你跑得快,还是我手中的弓驽快?” “慕琪,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谋害我?”左沐悄悄后撤了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沉沉盯着对方,冷声问道。 “无冤无仇?你倒是好意思说的出口。” 慕琪咬着牙,收了脸上的笑,尖着嗓子质问道, “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不是你霸着康王妃的位置不丢,我早就可以堂而皇之顺利的嫁给司马铖了。 你知道能嫁给司马铖,能得到他的势力对我们敦亲王府的未来有多重要吗? 再说说慈安宫那次,如果不是你又从中作梗,我怎么可能会下嫁给司马凌那个废物? 现在倒好,这一嫁,不仅生生毁了我这一世的前途,自己没了出头之日,就连父王也因着这件事乱了分寸,一时间再难找到翻身的机会。 而你呢,你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却好意思大言不惭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跟我无冤无仇……” “我从中作梗?我罪魁祸首?”左沐冷笑, “这些话说出来,难道你良心不会痛吗? 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不是你先企图用司马凌算计我,毁了我的清誉,你自己怎么可能会自食这个恶果? 恕本妃直言,对于嫁凌王这件事本妃一点内疚没有,充其量我做的那些只属于正当防卫,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少废话,既然让本姑娘过得不如意,你也别想在这世世好好过活,贱人,你去死吧!”知道自己理亏,终究说不过左沐,慕琪也懒得再啰嗦,直接拿起驽,毫不犹豫的按了机关。 三箭齐发…… 箭矢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直朝着左沐要害处飞来。 眼看已到得近前,却见左沐不紧不慢伸出双臂,一抖,一扬,一甩,冰绸被她牢牢缠在两臂间像水袖般,在左沐身前生生被舞出一朵妖冶的花。 “铛铛铛……”伴着几声脆响,箭矢飞过来,不仅没有射到左沐,反倒轻松给弹到了一边。 “你……,你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可能会挡得住弓驽?”看一击失败,左沐这么轻松就躲了开去,慕琪一愣,连忙装箭,准备再射第二发。 左沐自然不能再给她二次伤害自己的机会,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狼啸声,左沐冷冷一笑,冰绸朝空中用力一甩,瞬间如灵蛇般缠在了慕琪腰间, 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沐轻轻一抖,冰绸缠着人又径直飞到了半空中, 不是想害人吗?不是要找死吗?那本姑娘现在就成全你。 左沐也是气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将绸带往后一甩。 伴着一个华丽的半圆形抛物线,扑通一声闷响,慕琪被准确无误的摔在了虎视眈眈企图偷袭左沐的狼群中。 那些狼本已经重新商定好了作战计划,准备为自己的头狼报仇,没想到突然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大馅饼”。 饥肠辘辘饿了几天的它们,哪里会放弃这送到嘴边的美餐,自是嗷呜一声,立即转移目标朝着毫无反抗之力的慕琪扑去。 “啊……救命……救命啊……”慕琪反应过来,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鬼哭狼嚎着,就被狼群一哄而上,瞬间撕成了碎片。 “蠢货……”左沐看不到的地方,藏在高高树冠中的萧若云,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尤其看到慕琪被狼群分食的那一刻,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这个慕琪真是不中用,平时看着不是颇有心计,很有战斗力吗? 没想到陷阱都给她挖好了,竟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环节她都搞不定。 话说回来,要不是自己前些时候不小心着了那贱人的道,害的哮喘病发作,到现在还不能动用内力,此刻自己肯定第一个冲上去,分分钟就把那贱人解决了,哪还用得着让这个蠢女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自己技不如人,自然是死不足惜!”枝头最高处,一个戴着面具,一身利索军人服饰的人看了半天,幽幽道,“不过,她手中那块冰绸看着倒是个好东西!” 看他的身形,瘦削笔直,声音也略有几分沙哑,颇有些雌雄难辨。 但是若仔细看穿着打扮的话,却是男子装束无异了。 听到男子的嘲讽,萧若云一愣,抬头看了看男子坚毅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计上心头…… 236夜将军 听到男子的嘲讽,萧若云一愣,抬头看了看男子瘦削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计上心头…… 只见她如猴子般,三两下攀上枝头,从后面直接抱住了男子腰,将头靠在他身上,用别人从未听过的娇滴滴的声音,“夜姑……” “说过多少遍了,在外面不得暴露我的身份,要称呼我夜将军,或师父,不可再唤夜姑。”夜姑转头冷斥,月光下眼神甚是清冷。 原来这被唤作夜姑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英勇无敌、独自猎虎的大渝国夜将军,听说身手很是了得。 此人本是女儿身,却不知为了什么,对外从来以男人自称, 当然她女儿身的真相,大渝国上上下下,拢共算起也就萧若云、大渝皇等不到十个人知情。 而最最关键的一点是,虽然这夜将军是女儿身,没想到她还深得大渝皇的信任,掌管着大渝国一半以上的兵马,在大渝可谓是权势滔天。 “知道知道,云儿自然全都明白。” 萧若云难得一副乖巧状,在夜将军身上蹭了蹭,继续撒娇道, “可是这会儿这里不是就只有我们两人吗? 我还是觉得,像小时候那样叫您一声夜姑比较亲切。哪像什么夜将军,叫起来冷冰冰的,可与您的英勇神武一点也不匹配。” “从小到大,就你这丫头嘴甜,会哄人开心。”夜将军终磨不过萧若云,无奈轻叹一声,转身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脸。 “夜姑,您可是向来最疼我的,这次您一定要帮我好好收拾收拾她。”见时机成熟,萧若云立即指着下面的左沐,请求道,“还有,她手中那个宝贝看着还挺好玩,你一会也顺道帮我拿回来。” 夜将军往下瞟了眼,只见收拾完慕琪的左沐正朝着一条小路走去,看样子准备穿过山林,回到宿营地。 人虽然走着一瘸一拐,但看得出背影很坚毅,是个不轻易妥协的主。 “只是云儿,咱们都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呢,我看人家也挺不容易的,”夜将军默了一下,轻声劝道,“不若我把冰绸帮你拿回来,你回去玩几天,至于其他的,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说实话,通过今天晚上的观察,夜将军还是很欣赏左杯机智的临危反应和那股不怕输的韧劲的。总觉得这股劲头,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我不管,你看她把我脸都弄成什么样了,到现在疤痕都还没有长好。说实话要不是父皇听说此事不放心,亲自派了蒋神医来,我这张脸现在就彻底毁了。” 看夜将军有退缩的意思,那萧若云自是不算完,撒泼打滚,威逼利诱,十八般武功都使了出来, “不行,您老人家这次一定要帮云儿出气,就算今天不要她的命,您也得帮我划花她的脸, 您要是不依,那云儿就从这里一头栽下去,活活栽死自己,让您今后再也见不到我个听话又可爱的徒儿。” “你这孩子……”被萧若云实在缠的没了办法,夜将军轻叹一声,试着商议道,“那……,要不只在她脸上轻轻划一下。” “好好好,一下就行。”看终于有了回还的余地,萧若云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即爽快答应道。 这夜将军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萧若云心里自是比谁都清楚。 哼哼,只要师父愿意出手,依着这贱女人不怕死的性子,肯定会奋起反抗,恐怕只要一动起手来,就不会有师父想的那么简单了吧。 换句话说,就算师父心软真的只划了一下,那也无妨,到时候这女人和师父缠打半天肯定累的早已没了力气,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唤出自己那两个宝贝,随心所欲的折腾这个女人了。 一会先毁了她那张脸,再废了她的武功,将她变成一个丑八怪,看她以后还拿什么魅惑男人。萧若云在心里暗暗盘算道。 萧若云肚子里的阴谋诡计,那夜将军自是不知晓。 既然已经答应了萧若云,她这个师父向来就言出必行。 “姑娘对不起了,谁让你惹上我亲爱的徒儿了呢。”只见夜将军心里默念着,飞身而起,直接冲向了左沐。 左沐收拾完慕琪,此时已然走上了另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上, 刚才站在树上,她已经基本看清了路况概,从营帐那边的大路过来这片草地,真的有好几条小路,看着不仅好走,好像也相对安全的多。 可能刚才来时腊梅确是慌乱中指错了方向,偏偏给自己指了条,根本行不通的小径。 只是奇怪的是,按腊梅的说法昭然她们应该就在这里呀,为什么现在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呢?难道昭然她们打完架已经回去了? 算了,看这外面危机重重,自己还是先回营帐再说吧,左沐疑惑着,忍着脚上的剧痛,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左沐灵活转身,赶紧往旁边一闪。 只见一个瘦削的身着戎装的男子身影,从左边擦肩而过, 他手中的短剑正擦着左沐的脸,估摸着如果再错那么一点点,自己这张脸还就真有可能被他给划花了。 果然不是只有慕琪那一个蠢货,而是真凶另有其人。 左沐大惊,连忙甩出冰绸准备应战。 不料,来人却好像对左沐的套路熟悉的很,只是围着左沐贴身打转,并不给左沐施展开冰绸发威的机会。 没得办法,左沐只得将冰绸胡乱缠在腰间,拔出匕首准备主动进攻。 可是,她进,对方退,她退,对方进。 看那意思,对方好像志不在杀左沐,却是有别的企图。 左沐本就受了伤,又和猛虎、狼群打斗了半天,哪经得起对方这般折腾,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左沐就明显力不从心了,一个不甚脚下一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左沐刚一倒地,却见对方从上俯冲而下,直朝着左沐面门刺来, 眼看剑已到了面前,左沐已躲闪不及,无奈只得抬臂侧身去挡。 “刺啦……”随着一声脆响,左沐左臂的衣服被刺破了,手臂露出了一大块。 怎么会这样…… 23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面的夜将军其实一开始也没准备怎么伤害左沐,只是想着在哄萧若云开心的同时,吓一吓左沐而已。 可是此刻看到左沐左臂上那个隐隐约约貌似红色胎记的东西,夜将军突然瞳孔一缩,下意思的扑上去,就欲上前撕开左沐的衣服,看个究竟。 左沐大惊,不明白这面具男子刚才明明看着还没有多少敌意,怎么突然变了套路,冲着自己的衣服而来了。 难道真的是遇到了登徒子,并且还是个眼神不太好的登徒子,刚才纠缠了半天,这会终于看清自己的长相,就临时起了歹意。 想她左沐怎么说也勉强算得上是一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被一个男人当众撕了衣服,春光乍泄。 左沐自是誓死不能妥协,自是迅速爬起身,拼了老命的抵抗。 无奈这面具男子速度实在太快,左沐是躲得了这剑,避不开那掌,几个回合下来,左臂上的衣袖真的都快被扯掉了。 终于,在对方契而不舍的拉扯间,竟真的让面具男子得了手,一把扯掉了左沐腰间的冰绸。 那面具男不知是不认识冰绸,还是没意思到这东西的宝贵,并没有在意,随手一扔,冰绸随飞飘向远处。 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只执着于自己的衣服,志在当众毁了自己的清誉,下一刻一个不甚扯掉的就有可能是自己的衣服, 左沐也是彻底怒了,瞪着血红的眼睛,冒着誓死的决心,手中紧紧握住那把锋利的兽耳匕首,在躲开面具男再一次进攻的同时, 飞身而起,紧追其后,直朝着面具男的后心刺去。 面具男一开始并没有看出左沐的意图,飞了一半,好像突然意识到后面的威胁,猛一转身,一手握住左沐握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凝力朝左沐的胸口拍去。 “噗……”好强大的一股内力袭来! 左沐被拍的直接倒飞了出去,一口鲜血登时喷出老远,然后又被迫撞在身后的大树上,重重摔在了地上。 看到左沐的惨状,面具男好像也有点后悔,略有愧意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过,她也并没有纠结太久,略一思索,再次飞身而起,两手再次做鹰爪状朝着左沐冲去,看样子誓要撕了左沐的衣服。 左沐这次是彻底没了逃跑的力气,眼看对方越来越近,再逃已经无忘。 无奈,最后一刻左沐只得拿出了杀手锏,不动声色拔下了最后一根处理过的簪子,悄悄倒出里面的药粉。 她心意已决,如果对方真的图谋不轨,到时候她就撒下这把药粉,两败俱伤,大不了到时候大家同归于尽。 而另一边夜将军自然还并不知晓左沐已抱着誓死的决心,她急冲过来,只想着趁现在左沐没了反抗的力气,撕破左沐的衣服,将那红色的印记看个清楚。 眼看就要成功,下一刻就到了左沐面前, 忽然,只见夜空中伴着冷光一闪,暗处嗖嗖嗖飞来几支暗器。 夜将军连忙往后一撤,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等了一会,却不见暗处有暗器继续打来。 难道是…… 她不可思议的上前一看,果然,只见那几枚暗器一字在她面前的草地上展开,显然是阻拦之势。 看着这独特的暗器,夜将军又是一愣,忍不住凝眉深思:什么情况?这丫头什么来路,怎么连他也会出手来管此事? 怔了一下,她没有再继续理会左沐,而是闪身朝着树林深处暗器飞来的方向追了上去。 什么怪人?莫名其妙的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见面具人终于走了,左沐抚了抚胸口,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尴尬的是,面具人虽然走了,她却有种预感危机好像并没有解除。 可悲的是,因着刚才与面具人那一番接触,左沐现在已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呢?怎么才能为司马铖他们发个信号,让他们找到自己呢? 哎,这个时候要是能带个乐器就好了,好歹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啊, 说不定这会司马铖他们找不到自己,正瞎着急呢,只怪刚才自己担心则乱,走的太急,没有做过多的准备。 左沐在后悔着,忽然不知是有人在故意气她还是怎么着,竟有人在暗处真吹起了萧。 只是这听着好奇怪的萧声,难道暗处还藏着什么人?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左沐正疑惑着,就听到黑暗中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好像什么东西从枯枝上压过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萧声也越来越压抑,左沐听得汗毛都倒立了。 忽然,所有的声音同时停了,左沐心里一松,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却听头顶传来“咝咝咝……”几声,更阴森恐怖的声音。 左沐抬头,正好看到后上方的大树上,树干两边的树杈上,一边一条,两条碗口粗的大蟒蛇正摇晃着蛇头、吐着信子,得意的在向左沐打招呼。 左沐下意识的起身想躲开,可是一动,因着刚才挨了蒙面人那一掌,胸口一阵钻心似的疼痛,浑身根本使不上一点力。 萧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古怪,刺耳,直只听得左沐脑仁都疼了。 而两条大蟒蛇却格外配合,好像特喜欢这种音乐,一左一右,随着音乐特享受的晃动着健硕的身躯,貌似并不急于捕获猎物。 什么情况?从哪来的这刺耳的萧声,是死是活,能不能痛快点。左沐太阳穴突突突疼的厉害,已顾不上害怕两条大蟒蛇,闭着眼睛,无奈在心中祈祷道。 就在左沐的耐心快被消耗怠尽时,只听萧声突然一顿, 左沐睁开眼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那两条大蟒蛇像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从上面一跃而下,张开血盆大口,直朝着左沐扑来。 我去,这次真的得偿所愿,但是看来并不比听那痛苦的萧声好多少,因为估计她很快就要命丧蛇口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左沐难免心中一悲,两世来第一次出现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238究竟谁射的箭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蟒蛇就要扑到左沐身上,忽然伴着两声嘹亮的哨响从夜空中划过,紧接着,左沐就见两道奇异的金光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眼前闪过。 这又是什么情况? “小黑,小花,我的宝贝……”在左沐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不远处萧若云嚎着从一棵大树上跌爬下来,哭着朝身后那棵那树扑过去。 左沐好奇望去,就见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两条毒蛇,被两支尾端闪着金光的箭矢,一箭一条,给死死的钉在左沐身后这棵参天古树上。 再看那两条大蟒蛇双眼突起,被钉之处正是七寸,好像连挣扎都没来得及一下,就突然丧了命。 好厉害的箭法! 只是这箭怎么看着这般眼熟,该不会是白启这几天一直背着的那支霸王弓射出的吧?左沐忽然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想道。 谁知这个念头在脑海只是一闪而过,下一秒,很快就证实她猜想的正确性。 “魏小将军,怎么样?我早就说这霸王箭我用起来,那威力也是能惊天地泣鬼神的,你们还都不信,我就问,这一箭你能射的出来吗?” 对面林子里,白启一脸得意的拿着霸王弓,信步走了出来,一左一右陪在他两边的,竟是魏晖然和薛牧。 “我这胳膊还受着伤呢,箭术又很是一般,自然是达不到你这水平啦。”魏晖然朝白启竖了竖大拇指,由衷钦佩道。 见魏晖然对自己已心服口服,白启甚是得意,哈哈哈一笑,转头又看向薛牧,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对了,薛将军可是久经沙场之人,想来刚才那种箭肯定不在话下吧?” “刚才那箭……”薛牧略一思索,很快就坚定的摇了摇头,谦虚道,“哪里哪里,白大少爷箭术如此出神入化,牧真的是甘拜下风。” 三人说笑着来到了小路上,身后,阿离推着司马铖也默默紧随其后。 只是司马铖眉头紧锁,从头至尾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众人出了山林,没有停歇,径直朝着地上的左沐走去。 “小黑,小花,你们死的好惨呀……”身后萧若云仍抱着那两条蟒蛇在嚎。 “萧大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淳王司马煜鬼魅似的,突然不知从哪条小路上冒了出来,走到萧若云身边关切问道。 “淳王爷……,淳王爷你终于来了,” 萧若云看到司马煜,眼中含泪,立即指着对面那群人控诉道,“你要为我做主呀,小黑小花它们可是我的命啊,可惜我的宝贝,就这样被他们一声不吭的射死了。” “哦,你是大渝来的贵客,既是有人欺负了你,本王自当为你主持公道,” 司马煜顿了一下,眼眸暗了暗,别有深意的问道,“只是刚才那箭到底是谁射的,你看清了吗?” “我……”萧若云眼神躲闪了一下,忽然有些说不上来。 别说,她刚才只想着怎么吹箫让那两条毒蛇欺负左沐,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林子里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 不过,若说没看清的话,那司马煜肯定不能为自己撑腰。 “看清了看清了,是他是他射的?”急中生智,萧若云胡乱点了点此刻正拿着弓箭那名白衣人,假装很肯定道。 “宁国公府大少爷白启?”司马煜一愣,不可思议确认道,“你确定是他?” “啊,原来他就是那风流满定城的宁国公白启啊!”听到司马煜的疑惑,萧若云也是立即乱了。 如果对面那翩翩白衣公子真是白启的话,这硬说箭是他射的,边说他人会怀疑,就她这个只来了定城几个月的异国公主都不相信。 世人都道,那白大少爷整天只会出入各种青楼红楼里会美女,日夜花天酒地,早已掏空了身子,怎么可能会射得出这么厉害的鸣镝箭。 思及此,萧若云很快否决了刚才的决定,调转矛头,随手指向了白启旁边的魏晖然,再次道,“不对,不是白启,应该是他,他左边那个高高大大之人……” “魏小将军?你可是看清楚了,他现在胳膊还受着伤呢,你确定他能拉得动白大少爷手中那霸王弓?”看萧若云此刻有些病急乱投医,司马煜也很是无奈,只得再次出声提醒道。 “哦,也是,他受伤了耶,刚才我都没太看清。那就不是他了。” 萧若云巡视了一圈,见前面那强壮的三人中,只有一名男子了,忙又指着薛牧道,“对了对了,肯定是他了。” 不过,这次话说出口,不待司马煜追问,萧若云自己就很快否决了。 大渝国虽没有月氏地域大,没西夏兵强,但它却是世上最富饶的国家呀。就那薛牧的出身,安南那丁点的弹丸弱国,哪里有能力和大渝对抗。 不对不对,肯定不能是他。就算他想为这臭女人出气,可是他现在也没那底气呀。惹了自己,回头大渝要是出兵,别说他一个薛牧,就是十个薛牧,安南也得灭国呀。 只及此,萧若云没得办法,只得将目光放的更长远,矛头指向了最后面的司马铖和阿离。 可是,看那少年瘦瘦高高,长得跟竹竿似的,也就十二来岁模样,说他能射霸王弓确实有些牵强。 而司马铖更不用说了,病秧子一个,连路都走不成,怎么能射的动箭…… 这样一想,萧若云彻底迷茫了,这几个人每个人都像凶手,可是仔细一想,每个人又都不是凶手。 “怎么?萧大公主你到底看清了没有?这箭究竟是谁射的?”司马煜等了半天,见萧若云并没有给出什么确切的答案,明显已有几分不悦。 “他他他……”萧若云干脆心一横,挨个点着那群人道, “反正是他们几人中间的一个。我不管,你让他们陪我的宝贝小黑和小花,这可是父皇特意找专人为我寻的,好不容易才养这么大。” “萧大公主你这就难为小王了不是,真凶没有查出之前,怎么可以一竿子打翻一群人,再说你也晓得,他们这群人,个个出身显赫,哪一个不是身份非比寻常,没有确切的证据,本王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见从萧若云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司马煜摇了摇头,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竟直接转身走开了。 239现在她只是我的妻子 见司马煜一甩袖子走了人,并不是真为自己着想, 萧若云也是急了眼,找不到射箭之人,干脆直接起身冲到了罪魁祸首左沐面前,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臭女人,贱女人,你怎么不去死,你赔我的小黑小花,你赔我的宝贝……” 骂完,见左沐只冷冷看着自己并不接话,犹觉得不过瘾,扑上来,就欲撕打。 “萧大公主,你闹够了没有?”见左沐被人这般欺负,薛牧第一个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萧若云欲行凶的那只手臂,厉声道, “刚才之事,明明是你准备用毒蛇害人,结果不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自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和丫丫有什么关系?你不要欺人太甚。” 说完,也是气极,顺势将人往旁边一丢, 薛牧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下手难免没有轻重,只这轻轻一丢,竟将此刻封了内力的萧若云直接给甩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萧若云摔在草地上,竟直接给摔懵了,半天没有动弹。 这边薛牧刚为左沐出了气,另一边司马铖也被阿离推着很快来到左沐跟前, 司马铖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左沐,在阿离的协助下,将左沐直接抱在了自己怀里。 左沐本还有些奇怪,司马铖为什么从头直尾这般平静,甚至连话都不曾说, 直到此刻坐在司马铖怀里,左沐才真的感觉到异样。 因为此时,司马铖的心脏跳的特别快,左沐明显感觉到他体内有一股汹涌的气息正在四处乱窜,大有冲破束缚喷薄而出的感觉。 抬头无意间瞟到天上的圆月,左沐好像突然明白了过来,司马铖这是寒毒发作了。 “王爷,沐儿好害怕,好害怕!”来不及多想,为了帮忙掩饰司马铖的病发,左沐连忙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紧紧搂着司马铖的脖子不撒手,并趁机将体内的真气偷偷输给他一些,希望能勉强先压制住寒毒。 看着夫妻二人如此恩爱,薛牧等人自是不能一直紧盯着,几人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连忙往旁边避了避。 几人让开了,那边萧若云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尤其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宝贝就这么死了,而左沐却还安然无事,她自是不能算完。 只见她爬起来,悄悄拿出随身携带的袖箭,瞅准机会,也不再废话,干脆直接朝着左沐的后心射去。 反正她是大渝国最娇贵的公主,西夏总不能为了一个从安南来的女人和自己翻脸。 “嗖……”的一声,冷箭悄悄飞向左沐, 不料却根本未飞到左沐身后,半道就被小阿离一伸手给徒手抓住了。 见自己家王妃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算计,阿离那又倔又犟的性子,当然不能轻饶了她。 只见他瞟了眼箭矢,连头都不转,直接甩手朝着身后的萧若云扔去。 萧若云刚射完箭,袖箭都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见箭划了优美的弧度又自己返了回来。 并且速度之快,完全超乎萧若云的想象,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啊……”只听伴着一声惨叫,箭矢准备无语的射掉了萧若云头上的发簪。 黑夜里,一头黑发披散下来,直接盖住了半张脸,竟和女鬼没什么两样。 “萧大公主还请自重,如果下次再让阿离知道,你胆敢背后打我们主子的主意,那就别怪阿离不客气了。” 阿离转身沉沉盯着萧若云,警告道, “阿离可以保证,下次如果再有支箭,射的肯定不只是你的簪子。” 见自己现在形只影单,打又打不过对方,萧若云气不过,只得尖着嗓子质问道,“你个小屁孩儿,小跑腿的凶什么凶? 你不是司马铖身边的护卫吗?我又没有射你们王爷,你为什么连这个女人也要护着。” “首先,王妃是我们康王府的女主人,所以自然也是阿离的主人。 其实,王妃是王爷最心爱之人,王爷曾说过,王妃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要重要一千倍一万倍,如果有一次活着的机会,他一定会让给王妃。” 面对萧若云的质问,阿离一板一眼,郑重回答道, “所以您刚才射王妃那支冷箭,表面上算计的是我们王妃,其实就是在要我们王爷的命,就在是挑战阿离的职责,阿离自然要拦。” “好呀,薛牧训斥我就算了,现在连你一个小护卫也长篇大论的教育起本公主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护着她,还真的都把她当宝啦,” 见在场所有人,众口一词全都在维护左沐,萧若云眼眸一转,忽然有了底气。 哈哈哈,自己怎么忘了呢,自己手里可还握着一个天大的信息呢。 看一会当众说出来,还不惊掉了你们的下巴。 恐怕你们现在将她捧得有多高,估计一会就要将她摔得有多重吧。 “司马铖,恐怕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呀?就你这宝贝似的王妃,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金贵。”萧若云轻咳一声,特意将嗓门提的特别大, “她根本不是什么安南名正言顺的公主,她就是那风驰道长在半路捡的野孩子,出生卑贱的很,说不定根本就是哪个青楼女子所生……” “闭嘴!”听萧若云越发口无遮拦,薛牧和司马铖异口同声厉声呵斥道。 轮椅轻轻一转,只见司马铖眼神如刀,紧盯着萧若云,沉声道, “我不管她以前是谁,究竟是什么出身,本王只知道,现在她只是我的妻子,是康王府的主母,谁敢动她,就是与我司马铖为敌。” 说这话时,司马铖眼睛在黑夜中亮的吓人,说完,还特意深深的看了看萧若云后面悄然而至的夜将军。 他声音虽不是很大,却很有份量,掷地有声,听的左沐心中瞬间一暖。更紧的抱着他,将脸埋在司马铖颈窝里。 萧若云可能也是没想到司马铖竟这么不计前嫌的维护左沐,愣了一下,也是从司马铖的眼神里才注意到后面来了人, 待回头看清楚竟是夜将军时,立即返身扑过去抱着夜将军的腿哭喊道,“师父,您终于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徒儿都要被他们欺负死了,您一定要为徒了报仇啊。” 240不确定,你在这里瞎叨叨什么 “起来吧。”夜将军为萧若云轻拢了拢头发,将头发簪上,轻叹一口气道,“夜已经很深了,师父送你回去休息吧。” “师父……”萧若云本以为夜将军还会像以前那样,听到自己受了委屈,第一个冲上前为别人拼命, 不料只离开了短短瞬间,这态度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直惊得她连话都忘了说,只扬着一张带泪的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夜将军。 “我们走吧……”夜将军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看了司马铖一眼,拉着萧若云悄无声息的走了。 等所有人都悉数离开了,树林深处另一条小径上又缓缓走出几个人。 正中那位身着龙袍之人,仔细看了看那两条蛇和钉蛇的箭羽,凝眉向左右之人问道,“看清楚了吗?到底是不是他射的?” “没看太清楚,等儿臣听到箭鸣声赶过来时,蛇已经被钉在了这棵树上。” 不知何时转了一圈又归来的大皇子司马煜,站在皇上身后轻声分析道, “不过据说,他体内寒毒不是一直没解完吗,照常理说是达不到这种功力,拉不开霸王弓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饶幸基本恢复了以前的功力,今天可是月圆之日,但凡他体内的寒毒还有一丁点残留,拉弓动了真气,势必都会引起毒发,气血逆流,不可能这么半天了仍这般安然无恙。 刚才儿臣仔细观察了,他确实除了脸色一如继往的苍白外,看不出一点异样。” 皇上转眸看了看司马煜,“那依你的意思,那支箭真的是白启射的?” “这……”司马煜一愣,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就被一旁的惠王司马据抢先打断了, “回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完全不可能。 白启他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公子哥,本就没有多深的功夫,能拉得开那张弓都是个问题, 还有儿臣刚才还注意到一个细节,白启刚才从林子里出来时,竟是右手握的弓身,说了两句话,方意识到不对换成左手。 这完全有悖于常人射箭时左手握弓,右手拉弦的常识。 很明显走出林子前,他是从别人手里刚刚拿回了弓箭,由于匆忙,没有来得及换手。 还有刚才他说那几句话,分明就是欲盖弥彰,在掩饰真相而已。” 皇上点了点头,“嗯,细微之处见真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儿臣觉得魏二少爷的可能性也基本为零。” 见自己的分析得到了皇上的首肯,司马据再接再厉道, “魏晖然那小子,虽然练得一身蛮力,但是很不幸他昨天受了伤。 因为他是和儿臣一队的,当时他受伤后儿臣还特意关照了一下,伤口很深,已然伤到了筋骨,现在他根本拉不开这么重的弓。 换句话说,就算他没受伤,能拉得开弓,他也不见得能驾驭得了那张霸王弓,并且还射得这般精准,直击两条蟒蛇的七寸,这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嗯,不错。”皇上凝眉听完,再次郑重点了点头。 “回父皇,儿臣倒是觉得他身边那叫阿离的少年武功清奇,很有可能……”看司马据的分析连连得到了西夏皇的认同,司马煜也忙有样学样,抢着分析道。 “不像,”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又被司马据毫不留情的否决了, “那少年虽然武功很好,但毕竟年龄尚小,霸王弓这么重刑的武器,不同于普通的弓箭。一般人就算拉得开弓,也不一定射的准。 这些年霸王弓一直由白启贴身保管,据说珍惜的很,任何人包括司马铖都借不走,他哪里有机会拿去练习。 再加上他刚才一直推着司马铖的轮椅,离箭的距离也有点远,客观的说是没有机会射完箭,再及时递给白启的。” 看司马据半天下来一点也不给自己留情面,司马煜心里大为不悦,挑眉道,“哦,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那二弟觉得到底是谁?可是心里已有了确定的人选。” 司马据一怔,如实道,“这个,恕弟愚钝,我暂时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射箭之人。” “嗬,弄了半天你也不确定呀,我还以为你早已认准幕后真相了呢。”司马煜轻嗤一声不屑道,“不确定,你在这里瞎叨叨什么。” 见司马煜这般针锋相对,明显在挑事,司马据也急了, “是,就算我不能确定射箭之人,但也总比你看了半天连个目标人物都没有强吧,经过我认真细致的观察分析,现在起码已经排除了三个人。” “我去,你这也叫认真细致的观察分析?你这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好吧?” “是人都能看出来?那你刚才还认定是那叫阿离的少年所为……” “行了,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兄弟俩还有心情在这吵,” 看弟兄俩又因为一两句话争执了起来,皇上渐渐有些不耐,捂着脑袋头疼道,“到底是谁?你们兄弟俩快些给我个答案。” 司马据犹豫了一下,恭敬一辑,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迄今为止那薛牧的可能性最大……” “不可能!”这次他话还没有说完,轮到司马煜毫不犹豫打断反驳了, “当时一行人从林子出来时,薛牧可是站在白启左边,你自己也说了,当时白启是右手握着弓身出来的,照这样算,薛牧就是当时离箭最远的人。 再加上那霸王弓可是白启的命根子,而薛牧则是西夏的将军,一个外人,白启怎么可能会把弓给他。 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他射的。” “这个还是有可能的。”司马据据理力争道,“有一点大哥可能忘了吧? 那薛牧就算再是外人,可现在他已然娶了宁国公府白珊,现在就暂居在宁国公府,只几个院子相隔,他和那白启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再见外,慢慢的还不得熟成了一家人。 还有一点,听说他之前和那个女人有婚约,两人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格外深厚,情急之下,难免会夺过霸王弓,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 “这……这……”面对司马据头头道道的分析,司马煜一时间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愿是他,从今天起,你们兄弟俩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干点正事,盯紧点他,别整天只做些有的没的……” 见事情分析的差不多了,皇上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遵旨。”两位皇子一见又引起了皇上不悦,对视一眼,立即乖乖的答应道。 康王府营账里, “噗噗……”司马铖半趴在床边,已经接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241救命之恩? 康王府营帐里, “噗噗……”司马铖趴在床边,已经接连吐了好几大口鲜血。 “司马铖,司马铖,你怎么样?你别吓我……”看着痰盂里这么多的血,左沐吓的声音都变了。 “王爷这是拉弓动了真气,引得寒毒病发体内气血逆行,我给他先输些内力,好歹止住血。”阿离一见,跳上床就欲为司马铖输送内力。 “我先来吧。”薛牧看了左沐一眼,上前一步,主动请缨道, “在这西夏,我毕竟是个外人,如果在康王府的营帐停留太久的时间,难免会引人猜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薛将军言之有理。”魏晖然一听,也立即附和道, “想来此时帐外一定埋伏着不少只眼睛,如若让那边的人知道那箭其实是王爷射的,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所以我们先输了内力,不动声色的离开,起码先混过今天晚上再说。” “不,救王爷要紧,顾不了那么多,还是我先来吧……”看有人和自己抢,阿离固执着不肯离开。 “既是如此,大家就别争抢了,我先来,看效果怎样,如果行的通的话,就薛牧跟上,晖然最后一个吧,至于阿离,漫长一夜的时间,你有的是功夫给王爷输内力。” 见事情基本敲定,白启离不犹豫的将阿离拉下来,自己主动坐在床边,第一个为司马铖输起了内力。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白启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司马铖的气血却稍稍缓了一些,起码血是止住了。 薛牧一看,白启这么卖命输送了这么多,再看左沐哭的眼睛都红了,自是也不好太吝啬,忙也输送了体内不少的真气。 输完真气,见白启仍是脸色苍白,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难得友好的伸出手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又难得见薛牧如此真心实意,白启大局考虑,怕自己一个人露出破绽,自是也没有再推脱的必要。 “稍等一下,我送你们。” 左沐一看,忙起身追了上来,“这个是补气血的药丸,你们先吃一粒,回去后隔一个时辰再吃一粒,好歹明天能恢复一些身体,最起码别让那边的人看出异样。” “嗯。”二人也不犹豫,接过药丸一口塞进了嘴里。 眼看薛牧已搀着白启出了营帐,魏晖然也输完真气跟了出去,左沐想了想又追了出去, “既然今晚上是虚惊一声,知道昭然只是昏迷并无大恙,我也就放心了。今晚我就不去看她了,晖然你回去后定要好好照顾她。” “这是自然,这点小事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是能做到的,毕竟康王叔这边更需要你,至于昭然就不劳康王婶您费心了。”魏晖然拍着胸脯保证道。 “还有薛哥哥,” 叮嘱完魏晖然,左沐又转眸看着薛牧真挚道,“你回去还是要好好谢谢腊梅那丫头,今天的事多亏了她,若不是她,恐怕我今晚就真的病丧蛇口了。 你告诉她,这个救命的恩情我左沐记住了,回去一定好好重谢……” “什么?哪个腊梅呀……”左沐本要好好感谢一下腊梅,谁知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魏晖然突兀的打断了,“我们没有见过什么丫环呀?怎么就成你的救命恩人了?” “是珊儿身边的贴身丫环,瘦瘦小小的那个,一个小丫环而已,可能你平时粗枝大叶的没太在意吧,” 左沐笑着解释道,“今天晚上要不是她赶过来,及时通知了你们,你们关键时刻又赶到射死了那两条大蟒蛇,我可不早就小命不保了吗?你说这算不算救命之恩?” “什么……什么通知我们呀?我们今晚上压根没有见什么丫环呀,” 魏晖然彻底被说糊涂了,不可思议的喊道, “我们之所以去,是康王叔一直感觉心神不宁,眼睛跳得厉害,我们一问安嬷嬷才晓得你出去了, 因为不知道你具体去了哪里,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找到地方,若不然也不会让那萧若云得意了那么半天。” “什么?不是腊梅告诉的你们?”现在左沐也有些迷糊了,“腊梅不是说来找晖然的吗?我有明确告诉她晖然就在康王府的营帐里呀, 并且这两天她还过来为薛哥哥拿过两次吃食,怎么可能会这么半天也没通知到人呢?” 左沐没有看到的地方,听到她和晖然的对话,白启额头青筋突然暴起,眼眸暗了又暗,咬了咬牙,刚要开口讲什么,却被薛牧抢先开了口, “哦,腊梅可能也是过于担心你们,一时情急有些乱了方寸,她倒是回去喊我去了。”薛牧看了白启一眼,沉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腊梅突然怎么了呢。”听得真相终于大白,左沐也没有多想,拍着胸脯轻笑道。 “我们先走了,你好好照顾王爷。”薛牧没敢看左沐的眼睛,交代完腊梅的行踪,简短告完别,就准备抬脚离开了。 可是,走了两步,却发现白启还愣在那里并没有跟上,眼睛虚无的盯着远处,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薛牧顿了一下,终又走回去,再次开口道,“走吧,大哥,我送你回营吧。” “好吧。”白启看了看她,还是跟着薛牧,两人并肩离开了。 等左沐送完三人,回到营帐,就见阿离也已输完了真气,不知去了哪里。 终于没了旁人,只剩司马铖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的像张纸,几乎没有丁点血色。 看着这样的司马铖,左沐心痛得几乎都快忘了呼吸。 她早已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扑回到床边,心疼的一下抱住了司马铖,哽咽道, “你个大傻子,你不知道动用如此大的内力,对你身体的亏损有多大吗? 你就不想想,如果因为这两支箭,他们真的怀疑到了你怎么办? 你这么些年的努力也不准备要了吗?父皇母后的仇都不报了吗?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以后可怎么活……” 感觉到左沐的到来,司马铖慢慢睁开眼,抬手轻抚了抚左沐的黑发,安抚着,“沐儿别怕,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躺在这里吗?” 242救命药丸(1) 感觉到左沐的存在,司马铖慢慢睁开眼,抬手轻抚了抚左沐的秀发,安抚道,“沐儿别怕,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躺在这里吗?” “你这还叫好好的,那你还准备出什么样的事?你不想要命了吗?”左沐终忍不住,大滴大滴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一颗颗砸在司马铖身上,引起一片灼热。。 “乖,不哭不哭,”司马铖为左沐轻拭去脸上的泪滴,不知道想到什么,竟忽然裂嘴一笑,“傻丫头,其实说起来今晚我们应该高兴, 真的很庆幸,那些不幸的事,终于没有再发生。” 其实司马铖说的是何事,左沐又何曾会不知晓,梦中那一箭穿心的场景,其实就在这片山林的另一边。 山林里爬上树梢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那断崖和梦中的一模一样。这也是她当时决定为什么要执意先回营帐,没敢再继续找昭然的原因。 只是陷阱一环套着一环,没想到她躲开了那一个,却没有避开这一个,当看到那红色稻草人的那一刻,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大傻子,都这样了还值得庆幸,我看你伤的根本不是身体,而是脑子,是彻底变傻了。”看司马铖的傻样,左沐忍不住吐槽道。 “沐儿,其实你有所不知,为了秋猎这些事,我日日做恶梦,这些天很是心神不宁,最怕的就是那些可怕的事会再次发生, 现在好了,一切终于过去了。” 司马铖自是不晓得左沐心中所想,兀自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中,喃喃道, “其实沐儿,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 只要你能好好的,安危无恙,别说受伤,别说暴露我这么多年苦藏的的秘密,就算让我拿命来换,有人一箭穿了我的心,我也愿意。……”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听到司马铖又说起那些不吉利的话,左沐忙伸手堵住他的嘴,恨恨的拍着床梆念道, “告诉你,不许再说这种丧气话,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老了还要陪我看细水长流、看潮起潮落呢。所以,你必须赶紧给我好起来,履行你的诺言。” 看到左沐因为担心自己,如此紧张幼稚的行为,司马铖心中一暖,“是呀,我们还说要生一堆的孩子,可现在却连一个都没有生呢,沐儿,你想生儿子还是女儿?” 左沐不禁又眼含热泪,更紧的抱了抱司马铖,“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你喜欢什么,以后我就给你生什么?” “我喜欢姑娘,可以像你一样聪颖又可爱,讨人欢喜, 人家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想象着她以后天天粘在我身边的样子,真是一颗心都要化了……” 司马铖喃喃的描述着以后的幸福画面,终因体力不支,还是很快昏睡去,只是睡着时,嘴角仍挂着会心的微笑。 看司马铖终于睡着了,一片安祥,左沐心中却并没有因此长松一口气。 因为她知道:他们明天肯定在劫难逃, 虽然现在白启等人用内力镇住了寒毒,司马铖勉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到熬到明天早上,如果找不到新的药物支撑的话,还真是没有把握。 就算司马铖命大,苦撑到明天早上,那也肯定是一副气若游丝,危在旦夕的模样,但凡那西夏皇一见定会露面端倪。 再加上他本就生性多疑,从未放松对司马铖的芥蒂,只要找个精通寒毒的太医一咨询,恐怕很快就会猜出真相。 究竟要怎么办呢?到哪里去找解药。左沐坐在床边凝眉苦思着。 因为之前司马铖每次寒毒病发时,吃的都是无极道长直接配好的药,所以左沐并没有操这件事,更没注意过这些药的配方。 再加上看司马然身子稳定早就没有过毒发了,日常的针灸护理自己都可以解决,本着是药三分毒的原则,所以她就没有叮嘱阿离他们带那些过猛的药。 “王妃,王妃,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就在左沐一筹莫展之际,只见阿离拿着个小瓷瓶,雀跃着跑了过来。 “阿离,这是什么?”外面正休息的紫烟和安嬷嬷听到阿离的欢呼,也好奇的冲进来,尤其是紫烟一把夺过小瓷瓶,奇怪道,“这里面装的什么药?” 紫烟今天下午一出了营帐,就遭到萧若云那边的几个高手的纠缠。虽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但身上也受了几处箭伤,流了不少血。 安嬷嬷等人怕其跟着瞎担心,所以并没有和她讲司马铖的病情,只说左沐扭伤了脚,已无大碍,没想到阿离这一嗓子喊的,她们还是被惊动了。 “这是无极道长为王爷配的治寒毒的药啊,以往每次病发,无极道长都是用这种药帮着王爷瞒天过了海。” 阿离拿回小药瓶,得意的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得意道, “只要服过这些药丸,王爷的身体就能很快恢复,脉像也会变得像正常人一样,连御医都无法诊治出来。我们以前还笑称这药为瞒天过海药。 以往每次陪王爷外出,我都会把这药放在我贴身衣物的箱笼里,以备不时之需。 刚才一翻找,竟还真找到了这个小瓶子。” 听到阿离的话,左沐心中也是一喜,没想到事情竟这么迎刃而解了,“太好了,事不宜迟,那我们就赶紧让王爷服药吧。只要混过了明天那一关,到得康王府,一切就好办了。” “嗯。”阿离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边安嬷嬷和紫烟更是麻利,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片刻的功夫就只剩喂药了。 可是待阿离将药瓶打开,药丸倒出来,他却又一下子傻了,站在那里犹犹豫豫起来。 “怎么了?”看阿离的神情有些不对,左沐轻声问道。 “这……这药丸怎么只剩下一颗了。”阿离看着手心里那仅有的一颗药丸,无奈道,“无极道长以前曾叮嘱过,这种药的剂量,王爷病发时,一次至少要服用五粒, 可是现在只有这一粒,您说会不会服用后达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呀?” “什么?只有五分之一的剂量……” 听到阿离这么说,左沐也是一怔,“如果按常规来说的话,药剂量达不到,功效都不一定能发挥, 就算发挥了,也肯定是微乎其微,定是达不到意想的效果。” 243救命药丸(2) “啊……那怎么办?”阿离哭丧着脸问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左沐也是两眼一抹黑,脑子一下子全乱了,“先容我再想想。” “不管了,要不先喂王爷吃了吧,聊胜于无,就算只有一颗,说不定也有不小的效果呢。”见阿离左沐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都没有行动,一旁的紫烟看不下去了,一咬牙,夺过药丸,就准备先喂司马铖吃了。 “慢着,紫烟你先别喂,”左沐略一思忖,阻止道,“阿离,你把那个小瓷瓶再拿给我看看。” “哦……”阿离不明白左沐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将小瓶子递了过去。 只见左沐一言不发,拿起瓶子走到灯边,对着灯光就是一通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研究。 “王妃,都这个时候,您看这瓶子干什么呀?它又能当药吃?”见左沐不言不语,只盯着瓶子看的认真,紫烟终忍不住好奇问道。 “把药丸拿来。”终于左沐放下瓶子,却并不接紫烟的话,而伸手将药丸直接要了过去。 然后在紫烟和阿离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将左沐两指轻轻一捏,竟药丸捏成了粉末。 “王……王妃,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这药丸就剩这一颗了,王爷还值着这个保命呢。”见左沐忽然毁了药丸,紫烟和阿离均大惊失色,几乎是带着哭腔问道。 左沐将那些粉末,仔细摊开在一张纸上,闭上眼睛用力嗅了几下,方沉沉道,“我现在毁了它,是为了在天亮前,让它能变出更多的为王爷保命的药丸。” “更多的药丸?”紫烟有些傻了,嚅嚅的问道,“怎么变?我们又不是神仙。” “我们虽然不是神仙,但我们每人都有两只手和一双眼睛。 阿离,你现在去把阿来和小水也喊进来。” “是。”听到有任务阿离应了一声,闪身消失了。 “紫烟,你跟着我每天侍弄药圃,磨药粉,制药丸也有一段时间了,以你的聪颖程度相信很多药草你早已熟烂于心。” 支走了阿离,左沐转身定定的看着紫烟,突然整个人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今晚是极其关键的一夜,我相信只要今晚我们大家通力配合,我来辩认这颗药丸的成分,你去帮着在外面采药,我们一定能在天亮前制作出新的保命药丸来, 现在就看你是否信的过我的医术?是否对你的能力有信心了?” “啊,王……王妃,奴婢对您的医术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关键奴婢不相信我自己呀?” 听左沐郑重交代完,紫烟更没底气了,小声提醒道, “我记得上次无极道长曾讲过:这一颗小小的药丸,他至少掺杂了三十多味药草,尤其有几味药还特别稀少珍贵,是无极道长在天山那边寻觅很久才找到的。 且不说这边山林里究竟有没有,问题就算它们一应俱全,奴婢也不一定认识呀。” “不,你行的。”左沐坚定道。 今天晚上她决定赌一把大的,她赌自己的直觉,赌她心中那个最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先把我的小药箱拿来,那里有几本医书,还有不少已经磨好的药粉。” 因为怕狩猎的这段日子会无聊,再加上司马铖怕左沐乱跑会出事,所以就叮嘱她带了不少的药粉和医书,以便她打发时间。现在看来好像还派上了用场。 “王妃这是您的小药箱,这里面虽然确实有不少的药,可是相比较配制药丸的数量我感觉仍远远不够呀。” 紫烟听话的将小药箱拿过来,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药粉,仍愁眉不展道, “更何况像川芎这些药是活血祛淤治疗外伤的,好像王爷现在根本不能用吧。” “是,说的很对,所以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根据这个药丸的成分,把能用的药粉先挑出来。 至于那些药粉里没有而制作药丸必需的药草,我一会给你列张单子,你从这些医书里把图册找出来,对照着连夜去那片册林里找。 刚才出去时,我在山林里大致看了一眼,那片草地上还真有不少稀有的草药,我们今晚上都能用得着。” 左沐说着,已执笔动手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王妃,这……这样真的行吗?您要不要再想想别的办法?”看左沐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紫烟还是有些没有信心,“万……万一,我采错了药怎么办?” “你一定行的,王爷这次能否熬的过去,就看今晚我们几个的行动了,”左沐唰唰唰先列了几味药,不容置疑的递给紫烟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只见很快阿离将小水和阿来也喊了过来。 左沐一把拉过小水推到紫烟面前,“正好小水也来了,你别看小水年龄小,但是在药草这方面她很有天赋,以前我也交她辩认过不少,并且对山里的地形她也比较熟悉,一会让她和你一块去采药,你不确定的,和她商量着来。” “还有这上面现在写出来的几味药,你平常接触的多,采起来肯定没问题,你和小水先去采着,把这些先凑齐,采完后让阿来及时送回来, 最后让安嬷嬷在这里帮着我洗干净,分类。 等后面我分解出了其他的药名,我会让阿来再给你们送过去。” “嗯,好的,我们听您的,我们这就去采,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行的。”见事情已箭在弦上,刻不容缓,紫烟索性心一横道。 “紫烟记住,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容不得半点差错,药必须在天亮前配好。”左沐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再次郑重叮嘱道。 “王妃放心,奴婢和小水姑娘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只要这片山上有,我们一定把这些药全部采回来。” 紫烟坚定的说完,毫不犹豫的领着小水、阿来走了。 “啊,他们都有活了,怎么没有我的呀,那我干什么呀?”见众人都分了任务,惟独没有自己的份,阿离急红了眼道。 “自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你。”左沐摸出身上的兽耳匕首,毫不含糊的扔给阿来道,“你现在立即马上,去把那两条钉在树上的大蟒蛇处理了,把蛇胆先取回来。 它们是今晚我们制作药丸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容不得半点闪失。” “是。”听说自己有了如此重要的任务,阿离接过匕首,一溜烟跑了。 244无事献殷勤 夜已经很深了,山谷里一改白日的喧哗变得格外寂静起来,甚至连声虫鸣都没有,可是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康王府的帐营里却一派热火朝天。 左沐努力回想着年幼跟着沐道长学医时的情景,及沐道长平时的用药习惯, 再根据紫烟小水她们采来的药,仔细分辨,看适不适合此时给司马铖用,对于那些必需的而山谷中暂时采不到的药,考虑可否采用别的药替代。 阿来则进进出出的忙着送药草,送药单。 就连年纪最大的安嬷嬷也跟着忙的团团转,不停的清洗、整理药草…… 就这样一夜无眠,直到过了寅时,几人才终于停下了忙碌的脚步。 清晨,阳光普照大地,难得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吃过早饭,左沐梳洗收拾停当,安嬷嬷领着紫烟和小水里里外外的忙着整理行李, 看东西整的差不多了,左沐准备着手再检查一下自己的小药箱和那几本医书,免得一会有什么遗漏。 就见她刚打开小药箱,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出于好奇左沐想要出去看看,结果人刚走到外间的小客厅,却见门口一闪,进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竟是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左沐一惊,忙请安道。 “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皇上看着难得的和蔼可亲,“朕也是今儿起的早,闲来无事,到处走走随便看看。” 左沐起身,却见队伍最后面的魏晖然一直不停的冲着她挤眉弄眼,还不停的用手点了点紧跟在皇上身后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 左沐瞟了眼,只见那老者五六十岁的模样,人看着清清瘦瘦,精气十足,仔细一嗅,空气中还有一股他带来的淡淡的药香味。 看来,这位是无事献殷勤,完全是有备而来啊。左沐在心中轻叹道。 果然,左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一旁的司马煜已抢先一步,冲着左沐貌似关心的询问道,“康王婶,怎么这么半天没见康王叔出来呀?侄儿可是昨儿瞅着他脸色有些不太好呢?” “难得煜儿有这份孝心,本王昨天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喝了几副药,今天倒是清爽多了。”伴着司马煜话音刚落,就见阿离推着司马铖已从里间卧房里出来了,走到皇上面前,司马铖略一颔首,“臣弟参见皇兄!”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皇上看到司马铖呵呵笑道,“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到你的营帐里来看看,怎么样?住的可是习惯?” “劳皇兄费心了,一切都很方便,也就是昨儿不小心偶染了些风寒而已,不过现在已经无恙了。”司马铖忙恭敬回道。 兄弟俩你来我往,看着很是兄友弟恭,不明真相的人看着,不知道平时这俩兄弟关系有多亲密呢。 本来是一场天衣无缝的对话,不过,却很快露出了破绽。 因为这位日理万机的皇上寒暄完,却并像在其他营帐那样抬脚走人,而是一屁股找了个锦凳坐了下来,但是亲兄弟司马铖却好像一点都不识时务,只是坐在轮椅上半眯着眼睛,根本没有要找话题接着聊天的意思。 二人都不说完,其他人亦不敢轻易开口,房间里一静下来,场面一时间难免有些尴尬。 “唉哟,走了半天,可是口渴的紧,怎么?王叔这是连杯茶水都不舍得让侄儿喝吗?”看众人都不开口,惠王司马据轻咳一声,笑着走到司马铖面前打趣道。 “你这孩子说的是哪里话,到了王叔这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喝的,”司马铖睁开眼,似笑非笑道,“安嬷嬷,赶紧去给惠王爷多沏几杯茶水来,免得他出去说我这个当王叔的小气,连杯水都不让他喝。” “哈哈哈……”经这两人一打趣,气氛立时活泛了很多。 看时机成熟,司马据再接再励,挤到司马铖身边,状似很亲切的耳语道,“我说王叔,你这气色看着是比昨天好多了,只是这王婶的脸色可是有些不太好呢,看着可是有几分憔悴呀。” “有吗?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左沐站得离司马铖近,自是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抚了抚脸,害羞道。 “对了,我这里还有些刚泡制的菊花茶,安嬷嬷可能不知道收在了哪里,要不我去亲自给大家泡一壶尝尝吧。”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铖一眼,闪身进了里间。 看左沐走了,那司马煜也不甘示弱的挤到司马铖身边,半天玩笑道,“王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是侄儿说您,这怜香惜玉的事你做的可真是不太到位,王婶这怎么说当初也是西夏第一美女,怎么能看着越来越憔悴呢? 这方面呀,要我说咱们几个就白大少爷是内行,您没事可得多向他讨教着些。” “你这臭小子,这点小秘密都被你看出来了,” 司马铖点了点司马煜,回眸狠瞪了白启一眼,颇有些无奈道,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不是托这位白大少爷的福,前些日子给了我一些什么逍遥快活丸。 结果倒好,有了这几颗药丸,我倒是天天折腾到半夜快活了,你王婶却是越来越憔悴了。 也是怪我,只顾着自己高兴,没有为她着想。 尤其是昨天受了些风寒,回来喝完药就休息了。 结果不曾想今天早上又不小心醒早了,闲来无事,看时间尚早,听着周围鸟语花香,难免有些春心荡漾,所以就又吃了颗药丸,稍微放纵了些,真是让皇兄和几位见笑了。” “毕竟是年轻人嘛,春宵一刻值千金,理解理解。”见司马铖越说越春风得意,皇上愣了一下,打着哈哈附和道。 “我说康王叔,这您可是要当心,小心纵欲伤身哪,尤其是您这身子骨,这久病刚愈可是不宜过度劳累, 像咱们今天,看似无事,接下来可是还有大长一天的路要赶呢,更是丝毫马虎不得。” 司马据状似关切的说着,话题一转,很快就扯到了正事上, “对了,正好王太医也在这,这王太医的医术您也是晓得的,人送外号活扁鹊,像晖然的胳膊,他两副药下来就直接给弄好了,要不趁着这会方便,顺便让他也帮您把把脉?” 245病入膏肓的人 “这个嘛,我这身子现在都已经好了,就不用再浪费功夫了吧。”听到司马据的建议,司马铖脸突然一沉,很不情愿的推托道。 “还是据儿这孩子心细,想事比较周全,铖儿你切莫任性,你这身体这些年底子一直不太好,更不能讳疾忌医!还是让王太医把上一脉,让朕也好放心不是。”见司马铖想推托,皇上忙从旁开口道。 “皇兄,臣弟真不是讳疾忌医,臣弟是真的好了,再说大家不是一会还要赶路回城吗?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总有些不太好吧?” 结果不料,司马铖越推托,皇上倒是越来劲,立即拍着桌子冠冕堂皇道,“耽误一会时间有什么要紧,在皇兄这里,自是什么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有朕在这里坐着,看哪个敢说半句闲话。” 既然皇上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自是没有了再回旋的余地。 见这情景,魏晖然和白启均是从旁悄悄捏了一把汗,惟恐一个不甚,真让这王太医查出什么端倪来。 “昨天真的只是受了风寒,早上运动了一下出了不少的汗,已经好多了。”见皇上一意孤行,司马铖勉为其难的一笑,索性坦荡荡的一捋袖子亮出胳膊道,“不过皇兄既然实在不放心,让王太医把把脉也行。” 见司马铖突然变得爽快了,皇上不觉一愣,不过既然废了半天的口舌,自是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时机,忙冲着身后的王太医使了个眼神。 王太医心领神会,遂从容的走到司马铖面前闭目把起了脉。 结果不料,这一次脉,就切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 到了这个节骨点,把上脉就不松手,说只是帮着看看普通的风寒是否痊愈,估计连个三岁稚儿都不会再相信了吧。 尤其是白启和魏晖然,更是紧张的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魏晖然那沉不住气的性子,甚至一度都做好了,实在不行,就自己冲上去,干脆一下将王太医打昏过去的准备。 幸得在行动前,被白启发现了动机,将人一把给拉住了,否则还不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而反观司马煜和司马据兄弟俩,则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只等着王太医一会能说出什么惊天骇地的话来。 “嗯……”就在各怀鬼胎的众人耐心都将消失怠尽的时候,那王太医终于松开司马铖的手睁开了眼睛,长叹一声抚须笑道,“恭喜康王爷,除了体内仍有些许寒毒的迹象,现已基本无大碍,平时只需稍加休养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已无大碍,那皇兄也就放心了,行,你们继续收拾行礼吧,一会等通知上路。”皇上也假装长松一口气,领着一堆人晃晃荡荡的走了。 “到底怎么样?可有什么异样?”等支开了众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皇上一改刚才的亲切和蔼样,紧盯着王太医沉声问道。 “回皇上,康王爷体内确实有昨天寒毒发作的迹象,准备的说,他体内现在仍有不少的寒毒在真气之中,但是他的脉像却极其平稳,几乎和正常人无异。”王太医战战兢兢的跪趴在地上回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既然寒毒发作,怎么可能会脉像平稳无异呢?”旁边的司马煜一听,立即追上前问道。 “禀淳王,您可能有所不知,一般身中寒毒之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除了冬日,他们还会在月圆之夜发作,而过了子时既立即恢复如常, 这样看的话,康王爷的身体确实符和这一特征。” 王太医耐心解释道,不过,想到什么,又不觉凝起了眉, “倒是让微臣奇怪的是,听说他体内的寒毒不是一直由那无极老道给调理着吗? 按说那老道的医术不是一直都被众人交口称赞吗?怎么会医了这么长,体内的寒毒还如此汹涌……” 听王太医分析了一半,司马煜就立即兴奋的打断他的话,不无得意道,“既然那老道医术差,那就更是件大好事了,怕就怕他真给找到个什么神医的医好了寒毒呢,这下好了,找了个草包道长,父皇也终于能彻底放心了。” “咳咳……”看到司马煜越发得意忘形,口无遮拦起来,上坐的皇上气的忍不住冷咳了两声。 司马煜一见惹了皇上不悦,自是立即住了嘴,不敢再轻易言语。 倒是一旁的司马据见他这般,轻摇了摇头,拉过王太医进一步询问道,“请问王太医,如果得了寒毒之人,强行运用透支内力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出现你现在诊治的这种脉像?” “惠王说的这种情况在寒毒的病人中也时有发生,但是如果强行运用内力,透支过度的话,则会引起体内气血逆流,病人最终吐血而亡。” “那如果有人给他强行输送内力,会不会止住血呢?”司马据略一思索,继续追问道。 “会止住血,但是在那种情况下,病人就算会止住血,脉像依然会很凌乱,由寒毒和真气交相控制,脉像时强时弱,根本找不到规律, 不会像康王爷现在这般,很是平稳。” “那您的意思是,康王爷近段时间应该没有动用过内力的可能?”司马据一下抓住问题的关键,切中要害问道。 “从现在来看,确是如此。” 王太医被这么步步紧逼着,抹了把头上的汗,如实道, “像康王爷这种情况,只能解释成是,平时就有这大量的寒毒均匀分布在他体内, 不发作时,看似和常人无异,无任何病症,但是一旦赶到冬日或因意外寒毒来袭,势必来势汹汹,随时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好,我们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司马据挥手将王太医赶了下去,转身对着皇上恭敬一辑,郑重道, “父皇以儿臣之见,此箭应该真的不是他射的。” “切,这不是废话吗?一个都病入膏肓的人,到了冬天就可能丢命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拉霸王弓。”见司马据一本正经的模样,司马煜忍不住从旁嗤笑道。 246青出于蓝胜于蓝 “切,这不是废话吗?一个都病入膏肓、到了冬日就性命难保的人,怎么可能还能拉得动霸王弓射得成箭?” 从小到大,司马煜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表面看着本份老实,实则内心最会投机钻营、见缝插针、溜须拍马之人。而不巧,司马据就是这种。 “大哥这是何意,我只是在向父皇禀明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而已。”听到司马煜的嗤笑,司马据回眸问道。 司马煜才懒得理他的装模作样,白眼一翻,轻佻道,“二弟多想了,为兄也是实在忍不住,只是在表达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而已。” “你……”见司马据一直这般不阴不阳的样子,司马据也是有些急了, “身为长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料,他刚开口说上两句,就被司马煜打断了。 司马煜哪里会怕他,并是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道,“我为什么我?你也知道我是兄长呀?身为兄长,难道我还不能在你面前说句话了不成?” “不是不让你说,而是我表达完我的观点连父皇都没有表态,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说什么三道什么四了,明明一直以来说三道四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好不好……” “闭嘴,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朕滚出去,让朕一个人好好静静。”看自己两个最器重的儿子,结果为了这么两句话,又像泼妇一样对掐了起来,西夏皇忍不住怒斥道。 回京的马车上, 司马铖闭目半靠在软垫上,完全没有了早上和西夏皇等人演戏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看着恹恹的,伴着马车轻微的摇晃,一路上几乎都没怎么睁眼,一直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浑身上下更是汗流不止。 左沐有些不大放心,尽管忙碌了一夜,仍是强撑着不敢闭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伸手探探司马铖的额头,惟恐药丸的剂量下的太大,适得其反,司马铖会再有什么凶险。 眨眼到了下午时分,当左沐再一次伸手时,不期然忽然被司马铖抬手捉住了,略一使劲竟一下将左沐搂进了怀里。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左沐抬手帮着司马铖轻整了整额头湿辘辘的头发,颇有些担忧的问道。 司马铖才懒得顾及自己的形象,将人更紧的往怀里揽了揽,哑声道,“好的很!” “我说的是正事,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头晕,或恶心的感觉,其实对药的配方我一直都没有太大的信心……”左沐仍不放心,继续追问道。 不料她话还没有说完,司马铖竟低头直接嘟上了她的嘴,抱着就是一通激吻。 漫长的法式热吻过后,司马铖方松开她,咧嘴一笑得意道,“傻丫头,放心吧,你夫君命大的很,且得活上个八九十岁呢,一时半会死不了。” 见司马铖神志清醒,已完全恢复了正常,左沐也是长松一口气,索性脱了靴子,将自己放轻松舒服窝在他怀里,嗔道,“德性,又趁机占我便宜。” 左沐这靴子一脱,司马铖方注意到她肿得如碗口粗的脚腕,不由得心疼道,“沐儿,真是辛苦你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又照顾我了一夜,都是为夫不好,让你受累了。” “还不是应该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暂时累些又何妨。”人一放松,左沐的瞌睡劲也上来了,索性闭着眼睛道,“不过,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那以后就记得,对我更好些就行了。” “那是自然,咱们是夫妻,我以后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司马铖将左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拿起她的脚腕轻揉着,以减轻些疼痛。 “奇怪,这次的药丸吃过后,确实与以往的感觉有很大的相同,虽然最初那一段头晕的厉害,也出了不少的汗,但是这越往后竟越觉得浑身轻省,松快了不少。”顿了一下,就在左沐快要进入梦乡之际,只听司马铖一个人喃喃自言自语道。 “切,你现在终于品出来不同了,” 听到司马铖的嘀咕,想起凌晨时分司马铖看到药丸时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左沐不禁好笑道, “我一大早把你晃醒喂你吃药的时候,看你可是从容的很,一直说看着这药丸就与无极道长做的的一模一样,肯定不会有差。 说实话,你就不怕,我配的药丸会没有作用吗?再或者,我失手了,份量下的太重把你毒死了怎么办? 要知道每个大夫的用药习惯和偏好都是有很大不同的,不同的两个人是绝对配不出两个一模一样的药丸的。” 左沐问完,却见司马铖并不接话,顿了半晌,方轻叹一声,意味深长道,“我自然相信你,也相信你的感觉。 毕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个无私授业解惑的师父,不是被徒儿这样超越的。 事实证明,还不是你胜了,因为你的药丸服后,不仅可以让他们诊不出我曾动了内力,关键还造成一种假像,让他们以为我寒毒发作,已经病入膏肓。 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最是难能可贵,为以后的成事能争取到不少的机会。” “那是,也不看看我现在是谁的娘子。”左沐轻哼一声,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半眯着眼睛得意道。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品出了司马铖话中的意思,一跃而起,紧盯着司马铖兴奋道,“司马铖,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我师父他可能……” 司马铖自然明白左沐的意思,伸手将人重又揽回到怀里,轻声道,“一切皆有可能。不过,他老人家既然选择这么做,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做为晚辈,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嗯,我都晓得,只要他能好好的就行,其他的我自然别无所求。”见司马铖难得也认同了自己心中那不可思议的想法,左沐窝在司马铖怀里哽咽道。 慈安宫 一身亮丽宫装的白太后,优雅的半歪在贵妃榻上,半闭眼着眼睛任由身边的老嬷嬷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捶着腿。 忽然门口身影一闪…… 247宁可信用有,绝不信其无 忽然门口亮黄色的身影一闪,就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一屋子的奴才见状,忙跪地参拜。 “都起来吧!”皇上挥了挥手,轻笑着走过去,将白太后搀扶起来,关切道,“一段时日不见,母后身体可是安好?” “好好好,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母后自是一切安好。” 见皇上昨晚夜深了才回来,今天下了早朝就奔到了自己这里,白太后自是高兴的眉开眼笑。 “这次狩猎可是尽兴?苦练了一年,众将士表现的都不错吧?我怎么听着那大渝来的夜将军竟还猎得了一头猛虎?” “确实都很好。不仅那夜将军,丞相府的吴斌这次的表现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提起打猎的趣事,皇上也是兴致颇高,“母后您是没见,吴斌那小子现在的身手很是了得,只那小子一个人打的猎物,都快能堆成小山了。” “吴斌?”白太后拧眉想了想,很快就锁定了一个高高壮壮的身影,也不禁跟着感慨道,“也是呵,吴府世代书香门弟,吴丞相更是被称为当世大儒,不曾想自己的儿子里,竟出了吴斌这么个英勇善战的粗人,说起来也是件趣谈了。” “母后您是不晓得,吴斌这小子不仅一点没得吴丞相的真传,行起来事也甚是可笑,” 想到回来时闹的那场乌龙,皇上忍不住自己捂着肚子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到底是什么事?那吴斌做了什么,竟让你这般可笑?”见皇上笑的这么开心,白太后也忍不住好奇道。 “就昨日回宫路上,中午休息用膳时,朕见吴斌忙前忙后的为吴丞相和夫人张罗吃食,细致入微,也是被他的孝道所感动,一时兴起,就让吴斌在随行的世家小姐中随意选一个, 朕许他,只要对方没有婚约,朕就为他们指婚, 结果你猜那小子怎么说……”皇上说着,呵呵呵又笑了起来。 “怎么说?”白太后被皇上笑的有些莫名其妙,见皇上只顾自愉自乐,不禁淬道,“这让你讲件真事逗我老婆子开头,你倒是把自己逗的很高兴。” 见白太后动了怒,皇上方收起笑,接着道,“那小子竟说,自己还小,直接拒了朕的提议。 这样也就算了,关键他最后还对着颇有微词的吴丞相,不疼不痒回怼了句:父亲若是实在想孙子的话,要不明天让母后给你生一对双胞胎兄弟如何?” “这孩子可真是不会说话,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儿子生的再多,和孙子辈的能一样吗?”白太后听到这里也不禁轻斥道。 “对呀,那吴夫人一听这话,一张俏脸登时羞的比旁边花儿还红。吴丞相更是气的脸都绿了,说他这么些年竟等着抱孙子了,结果这小子倒好,愣是连亲都不愿意成,竟还说这混帐话。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回来一路上大家都在说笑呢。” “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个孩子。”白太后想到平素里的传言,不禁叹息道, “我以前倒是常听程贵妃和吴菀儿夸这吴斌,说他守孝道,像如今的吴夫人虽然是继室,吴斌对他却恭敬有加,比亲生儿子都孝顺。说是但凡定城里流行的饰物衣服,那吴斌必买来孝敬吴夫人,只看得程贵妃都有些眼馋了,没想到倒头来竟是这么一个愣头青……” “对了,我怎么听说狩猎时有人用了霸王弓,还一箭射死了两只巨莽,那势头颇有些他当年的威风。”母子俩说话了会吴家的闲话,又喝了几盅茶,白太后略一思索,还是提起了心中的那个疑惑。 “母后也听说了?”提起这件无头案子,皇上苦笑一下,无奈道,“我这两天也正着磨这事呢,那箭确实射的与众人不同,可以堪称当今箭术界的典范。 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乍一看每个人都有可能,但是仔细一分析又感觉每个人都不是。” “怎么会都不是?如果没有人拉弓,难道箭还能自己射出去不成?”听到皇上这磨棱两可的话,白太后立即有些不满道。 “谁拉的不知道,但是弓当时确实是白启拿着的,您说总不能真是白启射的吧?” “他?绝对不可能!”提起白启,白太后眼都不眨一下,果断否决道,“白启的箭术虽然不错,但是他内力修为尚差些火侯,白家这些年一直盯着他这方面,武功方面绝对看差不了。” “那依母后您的意思是?”看白太后的架势,皇上顿了一下,凝眉不可思议的问道,“总不能还是……”。 白太后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了一口,半晌方悠悠开口道,“是他的可能十之八九!” “按说不该呀,他每天都窝在那小小的康王府里,能成什么事?”皇上仍有些不大相信,颇不以为意道,“并且那王太医也说了,他体内的寒毒真的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常理来说,他是射不了这霸王宫的。” “常理?如果一切都按常理来,等到他到时候成了事就晚了!”白太后将手中的茶碗啪嗒放回到小几上,语气不觉重了几分, “你忘了十二年前的教训了,你我母子为什么会坐在这里,难道是按常理来的,还不是玩的出其不意。 自古以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事少吗?但凡对于自己不利的事,要宁可信用有,绝不信其无,必须防患于未然,尤其是他——西夏国当年响彻天下的太子爷,更是不能放松丝毫。” 见白太后话越说越凝重,皇上心里也是一凛,越思量越觉得自己确实大意了,不觉起身恭敬道,“母后分析的是,是儿臣大意了。 儿臣这就去安排人手,岭南那边加派人手,盯紧点他那些老部下,决不能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我们要打的是持久战。”见皇上一时间有些紧张过度,白太后想了想,不觉又放缓了些许语气,“其实也说不上是持久战了,现在已然到了十月份,你现在要做的不只是盯紧岭南那边,而是只要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将他牢牢的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就行了。” 见白太后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皇上又是一愣,“一个多月,母后的意思是……” 248这个冬日必须病发 见白太后说的如此轻描淡写,皇上又是一愣,“一个多月,母后的意思是……” 白太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目光缥缈的望向窗外,只见秋风中,一片片黄叶被秋风卷离枝头,各自飘零,看着甚是凄凉。 “听说那王太医诊脉后不是曾讲,像他这种得了寒毒的人,冬日最是难熬吗?”顿了半晌,白太后的声音方再次幽幽响起。 “王太医确实有讲,说他这身体一旦冬日病发,就是大罗神仙来了,恐也再无回天之力。”皇上还是有些不明白太后的深意,只得如实答道。 “那不就结了,”白太后突然转过身,紧盯着皇上的眼睛,沉声道, “他去年冬天不就差点没有熬过去吗?这件事可是举国皆知。 你这大位已经登了十几年的光阴,此一时彼一时,亲王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世人又有谁会在乎?” “这……”皇上心中一惊,略一思索,不禁长叹一声道,“母后英明,是儿臣愚钝了。拖了这么些年,这个冬日康王的寒毒确实该发作了。” 见大事已定,白太后转身重回榻边,老腰一扭重又歪靠在了贵妃榻上,轻叹一口气,自哀自怜道, “哎,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总想着眼么前没个人清静的很,要是时不时能有个人能过来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你身为一国之君,自是抽不出时间,但是总也不能拦着你的兄弟、儿子们不是,其实也不用他们贴身照顾我什么,哪怕就是过来陪我说说话、解解闷也行呀。” 白太后这般一说,皇上自是立即心领神会,大步进出慈安宫,冲着门口的老太监朗声道,“传朕的旨意,太后娘娘身体有恙,自今日起,各位皇子、王爷,轮流进宫为太后娘娘侍疾。” “老奴遵旨。”刘公公得了令,立即磕都不打,嘚嘚嘚的下去传旨了。 几日后,残月院 清晨左沐迷迷糊糊醒来,习惯性的伸手一摸,只见外边的床又凉了半截,身边早已又没了人。 “公主您醒啦?”安嬷嬷听到动静,笑眯眯的走进来,手中的托盘里那白底蓝花的大汤盅甚是醒目。 安嬷嬷熟练的将汤盅往小几上一放,先盛上满满一小碗晾着,转身方去扶左沐坐起来,“公主您别再赖床了,快起来把这乳鸽莲子红枣汤喝了吧,这可又是王爷天不亮就起床亲手为您煲的……” 左沐本也没有赖床睡懒觉的习惯,听到安嬷嬷的召唤闭着眼睛本已经起了一半,结果一听竟是又要喝汤,哀嚎一声扑通又倒回到了床上, “天哪,怎么又喝补汤呀,这十多天来,七七八八的汤我都喝多少了,司马铖他这是什么居心,真要把我当猪养啊,天天变着法的炖汤给我喝,他干脆改行当厨子得了。” 左沐一脸的不耐烦,安嬷嬷却是高兴的很,转身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端到左沐床前,轻声和气的劝解道,“公主且莫这样说,王爷不厌其烦的这样做,还不是因为疼惜您。 别说是皇家,放眼整个西夏看看,除了咱康王府,哪家的夫君能这么紧张娘子的身体,王爷处处为您着想,这是您修来的福气。 来,听嬷嬷的话,快把这汤喝了……” 看安嬷嬷劝起来又一套套的停不下来,大有左沐不喝,她就要长篇大论没完没了的架势,无奈,左沐只得随便拿起帕子糊弄把脸,没好气的接过了小汤碗,咬着牙喝了一口。 “这才是嬷嬷的好公主嘛。”看左沐终于又听话的喝了,安嬷嬷更开心了,笑得简直见牙不见眼,“老奴寻思着呀,只要这些补汤跟得上,用不上半年的功夫呀,您一准能为王爷怀上个大胖小子。” “我……噗……”左沐一口汤含到嘴里压根没有机会咽下去,结果听到安嬷嬷的话,一激动全给喷了出来。 “安嬷嬷,算我求您了,这汤我都喝了,您就别说这茬了行吗?”左沐捂着脸道,“那司马铖到底给了您多少好处,您见天的替他在我耳边念经洗脑。” “公主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还能用和着王爷给我好处,这不是人之常情嘛,哪有人成了亲不想生孩子的道理。 再说您看看您和王爷,这一眨眼的功夫,成亲都已经一年多了,现看看王爷身边的那些同龄人,哪家的孩子不是能跑能跳的了 不是老奴说您,这事您要换位思考一下,换成您是王爷,就算明面上不说,心里那肯定也是急的七上八下的呀……” “嬷嬷……嬷嬷,您这就不对了,怎么说来说去,又成我的问题了。”见安嬷嬷本末倒置说起自己又没完,左沐只得弱弱的小声提醒道, “您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无极道长不还叮嘱呢嘛,说司马铖他现在体内有寒毒,不能要孩子。” “现在不是能不能要孩子的问题,就算现在不要孩子,可也不能连房都不能圆呀,” 安嬷嬷说了半天,终于绕到了重点, “你见哪对夫妻成亲一年多还不圆房的,我看就是王爷怜惜你,任着你的性子胡闹。 还体内有寒毒,我就不信圆次房,对公主您能危害到哪里去,我看那无极道长就是没事吃饱了撑的,瞎吃萝卜淡操心。” “怎么能是吃饱了撑的呢,他体内有寒毒明明就是客观事实嘛,人无极道长只是用事实说话,我觉得无极道长倒是中正的很。”听到安嬷嬷竟连无极道长也数落上了,左沐忍不住吐槽道。 “什么中正,让他给王爷看病,他只说王爷就是,临了干嘛又叮嘱那一句,还不是瞎操心。 不过,也别说,这点和你师父那沐道长倒是有一拼, 当年沐道长就是,一会看不到你就心慌的很,哪怕老奴贴身看着都不行,好像全世界就他知道疼惜你,别人都会虐待你一样。 是不是现在这年头的道长都是这样呀,爱操些闲心……” 看安嬷嬷越说越没个遮拦,眨摸眼的功夫连将两个道长都到一块了,左沐连忙轻咳一声,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道, “对了,司马铖人呢,怎么一大早的起来,半天都看不到他,又跑哪去了?” 249自然是暗地里出来的呀 “还能去哪?”安嬷嬷用嘴努了努临窗的榻,撇了撇嘴道,“喏,一大早的宫里就送到帖子,说是什么转眼年关就到了,周边各国已陆陆续续送来了年礼,关于回礼的事需王爷进宫商讨一下。” “我去,年礼?”左沐扫了眼榻上那烫金的帖子,抚额道,“这理由找的可真是够牵强,这才刚十一月初呀,竟连年礼的理由都用上了。” 说起狩猎归来后,这段时间的遭遇左沐真是无语的很。 最初那两日是白太后声称病了,让人去侍疾。 奇怪的是,这次倒罕见的体恤起了左沐这个儿媳妇,说她脚受了伤,不适宜来回走动,然后就见天宣司马铖进宫,让陪着她说话解闷。 好话歹话说了四五日,两人终于说不下去了,按道理也轮到别的皇子表现了,想着司马铖终于能歇两日了。 不料,第二天开始,皇上又召司马铖去南书房,说是要重新调动布置边关城防。 左沐一想,去就去吧,毕竟司马铖以前带过兵,打过仗,这方面有经验,这理由找的确实挑不出毛病。 结果现在倒好,城防布置完了,竟连年礼的事也要找司马铖商议了。 且不说时间定的太早了些,可往年这些事不是都直接交给礼部去办,没了司马铖这个王爷的掺和,也没见有什么差池,哪年不是办的妥妥的呀。 这一来二去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司马铖这王爷在西夏国到底有多重要呢。 不过但凡是个明眼人却都晓得,宫里那位如此大费周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那是表明了决心,要紧防着司马铖,千万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公主,您别愣着呀,快再喝上几口,这汤炖的可香着呢,再喝点。”见左沐只顾着走神,汤都不喝了,安嬷嬷忙又盛了一碗,从旁催促道。 “哎,好吧!”左沐无奈轻叹一声,端起汤碗,干脆直接一饮而尽。 这边左沐刚喝完,正靠在床上打盹,却听“啪嗒……啪嗒……”,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在奔跑的声音。 大白天的谁在外面跑什么,安嬷嬷也是好奇,忙起身去看个究竟, 结果帘子刚掀开,不期然,就和一个红色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天哪,竟然是昭然郡主?”安嬷嬷被撞的七晕八素,待终于看清眼前人,不禁捂着额头喊道,“我说郡主您今儿怎么得空出来了?听说您不是被禁足了吗?” 说起魏昭然,还有一事不得不提。 就是狩猎那日,因着她和萧若云起冲突,被射了暗箭昏迷,最后还连累了左沐和司马铖出了事,而皇上却不疼不痒的只是轻斥了萧若云几句,就将此事翻了篇。 魏昭然回去后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气,想她魏昭然活这么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等哑巴亏呀。 直气得他,回去后身体稍一恢复,刚能下了床,就直奔了驿站萧若云的住处,摁着人就是一顿狠抽。 按理说,萧若云现在虽然封了内力,可是她身边有彪悍的夜将军护着呀,定是不能让魏昭然得逞, 奇怪的是,就在回京的当天夜里,那夜将军竟丢下萧若云突然回了大渝,说是有急事处理。 萧若云是谁,大渝最得宠的公主呀,就算没有夜将军护着,她身后还有大渝皇呢,就这么平白挨了顿打,自是不能算完, 第二天天一亮,鼻青脸肿的她,跑到岚云山庄大长公主那就是一通闹,非要让对方给个说法。 虽说此次狩猎,魏昭然也受了点小伤,左沐这个皇家的儿媳妇也因此遭了暗算,但萧若云毕竟是最得大渝国最宠爱的公主,人家都这般浑身是伤的闹上了门,大长公主一味的护短也有些说不上去。 长远考虑,也为了给外面的人一个交代,大长公主只得喊来魏昭然假模假样大骂了一顿,骂完后,看萧若云仍不算完,最后只得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禁魏昭然三个月的足,这才好歹将萧若云哄了过去。 “切,我说安嬷嬷,您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实诚呢,”见自己被祖母训的糗事传得天下皆知,竟连安嬷嬷都知道了,还当众又给揭了出来,魏昭然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怼道,“这被禁了足,封了大门,难道本郡主还活人能被尿憋死,就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不成?” “大门都封了,那您还能怎么出来呀?”安嬷嬷被魏昭然怼得一愣一愣的,迷迷糊糊的问道。 “明着不能出来,自然是暗地里出来的呀,”魏昭然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得意道,“实话告诉你吧,本郡主是翻后墙出来的。” 听说魏昭然竟是翻墙出来的,安嬷嬷不禁拍着胸脯后怕道,“我的老天呀,郡主您如此金贵之躯怎么能爬墙呢,再说了,那将军府的墙多高呀,爬起来多危险呀,这要是……” “没多危险呀,你没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魏昭然憋那么大劲逃出来,自然不是来听安嬷嬷闲扯的,打了两句岔,就想绕开安嬷嬷直接往里屋奔,“你们王妃呢,脚好利索了吗?” “这个还真没有!”安嬷嬷不知是故意还是成心,往旁一闪,竟又生生挡住了魏昭然的去路。 “那个昭然郡主啊,实在是不好意思,王爷特意吩咐过,说王妃这次伤得比较重,且得再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呢,”安嬷嬷满脸堆笑的歉意道,“可能今天让你白跑一趟了,王妃真是不能和您一块出门了。” “啊,不会吧?”一听左沐还没好,昭然哭丧着脸道,“我还想着偷偷带着她去云裳那耍一天呢,怎么可以还没有好呢?她人呢,总不能现在还没有起床吧?” “嗯……,人确实没有下床呢,王爷说要静养……静养……,要不您就改日再来吧!”安嬷嬷面上虽小心翼翼的归劝着,不过内心里却难免一阵得意。 哎呀,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呀, 一大早就再三提醒她,说魏昭然郡主今天可能会来,让她务必拦着些。 250你的心变了 司马铖的这个建议看似不尽人情,但是在安嬷嬷这里完全行的通呀, 安嬷嬷现在生活的重点,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让左沐和司马铖赶紧圆房,早日生出个大胖世子来,让她天天带着玩。 念于左沐每次和魏昭然出去,几乎没有一次是全须全尾的回来的,或多或少都要挂点彩,就算司马铖不吩咐,安嬷嬷自然也是想拦着呀。 可是要怎么拦呢? 安嬷嬷略一思忖,很快就有了主意。 天天跟着左沐,那些花花草草的难免也认识了不少,所以,她就在汤里做了些手脚,特意添了些安神的草药。 想着只要左沐喝了汤,就算一会魏昭然真来了,汤里的安神药也起了作用,人一犯困睡着了,自然不能和昭然再出去乱跑了呀。 算算这时辰,王妃刚才喝完汤,现在正是犯困的时候。 谁知安嬷嬷心里这确幸还没有得意完,就听里屋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传来,“谁说我要静养,不能下床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话落,就见左沐一瘸一拐的迎了出来,一把拉住魏昭然,急吼吼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要带我去哪?有好吃的没有?” “还能去哪,当然是云裳那呀,她前几日就给我捎信,让我们这两天抽空去耍,说是又研究制作了不少好吃的。” “那还愣着干什么,走走走,咱们赶紧走!”被关疯了的左沐,一听到有好吃的立即急不可待道,“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不来找我,司马铖天天把我关家里,都快把我给闷死了。” “那个,公……公主,王爷可是临走前再三叮嘱:不让您出门,不让您出门! 你这要是走了,王爷回来了老奴可怎么交差呀?” 眼看着左沐又被魏照然三言两语拐出了门,安嬷嬷连忙追上去苦着脸劝道,“要不这样,等王爷回来了,真要有什么必须去办的事,让他陪着您可好?” “让他陪我去?”左沐瞪圆了双眼,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对……对呀,你们是夫妻,自然要出双入对的呀!”安嬷嬷点了点头非常肯定道。 见安嬷嬷理所当然的模样,左沐干脆也不走了,直接站在那里紧盯着安嬷嬷,像看怪物似的看了起来。 直盯得安嬷嬷心里一阵发毛,“公主,老……老奴怎么了?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嬷嬷,我觉得您变了!”半晌,左沐轻叹一声,幽幽道。 “变了吗?没有啊!”安嬷嬷轻抚了抚自己的老脸,思索了一会,终于想到什么忍不住也跟着轻叹一声道,“可不就是变了吗?公主您成亲都一年多了,嬷嬷也变老了。” “不是!”左沐轻摇了摇头,目光下移,从安嬷嬷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她的胸口,一本正经道,“你的心变了!” “心……心变了?”安嬷嬷被问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嬷嬷,问您件事?”左沐目光重又盯回安嬷嬷的眼睛。 一听说左沐有事情要问,安嬷嬷连忙想也不想的拍着胸脯保证道,“公主您讲,嬷嬷但凡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嬷嬷,你还记得您是谁的乳娘吗?你还晓得自己是哪头的吗?”左沐双手捧着胸口,貌似很受伤道,“司马铖到底给了您什么好处,就这么把你收买了呀?” 见左沐这般伤心,安嬷嬷连忙紧张的解释道,“公……公主您想哪去了?王爷他没有收买老奴呀,老奴这一颗心可是全向着你的,没有一丁点变化呀。” “不不不,您是真的变了,您早已不是那和我相依为命的嬷嬷了,您的心现在一点都不跟我亲了!”左沐挥了挥手,无比痛心道。 今天戏精上身的左沐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捉弄捉弄这安嬷嬷。 哼,谁让她没事竟站在那边,帮着司马铖算计自己了。 哼,真以为自己见天的躺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尤其那司马铖见天好汤好水的喂着,还不是想着等自己伤好了喂胖了,早日吃干抹净呀。 这么容易就想得逞,门都没有! 看左沐越说越伤心,安嬷嬷彻底乱了,慌不择言道,“公主,您真的想多了,老奴自打跟着你那天起,这心里眼里可全都是你,虽然王爷偶尔会叮嘱老奴做这事那事,但是那也全都是些对公主您有利的事,老奴可从没想过背叛你的呀?” “没有背叛,那刚才汤里的药是谁下的呀,” 看一本正经的逗弄了半天,再继续下去,安嬷嬷可能都要急跪下了,左沐方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对着安嬷嬷恨铁不成钢道,“切,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呀,还每天晚上偷偷的给他炖什么泥鳅汤喝?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亏你还是我的乳娘呢,竟想帮着别人吃了我?” 小心思被揭穿,安嬷嬷眼神躲闪了半天,方嚅嚅的问道,“啊……,原来您都知道呀?” “你以为呢,就像刚才那汤里加没加东西我嘬不出来呀,还有那泥鳅汤,真以为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呀。” “公主息怒,老奴知道错了,老奴下次再也不敢了。”见事情败露,安嬷嬷反应也算快,连忙低头认错道。 反正药下也下了,汤也炖了半个月了,就这么点小事,她还就不信左沐真能记她的仇。再说了,等到二人哪天憋不住真的行了房,那公主还不得感激她这嬷嬷有先见之明,为她着想呀。 安嬷嬷怎么想,左沐自然猜个八九不离十, 终于解了些气的她才懒得理安嬷嬷的小心思,拉着魏昭然大步朝门口奔去,上了马车直接扬长而去。 二人离开了康王府,一路马不停蹄,直奔了云家的小院。 也是进了门左沐才知道,这云家的小院虽不大,精致程度却丝毫不亚于霓裳羽衣,院子里小桥流水,红花绿草,每一样都相得益彰,看着颇有诗情画意。 “快点过来呀,傻站着干什么。”看到二人,云裳站在二楼的窗口笑着冲二人招手道。 可能是因为在家里又和左沐她们相熟的缘故,云裳并没有戴面纱,脸上一条清晰的疤痕,从眼角直接延伸到了下颌骨处。 左沐和魏昭然上得二楼小客厅,果然就见什么面包,奶油蛋糕、还有各色小饼干,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全都是左沐她们爱吃的…… 251远方的老家 “你们先吃着,我下面还特意新尝试做了好几种口味的冰淇淋,马上就好,”看到两人,云裳也不客套,打了声招呼,转身就去了楼下的小厨房。 说实话看到云裳这么能干,沐不禁有些汗颜。 为什么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两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看看人家,会设计衣服,又会做各种美食,心灵手巧。 自己倒好,就会打打杀杀,舞针弄药的,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上世从小跟着爷爷除了采药,就是制药, 在医学院也是,整天和尸体打交道。 到了部队更不用说了,整天和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过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行当,根本没人给她提供做一个精致女人的机会呀。 “想什么呢?”魏昭然看左沐一直望着那些点心发呆,并不开口吃,好声问道。 “还能想什么,想着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要是照云裳这个标准,我这么些年真是白活了。”左沐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轻叹道。 “嗨,原来是这事呀,我当是什么呢,刚开始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听到左沐这样说,魏昭然立即感同身受道,“你都不知道我和云裳刚认识的那段时间,每次来这里后,我回去都要深深的反省半天,对自己各种嫌弃。 为什么同是女人,我和人家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人家什么都会,而我呢,什么都不会,该不会是父母把我生错了,我本该是个男孩吧? 说实话,当时为了这件事,我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一想:也对,如果每人都像云裳这么优秀聪明,不就显不出来她的好了吗?或许我们生来就是为她做陪衬,衬托她的好的吧。” “好吧,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云裳之所以这么优秀,我们两个好像也功不可没呢。” 说完,站在窗边环顾整个小院,左沐仍忍不住感叹道, “不过,说归说,像云裳这样既聪明能干,又乐观独立,只自己一个人就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子过得如此有声有色,这还真是我当初向往的生活……” “你也别这样说,其实云裳也不容易。”左沐正羡慕着,不料魏昭然却突然变了腔调,“你是不知道,别看云裳表面上乐观,其实听那珊瑚说,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没少掉眼泪。” “掉眼泪?为什么呀?”左沐回头好奇道,“是有人在生意上难为她吗?还是因为你大哥的事?” 也是,一个姑娘家,独自撑着那么大的生意,就一个哥哥,还书呆子似的根本不会关心人。好不容易喜欢的男人吧,又远在天边,好像根本不懂她的心事。 想到云裳的处境,左沐也不由得默默心疼起了她。 左沐以为自己想的已经够全面了,让云裳伤心的无非就是这些,却不料魏昭然说出口的事情,还是让她一愣, “这些都是其次,她关键是想她远方的老家,想她的父母亲。”魏昭然摇了摇头,沉声道,“珊瑚悄悄给我说过好多次,她几乎每天起夜都能听到云裳在睡梦中哭着喊什么爸爸妈妈之类的……” 远方的老家…… 左沐一怔,目光又转身窗外,“那云裳可有给你讲过她远方的老家?” “有几次喝醉了,倒是听她提过几次,说那里离这里很远很远,很美,也很大。不过,讲到老家的日子,云裳却是经常哭,她说别看她现在很优秀,其实在老家的时候,她并不并不讨人喜欢,大家嫌她长得丑,吃的胖,都不和她玩。云裳说她以前吃过很多很多的苦……” “你们又说我什么坏话呢?”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云裳端着几个精致的琉璃碗进来了。”依旧是一贯的爽朗作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说你老家那些欺负你的坏人呢……”看到吃的,魏昭然冲上去率先拿了一碗草霉味的冰淇淋,就狂吃起来, “唉呀,那些坏人可真没有口福,竟然敢得罪你这么个大宝贝,看,现在你不仅长大长成了一个大美人,也注定他们这辈子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冰淇淋吧。”说着话,满满一小碗冰淇琳,很快被魏昭然干了个底朝天。 “你慢点吃,这东西凉,吃多了不好。”云裳轻笑着劝了句魏昭然。 不过转眸说起自己的过去,云裳眼里却又立即流露出浓浓的失落,“其实老家那些人也不能说是她们坏,只能怪我自己不够优秀吧。谁让我那时候又胖又丑呢,还不善于言辞呢,别说他们,换作谁,会喜欢一个丑小鸭呢……” “我们说说你的老家吧,听昭然说那里很大,很好,那里的人出门都不坐马车,”不忍见云裳伤心的模样,左沐笑着转移话题道。 “对呀,那里的好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一说起遥远的老家,云裳立即又来了兴致,眉飞色舞的介绍道, “那里的人根本不座像马车这么颠这么慢的交通工具,怎么说呢,那里车车你们根本没坐过,特别厉害,无论去多远的地方,只要加了燃料,那么轻轻一踩,很快就能到了。 那里的好吃的也特别多,我这点手艺才哪到哪呀,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 “是不是都像这冰淇淋这么好吃呀?”魏昭然嘴里塞着满满一大口冰淇淋,附和道。 “哪呀,像我这种冰淇淋,她们根本不稀罕,因为那里的大街到处卖的都是,还都是机器做的,比我做的品种和花样多多了。” “你那老家有这么好?世界上有这么好的地方吗?你就吹吧,反正我们也没去过。”见云裳越说越邪乎,以为她又是在痴人说梦,魏昭然忍不住嗤笑道。 “哎呀,和你这种没去过的人根本沟通不了。” 云裳挥了挥手,对魏昭然的嘲笑根本不屑一顾,只是独自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里地大物博,那里有很多很多新奇的东西, 你如果是个懒人,不想出去,那么足不出户,就能把什么都买到。 但是如果你爱玩爱到处跑的话,几天时间又可以跑遍世界的很多地方…… 说实话,现在很多时候,深夜一觉醒来,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老家……” 云裳说着,声音里又充满了凄凉,看着格外的孤独。 “是不是他们出门只要想的话,就可以在天上飞,哪怕离的再远,只需轻轻拨几个键就能让对方的到自己的声音。”左沐起身,走到云裳身边,轻声问道。 252努力优秀的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云裳一愣。她怔怔的看着左沐,半晌一动不动,像被人定住了一样。 “所以,其实你并不孤独。”左沐安抚的冲云裳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轻声道。 “我说康王婶,云裳整日里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她发神经呀。”魏昭然本正吃的欢实,无意听了一耳朵,见左沐竟和云裳说到了一处,不禁不可思议的喊道。 “对呀,偶尔胡思乱想一下,动动脑子,岂不是也挺好吗。”左沐回头看着魏昭然半真半假道。 魏昭然冲左沐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可不愿意动脑子,我觉得还是动嘴巴更适合我。” 翻完,不禁拿着小碗颠颠跑到云裳面前,“对了云裳,这个哈密瓜口味的冰淇淋真好吃,你做的还有吗?” “哦……”云裳半天才回过来神,指了指下面的小厨房,“小厨房里还剩有好多,你喜欢什么口味,自己去取吧。” “得嘞,我去继续动嘴巴了,你们两个就在这里胡思乱想吧。”魏昭然听到还有自己喜欢的品味,自是得意转身大开吃界去了。 “康……康王妃,你……你真的也是……”等昭然终于走了,云裳拉着左沐几乎激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嗯!”左沐郑重的点了点头,“不过,以后请直接喊我左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王妃。” “你以前家在哪里?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你家里还有亲人吗……”突然间见到一个亲人,云裳几乎激动的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急别急,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这些事情。”左沐将云裳拉到自己身边坐好,安像个大姐姐似的柔声安抚道。 忽然想到什么,忙从怀里掏出一小盒药膏递了过去,“对了,我新研制了一种祛疤的药膏,你试试看效果怎么样?如果对症的话,估计出不了一个月,你脸上的疤应该就能消除了。” “怎么?你也嫌弃我这张脸?”云裳抚了抚自己这张脸,自我感觉良好道,“其实每次在镜子里看到那么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我真的不太适应,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虽然我和她有着同一个唤作云裳的名字,但是我们长得却是有天壤之别, 我以前是一个胖女孩,胖不说,长得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像所有不漂亮的女孩一样,虽然我很努力的丰富自己,让自己变得尽可能的优秀,但是却依然赢不来别人青睐的目光。 我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大学几年我年年都拿最优等的奖学金,业余时间我还自修了服装设计专业,偷偷设计了很多很多很漂亮、很性感,但自己却不能穿的衣服。 只是可惜,那些男孩只会注重外在的美丽,并不给你展示内在美的机会, 因为我的不漂亮,我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甚至我心仪的男孩连认真的看我一眼都不曾。 最后屡屡碰壁后,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尝试着做各种美食,以抚平自己内心的创伤,但是也正因为此,我变得更胖了……” 可能是憋了太久的时间,找不到人倾诉,云裳一古脑的将自己的过去全倒了出来,说到伤心处,竟忍不住潸然泪下。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暗恋一个男人,他从中学开始就是我的学长,长得高高大大,特别阳光帅气,我就这样一路跟着他,初中、高中……, 后来连上大学时,我之所以选择那所学校,也是因为他在那里。 他是那么的醒目耀眼,是所有女人的白马王子,而我却只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 我不敢向他表白,不敢靠近他,甚至连和他说话都不敢,每天就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默默收集着他的一切:他喜欢什么食物,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入校以来从来没有真正的女朋友…… 整整十年的光阴,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梦想,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都是关于他。 终于,大学毕业了,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无论成不成功都向他表白一次,也不枉自己这么些年的默默付出。 我鼓起勇气又追到了他的城市,甚至是悄悄来到了他公寓楼的下面。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平安夜,很冷,天上下着很大的雪,可是害怕错过他,不敢走,更不敢动,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直到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雪人,终于,我又看到了那高高大大的身影,他从车上下来,穿着昵子大衣,看着一如继往的挺拔英俊,还是那么的迷人。 而就在我准备向他走过去,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时,我却愣住了。 因为,随后,他从车里又拉出了另一个窈窕的身影,一把揽在了自己的大衣里, 就这么,我还是错过了他,连一个表白的机会都没有为自己赢得……” 说到这里,云裳终于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别这么想,他没注意到你、错过你,是他这一身最大的损失,这么努力优秀的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左沐伸手帮云裳擦干脸上的泪滴,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道。 “也没有啦,可能是我们有缘无份吧。” 云裳轻笑一下,甩了甩头,努力抛弃那些坏情绪,很快又恢复了她一贯的自信笑容, “不过,自从那一夜后,我彻底惊醒了, 我彻底意识到我这样下去一味当别人的影子,是没有未来的,我要开始我新的人生。 于是我就选择了远离过去,我去了一个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偏僻小山村支教,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在那里过得非常充实、很快乐,也收获了我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每天陪伴着我的是孩子们最纯真的笑脸,他们不会因为我这个老师胖,长得不漂亮,就对我有歧视。 在孩子们的心中,我永远是他们最美丽的云老师。 我以为我会这样在那个山村待一辈子,就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 没想到上天又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因为一场自然灾害,我莫名来到了这里…… 253好像出事了 “你早就该这样,我一直坚信:只要努力付出,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而有所差别的,只是收获出现的早晚而已。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要既来之则安之。 你要这样想,来到这里,其实是老天赋予你的另一个机会,因为你的爱心,因为你的努力和勤奋,所以老天这世才特意给了你这么美丽一张脸,作为对你前世亏欠的补偿。” “是吗?可是很不幸,我并没有保护好它,从我来的第二天,我就亲手又毁了它。”云裳抚了抚自己的脸懊恼道。 “云裳,你要明白,其实外表对于一个人并不重要,无论有没有这张脸,你都是你自己。”怕云裳再陷进一味只在乎外表的误区,左沐耐心的开解她道, “你真的不用这样敏感,太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每个人无论她长得漂不漂亮,都只是一张皮囊而已。 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叫了云裳这个名字,你就要试着接受这里的一切。 相信我,只要你一直继续努力下去,心怀美好,做最好的自己,总会有一个男人,不是因为你的美丽脸庞,而欣赏到你身上独特的美,全身心的爱上你。 所以呢,现在你要乖乖的回去把这药膏抹了,这上帝创造一个美女也不容易,我们总不能白瞎了这张脸不是?”左沐重又拿起药膏不由分说塞给云裳道。 “真的吗?真的有必要这样吗?难道我要恢复她本来的面目?”云裳还是有些不太确定,“万一以后因为这张脸太漂亮,再给我惹来麻烦怎么办呢?” “尝试一下吧。”看云裳一直有疑虑,左沐只得如实相告道, “其实我之所以建议你现在用药膏,是不想你以为后悔,因为你脸上的伤疤已经四年多了,如果再拖下去,过了五年的话,恐怕你以后想恢复就难了。 还有一点就是,就算去了疤,你也可以照常每天带着面纱,我一会找些胶过来,会教你怎么做一道假的伤疤,让别人分辨不出真假来。 所以这样下来,既保住了老天对你的恩赐,又不会让它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嗯,我相信你。”云裳终于鼓起勇气接过了药膏。 “亲爱的,记住:从今天起,你的美,只给那些真正爱你的人看。” 和云裳谈了一会心,又陪着魏昭然吃了一堆的冰淇淋,耍了大半天,直到黄昏时分,左沐终于意兴阑珊的回了康王府。 “王爷进宫,现在还没有回来吗?”左沐一进听风阁的门,发现司马铖竟不在房里,不禁拉过安嬷嬷紧张道。 “回来了,上午就回来了。 初回来那会心情看着还挺好,还研究了半天的食谱,好像在筹划着明天煲什么汤给你补身子呢。” 鉴于上午左沐对自己的怨言和不满,安嬷嬷忙事无巨细的汇报道, “不过后来白大少爷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高大的男人,我见王爷一看到那两人,神情立即变得好严肃,然后几个人就进了书房, 我感觉好像出了什么事,因为王爷从将近午时进去后,到现在人一直都没有出来。 这不,不仅午膳没用,连中午的药都还没来得及喝呢, 紫烟怕王爷身子撑不住,药都热了好几遍了,刚才我俩还商议着,要不要将药先送进去呢。” “是这碗吗?”左沐拿过药碗放在托盘上,“交给我吧,我给他送过去。” 左沐端着托盘出了听风阁,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门口,阿离正无聊的躺在房檐上看晚霞,看到左沐过来一翻身正要下房,却被左沐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左沐本想给司马铖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准备声张。 她一声不响的径直进了外屋,结果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别说白启,连司马铖的影子都没有。 什么情况?人呢?左沐正好奇着,却听一个书架后面断断续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难道这里也有密室? 左沐将药碗放在书案上,转身走到书架边,手刚伸出去,都还没找到机关,就听里面咣铛一声脆响,好像是什么摔碎的声音。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做?本王坚决不同意。”是司马铖异常愤怒的声音。 “可是王爷,不这么做,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吗?以现在宫里那位对您的紧张程度,恨不得将您日夜不停的拴在眼皮子底下,又怎么可能会放您正大光明的出定城。”是白启的声音,听着好像也挺激动,像在极力劝说着什么。 “那也不行,让我装病偷偷潜出去,只留沐儿在府里,这样不等于把沐儿往刀尖上架吗? 再说了,你能为我找一个什么替身,哪怕经过易容外表看着再像我,假的也永远真不了,但凡宫里来个什么人,只需几句话的功夫,就会立即露馅,到时候你让沐儿怎么办?”又是司马铖极力反对的声音,左沐想了想,已大致从对话里品出了事情的大概原委。 “王爷,属下知道您舍不得王妃,可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 司马铖声音刚落,就听另一个左沐并不太熟悉的声音传来,感觉和白启的套路差不多,也是在苦口婆心的相劝, “岭南那边我们好不容易准备的差不多了,眼瞅着再有一两个月,过完年就能成事了。 可是现在呢,白太后、许皇后、程贵妃几方人马,拼了拿的往岭南一带安插人手。 表面上是几方人马在抢势力争地盘,其实暗地里还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末将就怕这样下去,真的有一些观望不坚定之辈,面对他们重金利诱,会动了心思。 亦或时间久了,再让他们察觉了我们隐藏山间的那支军队,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么些年的努力就真的白废了。 其实王爷您此次前去,要做也并不多,就是悄悄的在岭南一带露上一面,给那些人吃一颗定心丸既可, 只要他们见您不仅能平安出得了定城,还能健健康康的站在那里,那些人毕竟还是在战场上跟着您出生入死过,必定还是愿意示死跟着您的。” “不行,为了我个人的恩怨,把自己的女人架在这风口浪尖上,死活不管,我还算什么男人?”伴着啪嗒又一声脆想,应该是另一只茶碗被打碎的声音,“就算以后得了江山,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254自古红颜多祸水 “哎哟,我亲爱的康王殿下,您怎么就劝不通呢,我们不是让您丢下康王妃不管,这暂时离开只是一个权益之计, 只要这边康王府像往年一样,声称您病重需要休养,闭门谢客,但凡撑上个一两个月,我们到时候成了事,不是就能把王妃顺利接走了吗? 再加上,到时候您成了事,王妃她就能跟着您母仪天下,尊贵无比,对于她一个女人来说,未偿不也是最大的荣耀呀?” “不,你不了沐儿,她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 “就算她不在乎权势,难道她也不在乎您的死活吗?难道她就真的甘心眼睁睁看着您一个七尺男儿,响当当的人物,在那司马克的眼皮子底下,如蝼蚁似的,苟且偷生一辈子。” 随着司马铖情绪越来越激烈,白启说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尖锐, “换句话说,就算你无欲无言,愿意苟延残喘,可是上面那位还愿意给你时间吗?随着拖的时间越来越久,或许哪天一个不小心,他们就能要了你的命。 现在不是说您是要江山还是美人的问题,而是让您在自己的命和美人之间做选择。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历史再重演,如果您实在开不了口,一会我去跟她说,我就不信劝不动她,但凡她对你还有一点爱,她就不会不同意,除非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只……” “闭嘴!”司马铖一拍桌子厉声打断白启的话,不容置疑道,“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王爷……”见司马铖吃了秤砣铁了心,众人齐声哀求道。 “白启,从你开始,听清楚了,只要再给我提任何一句抛下沐儿的话,我第一个就赶你走,以后这康王府不欢迎你。我也权当这一世没交过你这个朋友。”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司马铖第一个先拿白启开了刀。 “好好好,果然是自古红颜多祸水呀。我不提,我不提行了吧,”白启强行咽下一口气,摆手无奈道。 “什么红颜祸水,这是本王自己的决定,和沐儿有什么关系,这句话本王也不许你再说。”司马铖显然气得不轻,喝斥完白启,竟先引得了自己一阵咳嗽。 “好,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了,行吧。”见司马铖动了真气,白启自是不敢再继续硬顶,只得暂时服软道, “还有你们两个,也不许再乱说话惹王爷生气了,知道吗? 大家一起动动脑子再好好想想,总能想出既保住王妃,又保住王爷,两全其美的法子……” 听到这里左沐再没犹豫,转身径直出了书房。 “王妃,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汤碗呢,怎么没有拿?”阿离站在屋檐上看到左沐竟两手空空的出来了,不禁一跃而下好奇追问道。 “哦,我看药太烫,就直接放在外屋了,并没有端给王爷,”经阿离一提醒,左沐也是才想起,自己竟是进来送药的,“估计药这会也凉的差不多了,你去给王爷送进去吧。” “是。”阿离并没有太注意左沐的神情,转身听话的就朝房间里走。 “等等……”谁知阿离刚走了两步,又被左沐喊住了。 “那个阿离,你千万别告诉王爷我来过这里。”左沐略一思忖,郑重叮嘱道。 “哦……,小的明白了。”到了这会,阿离终于看出了左沐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想了想,只能如实道,“不过,阿离不会撒谎,阿离只能保证:一会只要王爷不问,那我就不提您。” “也行,你去吧。”左沐轻叹一口气,看着阿离走了书房。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一弯下弦月淡淡的挂在树梢,不时有流云从上面飘过,趁得院子里光线忽明忽暗,不难看出明天或许不是一个好天气。 司马铖回了房,本以为出去疯了一天的左沐会雀跃的迎上来,叽叽喳喳的向自己说个没完,不料转了一圈,却根本看不到小人儿的身影。 就在司马铖疑惑时,却见紫烟端着壶茶进来了,“王爷请用茶,这是桂嬷嬷特意沏好刚才送来的。” “嗯,放那吧。王妃去哪了,怎么这么半天没见人?不是说和郡主出去早就回来了吗?” “王妃呀,确实早就回来了,这会应该还在净房里吧。”紫烟瞅了眼净房紧闭的门,一脸的八卦道,“王妃晚饭后还悄悄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好像还挺神秘,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然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净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不知道在里面瞎捣鼓什么?”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支走了紫烟,司马铖略一思忖,还是绕过屏风走到了净房门口,轻轻推了推,门果然从里面反锁着。 “沐儿,你干什么呢?快把门打开,我要进去冲下澡。”司马铖轻咳一声,唤道。 “我有点事,暂时出不去,你先用书房那边的净房冲洗吧。”左沐的声音从里面闷闷的传出来,听不出悲喜。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司马铖早已冲完了澡,坐在床上书都翻了好几页了,可是左沐却还没有出来。 终于,就在司马铖等的快按捺不住,觉得左沐再不出来,他就去踹门的时候,只听吱钮一声门响了。 哎,这臭丫头终于舍得出来了,到底在里面捣什么鬼呢。司马铖轻叹一声,抬眼好奇望去。 不料,还是没有看到小人儿,原来竟是左沐躲到屏风后面擦头发。 粗心的左沐自是完全没有料到,身后的屏风,早已把她出卖了。 自然,这也是司马铖的小私心,因为只要每天他在房间,他就会提前把左沐沐浴后需要换的干净衣服刻意放在屏风后面。 而粗心的左沐因为这里离净房近,一出门伸手就能拿得到,又有道屏风隔着司马铖觉得安全的很,所以从来没有挪过地方。 司马铖此刻眼睛看着屏风上的倒影,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丫头这会应该在擦头发,擦完头发,她会解开浴袍擦干身上的水渍,最后再换上睡袍。 果然,头发很快擦完了,接下来是司马铖每天最期待的时刻了…… 255司马铖的小私心 轻轻一扯,浴袍再次滑落到了脚踝,尽管隔着屏风,司马上还是清晰的看清了左沐身体的大致轮廓, 尤其是去掉裕袍换衣服的一刹那,胸前那两只调皮的小兔子几乎要穿过屏风跳到司马铖身边,直看的司马铖心神不禁一动。 真有种冲过去,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一亲芳泽的冲动。 可是想想如果被某人发现了,自己这项隐秘的小福利就要被取消,他愣是硬生生忍住了。 “对了,道长今天回来了,上午我还抽空去了趟无极观。”司马铖咽了咽口水,声音略有些沙哑道。 “哦,他给你把脉了吗?怎么说?”左沐先套上了一件吊带,貌似正在低头整理衣服,仍没有走出来。 自从和那云裳结识后,左沐一改以前每天老实本份穿中衣睡觉的习惯,时不时会拿回来一些造型独特,不仅穿着舒服,看着还养眼的睡袍,这点司马铖也是颇为欣慰。 这云裳看着果然比魏昭然靠谱些,起码送的衣服甚得他心,让暂时不能吃的自己,总算饱了眼福。 “把脉了,说我现在恢复的很好,体内的寒毒几乎所剩无几。”司马铖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如实回答道,“尤其是看了你研制的那些药丸,更是半天没有说话。” “哦,他发现了吗?”左沐一惊,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当时也有些疑惑,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不料那老道轻叹一声,默了半晌,最后却只是对你的用药做了中肯的评价。 他觉得我的病以后可能用不着他了,因为他的药十分已被你研究透了八九分,并且有几味药的份量,你虽然用药很大胆,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过的量。 但是剑走偏锋,这次的奇药,还真就对了我的病症。 对了,他还让我把这个方子给你,说如果你把其中的几味药换成这些,效果肯定会比现在的好更多,这几种药的优缺点,和用药注意事项,他都写上了。” “真的吗?什么方子,我看看?”左沐一听司马铖拿加来的的还有无极道长亲手写的方子,连忙想了想不想的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 只见沐浴后的左沐秀发半湿着,披散在白嫩的肩头,真衬的纤细的天鹅颈更加迷人。 身上罕见的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衣堪堪只遮住左沐的几个重要部分,精致的锁.骨和笔直的两条大长腿,都奢侈的露在外面。 左沐一把夺过药方,认真的看了起来,看样子,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时的妆扮到什么不妥。 “还是道长厉害,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几味药代替呢,说不定当时如果用了这两味药,你现在体内的病毒一点都没有了……” 左沐认真的将方子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边看边不住的感叹。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好像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只觉得有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真打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皮肤都快烫伤了。 抬眼望过去,只见对面司马铖的眼神,果然火辣辣的望着自己,一双眼睛更是黑的吓人。 她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哪,原来竟是她听到方子,急着奔出来,竟然忘了穿外面的睡袍,只穿了里面内衬的小吊带。 关键的关键,这吊带的透明度,这样一眼望下去,自己几乎和没穿衣服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危险境地,左沐也顾不得药方了,转身就欲往屏见后冲,企图还能有一丝回环的余地。 可是,还是晚了,忍了多时的司马铖怎么可能会白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就在左沐转身之际,只见他大长胳膊一伸,左沐瞬间又跌回到了他怀里,彻底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夜已经很深了,都该上床休息了,娘子还往别处跑什么?”司马铖邪魅一笑,伏在左沐耳边轻声问道。 热热的气息源源不断吹在左沐耳畔,立即引起一片潮/红。 “我……我还有衣服没有穿完。”左沐嚅嚅的回道。 “既是要休息,娘子还穿那么多累赘的衣服做什么?为夫觉得这样就很好,看着甚是清爽。”司马铖说着,不仅有意无意的朝着左沐耳朵里吹气,还在耳垂处不轻不重的轻咬了几口。 引得左沐一阵阵轻颤,腿都有些发软了。 “那个……,司马铖你先放开我,我忽然感觉有些口渴,我去倒杯茶喝。”心慌意乱的左沐挣不开,只得胡乱找借口道。 “这么点小事哪能用得着娘子亲自动手,为夫来做就是。”司马铖长臂一伸,从小几上端了杯茶递给了左沐,手臂在有意无意间,来回端茶时,却免不了总在左沐两座山.峰上蹭呀蹭。 左沐一张俏脸羞的像熟透了的苹果,接过茶水自是一饮而尽,甚至在连干了几杯之后,根本都不晓得自己刚才到底饮的是什么茶。 “娘子可是喝饱了,不过为夫倒是还饥渴的很,不若换成为夫也吃几口……”司马铖邪魅笑着,大手也悄悄的探到了左沐裙.下,一路向上摸索。 “司……司马铖……,你……别……别……”左沐现在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推又推不动,想躲又躲不开。 说实话,她实在是有些想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怎么就莫名成了头待宰的羔羊了呢, 这明明不是她想象的样子呀,她今晚到底要做什么来着。 遭了,脑子这么乱,竟然一点也想不清了。 哎呀,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思虑不周,一听到无极道长给自己写了东西,就乱了方寸。左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悔的肠子几乎都青了。 而就在左沐忏悔懊恼不已之时,只见身上那胡作非为的大手竟忽然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这不符合某人的风格呀?怎么这么好心,轻易的就放过了自己。 左沐好奇望去,就见司马铖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的腰部猛看。 “沐儿你在搞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铖盯着左沐微微隆起的腹部,不可思议的问道。 256你走吧 “怎么样,喜欢吗?有没有瞬间有一种要做父亲的自豪感?”左沐终于想到了自己的今晚的杰作,性感的一撩裙摆,露出里面微微隆起的肚子。 “我这……喜不喜欢没什么关系,只是你这傻丫头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到底要干什么?”司马铖伸手摸了摸左沐的大肚子,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在练习当母亲呀,你不是想要个姑娘吗?我得先预习预习呀。”左沐轻抚着自己肚子,独自沉浸在要做母亲的喜悦中。 看左沐陶醉的模样,司马铖简直有些无言以对,伸将将小人儿一把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肚子道,“傻丫头,这个不用练习,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有呀。 说不定经过今晚的努力,明天这里就会有一个和你一样漂亮聪颖的小丫头了呢。” “我不要,我现在已经有了,为什么还要等到明天。”左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拒绝道。 “别闹了小傻瓜!”司马铖见劝说不成,直接来了硬的,伸手揭下了左沐的小肚子。 不过,拿在手里反复观摩,揉捏了一会之后,却又有些很不可思议,“你这肚子到底什么做的,这乍一看过去,倒还真跟真的一模一样?” “别动别动,再给我弄坏了,这可是我黄昏时又跑了一趟云裳那,好不容易讨到的好东西,给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左沐一把夺回小肚子的模型,抱在怀里宝贝道, “这个东西呢,有一种名字叫做胶, 它不怕水,不变形,手感好,用它做肚子舒适度也刚刚好,不像有人假孕肚子上绑个枕头什么的,那样被人不小心一碰,很快就会露馅的……” “好好的,你弄这个东西干什么?”司马铖忽然想到什么,盯着左沐紧张道。 左沐乖乖的坐在司马铖怀里,并没有回避,而是同样回视着司马铖的眼睛,看了半晌,方轻声道。“司马铖,你走吧,去岭南封地。” “怎么了?你这是嫌弃我,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司马铖顿了一下,见自己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心里不禁忽的一沉。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左沐并没有准备有所隐瞒,干脆如实道, “司马铖,今天你们在书房的谈话我听到了, 我觉得他们的建议很对,你不应该继续缩在这金丝笼似的康王府了,必须赶紧想办法离开京城,上岭南去,却那里寻回属于你的天地。 因着狩猎之事,皇上虽然没有抓住把柄,但已然加紧了对你的防备, 再这样熬下去,且不说岭南那边事情要半途而废, 关键的关键,我怕长此以往,他们会失了做戏的耐心再容不下你,在暗地里稍做一些……” “沐……沐儿,你不要听白启在那里乱讲,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行,它对你很不公平。”见左沐与白启等人一样,也劝自己离开,司马铖彻底急了,打断左沐的话,勿庸置疑道, “找个人来顶替我,根本就是扯淡,如果谎言被拆穿了,司马克他们第一个就会要了你的命。 不,这样太危险了,我不许你承担这样的风险,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也不离开你。 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想出别的两全其美的法子的。” “怎么不公平?怎么不可行?我觉得就挺好!” 左沐并不理会司马铖的反对,今晚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人劝走,起身倒了杯茶水,直接一饮而尽,返身继续劝说道, “我想好了,其实你也不用偷偷的走,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里……” “正大光明?根本不可能。”左沐建议都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司马铖无情的打断了,“你太不了解那对母子了,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他们是根本不可能放我活着离开定城的,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只要我回到了岭南,对他们来说犹等于放虎归山。” “以现在的情形而言,确实不可能,但是如果让他们以为他们手里有了足够的把柄了呢?”左沐拿过那块胶,在司马铖面前晃了晃,意味深长道。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以为你有喜了?”到了此时,司马铖终于明白了左沐制作这个小玩意儿的用意。 “正解。只要有了它,只要我让众人都以为我已经怀了身孕。” 左沐将那块胶重新贴在自己的肚皮上,在司马铖面前转了一圈,得意道, “我相信只要有我们母子压在这里做人质,再加上有了上次狩猎时那太医对你命不久矣的诊断,你这次以毒发病重需去岭南修养为借口,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你想啊,如果他们认定上一次那箭真的是你射的,那岂不是在他们心里同样也坚信,我对你的重要程度并不亚于你的命,要不然你根本不可能舍命射那一箭, 而现在筹码又多了个我们的孩子,他们自然认为,自己已经成功拿住了你的命脉。 相反,如果他们认定那一箭不是你射的,那就更好办了,照那太医的推断,你身体里已经寒毒漫延,随时可能丧命, 既然早晚都要死,死到了岭南自己的封地,又不用他们亲自动手,岂不是显得他们更宽宏大量,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不是一直想在世人面前塑造自己仁慈的形象吗?现在好了,正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呀。 世人一看肯定会说,皇上太后既然对你这个昔日的太子都能做到如此仁之义尽,何惧不能仁济天下。” 虽然左沐分析的头头是道,但是略一思索,司马铖还是不能同意她的观点, “不行,我不同意这样做,这样还是太危险了,万一她们把你接进宫,一把脉你的谎言不是立即就被戳穿了吗?到时候别说我走,你的命也难保。” “这点你放心,既然能揽这瓷器活,我手里自然就有这金刚钻。” 左沐得意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也是我今晚的杰作,通过上次为你研究调脉的药,我发现这种药其实对孕妇也适用。 我刚才已经试了,药方略一改进后,只需要一粒,我的脉像就能变得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确是喜脉的迹象。” “那我也不同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万一他们趁我不在,对你下手了,我怎么办……” 257你不在乎我在乎 “那我也不同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万一他们趁我不在,对你下手了,我怎么办?” “你先别急,这点我也想好了退路,你一走,我也不留在康王府,我去岚云山庄和昭然住,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大长公主吗?” “可是……”虽然貌似左沐将一切都布置得滴水不漏,可是司马铖还是固执的不愿意,他努力思索着,试图找些别的借口出来。 “没有可是了,”见司马铖这般顽固不化,左沐也是有些急了,可是没得办法,她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好商好量的劝说着, “司马铖机不可失,机不再来。 现在已然到了冬日,再过两个月就是年关,正是她们放松警惕的好时机,你需要做的就是速去岭南稳定人心, 只有看到你好好的,那些士兵才愿意跟着你,否则的话,就这些对你不利的传言,如果换成是你,你愿意跟着一个朝不保夕、病入膏肓的人去赌命吗? 如果你再犹豫着拖下去,我们可能真的没什么机会了。 司马铖,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你就放心的走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乖乖的等你,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我一根汗毛都不少。” “沐儿……,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并不在乎那些。什么大位,什么仇恨,我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就行了。” 在左沐的一再逼迫下,司马铖只得红着眼睛,说出了真心话, “我真的有些怕,我怕那些恶梦会重来,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要再过那种孤零零的日子……” “你不在乎我在乎! 司马铖,你也不要逼我,你看看我们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看人眼神度日。 我告诉你,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左沐的男人,必须是顶天立地的真正男子汉,而不是只懂得眼前苟且偷生的小人。” 见好的歹的都劝不动,左沐彻底怒了,一狠心只得下起起了猛药,伸手拿过一个茶碗咣噹摔在了地上, “司马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你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太子爷吗?” “不,沐儿,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们认识时,我就已经是这样了,你不可能会嫌弃我的。” 从左沐嘴里听到这样绝情的话,司马铖明显很受伤,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刀凌迟他的心一样难受,他望着左沐不可思议的轻声道, “沐儿,你忘了吗?你说过的,只要和我在一起,就是你觉得最幸福的日子。你不在乎那些名和利等身外之物” “是吗?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鬼话!” 左沐强忍住心痛,冷笑一声,继续无情道, “其实,我已经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是你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压根不愿意改变,对吧? 行,既然你愿意继续过现在这种苟延残喘的日子,那么你自己留下来继续过好了, 对不起,我左沐不奉陪!” 说完,左沐转身真的大步朝着房门走去。 “沐儿……别走!”司马铖扑过去,从后面一下紧紧抱住了左沐。 左沐明晰的感觉到,司马铖的身体在颤抖。 他心痛,左沐的心比他更痛。 其实左沐又何曾不知道司马铖心中的感受和害怕,逼自己说这些狠心绝情的,她又何尝不是在拿刀子捅自己的心。 她也舍不得他,她也不想这么逼他,可是不这样做,她又有什么办法? 左沐轻轻转身,深情的凝着司马铖,不禁又眼含热泪,哽咽道, “司马铖,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是忠言逆耳利于行,舍得舍得,只能你狠心舍,你才能有得。 你想想你以前的日子,那样的阳光,张扬,肆意、豁达……, 那样的日子才是属于你的,难道你真的不想再夺回来吗? 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左沐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狠心欺骗司马铖,她只得顺从自己的感觉,说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司马铖,今天这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我都不会怨你。 记着,我永远爱你,这辈子能做你的女人,我左沐死而无……” 左沐表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马铖突然抱住,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司马铖几近疯狂,双手更是将左沐勒的生疼,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当然,左沐也没有示弱,只要想到以后两人真的会分离,真的可能会一辈子再也不见,左沐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她心中的痛苦不能表,不能言,只能更多的回报给司马铖。 两人疯狂着,从椅子上,桌上,最后辗转到了床。 终于,伴着刺啦一声脆响,左沐身上那件著名设计师云裳的新品,彻底去见了鬼。 左沐浑身一颤,理智告诉她,司马铖身体并没有痊愈,她应该推开身上的男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沐竟觉得心中莫名渴望的厉害,觉得这冰冰凉凉的唇,亲在身上,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左沐索性放任下去,闭着眼睛,准备尽情的享受这温柔。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就这样做了他的女人,就算以后真有了什么意外,自己出不了这定城,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左沐知道那神圣的一刻就要来了,她并没有刻意回避,给了他再明确不过的暗示。 明白了左沐的意思,司马铖更激动了。 忽然,就在左沐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时候,迎接自己从一个女孩过渡到女人的那神圣一刻时,却见上面的司马铖忽然停了下来。 258点了火就想逃 “怎么了?”见半天没有动静,左沐支起身子,疑惑望去。 只见司马铖半跪在床上,额前的头发已经湿透,不时有大滴大滴的汗珠冒出来,顺着刀刻似的脸庞一路往下……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一片潮红的脸,此刻却变得比锅底还黑。 “你月事不是每个月月底才来吗?”见左沐望过来,司马铖哑声问道。 “对呀,每个月最后一天,一直很准的。”左沐一脸懵圈,如实答道。 司马铖扬了扬手里的小东西,一脸的沮丧,“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呀?”左沐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条染了鲜血的亵裤, 左沐大惊,伸手往下一抹,湿辘辘一片,“天……天哪?怎……怎么提前了?” 到了这个此刻,左沐自是什么都明白了。 “肯定是因为今天跟着昭然在云裳那,冰淇淋的吃的太多了,搞的这东西提前了两天……” 关键时刻竟出了这档子事,左沐真是羞死了,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能钻进去。 没脸再待下去的她,一个激灵翻身跳下床,撒腿就欲往净房跑, “丫头,别走。”司马铖自是十分了解左沐,左沐快,他比左沐反应更快, 一把将小人儿拉回到床上,软声道,“乖,帮帮我!” “啊……,什么……”左沐一怔,顺着司马铖的目光一路向下。 待看到那张牙舞爪的某物,瞬间烧红了一张俏脸,“我……才不要!” “宝贝,听话,”见左沐不肯轻易从,司马铖只得耐着性子哄道,“你也知道,安嬷嬷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给我煲各种大补汤喝,又经过刚才那阵仗,所有功效这会全都起来了,现在你要是不管我的话,不是生生想要为夫的命嘛……” “活该,谁让你们几个合起伙来,居心不良,” 不提那汤还好,一提起竟连安嬷嬷也和司马铖他们串通一气,左沐就来气,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道, “你最好快些放开我,我还得收拾一下自己呢,要不然一会弄的床上都是血,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今晚搞了多大的事……” “你个小妖精,点了火作了祸就想逃,门都没有!” 见软的不行,左沐这根本就是油盐不浸的架势,司马铖也是怒了,抱起小人儿在那峰.尖处狠吸了起来。 “啊……啊……,司……马铖不……不要……,我……我受……不住了……”左沐浑身轻.颤个不停,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连忙软着声音求饶道,“求你,快放……放开我……” “那你说帮不帮忙?”嘴上虽然松开了,司马铖问话的时候,仍不忘手上不轻不重的在那小白兔上又狠捏了几把。 “帮……帮……帮!”左沐被欺负了这半天,几乎是眼含着热泪答应的。 “这还差不多……”两人斗争了半天,见小丫头终于屈服在自己的银威下,司马铖不由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子时,折腾了将一个多时辰,左沐的手都快断了,某人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累坏了吧丫头,来我帮你揉揉……”司马铖倒是心满意足的很,殷勤的主动为左沐按摩了起来。 “司……司马铖,你个臭流氓,我累的是手,你……你揉那里做什么?”左沐颤着声音,一把打开司马铖的手,恨恨道。 “是是是,为夫错了,娘子息怒,息怒。”见自己的诡计被识破,司马铖忙轻声哄着,拿起左沐酸痛的手,温柔按摩了起来。 别说,司马铖刚才只是轻轻一碰,她这心里又是痒痒的很,一种抑制不住的心悸在身体里乱窜。 “奇怪,我今天晚上也太敏.感了吧,按说不应该有这般反应啊,尤其是刚才,怎么会身上烫的这么厉害?明显超过了正常人的生理反应?”左沐越想越觉得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就在她正疑惑时,却见司马铖伸手端过床头小几上的茶碗,喝了几口,见左沐一直发呆,忙递过去,好心道,“渴不渴?要不要也来一口?” “嗯。”左沐心里想着事,下意识的张嘴。 不料,入口却是一股怪怪的味道。 “你喂我的什么呀?怎么味道这么怪?”左沐吐出嘴里的水,抱怨道。 “茶水呀?怪吗?我喝着还好呀,”司马铖大口喝完了碗中剩余的茶水,不以为意道,“再说刚才你不是也喝了好几杯吗?这一壶都快被你喝完了,也没听你说味道怪呀。” “什么?我刚才喝的茶竟是这个?”左沐仔细品了品口中残留的味道,再联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后知后觉的她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 “司马铖,不要告诉我,这茶也是他们特意为你准备的,”左沐回头瞪着司马铖恨恨道。 “对呀,这韭菜子茶可是桂嬷嬷特意为我泡的,每天晚上一壶,你刚才也喝了不少呢,怎么样?功效还可以吧?”司马铖挑了挑眉,得意道。 “好好好,好你个头啊。”左沐一把推开某人,扯过被子蒙住头,不禁哀嚎道,“天哪,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一个个都是些什么人呀,怎么全都和自己过不去,没一个盼自己好的。” 左沐没想到的是,万事但凡开了头,就再也收不住了,尤其是这男人,一旦尝到了甜头,那是根本就停不下来。 别人对这种事到底有多热衷左沐不晓得,反正司马铖是自从那晚天始,每天天一黑就拉着左沐在床上瞎折腾,关键一折腾还都是大半宿,直累得左沐想死的心都有了。 左沐每次也都想狠心把人推开,可是想想,过几天两人就要分离,难免又有些心软,就半推半就着任由某人胡作非为。 而更让左沐哭笑不得的是,安嬷嬷等人事发第二日进来收拾房间,看到床单上的血渍和秽物,一个个竟全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接下来的几天,更是变本加厉的泥鳅汤、韭菜子茶一堆大补的东西源源不断的送进来,直看得左沐都快愁死了。 想和她们明说吧,可是毕竟脸皮薄,有些放不开,商量着让司马铖讲吧,结果人不仅不说,还颇为享受,每天大补完,就是想着法子折腾左沐,直气得左沐恨不得现在就将人踹到岭南去。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好不容易商定了结果,怕司马铖再变卦,左沐自是不敢再往下拖,待得第二日见天气真的降了温,拖着司马铖毫不犹豫进了宫。 259你是铁了心的要走 慈安宫 白太后和皇上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下面的司马铖、左沐夫妇,半晌方轻叹一声道,“这么说的话,你们夫妻二人今天特意进宫来,其实是来请辞的?” “回太后娘娘,确是如此。”左沐轻轻一辑,毕恭毕敬的答道, “想必您也晓得,王爷体内寒毒肆虐,去年冬天就差点没有熬不过去, 前些日子去秋猎时,受了次寒,当时看着是恢复了,谁料这几天气温骤降,不仅病情反复了,还连累的寒毒也跟着发作了,夜夜咳得根本睡不着觉。 儿媳就想着,岭南那边位处南方,四季温暖如春,说不定到了那里会对王爷的身子康复能有些好处。” “嗯,难得你们夫妻恩爱,你也有这份心为铖儿着想。” 白太后点了点头,表面上不仅没有拒绝左沐的提议,貌似还很支持的意思,但是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是分量十足,含沙射影, “只是那岭南虽说离安南很近,但是离定城却有千里之遥,你有没有想过,很快就要进入隆冬季节,风雪交加道路结冰泥泞难行不说,以铖儿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可能根本就撑不到岭南?” 白太后这话问完,左沐心跟着不由得一沉。 不得不佩服,这老狐狸的确有几把刷子,挑拨离间的功夫确实非同小可。 她这样说,表面上句句是为司马铖着想,并无他意,但是但凡有心,细细一品就不难发现,其潜在的意识无非就是: 左沐见司马铖快不行了,已经在为自己找退路了,不管司马铖的死活先想办法回到岭南再说,因为那里离安南近,到得那里就算司马铖真的死了,最不济自己还可以偷偷的回安南,过自己的小日子。 别说,她这个话题一抛出来,左沐还真不好接着往下说了。 如果不顾司马铖死活,硬主张回岭南的话,无疑就正中了她的话,别说其他人不答应,就是他们夫妇二人,若不是提前有沟通的话,也难免不为左沐的坚持南去也起什么心结。 但若是顶不住压力,就此放弃,松口留下的话,却也正中了那白太后的意。 “儿媳……儿媳不敢!”左沐眸中含着泪花抬头小心觑着白太后,不说不去,也不说必须去,只是看着一脸的委屈。 无奈,话赶话到了这节骨眼上,痛定思痛,左沐只得先服了软,以退为进。 “让母后处处为儿臣操劳,实在是儿臣的罪过。” 见左沐这小委屈样,司马铖适时开口轻声替她辩解道, “其实沐儿的意思,只是觉得岭南温度适中,适合我的身体休养。 觉得如果真把身体养好了,也省得母后夜夜为儿臣忧心。 至于此去路途遥远天气恶劣,母后大可以放心,儿臣早已做了详细打算。 路上一切以我的身体为主,我们会刻意行的慢些,遇到阴雨天气便就近找休息,避免病情恶化。 再加上沐儿本素略懂医理,日常照料护理应该不成问题,所以总体算下来的话,年关前,应该还是能到达岭南的。” 见司马铖难得开口说这么多话,结果长篇大论下去,却都是在替左沐开脱,白太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这么说,你是铁了心的要走了?至于我这个母后的死活,你是都不准备管了,孝道也不准备再尽了?” 拿出“孝”字压人,白太后这话重量不觉又加重了几分,在这个以“孝”、“仁”治国的天下,不孝乃是天下人的大忌。 白太后这话一出,一时间,竟连司马铖也找不到直接反驳的话语。 一时间,司马铖左沐不接话,皇上白太后亦不言语,慈安宫内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大长公主得有小半年没有出过山庄进过宫了,没想到今天被魏昭然拉着进次宫,无意中还碰到了这棘手事。 “你也不要怪你母后多事。”见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一旁的大长公主笑着道,“你母后之所以唠叨这么多,话里话外的拦着,还不是不放心铖儿你的身体。 你们也要体谅我们老年人的心思,人年纪大了都是这样,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来的更早,自然都是希望孩子们时刻陪在自己身边。 别说铖儿此去是为了身体休养,就连烨儿以前每次带兵外出时,明知道是边关必需,我心里也总会难过一段时间,想法设法拖上他几日呢。” “还是大长公主您了解我,”见大长公主开了口,白太后立即又换了副慈母面容,“谁说不是呢,年纪一大,尤其是这段时间,病的我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在乎了,就盼着孩子天天能围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好好想想儿孙之乐。”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儿媳思虑不周,还望太后娘娘恕罪。”左沐咬了咬唇,貌似下了很大决心道,“虽然眼见王爷身体不适,需去岭南静养,但儿媳愿留在定城,在太后娘娘身边侍侯尽孝。” “这……”见左沐突然这样说,白太后一怔。 明明刚才她还在暗示司马铖,左沐非催着去岭南居心不良,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左沐竟调了话头,自己先放弃了。 这夫妇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太后转眸看了看皇上,一时间有些难以决策。 而皇上接到白太后的信号,则只是静静坐着,不说应允,也不说不应, 他就是要看看司马铖接下来是何反应,左沐做这决定到底是夫妇俩有备而来,还是她自己临时起的意。 如果司马铖果断支持她的决定,选择离开的话,那就说明他们夫妇的感情,根本没有外界传的那么深,亦或者,这两人还藏着什么更深的阴谋,他自然是要拒绝的。 反过来想,如果他们夫妻的感情真如外界所言,形影不离,难舍难分,那就更好了,根本不需他开口拒绝,左沐这个提议,但就司马铖都不能同意。 果不其然,皇上刚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就见司马铖已急不可待的开了口…… 260王妃有喜了 果不其然,皇上刚打定了主意静观其变,就见司马铖已急不可待的开了口…… “沐儿不行,我不同意你的想法,我们既是夫妻怎么可以分开,既然你都不走了,我一个人形只影单走那么远又有什么意义,恐怕到时候病魔没把我打倒,思念先把我吞噬了。” “王爷,万万不可呀,您昨天夜里明明都咳了那么多血,我怕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撑不住的。”见司马铖为了自己不肯走,左沐含泪劝道,“王爷算沐儿求求您了,您去岭南吧,您放心,沐儿在这边一定会把太后娘娘服侍的好好的,不会让您忧心的。” “沐儿乖,听话,我们哪都不去,我们就待在府里。” 一听说左沐不去,司马铖自是是铁了心的不肯走,反过来安慰左沐道,“其实我的病情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放心,只要有你在,只要我们夫妻一处,我肯定能熬的过这个冬天的。” “您总是这样哄我,”左沐忍不住大哭,泪如雨下道,“去年冬日自从你病发,我还不是一刻不离的守在你身边,结果呢,你那一觉睡的就差点没有醒不过来。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可怎么活呀?” 虽然提前说好的是演戏,但是毕竟是真的面临着分离,夫妻俩说着说着,难免动了些真情,不仅左沐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就连司马铖也罕见的红了眼眶。 说实话,看夫妻俩苦命鸳鸯似的抱在一处痛哭,别说大长公主看不下眼,就连一旁冷眼旁观的皇上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忽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这般做,是不是真的有些太残忍了点,白太后这诸多的担心,或许真的是矫枉过正了。 就在皇上犹豫着是否要松口,还是坚持下去的时候,却见左沐因为伤心过度,哭着哭着,竟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吐过后,看左沐一张小脸苍白得几乎没什么血色,司马铖更是紧张坏了,“沐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这几日吃坏了肚子,肠胃有些不适而已。”左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强笑着安慰司马铖道。 “人都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只是吃坏肚子,再说了,你这几日照顾我,明明都没怎么吃东西,不行,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要不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先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再说吧……” “王爷莫担心,真的没事,这几天都这样,过一会就好了,可能是这两日熬夜,没休息好的缘故……”左沐一心在司马铖身上,显然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不料,她话还没说完,又趴在那里干呕了起来。 见左沐这样,司马铖彻底急坏了,也不再纠缠是否去岭南的事了,一把拉起左沐就意欲出宫回府。 “你们……不是要商议去岭南的事吗?怎么就准备这么急匆匆的回去了?”见两人这急匆匆的模样,白太后轻咳一声提醒道。 “回母后,沐儿身体不适,我们现在回府先找大夫为她诊治过再说,至于回岭南封地之事,以后再商议吧。” 司马铖说完,本欲立即和左沐一起出宫,可是无奈左沐呕吐时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根本就是一副有气无力、别说走,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样子, 司马铖急坏了,坐在轮椅上想抱又不能抱,想站又站不起,急的一脑门子的汗,最后还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容嬷嬷看不过去,上前小心的将左沐扶起,搀到了司马铖旁边的一个锦凳上。 不过,在左沐和司马铖没有看到的地方,却见容嬷嬷搀完左沐后,转身回来时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向大长公主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 白太后是何许人,宫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只是那么一瞟容嬷嬷的神情,再一看左沐的反应,自是立即就悟出了容嬷嬷的意思,随手一指旁边的一个小宫女道,“你,速去太医院,把那王太医请来。” “奴婢遵旨。”小宫女听了令,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太后娘娘您喊太医做什么,儿媳真的没什么事,回去歇一会就过来了。” 左沐缓了一会,脸色总算过来了些,见白太后竟命人找太医貌似要给自己看病,急忙扑到白太后身边,继续替司马铖请求道, “太后娘娘,王爷的身体要紧,恳求您无论如何务必同意让王爷去岭南休养身体吧,只要王爷的身子养好了,儿媳真是死了也值了。” “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见左沐越说越不相像,司马铖彻底急了,“岭南不去了,既是你不想看太医,那我们现在就回府,先请府医看看也好。”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这一点事都没有,看什么太医,请什么府医?”见司马铖不肯去,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片苦心,左沐也不甘示弱道。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依我老婆子看呀,你这身体有事没事你们自己说了还真不算,得一会让太医诊过后再算数。” 见两人争执不下,大长公主倒是心情出奇的好,轻笑着从旁劝道, “铖儿家的你也别动气,既是你坚信自己没事,那就让太医把上一脉又如何。如果真的没事,不是正好也堵住了铖儿的嘴了吗?也省得你长篇大论的和他在这争执不下。” “那……好吧。”见大长公主言之有理,左沐顿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很快,左沐这边听了劝屁股刚回到锦凳上,就见那须发花白的王太医就来了。 左右不过就是把下脉,左沐自然没有当回事,半歪在司马铖身上,任由司马铖拉过她的手腕交到老太医手里。 很快,甚至只是眨下眼的功夫,就见老太医已笑着起身,恭敬回禀道,“回太后娘娘,康王妃这是有喜了。” “有……有喜?”左沐一愣,蹭一下坐了起来,整个人像是泥塑般定在了那里。 见左沐这傻样,大长公主不由得乐了,指着她啐道,“你这孩子,亏你还自诩懂的医术,竟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我……我以为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左沐一张脸羞的通红,轻声辩解道。 261不去也得去 “没有休息好,会一直呕吐吗?真是个孩子,一看就是缺乏生活经验,”大长公主指了指左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有你现在,坐着就坐着,腰板挺这么直干什么,既是有了孩子,就要想着时刻护着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应知应做的。” “沐儿晓得了,谢大长公主教诲。”经大长公主一提醒,左沐调整了下坐姿,小心将肚子护了起来。 左沐这边是很快适应了孕妇的角色,但是司马铖却依然傻呆呆的愣在那里,像是根本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直着眼睛拉住王太医一个劲的追问,“王太医,你说清楚些,王妃她到底有什么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那神情,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左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没有生病,之所以呕吐,是王妃她有喜了!”那王太医倒是好脾性,也不生气,司马铖每问一遍,他就乐呵呵的回答一遍。 “这傻孩子,愣是连有喜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终于看不过眼,从旁朗声提醒道,“是你媳妇肚子里现在有了你的孩子,你很快就要当父亲啦!” 经大长公主这一提醒,司马铖貌似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是却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环顾了一圈众人,方小心拉过左沐,再三确认道,“沐儿,皇姑母她们说的可是真的,我没有在做梦吧?难道你真的怀了孩子,我真的就要做父亲了吗?” “嗯!没有做梦,千真万确。”左沐眼含热泪,肯定的点了点头,满脸都是初为人母的喜悦。 “怀了身孕……真的有孩子了……”司马铖仿佛仍沉浸在这惊喜里,一时间有些无法自拔。 “哎,铖儿这是盼孩子盼的时间太久了,忽然听到自己要当父亲有些反应不过来呀。”见司马铖反应如此大,大长公主忍不住轻声叹道。 说实话,今天得知左沐有喜,大长公主惊喜过后,心中难免也涌起一股酸楚。 掐指一算,司马铖今年都二十八了,若是正常人到得这个年龄,恐怕孩子早就跑的满院子都是了,结果他呢,连媳妇怀了孕都要小心再三确认,连相信都不敢相信。 想想自己家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晖然就不说了,年纪还小,玩心有些大。 但是晔然呢,明明和司马铖是同龄人,年龄相差无几,却时至今日仍孤单一人,甚至连司马铖都不如,想想大长公主就心痛的慌。 哎,造化弄人,都是十二年前那件事惹的祸啊…… 大长公主这边思虑万千,皇上和白太后那边又何尝不是, 尤其是白太后,听说左沐怀了身孕,心中也是悲喜交加,和皇上对视一眼后,忙又装作很关切的向王太医询问道,“康王妃的身体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安好?” “回太后娘娘,小世子虽然尚不足一个月,但是从脉像来看,应该很健康。” 太医话落,皇上也在心里迅速盘算着:这么算下来,孩子应该是在狩猎时怀上的, 按现在来算,既然当晚他还能成事怀上孩子,那也就变相说明当时那支霸王箭,确实应该不是他射的。 那日王太医对他的诊治,确是也一切属实。 思及此,皇上不禁有些喜上眉梢,这可真是老天眷顾啊,竟白白给他们送了这么好一个契机。 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司马铖岭南之行,是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了, 如果他们夫妇两人都好好的待在定城,一直不分离的话,后面他们还怎么在孩子的事情上动手脚。 皇上甚至都想好了,接下来的变故要如何上演。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司马铖此去岭南,路途遥远,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寒毒肆虐,死在了半道上。当然这是最好的结局,也省得他再动什么手脚,浪费人力物力,还得遭受良心上的谴责。 如果此事成真,那么康王府这边就好处理了,既没了司马铖,随便将这母子俩处理了事,随便找一由头对外宣称:王爷病发去世,王妃伤心过度跟着殉情,这样就彻底万事大吉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司马铖平安去了岭南。 不过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哪怕退一万步讲,司马铖的身体恢复了过来,那他也没得怕。 以他们夫妇俩现在这难舍难分的感情,再加上司马铖对这孩子的重视程度,到时候只要有康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个筹码,就不信司马铖他还敢炸翅。 大不了到时候,随便开个意外,让康王妃不幸跌倒大人和孩子都病然的情况,那他司马铖还不得立即乖乖的往回走。 只要司马铖回来,路上他有的是时间做手脚,保他这个命秧子竖着出了岭南,却躺着回到定城。 同样,到时候对外他们也一样好交代:王妃难产,一尸两命,王爷顶不住打击,随后病发丧命。 皇上是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禁连声赞道,“不错,不错,康王妃现在有了身孕,确是我们司马家一件大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皇兄,母后,我不去岭南了,沐儿现在有了身孕,我要留在定城好好照顾她,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司马铖十分坚决的表态道。 其实从进屋后,戏精上身的司马铖就一直在悄悄关注着皇上的情绪,见到了这会功夫,这皇上终于放松了神情,露出大喜之色,司马铖便知道事情已然成了大半,忙瞅准时机再接再励的旧事重提道。 “你这傻孩子,这肚子里的孩子才刚怀上,还不到一个月,到生还早着呢,最起码不得十个月熬啊。”听司马铖这样说,白太后从旁轻声道,“和你去岭南又有什么关系。” 白太后话落,皇上也难得和颜悦色的加入了劝解的队伍,“其实,依朕之意,既是现在康王妃有了身孕,那现在铖儿你这岭南之行还真是非去不行了。你想啊,你这都要当父王的人了,自然更要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为以后的孩子做个榜样,不是?” 262你媳妇以后归我管了 “不不不,谢母后和皇兄的好意,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府里看着沐儿,我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司马铖这会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去岭南,那架势看着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结果却是,司马铖越不愿意去,皇上和太后越是使劲往里劝,那情形根本就是势在必得,哪还用得着左沐再开口相求。 “没人说不让你看着孩子出生,你现在去岭南,调理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之后再回来,岂不是正赶上孩子出生之时。” 皇上劝了两句,也懒得再和司马铖纠缠,直接拍板道,“要不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朕看两日之后的十一月初一就挺好,你就那天动身吧。” 皇上开了话,自是金口玉言,掷地有声,司马铖只得无奈道,“那好吧,铖儿听皇兄的就是。” 可是想了想,又忍不住向白太后请求道,“可是母后,沐儿现在刚怀上身孕,让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要不我带她一块去岭南吧?” “胡闹!”白太后还没开口,就听大长公主已开口大声呵斥道,“她这刚怀了身孕,孩子正是不稳定的时候,你却想让她千里迢迢的跟着你去岭南,你这不是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司马铖嚅嚅道。 “傻孩子,你一个大男人就是在府里又能做什么,再说了你不在,不还有母后,有你皇姑母呢吗?”白太后难得对司马铖和颜悦色,语重心长的开导道,“你就放心去吧,我们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他们母子的,保你回来就能见到你的大胖儿子。” “大胖儿子?皇祖母,谁要生大胖儿子了?”众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小身影一闪跑了进来。 竟是小公主司马雨突然进来了,当然,她的后面自然少不了累得满头大汗的魏昭然。 “还能有谁?是你康王婶现在有了身孕,很快就要给你生小弟弟了呗。”白太后心情出奇的好,笑着点了点司马雨的小脑门,乐呵呵道。 “真的吗?康王婶你真的有身孕了吗?”旁边的魏昭然一听说竟是左沐有了身孕,自是高兴的喜出望外,扑过去一把抱着左沐好奇追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有身孕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就说某人为什么昨天连夜通知她:今天务必带着大长公主进宫,原来竟是为了闹这出。 “净说些不着边的疯话,这才怀了几天,怎么可能就知道是男孩女孩了。”左沐低头轻抚着肚子,害羞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自己怀的,难道你没有感觉吗?来来来,让我听听,保证一准听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魏昭然说着冒冒失失的就要将耳朵贴上去,装模作样的去听左沐的肚子,结果左沐一个不留意,害的两人差点跌倒。 “你个臭丫头赶紧给我起来。”见魏昭然没轻没重的样子,大长公主自是急坏了,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欲往魏昭然身上敲,“你康王婶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我看你再敢这么没轻没重的碰她,这要是动了点胎气,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魏昭然也是皮惯了,明知道大长公主不可能真的打她,所以嘻嘻笑着,不仅不躲反倒扑到大长公主怀里撒娇道, “祖母,正好我最近无聊的很,既然康王婶现在有了身孕,不若让她去我们山庄住一段时间可好?” “这个嘛,祖母倒是没什么意见?我就怕你康王叔不能同意吧。”大长公主扫了眼自从皇上宣布让他去岭南后,就变得郁郁寡欢的司马铖,犹豫道。 “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现在病成那个样子连他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怎么照顾康王婶,我看不倒过头来,让康王婶照顾他就不错了。” 魏昭然没大没小的说完,又转向司马铖,用一副没得商量的口气道,“康王叔,这事就这么定了哈,以后你媳妇孩子就归我管了哈。你自己呢,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本以为魏昭然这样说,司马铖肯定会反对,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知司马铖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在开玩笑,竟真的点了点头,对着魏昭然一本正经道,“好呀,那以后就劳烦昭然郡主了。” “一言为定!”见司马铖轻易应了允,魏昭然自是不能错过这好机会,立即嚷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谁变卦谁是汪汪叫的小狗。” 见这么大一件事两人三言两语就草率拍了板,以至于根本没自己什么事,白太后立即就有些不乐意了, “这样不太好吧,”白太后环顾了一圈故作担忧道,“大长公主毕竟是上了些年岁的人,这乍然让铖儿媳妇过去,孕期反应这么大,恐怕会叼扰了您的清静吧?” “叨扰倒谈不上。”大长公主苦笑一声,轻叹道, “给太后娘娘您摞句实话,这几年这三个小的像商量好的似的,一个个拉着帮的和我老婆子做对,老大推老二,老二推老三,谁都不愿意第一个成亲。 最近我正因为这事闹的慌,觉得山庄里实在太清静了些,现在好了,让铖儿媳妇去住些日子也好,好歹让我们山庄也沾沾喜气。 毕竟山庄不及宫里,经常有添丁进口的事,你也知道自从晔儿媳妇去了之后,那府里也是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看大长公主伤感的都搬出了十几年前的旧事,白太后硬生生拦着也确是不太好,只好无奈道,“那好吧,既然你喜欢,依你就是。只是这孩子也是我的孙子,自是不能让大长公主您太过劳累, 这样吧,前几个月让铖儿媳妇在您那住,等月份大了,我再把她接进宫来,毕竟这边太医什么的方便些。” “行行行,这肚子里的是你的亲孙子,我不和你争,”大长公主看白太后论的如此真,呵呵一笑无所谓道。 转头又看了看司马铖,故意逗他道,“铖儿,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有我和你母后轮着照顾你媳妇,保证让他们母子万无一失。” “那……好吧。”见事情终于按自己预想的走了,司马铖只好勉为其难道,“只是有一条,把沐儿送到山庄后,我也得在那里陪着住上几日,看着一切都安置好了,我再走。” “行行行,给你适应的机会,一会出宫你们就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搬过去,适应两天,不耽误你初一上路就行……” 263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权利? “行行行,给你适应的机会,一会出宫你们就收拾东西,今天晚上就搬过去,适应两天,不耽误你初一上路就行。” 皇上也是奇了怪了,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司马铖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不过惟恐司马铖再变卦不肯走的他,只好紧锣密鼓的帮着张罗道, “对了,刘公公你顺便也去安排一下,让戚统领现在就通知晖然休班,顺便再多派些人手给他,让他们现在就跟着康王爷回去收拾东西搬家。”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山庄。”司马雨听了一会,见所有人都要搬到岚云山庄去住,立即扑到大长公主怀里缠道,“姑祖母,姑祖母,雨儿也想去山庄住,雨儿也要和小弟弟在一起。” “好好好,你们都去,都去。”山庄里难得这么热闹,大长公主自是来者不拒,高兴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就这样,在众人的帮助下,又折腾了大半天,到得天黑时分,左沐等人终于如愿搬到了岚云山庄, 目标虽然达成了,可是左沐脸上却全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尤其是想到司马铖真的要和自己分离了,左沐的心情自是立即变得格外沉重。 夜已经很深了,已是十一月份的天气,定城终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大雪,漫无天际的从天空洒下来,瞬间平复了世间所有的喧嚣,为寂静的大地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然而,外边一片天寒地冻,房间里却是一片火热。 “沐儿,沐儿,我们在一起吧,我们今晚就圆房好不好?我也不去什么岭南了,我要和你永永远远在一起……”床帐里,司马铖早已大汗淋漓,抱着左沐上下其手,只差临门一脚了。 “什么……”被撩.拨了这么半天,左沐早已心神荡漾,分不清今昔何昔了,听到岭南两个字,脑子都不过的顺嘴答道,“什么岭南,不去就不去了吧。”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已经与白启他们打过招呼了,我不要去什么岭南,什么狗屁的江山社稷我全都不要了,让他们另择新主吧, 我要只争相夕,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真真正正的怀一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已然到了最后阶段,司马铖志得意满的说完,争切的就去扒左沐身上那最后的遮挡,不料却见终于反应过来的左沐猛一下坐起来,一下将司马铖推到了一边, “什么情况,司马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疯话吗?你怎么可以不想去岭南了呢? 咱们之前不是咱们说的好好的吗?什么都准备齐全了,眼看马上就要出发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突然说不去就不去了?” 司马铖一心只在左沐身上,根本没有防备,被左沐这么猝不及防猛的一掀,一个不慎,“扑通”一声,伴着一声闷响,沉沉的摔到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可是左沐却罕见的没有关心他的状况,摔疼了没有,更没有弯腰去拉他,而是继续居高临下啧问道, “司马铖,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还有没有一点骨气,你知不知道为了让那司马克同意你去岭南我废了多少苦心? 现在倒好,戏也演了,目标也达成了,你却给我说你要放弃了。 来来来,你现在就告诉你,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失去的江山到底还想不想夺回来?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要到底还准备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左沐本还准备一肚子的理论要继续讨伐司马铖,却见司马铖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腹部,怒瞪着左沐,气冲冲道,“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吗?那本王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这些本王都不想要,不仅现在不要,以后也不准备要了。” “你……”被司马然这么猛的一吼,左沐一下怔住了,不可思议的反问,“司马铖,你竟然吼我?” “对呀,我吼的就是你,我就是要把你吼醒,让你好好想清楚,江山和权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难道它们比你深爱男人的安危还重要,比夫妻长相厢守还重要……” 司马铖貌似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诉,不过,这一次他还没有说完,却换成左沐打断他的话,吼了回去, “司马铖,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这是在吼给谁看?你摸摸你的良心,我这么费尽心思的经营、这么苦口婆心的算计,到底是为了谁?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司马铖冷笑,以一种左沐完全陌生的冷酷语气反问道, “左沐,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司马铖娶的是个妻子,不是一个军师! 劳驾你也问问你自己:你做这么多,真的全都是为了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心中那可怕的欲望? 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什么狗屁儿女情长,什么狗屁海誓山盟,全都是骗人的。 从头至尾,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你爱的只有权利,你心中想做的只不过是那个拥有至高无上荣耀、母仪天下的女人……” 听到司马铖对自己的定位,左沐完全懵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苦心巴拉的付出,得到的竟是司马铖这句话,在他的心中自己竟是这么自私自利的一个女人。 所有的惊诧、委屈、愤怒,一块暴发了,左沐几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冲司马铖喊道,“司马铖,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滚就滚!”司马铖血红着眼睛,转身真的走了。 直到他走后,左沐才恍然发现,地上竟有触目惊心的一摊鲜血, 竟是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摔碎的茶碗,而司马铖这一摔,腹部刚好摔到那茶碗上…… 左沐心里一惊,连忙跳下床追出去,可是白茫茫的院子里哪还有什么人影。 “司马铖,你回来!” “你别走!” 左沐用手做喇叭状,对着空旷的院子高呼,结果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司马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 看着天地间这纯洁的颜色,左沐第一次觉得她最爱的白色竟如此苍白,两腿一软,她顾不得任何形象的跪坐在雪地里,哭喊道, “司马铖,外边下那么大的雪,你又受那么重的伤?你到底去哪了?” “司马铖,我错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回来吧。” “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愿意和你圆房,我也同意和你生个我们的孩子。” “司马铖,其实我也不想让你去那劳什子岭南,我也不想逼你, 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你原该争取的东西,我不想被他们说成是红颜祸水, 不这样,我又能怎么样?你让我怎么办……” 264想他! “司马铖,别走……别走……,回来……回来……” 伴着一阵嘶心裂肺的呼喊,左沐蹭一下弹坐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头顶淡紫色的床幔和周围古朴的装饰,左沐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此刻原来是在岚云山庄,而刚才吵架出走的一幕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余光扫到床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床上,左沐扑到床边捞起来,是件男士的中衣,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左沐忙将衣服紧紧抱住,使劲的嗅着上面残留的味道。 这已经是司马铖走的第二十二天了…… 自从他走后,左沐的每一天都变得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 想他! 想他! 想他! 眼开眼睛是他,闭上眼睛是他,无论吃饭睡觉,脑海中时时刻想的全是司马铖。 甚至每天晚上,如果不是搂着司马铖穿过的衣服,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左沐根本无法入睡, 可就是这样勉强睡着了,梦里也全都是她和司马铖以往在一起的场景,但是令左沐伤心的是,每一次临到梦的结尾,情到正浓时,司马铖又都会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伤心离她而去。 左沐真的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梦中的场景到底是自己的心魔,还是司马铖在心里真的记恨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完全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这样逼他离开,到底对还是不对? 天知道,其实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皇后至尊,什么母仪天下,她想要的只是两个人能长相厢守,平平安安在一起, 可是,生逢这个乱世,权利的角逐场,想做到这些,又谈何容易。 她能做的只有深明大义,舍弃心中的儿女私情,争取不做众人口诛笔伐的红颜祸水,不让司马铖因为她而做任何错误的决定。 可是,难道自己这样隐忍也错了吗?为何梦中的司马铖会如此记恨自己?最后竟舍弃自己而去, 左沐脑子里一片零乱…… “笃笃笃……”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 左沐抬头望去,就见紫烟手中端着个白底兰花的药碗进来了, “王妃,这是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容嬷嬷特意为您熬的保胎药,刚才奴婢见您还没醒,就又做主先把容嬷嬷送走了。” “哦……”左沐坐着没动,似有似无的一声,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紫烟不动, 看着紫烟一点一点将药倒进窗台下的花盆里,然后又转身将药碗放到小几上。 紫烟一怔,看到左沐的眼神,会过意,歉意一笑,忙从怀里又取出一个信笺,双手恭敬递给左沐,“这个奴婢可没敢忘,这是白大少爷天不亮亲自送来的王爷的家信。” 左沐一把夺过信,紧紧攥在手里,“好,你下去吧。” 这么多天,每隔两天就来这么一封家信,紫烟自是早就了解了左沐的习惯,知道接下来又到她独处看信的时间了,拿起药碗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对左沐轻声汇报道,“对了,白大少爷今天来时还特意叮嘱,过了这两日他可能也要出去办事了,送信的事,以后可能会转交给别人来做, 白大少爷说因为怕出入太过引人注目,可能不会送的像现在这么频繁了,让您提前做些心理准备。” “啊……”左沐一怔,颇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回复了神色道,“行,我知道了。” “对了,你问白启了没有,上次让他给云裳捎的药膏他及时送过去了吗?”想了想,左沐又追问道。 “问了,白大少爷说他这次依然没有见到云裳本人,仍是将药膏交给珊瑚姑娘了。” “交给珊瑚就行,行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是。” 紫烟识趣的转身出去了,屋子里又剩了左沐一个人, 她急不可待的撕开信封,熟悉的司马铖刚劲有力的笔迹跃然眼前。 “沐儿宝贝,为夫的至爱: 最近过得好吗?可有想我? 以前在一处时,为夫每日最盼的就是天黑,因为那时我们夫妻可以赤.裸相见,紧密相拥, 可是,自离你那日,为夫现在最怕的却变成了黑夜,每夜不能将你拥进怀里,是对我乃是最大的煎熬…… 午夜梦回,我无数次清晰感觉就在我的身边,在我的怀里,我们共乘一骑,我带着你在山间打猎,在草原上策马狂欢…… 浩瀚的大海中,你我一叶扁舟,我们就这么静静的随波逐流,早晨看朝阳,晚上躺在甲板上数星星,看天上美丽的圆月, 可是,你却不知道,在我眼中,他们的美,其实都不及你。 我幸福的将你揽进怀里,鼻息间飘荡着你独有的幽香,我们就这么在天地间拥吻、缠.绵…… 可是,睁开眼,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这一切不过又是梦一场……” 司马铖的信,说是家信,其实却是名副其实的情书,字里行间,句句都是诉说着对左沐浓浓的思念。 他想她,左沐又何曾不想他。 一遍,两遍,三遍…… 左沐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抱着信伏膝大哭。 “喂喂喂,我说,怎么又哭起来了?” 左沐正哭到伤心处,却听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疑惑声。 抬头,发现魏昭然不知何时来到了房间,此刻正上上下下看怪物似的打量着她。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左沐擦了把脸上的泪水,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说我在看什么,自然是在看你呀,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还这么爱哭鼻子、关键每天哭这么多次,你说你都从哪来的泪水呀?”魏昭然说完,还真的伸手在左沐脸上手揩了一滴,放在舌尖上舔了舔,“嗯,别说,真是咸的,货真价实的泪水。” “去你的,不是泪水难道还是什么?你以为是外面的雪水呀?”左沐伸手推了魏昭然一把,忿忿道。 “还真说不准,雪水里面放点盐,不照样是这个味道吗?” 魏昭然不以为意的说完,掏出随身带着的帕子往左沐身上一扔,毋庸置疑道,“行了,别管是什么水,赶紧给我擦了,多愁善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265去还是不去 “行了,别管是什么水,赶紧给我擦了,多愁善感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左沐拿起帕子听话的擦了把脸,苦笑,“我倒希望我肚子里面,现在真有一个他的孩子,这样我也不至于这么孤单,好歹还能有点念想。” “瞎想什么呢,大活人在那摆着呢,孩子早晚不得有呀。”看左沐越说越消沉,魏昭然忙轻声呵斥道。 斥责完,人大步走到窗边,唰一下拉开窗帘,就见无数道光芒瞬间倾泄进来,“快看,雪后初晴,多么令人向往的景色,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如何?” 左沐一怔,有点动心。 不过想了想,很快乖乖摇了摇头道,“算了吧,大长公主不会同意的。她昨天还叮嘱我孩子月份太小,天冷路滑让我不要随便出去活动呢。” “你是不是傻呀,她不让你活动,你就不出门了呀。”魏昭然伸手擢了下左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她还从来不让我跟人打架呢,从小到大,我难道打的架还少吗? 这岚云山庄,别的我不敢说,但就私底下逃出去的方法,我倒是能瞬间想出无数种。” “可是,这院子外面都是容嬷嬷安排的人,我这一出去,不是立即就露馅了吗?”左沐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啧啧啧,可真是笨,你不出屋,不就不露馅了吗?”魏昭然摇了摇头,彻底对左沐无语了,“只要让紫烟和安嬷嬷替你打好掩护,她们说你在屋里休息,其他人还能冲进来真找人不成? 走吧走吧,出了事我扛着,反正祖母她们也晓得我的性子,就算捉住了,无非我背锅,说是我蛊惑你来着。” “王妃,您就去吧,奴婢觉得昭然郡主说的有道理,今儿天这么好,正是赏梅踏雪的好时节,您不出去,真是白瞎了这美景了。”紫烟一见,也忙冲进来帮着劝道。 “这……,可是……”左沐还是有些犹豫,惟恐自己出去碰到什么人,再引起怀疑坏了司马铖的事。 “公主,您就放心跟着昭然郡主出去吧,好歹有老奴在这撑着呢,再说了,哪家的妇人怀了孕就不能出门了,那身子底子好的,大街上到处跑的不多的是吗?”见左沐每日躲在房间里,因为思念司马铖经常伤心,安嬷嬷也早就担心坏了,一听说昭然要带着左沐出去,自是毫不犹豫的就加入了劝解的队伍。 “那好吧。”看众人难得如此统一,众口一致的劝自己出去,左沐终于动摇了,“只是,我们到底去哪呢?大街上我们总不能乱去的吧,被人碰到,总是不太好。” “唉,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都还没孕,怎么也傻上了,去大街上干嘛呀,自然是哪里有好吃的去哪喽,再说了云家后院那片红梅一下雪也是好看的紧。到时候我们三人,吃着点心,赏着梅,那感觉……你想想得有多棒。” “也是,你一说我也馋了,是有段时间没去云裳那了。”一听说又能去云裳那吃那些外边买不到的家乡美食,左沐也来了兴致,“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套件衣服跟你走,正好我也去验验我那些药膏的成效如何,估摸着云裳那张脸早就恢复的如花似玉了。” “能不好吗?为了她的脸,你连白大公子的人情都用上了,一个配方接着一个配方的用着,这要是再不好,我看你这行医的牌子真得砸喽。” 偷偷下了山,两人说笑着,一路疾行,畅通无阻的到了霓裳羽衣。 结果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动静,半天,才见门缝里探出一个小心翼翼的脑袋,“昭然郡主、康王妃原来是你们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 “小贝壳,怎么是你?你珊瑚姐姐呢?” 这张与珊瑚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看着人稍小一号的小姑娘,并不是别人,而是珊瑚的亲妹妹贝壳。 左沐也是上次到云府才得知,原来这姐妹俩从小没了母亲,跟着干苦力的父亲艰难度日, 不料,三年前,父亲突然得了重病离世,为了葬父也为了以后能生存下去,一筹莫展的姐妹俩决定在路边卖身葬父。 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买下了她们,一口薄棺替姐俩葬了老父,可是等跟着妇人走到所谓的“家”时,珊瑚却打了退堂鼓。 原来那妇人买她们时只说侍候人,单纯的姐俩便以为是丫环,等到了青楼门口,听得里面污言秽语、花开酒地的情景,珊瑚幡然醒悟过来,意识到上了当,拉着妹妹就要走。 可是那老鸨既花了银子,又照约定办了事,怎么可能会放走姐妹俩。 云裳当时碰到时,就见那老鸨正要动粗,命人欲强行将姐妹俩拖进去关起来,却赶上珊瑚倔强的性子,强开人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顿时血流如柱,差点要了半天命。 云裳见状,也是欣赏珊瑚这不认命的烈性子,就和那老鸨商量将人买下自己带回去当丫环, 那老鸨本也没想到竟碰到珊瑚这种人,为了清白竟连命都可以不要,正愁砸到自己手里赔了银子又没人,所以就毫不犹豫的以卖时双倍的价钱将人转手卖给了云裳。 自此这姐俩便将云裳当成了再生父母般,死心踏地跟着她。 珊瑚平日里在铺里张罗,跟着云裳学做生意,贝壳则因为年纪还小待在云府做些杂事,平素由云礼闲时交她识文断字。 “您二位是来找珊瑚姐姐的吗?真不凑巧,她十日前出去了。”就在左沐恍神的功夫,贝壳已彬彬有礼的将两人让进了屋,热腾腾的茶水的送到了手里。 “哦,珊瑚不在家呀,”听到珊瑚不在,魏昭然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们找的本来就不是人家嘛,“不过没事,我们不找她,我们找你裳姐姐,她人呢。” “裳姐姐也不在,她们两人是一道出去的。”贝壳倒完了茶水,又麻利的拿了不少小点心过来。 “什么?云裳也出去了?”这下魏昭然开始不淡定了,“她们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 266不务正业的镖师 “你知道她们干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知道一些,说是有一批订制的上等丝绸备齐了,需要收货,因为牵涉到一部分成衣是宫里贵人订制的,裳姐姐不太放心珊瑚姐姐一个人去,就也跟着去验货了。 一般情况下,姐姐去取货都是大约十日的时间,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想来晚上差不多能回吧。” “十日?”左沐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是不是白启五日前送的那盒药膏就是你冒充珊瑚收的?” “确实是我,不过我没有冒充。”贝壳一看就是个实诚的孩子,见左沐冤枉了自己,咬了咬唇,轻声道,“是那白太少爷一来就把我当成了珊瑚姐姐,我只是没有反驳而已。” “哦,这个并不重要,贝壳你别我想,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 看贝壳误解了,左沐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药膏谁收了倒是其次,关键是白大少爷给你说药膏的重要性吗?你云裳姐姐的脸现在正是恢复的关键期,如果中途断药的话,会有很大影响的。” “这个倒是说了,康王妃您别急,那药膏我当天就委托李飞大哥了,想必他应该已经送到裳姐姐手里了。” “李飞?”左沐一怔,轻声向旁边的魏昭然问询道,“可是上次我们来吃东西时,特意跑来送野味的那个威远镖局高大帅气的李镖头?” 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除了他还能有谁?” 提起这个李飞,魏昭然就一肚子的怨气,因为这李飞明着是来定城开镖局, 哪料他一个开镖局的,整天不走镖,眼睛只盯着“霓裳羽衣”这衣服铺子。 很明显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冲着云裳来的嘛。 现在在魏昭然心里,他哪里还是普通的镖师李飞,俨然成了魏晔然的情敌。 说起李飞,倒还有一段有趣的经历,左沐也是上次听魏昭然说了那么一耳朵。 事情还得从两年前说起,当时这李飞还只是一个普通的镖师,家中没有旁人,只有一个老母相依为命。 他平时除了走镖就是在家侍候老母,颇是孝顺。 不料,一次跟人走镖后,家中老母外出赶集时不小心被马车撞倒,登时倒地晕迷不省人事。 结果那马车夫一见撞了人,又是远近闻名的李镖师的母亲,吓得别说救人了,更是连车都不敢停,撇下李老太太直接逃之夭夭了。 当时周围的行人其实也不少,也有不少好心人有意上前搀扶,可是一打听,竟是这李老太太平时有个犯糊涂的毛病。 大部分情况下还算正常,接人断物都没有问题,但是一旦犯起糊涂来,除了自己的儿子,其他人物一概认不清楚,颠三倒四,指黑为白。 好事人一想,这李飞平时性子就剽悍的很,如果相扶的话,这老太太醒后清醒些还好,还能认自己这个救命恩人, 可就怕万一她醒后又犯糊涂了,一口咬定是自己撞的她,待得李飞回来,还不得砸了自己的家呀。 这样通盘一合计,众人自是没人再敢上前问津,直害的那李老太太生生在地上多躺了近一个时辰。 说来也巧,恰逢云裳当时刚收完货,闲来无事拉着珊瑚逛起了集市, 一见路中间竟有一老太太昏迷着,便也没打听,和珊瑚两人抬着将老太太弄上了马车,周围做生意的见云裳是个生人,想着反正和自己没多大关系讹着了活该,便也没人上前相劝。 云裳救了老太太,马车调头送到了镇上的医馆,并付了足够的诊金,让人想法通知了镖局的人,安置好了一切才放心离开。 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云裳也渐渐忘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不料,一年后的某天,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竟找到霓裳羽衣来,拿着全部家当,光天化日的跪在店门口,非要声称自己是云裳的人。 这可怕云裳吓坏了,世人都知道她爱慕魏大将军,半道从哪跑来一个大男人,非说是自己的人。 结果问了半天,云裳才哭笑不得的知晓,原来这人竟是那老婆婆的儿子——李飞。在老婆婆去世后,特意前来报恩。 这么一个大男人口口声声称是自己的人,就是他敢这么说,云裳也不敢真的收下呀, 禀着低调原则做人的云裳,自是死活不能答应男子留在云府的要求。 那李飞看云裳真是不想同意,也没有勉强,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 云裳以为此事总算过去了,没什么后章了。 不料,不知道那李飞又使了什么手段,半年后再次出现,竟在霓裳羽衣斜对面开了一家威远镖局。 说是镖局,几乎成了云裳的看家护院,只要云裳这有什么脏活累脏、需要个什么东西,人都是鞍前马后抢着干、抢着送。 一开始见人家这样积极主动,云裳还有些不好意思,好歹推脱一下, 渐渐的时间长了,见李飞也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个直性子热心肠,云裳慢慢的也就放开了,索性将人当个大哥来对待,平时需要运个料子,送个货物什么的,也没少为李飞照顾生意。 见她都这样了,珊瑚和贝壳自然也有样学样,碰到什么事,只要云裳不在,第一时间就会去找李飞帮忙。 “帅不帅气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李飞大哥武功特好,他承诺过的事情也从不失言,一准都能办到。”看左沐和魏昭然都变得莫名其妙不再说话,贝壳忙小声保证道,“并且当时李飞大哥一听说药膏对裳姐姐的重要性,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就亲自赶去了,估计这会裳姐姐一准都抹到脸上了。” “呃,送去了就好,送去了就好。”左沐打着哈哈,看魏昭然自从提起李飞这个人,就拉着张脸,瘟神似的坐在那里,小心推了推人提醒道,“那个昭然,既然云裳不在家,看来我们也没得东西吃了,要不那我们还是走吧?” “别呀,这眼看都到午时了,裳姐姐要是知道,她不在,我就这么草率的将您二位空着肚子赶走了,回来还不得给我拼命啊。”一听说两人要走,小贝壳连忙阻拦道,“如果两位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二人做些小点心什么的吃食裹腹,都是我平时跟着云裳姐姐学的,就是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赏脸?” 平时云裳和珊瑚不在时,贝壳一个人在家就 267只有惊,没有喜(1) “好呀,那你先说说你都会做什么吧?”看小贝壳一脸的亢备,左沐颇为好奇的问道。 “我会好多呢,你现在桌子上摆的这些小点心就全都是我做的,还有其他的像布丁、蛋糕、烤面包之类的我也都会,我还会做宫保鸡丁、木须肉等等等等,好多好多的菜,” 说起自己在美食方面的本事,小贝壳激动的两眼直冒泡,“裳姐姐上次还夸我在美食方面有天赋呢,说回头要给我单独开一间美食屋,让我做厨娘。” “哟,行啊你小贝壳,现在竟学了这么多本领啦,我刚才还正嘀咕呢,这云裳都走了小十日了,你从哪弄的点心,原来竟是自己做的呀,别说,这小点心吃着还真不错。” 听到有好吃的,魏昭然那态度立即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自是立即当下就不准备走了,“好啦,今天中午我俩就不走了,你尽管把你拿手的都做出来吧,我俩一定捧场。 于是剩下大半天的时间里,在云裳这个主人不在的情况下,左沐和魏昭然鸠占鹊巢,吃着点心,赏着花,过得那是无比惬意,直到太阳西斜了,才被迫准备打道回府。 当然走的时候,还没忘把剩下的面包、蛋糕什么的全都打了包。 “唉哟喂,还是云裳这好,今天这一天吃的比平时两天吃的都多,可是把我撑坏了。”马车出了云府一路晃晃悠悠往前走,车厢门口魏昭然抚着吃撑的肚子嘀咕道。 “那可不,瞧你这点出息,见到吃的就走不动,吃起来就没个完,不知道的谁会想到您是郡主呀,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呢。”看着魏昭然浑圆的肚子,左沐忍不住打趣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马车猛一调头,“吱嘎”一个急刹车。 没有任何防备,魏昭然本就坐在车厢门口透气,因为这一个急刹差点没有从门口摔飞出去,幸亏左沐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才免了一场事故。 “阿来,怎么回事,你平时马车不是赶的不错吗?”左沐掀开车帘好奇道。 因着二人是偷着出来,所以这马车是阿来在车行雇的,并不是山庄里的车,但是就算不是自己的马车,阿来的驾车水平与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呀。 “前面路口突然出现一辆马车……”阿来嚅嚅的刚要解释,却见一辆高大豪华的马车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劲风带的地上的雪片朝着左沐他们劈头盖脸的扑来。 这感觉,要不是刚才他们紧急刹住了车,还贴着墙角,自己这小马车一准得被他们给撞翻喽。 “我去,这是谁这么横呀?路是他们家自己的吗?行车都不带看看别人的?”看到那嚣张的马车,魏昭然蹭一下坐起来忍不住吐槽道。 “回郡主,看上面的标识,应该是宁国公府的马车。 咱们这马车不是王府的也不是山庄的,只是临时租的,没有府号,人家自然不会相让,认为撞了也是活该。”阿来在康王府锻炼了一段时间,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宁国公府?对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前面拐过弯,不就是宁国公府的后门吗?” 魏昭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和左沐轻声商议道, “想想我们倒是好久没有去看珊儿了,也不知道她害喜反应怎么样了,正好今天带的还有不少点心,要不我们顺便拐个弯去看看她吧。” 左沐张了张嘴,本来要拒绝,不过略一思忖,还是同意了,“好呀,既然你想去,又走到门口了,就顺便去看看呗。” 果然,马车拐过弯,远远的就看到了宁国公府的后门, 好巧不巧,刚才那呼啸而过的豪华马车此时正停在府门口。 只见车帘一晃,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车厢里一跃跳了下来,返身还从车厢里拎了个食盒。 那自以为是的臭美架势,大雪天的手里还拎着把折扇,不是白启还能有谁。 “我去,白启大哥,原来刚才是你的马车呀,你是属螃蟹的吗,要不要这么横?差点没有把我们的马车撞翻知道吗?”魏昭然一看到白启,毫不犹豫跳下来,冲上前就找人算帐。 忽然听到魏昭然的声音,白启也是一愣,又看了看随后下车的左沐,自是立即反应了过来。 笑着哄道,“唉哟,唉哟,可真是罪过,我正说刚才是谁家的马车猛的一下从路口驶出来,这么没规矩呢,没想到竟是你们的马车,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这样,下次昭然郡主您什么时候要来,提前打声招呼,大哥亲自去接你如何?” “说的倒好听,让你去接我,我要是敢有那么大的谱,回头大哥回来还不得剥了我的皮呀。”被白启这么一通哄,魏昭然自然没了脾气,指了指白启手里的食盒道,“你这,还没到晚膳的点呢,拎的什么东西呀,该不会是中午吃剩的剩饭剩菜吧?” “剩饭剩菜?你白启大哥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这是我专门为珊儿买的她最爱吃的豌豆黄。”白启拍了拍手里的食盒得意道。 “珊儿吃饭还这么挑食吗?她孕吐不是已经好了吗?”看了看白启手中的食盒,左沐不禁好奇问道。 “哦……孕吐啊……”白启一愣,目光转向别处并不与左沐对视,“那个自然是早就好了, 这不是我最近要出远门了吗?就想着临走前再宠她几回,多买点她爱吃的东西,免得回来后她回了安南,又不知道我们兄妹俩什么时候能再碰上。” 说完不待左沐接话,就随手一指把守后门的小厮,半真半假的命令道,“你赶紧去给大小姐能报一声,就说昭然郡主和康王妃来了,让她收拾停当,做好接待。” “遵命,小的这就去。” 小厮得了命令抬脚就欲往白珊的院子跑,却被魏昭然连忙拦住了,“别别别,千万别提前通报,我们之所以带这么多好吃的过来,就是为了能给她一个惊喜,你这一通报,倒坏了我们的好事。” “那好吧,既是如此大家就一起过去吧。”白启看似爽朗的答应了,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朝着小厮使了个眼神。 小厮会了意,紧走两步,看没人注意,就欲悄悄的往小路上岔,却被眼疾手快的魏昭然一把拉住了,“你这小厮要往哪里去?” 268只有惊,没有喜(2) “你这小厮要往哪里去?” “小……小的,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小厮低着头嚅嚅解释道。 “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会,不是让你在前面给我们带路吗,你只管带路就是,赶紧走走走,把我们送到珊儿的院子你再去做事。” 魏昭然是贴了心的要给白珊惊喜,所以自是将小厮看的紧紧的,一步也不肯落后,跟着小厮一路疾行朝着白珊的院子赶去,倒是把左沐和白启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你这次也是去那边吗?”左沐看了看左右并没有什么人,轻声问道,“上次司马铖走的时候,不是说让你在这边接应吗?为什么突然也要去了?” “本来不用去的,还不是司马铖搞的,事情临时起了点变化。”白启颇有些不悦的脱口而出道。 临时有变,到底是什么变化? 左沐想问,张了张嘴,还是强行咽下了疑问。 她又不傻,自是看的出来,白启的神情颇有些不耐,根本无意与她深究这个问题。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关键,我先走几天过去帮帮他而已。”可是也是注意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急了些,想了想,白启忙又谨慎的解释道, “对了,紫烟给您汇报了吗?我这一走,可能送信会有些不太方便,” 难免会比现在的频次少些,你也有个心理准备,不用太担心。” “我能理解。”左沐掩下心中的失落,强颜道“其实信多一封少一封都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顺利就行,我别无所求。” “好自然是好,你尽管放心,有我们在,定保王爷安全无忧。” 二人一路小声说着话,转过弯,就到了白珊的院子门口, 罕见的却见前面拿着吃食的的魏昭然和小厮竟全定在了那里,面面相觑,那情形看着颇有些尴尬。 “咦,你不是要给惊喜吗?怎么站这不进去呀?”左沐走过去,正好奇着,却听伴着“劈里哗啦”一通乱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摔碎的声音。 “你也不用给我摔脸子,天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眉,一会审腊梅,一会打秋菊,你不就是想问,那日狩猎的事吗?” 是白珊哭喊的声音,听着竟罕见的带有几分决绝,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是我,全都是我做的,得到了你想要的答案,你现在满意了吧?” “你……,竟然真的是你?你现在怎么可以变成这副模样?”随后是薛牧痛苦的声音传来, “你们以前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可是一直拿你当亲妹妹般对待,没想到你竟这样对她?” “哈,她以前拿我当亲妹妹,我还不是视她为亲姐姐呀,”白珊冷笑,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我们究竟为什么变成这样,怎么变成的这样,难道薛牧你心里不是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那你也不能要她的命呀?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薛牧痛心疾首的质问道。 “哈哈哈……”白珊一通歇斯底里的儿大笑传来,显然她与薛牧并不在一个频道,貌似薛牧越痛苦,她好像越开心似的, “怎么?心疼啦? 说实话,她死不死的,还真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但是话说回来,当时我可没想让腊梅去杀她,是她自己得罪的人多,别人想让她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没有干系?你说的倒轻松?” 薛牧的声音也越来越高,显然已经忍到了一定的边界,一句高过一句的质问道, “如果不是你让腊梅听命于慕琪,先骗了她一道,以丫丫的水平怎么可能会落进那个陷阱里,如果不进陷阱,又怎么可能会受伤? 事到头来,你却说和你没干系?你怎么能说的出口?” “丫丫……丫丫……,又是丫丫!她人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一点事没有吗? 薛牧,你可不可以不欺人太甚, 难道你嫌夜里整宿唤她的名字还不够,连白天也不准备让我的耳朵清静一会了吗? 她受一点小伤你就心疼,而我呢,怀着你的孩子,整天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却从来不管, 你心里还有我,有这肚子里的孩子吗……” 白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凄厉,甚至达到了疯狂的程序,可是左沐却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丫丫……丫丫……,此时就是个傻子也听的出,他们二人争吵的关键点就是她呀。 左沐不禁有些苦笑,她们这场惊喜送的,可是只有惊没有喜。 自然里面的争吵,并不因为左沐的心痛而停止,薛牧的斥责声和无奈声,仍源源不断的传出来。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无理取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疯子!” “我不可理喻,我无理取闹,我是个疯子!哈哈哈,我是个疯子。 薛牧,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们成亲这么长时间,如果现在让你闭上眼睛回想一下我长什么样子,你想的出来吗? 你脑子里、心里有我这个人吗? 在你的眼里,我难道从来不就是她的替身吗? 骂我是疯子,我就问你,让我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是谁?让我们姐妹反目的人又是谁? 怎么?真相不敢承认了吧? 是你!是你!全都是你!是你这个刽子手。 你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原谅自己的男人时时刻刻想着别的女人,我告诉你,我这样做都是最轻的,要换成别人,早提把刀打上门了……” 众人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只见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犀利,白珊的指责也越来越尖锐, “这丫头是不是真的疯了,到底在说什么呢?”终于白启听不下去了,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左沐拉住了。 左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这个时候进去,就她知道我们都在外面,有些不大合适吧。算了,或许,我们今天压根就不该来,昭然,我们走吧。” “嗯,走吧。”到了这会,魏昭然也有些傻眼了,听话的搀过左沐刚要转身,却见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突然从里面逃了出来。 四目相对,左沐不禁一怔…… 269只有惊,没有喜(3) 四目相对,左沐不禁一愣:竟是薛牧! “滚滚滚,滚的越远越好,走了就不要回来!” 薛牧逃出来后,伴着白珊歇斯底里的骂声,身后房间里又是一通稀里哗啦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 “小姐,您这是何必呢,每一次您都这样把姑爷气走,可是她走后,哭的最伤心的、最不舍得她的还不是您,要不奴婢去把姑爷劝回来吧,……”很快,腊梅哭着的劝解声也随后传来。 “劝什么劝,让他走,死在外面了更好。朝三暮四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不到嘴里的就永远都是好的……” 白珊一开始是骂,后来骂着骂着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老天呀,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小姐,您别哭了,奴婢这就去找姑爷,让他有什么气都对着奴婢撒,哪怕把奴婢打死了,只要他能解气就行,奴婢就说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和小姐您没有半点关系……” “腊梅,我的傻丫头,你就别犯傻了,这根本不是你丢不丢命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真相大白,他已然不会愿意再回来了……” 屋子里主仆俩哭喊的热火朝天,而院子外面,空气却窒息的有些让人难受。 “丫……丫丫,你……什么时候来的?”僵持了半晌,薛牧终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哑声道。 “来了一会了,那个,正好路过,给你们捎了些点心,”左沐将食盒塞到薛牧怀里,扯了扯嘴角,尽量装的很轻松道,“那个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反应,就一个人仓促的转过身,跌跌撞撞的朝前奔去。 “丫丫……”薛牧一见,低呼一声,自是抬脚就欲追上去, 却被白启一把扯住了,“我去吧,有些事我说可能比较方便,你去只会越解释越乱。” 回岚云山庄的路上 伴着轻微的颠簸,马车不停的晃来晃去,可是车上的三个人却面色凝重,坐着纹丝不动。 “那个……,我可能一会就要走了。”见气氛实在凝重,白启轻咳一声开口道。 “哦……”左沐目光一直望着车窗外面,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她不开口,白启张了张嘴也没再出声,一时间马车里又静了下来。 终于马车到了山庄角门处,缓缓停了下来。 魏昭然率先第一个跳下车,伸手又把左沐接下来,从头到尾并不理会白启,也不说告别的话,扯着左沐就欲从偏门进去,却又被白启喊住了。 “等等……,”喊住了两人,顿了一下,白启又惭愧的开口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希望你们还是能原谅珊儿。 回过头来想想,这件事说破天也不能全怪她,毕竟薛牧的态度也确实有些问题,我希望你们还是能理解理解她的苦衷。 你们也晓得,她生下来就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从小被人众星捧月的长大,对爱情的希冀、对婚后的生活都寄予了太高的期望,所以短时间内面对薛牧如此冷落的态度,落差如此之大,难免有些不能受,一时冲动就做出了一些过激的事情。” “她落差大,她难以接受,那她也不能害人呀?现在这个社会婚后生活不幸福的女人多了,也没见人人都像她一样设法害人呀?”想到狩猎那次的事,魏昭然忍不住开口回怼道。 毕竟狩猎那天,她也是受害者,并且之所以萧若云能如此顺利将左沐骗过去,也是打着她魏昭然的名义,要不是因为关心她,左沐怎么可能会轻易受骗。 “对不起,可能是我太护短了吧。至于她对你们二人造成的伤害,我替她向你们道歉,只要你们开口,我愿意做一切补偿。” 白启说着,郑重的朝着左沐和魏昭然分别鞠了一恭,哽咽道, “这么多年了,虽然她并不是我的至亲妹妹,但是在我的心中,她一直是我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 虽然她有时候骄纵不听话,但是她真的心地不坏,我向你们保证,这种事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我知道这句话我不该说出口,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恳求你们能看到以往的感情上,不要记恨她,不要让她知道你们晓得了真相,好歹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她现在还怀着孩子,我不想她内心有太多的压力。” 从认识白启以来,这是左沐第一次见他这般郑重,为了一个人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人。 左沐记得司马铖曾说过,自从白启的父母、亲人过世后,他就变得彻底没心没肺,开始放纵自己游戏人间,心硬的他从来不会为任何中掉眼泪,更不可能因为别人而求人, 没想到今天,他竟为了白珊求上了自己。 左沐不禁有些犹豫,为了白珊,也不了他们这份感人的手足多情, 不过,左沐不说话,一旁直肠子的魏昭然哪里能忍的住,“你保证?你那什么保证?你不是说你今晚就要走了吗?你都不在这里了,还怎么管的住她。 你也看到了,她刚才话里话外根本对康王婶就是恨之入骨。 她现在这样只知道一味的责怪别人,将过错往别人身上推,她怎么就不想想,她当时是怎么迷恋薛将军的,死活要嫁给人家的是谁, 成亲前她难道不知道薛将军心里到底爱的是谁吗?现在睡梦里都能喊丫丫,不要告诉我薛将军重病晕迷时喊的会是她白珊的名字。 既然自己做了选择,就要自己承担苦果,有什么理由怪罪别人。 我现在感觉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 “昭然,别说了。”左沐见随着魏昭然的指责,白启的脸变得越来越苍白,头勾的越来越低,连忙轻声制止了她。 “你放心的走吧。”左沐长出一口气,用还算平静的口吻,对白启道,“你放心,同样身为女人,我自是理解她的苦衷,我不会恨她的,更不会事后报复什么的。 只要她不提,我们就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270醉酒(1) 白启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左沐,他以为左沐只是在安慰他,让他放心南下, 不过看了半天见左沐目光真诚,并没有任何做假的迹象,白启忍不住轻声赞道,“真是委屈你了,看来阿铖没有看错人,你确定是个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女子。” “谢谢你的夸奖,和别人一样不一样我不知道,我只晓得我最想过的其实就是最平凡的日子。” 左沐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何时天色已变得昏暗,周围又飘起了零星小星,她忽然感觉有点冷。 白启终于走了,左沐在门口雪地里静静站了一会,直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向她在岚云山庄居住的小院——浅云居走去。 “今天这事情真是太可气了,果真应了那句话:越是最亲近的人,越能伤的你最深,因为只有最亲的人才最了解你的软肋,知道从哪里下手捅刀子最能要你的命。 你说这要是放在以前,不是今天亲耳听到,打死我都不能相信,狩猎的事竟然和珊儿能扯上关系。 她竟然会伙同别人对我们下手,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左沐一路往浅云居走,魏昭然仍不可思议的一路跟在她身后碎碎念。 眼看到了浅云居门口,却见一个小厮忽然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昭然郡主,原来您在这里呀,害的小的一通好找。” “好不焉的找我做什么?”魏昭然略一思索,立即大惊失色道,“糟了,该不会是我们偷跑出去的事被祖母发现了吧?” “不是,和老夫人没有关系,是小将军找您呢。”小厮抹了把头上的汗解释道。 “二哥找我?他找我能有什么好?”魏昭然凝眉想了想,“我最近好像并不欠他什么东西呀?” “这个小的就太清楚了,不过小的倒是听说,他今天进山,好像捉了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回来。” “雪狐?天哪,这可是个好东西。那个康王婶,我先走了,跑了一天您也累了,您早点休息哈。”一听说有稀罕物,魏昭然那个见利忘义的丫头,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了。 不过她走她的,左沐这会自然也懒得和她计较。 进了院子,左沐并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门口廊下的小凳上, 一个人坐在黑暗中,默默的打量着面前的院子。 这浅云居是司马铖走之前为她特意挑选的,这里不仅装修的漂亮,院子里秋千、葡萄架一应俱全,关键的关键它还位于整个山庄的最后方, 一般人就是进了山庄,轻易也不会到这里来, 并且听说这里的后院还修建着一个很漂亮的温泉房,是魏晔然十几年前为她媳妇专门修建的,用料特别讲究。 不过没想到,他媳妇还没过门就病逝了,所以这院子就一直空着,那温泉池更是荒废着,连昭然都不曾泡过。 司马铖怕左沐乍一搬到山上会不适应,觉得冷,所以就特意选了这个带温泉的院子。 可是选了这么美的一个院子,他却不在这里,左沐看着空旷的院子,内心里也一片空荡荡。 “紫烟,公主呢?”伴着院子的大门吱钮一声响,是安嬷嬷回来了,一见屋子里没有点灯,立即不可思议的冲着角落的小厨房大声询问道,“不是听说人早就回来了吗?这屋子里怎么没见点灯呀?她人去哪了?” “不在吗?我刚才好像听到也听到动静了呀,因为手里煲着汤,走不开,所以我就没有出来。”紫烟听到声音,也从小厨房里跑了出来。 看到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也是吓了一大跳。 两人急不可待的就往房间冲,到了门口,看到雕塑似正襟危坐的左沐,自是吓了一大跳。 “唉哟我的老天呀,公主您怎么在这里坐着呀?”安嬷嬷看到左沐都快冻成冰人了,心疼的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瞧这手凉的,赶紧进屋,嬷嬷这就给你点灯、弄碳盆,好好暖暖……” “不用了,”左沐轻叹一声,幽幽道,“嬷嬷,我听说这后院不是有个温泉池吗?我想去泡泡。” “有的有的,大长公主今天还特意交代奴婢,说您现在身子受不得寒,让没事多泡泡温泉,温泉池是您搬来时,大长公主派人刚整修过的,现在泡着正好。要不,咱们用过完膳,老奴就带您去。” “我现在就想过去。”左沐说着,还真的向后院走去。 后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模样,紫烟和安嬷嬷也是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冒然拦着,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对了,”走到拐有处,左沐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道,“嬷嬷,咱们房间里带的有酒吗?” “酒?”紫烟一怔,和安嬷嬷对视了一眼,没敢轻易接话。 “那个公主,好不焉的,您喝酒做什么呀?你忘了,您现在有身孕,不能顺便喝酒的。”踌躇了一下,安嬷嬷轻声问道。 “我就是想喝了,”左沐轻叹一口气,吩咐道,“我记得夏天的时候,你和紫烟不是酿的有葡萄酒吗,如果没有别的,把那个拿来也行,记得多拿点。” “那好吧。”看左沐实在有些闷闷不乐,安嬷嬷只好同意了,向紫烟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拿酒。 碧绿的池水中,左沐静静的坐在里面默默的打量着周围。 这温泉池装修的可真漂亮,正中是修成月牙形的一弘天然温泉水,四周墙壁上是镶嵌着漂亮的琉璃灯,中间还有一个半透明的玻琉房,里面床榻设施一应齐全,可以供人临时休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却能清晰看到外面。 抬起头,竟连温泉池上面的房顶也全是琉璃瓦做的,此刻甚至连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一瓣瓣都能看清。 左沐就这样看着脸上飘落的雪花,泡着温泉,喝着酒。 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只知道旁边的酒壶空了一个又一个。 她想醉,可是没想到却越喝越清醒。 271醉酒(2) 她想醉,可是没想到却越喝越清醒。 左沐微仰着头,一直静静看着头顶的雪花,看着它们一朵朵飘下来,慢慢化成水,最后汇成一条条小溪水蜿蜒的流下去。 她不敢低头,怕眼泪会流下来。 今天的一切太突然了,说是不恨,左沐心中怎能释怀。 那可是自己来到这异世交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啊,说是自己的亲人、拿命去换都不为过,没想到倒头来竟帮着别人算计自己。 其实后来事情发生后,左沐也不是没怀疑过,但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继续去想。 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劝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珊儿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做。 可是事实呢,她还不是错了。 左沐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吱钮”一声,身后的门又响了,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行了,你别催了,我不喝了就是。”左沐用水泼了泼脸,冲掉脸上的泪痕,径直站起身,随手扯过旁边的浴巾裹着自己,头也不回的道,“我告诉你紫烟,你就是瞎担心,只这么短短的时间竟来催了四五回。 我酒量可是大的很,不信你去问问安嬷嬷,从小到大我根本没醉过。” “呵,我知道了,安嬷嬷肯定会说,我之所以没醉过,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压根没喝过酒。其实紫烟我跟你说,这人能不能喝酒,真的跟经常喝不喝酒没多大关系,这个要看天赋。 我这种体质,就是那种天生能喝酒的人。 不信你看,我喝了那么多,没有十壶,起码也得有八九壶了吧,结果怎么样,还不是走的稳稳当当,连个人搀都不用。” 左沐一个人碎碎念着,跌跌撞撞的朝着那可供休息的琉璃房走去。 喝的醉醺醺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从进门到现在,根本一声都没有吭过,脚步也放得异常的轻。 “对了,紫烟你一会去给安嬷嬷打声招呼,就说我今天不走了,就睡在这里了。我觉得这样在琉璃房看一夜雪花也挺好,暖暖的,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左沐嘀咕着,眼看已走到琉璃门边,下一步就能拉到门把手了, 不料,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整个人迅速失重往一旁摔去。 “啊……”左沐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呼出声。 可是下一秒,左沐却发现预想的疼痛根本没来,她好像也并不在冰凉的地上,摁了摁,这地面虽然也挺硬,但是却是那种有弹性的硬。 左沐困惑的睁开迷离的双眼,抬眸望上去,不期然,竟撞进一个黝黑的漩涡里,可是再看下,却是胡子拉茬的一张男子的脸和坚硬的胸膛。 而可气的是,男子冰凉的大手,此刻正轻揽着她的腰。 “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放开我!” 左沐一把推开男人,自己爬了起来。 她本以为,男子没有纠缠,自己终于获得了自由,进了琉璃房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却不料,她刚进琉璃房,后面的男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也跟着闯起来,猛扑过来,一下将左沐紧紧搂在怀里,抱着就是一通猛亲。 一时间,左沐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她只看到一张楞角分时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的放大,并且随着对方的亲吻不能深入,男人硬硬的胡茬也扎的自己的脸好疼。 什么情况?难道自己真的遇到了登徒子?左沐一惊,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了不正常。 反应过来的左沐,下意识的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欲去刺对方。 可是,对方却好像早就识破了左沐的意图,大手轻轻一抬,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碗,抱着人一个转身,直接将左沐顶在了墙上, 整个人严实合缝的贴在左沐身上,略一用力,吻的越发忘情了。 左沐一开始还奋力反抗,慢慢的随着亲吻越发升级,熟悉的味道在周围不断漫延,左沐不仅不再反抗,反倒紧紧的抱着对方,主动伸出灵.舌,积极的回吻了起来。 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左沐突然竟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直接一把扯掉左沐身上的浴巾,用一记更激烈的吻来回馈左沐。 左沐这边赤裸相见,对方却是衣冠楚楚,情到浓时,左沐也不待对方自觉,就直接上手去扯对方身上碍事的衣物。 终于,伴着旁边的桌椅锦凳不断倒地的声音,屋子里衣衫满地,两人终于赤呈相见了。 男人以为时机成熟,抱起左沐一把扔在了床上,整个人直接压了过来。 气喘吁吁的他实在情难自禁,心一横按住左沐就欲入巷,却见左沐突然起身,狠狠的在他肩上猛咬了一口, 男人一怔,还没有明显过来怎么回事,却见左沐又突然哭了起来, 大滴大滴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滑出,止都止不住。 “宝贝,怎么了?怎么了?是我刚才弄痛你哪了吗?”男子一怔,忙轻声询问道。 “果然又是梦境,咬那么狠,仍感觉不到痛。甚至连这腹部的伤,都和自己上次梦中的一模一样。” 左沐哭的更伤心了,“我就说,司马铖怎么会回来,他现在人还在岭南呢,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看我。” “乖乖乖,不哭不哭,你眼开眼睛看看,真的是我,我就是你的夫君司马铖呀,我真的回来了。”司马铖将小人揽在怀里,轻声哄着安慰着。 不料,左沐根本不吃他那一套。 “你不用骗我了,我告诉你,我现在脑子清醒的很,我知道这就是梦。”左沐越说越伤心,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虽然你现在暂时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等梦醒了,你就又会不见了,又会孤零零的留下我一个人。” 见她哭的实在伤心,司马铖也不敢继续造次,忙抱着又是安慰,又是哄,“宝贝不哭了,不哭了,我不走了,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真的吗?你真的不走?”本来就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哭了一会,左沐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不走不走,一直陪着你,既是累了,那就赶紧睡会吧。”司马铖轻声拍着,像在哄襁褓中的婴儿。 “嗯,你要说话算数,不许走。”终于左沐还是熬不住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是临睡前,仍在不停的呓语。 等她的呼吸越来越均匀之后,司马铖才敢轻声轻脚的将小人儿放回到床上,盖好。 “布谷……布谷……”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只布谷鸟的啼叫声。 272睡梦中体会不到的感觉 “布谷……布谷……”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只布谷鸟的啼叫声。 司马铖知道这是唤他离开的暗语。 俯身在左沐的额头轻吻了一口,虽有万般不舍,司马铖还是轻叹一声,起身下了床。 不料,他脚刚沾地,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好,腰却突然一紧,有一双小手紧紧抱住了他。 司马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那凸凹有致的小身躯,此刻就紧紧的贴在自己后背上, “司马铖,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左沐不知是清醒了,还是依旧醉着,反正就是紧搂着司马铖的腰不撒手,边哭,边一股脑的忏悔道, “司马铖,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我也不想母仪天下,我从来都只在乎你。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我爱的只有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以前错了,我不该一直拒绝你。 其实我心里也特别渴望能成为你的女人,想早日为你生个孩子,可我就是脸皮薄,有时候磨不开面。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天天都想你,只要晚上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你。就算偶尔做梦也都是与你亲热的场景。 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魔, 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 司马铖,求求你,不要走,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落在司马铖背上,虽冰冰凉凉,却烫的司马铖心不禁一痛。 原来丫头内心竟是这么想的,原来竟是自己一直都在误会她,以为她对自己前世的行为仍有芥蒂。 终于知道真相的司马铖不再有任何顾虑,转身一把甩掉身上的衣服,将小人儿直接扑在身下,疯了似的狂吻起来。 他不要再节制自己,他觉得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两世,他不能再等了,他要真真正正的拥有她。 司马铖疯狂,可是却左沐罕见的比他更疯狂,面对司马铖的进攻,她不仅不躲,反倒拼命的迎合。 于是干柴烈火、郎情妾意,一切便顺其自然、水到渠成了…… 只是破门而入的一刹那,还是痛的左沐眼前一黑,忍不住嘀咕道,“大爷的,不是说梦里不知道疼吗?为什么这疼痛感会如此的真实?” “噗……,真是个小傻瓜!”听到这吐槽声,司马铖忍不住闷笑出声,趴在左沐耳边呢喃道,“不过傻丫头,接下来的感觉,可是你一个人在梦中体会不到的。” 左沐本不以为意,以为司马铖为了自己快.活,肯定又是在哄她,不过很快,她就奇怪的发现,司马铖这次竟没有骗她, 随着司马铖的动作在不断加快,一种无法言喻的欢.愉紧紧包围着她,一下将她抛到天上,一下将她抛到水底,颇有种欲死欲仙的感觉。 不过,这种奇妙的感觉虽然陌生,左沐也没有什么经验,可是她却不愿意落得下风, 借着酒劲,左沐是彻底放飞了自我,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抬起身子积极的迎.合着司马铖,甚至几个回合之后,在司马铖的引导下,左沐竟还做了回主,夺得了主动权,一步步引得两人达到了巅峰。 当然了,随着战况愈演愈烈,单薄的小床早已不能承载两人热情,两人的战场,一度从床上变换到地上,又从地上变换到了温泉池中。 酣畅淋漓之时,司马铖忍不住在左边耳边咬牙道,“你个小妖精,前世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对呀,本姑娘我还有很多面,有的是以后让你慢慢挖掘。”左沐不甘示弱道。 当然,随着大话出口,也换来了司马铖更肆无忌惮的掠夺和惩罚…… 这边房间里翻云覆雨,一片火热,可是外面却雪花飘零,俨然依旧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 “云裳姐,夜已经很深了,您还是进去吧,一直站在这里再受了寒。”一艘二层高的的豪华大船上,小厮打扮的珊瑚从舱里走出来,将宽大的披风搭在同样一身男装的云裳身上,轻声提醒道。 云裳回头,指了指身上的这身装扮,没好气的狠瞪了珊瑚一眼,“怎么又忘了,我这一路上是怎么叮嘱你的,叫公子……公子……” “哦哦哦,云……云公子……云公子,”珊瑚自知自己说漏嘴,不过仍没理赖三分道,“哎呀,这不是现在在二层,这里并没有别人吗?所以我就随口叫了呗,等一会下了一层,我一定记得喊你公子的。” “那也不行,你现在叫顺了口,出去当着人肯定也改不了口。” “是是是,珊瑚错了,云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计小人过,行了吧?”见云裳较了真,珊瑚并不与其抬杠,连忙恭敬的一辑,服软道,“现在夜色已深,外面天寒地冻,您这站了也有一会了,现在回房间可好?”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个对自家公子该有的样子。”看珊瑚做的有模有样,云裳总算是满意了,“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再站这赏会景,一会就回去。” 看劝了半天,云裳仍是不想动身,珊瑚也懒得做戏了,直接道,“唉哟我的亲姐姐,现在根本不是你要不要再站一会两会的事情,而是人家李飞大哥还在下面等着呢,眼巴巴的等着您后面怎么安排呢?” “怎么安排?”云裳一愣,不以为意道,“我刚才晚膳时不是已经和他讲的很明白了嘛,明天中午船到岸后,劳驾他李镖头先把货物押回店铺交给梅婶,我明天下了船玩上两天才回去。 至于工钱什么的,回头你和梅婶看着结就是,就咱们这关系,还能亏了他不曾。” “你这话说的,人家李大哥等着你难道是为了工钱吗?”珊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人家等着的原因,自然是希望你陪他一块回去,或者是邀请他陪你一起留这玩。” 珊瑚本就是个直性子,虽说是云裳买回来的丫环,可是却从来没有把云裳当成个真正的主子,在她心目中,云裳就是比她亲姐姐还亲的姐姐,所以,从小到大,在云裳面前说话,她从来都没个遮拦。 好在歪打正着的是,她这样的性子倒正合了云裳的意,如果她真像别人家的丫环那样,主子长主子短的,云裳还真不一定适应,反倒是这样,两人打打闹闹中,无形中成了比家人还亲的亲人。 273谁欠了谁的债 “让他陪我玩?”云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道, 这画面,云裳简直就不该想,想想就辣眼睛。 “开什么玩笑,被他那么一个大男人一刻不停的盯着,我还怎么可能会玩得尽兴?” “你……”看云裳这般不开窍,珊瑚真是无语了,没好气道,“你不是刚才还说你是公子嘛,正好他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两人一道,不是正好吗?” “那不一样?我虽然表面看着是个男人,但是我里面还是个女人呀。再说了,我还想着随便逛逛,说不定能碰到个帅哥,有段什么艳遇呢?让他一路跟着,那帅哥还不得吓的掉头就跑呀。” “你这……,李飞大哥他就是个男人呀,并且长得还高大威武,有他在身边,你还想有什么艳遇,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和他……” “停停停,赶紧给我打住!”看珊瑚说着说着又要跑偏,云裳赶紧止制道,“珊瑚我告诉你,这个想法你可千万不能有。在我眼里李飞他就是我亲哥,哪有对自己的亲哥哥有非分之想的,你这想法必须赶紧给我连根拔掉哈。” “裳姐姐,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珊瑚才懒得看云裳的脸色,看李飞整日愁眉不展,心里这么苦,云裳越不让说,她偏要说,索性一股脑的全交代了出来, “现在大家谁不知道李飞大哥喜欢你,虽然你心中一直都有魏大将军, 可是魏大将军她在那么远的边城,对咱们来说根本就是遥不可及, 换句话说,就算他回来了,他可是魏家的长子长孙,大长公主那么高的眼光能看得上咱们吗? 珊瑚劝您再好好想想行不行,其实李飞大哥他真的不错,对你也是真心……” 珊瑚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左沐冷着脸厉声打断了。 “珊瑚,我再给你说一遍,你去给李飞大哥说,让他明天押着货物先回城,至于其他的,我就当你没有提过,我也没有听过,好吗?” “你……”第一次见云裳发这么大的火,珊瑚一愣,站在那里怔怔的看了云裳半天,见云裳一直不放脸,最后一跺脚转身下去了。 珊瑚心里清楚,其实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飞就站在一层的甲板上,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之所以今晚不顾尊卑莽撞的劝这些话,就是念着李飞平时苦恋云裳,想给他留一份念想。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今晚竟弄巧成拙,一番辛苦的劝说,不仅没有给李飞带来希望,反倒让他更伤心了。 但是珊瑚不知道的是,其实李飞站在那里,云裳也看的清清楚楚,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让李飞死了这颗心。 要不是怕和李飞单独相处,大晚上的,天寒地冻,她干嘛要一个人出来赏什么景,还不是怕挑明了大家都难堪。 至于一直以来李飞对云裳的感情,云裳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她也曾暗恋过别人,自然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滋味。 可是事实证明,老天爷就是一个幽默的老人,不经意间总能给你开一些让人苦笑不得的玩笑。 且不说她对李飞有没有感觉、来不来电的问题,就这三观,她就和李飞就有天攘之别,根本谈不到一块。 李飞生活在这里一个普通的家庭,从小耳熏目染和他母亲教导的,都是男尊女卑,男人挣钱养家,女人在家相夫教子。 而她云裳却是21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她从来不觉得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她觉得自己这样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很好,自己挣钱自己花,自立自强,很幸福。 可是李飞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认为云裳这样就是在遭罪,一直以来都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云裳。李飞心里最大的理想,就是可以给云裳一个安稳的家,让她吃喝不愁。 但是他拼了命想得到的这些,却并不是云裳想要的。 云裳站在船头,不禁越想越伤感。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爱她的人,她不爱。她爱的人,却并不爱她。 人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还债,她欠了魏晔然的债,李飞也欠了她的债。 不过,云裳隐隐中竟有一种颓废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尽管换了一个身份,或许自己这世也会和上世一样,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不知是吹太冷风久的缘故,还是心绪使然,云裳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 她不喜欢流眼泪的感觉,自从来到这里在梦里她哭了太多次,从现在开始,她要做一个坚强独立的女子, 云裳扬头望着昏沉沉的天,努力将眼泪又原封不动的赶了回去。 又站了一会,感觉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下面也没了动静,想来李飞已经回去休息了,云裳准备返身下去。 结果人刚走到楼梯口,伴着风声,她竟好像隐约听到一阵呜呜咽咽的箫声,声音如诉如泣,和自己现在的心境很是应景。 什么人,大晚上的这么有雅性。 云裳循声望去,月光下,就见一男子,一袭白衣,孤寂的站在船尾,惆怅的吹着玉箫,身影看着竟比自己还凄凉。 是的,云裳没有看错,此时的白启心情确实不好, 本来说好了司马铖在岭南,他在定城策应,却不料那司马铖临时变卦,只在岭南露了一面,丢下个替身人就消失了。 无奈,得到消息的他,只得立即赶往岭南前去收拾残局。 而这边吧,白珊又那么让人不省心,虽然嫁给了薛牧,却又过得比以前任何时侯都痛苦,白启实在放心不下。 说起白珊,白启心中忍不住就是一痛: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老天真的要让自己有负于她的托付。 其实白启对白珊这个堂妹的偏爱,并不是无的放失,说起来,还有一段很深的渊源。 十几年前,白启给司马铖当伴读的时候,司马铖的母亲林皇后身边还有一个小宫女,和他们的年龄相仿,几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白珊的表姐红玉。 274希望越大,失望越深 红玉虽然也出自世族大家,可是她身世却并不好,从小死了父母,跟着叔父一家长大,受尽欺凌。 最后还是白珊的母亲出闺后,仗着白家的势力使了些手段,将她送到了林皇后身边做了贴身宫女,才算彻底改善了她的命运。 所以,这红玉不仅和白珊的母亲长得像,平素也最和这个姑母亲近, 后来白珊出生后,红玉怀着报恩的心理,更是对白珊疼爱有加。 尤其是在白珊的母亲因病早逝后,红玉更是不止一次在白启面前讲,白珊就是她的亲妹妹,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白珊受了欺负,她冒死都要护着她。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一来二去熟了之后,白启和这红玉也就动了真心,暗暗定了终身。 爱上白启,红玉一开始也有些惴惴不安,以为没了白珊母亲这个姑母撑腰,自己这一世定是嫁不成心爱之人。 不料这件事被林皇后无意得知后,不仅没有阻止,反倒给了二人大力支持,甚至一度许诺白启,只待这次他跟着司马铖平定关山,救回魏老将军后,就为他们亲自指婚,为白启加官进爵。 于是,白启满怀希望的跟着司马铖出征了, 现在看来,出征那段时间应该是白启最幸福的日子,一路上他都在憧憬着自己和红玉成亲后的日子,该如何如何的美好圆满。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深,眨眼间,一切灰飞烟灭,所有美好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给他任何适应的时间。 出征后,白启跟着大军还没有赶到关山,就突然收到了全家被劫匪绑架的消息,情况危急,救亲人心切,白启跟司马铖打过招呼,就带着几个随身侍卫飞速往回赶。 结果,人还没赶到定城,又听说了全家被害的消息。 白启伤心欲绝,悲愤交加的他带着人疯了似的攻山剿匪。 结果匪徒剿完了,他也无意得知了真相,幕后真凶竟是那个他一直以来最敬重的人。 白启彻底懵了,他不肯相信这个事实,失魂落魄的他将自己关了几天几夜。 最后,将所有事情全部捋了一遍,他终于想通了一切原由,原来竟全是钱财惹的祸。 自知自己不是宁国公等人的对手,欲为家人报仇的他准备去找红玉帮忙,希望通过她找到林皇后为自己主持公道,惩治幕后真凶。 不料人刚赶到宫门口,却发现,一夜天变,皇上和林皇后均已病逝,司马克登了大位,而司马铖大败重伤失踪的消息也传得满城皆是。 白启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疯了似的到处找红玉,结果所有人都说自从新皇登了基,根本没人见过她。 有的说,皇上病逝后,有人欲行凶林皇后,她为了护林皇后周全死了。 也有人说,她见最敬重的林皇后病逝,一时悲从中来自裁陪了葬, 还有人说,其实宁国公当初送红玉进宫,就是将她当成了林皇后身边的一颗棋。 白启前脚刚走,其实红玉就死了,因为宁国公等人本想借助红玉的手给林皇后下毒,结果红玉宁死不从,无法,宁国公就杀了她,找人易容代替了她。 总之就是,白启这一走就成了永别,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不仅自己的父母亲人离世,就连这红玉也永远的离她而去…… 白启默默想着往事,白珊和红玉的脸颊不停的在自己脑海里变幻,一会是和红玉花前月下,红玉发誓要护着白珊的诺言,一会是白珊如今越来越疯狂的行为,发誓要杀了左沐的扭曲的脸。 白启无处发泄,心中的苦全由着箫声流淌了出来,自是越吹越伤感。 终于一曲终了,白启意犹未尽,还欲再来一首,却听旁边一艘大船上突然传来说话声,“公子,您到底还休不休息了?再这么熬着,天都要被您熬亮了,我就不懂了,这黑漆漆的天,您到底在这里赏什么景?” 白启转眸望去,这才发现,大船的一角上竟还俯着个小人,一脸转注的样子,趴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大晚上的竟还遇到个偷窥狂,被扰了兴致的白启自是十分不悦,狠瞪了对方一眼,忿忿的收起箫,转身回了船舱。 “公子……公子,快走啦,回去睡觉了!” “哎哟喂,我说你这个珊瑚,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好好的一个帅哥,就这么被她吓走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大船上云裳看人真被珊瑚吓走了,自然少不了一通抱怨。 不过,云裳心中虽有百般不满,可见天色确实已晚,还是乖乖的跟着珊瑚回了房间。 转眼到了第二天中午,船到了码头,迅速卸了货物。 李飞不知是听了云裳的话死了心,还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竟不待云裳催促,识趣的带着货先回了定城, 待珊瑚安排好了客栈等一应事物,也到了下午时分,两人又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七七八八买了一堆的小零碎。 待得黄昏时分,随便吃了几口东西,珊瑚忙了一天终于累了,回房间歪到床上就睡着了,云裳看时机成熟,一个鲤鱼打挺,偷溜出了门。 晚上的小镇果然和白天不一样,处处灯红酒绿,人声鼎沸。 云裳一个人晃荡了一会,略一思索,转身进了一间茶楼。 小镇的茶楼布置的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大晚上的人却不少。 其实云裳心里也明白,这种茶楼表面上看似卖茶水点心,但严格来说的话,到了晚上也算是半个风月场了,茑歌艳舞的,看着好不热闹。 当然这也是云裳瞒着珊瑚一个人溜出来的原因,以珊瑚的性子,要是知道她来了这种地方,还不拿根绳子把云裳给捆起来呀。 没办法,云裳好不容易出来混一次,岂是她珊瑚一个人能拦得住的。 以前云裳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地方,可是无奈,她脸上的伤疤太醒目,再加上她当初和许阳所闹那事,几乎人尽皆知,所以但凡她一露面,人家一看她脸上的疤,立即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念于身份如此透明,所以云裳想想也就作罢了。 现在倒好,用了左沐的药膏,标志性的疤去掉了,又跟着左沐学了些简单的易容术,所以此刻一身公子装扮的云裳,虽然去不得青楼,也定是要好好的逛逛这茶楼的。 275救美的英雄不好当(1) 闹轰轰的茶楼里,光唱曲的就有四五个,看着很是热闹。 可能是因着这世经商的缘故,再加上对这种场合的好奇,云裳此刻还就爱看这种热闹, 熙熙攘攘的二楼人也不少,云裳找了半天才在靠楼梯的地方找了张空桌坐下来,身后还有两个高大的男人坐在角落里,头抵着头不知在密谋什么, 云裳才懒得理他们,边喝着茶,边兴致勃勃的四处张望着,听着下面的人天南地北的海侃。 一楼正中间的圆桌上,坐着四五个男子正在那里喝酒划拳,桌子旁还站了个十二三岁的清秀姑娘,和一个六十多岁胡须皆白的老人,不用说这爷孙俩也是个卖艺的。 老人好像病了,精神不太好,站在那里气喘吁吁的拉着二胡,小姑娘合着二胡唱着曲。 老人的二胡拉的好坏暂且不论,这姑娘的曲子却是唱的真心不错。 那声音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连云裳这个半调子都听得不禁入了迷,微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很是陶醉。 正听到兴起处,忽听“呯”的一声,歌声嘎然而止,竟是那二胡忽然断了弦。 哎哟喂,要不要这样,好歹等唱完再断嘛。 曲听了一半,云裳这个强迫症,正抓耳挠腮的心理难受,勉强拿起杯子,准备喝几口茶好歹缓缓神,只听伴着“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粗大的嗓门传来, “你这小老儿找死是不是,弹的什么破二胡,竟然把爷的酒壶都给吓掉了。” “这位爷……对……对不起……,小的实在是……”老人勉强扶着桌子,气喘吁吁的解释着。 结果人还未解释完,就听“扑通”一声闷响又传来。 云裳抬眸望去,就见那满脸横肉的男子,竟一脚将老人踹出去了老远。 那老人本就瘦的没有几两肉,只余一张皱皮包着把老骨头,被这壮汉轻轻一踹,人一下飞出去老远,旋空转了一圈后,脑袋重重的撞在了茶楼的门棱上,顿时鲜血直流。 “爷爷……爷爷……,您怎么样?您没事吧?”姑娘见状,扑到老人身上,大声哭喊道。 “草儿不哭,爷爷没事。”老人捂着额头,虽满脸的痛苦,仍勉为其难的安慰自己的孙女道。 “怎么会没事,本来早上就发着热,这会身子更烫了,您等着,小草去给您要铜板买药喝。” 小草说完,一抹眼泪冲到那几个壮汉身边,鞠了一恭,勉强算客气道, “各位大爷,请掏钱吧, 刚才唱之间咱们明明提前说了价,一首曲子十个铜板,我们一气里唱了十首曲子,麻烦各位把钱先付了。” “哟,你这个小妞倒是挺会算帐哈,我都没让你陪我的酒壶钱,你倒和爷要起钱来了。”那壮汉站起身斜睨着阴阳怪气道。 “为什么要陪您的酒壶钱,我爷爷之所以熬不住摔倒,还不是因为你们不仅拖着不付曲子钱,而且还不让停歇,让一直唱……” “草儿算了,钱不要了,咱们走……” 爷爷可能也是见这几人不是善茬,爬起身,颤颤巍巍的走过来,准备将小草姑娘拉走,可是倔强的小草看着病重的爷爷,哪里肯轻易离开, “爷爷,不能走,昨天就是唱了半天,被那几个人赖了帐,一个铜板都没有付,如果今天再赚不到铜板买药,您又受了伤,我怕您的身子会撑不住……” “哟哟哟,怎么还真唱起苦情戏来了? 啧啧啧,为了给爷爷治病,被迫卖唱,听着可真是感人哪。 其实话说回来,让爷掏钱也不是不行,没得办法,谁让爷生来菩萨心肠,最见不得别人苦呢。” 另一个胖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锦衣公子,随后起身,一脸色迷迷盯着小草道, “这样吧,虽然爷好的不是你这口,瘦的跟竹竿似的,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但好歹这张脸长得还算凑合,难得爷今天发回善心,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吧, 一会呢,你让哥几个挨个当众亲几口,再摸上两把,我按人头每人给你十个铜板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干什么?”见这人突然提这无理的,小草吓的声音都变了,连忙往爷爷后面躲。 “你说干什么?你不是要钱吗?现在爷几个给你钱了,你怎么又不想要了吗?”随后几个人也站起身,哈哈笑道。 “几位爷,几位爷,小孙女不懂事,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这样刚才的曲子就算免费为几位爷助兴的,钱我们不要了,我们现在就走,总行了吧。” 小草的爷爷一看形势不好,也顾不得头上的伤了,忙不迭的道完歉,拉着小草就准备往门外跑。 可是,那几个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只见其中一个瘦高的男子轻轻一闪,轻松阻住了二人出去的路, “不好意思?既然我们胡哥发了话,这事可就由不得你,今天这个钱,你们不挣恐怕还真就不行了。” “对对对,还是小海明白哥的心思。”胖子走过男,拍着瘦子的肩膀高声招呼道,“哥几个,别愣着了,今天哥哥我请客了,大家快尽情耍起来呀。” “哈哈哈,那弟弟们就谢谢哥哥了,”随着胖公子一声招呼,那几人一看既有得玩,自己也不用掏钱,既是蜂捅而上,齐齐朝着小草扑去。 这架势哪是小草的爷爷能挡得住的,看眼着逃又逃不掉,走又走不了,万般无奈之下,爷爷只得扑通一声跪下,哀求道,“各位爷开恩,求求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放过我这小孙女,只要你们愿意放了她,我小老儿愿为你们当牛做马……” 可是不待爷爷求完,就见老壮汉已满脸的不耐,抓起爷爷,扑通又扔了出去,“还当牛做马,搞得谁稀罕你这死老头子似的,还不哪远滚哪去……” “爷爷……” 小草大喊一声,却被那瘦子一把给死死拉住了,淫笑道,“怎么?哥几个都还没摸到手呢,你又想往哪跑……” 这下好了,彻底没了阻拦,伴着几声贱笑,几个醉醺醺的男人齐齐伸出魔爪,向小草招呼了过来。 小草已吓得浑身筛粮似的,抖个不停,眼看已在劫难逃, 却听身后忽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就不怕把官府把你们抓进去问罪吗?” 276救美的英雄不好当(2) “住手!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然强抢民女,就不怕把官府把你们抓进去问罪吗?” “哟,还有人打抱不平,啧啧啧,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几个男子一见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站在那里一脸坏笑道,“不过,小兄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哥几个就是官府的人,从来可只有我们抓别人,倒没有别人抓我们的先例。” “既是官府的人,那就更应该为民做主,岂能带头欺凌弱小。” 云裳义正言辞的喝斥完,再懒得理那几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起身将小草爷爷搀扶了起来,转身又给小草递过去一个荷包,“小草姑娘这里面有十几两银子,你拿去吧。” “您……这是……”乍然见到这么多银子,小草和爷爷均是一愣,一时间并不敢伸手去接。 “哦,你们别误会,我这是见您二位有难处,无偿送给你们的,不用还,也不要你们什么东西。”云裳一见两人可能有误会,忙轻声解释道。 “谢……谢谢公子,您真是小草一家的大恩人,小草将来挣了银子一定还您,就算这世还不起,来世当牛做马也一定报答您。”见有人竟好心给了这么多银子,小草扑通跪下含泪感激道。 “一点银子,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在心上,你快带着爷爷赶紧去医馆看病吧。” 云裳忙伸手将小草扶起,像以往一样轻声叮嘱道, “其实这世道上还是好人多,我还是那句话:这些银子你不用还我,只要你记得:心中永怀一颗善心,下次碰到有需要帮助之人也伸手拉一把,就不枉我今天这几两银子了。” 云裳俯身说这话劝小草时,感觉身旁有两人经过,其中一人还特意驻足看了她一眼。 不过,云裳此刻心思全在小草爷俩身上,自然没心思管旁的路人。 自从她那次被昭然救过后,每次遇到别人遇难,云裳都必出手,救完人后,她也都会说上这么一段话。 不为别的,她觉得如果没有当初魏昭然的出手相救,就没有今天的自己,所以,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一定要把这份善心,继续传递下去。 再三确认云裳真的别无所求后,小草感恩戴得的扶着爷爷走了。 云裳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目送走了爷孙俩,回身欲穿过大厅再上二楼。 不料,脚刚迈出去一步,却被人拦住了…… “这位小哥,别急着走呀,来来来,坐下陪哥几个一块喝几杯。”只见那壮汉上前一步拦住云裳的去路,说着就欲上手去拉人。 “拿开你的臭手!”云裳一把打开对方的手,怒目圆瞪道,“你想干什么?快放我过去。” “哟,怎么还生上气了?别呀,哥哥们其实也是好心。”那瘦子说着,也不动声色的站出来,从另一个方向,堵住了云裳的去路。 “怎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到了此刻,云裳终于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对头了,脚下不动声色的往门口退了几步。 “你说干什么,人是你放走的,你自然得代替她!”另一个半天没说话的矮个子不怀好意的斜睨了云裳一眼,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见这架势,云裳心里不禁一颤,再看周围的人,均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根本没人要上来帮忙的意思,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救美的英雄并不好当,她今天可能碰到硬茬,要摊上事了。 自从那次她被昭然兄妹救后,云裳就发誓,自己以后也要做个像魏昭然一样救人于水火的女侠, 尤其是后来又遇到李飞天天死缠烂打的跟着她,所以云裳打起抱不平来,从来都是随心所愿,根本没想过后果。 特别是今天晚上看到这小草爷孙俩被欺负的架势,行侠仗心惯了的她自是想都没想,就又挺身而出了。 但是有一点,云裳却是忽略了,今天晚上,既没有李飞,也没了将军府的庇护,她这次美救的,有可能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怎么?是为了刚才那个打碎的酒壶吗?” 没得它法,云裳只得继续装糊涂,掏出一绽沉淀淀的银子扔过去,硬着头皮道,“好吧,就算本公子倒霉,这是赔你们的酒壶钱,这回总两清了吧。” 此时的云裳只能寄希望破财消灾,希望对方看在这么大一颗银绽子的份上,放自己走人。 可是,事实证明她还是错了,对方虽然爽快的收了银子,但是却并不准备放她走。 “哟,没想到啊,竟还是个有钱的主,”胖子爽快收了钱,看都不看的随手扔进怀里,眼睛却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云裳, “别说,爷还就好这口,这细皮嫩肉的,一咬一口汁,想想都觉得心里爽。” “你……你们要干什么?钱不是给你们了吗?” 看破财也消不了灾了,云裳才算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表面还装模作样的质问着对方, 双手却已轻轻打起了颤,背在身后,小心捣鼓了起来。 “你说干什么?有些事,还真不是银子能解决了的呀。所以劳驾,只好请公子你跟着哥几个走一趟了。”胖子上前一步,直视着左沐阴晴不定的道。 “你……你们刚才不是说你们是官府的人吗?光天化日的,你们难道还想带头耍流氓不曾?”云裳勉强挺了挺腰杆,理不直气不壮的质问道,“还有,你们可看清楚了,我也是个男人,既然大家都是男人,你们在我身上能得着什么好?” 说实话,话虽说的冠冕堂皇,云裳心里现在却是有些后悔了。 看来那道疤在脸上还是有些用的,因着那道疤,众人都认识她,顾着将军府的名声,像这样的小喽啰根本不该欺负。 现在倒好,疤没有了,美倒是美了,倒有人敢欺上门了,真是福祸相依呀。 “男人?你难道不知道爷一直好的就是男人吗?”胖子又往前走了一步,臭轰轰的一张大饼脸,几乎凑到了左沐脸上,两眼放着异光道,“还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最喜欢欺负人的,其实就是官府的人吗?一般的小老百姓,他倒是想欺负人来着,要是他们也得有那个资呀。 至于耍流氓?你抬头看看这里,这不就是让耍流氓的地方吗? 怎么?你进到这里不想耍流氓,是不是就盼着被爷耍呀?” 277死胡同 “你抬头看看这里,这不就是让耍流氓的地方吗?怎么?你进到这里不想耍流氓,是不是就盼着被爷耍呀?” “哈哈哈,胡哥言之太有理了。” “我说胡哥,像这种小白脸,您还和他废什么话呀,直接上手得了,弄回去,哥几个今晚就可以好好乐呵乐呵享用一番了……” 几个人起着哄,淫笑着,朝着云裳一步步围来…… 云裳没得办法,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只得一步步继续往后退。 扑通一声,背抵在了墙上,后面已经没路可退了…… 云裳脑子快速旋转着,实在不行,只有拼死一跑了, 还好自己听了左沐她们的劝,好歹戴了个改良过的镯子,关键时刻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记得昭然曾给她讲过,镯子接口处里共藏着三根毒针,以备不时之需, 而不巧的是现在周围有五个人,所以她要省着点用。 现在这胖子离自己最近,在自己正前方,而他后面就是客栈的门,只要把他弄倒,自己就有逃生的机会。 思及此,云裳也不再犹豫,纤手一抬,轻轻一按, 就见那胖子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两眼一翻,如死猪般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云裳瞅准众人发愣的时机,拔腿跳过胖子冲出了茶楼,疯了似的朝前跑去。 “娘的,竟然有暗器,哥几个别让他跑了,把人给我捉回来。” 身后伴着不知谁的一声咒骂,很快就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朝着云裳追来。 云裳自是不敢停留,沿着大街一路向前, 顺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跑了半天,云裳以为总该把那些人甩掉了吧,结果扭头一看,那几人却离的越来越近,就在自己不远处。 不行,大街上目标太大,并且自己这体格肯定是跑不过他们的, 略一思索,见右边刚好有个小巷,黑咕隆咚的正适合藏身,云裳心中一喜,拔腿钻了进去。 太好了,只要穿过这条小巷,说不定岔到别的路上,很快就能找到藏身之地了。 沿着黑漆漆的小巷跌跌撞撞一路向前,就在云裳沾沾自喜之时,扑通一声,她竟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用手一摸,云裳很快就傻了眼。 倒霉催的,这竟然是一堵墙,原来这里根本是个死胡同。 云裳心里大呼不好,瘦子他们可是这小镇的官兵,对这里的地形肯定极其熟悉,如果他们在前面找不到自己,很快会拐到这胡同里来。 想通了这层的云裳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转身拔腿欲往回跑,可是已经晚了, 只见那几人在瘦子的带领下,已经赶到了巷子口, “快点,人应该就在这里,这是个死胡同,他跑不出去的。” “大家快点进去,将人给我带进来,竟敢暗算胡哥,看我一会不当众扒了她的皮。” “苍天哪大地呀,这是真的要玩完呀。”云裳在心里哀嚎道。 可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如果落进这群人手中,那结果,云裳根本都不敢想。 略一思索,握了握手中的镯子,云裳心一横,借着夜色的掩护,又扎好了冲刺的架子, 她准备要再次冲过去,杀出重围了。 不管如何,她总要拼上一拼,也不枉在这异世上来了一遭。 就算不能把敌人全射死,起码死一个算一个,实在不行,逃不掉,留一根毒针最后结果了自己也好,总比落在他们手里被糟蹋死强。 就在云裳做好了决定,准备冲出去时,不料,一转身,脚刚迈出去,又撞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不对呀,自己不是刚才从这里刚跑过来吗?后面应该没有墙的呀, 就在云裳疑惑之时,却见腰间一紧,下一秒,很快身体就有一种失重的感觉,她好像被人带到了半空中。 “唔……” 云裳下意识的想要喊,却被对方及时捂住了堵住了嘴。 云裳挣脱不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自己带到了一棵高大的树冠中,才慢慢停了下来。 不过,云裳这会也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身后这人肯定和下面的人不是一伙的, 他这样做,有可能是在救自己。因为这会看她没声张,对方已然放开了她。 只是这人到底呢,谁会平白无辜的救自己呢? 云裳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略一打量,不禁瞳孔猛的一缩,“是你……” 她刚一开口,就又被对方立即捂住了嘴,指了指下面,示意她看小巷里。 只见,此刻小巷里,瘦子几人正转来转去的找她, “咦,人呢……,人哪去了?” “不对呀,刚才看着他明明进了这里呀。” “该不会是会什么武功,或有帮手,将人救走了吧?” “不可能,她如果会武功,或是有帮手,刚才在茶楼里应该就出手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也是,那可能是我眼花了,看错了也有可能。” “走,哥几个,去外面几条街道再搜搜,就不信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他一个小白脸还能溜了不成……” 几人转了一圈找不见人,骂骂咧咧的终于走了。 “你……”云裳刚要再次开口说话,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再眼开眼,却见自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围墙外的另一条街上。 “你可以走了。”男子也不待云裳感谢,冷不丁摞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云裳,大踏步的径直朝前走去。 突然被人追杀跑进死胡同,现在又莫名其妙得了救,这一晚上过得实在太惊心动魂,猛然间云裳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就在她站在那里发呆的间隙,就见男人已大步朝前走去,眨眼间已走出了老远。 一阵冷风吹来,云裳打了个寒噤猛一下惊醒过来,抬脚朝着男人追去。 他走的快,云裳就在后面以刚才逃命的速度狂追,他走的慢,云裳就捣着小碎步颠颠的在后面跟。 在穿过不知道几条街后,前面男子脚步突然一顿,云裳没有防备,扑通一声撞在了对方钢铁一般的后背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男子转过身,盯着云裳沉声问道。 278一回生两回熟 “你跟着我做什么?”男子转过身,盯着云裳沉声问道。 “啊……”云裳被撞的鼻子生疼,边捂着鼻头,边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个……,您刚才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用,请让开路,谢谢。”男子生硬的说完,就欲再次大步朝前走去,不过却被云裳三步并做两步抢在了前面, “不不不,一定要谢的,从小到大,在我的字典里,只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没有知恩不报的道理。” 云裳边解释,边厚着脸皮邀请道, “其实,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故人了,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去请你去喝一杯?” “故人?”男人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的易容出了破绽,被识了身份? “你认识我?”男人紧盯着云裳,眼睛微眯,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可不记得我们曾相识过?” “哈哈,怎么不相识昨晚不是刚见过吗?一回生两回熟嘛,你这长相如此出众,可是很容易被认出的。” 云裳显然并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危险,哈哈一笑,无所谓道,“再说昨晚你在船头吹箫,我可是吹了半天冷风,站在那给你捧场,最后你还回头特意看了我一眼呢。 怎么,该不会只隔了这么短短一天的功夫,你就把这事给忘了吧?” 是的,云裳看的确实没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吹箫的白启。 其实白启今晚在茶楼遇到云裳也完全是个意外。 以前跟过司马铖的一个老将军,不得势退隐后现在就隐居在这个小镇上, 白启刚才过来找他,就是秘密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一贯禀承,最热闹喧嚣的地方,其实最安全,所以今晚他们就选择了这个茶楼。 不料,他刚与人碰头沟通了大概情况,就见云裳猝不及防的突然闯了进来。 白启第一眼便认出了云裳的身份,知道她就是昨晚偷窥之人, 第一反应,他本以为云裳是宁国公或皇上哪边派来跟踪的人。 所以等于刚才云裳趴在楼梯边看风景的时候,白启也坐在她身后的角落里暗地里细细观察着她。 白启默默观察了一会,见云裳坐在那里只顾着东张西望,一脸的稚嫩,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一看就没来过这种场合。 后来听曲的时候,更是陶醉的很,连下面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捕快悄悄打量了她半天都不知情。 不过很快,白启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小子竟然是个女儿身。 虽然云裳易了容,但是就她这只学了点皮毛、上不了台面的功夫,骗下面那几个眼拙的捕快还行,白启略一打量,自然就识破了她的真身。 竟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白启轻笑一声忍不住在心中自嘲道。 两人很快商定了细节,结完帐一块出了门。 临出门时,白启又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是那唱曲的祖孙俩受欺负,这种场合,势单力薄的云裳竟也敢上去打抱不平, 白启真是无语了,不知道是该赞美云裳勇气可嘉呢,还是该嘲笑她的愚昧无知呢。 那几个捕头本就刚才一直在打她的主意,正愁找不到契机,她倒好,人家就瞌睡呢她送上个枕头,还真就自投罗网、自己给人送上门去了。 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竟想赤手空拳的和那几个横行乡里的捕头作对,真是不自量力。白启在心中冷嗤一声,笑道。 不过有一点白启却是可以肯定的,这姑娘却是个心善的人。从她对那小草姑娘说的话,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这绝对不会是白启最终决定出手救云裳的原因, 因为这并不是白启狠不狠心的问题,而是他此次秘密出来,任务繁重时间紧迫,根本不能有半点闪失。 而就在白启下定了决心,准备狠下心放任不管时,恰逢他走到云裳身边,伴着云裳去拉小草姑娘的动作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熟悉的味道…… 白启不由一怔,站在门口,又悄悄的打量了几眼云裳。 终于,他想起了这香味的来源,也猜到了云裳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会,看被救了的云裳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白启还真有些后悔了。 刚才他怎么就脑子一抽出了手,惹上这么个麻烦包,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朋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好吧,”白启收回自己的思绪,无奈道,“如果在你的眼中这样也算相识的话,那我们就勉强算是故人吧。” “看,你也承认了吧,”见白启终于承认了相识之事,云裳以为时机成熟,再次开口邀请道,“怎么样?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吧?” “我想我说过了,不用!麻烦你不要再跟着我。”白启毫不领情的说完,根本懒得再和云裳啰嗦,索性调头,直接钻进了一条小巷。 此刻的白启根本懒得装,他这么多年,迫于生计,一直在众人面前戴着面具生活,他在被迫装风流、装纨绔,装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傻瓜, 现在好不容易易了容,逃出了那个令他窒息的地方,此刻他只想做回他自己。 白启以为,自己将话说的如此重,这云裳一个姑娘家承受不住总该默默走人了吧。 结果,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那云裳不仅不走,反倒更肆无忌惮的跟着他。 他调头,云裳也跟着调头。 他穿过大街往河堤边走,云裳也跟着往河边走。 “你是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是吧?”到了河边,白启终于忍不住再次驻足质问道。 “有啊,我现在最要紧,最想做的就是谢恩,感谢一个人的救命之恩呢。”云裳连忙摆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无辜道。 “你……”看到云裳的样子,白启再次无语了。 他是第一次领教到,一个姑娘家家的,竟然脸皮能如此之厚。 都说她是个经商的奇才,难道这就是她的所谓成功之道,只是脸色厚而已。白启想想就有些头疼。 279不自量力 “其实,就算你不让我报恩,我至少还可以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呀,”看白启皱着眉头一直不再说话,云裳却打开了话匣子, “你看你昨天吹那箫声,竟这般凄凉伤感,证明你心里肯定有很多很多不如意之事,要不这样吧,你全都说出来,我给你当免费的听众。” “对不起,不需要,我可不想要你这种没脑子的听众。”白启冷哼一声,不屑道。 “对,我……,我承认,我有时候做事情确实不过脑子,尤其是看到有人受欺负,我就坐不住,一冲动,就想上去打抱不平。不过,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确实救了那对爷孙俩,不是吗?”想到小草和她爷爷,云裳还是颇感欣慰。 “是,你确实救了他们,这个没有异议。可是然后呢,你自己呢?”白启可没有云裳的乐观,转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针见血道。 “然后,你也看到了,我就把自己搭进去了呗。” 云裳耸了耸肩,无奈道,“其实我当时冲下去时,是看到那几人将脱下的官服堆放在旁边的, 我想着,既是官家的人,总要顾忌一下自己的名声,不能大庭光众的真欺负百姓吧,无非就是想赖几个铜板而已。 结果证明,我还是错了,这些官兵狠起来绝对不比土匪逊色,竟害的我陪了银子,又差点赔了人。” “不自量力!你以为现在的当官的还能像十几年前那样为民做主吗?孰不知,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正横行乡里、欺压百姓的正是那些穿官袍的人。” 白启冷嗤一声,懒得和云裳再过多解释,掉头朝码头走去。 “确实,你可以嘲笑我,我这个人就是不自量力。 我从来都是这样,从来看不清自己。 我偷偷喜欢别人,可是别人却压根不知道我,但是我却一直放不下,一直不自量力的暗恋着他。 后来,我本以为我们分开了,我终于可以放下这段感情了。 结果我没有想到,当我到了另一个地方,竟然又碰到了他, 虽然我心里很清楚,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长着相似的脸而已,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又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很不自量力?” 云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放声痛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突然要在一个陌生的男人的面前敞开心扉。 她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憋在了她心里好久好久,此刻她只想大声喊出来,发泄一下。 见云裳从刚才的嘻皮笑脸,突然变得这般无助,白启忽然有些无措。 抬了抬手想要拍下她的肩安慰一下,又觉得不太合适,在空中停留了一刻,只得又放了下去。 踌躇了一刻,最后一转身,竟直接跳上了河边的一艘小船。 过了一会,见云裳仍站在岸边,眼含泪花,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走也不动,白启无奈,只得继续绷着脸道,“如果不想上来,你可以选择离开!” “啊,你这是在邀请我吗?难道你晚上就住在这里?”云裳反应过来,忙喜不自禁的问道。 就在云裳露出欣喜的笑容时,脸上两滴清泪悄然滑落,白启忽然觉得这倔强的笑容好熟悉,一种久违的感觉油然而生, 尤其是那两颗虎牙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和记忆中的人不断的重合,直看得白启内心不禁一动。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走!”白启目光仓促的从云裳脸上移向河面,强行拉着脸道。 “不不不,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你拉我一下,我这就上去。”见终于得到了对方的认同,云裳自是欣喜的上了船。 甲板里,白启和云裳席地而坐,中间一个小火炉,一人手里一壶酒, “我就搞不懂了,刚才那种场合,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哪来的勇气,竟敢上前去英雄救美?”就这么默默的喝了半天,白启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我刚才其实说过了,我当时真没想这么多,以为官府的人就不会胡来, 不过,经过这件事,我觉得我以后真的要量力而行了,或许下次,真就没有这么好的幸运,再遇到你。” 事到如今,云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莽撞,越想越觉得后怕, “所以,有时候人虽然是好心,要办好事,还是要讲些策略的,不能硬碰硬的。” “嗯,能意识到这些,说明你还得有救。”白启点了点头,略感欣慰道。 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打量了云裳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还有,你下次再出来时,麻烦可不可以稍微……,在脸上涂几道疤什么的……” “啊……,为什么?”云裳扶了扶自己的小脸,不可思议道,“我可是刚把脸上的疤去掉,为什么还要添上?” “你不觉得你这样,虽然身为男子,也未免太招人了吗?”白启目光望向远处,悠悠道。 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除了笑起来时那两个虎牙,她们真的不是太像。白启在心里悲伤的想道。 “哦,这样啊,”这一点云裳确实忽略了,她以为自己扮成男人就没事了,没想到这里的风气,竟然还有那么多人好男风。 其实她也晓得,自己这张脸的确和左沐身上的美不太一样,左沐的美是那种明艳、大气的美,而她的美却在眼角眉梢无形中透着股妩媚。 这样看来对方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的,她这种长相无论男女都是很勾人的。看来那道疤还真是自己的福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 思及此,云裳忙虚心受教道,“嗯,我记得了,以后再外出,一定会遵循你的建议的。” “明白就好。”白启倒是没想到,云裳会这般乖巧听话,完全不似传说中的女强人的样子。 好吧,看来确实流言误人。 像外面所传,自己不还是个实打实的花花公子呢。若不是受名声所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没人给自己提亲? 想通了这层,白启莫名感觉有些可笑,这样一说,他们貌似还算是同道中人了。 280人若没了心,又能伤到哪里 短短时间白启心中悲喜两重天,云裳自然不能知道, 此刻见白启表情从刚才的忧伤,终于缓解了不少,云裳连忙又打开了两壶酒,恭敬道,“来大哥,今晚小弟陪你,咱们不醉不休。” 说完,自己率先豪迈的一气干了小半壶, 云裳的酒量是天生的,她前世就很能喝酒,一两斤根本不在话下,所以来到这里,伤心时,或想家时,她都爱一个人喝个不停。 而云裳没有想到的,她能喝,白启更能喝。 就这样两人也不说话,你一壶,我一壶,不知不觉,竟喝到了深夜。 酒酣之时,云裳目光望向远处,无意发现,深夜的河面上竟还有人在不俱严寒的泛舟,一对对情侣相依相偎着,看着煞是甜蜜。 这场景看在云裳眼里不禁有些刺眼,忍不住叹息道,“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呀,有些人生来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倾尽所有都得不到。 我把他们都当成宝,结果他妈的竟全把我当成草,看都不看我一眼,生生将我这颗心伤的支离破碎。” 半晌又借着酒劲,指着远处画舫上,一对对的烟花男女放言道,“其实我觉得,像他们也挺好,反正又不动心,所以分分合合、爱与不爱的自然就不会痛了。” “如果还有一颗心可以伤,也未偿不是一件幸事,人倘若连心都没了,又能伤到哪里呢。” 云裳没有想到,她话音刚落,白启竟接了口。 并且这一出口,还吓了云裳一大跳。 “大哥您这是……,”云裳一惊,试探着问道,“难道您曾经比我伤的还要深?” 不料,接下来任由云裳如何追问,白启却再不开口,只是望着湖面发呆。 “好吧,同时天涯伤心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追问半天无果,见白启满腹的伤心事,真心不愿给自己诉说,云裳也是看的开,举起手里的酒壶,豪迈道, “来,大哥,小弟再敬您一壶, 自此一遇后,你我就是亲兄弟,以后我都尊您一声无心大哥。 无论以后相隔多远,无论何时,您永远都是我的大哥。” 可能想了太多的伤心事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许是真的喝的有些多了,罕见的白启竟没有反驳云裳的提议,还举起手中的酒壶和云裳碰了一下,一气干完了手中的酒。 “对了,既是认了兄弟,还是要相互交换一下信物的好,” 云裳想了想,忙取下脖子上的一个平安符,恭敬递给白启道, “这个平安符是我特意求的,特别灵,自从带上它后,我从来没出过事,现在我把它送给大哥,就算是小弟对大哥的一点敬意吧。” 白启看了看,并没接东西,也没接云裳的话。 “好啦,反正东西我是送上了,至于以后大哥你带不带就是你的问题了。” 面对白启的拒绝,云裳也不生气,索性将平安符往白启怀里一丢就不再管了,拿起酒壶继续和白启拼酒。 两人这一喝就是一夜,直到了天亮时分,云裳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客栈。 清晨,云裳是走了,可是白启一觉醒来却不淡定了。 云裳的平安符就静静的躺在自己手心里,关键他平时随身带着的那枚莲花玉佩却是不见了。 云裳说和他交换礼物时,他是有记忆的,他记得很清楚云裳只是丢过来一个平安符,并没印象自己也有将玉佩送给对方呀。 找了半天将小船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玉佩,白启急了一脑门的汗, 白启着急,并不是这玉佩有多贵重,而是这玉佩是红玉以前送给他的,他一直将它当做一个念想,每天时刻不离的带着。 不料,这一场酒喝的,竟丢了这个宝贝。 最后思虑再三,白启只能寄希望于是云裳误打误撞拿走了这块玉佩,希望前去讨要回来。 结果等他赶到云裳寄宿的客栈,却发现人早就打包走了。 没有找到玉佩的白启,伤心落魄,无奈还是启了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云裳不仅拿走了这块玉佩,还义正言辞的据为了己有,后来为了讨要这块玉佩,白启颇费了不少的周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岚云山庄,浅云居 清晨,左沐是在一阵争吵声中醒来的。 “求求你们了,拜托就让我见康王妃一面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和她说。” “说什么,是准备再骗康王婶一次吗?” “郡主,不是这样的,您真的误会了,其实上次之事全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您要是不解气,怎么抽奴婢都行,可是这次是我们大小姐,她真的非常想在走之前再见王妃一面。” “见什么见,她还有什么脸见我们王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要是换成她,早就没脸见人了。” “昭然郡主、紫烟姐姐,你们就行行好,看在我们未出世的小少爷的份上,让我见康王妃一面,说两句话好不好……”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走走走,再不走我抽死你信不信……” 昭然和紫烟的声音轮番传来,又是吵又是骂,吵的左沐实在是睡不着了, 轻一翻身,身上一阵酸痛袭来,那感觉像被什么刚辗压过似的。 “哎哟……”左沐不禁呻吟出声。 “公主,您终于醒了?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吗?”听到左沐的呻吟声,安嬷嬷及时从外间跑了进来。 左沐皱了皱眉,“嬷嬷,外面是什么声音?” “还不是那腊梅,非吵着要见您,天不亮就来了,我和紫烟怎么赶都赶不走,没得办法,紫烟只好把昭然郡主搬来了,这不郡主正骂她呢。” 左沐一愣,“她来找我做什么?” “说是那白珊要跟着薛将军回安南了,可能是对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愧吧,想走之前再见您一面,” 安嬷嬷是想起那白珊竟与人合计曾陷害过左沐就气不过,忍不住啐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姑娘长得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竟是个蛇蝎心肠。 她想的倒是容易,见了面随便道个歉她心里就舒服了,我们还觉得恶心着呢。” “她们昨天不是还在吵架吗?今天怎么就突然回安南了?”左沐凝眉想了想,不可思议道。 281因为你的良心 “她们昨天不是还在吵架吗?今天怎么就突然要回安南了?”左沐凝眉想了想,不可思议道。 “哎哟我的公主,那都是两天前的事了,您喝醉酒都睡了两天三夜了,都怪我和紫烟酿的酒劲太大了,昨个昭然郡主还怪我俩呢,说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你点呢,看喝了这么多的酒,多伤身体……” 两天三夜…… 左沐一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怎么可能会睡这么长时间? 她记得她就只是泡了个温泉,喝了点酒,按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呀。 对了,她好像还和司马铖在温泉房里…… 左沐正努力回想着,忽然一些疯狂的、少儿不宜的画面一下子跳了出来…… 左沐小脸不禁一红,可是悄悄打量了一圈,却见周围一切如故,并没有任何司马铖曾回来过的痕迹。 什么情况?总不能那么疯狂的场景,自己也是在做梦吧? 可是,那感觉未免也太逼真了点,尤其是自己现在下体又酸又痛是怎么回事? 左沐伸手拍了拍脑袋,强行赶走那些羞人的画面,犹豫着含混不清的问道,“那个……嬷嬷,我记得我当时不是在泡温泉吗,后来怎么回来的,可是有……谁来过?” “这浅云居里除了咱们主仆几个,也就昭然郡主偶尔过来看看,其他还能有谁来?” 安嬷嬷不以为意的随口反问道,仔细又回想了一下, “至于你那晚是怎么回来的,说实话老奴也不是太清楚,当时您让紫烟捎话说不回来了,老奴就睡了,应该是紫烟姑娘把您背回来的吧,那丫头有功夫底子,背您还不是小菜一碟。 最后等第二天老奴醒来,就听紫烟说您喝了一夜的酒,怎么劝都劝不住,然后就一直昏睡着不醒。” 天啊,总不至于真是做梦吧,自己难道已经想司马铖想到了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 左沐越想越觉得羞愧,干脆扯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公主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要不老奴还是去帮您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哦,不用不用。”听说安嬷嬷要去请大夫,左沐忙挥手制止道,“我就……就是有些头疼,缓一会就过来了。” “对了,紫烟姑娘好像一大早还给您煲了补汤,一直在火上煨着呢,要不我给您端进来,顺便一会再弄些醒酒汤给您喝。”安嬷嬷以为左沐真是喝多了酒头疼,忙转身忙忙叨叨的出去了。 不对,就算是喝多了酒,做了一夜春梦,那下体也不该是这感觉呀,这酸痛酸痛的,实在太异常。 看安嬷嬷出去了,左沐疑惑的掀开被子,却见自己身上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如旧,只是床单上却有一片血渍。 天哪,该不会是来月事了吧? 竟然又提前了! 左沐彻底方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她倒是一直有痛经的毛病,该不会是因为又提前了几天,所以才会有这特殊的感觉吧。 而就在左沐一脸懵圈之际,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腊梅……”左沐一怔,连忙随手盖好了被子。 “康王妃,康王妃……”腊梅头发半散着,衣裙也湿了大半,上面粘了不少的泥渍,和以往干净利落的形象完全大相径庭,一下冲到左沐床前扑通跪下,大哭着道, “康王妃,求您行行好,无论如何见我们大小姐一面吧, 其实当时慕琪郡主找到我们,只说是小小的教训您一下,没说想要重伤您或要您的命。大小姐当时在气头上,也没有多想,就轻信了她。 结果当天奴婢一回来,大小姐一听说当时情况如此凶险,也就后悔了, 可是因为和姑爷较着劲,所以才咬着牙不肯认错。 其实大小姐内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你们三人的姐妹情义呀。 尤其是那天得知您可能去过我们府上,听到真相不告而别后,大小姐就一直伤心的哭,甚至一度都有了轻声的念头, 奴婢求求您,求您看在我们小少爷的份上,去见她一面好不好,就说那天您根本没有去我们府上,您派紫烟姐姐去送的那些点心。 奴婢真怕,如果再这样一直下去,不仅我们小少爷保不住,连大小姐也撑不了多久呀。 王妃,不为别的,就冲着您和薛将军从小一起长大,您好歹也为薛将军想想吧,如果我们大小姐真的就这么去了,宁国公府怎么可能会放得了他……” “哎,我说你这死丫头,你还真敢往里冲呀,本郡主就喝口茶的功夫,你竟然就见缝钻了进来,信不信我现在真抽死你……”腊梅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魏昭然紧跟着也冲了进来,上前一把抓住腊梅的头发,就要把人拖也去。 “昭然,别打了,我一会和她走一趟就是。”左沐喝止住魏昭然,轻声道。 “谢谢康王妃,谢谢康王妃,您真是个大好人,菩萨一定会保佑您一切顺顺利利的。”腊梅一听说左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激动的立即砰砰砰磕起了头,不一会的功夫,地板上都粘上了殷殷血渍。 “康王婶您……,就她那种人,连害咱们的心都有了,你还为她着什么想,她爱怎样怎样,都是她自作自受,一个人作的,反正我们没有派人害过她。”魏昭然一听左沐要去,自是一百个不愿意,连忙阻拦道。 “昭然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左沐轻声安抚完魏昭然,转头紧盯着腊梅,一字一顿道, “腊梅你记着,我今天之所以跟着你走这一趟,不是为了你们大小姐,也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是为了薛将军, 我是为了你!” “为……为了我?”腊梅抬起血肉模糊的脑袋,不可思议的问道,“为……为什么呀?” “对呀,为什么呀?她一个小丫环而已,我们和她又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跟着她走这一趟呀?”就连一旁的魏昭然都忍不住好奇问道。 “为了你的良心!”左沐顿了一下,认真解释道, “我之所以答应陪着你去,不想让你伤心,是因为腊梅你不仅有一颗对主子的忠心,而且你还有一颗可贵的有良知的心。” 282送别 腊梅眼神躲闪了一下,“奴……奴婢不懂王妃您在说什么?” “你懂的,狩猎场出事那天,你虽然按照慕琪她们吩咐的把我骗去了山林里, 但是看我一个人前去,你又有些良心不安,你不敢和王爷他们讲实情,所以就调头回去叫了薛将军。 记得事发后晖然曾说过,我前脚走,王爷后脚就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出事的具体地点,绕了大半天才找到的我, 可是薛将军虽然知道的比他们晚了不少时间,却和他们同时到达了现场, 原因就是因为:你告诉了薛哥哥事发的具体地点。 回来后,你怕白珊责怪你,所以就瞒着此事没有和她说, 后来薛将军问你,你又怕他们夫妻因此不睦,你就说其实你去找他是白珊安排的, 所以这也是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薛哥哥虽然气愤白珊的做法,却并没有和她撕破脸的关系。 因为他一直认为你这么做,真的是白珊安排的,白珊真的只是一时气愤,并没有存心想害我。 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确……确是如此,” 腊梅将头埋的低低的,轻声道,“那天奴婢本也是以为那慕琪郡主只是和您开个玩笑,并不会真对您做什么。 可是当奴婢无意中发现萧若云公主和那夜将军竟还在现场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怕事情没她们说的那么简单,您真有了什么不测,所以奴婢就调头回去叫了薛将军。 不过,没想到……还是让您受了伤。” “有这些就够了……”左沐目光转眼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了雪花,“就冲以回去叫了薛牧救我,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我陪你在这风雪天里去城门外走一趟了。” 左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魏昭然腊梅她们偷偷下了山,一路疾行往城门外赶。 漫天风雪里,左沐远远的就看到城外长亭里,站着两个人。 又高又瘦的穿着墨蓝色披风的,不用猜,定是薛牧无疑了, 而他旁边那个裹着梅红色的大斗篷,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自然也不是别人,就是白珊了。 虽然已经四个月的身孕了,但是白珊却瘦的差点脱了相, 原来一张可爱的苹果脸,生生被瘦出了一个尖下巴,像一夜间被脱去了所有的胶原蛋白,干枯的厉害。胳膊、腿更是细的可怜,只余一个大肚子,感觉风一吹,似乎就能把人吹倒。 “不是才回来没多少日子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左沐下了马车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迎了上去。 看到左沐的笑脸,薛牧和白珊均是一怔。 尤其是白珊,眼里甚至有泪花闪烁,可能她真的没有想到左沐会来吧,嘴唇嗫嚅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还是薛牧轻咳了两声,违心道, “那个……,咱们安南那边还有一些事需要我处理,所以急着回去一趟,短时间内,可能我们不会回来了。” “哎哟,我说薛哥哥你也真是,可真是把我这个妹妹当外人呀,既是有事情要处理需要回去,好歹也得提前给我打个招呼呀,最起码也让我为未来的小侄子准备个像样的礼物不是。” 这不,今天早上才从腊梅口中得到消息,时间仓促的紧,就临时选了个长命锁,虽然有些拿不出手,但总归礼轻情义重吧。” 左沐说着,拿出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长命锁塞到白珊手里,嗔道, “我给你们讲,回头他要是长大了嫌弃我这个做姑母的给的礼物小气,你们可要给他解释清楚,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他这小气的父母没有给我准备的时间呀。 不过,你们大可以告诉他,想要更好的礼物,尽管让他来找我,别的不敢说,礼物我一定备的足足的,包他选的满意。” “丫……丫……”见左沐装作没事人似的为他们送行,为了自己竟如此委屈求全,薛牧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酸楚,见白珊已识趣的转身走到了长亭外,终忍不住道, “丫丫,对……对不起,都是薛哥哥的错, 薛哥哥本来留下是为了照顾你,没有想到反倒差点害了你,将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 其实成亲时,她只是说:给她留一个孩子,让她有个念想就好,至于其他的,他别无所求, 我以为她有了孩子就行了,没想到……,” 说到这里,薛牧一时哽咽再难说下去,只得对着左沐深深的鞠了一恭,歉意道, “对不起,是薛哥哥害了你!” “薛哥哥别这样说!” 左沐见状,忙伸手拦住薛牧,温婉一笑劝道, “其实白珊已经很不错了,你要懂得珍惜,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因为太爱你。 你要这么想,这事如果换成是我,说不定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对人家好,对孩子好,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就是对妹妹我最好的补偿了。” 说完,见白珊站在长亭外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左沐伸手将薛牧往她身边推了推, “好了,千里相送,总有一别,既如此,你们就走吧, 只是你可要善待咱们全西夏最可爱的姑娘,要是再让我瞅见,你把我们将军夫人又照顾瘦了,这可就要说你的不是了。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这个妹妹,翻脸不认人哟。” “那……我们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尤其是现在司马铖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薛牧又定定的看了左沐一会,叮嘱了几句,终揽着白珊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我一定会的,你们尽管放心。”左沐笑着挥身,目送两人远去。 眼看两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边,薛牧率先跳上马车,正要返身拉白珊上去,却见白珊竟撇下他们,转身径直朝着左沐走了过来。 雪天路滑,见她身子不方便,左沐忙上前几步,搀住了她。 “谢谢……,谢谢你能来送我!” 白珊红着眼睛,本想对左沐笑,不料眼泪却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流,“看来我的眼光也不总是那么差,起码朋友选的还挺好……” 283请叫我康王妃 “看来我的眼光也不总是那么差,起码朋友选的还挺好。” 白珊是真没有想到,左沐不仅能不计前嫌的来送自己,这个时候竟还能在薛牧面前替自己说话, 虽然他们都说,那天来送点心的其实是紫烟,可是就算紫烟这个贴身丫环听到了,传来左沐那里,左沐知道了也不该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呀。 难道她就这么相信自己这个朋友,这么想下来,白珊真的是羞愧之至。 “是吧,其实你夫君选的也不错,感情都是相互的,只要你用心对他,终有一天,他会感觉到的。” 左沐微微一笑,拂开白珊的手,不动声色的向后撤了一步,挥了挥手道。 “好了,你们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聚就终有离别的嘛,祝你们一路顺风。” 左沐虽然从头到尾一直笑对着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珊总觉得左沐的笑容里,相比着以前隔着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是那天我们在房间里吵架的话,被你听到了吗?”见左沐竟转身要走,白珊忙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不死心的问道,“是不是那天来送点心的,真的是你?” “怎么可能只是听到这么简单,”左沐轻轻拂开白珊的手,目光转身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 “我又不傻,从狩猎那天那假冬梅的出现,其实我就知道是谁捣的鬼了。 梁苒因为皇长孙生病,提前两天就回了宫,冬梅是她的贴身丫环,怎么可能还会留在狩猎场。 我当时只是因为担心昭然,关心则乱,所以没有想到这层。 还有一点你可能也忽略了,我和梁苒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隐蔽的,在这个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我曾经救过她。 因为安南和黑水的关系一直不睦,梁苒要存活避嫌,所以自然不敢和别人说。剩下的就只有我这边了。 萧若云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想出来先让冬梅转移我的注意力,引起我的重视,这一点自然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向她透露的消息。 而这件事,我只向两个人说过,一个是你,一个是昭然。” “你……”白珊一怔,两腿一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好几步,“难道你早就知道是我?” 左沐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还来,刚才还劝他对我好,你难道真的就不恨我?”见左沐竟然早就知道了真相,白珊不可思议的质问道,“因为我的原因,那次她们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想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作为一个女人,我真的恨不起来你,尤其是你现在又有了孩子,怪只怪爱情惹的祸吧。” 注意到白珊的紧张,左沐伸手帮她弹了弹斗篷上的雪,轻笑道, “感情的事,和别的不同,它是惟一一个付出和收获有可能不会成正比的事——最不能急于求成,欲速肯定不达,。 有时候它就像这天上飘下来的雪,你越想得到它,越用力,将它捂的越紧,它就流失的越快。 倒不如静静的守着它,远远的看着它,这样不仅它完好无损,越积越多,你也能时刻看到它的美好。 对于你和薛哥哥,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要不计代价的付出,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好。 你们以后的路还很长,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左沐说这些话,真的不是逢场作戏,她觉得自己现在真的不恨白珊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解脱吧,人如果对另一个人根本不在乎了,又有什么好恨的呢。 “那我们呢,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见左沐不计前嫌的不仅亲昵的帮自己打雪,还再三叮嘱自己,白珊自是变得格外激动,再次抓住她的手,殷切的问道, “你还会像以前对我那么好,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对吗?” 左沐避开白珊的目光,轻叹一声道,“作为女人我并不恨你,但并不代表作为挚友我也能原谅你, 对不起,可能我对朋友的要求太高了,你已经达不到做我朋友的标准了。 所以,以后你在我的眼中,就只是宁国公府的白大小姐,薛将军的夫人, 我以后可以是你丈夫的妹妹,孩子的姑姑,但却再也不会是你的朋友。 或许他日再见,我就要喊你一声嫂夫人了。” “左……左沐……”见左沐竟真的说出了这般绝情的话,白珊的心猛的一痛,不禁颤声喊道。 “以后还请薛夫人喊我一声康王妃吧。” 左沐说完,不待白珊再有所反应,就转身径直回到了长亭。 腊梅见状,忙冲过来,小心搀着白珊上了马车。 白珊心中虽有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无奈的走了。 左沐站在凉亭里,怔怔的看着马车,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再没有了一点踪影。 马车终于走了,载走了最疼爱她的薛哥哥,还有曾经最记恨她的白珊, 该走的不该走的,全走了。 这一别,在左沐的心里,是彻底把他们都送出走了, 尤其是白珊,自此以后,她的心中的那个珊儿已经死了。 “没想到你对朋友的要求还挺高?那我合格吗?”看左沐一时有些失落,魏昭然笑着打趣道。 她虽然赌气没有上前去相送,但是本就那么远的距离,所以左沐刚才说的话,她自是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多吗?其实我觉得朋友这个词,本就非常难能可贵, 能配的上这个称号的人本就不是太多,所以我们每个人也不要奢求太多,人生能有一两个就足矣。” 左沐转眸看着魏昭然,轻声解释道, “至于我的朋友,就必须严格符合我的要求:那就是信任。 她可以有很多自己的秘密或者隐私,这些瞒着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伤害到我们的友情。 但是只有一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任何地点,她都必须要有让我能放心的将整个后背交给她的勇气。 如若不然的话,这个朋友我宁可不要。” “哦,原来是这样啊。”魏昭然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 284大哥给我的信物 “那,请问昭然郡主,你觉得你自己及格了吗?”左沐说完,转眸看着魏昭然似笑非笑道。 “呃,好像及格了吧,”魏昭然挠了挠头,非常笃定道,“最起码我的性格和信仰,都不允许我背叛你,所以我想我这个人还是配的上朋友这个称号的。”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也不能总是那么差呀。 走吧,也站了半天了,眼看雪越下越大一会上山的路就不好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左沐拉着魏昭然刚要上马车往回走,却见魏昭然突然两眼放光,指着远处一个小黑点兴奋的喊道, “那……那……,那不是云裳的马车吗?” “云裳……”左沐一愣,“离的这么远,你怎么就知道那就是云裳的马车?” “你傻呀?云裳的马车还是我请府里的师父按照将军府的标准打造的,上面可是有我们将军府独特的印记,我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说起此事,魏昭然一脸得意道。 “那也不对呀,她不是应该两天前就回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有进城?”左沐想想,还是觉得时间有些对不上。 “哦对了,这几天你醉酒不醒,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云裳前两天好像出事了?”魏昭然想到什么,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出事了?”左沐心里一惊,忙连声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事了?她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天凌晨,珊瑚突然给我飞鸽传书,说一觉醒来,发现云裳失踪了,害的我深更半夜把二哥都拽了起来,正准备带着人前去找她。 结果人刚下山,早上又收到珊瑚的消息,说人已找到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说起这事魏昭然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这一惊一乍的,云裳到底闹的是哪出, “不行,待会见了面,我得好好问问这丫头,大半夜的一个人到底跑哪去了,害的一圈子人跟着瞎担心。” 这边左沐他们看到了云裳,另一边,云裳在马车里自然也发现了她们。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就见云裳已激动的跳下马车,兴奋的扑了过来,“康王妃,昭然郡主,我回来了,真是想死你们了!” “你这臭丫头,我可是刚听说你的光荣事迹,你到底去哪了?听说都把珊瑚吓坏了。”可能是因为老乡的缘故,在左沐的眼里云裳就像小妹妹一样亲切,所以一见到云裳,还不待魏昭然开口,左沐就率先拉下脸,毫不含糊的质问道。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们别听珊瑚那一惊一乍的,因为天气不好,我们本来就在路上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至于那天晚上嘛,我其实也没去哪,就是一直睡不着,随便去找了个茶楼逛了逛。” 云裳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辩解道, “你们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吗?能出什么事?” “茶楼?”左沐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去的什么茶楼,难道喝个茶还能喝一夜?” “呃,也没有喝一夜,”看左沐较了真,云裳挠了挠头,心虚道,“就是……就是在茶楼里看到一对爷孙俩卖唱,然后被四五个壮汉欺负, 我……一时没忍住,就出手相救了。” “什么?四五个壮汉?就你!还英雄救美?!”听到云裳的解释,左沐和魏昭然异口同声的质问道。 尤其是魏昭然终于得空上了前,伸手擢着云裳的脑袋,没好气道,“云裳,你这次出门是没带脑子?还是把智商丢家里了? 就你这小身板,一个壮汉都对付不了,一下子四五个壮汉站在那,你就敢冲上去?” “对呀,不要告诉我们,你救了别人出虎口,自己却跳进了火坑。”左沐也从旁凉凉的帮腔道。 她觉得这场景,都不用她估计,肯定是这样,要不然云裳怎么可能无辜拖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只是庆幸的是,看这丫头现在的状态,应该是事情另有转机才是,要不然,肯定不应该是现在这么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果然,左沐话音刚落,就见云裳也兴致勃勃开了口,“嗯,差不多是这么个结果吧。 不过,大家也别多想,最后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不仅得了救,还认了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大哥,” 说起那位大哥,云裳立即一副小迷妹的表情,拉着两人喋喋不休道, “你们是没见,我那大哥,长得特别帅,就那种那种……忧郁的王子范,特迷人。 他人不仅箫吹的好听,武功也特别厉害。 总之总之,就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救美大英雄。” “你就吹吧,” 魏昭然从小跟着魏晖然没少到处混,自是最了解外面的场合,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毫不留情的揭穿云裳道, “且不说这个世上有没有你说的这号人,就你去的那三流的找乐子的场合,什么英雄豪杰能和你一样没有出息,也去那。我看是个草包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茶楼不是应该只是喝茶的地方吗?怎么成找乐子的场合了。”左沐听到这里也不可思议道。 “哎呀,康王婶你是不知道,那些小地方的茶楼和我们这里不一样,鱼龙混杂都是些三教九流的聚集地。”看左沐一脸的茫然,魏昭然只得勉为其难的解释道, “尤其到了晚上,更是乱的不像话,唱曲的,逢场作戏的到处都是,是个仅次于青楼妓院的地方,反正不是什么好场合……” “啊,怎么会这样!云裳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场合?”一听竟是这么凶险的地方,左沐也不淡定了。 “那种场合怎么了?我没有瞎吹的,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我真的遇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哥,我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无心大哥,”云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得意道,“不信你们看,这就是无心大哥给我的信物。” “咦,莲花玉佩,让我瞅瞅。” 魏昭然一见,伸手就要去抢,却被云裳眼疾手快,赶紧躲开了。 “那怎么行,这可是无心大哥给我的好东西,你看坏了怎么办?” 285被嫌弃的药童 “那怎么行,这可是无心大哥给我的好东西,你看坏了怎么办?” “我去,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吗?我就只是看着有些眼熟,想瞅两眼,又不是抢走就不给你了,你至于这么宝贝吗?”魏昭然没拿到手,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满意。 “那也不行,玉佩吗?当然大同小异,就这莲花玉佩,只我们霓裳羽衣就一抓一大把,你可不就眼熟的多了,”云裳宝贝的收起自己的玉佩,豪迈道,“有什么好看的,回头你要是想要,我送你几个就是。” “啧啧啧,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副小里小气的嘴脸,” 魏昭然没看成,一时气不过,拉着左沐评理道,“康王婶,你说说,我俩什么眼光,竟交了这么个小气的朋友, 您觉得像这种小肚肌肠的人,配做您的朋友吗?” 云裳一听魏昭然对自己的定义,立即就不乐意了,拉着魏昭然掰扯道。“我怎么小气了,我不是让你去铺里随便先吗?你这人怎么可以断章起义呢。” “我有断章取义吗?我从来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论胡搅蛮缠,魏昭然怎么可能会输给云裳,不屑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据理力争道, “再说了,你要是不服气,你现在就可以把那莲花玉佩拿出来让我看看呀,我不是就不断章取义了吗?” “康王妃,你看看她又欺负我,你管不管她,”云裳争不过,只得拉左沐这个救兵。 “康王婶,今天咱俩可是一个阵营的,你可得替我说话。”魏昭然见状,也不甘示弱的拉起了左沐。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东边扯,西边拉,左沐被吵的没有办法,只得做起了和事佬,“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我那也有,昭然你回头要是想要,回头我送你一块!” “这还差不多,你那可都是康王叔送的好东西,肯定比某些人的那个什么大哥送的好。”魏昭然一听自己回去还能有得赚,自是嘀咕一声放开了左沐。 “不过云裳你也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安抚住了魏昭然,左沐又将目光转向了云裳,“你看看因着你失踪这事,害的昭然差点把将军府的势力都出动了。 这样吧,为表示你的谢意,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的表现一次,为我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昭然怎么样?” 云裳一看只是做顿饭而已就保住了自己的玉佩,自是也毫不含糊,“做就做,反正做饭对于我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呀。” 于是三人在城外吵吵闹闹了半天,最后终于达成一致,悄悄溜到云宅胡吃海喝去了。 念着前几日喝酒闹的事,左沐这次是再没敢碰酒,但是云裳就不同了,本就和白启晚嗨了的她,拉着魏昭然又是一通喝。 见两人喝的像个爷们似的完全停不下来,左沐劝又劝不住,只得另辟蹊径指着云裳的脸吓唬道, “云裳不是我说你,你这脸可是刚好,不能喝那么多酒。你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喝下去,我可不能担保你这伤疤会不会复发。” “嘻嘻嘻,复发也没事,谁让我认识你这么个神医呢,我可是对你有像海一样大的信心。” 云裳喝的满脸通红,傻呵呵乐完,又自顾自的抚着自己的小脸得意道, “不过还别说,你这药膏作用可真是了不得,我现在对镜自揽都不敢相信呢,以前那么骇人的疤,只这么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怎么说掉就掉了呢。” “那是,也不看看你姐姐我是谁,像当年,我这可是人送名号小华佗,治你这小小伤疤,还不是手到擒来呀。”听到云裳一通夸,左沐也不禁有些得意。 “可是姐姐,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小瑕疵,可不可以向你提出来呀?”云裳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瑕疵?”左沐一愣,以为云裳指的是医术或用药方面的,赶紧道,“提提提,赶紧提,只要建议好,我立即改进。” “你那送药的药童,可不可以换个人呀?”云裳抓了把头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药童?”左沐一头的雾水,“什么药童呀?我那里没有药童呀?” “重……重点是前面送药两个字……”见左沐确实不明白,云裳又弱弱的提醒道。 “送药的?”可能是都是喝了酒,脑回路变得一样的缘故,魏昭然竟还比左沐率先猜了出来,“云裳你说的该不会是白启大哥吧?” “对对对,就是他,”云裳点了点头,肯定道,“你们下回可不可以别让他送呀?”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他送药怎么了?” 左沐是彻底给说糊涂了,他没觉得白启送药有什么不合适呀,这白启除了人风流些,其他地方还是蛮靠谱的呀。 “总不能你们以前之间有什么冲突吧?”想了想,左沐又小心询问道,“可是,我怎么听白启说,他这几次来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呢,都是珊瑚接待的他。” “哎哟,能让他见着我吗?你是不是也脑子进水啦。” 云裳借着酒劲,没遮没拦道,“你忘了我上回为什么有这疤了,不是就因为这些花花公子吗?听说那白启也是风流的很,我可不想再粘上他。” “呃,好吧,原来你竟因这个原因嫌弃上他了。” 到了这会,左沐终于明白了云裳的顾虑,敢情人家是对白启的人品不放心。 哎呀,真不知道某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听到云裳的话心里得有多大的阴影面积了。 “好好好,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我另选他人就是。”最后,左沐强忍住笑,勉强道。 “这还差不多,反正以后这样的公子哥我是一个不见。我现在心中只有我的无心大哥。”见左沐终于同意了,云裳抱着酒壶得意道。 三人又吃吃喝喝闹腾了一会,终于到了天黑时分,没得办法见不回去大长公主那实在交不了差,二人才勉强离开了云府,回了山庄。 不过,自此一聚后,左沐的日子确实变得清静了不少。 薛牧走了,白启也走了,连司马铖的信也跟着少的可怜,左沐闲来无事,只得又靠着摆弄药草过日子。 因着眼看到了十二月份,左沐怕临近过年时,宫里再出什么幺蛾子打自己主意,也是真心不想和那些人再有什么接触,所以和魏昭然合计后,一进十二月份,左沐就将胎像不稳的传言散了出去,以需要保胎为由头,堵住了一切想要来山庄的门路,彻底在浅云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286安南出事了 不过,出乎左沐的意料,在她传出胎像不稳的第二天,梁苒竟偷偷的来看她了。 因着慕琪死了少了竞争对手的缘故,梁苒的日子又好过了不少,看着红光满面的,气色很好。 可能也是念着慕琪之死,左沐立了不少的功劳,为了感谢左沐的缘故吧,梁苒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一堆的补品。 不过因为身份的原因,倒是没说几句话,就又悄悄的走了。 也是感恩心切,虽然梁苒人是走了,后来却是派她那贴身丫环冬梅,又三不五时的来偷偷送过好几次东西。 转眼到了腊月中旬,定城又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场大雪,不太习惯北方冬天的左沐,自是更不出门了。 清晨,左沐收拾完,刚拿起手里的书,就见安嬷嬷突然神色慌张闯了进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左沐从书中抬起眼睛,打量了眼安嬷嬷诧异道,“慌里慌张的,这可不是您的一贯风格,什么事把您惊成了这样?” “梁苒身边的冬梅又来了!”安嬷嬷抹了把头上的汗,喘着粗气道。 “她这段时间不是常来送东西吗?您这一惊一乍的,可真是有些少见多怪了。”左沐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安嬷嬷并没有因为左沐的话,而放松心情,依旧紧皱着眉头,一副大难临头的架势,“不是,这次不同,她人不仅没带任何东西,还看着风尘仆仆的,粘了一身的泥和雪,我刚才还隐约听见她说什么安南出事了。” “出事?”左沐愣了一下,还是没太将安嬷嬷的话放在心上,“安南不是好好的吗?再说薛将军现在又回去了,能出什么事?” “哪有这么简单呀,”安嬷嬷急坏了,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神情,吞吞吐吐道,“有些事您可能不太清楚,就是因为薛将军回去了,才……才……,薛……薛将军他……” “到底怎么回事?薛将军怎么了?” 见安嬷嬷这副样子,左沐一怔,隐约意识好像出了什么事,故意沉着脸唬道, “嬷嬷,别的事你伙同他们瞒着我就算了,我也睁只眼闭只眼,权当不知道。 可是安南那边的事,你可不能跟他们再打成一片,也事事瞒着我。 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家呀。尤其是薛哥哥,你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哎哟,算了,事到如今,老奴就全给您交代了吧。”安嬷嬷是实在憋的没了办法,干脆一拍大腿道了实情, “公主,实话给您说吧,现在安南和黑水正在打仗。 因着那路冥伤好后,又扬言要上定城来侍机找您的麻烦,薛将军一听说自然不能愿意,半道抛下白大小姐就一人先回了安南,领着一支军队就仓促出了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到了这会,左沐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有七八天的样子吧,当时老奴得到消息想向您汇报来着,可是紫烟姑娘说毕竟离的远,怕您知道了不仅帮不上忙,还凭添烦恼,所以就拦着老奴没让说。” “那现在那边战况怎么样?”左沐一听,急忙追问道。 安嬷嬷不敢看左沐的眼睛,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心虚道,“听安南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薛将军这次全没有以往打仗时的沉着冷静,不顾众人阻拦,一意孤行,一直在向黑水挺进,誓下拿下路冥的人头,为您解了后顾之忧。” “薛哥哥也是,怎么可以犯这种冲动冒进的错误,这事是一时半会能急的了的吗?那冬梅人呢,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可是为了这场战事?” “这个老奴还真是不知道,那冬梅一来就被紫烟姑娘半道劫走了,老奴刚才在小厨房,还是隔墙隐约听她说了这么句,什么安南要出事了, 心里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所以才冒昧过来和您说。” “这个紫烟,简直是胡闹,她拦着人干什么?不是在那瞎耽误事吗?”左沐一拍桌子气愤道,“让她赶紧把人带过来。” 左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薛牧可能真的出事了。 很快,只一愣神的功夫,就见紫烟和那冬梅齐齐进了屋。 “奴婢参见康王妃。”冬梅一见屋,忙恭敬的向左沐行礼道。 安嬷嬷说的没错,看冬梅的情形,事情应该确实比较严重。 只见这丫头披风全部被雪打湿了,可能也是上山时跌倒过的缘故,裙子上面粘满了草屑和泥巴,看着很是狼狈。 “这些虚礼就免了,你我也不是外人,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何?我怎么听安嬷嬷说是安南那边出了事?”左沐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咳……”结果冬梅还没有开口,就见紫烟率先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我……”冬梅本已张开了嘴,听到这声咳,小心瞟了紫烟一眼,立即放慢语速磕磕巴巴道,“也……没……没什么大事,康王妃莫忧心。” “怎么情况?紫烟,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什么时候别人在本妃这里说话,还要先看你的眼色了。你可不要拿着鸡毛做令箭。”见这情形,左沐自是十分的不悦,扫了眼紫烟,沉声道。 紫烟是出于好心为左沐着想,左沐自是知道,但是就算出于好心,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幌子,就把她当聋子哑巴,想做了她的主。 她左沐活了这两世,可是最烦的就是别人擅自为她做主,处处干预她的事情。 别说是她紫烟一个丫环,就是司马铖在这也不行。 “王妃息怒,奴婢知道错了。” 紫烟见左沐好像有所误会,忙扑通跪下解释道,“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是王爷传信说务必让您安心休养等他回来,奴婢觉得这等小事奴婢自己就可以解决,实在没必要惊挠到王妃您,所以就……” “这等小事……,”左沐冷笑,“在本妃面前,是不是小事什么时候有你说了算了? 你又不是安南人,你怎么能体会到本妃和安南的感情, 告诉你,在本妃心里,但凡是牵涉到安南的,对于本妃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比缩在这浅云居里静心休养重要多了。” “奴……奴婢知错。”见左沐真的动了气,紫烟自是赶紧低头认错,再不敢声张了。 287有埋伏 “冬梅你只管照实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是钰王爷昨天来了,在我们王妃那一脸的春风得意,炫耀说,这次战事他志在必得,肯定能在年前一举拿下安南什么的……” “一举拿下安南?他从哪来的信心,还有现在不是两兵交战吗?他一个王爷不去前线督战,跑到西夏来干什么?”左沐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我们王妃也这样好奇来着,钰王爷一脸神秘只是道:他此次前来可是做成了一件大惊天动地的大事。 最后经我们王妃再三追问,钰王爷才勉强道:原来竟是他已经和大渝萧若云公主达成了协议, 此次出战,黑水正面作战,吸引薛将军的注意,大渝出兵从侧面突袭,前后夹击安南的军队,等战后平定安南后,对安南的领地财富什么的两家五五分。 听那口气,昨天他们就已经商议好了所有作战细节,并且在钰王爷来我们那之间,萧若云公主已经飞鸽传书通知大渝那边了。 王妃想着,康王妃您好歹出身安南,怕安南那边真被灭了国,您以后更难立足,所以才天不亮就让奴婢偷着来送信……” 关于后面的细节冬梅还啰啰嗦嗦说了一堆的事,但是左沐却再没心听下去了。 不行,她不能让安南灭国,她必须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 心里默默下了决心,左沐忙对冬梅说,“嗯,此事本妃知晓了,你舍命上山送信也辛苦了,一会让紫烟先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目送走了冬梅,左沐又犯起了难。 安南这个时候有这等灭顶之灾,而司马铖又不在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将军府的势力这般醒目轻易又动不得,到底要找谁帮忙呢。 “嬷嬷,我记得前两日昭然提过一次,说白大少爷回来了?”左沐脑子迅速盘算着,想着对策,她得赶紧想出办法,不仅通知到薛牧,而且最好能找出一支军队,截住大渝的兵力。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不过说是他人连府都没进,就又去了怡红阁什么姑娘那。”提起白启这风流德性,安嬷嬷也是一脸的不屑。 “你去把昭然郡主喊过来,我写封短信,麻烦她去怡红阁跑一趟交给白大少爷。叮嘱白启天黑前务必想办法把消息给我送出去,然后再给我弄出一支队伍来,想办法截住大渝的人。” 想了半天,左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白启身上了,好歹他跟了司马铖这么多年,司马铖的旧部什么的他总是认识不少,希望能凑出一支队伍应应急,给薛牧的撤退赢得点时间。 “郡主应该还没有回来吧。”安嬷嬷想了想,为难道,“公主您忘了,郡主昨天才和您告完别,临近年节,郡主他们想着过年时为大长公主加些野味,昨天跟着魏小将军进山打猎去了,说是要过几日才回来呢。” “我去,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左沐拍了拍脑门,无奈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怡红阁吧。” 左沐下定决心,刚要下床亲自前去。 却见紫烟送完冬梅已返了回来,正好听到左沐后面那句话,见状自是立即上前拦住了她,“王妃,万万不可,外面天寒地冻,您亲自去怎么行?再说了,那怡红阁是什么地方,您怎么可以去那种场合,这事王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剥了奴婢的皮呀。” “那依你之意……,此事该怎么办?”左沐沉下脸,心中已又有几分不悦,觉得这紫烟最近胆子大的邪乎,确实管的太宽了些。 “要不奴婢去吧,那怡红阁地址奴婢熟悉,奴婢一定将您的意思准确无误的传达给白大少爷。” “然后呢,至于他消息送不送出去、找不找得到人就不管了是吗?”左沐沉声问道,“你刚才拦着冬梅前来,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意思?” “奴……奴婢不敢!”紫烟眼神躲闪,嚅嚅道,却不敢再开口。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且不说白珊和薛牧关系本就不大好,白启愿不愿意搬救兵还是个问题,我也怕你说不通里面的厉害关系。 这黑水要是吞并了安南一半的领地,下一步就得想着和西夏作对了。而岭南封地又紧靠着安南和黑水,估计他们下一步打得就是岭南的主意。 再者,我也真心怕你敷衍我,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其实左沐也不是真生紫烟的气,她就是看不惯紫烟擅自替自己做主的习惯。 “那好吧,奴婢这就安排,随您一块下山。” 紫烟见实在拦不住,只得默默跟在左沐身后下了山。 一路小心出了山庄左沐才知道,外面的天气实在是恶劣。 虽然太阳明晃晃的挂在枝头,可仍有零星雪花不时飘零,风更是像刀子似的四面八方扑来,冷的刺骨,冻的人根本伸不出手。 伴着呼呼的风声,左沐等人下了山。 结果刚坐上马车没走多远,就见紫烟脸色突然一变,“王妃小心。” 一把抱住左沐,利索的破窗而出,滚出了马车。 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竟是从山上滚下一个大雪球径直砸在了马车上,马车顶直接被砸的塌陷了下去。 而那因着雪球受惊的马更是发了狂,长嘶一声,不受控制的朝着林间小径狂奔而去。 左沐心里一惊,“不好,那前面是一个断崖,阿来有危险,紫烟你快去救他。” “可是王妃您……”紫烟有些犹豫,不肯抛下左沐轻易上前。 “那好,你不去,我去!”见紫烟不肯动,左沐作势就要冲上去自己救。 “那好吧,王妃您先在这等着,奴婢去帮阿来。”紫烟无奈叮嘱完,只得闪身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紫烟和阿来都走了,周围除了风声,竟静的有些骇人。 好好的山上,怎么会突然有大雪球砸下山,这周围该不会是有什么埋伏吧。 左沐心里正疑惑着,就听伴着风声,里面好像还掺杂着“嗖嗖嗖”金属和空气摩擦的声音。 左沐心中一凛,转身一看,就见林中不知何时竟突然飞出几个闪着冷光的暗器。 看来自己所料没错,山林里果然有人埋伏…… 288陈年秘辛 看来自己所料没错,山林里果然埋伏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暗器快到左沐眼前时,只见左沐抽出缠在腰间的天蚕冰绸,轻轻一甩,“铛铛铛”伴着几声脆响,暗器轻轻松松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什么人?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一较高下。”敌在暗,自己在明,左沐自是知道自己赚不到什么便宜,略一思索,只得沉声激道。 “哈哈哈,没想到沐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竟还是这等女中豪杰,只怕出来了,你更吃不消吧。”伴着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就见林中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乍然出现,直逼着左沐飞了出来。 阳光下那灰色的斗篷迎风散开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包裹着下面一个瘦的如鬼似的身影,再加上男子青面獠牙,还戴着幅面具,看着真的犹如一只吸血的蝙蝠。 眼看对方来势汹汹,左沐自是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就势一滚,成功躲过对方的攻击。 一击不中,对方自是不能算完,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冲着左沐俯冲下来。 左沐这次没得逃,只能以进为退,抛出手中的天蚕冰绸主动应战。 “砰”的一声,几个回合过后,对方手中的剑遇到左沐的天蚕冰绸竟被卷了刃,险些脱手。 “嗷,没想到还有这好东西,倒是稀奇。” 却见对方进攻受阻后并不恋战,躲开左沐的攻击,怪叫一声,径直朝着身后的山林飞去,一下没了踪影。 这是什么东西……,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虽然击退了灰衣人,左沐却并不敢轻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时刻处于备战状态。 可是,等了半天,只见四周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除了偶尔有声鸟叫,连个人影都没有,更没有阿来和紫烟归来的身影。 看来阿来和紫烟也没有那么顺利,应该也是遇到了麻烦。 就在左沐以为对方暂时不准备现身,想着要不要前去支援一下紫烟他们时,谁知脚刚迈出去两步,却听山林里又一声怪叫,“嗷……,这是想去哪呀,小宝贝。” 左沐一怔,就见树林里从四个方向突然出现四支木剑,直奔着自己而来。 什么情况,铜剑都被打坏了刃,竟换成了木剑进攻? 左沐好笑的想着,下意识的抛出冰绸去挡。 却见那些木箭,遇到冰绸后,竟突然开始自动分裂,瞬间变幻成好多木针似的东西,朝着左沐扑天盖地的射来。 猝不及防,左沐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只得仓促的挥着冰绸去挡, 不料,百密一疏,还是有几根木针扎到胸前。 心口猛的一痛,左沐眼前一黑,扑通跌倒,摔在了雪地里。 “啧啧啧,可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就在左沐倒地的瞬间,伴着一阵阴风,就听一个如恶梦般的声音随后在耳边响起。 我去,要不要这么冤家路窄,如果她没有听错,这声音应该来自那毒蛇般缠人的路冥吧。 确实,接下来那灰衣蝙蝠的话,很快就证实了左沐的猜测。 “怜香惜玉?路兄你也是,不是小弟说你,你不就想要个人吗?干嘛非要挑肥减瘦的追求什么完美,只要人在你身边不就行了吗? 至于身上多个窟窿少个窟窿的,又有什么关系?晚上灯一熄,还不是一样的快活。” 轻蔑的憋了地上的左沐一眼,灰衣男子撇了撇嘴,不屑的建议道, “还每次都大费干戈、兴师动众破费请那么多人?依小弟之言,只请小弟一人足以,你对付那两个下人,我来收拾这小美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路冥哈哈一笑,“也是哈,还是你小子聪明,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主意呢。” “是吧,告诉你这次之所以能顺利捉到小美人,小弟我可是功不可没,”灰衣蝙蝠一见得了路冥的首肯,立即趁势打铁的要求道,“这样吧,念在咱们好歹兄弟一场的份上,别的什么要求我也不提了,人依旧是你的,小弟我一根汗毛不动,只是她身上这根破绸子归我就行了。” 路冥挑了挑眉,“闹了半天,你是看中这天蚕冰绸了?” “哟,原来这就是那天蚕冰绸呀,”看计谋被拆穿,灰衣蝙蝠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尴尬道,“你看小弟眼拙,刚才还真没有看出来……” “没问题呀。”路冥毫不犹豫打断灰衣蝙蝠的话,挥了挥手大度道,“既然你想要,自己去拿就是。” “真……真的吗?”灰衣蝙蝠一愣,心虚的确认道,“这可是个稀罕物,真给我了。” “给你了!”路冥连头都懒得扭,不屑一顾值,“只要你能拿走,拿去便是。” “得嘞,那小弟就不客气了。”灰衣蝙蝠说完,猴急的伸手就去拽左沐身上缠着的天蚕冰绸。 却见冰绸在左沐身上缠的太紧,一下子根本没有扯动。 这等好宝贝在眼前,他自是不能轻易放弃,弯腰,一手去翻左沐,一手去拉冰绸。 却见左沐突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手中的毒针顺势向男人头顶要害处刺去。 灰衣男子没有准备,一下被左沐刺中要害,白眼一翻,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看着那灰衣蝙蝠倒地,路冥不仅不伸手帮忙,反倒笑的格外开心。 “哈哈哈,看来本公子的眼光果然没有错,你依然不是个省没的灯,仍是那只爪牙锋利的小野猫。” 收拾完灰衣男,左沐起身弹了弹身上粘的雪渣,冷眼看着路冥,“路冥,怎么又是你?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你就算不怕得罪司马铖,可是难道你连千机阁阁主慕琛的警告也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这般任性妄为,就不怕他们事后找你算账,得不偿失?” “哈哈哈,看来你真是被他们瞒的好辛苦呀,”路冥阴森森一笑,“原来这些人竟没有一个人给你道出过十几年前的陈年秘辛吧。” “秘辛……”左沐凝眉,“到底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那老道以前也从来没有给你提过,天隆寺悟明方丈早就曾断言:你是凤凰命格,贵不可言,得你者,即可得天下。” “胡说!这种传言实乃信口开河,怎么可以相信!”竟是这种鬼话,左沐毫不犹豫的斥责道。 289激战 “胡说!这种传言实乃信口开河,怎么可以相信!” “我胡说,倘若我胡说,那手段向来狠辣的无极道长,为什么要突发善心将你一个小女婴收养,并细心抚养成人。 慕琛,贵为千机阁阁主,月氏国太子,一个集各种权利、光环于一身的人,为什么要突然对你感兴趣,百忙之中放弃手边的一切事务,想尽各种办法跑来西夏来创造和你亲密接触的机会? 还有那司马铖,一个手段阴狠毒辣的废太子,他前面五个王妃都新婚夜死于非命,为什么却独独留下你?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对你情根深种吧?” 左沐冷眼看着对方,对路冥的话丝毫没有动心的迹象,“真不好意思,本妃还就是这么以为的。他们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本妃足够优秀,值得他们这般付出。” “哎哟我的傻公主,你赶紧醒醒吧,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这样做,还不是因为这个传说, 试问这天下的男人,谁不想称霸天下, 尤其是那司马铖,以前可是世人敬仰的战神,一夜之间跌下神坛,被废了太子,恭手让了江山, 之所以对你好,还不是将你当成筹码,想赶紧从你身上将丢失的找补回来,早日夺回昔日的荣耀……” “闭上你的臭嘴,少以小人之意度君子之腹,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龌龊,事事机关算尽吗?”见这路冥竟不知死活的抨击起了司马铖,左沐一急,抛出天蚕冰绸朝着路冥甩去。 路冥是谁,曾经的天下第一杀手,功夫自然在左沐之上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好在,他好像真的并没有要杀左沐的心,貌似这会也心情颇好,对于左沐的进攻,他只是猫逗老鼠似的耍着左沐玩,轻巧的躲来闪去,并不还击。 就在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之时,却见后面一个纤细的身影手持长剑悄然从山林中飞了出来,直逼着他们而来。 左沐见状,忙飞身上前,做出要进攻的架势,路冥逗弄的兴趣正酣,伸手就欲去抓左沐的手,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靠近。 “噗哧……”一声,金属刺进血肉的声音,虽然机缘巧合路冥刚才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最后并没有成功刺中后心,不过紫烟这一箭,还是实打实的刺进了路冥的身体里。 “臭婊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竟敢合伙偷袭我!” 路冥彻底被激怒了,一脚将左沐踹开,转身朝着还没有来得及撤退的紫烟一掌拍去, 罕见的,紫烟并没有闪躲,而是手握着剑使劲往前一送,直接将路冥的身体穿了个通透。 当然结果也是,伴着路冥这浑厚的一掌,紫烟最后连人带剑直接被打出去老远,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而这边路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软剑将他的身体前后刺穿,又和着血肉拔出, 伴着这个血窟窿的出现,立即血流如柱,汹涌的朝外喷射。 路冥必须久经战事,受伤经验很是丰富,轻轻一点,就点住了伤口附近的穴位,麻利的扯下一片衣摆,就势胡乱缠在了腰间。 就在他正处理伤口时,却见一个小身影又从山林中飞了出来,“王妃姐姐,紫烟姐姐,我来帮你们。” 原来竟是阿来也赶了回来,不知从哪弄了根长枪,朝着路冥刺去。 可是阿来却是低估了路冥的能力,这路冥就算受了伤,他们这群人也远不是他的对手,尤其此刻受伤被激怒的他,更如只受伤的野兽,凶猛无比。 “小兔崽子,见鬼去吧。”路冥红着眼睛咒骂一声,一手抓住阿来刺来的长抢,轻轻一甩,将阿来带同枪直接甩飞了出去。 阿来倒飞着撞在一棵大树上,口角鲜血溢出,用扑通往下摔去。 可是杀红了眼的路冥却并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他,只见他手腕轻轻一转,几枚泛着冷光的暗器又朝着阿来飞来。 左沐一看情形不妙,飞身而起,朝着阿来扑去,“阿来小心!” 左沐自是明白,阿来的武功才跟着阿离没学习多久,连自己的水平都赶不上,再加上被路冥那一甩又受了内伤,哪里有能力躲开这些暗器。 虽然左沐离的并不远,也及时扑了过去,但是毕竟暗器太多,阿来受了内伤根本没法动弹,她抱着阿来躲开了这个,躲不开那个,最后眼见一个暗器就要射到阿来身上, 无法,左沐只得将血肉之躯挡在了前面。 “噗……”又是一个金属刺进血肉的声音。 不过,这次被刺的却不是路冥,而是左沐的身体。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您没事吧,您不要吓阿来。”阿来一见左沐受了伤,吓的声音都变了。 而路冥却是不算完,没有杀尽兴的他,见阿来竟躲过了一劫,抬手折下一段湿漉漉的路枝直接朝着两人抽去。 阿来自是不忍心再让左沐受伤,可是他又无法起身去拦住路冥,只得趴在左沐身上,生生一鞭鞭的挨着。 见路冥如果疯狂,阿来身上一会就抽的血肉模糊。 紫烟也是急了,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努力爬起来,拿起剑,跌跌撞撞朝着路冥奔去,准备趁其不备再给他来一剑。 而这次路冥却像长了前后眼,就在紫烟刚到得他身后, 他轻轻一闪身,轻松躲开了紫烟的进攻, 反手一转,手中的树枝就紧紧缠在了紫烟身上,他一只手勒着紫烟的脖子,另一只手夺过剑就欲直接刺。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一声厉喝传来。 路冥抬眼望去,就见左沐不知何时竟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手中握着那把刚才刺进她身体的暗器,锋利的尖刃正对着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 “怎么?你这是不用我杀,自己要了结自己吗?”路冥看着左沐阴森一笑,道。 “对,路冥你个疯子听好了,如果今天你敢杀了紫烟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左沐咬着牙,决绝道,“你不是说得我者,得天下吗?那如果我要是现在就死了呢,是不是你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路冥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会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290疯子,去死吧! “你以为我会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路冥挑了挑眉,阴阳怪气道,“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这丫头对你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她是司马铖派到你身边的一个细作,你是不是早就想除掉她了,我现在是好心在帮你除害而已。” “你自己看着办,是这个无足轻重的丫环重要,还是你雄霸天下的野心重要,反正现在你不能杀了她,否则本妃一定是说到做到,让你所有的希望都成空。”左沐一狠心,利刃真的刺进去了一些,鲜血像蚯蚓一下,蜿蜒而下。 “王妃不要……”紫烟见状,疯了似的挣扎,企图摆脱路冥,可是此时伤痕累累的她,哪里还能挣脱的开。 “王妃,不要管我,你快走,别管我。”脱身无望,紫烟只得大声哭喊着让左沐离开,“王妃,奴婢是一个贱婢,为了奴婢,您不值得……” “我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左沐狠瞪了紫烟一眼,没好气的道, “紫烟,你给我记住了,我左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我作主,以后你再敢这样没上没下,不经我允许擅自做主,我就分分钟把你退给司马铖。” “紫烟哪也不去,紫烟就跟着王妃您,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虽然被左沐教训了,紫烟却并不生生,泪如雨下的泣不成声道。 就在主仆二人泪眼相见时,却见路冥眼神一闪,抬手一掌打在紫烟头上, 紫烟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昏迷着倒飞了出去。 自然只有这些还不算完,只见路冥手轻轻一甩,又一只暗器凌空乍现,“砰”一声直接打掉了左沐手中的暗器。 见紫烟虽然晕着被拍飞了出去,但是好歹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左沐心中一松劲,脚下一个踉跄,竟险些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你不是要死吗?那就去死呀,看在本公子眼皮子底下,你是不是有本事死的掉?” 见左沐放了松,路冥突然靠近左沐,用手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左沐因为他手不断用力,而逐渐变形的脸,得意道,“告诉你,你的命是我的,在本公子未称霸之前,你休想死的掉。” “路冥,你要是真……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凭自己的能耐去称霸。”虽然喉咙处火辣辣的刺痛传来,连呼吸都成了问题,但是左沐仍毫不畏惧, “你以为你能看的了我一时,还能看得了我一世,只要我想死,就算今天死不成,以后也总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结果了我的命。” “是吗?如果吃了这么多次亏,本公子还不长教训,让你轻易死掉的话,是不是就太蠢了些。” 路冥抬起一根手指,在左沐白皙的脸上轻轻摩婆了几下,扯了扯嘴角, “其实念在你这张脸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如果你识相的话,本公子一开始是准备带你回去,将你好吃好喝的供着,以后成了大业也封你个贵妃什么的。 结果没想到的是,你竟如此不识好歹,伙同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本公子。 既如此,那本公子就不介意弄你回去,先废了你的武功,再砍了你的手脚,让你彻底没了找死的能力,做成个人彘找个精致的瓷缸供着的, 反正只要你在我手中,只要还留有一口气,那个预言就会实现,本公子就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 只要成了大业,到时候女人还不多的是,自然不会差你一个。 本公子其实早就已经设计好了,先除掉黑水梁家,我自己称王,再拿下安南扩大领土,至于司马克那个笨蛋更是分分钟就能轻松解决的事,这样我就能与大渝和月氏抗衡了……” “你这个疯子,去死吧!”就在路冥志得意满、憧憬着以后美好的生活时,却见左沐不知何时手中又多了一根银针,趁其不备,返手朝着路冥的下身刺去。 “臭娘们,竟敢算计我的命根子。”路冥被刺了分身,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气急的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抬手直接将左沐拍飞了出去。 被飞出去的一刹那,左沐忽然觉得一阵轻松。 她觉得自己今天恐怕真的是在劫难逃,要命丧于此了。 不过就算如此,只要没落到路冥这个变态手中,她也算是知足了。 因为随着她那一针下去,那路冥也是真的废了,估摸着就是大罗神仙现身,他这一世也别想再做一次真正的男人享受儿女私情了。 冥冥中,左沐听到阿来凄厉的呼喊声, 甚至就在左沐快闭上眼的一刹那,她看到一匹浑身乌黑的骏马忽然从天而降, 而上面,正坐着令她朝思暮想,一身玄衣的司马铖, 手持长枪的他英勇无比,朝着左沐飞奔过来,一枪刺去,竟直接取了路冥的人头…… 一句熟悉的话语在左沐脑海中闪现:我的意中人总有一天会骑着骏马来救我,只是我想到了开头,却没想到这结局…… 好吧,没想到人都要死了,竟还能出现幻觉看到司马铖, 看来自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但愿在以后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他能过的一切安好。 想到这些,最后一刻,左沐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迷迷糊糊中,左沐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 她梦到自己还在特种部队里工作,跟着部队出任务,所到之处的环境都特别恶劣。 一会是冰天雪地的南极,滴水成冰,将人的血液都快冻凝固了, 一会又如到了火焰山,烈日炎炎,将人的骨头都快烤化了。 转眼又到了炙热的沙漠上,太阳像个大火球在头顶火辣辣的烤着,就这还不算完,周围竟还长满了仙人掌似的带着利刺的植物, 左沐被困在茫茫沙漠中,每走一步,都有很多的刺扎进自己的脚底、腿上、胳膊上、身上,害的她浑身痛的根本无法言语, 可是没有办法,为了救援沙漠中的伤者,她只有一步步忍着锥心之痛走下去…… 终于左沐实在忍不住了,而就在她痛的达到极限,忍无可忍之时,左沐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291美好的天堂 终于左沐实在忍不住了,而就在她痛的达到极限,忍无可忍之时,左沐唰一下睁开了双眼…… 只见周围都是缥缈的白色,看着恍恍惚惚,如梦如幻。 我去,该不会这里就是天堂吧。 人家不都说,天堂里没有疼痛吗? 看来诚不欺我,这感觉确实挺好的,尤其是背上,凉凉的,完全没有梦中的那种痛感,感觉真的好舒服。 毕竟初来乍到比较新奇,左沐想坐起来将天堂打量看的更真切些,结果胳膊刚轻轻一动,就被人阻止了, “乖,别乱动,再坚持一小下就好了。” 左沐一怔,好熟悉的声音?! 什……什么情况…… 左沐拼命压抑住狂跳的心,悄悄转过头。 就见摇曳的烛光下,司马铖跪坐在床上,一脸的严肃认真,一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另一手拿着个小棉签,正一点一点的往趴在床上的自己背上敷药。 而此时借着微弱的烛光,左沐也终于看清了,原来这周围缥缥缈缈的,竟是白色的床幔。 几个意思?难道自己这是又在做梦了?还梦到了司马铖?左沐有些困惑的想。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她自己否决了。 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这样,自己明明记得很清楚,自己被路冥打死了的。 人死了,自然是要上天的呀。这里肯定就是天堂无异了,自然和在人间的感觉不能一样,心中想着什么,自然就会出现什么。 左沐轻轻闭上眼睛,美滋滋的想:哎呀,这天堂要不要这么美好,不仅没有病痛和折磨,竟还可以有这种福利,能时刻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 早知道这样,自己何必苦苦挣扎,早死不就完了吗。 不过,想了一会,左沐又有些不淡定,很快又睁开了眼, 因为她不知道这种福利会有多长时间,要知道自己既然都死了,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做了那么老长一段痛苦的梦呢。 这足以说明,天堂里不仅有好的梦境,还是有恶梦的。 思及此,左沐又不敢乱动了,她要争分夺妙,抓紧时间欣赏现在所有的美好。以便恶梦再次来临时,自己好歹还能在心里平衡一下。 左沐乖乖的趴着,就那么任由司马铖耐心的、一点一点的,温柔的为自己敷药。 她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悄悄打量着他: 此时的司马铖只穿了件简单的中衣,浓密乌黑的头发披散着,看着并没有平时那么顺滑,脸上也不像平时干净整洁的样子,下巴处冒出好多青青的密密的胡茬…… 可就算是这样,橘黄色的烛光打在他脸上,却显得一点都不违和, 甚至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深遂,彰显着一种平素从来看不到的味道…… 左沐深嗅一口,感觉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男人味儿。 尤其是那青青的胡茬,看着左沐不禁有些心痒痒,总有种冲动,想上去轻轻抚弄一下,感觉那被刺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而左沐的这些小心思,司马铖自然不知道,他神情依旧格外严肃认真,一点一点的涂药,像在做一件极其神圣的事情…… 终于背部敷完,司马铖不禁长松了一口气。 转眸看到左沐正专注的盯着自己,眼神中还闪现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恋。 不禁一愣,微微一笑柔声道,“乖,醒了,身上还痛吗?” 左沐一眨不眨的看着司马铖,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会我帮你敷前面的药?” 左沐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左沐不敢说话,亦不敢随便动,她怕破坏了这份美好,怕这美景会突然消失,所以她要乖乖的,保持不动,尽量让它留的长久一些。 就在司马铖放下药瓶,伸手准备将左沐翻过来时,却听“笃笃笃……笃笃笃……”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司马铖起身轻抚了下左沐的头,“宝贝,等我一会,去去就回。” 司马铖很快出去了,左沐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他一直在小声向司马铖汇报着什么, 好像是什么战事,什么大渝的军队在哪里阻击什么的……, 反正好一通嘀咕。 因为对方刻意将声音压的比较低,再加上又隔着些距离,左沐听的不太真切。 不过,难得有这份好心境,又到了这美好的天堂,左沐自是也不愿再深究任何烦心事。 又过了一小会,司马铖还没有回来,似乎在唰唰唰写着什么,左沐隐约听到字张翻动的声音。 左沐等的有些无聊,用嫩白的胳膊轻轻撩开床幔,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形。 只见床的四周用精致的屏风围着,挡住了外面的光景,屏风周围放了不少的碳盆,所以这里才会如此温暖如春。 不过,透过左前方的一个小窗户望出去,虽然隔着窗帘,却感觉外面似乎白哗哗一片,好像是在白天。 终于,司马铖貌似处理完事情回来了。他并没有停留,在碳盆上略烤了烤手,上床小心的将左沐翻过身来,靠在自己怀里,又一点一点的认真给左沐敷起了药。 左沐都忘了有多久司马铖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抱过自己了,她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任性的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司马铖,默默享受这甜蜜的时光。 “真好!”在司马铖忙碌了半天后,伴着身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左沐忍不住叹道。 “嗯,确实挺好!”胸部的药抹完了,司马铖的眼光却并没有及时移开,而是眼眸暗了暗,继续盯着左沐道,“看来那些木瓜牛乳真是没有白喝,看着整整又长大了一圈。” 木瓜牛乳……长大一圈…… 左沐越听越觉得奇怪,无意低头一看,竟见自己竟裸着上身,一丝不挂的躺在司马铖怀里, 而勿庸置疑,司马铖刚才盛赞的正是自己那个诱人的部位。 什么情况?仓促之下左沐想遮住自己这诱人的春光,可是找了半天,无奈周边根本没有衬手的东西, 无奈,羞红了小脸的左沐,只得抬手去捂司马铖的眼睛…… 292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人了? “丫头别闹,脖子上的伤口我还没有给你敷药呢。”司马铖拿过左沐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低声道。 那硬硬的胡茬,刺的左沐的心都跟着痒了,只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硬撑道,“矫情,人都死了,敷不敷药又有什么关系?” “不许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见左沐如此口无遮拦,司马铖紧张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嘴。 半晌,方松开她一脸肃穆道,“记着丫头:只要为夫还有一口气在,都不可能放手让你去死。你不仅活着,还要活的好好的,一直陪我到老。” “几……几个意思?”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我没死,真的还活着?” “对不起,都是为夫的错,”看左沐连自己是否活着都要怀疑,司马铖心疼坏了,忙不迭道歉道,“是为夫去晚了,让娘子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为夫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不是,司马铖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不太确定,我怎么就还活在这人世间。刚才我可一直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了呢。” “可是那也不对呀,我昏迷的地方不是在山脚下吗?现在这是哪里呀?”左沐说着就要起身查看周围的环境, “别动别动,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乱动。”司马铖见状忙伸手制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啊,痛……好痛……”轻轻一动,身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左沐眼泪瞬间都出来了。 “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扯到伤口了?”见左沐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司马铖伸手就要帮左沐查看胸前的伤势, 不料,他手刚伸过去还没碰到伤口,左沐竟先他一步,将手也伸了过去,不过结果却是让司马铖有些苦笑不得。 因为这傻丫头根本不是在查看自己伤口的恢复情况,而是伸手在自己的伤口那又使劲擢了擢, “嘶……,真的好痛!”伴着一阵吸气,罕见的左沐并没有哭,而是喜不自禁道,“竟然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痛,看来你这次并没有哄我,我真的不在天堂啊。” “小傻瓜,你这小脑袋都想的什么呀,自然是活的好好的。”被左沐的小傻样逗的,司马铖忍不住嗔笑道,“再说了,那什么天堂哪有这里好,怎么可能会连你亲爱的男人也会有?” 左沐撇了撇嘴,无奈道,“好吧,看来真的是我想多了,我以为天堂里美男都是标配呢。” “好了,不闹,来我们先把药敷完,”司马铖说着,就要帮左沐处理刚才被擢到的伤口。 “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的隐私部位,你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看。”左沐见司马铖这么有恃无恐,忙伸手又要去捂住他的眼。 司马铖无奈,“宝贝,你这都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身上哪里我没有见过,身上的哪块肌肤没有被我吻过。何况现在只是敷个药而已,这可是正事拖不得,乖听话。” “司马铖,你可不许胡说,”左沐眼睛一瞪,很认真的反驳道,“我什么时候已经是你的人了?” 说完,又指了指窗口的方向,为难道,“再说了,那以前就算有……那个什么亲密接触,也是黑着灯呢,哪像现在灯火通明的,又是在大白天,多让人难为情呀。” 司马铖看了眼窗口的方向,自是立刻明白了左沐的意思,无语道,“傻丫头,现在是晚上好不好?窗口之所以是白的,是因为外面到处都是积雪,反的光。” “那……那也不行,”看刚才的理由压根没有站住脚,左沐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不是还没有冲破那最后的底线吗?你这最后……又一直都没有进门,所以不能算数。” “噗……,真是个小傻子!”司马铖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亏你还是个大夫呢,弄了半天竟连人事都不知晓。” “司马铖,你什么意思?”见司马铖说着说着,竟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左沐立即瞪圆眼睛不愿意了,“告诉你,你小看我可以,但绝不能小看我的医术,我怎么不知道人事了?我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吗?” “好好好,娘子你厉害。”左沐一较了真,司马铖只得笑着服软哄道,“是为夫的错,为夫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成亲这么久了,一直拖着这么久才圆房,害的你因为次数太少竟产生了这种错觉。” “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次数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左沐难得如此正经,一板一眼道,“我告诉你,你少在这里混水摸鱼,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我对这些房……房事也是门儿清的。” 晓得左沐如此当真并非耍赖,真的是一副蒙在鼓里的模样,司马铖也是有些奇怪,轻叹一声提醒道,“既是你什么都懂,都门儿清,怎么连进没有进门都不知道呢,难道上次在浅云居温泉池那番折腾,还能叫没进门,你醒来的时候没有感觉?” “温……泉池……”左沐一怔,半晌方想到什么,不可思议道,“什……什么?难道那……那竟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看来我那晚还真不应该太怜惜你,应该更尽兴些才是,让你在床上再多躺几日,这样你就不会再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了。”说起上次之事,司马铖竟还露出了一丝意犹未尽的感觉。 “我……我一直都以为那次是场梦呢。”半晌,左沐方嚅嚅的小声道, 司马铖将左沐抱在怀里,忍不住在她脸上轻咬一口,“本王竟然都不知道,我的王妃不仅有着狂野的一面,原来还喜欢每天做这等美梦。” “司马铖你取笑我。”左沐被嘲笑,伸出粉拳去捶司马铖,打着打着自己却哭了, “对,是我没出息,自那日你走后,我就忍不住天天想你,夜里做梦都是你,还尽是些夫妻之事,你就尽情的笑我吧。” “傻丫头,我有什么资格取笑你。”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在怀里抱了抱,哽咽道。 293偶尔还是可以欺负一下的 “傻丫头,我有什么资格取笑你。”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在怀里抱了抱,哽咽道,“你这才只是这几个月,而我呢,这么多年来,我每天每晚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都是你。” “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的心里就住满了你,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了别人。 为了你,每一天我都在努力的活着,积极的谋划着,争取能早日带来你喜欢的那种安乐平稳的幸福日子。 我惟恐自己给的少了,你会不满足,或者有别的人出现,会把我比下去,再把你给抢走了, 就像你说的,我怕你改嫁,怕你给我戴绿帽子,怕你会用那特种的救治方法也给别人医病……” 伴着司马铖一句句真诚的告白,有好多过往的画面在左沐脑海浮现……, 有前世的,左沐一身红衣嫁给了司马铖,最后却被一箭穿心,心灰意冷的坠了崖。 有这世的,她砸门逼亲,她砸了亲爱的紫田暖玉救他,固执的用自己温热的身体为他疗伤,再到二人在温泉池里尽情的享受着鱼水之欢…… 终于情难自禁之时,左沐用手勾着司马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自己诱.人的樱唇。 而司马铖也没有让左沐失望,积极的回应着,疯了似的努力汲.取着左沐口中的甘甜…… 随着二人这一通热吻,房间内迅速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息,甚至连温度都在不断的向上攀升, 终于,当热吻已不足以表达体内的热情时,司马铖轻一翻身,将左沐紧紧压在了身下。 “啊……”很快,伴着司马铖略一用力,身上立即传来一声惨叫。 司马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一个鲤鱼打挺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将左沐小心抱到怀里,紧张道,“宝贝怎么样?压到伤口没有?” “你说呢,你这么重,不压到才怪,”左沐两眼含泪,哭着用手又去捶司马铖的胸口,边哭边骂,“司马铖你个坏人,你净欺负我!” “对不起,对不起,”一见左沐哭得如此凄惨,司马铖也是吓坏了,忙不迭的边道歉边承诺道,“为夫错了,为夫错了,娘子放心,为夫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就……就让为夫……” 司马铖脑子高速运转着,正努力想着做什么惩罚才能让左沐解气, 不料左沐却先他一步,又伸手一把堵住了他的嘴, “你……你这……”司马铖一怔,抬眼望去。 只见小丫头眼里虽仍含着泪花,可是小脸却一片嫣红,一副含羞带怯、欲言双止的小模样。 “其……其实,你也不……不用保证一直不欺负,等……等到伤口好些了的时候,还是可以偶尔欺负……欺负一下的。”见司马铖望过来,左沐倒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用小如蚊蚋的声音道。 到说了这地步,司马铖哪里还能不明白左沐的意思,激动的他一把将小人紧紧揽在怀里,趴在左沐耳边咬牙道, “不,为夫要天天欺负,夜夜欺负,直到我们头发都白了,人也老了,再也欺负不动了为止,这样,为夫才能不妄此生!” “嗯。”左沐将小脸乖乖的埋在司马铖怀里,娇羞着默认道。 确实,司马铖这次确是说到做到,在剩下的一段时光里,司马铖确是争分夺秒的享受着人生这一大乐事,天天挖空心想,用尽各种办法欺负左沐,确实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光阴。得了空就缠着左沐厮磨,看那样子,要不是左沐身上带着伤,他都有二十四小时不带停歇的念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见天色已晚,司马铖自是轻哄带拍将左沐哄得进入了梦乡,只盼着左沐能养精蓄锐,早日恢复了身子,好让他折腾个尽兴。 “哎,对了司马铖。”睡梦中的左沐不知道莫名想到什么,突然一跃而起道,“我想起来了……” 结果话说了一半,难免又因为随之而起的一阵疼痛,又哀嚎上了,“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慢点说就是,我不一直在这呢吗?”司马铖将左沐抚回到床上,轻声叮嘱道。 “不是,司马铖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去办,”左沐却并没有因着司马铖的安慰而放松精神,一把抓住司马铖,紧张道,“我这次之所以匆匆下山,其实是为了给白启送信,薛哥哥有难了,你一定得去帮他。梁钰和萧若云达成了共识,准备两面出兵夹击他……” “乖别激动,我知道,这件事我已经都安排过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薛牧这次绝对安全,不会有任何危险行了吧。” “哦,原来你都知道了,吓我一大跳。”左沐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道。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这里是哪里呀?我说前段时间紫烟怎么能那么有恃无恐,什么都替我作主呢,敢情都是你在幕后出的主意吧。” “好吧,还是你这小脑瓜聪明,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为夫自是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擅作主张了。”司马铖可能也是几日来连着照顾左沐没得歇息,确实累了,将人拉到怀里,轻声哄道,“至于这里嘛,自然是你喜欢的地方,别急,等到了第二天你自然就知道了。乖,天都快亮了,快闭上眼睛再休息一会。” “那好吧,你累了赶紧睡就是。”见司马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左沐只得乖乖的缩在司马铖怀里,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清晨,伴着一阵软软糯糯的呼喊声,左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眼,就见一个小男孩正瞪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专注的打量着自己。 “咦,虎子,你怎么在这?”看到虎子,左沐惊喜道。 见左沐一睁眼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虎子高兴的大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指着旁边打开的窗户傻乎乎的乐道,“嘿嘿嘿,其实娘亲她们都不许我来,说怕我没轻没重的打挠您休息,我是看这会没人,偷着从窗户爬进来的。” 294天上哪有我这么笨的仙子 “嘿嘿嘿,其实娘亲她们都不许我来,说怕我没轻没重的打挠您休息,我是看这会没人,偷着从窗户爬进来的。” “哟,咱们虎子这么厉害呐,都能爬那么高的窗户了……” “那是,这窗户算什么,我还能爬很高很高的树呢,哪等天你好了,我爬给你看,”虎子拍着小胸脯得意的炫耀完,终于想到了正事,忙从怀中掏出一个与他的小身体极不相称的大纸包,递给左沐道,“王妃姐姐,给……给你,快吃这个,吃了你的身子就好了。” “这是什么呀?”左沐疑惑的接过纸包,轻轻打开,见里面竟是一块甄糕, 虽然包它的纸摸着还有些温热,但是左沐依然看得出,这甄糕其实已经不太新鲜了,最起码不是今天刚出锅的。 “这是小水姐姐昨天给我买的,我没有舍得吃,想着给你送过来,结果娘亲她们死活不放我进来,没办法,我就悄悄塞到被窝里暖了一晚上。” 眼巴巴的看着左沐手中香甜可口的甄糕,虎子拼命的咽了咽口水,催促道,“你快吃一口尝尝,还热乎着呢。” 看着虎子真诚的小模样,左沐不禁眼眶微湿,张嘴咬了满满一大口,由衷赞道,“嗯,谢谢虎子,这甄糕很好吃,真甜,王妃姐姐很喜欢。” “王妃姐姐喜欢吃就好,我给您说个秘密,以前我每次生病的时候,只要娘亲给我买块甄糕,我吃了它,第二天病就好了。” 见左沐吃的开心,虎子附到左沐耳边小声解释道,“这个秘密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王妃姐姐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左沐抬手轻抚了抚虎子的头,“虎子真乖,想来只要吃了这甄糕,王妃姐姐的身体也很快就会好的,真是太谢谢虎子了,虎子真是个大功臣呢。” “嘿嘿嘿,其实虎子是还没有长大,等虎子长大了,肯定会更厉害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像王爷一样,驰骋沙场,去带兵打仗了,要是有谁再敢欺负王妃姐姐,虎子冲上去,一脚就把他踹飞……” “虎子……虎子……”虎子正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伟大理想,却听门外忽然传来几声深情的呼唤。 声音虽是满含慈祥,却听得虎子小身体一颤,赶紧住了嘴。 “小水,你看到虎子了吗?”见半天唤不到虎子,虎子妈貌似在向院子里的小水求助了。 “没有呀,我没看到他进来,他是不是跟着几个孩子跑去山里玩了?” “不可能,这臭小子昨天闹着要见王妃,我拦着没让他来,结果刚才稍一放松,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人了,你说这孩子该不会真进去打挠王妃休息了吧?” “不能吧,正好我要进去看看王妃,要不咱们一起?” “我……我就不用了吧,王妃她现在需要静养,这个时候进去打扰她怎么合适?” “也行,那您在去别处寻妹,如果虎子在的话,我一会把他拉出来给您送回家。” “行行行,那我一会先回自己家院子里等着……” 到了这会,听到小水和虎子娘亲切的交谈声,左沐这才算是终于明白,她竟然又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桃花村。 “糟了,我娘亲又在找我了,她如果知道我偷跑进来的话,会打我小屁股的,王妃姐姐,我得先走了。”听着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虎子小屁股一扭,转身向窗边跑去。 “虎子你慢点,没事,就算她们发现了你,我替你拦着点就是……”左沐一见怕虎子翻窗有危险,连忙出声劝阻, 可是话只说了一半,却见虎子已灵巧的翻窗出去,一眨眼又没了踪影。 “这孩子……真是虎得很!”左沐笑着轻摇了摇头。 很快,伴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只见小水拿着一大瓶花也转过屏风进来了。 “咦,这小虎子不是没在这吗,害的他娘还担心了半天。” 小水打量了一圈房间刚嘀咕完,忽然看到床边的甄糕和半开的窗户,自是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臭小子倒是贼精灵,这王爷才出去多大会,他就真的溜进来了一遭,比我还麻利。” 左沐轻笑了笑,转眸看着瓶子里插着的那一大束红梅,不仅开的正艳,上面竟还罕见的带着几片雪花,好奇道,“你这从哪摘的这些红梅,倒是漂亮的紧。” “后山呀,就去年我们放烟花的那个地方,好看吧!”小水晃了晃手里的花瓶得意道,转了一圈,终于选定了床头柜的位置,“放这里吧,这里离你近,你还能闻到上面的香气呢。” “嗯,确实挺香!”左沐闭目深嗅了几口,赞道。 忽然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对了,你哥哥和紫烟他们呢,伤的怎么样?” “你就甭关心他们了,都比您伤的轻,” 说起左沐受伤的这几日,小水一脸艳羡道,“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这些日子,可把王爷担心坏了,天天饭也不肯吃,觉也不肯睡,衣不解带的照顾您,那情形恨不得连伤都替您受着。 我娘她们都说,身为一个女人这世能找到王爷这样真心相待的男人,王妃姐姐您可真是洪福齐天,烧了高香了。她们还说,您八成不是凡人,是仙子下凡呢。” 见小水说的一本正经,左沐也忍不住出声感叹道,“是呀,我也觉得确是烧了高香了,只不过,前世这天天烧香的却不是我。 至于仙子就算了吧,天上哪有我这么笨的仙子,三天两头受伤的。 所以说,天上掉下来的,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仙子,猎八戒不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 “好像也是哈。”小水认真的想了想,终点头认可道, “得嘞,花送到了,我也得走了,娘亲他们可是有叮嘱,任何人都不能进这房间里打扰您和王爷的,要不是王爷这会和人正在隔壁院子里开会议事,我也混不进来的。” “开会,他和谁开会呢?”见小水放下花就要出去,左沐忙追问道。 “还能有谁?大柱叔和成子叔他们呗,” 小水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哦,对了,今天还有另外两个高高大大的叔叔,早上才风尘仆仆刚来的,我以前没见过。他们一来,王爷就和他们去隔壁的院子议事去了。” 说完,不待左沐再问什么,真就一溜烟的跑了,“不说了,我真得走了。要不然我阿娘看到,真的会骂我的。” 小水走了一会,司马铖却前后脚就回来了, 罕见的,手里竟还拿着把古琴,看到床头的花瓶和甄糕只是笑笑,并没有多问左沐什么。 295你,以前有女人吗? “你不是去开会了吗?怎么倒拿着把琴回来了?”看着司马铖手中的琴,左沐不禁好奇道。 “自然是事议完了,怕你无聊,想给你弹首曲子解闷呗。”司马铖说着,心无旁骛的坐在小桌边开始调试起了琴弦。 “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默了一刻,左沐忍不住关心问道。 “哦,你说薛牧的事吧?”司马铖以为左沐仍是不放心薛牧,抬了抬眼,颇有些吃味道,“你放心,顺利的很,已经截住了大渝的军队。 好了,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确保你的薛哥哥平安无事……” “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左沐打断司马铖的话,轻声解释道,“我是关心岭南封地那边的事,你不在,那边真没事吗? 还有岚云山庄也是,我人不在,大长公主不会怀疑到什么吧?” “你只管养伤便是,有我在,自然一切都没问题,”司马铖大包大揽着,试了几个音,冲着左沐挑了挑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怎么样?想听什么?为夫为娘子献上一曲。” “你真的要给我弹啊?”看司马铖一本正经的样子,左沐不禁有些好奇。 “那是自然,此事怎么做的了假,你要是没有特殊要求,我就顺意随便弹了哈。” 说完,司马铖正了正衣襟,竟真的弹了起来。 清澈明净的琴声徐徐响起,左沐虽然不大懂古琴,但是也听得出司马铖这曲谈的很好听,很是用心。 闭上眼,用心感觉着,左沐感觉琴声就像一条欢快的小溪,愉快的向前奔跑着,渐渐又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房间里的每一处角落。 慢慢的,琴声缓缓流出来了房间,它又仿佛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精灵,飘忽不定,随风轻舞, 飞出房间,飞过山村,飞向了深山幽谷, 它所到之处,周围的山花次第开放,有耀眼的玫瑰、多情的桃花、还有冷艳的梅花…… 无不顺着音乐共舞,飘逸出自己独有的芳香…… 突然,随着一个扣人心弦的双音,琴声戛然而止,左沐的心不禁也随之一紧, 然,在几秒钟短暂的停顿后,那悠扬的琴声又再次响起,终于飘向了终点。 曲终,左沐拍着手,盛赞道,“天啊,真是弹的太好了!” “喜欢吗?如果你喜欢听,回头我经常弹给你听。” “喜欢喜欢!”左沐是真被司马铖的技能惊着了,一副小迷妹的表情,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司马铖,真是没想到啊,你竟还深藏不露!你说就你一个擅长带兵打仗的大男人,竟然还会弹琴,真是太不可思议。 看来真像小水她们说的,我前世真的烧着高香了。” 司马铖被左沐炙热的眼神看的,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要不是左沐身上还带着伤,他真想现在就扑上去,将人吃的一干二净。 “傻丫头,你可真是情人眼里出英雄啊。”顿了一会,司马铖拼命压抑住心中的躁动,使劲咽了咽口水,轻描淡定道, “其实为夫这些都不算什么,平时没时间练,也就是懂个皮毛,充其量是谈的用心而已。 不过,要说在音乐这方面有天造诣的,白启的萧吹的才更胜一筹。” “白启?就他还会吹箫?”提起白启,左沐是一脸的不相信。 “嗯,不仅会,而且吹的颇为传神抓人。等哪天得了空,让他给你吹一曲。” 司马铖点了点头,客观道,“不过,他吹箫那才是真的用了心,自从红玉姑娘走后,他就将所有的情感都记挂在箫声中了。那声音,真是谁听了都会深陷其中。” “红玉?这又是谁?”左沐眼珠滴溜溜一转,八卦道,“该不会是他曾经喜欢的一个姑娘吧?” “我们沐儿就是聪明,竟一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司马铖起身坐回到床上,将左沐轻揽在怀里,缓缓道,“红玉姑娘以前是母妃身边的宫女,和我们年龄相仿,我们几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过她和白启倒是格外投缘。 渐渐的,我们长大了,母妃见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就决定等我们那一仗打完,就给她和白启赐婚, 不料,谁知等我们回来,那红玉姑娘就莫名的死了,最后白启竟连个尸首也没有找到。白启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真是太可惜了,”听到红玉红颜早逝的消息,左沐忍不住叹道,“没想到白启他一个整日里泡在怡红阁的纨绔公子,竟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是个痴情种。” “我以前就说过,其实白启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风流,他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伤疤,刻意夸张想让别人看到这一面而已。” 提起自己这个好朋友,司马铖也是唏嘘不停,忍不住为其正名道,“像现在泡在怡红阁的那位,其实并不是真的白启,真的白启已经上岭南替我收拾残局去了。” “什么,不是真的白启?那亏得我那天还想下山去找他,” 知道真相的左沐,略一思索,颇有些后怕道,“哎哟,这么说幸亏我没去成,这要不然见了替身还不得尴尬一场,关键再让那些暗中窥探的人凭白落了把柄,就更得不偿失了。 不过,你这一说,我倒还真有点印象,就你上次偷着回来那天下午,我见白启时他好像有给我提起,说要走上一段时间,并且提起你的事,貌似还颇有些不满意。” “可不就不满意吗?我把那一摊子都甩给他了。”提起这事,司马铖也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有些不太厚道。 不过,左沐的关注点却显然不在这里,她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转眸看着司马铖小心翼翼道,“那个,司马铖,我问你件事,问的要是不当,你可不要生气哈。” “咱们夫妻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就是。”司马铖不明就里,满口应承道,“对于娘子的疑惑,为夫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这可是你说的哈,那我可就真问了。”左沐坏坏一笑,不怀好意道,“其实说实话,我心里一直都好奇的紧。 像魏晔然的事,我以前就听昭然提过一嘴,说是未婚妻没过门死了。 现在白启又是,女朋友都要赐婚了,也是一命呜呼。 我就奇怪了,你们三个不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吗?既然他们都有未婚妻女朋友什么的,你这当时可是名震天下的太子爷呢,以前……有女人吗? 296就是爱你这样的女人 “既然他们都有未婚妻女朋友什么的,你这当时可是名震天下的太子爷呢,以前……有女人吗? 不要告诉我,菩萨心肠的皇后娘娘,作了一圈子人的月老,却独独漏了你这个亲生儿子,以前真没有为你指过太子妃什么的?” 听到左沐如此犀利的问题,司马铖方知自己入了坑,海口夸早了,忙悔道,“那个……刚才的话,我可以收回来吗?” “当然……不可以!”左沐毫不犹豫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刚才可是你说的,夫妻之间不能藏着掖着,怎么?现在都还没开始问呢,你就要后悔了?” “这这这……我们这不是说白启呢吗,怎么突然扯到我这里了。”见退路竟被自己早早堵死了,司马铖颇有些无奈, “再说了那些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母后都已经去世这么长时间了,好多事我都忘了。不过有一点为夫可以保证,我司马铖无论前世今生只有你左沐一个女人,这总可以吧?” 见司马铖一直顾左右而言,就是不正面回应,左沐自是不能让他就这么侥幸过关, “司马铖,你这是在逃避问题,还是在敷衍我?快说,你究竟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前背着我到底找过多少女人?” “真的没有,都这么多年了,她在我心里真的早就……死了。” 被逼的没了办法,略微踌躇了一下,司马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再说了,当初指婚时是父皇母后他们做的主、选的人,我这正值年少轻狂,在感情方面又是一窍不通,看着对方年轻貌美的就点头同意了呗。 不过讲真的,我当时因为一心沉迷于兵法和功夫,和她接触的一直都不多,再加上后来很快出了那事, 别说她,父皇母后都去世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所以就……” 见司马铖真的无意提起以前的旧女友,左沐以为他是回避十几年前的伤心事,不愿再在伤口上撒盐,也就没有再多追问,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揪住过往不放的人,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更何况当时司马铖都还不认识她,就算她现在刨根问底也没有会任何意义。 思及此,左沐就随口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不是去岭南了吗?怎么那天就突然回来了,害的我这么长时间迷迷糊糊的,竟一直以为是在做梦?” 提起这事,左沐还真是满腹怨言,说好的第一次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司马铖骗走了,想想她心里就委屈的慌。 “其实十一月初离开后,我就后悔了。 一路上我都在反省自己,我这世惟一的心愿就是能与你白头偕老,保你一世安稳,那我现在离你远去,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定城又算什么?” 说起这事,司马铖倒是开诚布公,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自己的想法,全盘讲了出来, “于是,找回初衷后,我就找了个替身代我,在大路上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照原计划赶路,我自己则带了阿离一路风雨兼程,到得岭南简单露了一面后,就又折返了回来。 本来回来那天准备的是见你一面,还要立即去处理别的要事,但是到得山庄看到你在泡温泉,一时没忍住就冲了过去,结果就……” 呃,闹了半天,怎么还怨上自己了,怪只怪司马铖找得这个媳妇长得太美、身材太诱人了吗? 左沐轻叹一声,亡羊补牢,对司马铖的这个回答总体来说还算满意吧。 不过,想到上次梦中司马铖和自己决裂的场景,左沐还是有些忍不住想一探究竟,“我上次那么赶你走,你心里真的恨我吗?你会不会以为我其实就是那种贪慕名利的女子?” “虽然我对你的做法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表现的好像比我还在乎那个位置。” 司马铖低头在左沐额头轻吻一口,坚定道, “但是我并不恨你! 没得办法啊,谁让我就是这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这么个女人呢, 既然爱你,自然就要爱你的全部,哪怕你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瑕疵。 关键最重要的一点,我自是十分了解你的为人,知道你不是在乎名利之人,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一切为我着想。 不过,现在想想这样也挺好,到时候南北呼应,我在岭南那边一有动作,这边联系好的一些老部下就会立即带人攻进皇城,拿下司马克,也算是名正言顺夺得正位了。 到时候事成后回头想想,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这个贤心助,要不是你当初催着我非让我南下,不逼到这个地步,我可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这良策滴。” “谢谢你亲爱的,这一世有你懂我,真的好幸福。”听到司马铖这肺腑之言,左沐终于情难自禁,主动献上了热吻。 不过,左沐如火如荼正吻到兴起处,却被司马铖突然喊了停。 “那个……,要不,我再为你弹奏一曲吧?”念于昨天晚上的突发状况,司马铖怕自己一会再把持不住,逃也似的回到小桌边,红着脸提议道。 “噗……”看司马铖这快憋出内伤的样子,左沐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你是不是傻,”顿了一下,左沐终于咬了咬牙,羞红着小脸提醒道,“背上有伤,我们难道不可以换一个……不压着伤口的体式嘛……” “你……”司马铖一愣,自是立即反应过来左沐话中的意思,激动的起身又杀回到了床边,连身旁的桌子、古琴被带翻砸在地上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宝贝,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是怕你身上有伤,不愿意配合吗。” “你放心乖,我这次一定会很轻的,不会弄痛你的……” 司马铖碎碎念着,再不给左沐反悔的机会,就直接上下其手,投入了战斗…… 就这样,在这世外桃源里,左沐和司马铖确是过了段如漆如胶的日子。 因着左沐身上有伤出不得门,司马铖几乎一天到晚的将她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撒手。 渐渐的,在司马铖的悉心照料下,左沐的身子一日日也好了起来。 297再入虎穴 随着腊月到了尾声,眼看又要到一年中最重要的春节了, 左沐兴致来了,就闹着司马铖陪她剪窗花、做大红灯笼,她们两个像世上其他小夫妻一样,把个小院子布置的喜气洋洋,处处充满着过年的气息。 但是小院布置的虽然好,左沐却没能在这里过得上年。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腊月二十五下午,左沐就收到了魏晖然兄妹送来的信,说临近过年,太后娘娘已让人传了好几次口信,念着司马铖不在定城,想让左沐进宫住些时日。 虽然大长公主一直帮忙拦着,但是毕竟白太后那边才是名正言顺的婆婆,过年又是一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婆婆都出面说了几回,左沐这个小辈一直不露面也确实不太好。 依司马铖的意思是坚决不让左沐回去,如果发现就直接撒破脸,可现在是关键时期,左沐自然是不能同意在这节口上冒这险,苦口婆心劝了一夜总算做通了司马铖的工作, 腊月二十六凌晨,左沐就被司马铖百般不舍的偷偷送回了岚云山庄。 然而左沐前脚刚回到浅云居,就听到宫里又来了人,这次竟是白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亲自来接人了。 实在推托不过,左沐只得跟着那李嬷嬷去了白太后的慈安宫。 左沐没有想到,她这进宫容易出宫难,一入得虎穴,直到大年三十都没能再出得来。 白太后虽然明面上一直说,大长公主的岚去山庄在城外相对冷清,少了些节日的气息,怕司马铖不在身边,左沐一个人又怀着孩子会感觉孤单,让左沐在她宫里多住段时间好好感受感受家的温暖,让她这个皇祖母也尽尽对小孙子的心。 但是话说的虽然漂亮,大家又都不是傻子,谁还能不了解她心里那些小九九: 眼看冬日都快过去了,岭南那边司马铖却并没有病发的迹象,反倒是能吃吃能喝喝,听说身体竟恢复了不少。 可能也是怕司马铖在那边真的会起什么心思,所以才赶紧将左沐这个筹码拉进宫里,时刻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虽然白太后这次总体上还算厚道,在慈安宫里真的为左沐挑了个宁静的院子,只让左沐每天晨昏请个安,早晚赴个宫宴,没再打别的主意, 但是,左沐这些日子却过得并不好。 自打搬过去小院,左沐每天就浑浑噩噩的,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也没什么食欲,饭根本就是懒得吃,偶尔吃上两口,堵在心里还要难受半天。 见她这样一日日下去,可急坏了安嬷嬷和紫烟,一直暗暗的怀疑白太后是不是偷着给左沐下了什么药, 可是两人用尽各种手段查了几天,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暂时又找不到什么好的方法,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左沐刚养好的身子,又这样一日日消瘦下去。 眨眼到了大年初一,这天宫里又设了宫宴,不过这次的规模却非同凡响。 西夏这边的风俗,大年初一的宫宴,属于开年饭,要求三品以上的大员都要带家眷参加,也算的上是举国同庆了。 下午左沐昏昏沉沉的刚睡了个半醒,就被紫烟强制拉了起来一通倒饬,没得办法,像这种宫宴,她这个康王妃自是跑不掉,少不得又要受半天的罪敷衍。 在半睡半醒间,紫烟终于倒饬好了,左沐起身正要回床上再歪一会,却听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安嬷嬷,紫烟,康王婶呢?” “昭然郡主来了,公主正在房间呢,” “哎呀呀……,您来就来了,还这么破费,快快快进房间暖和暖和。” 左沐不用出去,听声音就能判断的出,因着魏昭然的到来,不仅自己就连安嬷嬷和紫烟都欣喜的很。 果然,伴着安嬷嬷话落,就见门帘一掀,真的是魏昭然进来了,罕见的后面竟还跟着个小丫环。 “怎么了?听紫烟她们说,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胃口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生了什么病?”魏昭然一进门,扔下手里的食盒就往里间的左沐身边冲。 结果待左沐一转头,看清那尖尖的下巴,魏昭然立即就不干了,“我去,什么情况?怎么只短短不到十日的时间就瘦了这么多,这慈安宫的厨娘都死光了吗?天天坐着能死呐,就不能做些可口的饭菜给你吗?” “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是我自己胃口不好,怪那些厨娘做什么?”看魏昭然仍是那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左沐笑着拉过人劝道,“再说了,我要是想吃什么,那些厨娘就是不听话,不还有紫烟和安嬷嬷呢吗,她们都能做给我吃,难道还真天天饿着我一个亲王妃不曾?” “既然吃的好,那为什么会瘦这么多?我知道了,肯定是在这里过得不好,天天衣食难安的原因。” 魏昭然那倔性子哪里肯听劝,说到兴起时,转身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去找祖母,让她现在就和太后娘娘说,今天晚宴结束后就把你接回山庄去,省的在这里活受罪,瘦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郡主您忘啦,咱们今天不是从山庄来的,再加上因着要见康王妃,又是提前了半个多时辰进的宫,现在这个点,恐怕大长公主和二少爷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呢。”门口的小丫环见状忙笑着提醒道。 这小丫环左沐倒是有些印象,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平时没少跟着大长公主出入宫门,左沐在山庄里也见过几次,很是眼熟。 只是这从来独来独往、不喜欢带贴身丫环的魏昭然今天怎么把她给带出来了?悄悄打量了眼这小丫环,左沐默默想道。 “哦,也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经小丫环一提醒,魏昭然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想差了,忙随口叮嘱小丫环道,“那行,你现在就去宫门口侯着,如果看到祖母和二哥来了,赶紧过来告诉我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小丫环跟着大长公主见惯了世面,也是个百事通,听了吩咐,转身小跑着执行命令去了。 可是她人虽然走了,魏昭然却仍是定不下来,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门口转来转去。 “昭然来,你这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这么多天不见,不是有一堆的话要和我说吗?这一遍遍的在门口转算什么?” 298御花园奇遇(1) 见魏昭然这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左沐只得起身将人强行拉到桌边坐下,笑着打趣道,“我刚才可都听到了,我这些日子不在,你肯定没在山庄好好待着吧,说,今天中午又跑哪鬼混去了,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哎哟,你不说,我倒把正事给忘了,”听左沐一问,魏昭然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什么,冲着门外嚷道,“对了,云裳那丫头呢,饭菜弄好了吗?怎么这么半天还不见人进来?” “来了来了,这么多汤汤菜菜的,我不得一样样的摆弄吗?”魏昭然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随着门帘一动,左沐抬头望去,竟发现真的是云裳来了。 不过,这丫头不仅一身小丫环的打扮,手里还提着个大食盒,不仅是她,就连身后的紫烟也是,拎着一个与她们体形极度不相称的食盒。 “你今天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看着乔装打扮过的云裳,左沐稀奇道。 “哎哟我的亲姐姐,你以为这皇宫真是你们王府的后花园呀,我什么时候想去,一摞你的牌子抬脚就进了。” 云裳送给左沐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这可是皇宫,贵人们住的地方,我可只是一介草民,不像你有亲王妃的身份,哪能明目张胆进得来呀,可不就得装扮成小丫环嘛。 就这,怕被别人看着脸生起疑心,郡主还专门带了个大长公主身边的丫环打掩护呢, 这下你总知晓我的诚心了吧,为了见你这一面,我可是九死一生,冒着天大的风险,只这一路下来小命都快吓没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为了我,让你云大小姐受苦了,”看云裳故意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左沐笑着安慰道,“只是,你们拎这么大的食盒过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我别的本事不行,做饭可是里外里一把好手,这不听昭然说你胃口不好,我特意带了些半成品,赶过来给你做好吃的呗。 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进趟宫,还就冲着游山玩水吧。” 云裳说着也懒得再和左沐废话,放下手里的食盒利索的就开始往外掏东西,“快尝尝,这乌鸡汤、瘦肉粥、虾饺、面包、小饼干……,这些可都是你爱吃的!” “你这一下拿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呀,”乍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林林总总摆满了一大桌,左沐愣是不知道该从哪下筷了。 “吃不完就慢点吃,每一样先尝上一小口,有喜欢吃的就记下来,刚才把这些菜的大致做法,我都和安嬷嬷交代过了,只要你喜欢她们回头就能做给你吃。至于这些面包点心什么的,我倒是可以早晚做些,让昭然给你送过来。” “这敢情好,看来今天我真的要大快朵颐了。只是这样下去,我会不会被你们给宠成个大胖子呀。” 虽然看似决心很大,但是真的行动起来,左沐却仍是吃的并不多,像一些以前她爱吃的虾饺、鸡汤什么的,这会全都难以下咽,最后只逮着一盆酸辣汤喝了个肚圆。 不过就这算只吃这些,已经让安嬷嬷和紫烟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几个人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像看犯人似的看着自己一点点吃东西,左沐怎么感觉怎么不自在,索性起身拉着云裳道,“你这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走,我带着你去御花园里转转去,好歹也不枉你历尽艰险走这一遭呀。” “好呀,好呀,”左沐吃了饭,云裳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自是十分欣喜的拉着魏昭然和左沐一块出了门。 “哎呀,这皇家的御花园果然和别处的院子不同,光这些珍稀花草树木看着都价值不菲呢,”三人在御花园里闲逛,云裳都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不够用,边四处观赏边禁不住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啊,这么好的地,却徒有其表,实则就是一个华丽丽的大牢笼。” “这些算什么,怕你这张脸太招人被认出来,我们这走的都是些小路,转的也是僻静角落,像中间那几条皇上、娘娘们经常走动的主干道旁的花草才珍稀呢,我敢担保,出了这御花园,你在别处根本看不到。”看云裳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魏昭然笑着打趣道。 “好吧,看来我这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洋相百出了!”被魏昭然一通打趣,云裳抚了抚额无语道。 “姥姥……,哎哟哟,你可笑死我了,就这小屁丫头,才多大呀,都想当姥姥了。” 云裳说的歇后语昭然自是没听过,只姥姥一词,就让她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了半天。 “你这……,我说的是歇后语好不好?”云裳气得没了办法,只得去拉左沐这个救兵,“康王妃你看看你们家昭然郡主,你管不管她,她又欺负我!” 见云裳这口不择言的样子,左沐也噗哧一声乐了,“哟,你这一说,我还真得管管了,只是这昭然郡主啥时候成我们家的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闹的正酣,却见不远处忽然一个小身影疾跑了过来。 “郡主,郡主,”小丫环跑到魏昭然身边,气喘吁吁的禀告道,“大长公主和二少爷已经进宫了。” “祖母可说一会先去哪里,总不会这会已经去太后娘娘那边了吧,遭了,刚才怎么忘了先给你说一声了,这祖母要是已经坐到慈安宫了,我就找不到机会和她说接康王婶的事了……”事到如今,魏昭然方才想到自己刚才确实思虑不周,一脸懊恼道。 就在魏昭然后悔的肠子快青了的时候,却见小丫环抿嘴一笑狡黠道,“郡主莫急,奴婢已经给老夫人先禀报了个大概事由,正巧皇后娘娘好像找老夫人有事相商,老夫人就调头先去皇后娘娘的延福宫了,不耽误你一会说正事。” “哎哟,没出来呀,你这小丫头确实聪明,怪不得祖母每次出门都喜欢带着你。”看小丫头办事如此周到,魏昭然忍不住夸赞道,“走吧,我这就和你一块去找祖母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小尾巴落在这,忙又回过身叮嘱道,“要不云裳,你就跟着康王婶在这等我吧,我办完事,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瞧你说的,我还能把她给弄丢了不成?你去忙你的吧,我们且在这里转一会呢,要是临近开宴了你还没回来,我就带着云裳直接去宴会厅了,一会我们在那见。” “也行,那我就先走了。” 299御花园奇遇(2) 魏昭然跟着小丫环一阵风似的走了,左沐因为带着云裳也不敢太张扬,只得尽挑些小路找僻静的地方转。 不过这样也好,难得又有了姐妹俩独处的时间,两人便边遛达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悄悄话。 正当两人走到一处假山拐角处,准备往里走时,却突然忽然对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呕呕呕……呕……” 左沐和云裳同时止步,对视一眼,均是一脸的懵圈。 什么情况?这人烟稀少的地,怎么能有这种声音。 出于好奇,两人悄悄转过假山,隐在一簇花丛里,悄悄向远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贵夫人模样的人正趴在那干呕,无异这声音正是她发出的。当然这贵夫人自然不能是一个人,她的旁边还站着个一个紫衣小丫环,见她这样神情颇为紧张。 “这是几个意思?宴会还没有开始,她就吃坏肚子了?”看着远处的一幕,云裳不可思议道。 看云裳说的一本正经,左沐忍不住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好笑道,“你可真是个小姑娘,当然估计也只有你这小吃货才会有这清奇的思路,女人难道只有吃坏肚子才会吐吗?” “啊,你该不会是说她怀孕了吧,可是她……”云裳一愣,开口刚要反驳左沐,却见那紫衣丫环接下来的话很快就验证了左沐的推断。 “夫人,奴婢看着您这次害喜好像特别厉害呢,这一天天的吐下去可怎么行?要不一会奴婢去和大少爷说一声,让他找个太医给你抓副药压压吧?” “压什么压,这种事有什么好大肆张扬的?” 那贵夫人吐完,接过帕子擦擦嘴,回头没好气的冲完丫环,又忍不住咬牙骂道,“这个挨千万的,让他克制点,克制点,就是不听劝,像几百年没睡过女人似的,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又给种上了。” “天哪,竟然是吴夫人,这老丞相不得了呀,凤龙胎才落地多长时间,竟然让这位又怀上了?”待夫人骂完,云裳忍不住咂着舌叹道。 直到这会经云裳一提醒,左沐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位竟是程贵妃的胞妹程茉,吴丞相的夫人。 毋庸置疑,这位口中骂的,自然就是当世大儒吴丞相了。 只是没想到这吴丞相年纪不小了,房事竟还这般生猛,听这话音,这吴丞相的表现让这位美妇人都有些快承受不住了。 不过也是,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吴丞相这位风流了一辈子的文人,那真动起感情来,还不得变着花样耍的停不下来呀。 但是有一点却是不得不说,这吴夫人虽然刚刚呕吐完,发髻还有几分凌乱,可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美。 左沐也是第一次发现,程贵妃这胞妹程茉长得真的很美,同出于书香门弟的她,身上的美一点不亚于妩媚动人名扬西夏的程贵妃, 本就是二十七八风华正茂的年纪,尤其是此刻穿着这暗红色带黑边的大氅更是将她的美衬得惊心动魄。 细打量,端见她人虽长得明艳动人,却不妖不俗,艳丽的长相中又透着有几分冷艳, 只这么一会功夫,往那栏杆上一靠,不动不语,就是一幅绝佳的美人图。 “这吴夫人前段时间可是刚做了几套顶好的衣裙,没看出有要小宝宝的打算呀,这要是一怀孕,不是白瞎了我那几套好衣服了吗?”云裳盯着远处的吴夫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又趴在那吐了起来,小声嘀咕着,不是在心疼人,倒心疼起了自家的衣服。 “你怎么认识她,还和人家这么熟?连人有没有要小宝宝的打算都知晓?”见云裳事无巨细知道的这般清楚,左沐不禁好奇道。 “我怎么就不能认识她了!”看左沐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云裳好笑道,“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告诉你,她可是我那里的头号vip。 她花钱的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一年下来订制的衣服手饰,丝毫不亚于程贵妃,比宫里的贵人娘娘都多, 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可没少为我做免费模特,树立品牌。 就我前段时间亲自去收货的那批丝绸,有一半都是她预订的。” “也是,老夫少妻,难怪吴丞相这么宠她。”想了想,左沐在事实面前低头承认道。 “不仅是吴丞相宠她吧,”云裳想了想,小声补充道,“我看她在吴府的地位貌似高得很,虽然是个继室,每次外出,她那继子吴斌都忙前忙后、张罗的贴心的很。” “哎,这人呀,想想也就这么回事,其实抛去外表的光环,我倒感觉她们姐妹俩相比,她这一辈子比程贵妃过得还好,不仅有吴丞相这个灵魂伴侣,最起码日子也过得随心所欲呀,比程贵妃整天关在这金丝笼里逍遥自在多了。” 说起这程茉如今过的日子,听得出云裳是打心底里的羡慕, “谁说不是呢。”左沐也跟着轻声叹道。 倒过头来想想,如果换成左沐选择,可能她也会选择程茉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两人正小声议论着,只听不远处又一个妩媚的声音传来,“你这怎么又吐上了,该不会是又怀上了吧?恭喜恭喜,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呀。” 我去,真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呀,刚提了那程贵妃,程贵妃就罕见的真来了这御花园的僻静处。 “你让我大冷天在这等着,总不会是只为了恭喜我怀孕吧。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在这吹冷风。” 结果出乎左沐的意料,那程茉看到程贵妃的到来,不仅没有起身相迎,甚至连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带着一脸的不屑,冷嘲热讽道。 “你这丫头性子怎么还这样,真是分不出好赖话。” 显然对于程茉的态度,程贵妃早就司空见惯了,轻叹一声无奈解释道, “因着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你现在都不肯踏进我的芙蓉殿一步,见到我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可是你就不平心静气的想想,我这么做到底为了谁?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300御花园奇遇(3) “可是你就不平心静气的想想,我这么做到底为了谁?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程茉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这是又准备为自己开脱了吗?” “我没有要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程贵妃理直气壮道,“你看看你现过得什么日子,在丞相府里说一不二,吴丞相都快把你奉到天上了,听说就连他那儿子吴斌平素也对你尊敬有加, 吴菀这边就更不用说了,有我在这站着,哪次见到你不都是母亲长母亲短,毕恭毕敬的侍候着。 子嗣上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虽说刚结婚头几年无所出,但是这几年不是时来运转了嘛,龙凤胎才落地了多长时间,今年就又怀上了, 等回头这边成了事,你这孩子哪一个不得跟着加官进爵,封个郡主王爷的。 你自己好好算算,这等荣耀,在全西夏,你是不是独一份? 不比你当初跟着那活死人,守活寡遭罪强呀? 我给你说茉儿,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惟独你不行, 这一世,你才是最应该感谢我的那一个,你要是但凡有一点感恩之心,也就不枉费了我这一片为你日夜操劳的苦心……” 程贵妃的一段话,可谓说的是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左沐一个旁观者听得都几乎动了心,可是无奈,人当事人程茉显然不吃她那一套, 可能也是听得有些烦了,只见程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不在焉的打断程贵妃,依旧冷冰冰的道, “是是是,你程焉多伟大呀,论无私世上谁能和你比呀, 你做什么事可不都是为了别人着想嘛,当年那棒打鸳鸯、生米做成熟饭的事做的多厚道呀, 你怎么可能会步步为营只你那儿子谋划呢,分明全都是在为我打算嘛。 是我不懂事,没体会到你的良苦用心,不知道好歹行了吧?” “你你你……”见吴茉四两拨千金,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将自己刚才的苦情牌击了个粉碎,程贵妇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半晌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妥协道, “好好好,你这倔性子,我说不过你,我也不和你说了,反正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咱们在这再掰扯也没办法再回的去了。” “知道回不去就好,所以我劝你以后没事还是少念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好像说出来我就能感谢你似的,还不是徒增烦恼。” 看来还是这吴茉了解自己亲姐姐程贵妃的禀性,三言两语,又将话题给扯回了正道上,“快说吧,今天把我约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一味的站在这里套近乎可不是你的风格。” “将你约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咱姐俩能好好说两句贴心话,当然了,顺便也正好有件事,想让你在吴丞相面前吹吹枕边风,” 被这么直白的问出了目的,程贵妃略微有些下不了台, 可是没得办法,这好不容易将人约来了,她又不能半途而废的转身就走,只得讪笑着附身上前,趴在吴夫人耳边一阵嘀咕,“我给你讲……” 本身离的就有段距离,现在程贵妃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左沐她们自然就听不清楚对方说的话, “算了,咱们去别处等昭然吧,在这暗处躲着偷窥别人,背后说人是非,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太好。” “那好吧。”见确实听不到什么了,云裳也只好收了自己八卦的心。 两人晃晃悠悠的转了一圈,待又回到了假山附近,结果却仍不见魏昭然归来的影子。 “我看这昭然八成又在哪绊住回不来了,要不我们直接去宴会厅等她吧。”想了想,左沐干脆拉着云裳就准备直接往宴会厅那边去。 “也行,我正好也瞅个机会仔细品品这宫里御厨做的点心,回头咱也好借鉴借鉴,改进一下厨艺。” 既是商定了意见,两人转头就准备往宴会厅赶。 谁知转过弯刚绕过假山,不欺然身后却有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安南的沐公主吗?既然来了,好不容易碰上了,为什么要急着走呀?” 竟是吴夫人程茉的声音。 左沐一怔,这都多大一会儿了,这人怎么还在这? 总不能自己刚才偷听,被她发现了,在这等着准备找茬的吧? 按说不应该呀,她一个孕妇,一直趴在那吐能发现什么,并且自己和云裳刚才藏的还是挺隐蔽的,怎么可能会被人看到。 若不然,程贵妃也不能长篇大论的在那凉亭里说那么多话呀。 思及此,左沐瞬间有了底气,转过身,坦然的看着程茉,淡笑着招呼道,“哟,这不是吴夫人吗?真的是好巧,您也在这附近赏景呀。” “对呀,到这御花园来,不赏景,还能做什么呀?”程茉走近左沐,貌似很不经意的扫了左沐一眼,似有似无的反问道。 “依本妃的意思,您长得这般漂亮,往这里随便一站,就是一道最靓丽的风景线了,哪还用得着赏什么景呀?” 说实话,左沐一直以来对这程茉的印象都还可以,所以寒喧着,左沐就将心里赞美之词也随口说了出来。 “本妃的意思……”程茉喃喃重复着左沐的话,一步步逼近左沐,眼神里充斥着一种左沐看不懂的怪怪的气息, “你是在夸我漂亮?还是你承认:你其实根本没我漂亮?”程茉哑着声音追问道。 左沐一怔,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自己刚才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了,竟害的程茉有了这莫名的反应, 想了想,只得斟酌着回答道,“那个……,本妃觉得:每个人的美都有自己的独特性,这个,不同的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比性吧。 再说了,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吴丞相眼里您自然比世间所有女子都美。” “对呀,对呀,在我们康王爷的眼里,自然也是我们王妃世间最美,这个就叫各花入各眼。”见两人说的热闹,云裳也从旁顺嘴补充道。 “哈哈哈,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夸我?” 程茉冷笑几声,笑容里掺杂着几分说不出的狰狞,继续靠近左沐,一字一句的逼问道, 301御花园奇遇(4) “说,你在这里转悠,黄鼠狼给鸡拜年,到底安的什么心?是在向我炫耀你的美、你现在的身份,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吗?”程茉一字一句的逼问着,阴森的笑容里,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竟罕见的呈现出一种说不出来的狰狞。 “你这……”左沐真的有些方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她完全没想到,像程茉这等天仙美人,自己怜香惜玉一片好心本想与人交好,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还瞬间变脸,说出的话更是刺耳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和她有夺夫之仇呢。 说实话,左沐是真不记得,自己和这程茉曾有过什么过节, 说到底,今天这一遇,也就是普通的见面寒个喧而已,场面上的事,不喜欢她走人就是,完全没必要揪着人针锋相对呀。。 念着云裳还在旁边站着,毕竟她又与程茉接触的多,看程茉这神经兮兮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若再让她认出云裳来,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麻烦。 决定息事宁人的左沐只得压着性子,冷道,“你这……,既然吴夫人是这么想的,那就当本妃什么都不曾说吧,本妃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急需处理,失陪了。” 哪知左沐是忍了再忍,不想招惹是非,那程茉却根本不识好歹,紧走两步,直接拦住左沐的去路,怪笑道,“哟,这天聊的好好的,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也没逼你献身,你着急忙慌的走什么呀?” 见左沐只是沉着脸并不接话,程茉红着眼睛,变本加厉的挑衅道, “呃,我想起来了,刚才你好像问我来这御花园做什么来着? 让我猜猜:该不会,其实是你左沐一个人这些日子寂寞难耐,想在这御花园的僻静处,做什么偷人的勾当,结果被我正好撞着,误了好事吧?” 偷人…… 说的这都是什么鬼话,被这么几次三番的公然挑衅,左沐自是登时恼了。 他大爷的,老虎不发威,真拿自己当病猫啊。 “对不起,本妃可不像吴夫人有这特殊的僻好?本妃和康王爷夫妻恩爱,自是用不着在外偷人。 只是我看吴夫人你,不知是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偷人未遂?神态竟这般反常。” 左沐斜睨了一下程茉,冷声质问道, “还拦着路不想让我走,你这是真当这御花园是你家开的了?真敢为所欲为呀。 告诉你,好歹本妃也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妃,这御花园自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也能由着你一个丞相府的继室,在这里说三道四了?” “哟,还名正言顺的康王妃?真把自己当成宝了,你不就是一个破落国的公主,有什么好得意的,真以为自己捡到什么宝贝了,” 见左沐气势上来了,大有要压自己一头的架势,那程茉自是不能轻易认输,像个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指着左沐针锋相对道, “你以为自己过得比我好多少吗?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呀,你们成亲了又怎么样?他就算曾经宠你又怎样? 结果呢,还不是大着肚子被一个人扔在这里做人质, 说实话,就你肚子里这孩子,回头长什么鬼样子,他见不见得到还不一定呢……” “我孩子什么样关你屁事,无论他长什么样,只要我夫君康王爷认他,他看着喜欢就行,”见程茉一直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左沐着实怒了,再联想到刚才程茉得知自己怀孕,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遂想也不想的随口反击道, “自然不能像某些人,明明有了喜,却还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该不会真做什么亏心事,怀了不该怀的孩子,怕被人知晓吧?”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驳,结果不料却像触着了程茉的逆鳞似的。 那程茉像瞬间失了理智,疯狗似的往左沐身上扑,想去扒拉左沐的肚子,“我倒要看看,你这肚子里到底能怀着一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利为他生孩子……” “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小云我们走。”见程茉这疯狂的样子,左沐真想一巴掌将人抽死过去。 但是想想自己毕竟是个假肚子,如果真和她撕打开了,露了馅就不太好了。 左沐不敢和其继续纠缠,只得退后几步避开程茉,转身准备走。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出不出气的,自然不在这一会。 可是左沐想走,对方又哪里肯给她机会。 “走?你想去哪里?我同意你走了吗?”见左沐想走,程茉冲过来上前一把扯住了左沐的衣袖。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左沐边挡,边不动声色的朝身后的花丛中退。 说实话,到了这会,左沐也有点搞不清这程茉的路数了。 这厮今天反应这般异常,动不动就上手往自己身上扑,该不会真是白太后或程贵妃派来,特意让她试探自己怀孕真假的吧?左沐犹豫着想道。 “左沐你自己说,就你这个死样子,一看就长着一副死人脸,你有什么底气嫁给司马铖,竟还怀上了她的孩子。” 程茉真的像疯了一样,一会哭一会笑,自顾自的在那念叨着, “像当初,十几年前,我程茉才是名震天下的美人, 而他呢,那时也是威震天下的大英雄! 英雄配美人,我们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还英雄配美人?”看程茉不知羞耻的在那里大放厥词,左沐有顾虑能忍的下去,云裳却是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呸! 就你这疯癫样子,也不撒泡尿自己看看,我们王爷肯看你一眼才怪。” 云裳冲上前将左沐拦在身后,指着程茉骂道, “还我们王妃长的不漂亮?且不说我们王妃本就长得倾国倾城,比你不知道漂亮几万倍,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王妃长得不漂亮又管你屁事,只要我们王爷喜欢就好了,你站在这里拈酸吃醋说的什么疯话,” “我怎么不能拈酸吃醋了,他爱我宠我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钻着呢? 想当初,我们才是郎才女貌,恩恩爱爱的一对,她左沐算哪根葱……” 见云裳如此说,程茉一本正经的就欲反驳,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裳当场给一口直接啐了回去, “我呸,你这不知羞耻的老东西,到底想什么美事呢?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302新欢?旧爱? “我呸,你这不知羞耻的老东西,到底想什么美事呢?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云裳当场一口直接啐在了程茉身上,“想男人了,回家去看吴老头呀,往我们王爷身上泼什么粪,还恬不知耻的爱你宠你,你大白天的做什么黄梁美梦呐……” 真是气死云裳了,竟然欺负她的好姐妹兼同乡,真当她们21世纪过来的人都是泥巴捏的呀。 程茉虽然也撒泼,但好歹从小受的教育不同,再加上她也没料到左沐不发话,旁边一个小丫环会突然发飙,就云裳这小泼劲一上来,她一时间还真有些懵,老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你算哪根葱,你一个小丫环片子,凭什么指着我们夫人骂?凭什么啐我们夫人,你眼里还有尊卑吗?这是要反天的节奏呀。” 程茉身边的小丫环本来还有些胆小怕事,这会见左沐这边丫环都上了,自己不上确实说不过去,忙冲上前装腔作势的和云裳对骂了起来。 大爷的,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了,好端端的,竟遇到这疯婆子,看来只有想办法速战速决了。左沐想着,悄悄的拔下了头上的银针。 “哟哟哟,这是什么情况?我说大老远的怎么听到争吵声,敢情这是新欢旧爱、情敌相见份外眼红啊?” 就在程茉死缠烂打着,左沐想办法脱身之际,却听身后竟传来了一阵嘲笑声。 左沐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银针,转头循声望去,发现来人不是别人…… 竟是许阳的母亲,卫国公夫人! 得,这可真是冤家路窄!这边一个难缠还没有解决掉,结果又给碰上了一个有杀子之仇的。看到这母夜叉,左沐不禁悲哀的想。 “你来干什么?我们在这里吵不吵架,关你什么事?”结果再次出乎左沐的意料,左沐还没有开口,程茉倒先紧张的质问起来, 那神情看着比刚才拉着左沐不让走时紧张多了。如果说刚才只是疯癫的话,现在则是直接进入了备战状态。 “我也没说关我事呀,姐姐我也就是恰巧路过,看看而已!”卫国公夫人挑了挑眉,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过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也确实没有 没针对左沐,而是直接热嘲冷讽的冲着程茉怼了过去, “不过,我说程大美人,你也不用后悔,你现在多尊贵呀,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儒吴丞相的夫人。 人康王以前在你眼里算什么呀?是吧……,不就是一个看腻了的老情人、救不过来的活死人吗? 甩了也就甩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好吧,看这架势,只能说这卫国公夫人和程茉的积怨更深吧,竟没有因着许阳的事先攻击自己。 既然对方没有先向自己开战,左沐也难得躲会清闲,站在那里干脆好整以暇的看起了热闹。 她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两人到底都有什么痛处握在对方手里,还有这程茉究竟又为什么对自己这般敌视,对司马铖一直心存向往。 “谁说我后悔了?谁说我看腻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受了刺激的程茉像只炸了毛的斗鸡,冲着卫国公夫人叫嚣道。 “其实姐姐我也就是给你一句忠告,妹妹你可千万别激动哈。” 程茉越激动,卫国公夫人看着越心平气和,满脸含笑,说不出的春风得意, 自然,随着卫国公夫人加入后的那几声刻意的嚷嚷,周围果然断断续续的聚集了不少的宫女太监。 只见老谋深算的卫国公夫人,确是早就深谙敌人的弱点,接下来的话,虽表面听着句句为程茉着想,但暗地里却含沙射影,字字直击程茉要害。 “妹妹你也别嫌姐姐我话说的难听,不信你自己回头看看,毕竟当年这件事是确你自己做的不厚道, 想当初,人家康王爷对你多好呀,整天将你捧在心尖尖上,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结果你呢,还不是听说人家一出事,转身毫不犹豫就投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也不管对方究竟有多大年纪,还能不能行房事。 你看人家康王妃就与你不同了,虽然人家得不到男人的心,但是人家好歹占了一条,现在肚子里名正言顺的怀着康王的孩子呀。 所以说,妹妹你好歹也听姐一句劝,咱还是知足常乐吧,这样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归是不太好。 就算康王现在身体真的好了,就算又恢复了以往的神勇模样, 那又怎么样?你依然成了丞相夫人,人家也有了自己的王妃,总归人是不可能再要你了呀。 其实,现在姐姐我更多的还是担心丞相府呢, 依我说呀,这越漂亮的女人,到最后越是靠不住,祸害了这家,调头就要去祸害那家!恐怕某位大儒的结果,不见得会比这康王爷好呢,真真的是红颜祸水哟!” 我去,怎么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动劲。 左沐本来是想看热闹,不过这卫国公夫人的冷嘲热讽明着是对着程茉,暗地里,却句句挂着司马铖。 什么新欢?什么旧爱? 好一个恶毒的夫人,她在攻击程茉的时候,竟也想稍带着把自己也打击进去了,竟莫名起到了事半攻倍的效果。 不过,左沐气归气,却并不准备现在发话,看这情形正是针尖对麦芒的时刻,自己如果乱入,只能是祸水东移,两人一致对着自己开炮。 左沐心里清楚的很,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在这两人面前少刷些存在感,争取能早点全身而退。 当然,在退出之前,最关键的是想办法先把话题转移掉,像现在这样,两个女人的骂战一直绕着自己家男人转,这算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个黄脸婆、丑八怪在胡说什么?你又不知道内情,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祸害司马铖了?我什么时候转投别的男人的怀抱了,我当初那是迫不得已!” 被卫国公夫人这么一通嘲讽,程茉气坏了,冲上去就欲拉着卫国公夫人质问。 结果卫国公夫人轻轻往后一躲,人家没有一点事,这程茉倒自己先站立不稳,身子一恍竟险些跌倒, 幸得身旁的小丫环眼疾手快,及时将其扶住了。 303谁先动的手(1) “夫人,咱要不走吧,别和这帮小人一般见识。”见卫国公夫人来势汹汹,知道自家夫人不一定是其对手,小丫环忙轻声劝道。 “我不走,要走也是她走,我为什么要走呀,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要是走了,不就证明当年的事我是成心的吗?”程茉这倔脾气一上来,自是不肯轻易的离开。 结果她这表现,自是正中卫国公夫人的下怀。 眼看骂战又要激化,卫国公夫人张嘴又要喊出司马铖的名字,左沐忙及时插嘴道,“吴夫人,本妃也劝您还是走吧,毕竟天冷,大人倒是无所谓,这要是冻着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就不太好了吧,毕竟您这月份还小,孩子都还没坐稳呢。” “哎哟喂,我说今天怎么这么横呢,闹了半天这是又怀上了呀?” 卫国公夫人果然很上道,一听说这程茉又怀了孕,瞬间就找到新的把柄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哎呀呀,你说这也不晓得,这孩子生了一窝又一窝,怀的这么快,当真是吴丞相宝刀不老雄风不倒呀,还是有别的什么不能告人的原因呀。总不能真有人背地里相助吧? 啧啧啧,要不就说嘛,这人长的美,手段也确实不一般, 仔细算算,里外里,西夏优秀的男人都快被她用一遍了, 现在呢,姐姐我也只能惟愿:暗地里帮忙的人真的不要太多才好,要不然帽子带的太高,我怕吴丞相年纪大了,会撑不住呀!” “噗……”伴着卫国公夫人一通奚落,周围竟出现了此起彼伏的闷笑声。 不过,罕见的,这帮宫女太监均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甚至其中有几个胆大的,竟还对着程茉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了起来。 被人当众这般嘲笑,程茉彻底气疯了,冲上前指着卫国公夫人,不顾形象的泼口大骂道,“你……你个老不死的,你到底什么意思?看我一会不撕烂了你的嘴,让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呀!再说了我什么意思你心里不比谁都清楚呀?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问问在场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卫国公夫人巡视了一遍在场的人群,继续耻高气扬道, “你真当大家都像某人似的装聋作瞎,那么好骗呢, 也不仔细看看你自己长得那个骚狐媚样,一看就是一个不懂安分守己,不知礼义羞耻的东西!” “你你……你自己长一身老猴毛,你骂谁是妖精哪,看我不抽死你。”程茉冲上去就想和卫国公夫人直接开打,结果却被一旁的小丫环拉住了, “夫人……夫人,咱不能先动手,您忘了上次皇上说过的话啦?但凡谁先动了手,出了事谁就要负全责。 她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的找咱的茬,就是想激怒您,让您先动手,您可不能上她的当。” 出乎左沐的预料,程茉这小丫环,虽然看着胆小,但也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那就是心思缜密,脑子挺灵活,竟从旁为程茉出谋划策道,“她刚才不是骂咱吗,咱现在骂回去就是,她的短,咱们知道的还少吗?” “也是,竟被这老妖妇三言两语给气糊涂了。” 经丫环一提醒,程茉瞬间冷静了不少,指着卫国公夫人连咳都不打的骂道, “哼,你个老妖妇,说了我半天,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再不知羞耻,也比你没人要好,真当你自己是菩萨心肠神仙一个呀。 我怎么就听说,上个月,卫国公的三房小妾,连着添了两个儿子,结果一个被你毒哑了,一个被你毒瞎了。 我就想知道,这些如果被卫国公知道的话,你这当家夫人的位置还保得往吗?你那个痴傻的儿子,还能保得住世子的位置吗?” 卫国公夫人本以为自己完全占了上风,只要今天那程茉先动手打她一下,她就能痛痛快快的狠揍一顿这狐狸精,总算能出出气了。 结果却没想到,半道竟被个小丫环喊了停,破了计。 更可气的是,那程茉竟连个腹稿都没打,就出言直擢向自己的软肋, “你给我闭嘴?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那两个孩子分明是胎里不足,自己染了疾,和我有什么关系?”被对方乍然提起此事,卫国公夫人瞬间没了刚才的底气,理不直气不壮的解释道。 到了这会,左沐不得不感叹,看来这两家人可真是知根知底、互相关注已久呀,竟连这等隐秘之事,程茉都能张口就来。 “是吗?有没有关系查下那些小妾日常的饮食不就知道了吗?是不是这事发生了这么久,还没人给卫国公提个醒呀,要不要本夫人明天差人去提上一嘴呢。某些人连那么小的婴孩都能下得去手,心肠果真是比蛇蝎还毒呢。” “你这个狐狸精,倘若你敢多半句嘴的话,看我不挠花你那张只会卖骚的脸,看你以后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争执越来越激烈,当骂都解决不了的时候,有人就想动手了。 但到底是谁先动手,这确是个大问题,毕竟谁先动手,谁就占着理亏的那方,双方都是皇亲国戚,闹到皇上那里可没有自己一句好。 卫国公夫人张牙舞爪的骂着,使劲往程茉身上凑,但是嘴上骂的虽凶,却迟迟不肯动手。 左沐抬头看了看天,眼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估摸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 自己一直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看来必须想办法尽快脱身了。 试想一下如果说这两人真的动手打起来,有人受伤的话, 那事后人们关注的重点,势必会转移到病人的伤情和先动手的那个人,从而彻底忽略掉自己这个一开始也被动卷进过骂战的人。 不管了,就这么干,反正两人没一个好东西,先想办法脱身了再说。 下定了决心,左沐又悄无声息的摸出了那几根银针, 就在她寻找目标准备从哪先下手时,却见一片树叶从身旁悄然吹过…… 304谁先动的手(2) 树叶随风而去,当飘到卫国公夫人身后时,却见卫国公夫人双腿忽然一软,一个没站稳,竟突然朝着程茉栽去。 程茉没有防备,再加上卫国公夫人体型又偏胖,猛然间砸过来,两人齐齐往后倒去。 要不是后面的小丫环还算机灵,在后面死死护着程茉,在下面垫了底,否则这一跤摔下去,还真不知道程茉这肚子里的孩子是否能保得住。 “好呀,你个花脸婆竟然敢砸我?你自己是个不下蛋的鸡,是不是看着别人的孩子都有仇呀?”程茉一把掀开卫国公夫人,边护着自己的肚子,边指着卫国公夫人骂道。 “我砸你怎么了?我还就砸你了,谁还没有个腿软脚滑的时候,我给你说,就这事你告到皇上面前也没用,大家可都在这看着呢,我可压根没动手。”卫国公夫人自己也摔得不轻,龇牙咧嘴的辩解道。 不料,卫国公夫人话音刚落,却见程茉身子突然向前一倾,刚才指着自己的那只手一时没收住,竟一指头直接擢在了卫国公夫人眼睛上。 “好你个小妖精,竟先动手打起老娘了,你是想擢瞎老娘的眼呀,看老娘一会不扒了你这身狐狸皮。” 卫国公夫人正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等了这么半天,终于逮着了时机,疯了似向程茉扑去。 “明明是你这老不死的先砸的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茉回骂着也好不相让,上前和卫国公夫人撕打在了一起。 总之,御花园里因为左沐的一句寒喧而引起的骂战,最后生生演变成了一个全武行。而左沐也如愿以偿的成了个局外人。 但是不得不说,这两人的体质都出奇的好,打起架来,竟个个都是行长。 先说这程茉,都怀孕了,还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动起手来却一点没落下风,仗着身高的优势,先发制人,上前率先一把揪住了卫国公夫人的头发,一揪就是一大把,任凭其怎么反抗,就是不撒手。 而卫国公夫人自然也不是善茬,自己虽然一开始被拿住了头,但是她也没闲着,手脚齐全,冲着程茉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害的那小丫环紧紧护着程茉的肚子,为此没少挨卫国公夫人的打。 “狗咬狗,没一个好东西。”两人虽然打得激烈,左沐却完全没有观赏的兴致。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远处隐在树从中的那袭白衣,见周围聚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一时间并没人注意自己,拉着云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群,调头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 “唉,其实说实话,这程茉平时看着不这样啊,人也就是性子清冷些,偶尔听她说经常失眠、会有些头痛什么的,但是总体来说人还是挺好的,感觉挺善解人意的,今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云裳想到程茉刚才疯狂的样子,忍不住感慨道。 “谁知道呢,但愿不是我刺激的才好。” 左沐面上虽云淡风轻的叹着,不过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打鼓, 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没那么简单,程茉没有必要见着自己就无缘无故的发疯。总不能,那卫国公夫人说的话竟是真的,那程茉以前还真和司马铖有什么特殊关系?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左沐自己否定了。 肯定不是这样的,那卫国公夫人今天就是被左沐的传染,实足的疯子一个,为了刺激程茉稍带着也打击自己,什么话难听什么话话就往外倒, 她不是还说程茉偷人吗?人家堂堂的丞相夫人,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想做这种事,也不见得有机会呀。 她的话肯定不能信,肯定是骗人的!左沐颇有些自欺欺人道。 不过,这样自我安慰之后,左沐心里瞬间敞亮了不少,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就在这边左沐刚做好心理建设,却见一旁的云裳突然住了步,指着前面路口,近乎结巴道,“那那……那个人的背影看着好熟悉,是谁呀?” 左沐循声望过去,待看清那隐在树丛里的一袭白衣,不禁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云裳道,“那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可想好了,你确定想要和他结识?” “对呀对呀!”云裳不加思索的点头应承道,想了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小心道,“怎么了?难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是想,我自然不介意介绍你们认识,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因为他……,”左沐神秘一笑,坏坏道,“并不是别人,就是那位令你闻风色变的白大少爷呀,当然你要是想,我去帮把人给你喊过来就是,以你这倾国倾城的长相,略施小计,肯定能轻松把他拿下的。。” “啊,天哪,竟然是他呀,那还是算了吧,这种花花公子,我还是躲远点比较好。”云裳一听竟是白启,立即吓的连连往旁边的花丛里躲。 白启本站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这边打闹的情况,这会见左沐终于解了围,也快步朝这边走来。 待走到左沐身边,瞄了眼躲在树丛后的小丫环,不禁奇怪道,“那谁呀?哪里的丫环,怎么看着竟有些眼生。” “哦,一个对你有成见的人,你不知道也罢。”左沐顺了云裳的意思,随口附和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刚才的事多谢你了,估计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还且得在那里困一会呢。” “连你都看出来了?”白启还是那副不着四六的模样,用手中的折扇轻敲了敲头无奈道,“哎呀呀,看来这几天不练习,功夫见退呀。以往可是值着这些手段,骗那些小姑娘的,怎么竟被你发现了端倪呢。” “切,你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好像多高深似的。就算卫国公夫人那一跤还勉强能说的过去,但是程茉那一指头擢的确实怪异了点,别说我,就是稍懂内行的,估计一眼就能看出来有人在背后使猫腻。 当然,虽然有些漏洞,但是对于卫国公夫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开战呢,你就给人恭手送过去了。” 左沐嘴上虽对白启一惯的不屑,不过毕竟接触的久了,革命友情还是有些的,想想,又忍不住为他担心道, “只是,你这个时候出手,我看出来了,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会不会给你招什么麻烦?” 305深仇大恨 “只是,你这个时候出手,我看出来了,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会不会给你招来什么麻烦呢?” “这个嘛,当然不会!”白启唰一下打开手中的折扇,摇头晃脑道,“我是谁呀,那可是诸葛孔明在世,怎么能被这么一点点小事难倒。” “说的倒容易,就算许皇后那边不说什么,那程茉可怀着孩子呢,这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吴丞相和程贵妃回头还不得吃了你呀?”左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相信。 “是吗?我怎么感觉总有一天,他会掉过头来感谢我呢。”白启依旧自信十足道。 “你就吹吧,回头受了宁国公的罚,你可不准怪我哈。” “宁国公的罚?”白启轻摇了摇折扇,笃定道,“怎么可能! 有一点你是不是忘了?我什么身份呀,可是白家的大少爷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两位今天打得越狠,回头家里那老爷子嘴巴裂的越大,尤其是上面那位,知道了事后只会夸我手出的及时,事情干的漂亮。” “好吧,我竟把这层原因给忘了,还是你这脑子够用,怪不得某人这么多年都对你不离不弃呢。”听了白启的分析,左沐忍不住由衷赞叹道。 “那是当然,和你男人那么优秀的人在一起,脑子不够用能行吗?”提到司马铖这个死裳,白启一脸自豪道。 “对了,有件事我倒是挺好奇,”想到刚才卫国公夫人和程茉的针锋相对,左沐忍不住打听道,“这程茉和卫国公夫人平时接触很多吗?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积怨,看着怎么比对我的仇恨还大。”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说积怨嘛,确实挺深的!” 白启一本正经的挥着手中的折扇,认真的向左沐解释道, “当然,要说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十几年前皇上登基时讲起。 当时皇上初登大位,许皇后和程贵妃两派为了各自的儿子,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拉拢势力,为争储做准备,而勿庸置疑身为几朝元老、威望极高的吴丞相,自然就是她们拉拢的重点。 卫国公夫人身为皇后娘娘的得力助力,自是身先士卒,不能从朝堂下手,她就剑走偏锋,从后院下手。 见吴丞相没别的爱好,惟独对女人还颇有兴致,就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准备将自己待字闺中的亲妹妹,许配给吴丞相做平妻。 她那妹妹长得着实还行,吴丞相一见并没有拒绝,也就点头答应了,甚至连婚期都定了。 许皇后这边本来就有卫国公撑腰,眼看又要得到吴丞相的助力,卫国公夫人这次可谓是功不可没,那段时间没少春风得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卫国公夫人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半道竟杀出个程咬金。 吴丞相不知突然着了什么道,竟迷上了程二小姐,不过听说一开始好像是程茉不同意,说是不愿意做小。 巧的是,那吴丞相的先夫人竟通情达理的很,原本还好端端的身体,没过多久还就真的病逝了。 连上天都承全自己,把个吴丞相高兴的,喜气洋洋的抱得了美人归,程茉迎回了丞相府。 自古天下男女之事,向来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程贵妃这边美了,卫国公夫人那边却炸了锅,因着这事她没少落许皇后的埋怨。 再加上她那妹子又是个要强的性子,一时想不开竟偷偷投了湖,害的卫国公夫人彻底是陪了妹妹又失了信任,得不偿失。 当然这些只是其一。 其二,卫国公夫人怀这个小儿子的时候,当时程茉已经成了丞相夫人,但是结婚多年一直无所出。 为报当年胞妹之耻,卫国公夫人就挺着个大肚子在程茉面前故意显摆,变着法的炫耀,嘲笑程茉是只不下蛋的鸡。 那程茉从小被捧着长大,嫁到丞相府后,更是被吴丞相捧在手心里,何时受过这气。 一时性子上来,竟一把将卫国公夫人推倒在地,害的八个月大的孩子早产了。 虽然侥幸保住了一条命,长大后却一副痴傻的模样。 这笔帐,卫国公夫人自然又算在了程茉身上。 其三就是许阳的事,虽然当初许阳杀人是你和昭然做的证,但是那天可是程贵妃做的局呀。 程贵妃和程茉本就是亲姐妹,一个鼻孔出气,卫国公夫人不能找程贵妃的麻烦,自然将账还记在了程茉头上。 所以,这一档档事下来,新仇旧怨加起来,卫国公夫人可不就对程茉恨到了骨子里。 当然,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卫国公夫人伤痕累累,程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着卫国公夫人这些年到处宣扬她道德败坏,没有妇德,又喜欢以色媚人,四处勾引男人,早就将她的名声宣传的扫了地,所以但凡见到卫国公夫人,程茉就一改平时高冷的形象,瞬间变成了一只斗鸡。” “这么一说,确实都比与我的积怨深。”听到这里,连左沐都忍不住叹道。 “对呀,你想想,这又是杀妹又是害子的,可不就是深仇大恨。 见这两人积怨越来越深,都是皇亲国叔,手心手背,怕她们真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甚至连皇上都下了道狠口谕,说但凡这两人碰面,谁要是敢先动手挑事,就罢免了她们夫君的官位,将其全家逐出定城。” “确实有点狠,我说她们今天怎么都不肯先动手,原来还有这原因。”听到这里左沐总算大致了整个事情的来拢去脉,解了心中的一大疑惑。 忽然想到什么,仔细打量了一会白启,左沐不禁打趣道,“对了,司马铖不是说在定城应该是替身吗?如果一个替身也能晓得这些秘辛,又扮的如此之像,那就太惊天动地了。” “哪有这么好的替身,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还叫我本尊干嘛。我这是两天前才恢复的原身,没办法,年节里家宴多,不回来不行。”说到这里,白启刻意正了正衣襟道,“怎么样?是不是这么久没见,看着还是一如继往的潇洒帅气。” “嗯,确实挺帅的,吓的人都不敢过来了。”左沐看了看远远跟着不敢近前的的云裳摇头无奈道。 “好了,扯了这么多,开始说正事吧,”白启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样,不动声色的塞到了左沐手里,“这个是某人叮嘱我今天勿必送到你手里的,还好幸不辱命……” 306确实出了点事 某人…… 不用说,自然是司马铖了。 左沐将东西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激动的整个心怦怦怦的乱跳。 她好想拿回去再看,可是无奈手心里那东西实在太热,烫的她心都要化了,实在忍不住思念,她还是转过身去,背对着白启悄悄的打了开来。 其实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字条,很短,字也有些潦草,看得出司马铖应该写的有些仓促。 沐儿宝贝:见字如面。 听闻你最近身体不太好,为夫甚是忧心。 为夫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至于出宫一事,沐儿且莫忧心,为夫已与大长公主取得联系,想来很快就能将你接回山庄,宝贝一定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等为夫回来。爱你的夫君司马铖。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行字,字里行间却表达着对左沐浓浓的思念和担忧。 “好了,任务完成了,我该走了,”见左沐虽早已看完了信,却仍拿着信兀自发呆,白启转身岔到另一条小道上,准备和左沐分开走。 “那个……”走了两步,白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嘱道,“对了,你以后如果再见到程茉那个疯女人的话,尽量避着点,免得被她央及无辜。” “程茉?”左沐回过神收回目光,上前几步追上白启,“看来你们以前真的和她很熟?” 白启一怔,“呃,可以这么说吧。” “白启如果你也把我当朋友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司马铖以前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左沐盯着白启非常认真的问道,“是不是其实她们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这个嘛……”白启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突然有些心虚,“阿铖以前……没给你提起过?” “没有!”左沐诚实道。 “那不就得了,既然他都没有提,自然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白启耸了耸肩,为了好友还是决定死抗到底, “其实你也不用多想,只须记着一点就可以了,据我所知,司马铖除了你,好像真没太用心爱过别的女人。 至于这程茉,十几年前她确实疯过一次,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了,她说的话,你就当是一阵风刮过,万万不可当真, 其实好多事情都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做不得数。” 简单交代完,可能是害怕左沐抓着再逼问什么,白启就逃也似的转身走了,“好了,耽搁的时间也挺长的了,那个我就先走了,你也别停留太久,估计宴会也快开始了。” 如果左沐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话,这会听到白启的解释,再看他反常的表现,左沐若是再意识不到问题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到家了。 “没太用心爱过…… 那就说明,其实不走心的时候还是爱过的。” 看着白启远去的背影,左沐恨恨的将手中的信笺团了又团,想随手扔掉,可是终究又有些不舍,皱皱巴巴的,最后别扭的塞进了袖袋里, “哼,一个个的狼狈为奸,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以为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就不能知道了吗? 我还有昭然呢。那丫头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三两句还不诈出实话来。” 下定了决定的左沐,咬了咬牙,喊过来云裳,转身大步朝宴会厅走去。 等得二人终于到了宴会厅,发现人文武百官竟早已经到齐了。 皇上、太后、皇后、程贵妃、还有后宫各色美女,花枝招展、林林总总的在中间的高台上坐了一大片。 尤其是最中间的皇上,坐在一堆美人中音,左拥右抱,接受着周围人的恭维和讨好,看着甚是春风得意。 再下面,紧挨着高台的那几桌,除了各位皇子、公主们,就是吴丞相和卫国公等人了, 当然无独有偶,他们身边的位置全都空着, 想来也是,家眷还在御花园僻静处打的火热,自然早将这宴会望到了九宵云外。 卫国公那边还好,与周边人谈笑风声,像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但是吴丞相就没那么好了,不停的东张西望,不知道是担心过度还是什么原因,人看着精神也不太好,哈欠连天的,不停的拭着脑门的汗…… “这里这里这里……” 左沐刚大致巡视一圈,就见角落里的魏昭然看到她们忙小跑了过来。 “你们都去哪了,我本来以为我来得够晚了,没想到到了这里,竟没有见到你们,”魏昭然边将左沐往早已占好的座位上边扯,边小声不停的叨叨道, “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们又出什么事了呢?” 到了这会,左沐总算是远离是非,坐到了一个相对安全又隐蔽的位置上,不过她的心情却并不轻松,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轻叹道。“确实出了点事!” “啊……”见左沐神情这般沉重,魏昭然一怔,大惊失色道,“怎么了?可是碰到什么坏人了?” 左沐轻摇了摇头,“坏人没碰到,倒碰到一个美人。” “美人?切,净瞎说,这深宫里别的没有,就是美人多,一抓一大把,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魏昭然以为左沐在逗自己,瞟了眼高台上的美人,笑着打趣道。“再说了,你俩不就是个顶个的美人吗?我看比宫里那些贵人妃子漂亮多了。” “确是个美人?还是个疯美人。”左沐并不接魏昭然的话,自顾自的喝着手中的茶水,叹道。 “疯美人……”魏昭然喃喃重复着,无意中瞟了眼吴丞相那桌的空位子,又小心觑了眼左沐的神情,忽然一愣,半晌才用不可思议的声音道,“你们该不会碰到程茉了吧?” 左沐停下喝茶的动作,抬眼扫了眼魏归昭然,“你也知道她有病?” “呃……呃呃,也算知道一些吧。”不小心触到左沐的眼神,魏昭然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带起了死胡同,眼神躲闪了一下,抓起桌上的茶碗狂喝起来,并没有正面回答。 可是待不小心瞄到左沐衣襟上蹭到的灰渍,她终还是忍不住关心道,“难道她又发病了?是难为你了?还是打你了?” 307越描越黑 “难道她又发病了?是难为你了?还是打你了?” “难为倒是没难为,只是后来打起来了。”左沐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魏昭然一听更紧张了,连忙上上下下的认真查看起左沐来,“是和你吗?那你有没有受伤?” 左沐扯了扯嘴唇,轻声安抚道,“没有,是和卫国公夫人。” “我去,这俩冤家怎么聚头了!”一听说这两人竟打了起来,魏昭然那八卦的小心思,瞬间蠢蠢欲动,好奇道,“打得怎么样?是不是格外精彩粉呈。 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我真是不应该离开,竟没有看到这出好戏。” 左沐放下手中的茶碗,“昭然,我想问你个事?” “什……什么事?”听到左沐突然的问话,魏昭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迅速收了脸上的笑,不由自主的跟着左沐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碗,理不直气不壮的应道,“说……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没事,我不问你不知道的,这事想来你一定知晓。”左沐转眸看着魏昭然,神情颇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也……也不见得都知道吧,”魏昭然抹了把头上的汗,“我毕竟年龄小,其实很多事情,知道的还不是很清楚的。” “你只说你知道的就行了。”左沐续了碗茶,复又端起喝了起来。 “那,你问吧。”魏昭然是战战兢兢做好了准备,左沐却自顾自的喝着茶,半天不开口了。 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左沐本尊是从头至尾淡定的很,魏昭然却撑不下去了,干脆一把夺过左沐的茶碗,心一横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知道司马铖以前和程茉的关系,那我告诉你就是了,他们两人以前订过亲,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左沐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魏昭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吧。”被左沐这样看着,魏昭然越来越心虚了,到了这会,她算是终于知道,估计自己是真躲不掉了。 “好吧,咱俩这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如果连我都藏着掖着不说,也确实说不过去了。” 魏昭然一咬牙,真想将所有的实情都说出来,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胆怯,只得再三给左沐打预防针道,“不过,你心里好歹也要有些准备,毕竟都是以前的事了,都过去了。你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左沐轻叹一声,貌似比魏昭然这个旁人看得还开,“我不往心里去,你说吧,我早就有准备了。” “行,只要你有准备就好。”看左沐没事人似,魏昭然心一横,索性一股脑的将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据我所知,她们好像是年少订的亲,想来应该是十岁左右吧。 你也知道,康王叔当年是西夏国响当当的太子爷,又是赫赫有名的战神, 所以说,据二哥他们讲,当年喜欢康王叔的女子特别多,甚至有不少是甘愿送上门,为了留在他身边,有的甚至连没名没份的贴身宫女都愿意当, 不过我听说,康王叔好像统统拒了她们,将那些女子全不看在眼里,却惟独对程茉与众不同,每次战胜归来,都会特意为她带战利品。 甚至听闻,先皇后还曾许诺,过完那个冬天,开春就为他和程茉安排大婚呢。 结果,后来康王叔一出征,就莫名出了这事,先皇和皇后突然病逝,程茉稀里糊涂的,也嫁给了吴丞相, 而康王叔这么些年,也一直缠绵病榻,足不出户。 再后来你就来了,和康王叔成了亲。 其实最初听说你要来和亲时,我们也都没当回事,以为肯定无非选的又是一个和程茉长得相似的女子,在康王叔那里也就是一个替身而已。 不过,后来见到你,我就放心了,因为你虽然长得也很漂亮,却和程茉在气质、长相各方面完全不一样。 还有你们的性格也是,更是有天攘之别,想来康王叔应该是没有把你当替身来对待的……” 魏昭然正说的兴起,突然胳膊猛的疼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掐了。 转头一看,就见云裳一直在悄悄给她递眼色,后知知觉的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什么,吓得魏昭然赶紧磕磕巴巴的住了嘴, “其实,我……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还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的,至……至于,再……再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长得相似……,这么说,司马铖前面的五任王妃,都是因为和程茉长得相似了,才嫁给他的了?” 左沐喃喃着,虽然做了十足的准备,可是听到这真相,心里还是会莫名的有些隐隐的痛,“十岁订亲,到十八岁出事,也就是说,中间至少谈了八年的恋爱,拒了所有的人,心里一直只爱着她这一种女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个英雄,一个美女,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魏昭然一口气说完,见左沐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再看云裳对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她真是后悔死了,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一下交代了这么多呢, 想了想,只得小心翼翼的往回找补道,“那……那个康王婶你也别多想,其实也不见得都是这样,毕竟前面的那些王妃,不都是白太后赐的婚吗?康王叔也做不了主呀。 再说了,就算这些事是真的,毕竟当初,康王叔不还不认识你吗? 他要是一早就认识了你,肯定不会如此宠着那程茉……” 魏昭然没有意识到,有些事可以解释的清,将事情前因后果分析清楚就行了, 但是有些事却是根本没法解释,像眼下这件事明明就是这样,多说无益,越描越黑, 随着她越深入的解释,左沐的眉头就皱的越紧了,气得云裳又从旁狠狠的掐了她一下。 吓的魏昭然又仓促住了嘴,只茫然的看着左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没事,宴会开始了,咱们还是看歌舞吧。”见一场谈话下来,魏昭然和云裳均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左沐勉强扯出一丝笑,安慰她们道。 308命不久矣 经左沐一提醒,魏昭然才勉强往场地中间望过去,原来不知何时,在她们没注意的时候,宴会还真的已经开始了, 舞台中间几个穿着盛装的女子,正跳着喜庆的舞。 左沐不说话,魏昭然自是不敢再随便乱说,怕说多错多,只得小心翼翼边观察着左沐的神情,边一心二用的欣赏着舞蹈。 “吴丞相,吴丞相,您怎么了?”就在魏昭然忐忐忑忑,想着怎么补救刚才的失言之时,却见人群中不知谁一声高呼,立即引起了一阵骚乱。 “不好了,吴丞相昏倒了,吴丞相昏倒了。” “天哪,看这情形,好像挺严重的, “是呀,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中风吧……” “来人呀,速传太医来。”高台上的皇上,一见宴会场乱成了一锅粥,而吴丞相竟人事不省的倒在在上,忙扬声冲身边的宫人大声命令道。 “回皇上,太……太医院的太医现在都忙着呢,一时半会过不来呀。”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喜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禀告道。 “简直胡闹,哪有皇宫里叫不来太医的道理,那些太医呢,都死哪去了?”皇上一听,竟没有太医,立即暴怒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上一声喝,吓得那刘公公扑通跪在了地上,嗫嚅着,半天才勉强解释道,“这……这……,卫国公夫人病了,吴夫人也病了,并且看着一个比一个凶险,太医们确实忙不过来呀。” “这两人又是什么病,好好的来宫里赴个宴,怎么都看上太医了?”听说这两人竟同时病了,皇上凝着眉头十分的不悦。 “这……这个……”见皇上紧追着不放,刘公公嗫嚅了半天,愣是没敢说出原因。 “算了,你也别难为刘喜了,还是哀家说吧。” 看刘公公实在为难,白太后从旁轻声解释道,“卫国公夫人和吴夫人刚才在御花园里相遇,一言不合又打起来了, 一个打的流了产,王太医在那处理着呢,另一个头上一直血流不止,还差点擢瞎了眼睛,李太医也正忙着给包扎呢,估计且得一会才能过来呢。” “竟然还有这事,她们什么时候打上的?”皇上黑着脸沉声问道。 听说这两人又打起来了,皇上的心情自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哀家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再说了,要不是乍然听到这消息,吴丞相也不能昏倒呀。 看你当时酒正喝在兴头上,就叮嘱她们没向你汇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皇后和贵妃也跟着回宫去各自处置自己那边的伤员了。” 皇上转头看了看,还真是,刚才只顾着欣赏歌舞喝酒,竟没发现许皇后和程贵妃已悄然离开了。 “那其他的太医呢?那么大的太医院难道只有这两个太医不曾?” “你忘了,刚才开宴前不是你给那些太医放的假,说是今天大年初一,大喜一场,让他们只留两个当值的,其他的都回家团聚吗?” 见皇上一直扯着不放,白太后也是被问的有些烦了,没好气道,“我老婆子都在旁听得真真的,他们难道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其实白太后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卫国公夫人和程茉之所以能在御花园打那么久,还不是自己的人做的手脚,瞒着消息不让外散, 否则的话,以许皇后和程贵妃的人脉,怎么可能会这么长时间,直到两人都打伤了,才知晓这件事。 当然,这也自然是她不希望皇上继续追究下去的原因。 “母后提醒的是,是孩儿一时性急,竟把这事给忘了。”看太后动了气,向来以孝道闻名的皇上忙低头认罪道。 可是,转头再看看地上的吴丞相,口眼已出现歪斜的迹象,遂一脸的为难,“可是,现在吴丞相病的也挺重的,没有太医这可怎么办呀?这情形眼看着也耽误不得呀?” “回太后娘娘、父皇,儿臣刚才来时,无意看到大渝那边的蒋神医,好像在御花园里,求父皇发句话,不若让萧神医为父亲看病吧?”就在皇上为难之时,只见吴菀冲出来,扑通跪下请求道。 “蒋神医……”皇上一怔,要不是这吴菀提,皇上倒真把这人给忘了, 严格来说,这蒋神医并不是大渝的御医。 他曾是一个闻名天下的游医,因医术高明,救治手法独特,而闻名于世。 听说人平时高傲的很,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尤其是像达官贵族、富商、财主什么的,他统统不看在眼里,别说看病,连人都懒得看一眼。 当然,此次之所以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一直待在西夏为萧若云治病,也是听着是因着大渝先皇后昔日对他好像有什么恩情, 这蒋神医念着旧恩,才愿意留在大渝国,现听说萧若云有病,又追到了这里。 今天恰逢一年大喜的日子,皇上也是出于对其医术的尊重,又听闻蒋神医嗜酒如命,就投其所好,一大早命人专门给蒋神医送了几坛世间难寻的好酒,邀他在宫宴上露个面。 没想到这老头今天倒还挺给面子,还真就来了。 不过,确是按请贴说的,露了一面,就拎着壶酒,一人去御花园独饮去了。 “那好吧,”略一思忖,皇上毫不犹豫对一旁的刘公公吩咐道,“刘喜,你去传个口谕,就说朕亲自相请。让萧神医务必前来,亲自为吴丞相诊病。” “老奴遵命。” 刘公公低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结果不出众人所料,那蒋神医一听是皇上开的口,又听病人竟是当世大儒吴丞相,竟爽快的答应了。 很快,就见那醉醺醺的身影,就跟着刘公公回来了。 到得吴丞相身边,蒋神医并不多话,将手往吴丞相腕上一搭,闭目诊起了脉。 蒋神医出手了,众人自是秉息等待,想亲眼一睹神医的医治手法,到底有多奇怪。 可是,让所有人大失所望,只见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蒋神医便轻摇了摇头,睁开眼道,“人已经快不行了,身子亏空的太厉害,恐怕命不久矣,吩咐丞相府准备后事吧。” 309简直是胡来! “人已经快不行了,身子亏空的太厉害,恐怕命不久矣,吩咐丞相府准备后事吧。” 说完,蒋神医拔下头上的银簪,就往吴丞相的重要穴位上扎。 “身体亏空的厉害……命不久矣?” 一旁比所有人都关心吴丞相病情的吴菀儿,一听蒋神医的话,立即失声喊道, “怎么可能会这样? 蒋神医麻烦您再好好诊诊好不好,您这是不是喝醉了酒根本没有号清楚脉呀?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很健朗的呀?并且刚才大家也都听说了,我母亲最近才刚怀了身孕,下午因为打架才被流了产。 既然母亲都能怀上孩子,父亲的身体怎么会是亏空的厉害呢?” “怀上孩子?”蒋神医听到吴菀的质疑,停下手中的簪子,冷嗤道,“你当老夫是那些庸医吗?身子亏的这么厉害,全靠那些猛药吊着,怎么可能让人再怀孩子?” 蒋神医此话一出,众人自是一片哗然。 “什么,既然吴丞相都不能致人怀孕了,那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这还不简单,说明那孩子根本不是吴丞相的呗。”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那吴夫人根本就没有怀孩子,假装的呢……” “切,原来闹了半天,她根本就没有怀孩子,而是在这里诈尸讹人呀,那还弄出来这等阵仗。” 听说这边出事,匆匆赶回来的卫国公正好听到蒋神医的话和众人的议论, 立即一转身,不假思索的上前,扑通跪在皇上面前,老泪纵横道, “皇上,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呀! 您都不晓得,今天下午这吴夫人声称自己怀了身孕,彪悍的很,见了我内人拽着头发就是一通猛打, 听说她怀了孩子,我那内人老实本分的很,也不敢随便还手,只能干挨着。 现在人还在延福宫躺着呢,满头满脸的血,眼睛更是模糊的很,现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根本不可能,父皇您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被那些心存歹念的人,花言巧语所迷惑呀,” 吴菀一看,情形不对,忙打断卫国公的话,扑通跪下替吴家这边辩解道, “父皇您想想,卫国公夫人是什么人?我们大家何人不识,何人不晓, 以她平日里的作风,就算称不上悍妇,与我母亲相比,那也是身材强壮的了,再加上她伶牙俐齿,手脚麻利,哪里可能会是老实本分不敢还手的主。 再说了,我母亲吴夫人现在还在芙蓉殿里躺着呢,我刚从那边过来, 可是太医院王院使亲自诊治的,千真万确是小产,怎么可能会是骗人呢, 不信您一会把王太医招过来,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王太医? 还问王太医做什么,人蒋神医现在不就在这站着呢吗? 论医术上,蒋神医可是举世闻名,天下就没有他治不了的病,不比王太医厉害呀。 其他的不说,你且看吴丞相的情况,刚才明明还有些嘴歪眼斜,只蒋神医几针下去,现在不明显的恢复过来了吗? 这医术,还用得着怀疑吗?分明就是下针如神呀! 再说了,大家刚才可也都听的真真的, 蒋神医可是刚诊断过,亲口说的,以吴丞相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致人怀孩子, 卫国公转眸看向吴菀儿,冷笑一声,不怀好意的沉声质问道, “你自己说,吴丞相都这样了,你母亲是怎么怀的孩子,这不是敲诈还能是什么?” “这……这……,”吴菀儿毕竟年轻,哪里能是老辣的卫国公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怼的没了话。 到了这当口,她要是再继续咬着,说程茉确是怀孕了吧? 就等于变相承认父亲被带了绿帽子,她怀的根本是别人的孩子。 可是,她要是临时改口说,程茉根本没怀孕吧, 不仅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信,又等于间接承认,他们吴家这边今天根本就是是在耍诈骗人。 这可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蒋神医,求您,再为我父亲好好诊治诊治吧?兴许,您刚才喝酒喝多了,一时诊错了脉,或一时口误也不一定呢?”思虑片刻,吴菀儿只得将希望又寄托在了蒋神医身上,希望他真的是刚才诊错了。亦或说错了。 尽管到了这会,她也心里有些打鼓,觉得以蒋神医这架势为自己翻案的机会,貌似真的很渺茫。 “你是病人什么人?”出乎众人的意料,面对吴菀儿的再次质疑,蒋神医并没有立即拂袖走人,而是盯着吴菀儿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是她女儿!”吴菀儿挺了挺腰杆,理直气壮道。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蒋神医认真打量着吴菀,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这个倒不是。”乍然被问到身世,吴菀顿了一下,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如实交代道。 “哦,这还差不多!”蒋神医拂了拂花白的胡须长叹一声,貌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去,这蒋神医什么意思呀,该不会吴丞相根本不能……”见蒋神医的神情,人群里看热闹的魏昭然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左沐一听,赶紧在魏昭然腰间掐了一把,制止了她的话, 虽然左沐早已经看出,蒋神医确实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很明显,这种敏感的话题,压根不该从魏昭然嘴里说出来呀。 “可是我虽然不是我父亲亲生的,但我还有大哥和弟弟、妹妹呀,” 吴菀不知是听到了魏昭然的话,还是也想到了这层,咬了咬牙,力证道,“他们一个个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全都是父亲亲生的,尤其是我那对龙凤胞弟妹小睿和小智,可一个个长得和父亲相似的很,根本做不得半点假。” “简直是胡来!”听到吴菀的力证,蒋神医不仅没有消气,反倒一甩衣袖,竟直接走人了。 蒋神医这番作为,别说吴菀不知内情,竟连皇上和太后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尤其是皇上,品了一会蒋神医的话,和太后娘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是脸色大变。 310哭能把人哭好吗? “这……这……这是几个意思?说的好好的,人蒋神医怎么突然就走了,连病也不治了?”看众人这样,人群中的魏昭然也扯着左沐一脸迷茫的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左沐眨了眨眼,神秘道,“且等着吧,估计后面有的是好戏看呢。” 自然,左沐既然能看出来,下面一堆的文武百官、能人治士,自然也不眨聪明之人,也很快看出了端倪。 渐渐的,已有那稍微醒过味来的,已开始在那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起来。 “那个,从这边的小路过去,倒是离哀家的慈安宫挺近,毕竟吴丞相病情重要,要不将吴丞相先抬到我那里去吧。” “还有刘喜,你现在就去芙蓉殿传王太医,让他无论如何,先给吴丞相诊治一下再说。”顿了一下,见皇上若有所思一直不开口,白太后只得硬着头皮叮嘱道。 白太后开了口,蒋神医一言不合又摞了挑子,众人没得办法,只得听令一番手忙脚乱将吴丞相忙往慈安宫里抬。 其实白太后这么吩咐,并不只是体恤皇上,也不全是为了吴丞相的病情着想,而是她另有自己的打算。 很显然,依今晚的情形来看,如果这孩子真不是吴丞相的,那就意味着程贵妃和吴丞相关系势必闹崩,而没了吴丞相支持的程贵妃,以后根本没能力和许皇后制衡,势必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如果以后许皇后一家独大后,又少了程贵妃一派的牵制,为了淳王以后的上位,他们自然就会将火力集中到势力仍很强劲的白家这边来,也就等于,从今以后白家就间接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所以,为了以后白家的利益,今天这事白太后必须时刻盯紧着点,决不能让两方的势力出现太大的偏离,以为白家争取更多的时间来。 并且白太后也很会做人情,此刻她这样主动要求将吴丞相抬进自己宫中,等于间接又拉拢了下面官员的心,让大家看看她白太后多平易近人,关键时刻将自己的臣民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爱护,丝毫没得嫌弃。 吴菀被卫国公怼了一顿,又被萧神医甩的下不了台,心里自是格外难受,无奈宴会还要继续,毕竟开年宴非同寻常, 关键时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帮的人,伤心的她只得红着眼睛跟着众人前往慈安宫照料吴丞相。 出了宴会厅,刚拐过御花园,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面岔路口,一闪而过。 好熟悉的身影…… 吴菀儿一愣,那不是自己的大哥吴斌吗? “大哥!”吴菀想了也不想的喊道。 高大的身影定住,转过身来。 还真是身着官服的吴斌。 吴斌因为上次狩猎表现突出,被封了禁军副统领,今晚恰逢他当值,所以没能参加宫宴。 见大哥这急匆匆的脚步,想来定是听到了父亲病重的消息,过来帮自己拿主意做主的。 “大哥!”乍然看到大哥,一时间刚才受的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吴菀跑上前,拉着吴斌哭道,“大哥您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蒋神医他……他刚才说父亲已经病入膏盲,让我们准备后事呢。 还有那卫国公夫人更是气人,父亲这还没怎么样呢,他刚才在宴会大厅里,就指着我一通骂,让妹妹难堪得根本下不了台……” 乍然被吴菀儿拦住,吴斌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满头的大汗,看着脾气也不太好,没好气的打断吴菀儿道,“你哭什么,有话慢慢说,哭能把人哭好吗?” “我也知道哭没用,”虽然被大哥骂了不许哭,可是想到刚才卫国公等人的嘴脸,吴菀仍是忍不住,拉着吴斌的手不肯放, “可是,可是如果蒋神医说的是真的,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兄妹几个以后可怎么办呀?” “你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想治病,你一会去找大夫问呀。”吴斌彻底被吴菀哭烦了,一把甩开吴菀的手,径直大步朝前走去。 “大哥,父亲被抬去的慈安宫在这边,您往前面走是要去哪里?”看吴斌径直朝前走去,吴菀以为哥哥一时着急,走错了方向,忙提醒道。 “我先去芙蓉殿看看母亲怎么样了?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吴斌说着,头也不回的径直朝着程贵妃的芙蓉殿走去。 母亲,这这…… 看着吴斌义无返顾远去的背影,程茉一时间有些傻了。 不过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后,她又释然了。 以大哥的为人,也就是太实诚,太注重手足情深,对那狐狸精也太好了,那态度甚至比对亲生母亲还孝顺, 尤其是对她生的那对龙凤胎,更是疼爱的不行, 这会急着去,肯定也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小弟弟吧。 算了,自己还是先去看父亲吧,想来大哥要是知道了那孩子已经没有了,失落难过之后,很快就会返回来照看父亲的。 想通了这层,吴菀只得只身前往慈安宫前去看顾吴丞相。 小院里,王太医从芙蓉殿刚赶了回来,一回来就满头大汗的开始为吴丞相诊脉、扎针…… 看着王太医一通忙乱,一旁的吴菀儿脑子也是乱的很。 想起刚才蒋神医的话,吴菀儿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 这要是蒋神医说的都是真的,以父亲现在的身体眼下根本没办法致人怀孕,那就是证明这孩子根本不是父亲的,程茉那狐狸精真的为自己带了绿帽子。 自己早就说嘛,一个成了亲的妇人,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家也不管,孩子也不顾,三天两头的往衣服铺子首饰行跑,不出事才怪。 可是无奈,自己说了几次,根本没人听呀, 不仅父亲不肯听,就连大哥也不让自己说,说一次吵一次,吵的多了,她也就懒的说了。 不行,这件事自己一定要先瞒着大哥,暂时不能让他知道,一切等都父亲醒过来了再做定夺。 要不然以大哥的直性子知道了这种事,那要是一时冲动起来,还不得立即杀了程茉才好。 不过眼下要做的,却是要想办法从王太医这里再证实一下,这蒋神医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311种恶因得恶果 就在吴菀儿心思百转眼,只见那边王太医已很快忙活完了。 还好初昏迷时,蒋神医扎了几针,吴丞相中风的症状已经基本治住了,人也没了性命之忧,所以王太医这会只需做一些后续的巩固治疗就行了。 “王太医,我父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见王太医开完药,吴菀儿将人拉到僻静处,小声询问道。 “这个嘛,吴丞相现在虽没有性命之忧,但具体苏醒的时间却要看他个人的情况,”王太医略一斟酌,如实回道,“情况好的话三五日之内吧,要是坏的话,就不好说了。” “那依您的意思,我父亲现在的身体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王太医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吴菀儿心里咯噔一下:这一点,倒是与那蒋老头诊的不谋而合,难道他说的确是真的。 “王太医,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一下,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才好。”顿了一下,吴菀儿继续轻声道。 王太医轻笑一声,回答的很是冠冕堂皇,“作为大夫治病救人,自是患者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惠王妃有疑问,尽管问便是,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既然您和父亲是旧交,与母亲也是故人,那菀儿就当不是外人了,有问题我就照实问了,”吴菀儿咬了咬牙,心一横,单刀直入道,“您觉得以父亲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程茉肚子里那孩子会是父亲的吗?” “这个……,”乍然被吴菀儿这样一问,王太医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以为就算大家对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疑惑,就算吴丞相没有清醒,那这件事最起码也应该是吴家的长子吴斌来问,怎么能是吴菀儿这个已经出阁,并且还不是吴丞相亲生骨肉的吴菀儿来问呢。 只见王太医眼神躲闪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回答吴菀儿的问题,尴尬的轻笑一声道,“这个问题嘛,听说刚才老夫没来时,蒋神医不是在宴会厅就已经诊断过了吗?既然是大名鼎鼎的蒋神医诊过的,老夫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太医,求求您,看在我去世的母亲和您是同乡的份上,好歹先给我透个底行吗?” 见王太医打完太极就想走人,吴菀儿也顾不得身份了,上前一把拉住王太医,请求道,“您也知道我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丞相府里一直是那个女人做主,而父亲和大哥更是对她敬重有加,事事听她一面之词。 大哥的性子直,我怕他知道了这件事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一直没敢告诉他。 但是我又不忍心父亲一直被蒙在鼓里,被戴了绿帽子、被世人耻笑都不知情, 所以,在父亲没有清醒的这几天里,做为他的女儿,我觉得我有义务打听清楚,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父亲的?” “这……,这个问题,惠王妃实在是有些难为老夫了。”王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支唔着,仍不愿正面回答,“您让老夫实在有些没法回答呀。” “既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我也不勉强您。”吴菀儿一咬牙,直接撸了手腕上惠王送她的定情红宝石镯子,塞到了王太医手里,换个角度问道,“您总可以告诉我,以我父亲现在的身体,是否有能让人怀孩子的能力吧?” 王太医不动声色的收了价值不菲的镯子,但是额头上的汗却并没见少,思忖了一下,犹豫道,“这……这个嘛,其实蒋神医说的还有些道理的,以吴丞相现在的……” “菀儿,你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生育过的女子,在这里瞎打听这些做什么,”就在王太医话说一半时,却听不远处突然一声暴喝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正站在身后。 竟是吴斌回来了。 “大哥,您终于回来了。”看到了吴斌,吴菀儿心中自是一喜。 看来自己所料果然没错,在大哥心中果然还是父亲最重要。 这不,算着时间,大哥肯定是刚到芙蓉殿,听说小弟弟没了,人就立即回来了。 其实吴菀不知道的是,吴斌之所以回来的这么快,并不是他自愿回来的,而是被程贵妃骂回来的。 当时吴斌一进芙蓉殿,拉着程茉身边的小丫环,就急着打听,“孩子怎么样?可否保住了?” 这本倒无可厚非,现在的人都注重子嗣,尤其是作为吴家的长子,关心自己的弟弟妹妹自然也没有什么大错。 程贵妃见了,也就听之任之,并没有多想。 谁知,待小丫环说完孩子没有保住、夫人正伤心之后,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吴斌就不见了。 待程贵妃再找到他时,只见他竟跑到了程茉休息的房间里,正半跪在床头,握着程茉的手,一个劲的安慰,“母亲,您别伤心了,身子要紧,孩子没有了就没有了,只要身体养好了,总是可以再怀的。只要您愿意,再生个十个八个总是没问题的。” 程贵妃一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是什么个意思,哪有继子不知道避嫌,拉着自己的继母这么安慰人的。 再联想到刚才小宫女禀报的蒋神医对吴丞相的诊断,一向聪明的程贵妃哪能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气的她立即冲过去,指着吴斌骂道,“吴斌,你个糊涂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作为吴家的长子,你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你病重的父亲,而不是还未出世就流掉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懂吗?” “可是,母亲现在病重,也需要我相陪呀?”吴斌自是不愿意走,嘴硬道。 “你……你……你个混帐东西!”程贵妃的急性子实在气不过,拿起个鸡毛掸子,直接将吴斌打出了门,“程茉她是我的妹妹,出了事自然有我照看,哪里需要你个继子在这里嘘寒问暖,快滚回慈安宫看吴丞相去。” “你说吴丞相一世英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着四六、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儿子,真是见了鬼了。”看着吴斌终于走去的背影,程贵妃忍不住摇头叹道。 “哈,现在知道后悔了!”病床上的程茉,看着程贵妃一副要暴走的模样,不仅不劝,反倒肿着眼睛凄厉的笑了起来, “告诉你程嫣,因果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是要还的。 你这当年在这房间里种了恶因,现在就要做好思想准备,吃下去它结的恶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得了恶果,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见程茉这副模样,程贵妃忍不住回怼道。 “好不到哪里去,总也再坏不到哪里去了。”程茉将眼睛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半晌方幽幽回道。 312孩子是吴家的 这边,吴斌在芙蓉殿受了一肚子的邪气,骂不能还口,打又不能还手。 回来了,只能冲吴菀儿等人撒, “王太医,父亲既是已无大碍,您现在就请回吧。”看到自己喝止住吴菀儿,王太医仍不识时务的站在这里,吴斌没好气的赶人道。 “对对对,老夫想起来了,老夫正好还有别的事要做,惠王妃您多保重,老夫就先走了。”见吴斌说话如此不友善,王太医抹了把头上的汗,转身向吴菀儿告了别,拎着药箱,一溜烟的走了。 “等等……”吴斌紧走几步,追上王太医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里的刀,冷声道, “还有一件事恐怕要麻烦王太医您,您记清楚了,以后无论何人问起,您只管回答那孩子就是吴家的,谁要是有疑惑,让他们来找我问就是。 要是一不小心从您嘴里说差了,不好意思,我这人可是一介武夫,做事想不了那么多后果,从来怎么痛快怎么来。” “哎,记……记着了,老夫记着了!”见吴斌一副混不吝的样子,王太医踉踉跄跄跑得更快了。 “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我只是向王太医打听一下父亲的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见吴斌额头暴着气筋,脸也气的通红。 吴菀儿还以为他一路上听了什么闲言碎语,怕他倔脾气想不开,忙从旁轻声劝道,“您也别多想,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等父亲好了,自然就消散了。” “嗯,大哥不多想,只要你别多想就行。”吴斌在气头上,并不太想答理吴菀儿,转头去院门口高声招呼自己的几个手下道,“你们几个快点,把人抬出去。” “出去,大哥,你这又是干什么?”吴菀儿一见忙上前阻拦道,“王太医说了,父亲现在的身体不宜随便挪动。” “父亲的病既是已无大碍,我们自然要将人接回府,一直待在慈安宫算怎么回事。”吴斌瞪着眼睛,一把扯开吴菀儿道。 “也是,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凭白扰了太后娘娘的清静,确不是个长法。”吴菀儿想了想,见吴斌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也就没有继续阻拦。 宴会结束,左沐回到慈安宫自己小院的时候,吴斌已经把吴丞相接走了。 好好的一个开年宴,因着吴丞相发病这出闹剧,扰得皇上和白太后也没了热闹的心情,草草的也就散了宴。 左沐本以为,吴丞相人都接走了,慈安宫总算可以恢复清净了。 不料,这次她又料错了,这边左沐刚洗漱完准备休息,就听外面又闹轰轰一片。 紫烟打听了一圈,回来道,竟是卫国公夫人来了,并且还浑身是伤的被人抬来的。 见了白太后,也不说话,在院子里就是一通稀里哗啦的猛哭。 左沐因为和卫国公夫人有过节,再加上下午的骂战也有把她牵扯在内,所以她不便露面,只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 但见那卫国公夫人哭了半天后,终于被慈安宫里的嬷嬷和宫女位劝住了,左沐以为总要消停了,谁料她又开始一通往外倒委屈, “太后娘娘,您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呀, 程茉那个狐狸精鬼点子实在太多了,她说她自己怀孕了,我就没敢还手,谁料她抓着我就是一通猛打呀。” 说着,不顾形象的就开始直接捋起袖子和裤腿,让白太后当众察看她伤痕累累的胳膊和腿,“您看看,您看看,这不是青的就是紫的,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好地方呀?” 卫国公夫人虽然是唱作俱佳,哭的可怜,但是白太后就是冷脸坐在那里,并不接话。 白太后又不傻,就连左沐都能看得出来,她下午和程茉打架,分明受伤的是脸,明明早就已经包扎好了, 现在这胳膊腿上又青又紫的,就程茉那点劲,怎么可能打成的这么严重,分明是卫国公后来知道了自己儿子出事的真相,抓着她又暴打一顿造成的。 但是卫国公夫人为了将功补过,好回去取得卫国公的原谅,自是不达目的不能罢休。 白太后被哭闹的没了办法,只得开口道,“说吧,你到底要怎么补偿?” 白太后本以为,卫国公夫人这通哭闹,不过也就是给卫国公做做样子,让她消消气,自己无非是搭上些补品和绸段、珠宝什么的,事情也就了了。 不料,那卫国公夫人一开口,竟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回太后娘娘,皇上乃九五之尊,自古以来就是金口玉言,您说这话对不对?”卫国公夫人恭敬的磕了个头,殷切的问道。 白太后虽然心里直打鼓,觉得后面准没有什么好话,但是碍于皇上的颜面,只得点了点头肯定道,“那是自然,这点自是毋庸置疑的。” “那既是皇上以前下过口谕,现在是不是就要按照皇上的话执行?”卫国公夫人循循善诱道, “像今天我俩打架,明明是程茉那狐狸精先动手擢的我,您说是不是皇上就应该直接罢了吴丞相的官职?” “这……”见卫国公夫人真的狮子大开口,白太后一时真有些愣住了。 半晌才勉强回道,“吴丞相现在还昏迷不醒,你这要求现在这会提,着实有些过份了点。” “臣妇也知道这个时候提不太合情理,臣妇自是不能和一个病人一般计较。”卫国公夫人听了白太后的话,倒是难得的通情达理。 “是呀,这不就对了吗?早这样想不就好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哀家让宫里多拨点补品和绫罗绸缎过去,你呢,回去做几件新衣服,多炖点补汤喝,这事也就算过去了。”白太后一见有活动的余地,忙趁热打铁的劝道。 “臣妇可以回去,但是臣妇请求,太后娘娘您下令将那程茉逐出丞相府?”卫国公夫人头一梗,自是不能轻易被打发走。 “这又是为何?这毕竟是吴丞相的家事,哀家擅自做主如何是好?”见她绕了一圈,又针对上了程茉,白太后开始有些头疼了。 313以死证清白 “这又是为何?这毕竟是吴丞相的家事,哀家强行做主总大不好吧?”见她绕了一圈,卫国公夫人又针对上了程茉,白太后开始有些头疼了。 “那程茉明明没有怀孕,却诡计多端,使诈骗人,您说她这风气是不是不能长? 吴丞相乃当世大儒,可是世人的楷模,众人效仿的对象,府里怎么可以放着这样一位品行不端的夫人,还不得让众人都跟着学坏了呀。 太后娘娘您慧眼如炬,一定要帮着世人拨乱反正呀。” 关键时刻,卫国公夫人这口齿果然伶俐,一番话说的白太后还真就不好接。 而就在白太后为难之际,却听忽然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 “许柳氏,你个贱人,少在太后娘娘面前搬弄是非,我什么时候使诡计,撒谎骗人了……”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丞相夫人程茉也被人给抬过来了。 原来是吴斌走后,程贵妃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不行,算计斗狠了半辈子的她,自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尤其是听说卫国公夫人来了白太后这慈安宫告状后,自是立即为程茉想好对策,马不停蹄的将人也给送了过来, “我程茉在这里对天发誓,我要是没怀孕,那孩子要不是吴家的,让我程茉天打五雷轰,全家都不得好死。”因着刚掉了孩子出了不少血,程茉脸色苍白的很,但仍咬着牙跪在地上对天发誓,为自己证清白。 这情形,看着说不出的凄厉和决绝,别说白太后和周围的人看着不忍心,就连卫国公夫人都给震住了, “这……这……”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要知道在西夏,人们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这种毒誓,更不敢随便发,因为他们坚信,老天爷在上面看着一切,誓言一定都会实现的。 “可是,就算你发了誓又怎样?那萧神医明明说了,以吴丞相现在的身体,自是不可能让人怀孩子的,你自己说,你这孩子是怎么怀的?”嗫嚅的半晌,卫国公夫人才强撑着辩解道。 “萧神医怎么讲的,是不是喝了酒,没有诊太清楚我不知道。 但是太后娘娘,天地良心呀,我程茉自从嫁了吴丞相,整日里大门不出,我怀的不是吴家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孩子?” 程茉趴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句句为自己辩解道,“我可以以性命担保,这孩子绝对是吴家的血肉。” 说完,看白太后依旧没有表态,程茉竟真的拔下簪子,朝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划去,“好,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那我现在就死在这里,是不是我死了,大家就相信我的清白了。” 程茉果然说到做到,说话的功夫簪子真的刺了下去,要不是李嬷嬷等人反应迅速,及时将簪子抢了过来,结果出不出人命还真不好说。 不过就算众人出手及时,吴菀脖子上仍划了一个一寸长的伤口,鲜血汩汩的往外流。 本来就苍白的脸,此时更白的没有血色了,趁着她身上那暗红色镶黑边的大氅,看着竟像个女鬼一般瘆人。 这以死明志的架势,别说白太后犹豫了,就连左沐看着都有些与心不忍了。 不得不说,这程茉狠起来也是够绝的,一个女人竟然对自己都狠到了这种地步,关键还敢理直气壮的发这种伪心的毒誓,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无奈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白太后只得将王太医又喊了过来,为程茉继续包扎。 王太医来到慈安宫也不多话,只闷着头干活。 干完活,面对众人的疑惑,只简单强调了两点,“第一,吴夫人今天下午确是流掉了一个未成形的孩子,是他帮着医治的。第二,这孩子确是吴府的血肉。如果有一点是假话的话,王太医甘愿被打入天牢,以死谢罪,全家逐出定京城。” 王太医都这么说了,连自家性命都赌上了,毕竟西夏国里,王太医又是医术最高的, 白太后只能点头认可,算是勉强翻过了这篇。 卫国公夫人一看,程茉苦肉戏一唱,太后又站在了吴家那边,自是不能愿意,在慈安宫里哭天喊地的不肯走, 她闹,程茉这边自是不能相让,扑上前就又是一通厮打。 打着打着,竟连一旁跟着来的丫环和婆子也都对上了。 两方人马那一通闹呀,闹的白太后脑子都要炸了, 到了这会,她倒是开始后悔自己最初的决定了,御花园里真不应该让人瞒太长时间的消息,让她们随便打两下就完了,干嘛非把孩子给打掉了呢。 无奈世上根本没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现在人又都不肯走,白太后只得分开各自安抚,将两名伤员都安排进了自己院子里,等伤养好了,再一起送出宫。 这下慈安宫里彻底热闹了,吴许两家的人,都在慈安宫待着,低头不见抬头见, 仇人相见自是分外眼红,那是一见面就开骂,一见面就瞪眼,搞得慈安宫里的氛围也跟着变得怪异的很。 有时候都深更半夜了,院子里还会时不时的响起几句叫骂声,扰得人根本没法安宁。 转眼到了大年初三, 一大早,左沐刚睁开眼,就见魏昭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拉着左沐就是一通倒饬。 “本想着有段时间没见了,上你这里坐坐,咱姐俩好好躲躲清闲,唠唠嗑,”白太后的房间里,大长公主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轻笑道,“没想到只短短两天的功夫,你这里倒比外面的集市还热闹了。 “哎哟喂,您就别提这茬了,我现在脑仁还疼呢……” 白太后静惯了,院子里猛不丁来了这么多人,天天闹到大半宿,害的她根本就是寝食难安,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大长公主来,焦头烂额的她自是拉着人一通倒苦水, “你说说这大过年的,一个个都不让人消停,白天闹晚上闹,赶又赶不走,劝又劝不住,我这太后当得你说窝囊不窝囊?” “这你可得自个注意点,人上了年纪可是不能有半点闪失,必须得休养好了,这要是一粗心,说出事可就眨眼的事,” 314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你可得自个注意点,人长了年纪可是不能有半点闪失,必须得休养好了,这要是一粗心,说出事可就眨眼的功夫,” 看白太后一脸痛苦的样子,大长公主忍不住出声劝解道,“不信你看那吴中,平时看着身体多好呀,结果还不是说倒就倒下了。”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就算想清静,现在这闹轰轰的样子,能静的下来吗?”提起这两天的纠纷,白太后忍不住捂着头哼哼道。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结果现在石头砸完了,还粘了两手的灰,洗都洗不掉。 “我那山庄倒是静的很,适合休养,要不这样吧,你上我那山庄去养几日?”大长公主想了想,貌似很贴心的建议道。 “我倒是想去,可是你看这一大摊子走的掉吗?没得办法,哀家这一辈子呀,也就是这个劳碌命了……” “沐儿参见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正当白太后和大长公主说话的当口,只见门帘一晃,一个虚弱的身影被人搀扶着进来了。 大长公主初时并没太在意,只想着这么虚弱一人是谁呀, 不仅看着衣服晃晃悠悠的大了一号,感觉竟连站都站不稳了,该不会是吴许两家的人看到自己来了,过来套近乎的吧。 可是待定睛一瞧,不仅大长公主,连白太后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这一脸憔悴、瘦的脱了相的、被魏昭然搀扶着的,不正是左沐吗? “哎哟,我的小乖乖,这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大长公主亲自起身,将左沐拉到自己身边心疼道,“可是这几日在宫里不太适应?” “皇姑母勿忧心,沐儿没事,”左沐苍白的小脸勉强一笑,用小如蚊蚋的声音回答道,“母后将沐儿照料的很好,一日三餐好汤好菜外加各种补品侍候着,惟恐短了我和孩子的嘴儿。” “那就是没有休息好?”瞟了眼外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群,大长公主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好像是怕大长公主多想,左沐忙又急着解释道,“沐儿真的休息的很好,这几日可是日日天不黑就上床,一觉睡到大天亮呢。” 说实话,左沐这样,也是超出白太后的意料,她也有些想不通,这人只是两天不见,怎么就变这样了。 不过还好左沐比较识趣,总算顾顾外面,并没在大长公主面前说自己坏话, 见此,白太后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不料,她气还没松完,魏昭然竟开了口。 “祖母您别听康王婶瞎说,她是天不亮就上床,可是外面这么吵,她根本睡不着,还有,您看她两个手腕……”魏昭然说着就要去捋左沐的袖子, 吓得左沐赶紧闪开,死活护着自己的袖口不松手,“昭然,你别闹,长辈面前,你这是成什么样子。” “就是在长辈面前,才要让她们看看,你这样闷着可怎么行?”左沐越不让,魏昭然越是上前扯。 看左沐弱不禁风的样子,大长公主怕魏昭然没个轻重,再闹出个好歹来,怕出声制止道,“昭然快住手,你康王婶说的对,哪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 “可是她……”魏昭然还要张嘴辩解,却被大长公主一眼瞪过去,给制止住了。 大长公主抬手将左沐复又拉到跟前,和颜悦色道,“铖儿媳妇听话,来,让皇姑母看看,你这里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左沐背着胳膊,仍不肯让看。 “你这孩子,你皇姑母又不是外人,到底怎么了总要让长辈看看才知道,你这样藏着掖着,成什么样子?”到了这会,白太后也好奇,左沐的胳膊究竟怎么了。 她记得很清楚,她这段时间并没吩咐人做什么呀,并且前天御花园那一架,也没听说她有参与,受什么伤呀? 白太后倒是要看看,左沐今天闹这一出,到底要为的什么? “祖母,您看看她的手腕里侧。”见左沐忸怩着不肯动,魏昭然上前一把捋起左沐的衣袖。 “怎……怎么成这个样子?”大长公主一见左沐两个手腕内侧又青又紫,还布满大大小小的针眼,大惊失色道。 “这大傻子,这两日被吵得夜里睡不着,白天又吐的实在厉害,却不敢对外声张, 实在熬不住了,不知从哪打听到个偏方,说用针扎内关穴有效,就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在那扎,你看看只两天的时间,她这手腕都扎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傻孩子……”大长公主抚着左沐又青又紫的手腕眼泪都快出来了。 说实话,一开始收到信,说左沐在宫中过得并不好,甚至有生命危险,大长公主并不太相信,觉得是司马铖自己忧心过度了。 就连今日进宫来,也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觉得人如果过得好,完全没有必要硬接回去。 结果这会一见到左沐,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你这傻孩子,怎么就这么傻,既是太后娘娘没空,你这身体不适,总可以让人为我老婆子捎个信呀。”拉着左沐的手,大长公主再三心痛道。 “皇姑母别担心,也……也没多大的事,就是这两天没有休息好而已,想来很快就好了……”左沐小心觑了眼白太后,轻轻拿出自己的手腕,仍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后。 左沐这个谨小慎微的动作,平时看着没什么,这会看在大长公主眼里却又成为另一层含义。 “这可怎么行?这要是平时就算了,你现在可带着孩子呢,这可是一天也耽搁不得。”左沐越是这样,大长公主越心疼,此刻倒是坚定了她非要把左沐接走的决心, “你看看这小脸憔悴的,这大人都睡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更跟着受罪吗?不行,不能放任这么继续下去……” 到了这会,白太后算是看明白了大长公主此次前来的意图,得亏她一开始还以为大长公主是受哪方的邀请,过来帮忙管闲事的,没想到竟是冲着身边这位来的。 不过,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了,她也不能不接不是。 “还别说,这两天只顾着忙着处理这两家的纠纷,竟疏忽了你这孩子,” 315古怪的车夫 “还别说,这两天只顾着忙着处理这两家的纠纷,竟疏忽了你这孩子,”白太后装出一幅内疚的样子,看着左沐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道,“只是你这孩子也是,身体不舒服太医院里不有的是太医吗?招呼一声不就来了,你自己在这瞬捣鼓什么,这不是自己活受罪吗?” “这我老婆子可得说一声,太后娘娘这事可就是你这个当祖母的不是了,只忙着别家的事倒把自己家的孙子忽视了,你这本末倒置的怎么行。 今儿这事我老婆子就擅自做主了,正好你这段时间也忙,让这丫头去我那再住一段时间,等出了正月,天气暖和了,你这也消停了,我再把人给你送回来。” 到了这会,大长公主话都摞出来了,这个面子,白太后自是不能不给, 但是人虽然可以走,有些话她总是要说到明处。 “这事闹的,这可如何是好,倒头来又要劳烦大长大公主您费心了。” 只见白太后哂笑一声,做出十分无奈的样子,拉着大长公主语重心长道, “其实大长公主您也知晓,铖儿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现在就值着铖儿媳妇肚子里这孩子出来以后,为他撑门面呢, 铖儿媳妇去您那也行,但是您可得帮哀家务必照看好我这小孙子, 这要是一旦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别说铖儿回来以后不能答应,就是哀家也是没得活了。” 白太后这段话绵里藏针,重点是左沐肚子里的孩子,大长公主哪里会听不出什么意思, 只见她笑了笑,并未过多解释,只点头应承道,“你尽管放心,我接走时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等送回来时,自然也是两个人,亏不了你的。” 终于又逃出了那虎狼窝,回岚云山庄的马车上,左沐一脸得意的打量着手腕里侧的疤痕。 别说,这次做的效果还真是逼真,都离这么近了,大长公主和那老妖婆愣是都没有发现异常。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就用了这么一会,白瞎了自己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了 还有自己身上这件云锦小袄也是,云裳这鬼丫头手可是真巧, 昭然昨晚给她送的信,她连夜就赶制出了一件和赴宴时一模一样的小袄。 现在看来还得多亏这小袄设计的好,不仅衣袖处刚好能遮住手腕的疤痕,若隐若现, 乍一看还给人一种错觉,让人误以为,衣服根本没有变,只是她这两天人暴瘦撑不起来了而已。 不过好归好,这么冷的天,穿着这么晃晃悠悠、四不贴身的小袄,终归是不舒服。 欣赏完了,左沐就开始慢条斯理的卸道具,换衣服。 结果她刚脱完外面的小袄,正准备换上平时的那件,忽然马车不合时宜的颠了一下,左沐一个不慎,“呯”的一声,竟一头撞在了马车壁上。 “喂,车夫,怎么回事?就不能稳着点吗?”左沐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撑着马车壁,冲着帘子外的车夫喊道。 今天左沐乘坐的并不是康王府她一贯坐的那辆马车,因着今天出宫拉了不少的东西,再加上白太后又做样子送了一堆的补品,实在装不下,左沐就和魏昭然挤在了这辆马车上。 可是刚才出了宫门,大长公主又嚷着一个人嫌闷,就将昭然喊了过去,所以现在这辆马车里就只剩左沐自己了。 也是经过刚才这一碰,左沐才恍然发现,这马车壁竟是热的,大冷的天丝毫感觉不到凉。 四下里再一打量这马车,左沐惊奇的发现,车厢里面竟没有放碳盆。 奇怪,为什么一个碳盆不放,这马车里面还这么暖和,竟连马车壁都是热的呢? 受好奇心趋势,左沐衣服也不穿了,兴致高昂的她只穿着里面的小夹袄,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开始东敲敲西看看,研究起了这辆全新马车。 这一研究不得了,左沐可是吓了一大跳, 原来这其貌不扬的马车里面,竟机关重重,光车壁就不只两层,隔板里面烧着的还都是上好的银碳, 里面的布置更是不容小觑,低调里透着奢华。 别的不说,只说这紫擅木的小几和茶具就价值不菲,更别提屁股下坐着的虎皮毯子和旁边放的裘被了, 甚至连身后一个小小靠垫,都是蜀锦的,千金难买。 我去,这是将军府里最近发了什么横财吗? 要不要这么奢侈,竟配置这么豪华一马车,关键大长公主今天竟然还没有坐。 不过,环顾了一圈,惟一美中不足的,这赶马车的车夫看着好像掉了不少档次。 左沐隔着车帘的缝隙,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外面的车夫, 这位看着应该是新来的,眼生的很。 满脸的大胡渣子,看着邋里邋遢, 佝偻着腰,脖子往里缩着,外面还裹着一个又大又破的披风,将人整个罩了起来,看着竟和路边那些拾破烂的差不多。 不行,回去得好好给昭然建议一下,这么高档的马车,怎么可以配这么次的车夫,不说配个年轻帅小火,最起码也得像阿来那样长相清秀的少年呀。左沐心里默默嘀咕道。 “驾……” 伴着一声吆喝,那车夫不知道是发现了左沐的不良用心,还是怎么滴,竟手握长鞭,奋力甩了起来。 马儿收到信号,长嘶一声,撒开了欢,在雪地里狂奔。 “咚”的一声,伴着又一个颠簸,左沐一下没抓稳,一头竟险些飞出马车去,最后扑通一声,生生撞在了那脏兮兮的车夫身上。 可是把左沐恶心着了,忙手忙脚乱的爬回温暖的车厢里,指着车夫没好气的骂道, “喂,你这个车夫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赶车呀?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吭一声,我回去就让皇姑母撤了你的职,赶出山庄去。” 威胁的大话左沐是说出去了,可无奈人车夫根本不理睬,只是一味的甩着马鞭,往前狂赶。 而越往前走,路还竟越难走,颠的左沐五脏六腑都快出来了。 左沐也没力气喊了,只得抓着窗沿在那里苟延残喘。 冷风吹来,一旁的车窗帘飞了起来,左沐目光无意向外一瞄,竟发现一不可思议之事: 只见这道路两边,全都是陌生的山林,他们现在走的,好像根本不是回岚云山庄的路…… 316你倒真舍得下脚 左沐心里一惊,连滚带爬的回到窗边,连忙将头探出车个,四下张望。 结果却发现马车周围根本就是空荡荡的,连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大长公主他们几个的马车了。 我去,大意失荆州呀。 自己只想着是大长公主安排的马车,所以根本没有丝毫的防备,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给了坏人可乘之机。 现在左沐再看,这马车分明处处疑点重重。 别的不说,但就这车夫就古怪的很。 谁家这么高档的马车,会配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车夫。 尤其是他那佝偻的背,看着更是实在怪异,分明就像是伪装的。 左沐现在想想,自己刚才撞上去的时候,好像还是软的,根本没有怎么觉着疼,那感觉就像撞在了棉花之类软绵绵的东西上。 再仔细瞅他那胳膊腿也是,虽然被宽大的衣服遮着,却仍难掩饰其真实的长度, 最后左沐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这个可恶的车夫,哪里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根本就是一个强壮的高大男人。 左沐心头一凛,不动声色的掏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 正面硬干不行,她准备先发制人了。 只见左沐忽然起身,直冲着车夫扑去,准备给他先来一个下马威。 不料,那车夫就像长了前后眼,就在左沐匕首快刺到他时,人轻轻一闪,轻松就躲过了左沐的攻击。 而左沐本尊,却因为冲劲太大,一时没搂住,竟一下冲飞了出去。 眼看着左沐就要跌下马车,只见那车夫大长胳膊顺势一捞,竟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 “你个登徒子,快放开我!”被困在一个冰凉的怀抱,左沐自是不能束手就擒,拼命挣扎着喊道。 男人好像根本没把左沐的反抗当回事,只见其轻轻一个转身,高大的身躯抱着人竟直接钻进了车厢。 而与此同时,在他们进来的瞬间,左沐还听到咔咔咔几声,好像是什么机关转动的声音。 再抬头往四周望时,就见车厢四周平白又多了一层车壁,将马车像个笼子似的结结实实的罩了起来。 我去,这是几个意思,要瓮中捉鳖吗? 左沐挑了挑眉,抡起匕首重新朝着对方的要害刺去,“你这个居心不良的恶人,受死去吧!” 却见对方好像早已料到了左沐的套路,轻轻一闪躲开左沐的进攻,左手轻微一抬,轻松握住了左沐的手腕,握在手心里捏了捏,低头在手背处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嗯,果然还是那么香。” “臭流氓!!”左沐骂着,左手也没闲着,拔下头上的簪子,继续朝着对方甩去。 而左沐快,对方更快,两根手指轻轻一夹,果断夹住了左沐甩出去的簪子, 紧接着,高大的身躯在马车里也很是灵活,人轻松往前一挺,就将左沐整个人紧紧抵在了马车壁上,“美人不要急吗?爷这不是来了吗?” 说着,低头吧唧在左沐脸上亲了一口。 “你个坏人,滚开,放开我!” 左沐边骂,边奋力挣扎着,无奈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对男子丝毫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怎么样美人?垂死挣扎是没有作用的,不如就乖乖的从了爷吧。”男子坏笑着,轻抬起左沐的下巴,用脸上的胡茬故意在左沐雪白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被如此戏弄,左沐气的肺都要炸了,一狠心,抬脚朝着对方命根处踢去,“做你的黄梁美梦去吧!” 对方好像压根没想到左沐会来这一招,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连忙用手肘去挡,堪堪护住自己的病根子没有受伤害。 “噗……,就这点本事,竟还想着来劫色。”看着男子手忙脚乱的模样,左沐忍不住噗哧笑道。 “好你个小妖精,敬酒不吃,竟然想吃罚酒。” 男人好像终于失去了玩闹的兴致,嘴里骂骂咧咧着,抓起人随便一扔,就将左沐甩在了软垫上, 高大的身躯一跃,死死压在了左沐身上,低头在其脸上咬了一口,愤愤道,“你个傻丫头倒是真舍得下脚,要是把这宝贝踢坏了,你下半辈子还值着什么享受。” “坏了活该,谁让你没事在这里装神弄鬼。”左沐气不过,一把撕下司马铖脸上粘着的胡子,恨恨道。 其实,刚才车夫抱她的一刹那,左沐就闻出司马铖身上的味道了。 没办法,谁让她从小在药材堆里混,鼻子灵敏呢,对自己男人的味道,更是熟悉的很。 可是,左沐没有料到,胡子没了,司马铖更肆无忌惮了,直接含着左沐的耳垂嘶咬了起来。 同时,一双大手也没有闲着,早从衣襟下摆处悄悄溜了进去。 左沐本还想奋力反抗,可是略带薄茧的大手,每到一处,都引得左沐一阵颤栗, 没提办法,左沐只得软着声音求道,“司……司马铖你别胡闹,现在荒郊野外的,马车还跑着呢……” “没事,阿离在外边看着马呢。 并且这马车是为你专门打造的,隔音效果特别好,你只管在里面喊,外面根本听不到。” 司马铖不管不顾,大掌胡闹了一圈,竟又溜到裙底,准备直奔着主题而去。 “不……不行……,这里不可以……”左沐奋力反抗,想推开司马铖, 可无奈,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竟敏感的很,随着司马铖这番胡作非为,早就软的使不上一点劲, 不仅如此,随着司马铖的小动作,左沐体内竟还慢慢的升腾内一股莫名的渴望,引得她身.子不自觉的和司马铖厮.磨了起来。 “你这个小馋猫,可真是会口是心非。”感觉到了左沐的反应,司马铖坏笑一声,更有恃无恐了,抱着人竟直接坐了上去。 左沐见躲不掉,也就不再回避,干脆由着自己的性子,放任司马铖胡来。 尤其是兴起时,伴着马车时不时的一颠,竟还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无法言喻的感觉瞬间溢满了左沐全身,引得她每根头发丝几乎都在跟着呐喊、尖叫。 而左沐自然也没有让司马铖失望…… 相比较以前,左沐完全没了初时的稚嫩,此时的她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蜜桃般,吃着更香甜可口,鲜美多汁…… 317难道娘子也想耍流氓? 一番云雨过后,大冷的天,两人竟都出了一身的汗。 尤其是左沐,身体更是奇怪的很,都这般折腾了,整个人仍粘在司马铖身上,死活不愿意离开。 “你怎么又回来了?”半晌,左沐终于找回了些许理智,哑声问道。 “还不是因为想你,”司马铖低头在小人儿脸上又香了一口,扯过一旁准备好的裘被将两人裹住,“没想到你这竟像是毒药,上了瘾,几日不吃,就馋的慌。” “油嘴滑舌!”左沐轻斥一声,强按着砰砰砰乱跳的心,刻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过头去,装作不喜欢看某人厚颜无耻的样子。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依司马铖对左沐身体的了解,怎能看不出她的害羞, 见左沐竟连耳根都红了,司马铖挑了挑眉,轻笑道,“你这可不行,我这都还有一肚子的情话,准备给你讲一辈子呢,怎么刚说了两句,你就听不下去了。” 说完,见左沐竟变本加厉的自己捂上了眼睛,司马铖眼眸一转,忽然很善解人意的建议道, “那要不这样吧, 娘子既然不喜欢听,那咱以后就换个方式, 以后呢,如果为夫想表达心中的爱呢,就不再说情话了,都只用行动来表现,如何?” 说着,一双大手,竟还真的开始又往下摸索着去了。 “讨厌!”左沐终是忍不住,赶紧捉住那只为非作歹的大手,转头狠瞪了司马然一眼,嗔道,“问你正事呢,可不可以脑子里不老想着那些耍流氓的事。” “流氓?怎么可能!”司马铖一脸的委屈,为自己哀家辩解道,“娘子怎么可以这样看为夫呢,其实在为夫心里,现在做的才是夫妻间最大的正事,好不好?” 说完,竟还故意将头埋在左沐颈间,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见某人这样,左沐真是醉了。 这男人,平时看着不是挺成熟稳重的吗? 怎么一碰上这事,幼稚的,竟像个孩子。 没办法,见某人戏精上了身,左沐只得象征性的拍了拍司马铖的背,口不对心的哄道,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是我说错话了,我不对。 你做的都对,你做的都是正事,是我一直想那些耍流氓的事,这样总行了吧?” “真的吗?难道娘子也想耍流氓?”见左沐这样说,司马铖猛一下抬起头,两只眼睛熠熠生辉,看那兴致绝不亚于饿狼碰到了美食。 乍然见司马铖这个反应,左沐吓了一大跳,半晌,才吞吞吐吐、一脸懵圈的回道,“啊……,对……对呀,怎么了?” “那赶紧来吧,为夫就喜欢流氓!”只见司马铖扑通倒回到软垫上,伸开双臂,大喊道,“流氓,快来调戏我吧,不要客气,尽情的放马过来吧!” 左沐真是无语了,被某人逗的哭笑不得,抬腿一脚踹过去,“司马铖你讨厌,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正经呀?这还是那个我以前听说的那个铁血无情的康王爷吗?”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左沐质问完准备收回脚时,却见司马铖一把抓住左沐的纤脚, 张嘴在那肉肉的拇指上咬了一口,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娘子此言差矣,夫妻之间,哪能像在外人面前那样,我们现在这样才是夫妻间真正的情趣,懂吗?” “懂懂懂,只是你先放开我的脚好不好?这马车里再暖和,可是人家还没有穿衣服呢?总这么晾怎么成?”打人不成,反被调戏,左沐羞红了一张俏脸,小声提议道。 “好了,不闹了!”司马铖轻叹一声,将左沐重又揽回怀里,用裘被将两人紧紧裹住,“来吧,这么长时间不见,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想问,问吧?” “就这几天,许吴两家那场战争是你策划的吗?”见某人难得正经了一会,左沐忙抓紧时间问道。 可是问题问出口,她自己又否定了。 也不对呀,那程茉怀不怀孕,怀的谁的孩子,总不能你也控制的了呀? 司马铖挑了挑眉,看着左沐自言自语犯傻的小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傻瓜,两家的战争确是我策划的不错,但是吴夫人怀不怀孕,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只求能管好你这一亩三分地就万事大吉了。” “废话!”提起程茉左沐忽然想到什么,狠瞪了某人一眼,酸酸道,“你倒是想管,人吴家人能给你机会吗?她怀的是吴家的孩子,自然是由吴家的人来决定,现在哪能轮的到你这根葱来管。” “也不尽然,”司马铖好像根本没注意到左沐情绪的变化,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准确的来说,其实是王太医决定的。” 只得说司马铖这一招果然好用,左沐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悦,忙好奇追问道,“这是几个意思?这事和王太医有什么关系?怎么能是他决定的?” “吴夫人身边那个小丫环你有印象吧?就在御花园里碰到的那个?”顿了一下,司马铖轻声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天一直跟在程茉身边瘦瘦黑黑的那个,看着好像很机灵,其实处事挺得体的。”左沐努力想了想,很快就对号入了座,“只是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其实是王太医的侄女!对吴府的那些龌龊事,早就了如指掌。”司马铖不急不徐,娓娓叙述道,“并且他还知道,自从生了那对龙凤胎后,这几年吴夫人一直在偷偷喝一种避孕的药,而那小丫头得了王太医的指点,又守着太医院的便利,想让这些避孕的药,换成保胎药,还不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司马铖一番讲解,左沐终于恍然大悟道,“其实就是说,程茉这次怀孕,其实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却在王太医的计划之中呢, 我说怪不得那天在御花园,那丫环提起她怀孕之事,她一脸的不情愿呢。” 不过,很快,左沐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也不对呀,那王太医狩猎时不是还代表皇上那边的人给你号脉来着吗?他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错也,”司马铖摇了摇头,笃定道,“他其实一直都是司马克的人!” “既是皇上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帮你?”左沐一头雾水的问道。 318自以为精明了一辈子 “既是皇上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帮你?”左沐一头雾水的问道。 “帮我?”司马铖挑了挑眉,“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好,他是在帮他自己!” “他自己?”左沐彻底被司马铖绕迷糊了,“这又怎么讲?” “多明显,吴斌得罪他了呗,”司马铖就爱看左沐这副迷迷糊糊、又一脸求知、无比真诚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继续耐心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这王太医还有个儿子叫王猛,一直在禁军里面跟着禁军统领戚勇混, 因着以前副统领一副一直由晖然挂着,但是晖然那个性子你也知道,哪里肯干这些实职,一直嫌麻烦嚷着要交出去,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皇上就一直没答应。 王太医本来年岁也大了,有小十年的光景已经不大往宫里走动了,但是这两年为了自己的儿子,才又频繁在那对母子眼皮子底下活动,为得就是这个职位。 去年秋上,在戚勇的推荐下,再加上王太医的力茬,皇上本来已经口头将副统领的位置许给了这王猛的。 结果,因着吴斌在狩猎时表现突出,吴丞相手下那帮文人借着这个机会便将吴斌吹得神乎其乎,好像天上有地上没的,再加上程贵妃连续吹的段时间的枕边风,皇上没有挺住压力,最后就将这副统领的位置给了吴斌。 盼望已久的位置落了空,这也就造成王太医这段时间一直对吴家父子恨到了骨子里, 恰巧他那亲侄女最近和他偷着来往的密切了些,听了吴家后院的那些肮脏事,他就起意趁机谋划了此事,致使吴家后院起火,吴家父子名声扫地,让那吴斌就算做了副统领,这个位置也坐不长。” “可是我还是有些想不通,王太医他们为什么非要拿程茉的孩子做文章呢?”左沐想了想,很快又提出新的疑点,“就算程茉真的怀孕了,你们怎么就能确定那孩子一定是吴斌的,或者那孩子也有可能是吴丞相的呀?” “根本不可能!”司马铖坚定的摇了摇头,一针见血道,“因为吴丞相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没……没有生育能力,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听到司马铖的话,别说别人,左沐第一个就不相信了。 “你这是从哪盗听途说的,这事根本就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给你说,以我的经验,这吴丞相顶多也就是这两年年纪大了,行房事时有些不力从心罢了,也就是眼个这个孩子是别人帮了忙, 但是年轻的时候他肯定还是能生的,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儿女双全呐。 就算吴菀儿是他先夫人收养的娘家侄女,但是吴斌还有他那对龙凤胎不还是他亲生的吗? 再说了,吴丞相身居高位,人又精明能干,好友遍天下,他要是有这病,宫里的那些太医就算不说,他那些好友总有懂医的,怎么会一直不告诉他, 以他的睿智,怎么可能会一直蒙在鼓里?” 左沐越想越觉得此事根本没有可能性,“不可能,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所以呀,一个人最最悲哀的就是,自以为精明了一世,结果背后却被人看了一辈子的笑话,却完全不自知。” 司马铖轻叹一声,继续解释道, “咱先不论吴丞相能不能生育,你且看那吴斌,首先长相就和吴丞相大相径庭, 吴丞相长相偏清秀书生,而他却长得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个粗鲁的武夫。 其次再说他行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做事从来由着自己的性子,从不去计较什么后果, 你自己觉得,从外到内,他哪一点传承了吴丞相的衣钵,怎么可能会是他儿子? 至于吴丞相的病,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告诉他,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瞒着他, 恐怕有一点,你从头至尾都忽略了,那就是情面。 吴丞相先夫人以前确是多年一直无所出不假,但是吴丞相自己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体,一直都以为是先夫人的问题, 果然,后来在娶了二房后,不到一年,二夫人就早产生下了吴斌, 为此,吴丞相高兴的,大宴了三天三夜,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终于有后了。 试问这种情况下,就算换作你,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你敢把真相告诉他:哦,吴丞相其实你高兴的太早了,你自己根本不能生育,你那儿子压根普不可能是你的。 搁你,你敢说吗? 这不是啪啪啪打人家的脸,也给自己找麻烦吗? 后来几年吴丞相也没有闲着,相继又纳了三夫人、四夫人等等一大堆, 虽然她们生的孩子都长大成人的并不多吧,但是也断断续续的生了几个孩子。 最后就是这位继夫人,更是一胎生了两个,还是龙凤胎,放眼全定城独独他这一家,吴丞相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到了如今,虽然吴丞相身体是彻底垮了,这个秘密几乎给他诊治过的太医都知道,但是谁又愿意告诉他这个, 这要是随便一动嘴,背后牵扯的可是一大串人,要知道他那些夫人们,可全都不是省油的灯,背后都是有主子撑腰的,和朝堂上盘根错节, 谁要是不知好歹的说了,那些夫人们一发飙,不是给自己自掘坟墓吗?” “我去,还能这样,敢情吴丞相这绿帽子戴的,果然不是一般的高呀,怪不得他身体会压垮,实在是情理之中呀。” 看司马铖什么都一副门清的模样,左沐想了想,忍不住好奇道, “只是,这么机密的事,人王太医做这事,肯定得瞒得严严实实的,你怎么就知道了呢?”司马铖神秘一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路,” “门路?”左沐冷笑,“是门前还是后门?” 看左沐的表情,司马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轻斥道,“不许瞎想,那样的门路,就算摆在我面前,本王自是也不屑于走。”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左沐抚着被弹红的脑袋,委屈道。 319醋缸打翻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了?”左沐抚着被弹红的脑门,委屈道。 “为夫还能不了解你。”司马铖挑了挑眉,得意道。“不过说起这门路,那王越,你可还有印象?” “王越?好熟悉的名字。”左沐仔细想了一下,半天才疑惑道,“该不会是那天我见到的,被阿来娘骂的狗血淋头的,曾经背叛过你的那个副将吧?” 司马铖郑重的点了点头,“正是他!” “他怎么又扯到这里面了,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左沐凝眉,像王越这种妄恩负义没骨气之人,她是真心没什么好感。 “那王太医不是别人,其实是王越的叔父,而那个吴夫人身边的小丫环,正是王越的亲妹妹。王越此次回来后,尤其不放心自己这妹妹,得知在吴府后,偷偷的去看了几次,然后就无意得知了这件机密之事……” “等一下,等一下,让我好好捋捋啊。” 左沐喊停司马铖,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半天,才胸有成竹道, “哦,我知道了, 这件事呢,王越是听他妹妹说的,而你又是从王越那里得到的消息。 王太医本来计划的,肯定是只让程茉怀孕,等程茉的肚子大了,孩子藏不住了,而吴丞相的病又在这搁着,身体每况愈下。 到了这会,吴丞相对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些许认知,见自己都不行了,程茉竟然又怀孕了,自然就会怀疑程茉,进而发现她和吴斌的秘密。 儿子和继母乱伦,这可是人生大忌,吴家肯定得闹的天翻地覆。 而你呢,则是利用这件事,又设计了一下,让许家也掺合了进来, 让这件事彻底闹大,让吴丞相就算想关上门自家人解决,也彻底捂不住了,名声尽毁。 这样下来,由于吴家的倾倒,程贵妃背后少了根支柱,犹如失了一个臂膀,没了一半的势力。 最后,白家又不能看着许家一家独大,就会想办法削弱许家的势力,以此来制造平衡。 总之,这样一圈斗争下来,你就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聪明,不愧是我的沐儿。”看左沐终于悟出了真相,司马铖忍不住低头又香了一口,奖励道。 “只是这样就可怜了程茉了,整个成了利益的牺牲品,你都没有见她那天晚上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着很可怜的。”忽然想到那天晚上程茉小产后的样子,左沐忍不住叹道。 但是可怜的话说出口,左沐表面上无恙,心里难免又有些泛酸,莫名难受的很, 左沐捂住心口,想稍微缓一缓,完全没有注意到手上不知何时竟还带着个小东西,慌乱中竟被她贴在了胸口。 “没得办法呀,谁让她现在是吴家的人呢?”司马铖心不在焉的幽幽道。 很快,左沐一下就抓到了司马铖语气中的无奈,逼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心疼了?” 说实话,就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算司马铖今天提起程茉时,都刻意的用吴夫人三个字来回避,就算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些小情绪, 但是只要想到,司马铖除了自己以外,还曾如此心心念念的将另外一个女人捧在手心里,日日牵挂着, 左沐心里忍不住就像打翻了一个大醋缸,酸的五脏六腑都冒泡了。 左沐正心里难受,结果人司马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竟斩钉截铁的脱口承认了,“确实心疼了!” “好你个司马铖,果然是人在曹操心在汉,既然心疼人家,那你去找人家去呀,正好她现在没了孩子,又受了伤,正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候,你倒是赶紧去呀,说不定好事成双,她接下来还能再给你生一个龙凤胎呢。” 一听司马然竟亲口承认了,左沐自是越说越生气,三两下扯过裘被,一脚将司马铖踹了出去,“滚滚滚,去找你的旧情人去吧,还在这里腻歪着我干什么?” “不是宝贝,你这胸口怎么了,怎么会又青又紫的,还有这么多针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铖被踹到了外边,全然不顾自己一丝不挂的暴露在空气中,一直盯着左沐的胸口,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变了,“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司……司马铖,”看司马铖这样,左沐倒有些不淡定了,低头看了看阴差阳错的贴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块被处理过的小东西,颇有些哭笑不得,“司马铖,闹了半天,你该不会是心疼这个吧?” “废话,都弄成这样了,我作为你的男人还不知道心疼,你说还是个人吗?” 司马铖义正言辞道,“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弄的,是不是那天在御花园里那吴夫人抓的,明天我就给王越说,要他妹妹回头别在药里加保胎药了,直接加一包砒霜得了,竟然敢欺负我的娘子,这不是找死嘛。” “噗……”虽然知道司马铖这么夸张,有一部分是在故意逗自己, 但是看他这样,左沐还是忍不住笑道,“你个大傻子,这是假的啦,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说你眼里还能看到什么?” “你说我还能看到什么?现在我的眼里除了你,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沐儿,这辈子我要天天看着你,只看着你一人。” 司马铖说着,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连着被子将左沐整个人紧紧揽在怀里,颤声道, “沐儿,你要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我们这一世要永远在一起。 你知道吗?如果这世上没了你,我真的活的和路边的野草差不多,就只是活着,没有一点意义,生不如死。” “大傻子,我现在不还在你怀里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看司马铖这样,左沐不禁又心软了。 扯开被子,轻轻帮司马铖盖了起来。 她其实明白司马铖在怕什么,这东西贴的地方,正是胸口的位置,可能和当年一箭穿心的地方,有太多相似之处吧。 说实话,两人经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左沐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任何理由,质疑司马铖对她的爱。 320近两个月的身孕 浅月居 “王妃,醒醒,快醒醒了!” “公主,快起来了!” “唔,紫烟,安嬷嬷,你俩干嘛,别吵我,我要睡觉。”左沐翻了个身,嘀咕了一声,继续沉沉睡去。 昨天司马铖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回来后,夜里又是一番折腾,直到天都快亮了还不消停,以至于后来左沐干脆懒得理他,直接都睡了过去。 “王妃,先别睡了,吃过午饭咱一会再补,快,先起来,您猜猜今天谁来了?”见左沐半天又没了动静,紫烟直接上手拉人了。 “紫烟,我真是困得很,让我再睡一会好吗?”左沐眼都懒得睁开,紫烟刚把人拉起来,她扑通一声又倒回到了床上。 “紫烟姑娘,我看还是算了吧,公主这么困,这些天又难得睡一个好觉,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吧。”安嬷嬷看左沐实在困得很,叮嘱紫烟道,“要不你去说一声,让他先回吧。” “那好吧。”紫烟轻叹一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道长,真的很抱歉,我们王妃最近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起的有些晚,估计还且得一会睡呢。”很快,院子里紫烟的声音响起。 “这样啊,那,要不贫道就先告退,等下次得了空再来吧。”伴着紫烟话落,一个略带遗憾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 怎么会这么熟悉…… 左沐脑子里一反应过来,唰一下坐起身,瞬间所有的瞌睡虫都赶走了,“师……,哦,不不不,可是道长来了?” “确是无极道长来了,不过见您一直睡着不起,奴婢已经将人送走了。”紫烟隔着窗户在院子里应道。 “别别别,千万别让他走,紫烟你无论如何要把人给我叫回来,我这就起床。”左沐一骨碌爬下床,手忙脚乱的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边穿,边忍不住对着一旁的安嬷嬷抱怨道,“我说嬷嬷你也真是,道长来了,您怎么不早些把我叫起来呢,” “唉哟我的小祖宗,这么多天难得见您睡这么沉一回,你说老奴怎么舍得叫醒您。就这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我们两个不也没能把您叫醒吗?”处处替左沐着想,最后还落了个埋怨,安嬷嬷自是一肚子的委屈。 “那也不能让道长等呀?”左沐一瞪眼,不讲理道。 “是是是,都是老奴的错。”安嬷嬷也懒得和左沐再计较,将淘好的帕子,赶紧递给左沐擦把脸,顺手又帮她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既是无极道长好不容易来了,咱也别耽搁了,正好您这一段时间身子不舒服,正好让人给看看。” “道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客厅里,左沐一脸欣喜的看着无极道长,目光说不出的兴奋。 “呃,山脚下刚好碰到昭然郡主和大长公主进宫,昭然郡主说王妃您最近精神不大好,托我过来看看。”无极道长轻咳一声,勉强解释道。 他能说,他其实是受某位王爷之托,特意跑到山脚下和昭然郡主他们偶遇的吗? 说实话,看左沐这会的脸色,白里透着红,两眼放着异光,哪像某人描述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此时的无极道长,心里对司马铖的信任亦然已大打折扣,这人该不会是故意将自己骗来的吧。 “对对对,我最近确是身子不舒服,食欲不好,觉也睡不好,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左沐一听无极道长这么说,忙开口附和道, 说着,将手麻利的伸了过去,“麻烦道长您快帮我把把脉,看别是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 虽然左沐这话说的是夸张了些,不过,结合这段时间的反应,这次她确是没有在说谎。 但看在无极道长眼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他只会认为左沐就是没病找病,他们这对夫妻就是故意将自己骗到这山庄来。 无极道长无奈看了左沐一眼,勉强搭上左沐的脉, 不过,这一搭,却是把他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咣一下竟站了起来。 “怎么了道长?我们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看无极道长突然这个反应,一旁的安嬷嬷吓的声音都变了。 “王……妃,她有……有喜了?”无极道长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安嬷嬷瞟了眼左沐的假肚子,以为无极道长是发现了左沐的秘密,所以才这么大反应,立即耐着性子解释道, “那个道长您也要多理解,我们王妃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当然,今天即是让您把脉,我们也自是没有把您当做外人,没准备瞒着您这事。 不过,要是我们王妃除了这点,还有什么不适之处,您一定要如实讲呀!” “什么无奈之举,是真的有喜了!”无极道长勉强稳住神,压抑住内心的狂喜,用还算平静的声音道,“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近两个月?左沐凝着眉头在那算日子。 其实这段时间的反应,左沐是有预感到自己可能怀上了,但是她一直以为是在桃花村时怀上的。 可是现在算算,日子对不住呀。 天哪,该不会是那次泡温泉和司马铖第一次怀上的吧?左沐越想越迷糊了。 可是,那次自己第二天明明来了次月事呀,只是量很少而已。 现在看来,难道那次只是怀孕初期的不适、微量出血而已。 左沐凝着眉头在那算日子,看在安嬷嬷眼里却是咯噔一下。 安嬷嬷不知联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这两人的心理活动,无极道长自是不知道。 此时的无极道长可谓是春风满面,坐在那里,啰哩啰嗦叮嘱了一堆的东西, 什么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都是哪此食口需要忌口,吃那些食物开胃,吃了对孩子好什么什么的一大堆…… 连一旁的紫烟都奇怪了,不对呀,这无极道长以前不是这风格呀,今天这话怎么出奇的多? 对了,这道长和王爷关系好,肯定是替王爷高兴了。 最后,说了半天,又给左沐开了一堆的补药,无极道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321差点丧命 “公主您肯定饿坏了吧?老奴去为您准备午膳,您现在有了身子,尤其饿不得。”见无极道长走了,安嬷嬷勉强收回神,转身去小厨房为左沐准备午膳去了。 “午膳?”左沐转头看了间小几上的沙漏,这才发现竟然已经到午时了。 敢情她这一觉睡的,也是没谁了? 只是,这司马铖又去哪了? 左沐起身在房间时转了一圈,别说,还真没发现任何司马铖的蛛丝马迹,好像人根本没回来过一样。 得亏有了以前的经验,要不然左沐准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王妃,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咱们府上终于有小世子了,”送走了无极道长返回来的紫烟,一进屋就欣喜的喊道,“不行不行,这么天大的好消息,王妃您一定得告知王爷,让王爷也高兴高兴,您快写一个短笺,写好了,奴婢这就想办法给王爷送去。” “紫烟,不许胡闹。”看紫烟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左沐轻斥道。 “为什么?这么大喜的事,为什么不让王爷知道呀。他儿子都一个多月了,这是多好的事呀?”见左沐这反应,紫烟自是一脸的不理解道。 “你忘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正是筹备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个,不是让他凭白增加心理负担、做事放不开手脚吗?这件事你别管了,等再过几个月,回头我斟酌着和他说吧。” “啊……,那好吧……”紫烟勉强答应道。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房门口“咣铛”一声,有瓷器坠地摔碎的声音。 紫烟一溜烟跑出去,就见安嬷嬷脸色煞白,傻了似的定定的站在那里。 “嬷嬷您怎么了?”紫烟诧异道。 “没……没事,”安嬷嬷眼神凌乱,慌乱中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结果一不小心,却又划破了手。 “嬷嬷,您是不是累了,那您去休息会吧,我来。”见安嬷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紫烟只道她今天是因为左沐怀孕,高兴的过了头,忙将人劝回了屋。 黄昏, 左沐睡完午觉,书都翻了一会了,魏昭然却仍是没有回来。 不仅魏昭然没回来,司马铖也是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来无影去无踪。 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回事? “郡主有说她们今天进宫做什么吗?怎么这去了都快一天了,人还没回来?”左沐放下手中的书,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紫烟手里忙活着,麻利的归置着房间里的用品,房间中间的桌子上一个大大的食盒摆在上面,“说了,说是陪大长公主进宫,帮着太后娘娘处理许吴两家的纠纷。” “这有什么好处置的,本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事,做个样子而已,怎么到这会还没回来呢。”左沐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天都快黑了。 “我看还是别等昭然郡主了,您还是先吃吧,再说了珊瑚姑娘送来的时候,不也说了吗,这是云裳姑娘见您胃口不好,特意为您做的,” 紫烟说着,干脆也不等左沐吩咐,直接打开食盒将吃食一盘盘都摆了上来, “王妃您先吃着,大不了每样奴婢都拨出来一些,为郡主留些就是。本就是托您的福,至于份量多少我想郡主是不会在意的。” “那好吧,”左沐勉强坐回到桌边,看了看桌上丰富的饭菜,想了想又贴心的吩咐道,“只是每样你多拨出一份,挑些可口好消化的一会为大长公主也送去些,估计这一天宫进的,她老人家也吃不多少东西,再说了,这里这么多菜和汤,我这胃口也吃不下多少,剩了也就浪费了。” “是,奴婢晓得了,您看着哪样喜欢,先吃着,奴婢照您说的做就是。” 左沐边吃边等,结果晚膳用完了,人也洗漱完收拾清楚了,却仍是不见人回来。 终于天黑透的时候,魏昭然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眼睛却是红红的。 “你这是怎么了?进了次宫而已,怎么把眼睛都弄肿了?”看着魏昭然红肿的双眼,左沐笑着打趣道,“该不会是和人打架没找过,比赛哭来着吧?赶紧吃去吧,这可是今天下午云裳托珊瑚专门送来的。” “我不想吃,”魏昭然说着,不知想起什么,竟忽然眼含泪花, “康王婶,我觉得程茉真的好可怜……” 话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忙转头盯着左沐征求道,“那个康王妃,我可怜她,你不会怪我吧?” “你这说的什么鬼话,你可怜她我为什么要反对?”见魏昭然如此问,左沐不禁失笑道,“只是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可怜了?” “程茉她……她今天喝了一大碗藏红花……”想起今天那惨烈的情景,魏昭然眼泪又忍不住下来了。 左沐大惊,“她刚流过孩子,怎么可以喝那个?是真的不想要命了吗?” “谁说不是呢,最后虽然王太医及时赶到,命虽是将她保住了,却落了个终生再不能生育的下场。” “她喝藏红花干什么?那卫国公夫人又刺激她了?”左沐凝眉想了想,问道。 “今天倒是不怪那许柳氏,今天我们进宫本就冲着两家的纠纷来的,说起来无非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其实也没多大的新意,各自安抚了两句,就让各家把各家的人接走就行了。 结果,吴斌来接人,那程茉却关着门不肯见人,更不肯走。 吴斌隔着门劝了两句,谁知那程茉一听到吴斌说话,不知从哪弄了一大碗藏红花,竟直接给喝了下去。” “不是,她程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整日闭门不出,从哪来的藏红花?你们就没有调查吗?总能不是吴斌带过去的呀?” “所以呀,这才是她最可悲的地方。 我听慈安宫里的婆子私下议论说,昨天程贵妃来看她了,两人好像争执了几句,程贵妃走后,程茉还哭了大半夜, 然后今天一说让她回吴家的事,她就突然喝了藏红花。 估摸着,这红花应该是程贵妃为她准备的。” 左沐一怔,不可思议道,“这程贵妃可真够狠的,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这狠手?” “这算什么呀,您知道程茉当初为什么嫁给吴丞相吗?” 322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 “这算什么呀,您知道程茉当初为什么嫁给吴丞相吗?” “为什么?”左沐随口道,“无非是敬仰吴丞相的才学和人品呗?” “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她当初心心念念的人可是只有康王叔呀,”魏昭然毕竟是个直性子,说话完全不经过大脑,张嘴就否定道, “我也是今天才听二哥他们提起,说程茉当初之所以嫁给吴丞相,竟是因为她在芙蓉殿里,被程贵妃下了迷.情.药,然后被吴丞相给强了。” “强了?还在芙蓉殿里?” 这讯息完全超出了左沐的认知,世上怎么可以有这种亲姐姐, “这程贵妃得有多奇葩,竟往自己亲妹妹碗里下药?还帮着别人,强占她,她这还是个人吗?” “对呀,你是还不了解那程嫣,可是手段出了名的毒辣,为了权势和儿子以后的未来,别说是她的亲妹妹,估计让她自己献身,她都毫不犹豫。当然,因为她是皇上的女人,也没人敢要她不是。” “那程茉就这么认栽了,没有做什么反抗?”想了想,程茉还是忍不住心惊道。 “怎么可能不反抗,听说在宫里又哭又闹很是疯癫了一阵子。 后来还是这程贵妃,不知耍了什么花招,让程茉误以为自己怀孕了, 又恰巧丞相府的吴夫人病逝,吴丞相又是许的正室之位,要对她明媒正娶,没了办法,程茉才嫁给了吴丞相。 可是进了府才知道,敢情她根本没有怀孩子,是程嫣对她偷偷做了手脚,让她有了害喜的反应,造成的误会。 我们以前都知道她当初有一段时间,疯疯癫癫的,以为她犯了疯病, 没想到,原来竟是因为这个,被自己的亲姐姐算计。 唉,遇到这种事,敢情换成谁能承受的住呀,都得疯……” 魏昭然自顾自的发表着感慨,左沐也跟着听的心里酸酸的, 忽然,“吧嗒”,后窗外一声轻响。 而魏昭然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自然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只是自顾自的叹道,“一路上回来,二哥也感觉很遗憾呢, 想当初她和康王叔郎才女貌,多般配的一对呀, 如果不出那些事,说不定她现在都母仪天下了, 没想到现在,竟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惜了那么漂亮一个女人……” 魏昭然说了一会,见左沐,一直望着窗口不说话, 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那个,康……康王婶,对……不起,”反应过来的魏昭然,忙慌不择言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要康王叔再娶程茉的意思,其实你和康王叔也挺好的…… 不是不是,你和康王叔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程茉是什么呀,充其量就是一个没有福气的女子……” “没事,昭然,我没往心里去。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左沐勉强扯出一丝笑,并未多言,只是轻声劝魏昭然离开,“还有,这些吃食也让紫烟给你送过去吧,晚上饿了你也能稍微垫补些。” “那……好吧。”看左沐实在兴致不高,也是意思到自己今天这话错的有些离谱,彻底站错了立场,没脸再继续赖着解释,魏昭然只得怏怏的走了。 “既然回来了,就进来吧,外面不冷啊。”见魏昭然出了门,左沐方对着窗外轻声道。 左沐话落,只见窗户轻轻一闪,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跃跳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司马铖一身的风尘仆仆,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疲惫。 “对呀,我属狗的,闻到味了。”左沐做出很轻松的样子,随手拿过一个帕子,想让司马铖先擦把脸。 “你不是属小兔子的吗?应该是耳朵灵呀。”司马铖说着,并没接左沐手里的帕子,而是绕过她,径直朝着净房走去。 那背影,看着心思重重的。 左沐颇有些失落,就这么远远的跟着,一路走到净房门口。 只见司马铖已开始麻利的脱衣服,准备沐浴了。 左沐也不回避,靠着门框,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司马铖一下跳进大浴桶里。 不得不说,司马铖洗澡的方式真的很酷,拎起旁边小水桶里的热水,直接从上到下浇下去。 冲了一会,好像终于注意到了左沐的目光,简直洗了洗,就又赤条条的走了出来。 浴巾其实就放在他手旁浴桶边的架子上,可是人家却懒得伸手去拿。 左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来,一滴滴水珠从头发上落下来,沿着蜿蜒起伏的曲线一路悄然向下滑…… 看着看着,不觉得的左沐感觉自己的心脏竟好像漏跳了几拍。 强行咽了咽口水,左沐只得转身拿过一条刚才自己用过的浴巾,甩手扔给司马铖,“今天顺利吗?” “还行,就是有些累。”司马铖接过,闷不吭声的开始擦拭头发。 “只是累吗?其实,你要是心里不舒服的话……” 左沐尝试着想要开口提,可是话说了一半,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下去。 可是,她不说话,司马铖亦不接口。 左沐忽然鼻子有些泛酸,或许司马铖还是放不下她,只是在等自己开口吧。 若不然,他以往回来每次都那么热情,为什么惟独今天会突然变得这般沉默? 司马铖擦完头发,正低头拭着身上的水珠,见左沐半晌没动静,抬头好奇道,“你这话说了一半怎么没了,不舒服什么?” “别装了,刚才的话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左沐强行逼回眼里的泪花,刻意放缓声音道。 她不想让司马铖看到自己流泪,觉得自己是那种很小气的女人,转身去衣柜里装作帮司马铖拿换洗的衣服。 司马铖擦试完,转身将浴巾放回原处晾着,“哦,你是指昭然的话呀,都听到了呀。” “这不就结了,你要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去看看她吧。” 左沐拿回衣服,已强行恢复了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怕司马铖不相信,觉得自己言行不一,思忖了一下,又开口补充道, “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323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你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怕司马铖不相信,觉得自己言行不一,思忖了一下,又开口补充道, “她现在也不容易,甚至可以说,作为一个女人混到现在这个下场,也确实挺可悲的。 再说,她这么多年毕竟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当初嫁给吴丞相也是情非得已……” “你说的是程茉?”司马铖收拾好自己,接过衣服披上,诧异道,“好好的,我去看她做什么?” 见司马铖这个反应,左沐真是有些急了。 敢情自己这是狗拿耗子,多此一举了, 自己这边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想要做出大度的样子,无奈某人根本不领情,干脆就不愿意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解决。 “司马铖,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哈。” 左沐一急,说出来的话也开始有些不中听了, “我可是下定决心想要做个贤内助的,是你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我给你说,只要你今天说了不去见她,但凡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见她一面,我可是知道一次生气一次,至于后果,你自己去想。” “对呀,既然你都生气了,那我自然更不能见她了,” 司马铖将衣服胡乱套在身上,敞着衣襟,也不穿好,转身走到小桌边,倒了一大碗热茶又开始大口喝起来,好像仍是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见她,为了她给你找不痛快,我不是有病吗?” “你这……”左沐彻底无语了。 她第一次觉得,和某人沟通起来,怎么就那么难。 她真是不知道,司马铖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 “司马铖,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以前做了近十年的未婚夫妻,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是,我承认昨天在马车里,我是有些吃味,但是我生气根本不是因为程茉, 我是因为你! 我是介意你的欺骗。” 左沐一恼,索性直接将心里的想法全倒了出来, “你们之间说起来,毕竟也是很多以前的事了, 有就有了,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明明在桃花村的时候,我是无意提起过的,而司马铖你当时只说你的未婚妻死了, 结果呢,人不仅活的好好的,还主动找上了我,张牙舞爪的要找我的茬, 你自己说,都这样了,我还不能生个气呀。” “未婚妻? 闹了半天,你刚才站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就是为的这个呀?” 司马铖放下茶碗,转身企图将左沐往怀里扯。 “你先别动我。”左沐还在气头上,自是不能顺了他的意,“话没说清楚之前,咱们最好保持些距离。” 见左沐怄气的样子,司马铖不仅没有及时劝,反倒出乎意料的笑了一下,“娘子,其实你这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为夫很喜欢,这一点以后可以发扬光大。” 看司马铖这副见左沐使性子,不仅不生气,反倒很受用的样子,现在又轮到左沐傻了,完全摸不清某人的套路了。 “司马铖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给你说正事呢,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好吧。” “好了好了,不气了。我也是给你说正事呢。” 司马铖大长胳膊一伸,还是将左沐揽在了怀里,一本正经在她耳边道, “如果我说,我们以前那十年,她对于我来说,只是母后未来的儿媳,根本不是什么未婚妻, 甚至在我眼里,她连母亲身边的红玉重要都没有,你信吗?” 左沐很认真的盯着司马铖的眼睛看了半晌,确认他真的不似在作假,方不可思议的小声问道,“你这是又是什么情况?他们明明都说,你以前很宠她,很喜欢她的?” “他们?他们还说我快死了,连房事都不能呢?你觉得人言可信吗?” 司马铖轻叹一声,在左沐额头轻吻了一口,很认真的解释道, “相信我宝贝,我说的都是真的, 咱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再说了,什么事有就是有了,没有就是没有,畏手畏脚、藏东藏西,也不是我司马铖作事的风格呀。 其实提起当年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那段时间,她仗着自己长得貌美又多才多艺,就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巴结母后, 母后只当她是年少无心机,看着也确实漂亮养眼,就顺手指给了我。 我当时正是年少轻狂,一心只沉迷兵法,别说对她,对所有的女人都没有兴趣, 说出来你还别笑,当时因为烨然和白启先后谈了恋爱,我还没少嘲笑他们。 在我当时的想法中,女人也不过就是家里摆着的那个漂亮花瓶,可有可无,看着赏心悦目的就行了, 至于她,因着母后看着挺喜欢,所以我也就没有反对。 但是那所谓的十年未婚夫妻的身份,我们却几乎没有单独处过,惟一见面的机会也是在一些年节的宴会上,匆匆一瞥而已。 再后来,就出了事,她就嫁给了吴丞相。 良禽择木而栖,多正常的事,再加上当时的我内心只有仇恨,所以也没有过多去想这些事。 可能也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这么多年见了她总躲着我,就算见了,也只是当作陌生人,不敢上前说话。 慢慢的,这些年,我真的将她忘的一干二净了,母后都去世了,她挑选的儿媳在我眼里自然也是死了, 只是我没想到,她倒是攒着气撒在你身上了,真是莫名其妙。” “你这……,那既然这样,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害的我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这几天一个人在那里想东想西的。” 闹了半天知道司马铖竟是这么想的,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 尤其是想到刚才的失落,心里倒有些委屈上了,“还有刚才,我明明拿了帕子准备迎你,你都绕过我直接去净房,我还以为你是听到她当时嫁给吴丞相的真相,心里难过呢。” “小傻瓜,我刚才刻意绕开你,是因为我回来的时候外面下了雪,我衣服都打湿了,又一身的凉气,我不是见你这段时间身子弱,怕把寒气传给你吗?”见因为刚才芝麻大的小事,害的左沐伤心,司马铖不禁失笑道, 324既没有爱,哪来的恨 “还有就是,这件事之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一是,我真的没有爱过她,觉得没这个必要。 二是,也是觉得说了怕你多想,本就没有爱过的人,因着她,让你心里不舒服,那多不偿失呀。 干脆说人死了,倒省事了。” “可是,她并没有死呀,现在还处境这么惨,就算没有感情,毕竟你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就真的没有一点恻隐之心,想要帮帮她什么的?” 听到这里,左沐倒有些替程茉打起了抱不平。觉得程茉这辈子真是白活了,不仅亲姐姐靠不上,连情都付错了人。 “娘子,你夫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观音菩萨,也没有普渡众生的义务。 在为夫的心目中,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你的事归我管,其他的女人不在我的义务范围之内。” 看左沐这架势,竟站在了别人的立场上,司马铖无奈解释道, “再说了,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可怜之人,也肯定有她的可恨之处。 就算她当初嫁给吴中不得已,那也没人让她去勾引吴斌呀。 我就不信,她一个丞相府的主母不有所暗示在先,就吴中在那站着,以吴斌的胆子,竟敢先打她的主意。 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当年母后病重期间,那些药,都是程茉亲手喂给母后吃下的?” 这个消息,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不禁大惊失色道,“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既然那么爱你,没必要害你母后呀?该不会是谣传吧?” “千真万确!”说起母亲的去世,司马铖声音不觉又沉了下来,“王太医一次喝醉酒后无意说的,被王越亲耳听到,那药其实就是王太医亲手配的。” 感觉到司马铖的心痛,左沐忙将手放在他胸口,希望能给他些许安慰。 “既是这样,那……你恨过她吗?”顿了一下,左沐又轻声追问道, “爱都没有爱过,何来的恨。”司马铖拿起左沐的手在嘴边轻吻了一下,沉声道, “再说她当时也是被人利用了,就算没有她,还会有别的人来做这件事,所以,最后结果还不是都一样。” “你倒是对事情看得挺通透,说的挺冠冕堂皇,”不想看司马铖情绪这么低落,左沐故意找茬道, “我看呀,你之所以藏着这么多事不告诉我,根本就是不相信我,对我没有信心吧?” “傻丫头,我这哪是对你没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我怕你会多想,再因为这些疏远了我,甚至最后离我而去。” 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揽了揽,哑声解释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以前我也曾经以为,或许我和程茉那样的关系,也算是爱情吧, 女的美,男的帅,家世又相当,整日活在世人羡慕的眼光里,风光无限。 可是自从与你相遇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而以前那些,充其量只是虚荣心作祟,逢场作戏而已,根本没得感情可谈,更称不上爱情。 对她,来了就来了,匆匆看上一眼,如果走了,几日甚至几个月不见都不会想上一想。 哪像你,之于我就像致命的毒药,一日不见,就像没了魂般难受。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吧,就算当初我明知不可以,却仍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就算强行捆住自己的手脚不去看你,但是闭上眼睛,脑子里仍全是你。 每天就算表面上被迫装作对你漠不关心,但是仍会趁你熟睡时,悄悄潜进你房里,坐在你床边,一看就是一夜, 对你这张脸,却是怎么都看不厌。 如果她你笑了,我的世界犹如被阳光普照,春光明媚, 你一哭,又瞬间阴云密布,犹如一个人数九寒天站在无人的旷野上,冻得一颗心没着没落的。 雷雨夜惊醒,我就会想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每吃到一口好东西,又会想,要是让你也能吃到,该有多好。 每次看到黑夜里你睡梦中一个人默默流泪,我都会觉得比有人拿刀剜自己的心还痛……” 这是司马铖第一次向左沐描述他的心理感受, 虽然他不说,左沐知道,他说的就是他们前世的生活。 左沐听的很认真,几乎连呼吸都忘了,甚至几度差点热泪盈眶, “其实我也有经常梦到那些以前的情景, 梦里的你永远都不说话,惜字如金,对我带答不理,冷的像冰山一样,成亲那么久,甚至连真真正正的看我一眼都不曾,所以最后我才会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吧。” 半晌,左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道, “如果当时你也这样抱着我,告诉我,你是真的在乎我、爱我,只是迫不得已而已,我是绝对不舍得狠心扔下你一个人的。” “我也想这样,可是我心里没有底呀。” 既然都说开了,司马铖也坦诚交代道, “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更不知道等着我的未来是什么,自己的复仇能不能成功, 亦或许自己哪一天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就突然病发,一觉就醒不过来了。 我怕我失败了,你跟着我会受罪;我怕我发病不在了,你会痛苦。 所以,百般无奈,我才强行压抑着自己的那颗心,忍着没有告诉你。 我以为我这样做,你难过了,忍不住了,会选择离开,会回到西夏,因为那里毕竟还有等你的薛哥哥。 可是,我没想到你却那么傻,竟走了那不归路。” 说这些话时,司马铖的声音里除了自责,还有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认识两世以来,左沐从来没有见他一个大男人这般无助过。 那一刻,左沐突然发现,爱情面前其实人人都是平等的。 就算是曾经这么强大、所向披靡的战神康王爷,也会有这么不自信、害怕、软弱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的藏起自己的一颗心,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到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错的很离谱,我不仅复仇成功,连身体也完全恢复了, 可是那时,我却永远失去了你。” 325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成功后的日子,我活的很孤独,也很痛苦, 那个时候,我所有脑子里想的,就是能再见上你一面, 哪怕只是一眼,哪怕是在梦中也行。 可是,你离去后,却再也没有出现,就算是做梦,你也不肯再露上一面, 可见你当时对我的恨该有多深。 最后,生无可恋的我将一切交给晔然后,我就皈依了佛门, 我日日在佛前许下愿望,只要能再让我见你一面,我甘愿舍弃这世间的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司马铖继续娓娓道来,声音不急不徐,说的竟像别人家的故事,可是左沐却听得不禁热泪盈眶,杵着司马铖的额头骂道, “你说你是不是傻?就算一个左沐没有了,你可以再找张沐、李沐、王沐呀,何必非要这么逼自己、给自己过不去呢? 世界这么大,漂亮、善良的女人又那么多,只要你愿意,总能再找到一个更好的?” 司马铖抬手握住左沐那根手指,低头认真的盯着她,黑夜中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一本正经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再找一个更好的? 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猝不及防,突然扔出这么一句深情的告白,左沐眼泪再也忍不住,直接夺眶而出,“那你这么无谓的付出,当时连命都不要了,就不怕爱错了人?” “怎么不怕?”司马铖俯身轻轻吻干左沐脸上的泪水,沉声道, “当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年轻的模样,也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悟明师父告诉我,我可以去找我亲爱的人了,我还死活不相信。 我整日把自己关在西山别院里,闭目不出,按照想象中的样子,在墙上画了一堆你的画像,想象着你当时穿着红衣嫁我的样子。 后来直到等来了上边赐婚的旨意,一听又是你,我才相信我可能终于盼到了重来的机会。 我欣喜的偷偷跑去看你,结果一见,这个丫头我和印象中的完全不符,根本不爱穿红衣,整日里一身素衣。 还有那天在驿站门口,你一个人又是丫环,又是黑水那两兄妹的,打得那么欢。 我甚至都怀疑,佛祖他老人家是不是搞错了,我的沐儿哪有那么彪悍?” 左沐刚才还为司马铖心痛不已,结果三言两语又被司马铖给逗笑了,又哭又笑道,“那我当时的样子,是不是有吓到你?” “确实有点出乎想象! 因为悟明师父曾说,你还带着前世的紫田暖玉,这是你身上惟一的信物,所以我才让白启去找。 结果转了一圈,竟发现,还真戴在你身上, 但是看你那个样子,我仍是不肯轻易相信,这和我记忆中的沐儿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呐。” “那你后来怎么又相信了?怎么确认的我的身份?” “直到后来,你砸门逼亲,你身上的红色胎记,还有你竟将荷花看成绿色,我仔细回想,前世你的身上确定都带着这些印记,只是因着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当时并没有立即发现而已。 看到了这些我终于认定,这仍是我的小丫头,只不过,相比较前世,她活的更肆意,更自我而已。” “那,既然这两世爱我爱的这么辛苦,你……有没有后悔过爱上我呀?”想了想,左沐抛出一个尖锐的送命题。 本以为司马铖就算不立即否认,最起码也会顾左右而言,谁料,那厮连想都不想,就直接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有!” “啊……”左沐傻了,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什么鬼思路。 大哥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不带您这样不按套路来,破坏气氛的呀。 “后悔!后悔上天让我太晚认识你,爱你爱的日子竟如此的少。”司马铖眸中含笑,认真看着左沐,无比坚定道,“如果上世年少时碰上,我们就可以多做一世的夫妻了。” 靠! 好深的套路,竟然被戏弄了! 上世是谁说这厮不懂感情、不会讲情话来着,看左沐不第一个打死她。 “呃,没事,”左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智商,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反……反正一辈子也挺长的,我愿意陪你慢慢走,大不了这辈子没做够,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还做夫妻,直到有一天你看厌了我为止……” 两人含情脉脉,很是在房间里腻歪了半天, 不过,当晚司马铖却没有在浅月居休息,而是收拾了一下,又出去了。 他这次回来,本就是不太放心左沐,回来看她一眼,顺便也和她打声招呼。 “现在因着吴斌出事,禁军里有些乱,我要趁机想办法多安插一些人手进去,还有桃花村那边,白启也悄悄送来了一支队伍,也需要我过去看看,好好谋划一下,具体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可能得几天不能回来看你。”最后一刻,司马铖拥着左沐无奈解释道。 见情况紧急,左沐自是不敢多做纠缠,“放心去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乖乖等你。只是有一点,为了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平平安安的走,平平安安的回。” 这边浅云居里浓情蜜意,另一边丞相府就没这么美好了。 夜已经很深了,一个漆黑低调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吴府大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小丫环率先跳了下来,然后转身将包裹严实的吴菀搀了下来。 看门的大爷一看竟是吴菀儿,自是十分欣喜,“大小姐回来了,快快请进!” 吴菀儿神情看着有些憔悴,眼角也有些红,低声问道,“夫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闹了一会好像刚休息。”大爷看吴菀儿兴致不高,简短的回了话,就没敢再多言。 吴菀进了门,也不做停留,轻车熟路的开始大步往程茉的院子走。 “无法致人怀孕!” “无法致人怀孕!” “无法致人怀孕……” 一路上,这一句话,一直在吴菀儿脑海不断回响。 是的,没错,今天下午,她收集了吴丞相平时服用的药渣,悄悄乔装了一番,特意去无极观询问了无极道长。 只见无极道长仔细的看了看药渣,很坚定的道,“以这些药渣的成分来看,服用此药之人,应该身体很差,确是没有致人怀孕的能力。” 326究竟谁是外人? “既然父亲都不能让人怀孕,那程茉那狐狸精到底是怎么怀的孩子……” 吴菀儿越想越气愤,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无论如何,她今天必须拷问出程茉肚子里的野孩子到底是谁的。 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就是她这样当的吗? 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平日里挥金如土也就算了,不曾想见父亲年迈,竟还给父亲戴上了绿帽子。 她这样对的起父亲对她这么些年的宠爱吗?对得起吴府这书香世家的封号吗? 要知道当年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就迎了这程茉进门,结果到头来呢,就闹了这么个大笑话。 今天父亲虽然昏迷没有醒,她这个当家大小姐,就算是为了母亲,也要好好的惩惩这狐狸精。 很快就到得了程茉的院子,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什么人,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 隔着窗户隐约看到只有一个小丫环在小厨房里忙活,想来应该是在给吴菀熬药, 听到动静,小丫环探出头看看,见是吴菀儿,行了个礼并未多言,继续回去熬她的药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吴菀儿掀帘进了卧房,就见程茉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中衣,脸色煞白,正半靠在床上小憩。 只是她这休息的好像并不好,眉头紧皱,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的原因,看着很是痛苦。 但是这些看在吴菀儿眼里却是不一样,她只觉得眼前的情景看着无比刺眼,因为这韶年苑以前是母亲的居所,她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床上躺着的只能是母亲,而现在,却换成了这个道德败坏的女人。 当年母亲病逝,没出三个月,吴丞相就将这狐狸精迎进了门。 听说还是这狐狸精要求的,非要住进这韶华居里,和原夫人一样的配置,甚至连里面的床,都还是吴夫人以前睡的那一个。 程茉的这个要求,真是让吴菀儿气的肺都要炸了,要不是程贵妃在上面压着,她早就和程茉拼命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程茉的原因,害的她这些年,思念母亲时,竟连个去处都没有,想拿个物件什么的,一想竟是那贱人也摸过用过的,瞬间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此时新愁旧恨加在一块,吴菀热血蹭蹭的往头上去冲,上前一把揪着程茉头发,将人直接拖下了床。 程茉本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再加上今天在宫里一翻折腾,早已虚弱不已。 此时乍然受袭,睁眼见是吴菀儿,眼里满是震惊和诧异。 “好你个狐狸精,在母亲的韶年居里,你竟敢做这等腌攒事,说,你到底怀的谁的野孩子?” 气愤至极,吴菀儿也顾不得这么多年受的教导礼仪了,指着吴菀儿张嘴直接骂了起来, “告诉你,不要以为父亲身体垮了,就没人管你了,今天本大小姐就要代表父亲好好的治治你。” “让你再到处勾引男人,让你再恬不知耻、不守本分……” 被吴菀儿这么一翻羞辱,程茉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手,还是不想还手,只是任由吴菀儿拖着,连挣扎都懒得挣。 一会儿,见吴菀儿好像累了,竟松了手, 程茉便开始坐在地上凄厉的笑,不仅不求饶,反倒激道,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惠王妃呀? 怎么?是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觉得不消气,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呀,只打这么两下算怎么本事?离报你母亲的仇,可是差的远呢?” “你这个贱女人,你还别得意,等父亲醒了,自是有你哭的时候,就算不杀了你,也能把你休出丞相府,让你生不如死。”见程茉到了这会还这么猖狂,吴菀儿气得咬牙骂道。 “哈哈哈,好呀,那你现在就让他醒呀,让他来休了我呀,” 提起吴丞相,程茉笑得更得意忘形了,“我就是与人私通了,我就是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赶紧让他醒过来把我赶走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疯女人,你给我滚,滚出这韶华居,这是我母亲的院子,就你这个肮脏货,你有什么理由住在这里……” 吴菀儿越骂越气,干脆又抓着程茉的头发开始往外拖。 眼看着就要把人拖出院子,不料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吴菀儿转头循声望去,结果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见伴着一阵疾风,“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这一个狠狠的大耳刮子扇的,不仅打破了这院子里的宁静,还彻底把吴菀儿扇懵了。 “大哥,你……你打我?” 半晌,吴菀儿才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不可思议的含泪问道, “为了这个疯女人,你竟然打我? 你还是那个从小处处护着我的大哥吗? 为了这个狐狸精,你怎么可以打自己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不安分守己,私通野男人,她之前掉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父亲的……” “你给我住嘴!”吴斌根本不听吴菀儿的辩解,那架势看着比吴菀儿还生气,冲着她怒吼道,“这里是吴府,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做主,滚!给我滚!” “外人?”听到吴斌的话,吴菀儿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大哥,我是你亲妹妹呀,是这吴府里的大小姐呀,我什么时候成了外人了?真正的外人,应该是这个女人好不好?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对于吴家来说,你现在已然就是个外人!”吴斌好像根本懒得和吴菀儿过多解释,弯腰抱起地上的程茉,转身往房间走去。 “不行,你不能让她走,不能让这个肮脏的女人再进我们母亲的房间,”见吴斌又要将人抱回去,吴菀儿忙冲上去阻拦道, “就她这水性扬花的德性,整日里只会勾引男人,她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韶华居,这简直就是对母亲最大的侮辱,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吴菀儿你真是够了!” 327心疼我了? “吴菀儿你真是够了!” 见吴菀儿扑上来又要撕扯程茉,吴斌彻底没了耐性,大粗胳膊一呼噜,一下将吴菀儿甩出去老远, “吴菀儿,你以为你是谁呀, 怎么?到现在你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你不就是吴家的一个养女吗? 谁给你的自信,让你站在这里指手划脚的,有我这个大少爷在这站着,吴家的事什么时侯需要轮到你来管了? 还吴家的大小姐,可真把自己当根葱呀! 告诉你,如果识相的话,现在就赶紧给我滚,不然的事,继续纠缠下去,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翻天不认人……” 如果吴菀儿刚才还心存侥幸的话,现在则彻底认清了现实。 她的心随着刚才那一摔,彻底碎了。 她知道大哥的性子从小就有些浑不吝,哪怕对她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也说不上太亲近,但是她没有想到吴斌竟能这么昏。 伤心欲绝的她,捂着脸,转身冲出了院子。 吴斌本以为,他这一通火发的,吴菀儿肯定不能再来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吴菀竟然像没事人一样的又来了,并且一来就是好几天,每天一早过来,黄昏才走,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不过到了吴府,却识趣的并未再朝着韶华居而去,而是默默的待在吴丞相屋里,细心照料着他。 吴斌见她没来找程茉的茬,也就没搭理她。 他自然不知道,吴菀儿这般忍辱负重,日日拿着无极道长配的药,悉心照料吴丞相,自是有她自己的打算。 其实那晚通过吴斌对程茉的袒护,吴菀儿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自己势单力薄,不能惩治这对狗男女,但是吴丞相能。 所以这些天,她日日这般辛苦,就是盼着吴丞相早日醒来,为她主持公道,为母亲报仇,彻底赶走程茉这个狐狸精。 眨眼几天时间过去了, 左沐半夜睡的正香,忽然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吵醒了。 心里一惊,左沐迅速睁开眼,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窗口一闪而进。 竟是司马铖回来了! 左沐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出声。 却见司马铖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绕过床,直接朝着净房走去。 大概过了一小会,人才又轻手轻脚的回来。 上了床,大长胳膊一伸,轻轻将左沐揽在怀里,为她掖了掖被角,本准备睡去,却意外发现左沐竟睁着漆黑的大眼晴。 “把你吵醒了?”见左沐醒了,司马铖竟有些喜出望外。 “嗯。”左沐点了点头,轻哼一声。 “那还想睡吗?” “不是太困了,昨晚睡的早,其实你刚才进来我就醒……”左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冰凉的唇堵住了。 硬硬的、刺刺的胡茬一路向下,扎的左沐心都痒了…… 念着司马铖这些日子实在辛苦,左沐就没忍心拒绝他,由着他一通胡闹下去。 两人折腾了半宿,天快亮时,左沐打个盹,再睁眼时,就见床上已然没了司马铖的身影。 就这样一连几天,司马铖每晚深更半夜回来,天不亮就走。 有时候甚至还要更晚,洗个澡,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抱着左沐刚亲上两口,人就要离开了。左沐都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和体力,这么一天天的支撑着。 幸亏净房里有一根管子连着后面的温泉池,所以司马铖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好歹还能洗个热水澡,若不然每天这么风里来雨里去,左沐真怕会把他冻坏了。 不过就算这样,看司马铖人又明显瘦了一圈,左沐也是心疼坏了。 “你这样下去怎么行?也太辛苦了,要不每天晚上就别来回跑了吧?”凌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司马铖起身又要离开了,冷不丁腰却被一双温暖的小手抱住了。 “心疼我了?” 司马铖轻笑一声,转身将左沐连同被子一起抱在了怀里, “傻丫头,我这怎么能是辛苦呢,每天见到你才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我每天这么奔波为了什么?报仇是一方面,想给你后半生安稳的日子才是最最重要的。” 左沐小手攀上司马铖的脖子,整个人像藤蔓似的缠绕在他身上,“可是,我怕你这样把身体弄垮了,那我这后半辈子,岂不是要和一个病号一起过了,该多辛苦呀。” “傻丫头尽管放心,吃了无极道长的药,你夫君我现在身子好的很,”司马铖说着,俯身在左沐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看来你这傻丫头是真不知道,其实你才是我真正的源泉,只要每天晚上能这么回来看你一眼,我就什么烦恼、疲惫都忘了,浑身立即又有了无尽的动力。” “油腔滑调……”被司马铖咬着,左沐也不喊痛,只是吃吃的笑。 她现在觉着,司马铖真是越来越上道了,那些甜言蜜语,她怎么就越听越顺耳呢。 经过夜里这一番折腾,左沐这一觉自是睡到近午时才起。 “公主……公主……”房间里,左沐睡眼惺忪的正在换衣服,却见安嬷嬷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突然闯了进来。 “怎么了?”安嬷嬷又不是外人,所以左沐自然没有丝毫戒备,随手将衣服套在身上,边慢条斯理的一层层系着里面的带,边心不在焉的问道。 不料,安嬷嬷看到左沐却是神色大变,指着她的脖颈失声道,“公……公主,您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看安嬷嬷一惊一乍的样子,左沐也是一头的雾水,转身走到衣镜前一照。 我去,好大一个吻痕! 这个司马铖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这么不注意,留这么明显一个印迹在外面,想干什么? 这幸亏是安嬷嬷,要是别人看到了,不定怎么想呢, 夜会情夫?红杏出墙?……自己难道不要脸啊。 左沐越想,越气愤,这个臭家伙,回来一定要给他好好算算帐。 左沐眉头微皱,心里正骂着那罪魁祸首司马铖,转眸一看,却见镜子里安嬷嬷果然也是想多了, 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那架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328浅云居的秘密 左沐眉头微皱,心里正骂着那罪魁祸首司马铖,转眸一看,却见镜子里安嬷嬷果然还是想多了, 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那架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见状,左沐忙手忙脚乱的捂住那印迹,随口扯道,“那个,嬷嬷其实真是你想多了,这……真真没什么,也就是我昨天沐浴时感觉有点痒,多抓了几下,可能是之前被什么虫子叮过的缘故吧?” 左沐这谎扯的,她自己以为可以过关了,但是听在安嬷嬷眼里却又变了味道。 “好……好吧,既是没什么事,老奴就先下去了。”半晌,安嬷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木然的转身出去了。 左沐因为心系着晚上怎么找司马铖算账,所以也没太在意安嬷嬷的神情,见她没再追问,也就由她去了。 “嬷嬷您不是找王妃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院子里紫烟见安嬷嬷风风火火的进去,屁大的功夫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不禁好奇问道。 安嬷嬷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符,随手丢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没……没事了!” “这安嬷嬷,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夜里不好好睡觉也就算了,一大早的又跑去无极观求什么符,现在却又不要了?真是有点莫名其妙!”身后,紫烟看着安嬷嬷木然的背影,小声嘀咕道。 这厢,安嬷嬷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一头栽在床上,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几日,安嬷嬷吃坏了肚子,每晚都要起夜。 有一天后半夜经过左沐那边的主卧房时,竟隐隐约约听到净房里好像有流水声。 再听,又没了声音, 趴在窗边看了看,灯也没亮,并不像左沐起夜的样子。 接连两三天,夜夜如此。 安嬷嬷起初并没当回事,以为是自己身子虚听差了,出现的幻觉, 昨天和李嬷嬷闲聊时,还将这事当笑话讲给她听。 “你……你是真的听到了流水声?”听安嬷嬷讲完,李嬷嬷脸色一变,颤声问道。 “对呀,听着哗哗哗的,好像有人在沐浴似的。”安嬷嬷没太在意,随口描述道。 “那……,只有这些吗?可还有别的异常?” 安嬷嬷一怔,眼神不自然的闪了一下,“别的,应该没什么了……吧……” 安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不太自信的。 她忽然想到,那天无极道长给左沐诊脉,竟然说是近两个月的身孕。 当时安嬷嬷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年前左沐被司马铖带去桃花村那段时间她是知晓的,在此之前二人好像一直没有圆房。 但就这样算的话,怎么算,这孩子也不能有一个多月呀。 思及此,安嬷嬷心里咯噔一声,忙拉着李嬷嬷再三打听道,“老姐姐,咱们这可都不是外人,您可得给我说实话,这浅月居可是还有什么秘密不曾?” “这个呀……”李嬷嬷左右打量了一圈,见周围确没什么人,这才将头凑到安嬷嬷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给你说了,你也就听听算了,可别出去瞎传。” “那是那是,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老姐姐您尽管说。”安嬷嬷拍着胸脯保证道。 见安嬷嬷再三保证过,李嬷嬷才轻叹一口气幽幽道,“哎,可能你也听说过,我们府上大少爷以前是订过亲的?只是新娘子不幸离世了。” 安嬷嬷一怔,“这个我倒是听郡主提起过一次,说好像是以前李将军府上的大小姐,只是这和流水声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关系的,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李嬷嬷干脆拉安嬷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细细为她讲解道, “因着这李将军以前一直是府上大老爷的副将,所以这李大小姐和咱们大少爷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了。 这浅云居不是别的,就是大少爷当年为李大小姐亲自准备的婚房, 因着有一年冬天,李大小姐跟着大少爷他们在冰上玩,一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冻坏了身子,特别一到冬天就特别惧寒, 大少爷心疼未来的新娘子,怕她到了山庄会不适应,就在这后院专门修建了一个特别漂亮的温泉房,想让新娘子来了永远暖暖和和的。 温泉房修好后,那李大小姐也来看过几次,还特意偷偷泡过一次,听说对这温泉房格外满意。 秦晋之好,郎才女貌,本是魏李两家天大的喜事, 没想到临近婚期,洛城那边却出了事,我们家将军和老将军同时遇难,李家那边也因此受了牵连,李将军虽说也战死沙场,但他那长子却无恙回来了,听说人刚走到定城,就被皇上派人以逃兵之名处死了。 逢家中巨变父兄相继离世,那李大小姐便一病不起。 没得办法,婚期只好往后一拖再拖。 结果,终究还是没能嫁到魏家,那李大小姐就病逝了, 为此大少爷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整日里借酒消愁,赖在浅月居不肯挪步。 老夫人派人来请过几次,大少爷却说,他不走,因为李大小姐就在这里,他昨天还看到她在这温泉房里泡温泉,每天晚上他都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结果这大少爷一说还真是,连这院子里的几个小厮都说,他们夜里确是听到了净房这边传来流水声。 老夫人那脾气,自是从来不信这些鬼鬼神神的,气不过,就警告大少爷说,倘若他再赖在浅云居,疑神疑鬼,她就一把火把这浅月居烧了。 老夫人的脾气大家自是都知道,从来说一不二,没得办法,大少爷拗不过老夫人,只得答应去了边城, 这一走,人就很少再回来。 就算回来了,老夫人也是锁死这边,坚决不让他留宿在浅月居。 这不,要不是这次康王爷开口请求,这浅月居,老夫人指不定还得把这里锁多少时间,肯定是不能对外开放呢, 不过话说回来,平时这边的话,连大小姐那么大的胆子,都不敢一个人过来呢……” 李嬷嬷这一通说的,可是把安嬷嬷吓坏了。 329安嬷嬷捉“贼” 李嬷嬷这一通说的,可是把安嬷嬷吓坏了。 怪不得大长公主这么大方,将这么好的院子让给公主住,敢情是这院子不干净、闹鬼呀。 和李嬷嬷谈过心后,回到房间,安嬷嬷更是紧张的一宿没睡。 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最后她决定一大早跑去无极观,向无极道长求几道符好好震震这院子。 从无极观回来后,安嬷嬷本以为此事终于可以解决了,结果不料,刚才兴冲冲进屋,竟看到了左沐脖劲处的痕迹,安嬷嬷是彻底傻眼了。 敢情这哪是什么不干净、闹鬼的事呀,看刚才公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分明是另有隐情呀。 再想想那天左沐对紫烟一再的叮嘱,怀孕这么天大的喜事,她竟让紫烟不许告诉王爷, 当然,左沐是安嬷嬷看着带大的,为人作风她自是信的过, 但是,左沐她是信的过,这岚云山庄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公主毕竟貌美如花,从小长得就招人,自从搬到这里后王爷又一直不在,再加上这山庄里的人都是以前跟着老将军的部下,连个不打眼的扫地的有可能都怀有绝世武功,还真不定会有人打什么歪主意。 安嬷嬷是越想,越凌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想想左沐最近萎靡不振,精神不济的模样,莫不是公主真的有什么难言之瘾? 安嬷嬷冥思苦想着,到底会是哪里出了纰漏,给了坏人可乘之机呢?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左沐那天在温泉房,喝的烂醉,第二天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 还有出宫那天也是,左沐乘坐的马车竟半天没回来,并且当时上车时,她就看着那车夫有些奇怪,但是紫烟却说郡主要和王妃说悄悄话,将她强行拉上了另一辆。 结果呢,等到天黑她都等睡着了,左沐却仍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本有些不放心左沐,想进屋送个汤什么的,结果却又被紫烟拉住了,说王妃昨晚休息的晚,让多睡一会。结果就是,直到无极道长来了,才把人勉强拉起来。 这些日子也是,早上几乎都是紫烟进屋收拾,有几次她都走到门口了,却都被紫烟拉住了,说是王妃体恤她,让她多休息一会。 现在想想,话虽表面是这么说,但是安嬷嬷却隐隐嗅出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总觉得左沐肯定有什么苦衷,念着紫烟是个姑娘家,这方面没经验,所以才让紫烟进屋收拾,处处避着自己。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身为女人,要是真遭了什么不测,也很少有人敢说出口的,一个个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自认为终于想通了缘由,安嬷嬷心口一痛,竟险些昏死过去。 她拼命压抑住悲痛的心情,任由眼泪肆意落下,咬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的安嬷嬷除了不敢相信这惊人的事实,还有就是对自己的失职感到深深的自责。 若不是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安嬷嬷真想现在就结果了自己, 她不能原谅自己,竟可以有这种疏忽,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这样怎么对得起离世的薛皇后,要知道薛皇后在最后一刻,可是手把手将左沐交给她的,看她点了头,才放心闭眼离去。 不行,就算今天豁出去老命,自己也要替公主除掉这个烦恼。痛定思痛,安嬷嬷咬着牙道。 既是坚定了决心,安嬷嬷索性连觉也不睡了,天刚擦黑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准备守株待兔。 不过因为此事无法对他人诉说,所以安嬷嬷只能单枪匹马一个人干。 子时,安嬷嬷躲在一根大树后冻的瑟瑟发抖,就在上眼皮打下眼皮,快坚持不住时,却见伴着一个轻微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来。 果然,看这侧脸和身形,与那天的车夫确实十分相似。 安嬷嬷悄悄起身,将身边那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棍子,战战兢兢的在手中握了握。 另一边,司马铖按照平时的路线来到院子,走到卧房的后窗,刚要伸手打开窗户,却见身后突然一阵冷风袭来。 司马铖略略一闪,轻松躲过了安嬷嬷的进攻。 不料,那安嬷嬷却因为用力太大,棍子又沉,惯性使然,一时没搂住,随着棍子一头栽了过去。 竟然敢在浅云居袭击自己! 司马铖眉头一凛,正要出手,借着月光,待看到地上那苍老的脸庞时却忽然愣住了,“安嬷嬷,怎么是你?” 说实话,刚才过来时司马铖还颇有些奇怪,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设伏准备暗算自己? 可是,就算要暗算他,怎么着至少也得找个世外高手之类的吧, 怎么能有这么蠢的人,竟然躲在那周围一棵杂草也没有的大树后。 他难道不知道今晚的月光这么亮,那么长的倒影在地上拖着,自己就算想不发现都很难吗? 好吧,弄了半天,竟然是安嬷嬷! “对呀,是我老婆子又怎样?告诉你,今天我老婆子就算豁出命去,也不能让你这小贼再踏入我们公主的房间一步。” 就在司马铖发愣的间隙,却见安嬷嬷大骂着,起身抡着大棍又冲了过来,“采花贼,你去死吧!” 敢情是安嬷嬷因为紧张过度,根本没有听出来司马铖的声音, 反倒是看到对方竟认出了自己,沾沾自喜的她以为自己果然猜对了,看来这采花贼确是潜伏在山庄里无异。 另一边,见到安嬷嬷如此疯狂举动的司马铖,真是无语了。 这安嬷嬷平时看着挺靠谱一人呀,今天这是发的什么邪疯,怎么缠上自己倒没完没了了。 再说了自己这一表堂堂的模样,哪里像一个贼了?还采花贼…… 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早回来一会,想好好的感受一下温柔乡,不料却全浪费在婆子这了。 思及此,司马铖也是有些烦了,抬手,一把抓住安嬷嬷手中的棍子,冷声道,“安嬷嬷,你可是看清楚了,你确定现在要把我这小贼打走,准备以后让你们公主独守空房?” 330偷心的贼 “安嬷嬷,你可是看清楚了,你确定现在要把我这小贼打走,准备以后让你们公主独守空房?” “那是自然,我们公主有王爷呢,守不守空房,关你什么事……”安嬷嬷想也不想的回道。 可是话说了一半,忽然愣住了, 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自己刚才只顾着揍人,根本没有来得及仔细看。 莫不是,此人……真是王爷? 思及此,安嬷嬷抬头疑惑望过去,不禁真的傻了。 看这一脸冷酷的模样,不是货真价实的康王爷,还能是谁? “王……王爷,真的是您?”安嬷嬷颤声道。 “你说呢……”司马铖冷哼一声。 “王……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老……老奴以为……”见真是司马铖,安嬷嬷忙扔掉手中的棍子,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或许是因为刚才一直想着抓贼太过紧张,或许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大半宿冻着了,亦或者这两天本就没有休息好…… 总之总之,安嬷嬷解释着,竟两眼一翻,忽然晕了过去。 司马铖眉头凝的更紧了,这婆子难道是要讹上自己不曾,还是受了别的什么人唆使? 这么糊涂的人,怎么能让她继续留在沐儿身边?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奴婢这就将嬷嬷带走,嬷嬷她就是太担心王妃,错将您当成了采花贼,也是关心则乱,真心不是故意的。”就在司马铖心生疑惑时,还好紫烟出现的快,识趣的抱起安嬷嬷,一溜烟消失了。 采花贼…… 这乌龙闹的,司马铖真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我自己的娘子,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想睡什么时候睡,怎么就成采花贼了? “唉……”司马铖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刚要继续往后窗走。 “噗……”却听前面忽然传来一声闷笑。 凝神一瞧,窗外后边那张幸灾乐祸的小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不是左沐,还能是谁。 “你还好意思笑,你看看你那奶娘干的好事?”司马铖一跃进来,抱着左沐没好气道。 “活该!谁让你这采花贼,每天有正门不走,偏要深更半夜跳后窗夜探闺房了。”左沐笑嘻嘻的啐道,“这下好了吧,连安嬷嬷都看不下去,都张罗着要捉贼了。” “贼?她从哪见过这么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贼?”司马铖冷着脸,不屑的吐槽道, “我看这婆子也是糊涂的很,亏得还从小看着你长大,跟了你这么久,竟然还这么不了解你的禀性,就你这朵带刺的玫瑰,一般人谁敢过来摘,还不是回头被刺的头破血流,自讨苦吃。” 左沐斜睨了司马铖一眼,“那我看你每天也没少摘呀,不天天偷的挺欢的吗?” 说完,想起刚才安嬷嬷拿着大棍要抓贼的情景,忍不住搂着肚子,又笑了起来,“哈哈哈,采花贼……, 这名字起的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看你也别叫什么司马铖了,干脆就叫司马贼吧,乍一看差不多,并且也挺好听的……” 司马铖被笑的有些没面,恨恨的一把抱起人儿,二话不说直接朝着中间的大床走去,“你个小妖精就笑吧,告诉你,我这个贼不仅要采花,还专门偷心,待会有你求饶的时候!” 身体突然失去重心,左沐大惊,“司……司马贼,你个小贼要干什么?” 司马铖将人往床上一扔,上上下下打量着左沐,一脸的无辜,“你说呢,当然是采花呀!” 说完,也不待左沐反应,不由分说扑上去,直奔主题而去…… “你……你……,司马铖你个登徒子,你这哪是小贼呀,分明就是一个采花大盗呀……”被人上下齐手侍候着,左沐很快就没劲再喊了。 清晨,大街上薄雾缥缈,太阳公公刚刚起床,还没有进入工作状态, 因着前几日下了几场雪,地上结着薄薄的一层冰,和着没融化完的雪花,人走上去“嘎吱嘎吱”的脆响。 丞相府大门口,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飞驰而来, 因着跑的较快,马儿差点冲了过去,车夫吁了半天,马儿才堪堪止步。 好不容易退了两步,刚到门口,结果两个车轱辘都还没有停稳,就见车帘一掀,一个裹着淡绿色斗篷的小妇人一跃而下,小跑着奔向了大门。 “吱钮”偏门应声而开, “大小姐您回来……”守门的大爷刚要开口打招呼,就见吴菀儿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抓着他的胳膊紧张问道, “吴伯,您让人送的消息可是属实,父亲他昨晚上可是真的醒了?” “醒了,醒了”老大爷呵呵呵笑道,“听说早上一睁眼还嚷嚷着饿,喝了大半碗粥呢,这会夫人也过去了,正在边上侍候着,您快些去看看吧。” 这个狐狸精,竟然还有脸去见父亲,看自己一会不扒了她的皮,让她现了原形。 吴菀儿咬牙想着,也懒得再和吴伯客套,转身直接朝着吴丞相的书房奔去。 吴丞相自那日病发出宫后,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书房。 不过,这丞相府的书房并不同别处,因着本来藏书较多,所以吴丞相干脆挑了府里最大的一个院子,直接盖了个三层小楼。 一楼会客,二楼卧房兼办公,三楼藏书。 平时无事,吴丞相除了偶尔去别的夫人院子里留宿一两休,大部分时间都是宿在这里。 吴菀儿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冒着得罪程贵妃的风险,就算今后惠王对她失了宠,为了去世的母亲,她也一定要将程茉那个狐狸精赶出韶华居。 一路小跑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略一思索,吴菀儿不觉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不行,自己不能这么冒冒然进去,傻不愣丁的一点准备没有,还不得被那程茉牵着鼻子走呀。 自己要想办法先听听那贱人怎么说,也好见招拆招,知己知彼,才能做到战无不胜不是嘛。 思及此,吴菀儿就放轻了脚步,轻声轻脚的进了门。 331红杏出墙 楼梯口把着的两个小丫环琴棋和书画,见是吴菀儿来了,也没有阻拦,默默行了个礼,就让她上去了。 很快就到了二楼,吴菀儿一路轻车熟路的朝着吴丞相办公的书房走去,卧房和办公的书房是连着的,外间用于办公,里间用于休息。 很快到了书房门口,却见门并没有锁,虚掩着, 吴菀儿站在门口听了听,里面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什么情况?不是说那狐狸精在里面吗?难道两人又出去了,并不在里面? 不应该呀,以父亲现在的身体,应该是不会离开书房的。 就在吴菀儿心生疑惑,小心踏进外间的书房时,却听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疑惑, “怎么?夫人这么早过来,就是想告诉老夫我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吗?” 是父亲的声音! 吴菀儿心中一喜,听着声音好像中气还挺足,看来无极道长的药确实挺有效的。 “是呢,不知道丞相大人还想听到什么呀,” 程茉往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倒,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说吧,只要您想知道,贱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着那太师椅放的正对着门口,所以,吴菀儿站在这里,透过门缝,正好能将程茉的表情观察的清清楚楚。 “是吗?但愿你能照实说才好,”吴丞相冷笑,“实话告诉你,晚宴那天,老夫虽然昏迷了,但是仍尚有知觉,如果当晚那蒋神医诊断属实的话,我倒想听听前些日子肚子里那孩子,夫人要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呀,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对,那孩子确实不是你的!”程茉调整了一下坐姿,丝毫没得惧怕,回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程茉,好歹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还要不要一点脸,老夫还没有死呢,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要红杏出墙?” 想来程茉这样子应该是气着了吴丞相,听声音着急了不少。 “书香门第……红杏出墙?” 程茉挑了挑眉,一脸嘲讽的看着吴丞相, “我倒是想问问吴丞相,您这还是世家大儒呢,您怎么就不先说说,我这棵红杏本来在外面待得好好的,你是怎么挪到墙里面的?” “你……”吴丞相好像被问到了短处,顿了一刻,声音明显降低了不少,颇有几分无奈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现在提这些做什么?” “多少年前的旧事?告诉你吴中,不管它过去多少年,这件事在我心里,它就是一个坎,它永远都过不去!” 程茉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你现在倒是说的轻描淡写,你怎么就不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做的, 当年你们明知道我有未婚夫,心里也都清楚我一直爱着的是司马铖, 可是你们呢…… 你和程焉那个贱人是怎么做的? 你们偷偷摸摸的在我饭食里下迷情药,然后光天化日的在芙蓉殿里就强了我? 你想过我当时的感受吗?你知道那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吗……” 程茉哭诉着,声情并茂,听着字字泣血,感天动地。 程茉以前和司马铖定过婚这事,吴菀儿是听说过,但是至于嫁到丞相府的原因,吴菀儿这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程茉说的虽是感人,但是在吴菀儿心中却是大打折扣的,吴菀儿是真心不太相信程茉说的那些话。 她觉得以她对父亲为人的了解,父亲根本不可能会做这种下药又强人的事,肯定是程茉那贱人自己臆想出来的。 父亲乃当世大儒,思慕他的女人多了去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哪用得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出乎意料,吴菀儿内心刚否定完,却很快被打了脸,就听吴丞相竟变相默认了程茉的话。 “够了!”吴丞相极其不耐烦的打断程茉的话,“程茉,你到底有完没完? 就算当年的事老夫做的有些欠妥,可是这些年,凭心而论,老夫对你怎么样? 还不是处处以礼相待,不仅许了你夫人的位置,更是将整个丞相府都交到了你手里。 试问全定城,哪家的夫人有你这般风光? 是你自己不识抬举,非要抓着那些过往不放, 你看看你现在做的事,竟红杏出墙,你配的上我这当世大儒的称号吗? 告诉你,就算看在你嫡姐程贵妃的面上,老夫勉为其难不将你逐出丞相府,将你余生禁锢在韶华居,就已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实话,这些话从吴丞相嘴里说出来,还是大大出乎吴菀儿的预料的,她一时间真的很难相信这件事竟是真的。 同样,身为一个女人,感同身受,她自然能理解,被亲人下药、又被一个不爱的人强了这件事对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可是匪夷所思的是,这件事,父亲竟变相承认了?! 吴菀儿忽然觉得,病床上那白发苍苍的父亲不知何时竟已经老了,看着好像也没有自己以前认为的那么高大。 “当世大儒?吴中你可真是恬不知耻?” 随着吴丞相的盖棺定论,程茉见自己已然没了退路,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吴丞相咬牙骂道, “就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整个一斯文败类,你连个人都不佩做,你有什么脸面自称当世大儒?” “程茉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吴中到底做什么了,竟被你骂得如此猪狗不如?”见程茉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吴丞相也是气急,声音陡然提高了不少。 “血口喷人?”程茉凄厉一笑,尖声质问道, “你自己说,我哪一点冤枉你了。 就你这好色成性的性格你怎么解释,府里这七八房姨太太就不论了,是你手下那些党羽给你送的。 你且看看你书房里这两个侍候丫环,琴棋和书画,名字起的倒挺雅致,数十年不变, 可是你敢说出他们的身份吗? 试问每相隔十日就换两个,每相隔十日就换两个,天底下哪有那么多黄花大闺女让你糟蹋? 你敢说出他们都是从哪来的吗? 还不是你私底下指使怡红阁那老鸨偷摸着为你选的……” 332不一样的“父亲” “你以为这些肮脏之事你瞒的过别人,还能瞒的过我吗? 就你这个披着衣冠的老色鬼,你有什么脸充当那些读书人的楷模?” 程茉气都不带喘的,一口气将吴丞相的老底,揭了个底朝天, “还有王御史那小妾,你去人家府上做了一次客,就看上了人家的小妾,恬着脸想讨回来,结果怎么样,王御史碍于情面没敢反对,但是偏巧那小妾是个烈性子,竟一气之下喝了药自尽……” 程茉指着吴丞相还在一条条的罗列着罪证,吴菀儿却听得越来越恍惚。 若不是今天从程茉嘴里说出来,她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自己那礼仪大于天、一向严谨治学的父亲,私底下竟还做过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 怪不得她以前总是不明白,父亲书房的那两个服侍丫环为什么总是换,几乎每次去,见到的都是新面孔。 为此她还问过父亲,为什么都叫琴棋和书画,长得却大相径庭,每次都不一样? 每次吴丞相都一脸的不耐烦,轻描淡写道:这些丫环手笨,服侍的自己不中意,所以就换了。 她当时只以为,父亲只是读书人的怪僻,对服侍自己书房的丫环要求格外高,所以才一直寻不到中意的一直在换,没想到弄了半天里面竟还隐着这等辛秘。 程茉此时再往床上望,刹那间,她竟恍惚觉得病床上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其实很陌生, 原来她竟一直都不曾了解父亲。 亦或许,她日常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父亲。 “胡闹,红袖添香,这本就是读书人的雅事,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上纲上线!”吴丞相大声喝止住程茉。 或许是动了太大的气性,骂完,人一时没有缓过来,竟趴在床边猛咳了起来, 吴菀儿心头一颤,习惯使然,上前就要推门进去帮吴丞相抚背, 可是走到门边,人竟莫名其妙的顿住了脚步。 她忽然有点不太想打断今天这场对话,下意识里,她想听到更多自己尚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吴丞相趴在那里却仍在咳,眼见着还越咳越厉害,一张老脸胀的通红。 吴菀儿终有些不忍,不禁有些心疼,毕竟是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 怕吴丞相身子会撑不住,她终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可是门刚打开一半,她脚还没有迈进去,就见吴菀儿狠瞪了她一眼,竟冲过来伸手掩上了门,连带着把吴菀儿也关在了门外。 原来竟是那贱人刚才就看到了自己。吴菀儿讪讪的站在门外。 她想,她其实知道程茉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站在外面继续看好戏。 一头是养育自己的父亲,一头是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吴菀儿此时本有一万种理由冲上去帮着父亲教训程茉,但是神使鬼差的,她却并没有推开面前那扇门。 隐约中,她感觉下面将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只见得逞后的程茉,得意的瞟了吴菀一眼,又挑衅着开了口, “好,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吴丞相您不愿意说,那咱就不提。 那咱们接下来好好讨论一件,你愿意听的,如何?”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又想说什么?”吴丞相终于勉强止住咳,声音里却带有几分罕见的紧张。 “哈哈哈,你紧张什么呀?我能说什么,你做的恶心事,数来数去不就那么几件吗?” 程茉屁股一挪,故意坐在吴丞相身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你放心,那些砍脑袋的,我是绝对不会提的,我就挑不太厉害的说,咱就说说你那先夫人吴蒋氏是怎么死的,怎么样?” 伴着程茉轻佻的语气,吴菀儿眼突的一跳:怎么还有母亲的事,难道母亲的死也另有内情? “怎么死的,自然是病死的!你又想瞎造什么谣?”吴丞相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后传来。因着吴丞相刚坐起身,背对着自己,吴菀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病死的,哈哈哈,吴中你倒是真好意思说的出口, 你怎么不说你是怎么为她医病的,试问你敢讲出内情吗?” 程茉笑的很是猖狂,花枝乱颤,一副胜券在握的嚣张样, “前有车后有辙,当年先皇后之死,对外不也声称是病死的吗? 可是你们在我喂她的药里偷偷加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别人不知晓,难道我也不知道吗? 一个个的,本只是普通染了风寒, 结果呢,却在你们的授意下越医越重,很快便香消玉殒。 吴中,你不要因为我真是个傻子,当年你觊觎我的美貌,为了占有我,你和程嫣那贱人狼狈为奸,你们利用我害了先皇后之后, 后来又故计重施,在你夫人那药里……” 竟然真的扯上了母亲,还有母亲的药…… 吴菀儿听得两腿发软,勉强撑住身子,秉息凝气,只想要得出母亲逝世的真正答案。 不料,她正听得认真,却见程茉的声音却嘎然而止。 竟是吴丞相突然起身,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程茉你个贱人,你自己做那些男盗女娼之事老夫还没有追究,你这个娼妇竟还敢在这里胡说,诬蔑老夫……” “诬蔑?就你做的那些事说都说不完,还用得着我再添油加醋的瞎编吗?” 程茉挑了挑眉,一副根本不怕死的表情,继续揭发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那王太医就是真凶,不信你可以查一查,问问他中间这十来年为什么退隐,还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那些药根本就是他……” “你个死贱人,你是不是从来都管不住你这张嘴,既如此,那老夫来帮你闭上它!”吴丞相骂着,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过,不知是被程茉气的,还是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原因,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 看着里面惊心动魄的场面,吴菀儿的心突突突跳的厉害,感觉就在嗓子间随时可能跳出来, 她感觉程茉的话,或许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此刻看着吴丞相行凶的嘴脸,格外扭曲,真的是说不出的凶残。 思虑再三,吴菀儿强忍着自己欲推门进去的那只手,还是决定静观其变。潜意识里,她觉得由程贵妃在那站着,父亲现在是不可能会亲杀了程茉的。 333致命报复 房间里吴丞相和程茉还在对峙,吴丞相头上的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很快,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当然吴丞相都这般模样了,随着他的坚持,程茉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是,就算被扼的呼吸都成了困难,那程茉仍面不改色心不跳,死鸭子嘴硬道, “吴中,你要是有种,就尽管掐死我。 告诉你,一旦我死了,你这府上就热闹了,你就等着你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回来找你算帐吧?” “你个死贱人还少吓唬我,我的儿子们,自然是和我站在一边。” 吴丞相一口啐过去,嘲讽道,“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生了两个孩子就了不得了。小智和小睿还小,好糊弄的很,过不了几天就会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别说把你掐死,我今天就算把你剁了喂狗,他们自是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所以,你现在惟一可行的就是低头认错。 只要你愿意跪下来求我,说不定看在咱们往日夫妻的情分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老夫还能枉开一面,饶你一条狗命。” “哈哈哈,让老娘我求你,你个老匹夫做你的黄粱美梦去吧,” 面对吴丞相指的明道,程茉好像根本不屑一顾,坚持一条路走到黑道, “你尽管可以继续试试,看我死了有没有人找你拼命? 告诉你,我刚才来书房时已经让人送去信了,估计这会,吴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说不定现在已然走到了府门口。 不信我的话,你一会自己看他如何反应就是。” “你……你个贱人现在把斌儿叫回来干什么,今天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吴丞相一怔,不觉松了些手上的力道,想听程茉接下来如何解释。 “哈哈哈,你说有什么关系?”呼吸得了自由,程茉笑的更猖狂了,披头散发的竟像女鬼一样,“实话告诉你吧吴中,其实我这次怀的孩子,不是别人的,就是你那儿子吴斌的。” “斌儿的?这怎么可能!”吴丞相一个跄踉,竟不自觉松了手,“他以前说过,他对你只有敬重的,怎么可能会与你做这苟且之事?” “怎么没有可能?以老娘的美色,当年既能迷了你,现在自然也能勾得了他。 你以为这些年,他一直犟着不愿意成亲,为的是什么?” 程茉一拍胸脯得意道,“是老娘,是老娘辛辛苦苦将他服侍的好,让他天上地下的离不了老娘。 现在就不妨告诉你,这事在这丞相府,也就你不知道,全府上下没一个不晓得的。” “你……你个贱人……你竟敢带坏我儿子,公然在府里乱伦,”吴丞相一听自是立即急了,指着程茉血红着眼睛质问道,“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勾引斌儿的?” “哈哈哈,自然早在你根本想不到的时候,” 看到吴丞相这气急败坏的样子,程茉更得意了, “吴中你个老色鬼,其实你房事根本就不行,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不行,我自然要找你的儿子过来找补了。” “你……你是在报复我?”吴丞相气得额头青筋暴出。 “对呀,我就是在报复你!” 程茉邪魅一笑,像打了胜仗一样喜于颜表, “对了,好像还有一件事,你也不知道吧, 其实你最最宝贝的那对双胞胎小睿和小智,也没有一个是你的种,他们全都是吴斌的! 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呀? 吴中,你不是毁了我的一生吗? 那我程茉就毁你全家! 我们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对了对? 哈哈哈……哈哈哈……” “程茉,你个红颜祸水?我掐死你,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吴丞相彻底气疯了,一把将程茉扯过来按在床上,骑在她身上死命掐了起来。 程茉发完了疯,好像也真的生无可恋似的,任由吴中掐着自己也不反抗。 勿庸置疑,吴丞相这次是下了死手的,程茉脸色很快就变成了猪肝样,一双眼睛都快暴出来了。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进去救她? 看着她也挺可怜的,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毕竟当初嫁进丞相府,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现在掐她的是父亲呀, 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顶撞过父亲,更别说现在公然上去与他对抗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这程茉也不是什么好人,身为一府的主母,竟主动勾引继子,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了。 终于说明了自己,吴菀儿正要转身离开,可是想了想,却还是顿住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杀了程茉, 程茉如果死了,自己从哪还能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呢? 要不,还是进去吧…… 就在吴菀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救人时,却见身后忽然一阵厉风袭来,一下将吴菀儿撞翻在地,横冲直撞闯了进去。 紧接着,就听房间内“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吴菀儿赶紧爬到门口去看,就见吴丞相脸朝上、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后脑勺那里应该磕破了,流了不少的鲜血,好像又昏死了过去。 而被掐的半死的程茉却被吴斌抱在了怀里,越过吴菀儿,边往楼下冲,边大喊道, “快,快去请大夫,夫人受伤了……” 亥时,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凛冽的北风呼呼刮着,不时有小雪粒裹挟在其中,看样子很快又要迎来一场大雪了。 御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两个瘦削的身影,不安的在原地走来走去。 “王妃,奴婢看今天的天气挺恶劣的,要不咱们先回去,等明天东西送回来了再想办法怎么找吧?”冻得瑟瑟发抖的宫女小兰,在手里的灯笼再一次被吹灭时,忍不住小声建议道,“这么冷的天,再把您给冻坏了。” “你懂什么,天气越恶劣,越冷,就说明咱们越安全!”吴菀儿狠瞪了一眼小宫女,训道,“等天气好了,哪儿哪儿都是人,咱们还没动手呢,就被人发现了,能成什么事。” “是,王妃所言极是,是奴婢愚钝了。”挨了训的小宫女,不敢怠慢,忙低头小声附和道。 两人继续在寒风中等待,就在吴菀儿等的几乎快绝望时,却见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小身影,快速的飞奔而来…… 334果然有猫腻 两人继续在寒风中等待,就在吴菀儿等的几乎快绝望时,却见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的飞奔而来…… 身影快速跑到二人跟前,扑通跪下向吴菀儿请安道,“奴才李根参见惠王妃。” 看到李根,吴菀儿心中一喜,忙上前亲自将人搀起,紧张问道,“根子快快请起,嘱咐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办妥了!”李根抹了把头上的汗,欣喜道,“奴才的命都是王妃救的,哪能王妃安排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呢。就是今天当值的李太医和张太医酒量太大了些,这不灌了半天才把人灌倒……” “赶紧的,我们王妃大冷的天在这等你半天,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见李五墨墨迹迹的净说些废话,一旁的宫女小兰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兰姐姐说的是,是小五啰嗦了。”被小兰一顿训,李根也不生气,不安的搓了搓手,嚅嚅回道。 “自是知道错了,那就赶紧汇报呀,站在这啰嗦什么呢,大冷的天,不是让王妃也跟着你遭罪吗?”小兰没好气的狠瞪了一眼过去,骂道。 按理说,是自己这边找人办事,小兰定不能这般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 原来这李根并不是别人,而是小兰的表弟。 小兰的姑母一直多年无所出,直到四十多岁才收养了这么一个儿子,结果却从小并不学好,交了些七七八八的朋友,净做些鸡鸣狗盗的行当。 姑母没得办法,为了儿子下半辈子着想,下了狠心托了各种关系,这才让李根进到太医院在里面做个学徒,平时干些零碎的小活,帮着抓个药、跑个腿什么的。 两年前李根刚入太医院时,恰逢当时的谭贵人刚进宫,颇得圣宠,正是恃宠而骄的时候, 也是该着这李根倒霉,恰逢第一天上班,就有宫女送来消息说是谭贵人来月事肚子疼,让太医院熬好了药送过去。 这谭贵人平时素有痛经的毛病,不过喝几剂暖宫的药就缓过来了, 可是因着她平时爱训斥人、又喜欢小题大作,得理不饶人,结果满太医院的人都知道她那个禀性,大家你看我,我推你,没一个人愿意前去送药。 李根因着刚来不了解内情,也是想好好表现一下,所以就主动请缨,前去送药。 结果本来路就不熟,绕的远了些,再加上天冷,等到了那谭贵人宫里时,谭贵人疼的就差满地打滚了,再一看药又凉了,立即就不乐意了。 当即就让人将李根拖出去重打了五十大板,然后扑通扔在雪地里,说是让思过两天。 定城的冬天夜里格外的冷,滴水成冰,别说是一个打的浑身是伤的人,就是一个正常人,扔在雪地里两天也很有可能被冻死。 小兰得知此事,想到自己年迈的姑母,自是不能忍心眼睁睁看着这李根冻死,也是急的团团转。 奔波了半天都想不到办法,最后百般无奈,只得抱着病急乱投医的心态求到了吴菀儿这里。 吴菀儿的性子,小兰平素也是清楚的,看着外表很和善,其实最是难说话。 小兰本以为,她这般哭诉,就算吴菀儿答应帮忙,也不会那么爽快,准得拖个一两个时辰。 结果谁知吴菀儿只听小兰介绍到李根的家世,竟二话不说,带上几件上好的补品就了去谭贵人宫里。 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吴菀儿去了,谭贵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程贵妃的面子,也就放了这李根。 其实小兰不知道的是,吴菀儿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不为别的,就是她听到,李根也是母亲收养的,让她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和去世的母亲, 同命相连,所以才关键时刻伸了把手, 不过吴菀儿没想到的是,当初的一点慈悲之心,两年后今天倒是排上了用场。 “回惠王妃,因着出诊记录就在我们太医院后院的柜子里锁着,小的下午就偷偷抄好了,从这上面的记录来看,王太医十二年前确实先后曾给先皇后娘娘和吴夫人诊过病。”就在吴菀儿发愣的间隙,就见李五已将一个皱巴巴的字片递了过来。 吴菀儿迫不及待的夺过来,打开, “十一月初五,皇后娘娘受寒发热,太医院王至远出诊…… 正月初十,丞相府吴夫人得了寒症,太医院王至远出诊…… 三月初二,王太医请辞回乡……” 大致看完记录,吴菀儿眉头一凝,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好一个王至远,看来程茉说的并没有错,十几年前的事果然是有猫腻。” “那太医院藏书阁的钥匙可拿到了?”一听吴菀儿的话,小兰立即毫不思索的向李根伸手道。 原来这西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太医们出诊,每次回来病案和药方都要备案,最后赶到年末岁尾再统一归档存放在一个叫做藏书阁的地方。 所以,吴菀儿和小兰今晚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先去藏书阁里,弄到先皇后和吴夫人的病案,找个医术高超的人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毕竟是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只凭程茉等人的只言片语,吴菀儿一时间还真是难以将吴丞相认定成自己的杀母仇人。 “钥匙不用拿,你忘了我在家学的那些本事了。”李根扬了扬手里的铁丝,在小兰面前晃了晃,得意道。 “德性,你就不学好吧。”小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话里话外却是透着股自豪,“那别愣着了,咱们赶紧走吧。” “不是,你们也要去啊,那种地方阴冷潮湿的,我觉得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一见小兰她们也要去,李根试图阻拦道。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快点前面带路就行了。这件事对王妃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呀。”小兰一把扯过李根,毫不客气的推到了前面带路。 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小兰忙又追上去问道,“对了,你可有打听清楚,十二年前病案大致放在第几层?听说那藏书阁可是好几层呢,这要是知道了层数我们也就有了目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瞎耽误功夫。” 335祸不单行 “这……这个嘛,因着毕竟年代有些久远,十二年前的病案放在第几层,倒没人记得清楚了。”李根挠了挠头,带着十二分的小心轻声解释道,“因着这事不能对外声张,所以小的也没敢问的太仔细。” “你可是真笨,让你办个事,你只办了一半,还好意思腆着脸说是办完了。”小兰一看李根事情办得如此不利索,自是十分的不满。 “小兰姐姐您先别骂,我是这么想的,那藏书阁统共也就三层,大不了小的今天晚上不睡了,破上一宿的功夫去找,就不信一夜还翻不出来一个病案来。” 也是怕吴菀儿对自己做的事不满意,李根忙拍着胸脯一再保证道, “这样吧,王妃娘娘要不您和小兰姐姐先回去, 别的不敢说,找东西我根子倒是一把好手,小的保证,明天一早准把东西送到您面前。” “不用了,还是我们和你一道去吧。”吴菀儿伸手拍了拍李根的肩膀,不置可否道。 “啊,那……那好吧!”见吴菀儿心意已决,李根也不好硬是阻拦, 不过,想想,仍有些担心,“只是藏书阁那种地方,年代久远,平时又没人打扫,霉气熏天又阴冷阴冷的,您这贵体恐怕会熬不住吧?” “怕是夜长梦多,毕竟事情紧急,就不计较这些了,先拿到病案再说吧。”吴菀儿轻叹一声,无奈道。 既然吴菀儿非去不可,李根自是也没有继续逞强,麻利的领着吴菀儿和小兰,一路曲曲折折到了藏书阁。 本来大门的锁都快撬开了,可是李根眼神一跳,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带着两人绕到了后门,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打开那把快锈成废铁的锁,带着两人钻进去。 可是等进了藏书阁,三人却有些傻眼了, 只见藏书阁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架子,每一个都摆的满满当当,不仅有太医院的病案、地方上的病案,竟还有不少的医书什么的, 三个人看了一圈,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 后来一咬牙,见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从一层开始找起。 结果翻了半天,将一层的架子翻的还不到一半,三人就快累瘫了。 只能说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根本翻不完,三人除了弄了个灰头土脸,连个眉目和门道都没有找着。 “你说说你能干个什么?这里面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能翻出个头呀?别说我们三个,就是再叫十个人天亮也找不出来呀。”眼看已经过了子时,见仍是没个头绪,小兰也是急了,冲着李根抱怨道。 “我……我也没想到,藏书阁里怎么能有这么多藏书和病案呀……”看小兰动了气,李根只得嚅嚅解释道。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你说说你这脑子里除了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能想到什么呀……” “你俩别吵了,好像有人来了。”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却被吴菀儿突然喝止住了。 两人静下心来仔细一听,果然有扑通扑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这边而来。 小兰跑到窗边往外一看,竟是一胖一瘦两个身影,已然走到了正门处。 “你不是说夜里不会有人来吗?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过来呢?总不能是你招来的人吧?”小兰一把拉过李根,咬着牙压低声音质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呀。”见此情景,李根也是有些傻了,“我来的时候明明很小心的,应该没人发现呀。” “好了,别出声了,现在不是争执这些的时候,先躲起来,静观其变。”听动静感觉那两人已打开了门锁,眼看就要进来了,吴菀儿忙拉着两人随机躲到了一个书架旁。 很快,伴着吱呀一声响,大门被颤巍巍推开了, 紧接着,就见一股刺算的酒味扑面而来。 “老李,你说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现在去扒这些药方,就算找着了,这方子还能有效吗?” 率先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胖乎乎的,一张脸都快吃成弥勒佛了,进门后,回过身冲身后一个精瘦的老头问道。 “怎么可能会没效!”瘦老头倒是十分的笃定,信心十足道, “你忘啦,二十年前先皇后就出过这种疹子,是当时的周院使诊的,我们当时还跟着他出过一趟诊,和现在小公主的病症一模一样。”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些印象。”胖男人貌似喝的有点多,拍了拍脑袋,又使劲揉了把脸,“对了,二十年前的病例是在这一片存着吧?” 说完也不待身后的瘦子回答,提着灯笼,晃晃悠悠的朝着吴菀儿他们所在的这个方向走来。 眼见着胖男人越走越近,吴菀儿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老天,这可真是祸不单行, 要不要这么倒霉,现在这什么还没找到呢,总不能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这两人吴菀儿自然认识,胖男人是太医院的副院使,姓张名和,平时和王至远不对付,可以说是他的死对头。 另一位站在门口盯着那破门不知道研究什么的瘦老头,姓李,叫什么名字吴菀儿一时间由于太紧张想不起来了, 反正也是个老太医了,在太医院干了不少的年头,只是因着医术一般,所以一直没有混出个名堂,充其量也就是碌碌无为的混日子罢了。 没想到,今晚都这个点了,这两人会上这里来。难不成一大把年纪了,深更半夜的钻研医术不成? 当然,吴菀儿这会可没有心思关心他们的目的,她只担心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被发现了要怎么办? 这两人虽然没有多大的实权,但是因着太医职业的缘故,和皇上太后他们接触的频率还是很高的,这要是被他发现了一说出去,自己就彻底完了。 如果皇上他们知道自己找的竟是先皇后的病案,一定饶不了她。 以太后娘娘对先皇后的憎恶程度,估计让惠王休了她都不为过。 吴菀儿想着,心虚的朝着身后的小兰望去, 小兰会意,一咬牙,手里瞬间多了几本凶器。 实在不行,只能硬来了,就算把人打晕,也比被发现的强。 吴菀儿这边心里七上八下,胖男人自然不能知道。 只见他一路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336偷听(1) 吴菀儿这边心里七上八下,胖男人自然不能知道。 只见他一路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眼见着再往前走那么一大步,越过前面这个书架,就能看到吴菀儿他们几个了。 身后的小兰已经举起了手里的书,就差关键时刻当头一棒了。 另一边,李根也是空前的机灵,随时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只等着小兰这边一行动,他就冲上去,将门口的瘦老头李太医也干倒…… “看来你这厮今晚上可真是喝多了,连我们这太医院的老规定都忘了,二十年前的病例怎么可能会放在这一楼?”关键时刻,就见后面的瘦老头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扯过胖太医,拽着人朝着楼梯口走去, “藏书楼多年不变的规矩,二十年以上的病案在三层,十到二十年的在第二层,十年以下的才在一层。 走走走,我领你去,我记得很清楚,那病例就在二层最里面那个架子上,当年年终时还是我收集整理的,印象特别深刻。 我给你说,小公主的病王至远已经治了四五日,一点都不见好转,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到了隐忍的边缘,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明天你拿着这个方子,到时候药到病除,治好了小公主,以后皇上准得高看你一眼, 说不定一高兴,赶走了王至远,就把院使的位置给你了。” “借您吉言,但愿这一天能早日到来。”听说自己也有爬上院使宝座的那一天,胖男人高兴的更是见牙不见眼。 不过,想到王至远这个人,仍是忍不住打抱不平道, “哎,你说,这周老当年的医术这么好,怎么看人的眼神却这么差呢,竟挑了王至选这人做他的接班人, 你说你当年不比他合适吗?论医术论人品他王至远哪一点比得了你。” “谁说不是呢,好胳膊好腿不剩个好嘴呗,谁让他王至远别的不行,论溜须拍马却是无师自通,高人一筹呢。 估计周老他老人家要是现在还活着,看到王至远这样,准得气得吐血身亡。 你瞅他现在蹦跶的那个得意忘形的样,整个太医院都快成他们王家开的了……” 提起王至远这个人,瘦老头是一肚子的抱怨,看得出也是积怨已久了。 两人顺着楼梯又往上走了几步,眼看到了一楼的拐角,瘦老头忽然想起什么事,又凝眉向一旁的胖男人问道, “对了,你说这个李根今天一个劲的套我们的话,也打听十几年前的医案是什么意思?总不能他听说了什么,也打着给小公主治病这件事的主意吧?” “就李根好小子?”提起李根,胖男人不以为意的笑着摇了摇,“根本不可能! 他一个跑腿的,又没什么前途,就算他找到了药方又有什么用, 那小子也就仗着有个在惠王妃身边当差的表姐,手里有两零花钱,到处乱显摆,瞎折腾。 估计今天晚上也是歪打正着,就随口一问而已。” “惠王妃,呵呵……,也只是暂时的风光罢了。” 提到吴菀儿的名字,瘦老头呵呵一声冷笑, “试想一下,如果吴丞相真躺下就此起不来了,你说她这王妃还做得下去吗?别的不提,就只芙蓉殿那位肯定都容不了她。” “是呀,我听说那吴中,昨天夜里都清过来了,今天怎么又重伤昏迷了呢,”提起吴丞相,那胖男人也是立即一脸的八卦, “我看今天上午丞相府来请人,当时王至远要照顾小公主腾不出手,是派老胡去的, 听说一待就是大半天呢,又是夫人,又是丞相的,也是把那老胡忙的够呛。” “唉,吴中这人吧,别说老胡,我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就他那身体,就算这次勉强将人抢救过来,顶多也就拖个一年半载的事,苟且而已,早就已经错过了最佳诊治时机喽。” 说起吴丞相的病,瘦老头显然也是了如指掌。 “只是可惜了,好歹也是一位大儒,当了四十多年丞相,也算是风风光光了一辈子,”说起吴家的家事,胖男人难得同情道,“结果呢,落了个后继无人,连一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没一个孩子是自己亲生的? 听到这句话,吴菀儿心头一跳,差点失声喊出来。 其实这两人的对话,吴菀儿是真心不愿意偷听, 此刻的她心心念念着,就是这两人赶紧走,自己好去上二楼找先皇后和母亲的病案。 不过,就在她百无聊赖,听得不耐烦之际,不想竟听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什么意思?就算自己不是亲生的,就算程茉肚子里前些日子那孩子不是父亲的,可是吴府还有别的孩子呀,怎么能一个都不是亲生的呢?吴菀儿百思不得其解。 “可不是嘛,估计除了他这养女吴菀儿,大概其他的都盼着他早死呢,”瘦老头摇头叹息道。 “哈哈哈,估计尤其是那吴斌吧。” 听到瘦老头的话,胖男人笑得是格外奸诈刺耳, “我寻思着吴丞相这次病发,八成就是那吴斌日夜祷告的结果,他可是日夜只盼着吴丞相早点死了,自己好霸着他那如花似玉的继母。 没得办法呀,谁让人家长得倾国倾城,当年还是太子爷的未婚妻呢。 太子爷忙活了那么多年都没睡上,结果呢,却让那小子享了齐人之福了, 这福气,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碰上的……” 胖男人自顾自一个人说着得意话。 说完,却见那瘦老头并不接话。 待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胖男人一个激灵,酒瞬间醒了一半。 我去,可真是言多必失,自己这一高兴,怎么一不小心连司马铖当太子爷那会也扯出来了,这可是当今皇上的大忌。想通了这点,他冷汗霎时都下来了。 幸好这老李头和自己有儿女关系,要不然这话让别人听了去,下场还真不好说。 “哎,我也是奇怪的很,你说就吴丞相那身体,外强中干的,一直不能生育,为什么以前就没有告诉他呢?好歹及时对症吃药,说不定还能补回来。”也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胖男人忙急中生智转移话题道。 337偷听(2) “告诉他?”瘦老头撇了撇嘴,“他以前和王至远关系那么好,就差称兄道弟了,有个头疼发热的,都是王至远去出诊。 听说就他先夫人那病,都是王至远一手诊治的, 若非不然,人怎么走的那么趁吴丞相的意,不仅位置腾的及时,人死的也利索。 就他这身体,王致远都憋着一直不肯说,别人谁还会趟这浑水,管这闲事。 我给你说要不是这次因为王猛的事,王至远和吴丞相闹甭了,就他府里那些肮脏事,且还得瞒着呢。” “这么一圈看下来,还是糟糠之妻好呀,你看吴中那一院子的二夫人三夫人,哪一个耐的住寂寞了,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谁的,说不定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也就她那原夫人安分守己,一直没动静,最终却落得个被算计惨死的下场。 你都不知道,当年吴中背后可没少说他先夫人的坏话,骂她是只不会下蛋的鸡,占着茅坑不拉屎,夸他那些小妾们,一个个的如何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现在看来,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眨二人上到了二楼,或许是和吴夫人年龄相当、由己及人的缘故吧,瘦老头对她的死颇是有些感慨,独自沉浸在伤感中叨叨了半天。 不过,那胖男人酒醒后倒是不含糊,直奔着最里面的书架走去, 很快就听房间里头传出了他欣喜若狂的呼喊声,“找到了,找到了,在这呢在这呢,看这描述,果然是极其相似……” “走吧走吧,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明天你也好大展拳脚。”一看东西找到了,瘦老头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我给你说,以后升了官,发了家,可得让你那小儿子对我大孙女好些。” “那是,那是,无论我张和以后混到哪一步,您这天大的恩情我自是永记于心,时刻不能相忘。” 为了宽瘦老头的心,胖男人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再说了,这一联了姻,以后咱们两家还不是一家人吗?我的不就是你的,只要赶走了王至远,以后这太医院还不就是咱的天下……” 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两人兴高采烈的规划着未来高升后的日子,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们虽是走了,吴菀儿却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原来父亲竟真的不能生育,就连大哥也不是父亲亲生的。 怪不得宫宴那天,蒋神医给父亲诊完脉,会甩袖走人,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现在想想自己的母亲,吴菀儿真是为她觉得不值。 吴菀儿的母亲蒋氏,和吴丞相是表兄妹,也是出自书香世家,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指腹为婚。 长大成人后,两家便理所当然按照一早的约定,早早为他们举办了婚礼。 本就两小无猜,有着不同旁人的感情基础,所以成亲后,两人琴瑟和鸣,很是恩爱美满的过了几年。 不料,两人感情虽是没得任何问题,平时恩宠的机会也不少,成亲后的蒋氏在子嗣上却一直没得动静。 一开始吴丞相想纳妾,她仗着和吴丞相的感情浓,好歹还出言拦着些。 后来眼见着时间越来越长,四周冷言冷语接踵而至,出于深深的自责,迫于无奈,她只得点了头,一次次亲手将自己深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怀抱。 现实是如此的打脸,经别人介绍,吴丞相取了二夫人,不到一年就早产生下了吴斌。 见一击得了效,吴丞相更是没得收敛,在自己学生、同僚的介绍下,很快就纳了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 结果他的那些夫人也都很争气,虽然孩子长大成人的不多,但都是一进府就怀了孕, 而整个丞相府里,放眼望去,惟独蒋氏,肚子一直不见动静。 百般无奈之下,蒋氏才收养了自己亲哥哥的女儿,也就是现在的吴菀儿。 从小到大,吴菀儿见的最多的,就是母亲在深夜一个个偷偷的哭泣,一夜夜睁着眼睛熬到天亮,成宿成宿的不睡觉。 可是人前,要强的她却还要强装欢笑,摆出一副大度、贤妻良母的样子。 现在想来,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这些女人所谓的争气,争的根本就是那么肮脏的事实,竟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红杏出墙。 “找到了找到了,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当年的病案在这呢!”就在吴菀儿百感交集为母亲打抱不平时,却听不远传来李根欣喜的声音。 “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赶紧收起来。”小兰上前一看也是高兴的喜笑颜开,忙叮嘱李根再接再厉道,“不错不错,还是你小子手脚麻利,想来我们夫人的应该也在这附近,我们赶快再找找。” 本以为连先皇后的都这么快找着了,那吴夫人的顺着年月找下去,肯定会很快找到的。 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三人翻了半天,什么都有,却独独少了吴夫人的病案。 “咦,这王太医当时的病案都在这里,怎么惟独没有夫人的呢?”在再次将这些病历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小兰终于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算了,天快亮了,我们先回去吧,母亲的病案我们另想他法吧。”见实在想不到母亲的病案,吴菀儿只得无奈道。 不过到了这会,就算找不找得到母亲的病案,她心里也已经大致有了谱了。 “那好吧。”见吴菀儿都发了话,再说时间也确实不等人,所以小兰和李根只得悻悻的跟着吴菀儿出了藏书阁。 清晨,吴菀儿刚走到踏往自己院子的小路上,就见不远处十字路口处竟有一个儒雅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妾身见过王爷。”吴菀儿小步上前,连忙行礼道。 “你怎么这副样子,昨晚上又上哪了?”许久没有照面的惠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吴菀儿,是满脸的不悦。 “没……没有去哪,刚从吴府回来,去照顾父亲了!”吴菀儿心虚的低着头,嚅嚅的回道。 其实吴菀儿也不算撒谎。 天不亮出了藏书阁,一大早她确是赶去了吴府。 338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其实吴菀儿也不算撒谎。 天不亮出了藏书阁,她一大早确是赶去了吴府。 不过,此次之行,她却不是照顾吴丞相,而是去韶华居找程茉。 由于没找到母亲的病案,没有确凿的证据,吴菀儿有些不死心,她想要再从程茉嘴里套套,看能不能问出些别的线索来。 结果,到了韶华居她才知道,程茉因为昨天被吴丞相一顿猛掐,嗓子彻底坏了,根本说不出来话。 看到她去了,只是幸灾乐祸的笑。 见程茉实在说不出,吴菀儿就想着,既然说不行,那就写点什么吧。 结果她刚找出来纸笔,就见那吴斌竟突然回来了。 相比较前几次的疏离和警告,吴斌这次是连面上功夫都懒得做了。见到吴菀儿在这里,二话不说,残忍的将人直接给轰了出来。 甚至在大门口,还当着吴菀儿的面警告看门的吴伯,“吴老头我警告你,想干就干,不想干滚蛋!如果再让我知道,你给这个女人开门,让她踏进吴府半步,我就先把你打个半死,然后把你们全家全赶出定城去。” 看着吴伯为难的表情,吴菀儿没有过多纠缠,只得识趣的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路上吴菀儿颇有些灰心丧气,她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时间真的完全找不到出路。 她满心想找到母亲的死因,为她报仇,可现在两个关键人物吴丞相和程茉,一个还没醒,一个不能说,连见一面都成了问题。 “但愿如此吧,希望以后你自己也能好自为之,找准自己的位置,别不自量力的上窜下跳,做一些无谓的抗争。”见吴菀儿情绪低迷。惠王冷着脸没好气道。 说完,冷哼一声,不待吴菀儿回话,就直接转身而去。 走了一半,想到什么,又转头冷声继续警告道, “对了,还有你父亲的病,如果能拖,则尽量让他拖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好歹还能霸着丞相的位置。 吴斌现在的职务也是,好不容易上去了,更要想办法保住,不能因着你父亲的事受牵连。 你心里一定要明白,但凡吴家再出一点事,可能你真就在这府里待不下去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本王事先没有警告你。” “是,妾身知道了。”吴菀儿将头几乎低到了尘埃里,连带着的还有她的心情。 惠王这次彻底走了,没再回头看吴菀儿一眼。 对于他的态度,吴菀儿其实早就司空见惯,什么狗屁的恩爱,全他妈都是骗人的, 越是像这惠王这种表面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越道貌黯然,内心阴暗。 没得办法呀,这就是她的夫君! 母亲用尽毕生的心血,心心念念为自己选的男人。 吴菀儿其实一直都明白,母亲这么些年之所以一直忍辱负重,抓着丞相夫人的位置不丢,就是希望最后能给她寻一个好人家,觉得吴丞相靠不住,让她的下半辈子能有个什么依靠。 结果呢,还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事实再次证明,这个世界上,男人根本没有一个所谓的好东西。 “王……王妃,外面冷,咱们还是进去吧。”看吴菀儿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惠王离去的背影半天不动弹,小兰怕她太过伤心,忙从旁轻声劝解道。 “没事,我都习惯了。”吴菀儿轻摇了摇头,无所谓道。 忙碌了一夜,吴菀儿也是真的累了,想回去喝口崔嬷嬷做的热汤,好好的睡上一觉。 结果前脚刚踏进院子,就听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真是太过份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们……” 吴菀儿和小兰对视了一眼,是小菊的声音! 小兰、小菊和崔嬷嬷都是吴菀儿从吴府带来的陪嫁,平素关系一向很好。 见些情景,小兰三两步冲进屋,就见年长的崔嬷嬷和小菊,正站在窗下抹眼泪。 “你们两个怎么了,大早上的怎么还哭上了?”见两人通红的眼睛,小兰好奇道。 “小兰姐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小菊看到小兰,激动的扑上去,看样子有一肚子的话要讲,结果只说了一半,就被后面的崔嬷嬷悄悄给制止了。 “大小姐您……您回来了?”看到随后进门的吴菀儿,崔嬷嬷扯了扯小菊,红着眼睛迎了上来,“那个忙了一夜,您也累了吧,要不您赶紧休息一会,老奴这就去给您准备早膳,今早上老奴特意煲了您最爱的鱼汤。” 崔嬷嬷是吴蒋氏以前从娘家带的陪嫁丫环,吴菀儿也算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因为关系比较亲密,所以私下里对吴菀儿仍喜欢以大小姐相称。 也就是因为彼此熟悉,所以吴菀儿一看崔嬷嬷那飘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忙挥手制止道,“汤不急着喝,你们先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要不您还是先用早膳吧,您都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崔嬷嬷关心吴菀儿的身体,还想继续打掩饰, 结果,那急性子的小菊却是听不下去了,冲上前心直口快道,“王妃您都不知道,他们真是太欺人太甚了。 奴婢刚才也是出去办事无意间听到他们议论才知道,竟是皇上听了贵妃娘娘的谏言,已经向月氏下了帖子,准备为咱们惠王再求娶一位王妃,与您平起平坐。 说人已经在来西夏的路上了,过几天就要进城了, 全府上下根本早都传遍了,惟独瞒着咱们院子。 你说说这弄的什么事,他们这样置您的颜面为何地?这也太不像话了! 咱们家丞相这才病倒几天,也就是暂时昏迷而已,吴府还没有没落呢,大家竟然就这样对您了。 想当初为了迎娶您,惠王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见天有事没事的往咱们丞相府跑,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他们竟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菊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抱怨,吴菀儿却是听得越来越头疼,“嬷嬷,小菊,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会,你们都先下去吧。” “那……那好吧。”见吴菀儿脸色越来越差,兴致实在不高,小菊忙悻悻住了嘴,跟着崔嬷嬷等人出了屋子。 339吃口水的感觉 人终于都走完了,吴菀儿闭上眼睛半靠在床上,不禁有些悲从心生。 是的,她是想到了,只要吴中出了事,恐怕早晚自己得有这么一天,被那对唯利是图的母亲抛弃。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只是料到了开头,并没有料到这结局。 他们果然还是比自己预料的更势利,更残忍。 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吴菀儿不禁有些想笑,如果自己所料不差,应该是吴中倒下的第二天,这两人就开始行动做这一步的打算了吧。 吴菀儿就这么无声的笑着,直到眼泪再忍不住直接夺眶而出,终才止住笑。 狂笑过后,吴菀儿只觉得一阵凉意从四面八方突然袭来,直冻到了她心坎里。 今天是元宵节,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是此刻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累了,此刻她真的好想念自己去世的母亲,或许真的该好好睡一觉了。吴菀儿默默的想。 几家欢喜几家愁,惠王府里一片惨淡,而在离定城不远的一个地方,却是热火朝天,热闹非凡。 夜晚,灯火通明的小镇集市上 “姐姐,那边……那边,看前面有卖甄糕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呢?”虎子一眼瞟到前面卖甄糕的摊子,左手拿着糖葫芦,右手拿着芝麻球,扭着小屁股又颠颠的直冲了过去。 “虎子,你可真是个小吃货,这一晚上跟下来,我都快撑死了,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呀?”见虎子一看到甄糕,两眼放着异光犹如饿狼看到小孩儿的表情,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吃的下吃的下,姐姐不知道,虎子的小肚包里可能装了,喏,这里还给甄糕留着好多地方呢。” 虎子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拍了拍自己胀鼓鼓的小肚子,一脸的得意, “姐姐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小水姐姐带我来过这里一次,这家的甄糕真的真的特别好吃。 虎子可以保证,这绝对是这世上最最好吃的甄糕,尤其是刚出锅的,保准比你刚才吃的那些都美味。怎么样?要不我俩一人来一块?” 惟恐左沐不答应,虎子边拼命咽着口水,边卖力的鼓动道。 说实话,不用虎子鼓动,闻到这么香甜的甄糕,左沐也有些心动。 可无奈,这一路下来,真是吃的太多,如果买了一块,吃不完剩下就浪费了,所以忍了忍,左沐还是决定放弃了,“算了,我还是免了吧。” “好,既是你想吃,那我们买就是了。” 司马铖今天是难得的好心情,不待左沐反对,轻抚了下虎子的头,转头冲卖甄糕的老头吩咐道,“老伯,给我们切两块甄糕!” “喂,不是只有虎子一个人要吃吗?为什么要切两块?”左沐好奇道。 结果,左沐话音刚落,就听虎子和司马铖异口同声道,“多简单,另一块自然是给你吃呀!” “哎,不待你俩这样的,你们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知道我想不想吃?” 看两人莫名其妙又达成统一战线,左沐伸手拍了下虎子的脸,不满道, “再说了,这一路下来,跟着你这个小屁孩,害得我吃了一肚子小孩子的零嘴儿,这样真的好吗?搞得我我也像个小孩子似的。” “在我心里,就是要把你当成个孩子宠。”司马铖接过甄糕一块递给虎子,一块递给左沐,温柔一笑,不置可否道,“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不还有我呢吗。” “可是又要让你吃我剩下的?”想到一路上司马铖都跟在两人后边吃剩食,毕竟天气冷,凉的吃多了对胃又不好,左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建议道,“要不这样吧,我让老伯把我这块一分为二,大的给你吃。” “不用,我娘子吃剩下的,我吃着高兴。”司马铖低头在左沐刚才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大口,边嚼,边附身在她耳边,一本正经道,“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些食物粘了你的口水以后,变得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倍呢。” “呸,臭流氓!”见某人那厚颜无耻的样子,左沐气不过,狠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不过,话虽这样说,左沐嘴上虽是不服软,低头却趁司马铖不注意的时侯,快速在他刚才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 果然,这一口下去,吃到嘴里的甄糕,却是感觉比刚才的更香更甜了,好像隐隐的还真有司马铖的味道。 左沐正细细品着,余光一扫,却见司马铖不知何时开始,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左沐脸瞬间一红:我去,怎么被他发现了。 “娘子感觉怎么样?吃为夫口水的味道不错吧?”司马铖凑上来,挑了挑眉,一脸的小得意。 那情形,分明就像一个做了好事被表扬的孩子。 “好你个司马铖,你……个偷窥狂!” 左沐气不过,伸手就想打过去,却被司马铖一下抓住了手腕,低头在手背上重重的香了一口。 “娘子不要害羞吗?”司马铖脸仍是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是极其无赖,“喜欢的话就要勇敢的表达出来,也让为夫知道一下你的心意嘛。” “喜欢你妹的头啊……”左沐彻底抓狂, 正愁着想什么话反击回去,却见下面的虎子恰到好处的又嚷了起来, “姐姐快看,姐姐快看,那边好像有人在划旱船、踩高跷的样子,就在那条街上,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你个傻孩子,哪里用得着你提醒,我自然知道花灯和表演节目的都在那条街,不是你个小吃货一直吃着东西嘴不肯闲,我们才一直在这条小吃街逗留的吗?”见虎子竟打破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氛围,司马铖伸手在虎子头上轻拍了一下,没好气道。 哈哈,看来这小家伙今天还真带对了,也不见得总是帮倒忙嘛。 僵局已破,左沐得意的冲司马铖挤了挤眼,拉起虎子的小手兴高采烈的向前走去,“咱们小虎子要去前面那条街玩,看龙泉镇的花灯、玩游戏是吧?走,姐姐这就带你去。” 司马铖一恍神,见两人竟然没带自己都走远了,只得迈开大长腿,快走几步,颠颠的跟了上去。 340吃元宵(1) 是的没错,左沐这是故地重游,又回到了龙泉镇。 因着今天是元宵佳节,又恰逢龙泉镇上举办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 司马铖更是难得的好雅兴,半下午就将左沐给偷着接了出来,把个龙泉镇的灯会说的天上有地上没的,不知道有多诱人,还口口声声的要带左沐好好的逛逛集市猜猜灯谜,做一回寻常人家的夫妻。 出乎左沐的意料,不仅他来了,竟还带了个小跟班——虎子。 因着她在桃花村养病那段时间,虎子每天过来蹭吃蹭喝,慢慢的也就跟司马铖混熟了,听说他要来接左沐,自是死缠着跟了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虎子也是跟着司马铖学坏了,见到左沐猛扑过来,抱着就在脸上狠亲了一口。 左沐倒是没什么,得到小帅哥献吻,自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 不过左沐高兴归高兴,倒是有人不干了,一把拎过虎子牢牢控制在自己怀里。 见司马铖脸阴的椮人,吓的虎子别说亲了,一晚上连左沐的边都没敢再傍,愣是乖乖保持着不小的距离。 也是左沐这次主动,虎子才好歹终于拉上了小手手。 不过这小手手刚拉上,就见后边大高个就又追了上来,一把将两人扯开,抱起虎子又控制了起来。 虎子没得办法,只得眼巴巴看着左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 司马铖才懒得理小家伙的情绪,一手抱着虎子,一手牵着左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的如鱼得水, 左沐不经意间转头一看,恰巧抱着孩子的司马铖也刚好看过来,眼神交汇的一刹那, 别说,还真有一份不与非常的温馨在心头。 司马铖确实没有骗她,这龙泉镇的花灯虽然没有定城的豪华、阵仗大, 但是民间的活动却是不少,像划旱船、踩高跷、猜灯谜……什么的应有尽有,而且一些小游戏的精彩程序绝对不亚于定城那边 一行三人边走边逛,忽然走到拐角处,只见司马铖眼睛一亮,放下虎子,竟不愿意走了。 左沐上前仔细一瞧,竟是拐角处一个酒楼,因着常年主打的是婚礼喜宴,所以趁着元宵节,在门口僻了片场地,正在举行夫妻吃元宵比赛。 奖品是一顿免费的宵夜和一个精致的花灯。 高台上,只见一根架得高高的竹竿上挂着数十个走马灯,而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熟元宵被穿在一根根细细的红绳上,则拴在走马灯下面,随着灯身不停悬转, 一对对小夫妻分别站在不同的走马灯下面,随着号令,比赛吃上面的元宵, 将全部元宵吃完方为完成任务,然后评出用时最短的夫妻获胜。 当然,元宵必须夫妻双方共同来吃,每人各五颗,如果由一人全部吃完,则不算数。 左沐他们到时,高台上正进行着激烈的比赛,一对对年轻夫妻争先恐后的抢吃着上面的元宵,因着时间紧迫,求胜亲切,赛况可谓是状况百出、千奇百怪。 有的因着夫妻二人瞄上了同一个元宵,猛扑过去,元宵没吃到,头撞的砰砰响。 有的只顾着急着追着咬元宵,结果也是元宵没咬上,倒一口咬在了自家娘子脸上, 还有的元宵更像通了神灵似的,狡猾的很,夫妻两人同时咬上去,元宵哧溜一下跑了,剩下夫妻俩倒吧唧一口亲上了…… 比赛的人还没怎么样,倒看得边上围观的人群激动无比,起哄声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要不,我们也参加吧?看着挺好玩的。”很快,见这一轮比赛结束了,看着一对对夫妻玩的那么欢快,司马铖心动了。 “不要,那么多人,你亲我一口、我咬你一口的,多不好意思呀!”左沐有些害羞,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再说了,我今天已经破天荒的吃了这么多东西,肚子也实在装不下了呀。” 说实话,比赛看着是挺有意思的,但是要真让自己也参赛的话,左沐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虽说上次除夕那天左沐也来过这龙泉镇,听说这里民风开化,但是左沐却没想到,竟开化到了这种地步,说实话这种游戏,就是放到前世去玩,也是够开放的了。 这……被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不小心真亲上的话,那得有多难为情呀。 很显然,不只左沐一个人有这种想法,旁边还有两对小夫妇也是犹豫不决,主要原因当然也是和左沐一样,女方有些磨不开面儿。 “没事,你只管负责配合咬掉,剩下的我来吃就行了……”显然司马铖并不太想放弃。 看司马铖似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还想继续再劝,左沐忙先下手为强,强行将问题提升到政治高度,一本正经的警告他道, “别别别,司马铖你可千万别忘了,你和这些老百姓不一样,你除了是我的夫君,你还是大名鼎鼎的康王爷呢,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连昔日的战神竟然也玩这么弱智的游戏,真的好吗?多颠覆你的形象呀? 恐怕对你的威名也有损呀,你以后怎么领导你的那些部下啊?” 见左沐如此说,司马铖脸立即拉了下来 不过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见左沐实在兴致不高,不愿意参加,他也识趣的没再开口。 眼见着好不容易说服了某人,终于逃过了一劫,左沐心中那个美呀,拉上虎子就准备快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结果三人刚挤出人群,就听后面酒店掌柜的又拿出一个精致的花灯,站在高台上卖力招揽了起来, “快快快,还有人要参加吗? 快些决定了哈,这可是今天晚上最后一轮了,并且也只有最后一个参赛名额了。 大家看清楚了,今天晚上的压轴奖品可是这只老虎灯,比着前几个花灯都好看又贵重,一会发出去了,再想玩的,可就只有等到明年了哈。” 左沐余光瞟了一眼,别说,那盏老虎造型的花灯做工确实很精致,活灵活现的,小老虎虎头虎脑的看着憨态十足、十分可爱。 左沐有一种预感,虎子本就属虎的,自然稀罕这种花灯,她正想着如何能转移虎子的注意力,不让他被身后的声音所吸引…… 341吃元宵(2) 左沐有一种预感,虎子本就属虎的,自然稀罕这种花灯,她正想着如何能转移虎子的注意力,不让他被身后的声音所吸引。 却见一旁的司马铖好像故意跟她做对似的,竟一把抱起虎子,不由分说扛在了肩头。 好嘛,这下好了,站的高自然望的远,左沐这高度自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挡不住小家伙的视线了。 果然不出意外,小家伙一看到老虎灯,立即就不愿意了。 从司马铖身上爬下来,扭着小屁股又钻进了人群。 本来高台下人群中还在犹豫的那两对小夫妻,看到这老虎花灯如此精致也是动了心,正准备上去抢占那个参赛最后的名额, 不料虎子这个鬼精灵,人虽小,身手却很灵活,从两对人中间挤过去,蹭蹭蹭爬上了高台,伸开双手牢牢霸占了那参赛的位置。 “哎,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能破坏游戏规则呢,这是大人玩的游戏,他一个小孩子站这算怎么回事?” 热闹的高台上,只有虎子一个小屁孩站在那里,如此醒目,自然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质疑声。 “我没有破坏游戏规则,我是暂时帮我姐姐占的,我姐姐和姐夫要参加这个吃元宵比赛的,”面对众人的质疑,虎子不慌也不忙,口齿清晰的向周围人介绍道。 你们看,我没有撒谎,我姐姐就在那里。” 随着虎子这一指引,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左沐这边。 好嘛,这个小坑货……, 这是想不参加,都不行了呀! 左沐无语的抚了抚额,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司马铖后面,朝着高台走去。 “好,名额全部报满了,大家做好准备,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随着最后一个比赛名额被占,那几对犹豫的情侣也是悔恨莫及,对着左沐他们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开始!”随着掌柜的一声令下,游戏开始了, 其他几队夫妻随着比赛的锣鼓声起,又开始了争先恐后的表演,竞相去咬上面的元宵,但却因为大多数默契不够,再加上元宵又刻意准备的又小又滑,比较难咬,所以现场惨叫声、唏嘘声一片。 左沐和他们自然不一样,她冷静的观察着,很快就找到了元宵运动的速度和规律。 见时机成熟,左沐瞅准中间那个最大的粉红色元宵,准备一击即中,来个旗开得胜。 只见她上前一步,微掂脚尖,轻启朱唇,刚要张口去咬那粉红色的大元宵,就见眼前一恍惚,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擦着自己的樱唇一闪而过。 再定睛瞧过去,粉色大元宵竟已经神奇的跑到了某人嘴里。 “你……”左沐一愣, 司马铖得意的嚼着嘴里的元宵,挑了挑眉,“好巧啊!” 左沐懒得理某人的得意,很快又瞄准了一个绿色的元宵,这次她要扳回来一局。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张嘴就欲咬上去。 可是不料,嘴唇刚碰到元宵, 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张开嘴,就见一个冰冰凉凉的唇随即又贴了上来。 无独有偶,元宵又神使鬼差的跑到了某人嘴里。 “这……” 面对左沐诧异的目光,司马铖嚼的是格外起劲,“哈哈,真是太有缘了哈!” 左沐送了某人一记白眼,因着是比赛的关键时刻,她也懒得和司马铖过多计较,很快就将目标又锁在了一颗紫色元宵上。 吸取上两次的经验教训,左沐这次没有丝毫懈怠,眼到嘴到,毫不思索的张嘴咬了上去。 结果,这次咬的是挺顺利,元宵是含在嘴里了, 可是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见那冰冰凉凉的唇又凑了上来, 接下来,在左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马铖竟直接咬掉了一大半的元宵,嚼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哎呀呀,这放眼全场,还是娘子和为夫最默契呀,你瞅瞅竟连吃元宵的顺序都能如此的心有灵犀!” 左沐有些生气了,可是念于边上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不好发飙, 她只得强忍着怒气,看准目标,冲上前一口将一个桔黄色的咬在嘴里, 这次没得跑了吧! 左沐正要回头向某人炫耀,却见司马铖关键时刻又冲了过来,含住左沐的朱唇,轻轻一咬, 一痛,左沐下意识的张开了口,结果某人竟长舌一伸,强行将元宵又卷了过去,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左沐这个时候就是再傻也该明白了,这整个吃元宵的过程,哪是巧合,什么狗屁的缘份呀,从头至尾分明就是某人故意的好不好? “司马铖你够了没有,你再这样,我可弃权不参加比赛了哈,留你一个人在这撑死算了!” 左沐说着,心里那个气呀,伸手就要去拧某人的腰,结果手刚伸出去,却被一双小手牢牢握住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呀?快些吃元宵呀,别人都快赶上我们了,你看姐夫多棒,都连吃四颗了!” 左沐低头一看,就见虎子不知何时挤在了两人中间,正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我去,她怎么就忘了,下面竟还有一小监工。 不不不,准确的说,这熊孩子应该是某人雇的帮凶才对。 左沐对司马铖一肚子的怨气,虎子自然不知道。 他只看到王妃姐姐吃了几颗元宵,见咬不到就想放弃了,眼见着自己到手的老虎花灯就要易手了,虎子自然不能干。 只见虎子在悄无声息的绕到左沐后面,在司马铖的示意下,然后趁左沐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伸出邪恶的小手,一把将左沐朝着司马铖推去。 左沐本已经痛定思痛,终于重整信心,正寻思着要去咬那颗蓝色的元宵,结果一个不注意受到虎子的攻击,一头朝着司马铖栽去, 而司马铖也好像和虎子预谋好似的,掐准时机,恰到好处的一俯身,“吧唧”两张嘴适时贴在了一起,亲的那叫一个响。 “好……好……” 好死不死的,就在这羞死人的时刻,周围竟还传来了一阵阵喝彩声。 趴在司马铖怀里,清晰的感觉到某人胸口的震动,左沐不用抬眼看,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某人肯定又在幸灾乐祸了…… 342离别(1) “虎子你是不是想找死……”左沐脸羞的那叫一个红呀,转身就要去找虎子算帐, 却是忘了嘴里的元宵,一不小心,又被司马铖抢了去。 “好,最右边这对夫妻,公子已经吃够五颗了,速度遥遥领先于其他几对,但是这位小夫人却很遗憾,截止现在为止一颗也没有吃到,看来要加油了。” 左沐刚转过身,边上就适时传来酒楼掌柜的公布进度的声音, 当然还有周遭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加油,加油……” “这位小夫人长这么漂亮,吃元宵也不能输呀。” 更有甚者,还有人为他们夫妇二人出起了主意, “哎呀,要我说,既然这位公子吃元宵这么在行,那就帮帮自己的娘子好了。” “就是就是,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呀……” 果然是一个个看戏不显台高的主。左沐恨恨的想着。 结果,事实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接下来,她压根都不用再动,就见一个个五彩缤纷的元宵竟直朝着自己直奔而来, 当然,紧随其后的,自然少不了那冰冰凉凉的唇。 说实话,这整个吃元宵的过程,几乎已经跟舌.吻差不多了,别说看,让人一想难免都会生出几分尴尬, 但是司马铖却做的极其冠冕堂皇,抱着左沐轻一俯身,一个元宵就轻而易举的喂进了左沐嘴里,让人看着竟好像只是为了比赛,没有一点邪念似的。 很快,就连场上比赛的其他几队也都不吃了,只顾着看这司马铖在这如何表演教左沐吃元宵。 当然,以司马铖的本事自然是不可能让他们看清楚的,每一次,他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轻松避开众人的目光。 就这样,左沐被迫吃完了剩下的五颗元宵,结果可想而知,嘴唇也早被某人亲的红肿了。 “谢谢各位,谢谢各位乡亲们捧场,果然群众的眼睛是血亮的,大家教的方法果然十分凑效。” 最后取得了胜利、终于玩尽兴的司马铖,竟还恬不知耻的站在台上,向众人道起了谢,“这样吧,今天的夜宵我们夫妇就不吃了,由酒楼改请在场的夫妻吃好了,至于中间短缺的银两嘛,一会本人先行补上就是。” 当然,此时他身旁站着的,自然是那个得偿夙愿、忘恩负义、一脸神气的拿着老虎花灯的臭虎子。 “太好了,太好了!”一听说有宵夜吃,围观的人群自是兴奋的欢呼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冲进了酒楼。 乍然从天而降这千载万逢的宣传时机,高兴的酒楼掌柜的也是瞬间见牙不见眼。 我去敢情,这一场比赛下来,所有人都收获颇丰,惟独自己被坑的很惨呀。后知后觉的左沐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貌似被某人狠狠的算计了。 深夜,玩的快疯了的三人,终于恋恋不舍的又回到桃花村。 “今天晚上玩的高兴吗?”躺在床上,司马铖将小人儿揽在怀里,大手边不安份的四处游走,边在左沐耳边呢喃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王爷您自己玩的很高兴吧?”左沐一把捉住那只不安份的大手,没好气道,“将别人当傻子耍、吃自己媳妇的豆腐,是不是感觉很好呀?” “嗯,好像确实还不错!”司马铖点了点头,很认真的回答道。 “那好,既然豆腐已经吃够了,那今天晚上你就去隔壁睡吧。”左沐说完丝毫不给某人反抗的机会,一把卷过被子,将某人晾在了外面。 “可是娘子,我很快就要走了,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将我丢在外面一夜,挨饿受冻吗?”司马铖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故作可怜道。 左沐一愣,不觉松开了扯被子的手,“什么?真的要走?是回岭南吗?” 司马铖见左沐放松了警惕,自是见缝插针,赤溜又钻回了被窝,“嗯,明天一早就离开,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白启在这盯着就行了,所以我明天必须要走了。” 打是打,闹是闹,听说司马铖真的要走了,左沐内心自是十分的不舍。 她只知道司马铖今晚表现的有些异常,集市上闹的有些过了份,好像心里憋着什么事似的,没想到真相竟是明天两人就要分离了。 “行动的时间,是已经定了吗?”默了一刻,左沐鼻子一酸,哑声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可能是二月初二那天吧。”司马铖将脸埋在左沐颈窝,声音里说不出的眷恋,“说实话,真舍不得你!好想把你塞进包袱里,明天一起带走。” “傻子,我这么大,多大的包袱能塞下我呀。” 左沐被司马铖一番话,逗的破涕而笑,轻拍了拍他的背,故意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安慰他道,“你放心,你不在的日子,你娘子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证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少。 就像你说的,我这朵带刺的玫瑰也不是那么好采的,谁要是敢碰我,我就刺的它一身的血。” “嗯,一言为定,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说完,司马铖貌似仍不太放心,又刻意扳过左沐的脸,强行和自己对视,很认真的一字一句叮嘱道, “宝贝你要记着,这段时间非常关键,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岚云山庄。 山庄因为在城外,又是大长公主的地盘,没人敢轻易动那里。 明天我走之后,会在山庄附近暗中增派不少的人手,只要你不出山庄,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差池。 你一定务必务必记着,在我回来接你之前,其他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冒然离开山庄,明白吗?” 左沐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你放心,我全都听你的。” “乖,听话!”司马铖在左沐额头轻吻了一口,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阿离,这次我准备也不带走,让他留在这里……” 一听说让阿离也留下来,左沐立刻不愿意了,“不行,阿离就算了吧,你既然已经增派那么多人给我了,还是让阿离跟着你吧,要不然你一个人在外我不放心……” 343离别(2) “不行!”司马铖打断左沐的话,勿庸置疑道,“两条路,要么你跟我走,找个替身在这顶你?要么将阿离也留在这里?” “司马铖你怎么可以这样讲,这完全是两码事?这个问题咱们以前就讨论过,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走呢?”看司马铖将问题又绕了回去,左沐也有些急了,“越是在这种关键时期,我越是要在这里好好的待着,麻痹敌人。 倘若按你说的,找个替身冒充我,平时没事还好,一旦上面有风吹草动,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破绽的。到时候你和你的那些兄弟就真的危险了。” “那就让阿离留在这里,只有阿离在这里,我才放心,其他人我也不放心。”面对左沐的劝说,司马铖丝毫不为所动。 说完,怕左沐仍想不开,忙又抱着她再三解释道, “宝贝你要明白,只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往前冲。 我行动再顺利,如果没有了你,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你要明白我们的初衷,报仇只是其次,你才是最最的关键所在。”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听你的就是,” 见司马铖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这么做,左沐也没有继续较真,只得无条件服从了。 不过,想起司马铖此去或许真的是九死一生,又忍不住再三叮嘱道, “只是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一定照顾好自己,记着还有我在这里等你,无论这次成与不成,我都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接我。” “我会的,你放心这次我们准备的万无一失,只要我在岭南那边一起势,周围的城池和队伍都会相应,还有定城这边也是,人都联系好了,禁军里面也安插了不少我们的人,只要时机成熟,白启带人进城就立即可取司马克的首级……”说起这次的部署,司马铖倒是信心满满。 “嗯,那就好,只要你平安,别的我别无所求。”一切都说好了,可是左沐内心仍有些心酸,将脸埋在司马铖怀里,半天不愿抬起来。 明天一走,她的男人就又要离他远去了,想再回到这温暖的怀里,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左沐越想,内心越觉得不安。 “咦,沐儿,我怎么发现最近你这小肚子好像越来越大了?” 见左沐情绪有些低落,司马铖抚着左沐的小腹,本想逗逗她,结果话说了一半,越看小肚子鼓鼓的,越奇怪,脱口而出道, “该不会里面已经住着着我们的宝宝了吧?” 看到司马铖慈父般的眼神盯着肚子的样子,左沐心里不禁一颤。 她真想现在就告诉他,是的,他说的没错,他现在已经做爸爸了,里面确实住着他们的孩子。 但是话到嘴边,左沐还是强行咽了下去, 毕竟想到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是司马铖人生最艰辛的时候,极其的残酷无情,容不得他有丝毫闪失,所以这个时候左沐能做的,也只是让他丝毫不分心,安心的往前冲。 “哪有,还不是怪你,一晚上都在让我吃吃吃,吃的太多了,可不就把小肚子吃起来了。”左沐没好气的推了司马铖一下,掩饰道,“告诉你,如果以后我变成一个大胖子,你可不能嫌弃我。” “怎么能嫌弃呢,其实这样也挺好,胖胖的,手感更好。”司马铖并没有多想,反倒又伸手拍了拍小肚子,一脸的得意,“我就是要把你养成那种肉肉的、带着幸福肥的胖女人。” “讨厌,不准再拍了哈,我今天晚上吃的太撑了,再拍肚子就要爆了。”左沐不动声色的拿开司马铖的手,试图转移话题道,“对了,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要不我早点起床,亲手给你做顿送行的早膳吃。” “早膳倒不必了,为夫现在可还饿着呢,”司马铖坏坏一笑,翻身将左沐压在身下,“今晚上先许我把宵夜吃个够,好不好?” 说完不待左沐表态,竟直接提枪入巷,直奔主题而去…… 第二天早晨,被折腾了一宿的左沐睁开眼,就见司马铖不知何时又已经起来了,正忙忙碌碌的收拾着行李,看那样子,已基本准备完毕。 透过半开着的窗子,左沐发现,明明昨晚还晴好的天气,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左沐连忙起身,亲自为司马铖做了碗面。 “接风的饺子,送行的面。”听说这是定城这边的习俗。 嫁鸡随鸡,所以她要亲自为司马铖煮一碗爱心面,将他安心送走,然后,包好饺子,等着他平安归来 终于,早膳吃完,一切收拾停当,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刻。 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了,一至于,两人相隔五六步,几乎都看不清对方的容颜。 尽管十分不舍,漫漫大雪中,左沐还是送走了司马铖。 看着司马铖高大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全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左沐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山脚下,她裹着司马铖宽大的披风,一个人在岔路口站了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对不对,她知道司马铖此去很难,根本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容易。 毕竟是改朝换代大于天的事情,或许一个不慎,两人以后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王妃,我们回去吧,天这么冷,您要是冻出个好歹来,王爷知道又该心疼了。” 见左沐一脸悲戚,阿离忙从旁拍着胸脯,宽慰她道,“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跟着王爷这一路过来,对王爷的实力我是有十足的信心, 别的不说,论打仗、排兵布阵的话,全天下还真没人是王爷的对手,就司马克这些兵力,还真不够王爷几天玩的。” 见阿离话说的如此笃定,左沐倒是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不禁逗他道,“哟,说的这么好听,还排兵布阵,你连个红绿都分不太清的小家伙,知道排兵布阵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您也太小看我了,跟着王爷这么多年,我可是看了不少的兵书,学了不少的本事呢,像什么空城计、反间计、苦肉计……” 怕左沐不相信,阿离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自己学的那些兵法。 左沐倒是第一次发现,平时沉默寡言的阿离,说起兵法来,竟还头头是道,分析得有理有据,真没看出来,他还竟是个打仗的料子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很快就回到了山庄。 刚进浅月居的大门,就见安嬷嬷见到她,急忙迎上来,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一阵的挤眉弄眼…… 344和亲人选 左沐刚进浅月居的大门,就见安嬷嬷看到她,急忙迎了上来, 看那样子想说什么又有些不方便说,对着她一阵的挤眉弄眼, 左沐正诧异是怎么情况,却见后面门帘一响,一个身影随后一闪走了出来,“算了,不等康王婶了,说不定她今天又不回来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左沐定睛一看,这垂头丧气的身影,不是魏昭然,还能是谁。 不过出乎左沐意料的是,魏昭然竟罕见的看着很是憔悴,两眼红红的,好像刚哭过似的。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成这副鬼模样了?”左沐一把拉住魏昭然,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不可思议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都要大难临头了,自然是心情不好呗!”魏昭然说着,拉住左沐的手,嘴一撇,眼里水雾又冒了出来,“康王婶,我刚才和祖母大吵了一架,祖母她老人家骂……骂我……” “怎么了……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被骂?什么事这么严重?走回屋慢慢说。”左沐一看情况不对,忙将人又拉进了房间。 “当然是很大的事。”魏昭然喝了两大碗花,方勉强稳住情绪,断断续续的道,“你没有听说吗?再过几天,月氏就要重新送一个惠王妃过来和亲了?” “这个倒是略有耳闻,丞相府出了事,程贵妃怕自己没了靠山,向月氏求娶一位和亲的公主,为惠王当平妃。”左沐想了想,如实答道,“只是,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可大了去了,自古和亲,哪有临国只送来人,我们不送还回去的道理。” 说起和亲这事,魏昭然立即又变得愁容满面, “新的一年,新一轮的和亲又开始了,估计趁着月氏将新的惠王妃送来,萧若云和大皇子的亲事也会定下来。 而来不往非礼也,宫里又只有司马雨一个小公主,到时候皇上肯定会从皇亲国戚中挑两位成年女子凑数去月氏和大渝和亲。 放眼定城,凡是和司马家沾亲带故的成年女子就那么几个,我不仅年龄最大,又有郡主封号,到时候肯定是首当其冲。” “啊,你怎么可以去和亲呢?”一听说魏昭然要远赴异国去和亲,左沐着实吓了一大跳。 想了想,忙急中生智忙出主意道,“要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干脆先为你寻个差不多的婆家,就算不嫁过去,也举行个定亲礼什么的?只要有了婚约,你不是就不用去和亲了吗?” “哪有合适的呀,要是有就好了,别说我,祖母也早就下手了。 刚才我就是为这事和祖母吵的,我想让祖母去求太后娘娘,让她叮嘱皇上别让我去和亲,结果祖母不仅不愿意去,还骂我思想狭隘、为人自私,只为自己着想,没有一点牺牲精神。 你说这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是随随便便就能牺牲的吗?” “啊,大长公主怎么能也这样想啊?连她都不主面了,那可怎么办?”听魏昭然这一描述,左沐自是也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起来。 忽然灵光一闪,一个好主意一跃上了心头,“对了,要不这样吧,你干脆找个地方出去躲躲,实在不行去岭南或者去找你大哥也行,他们找不到你的人,不是就没有办法为你指婚了吗?” “这个是万万行不通的,我是一抬脚走了,可是祖母怎么办?二哥怎么办?如果硬顶着不愿意和亲,恐怕上面对大哥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 完全不行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呀!”魏昭然长叹一声,无奈否定道。 “那要不这样,”左沐冥思苦想,貌似又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这既然是几国和亲,你此次嫁去月氏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要不我们私下先联联系系慕琛,让他到时候选和亲对象的时候点名要你。 若是这样的话,你也算是嫁给了意中人,那倒还是个不错的结局。” “哎呀我的好婶婶,你就别异想天开了,要是他来就好了,那我还在这里愁什么呀, 如果是与他和亲,别说让我打退堂鼓,就是有人拿刀在前面拦着我,我也要杀破重围,非嫁不可的。” 听到慕琛的名字,魏昭然两眼瞬间一亮,但是很快又失落道, “但是理想是很美好,现实却往往很残酷呀, 你也不想想慕琛是什么身份,他是月氏大名鼎鼎的太子爷,敦亲王已经没落成那样了,他现在连个竞争对手都没有,当月氏皇也就是早晚之事, 明知是一个准帝王了,换做是你,你会没事无端端的,跑去异国挑一个皇后带回来呀, 这可牵涉到自己以后的江山社稷稳定问题,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嘛吗 这次和亲估计不仅没他的事,极有可能他连来都不会亲自来,指不定就随便指派个小王爷或郡王之类过来走走场面而已。”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那,要是事情真如你说的,你要怎么办呀?难道真奉旨找个陌生男人嫁了?”见一条条路都被堵死了,到了这会,左沐也彻底犯了难。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估计这次我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说实话,我的心意也从来没打算瞒着你, 没错,我是很喜欢慕琛,日思夜想着能嫁到月氏,成为他的新娘。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充其量也就是白日做梦罢了。” 魏昭然说着,苦涩一笑,人像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完全没有往日的活力,有的只有眼底深深的无奈, “我也想了,如果此次和亲到月氏却不能嫁与他为妻,我倒情愿去求皇上干脆让我远嫁大渝了事。 估计再过四五天各路人马就要陆续进京了,现在的我只能祈求,来的那位大渝皇子人品不要太差,人只要不太出格就行了。 反正我这辈了,认不认命都这样了。” 到了这会,左沐算是深刻体会到生在帝王家女子的悲哀了,原来除了平日里的光鲜华丽外,她们还有这不为人知悲哀的一面…… 345一切皆有可能 幸福的人总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岚云山庄里魏昭然寝食难安,惠王府里吴菀儿的境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母亲……母亲……别走,别走!菀儿要和你在一起……”睡梦中的吴菀儿,大汗淋漓,一直焦虑不安的呼喊着自己过世的母亲。 “王妃,王妃您快醒醒,求您,快醒过来吧,别再吓小菊了。”小菊哽咽着呼喊了半天见吴菀儿一直醒不过来,也是急的一头的汗,转眸无助的求助身后的崔嬷嬷,“嬷嬷,怎么办呀?王妃一直说胡话,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呢。” 崔嬷嬷明显也是没什么好的法子,一急扑过去又跪到了角落的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又跪拜起了墙上供着的观音菩萨。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求大慈大悲的观士音菩萨一定保佑我们大小姐早日醒过来,只要大小姐能恢复健康,我老妇人承诺愿折十年的阳寿来换……” “砰砰砰……砰砰砰……”崔嬷嬷的头是虔诚的磕了一个又一个,以至于蒲团前面的青砖上都已经血迹斑斑,但是床上的吴菀儿却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小兰是个急性子,既在病床前坐不下来,也没有心情去拜菩萨,只是焦急的在房间里走来转去,看着这几日药灌下去了一碗又一碗,愣是一点不见效,也是急的一点办法没有。 最后,实在忍不住,气得干脆跺着脚在门口骂了起来, “看来根子说的根本就是对的,太医院里,王致远有真本事,但是心术不正,医风卑鄙,而其余的人呢,压根就是草包一堆,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嬷嬷,你快想想办法呀,难道就让王妃这么稀里糊涂的熬下去吗?” 听到小兰的骂声,小菊更六神五六了,扑上来,抱着崔嬷嬷哭道,“这么点发热的小病,那帮太医怎么搞的,怎么可能愣是看了两天一点都不见好,我看那帮庸医根本就是不懂医?不会看病?” “我倒认为也不尽然!有可能他们不是不会医,而是不想医呢,” 崔嬷嬷忽然停止祈祷,轻轻推开小菊,爬起身,说出的话,和她额头的血渍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我看,我们不能这么再苦等下去了,必须另想他法了。他们是能拖,但是咱们主子拖不起呀!” 小兰转回身刚好听到崔嬷嬷的话,脑子一闪,突然想到什么,上前一把拉住崔嬷嬷,颤声问道,“嬷嬷您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会……会用……那种方法来对付王妃?” “一切皆有可能!”崔嬷嬷打断小兰的话,眼睛木然望着窗外,说出的话却是坚定无比,“你忘了,十几年前,夫人是怎么死的? 试想连皇后娘娘和夫人那么重要的人,他们都敢使那样的手段, 现在老爷病倒,大小姐已然变得无靠无依,谁知道这次他们会不会再故计重施。” “难……难道真的已经到了这一步?”小兰听得心中一颤,脚下一个趔趄,竟险些跌倒,“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毕竟这些年来,对他们做的决定王妃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什么异议都没有提过呀?” “小兰姐姐,你快醒醒吧,怎么没到这一步,我觉得嬷嬷说的有道理,现在依然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反应过来的小菊,急忙也紧跟着爬起身,极力赞同附和崔嬷嬷道, “现在多明显的事,真相肯定是这样的:他们怕月氏的郡主不乐意做平妃,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所以才背地里搞手段,在对方到来之前,让我们小姐赶紧为他们腾位置。 对了,小兰姐姐你前段时间和王妃不是去找过那无极道长吗? 要不,咱们现在去找找无极道长,让他再给王妃医个试试?” “行,多亏你提醒我,这两天一急,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你们说的很正确,我们不能再这么干等着,眼睁睁看着王妃走当年夫人的老路了,”小兰说到做到,拉起小菊就往外走,“走,我们现在就去请无极道长去。” “慢着!”眼见两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伸手就要碰到门帘了,却又被崔嬷嬷紧急喊住了,“你们两个就准备这么正大光明的出去?” “对呀,在我们自己的院子里,不这样出去,难道还让我们去跳窗户、翻围墙不成?”看崔嬷嬷大惊小怪的模样,小菊不可思议的反问道。 “或许跳窗户翻围墙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崔嬷嬷一脸的凝重,并不像在开玩笑,打开后窗,还真的煞有介事的探出头去张望了几眼。 “嬷嬷您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有门,却偏偏让我们走窗户呀?”看崔嬷嬷这反应,小兰也是一头的雾水。 “你们两个呀,还是太年轻!”崔嬷嬷长叹一声,轻声解释道, “你们也不想想,这种时候咱们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出去? 他们既然敢在暗地里下手,你们以为他们还会放任你们随意出去,再大摇大摆的带一个大夫回来治好小姐的病,回头打他们的脸吗?” 一听说连门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走了,小菊真的急了眼,牙一咬,从墙角抽出一把刀子就要杀出去,“我看他们就是欺人太甚,与其这样什么都为主子做不成,我看倒不如干脆冲出去,直接擒了那老妖婆才好,让她再暗地里使诡计害人……” “简单胡闹,现在这个时候,就凭我们几个,有什么实力和他们硬干,你真的不想救主子了?”看小菊这冲动样,崔嬷嬷狠瞪了一眼训道, “啊,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王妃沉睡不醒吗?”看所有路都堵死了,将手中的刀一扔,小菊沮丧的摊在了地上。 “大夫当然得请,但不是现在。”崔嬷嬷略一思索,转身郑重叮嘱小兰道,“小兰,你一会去趟太医院,想办法先联系上根子, 他不是有梁上的功夫吗?你们夜里悄悄的去,悄悄的回,走偏门,记得务必将无极道长带回来。 那老道虽然平素和康王爷走的比较近,但是医术和人品却是没得说,只要你们用心去求,我觉得以他的医术,医好主子应该不在话下……” 346醒了 小兰一听崔嬷嬷的计划,立即响应道,“行,我也觉得嬷嬷这办法可行,您放心,我这就去太医院找根子,让他晚上跟我一起去无极观走一趟。” “记着,千万不要让人看出破绽,毕竟我们的机会是有限的。”眼见小兰要出门,崔嬷嬷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一再叮嘱道,“待会去了太医院,你一定要做出万分着急的样子,见人就骂,骂他们是草包庸医,连主子的病都治不好……” “您老就放心吧,我都省得,别的不行,论找茬骂人,我小兰倒绝对是一把好手。”小兰挥了挥告别崔嬷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子时,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个年轻的身影一路朝着城外无极观狂奔而去。 出乎他们的意料,听了二人的来意及描述,无极道长并没有亲自前来,甚至连细节都没有多问,就直接大手一挥,寥寥几笔写下了一个药方。 十分笃定的递给小兰道,“拿走吧,回去服了药,辰时再服一剂,估计到时候人就该清醒了…… 说时话,当时小兰还不有些太相信,但眼看着无极道长貌似还有别的事,正准备出门。 没得办法,她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回去喂吴菀儿喝了一剂,结果只一柱香的功夫,热就奇迹般的退了,人也不说胡话了,把个崔嬷嬷高兴的,觉也不睡了,起身又爬到墙角,拜起了观音菩萨。 清晨,吴菀儿是在一阵祈祷跪拜声中醒来的。 缓缓睁开双眼,就见崔嬷嬷又跪在角落里虔诚的拜着菩萨。 崔嬷嬷正喃喃祷告着,忽然好像意识到有目光在注视自己,停下跪拜声,慢慢一转过,就看到吴菀儿正静静的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崔嬷嬷感觉像做梦一样,她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停了一会,没有任何反应,又木然的将头转了过去。 “嬷嬷……”吴菀儿扯了扯嘴角,轻声唤道。 声音出口,却是出乎意料的嘶哑。 到了这会,崔嬷嬷终于反应过来,是吴菀儿在喊自己, 激动的她乍然起身,就想往床边冲。 无奈跪的久了,脚有点麻,一下又跌回到了地上。 “大……大小姐……您醒了?”崔嬷嬷眼含热泪,几乎是跪着爬到的床边。 “嬷嬷,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看着崔嬷嬷本还乌黑厚实的头发,短短几日竟全白了,吴菀儿不觉也红了眼眶。 “嬷嬷没事,嬷嬷没事,只要大小姐您病好了就行,只要您好好的,让嬷嬷怎么样,嬷嬷都愿意……”崔嬷嬷轻抚着吴菀儿的脸,喃喃道。 “嬷嬷您知道吗?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母亲还健在,很年轻很漂亮,就穿着那件开春时为了给父亲过寿宴,她亲手缝制的大红色的衣裙,在后院的草地上手把手教我放风筝, 不远处的荷塘里,您从蒋府移植过来的荷花也开了,刚露出一点点粉色的花苞,蜻蜓停在那上面,映着晨露,特别的漂亮。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喃喃叙述着梦中的情意,吴菀儿脸上重又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不过,很快,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我一度以为,有着母亲的陪伴, 我会永远这么幸福下去,不料母亲却突然给我说:她要走了。 我拉着母亲的手,不想让她走,其实我看得出,母亲也是不忍心舍弃我的,可是突然一阵黑色的旋风刮来,母亲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空空的草地上,只留下了孤零零的我,和那个从天上重又跌回来的风筝。 不过奇怪的是,风筝上以前画着的那只漂亮的蝴蝶,不知何时竟然没有了,而变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药方。 我很努力的想看清上面的字迹和药方的内容,但是很可惜,无论我多么努力,就是看不清。” 说着母亲临开的场景,吴菀儿几度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嬷嬷,其实我知道,母亲死的很冤,她为我托梦,是想让我为她报仇!”最后,吴菀儿使劲蹭干脸上的泪水,咬牙道。 “老奴知道,老奴都晓得,大小姐您就算要报仇,咱好歹先把身子养好,要不然,哪来的精力和体力呀。 来,您先起来好歹喝口粥,您这发热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好歹吃点东西先垫垫。” 见吴菀儿一脸的悲怆,崔嬷嬷两眼泛红,勉强挤出一丝笑,哄着吴菀儿好不容易喝了小半碗粥。 这边刚放下粥碗,就见小兰按着无极道长的吩咐,准时又端来了一碗汤药。 药因为是刚熬好的,雾气弥漫,小兰初进来时,并没有发现吴菀儿已经醒了。 “来嬷嬷,您先帮着把王妃扶起来,我们把这碗药给喂了,无极道长说了,喝了辰时这一剂药,王妃应该就能醒了……” 小兰自顾自说着,将药碗放到小几上,将药一点点吹凉,又小心的分到一个个小盅里,方便一会喂下。 她刚把这些弄好,端着第一个小盅转身,就见吴菀儿正瞪着黑黝黝的眼睛,一脸平和的看着自己。 “啊,王……王妃,您真的醒了?”小兰一激动,手里的小盅应声落地,可是她却并没有弯腰去捡,而是直接扑到了床上,泣不成声道, “王妃,您醒了,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您都不知道,您昏迷的这几天,我们几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着急,甚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看来那无极道长的医术真是不错,就这么一副药,竟然就让您醒过来了……”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母亲的仇我还没报呢,怎么可能会死呢。”吴菀儿轻拍了拍小兰的头,凄惨一笑,眼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决绝。 虽是人是醒过来了,但毕竟病了几日,身子弱的很,喝了药,吴菀儿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午时,吴菀儿睡的正香,就见小菊却一脸惊恐的跑了进来,“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347老爷快不行了 “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大小姐这病刚有好转,喝了药才睡多大会儿,你又在这瞎咋呼什么!”一见小菊这个一惊一乍的样子,崔嬷嬷自是十分的不满,上前将小菊拦在了门外。 “哎呀,嬷嬷,这次是真的出大事了,老……老爷快不行了。” 小菊急的一头的汗,想冲进门,可无奈崔嬷嬷死活不让, “老爷不行了?老爷不是一直病的都很厉害吗?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他快不行了,不行就不行呗,是人不都有离开的那一天吗?”崔嬷嬷叉腰拦在门口,十分无情的冷声讥讽道。 听崔嬷嬷说的如此绝情,小菊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 忙结结巴巴的又补充道,“不是,不是丞相夫的老爷,是咱们蒋府的舅老爷,是舅老爷快不行了!” “舅老爷?舅老爷平素身子健健朗朗的,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呢?”听小菊说明对象,安嬷嬷门也不把了,上关一把抓住小菊,紧张的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是生病了?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刚才蒋府的人过来送信,只说舅老爷吐了好多的血,在家寻死觅活的,舅夫人没得办法,说想让王妃赶紧回去一趟看看。” 其实小菊口中的舅老爷不是别人,正是吴丞相原配夫人蒋氏的亲哥哥,吴菀儿的亲生父亲蒋御史。 因着小菊是蒋府一个老管家的女儿,所以她和崔嬷嬷一样,无形中还是习惯将蒋府当成自己的家,而非丞相府那边。 “小菊到底怎么回事?舅父究竟怎么了?你快过来帮我梳洗,我这就去蒋府一趟。”房间里,吴菀儿被争执声吵醒,一听说自己的亲生父亲病了,起身就欲下床。 “大小姐万万不可呀,您这大病初愈,身子还虚弱的很,怎么能如此奔波?”见吴菀儿脸色苍白,下了地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崔嬷嬷忙冲过去试图阻止道,“要不我们再缓缓,明天一早再去吧。好歹您再歇上一夜。” “不缓了,再不出去走走,一直缩在房间里,恐怕更要被人忘在脑后了, 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多出去走动走动, 我吴菀儿还活着呢,他们谁也别想得意的太早!” 吴菀儿起身,眼里完全没有病人的柔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坚毅的眼神,那感觉就像一个要上战场冲刺杀敌的士兵一样, “嬷嬷,你去拿些西洋参来,我先吃些提提神,还有,把过年时新做的那件大红的披风也给我拿来,想办法把我倒饬的精神些, 他们越不想让我好,我越要做个样子给他们看看,我吴菀儿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行,嬷嬷都听你的。”见吴菀儿心意已决,崔嬷嬷自是没再阻拦,而是连忙跑去帮着找东西去了。 一柱香的功夫后,经过一番精心的装扮,吴菀儿终于一身的光鲜亮丽,十分张扬的出了惠王府。 看吴菀儿这活蹦乱跳,朝气满满的模样,谁见了恐怕都要夸一句,她这惠王妃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称心如意,任谁恐怕也想不到,其实就在昨天她竟还差一点丢命。 消息不径而走,以至于传到芙蓉殿里,程贵妃在感叹吴菀儿生命力旺盛、运气好之余,竟气的顺手砸了好几个上好的琉璃盏。 一行人风风光光,终于大张旗鼓的到得了吴府。 大门打开,蒋夫人一看到吴菀儿,抱着就是一通痛哭,直骂那吴家人欺人太甚! 原来事情还要从昨晚说起,因着御史院有位同僚喜得贵子,从来不喜交际的蒋御史也被拉了去,一群人酒酣耳热之际,说话便开始没了平时的分寸。 蒋御史也是从同僚的议论中,每一次听说了程茉红杏出墙,吴丞相病重再次昏迷的消息, 回去后一夜难眠,本就是表兄弟,再加上以前还是自己的妹夫,也是出于同情心理,蒋御史一大早掂着礼物去了丞相府,想看望看望重病的吴丞相, 不料走到丞相府门口,却被一个陌生人拦住了。 好不容易绕到后门,找到那吴伯,一打听才知道,丞相府里现在全由吴斌主事,别说他蒋御史,就连大小姐吴菀儿几日前回府都被轰出了门,警告不需再踏进丞相府半步。 蒋御史一听,自是立即不愿意了,如果按外面那些传言,他吴斌是不是这吴府的血脉都不一定呢,他凭什么把着门不让吴菀儿回娘家呀,吴丞相还没有咽气呢,哪能由他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在这里胡作非为。 蒋御史气不过,就拍着门想找吴斌理论,结果吴斌人是出来了,却哪里有和他理论的闲情,几句话不合,直接上手就将蒋御史打了一顿。 可怜蒋御史本就是个一介文弱书生,从小到大哪里与人动过粗,怎么能抗的住吴斌的拳头,再加上气火功心,回来就生生吐了好几口鲜血,直接昏死了过去。 幸得蒋夫人平时喜欢去天隆寺贡奉香火,和那悟明大师也算有些交情,忙掏重金上天隆寺想法设法讨了几副药,方堪堪帮蒋御史保下了一条命。 结果,命虽然保住了,蒋御史醒来后却一刻不得闲,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那哭天喊地,骂世道黑暗,说要冒死进谏,让皇上严惩那些恶人。 蒋夫人没得办法,眼看着自己拦不住,只得让人去请了吴菀儿回来。 毕竟吴菀儿是自己亲生的,再加上这些年嫁到惠王府,也算长了不少的见识,这些年蒋御史还就勉强能听进去她的话。 吴菀儿进了里屋,就见父亲半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完全没有平日里儒雅干净的书生相。 见到吴菀儿,蒋御史倒没有再胡闹,而是一把拉住吴菀儿,老泪纵横道,“菀儿,怪只怪父亲这一世太窝囊,没有真本事,没能护得住你和你母亲,现在咱们蒋家就全靠你了,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为你那苦命的母亲报仇呀……” 听到蒋御史这几句话,吴菀儿心里咯噔一下…… 348杀人偿命 “现在咱们蒋家就全靠你了,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为你那苦命的母亲报仇呀……” 听到蒋御史这几句话,吴菀儿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她没有听错,舅父口中的母亲指的应该是已经去世的丞相夫人,而并非身边这位。 难道舅父也知道母亲的死另有蹊跷? “老爷您莫不是真糊涂了不曾,贱妾还在这站的好好的,哪需要菀儿去报什么仇呀?” 蒋御兄一番话,吴菀儿听得是心知肚明,一旁的蒋夫人可就犯了迷糊, 说完,转眸看到打盼的光鲜亮丽的吴菀儿,忍不住得意道, “说实话,只要老爷将身子养的好好的,不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贱妾倒觉得,能有着这么一位当王妃的女儿,我这命倒还真不算苦……” “你这臭婆娘知道什么?我哪里说的是你,我说的是我那苦命的妹妹清儿。”看蒋夫人这副不明事理的模样,蒋御史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又要喷出来。 “就算为清儿妹妹也不应该呀,妹妹生前可是丞相府的当家夫人,风光的很,哪里苦了,再说清儿妹妹又是生病离的世,也不需要菀儿为她报什么仇呀?”虽然蒋御史一再暗示,但是蒋夫人完全没往坏的地方想,所以听得仍是云里雾里。 “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能知道什么?老夫这么说自然有这么说的道理!”见蒋夫人执迷不悟还是想不明白,蒋御史只得咬着牙再次提醒道, “你忘了,十几年前不是你去丞相府探望过清儿后,回来和我说的,说你无意撞见过妹妹与那吴中起争执,貌似是因为吴中有意想娶什么平妻之事……” “原来是这个事呀,我当然记得。” 蒋夫人这脑子虽有些不好使,但是记性却是好的很, 蒋御史刚起个头,蒋夫人就接了话头,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我记得那次我是赶着去为菀儿送我亲手做的棉衣,当时去的有些晚都快赶上用晚膳了,没想到去了丞相府,却遍寻不到清儿和吴中的身影。 最后我就去了书房那,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执声,听动静貌似吴中和清儿貌在吵架, 我站在那里听了一会,至于那平妻叫名字我没有听太清楚,但是后面的话我确是亲耳听的真真的, 当时那吴中一直在好言好语的劝说妹妹,说什么他们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任谁也比不得,就算娶了平妻,妹妹仍是家里的老大,府里的一切事务仍由她做主…… 看着说的有理有据的,好像挺像那么回事, 结果清儿那天不知道在拗什么,一开始还辩解几句,到了最后干脆咬着牙死活不说话了,更别说点头了。 没得办法,最后气得吴中甩门而出,闹了个不欢而散。 可是这事怎么了?与为妹妹报仇又有什么关系?”蒋夫人说完,仍是一脸的懵懂。 “你可真是个糊涂虫!”蒋御史气急,拿起手边的枕头朝着蒋夫人砸去,“你就不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然后呢,清妹拒绝了之后紧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事?” 蒋夫人显然也是被砸的次数多了,往旁一闪,还真就躲开了蒋御史的攻击。 可能也是怕蒋御史真给气坏了,忙认真想了想,斟酌着答道,“然……后,然后清妹就病了,再然后就去世了,最后,那程二小姐就进了丞相府的大门,成了吴家的当家主母了呀。” 说到这儿蒋夫人终于想到了什么,不禁大惊失色道, “啊,难……道他们暗地里对清妹……动了什么手脚, 按说不可能呀,且不说我们两家本就是亲戚关系,但就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恩爱之情,难道他吴中还真就敢这样……” “你以为呢,他不敢这样,还能哪样。”看都到了这会,蒋夫人仍是一脸的天真幼稚,蒋御史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说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蠢女人,想给你说个什么事都费劲的很。” “老……老爷妾身也不全是缺点呀……”蒋夫人撇了撇嘴,一脸委屈道,“我虽然不聪明,但最起码我生出来的女儿是聪明又漂亮呀……” “舅父舅母,实不相瞒,菀儿最近也一直有这方面的疑惑,觉得母亲的死或许真不是生病这么简单。” 见两人因着一件陈年旧事争执个没完,吴菀儿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事到如今,尤其是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自然是实话实说,开诚布公的讲出了内心的真实感受, “前几日我也曾努力过,试过好多种方法,想找出母亲去世的原因,但是苦于一直没有寻到有力的证据,所以才一直犹豫着没有做决定,毕竟好歹他也算是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恩重如山的父亲。” “恩重如山?他吴中哪还有脸相配这个词,” 蒋御史轻嗤一声,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发黄的纸张,递给吴菀儿道, “菀儿你有所不知,你母亲当年去世前几天我曾去见过她一面, 当时她已口不能言,只含泪拉着我不松开,最后还背着人,颤巍巍塞给我了这个……” 吴菀儿接过纸张一看,瞬间一怔,不可思议的颤声问道,“这……,这难道就是母亲当年抓药的药方,” “确是药方! 那天拿到这药方,我还一头雾水,根本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清妹她是病糊涂了。 刚才昏迷的时候,恍恍惚惚,我好像又梦见了她, 结果清妹看到却只是一直哭,并不多言,手中竟隐隐约约仍拿着这样一模一样的药方……” 说到这里,蒋御兄气得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失声痛哭道, “是我害了她呀,是我害了自己的亲妹妹呀, 当时她暗示的那么清楚,哪是她病糊涂了,是我这个当哥哥的蠢的不行,揣着明白糊涂呀, 她明明就是想告诉我,这药方里面有问题呀, 可是我却傻乎乎的叮嘱她,要听吴中的话,要好好吃药。 现在想想,一切全怪我呀,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没本事,没反应过来呀,但凡当时我明白了她的用意,或许,还能救回她一条命呀……” “舅父莫哭,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母亲的命虽然没有了,但是好在这药方还在,只要让我查出这药方里真有什么猫腻,那,这么多年的账,我真得好好给他们清一清了!”手中紧攥着那张药方,吴菀儿转眸看着屋角那株血色的杜鹃花,咬牙道。 349狭路相逢 黄昏时分,吴菀儿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出了蒋府,不过却并没有回自己的惠王府,而是调头出了城,顺着山道,一路疾驰去了山林深处。 马车里,吴菀儿掏出怀里的药方,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她并不太懂医理,但是她有一种预感,这张薄薄的纸片里面,肯定藏着母亲当年去世的秘密。 一切真相就要大白了,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报母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想到这,吴菀儿突然竟有些莫名的激动。 从小到大,母亲从来都是教育她作为女子不可做这,不可干那,结果呢,还不是落得个被亲夫算计、惨死的下场。 什么狗屁礼仪廉耻,全都是骗人的,从今天起,她吴菀儿要彻底做件惊天动地、不计任何后果的大事情…… 就在吴菀儿心思百转之计,却见马车跑着跑着,忽然“嘎吱”一声,一个急刹车,突然停了。 “怎么了?”小兰掀开车帘将头探出来一看,就见前面有一辆包裹很严实、没有任何标识,装饰也很一般的马车正停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此行的道路。 原来这里竟是一个三岔路口,吴菀儿他们的马车走到这,刚准备拐弯岔上通往无极观的小路上,却见从另一条小路上也突然闯过来一辆马车,好巧不巧的正好跑到了他们前面。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路口上两辆马车相遇,本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现在的吴菀儿心急如焚,只想着赶紧找到无极道长,让他帮着揭开这药方里的谜底,自然不会在意那狭路相逢的马车。 但是事与愿违,怪就怪在,那辆突然窜出来的马车跑到吴菀儿他们前面后,却突然停住了, 仔细一看,好像是车轱辘陷在泥里了。 小路本就不宽,两辆马车并列的话可能还勉强能通过,但是此刻那马车拦在路中间,吴菀儿他们自然过不去。 我去,这不是没事找事、瞎耽误事吗? 小兰那急性子一看,立即就不愿意了,“根子想办法从马车边上冲过去,撞翻了大不了陪他们些银两就是,咱们主子可是再耽误不起时间了。” 说完就从荷包里随手抓了一把碎银子,看也不看的塞给了根子。 “哎,好类,主子您坐好了。”听了小兰的吩咐,根子爽快的应了一声,猛一加速,蹭一下,从那马车边几乎是飞了过去。 他们是有惊无险过去了,但是由于惯性使然,那辆马车一时没防备,被吴菀儿他们的大马车这么猛的一撞,车是从泥潭里出来了,却又突然失重直朝着路旁的一棵大树撞了过去, 亏得那车夫是个老把式,关键时刻应急措施得当,要不然准得翻车,就这车身蹭到树上,还是蹭了一身的灰。 当然心急如焚的吴菀儿自然没有时间管这些,只从窗帘缝隙中瞟了一眼那马车,就一路风驰电掣的朝着无极观继续奔去了。 终于又行了一柱香的功夫,历尽千辛万苦,一行人好不容易到了无极观。 结果,吴菀儿等人手都拍麻了,却见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露面的门童都没有。 “哎呀,看这情形,里面好像没有人呀!”根子顺着一根竹子,三两下蹿上墙头,只扫了一眼,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不应该呀,这天都快黑了,怎么可能会没人呢?”听说里面没人,小兰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对了,我想起来了,”忽然想到什么,根子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昨晚我第一个进来的时候,无极道长好像是说他有急事要出去来着,但是当时那情形,我以为他只是随口找的由头,不想和我们走一遭惠王府,现在看来当时是真有急事要去办。”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净放些马后炮,”小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悄的骂道, “夜里因着路滑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胶,等进来的时候,我见道长已经在写药方了,我以为你们已经说妥了。 那现在怎么办呀,总不能咱们这一趟白跑了呀?” “也不一定白跑吧,”根子抓了抓脑袋,小声道。 “不白跑你说怎么办?里面有没人,我们现在连门都进不去。”小兰叉着腰站在门口没好气的问道。 “门还是进得去的,要不我先进去把门打开,我们在院子里等。”根子说完,作势就要往院子里面跳。 “不可,这样太不礼貌了,算了,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大不了,明天再偷着跑一趟就是。” 没得办法,见实在等不到人,吴菀儿只得准备打倒回府了, 可是几人可转过身,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竟停了辆黑漆漆的马车。 而好巧不巧的,看着那脏兮兮的车身,不正是刚才被自己撞的那一辆吗? “遭了,那马车该不会追过来找我们算账的吧?”一看这马车,根子心里一惊,失声道。 “刚才不是有给你些散碎银子让你扔过去吗?你刚才没有给他们吗?”小兰不以为意的看了看那马车,随口问道。 “给倒是给了,但是那些银子我没有全扔过去。”根子说完,从怀里一摸,还真就摸出两块不小的碎银子。 “你……你,我看你这是两天不打、又犯老毛病了是不是?”小兰一见自是立即急了眼,追上去就要开打。 “小兰姐姐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就把碎银子给他们再送过去。” “算了,这个时候送些还有什么用,人家都追上来了,还是我去吧。” 吴菀儿低叹一声,走到那马车旁,上前恭敬一辑歉意道,“真是很抱歉,刚才因为有些急事,对阁下多有冲撞,如果给您造成伤害的话,在下愿意赔偿。”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整日里一副急着投胎的模样,我看一个个全是作死的命。”马车里传出一个老者气鼓鼓的声音。 “喂,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不要得理不饶人好不好?我们主子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着……”本就窝了一肚子的火,见有人说话竟然这么不礼貌,小兰一捋袖子就欲上前和对方大骂几个回合。 小兰刚走到车门前,就见车帘一掀,还真从车上下来一位老者。 小兰本已摆好了架势,就差开骂了,嘴刚张开,可是无意间一瞄对方的长相, 反应的那叫一个快,刺溜一声跑到了吴菀儿身后。 吴菀儿正奇怪小兰突然的反应,定睛一看,也是一怔…… 350朱砂 见小兰突然一副闯祸后的反应,吴菀儿定睛一看,也是一怔,“蒋……蒋神医……怎么是你?” 说实话那天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并且蒋神医还没有给自己一点好脸色,但是吴菀儿对蒋神医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这个世界敢讲真话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尤其是,如果不是那晚蒋神医那些话,估计吴家的秘密且没那么容易揭开,就太医院那帮庸医,医术不怎么样,心眼却都贼多,不知道要瞒到什么时候。 所以从这一点讲,吴菀儿还是打心底里很感谢蒋神医的。 “怎么不能是我?”显然,在吴菀儿刚才开口道歉时,蒋神医就已经认出了她, “我告诉你,你要是因着我那天说你父亲的话,怀恨在心,故意撞我的马车,我蒋某人也不是吃素的,江湖上的朋友我还是认识几个的……” “没有没有,蒋神医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刚才真不知道是您在马车里,我们也就是来找无极道长有急事,并且刚才撞马车也是奴才的决定,和我们王妃真的没有半点关系。”面对蒋神医的咄咄逼人,作为现场惟一的男人,李根难得仗义的挺身而出道。 “算你小子还算个男人,这个时候好歹还知道站出来护护主子,算了,老夫就不和你们这帮小辈一般见识了,” 蒋神医伸手点了点根子,不过话里话外却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 说完就准备越过几人,继续往前走,“行了行了,都别在这杵着,该干嘛干嘛去吧,老夫这还有事要办呢。” 吴菀儿往前面一看,这条路的尽头好像只通往那一个地方,无极观呀! 难道这蒋神医也是来找无极道长的不曾? “蒋神医,请问您也是来找无极道长的吗?”见此情况,吴菀儿出于礼貌忙又上前提醒道,“真的很不幸,无极道长他不在,刚才我们拍了半天的门,观里现在好像根本没有人。” “什么?那老道竟然不在,言而无信,真是太不厚道了,提前把我约过来了,他竟然走了。”一听无极道长不在,蒋神医气得又瞪起了眼睛。 “这样吧,因为我们找无极道长的事情没有办,可能明天还要再跑一趟,如果您方便的话,如果有什么东西需要转交给他的话,晚辈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这倒不必了,也就是有些医术上的事情想和他探讨一下,既然不在那就算了。”蒋神医说完,一甩袖子返身就开始往回走。 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吴菀儿,也是出于好奇道,“对了,你们找这老道又是什么事?” 吴菀儿掏出怀里的药方看了看,“哦,我这里有两张药方,想麻烦道长给看一下,可有什么不合适之处?” “两张药方?又是那吴丞相的?” 可能是见吴菀儿这个后辈还算礼貌,貌似对吴丞相也是一番孝心,蒋神医略一思忖,劝说道, “实话给你说吧,如果你是为了你父亲的病来找那老道,就别在瞎跑了。 就吴丞相那身体,别说是无极道长,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其实我们医者之间都有一个不成名的约定,就是不医将死之人, 所以你再来找他也是白浪费时间,他是不会出诊的,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在老人面前多尽些孝道。” 难得蒋神医细言细语,一番话说的还算中肯,不过却是提醒了吴菀儿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吴菀儿你可真是蠢到家了,这完全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无极道长不在,这种事完全可以问蒋神医呀,毕竟在医术上,蒋神医的权威也是说一不二的。 思及此,吴菀儿忙上前拦住蒋神医的路,恭敬一辑道,“神医且慢,实不相瞒这两张药方并不是父亲的,而是很多年前别人用过的,既然今天有幸遇到您,不知可否麻烦您给看上一眼?” “你这……”蒋神医一愣,感觉他有些为自己刚才的多嘴后悔了。 “我母亲和您一样,也姓蒋,麻烦蒋神医您就看在本家的面子上撑上一眼吧?”一见蒋神医犹豫,吴菀儿忙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情真意切的恳求道,“说实话,其中一张药方就是我母亲的。十多年前她服了别人开的药,很快就病逝了,我一直心存疑惑,不知这些药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那好吧……”看吴菀儿也是一片孝心,蒋神医终于点头答应了。 “这么旧的纸,看来还真是不少年前的药方了?”借着马车里昏暗的光线,蒋神医只简单扫了一眼,很快就凝眉问道,“怎么都有朱砂?病人可是睡眠不太好?” “好像是有失眠的毛病。请问,这朱砂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朱砂是把双刃剑,虽有镇静催眠的作用,但是不宜食用过多,一旦服用过量,对人体危害很大,是很容易引起中毒而亡的, 通俗一点的话,服用此物也就相当于慢性自杀。” “啊……”吴菀儿一怔,忙催促道,“那麻烦您好好看看,这两张方子里的朱砂超量了吗?” “乍一看,这一张药方问题应该不大,虽然含有朱砂,但是分量并没超标,不过也是打到了人体服用的上限。” 略一对比,蒋神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但是第二个药方就不同了,很明显的朱砂使用过量,病人如果用了这个药方,恐怕根本撑不过三个月……” 蒋神医还在解释一些药材的使用标准,但是吴菀儿却觉得自己没有再听的必要了,她心中的谜底已经揭开了。 看来自己一开始怀疑的根本没有错,先皇后因为在宫中,所以王至远他们行事还谨慎着些,用砂的份量并不多,但是轮到自己的母亲,吴中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为了早日迎娶程茉进府,竟不惜加大了剂量。 子时,韶华居, “啊……啊……啊……”一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娇吟声在院子上空飘荡。 不过细听你会发现,这声音颇有些与众不同,虽然也有些许欢愉在其中,但是更多的却是显而易见的痛苦…… 351禽兽不如 吴菀儿本只是从韶华居的角门路过,但是听到这声音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如果她没有算错,现在离程茉上次小产根本不足一个月,再加上她后面又喝了那么多的红花,身体损伤的应该很厉害,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行房,这是不要命的节奏了吗?吴菀儿不可思议的想着。 看吴菀儿怔怔望着面前的小门发呆,根子倒是很快心领神会,取下头上的银簪,三两下就轻儿易举开了锁,将吴菀儿带进了院子。 站在暗影处,吴莺冷眼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果然,灯火通明的房间里,只见一个健硕的男子,正将程茉压在身下,挥汗如雨的在她身体.里快活着。 不过待仔细看清房间里的情景,吴菀儿尽管预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狠狠的心惊了一下。 当然,让她意外的原因,自然不是房间里的人怎么会是吴斌。 因着她此次前来,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在吴中的药里,也加了点东西,所以此时房间里的那个男人自然只能是吴斌无异。 而令吴菀儿诧异的是,程茉的手脚竟用链子分别拴在四根床柱上, 现在虽然隔的这么远,吴菀儿还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随着吴斌的动作,程茉的脚腕手腕已被勒出了很深的勒痕,甚至右手腕处都已经沁出了血丝, 并且随着吴斌的节奏越来越快,程茉身体里的痛苦显然已全部代替了欢愉,只见她一双眉头觑的越来越紧,甚至已开始断断续续的哀求吴斌停下来,放过她。 而吴斌却像完全没看到、听到一样,只顾着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 终于程茉貌似再也承受不住了,抬起上身,一口狠咬在了吴斌肩上, 没想到吴斌却并没有就此醒悟,而是上前一把揪住程茉的头发,强行将她扯回来,在她身体里更肆意的动起来。 如果吴菀儿一开始对程茉还有恨的话,看到这一幕,她的内心却更多的是深深的同情。 她能说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吴中和吴斌这俩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没想到行径却如此的一致——禽兽不如! 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女人这个生物根本不能算是人,他们心里想的,只有如何发泄自己的兽欲。 吴菀儿冷眼看着,她觉得她一开始安排的好像有些妇人之仁了。 今天晚上看到这些,如果她再不对吴斌做点什么的话,她都有愧于女人这个身份了。 就在吴菀儿思忖着如何下一步行动的时候,房间里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响, “不行,不能让这禽兽这么糟蹋我们女人。” 身边的小兰再也看不下去,作势就要冲进去救人,却被吴菀儿一把拉住了,“你是打不过他的,再等等,估计就快到了,这种时候急不得,小不忍则乱大谋……” 果然吴菀儿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边跑边大声禀报道,“大少爷不好了,城里王太医的府上着了大火,戚统领让人送信,命您速带人前去灭火,并于天亮前查明起火原因,汇报给皇上。。” “他娘的戚勇真不是个东西,没看到老子在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嘛,迎接外使长面儿的事他去做,救火舍命的时候倒想起来爷了,” 听到禀报声,吴斌被迫结束他平生最衷爱的这项运动,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边往身上套边大步往外走,当然嘴里也不忘恨恨的骂着自己的顶头上司, “再说了,王猛府上着火和爷有什么关系,烧死他们全家才好呢, 不用戚勇你小子得瑟,早晚有一天,等小爷我爬到上去,看老子不分分钟弄死他。 吴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被折磨的狼狈不堪的程茉赤裸裸的晾在那里。 吴菀儿想了想,抬手招来了李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根听命,一转身利落的在黑夜消失了,吴菀儿这才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看着床上那骨肉如柴的人儿,吴菀儿真的很难想象,这就是昔日那位西夏第一美女,曾经将吴丞相等人迷的神魂颠倒的人。 只能说,命运真是捉弄人呀! 床上,程茉终于消停了,见吴斌走了,正闭目小憩,感觉房间里有陌生的气息,睁眼一看, 忽然见到吴莺儿,惊讶的神色只是从眸中一闪而过,只见很快又摆出了她一惯的那种不羁的眼神, “怎么样?是不是全看到了?”程茉冲着吴菀儿凄厉一笑,咬着后槽牙骂道,“没想到吧,这就是你从小敬爱的仁兄慈父的真面目,一个个全他妈的是禽兽,是不是很超出你的想象。” “确实和以往看到的戴面具的他们不太一样,”吴菀儿随手扯过被子盖在程茉身上,凝眉想了想,仍忍不住好奇道,“只是,他们为什么要绑着你? “你以为呢,难道还会为我好不成?” 程茉苦笑一声,幽幽的解释道, “其实进吴府这么多年,我夜夜都是这样度过的。 吴中怕我会逃跑,当然也是为了自己痛快,满足自己的私欲,这么多年晚上我从来都是被拴着。 你以为我以往每次出去为什么总会带那么多随从,其实是那吴中安排的,她为了防范我逃跑, 后来见阵仗太大,怕引人怀疑,就派了他儿子跟着我, 结果呢,还不是被我策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也活不好,让他也尝尝父子反目的滋味。 等着吧,等除掉了老的,我终有办法再除掉这小的。” 说到报复这事,程茉竟鬼魅一笑,那得意的神情,完全取代了刚才的痛苦。 “你自己行吗?需要我帮忙吗?”看了看程茉身上的斑斑伤痕,吴菀儿终有不忍,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不用,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程茉头一扭,依旧是以往那冷酷的模样,“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希望你能帮我解开这链子。” “我为什么要不愿意呢?”吴菀儿说着,还真就弯下腰帮她解起了链子。 “你真的不恨我?”恢复了自由身的吴菀儿,不急着穿衣服遮羞,反倒是怔怔的看着吴菀儿…… 352两把火 “你真的不恨我?”恢复了自由身的吴菀儿,不急着穿衣服遮羞,反倒是怔怔的看着吴菀儿,不可思议的问道,“或许没有我,你母亲不会那么早死,吴中也不一定急着下那么狠的手。” “曾经恨过,现在已经被同情代替了,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不是吗?”吴菀儿好人坐到底,干脆捡起地上的衣服,也随手扔给了程茉。 “谢谢,你的情我记着了。” 程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已麻利往身上套起了衣服,看那样子,是不准备在这府里继续呆了。 “你想离开这里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忙?”踌躇了一下,吴菀儿怕程茉一个人搞不定,再次开口道。 “不用,你已经帮过我的忙了。”程茉说着,一把拉开梳妆台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只见那不小的抽屉里,林林总总,竟一下放了十多把匕首。 程茉全部拿出来摆在地上,挨个在手里掂量着,最后挑了两把轻便又锋利的别在了腰间,头也不回的就准备往外走。 “你这是准备干什么?是要去杀吴中吗?”见她那架势,吴菀儿一怔,紧走两步追上去问道。 “当然,冤有头债有主,一切本就因他而起,我走之前,怎么可以还留着他这条狗命。” 程茉说完开门就欲出去,却被吴菀儿抢先一步挡在了门口, “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是想出城,我可以派人送你,但是你不要杀吴中!” “怎么?你还对他不死心?” 程茉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吴菀儿,难得没用她以往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以如继往的有些刺耳, “你该不会还想继续准备利用吴中的命,保住你惠王妃的身份吧? 我告诉你,别异想天开了! 你是太不了解程焉了,吴中死不死的其实结果都一样,只要他前脚让出了丞相的位置,程焉后脚就能把你踹出惠王府。” “看来你还真比我了解那对母子!” 吴菀儿苦笑,“不过我让你留下那吴中却不是为了这个, 我是在想,如果现在让他这么死了,倒便宜他了,总要让他多享受享受这生不如死的感觉才好。” “哦,”程茉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吴菀儿竟突然开窍了,“只是你做了什么?不妨也说来让我听听,好歹也粘点喜气,乐呵乐呵。” “其实也没做什么,”吴菀儿从袖袋里拿出一包药,在她面前得意扬了扬,“就是在他的药里,不小心加了这个,会让他肝肠一点一点的腐烂而已。” “不错,很上道!”程茉朝着吴菀儿竖了竖大拇指,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多加保重。” 走了两步,回返回头一把夺过吴菀儿手中的药,“对了,这个借我也用用!” 浅月居, “谁能想到,一向以平稳昭著的定城,一夜之间竟有两个大的府坻发生火灾。 尤其是王太医府上,那把火烧的那叫一个旺,府上近百口人,愣是没有一人生还,”中午,云裳过来除了带了一堆好吃的,当然还有第一手八卦资料。 “是呀,听二哥说连前去救火的吴斌也莫名受了伤,下体烧伤严重。”魏昭然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前的菜,随口附和道。 “吴斌?”左沐一怔,好奇问道,“他怎么会这么好,他不是和那王猛不对付吗?再说他们府上不是也着火了吗?他怎么还去帮王太医灭火。” 满满一大桌好吃的,三个人中就左沐吃的最香, 自从元宵节那天被司马铖拉着狠吃了一些东西后,左沐都怀疑自己的胃是不是被撑大了,这几天吃什么东西都香,每天根本就是只知道饿,不晓得饱这个字为何物了。 唉,只能说孕妇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一开始是什么都吃不下,现在倒好,胃彻底变成了无底洞,成了实打实的吃货一枚。 “丞相府的火倒是并不厉害,好像只烧了一个院子,还是吴斌走后才起的火,很快就被家丁扑灭了。 最蹊跷的是王太医府上的火,很多人都怀疑是人为纵的火,宅院周围有很明显的酒的痕迹。 并且吴斌带人去了之后,一度听说火烧得更旺了, 甚至有人质疑,那吴斌哪是去救火,分明是去火上浇油的,不过还好,最后他自己也受了伤,总算逃脱了这个嫌疑。 但是奇怪的是,现场根本没人说的清,他一个去救火的,身上怎么就也莫名着了火,还烧的那么严重, 听二哥说,人好像彻底烧废了,估计下半生连当个正常直立行走的人都难了。” 魏昭然毕竟有魏晖然这个内线,所以很显然,她得到的消息更详细,更权威。 “丞相府也失了火?丞相府哪个院子着的火?如果吴中也烧死的话,吴府不是彻底完了吗?” 相比较王太医府里的那把火,左沐还是对丞相府的好像更感兴趣一些,毕竟那里好歹还住着位司马铖的前任不是。 “吴中没事,你不知道呀,好人不偿命,坏人活千年。”魏昭然轻叹一声道,“听说好像是韶华居,应该是吴夫人那个院子吧,现在由程茉住着。” “程茉?”左沐心里一惊,“她被烧死了?” 左沐觉得她对程茉的态度有些复杂,觉得她又可气又可怜, 既对她被自己的亲姐算计感觉可怜,又对她后来的做法,有点怒其不争气的味道,但听到其就这么死了,心里莫名还是有些惋惜。 “好像是这么说,她那院子彻底烧成了灰烬,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有人说程茉在大火里烧死了,也有人说,她或许走了,那把火就是她自己放的。” 魏昭然想了想,如实转诉道, “反正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起火后就再没人见过她了。” “唉,感觉程茉也算是个可悲的女人了。其实她人还可以的,长得也漂亮,没想到最后就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提起程茉,云裳毕竟以前和她有过不少的交集,忍不住叹息道,“想想真是可怜的很!” “可怜?她现在哪有我可怜!” 353不平凡的帕子 “可怜?她现在哪有我可怜,人要是真死了,倒全都一了百了,没有任何烦恼了。” 看左沐和云裳提起旁人倒怜香惜玉,一个个起了菩萨心肠,魏昭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不满道, “你们两个要是有这心,还是快可怜可怜我吧, 月氏和大渝的和亲的队伍今天下午就进城了,明天晚上就要召开和亲宴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下半辈子要和哪个混蛋王八蛋厮混呢。 说不定嫁一个不靠谱的,这辈子比那程茉死的还惨……” “闭嘴,不许瞎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左沐伸手拍了下魏昭然的头,强行打断她的话。 想了想,不禁问道,“只是这和亲的宫宴不是说得缓个一两天吗?怎么又改到明天晚上了?” “还能为什么,上面那位怕夜长梦多呗,” 魏昭然往桌上一趴干脆饭也不吃了,垂头丧气道, “再说了,定城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条命案,他不得赶紧开个宫宴冲冲喜,整个轰轰烈烈的和亲大事,想办法转移一下百姓的视线,将纵火案压下去, 就大渝那位不让人省心的萧公主正愁找不到借口逃婚呢,要是知道了此事,还不得分分钟闹着回去呀。” “也是,我说死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大的事,刚才安嬷嬷出去办事回来都没有听她讲,敢情是大街上都让人封了口了。” 想了想就连平时大嘴巴的安嬷嬷,今天出去一趟回府后都平淡无奇的表情,左沐后知后觉道,“估计云裳也是从你那些vip客户嘴里听说的吧?” “那是,我也就只有这一个渠道了呀,是今天上午一个尚书夫人闲聊时提起的。” 不过想起和亲,云裳倒想起什么,拍了拍魏昭然好奇问道, “对了昭然,我可是听今天那位夫人还说,月氏来和亲的队伍里可有你的琛太子呢, 明天的宫宴要不要我陪你去参加呀,毕竟好朋友一场,好歹也让我先掌掌眼吗?总不能全天下都知道了,就我这一个好朋友落了后呀。” “我的琛太子?”看到云裳兴奋的小表情,魏昭然哭笑不得道,“说实话,那慕琛要真是我的就好了。我还坐在这里愁什么呀,早激动的出去放烟花爆竹庆祝去了。” “慕琛?”左沐一怔,果然,现在消息最闭塞的就是她了。 忙拉住魏昭然问道,“你不是说他不会来的吗?怎么人又来了?” “对呀,我也正奇怪呢,”提起这事,魏昭然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听二哥说,戚统领他们陪着惠王一开始接到和亲队伍时,是没有他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竟又追了过来。” “多明显,千里姻缘一线牵,人家还是不放心你呗。”云裳因为不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一听有戏,又一脸八卦道。 “要是我就真的好了!”魏昭然瞟了左沐一眼,怏怏道,“我倒真希望他不放心的那个人是我,听说连和亲的人选都是他替别人挑的,我是彻底凉凉了。” 因着魏昭然兴趣实在不高,三人说了一会也就散了, 眨间到了第二天宫宴上 因着心里惦记着事,左沐去得比较早,一大早就侯在了御花园一处离入口必经处不远的角落里,别有用心的赏着雪。 很快,就见一个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一闪出现在了小路上。 不用看,左沐也晓得这大冷天挥着折扇的,除了白启,定无二人了。 白启倒是也挺识趣,不用左沐招呼,看到她,就径直走了过来, 走到左沐身边,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眼,也是颇为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自然不能是我一个,紫烟怕我手冷,去给我取暖炉了,还有一个……”左沐说着,瞟了眼远处那个急匆匆逃离的小身影,无奈道,“还有一个,因为不愿意见到你,听说你要来,临时躲开跑去找昭然了。” 这云裳也是,不知道白启怎么得罪他了,就是对人不感冒,愣是连个面都不愿照,任左沐怎么劝都不行,看来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 想想左沐也是心里一痛,不免有些心疼她。 白启也是无奈一笑,随便瞟了眼,因着云裳已经走的有些远了,也没太看清人,当然,主要可能他现在也没那闲心, “对了,这个是某人让我捎给你的。”白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叠的公公正正的小东西,递给了左沐。 左沐好奇打开,见竟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手帕, 她正好奇好不焉的司马铖给自己捎个帕子干什么,结果一全拆开,立即就发现了它的非凡之处。 只见帕子上,竟画着左沐的肖像画。 看样子画作的比较仓促,应该是行军途中小憩的时候画的,上面作画的涂料,有着淡淡的香气,很显然应该是摘得梅花的汁液。 不过,虽然只是简单几笔,却画得格外用心,和左沐颇为神似, 左沐是越看越喜欢,连那似嗔似笑的眉眼,都觉得像极了自己。 “他已经平安到达岭南了,一切都很顺利,让你不要为他担心,也照顾好自己。”在左沐赏画的空隙,白启也没有闲着,从旁轻声传话道, “还有就是,参加完这个宫宴,我也可能不会再出现了,会带着军队归隐山林,等待命令……” 从白启沉重的语气中,左沐能够听得出,事情应该真的已经到了非常紧要的地步,因为这次见面白启从说话还有作派,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格外肃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今晚过后,你千万不要再随便离开山庄,因为我们的人大部分都是安插在山庄内部,如果你私自出来遇到特殊情况的话,很可能会陷入危险……”转达完了司马铖的意思,想了想,白启又忍不住再三叮嘱起了左沐的行踪。 无独有偶,这些话自然和司马铖讲的一模一样,字字句句全是为左沐的安全着想。 看得出,关键时刻,白启还是一个非常有担当的朋友,是个靠得住的男人的,看来司马铖的眼光果然不错。 就冲这一点,左沐对白启的好感度又瞬间攀升了不少,脑光一闪,她忽然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354英雄救美(1) “我记住了,谢谢你,这些司马铖走之前已经叮嘱过我了,你们也一样,切记一定要注意安全,务必全须全尾的回来。”左沐仔细将帕子收了起来,转头也郑重叮嘱白启道。 “你放心,肯定会的,尤其是还有你这么贴心的娘子等着,我想阿铖会比我更加惜命的。”见左沐也难得这般郑重,白启轻笑一声打趣道。 说的虽是打趣的话,不过,从他的笑容里,左沐还是察觉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其实,你也没必要一直沉迷于过去,伊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还要往前看不是。” 择日不如撞日,左沐干脆心一横,直接开门见山的劝道, “我倒突然有一个不错的主意,要不等事成之后,我为你也介绍一漂亮媳妇怎么样? 你这长得堂堂一表人才,又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要是就这么单着一辈子,多浪费资源啊。” “真的?”白启挑了挑眉,很快又回复了一贯的痞气,“你确定是个美女?不是你为了应付我随便拉个人了事? 我可得事先声明一下,毕竟我和阿铖也是这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的妻子自然也不能输给他的太多,最起码外貌就得说得过去,不能低于你太多,。” “那是当然,这终生大事怎么可以有半点马虎, 你放心,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用人格担保,肯定比我漂亮多了。 你俩要是成了到时候往一块一站,那绝对的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白启不相信,左沐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不过,人家现在可能对你有些误会,等哪天误会解除了,我好好的引荐你们认识。” “倾国倾城就不必了,只要人良善就行!”见左沐说的信誓旦旦,白启也难得谦虚道。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事成之后,由我来负责撮合你们两个。” “一言为定,”难得见左沐这副热心肠,白启倒也欣然接受了,不过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斜睨了左沐一眼,小心试探道,“我说敬爱的康王妃,你今天这么卖力的讨好我,又是帮我找媳妇,又是介绍美人的,该不会是想收买我,让我心甘情愿的为你夫君卖命吧?” “喂白启,我可是难得想做一次红娘,你不要好心当作驴肝肺好不好?你要是这样,我还不撮合了呢。就我朋友这长相,想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呀?” “别呀,别呀,我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左沐小脸一阴貌似生气了,白启忙又腆着脸求道,“我这下半辈子是否孤老终生,可就全靠你了,你可一定得说话算话,将那天仙似的美人介绍给我, 大不了以后危险的时候,我多往前冲替你夫君挡着点就是。” 难得白启如此识时务,左沐只好勉为其难道,“那好吧,就冲你这态度,我收回刚才的话就是……” 两人说笑了一会,就见一闪,小路上尽头又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白启转头瞄了眼那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无奈道,“好吧,看来你果然不是在等我一人, 不过,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将他介绍给我?这么厉害的人物,我可有点吃不消。” “哈哈……”左沐终于被逗笑,轻叹一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可没这方面的爱好。 至于为什么非要见他一面,我想你懂的,为了昭然一辈子的大事,身为好朋友的我好歹总要尝试一下。如果没有努力就放弃了,总归有些可惜。” “好吧,那祝你们好运!既然你等的人来了,我就先走一步了。”白启总归是个明白人,倒是瞬间明了左沐的用意,识趣的随意迈上了一条通往湖边的小路, 不过临走前,仍不忘回头再三提醒左沐道,“对了,你要记着你的话,美人……,给我介绍天仙小美人!” “你放心吧,我记着呢!” 那边小路上,慕琛走了一半,也是忽然听到了左沐的笑声,抬头一看,见白启看到自己转头岔上了一条小路,便不假思索的果断朝着左沐这边走来。 “沐公主这是再等我?”走到左沐身边,慕琛故意左右看了一圈,明知故问道。 “对呀,这周围除了你,好像这会也没有别人了吧?”左沐调皮的眨了眨眼,反问道。 “如此说来,在下还真是荣幸之至了。”慕琛哈哈一笑,声音一如继往的爽朗。 不过因着走了更近了些,左沐也看的更清楚了,慕琛却是比几个月前黑了很多,人也消瘦了不少,看着有点让人心疼。 “这里是风口,你现在不能吹冷风受寒。”左沐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慕琛四处打量了一眼,见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岔路口,呼呼的寒风吹着一点遮挡没有,便不假思索的拉着左沐往不远处一个假山走去。 因着假山另一面是条小河,寒气有点重,慕琛便让左沐贴着假山站,自己则站在外面,为她尽量挡着风。 看到慕琛一如继往的这么关心自己,左沐不禁有些动容,“你现在还那么忙吗?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好,有些危险的事,能放手的尽量就交给别人去做。。” 收到左沐关切的目光,慕琛很是欣慰,不过可能也是怕左沐担忧过度,忙安慰她道,“没事,是千机阁那边前段时间有点事,不过已经处理完了,后面就轻省多了。” “那就好,你一个人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我说,真该成个家,找个人照顾一下自己了……” 左沐内里犹豫着准备将话题往自己预想的方面扯,可是话说一半却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左沐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河对岸传来的,像有人奔跑的声音,并且听声音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很急的样子。 什么情况?宫宴还没有开始,怎么会有人慌里慌张的? 左沐正好奇着,却听接下来又有一阵怒斥声隐隐约约传来, “你……你到底是谁?究竟想干什么,你快走开,别跟着我,走开……” 左沐一怔,声音听着竟有几分耳熟…… 她往旁边探了探,透过稀疏的树林,便见河对岸的一条小径上,好像一前一后跑过来两个身影…… 355英雄救美(2) 左沐往旁边探了探身,透过稀疏的树林,便见河对岸的一条小径上,好像一前一后跑过来两个身影…… 因着离的有些远,又有树木遮挡,左沐看不太清面容,只见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看穿着好像是丫环身份,不过身上倒裹着件与其身份极其不符的披风,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此时好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低着头手忙脚乱的往前逃,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则有一个高高胖胖的,穿着件黑色裘衣,远远的看着像只大笨熊一样的男人紧跟着她。 “别跑呀小美人,怕什么呀?告诉你小爷我是最会疼女人的。”胖男子边跑边不怀好意的招呼道,“来来来,让爷快好歹亲一口先解解馋,爷保证只这一口,保准让你永生难忘。” “你个登徒子,走开,走开!别跟着我!”女子边往前跑,边带着哭腔驱赶道。 看那情形是准备绕过前面的小桥,往左沐这边跑。 结果不料,人刚跑到小桥边,因着河边有积雪,脚下一滑,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啧啧啧,小乖乖,这下摔痛了吧?” 胖男子趁机一步步上前,装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假惺惺道, “你说你到底在瞎折腾什么呀,干脆从了小爷多好, 等小爷把你带回大渝去,以后继了大位好歹也能封你个贵妃什么的,不比在这当个受人使唤的丫环强呀。” 胖男子说着伸出魔掌就欲朝着女子扑来, 女子彻底吓坏了,边抓起身下的雪往男子身上胡乱的砸,边丝毫不顾形象的哇哇乱叫着, “你个登徒子,别碰我别碰我,滚开……滚开……” “救命啊!昭然,左沐快来救救我……” “昭然,你是说你的主子是魏昭然吗? 哈哈哈,你放心,她来了小爷其实更好,正好你们俩爷今天一块收了,以后也好让你们姐俩一起共享齐人之福……” 因着周围有呼呼的风声本就影响判断,再加上云裳刚才呼喊时因为着急和平时几乎判若两人的声音,左沐是直到这会听到昭然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对面那女子不是别人,竟是云裳。 “不好,是云裳!” 很快,反应过来的左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提起裙子,就准备跑到河边,跳到对岸去解救云裳。 结果不料,挨着假山这边的积雪更多,好多都没有融化完,再加上天冷又结了层薄冰。 左沐刚跑了两步,脚下一滑,人竟险些跌倒。 “小心!”慕琛及时伸手扶住了左沐, 见她急成这副模样,遂好奇道,“那边……是你的丫环?” “不,是我的朋友!是我今天把她带进宫的,所以我要为她的安全负责。”左沐急的眼睛都红了。 “别急,有我在,交给我好了。”一听此人如此重要,慕琛就准备到对岸去救人。 可是走了两步,回头一看,见自己走了,只留左沐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站在河边,再加上风吹的又如此急, 顿了一下,又回过身,随手解开身上的披风罩在左沐身上。 “你别管我,我没事,你先去救人再说。”左沐见那边云裳都快支撑不住了,忙催着慕琛前去救人。 “好,我这就去,你别急,但是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也别乱走,一定站在这里等着我。”再三叮嘱完了左沐,慕琛转过身就要去河对岸救人,却见空中突然一道白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就见那笨熊似的胖男子被人一脚踹翻,仰面躺在了地上, “喏,已经有英雄出来救美了,好像用不着我们兄……妹了。”见有人抢了先,慕琛倒是长松了一口气,忙又回到了左沐身边。 左沐定睛一看,那一身白衣的,不是刚才才离开的白启,还能是谁? 也是,左沐看了看这条小路,白启和自己分别后,随意走的那条小路,可不就正好要路过那小桥。 另一边,地上惊魂未定的云裳,看到救星白启,反应也叫那一个快,哧溜爬起来躲到了白启身后。 “白大公子,可没你这样的,这小美人可是小王我先发现的,你这横刀夺爱算怎么回事?”一看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胖男人立即不乐意了。 “萧泽,你要是想玩女人,就滚回你们大渝去,这里是西夏,没得你胡闹的份儿。”白启冷眼看着这胖男人,声色俱厉的喝斥道,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吆嗬,不容易呀,你白启也想做起正人君子来了,” 见白启这副模样,那胖男人爬起身,上前两步,针锋相对的挑衅道, “本王又没抢你的女人,想怎么玩怎么玩,关你屁事, 再说了,你真以为本王西夏来的少,就不了解你白启呀, 宿红眠绿的事,你他娘的这些年做的还少吗? 可真是奇了怪了,自己长了一身老猴毛,倒说起别人是妖精了。” “关不关我的事你说了不算,在我西夏的地盘上,你强抢女人就关我的事。” 白启紧紧护着云裳丝毫不相让道, “再说了,你不是来和亲的吗?马上就要召开和亲宴给你们指婚了,就你现在这行径,闹出去,对你能有什么好?” “好?”胖男了哈哈一笑,无所谓道,“真是天大的笑话! 实话告诉你,我萧泽活了这么多年,压根就没想让人说声好, 至于和亲的事,她愿意和就和,不愿意和拉倒,小王我府里多的是女人,还真不差魏昭然那一个。” “是吗?你当真是谁都不怕?” 白启眼眸一转,往左沐这边瞟了一眼,忽然语调一转道, “我怎么听说,琛太子今晚也来了, 对了,刚才本公子好像还在河对岸碰到他,好像就在这附近溜达呢, 你说他这人平素最是嫉恶如仇,杀人又不眨眼的,这要是一不小心听见你在这里又犯了老毛病,会不会忍不住也犯了自己的老习惯,一不小心就……” “你……你什……什么意思?琛表哥怎么会也在这附近?”听到慕琛的名字,那大黑熊好像明显吓了一大跳,四处打量了一眼,见对岸隐隐约约好像还真有人, 忙边往后撤,边装腔作势骂骂咧咧道,“白启,小爷可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老子日后再和你算总账。” 356你认错人了 “好,我等着,你放心就这你怂包样,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算账。”白启冷眼看着那胖男人一步步走远,不屑道。 我去,可真是奇妙的缘分呀, 这刚说要撮合这两人呢,人就自己给碰上了,并且还在这危急情况下,英雄救了美, 这下好了,云裳对白启的误解总该消除了吧。 左沐感叹着缘份的奇妙,一看人终于走了,就急着冲过去,想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介绍两人认识。 不料,人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却又被慕琛拉住了,“先别急,看样子应该还有戏。” “这大黑熊人都走了,还能有什么戏呀?” 左沐正疑惑着,就见那云裳从白启身后走出来,死死的盯着白启,那神情像见到外星人一样的震惊。 不好,这丫头该不会是刚才遭受刺激过度,脑子短路了吧? 人家刚才救了她,她倒是赶紧出言道谢啊,这么傻呆呆的看着算怎么回事?看云裳这奇怪的反应,左沐忍不住替她担心道。 不过,事实证明,左沐再一次错了,因为这云裳接下来的表现再一次刷新了她的三观,她是实在想不到,云裳这丫头竟还有如此疯狂的一面。 只见,反应过来的云裳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扑过去一把拽住白启的衣襟,惊喜道,“无……无心大哥,真……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裳激动的语无伦次,话都说不利索了,看那样子貌似比中了一千万的彩票还大快人心,“天哪天哪,太不可思议了,要不要这么准哪,前几日去天隆寺,悟明大师刚给我说过,说我找的人就在皇城这个方向, 我本就是今天进宫随便一试,没想到还真就碰上你了……” 我去,敢情这丫头进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陪昭然看人是假,想自己找人才是真呀。不小心听到了云裳的真心话,左沐也瞬间无语了。 不过,白启接下来的反应也是大大出乎左沐的意料,本以为云裳这种大美女直接扑上来,白启就算不心花怒放,怎么也得客气客气温柔以待吧。 出乎意料的是,却见白启罕见的拉着一张脸,毫不怜惜的一把甩开云裳的手,头也不回的沿着小河大步往前走去,“谁是你大哥?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遭了,看这样子,白启好像对云裳不来电。 左沐心里惋惜着,本以为被人这般呵斥,云裳总该知难而退了吧, 不料,人云裳却罕见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如狗皮膏药般颠颠的又粘了上去, 只见她边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启身后,边嘻皮笑脸滔滔不绝道, “大哥你真的把我忘啦? 你好好想想,我就是那天晚上,在酒楼救小草他们一家的那个小弟,后来你又救了我,我们还喝了一夜的酒。 告诉你,虽然那天你易了容,和现在不太一样,但是我认得出来你,尤其是你说话的语气,和你身上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是你。” 说了半天,见白启不回应,只顾低头赶路,又自作聪明呵呵一笑道, “哦,我知道了,大哥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忘, 你是故意装的,怕给你惹麻烦,装作不认识我对不对? 我就说嘛,如若你没有认出我来,就刚才那情景,换了别人,谁会冒着得罪那大黑熊的风险,过来救我呀?” “是吗?其实我真的就是刚才一时冲动,说实话这会心理正后悔呢,”白启被云裳吵的头疼,脚步一顿,没好气的回怼道。 结果不料,他这一停,后面云裳因为跟的太紧,又心不在焉的只顾着傻乐,竟“砰”的一声,一头给撞在了白启坚硬的后背上。 或许是重逢大哥的高兴,亦或者是真的一时被撞昏了头,总之云裳变得脚下也彻底没了根, 只见她人一晃,脚下一乱,好巧不巧的又刚好踩住自己身上又宽又大的披风的下摆上, “啊……”伴着一声惨叫,云裳整个人朝着旁边的小河摔去。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彻底完蛋了,估计掉进河里,就算不冻死,也要变成落汤鸡了。 就在云裳心里哀嚎着大感不妙之际,关键时刻,却见旁边白启又神使鬼差的大长胳膊一伸,稳稳拉住了她。 睁眼一看,自己竟脱离了危险。 云裳心中那个美呀,转头冲着白启傻傻一笑,“嘿嘿,谢谢……” “别介,千万别谢我,我可不是为了你,也就是不想溅一身水而已。” 看到云裳那小傻样,白启像突然被蜂蜇了一样,立即抽回手,可能也是意识到小河边目标太大,随便择了条小路,大步朝前走去,“好了,既没事,那我先走了。” “别呀,大哥您等等我呀。”看人一言不合就要走,云裳又颠颠追了上去, 结果,刚跑了两步,又一不小心踩到披风, “啊……”的一声惨叫,眼看就要摔倒之际,云裳这次倒长了经验变聪明了,关键时刻主动向前伸手一扯,竟拽住了白启的胳膊。 这下好了,白启想甩也甩不掉,只得再次被动将云裳给拉了回来。 “嘿嘿,谢谢大哥,我就说大哥是不会舍得让我摔倒的嘛。” 在得知自己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到了白启身上,云裳心中又美上了天。 “话说你一个姑娘家,又是丫环打扮,你穿着这么一件又大又胖的披风干什么?”三番两次的因着这披风被动救人,白启终于忍不住狠瞪了一眼那惹事的披风,没好气道, “还是这么艳的红色,你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吗?还是在把大黑熊气跑了之后,你还想再招一只花斑虎过来?” “啊……,不……不是这个意思的,大哥你别生气,您要是不喜欢,我这就把披风脱了就是。” 一见白启不喜欢自己的披风,云裳倒是罕见的听话,边手忙脚乱的解着披风,边小声解释道, “其实这披风不是我的,是魏小将军的,刚才我去找昭然,不小心跌了一跤,衣裙湿了,昭然怕我受寒,正好魏小将军也有事去找她,她就好心把晖然的披风夺过来给我了, 没想到,倒因为它惹了祸。” 357欢喜冤家 云裳解释着,终于脱下了披风抱在怀里,但是却因为四面八方袭来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个几个寒噤。 白启一看,云裳因着刚才摔了一跤,衣裙确实湿了大半,再加上这会冷风一吹,站在那里直哆嗦。 愣了一下,白启下意识的抬手,就想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给云裳披上, 可是解了一半,可能又觉得有点不妥,很快又被迫停住了, “知道就好,现在赶紧把不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人家,另外,让昭然赶紧给你找套干净的衣裙来换上。”白启用毫不客气的语气,凝着眉头叮嘱云裳道。 别说,那感觉听着,还真像一个兄长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是是是,我这就去换。其实刚才昭然已经有说办完事去给我找了,估计这会都已经找到了。” 左沐真是第一次见云裳如此听话,无论白启怎么怼,人就是不生气,乖乖的答应完,转身就欲往回跑, 可是跑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忙又折了过去,冲上去,堵住白启的去路道,“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是现在走了,以后去哪找你呀?大哥要不你把你的地址给我一个,我明天好去找你?”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是你的大哥,你认错人了。”见云裳绕了一会又回到了大哥这件事上,白启想也不想的否决道。 说完,干脆一狠心也不再管云裳,大步继续朝前走去。 “怎么可能?你看,我这里还有你给我的信物呢?” 白启本正大步往前走,听到后面云裳说信物两个字,脚下不觉一顿:难道他知道那玉佩的下落,还是玉佩一直在她那里? 白启疑惑着转过身,果然就看到云裳正站在那里,一脸得意的朝他晃了晃手里洁白的玉佩。 白启并没有多想,见自己的宝贝终于失而复得,下意识大步冲过去,伸手就去抢,“好呀,我的玉佩果然在你这?” 云裳自是长了小心眼,哪儿能让他轻易得逞,往后一闪躲过白启的手,忙将玉佩踹进了怀里,一脸得意道,“看,你不是不承认吗?这下被我乍出来了吧,连玉佩你都知道,还说你不是大哥……” 看云裳这得意的小模样,白启方知道自己上了当,气的冷哼一声,玉佩也不要了,掉头继续往前走。 “大……大哥你先别走,你等等我呀。”云裳一看,人真的生气了,忙颠颠的又追了上去。 “嗬,不容易呀,没想到白大少爷还有这一天,今天这表现可真够反常的, 我看呀,这两人肯定有戏,或许早就情根深重,只是双方不自知而已,想来很快又是一对欢喜冤家了。” 见两人终于走远了,慕琛倒是看的比左沐还通透,这边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率先得出结论了。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有可能已经……” 乍然听到慕琛的言论,左沐也是吓了一大跳, 她就说嘛,不只白启,云裳今天的反应也太反常了不是。 可是听云裳说,她和这大哥不是只见过一面吗?原因还是对方救了她一命, 虽然那人是白启,长得也确实不错,可按说只匆匆一面,也不应该到动情的地步吧。 “不……不能吧,我这没开始撮合他们呢?”仔细思考了一圈,左沐还是不太赞同慕琛的观点道,“再说了,看这两人刚才的反应,明明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嘛,说情根深重、欢喜冤家未免为时过早了吧?我觉得有点不太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慕琛斜睨了左沐一眼,打趣道, “你没看到刚才你这朋友一遇到白启,早把你都给忘到九宵云外了吗? 估计呀,一时半会人且想不起来你呢。” 被慕琛这一打趣,再想想云裳刚才厚颜无耻的小模样,左沐感觉自己都替她脸红了, 也是,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厚脸皮了。 唉,想想,她这朋友交的,也是够可以的, 碰到白启这样的,都能瞬间把自己给忘的一干二净,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呀。 “哎,只能说交友不慎呀,”左沐假装很失落的感叹道,“亏我刚才还琢磨着给白启说要介绍这两人认识呢,没想到这两人倒先对上眼了,完全用不上我这红娘了。” “人呀,有时候就这么奇怪, 像你和司马铖日久生情是一种,像他们这样一见钟情也是一种,” 慕琛也顺着左沐的话,感慨道, “有时候遇到对的人真的也不需要太长时间,只一眼,或许就认定了终身。” “对呀,但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吧!”左沐说完,话锋一转,终于如愿以偿的扯到了慕琛身上,“对了,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找到意中人?” “我?”慕琛指了指自己,摇头苦笑,“自然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吧,在情爱这方面我真没有什么奢求, 我的心愿我记得以其实以前给你说过,就是希望能找到自己失散的……妹妹,” 慕琛说到这里,特别意味深长的看了左沐一眼,半晌才继续道,“然后,倾尽我所有,努力把她照顾的好好的,日后地下对母后有个交代,我也就心瞒意足了。” 见一扯到自己的亲人,慕琛的情绪又空前的跌到了低谷,左沐忽然有些无措。 双方一不说话,空气忽然变得凝固起来。 说实话,左沐也一直想有一位慕琛这样厉害的大哥,她也想好好的安慰他。 可是根本师父的说法,自己和他的小妹明明年龄上有些对不住号呀, “对了,刚才那头大黑熊是怎么回事?”默了一会,左沐是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慕琛,只得尬笑着转移话题道,“我怎么听他叫你琛表哥,好像还挺怕你的样子?” “哦,你说萧泽呀,” 慕琛好像也看出了左沐的左右为难,可能也是不想她太为难吧,所以非常配合的解释道, “他是大渝此次派来和亲的六皇子,系曹贵妃所生。 因着十几年前大渝和月氏联姻,他们那的一位长公主嫁到了我们月氏做了父皇的皇妃,所以他和萧若云一样,平素也都习惯喊我一声表哥, 其实你懂的,一点血缘关系没有。 358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至于为什么怕我,”慕琛顿了顿比较阴晦的解释道, “则是因为这萧泽虽说在大渝排行老六,但是架不住大渝皇现在只有他这一个成年皇子,所以平日里都是事事由着他,再加上曹贵妃又护短的很,彻底将人给宠坏了,小小年纪府里的妃子小妾什么的竟不下百人。 他平素在大渝无法无天胡闹惯了,两年前有一次去我们月氏,看到漂亮宫女,立即又犯了老毛病,冲上去抱住就开始动手动脚, 我当时也是刚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因着事情不太顺,心情本就不好,再加上平素又最看不惯这种花花公子,一时没忍住,就动手打了他一下。” “只打了一下,就让他这么长记性,竟连白大少爷都知道了?”左沐挑了挑眉,一副看热闹的专用神情。 “额准确的说,是看不过眼朝着他胸口踹了一脚,踹的他肋骨断了几根,五脏六腑又有一些出血,大概有小半年的功夫没下得了床吧,” 慕琛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估计也正因为此,所以他才这么怕我。 不过听说通过这件事,他后来好像还收敛了一段时间,没再随便往府里抢人。 但是却没想到,现如今只短短两年光景,这人老毛病又犯了,看到美女仍是往上扑,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是呀,人这辈子最难改的估计就是性格,你也看到了,这萧泽的人品看着确实不怎么样。 说实话刚才那情景要不是白启出手,估计再稍等一下,恐怕我这孕妇挺着大肚子都要出手了。” 左沐轻叹着,将话题不动声色的给扯到了魏昭然身上, “真是难以想象,就他这样,如果昭然嫁过去,两人成了亲,估计以后的日子不是他死就是昭然亡了。” “其实,我们月氏这次选的这位郡王,个人能力和家世出身都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昭然郡主是完全可以考虑选择和亲我们这边的。”想了想,慕琛由衷的建议道,“说实话,来之前知道有可能是和西夏大长公主的亲孙女和亲,我们还特意挑的是位将门虎子,想来两人在性情上应该是能和得来的。” 左沐是真没想到慕琛竟还在和亲人选上动了这么多心思,由此可见其诚心确实可佳,如若换成旁人肯定得感激涕零, 只可惜魏昭然是谁呀,就她那犟脾气一上来别说是个不错的郡王,她要是不想嫁,就是天皇老子她也不稀罕。 没办法,左沐只得硬着头皮如实交代道,“真是让你费心了,只是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昭然的禀性,她是典型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实话她的心里一直以来都只中意你这种人,当然也就是因为你,因着嫁到月氏要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她才狠心要么不嫁,要嫁就嫁到那大渝去的。” “那……倒是真有点遗憾了!”听左沐这一番解释,慕琛倒没有太吃惊,想来魏昭然对自己的心思,他也是早看出了些苗头。 “其实昭然郡主这人性格还是挺不错的,嫁给萧泽确实可惜了。”想到魏昭然以后要和萧泽出双入对,慕琛也颇有几分与心不忍,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实慕琛也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出来的话,但是无意中却又给了左沐希望。 只见左沐激动的一把拉住慕琛,紧张确认道,“是的吗?您也是这样想的,您也觉得昭然还不错?嫁给萧泽可惜了吗?” 难得见左沐有如此亲昵的动作,慕琛明显一愣,怔怔的看着左沐紧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半晌才语不对心道,“呃,我应该是这么想的,只是你这……”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现在每天过得这么辛苦,真应该找个嫂子照顾一下自己的日常起居,” 左沐看再拖下去就要开宴了,所以干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有枣没枣胡乱先打上一竿子再说, 索性打断慕琛的话,将自己的想法拉着慕琛一股脑全交代了出来, “如果您真的没有意中人,同时也觉得昭然人也不错的话,我倒劝你不仿考虑一下昭然这个人选, 昭然这丫头人虽然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是内心却十分良善,对朋友对亲人更是两肋插万,完全没得说, 就比如说对我吧,如果我遇到危险的话,别说让她出手相救,就是要她拿命换,她也会毫不犹豫为我换的。” 左沐是一股脑全托了底,但是慕琛却只是听着并不接话, 那一脸认真的神情,看着左沐半天没有出声,不知道是真对左沐的话动了心,还是再考虑怎么拒绝她。 慕琛是谁呀,本就是杀手出身,从小练的就是面无表情冷血冷情,所以他不说话拉下脸时,一般人通过他的表情是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于是慕琛这不悲不喜的样子,确实吓坏了左沐,她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甚至还有一丝后悔,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惹他生气了。 就在左沐心思动摇,想着要不要挽回一下时,却见慕琛突然收回目光,嘴唇啰嗦了一下,半晌方颤声问道,“嫂子?其实在你的心目中,还是有把我当哥哥的,对吗?” 我去,本姑娘说话的重点不在这好不好? 看慕琛竟跑偏了,将关键点全部放在了嫂子一词上,左沐真是有些无语了,那只是她说秃噜嘴了好不好。 不过念于救昭然心切,眼下又不能得罪某人,左沐只得伪心解释道,“对呀,你人这么好,虽然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在我内心其实一直都有把你当哥哥看的呀, 只是你这哥哥虽然是十分的厉害,但是总这样孤家寡人的,这么辛苦可怎么行,妹子我也会心疼的好不好?” 左沐这番话说出口,自己牙都要跟着倒了。 果然,听到慕琛耳朵里也确实十分受用,只见脸上竟难得出现了一丝真挚的笑容。 “魏昭然真的对你这么重要?你是真的希望她能做我的太子妃?”顿了一下,慕琛又郑重的看着左沐再次确认道。 359我知道了 “魏昭然真的对你这么重要?你是真的希望她能做我的太子妃?”顿了一下,慕琛又郑重的看着左沐再次确认道。 “那是当然!从我本人的角度来讲,自然总是一厢情愿的想把好人都凑到一起,当然我的意见仅供参考,具体的还得看你自己的意愿。毕竟成亲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慕琛定定的看着左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最后只郑重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然后就把左沐送回了宴会厅,自己转身又离开了。 左沐进去的时候,宴会厅已坐了不少的人, 魏昭然已经在那了,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样子,左沐估计她此次无谓的反抗估计应该是又被无情驳回来。 左沐悄悄走过去,小心贴着魏昭然坐下,默默陪着她, 魏昭然不说话,左沐也不该随便开口, 呃,准确的说,这会左沐甚至连与魏昭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说实话,刚才劝了慕琛那么半天,左沐现在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 慕琛临走时扔下的那句:他知道了,是彻底把左沐给搞糊涂了。 左沐是真不知道,慕琛这句我知道了,究竟都知道什么了? 是真知道了还是假知道了? 是愿意帮忙,还是不愿意帮忙呢? 还是只是他的推托之词?其实他还是不愿意娶魏昭然的。 左沐是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结果把魏昭然这一辈子都给活活耽误了。 左沐坐在座位上努力想着,想快些参透慕琛话中的中心思想。 可是,不远处一张桌子上闹轰轰的,不时扰乱左沐的思绪,让她没有办法全心思考。 因为左沐坐在那,满耳朵听到的都是卫国公夫人那刺耳的笑声,夸张的呼唤声,貌似很热情的招呼这个招呼那个。 左沐就是用脚趾头也能猜的出,那桌坐的肯定是卫国公那边的人了。 听说另一位和亲的和月郡主,是从许家那边选的,又有了旁的势力支撑,也这就难怪卫国公夫人会如此得意了。 受好奇心的驱使,左沐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圈, 果然就见,脸上的褶子快笑成包子似的卫国公夫人身边,果然坐着一位长相还算秀丽的十五六岁的小姐, 看来,必是新封的和月郡主无异了。 因着这次和亲皇家适龄的女子中没有合适的,所以许皇后就从娘家精心挑选了一位旁系女子,临时又加封了郡主的封号,准备将其送到月氏和亲。 那姑娘看着倒是明显比魏昭然平静的多了,仔细看甚至还能发现,她的眼神里还透着股稀冀,眼神飘忽着,时不时的悄悄往前面的贵宾席上瞟,看样子应该是希望能率先一睹未来夫君的神采。 只是很可惜,人陆陆续续进来的确实不少,但惟独没有和亲的使者。 又过了一会,随着开宴时间越来越近,云裳也出现了,不过仍是亦步亦趋的跟在白启身后。 令左沐惊讶的是,这丫头不仅换了身干净衣服,连脸上的妆容也又化了,乍一看比着下午丑的可不只一个层次,别说别人,连左沐都差点没认出她了,很显然应该是白启的授意。 云裳站在入口处悄悄巡视了一圈,待看到左沐他们,自是欣喜的和白启告了别,雀跃着朝着左沐跑来。 待跑到左沐身边,一屁股坐下,可能是想和左沐述说自己下午的神奇遭遇, “康王妃你不知道,我……”云裳话刚开了头,结果被左沐的眼神示意, 目光一不小心瞟到魏昭然失落的神情,赶紧住了口, 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今天这个朋友好像有点失职,光顾着找到大哥自己高兴了,怎么把魏昭然的终身大事给忽略了。 随后又赶紧拿期许的眼光投向左沐,因着左沐下午在那里等慕琛她是知道的。所以想从左沐那里知道谈判的答案。 但是左沐心里这会也忐忑的很,自己都闹不太清楚,自然没法正面回应云裳,只是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 看左沐也变得如此沉重,云裳瞬间也没了好心情,只得默默的也缩在角落里。 又过了一会,眼看开宴的时间几乎就要到了,甚至连许皇后带着后宫的妃子们都悉数入席了,却惟独皇上和慕琛、萧若云他们几个邻国的使臣没有到场。 就在大家疑惑之时,终于在最后一刻,却见西夏皇领着众人终于踩着点走进了会场。 宴会如期开始了,高台上众人坐定,皇上轻咳几声,开始讲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什么使臣能来,朕很高兴,今日设宴主要是庆祝几国友好、和平共处、共同繁荣发展之类的, 按照正常的流程,皇上致词结束,接下来就是要宣布和亲的环节了, 皇上话落,会场上空前的安静下来, 一片静寂声中,仿若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空气中弥漫着欣喜、激动、紧张等各种气息。 无异魏昭然应该是最紧张的那一个,挨着她,左沐都感觉到她人在轻轻颤抖了, 左沐伸出手,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使劲捏了捏她的虎口,递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别怕,一切有我呢。” 魏昭然显然明白了左沐的心意,眼含泪花冲她点了点头。 就在众人无比激动的时刻,却见接下来西夏皇并未讲和亲之事,而是话锋一转,说今天的宴席其实只是对各路使臣的接风宴,让大家吃好喝好,尽情欣赏歌舞。至于秦晋之好和亲之事,择良日另行宣布。 左沐也是因为紧张昭然,想知道司马克为什么会突然改了章程,所以一直悄悄观察着前面几人的动静。 只见发完言后,西夏皇便不再开口,只装作很感兴趣的在欣赏歌舞,态度不明。 另一边的慕琛也是一味的低着头沉默,连个眼神也不往这边扫,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倒是另一边大渝的萧若云,被左沐捉摸到好像有一丝喜悦从眼中一闪而过,看似好像心里憋着什么好事。 可能也是为了缓解气氛,一旁的程贵妃倒率先端起了酒杯,向不远处月氏来的郡主示意了一下,那郡主得到信号,含羞带怯的抿了一口,程贵妃却是难道好心情的仰头一饮而尽。 酒干,很快就见一身姿曼妙的宫女,轻盈走到程贵妃身边,及时为她斟满了酒。 360找死是不是 酒干,很快就见一身姿曼妙的宫女,轻盈走到程贵妃身边,及时为她斟满了酒。 不知道什么原因萧若云和淳王的和亲被叫了停。程贵妃想着刚才身边的嬷嬷刚送来的好消息,心情那叫瞬间一个爽呀。 白太后受寒没有出席,吴菀儿称病也没有露面,管事的和碍事的都不在,一旁的许皇后她又根本没看在眼里,所以程贵妃此刻根本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肆无忌惮的欣赏起了对面未来的儿媳妇月氏郡主了。 只要能给自己带来帮助、能保据儿顺利登上大位的,她自是越看越喜欢。 心情愉悦之际,所以对于宫女斟的酒,自是连看都没看,只一口口喝的高兴。 自然更不会注意到,身旁究竟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宫女,为自己倒的酒。 其实一开始左沐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因为目光停留在程贵妃那里,所以随意扫了一眼那宫女。 不料那宫女倒完酒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光明正大的将正脸对着大家,而是将头勾的低低的,悄悄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侧对着大家, 并且别人的酒她也都不管,只等程贵妃喝完后,她才又忙走过去续上,倒完,就又缩回角落里。 说实话这样一位形迹可怪的宫女,按说是很快应该引起管事的姑姑怀疑,亦或斥责的。 但是很显然,负责今晚宴会的许皇后贴身宫女梅香,一晚上来来往往不知道从她身边经过了多少次,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甚至左沐都有些怀疑,梅香身边的那几个随从宫女,好像也是故意似的,每次都站在那倒酒的宫女前面,故意为她遮着点程贵妃的目光。 左沐是越看越觉得蹊跷,尤其是那宫女倒完酒转身离开的背影,竟看着莫名还有一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左沐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点眉目。 左沐在这边心思百转,身旁云裳拉着魏昭然还在窃窃私语,话里话外一片担忧, “昭然,怎么办呀?这个萧泽看着确实好像挺差劲的,人不仅花心,而且还作风恶劣,听说见到美女都习惯性往上扑,刚才就在御花园里还把我吓得够呛。你这要是嫁过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如果真嫁给了他,看来我这一辈子,真的是活不长了。”魏昭然轻叹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 “叹什么气,不还有我呢吗,大不了到时候我帮你逃婚。不能活着逃,咱们就来个死遁。”左沐是最看不得魏昭然叹气,干脆心一横直接出主意道。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听到魏昭然和云裳耳里却是犹如一声响雷,瞬间惊醒了梦中人。 尤其是魏昭然,激动的眼含泪花,一把抱住了左沐,“康王婶……你真的对我是太好了,对,你说的太对了,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回头和亲路上想个辙一走了之罢了!” “喂喂喂,你激动归激动,但是你先别挡着我,我还要看人呢。”一见自己的目光被阻看不到前面的人了,左沐忙将魏昭然推开。 左沐第一反应就是在人群中赶紧找那宫女的身影,可是还是晚了, 她仔细搜索了一圈,清一色的十二三岁的小宫女,看着全像没开苞的花骨朵,哪还有刚才那倒酒的窈窕宫女的影子。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左沐看了一圈后,竟从许皇后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左沐脑海一闪而过,她回过味来,正待仔细查看程贵妃的脸色进一步确认,却突然闻到一股酒气直冲着自己扑面而来。 “哟,早听说康王妃明艳动人,是个难得的美人,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这贱兮兮的声音一传来,再伴着酒气,左沐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收回思绪转头一看,竟是萧泽那死胖子, 此时一脸的贱笑,正不怀好意的望着自己,手里的酒杯,更是都快杵到自己脸上了。 “来来来今日无论如何,康王妃一定要给小王一个面子,小王凭生最爱的就是能与天下所有美女都有对酒当歌的机会,好好喝上几杯,只希望康王妃能成全小王才好?” 这个萧泽果然比传闻中的还要好色,自己都挺着这么个大肚子了,这小子竟然还不放过。 左沐有些心烦,冷眼看着那个猪头还没有发话,一旁自然有人先看不过去了。 “萧泽,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不要太过份!”魏昭然枯坐了一晚上生闷气,这会见萧泽竟自己跑上门来惹事,并且还要欺负自己的好朋友,自是立即就怒了,指着萧泽气愤的质问道。 “哟哟哟,昭然郡主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都还没成亲呢,你怎么就管上小王了?真是不好意思呀,小王弱弱的提醒你一句,在没有成亲之间,小王还真不归你管呢。” 面对魏昭然的质问,萧泽倒是没带一点怕的,甚至连自己的贪心都好不掩饰一下, 说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特意四处打量了一眼,又转头大眼不惭的对魏昭然道, “对了,下午见到的你那贴身丫环呢,小王看着倒是挺有味道,人长得也不错呢,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把人给一块带到大渝去哈。” 其实刚才萧泽过来的时候,吓的云裳就赶紧往魏昭然后面缩了又缩,努力想将自己当隐形人藏起来。 现在看来大哥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要不然还穿刚才那身的话,今晚宴会上自己就真的惨了。等了这么一会,见萧泽真的没有认出自己,云裳又忍不住拍着胸口庆幸道。 “萧泽,你想找死是不是?”见只屁大一会的功夫,萧泽把自己两个最亲密的朋友都得罪了,旧怨新仇加到一块,魏昭然拳头攥的咯吱响,一拍桌子站起来冲上去就要揍人。 虽然宴会厅这会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着敬酒,气氛也还算热闹喧嚣,但是毕竟魏昭然这拍桌子这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点, 尤其是伴着杯盏掉地摔碎的声音,她这一桌子拍的,几乎半个会场的人都看了过来,好整以暇的准备看热闹了。 361我来替你喝 “昭然……”左沐一看情形不对,忙伸手拉住了魏昭然,“注意影响!” 毕竟魏昭然和亲的事还没有尘埃落定,或者说因着慕琛态度还不明确,或许还有转机的机会,所以左沐这会自然不希望魏昭然公然和萧泽撕破脸,将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在月氏来的使臣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你看他……”虽然被左沐拉住了,魏昭然仍一脸的不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别急,眼下我先对付。”左沐轻声安抚完魏昭然,施施然站起身,冷眼盯着萧泽道, “六皇子的意思,是想让本妃也喝一杯是吧?” “那是当然,就是不知道康王妃是否看得起我大渝,肯不肯赏这个光了?”萧泽嬉皮笑脸道。 “现在大渝和西夏两国友好,喝一杯而已嘛,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遗憾的是,本妃在喝酒之前向来都有一个条件?”左沐略一思索,沉声道。 “哦,什么要求?快说快说!”没想到左沐这么快就轻易答应了,萧泽急不可待的问道。 “就是我喝一杯,六皇子你必须连喝十杯。”左沐眼眸一转,微启朱唇道。 “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有这么不对等的条件,你是不想与小王喝酒吗?”萧泽一怔,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公平。 “这样呀,那如果六皇子非要这么想就没办法了,”左沐拉下脸,毫不思索的又坐了回去,放下了酒杯,“就算本妃再想为两国友好出力,但是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介女子,并且还怀着身孕,和你一个大男人一块喝酒,本就是极不公平的事。” “好,喝就喝,来人呀,拿酒过来,十杯就十杯,”看左沐又坐了下去,萧泽干脆一撸袖子叫来了酒, 最后看着叫来的酒,还不忘冲着左沐得意一笑,“或许美人还不知道吧,小王其实有个外号叫千杯不倒。说实话,喝你这十杯酒,还真跟玩似的,根本什么都不算。” 说完,人端起杯子就要直接喝。 “慢着,既然和本妃喝酒,这酒自然要本妃亲自倒,这样才显得对你大渝使者的尊敬不是?”左沐制止住萧泽,起身,还真为萧泽一杯杯斟起了酒。 “好好好,不错不错,美人王妃倒的,自是要一滴不剩的喝完才好。来来来,再多倒几杯,本王一块干了。” 看左沐亲自斟完酒,萧泽直接端起两个杯子,牛饮似的就开始往嘴里倒。 随着萧泽两杯酒下肚,周围竟还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好吧,可真是一群善良的主呀,这是惟恐事情闹的不够大吗? 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大肚子王妃,被别国的人跑上门来欺负,他们觉得还挺有面子。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没想到这死胖子好像还真挺能喝,喝了这么几杯,都还能撑着没有倒。 只是今晚喝了本奶奶斟的酒,就算你有再大的酒量,只要这十杯喝完,姑奶奶也保你醉上半个月醒不过来。 左沐面上不动声色盯着萧泽一杯杯喝下去,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 “等等,我喝完也可以,但是我这都喝了几杯了,你总要也抿上几口吧。”喝了几杯,萧泽不知是受了什么提示,还是人忽然变聪明了,竟突然对左沐也提起了要求。 没想到这萧泽也不完全是个草包,竟想起来反将自己一军。 左沐犹豫着倒了一杯,正考虑着是先喝一点含到嘴里,待会再悄悄吐掉,还是干脆不再拖延,直接出手将萧泽给干倒? 从时间上来说的话,这厮已经喝了几杯,估计也撑不了多少时间了。现在如果冒然出手的话,毕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如果被发现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左沐正犹豫不决之间,却见手中忽然一空, 一恍神,手中的酒杯竟被人突然夺了去, “我来替你喝!” “琛太子……” “琛表哥……” 看到慕琛的突然出现,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萧泽,本能的转身就想逃跑, 可是看了看周围,全是鼓励自己的目光,再加上左沐这个大美人刚才好不容易都答应陪自己喝一杯了, 色欲熏心的他,壮了壮胆子,勉强清了清嗓子心虚的问道,“那个,琛……琛表哥,我和康王妃正在喝酒呢,您过来干什么?” “自然是过来喝酒的呀,” 慕琛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六皇子不是想找人喝酒吗?本太子奉陪就是,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这样,咱们两个喝,不用以一抵十,一对一就行,” “这……好像有些不太妥吧?”一听说慕琛要和自己喝,萧泽立即退缩道。 “怎么?六皇子也是觉得只喝酒没有什么意思吗? 其实本太子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我觉得如果酒里再加点东西的话,肯定会更有味道的。”慕琛说着,从怀里摸出把匕首轻轻一甩, 就见手起匕首落,已经深深的嵌进桌子里,只留一点木质的把柄还露在外面。 “琛……琛表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匕首萧泽脸色一白,吓得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越发心虚了。 “能有什么意思,自然就是唱酒的意思呀。” 慕琛并不看萧泽,而是余光扫了眼那匕首,自顾自的建议道, “要不加点鲜血吧,你觉得怎么样? 听说如果酒中加点心口血,会变得更加美味,对身体也是大补。 这样,我的杯中加你的心口血,你的杯中加我的心口血,咱们两个互刺对方,取对方的心口血吧。 每人一次机会,当然,如果你刺不中的话,就怨不得别人了。 你年龄小些,也省得事后有人说我以大欺小,你先来吧,我站这不动,随你刺,如何?” “你……你武功那么高强,我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 听到慕琛讲完游戏规则,萧泽的脸唰一下吓的没了一点血色,半天才战战兢兢的质问道,“你……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欺负人吗?” 362欺负的就是你 “你……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欺负人吗?” “对呀,欺负的就是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明知故问!” 面对萧泽的质疑,慕琛抬眸扫了他一眼,毫不回避的坦承道, “听说你从小到大不是一直最爱干的,就是这欺负人的勾当吗? 怎么样?现在偶尔被人欺负一个,感觉是不是还不错?” 慕琛玩笑似的说完,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萧泽,伸手从桌上轻松拔下匕首,强行交到萧泽手里催促道, “来吧,别犹豫了,你不是个男人吗?大男人流点血算什么? 再说了,上次被我踹了一脚后,听说你不是一直对我心存怨忿吗? 正好,报仇的机会来了。今天就算把我刺死了,也没人追究你的责任。 别犹豫了,直接开始吧!” 说完慕琛还真的伸开双手,微微闭上了眼睛,大大咧咧往那一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摆这个动作,是等着别人给他颁奖呢。 慕琛是彻底放飞自我了,萧泽就不同了,一双手颤抖的几乎连匕首都握不住。 在匕首再一次失手掉到地上时,干脆嘴一咧,哇一声竟失声哭了起来, “你……你欺人太甚,我不跟你玩了……” “嘁,就这熊包样,整天还想着欺负人。”任凭萧泽像个孩子似的哭的有多凶,慕琛冷哼一声,就是不上前劝。 哭了一会,见萧泽不动,周围的人也不动,一群人全都看戏似的,一脸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无动于衷, 可能也是觉得没多少意思,有点害臊,只见那萧泽两眼一翻,竟扑通一声栽到地上昏倒了。 “这六皇子不是说自己很能喝吗?这也没见刚才喝多少呀,怎么就醉倒了?” “你傻呀,这哪是醉倒,分明是自己把自己哭昏的,好不好?” “不对,不对,我猜是刚才琛太子说要和他比试吓的吧?” “我去,该不会真是吓昏的吧?” “可真是个草包……” 看萧泽昏倒了,众人不仅没人同情他,反而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起来。 当然,一时间肯定没有人能想到,萧泽之所以昏倒,其实和上述所有因素根本没半点关系, 他之所以昏过去,当然是因为左沐在酒里悄悄加了东西起的效果,只是可惜,因着这慕琛英雄救美,让萧泽倒喝的少了,否则指不定得睡上个猴年马月呢。 “哟,琛表哥这是在干什么?怎么帮起别人,倒欺负起自家亲戚来了?”萧若云不知何时听到动静竟也挤了过来,狠瞪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由着他死猪似的被人抬走,不管不顾,而是满眼含春的盯着慕琛看个没完。 “自家亲戚?不好意思,本太子好像不记得我与二位有什么血缘关系?所以以后还请萧公主唤我一声琛太子才好!” 慕琛这话说的,可谓是相当无情了,尤其是又当着众人的面,自是让萧若云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紫,有些下不了台来。 “某些人倒真是手段了得呀,一个宴会而已,竟也能让两个大男人为了你差点打起来。这也就是白大少爷和魏小将军这几个人现在不在,这会全跑外面比赛滑冰去了,否则的话乌乌泱泱一大群,还不得打得更热闹呢。 啧啧啧,可真真是红颜祸水呀!”忍了半晌,不能得罪慕琛,萧若云转头毫不犹豫将气连嘲带讽的全撒在了左沐身上。 “萧大公主这话说的,本妃本就是有夫之妇,平素有自家王爷疼爱,又不缺男人,哪犯得着像某些人似的,整天厚着脸皮追着抢着去送秋波,结果人家还不愿意要。” 面对萧若云的挑衅,左沐淡淡一笑,貌似也并不很生气, “倒是萧大公主,我劝你还是赶紧找准自己位置、趁早嫁人的好,别尽做一些无谓的奢想,理想虽然很美好,但现实往往是很残忍……” “左沐你什么意思?本公主爱嫁谁嫁谁,爱给谁送秋波给谁送秋波,关你屁事?”一听到嫁人两个字,被擢到痛处的萧若云自是立即一脸的敌意,对左沐的态度又恶劣了几分。 “你说的对,当然不关本妃的事,本妃也就是好心提个醒,告诉你:你想嫁的人可能打心眼里其实压根不愿意娶你呢。” 关于萧若云一厢情愿的事,她越不想让人提,左沐就偏要说, “哎我说某些人呀,是时候该好好醒醒了, 别只顾着闷头做美梦,结果到头来却只落了个一场空, 最后你想嫁的和想娶你的都成了亲,新郎却没有一个是你的, 你说到那个时候,你得有多惨。” 自打左沐小心瞟了慕琛一眼,见他对萧若云喜欢自己这个话题貌似并不太介意,左沐就下定决心要狠擢下去了。 这不是她萧若云的软肋吗?那自己就使劲揭她的短,擢到她痛不欲生为止, 哼,让她刚才还唆使自己那色狼弟弟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这下好了,有慕琛为自己撑腰,自己也终于可以好好为她办难堪了。左沐说完,站在那里任性的想。 果然,左沐话落,萧若云气得脸更红了。 小心看了慕琛几眼,想着左沐竟连他琛大太子都绕进去了,人总该有点反应吧,不料人慕琛却一脸坦然的站在那里,像没事人一样。 “左沐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今晚可是几国的和亲宴,我们好歹是大渝、月氏来的使者,而你这个西夏的亲王妃呢,不尽一点地主之宜也就罢了,净还做些挑拨的事,害的泽弟和琛表哥起冲突,最后泽弟还昏迷了过去,你这是想蓄谋破坏几国和平是不是?” 见嫁人这事上自己这会讨不到什么便宜,萧若云倒还聪明,成功将话题扯到了几国和平的高度上。 “说,你肚子里到底安的什么坏心肠?如果大家都打起来,你究竟能从中捞着什么好?” “我安的什么心,那萧泽长了颗什么心,色胆有多大,你这个长姐不比谁都清楚吗?”左沐冷笑,“像今天这事,难道不是你那泽弟手段卑劣,欠揍找抽才惹得琛太子出手的吗?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有着皇子身份这个护身符的话,就他平素那些所作所为,别说像刚才那样昏过去,恐怕能不能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吧?” “嗬,你少强词夺理,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当我们大家都是傻子吗?琛表哥是随便为了任何人都愿意轻易出手的人吗?” “这话倒是真的,”萧若云话落,慕琛突然果断接道。 363我看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 “这话倒是真的。”萧若云话落,慕琛突然果断接道。 见慕琛竟难得帮自己说上了话,萧若云心中顿时一喜,深情的回望了慕琛一会,半晌才转头志得意满的看着左沐挑衅道,“怎么样?琛表哥现在都承认了,你这次总无话可说了吧?” “本太子出手确实要针对人的,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是萧大公主你被人逼着喝酒,本太子是肯定不会管的。” 听完萧若云的挑衅,左沐都还没来得及发言,就见慕琛又已施施然再次开了口, 看那态度,是表明了坚决站在左沐这边。 说完,还不忘用眼风回扫了萧若云一眼,用她刚才挑衅的语气回敬道,“怎么样,萧公主对本太子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慕琛,你到底要怎样?”见自己又一次被慕琛怼的体无完肤,萧若云彻底怒了,将牙咬得咯咯想,终于忍不住上前大声质问道,“就算你想英雄救美,只可惜人家已经有夫君了。她永远也不可能是你的了。” 想想也是,她萧若云虽然母后早逝,但是从小却是被大渝皇捧在心尖长大的,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她一人呼周围万人应, 何时受过这等气,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怼的一次次下不了台来。 “是吗?原来你的心里竟是这么想的,本太子只想说,你的心思可真是肮脏。” 面对萧若云滔天怒气,慕琛丝毫没有动容,仍是一针见血的答道, “本太子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替康王妃说几句话,则是因为从头至尾,我只看到她一个已经怀有身孕的弱女子,却被你们兄妹二人在此咄咄逼人,强人所难。 我就不明白,大渝皇也算是英勇一世,怎么就生养了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女,竟使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去欺负、逼迫一个孕妇喝酒。” “慕琛,你不用这么护着这贱人,”萧若云彻底气疯了,干脆指着左沐泼口大骂道,“告诉你,你越护,回头她受的惩罚就会越重,不信咱们走着瞧,我是决不会放过这个贱货的。明天我就找人……” “放肆!我看你们谁敢动她一个手指头!” 慕琛彻底生气了,眼眸陡然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周身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上前一步,指着萧若云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警告道, “萧若云,我慕琛在此郑重的警告你,不要以为有大渝皇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月氏和千机阁也不是吃素的! 但凡哪天康王妃少了一根头发丝,我慕琛第一个找你算帐。 只要让我知道是你在后面作的妖使的怪,本太子就能分分钟让人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你你……”见慕琛竟说出了这种狠话,萧若云彻底傻了,也是真的怕了,愣愣的看着慕琛,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其实说实话,就慕琛那眼神,别说那萧若云吓了一跳,就是左沐从旁看着也是杀伤力十足,认识这么久,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慕琛生气,看样子气得还不轻。 “琛表哥,你……你……你为了她竟然要杀我?你说的是真心话?”半晌,萧若云才终于反应过来,眼含热泪的看着慕琛,不可思议的颤声确认道。 “比真金还金!”慕琛眼也不眨的冷声答道。 一时间气氛到了空前紧张的地步,就在众人不知该如何收场时,却听高台那边忽然传来咣当一声闷响,好像是有人跌倒的声音, 随后就是一阵鬼嚎似的呼喊声, “不好了,贵妃娘娘昏倒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傻呀,这脸色黑青,哪是昏倒,明明是中毒了好不好……” “快,快传王太医。”嘈杂声中,只听皇上命人传王太医的声音格外洪亮。 只是他可能也忘了,王太医前几天已经被一把大火彻底给送上了西天。 至此,一场精心准备的和亲宴,就这样莫名其妙结束了,落了个不伦不类的下场。 到了第三天下午,左沐才从魏昭然嘴里得知,原来自己那晚的直觉真的没错,那背影确是个熟人。 因为她不是别人,而是刚消失不久的程茉。 “据禁军调查得知,宴会那天下午,程茉神不知鬼不觉确实混进过皇宫,还扮成宫女的模样混进了宴会厅,然后趁人不注意在程贵妃的酒里下了药。 当然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到底有多少人不知,究竟有多少人不觉,大家就只能自己衡量了。 虽然事发后太医院现任的院使张和及时赶到现场,进行了急救,为程贵妃勉强抢回了一条命, 但是她整个人却是彻底完了,就像一朵被榨干了水份的鲜花,干瘪瘪的,看着没有一点生机, 嗓子也是毁的厉害,声音嘶哑的根本不能听,据宫里的那些嬷嬷们传,说话的声音像人锯木头一样刺耳难听,这谁要是晚上听到,准得做一宿的恶梦。 甚至连肠胃好像也弄坏了,余生应该只能食一些粥汤类的流食,算是与山珍海味彻底无缘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大一个美人,一直独领风骚在后宫盛宠了几十年,现在看来终于要让贤了。”说到这里,魏昭然忍不住叹道。 “程贵妃出了这么大的事,惠王就没出声?”程贵妃出了这么大的事,左沐现在倒比较好奇惠王的做法, 据她感觉,惠王其人虽然外表一派儒雅,但是其黑心程度,绝对不亚于程贵妃,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都不为过。 “怎么可能不有所表示? 自己的母妃都这样了,以后想再得到皇上的宠幸算是根本没可能了, 宫里的恩泽断了,以后和许皇后斗争就彻底没了优势了。 惠王自然不能甘心,最后总得抓住这次的把柄,让许皇后他们也好歹付出点代价。 据二哥说,事发后惠王跪在芙蓉殿外,跪了两天两夜,恳求皇上严惩凶手,给程贵妃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魏昭然也难得看透事实的淡然一笑, “不过说是严惩凶手,宫里的人谁不明白,他所要求的无非就是皇上能惩罚许皇后, 因着那晚宴会是由许皇后一手安排的,具体负责斟酒传菜的宫女嬷嬷,更是她身边的梅香姑姑一个个精心挑选的,不找她还能找谁……” 364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上也是心疼程贵妃好好的一个美人变成了那副枯槁模样,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哪能没一点感情,再加上惠王声泪俱下的盅惑, 皇上一怒之下就带着人直接冲到延福宫,二话不说直接扣了许皇后一年的奉禄,罚她禁足半年。 要知道淳王就要和大渝那边和亲了,许皇后如果被禁了足,就等于在世人面前狠狠的损了淳王的颜面,自己大婚的日子生母许皇后都不到场,到时候还不得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呀。 此消息一出,淳王也不愿意了,跑到南书房就是稀里哗啦一通大哭。 诉说自己命运如何如何不济,遭遇如何如何的差强人意。 先是原配病死,好好的夫妻没得白头偕老,后来好不容易听说萧大公主来了,是要与自己和亲的,又是皇上亲选的,自是满心欢喜, 结果没料到,萧若云临时却变了卦,死活不愿意嫁她,而大渝皇又疼惜自己这个女儿,护短的很,见她不愿意,现在就选派个四五不粘的女子随便过来充数, 这些也都算了,他心想自己命不好,认倒霉就认倒霉吧,总归对方好歹还是个郡主身份。 没想到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母后一心为自己着想,精心准备的和亲宴,没和成亲不说,还出了这么档子事,害的母后受了罚。 一提到许皇后,淳王更是难得的孝顺,哭的就像泪人一个,几度昏厥过去。 一字一句含泪向西夏皇控诉道:明明算计暗害程贵妃的是她自己的亲妹妹,为什么到最后责任要落到自己母后头上? 难道芙蓉殿里那位自己不应该有所反省吗? 如果不是她做的太过份,为什么要众叛亲离,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会反目,掉过头冒死来暗害她? 这样一闹,皇上也有些为难了,再加上算计程贵妃的确实不是别人,有一堆的证人能证明确是程茉本人,所以皇上想来想去,还真找不到理由再去坚持治许皇后的罪, 最后便草草的只罚了奉禄,取消了禁足之事。 于是,这样一件轰轰烈烈的贵妃遇害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下了尾声。 目前来看,是淳王一派占了上风,成了立储的最佳人选,惠王以后想翻盘应该有点难度了。” “这些倒也在意料之中,其实从吴丞相出事那天起,这淳惠两王之间的天平,就基本打破了。” 左沐点了点头倒是很认可魏昭然的总结,想了想,忙又关心魏昭然的终身大事道, “对了,你和亲的事怎么说的?听说大渝新送的郡主都已经在路上了?你这边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唉,她倒是快到了,但是萧泽却拜你所赐,从那天参宴后就一直昏睡不醒, 而不巧的是,蒋神医前两天又刚好才离开,没人知其行踪。 所以没得办法,皇上只好命太医院的人前去诊治,结果现在太医院自从王至远死后,剩下那帮草包,包括张和在内没一个中用的, 每天看病都是乌乌泱泱去一堆的人,却没一人能把人给弄醒的,都只推脱是饮酒过度,嗜睡造成的,等到了时间人自然就苏醒了。 再加上程贵妃遇害的事,皇上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就暂且搁下了此事。” “能拖也是好事,你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相信我。”左沐握了握魏昭然的手轻声安慰道。 这话左沐倒不是随口说的,其实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再过几天司马铖能够顺利成事, 那样的话,且不说司马铖的仇报了,但对昭然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最起码她的婚事完全可以由着她自己做主了,她想和亲就和,不想和亲就拉倒,至于什么时候嫁人,嫁什么人,还不得随她自己高兴,左沐和司马铖自是不会多一句嘴。 当然,现在这话,左沐自是不能和魏昭然明着说出口。 “没事,我现在也看明白了,你那天说的对,如果上面决计让我嫁萧泽,没得退路的话,大不了本姑奶奶后半辈子隐姓埋伏,就不叫魏昭然了呗。反正祖母这边还有大哥、二哥在,等过了几年风声不紧了,我再悄悄回来看她就是。” “对,你能这样想,自是再好不过了。”看魏昭然终于看开了此事,左沐心里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转眼几日时间又飞逝而过,清晨浅月居, 左沐还在美梦中,睡的正香,就感觉伴着一阵凉风,门“咣铛”一声巨响,好像是有什么人突然闯进来了。 左沐因着月份大了些,越来越贪睡,以为是前几天回桃花村的小水回来了,那小丫头平素毕竟在宫外长大,莽莽撞撞的惯了, 左沐也没太在意,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去。 “康王婶……康王婶,您别睡了,快醒醒!”迷迷糊糊之际,只听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好像是…… 魏昭然! 左沐睁开了眼,就见魏昭然正紧紧盯着自己,两眼通红,“昭然你怎么来了?你这是……刚哭过了?” “康……康王婶,今……今天早上宫里和亲的名单出来了……”魏昭然话说了一半,竟忽然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左沐本还有些迷迷糊糊,被魏昭然这一哭,瞌睡虫全给吓跑了,心里一惊,唰一下坐起身追问道, “你先别哭呀,有什么事慢点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真的被嫁到大渝了?慕琛他没有帮忙……” 左沐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可是她一连串抛出来后,魏昭然却并不作答,只是捂着脸一味的痛哭, 可是把左沐急坏了,索性直接跳下床,外套也不穿就欲往隔壁小药房里冲, “行了,你也别哭了,我心里大概有底了。 怕什么,天塌不下来,万事不还有我呢嘛, 实在不行,我今天就想办法先让你生病,肯定能拖过这几天……” “不是……不是这样的,” 可能也是被左沐突然这么大的动作惊着了,魏昭然哭着哭着终于停了, 连忙冲上前拦住左沐去路,甚至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来得及擦,就突然冲左沐咧嘴一笑…… 365拜托请换个方式 “和亲的两名郡主都已经送走了,没有我!” “送……送走了?都谁送走了?”左沐满脑子还在思考着,到底要用什么药才能立竿见影,既不伤身体,还不会被人发现,一时间竟没明白魏昭然说的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平时还总骂我傻,你这脑子关键时刻还不笨得像我一样。” 魏昭然看着左沐迷糊的小模样,忍不住上前擢了下她的额头,又哭又笑道, “还能是谁走了?皇上又从程家选了个女子封了郡主,将人送去了月氏,再加上许家的那位,现在和亲的郡主已全部走了,没有我。” “你……你这是真的不用嫁了?”左沐站在那里是愣了又愣,看魏昭然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神情,总觉得有些不靠谱,怕她是自己忧思过度,凭空臆想出来的,索性从旁小声询问道,“不是昭然,你好好想清楚,你这都听谁说的,别是听什么人谣传的吧?” “康王婶,你可真逗,你该不会怕是我自己暇想出来的吧?” 看到左沐一副小心翼翼求证的模样,魏昭然忍不住笑了半天,方理直气壮道,“你也不想想,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谣传,是祖母今早上进宫,回来后亲口给我说的,说我不用再嫁了,没我什么事了,危机彻底解除了。” 这……臭丫头,大清早的虚惊一场,害的自己衣服都紧张的汗湿了。 她是没什么事了?左沐的感觉却有些不好了。 到了这会她方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连鞋都没穿就站在地板上,这会嗖嗖的冷意直往身上窜, 还有胸口也是,经过刚才一惊一乍,一阵狂跳,都快跑到嗓子眼了, 害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会有什么影响,左沐赶紧跑回被窝里,忍不住抚着胸口抱怨道, “走了好啊,不是说明你已经没事了嘛。 只是我的大郡主,既是你已经脱离危险了,那你大清还跑到这里哭什么呀? 你不知道你这一哭,都快把我魂吓没了吗? 不带你这样吓人的,你自己摸摸,我心脏现在还扑腾扑腾跳的厉害呢……” “谢谢你,谢谢你,康王婶真的很谢谢你。”魏昭然扑上去,一把抱住左沐,哽咽道,“谢谢你什么都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 其实我心里都清楚,肯定是你背后帮的忙,要不然慕琛他根本不可能中途变卦。 祖母说了,琛太子亲自找了皇上和太后,承诺:他今年秋日登基前,会亲自过来迎娶我,到时候封后大典和登基大典一起办,一定让我风风光光的大嫁,为西夏挣足面子。” “好好好,你有面子,你有面子,小女子我也替你高兴行了吧?” 被魏昭然这么紧箍着,左沐半天才勉强挣开一点点,喘着气吐槽道, “只是麻烦亲爱的郡主阁下,就算您要感激我,拜托您可不可以用委婉点的方式表达, 您这样抱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真的好吗? 您确定您这是在对我感激,不是在对我变相的惩罚?” “哦,抱疼您了啊,那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啊。”见自己一激动出手竟重了些,魏昭然忙松开左沐,难得腆着笑脸,又是帮她抚胸口又是道歉道。 “没关系,本姑娘我身体皮实,抱一下没事。 只是昭然郡主您,这以后都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了, 我劝您哪,以后别随便再抱人了,就算想抱,也请留着些力气以后悄悄的抱咱们未来的月氏皇,行吗? 当然,估计就您这力气,也就慕琛他能消受的了。” 恢复了自由的左沐,看了看今天高兴过度、情绪失常的魏昭然,忍不住打趣道, “还有就是,像我这种世俗的小人,如果您真觉得我有用,想感谢我的话,拜托未来的月氏国尊贵的皇后娘娘您可不可以换个方式,最起码也送我点平时您戴不完用不着的珠宝、首饰什么的, 当然,如果您觉得这些选起来麻烦、您没时间的话,其实直接送银子金子也不错,我也很乐意接受滴。” “去你的,讨厌!人家这一听到消息,一路狂奔过来,发自肺腑的感谢你呢,你倒好,竟提起了金银来,可是真会煞风景。”魏昭然小脸一红,犯瞪了一眼左沐,没好气道。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昭然小盆友吗?你瞅瞅你刚才小样,还给我道歉,不仅你自己别扭,我看着也很不适应,心里也很不膈应的好不好?” “好好好,我看是明白你了,回头我再想表达心意的时候,直接什么也别说,逮着你胖揍一顿就行了,这样你就高兴了,对吧?”见某人竟如此不识好歹,魏昭然干脆握着拳头在左沐面前使劲晃了晃,故意吓她道。 “别说,这种方式肯定比刚才的受用,说不定我还就喜欢这种。”左沐指着自己的肚子挑衅道,“来,要打就朝着这里打。” “你少来,我才不舍得打呢,你挨打也就算了,我可不能打着我这宝贝外甥,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呢。” 魏昭然说着用手轻抚了抚左沐的肚子,忽然想到什么,希冀的问道, “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真的有了宝宝,自己就要当舅舅了,心里该有多高兴啊?” “你怎么也这样说,你也认为我就是他口中的小妹?”左沐怕晾的我了受凉,拉过被子轻轻盖住自己的肚子,问道。 “那是当然,这个问题还用我说吗?他内心有没有把你当亲妹子看,他对你多好,你自己感觉不到呀? 像宴会那天,你看他为了你那眼神,可是一点没有节制自己的杀气, 他那话里话外,哪是在警告萧若云呀,分明是连周围那群不怀好意的人一块警告了?摆明了要为你撑腰好吧? 现在在定城,估计就是个傻子,都知道你对于他慕琛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了。” “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说实话,每次见到他,我心里也总是感觉莫名的亲切,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与平时和司马铖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 我和司马铖在一起,就是拼了命的想要对对方好,甚至不惜拿自己生命为彼此付出。” 左沐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和慕琛相处时的感觉,如实道, “可是在他面前,我就不一样,” 366该不会想的是你的钱吧? “可是在慕琛面前,我就不一样, 那种感觉很放松,甚至有点放肆,内心总有一种莫名自信,感觉我就是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可以在他面前为所欲为,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包容我,不会生我的气。” “所以呀,我这就是亲人间的感觉呀,你还说你不相信你是他小妹,这感觉明明就很对,”魏昭然听完左沐的感言,立即兴奋的拍板道,为怕左沐不相信,忙又搬自己和两个哥哥的关系现身说法, “就拿我和二哥来说,因着年龄相仿,几乎是从小打到大,在一起就烦,分开了却想。 但是与大哥在一起的话,就完全是你这种关系,几乎和你对慕琛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我就觉得自己是他的小妹,无论我做了什么不靠谱、闯祸的事情,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怕, 因为不用我说,他都会自觉的为我做好善后工作。” “虽然感觉都对,可是明明还是有一些疑惑存在呀,” 听了魏昭然的解释,左沐也有些迷糊了,“最起码年龄都对不上,还差着一岁呢,他妹妹走失时一岁多了,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明明是刚出生没多久。” “唉哟喂我亲爱的康王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死脑筋,”见左沐转了一圈又绕了回去,魏昭然都有些替她着急的慌,“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你师父在撒谎骗你,亦或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记错了时间也有可能呀?” “不不不,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听了魏昭然疑惑,左沐连忙摇头否认道,“你不知道我师父那个人,他做什么事都很严谨,丝毫不会马虎的。” “你还别不信,这天下之大,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滴! 亦或许你师父虽然没有记错,但是他心里有什么不足以对外人道的苦衷,就是不想让你被亲人认走,他一个人继续孤单下去,特意说错了部分信息呢, 再说了,你以为慕琛是傻的吗?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会对你这么好,把你当亲妹子看待,我可不觉得他是那种喜欢胡乱付出的性子。” 想起慕琛对左沐的爱,魏昭然不无羡慕道, “说实话,只要你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方圆十里之内,他眼睛都基本看不到别人了,那神情,想想就让人羡慕呢?” “哟,我算是看出来了,敢情闹了半天,某人是看琛太子对我好心里吃醋了呀,”左沐斜睨了魏昭然一眼,故意凑到她耳边,小声趣道, “其实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天下世人之间的关系,任谁再好,也绝对亲不过夫妻小两口,等你们成了亲,小两口卿卿我我的,他自然就知道对你好了,到时候你只要别觉得太甜就好。” “你这人……,可真烦,真是没法交流了,说你的事呢,又扯到我这里了。” 魏昭然小脸一红,彻底坐不住了, “你还少打趣我,我不和你聊了,我去找二哥去了, 二哥刚才还说在我成亲前,他要给我好好选一样礼物呢, 所以为了不便宜他,我得先去打探打探行情,看现在定城里什么东西又贵又好玩,争取能很宰他一笔。” “去吧去吧,瞧把你得瑟的。” 魏昭然终于走了,左沐看时间还早,打了两个哈欠后,就又刚钻进了被窝,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结果,她眼睛刚闭上,人都还没有进入梦乡,就又听咣铛一声门响,人影唰的又跑了进来。 “昭然你有完没完,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左沐眼睛也懒得睁,吐槽道,“别闹了哈,该干嘛干嘛去,我这段时间每天都睡到辰末的,还且得再睡一会呢。” 结果不料左沐话落,竟听到抽泣声。 听动静……, 好像不是魏昭然! 左沐一怔,睁眼一看,就见云裳正双眼含泪,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左沐心里一惊,唰一下又坐了起来,“我的姑奶奶,刚送走了那个难缠的,你怎么也来了?” “他……他……”云裳不说话,手里拿着一个帕子,是又哭又笑。 “这大清早的,你们一个个的到底要干嘛,这是非得把我吓出个心脏病你们才心满意足吗? 拜托我现在还是个孕妇,是重点需要关注的对像好不好?”有了刚才魏昭然的经验,左沐心也放宽了,索性眉头一皱,不耐的催促道,“赶紧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得赶紧再补个回笼觉呢。” “沐姐你知道吗?他给我来信了,我收到他的信了!”面对左沐的不耐烦,云裳也不生气,只拿着一个帕子在她眼前得意的晃来晃去。 “谁?谁的信呀?哎呀,就算收到信,你也不要用帕子在我面前晃好不好?这本来就很困,被你这样一晃,眼睛更睁不开了。” “当然是无心大哥呀!”云裳说着将手里的帕子小心展开,拿到左沐眼前,“你快看,快看,这帕子上面有字,就是他给我的信。” “我去,就这么两行字,这能叫信吗?”左沐扫了一眼,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叫信?你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字,其实也蛮多的吗? 还有你看这上面的痕迹,是用花瓣的汁液是在一种非正常的情况下仓促写的,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不知道他说明什么,但我知道前几天我老公也用这种方法给我写信,白启他这是剽窃。”左沐抬手胡乱揉了把头发,干脆直接躺回到床上。 “对呀,他竟然效仿王爷对你的方法对我,并且还是在极其危急的情况下,你快帮我分析分析,”左沐想睡,云裳自是不能遂了她的心,一把将人拉起来,不由分说的问道,“他自己都这么危险了,竟然心里还一直想着我,还有我的生意,你说,他是不是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呀?” “想……想着你的生意?”左沐噗嗤被云裳逗笑了,“他在信里究竟说什么了呀?想着你的人就算了,怎么还想着你的生意了?该不会其实是想着你的钱呢吧?” “你可真俗!” 367平安就好 “你可真俗!”云裳不满的瞪了左沐一眼,拿起帕子仔细又看了一遍,方认真解释道, “他上面告诉我,他途径一个地方叫宛城,看着特别漂亮,山清水秀,那里的人也友好和他善,想让我最近去宛城看看,想办法在那里也开些店铺什么的,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选宜居的城市,希望我们以后在一起后居住在那里?” 听到云裳的话左沐一怔,别说,她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件事,毕竟这定城很快就有可能要变成战场了,如果速战速决的话还好,就怕时间拖的长了。 昭然就算了,有大长公主的实力,无论是谁占上风都能保她无虑。 但云裳就不同了,没什么抵抗力,却还有个那么招人、吸金能力极强的铺子,再加上这张魅惑人的脸蛋,真怕到时候会有人再打她的主意。 不过没想到的,白启倒比她先付出了行动, 因着宛城是岭南界内,所以云裳去那里自然是安全的,由此来看,这白启心里还真是有云裳的。 思及此,左沐忙顺着云裳的话道,“对呀,司马铖信中也提起过呢,说那宛城山清水秀,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白启一直和他念叨以后想在那里定居。 听得司马铖都羡慕了,说如果他不是司马家的人的话,也想带着我隐居那里,做一对神仙眷侣逍遥一生呢。” “真……真的是这个意思?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在敷衍我?也没觉得我在胡思乱想?”见左沐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忽然支持起了自己,云裳却有些懵了,变得不自信起来。 “我怎么会敷衍你呢,我是也觉得,你分析的可能真的就是对的啦,” 左沐因着牵涉到机密,有些事不能明说,所以只有隐晦的鼓动云裳道, “我倒觉得,既然你这么不确定,那你就干脆先悄悄去宛城实地考察一下好了, 如果真像白启说的那样美,你就把铺子搬到那里也不错呀,银子赚的多少先不说,起码以后我们如果回了岭南,咱们离的也更近了不是吗?有个什么事的话,起码大家还能有个照应来着。” “你说的对,那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先看看情况。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好,我这下半辈子还真就在那里过了。”云裳说到做到,拿定主意后,转身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那就赶紧去吧,你可得考察仔细了哈,等你们在那里富可敌国了,我们两口子回头去投奔你们。” 眨间到了月底,浅月居, 辰时,左沐心情不错的和安嬷嬷在房间里做起了针钱, 只见临窗的榻上摆了一堆的小衣服,全都是小鞋子、小袜子、小帽子之类的半成品,一个个看着短短小小的,看着简直爱死了个人。 其实也不能说是左沐突然改掉了贪睡的习惯,变得勤快了,而是因着眼看着越来越临近二月初二,一想到司马铖很快就要面临生死一搏, 左沐就有些担心和心疼他,晚上又开始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安嬷嬷见她如此心焦,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就想着法弄些小衣服,让左沐学着做。 渐渐的做了几天,左沐竟也喜欢上了这亲自动手的感觉, 尤其是一针一线做的时候,再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的小模样,倒心安了不少。 比如此时左沐就正像模像样的绣着一个肚兜,只见大红色的肚兜上面的是一个小老虎的图案,虎头虎脑的,看着煞是可爱。 “嬷嬷,这裁的是不是大了点?我看别人家刚生下的孩子都小的很呢?”左沐绣完了最后几针,拿起肚兜东看西看,端详了一会,总觉得尺寸好像大了些,害怕以后孩子穿着不合适。 “大什么呀,你放心听老奴的准没错。” 安嬷嬷手里正缝制着孩子的一件小棉袍,头也不抬的道,“你没见你现在一顿有多能吃吗?你这肚子也是,现在看着也要比正常月份的大些,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家小世子个头大长得快,生下来肯定是跟王爷一样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 一听提到司马铖,左沐心里一紧,默了一会,半晌才轻叹一声,幽幽道,“定乾坤、安天下的就不用了,长相什么的我也没什么要求, 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平安长大,我这个当娘的也就满足了。 唉,真是不经乱世,不知道平安二字的珍贵呀。” 听左沐的语气,安嬷嬷一怔,方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说错了话, 抬眼瞟了眼外面的天,忙转移话题道,“这几日天儿晴这么好,倒不见昭然郡主和云裳姑娘来了,像前些时候,雪下的那般大,路又难走,她们倒一趟趟的跑个没完,这些年轻人的习性,可真是让人琢磨不定。” “这俩重色轻友的家伙,一个跑去宛城考察生意去了。另一个秋天就要成亲封后了,里里外外和大长公主、魏小将军天天忙着采买、筹备嫁妆呢。” 果然一提起昭然和云裳,左沐的思绪很快就被带跑了,小嘴一撇,忍不住对安嬷嬷吐槽道, “嬷嬷你说,我平时觉得我眼光也不错呀,最起码找的相公就挺靠谱的,怎么交的朋友就一个比一个差呢,这眼光也真是没谁了。” 看左沐一脸嫌弃的模样,安嬷嬷忍不住轻笑一下,拆台道,“瞎说,王爷是你自己选的吗?” “啊……”左沐被说的一愣,抬头认真想了想,倒挺认同安嬷嬷的观点,“也是哈!当初嫁给王爷是被形势所迫,好像还真不是我自己选的。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着大哥他们出事,让我自己选的话,还真不可能会嫁他。 这么综合来看的话,好像还真不是昭然她俩的事情,果然是我眼光的问题呀。” “也不全是,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主要是这定城里也没有更好的姑娘了,相比较来说,你选的这两位已经是不错的了。”安嬷嬷想了想,努力想安慰左沐道。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左沐笑的肚子疼,“喂,嬷嬷,有您这么安慰人的吗?什么叫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呀,你说我们长得各有特色,一个个不说赛天仙,起码也称得秀色可餐了,哪个像乌龟哪个像王八啦?” “噗……”经左沐这一解释,安嬷嬷也被自己的言论逗笑了,“不……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正说笑着,却见外面门咣铛一声,然后伴着门帘一响,就见紫烟风风火火进来了, 不过,罕见的手里竟还提溜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 “紫烟你这是干什么?” 368送信的贼 “紫烟你这是干什么?这是谁呀?你从哪弄来这么瘦一孩子,看着长得跟猴子似的?”安嬷嬷因着坐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所以一看到紫烟,立即好奇的问道。 “你问他,”紫烟将人随手往地上一扔,没好气道。 “我刚才回来,看到这小子鬼鬼祟祟趴在咱们院墙上,正东张西望呢, 你看他长得这鬼头贼脑的样子,我心想着准不是什么好人,正准备打一顿将人扔下山去,结果还没动他,人倒开口威胁上了, 说他是安南来的,还说和安嬷嬷您是亲戚,过来投奔您的,如果我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您老人家回头准得剥了我的皮。” “找我的?可是我不记得自己有见过他呀?”安嬷嬷一怔,起身走上前认真的打量了几眼那少年, 只见这少年估摸着有十二三岁,应该是和阿离差不多大的年纪,但是却比阿离矮了很多,人也瘦的很,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几两肉,就那小细腿估计都没自己的胳膊粗。 不过人虽然长得不太体面,浑身也脏兮兮的,但是细看衣服料子倒好像还不错,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面对安嬷嬷的询问,只见那少年也不回话,而是调头转身左沐,扑通扑通磕了几个头,“小的参见康王妃,小的今天赶来,其实是有要事向王妃您禀报。” “哟,不是说和嬷嬷是亲人吗?怎么还认识上我了?”左沐一怔,好笑道。 “宫宴那天您出宫时远远看过您一眼,不过当时看着您肚子可比现在的要大一些。”见左沐变相承认了身份,自己总算没有找错人,少年得意的炫耀道。 可不嘛,左沐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因着在自己房间里,所以自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根本没有整那些假东西,自然要比宫宴那天伪装过的要小一些。 “哪那么多废话,一个小贼竟然也敢冒充安南的人,定是心怀不轨,紫烟拉出去重大五十大板,将人直接扔下山去喂狼。”安嬷嬷见这少年竟发现了左沐肚子的秘密,立即脸一拉狠声吩咐道。 紫烟会意,见这少年果然不老实,明着是找安嬷嬷,竟是使诈想与王妃套近乎,一把揪住头发就将人直接往外拖。 “康王妃,冤枉呀,小的真的很冤呀,小的是来送信的,不是来偷东西的,您一定要救救小的呀。” “小的没有撒谎,小的虽然不是安嬷嬷亲戚,小的确是来找您的。” “小的怕见不到您真人,又听说安嬷嬷是跟着您从安南过来、对您最忠心的人,所以没得办法怕消息传不到您那里,被迫才冒充是安南人的。” “小的叫李根,是受惠王妃之托过来找您的。” “惠王妃让我通知您,说康王最近有危险……” 少年边挣扎着,边一路狼哭鬼嚎的叫喊着。 可是紫烟哪里会再相信他的话,给他自由的机会,找了根绳子三两下将人粽子似的捆了起来, “编编……,你再接着编,不得了啊你,没想到人脉还挺广,竟连惠王妃也编上了,看一会本姑娘打得你连出气的劲都没有,让你再瞎胡咧咧。” “康王妃,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小的没有胡编,惠王已经带着人去攻打桃花村了,此事千真万确……”眼见着捆完了自己,紫烟已转身开始去找板子了,李根吓的浑身一颤也不管合不合时宜了,索性将重要信息全嚷了出来。 桃花村…… 左沐一怔,转头和安嬷嬷对视一眼。 凭直觉,她觉得这少年或许还真有些来历,说的话十之八九真有可能是真的。 “公主您先别急,老奴这就让紫烟把人带回来,咱们好好审审。”安嬷嬷一看左沐的脸色,也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起身就往外走。 结果人刚走到门口,就见紫烟一推门,将那少年扑通一声,直接又给扔了进来。 果然,她也是听到桃花村这几个字,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毕竟桃花村这个地方,可是极其隐秘之事,除了他们几个和司马铖的那些老部下,外人根本一点都不知情。 “你都知道些什么,快说,要是敢说一句假话,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紫烟那急性子一上来,掏出把匕首在李根面前晃了晃,索性直接威胁道。 “说说说,小的全都说,姐姐您千万别杀我。 小的本就是过来送信的,自然要全都说给康王妃听。” 都被刀架着脖子了,李根自是也怕极了,忙像小鸡啄米似的,冲着左沐一股脑的交代道, “小的叫李根,平素在太医院干些杂活,是惠王妃身边贴身宫女小兰的表弟,因着惠王妃两年前救过小的的命,所以小的私下里是替惠王妃卖命的……” “少啰嗦,说重点,桃花村的事,你是从哪听到的?”紫烟被李根吵吵烦了,一巴掌拍过去,催促道。 李根被一巴掌拍的摔在了地上,头上磕了老大一个包,却连吱都不敢吱,眼见紫烟第二巴掌又要再拍下来,忙急声解释道,“桃……桃花村的事,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是从一张纸上看到的。” “那纸呢?还愣着干什么,快拿出来呀!”紫烟没好气道。 “在……在我袖袋里,”李根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咧着嘴讨好道,“但是姐姐您现在还绑着我的手,我没法动怎么拿呀?要不您……” “紫烟,给人松绑。”看李根被打的可怜样,左沐从旁轻声吩咐道。 紫烟本想打绊,但是一看左沐脸色,上前一刀挑开捆李根的绳子,“行了,赶紧拿出来吧,” 说完,怕李根再耍什么花招,拿着刀子在他身上比划道,“告诉你小子,少耍什么心眼,敢糊弄我们王妃,小心姐姐我一会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天……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耍心眼,小的说话全部都是真话,千真万确,” 终于恢复了自由的李根,略略活动了一下手脚,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递到紫烟面前,“姐姐您看,纸……纸在这里呢,上面都是什么,您打开一看自然就明白了。” 369可能要出大事了 “姐姐您看,纸……纸在这里呢,上面都是什么,您打开一看自然就明白了。” 紫烟拿眼一瞟,就见李根手中那纸脏兮兮的,上面还粘着不知是鼻涕还是泥巴的东西,嫌弃的她哟,真想一脚将东西给踹飞出去。 但是转眸一看,安嬷嬷和左沐均是一脸好奇的盯着那团纸,很希冀的样子, 没得办法,紫烟咬了咬牙,忍了又忍,只得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纸的一角,勉强接了过来, 临打开前,眼一瞪,仍不忘警告李根道,“你说你这小破孩,怎么装个纸也能弄成这破样,告诉你,这上面要是没有你说的桃花村,看我一会怎么和你算账。” “姐姐放心看,肯定不会让您失望,尽管我李根认识的字并不多,但是却还是晓得那几个字确是桃花村。”李根点了点头,笃定道。 见李根的神情不像做假,紫烟百般无奈只得一点一点慢慢展开了那团纸, 心里虽是百般疑惑,但是一眼瞟过去,紫烟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她,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 紫烟丝毫不敢耽搁,忙将纸双手呈给了左沐。 左沐接过来一看,就见纸上曲曲折折的画着很多线,只有中间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格外醒目——桃花村。 左沐心瞬间一沉,因为越仔细看你会越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张普通的纸,而是一张通往桃花村的地图。 上面粗粗细细的线条画的不是别的,正是桃花村附近的小河和山脉。 通体看下来,地图虽然说不上太精细,但是总体的位置却是基本相符的。 “说,这张图你是从哪弄的?”一看左沐脸色都变了,安嬷嬷反应也是快,立即率先冲上前一把揪住李根的衣领质问道。 “哦,是……是小的在惠王书房那里偷着临摹的……” 李根话落,左沐很快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质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太医院的吗?去惠王的书房干什么?” “康王妃您有所不知,自从程贵妃出事后,惠王这段时间天天神出鬼没,神秘兮兮的每天夜里都召集一堆的人在书房里,门一关就是一宿,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惠王妃不放心,就让小的想办法在书房那掏了个小洞偷听, 结果小的就听到惠王在和那些人研究,说什么桃花村地处山谷,周围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通往村里的路,村口的桃花还是按阵法种植的,易守不易攻,要请专门破阵的人什么的……” “果然是攻打桃花村?”左沐又瞟了眼地图上的字,略一思索,冷声追问道,“那你可知道他们这图是如何来的?系谁人所画?” “这个具体的谁画的小的就不太清楚,小的只听那些人断断续续的议论了几句。 大概齐意思就是,他们的人前些日子外出办事,本是想找给程贵妃下毒的凶手,结果在一个小镇上无意看到两个孩子,其中一个黑不溜秋的十多岁的男孩,说是和以前飞鹰军里面的一个将军长得极为相似。 也是出于好奇,几人上前随口一问,结果那孩子警惕性非常高,一见他们撒腿就跑。 他们这才起了疑,将孩子抓了回来,一顿毒打, 那孩子没经住酷刑,就交代了自己住在桃花村,村里有很多像他一样没有父亲的孩子,然后被逼着还画了桃花村的地形图。 虽然小的并不知道桃花村到底是怎么回事,里面住着什么人,但是小的看得出来,惠王当时拿着这图是神采飞扬,格外得意。 尤其是那帮狗腿子谋士,一个劲的恭贺他,拍马屁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惠王您这次终逮着了个立大功的机会,只要这次博得皇上的信任了,想来那储君之位已是唾手可得了。 还说皇上这段时间其实早已经对康王起了疑,因着年前有一支神秘的部队,救了安南的薛将军,后来又神秘消失在了岭南附近, 皇上一直怀疑是康王的人,但是苦于没有寻到证据,所以犹豫着没有找到借口下手。 现在好了,只要拿下桃花村那群逆贼,窝藏反贼,康王谋反的证据就等于是板上钉钉了。 待有了这个由头,皇上终于有理由可以对康王大开杀界了。 并且还说康王念旧,只要有了那些人做人质,再加上康王妃您人也在岚云山庄里,一并捉去,康王就只有乖乖受擒的份了。 我们王妃一听事情竟如此严重,所以就让小的偷摹了地图,赶紧来连夜通知您们, 结果因着昨夜里雾大,小的不敢走大路,又不熟悉小径,夜里就在山间迷了路, 这不等太阳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摸到这里,正趴在那里观察情况,想知道王妃您是不是在这个院子住呢, 就……就被这位厉害的姐姐捉住了。” 李根因着紧张,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 虽然逻辑有些混乱,但是左沐却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得已足够清晰了。 很显然司马据的人已经查到了桃花村,下一步他们就要对桃花村动手和王爷了。 “你们王妃为什么要帮我?”左沐目光沉了沉,冷声问道,“要知道她身为惠王府的主母,现在丞相府已经没落,如果惠王再垮了,对她可是没有一点好处?” 说实话,左沐现在对李根的话已基本深信不疑,但是对吴菀儿的动机,她却仍是心有疑惑,不明白她这般做究竟是为何因? “当然也是为了报仇啦! 康王妃,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王妃的母亲吴夫人当年并非病死,实乃是被程贵妃和吴丞相他们合伙在药里下毒害死的, 王妃也是最近才查到真相,感念当年吴夫人对自己的养育之恩,心里悲痛万分, 并在佛前发誓,今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坚决要为母亲报仇,严惩凶手,让程嫣母子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我知道了,你这一路也辛苦了,嬷嬷您领着他去换件新衣服,另外再多送一些赏银给他。 你回去对你们王妃说,她的这个情我领了,日后如有需要,我左沐一定重谢。” 安嬷嬷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左沐态度坚决,终没再言语,领着李根利落出去了。 “王……王妃,您就这么放他走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只凭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了呢?” 370老奴不同意 “王……王妃,您就这么放他走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可以只凭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了呢?” 左沐并没有回答紫烟的问题,而转眸看着窗外, 默了一刻,像是要拼命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半晌方幽幽反问道,“小水前些日子被黑娃接走,说是为他母亲庆生,人两天前就该回来了吧?” 听到左沐的话,紫烟脸唰的一白,脚下一个趔趄竟险些跌倒,半晌方扶住门框,颤声问道,“难……难道他口中的那两个孩子,是小水他们?” “八九不离十吧。”左沐轻叹一声,强忍住悲痛,起身走到小桌前,拿出纸笔唰唰就是一通狂写。 “你拿着这封信,现在就去找白启,记住务必亲自交到他本人手上,告诉他王爷现在有危险,让他务必立刻前去支援。” 就在紫烟恍神的功夫,只见左沐已将一张短笺写好,不容置疑塞到了她手里。 “我估计司马据他们今天无论桃花村之行成不成功,司马克接下来都会对王爷动手的。” “可是您呢,我走了,您怎么办?”紫烟接过信一愣,不愿轻易离开。 “我没事,你赶紧去,王爷那边更重要。”左沐将紫烟往门口推了一把,勿庸置疑道。 紫烟被左沐推到了门口,却是牙一咬,依着门框不肯走,“可是王爷走的时候一再命令过奴婢,就是天塌了,也坚决不能离开您一步,不行,我的任务是保护好您,我不能走。” “紫烟,你又不听我的话是不是?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不为王爷着想吗? 十二年前那场战事,对王爷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你跟了他这么些年,不比旁人都清楚吗?” 左沐眼一瞪,厉声斥责道, “他现在刚刚站起来,此次跟着他起事的又都是过命的兄弟,如果他们再出了事,你还让王爷怎么活下去? 他这么多年熬过来不容易,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你先别管那么多,赶紧走,我这边好歹还有阿离和阿来呢,你放心,他们会顾全我的安全的。” “好吧,那王妃您多保重,奴婢将信送给白启少爷后,立即就回来见您。”紫烟咬了咬唇,拿着信,一闪身很快就消失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安嬷嬷送完了李根回来,就见左沐已穿戴整齐,不过装束却与平时大相径庭。 不仅穿了一身黑色的骑马装,将肚子束了起来,头发也利落得高高扎了个马尾,“公主,您怎么忽然会这身打扮,您这是要干什么?” “出去一趟!”左沐系着腰间的带子,尽量将腰带束的紧一些,不显孕肚,但是又小心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头也不抬的回道。 “不是,您这样难道还想亲自去桃花村不成?”听到左沐的回答,安嬷嬷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一样。 “没错!”左沐弄好衣服,开始弯腰往腰间、靴筒里塞匕首和暗器。 “那怎么行,您现在还怀着身孕呢,您就是不为自己着想,您总得为小世子想想,现在外面这脸天寒地冻的,路又滑,您受的了,小世子受的了吗?”安嬷嬷心一横,干脆一转身,直接堵住了房门,“不行,老奴不放心,不让您去。” “嬷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想过吗?桃花村那些老人已经没有了儿子,小孩子已经没有了父亲,难道你就忍心将他们丢在那里,任人宰割?” 见所有都收拾停当了,左沐长叹一口气,走到安嬷嬷身边,耐着性子劝道, “如果他们在天上看到了自己家人的惨状会怎么想?会怎么看待王爷和我?” “我不管!”安嬷嬷头一梗,完全听不进一句劝,“老奴只知道,您现在去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王爷回来了,您让王爷怎么想? 老爷走时可说了,老奴的命是和您的绑在一起的,如果您出了事,他回来后分分钟就要了我的老命。 再说了,不就是去送个信吗?您直接让阿离和阿来去就好了,他们两个年纪小跑的又快,您为什么还非要跟着跑那么大老远一趟,不是遭罪吗?” “此事没得商量,”一听让阿离和阿来去,左沐想也不想的就立即否决道,“这么大的事这么多条人命,让他们两个小孩子去,我怎么能放心, 再说了,如果他们说不清楚利害或者劝不动了怎么办?不是白白错过了施救的时间吗?” “可是,您去老奴也不同意呀,”安嬷嬷依旧扳着门,丝毫没得相让的意思,“他们的命是命,您和小世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哎呀嬷嬷,我说您这是又担心过度了不是,您也知道我此次外出,就只是送个信而已,又不是说非要和他们硬碰硬打架,” 看安嬷嬷紧张过度的样子,左沐笑了笑,刻意换作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解释道, “再说了,不还有阿离和阿来吗?哪就轮得到我亲自动手了。 我带这些东西就只是做个防备,以防万一用的,您真的想多了, 嬷嬷听话,快让开!” “可是……” 安嬷嬷努力想了想,还想再找什么借口,却被左沐果断打断了, “嬷嬷没有可是了,将心比心咱们不要太自私,你也去过桃花村,知道里面的村民有多淳朴善良,更明白那些人的存在对王爷的意义,” 左沐隔着门口望出去,就见那边阿离和阿来接到消息,应该已经集结完了人,正大步朝着左沐这边跑来, “如果他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王爷回来后你让我怎么像他交代, 就告诉他,为了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我眼睁睁看着他们遇害,没有亲自去救。 现在时间很紧急,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您别闹了,快让开。” “你说的都有理,老奴说不过你。” 见实在劝不过,安嬷嬷索性也懒得再讲什么道理了,直接将门口堵的死死的,死扛到底道,“老奴不管,老奴今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今天您就别想出这个屋,冒这个险,老奴就是不同意。” 371我们不走 “嬷嬷,我的脾气您是晓得的,今天您是拦不住的,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想办法将村民们救走。 阿离和阿来已经都在门口等我了,您老就别犟了,快让开。”眼看着时间流失的越来越多,左沐渐渐的也失了耐性。 “那就干脆再等等,等郡主他们回来了大家一起去呀,我刚才已经让魏嬷嬷找人去通知郡主了,想来郡主很快就会回……” 安嬷嬷想了半天终于又想到了一个她认为不错的借口,可是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左沐一个眼神飞过去,悄然赶到的阿离迅速心领神会,从后面略一抬手,安嬷嬷两眼一黑,顺着门框软绵绵倒了下去。 “嬷嬷,对不起了,时间紧迫,只能对你不尊重了。 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可能晚去一刻钟,消失的就是那些鲜活的生命,所以我等不起了。” 将安嬷嬷挪到床上安置好,左沐将为昭然留的字塞到她枕边放好,转身和阿来、阿离下了山,带着一小队人马一路飞驰,朝着桃花村狂奔而去。 在阿来的带领下,众人另辟蹊径,绕道天隆寺后面的小径,一路畅通到了桃花村, “不行,力哥他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离开,要走你们走,我在这里留守,对付他们,反正这么些年过来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也不差再多见他们几个了。” 果然王妃预料的没错,一听到要离开这里,竟连阿娘第一个就跳出来不同意。看来阿来娘一脸坚决的模样,阿来惊的目瞪口呆的想道。 “阿娘,他们既然来了,人肯定不会少,别说你一个人,就是大家都留下来也应付不了的,再说咱们现在也没有实力和那些官兵硬碰硬呀,” 阿来自是知道自己家阿娘说一不二的脾气,所以劝了两句,略一思索将目标又转身了大家,准备先劝走一个是一个, “大家听我阿来一句劝,别再犹豫了,赶紧收拾东西跟着我走吧,情况真的很严重,你们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王妃姐姐吗?其实王妃姐姐也来了,因为山路不太好走,她人就在后面赶路,估计一会就到了。” “阿来,你也听大娘一句劝,你带着孩子们赶紧走吧,大娘、阿奶和婶婶们也年纪大了,腿脚也不行了,走不动也不想走了。” 阿来话落,不仅没一个人听他的行动起来,反倒有一个年龄稍长的大娘,掉过头来语重心长的劝起了他, “你们走吧,别管我们了,只要你们这些孩子们好好的,我们这些老家伙这辈子也是值了,生死就由天定吧。” “谁说不是呢,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根早扎下了,颠簸了大半辈子了,也不想再动了,就在这吧。” “是呀,好歹老头子还在后山那呢,等真到了地下,也能陪着我们不是……” 结果可想而知,这位大娘话落,便见各家妇人纷纷出言附和起来,大家话里话外,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的。 “各位阿奶、婶娘们,大家先听我说,咱们此次只是先去后山上暂避一下,并不是让大家永远都不回来, 那几个山洞其实大家也熟悉,平常冬日打猎,哪家没在里面住过,有粮有水,地也宽敞着呢。” 见劝了半天没一个人愿意配合,阿来也是急的满头大汗,但是仍努力陪着笑脸,耐心解释道, “等过了几日,他们走了,咱们还可以再归村回家呀。这里还是咱们的家,大家以后还可以在这里幸福的生活呀。” “孩子呀,你就别犯傻了,你还小,根本不了解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既然找到了这里,也就是说咱们这村子就彻底完了,以后这世上再不会有桃花村这个地方了。” “是呀,估计等他们扫荡过后,别说给咱们留家,就是一根草也不会给我们剩下的。想当年,我们胡家几百口人,还不是被他们一句话,就眨眼杀的一个不剩,幸好我当时有事回了趟娘家,才勉强捡了一条老命。” 提到十几年前的遭遇,有几位年长的妇人忍不住红着眼睛唏嘘道。 见自己一张嘴根本说不过众人,阿来也是彻底急坏了,真后悔当初不应该在王妃姐姐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先走一步一个人先进村,等他们到时,肯定村民们都准备好,已经上路了。 现在倒好,眼下来看村民们也是准备好了,但是全都是准备着不愿意离开,估计等王妃阿离他们来时一看,肯定会对自己无比失望,原来自己不仅没帮上忙,还倒起了反作用。 想起这些,阿来心里就对自己一万个不满意,恨自己无用,没想到王妃姐姐好不容易信任自己一次,竟还将事情办成了这样。 不过现在形势已然如此,已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万般无奈之下,阿来只得掉头向自己的亲娘求救, “娘,您好歹帮帮我呀,这个时候您就别犯倔了,您不走,大家也肯定不能走,您就为大伙做个表率好不好? 您也不想想,如果您们这些长辈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们这些孩子以后可怎么活呀?” “阿来,对不起,你就让我们这些当娘的也自私一回吧,你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娘虽然很爱你,可是你爹和小水对我也很重要, 你爹他就在后山呢,我可以走,但是他走不了了,” 阿来娘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脸,含泪道, “还有小水,前几日黑牛去接她,说要为你李婶过生辰,去镇上买礼物,到现在两人还没有回来, 我怕大家伙都走了,他们两个孩子回来了,找不见闪人,该多伤心啊。” “娘……”被阿娘这么一说,想到这几日失了音讯的小水,阿来也不觉红了眼眶。 就在大家伤心之际,却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溜烟冲进了院子,边跑还边扯着嗓子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桃林里来了好多的官兵,正往村子这边赶呢,看样子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二狗你这熊孩子瞎嚷嚷什么,凭白乱了大伙的心!” 372黑娃叛变? “二狗你这熊孩子瞎嚷嚷什么,凭白乱了大伙的心!” 男孩话落,前脚刚进屋,就见一个黑黑胖胖的妇人冲上来,对着其啪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咱们桃花村又不是没来过外人,但就外面那桃林阵,一般人进得来吗? 你看看你这怂样,哪有你爹当年上阵杀敌一半的魄力,真是白瞎了娘这些年对你的教导。” “娘,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胡说,” 二狗捂着脸,眼里含着泪花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只是委屈的小声解释道,“若是平时我也不怕,可是这次不同,他们不仅来的人多,陪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带头的是……是……” 二狗说到这里突然停了话头,小心往人群里张望了一眼,咬着嘴唇不再开口。 “你这孩子是变哑巴了吗?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啊,这平时说话不挺利索的吗,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倒不好用了?”二狗娘一看二狗磕磕巴巴的样子,一巴掌又拍过去,催促道。 “是……是黑娃!”二狗低下头,用小如蚊蚋的声音道。 不过尽管如此,一石还是激起了千层浪。 “黑……娃?” “怎么可能会是他?” 听到黑娃的名字,别说二狗娘,周围的人全都是一愣。 尤其是人群中的黑娃娘,一听是黑娃,“哇……”的一声,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竟直接往后栽去, 得亏阿来娘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大家一见情况不好,又连忙齐上阵,七手八脚掐人中的掐人中,揉胸口的揉胸口,终于忙活了半天,好歹才将人给缓了过来。 “黑娃,你个作死的孩子,你这到底中了什么邪呀?怎么可以干这傻天害理出卖大伙的勾当呀!”黑娃娘醒来第一件事,就开始声泪俱下控诉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你这样做,你让娘可怎么活呀,就算到了地下,我也没脸见你那死去的爹和叔伯大爷们呀。” 见黑娃娘哭的如此惨痛,二狗娘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上前劝道,“黑娃娘你别听二狗这熊孩子胡说,黑娃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我们大伙还不清楚吗?黑娃根本不可能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孩子!” 二狗娘话落,其他人也纷纷出声,争相劝起黑娃娘, “对呀对呀,黑娃那孩子从小就孝顺听话,断不会做伤害大家的事的。” “我也不信,八成是二狗不小心看错了吧……” “娘、婶婶们,我没有撒谎,我也没有看错,那个人确是黑娃。” 面对众人的质疑,二狗咬了咬牙,终于狠心道出了真相, “今天我本是去村外等小水黑娃他们的,那天小水出村前答应我回来给我捎一个糖人的,所以我想看看他们今天会不会回来,结果走着走着,不小心竟出了桃林。 索性站在山脚下等了一会,看半天没有人影,我正想着是不是先返回来,却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我找上棵大树一看,就见不远处有一大群人全副武装、浩浩荡荡朝着村口而来。 说实话,一开始看到领头的竟然是黑娃,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那群人从树下走过时,黑娃刚好抬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我看得真真的,那人就是黑娃。” “黑娃和那些人在一起?你可看清那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小水呢?她也在里面吗?”一听说黑娃竟然在队伍里,阿来急忙追问道。 “小……小水也走在队伍前面,就在黑娃不远处,”看到阿来希冀的眼神,二狗攥了攥拳头,咬牙道,“但是,小水却被人绑着手和脚,嘴巴还用布条封着,旁边一个拿刀的侍卫一直从后面推搡着她往前走。 我一开始看到黑娃,也以为他带的是自己人,就是因为看小水被他们绑着,这般凶残对待,我才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是坏人,肯定是因为小水不肯屈服,他们才那样对她的。 对了,我还听到有人喊那个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叫……叫什么王爷?” “惠王爷?”阿来小声试探道。 “对对对,就是惠王爷。 我当时也是吓坏了,等他们进了桃林走远了,我才敢从树上下来,抄近路跑了回来。 不过他们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估计以他们的速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这……这,怎么可能会这样?黑娃难道真的叛变了,还要将人带进村……”一听二狗说的有鼻子有眼,大家也是愣住了,一时间都有些六神无主。 “好了,大家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人是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眼下最要紧的是大家赶紧撤离,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众人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只见伴着一个清亮的声音,左沐大步走了进来。 毕竟带着身孕,再加上又是难行的山路,左沐走了一会感觉肚子有些隐隐的痛,就没敢太赶,所以才比着先行一步的阿来晚了一会。 “王……王妃您怎么来了?”见左沐进来,阿来娘忙殷切的迎上来想将人往屋子里迎,“这么冷的天怎么可以让您也遭罪跑这一遭呢。” “只要大家平安无事,我走这点路算不上辛苦!”左沐笑了笑,却并没有移步,而是转眸看向大家不容置疑道,“大家抓紧行动吧,大敌当前,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咱们赶紧出发去山里先避避。” “王……王妃,真的很抱歉,您的好意我们大家心领了,可是我们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了,大家都不想走,关键是舍不得这个家呀!”一见左沐上来,二话不说就要赶人走,阿来娘略一思索,还是小声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 “舍不得这个家?”左沐转身巡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问道,“恕我冒昧的问大家一句,在大家的心目中家是什么,何为家?” “那还不容易,家就是咱们桃花村,桃花村就是我们的家呗。” 373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 “那还不容易,家就是咱们桃花村,桃花村就是我们的家呗。”人群中的二狗娘一听,抢先答道,“王妃娘娘您说俺们答的对不对?” “本妃觉得你这个答案也对,也不对!”二狗娘话落,左沐含笑冲她点了点头,轻声道。 “也对也不对,这是什么意思?”二狗娘挠了挠头,没听太明白。 “本妃以为,有亲人的地方才叫家! 无论它有多简陋,环境有多艰苦,但是只要大伙都在,亲人们都在一起,那就是我们的家。 说它对,是因为眼下这桃花村,大家伙都在这里,所以它是我们的家, 但是如果我们走了,这里就只是一座座没有灵魂的房子,它并不是家。 既然它都不是家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死守着它,如果司马据他们想要,那咱们就大方给他好了,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大家都好好的,凭着我们的双手,我相信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建造出一个更好的家出来。” “对对,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哈。” 左沐话落,已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些动摇了, “其实什么也比不上和孩子们在一起,只要大家伙都好好的,在哪还不都一样。”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我们的亲人可还在后山呢?大家走了,他们怎么办?”虽然大部分人是动摇了,但是人群中仍有一两个年龄稍大的仍有些顾虑道。 “我理解您们的感觉,我也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左沐转眸望着那几位年长的老人,语重心长道, “但是就是因为那些亲人已经逝去,所以我们就更不用怕了,因为他们时刻就活在我们心里,我们到哪儿,他们自然就会如影随形跟到哪里。 并且,他们在天上看着我们,自然也不希望我们因着这几座空房子,几个徒有虚表的坟冢白白丢掉了自己的生命, 大家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对对,是这个理,王妃说的有道理。” “这么看来,刚才确是我们眼光浅,想差了。” 左沐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如雷贯耳,可以说是瞬间点醒了梦中人,话落,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一看大家终于想通了,当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供他们浪费了,左沐趁热打铁忙吩咐阿来他们道, “阿来,阿离,你们也别傻站着了,赶紧让大家伙动手帮乡亲们往后山上转移,如果现成的有细软干粮什么的,就随手带上,至于其他的统统不要, 时间紧迫,大家赶紧行动,有年纪大腿腰不方便的就背着,实在太小的孩子抱着……” 左沐话落,众人果然没人再有异议,大家全都听话的按照指令默默的向村口走去。 至此,一场辛苦的动员大会终于结束了,剩下的就是转移的事了。 桃花村三面环山,严格来说只有南面桃林里一条通往外界,还勉强还能算的上是路的路。 此时因着黑娃带着司马据已经在桃林里了,所以他们自然是不能再往桃林那边走了,剩下的就只有东北西三面大山可供选择了。 此次左沐首选的是北面,也就是村后那座山, 此山看似最凶险,荆棘丛生,实则不然,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最安全的,因为只要爬到半山腰,有一条暗道就能直接通往山崖处那几个隐蔽的山洞, 当初白启带人修建它时,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之,觉得无论是谁来都会认为,村民们肯定不会选择往最凶险的北山上逃。 不过,也是因着这么些年桃花村一直太平,所以后来这暗道也一直没派上用场,也就山洞那,时不时有进山打猎的村民早晚寄宿一休,随手放点干粮食物什么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左沐话不多说,当即立断和阿离等人带着村民们,沿着一条泥泞的山间小径,一路往北山上爬去, 眨眼已经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可是由于村民们老的老,弱的弱,上山的路又泥泞难走,大家行进的速度实在令人堪忧, 左沐看了看,走了这么长时间,大家仍离半山腰的暗道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不过好在,进了暗道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暗道不仅能直达山洞,关键里面还迷宫似的设置了一堆的机关,不知内情的人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只能在里面睁着眼等死。 “大家加再坚持一下,加快些步伐,等到了前面暗道咱们就安全了。”又走了一会,左沐看了看前面的岔路口,鼓动大家道。 不料话落,就见一个身影突然火急火燎从山上跑了下来,竟是前去暗道探路的阿离。 “王妃,不好了,暗道走不成了,因着这些年没有整修,再加上前段时间大雪,暗道入口处被上面滑下的石头堵住了?” “短时间内能清理出来吗?”左沐心里一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追问道。 “我们人手带的太少,刚才试了一下,效果不太理想,看样子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清出来。”阿离想了想如实道。 “不行,时间太久,只有另想他法了。”张望了眼负责在队尾善后的阿来和他娘,左沐小声叮嘱阿离道,“你先别声张,免得引起大家恐慌,先把阿来和他娘喊过来问问,除了这条暗道,还有别的路可通往山洞吗?” “有倒是有,不过需要翻过这座山,再从山顶下到半山腰。”闻讯赶来的阿来,听到暗道不能走,也是急的满头大汗,“但是那样绕得可就远了,路也不好走,我们这么多人,老的老弱的弱,估计还没到山顶,就被惠王的人给追上了。” “这样,王妃您带人先走,我带着几个人往别的方向走,负责把惠王引开。”随后赶来的阿来娘一见情况危急,挺身而出道。 “不好了,不好了!”阿来娘话落,左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个小身影急匆匆从山下跑了过来。 “王妃娘娘不好了,下面的惠王的人刚才进了村,一看村子是空的没有人,已经顺着脚印追过来了。”二狗跑的大汗淋漓,呼哧带喘的汇报道。 374军令如山 “事不宜迟,就这么决定了,二狗、阿来你们跟我走,咱们从这个路口过去岔到东山上,先把人引开再说。”阿来娘一看情况紧急,招呼上阿来就要往东山那边走。 “不行,还是我来吧,您和阿离继续带着大家去山洞,我和阿来、二狗往东山去。”左沐一把拉住阿来娘,不容置疑道。 说实话,让阿来娘来转移司马据的注意力,左沐一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觉得对不起凌迟的董力,二是还真怕诱惑力不够,司马据根本没认出来或者没把她们当回事,掉过头来继续追赶大部队。 “那怎么行,这山路本就难走,前段时间又下了雪,您肯定走不惯,再加上惠王的人就追在后面,如果让他们发现了您可如何是好?”阿来娘一听左沐要留下,自是一万个不能同意,“不行,我对这地形熟,这事必须我来。” “不是,董夫人您其实不太了解内情,我不是刻意和您抢,而是刚才我们从岚云山庄出来的时候,已经让昭然郡主去召集人了,估计一会魏小将军很快就能带着将军府的人追上来了, 如果他们来了,肯定也是需要见到我本人的,反正我就是去了山洞,一会也要想办法出来,所以索性就让我在外面好了,正好也方便和将军府的人接头不是。” 见双方有些僵持不下,左沐眼眸一转,轻笑着解释道, “再说,不还有阿来呢嘛,阿来地形熟悉,我自己又有功夫在身,您放心吧,他们追不上我们的。” “那好吧,王妃您一定要多保重。”见左沐神情轻松不似作假,阿来娘一再叮嘱后,也就半信半疑的信了,领着一队人护送着村民继续往山洞方向走。 “大家加快些速度,还有阿来、二狗,你们几个身手灵活的带一部分人,将鞋倒着穿,在刚才经过的那些岔路口多踩些脚印,好迷惑他们。” “是。”阿来听命,带着剩下的人执行命令去了。 “还有那些那些,所有的岔路口、空地上都要多走上一走,这样脚印多了,他们反倒彻底无迹可循了。”左沐正指挥着阿来尽量扰乱敌人的视线,结果一转身,就见阿离不知何时回来了,正拉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王妃,阿离不走,阿离想跟着您。”见左沐回头,阿离忙嚅嚅的要求道。 一路跟过来,阿离哪里会不清楚,左沐刚才的话,明明是在对阿来娘撒谎, 因为他们来的时候,左沐明明只在安嬷嬷床边留了个字条,连昭然郡主的面都没见到,哪来的魏小将军,还有将军府的大军会来接迎他们。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好不焉的站我身后干什么?” 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左沐对阿离也是足够了解了,这孩子单纯,有什么全都挂在脸上,所以左沐只一眼,便能明了此刻他内心的想法。 “不是让你保护村民们离开吗?你现在不赶紧想着怎么将人护送好,在这瞎浪费什么时间,小心完不成任务,回头我用鞭子抽你。”她故意狠瞪了阿离一眼,没好气道。 “阿离要留下来保护您!”阿离倔强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也不多说,就是不愿移步。 “阿离,听话!” 见一味耍横不管用,左沐想了想,又刻意放缓了些声音,软硬兼施道, “你看村里有这么多老人和小孩,他们好多已经没了儿子和父亲,咱们不能再让他们寒心不是, 但是这件事呢,交给别的人我又不放心,在我心里也就觉得只有你最踏实,能挑起这个重担, 你千万不要以为今天我是照顾你了,其实你的任务可比我和阿来艰巨多了,这些婶娘和阿奶们的命今天可全都在你手里攥着了, 你可给我务必保证好,把他们一个不落的给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记住,但凡在一点差池,回头我可唯你是问。” 阿离咬了咬唇,“那你让阿来去护送村民吧,我和他换。山路他熟,让他护送村民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我才不和你换,你也知道这山间的路我比你熟呀,那我自然更应该留在王妃姐姐身边了。”阿来办完左沐交代的任务赶回来,正好听到阿离的话,自是立即就呛了回去。 “路我是没你熟,但是我武功比你好呀。”面对阿来的挑衅,阿离两眼一瞪,理直气壮道,“你自己说,就算让你一只手,你能打得过我吗?” “哼,武功好有什么用,下面那么多人,到时候一旦开战,你打得过来吗?”阿来冷哼一声,毫不相让道,“当然还是认识路更重要,只要让他们追不上我们,根本就用不着打架。也只有你这种粗人,才动不动只想着动武。” “你……” “行了,你俩别争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俩熊孩子竟还有心思在这吵架,左沐真有些头大。 不过,她并没理会阿来,而是很认真的盯着阿离,非常郑重的叮嘱道, “阿离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起你,上了这座山开始,你就是一个大人了,不再是整日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个小屁孩了。 此刻,这里就是你的战场,身为一个男子汉,一名真正的战士,你要时刻谨记,遇到任何事情你都必须听从命令,不得意气用事。 眼前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村民。” “可是……”阿离犹豫着还是不肯离去。 “没有可是,时间就是生命,军令如山,你必须誓死完成任务。”左沐脸一拉,厉声道,“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执行。” “你去吧,没事,这里的路我熟,你放心我一定能保护好王妃姐姐的。”见阿离挨了训,阿来倒反过来拍了拍阿离的肩膀安慰他道,“只要将他们骗到东山上,我很轻易的就能甩掉他们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从天隆寺那边的小道上岔过路,先去天隆寺躲着,到天黑了再去和你们集合。” “那好吧。”阿离见真的没了余地,再加上阿来对逃跑的路线安排的还算清晰,百般无奈之下,只好转身去追大部队了。 眼看着村民们终于走远了,左沐才让身边的人故意弄出些动静,说话也刻意加大了音量,以吸引下面惠王等人的注意。 “快看,那里有好像人!”不出左沐预料,果然,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375走了狗屎运 “咦,前面那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老天爷,该不会是康王妃吧?” “好像真的是他,快,禀告王爷去!” 得到消息的司马据闻讯赶来,待确认上面那纤细的身影真的是左沐时,兴奋的几乎要飞起来了. “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本王终于还是时来运转了。 虽然那帮贱民没抓到,不过竟碰到了这么个关键人物,他娘的,本王终于也能走次狗屎运了。” “快,大家快点,冲上去,捉住那个女人,本王重重有赏。” 伴着司马据一声令下,一大群人乌乌泱泱,蜂涌着朝着左沐所在的方向奔去, 却因着地滑路又窄,拥挤中不少人骂骂咧咧的,竟被挤得失足跌下山去。 人群中的小水一看形势不好,生怕左沐会遭遇什么不测,一个不小心也像自己一样落到这帮人手里,见状自是急的直跳脚, 忍痛小跑几步,一转身,直接横在路中央,生生拦住了下面那群人的去路。 “你个死丫头片子想干什么?”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人看不过去,用手中的刀鞘一把将小水掀翻在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找死是不是?竟敢拦着爷挣功名的路,再不老实,看老子一会把你扔下山去。” 骂完仍觉得不解气,抬脚就欲往小水身上踹,却被黑娃赔着笑脸拉住了,“大爷大爷,她年龄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算你小子识相,还不快点前面带路,帮着爷捉那个安南的女人去。” “是是是,小的训两句自家妹子,这就过去。” 黑娃点头哈腰的说完,冲着小水使劲眨了眨眼,故意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道, “小水呀小水,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哥哥给你说多少遍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是最重要,你说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你说咱们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连自己的命都要顾不住,哪还管的了别人, 傻妹妹你好歹可长点心吧,如若再不听话干傻事,到时候哥哥我也救不了你啦……” “唔唔唔……,叛徒……怂包……”小水虽然被绑着手,嘴里被堵着不能说话,但是脾气依然暴的很,拿眼睛死命的瞪着黑娃,几乎是在用自己的生命骂他。 那架势,敢情如果现在有人帮她拿开堵嘴的毛巾,估计现在就能扑上去一口咬黑娃咬死。 小水心里想的什么,黑娃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轻叹一口气没再说话,默默朝着前面走去,但是经过小水身边时,却悄悄往她手心里塞了个小小的刀片。 小水在这边生死一线,作为她亲哥哥的阿来自是不知道,此刻他正带着左沐在山间轻盈的穿梭, “王妃小心,往这边走。穿过这条小河,绕过去,咱们就能跑到他们身后了。” “嗯,你这个法子好,他们果然成功被我们带偏了,这么半天跟在咱们屁股后面,像跟屁虫似的乱转,估计早就被绕的迷了方向了。”看阿来身手如此灵活,脑子思路也清晰,左沐忍不住赞道。 这一路下来,阿来故意挑些难行的山路,时隐时现,不时给司马据营造一种错觉。 让他误以为左沐等人就在眼前,好像紧走两步伸手就能抓到。 可是好不容易赶到跟前,抬头一看,却失望的发现,人其实在前面另一片山头,二者之间仍有不小的距离。 而放眼这四周又都是险峻的山崖,周围植被茂密,下面荆棘丛生,再加上道路泥泞,害的那些人空有一身的功夫,却是追了大半天,根本不得方法,愣是连左沐的一片衣襟都没碰到。 “那是,我估摸着呀,那司马据就算没累坏,气也快被咱们气死了。如果再给我点时间,领着他们再转一个圈,准保他们今天连下山的路都找不到,一准得在这边山林里挨饿受冻。”得了左沐的表扬,阿来一脸得意道。 “他们挨不饿挨饿受不受冻倒不重要,关键咱们可不能让乡亲们挨饿受冻,既然阿离他们应该安全了,要不我们还是想办法找个地方先歇一歇吧,好歹留存点体力,晚上联系上昭然,趁夜里人少去将阿离他们都接出来。” 左沐说完,肚子忽然抽的一痛,吓得她赶紧捂着肚子,站在那里半天没敢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才左沐就感觉到了几次疼痛,不过好在来得快去得也快,持续的时间都不算长。 “王妃您没事吧,都怪阿离,忘了您最近身子有病,不能这么受累。”一看左沐不舒服,阿来也是吓坏了。 这段时间因着左沐怀孕的事瞒着他们,所以阿来和阿离都只知道左沐身体不舒服,并不知道具体是为何。 “我没事,我没事,已经无碍了。”怕吓着阿来,左沐扯了扯嘴唇轻笑一声,轻松道,“现在就可以走了,不信你看着,说不定一会我比你走的还要快。” “那就好,要不我们顺着这条小路下去吧,从这里半山腰绕过去,爬上那个山头上面就是天隆寺了。悟明方丈为人和善,医术也高明,您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正好一会也能让他帮您诊诊。”阿来略一思索建议道。 “好,姐姐都听你的,你前面带路就是。” 既然有了新的目标,也是怕左沐真的累着了,阿来便马不停蹄的在前面带路,搀着左沐前往天隆寺走。 不料,几人刚下到半山腰,正要往天隆寺那边赶,忽然,就见不远处林子里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 左沐心中一凛,赶紧快走两步伸手将阿来扯了回来, 两人刚刚站定,就见嗖嗖嗖几支冷箭,擦着阿来飞了过去。 那感觉,如果不是左沐拽的及时,阿来这会铁定被射成靶子了。 司马据的人不都被甩在山那边了吗,从哪来的冷箭?左沐看着那泛着冷光的箭羽默默想道。 只是这箭羽毛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该不会是…… 左沐脑海中答案刚要一跃而出,却听前面忽然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传来,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左沐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376顶雷的就在山那边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左沐,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左沐循声转眸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岔路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袭大红色的衣裙,还有脸上那千年不变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表情。 不是大渝国最得宠的公主萧若云,还能是谁。 而在她身后,出其不意的,竟还跟着那个大黑熊似的胖男人——萧泽。 我去,可真是冤家路窄,好的不灵坏的灵,在这里竟然都能遇到这对奇葩兄妹。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看到这兄妹俩左沐好奇问道。 “走?不把你这贱人除掉,本公主我怎么可能会走的心安。” “所以呢?”左沐挑了挑眉。 “所以,本公主就悄悄使了个诈,自己佯装先回国,然后等琛表哥他们走了之后,我走了一半又半道返了回来。” 萧若云嚣张的一步步走近左沐,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怎么样?对于本公主的突然出现,康王妃你有没有觉得格外惊喜,特别意外呀?” “惊喜谈不上,意外倒是挺意外,在这荒山野岭的都能碰上你,确实不得不让人感叹缘分二字的奇妙呀。” 左沐说完,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略一思索,不禁凝眉问道,“不要告诉本妃,萧大公主你其实根本就没消停过,这段时间一直在派人跟踪我吧?” “聪明!”萧若云低头瞄了眼手里的弓驽,一本正经的叹道,“说实话,本公主我长这么大,还真就从来没做过这么有耐心的事,生生在这里等了你那么多天, 哎呀呀,可真是不容易呀,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你这只小白兔出洞了。” “是吗?恐怕萧大公主还忘了一件事吧?” 左沐不以为意的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这年纪轻轻的,这么健忘可不是好事?琛太子对你的警告,我记得刚说没几天吧,怎么?真的全给扔脑后了? 你就不怕琛太子他回头知道了,掉头再找你算帐? 他可是说了,只要本妃少了一根头发,他分分钟就能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左沐索性直接将慕琛给搬了出来,管不管用,先打一竿子再说。 “哎哟,琛表哥这么为您撑腰呐,本公主真的好怕怕!”萧若云捂着胸口刻意做出一副很夸张的表情, 不过下一秒,人就忽然变了脸,咬着牙,将手里的弓驽对准左沐胸口,一步步靠近道, “左沐你也是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慕琛真的会为了你与大渝为敌? 是,就算他仗着自己手里有千机阁,不怕我大渝,那你以为本公主这么多年的饭都是白吃的吗? 你以为我精心挑选的这群弓箭手,难道都是摆设吗? 还留一个活口回去给慕琛报信? 切,可真是笑话! 告诉你,这里几百支箭可全瞄着呢,别说是人,就是只蚊子,今天它也别想活着飞出去一只。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事后知道你在这里死了,想找人算账? 你自己说,顶雷的是不是就在山那边吗! 慕琛要算账,估计也只能去找他司马据吧。 没办法呀,谁让他司马据邀功心切,把阵仗摆那么大,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今天要拿下桃花村,在西夏皇面前记首功。” “姐……姐……姐,我的亲姐姐,咱们事先可说好了,蚊子可以不留活的,别的我也不要,这个女人你可一定要留个活口给我,” 萧泽一见萧若云两句话不对付,就要下死手,忙腆着脸上前劝道, “这怎么说也是个天下绝色,不好好的玩玩,不是可惜了吗?尤其是还大着个肚子,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孕妇呢。” “德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点破事,”萧若云狠瞪了一眼萧泽,没好气道,“不过你可看清楚了,人家现在的肚子可一点也不大,看来这世间之事,还真没有一件是真的。” “怎么没有真的?这大美人在前面站着,不比真金还真吗?”萧泽干脆耍起了无赖,拽着萧若云的衣袖撒起了娇,“我不管,她肚子爱大不大,反正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你得先让我玩玩,再弄死。” 这么一个又高大胖的大男人,竟拉着个小女人撒娇,那画面可真是辣眼睛。 不过还别说,这一招貌似还真管用,萧若云竟真的心软了,无语的瞪了眼萧泽,难得宠溺道, “行,只要捉住了人,一会你尽情的玩,折磨的越狠越好。玩够了,狠狠扔下山去。” “谢谢姐姐,我就说嘛,从小到大,除了母妃,也就云姐姐你最疼我……” 就在姐弟俩打嘴仗时,左沐这边也没闲着,脑子快速运转着,正想着下一步要怎样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不过巡视了一圈,周围俨然已被围的密不透风。 如今看来,或许也只有这个胖子是突破口了。左沐默默的想道。 毕竟是大渝皇唯一的成年皇子,还是有些份量的。 就在左沐思索着该怎么行动时,却见身后人影一闪,一个侍卫朝她悄悄靠了过来, “王妃,周围情况不太好,萧若云带的人手好像不只这些,前边树林里事先埋伏的还有大批的弓箭手,听到动静正往这边赶来, 我们的人少,估计等他们全到了,想冲破包围就难了, 一会属下先擒住萧泽,有了那胖子做人质,您瞅准机会和阿来少爷赶紧跑。” 此人左沐自然知道,姓李名志,是司马铖留下的这群暗卫的头领,走时还特意让他现身让左沐见了一次。 不过因着今天要护送村民,所以左沐索性就将所有的暗卫侍卫,但凡是司马铖留下来的人全都现了身。 此时得了李志的提醒,左沐凝神一听,还真是,不远处确实有很急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赶,听动静,人好像还不少。 而自己这边出来的人全部加到一块也就三十来人,刚才又分了多半去照顾护送村民,眼前满打满算跟在自己身后的也就是十二三个人, 而萧若云显然是有备而来,带的是清一色的弓箭手,所以自己的人根本不占优势。 “好。”略一思索,左沐点头道,“我把人想法引出来,你侍机动手。” 377不杀有不杀的办法 “六皇子这话说的,本妃劝你还是不要做白日梦的好,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打定主意后,只见左沐刻意摆出一副嘲讽的表情,转眸看着萧泽,故意挑衅道, “就你这笨熊似的身手,说实话,打不打得过本妃还得另论呢,竟还想着捉住本妃,可真是痴人说梦。” “切,一个怀了孩子的女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小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萧泽被激,还没有等一旁的萧若云阻拦,就真的一捋袖子,大步朝着左沐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萧泽刚往前两步,堪堪挡住萧若云的弓驽,旁边人影一闪,下一秒左沐就听到了萧泽杀猪似的惨叫声,“啊,疼疼疼,姐姐,姐姐,快救……救我……” “左沐,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泽弟!”萧若云没有料到左沐那边行动会如此之快,一眨眼的功夫竟逆转了形势,将萧泽这个笨猪捉到了手里,一时间自是恨的牙根痒痒。 左沐挑了挑眉,“很简单,自是希望萧大公主手下留情,给我们留一条生路咯,否则的话,本妃还真就不好说,究竟要对你这亲弟弟怎么样了?” “你还少威胁我!”萧若云冷哼一声,轻一挥手,不仅不受威胁,反倒让身后的弓箭手做好了准备,“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不中用的胖子罢了,天天缠着我,早就烦了,你杀掉了正好,我倒省事了。” “依本妃不见,好像不见得吧,”左沐轻笑一声,善意的提醒道, “本妃怎么就听说,现在大渝手下就只有这一个成年皇子,如果他死了,还是间接因为你这个姐姐的原因,我想大渝皇就算再宠你,也不能无动于衷吧。” “你也知道我父皇只有他一个成年皇子呀,有种你就真杀了他呀! 我倒要看看,如果萧泽今天死在你手里了,那康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护的了你周全?” 毕竟都是深宫里泡大的女人,哪里会有一盏省油的灯,看来那萧若云是料定了左沐不敢动手了。 所以不但不被左沐威胁,反倒反过来激起了左沐。 不过有一点,估计她还是算错了,难道不杀人,左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是呀,经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不能杀了呢。” 左沐收起笑,纤手往腰间一摸,再抬起时,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不过呢,不杀自然也有不杀的办法,就算人不能死,好像也没说连块肉也不能割吧?” 说着,左沐真就拿着匕首在指间耍了起来,“哎呀呀,这身上这么多肉,估计一刀下去都不见得能出多少血呢,自然得多捅几刀才好。 只是先捅哪里好呢?” 耍完又开始在萧泽身上像模向样的比划起来,边比划,一个人边喃喃自语, “脖子上,靠近大动脉,一刀下去,血流的更定多,但是肉太少,手感不怎么行,不好! 那就肚子上吧? 不行不行,这里肥肉太多了,一刀下去,血流不出几滴,再带出些肠子什么的,太影响美观了,也不好! 对了,那就插胸口这里吧,这里不仅有肉,还能出血, 不都说嘛,锥心之痛,是人间极致,看来这只有胸口这个地方,是最理解的了。 只是,万一一刀下去没把握好分寸,插到心脏,人直接死了怎么办……” 左沐喃喃着,说得格外轻松,玩似的,而萧泽的感觉就没这么好了,每随着左沐的匕首在身上比划一下,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脸色也会跟着变得煞白一分, 很快,几个回合下来,那张猪头似的胖脸早已变得白纸一样,几乎没有一点血色了, “这样吧,六皇子,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熟悉,要不你给本妃个建议如何?到底要从哪里下手?”最后,打量了一圈,左沐倒难得善解人意的征求起了萧泽的意见。 “不……不要捅,我怕疼!”萧泽见萧若云一直冷眼观看,根本不为所去,忙颤声求左沐道,“康王妃,康王妃,您行行好。算小王我求您了,您就放了我吧,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们以后和平相处,我再也不打你的主意了,这总行了吧? 再……再说了,今天这一仗说起来,毕竟是你和云姐姐女人之间的战争,我退出行不行?” “现在退出?”左沐挑了挑眉,“晚了!” “不过你的话,倒是也提醒了我。” 左沐眼眸一转,忽然又有了个不错的主意,“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怕疼的话,刚才又这么诚心诚意的求饶了,毕竟也是大名鼎鼎的大渝皇子,以后好歹也是要封君的人,不给你一点面子也不好。 要不我就不用这匕首了,咱们换个方式怎么样?” “行行行,我最怕疼了,只要不用匕首就好。”萧泽一看这么快就说通了,心中一喜,忙不住的点头道。 “我这里有一点药粉,你把他吞下好不好?” 只见左沐变戏法似的,往袖袋里一摸,不知怎么就弄出一包味道刺鼻的药粉,“你看,我可比你那姐姐体谅多了,这个可是一点也不疼,只需轻轻张嘴,咽下肚就行了。” “这是什么绿梭梭的药粉?好难闻,我不吃。”萧泽一看药粉,吓的脸色一变,哇哇大叫道。 “真蠢,这药粉明明是粉色的好不好?”看萧泽这怂样,连一旁一直挟制他的李志都忍不住出声耻笑道。 粉色? 左沐一怔,这倒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因为这药粉弄了这么多次,她也一直把它当成绿色的好不好。 不过眼下,大敌当前,左沐自然没有心思理这些。 只见她一手抓住萧泽的下巴,另一只手拿起药粉就要作势往萧泽嘴里倒, “乖,吃吧,这个一点也不疼,吃了顶多也就是让你这辈子不能再做一个男人,祸害不了女人而已。” “唔唔……,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求求你,只要不让我吃这个,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萧泽彻底崩溃了,边奋力挣扎,边吓得扯着嗓子哭喊道。 “想不吃也行,那就让你那宝贝姐姐带着人给我往后退。” 378猪一样的队友 “想不吃也行,那就让你那宝贝姐姐带着人给我往后撤。”见时机成熟,左沐一把收了药粉,厉声道,“快点,本妃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按王妃的命令行事,若是我们王妃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一把拧断你的脖子。”李志也从旁恶狠狠的威胁道。 “萧若云,萧若云,你是死人吗?我可是你亲弟弟呀。 难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整我,只顾着自己报仇痛快,置我的生死于不顾。” 萧泽也是真的急了,不管不顾的冲着萧若云喊道, “你也知道父皇现在就我一个皇子,我来之间可是向我父皇禀报过,我是跟着你出来的,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想你长这么大,是谁对你最好,你一个从小就没了娘的孩子,若不是我母妃这些年处处看顾着你,你能过得这般痛快吗? 你赶紧让你带的那些人都滚出来,抓紧往后退,否则的话,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和母妃都不会放过你的。” “好,你们几个给我往后退。”不知是真的被萧泽的话震慑住了,还是突然良心发现,萧若云倒变得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起来,真的就带着人开始往后退了。 “不对,你不可能这么好说话,咱们的人也不只这么多,山林里刚才你肯定又悄悄埋伏了弓箭手,赶紧让他们统统出来,都撤走……”不得不说,萧泽这死胖子,关键时刻脑子好像还挺管用。 “够了,闭上你的臭嘴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见萧泽两三句话就交了底,萧若云几乎是跳着骂了回去。 “所有人收家伙,往后退,把那边的道让出来,让他们走!” 最后,骂完萧泽,指挥人撤退完,看自己一天的努力就这么功亏一篑,萧若云忍不住又指着左沐远远的叫嚣道, “左沐你给我等着,本公主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蹦哒到几时。我还就不信了,我萧若云会斗不过你这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不过,她叫她的,左沐可没有时间陪她闹,时间紧迫,她拉着阿来胡乱选了一条小路就开始往前冲。 因为前面路上都是萧若云的人,再往前去天隆寺是不可能了,而退到后面来时的路,又有可能会遇到司马据的人, 所以说现在左沐也有些懵圈,一时间完全没有方向,见个小路就胡乱钻了进去。 可是他们还是小看了萧若云那个女人的蛇蝎心肠,这边他们几个刚一转身,那萧若云竟真的敢指挥弓箭手放箭,完全不顾忌他们手中萧泽的死活。 虽然没有箭箭致命,身边却还是有人陆续受伤,就连阿来的胳膊也未能幸免,被箭擦了一道不算太深的口子。 而李志这边带着那个萧泽走又走不快,杀又杀不得,扔又暂时不能扔。 因为左沐他们心里都清楚,一旦扔了这死胖子,迎来的箭矢可能就不只这星星点点了,取而代之的肯定是一场无人能幸免的箭雨。 “王妃您和阿来少爷悄悄的先走,属下带着人殿后。”李志一见身边人的战斗力越来越弱,忙催促左沐道。 “行,辛苦你们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左沐也意识到情况危险,毕竟还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简单叮嘱了几声,只得拉着受伤的阿来,继续一门心思的往前赶。 两人顺着小径一路往前,穿过一大片林子,又越过一条小河,跑了半天,感觉终于应该逃出了危险之地,来到了另一片山头。 “我去,这是哪呀?”两人坐在半山腰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左沐看了看身后的树林,还有前面陡峭的山崖,一脸的迷茫。 说实话别说左沐懵圈,转了这么一圈下来,阿来也成功给绕晕了, “我……我也看不出来了。”阿来看了一圈,颇有些垂头丧气道,“王妃姐姐对不起,阿来让您失望了,阿来不仅没有保护好您,弄得自己受了伤,还连累您这一路照看我。” “没事,你今天表现已经很好了。 先别管那么多,咱们再往上走走,爬上山头看看,那里站的高望的远,你站那一看肯定就能辨出大致的方位了。” 安抚好阿来,左沐起身,刚要继续往上去,却听身后突然一片朗笑声传来。 “康王妃,可真是巧啊!” 左沐转身,循声望去,待看到领头那人的那一刻,心里瞬间一沉, 我去,可真是大意失荆州,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然又跑回了东山。 “没想到啊,康王妃您可真是仁慈的很,本王正犯愁找不到人呢,您倒自己又回来了。”左沐心情沉重,司马据的心情倒是难得变得明朗起来。 “司马据,你想做什么?”阿来一看司马据那阴阳怪气的笑,忙站出来,企图将左沐护在身后。 “也不做什么呀?只是本王最近有点衰,接二连三的出事,所以需要请康王妃走一趟,来帮本王撑撑场子而已。”司马据摊了摊手,说的一脸无辜。 “是吗?本妃要是不同意呢。”左沐将受伤的阿来往身后拉了拉,向前一步道。 “同不同意,恐怕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问题就由不得你决定了吧。” 司马据好像也无意多扯,往后退了几步,大手一挥,“来人呀,将这个女人速给我拿下。” 司马据的人一个个在山上转了一上午,筋疲力尽,正窝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这会听到命令,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如汹涌的洪水般瞬间就将左沐围在了中间。 好吧,要不要这么倒霉,刚逃出虎口,竟然又入了狼穴,看来必须拼死一搏了。 只是自己这边只有自己和阿来,就算后面李志带着人追了上来,自己这方的人仍少得可怜,想取胜几乎是比登天而难。 怎么办呢? 就在左沐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应战时,却见前面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 “你……你个小兔崽子,想干什么?”是司马据大惊失色的声音。 379我不是怂包 “你……你个小兔崽子,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也想借借惠王您的威风镇镇场子呗。”好熟悉的声音。 难道是…… 黑娃! 左沐抬眸望去,竟见两个人影跌跌撞撞出了人群, 果然是黑娃,一只胳膊勒着司马据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对着其脖子上的大动脉。 不得不说,得亏黑娃这孩子条抽得快,虽然身形还没有长开,个子倒在司马据之上,所以挟制起司马据来倒看着一点也不费力。 走出人群,黑娃和左沐简短对视了一眼,忙低头毫不犹豫的命令司马据道,“快把你的人撤了,放王妃姐姐走。” “你个小崽子想反天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胆敢命令起本王来了……”难得遇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司马据自是不能轻易妥协,被黑娃劫持了不仅不怕,反倒骂起了人。 “是吗?你试试我敢不敢……”黑娃一咬牙,匕首真的往皮肉里逼了几分,立竿见影,司马据脖子上立即有鲜血蜿蜒流出。 “好好好,我听你的,” 见黑娃真的不怕死的敢对自己动手,司马据倒是挺识时务,反应也够快,秒怂道, “我全听你的,你千万别再动手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就是。 快,你们几个赶紧撤回来,放了康王妃, 对了,还有咱们前几天捉的那个小丫头,一块也放了……” “咦,那小丫头呢。” 经司马据一提醒,众人方才想起来,刚才这一乱,竟不知道那小丫头去哪了。 “我在这里。”小水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身上的绳索早已没了踪影。 原来她早已用黑娃塞给她的刀片,将绳子割断了,趁着刚才这一乱,哧溜钻进了旁边的树林,结果还没有跑远,就听到了众人寻她的声音。 “小水别过来,去王妃姐姐那边。”黑娃一见小水竟往自己这边走,忙喝止道。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小水走到中间,倔强的看着黑娃,不肯往后退,不过也没有再往前。 “小水听话,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人一旦死……” 黑娃冲小水扯了扯嘴角,还想继续劝解,结果却被小水粗鲁的打断了, “够了,一路上都在听你说这些废话,活着重要活着重要,” 这几天自从知道黑娃叛变,小水憋了一肚子的怒气,这会正好有了发泄的机会,冲着黑娃歇斯底里的喊道。 “活着哪有那么重要,我阿娘说了,人不仅要活着,还要活的有骨气,宁死也不能做认怂!” “对,你说的对,我知道你这一路都在恨我,你可能心里早在两天前就开始看不起我了。” 被小水这一通吼,黑娃倒没有生气,而是自嘲一笑, “但是小水,你要记住一点,如果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还有,你黑娃哥我也不是怂,我不是不想反抗,之所以前面那样做,只是因为真正反抗的机会还没来而已。” “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怂包一个,还不是他们一打你,你就叛变!”小水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揭穿黑娃道。 “小傻子,我叛变不是因为他们打我,” 面对小水一而再的误解,黑娃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他却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来,哽咽着为自己辩解道, “我黑娃也是穷苦出身,我真的不怕挨,那些人打我,无论怎么往死里打,我都不怕, 可是,我怕……怕他们打你。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房间里,那里的墙壁是透明的,能看到别的房间的情景。 在那里我看的很清楚,他们就那样把你绑在一个架子上,死命的拿鞭子往你身上抽下… 我觉得那些鞭子虽然打在你身上,却一鞭鞭抽在我心里,抽的我鲜血淋漓,心痛得根本没法呼吸。 我真的看不下去,我也不能看下去。 从小咱们一块长大,虽然你打死也不愿承认长辈们以前的指腹为婚, 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比我的亲人还重要的人, 我做不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 你黑娃哥我没本事,在反抗了无数次都没有效果后,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法救你了。 还有,我虽然为他们画了图,但是却故意把阵法给他们画错了, 我虽然带他们进了桃林,但是看到二狗,我刻意又带实着人多绕了几圈,为大家争取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但是或许是我真的没能耐吧,显然我做的还不够,因为我还是害了王妃姐姐……” “黑娃,不要这样,你已经很棒了,大家能逃过一劫,已经对你感激不尽了。” “黑娃,你别多想,从小到大,大家都了解你的为人,我们都相信你,知道你此番是迫不得已的,你千万别多想。” 听着黑娃一字一句泣血的解释,左沐和阿来都心痛不已,忙出声安慰道。 “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从小就明白,我真的不够好,我不仅没有阿离的功夫好,我还没有阿来聪明。” 黑娃苦笑一声,含泪看着小水道, “但是小水,你和他们不一样,别人都可以说我没本事,骂我蠢,骂我笨,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当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但是你不能骂我啊,你尤其不能骂我怂! 你黑娃哥我真的不是怂包,我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从小我也希冀着自己有一天长大,可以像父亲一样征战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将敌人一个个斩于马下, 我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黑娃边说,开始挟持着司马据,一步步往边上靠。 左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打断黑娃的话,试图阻拦道,“黑娃,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你个疯子,你到底要干什么?本王不是按你的要求已经放人走了吗?你为什么还不放开我?” 显然不只是左沐,就连司马据也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边挣扎,边试图讲和道, “你快些放开我,带着你的人走吧, 本王答应,本王不追你们,不仅今天,以后也不追杀你们了。” 380没有最惨,没有更惨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是不是我前脚放了你,后脚你就准备翻脸让人追杀我们?”黑娃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咬牙道。 “黑娃,你快过来,不可鲁莽行事,你一个人在那边硬扛不过他们的,快回来!”见黑娃面露决绝,阿来心里一跳,忙上前一步劝道。 “阿来你不知道,他们带的人很多,不仅是我,估计咱们大家加一块也打不过他们的,” 结果黑娃不仅没被阿来劝到,反倒惨然一笑,掉过头来安慰起了阿来, “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我已经为自己想好退路了。 你们走吧,小水我还给你了,你要替我照顾好她。” “黑娃哥,我虽然恼你,但是我并不想让你死,你跟我一块过去吧,我不生你的气了。”小水转过身,试图去拉黑娃。 黑娃躲开小水的手,宠溺一笑,眼含泪花道,“小水乖,快回去找你哥,黑娃哥没事,我不会想不开的。” 安抚完小水,转过头来又开始跟左沐道歉, “王妃姐姐,对不起了,黑娃给你们添麻烦了!”黑娃边说,一双脚边不动声色的拖着司马据一点点往悬崖边靠。 “你……你个疯子要干什么?不能再往边上去了,你不要命啦!”随着离悬崖边越来越近,司马据吓的声音都变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快放了我们王爷,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司马据那边的人一看势头不对,自是立即扎好了架势,大有冲过去抢人之势。 “你们谁都别动,都给我往后退。”黑娃瞪着眼睛丝毫不让,以死相逼道,“如果谁胆敢再上前一步,我就真的一刀杀了他。” “黑娃你快回来,别做傻事,虽然眼下处境艰难,但是只要大家在一起,一起想办法,总能过去的……”左沐不放心黑娃,仍试图劝解道。 结果她每上前一步,黑娃就后退一点,吓得左沐也不敢再随便动了。 “王妃姐姐你不知道,回不去了,黑娃已经回不去了。 桃花村的山和水养育了我,乡亲们个个待我如亲生,可是我今天却背叛了他们,我对不起大家,真的无颜再见他们了。 当然,既然这件事因我而起,那就让它也从我这里结束吧,我黑娃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黑娃说着,都不待左沐等人出手, 只听伴着司马据“啊……”的一声惨叫,下一秒左沐再抬眼望时,就见山崖边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黑娃和司马据的影子。 别说左沐,就连司据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所有人都难以相信,怎么可以有人根本不怕死,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天啊,不好了,那小子抱着王爷滚下山崖了。” “大家快下山去找找,赶紧想办法救王爷呀……” 终于,人群里不知谁一声喊,司马据的人呼啦啦往山下冲去,忙着寻他们的主子去了,自是没人再顾上看左沐他们几个一眼。 “黑娃……” “黑娃哥……” “对不起,对不起黑娃哥,是小水错怪了你,你不是怂包,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黑娃哥你等着,小水过去救你。” 小水、阿来和左沐三人反应过来,哭着就欲跟着人群往山下跑,却被随后赶来的李志死死拦住了。 “王妃,阿来少爷,不可冲动啊! 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咱们快些走吧,这可是黑娃少爷用命为大家挣来的时间,咱们万万不可白白浪费了呀。 否则的话,等下面萧若云的人听到动静追上来,咱们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王妃,李统领不好了,萧若云的人从后面追上来了。”就在李志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中一闪,一个小个子男人瞬间出现在了大家面前,一脸着急的向李志汇报道。 “王妃,赶紧做决定吧,真的不能拖了。”李志一见,红着眼睛催促道。 “好,大家继续往山顶上面撤。”见形势实在严峻,现在确实不是悲伤的时候,左沐点了点头,强忍悲痛命令道,“阿来你拉着小水,走在前面。” “是。”阿来听话的拉起小水就欲走,结果却被小水猛的一下挣开了, 情绪激动的她,不管不顾的撒腿就往山下跑,“不,我不走。我要下去找黑娃哥,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就走了,说好了,要在一起做一辈子游戏的。” 眼看小水处于失控的情况,李志见状忙望向左沐,见左沐略一点头,便见其身形一闪人就到了小水身后, 接下来别说阿来,连左沐都没看清他怎么动手,就只见下一秒小水就瞬间软绵绵的倒了下来, “我来背小水小姐,冬子你轻功好,去下面继续打探情况,”李志将小水放在自己背上,果断的给那小个子下完命令,随后又利索指挥大家道,“快,时间不多了,大家保护好王妃,抓紧往山上撤。” “是。”众人低应一声,除了冬子,所有人一路疾行,仓惶往山顶奔去。 可是到了山顶,左沐才发现,老天爷还真是爱跟她开玩笑,原来这世间之事真的是没有最惨,没有更惨。 因为这山顶,光秃秃一片,竟是一个断崖,就崖边几棵小树也是细的可怜。 而更奇怪的是,刚才还晴好的天气,待他们走到山顶,竟也莫名阴沉了起来, 黑压压的乌云压在头顶,明明刚才还很好的视线,忽然被浓雾弥漫,周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低的不能再底了。 一见山顶的情景,阿来瞪时也傻了眼,“糟了,真的是断崖!” “下山也只有那一条路,我们既下不去山,也没地方可逃,该怎么办呢?”连武功高强的李志,也变得一愁莫展起来。 “大家先别急,先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出路的。”越是在危急的时刻,左沐越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铛……铛……铛……” 果然,心静了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左沐就莫名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阿来你听到什么了吗?”左沐反应过来,急不可待的拉着阿来求证道。 381悬崖生死(1) “阿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声音?”阿来一怔,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你再听,铛铛铛……,你真的没有听到吗?”左沐不放弃,继续诱导道。 “对,是敲钟的声音,属下听到了,好像是悬崖那边传来的。”李志果然是功力高强,将小水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略一凝神,立即就认同了左沐的说法。 “既然有钟声,是不是说明悬崖那边有可能是个寺庙?”左沐凝眉认真分析道,“并且听这钟声,感觉这悬崖应该并不太宽。” “王妃稍等,属下去对面探探……”李志说着就欲往对面飞,却被人突然拉住了。 “李统领不好了,萧若云的人已经追上来了,眼看就快到山顶了。”只见那小个子叫冬子的男人不知何时又赶了回来,一把拉住李志,大汗淋漓的汇报道。 李志走在路口凝神听了听,果然,只见下面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估计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能冲上来了。 情况危急,李志转身立即向左沐汇报道,“王妃,属下带人去下面先拖住他们, 冬子轻功最好,让他先去对面探探,如果两个山崖离的不远,就让他先想办法带您过去。” 左沐看了看李志身后那几个稀疏的身影,统共也就五六个人了,点了点头,沉声叮嘱道,“去吧,大家务必注意安全。” “遵命。”李志领命带人下去了。 崖上就只剩下了左沐、阿来、冬子,还有刚刚昏迷醒来、垂头丧气的小水。 李志的眼光果然不错,那叫冬子的做事很是利索,见李志等人走了,自己领完命也不耽搁,脚下一点,飞身直接往对面的悬崖冲去。 白茫茫的一片浓雾,左沐根本看不太远,隐约中只觉那身影模模糊糊,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很快,就和浓雾融为了一体,什么也看不到了。 左沐其实心里都清楚,这个冬子的任务其实并不轻,风险完全不亚于李志他们下去杀敌,因为在这种大雾漫天的情况下从悬崖边飞身出去,真的是无异于拿命在搏, 一旦众人预料的错误,山崖真的很宽,亦或者,就算不是很宽,但是奔波了大半天,体力透支的他还没有飞到对岸就耗完了体力,这么高的山,等待他的或许真的只有粉身碎骨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没有了, 对面山崖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下面的打斗声却越来越清晰了,当然,伴着左沐远不只这些,还有肚子越来越加剧的疼痛。 说实话,每一次阵痛过后,左沐心里都是一阵后怕, 她是真怕,怕她和司马铖的孩子就这么莫名的没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除了悄悄的往嘴里塞一颗药丸外,不仅不能有别的补救措施,甚至连疼痛的情绪都不能表露出来, 如果她先乱了,那阿来和小水他们就真的没有一点主心骨了。 “王妃姐姐,要不算了,别等了,干脆我们下去陪着李统领和大渝的人拼死一搏算了,反正早晚都是死,与其坐这等死,还不如主动出击,反正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赚一个。”阿来见等下去一点希望都没有,起身就准备往山下冲。 “阿来别急,再等等,现在还没到那个份上。”莫名的,左沐对冬子就是有一种信心,她觉得冬子肯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的。 “可是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要是回来……”别说阿来,连小水都坐不住了。 “小水快看,那边好像有情况,”阿来打断小水的话,指着悬崖处惊喜道。 “那边?”小水看了看,疑惑道,“什么也没有呀!” “有……有人影,你仔细看,真的越来越近了。”阿来指着一团迷雾道。 “哪……哪有……”小水看了看本还一脸的疑惑,却见一旁的阿来已急的不可待的扑了过去,“是冬子,是冬子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果然,阿来话音刚落,小水也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浓雾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终于,连人脸都看的清清楚楚了,那微凝着眉头的人,不是刚才飞出去的冬子,还能是谁。 冬子落到崖边,脚步跄踉了一下竟险些跌倒,幸亏及时扶住了崖边的小树才堪堪稳住身形, 抹了把头上的汗,长出了几口气,方奔到左沐身边,脸上却是难得带着一丝喜悦,“王妃,好消息,山崖对面是天隆寺的后院。” “是天隆寺,”小水一听是天隆寺,瞬间心中一喜,眉开眼笑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天隆寺的老方丈最是和善,如果知道我们有难,肯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左沐看了看冬子,却没有他们兄妹二人的盲目乐观,萧若云的人就在下面,如果现在去搬救兵时间来不及的话,冬子肯定不会空着手回来的。 左沐心中一凛,走到崖边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轻声询问道,“这里离对岸有多远?” 冬子略一思索:“十几丈的样子。” “十几丈?”左沐有些犹豫。 看左沐的神情,冬子轻笑一声解释道,“王妃的功力属下见过,以您的轻功和内功应该飞过去问题不大。” “嗯。”左沐看了冬子一眼,轻应一声并没有说话。 因为她知道,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步子稍微迈得大些,都能引来肚子里的一阵疼痛,至于运气轻功什么的,根本就是想都别想。 “王妃现在不过去吗?要不您还是先过去吧,您放心阿来少爷和小水小姐这边还有属下,属下一定会誓死保护他们的,毕竟如果萧若云的人一会追上来的话,最危险的就是您了……” 听到劝解声,左沐转头,就见冬子正希冀的看着自己。 “不用,你这么说我心里已经有底了,等一会缓过了劲,我肯定一口气就过去了。” 左沐不想冬子他们太担心,轻笑一声,掩饰道, “只是我自己过去了,小水和阿来他们怎么办?阿来内力本就不多,再加上现在又受了伤,还有小水,更是一点功底都没有, 如果让你带着小水飞过去,你有把握吗?” 冬子低头,默了一刻,“属下愿意一试!” 看冬子的表情,左沐心里一沉,“你……有几成把握?” 382悬崖生死(2) 看冬子的表情,左沐心里一沉,“你……有几成把握?” “两成!”冬子面带愧色,头勾的更低了,“毕竟悬崖有些宽,想要过去不仅需要高超的轻功,还需要过硬的内力作支撑,以属下的内力有……有些达不到。” “那,如果换成李志呢?”左沐仍不放弃,追问道。 “李统领的功夫虽然高些,正常情况下带阿来少爷过去可能问题不大,但是因为阿来少爷现在受了些伤,小水毕竟又没有任何功底,应该还是有一些困难的。想来最多也就五成把握。”冬子想了想,如实答道。 “不行,五成太危险了,再说了李志在下面忙着拦人,一时半会根本没时间上来,时间紧迫,看来必须要另想他法了,” 左沐转过身,巡视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如果不太远的话,这个时候能有个绳子就好了,在两边的悬崖上固定好,大家就可以顺着绳子过去了。”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我有法子。”阿来一听绳子两字,一跃而起,两眼冒着泡泡,兴奋的建议道,“我刚才看到那边悬崖边好像长了不少的藤蔓,看样子还很结实,咱们可以把它们割下来,编成绳子,大家顺着它爬过崖,想来总没有问题的。” “嗯,这个主意不错!”左沐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能迎刃而解了,随手摸出两把匕首,眼都不眨的扔给阿来道,“你和小水现在就去割藤蔓,然后大家一起编绳子过悬崖。” “遵命。”时不宜迟,阿来和小水自是不敢耽搁分毫,飞速跑去收集藤蔓去了。 “我也一起去吧,毕竟人多力量大。” 冬子一见,转身就要去帮忙,却被左沐一把拉住了,“你先别去,让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 “王……王妃真的不用,属下没事,小伤而已。”冬子一听,慌里慌张的就要往后退,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被左沐抓住肩膀,一把撕开肩上的衣服, 衣服扯开,就见冬子瘦削的肩膀上,竟是一片血肉模糊,红涯涯的伤口血肉外翻着,连里面的森森白骨几乎都能看到, 很明显,应该是被人用利器所伤。 尽管从刚才冬子的动作中左沐发现了些许异样,但是看到这么严重的外伤,显然还是大大出乎了左沐的意料,“怎么伤的这么严重,你刚才是怎么硬撑着回来的?” 见左沐这般为自己担心,冬子吓了一跳,忙扑通跪到地上,愧疚道,“是属下无能,辜负了王妃的信任,属下本想去天隆寺搬救兵,结果不仅连院墙都没有碰到,还害的自己受了伤。” “你当真是去天隆寺搬人了?”左沐心里一惊,“只是你既是连天隆寺都没进,你这伤又是系何人所为?” “属下刚才到了对岸,一见前面不远处竟是天隆寺后院,也是心中一喜,急忙赶过去看能不能找些救兵什么的, 不料,还没有靠近天隆寺,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名黑衣人拦住了。小的也是心急,只想着找人,见对方阻拦又一脸的凶相,也没有过多解释便和对方打了起来。 小的本想着以我的轻功,应该很快能摆脱对方,可是交了手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等闲之辈,出手狠辣招招致命,看那身手倒像是杀手之类的人物, 所以,过了几招之后,小的就挨了一刀吃了大亏。” 看来是自己料错了,冬子之所以一个人回来,不是没有时间去搬救兵,而是此刻天隆寺里有个厉害人物,冬子没能进得去而已。 “杀手?天隆寺后院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左沐略一思索凝眉问道,“那你可有问清楚可是什么人在天隆寺内?” “这个小的也不知晓,对方并没有过多解释,挨了一刀后,小的情急之下说了原委,得知我是找老方丈搬救兵,对方才知晓是闹了误会,竟是误将我当成了企图刺杀他们主子的刺客, 遂后便放了我,但是死活却不让我再靠近天隆寺,说他们主子现在在里面找老方丈有要事。 无奈,小的就只好一个人回来了。 不过王妃尽可放心,小的这只是皮外伤,不伤及内脏,不影响杀敌的。” “现在不是伤不伤的问题,你这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拖下去,你这肩膀就真的废了,你先靠着这棵小树别乱动,我这就给你包扎。” 左沐说完,不待冬子反抗,硬摁着人直接处理起了伤口,其手法之娴熟,速度之快,远远超乎冬子的想象。 直到伤口都处理完了,冬子仍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就奇怪了,自己明明穿的是深蓝色衣服,血渍浸到里面根本看不出来,王妃怎么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 还有,他以前也只是听说王妃略懂医理而已,没想到医术竟如此高超,处理包扎伤口竟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这熟练程度连宫里的老太医都未必赶得上,这是经过什么磨练才能达到这个速度呀。 冬子自然不会知道,左沐的这些本领可全是拜前世在部队所赐,每次执行特殊任务,哪有时间让你去浪费,有的只是争分夺秒,干净利落。 不过到今天这个生死关头,不仅左沐快,就连阿来和小水兄妹俩也是空间的神速。 左沐这边刚为冬子包扎完,就见阿来和小水已拖了一堆的藤蔓过来, 事不宜迟,原材料有了,大家也就不用多加叮嘱,全都默契的一起动手,编起了绳索。 待将这特别的绳索编好,又找到了入口处的一块大石头固定好后,包扎过的冬子便按照事先的约定一跃又飞去了对岸,负责固定那头的绳索去了。 不过,这次看着背影,倒是比着刚才轻省了不少。 见藤蔓轻摇,对面冬子示意已固定好,左沐又试了试绳索的承重,一再证明确实没有任何安全问题,方转身郑重叮嘱阿来道。“阿来你是哥哥,你在前面,给小水做好模样,让小水紧跟在你后面……” “不可以!”阿来一听,立即想都不想的拒绝道, 383悬崖生死(3) “不可以!”阿来一听,立即想都不想的就反驳道,“让小水先走,王妃姐姐您有病在身,您在中间,我是男人,本就应该殿后。” “你们两个傻呀,”左沐轻笑道,“刚才冬子说了,我体内有深厚的内功,以我的功夫轻易就能飞过去,我不用跟着你们爬绳的。” 阿来一听,自是不肯轻易采信,“既如此,那就请您先飞过去吧。” “对,等王妃姐姐您飞过去了,我们再爬也不迟。”小水小嘴一撅,倒是和阿来一唱一和起来。 “你们两个确定这样做是在关心我吗?我怎么就觉得是,你们这分明是和我这个王妃姐姐有仇呢?”左沐拍了拍小水,打趣道, “你们就不怕我一个人过去,飞一半没劲了怎么办? 我不是不过去,我是在等李统领,一会等他回来了和我一起飞,这样好歹我也能有个保障不是。” “好像也是这个理哈。”阿来和小水对视了一眼,貌似被左沐说的话动摇了。 “当然是这么回事,快点,听话,”左沐推了把阿来,不容置疑道,“时间有限,把你俩个小拖油瓶送过去了,我倒彻底轻省了,一会眨眼的功夫自然就过去了。” 左沐说这些话时,一脸的轻松,阿来和小水自然不会有人起疑。 可是天知道,此时的左沐肚子疼的已经开始一阵紧似一阵,别说轻功,根本连爬到对岸去都是困难。 “那好吧。”阿来终于信以为真,带领着小水一路往对岸爬去。 可能也是老天爷成全,就在阿来和小水顺着绳索过涯时,就见周围的浓雾竟离奇散了不少,站在这里已经依稀可以看到对岸冬子的大致轮廓了, 有了目标,小水和阿来爬起来也确实胆大了不少,速度也是非常可观。 看两人爬的还算顺利,眨眼的功夫就过了大半,左沐又检查了一遍入口处用来绑绳子的大石头待确认安全真的没有问题,便做了几个深呼吸,准备趁着这会疼痛缓解了也跟着两人爬过去。 毕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想办法拼上一拼。 结果左沐这边刚下了决心,来到小树边蹲下手才碰到绳子,人都还没有开始爬,就见绳子竟开始莫名晃动起来, 左沐回头一看,就见山崖入口处不知何时竟摸上来一个黑衣人,此时正背对着自己站在大石头旁。 可能因着雾气的原因视线不太好,再加上左沐蹲在小树边有些不太打眼,所以黑衣人刚才上来应该一时间根本没有发现她,只是听到崖那边冬子为阿来和小水鼓劲的声音,又一看绳索上有两个人正顺着绳子准备爬过崖去,二话不说转身挥起手中的剑便开始猛砍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绳索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阿来还好,快爬到对岸了,小水就不行了,才只爬了三分之二的距离,比较靠近中间地带,被突然一晃,吓的哇哇乱叫,几乎都要哭了。 左沐深吸一口气,扶着小树悄无声息的站起了身,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把甩了出去, 伴着“嗖”的一声,就见电光火石间,黑衣人果然应声倒在了地上。 绳索总算安全了,阿来和小水自是丝毫不甘再耽搁,连忙加快了速度死命往对岸爬去。 可是接下来情形却并不乐观,左沐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要不要接着爬绳索,就见稀稀疏疏不时有黑衣人冒出来,打着砍断入口处绳索的主意。 绳索可还关联着两条人命呢,紧要关头,左沐自是不敢再迟疑,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她捡起刚才黑衣人的剑堵在了入口处,趁黑衣人不备,上来一个杀一个,只希望能为阿来和小水尽量多争取些时间。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模模糊糊的小身影,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了对岸, 而老天好像也有所预感似的格外捧场,周围的薄雾又渐渐变得浓郁起来,悄悄遮住了对岸的小身影。 阿来和小水虽然暂时了,但是接下来的情形却变得越来越严峻,尽管冲上来的人都被左沐打倒了,但是黑衣人却像杀不完似的,从前面一个一个的蹦出来,现在已然变成了斩不断的江河水,源源不断的流上来。 左沐凝神听了听下面的动静,打斗声好像并没有刚才那么激烈了,看样子李志和下面的兄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见形势不对,对方可能很快就会冲上来,为了不让对方发现小水和阿来的踪迹,左沐抽个空档,转身毅然来到大石头边,挥剑三两下砍断了剩下的那一半绳索,利索的扔下了悬崖。 对面山崖的人一见绳索竟莫名断了,阿来和小水急的恨不得立即跳过来, 突然伴着一块乌云慢慢压过来,大雾再次弥漫,复又遮住了大家的双眼。 别说对岸的人,就连涯口的那棵小树都快看不清了。 左沐站在崖边毅然决然的处理完绳索,刚转身,不料身后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扑了过来, 左沐忙拿起剑匆忙应战,不幸的是,肚子又跟着莫名疼痛起来。 终于,几个回合过后,就在左沐终于一剑结束了对方的性命时,她也痛的几乎是瘫在了小树旁。 疼痛越来越剧烈,左沐甚至感觉下面有一股股热流在不停的往外涌,疼的她眉头都不觉凝了起来。 就在左沐实在难以忍受,准备闭上眼睛喘几口气时,忽觉面前一阵阴风袭来, 再睁开眼时,就见一个黑衣人持刀朝自己迎面劈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再说此时左沐也确实没有了逃命的力气, 就在左沐心灰之际,却见那黑衣人拿着大刀明明到了她面前,却又双眼突然一翻,诡异的倒了下去。 黑衣人倒后,后面突然出来一个熟悉的清秀面孔, 看着那瘦瘦高高的身影,左沐心中一喜,“阿离……,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阿离来晚了,让王妃受惊了。”阿离大步走到左沐面前,二话不说,弯腰就准备将左沐搀起来,“走王妃,阿离带您过崖。” “阿离,别……别乱动,我肚子不太舒服,可能飞不过去的。”左沐忙伸手制止道。 “肚子?”阿离一怔,“是小宝宝不舒服了吗?” 384快走 “肚子?”阿离一怔,“是小宝宝不舒服了吗?” “你知道我有身孕的事?”左沐大惊,“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前段时间您和安嬷嬷做小宝宝衣服的时候,我一次无意中听到了。”阿离眼睛里泛着兴奋的小光芒,得意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肯定司马铖也知道了吧。”左沐苦笑一声,略有几分不满道,“说吧,你什么时候向他告的密?” “我没有!”见左沐竟误会了自己,阿离略略有些生气,气鼓鼓的解释道,“阿离虽然不会撒谎,但是阿离知道,王妃其实不想让王爷他们知道小宝宝的事情,所以见王爷来信没有问起此事,阿离就避着没有说, 还有,阿离为了给您保密,连阿来和小水都没有告诉过呢。” “阿离真棒!”左沐竖了竖大拇指,赞道。 她是真没想到,一向将司马铖看的比天还大的阿离,有一天竟还能帮自己瞒着司马铖保守秘密。 不过说实话,相处这么长时间,左沐也是真心发自内心的喜欢这孩子,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 见左沐脸色难得缓解了一些,阿离连忙弯腰背对着她半蹲在地上,“王妃麻烦您趴到我背上,阿离背着您飞过崖去。” “阿离,我这么重,山崖又那么宽,恐怕不行吧。”左沐有些犹豫。 “不试怎么知道,”阿离倔强的不肯起身,“请王妃相信阿离,阿离一定能带您到对岸的。” 看阿离一脸坚定,誓有不达目的就不起身的架势,左沐只得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就暂且试上一试,如果实在不行,再另想他法。” 就在左沐慢慢起身,准备往阿离背上趴过去时,却突然感觉斜前方忽然一阵疾风袭来, 转眸望去,就见一只犯着冷光的箭矢直朝着阿离后心射来, 此刻涯上的能见度已十分的低,也就是说当左沐看到这箭时,箭矢已经飞到她的眼前,下一秒就有可能射入阿离的身体,提醒他躲已然来不及。 而此时的阿离却还半蹲在涯边,等着左沐爬上背,好背她过涯,自然一时间根本感觉不到身后的威胁。 “阿离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左沐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一把将阿离推到了一边, “噗……”箭射在了左沐的右肩上,几乎穿透了整个肩胛骨,左沐疼的忍不住一颤,几乎就要失去知觉。 阿离被推后就地一滚,待很快反应过来,就发现虚弱的左沐为了救自己,雪上加霜竟然又受了一箭, “可恶!真是该死!”怒极的他抓起手边的剑,看也不看的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奋力掷去, “啊……”伴着一声惨叫,扑通一声,一个黑衣人仰面倒在地上,而胸口正插着阿离刚才掷出去的剑。 “王妃……王妃,您没事吧?”小心将左沐扶起,看着她肩上的伤,阿离心里一阵内疚,瞬间红了眼眶,“都怪阿离,是阿离的错,不仅没有保护好您,还害的您受了重伤。” “我没事!”左沐脸色惨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安慰道, 可是话刚说完,肩痛加上肚子里的痛汹涌袭来,人竟头一歪真的昏迷了过去。 “王妃,王妃……,您不要吓阿离呀。”阿离吓坏了,拼命摇晃着左沐失声喊道。 一阵剧烈的摇晃下,左沐终于稍稍恢复了些意识,有气无力的回道,“阿离别担心,我还在,没有死……”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很快,就见山崖入口处影影绰绰好像又冲上来了五六个黑衣人。 “您等着,阿离去给你报仇,将他们全部杀死。”阿离一见,将左沐小心靠在小树旁,迅速化愤怒为动力,冲上去就要大开杀戒, 却见身影一闪,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下面一跃跳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阿离,“阿离别去,你功夫好,快带王妃离开这里,这些人交给我。” 此人浑身是血,几乎连五官都看不清了,不过听声音左沐仍能依稀辨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涯下苦苦支撑的李志。 李志说完,强行将阿离推向左沐这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横在了黑衣人前面, 可是无奈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又奋战了这么长时间,体力已明显有些不支,再加上对方人又太多,自然是拦得了左边,护不住右边,顾得了右边,又忽略了左边,几个回合下来,人生生又挨了几刀…… 眼看李志就要撑不下去了,左沐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忙推了把阿离催促道,“阿离,你先别管我,快去帮李统领。” “哦。”阿离此时也是左右为难,听了左沐的命令,冲上去也不含糊,整个人如迅雷般在空中迅速转了一圈,眨眼将几个黑衣人纷纷摞倒在地。 李志本已累得精疲力尽,甚至作好了誓死同归的准备,见黑衣人这么快都死了,也是吃了一大惊, 可是待看清竟是阿离出的手,却是急的直跳脚,“阿离你怎么还在这,快带王妃走,后面大批的弓驽手就要上来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就在李志劝完阿离,就见入口处果然又有几个黑衣人冲了上来,手中个个拿着箭驽,李志一看,毫不犹豫的又冲了上去,堵在黑衣人前面, 阿离一看李志这样,几乎连命都没有了,还在硬撑,自是不忍离开,冲上前就要和李志并肩作战,“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消灭敌人,保护王妃。” “你走!走!”李志一刀砍在黑衣人身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冲阿离咆哮道,“王妃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她要是出了事,你我回头怎么向王爷交代,谁担的起这个责任?” “可是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阿离一见对面黑衣人已开始搭弓射箭,也是有些急了,“这里这么多支箭,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不,还有我!”关键时刻,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稳稳落在了悬崖边…… 385坠崖 “不,还有我!”关键时刻,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一闪,稳稳落在了悬崖边,“你带王妃先去对岸,这里交给我。” 竟是冬子见左沐一直没有过去,不放心,又拖着一根长长的藤蔓又返了回来。 只见他说完,再不给阿离丝毫反抗的机会,一把将阿离推向左沐那边,毫不犹豫的轮起了手中的藤蔓, 绿色的藤蔓在他手中,好像长了灵性般,生生被舞成了一面不透风的墙,将所有箭矢都给挡在了外面。 机会难得,李志和冬子拿命搏来的机会,阿离自是不敢再轻易浪费。 他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左沐小心扶到自己背上,见左沐肩膀受伤,不可能抱得住自己,又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段藤蔓系在两人腰间,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 看一切已准备好,脚尖一点,背着左沐奋力朝对岸飞去, 边飞,还不忘边为左沐打气,“王妃,您一定要撑住,要好好的,您等着,阿来这就带您去对岸,带您去找王爷。” 只是阿离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用藤蔓将左沐往自己背上捆绑时,后面山涯入口处,就已经又涌上来了一大波人, 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几乎站满了整个山顶,数箭齐射, 李志和冬子毕竟人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两人就相继中了箭,没有支撑多久,就全部倒下了。 而另一边,左沐趴在阿来背上,两人一起奋力朝着对岸飞去, 虽然神志有些恍惚,但是左沐还是能清晰的感觉到,阿离背着自己其实是有些勉强的, 再加上此时他们又逆着风,两人摇摇晃晃,飞了半天,行进的速度一直很不理想,勉强飞了有一小半的距离。 就在左沐试图集中注意力,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帮帮阿离时,突然“噗”的一声, 心口一痛,左沐听到清晰的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 这次不用检查她也知道,这支箭,应该是射中了她的后心。 “贱人,早就告诉过你,你是逃不出掉的!”身后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左沐勉强支起身体回头,就见萧若云手执弓驽,正站在悬崖边上,得意的朝着自己,笑得那叫一个张牙舞爪。 见左沐愤怒的眼光看过来,萧若云犹觉得不过瘾,手一挥,大声命令身后的弓箭身道,“都给我狠狠的射,我要亲眼看着她活活被射成筛子, 哼,和本公主斗,任谁都只有死路一条。” 很快,随着萧若云一声令下,就见身后的箭矢如疯了般,狂风暴雨式的朝这边射过来, 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还有不时从自己身边擦过的箭矢,阿离既要支撑着左沐,又要不断调整姿势,尽量躲闪着后面的进攻,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越来越吃力。 中了箭后,可能是因着太过疼痛的原因,左沐倒突然清醒了不少, 她深刻意识到,在这种情况阿离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硬撑下去的结果或许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两人中箭身亡,要么阿离支撑不住双双坠崖。 不行,自己已然中了箭,是撑不了多久的,不能再拖累阿离了,毕竟他还年轻。 既然有了决定,左沐便没再毫不犹豫,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用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迅速割断了身上的藤蔓, 见身体恢复自由后,她深吸了两口气,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在背后将阿离狠狠的往对岸推了一把。 身体突然没有了支撑,在意识到自己身体已开始往下坠的时候,转身的霎那,左沐将手中的簪子朝着悬崖边那个张狂的身影用力掷了过去。 身上猛的一轻,再加上左沐那奋力一推,阿离竟一跃到了对岸。 可是到了崖边他才发现,左沐为了不连累自己,竟割断了藤蔓,此刻正往崖下飞速坠去, “不……”阿离双眼几乎要出喷火,冲着下面大喊道,“王妃,您不可以这样,阿离答应过您,要带着您去找王爷的。” “阿来听话,快带阿来和小水走,你们一定都要好好活着,帮我照顾好王爷……” 涯下传来左沐断断续续的回应声,突然“铛……铛……铛……”一阵莫名的钟声传来,完全盖住了左沐接下来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死到临头,彻底放下一切的原因,左沐竟第一次觉得,这钟声其实听起来竟格外亲切, 伴着钟声,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没有做任何挣扎,任由自己像只折翼的蝴蝶,缓缓往崖底坠去。 拂晓时分 天边刚刚露出了鱼肚白,天上的星星调皮的眨了一夜的眼睛,到了这会全都悄无声息的躲了起来,就连月亮公主不知何时也失去了她应有的光芒,冷清清的挂在天上,变得格外苍白无力。 山路上,一队人马已披星戴月的狂奔了一夜, 为首一个高大的男人,骑着一匹浑身漆黑的骏马跑得格外欢畅,就连身上玄色的披风一路上迎风招展,都像在为他加油助威。 到得山脚下,男人抬头看了看晨光下终于揭开神秘面纱的山庄,双眼猛的一亮,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弧度。 “驾!”男人夹了夹马腹,一甩手中的缰绳,身下的骏马瞬间领会到了主人的意图,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彻底狂奔起来。 如一道闪电般,远远甩开身后的同伴,在清冷的空气中划过,直朝着山庄冲动。 因着事情败露,司马铖提前两天就行动了,没想到事情却是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原来这些年因着司马克昏庸无能,下面的将士们早已怨声载道,途经各城,沿途守将一看是司马铖,竟大部分城门开门不招自降了, 就算有一半个白、许几家的党羽,试图顽固抵抗,但是他们又哪里会是司马铖的对手,刚一交手,就顺利被司马铖拿下了。 如今西夏大半城池已被司马铖收入囊中,司马克大势早已一去不复返, 如果计划不变的话,今天晚上他就能成功拿下皇城,取得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了。 不过,因着心里实在挂念左沐,司马铖昨夜就带着一小队人马提前出发,日夜兼程,一刻也不得休息的往岚云山庄赶,只是为了能早些见到小人儿一面。 386归来(1) 终于,经过一夜奔波,在破晓时分,他还是赶到了岚月山庄, 又走进了熟悉的院子,司马铖激动的心砰砰砰直跳, 甚至可以说,就连十几年年前上阵杀敌那会儿,他都没有这么紧张,心跳得这么快过。 他终于没有让她失望,顺利完成了计划,提前来接她了。 他终于不用再怕前世的悲剧会重演,他们再天人两隔了。 他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昭告全世界,他司马铖无论前世今生,爱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左沐。 从此以后,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过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了。 带着急不可耐的心情,司马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浅云居, 从马上一跃而下,大步来到门口, 罕见的,院门竟没有上锁,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放眼望去,院子里一片凌乱,落叶满地,别说一个丫环婆子,就连个小鸟都没有,静悄悄的,感觉竟有几分可怕。 司马铖心里一紧,三两步奔进了房间, 里间卧房的门大开着,司马铖站在外间,远远的,就见一个苍老的身影半跪在地上,瑟瑟的趴在床边,凌乱的白发枕着纤细的胳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真的累了。 更奇怪的是,房间的角落里,竟还缩着一个陌生的小丫环,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的藤椅上,面朝里看不清长相,但是听呼吸能分辨出,这会睡的还挺沉。 房间里怎么会凭白多了两个陌生人,司马铖微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紧走两步,快速来到卧房里,待看到那个苍老的身影时,司马铖的眉头觑的更紧了,“安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王爷,您回来了……”听到声音,安嬷嬷乍然睁开眼, 待看到司马铖,转身一下子扑到了地上,也不回答司马铖的问题,只一味的砰砰砰磕起了头,“王爷对不起,王爷对不起……” 见安嬷嬷的反应,司马铖心里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并没有理会安嬷嬷,而是越过她,径直走到床边,伸手一把撩开床上洁白的床幔, 待看清里面情景,司马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只见面前熟悉的床铺上,一切被褥、寝具都叠放得整整齐齐、板板正正,根本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更没有他日夜心心念念的小人儿, “安嬷嬷,沐……沐儿呢?大清早的沐儿不在房间睡觉,去哪了?”司马铖有些乱,转身,一把揪起安嬷嬷,打断她的道歉声,质问道。 安嬷嬷像个木偶似的被司马铖一把提溜起来,眼睛却空洞无神,从司马铖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一丝焦点,前言不搭后语的径自嘀咕道, “公主收到一个叫根子的人来报信,说桃花村有难,她怕王爷不高兴,非要亲自去救人, 老奴觉得那根子是惠王妃的人,惠王又一直和咱们王爷不对付,说的话不可信,再加上她身子沉,不想让公主去, 但是公主却非要去,还打昏了老奴, 结果人一走,事情办到了现在,她还没有回来, 我就说她不能出去吧,她就是不听。 不……不行,老奴还得在这里等她, 你快放开我,老奴哪儿也不能去,更不能和你走,要不然公主回来了看不到老奴,该不高兴了……” 看得出安嬷嬷精神好像有些不太正常,逻辑很是混乱,一张嘴就叨叨叨叨的停不下来, 但是从安嬷嬷的只言片语中司马铖还是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桃花村。 “桃花村……”司马铖心头一紧,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迅速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不会的!肯定是自己太累了,胡思乱思的。 那只是前几日的一个梦境,怎么可能会成真。 司马铖松开安嬷嬷,轻拍了拍自己额头,试图强行摒退脑海里那个荒唐的念头。 “对了,我还要赶紧给小世子做小袍子呢,要是公主回来了,见衣服还没有做好,她会不高兴的。 这月份已经大了,眨眼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小世子没有衣服穿怎么行呢,大冷的天总不能让孩子光着身子呀。 咦,剪刀呢,我的剪刀在哪呢……” 另一边,安嬷嬷恢复了自由,念念叨叨的又开始满世界找起了剪刀, 转了一圈,针钱布都找到了,却惟独缺了剪刀,可是把她给急坏了。 就在一愁莫展之际,目光无意中一瞄,发现墙角小丫环怀里竟无端端抱着一把她梦寐以求的剪刀。 可是怕安嬷嬷高兴坏了,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直接扑上去就开抢, “快把剪刀给我,我还要给我们小世子做衣服呢, 要是衣服做不好,公主回来会生我的气的,从小到大公主就爱穿我做的衣服,说穿着暖和舒服……” 那小丫环正在梦中睡的正香,被安嬷嬷这么猛的一扑,自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扔了手中的剪刀。 可是待待回过神来,一看安嬷嬷竟将剪刀夺走了,又慌忙冲上去和安嬷嬷抢,边抢嘴里边不停的哄劝道,“安嬷嬷,安嬷嬷,您老听话,快把剪刀给我,这个有危险,您不能拿。”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要为小世子做衣服呢,不用剪刀怎么行,快给我,公主一会就要回来了,我得赶在她回来前做好……” “哎哟,您怎么又犯迷糊了,您忘啦,康王妃她出事了,回不来了, 从今天起,您不用再给你们那未出世的小世子做衣服了,因为您就算做的再多,康王妃也看不到了, 听话,快些把剪刀给我……” 小丫环边和安嬷嬷抢剪刀,边嘴里碎碎念劝着,可是劝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头顶忽然一声暴喝传来。 “放肆!”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这里胡说康王妃的?” 当着他的面,瞎说什么无中生有的小世子也就算了,竟还说沐儿出事了,这种话让他司马铖怎么能听得下。 小丫环本正和安嬷嬷抢的辛苦,一双剪子在两人手里争来夺去,情况十分凶险…… 387归来(2) 小丫环本正和安嬷嬷抢的辛苦,一双剪子在两人手里争来跳去十分凶险, 结果乍然听到司马铖一声暴喝,眼一跳,手一松,剪子一下擢到了手背上, 看着手上血淋淋的口子,再想起这两天过得这非人日子,小丫环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好歹自己也是二少爷身边得宠的大丫环,长相也算得上清秀可人,将来也是有可能做姨娘的人,什么时候竟混到这步田地了,受苦受累不说,还要受这恁多莫名的委屈, 仔细算算,林林总总这两天下来受的伤和累,比自己在二少爷院子里几年加一块的都要多, 心一横,小丫环干脆也不看顾安嬷嬷了,更懒得抬头看来人是谁,眼泪吧嗒,一把撕下一小条裙摆,头也不抬边包扎着伤口,边气鼓鼓的回道, “我哪里有胡说,现在这定城满世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康王妃出了事,回不来了,也就是你们浅云居的人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事实罢了。” “出事?”司马铖心头一震,气极,一脚朝着小丫环踹去,直接将人踹出了卧房, “你是哪里来的丫环?竟如此不知死活,跑到浅云居里胡说八道!” 身体突然失重倒着飞撞到门上,落地里又兜头这么一个重摔,小丫头倒彻底给摔清醒了,转头一看,后面那位脸比锅底还黑的,不是康王爷还能是谁, 反应过来的她自是吓坏了,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了,砰砰砰趴在地上对着司马铖就是一顿猛磕,边磕边不住的求饶道, “康王爷息怒,康王爷息怒,奴婢是二少爷院子里的丫环,因着这几日康王妃出事,安嬷嬷刺激过度,乱了心志,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奴婢就被容嬷嬷临时拨过来看着安嬷嬷,提防她不小心做了什么傻事。” “既是晖然身边的,那你为什么要诅咒沐儿,你知道你自己刚才在胡说什么吗?不要以为有晖然给你撑腰,本王就不敢处置你!”司马铖狠狠的瞪了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环,沉声问道。 “康王爷冤枉呀,冤枉呀。”小丫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颤声解释道,“奴婢真的没有胡说,奴婢也没有诅咒康王妃,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呀, 康王妃她确实坠崖后,这么多天一直杳无音讯啊。 这事全定城的人都知道,奴婢真的没有自己瞎编。” “坠……崖……,怎么可能?!” 司马铖脚下一软,冲上前一把揪起小姑娘,厉声质问道,“你好好说清楚,沐儿在山庄待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坠崖?说不清楚,看本王现在就摔死你。” “康王爷饶命,康王爷饶命呀,奴婢拿性命担保,奴婢没有胡说,奴婢是小将军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盼着康王妃好。”见司马铖凶神恶煞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时因为怒气的缘故变得竟像一个旋涡,黑的吓人,小丫头彻底吓坏了,只顾着大哭,抽抽噎噎解释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上。 “滚!”司马铖听的不耐烦,一把将人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啊……”小丫环一声惨叫,摔得那是几乎昏死过去,浑身多处疼痛袭来,却是咬着嘴唇再不敢随便开口哭,惟恐再惹恼了司马铖这个瘟神。 就在她战战兢兢不知接下来要如何自处之际,却见大门咣铛一声响,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颤颤巍巍小心睁开眼,竟发现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奔进了院子, 老天啊,救星终于出现了。 小丫环心中一喜,连忙扑上去,一把抱住魏晖然的腿,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二少爷,救……救命啊,您快救救奴婢,把奴婢带回去吧,康……康王爷他要杀我呢!” 魏晖然也是今天凌晨沿着山下小路偷着刚回到山庄后院,忙了几天没有一点成果,进门时正一片心灰意冷, 不料经过浅云居门外时,竟意料看到司马铖的专用坐骑黑风,心中一震,正觉得不可思议,想要进浅云居查看真假,没想到刚进院子,就被这小丫环忽然抱住了。 再听小丫环嘴里,口口声声喊着康王爷,得知竟是司马铖真的回来了,魏晖然也是懒得再搭理那小丫环,一把将人掀到一边,大步直接往房间奔去。 结果他刚奔到门口,就见忽然一阵劲风袭来,竟是司马铖看到他也正好出来了, “晖然,你来的正好,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沐儿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人现在不在浅云居?”司马铖根本不给魏晖然喘气的机会,碰上就直接劈头盖脸问道。 “这个……,”知晓左沐在司马铖心中的重要,魏晖然自是连咳都不敢打,忙轻声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天上午惠王带人攻打桃花村,康王婶得知后二话不说就自己带着人过去了,下午我和昭然回来听到消息不放心也赶了过去,结果半道就碰到了阿来,说康王婶中箭、坠崖了……” “坠崖……,真的坠崖了?”司马铖身子一恍,脚下一个趔趄,竟险些跌倒,幸得魏晖然眼疾手快,及时出手扶住了他。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阿离和紫烟呢?不是让他们保护她的吗?不是让他们看着沐儿不许出山庄的吗?” 司马铖一把打开魏晖然的手,一时间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心中有一堆的疑惑需要魏晖然立即解答,“还有,她是在哪坠的崖?她轻功还是不错的,怎么可能就莫名坠了崖?你确定这些事不是误传?” “是康王婶执意要去的,阿离和紫烟都未能拦得住。 阿来说,就在天隆寺后院的山崖那,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康王婶跌下了悬崖,阿离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昭然和紫烟兵分三路已经在天隆寺后山的崖底找了两夜两夜了,但是因为下面一直浓雾弥漫,能见度实在太低,一直没有成果。不仅没找到王婶,连阿离的影子也没有找到。 我这次回来本是想找祖母商量一下,今天难得天好,视线也清楚些,看能不能悄悄再多抽调些人手过去,不过现在既然你回来了,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天隆寺,竟是天隆寺,司马铖心里咯噔一下, 388天人永隔(1) 天隆寺,竟是天隆寺……,司马铖心里咯噔一下, 因着天隆寺那道断崖,虽然和前世左沐坠崖的狩猎场那处有些微差别,但是却是和他前几日梦中的地方一模一样。 司马铖前世在天隆寺度过了大半生,若说最熟悉之处,莫过于就是那处断崖了, 因为那里和左沐当年坠崖的地方很像,所以他晚上思念过度睡不着时,几乎整宿整宿的都是在那断崖边度过。 “那天隆寺后院的两座山崖之间,不是隔的只有十几丈远吗?以沐儿的功力应该能过得去,怎么可能会坠崖?” 很快司马铖又发现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一把抓住魏晖然的肩膀急声质问道,“就算一不小心踩空坠了下去,以她的内力和聪明程度,也是应该有能力上来的呀?” 他是怎么都不愿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会出意外,更何况又是坠崖。 说起坠崖之事,魏晖然更心虚了,完全不敢看司马铖的眼睛,声音也是小的不能再小, “听昭然说,王婶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山崖那么宽,她当时又中了箭,怎么可能还能飞得过去, 阿离本来是准备背她过去的,结果走了一半,萧若云带人来了,她怕连累阿离,自己割断藤蔓跳了下去……” “什么,她怀了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我?” 到了此时司马铖心中所有的希望,算是全部破灭了,他终于不得不相信,他心爱的人儿真的出了事,坠了崖。 “小世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是11月底怀上的,” 安嬷嬷不知何时竟也从房间里摸了出来,也不知道人是清醒了,还是依旧迷糊着,扑通跪到司马铖面前,又是一通磕头加忏悔, “对不起王爷,是我老婆子该死,是我没有照顾好公主,我应该拼死拦着她的。 老天啊,求您开开恩吧, 您收了我这个没用的老婆子吧,把我的公主还回来,好不好?” 司马铖根本无心再听安嬷嬷的忏悔,也顾不上听魏晖然拉住他还要再说什么,转身疯了似的往那断崖处冲去。 很快,到得断崖边,远远的就见一群人在山崖边上上下下的忙碌着,崖边悬着几十根绳子,上面系着小铃铛,只要有人轻微一动绳,铃铛就会发出响声。 崖边小树下,阿来和魏昭然灰头土脸的坐在那里,一个个眼睛熬的像兔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紧盯着那些绳索,每一次绳子晃动,铃铛一响,两人都激动的第一时间直扑过去, 可是待下面的人将信息传上来,听到的结果却是千篇一律:崖底没有人,没有任何线索。 见司马铖突然出现在此,两人也是一愣, 尤其是阿来,反应过来,顾不得胳膊上的伤,煞白着脸冲上去就要下脆,却被司马铖一闪躲过了。 “白启大哥刚才来了,带着不少的人,刚下去有一盏茶的功夫,今天光线好,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身后传来魏昭然嘶哑的安慰声,司马铖却是连回头看两人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径直冲到山崖边,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山崖比想象中的深多了,司马铖在下落时,刻意闭着眼睛,尽量想着左沐当时落下的样子, 一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孩子,又受了重伤,身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她明明想保护却又如此的无能为力, 对于这个世界,有她爱的人,她的朋友,她的家,她是如此的留恋,最后时刻却又不得不放手。 锥心似的疼痛传来,一滴眼泪从司马铖眼角悄然滑落, 他不能想象小人儿落下去时,内心该有多么的痛苦和无助。 他不能原谅自己,身为她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她,保护她,结果却把她扔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在她最无助、危难的时候,却没有陪在她身边,让她一个人承受这苦难。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下面一阵隐隐约约的讨论声传来,打断了司马铖的思绪。 司马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快到崖底了。 而悬崖下的情景与预想中的也不尽相同,只见两边的崖壁上竞相开放着无数朵鲜艳夺目的花,上面偶尔有一两棵松树从崖壁上斜伸出来,倔强的在半空中伫立着, 乍一看山崖景色颇是迷人,感觉像是一片祥和, 可是细看你会发现,其实这四周根本就是险象环生,除了偶尔飞过的、跳过的,个头大的吓人的蜘蛛和蝙蝠,还有一条条色彩斑澜的大蟒蛇在花朵的掩护下,在崖壁上肆意的穿梭着, 崖底也是,到处疯长着些不知名的植被,郁郁葱葱,一看就是野兽惯常藏身出没的好场所。也就是这会因着人员不断来回走动,才沿着崖壁勉强劈出一条小路。 随着司马铖离地面越来越近,下面的议论声也听得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一群人围在一起在讨论什么。 “哎呀,这种凶险的地方,野兽出没,遍地毒物,要是个正常人落到这里,别说两天两夜,一刻钟的功夫都能被吃的一点都不剩的。” “谁说不是呢,你看,上面这几根骨头上,还带着不少血丝呢,想来应该是最近几天刚被野兽吃过的。” “嗯,看这些骨架的大小,倒像是个女子,” “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年龄不足二十的年轻女子。” “依大家这么说,莫非是……” “全他娘的在这废什么话,”众人正对着一堆白骨指指点点,说到兴头上,很快就被随后赶到的白启喝止住了, 只见他指着中间那几个主事的厉声质问道,“我就问,你、你,你,你们几个到底谁能确定这堆白骨就是康王妃?” “这……这个,现在已经都这样了,只剩下一些骨头而已,连件衣服首饰都没有,我们自然也无法完全确定死者身份呀?”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挠了挠头,面露无奈道。 “不确定就赶紧去别处一寸一寸的给老子找呀,在这里瞎嘀咕什么,不是浪费时间嘛。” “是是是,白大少爷息怒。” 一嗓子把人全给吼走了,可是等所有人离开后,白启却是对着那堆白骨看了又看, 难道真的会是她? 389天人永隔(2) 难道真的会是她? 难道他们的猜测都是真的? 明明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眨眼就变成一堆白骨, 她要是真变成了这样,让阿铖以后可怎么活? 白启想着,不禁眼眨泪光。 就在白启心思百转之际,突然,他感觉身后好像有道目光一直在热切的注视着自己, 乍一转身,不期然,和司马铖四目相对, 白启怔了一下,努力逼回眼中的水气,扯了扯嘴角,故意用很放松的语气解释道,“那个,阿铖你别多想,他们这些人也就是为了偷懒,随口胡说, 这连个衣服、信物什么的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王妃呢, 你放心,王妃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司马铖黑着脸,并没有开口接白启的茬,瞟了眼那堆白骨,脚尖一点,直接往上空飞去。 白启不太放心司马铖,正要追上去,却听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他,“白大少爷快过来,这里有血渍,好像有人来过的痕迹。” “你傻呀,这哪是人,你看这明明是动物的爪印,估摸着应该是几头野兽争抢,有个别的抢不过,偷着衔了一部分拖到这边偷食的缘故……” 司马铖并没有飞太快,也没有再理会下面的声音, 这一次,他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沿途的崖壁上,仔仔细细的,不放过一丝细节的搜寻着, 他觉得如果左沐真坠了崖,那么在这么漫长的下落过程中,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不可能会直接一落到底的。 很快,一点点的搜寻下来,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见上面半空中斜伸出来的一棵松枝上,挂着的一条什么东西,成功引起了司马铖的注意。 司马铖心中一紧,加快了些速度,待到松树边,小心将那块东西扯下,紧紧的攥在手心。 司马铖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强忍着心痛,一点一点的顺着这棵松树往下,继续往下搜索。 果然,沿途的花草上,细辨的话,陆陆续续还真发现了不少的血渍。 而顺着这些血渍下去,终点正对着的,正是那堆人刚才研究的那堆森森白骨。 司马铖心口一颤,脚踩在白骨旁的一霎那,不觉竟有些发软。 白启被一群人喊到了另一边,几个人正在研究好像是几块头骨样的东西, “您看这头发和残留的皮肤,确是个年轻的女子无异了。”仔细分辨了半晌,那位年长的果断向白启汇报道,“剩下的就是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遗留的饰物之类的,这样才好判断女子的身份……” “快看,快看,这里好像有根簪子,”那人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很快又有人有了新发现。 众人一窝蜂涌过去,又开始争先恐后的研究起了那根簪子, “看样子,刚才这堆尸骨应该就是这簪子的主人了。” “是呀,只要能辨出这根簪子是谁的,或是什么人常用的,那死者的身份也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嗨,我说你们几个闹了这么半天,也就是虚惊一场而已, 你们看这根玉簪,虽然造型勉强,但是成色太差,廉价的很,肯定不会是康王妃的啦。” 随着结论一出,众人全都长出一口气,说的话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对呀,对呀,堂堂的王妃,怎么可能会带和自己的身价这么不相符的东西呢,” “我觉得也是,这簪子,说实话,连我府上那些姨娘都不愿用……”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廉价的物件,让你们这么快就把康王妃的嫌疑排除了。”听众人这么一说,白启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说笑着,从那人手里抢过了簪子。 司马铖无意望过去时,就见那只玉簪子刚传到白启手上, 而白启拿过那根簪子时,刚才还一副又说又笑的神情,但是目光一瞄到簪身上那只可爱的小兔子,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目光所及,司马铖的心像被人用刀猛的擢了一下,痛的他几乎没法呼吸,他冲上去一把夺过玉簪,目光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是的,这支簪子虽然很廉价,虽然很普通,但是确实千真万确是左沐的, 是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日,他们领着虎子逛龙泉镇时,虎子看上了非让他买来送给左沐的, 当时他还嘲笑虎子来着,说他小子长大了也是个抠门的主,送自己媳妇怎么能送这么廉价的物件呢。 结果左沐看到了却是一把夺过来,欣喜的插在了发间,得意道,“你才不懂呢,这就是情调,这是心爱之人买的,怎么能用金钱衡量的, 因为那颗爱人的心,是世间最无价的。” 如今那句情话还言犹在耳,可是人儿却不知在何处了。 “阿铖,你……你别听他们瞎说!” 转头,一见司马铖惨白的脸色,白启也是心中一沉,张了张嘴,半天才词不达意的劝道, “这……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簪子而已,也不能说这支就是王妃的呀。 再说了王妃的簪子那么多,也不见得今天就会戴这一支呀。 说实话,像这种廉价的小东西,都是那些小贩成批大量制造的, 大街上卖得多的是,一抓就是一大把,你要是想要我现在就能让人给你买一大箱去, 说不定也就是巧合,凑巧别人也买了这么个簪子,刚好也不小心跌落悬崖了呢, 你……你千万别多想……” “不多想,都到了这会,还让我怎么不多想,” 司马铖眉头紧皱,捂着胸口,半晌才勉强稳住呼吸,摊开掌心,将那个被自己攥了半天的小东西展现在白启面前, “如果簪子是巧合,那,你看这个,这个要怎么解释。” 白启轻轻拿起,只见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布条,好像是一块帕子的一角, 但是目光扫过,白启瞳孔一缩,很快就发现了它的不寻常之处。 因为很显然,这帕子上面应该是有人用花汁画了一个人物小像,虽然时日久了些,梅花的汁液淡了不少,帕子也仅仅只有一小块,只露出小像人那人的一只眉眼, 但是别说司马铖了,连白启一眼都能认出来,这上面的人就是左沐,而这块帕子就是那天他替司马铖带给左沐的那块。 白启也完全傻了,嗡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面对这突然的噩耗,一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的老友, 390他到底要怎样? 就在白启挖空心思之际,只听身边忽然一声怒吼传来, “老天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明明我已经成功了,你为什么还要把她收走,让我们天人两隔?” 吼完,就见司马铖噗的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然后整个人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是的,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真的不能接受,他忙活了这么久,这么辛苦,这么努力,这么勤勤恳恳的筹谋,就为了成功后,两人能在一起过上几年好日子, 他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给他开这种玩笑,竟还是让历史重演,抢走了他的沐儿。 为什么? 这么大一个问号在心中,司马铖真是死都不能瞑目。 半月后, 西夏皇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焦头烂额,在南书房里团团转, 他在前面走,太监总管刘喜在后面跟,亦步亦趋。 终于,在又一次转到书案前时,皇上忽然想到什么,脚步突然一顿,转头道,“刘喜,你快去问问,那群惹事的家伙到底都交出去了吗?” 皇上事情是吩咐下去了,可是他这突然一住脚,后面的刘总管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事先没有心理准备,又害怕会撞在皇上身上,于是刘总管也强迫自己勉强停了步, 可是毕竟人年纪有些大了,再加上惯性使然,心里一慌,一时没站住就往前面又捣腾了一步,结果一个不甚,左脚就踩住了右脚, 痛得他心头一颤,好不容易把右脚抽出来,结果不小心又踩在了左脚上, 几番纠结下来,拧麻花似的,他竟自己把自己活活给绊了个大跟头,扑通一声一头给栽在了地上,连头上的帽子都滚出去老远。 可能也是知道事情紧急,怕皇上怪罪,那刘总管慌忙捡起帽子随手盖在头上,甚至连帽子遮住了眼睛都来不及扶正,忙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回道, “回皇上,已经全都交出去了,惠王那天跌下山后一直重伤,到现在人都还没有清醒,是被抬着出的宫门,还有跟随他去的那帮人,全都一起交给康王了。” “哦,交出去了就好。”皇上轻叹一声,转身抬脚又往前走了两步, 走完,又突然驻足问道,“那后来怎么说,康王可有撤兵,朕这连据儿都交出去了,他司马铖的气总该消了吧?” “老臣也不是太清楚,”刘总管头埋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战战兢兢的回道,“好……好像是没有撤……吧!” “什么?人还在攻城?”一听没撤兵,皇上一怔,一个急转身,想要说什么,却见刘总管竟还跪趴在地上,到现在都没爬起来, 火大的他想也不想的走过去,一巴掌扇在刘总管头上,将帽子直接给打飞出去老远,怒骂道,“那你这老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再去宫门口打听打听什么情况呀? 没用的老东西,你说养你们这些阉人有什么用,除了浪费粮食,屁用没有。” “是是是,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去。” 心里知晓皇上这会心里是指定不能痛快,刘总管帽子也顾不上捡了,仓促爬起身,颤颤巍巍就往门口冲。 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又和迎面进来的一个钢铁般强壮的人扑通撞在了一起, 撞的是刘总管两眼冒着星星,连连后退了数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哦,是刘……刘公公呀,”来人撞的一时也是有点懵,一看对方竟是刘喜,忙一脸愧疚的将人扶起来,不迭的道起了歉,“对……对不起,对不起,末将真不是故意的。” “戚……戚统领啊,”一听声见来人正是自己要前去找的禁军统领戚勇,刘总管也顾不上头晕眼花了,忙一把拉住戚统领往皇上面前一推,催促道,“戚统领你终于来了,快……快给皇上讲讲外面什么情况?危机可是解除了?” 经刘总管一提醒,戚统领也是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正事,大步走到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沉声禀报道,“禀皇上,情况不太好!竟连禁军里都混了不少康王的人,双方里应外合,城门口已经快撑不住了, 估计今晚子时对方应该就能打到宫门口,还请皇上您赶紧早些另做打算!” “什么?竟要攻到宫门了?” 听到司马铖都要攻进城了,皇上吓的两脚一软,竟差点跌倒,幸亏刘总管反应快及时扶住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这件事不是惠王惹的吗?现在朕把自己的亲儿子都交出去任他处置了,他为什么还不肯罢休?” “皇上,依臣之见,您还是先暂避风头,找个地方躲躲吧。 那康王看样子已然失了理智,彻底疯了,咱们交出去的人,他连眼都不眨一下,就让人全部砍了头,挂在城墙上了。 听说,他另外还派了人去追杀那大渝的若云公主了,这要是真把人杀了,或是有个三长两短,大渝皇那边接下来还不定得怎么闹呢。” “疯子,这个疯子!他到底要怎样?他这是真要为了那个女人与全世界为敌吗?”一听竟连大渝也招惹上了,西夏帝彻底慌了,一拍桌子怒斥道。 “你说怎样?他想要的是你的江山!”皇上话落,忽然门口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白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吉祥。”一看到太后,一屋子的人赶紧跪下请安。 皇上也稳住势,勉强迎了上去,“母后,这个时候您老怎么过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哀家不来能行吗?”白太后将手交到皇上手里,狠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当初哀家就一再警告过你,斩草一定要除根,一定要除根, 可是你呢,就是不听,说他已经那副样子了,成不了什么事, 结果呢,现在好了,麻烦终归是来了吧。” “是是是,母后教导的是。”皇上小心将白太后扶进去,抹了把额头的汗,心虚道, “只是母后,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那司马铖马上就要破城了,要不孩子让人悄悄送您出宫,找个地方躲躲? 毕竟您老好好的,孩子心里才有主心骨不是。” 不得不说,皇上确实是个孝子,都这个时候自身难保了,还无时无刻不在为白太后着想。 结果不料,皇上话音一落,人白太后却一点都不领情,一屁股坐在书案后,索性指着皇上泼口大骂起来…… 391有软肋就好 结果不料,皇上话音一落,人白太后却一点都不领情,一屁股坐在书案后,索性指着皇上泼口骂道,“出了事,你就知道躲躲躲,难道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解决解决, 你自己说,躲有什么用,躲能化解什么危机? 躲得了初一,咱们躲得了十五吗? 既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早晚不得有当面锣对面鼓面对面解决的那一天。” “母后,您怎么就不明白呢,现在不是孩儿要躲,而是孩儿这不是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马上城门就要攻陷,也许下一秒皇宫也要破了,打又打不过,你说不躲,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让他司马铖抓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真的将皇位当众禅让给他不行。”说起打仗这事,皇上也是一脸的苦恼。 没办法,谁让他虽然比司马铖大这么多,打仗动脑筋这方面却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呢。 “哼,你当多大点事呀,还不明白,哀家怎么就不能明白,打不过你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 白太后两眼一翻,不以为意道, “他这番不要命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个失踪的安南女人吗? 你现在就去,把人找来站在城墙上,让他看清楚了人现在还在咱们手里,只要见了人,他铁定就会立即撤兵。” “哎哟喂,我的母后,这要是有人,孩子儿不是早就找来了嘛,可问题是现在那女人不是已经坠了崖,找不到了吗?”提起左沐,西夏皇也是头疼的厉害,焦头烂额的解释道。 “你是不是真的傻,你说你找到了,你说那个女人就是左沐,谁能不信?” 白太后用手点了点皇上,是忍了再忍,最后只得索性咬牙切齿的手把手教导,道, “你现在就让戚勇亲自去找个孕妇,打扮成左沐的样子,带着人到城墙上去,当着下面所有将士的面警告司马铖, 如果他胆敢再攻打,就直接当众烧死他的妻子和儿子, 哀家就不信了,你做到这个份上,他司马铖还敢再攻打? 男人嘛,只有心有所系、有软肋就好,就怕他冷血无情,无牵无挂。” 见白太后说的如此笃定,皇上也是一怔,“这……这样真的行吗?” “怎么不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只要咱们说是,那她就是左沐。 现在就放出消息,让全天下都以为那女人就在咱们手上, 倘若他司马铖胆敢继续进攻,置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于不顾之人,那他就是不忠不义,要遭天下人的耻笑。” “这……”皇上仍有些犹豫。 一旁的太监总管刘喜听完白太后的建议,和戚勇对视一眼,齐刷刷跪下,异口同声立即力荐道,“皇上,臣/老奴以为太后娘娘这主意不错,值得一试。” “也只能如此,死马暂且当活马医吧。” 城外大营, 偌大的营帐里,司马铖黑着脸坐在上首,下面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将军跪了一地。 “王爷,此事您一定要三思呀, 王妃坠崖后,我们的人找了那么多天,这么辛苦都找不到,他司马克连只蚂蚁都没派,怎么可能会找到人!” “是呀王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明明就是虚幌一招,故意制造的声势,您一定不能中计,城墙上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是王妃。” “王爷,属下以为当下您一定要以大局为重,眼看我们明日就能拿下皇城了,捉住司马克母子只是早晚之事,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犯糊涂, 再说了,只要取得了江山,别说王妃那样的,以后什么样的女人咱会找不到。” “对呀对呀,那把椅子十几年前本就属于您的,您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天经地义,没有人、也没有理由会因为一个女人质疑您。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您可千万不能手软,由着一个谣言误了大事。” …… 面对下面众将士慷慨激昂的陈词,司马铖就那么淡定的坐着,目光也不往下看,一直凝眉瞅着手中的作战图,半天一动不动,连眼几乎都不眨一下,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而纵观下面的将士口干舌躁的劝了半天,可无奈上面人家头也不抬,一点回应也没有,也不知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慢慢的,也渐渐没了刚才的气势,稀稀疏疏的,也就住了声。 终于,见再没有人发言了,司马铖缓缓放下手中的图,抬起头,冷冷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 “传本王旨意,明日卯时撤兵,按司马克说的,将秦山以北的城池还给他。” 司马铖话落,自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即有大胆的上前建议道, “啊……,王爷此事万万不可呀,这些城池可都是大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您这么大笔一挥送出去,不是浪费大家的心血吗?” “我会对大家负责的,还回去的城池,不出三个月定会再收复。”司马铖眼也不眨的承诺道。 “可是……” “好了好了,大家的意思王爷都清楚了,回头会酌情考虑的,大家辛苦了半天也都累了,不若都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就在众人面面相觑胶着之时,只见白启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向众人使了个眼色,规劝道。 “那好吧,只是白将军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劝劝康王爷才好。”见白启都发言了,众将只得无奈退下了。 “会的会的,王爷心中自有乾坤,大家就放心吧,一定不会让兄弟们的血白流的。”白启笑着将人都送走后,站在门口又定了一会,才转身复又走进营帐。 不过再进来时,脸色却是无比的凝重,毫无刚才敷衍的笑容, “派去截杀萧若云的人回来了,说本来就要成功,已经将萧若云射下了马,不料夜将军带人及时赶到,将人救走了,” “嗯。” “听说萧若云身上几个要害部分都中了箭,估计就算被救回去,侥幸保了小命,恐怕也是九死一生,日后少不得落得残疾什么的。” “嗯。” “对了,还有你昏迷这段时间,咱们的人竟在那断崖附近碰到过慕琛的人,你说他来这附近干什么?” “嗯。” 392人活着,总要留点希望 无论白启汇报什么,还是抛出什么疑惑,司马铖统统用一个嗯字打发了,答了也等于没答。 看他这样,白启只得轻叹一声,无奈的转身倒了杯茶,轻轻放到他手边。 说实话,现在每次看到司马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白启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这还是那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意气风发的太子爷吗? 白启怔怔的看着司马铖的侧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从前几日昏迷醒来后,司马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来那么生龙活虎、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人一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只短短半月的时间,人也急剧消瘦,脸都瘦的几乎变了形,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病重时的体重,而精力却比着当年战败中寒毒时还要差上很多。 一天下来更是说不上几句话,没日没夜的坐在案前望着手中的作战图还在下面压着的那根玉簪发呆,就算偶尔说出几个字,最多的也是杀了吧,全杀掉之类的 白启知道,他哪是在看玉簪,哪是在分析作战图,分明是在想这二者的主人,因为这张图是临行前夫妻二人合力画的,而玉簪则是元宵节他为左沐买的。 白启有时候是真怕,怕司马铖就这样沉沦下去,怕他这样心中只有仇恨,不停的杀杀杀,只为了给左沐报仇,如果这些仇人都杀完了,还有什么能支撑他活下去。 “还不走,是也想劝我吗?”就在白启心思百转之际,突然,不知何时司马铖抬起了头,正定定的看着他。 “哦,我暂时倒没怎么想劝你,既然你这么做,肯定有你这么做的原因。” 白启收回思绪,轻叹道, “只是我仍有些不太明白,你明明很清楚那名城墙上的女子分明就是一个骗局,为什么还要装作信司马克的样子? 你知道的,那个女人是王妃的可能真的是微乎其微,最起码就冲那个六七个月的大肚子和王妃真实怀孕的月份都不符,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现在胜利就差临门一脚了,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也许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们不知道又要等多长时间,付出多少努力。 你这番作为,总要给我个解释才好,毕竟我明日还要出去面对那帮人,就算是死,你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司马铖认真的盯着白启,看了很久,半晌才低下头,目光转回手中的玉簪上,淡淡道,“白启,人活着,总要留点希望,有个念想,不是吗?” 尽管司马铖说这话时,已经将语速放到了很慢很慢,极力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了,但是白启仍是深深的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无助和绝望。 心中一痛,白启走上前,轻拍了拍司马铖的肩,毅然道,“我懂了,你放心,剩下的事交给我,我去说服他们。有什么事,我来扛。” 外面的世界如何腥风血雨,战争变得如何惨烈,左沐自然不知道。 她只感觉自己特别特别困,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也怎么睡也睡不醒。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努力,左沐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淡紫色的床幔,将整个宽大的拔步床朦朦胧胧罩了起来,充满一种迷幻和浪漫的色彩。 低头,身上盖着的也是清一色淡紫色的锦被褥,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 微风吹来,窗边一阵叮叮咚咚、清脆悦耳的风铃声传来,床幔被轻轻吹起一个角,空气中一缕淡淡的花香趁机调皮的钻了进来。 左沐受好奇心趋势,伸手将吹起的那缕床幔捉住,顺着香味望去,就见床边小几上,一盆火红色的杜鹃花开的正艳。 而放眼环顾整个房间,打扫的更是一尘不染,摆件饰物看着虽然不是很多,但是细看下去,每一样却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风格独特,又价值不菲, 从这些细节不难看得出,房屋的主人应该是一个有着高雅品味的年轻女子。 轻轻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脚,左沐想要撑着坐起身,毕竟是在陌生的环境,她想要观察的更仔细一些。 结果不料,胳膊刚一使劲,牵动着浑身立即多处剧痛传来,无奈她只得放弃,重又躺回床上。 什么情况?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痛? 左沐凝眉苦思着,终于,慢慢的一些画面映入脑海,她总算有了些头绪。 是的,她想起来了,接到惠王妃差人送来的消息,她赶去桃花村救人,为了转移村民,她先是被司马据的人狂追,后来又无意碰到萧若云,中箭后自己害断藤蔓跳了崖…… 左沐正努力回忆着那天跳崖时的经历,忽然,“咕咚”一声,肚子不何时宜的动了一下。 左沐心突的一下,愣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咕咚……”又是一下, 这次心理有了点准备,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左沐的手下意识伸手往有动静的地方抚去, 当碰到微微隆起的肚皮,还有下面偶尔跳动的小东西时,一种初为人母的喜悦眨间盈满左沐的心头。 天哪,是胎动,宝宝竟然会动了,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她这个母亲打招呼。 她怎么忘了,她现在已然不是一个人了,她肚子里还有她和司马铖的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 回过味的左沐拼命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不想因自己太过波澜的情绪,给孩子带来任何不安的举动。 是的,不管现在自己在哪里,不管以后做什么,她都要记住,她是一个母亲,她要尽可能为孩子营造幸福安全的氛围。 虽然经过了那天的劫难,自己九死一生,但是庆幸的是,至少自己现在还活着,而更幸运的是,肚子里的宝宝经过那番折腾竟然还在,此刻正拼命向自己的方式刷着存在感,向母亲证明着他很健康。 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左沐抛开世间所有的烦恼心存感激。 只要还活着,只要孩子还在,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 393我都想你了 “啪……”就在左沐心绪起伏之时,伴着门帘一声轻响,就见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小姑娘,手中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个汤盅,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走到房屋中间的圆桌旁,姑娘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应该是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在注视自己, 无意中的一抬眼,和左沐四目相对,一时不备,吓得姑娘圆圆的眼睛瞬间睁的老大, 怔了一会,半晌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托盘放中间的圆桌上一放,转身飞速奔了出去。 这姑娘……, 什么情况? 吃惊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吗?怎么是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就在左沐为小姑娘的反应感到好笑时,就见很快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扑通扑通……”,听声音是两个人,一轻一重,并且应该都不是那种强壮的中青年人。 转眼,门帘再次晃动,下一秒左沐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只见一老一幼两个身影疾步进了房间, 原来竟是小姑娘跑出去,很快就拉了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陪她一块进来了。 不过,不待老者靠近,伴着淡淡的药香味隐隐飘来,左沐又很快的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看来应该是自己的同行,一名大夫。 果然,老者来到床前,二话不说,伸手就开始为左沐把脉。 慢慢的,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老者也从最初进屋时的眉头微觑,到后来慢慢舒展开来, 甚至待最后终于诊完脉后,那老者竟高兴的爽朗一笑,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喜悦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您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大人和孩子都很健康。只身上这些外伤,按时敷药,想来不日即可痊愈。” 半个月后, 午后,和煦的阳光暖暖的照着,不时有成双成对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放眼望去,厅院里鸟语花香,小桥流水,风景很是怡人。 一角的凉亭下,一个身着宽松衣裙的年轻女子,正面带微笑的坐在石桌前,心情愉悦的画着什么。 边画,还时不时的轻咬着嘴角偷笑两声。 突然,肚子不合时宜的动了几下,女子放下手中的画笔,抚了抚肚子,轻声哄道,“宝宝别闹,娘亲正画父亲呢,乖乖的等着哈,等娘亲画好了一会第一个给你看。” 好像真的听懂了她的安抚似的,肚子果然消停了不少。 很快,伴着几笔收尾,画成功画好了。 只见画中的男子,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并没有束,而是随意披散着,席地而坐在窗下,嘴角微微上扬,骨节分明的大手,优雅的抚着面前的古琴, 夕阳从窗口射进来,正打在男子脸上,长长睫毛的倒影映在脸上,竟像是两中振翅欲飞的蝴蝶。 而最点晴之笔的是,窗外刚才有两只真的蝴蝶飞进来,正好落在男子头上,呼扇着翅膀,乍然看上去,竟见兔子的两只耳朵。 看起来女子对自己的画作非常满意,拿起来,细细的欣赏了一会,开始耐心的冲着肚子讲解了起来, “宝宝,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父亲! 今天娘亲这幅画中的父亲,虽然萌了点,蠢了点,没有昨天那幅骑着战马穿着战袍的英勇,可是这也是你的父亲呀! 你父亲曾说过,男人就要有很多面,不仅在外面要有男人的一面,在家时也要有外人所不知的柔情一面。 你长大了也要做一个像你父亲一样的人,既能上马定乾坤,又能回家抚古琴, 唉,就是不知道,这么长的时日下来,他一直找不到咱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是像骑马时那么英勇呢,还是抚琴时这么温柔呢, 就怕他这两者都不是,会因为找到我们,一个人在那里胡思乱想呢……” 说到动情处,女子竟不觉红了眼眶,哽咽道,“司马铖,你究竟在啊呀?为什么还不来接我们娘俩呢。 我都想你了,难道你就不想我们吗?” 是的,女子并不是别人,正是养伤多日的左沐。 相比着上次醒来,已经又有半个多月过去了,这期间,左沐一直待在这清幽的小院里,每天除了晒晒太阳,画些画,剩下的就是想司马铖。 一开始她对于能莫名出现在这里,过这等安逸的日子,内心也很是感激,以为这些日子只是暂时的,很快房子的主人就会出现,她就可以走了。 可是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伤都养的差不多了,而这小院里,除了醒来那天看到的那个老大夫和小姑娘,她愣是没见过第三个人。 老大夫不知是年纪大了耳朵背,还是不愿回答她的问题,总之无论左沐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自顾自的每天诊治完,再叮嘱一些用药注意事面之类的之后,就去捣弄自己的药材去了。 而那个小姑娘更不用说了,从左沐醒来压根就没见她开口说过话,看样子好像是个哑女,因着老大夫总是喊她小叶,所以左沐也就跟着这么喊。 他们两人虽然一日日将左沐侍候的很精细,但是左沐却有些待不下去了, 这里再好,可是终归不是她的家呀,她有亲人,有夫君,自是不能一直待在这。 尤其是想到司马铖如果得知她坠了崖,会痛苦成什么样子,左沐就忍不住会心疼,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毕竟前世坠崖之事,一直以来都是司马铖心中的一根利刺。 不行,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如果这院子的主人再不出现,那么自己就只有不辞而别了。左沐在心中默默下着决心。 虽然隐约中,左沐大致已判断出了院子的主人是谁, 可是她毕竟还怀着孩子,现在的她在时间上是拖不过对方的,如果再拖个一两个月,恐怕到时候大腹便便,就是让她走,出于安全着想,她也不敢走了。 还有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左沐也大致发现了一些规律, 每间隔两天,那老者就会天不亮出门,黄昏才归来,归来时背上还经常背着一筐子的草药,看样子应该是外出采药去了。 而每到午时,院门外都会有铃铛响起,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口,是来送些吃食日用品什么的, 结合这些,再通过周围幽静的环境,日夜没有一点嘈杂之声,左沐已大致推断出这里应该是在一座深山的别院里,并不在闹市区。 394奇怪的送菜人 结合这些,再通过周围幽静的环境,日夜没有一点嘈杂之声,左沐已大致推断出这里应该是在一座深山的别院,并不在城池里。 左沐现在很清楚,自己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尽快想办法走出这院门,探清楚这院子周围的山路和环境, 至少她得保证出了这院门后,自己不能像没头的苍蝇似的乱撞。 如果是左沐自己,她自然是什么都不考虑,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就走人, 但是现在毕竟她是一个母亲,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算不为自己,她总也要为孩子的安全着想。 算了算时间,这个点,那送东西的马车应该就快到了,看来今天就要着手,先做点什么了。 可能是自己不安的情绪,影响到了孩子,左沐刚刚做了决定,就见肚子竟激烈的动了几下。 “宝宝不怕,你要相信娘亲,娘亲是有能力保护好你,带你安全离开这里找到父亲的。”左沐抚了抚肚子,轻声安抚道。 “沙沙沙……”身后忽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左沐垂了垂眼睛,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幅山茶花画,盖在了司马铖的画像上。 很快,就见,依旧是那个穿绿色衣衫的小丫环,小跑着,将一碗热腾腾的药放在石桌上,“啊……啊……啊……”轻轻比划了几下,示意左沐趁热喝了。 “辛苦你了叶子!”再抬起眼时,左沐脸上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啊啊啊……”叫叶子的丫环比划着,大致意思这些是她应该做的,能够服侍左沐是她的荣幸之类的。 左沐并没有多言,轻笑了下,端起药碗直接一饮而尽。 “嗯嗯嗯……”见左沐今天这么痛快的竟一气喝完了药,叶子也是高兴坏了,激动的不停的向左沐竖大拇指,一个劲的夸赞。 “咳咳咳……”不料,她刚夸赞完接过药碗,人都还没来得及走开,就见左沐忽然趴在石桌上猛咳了起来。 “呀呀……呀……”小丫环一见急坏了,一脸的担忧,又是帮左沐拍背,又是不停的用手势询问左沐的情况。 左沐轻挥了挥手,示意叶子自己没多大事。 “今天的药太苦了,苦着肚子里的宝宝都不高兴了,小叶你能帮我拿点甜食吗,像果脯蜜饯之类的?”半晌左沐努力止住咳,皱着眉头指了指肚子,轻声对小叶道, 听到左沐说想吃甜食,小丫环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嗯嗯嗯,”使劲点了点头,转身捣腾着两条小细腿,又快速朝着后院跑去。 小丫环身影刚冲进后院,就听前面院门口一阵叮叮铛铛的声音传来,想来是送东西的马车到了。 左沐慢慢站起身,朝着后院张望了一眼, 果然,小叶的身影并没有及时出现。 想来也是,因为左沐平时并不爱吃甜食,所以小叶是从来不准备蜜饯这些的,估计这会应该是正在后院的小库房里翻腾,等她找到了食材,再帮左沐弄好端来,估计且得一会呢。 前门的铃铛声还一直在响,左沐抚了抚肚子,出了凉亭,信步朝着院门走去。 院门打开,果然有一辆简朴的马车停在那里,看样子车上装的应该是新鲜的鱼和蔬菜。 不过出乎左沐意料的是,赶车的竟是个非常清秀的年轻男子,白白嫩嫩,一脸的书卷气, 乍然看到左沐,对方好像也很吃惊的样子,怔怔的看着左沐,半天没动弹,竟好像忘了干活这档子事。 直到车上又跳下来另一个小身影,不满的狠推了他一把,年轻男子方终于反应过来,红着脸仓促的扛起一篓新鲜的鱼,大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可能也是太过紧张的缘故,走到门口时,一时不慎,脚下被一个小石头一绊,踉跄了几步,竟差点跌倒。 这送菜的小伙子,可真是可爱。左沐摇了摇头轻叹道。 结果左沐刚在心里叹完,就听身后竟有人直接叹出了声,“切,傻样!” 哟,听这声音,这是有情况呀。 左沐挑了挑眉,转身循声望去,就见后来下车的那个“小伙子”,正气的跺着脚,叉着腰,气鼓鼓的站在那里,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恨铁不成钢的狠瞪着前面那送鱼的书生。 可能是气的太过专注,竟连草帽被风吹落到地上,左沐在旁边看了她半天都没有发现, 终于男子扛着鱼篓送到凉亭边就要转身回来了,这“小伙子”才终于收回目光,忽然意识到她在看书生的时候,自己好像也成了左沐眼中的风景。 四目相对,吓得“小伙子”赶紧捡起地上的草帽,哧溜一下溜回了马车,死死的躲在里面不敢露面了。 年轻男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送完了鱼,见左沐还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红着脸又开始笨手笨脚的卸蔬菜。 而刚才那“小伙子”,本来是要下来帮忙的,结果一伸头,目光与左沐的一碰撞,吓得哧溜又缩了回去,只剩小伙子一个人笨手笨脚的搬东西。 这对小夫妻,可真是有意思。 见两人都是这副羞羞答答放不开的模样,左沐也无心再逗弄这两人了,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所以,往前径直走了几步,越过马车,左沐开始装作漫不经心的欣赏起了周边的风景。 走着走着,左沐还真就“三心二意”的走远了。 只见自己预料的果然没错,这院子确实在山上,不过好在山好像并不高,并且从这望下去,山下有一条蜿蜒的小河, 顺着小河一路向前,房屋倒渐渐多了不少,尤其是最远处的那一块,看着房屋格外集中,想来应该是个镇子的样子。 明天就是那老大夫上山挖药的日子了,如果将小叶弄晕的话,从这里下去应该午时就能到达小镇, 而只要到了小镇,一切应该就容易些了, 一是小镇人多,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藏身, 二是既然有河,应该就会有码头之类的,如果刚好还能有船只经过的话,那就太好不过了,自己直接就可以上船离开了。 只是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身上银两好像没有多少,看来只能明天顺手牵羊多拿些首饰了。 左沐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山下的风景,一边在心里紧锣密鼓的盘算道。 “怎么了?这是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395果然是女生外向 “怎么了?这是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我怎么没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迷人的风景呢?” 就在左沐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的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左沐心里一跳:我去,要不要这么巧,自己刚做好不辞而别的准备,人就真的回来了。 看来若还想照原计划不辞而别,恐怕还真就不行了。 站在那里缓了缓神,左沐慢慢转过身去, 就见身后一袭白衣的男子正静静的伫立在身后,手握梅花扇,淡笑着注视自己。 微风吹来,一袭白袍随风飞扬,看着倒是和第一次相见时的白衣大侠风格相似。 这养眼造型,看着倒是无害的很,恐怕任谁也不能想到,这位就是集各种名誉与权利于一身,名震天下的天机阁阁主、月氏太子——慕琛吧。 “站在这里不欣赏风景,还能做什么?”左沐做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轻笑着反问道,“你不稀罕那是因为你见的多,哪像我们这笼中之鸟头发长见识短的, 只是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吓了我一跳。” “自然是走着上来的,听你这语气,倒像是早就猜到我会来。”听到左沐的语气,慕琛挑了挑眉,爽朗大笑道。 “对呀,”左沐狡黠一笑,了然道,“因为那老大夫每次都喊我公主,而这里显然又不是安南,所以我思来想去,琢磨了这么些日子,恐怕也只有你这里了。” “哈哈哈,还是我们丫丫聪明。走,回去吧,外面风凉,别受了寒。”慕琛轻笑着,揽着左沐往院子里走去。 两人走到马车旁,就见那对小夫妻还在卸东西,尤其是那小姑娘,看到两人朝他们走去,不知是害羞,还是怕人,竟哧溜一下又缩回了马车, 等他们走进院门了,才又悄悄探出头来,对着二人是打量来打量去。 感觉到身后探寻的目光,左沐渐渐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期然的猛一回头,四目相对,小姑娘吓得哧溜又缩回了马车。 这小东西,倒是可爱的紧,该不会是属泥鳅的吧。左沐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很显然,慕琛倒是对这两个送东西的并不感冒,自顾自的走进凉亭,率先倒上一杯温茶,递给左沐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会隔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直到今天才来?” “好奇呀,如果琛太子愿意告知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左沐接过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两口,从善如流道。 瞥了瞥左沐那心不在焉的样子,慕琛坏坏一笑,故意轻叹道,“哎,说来说去,还不得怪你那夫君找的事……” “我夫君……”左沐一怔,茶碗都没来得及放下,一把抓住慕琛的衣袖,紧张追问道,“你说的是司马铖吗?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可有中那司马克的计谋?” “哎呀,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女生外向呀!” 看到左沐这副着急模样,慕琛自然是一肚子的不满意,就连语气中都透着股酸气。 “我这来了半天你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一提到司马铖就瞬间来了精气神,像被突然打了鸡血似的……” “哎呀,琛大太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好不好?”见慕琛真拿起乔,左沐倒是反应够快,迅速摆出一副伏低作小的虔诚姿态,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谁让她现在想从人家嘴里套出些消息呢。 “再说了,我之所以担心司马铖,还不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比较凶险,哪像您呀,这么能干厉害,每天就这么轻松松一坐,天下就尽在您的掌握之中了。” “你这臭丫头,嘴倒是挺甜。 好了,好了,你可别晃了,再晃手中的茶水全都洒在我衣服上了。” 看左沐这瞬间变脸的水平,慕琛深深的无奈道, “你放心,你那男人现在好得很, 说实话,他虽然保护媳妇的本事不怎么样,打仗倒是厉害的很,司马克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看现在的形势,他好像和司马克进行了谈判,二人应该达成了什么协议,貌似以秦山为界,准备将西夏南北分治了。 估摸着到时候你男人掌管南夏,司马克掌管北夏。” “这样啊,只是司马铖知道我在这吗?他可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相比较司马铖和司马克兄弟俩的协议,司马铖将来统治多大的领土,左沐倒是更感兴趣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反正消息我已经送过去了,他现在刚站稳脚跟应该比较忙,估计过完这段时间,人自然就会过来接你了,”慕琛接过左沐的杯子,自己续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那好吧,反正只要他没事就好,” 一听司马铖没事,左沐立即又恢复了刚才寡淡的嘴脸,看慕琛一副淡然渴水的模样,颇有几分不满的反问道。 “只是这些好像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呀,犯得着你浪费这二十多天的时间吗?不要告诉我,那信其实是你亲自送给司马铖的。” “哎我说,你这臭丫头,怎么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慕琛无语的点了点左沐,只得无奈放下茶碗,全盘交代道, “你是不知道,你出事后,那司马铖杀了司马据还不算完,非要还揪着萧若云不放, 其实他杀萧若云我也不反对,你要是杀她也行啊,偷着派个杀手解决了不就行了吗? 司马铖不是,直接大刀阔斧、光明正大的派人真的追杀到了大渝境内,并且还没把人给杀掉, 这能还行,直接惹怒了大渝皇, 那萧贺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出过这种明亏,丢过这种脸面,再加上萧若云又是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听说好像你坠崖那天,她在崖边腹部就中了一刀,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得知这些后,萧贺当场扬言就要派兵打回去。 这边就够乱了吧,那边安南薛牧一听到消息也不干了,二话没话带上人就要冲上去也和大渝干仗,也不管自己那点力量打不打得过。 你说说,这俩人,一个是你最爱的男人,一个是最爱你的男人,哪一个出了事你不得跟着伤心,没得办法,我这个亲大哥只好出面喽, 这不,亲自去了大渝一趟,好说歹说才拦下这场大仗。 你自己说说,我这段时间一下做了这么多事,到底辛苦不辛苦?” 396按规矩处置 “如此说来倒真是辛苦琛太子你了,来来来,小女子亲自给您倒杯茶,犒劳犒劳您。”这一次左沐倒是做的真心实意,她是真没想到慕琛会如此这般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并且在百忙之中特意跑了一趟。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辛苦些倒无妨,只要你好好的健健康康就行,”慕琛接过茶,喝的倒叫一个坦然。 喝了两口,扫了眼左沐的肚子,忽然想到什么,又郑重的叮嘱道,“我怎么听周老说,你这几日忧思过重,都快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我给你说,这事你必须得听我的,放宽心,什么都别想,就乖乖的待在这,将我小外甥养好了。 要是他回头有个什么差池,别说司马铖,我这个做大哥的都第一个不答应。” “小外甥?”看到慕琛殷切的眼神,左沐颇有些无奈,只得再次开口强调道,“琛太子,有些话我想我还是提前跟您说清楚的好, 免得您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其实……,您知道的,我不是你一直以来记挂的小妹, 因为在年龄上就对不住,我师父沐道长说了,他当时捡到我的时候,我尚不足月,而您那小妹走失时已经一岁多了,这些信息根本不相符的……” “丫丫,关于这件事我不想说谁对谁错,我只选择相信事实,相信我内心的直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见左沐如此这般执迷不悟,慕琛轻叹一声继续解释道, “其实,从那天第一眼看到你和亲时的画像开始,我内心就无比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亲人了。 当然这事丝毫怪不得你,毕竟你当时走失时少不更事,造成现在对以前的生活没有任何记忆。 不过不怕,等下午我把你带到一个地方,你自然一看就明白了。” “你要带我走,去哪里?”左沐心中一紧。 慕琛不是已经通知过司马铖自己在这了吗?左沐有些担心,怕她再走了,司马铖万一来了,找不到她怎么办? “怎么?这是不相信我?怕我转手把你卖了?”看左沐紧张的神情,慕琛挑了挑眉,语气中又带了几分酸气。 “这倒没有,我在你这里倒是有足够的安全感,最起码你不会害我的。”怕慕琛误会,左沐忙解释道,“只是我怕我若再换了地方,司马铖回头过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你呀!”慕琛点了点左沐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这傻丫头平时脑子不是挺灵光的吗?怎么一碰到司马铖就不行了,你真当你傻他也傻呀,他找不到你,难道就不会派人去太子府联系我吗?” “也是哈,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呢,看来真是关心则乱了。”左沐自知理亏,心虚的不敢抬头看慕琛。 “好了,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见左沐这样,慕琛轻叹一声,又开始自责起来,“说来说去都怪我这个大哥,是大哥当年没有看顾好你,辜负了母后临死前的托付……” 不难听得出,慕琛话里话外,显然已把左沐当成了自家小妹。 “你……”左沐想了想,刚要开口再说什么, 却听“扑通……扑通……”,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叶子端着盘果脯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一气跑到凉亭下,刚放下果脯,一抬头,乍然看到左沐旁边坐着的慕琛,叶子明显一愣,再一转头看到大门敞开着,还有刚才卸在凉亭边的那堆吃食,吓得叶子脸色一白扑通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错?”慕琛脸蓦的一沉,冷声喝道,“本尊让你照顾公主,原来你就是这么敷衍行事的,我且问你,但凡公主有一点差池,你担的起责任吗?” 不得不说,慕琛这脸一沉,威力还真是大,叶子登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左沐本以为接下来慕琛也就随便训两句算了,没想到她却大错特错,人慕琛根本不准备了了完事,手一挥,瞬间召来了两个黑衣人, “带回去,按规矩处置!” 我去,还来真的! 左沐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什么规矩,但是她感觉的出,叶子听到这两个字,貌似更害怕了,脸上瞬间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左沐也是到了这会才知道,这慕琛可能真不是自己平时看到的那般好脾气,亦或者平时驭下的手段应该比较狠辣才对,若不然叶子定不能这般害怕。 “慢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个黑衣人上来一把拖起叶子,闪身就要离开时,左沐连忙出声制止道。 听到制止声,黑衣人均是一怔,看了看左沐,又去小心觑了眼慕琛的脸色。 左沐才不管这些,上前三两下将黑衣人推到一边,将小叶拉起护在了身后,“慕琛你到底要干嘛,这好好的,你为什么平白无辜要处置她?” 别的且不说,就冲这段时间小叶对自己的精心照顾,左沐也不能恩将仇报呀,更何况今天又是她故意将小叶支开的。 “丫丫,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再说了就是轻微的处罚一下而已,这事你别管了,行吗?”慕琛见状走到左沐身边,轻声解释着,声音比着刚才发号施令时,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我当然要管,这事和小叶没有关系,是我刚才喝完药嘴苦,让她去给我做果脯的,你要是因此治她的罪,我当然不能依。”左沐头一扭,才不会上他的当。 要是只是轻微的处罚,小叶怎么可能会吓得现在还在抖,两条腿几乎站都快站不住了。 “你……”看左沐一时和自己犟上了,慕琛也有些为难。 “你什么你,告诉你,你要是今天敢让人把小叶带走,我就立即给你翻脸,不,现在就抬脚走人,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一见慕琛态度有所动摇,左沐忙再接再励威胁道。 “好……好吧,”慕琛被缠的无奈,只得挥手赶走了黑衣人,“你们都下去吧。” “小叶你也去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看小叶仍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左沐趁机将叶子也赶了下去。 “好了,别生气了,多大点事。”见小叶人终于平安了,左沐这才转过头,又对着慕琛说起了好话, “对了,你还没给我说呢,你是怎么会救到我的,你不是早就回月氏了吗?那天怎么会在天隆寺附近出现?” 397明月公主府 “对了,你还没给我说呢,你是怎么会救到我的,你不是早就回月氏了吗?那天怎么会在天隆寺附近出现?” “这事说起来也就是凑巧,” 说起左沐那天出事的场景,慕琛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我本来都已经回月氏走了近半的路程了,却突然心慌的难受,一连几天被噩梦惊醒,梦里还莫名出现悬崖什么的, 思来想去觉得奇怪,所以半道就拐到天隆寺,想找悟明大师帮着占卜一下,结果不曾想竟意外听到你在断崖那边,所以就赶紧过去了,没想到去的倒还正是时候。” 说到这里,慕琛又忍不住叹道, “或许,这就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吧, 毕竟是血浓于水,有些事情用常理是解释不通的。” 见绕了一圈,又绕回到了兄妹的问题上,左沐也是十分无奈,“可是我刚才……” “丫丫,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和你多做争执,既然你还有疑惑,那我们就用事实说话吧。 对了,你不是正好在这院子里待烦了吗?去收拾收拾,估计一会马车就到了,下午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等晚上到了地方,你自然一切就明白了。” “真的,你确定晚上就会真相大白?” 左沐有些不太相信,身世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看几样东西,说几句话,说大白就大白了。 “我确定,”慕琛很坚定的点了点头,“相信我,等到了地方,看完东西后,你自己心中肯定就有结论了。” “那好吧。”左沐勉为其难道。 果然,待左沐收拾好几样贴身衣服,就见一辆外表看着并不起眼、但是里面配置超豪华、超舒适的马车停在院子门口。 然后经过近两个时辰的路程颠簸,在左沐睡了不知道几觉之后,终于在黄昏时分,街道两旁开始渐渐热闹起来,想来是已经到宛城了。 进了城,马车并没有做任何停留,径直穿过一条条喧嚣的街道,直冲着城中央的皇城奔去。 什么情况,该不会是要拉着自己直接进宫吧? 就在左沐心生疑惑之际,却见跑到宫墙边,马车一拐,又走进了一条红墙青砖的小巷。 顺着小巷走到尽头,再一拐弯,没走多远,就见前面豁然开朗,一大片开阔的空地前两个朱红色的大门毗邻而居,非常醒目。 一个自不用说,龙飞凤舞写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太子府, 而另一个紧挨着的,虽不及太子府的牌匾大,匾额却也是颇为讲究,压金镶边,纯黑底的金丝楠木牌匾上,写着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明月公主府”。 如果不论牌匾大小,单看这几个字的气势的话,可以说明月公主府这几个字的气场丝毫不逊于太子府三个大字。 “我去,这两个府邸为什么挨的这么近?”看着这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犹如双生子的大门,左沐忍不住吐槽道。 “哈哈,请原谅我的私心,因为小时候错过了大多咱们兄妹相处的美好时光,所以大哥就存了点私心, 虽然现在已经成年不适合住一个院子了,但是我仍想让你离我近一些,更近一些,所以就从太子府里单独辟了这么一座公主府出来。” “什么?”左沐大惊,“你说这明月公主府是你为我准备的?” “当然,非你莫属。”慕琛肯定的点了点头,直接吩咐外面的车夫道,“中间不用停,直接去思月轩。” 出乎左沐的意料,慕琛并没有让她先去公主府,而是马车径直进了太子府,直朝着最里面一个神秘的院子去。 “因着这公主府是从我这太子府里新辟出来的,所以既与太子府浑然一体,却又是单独的一个府邸,以后咱们兄妹走动什么的很是方便,当然,你住着别嫌小就好。”见左沐一直盯着车窗外发呆,慕琛轻声解释道。 “哦。”左沐轻应一声,就住了口。 因为她对自己是明月公主这个身份尚存疑心,所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慕琛的话。 说实话,左沐现在心里甚至都有点打鼓,这慕琛大张旗鼓的把自己接进府,如果最后证明自己不是她亲妹子的话,那下场得有多尴尬呀。 还有,如果证明自己是假的,他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是将自己直接打包送还司马铖,还是恼羞成怒,干脆弄个铁笼将自己关起来呢。 左沐是越想越不淡定,索性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了, 而她不开口,慕琛也难得沉默起来,随着马车不断往里奔,他一路上都望着窗外,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忽明忽暗的灯下,慕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感觉像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不知不觉,随着时间慢慢的流失,马车里的空气越来越尴尬起来,左沐都快坐不住了,只盼着能快点到那个什么轩,证实了自己的身份,赶紧逃脱这令人难堪的境地。 但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贫穷限制了左沐的想象,这太子府虽然已经劈出来一部分给公主府了,它竟然还能这么大,从进了大门到现在,马车东拐西拐,跑了都快小半个时辰,竟一直没到那什么轩。 当然至于这太子府里布置的如何金碧辉煌,豪华程度就更不用说了,左沐这会因为心绪不定,也没有多少心情欣赏,只能感慨这月氏不愧是各国中的老大,确实财大气粗。 终于,在左沐的如坐针毡中,马车缓缓在一处院子里停了下来, 左沐总算长出了一口气,索性心一横道:管它呢,好歹就这一遭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反正又不是自己上赶着要冒充他妹子的。 如果真不是他妹子,气氛实在太尴尬了,大不了今晚上就想办法溜走,以后再不见面就是。 左沐心里七上八下的,慕琛倒好像没有这么多纠结, 见马车一停,也没有耽搁,直接掀帘率先跳下来,转身又轻轻将左沐搀下来,最后,才小心翼翼牵着左沐的手,将人领上了二楼, 看了看这房屋的装饰,应该是一个书房的样子。 “他把自己领到书房干什么?” 398红色的胎记 “只是他把自己领到书房干什么?”左沐边心不在焉的走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道,“这书房里能有什么好看的?” 正想得出神,一时不注意,左沐脚下一时没刹住,一头撞在了前面坚硬的后背上, 原来竟是不知何时慕琛突然停了下来。 左沐捂着额头看了看,好嘛,原来他们两人都已经走到走廊最尽头的那个房间门口了,可不就得停下来了。只是自己思绪乱飞,没有注意到而已。 “没撞疼吧?怎么就这么几步路,竟还跑神了。”慕琛说着,转过身伸手就要察看左沐的额头。 “呃……,没……没事。”左沐赶紧一闪,躲开了慕琛的手,尬笑着解释道,“那个……平时马虎惯了,撞的多了,所以早就习惯了。” “那……好吧。”慕琛怏怏的收回手,看了看面前的门,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左沐回头看了看慕琛,有些不太确定。 “进去吧,这就是我要带你来的地方。” 说完,见左沐仍一脸的迷茫,微微一笑,不待左沐动手,就直接伸手替她推开了面前的门。 左沐本还有些疑惑,但是门打开的一刹那,一眼望过去,人瞬间呆住了。 只见房间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硕大的画像, 画像中的小女孩一两岁的样子,穿着粉粉嫩嫩的宫装,静静的站在花丛中,眼睛弯弯,笑得格外甜。 再看房间四周,并没有左沐设想的书架、书柜之类的东西,而取而代之的,一个个全都是小女孩的画像, 两三岁的小姑娘,一袭白衣,浅笑嫣然的坐在秋千上,后面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后面轻推着他。少年画得比较模糊只有个大致轮廓,而小姑娘的笑容倒是格外清晰、有感染力。 再往旁边是小姑娘站在花树下,站在湖边……等等等等,无数个场景。 而每一幅画像的旁边,都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 两岁、三岁、四岁……,一路下来,一直到最后的那幅十七岁。 整体看下来,你会发现,除了今年十七岁这幅看着新一点。其余的,每一幅画看着都很有年代感,纸张已经开始微微的泛黄,想来都是很久以前的画了。尤其是周岁的那张,摸的边边角角都有些破损了。 然后,顺着年龄,一幅幅画看下来,你就会发现,小姑娘每年都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她在慢慢的长大,最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变成了十七岁这个娇俏的少女。 但是每幅画,又都有一个相同之处。就是,画中每个小姑娘的眉心处,都有一只振翅欲飞蝴蝶形状的红色点点。 没错,画中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左沐本尊。 “这……这些都是你画的?”认真看完房间内所有的画后,左沐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嗯。”慕琛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画的……是你妹妹?”想了想,左沐非常认真的问道。 “是。”慕琛想都不想的答道。 “可是你画你小妹,为什么会照着我的模样画?”在从头到尾将所有画重新再浏览了一遍后,左沐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些明明就是我好不好?怎么可能会是你小妹?” “是吧?看到这些画像,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你也相信这画中的人就是你。” 慕琛耸了耸肩,脸上也有几分无奈,“但是事实,在你和亲嫁给司马铖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属于你的画像,更不可能知道你长的真正什么样子。 当然,至于为什么会对你一无所知,我想你内心应该比我更清楚?” “嗯,这个我倒是略知一二,”想了想,左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轻声解释道, “最初的时候就不说了,因为年龄小,师父长年将我关在风池山庄,世人根本都不知道我这个徒弟的存在。 后来到了安南,母后一开始可能就是打着将我许配给薛牧的主意,亦或者毕竟安南是西夏的属国,怕我的长相太过招摇,引起西夏那边的注意,所以但凡对外展示的我的画像,都要必须经过大哥、母后他们层层把关,将我画成格外丑的样子才算完。 也就是后来大哥他们出事后,为了保下安南,成功嫁给司马铖,我才让人真正画了幅我的画像送到西夏。” “所以呀,”慕琛轻叹一口气,“如果让我早点看到你的画像,你当时就不用那么辛苦,千里奔波去西夏和亲……” “也没有啦。去西夏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有遇到司马铖不是吗?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看慕琛又要开始愧疚模式,左沐忙打断他的话转移话题道,“不过你画的这眉心红色的小蝴蝶倒是挺独特,听你说你小妹有一个独特的胎记,该不会这个就是吧,还是其实这图案是有别的什么说法?” “确实是个胎记,但是却不是长在额头,还有一点世人均不知情,其实我们慕家的人左臂上都有一个胎记?” 听到胎记,又是在左臂上,左沐一怔,“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左臂上的红色胎记吧?” “对,只要是我们慕家的人,每个人左臂上都有红色的胎记,只不过因人不同,形状不同而已,而你的,刚好和小妹的一模一样,都是蝴蝶胎记。” 慕琛说着,就真的撕了自己的衣袖,让左沐看他的左臂, 千真万确,只见慕琛的左臂上确实也有个红色的胎记,只不过不是蝴蝶,倒像个月牙之类的。 “天哪,竟然全都是真的,看来就冲着这个胎记,我和你这辈子也脱不掉血缘关系了。”左沐用手刻意抠了抠那个红色的胎记,见怎么弄都不变相,终是忍不住叹道。 “那是当然,这个就是我们慕家的印记,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身份的象征。” 慕琛非常自豪的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略带歉意的提醒道,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上次我生辰那日,我带着你去看烟花,后来黑衣人袭击我们,你左臂有受伤?” 399侄女肖姑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上次我生辰那日,我带着你去看烟花,后来黑衣人袭击我们,你左臂有受伤?” “记得呀,你说那天是你亲人的忌日,你把我和昭然带到山上看烟花,然后讲你的过去,讲你们如何逃亡,然后母后去世、小妹失踪, 突然就有黑衣人出现刺杀你,结果你和昭然都好好的,我的左臂却受了伤……”左沐想也不想的答道, 不过话说了一半,左沐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止住话头,不可思议的瞪着慕琛道,“我说琛大太子,不要告诉我,那场刺杀其实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吧?” “嗯。”顿了一下,慕琛还是点了点头,诚实道,“确实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当时只想证明你左臂上有没有胎记,结果,你知道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才在心中认定,你就是我寻找多年的小妹。” “天哪,原来你还真是故意的,” 左沐没接慕琛的话头,到了这会才终于回过味来的她,仍沉浸在对真相的惊讶中, “怪不得那天我回去后司马铖会那么生气,话里话外对你充满敌意, 不仅当面质疑你口中的所谓意外,回去后还一再语重心长的叮嘱我,让我以后远离你这个危险人物,那感觉,好像下一秒你就会把我抢走似的, 说实话,当时我还在心里嘲笑他,觉得他是紧张过度了。 现在看来,原来他根本不是空穴来风,其实是你真的有预谋来着。” “对呀,说实话,我也很奇怪,”说起司马铖的态度,慕琛也是一脸的疑惑,“我感觉司马铖好像一早就知道这些事似的,我一出现,都还没有开始行动,他就紧张的不行。 并且刺杀之事后,他还特意私下找过我,让我放弃对你的想法,说了些……” “什么?你是说司马铖有私下找过你,还对你说了一些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左沐失声打断慕琛的话,大惊失色道,“他都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具体说的……”慕琛虽然不明白左沐为什么突然间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不过想了想,还是尽量复述道,“当时他好像挺激动的,话里话外的,大致意思就是:什么再亲的亲人,哪怕是血脉亲情,但是一旦成了家有了爱人之后,根本不可能比得过夫妻之间的感情,你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什么云云, 但是你懂的,既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以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对你放手…… 还有一点就是,小妹的昵称也和你一样,一直都叫丫丫, 你自己说说,怎么可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 其实所有的巧合加到一块,就是必然的结果。” “这么说,我还真是你的妹妹明月公主了。”左沐轻叹一声,到了这会还是不得不承认了慕琛这个大哥。 说实话,让左沐下这个决心的,慕琛的画像和左臂的红色胎记虽然也占很大的原因,但是,起关键作用的,还是司马铖的态度。 因为左沐心里比谁都清楚,司马铖是带着前世记忆的, 所以说,通过司马铖对慕琛的紧张态度不难看出,司马铖其实应该一开始就知晓左沐的身份,明白她就是慕琛的妹妹, 所以才一直反对她和慕琛接触,怕当时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还不够牢固,慕琛会把左沐真的带走,到了那时候,他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本来就是嘛,”慕琛自然不知道左沐心中所思所想,见经过自己的努力,左沐终于被自己说明,难得认了自己这个哥哥,自是兴高采烈的再接再励的介绍道, “还有你知道明月封号的由来吗?那是因为你出生那天刚好是八月十五,当晚的月亮是又圆很亮,所以父皇就给你赐了这个封号。” 左沐一怔,“啊,竟连生辰也刚好对的上。” 这世什么时候出生的左沐不知道,前世她确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晚上出生的。 好吧,看来这月氏公主的身份真的是板上钉钉,没得悬念了。 只是左沐有些不明白的是,现在看来如果自己真是月氏公主的话,那应该是师父沐道长在这方面撒谎了, 但是,师父为什么要撒谎呢? 想想完全没得必要呀,一岁多收养和一个多月收养难道差距会很大吗? 说来说去自己不都是他亲手养大的吗?本质上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呀。 “还有这?你看这里?” 慕琛一心沉浸在喜悦里,一时根本没注意到左沐的情绪变化,说着,又顺手推开了墙上的一个暗格, 只见里面依旧挂着很多幅年轻女子的画像,画中女子一个个浅笑嫣然,身着各式漂亮的宫装,除了背后的场景有些微差别,乍一看其他地方完全一横一样。 画中之人虽然不是左沐本尊,但是五官什么的仍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些又是谁的画像?”左沐指了指那些画像,疑惑道,“为什么眉眼什么的和我这么像?” “傻丫头,这些都是我们月氏的公长、长公主、大长公主们及笄时的画像,她们并不是同一个人呀。” 见左沐竟将这些画像认成了同一个人,慕琛轻笑着解释道,“都说侄女肖姑,看看她们的脸,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这下你总心服口服了吧。” “啊,原来真的不是同一个人耶,要不要长得都这么像。” 也是,经过慕琛一提醒,左沐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些人或笑容、或脸型,或眉眼,还真是有些微差别的,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只能说是长得非常相似而已。 “好吧,到了这会,好像也没有死抗着不认的道理了,看来你这个妹子我不当还真是不行了。”到了这会,左沐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怎么?听起来怎么感觉你这个妹妹当的,好像有几分心不甘怀不愿的意思?”慕琛故意将脸一拉,表现出对左沐的态度很不满意的样子。 左沐身份转换的倒是快,见慕琛一生气,立即抱着慕琛的胳膊,又是撒娇,又是说好话, “哎呀,没有啦,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我晚上睡觉都会笑醒的,怎么会不情愿呢,真的是大哥您老人家多想啦。” “这还差不多,丫丫乖,放心吧,以后大哥会罩着你的,”看左沐难得如此上道,慕琛轻拍了拍左沐的头,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400栖月轩 看左沐难得如此上道,慕琛轻拍了拍左沐的头,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不禁拍着胸脯保证道,“丫丫乖,以后大哥会罩着你的,别说是他司马铖还是萧若云,任换成世上任意一人,胆敢欺负我慕琛的小妹,大哥我定是第一个不能答应。” “是是是,大哥的威名,小妹自是早有耳闻,只是大哥,您方不方便告诉我,除了丫丫这个乳名,我可还有别的大名什么的?” 慕琛一怔,“当然有啦,难道大哥以前没给你说过吗?” 左沐很认真的想了想,一脸的迷茫,“有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吧,其实是慕玥啦,”慕琛伸手轻弹了下左沐的额头,率先朝着前面走去,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了一下午的路你也累了,走,大哥带你去看看你的栖月轩去。” “哎,好嘞。”这次左沐倒是没含糊,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慕琛手刚伸出来,左沐就乖乖的将小手递了过去,没有任何犹豫的,任由慕琛带着她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一直向前。 既然身份已经没有任何异议,能突然从天而降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哥, 别说,她左沐还真是很受用,小手自是也牵的格外踏实。 “丫丫你知道吗?大哥这么多年一直盼望着能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就这么拉着你的手不放开,一直保护着你走下去。”走了一段,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慕琛一时感伤道。 “啊,我才不要!”慕琛话落,左沐头也不抬的果断拒绝道,“我可不愿意一直这么走下去,那得多累呀,我还要坐下吃香喷喷的美食,躺下睡美容觉呢,” “鬼丫头,怎么满脑子只想着吃和睡,”本来挺深情的话题,结果被左沐半道破功,慕琛无奈笑道,“走吧,大哥一会带你吃好吃的。” 两人手拉手,像儿时一样,顺回廊过侧院,又穿过几个角门,左沐竟吃惊的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出了太子府,来到公主府了。 原来不需要从大门绕,从这太子府直接就可以到她的公主府。 “你这……是什么神操作?”左沐仔细观察了半天墙上那神奇的小门,不无好奇道。 慕琛宠溺一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新奇,其实之所以留着这个小门,就是为了我这个哥哥以后串门方便,好时刻保护你哒。” “好吧,你确定你这样只是为了保护我,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控制欲?不过这样也好,等你以后和昭然成了亲,我串门找昭然也是方便的很呢。”想了想,左沐一脸的小得意道。 说完,略一思索又觉得不对,忙自顾自的反驳道, “咦好像也不对哦,我还要回去找司马铖呢,还有大婚后,你们不是就要住进皇宫了吗?” “这还不简单,”慕琛大手一挥,无所谓道,“只要你喜欢,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太子府和公主府回头都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回来尽情的住就是。” “哈哈哈,有个牛掰的大哥果断是好,原来还可以这样任性呐。” “那是,你就等着吧,以后好处多了去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从小门进了公主府, 出乎左沐意料的是,就算只是从太子府辟出来的一座府邸,规模却并比以前的康王府小上多少。 关键康王府在北方一向以粗犷大气闻名,哪能像慕琛布置的公主府这般,江南温婉之地,三步一景五步一画的。 尤其是这一路下来,放眼望去,远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自不必说,但就这沿路种着的奇花异草,就一株株价值不菲。 晚风吹来,一阵阵暗香浮动,闻着让人很是心旷神怡。 穿过花园,又往前走了一段,转过弯, 远远的,左沐就看到前面一大片湖泊,感觉好像无边无际似的, 而湖水的正中央,竟是一个依岛而建的院子,尤其是中间那幢三层小楼更是格外醒目,远远的就能看到上面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栖玥轩, 这风格,一改太子府的奢华路线,倒是走起了浪漫唯美风, 不过,倒是挺符合左沐的口味。 走在小桥上,放眼望去,周围的湖面如一面碧绿的镜子,微风吹来,垂柳轻抚,吹皱了湖面,也撩动了左沐的心, 因着这月氏偏南,天气暖和的原因,水中的荷叶已开始发芽,嫩嫩的小绿芽,看着格外让人疼。 不得不说,这个新家,左沐真的很喜欢。 慕琛拉着左沐沿着小桥一步步往前走,刚来到院子门口,左沐正好奇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就见突然一个整齐宏亮的请安声传来,“欢迎公主殿下回府。”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请安,人数如此之多,声音如此之响亮,吓得左沐脚下一软竟差点跌下水,赶紧没出息的躲到了慕琛身后。 缓了缓,悄悄探出个脑袋望过去,就见面前院门口,不知何时,丫环婆子竟乌乌泱泱站了一堆的人。 “哈哈哈……,不是平时挺能耐的吗?怎么闹了半天就这么点胆子,几个下人就把你吓成这副模样。” 见左沐如此依赖信任自己,慕琛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当然,笑完也没忘开口将众人赶了下去,“行了,行了,以后记得尽心侍候就是了,不在乎谁的声音响亮,都下去吧,赶紧准备准备,我和公主一会要在湖心亭里用晚膳。” 湖心亭在湖的另一处,从院子门口沿着小桥过去,没几路步就到了, 不过,因着其设计的别具一格,又独自伫立在湖中央,看着自是别有一番风味,想来平时闲暇时也是个赏景的好去处。 “怎么样?大哥为你精心布置的新家看着可还喜欢?”湖心亭下,慕琛看左沐吃得差不多了,又乘了碗汤转手递过去,宠溺的问道。 左沐接过来,好不客气的喝了一大口,含糊不清的回道,“嗯,不错不错,小妹很喜欢。”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慕琛干脆自己也不吃了,只专门干起了侍候人的活。 直到左沐吃的肚子都快要撑爆时,其才慢吞吞的又领着左沐回了栖玥轩。 “行了,既然吃饱喝足了,那大哥就先回去了,你今天也累坏了,一会赶紧洗漱一下休息吧,两天后是父皇六十岁大寿的日子,到时候我领着你进宫,好好的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 将人送到院门口,又交代了左沐几句,慕琛转身就欲离开…… 401安平长公主 将人送到门口,又交代了左沐几句,慕琛转身就欲离开, 想了想,又抬手将远处侯着的一个婆子和一个小丫环招了过来,“对了,这位是李嬷嬷,是以前跟过母后的老人,这位是茉莉,是李嬷嬷的娘家侄女。以后就由这两个人和小叶一起贴身服侍你吧。” 那叫茉莉的丫头反应倒是挺快,慕琛话音刚落,左沐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她已从小叶身边挤过来,小跑到左沐面前,恭敬一拜,道,“奴婢参见公主,能服侍公主奴婢实在是三生有幸。” “起来吧,以后总归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不用这么客气。”左沐瞟了一眼,略有几分寡淡的回道。 不知道为的什么,对这个圆脸的姑娘左沐总觉得有些喜欢不起来。 不过,毕竟是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又回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家,所以,左沐自是不能因着一个丫环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洗漱完后,在小叶的带领下,她又将自己的栖月轩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参观了一遍。 当然,总体下来,这栖玥轩给她的感觉就是,漂亮,漂亮,很漂亮, 左沐感觉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是如此的不真实。 不过说实话,这栖月轩漂亮虽说是漂亮,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太久的缘由,左沐对这宛城总有种莫名的排斥感,觉得彼此之间有些陌生疏远,且不论西夏,甚至都没有偶尔想起安南时觉得亲切。 “司马铖,我找到大哥和家了,过得也很好!” 深夜,左沐趴在窗边,遥望着天边璀璨的夜空,自言自语道,“你呢,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好吗?什么时候我们夫妻能再团聚呀,我真的好想你。” 当晚,一夜再无话,很快,一觉醒来就到了第二天。 如果说第一天慕琛这个豪礼还让左沐欣喜不已、受宠若惊的话,那接下来的两天,收礼收到手抽筋的左沐,听到礼品这两个字,真的是只剩下无尽的烦恼了。 “公主殿下,就在您午睡的当口,礼部尚书府夫人派人又送来两盒上好的燕窝,说是让您好好补补身子。 丞相夫人也送来千年山参一株,说是让您补补气血……” 第三天,左沐午休醒来刚一睁眼,茉莉就又开始拿着一个长长的礼单,逐个在那汇报了起来。 来的这两天,左沐的明月公主府前可谓是门庭若市,送礼的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 但是,左沐有些想不通的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由慕琛在那站着,那些什么侍郎、尚书、丞相之类的过来巴结巴结也就算了,没想到就连宫里的贵人、妃子们也都悄悄送了礼来。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自己归来要瞒着众人,明天给父皇一个惊喜的吗? 而眼下的情况却是,月氏皇是真的瞒着了,但是全月氏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了, 只是左沐好想问的是,你们这样只巴结太子,都快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真的好吗? “行了,这些礼品你和李嬷嬷收好,做好登记,就行了,” 左沐挥了挥手,打断茉莉的话,不耐烦道。 “至于以后送的那些,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就不用再给我汇报了,按照规矩记得及时回礼就好。” “遵命。”看左沐兴致不高,茉莉低应一声,抿了抿嘴正准备下去, 可是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人又踌躇着停了下来, “禀公主殿下,还有一事,刚才安平长公主托人送来了一块暖玉,来人特意叮嘱让您务必亲自收着,您看……” “安平长公主?”左沐一怔,“就是昨天大哥介绍的,我们迄今唯一还在世的皇姑母吗?” 说起如今慕家之人,昨天慕琛还特意给左沐交代了两句, 长辈中,月氏皇的兄妹中除了敦亲王,就只有安平长公主了。 十几年前肃亲王发起的那场政变,因着大部分皇室中人都卷了进去,受到牵连,事后被月氏皇杀的杀,罚的罚。 除了敦亲王当时重病缠身,躲过一劫,也就是安平长公主,因为随着自己心意嫁了个与世无争的文人,才得以因祸得福,幸免于难。 “是的。”茉莉点了点头,小心解释道,“可能是安平长公主这些年日子过得手头并不太宽裕,奴婢看着这暖玉材质实在一般,本是不打算叨烦公主您的,但是因着来送礼的嬷嬷一再叮嘱,长公主有吩咐务必交到您手里,所以奴婢就没敢擅自做主……” 瞟了眼茉莉略带嫌弃的表情,想来那块玉确实成色不怎么样,左沐也没有多想,随口道,“既是长公主特意吩咐了,自是也有她的道理,那就拿过来吧。” “是。”茉莉转身,很快就将那玉拿了过来。 “这……”远远的,看着茉莉手中泛着淡紫色光芒的暖玉,左沐忽的一怔。 “怎么了,公主?可是这玉有什么不妥?”茉莉见左沐脸一沉,忙自作聪明道,“奴婢就说这么廉价的东西怎么能入了您的眼,要不奴婢还是拿走吧?” “不用,总归是长辈送的,礼轻情义重,小叶去将玉拿过来吧。”左沐瞟了茉莉一眼,轻叹一声道。 “嗯。”小叶使劲的点了点头,转身将玉拿了过来,亲手交给了左沐。 没想到左沐真的收下了,茉莉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一时没自己什么事,意味深长的看了小叶一眼,红着脸下去了。 这些丫环之间争宠的戏码,左沐看的多了,自是也不会放在心中。 手中拿着那块暖玉,只是反反复复的观摩着。 不得不说,确是自己想多了,这块玉虽然和自己被毁的那块紫田暖玉乍一看有些相似,但是细看之下,玉质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看了一会,不觉又想起因着那玉半夜被掳上山,和司马铖初见时的情景,心中一紧,就随手将玉收了起来。 转眼又过了一天,今天是月氏皇五十大寿的生辰,晚上宫里要大摆一场宴席,好好庆祝一下。 当左沐被慕琛牵着缓缓现身时,生辰宴几乎都已经开始了,中间的空地上已经有舞娘开始跳了,就连月氏皇都已经稳稳的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上…… 402姚淼郡主(1) 结果不料,左沐这一惊艳亮相,别说月氏皇激动的几欲老泪纵横,就连下面的文武百官也是一片哗然。 这下好了,本来好好的一场生辰宴,彻底被左沐这个明月公主扰和了, 左沐料想大家应该是都很好奇,这位被太子殿下寻了这么多年的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是何方神圣,前世烧了什么高香,这世投胎能得到这样一位将妹妹看得比天还重要的大哥。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哪还有人有心再看舞台中央的舞蹈,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聚焦到了左沐这里。 节目终于表演不下去了,被迫提前结束,跳到了下一个环节,文武百官开始献寿礼,送贺词了。 你方下去,我方登场,就见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数不清的文武百官、夫人、小姐们,开始过来献寿礼,说吉祥话。 而无独有偶的是,他们每个人做完例行的事情后,最后都不忘顺便将左沐也夸赞一通, 那架势,是从头夸到脚,恨不得连脚趾甲都要赞扬一遍,整个将左沐说成了个天上有地上没的珍稀生物。 无奈的坐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左沐说不上内心是什么滋味,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这种日子被各种光环笼罩、众人捧月的日子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尤其是身边的两位至亲,慕琛还好,毕竟这些时间一直有接触,又对她照顾有加,很有亲切感, 但是提起月氏皇这个亲爹,左沐就有些无语了。 不知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甚至觉得,看到她,月氏皇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激动,更没有像慕琛说的,自己是他牵挂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最疼爱的女儿。 偶尔的,左沐从他的眼神中竟会发现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不时闪过,说不上是讨厌,但是却给人感觉怪怪的。 想想也是,毕竟出身帝王家,生性淡薄,一生中又生过那么多的儿女,可能自己就只是他众多子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吧,所以,不太喜欢也是实属正常。左沐在心里默默想道。 不过,尽管心里有诸多猜测,左沐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整个人就那样乖乖的坐在那里,对月氏皇言听计从,对文武百官也是,任谁夸都是一副笑眯眯、欣然接受的模样, 说实话,长这么大,左沐还是第一次知晓,敢情这接受别人的夸奖,貌似才是世间最辛苦的工作,这劳心劳脸的程度绝对不亚于被拉出去跑个5000米的马拉松。 当然,更不能轻易开口接任何人的梗,免得因为人事不熟,闹得厚此薄彼惹人误会。 熬着熬着,献礼环节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要进入吃吃喝喝的程序了。 看着面前的美食,左沐扯了扯嘴角,终于可以难得轻松轻松,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了。 毕竟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既不用愁着找婆家,也不用怕在众人面前形象不好,会有人跳出来当面给她办难堪。 反正好不好的,有这么个霸气的大哥在旁边撑着,再加上明月公主的头衔是没人敢把她怎么样的。 “咕噜……咕噜……”看到美食,肚子也非常应景的叫了几声, 说时迟那时快,左沐心一横,上前直接撕下一个鸡腿,张嘴就要大开朵颐, 不料,突然却被身后的茉莉悄悄扯住了,“公主,府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宵夜,您这……象征性的喝几口汤就行了。” 好吧,看来自己的吃相真的不太雅观。 不过,经这茉莉一提醒,左沐也是一抬头才发现。 别说还真是,旁边一桌桌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眷们,真就是全都假模假样的坐在那里,没一个放开了吃的,好像折腾了这么半天,一个个全都是铜墙铁壁,不知道饿似的。 “那好吧。”左沐十分不情愿的放下鸡腿,只得象征性的端起一碗少的不能再少的鸡汤象征性的小口喝了起来。 喝着喝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左沐总感觉不远处有一道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往自己身上扫, 左沐转眸望去,就见一三十多岁的妇人,高髻云鬓,柳眉杏眼,正悄悄的打量着自己, 妇人气质很好,虽就那么静静坐着,浑身却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贵族气质。 “难道这位就是安平长公主?”看了看对方的长相,还有她坐的位次,左沐已大致猜出这位应该就是月氏皇唯一活着的亲妹子了。 也就是说,昨天慕琛让她看的,和她长得相似的那些长公主、大长公主们都已经不在了,而惟一独活着的,只有安平这一位眼睛和左沐还算相似的长公主了。 左沐望过来时,恰好安平公主也正打量着自己,四目相对,安平长公主礼貌的笑了笑,很快便仓促移开了视线。 毕竟是姑母长辈,昨天还特意送了礼物给自己,也算是抛出了橄榄枝,一会赴完宴是不是需要上前主动打个招呼呢。 就在左沐思考着要不要和安平长公主交好之时,却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了左沐的视线, 只见她低着头,急匆匆跑过来,一屁股挤坐在了安平长公主身边, 看那样子,小姑娘应该是半道跑去了别处,安平长公主沉着脸好像说了她几句。 小姑娘却貌似一点也不惧怕她,拉着安平长公主的胳膊,将脸埋在她肩上撒了会娇,又将嘴凑到她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不过看样子效果倒貌似还不错,只见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安平长公主就应该被她说明了,轻笑着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 一个小姑娘而已,左沐本没有太在意,看了一会也就默默收回了目光, 可就在目光欲收回之际,余光却无意中扫见小姑娘搞定了安平长公主后,看到这一桌好吃的,竟突然站起身,上前扯过一把鸡腿大口吃了起来。 这丫头,吃相倒是和自己有一拼,要不要这么不顾形象。 左沐好笑着再次抬眸望过去,结果这一眼看过去,待无意看清那小姑娘的容貌时,左沐人瞬间呆住了…… 403姚淼郡主(2) 天哪,这……这不是那天在山庄门口,送菜的那“假小子”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左沐满脸惊诧,不可思议的想道。 “公主,那边坐着的是安平长公主和姚淼郡主。”茉莉由于一直贴身服侍,自是立即注意到了左注的神情,怕左沐初来乍到,不了解对方的身份,特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竟然是安平长公主府的郡主? 不过看着这丫头倒是可爱的紧,好像挺对自己的性子的。 “嗯,知道了。”左沐垂下眼睑,轻应道。 虽然她心中对这小丫头已格外喜欢,但想到自己现在仍是众之焦点,并且从常理上讲,初来乍到的她应该和这淼郡主没谋过面才对, 所以出于不想给小丫头带来麻烦的目的,左沐还是很快掩下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可惜的是,就算她很快掩饰了过去,还是被很多人发现了, 事实证明,不只是茉莉,还有那么一大群人都在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令左沐惊讶的是,一众人都还没有开口,倒是坐在上首的月氏皇率先好奇发了问,“怎么?看这神情,丫丫这是和淼儿以前是见过吗?” 对面姚淼本正大口吃着鸡腿,一听月氏皇的话,一大块鸡肉刚含进嘴里,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一双杏眼骨碌碌一转,看看月氏皇,又看看左沐,见左沐抿嘴一笑,好像要开口。 可能是怕左沐一开口,说漏嘴的缘故吧,吓得姚淼一激动,忙将嘴里的肉囫囵咽了下去,噎得她两眼一翻,忍不住趴在桌边咳了起来。 “慢点慢点,你看看你现在成个什么样子?饭也吃不好了,越来越不象话!”安平长公主边小心将水递到女儿嘴边,边替她拍着背,边抱怨道。 “还不是怪皇帝舅舅,好端端的吃个饭而已,随便点我的名字做什么?”姚淼勉强止住咳,一脸委屈道。 “朕也就是好奇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道你能有这么大反应,依朕看你这是八成又不老实乱跑,不巧被你丫丫姐看到,做贼心虚了吧?”听到姚淼的抱怨,月氏皇呵呵一笑再接再厉道。 “啊,哪……哪有,” 见月氏皇竟然一言中的,这么快就猜到了过程,姚淼小脸更红了,尬笑两声,心虚的解释道, “皇帝舅舅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瑶儿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乖乖在家里习字学女红,怎么可能会见过丫丫姐呢。” 解释完,还不往向左沐使劲的眨眼睛递暗号,“您说对吧,丫丫姐?” 这傻丫头,殊不知,她越是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是容易招人起疑吗?左沐抚了抚额头,颇为无语道。 果然,姚淼这话音刚落,左沐都还没想好怎么给她圆回去,就见周围已迅速响起了一阵轻笑声。 可见这丫头平时是个多么不安份的主,看这众人的神情,估计这话这傻丫头应该没少说。 “哦,真的吗?”月氏皇跟着众人呵呵一笑,接着打趣姚淼道, “我们淼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守规矩了,皇帝舅舅都有些不敢认了呢,难道最近真的没有出去闯什么祸? 朕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真得罪了你丫丫姐,这会就赶紧道歉,念着这会人多,大家好歹也能给你讲个人情。 要不然一会让你太子哥哥知道,你有欺负他失而复得的宝贝妹妹的话,他要是追着你打,你可别再想着这个皇帝舅舅会再插手管。” “啊……,”被月氏皇这一通恐吓加利诱,姚淼还真有些蒙圈了,小心觑了左沐几眼,自顾自的小声嘀咕道, “可……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得罪丫丫姐呀, 那……那翻表现的话,应该也称不上得罪吧?” “父皇您真的想多了,丫丫刚回来几日,怎么可能会见过淼儿呢。” 看小丫头局促不安的模样,左沐淡淡一笑,替她解围道,“丫丫也就是觉得淼儿妹妹长得这般可爱,丫丫虽然第一次见,却是不由得心生喜欢,所以多看几眼而已。” “哦,这样啊。”听了左沐的话,月氏皇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怔了一下,半晌,方轻声感慨道,“嗯,这一点倒是和你母后相似,你母后当年也是和安平感情最好的。” 月氏皇话落,就见安平长公主不期然的竟哆嗦了一下, 见左沐正望着自己,忙勉强挤出一丝笑,略带几分紧张的回道,“还是皇兄记性好,那些往事,安平都快忘了。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记性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什么情况? 这兄妹俩的关系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这感觉关系貌似很微妙的呀? 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左沐竟神奇的嗅出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坐了这么半天累坏了吧?让淼儿带着你花园里转转吧。”就在左沐满脑子八卦,各种猜测时,却听旁边不欺然响起了慕琛的声音。 左沐转头,就见慕琛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宠溺一笑,催促道,“去吧,宴会也进行的差不多了,等回府时我让人去喊你,毕竟坐的已经够久了,再坐对孩子就不好了。” “嗯,谢谢大哥。”虽然八卦很重要,但是好不容易有了逃脱这里的借口,左沐自是毫不犹豫的欣然答应了。 “好嘞好嘞,”对面姚淼一听终于解放了,也是举双手赞同。 “丫丫姐,你好,我叫姚淼,很高兴认识你。” 和左沐相揩着刚走出宴会厅,来到花园入口,就见姚淼停下脚步,就一本正经的率先介绍起了自己, “别人都叫我淼郡主,您是姐姐,以后就和母亲、皇帝舅舅他们一样,也叫我淼儿好了。” “嗯,淼儿你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左沐从善如流的说完,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捉弄姚淼道, “只是,我很好奇的是,瑶郡主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和我这个姐姐交代的吗? 要知道我这人年纪也大了,有时候还真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将自己前几天的所见所闻给说出去了呢?” 404不可思议的传言 “瑶郡主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和我这个姐姐交代的吗?” “嘿嘿嘿,就知道丫丫姐您火眼金晴,肯定一开始就认出我来啦。”见左沐也捉弄起了自己,姚淼倒是不生气,一把抱住左沐的胳膊又是摇又是撒娇,还不住的给左沐戴起了高帽, “不过淼儿倒是一点都不怕丫丫姐会说出去啦,因为在淼儿心里,丫丫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瑶儿知道您自然一定会替淼儿保守秘密哒。” “你这丫头嘴倒是挺甜,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左沐被姚淼摇的是头晕脑胀,只得无奈屈从道,“拜托臭丫头你能别摇了好吗?再摇我胳膊都要被你晃散架了。” “啊太好了,谢谢丫丫姐!”见自己略施小手段,很快就成功拿下了左沐,姚淼那是更得意了,小嘴巴巴的,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言蜜语是蜂拥而来, “其实说实话丫丫姐,从第一眼见您开始,淼儿就觉着格外亲切,您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您看您长得这么美丽大方善良又信守承诺,能做您的妹妹,淼儿实在是太幸运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给我灌迷魂汤了,其实谢倒是不用感谢,这么点小事我自是没有说出去的道理。只是我倒是好奇的紧,你一个堂堂的郡主,怎么会突然跑去送菜呢?”左沐想了想,仍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之心,不可思议的问道。 “哎呀,别提了,前段时间这宛城里到处在疯传,说什么太子哥哥在后山别院里金屋藏娇,偷着养了个美女,说有可能是未来皇后什么的,传的神神乎乎像真的一样,还不是害的我一不小心上了当。”提起上当这事,姚淼小嘴一撅,也是相当的不满。 姚淼这话一出口,倒害的左沐吓了一大跳,“金屋藏娇?还皇后?你确定说的会是我?” 想了想,不禁指着自己的鼻子,好笑道,“就这种鬼话你们还能信?哪有人金屋藏娇找皇后,会找我这种成了亲的女子呀。” “不是你还能是谁,”姚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道,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是不相信的,因为太子哥哥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根本不可能是那种好色之人, 不过后来传的多了,甚至连在哪座山上、哪所别院都传的有模有样,我也就渐渐起了好奇心, 于是偷着缠了慕凯好长时间,他才偷着安排我和送东西的混在一起,去勉强看了那么一眼。 结果不料,人我还没看清楚,倒是被丫丫姐你识出来了, 我就奇怪了,其实那天我是有易过容的,你怎么就能一眼就看出来我是个女孩子呢。” “就你那点水平,还装男人,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提起姚淼的易容术,左沐摇了摇头,也只有无语的份了。 不过想想那些传言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随口问道,“难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已经有了夫君,并且还怀了身孕了吗?怎么还能这么胡传呢?” “我怎么会知道那些造谣之人的想法呢。 啊,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 丫丫姐你是说,你现在怀了小宝宝了吗? 天哪天哪,快让我摸摸。” 姚淼说着,满脸兴奋的,还真的伸手去抚左沐的小腹,只见她手刚碰上,里面的小家伙就不满的狠狠的朝她踹了一脚,把个姚淼兴奋的, “天哪天哪,真的耶,小肚子圆滚滚的,下面好像还真有个小东西在踢我的手呢。” “好吧,可能是自己穿的衣服太过宽松的原因,所以大家才看不出来吧。”看姚淼这一脸兴奋的小模样,怎么可能像做假,左沐只得如此自我安慰道。 “但是也不应该是这样啊,难道大哥都不把自己的身世对众公布的吗?”想了想,左沐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不是赴宴之前,你们全都不知道我的身世、长相等等这所有的一切,大哥难道对外一点口风都没透吗?” “当然不知道啦,我和母亲也是在你入住公主府后才知道,说以前走失的明月公主被太子哥哥代回来了, 具体在哪找到的,以前是什么身份,都干过什么,长得什么模样,统统没人知道。 更别提你已经成亲,还怀有身孕的事情了。”姚淼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好吧,怪不得今天大哥特意叮嘱自己穿了件这么宽松的衣服,怪不得大家对自己这么好奇。甚至有几家尚有儿子未成亲的夫人,一直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打量,原来是有人还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后知后觉的左沐,略一回想那些画面就不禁有些起鸡皮疙瘩,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再用不了多久,司马铖一到,自己就跟着他回西夏了,公不公布也就无所谓了。 想来,大哥既是这么安排,自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说不定也是怕自己的身份比较敏感,现在西夏那边司马铖还没有稳住势,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呢。 换个角度想了想,左沐也又很快释然了。 “对了,只顾着说我了,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转眸打量半天姚淼,又迅速激起了左沐的八卦心,回想一下姚淼那天看那书生的眼神,左沐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你那天去偷看我时,和你一块去的那书生是谁,不要告诉我,他真的就是个送菜送鱼的?” “哎呀,好啦,早知道你厉害,没想到你眼睛竟然这么毒,竟全都瞒不住你,”姚淼被左沐看的小脸一红,咬了咬唇,索性心一横,如实交代道,“不过我给你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那人是姜玮,当然并不只是个送菜的啦。” “姜……玮……”左沐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正要继续追问,却见突然小路上忽然窜出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已抢先一步问出了她心中的问题。 “姜玮是谁?” 其实,在左沐她们说话的当口,左沐倒是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远远的走过来,因为离的远,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但是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看到他们只这么眨眼的功夫,人就迅速到了他们眼前,还如此冒失的抓住姚淼就一通追问。 405慕凯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出现,人吓人是能下死人的你知道吗?”一看到年轻男子,姚淼不仅没有回答,反倒傲娇的先声夺人,直接指责起了对方。 “别转移话题,快说,姜玮到底是谁?男的还是女的?”年轻男子才不上姚淼的当,开门见山的继续追问道。 “啊,你……说我们刚才说的姜……玮呀?” 姚淼眼眸一转,偷偷向左沐眨了眨眼睛,开始天南海北的信口胡诌道,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其实它根本不是个人,就是平时我们吃的姜啦, 我在和丫丫姐说,我新研制了一种小吃食,是用甜姜做的,如果煨一下味道会更好。” 姚淼本只是随口一说,这解释连左沐都觉得牵强,但是没想到的是,那男子还就真的相信了,放开姚淼警告道,“哼,这还差不多。再让我知道你没大没小的满世界偷跑,看我回头不告诉皇伯父。” “还说我没大没小,你自己还不是都一样,丫丫姐都在这站半天了,你身为堂弟,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打。”见终于蒙混过关了,姚淼自然也不能放过任何损东西的机会。 “对对对,虽然见过几面,但是还是要正经的介绍一下,”经姚淼一提醒,那男子忙看向左沐,笑着自我介绍道,“丫丫姐你好,我是慕凯,太子哥哥说我们是一年生的人,但是你比我大了两个月,所以我应该喊你姐姐。 我现在主要负责皇城里禁军这一块的工作,当然平时还有大部分时间受太子哥哥的差遣。” “慕凯你好!”对方如此热情,左沐自是也不能落了下风,忙笑着回应道,“能和你这么优秀的弟弟相认,我也很高兴哒。” 慕凯,听这名字应该是皇家之人,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 这位应该是温亲王的儿子,因着温亲王身子不好,英年早逝,所以在慕琛不在的那段日子,月氏皇看自己一直没有生出儿子,就将慕凯收到了自己身边,早早的封了郡王,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慕琛回来后,他就很快失去了原来的作用,受到了冷落。 不过这小子倒是安份的很,看样子一直没有什么非份之想,慕琛回来后,就乖乖的成了慕琛身边的小跟班。 当然,左沐也是到了这会才知道,这个上次去西夏送和亲郡主、陪着那新封的郡王去和亲的人,竟然才是月氏真正的郡王爷。 本就是亲上加亲,表妹堂弟的关系,年龄相差又不算太大,所以三人干脆找了个亭子痛快聊了起来。 不过,因着慕凯的加入,聊天的气氛但是欢畅了不少, 左沐都完全不用说话,只需竖着耳朵听两人争先恐后的叨叨就行了。 姚淼说的还好,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宛城里哪有的公子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哪家的小姐其实暗恋的是自己的表哥这样子的闺阁之事。 而慕凯就不同了,毕竟是常年跟着慕琛跑东跑西的,所以见的听到的也就特别多, 什么听说最近黑水又有些蠢蠢欲动,不安份起来,准备发起新一轮的战事。 什么在几国临界点、几不管的一座龙山上,隐藏着一个很大的山寨——青风寨, 听说那里最近起了内讧,老帮主突然病死,下面的兄弟杀了压寨夫人,赶走了大小姐,一致推举二当家作了寨主…… 几人当初是怎么反的,怎么杀的人,被他描述的绘声绘色,格外逼真, 总之,一大堆事情一股恼砸过来,别说姚淼,就连见多识广的左沐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瞎编吧,这种机密之事,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津津有味的听完,姚淼还是忍不住对事件的真实性质疑道。 “怎么可能是瞎说,这是前几天我受太子哥哥之托外出办事,听隔壁那几个青风帮的亲口说的,听说当时保大小姐派和保二当家派在山顶上打得可惨烈了,就他们那大小姐,现在还下落不明呢,看那样子,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偷偷下山找那失踪已久的大小姐的……” “你也不怕吓着她们,土匪窝里打打杀杀的也敢给她们两个女孩子讲,看回去做了恶梦,明天一个个的不回头找你算帐。”三人正说着话,就见突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左沐转头,就见不知何时慕琛竟来到了三人身后。 “太子哥哥……” “太……太子殿下,属……属下也就是怕她们两个寂寞,随……便讲讲解解闷,并不想存心吓她们的。” 一看到慕琛,姚淼和慕凯忙拘谨的站了起来。尤其是慕凯解释的时候嗑嗑巴巴,完全没有刚才口若悬河讲故事的样。 一看两个都起了身,左沐也正要起身,却被慕琛率先摁住了,“你身子不方便,不用乱动。” 说完,还不忘笑着打趣慕凯道,“好了,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她们女孩子胆小,以后这些打打杀杀的尽量在她们面前少说就是。” “是,属下记住了。”慕凯恭敬的回道。 慕琛看了看慕凯没有再说话,低头和左沐轻声商量道,“丫丫,我这边还有一点没有处理完,夜深了,怕你等的太久对身子不好,要不一会让慕凯送你和淼儿先回去吧?” 说是商议,相比较刚才和慕凯说话时,声音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不过也是经他这一提醒左沐才发现,原来三人说话的功夫,宴会竟早已结束了。 “嗯,没事你事多,尽管去忙吧,让慕凯送我们就行了。”左沐笑了笑,自是格外体贴道。 “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慕琛安抚好左沐,又叮嘱了慕凯起来: 什么回去的马车不能太快,不能太颠,人一定要送到栖月轩门口,等等说了一大堆,最后待确定事无巨细全部叮嘱完后,才终于安心的转身离开。 当晚宴会结束平安回到公主府,一夜无话。 转眼又几天时间过去了, 这几日,左沐的日子过得是百无聊赖,最初的新鲜感过了之后,连每日一坐的湖心亭也懒得去了,每天闲来无事,除了窝在房间里翻翻医书,就是算着司马铖到来的日子。 406作客(1) 如果大哥派人送的消息成功送达的话,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动身了吧, 只是以司马铖的急性子肯定又是披星戴月,一刻也不愿耽搁,日夜不停的赶路,就算最近打仗劳心劳力,现在又急着赶路,千坏别累坏了他才好, 左沐边想着,边手随心动直接拿根鹅毛,蘸着墨汁随手在医书的扇页上涂鸦,画起了司马铖的小像, 就在画得入神时,却见门帘一动,茉莉突然痛了进来,“禀告公主,安平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请您前去长公主府上作客。” “哦……”左沐头也不抬的低应了一声, 因着一心还扑在笔下的小像上,所以左沐根本没有在意茉莉说的是什么,更没有反应过来安平长公主府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那,要不奴婢去帮您回绝了?”茉莉一看左沐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眸一转,立即笑着建议道, “正好送帖子来的小厮还在门口侯着呢,奴婢就说公主您最近身体不适,无法前往,以这个理由将人赶走吧?” “赶什么赶,我好不容易来了,不把人带走,哪那么容易离开。”茉莉说完,左沐都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门帘又一闪,忽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大模大样的闯了进来。 茉莉一看这情景,自然不能愿意,上前就要去轰人,“喂,你这个小厮怎么回事,怎么能直接进到公主的闺房里,你们长公主府的人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我来看我自己的姐姐,关你屁事!”那小厮自是不能相让,张嘴就和茉莉针锋相对的怼了起来。 一听对方比自己说话还横,茉莉是彻底火了,干脆直接叉着腰,指着对方泼口大骂起来,“告诉你哈臭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是长公主府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天下任你们横着走了。 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里可是公主府,哪是你们长公主府能够比得了的,小心我回头禀了太子殿下,让你们一府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还你的姐姐,就你长这个熊样子,这公主府里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姐姐,我看去烟花之地……” “茉莉,让人进来,还有你下去吧!”看茉莉越说越没谱,左沐收回思绪瞟了一眼那小厮,忙喝止道。 见左沐二话不说,不赶这小厮走,却赶起了自己,茉莉登时一愣,不可思议道,“公主,您是不可以这样的,像这种下贱的小厮,怎么可以随便进出您的闺房,传出去不仅会让世人笑话,对您的闺名也是有损的。” “小厮怎么啦?小厮怎么就不能进了?还我身份下贱,你该不会真觉得你的身份比我高贵多少吧?”听茉莉这样说,那小厮又不愿意啦,一把茉莉连声追问道。 而那边茉莉因着被左沐赶,这会正闷了一肚子的气,没地出,被人小厮一拉,立即就火大了起来, 两个你来我往,毫不相让,看这架势,要不是小叶在中间拉着,这两人准得打起来不成。 “好啦淼儿!”无奈,左沐只得抚着额头喊停道, “你又皮起来没个完了是不是? 和一个丫环动手打架,你是多有成就感?” 见左沐只一眼又点出了自己的身份,姚淼立即没了气势,将茉莉随手往地上一推,往一旁的贵妃榻上一倒,丧气道, “我去,一点都不好玩,人家这次特意请人帮我易的容,做了那么大改变,声音也特意变了很多,怎么就还是被你一下认出来了呢。” “啊,您……您您竟然是淼郡主?”听到姚淼的声音,再看看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厮,茉莉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你以为呢,你以为还真有小厮能进得了你们公主的闺房呀,如果我真是个不入流的小厮的话,只门口那些暗卫就早一掌把我劈死了,好不好?” 姚淼狠狠的瞪了茉莉一眼,没好气道,“真是服了,只顾着逢高踩低,攀高枝,却又长了一副猪脑子。真是可悲呀可悲!” 看姚淼这样,左沐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说实话这茉莉也真是,也太狗眼看人低了,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回事,竟为她挑了这么一个没有格局的丫环。 “走啦,别看了,一本破书而已,一天到晚有什么好看的,”骂完了茉莉,姚淼还不算完,上前作势就要去抢左沐手中的书。 “我这看的好好的,你拿我书干什么?”左沐一闪避开姚淼的手,自是不能让她得逞拿走,毕竟那书里可还画着她男人的画像呢。 “你说干嘛,说好了的带你出去玩呀。” 一把没有抓到书,姚淼气自然不会消气,挑了挑眉,故意吓唬左沐道, “快点做决定了,只给你五个数的时间,你要是再不交出书,我可就真的走了,一个人去外面疯玩去了。 现在开始报数了哈,五……四……三……” “你敢!还反了天了不成,竟敢威胁起你姐姐我了。”左沐啪一下合上手中的书,反将一军道,“臭丫头你也给我想好了,今天胆敢抛下我独自走,我后脚就满大街嚷去,让大家都知晓知晓,淼郡主她竟然有一天……” “姐姐姐,别呀,小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听说左沐要暴自己的秘密,姚淼反应那叫一个快,态度立即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上前恭敬的鞠了一恭,将自己的手谦卑的递到左沐面前,用一种假模假式的声音模仿道,“丫丫姐姐您请起驾,小妹今天带您出去踏青可好?” “边去,没一点正形,”左沐一巴掌打在她手上,笑着啐道,“不过说实话你这行为虽然不可取,态度倒还是不错,还算你这小丫头有点良心,以后咱俩见面,必须的,就这风格哈。” “啊,不要吧,整天三恭六拜的,您这是真准备累死我呀。”姚淼一听,立即哭丧着脸道,“告诉你,要真是累死了,低估可是连这个没正形的妹妹都没有了。” “累死也是你自找的。” 407作客(2) 两人打趣了一会,左沐扫了眼墙角的沙漏,见时间差不多了,忙吩咐一旁的小叶道,“小叶,你去把我那套男装找出来,今天可是跟着淼郡主出去混,我也得妹唱姐随,好歹扮个男人不是。” “嗯嗯,”小叶一听使劲点了点头,忙手脚麻利的去帮左沐准备衣服去了。 趁着小叶找衣服的间隙,左沐也没有闲着,也开始倒饬起了自己,毕竟既然要做男人,也要好歹有个男人的样子不是。 “公主您这是要出去吗?奴婢这就去收拾一下随身带着的东西,陪您一起去吧?”看自己在这站了半天都没什么事,茉莉贴上来,满脸堆笑的建议道。 “不用了,让小叶陪我就行了。”左沐手中拿着眉笔正在画眉,头也没回的应道。 “哦。”茉莉晦暗不明的应了一声,向后退了一大步,没再说话。 这边左沐仍继续画眉,结果刚画好一只,那边小叶就拿了衣服过来, 只见茉莉小跑上去,一把抢过衣服,转身又紧走几步,恭敬的递到左沐面前,瞄了身后的小叶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道,“公主,要不还是让奴婢去吧,小叶姑娘她毕竟口不能言,她这样陪您一起出门在外,且不说有损您明月公主的形象,这就算是需要问个路什么的,怕也很不方便呀?” 茉莉这话一出,小叶自知理亏,涨红着脸立即懦懦的往后退了几步。 左沐正对着镜子,从里面自是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登时就火了,啪将手中的眉笔往桌上一拍,沉声道,“本公主想带谁就带谁,自是有本公主自己的打算和想法,什么时候轮着你一个丫环在这里说三道四了? 还有,茉莉你给我记着,不管小叶能不能说话,在本公主的心里,她一直都是我最中意的大丫环。” “公主息怒,奴……奴婢知道错了。”茉莉一见左沐动了怒,忙苍白着脸扑通跪了下来。 见茉莉跪在那里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再加上毕竟是大哥亲自送来的丫环,也不能太不给脸不是, 想了想,左沐再次拿起眉笔,并刻意放缓声音道,“茉莉你要记着,其实人如果学会沉默的话,远比一直说个不停更加讨人爱。 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是。”被左沐训了两句,茉莉勉强爬起身,悻悻的转身出去了。 很快收拾完,被姚淼拉着坐上门口侯着的长公主府的马车,头也不回的朝前奔去。 “对了,这么火急火燎的被你拉出来,你都还没有交代要带我去哪呢?”等坐上了马车,左沐终于想起来,自己竟还没有问今天的行程。 “当然是先去我们府上了,来的时候母亲可是一再交代了,说今天您是第一次上门,无论如何,要留你在府里好好的吃顿饭。我来的时候,她人已经亲自下厨去做她的拿手菜了。” “啊,长公主竟然还会做菜?这可真是太神奇了?”左沐一听,震惊过后,对姚淼也是只有艳羡的份了,“不得不说,能经常吃到母亲做的菜,你这小丫头也是够有口福的了。” “哪有,这种口福我也不是天天有,”提起这事,姚淼也是一脸的委屈,“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母亲亲手做的菜了, 就这今天还是沾了你的福气,若非你来,母亲定不能亲自下厨,反正,从记事起,我就很少见她下厨了。” “好吧,原来我们这精灵古怪的淼儿也有不受宠的时候呀,看样子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只有从内心里同情你一下下了。” “哼,我才不要你的同情,要是真对我好,就多去我们府上几次,这样我也能跟着粘点口福不是。” “遵命,淼大郡主。” 两座府邸本就全坐落在皇城中央,离的并不远,所以姐妹俩打闹了几句,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府, 被姚淼拉着,一路畅通无阻,径直进了饭厅,就见安平长公主已煲了鸡汤,炖了排骨,做好了各式精美的小菜。 “天啊,天哪,母亲您原来真会做菜呀,这卖相和口感,丝毫不亚于宫里的御厨呢。”看到满桌子的珍馐佳肴,左沐都还没开口,姚淼那小甜嘴,就开始巴巴巴赞个没完了。 “你这臭丫头,你丫丫姐还没说话,你倒是开始王婆卖瓜夸起自家娘亲了。”安平长公主狠瞪了一眼制止住姚淼,忙回头笑着招呼左沐道,“丫丫快尝尝,皇姑母也不知你平时的喜好,不知这些菜做的可是合你的口味?” “谢谢皇姑母,都很好吃,您做的这些呀,刚好都是丫丫爱吃的。” 这话倒不是左沐客气,而是无独有偶,这安平长公主做的这些菜肴,刚好还真就是她平时喜欢的。 “喜欢就好,你可千万别客气,”安平长公主说着,竟亲自为左沐乘了一碗鸡汤,“赶紧尝尝这乌鸡汤,怕你不喜欢,我特意没有放香菜。” “倒不是淼儿刚才言辞夸大,皇姑母您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这鸡汤很鲜,很好喝,”左沐恭敬的接过,满满的喝了一大口,由衷的赞道,“并且给您说个小秘密,其实我平时喝鸡汤,也是从来不放香菜的。看来咱娘俩,还真是有默契。”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不料,她话音刚落,就见安平长公主手竟猛的抖了一下,咣铛手中的勺子掉在地上都不自知,一个人喃喃着,“是呀,连口味都是一样的,真是太巧了……” 姚淼弯腰捡起勺子,“母亲您怎么了?怎么今天看着怪怪的?还有您一直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听到姚淼的责备声,安平长公主一怔,回过神来方发现左沐和姚淼原来都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眼神躲闪了一下,忙骂了姚淼几句掩饰道,“你这臭丫头,母亲还能说什么,就是没事瞎嘀咕呗, 这丫丫好不容易到咱们府上作次客,你倒是赶紧招呼你丫丫姐吃菜呀,老盯着母亲做什么。” “丫丫姐咱们赶紧吃,别理母亲,她八成是又犯病了。”看无缘无故又挨了顿训,姚淼撇了撇嘴也懒得再理长公主,干脆拉着左沐大吃大喝起来。 刚才的夸赞归夸赞,不过不得不说,安平长公主精心准备的这顿饭真的很符合左沐的口味,再加上这些菜都是左沐爱吃的,所以这顿饭,自是吃的格外欢畅, 而恰恰相反的是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安平长公主几乎什么都没吃,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左沐,一见左沐眼睛往哪瞟,就眼疾手快的立即给她将菜夹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感觉安平长公主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408胎记的形状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感觉安平长公主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通过自己在看别人。 真是搞不懂这慕家人都是什么毛病,怎么都喜欢这个眼神看人呀, 宴会上父皇看自己是这种眼神,现在皇姑母又是这样,好奇怪的习惯。左沐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天下大事,以吃为最,她和姚淼你来我往的低头就是一通猛吃,直到肚子溜圆再装不下了,才勉强起身。 “对了,听淼儿说你也喜欢画画,要不咱们去书房坐坐。”见左沐终于吃得心满意足了,长平长公主又适时建议道。 “皇姑母客气了,我那也就是随笔涂雅,画技真的是很一般。”左沐并不明白安平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只得随口客气道。 “哎呀,丫丫姐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母亲邀你去书房,并不是要看你作画,而是请你去看她的画作的。”见左沐一时没反应过来,姚淼忙从旁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母亲画的画特别好,在我们月氏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尤其是山水画,更是水平一流。” “天哪,真的吗?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呀,肚子填饱了之后,我还想着再大饱一顿眼福呢。” “别听淼儿这丫头瞎说,皇姑母可是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平素也没个地方去,所以在书房待的时间较长,想请你过去也就是随便坐坐而已。”被自己的亲女儿夸了两句,安平长公主竟难得红了脸。 不过嘴上虽是推脱着,却是已第一个起身,率先朝着书房而去。 安平长公主的书房布置的格外雅致,甚至颠覆了左沐一直以来对书房的一贯印象。 还未到书房门口,远远的就见轻纱缥缈,微风吹过,琉璃串的珠帘叮咚作响…… 这精致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大家闺秀的闺房,由此可见,安平长公主对这书房的重视程度却是不一般。 进得房间,就见靠墙摆了一圈的书柜,书柜被统一刷成雅白色,相临的书柜之间挂着一幅幅画, 不过大多确是山水画,看着与一旁的书柜相得益彰,看书疲累之余转眼就能看到青山绿水,想来也自是另一番感受。 再看房屋正中间,一张又宽大又舒适的书案上竟已经摆好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皇姑母这是准备作画吗?”看了看满桌都是上好的颜料,左沐好奇问道。 “我倒是不急,这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你和淼儿先画着,我去给你们拿点水果过来。”可能是怕左沐拘禁放不开,安平长公主意味深长看了姚淼一眼,转身出去了。 “这些颜料看着可真不错,”左沐也是好奇,拿起画笔就想画点什么,可是蘸了墨,一时又没有头绪,完全想不起来要画什么。 “既是一时没有好主意,那就把你左臂上胎记的形状画一下呗?”姚淼收到母亲的暗号后,一直注意着左沐的举动,见左沐犹豫不决的样子,忙从旁轻声建议道。 “啊,画这个做什么?一个胎记而已有什么好画的。”左沐脱口而出问道。 “丫丫姐你不知道吧,我母亲这人有个怪僻,就喜欢收集咱们慕家人的胎记。你都不知道,她里屋收集了一大抽屉的胎记画作呢。说实话,她这会把你请到书房来,就是想让你画胎记呢?刚才走时还给我使眼色呢。”姚淼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三两句话就把自己的母亲给出卖了。 “哦,还有这事?为什么呀?”好奇怪的嗜好,左沐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母亲说正因为胎记是浑然天成的,所以才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佳作。就在这里屋,我现在就去给你拿些过来。” 姚淼转身走到墙角,轻轻一按那幅山水画,没想到伴着轰隆一声,墙壁竟轻轻移开,原来里面竟真还有一个套间。 眨间的功夫,只见很快姚淼就抱了一大沓纸过来,往左沐面前一放,“喏,你自己看,这个是太子哥哥的,这个是慕凯的,这个是母亲的,这个是我的…… 前几天里面放的更多了,现在就剩这些了,可能其他的都被母亲另外收起来了吧。” 别说,左沐到了这会才发现,这些胎记被无限放大后,还真的是一件件不可小觑的艺术品。 “咦,淼儿,你的这个胎记,竟然和我的差不多,看着也像只蝴蝶呢?”忽然看到画中姚淼的胎记,左沐惊讶道。 “这个是我母亲的,这个才是我的!不过我们两个的胎记真的一模一样,看着没有什么区别的。” “这胎记还能有一样的?”左沐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对呀,在我们慕家的话,母女的胎记其实基本都是一样的。你现在快把你的画下来,我看看有没有和你一样的。 哦,也不对,皇后娘娘应该是没有胎记的,所以你的应该是没办法和别人的一样。” “那好吧,我画下来就是,有没有人一样都无所谓喽。”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左沐拿起画笔还真就乖乖的画起了左臂上的胎记。 “你这都不用看看吗?难道不会画错?”大长公主端着水果进来,看到左沐闷着头画的如此流利,不禁笑着问道。 “不用看,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早就印在了脑海里,所以根本不用再看。”左沐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年轻就是好呀,我这记性倒是越来越差了。”安平长公主轻叹一声,便乖乖坐在一旁看左沐画画,没再随便说话。 “行了,画好了。”很快,左沐就手起笔落,画好了自己胎记。 “你们先吃水果,”安平长公主将一盘红果递到左沐面前,拿起她面前的纸张,仔细看了又看。 因着左沐坐着她站着,纸张挡住她的脸,左沐看不出她的情绪,只感到她握纸的手好像微微颤了几下。 “你确定你的胎记是这个形状吗?”半晌,安平长公主看向左沐,一再向她确认道。 “对呀,我很确定的,请问皇姑母这张图有什么问题吗?”看大长公主几欲失控的情绪,左沐是一头的雾水。 说实话,也就是个胎记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409女子小像 “哦,没……没什么,又收集到一个与众不同的,我这是太激动了。那……那个,你们先坐着,我去把这张收起来。”看左沐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盯着自己,安平长公主尴尬的解释了几句,拿起画作,逃也似的进了里屋,关上了门。 “你母亲,确定没什么问题吧?”看着安平长公主仓促离开的背影,左沐总有些不放心,轻声向姚淼询问道。 “不用理她,她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整天一个人一发呆就是半天,一会哭,一会笑,不知道抽什么疯。”姚淼不以为意的说完,拿起个红果,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该不会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吧,如果情绪这般不稳定持续时间很长的话,还是应该看一下大夫,调解一下。”见姚淼并未当回事,左沐不无担心的建议道。 “长倒是不长,也就和你来月氏的时间差不多,我那天也是这样提议的,结果却被父亲狠训了一顿,”姚淼摊了摊手,无奈道,“骂我小孩子知道什么,瞎操心什么大人的事,所以现在也就这样懒得管了。” “那好吧,只要你父亲能理解她就好。”见驸马爷连姚淼都不让管,那自己更不好横加干涉了。 坐着有些无聊,安平长公主又没有出来,一时也不好擅自离开,闲来无事,左沐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那排书柜前。 不过这一看却是不当紧,就见其中一个书柜,竟存了不少的医书,有好多还是孤本。 “天哪,这么多好书,长公主她是也懂医吗?”左沐像饿狼似的盯着那些书,头也不回的问道。 姚淼玩心大起,将一个咬了一口的红果摆在书案一角,正照着画的起劲。 听到左沐的问话,翁声翁气的回道,“不知道,反正从我记事起,就没见她看过,就是偶尔拿起,也是拿着书发呆,一呆就是大半天。” “这些可都是孤本,一般人根本弄不到的,那要是不懂医,这么放着倒真是可惜了。”左沐抽出一本,如获至宝的轻轻摩挲着。 姚淼因着是个门外汉,所以自是不能太懂这些书对一个医者的意义,大手一挥无所谓道,“如果你喜欢都拿去就是了,反正母亲也不太懂,她那么喜欢你,肯定不会拒绝的。” “行,那我就先去挑上两本借回去看吧,看完后再送还回来。” 见姚淼允许了,左沐也没有想太多,在书柜前就认真挑起书来。 可是因着这里的书都太好了,左沐是拿起这个,又放不下那个,拿起那个,又心疼这个,翻来翻去,一时很难取舍。 实在是太过喜爱了,情急之下,左沐对一些不太厚的医学案例之类的,干脆直接站在那里翻看了起来。 毕竟自己的藏书也不算少,再加上司马铖又给她寻了不少,所有有些还是和自己的那些存书有相似之处的,很快一本就被左沐翻到了底。 正要合上装回书柜,无意中在扉页上瞄了一眼,左沐竟惊奇的发现上面好像画着什么东西。 打开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女子的小像。 柳眉杏眼,尤其是眼睛,画得格外的传神。 关键的关键,还和自己如此相像。 奇怪,看这发黄的纸张,肯定不是刚画的, 从时间上推断,应该不是自己画像呀,怎么会如此相像呢? 左沐疑惑,随手又打开另一本,结果发现,扉页上仍有这么一个小像。 受好奇心趋使,左沐几乎将面前的书翻了个遍,无独有偶,这所有的扉页上竟都有这么个小像。 奇怪,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每本医书上都有这些画像,这和自己长得也太像了吧? “嘻嘻嘻……,这谁咬的呀,也太有天赋了。”身后姚淼还在自寓自乐的画她吃剩的红果。 “淼儿,这些书后面的小像画的是谁你知道吗?”左沐眼睛盯着那些小像,轻声问道。 “什……什么小像,我不知道呀。”姚淼因为专门画作,挥了挥手招呼左沐道,“你快别看那些书了,回头拿回去,慢慢看就是,过来欣赏一下我画的红果, 啧啧啧,这咬了一口画出来的效果,竟比囫囵个的还漂亮。” “你确实没有见过吗?就扉页上的小像,这些书每本都有……” 左沐拿着书,转身就要拿过去给姚淼看,不期然的,突然一只纤走伸出来,一把将书抽了过去。 左沐转头,就见安平长公主不知何时回来,一把将书夺回去,按照原来的位置仔细塞进了书架里。 做完这些转过身来,方意识到,左沐还被她晾在这里,并且自己刚才夺书的动作好像有些不太礼貌。 关键更让左沐奇怪的是,安平长公主动作蹊跷就算了,眼睛还是红红的,好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安平长公主眼神躲闪了一下,刻意不与左沐对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哦,这……这些画像也就是皇姑母闲来无事,随手画的自画像,也就是做个标记而已,让你见笑了。” “没事,是丫丫刚才唐突了,没经您的允许,私自动了您的东西。”左沐笑了笑,大度道。 其实安平长公主这种感觉左沐也懂,有时候自己特别心爱的东西,确实不想别人随便动,看来真是自己刚才唐突了。 还有那些小像,安平长公主说是她的自画像,那就算是她的自画像吧,反正本就有着血缘关系,长得有不少相似之处,简单几笔,一时间还真不能断定画的是谁。 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杰作中,姚淼自是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不协调氛围,听到安平长公主说话,想也不想的冲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安平长公主,兴高采烈的汇报道,“那个母亲,丫丫姐想从你这借两本医书看,我刚才已经替你答应了。” “你……也懂医?”听到左沐要借医书,安平长公主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 “哦,略懂一二。”左沐笑了笑,“平时也就是爱翻这些,我看您这里倒是有几本书挺难得的。” 410小气的长公主 “哦,略懂一二。”左沐笑了笑,“平时也就是爱翻这些,我看您这里倒是有几本书挺难得的。”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我这里的这些医书因为我是替别人保存的,所以不方便出借,这样,你要是喜欢什么,尽管写下来,回头我去再帮你寻就是。” 没想到真被拒绝了,看着那一本本梦寐以求的宝贝就这么与自己生生错过了,左沐的心简直在泣血, 不过面上仍没有显露分毫,“不……不用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当紧的。” 左沐表现的是无足轻重,但是一旁的姚淼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天哪母亲,不会吧,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您不是说您一直都很喜欢丫丫姐吗?怎么连本书都不愿意借呢,这也太不符合您的风格了。” 姚淼这话一出,气氛立即变得更加尴尬了,尤其是安平长公主,一时间被自己的女儿怼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是。 “那个淼儿,你不是还要带我出去玩吗?这太阳马上就要偏西了,咱们什么时侯走呀?”受室内压抑的气氛所迫,左沐只得转移话题道。 “是……是呀,你们两个年轻人还是出去玩吧?不用陪我了,免得在府里闷得慌。”终于有了台阶下,安平长公主立即从旁催促道。, “什……什么情况?我这难道是在做梦吗?母亲您竟然也会有一天,主动催我出去玩?”听到安平长公主的话,姚淼不禁大惊失色的喊道。 “你这傻孩子,事无绝对,今天主要不是你丫丫姐也在这吗?母亲哪是单单想让你出去玩,是让想你带着丫丫好好散散心,好不好?” 缓了这么一会儿,安平长公主的情绪也已恢复如常,宠溺的瞪了姚淼一眼,笑得解释道, “去吧去吧,母亲正好下午还想画点东西,就不留你们了。” “那……我们是不是也不用急着回来?”一见难得有这个好机会,姚淼拉着安平长公主得寸进尺道,“我还想带着丫丫姐,在外面用完晚膳再回来呢?” 这要是在平时是绝对不能通过的请求,没想到安平长公主竟也爽快答应了,“去吧,但是要注意安全,不能太晚。” 看母亲难得这般大度,姚淼自是二话不说,兴高采烈的拉着左沐出去了。 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但是想到那些医书孤本竟然没有借到手,左沐一路上还是有些惋惜。 “丫丫姐,你不会真的在生我母亲的气吧?”看左沐郁郁寡欢的样子,姚淼难得贴心,替自己的母亲解释道,“其实我母亲平时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她也就是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要不改天我再从旁帮你劝劝……” “不用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既是她替别人保管的心爱之物,自然是不能借给我的。”左沐不想姚淼夹在中间太难做,随手拉开身旁的车帘,特意换成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反过来劝慰姚淼道, “好啦,多大点小事,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你看外面风景多美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们就想着怎么好好玩,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嗯,我就知道丫丫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肯定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见左沐真没当回事,姚淼也就彻底放了心,脸上重又露出了那没心没肺的笑,得意的炫耀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带你来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差的了, 告诉你,一会到了地方,你可千万不要太喜欢,不要赖着不愿意走才好。” “好呀,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究竟能带我到什么好地方。” 姐妹俩说着话,左沐无意间一转头,就见窗外他们刚好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对面一辆马车贴着他们迎面而过,拐进了后面另一个路口。 那驾马车的身影,一闪而过, 左沐一怔,竟看着十分的熟悉…… 是他? 等反应过来,再抬眼看过时,马车竟已经过去了。 “停……停一下,快停一下。”左沐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忙失声喊道。 “吁!”听到左沐的急喊声,马车夫一勒僵绳,大喝一声,猛的一个急刹车。 姚淼因着没有心理准备,随着这马车猛的一刹,惯性使然,竟差点没有飞冲出车厢, 幸亏左沐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等安抚好了姚淼,左沐下得马车来,再赶往刚才的路口上查看时,却见空荡荡的山路上,别说马车,连只小鸟的影子都没有。 “丫丫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这是在找什么吗?”看左沐一脸着急东张西望的样子,姚淼也急忙奔过来好奇问道。 “哦,没……没事,刚才你小外甥在肚子里踹的我一下,可能踹的狠了,有点心慌。所以下来走走。”见确实没有自己想找的人,左沐随口敷衍着,转身上了马车。 算了,肯定是自己看花眼了,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左沐在心里宽慰自己道。 “这样啊,肯定是马车坐的久了小家伙烦了,”姚淼自是没有注意到左沐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抚着左沐的肚子,轻声安慰起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宝宝乖,再坚持一下,不要欺负你母亲哦,再等一下下,咱们很快就到地方了。” 两人上了马车,姚淼果然没有说错,又过了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停在了半山腰。 左沐还没有从车厢里出来,就被周围已断断续续的朗朗读书声吸引了。 “这深山里难道还有书院?还有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左沐好奇的转头向姚淼问道。 姚淼麻利跳下车,转过来又去抚左沐,“快下来吧,一看你就知道了。” 下了马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四四八方的大院子, 院门半敞开着,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正房,十多个八九岁的孩子穿着并不华贵,不过却坐得板板正正,跟着先生整齐划一、念的有模有样。 很显然房子并不是新建的,看样子倒像是用以前的破庙改造的, 不过虽然屋舍不算太新,院子收拾得却是井井有条,中间的石板小路上扫得更是一尘不染。 411大街上认识的 四周矮矮的院墙虽是用山石堆砌的,却是被人为修整的整整齐齐,看着应该下了不少的功夫。 再外面,沿着院墙,种了清一色的蔷薇树, 因着已经到了4月的缘故,书院这里又朝阳,所以此时放眼望去,矮墙上参差不齐已露出了不少的花苞。 而在这些蔷薇的正中央,院门正上方一个木牌上,方方正正写着四个大字——蔷薇书院。 在这深山里,还真有人办了个这么简朴的书院,这得怀着一颗怎样的赤子之心。看着眼前这个院子,左沐由衷的感叹道。 只是这四个大字,怎么看着竟有些眼熟呢? “走呀,站这有什么好看的。”见左沐一直盯着这院子的招牌看,姚淼二话不说,拉着人直接进了院子。 直到跟着姚淼快走到了教室门口,左沐也是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带着学生读书的瘦瘦高高的年轻先生, 不是别人,竟是那天那一身邋遢的送菜书生。 别说,这要不是跟着姚淼,就他现在这身一本正经的先生打扮,左沐一时间还真不敢认。 教完了一段,让学生自由朗读的间隙,姜玮无意眼一转头,刚好看到外面的姚淼,立即一脸欣喜的迎了出来,“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姚淼腰一叉,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损样,“你这是想不欢迎我吗?” “哪……没有,”姜玮被怼,红着脸解释道,“只是有些好奇,你不是说这几天家里管的严,可能出不来吗?” “我母亲对我一直管的都很严,我出来的还少吗?”姚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 “对……对对,这方面你总能想出办法。”姜玮挠了挠头,喃喃道。 姚淼也懒得和他再打口水官司,转眸打量了一圈院子,好奇道,“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王大哥和大嫂呢?” “哦,嫂子刚才有些不舒服,大哥带她去镇子上的药铺了,刚走没一会。”姜玮拘禁的笑了笑,解释道。 “行,你去接着上课吧,我们也没事,就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姚淼大手一挥就要赶人走,倒从头到尾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经姚淼一提醒,姜玮也是这才注意到后面竟还站着一个人, 结果这往后仔细一望,乍然看到左沐,又是一愣, 嘴巴张了张嘴,不知是想打招呼,还是想说什么,结果张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其实左沐也有些搞不懂,这姜玮为什么每次看到自己总是这副模样,看那神情,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自己长得难道有这么特别吗?竟吓得他话都不敢说了。 “哎哟,真是个傻子,又发什么呆呢,”姚淼一见姜玮又犯傻,二话不说将人推进了教室,“快些去上你的课吧,我们去后面的小河里一会捉些鱼过来,晚上咱们炖鱼汤喝。” “那好吧。”姜玮进了教室,倒是角色切换得更快,立即又一本正经拿起书教起了学生。 这边姚淼也没有闲着,拉着左沐轻车熟路的去了后院, 只见这里后院还有几间毛草房,采光和布置倒是相较着前面的教室逊色了很多,想来应该是姜玮他们平时吃住的地方。 姚淼应该是对这里相当熟悉,连瞅都不瞅,径直找开门走进一间房,很快就拿了叉子和两个小鱼篓出来。 “下面河水里有不少鱼儿,走,咱们捉鱼去。” “就你?还会捉鱼?”看姚淼这架势十足的模样,左沐不禁好奇道。 “那是当然,这里的鱼像姜玮一样傻乎乎的,很好捉的,就这小鱼篓往那一固定,什么都不用放,它自己都能闯进来,一会好好给你露一手。”姚淼晃了晃手中的鱼篓得意道。 见姚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左沐便没再质疑,跟着姚淼,沿着学院后面的小路,一路小心翼翼的到了下面的山谷。 到了这里左沐是才发现,可真是山外有山,林外有林,不得不说,这山谷真的是很漂亮。 只见谷底,一条从上游奔腾而来的小河,将整座山谷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河的左边,是一大片高高大大的紫竹林,而右边,直到对面的田坡上,则全都是漫山遍野的桃花。 “人间四月芳春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没想到已经到了四月的天气,这里竟然还有这迷人的桃林。 微风吹来,竹叶唰唰作响,阵阵桃花飘来,令人不禁心旷神怡,再加上身后时不时传来的阵阵读书声, 如果说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的话,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这里的鱼儿可鲜美了,一会多捉几条,这样姜玮他们明天就不用下来了。”姚淼挽起裤腿,拿上鱼篓和叉子,真的像模像样的下了河。 “淼儿,这姜玮一看就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你可是皇亲国戚,出身显贵,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左沐因着有孕在身不能着凉,所以并没有下水,只得在岸边干起了陪聊的活。 “大街上认识的呀!”姚淼将鱼篓放在入水口,然后用几块石头固定住,头也不回的答道。 “大街上?开什么玩笑。”以为姚淼在逗自己,左沐想也不想的笑道,“一个郡主,一个穷书生,你俩要是在大街上能碰到,估计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真的,我没有开玩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还真就是大街上认识的,” 左沐本以为姚淼是随口一说,不料姚淼放置好鱼篓,回到她身旁,还真就一本正经的讲起了二人邂逅的故事, “两年前,我一个人偷跑出府在大街上闲逛,然后就被人打劫了……” “啊,打劫了?”左沐一愣,脑海中瞬间闪现了无数个姜玮智斗歹徒的画面,“哦,我知道了,是姜玮英雄救美救了你,所以回来后你就芳心暗许了,对不对?” “他救我?”听到左沐的话,姚淼指了指自己,没心没肺的笑了半天,最后方捂着肚子道,“丫丫姐你可真逗,你也不想想就姜玮那小身板,他怎么可能救的了我?我得是遇到多弱不禁风的劫匪,才能被他打败呀?” “那是怎么回事?” 412 这个劫匪不一般 “那是怎么回事?” 左沐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眨间的功夫替两个设计了无数个相识的场景, “是不是你被劫持,刚好被他看到,他帮你报了官? 亦或者,他出钱从劫匪那赎了你? 再或者,劫匪同时劫了你们两个,然后姜玮勇敢站出来,单薄的小身板将你挡在身后,冲着劫匪大喊:有什么都冲我来,放开那个姑娘……”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在写话本子吗?”看左沐半天都猜不中,越扯越没边了,姚淼只得自揭谜底道,“其实,你说的这些都不对啦,是姜玮,他才是那名劫持我的劫匪!” “姜玮……是劫匪?打劫你?”听到这爆炸性的新闻,左沐简直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吧,看着他完全不像做那种事的人呀。” “所以呀,被打劫后,看到他的模样我也是一脸的震惊,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也是后来才知道,因着那天我是一身贵公子的打扮,又是一个人,所以他才铤而走险打劫了我, 说实话,我当时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一时也是吓坏了,一听对方想要银子,想也不想忙将自己手中的荷包一股恼全给了他,只想着他拿了钱赶紧放了自己。” 说到这里,姚淼故意将脸一沉,幽怨的看了左沐一眼,“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随着姚淼的话,左沐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他拿了钱人没走,趁机还劫了色?” 说完,自己又觉得姜玮做这种事有点让人难以置信,自顾自的反驳道, “想来也不应该吧,要是别人我肯定没有异议, 但是如果是姜玮的话,我看就算了吧,让自己相信他会做这些抢财劫色的事,别说旁人,一时间我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是吧?是不是你也觉得他根本不是当坏人的那块料。” 说到这里,姚淼可能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绝对打死你都想不到,姜玮那傻子当时是怎么做的, 只见他拿过荷包,在手里颠了颠,将银子一股脑倒出来仔细数了数,一脸的凝重。 我以为他嫌少,就赶紧接着把头上的玉簪,身上的玉佩等全摘了下来,想着只要他不要我身上的衣服,他要什么我都全给他。 结果,我把身上的饰物取下来后,递过去,人家却连看都不看,只从一堆银子里小心翼翼挑了约二两的散碎银子,剩下的又全都有条不紊的装进荷包里,退还给了我, 口口声声道:你荷包里的银子太多了,我……我用不了那么多!” 左沐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去,还带这样的,打劫的还有嫌给的银子多的?这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呀?” “对呀,这个傻子当时就是这样,”想起姜玮当时的傻样,姚淼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他当时不仅将多余的银子还给了我,还做了一件更出奇的事呢。” “什么事?”经姚淼这一说,左沐是对姜玮接下来的行为充满了十足的好奇, 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是个奇葩呀,他的所作所为是彻底刷新了左沐心目中对劫匪的一贯认知。 “他非要拉着我,好不容易打来纸笔,说要给我再打一个借条,什么一年之内连本带息一块还我。关键还在最下面不仅写了自己的大名,甚至连自己的住址都写上了,那神情,是惟恐到期的时候我找不到他要钱。 我不想要,结果他非要写,不收错条拉着我就不让走, 那感觉,他哪是打劫的啊,分明是他在给我钱一样?” “天哪,还有这帮操作,这劫匪要不要这么可爱?这三观也太正了吧。”别说姚淼,脑补出姜玮当时拉着写借条的画面,连左沐也笑得合不拢嘴了。 “对呀,我当时也是被他的行为震撼到了。收了借条,自是也不能轻易放他走, 哪有这样当劫匪的,这得亏是遇上我,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眨眼就将他送进大牢呀。 后来在我的再三逼问下他才说了实情,原来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只因为他母亲病了,没钱抓药,加上前些日子欠的,加起来大概需要二两银子,所以他走投无路,就挺而走险打了劫。 他怕我不相信,还带我去他家看了他母亲,当时真的是病入膏肓,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孩子,也是够傻的,打劫还把人带家里,是惟恐受害人报了官抓不到他吗。”到了最后,左沐不知何时竟改变了立场,站在了姜玮的角度上,替他担起了心。“再说了,母亲都那样了,既是已经打劫了,也不知道多要些,好歹除了抓药,也买点好吃的给他母亲好好补补身子呀。”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当时一看那情形,一想二两银子怎么够,二话不说想要多留下些银子,可是那傻子却不要,我俩为了银子的事在他家里又争抢了半天,最后实在磨不过我,好歹才留了我五两银子,还打了个六两的欠条。” “看来这姜玮的家教应该还是不错的,他应该不是一般的穷人家的孩子吧?”从姜玮的举止中,左沐捕捉到一丝不一样的信息,追问道。 “确实被你猜对了。 当时去他们家的时候我还好奇过,这家都已经穷成这样了,处处破败不堪,但是那院子看着却并不算小。 再后来,我每次偷跑出府就偷偷跑去他家,顺便看看他母亲。 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从她母亲那里我也是才知道, 原来姜玮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他父亲以前是一名翰林院的学士, 因着十几年前肃亲王的事不小心说错了话,受了牵连,就被贬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任职, 一家人辛辛苦苦赶路,结果任职路上,人还没走到地方,他父亲就半道病死了, 姜玮当时年纪还小,并不记得这些事,只知道他母亲这些年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养大, 临了临了,他母亲身体每况愈下,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才带着他赶回了宛城,给他讲了父亲的故事,希望他奋发图强,好好读书,做个像父亲一样正直的人……” 413真正善良正直的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那姜玮的母亲现在在哪,也在这山上的书院里住着吗?” “没有,她母亲得了痨病,是治不好的,没撑过一年就去世了。” 看得出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姚淼还是和姜玮的母亲有些感情的,说到这里竟红了眼眶, “多么好的母亲呀,就这么去世了。 别说姜玮,连我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相信,总觉得她还躺在那床上,就这么慈祥的看着你笑。 也正因为他母亲的去世,姜玮的生活一下失去了重心,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为了让他能散散心,我好说歹狠劝了些日子,最终将人拉了出来, 结果一到这山上,无意中竟发现了这座书院,还结识了王大哥夫妇。 一接触下来我们才明白,原来王大哥夫妇才是真正善良正直的人,他们的爱才是真正的大爱。与他相比,我们真的是相形见绌。 其实,说当时的这里是书院还有些为时过早,也就是几间破庙被临时改了改,有四五个孩子在这里跟着王大哥学识字。 这些孩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祖祖辈辈生活在深山里,他们在这读书习字王大哥都是免费教的,不收取任何费用。 每个孩子都住在不同的山头,每天来去上学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浪费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等孩子们近午时赶到书院,下午他们就只能上约一个时辰的课, 而赶到冬日天黑的早,大家又点不起油灯,上课的时间几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下雨的时候更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孩子坐在雨里,仍珍惜每一点一滴的时间,学的非常认真。 当时我们来时正赶上天空突然下暴雨,孩子们坐在那里一个个都淋湿了,却没一个人动一下,惟恐误了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读书机会。 一见这种情况,姜玮二话不说,回去就将家里的老房子卖了,将银子一分不留的全给了王大哥,让他用来修整房子。 有了银子一切就好办了,王大哥他们想办法弄了石头、木材,为了孩子的安全,也为了能帮到更多的孩子,准备将这几间破庙里里外外好好修整一遍,做成一个真正的书院。 丫丫姐你是没看到,当时修这院子的时候,方圆几座山上的村民都来了,甚至有的人家才刚刚成亲,有的虽然有了孩子,却远没到识字的年龄,但是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的来了,一个个还自带干粮。 山里人虽然没有钱,但是他们却都纯朴善良,干活不惜力, 大家同心协力,几天的功夫,就将院子修整好了。 书院盖成那天,王大哥夫妇还郑重的给这书院起了个名字——蔷薇书院。 慢慢的,随着书院落成,闻讯而来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了,到现在如果孩子们全部到齐的话,已经有二十多个了。 但是王大哥他们夫妇仍是坚持初衷,只教孩子们读书习字,连笔墨都是书院提供,却坚决不收取孩子们任何费用。 而为了维持书院的日常开销,大嫂平日里会做些针钱活,王大哥和姜玮也会利用早晚的时间去山上摘些野果,或者河中捕些鱼,去山下小镇的集市上卖,换些日常必需品,剩下的就是贴补孩子们。” “这么说下来,这王大哥夫妇确是一对了不得的人!”听姚淼介绍完,左沐不由得叹道,“只是你毕竟出生显贵,看他们那么辛苦,就没有想过从银钱上帮助他们一下?”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我不敢。 一是对于姜玮王大哥他们,我从来没敢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谎称自己是一个有钱人家管家的女儿。 二是中间有段时间我也尝试带过拿些东西或银两什么的,但是却都被王大哥夫妇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们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来他们都欢迎,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他们也不拦着,但是却不能直接拿东西和银两, 因为他们自信自己有手有脚,凭他们自己的努力,他们有能力能养活得了自己和这座书院。” “嗯,活得确实有骨气!经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倒对这对身怀傲骨的夫妇很好奇,真的好想现在就认识他们。”经姚淼介绍了半天,左沐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这王大哥夫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这般与众不同。 在现在这个混乱的社会,能活的这么明白、有气节的人真的不多了。 “那还不简单,想来用不了多大会儿王大哥他们就回来了,我相信以你的人品和才华,他们夫妇见到你肯定也会非常喜欢的。” 见左沐眼巴巴的盼着,姚淼拍了拍她胸有成竹道, “对了,王大嫂现在怀孕了,刚刚六七个月肚子就好大好大,和你一点都不像,你看你现在四个月了,如果穿的宽松点,一点都看不太出来,她却像肚子上面盖了个大箩筐似的……” “每个人怀孕的位置不一样,有的前位有的后位,再或者,如果怀的是双生子的话,当然会显得肚子比较大……” 左沐轻声为姚淼解释着,一抬眼就见真的有几条大鱼,顺着河水,一下滑进了鱼篓里,忙激动的喊道, “啊,鱼鱼鱼,淼儿快看,鱼儿进篓了。 天哪,一下还这么多条,关键看着还这么肥美。” “是吧,告诉你用这些鱼炖出来的汤更好喝呢,一会我们先把这些鱼送回去,在锅里先煨上,然后再回来,趁着今天手气好,咱们可以再多捉点鱼,这样,王大哥这两天就可以安心照顾嫂子,不用再下来捉鱼了。” “你去吧,那小路不太好走,我就不上去了,我在这里等你,顺便也能帮着看着剩下的这个鱼篓,看一会还有没有鱼进来。” “那好吧,你一定要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不要别跑哟。”叮嘱了两声,姚淼拿起鱼篓雀跃着往书院奔去。 “知道啦,说不定再你下来时,我又捉了一篓鱼呢。”左沐紧盯着那小鱼篓,头也不回的豪言道。 不过,很快,左沐的积极性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因为等了半天,不仅再没有一条鱼进来,反倒因着河水突然变急了不少,把小鱼篓冲的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哎呀,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淼儿刚走你就闹情绪。”左沐弯腰捡起根树枝,靠近小河边,一只手扒着河边的树干,另一支手握着树枝准备将鱼篓拨正。 就在捣腾鱼篓的时候,左沐余光无意扫到不远处的河面有一块枯木慢慢飘过来,上面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414救人 就在左沐捣腾鱼篓的时候,余光无意扫到不远处的河面,只见有一块枯木慢慢飘了过来,上面好像还有一团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左沐初时并没在意,只一心弄她的鱼篓,可是等她好不容易将鱼篓固定好,就见那截枯木已越飘越近, 眼看快到左沐脚边了,却被身边的大树树根一不小心挂住了, 左沐定睛一看,瞬间惊呆了。 我去,上面趴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一个人, 只见他披头散发的半趴在枯木上,看身上的衣衫应该是个男子, 不过从裸露在外的两条纤细手臂来看,乌青一片,看着又像是个女人。 左沐看了这么一会,其趴在上面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而此时从上游倾泻而下的河水却越来越汹涌,那枯木被河水冲刷着,正一点一点的想要摆脱树根,往下游冲去。 眼看枯木已挣开了树根,很快就要被河水冲下去。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说时迟那时快,左沐来不及多想,弯腰一把抓住了那衣衫的一角。 因着左沐这一抓,顺着河水的冲劲,枯木和人成功分离,枯木顺着河水继续向下游飘去,而那人却被左沐拉到了树根边。 人一旦离开水的浮力,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又被水浸透了,拖起来就有些困难,左沐费了老大的力气,半天才好不容易将人拖到草地上。 将人翻过来,拨开披散的头发一看,左沐吃惊的发现:这果然是一名女子! 而再看姑娘身上裹着这件宽大的黑袍,不仅又宽又大一看就不是自己的,关键还穿的极不整齐,堪堪裹住身上的紧要部位,白花花的胳膊和腿都肆无忌惮的露在外面。 可能是一路被河水冲刷到此的缘故,姑娘身上挂了好多条口子,被河水泡得都有些泛了白。 尤其是左臂上的那一条,看样子好像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刺过后,又被什么东西咬过,看着血肉模糊,相当的严重。 而最最让左沐吃惊的却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通过姑娘裸露在外的脖子、四肢上,竟然有很多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痕,看着惨不忍睹。 这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凄惨模样? 不过左沐却是心里很清楚,现在自不是动怜悯之心的时候,情况紧急,她必须先赶紧查看一下人是不是还有得救。 想着,左沐蹲下身,伸手就去探姑娘颈间的大动脉。 不料她手刚伸到姑娘的脖子附近,都还没有碰到那肌肤,却见那姑娘竟忽然睁开眼睛,瞬间一把抓住了左沐的手腕。 好警觉的姑娘,好凌厉的伸手。 尤其这双眼睛,亮的吓人,给人的感觉竟像山鹰一样犀利。 不过从姑娘握自己手腕的力度,及身体不断传来的颤抖,左沐基本可以判断出这姑娘此时只是在硬撑, 亦或者说,她此时做这些动作根本就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人应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可能是左沐这犹豫的片刻,又却给了那姑娘错误的信号,再加上左沐此时又是一身男人装束,还一直盯着姑娘一动不动, 只见姑娘瞳孔陡然一缩,另一只手迅速呈鹰爪状,一跃而起,作势就要去掐左沐的脖子。 还好左沐是有功夫底子的,闪的也够快,往旁一裂,成功躲开了对方的进攻。 而姑娘却因为身上的伤痛太多,没能支撑下去,重又重重摔回到地上。 见一下没抓到对方要害,女子并不算完,虽然一时再不能站起来,却是怒目圆睁,一双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左沐,似乎要置对方于死地。 手上的力度也突然增加了不少,似乎下一秒就能掐断她的手腕。 “我现在可是在救你,你确定要这样对我?”瞟了眼自己已经被抓得发红的手腕,左沐挑了挑眉,刻意放缓声音道,“还有,请看清楚了,我虽然着男装,却其实是个女人。” 待听到左沐的说辞,又仔细辨别了一会,可能是确认了左沐真是女人的身份,那姑娘心劲一松,两眼一翻登时昏迷了过去。 好强的毅志力,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撑这么多!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左沐轻叹一口气,略有几分惋惜的摇了摇头。 不过,眼下看这姑娘的模样,一路顺河而下,流血过多,气血又不足,最要紧的还是要赶紧补气血。 还好自己出来带了这个,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眼下总能应应急,保住命总是没什么问题。 想着,左沐毫不犹豫捋掉手上的镯子,对着中间的红宝石使劲一按,就见镯子“砰”的一声,自动分成两截, 左沐打开倒出两粒药丸,熟练塞到了姑娘嘴里。 性命之忧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处理伤口了, 如果自己刚才没有看错,从书院后面下来的小路旁好像长了不少的三七,那个可是止血的良药。 身随意动,左沐转身回到小路边,很快就采了些三七过来,在河边洗净,在大石头上砸碎,麻利的往姑娘伤口上敷。 刚将一些简单的伤口敷完,就见姚淼拿着小鱼篓又颠颠的下了山, 一路小跑着来到河边,一看草地上竟躺着这么个浑身是伤的人,姚淼自是吓了一大跳,“天哪天哪,丫丫姐,这是谁呀?你从哪弄了这么个活死人?” 姚淼这一嚷,声音自是不小,可能是吵醒了姑娘,只见她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是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淼儿,她受了很重的伤,你去把姜玮叫来,咱们先想办法把她弄到草屋里去,给她换一身干净衣服、医好伤再说。” “好。”一看病人确实情况危急,姚淼也没有过问太多,忙喊来姜玮,三人齐心协力将姑娘背回了茅草屋。 一盏茶的功夫后 “天哪,天哪,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身上怎么会弄成这样,怎么可以有这么多伤?”虽然提前已经看到了不少姑娘裸露在外的伤兼通,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当为姑娘换穿衣服时,姚淼仍是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尤其是姑娘胸前和两腿间的青紫,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不堪的事情。 415特殊材料的女人 “唉,只能说是个苦命的女人吧!” 左沐轻叹一口气,认真查看着女子左臂上的伤,头也不抬的吩咐姚淼道,“淼儿你现在去找些针线和剪刀过来?” “是缝衣服的针线和剪刀吗?你找这些做什么?”一听要找针线,姚淼忍不住好奇道。 “她左臂上的伤口面积有些大,处理过后必须缝合一下,要不然不好恢复。”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王大嫂房间里找。” 这一点姚淼倒是一直做的很好。 信人不疑!只要是左沐叮嘱的,她都没有丝毫怀疑,统统不打折扣的去执行。 姚淼本以为找着了针线她就万事大吉了,不料,针线、剪刀很快找到了,姚淼更难熬的时候也接踵而至了。 因为左沐需要给病人清洗伤口、缝合,又没有麻药,怕病人情急之下再做刚才那种激烈的反应,所以需要姚淼帮她摁着这姑娘。 看左沐用刀子一点一点剔完腐肉,又一脸淡定的穿针引线的样子,姚淼是吓得肝都快颤了。 她是想破脑袋也搞不懂,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丫丫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对着一个人的血肉挖挖剪剪、缝缝补补, 关键还做的格外流利顺畅,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缝了一会,这边姚淼吓得魂都快没有了,左沐超级淡定也就算了,可是让姚淼不可思议的,那姑娘竟也没有一点反应,好像左沐缝的是别人的血肉似的,从头到尾连哼都不哼一声, 真不知道这两个当事人都是什么材质做的,世上怎么会有她们两个这种二般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又熬了多长时间,就在姚淼吓得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只见左沐手起针落,针线一阵飞舞,很快就将伤口缝合完毕,开始做后续敷药、包扎的工作了。 见终于消停、一切完事了,姚淼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忍不住颤着声音叹道,“天哪,丫丫姐,人的皮肤竟然还能像布料一样缝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习惯了就好了,这也是一种治疗方法,缝合后,伤口能更好的愈合。”左沐忙活着手里的事,头也不抬的回道。 “可是我怎么没见别人这么治过病呀,”姚淼受好奇心驱使,刨根问底道,“这么奇特的方法是你师父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突发奇想想出来的呀?” 左沐顿了一下,略一思索,含糊不清的回道,“嗯,不是师父,不过也算是别人教的吧。” “那,教你那个人……” “对了淼儿,你刚才煨的鱼汤呢,好了吗?” 一看姚淼还有要追问下去,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左沐忙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道, “如果可以喝了的话,你先去乘一碗过来,好歹喂姑娘喝些,估计她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 我为她疗伤虽然重要,但是你的鱼汤才是关键,她现在急需要喝一碗鱼汤才能续命呢。” “啊,鱼汤这么重要呀,好好好,我这就端去。”一听自己还有这么大作用,姚淼自是屁颠屁颠的又跑了。 等到最后姚淼给姑娘喂完鱼汤,左沐又将人收拾好,不知不觉天竟然黑透了。 不过奇怪的是,说是去去就回的王大哥夫妇,到了现在这个点,竟然还没有回来。 累了半天,左沐自是也没有心情挂念那对心中存有大爱的夫妇了, 因着怕回去的太晚慕琛知道了会牵挂,左沐随便吃了两口,就和姚淼匆匆准备离开了。 开了药方,又交待完姜玮所有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两人正要转身离去,想了想,走到院子里的左沐又返身折回了房间。 一把捋掉手上的镯子,毫不犹豫的交给那姑娘道,“因为今天出来的仓促,没带太多,不过这里面补气血的药丸还有几颗,早晚各一颗,你先服用着,等这些快吃完时,我会再送些过来。” 姑娘并没有接镯子,也没有说话,只拿着黑漆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左沐。 “拿着吧,应该还值些银两,如果药丸吃完了,你正好手头不宽裕的话,遇到急事好歹还能应应急。” 说完,左沐轻叹一口气,又伸手拍了拍姑娘的肩, “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前面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你还很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 你要记着,现在已经是你人生最坏的时候了, 既然现在这个时候你都还奇迹般的活着,那以后的日子就只能是越过越好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谢谢。”可能是真的说到了伤心处,姑娘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泪水没有掉下来,只使劲的冲左沐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明天姜玮会一早帮你下山抓药,等过两天,我会再来看你身份恢复的如何。” 安抚好了姑娘的情绪,又叮嘱了姜玮几句,左沐就和姚淼匆匆下了山,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两人前脚坐上马车刚走,后脚就有两个身影,在黑夜里慢吞吞进了书院的大门。 眨眼又过了几天, 因着心系那姑娘的伤,担心伤口在水中泡的时间太长,会感染,左沐一直想再去一趟蔷薇书院,看看那姑娘的恢复情况。 可是干等长等,约定的和姚淼第三天就上山的,却是到了第四天早上仍不见小丫头的身影。 这丫头干嘛呢,是不是又跑哪玩嗨了,一时把那姑娘的事忘了。 算了,趁时间还早,干脆自己去长公主府直接堵人吧。 说去就去,左沐略微收拾一下,喊上小叶就坐上了马车, 不过这次却是连男装也懒得换了,反正又不去别处,对于蔷薇书院那帮孩子们来说,她是男是女又没有太大的影响。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长公主府,看门的婆子刚进去通报不久,左沐都还没有穿过前面的长廊,就见姚淼肿着眼睛小跑着就出来了。 见到左沐一下扑过来,紧紧抱住,哽咽道,“丫丫姐!” “怎……怎么了?” 416宁死也不嫁他 “怎……怎么了?”左沐一怔,一看姚淼眼睛肿的都快变成一条缝了,料想这两天肯定没少哭,自是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丫丫姐,我母亲她……她……”姚淼只说了个开头,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她这一哭,左沐更紧张了,“你母亲怎么了?可是哪里病了?” “我好好的,一点病没有!”左沐话落,姚淼还没开口,就见安平长公主也红着眼睛出现了。 天哪,竟然也是一副刚哭过的模样,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眼睛为什么都这般红?” “算了,咱娘仨还是到书房具体说吧。”安平长公主轻叹一口气,转身就朝着书房走去。 而姚淼却是撅着嘴,死活不愿意跟去, 不仅自己不跟去,还反过来去拉左沐,“丫丫姐,咱们走,我这就换衣服陪你出府去,我们才不去什么书房。” 安平长公主本已经走了几步了,听到姚淼的话,自是立马怒了,“你要是敢不来试试,信不信我明天就回了贴子,应下这桩婚事,看到时候花轿到了门口,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一见安平长公主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姚淼也是急了,立即红着眼睛犟道,“好呀,那你就去回呀,只要花轿敢来,我就敢立即死给你看。” “死……,你竟然敢给我提死?”安平长公主彻底气坏了,捂着胸口,含泪向左沐倾诉道,“丫丫,你听听,听听,这就是我安平辛辛苦苦教导出来的好闺女,真是不错哈,现在翅膀终于硬了,都知道动不动威胁我这个母亲了。” 好吧,闹到这般天翻地步,竟然是因着姚淼的婚事, 看来胆敢让姚淼这般顶撞母亲的,自是少不了姜玮那书呆子的原因了。 从安平长公主的角度,自是不可能会同意姚淼找上姜玮那样的穷小子,而姚淼因为心系姜玮,自然又不甘心嫁给旁人。 说起来,全都是爱情惹的祸呀,这可真是一个世纪难题。左沐有些头疼道。 不过,事情虽然棘手,但是左沐既然来了,自是不能眼看着这母女俩僵持不下,关系越闹越差不是。 “皇姑母您消消气,消消气。” 大致分析完原因后,左沐连忙上前,一边给安平长公主顺气,一边小声宽慰她道, “淼儿她毕竟年纪还小,也是小孩子心性,说话又不经过脑子,她也就随口说说而已,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还有,这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可是由不得半点冲动, 走走走,有什么事咱们到书房慢慢说。” 刚安抚好了安平长公主搀着人往书房走,却见姚淼还倔强的伫立在原地, 左沐又跑回来,在姚淼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冲她使眼色道,“你要是再这么倔着,不会说软话,那你的事情我可是不管了呀。” 听到左沐的话,姚淼心中一喜,“丫丫姐,你愿意帮我。” 左沐恨铁不成钢的狠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我总得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火坑不是。 一会机灵点,别犯倔,看我眼色行事,就算今天成不了事,也好歹让你母亲先拖上些时日再说。” 好说歹说将两人都劝到了书房,刚一坐下,安平长公主忍不住又向左沐倒起了苦水, “丫丫你好歹给评评理,这慕凯你也见过,论长相有长相,论人品有人品,论地位又是御封的郡王爷,别说在咱们月氏,就是放眼周边各国,这也是打着灯笼都难觅的如意郎君呀。 再说了,淼儿和慕琛两人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而慕凯从小到大都一直心仪于她,处处护着她,这两人成了亲能有什么不好, 慕凯难道还会舍得让她遭一点罪,吃一点苦吗? 可是昨天倒好,人慕凯托了丞相夫人,早早的带着礼,过来送帖子,她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的疯,竟连人带东西一块轰出了府。 这事办的,不仅让人看笑话不说,但就错过了这么好的夫婿,以后是不是有她姚淼后悔的时候……” “我说过,我就是不嫁慕凯,我宁愿死也不嫁他。”安平长公主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姚淼又直接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嚷了起来。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这又开始发疯说胡话了,” 见姚淼又是这么一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安平长公主气得眼泪又在眸中打起了转, “想想我安平这一生,活的也是可悲, 就只生养了这一个女儿,没想到还这般气我,你说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干脆也别等着她把我气死,赶明儿我自己喝完药结束了自己得了。” “皇姑母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小淼也就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等日后回过味来,自是也能理解您做母亲的对她的一片苦心哒。” 见两人几句话没说,又钻进了死胡同,左沐忙在中间活起了稀泥,安抚完安平长公主,忙又在下面轻踢了一下姚淼,装模作样的训道, “要我说,淼儿你也甭使性子,你既是不愿意嫁慕凯,总得说明原由不是, 皇姑母可是世间难得开明的母亲,如果你这理由充分,她自是也没有强逼着你,硬嫁的道理。” “是呀,你自己说说,从小到大,除了这一件,我逼着你做过什么事,” 安平长公主也顺着左沐的话道,“再说了,那以前是谁一天到晚的在我耳边,口口声声说,从小到大,自己就爱跟着慕凯玩。因为慕凯最最疼她。” “我承认,我是喜欢和慕凯哥玩,但是我内心却是一直把他当亲哥哥看待的呀,”接收到左沐鼓励的目光,姚淼终于委屈的说出了实情,“你说,既是把他当成了哥哥,还怎么嫁他?世上哪有人会嫁给自己的亲哥哥呀?” “亲哥哥?!你……你倒是找的好借口,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一听亲哥哥三个字,安平长公主情绪更激动了,脸色唰的一白,连手都跟着不由自主颤了起来。 417近亲不能结婚 “皇姑母息怒,皇姑母息怒,咱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她一般见识。”左沐见状,忙倒杯热茶递过去,一迭声的劝慰道。 安平长公主接过茶喝了几口,半天才勉强缓过来神,拉着左沐求助道,“丫丫啊,你看这臭丫头都说的什么胡话,这是分明就是想气死我呀,你赶紧替我开导开导她。” “本来就是,在我心里慕凯就是我的亲哥哥……” 看安平长公主情绪刚缓解一点,姚淼又要火上浇油,左沐忙狠瞪了一眼,制止道,“淼儿不得胡说,看你现在都把你母亲气成什么样了?” 喝止完姚淼,转头看着安平长公主,又轻声安抚道,“皇姑母您先消消气,好歹先听我说两句很吗?” 安平长公主点了点头,“嗯,你说吧。” 左沐轻笑一声,柔声道,“这按理说,这淼儿和小凯,一个是我的表妹,一个是我的堂弟,他俩的事,我应该支持才是, 但是,说心里话,我也是真心觉得淼儿和小凯并不太合适。” “不……不合适?为什么呀?” 安平本公主本以为左沐会帮着自己继续劝姚淼同意,怎料左沐话逢一转,竟站到了姚淼那边, 回过味来,她自是立即就不答应了, “丫丫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也可以跟着淼儿胡闹? 哦,我知道了,你是被小淼提前打了招呼,替她来当说客的是不是?” “不是,真的不是,皇姑母您真的误会我了。” 一看安平长公主马上就要翻脸,左沐连忙解释道, “说实话,我也是刚才从你俩的争吵中,第一次听说此事, 我可以摸着良心保证,我下面说的话,绝对是发自真心,并不仅仅是替小淼说情。 皇姑母,说真的,且不说淼儿和小凯这两人从外貌、性格各方面合不合适的问题,但就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两个因着是表兄妹的关系,是确实不适合结婚的。” “医学的角度,那又是什么意思?”安平长公主彻底被左沐说懵了,甚至连一旁的姚淼听了左沐的说法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要怎么说呢,” 左沐略一思索,尽量用长公主能听得懂的语言,简单概述道, “从血缘的角度上来讲,慕琛和姚淼一个是您的侄子,一个又是您的女儿,这两个人都和您有至亲的关系, 假如他们两个当真结婚的话,那就毫无疑问属于近亲结婚,近亲结婚是有很多危害的。 当然,首先我先表明,发现这个危害的并不是我,而是一大波精于医术的前辈们共同研究得出的结论, 大家一致认为,近亲是不适合结婚的, 因为两个人如果是近亲,身体内很多东西都是相近的,那么他们的孩子生下来就很可能会有亲族遗传病,比如小儿先天性心脏病,比如无脑儿,比如癫痫,等等等等。” 安平长公主可能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话,那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说的这么危言耸听,你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半晌终于回过味来的她,轻嗤一声,不屑一顾道,“自古以来,这种表亲结婚的多了,也没见大家怎样啊,反倒是因着亲上加亲以后,让双方的关系更亲密、更融洽了。” “怎么没有关系?我虽然回咱们月氏国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发现这样的事情在咱们月氏也并不少呀, 远的不如,就比如您刚才说的丞相夫人, 她为什么生出来的两个孩儿都是痴傻儿? 是她的问题吗? 可是我怎么听说,丞相夫人出身书香世家,长得温婉贤淑,人又知书达理,身体也很健康,这么些年更是将整个丞相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显然不可能是她的原因。 那是丞相的问题吗? 显然更不可能是!因为丞相府那些小妾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很健康的,智力也完全都没有任何问题。 那问题的根结到底在哪,您想过吗? 原来就在于丞相夫人是丞相府老夫人的亲侄女,她和丞相是嫡亲的表兄妹关系。 还有刑部李尚书,我听说三个孩子也是心智不全,原因是什么? 我想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和丞相府的基本大同小异,也是因着李尚书在父亲的主使下,娶了自己亲姑母家的表妹。 我想您在月氏待的比我长,这样的事情您肯定见得比我多,您仔细想想,但凡是孩子出现问题的,是不是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 “难……难道真是这样?这样说来的话,好像还真是有好几家。”安平长公主貌似有些被左沐劝动摇了。 其实左沐也明白,现在给长公主普及这些近亲结婚的知识,一时间让她相信,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但是毕竟姚淼和慕凯两边都是自己的亲人,在她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如果能阻拦悲剧的发生,她是一定会尽全力阻拦的。 果然,喝了几口茶,安平长公主冷静过来后,立即又变成了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我还是不相信,淼儿和小凯,一个姓慕,一个姓姚,明明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像你说的体内有一样的东西,反倒就不能结婚了。 你刚才说的这些,肯定都是偶然发生的事件,和他们是表兄妹并没有什么必然关系。 因为你自己看看,那也有很多的人家表亲结婚了,也没见孩子出现什么毛病呀。” “是,确实是不一定所有人家都会出现这种问题,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是近亲结婚,发生这种概率的事情会很大很大。 还有,您一直说小淼和小凯不是一家人,身体内没有一样的东西,恐怕有一样,皇姑母您忘了吧?” 左沐笑了笑,继续耐着性子引导道。 “皇姑母有一件事您还记得吗?” “什么事?” “您的爱好,您爱收集的那些红色胎记。” 安平长公主一怔,不可否认道,“是收集了不少呀,这又怎么了?” “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只要是我们慕琛的人,左臂就都有红色胎记。 可是您再想想慕凯和姚淼,他们两个哪一个人左臂上没有红色胎记,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两个体内,都有着咱们慕家独一无二的遗传基因……” 418殉情?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两个体内,都有着咱们慕家独一无二的遗传基因! 既然连胎记都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您怎么还能说他们两人没有关系? 至于你说的他们一个姓慕,一个姓姚,这种姓氏的问题,只能说因着咱们这里的习惯,姚淼恰好跟了父亲的姓氏,而慕凯则是跟着咱们慕家的姓氏, 说出去也就外人听着好听些罢了,但是实质上他们确实还是咱们慕家的人,这些事实是不容置疑的。 姚淼也说了,她心里一直都把慕凯当亲哥看,且不说强逼着他们成亲后,她心理上能不能调整过来的问题, 但就事实来讲,也确是如此呀,他们本就是兄妹。怎么能成亲日夜生活在一起? 就算不是嫡亲的兄妹,但是表兄妹也是兄妹呀,他们的危害只是比着亲兄妹略轻一些而已, 皇姑母,麻烦您再仔细想想,您真的要让他们兄妹成亲吗?” 左沐一番话虽然说的情真意切、深入浅出,但是说实话,对于能不能劝动安平长公主,左沐仍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不过,很快左沐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前面无论她怎么劝,安平长公主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一提到兄妹两字,她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兄……兄妹……兄妹……”只见她一个人呢喃着,坐在那里一愣就是半天,半天没有其他反应。 她没有任何表示,左沐也不敢再说其的,怕说多了反倒适得其反,只能和姚淼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坐那里。 “那好吧,这件事我就暂时听你的,先回绝了这门亲事。至于慕凯那边能不能理解,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安平长公主终于回过来神,苍白着脸勉强道。 “谢谢母亲,谢谢母亲。母亲您真是世上最通情达理、伟大的母亲。” 见事情终于被劝下,姚淼再三感谢完安平长公主,拉着左沐雀跃着出了府。 “丫丫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还是你有办法,竟还能编出近亲结婚这套说辞来,三两下就唬住了母亲。”出城的马车上,姚淼拉着左沐由衷的感谢道。 “傻丫头,这些怎么可能是你丫丫姐我瞎编的,我可没有这么大本事,这些可都是很多的精英学者经过几千年的实践和总结得出来的金规铁律。 当然,也不排除你母亲的功劳,因为这个理念在现在听来确实是犹如天方夜谭,没想到皇姑母竟这么快就想通了,也确实疏忽我的意料。” 其实嘴上虽然这么说,左沐却隐隐的觉得,安平长公主最后能想清楚,应该不全是听信了这近亲结婚的定律,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其他原因,只是左沐和姚淼一时不知道而已。 左沐这边心里的所思所虑,姚淼自然不能知道,一想到左沐竟然替自己劝动了母亲,她就忍不住一个偷着呵呵呵傻笑, “哎呀,不管怎么样啦,只要能拦住母亲就好。 丫丫姐,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姚淼的大贵人了,我姚淼要记你一辈子的情。” “哦,这大贵人一说,又是从何说起?”左沐挑了挑眉,打趣道。 “因为,正是因为有了你,我才终于不用嫁给慕凯了呀,”姚淼高兴的手舞足蹈道, “只要一想到我的下半生终于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了,我这心里就立即升腾起对您无尽的感激呢。” “淼儿,说句泼冷水的话,你还真别高兴的太早!” 看姚淼这八字还没一撇,人就这么盲目的乐观着,左沐忍不住当头一棒,替她敲起了警钟,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有这慕凯,这眼看着你年底就要及笄了, 万一你母亲到时候再给你物色了别家的男子,你要怎么办? 如果近亲结婚这个说辞到男方那边已经不适用了,你还要找什么理由拒绝?” “这个我倒是想过,不过,母亲终归还是爱我的,不能为了把我嫁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我张罗的,” 姚淼眼眸滴溜溜一转,颇有几分底气道, “放眼望去,月氏这边虽然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子不少,但是真正优秀又能被母亲看得上眼的,除了慕凯,好像一时半会还真没有, 所以暂时眼下来讲,我应该还是能安全的过一段时间的。” “那既然如此,这一章咱就暂时先不提, 你再设想一下,就算你母亲一直没有寻到其他中意的男子,而就姜玮现在这样的身世,如果你向你母亲坦白,你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的话,你想过你母亲的反应吗? 她可能会同意你嫁给姜玮这样一穷二白、连家都没有的书呆子吗? 会不会知道后,和姜玮一比,她反倒觉得那些她原本看不上眼的人家,也瞬间变得都无比优秀了, 亦或者,到时候因着姜玮这么一激,她反倒就退而求次,一着急给你随便定了家亲事了事。” 姚淼嘴了咬嘴唇,眼眶也渐渐泛起了泪花,低头想了一会,突然决绝道,“母亲……她要是真敢这样,那我就和姜玮双双殉情,真的死给她看。” “殉情?”左沐笑了笑,继续残酷的当头棒喝道, “恐怕有一个事实你忘了吧?你是一心喜欢姜玮,可以和他一起殉情,这毫无疑问。 但是他知道你的心意吗?他是不是内心也喜欢你呢?” “这个,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姚淼嘴唇咬得几乎没了血色,小眼神不太自信的躲闪了半天,方小声嚅嚅的回道, “难道就只有我自己看得出来他是喜欢我的吗?” “对,不仅你看得出来,丫丫姐也能看出他确实对你有好感,但是你能确定,他对你的那种感情就是爱吗? 亦或,就算是爱,爱的又有多深?有没有想过下半辈子要和你日夜相守、并且到了愿意陪你殉情的地步? 尤其是你的真实身份被他知道后,你想过他会有什么反应吗? 他是否真的能不在乎外界这些看法和声音,无论众人如何反对,他都能意志坚决的和你在一起?” 419不辞而别 “有一点你可别忘了,你可是长公主的女儿,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而他姜玮呢,就因为父亲说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间接就被我们慕家整死了,才害的他和他母亲这么些年颠沛流离吃了不少的苦。 你觉得,知道这些后,他真的还能接受你,像现在这般和你和平相处吗?” “这……这些我还没有想过,” 姚淼毕竟还是单纯,应该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太深的问题,很快就被左沐问住了,一脸的无助, “丫丫姐,我现在不敢想太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知道的,他正在准备今年的科考,我不敢随便给他说这么多,怕说多了他会分心,只能一切等他中榜后,视情形再说吧。 我现在只能希望到时候他知道真相后,不要太嫌弃我的身份才好。” “好吧,”看姚淼情绪一时失落,左沐伸手抱了抱她,打击了半天,又及时送颗糖安慰道, “其实我说这么多,也不是说不喜欢姜玮这个人,也不是不支持你们俩在一起, 如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肯定是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的。 我刚才这所以这么打击你,只是想将事情最坏的一面都先给你一一陈列出来,让你心理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你平时也好好考虑考虑,看什么方法好,有意无意的先向姜玮透点信息,省得他到时候一下接受不了。 在这,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毕竟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别的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了。” “我都知道,丫丫姐你才是真正对我好的人。” 姚淼毕竟还年轻,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长出几口气,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乐观, “算了,不想这些了,咱们先去看受伤那姑娘去, 其实想想,我觉得我还是很幸福的,毕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 经姚淼一提醒,左沐发现还真是,不知不觉两人一路说着话,竟已经到了书院门口了。 “嗯,你这想法倒确实不错,人就是要知足常乐,这样才能有满满的幸福感,走我们一起去看人姑娘去。” 说完,两姐妹相揩着先后下了马车。 因着今天去的比较早,前面书院里还没有什么学生,冷冷清清的, 因为系挂着那姑娘的伤情,左沐和姚淼直朝着后院而去。 可是到了后院,却见姜玮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悠悠的边背书,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劈着柴。 姚淼因着这两天受的气,全是因姜玮而起,再一看姜玮那情窦未开的傻样,连自己的真心都不一定懂,就更懒得理他了,拉着左沐直奔姑娘所住的那间草房走去, 可是一推门,却见里面空荡荡的,一张木板小床收拾的整整齐齐,哪里还有姑娘的影子。 姚淼是个急性子,一见此情景立即想也不想的嚷道,“咦,人呢?大清早的人去哪了?” “哎呀,人不是在这干活呢吗!”姜玮劈了一会柴正好累了,放下斧头,抹了把头上的汗,乐呵呵的应道,“好好的大活人在这站着,你去屋里找什么。” “切,谁说你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关我们什么事,”姚淼眼一翻,不屑道,“人家是在问那受伤的姑娘?姑娘人呢?” “哦,那姑娘呀,已经走了!”擦完了汗,姜玮又拿起斧头开始劈柴,头也不扭的回道。 “什么?走了?”一听姑娘竟然走了,姚淼立即炸了,三两步冲到姜玮面前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姑娘身上那么重的伤,你怎么能让她走呢?她是怎么走的你知道吗?” “不……不是我让她走的呀!” 面对姚淼的狂轰滥炸,姜玮彻底懵圈了,手里举着斧头,连柴也忘了劈了,嚅嚅回道,“就……就你们把人救回来的那天夜里,我一觉醒来人就不辞而别了, 至于怎么走的,我也不知道呀。” 姚淼却是不算完,一把夺过斧头,揪着人,继续追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一再交代过你,让你照顾好她的吗?怎么能让她就这么不辞而别呢? 她身上那么重的伤,这附近又都是山林,万一半道遇到怪兽怎么办?对了,人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话,比如去哪了?我们赶紧派人去找找,免得再遭了什么不测。” 凭白无故被训了这么白天,姜玮是一脸的委屈,欲哭无泪道,“天地良心,我真的对她很好,完全是按照你们的吩咐照顾的人呀。 可是谁料到,我晚上去睡觉的时候人还在,早晨一看,人就没了,你说能留什么话呀? 再说了,你说我一个大男人,人又是一个姑娘家,就算是照顾也不能日夜不停的一直盯着人家看呀,这也不符情理啊。” “少在这里找借口,你说你这人,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除了会读书,你还能干什么……” “好了好了,这事也不能怪姜玮,”眼看着姚淼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越说越不像话了,左沐只得出声拦道, “那姑娘有功夫在身,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意思。 再说了,她如果想走,别说姜玮当时睡着了,就是醒着,以姜玮的身手,自是也拦不住她的呀。” “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她好像还真留了一个东西。”看到左沐,姜玮忽然想到什么,一转身向小草屋猛去。 很快,就见他拿着一个小木牌出来了,双手递给了左沐,“她走了之后,我听大嫂说在她躺过的床铺上看到了这个,不知道对你们找到她有没有什么帮助。” 左沐接过仔细看了看,这是个黄花梨做的木牌,样式很普通,惟一与众不同的,也就是木牌正反两面都刻了一个字,一面是青,一面是风。 看完就要将木牌递还给姜玮,却见其挥着手拒绝了,“既然姑娘是你救的,那就你留着吧。 “那好吧,”左沐也没有多想,随手将木牌塞进了荷包里。 因着今天跑这一趟,主要是为了最看那姑娘,现在姑娘不在了,左沐和姚淼一时没有目标,就变得有些无所事事。 再看姚淼好像还在生气,嘟着嘴站在那里,对姜玮一副爱打不理的样子,自是又不能在这气头上将人拉走, 420熟悉的陌生人(1) “对了淼儿,我们那天去捉鱼,我倒是看到山谷中有不少的药草,” 左沐眼眸一转,为了给小两口能多提供些相处的机会,略一思索,笑着提议道, “趁着这会比较空闲,要不我们下去采些药草回来吧? 回头我处理好给你们分好类,将使用方法什么的都写好,平时有个什么情况还能应应急,实在用不完,拿到小镇上去卖,还能换些银两不是。” “呃,好呀。对了,上次找的那种叫三七的药草我已经认识了,不若我先下去采一些吧。”姚淼虽然兴致不高,但是好在左沐的话她总是能听进去,应了一声,连看都没看姜玮一眼,转身拿了根绳子就直接出去了。 “这……这……”看姚淼二话不说,又拉着脸出去了,姜玮自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这劈了半天的柴难道都不累吗?是不是也需要下去活动活动?”左沐眼神示意了一下姚淼离开的方向,给姜玮找台阶道。 “对对对,我正好砍柴也累了,要不我陪你们一块去吧,采完药草正好也能顺便捉点鱼什么的?” 姜玮总算还不至于太不开窍,好歹听出了左沐的意思,抹了把头上的汗,傻乎乎的道, “这样中午就可以让王大嫂给咱们做鱼吃了,大哥和大嫂去镇上给人送针线活,想来很快就要回来了。 丫丫姐你是没见过王大嫂做饭的手艺,真的可好了, 尤其是做的鱼,清蒸的、红烧的、还有煲的鱼汤,样样都好吃到不行,保准你吃了这顿……” 看姜玮那一脸的傻样,一开口又得啵得啵停不下来,完全偏离了主题,左沐都忍不住有些替他着急了。 “那个姜玮,咱们就这么一直说,难道就能把鱼给直接说到鱼锅里吗?”终于实在听不下去了,左沐无奈打断姜玮的话,抚额道。 “额,”姜玮挠了挠头,“好像不能吧。” 左沐真是无语了,心里的火是怎么压都压不住,“既然说不回来,那现在就赶紧去捉呀,淼儿都下去半天了,你还真准备让她一个人形只影单的在下面呀。” 见左沐突然发火,姜玮一脸懵圈的定在了那里, “哦,对对对,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半天,才恍然大悟的醒过神来,终于想起来抬脚去追姚淼了。 三人前后脚到了山谷,左沐仔细找了找,别说,这里药草的品种还真不少。 她捡着每样都先摘了几株,让姚淼拿着,照本宣科的指挥姜玮一样一样采。 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结果呢,姚淼一开始还勉强指挥得下去,可无奈干起农活来,姜玮的身手实在是太不堪入目,只勉强出些蛮力还不讨巧, 因着采个草药,那么大个人,屁大的功夫都摔了好几个大跟头了。 姚淼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也懒得理他,索性就自己动起了手。 因着上次被姜玮绑架后,姚淼回去想想有些后怕,就好歹缠着慕凯教了些基本的功夫,虽然学艺不精,但好歹能强身健体。 再加上此刻又和姜玮赌气的缘由,自是干活毫不惜力,犹如上紧了的发条般,逮着周围的草就开始一通猛拔, 那架势摆明了就是宁可错拔一千,决不放过一个,也不管手里的到底是不是药草了,统统斩草又除根。 见姚淼闷着头干,姜玮在后面也开始跟着有样学样,索性也不仔细辨认了,见草就拔。 结果可想而知,不大一会功夫,两人很人就鱼龙混杂,足足采了一大堆的药和草。松松一摞,竟有半人高。 待一点点弄到半山腰后院门口,看着这么一大堆宝贝,左沐真是有些苦笑不得, 这两人是三下五除二的干完了,敢情后面自己的工作量可就大了。 不过,心中虽然对两人的工作不太满意,念于姚淼还在气头上,左沐倒一时没敢太表露出来,一把拉住准备将药草往院子里转移的姜玮道,“你不是还要捉鱼吗?这眼看着天已经晌午了,我们可是连条鱼鳞都没见到呢?你确定你还要继续搬药草?” “啊,天哪,我怎么把捉鱼这事给忘了,我的鱼篓还在小河边扔着呢。”经左沐一提醒,姜玮恍然大悟道。 “我去吧!”姜玮话音刚落,姚淼又转身下去了。 “哦……,那好……好吧,”姜玮默默的看着姚淼的背影,嚅嚅的小声道,“我帮丫丫姐搬完这些药草就下去帮你哈。” “行了,把这些都交给我吧,你赶紧也下去捕鱼吧,”左沐小手一挥,大度道,“毕竟两人一块的话,捉的能更快些,我还想着中午好好吃顿全鱼宴呢。” “可是,这些药草这么多,您都这样了,真的可以吗?”看了看左沐微微隆起的小腹,姜玮有些犹豫。 “哎呀没事,有什么不可以的,这眨眼都到门口了,就只是往院子里搬搬而已,我一次搬不多,还不能搬少吗? 再说了,这眼看快中午了,你要是不去帮忙,中午要是淼儿捕不到鱼,大家喝不到鱼汤,她会更生你的气的。” 看姜玮那墨迹劲又上来了,左沐索性直接从后面上手推起了人,催促道, “走走走,赶紧去。 女孩子嘛,都是这样,会莫名使些小性子,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和她一般计较。 快去吧,没事说两句好听的,好好哄哄她。” “那……那行吧,”姜玮被左沐说的满着通红,不过倒是听话的颠颠去追姚淼了。 这对冤家,这样下去,且得一阵子磨合呢。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左沐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抱起最上面的一捆药草颠了颠, 还行,别看这一捆草药挺高,抱起来连自己的脸都挡住了,但是好在并不是太重,再加上进院子也就几步的距离, 左沐就没太上心,抱起就没放下,摸索着,慢吞吞的朝院子里走去。 眼看到了后院门口,结果手里的药草刚进了院门,左沐后脚都还没有迈进来,就听里面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回来…… 421熟悉的陌生人(2) “哎哟喂我的千金大小姐,你这好不焉的,你怎么想起来弄药草了,咱们又不懂医,也不会弄这个呀。 这小玮也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怎么能让你亲自抱呢,看再给累着了, 等着,你王大哥在灶房帮着烧火呢,我去把人喊过来,让他帮你搬。” 很快,左沐还没有来得及张口,伴着女子话落,就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接下来在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一个粗壮的男人的手臂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药草,顺势往自己肩上一扔。 手上猛的一轻,面前豁然开朗,左沐正要长出一口气, 可是待一抬头,目光无意间扫到面前男子的脸庞时,左沐突然一下怔在了那里,一双瞳孔忽然放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像看到外星人一样惊诧。 被左沐这般看着,男人一脸的懵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有什么脏东西呀! “大……大哥?”半晌,左沐终于反应过来,按捺着体内的激动,冲上去一把抱住面前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一迭声的确认道,“大哥,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听到左沐的喊声,又冷不丁被一个姑娘抱住,对方显然比左沐还要吃惊,身子僵在原地半天没敢动, 半晌,才慢慢的将目光移到左沐脸上,勉强与左沐对视了一眼, 不过那眼神,却是充满匪夷所思,感觉和看到一个神经病没有什么区别。 “大哥,真的是你对不对?” 左沐却好像完全不介意对方的神情,抱着男人就不撒手,激动的左看右看,一脸欢喜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又想逗我,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对不对? 小时候你就喜欢这么捉弄我,现在咱们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样,可是真坏。” 看左沐的动作越来越亲昵,男人真的傻了,半晌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嚅嚅的问道,“姑……姑娘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大哥的。” “你又撒谎!”左沐气的一跺脚,伸手在男人胳膊上掐了一下,不满道,“左毅同志,每次都来这招,你觉得真的很有意思吗? 你以为你装作不认识我,我就认不出来你了吗? 你自己摸摸,就你左边耳垂后面那个疤,我一眼就看到了,怎么可能会有错? 那还是有一次咱们兄妹出去打猎,你为了保护我,被一只小猎豹抓伤的呢。” 左沐解释了这么半天,本以为男人总该放下捉弄之心和自己相认了, 结果不料,人仍是凝着眉头,站在那里一脸的若有所思,“你真的认识我?那……你又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你真的不认识我?”到了这会,终于轮到左沐震惊了。 她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向男人确认道,“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男人非常诚实认真的点了点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大哥,我是丫丫呀,是从小跟你一块长大的亲妹子呀,你怎么可以连我也不认识了?”见大哥连自己也不认识了,左沐的眼泪唰一下出来了,拉着男人哽咽道, “你这两年都去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知道吗?大家都在传你当初战死沙场了,母后听到……” “我说你人是怎么回事,就让你帮着小淼搬两捆药草而已,怎么就用了这么半天?”就在左沐拉着男人说话的功夫,只见女人端着个碗,念念叨叨出了灶房,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子现在根本蹲不下去,这灶台里的火都快熄了,我这鸡汤才只煲了一半,鸡肉都没有炖烂呢,又没办法加柴,你这是想急死我呀……” 女子嘴里嘀咕着来到院子里,突然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家男人肩上扛着捆药草,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而人却被一名年轻女子亲昵的抱着, 关键是从这个侧面看过去,那女子的身形根本不是什么小淼,明明以前都没有见过。 女子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你……你……,这位姑娘你是谁呀?你好不焉的大白天抱着我夫君算怎么回事?” 随着女子话落,左沐惊诧的转头望去, 就见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端着只粗瓷碗站在灶房门口,看样子应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充其量也就二十来岁,挺着个特别大的肚子,脸黑乎乎的,眉毛也乱七八糟的看着很难堪, 只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特别有神,与这身民妇装扮有些格格不入。 “啪嗒”一声脆响,伴着左沐看过去的同时,四目相对,女子手中的碗应声落地,手中的汤,溅了自己一身,其都好像没有一点感觉。 男子听到动静,连忙扔了肩上的药草,挣开左沐的手,跑去边帮女子擦拭身上的汤汁,边着急道,“怎么了?烫着没有?肚子里的宝宝碍不碍事呀?” 女子却并不回应他,只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左沐。 这神情,好像从哪里见过似的…… 终于,在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了不知道多久之后,又联想到刚才听到的那清亮的声音,再努力还原着女子本该有的容貌,左沐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靓丽的身影, 向前几步,走到女子面前,欣喜道,“我说刚才的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你……你是……妙音阁的杨柳姑娘吧?你真的和大哥在一起了?恭喜恭喜,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呀!” 听到杨柳这个名字,女子浑身猛的一颤,迅速回过神来, 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汤渍还没擦干净,上前一步,将自家男人急忙挡在了身后,像母鸡保护鸡崽般怒视着左沐,用非常不客气的语气道, “对不起,这位姑娘恐怕你认错人了吧?我家夫君并没有什么妹妹?当然我也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杨柳姑娘?我请你现在离开这里!” “认错人?不可能啊!”左沐一脸的惊诧, 大哥如果因为喝过断情水的缘故丢了些记忆,不认识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连杨柳也不认识自己了呢……” 422是我认错了人 “杨柳姑娘你好好想想,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是沐公主呀,” 左沐急于和大哥相认,想赶紧证明自己的身份,努力提醒对方道, “我们以前见过很多次面的,我知道你的声音,你唱歌特别好听. 你以前和大哥偷着在一起时,我还给你们打过不少掩护,帮大哥骗母后呢。 那时候,还有不少人说我俩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就像亲姐妹一样。 只是你现在怎么把自己刻意画成了这副模样……” 左沐本只是想证明自己,结果不料她这一番话一出口,女子却越听越激动了, 尤其是听到母后什么的,人几乎失了控,指着左沐大喊道,“够了,我不想听你在这说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我的话你难道听不懂吗? 请你出去,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们的家……” 可能由于太激动,她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大肚子也跟着莫名一抽一抽的, 看得左沐都莫名跟着心惊胆颤,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实在有些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她变成了这样。 一旁的男子见状,更是赶紧伸手搀住了她,不住的替她抚背,惟恐她一激动给晕厥过去。 “怎么了王大嫂?怎么了?”就在双方气氛剑拔驽张之际,姚淼和姜玮突然回来了。 听到争执声,再一看女子竟莫名气成了这样,姚淼三两步冲上去气愤道, “王大嫂,谁气着你了? 到底是谁呀,太过份了,怎么可以把你一个孕妇气成了这副模样?” “小淼你回来了,正好,你替我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女人赶走,” 看到姚淼,女子像见到了救星般,指着左沐告状道,“她一进来,就抱着你王大哥,大哥长大哥短的不肯撒手,你说世间哪有这样上赶着的女人,这不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顺着女子的手,姚淼转身,待看清对方指的竟是左沐时,也是吃了一大惊。 “她!她?”姚淼颤着声音一再确认道,“大嫂您确定您说的那个女人是她?” “大嫂非常确定,就是她,”女子咬着牙,坚定不移定道,“这个女人从一进来就拉着你王大哥口口声声的喊大哥,怎么说都解释不通。” “哦,原来是喊大哥呀!”姚淼略一思索,貌似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指着左沐笑着道, “大嫂,恐怕是您误会了,这个女人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也不是别人,她是我表姐丫丫,她人其实很好的, 当然,如果她无意中说了什么不当的话,请你千万别介意,她真的是个好人。 您可能真的误会她了,我想她之所以刚才激动的喊王大哥为大哥,可能也是受我的影响吧, 毕竟上次来,在还没见到你们夫妇的时候,我就在她面前说了你们一堆的光荣事迹呢,她可是对你们特别钦佩和祟拜呢,当即就表示你们才是真正正直善良的人,她要以你们为榜样呢……” “你表姐,你说她是你表姐?”听到姚淼竟然说左沐是她表姐,女子又是一怔,打断姚淼的话,一脸不可思议的确认道。 “对……对呀,是我表姐呀,怎么了?”见女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姚淼颠颠跑到左沐面前,将脸刻意和左沐凑到一块,笑着问道,“你再仔细看看,我们姐俩是不是长得特别像,真心是表姐妹没错吧?” 本以为这么相似的表姐妹,女子肯定不能再否认,自是会深信不疑了。 不料,姚淼话落,女子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道。“不……不是的,这和像不像没关系,你们两个怎么能是表姐妹?这根本不可能!” “小蕊说的没错,我真的是她的表姐,我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左沐定定的看着女子,沉声道。 到了此刻,从这女子的话语中,左沐算是基本听明白了, 这夫妻俩哪是认不出来自己呀,分明就是铁了心不想和自己相认罢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前就认识自己,以自己和姚淼的长像,别说是表姐妹,冒充亲姐妹别人也定是深信不疑的,她怎么可能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说了这几句否定的话。 而再看旁边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男人,自从女子出现后,几乎都没正眼看过自己。 此刻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深爱的妻子,还有妻子那奇大无比的肚子,就算偶尔目光瞟过来,也是在悄悄的给自己递眼色,劝左沐赶紧离开他们家。 左沐忽然一阵心痛,眼睛不觉有些潮湿, 原来这世间真的什么都有可能会改变,就连她曾经一度以为坚不可摧的亲情,没想到短短不到两年的功夫,竟也变得面目全非了。 罢了,既然对方都装傻充愣不愿认自己这个妹妹,不想提起过去,自己又何必强求着贴上去呢。 左沐垂了垂眼睛,掩下眼中的失望和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复又睁开时,眼神已又恢复了一惯的清明,冲着女子微微一笑,客气疏离道, “对不起夫人,如果我刚才的话给你们夫妇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对于我刚才的行为,请您也不要见怪。 我想,我刚才可能真的有点冲动,不小心认错人了。 我想起来了,从小最疼爱我的大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我大哥肯定还在我安南的家呢。 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了。” 没想到左沐竟突然想开了,对面的女子突然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被左沐伤感的话语打动了,还是有些顾念旧情,意味不明的看着左沐,半天没有再说话。 “好吧,今天实在是太打扰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左沐转身,一个人默默的向外走,“小淼,我有些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啊,为什么呀?”一听到左沐现在就要带姚淼走,姜玮立即急了,“忙活了一上午,你们连口水都没喝呢,怎么连饭都不吃就走呢?” “对呀,丫丫姐,要不咱们在这用完午膳再走吧?” 姚淼这一会也有些看糊涂了,不太明白这三人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口角,惹得左沐生这么大的气, 和姜玮对视了一眼,忙追上去也帮着劝说左沐道…… 423我这就走 “丫丫姐,你看我和姜玮今天手气多好,不大会儿功夫就捉了这么多的鱼,就算来不及做汤,至少还能红烧什么的,要不我们就在这用完午膳再走吧?” “不了,我现在不饿,吃不下,我想回去了。”左沐头也不回的道,“要不我一个人先走吧,一会让车夫再回来接你,或者让姜玮送你也行。” “不吃怎么行,您现在可还怀着孩子呢,就算您不想吃,肚子里的小外甥总也要吃的呀,”姚淼拉着左沐不想让她就这么空着肚子离开,“劳累了一上午滴水未进,等到了城里再用膳,怕是您身体也会熬不住的呀?” 听到左沐竟也怀了身孕,那对夫妇均是一怔, 尤其是女子身边的男人,脸上的肌肉猛颤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对左沐用半命令的语气道,“锅里的鸡汤都快熬好了,不差你这一口,喝几口再走!” 说完,也不管左沐是否答应,更不顾周围人的反应,转身径直朝着灶房走去。 是突然想起来了?还是终于不忍心了?左沐心中苦笑。 不过却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但是也没有转身回来,只是那么默默的站在原地,任由眼泪肆意的流下来。 看到左沐这么一哭,姚淼也跟着乱了,抽抽嗒嗒哭起来。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只晓得,她的丫丫姐一定刚才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感同身受,再想到自己这两天受的委屈,眼泪一时泛滥,自是比左沐哭的还伤心。 见两人都站在这泪流成河,姜玮自是也彻底急了, 再一看男人刚才的反应,和左沐的眼泪,姜玮也终于难得聪明一次,知道症结定是在这王大嫂身上。 “王大嫂,我不知道您们之间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坚定的认为:无论发生什么,肯定都只是误会而已。” 姜玮倒是难得头脑清醒,口齿伶俐,上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妇人道, “我想您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位丫丫姐和您长得极其相似,甚至比着小淼都还要像上几分, 芸芸众生,能遇上位和自己这么相似之人,这得是前世积了多大的福分呀, 您为什么就不能珍惜这上天的恩赐呢,就算不喜欢,也没必要一见面就翻脸呀。 您就不怕您有一天会后悔,说……说不定,您和丫丫姐前世才是货真价实的姐妹,也不一定呢?” 姜玮这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愣。 尤其是王大嫂,一脸的震惊,不可思议的盯着姜玮,道,“小玮,你见过我的真实相貌,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那个不好意思呀,”突然被问及此事,姜玮挠了挠头,红着脸解释道, “就有……有一天早上,我向王大哥借书的时候,正好走到你们房间门口,没想到那天你可能刚洗完头,还没来得及装饰,所以就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真实相貌,知道您原来长得如此漂亮。 哦,这事其实王大哥当时也是知道的,我以为他已经和您说过了。 您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发现吗?您长得真的和丫丫姐好像的,尤其是你们的眼睛, 以致于以前每次见到丫丫姐时,我都恍惚从她身上看到了您的影子,以为那就是您呢。 您难道都不怀疑其实你们两人才是应该有什么关系吗?亦或者,就算没有亲戚,那也是一种无法描述的缘份呀。” “姜玮你不用再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个人长得相似,真的不足为奇,” 左沐瞟了女子一眼,接过姜玮的话冷冷道, “并且事实不也证明了吗?两人长得再相似,也不会有半点关系。 而且不仅没有关系,没有缘分,甚至可能这辈子连基本的朋友也不合适做。” “就算朋友做不了,饭总还是可以留下来一起吃的,” 透过小小的木窗,转眸看了看灶房里忙碌的身影,女子咬了咬唇,终于开口邀请道,“你们还是留下吧,毕竟好不容易来了,我饭也几乎快做好了,天下哪有让客人饿着肚子走的道理。 再说了,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有人事后可能会怪我,我想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啊,大嫂您同意他们留下来了,真是太好了!”姜玮一听王大嫂开了口,忙冲着姚淼使眼色,“小淼,小淼快……” 姚淼会意,拉着左沐的胳膊可怜巴巴道,“丫丫姐,我们留下来吃饭吧,干了半天的活,我真的饿了。” “那好吧。”左沐犹豫了一下,轻叹一口气,还是转身回来了, 不过对女子说话的口气,仍是依旧的疏离,“谢谢夫人收留,你放心吧,我们吃完饭就走,不会再乱说话,更不会多加打扰的。” 接下来的时间,左沐果然说到做到,只认真整理着院子里的药草,再没开口说一句话, 就连吃饭时也是闷闷的,只盛了几口鸡汤,默默喝完,又一声不响的摆弄药草去了。 看左沐这副模样,男人似乎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简单吃了几口,就闷着头去前院备课去了。 男子一走,姜玮和姚淼也吃不下去了,每人端了半碗白米饭,不知道偷偷溜到房间合计什么去了。 只留下妇人一个人坐在那里食之无味,默默的想了很久。 院子里,因为姚淼还没有回来,左沐等了一会闲来无事,只得继续整理院子里那堆药草。 终于,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走来,左沐以为是姚淼回来了, “收拾完了吗?是不是现在可以走了?”左沐将面前的药草分好类,起身就准备和姚淼一起离开。 可是待站起身看到面前的身影时,却是忽然顿住了, “怎么?这是迫不及待的又来催我走了?”缓缓神,左沐苦笑道,“你放心,我会说话算话的,我这就走,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说完,不待对方回应,也懒得再喊院子里的姚淼,直接抬腿就朝着门口走去。 不料,脚刚迈出去几步,却被身后的声音急忙制止了,“你先别走,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你不是都不愿意承认认识我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左沐停在了原地,头也不回道。 424妹子和妻子并不冲突 “你不是都不愿意承认认识我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左沐停在了原地,头也不回道。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也请你站在我的角度设身处地为我想想,这么些年,我杨柳为了和你大哥在一起,几乎什么都放弃了,我容易吗?” 身后一个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传来, “我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线,我甚至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我为得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和他过几年安稳日子。 可是你呢,你一来就要打破这一切,将他再带回到以前的世界里。 这种情况如果换成你,你会甘心吗?” “你容不容易?甘不甘心?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左沐转身,定定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但是我却知道,这些都不是你随意抹杀掉别人亲情和过往的缘由。” 杨柳咬了咬唇,“是,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配不上左毅,但是……” 左沐再次打断杨柳的话,毫不犹豫的回道,“杨柳,我再声明一次,你就是你,我大哥是我大哥,至于你配不配得上他,应该由我大哥决定,而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妄加猜测。 还有,别人怎么想我不知晓,最起码在我左沐的心里,我从来没有因为你以前或现在的身份看不起你,觉得你和大哥不般配, 我一直都认为:只要是真心相爱的有情人,自然都是世间最般配的。” “好吧,我知道你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这一点我认输。 当然,你说的话也是一如继往的有道理,让人找不到什么漏洞。” 见自己两次都碰了壁,女子索性放弃了,换一种释然的语气道, “我这次来并不是想和你争这些,我其实是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 虽然这件事我真的真的很不想告诉你,想一直就这么瞒下去,但是他毕竟是我男人,我不想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让别人对他有什么误会,说他妄恩负义之类的。 其实今天的事,从头至尾都是我不想和你相认,左毅他并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真的失忆了,以前的事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就算是对于我的了解,也是我们再次在一起后,他一点一点又重新认知的。” “失忆?大哥真的失忆了?我说他怎么可能会不认我这个亲妹妹。” 左沐一怔,再联想到左毅刚才的反应,很快倒是对杨柳的话深信不疑了, “那么,他失忆是因着当年喝了断情水的缘故吗?那种药有没有什么解药。 不行,回头我去找找无极道长,看能不能把这药的方子要过来,就算他那没有解药,我可以自己研制呀……” “没用的!”杨柳打断左沐的话,沉声道,“其实,当初安嬷嬷和薛皇后喂他断情水的时候,他提前就知了情,根本没有喝, 他只是伤心自己的母后竟然会那样对自己,忧思过度,所以才病了一场。 具体他失忆的原因,则是遭到暗杀,头部受到重创引起的。” “不是,当时外面不都在传大哥是战死沙场吗?怎么会是受到暗杀呢?”左沐有些被杨柳绕迷糊了。 “具体为什么被暗杀我也不太清楚,出征时,我因着不放心他的安危,悄悄的也混在了他的随从侍卫中。 记得那天到了目的地,大营都扎好了,他接到一封短信说什么人找他,就走了。 结果傍晚出去后却一直到深夜还没有回来,我心跳的厉害,就想办法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找他。 结果在营地不远处的一片山林里,我就看到几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他。 我想帮他,可恨我却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对他前后夹击,最后一支暗箭刺穿了他的胸口, 然后失去反抗能力的他又像一块破布似的,被人丢下了山崖。 等那些人走后,我顾不得危险,一个人拼了命的下到崖底, 还好皇天有心,让我终于找到了他,好歹将命也保了下来, 不过醒来后他却因为脑部严重受创,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几个人就将大哥打败了?”左沐很快找到杨柳话里的漏洞,不可思议的追问道,“按说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呀,大哥的武功可是师父亲手调教过的,一直都很好,怎么可能就被几个小毛贼轻易给算计了?” “他们不是毛贼,好像是什么杀手组织的,一个个武功看着厉害的很,和阿毅应该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他们人多,双拳难敌四手,阿毅终是体力不支不小心遭了暗算。” “杀手组织?”左沐眼皮莫名一跳,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总不能是千机阁吧?”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见杨柳立即惊喜道,“对对对,我听他们说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杨柳的话一落,很快就换成左沐不淡定了, 只见他一把抓住杨柳的胳膊,连声质问道,“真的是千机阁?怎么可能会是千机阁?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千机阁为什么要暗杀大哥,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呀?” 左沐突然的举动把杨柳吓了一大跳,莫名其妙盯着左沐看了半晌,最后只得勉强道,“那……那可能也许不是所谓的千机阁吧,时间太久了,名字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还有,你掐到我的胳膊了,真的好痛。” 经杨柳一提醒,左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杨柳的胳膊致歉道,“对不起,刚才一时听到千机阁有些冲动了。” “没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今天不该当众那样对你,”杨柳苦笑了一声,解释道,“可能是乍然看到你,我感受到了威胁了吧,以为你又想把左毅带走,让他离开我,所以太激动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可是,我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生活,我真的不想再打破它。” “其实杨柳你真的想多了,我没有要打破你现在美好生活的想法,”对于杨柳的想法,左沐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再说了,就算大哥和我相认,他还是你的夫君呀,妹子和妻子是完全没有冲突的,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敌对情绪呢?” “是,你说的对,妹子和妻子确实没有冲突,” 425求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是,你说的对,妹子和妻子确实没有冲突,” 杨柳说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但是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大哥以前是什么身份?而我以前又是什么身份? 只要你们兄妹一旦相认,以你现在的名场和关注度,这些过往的东西很快就会藏不住,被人扒出来的。 当然你是无所谓,因为无论在哪里,你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然看什么东西都往好的方面想。 但是你确定,别人也会像你这么开明吗? 或许,在他们的口中,我又要变成狐狸精的代名词了吧?” 说到这里,杨柳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能是想到以前的辛酸日子吧,笑着笑着,却又笑出了满眼的泪花,忍不住哽咽道, “他们肯定都会说,你看那个风骚的女人,竟勾引的堂堂一个太子爷,为了她放弃了大好的河山,背祖弃宗,连自己的家国都不要了。 恐怕到时候,事情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只会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别的不说,但就安南那边,知道了就不能算完,肯定是一茬接一茬的人来,直到将阿毅劝回去为止。 试问一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还能平稳的生活下去?这一院子的蔷薇花,怎么还能在这山谷里开的安静肆意? 所以,沐公主,我求求你,求你答应我一件事,请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当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自私,或许一时让你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既然你现在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也有了温暖的家,至于身边有没有阿毅这么一个大哥,对你的生活已经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了。 还有安南那边,没有阿毅,事实证明现在一切也很好,国泰民安。 但是我们就不行了,我和我的孩子只有阿毅,如果没有他,我们的天就塌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就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家,过粗茶淡饭的日子,让我的孩子也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有一个疼他们爱他们的父亲, 所以,我恳求你,就算看到你未出世的小侄子侄女的份上,不要抢走他们的阿爹好不好?” 杨柳挺着个大肚子,说到伤心处几度哽咽,真的是情真意切, 看着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为了所爱之人,卑微无助到了如此地步,左沐听着都不禁有些动容。 “那要不,我就不和大哥相认了,就按你说的,一直装作自己以前和你们并不认识,每次都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怎么样?”想了想,左沐退而求其次道。 “最好来也不要来了吧!”杨柳咬了咬唇,狠心道,“毕竟你们兄妹从小到大感情那么好,我怕你来的多了,阿毅他会很快想起你,再由你进而想到别的东西。” “你……”左沐本以来自己如此委曲求全,杨柳总该满意了,但是她没想到杨柳竟如此得寸进尺,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答应, 想着不觉就有些火大,心里的气蹭一下上来了,略有几分不悦道, “好,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我不认大哥,我也不来看他,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是杨柳你想过没有,你总是要求别人设身处地为你想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身为一名妻子,你这样擅自替他否决了所有过去,可曾站在自己夫君的立场上替他相过, 他毕竟是家里的长子,肩上担着很重的家国负担,而你现在却为了自己的幸福,让他冒冒然扔掉这所有一切,是否真的是他所愿? 他日后突然有一天想起来后,是否会后悔,亦或许对你生出恨意?” “这个倒不用你担心。”说起此事,杨柳倒是一脸的笃定, “其实你大哥失忆前就说过,要和我浪迹天涯,隐居山林的。 他亲口讲过,他不想当什么君王,只想在山间弄一个书院,教教学生,过一种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只是因着一时放不下你们这些亲人。 他和我规划过,等你和薛将军一旦成了亲,安南有所托付后,我们就离开安南,过我们的小日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安南很快就遇到了危险,而且这一仗还没有开打,他就差点丢了性命。 还有,我可以很坦然的对你说,虽然阿毅现在没有了关于安南的任何记忆,但是对于安南对于你,我觉得我问心无愧。” “好吧,既然这些也是大哥的想法,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听到原来这也是大哥向往的日子,左沐只得忍痛成全道, “只要你能够让大哥余生幸福,今天之后,我保证我不会再来打挠你们,当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左毅还活着。” 难得左沐就这么轻易同意了,杨柳自是高兴的一迭声的感谢道,“太好了,谢谢你的理解,你果然还是这般善解人意,以前你大哥就说过,你是全天下最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到的答案,杨柳也是难得放松了情绪, 夸了左沐两句,无意瞟到了左沐微凸的肚子,立即想也不想的开口恭喜道,“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呢,你现在竟然也快要做阿娘了,薛将军怎么样?他小时候就那么宠你,想来成亲后对你会更好的……” 杨柳开玩笑的话说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应该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她明明知道当初安南出事后,左沐是只身和亲西夏的, 那照这样说的话,这个孩子怎么也不该是薛牧的呀。 并且,左沐以前和薛牧感情那么好,想来嫁给别人的她,应该过得日子过得很是痛苦吧? 想通了这层,一时间把杨柳尴尬的啊,脸瞬间红得晒过了天上的太阳, 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完全不知接来该如何开口了,只得一连声的道歉道,“对……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本就没什么好避讳的,这个孩子自然不是薛牧的,而是我和夫君司马铖的。”看杨柳局促不安的模样,左沐倒是释然一笑…… 426皇上病重了 “没有关系,本就没什么好避讳的,这个孩子自然不是薛牧的,他是我和夫君司马铖的第一个孩子。” 看杨柳局促不安的模样,左沐倒是释然一笑, “我夫君在西夏,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们了, 当然,等回了西夏,到时候离的这么遥远,别说你赶我走了,就是你想着见我一面,恐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虽然左沐不太介意,但是杨柳对刚才自己的失言,显然仍有些惊魂未定, 半晌,方词不达意的回道,“呃,好吧,那就只有祝你幸福了。” “当然,一定会幸福的。”左沐不容置疑的答完,笑了笑,指着杨柳奇大无比的肚子,打趣道, “你这倒是挺会省事,这么大的肚子,想来肯定是双生子吧?” “你看出来了?”提到肚子里的孩子,杨柳倒是很快又恢复了自信,一脸骄傲的抚了抚自己奇大无比的肚子,“确实是个双生子,已经七个多月了。” “双生子会辛苦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多进补些有营养的东西。”左沐笑着叮嘱道。 “不用不用,我觉得现在每天粗茶淡饭的就挺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和杨柳简单谈过之后,左沐当下就回了公主府。 转眼又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些日子左沐哪也没有去,整天缩在院子里,整日和她的药材为伍。 中间姚淼来找过她几次,邀请她去蔷薇书院耍,不过都被左沐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 不过嘴上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想起对杨柳的承诺,想到以前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妹以后只能做熟悉的陌生人,左沐就无比的伤心。 本来对左毅的大哥之情,左沐还想从慕琛身上找补回来,不料去了太子府几次,管家都告知她,太子殿下这段时间外出办事,不在宛城, 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左沐突然感到特别寂寞,他很想念司马铖, 她将重新制作的各类药丸全都装进不同的小瓶,随身携带着,仅有的几件行李也早就收进了小包袱,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着司马铖一来,她就可以立即随他离开, 可惜的是,一日日的盼着,月亮圆了缺缺了圆,却惟独没有收到司马铖的丁点消息。 左沐是实在有点想不明白,明明消息已经送出去这么久了,为什么司马铖到现在还不来接她,到底有什么事能在司马铖的心目中,会比他们娘俩还重要? 夜深人静睡不着觉时,左沐只得一幅幅画着司马铖的画像,以排解相思。 清晨,用过早膳,左沐又跑到湖心亭摆弄她的那些宝贝药材了, 整理完房间的小叶,来到院门口,看着左沐忙忙叨叨的身影,忍不住一声轻叹。 刚才在左沐的枕头下面,她又发现了一张新的男人画像, 小叶心里清楚:勿庸置疑,那个男人肯定是他们的驸马了。 跟着左沐这么长时间了,小叶自然知道左沐对驸马的思念之情,时刻在盼望着他们夫妻能够团聚, 可是小叶却知道,或许,这件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简单, 因为据她所知,公主回到宛城的消息,早就被太子殿下封锁了,应该根本没有传到西夏去。 小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也很想帮助公主,但是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做起。什么又不做吧,她又怕就这样一日日下去,左沐的身子会撑不住。 就在小叶满心为主子担忧的时候,就见远处一个桃粉色的身影,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 身影跑到跟前,小叶收回思绪连忙向后撤了两步,结果不料那桃色衣衫跑到她面前竟特意拐了个弯,还是有意无意的撞在了她身上。 “哼,是个哑巴也就算了,竟还如此没有一点眼力劲儿,”穿着桃色衣裙的茉莉狠推了小叶一把,勉强直起身,捎带着又狠瞪了一眼过去,不屑的骂道,“俗话说的好,好狗还不挡道呢,我看真是连只狗都不如。” 面对茉莉的挑衅,小叶并没有理会,垂了垂眼睛,掩下眼中的愤怒,转身回了院子。 “哼,可恶,不要以为有公主撑腰你就了不起了,看回头公主失了宠你还能得瑟到几时。”茉莉气得跺了跺脚,在后面恨恨的骂道。 不过骂了两句,忽然想到左沐还在湖心亭那边,怕别是听到自己骂人的话,又瞄了眼自己手中的帖子,倒是没敢再继续纠缠,连忙朝着湖心亭奔去。 “什么,你说父皇要召见我?”其实茉莉还真是想多了,左沐虽然表面是在摆弄药材,其实满心里还是再想着司马铖的事,忽然听到茉莉说宫里来了公公想请她进宫一趟,自是吃了一大惊,“对方可有说是因着什么事情?” “哦,听宫里的张公公讲,说是皇上这几日病情严重了少,不仅茶饭不思,连药也喝不下几口了, 太子殿下又不在身边,也不知皇上是因为寂寞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忽然念起了一些旧事,这几日开始一茬茬的往宫中召人,净讲些以前的往事, 这不,今儿早上一睁开眼,就非让张公公把您也接进宫,说好歹见上一面,父女俩说几句贴心话。” 听完茉莉的话,左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月氏皇人快不行了。 如果真是回光返照什么的,父亲想见上一面,她这个做亲生女儿的,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张公公人呢?可是已回宫?”思及此,左沐连忙问道。 “哪有,就在府门口侯着呢。说是接不到您人,他回去没法向皇上交差。” “那行吧,你这就去回张公公,让他稍候一下,我换身衣服,这就随他进宫。”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后,左沐跟着张公公终于到了养心殿。 本以为张公公既然亲自过来接的,月氏皇定是只召了她一个人。 却不料,两人刚走到宫门口,就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殿里突然走了出来, 此人高高大大,身形看着比慕琛还要强壮几分,一脸的凝重,浑身内外充满了肃杀之气,一看就是一位常年征战沙场的老人…… 427不一样的父皇 两方人马相遇,后面的张公公见状,连忙从后面悄悄的将左沐往旁边扯了扯。 左沐让了道,对方却并没有做任何停留,目不斜视的大步从左沐身边走过, 可是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了脚步,转过来,上下打量了左沐一眼,微皱了皱眉,“你就是刚回来的明月公主?” 不知是被对方的气势震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随着男人话落,肚子里的孩子竟不安的动了几下,左沐一愣,急忙去安抚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立即回男人的问话。 “回王爷,这位却是咱们刚回来不久的明月公主。”见左沐没有开口,身后的张公公忙笑着从旁两厢介绍道,“公主殿下,您可能还不认识,这位可不是别人,正是咱们月氏大名鼎鼎的敦亲王呢。” 原来这位就是敦亲王,怪不得如此气势逼人,只是听说这人不是被慕琛囚禁了吗? 这形象,倒是和想象中的一些被囚禁起来的落魄王爷有些不太一样呀。 而关键的关键,她那宝贝女儿慕琪可是死在自己手中,但愿他不要当众给自己办难堪,报仇才好。 “王叔您好,侄女慕玥这厢有礼了。”虽然心里嘀嘀咕咕了半天,左沐面上仍装出十分乖巧的模样,佯装一无所知,甜甜的向敦亲王打招呼道。 “好……好啊,好啊!”听了左沐的称呼,敦亲王怔了一下,大笑几声,喊了几句好,又扬长而去。 这情形,听得左沐倒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他这个好,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左沐人好呢?还是左沐这个人看着好欺负,好下手呢。 “公主,咱们进去吧,皇上还在里面等着您呢。”见左沐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敦亲王的背影发呆,一旁的张公公催促道。 “哦……好,好吧!” 心魂不定的跟着张公公继续往殿里走,刚进卧房门口,乍然间里面的情形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就听突然一个慈祥绵软的声音传来,“是丫丫来了吗?” 左沐一怔,这声音……, 总不能会是月氏皇的吧? “公主殿下您快进去呀,皇上正唤您呢,老奴这厢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见左沐又怔在了门口,身边的张公公忙笑着催道。 “哦……哦!”左沐轻应了一声,机械的继续往里走去。 我去,敢情还真是月氏皇呀?这声音倒是和上次的听着差了不少呢。 “快过来,让父皇看看。”月氏皇半躺在床上,亲切的朝着左沐招了招手。 这情形可是太出乎左沐的意料,此时的月氏皇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对着左沐一脸的慈爱,完全就像一个家里的老父亲见到自己远归的女儿一样,态度真的不知道比那天宫宴时好了多少倍。 “怎么看着瘦了?可是那帮奴才没有将你服侍好。”待左沐走到近前,月氏皇一把拉过她的手,切切的问道。 面对月氏皇突然的热情,左沐心里虽然清楚,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亲身父亲,可是一时间心里却仍是有些不太适应这父女间的肢体接触。 “没……没有,可能是着宽松衣服的缘故吧,其实也没有瘦多少。”左沐轻摇了摇头,想抽回手,可惜的是月氏皇握的太紧了,她试了两次,都未能如愿。 “皇上,燕窝粥好了,要不您先喝上两口?”正在左沐觉得无比尴尬的时刻,只见张公公不知何时端着碗燕窝粥又进来了。 月氏皇皱了皱眉,抬起手轻挥了挥,“先放这吧,朕这会不饿。” “这……”一见皇上又拒绝进食,张公公面露难色,可是又不敢抗旨强行喂皇上, 端着粥转身的进隙,只得悄悄的向左沐递眼色,抛来个求助的眼神。 “这样吧,把粥先给我吧,一会我喂父皇喝。”借着求助的机会,左沐终于抽出手,起身接过了燕窝粥。 不过,抽手的时候,她倒是指尖刻意碰了下月氏皇的脉博,心里不由一惊。 的确,这张公公并没有骗人,月氏皇确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看到已经时日无多了。 “听说你小时候在风驰山庄待过几年,还去过安南,想来没少受苦吧?” 月氏皇的目光仍是紧紧停留在左沐身上,说起她小时候的往事,则是一脸的忏悔,“唉,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父皇的失职,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让凭白受了这么多罪。” “父皇此言差矣,其实对于女儿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够从小就在风驰山庄和安南走一趟,未偿不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又是自己的生身父父,左沐只能尽量抛弃心中所有疏离的感觉,尽量的安抚他,逗逗他,让他最后的时光能够过得尽量开心些。 “别人听来可能会认为这是苦,但是在丫丫自己看来,倒是觉得还真得感谢父皇的恩赐,让我能有一个不同于别人的成长经历呢, 现在想想,我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得事,那是相当的缤纷多彩。” “哦,是怎么个缤纷多彩吗?赶紧说来让父皇听听。”果然,月氏皇很快就被左沐说的勾起了好奇心。 “说倒是不难,但是您得先喝一口粥,您喝一口,我就给您讲一段,怎么样?”左沐适时的举过手里的粥勺,趁机要挟道。 看着左沐俏皮撒娇的小模样,月氏皇伸手点了点左沐,笑着和张公公摆理道,“你看看你看看,瞧她这鬼丫头能的,精明的很呀,倒先学会跟我这个父皇讲条件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正是您的福份呀。”张公公一见,忙嘴里抹蜜拍马屁道,“说明咱们明月公主将您的健康始终放在第一位,孝顺您呐。” “你这老货,倒是会和稀泥。”月氏皇狠瞪了一眼张公公,啐道。 骂完,倒难得十分听话,就着左沐的手喝了满满一大勺粥,“好,父皇听咱们丫丫的,先喝一口,一会好好的听丫丫讲故事。” “既然父皇说话算话,丫丫自然也不能失言不是,那咱就先从我小时候在安南干的坏事讲起吧。 428年少趣事 “既然父皇说话算话,丫丫自然也不能失言不是,那咱就先从我小时候在安南干的坏事讲起吧。 小时候的我特别调皮捣蛋,因着以前跟着师父在风驰山庄跑野了,所以到了安南那里没少干坏事。 只那授课的老先生都不知道被我气走了多少个。 我记得我初去安南时,去听的第一堂课,当时教我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先生,瘦瘦的,高高的,人看着特别讲究,连走路和说话都是轻声轻气的那一种。 当时是秋天,他喜欢戴帽子,每次进房间,都会脱下帽子,恭恭敬敬的挂在门后。 我当时初来乍到,听不太懂他讲的课,一天下来精力全在研究他的帽子上了。 于是有一天在去上学的路上,我就随便捉了些虫子,就是那种浑身长着毒刺儿的毛毛虫,悄悄的放到了他帽子里。 当天课结束后,先生也并没有发现异常,如往日一般,取下帽子直接戴在头上就走了, 但是后来我却再没有见过他,听说因着那些毛毛虫,他吓得大病了一场。 这位瘦瘦高高的先生走后,很快就又来了一位胖胖的先生, 这位先生黑黑胖胖的,胆子看着倒是比着前面那一位大了不少,想来几个区区小虫子是吓不到他的。 但是这位先生也有一个习惯,因为他吃的比较胖,所以他不喜欢站着, 一般情况下,除了去茅厕的时间,几乎一天到晚他都坐在凳子上,基本上不到放学的时间,人就根本不会离开凳子。 于是我灵机一动,就悄悄找了些树胶,提前偷偷的涂在他经常坐的凳子上, 先生又来上课了,他并没有仔细研究凳子的习惯,和往常一样,一进房间就又习惯性的坐在了正中间那凳子上。 结果这一坐,那凳子就粘到他身上再没有下来,以致于,后来他就带着这个凳子众目睽睽出了房间。 结果第二天,听说他也死活不愿意来了。” “啊哈哈哈,这个有点意思,竟让先生屁股上粘了凳子,这要是走那么一圈,可不就没脸再来给你们上课了。”月氏皇被左沐逗的哈哈大笑道。 “对呀,现在想想确实有点损,但是当时年龄还小,只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做,所以就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了。 再后来,这两位先生走了之后,又换了一位教我们的先生, 这次这个年龄有点大,既不胆小,也不爱坐着。 但是呢,他也有一个爱好,就是特别爱喝酒。 每天来授课,他都随身带着一个酒葫芦,喜欢时不时的抿上几口, 慢慢的,我就打上了那酒葫芦的主意。 一天趁他去茅厕的间隙,一看没人注意,我就悄悄在酒葫芦里的给他加了点东西……” “加东西,总不能是加了些童子尿吧?”听了这么半天,皇上被左沐彻底调起了兴致,笑着插话道。 一听月氏皇的招数比自己还损,左沐自是立即就不愿意了,撅着嘴,一脸的委屈道,“父皇,您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的女儿呢,您的丫丫可是个女孩子,怎么能做那么粗鲁缺德的事呢?” “好好好,父皇错了,那你快告诉父皇,你又想的什么损招,气走了那先生?”月氏皇因着急于知道答案,难得乐呵呵的哄着左沐道。 “我呀,我就只是捉了些蜜蜂扔进酒葫芦里而已。谁知道那些蜜蜂也像这行生一样,好酒,进去后,不仅没有淹死,反倒喝了酒学会了醉拳,变得更厉害了。 结果,那先生一喝,一下子蜇了一嘴的泡。” “哈哈哈,果然是我慕峰的女儿,确实件件事做的都不同反响。”听到左沐的损招这么多,月氏皇不无得意道。 一见才刚讲了这么多,月氏皇就轻而易举的满足了,左沐一拍胸脯骄傲道,“这才哪儿到哪儿,相比较他们,当时教我们骑马的先生更惨呢。” “哦,这又要从何讲起?”月氏皇一听还有戏,自是兴奋的又瞪大了眼睛。 “继续讲可以,但是父皇我既然都讲这么多了,您可得按我的要求,将这些都喝了。”左沐适时又奉上了粥碗。 “好好好,丫丫提的要求,父皇立即照办就是。”月氏皇听故事心切,径直端起粥碗,直接喝了几大口,催道,“看我这都喝多少了,快讲,快讲!” “之所以说他惨呢,是因为他每次授课前,只要是他要骑的马,肯定都会受惊,所以每次授课结束后,他都会摔得伤痕累累,浑身狼狈不堪。” “为什么?怎么会每次马都惊,该不会又是你这臭丫头捣的鬼吧?”渐渐的,月氏皇也有些摸着左沐的套路了。 “对呀,只要我知道他骑哪匹马,我就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将一根银针悄悄的射入那马屁股里,这样一下,只要他一骑,那马自然就会立即受惊,一路狂奔,根本停不下来。 但是奇怪的是,这位先生倒是坚强的很,尽管每次都受伤,但是他就是不气馁,坚决不肯走,一下教了我们好久好久,以致于最后我都没有兴趣再做这件事了……” “哈哈哈,不容易呀,原来我们丫丫也有碰到硬茬认输的时候!” 月氏皇跟着笑了这么半天,不觉在左沐的哄劝下,燕窝粥竟被喝了个底掉,高兴的一旁的张公公更是美得见言不见眼,端着粥碗屁颠屁颠的下去了, 不过很快,人又见缝插针的端着碗热腾腾的药进来了。 月氏皇这次倒是没有推托,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只是你这么调皮,想来小时候肯定没有少受罚吧?”月氏皇接过左沐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药汁,忍不住替左沐担心道。 “没有,我虽然坏事做了不少,但是从小到大,我倒是从来没有受过罚。”说起这些事,左沐又是一脸的小神气。 “哦,这又是耍的什么花招?”月氏皇兴致又被吊的高高的,追问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表面上怎么看都是一个乖乖女,好孩子,先生讲的每一堂课我都好好听,他提的问题我也都会,所以别说先生,就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能想到这些坏事竟然是我这么个好孩子干的呀。” 提起这事左沐倒是一脸的小得意,不得不说这人适应能力强、记忆力好,关键时刻就是能糊弄人。 429又是小像惹的祸 “可是那总得揪出凶手吧?总不能把先生都气成这样了,大人们还这么稀里糊涂的纵容你们下去吧?” 和左沐聊了这么半天,月氏皇体内好像又注入了不少的活力,看着不知道年轻了多少岁,一脸坏笑的指着左沐打趣道, “不对,肯定是你这臭丫头想办法栽赃给了别人,让别人替你顶罪了?我慕峰的女儿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这点本事都没有呢。” “对呀,确实每次都有人顶罪,也有人替我受罚,但是却并不是我主动栽赃的。 因为我每次闯了祸,先生都还没有来得及问罪,要么薛牧,要么大哥,就替我拦下了。 他们都太了解我,也太积极了,每次都主动替我收拾烂摊子。 而等我知道结果时,他们已经连受罚的棍子都挨过了,所以慢慢的,我也就不好意思再调皮犯事了。”讲起薛牧和左毅,左沐难免心中又有一阵失落。 世事弄人呀,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两个哥哥,结果因着各种关系,竟然都和自己莫名疏远了。一个远在千里不得相见,一个近在眼前不能相认。 但是左沐没有注意到的是,听她讲完自己和哥哥们的关系,月氏皇的眼神也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晦暗不明的打量了左沐半天,最后,微皱着眉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等左沐回过来神时,就见月氏皇已经安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均匀,貌似睡着了。 左沐以为是药劲上来,人犯困了,所以自然没有太在意。 说实话,坐了这么半天,肚子里孩子也早就窝的不高兴抗议了,左沐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腿准备起身去外边转转。 不料毕竟怀的月份大了,身子沉,起身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衣摆碰到了床头的小几,将桌角的一本书不小心给碰翻在地。 左沐低头看时,就见一张有些泛黄的纸笺从书里飘飘悠悠飞了出来,落到了不远处的地板上。 左沐捡起书,走过去,弯腰又费力的去捡那张有些年代的纸笺。 可是等捡起来,无意看到上面的内容,左沐却是一愣。 因为这张纸笺上面,画的竟是一张女子的小像, 而关键的关键,却是这张小像和安平长公主书中扉页上的那些小像一模一样。 安平长公主当时不是说,这扉页上是她的自画像吗?怎么皇上的书里也会有? 突然,凭自己的直觉,左沐觉得这小像肯定不是安平长公主本人的,应该是另一个和这兄妹俩有密切关系的女人的才是。 可是到底会是谁的呢?并且还和自己如此相象。 就在左沐冥思苦想时,却见床上的月氏皇突然睁开了眼睛,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紧盯着她。 那目光说不上是愤怒,但也不是生气,不过却全然没有刚才的慈祥,完全不该是一个父亲看自己的女儿时应该有的目光。 左沐无意中一抬眼,看到月氏皇正奇怪的盯着自己,也是心里一惊, 她以为月氏皇以为她偷看东西生气了,连忙将手中的小像塞进书里,连声解释道,“父皇您不要生气,丫丫真的不是故意的撞掉您的书的,丫丫这就给您放回去。您既是累了,那就赶紧继续休息吧。” 解释完,上前几步,就要将书放回小几上, 结果手刚碰到小几,却被突然坐起身的月氏皇一把给拉住了。 “月儿,对不起,对不起! 朕当时也是一时情难自禁,真的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的,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抗拒,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我当时一定会努力克制自己,不会这么做的……” 月氏皇紧紧拉着左沐不停的呢喃着,不过听声音和语气,人应该神志并不太清醒,好像是一种梦游的状态。 “父皇您说的什么呀,丫丫听不懂呢,您是不是睡迷糊了?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呀?” 左沐打断月氏皇的话,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害怕。 可是不料月氏皇力气却格外的大,不仅不松手,还使劲的将左沐反过来往自己身边拉。 “不,你就是生我的气,你就是想逃离我身边,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是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你,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你,” 月氏皇边边将左沐往自己怀里扯,边胡言乱语道,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么些年,我有多想你,我夜夜做梦都是你的影子。 甚至连朕这些年选的女人,都是照着当初你的样子, 每次宠幸她们时,朕都在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要是你在我身下承欢那该有多美好……” 看月氏皇越说越不像话,话题已远远超出了父女的范围,左沐彻底吓坏了。 她想使劲挣开,可是无奈月氏皇以前也是有功夫在身的,此时又用了全力,所以一时间左沐想脱身显然是困难重重。 因为毕竟是亲生父亲,又是一国之君,左沐也不好直接大喊救命什么的,怕传出去,成了天下的笑谈不说,对自己也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既然一时没人来,左沐就只好自救了,可是手上的银针捏了半晌,她都没有下的去手, 毕竟月氏皇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万一一不小心自己这一针下去将人弄死了,然后再不小心被人发现了,那她可就真的麻烦了, 弑父!这得是多大的罪名!到时候就是安一万张嘴,估计左沐也说不清楚的。 可是不下手吧,又怕双方这么大力的撕扯着,会伤及肚子里的孩子, 万般无奈之下,左沐只得一只手护着肚子,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床尾的护栏不让自己被扯过去,只希望这个时候张公公或者皇上身边的宫女什么的,谁能进来一下替自己解解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左沐两难之急,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冲了进来。 “大哥,你终于来了。”待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左沐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父皇您糊涂了,赶紧睡下歇息吧。”左沐没看清慕琛怎么出的手,只知道慕琛轻轻一扶,反正月氏皇很快就闭上眼睛乖乖睡觉了。 430什么是爱情 “丫丫,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个太医看看,敷些药什么的?”安置好月氏皇,慕琛赶紧将左沐带出了养心殿,心疼的看着她红肿的手腕,担心道。 左沐尚有些惊魂未定,但又不好太表现出来,只得逞强道,“没……没事,不打紧的,想来过个一时半会它自己就好了。” “丫丫,父皇他……就……就是病糊涂了,”提到月氏皇,慕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吞吞吐吐的叮嘱左沐道,“刚才的事……就是个意外,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出去后更不可向别人提。” “怎么会!父皇刚才不就是做梦,发了个臆症而已吗?”不想让慕琛夹在中间太为难,左沐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道, “我没事哒!大哥你要是还有其他事,就赶紧去处理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丫丫真乖,竟然知道处处替大哥着想了。 不过,大哥这会也确实手头刚好有点事需要处理,一时还真有点走不开。” 慕琛伸手轻拍了下左沐的头,勉强笑了笑,“这样吧,我先让小凯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休息,等大哥处理完事后第一时间就去看你。”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哥你也注意身体,有事情慢慢处理,别累着了。” 兄妹俩简短告别后,慕琛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看着慕琛难得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左沐隐隐觉得事情应该远没有慕琛说的那么简单。 再联想到刚才和敦亲王的不期而遇,左沐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这段时间,有人趁慕琛不在,应该悄悄做了什么手脚,要不然断不会短短时日,不仅月氏皇病重了,竟连敦亲王都能在皇宫出现了。 不过好在,慕琛已经回来了。 以大哥的能力,想来这一切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迎刃而解,立即变得不是问题了。左沐得意的想道。 不过,此时左沐更好奇的,则是那小像的主人到底是谁? 和自己究竟什么关系? 为什么月氏皇会把自己看成她,而安平长公主看到自己不小心看到那小像时,又会如此紧张? 左沐隐隐觉得,这小像中,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要不然他们兄妹俩的态度断不会这么奇怪。 左沐因为从坐上马车开始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前面驾车的慕凯其实神情也很不正常。 “咳……咳咳……咳咳咳……” 伴着车窗外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左沐这才注意到慕凯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憔悴,半拘着身子气喘吁吁的坐在车辕上,全无往日的公子哥形象,俨然像一个小老头,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小凯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这么严重?可有去看过太医?”见慕凯咳嗽个没完,左沐不无担心道。 “不用!这样病着也好,身体痛苦、脑子不清楚了,心或许也就感觉不到痛了。”慕凯答非所问,话里话外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腔调。 “年纪轻轻的,什么痛不痛的,你这是从哪学的这些鬼话?”见慕凯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左沐忍不住轻斥道。 但是慕凯却像没听到似的,半晌方复又开口幽幽问道,“丫丫姐你说,如果一个人活了一辈子,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娶不到,那他活着还有什么乐趣?是不是还不如赶紧死了的利索?” 左沐一怔,半晌方恍然大悟反应过来。 好吧,她怎么就忘了,敢情这小子是被姚淼拒绝,失恋了。 “小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顿了一下,左沐轻声问道。 “爱情?”慕凯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不就应该是我和小淼的样子吗?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什么事我都让着她,什么好吃的我都留给她。” “如果你所说的这些也定义为爱情的话,那么爱情是不是也太过于单薄了些。 我以为,爱情既然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世人所迷恋、所推祟,必须有它的不同寻常之处。” 左沐眼睛虚无的望着窗外,娓娓道来,开始描述她眼中爱情的样子,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我眼中的爱情就应该是轰轰烈烈的, 它就像团火一样,熊熊燃烧着你,哪怕明知道下一秒它可就要将你烧的粉身碎骨,但是这一秒你仍会义无返顾的跳下去。 而之所以让你这么疯狂的动力,就是因着那么一个人。 芸芸众生中,只那么一眼,你就认定,他就是你这辈子想要厮守终生的人, 你的好,你的坏,你所有的一切,第一时间你只想与他分享。 甚至有可能他的性格,刚好就是你以前最厌恶的那类人, 看着一脸的冷漠,整天拉着个死人脸,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风格极其残酷,甚至有时候他连看都不肯多看一眼,但是你就是爱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不是自己的,它开始不受你的控制,里面装的全是他。 闭上眼是他,睁开眼还是他。 为了他,你可以掏心掏肺,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甚至让你舍弃自己的性命,只要是为了他好,你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出来……” “啊……,爱情真的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吗?我倒是从来没有感受过?”慕凯被左沐说的一愣一愣,不可思议的质疑道, “丫丫姐,你不会是在骗我的吗?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左沐莞尔一笑,“当然有,因为它就在我身上,那么真真切切的发生过。” 左沐并没有撒谎。确实,她刚才说这些的时候,脑海中全是前世她和司马铖相见相爱的情形,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第一次相见,她真的就那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 尽管当时的她以为司马铖根本不可能会爱上自己,可是无可救药的,她还是爱上了他, 爱的完全无法自拔,明知道他在一步步利用自己报仇的情况下,仍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棋子,为他做着任何事情,直至最后心碎坠崖的那一刻。 431难产 “我知道了,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司马铖,对不对?” 慕凯略一思索,很快恍然大悟道, “好吧,看到你们夫妻如此这般,我开始有些相信了,这世间真的存在你说的那种爱情。 说实话,以前见到司马铖那个样子,一副仇恨大于天、心狠手辣、冷血的模样,我也曾经以为他的心中除了仇恨,根本不可能会有感情,不可能会爱上一个人,更不可能会因此改变。 但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他,一个被仇恨支撑着勉强活下来的男人, 为了你,竟然在紧要关头,甘愿让出了自己奋斗多年、即将到手的江山,甘愿被他人利用。 或许,这就是世人所歌唱的爱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较爱情这个话题,左沐更关心的自然还是司马铖,一听慕凯提到司马铖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忙急不可待的打断他的话,追问道, “小凯,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难道司马铖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听到左沐的追问,慕凯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一急说多了话,忙一甩马鞭掩饰道,“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天天在宛城待着,能听到什么? 再说了,你家司马铖那么厉害,放眼全天下,我估摸着,能打过他的人都还不一定生下来呢。” 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赞美司马铖的词,左沐听着自是格外悦耳,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得意一笑,份外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男人,我的司马铖自然是天下最厉害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他赶快来接我们,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终于能够团聚了。” “丫丫姐,仔细想想你说的这些话,我还是觉得有些道理的。”见左沐终于被自己哄高兴了,慕凯忙又将话题扯回到了爱情上, “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如果小淼不是皇姑母的女儿的话,我还真不确定会对她会像现在这么好? 这感觉,比着刚才你说的,只因着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愿意为她舍生忘死的地步,好像真的还差着老远呢。” “是吧,是不是经过我这么一点拨,你也意识到了你们之间的问题? 其实要我说,你和小淼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兄妹的成份占了大多数。 而至于其他一部分暧昧的感觉,大多也只是因为周围的人给你的暗示而已,以至于从小到大听得多了,就让你误以为,你俩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所以你长大了就应该娶她, 但是你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对小淼真的是爱吗?” 左沐正隔着车帘,循序渐进的劝导着慕凯,不料,吁的一声,在完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马车嘎然而止。 随后就是伴着“驾驾驾”一通吆喝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马车边狂奔而去。 多亏这马车跑的并不快,要不以左沐这么重的身子,又提前没有心理准备,还真有飞出去的可能。 抚了抚因着刚才的剧烈晃动,变得有些不安的肚子,左沐略有几分不满的抱怨道,“这都是什么人呀,大白天的横冲直撞的过马路,这多亏小凯你驾车技术还好,要是换成旁人,就算不直接撞上,估计我也飞出去了……” 不料,左沐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慕凯不可思议的嚷道,“丫丫姐,那不是别人,好……好像是小淼。” “小淼,什么小淼?”左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慕凯眼花了, 却不料,二人话还没有落,下一秒那急促的马蹄声又由远及近的来了, 竟是那骑马之人,又返了回来。 “凯哥哥,你刚才可是进宫了,有没有见到丫丫姐?” 真的是姚淼的声音?! 左沐一怔,连忙掀开车帘,好奇道,“小淼我在这呢,怎么了?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见左沐真在车里,姚淼倒不含糊,从马上一跳而下,不由分说钻进车厢,毫不犹豫的吩咐慕凯道,“快走,去蔷薇书院!” “蔷……蔷什么书院?什么蔷薇书院?”慕凯犹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淼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蔷什么书院在哪呀?” “少装迷糊,你偷跟着我去的次数还少吗?”姚淼眼一瞪,毫不犹豫的打脸道。 “哦,好吧,原来是那里呀,我知……知道了。”车外慕凯被怼了两句,心虚的驾车往蔷薇书院赶去。 可是就算这样,姚淼仍不满意,连声催道,“快点,快点,麻烦拿出你的看家本领出来,这次可是三条人命呢,耽误了大事,回头你负的起责吗。” 看姚淼急的小脸通红不似作假,左沐心里也是一惊,忙问道,“小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把你急成了这样?” 左沐本只是凭直觉随口一问,不料,她话一出,姚淼还未开口,眼眶倒先红了,哽咽道,“丫丫姐,是……是王大嫂!她人快不行了,孩子难产,就连老神医都说没救了,王大嫂叮嘱我说,临……临死之前无论如何想再见你一面,所以我才满世界找你的。” “王大嫂?你的是杨柳?!” 左沐一惊,一把抓住姚淼的手臂,失声追问道, “什么情况?她不是还怀着九个月的身孕吗?怎么会难产、快不行了呢?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是孩子早产了吗?” “姜玮告诉我,自从那天你走后,王大嫂心情就有些不太好,一直郁郁寡欢的, 这不,昨天下午她一个人闲来无事,又翻弄着整理你帮着采回来的那堆药草,准备让王大哥第二天带去药铺换些银子,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本来走的好好的,一不小心脚就被什么绊住了,一时没稳住,人摔了一跤,当下疼的脸都白了。 王大哥见状也是急坏了,丝毫没有耽搁,连忙奔下山找来了事先联系好的稳婆,是我们一个学生的祖母,平时人接生技术挺好的,这片山方圆百里生孩子都是她去接生的。 可是谁能想到那稳婆来了,王大嫂折腾了一夜,愣孩子一个也没有生下来,只王大嫂抱着肚子一个劲的喊着肚子疼。” 432周老 “可是谁能想到那稳婆来了,折腾了大半夜,孩子愣是一个也没有生下来,只王大嫂抱着肚子一个劲的喊疼。 王大哥吓坏了,实在不放心,后半夜又差姜玮来找我,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你懂的,生孩子这种事,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又没有经历过,你说能有什么办法,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背着姜玮到处乱求人,最后还是母亲身边的杨嬷嬷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去求母亲请周老出山。 一听我竟然想去请周老,母亲一开始自是不能答应,想都不想就否决了。 没得办法,我只得将王大哥和大嫂修蔷薇书院,做善事的事一点一滴的全讲给她听。 不料母亲听过后倒是难得的通情达理,一口就应了下来,不仅给了我一个地址,还亲自写了一封短笺, 就这还不算完,可能是怕周老还不肯出面,最后又追到门口,让杨嬷嬷给我送来了一支簪子, 杨嬷嬷给时还一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拿出这簪子来, 因着这簪子对母亲也极其重要,这么多年一直格外亲爱,珍藏着从不向外人示,若不是这次人命关天,她是断不肯把这支簪子白白送还给周老的……” “周老是谁?怎么会这么难请,竟连长公主的面子都敢不给,有了信笺还不算完,还要再拿礼物,他很厉害吗?”听了姚淼的描述,左沐好奇问道。 她总觉得周老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哎呀,说起周老这个人物,那可是咱们月氏一个响当当的传奇人物呢。” 提起周老此人,姚淼又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据传他是全月氏医术最好的大夫,以前曾任过太医院的院使,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辞了官职,隐居山林了。 这个人平时仗着医术高明,性格可是乖张的很, 一般人别说请,连见都不一定能见上他一面,平日里压根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也就好歹太子哥哥能在他那里捞点面子,听说还是以前阴错阳差救过他一命的缘故。 据说去年的时候吧,有次皇上舅舅发病,张公公带着人特地亲自跑一趟,去请他出山, 结果大家明知道他人就躺在房间里,可无奈门口一个小门童拦着,死活就是不让张公公等人进门, 气得张公公一群差点一把火烧了他的茅草屋,最后还是太子哥哥差的人到了,好歹将事劝了下来, 周老人虽然没有出山,却给勉强开了一张药方出来,这才堪堪保住了皇上舅舅一条老命。 就拿我和姜玮这次也是,拿了地址、母亲的信笺再加上信物,总以为万无一失了吧, 结果不料,一看那地址,我和姜玮又傻眼了,因着那地址根本不在城内,而是城外的一座深山里面,路特别难走。 可是,为了王大嫂一家几口,痛定思痛,我和姜玮只得连夜出城,壮着胆子摸黑进山, 在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之后,终于到了周老所谓的山间小院,却不料敲了半天的门,一个小童终于慢吞吞出来了, 结果一听说是来请周老,问都不问就回道,什么周老最近偶感风寒,身体有恙,不方便下山。 一听这话我和姜玮都傻了,人命关天的时刻,竟然找这么蹩脚一借口,难道三条人命还抵不上他一个风寒吗? 不过这话咱也只能心里吐槽一下,自是不能明说呀,只得拉着小童忙掏出母亲的信笺,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让他务必在周老面前说些好话,毕竟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又过了一会,仍不见周老出来,依旧是那小童,一副慢吞吞的模样, 不过这次说的话倒是礼貌了不少,一脸的歉意:对不起两位,周老说了,真是很抱歉,身为一名男大夫,生孩子之事,周老他确实不擅长,要不你们回城尽量多请几个稳婆过去吧。 这又是什么鬼话,身为一个男人,不用他说我们也明白,他怎么可能会擅长生孩子,况且我们请他去,也是帮着生孩子而已,也没让他亲自上阵生呀。 一听又是没戏,没得办法,我只好不得已连忙拿出了母亲给的那簪子, 说实话,当时拿出那破簪子的时候,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别看杨嬷嬷给的时候说的这么邪乎,我是横看竖看真没觉得这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到了这会,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但愿那簪子真能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将那倔强的老头请出来。 果不其然,神奇的效果还真就出来了,将簪子交给小童后,人小童拿着簪子刚进来,下一秒周老竟自己小跑着出来了,眼睛还有些红红的,没想到这破簪子还真管上用了……” “那照你这么说,这周老不畏权势,好像确实挺与众不同的,”左沐想了想,不可思议道,“只是既然他医术这么厉害,孩子不是应该生出来了吗?怎么会到了这会王大嫂人快不行了呢?” “没有,事实并非如此,周老当时到了咱们蔷薇书院,只看了一眼王大嫂的肚子,扭头就要走,说是已经没得办法了,让王大哥现在就去准备后事。” “切,闹了半天,我看这周老也就是名声在外,充其量也就是个纸老虎吧,”听姚淼吹嘘了这么半天这周老,结果竟是个这么不负责的人主,左沐冷哼一声,不屑道, “若非不然,既是太医院出来的,又是院使,肯定是见过不少生孩子的场面呀,怎么可能会连王大嫂一个人都搞不定呢?” “对呀,我们也当时也这样说了,可是人周老也是道理一套套的呀。 人说了,王大嫂并不是一般的生孩子,因着她本就怀的是双胎,现在又早产,而两个胎儿恰巧又胎位全都不正,全部是头朝上,脚朝下, 像往上一般情况下,怀一个胎儿这种情况生下来的希望都微乎其微,渺茫的很,而现在王大嫂又是两个,所以综上所述,孩子根本就是完全没有办法生下来。 解释完,他也懒得再和我们废话,一甩也衣袖,撒手就要走人, 我和姜伟一看就连忙去拉人,这好不容易请来的人,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走了呀。 一旁的王大哥更是,激动的都快跪下了,结果几个人好说歹说才勉强将人留下来, 周老终于算是答应给大嫂施上几针,暂时缓解一下王大嫂的痛楚。” 433你们两个确定要现在打架 说到这里姚淼不觉又红了眼眶,“其实到了这会多们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样拖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 尤其是王大嫂一见此情景,几乎都全部放弃希望了,只央求着我无论如何必须请你上山一趟,说她有非常重要的话要给你讲……” “那周老可有说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左沐略一思索,再次打断了姚淼的话问道。 其实听完姚淼刚才的介绍,左沐突然灵光一闪,心中忽然闪现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如果孩子都很健康的话,看来有可能要实行非常手法了。 果然,接下来姚淼的话,很快大致证明了左沐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周老说就是因为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再加上得知王大哥夫妇这么些年没少做善事,所以他才没有狠心走人, 但是他也承诺,他在这也只是暂时保大人和孩子无虑,治标不治本,至于孩子要怎么生出来,他也没有好的办法, 不过好在,那请来的稳婆倒算是认真负责,一直都在积极想办法,尝试着想把孩子颠倒过来, 但是肚子里毕竟有两个宝宝,况且肚子又只有那么大的空间,想将两个孩子在里面都倒过来,又谈何容易。 所以,我刚才出来时的情况就是,虽然经过周老的努力,王大嫂暂时看着没有什么危险了,但是人却是一直在流血,关键的关键孩子也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办法生出来。” “嗯,我大致明白了!” 听姚淼说了这么多,左沐已大致做了决定,一掀车帘催促慕凯道, “慕凯你再将马车赶快点,抓紧点时间!” “可是丫丫姐您这身子,这山路又颠簸的这么厉害……”慕凯扭头看了看左沐的肚子,难免顾虑道。 “不当紧,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你只管将马车尽量赶到最快,救人要紧。”左沐想也不想的沉声吩咐道。 到了这会,左沐已经明确意识到,接下来就是真正考验她技术的时候了。 无论是作为一名医者,还是作为那两个未出世孩子的姑母,她都必须搏上一搏,不能放任那两个小生命好不容易到得这个世界上,连看上一眼的福气都没有就这么销无声息的消失了。 左沐深吸了几口气,尽量平复着心情,默默的思考着接下来剖腹产手术的过程,及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毕竟现在条件如此简陋,稍微一点闪失,可就是几条人命,所以她不能让自己有丝毫差池。 见左沐闭着眼睛打坐不说话,姚淼以为她是因马车颠的太厉害了难受,张了张嘴想喊住慕凯,可是略一思索索性又闭上了嘴。 伴着一声声皮鞭响,马车一路疾驰,向山上狂奔。 终于,在姚淼颠的都快要吐出来的时候,马车再次停到了蔷薇书院门口, 不待马车停稳,左沐一掀车帘,竟先姚淼一步率先钻出了车厢。 看到第一个出来的竟然是左沐,奔出来接人的姜玮明显一愣。 不过,后面的左毅倒是动作更快,一阵风似的刮到车前,伸手将左沐搀下来。 搀着左沐转身就要将人往后院带,待忽然看到从车前方绕过来的慕凯,瞳孔却猛的一缩,人一下僵在了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左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左毅突然飞身而起,一掌朝着慕凯的要害部位拍去。 慕凯本只是好心帮着送个人而已,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突然遭到攻击,也是一下愣住了, 不过愣归愣,毕竟被慕琛调教了这么多年,身手在那里摆着, 只见他习惯性的往旁一闪,轻松躲过了左毅的进攻, 可能也是因着这段时间被姚淼拒绝得有些委屈,正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借着眼下这个机会,慕凯一个鹞子翻身,返身朝着左毅扑去,准备痛痛快快好好的和其打一场。 “人命关天的当口,你们两个确定要现在打架?”左沐转头,瞟了两人一眼,冷冷问道。 说完,也懒得再管身后两人,继续大步朝着院子走去。 身后的姚淼和姜玮本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拉一下,见左沐没事人似的率先走开了,再一想王大嫂那边情况也确实紧急,丝毫拖不得,忙也颠颠跟了上去。 “对不起,刚才认错了人误伤了公子,还请多多包涵。”不知是听了左沐的劝,还是真的认错了人,左毅竟突然收了势,微微一低头向慕凯倒起了歉。 慕凯是做了十足的架势,真心想要找个人干一仗,哪知左毅却根本不接他的茬,转身也去追左沐他们去了。 这么重一拳,生生打在棉花上,可是让慕凯憋屈的啊,真想冲上去将人揪过来狠狠揍一顿。 但是他心里知道,人家老婆此刻正难产,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缠着打自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最终所有的不愤,慕凯只得再次发泄在了马车上, 转身一跃上马,竟是连院子都没进就赶着马车,疯了一样的又冲下了山。 “你们两个现在去给我把剪刀、针线、还有一些干净的棉布拿过来,还有,再多备些热水,一会这些东西可能都要用得着。”左沐边往房间走,边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啊……,”姜玮以为左沐来了只是看看王大嫂,没想到倒要起了一堆乱七八糟、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 一愣,想也不想的就脱口嚷道,“丫丫姐,你可真是奇怪,只是让你看个人而已,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找,你赶紧去找就是。”姚淼总算见识过左沐的医术,倒是听话的很,拉上傻愣着的姜玮,头也不扭的返身准备东西去了。 “对了,还有这个,”左沐想了想,从腰间拔下一把玄铁匕首,头也不回的扔给随后追来的左毅吩咐道,“找瓶烈酒,将它浸泡一下,擦拭干净,一会我也要用。” “哦。”左毅接过匕首一愣,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而前面的左沐却不待他再问别的问题,一掀帘子,闪身进了房间…… 434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进得房间,就见外间后窗边站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因着其人正出神的望着窗外发呆,所以左沐一时间并未看到他的正脸。 不过不用猜也知道,这位肯定就是姚淼费劲扒拉请来的,那位月氏最厉害、也最傲娇的周老、周神医了! 嗯,从后面看着,确实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貌似还有些乖张的资本! 不过现在事情从急,左沐可没有心思管他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自然还是救人要紧。 瞟了一眼后,就大步朝着里间走去。 推开里间虚掩的门,就见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杨柳侧对着门口正躺在里面惟一的大床上,头发浸湿,双眼微闭,脸色也是白的有些吓人, 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伴着胸口起伏不定,乍一看,真的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她已经去了呢。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好在人精神看着倒还凑合。 再往里看,床边还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婆子,满头大汗,正在拼命揉着杨柳的肚子, 想来这应该就是姚淼口中那个负责人的稳婆了,看样子其好像仍在试图纠正孩子的胎位, 不过很显然,看杨柳痛苦的脸色和稳婆凝重的神情,想来效果应该仍不太理想。 听到脚步声,杨柳微睁开眼,转过头来, 见竟是左沐来了,眼睛一亮,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左沐抬手制止了,“你先留着力气,尽量别说话。” 事不宜迟,左沐大步来到杨柳身边,首当其冲自是一把按住杨柳脉博,直接切起了脉。 脉像还算稳健,想来那周神医应该还是有两下子的。 再看肚子里孩子们的情况,左沐伸出手,在肚皮上轻轻一碰,立竿见影,就见肚皮上立即就鼓起了一个个大大的包。 太好了,是孩子在回应自己,看来孩子们都还很健康,真的像那周神医说的,暂时没有什么大碍。 “你是谁?”见突然有人进来,那稳婆一开始抱着些希望, 可是待停下动作一看,竟是一位大家小姐打扮的人, 关键的关键,这人进来还不消停,存在感极强,又是切脉,又是摸肚子的, 不中用就算,还生生将自己的工作都给搅和了,那稳婆自是满脸的不悦,追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产房,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说呢,到得这产房来,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帮她生孩子呀。”左沐手仍在杨柳肚子上摸索,仔细分辨着胎儿的位置,头也不抬的回道。 “开……开什么玩笑,我老婆子帮人接生了一辈子的孩子,在这忙活了这么久都没有成果,你一个连孩子都没有生过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办法?真是天方夜课。”看左沐东摸西摸,稳婆一脸的不屑道, “我说小姑娘,你该不会真以为,生孩子就像说话一样,上嘴唇碰下嘴唇,两个一吧嗒,孩子就能生出来了吧?” “这个倒真没有,生孩子还是要有真本事,自然不能只靠说。”左沐被这稳婆的话逗得轻笑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甩手扔给了那稳婆,“大家都是来接生的,你也别愣着不是,来相互搭把手,先取出两粒药丸,让她含在嘴里。” “你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稳婆被左沐使唤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虽一脸的不屑,可还是听话的取了两粒药丸。 她本以为,在这生孩子的当口,一个小姑娘进来捣乱,就算自己不好发作,杨柳这个当事人总是要表示一下吧, 结果不料,杨柳心更大,拿过药丸毫无迟疑的就塞进了嘴里,丝毫不怕对方下毒什么的,更别说有什么阻止左沐的意思了。 见连人生孩子的都不介意,就自己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稳婆一气,干脆也不管了,往后撤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凳子上,也瞪大眼睛盯着左沐,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是看了半天,见左沐只是在肚皮上这摸摸,那敲敲,一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其实根本什么事都不顶, 后来干脆起身,开门抬腿去了外间,索性眼不见为净。 “别瞎忙活了,没用的,连周神医都说没办法的。”终于又等了一会,杨柳貌似也终于沉默不下去了,苍白一笑,轻声劝左沐道, “我知道,我这次可能逃不过去了。 其实,我倒无所谓,好歹有孩子们陪着,到哪都不孤单,我就怕阿毅会接受不了。 本来就要迎接一个温暖的四口之家的,没想到突然就要撇下他自己,我们全走了。 所以,可能以后还是要麻烦你多陪陪他,照顾照顾他, 你告诉他,以后如果能再遇到好的姑娘的话,让他一定不要放弃,我不怪他,只要他一个人下半辈子能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另无所求了……” “你自己的男人你自己为什么不管,不管就不管吧,还要交给别人?”见杨柳越说越伤感,左沐头也不抬的拒绝道,“我现在也怀着孩子,自己的事还帮不过来呢,可是抽不出空管他。” 其实说话的当口,左沐的手已在肚皮上大致在找一会下刀的位置,及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深度了。 “你……”没想到左沐竟如此不留情面,一口回绝了自己。 杨柳一愣,心中的委屈慢慢泛上来,不觉竟红了眼眶。 可是想到今天以后,自己的男人形只影单、伤心孤寂的模样,只得又勉强压着性子,低声开口恳求道,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怪我那天拦着你们兄妹相认。 这样,我收回我那天的话,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我求求你,不计前嫌事后就和阿毅相认吧。 不为别的,就算看在你们那么多年兄妹的情份上,还有这两个未出世的孩子的面上,你也该……” “你千万别这样说,这和你道不道歉没关系,更扯不上这两个无辜的孩子,” 左沐再次打断杨柳的话,不过,却是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很认真的回道, 435我都愿意 “我很明白的告诉你,我就是看在我侄子侄女的份上,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妹的感情上,所以你的事我才更不能接手管。”左沐再次打断杨柳的话,不过却是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眼,很认真的回道, “你……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柳再次一愣,隐约从左沐的话中好像悟出点什么, 但是她完全不敢信,更不敢想,只强行按照自己现在准备好的思路,战战兢兢求证道,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说的并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你左沐从来不是那种爱记仇的人,你大哥说过,你是全天下最懂事、最善解人意的丫头。” “谢谢你们夫妻俩对我的信任,我确实不是记仇的人,” 左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抬头看着杨柳,半开玩笑道, “我不同意做这些,只是觉得既然你们已经成亲,那照顾你男人,自然就应该是你的事, 所以拜托你男人的下半生,你好好的负责就好,千万不要想着推托给我,自己去做个甩手掌柜,这可不是一个贤妻良母应该做的事。” 比上一句更强烈的暗示传来,但是杨柳却仍是不敢相信,强行屏蔽那些被她认为异想天开的念头,自顾自的垂怜道, “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你懂的,我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吗,孩子在我肚子里出不来,我只好孩子先带着他们离开了……”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消极!” 见姚淼她们还没有进来,左沐扯过一旁的薄被轻轻遮住杨柳的肚子,附下身轻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温和一笑,轻声问道,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把孩子生出来呢, 只是这个办法可能看起来比较残忍,比较痛苦,你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能把孩子们平安生下来,多痛苦我都不会在意。” 杨柳答应的很痛快,但是转眸一想,立即又眼中连泪的否定了,“我知道的,你在宽我的心对不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刚才周神医都说了,胎儿这个情况,根本没有办法生出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们娘仨的……” 左沐挑了挑眉,又一次打断了杨柳的话,“我要是说,我比大罗神仙还厉害,真的有可能救你们娘仨了?” 杨柳这一次好像有些信了,眼中含着的泪花,拼命在眼眶打转,“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只要你相信我,我就可能有办法保你和孩子平安!” 左沐肯定的点了点头,将手伸进薄被下,温柔的抚着杨柳的肚子,柔声解释道,“只是呢,这个方法……它看起来可能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时间让你有点难以接受,或许者残忍, 因为它可能需要把你的肚子划开那么一个小口子,我把两个孩子依次取出来,然后再把你的肚子像缝衣服一样的缝住……” 害怕吓着杨柳,左沐尽量将事情说的委婉一些,让她不至于太害怕,能够快速接受剖腹产这个事实,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代,剖腹取子,确实是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甚至觉得有点异想天开、大逆不道的事情。 “真……真的可以吗?真的有这种生孩子的方法对不对?” 听左沐基本将大致的步骤都描述了出来,杨柳此刻真的就要相信了,眼中含着的泪花终于夺眶而出。 或许左沐真的有方法能帮自己把孩子生出来。 她怎么就忘了呢,其实以前左毅说过,左沐从小在风驰山庄跟着沐道长长大,学了不少的医术。 而要知道沐道长的医术,可是天下闻名的,想来左沐的也肯定不会太差。 “真的有,但是你会非常非常痛,并且我也不能全部排除在手中的过程中,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意外发生,或者说,全部成功的希望只有一成的可能性。” 见杨柳的情绪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左沐不想她从这个极端走向那个极端,只得悄悄的为她透露一些手术的风险,为她打一些预防针,免得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毕竟在几乎没什么设备的情况下,自己一个人做剖腹产手术,连个助手都没有,手术中什么事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我信你,我不怕痛,只能能把孩子生出来,多痛我都不怕。就像你说的哪怕有一成的希望,我都愿意试。”或许是为母则刚的缘故吧,杨柳倒是比左沐想象的要强大的多的多,丝毫没有一丁点的犹豫,十分坚定的回道, “可能这个做法对你或许会很不利,甚至可能会加重你的病情,加速你的死亡,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可能就是孩子们或许成功拿出来了,但是你没有挺过去呢, 如果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左沐继续轻声问道,她必须让杨柳做好全方位的心理准备。 “我都愿意! 如果我努力了,孩子们仍旧没有留住,那就说明我们娘仨没有缘份,大不了我们下去一起走,下辈子有缘了,我们哪怕不做母子,能做个姐妹、姐弟什么的前续前缘也不错; 如果我死了,孩子保住了,那就更好了。 我欣然的认了,因为这证明我这个娘亲,死得太值得其所了。” 杨柳看着左沐惨然一笑,毫不犹豫的道, “我知道,就算我走了,孩子们和阿毅也一定会时时刻刻想着我的,因为我就活在他们心里。 当然我也相信,阿毅他一定会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替我照顾好孩子们,让他们健康长大的。” “好,有你这些话就够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争取不会让你失望的。” 或许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吧,确实让人听说无法不动容。 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母亲生下自己难产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为了自己这个小生命的诞生,自己含着笑离去的呢。左沐含泪轻拍了拍杨柳,默默想道。 “丫丫姐,剪刀、针线、热水都好了,” 436你哪只眼看到我在开玩笑 “丫丫姐,剪刀、针线、热水都准备好了,” 就在左沐发愣的间隙,只见姚淼不知何时拿着一堆的东西已经进了门。 将所有东西归置好后,最后还特意将一把擦得锃亮、泛着冷光的匕首,郑重的交到了左沐手里,“对了,还有这个,您的匕首,也按您的要求处理过了。” “嗯,知道了。”左沐接过匕首,习惯性的在指间转了转。 “你……,你拿它干什么?” 那稳婆刚才一时赌气去了外间,结果在外面等了半天,不仅什么也没有整明白不说,也错过了左沐和杨柳的谈话,根本没听清两人在里面悄悄讨论了些什么。 此时趁着姚淼进来,扒开一条门缝正好奇里面在做什么,不期然凑上来一瞅,正好看到左沐接过姚淼递来的匕首,灵巧的在几个手指中间轻转,立即想也不想的开口斥责道, “这里可是产房,你一个女人家拿这些凶器做什么?这可是大凶见血的兆头。” “是什么兆头我是顾不上了,”左沐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抬眼瞟了眼那稳婆,似笑非笑道,“不过刚才你也说了这里是产房,勿庸置疑,那我此刻当然是要拿着这凶器替人接生了,难道除了这,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天……天哪,你这是开什么玩笑,生孩子哪里有用刀的,你这是想杀人还差不多吧?”看到左沐拿着匕首、一副随时要下手的架势,稳婆一双眼睛瞪的简直比铜铃还要大, “杀人?”左沐挑了挑眉,“不好意思,眼下本姑娘暂是还没有这独特的爱好。” 说实话,左沐感觉对这稳婆印象倒还不错,觉得人挺好玩的,再加上刚才拿到匕首后,她手刚轻轻碰到杨柳的肚皮,立即就引起她一阵紧张的轻颤。 也是为了缓解杨柳的压力,左沐便准备闲来无事先逗逗那稳婆,接着刚才的话道,“再说了,您老人家虽说帮人接生了一辈子,这眼神可真是不怎么样?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在开玩笑的?我是非常认真的在做此事好不好? 不用刀把孩子取出来,难道你有别的什么好的法子吗?难道用剑效果更好不成?” “你……你……你,你这不是草菅人命吗?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疯狂的女人。”被左沐两句话一周,那稳婆彻底站不住了,“不行不行,我……我不能待在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鬼地方,我要回家,我必须现在就回去。” “不,你不能走,小淼快把人拉住,一会还要麻烦她帮着照看刚出生的婴孩呢,怎么可以把人放走呢。”左沐一看,忙向姚淼使了个眼色,叮嘱道。 “对对对,丫丫姐说的对,大娘您可不能走,若说这照看婴孩,您可是比在场的谁都有经验,所以您必须留在这房间里帮忙。”姚淼接收到左沐的信号,忙上前就去拉人。 “不行不行,我还是要走,虽说我老婆子照看孩子在行,但是这孩子什么时候生出来还不一定呢。”姚淼越拉,那稳婆越是非急着要走,“再说你看她这样,竟然用刀帮人生孩子,这么血腥的场面,我怎么还能在这待的住?” 稳婆边解释边和姚淼拉扯着,结果挣扎的间隙,不期然一回头,正好看到左沐拿着刀在杨柳肚子上比划,为一会的下刀做最后的准备。 可能是角度的问题,也可能是太过紧张没有看清楚,让稳婆误以为左沐真的已经切开了杨柳的肚子, 那稳婆吓得“嗷”的一声,两眼一翻,扑通一声往后倒去,要不是姚淼眼急手快及时搀住了人,没准还真有可能昏死过去。 看稳婆虽然人坐在凳子上,但是两条腿仍向筛糠一样,,左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好吧,她早知道有人看到这场面定会是这个反应,只是没想到这还没开始下刀呢,人就开始倒下了。 不过,生孩子事大,此时自不是继续逗那稳婆的时候,左沐转头吩咐姚淼道,“小淼你来帮我,就像那天为那姑娘清理伤口一样,你过来帮我照看着大嫂,如果她一昏迷过去,你就想办法把人喊醒。” “啊,丫……丫丫姐,我恐怕我不行吧,这可和那天清胳膊上的伤不一样,这肚子里可还有两个孩子呢,这万一一刀子下去,碰着孩子了可怎么办?” 姚淼一听竟还让自己帮忙,吓得两腿一软也是差点跌倒,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拒绝道,“我不行,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这样我先帮您看着这大娘,免得她一会偷跑,这一会孩子出来后,也好让她帮着照看不是。” 说完,也不管左沐同不同意,半拖着那稳婆快速去了外间。 “这……什么情况?”眼见着姚淼也一阵风似的躲出去了,左沐颇有些无奈,“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做手术,万一病人中间有情况怎么办,怎么可以一个助手都没有呢。” “我来!我给你做助手。”就在左沐一筹莫展之际,只听身后突然一个稳健的声音传来。 “大……大哥……”转头一看,见竟是左毅突然进来了,左沐一怔,连忙摇头道,“不,你不行。” 左沐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觉得左毅不好。 而是她怕左毅站在这里看到这如此血腥的过程,如果他一时坚持不下去,晕过去,或再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忙,再反过来影响到杨柳的情绪, 毕竟看到别人拿刀划开自己老婆的肚子,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强大的内心,能接受的了的,这和武功高强与否,可是半点关系没有。 左毅郑重的点了点头,“相信我,我能行的。 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还会有让自己倒下去的理由, 亦或者,我站在这里还能给你们两方更大的动力不是,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娘子,一个是自己的亲……” 左毅话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看床上的杨柳,立即换了个语气道,“当然,我和你大嫂主要也是信你,觉得你肯定能救我们的孩子的。” “那好吧,”左沐肯定的点了点头,自信道,“其实我也相信我自己,相信只要通过我们大家的一致努力,今天咱们的手术一定能成功的。” 聊胜于无,好歹有个助手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左沐勉强留下了左毅。 “等等等等,还有我还有我,” 437周老竟然是他? “等等等等,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留下来帮忙……”就在左沐将剪刀、匕首、干净的棉布等一应物品全部准备好,准备动手之际,就听门口又一个声音传来, 左沐回头,就见房门轻轻打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闪身走了进来。 “是你?” “是你!” 四目相对,两人均是一愣。 好吧,怪不得听着周老这称呼这么耳熟,原来竟是在慕琛那里听到过。 原来这周老并不是别人,正是左沐上次在山间小院疗伤时,负责为她诊治的那位老大夫。 怪不得姚淼说周老和慕琛关系好,可不是嘛,自己上次伤得那么重,可是多亏他的针灸调理,不仅让自己保了孩子,身子也恢复的很快,很健康。 “小丫头,竟然是你?你会剖腹取子,这怎么可能?”周老不可思议冲到左沐面前,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马上就要开始做手术了,”左沐指了指身边的物品,十分坦然道, “当然,或许以您的认知会和刚才那位稳婆一样,认为这件事是完全不可取的,但是很明确的告诉您,今天这件事,我是非做不可的,而且还要把它保质保量的完成。所以,就算您现在进来阻拦也是没有用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么奇妙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阻拦呢。” 周老的态度倒是出乎左沐的意料,对剖腹取子倒是接受的很坦然, “其实我以前在一本书的字言片语上,也曾见过关于这种剖腹取子的介绍,但是我一直都以为这是一种失传的技术,并没有人能真正掌握他。 我只是好奇的是,你一个丫头,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也会知道它,并且还敢做?” “怎么说呢?只能说是刚好有人做过这个手术,然后又被我看到了,后来在不断的尝试下,最后我还学会了。”左沐耸耸肩,含糊不清的回道。 自然,她肯定不能全盘托出,说她曾经是一名21世纪军医,做过比这凶险的手术,早已不计其数。 “有人做过?你在哪学的这个本领,这种做法,就连我也是只听闻,从未见过呢。你师父是谁?是他教你的吗?” 周老医痴的本性,左沐其实在山间小屋是领教过了, 因着那段时间,左沐经常看到周神医隔天就会进山采一次药, 然后,每隔几日就会尝试研究一些新的药物的配方,有时候如果研制顺利的话,深夜还经常能听到他极尽疯狂的癫笑声, 亦或者,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进展不顺利时,他又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几天几夜,日夜苦思冥想,甚至连饭都懒得吃。 所以此刻遇到剖腹取子这么稀奇的事情,这好奇心一上来,他自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 “那个,我只能说,我以前是在风驰山庄长大的,沐道长是我师父。”面对周老的一再追问,左沐略一思索,避重就轻的答道。 “怪不得呢,原来你是沐道长带出来的,只是……” 周老还准备继续问下去,左沐还没有开口,却被一旁的左毅打断了。 “周神医,您这暂时是不准备离开吗?”左毅自是怕周老一直这样问下去,会耽误左沐做手术的时间, 毕竟老婆孩子可都是他自己的,稍微有点闪失,他可是一样也承担不了。 再纵观杨柳这边的情景,随着一阵阵的疼痛,早已痛得大汗淋漓,几乎都快撑不住了。 说实话,刚才他就是怕周老会横加阻拦,所以才在晓得左沐有这种剖腹取子的办法后,第一时间就吩咐姜玮赶紧将人送下山。 结果周神医刚走到院子里,正好听到稳婆从里间出来,神神叨叨的嘴里一直嘀咕着: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竟然准备用刀划开大人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这人还能活下来吗?这不是杀人还能是什么? 周老一听这话,那还得了,竟然还有人这么厉害,有办法用这种失传已久的剖腹取子,自是轻易不肯再离开,立即调头又奔了回来。 “那……那个,我听说,这位小大夫……竟然能将孕妇的肚子打开,把孩子取出来。这个,我以前没有见过,所以也想现场看看,” 被左毅这么一问,周老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怕左毅继续赶自己走,连忙自动请缨道,“当然,我虽然不会剖腹取子,但是我的医术你们也是晓得的,我想我留下来的话,应该还是能帮上的忙。”” “这个……”左毅刚想拒绝赶人,却听身旁的左沐竟抢先他一步,满口应允了下来。 “当然能帮上忙,您能留下来自然是最好的,您的医术我自是见过的,有你在,我就不用担心了。” 左沐可是没将周老当外人,眨眼间就给他安排上了具体的事情, “那接下来就麻烦你,帮着照看病人,务必保证她一定醒着撑到最后,如果她中途昏迷过去了,您一定要帮着把人弄醒,并且保证不出其他意外。” “这是我的强项,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周老一听自是毫不推托,立即磕也不打的就打开自己顺身携带的小药箱,找出工具,瞬间进入了状态。 “对了,我这还有一些麻醉散,估计关键时刻也能派上些用场。” “您竟然还有这东西,当然非常有用,”左沐欣喜的接过麻醉散,指挥左毅道,“那大哥您往这边站,给周老腾出位置,让他照顾大嫂,一会您听我的指令,主要帮我递拿东西。” “好。”左毅也听话的让开了位置,让周老来负责照看杨柳,他负责给左沐打下手。 很快,有了周老和左毅的帮助,手术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果然,从动刀的那一刻,到孩子成功取出来,手术进行得出奇的顺利。 说顺利,是因为整个手术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左沐判断的丝毫没有失误,打开肚子顺利将两个孩子取了出来,可喜的是孩子们还都很健康,丝毫没有受任何影响。 但是整个手术也很艰难。 说艰难,是因为杨柳中途有几次疼的都昏厥了过去。当然每到这个时候,那周老就派上了用处,简单一针下去,立竿见影,成功就将人给复又弄醒了过来。 438侄女肖姑 当然,整个过程中,左毅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哪怕他只是一个轻轻的握手、帮着拭一下额头的汗等等等等这些轻微的小动作,都给了杨柳无穷的动力,让她能咬牙支撑下去。 最后不得不说的是,母亲真的是世间最伟大的人。 在麻药不充分的情况下,尽管中间杨柳疼的几度死去活来,连嘴里的帕子几乎都要咬碎了,但是最后在孩子们和丈夫的支撑下,竟还是奇迹般的坚持了下来。 值得肯定的是,周老也确实功不可没,要不是他一直在旁边随时注意着杨柳的情况,每一次都及时的给了救命的一针,左沐还真没有把握能这么顺利的打好这场硬仗。 等将孩子交到一直等候在门外的稳婆手里,又将杨柳的伤口拾掇缝制完毕后,天都快要黑了。 左沐累坏了,浑身的衣服从里到外几乎能滴出水来。 见她身体透支的厉害,周老倒是仗义的很,主动站出来承担接下来为杨柳调理身体的事,带着姚淼去到另一个房间,又是开药方,又是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待所有人终于离去,左沐几乎是瘫在了身后的凳子上,不过还好,总算是母子三人都平安保住了,自己这场累也算没有白挨。左沐微闭上眼睛欣慰的想道。 “让你受累了,要不是你,我们娘仨都不知道现在在哪呢,熬不过今天是肯定的,估计这会孟婆汤都喝完了。 看来阿毅以前说的是对的,你不仅是他的福星,是安南的福星,你更是我们全家的福星, 正是因为有了你,我们全家才能够继续得已团聚。 丫丫,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我和阿毅一样喊你丫丫,你不会介意吧?” 耳边哽咽的声音传来,左沐慢慢睁开眼,就见刚才还闭着眼睛休息的杨柳不知何时竟已经醒了,正红着眼睛真诚的盯着自己,千恩万谢个没完。 “当然不介意,名字也就是一个代号而已,只要你喊着顺口,怎么叫都行。”左沐笑了笑,毫不介意道。 “不过,至于孩子们的事情,你倒是不用谢我, 毕竟这些大部分都是你这个母亲和孩子们辛苦努力的结果,我就只是稍微在旁边帮把力而已。 你也累了,要不眯上眼睛,再休息一会吧。” “我不累,我这会心里可是欢喜的很。” 辛苦了这么长时间,杨柳虽然脸色煞白,但是一提起自己的孩子,脸上立即绽放出一种幸福的光芒, “你都不晓得,刚刚看到这两个小丫头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满足,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以前所有的不满立即就烟消云散了, 不若,你陪着我,咱们姑嫂好好说说话吧?” “好呀,你是想聊那两个孩子吗?”可能是受到杨柳的感染,左沐瞬间也觉得疲惫赶走了不少,尤其是提到两个刚出生的孩子,声音也变得欢快起来, “我刚才都看到了,两个小丫头长得都很漂亮,很像你。估计大哥这会看到后,是有的伤心了?” “哦,他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要伤心?”杨柳一愣,成功被左沐绕进去了。 左沐轻笑一声,打趣道,“多简单,都说女儿肖父,谁能料到你这一下生了两个,结果却一个也不像他,倒和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可不得失落吗?” “哪是像我,我倒看那两丫头是像你,都说侄女肖姑嘛。”杨柳认真打量着左沐,由衷的叹道,“不过,像你也好,等她们长大了,要是能学到你这个姑母一半的本领,我这个当母亲的倒是也知足啦。” “像我能有什么好,我告诉你,大哥可说过,我小时候可是最缠人的。” 左沐打趣了一圈,稍带着把自己也打趣上了, “我看呀,你这以后可是有的忙了,不仅要照顾好自家男人,还要同时照顾两个闹人的小家伙, 你听听她们两个此刻在隔壁哭的声音多响亮,一个赛一个,像比赛似的,哭起来就完全停不下来……” “大小姐和二小姐来啦,快过来看看你们的恩人和娘亲喽。”说曹操曹操到,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稳婆一手一个,将两个收拾的整齐漂亮、哇哇大哭的小丫头给抱进了房间。 左沐伸手接过一个,“这个是大的吗,来,我抱抱?” 稳婆低头一瞅怀里孩子的帽子连忙嚷道,“错了错了,你抱的那个是小的,这个才是大的呢。” “算了,甭管大的小的,就她了。”左沐也懒得再换,将孩子亲昵的搂在怀里轻拍了拍。 突然,像是有魔力似的,那丫头刚被左沐搂进怀里,竟突然不哭了, 一脸好奇的盯着左沐看了半天,最后好像还突然裂嘴笑了一下。 这边小的不哭了,那边大的却还是哭的厉害, 左沐干脆一伸手,“大,把大的也给我吧。” 更神奇的是,这大的刚一粘她的手,竟也立即止了哭,还一脸委屈的看着左沐,好像在怪她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先抱自己,那神情颇有些争宠的意思。 “看看看看,连这么小的人儿都知道感恩呢,您这一抱,她们就立即不哭了。要知道我刚才可是挨个哄了半天,都一点不见好呢。”稳婆一见此情景,忙大惊失色的喊道。 “这么个屁大点个人儿,能看到什么呀?竟还知道谁是恩人?”左沐看了看两个孩子,不以为意的反问道。 “那可不见得,越是小的孩子,其实越是有灵性的很。今天也得亏是遇到你,若不然,她们还不得打道回府,重新再投一次胎呀。 所以,此刻这两孩子心里不定得多感激您呢。” 想起刚才生孩子的惊险,那稳婆仍忍不住叹道, “说起来还真是菩萨保佑呢,眼见着都没得方法了,你竟然还真能用这种方法将孩子生了下来。 这次我老婆子可真是长了见识了,以后在那帮同行面前可是有的吹了。料她们想破脑袋,也断想不出这般接生的方法……” “对了,这两孩子明明看着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分出大小的呀?”眼见着这稳婆越扯越没边,杨柳忙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道…… 439孩子也有红色胎记 “对了,这两孩子明明看着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怎么分出大小的呀?”眼见着这稳婆越扯越没边,杨柳忙打断她的话,转移话题道, “这以后若是连我这个当娘亲的都分不清楚谁是老大谁是老二的话,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呀。” “我还能怎么分,这两位小姐长得一模一样,连体重都相差无几,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谁能分出来大的小的呀 ,我也就是刚才接过手时,顺手给第一个穿了个大红色的小帽子,第二个戴了个粉色的小帽子,这才暂时分出来的,估计回头俩孩子一换帽子,我也分不出来了。” 提起这事,那稳婆也是一脸的委屈,双生子她是接生了不少,但是如此想象的,她倒还是第一次见。 因着以往生出来的双生子,要么个头差不多,脸长得不太相象;要么脸相似,但是个头有些差异, 哪像这两个孩子,什么什么都一模一样的。 “这样可不太好,以后老大老二的分不清楚算怎么回事,那还不得乱套呀,”想了想,左沐有衷的建议道,“对了,你刚才给孩子穿衣服时,可有看到孩子们有胎记什么的,记着胎记也是好的呀,这个总不会记差的吧。” “哎呀,求您就别提胎记这事了。 这两孩子胎记是有,但是谁能想到她们两个胎记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就连位置也都长在同一个胳膊,同一个地方呀。” 不提胎记还好,一提胎记这事,这稳婆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立即眉头色舞的讲道, “别说,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种胎记的,红红的,像是一种特别的烙记似的。 刚才我还特意仔细比较研究了半天,那两个红红的小胎记竟一点不差,小小的一点,仔细看,还有几分像一个红色的小蝴蝶……” “什么?红色的蝴蝶胎记?”听到两个小家伙竟然也有胎记,左沐忙打断稳婆的话,不可思议的追问道,“那她们的胎记,可是在左臂上面?” “左臂?我想想……”被左沐冷不丁这么一问,稳婆也是一时愣住了,挨过抱过孩子,比划了半天,最后方肯定道,“对对对,确实是在左臂来着,红色的,仔细看就像一只刚合上翅膀停在那里的蝴蝶。” “这怎么可能?”稳婆话音刚落,左沐就立即不可思议的脱口喊道。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杨柳指挥着稳婆将孩子一边一个,放在自己两边,一脸的得意道,“我这个当娘的左臂本就有这么个胎记,孩子们像我,也有,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听到杨柳的话,左沐彻底傻眼了,盯着杨柳直愣愣的定在那里, 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道,“杨……杨柳,你确定你是说,你的左臂也有红色的蝴蝶胎记吗?” “对呀,就在左臂这呢,你自己看呀,”因着刚做完手术,衣服并没有穿戴的特别整齐,杨柳特意还将左臂伸出来,让左沐自己查看清楚。 最后做完这些,还不忘顺带着嘲笑了左沐一句,“你这也是,不是挺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吗?一个红色胎记而已,瞧把你大惊小怪的? 左沐彻底乱了,她一个人木木的坐在那里。 甚至连孩子什么时候被稳婆抱走的,她都不知道。 是的,杨柳不仅有胎记,而且胎记的形状,竟然还和自己的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稍微有些差池的,则是左沐胳膊上的蝴蝶形状,翅膀稍微张开一些,看着像是准备飞走的样子;而杨柳的则是翅膀刚刚合在一起,看着像是刚落下来蝴蝶的样子…… 左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着杨柳的胎记,脑海中忽然想到慕琛书房的那些画像,忽然有一个特别离奇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累了?要不去隔壁休息一会吧?”看左沐坐在那里木木的,半天没动静,杨柳关切的劝道。 左沐却并不动,半晌方将目光突然转向杨柳,颤声道,“杨柳,你见过自己的父母吗?” “怎么想起来突然问这个了。”杨柳一愣,轻笑一声,索性坦白然,“不过,经过刚才鬼门关走一遭,现在我也都看开了,其实将我的身世告诉你也无妨。 我的父母自然是见过的,但是很可惜,准确的说,他们并不是我的生身父母,而只能算是我的养父母而已,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却非常疼爱我, 虽然我们那时候很穷,在山间只有几间茅草屋,一个篱笆小院,每天靠着父亲打猎度日,但是我们却生活的很快乐, 现在想想,其实在山间的那些年,才是我活到这世上近二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光。” “在山里?”左沐一愣,总觉得有哪些信息好像又对上了, “既是他们很疼爱你,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你的生身父母的?”左沐略一思索,再接再厉的追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呀,后来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吧,有一次冬日,父亲出去打猎,就再也没有回来。 记得当时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到处都结了很厚很厚的冰,我们当时并不缺吃的,父亲本来是可以不去的, 但是他听别人讲有人在那片林子里刚遇见过袍子,便一心想着打完这一次,去小镇上帮我置换件过年的新衣服和饰品,所以才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又冒险进了次山。 几日后,等其他猎户帮着我和母亲冒雪找到父亲的时候,他的身子都已经硬了,动得像冰块一样,而周围却布满了袍子的脚印。 我和母亲完全不能接受父亲死去的消息,大哭着,将他抱在怀里,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暖,都再也暖不热他冰凉的身体了。 父亲就这样走了,家里的重担很快就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 她也想像父亲一样打猎养活我,可怜她本就没有什么技能,却经常失望空手而归。 再加上父亲走后,她夜夜痛哭,终于相思成疾,很快也离开了我。 我记得很清楚母亲临走那天的情景,我抱着她号啕大哭,求她不要离开我,将我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这里。 440冒牌货 “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母亲临走那天的情景: 当时刚过完七岁生辰的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号啕大哭,求她不要离开我,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人世间。 母亲见我哭的实在可怜,涯着最后一口气,默默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小荷包,那里装着我们家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她双手交到我手里,红着眼眶告诉我,其实我并不是她和父亲亲生的,我是父亲在一次外出打猎时,在山间小河边捡到的。 当时的我只有一岁多,在小河边昏迷了,但所幸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因着太久没有吃东西的缘故,身体有些虚弱而已。 心软的父亲就将我打捞了上来,喂了我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用自己的外衫紧紧包裹着我。 父亲本以为应该很快就会有大人找来,可是等了半天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眼看天就要黑了,父亲见我又冷又饿,又怕将我一个孩子丢在河边有危险,所以就决定暂时将我抱回来养。 但是他没有养到,这一养就养了五年多,还养出了感情, 那以后的日子,他和母亲完全把我当成了亲生的孩子来疼,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我一个人。 可是现在他们都将离开了,没法再护着我了,所以母亲把这些过往告诉我,希望我拿着她和父亲攒了一辈子的银子,去城里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提到自己养父母去世的情景,刚才动手术都没有掉一滴泪的杨柳,几乎泣不成声, 左沐明白,亲人的逝世,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无异于犹如天塌下来的打击,更何况很显然他们去世后杨柳的日子确实过得并不好。 左沐张了张嘴想要尝试着安慰她,但是又忽然觉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都无法弥补她内心的伤害, 左沐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只能默默的掏出帕子,一遍遍帮杨柳探试着流下来的眼泪。 “那后来呢?你就一个人走了吗?”缓了半天,看杨柳终于止住了泪水,左沐尝试着继续问道。 “自然没有。”杨柳摇了摇头,凄惨一笑,“那么小的孩子,乍然听到这么震惊的消息,第一反应自然是完全不相信的。 我记得我当时拼命的捂着耳朵,大声的喊:我不相信,你在撒谎,我就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 任凭母亲怎么劝说都不听,坚称她在骗我,死活不肯离开。 没得办法,看我反应如此激烈,母亲又强撑着病体,颤颤巍巍的从箱底里翻出了一套烂的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 她说,这就是父亲捡到我时那天我穿的那件衣服。因着可能一路被河水冲刷的缘故,所以衣服已经烂的快不成样子了。 但是父亲却执意要把它留下来,只为了有一天我的亲生父母找上门,还有这个可以当作相认的信物。 当然也就是从这件破破烂烂的衣服上,他们断定我其实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不小心在山间迷路跌到了小河里,所以才被父亲捡到的。 我被迫信以为真,打开衣服仔细看了看, 只见衣服很小,确实也就是一岁多的女孩子才能穿的样子。 对了,衣服的旁边当时好像还放了一串绿松石手钏……” “什么?竟还有绿松石手钏……”乍然听到绿松石手钏,左沐更坐不住了,立即打断杨柳的描述,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你可有随身带着那手钏,能让我看看是什么形状吗?” 如果左沐没有记错,她和魏昭然当初刚相遇慕琛时,慕琛当时称那是自己的生辰,好像就有送她们每人一个绿松石手钏来着, 而此刻再想想杨柳透露的其他信息:一岁多被捡到,还是在山间小河边,左臂上还有那象征慕家人的红色胎记…… 关键的关键如果不仔细看,那胎记和自己的根本就是大同小异,完全可以以假乱真,而恰恰也和慕琛画中的图案更为相似。 而再想自己这边,师父沐道长在她面前明明说过不下十次,他记得很清楚,当初捡到左沐的时候,左沐明明就是个刚出生几日的婴孩…… 脑海中将这些所有的因素,迅速组合到一起, 很快,左沐就迅速得出一个让自己十分震惊的结论:那就是,杨柳可能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 可是如果杨柳是慕琛走失的小妹,那自己又是谁呢? 左沐有些零乱了,她彻底懵圈了。 如果杨柳现在再拿出一个和慕琛所赠的一模一样的绿松石手钏,那自己就成名副其实的冒牌货了。 左沐忽然有些想笑,可真是世事弄人呀。 前几天,杨柳还在羡慕自己,拼命掩饰自己在青楼待过的身份,怎么只短短数日的时间,兜兜转转,自己竟成了顶替她的冒牌货,她倒成了明正言顺、高高在上的明月公主了。 不过掉过头来想想,这样也好,杨柳毕竟前十几年受了这么多的苦,也确实该好好的享几年福了,再加上还有慕琛这么个妹子大于天的大哥,自己定是更不能霸占着公主的身份不让不是。 只是如果自己不是明月公主,那自己这个冒牌货接下来要怎么在这宛城自居呢?难道今天就要让贤给杨柳吗? 可惜的是,司马铖现在还没有来,如果自己现在这样冒然离开的话,回头两个人会不会因此走岔呀…… “那么珍贵的手钏,怎么可能还能放到现在, 那时候我还那么小,没过多久就被骗走了, 别说绿宝石手钏,就连身上父母一辈子的积蓄,也很快就被骗了个精光。” 杨柳自然不知道左沐心中所纠结之事,继续回忆着自己年少时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怜当时的我太小了,又没有离开过父母,没有下山去过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我带着所有的银两,刚走到山下的小镇,不料就被一个大娘骗了, 她收了我的银子,说要带我去找我的生身父母, 可是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她是看我少不更事,又孤苦伶仃,所以起了贪心,骗了我的钱后,转手把我卖到了一个专门替大户人家买丫环的老婆婆手里。” 441我不回去 “后来那老婆婆可能是看我长得眉眼还算清明,觉得把我卖去当个丫环有些亏了,就倒手又把我高价卖给了勾栏院。 在勾栏院的那段时日,可以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了。 整天过得暗无天日,除了无计其数的柴要劈、活要干,晚上还要被老鸨逼着去大街上拉客,拉不到人回来就要挨打。” 听到杨柳以前竟过着如此惨无人道的日子,左沐也是心疼坏了,连忙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离那里的?” “现在想想,也得亏我那时填不饱肚子、饿得面黄肌瘦,几乎没个人样,被那些客人看一眼就嫌弃的躲开老远,若不然当时要是就被迫接了客,这辈子定是再逃不离那勾栏院了。” 杨柳倒像是真的看开了,全然没有刚才提及养父母离世时的失控,淡淡一笑,像讲别人的故事般云淡风轻道, “后来之所以离开那肮脏之地也是因着一个契机。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因着我又在外游荡了一晚上仍一个客人没拉着,回去后难免又被老鸨抓着一顿暴揍,还被罚大冬天里不让吃饭。 又累又冷又饿的我缩在角落里,几乎就要晕倒过去了。 忽然就想起了去世的爹娘,恍惚中竟出现了幻觉,好像真的看到了他们,以为又回到了山间的那个篱笆小院里,母亲就在那里做着针线唱着歌,不知不觉我也跟着哼唱了起来。 而恰巧这时正好赶上隔壁妙音阁的老板红姐过来找老鸨说事,无意中就听到了我的歌声。 心想这勾栏院里哪来这么好听的声音,走过去一看,原来竟是那个名不见经传、脏兮兮的小杂工,红姐又顺手抓了把雪,将我脸擦干净后,忽然发现其实我人长得还可以。 于是红姐就花血本把我带离了勾栏院,不得不说,红姐这方面确实有眼光,经过她的栽培,我歌舞方面进步很大不说,吃食一跟上,人也变得越发出众起来。 红姐想赚笔大的,所以她就攒了劲把我往安南第一头牌的方向打造,想法设法得吊足了那帮男人的胃口。 每隔十天只让我接一次客,而就算接客也只是为客人隔着珠帘表演歌舞,让他们只闻其声、见其形,却无法谋其面,是造足了噱头。 事实证明她的这些做法是对的,就算一个月我只接了三次客,而一传十、十传百的效应也让她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幸好我还算有这一技之长,再加上红姐还在对我待价而沽,并没有安排我真正的接客,所以我才勉强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否则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再后来阿毅就出现了,可笑的是,我俩的相遇并不是在我熟悉的妙音阁,而是在我难得休息一日去寺院上香的路上。 那天我的马本走的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惊了,然后阿毅正好路过就出手救了我,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从飞出马车,到被阿毅接住,只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只一眼,我们便从此定了终生, 当然,他也终没有负我,在知道我的身份后不仅没有嫌弃我,还花重金将我成功救出了苦海。” 杨柳终于说完了,在提到左毅的时候,脸上难得又出现了久违的幸福笑容。 “杨柳,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你左臂这个胎记,就是你身份的象征呢?” 看杨柳情绪平复了很多,左沐尝试着问道,“你现在还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吗?或许你的身份也很尊贵,甚至比大哥的还尊贵呢?你现在想找回它们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的身世?”听左沐这样说,杨柳一怔,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否定道,“这不可能呀,如果你以前知道的话,不是应该早就告诉我了吗?” “以前不知道,不代表现在也不清楚呀。”左沐轻笑一声,怕一下说的太多再吓着杨柳,所以只得耐着性子循循诱导道, “说实话,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咱们的年纪相仿,相貌如此相似,或许我现在的身份,完全有可能就是属于你的呀。 或者换个说法,这么说吧,我左臂上也有你说的这种红色胎记,和你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据我所知,这种胎记其实就是月氏皇族的象征, 而据你刚才所讲的,其实你身上的这些条件,才与月氏十几年前走失的那位明月公主更加匹配, 所以,极有可能的是,或许你才是真正的明……” 左沐越往下说,杨柳惊恐的眼睛瞪的越大, 很快聪明的她就明白了左沐的意思,失声打断左沐的话,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对呀,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或许她再一次证明了,老天爷就是一个爱开玩笑的老人,之前你一直耿耿于怀、怕被人嗤笑的身世,其实就是那么的尊贵,很能为你加分的, 只要找回本属于自己的身份,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怕,别人会说你以色媚人,配不上曾为安南太子的大哥了,以为你月氏公主的身份完全不在他之下。” 左沐笑了笑,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建议道,“所以,你现在是准备找回自己的身份呢?如果你需要,我想我回去就可以帮你……” “不不不,求你千万别这样!” 再次出乎左沐的意料,她话还没有说完,杨柳就再一次急声打断了她, 只见她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坚定的告诉左沐道, “说实话,如果你告诉我,我是平常的、普通大户人家的孩子,我肯定是会同意你帮找回自己亲生父母, 最起码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也有些自己的能力了,等过几年父母老了,如果他们同意我就可以将他们接到山上安享晚年、尽尽孝道了。 但是如果是你现在说的那种情景,倘若我真的是那么显耀身份的话,那我倒情愿不回去,不相认。” “为什么?”杨柳话落,现在轮到左沐吃惊了。 442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为什么?”杨柳话落,现在轮到左沐吃惊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杨柳既然以前一直在乎自己曾经勾栏院的身份,那现在既是有这么好的契机可以咸鱼大翻身,她为什么要放弃呢, 想来想去,左沐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那就是杨柳之所以拒绝是怕她回去后,自己这个冒牌货会难堪下不了台,所以才一时不愿意相认。 “杨柳,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如果你是因为我的缘故不愿相认的话,那你就彻底错了,”自以为找到理由的左沐,放软声音,继续力劝杨柳道, “其实咱们是不一样的。 你想啊,就算我不是明月公主,住不了奢华的公主府,但我这至少还有这红色胎记,最起码也证明了我是慕家的人, 怎么说也算得上皇亲国戚,他们定不会对我太差的。 再说了,我夫君司马铖很快就要来接我了,等回了西夏,至于有没有月氏这个公主的身份,对我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了, 毕竟就算之前没有这些身份,我夫君都已经那么爱我了,所以这个公主的头衔,对于我来说,基本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而对于你就不同了,你现在需要的正是一个这么荣耀的身份,来证明你自己呀……” 杨柳淡淡一笑,再次打断左沐道,“不,你错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这又是什么意思?”现在轮到左沐迷糊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杨柳,完全弄不懂她的意图了。 “就像你刚才说的,其实我以前没有这个公主身份的时候,阿毅都已经这么爱我,我们的生活已经这么幸福了,所以,我就更没有必要去冒风险,再试图改变自己的身份,当这个公主了。” 说到这里杨柳笑了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说实话,我从小在风月场合长大,听得最多的就是话本子了。 我虽然没有亲自经历,但是却很清楚,世上最是凉薄之处,便是那帝王家。 所谓的皇宫,看似豪华、荣耀,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大牢笼而已。 里面的人看似光鲜亮丽,但他们又有何自由幸福可言, 像我们现在这样,在这青山绿水间,有一间小小的书院,还能陪着自己的爱人,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些都是无法比拟的。” “不不不,杨柳你可能是有所误会了,” 没想到这么荣耀的月氏公主身份竟被杨柳嫌弃了,左沐有些想不太通,继续试图劝说道, “其实你也不能以偏盖全,帝王家也是有真的感情的, 你也看到了,像我和我大哥左毅的感情就从小到大一直很好呀,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却胜似那些亲兄妹。 还有咱们月氏的太子慕琛,当然也就是你的大哥。 据我所知,他和自己的小妹的关系也一直很好,自小妹失踪之后,这些年他一直在悄悄的找自己失散的小妹。 你想啊,如若不是他,我也定不会被带到这里来, 所以,如果你回去当了明月公主,还是能寻回不少真感情的……” 显然杨柳也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并不会轻易被左沐劝到,轻笑一声,又一次打断左沐的话道, “你说的这些当然是好的一面,但是身为皇家之人,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些,他们之间的辛酸谁又知道,自古以来,手足相残的事还少吗? 说到琛太子,虽说我们没有接触过,但是我倒是听说他的为人和手段,其实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好吧?” “杨柳我想你可能对琛太子有误会,他和他小妹明月的感情真的一直很好的, 别的不说,你看他对我的表现就知道了, 为了我回来,他特意建造了那么豪华的公主府,无论我说的什么事,他都毫不思索的一口答应,甚至连迎娶皇后之事,也是听了我的建议,迎娶了我的好朋友昭然郡主呢?” 想到慕琛平时对自己的好,左沐不想他们兄妹因为一些莫名的误会继续分散,而让慕琛伤心,所以丝毫不放弃的继续极力劝说杨柳道。 “左沐,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你现在以为好的,其实并不见得是我想要的。 还有就是,人也是会变的。你不要用他们年少时的感情去一直想象一个人,毕竟他们已经分离了这么多年了,不像你和阿毅,从小打打闹闹一起长大,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麻烦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说的这些话到底有没有道理,慕琛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没有? 他答应迎娶你的好朋友昭然郡主,难道不是因为昭然郡主的身份,恰好对他自己也有帮助吗? 还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是司马铖的妻子,如果你不是曾经安南的公主,如果你像我一样以前在勾栏院生活了那么多年,相认后不仅为他脸上丝毫挣不得光,为他的大业提供不少助力,还有可能因为自己而让他跟着遭人耻笑, 你确定,他还会对你那么好吗?还会处处宣扬你就是他的亲妹妹吗?” 左沐完全没有想到,杨柳隐居深山竟还能知道的这么多,有如此充分的准备,这一句句扣人心扉的问话出来,左沐一时间还有些无言以对。 “丫丫,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真的真的很幸福,世上已经没有可能比这更幸福的日子了,有了这两个小东西,再加上阿毅,我此生已经足矣。” 看左沐陷入深思,半天没有回应,杨柳放缓语速,轻叹一声,再次表态道, “所以,请你别在劝我了,我真的不想让别的东西来打扰我现在安宁的生活了, 至于公主府那个豪华的大牢笼,我真的不感兴趣,也不想要。 如果你喜欢正好也需要就先在里面待着,等你回了西夏,就让它自生自灭也许未尝不是更好的选择。 想想阿毅,当初不惜放弃了太子爷的身份都愿意陪我浪迹天涯,区区一个公主的身份而已,我又为什么要在乎呢?” 443我尊重您的选择 “还有,请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向慕家人透露我的只言片语,我真的不想和他们有丝毫纠葛。 阿毅这边也是,我也会瞒着他,永远不让他知道有这件事的存在,所以请你在他面前也不要漏了口风。” 没想到杨柳对世事看的如此通透,态度竟如此坚定,面对荣华富贵丝毫不动心,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左沐的意料, 不过反过来想,杨柳不回去当公主也行,起码对于大哥左毅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就算杨柳说的那些被嘲讽的情况都不存在,但就杨柳如果当回明月公主的话,以后左毅这个驸马爷的日子也肯定不会有多好过, 在人娘家的地盘上,低头抬头除了娘家人还是娘家人,你见过哪家的驸马爷敢耀武扬威的过日子的,还不是一个个夹着尾巴装的像受气小媳妇一样。 “那好吧,我尊重您的选择。”思虑了一圈,见杨柳心意已决,左沐爽快的点头道,“不过咱也先说好,你要是哪天改变了主意,倒是欢迎随时通知我,我好把公主府及时还给你就是。” “嗯,想来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来了来了,药好了,大嫂快起来喝药了,” 这边杨柳刚开口,话都还没有说完,伴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就见姚淼端着碗药,喳喳乎乎的进来了。 可能是怕姚淼听到二人的谈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杨柳赶紧停了刚才的话头,和左沐对视一眼,转头看着姚淼打趣道,“小淼,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难为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竟还亲自给我熬药,我这不是都快赶上姜玮的待遇了吗?” “哪有,我倒是想熬来着,可是无奈有人太积极了,我没有抢过呀。” 姚淼将热气腾腾的汤药往床边的小桌上一放,撇了撇嘴,一脸得意的邀功道, “我给你说王大嫂,你这次的面子可是老大了, 您知道吗?您这药可不是我熬的,是周老亲自为您熬的。 周老可是说了,他在宫中那么些年,连皇上喝的药他老人家都没有亲自动手熬过呢,您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头一遭。 您说说您这是得有多厉害,当然,我今天也是沾了您的光,亲眼见证了周神医他老人家亲自熬药的样子,也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是吗?那我可真是太幸运了。”杨柳轻笑一声,附和道。 “这算什么,不过也就是熬个药而已嘛,” 杨柳话落,就见周老也跟在姚淼身后大步进了房间,二话不说,来到床前伸手就去切杨柳的脉, 切完,又仔细查看了一番病情,方忍不住的点头称赞道, “嗯,不错不错,医术确实了得,没想到大人孩子都如此健康。” “哪里的话,若论功劳,今天这场手术能成功下来,也是周老您功不可没。” 难得被周老这样的前辈称赞,左沐自是赶紧谦虚道, “说实话,今天若是没有您在这撑着场面,一直帮着照看着大嫂,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手术呢。” “我的功劳自然也有,但是今天在你这个主刀大夫面前,却是九牛一毛,绝对不值得一提的。”周老摆了摆手,如实道。 说完,转身看了看一旁的左沐,脸上忽然浮出几丝疑惑,又不禁凝眉好奇道,“都道是名师出高徒,沐道长那样的医术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按说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我倒是好奇的很,就慕峰那种人,怎么可能也会有你这么厉害的女儿, 这完全没有一点天理呀,不是都说恶人都应该会得到恶报的吗?老天爷为什么要对他格外开恩呢。” 周老这一开口,左沐简直都要跪了,和杨柳对视一眼,双方均是相对无语。 好吧,不得不说,这周老人确实耿直,当然也不畏权势,竟当众连月氏国皇上的坏话都敢说。 可是他就算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那也不能这么提名道姓的批评人啊,关键话还说的如此不中听。 难道她和杨柳、姚淼这些慕家的人都不要面子的吗?再不济,那好歹也是他们家的长辈呀? 不过周老这话一落,左沐一时还真想不好怎么接, 但是她不开口,旁边倒有人很快不淡定了。 只见姚淼一听周老竟连皇上的名字都说出来了,立即吓得小心脏砰砰砰直跳。 老天哪,这可是赤裸裸的大揭密呀, 关键的关键,姜玮他们是知道自己和左沐的表姐妹身份的,这也就是变相说,如果左沐的身份一旦暴露的话,她的肯定也藏不住了, 瞟了眼一直待在外间的姜玮,把个姚淼吓的,连忙使劲的向左沐眨眼睛, “我说小丫头,你这眼睛使劲的眨个什么劲呀?是抽筋了吗?” 周老一转眼正好看到姚淼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拼命在忽闪个不停,眼眸一转,遂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他是姚淼拿着长公主的牌子去请来的,所以早就知道姚淼和长公主的关系,而现在姚淼又对左沐表姐长表姐短的叫,所以她心中对这三人的关系也早已清楚的很。 当然到了这会自是也明白姚淼对左沐眨眼睛的意思,无非是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不满意了呗, 不过因着今天这一通接触下来,周老倒是对姚淼的性格也了解不少,觉得也就是一个性格单纯爱闹腾的小丫头,所以就故意起了逗她的心思,一本正经的继续道, “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正好老夫这还带着药箱呢,要不一会正好也看看,随便帮你也扎上几针吧?” “没……没有,不用麻烦您老人家的,我也就刚才眼里正好进了粒沙子有些不舒服啦,您看这会已经恢复了正常不是吗?” 左沐尬笑着,怕周老继续说下去,再抖搂出些别的什么来,索性赶紧拉过周老就开始往外推,直接开口变相轰起了人, “那个周老,您看您这今天这一通忙活,确实也挺辛苦的, 这眼下天都黑透了,要不我们就送您回去吧。 毕竟您住的离这远,路又不好走,这回去的晚了再把您老人家累着了,那我们心里得有多过意不去呀。” 444我送你回去? “你这丫头倒是挺会过河拆桥,好吧,走就走,不过我刚才叮嘱你的那些注意事项,你们可一定要得注意好喽。”第一次病还没有看完,就要被病人家属轰走了,周老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是是是,”姚淼笑的那叫一个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脱口而出道,“周老您放心,我刚才已经把您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全记下来,交给王大哥了。所以,您就放心的走吧,病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哒。” “你这孩子,就会糊弄人,我刚才明明都没有见你写过一个字,你用什么记得?”周老用手点了点姚淼,无情的揭穿道, “这您老人家就不懂了吧,我是没有动笔写,但是我可以全都写在心里的呀? 并且我也已经在您熬药的时候,也全部复述给王大哥了, 您就放心赶紧走吧,不会错的,我们一定将大嫂照顾的好好的,一点差池都不会有的。”为了赶紧将周老哄走,左沐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最好如此,”周老现在对姚淼是一百个不放心,想了想,遂开口半威胁道, “你等着,三日之后我还会亲自来复查一趟,如果病人有个什么闪失,看我回头怎么找你算帐。” “啊,那就不用了吧,”一听周老还要来,吓得姚淼赶紧推托道,“毕竟我表姐还在这呢,您刚才也说了,她医术也不错的,我想有她在就不用再麻烦您了吧。” “你懂什么,调理身体这种事,我老头子做起来自是比她得心应手多了,”周老又伸手点了点姚淼,恨铁不成钢道, “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表姐,你们姐俩感情好,你难道就真忍心她挺着大肚子每天来来回回山上山下的奔波。 我这还值着她以后将这剖腹的本事交给我呢,你这要是把她累出个好歹来,以后她还怎么交我。” 不得不说,周老这人嘴虽然有点损,但是心着实不坏, 周老一意坚持着三日后自己亲自来复查,表面上是担心左沐的身体,说自己想跟着左沐学剖腹的本事,其实他这些话只是说了一其一而已, 其二的原因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的周老自是很清楚,以左沐公主的身份经常上山来,肯定多有些不便, 再加上此次又是帮一个普通人家的妻子接生,关键用的还是这等开肠破肚惊世骇俗的方法,这传出去那还得了,肯定对她的闺誉百害无一利的。 左毅反应倒是快,听周老如此说,又转眸看了一眼左沐,很快心领神会,连忙上前感谢道,“谢谢周老您的体谅,您能来我们倒是求之不得。” “嗯,还是你这小子识时务,比这丫头识趣多了。”周老点着左毅表扬道。 姚淼一见左毅都点头了,自己这个外人自是再不能继续赶人不让来呀,只得勉强同意道,“那好吧,您想来那您来就是,大不了三日后我再去亲自接您一趟,只是今儿实在是太晚了,要不您还是赶紧回去吧。说实话您在这,我怎么感觉一直心惊肉跳的。” “你这丫头,倒不是半夜那会救我的时候,哼,走就走,就不信你以后再求不到我。”被人三番五次的这样催,周老小孩子脾气一上来,也是怒了,一甩袖子率先走了。 他这一走,姚淼自是赶紧颠颠的上去追呀,“哎呀周老您倒是别生气呀,我这不是给您说着玩呢吗, 您慢点,倒是等等我们呀,您这今天帮了这么大的忙,好歹让王大哥把您送到门口呀……” 终于几人全走了,房间里又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左沐累了一天,其实也挺想早点回去歇息的,可是一想自己该怎么回去,她又有些犹豫了。 这会人都走了,姚淼和姜玮肯定又去送周老了,而大哥肯定是要留下来照顾杨柳和孩子的, 算来算去那就没人送自己下山了呀?难道还要等到姚淼回来再走吗?那样的话,岂不是要等到近子时了? “让阿毅去送你吧?”杨柳貌似一眼就看出了左沐的纠结,立即开口建议道。 “那怎么行,就剩你一个人,还有两个孩子,我可是不放心?”左沐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杨柳笑了笑,轻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那稳婆是我们学院一个学生的祖母,也是可靠之人, 当时生之前就答应如果这边书院忙的话,可以过来帮着照料我和孩子的。所以,你们放心去就是,她会把我照顾好……” 杨柳话说了一半就忽然住了口,只望着门口不说话。 左沐好奇,扭头一看,就见左毅应该是将周老等人送到大门口,很快又返身回来了, 此时正站在门口,一脸关切的看着左沐。 看到左沐望过来,四目相对,目光却并没有躲闪,直接脱口而出道,“走吧,今晚我送你回去?” 说完,可能方想起来,自己的妻子杨柳还躺在床上,忙又将希冀的目光向杨柳投去,自是希望她这次不要阻拦。 相爱这么多年,杨柳怎么可能会不理解左毅的意思,再一想兄妹两人确实很久没有单独相处好好说过话了,遂体贴开口道,“去吧,丫丫肚子里还带着孩子呢,今天又累了一天,你不用急着回来,路上千万记得将马车赶的稳着点,别颠着她和孩子。” 难得杨柳不仅想开了,还如此体谅,左毅自是简单谢了一声,欣喜的拉着左沐出去了。 出了院子左沐才发现,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大好圆,明晃晃的挂在天山俨然就像一个小太阳,照的山路都亮堂堂的。 左沐并没有接受左毅的建议坐进马车,而是静静的跟在左毅后面,由左毅一手拉着马僵绳,一手牵着她,在山间慢慢的踱着步。 低头瞄了眼握着自己的那双大手,左沐觉得格外的熟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和安全感。 小时候不知多少个夜晚,左毅带她偷偷出去玩,每次回来都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穿过一条条长长的路,兄妹俩存着气慢慢往家走。 445你都想起来啦? 可能也是天意,亦或许是因着久违的大哥在身旁的原因吧, 左沐竟觉得,来时快把人肠胃都要颠出来的山路,不知何时竟变得格外平坦,突然就好走了。 “你现在过得好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毅终于打破了这长长的寂寞,轻声问道。 “挺好的啊。”左沐脑中想着儿时的事,完全没有多想,随口答道。 左毅回头看了左沐一眼,“你不是应该在西夏吗?怎么也来了这里?” “这边是我的生身父母家,”脱口而出后,左沐想了想又补充道,“呃也不对,应该说,这边有我的亲人,所以因错阳差的,我就来了。” 听到亲人两个字,左毅一愣, 半晌,方沉声继续问道,“慕琛是你现在的大……哥?” 左沐听得出问这话的时候,左毅内心应该是有些别扭的,大哥两个字说的特别生硬。 没想到他也会吃醋、在乎,左沐笑了笑,故意回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说完,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歪头瞅了左毅几眼,又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好奇道“这个你怎么会知道,你都想起来啦?” 其实扯衣袖这个动作,左沐小时候就喜欢这样做 ,因着那时候左毅比她大了好几步,长得又高了那么多,所以两人每次手牵手回去时,左沐说话前都会习惯性的扯他的衣袖。 罕见的,左毅竟没有排斥,感觉接受的还挺坦然,看来真的应该是想起来什么了。 “嗯,只是说是想起一些片断,并不是全部,” 虽然不想让左沐失望,不过顿了一下左毅还是诚实的回道, “不过,你放心,就算想不起来,但至少我的智商还是在线的。 其实,从那天初次相见,你第一次喊我大哥,我出于本能的几乎脱口就要答应开始,我就察觉出,你应该是我的亲人的。 再加上后来阿柳见到你后,突然的失常反应,而你走后这几日,午夜醒来我隐隐约约竟想起来不少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的片断,所以我心里就大致有了数,大概猜出了你的身份。” “说说看,你都猜出了我什么身份了?”左沐刻意拦在左毅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调皮的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你的姐姐吧?” “你这臭丫头,又拿大哥打趣。”左毅抬手在左沐额头轻弹了一下,笑骂道。 “啊,讨厌,你怎么还这样,老是弹我的脑门。”左沐捂着脑门气咻咻的喊道,“小时候你就这样,总是欺负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笨了吧?告诉你,都是被你欺负的。” 左毅挑了挑眉,“是吗?我怎么记得在我仅存的那些记忆里,都是你闯祸,我替你挨打背锅呢……” “啊,不要吧,你这人怎么这样,好的一点想不起来,净想一些坏事。”左沐内心受了一万点打击,哭丧着脸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当然也有好的啦,以前我挨罚后,每次不都是你哭着连夜给我配药,并且你配的那些药还都特别管用,用不了两三天我就能行动自如,恢复正常了。 所以,你的这些好,大哥还是都记着的。”左毅拍了拍左沐的头,笑着哄劝道。 左沐小嘴一撅,总算满足了,“哼,这还差不多,总算没白瞎我跟你亲那么一场。” 兄妹俩打趣了一会,左毅想到什么,长叹一口气,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对着左沐歉意道,“丫丫,其实那天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向你倒歉,希望你不要介意杨柳的态度,毕竟阿柳当时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我知道她很在乎以前的事,不想她太伤心,所以……” 看左毅这样左右为难的样子,左沐心里不禁一动, 看来时光真的回不去了,兄妹俩原来都已经长大了,大哥也成亲了,有了更需要她守护的女人了,再也不能只是她一个人的大哥了。 当然,现在自不是她这个小姑子吃醋的时候,怕左毅多想,再继续为难下去,她忙又轻扯了扯左毅的衣袖,大笑一声,装作毫不在乎的掩饰道, “哎,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呀,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完全不用,我都能理解,说不定我换成她,会表现的比她更激烈呢,她这已经算够好的了。” “丫丫,谢谢你的理解。”左毅转头,左沐意外的发现,他眼眶竟有些发红,“说实话,那天看你失落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看得出,对于那天赶左沐走的事,其实左毅内心还是很自责的。 “哎哟,干什么搞的这么沉重,我都说过我不在乎了,亲妹子不就是要这样用来出卖的吗?” 看左毅一时放不下,左沐干脆又掉过头来开导她道,“再说了,好在现在嫂子不是已经想通了吗?你看她都批准你来送我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嗯,那以后你抽空一定要多来。” 左沐哈哈一笑,得意道,“那是,好不容易又找到一个家,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一定会打扰到你们见到我就烦为止的。” 左沐这边是高兴笑,左毅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犹豫了一会,半晌方又沉声问道,“对了,今天送你来的那小子是谁?” “那小子……,谁呀?”左沐怔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慕凯呀?” 左毅一愣,“什么?他也是慕家的人?” “对呀,眼前来看的话,应该算是我的堂弟,是去世的温亲王的儿子,可不就是名正言顺的郡王爷嘛。”左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 “那,他是不是平时听命于慕琛?”又顿了一下,左毅再次开口道。 “嗯,准确的说,简直就是琛太子的小跟班,天天跟在后面,如影随形。” “那慕琛平时对你好吗?”想了想,左毅继续问道, “挺好的呀,他把我当成他的小妹,平时可宠我啦。那程度,丝毫不亚于你。” 爽快的回答完后,左沐转眸一想,又忍不住打趣道,“哎哟,大哥,你现在可是不得了哟,身居茅庐胸怀天下呀,没想到连慕家的这些事也开始关心起来了。” 谁知左沐话落,左毅却并不接她的茬,只一味的闷着头沉思,半晌,方喃喃自语道,“不对呀,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446小心慕琛 “不对呀,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呀?”谁知左沐话落,左毅却并不接她的茬,只一味的凝着眉头喃喃自语。 “怎么了?到底哪里不对了?”左沐随口问着,仍没有太当回事。 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下车时左毅对慕凯的反应,忍不住又好奇道,“对了大哥,我正想问你呢,今天下车的时候,你为什么看到慕凯突然出手打他呀?” 左毅仍凝眉琢磨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回道,“我只是想证明一些事情。” “你想证明什么呀?”看左毅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左沐不禁起了好奇心,笑嘻嘻的打趣道,“到底什么好事呀?现在琢磨明白了吗?快说出来让我这个妹子也听听。” “有些事弄明白了,但有些事却更糊涂了,”左毅边走,边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完全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按理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的话,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呀。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看左毅的神情似乎很纠结的样子,最起码分析了这么半天,仍是没有分析个子丑寅卯来。 “到底怎么了?”到了这会,左沐终于还是注意到了左毅的异常,不禁追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慕凯有什么问题吧?” “不,现在看来应该不是慕凯的事,而是他身后之人的主意,包括上一次的事也是,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左沐是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到底是谁呀?搞得这么神神叨叨的……” 忽然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左毅猛的一拍脑门,貌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转头一脸凝重的看着左沐,非常慎重的开口道,“丫丫,有件事我必须要向你说明,虽然说出来的结果可能会让你为难,但是我还是有必须当面提醒你一下。” “到底什么事呀,大哥您竟然搞得这么郑重,” 见左毅的表情难得这般凝重,左沐也禁不住跟着紧张起来,忙急声催促道,“什么时候咱们兄妹说话,还这么揶着藏着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我全听你的。” “丫丫,你以后最好……小心慕琛这个人,我觉得他可能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顿了一下,左毅十分严肃的叮嘱道。 “小心慕琛?!”听到左毅绕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左沐忍不住噗嗤乐出了声,“好吧,大哥,我可真服了你们了,你和杨柳可真是夫妻俩,竟连说的话也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阿柳也和你谈慕琛了?”左沐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不料她话音刚落,左毅倒突然更紧张起来,直楞楞的盯着她追问道,“阿柳是怎么说慕琛的,都和你讲了什么?” 看到左毅的反应,左沐一怔,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应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想起杨柳对她的一再叮嘱,再想想左毅如果知道杨柳的身份后,可能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也……没……没有说什么,大嫂也就是告诉我慕琛可能看起来没有那么好,让我小心他之类的,基本上和你说的大同小异啦,” 左沐干笑一声,掩饰道, “反正总之总之,话里话外的,感觉貌似也是对慕琛有不少的成见吧,至于其他的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左毅愣了一下,随口敷衍着,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左沐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转移话题之后,其实左毅也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 “对了大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说琛大哥呢?” 默了一会,左沐想起左毅刚才的话,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遂忍不住出声替慕琛辩解道, “说实话,我怎么就觉得可能是你们夫妻俩误会琛大哥了呢,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的。” “丫丫,我认为这件事根本不是误不误会的问题,” 看左沐完全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建议,左毅只得耐着性子劝解道, “你想啊,既然慕琛以为他是你亲大哥,认定你就是他走失的小妹, 那他找到你后,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把你接回到月氏来?” “那肯定必须的呀。以他对自家小妹的感情自然会毫不思索的这样做呀。”左沐不加思索的直接脱口而出道。 “那问题就来了,既然他对你这么好,那么疼爱你,那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你和亲西夏呢? 毕竟当时你和亲一事在这几国中可是闹的轰轰烈烈,几乎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作为月氏的太子怎么可能会事先不知情? 而最关键的是,此次和亲之行对于你来说又可谓是危险重重,那慕琛作为你的亲大哥,为什么要选择袖手旁观,不出手阻止这件事,直接公布你的身份,将你接回月氏来?要知道那司马铖当时在西夏已经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了,你嫁过去跟着他能有什么好……” 见左毅对慕琛的误会竟如此之深,左沐忙笑着打断他的话道,“哎哟我的亲大哥,原来你是在纠结和亲这事呀? 多简单呀,那是因为当时琛大哥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呀, 当然,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以前你和父皇母后平时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流传出去的画像没有一张是我真正的相貌,所以琛大哥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我长什么样,进而认出我是他的小妹,更谈不上阻止和亲这件事了。这完全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 “我看不见得吧,”见三言两语根本动摇不了左沐对慕琛的信任,顿了一下,左毅干脆一咬牙直接道,“实话告诉你吧丫丫,其实刚才那个叫慕凯的小子,在当初你去西夏和亲的路上我就和他交过手?” “什么?你们交过手?这又是几个意思?” 突然听左毅透露这么大的信息量,左沐脑子忽然有些乱了,拉着左毅疑惑道,“不对呀大哥,你不是一直失忆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吗?怎么会知道我和亲的事,还在路上和慕凯交过手,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彻底被你说糊涂了。” 447凡事多长个心眼 “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左毅略一思索,大致概括道,“简单给你说吧,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你当初去和亲时,我有半道追过去,悄悄跟在你身后保护你,然后还遇到了慕凯,后来将你送到西夏后,又在回来的途中顺便调查了一些事。” “哦原来这样啊,我说怪不得当初和亲路上,刚开始追杀的那么厉害,又是黑水的人,又是西夏皇的人,侍卫很快就死的差不多了, 不料,最后只剩下一个侍卫了,反倒后半段路竟风平浪静了不少,有一次在清凉山上,我还被一个黑衣人救过一次,原来当时是你在暗中相助呀。” 听到左毅还这么暗中保护过自己,左沐自是高兴的拉着他一再感谢道,“谢谢你大哥,还是你跟我最亲,如果我没有料错,当时你身上的伤也没有完全恢复吧,没想到竟还这么辛苦护送我。” “其……其实我也没帮多少忙……” 被左沐忽然这么一通盛情感谢,左毅颇有些不好意思,索性如实交代道, “实话实说,其实你和亲之事最初我并不知晓,后来就算知道了,也并没有想起来我们是兄妹关系。 记得当时是有一天阿柳一大早下山去送绣品,突然不知什么情况人不到晌午就提前回来了,一个人心事重重的坐在角落里,神情也看着格外紧张, 最后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才躲躲闪闪的告诉我,说无意中得知以前一个救过她的恩人现在有难了,恩人的女儿需要去一个叫西夏的国家和亲, 为了报这个恩人的救命之情,她央求我可不可以暗中护送一下恩人的女儿,保她一路平安。 我当时因着完全没有记忆,再加上身边又只有阿柳一个救命恩人,所以对她的话自是信以为真,为了去报她所谓的救命恩人的恩,当晚就启程追去了西夏。 可是等我终于追上你时,我才忽然发现,其实有人已经在暗暗一路保护你了,并且我还看抽准时机试了试那个男人的身手,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慕凯。 你想啊,当初慕凯都出去了,慕琛怎么可能还会不知道你的存在?” “哦,我说你怎么一见到慕凯会突然对他出手,原来是为了试他的身手呀。” 想起白天左毅对慕凯出手的情景及初次见面杨柳话里话外的意思,左沐终于后知后觉道,“还有杨柳也是,第一次见面就一再强调过,她对我、对安南其实都问心无愧,敢情原来讲的就是和亲这件事。” 顺便掉过头来一想杨柳对慕家的反感,左沐很快也自以为找到了答案,“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当时护送我回来后,和杨柳也提起过这件事呀? 怪不得她今天话里话外对慕琛也是意见很大呢,突然会说那么长莫名其妙的话,害的我想了半天都没整明白,原来症结也是在这里呀。” “应该是这样吧。” 见左沐半天都没有领会自己话里的重点意思,只一味的扯些别的,左毅真是有些急了,拉着左沐只得再次强调道, “但是丫丫,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你想过没有,如果慕琛当初一点都不知晓你,那么他为什么会派慕凯一路暗中保护你? 可是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你这个人,认定你就是他的妹妹了,那他既然连慕凯都出动了,为什么不干脆认下你这个妹妹,直接将你接回月氏,阻止你和亲西夏? 毕竟在当初那种情景:外边几乎都传开了司马铖是个根本不能人道的人,再加上他又和西夏皇多年的仇恨,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谋去性命, 所有人都明白,你那次的和亲无异于就是往火坑里跳,那慕琛他为什么就不能出手拦一拦,要知道以他当时的身份,做这些事可是易如反掌? 你仔细想想这些问题,难道慕琛的动机和目的真的不可疑吗?” “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左沐一时间真的被左毅问住了,可是直觉上,她仍是不愿相信慕琛会是他说的那种人, 仍不甘心的替慕琛开脱道,“大哥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我好,可是我觉得以琛大哥的为人应该不会这样想的, 或许他当时并不确定我的身份,亦或者他是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没有来得及阻止吧。 毕竟现在看来,我去西夏和亲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呀,最起码它促成了我和司马铖这对伉俪不是吗?” “丫丫,事情不能这么看的。 你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将任何人都只往好的方面想,说来也是怪我们在安南的时候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所以你才会这么心善,对人没有一点提防之心。” 见左沐如此执迷不悟,左毅只得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道, “你要相信我,虽然我手中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想挑拨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我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个人在外,凡事多长个心眼,别被人卖了都还替人数银子呢。” “卖我?这倒不至于吧,我觉得琛大哥对我还是挺好的,虽然准确的说,他也不一定是我的亲大哥,很有可能是我的表哥或堂哥之类的, 不过你放心,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应该是哪种哥,但是他们对我都挺好的,生活中一直把我当成小妹,真的很宠我的,想来应该不会出现你说那种事情的啦。” 左沐说完,见左毅仍是一脸不放心的盯着自己,忙又赶紧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宽慰他道, “好啦大哥,你尽管放心好了,你的提醒丫丫真的都已经记在心里了, 你信我,明天,明天我就去找一下慕凯,先试探他一下,从他那里找找突破口,尽早想办法把事情搞清楚,这样总行了吧?” “好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但愿是我多想了吧。”见劝了半天实在收效甚微,左毅也只好作罢了。 毕竟以他对左沐的理解,向来是对身边的亲人不设什么提防,让她一下子全盘否定慕琛,确实是有些不大可能。 可能是关于慕琛的讨论耗了太多的心力,接下来的这段路程,兄妹俩再没有开口说话,,各怀心事的两人,只顾着埋头赶路,一路畅通无阻的终于到了公主府。 448事情另有蹊跷 “好啦,我到地方了,终于可以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了,大哥您也赶紧回去吧。”见到了府门口,左沐跳下马车正要进门,却被身后的左毅拉住了。 “怎么了大哥?”左沐回头,好奇问道。 左毅抬头瞟了眼明月公主府几个明晃晃的大字,沉声叮嘱道,“丫丫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大哥永远都在你身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出来,大哥一定责无旁贷。 当然,或是在别的地方待的不舒服了,也记得回来找大哥,大哥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听完左毅一席话,左沐眼中忽然有些潮湿, 她赶紧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气尽量逼回去,笑着感谢道, “嗯,丫丫知道了,谢谢大哥! 大哥尽管放心,如果真有了什么事,丫丫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去找你的,毕竟这么多年,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我货真价实的大哥嘛。” 说完,在左毅的注视下,左沐终是又大步走进了公主府的大门。 栖月轩里,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左沐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终难入睡。 说实话,刚才在左毅面前,左沐嘴上虽说的云淡风轻,显得滴水不漏,但是左沐心里其实早就打起了鼓,越想越觉得事情另有蹊跷。 其实从左毅说出在去西夏和亲的路上,和慕凯交过手,左沐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而她之所以憋着没有在左毅面前表现出来,无非是想着左毅和杨柳夫妇俩这些年过得也不易, 眼下好不容易刚逃离了世事的纷争,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她自是不想将他们再卷进这趟浑水中来。 尤其是杨柳的身份,又是慕琛的小妹,那么引人关注的明月公主,所以左沐更不敢和左毅说了,怕到得最后自己虽是跳离了这漩涡,却害的杨柳牵扯进来,左毅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左沐索性也懒得再睡了,直接披衣起身,坐到窗边,借着月光,认真整理起了纷乱的思绪。 按慕琛以前的话说,去和亲前,她是没有见过自己的真实画像的,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妹的存在。 而左毅却说,当初在去西夏和亲路上,他就发现了慕凯,而慕凯则是受慕琛指使的。 这两种说法完全相悖,很明显是有一位大哥在撒谎了。 仔细想想当初在清凉山上那一场恶战,自己受了重伤,昏迷了几日,当然也正是因为她这次受的伤,也给了后来丫环小莲下毒的机会,才让她阴错阳差又回到了这里。 不过,有一点左沐倒是记得很清楚,临昏迷前她确实看到有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救了她,现在回想那人的身形和武功招数,确实和慕凯极为相似。 而如果那人真的是慕凯的话,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慕琛是在撒谎了,他其实已经在和亲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可是慕琛不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亲妹妹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左毅分析的全部都是对的,那慕琛对自己真的有私心,亦或在利用自己达到什么目的。 这个念头一出,左沐赶紧摇了摇头,自我否定了。按说不应该会有这种情况的,以慕琛平时对自己的表现,那种关切和疼爱分明不是装不出来的。 不过,说虽是这么说,有一件事却是至今都让左沐疑惑重重。 那就是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诡异的是,司马铖竟然一直都没有来接自己, 左沐从来不会怀疑司马铖对自己的感情,以她对司马铖的了解,但凡知道她的下落,无论是天大的事,司马铖肯定都会扔下不管不顾的来接她的, 但是这眼看两个多月都过去了,司马铖不仅人没来,却连一点音信都没有,这是完全不符合常理的。 所以分析下来惟一的可能就是,慕琛的消息根本没有送出去,司马铖压根还不知道她的下落。 只是慕琛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把自己留在这里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呢,他到底都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难道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还是真如今天下午杨柳说的,其实慕家之人都是生性凉薄,所谓的亲情在权势和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还有杨柳下午对慕琛的反应也是,自己当时说了慕琛那么多好话,不料她一张口就全盘否定了,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对于一个从小渴望亲情的人来说,这反应未免也太过武断了些,太不像她以前的风格了,难道她还知道一些别的什么事,只是没有对自己说? 尤其是想到上午月氏皇对自己的反应,竟拉着自己莫名的喊月月,还说了那么多暧昧不清、男女情爱的话。 再想想那张不经意掉出的小像,竟和安平长公主书中的一模一样,还有安平长公主看到自己看那小像时的神情,分明是紧张过度、欲盖弥彰。 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摆在左沐面前,左沐彻底给整糊涂了。 这些亲人到底都怎么了?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呢? 还有那画像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看长相和自己与杨柳都如此的相似,看样子应该也是慕家之人的可能性大些。 可既是慕家之人,为什么却在慕琛的画室里找不到她,而如果和慕家没一点关系,那她为什么又会出现在月氏皇随手翻看的书籍中? 而白天看慕琛的反应也是,好像也对她讳忌莫深,闭口不愿谈起,只说是父皇病糊涂了。 他们到底是想隐瞒什么呢?左沐坐在那里,看着外面波澜不惊的湖面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那画像中的女人,肯定和自己有关系。 第一时间,左沐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觉得要想理清这其中的千丝万缕,看来必须先从那个女人的身份上下手。 可是就算要了解她的身份,但是要从哪里找突破口呢?虽然暂时立了目标,可是在路径上,左沐还是陷入了困境。 忽然,左沐脑子灵光一闪,一个身影从眼前跃然而出, 左沐觉得,她已经找到了对象。 449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没错,左沐选定的这个对象并不是别人,而是安平长公主, 纵观月氏围绕在左沐身边的这些亲人,安平长公主无异于是最好的突破人选。 首先,像姚淼和慕凯这样的年轻人虽然没心机、好打探,问什么一套肯定就能出来,关键他们毕竟年龄还太小,知道的事情也实在有限。再加上慕凯又和慕琛的关系太过亲密,如果突然间和他接触的多了,再引起慕琛的怀疑,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其次,就那天安平长公主对那些书籍和小像的珍爱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和画像中的女子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如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应该是最容易被打动的。 再者,安平长公主毕竟也是女流之辈,自成亲后这些年又几乎与外界隔绝,一直不问世事,人看着也亲切和善,肯定比慕琛他们更好攻破防线, 而最最关键的关键是,身为慕家仅存为数不多的几名皇家成员,她知道的慕家这些辛秘之事肯定不仅比姚淼和慕凯多,想来在这月氏里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了。 既是认定了突破口,左沐心中也瞬间有了底气,抬头一瞅,竟已经过了子时,当然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为了第二天能有更多的精力去查清真相,左沐返身回到床上,很快就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太阳公公刚刚露出笑脸,左沐就已经收拾停当,带着一堆精心挑选的礼物,坐上马车直奔安平长公主府而去。 马车出了明月公主府,沿着红墙青砖的小巷晃晃悠悠一路向前, 不料刚走到拐角处,还没有驶出小巷,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迎面就见一匹黑漆漆的高头大马疾驶而来。 巷口本就有些小,而黑马又跑得太快,一马一车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吁……”只听伴着一声大喝,马儿一声长啸,对面那匹块头巨大的黑马两个前蹄突然高高抬起,竟险些将上面的人儿掀下来, 不过好在还是停在了原地,没能撞在马车上。 对方看着是凶险无比,而左沐这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马车跑得并不算快,可是为了不和对方撞上,车夫亦是赶紧拉僵停车,车厢里的左沐因着一心想着一会去了长公主府要从何处着手,自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伴着突然这个急刹车,整个人重心不稳,一头朝着前面的马车壁撞去, 还好关键她及时护住了肚子,没撞到腹中胎儿,不过头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砰”的一声,硬生生的撞在了前面的马车壁上,一时间还真撞的左沐有些七荤八素。 “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左沐这边还在捂着头没醒过来神,就见身旁的茉莉已一把撩开车帘,探出头拉开架势就要开骂, 可奇怪的是,她一句还没有骂完,竟也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直接掉头骂起了外面的马车夫,“你这车夫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驾车,不知道公主殿下现在身子沉不方便呐?这要是把公主撞出个好歹来,你负得起责吗?” 听到茉莉的骂声,左沐真是无语了, 她有时候真是搞不懂,慕琛送来这么一个又蠢又笨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要不是看人是慕琛送来的,依左沐的性格,真想分分钟就把人给撵滚蛋。 你说你一个丫环而已,蠢就罢了,那就安心做你的蠢人呗, 但是茉莉却不是,她还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很有心机,自以为别人都比她傻, 殊不知,其实就她那点心思,早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就拿现在外面的情景来说吧,左沐觉得不用看,哪怕用脚趾头想,她也能猜的出来,茉莉之所以没有骂下去半道掉转了矛头,肯定是对面骑马之人身份显赫,所以茉莉才柿子挑软的捏,不骂骑马之人改骂车夫的。 果不其然,茉莉骂完,就见那车夫连申辩都没有,只略微顿了一下,很快就格外配合的在车厢外小声求饶道,“公主殿下息怒,公主殿下息怒,奴……奴才……只是……” 外面车夫求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又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公主府的马车?车里坐的可是丫丫姐?” 是慕凯?! 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碰到他,相请不如偶遇,左沐一听声音,连忙掀开了车帘, 结果这一看,还不禁眼前一亮: 就见慕凯身着一件深蓝带暗花的窄袖骑装,打扮的很是干净利落,全无平日里纨绔郡王爷的形象,更无昨日的颓废之气, 此时意气风发的站在车前,一看就是一副要轻装远行的架势。 “我道是谁这么威武帅气呢,原来是小凯呀?只是你把马骑这么快可是有什么急事吗?”左沐看到慕凯笑问道。 “哦,太子哥哥一大早派人送信,说是有要事需我去处理一下,这不一着急骑的就快了点,”看到左沐略有些红肿的额头,慕凯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关切道,“丫丫姐您怎么样?刚才没有伤着您吧?” “没事没事。”左沐大度的挥了挥手,上下略一打量,轻笑道,“只是你打扮的这么利索,竟还带着个小包袱怕是要出远门吧?” 慕凯顿了一下,如实回道,“呃,送信的只说是大概来回需要十日左右,具体的我还不知道事,所以就随便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 “这样啊,”左沐凝眉想了想,又小心问道,“那你这次可是会往南去?” “这个……,具体去哪个方位我还真不太清楚,”慕凯一怔,见左沐有些欲言又止,忙追问道,“只是丫丫姐您这可是往南边有什么事吗?”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位以前去世的故人,在梦中向我半天玩笑的问我,可还曾记得以前对她的承诺。 结果一觉醒来我方意识到,确实是我失信,对不住她, 记得当初知道她离世时,我确是在她的遗体前承诺:等哪天站稳脚后,要回去在静慈庵为她供一盏长明灯的,谁料后来发生这么多的事,这一忙倒真将这件事给忘了。” “静慈庵?”慕凯一个这个名字,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可是在安南和西夏交界处的清凉山上的那座庵堂?” 450静慈庵里的师太 “静慈庵?”慕凯一听到名字,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可是在安南和西夏交界处的清凉山上的那座庵堂?” 听到慕凯一口就说出了大致方位,左沐的喜悦之情自是溢于言表,“对对对,就是那里,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恰巧你也晓得那座庵堂去过那里, 当时因着我在途中受了伤,所以就在那里……” 听到左沐说受伤两个字,慕凯眼眸突然一暗,忽然想到什么,忙急声打断左沐的话,解释道,“呃,真是不好意思,丫丫姐,您说的那座庵堂我还没有去过,我也就是听别人无意中说起,大致知道在那个方位而已。” “哎呀,你没有去过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见慕凯这么快就否定了,左沐难免有一丝遗憾, “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身子实在不方便远行,而我那故人又远在清凉山上,一时间实在难以亲历亲为。 这正想着谁如果外出的话可以帮着完成此事,不料就看到你这身装扮,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过没关系,你办事要紧,赶紧去忙吧, 再说了,你此次出行也不一定顺路,还是等我什么时候得了闲,或碰着别的什么人再麻烦人家吧。” 左沐善解人意的说完,放下车帘,就扬声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可能是难得见左沐如此失落,眼看车夫一声吆喝下,马车就要启动,慕凯略一思索,连忙追上前喊道,“等一等,丫丫姐……” “怎么了小凯?”左沐复又掀开车帘,“你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丫丫姐,其实没关系的,知不知道地方,顺不顺路都没有关系, 你告诉我地点和你那位故人的姓名就是,到了那个方位就算找不到地方我总可以问路人的。 再说了,我这骑着汗血宝马,总比你大着肚子坐马车快多了,不就是拐个弯多跑几步路的事嘛, 等办完了太子哥哥安排的公事,小凯帮你做就是,咱们总是姐弟亲人,这我帮你亲自点的长明灯,总比别人做的更有诚意不是。” “也是你说的这个道理,那就只好麻烦你了。你稍等我这就写下地址和姓名给你。” 一见慕凯竟然又答应了,左沐自是一脸的感激,忙从车中找到纸笔,写好纸条,亲自下车交到了慕凯手中。 不料一脸欣喜的慕凯,待看到那字条上的字时却是一愣,“静慈庵……,逸静师太?” “对,就是逸静师太,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等你回来了,丫丫姐一定美美的请你吃一顿好吃的,好好的犒劳犒劳你哈。” 左沐叮嘱完后,转身就要上车,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慕凯定定的看着那纸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眼看这边左沐抬脚就要进得车厢,慕凯终忍不住又出声喊道,“丫丫姐……” “怎么了?”左沐回身,看了看慕凯手中的字条,突然一拍脑门笑道,“对了对了,忘了给你香油钱了,是吧? 你瞅你丫丫姐这脑子,哪能让你代跑了路子,再自个掏腰包垫钱的道理。”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看也不看直接往慕凯怀中一塞,“都拿去,剩下的你路上留着喝茶。” “丫丫姐,不是银子的问题,”面对着胀鼓鼓的一个大荷包,慕凯却并不伸手接,只一脸为难的盯着那张字条, 憋了半天,方轻声建议道,“丫丫姐,您再好好想想,您确定是要给逸静师太点长明灯?而不是别的什么师太?” “对的呀,就是逸静师太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左沐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凯的表情,只自顾自的说道,“跟你说实话吧,当时的和这位恩人相遇,其实是在我和亲的路上, 当时我被人追杀,受了很重的伤,就是这位师太救下了我, 虽然我当时病的很重,但是我依稀记得,当时周围送东西的两个小尼姑,好像天天小声嘀咕什么逸静师太来着, 想来这肯定是她的法号,总不能一个庵堂里会有两位师太吧?” 看左沐半天都没有醒过味来,慕凯也是急坏了,索性不管不顾的直接道, “丫丫姐,你真的可能弄错了,我还真就听说那静慈庵里确实有两位师太来着,一位就是您写的逸静师太,另一位则是玄静师太。 虽然这两位都是师太,但是口碑和道行却是相差甚远。 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和亲应该是前年夏日吧,当时正是玄静师太圆寂的时日, 而那位逸静师太,却是因着做了苟且之事,前年春日就被逐出了庵堂。 想来曾帮助您的那位故人多半应该是玄静师太,定不是那德行有亏的逸静师太的?” 左沐抬头努力思考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你瞅瞅我这迷糊劲,竟连恩人的法号都记错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好像真是玄静师太来着,我事后好像安嬷嬷曾向我嘀咕过一次来着。 啊呀,多亏小凯你的提醒,这要不然供恩人错了,不仅让旁人知道笑掉大牙,想来玄静师太回头也会忍不住埋怨我的。” 左沐没有想到的是,她话音刚落,慕凯几乎又是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师太人特别善良,想来定是能理解的, 毕竟这事也不能怪您,当时您受了那么重的伤,记不清师太的法号也实属正常。 行了,那既然搞清楚确定了人选,我就先走了。” 见终于说明了左沐,搞醒了真相,慕凯一跃上马,扬鞭朝着太子府奔去。 左沐就那样站在车前,看着慕凯的身影越跑越远,直到拐过前面的弯道,再也看不见了,才慢慢的返身上了马车。 说实话,别看左沐这会面上笑得云淡风轻,一副心事得偿所愿的表情,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几乎跌进了深渊。 看来左毅说的没错,清凉山上救自己的蒙面人确实是慕凯, 因着自己在那里受伤还昏迷了几天,那黑衣人也在暗中保护了她几日,而当时救自己的不是别人,确实是玄静师太, 玄静师太将左沐他们悄悄带在庵堂的暗室里,养了几天的伤,才总算躲过了黑衣人的追查,为左沐勉强挣回来一条命, 451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因着日常送吃食的是两个多嘴的小尼姑,天天有事没事喜欢讲春日刚被逐出庵堂的逸静师太的腌攒事,慕凯在暗处躲着听得多了,所以才会对那玄静师太和逸静师太的事比自己更熟悉。 但是左沐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玄静师太已经病入膏肓,再加上又要忍受黑衣人的日夜骚扰,等他们躲了十余日离开时方知,在这期间玄静师太已经圆寂。 也正是当初离开时,左沐许愿,等自己他日落定后,一定回来还玄静师太的救命之恩,在佛前为她供一盏长明灯。 当然,长明灯自然早就供上了,不过却是司马铖派人去做的此事,左沐并没有机会亲自前去。 也正是因着左沐这段话,半真半假,真假掺半,所以慕凯才没有提防,一不小心说了真话,让左沐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其实左沐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站在马车前默默注视慕凯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时候, 殊不知螳螂在前,黄雀在后,身后一个隐蔽的地方,也有一个人正在暗处密切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男人站在墙内一座隐蔽的二楼房间里,透过面前的窗户,正好能将下面巷子口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他静静的盯着左沐的表情,随着看的时间越来越久,他的眉头也越凝越紧。 见男人最后一脸凝重的看着左沐的马车渐行渐远,房间里一名高大的黑衣人从外面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身后,轻声建议道,“要不属下去安排一下,还是让公主在府里待着吧?” “不用,一直待着,他人怎么可能会有机会。”男人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转身,抬眼看了看黑衣男子,想到什么,又冷声问道,“昨晚让你调查的事怎么样?打听清楚了没有?” “基本清楚了,事情和您所预料的几乎差不多。” 男子从袖口摸出一个密信恭敬的双手交到男子手里,简要介绍道, “从这些资料来看,此人年龄、身世各方面确实都是相符的……”” 小楼里两个人悄悄议论了什么,左沐自是不能知道, 这边和慕凯告别后,左沐就坐着马车继续往今天的目的地安平长公主府驶去。 既然当初设想的都是真的,那看来今天必须在安平长公主身上找到突破口,想办法早点取得她的信任了。 “公主,其实咱们月氏这边也有不少的庵堂寺庙的,就在城外并不远,既然您梦中牵挂故人如此不安,要不今天咱们先不去长公主府,奴婢带着您去座庵堂为您那位恩人上柱香吧?”就在左沐思考着如何才能更快的取得效果的时候,不知何时,耳边又响起了茉莉的聒噪声。 左沐慢慢收回思绪,抬眼若有所思的打量起了茉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茉莉这丫头最近好像憋着什么事, 就像今天,用膳时,她刚叮嘱小叶一会陪她去长公主府一趟,结果挑好礼物,还没来得及上得马车,小叶竟突然捂着肚子直冒冷汗,无奈只得换了她来。 现在倒好,自己这还没有开口,她倒想着为自己擅自改变行程了。 真想不通,慕琛送这么个丫环过来到底什么意思,是要监视自己,还是在试探自己? 见左沐突然看过来,茉莉以为左沐动了心,忙再接再励的游说道,“公主,奴婢这可是站在您的角度,完全为您着想, 您想啊,如果上过香,为那恩人祈完福后,最起码在郡王爷这长明灯供上之前,您肯定不会再做什么恶梦,寝食难安了……” 左沐并不接话,也不回避,只这么定定的看着茉莉,想听听,她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被左沐这么紧盯着,茉莉终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对,脸唰的一白,人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一双帕子在手中不知绞了多少圈,眼神躲闪了半天,方又嚅嚅解释道, “公……公主您别多想,奴……奴婢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奴婢只是觉着毕竟人死为大,耽搁不得,再加上长公主这边您又没有要紧事,什么时候去不是都行吗……” 可是说着说着,不知是心虚的原因,还是最终她自己都觉得理由牵强,茉莉终是说不下去了,微勾着头,额头大滴的汗珠从上面滑落下来,一滴滴砸在衣裙上,慢慢的蕴出一朵朵奇形怪状的花。 终于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间,看自己再不开口,下一秒坐立不安的茉莉都有可能有夺车门而逃的冲动了,左沐才堪堪收回目光,心不在焉道,“嗯,我知道了,你倒是挺会为我这个主子着想,当然这提议听着也还不错,只不过本公主今天没心情,等哪天得了闲再说吧。” “公……公主过奖了,这些自然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茉莉嚅嚅回道。 接下来的路程,左沐懒得说话,茉莉再不敢开口说话,倒是终于清净了不少。 终于,等马车到了长公主府,左沐直接打开车门率先下了马车,并不等身后的茉莉。 眼看后面的茉莉急忙忙也要跟下来,左沐头也不回的叮嘱道,“把礼品卸下来,你先随车回府吧,我今天若是和淼郡主玩的实在太晚,就顺便在长公主府歇下了, 当然,如果哪天我有意去拜菩萨的话,会考虑让你陪我去的。” “啊……”听到左沐现在就赶自己走,茉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可是看左沐对自己一脸的不耐,终是咬了咬唇,低应了一声,“哦,奴……奴婢知道了。” 说完,闷着头卸完礼品,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马车,终是十分不情愿的离开了。 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胆子倒不小,竟想着做起自己的主了,殊不知她左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管。 管它是什么身份,还是有什么靠山,惹得本姑娘不高兴了,照样没她的好果子吃, 再说了,她左沐在这里混了这么久,好歹也是有人要,有男人撑腰的人,可懒得看她一个丫环的脸色,由她牵着鼻子走。 见马车走了,左沐转身径直朝着长公主府的大门走去。 其实就在左沐卸礼品的当口,门口就已经有人进去禀报了,安平长公主的奶娘杨嬷嬷正好准备外出办事,一听左沐来了,二话不说,立即亲自迎了出来。 452同样的直觉 杨嬷嬷出了大门,一见门口竟只有左沐一个人,不禁也是一愣,忙吩咐人拿了礼品,自己则上前亲自搀住了左沐,“公主您这么沉的身子怎么一个人来了?身边怎也没有个用着趁手的丫环跟着,您这样有个差池可怎么行?” “也不是多沉,这都还不到六个月呢,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 丫环倒也带了个,只是刚才下马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忘了带件东西,让她回去取了,” 左沐笑着解释了两句,进门后随意打量了一圈,不禁好奇道,“对了,小淼呢?我这都跑上门了,怎么没见这疯丫头出来迎我呀?” “哎哟都是老奴的错,这不郡主和长公主娘俩用完早膳相揩着就一起去了书房,老奴这刚好要出门就碰着您了,这不,还没来得及进去通报呢, 您是找郡主有争事吧,要不老奴这就让人帮您去喊人去。” 杨嬷嬷说着,抬手招来了一个小丫环,“那个小翠,你现在就去书房禀告郡主,就说明月公主找她有急事,请她赶紧过来一趟。” “是。”叫小翠的小丫头听了吩咐转身就要跑,却被左沐亲切的喊住了。 “小翠是吧?不用,不用去了!”左沐挥了挥,丝毫没有架子道,“既是两人都在书房,不若我就直接过去吧,也省得让小淼来回跑了,正好我找皇姑母也有些事相商。” “那敢情好,老奴这就搀您过去。” 见左沐如此平易近人,竟没有一点皇亲国戚的架势,杨嬷嬷自是对左沐的好感度又蹭蹭的翻了几倍。 索性也懒得再让人去书房提前通报了,亲自搀扶着左沐,连声招呼也没打,径直去了安平长公主的书房。 结果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惊呼声连连…… “天哪,天哪,怎么还可以这样,这不是要人命的节奏吗?”安平长公主捂着胸口,听到姚淼的叙述,像看到打西边出来的太阳一样,一脸的惊愕。 “母亲我告诉您,我这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夸张,您当时是没看到,丫丫姐真的可厉害了,就这样握着那把锃亮的匕首,手起刀落,唰唰唰……” 姚淼张牙舞爪的学着左沐手术时的样子,自带声效,用极其夸张的语言,描述道, “就那么几下,眨么眼的功夫,就听哇哇哇几声大哭, 一看,得嘞,两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然后她就将婴儿擦干净,往我们怀里一塞,拿着针线,眼也不眨的,蹭蹭蹭……, 又是那么几下,那么碗大的一个大窟窿,被她几下就缝上了,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刚才这里有那么大的口子,竟还拿出过两个小孩子, 关键的关键,那大人还一点事没有,脸色红润,安然无恙,看着竟几乎和正常人无异……” “天哪天哪,竟然还能这样,这可真是太了不起了,这不是只有神仙用法术才能做的事吗?”安平长公主随着姚淼这一通描述,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一脸的惊魂未定,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对呀,我现在也觉得,这丫丫姐或许真就是仙子下凡,是过来拯救大嫂一家的呢。 我给您说这事还真不是我孤陋寡闻,在医术界周老可算是权威吧,您都没看到他当时看到这一切的神情, 啧啧啧,一脸的震惊加崇拜,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神气, 尤其是手术后,那更是对丫丫姐赞不绝口,当既就表示他要向丫丫拜师,好好学习这剖腹取子的本领,然后不待众人相请,就主动承担了为病人煎药、调理身体的一应杂事, 甚至在送他回去的路上,他还在一直向我打听丫丫姐的情况,事无巨细,竟连出生年月什么的都打听上了, 最后不知被什么刺激住了,一路上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会喜一会忧,一直在喃喃自语,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之类的,感觉完全没有平时神医应有的状态……” “青出于蓝胜于蓝?”安平长公主一怔,上前一把抓住姚淼的手臂紧张追问道,“周老他也是这么说的?难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直觉,就连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母亲您说的什么呀?什么不是您一个人的直觉呀?”被安平长公主这么突然一抓,姚淼一个激灵, 再一看长公主激动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不禁好奇追问道,“母亲您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直觉呀,你倒是给我说说呗” “没……没什么……,就只是瞎幻觉而已,哪有什么直觉,” 在姚淼的一再追问下,安平长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姚淼,转身机械的端起一杯茶,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掩饰道, “那个,母亲刚才也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有……些跑神了……,你不用理我,继续说你的就是。” “不……不对,母亲我怎么就觉得您最近说话越来越奇怪了,您总不能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姚淼难得靠谱一次,竟关心起了自己的母亲,拉着安平长公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道, “母亲,如果您真有什么事,那您可不能憋在心里,一定要和我说的, 怎么着我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呀,就算能力暂时有限帮不上什么忙,那也总可以为您出出主意什么的不是……” “真……真没有什么?”突然被姚淼这么密切关注着,安平长公主是越来越坐立难安了…… 就在房间里的氛围极度尴尬紧张之时,只听门帘一响,突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哟,一来就听某人说的这么热闹,小淼你这是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吧?” “天哪,丫丫姐,你怎么来了?”姚淼一转头,乍然看到门口来人竟是自己的偶像,自是激动的蹦跳着扑了过去, “丫丫姐你这也太不经念叨了,我这和母亲刚谈了你几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 “是吧?”左沐笑着看了不远处书案旁终于得到解放,如释重负的安平长公主,继续打趣姚淼道,“也不看看你丫丫姐我是谁呀,我今天掐指一算,得嘞西南方向今儿个有人背后要说我坏话,可不就赶紧赶了过来。” “讨厌,人家现在对你膜拜还来不及,哪有机会说您坏话呀?” 453一幅画作 “讨厌,人家现在对你膜拜还来不及,哪有机会说您坏话呀?”姚淼还没从左沐突然出现的惊喜中缓过神来,拉着左沐又是嘟嘴又是卖萌,就是不撒手。 “我看不见得吧,我刚才在房门口可是听得真真的,但就这么一会,这丫丫姐丫丫姐叫的都不下十遍, 并且听你那通描述,我怎么越听越感觉你这讲的哪是一个人呀,分明就是一个神嘛。 你说我们大家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我们小淼的口才竟这么好,想像力更是独具一格,说实话,就你这唬人伯水平,这要不去当个说书的、写个话本子什么的,这宛城里的老百姓得是亏了多少耳福呀。” 姚淼被左沐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又羞又怒的抱着人撒娇道,“哎哟你们两个可真是讨厌,怎么竟还偷听上了,早知道你来我刚才就不说了,应该让你亲自向母亲讲述的……” “我可没有你这口才,要是我讲啊,枯燥乏味的,皇姑母说不定这会都睡着了。” “才没有,你这就是谦虚,你什么什么都很厉害的,不仅医术好,口才也好……” “那我岂不是个全才了吗?” “对对对,你就是全才!” “还全才,照你这么说我妖怪还差不多。” “嘿嘿嘿,我丫丫姐是谁,那就算是个妖怪也肯定是个厉害的妖怪,并且还是我姚淼的亲姐姐……” 姐妹俩嘻嘻哈哈打趣着,可是安平长公主却从头到尾并未开口插话,只那么静静的坐着,默默的注视着左沐, 那神情,感觉又像上次一样,像是在看左沐,又像是通过她在看着别人。 “对了,小淼你先出去一下,我和皇姑母说件事。”姐妹俩嬉闹了一会,左沐看了看一直端坐着的安平长公主,终是想起了正事,轻拍了拍姚淼叮嘱道。 姚淼现在正是崇拜左沐的时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粘着她,一听竟要赶自己出去,掘着嘴自是十万个不愿意,“不,我不出去,你们两个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当面说,还非要背着我,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我也要听。” 左沐眼眸一转,挑了挑眉,附在姚淼耳边轻声道,“是关于姜玮的,我想探探你母亲的态度,你确定要留下来当面听?” “你……”姚淼一惊,又是羞又是喜,两手紧张的缠着腰间的带子,扭捏了半天道,“丫丫姐你这是要……要为我们……” “你说呢,”左沐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贴心,“再过不久你丫丫姐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总得替你探探口风,如果可以的话,努力帮你们一把不是。” “谢谢丫丫姐,你真是太好了,真是我的好姐姐,不,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听到左沐这么为自己着急,姚淼自是一蹦三跳的出去了,“母亲您和丫丫姐好好聊着,那个我先出去一下,去给你们拿些水果过来。” 目送着姚淼雀跃的身影走远,安平长公主方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左沐,轻声赞道,“没想到你医术竟这么好,小淼一开始给我说你会这种接生方法,我还有些不相信,没想到倒是真的。小小年纪竟有着这么厉害的医术,想来以前为学此本领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吧?” “皇姑母过奖了,医术这行本就是我一直以来喜欢做的事,所以也谈不上什么辛苦。”左沐嫣然一笑,不骄不躁道, “只是丫丫这次来,并不是和您讨论医术的,丫丫倒想让您帮着看一幅画作。” “画作?”安平长公主一愣,挑了挑眉,颇为好奇道,“什么画作你还刻意拿过来让我看,是哪位大家的新作? 要知道你皇姑母这里别的不多,但是若论起收藏的字画来,月氏国我若是排第二,还当真没人敢称第一。” “这倒不是什么名贵的画作,是我昨晚连夜画的,”左沐说着,真的从袖袋里抽出一幅小小的画作递了过去,“虽然丫丫作画功力有限,画的整体也称不上太好, 但是丫丫想着,皇姑母您如果看到的话,定是会对它感兴趣,给丫丫一个好评的。” “哦,还得给好评,这要求可是不低,” 安平长公主以为左沐在逗自己,所以并没太当回事,心不在焉的接过画作,慢慢打开来,“到底画的什么呀,这么神秘,放心,待皇姑母欣赏完后,一定好好帮你评评。” 安平长公主说完,目光微垂随意的向画中扫过, 可是只一眼,她瞳孔猛的一缩,人立即就定住了。 “皇姑母看得怎么样?您可是觉得这幅画作有些眼熟?”左沐不动声色的坐到安平长公主身边,刻意放缓声音问道。 “这是胎记的形状对不对?你是从哪看到的它?”安平长公主愣了一会,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抬眸直愣愣的盯着左沐,不可思议的颤声问道。 左沐抿嘴一笑,“昨天无意中看到,随手就画了下来。” “这是你自己的?”安平长公主话问出口,立即自己就摇头否定了, “不对,这不是你的,你那天画过你的胎记形状,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的,皇姑母您说的没错,这确实不是我的,” 左沐丝毫没有遮掩,实话实说道,“它是我照着别人的胎记形状画的。” “别人……,是谁?” 安平长公主眼睛微眯,不可思议的盯着左沐,似乎要将左沐这个人从外到里看穿似的,“你这丫头是在逗皇姑母开心对不对?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有着这个胎记的人已经找不到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宛城出现? 这根本就是你自己随手涂鸦画的对不对?” “有没有可能在宛城出现,我不知道,”左沐轻笑一下,毫不退缩的回视着安平长公主,“我只晓得事实就是,我昨天确实看到有人左臂上,长着这个形状的胎记,红色的,真真切切。” 说完,长公主不再发话,左沐亦保持沉默,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视着,一时间都想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半晌,在对视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安平长公主貌似终于败下阵来,率先又颤声开了口,“你难道……,最近真的见过她?” 454还有一种可能 “你难道……,最近真的见过她?” 左沐并未立即回答长公主的问题,轻笑一声,抬手倒了碗茶,亲手递到长公主手里,“这样,皇姑母您先告诉我,这胎记应该是在谁身上的,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就告诉您我照着谁的胎记画的,她人现在在哪?行吗?” “你这孩子……,大清早的跑到皇姑母这里来,到底想搞什么?” 见左沐竟和自己讲起了条件,安平长公主貌似情绪突然有些失控,甚至有些生气,接过茶碗完全不顾形象的,大口喝完里面的茶,啪的往桌上一放,略带几分怒气的质问道,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又在怀疑什么?” 看到安平长公主的反应,左沐心里倏的一沉:好吧,看来的猜想又要被证实了。 “其实丫丫在怀疑什么,皇姑母您心里头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心里虽是思绪翻沉,左沐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轻叹一声道, “不过,既然皇姑母您现在不想说,那就让丫丫来替您说好不好? 因着皇姑母您一直有收集胎记形状的习惯,所以这个胎记您以前在她出生时就见过,并且应该还一直有所保存她的样本,对不对? 并且如果我没有猜错,拥有这个胎记的人,她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吧? 而您,甚至在看到我画自己胎记的第一天,其实您就断定,我并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只是您因为些许顾虑没有说出来而已……” 听左沐越说越接近真相,安平长公主人猛的一颤,手有些不听使唤的忽然碰到刚放下的茶碗, 茶碗被打翻,骨碌碌的往桌边滚。 “皇姑母,小心!”左沐见状,忙上前接住那就要往地上掉的茶碗,重新放回到桌边。 左沐轻摇了摇头,还好里面的茶喝完了,要不然这一碗茶泼下来,怕是今天又要半途而废了。 “你这孩子整天瞎想什么呢?”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安平长公主终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刻意换成很轻松平和的语气道, “现在全月氏,乃至全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左沐就是名正言顺的明月公主,你的胎记自然就是堂堂正正的明月公主的胎记。 再说了,如果有着这个胎记的人在这宛城,怎么可能还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对呀,我也是自己想的,按理说,应该有人轰我走才是, 但是很奇怪,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就是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左沐接过安平长公主的话,苦笑一声,无奈道, “实话告诉您皇姑母,这个胎记是我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的, 她左臂上不仅有这个胎记,而且年龄我和相仿,长相也极为相似, 我很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子应该才是真真正正的明月公主。” “她在哪?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她还不知道这胎记的意义,不晓得自己的身份?”安平长公主完全没想到左沐三言两语就交代了实情,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已经向她挑明了,还苦口婆心劝说了半天,” 说起这事,左沐倒是由衷的佩服杨柳的性情,不禁叹道, “无奈,人家听了半天却根本不动心,铁了心不愿意和慕家有任何瓜葛。 或许归根结底,在她心底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最重要,压根就不在乎咱们慕家这泼天的富贵呢。” “不,我还是不能相信!” 安平长公主听完左沐的讲述,略一思索,很快又凝着眉头否定道, “你可是琛儿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亲妹子, 你们兄妹感情如此之好,如果你不是真的明月公主,琛儿这个当大哥的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再说了,如果像你刚才所讲,对方现在也在宛城,那以琛儿的实力,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在你发现之后,仍打探不到对方的存在,这样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是在耍花枪骗你。” “不,皇姑母,这次您可能真的分析错了,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不是那女子在耍花枪,而有可能是您亲爱的侄子在耍手段。 或许他也已经发现了对方,只是他觉得,暂时,此时此刻我待在这个公主的位置上,对他更有利,所以他才没有揭穿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公主又是一怔,到了这会,终于有些大致弄明白左沐的意图了,“闹了半天,你是在怀疑琛儿,你想和他作对?” “皇姑母,我此次前来,其实是带着信任的,有些事,我直接告诉您也无妨。”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左沐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挑明道, “皇姑母咱们实话实说,其实我对于自己是不是明月公主这个身份,是真的无所谓, 甚至对于琛大哥为什么要选择我继续做这个公主,为什么把我留在这里,这些我真的都不在乎。 毕竟我有自己的家,它并不在这里,我是早晚要离开这月氏的, 还有一点,无论我究竟是不是明月公主的身份,最起码我身上有这红色的胎记,我终是咱们慕家的人,再加上我这次的命又是琛大哥救的,所以我对他的心永远都是只有感激,并没有敌对。 所以,我此次找您来,并不是让您帮我与谁为敌,只是想让您帮我私下做一件事而已。” 安平长公主顿了一下,“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联系西夏那边的一个人。” 安平长公主眼突的一跳,略带几分紧张道,“谁?” “司马铖!以前西夏国的康王爷,我的夫君!” 左沐特意放缓声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从母亲的角度说服长公主, “皇姑母您也知道,我现在怀着近六个月的身孕, 身为一个母亲,我只求自己和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孩子生下来能第一眼就看到他的父亲,我们一家三口能够早日团聚,仅此而已。 所以我恳求您,想办法把我在月氏的消息透到西夏司马铖那边,至于剩下的您就不麻烦您了。” 455那个老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既然这么简单的事,你完全可以找琛儿去做呀,”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听了左沐的话,安平长公主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经意间又将球踢了回来, “毕竟他千机阁的力量不容小觑,或许只两三天的功夫,你的夫君司马铖就能收到消息了。” 左沐咬了咬唇,“琛大哥说他早就将消息送出去了,但是现在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司马铖却一直没有来接我。” “这样啊……”安平长公主略一沉思,凝眉问道,“那,会不会是你夫君他已经有了新欢,将你忘记了? 毕竟男人嘛,又处在那么高的位置,喜新厌旧是在所难免的……” “不可能,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左沐想也不想的坚决否定道。 安平长公主又是一怔,“那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消息应该根本没有送到西夏那边,亦或连月氏都没有飞出去。”到了这会,既然想取得安平长公主的帮助,左沐也只有如实相告。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怀疑琛儿?” 安平长公主摇头轻笑,但是笑里却透着一丝纠结和犹豫, “还有,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甚至不惜与琛儿作对。 毕竟我可是一个妇道人家,这么多年不问世事,哪有能力和太子殿下的人抗衡, 更何况,你现在还拥着着世上最强盛的月氏国至高无上的公主身份,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受太子的宠爱和文武百官的敬仰,这样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非要颠沛流离、大费周折的再回到那个硝烟弥漫的西夏呢?” “公主的身份? 很好? 皇姑母,您确定您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 左沐忍不住也笑,但是笑着笑着眼中却忽然又有了泪花, “如果公主那么好,那么请问那真正的明月公主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说了一半,左沐又忽然哽住,强忍住即将滑落的泪水,一把拿起桌上的那幅画作,恭敬的对着安平长公主一辑,决绝道, “算了,既然长公主您有难处,那就当今天的话丫丫没有说过, 我走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以后我都不会再登门麻烦您了。” 眼看着左沐转过身,就要含泪离去,安平长公主终有些不忍,心莫名痛了一下,忙出声问道, “等等,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其实,只要不和琛儿为敌,如果可以的话,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愿意尽我的微薄之力帮你的。” “皇姑母,实话给您说吧,昨天我进宫为父皇侍疾,无意中发现父皇案头的书中夹了一个小像,然……然后……”说到这里,左沐面露难色有些说不下去了。 “然后怎么了?”安平长公主见左沐这神情,唰一下站起身,紧张的脱口而出道,“那个老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父皇可能是喝了药,有些犯迷糊了,”左沐眼中的泪唰一下出来了,哽咽道,“他把我错认成了画中人,硬拉着我不让走,还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 “什么……,他怎么可以还这样,还犯这种老毛病!”安平长公主一听左沐的话,气的咣的一拍桌子。 那只立在桌边的茶碗,这次终未能幸免,砰的一下砸在地上,被摔了个粉身碎骨。 猝不及防,随着茶碗落地的声音传来,左沐吓的一个激灵,肚子猛的抽了一下。 安平长公主也是这会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失了态,忙起身拉着左沐怜惜道,“那后来怎么样?你现在还挺着这么个的大肚子,他可有伤到你?” “那倒没有,后来琛大哥及时赶了回来,将我解救了出去。可是,大哥毕竟是男人,我没敢和他乱说什么,但是这件事憋到心里我又十分难受,所以……”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仍是死性不改。”安平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的骂道。 “皇姑母,既然您不同意送我走,那你总得告诉我实情,不能总让我这么稀里糊涂的蒙在鼓里吧? 如果下次父皇再召我侍疾,您说我要怎么办?到底去还是不去? 就算我不是真正的公主,但他毕竟是长辈,又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怎么能……” “不去!”安平长公主情绪再度失控,一伸手将桌上的所有的茶具全部掀翻在地,甚至连额头的青筋都隐隐暴出,歇斯底里的吼道, “他君王怎么了?他称了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以乱来了吗? 世上怎么可以有他这么道貌黯然的人,竟连自己亲妹妹的主意都能打。” “乱来?”左沐心里一颤,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冒出, 她从来没想到还有可能是这个结果,事情竟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吓得她赶紧一把拉住安平长公主央求道, “长公主求求您,无论如何告诉我,那小像上的女子到底是谁?她和我什么关系?为什么皇上每次看我的眼神都这么奇怪,还一个劲的喊我月月。” “丫丫,既然你自己都有了预感,那皇姑母告诉你也不妨,” 安平长公主颓然坐回到椅子上,一瞬间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眼睛虚无的望着窗外,缓缓叙述道, “其实你猜想的没错,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直觉就告诉我,你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 果然,那天你画了胎记后,更坚定了我的想法。因为慕玥出生那天,我就在宫里,是见过她的胎记的,那胎记虽然和你的极其相似,但还是有些微差别的,显然你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人。 至于画像中的那个女子,她并不是别人,而是长我三岁的姐姐慕霜公主,她出生在月圆之日,小名就叫月月。 我出身卑微,是父皇醉酒后宠幸了一个宫女所生,就算生下了我,母亲的位置仍没有多少改善,甚至直到她去世那年最高的位分也只是封了个贵人。 所以打小大家都看不起我,欺负我,骂我是个下等货色,只有月月姐处处护着我,照顾我,从小到大我们几乎形影不离。 可以说,如果不是她对我的悉心照顾,或许我根本不可能活这么大。 所以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城里,乃至整个慕家,只有月月姐才是我最亲最爱的人,” 456凭空消失了 “慕霜公主?”左沐一怔,连忙继续追问道,“那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她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这次来都没有见到她,也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她?”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的母亲,”安平长公主缓缓收回思绪,如实答道, “我之所以这样怀疑,就是因为咱们慕家有个奇怪的现象,母亲和女儿的胎记形状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根据你的胎记,我推断你可能会是月月姐的女儿。”“怎么能是推断呢?你们关系那么好,霜公主有没有生下我,难道连您都不知道吗?”左沐不可思议的问道。 “孩子,我没有隐瞒,我是真的不知道。” 安平长公主苦笑一声,无奈解释道, “月月姐十八年前就消失了,那时候我刚过完十二岁的生辰。那年冬日我陪着当时的太后娘娘去庵堂里小住,过年回来时姐姐就不见了,我疯了似的满世界找她,宫里宫外找了个遍, 我问了所有我认识、我能问的人,但是大家都对她避而不谈,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她的消息。 几乎是一夜之间,我的月月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这阴森森的宫殿里,我连惟一的亲人都没有了。 惊恐之下,及笄过后,我就决绝的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毅然下嫁了,为的就是能早日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牢宠, 我像个驼鸟似的把自己藏起来,对所有权贵都躲的远远的,甚至连后来发生的几起政变都不闻不问,当然,这也变相救了我,让我侥幸存活到今日。” “消失了?为什么?她不是公主吗?不是慕家的人吗?为什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公主消失了,都没有人会追究这件事?” “追究? 在皇宫这个大牢笼里,一个个慕家人看似亲密无间,骨肉相连,但是真出了事,谁会把你当成真正的亲人,一个个还不是只求着自保,恐怕他们从始至终真正在意的,也就只有利益二字吧。” “那皇上呢?皇上也不在乎吗?她和霜公主是什么关系?如果他当真不在乎的话,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床头的书中还夹着她的小像?” “什么关系?”安平长公主说着,竟突然大笑了起来,以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无堪堪停住。 “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嫡亲的兄……妹关系。” 说到兄妹两字时,安平长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仿佛用尽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气, “他当然在乎,他就是太在乎了,所以才逼的丫丫姐竟凭空消失了。” “既是嫡亲的兄妹,那皇上怎么还可能还会说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这完全超出了兄妹的范畴呀?”左沐听得莫名其妙,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她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 “长公主麻烦您说的再仔细一点,我想知道霜公主所有过往的一切。”为了搞清楚自己那莫名的身世,左沐只得耐着性子再次开口请求道。 “遥想月月姐当年的出身,其实并不算差,她的母妃身居四妃之首,算下来在当时也算是风光无限, 但可惜的是,她身子一直不好,生下月月姐后不到半年人就离世了,父皇当时也是心疼月月姐,就将她抱到了当时的皇后娘娘宫里养。 当时的太子哥哥,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慕峰,刚开始真的对月月姐很好,十分疼爱她,就连成亲后,还经常召月月姐去他的太子府玩, 甚至爱乌及乌的连带着对我也格外照顾了几分,有幸我也跟着月月姐去太子府玩过几次。 慕峰因着比我们大了十多岁,所以也可以说,我们两个也算是在他的庇护下,才得以无忧无虑的长大。 后来父皇去世,慕峰就登了皇位。 我本以为这样幸福的时光可以继续下去,可是谁能想到,就在月月姐十五岁那年,一切都悄悄的发生了改变。 我渐渐的发现,月月姐姐忽然就不再爱笑了,整日眉头紧锁,唉声叹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很着急,整日追着问,可是月月姐只是摇头就是不说。 再后来,临过年前,太后娘娘突然有一天就莫名的点名要我陪她去城外的庵堂里小住, 我当时高兴坏了,因着太后娘娘每年冬日都会去庵堂里小住祈福,而每次随行的都是得宠的公主、郡主,或许是因为身份卑微的原因吧,她从来没有叫过我。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今年当众点了我的名,想到日后自己终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把我美的两天都没有睡着觉。 走之前,我还特意跑到月月姐那里,向她炫耀了半天, 我记得月月姐当时听说我要出城那么久,表现得心事重重的,一直犹豫着问我,可不可以不去,可不可以留下来陪她,说一下要离开这么多天,她心里有点慌慌的。 当时幼稚的我还笑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我也就是跟着太后娘娘去庵堂小住一段时间而已,月余就回来了。 看得出月月姐当时是想说什么继续挽留我的,可能是见我太高兴了吧,张了张口,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就这样没心没肺的走了,可是等我回来后,我却震惊的发现我再也找不到月月姐了, 我问过所有人,大家只说她死了,而问起原因,却都对此事避而远之,全都三缄其口。 实在问的狠了,最后慕峰就知道了此事,他把我叫过去狠骂了一顿, 他很郑重的告诉我:月月于半个月前已经死了,得了急症,不治而亡, 说完,还含着泪质问我,月月姐的离世明明已经让他很痛苦了,为什么我这些天还要不停的提及此事,拼命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看他当时痛苦的样子,眼泪都下来了,我也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怎么会这样?死了?如果她15岁那年就死了?那我是从哪来的?”左沐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当时的我毕竟年幼,哪里能想那么多,遍寻不到人,就信了慕峰的说法,因为姐姐真的得急病死了,为此伤心还大病了一场, 直到十年前有一次,我受人之托,进宫找慕峰准备替一位姓姜的人家求个情, 不料无意中发生了一件事,才给我彻底提了个醒,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月月姐当年之事,并非大家说的那么简单。” 457他怎么可以这样 “那到底什么事,让您突然醒悟了过来?”左沐一见忙追问道。 “其实那天情景和你刚才说的有些相似,”安平长公主苦涩一笑,“我去南书房找他,不料他当时喝了些酒,有了醉意,正歪在榻上小憩, 结果我进去后,可能是听到声响,突然间睁开眼看到我,他一下惊坐起来,飞扑过来,抱着我就开始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当时我彻底吓懵了,自是拼死反抗,忙乱中甚至连衣角都扯破了, 眼看形势就要不受控制,我也是彻底急了,拔下头上的簪子,就狠狠的朝他肩上刺去。 可能是这一刺真的很痛,他终于清醒了, 回过神来的他一个劲的向我赔礼道歉,说他喝醉酒,看错人了。 可是老天知道,他刚才胡乱中喊的那个名字,其实听着更让我心惊。” “她是把你也当成了霜公主,”左沐一怔,颤声问道,“喊的也是月月对不对?” 安平长公主定定的看着左沐,半晌,终是咬牙道了实情,“确是如此。他口中喊的就是月月!”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到了这会,左沐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一下慌了神,扑过去,一把抓住长公主的胳膊失声追问道,“皇姑母那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安平长公主并没有回答左沐的问话,只用一种哀伤的眼神怔怔的看着她。 左沐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她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眼前的事实,抓着安平长公主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您当时就没有问问他,为什么他要喊月月的名字,问他当年把你的月月姐怎么样了?” “没有,”安平长公主木然的摇了摇头,“当时的我害怕急了,就只知道哭。 我失魂落魄的回了家,自始至终再没敢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当然,自此以后除了一些必须出席的宫宴,我几乎没再怎么进过宫,就算兄妹相见,也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你和霜公主不是关系最亲最亲的姐妹吗?她都到了那步境地,你怎么可以不管不问,事情还没有打探清楚就走了呢?”左沐疯了似的晃着安平长公主的胳膊,一个劲的追问道。 她太迫切想知道一个否定的答案了,她不能接受自己会是那么一个龌龊的身份。 “我不走,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安平长公主被晃的急了,一把推开左沐的手,哭笑不得道, “兄妹间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你让我得有多厚的脸皮、多大的胆还能留下来当面质问此事。 再说那个人他又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别说上赶着找着问他了,自此以后,我甚至恨不得见了他都躲着走,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再看到他。 我甚至连当时去帮人求情的事都忘了,就因为我忘了此事,没替人说得上话,害的那姓姜的学士不久在南下途中就死了,几乎是家破人亡。” “你竟然就这么白白错过了机会,”左沐颓然的坐到身后的椅子上,长叹道。 其实左沐也明白这件事根本怨不得长公主,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在那种突发的情况下,可能都会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她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为那个可能是自己母亲的慕霜公主感到悲哀。 “你就这么走了,可是现在你让我怎么办?”半晌,左沐终又欲哭无泪的问道,“查不清霜公主的下落,你让我怎么想,到底我是谁的女儿,谁才是我的父亲和母亲?”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放弃了,虽然没有当面直接问,但私下里我倒是想法设法的做了些调查。”默了一刻,安平长公主又幽幽的道。似乎是在回答左沐的话,也似乎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哦,那你都查了什么,结果怎么样?”听到安平长公主总算付诸了行动,左沐不由得眼前一亮,追问道,“您可有查出霜公主的下落?” “没有!”安平长公主虽十分不忍,但还是狠心摇了摇头, “我找了很多人,包括以前在宫里当值过的宫女和一些太医,但他们对于月月姐的事情,说法却是千奇百怪,根本没法统一。 他们有的说,月月姐真的死了,他们亲眼见她在皇上的南书房里吞了颗毒药,口吐鲜血。 还有的说,月月姐和皇上在南书房发生了争执,他们亲眼见霜公主划伤了自己的脸,哭着跑出了南书房,慌乱中跳了井。 更有离奇的说,霜公主根本没有死,而是被皇上偷偷藏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听着听着,左沐不禁有些失望,眼睛里的光芒又慢慢将的被淹没,有气无力的问道,“那然后呢,事情就又这么无疾而终了?” “这倒是没有,这方面没有得到想要的答应,我就又调整方向,从他那方面着了手。” 安平长公主索性连皇上和慕峰的名字也懒得喊了,直接用一个他字代替, 那神情,完全不像在说自己昔日的兄长,倒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风牛马不相及的十恶不赦的罪人,似乎只要一提及他的名字,就会脏了自己的耳朵似的。 “因为据我发现,自他继位以来,这么多年他几乎每个月都要消失上那么两三天,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反正大家只知道,他每次走的时候都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就变得神采奕奕,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于是,我就悄悄的派人跟踪了他,希望摸清他的去处……” “然后呢,你查到了他的去处吗?在那里找到了人没有?” 左沐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确切的说,到了这会,安平长公主虽然什么还没有交代,但是左沐心中却已大致猜出了结果。 按照安平长公主刚才的调查结果,那三种说法中,前两种都传当事人死了,显然这些是不对的。 最起码,左沐一个活生生的人还在这站着,霜公主肯定不会十五岁那年就死了。若不然,她左沐是从哪里来的呀。 458你不能去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说法了,再加上慕峰每个月都会离奇消失的那两三天,无异于这个被慕峰偷藏起来的传说更靠近事实, 而如果霜公主真的被慕峰偷藏起来的话,那自己是怎么来的,如果霜公主是自己的母亲,那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 世间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前两天她口口声声的还说着近亲不能结婚,劝着慕凯不要和姚淼在一起, 可是结果呢,她却有可能是那对亲兄妹生下的孩子。这得是世间多大的一个笑话呀。 左沐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有一天在这人世间,自己的存在还会如此的多余。 “我……”安平长公主本来还想再说什么,无意间一抬眸刚好注意到左沐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她恍然意识到,左沐毕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多少,自己今天说的确实有些多了,她一个孩子怎么能接受的了。 眼神躲闪了一下,长平长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我的人跟了几次,都被他发现甩掉了。” “不,我不相信,”左沐紧盯着安平长公主的眼睛,“那,您告诉我,那个地方大致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安平长公主并不抬眼看左沐,只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找到,我的人刚出了城,就跟丢了。” “你骗人!”左沐想也不想的否定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次查不到,两次呢,我不相信凭着你们以前那么好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这条线索,你会因为一点点挫折就轻易放弃。” “我没骗你,真的没有!”到了这会,安平长公主只有死抗到底了,“丫丫你想一下,这件事他做的这么隐蔽,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人查到。” 说完,想了想,怕左沐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忙转移话题道, “对了丫丫,你刚才不是说你想回西夏吗?皇姑母答应你,我这就找人帮你去西夏送信好不好?” “你……你又愿意了?”左沐苦笑,“可是皇姑母,我现在不想走了,在我的身世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不是,丫丫你不能这么一条道走到黑,你应该这么想,只要你回了西夏,就有了你夫君司马铖这个助力,” 为了将左沐哄走,安平长公主极力劝说道,“听说他能力也是很强的,几乎和琛儿不相上下,你想啊,有了他的帮助,你调查起来什么,想知道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肯定会比现在更顺利……” “皇姑母,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左沐完全不为所动,反过来劝安平长公主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它关系到我的身世,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是谁?我从哪来的,我的母亲现在在哪?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你现在让我回西夏干什么?等我回到了那里,司马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可这边也是在月氏,在慕琛的地盘上,还不是对方想让他知道什么,他才能打探到什么,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皇姑母,我求求您,您就看在你和母亲多年的交情上,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 左沐苦口婆心的又是劝说,又是恳求,谁知安平长公主这次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也不想的就一口拒绝了左沐, “对不起丫丫,我就是看在和月月姐这么多年的感情上,我才不能告诉你。 如果因为这再害了你,那我就真的对不起月月姐了,就算到了地下,我也是没有脸面再见她的。”安平长公主咬着牙,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好,您不说是吧?那我自己去问?”见缠了半天没有什么结果,左沐索性也懒得再磨了。 忽然一股仇恨从心中油然而生,她唰一下站起身,红着眼睛,起身疾步就往外走。 安平长公主一愣,唰一下站起身,“丫……丫,你这是要去哪儿?你想干什么?” “我去找那个禽.兽,”左沐眼中的火几乎要喷出来,咬着后槽牙道,“我要当面问问他,十八年前他究竟把霜公主怎么了? 这些年他把霜公主藏哪了? 我到底是谁,究竟是不是他用卑鄙手段得来的女儿?”, “不行,你不能去!”长公主一听,连忙扑过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左沐,“今天只要有皇姑母在,就不许你踏出这个房门乱来。” “我为什么不能去,如果我真是他们的女儿,那自是只有我最有资格问这件事?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左沐红着眼睛自是不肯轻易放弃。 “不丫丫,现在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 安平长公主死死抱住左沐,唯恐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现在已经快不行了,就这几日的光景了,且不说你去把人问急了,他糊涂起来会不会治你的罪, 但就你这副样子过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名声扫地,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左沐被抱着死死,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得再次恳求道,“既然不能找慕峰,那您告诉我,霜公主被他藏在了哪里?我去找母亲,我问她,这总可以吧?” 安平长公主眼神躲闪了半天,仍是那句话,“我……我不知道,我知道我也不能说。” 左沐无奈的笑了笑,“好,您不说,您还不说是吧?” 左沐的耐性彻底被耗尽了,不过,人反倒变得安静了不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冲动。 她一点点、轻轻掰开安平长公主的手,心平气和的劝说道,“皇姑母您放手吧,您放心,我不去找慕峰了,我不问他了。” “你这么快就放弃了?”见左沐这情绪变得比翻书还看,安平长公主有些懵了。 “我不找慕峰,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我自己出城去找。” 终于挣脱开了安平长公主,左沐头也不回的往门口大步走去,“我还就不信了,到底是多神秘的地方,难道还能飞出这个地球不成,我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去找,就不信还真能找不到。” 说着,眨眼的功夫,人就到了门口,伸手就要去拉门。 眼看左沐就要夺门而出,安平长公主终于失声喊道,“你找到那里也没用,你母亲根本不在那里。” 459我带你去 “你找到那里也没用,你母亲根本不在那里。” 左沐回身,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长公主,“你去过那里?” 安平长公主虽然犹豫了一刻,但最终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 左沐心中不觉又升起一丝希望,“那你可有见到我母……呃,霜公主?她怎么样?可还活着?” “我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安平长公主眼睛转向别处,沉声道,“或许说,她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左沐凝眉,疑惑问道,“这又如何说起?怎么又是死了这种说法?” 安平长公主长出一口气,娓娓道,“那是几年前,我终于打探到了确切的地址,可是待我找到地方,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进那座宫殿时,却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从现场遗留下来的物品判断,月月姐应该遭遇了什么不测,早已不在那里了。” 又用死来糊弄自己…… 左沐咬了咬唇,“不,我不相信,我要亲自去看,我现在谁的话也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到如今,左沐是真的不敢才随意相信任何人的片面之语了, 想当初刚到月氏时,慕琛告诉她,她是慕玥,是十几年前丢失的明月公主,因为她身上有着和慕玥相同的胎记。 出于对慕琛的信任,左沐轻易的信了,没有丝毫怀疑, 可是结果呢,事实证明,她不仅不是慕玥,身份更错的离谱,有可能就是一个压根不该在这世上出现的人。 “丫丫,你听皇姑母说,大千世界人有相似,有两个人长的相似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见左沐一条道走到黑,仍执意要去,安平长公主再次试图劝解道, “你看你今才十七岁,而月月姐离开已经十八年多了, 从年龄上来看的话,这些是对不住的,说不定你们就只是巧合,你并不是月月姐的女儿呢?” “说不定?”左沐苦笑,“皇姑母是不是您现在也觉得已经再找不到别的借口了,也就只能用说不定来勉强说服自己了,对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平长公主被左沐言语逼的几乎没了退路,只得勉强解释道,“我只是在做一种假设,毕竟这么多年月月姐一直没有找到,谁都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在她开口道出真相前,我觉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好,那您就当我现在不是霜公主的女儿,当我是个旁观者,带我去看一眼好不好?” 左沐强行逼去眼角的泪花,试着和安平长公主商议道, “皇姑母,我恳求您也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想, 我都已经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做母亲的人了,我总得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吧, 要不然孩子以后长大了问我:母亲,你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呀? 你让我怎么回答,告诉他:他们有可能是这个人,也有可能是那个人吗? 这话说出去,别说孩子,我自己都觉得立不住脚,甚至有些可笑。 我已经想好了,我只是尽自己的努力,不想自己日后有什么遗憾,再去查一下。 至于到了地方,是查不出什么结果,还是查出来个多坏的结果,我都接爱。 我谁也不恨,谁也不报复,回头就乖乖的回西夏,找我的夫君司马铖去,这样总行了吧?”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都想清楚了,那我带你去。”顿了顿,安平长公主终于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不过,临出门前,仍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左沐道,“丫丫咱们先说好,有个前提,一会到了地方无论看到什么,你都必须像你刚才承诺的那样,坦然面对,坚决不再去做傻事。 孩子你要知道,事情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无论你再做什么,月月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好好想想,你现在还挺着个大肚子,你就是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 所以就算站在一位母亲的角度,有些事你也一定要看开,除非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就是他们的孩子,否则,你就当这事是听别人讲的一个笑话,听完就让它随风散了,行吗?” “好,我听您的。”左沐低头轻抚了抚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 见一切说定,安平长公主这次倒是再没推托,说到做到,起身就准备带着左沐直接出城。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带着左沐从大门出去,两人甚至连姚淼都瞒着,从书房的一个暗格进去,然后又走进了一条秘道。 这条暗道很长,左沐都不记得两人在里面走了多少时间了, 反正待终于再看到天日时,左沐恍然发现,她们竟绕到了离长公主府很远很远的一个幽静小院里。 出了院门,面前是一个僻静的小巷,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住户,也没什么人走动,所以她们此行,完全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发现她们今天曾出过城。 “这是哪里?我们为什么要从这走?”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左沐好奇道。 长公主无奈一笑,“等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平时周围盯着的眼睛太多了,如果想做点事,又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就必须想办法另辟蹊径了。 更何况今天我们去的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月氏国的大忌,根本不能让别人知道一丝一毫。 所以,你一定要晓得,今天对于所有人来说,你只是在我府上玩了一整天而已,连我的府门都没有出去,更别提出城了。 “皇姑母您放心,这些我都懂,”知道长公主确实有难处,左沐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发誓,今天的事只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算他日有人知道我去过那里,无论谁问起,我都不会交代是您带我去的。” “你明白就好,皇姑母毕竟也是万不得已。” 见左沐如此上道,安平长公主颇为欣慰道, “你要知道,世事不由人呀。你和我毕竟不同,你还能走,你回了西夏就一了百了了, 但是我就不同了,我不只代表我自己,我后面还有整个姚家, 他们毕竟都是无辜的,我不想因为我们慕家的事,或我的一个无心之私,就让他们受到什么无妄之灾……” 460怎么还是他 两人站在院子里刚说了几句话,就听伴着“吱”的一声轻响,一辆浑身漆黑的马车突然停在了院门口, 长公主一见,转身拉上左沐,“车来了,我们快走吧。” “好。”左沐乖乖跟着长公主,毫不犹豫上了马车。 马车很普通,外面一点标志没有,不过坐起来却是很舒服,没有一点颠簸之感,左沐能清晰的感觉到,驾车之人,应该是一个功夫很高之人。 只听他轻轻甩了几鞭,不疾不徐,却眨眼的功夫,马车驶出小巷,七拐八拐,竟很快到了城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左沐心中好奇,不禁赞道,“皇姑母你这暗道倒是不错,真真是另辟蹊径呀。 这一条暗道钻出来确实能避开不少耳目不说,关键进出城也省了不少时间,你说我这公主府附近要是能有这么一个暗道,那该有多好。 你说你这暗道就不能岔个路什么的,也顺便开到我那公主府附近呀?这样如果我哪天想偷着回西夏就方便多了。” 听到左沐艳羡的话,安平长公主淡淡一笑,神秘道,“要不说你这臭丫头倒是有福气的很,你还真别说,其实刚才那条暗道还真有个岔路,顺着那边过去,还真就能通到你那公主府附近。 你一会回去,正好能走那一条,出了那宅子再穿过两条僻静的小巷,就能到你公主府的一个角门,能省不少路不说,关键还能帮你避开你想避的人。”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左沐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美梦竟成了真,那暗道竟还真的能通到自己那公主府,心中一喜,忙朝安平长公主竖了竖大拇指,打趣道, “没想到啊皇姑母,您这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这么厉害呢, 这耳目都探到太子殿下的眼皮子底下了,是不是就差再弄个岔路口,就能通到宫门口了呀。” “你这孩子,皇姑母这般诚心帮你,你竟还没心没肺的损我。”安平长公主被左沐说的哭笑不得,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不过说起来这条暗道,可算不上是我的功劳,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你知道单买下暗道这一条线下来的几座府邸,需要多少银子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左沐一怔,“总不成这些院子还是别人送您的不行?” “别说,还真让你说着了,真就是别人送的。”说起这事,看得出安平长公主颇有几分得意。 “天哪,谁这么大手笔,”左沐大惊,不过略一思索,心中貌似很快就有了目标,“总不能是上面那位吧?” “还真不是他。”提起上面那位,安平长公主脸不觉又沉了下来,“就他那人品,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事后,我看到他躲都躲不及,就算是他想送,我也自是不能接呀。” 左沐捧着脑袋想了半天,小脸都快愁成一团麻了,“那会是谁?像你说的,这么多的银子,这一般人也送不起呀?” “好了,实话告诉你吧,是敦亲王。” “他……”左沐一怔。 脑海中立即浮现那个只高大魁梧的身影,虽然只见过短短一面,但是左沐对他身上充斥的那股唳气,却是印象深刻。 对了,她怎么就忘了,不是说两年前敦亲王起过事吗?看来他修这些暗道应该是有目标,蓄谋已久呀。 经过这半天的深入了解,念于霜公主和安平长公主的亲密关系,左沐现在是对安平长公主完全没有防备,所以心到嘴到,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他为什么突然会送您这么多院子,还有他挖这些暗道做什么?总不能是在监控长公主府和太子府吧?” “你这话说的倒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安平长公主伸手点了下左沐的脑门,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满道。 听得出安平长公主和敦亲王的关系,其实应该并不算差, “说实话,人家当初挖这些暗道时,还真不是冲着你那公主府和太子府去的,至于通往我府里的那一条,后面那点岔路,倒是我后来自己改的。”可能是不想左沐继续误会,安平长公主耐心解释道。 “啊,不是冲着太子府?”左沐又被说迷糊了,“这又是从何说起,可是那些暗道不是明明都快通到公主府后门了吗? 要知道我回来以前,那里可全都是太子慕琛的地盘呀。” “这还不简单,就是因为几年前,他送我这些院子时,你现在住的府邸并不叫公主府,它的隔壁也不是太子府,这些院子当时还叫着另一个名字,所以才证明,他修这些暗道真不是冲着琛儿这个太子去的。” “另一个名字?谁呀?在宛城除了太子爷,谁敢在皇城根,拥有这么气派的一座大院子呀?” 安平长公主笑了笑,“自然是敦亲王府了!” 左沐大惊,“怎么还是他!” “想当年,在琛儿没有回来当太子之前,除了皇宫,宛城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敦亲王的掌控中,所以有个这么大的府邸应该也不足为奇吧。 并且当初把这些院子给我时,他还在鼎盛时期,所以随手送些院子,在他手里根本不算什么。” 安平长公主收了笑容,目光转向窗外,缓缓道, “具体当初为什么送我,则是因着那年冬天我去看过月月姐所待过的那座宫殿,看了里面的东西后,回来就大病了一场。 大夫看了不少,药也喝了一堆,可是人仍是一直发热,烫的吓人,整日里晕晕乎乎的,神志不清, 后来甚至连太医们都没了法子,摇头说我可能不行了,没得治了,让府里准备后事。 可能也是见我这些年过得清贫心疼我吧,有一天敦亲王突然来了,二话不说给扔这一些地契人转身就走了。 一见这么厚一沓,我自是不能收。 结果,他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我这又不是给你的,你拒绝什么,我这是身为舅舅淼儿以后准备的嫁妆。 这不是见你病的重,怕你以后看不到了,所以就提前送来了, 这样就算你现在撑不住走了,起码也能安些心不是……” 461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他那些话说的很直,完全不知道拐弯,甚至可以说有些难听,好像有几分咒人死的味道。 可是你不知道,我当时一听他这话,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说到这里,安平长公主眼眶里的眼泪唰一下又出来了, “说实话,我当时弥留之际,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死了,我的淼儿今后要怎么办? 皇亲国戚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别人谁都无所谓,就连驸马爷也可以等个一年半载再续弦,可是我的淼儿就不行了,她就只有我这一个母亲。 我活着还好,众人念着我长公主的身份,多多少少还能顾念着他,可是如果一旦我不在了,就长公主府现在那个一穷二白的样子,可能到她出嫁那日,甚至连个拿得出手的嫁妆都没有, 如果真到了那种窘迫的地方,这淼儿以后成了亲,还不得被别人给欺负死呀……” 左沐听得出,安平长公主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敦亲王的感激和谢意,想想也是,毕竟人活在世上,锦上添花的不计其数,但是能雪中送炭的确是少之又少了。 不过话说回来,安平长公主这些话,倒是确实刷新了左沐对敦亲王的认知,原来他不只是一个企图纂逆谋位的判臣,竟对自己的兄妹还有这么暖心的一面。 “天啊,那依你这么说,敦亲王人不仅暖心,还很大方呀?” “对呀,其实打小时候起,所有兄妹当中,他敦亲王一直都是那个最讲义气、最大方的人。 只不过世事弄人吧,后来他送我宅子没多久,人就出事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我估计着,他当时修这条暗道时,应该只是想着避下别人的耳目,方便自己的人进出府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至于后来为什么恰巧将这些都送给了我,我认为应该也只是巧合,毕竟当初他手中的房产实在太多了,所以给的时候一时间就把暗道这事给忘了,也在乎难免。 当然,就连我也是蒙在鼓里了好长时间,直到几年前想着淼儿年岁渐渐的大了,该找婆家了,这才想着找人把这些院子翻修一遍,准备回头给她做嫁妆,没想到竟偶然发现了这条暗道。” “哦,原来是这样。”听到安平长公主的说法,左沐倒也是相当认同,不过转念一念,又好奇问道,“对了,您当时不是病的挺重的吗?那后来呢?您这病又是怎么突然好的?” “怎么能是突然好的,是周老来给我诊治的, 也是该着我命大,眼看人是撑不到开春的,却恰逢过年时周老刚好从外地云游回来,不知从哪听说我病的快不行了,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结果几剂药下去,竟又将我的命又给捞了回来。” “周老?”左沐大惊,“该不会就是那个传说在月氏很厉害的老神医吧?” “嗯,确实是他。不过,这倒不是传说,在我们月氏,确实也就他周老的医术最厉害。” 左沐忽然想到那天姚淼去请也是安平长公主的面子,忙笑着叹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皇姑母您心地善良,所以关键时刻自是帮您的人多。” “哪里是我?”安平长公主轻叹一声,幽幽道,“我这人打小自卑,又生性敏感,平时结交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除了月月姐,也就当初托我求情那学士夫人有点交集而已。 至于周老给我诊病之事,说到底还是托了月月姐的福,周老之所以还能给我几分薄面,无非就是月月姐当初偷着拜了他这个师父的原因。” 左沐一怔,“什么?霜公主有拜周老为师?她也懂医?” “对呀,月月姐打小就对医理很感兴趣,小时候我跟着她跑的最勤的就是太医院了,周老也是看她有天赋,所以就悄悄收了这个徒弟。 记得那年,我当时回宫找不到月月姐时,第一反应就是,奔到太医院就去找周老,想着他肯定能知道月月姐的踪迹, 可是到了却发现,竟连周老也莫名的走了。 我当时年幼只因为这些事都是巧合,现在回头看看,哪里能是巧合,分明就是因为当年月月姐出了事,周老可能隐约知道原因,所以才一气之下辞官远走他乡。否则的话,以他医痴的性格,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放着这个院使不做。 不过现在就算他老人家已经回来了,却仍是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但凡是宫里的人病了,他是死也不肯出手的。” “这么说周老倒也是一有情有义之人。” 左沐说着,心里忽然又有了目标。 她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亲自去周老那里再打探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周老应该也知道霜公主的一些信息,要不然两人断不会消失的如此巧合。 “谁说不是呢,也没有枉费姐姐和他师徒一场。” 长公主随口叹着,一抬眸,正好瞅到左沐眼神乱转,貌似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忙开口叮嘱道, “我给你说丫丫,你回去后却是断不可能找那周老打听霜公主之事,你有所不知,丫丫姐的事在慕峰和周老那里都是禁忌,如果你冒然去问的话,那老头倔劲一上来,定是立即又会卷包袱走人的。” “哦,我晓得了。”左沐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心中自是没有把长公主的话当回事。 可是她又不想和长公主就周老的事情继续探讨下去,略一思索,就随口转移话题道,“对了皇姑母,你还没有说呢,当初托您进宫求情的的学士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这话问出口,左沐当即就后悔了,心中一个劲的责怪自己莽撞了。 首先且不说,求情之日发生的事,安平长公主一想到就会心里不舒服,其次但就前面长公主好像就说过,因着她忘了求情,害的学士一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那是位翰林院负责编攥史书的学士,因着我当日忘了此事,那位学士很快就被逐出了京,南下途中就丢了性命,后来只有她夫人带着尚年幼的孩子,不知道在何处漂泊。” 果然不出左沐所料,安平长公主提起此事,又是一脸的悲伤, 462峰月宫 “说实话,后来听到这些消息,我虽然伤心,但是我一直以为毕竟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在我掌控之中,当时慕峰那般发疯我都自身难保了,没有给他求情,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无心之失,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又错了,原来那学士也是受月月姐这事的牵连,可以说受的无妄之灾。” 左沐又是一惊,“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一个学士的事,也会和霜公主有关?”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姜学士被贬的起因,竟是那姜学士在史书编纂中,写到慕峰这里时和别人起了争执, 当时提到当朝天子,大部分学士都是趋炎附势,赞不绝口写了一堆恭维奉承的话,只有姜学士为人耿直,坚持认为慕峰人品有瑕疵,要实事求是的将月月姐失踪一事也写进史书中,任别人怎么拦都不行, 结果闹着闹着,不知怎么这事就传到了慕峰耳朵里,他虽然没有当即表态,却是转身随笔一勾,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人发配到了苦寒之地。 甚至后来我还听说,其实当年肃亲王他们谋反也多多少少和月月姐这件事有关,至少是打着这件事的旗号起的事。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终于找到了些线索,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查清月月姐突然消失的原因……” 安平长公主后面又说了很多,但是左沐却只听到关键几个字: 姜学士……, 被贬南下……。 竟然都是姓姜,左沐灵光一闪,忽然脑海中又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连忙拉着安平长公主问道,“皇姑母,那位被逐出京的学士既是姓姜,那她夫人娘家可是姓王,是不是他们家当时年幼的孩子是个公子?” 被左沐这么一问,安平长公主也是突然一愣,仔细想了想,如实答道, “对,他本人却是姓姜不假,至于他有几个孩子,是公子还是小姐我就不知情了, 不过我倒是知道她夫人娘家确是姓王,之所以和我有些交情,还是因着她那夫人以前在宫里做过宫女,正好就在母妃的宫中当差, 虽然她做的时间并不长,入宫没多久我母妃就去世了,随后她也出了宫,但母妃病重的那段时间她侍候的还算尽心尽力,所以断断续续的还有些往来。 后来就听说她出宫后就嫁了人,好像是个翰林院的学士,再后来相见时,就是她上门救我为她夫君说情这事了……” 安平长公主说着说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转眸看着左沐一脸探究的模样,忽然大惊道, “丫丫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见过姜夫人和她那个孩子?” 左沐肯定的点了点头,“嗯,那夫人我没有见过,但是那孩子我觉得我应该见过。” “什么时候的事?”一听竟还有相见的机会,安平长公主忙拉着左沐追问道,“你快说他们现在在哪?过得怎么样? 毕竟当初是我辜负了人家的信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现在补偿帮衬一下他们的。” 左沐摇了摇头,“补偿就不用了吧,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太需要。 至于您说的那位夫人,我听说几年前已经就去世了,不过他们家那小公子倒是和他父亲一样,也很优秀,是个善良正直的人,” 左沐忽然觉得,既是安平长公主和姜玮的母亲是旧识,说不定借着这层关系,姚淼和姜玮好像还真有可能在一起。 想到下午姚淼殷切的小眼神,又试探着补充道,“对了,那姜公子好像和小淼也认识,嗯,他们在一个书院里,姚淼和他关系看着貌似还不错?” “貌似还不错?”长公主一怔,略一思索左沐话中的意思,刚要开口再问什么,就听外面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长公主,咱们到地方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左沐心中一喜,也懒得再扯姚淼和姜玮的事了,率先起身第一个下了马车, 可是,待落地站定后,一看面前的情景,左沐却不由又怔住了。 只见她们此时正站在一片山谷的入口处,面前的山谷里,景色就不必描述了,自是风光无限。 而最吸引左沐的却不是这些,而是远处波光粼粼好大一片湖泊, 而湖的正中央,一个如梦幻般的宫殿正屹立在湖中央。 “峰月宫”上面三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在夕阳下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这峰月宫的建造,为什么和我的栖月轩这么相象?” “说实话,当第一次看到这里时我也很震惊,但是后来一想也就不足为奇, 因为慕玥生下来的时候,本就和月月姐长得很像, 可能是慕峰从她身上总能看到月月姐的影子吧,所以自打她生下来,慕峰对她的疼爱就超过别的子女很多很多,不仅为她取了明月公主的封号,还特地为她修建了一座如梦如幻的宫殿-—栖月宫。 只可笑,当时的皇后娘娘并不知情,以为自己的女儿得宠,为此还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 不过几年前琛儿再次被寻回后,不知道是不是从别处听到了什么,盛怒之下,竟一把火烧了那栖月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次回来之前,琛儿竟然会从太子府里给了专门辟了府邸,还重新又建了栖月轩, 这也是为什么我最初连你的面都没谋,就直接怀疑你身世的原因。因为这栖月轩修建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安平长公主边介绍着,边拉着左沐,两人沿着浮桥,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宫殿门口。 到了门口左沐才发现,诺大的一个神话般的宫殿,竟然一丝人气都没有,一看就是好久没人住过的样子,不仅周围连个侍卫仆人都没有,就连门口都结着蜘蛛网,落着厚厚的灰尘。 “怎么会这样?里面的人呢?”左沐惊诧道。 “最初找到这地方时,周围还算戒备森严,我来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进去过,只得让人时刻盯着这里。 后来不知怎么的琛儿忽然一天晚上来到了这里,一夜之间,将这里的侍卫全都赶走了,慕峰拦都拦不住,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看那架势要不是慕峰拼死拦着,琛儿能把这也当即拆了,慕峰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后来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 走吧,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这里吗?既是到了地方,就进去好好看看吧。” 463囚禁(1) “嗯。”左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终于推开了面前尘封的大门。 大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正中央一幅画像, 很大很大的一幅画,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毋庸置疑,自然是霜公主和慕峰的, 桃林里,女子穿着飘逸的白裙,身旁伟岸的男子牵着她的手,女子往前小跑几步,回眸一笑,目光正撞上男子深情的目光。 画面充满丝情画意,风格甚至和前世的婚纱照有些相像,任换成任何人来看,都会想当然的以为这是一对情侣,绝对想不到这会是一对兄妹。 绕过画像,往里走,来到二楼的长廊,迎面而来的是几乎布满所有墙和房间的更多的画作。 无独有偶,自然也全是慕峰和霜公主的, 小时候,一岁多的样子,他抱着她站在合欢树下,小姑娘看着前面,他则深情望着她。 再然后,小姑娘大些了,翘着脚尖站在锦凳上,他半抱着她。小姑娘笑的很甜,他仍是深情望着她。 …… 这样一幅幅下来,随着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而身旁惟一不变的是男人看她的神情,一往情深,还有身后那颗合欢树,年年开的都如此迷人、漂亮。 这么一幅幅看下来,不难看得出,这些画应该全出自一个人的手笔,每一幅都画的很用心、很精致,仔细看女子的五官画的格外逼真,甚至连每根睫毛都能看得清。 神情也是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简直就犹如站在眼前。 如此精湛的画技,这么多幅加在一起的话,或许单就画这些画,也要浪费个好几年的光阴吧。 “这哪里是一个供人住的宫殿,分别就是一个个人画展呀。”看着眼前的画,左沐不由轻叹出声。 “这些画都是慕峰自己画的,有些画作画的时候,甚至我还在现场,没想到这么一年一年画下来,竟画了这么多。”身旁的安平长公主沉声介绍道。 “可能从小时候开始,他就真的很喜欢月月姐吧,然后不知不觉的,这喜欢就超出了兄妹的范畴,甚至到了最后,竟变成了扭曲、变.态的地步。” “皇姑母,这峰月宫里分别一点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你为什么会以为霜公主当时会住过这里呢?” 在所有房间都转了一遍,见周围除了画还是画,左沐不由得凝眉问道,“或许这宫殿就只是慕峰的一厢情愿,他仅用它来存放祭奠自己的记忆,也不一定呢?” “怎么会没有,你跟我来,上到三楼你就明白了。” 安平长公主苦笑一声,拉着左沐上了三楼。 到了三楼左沐又是一怔,只见三楼并不像二楼,有长廊,周围分隔成很多很多房间, 三楼上去,正对着楼梯上去就只有一扇大门,门口挂着密密的琉璃珠帘,微风吹来,珠帘叮咚作响。 不过,令左沐好奇的却并不是这珠帘,而是珠帘后面的那扇门,因为珠帘的掩映,乍一眼看去倒是很难发现它。 但是仔细看你会发现,它并不是一扇普通的木门,而是一扇冷冰冰的大铁门, 铁门上又开着小门,小门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过。 看着这小门,左沐心里忽然一痛,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顺着小门进得房间,一个诺大的房间里简直就是一个事故现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房间里乱七八糟的物品:桌子掀翻着,上面的杯盘茶碟撒落一地,凳子、花瓶也没有一个是立着的,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碎片,甚至连房间最里面那张豪华的大床,都被人不知用什么利器给砍成了两半……, 整个房间给人的直觉,可是说是狼藉一片。 不过从现场的一堆碎片中,倒可以依稀辨出,当初这里的陈设应该件件价值不菲,堪称豪华。 而让左沐触目惊心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这么一个布置华丽的房间里,却有一个与它极其不匹配的物品——铁链! 它一头固定在床尾的一根柱子上,另一头被长长的拖到窗边, 链条又粗又大,虽然过了这么多年,隔着厚厚的灰尘,左沐仍依稀还能看到上面沾染的斑斑血迹, 不知怎的,看到这些血迹,左沐的眼泪登时就下来了,“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很宠她吗?为什么还要把母……霜公主囚禁在这里,用这铁链拴着……” “我三年前进到这房间里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没有人在住了。” 安平长公主走到左沐身边,抬手轻抚上她的肩,红着眼睛道,“没有人知道这里以前发生了什么,月月姐去了哪里,不过看这情景,大致应该是你说的样子,她确实是被人囚禁了。” “这个禽.兽,他简直不是人,他心里得有多暴虐,怎么可以像动物一样将人囚禁起来,拴在这里?”左沐气得咬牙切齿的骂道, 夕阳微弱的光打在她手中的铁链上,镀上了一层诡异的橘红色,看着格外的不真实。 左沐忽然想到什么,拉起安平长公主转身就欲往外走,“皇姑母,要不我们再去别处找找,他们不是兄妹吗?他怎么可能会忍心将她残忍的拴起来,说不定这里被囚禁的根本不是霜公主呢……” 安平长公主拉住左沐,哽咽着打断她的话道,“丫丫,不要再妄想了,当初我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可是我把这宫殿转过无数遍之后,却发现这里上上下下竟只有这一个真正的卧房。” 说着,安平长公主弯腰捡起窗边一截骨笛,递给左沐道,“我之所以认定这里住的就是月月姐,就是因为它。 这个骨笛是月月姐的最爱,是她母妃当年留给她的。从我认识她开始,这骨笛从来没离过她的身。 从小到大,除了对医术感兴趣,月月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吹这把笛子了,而现在这把笛子却被断成了两半。 甚至在我初找来这里时,还走访过附近山上的几户山民, 他们都回忆说,十几年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确实经常听到山谷里有笛声,一吹就是一夜。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笛声就突然的消失了……” 464囚禁(2) “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之前,霜公主应该一直被囚禁在这里,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霜公主就不见了。 从现场遗留的东西来看,这里的东西应该是霜公主走后,慕峰一气之下破坏的,可是缓过劲来后,他又后悔了,所以就让人将这里保存了下来……” “准确的说,月月姐应该是不堪虐待,跳湖自尽的可能性更大吧。 你仔细看这铁链的断口,好像是被人用什么一点点的磨断的,还有这窗户的裂痕,很显然是被人强行弄断的。 试问一下,带着这么沉的一段铁链掉进水里,就算是有再好的水性,估计也逃不过厄运吧。”安平长公主望着窗外波澜不惊的湖面,沉声道。 不知何时,太阳不知何时已彻底消失了,就连天边那抹红也淡得不能再淡了,夜幕一点点笼罩下来,湖面也开始变得灰暗,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蛰伏着的怪兽,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吞下天地间所有的一切。 “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大致猜测而已,毕竟咱们又不是当事人,谁又能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月月姐离开前经历了怎样非人的日子呢。”默了一会,安平长公主收回目光轻声叹道,“走吧,天已经够晚了。” “不,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我不相信辛辛苦苦跑了这么一趟,却只得到这么个结果,皇姑母咱们再仔细找找,这么大的地方,总能再找些另的什么线索的。” 左沐有些不甘心,转身就往门口走,准备再去别处看看,却被安平长公主再次拉住了。 “走吧丫丫,我真的早就把这里仔仔细细看过很多遍了,就算是你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找不出什么线索的, 我不让你来,竟是不愿意让你看到这里的惨状,怕你心里难过,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再说咱们这个时辰走,等到了府里就已经够晚了,你现在又处在敏感时期,难道你还想彻底不归不成,那下次想再出来就真的难了。 不若今天咱们先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再看,等哪天得了空,皇姑母陪你再来好好看一次可好?” 左沐看了看外面的天,已零星有几颗星星挂在了空中。 “那好吧。”略一思索,左沐终于妥协了。 毕竟那么多年发生的事情了,自然也不能急于这一时。 不过,虽然做了很多思想工作终于说明了自己,但是回去的时候,左沐心情仍然很低落, 她完全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副模样,她以为霜公主就算被慕峰囚禁起来,至少应该过得很好,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副非人的待遇。 左沐忽然有一种恐怖的念头,回去后她一定要和慕峰再见上一面,当面问问他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对待自己的亲人?他的心里究竟住着怎样一个魔鬼? 如果事情真如她们所料的那样,左沐觉得哪怕下一秒慕峰就要咽气,她也要亲手宰了他, 若不这样,她觉得她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 可能也是再次看到那些东西的原因,安平长公主情绪也很低落,并没有出声再安抚左沐, 两人一路无语,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不觉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一轮圆月明晃晃的挂在车外。 “长公主到地方了。” 进了城,马车又停在了那僻静的小院前。 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倒是默契多了,先后下了马车,相揩着又进了暗道, 不过这次因着左沐直接要回长公主府,所以半道,两人就分开了。 那车夫领着长公主走了那条他们来时的路,左沐这边,则是由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带领着她,岔上了另一条道,向着自己的明月公主府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的缘故,左沐觉得这条暗道黑通通的,不仅没有白天安平长公主领着她走的那条宽敞,好走,设施也没有那条暗道齐全, 来时的暗道虽然也很黑,但是墙壁上没隔多远就嵌着一颗夜明珠,总体下来,走着还算有安全感。 但是脚下这条就不同了,周围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空气中好像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只有那老人提着盏油灯,颤颤巍巍的走在前面,带着路。 并且随着灯光不时的跳跃几下,老人蹒跚的身影被拖的很长很长,左沐忽然有些不安,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想来是这条不经常走、没整修过的原因吧,因着那条是通往长公主府的,所以长公主自然要修的平坦舒服些。”左沐这样安慰着自己,毕竟是安平长公主安排的事情,所以左沐并没有多想。 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之后,前面那老人突然停了下来, 对着左沐歉意一笑,“公主,因着前段时间雨水太多,冲坏了前面那截暗道,现如今还没有修好,路甚是难行,您现在身子又有些重,不若咱们就从这里上去吧, 不过还好这个出口,离您那府邸也不是太远,坐马车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行,那就上去吧。”在这暗道里走了一会,左沐也觉得有些气闷,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上得地面,左沐却惊讶发现这里并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尤其是院子外面竟是一片片阴森森的树林,感觉甚是荒凉。 “这里是哪?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荒凉的地方了?”左沐一怔,好奇问道。 面对左沐的询问,那老人倒是不急不徐,恭敬一辑,轻笑着解释道,“回公主,您来咱们宛城的时间尚短,自然不知道这里,马车就在那边等着,您快些过去吧。” 左沐一看,院墙拐角处,还真有一个黑漆漆的马车停在那里, 乍一看,竟和刚才自己和长公主坐的那辆一模一样, 想来长公主府都是这种规格的马车吧,左沐也没有多想,告别老人,转身朝着马车走去。 眼看就要走到马车旁,却见马车上并没有车夫,车厢里好像也没有什么人。 什么情况?只有马车没有车夫让自己怎么走? 左沐东张西望看了半天,见树林里影影绰绰好像有什么人影。 465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左沐东张西望看了半天,见树林里影影绰绰好像有什么人影。 左沐释然一笑:好吧,该不会是那车夫内急,去树林里小解去了吧?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夜已经很深了,站在外面还是挺凉的,要不自己还是先坐车厢里吧。 左沐想着转身就欲上马车,却听身后树林里忽然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传来。 好像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左沐一惊:天哪,这么晚了总不能是什么人在树林里打架吧?那车夫可还在树林里呢,可别遭遇了什么不测,那自己要怎么回府呀? 左沐转身,静下心来再听,却见周围又没了声音,耳边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唰唰声。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左沐轻笑一声,转过身准备继续往车厢里钻,可是这次她脚刚迈上去一只,却听身后竟一声大喝传来。 “死老道,没想到这一世你还有胆亲自送上门来,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要往哪里躲,今天碰到我手里,你就别想着再全须全尾的离开。” 左沐一怔,好熟悉的两个声音, 是慕琛?! 就在左沐犹豫着是先避开,还是直接上前喊人时,接下来听到的这个声音,对于左沐来说可谓是一个意外加惊喜了。 只听慕琛骂完,很快就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逃?贫道为什么要逃?贫道这次既是来了,如果不带走自己所找之人,自然就没准备轻易离开?” 是师父?! 太好了,师父竟然来了! 左沐大喜,提起裙摆,就欲往树林里冲,可是跑到树林边却停了下来。 因为里面一紫一蓝两个身影在里面打得实在太火热了,她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眼看两人越打越激烈,左沐正要尝试着开口阻止两人,却见慕琛一个转身,从高处俯冲下来,手中的利剑直朝着沐道长的要害处刺去。 左沐赶紧捂住了嘴巴,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是怕自己这一喊,分散了沐道长的注意力,再害的他中了剑。 “死老道,果然是十几年前练就的本事呀,竟比狗鼻子还灵,没想到我把消息封锁的这么严,你也能嗅着味儿找到这里。”慕琛边冲边骂道。 “我鼻子灵?”沐道长一闪躲开对方的剑,一掌朝着慕琛后心拍去,“那是大家暂时还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被你虚伪的表相所蒙骗而已, 但凡他们了解一点你的为人,晓得你这种人的险恶用心,自是从丫丫失踪后,第一时间就会找到你这来。” “我的险恶用心……”慕琛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的剑又冲着沐道长咄咄逼来,“你这个死老道又能好到哪里去,就你这道德败坏的死样子,身为修行中人,几十年来不潜心修道,却杀人如麻,有什么权利带丫丫走。” “我杀人如麻?”沐道长被逼的节节后退,倒飞着撞到一棵大树斜伸出来的树枝上。 只见他伸子往后一躺,直倒在身后的树枝上,堪堪避开了慕琛手中的利剑, 然后再利用身下树枝的弹性,猛的往上一弹,直冲上来一个绝地反击,劈手就朝慕琛握剑的那只手砍去,“慕琛,你以为你这些年做的杀戮还少吗,不要因为你这次救了丫丫的命,她以后死就会塌地的跟着你了, 你不要忘了她师父沐道长是你杀的,她大哥左毅也是你杀的,你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之人,就凭你曾杀了她的两位至亲,丫丫知道后,就能恨上你一辈子。” “我呸,没想到啊,你这死老道倒是挺会颠倒黑白,” 慕琛一时不备,手中的剑落地,大怒骂道, “你凭什么血口喷人说我杀了左毅?如果左毅死了,那蔷薇书院现在待着的那个男人是谁? 还诬陷我杀了沐道长,更他娘.的扯淡,如果我杀了沐道长,那么请问,你又是什么鬼?死老道,你也不要把自己标榜的太高尚,你以为你自己能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不说你当年为什么收养丫丫,还不是杀人太多,为了赎罪,对自己以前做的错事忏悔补过而已。 当年肃亲王之事,你帮着他杀了多少人,你的双手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午夜梦醒,我就不信那些冤死的灵魂没有去找过你,你就能安心睡的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贫道受人利用掺合政事确实不对,” 沐道长冷哼一声,极力辩解道, “但肃亲王本人勤政爱民,为人仁厚,他当月氏皇有什么不好,总比慕峰那个变.态强, 一个男人竟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放过,都企图霸占,就这么道德败坏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至于左毅怎么没有死,那是因为他命大,有人救了他。 而我为什么站在这里,那是因为你把我的胞弟无极道长当成了我,错杀了他,因为他是无辜的,所以我这后半生自是要代替他活着。” “你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父皇罪过再大,可是我母后和小妹又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没有了剑,慕琛直接赤手空拳冲上去和沐道长对打了起来,强大的内力震的树林里枝叶乱飞,犹如刮起了一阵飓风,伴着风声传来的,还有他一句句犀利的质问声, “当初在那树林里,我亲眼看见就是你带着一群人在追杀我们,在破庙前烧我们的衣物,如若不是你,我们兄妹为什么会走散?” “天地良心,贫道当初哪里是在追杀你们,分明是想接你们回去, 其实你们出宫后肃亲王就有令,慕峰虽有过,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你们这些后宫妇人和孩子终究是无罪的。” 沐道长边被迫应战,边解释道, “至于那天为什么在破庙前烧你们的衣物,那是因为你母亲当时逃亡途中染上的是瘟疫,贫道是怕此病传染给你们兄妹。 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完全和你父亲一个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以为别人都像你们父子一样,凶狠残暴。” 事隔这么多年,听到当时竟是这么个缘由,一切皆是误会造成的,慕琛不由得一怔, 不过,略一思索,生性多疑的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自是强撑着不肯相信沐道长的话,“哈,反正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黑白还不是全凭你这一张嘴,你以为你这么说,本太子就能信你了。 466包藏私心 “哼,反正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黑白还不是全凭你这一张嘴,你以为你这么三言两语一说,本太子就能信你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过去了,真相是什么已不在重要,反正我只晓得,当时就是因着你沐道长的突然出现,害的我阴错阳差进了天机阁,差点丧命。 害的我和世上惟一的亲人——慕玥,兄妹失散多年, 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死老道造成的,所以这个债你必须还。” “兄妹?亲情?”见慕琛仍这般执迷不悟,沐道长忍不住当面拆穿道, “慕琛,你自己拍拍胸口问问你自己,在你的心中还有亲情吗?还有手足吗? 你所想的从来不过是赤裸裸的自身利益而已吧? 当年,其实你已经知道丫丫的下落,以为他就是你的亲小妹, 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仍然眼睁看看她九死一生去西夏和亲, 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这样做,真的是念着兄妹之情,真的没有包藏着什么私心?” “我有私心,你在开什么玩笑?” 慕琛冷笑,勉强解释道, “那个时候我明明在忙着对付敦亲王,当时我刚回月氏不久,根基尚不稳定,而敦亲王却权势滔天,时刻在想着谋逆纂位,我哪里还能抽出手来去管丫丫的事。 再说了,我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是我不是有派慕凯一路暗中保护她吗?如果不是慕凯,你以为就丫丫的那点本事,真的能平安到达西夏……” “你不要转移话题,暗中保护和明着宣布是一个意思吗?这里面的是非曲折恐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沐道长打断慕琛的话,一语点中要害,质问道, “还有,当时那种境遇,西夏面临灭国的边缘,你哪里需要亲自出面做很多事? 无论是你作为千机阁阁主的身份,还是月氏太子爷的身份,但凡你公开一个,主动承认安南沐公主就是你的亲妹妹,黑水和西夏皇那边谁还敢派人死命追杀丫丫。 这些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就只是抱着葫芦不开瓢,想看看司马铖到底会不会出手,手里到底留没留什么底牌, 结果倒好,人司马铖根本不接你那茬,连理都懒得理这事。 毕竟司马铖当事还未和丫丫成亲,他这么做倒还在情理之中,可是你就不同了,作为他的大哥,你竟能做到冷眼这么旁观着,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次次差点丢掉性命。 现在看来,贫道当初真是错了,还替肃亲王企图接你们回去干什么,就应该看到你们直接杀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你敢,应该取你狗命的是我才是,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慕琛一急,架也不打了,直接指着沐道长泼口骂道。 “丫丫现在是月氏最尊贵的公主,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过着尊贵无比的生活, 请问这样的生活是谁给她的,是我大哥这个大哥,有你这个师父一丁点关系吗? 你说的这么好听,那丫丫和亲时你这个师父怎么不露面呀?你为什么要隐了身份躲起来呢? 还不是怕你出现,引起我的注意,取了你的狗命。 事实证明,在生死面前你不还是和别人一样,只顾保全自己,不惜置你爱徒的生死于不顾……” “我之所以没有出面,那是因为我外出为司马铖寻药去了,根本没有收到过丫丫和亲的消息。 慕琛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和你父亲慕峰有什么不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沐道长冷眼觑着慕琛,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道, “你怎么不说你现在明着是给丫丫养尊处优的生活,其实呢,你是把丫丫当成一枚棋子,利用她来牵制利用司马铖, 虽然月氏比西夏国富兵强,你的能力也不差,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打仗布阵方面你却根本不是司马铖的对手, 所以你想让司马铖和大渝和司马克同时开战,等他将两方打败,自己也累得伤痕累累之时,到时候你就可以轻易拿下他,实现你一统天下的大志。 你不要以为你内心这些小九九别人不知道,我老道还能不明白。” “你这老道少在这胡说,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贪生怕死,就算我要一统天下,那也是靠我自己的本事,我怎么可能会利用自己的亲妹妹呢?” “是,你是不会利用自己的亲妹妹,”沐道长冷笑,一针见血道,“可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丫丫根本不可能是你的亲妹妹。” 见沐道长竟连这事也知道,慕琛真是有些急了,努力证实道,“怎么可能,丫丫左臂上有红色胎记,那是我们慕家的标志,还有她的长相和小妹一模一样,她分别就是慕玥。” “慕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世上之人如此之多,有所巧合本就属于正常, 其实后来和丫丫在西夏一番接触下来后,你就已经明白了:丫丫根本不是你的妹妹慕玥, 因为两个人哪怕长得再相似,但是她们的性格肯定会有所不同。” 见慕琛到了这会仍执迷不悟,沐道长干脆再次强调道, “现在你给我听好了,贫道再像和强调一次: 你和你妹妹走失的时候,我根本还没有收养丫丫,而当时你妹妹已经一岁多了, 我是在帮完肃亲王后,回风池山庄的途中才捡到的丫丫,当时她尚不足月,两个人根本差着一岁多的年纪,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孩子。” “是吗?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那又能如何?” 见真相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面前,慕琛干脆也懒得再掩饰了,索性哈哈一笑,得意道, “但是很可惜,丫丫她现在已经深信:这件事是你当初在撒谎,而我就是她的亲大哥,她就是我的亲妹妹。她现在只听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认你这个冒牌师父。 所以,识趣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滚回你的道观去,至于外界发生什么,谁打败了谁,谁统治了哪里,又与你一个世外之人有什么干系?” 467被绑了 “你也不用太得意,那是因为丫丫还不知道全部真相,虽然我现在名誉上不是她的师父,但是因着以前给司马铖诊治的原因,我们总还有些交情,” 沐道长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十分笃定道,“如果本道长亲自告诉她,沐道长当年就是你杀的,他大哥左毅也是你杀的,还有你现在还在利用他,企图用她来牵制司马铖,甚至钓出敦亲王,进一步斩草除根, 你觉得她会一点都不相信我的话,还会像以前那么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吗?” “你个死老道到底要干什么?是铁定了心想坏我的好事,和我做对是不是?看本太子今天不要了你的狗命。” 见沐道长竟如此不识抬举,死活劝不回去,慕琛也懒得再说了,所有愤怒均全部付诸行动中,取出腰间的玄铁扇,直接朝着沐道长掷去。 “铛……”伴着一声脆响,玄铁扇转了一圈,竟又返了回来, 原来不知何时,沐道长手里竟多了把紫羽软箭, “躲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大战一场清算一下了,再说了咱们之间毕竟还欠着一条人命,今天无论如何,贫道都要给我胞弟无极道长一个交代。” 看来自己所料没错,慕琛确实没有把消息传给西夏,而是在利用自己企图牵制司马铖。到了这会左沐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是眼看着两人都使了最后的杀招,左沐却有些不淡定了, 她是十分想回西夏,这慕琛固然也有很多不是,但是总归刚救过自己的命、罪不至死呀, 再加上沐道长毕竟年事已高,而慕琛在千机阁多年,功夫和能力自是不容小觑, 左沐最怕的就是慕琛这边还没什么事,沐道长倒再一不小心被打出个好歹来。 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这场血拼! 左沐默默下定决心,向前走了几步,刚要张嘴喊停,却不料伴着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下一秒,她就感觉两眼一黑,自己软绵绵倒了下去,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左沐是在一阵拳打脚踢中醒来的, 伴着身下不时的颠簸,肚子里的宝宝好像特别不高兴,在肚子里不安的闹腾着,对着左沐就是一通猛踹,一刻也不得闲。 出于母性,左沐第一反应就是想抬手抚抚肚子,安慰一下宝宝, 可是这一动,她却吃惊的发现自己手脚竟然全部被捆,甚至就连嘴巴里都被人塞着帕子。 娘的,真是大意失荆州,昨晚只想着怎么阻拦师父和慕琛,害怕他们再打出个好歹来,没想到竟遭了暗算。 因着暂时不能动,左沐第一时间自然是赶紧判断周遭的环境,计划下一步如何逃跑。这样被困着,自己好歹还能坚持一下,但是肚子里的宝宝自是不能理解的。 昨天因着急于和安平长公主去峰月宫,一天两顿饭都没有怎么吃,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所以宝宝才会这么反抗。 左沐仔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空气貌似不太流通,每吸一口,似乎都有不少灰尘被吸进鼻子里,她感觉自己应该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封闭的空间里, 身体稍一动弹,关节四处碰壁,就算手脚不被绑,应该也没办法施展开来,看样子应该是个木箱,或什么东西的夹层里。 听了一会,外面还不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再联想自己所处的环境又这般狭小,左沐大致判断出自己应该被藏在一个马车的夹层里。 随着马车不断前进,身下仍不时有颠簸传来,看样子下面的路并不太好走,还有从木扳的缝隙中看出去,道路两边貌似有不少的树林草地一掠而过, 看样子,马车应该行走在城外的山路上,因为城内的路断不会这么安静,也不会这么颠。 就在左沐大致判断出所处环境后,只听外面隐隐约约,竟有声音传来,倒是很快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我说,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好吗?真的要把人拉进深山里藏起来吗?”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左沐听着有些耳熟,但是现在猛的一下,倒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个声音,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男子话落,就见一个尖利的女声随后不客气的传来, “废话,现在天都大亮了,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拉进山里藏着又能拉到哪里去……” 女人的声音,左沐倒是一耳朵就听出来了, 竟是慕琛送给自己的那个不安份的丫环——茉莉的。 好吧,她这几天确实感觉茉莉最近好像憋着什么坏事,只是她想着茉莉毕竟是慕琛送的,也就是耍些小聪明,总不能做太过份的事。 现在倒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没想到这丫头竟胆大包天的将自己给绑了。 不过左沐仍是觉得,就茉莉一个小丫环断不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等大事,想来身后定是有什么人撑腰或者说有别的主谋才对。 结果左沐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下一秒,茉莉说出来的话,又很快验证了左沐的想法, “你说那两个人也是,可真是神经病,这一打架竟然都能打一晚上,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生生耽误了我们多少时间,要不是他们,这会说不定我们早把人送王爷手里,都能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了。”想起昨晚打了大半夜的慕琛和沐道长,茉莉是一肚子的怨气,咬着牙数落道。 “可是茉莉,我仍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将人先送到王府里去,毕竟明月公主是这么重要的人物,王爷可全值着她翻盘、威胁琛太子呢?”默了一下,男子又轻声建议道。 “你是不是傻呀,你能想到的这些道理难道本姑娘会想不到吗?”茉莉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得着了机会自是指着男子泼口大骂道, “可是你以为咱们绑的是一般人吗?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想必慕琛这会回府应该已经知晓了公主失踪的消息, 那他还不得一声令下,迅速在城内布下天罗地网呀,” 468敦亲王的人 “他可是千机阁出来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找人、杀人,就咱俩这点水平,说不定拉着人还没赶到敦亲王那里,半道小命就被人给拿走了。 所以我们眼下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在城外找个地方把人先藏起来,暂时避避风头。然后你再回城想办法通知到王爷那边,让他派人来将人带回去。 不过我想着,李叔那边说不定应该已经想办法通知到王爷了,见咱们半天没有将人带过去,说不定不等咱们主动接头,王爷的人就会主动找上咱们的。” 茉莉教训完了那男子,回过头来对左沐和安平长公主也是一阵热嘲冷讽, “不过你说这两个女人也是真的笨哈,亏得还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公主呢,真是白瞎了这么尊贵的身份,竟还没有本姑娘这脑子好用, 她们也不好好想想这宅子是王爷送的,暗道也是王爷挖的,守暗道的人自然也是王爷安排的呀, 竟然还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跟着李叔去暗道,真是活该她被捉住,交给王爷做人质。 不过也得亏本姑娘聪明,一早就多了个心眼,和李叔悄悄打了招呼,对暗道动了些手脚,想着实在不行,就避开慕琛的人,咱们从暗道偷闯进长公主府直接将人绑走, 这下倒好,人家干脆自投罗网自己进暗道了,倒省得我们来回折腾麻烦事了……” 好吧,看来自己所料果然没错。她就说嘛,以慕琛的势力一般人怎么可能会敢轻易绑架她。 外面茉莉还在嘚啵嘚一直说个不停,不过左沐却是没那闲心一直停下去了。 但是左沐倒是实在有些想不通,这慕琛精挑细选的茉莉,竟然还能是敦亲王的人,难道还真让师父说着了,慕琛其实是想利用自己钓出敦亲王,软草除根。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谁也不能怪,就像茉莉说的,自己确实也是够蠢的,只想着安平长公主领着自己去的,就没有一丁点防备, 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敦亲王既是送了东西,肯定就会留有后手的呀。 尤其是和长公主分离后,刚岔进这边暗道的时候,明明周围都是一股潮湿的泥土的气息,一闻就知道这暗道应该是刚挖的,还有那老人也是形迹可疑,但是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引起注意,就那么坦然的上了钩。 不过左沐也明白,现在自不是忏悔的时候,眼下最当紧的还是先想办法在对方到达地方前,赶紧逃脱才是。 而想要逃脱,首当其冲,自然是先将双手恢复自由。 左沐试了试,却吃惊的发现,这两人看着明不见经传,捆人的本领倒是很专业,左沐挣了半天,绳扣竟没有一点松动,反倒是越来越紧了。 看样是没得捷径可寻了,只得想办法硬碰硬了。 左沐用手臂在身后试探了一圈,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马车夹层应该做的比较粗糙,左沐发现,身后竟然刚好有几颗铁钉,钉尖在外面暴露着,而位置就在左沐手不远的地方,手勉强往上抬抬正好能碰到。 看来只有用笨办法,在这铁钉上一点点将绳子磨断了。 左沐打定主意,说到做到,趁着马车行驶,外面两人说话的见隙,一点点在铁钉尖上磨起了捆手的绳子。 “你说王爷见了她,总不会立即杀了她吧?”默了一会,那男子轻声问道。 听得出来,他貌似本质并不坏,最起码和茉莉比着善良了不少。 “这可说不好,听说咱们琪郡主当初在西夏就是死在她手里,王爷的性格向来可是瑕疵必报,说不定一怒之下,还真有可能直接杀了她,然后再随便找个替身冒充她,这个可是王爷善用的一贯招数。” “那可真是有点可惜了,其实我感觉她人还是挺好的。再说了,她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那未出世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吧。”果然,听到左沐有可能被杀,感觉那男人貌似有些心软了。 “好什么好?你说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滥好人。从小到大没一丁点出息,现在好不容易经过我一番布局,都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马上就要成功了,你竟然还想着心软。” 一见男人这副软心肠的模样,茉莉貌似十分的不满,声音不觉又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咬着牙骂道, “你不要以为就前两天你驾车撞了她的头,她当时没追究就算是好人了, 你没看她平时对我那个样子吗?本姑娘可是用了一百二十个真心想要讨她的欢心,可是她呢,眼里就只有那个哑巴,什么时候把我当回事了?” 女子的声音,左沐自是一开始就听清了,自然是茉莉的。但是左沐却没有想到,这男子竟是公主府里那车夫。 看着挺木讷老实的一个人,没想到竟和茉莉是一伙的,也是敦亲王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就那天茉莉骂他时,他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左沐就应该想到,显然这两人并不是刚认识,应该是一早就熟识的。 “我告诉你,你这次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见男人半天不说话,茉莉又放软语气,软硬兼施道,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等这次在王爷面前立了功,咱们有了银子,买了宅子,有了铺子,我就立马嫁给你, 但是,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半道偷偷放走了人,那你就给我等着,这辈子你都别想让本姑娘进你家的门。” “啊,真的吗?好好好,小莉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就是。”一听茉莉终于松了口愿意嫁给自己,男人自是立即喜出望外。 在自己的终身幸福面前,他瞬间将自己的恻隐之心扔到了一边,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 马车继续颠簸着向前走,左沐这会也没有闲着,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虽然感觉手腕已累得都快断了,皮肤也被磨得火辣辣的疼,但是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绳子被磨掉了大半。 可是很快左沐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貌似就算是她双手解脱了,但是因为这夹层实在太窄小了,左沐根本没法在里面弯腰或做出什么大的动作,再加上又大着肚子,所以不仅没办法出去,也没办法够到脚,能解到上面捆绑的绳子。 469恶人先告状 该怎么办呢?这马车进山已经有一会了,估计再往前走,两人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自己虽然有些功夫在身,但是对方毕竟是两个人,又听这说了半天,感觉那车夫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而自己又大着肚子,这要是硬对硬碰上,自己想成功逃离的话可谓是难上加难。 左沐真是有些急了,到底要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找到人帮忙,迅速摆脱这两人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就在左沐一筹莫展之时,忽然耳边竟隐隐传来了一阵读书声。 并且随着这马车越往前走,朗朗的读书声也越来越清晰。 总不能这是在蔷薇书院附近吧?左沐不可思议的想道。 “听说办这蔷薇书院的是两个大善人,所有的孩子在这里读书都不收取任何费用,有了这蔷薇书院,以后咱们的孩子也可以做一个读书人,不愁不能识文断字了。”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男子喜滋滋的说道。 “切,我就说你这人是猪脑袋吧?”男人话音刚落,竟又遭到了茉莉一阵热嘲冷讽,“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以后让咱们的孩子上这蔷薇书院, 等一会交了人,咱们就能发大财了,哪还用得着上这深山里的破书院,自是紧着城里的那些好学堂可着劲的挑。” 竟然真的是蔷薇书院? 听了二人的对话,左沐心里不禁一喜,不觉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同时也迅速将耳朵支了起来,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既是在书院附近就好办了,总还是有希望能碰到大哥他们,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再弄出点动静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自己就得救了。左沐边咬牙加快速度磨着手上的绳子,边在心中默默想道。 “嘶……”就在左沐想着对策时,只听伴着一声马叫,马车咣当一声一个急刹,竟忽然停住了。 这种急刹车,如果是坐在车厢里的人倒还好,但是因为左沐在马车下面的隔层里,并且又一时完全没有丁点思想准备,所以伴着这次急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咚的一声向后撞去, 左沐手腕正戳在后面正后方的铁钉尖上,倏的一阵疼痛传来,疼的左沐瞬间眼泪都快下来了。 然而在她还来不及喊疼出声,就见伴着惯性,身体又迅速向前面的木板撞去。 左沐也顾不得疼了,反应那叫一个快,赶紧曲膝挡在肚子前面, “扑通”一声闷响,膝盖又结结死死的撞在了前面的挡板上,裙子挂着前面木板的毛边,刺啦给撕了个大口子。 左沐被撞的七晕八素的,再加上身体的疼痛,人都要昏过去了,但是她却不敢松懈丝毫,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低头看看肚子有没有碰到,里面的宝宝可还好。 好像是知道左沐的胆心,肚子里的小家伙乖巧的踹了一下,向母亲报了报平安。 还好宝宝安然无恙,总算护住了肚子,否则这一次亲密接触下来,肚子里的宝宝不一定变成什么样呢。 左沐有些后怕,她得想办法尽快逃离这里了,否则这样下去,一路上再来上两三个急刹车,这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到时候别说逃跑了,母子二人能不能活下来都要成个问题了。 不过这车夫到底是怎么搞得,不是平时驾车技术挺不错的吗?怎么能又犯那天和慕凯撞车那样的错误呢。 左沐愤愤的想着,心里正嘀咕着,只听外面茉莉尖利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喂,你们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驾车,没看到我们的马车就要过来了吗?就不能绕着点走吗?这要是把我们马车撞坏了你们赔的起吗?” 伴着茉莉话音刚落,就听咣的一声,好像是对面什么人下车,车门大声开关的声音, 很快,随后就听一个十分生气的质问声传来,“哎,我说你这个姑娘到底会不会说话?有你这么恶人先告状的吗?” 好熟悉的声音…… 左沐脑子迅速搜索着:我去,怎么听着好像是周老的声音? 说实话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左沐初时还有些不太相信,但是随着对方说的话越来越多,也很快证实了左沐的判断。 “这里可是岔路口,我们又看不到两边的路,怎么可能会知道下一秒就有马车会驶过来, 再说了,我们走的这么慢,可是安全驾驶,哪像你们,大清早的好端端的在山路上把马车赶得像要飞起来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小两口急着要奔丧哪。” 好吧,看来确是周老无异了。 不得不说,周老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损。这世上除了他,乍然间,好像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 “喂,谁奔丧哪,我说你这老不死的,到底会不会说话呀? 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些年吃的饭都喂狗了吧, 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们都不会看上你一眼,更别说奔丧了。” 一见对方说话这么损,茉莉自是不能答应了,一跃跳下马车,上前和周老直接当面锣对面鼓骂了起来。 “我死,告诉你们,就你们这两小兔崽子这猴急样,咱们谁先挂还不一定呢……” 茉莉恃强周老自是也不敢示弱,两人你来我往,在这山路上一时间骂的那是好不热闹。。 真是太好了!得赶紧趁他们吵架的功夫,磨断绳子,想办法引起周老的注意,好逃出去。 左沐想着,强忍着痛,再接再厉使劲磨起了手腕上的绳子。 “砰”的一声轻响,绳子终于断了。 左沐心中大喜,连忙就去拿堵嘴的帕子,想要大声呼喊周老,让他过来帮自己。 可是等帕子拿掉,左沐却有些傻眼了。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昨天本就没怎么吃饭,再加上这么长时间又滴水未尽的缘由,她现在嗓子痛的很是难受,根本喊不出来, 就算勉强发出点声音,也是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茉莉茉莉别骂了,咱们赶紧走吧,你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可是耽误不起时间。”外面那车夫已经下车开始劝起茉莉了。 470谁的帕子 “周老周老算了算了,都是些年轻人,见识浅,您何必和他们一般计较,让他们先过就是,反正咱们也没什么急事。”很快,这边也有人拉起了周老,声音听起来还格外熟悉。 这声音……, 是左毅的?! 一听这个声音,左沐更激动了,竟然是大哥! 太好了,有大哥在就好了,有不愁打不过这两个人了。 可是左沐这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眨眼的功夫,那左毅已拉着周老快步走远,到了对面的马车那边,左沐这里却是一点动静还没来得及发出来。 气得左沐呀,赶紧使劲敲前面的木板,想吸引左毅的注意。 可是无奈,左毅拉着周老刚刚离开,这边伴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就吱吱呀呀动了起来, 马车一旦行驶起来,再加上周老和左毅又站的远,左沐弄的这点动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很快被淹没在了马蹄声和马车的行驶声中,压根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去,亲爱的大哥,咱好歹也是做过太子爷的人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竟被这帮草民压在头上欺负,就算不能和对方打一顿,好歹也帮着周老骂对方几句,为自己争取点时间呀。 左沐心中那个气呀,恨不得抓过左毅来大骂一顿,可是无奈,她现在是分明虎落平阳,自身难保,哪里能有施展的地方。 不过气归气,左沐却是没敢治气再耽搁时间, 她心里清楚的很,如果错过了眼下这大好的时机,后面再想逃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要怎么办呢?到底要怎么办呢? 左沐脑子全乱了,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好的办法,她只知道,自己坚决不能错过这大好时机,得赶紧吸引了左毅他们的注意才是。 算了,只有用老办法了,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左沐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摸头上的簪子、饰物, 可是一摸才知道,她身上那些值钱的簪子,坠子和耳环,几乎都没有了, 不用想,自是在她昏迷的时候,被那贪财的茉莉全给撸走了。 浑身摸了一大圈,也就只有手腕上还有一个红宝石镯子尚在。 这镯子本是一对,是司马铖特意为她打造的,一只给了那天河边救的那姑娘,现在就只剩这一个了。因着里面放有救命药丸,又设了机关,估计茉莉根本没办法撸掉,所以才勉强给她留了下来。 情急之下,左沐也顾不顾得什么救命药丸了,取下镯子就顺着木板的缝隙扔了下去。 想了想,又怕一个镯子不够醒目,左沐索性连怀里的帕子、头上惟一的那根不值钱的木簪全拿了下来,从马车的缝隙里一股脑塞了下去。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但愿大哥能心有灵犀看到自己扔下去的东西。左沐在心里紧张的祈祷着。 外面路口,左毅刚劝回气鼓鼓的周老,好不容易将人送回到车厢里, 耳边听着周老絮絮叨叨抱怨着:现在的年轻人素质有多差,根本不知尊老爱幼什么的,左毅既不能阻止又不好接口,只能无奈笑着,不住的摇头。 见对方的马车终于过去,他一跃坐上车辕,正准备驾车离开,却见那马车从自己身边走过后,地上不知什么东西,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竟闪了一下,生生刺痛了自己的眼睛。 左毅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的揉了揉眼,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亮闪闪的貌似镶着红宝石的镯子。 想来是那个小娘子刚才在争执中,不小心掉落的吧。 虽然估计也不会是太名贵的东西,但是既然看到了,放任不管的话,总归不是他左毅的风格。 左毅无奈跳下马车,准备捡起来,一会追上去还给对方。 他慢条斯理的走过去,弯腰捡起那镯子,初时并没有太在意,但是不经意间一瞟,却不禁一怔。 因着这镯子压根不是他所想的廉价的饰物,但就上面嵌着的这颗红宝石就是稀世之物,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而再看刚才那对小夫妻的穿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倒像是管家仆人之类的, 很显然,这么昂贵的一只镯子肯定和他们不匹配呀。 而更让左毅吃惊的是,这红宝石手镯上竟还有淡淡的血迹,用手一摸,血渍竟然还没有干,好像是刚弄上不久的。 什么情况?前面那辆马车上的小夫妻到底在搞什么鬼? 左毅紧走几步来到刚才马车所拐的山路上,盯着那马车的背影凝眉思索着: 也没有见那两人谁受伤呀。怎么镯子上会有血渍呢? 或者说,总不能这镯子其实并不是那马车上的夫妇掉的吧? 呃,也不是没可能吧,或许刚才也有别的马车经过,刚好就掉了这红宝石镯子呢? 就在左毅努力思索答案的时候,却见前面那马车走着走着,好像又有东西陆续掉了下来。 左毅连忙跑过去一一捡起,一根普通的簪子,还有一个白色的帕子,角落里绣着几朵兰花。 而前面那马车不知道是发现了左毅,还是别的什么心虚的缘故,只见那车夫探身回看了眼左毅后,竟突然开始狂甩几鞭,加快了速度,迅速又拐进了另一条山路上。 “不对,这马车有情况?得追上去问问?” 左毅打定主意刚要追上去看看情况,不料,却被一双手死死拉住了。 “喂,你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不生气吗?你怎么比我老头子气性还大,这人都走远了,你总不是还想追上去找人秋后算账吧?” 马车里周老干等长等不见左毅,气得直接下车追了过来,气咻咻的骂道, “真受不了你这种人,让你当面骂的时候你不干,现在倒好,事后诸葛亮,你想怎么惩治那两个没礼貌的小崽子老夫不管, 但是你得快些先送我下完山再说,老夫这里可但耽误不起时间,我还茅庐里还有病号等着我呢?” 周老嘀嘀咕咕说着,目光无意瞟到左毅手里拿的那帕子, 人却是一愣,想也不想的指着那帕子道, “咦,这是什么帕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说着也不客气,伸手夺过那帕子,放在鼻间嗅了嗅,“哦,我想起来了,这好像是那天帮着做手术那丫头的, 当日做手术时,我替她照看你那娘子时,她还好心递给我这个帕子让我拭汗来着。” “什么?丫丫的……”听到周老的话,左毅大惊,一把抓住周老紧张问道,“周老您确定,这帕子真的是丫丫的?” 471解救(1) “周老您确定,这帕子真的是丫丫的?”左毅大惊,一把抓住周老紧张问道。 “是不是那什么丫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很确定,它肯定就是那天见到的慕峰那个闺女的。 我们行医之人鼻子本就极为灵敏,那姑娘因着常年和药材打交道,她所用之物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所以老夫一嗅就晓得了。” 周老十分笃定的介绍完,可能是怕左毅不相信,忙又补充道, “对了,那丫头的帕子里我记得角落的兰花里,好像还绣着一个很小的沐字,是不是她的,你自己打开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左毅一听确是有几分道理,自是急忙手忙脚乱的打开那帕子,仔细一看,果然帕子角落的兰花里确实绣着一个小小的沐字。 “真的是丫丫的!” 眼前着证据就在眼前,再一想刚才那两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还有那带血的镯子,左毅彻底不淡定,“不好,丫丫有危险!” “恐怕不只这些,这帕子上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如果老夫没有料到,这帕子的主人这会应该是遭到了……” 周老还在分析着,不料他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身旁的左毅脚尖一点,直接凌空而起,倏一下就没有踪影。 “喂,你……你去哪儿?”周老一见,急忙喊道,“你还没有送我下山呢……” “您先在这等着我……”空气中隐隐传来左毅焦急的回答声。 “这臭小子,身手竟如此了得,果然非池中之物,”望着左毅消失的方向,周老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得意道, “看来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当初从见他第一眼起,老夫就觉得,这小子哪里会是山里人家的穷小子,身上分明有一种杀伐果断的王者之气……” 这边周老对左毅的夸奖和评判,左毅自是没有听到,此刻他一门心思挂念着被困马车里的左沐。 很快,一番紧张的寻觅之后,左毅终于看见了那辆疾驰的可疑马车,正准备往一片山林深处驶去。 左毅心中一凛,自是用了十二分的功夫,只见眨间眼,他就出现在了前方岔路口,稳稳的往路中间一站,伸开双臂,示意马车停下来。 “哎哟,这前面路中间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呀?刚才看还没有呢,真是太奇怪了。” 车上那年轻的车夫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拦车人就是刚才发生口角的左毅,见前面有人,习惯使然就要拉缰停车, 不料,却被身旁的茉莉连忙制止了,“停什么停,你没看出这是刚才和我们撞车那人吗?别理他,说不定他是追上来找茬的,咱们直接过去就是。” “你想干嘛,他可是就站在路中间,”车夫听了茉莉的话不可思议道,“你不停还要怎么样?难道还要从他身上飞过去不成?” “废话,”茉莉一脸不耐的打断男子的话,毫不犹豫命令道,“当然是直接冲过去了,至于是从他头上飞过去,还是从他身上碾过去,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不……不是阿莉,你在开什么笑!”见茉莉说的如此轻松,那车夫倒着实吓了一大跳,“好歹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一条人命怎么了?我的想法怎么奇怪了?”茉莉眼一瞪,理直气壮道,“是他自己站在路中间找死,关我们屁事? 再说了,这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再被他缠上耽误一会,咱还办不办事了,你还准不准备娶我进门了?” 茉莉虽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念于人命当前,那车夫自是死活不能答应,企图极力说服茉莉道,“不是阿莉,这和娶不娶你真的没有关系,我们真的不能……” “哎呀,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倒是快点甩鞭加速度呀,” 茉莉说完,看车夫犹豫着不肯动手,干脆直接上前就欲夺马鞭, “算了,你不来我来,我算看出来了,你简直就是妇人之仁,根本不配做个男人。” “不……不行,这和男不男人没有关系……” 茉莉上来夺,车夫倒是难得坚持原则,紧握着马鞭死活不肯放手。 可是以茉莉那暴脾气,怎能轻易放弃,干脆手脚并用,直接开抢,同时还不忘出言威胁道,“张长生你松不松手,告诉你,你若是再不放手,我可就反悔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娶我过门。” “不……不是,阿莉,咱们这样擅自绑人已经不对了,我坚决不能让你再犯别的错误去杀人……” 两人一个要抢,一个死活不放,结果你争我抢的,因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就见阴错阳差的,马鞭的另一头,竟一下甩在前面的大黑马身上。 伴着“啪”的一声脆响,只见那大黑马误以为得了主人的命令,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就准备朝着前面路中那男子冲去。 “不……不要……”张长生急的大喊。 可是下一秒,他还没有喊完,就见他和茉莉竟凌空而起, 随后又伴着扑通一声闷响,两人均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张长生有些迷茫,一骨碌爬起来,定睛一看,就见他刚才还在担心的男人,此刻正轻松抓着马笼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瞬间制服了这极欲撒欢的大黑马,而他和身旁的茉莉则因为只顾着沉迷于抢夺马鞭,一时不备,随着大黑马的骤停,均双双飞了出来。 左毅瞟了两人一眼,确定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后,松开马笼头,转身径直朝着车厢走去。 地上的茉莉本被摔得呲牙咧嘴,但是一看左毅竟朝着车厢去了,起来的那叫一个快,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连忙冲上去一把拉住左毅,一贯的恶人先告状道,“喂,怎……怎么又是你?大白天你……你要干什么?好不焉的为什么拉我们的马?闯我们的车厢?” 左毅回身,冷冷的扫了茉莉和地上的张长生一眼,“不拉它,难道等着它把我撞飞吗?” 472解救(2) 左毅回身,冷冷的扫了茉莉一眼,“不拉它,难道等着它把我撞飞吗?” 转眸想了一下,又还算心平气和的补充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就只是想知道,你们马车里拉的什么人而已?” 一听左毅竟冒然提起了马车里的人,茉莉更紧张了,三两步冲上前,直接伸开双臂将马车牢牢护在了身后,“咦,你这人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们马车里拉的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我再说一遍,我只想知道你们马车里究竟拉的什么人?”面对茉莉的无理取闹,左毅有些不耐, 但是念着左沐还在他们手里,又不知道马车里什么情况,有没有人拿刀威逼着她, 所以一时间他只能强忍着脾气,没有立即翻脸,而是深吸一口气,勉强道,“这样,我不进去也行,你把人放下来,我就让你们走。” “你想干什么呀,这是我们的马车,凭什么你想看就要让你看,你说放就我们就要放,我们偏不放怎么啦?”茉莉梗着脖子,自是不能轻易离开。 毕竟这里面那人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呀,足够她和张长生过好后半生了,所以不到关键时刻,她自是不能轻易妥协。 “你……”左毅咬了咬牙,也懒得再和茉莉废话,伸手轻轻一扒,就将茉莉甩出去老远,伸手就去拉那车厢门, “喂……”茉莉一见,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身就要再次阻拦,却被身后的张长生及时拉住了,看了看已经在进车厢的左毅,刻意大声劝道, “阿莉,阿莉……,算了算了,大哥想看让他看就是,反正我们马车里什么人也没有,不是吗?” 茉莉回头狠瞪了眼自己家那没出息的男人,有些不明所以,“张长生,你晓得你在干什么吗?” “不……不是,”张长生向茉莉使劲眨了眨眼,再次暗示道,“咱们马车里本来就没什么嘛,他想看,让他看看就是呗。” 随后又转头瞄了眼已经进了马车的左毅,刻意压低声音向茉莉解释道,“你放心,我已经下了足够的药,正常情况下她一时半会根本醒不过来。他想看让他看就是,料他也发现不了那机关。” 茉莉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咬着后槽牙骂道,“张长生,你能再窝囊点吗?你看他这穿着打扮也就是一个落魄的贫穷书生而已,你有什么好怕他的, 凭什么他要看就要让他看呀,你就不能拿出个男人样来,让我也好好瞧瞧,开开眼界!” “我……我也想啊。”张长生抚了抚头上的汗,心虚道,“可是你没看他轻功很好嘛,我们都走这么远了,他什么都不用,眨眼的功夫就追了上来, 还有那大黑马,那么大的块头,明明都开跑了,被它轻轻一拉,竟寸步难行, 这么厉害的功夫,估摸着我那三脚猫的本事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呸,窝囊废!废物!”茉莉气鼓鼓的狠啐了张长生两口,不过倒是罕见识时务的,没有再上前阻拦。 本来嘛,她又不傻,其实张长生说的也对,人毕竟在车厢暗室里藏着好好的,还被他们打晕下了药,料这男子也就是瞎折腾,根本找不到什么,自己实在是有些担心过度了。 “那……那个少侠,刚才碰到您确实很不好意思,” 看左毅在车厢里面捣鼓半天都一无所获,又两手空空出了车厢,张长生忙上前笑着解释道, “我看您可能真的误会了,我们这马车上真的就只有我们夫妇二人,没有拉别的什么人?如果您要是急着妹人的话,我劝您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左毅回头看了张长生一眼,冷冷打断张长生的话,“拉没拉人我自己会看,不用你教。” 说完,也懒得再理会张长生,又从外面细细打量起了这马车。 马车里藏着人左毅是肯定的,但是到底藏在哪了呢?机关在哪呢?刚才他在里面可是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机关。 左毅凝眉思索着,围着马车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起来。 见左毅这副样子,茉莉一怔,紧张的过拉张长生道,“哎我说,他不会真的发现什么吧?这个时候万一里面那位突然醒过来,随随便便发出点声音或喊上一声,咱们可就露馅了。” “放心,不会!”张长生这会倒是变得十分笃定,“我在塞她的帕子上也动了手脚,她就算醒了,也是根本喊不出来的。” 果然,左毅在车厢里看了半天,又绕着马车走了几圈,仍是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就在他走到车厢后面,想着要不要换个方式时,却听马车底层竟隐约传来轻微的“笃笃笃……笃笃笃……”的声音, 那声音乍一听,像啄木鸟啄树时的声音,但是仔细一听你会发现分明是有人在叩击木板。 因着那茉莉和张长生离的有些远,在再加上这声音又太不显眼,所以他们两人一时间均没有发现。 但是左毅却是对这声音很是清楚,他记得小时候兄妹俩干坏事,竟然用这种声音做暗语。 左毅心里瞬间明了,手指有意无意的轻轻在车壁上敲了两下,眼眸一转,径直离开了马车,朝着茉莉和张长生歉意道,“那个,可能是我真的搞错了,真的很抱歉,既然如此,那你们就继续上路吧。实在是多有打挠了。” “没事没事,我们其实也不急,既是您这边没事,那我们就继续上路了。”一看对方果然被自己骗了过去,茉莉和那车夫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笑着再三告别后,颠颠的朝着马车跑去,挥鞭就准备继续前行。 可是他们手中的马鞭刚刚抬起来,不料,人却双方突然定住了。 下一秒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两眼一黑,扑通扑通摔下了车。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说不追究了吗?你这人可真是言无而信。”张长生毕竟还有些功夫,生生比茉莉多撑了一会,掉下去的那一刻,紧盯着左毅不可思议的问道。 “笑话,我亲妹妹都被你们绑走了,你用哪只脑袋想的我会不追究?” 473毒药 “笑话,我亲妹妹都被你们绑走了,你用哪只脑袋想的我会不追究?” 左毅冷嗤一声,也懒得再过多解释,径直走到车辕前, 只见他环顾了一圈后,果断掀开车夫坐着的那个垫子,只见下面角落里果然隐藏着一个圆形的按钮, 轻轻一按,伴着“轰隆”一声闷响,马车壁的一面应声打开, 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车厢门,这马车竟能像衣柜一样,打开后赫然看到里面被分成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是正常的车厢,而下面则是一个隔层,空间很是狭窄,堪堪能塞下一个人。 车门打开,就见左沐在那狭小的隔层里半蜷着身子,双手紧护着肚子,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衫几乎被汗湿透。 乍然见到光明,左沐很不适应的闭了闭眼,抚了抚昏昏沉沉的额头, 再睁开眼时,就见左毅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丫丫你怎么样?别怕,大哥这就救你出来。” 见左沐这样,左毅心疼坏了,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将人抱了出来。 可是待看清左沐的现状,却是越看越揪心,“怎……怎么会这样?手腕上怎么会流这么多血,脸上怎么会一点血色都没有?” 左沐虚弱的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大……大哥……,您别急,我没事……” 她本是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让左毅放心。可不料声音发出来,别说左毅,竟连左沐都吓了一大跳,暗哑的竟像个八十岁的老妪,实在不能听。 关键伴着太阳穴处一阵阵的刺痛传来,左沐两眼一黑,下一秒竟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左毅,抱着左沐撒开腿就开始往回跑,“丫丫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一定要坚持住,你等着,大哥这就带你去找周老……” 左毅念念叨叨边跑边唤着左沐,不期然拐角处,竟差点和一辆疾驶的马车迎面撞在一起。 “别找了,老夫已经来了!” 伴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左毅抬头,就见周老黑着脸从车辕上一跃而下,“真受不了你们这种人,有事的时候想起来老夫了,刚才撇下老夫的时候,可是利索的很呐。” 不过周老这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事却是做的很实在。走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左沐的手腕,号起了脉。 诊完,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不由分说就往左沐嘴里塞。 “周……周老这是什么?”看着那黑乎乎的药丸,左毅心里一惊,颤声问道。 “毒药!”周老没好气的怼道, 喂完药,也懒得做过多解释,直接就开始认真检查起了左沐的情况, 做完这一切,无意间一抬头,就见左毅眼巴巴的看着他,急的额头一脑门子的汗,想开口问,又怕打扰他诊病。 实在有些不忍心,周老只得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你放心,她问题倒是不大,也就是劳累过度、气血有些亏,刚才已经吃了两颗救急的药,等到了我那茅屋我再给她施上几针,喝两副汤药,估计就无碍了。” “哦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麻烦周老您了。” 见左沐并无大碍,左毅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在周老的协助下将左沐小心放回到车厢里,安置好后,跳下马车转身就开始大步往前走。 “喂,我说,你小子又想去哪儿?”周老一看,忙喝止道。 “那个……那边还有两个人,”慕琛指了指前方茉莉他们的马车,小声解释道,“估计不是慕琛的,就是敦亲王的人, 我得想办法先把他们处理掉,一会再去您那里接丫丫,省得带着他们去了回头再给您惹了麻烦。” “没看出来你这小子倒还有点良心,挺会替老夫着想。”周老斜睨了左毅一眼,轻叹一气道,“算了,先把她们捆了塞到马车里,一块拉我那去吧。等回头闲了,再作处理。” “这怎么行?您这刚回来才过几天安生日子。”左毅一听,自是不能同意,“这两人无论是谁的人,此事都牵涉面颇大,若是随便得罪一个,您那茅草屋可就不保啦。” “让你拉你就拉,哪那么多废话,”周老不瞒的狠瞪了左毅一眼,不容置疑道, “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还会怕得罪他们个把人不曾。 再说了,以我与琛太子和敦亲王的过往交集,好歹一个个的都经过我的手死里逃生过,这点人情他们总是会给的,你放心吧,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等忙完了这两天,我回头把人扔到城门口去,至于谁去认领,是死是活,就看这两人的造化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太感谢您了。”见眼前难缠的问题也解决了,左毅心里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左沐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 睁开眼,就见自己躺在一个低矮的茅屋中, 房间虽然很简陋,但是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暖暖的阳光穿过木窗洒进来,给房间镀上了一层如家般温暖的色彩。 床边,慕琛坐在床前的小凳上,正趴在简易的木桌上聚精会神的翻看着什么。 只见他好像看得格外纠结,越看眉头凝得越紧。看得左沐都忍不住跟着他揪起了心。 “大哥……”左沐不想他再纠结下去,终还是缓缓开了口。 听到叫声,左毅一怔,待反应过来是左沐的声音后,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纸折了几下,情急之下想往怀里藏, 藏了一半又觉得不妥,顿了一刻,终是装作很随意放在了离左沐最远的那个桌角上, 做完这些,轻出一口气,方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左沐,眸中含笑道,“丫丫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若,我去唤周老过来再给你诊看一下。” “不用,都挺好的。”左沐淡淡一笑,轻摇了摇头, 转眸想了想轻声问道,“大哥,您怎么还在这呀?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照顾杨柳吧,她还没有出月子,那边大人孩子都离不得人。” 474我要杀了他 “没事,我刚才已经抽空回去一趟和阿柳简单交代过了,有张婶帮着照顾他们呢,一时并不大碍, 再说了,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活,实在不行,不还有姜玮那个书呆子呢吗?” 左毅说着小心将左沐轻扶起来,半靠在床上,转身又倒了碗热茶递到她手里, “倒是你,周老说你这身体最近可是不太好,忧思过重,营养也没有跟上,需要注意多补补。” “我还好,天天在公主府里待着,什么都不缺,营养什么的自是几天就补过来了,不用担心的。”左沐接过茶碗喝了两口,又递回左毅手里,随口问道,“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左毅接过茶碗放回桌子上,“哦,酉时了。” “天哪,怎么都酉时了,”左沐一惊,起身就要下床,“真是睡糊涂了,原来外面那是夕阳呀,我刚才竟以为是早晨。 不行不行,眼看天很快都要黑了,我得赶紧起来回城。” 见左沐乍然间反应这么大,左毅一时间还真有些懵,上前问道,“不是丫丫,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周老说了你得多休息,你现在这么火急火燎的回城干吗?” “你说我回城干吗?自然是回我的公主府呀。”左沐边伸手拿鞋,边笑着解释道,“要是我这个公主两天不回府,太子府那边的人知道就不好了,回头见了面就不好解释了。” 听左沐这么着急忙慌的回公主府,竟然是怕太子府那边的人担心,左毅心头的火登时就上来了,一把夺过左沐手中的鞋,气恼道, “丫丫,你醒醒吧,那慕琛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现在都病成这样了,就算一天不回去,就算他知道了,担心了,又能怎样?” 左沐抬头,就见左毅眉头觑的很紧,虽然说话刻意压着嗓门,但是多年兄妹的相处经验告诉她,左毅这是生气了。 左沐笑了笑,忙轻声解释道,“大哥您别生气,您不知道,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慕琛他其实……” “我不知道?我什么不知道!现在恐怕整个月氏也就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吧,” 左毅以为左沐又要替慕琛解释说好话,心头的火是再也压不住了,回身拿过桌上的纸,一下塞到了左沐手里,恨铁不成钢道, “这些都是我刚刚想法弄来的资料,你自己看吧,你自己亲眼瞧瞧你那嫡亲的琛哥哥背着你都干的什么好事……” 一听是西夏的消息,左沐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慢慢展开了手中的信笺, “正月底,康王妃左沐因被西夏、大渝多方人员追杀,坠崖身亡,康王司马铖得知后大病昏迷, 半月后,康王醒来,带兵疯狂攻打定城。眼看就要城破,因着司马克在城门找了个神似康王妃的孕妇,司马铖竟率兵不战而退,退居岭南封地。 三月底,司马铖多次强烈要求大渝交出萧若云公主,为康王妃抵命,却遭到大渝皇的一再拒绝。双方商讨无果后,司马铖亲自率兵攻打大渝,月余时间连拿数城, 眼看胜利在望,不料黑水和司马克却同时出兵,康王司马铖腹、背、侧三面受敌,安南薛牧得到消息,率兵前来支援……” 信笺很长,左沐看的并不仔细,但是哪怕就这样只浏览了寥寥几行,眼泪却也再没忍住,登时就出来了。 “这下你看到了吧,西夏那边,司马铖到了现在,仍完全不知道你脱险的消息,玩了命的四处作战为你报仇, 几国都参战了,搅在一起,都快打成一盆浆糊了,惟独月氏独善其身,没有一点牵连,你自己说,这不是慕琛的诡计还能是什么? 我早就给你说过,慕琛那人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偏不相信, 事实证明呢,他就是在利用你,将你当成他手中的筹码……” 左毅义愤填膺正骂的起劲,忽然一低头发现左沐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 第一时间,左毅以为是自己话说的重了,伤着了左沐,忙又放软声音道歉道, “丫丫,对不起。大哥真的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大哥的话可能说的有些重,但是大哥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大哥还是那句话,你真的不能什么都听慕琛的,今后必须想办法防着他点。 说实话,我倒看那司马铖确是一有情有义之人,为了你竟连唾手可得的江山都放弃了。不若你还是回西夏吧? 只要你点个头同意,大哥二话不说这就亲自送你回西夏,你意下如何?” “大哥,我没事,其实我都知道,你说这些全是为我着想,我也知道你说的全都是对的,”左沐擦干脸上的泪痕,决绝道,“但是我现在不想回西夏,我还是要回公主府,眼下这个明月公主,我必须当下去。” “不是,你这到底是为什么呀?”看自己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左沐竟完全没有回头的迹象,左毅真的要抓狂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撬开左沐的脑袋看看,她这小脑瓜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左沐目光飘向窗外,那里是一片竹林, 夕阳下,一根根竹子倔强的伫立着,像在向世人昭示着它的不屈和坚韧, “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我才方便杀慕峰。”左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慕……慕峰?”左毅一怔,完全没想到左沐竟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话,“丫丫,那可是月氏皇呀, 且不说皇宫里本就守备重重,高手如云,你这冒然行刺,无异于以卵碰石,就算成功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但就你这原因也让人想不通啊,多明显呀,利用你的明明是慕琛,你为什么不找慕琛的事,单单要杀那慕峰呢?” “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并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我极有可能是月氏国慕霜公主的女儿,只是和十几年前走失的明月公主相似而已。” 左沐目光转身左毅,无比坚定道,“而我的母亲慕霜公主,就是被那可恶的慕峰所害,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母亲报仇。” “慕霜……慕峰……”左毅轻声重复着, 想了想,仍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按说不应该呀,他们不是亲兄妹吗?慕峰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妹妹,丫丫你确定这些消息可靠,不是别的什么人造的假?” 475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怎么可能,按说不应该呀,他们不是亲兄妹吗?慕峰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妹妹,丫丫你确定这些消息可靠,不是别的什么人造的假?” “千真万确!”左沐心一横,索性全盘交代道,“大哥您有所不知,慕峰表面是一国之君,人模狗样,其实私下里,他就是一个变态狂。 他因为贪恋我母亲的美色,求而不得,所以一怒之下在深山中修了个宫殿,将母亲囚禁了起来。 安平长公主告诉我,她其实在我刚到月氏时就知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并不是慕玥,怀疑我有可能是霜公主的女儿。 昨天她还特意领着我去了趟峰月宫,我母亲就是被慕峰囚禁在那里,过着非人的生活,所以为了母亲,我必须要杀了慕峰那个禽兽……” 左沐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杀了慕峰那混蛋,可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好像是什么碗盘落地摔碎的声音。 兄妹俩转眸循声望去,就见周老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此时正怔怔的望着左沐,一脸的震惊,竟连手里热腾腾的药碗掉了都没有察觉。 左毅一见,不少药汁都溅到了周老脚上,滋滋的冒着热气,忙迎了上去,关切问道,“周老,你怎么了?没事吧?烫着了没有?” 周老却对左毅的关心和询问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直勾勾的盯着左沐。 左毅一头的雾水,自是不明白周老这突然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有这么突兀的反应。 转头看了看左沐,又回头看了看周老,只见两人均不开口,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看得左毅夹在中间是一头的雾水,只得耐着性子上前轻唤道,“周老,周老,您这么看着丫丫做什么,您确定您真的没什么……” 结果不料,左毅话只说了一半,就见周老一行浊泪竟罕见的夺眶而出, 人踉跄着想要进屋,可不料刚迈开腿,一不小心脚又绊到了门槛上,一个趔趄竟险些跌倒,吓得左毅赶紧伸手搀住了他。 “原……原来你真是霜丫头的女儿!” 周老拂开左毅的手,双手使命抓着门框,勉强稳往身体,老泪纵横道, “怪不得……怪不得初次见你,老夫就觉得格外亲切。 怪不得我总是能从你的身上看到霜丫头的影子, 原来这些并不是老夫老眼昏花出现的幻觉……” “霜丫头……”其实刚才周老乍然出现看自己的神情,左沐就猜出了大概,怕是周老听到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她确是没想到周老和慕霜公主的关系竟会这般好,竟然用这么亲切的称呼, 看来安平长公主说的没错,周老确实和母亲关系非同一般。 只是既然他们关系这么好,那么他肯定应该知道母亲的下落,自己的身世才对? “周老,您以前和我母亲——霜公主很熟对不对?”左沐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颤声问道。 “废话,霜丫头是我在这世上收的惟一的徒儿,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们的关系不仅熟,而且是非常好。”周老哽咽着打断左沐的话,不容置疑道。 见周老竟承认的这般爽快,左沐也顾不得身体虚弱,甚至连鞋都没顾上穿,直接扑过去,拉住周老恳求道, “周老,丫丫在这里恳求您,求您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务必告诉我,我母亲现在何处?我的生身父亲又是谁?您可知道他们的行踪?” 乍然听左沐这么一问,周老顿了一下,半晌方木然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孩子,这个我并不知道。 我既不知道你母亲后来去了哪里,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亲生父亲。” 见周老这神情,左沐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竟然连周老都不肯说,看来自己的生身父亲真的是慕峰无异了。 想到伤心处,左沐不禁潸然泪下,喃喃道,“原来真相真的竟是如此不堪,原来我真的是多余的,是压根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一个耻辱……”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听左沐突然冒出了这么几句丧气话,周老气得胡子都跟着颤了起来,直接打断左沐的话,指着她骂道,“世上怎么有你这种傻孩子,哪有你这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轻贱自己的,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困难重重,很不容易,怎么能是多余的呢。” “您老人家说的那是别人吧,怎么可能会包括我?”左沐一脸的无奈,苦笑道,“想想多可笑呀,竟有人的生身父母亲会是一对亲兄妹,而那个人还偏偏是我!” “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到了这会,周老算是终于听明白了左沐话中的深意,连忙纠正道,“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不是不肯说,老夫是真的不知道你生身父亲是谁, 但是有一点你大可以放心,老夫可以用人格担保,你的父亲绝不可能会是慕峰那个王.八蛋,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您老人家这话是何意?”左沐泪眼看着周老,哽咽道,“其实您不用刻意安慰我的。 再说了,刚才您不是还说,您没有见过我的生身父亲吗? 恐怕您还不知道吧,其实我母亲当年并没有逃脱,离宫后,她一直被慕峰囚禁在峰月宫里, 我昨天还和安平长公主亲自去了那宫殿,那里有一根很粗很粗的铁链,平时就是用来拴着我母亲的, 我在现场还发现了一根骨笛,安平长公主说那是母亲的宝贝,平素她将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从来笛不离身, 可是现在,那骨笛却被生生折成两半, 看那情形,母亲应该在那里囚禁了很长时间,过着生不出死的日子,所以……” “孩子你是真的想多了!”周老再次打断左沐的话,十分肯定的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你,毕竟你没有和霜丫头接触过,自是不了解她的性子。 依霜丫头那个烈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果她真的让慕峰得了手,她是绝对不会苟活的,更不可能会再生下你。 还有,其实早在你手术那天,我就已经向淼姑娘打听过了,你今年刚过十七岁,而你母亲是十八年前离开的慕峰,从时间上还差着几个月呢,根本对不住,所以你绝对不可能会是慕峰的孩子啦。” 听周老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左沐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说服了, 476老夫就是知道 “周老,真……真的吗?事实真的如您说的那般吗?您确定没有骗我?”晃了眼神,左沐仍是有些不太确定的再三询问道。 “千真万确,老夫可以拿人格担保。”周老胸脯拍得砰砰响,就差对天发誓了。 “可是周老我仍觉得有些疑惑,”左沐想了想,仍有些不大放心,“难道就没有可能母亲因为被拴着,连死都没有办法如愿,所以才迫不得以生下我吗?” “傻孩子,相信我,你说的这些是不可能发生的。”见左沐疑虑重重,周老只得再次保证道,“我可以很确定,慕峰一直没有得到过你母亲,你的生身父亲根本不可能是他。” “可我仍觉得不太放心,那种场景,你又不在身边,没有亲眼见过,怎么可能会这么清楚?”虽然周老再三保证,可左沐仍是有一堆的疑问,对周老的话难以全信。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老夫就是知道,” 周老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十分笃定道, “因为我有让人悄悄的给你母亲送过一把玄铁匕首,你母亲既然都能用那匕首弄断铁链逃脱,怎么可能会连自杀的本领都没有? 还有那老蔡的医术平素也并不在我之下多少,尤其是妇科方面,从医这么多年,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到底是个姑娘还是个妇人,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原来竟是这样,我说房间里的铁链怎么会是断的,原来是您送去的玄铁匕首。” 左沐凝眉一想,瞬间好像又看到了希望,“可是既然逃跑的武器都是您送的,那您自是也应该知道我母亲逃走后又藏身何处呀?” 面对着左沐殷切的目光,周老无奈的叹了口气,解释道,“孩子你有所不知,当时我被慕峰追杀,连面都不敢露,根本不可能接近你母亲的。 就是那把玄铁匕首,也是托一位关系很铁的老友悄悄送去的。 我可以说连你母亲确切逃走的时间都不知晓,又怎么可能知道她后来的藏身之处呢。” “追杀?”左沐一怔,追问道,“安平长公主不是说,母亲宫中出事失踪后,您辞官远走他乡了吗?怎么又会变成追杀了呢?” “辞官远走? 霜丫头都变成那副模样了,老夫身为她的师父怎么可能会忍心远走。 说实话,这么些年,午夜梦醒,我一直都在怀疑,霜丫头到底还活在这世上吗? 不过还好,现在总算看到了你,我这颗心终于也能落地了。” 说到这里周老摇了摇头,懊恼的长叹一声,缓缓道, “不过说起你母亲出这样的事,其实我这个师父也是有很大责任的。” “不都是那慕峰的错吗?怎么会也有您的责任?”左沐有些被周老绕迷糊了,追问道。 “慕峰自然是罪不可恕,可这么多年,我却是一直不能原谅我自己。 作为一个师父,竟然早没有发现苗头,想办法救自己的徒儿出火海,这就是我这个师父的最大失职。 其实出事前,有一段时间你母亲一直闷闷不乐,看着心神不宁的, 她还偷偷找我问过好几次,问世上有没有什么假死的药,亦或我认不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之类的,能不能把她偷着弄出宫。 我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只是摇头。 我就没有当真,因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宫里憋闷了想出去玩,再加上手头刚好有个病得很厉害的病人,就没有太在意。 只答应过段时间帮她联系一下,但是并没有将这事太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我深夜出诊回来,刚走到宫门口,就见她那贴身丫环秋桂哭着跑来告诉我,说霜丫头可能要出事了,慕峰黄昏把她叫去养心殿,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我当时还纳闷,他们不是亲兄妹吗?皇兄把她这个妹妹叫过去说说话,或商量一些事也无可厚非呀,犯不得一个她丫环着这么大的急吗? 谁知那秋桂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让我大吃一惊: 她说慕峰其实这段时间一直在打霜丫头的主意,有意无意的试探她过好几回,问她愿不愿做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愿不愿和他这个大哥永远在一起,让他宠她一辈子。 说只要霜丫头点一下头,他就亲自去帮她操作,让她摇身一遍,成为一个母仪天下、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 霜丫头心里厌恶,可又不敢明说,只得装疯卖傻,假装听不懂慕峰话里的含义,胡乱找些借口糊弄过去,但是私下里却没少背着秋桂哭。 但是这次秋桂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听说,皇上招霜丫头进殿前,好像喝了不少的酒…… 我一听,自是心中扑通一声就开始往下沉, 身为一个常年在宫中行走的男人,我太了解慕峰那种人了,从小送到嘴边的东西太多了,乍然有件东西却一直爱而不得, 越是得不到,他心里肯定就越较劲,自是不能轻易认输。 再加上,联想霜丫头这段时间的反应,我自是迅速相信了秋桂的话,二话不说,拉着秋桂就往养心殿赶。 可是等我们赶到养心殿门口时,却见里面一片嘈杂,竟是霜丫头一气之下当着慕峰的面划花了自己的脸,愤然跳了井。 我和秋桂连忙手忙脚乱的加入了抢救的队伍,可是我们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就在我们把霜丫头好不容易从井里捞出来,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一条命时, 生死关头,那慕峰仍会不愿放手,甚至还一不做二不休,竟趁着夜深人静,直接将霜丫头抢走偷运出了宫。” “啊,竟然是当着你们的面抢走的人,他这也太明目张胆了,那当时您在哪,就没有阻拦吗?” 左沐极为震惊,这慕峰可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一个人竟能将无耻之事做的如此光明正大,恐怕这天下最不要脸之人也非他慕峰莫属了。 “怎么能不阻止?”虽然事隔这么多年,周老现在提起这事,犹是气得拳头紧攥,额头的青筋都出来了, “我和秋桂一见自是冒死阻拦,拉着人死活不撒手,结果那慕峰见我们竟要坏了他的好事,一怒之下,就命人直接将我们拉出去砍了。” 477我要找到她 “怪不得安平长公主说,她出宫回来的时候,不仅母亲消失了,她去找您,就连您也不见了。 她还以为您辞官远走了呢,原来竟是出了这种事。”左沐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这一路听下来,仍忍不住跟着心惊胆颤。 “傻孩子,霜丫头出了那种事,他们就是拿刀逼着我,我自是也不能离开呀。 可恨那慕峰下了死命令,让那几个御前侍卫将知道内情的我和秋桂统统杀掉。 霜丫头的贴身丫环秋桂,可怜年纪轻轻就因此丢了性命, 也是该着老夫我命大,前几日诊治的那个重症病人,恰是那带头侍卫的姑母, 那侍卫母亲死的早,从小到大没少受姑母的照顾和恩惠,念在我对他最敬重的姑母有救命之恩,所以一时心软就偷偷放了我,只叮嘱我再也不得回月氏,否则,这欺君之罪担下来,他就只能满门抄斩了。” “然后呢?您就这样走了吗?”左沐现在脑子里涌出来一堆的疑惑,恨不得一时间全部抛向周老。 想了想,只得紧着最迫切的问道,“只是后来您又怎么会知晓母亲被困峰月宫的呢?” “怎么能狠下心走。”周老轻叹一声,无奈道,“但是为了不牵连那侍卫,我也不敢再擅自抛头露面,只得偷偷躲到了与自己关系很铁的一个姓蔡的太医家里。 也是从老蔡那里我才断断续续的得知,慕峰将霜丫头弄到了一个叫峰月宫的地方,见霜丫头醒来后三番五次闹着要自杀,浑身伤的几乎没了好地方,也是怕真出人命吧,才狠心用铁链拴着她。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因着霜丫头自那次投井后,身子一直没好利索,虚弱的很,慕峰倒是暂时没再打她的主意, 后来又看她实在病的厉害,思来选去,竟还挑了医术同样很高明的老蔡去为霜丫头治病。 老蔡初去的前两次,因着霜丫头毁了容,一直蒙着面纱,所以老蔡并没有认出她来。 后来恰巧有一次,老蔡诊完病熬完药都已经走了,到了门口一想,竟把银针落楼上了,返身上去取, 恰逢霜丫头当时醒来因着喝药之事和慕峰又闹了起来,争执中面纱掉在了地上,门外的老蔡这才算是终于知晓了真相,知道里面被关的女子就是失踪多日的公主,回来将此事悄悄告诉了我。 得闻此消息后,我激动的几乎是彻夜难眠, 思忖再三后,我怕慕峰那畜生哪天再起邪念行不轨之事,就把我珍藏的一把玄铁玄首交给了老蔡,让他行医时悄悄塞给霜丫头,以备不时之用。 老蔡也是个老实人,实在够朋友,第二天就把匕首交给了霜丫头。 喜的我自是又赶紧想办法,马不停蹄的积极联系各方朋友,看能不能有办法把那霜丫头从牢笼里救出来。 不料只隔了仅仅四五日,那老蔡陪着慕峰再去时,却被告知霜丫头竟突然然消失了,并且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好像就是拿着那把玄铁匕首斩断铁链逃走的。 慕峰气坏了,一怒之下,将那峰月宫几乎砸了个稀巴烂。 而自此,我也彻底失去了霜丫头的消息,完全不晓得她到底去了哪里, 我后来把峰月宫周边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甚至后来到了别的大山里,也不放过,逢人就去打听,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霜丫头却一直沓无音讯。 有时候我甚至一度以为,霜丫头当时身子那么虚弱,胳膊腿上锁着的链锁都没能打开,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多远,极有可能跳窗后就沉湖死了, 不料,现如今竟忽然间见到了你,总算是老天爷开了次眼啊。”周老说到这里,又忍不住老泪纵横。 “您老人家也莫要太伤心,”左沐见状忙掏出帕子,双手递给周老,开导道,“想来既是我能平安出世,那就说明我母亲自是吉人多福,跳湖后,被什么人成功救了,还遇到了自己中意的男子,要不然断不会这么快就生下了我。” “眼下来看,应该是这个可能吧。” 周老接过帕子并没有动,可能是转眸又想到霜公主后来的境遇,难免又是一脸的担忧,“可是,只要一想到,你被那无极老道捡到时尚不足月,老夫这心里又揪的很, 料想霜丫头成亲后这日子过得定是也不尽如人意,要不然,以她那要强的性格,断不能狠心抛下你这嫡亲的骨肉不管。 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师父的错呀,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让她白白吃了这么多苦。” 看周老说着说着又陷入了自责难以自拔,左沐忙郑重表态道,“您老人家已经这把年纪了,这些事就交给我这个晚辈去做吧, 您放心,无论母亲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我都一定会把她老人家找到,好好的孝敬她,让她以后过上快乐无忧的生活的。” 听到左沐这番话,周老终于从自责中回过神来,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用祖父般的慈爱眼神盯着左沐看了半晌,颇为欣慰道, “好好好,有你这番话,老夫也总算是放心了。 老天保佑还好你这孩子聪慧又孝顺,医术还这般了得,想来你母亲若是知道的话,心中一定甚是欣喜,也不枉她年少时受的那些苦,做的那些抗争。” “既是如此,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大致搞清楚了。”左沐略一思索,转眸又看向左毅道,“大哥,一会可不可以麻烦您做一件事。” “丫丫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但凡是大哥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相帮。”听了这么半晌,终于轮到自己发声了,左毅自是毫不犹豫的放言道。 左沐咬了咬唇,“我想让你送我回公主府!” “什么?回公主府?”左毅万没想到,左沐一开口竟还是这句话,自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丫丫,怎么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还是坚持要回去。你现在还回那里做什么? 你不是要找你母亲吗?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先回西夏找司马铖,然后在他的帮助下,好尽快找到你的母亲,以尽孝心。” “我会回去找司马铖,也会找到母亲的,但都不是现在。” 478过命的交情 “我会回去找司马铖,也会找到母亲的,但都不是现在。”左沐目光坚定的看着左毅,“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先杀了慕峰,为母亲报仇。对不起,我实在不能忍受,怎么还可以有这种可恶的人活在世上,他若不死,我心一天不安。” “你……你……”左毅还想再劝,却被周老突然出声打断了, “傻丫头,这事哪还需要等到现在,让你来亲自动手,你以为我这个师父真的就只是随便叫两声,唤着好玩的吗?” 左沐一怔,一脸迷茫的看向周老,“周老您这话的意思是?” “实话给您说吧,我早在几年前,慕峰第一次发病时,就让人悄悄在他的药里加了一种慢性毒药,” 说起这事,周老脸上又难得出现了那顽童似的得意神情, “这种药是我在一个部落里意外寻得的,它具有止痛、镇静和催眠的效用, 食用后,会让人产生幻觉,获得短暂的愉悦,但是时间一长,身体却会对此药产生极度依赖,甚至到了后来,慢慢的它会将你身体里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榨干, 你以为我这几年为什么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慕峰眼皮子底下,不怕他一怒之下再干脆派人杀了我,就是因着他已经离不开了我那药,对我早就爱恨交织欲罢不能了。” “您给他用了罂粟的果实?”略一思索,左沐很快就有了答案。 周老一脸的震惊,那神情就像看到了从西边升起的太阳,“你……你怎么可能也知道这种药,你这孩子要不要这么神奇,竟连这种药都能知道。” 很显然,对于左沐的回答,周老着实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他当时为了得到这种药费了很多的周折,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没想到竟被左沐一语击中真相,周老真是有些傻了。 “我说为什么他总是会出现幻觉,不仅把我看成母亲,甚至把安平长公主也看成过母亲,原来竟和平时服用的药物有关。” 左沐并没有理会周老的惊诧,自言自语道。 到了这会,她总算是找到了慕峰那天突然发病的原因,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竟都是服用罂粟的原因。 当然,也并不是她不想理会周老,而是她觉得这一时间真的有些无从解释, 她怕越解释越乱,毕竟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来说,竟然连罂粟这种毒药都知道,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还好,周老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这方面,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可能也是怕左沐再做傻事吧,反倒回过头来安慰左沐道, “所以,你自是没有必要再冒险去接近慕峰了,剩下的事交给老夫吧, 就算他时日不多了,但是老夫也定不能让他那么轻松咽下那口气, 我一定要想尽办法多多折磨他,让他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过得万分痛苦地、生不如死。” “您这么做我自是没意见,只是您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毕竟他还是月氏至高无上的皇上,还有那么厉害一个儿子,就怕他不能做什么,但他那儿子却不是等闲之辈,就怕他知道后再不肯放过你。”左沐想了想,难免又为周老担心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慕琛毕竟还有着过命的交情呢,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起这事周老倒是一脸的自信,那神情竟像个做了好事,想要获得奖励的孩子一样。 见周老如此这般轻敌,左沐反倒轻摇了摇头,像个大人似的劝说道,“我倒是听别人提过,说慕琛当年救过您的命, 但是就算是如此,您老人家也不能轻敌呀。 恐怕您是真的不太了解慕琛的为人,我倒是亲眼见过一次他如何处置自己的手下的,实说话真的是翻脸比翻书还看, 我劝您还是小心为上,别到时候玩的过了火,再烧着了自己。” “傻丫头,哪里会是他救过我的命,是我救过他慕琛的命,好不好?” 见左沐竟完全想事情讲反了,周老急得连忙解释道, “记得那里慕琛还在千机阁,并没有当少阁主,巧的是当时我恰巧就住在千机阁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他好几次出任务重伤,都是恰巧被我发现,帮他医治的。 当然,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月氏国走失的太子爷,后来也是一次聊天时,他说起自己的父母亲时无意中透露的。 甚至到后来,慕峰为什么会突然找到他,成功立他做了太子,说实话都有老夫在后面悄悄做的手脚推波助澜啦, 就凭我们俩的交情,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那慕琛就算再不济,也不能恩将仇报,杀了我的。 所以,我这里你们是完全不用担心的,倒是你,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就让这小子陪你下山,送你回西夏,赶紧找你那杀人狂魔夫君司马铖去, 老夫怎么听说,他最近杀人都杀红眼了,抓到大渝和黑水的人,都是成千上万的杀,外面都快血流成河了。” “既是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自是也就放心了,西夏我自是肯定要回的,但是就不用大哥送了吧,” 左沐起身,刻意在周老和左毅面前比划了一下,尽量展现出自己厉害的一面, “你们看,我还是有功夫在身的,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回去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书院杨柳那边还没出月子,孩子又小,大哥这个时候抛妻弃子陪我远行,这怎么能说的过去。” “这怎么行,你这还挺着大肚子呢,你一个人老夫怎么放心,”一听左沐想自己回去,周老第一个跳起来反对道,“书院那边你放心,至于他那媳妇和孩子全都交给我,我保他们一切平安无事,他只需把你送到西夏,快去快回就行了。” “可是,大哥那边还有书院呢,孩子没了他怎么可……”左沐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打断除了,不过这次却换成了左毅, “丫丫别可是了,我觉得周老说的对,你就让大哥送你吧,如果这一路顺利的话,半月的时间就能到了,不耽误多少事的。孩子们可以有姜玮先带着,再加上小淼也能时不时去帮个忙,想来并无大碍的。” “那好吧,”到了此时见两人都态度坚决,左沐胳膊拗不过大腿,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479你们两个是坏人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用完早膳,收拾齐整的左沐和左毅就准备和周老告别了。 不料找到人时,正看到周老在后院将茉莉张生生他们死猪似的拖出来,准备往马车里塞, 左毅有些不太放心,建议道:“周老,这可是两个大活人呢,您一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要不我们先帮您把人送到城门口,等您这边完事了我们再走吧。” “赶紧走你们的,年纪轻轻的做事怎么这么拖拉。再说了,不就只是两个人而已嘛,能有什么问题,这不是还有马车呢吗?又不是让老夫抗着下山。”周老将人一个个塞进马车,头也不回的答道。 “可是,蔷薇书院那边也需要您隔三岔五的跑呢,你都这把年纪了……”看周老这么几下功夫脑门上汗都出来了,左沐实在有些不忍心。 “我这把年纪怎么了?”周老回头狠瞪了左沐一眼,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的不服老,气哄哄道,“别看老夫已经六十多岁了,我告诉你,我这身体比那些三十来岁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你们这兄妹俩也是够了,拖拉起来没完没了,赶紧走赶紧走,早日找到那司马铖,让人送个信回来,我也就省心了, 省得和你母亲一样,这么些年让我牵肠挂肚,少睡了多少好觉。” “那好吧,既如此我们就真的走了,您老一定多保重。”左沐郑重一辑,含泪告别道。 “走吧,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早晚都得走。”周老挥了挥手,一脸的大义凛然, 回头看左沐一直噙着眼泪站在那里,临了又忍不住打趣道,“再说了,等什么时候我想见你们了,我不是还可以去西夏寻你吗? 难道到时候你还想耍赖,装作不认识老夫不行?” “怎么可能,当然不会的啦。”左沐被逗的噗嗤一下乐出了声,“自然是欢迎您随时过来西夏找我,我一定好吃好喝的招待您,让您到了那里就乐不思蜀。” “行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为白瞎老夫疼你这一场,赶紧走吧……” 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兄妹俩告别了周老,依依不舍的下了山。 黄昏时分,风尘仆仆赶了几天路的兄妹俩,终于来到一个依山傍水的山谷里。 “丫丫,快看,这里好像有个小村庄,看着好像还不错,不若今天晚上我们就近找户人家就借宿这里吧。你这身子还没有恢复好,又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怕是早就累坏了吧?”左毅指着前面漂亮的的小村子欣喜建议道。 “我还行,大哥您不用顾虑我。我这一天到晚的都在马车中躺着,有什么好累的。倒是辛苦您了。”左沐隔着车窗轻声道。 这些日子,因着左沐大着个肚子,身体又有些虚弱,兄妹俩走的并不快,几乎是走走停停,总体算下来也没有赶多少路, 这不走了近十日,两人才勉强走到月氏的边境。 “话不能这么说,大哥我一个大男人可比不得你,你这挺着近六个月的肚子,这么一天到晚的赶路,风餐露宿的怎么行, 就算你无所谓,我这小外甥也受不住呀,听大哥的,我一会去找户人家,给他们点银子,让他们帮着炖点好汤什么的,好好给你补补身子。”左毅说着,一鞭子甩过去,马儿听话的拉着两人朝着小村庄跑去。 “那好吧,您决定就好,丫丫全听大哥的。”左沐轻微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脚,又抚了抚肚子,自是没有再坚持拒绝左毅的好意。 “没想到这小山庄好像还挺富裕,”随着一点点的靠近,左毅不由得叹道,“你看这望过去,一个个全都是山石砌的大院子,又青一色的青砖灰瓦,在这深山里能盖上这样的房子,已经相当不错了。” “是呀,只这些山石、砖瓦运到这里恐怕都要费不少的事吧……” 兄妹俩边走边说,很快来到了村子最靠边的一户人家门口。 左毅随便一指道,“就它了!在村口又靠路,离别的人家好歹也有些距离,这样咱们明早走也方便,省得再往里走得深了,扰了村民们的安静。” “行,只要跟着哥哥您,住哪儿丫丫都觉得好呢。”左沐嘴倒是甜的很,几句话哄的左毅嘴都快合不上了。 打开车门,小心将左沐搀下车,忙颠颠的小跑着上前几步,率先敲起了门。 “笃笃笃……笃笃笃……” 伴着“吱呀”一声,就见大红色的木门轻轻打开了一条缝,紧接着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咦,你们两位看着好眼生呀,你们找谁呀?” 左沐循声往下一看,竟是个两三岁小姑娘,长得肉嘟嘟的,浓眉大眼,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此时正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呃,我们就找你呀。”左沐笑呵呵的回道,“小美女,你们家大人在家吗?” “太爷爷和太婆婆倒是都在家!”小姑娘很认真的回答完,却并没有立即让两人进门,而是歪着头又想了一会,才装模作样的轻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问道,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们呀。以前娘亲有教导过我,如果碰到陌生的坏人敲门的话,不能让他们进来,那么请问,你们两个是坏人吗?” 看小姑娘如此可爱,左沐的心都要萌化了,笑着反问道,“那……你看着我们两个像坏人吗?” “嗯……”小姑娘学着大人的样子,双手抱在胸间,认真的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左沐他们一遍,半晌,方一本正经的回道,“说实话,我看着也不太像。坏人应该长得没有你们这么好看。” “嘟嘟,你在和谁说话呢?”这边小姑娘话音落刚,左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里面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 “太爷爷,是两个陌生人,我问他们找谁,他们说是来找我的。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们。并且他们看着也不像娘亲说的那种坏人。”孩子听到召唤,回过头,一五一十的鹦鹉学舌道。 “听你娘亲瞎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呀。” 480白眼猪 “听你娘亲瞎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呀。”老人显然也被小姑娘的坚持和认真逗乐了, “再说了,就你这小眼神能分辨出来什么好人坏人呀。如果真是坏人话,人家还能跟你在门口唠上半天, 这么半天的功夫下来,恐怕早就抱着你跑没影了吧。” 伴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很快就见一个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来到了大门口。 乍然看到左沐二人,老人也是一愣,一副好奇的神情“您二人是问路,还是找人呀?” “哦,老人家您好,我们兄妹是赶路经过此处,”见状,左毅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道,“您也看到了我妹妹还怀着身孕,赶夜路多有不便,所以想打扰您在此借宿一休。” “这样啊,”老者看了看左沐,又打量了左毅一眼,倒是没有犹豫多久,立即就转身打开了门,“原来你们是兄妹俩呀,既如此,那就进来吧。” “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您老人家了。您放心,我们就只是借宿一休,明天一早就走,绝不多加打扰。”见老人这般爽快,左毅连声感谢道。 “不用客气,其实也说不上是打扰,我这院子本来修的就大,平时也就我们祖孙三人住,基本没什么人过来,大部分时间房间都空着,你们来了也好,好歹增加点人气。” 老人领着左毅二人边往院子里走,边轻声介绍道,“要不这样吧,东厢房那两间今早上刚收拾整理出来,你俩一人一间,今晚上就住那里吧?” “那自然是好,赶着我们兄妹俩来的还挺是时候。”左沐一听笑呵呵应道。 几人说笑着,径直往东厢房走去。 不料,还没到门口,刚走到院子中央,就见堂屋门咣铛一声忽然打开了, 一个老婆婆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还提溜着个笼子,仔细一看里面,还关着一只羽毛黑白相间的老母鸡, “老头子,这小花我可喂的饱饱的,毛发也都收拾齐整了,明天一大早杀鸡的事可就交给你了,养了这么长时间我可下不了手, 再说了明天村头大胖他们家闺女成亲,还值着我一早过去帮忙呢,你记着早点把鸡杀了煨上,可不能耽搁小雅他们回来吃……” 老婆婆边走边说,说话的功夫来到院子里,一抬眼正好看到左沐他们,乍然间也是一愣,“咦,这两位是……” “哦,这两位是一对兄妹,经过此处,赶路累了,不我们家借宿一休。”老人指着左沐他们轻声向老伴介绍道。 “哦,这位是我的太婆婆。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天唠叨个没完,一天到晚的可能说了。”人群中的小姑娘嘟嘟见状,噔噔噔跑到左沐面前,学着老人的语气,指着老婆婆向他们两人介绍道。 嘟嘟这话一出,众人噗嗤一声全给逗乐了,尤其是老婆婆气得点着嘟嘟的脑门,哭笑不得的骂道,“你这小鬼头,哪里都少不了你,你太爷爷都不嫌我唠叨,你倒是嫌弃上了,我看呀,我们老两口真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才不是呢,太婆婆您胡说,嘟嘟才不是白眼狼呢。”嘟嘟一听竟骂自己是狼,自是不能答应,撅着小嘴抗议道。 “那你说,太婆婆这么疼你,见天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却掉过头来嫌弃她,这忘恩负义的小模样,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老人见状也帮着自己老伴打趣小姑娘道。 “我就不是,就不是!”嘟嘟简直吃奶的劲都使上了,扯着嗓子喊道,“娘亲说了,嘟嘟是属小猪的,所以就算嘟嘟忘恩负义,也只能是白眼猪,怎么可以是白眼狼呢。” “哈哈哈……哈哈哈……” 真真是童言无忌,嘟嘟这话一出,自是笑得众人根本停不下来。 “这样啊,锅里我已经煲上了粥,那我这就去再多添上两碗水,一会再炒个腊肉,今晚上大家就就着腊肉一起喝粥吧。”终于止住了笑,老婆婆念叨着,转身就往西厢房走去。 “老人家麻烦您先等一下。”左毅见状,忙出声喊道。 老婆婆应声站住脚,转身疑惑的看着左毅。 “老奶奶,可不可以麻烦您把手中的母鸡今天晚上也炖上呀,”迎着老人诧异的目光,左毅硬着头皮建议道,“您也看到了,我妹妹带着孩子,身子也不是太好,我想今天晚上让她喝点鸡汤补补。” “这……”老婆婆看了看手中的鸡,貌似有些为难,怔了一下,转眸看向自己老伴。 “那个我知道我们的要求让您二人为难了,” 左毅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一绽银子,双手递了过去,“这是一点小意思,实在不成敬意,您二位就当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住宿费和这只母鸡的费用吧。”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还掏上银子了,难道我们老两口差你这点银子吗?”老人一见左毅竟掏出了银子,登时脸上就浮现几分不悦,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绝道。 “老人家您别生气,我们兄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么打扰您二位,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可是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别的报答法子,所以只好用银子聊表心意了。”左沐见状忙上前帮着哥哥解释道,“您二位要是不嫌少,麻烦就收下吧?” “这银子我们不能收,再说我们也不差这点银子。” 老婆婆见气氛一时有些僵,只好又走回来,拉着左沐的手耐着性子解释道, “闺女你们不清楚,其实这根本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情, 我那孙女和孙女婿在山那边的小镇上做点小生意,平素都不怎么回家,就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 这不今年也是,从过年到现在这都半年了,除了月月见着他们让人捎回来的细软粮食,我们都连个人影都没瞅见过, 说实话,我们老两口平时也是想念的很,但是念着孩子忙生意,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就没敢去信儿打扰。 恰逢明天是老头子六十二岁的生辰,我那孙女平素最是孝顺,估摸着明天一大早准能回来为老头子过寿,所以,我们收拾屋子还有这只鸡,全都是为他们小两口准备的。” 老婆婆话落,左毅又上前一步,“可是……” 见左毅仍不甘心还想再争取,左沐忙伸手一把将人拉住,笑着向两位老人歉意道,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刚才也不知道内情,要求实在有些唐突了……” 481杀鸡用牛刀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刚才也不知道内情,要求实在有些唐突了。 其实,我真心觉得腊肉配粥也挺好的,要不今天晚上大家就一起喝粥吧。” “不行,这怎么可以。”左毅挣开左沐的手,硬着头皮继续相商道,“两位老人家,晚辈有个建议不知道合不合适?还请您二位考虑一下?” “这个你倒可以尽管说,”见左毅一意孤行一心为自家妹子着想,老人倒也是能理解,自是毫不犹豫的承诺道,“只要你的建议合适,我们老两口也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不可以麻烦您今天晚上先把这只芦花鸡给我妹妹炖上半只,我刚才来时倒是看到你们这村后边还有条小河,如果我眼没有看错的话,那河里应该有不少的鱼, 要不趁着天还没有黑,我去河里多捉几条鱼回来,给您明天要回来的孙女和孙女婿备上如何? 您也看到了,我妹妹实在是气色不太好,再加上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赶,所以我这也是实在万不得一才开的这个口,还望您二老好歹通融一下。” 左毅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听得那老婆婆都有些于心不忍了,转眸望着自家老伴,“老头子您看这……” “这样……啊,那也算行吧。”略一思索,老人倒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抬头看了看天,“不过眼看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去怎么行,我陪你一块去吧,毕竟这里的环境我比你熟。” “这多不好意思呀。”见老人这么大年纪要亲自去,左毅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推托道,“其实您在家等着就好,您放心,我们家后面也有一条小河,捉鱼方面我可是一把好手,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搞定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嘛。”老人挥了挥手,无所谓道。 “对呀对呀,人多力量大嘛。”一旁的嘟嘟听又可以下河捕鱼了,也忙兴奋的从旁拍着小手鹦鹉学舌道。 “看,连我们嘟嘟都说了人多才行嘛,”老人慈爱的轻拍了拍嘟嘟的头,转身回屋拿工具去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我这就回屋拿渔网和篓子,咱们现在就出发。” “还有我,还有我,”嘟嘟见状,忙颠颠的跟了上去,“嘟嘟也要去,嘟嘟也要捉鱼等父亲母亲回来吃。” “好好好,咱们嘟嘟最能干,也最孝顺了。走走走,大家一起去。” 待老人拿了渔具,三人拿着东西,兴高采烈的出门捕鱼去了。 半院子里就剩老婆婆和左沐了,左沐本想开口提议进灶房帮厨的事,不料却见那老婆婆若有所思的站在院子中央半天没动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芦花鸡看个没完。 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舍不得自己吃她辛辛苦苦为孙女养的鸡子吧? 想通了这层,左沐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善解人意的劝道,“阿婆,其实喝不喝鸡汤都没有关系的,要不咱们把鸡先放这,我帮着您咱们先去厨房把粥和腊肉做了吧?” 乍然听到周围有人说话,老婆婆茫然的回过头, 待反应过来左沐话中的意思,忙不容置疑道,“杀是当然要杀的,难得你那哥哥这么关心你,我们也自是不能出尔反尔不是。 你身子沉,赶了一天路也累了,赶紧去厢房里歇息一会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见左沐还有迟疑,老婆婆干脆直接将人往东厢房推去,“你尽管放心休息就是,这里交给我,保证你一觉起来,准能喝到热腾腾的鸡汤。” “那好吧。”见老婆婆态度坚决,左沐只得转身往东厢房走去。 可是人到得厢房,都已经躺到床上了,却听外面院子里突然又没了动静, 不是要杀鸡吗?怎么可能会这么静,连一点鸡叫声都没有听到? 左沐好奇的趴在窗口一看,却见那老婆婆刚才话虽说的很是坚决,但是这会人又拎着鸡笼,站在水池边,盯着笼子里那只鸡发起了呆。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原因,从左沐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见老婆婆脸通红通红的,看着很不正常,甚至脑门上都还有汗珠在闪烁。 左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实在放心不下,只得起身又来到院子里,“阿婆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 老婆婆回过头看到左沐,一张脸憋的通红,嗫嚅了半天,方终于小声道,“孩……孩子,不好意思,阿婆我不会杀鸡。” “啊……,不会杀鸡?” 左沐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待转眸看到老婆婆脚边的那把大刀,自是立即无语了, 好吧,敢情哪有人杀鸡用这么大一把刀的,杀头牛都够了。 见左沐一直盯着地上的刀,老婆婆以为左沐不相信自己的话,忙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孩子我不是舍不得让你吃,我也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敢杀生。 这么多年,老头子知道我胆子小,见了血就会晕,所以杀鸡呀鱼呀什么的,全都让我回避着,不让我见到, 所以每次我见到这些小东西时,都是杀完宰干净处理好的,现在乍然老头子不在,我有些忽然不知道怎么弄了。” 弄清了原委左沐颇有些哭笑不得,一捋袖子,主动请缨道,“您这情况怕是晕血吧,没事,既然您不会杀,那就我来杀吧。 只是您这刀也太大了点,总不能让我杀鸡真用牛刀吧,还有别的小些的刀吗?” “有有有,我这就回屋给你拿去。” 老婆婆跄跄踉踉的转身就往灶房走,边走嘴里边小声嘀咕着,“其实我也不是晕血,我就是害怕,那么活生生的一个生命,一下就没有了,还是在自己手中结束的,想想多瘆人呀……。” 看老婆婆一听要杀鸡完全找不着状态,连走路几乎都走不上来了,左沐无奈的轻叹一声唤道,“那个阿婆,还是算了吧,您不用拿刀了,我就用我这把匕首将就着用吧。” 左沐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把将那芦花鸡抓出来,趁老婆婆还没有走回来,手起刀落,眨眼间功夫鸡颈上的血管就被割断了…… 所以等老婆婆听到左沐的召唤,转身再跄踉着走回来时,就见左沐正在擦拭手中的匕首,而那只老母鸡则乖乖的躺在水池里,一动不动死翘翘了。 482他们也都不在了 匕首擦拭干净后,左沐习惯性的在指间转了几圈,才潇洒的塞回刀鞘。 那老婆婆一看左沐这套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眼睛瞬间都瞪圆了,十分好奇道,“您这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杀鸡能杀得这么熟练,该不会是经常杀生吧?” 左沐轻笑一声,将匕首随手塞回靴子,“那倒不是,我是经常拿刀,说起杀鸡这事,我还真和您一样,今天也是头一遭经手。” 老婆婆朝左沐竖了竖大拇指,由衷的赞道,“真是厉害,看着可比你阿婆我强多了。 不过说实话,就你这小模样,爱玩刀,不怕血,这点倒是和我们家小雅挺像, 行了,这小东西自是已经死了我就不怕了,接下来褪毛、处理内脏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可以歇着去了。” “小雅……”左沐起身把水池边的位置给老婆婆腾出来,不禁好奇问道,“小雅可就是您刚才说的您那宝贝孙女的名字?” “对呀,我孙女就是叫小雅来着, 我给你,说别看我们小雅是个姑娘家,天生长了个贼大胆。” 说起自家孙女,老婆婆那是一脸的骄傲,甚至连声音里都透着股自豪, “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宰个猪啊羊啊,全都是她亲自上阵,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那阵势和你刚才差不多,看着比老头子还利索, 就连老头子都说,我们小雅生为女儿身真是可惜了,这要是个小子,准能带兵打仗当个大将军。” “带兵打仗?女人也可以带兵打仗呀!”左沐笑着摇了摇头,顺着老婆婆的话道,“不过话说回来,小雅这性格听起来不仅和名字不符,感觉和您的性格也不太像呢,看着可比您这胆子也大多了?” 左沐说的本是打趣的话,不料她话音刚落,却是引来老婆婆一声长叹, “姑娘还真让你说着了,不瞒你说,我们家小雅虽然是我们老两口一点一点亲手带大的,却是和我们没有丁点血亲关系。” 左沐大惊,不晓得本就是说个客套话而已,怎么老婆婆嘴里竟突然冒出这么石破天惊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小雅不是您们儿子亲生的?”受好奇心驱使,左沐忍不住问道。 “这事呀,还要从小雅的阿爹说起,”老婆婆转头看了眼左沐,沉声道,“其实不仅小雅,就连他阿爹也不是我们亲生的,也就是和我那儿子刚好同岁,正巧来了我们家而已。” “您还有儿子呀,怎么刚才没有听您说起过。那您儿子呢,现在去哪了?”左沐想也不想的随口问道。 可是话刚说出口,左沐就有些后悔了。 听老两口刚才话中的意思,明天都要过生辰了,却只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孙女婿可能会回来, 很显然,这老人的儿子要么是早就过世,要么就是在离他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赶回来,要不然断没有老人家只盼没有血亲的孙女、而不盼亲生儿子的道理。 自己这一问,估计无异于是在老人伤口撒盐了。 果然,左沐这想法刚在脑海掠过,只见那边老婆婆又是一声长叹, “唉,我那亲生儿子要是还在世上就好了,如果他还在的话,算算今年怎么也有42岁了吧。想想好快呀,这走了都已经30多年了。” “那小雅的父母呢?明天阿公过生辰,他们有没有可能回来呀?”见老婆婆越说越伤感,左沐随口转移话题道。 她想着讨论死人的话题令阿婆不舒服,讨论活人的话题总该能让阿婆快乐的继续下去了吧。 结果不料,她这问题抛出去,迎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他们也都不在了。”默了半晌,老婆婆终于沉声道。 “阿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您的伤心事的。”左沐一见,阿婆的眼眶都有些湿了,忙轻抚了抚阿婆的背,歉意道。 “没事孩子,这事怪不得你,毕竟你也不知晓内情, 再说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早就想开了。” 老婆婆拔着手中的鸡毛,回头冲着左沐包容一笑,毫不避讳道, “其实我也好久没有向别人说过我家那点事了,一直憋在心里还真有些闷得慌,现在向你叨叨几句,心里倒也舒服不少呢。 其实小雅的父亲和我那儿子是同岁。 我儿子张登是在九岁那年走的。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冬天特别冷,年前就一直下,开春后又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家里实在没有下锅得东西了,一家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得办法老头子只得硬皮进山,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懂事的儿子不放心老头子一个人去,所以就默默的陪着他,父子俩一起进了山, 两人进山后,运气还算不错,很快就碰到了两只活蹦乱跳出来觅食的兔子,老头子一见自是高兴坏了,连忙去捉其中那只大的, 结果不料等他捉完那只兔子回身再找儿子时,却发现白茫茫的林子里早已没了儿子的身影。 顺着儿子的脚印一路找下去,他发现,原来他走后,儿子也去追了另一只兔子,可能也是追的急了没注意看路,结果不甚一脚踩空,竟跌下了山崖。 老头子急坏了,在山下找了几天几夜,结果儿子没有找着,最后却带回来了一个浑身是伤的陌生孩子。 那孩子伤的很重,浑身是伤,没一处好地方,看样子几乎像从天牢里受过刑刚逃出来似的, 不过就算这样,我们老两口已经很高兴了,老天总算待我们夫妇不薄,在我们儿子走的时候,竟又给我们送来了一个。 所以后面的日子里,我们一点一点的照料着那个孩子,甚至比以前照看我们自己的儿子还要精心,直到半年后孩子的伤全部痊愈。 可是那孩子从来到后,就从不开口和说话,整日沉默寡言的,没有一点笑颜,甚至到最后我们老两口都一致认为,可能我们捡回来的就是个哑巴吧。 更奇怪的是,伤好后他就不肯在屋里待着,每天天不亮就开始出门,直到天黑才回来,老头子也跟过他几次,却见他也不做什么,整天就只是漫山遍野的乱跑。 483孙女小雅(1) “那他每天在山上到处跑都什么目的呀?你们也没问过?”左沐好奇追问道。 “是呀,一开始我们也很疑惑,也追问了的,可是无奈人孩子闷着头就是不回答呀。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见孩子实在不愿说,索性我们也就只好不管了。” 说起这事,老婆婆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无奈,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 不料,在老头子四十八岁生辰的那天,也就是孩子十八岁那年,那孩子竟突然向我们开了口,跪在我俩面前泪流满面的发誓言说:从此以后他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张登,而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你可能不知道,张登并不是别人,就是我们那失踪的亲生儿子的姓名。 所以乍然见孩子开口说这话,我们老两口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我们是想过孩子有一天可能会开口说话,但是我们却没想到孩子第一句竟会这么说,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知道感恩, 那天可把我们老两口激动坏了,高兴的一宿没有合眼。 不料好景不长,就在生辰后过去没几天,那孩子竟突然提出自己想要出去,到山外面想办法做点小生意。 这时我们才知道,那孩子天天在山上跑,原来是在找走出这条大山的路,在想着怎么出去。 我们老两口和附近的村民多少年都在这山里生活,哪去过外面那花花世界呀,一听自是不能同意, 但是我们长劝短劝,人孩子就是不听,收拾两件衣服,就准备上路。 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见他去意已决,我们也不好强留,无奈就只好给他备了干粮,又拿出仅有的一点银子,让孩子走了。 这一走,后来就没了音讯。” “他后来就没有回来过吗?”听到那养子就这么走了,左沐感觉自己比老太太还要揪心,替他担心道,“你们也没有去找过他?总不能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找过,我们一直以为是那孩子自己不想回来, 再说就算是想找,我们老两口连这片山都没有走出去过,也无从下手呀。 就在我们老两口死了心,以为孩子不会再回来时,谁知五年后那孩子竟然又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带了一堆的金银绸缎鸡鸭鱼肉,关键还带回来个媳妇,媳妇还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 可把我们老两口乐坏了,激动的连路都快不会走了。 儿子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劝我们跟着他离开,去外面的城里生活,我们自然是一口拒绝的。我们毕竟在这山村里邻里邻舍的住习惯了,自是不愿意冒然前去一个陌生的城池。 两口子不死心,一替一个轮着番的劝,但是老头子却一口咬定,不愿意为孩子们添麻烦,哪算是最后死也要死在这小山村里。 小两口没得办法,见实在劝不动在家里住了几日就走了, 不过人虽然走了,此后却隔上一两个月就会回来一次,带一些吃穿用的东西。 后来又过了大半年,小雅就出生了,儿子可能也是见我们老两口在山里日子过得太清苦,小两口就把小雅留下来,给了我们带。 自从有了小雅,我们老两口的日子别提过得多开心了,院子里不知道多了多少欢声笑语,并且因着小雅在这,儿子两口子也回来的勤了。三不五时的一家人就能聚到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小雅慢慢的也长大了,眨间就七岁了。 一年冬日快过年时,儿子又提议想接我们二老去城里,说今年过年对他来说尤为重要,他要办个什么大庆,想让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个团圆年。 其实这期间接触的多了,我们也从儿媳妇的口中断断续续的得知:原来我那养子以前竟是洛城一户富商家中的公子,是自己家二叔见他们家生意越来越好,挣了不少钱,慢慢的就起了歹念,勾结劫匪谋害了他们,抢走了他们家财产。 儿子七年前进城,通过自己的努力历尽千辛万苦总算赶走了二叔,重新夺回了自己家的财产。 并且经过这几年孩子的努力,他们家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拥有好多客栈、酒楼和店铺,现在俨然已是洛城首屈一指的富豪了, 我们老两口一听,自是更不能前去了,儿子现在好歹是个体面人,我们这样的山里人过去被人知晓了难免会遭人诟病,给儿子脸上抹黑,所以思虑再三就没有同意,只让小雅陪着两人回去过年了。 谁知这一去,就又没了音讯……” 说到这里,可能真的是讲到了伤心处,老人的泪水唰一下夺眶而出了, 左沐心疼的忙掏出帕子帮老人擦拭,“到底怎么了,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眼看都到十五了,当时走的时候,孩子们说好的一家三口回来陪我们老两口一起过元宵节的, 结果正月十五那天我们老两口早早包了元宵,煮了饺子,挂了大红灯笼,只等着一家人团聚呢,却是从天明盼到天黑,愣是没见到一个人的影子。” “连小雅也没有回来吗?为的什么呀?” “我们也纳闷呀,按说不应该是这种情况呀,要知道就算儿子两口子生意忙回不来,以小雅和我们老两口的感情,也定是不能爽约呀。 毕竟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我们这么久,孩子是不可能不想我们老两口的。 结果不仅过了十五,一直到过完整个二月,孩子也没有一点音信捎回来。 终于在苦等了多日无果后,我们老两口再也熬不住,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决定亲自前去洛城看看。 结果千里迢迢赶到了洛城,一打听我俩就傻眼了。 原来我儿子家在大年三十竟突然失了火,诺大的一个府邸,全家几百口人竟没有一个人逃脱厄运。” “天哪,怎么会这样?也太惨了!”随着老婆婆的讲述,左沐也听得不禁热泪盈眶。 不过伤心之余,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禁问道,“可是阿婆你们就没有觉得奇怪吗?就算是失火,等火全烧起来的时候,总也是要有个时间差的呀,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跑出来?” 484孙女小雅(2) “可是阿婆你们就没有觉得奇怪吗?”伤心之余,左沐很快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不禁追问道,“就算是失火,那么大的府邸,等火全烧起来的时候,总也是要有个时间差的呀,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人跑出来?是不是有人纵火,或是别的什么人为情况呀?” “听人说全府几百号人全烧死了,我们两口子自是心痛死了。哪里能想到这些纵火人为的呀, 后来还是无意中听周围的人议论说,好像当时失火那天,还有人看见有土匪在火起时冲进去,貌似要抢夺财物,后来不知道又来了什么人,双方还打了起来,死了不少的土匪,最后貌似还惊动了官兵什么的。” “那小雅呢?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她总能知道些原委吧?”左沐想了想,又追问道。 “我们当时自是不知道小雅还活着,在客栈住了几日,眼睛都快哭瞎了,后来实在没了盘缠,只好又回到了村子里。 本以为可能我们老两口这辈子就这样了,终究是福薄,享不得儿孙福,也只能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不料四年前,小雅又突然回来了,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个夫君,姓江,叫什么山子。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很有礼貌,像是个文化人。” “为什么小雅等了这么多年才回来?”左沐一路听下来,装了一肚子的疑惑,“你们可有问过她?她当时是怎么逃过火海的?” 老婆婆摇了摇头,“小雅回来也没多说什么,当问起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回来,她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几年前,双亲得了急症去世了,她还小,路又远,所以就没有回来。 她还说:他们夫妇俩现在跟着一户人家很厉害的大小姐做生意,干的都是父母的老本行,让我们不用担心。 小雅这孩子是我们亲手带大的,心思我自是了解,之所以这么有意瞒着我们不肯说,无非就是怕我们老两口知道了她阿爹的事后,会跟着伤心难过。 所以,我们也没敢硬追着问,怕拂了孩子的好意,连带着也让她跟着伤心。 不过没想到我这孙女小雅可是厉害的很,貌似生意做的比她父亲还要大。 自从那次回来后,每月都会让人捎成堆的东西到家,大到猪牛羊鸡鸭,小到衣料饰品帽子,应有尽有。 有时侯我们吃用不完,家里也没有别的用处,就只好向街坊四邻们挨户送。 这不,慢慢的大家伙也是艳羡的很,说我们这一个孙女比人家好几个儿子都顶用,渐渐的就有村里的年轻人尝试着,想要跟着小雅出去学做生意, 小雅听了也不含糊,只要人家愿意,她就统统都带走,说是什么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有她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乡邻们。 所以这些年,在小雅的带动下,村里的房子陆陆续续都翻盖了起来,乡亲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没有一家过的是以前靠山吃饭的苦日子。 也就你这孩子运气不太好,正赶上小雅这半年生意不太景气,人不仅没回来过,让人捎回来的东西也少了,要是搁往年这个时候,家里的鱼肉都吃不完呢。别说给你炖一只鸡,就是顺带着让你拿走个三五只都没有问题。” “这么厉害呢,小雅做的什么生意呀?竟这么赚钱?”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觉得按老婆婆的描述,那小雅爱玩刀,又出手狠准快,性格还是大大咧咧的,应该不像是个做生意的精明人呀。 老婆婆凝眉想了想,“好像就是布匹绸缎什么的吧,具体什么的我也不是太清楚。” “你们这几年就没有问问她,或是去她在城里住的、做生意的地方看看?” “小雅这些年虽然是回来了,可是终究聚少离多,虽说每个月也都有让人往家捎东西,但是她人却是过上个把月才能回来住上两日,所以根本没多少时间过问她这些事。 这几年算下来也就那年怀着嘟嘟时,也是像你现在这样,五六个月的身子回来的,在家一直待到嘟嘟出生,满了月就走了。 至于她做生意的地方,我们倒是去看过,没有洛城那么远,就在这不远的镇子上,好像叫什么清风镇, 我们还去过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村子里去的人都住在那里,看着特别热闹。 至于做生意的铺子店面倒是没去过,小雅说那不是他们自己的,他们是跟着一个很厉害的大小姐在一起做事,那边的规矩很严,不让陌生人随便看,怕我们去了,那边不高兴,所以就没有去。” “哦,这样啊,那说起来这小雅应该挺有经商天赋的。”左沐随口敷衍道。 不过说实话,嘴上虽然这么说,左沐却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得,充满神秘感,觉得小雅应该远不是老婆婆口中的这个样子。 “是呀,毕竟她父亲做生意里外里就是一把好手,虎父无犬女嘛,也是能理解的。” 老婆婆自是不知道左沐心中所想,提到自家的孙女,就毫不吝啬的夸的停不下来, “不过,小雅的性格我看着却是比他那父亲还厉害几分,做事雷厉风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所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日子也算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大房子住着,每天好吃好喝的下肚,还有个小嘟嘟见天陪在我俩身边,逗我们开心,小口子也争气,在外将生意做的一比一天好,也算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吧。 说实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我也是憋在心里很久了,这一说出来呀,我心里倒是敞亮多了。 平素家里除了嘟嘟就是老头子,嘟嘟年纪小听不懂,和老头子说吧,又怕他想起那年冬天儿子的事自责伤心,所以没事我就一个人坐在那唠叨给自己听,这不刚才嘟嘟还说呢嘛,说我没事啰嗦的很,一个人总爱自言自语。 对了,乍然间给你说这么多家长里短的,你不会听着也烦吧?” “没有没有,挺好的,我倒是挺愿意听您讲这些亲情,听着就格外暖心。 说实话呀,我还真有点羡慕小雅,” 485终于现身了 “没有没有,挺好的,我倒是挺愿意听您讲这些亲情,听着就格外暖心。 说实话呀,我还真有点羡慕小雅, 她也算是有福气了,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在外面拼的累了,身后都有这么一个家接着她,有您二位在这守着。” 左沐这话倒是说的诚心实意,毕竟从小到大几乎四海为家的她,真的还就缺这么一个温馨的家和时刻盼着她归来的亲人。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老两口更应该感谢的还是小雅,说实话要不是这孩子,我们老两口哪能过上现在这衣食无忧的生活。这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是比嫡亲的还要亲上几分。” 老婆婆倒是挺知足,一股脑的将功劳全推给了自己孙女。左沐见状,忙笑着道, “您二老也莫轻看了自己,你们自是也功不可没的,也就是因为你们平素心善,凡事为别人着想,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福报。 想想你们这些年过得日子,也算是不容易了,不过好歹总算是熬过来了,以后肯定过得都是好日子了。想来等再过几年,等嘟嘟大了,小雅他们自会接你们进城一起过的。” “也罢,我们在这村里待习惯了,跟着他们反倒可能彼此都成了累赘,不在一处就不在一处吧,只要知道孩子们自己过得好就行了,等帮着他们把嘟嘟带大,我们老两口就算到了地下,也可以给他们父母一个交代不是……” 左沐这边和和美美,祖孙俩推心置腹的谈着心,另一边,左毅和嘟嘟、老爷爷他们三人也没有闲着,可以说收获也是相当可观。 “哇,叔叔好厉害,竟然又击中了这么多条鱼。真是太棒了。”村后的小河边,不时荡漾着嘟嘟的欢声笑语和对左毅的祟拜赞许声。 “这丫头性格像小雅,有那么点英雄情节,打小就喜欢能舞枪弄棒的人,而她阿爹山子却又是一身的书生气,根本不通晓这些,所以乍然间见你这么厉害的身手,可把小丫头给兴奋坏了。” 老汉看着手舞足蹈的嘟嘟,笑着向左毅解释道,“孩子见识少,您别见怪就好。” “这有什么好见怪,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自己的两个闺女还小,现在带不出来,我带着嘟嘟玩耍,就权当是提前练手了,以后也晓得怎么逗我闺女开心不是。” 左毅笑着,上前继续逗嘟嘟道, “嘟嘟,既然你喜欢,那叔叔就多捉一些鱼给嘟嘟好不好? 这样,你来找,你选中那几条,叔叔就打哪条鱼好不好?” 左毅说着,弯腰捡了不少的小石子随手丢在口袋里,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听侯嘟嘟的命令。 “好呀,好呀,”嘟嘟乐得小手拍得啪啪响,大眼睛四处溜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目标,指着远处优哉游哉游来的小鱼群喊道,“那里那里,一二三四五,嘟嘟想要那几条,虽然不大,但是我可以带回去用个盆子养起来。” “好嘞,既然咱们嘟嘟想自己养,那叔叔就轻些,只把它们砸晕,并不将他们砸死,好不好?”左毅说完,随手捏起几颗石子漫不经心扔出去, 只见眨间眼,每一个石子仿佛长了眼睛般,都成功击中了一条小鱼,真可谓是百发百中。 而力道却又掌握的恰到好处,只见那些小鱼被石子击中后,并没有立即翻肚丢掉性命,而是貌似被打懵了,晕晕乎乎的在远地打起了转。 美的嘟嘟呀几乎快跳起来了,挎着小竹篮,扭着小屁股,光着小脚丫在小河中捡的那叫一个欢。 就在嘟嘟捡的正欢的时侯,只见左毅脸色一凛,忽然大步来到嘟嘟跟前,一把将嘟嘟扛在了肩上,“嘟嘟,你看天都要黑了,咱们今天就捉到这里,先回去吧。” “啊,我不要,我不要,鱼儿都还没有把我的小竹篮装满呢。”嘟嘟玩的正在兴头上,自是不能轻易答应。 “嘟嘟乖,叔叔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咱们先回去,你要是还想抓,明天太爷爷一大早再带着你过来如何?”老人见状,也上前帮着劝说嘟嘟道。 “那……好吧。”嘟嘟虽然年纪很小,但看得出平时教导的很好,相当善解人意,自己虽然各种不情愿,但是却没有再哭闹, 穿上鞋子,乖乖的被老人牵着,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走。 左毅护着祖孙两人往回走了一段,眼看就要到了村口。 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什么,对着前面的老爷爷道,“老爷子要不您先带着嘟嘟回去,我忽然想起来,我刚才好像落了东西在河边,现在回去看看。” “没什么了吧?”老爷爷不明就理,想了想诚实道,“我记得走之前,还在周围特意看了一遍,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呀。” “可能您没有在意,是一个很小的白色的玉佩,掉在水里不容易看出来。”左毅轻笑一声解释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知道在哪掉着,很快就能找到的,等拿过东西我就回来了。” “哦,那好吧,只是天都快要黑了,你可要快去快回。别走黑路。”老爷爷不放心,临走前轻声叮嘱道。 “知道了,您放心吧。” 左毅轻应一声,转身大步往回走去,来到小河边弯下腰,貌似在河水里捡着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弯腰捡东西的时候,只见他面前的河水突然掀起一人高的巨浪,数十名手持利器的黑衣人仿若出水的鱼儿般,伴着巨浪扑头盖脸的朝着左毅扑来。 “憋了这么半天,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左毅嘀咕一声,突然起身向后退着飞了几米,而与此同时,手中的石子也及时出了手,朝着对面的黑衣人掷去。 石子伴着内力,如颗颗子弹般,迅速朝着黑衣人要害处射去, 所到之处,只见黑衣人扑通扑通,又一个个纷纷跌回了水中。 左毅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棍子,做好了随时激战的准备, 他想着黑衣人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既然都到了这明枪明刀的地步,自是再没有了埋伏的意义,总该一轰而上了吧, 不料…… 486调虎离山 左毅想着黑衣人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既然都到了这明枪明刀的地步,自是再没有了埋伏的意义,总该一轰而上了吧, 不料,那些黑衣人却并没有冒然上前,和他对峙了一会,竟突然一转身,撒腿朝着后面的山林跑去。 见对方行踪如此诡异,左毅自是不能轻易放过, 既然对方在暗处悄悄跟了自己这么半天,他左毅总要弄清楚对方是何方来路,到底是什么用意才行?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左毅自是紧追着对方不放。 结果不料对方却并不恋战,略微交手后,又撒腿开始逃,并且左毅越追,他们逃的越快。 而左毅停下来歇息时,他们又会在周围莫名其妙的出现,不时挑衅,搞得左毅是一头雾水。 眼看越跑越往山林深处,再看天上月亮已经长起老高了,左毅渐渐也有些急了。 不行,不能再这么冒然追下去,必须得想办法速战速决了。 左毅略一思索,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到一棵大树旁,扶着树大口喘气,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石子,两指突然发力朝着斜前方的树冠处射去。 伴着扑通一声闷响,就见那大树上,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应声坠了地。 说时迟那时快,左毅一个飞扑过去,直接将黑衣人摁在了身下。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在那河边埋伏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左毅一把将黑衣人揪起来,厉声问道。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屑的瞟了左毅一眼。 “怎么个意思?觉得我不会动手是吧?不要以为老子这么长时间不动手,就真的弄不了你了。”左毅挑了挑眉,伸出两根手指,貌似很随意的在对方身上几个穴位处点了几下。 结果大大出乎黑衣人的意料,只见他手刚收回来,黑衣人脸色就突然变得比白纸还白,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额头豆大的汗珠也开始不停的往下砸。 “有种你就杀了我,做这些无用功又有什么用,告诉你,就算疼死,我也不会交代的,”显然黑衣人并没有料到左毅轻轻这几下会有这么大威力,红着眼睛咬着后槽牙,强忍道。 “是吗?恐怕能不能坚持到疼死,都由不得你吧。”左毅挑了挑嘴角邪魅一笑,余光悄悄扫了周围一眼,突然放大音量道,“什么,你说你是谁派来的,我没有听清楚,麻烦你声音再大一点……” “你……”黑衣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明白左毅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可是接下来,他都还没来及得问清楚原由,就见伴着左毅话落,暗处突然一支利箭闪着冷光悄悄袭来。 左毅拉住黑衣人一侧身,轻松躲到了身旁那棵大树后,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伸手一抓,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暗处飞来的箭矢, 在黑衣人面前扬了扬,“怎么样?现在看明白了吧? 虽然你以肝胆照明月,无奈人明月只愿照沟渠啊, 你是对他们忠心耿耿,连死都不愿说出真相,可是他们呢,却根本没有把你当成人看,这才多大会的功夫,只因为我的一句话,对方就想亲自送你下地狱了, 你可想好了,你可是还要为他们守口如瓶,冒死不愿讲出实情?” “你……”盯着那闪着冷光的箭看了一会,黑衣人貌似终于有所动摇,咬了咬牙道,“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会帮我?” “当然,我可以一会假装把你打死,这样他们走后,你就可以考虑从此开始新的人生了。 怎么样?真的不考虑一下?难道真的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当他们的一条微不足道的狗,随时准备被自己的主人打死?” “好,我说!”面对左毅的循循善诱,黑衣人终于狠下心道,“我们是敦亲王派来的,意欲过来绑回明月公主,王爷准备用她来威胁皇上和琛大子,夺回大位。。” “明月公主?”左毅一怔,不可思议的凝眉问道,“难道你们王爷消息这般闭塞,这么多年一直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难道就没有得到丝毫消息,真的不知道丫丫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明月公主?”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打那天在养心殿一遇,见到公主的那刻起王爷就知晓了真相,认出左沐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明月公主……” “这话从何说起?”左毅有些不解,“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非要这么大动干戈的绑走丫丫?要知道被慕琛打压了这么长时间,敦亲王手中能用的人真的不多了?” “因为她和霜公主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所以王爷以为,现如今她是不是真的明月公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有她这张酷似霜公主的脸就够了, 只要人到了我们手里,就凭这张脸,王爷在皇上面前就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 让皇上为了她,甘愿将皇位禅让给我们王爷。 当然,这也是琛太子一直把着人不送回西夏的原因之一,怕我们的人半道将人劫去,用她来威胁皇上让位,那他这个太子就真的被动了。 不瞒你说,在刚才我们引你上山时,另一队人马已经往村子里去了……” “什么?”听到这里,左毅一惊,恍然想到什么,大呼,“遭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说完,一掌朝着黑衣人拍去。 黑衣人倒着飞出去,直接撞在对面另一颗大树上,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在空中略一停留,又扑通摔趴在了地上,半天一动不动。 可是左毅却顾不得这些,甚至连身后地上的人都懒得看一眼,转身朝着村子狂奔而去, 一阵风似的冲下山,远远的,还没到村口,就听到风中隐约传来一阵阵刀剑相撞的声音。而张老汉的家,则是大门敞开着,院里院外,一簇族的火把,将黑夜照的宛如白昼亮堂。 “丫丫,你一定要撑住,等着大哥回来救你……”左毅喊着,疯了般的向村子的方向冲去。 院子里西厢房门口, 左沐一手拿着剑,一手将老婆婆护在身后,正在和周围的黑衣人对峙着。 而院子的正中央,已经倒下了不少的黑衣人。不难看得出,刚才左沐已经和黑衣人进行了一番浴血奋斗。 487宁死不降 院子的正中央,已经倒下了不少的黑衣人。不难看得出,刚才左沐已经和黑衣人进行了一番浴血奋战。 不过看这情形,不仅对方损失惨重,随着战斗的时间越来越长,貌似左沐这边的情况也有些不容乐观, 汗水几乎把她的衣服浸透了,本就没有痊愈的身体经过这番打斗,脸色白得几乎已没什么血色,甚至连握剑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孩子别管我了,你自己赶紧想办法先脱身吧,我一个老婆子,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老婆婆因为离左沐近,自是将她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满脸心疼的看着左沐劝说道。 “不行!”左沐眼也不眨的拒绝道,“这帮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现在我再把您老人家一个人扔到这,生死不顾,我左沐还算是个人……” 正说着,只见她突然拔下头上的簪子,看也不看的随手朝着斜后方射去。 “啊……”,伴着一声惨叫,只见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骨碌碌滚落下来,死猪般摔在地上。 原来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那名黑衣人以为左沐没注意,悄悄绕到后面的西厢房顶上,准备从背后突袭她,不料,却被左沐一簪击中心脏,倒地一命呜呼。 “可是你现在还带着孩子,这样与他们对峙,你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万一他们捉到你,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老婆婆仍在力劝左沐。 生死关头,她血也顾不上晕了,只全心全意的担心着左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您尽管放心,他们应该是志不在取我的性命。” 左沐环顾了一圈黑衣人,十分笃定道, “如果想杀我的话,就咱们两个现在这情况,他们根本不需要现身动手,恐怕只一阵乱箭下来,亦或将院子围起来,四面放上几把火,恐怕咱们两个早就命丧黄泉了, 既然咱们还能活到现在,就说明他们是想活着把我带回去,充当个人质什么的。 您不用急,现在应该着急的是他们,估计我大哥这会应该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很快就会赶回来救我们的……” “是吗?就怕他自己也泥菩萨过何自身难保,一时半会根本赶不回来吧。 告诉你慕玥,这会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走你,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们走。” 一个貌似头领的黑衣人,一步步逼近左沐,狂妄道,“说实话,我还真是好奇,这慕琛半道捡回来的冒牌公主究竟是有多大能耐,竟被他这么宝贝。 别说,还真想看看呢,在这么多人的轮番进攻下,就你一个人到底能支撑多久呢。 当然,你要是识相主动投降的话另当别论了,我们王爷毕竟心怀慈悲,一早又吩咐过了,只要你肯乖乖跟着我们回去,我们自是能留着你的性命,并不绝不殃及无辜。” “是吗?”左沐冷笑,“如果本公主宁死不降呢?” “那就恐怕由不得你了吧,”黑衣人头领说着,突然一挥手,后边的黑衣人立即心领神会,又开始采取人海战术,蜂涌朝着左沐扑来。 打斗了这么半天,毕竟又怀着孩子,左沐这会真的是没多少力气了。 可是没有办法,老婆婆还在她身边,她根本不敢想如果老人到了对方手里,会不会也像自己这么幸运,能保住一条性命, 所以就算为了老人,左沐也丝毫不敢松懈,必须全心全力的想办法坚持下去。 决心虽然很大,但是显然左沐已没了刚才的利索劲,多少已有些力不从心,好不容易击败了前边进攻的黑衣人,忽一转身,就见侧面的黑衣人已经快杀到了自己身边,竟不出她所料的真的朝着身后的老婆婆砍去。 情急之下,左沐也来不及多想,只得猛一转身,挺身拦在老婆婆前面。 黑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左沐会为了一个陌生的老人竟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人根本不能杀想要收势时,已然来不及了,眼看黑衣人手中的剑就要落在左沐身上, 忽听“砰”的一声脆响,不知道什么东西打在黑衣人手腕上,那剑竟愣生生被打偏了方向,斜着飞了出去。 什么情况?谁射的暗器? 左沐正在纳闷之际,只听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丫丫,大哥来了。” 听到这声音左沐心中自是一喜,抬头循声望去,就见左毅犹如神坻般突然出现在院子上空, 倏的一圈飞转下来,手中不知拿的什么暗器,如子弹般发射出去,就见周围的黑衣人一个个扑通扑通纷纷应声倒地。 见周围黑衣人一会就被消灭了一小半,左毅瞅准时机,一跃来到左沐身边,关切道,“丫丫,你没事吧?” 见是左毅来了,左沐这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咧了咧嘴,“大哥回来的这么及时,丫丫自然是没有一点事了。” “这样,你身体不好,你先带着阿婆进屋歇着,从里面将门锁死,院子里的事暂且交给我。” “嗯,丫丫全听大哥的。” 左沐听话的拉着老人进了西厢的灶房,而身后的左毅弯腰捡起地上黑衣人掉落的剑,手持双剑,直朝着对面为数不多的黑衣人冲去。 不得不说,虽然多年没有杀人,但是毕竟是沐道长亲自传授的武艺,又曾常年驰骋沙场的人, 所以,眨眼的功夫,院子里的黑衣人竟又被左毅斩杀了一大片,只剩为数不多寥寥几人,边战边退,已经退到了院门口。 看着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左沐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走到锅台边伸手掀开锅盖,用手扇了扇,“嗯,好香的鸡汤啊。 阿婆您是不是也该饿了,要不咱们先把这鸡汤乘出来几碗吧,这样一会黑衣人赶走了,大家就可以先美美的喝上一碗鸡汤,及时补充一下体力了。” 左沐说着,也不待阿婆回应,回身就开始拿汤勺和碗。 转身时不经意的一抬眼,竟见老婆婆仍神情凝重的站在窗边,一脸焦急的盯着外面。 左沐以为她是在担心左毅的安危,边乘鸡汤,边轻笑着劝道,“来阿婆,这第一碗您先喝! 其实说实话您真的不用担心,就剩这么几个人了,在大哥面前根本不算个事,估计用不了多大功夫他就能轻松搞定了。” “不……不是的,”阿婆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左沐…… 488十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不是的,”阿婆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左沐,“我……我是在看老头子和嘟嘟,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见露个面,不知道去哪了……” “嘟嘟……”左沐心中咯噔一下, 不好,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两人给忘了, 也是呀,大哥都回来半天了,老爷爷和嘟嘟去哪了?到现在这么久了还没见露面,总不能是被大哥偷偷藏在了什么地方吧。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就在左沐心神不宁之时,突然,只听外面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不停的叫喊。 左沐手一颤,手中的汤勺啪一下掉到了锅里, 很快,锅中熬的黄灿灿的鸡汤迅速将汤勺淹没,眨间便不见痕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还真是嘟嘟,听着好像被什么人捆住了。 不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得把孩子安全救出来。左沐心中默默想道。 “你们这群坏人,快放开我,放开我……”嘟嘟叫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左沐思索着刚放下手中的碗,就见老婆婆带着哭腔的声音也随即传了过来,“快看,那是嘟嘟,是嘟嘟,他们把嘟嘟抓住了,竟然还这样对待她。” 左沐转过身,却见老婆婆说话的当口,已打开了灶房的门,看那架势下一秒就欲夺门而出跑过去救人了, 左沐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拉住了人,“阿婆你听我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嘟嘟我们肯定要救,但是眼下咱们必须先搞清楚外边的形势,然后在进一步决定接下来的对策……” “不,他们把嘟嘟举这么高,脸色又这么凶,他们会摔死她的。”此时的阿婆哪听得了左沐的劝,挣开左沐的手,拉开门就要抬脚出去。 左沐一见,忙拦住门口,劝道,“这样,阿婆您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您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出去救嘟嘟总行了吧。” 左沐说完,也顾不上老婆婆会再次反对,转身出了屋,却也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不过虽然出得了房门,左沐却并没有莽撞行事,而是站在暗处悄悄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 只见院子门口不知何时又突然涌进来一大拨黑衣人,将门口黑压压堵了起来, 而最前面那个黑衣人头领手里正抓着肥嘟嘟的小嘟嘟,如抓小鸡仔似的高高举过头顶。 嘟嘟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上脏兮兮的,好像是刚从地上打过滚似的,此时正张牙舞爪奋力挣扎着,看样子是想从黑衣人中手中逃出来。 “慕玥,如果你还算是个人的话,就快些自己过来,”见左沐终于又露了面,黑衣人头段貌似十分得意,举着嘟嘟大步往院子中央走去,边走边威胁道,“听清楚了,如果你胆敢再顽强抵抗,宁死不跟我们走的话,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现在就摔死这个小姑……” “你们放开她,那孩子是无辜的,你们拿一个孩子当人质,算什么本事?”角落里一直在厮杀的左毅,一脚将一个黑衣人踹飞老远,指着黑衣人头领,气愤的质问道。 “嗬,你说算什么本事?”黑衣人勾唇一笑,颇有几分无奈道,“说实话,如果我们今天带不回明月公主,下场就是不仅我们没命,我们王爷也完了。 所以识相的话,就赶紧乖乖的将慕玥交出来,否则的话,我真的当着你们的面现在就摔死她。” 说完,竟真的一咬牙,作势要将嘟嘟摔下去。 “放了这个孩子,这件事和她无关,我跟你们走就是。”左沐怕黑衣人一失控真做出什么伤害嘟嘟的事来,忙配合着向前走了几步。 “姨姨你不要出来,嘟嘟才不怕他们,谅她们也不敢摔死我……”出乎左沐的预料,黑衣人还没有再开口,嘟嘟倒先冷哼一声发了言。 不得不说,这嘟嘟人虽然小,但身上的胆子却着实够大, 都到了这会了,被人这般挟持着,不仅不求饶,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左沐, 这胆子,可是和一般人家三岁的孩子真的不太符。 “小丫头,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现在就试试我的胆量,试试我能不能摔死你。 反正我们王爷也被慕琛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既是早晚都是一死,自是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垫背的。” 黑衣人头领本正恶狠狠的威胁着,不料脸忽然扭曲成了一团,突然嚎了起来,“啊……,痛,痛死我了,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咬我的手?” “咬的就是你!”嘟嘟吐了吐舌头,一脸神气道,“哼,背后下手算计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娘亲说了,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大不了十几年后本姑娘又是一条好汉。” “你牛哈,一个熊孩子竟一嘴的匪气,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黑衣人头领显然是真被嘟嘟闹烦了,伸手拔过身旁人的佩剑,甩手就准备朝着小嘟嘟捅去。 一看黑衣人要来真格的,左沐额头的汗唰一下出来了,想也不想的起身就要扑过去, 可是毕竟打斗半天已体力消耗过度,所以等她这边起步时,却见身旁已有一个身影,先她一步嗖的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与此同时,却见院子西北角暗影处,也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及时飞冲了出来, 只见那人手中好像并没有武器,仿佛不要命般,直冲过去,一头撞向那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头领本只是密切注视着前方左沐和左毅的动向,根本没有提防其他地方还会再冒出人来, 被黑色的身影这么突然一撞,脚下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左脚一不小心绊住右脚,扑通一声向后摔去。 而摔倒的瞬间,惯性使然,手一松,竟将手中的嘟嘟朝着空中扔去。 “啊……”的一声,伴着小嘟嘟一声惨叫,关键时刻,就见左毅一个飞跃,一把将孩子接了过来。然后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又抱着孩子转身回到了安全地带。 而另一边,左沐见嘟嘟已成功脱离危险,撒腿就往左毅这边撤。 可是刚跑到一半,却见前面灶房里的老婆婆竟忽然不要命般,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489把老人给我放了 “阿婆您要干什么?”左沐有些被搞糊涂了,一把拉住老婆婆不可思议的问道,“嘟嘟已经救回来了,您为什么还要过去,是不要命了吗?” “老……老头子……”老婆婆指着左沐身后门口的方向,颤声道,“老头子在他们手里,受……受伤了……” 左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突然奔出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溜回来一直潜伏在暗处的老爷爷。 转身望去,就见那黑衣人头领已被人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而他身旁另一个黑衣人手中拎着的那个瘦弱的老人,不是老爷爷还能是谁。 关键可能是因着刚才那一撞,老爷爷应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撞倒黑衣人后,他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此时头低垂着,看样子好像是晕了过去。 “死老头,够能耐呀,一大把年纪还跑这么快,你是想一头撞死老子,是不是?”黑衣人头领勉强站直身体,一巴掌扇在老爷爷头上,恶狠狠的骂道, “刚才那么多人半天没有捉住你,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后招呢,没想到就只会这么一手,这么屁大功夫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也好,反正是你自己找死,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你,老子这半辈子就算是白活了,倒真有点对不住你。” 黑衣人头领骂着犹觉得不解恨,一捋袖子,扬手又要朝老爷爷头上打,却听身后忽然一声大喝传来,“住手!” 黑衣人头领转身望过去,就见左沐不知何时走到了院子中央,一双凤眼在夜色映衬下竟格外森冷,如鬼魅般发着幽幽的光, “你……现在……立即……马上,把老人给我放了!”左沐冷冷的注视着黑衣人头领,一字一顿的命令道。 乍然见到这么强的气势,黑衣人头领一怔,神使鬼差下意识的就想让属下放了人, 可是忽然一个激灵,他迅速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不对,将老人一把拉到自己这边,不屑的睨着左沐道,“嗬,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可以作为人质,关键时刻能换你们王爷一条性命,就足矣。”左沐眼也不眨的冷声回道,“赶紧把老人放了!” “不是,没你们这样的,”在左沐强大的气场下,黑衣人头领终于有些认怂了, 可是想想又有些心有甘心,气咻咻的质问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撞过来想置我于死地的,我打他几下怎么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既然想撞死我,我将他打个半死总不为过吧……” 说着,竟伸手又欲朝老人打去。 左沐终于被惹怒了,伸手拔下一根簪子,想也不想的朝着黑衣人头领掷去。 黑衣人头领反应还算快,连忙闪躲,堪堪躲过左沐的进攻,不解的转眸看着左沐叫嚷道,“你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我再说一遍,放了他!”左沐咬着牙,狠声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胆敢再碰老人家一个手指头,我左沐今天晚上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跟着你们回月氏去。” 听到左沐这样说,黑衣人头领不由一怔,看来左沐是来真的了。 不过待很快反应过来,又不禁一喜,忙向左沐求证道,“不是,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答应准备跟着我们回月氏了?” “字面意思!自己领会。”左沐冷冷道。 不过说话的功夫已真的一步步向黑衣人的方向走去。 “丫丫不要!”左毅一见左沐竟要出去,转身将嘟嘟交给老婆婆,冲上前就要阻止。 “大哥,放手吧,”左沐转头看了看左毅,一脸的坚决,“我们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关键时刻竟连一个孩子都不如。嘟嘟说的对,大不了一死,十几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 “你……”左毅还想再劝,可是张了半天嘴,却忽然间发现竟再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左沐一步步向黑衣人走去。 不过左沐并没有傻到立即走到对方的阵营,而是站在一个还算安全的位置施施然看着对面的黑衣人头领,讨价还价道,“我当人质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得现在就把老人放回来。并且保证以后再不打他们一家的主意,扰乱他们的平静生活。 如果以后让我知道,但凡这老人一家几口有个三长两短,我左沐就算是死,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或许应该早就知道,我背后的靠山不仅仅只是月氏的慕琛太子,我还是西夏的康王妃,是安南的沐公主, 倘若你们真惹急了我,在我死之前只要将一丁点消息送出去,但凡任一方面派兵过来,都能轻松松要了你们这些人的小命。 恐怕到得那个时候,就算敦亲王逃过劫难,但是毕竟根基尚且不稳,所以根本不可能为了你们几个手下,将自己陷入两难境地,所以结果你们自己是能够想象到的。” 黑衣人头领凝眉想了想,貌似觉得左沐说的还有些道理,“好,我们听你的,可以放人……” 见对方终于答应放人了,左沐心中终于长出一口气。 不料就在这当口,突见一个小个子黑衣人从外面小跑着过来,凑到黑衣人头领耳边就是一阵耳语。 接下来就见黑衣人头领越听,脸色变得越凝重,中间还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左沐几眼,似乎想确认什么, 半晌,那小个子说完又悄悄退到了一边,黑衣人头领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在凝神听什么。 终于在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后,他终于再次开了口,不过这次却又调转了话头,“人我们是会放,不过却并不是现在。 首先,你按照我们的要求自己走过来,走进门外的马车里。只要你坐进马车,并随同我们走出这片山,我们就能把这老头放了。” “不行,你们得先放……” 左沐还想再争取,不料这次却被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没得商量,只有这一个条件,我数五个数,你要是不进去,或者你们再耍什么花招,企图拖延时间,我就直接杀了这个老头。” 不知道什么原因,黑衣人头领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耐心,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开始报数,“五……四……三……” 490奇怪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原因,黑衣人头领好像忽然失去了所有耐心,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开始报数,“五……四……三……” 左沐不明白黑衣人头领为什么突然变得这般慌张,说实话,她刚才也仔细观察了,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因素呀,而且仔细听,远处好像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吹箫的声音。 不过眼下却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抓紧时间尽量争取条件,以保证老人的安全, “你不用数了,我答应跟你们走,也可以进马车,”左沐凝视着对方,做最后的努力道,“但是你必须让老人和我一起乘马车。” “不行!”黑衣人头领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他现在已经昏迷了,又这么大年纪,如果被你们这么一路拎到山外的话,就算你们最后放了他,估计老人家也活不成了, 并且你们也看到了,我一个人大着肚子根本不容易跑,更何况还要照看老人,更是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那……好吧。”黑衣人头领回头和小个子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愿意再拖延时间,还是觉得左沐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略一思索,终于妥协道, “好,我们让老人陪你乘马车,也尽量信守承诺,但你们最好也说话算数,不要再企图出尔反尔搞什么小动作, 等走出这片山,我们自然会把这老人放了, 记住,但凡你中间逃跑,或者是企图再让别人劫车什么的,那么这个老头就必须死。而你,如果真惹恼了老子,下场也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好,一言为定。走吧!”见条件商定,已有人拖着老人率先扔进了马车,左沐因着担心老人的情况也连忙朝着门口停着的马车走去。 “丫丫……” “姨姨……” “孩子……” 左沐脚步刚迈出去几步,就听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深情的呼唤。 不用想左沐也知道,自然是阿婆、左毅、嘟嘟他们三个了。 左沐转身,就见三人均红着眼圈,不舍的望着自己。尤其是嘟嘟,甚至想挣脱阿婆的手,跑过来追左沐。 左沐扯了扯嘴角,安慰道,“别这样,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本就是月氏的公主,回去一趟也在所难免,再说了敦亲王毕竟是我的亲叔父,不到万不得已,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好啦,大哥,阿婆,还有小嘟嘟,我先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多保重自己。” 左沐说完,深深看了院子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上了马车。 一见左沐终于进了马车,黑衣人头领貌似终于长出了口气,争分夺秒的,赶紧命令人从院子里撤离。 尤其是那小个子黑衣人,不知道心里究竟装着什么急事,一出门就一个劲的催在马车旁候着的两个黑衣人,“快点快点,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人不是已经进去了吗,那就快些赶马车上路,离开这村子呀!” “是。”两个黑衣人低应一声,一跃跳上车辕,听话的驾车准备离开。 可是不巧的是,马车刚刚往前跑了几步,都还没有远离村庄,却听空气中突然又出现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一次左沐算是听真切了,好像是有人在吹什么乐器, 乍一听声音有点像箫声,可是仔细听又不是,好像是谁在吹什么哨子。 大晚上的谁在吹什么东西?声音竟还这般奇怪?听着竟有些让人心慌慌的。 听到这声音,不仅马车外的黑衣人一怔,就连马车里的左沐也是一脸诧异。 不过左沐却并没有太纠结这乐声究竟是什么发出来的,因为她晓得此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人还在昏迷着,她必须先给老人家诊断,看看有没有受什么重伤,再想办法把老人弄醒。 左沐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放下车帘转身为老人诊治的当口,车厢外面竟悄无声息下起了一场箭雨,而其中几只箭矢从空中落下,不偏不斜,正落在驾车和护送马车的那几个黑衣人头上, 黑衣人别说挣扎,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纷纷扑通扑通摔倒在地。 “吱钮”一声,因着车夫的突然离开,马儿接不到指令,竟一脸茫然的停了下来, 左沐因着正在给老人诊治不能间断,再加上马车停了正好方便下针,所以一时间并没有兴趣查看外面的情况。 而外面的黑衣人就没有左沐的淡定了,只见那黑衣人头领抬头看了看天,脸色越发的凝重,不停大声的指挥周边的人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快些补充上来保护马车,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不料他话还没喊完,却见又一阵箭雨下来,不仅那些人没能靠得上马车,这一次竟连黑衣人头领躲闪不及,肩部也中了一箭。 “不好,大家听这如鬼哭的声音,还有这神出鬼没的箭法,这分明就是传说中的招魂鬼叶殇呀。” 人群里的不知谁喊了一声,周围立即有黑衣人此起彼伏的附和起来, “对对对,就是叶殇,是叶殇来了。 大家赶紧逃吧,听说这叶殇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他的箭可是从来没有虚发的。” “是呀,我也听说过,听说只要他这招魂曲一响,方圆百里根本留不得活人。” “我也听说过,我也听说过,关键时刻大家还是保命要紧,都赶紧逃吧,别在管这什么人质了。” “这提议靠谱,你们几个往东,我们往西,大家分头逃,这样活下来的机会还能大些……” 几个黑衣人七嘴八舌的商议完,转身就准备四散逃开。 “放肆,一群胆小鬼。”黑衣人头领见状,一剑砍下那企图带头逃跑的黑衣人,大骂道,“我看你们谁敢再动,谁要是敢再逃,叶殇招不走他,老子下一个先宰了他, 赶紧给我保护人质,无论谁来,有了人质,我们就能保命。” “头儿,我们的命都保不住了,还保什么人质呀?”旁边终于有一个黑衣人看不下去,战战兢兢的回道。 “那是因为人质在马车里,你,现在去把人拉出来,我就不信如果她也在外面,那叶殇还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杀人。”黑衣人头领咬牙骂道。 那黑衣人一听还真是,不加思索的,掉头直冲着车厢门而来, 然而下一刻,他手还没有碰到把手,就见一个瘦长的身影如幽灵般,从天上直冲而下…… 491阿离的朋友 那黑衣人一听还真是,不加思索的,掉头直冲着车厢门而来, 然而下一刻,他手还没有碰到把手,就见一个瘦长的身影如幽灵般,从天上忽然乍现,直冲他而来。 一剑下去,那黑衣人手还在门把上,身体也还立在车厢边,但颈上的人头却突然没了踪影。 黑衣人头领一见,自是不肯就此罢休,大骂着,骑着马亲自冲了上去,“那里来的小贼,竟然妄想和老子抢人,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料,他还没有骂完,愤怒的声音犹还在空气中回荡,就见又一阵凌厉的剑风冲来,他甚至连手中的剑都没来得及举起来抵挡,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他人就直楞愣从马上摔了下来,浑身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只胸口一个碗口大的血窟窿滋滋的往外喷着热血。 而他后面的那些手下也没好到哪里去,随着又一阵乐音发出来,伴着箭雨,包括小个子在内,均是纷纷中了剑,就算勉强留得性命,身上若多或少的挂了彩。 “不好,头……头儿都死了,我们还是逃吧,要不然真的没命了。” 人群里不知道谁又是一声喊,剩下的黑衣人几乎是如鸟兽般一轰而散。可是刚才突然冒出那剑术高手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们,追上去,一剑一个,犹如砍萝卜般,一会的功夫,人头竟滚了一地。 而与此同时那鬼魅的乐声还在继续,如幽灵般,直扣着那群黑衣人的心扉,吓得他们最后几乎是连逃跑的劲儿都快没有了。就算有极少数勉强抵抗的,也可以说是再难成什么事。 马车里,左沐仍在争分夺秒,相比较外面这些黑衣人的生死,她最牵挂的自然还是老爷爷的身体。 不过还好老人虽然年岁不小,但是平素经常劳作,身体各方面还算不错。所以在左沐一翻针灸后,老人终于缓缓有了醒转的迹象,只是刚才损耗过度,身体暂时还有些虚弱而已。 见状,左沐总算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结果,她这口气还没有出均匀,却见身后车厢门啪的一响,耳边忽然一个清冽的声音传来,“王妃,小的来接您了。” 好熟悉的声音…… 左沐收银针的手不由一颤, 慢慢转过身,就见一个瘦高的少年正站在车厢门口,殷切的望着自己。 人比着几个月前瘦了一大圈,也长高了不少,但是左沐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阿离,真的是你吗?”乍然见到阿离,左沐欣喜的眼泪唰一下出来了。 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任何一处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自己坠崖后,阿离也跟着自己坠崖身亡, 没想到在这个紧要的生死关头,阿离不仅出现,还救了自己。 “嗯,是阿离,阿离来接您了。”阿离哽咽着点了点头,伸手小心将左沐搀了出来。 就在将左沐搀出来,阿离返身去车厢准备将老汉背下车时,只见车厢顶不知何时竟潜伏了一个黑衣人,瞅准时机,从上面一跃而下,直朝着阿离砍来。 左沐心中一紧,“阿离小心……” 结果不料,她话还没有喊完,就见空中又一个瘦长的身影从天而降,以左沐肉眼都看不过来的速度,迅速搭弓射箭, 而刚才那准备偷袭的黑衣人却才堪堪跳了一半,就在空中突然一卡定格了,随后又是一声闷响,扑通摔在了地上。 好快的身手!年纪轻轻竟然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实在是太了不起了。看着少年左沐在心中不可思议的赞道。 只是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位神奇的人物,左沐自是不愿轻易放过,一双眼睛紧跟着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个没完。 只见这人披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很大,将人从上到下几乎全罩了起来,看不出什么体型。 斗篷的帽子还戴在头上,帽沿拉得很低,几乎看不到眼睛。 不过尽管对方包裹的如此严实,左沐还是猜出一些大概信息:看这人个头比着阿离还低着半个头,想来年龄应该也不会太大,最多也就是个十三四岁的样子。 纵观少年全身,却有着一个与他身形和年龄极为不符的配置,只见他背上还挎着一个很大的箭筒,手中也握着一把造型奇特,体型庞大的弓箭。 在弓箭的衬托下,显得他个头更小了,左沐甚至都怀疑,以他那小胳膊小腿,能拉得动那么大的弓箭吗? 不过显然,是左沐自己想多了,因为此刻少年正从容的拉着弓射着箭,一个个轻轻松松的就应付了一大帮黑衣人。 左沐虽然箭术一般,但是毕竟跟着司马铖这么长时间了,所以对弓箭还是有些了解的。 听少年刚才拉弓时的动静,每一箭都能发出响声,很显然,他射的应该是鸣镝箭。 甚至左沐都怀疑刚才那一首首让黑衣人闻风丧胆的招魂曲,分明也是这鸣镝箭的杰作,只是或许这鸣镝箭经过改造,发出的声音有些与众不同,旁人极少听过罢了。所以乍然一听,才会如此害怕。 啧啧啧,这么厉害的少年,和阿离可真是绝配。 一个剑术诡异,一个箭术魅惑,这两人一齐出动,恐怕都要天下无敌了吧, 只是不知道阿离失踪了这么久,从哪结识了这么一个得力的朋友,一会抽空可得好好问问他。 对了,刚才好像听黑衣人叫他什么招魂鬼叶殇来着,想来这人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已经混得不错了吧,要不然断不能让黑衣人这般谈虎色变。 “丫丫,你没事吧?”就在左沐盯着那斗篷少年看个没完的当口,左毅不知何时也赶来了左沐身边。 左沐收回思绪,“我没事,” “王妃,您和这位大哥先回房间吧,这里交给我们,待一会处理完毕后,我们再去找您。”见左毅出来,阿离倒不含糊,将老人交给左毅,转身和那少年一起,又投入到了厮杀当中去。 本来一个叶殇就够那些黑衣人招架的了,现在又多了个阿离,那帮黑衣人见状,竟是连命也不逃了,一个个干脆六神五主,直接跪地讨起了饶。 见黑衣人本就剩的不多,丝毫构不成威胁,所以左毅也没有推托,背起老人就往回走,可是走了几步,一回头见左沐还定在那四下张望,不禁好奇问道,“丫丫,看什么呢?” “没什么?”左沐缓过神,紧走两步追上左毅,悄悄问道,“大哥你听过招魂鬼叶殇吗?” 492他不是叶殇 左沐紧走两步追上左毅,悄声问道,“大哥你听过招魂鬼叶殇吗?” “叶殇?”左毅一怔, “听说过呀。 是一个很厉害的箭术高手。在这世上如果他称自己箭术第二的话,是没人敢再自称第一的。 他的箭术怎么说呢,最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的箭都经过特殊的处理,射出时能发出一个奇怪的犹如哨子似的声音, 而他又箭术高超,能数箭连发,所以就造成打斗时这种声音不绝于耳,瞬间扰乱对方的心智,被他关键时刻一箭夺命……” 左毅随口简要介绍了几句,忽然一想又觉得不对,转头看了看左沐,好奇道,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对叶殇突然有兴趣了?” “不是突然……”左沐用眼神示意左毅看不远处那正在奋勇杀敌的少年,“那边……你看……” “他……”左毅一愣,显然没明白左沐的意思,“箭术不错呀,怎么了?” “刚才还说的貌似对人家叶殇很了解的样子,结果呢,人家现在都出现在你面前了,你竟然都不认识……”左沐撇了撇嘴,一脸的得意,“喏,那个被阿离带回来少年,就是名副其实的叶殇!” “他呀……,”左毅并没有回头再看那少年,立即想也不想的否决道,“不可能,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是叶殇!” “怎么不可能?”听左毅连看都没两把看,就突然冒出来这么肯定一句话,左沐是一脸的不服气,急忙力证道,“我刚才都亲耳听到了,那帮黑衣人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说他那鸣镝箭射出来时,发出的是招魂曲, 你刚才是没看到,他刚才拉弓射箭的速度特别快,连我离这么近,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动作,实在是太厉害了。啧啧啧,简直有些难以相信,世间竟还有这样的人。” “你说的是刚才那鸣镝箭的声音吧?我也听到了呀。” 见左沐难得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左毅笑着摇了摇头, “小妹你真的搞错了,叶殇所谓的招魂曲其实不是鸣镝箭发出来的,而他亲自吹奏的。 相传叶殇年纪轻轻就死了爱人,所以内心难免总是悲哀,每当夜深人静时,就喜欢吹奏一些忧伤的曲子。 到了后来,甚至在与人决斗时,他也习惯事先吹上一曲,然后再开战。 因着他那曲子哀到骨髓里,听起来又如哭如泣,而每次曲终时,那些和他比武的人又最终都丧了命,所以众人就给他吹的曲子取了个名字,唤做招魂曲。” “就算这样又如何?完全有可能是误传呀,说不定叶殇就是这么一小屁孩也说不定呢?”见左毅说的这么有理有据,左沐嘴硬道,“所以你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我认为他就是叶殇。” “傻丫头,这怎么能是误传,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对于左沐的撒娇耍赖,左毅貌似丝毫不介意,耐着性子继续轻声解释道,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人不是叶殇,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虽然这少年箭术也很高超,鸣镝箭发出的声音也颇有几分叶殇的样子, 但是毕竟这少年年龄还小,完全还是一副没长开的模样,最多也就是个十三四岁。 而叶殇就不同了,我有一次跟着道长还亲自见过他一次,他因为常年思妻亲切,忧思成疾,气色很不好,看着年纪的话,叶殇比着道长貌似年轻不了几岁,所以大致算下来,就算没有五十多岁,至少也有四十大几了, 并且我还听说,好像几年前叶殇就已经因病去世了,所以,对比这些,这个少年根本不可能会是叶殇啦。” “啊,原来这样啊,竟然年龄差着这么多呢,那好吧,就勉强算你说的是对的吧。”到了这会,左沐终于死心了。 不过虽然年纪不对,这少年不是叶殇,却是不得不说,这小子的箭术也确实出神入化,确实不可小觑。 两人说着话不觉进了院子,放下老爷子后,左毅就转身出去帮着阿离他们清理善后外面的战场了,而左沐则开始和阿婆忙前忙后,将晚膳等一应吃食准备好,等着阿离左毅他们忙会大家一块用膳。 终于收拾妥当了,远远的就见左毅领着两人进了院子。 “王妃……”阿离小跑几步,超过左毅,率先颠颠的来到左沐面前, 看得出,虽然经过刚才一番战斗消耗了不少内力,不过这孩子这会心情依然很好,一双望着左沐的眼睛,几乎能闪出光来。 “阿离,累坏了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虽然名誉上两人是主仆,但是在左沐心目中,早就将阿离当成了亲弟弟一般看待,所以一把拉过阿离亲自端了碗鸡汤递到他手里,“快喘口气,喝完鸡汤,今天辛苦了,一会赏你多喝几碗,看现在瘦的这个小模样。” “不用,对付这几个人,小事一桩,说不上累。”阿累还是那副耿直嘴拙的模样,轻描淡写的说完,接过鸡汤却是美美的一饮而尽。 “对了,你那朋友呢,帮了那么大忙累了半天,你怎么不让人家进屋用膳呀。”左沐接过碗,转身一看,那射箭的少年竟还直愣愣的站在院子中间,既不进来,也不出去。 “她呀,您等着,我帮您去喊她。” 阿离转头一看,抿了抿嘴,转身出了院子。 阿离大步出去,伸手就要拉那少年进屋,不料那少年却迟疑着不肯迈步,不知道是在顾虑什么,还是怕人都不熟有些怕生。 阿离见状,回头看了看左沐,转身趴在少年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少年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跟在阿离身后慢吞吞进了屋。 “辛苦了,快坐快坐,我倒是从来不知道,阿离是从哪交得了个这么厉害的朋友,箭术竟然这么厉害,刚才可真是多亏你了……”左沐见阿离好不容易将人劝进了屋,忙起身上前热情的相迎。 毕竟对方刚才帮了这么大的忙,或许不是那鸣镝箭和叶殇的如此相象,那帮黑衣人定不会除得这么快,估计还颇得多费一番硬功夫。 不料她手伸出去,都还没碰到那少年的衣角,却见那少年身体突然一僵,不仅不进,竟往后退了两步…… 493怎么可能会是她? 没想到左沐手刚伸出去,都还没碰到那少年的衣角,却见那少年身体突然一僵,不仅不进,竟还往后退了两大步。 “你这是……”左沐一怔,实在不明白,这少年为何如此抗拒自己,无奈只得转眸望看阿离求助。 不料,就在左沐望向阿离的当口,突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那少年扑通跪在左沐面前,莫名哽咽道,“参……参见公主。” 左沐有些被搞糊涂了,莫名盯着那少年,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况。 “公……公主……”左沐灵光一闪,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像阿离是从西夏过来,习惯喊自己王妃一样,而这个少年则喊自己公主,是不是就可以说他不是安南来的,就是月氏来的, 可是左沐仔细想了想,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个箭术厉害的人呀,尤其是这声音听着清脆悦耳,竟是陌生的很。 不对! 左沐突然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么清脆的声音,哪里像个少年的发出来的呀,分明应该是出自一个妙龄女子之口吧。 忽然,一个面孔在左沐脑海一闪而过,那甜甜的模样,竟和这个声音莫名的匹配。 左沐低头再看眼前这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背影,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她发现这身影竟真的越看越熟悉,和脑海中的人儿几乎要完全重叠在一起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是她? 左沐激动的心扑腾扑腾乱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是……” 只见少年一抬手,一把掀掉头上的帽子,一头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回公主,您没有看错,正是奴婢小叶。” 当那张这段时间和左沐朝夕相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脸再抬起时,只见已是满脸泪痕, “奴婢有罪,奴婢来晚了,让公主您受累了。” “你……你真的是小叶!”左沐彻底不淡定了,“天哪,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平时看着娇憨可爱的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并且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是的,左沐是一开始就发现小叶手上有不少老茧,知道她是从天机阁出来的,这点无论是小叶还是慕琛均没有隐瞒过她, 但是左沐却从来没有想过,小叶的箭术竟然会这么厉害,甚至连轻功看着和阿离这个习武奇才都不相上下。 “公主,对不起,” 见左沐说了几句话又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小叶更害怕了,她以为左沐没有原谅自己,忙哭着忏悔道, “公主都是小叶一个人的错,是小叶看着您这些日子生活在痛苦中,却一直隐瞒真相不告诉您,小叶真的是罪该万死。” “不是,小叶,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怕小叶再继续胡乱想下去,左沐忙上前将人拉起来,解释道,“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可能突然会说话了,乍然听到你说话,有些不适应而已。” “奴……奴婢本来就一直会说话的,是阁主怕奴婢在与您接触中无意中说错话,所以才让奴婢充当哑女的。”小叶哭着解释道。 “不……不只是这些,”此时的左沐脑子里真的是有一百个问题在萦绕,根本挥散不去,她只得勉强挑紧要的问道,“按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公主府吗?怎么会和阿离跑到一起的? 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山村里,怎么能晓得敦亲王的人正在一路追随我,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我……”乍然间听左沐抛出这么多问题,小叶怔了一下,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该先解释哪一个。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阿离竟难得口齿伶俐一次,上前主动替小叶解释道,“王妃您有所不知, 小叶本就是天机阁的人,以擅长弓箭闻名。 她当初是慕琛派到你身边监视你的人,不料,上次见您为了她免于受罚,竟不惜和慕琛翻脸, 再加上在公主府的这段时间,您更是时时处处护着她,待她如亲妹妹般,让她都非常感动。 这些日子以来,她见慕琛竟然一再向您隐瞒真相,根本没有将你的情况传到西夏,小叶内心一直深感内疚。 尤其是这几日,慕琛竟然想趁着月氏皇病重的契机,企图以您为饵将敦亲王钓出来一举解决掉,小叶更是看不过去了,所以才决定追过来救您。” “小叶是天机阁的我倒是知道,只是你们两人怎么会认识,又一起出现的呢?”看阿离竟将小叶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左沐不禁好奇道。 “呃,这事有点说来话长,” 阿离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好像忽然有些难为情, “其实那日咱们前后脚坠崖时,慕琛当时不仅救了你,还救了我, 他救你是为了带回月氏国,将你当成慕玥公主,迷惑皇上和敦亲王。 本是可以不用救我的,可能是那天无意中看到我剑术不错,是个当杀手的料子吧,所以就偷着把我救回,带到了天机阁,想让我以后为他效力。 不料,我醒来后,死活不愿待在那里为他所用,就有些惹毛了他。 可是他终究稀罕我的功夫,杀又舍不得杀,就干脆将我囚禁了起来,想着待时日久了之后,或许慢慢的,我的想法也会有所改变。 小叶因着从小在天机阁长大,也算是天机阁的老人了,所以和里面的人混得都很熟,慢慢的从别人嘴里断断续续就听到了我的消息, 尤其是您还经常和她讲咱们在西夏的日子,讲我们将荷花都认错的糗事,出于好奇,小叶就偷着去看了我几次,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了,后来她就偷偷将您的消息都告诉了我。 尤其是这次,她知道敦亲王这几日势必会对您动手,怕您一个人单枪匹马在外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就一狠心,私自跑到天机阁,冒着生命危险将我从牢里偷着放了出来。 然后我们后来就跟着敦亲王手下的足迹,一路找到了这里,” 494叶念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到了这会左沐总算是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慕琛会特意将茉莉那种朝三暮四又虚伪的丫环放在自己身边,原来是他以前就知道茉莉是敦亲王的人,所以才将计就计不动声色的安排了叶子在那里,悄悄的盯着他们, 也就等于说,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敦亲王方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在慕琛的掌握之中。 至于让茉莉劫走自己,现在看来应该也是慕琛计划的一部分,是他故意给了敦亲王可乘之机。 想通了这层后,左沐以前所有的疑惑可以说也都迎刃而解了, 因为以前好多次,左沐都曾发现过小叶子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内疚,她以为叶子是因为不能言语,从而给了茉莉为难左沐的机会,所以感到不好意思。 现在看来这眼神哪里可能是因为茉莉,分明应该是因为慕琛的做法才对。 “这么说来,其实你也早知道茉莉的身份,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劫持了我?”想通了所有来龙去脉后,左沐最终向小叶确认道。 “知……知道的。” 听左沐如此问,小叶眼眶一红,又扑通跪下砰砰砰磕起了头, “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您这些日子处处为奴婢着想,一直待奴婢如亲姐妹,可恨奴婢却懦弱无能,竟没有勇气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您, 其实奴婢一直不敢说实情,除了慑于阁主的威严,也是怕您知道了真相后,得知奴婢原来是用来监视您的,会对奴婢失了望, 公主您有所不知,小叶从小跟着养父长大,从记事起,每天做的事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八岁到了天机阁后,每天的行程又除了杀人就是杀人,从来没有尝过人世间的温暖和关爱。 只有跟着您的这段时间,小叶才觉得自己真正活得像了个人,总算过上了好日子,知道原来被人关心、处处被保护的感觉竟然能这么好。 公主,说一千道一万,真的对不起,是小叶的犹豫和自私害了您, 若不是小叶犹豫了这么时间,早些做决定把阿离放出来的话,断不能让您这一路受这么多苦。” “傻丫头,事情说开不就好了,毕竟你也是逼不得已嘛……”左沐伸手将小叶再次拉起来,宽慰道。 不料她宽慰的话刚说了几句,却见左毅竟突然凑了过来,盯着小叶上上下下看了起来, 就在左沐正好奇他的动机,准备张嘴询问时,却见他又突然开了口,“这位姑娘,你刚才话中有提到你有位养父, 那么请问一下,你的名字可叫念儿,你那养父可是叶殇?” “念……念儿……”小叶一愣,怔怔的看着左毅。 说实话,自从养父去世后,小叶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人喊过她念儿了,现在乍然听起来,竟有些恍若隔世。 “怎么?难道是我认错了吗?”看小叶半天没有应声,左毅渐渐的也有些不确定了,一脸的疑惑,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按说不应该呀?虽然过去了不少年头,但是看着眉眼明明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没多大变化呀。” “是……是的,我确实有个名字叫念儿,”小叶反应过来,忙拭去眼角的泪花,反观着左毅,好奇道,“只是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好像以前并不认识您吧?” “哦,原来是真的,并不是我的错觉呀。”听到小叶终于亲口承认了身份,左毅终于也长出一口气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怪不得叶大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世人仍断断续续一直在传,说他还在世间专门惩恶扬恶,好像有不少人听过他的招魂曲, 当时我就想,总不能是被他人冒充了吧? 现在看来,外人传的那些曲子,应该就是你吹的了?” “确是我吹的,只是你怎么会对我养父的事这么清楚。我养父去世的事情至今都还是个谜,连我都没有亲眼见过,你为什么会这般确定?” 仔细盯着左毅看了一会,小叶忽然警觉起来,警告道,“说,你到底是谁?这么刻意打探我们父女的情况,到底有何用意?告诉你,虽然我养父现在不在了?但是我小叶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叶你别误会,这不是别人,是我从小到大的大哥左毅,”左沐怕小叶再误会了左毅,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纷争,忙从旁轻声解释道,“我们虽然没有血亲关系,却是比亲兄妹还要亲,所以对于大哥的人品,你丝毫不用担心,可能他也就是好奇和崇拜多打听了几句叶大侠的事,绝对不会对你抱有丝毫恶意……” 左沐本是为左毅的唐突打圆场,不料,人左毅却一点也不领情,忽然打断左沐的话,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不是的丫丫,你又搞错了, 我这哪是随便打听的呀,我是亲眼所见,见他养父叶大侠病重的时候,是如何撑着残体一点点支撑下去的。 还有念儿,你这小丫头也真是,怎么可以记忆这么差,转眼就把大哥哥忘的一干二净了,要知道当年我还特意给你带过不少好吃好玩的呢, 这么算下来的话,和你的关系就算比不上丫丫这样的至亲,好歹总算是个故人吧?” “你确定我们见过面?”听了左沐的解释,小叶又盯着左毅,仔仔细细看了一会,仍摇摇头一脸茫然道,“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们是在哪见的呀?” 见小叶的神情真的不似作假,左毅终于一拍脑门懊恼道,“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这事根本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太马虎了, 你当时那么小,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我有记忆。 不过也没关系,你记不记得都无所谓了,见你现在总算是平安长大了,箭术又练得这么厉害,想必你养父现在泉下有知,总算是也能瞑目了……” “哦,我……我想起来,你……你是那个大雪天偷着给我送娃娃和吃食的大哥哥……” 就在左毅完全放弃希望时,却见小叶突然欣喜的喊了起来,扑上前一把拉住了左毅, “大哥哥,原来是你呀,真是不好意思,因着你去的那段时间老是下雪,你又总是穿着厚厚的斗篷,再加上我当时练着功,所以害的我从来没有看清楚你的模样,只记得你每次都是跟着一位老大夫一起去的……” 495狠心的养父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时间太久了,你当时年岁又小,所以你不记得也正常。”想通了缘由左毅倒是释然了不少, 不过,他是看开了,小叶却仍是一脸的兴奋,拉着他的衣袖不撒手,“怎么能没关系,大哥哥您当时背着养父,那么大老远的偷偷给我送东西,那么多好吃的,我现在都还记着呢, 还有那娃娃可是漂亮的很,那可是小叶长这么大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小叶这么多年了仍清晰的记得她的样子,只不过后来在我出走时不小心弄丢了。 所以说,您就是小叶此生最大的恩人,小叶怎么能轻易把您忘记呢。” 小叶突然这么热情,倒害的左毅有些不好意思了,略有几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谦虚道,“别……别这么说小叶,我其实当时也就是随手拿了些母后为丫丫准备的礼物借花献佛,真的是举手之劳而已, 要说对你恩情最大的人,世上恐怕真是非叶大侠莫属了, 说实话,在他身上,我才算是真正发现了父爱的伟大。”, 听左毅这么说,小叶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苦笑一声,颇有几分不以为然道,“可……可能你会说小叶见识浅薄吧,其实在小叶的心中,真的真的觉得大哥哥您的恩情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但小叶终究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当初第一次见我们阁主的时候,因着他正好和周老在一起,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根本不晓得道长什么的,只以为行医的全都是一样的。 所以竟曾一度以为,周老就是当年给我义父看病的老大夫,而我们阁主就是当年给我送东西的大哥哥您, 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见阁主一直拖着不提此事,我甚至还在心中为他找理由,以为他是因为事务繁忙忘了而已, 没想到原来竟真的是我搞错了,还好我们现在又碰上了,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等等等等……”听到这里左沐再也沉不气了,急忙打断两人的对话,十分不满道,“大哥,小叶,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 为什么你们两个以前认识,而我却从来不知道? 还有你大哥,为什么师父会带着你去小叶和叶大侠他们那里玩,却没有带过我去, 好啊,我还以为师父心中最疼爱的一直人是我呢,闹了半天,没想到他老人家竟然也会偏心你,看我以后怎么找他算帐……” “你这傻丫头,道长都去世了,你上哪找人算帐去?” 见左沐一副气咻咻的模样,左毅无奈轻叹一声道, “再说了,当时我们哪里能是随便去玩呀,我是陪着道长为叶殇大侠看病去了, 你难道一点都没印象了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河面上结了很厚的冰,你非要拉着我和薛牧去河上滑冰,我刚好手头有点事没去成,结果晚上就得知,你滑着滑着一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冰窟窿,而薛牧为了救你也跳了下去, 后来虽然你们两个都及时被人营救了上来,却是因为泡冰水都受了寒发热不退,害的母后又是亲疼又是气恼,罚你们两个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到春天不准出门, 就连父皇和道长去劝都没用,所以鉴于这种情况,道长自然是没办法将你带出去了。 至于道长为什么捎带上我,则是因着我死缠烂打了很久,道长才勉强同意带我去的。 不料,结果去的那天,走到半路还下了场大雪,等我们到了地方,都快冻成冰人了,到了地方推开院门一看,却见叶大侠比我们还先行一步,竟然已在院子中央砌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雪人, 那小雪人披着红色的斗篷,扎着非常正宗的马步,站在院子中央惟妙惟肖的练着功,远远的看着特别可爱。 谁知我走进一碰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雪人,而是当时只有三岁多的小叶, 小叶因为听从叶大侠的指令正在院子里练功,可能是时辰未到,所以没有办法停歇,加上又下了场大雪,后来就被不断落下的雪花覆盖,慢慢变成了雪人……” 左毅描述着当时初见小叶的情形,不料话刚讲了一半,却见一旁的阿婆却罕见的插了口,“天哪天哪,怎么可以有人这样做呢? 那么小的孩子,大冬天在雪地里,冻坏了可怎么办?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对孩子呀,我看她那养父真是太狠心了?” 而阿婆无意中的一句话,显然戳中了小叶的心思, 左沐转眸望去,就见小叶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不难看得出其实在她潜意识里,还是有些怪他的养父对她太严厉的。 反过来想想也是,那么小的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没想到不让玩就算了,大冬天里竟被逼去外面练功, 这做法确实有些拔苗助长了,要知道什么事情都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的,她义父这样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左沐本以为大哥之所以当年偷着送东西,肯定也和他们一样,觉得小叶那养父对她太差劲了,所以才可怜她,想着法的哄小姑娘开开心, 不料她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谁知左毅竟不假思索的张口反驳道,“不是的阿婆,你们都搞错了。 叶大侠是真的很爱小叶,很在乎她,所以才对她这样的?” “爱?恐怕无非又是在打着爱的名义,以望女成凤的借口,在虐待孩子、拔苗助长吧?”左沐没想到大哥对此事的理解竟然和自己有这么大的偏差,遂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以往这样的父母我可是见过的太多了,自己一无所成,所以就把所有的期望都不切实际的寄托在孩子身上,也不管她们是不是这块料,能不能吃的消。 我告诉你大哥,你可坚决不能有这个想法,你要是以后敢这么对待我那两个小侄女,我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一把将小叶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叶别怕,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会保护你的,我就不信,有我们在,谁还敢冒众犯胆敢再虐待你不成?” “对,还有我们呢,”阿离见状,也一捋袖子表态道,“谁要是再敢欺负你,我阿离都第一个不答应。” 496用心良苦 “就是,还什么大侠呢,怎么可以有这么差的人品,说起来连我们普通人家大字不识的老百姓都不如。”阿婆一听,也出声附和左沐他们道,“不过好在,你现在和你那养父并不在一处,总算不用受他的欺负了。” “还有我,还有我,小叶姐姐如果有人欺负你,嘟嘟也第一个不答应。”众人都说完,最后就连一旁的小嘟嘟也跟着一捋袖子,人云亦云的表态道。 “嗯,谢谢……谢谢公主,谢谢大家,有你们这些话,小叶已经知足了。” 听到大家的安慰,小叶眼眶不觉又红了,“小叶自认为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再放任任何人欺负我了,不管那个人是将我捡回来的养父,还是义父,都不可以!” “对,就应该这样,谁要是敢欺负你,就用你手中的箭和他说话,不能一味的软弱下去,是时候抵抗一下了。”见小叶终于有了说不的勇气,左沐也忙从旁为她加油打气道。 “哎呀,不是的丫丫,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呀,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们真的是误会叶大侠了,叶大侠根本不是你们说的这种欺负小叶的人呀。”见所有人都达成统一战线,站在了讨伐叶大侠的立场上,左毅真的有些急了。 “哪里误会了,他人好不好小叶和他朝夕相处这么久,不比你更清楚吗?你倒是急的什么劲,你这该不会是被人家三言两语给蒙骗了吧?”见左毅到了这会还和众人做对,左沐颇为不满道。 她本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左毅接下来揭开的谜底,却是彻底颠覆了她的三观,让她重新定义了父亲一词的定义。 “丫丫,我没有被别人蒙骗,叶大侠也没有和我说什么,我是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行动一点一点发现的真相。 对,你们说的对,其实当时看到那雪里里的场景,我也看不下去,心想那叶大侠实在心太狠,对小叶太残忍了点。 所以后来去的那几次,我都会背着叶大侠偷偷带些好吃的,或好玩的,悄悄的塞给小叶,只希望她不要过得太可怜。 直到有一天道长发现我的所作所为,给我解释一番后,我才知晓原因,知道自己原来真的错了,彻底误会了叶大侠的用心良苦。” “你倒是快点说重点呀,师父到底和你说什么了?”当时的左沐正在气头上,见左毅半天没说到重点,从旁不耐的催促道。 “其实,小叶并不是叶大侠捡的,他是叶大侠师弟的孩子, 十几年前因着一件突发的事件,小叶的父亲受重伤去了世,她母亲得知后悲痛欲绝,当即就在他父亲棺材前自杀殉了情,只留下一纸遗书就将襁褓中的小叶托付给了叶大侠, 只是当时她母亲没想到的是,其实叶大侠收留小叶时,也伤的很重,几乎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年了……”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我跟着养父这么多年,从来都有见他吃过药,他怎么可能会病入膏肓呢? 就算你和那个老大夫去过几次,不也是因为养父替别人请的你们吗?根本不是为他自己看的病。” 听左毅讲的这么煞有介事,小叶彻底坐不住了,唰一下站起来,激动的指着左毅大声的质疑道, “我不相信你,你肯定是在骗我们,你说的根本不是真的。 你还是公主的大哥呢,亏得她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满嘴谎话之人。” 面对小叶的指责,左毅却并不生气,只对着小叶苦苦一笑,含泪道,“ 或许这就是叶大侠的良苦用心吧。 只是傻小叶,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世上哪有人总是替别人请大夫,而病人却从来不出现的道理呢。 说到底,叶大侠才是那个真正的病人呀。 他之所以这么骗你,生病也瞒着你,身世上也瞒着你,就是怕你年纪小,知道了双亲去世而他也病入膏肓后会不知所措,怕他哪一天真的走了,你会因为这些而太过伤心。 还有你的名字,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叶念吗?” “不……不知道。”小叶有些被左毅说懵了,诚实的摇了遥头。 “念儿念儿……, 叶大侠说他当时给你取这个名字,除了对妻子、对师兄师妹的怀念,更多的则是对你念儿的企盼呀,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觉得对不住你,所以决定哪怕到了地下也要时时刻刻念着你,为你祈福。 还有他为什么平时对你这么严厉,从来都不肯露出一丝笑容,小小年纪就逼着你所有事自力更生,每天像个大人一样,整天的练武,不肯松懈一分一秒, 甚至像丫丫说的,都不惜拔苗助长了,却惟独不肯等你长大, 你以为原因是什么? 不是他自私狠心,不是他不爱你。 是他知道没多少时间了,根本等不到、也看不到你长大的那一天了。 所以,他只能趁他还活着时,四肢还能动时,希望将自己所有的功夫尽可能多的传授给你,将你训练的更独立更强大一些, 这样才能在他一旦离世后,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才能在冷漠的人世间,尽可能的少受欺负。 其实说实话,当时叶大侠甚至还曾委托过道长,在他死后请多多照顾你, 可是无奈,道长在叶大侠托付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竟比叶大侠走的还早, 我记得当时得知道长去世的恶耗后,叶大侠跑到道长坟前哭的可伤心……” 虽然小叶一开始还有些许抵触,但是越听,她越是相信了左毅的话, 因为午夜醒转时,她真的好像隐约听到过隔壁房间里会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甚至有几次在叶大侠的房间里,她还看到过一些带血的帕子, 只是她以为养父的身体看着一直都很么壮,武功又高强,再加上平时又对自己那么凶,使小小的她内心充满的更多的是怨恨,根本没有往别处想而已。 终于小叶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唰一下,再次夺眶而出…… 497是我亲手葬的他 “原……原来竟是这样,是我错怪养父了,误会了他的良苦用心,” 终于小叶再也听不下去了,眼泪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是我辜负了养父的期望,为了挣脱他的管缚,还在八岁那年被他臭骂一顿后负气离家出走,惹他伤心, 甚至后来还在被天机阁收留后,我还曾在心里默默的庆幸了好久, 庆幸我终于脱离了养父的摩掌,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尽管我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冰冷的杀人工具,可我当时却是真的很满足,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的好傻好傻……” “傻孩子,你也不要太过难过,其实你当年之所以能成功出走,未尝不是你养父故意安排的,他知道自己真的油尽灯枯、陪不了你了,所以才故意骂你,将你赶走,” 左毅心疼的拍了拍小叶的肩安慰道, “他以为只要你没有亲眼看到他离开,你就会在心中以为他永远还活着,这样遇到困难的时候,心里才不会孤单,至少觉得你还有一个厉害的养父回头可以为你撑腰……” 可是就在他再次提到叶大侠的去世时,小叶忽然又起了很大的抵触情绪,忍不住向左毅质问道,“不对,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怎么会知道我养父真的去世了? 你说的不对,就算我养父生病了,但是他功力毕竟很是深厚,根本不可能会轻易离世的。 说实话,后来我也断断续续打听过他的消息,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他可能还活着,而只有你,自从一出现,就口口声声在说我养父已经去世了, 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他已经死了。毕竟那年冬天过后,我和养父就搬了家,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你了。” 左毅其实明白,小叶这么激烈的言辞并非针对自己,可能在她潜意识里,她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么高大厉害的养父,真的会像左毅说的早就病入膏肓,不在人世了吧。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因为就是我亲手葬的他。”左毅定定的看着小叶,半晌方沉声道。 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小叶眼眸一暗,像一个准备上场的斗士一样,瞬间被人抽干了所有的斗志,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小叶,你怎么样?没事吧?”阿离一见,忙上去将人拉了起来。 小叶却并不理他,只一脸的茫然,反反复复道,“不,我不相信,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肯定是生了我的气,自己又找了一个深山隐居了,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真的死了呢?” “他真的死了,在你出走的那天夜里,他就去世了。” 左毅虽然十分不忍心,但终还是坚定的说出了真相, “说起来也是巧合,中间本来有好几年因着道长的去世,我都没有再见过叶大侠了, 却不料,有次我外出办事,因着事情比较急,所以中途并没有找什么客栈休息,而是累了,随便找了处山林便打起了盹。 午夜辗转醒来,我竟隐隐约约听到山上好像有人在吹什么曲子,听着竟还有一些熟悉。 出于好奇,我就循声上了山, 然后在山顶的凉亭里,我就见到了叶大侠。 他告诉我,他和他娘子就是在这山上相遇的,当年他娘子乘坐的马车被匪徒所劫,是他突然出现救了她,从此赢得了芳心。 今天他终于就能实现自己多年的愿意,马上就要和自己的娘子相会了,可是他却忽然有点舍不得走,因为他舍不得你。 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知道自己熬不下去了,故意激你说了不少过份的话,将你骂走了。 那天晚上,叶大侠和我说了很多,讲了他的一生,他学师的地方,他和妻子相遇相知的过程,可是更多的,却仍是你,和你一点一滴长大的往事, 甚至在临闭眼时,叶大侠仍觉得对不起你,说他这么多年真的在一点点的硬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刻会突然倒下,他怕他的突然离去会让你伤心,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敢在你面前露半分笑脸,不敢对你表达一丝父爱,怕你尝到了甜头后突然再失去,会更加痛苦。 他行侠仗义了一辈子,帮助过无数个人,对待恩师、同门师弟、朋友们,甚至连妻子都无愧于心,却惟独在这世上最对不起的,就是小小的你…… 叶大侠那晚说了很多很多,最后,在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时,叶大侠还是走了。 他走的时候很祥和,最后一句嘱托我的话,就是求我抽空帮着照看一下你。 可是等我几日后处理完琐事,赶到他所说的那位高姓朋友家里时,却发现你竟然又离奇失踪了……” “姓高的朋友……”小叶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接口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些印象, 当时我离家出走后,晚上饿的饥肠辘辘,恰巧在客栈门口遇到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好像是就是姓高, 见到我后,二话不说就给我买了好多新衣服和好吃的,还把我带去了他们家,叮嘱我在那好好待着,说他们以后会把我当亲生孩子一样看待的。 可是就是因着他们当时对我太热情了,我还起了疑,以为他们是看我年龄小对我有所企图,后来就趁着他们两天后一次外出办事时,私自逃跑了。 原来他们竟然是养父事先安排的,是我错怪了他们。” “是呀,当时你逃跑后,那对高姓夫妇吓坏了,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一度很是内疚,为此还到处寻找你。 对了,你后来怎么就会入了天机阁呢?要知道你年纪这么小,天机阁可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除非他们愿意,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们。” “说起来也是命该如此,”听到提到天机阁,小叶止住泪,轻叹一声道,“我当时从高姓夫妇那里逃跑后,以为人心险恶,就没敢再去人多的地方,只一味的往山林里跑。 我也不知道我又走了多远,到了什么地方,就在我筋疲力尽之时,我晕倒在了一个小茅屋门口,被一位老人所救……” 498和你夫君有关 “后来我才知道,那位人原来就是周老。 因着周老说见到我,总能让他想到他那苦命的徒儿,所以他对我很是不错, 于是我就在周老那里暂时住了下来。 后来我就又慢慢的发现,那茅屋里除了周老,还有一个年轻人好像隔三岔五的也会过来, 他每次来时都很神秘,不是在深夜,就是在风雨交加很恶劣的天气,每次都裹着厚厚的斗篷,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但是扒掉斗篷,露出的却是千疮百孔的身体,每次都要害的周老拿出所有看家的宝药,才勉强为他保住一条性命。 因为乍一看他的身形和您差不多,所以我就把他当成了您。 在他一次治好伤又准备离开时,我就悄悄的跟在他身后,尾随着他下了山。 以他的功夫,自然很快就发现了我。 他很好奇,问我为什么不和周老在一起,要跟着他? 我说,我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他苦笑,说他这样的人真的并不好,每天除了打就是杀,见天溅一身的血,不是自己的,就是别人的,尤其不适合姑娘家。还问我小小年纪,难道不怕血吗? 我当即就拍着胸脯道:我不怕,我可以杀人,也可以帮他做事,前提是只要能让我跟着他,我就别无所求,心满意足了。 他很好奇,笑着问我原因。 我当时以为他就是你,心里不太确定他是没认出我,还是故意想不起来了, 支唔了半天就随口编了个谎话,说:他很像我失踪的哥哥,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大哥,所以我就想跟着他,将他当成我的大哥一样看待。 不料听到我的话,他忽然很震惊,怔怔的看了我半天,眼中不时有泪花闪烁,好像被戳中了心事的样子。 终于在双方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后,他才勉强控制住情绪,又看我一直背着把弓,就问我可是学过弓箭? 恰巧这时天上有几只大雁飞过,于是我就眼也不眨的,一气将它们全射了下来, 他一看再没言语,当即就把我领了回去。 从此我就和他真的待在了一个地方,慢慢的我也知道了,我们待的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普通,它就是天下最有名的杀手组织——天机阁。 也是后来我也才晓得,原来那天我真的是歪打正着,胡乱编的理由却歪打正着,正戳中了他的心,看到我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小妹,所以才生了恻隐之内,破天荒收留了我……” 讲完去天机阁的经历,小叶忽然又想到什么,遂好奇问道, “只是大哥哥我仍是不明白,你们不都说我养父武功很厉害吗?他怎么会受伤呢?还有我亲生父亲又是怎么去世的,你可知道缘由?” “说起你亲生父亲去世之事,我倒是那晚听叶大侠提过一句, 他说你母亲好像本是大渝国什么人,家里被一位姓颜的仇家陷害什么的,你父亲的遇害好像也和那仇家有关联, 虽然他遇难时叶大侠闻讯最后赶到,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他,但是他因为伤的太重,他还是没能活下来,所以你母亲才追悔莫及,以为是自己连累了你父亲,伤心欲绝之下跟了你父亲西去。 至于叶大侠受伤的事情吗?”说到这里左毅突然一顿,抬眸莫名看了眼左沐。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叶大侠,我甚至连他老人家的面都没见过。”捕捉到左毅的目光,左沐颇有几分酸酸的声明道。 “你是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左毅神秘一笑,“但是据我所知,叶大侠受伤这件事情却好像和你那夫君有关?” “和司马铖有关……”左沐一怔, 她实在有些不明白,本只是在说着叶大侠的事,怎么就扯到司马铖了, 不过略一思索,左沐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可能是司马铖当时年轻气盛,仗着武功高强和人比弄伤了人家呀。 “到底什么情况大哥?司马铖他当时做什么了?总不能是他缠着叶大侠比武什么的,把人弄伤了吧?”思及此处,左沐倒也没隐瞒,脱口问道。 “那倒不是!”左毅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继续诱导道, “你再好好想想,你在西夏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你那夫君司马铖年轻时手里曾有一把天下闻名的霸王弓,而他那把弓其实和叶大侠的弓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同一个人?我记得司马铖曾说过,那把弓是他师父亲自为他量身打造的,”左沐仔细想了想,忽然大惊失色道,“我去,总不能是他师父和叶大侠有什么纠葛吧?” 不过话说出口,还不待左毅回答,左沐自己倒率先否定了, “不对不对,叶大侠可一向也是以弓箭闻名于世的,这么说的话,他们以前有可能是相识的…… 哦,我知道了,总不能真相是司马铖和叶大侠原来是出自同一个师门吧?”思索了半天,左沐貌似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靠谱的答案。 “确是如此,你这丫头脑子果然还是好用。”左毅竖了竖大拇指,好不隐晦的夸赞自家妹子道, “其实司马铖十岁那年确曾拜到叶老前辈门下学过几年箭术,而他与叶大侠、小叶的父亲确实也是名正言顺的师兄弟。 因着他出身特殊,并不像叶大侠他们都是被师父收留的孤儿,所以才未跟着叶老前辈的姓。 不过就在司马铖学成归去,武功战术各方面都最鼎盛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一连串奇怪的事情, 先是司马铖出战之日,叶府就发生了一场莫名的火灾,叶老前辈不幸去世,后来就传来司马铖遇到埋伏生死不明、随后叶大侠就了伤,再然后就是小叶的父亲也被人算计……,等等这些几乎都是前后脚发生的事, 所以我才会推断说,或许叶府出事,叶大侠受伤都有可能和你那夫君有关, 毕竟身为大师兄,他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弟吃这么大亏的, 但是毕竟人心险恶,那些人既然能算计了司马铖、叶府,肯定也就料到了他会出现,说不定早就设好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 499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所以在叶大侠受重伤后,叶氏一门自此就全部消失了,世人几乎失去了他们所有的行踪。 有人说,他们虽然没有被大火烧死,却也相继被歹人所害,全部灭了门, 还有人说,或许他们只是隐退了,不想再掺合世事而已, 接下来的这么些年,细细算下来,也就只有叶大侠的招魂曲时不时的还在世间响起,昭示着叶氏的箭术曾几何时是如何的风光无限。 不过,却也全是小叶这个冒牌吹奏的。” “原来是这样?那公主,小叶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一件事,劳请您回去后一定要向驸马爷打探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不仅害了养父、父亲,还害了我们叶氏全门,我小叶只要活着,今后就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傻丫头,你这是太不了解你这驸马爷了,”面对小叶的豪言壮语,左沐轻叹一声,无奈解释道,“同样身为叶氏弟子,依司马铖的性子,如果他一早就知晓这些事系何为所为的话,估计这些年他早就应该报过仇了,断不能让那些凶手再逍遥到现在,再等得你一个小丫头出手相报的, 怕就怕,他自己当时已然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人事,错过了最佳调查时机,现在也搞不清真正的幕后真凶是何人所为了。” “啊,怎么会这样?”听左沐如此说,小叶自然是十分的失望,“那如此说,不是就意味着,我们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了吗?”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灰心,我回去后定是会向他仔细询问清楚,无论是找没找到凶手,仇报到什么程度,我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的。 不过在这里,我仍要向小叶你说一句对不起, 虽然叶大侠的死不是司马铖直接造成的,但总归和他有着很深的关联,想来若不是那司马铖十几年前出了事,叶大侠定不会无辜受这么重的伤……” 晓得叶大侠的事真的和司马铖有关,左沐倒也不回避,直接向小叶鞠了一恭,道歉道,“小叶对不起,在此我替我夫君向你赔罪了。” 小叶见状,忙一把拉起左沐,“公主您这是干什么,您这么大的礼是要折煞奴婢吗? 我那养父本就是侠肝义胆,一辈子重情重义,再加上他与驸马爷又是亲师兄弟,所以我想就算他为此受了重伤,折了些寿命,但是事后你若是问他,他仍是不会后悔做这件事的。 既然他老人家都无怨无悔,我这个后辈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安抚好了左沐,小叶转身又问向左毅道,“大哥哥,我也想请问您一件事,您可知道我养父和我父母亲的坟冢在哪里,明天我想去看看他们?” “这个我倒是清楚,”左毅不假思索道,“就在青龙山附近的虎头山上。我此次送丫丫去西夏倒是刚好经过那里,你如果愿意我倒是可以带你过去。 正好这些年我因着一些琐事也好久没去过那里了,确实也该好好祭拜一下叶大侠他老人家了……” 结果左毅话还未说完,却见小叶扑通竟跪倒在了自己面前。 乍然受这么大礼,吓了左毅一大跳,上前就要去拉人,“你这孩子这是突然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我现在也是平头百姓,用不着动不动就下跪行礼的。” “不,大哥哥,您不用拉我,小叶这个头是一定要磕的。” 小叶推开左毅的手,倒真的十分郑重的,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这第一,自然是要感谢您最后时刻陪在我养父身边,替我这个不肖女做了本该有我做的事,使他走时不至于不那么孤单。” 第二,是感谢您厚葬了我养父,起码在我多年知晓真相醒悟后,还能有一个反省祭奠的地方。 第三嘛,就是代表我自己了。我是真的真的要好好感谢您,试想如果不是您,无论过了多少年,我肯定还会一直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在心里恨着养父,不晓得感谢他的恩情。 其实话说回来,还得都怪我小叶自己太笨,总是分不清好坏,辜负那些真心待我的人……” “小叶你别这样,”左沐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将小叶强拉了起来,劝道, “你想啊,你现在用着你义父给你的弓,又继承了他的箭术,这些年一个人还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这莫不就是对他最大的感念了,想必他在天上看到这些的话,一定也非常欣慰了。 以前的事毕竟已过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以后我们知错能改,晓得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记得常换全思考替别人着想就行了,或许每个人做的每件事,都有或多或少的不得已,我们一定只要搞清楚了所有原委再做决定,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是,小叶全记住了,小叶以后都听公主的。” 安抚好了小叶,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众人收拾过后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可是左沐躺到床上,却忽然想到一件事,越来越心焦,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得办法,只得悄悄喊上左毅,两人躲到灶房里,小声商议了起来, “大哥,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终觉得不妥。 我们倒无所谓,明天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爷爷和阿婆就不行了,今天我们杀害了敦亲王这么多的人,不晓得我们走后,事后敦亲王的人会不会再卷土重来,找他们的麻烦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老爷爷一家可怎么办呀,我估计这房子短时间内是不适合再住了。 所以我的考虑是,我们可不可以明天先不急着走,眼下先帮阿婆他们找着一处新的住处,安置好他们,咱们再放心离开。” “你说的很对,晚上只顾着讲叶大侠的事安抚小叶,倒把这么紧要的事给忘记了。” 经左沐一提醒,左毅也一拍脑门懊恼道,“这样吧,明天天一亮我和阿离就动身,去附近的山上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山洞什么的,大家齐动手,想必半天的时间应该能修整好。 然后明天下午,我们就动手帮着老爷子搬家,看还缺少什么,能不能帮着准备准备。”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明天一早你们去找地方,我和小叶先去那小河边再捉些鱼什么的,帮着老人把吃食都先备好,毕竟民以食为天,他们今天晚上又把那整只鸡都吃完了,老爷爷家里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 “哎哟哎哟,我当你们兄妹俩大晚上的,躲到这里嘀咕什么呢…… 500憋屈的太子爷 “哎哟哎哟,我当你们兄妹俩大晚上的,躲到这里瞎嘀咕什么呢,原来是因着这么点小事呀,”就在左沐兄妹俩热议的当口,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左沐回头一看,竟见老爷爷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 而他身后的墙上,赫然开着一个很大的黑洞,竟然能容一个人出入。 左沐吓了一大跳,“这……这是什么,老爷子您不是不舒服一大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吗?,怎么深更半夜的会从这里出来,大晚上的您这刚才是去哪了?” “你说去哪,和你们想的一样,去寻住处了呗。”老爷子翻眼看了看左沐,一脸神秘道。 “啊,寻住处,在这黑洞里面?”别说左沐,就连左毅也被老爷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傻孩子,亏得你们还都是皇亲贵族,竟连这暗道都看不出来。”看这兄妹俩都被自己唬住了,老爷是一脸的得意, “实话给你们说吧,小雅当时修这房子时,不仅在家里偷着开了这条暗道,还在山里特意又修了几处山洞,里面吃用的东西一应俱全,随时都可以过去小住。 当时她修这些时,我和老婆子还不理解,骂她浪费人力物力, 小雅却不听,她说狡兔还有三窟呢,多修几处房子怎么了?只是放着供不时之需而已。没想到啊,今天还真是派上了用处。我呢,刚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啊,原来是这样呀。 天哪,这可真是太好了,这样以来,等于我们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不过话说回来,您这孙女可真不是凡人,连这狡兔三窟都能想得到。”左沐由衷赞道。 说实话,左沐现在倒是对这个小雅更好奇了,十分想现在就认识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做的什么古怪生意,竟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连家都能多修几处。 “好了,闹腾了半天你们也都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等得明天,一大早我们带你们去参观新居。”看左沐还挺着大肚子站这不动,老人连忙催促道。 “嗯嗯,好的好的。” 不管怎么说,老人总算找到了新的安全住处,左沐这颗心也算是落定了,回到房间很快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左沐这边的小院是一片温馨祥和的沐浴在夜色里,但是隔着很远的另一座山间的小院里,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慕琛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孩子的哭声,看着窗口女子的剪影,难得竟格外紧张。 一双手抬了放,放了抬,前后左右转了半天,就是迟迟不敢进屋, 忽然,门帘一掀,突然一个婆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时没注意门外竟站着个人,再加上婆子走的又急,扑通一头撞到了慕琛身上。 不过罕见的,慕琛竟没有发火。 婆子捂着胸口缓了半天,方战战兢兢问道,“太……太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慕琛不自然的转过身,轻咳一声,“唔,来了有一会了。她怎么样?看着还好吗?” “还……还行吧,只是孩子刚来不太适应,哭闹的有些厉害,所以扰得她也有些心神不宁了。” 婆子回着话,见慕琛一直背对着自己,以为他又要走,遂一脸好奇道,“怎么,难道您今晚还不准备进去,这又要走吗?” 慕琛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突然被婆子这么一问,倒有些更不好意思进去了,干脆挥了挥手,大步向院门走去,“算了,不进去了吧,天已经够晚了,你们务必照顾好她们娘几个,我改天再来吧。” “那……好……好吧。” 看着慕琛远去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窗口女子的剪影,婆子真是一头的雾水。 这算是什么事啊? 咱们月氏国堂堂说一不二的太子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憋屈了?竟还要处处看人脸色行事。 喜欢一个漂亮女子就算了吧,关键还是生过两个孩子的, 生过孩子就生过孩子吧,相比较那些年幼没经事的,这样的女子总该是更会疼人知冷知热吧, 但是这位倒好,没想到好不容易把人弄进了门,竟然见天晚上把太子爷吓的连屋都不敢进了。 我的那个老天呀,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个了不得人物呀, 这还什么甜头都没有呢,现在太子爷都看她脸色了,这要是以后入了宫,还不得称霸整个后宫加朝堂呀。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得趁着这个机会先把人给侍候好喽,事后好歹还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想通了这层,本来还准备出来偷会懒的婆子也不敢懈怠了, 一咬牙,一转身,又冲进了房间,去哄那哭闹不停的孩子去了。 而另一边,憋屈的慕琛其实也并没有走多远,因为他刚走出院子,迎面就过来一个黑衣人,给他送来了一个更加憋屈的消息。 “什么?咱们的人都还没有行动,他们的人就被全都处理完了?”慕琛听完黑衣人的话,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确是如此,”黑衣人点了点头,详细汇报道, “听说他的人刚出京,就受到了多方骚扰, 先是被那突然冒出的老道拖住了一股先行的精锐部队。 后来安平长公主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得到了消息,竟然还罕见的出了手,又重创了一小半队伍, 更可悲的是最终赶到地方后,遇到的那几个人又全都是人中翘楚,个个武功非凡,没用多大功夫,就将那帮人给全歼了。 可以说这次敦亲王是真的碰到了硬茬,人质没有绑回来,损失却是相当惨重了,仅剩的这些人手几乎全被摧毁了。 只是阁主,请问接下来我们还行动吗?” “行动!”慕琛眼一眯,狠声道,“我都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行动? 就算敦亲王府只剩了他一个人,我也不能由着他继续活下去。 自古以来,斩草就必须除根。” “是。”黑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 可是罕见的,却并没有转身立即离开。 “还有事?”慕琛头也不回的问道。 黑衣人踌躇一下,只得上前嚅嚅的汇报道,“是……,是关于……” 501按阁规处置 “还有事?”慕琛头也不回的问道。 黑衣人踌躇一下,只得上前嚅嚅的汇报道,“是,是关于赤……” 随着黑衣人的话越说越多,慕琛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终于等黑衣人全部都汇报完后,慕琛的脸阴得几乎能挤出水来了, “好,不错啊,翅膀终于硬了,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了。 我说敦亲王的人怎么会铲除的这么迅速,原来竟连她也跑去帮忙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看来真是平时把她给惯坏了,这次必须给她点颜色尝尝……” “可是阁主……”难得见慕琛发这么大火,黑衣人也是吓了一大跳,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终还是陪着几万分的小心,小心又贴了上去, “可是阁主,您看,她不是毕竟与别人不同嘛,好歹也是由您亲自带进来,又是在咱们天阁机从小长大的, 虽说这次做的事确实荒唐了些,但人终归是没有什么坏心眼,也不是故意犯之,难道还真的要像别人那样处罚,就……就不能……” “看什么看?怎么不能?别人只要能,她就必须得能!” 慕琛不耐的打断黑衣人的话,狠声道,“天机阁的规矩本就是老阁主一早订下的,难道还要为了她一个人破坏阁规不成,在咱们天机阁所有人必须一视同仁,犯了事都得按阁规处置!” 说完,索性也懒得再管身旁的黑衣人是不是还有别的话说,干脆一闪身,直接跳上不远处的大黑马,双腿一夹马腹径直朝山下冲去。 黑衣人本还想追上去再劝说几句,但是看到慕琛愤怒的背影,张了张嘴,终还是低着头转身离开了。 不料,那黑衣人走后,怒发冲冠飞奔下山的慕琛,在一气冲到山脚后,貌似却好像冷静了不少,犹豫着停在原地没有再冒然前进。 “扑愣……扑愣……”山林里忽然有两只鸟惊叫着,一掠,飞了起来。 慕琛循声抬头,就见一大一小两只鸟儿先后冲上云宵,大鸟好像还停留了一下,特意等了等小的那只,最后两个鸟儿相偎着从墨蓝的夜空飞过,飞向了远方。 与其说像父女,倒不如说像兄妹。 是的,在天机阁这些年,因为找不到小妹,再加上小叶看他的目光一直充满了对兄长的敬爱和崇拜, 所以更多的时候,与其说她是他的手下,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将他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平素将对小妹的情感几乎全部倾泻在了她身上。 鸟儿早已飞走了,天空又恢复了它一贯的波澜不惊,但是慕琛却一直抬头看着,半晌没有动弹。 终于孤寂的身影在原地不知道停留了多久之后,慕琛还是轻抬了抬手。 很快,就见又一个黑衣人突然闪现,单膝跪在慕琛面前,“阁去有何吩咐?” 慕琛轻叹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看也不看的扔过去,“你去找到赤魂,把这个给他,他一看就明白了。” “是。”黑衣人接到令牌,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照在一个隐蔽的山间小院里,给小院忙碌的人们平添了一抹金色, 几个忙碌的身影不停的进进出出,虽然一大早个个忙是满头大汗,但是每个人脸上却都洋溢着由衷的笑容。 仔细看你会发现,原来是左毅和阿离正在帮着老夫妇将搬过来的东西,一件件的在新家归置好。 而另一边,小叶和左沐也没有闲着,天一亮就带着嘟嘟又去小河里过了回瘾,此刻已抬着满满一大篓鲜美的鱼儿回来了。 直喜的嘟嘟呀,对小叶祟拜的几乎是八体投地。 “小叶姐姐,你真的好厉害,你说你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嘟嘟双眼冒着泡泡,对着小叶由衷的艳羡道,“你说嘟嘟长大了能不能也像你一样厉害呀?” “当然可以了,说不定等你长大了,比小叶姐姐厉害多了。”小叶捏了捏嘟嘟粉肉粉肉的小脸,哄她道。 可是嘟嘟却显然并没有那么好哄,略一思索立即义正言辞的纠正道,“不对不对,娘亲说了,什么都是有了付出才会有收获, 嘟嘟什么都没学,连个师父都没有,就算是长大了,也肯定还是什么都不会呀。” 说完,又转头看了看小叶,立即一脸讨好道,“那个小叶姐姐,你说嘟嘟现在拜你为师怎么样呀,这样我不就有师父,就可以学很厉害的武功了吗?” “小嘟嘟,你这么大一个小屁孩,学那么厉害的武功干嘛呀?等你学成了武功高手,你都想做什么呀?”一旁的左沐见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笑着打趣道。 “我啊……”小丫头挠头想了想,忽然一拍胸脯道,“你说我能干什么,我要是学会了很厉害的武功,自然是做一个浪迹天涯、闯荡江湖的女侠呀。” “你这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江湖吗?竟然还想着去闯荡?还做女侠?”不仅左沐,就连小叶被嘟嘟逗乐了,点着她的鼻子笑问道。 “知道知道,阿娘说了,江湖就是可以行侠仗义的地方,”小丫头说到激动处,弯腰捡起根树枝扛在肩上,一只手叉着腰,像模像样的宣布道,“嘟嘟要是学会了你的武功,以后也像你一样背着这么大一把弓,到处行侠仗义,去做一个惩恶扬善的女侠……” 结果她这豪言壮语还没有宣布完,就见阿婆手中拿着个玩偶,站在门口招呼道,“嘟嘟别闹了,快过来看看,这些玩偶什么的你到底还要不要?如果不要,我可是全给你扔了,一样也不留了哈。” “啊,太奶奶你怎么又动我的布偶……”嘟嘟听到要扔她的小玩偶,气得小嘴一撅,立即扭着小屁股屁颠屁颠的跑走了,“谁说我不要了啊,我晚上还要抱着她们睡觉呢。” “你这不是都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了吗?晚上还要这些布偶干什么呀?”阿婆故意做出要扔的样子逗她道。 “哎呀,人家现在不是还小吗?那些江湖之事,自然是要等长大了再说,快给我,快给我……”嘟嘟毕竟小孩子心性,一摸到自己可爱的玩偶,自是颠颠的跟着阿婆进了屋。 502神奇的青风镇 “你们不用理她,这小丫头就这样,听风就是雨,过两天自然就忘了。”看着一老一小嬉笑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老爷爷走过来笑着道, “行了,你们几个也忙了一早上了,现在事情都差不多了,有你们捉的这么多的鱼,估计我们住上两三个月都没有问题了,剩下的一些小零碎我和老太婆自己慢慢收拾就行了。 你们还有事情要做,我们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赶紧走吧,要不再耽误下去,就误了你们今天的行程了。”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您老人家多保重身体,等哪天得了闲,我们再回来看望您。”左毅一听老爷爷说的确实有道理,就没有多加推辞。 毕竟昨天他就答应了小叶,今天要带着他去祭拜叶大侠的,如果再拖下去,今天晚上可能就赶不到地方了。 “对了老爷爷,今天不是您的生辰吗?万一您那孙女、孙女婿回来找不到您怎么办?”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离开时,左沐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又跑回来问道,“要不要我们先回村子里看看,人有没有回来,或一路上帮你们留着点心,注意一下路上的行人。” “不用,”老爷爷挥了挥手,“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昨天晚上就已经在院子里、村子路口好几处做了标记,小雅如果回来看上一眼就明白了,会晓得到这里来找我们的。 你们尽管放心去吧,如果小雅回来我们不想在这住了,大不了跟着他们去城里住一段,等过完年明年开村再回来。” “那好吧,只要您老人家心里有数就行,那我们就真的告辞了。” 见老人一切都安排妥当,左沐几人依依不舍告别后,终于又踏上了回西夏的路。 不过这次因为休整了一晚,再加上又有了阿离和小叶的加入,路上不仅没有了以往的沉闷,几人说说笑笑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黄昏时分,几人就来到了左毅所说的虎头山,陪着小叶祭拜了叶大侠和她的父母。 小叶趴在叶大侠坟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那场景,看得左沐几人眼睛都不由得跟着红了眼。 眼看太阳光一点点暗了下来,左沐才犹豫着将人拉了起来,劝道,“小叶,毕竟逝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总要走下去。 走吧,现在你既已经知道地方了,以后逢年过节的,没事就常来看看他老人家,父女俩多说说贴心话吧。” “嗯。”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天,小叶倒是没有再推托,眼泪一擦,利索的爬了起来。 “你们快看,那边山脚下,被竹林环绕的,好像是个小镇,咱们从这里下去,应该路途并不远。”趁着刚才小叶祭拜的功夫,阿离已轻松转了一圈,指着远处的竹林向众人介绍道。 左毅顺着阿离的手望下去,一怔,忽然惊奇的喊道,“虎头山和青龙山之间的小镇……,天哪,那小镇该不会就是远近闻名的青风镇吧? 如果真是的话,那可就美了,听说那里这几年很富裕,镇上的人均是衣食无忧。 这么看着离咱们这里还真不远,下了山,穿过那片竹林应该很快就到了, 走走走,咱们快看看去,现在下去估计天黑前我们就能赶到那小镇上,如果是青风镇倒可以好好的先玩上几天再继续赶路。” “好呀,那我们就赶紧走吧,”难得见左毅突然有这么高的兴致,左沐忙出口附和道, 不过想了想,仍是有几分好奇,“只是大哥,什么叫那青风镇这几年很富裕啊?这话是怎么解释的。” “我也是从别处听说过那么一两句,说这青风镇特别神奇,只要是青风镇的人从来不用愁吃穿, 每逢年节时,都不用他们亲自购买,就会有人亲自将东西给他们送到家门口。 并且大街上,还随处可见热腾腾的粥和包子,饿了,老百姓可以随便拿着吃,也不用付钱……” “真的假的,有这么邪乎吗?世上还会有这种好地方,那不是说明老百姓都率先实现人们期待已久的共产主义了吗?”听完左毅的介绍,左沐半信半疑的笑问道。 面对左沐的质疑,左毅罕见的尴尬一笑,并不坚持自己的说法,“说实话,是真是假我还真不知道,我这也是道听途说,听别人议论的。 不过,到底街上是不是到处都是吃的,估计今晚咱们一到地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倒是,百闻不如一见,有时候传的越邪乎的东西,有可能它就越普通……” 众人说笑着,不觉来到了山脚的竹林。 却见率先走在前面的阿离,莫名的突然止步站在了路中间,一双眼睛警惕的巡视着四周。 左沐正要好奇,想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身旁的左毅也突然一凛,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紧紧护了起来。 身后本一直低着头慢吞吞跟着的小叶,也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指令似的,更是一刻也没有耽搁,哗一下冲到了最前面,将阿离都挡在了后面。 看这三人的反应,很明显的就是有状况呀? 什么情况?自己的感应力什么时候这般低下了,为什么众人都这般准备了自己仍感觉不到空气中有一丝一毫的凌乱呢?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一孕就要傻上三年吗? 就在左沐心生疑惑之时,却见竹林里忽然大风乍起,吹得竹叶唰唰作响, 风还未止,又隐约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铃铛声响起。 “你们还是来了。”小叶站在路中间,向着周围大声喊道,“既然来了,就都现身吧。” 小叶话落,就听竹林里又一阵唰唰响动,还伴着越来越清晰的叮铛声, 不过这次左沐却终于听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风,分别是人飞速移动,穿过竹林时发出的声音。 接下来就见只眨眼的功夫,很快就有一群身穿黑衣、头上戴着奇怪面具的人仿若从天而降般,突然闪现在他们周围,将左沐几人团团围了起来。 仔细一看你会发现,这些人手腕、脚腕上均扎着一个红色的绳子,上面系着一个小小铃铛,随着他们的跑动,那些铃铛会叮铛叮铛一直作响,扰得人颇有些心烦意乱。 到了这会左沐算是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自己的功力下降了,而是遇到的对手太强了…… 503这两种感觉不一样 到了这会左沐算是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自己的功力下降了,而是这次遇到的对手实在太强了。 很显然啊,今天这群人与昨晚那帮黑衣人相比,不仅着装风格不同,武功也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就这么看过去,根本不用动手,左沐就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群人一个个的,绝对称得上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他们只需在那站着,什么都不用做,单就脸上那一张张冰冷的、狰狞的鬼怪面具,和周身弥漫的戾气,就足以令人胆颤心惊, 那感觉,就像一把开了刃的利剑就那么悬在头顶晃悠,不确定哪一刻,它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原来的轨迹,直朝着你的要害插过来,分分钟夺去你的性命。 这么独特的一支队伍,每个人都那么与众不同,很显然不像昨天敦王那样的军队,该不会是天机阁的人吧? 就在这个名字在左沐脑海中一闪,不料很快就有人证实了她的想法。 只见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戴着红色厉鬼面具,披着红色斗篷的高大男子,上前一指小叶大喝道,“赤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叛阁主…… 昨天听他们说,我还不太相信,没想到竟是千真万确。事已至此,你可知错! 这么多年在天机阁,你难道不晓得天机阁的规矩吗,竟还敢做这等胆大妄为之事?”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大不了不就是赔一条人命吗?既然你们想要,我给你们就是,” 小叶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毫不回避的走到对方面前,决绝道, “总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赤月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伤害公主一丝一毫……” “糊涂,她的命是命,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小叶话还未说话,就见那面具男突然打断她的话,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骂道,“你这么做,对得起天机阁这些年对你的栽培,对得起你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付出吗? 都到了这会了竟然还说这种负气的话,你可真是伤透了大伙的心,也辜负了阁主一直以来对你的信任。” 听得出,他和小叶的关系应该很不错,要不然断不会都这个时候还在苦口婆心的极力劝说小叶,希望她迷途知返, “你难道不晓得吗?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小公主,也不是你的主子, 当初阁主将你派到她身边,无非是想让你骗取她的信任控制她,进而摸清敦亲王那边的动向,你自幼聪明伶俐,什么时候竟这般是非轻重都不分了?” “不赤煞哥哥,你说的不对,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你不是我,自然不懂我心中真实的感受, 或许身为男人的你,会喜欢现在这打打杀杀的生活,喜欢天机阁这种生活,但是说实话,我赤月并不是喜欢,我不想将脑袋拴在剑把上,每天过这种刀光剑影的生活。 我也想过普通女孩的日子,想有一个家,想这里有真正的疼我爱我呵护爱的家人。 但是很可惜,我赤月长这么大,从来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 说实话,当初听到这个任务我并不想接,因为我不喜欢与人接触,我也不会与人接触,是在阁主的再三劝说下才勉强答应下来的。 可是令我意料不到的是,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却让我神奇的感觉到了一种家的温暖,和那种被人关心、被人护着的感觉。 而这些感觉全都是她带给我的。” 说到动情处,小叶眼睛通红,指着左沐,几乎有些泣不成声, “所以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我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人,以后又将是什么身份, 我只知道,在我赤月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我的主子,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姐姐……” “她是你的家人?”见小叶如此执迷不悟,那叫赤煞的男人明显急了,愤怒的打断小叶的话质问道, “如果她是你的家人,那请问我们算什么,难道我们大家都是你的仇人吗? 你不要忘了,你从小到大是陪着你一点点长大,一次次生死攸关的时刻,是谁将你硬从阎王手中拖回来的?” “你们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但是煞哥哥你怎么就明白呢,这两种感觉根本不一样,她是她,你们是你们,你们给我的是兄长的爱,但是她给我的是柔软的,姐姐的母性的爱,这些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根本和你们的爱不是一回事……” 解释了几句,见对方一直不为所动,只失望的盯着她,小叶索性也干脆放弃了,也懒得再过多解释了,咬了咬唇上前轻声商议道, “算了,我也不过多说了。既然事实都已经这样了,多说也是徒劳,再说这件事本也就因我而起的,干脆有什么你们就都冲我来吧, 我答应你,无论回去给我定什么罪,做任何处罚我都欣然接受,但是他们三个毕竟是无辜的,麻烦您放他们走吧?” “放她们走?赤月你可真是幼稚,怎么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竟然还如此痴心妄想?” 面对赤月的恳求,赤煞还未开口,却见伴着一声轻嗤,不知何时竹林边又出现一个戴着紫色鬼怪面具,披着紫色披风的男子, 虽然戴着面具,左沐一时间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从他说出的每一句话,甚至连喘出的每一口气,左沐都清晰的感觉到了敌对的气息。 只见那男子神气的踱到小叶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洋洋得意道, “赤月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自己现在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想着护着他们,你以为你还是天机阁那个独得阁主器重的赤月呀? 实话给你说吧,放不放他们走可由不得你,今天不仅你走不成,就连他们一个个的也别想着走出这片竹林……” “赤影,你……你什么意思?”听到男子的话,小叶大惊,急忙扑上前拉着他一再追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什么叫都出不了这片竹啊? 504因人而异 “赤影,你……你什么意思?”听到男子的话,小叶大惊,扑上前急忙拉住他追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什么叫都出不了这片竹啊? 公主就算不是真的慕玥,可是她身上明明有慕家的标志啊,和阁主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最不济也是个表兄妹什么的,阁主怎么可能会下这种狠命令呢? 不,我不相信,你肯定是在骗我, 阁主那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冷酷无情,但是骨子里却是最看重亲情的,他不会忍心……” “不忍心?切,说出来恐怕也就你相信吧。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幼稚?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心存幻想。 他会狠不下心?你也不想想,如果事事狠不下心,他怎么能当得了这个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头目的,难道是靠着菩萨心肠吗?” 赤影一点点逼近小叶,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提醒道, “我劝你还是清醒清醒,趁早接受现实吧?事实就是,你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别人,真的已经无路可退了。” “难……难道这都是真的?”小叶真的有点被问傻了,一时间完全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呢? 不过想想也是哈,这风水转的也确实忒快了点,难怪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谁能想到一个让阁主高看的小子,还有你这个最得宠的赤月,竟然也有这么被阁主一块放弃的一天呢。 不过,念在咱们好歹相识一场,我今天也明人不说暗话,干脆就和你直说了吧,其实阁主已经下了命令,一切按阁规执行。” 说到这里,赤影索性也懒得再理小叶的反应,突然一把将懵圈的她狠狠的甩开,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高高举起,冲着周围的人扯开嗓子大声宣布道, “阁主令在此,天机阁所有成员听令……” 天机阁的命令,令出即行,所有人,甚至包括阁主,都没有再收回、朝令夕改的道理。 赤煞自然知道赤影这段话宣传后,小叶他们将会面临着怎样的后果。 见状,他心头一凛,忙大步上前一把夺过赤魂手中的令牌,斥道,“赤影你想干什么?这种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吗?” “玩笑?赤煞你说我在开玩笑?” 赤影冷笑两声,用挑衅的眼神回望着赤煞道, “我说亲爱的左护法,你总不会到了这个当口,还想执迷不悟要护着他们吧? 你可别忘了,阁主可是当着你的面,下的命令,一切……按阁规处置。 字字掷地有声,我们隐在旁边都听得真真切切,你不要说你就站在阁主面前,却根本没有听清。 还是其实你也想跟赤月一样,违反阁规,违抗阁主的命令呢?” “我……没有违反阁规,我也不会违抗阁主的命令, 是,我承认,阁主的吩咐我是听见了,” 面对赤影的咄咄逼人,赤煞眼光转向别处,颇有几分心虚的解释道, “但是阁主也并没有说,非要在这个时候,就在这片竹林里当即就执行了呀, 再说了,什么事情总要分个轻重缓解,阁规也没说就所有的,只要一擅自离开,就……就都算叛逃……” “什……什么?左护法您在说什么,小弟我还真没听清楚。”赤影将手故意放在耳边,大声问道。 “我……我说……”赤煞被赤影问的很是尴尬,可是看了一圈,见周围自己的弟兄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只得深吸一口气,勉强理不直气不壮的解释道,“我说,就算月月私自出来了,但是也不见得就算叛逃吧? 或者说,就算这勉勉强强称得上叛逃,但阁规里也没说,轻微的叛逃也必须处以……” “哈哈哈,阁规里没说?还不算叛徒? 左护法大人,您该不会是在和我们大家开玩笑,准备因人而异吧? 您自己想想,阁规里第一条,成员叛逆的下场是什么? 我怎么就觉得,身为天机阁至高无上的左护法,你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呢? 如若不然,您定不会对上次私自下山的赤烈处罚的那么果断吧。 我记得可是真真切切,上次就是您说的,只要在没有阁主命令的情况下,私自出阁下山,那就是叛逃,就是背叛天机阁。” “我……我……”毕竟前有车后有辙,赤煞被赤影一连串的逼问下,问的那是一个哑口无言,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 “好吧,看来真的是忘了。”赤影冷笑一声,“不过没关系,小弟我可以提醒你, 咱们天机阁的阁规,第一条就是,所有成员,无论职位高低,只要背叛天机阁,一律处以死刑。甚至包括,她的所有同党和陪她一起叛逃的人。 所以今天,不仅赤月要死,她的这些同党,一个个的,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片竹林。 左护法您说,我赤影总结的对吗?” “死?口气倒挺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吧,我觉得,身为男人咱们还是用手中的剑来说话吧。” 见这赤影说话狂妄的样子,越说越不像话,尤其是刚才竟将小叶甩那么远,阿离是早就看不下去了,要不是左沐拉着,恐怕他早就动手了。 到了这会,见左沐也摆出一脸不耐,一副懒得再听赤影废话的意思,阿离干脆直接拔出了手中的剑,明刀明枪的下战书道, “来吧,是男人就先干一仗,有本事先赢了我再说,男子汉大丈夫正事不做,却由着一张嘴在这里胡扰蛮缠,算什么狗屁本事。” “好啊,打就打!” 一见阿离都亮了剑,赤影也来了劲,将背上背着的弓一扔,伸手从身边的人手中夺过一把剑,不甘示弱道, “告诉你臭小子,本公子早就看不惯你了。 说实话,真没看出来你到底有哪点好,不仅让赤月天天围着你转,竟让阁主也事事高看你一眼, 都这般顶撞,誓死不肯为天机阁效力了,竟然还能容忍你活着, 正好今天咱们也比试比试,一决高下,让阁主回头也好好想想,是不是除了你小子,我们天机阁剩下的就全都是狗熊了。”赤影说完就要往前扔, 突然,却被身旁一只大手拉住了…… 505服从命令 “你想干什么?赤月你不让我动,难道我和这臭小子比个武,你也不允许吗?”见又被拦住了,赤影气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赤煞瞟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而是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看也不看的扔还给了它原本的主人。 “赤煞你不要太过份?”赤影彻底气疯了,不管不顾的红着眼睛叫嚣道, “是,我知道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从小就和赤月关系好, 但是你也不要太厚此薄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护着她就算了,竟然连和他认识几天的一个臭小子你也护上了。 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天机阁至高无上的左护法,平时摆着张公正不阿的脸,关键时刻却是如此是非不分,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身份吗?对得起大家伙平时对你的拥戴吗?” 赤煞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并不急着辩解,终于等赤影将心中怒气全都喊了出来,方轻叹一声道,“我来和他打! 毕竟你擅长的是弓箭,和他近距身搏战你的优势并不明显。” “你……”赤影一愣,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赤煞不是为了阻拦自己,而是准备亲自上阵动手。 不过就算如此,他仍是有些不甘心,想将这权利争取过来,“可是就算你不准备袒护他,可是我觉得你也没必要亲自动……” 不料这次赤煞却没再给赤影机会,不等他将话讲完,就突然提高了音量,头也不回的喝道,“退后!服从命令!” “啊……,是!”终归是习惯使然,见赤煞下了死命令,赤练虽然心有不甘,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的退到了一边。 见赤影终于退出了,赤煞便再没耽搁,唰一下抽出背后的大刀,凛然道,“来吧小子,出招吧!” “好啊,天机阁的左护法亲自动手,这对手确实够份量,够玩上几把的。”阿离挑了挑眉,不仅不怯,反倒露出几分欣喜的神情。 不过阿离却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左右看了看,见左沐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略一思忖道,“不行,这里人太多,一会定是施展不开拳脚,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个地方,至少竹林里就比这里更适合痛痛快快打一场。” “好啊,悉听尊便,随意哪里就好。”赤煞倒是也不挑场合,张口就应了下来。 “爽快,是个男人!”阿离冲赤煞竖了竖大拇指,脚尖一点,就准备朝着不远处的竹林飞去。 “不,阿离,别……别去。”到了这会,见两人已经到了剑拔驽张的地步,可能下一秒战争就要爆发了。小叶也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也顾不得伤了,冲上去一把拉住阿离,“阿离你别打,都是自己人,打不得,万万打不得呀。” “小叶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战斗,你不懂。”阿离将自己的衣袖一点一点的从小叶手中扯出来,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左沐,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小叶, “再说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觉得这一场架如果不打,他们会和和气气的放我们王妃走出这片竹林吗? 你觉得,你还有这个把握说服他们吗?” “我……”小叶被阿离说的一愣。 是的,阿离说的对,今日之事本就是天机阁在拼死阻拦,自是怪不得阿离他们。 想通了这层,见劝不得阿离,小叶只得又转身扑过去劝赤煞,“煞哥哥,不要!你不要和阿离打,好不好? 煞哥哥,月月知道,在天机阁所有成员中,你从小就最疼月月了,求求你看在月月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们打,行吗? 有什么事,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着解决吗? 亦或者,你怕回去没法向大家交代,那你就打我,或者你杀了我也行,将我的人头带回去向阁主交差, 我只求你,放了他们吧?他们真的都是好人,都很无辜,就只是想回自己的家而已,并没有想和天机阁或者阁主作对。” “月月,让开吧,”见小叶边劝边哭,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天煞心疼的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颇有几分无奈道, “其实你应该能想到,咱们阁主其实和西夏康王一直都是有心结的,现在这场架已经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战争了,这不仅关系到咱们天机阁的面子,还关系到西夏康王和月氏太子的较量,所以这一架我必须和他打,并且还不能被他打输。” “可是……”小叶还想张嘴再劝,却被冲过来的赤影一把扯开了, “哎呀月月,他们就只是打个架而已,左护法也没说现在就杀了他们,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赤影拖起小叶,不由分说就往旁边拖,边拖边没心没肺的劝道,“我劝你啊,有这空闲你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回去后怎么像阁主解释,怎么能保下自己的命少受些罚吧, 至于他们几个的小命,你就索性顺其自然,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也就是萍水相逢没多大关系的陌生人,转眼也就忘了。” “不,赤影,你放开我,事情根本不是你讲的这样,他们不是陌生人,他们是我的朋友和亲人,”小叶自是不肯就此善罢甘休,拼命挣扎着,“再说了毕竟刀剑无眼,你怎么能任由他们两个打呢,万一谁受了伤……” 可是就算她拼命挣扎,却还是被赤影越拖越远,而就在她在赤影怀里挣扎的当口,却见那边阿离和赤煞已一闪进了林子,眨眼间就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 只见眨时间竹叶漫天飞,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在空中不断的翻腾旋转,扰得本就有些昏暗的天空,一时间更加昏沉了。 左护法赤煞功力深厚,招式狠辣,可谓是招招致命,不过,阿离虽然年纪小,但是架不住他身手灵活,剑术又刁钻,轻功更是好的离谱,所以十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然堪堪打了个平手,任谁都没有占上便宜。 左沐因为有孕在身,而两人对阵时气场又太强,所有就没敢站的太近,看了一会,见阿离不会吃什么大亏,在悄悄的叮嘱左毅看着点阿离后,自己一个人就悄悄的走到了一旁, 远远只凭着陆陆续续传来的兵器相撞的声音,大致判断着战况。 506暗箭 慢慢的,随着打斗的时间越来越长,左沐貌似发现了一点点的异常, 只见那个叫赤影的年轻男子将小叶拖过来扔到一边后,开始不停的来回走动,一会这边瞅瞅,一会那边看看,看那神情颇有些让人费解,好像在打什么鬼主意。 而左毅和小叶由于只紧张打斗中的天煞和阿离,则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左沐一开始是不太放心,怕赤影搞什么小动作,趁着那赤煞和阿离打斗中突然发什么指令,做出对小叶不利的事情。 可是待看了一会后,略一思索她又觉得不像,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虽然赤影从现身开始,就对小叶一直恶言相向,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满,但是从刚才他拉小叶的肢体争执中,左沐却莫名看得出, 其实他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趁机伤害小叶或占她便宜,而是见那边阿离他们真的打起来小叶没法再阻止后,就随手放开了小叶,并没有过多为难她。 只是,如果不是针对小叶,那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左沐冥想苦想,半天得不出答案。 因为搞不清对方的企图,所以她就只好一直紧盯着对方不放。 不过那赤影好像注意也到了左沐的目光,走到另一边的竹林边,转头突然冲着左沐诡异一笑,然后就开始大步向竹林深处走去。 因为他穿的是紫色披风,在绿林的竹林里很是醒目,所以左沐并不需要仔细看,远远的只一眼就能看到那耀眼的紫色披风一直在竹林里飘来晃去, 看了一会,左沐忽然觉得有些无聊,不觉放松了警惕, 我去,看这架势,这厮该不会是内急什么的,想在竹林里解决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毕竟男女有别,自己这样一直盯着看确实不太好。 思及此,左沐就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无聊的打量起了对面天机阁的那帮人,只用余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竹林里的那一抹紫色。 不过眼么前这一打量不要紧,倒让左沐很快发现了规律, 好吧,闹了半天想来这天机阁的面具和衣服应该不是随便穿的,而是代表着等级呀。 看对面这群人,个个用黑色从头裹到脚,和赤煞、赤影他们相比,不仅衣服没有特色,甚至连带着的黑色鬼怪面具看着都有点不太吓人, 而自从出现后,又是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一个个如木头桩子般站在那里,只按指令行事,想来这些应该就是天机阁里最底层的杀手了。 再反观赤煞和赤影他们,一个一袭红衣,一个一袭紫衣,面具看着也狰狞恐怖的很,这若是平时出任务,只这一身衣服乍现,气势上就压倒了敌人,扰了对方的阵脚, 再明显不过,他们才是在阁里混的不错,等级很高的。 还有小叶也是,既然和赤煞和赤影关系这么好,想来应该也和他们一样有自己独特的造型吧,就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平时会是什么装扮,再加上她那弓一背,招魂曲一吹,这场影,想想就很有画面感呀。 不行不行,有时间的情况下,一定得让小叶好好的展示一下…… 这边左沐正胡乱想着,却听身后突然“嘎嘎”几声,好像是乌鸦的叫声,还伴着不少鸟儿振翅高飞的声音。 竹林有情况! 左沐心里一惊,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往不远处的竹林看, 却见那竹林里早已空空荡荡,只一件紫色的披风高高的系在竹子上迎风招展,哪里还有什么赤影的影子。 “不好!”左沐眼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与此同时,“倏”的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竟隐约好像听到了有箭离弦的声音。 “阿离小心。”左沐下意识的喊了一嗓子。 可是,对面竹林里,阿离正高高的站在一根竹尖上和天煞打得火热,怎么可能会听到她的提醒。 不对,肯定有人想射暗箭,不管刚才是真听到了,还是自己的第六感,左沐这会都深信不疑,她一定要尽快查出那赤影隐身之地,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刚才赤影现身时,身上确实一直背着把弓箭来着。 想来此刻,他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准备射冷箭。 左沐边想,边焦急的四处巡视着,结果紫色的身影没找到,下一秒,她倒真的看到一只闪着冷光的暗箭,从竹林深入悄悄射了出来,正朝着对面竹梢上的阿离射去, 而此时的阿离因为正全力和赤煞作战,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 眼看箭已飞到竹林边,眨眼就要飞到阿离身后,左沐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这一剑过去,正中后心,阿离这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自己必须赶紧想办法救他。 左沐下意识的开始摸随身的东西,准备看能不能将箭射偏什么的 “阿离……”就在左沐刚刚拔下头上簪子准备掷出去时,却听突然一声娇喝,竟是小叶先她一步飞身而起,用自己的身体直接挡住了那飞向阿离的箭。 “小叶……”亲眼看着箭刺穿小叶的身体,左沐心里一疼,忍不住喊道。 而半空中的小叶中了箭,瞬间像个折翼的蝴蝶开始急速往下掉,左沐飞身就要起来去接,不料终因怀着身孕迟了一步,又一次被人抢了先, 只见头顶一个紫色的人影一闪而过,将小叶接住的,竟是赤影! “你为什么要替他挡箭,你不要命了吗?他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赤影抱着小叶跌回到地面,落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帮着小叶查看伤情,而是红着眼睛,一直不停的大声质问着她。 听得出,他对小叶此举,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小叶显然伤的不轻,脸色惨白,不过却还是扯了扯嘴角,艰难一笑,“你别生气,如果哪天有人在暗处射你,被我看到的话,我也会替你挡的。” “真……真的吗?”听到小叶的话,赤影明显一愣,眼睛变得更红了。 顿了一下,可能仍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忍不住再次确认道,“月月你……你真的没有哄我,你真的愿意也为我这么做?” “当然是真的,你们是我的亲人和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受了伤小叶都心疼,所以,只有箭射在了小叶身上,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小叶轻声安抚着赤影, 她想笑,可是刚一张嘴,凉气吸进去,却突然引来一阵咳嗽…… 507我不傻 “当然是真的,你们是我的亲人和朋友,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受了伤小叶都心疼,所以,只有箭射在了小叶身上,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小叶本是想笑着安慰赤影几句,不料刚说了几句话,吸了几口凉气,却突然引来一阵咳嗽。 并且伴着咳嗽顿的那么几下,撕扯到了伤口,血流的更厉害了,貌似怎么止也止不住。 “你个傻子,大傻子,谁要你挡箭,谁稀罕你舍命相救……” 看小叶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赤影不知道担忧过度还是太过紧张,完全有些傻了,竟没有先想办法止血,而是抱着小叶又哭又笑的质问道, “再说了,就算……就算你非要挡,可是你明明有很多种方式阻止呀? 最起码也可以用你手中的箭将它射偏啊,你不是箭术很高吗,这对于你来说明明小菜一碟呀,为什么偏偏要用身体呢? 你以为你是金刚之躯,刀枪不入啊,看现在……” “你不懂,不能用箭。”小叶坚定的摇了摇头,缓缓打断赤影的话,一字一句的纠正道, “因为养父当年教我射第一箭时就讲过,我们练箭之人必须谨记一点:箭永远只能射向敌人,就算是玩耍时,也不能将箭尖指向自己的亲人,否则的话,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这么多年,我的箭从来只瞄准敌人,没有一次射向过自己的亲人。 从小咱们在一起长大,在我的心目中你们就是我的哥哥,就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不能用它和你对抗,但是我又不想让阿离这个朋友受伤,情急之下,我就只好自己迎上去了。” “亲人……亲人……” 听小叶说得这般情真意切,此时的赤影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无奈他好像并不太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冲着小叶骂道, “月月你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傻,都这么多年了还不长记性。 打一开始我欺负你起,你就从来不知道还手,并且也不晓得向阁主、赤煞他们告我的状,从来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现在也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都被我快射死了,竟然还认为这个哥哥、这个亲人,你说你不是傻是什么? 要我说,你就是个天生的缺心眼,分不出什么好歹来……” “不,我不缺心眼,我也不傻,因为我把你当成亲人,所以我从来没有记恨过你。” 面对赤影的斥责,小叶却并不生气,只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反驳道。 “真的,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你每次都背地里欺负我,抢我的东西,但是我心里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 包括今天也是,我知道你今天之所以这么做,肯定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我都能理解。 你要是为了交差,想杀我就杀吧,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还手的,我叶念永远不对自己的亲人动手。” “你个大傻子,大傻子!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和我讲这些话?” 看小叶因为失血过多,越来越苍白的小脸,赤影终于忍不住抱着小叶大哭了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恨你?恨为什么我是男的,你是女的,我明明还比你长上两岁,可是却处处不如你,箭术上还差上那么一大截。 本来一开始你没来之前,我在天机阁一直混的挺好的,老阁主是我的亲舅舅,因为父母去世的早,他待我几乎像亲生儿子一样,大家处处也都照顾我,事事高看我一眼, 可是你来之后呢,这一切忽然全变了。 因为你的到来,因为你年龄比我小,箭术却比我高,因为你学什么都比我快,所以从此我在天机阁便永远没了出头之日, 他们提起我时只会说,你看这小子,竟然连个女的都不如。 所以我不服气,这么多年一直处处刁难你、找你的茬,想把你赶走, 你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我把你射伤了,你终于找到借口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气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动手?为什么还要原谅我……” 赤影越说越激动,完全处于一种失智状态,一个人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叨叨个没完,甚至说到动情处,见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小叶半天没有响应她,竟疯狂的抓着人就要摇晃起来。 “够了,她现在中了箭,经不起你这么晃,你这样下去的后果就是人不被你射死,也会被你晃死的。”左沐终于缓缓走到小叶身边,大声喝止道。 刚才因为先是阿离险被射,后来又是急着去接中箭的小叶,虽然让赤影抢了先,但是可能突然有些发力过猛,再加上这段时间又连日奔波,所以左沐刚才好一阵肚子疼,半天才稍稍缓过来些劲。 见小叶情况实在不太乐观,连忙喊来左毅硬撑着将自己扶过来查看情况。 “我……”赤影抬起通红的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左沐,喃喃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刚才真的只是治气而已,我不是故意的,我并不想让她死。” “如果不想让她死,就赶紧放开她,”左沐将小叶从赤影怀里接过来,移到左毅这边,让他帮着扶好好,头也不抬的吩咐道,“箭虽然没正中心脏,但是因着你的箭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所以小叶这一次伤的并不轻。 先帮忙把这几颗药丸喂她吃下,我先想办法止住伤口的血。” “好……好,只要你能救月月,我都听你的。”赤影这会倒是难得乖的很,接过药丸,赶紧往小叶嘴里塞。 做完这些后,却是不肯离开,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左沐的一举一动,一会又忍不住主动请缨道,“要不还是让我来抱着月月吧,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弄,你看他这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万一弄疼了月月怎么办?” “怎么对她身体更好,我比你清楚!”左沐抬头狠瞪了赤影一眼,没好气道,“还有,你也别闲杵着,这箭不是你射的吗?箭上有毒你不知道啊,你最好快些把解药拿过来喂小叶服下,若是不然等毒性发作了,危害可是比谁抱着大的多。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天机阁这毒可是霸道的很,一般的解药服下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508我想喊您一声姐姐 “对对对,你说的确实正解,”赤影也是到了这会,才突然想起来解药这茬, “解药解药……,”胡乱在身上摸了半天,忽然一脸迷茫道,“咦,我的解药呢?解药哪去了?” “你自己的解药,你问我们?那我们去问谁?”连左毅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怼道。 赤影也不生气,站在那想了半天,终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解药好像被我落在了披风里,你们别急,先等一下,我这就去把解药拿来。” 看着赤影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左沐和左毅对视了一眼,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说天机阁里竟然还有这种人,真有点搞不懂慕琛的目光,像这种性情骄纵的人,确定适合做杀手吗?难道不是应该出现在哪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吗?”一时没忍住,左沐终于还是叶槽出了声。 “哎,天下虽大,但哪里又不是都一样,”左毅轻叹一声,无奈道,“你没听刚才他说吗?老阁主是他亲舅舅,估计以前仗着这个身份没少偷懒耍滑,所以才养成这般骄纵的性情。” “好吧,果然是慈父多败儿,事实证明舅父太慈也是一样。” 说归说,左沐终是明白,现在自然不是研究赤影性格的时候,因为箭在小叶胸口的位置,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左沐自然不能直接帮小叶拔箭,所以只能先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公主……,”可能是药丸起了作用,左沐这边刚止住伤口的血,就见小叶竟缓缓醒了过来。 左沐看过去时,就见她正殷切的注视着自己, “小叶,你别害怕,没事,伤的并不重,像这种箭伤,等一会晚上咱们找个客栈什么的一安顿下来,我分分钟就能帮你取了,没多大影响的。”左沐以为小叶是担心自己的伤,忙开口宽慰她道。 不料她话落,小叶却并不接话,仍是静静的,很认真的盯着她看, “怎么了?”左沐被小叶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有些不明所以的抬眼看了看左毅,不料左毅看着比她还迷茫。 “公……公主……”就这么默默的看了一会,见左沐被自己看得难得越来越紧张了,小叶终于轻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怯怯的开口道,“公主,我……我想喊您一声姐姐?您会嘲笑我的非分之想吗?” “原来是这事……”听了小叶的请求左沐心里瞬间一松,不由得轻笑着问道,“当然可以了,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呢?” “说实话,其实,您第一次在阁主面前护着我时,我就真的好想这么喊的,可是又怕唐突了您,您会生我的气,所以就生生又忍住了。 您可能不知道,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特别羡慕那些既有妈妈、又有姐姐的人,看着她们被亲人呵护着,多幸福呀, 可是我这一路长大,身边除了养父,就是天机阁的那些哥哥、叔叔们,从来接触的都是男性, 我经常幻想着,是不是其实我也有姐姐,她和父亲母亲就每天生活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也像我时刻在想着她们一样,因为我的离去她也每天在思念我。 甚至在梦里,我无数次都梦到和他们在一起的场景,母亲给我做着漂亮的花衣服,姐姐给我梳可爱的小辫子,那场景,想想就很美。 尤其是后来见到阿离后,他平时是不爱多说话的,但是只要一提起你,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滔滔不绝的讲你们在一起的轶事,还说你们曾把荷花全部认成绿色,把价值连城的醉芙蓉当成野草拔掉…… 说实话,他口中的您的样子,真的和我想像中的姐姐好像好像。 可是事与愿违,时至今日我才发现,原来这些对于别人习以为常的亲情,对于我而言却真的只是一场美梦而已,原来我的母亲竟真的早早就去世了,我也根本没有什么姐姐,所以……” 见小叶越说越伤感,左沐忙轻声打断她的话,柔声道,“傻丫头,别瞎想,从今天起咱们之间没有所谓的公主,也没有丫环,更没有千机阁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赤月,我的身份只是你叶念的姐姐,你也只是我左沐的妹妹,好吗?” “嗯,好!”小叶微微一笑,甜甜的叫道,“姐姐……姐姐……” “哎!哎!” “对了姐姐,那您先帮小叶评评,小叶今天做的对不对,有没有进步呀? 小叶今天可是听了您的话,也学会了换位思考,替别人着想了。您看,我今天真的一点都没有责怪赤影哥哥。您觉得,小叶这么做,会是一个合格的小妹吗?” “你这傻丫头……”盯着小叶讨好般的笑容,左沐忽然眼眶一红,“我教你体谅人,让你换位思考,可是也没有让你一味的忍让,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呀, 对于好人,你是可以体谅,可以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但是对于那些心机歹毒之人……” 说到这里,左沐无意一抬眼,竟发现那赤影不何知时已经回来了,正木头似的伫在自己身后, 气得左沐立即咬着牙道,“对于那些心机歹毒,没事喜欢射暗箭的人,我看换位思考什么的就全免了吧,你只需要做到以恶制恶就行了。 对于那些恶人,你若一味纵容,不让他适当也付出点代价,他是永远不会长记性的。” 看到左沐为自己打抱不平,瞪赤影的眼神,小叶会心的一笑,轻声劝道,“姐姐,其实您误会赤影哥哥了, 说实话,他真的不坏,就是脾气有点急,有时候有点小孩子脾气而已, 因为他比我大不了两岁,又是前后脚进的天机阁,还练的同一种兵器,所以大家总爱拿我和他比。 但是他每次比试,箭术都会输给我,又是男孩子,所以心里才会有一点小小的不平衡, 其实其他时候,他人还是很好的。 还有赤煞哥哥他们也是,您别看他们一个个的平时看着冷冰冰,可是私底下他们也有温情的一面,他们平时就像大哥哥一样,处处让着我, 尤其是知道我胆小,不忍心杀人,所以这么些年,无论有什么任务,这些哥哥都冲在前面,而我只是在旁边吹吹箫,营造一下气氛,吓吓人就行了,真的什么都不用做的……” 509解药没有了 “你这傻丫头净会往别人头上戴高帽,这平时哪里能都是我们的功劳,说到底还不是你那养父叶殇厉害,人家一听那招魂曲,以为是他亲自来除暴了,一时间吓的魂都没了,哪还用得着我们怎么动手。”见小叶说的这么谦虚,赤影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替她纠正道。 可是小叶刚才毕竟流了太多的血,虽然吃过药后精神好了点,但是刚才又说了那么多话,这会显然有些累了,所以只是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话。 赤影却以为小叶不相信自己的话,竟还企图拉拢上左沐这个同盟军,“你不信是吧,那你可以让你家公主跟你说说,咱们到底谁说的对,是不是大家最怕的还是那招魂曲?” 赤影将期盼的目光投向左沐,自然是希望左沐能给他个面子,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不料,左沐并不接他的话,也不多言,头也不抬的直接伸出手开门见山道,“快点拿过来吧。” 赤影被左沐猛不丁这么一说,不由一愣,“拿……拿什么呀?” “你说拿什么,当然是解药啊。”左沐翻眼看了看赤影,没好气道,“哎我说,你这小小年纪的,记性有那么差吗?刚才让你取什么去了,怎么转了一圈,东西还没拿出来,废话倒是一大堆。” “啊,对对对,解……解药呢……”赤影脸一红,在身上摸了半天,却仍是两手空空, 无奈只得沮丧的向左沐解释道,“对……对不起,我今天出来的急,身上的解药用完了,要……要不我这就回去取吧?” “什……什么……” “解药没有了?” 赤影话落,左沐还未开口表态,就听身后突然两个惊呼声传来。转头一看,竟是赤煞和阿离不知怎么晓得小叶受伤了,架也顾不上打了,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尤其是阿离一听没有解药,二话不说,伸手就向身边的赤煞身上摸。 被阿离这么突然一巴掌摸过来,赤煞的脸登时就绿了,看那表情比捅他一刀都难受,连忙往旁闪躲,“你……你要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阿离头也不抬,见赤煞胸口没有,又开始弯腰伸手往他靴子里掏,“你不是天机阁的左护法吗?权利不是挺大的吗?他身上解药用完了,你身上总带的有吧? 赶紧的,你自己把解药先拿出来,别误了小叶的病情。” 阿离本只是胡乱一掏,别说还真的让他歪打正着,从赤煞靴子里摸出个红色的瓶子来,“哦,也不用你自己拿了,我已经找到了,这瓶应该就是吧?王妃给您,赶紧让小叶服下。” “不可以。”赤煞一见赶紧阻拦。 “为什么不可以?不就是给你要两颗天解药而已,你至于吗? 再说了,你平时不是看着对小叶挺好的吗?关键时刻竟连颗解药都不舍得,看来真是看错你了。” “不是,不是我不舍得,而是我们每个人身上的毒都不一样,所以解药也不一样,”赤煞怕阿离弄巧成拙,连忙解释道, “我的解毒如果让月月吃下去,不仅不能解她身上的毒,还有可能害了她。所以,赤影箭上的毒,只有他自己才能解,我们其他人的解药根本解不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月月,她应该晓得,她平时箭上带的毒和解药就与赤影的完全不同。” “怎么会这样?”听了赤煞的话,阿离瞬间怒了,气得额头青筋毕露,一把冲过去揪住赤影,拔出匕首直接抵住了他脖子的大动脉上, “好你个赤影,我说你这会怎么这么消停,敢情是目的达到了呀。 说吧,为了今天这一出,你小子到底蓄谋了多久,心里究竟还憋着多少坏,是不是不害死小叶,你就不准备善罢甘休?” “我……我没有……,我没有真的想害死月月。”被阿离这么突然一逼,赤影颇有几分理亏道。 “没有?到现在还嘴硬,你真把我们当三岁小孩耍呀? 我看你小子就是活腻了,分明在找死?我告诉你,信不信小爷现在就先捅你两下,用你的鲜血来为小叶解毒。”阿离说着,还真的举起匕首准备向赤影身上刺。 “阿离,不得冲动!”左沐一见阿离这次是来真的了,忙轻喝道,“赤影箭上的毒其实并不重,再说我刚才已经先喂了小叶两颗解毒药丸,虽然不是专门解这毒的,但是也能解个八九分,剩下的毒并不致命,就算没有解药,慢慢调理也能过来的。” “看吧,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就说你是在诬陷我吧?我这箭射出之前,真的已经把上面的毒都擦拭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剩一些残毒而已,还有你们王妃医术这么厉害,就周老制的那些毒,她怎么可能会解不了?” “少油嘴滑舌,还诬陷你,就你这种德性还用得着诬陷吗?”虽然小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看那样子阿离仍是不准备放过赤影, “小叶人是你射的,现在把人射成这个样子,你却又说,你身上没有带解药,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心里不清楚吗?你看你就是想趁机害死她? 告诉你,在天机阁我就看出来端倪了,大事小事你都针对小叶,仗着老阁主是你亲舅舅,在天机阁里整日作威作福,事事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小肚肌肠,亏你还算是个男人。”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谁和女人斤斤计较了,谁不算个男人了?我那明明是针对你,就算想射死人,也只是想让你死,和月月有什么关系?” 面对阿离的指责,赤影毕竟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一开始还能勉强忍气吞声,但是一听对方骂自己不算个男人,瞬间就毛了, “虽然我平时也生月月的气,但是我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那可是比兄妹还亲的亲人,所以我怎么可能会针对她,想置她于死地? 也就是你小子这个搅屎棍,自从你一来天机阁,月月就被你给慢慢带坏了, 告诉你,你没来之前月月和我亲着呢。就算我偶尔欺……和她有分歧,她也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510人必须带走 “呸,娘娘腔,”阿离一口淬过去,针锋相对道,“光凭嘴说管个屁用,你没看月月差点被你害死了,竟还有脸狡辩?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墙死了。” “我没有狡辩,我更不是娘娘腔,”赤影彻底炸了,扯过阿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并不想害月月,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帮她取解药,或者也可以把月月带回去,毒也是能解的,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想让她死。我看也就是你这小人,趁机度我这君子之腹。” “还在耍花招,强词夺理,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揍。”阿离被扯的有些烦了,举起拳手就要打下去。 “怪我什么事,说到底还不是你小子害的,你倒好意思倒拉一耙,打就打,难道本公子还怕你不成。” 赤影被阿离这么一激,索性也就不再退让了,再加上这段时间本就对阿离憋着股气,二话不说,干脆上前就和阿离撕打了起来。 二人也不用武器,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火热,本也都只是十几岁的少年,所以那感觉看着,倒像两个治气的孩子。 而那赤煞不知是累了,还是烦了,也懒得再管他们,只是低声向左沐打听小叶的伤情,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听到毒没有解尽后,连忙叮嘱人回去找周老取了。 左沐看得出,这个左护法赤煞,在心里是真的将小叶当妹妹一样看待的,这细心和心疼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左毅对自己的感情。 而另一边那没心没肺的赤影,却是早就将解药的事忘到了九宵云外,和阿离却是不管不顾打得火热。 不过左沐觉得,依他那花架子,估计撑不了五十个回合,准得被阿离打得呼爹喊娘。 “住手!”结果二十个回合还没到,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胶之际,却听伴着突然一声大喝,又一个修长的蓝色人影突然从远处一阵风似的飘来。 只见来者一身蓝衣,不知是不是天边光线渐渐暗下的原因,看着竟有几分寡淡,和赤影他们浓烈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参见右护法。”见到来人,周围的黑衣人倒是挺一致,赶紧齐唰唰的参拜。 好吧,看来这位身份应该也不低,要不然断不会一出场就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那蓝衣人却并没摆谱的意思,而是人一沾地后,就索性直接横在了赤影和阿离中间。 “赤魂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拦我,难道你也觉得我不能和他打吗?”见赤魂来了第一件事就是阻止自己打架,赤影内心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 赤魂从怀中摸出个令牌扬了扬,不紧不慢道,“我来是送阁主命令的,你确定你要打着架听?” “好,那就先听,等听完再和他打也不迟。”赤影一听,倒是很配合。 见赤影终于住了手,赤魂转身走过来冲赤煞又耳语了几句,二人轻声商议定,方将令牌高高举起,冲着天机阁一干人等大声宣布道,“阁主有令,今日之事,只带赤月回去等待处理既可,至于明月公主等其他人,统统放行,不得过多干涉他们的行程……” “小凯……,”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宣传完,左沐又惊又喜,脱口而出道,“你是慕凯?” 听到左沐的呼唤,罕见的那叫赤魂的男人,还真的转过头来冲着左沐点了点头,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左沐从他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些微笑意。 真的是慕凯无异! 原来左毅一开始分析的并不错,慕凯真的是天机阁的人,还有一个称号叫赤魂,并且还是个右护法,看样子地位还并不低。 就在左沐望着慕凯出神时,却见天机阁的其他人倒是行动迅速,听完命令就已在赤煞的指挥下,用竹子做了个简易担架,轻手声轻脚的抬上小叶,下一步就要闪身离开了。 阿离一见,自是扑上去阻拦,“不行,你们走不走我不管,但是你们不能带小叶走。” “这是我们阁主的命令,所以月月我们今天必须带走。”赤煞伸手拦住阿离,也同样不容置道。 见赤煞难得和自己意见统一,自己这边一时占了上风,赤影倒是又很快恢复了他骄纵的本性,觑了阿离一眼,得意道,“小子,识相点就赶紧逃命去吧,我们阁主难得这么大方一回,逃晚了,可就真的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了。 咱俩的架也先记上哈,等回头得了闲,本公子好好和你打一场。” 转头,又故意拉仇恨的,扯高声音叮嘱道,“喂,你们几个小心着点,别弄疼了月月,她身上现在还有伤呢,你们务必保证把人安全给我带回去啊,出了一点事,我唯你们几个是问。” “把她留下,有什么问题,我去见你们阁主。”左沐一见小叶真的就要被抬走,还有阿离也红着眼睛急得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忙向慕凯商议道。 “丫……丫丫姐……”慕凯轻唤一声,再转身时,脸上已没有了那骇人的鬼怪的面具,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张阳光帅气的脸,“人今天我们是必须带走的,毕竟千机阁有千机阁的规矩,还请您能理解。” “可是小叶刚才流了这么多血,身上还有箭伤……”左沐指了指这会几乎又陷入昏迷的小叶,十分的不放心。 慕凯笑了笑,轻声道,“周老会帮她医治的,您放心吧。” 左沐自然还想再争取,毕竟是自己刚认下的妹妹,眼下还受着这么重的伤,现在就这么让她撒手不管了,她还真是做不到,“但是她……” 不料左沐话还未说完,却见担架上的小叶,轻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你们走吧,小叶没事的。” 小叶努力扯了扯嘴角,尽量摆出一副很轻松的神情,“您放心吧,小叶真的没事,我八岁就去了天机阁,那里毕竟是我现在惟一的家, 虽然它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不是那么完美,但是人哪能嫌弃自己的家呀。 就算是早晚有一天我要离开它,那我也总要回去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吗?” 511清风镇(1) “小叶……”左沐眼眶一红,心中仍是难以割舍。 “丫丫姐,你们赶紧走吧,天马上就要黑了,您还挺着个大肚子,再加上月月身上也有伤,时间这么一味耽搁下去,对大家真的都没有好处,”慕凯见状,连忙从旁继续力劝道, 说完,可能见左沐仍不太放心,索性直接发誓道, “这样,我慕凯以自己的性命向你发誓:我保证,我一定将月月安全带回天机阁,并保她日后平安无事。 就算伤养好后,她想离开千机阁,我也一定会尽全力帮她。所以,请您再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见慕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连命都赌上了,左沐终于有些犹豫了。 虽然慕琛有时候有些不太靠谱,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慕凯这个人本质上应该是好的。再加上他在慕琛面前还是能说的上话的,想来保小叶无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丫丫,慕凯说的对。他们这么多人,咱们毕竟人少,是抢不过他们的。 再说了,就算咱们现在把人抢走了,你让他们这么一大帮人回去怎么交代呀,让慕凯和赤煞的脸往放呀。不要再让他们两个为难了,走吧?” 见最后连左毅都加入了劝说的队伍,左沐看了看伤心的阿离,终还是咬了咬牙对慕凯道,“那好吧,我信你。但是你务必记着,一旦小叶以后有了什么差池,我一定第一个找你算帐。” “您放心,小凯一定说到做到,不会让您失望的。丫丫姐您一路上也一定要多保重身体。” 费了半天功夫总算是说妥了,慕凯和赤煞亲自抬着小叶,乌乌泱泱一大帮人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竹林尽头,只余左沐三人闷着头在夜色中落寞的赶路, 虽然只少了小叶一人,但是一路上明显沉闷了很多,尤其是阿离,像被人抽走了灵魂般无精打采,一路上无论左毅怎么逗都不管用,始终闷闷不乐。 终于,在一阵紧赶慢赶之后,亥初,三人终于来到了山脚下那个传说中非常神奇的清风镇。 “好了,到了这里终于算出了月氏的地界了,等过了这个小镇,再翻过前面的青龙山,前面就是你们西夏的地盘了。” 左毅看了看垂头丧气的阿离和左沐,知道俩人因为小叶的离去,还在伤心中,故意提高嗓门建议道, “听说这清风镇很是不错,镇上还热闹,要不这样吧,赶了一天路大家也都累了,我们干脆就在这住上两天歇歇脚,等玩尽兴了再继续赶路吧。” 左沐自然明白左毅的意图,瞟了眼阿离,遂开口附和道,“好呀,大哥你决定就是,我们两个都听你的。” 事情商定,三人眼下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找客栈休息,可是,等进了小镇,走到大街上,左沐却有些傻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夜深的缘故,只见大街上冷冷清清的,竟然看不到一个行人,甚至就连街道两旁的铺面也全都打了烊,没有一家开门的。 并且弯弯曲曲的一条街道看着窄巴巴的,还不长。 粗略看过去,旦就街道两旁的建筑装饰什么的,真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与一路上遇到的其他乡间小镇比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并没有传说中很豪的样子。 果不其然,越是传的邪性的地方其实还真就越普通。左沐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好吧,看来传言确不可信,其实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嘛,完全没有想象中很特殊的样子呀。”又走了一会不仅左沐失望了,就连左毅也忍不住有些嫌弃了, 不过毕竟身为大哥,左沐现在还事事靠着他,所以他自是不能带头泄气,只得试探着和左沐商量道,“咱们就咱往前走走吧,拐过这个弯我们去另一条街看看,想来毕竟是个小镇,就算再萧条,总会有一两家开门做生意的客栈吧。如果实在不怎么样,大不了我们明天就……” 结果左毅这话还未说完,随着三人拐过前面的弯,却见眼前竟豁然开朗,三人不由得都是一愣。 只见眼前的这条街和刚才那条相比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大街上店铺鳞次栉比,就算到了这样的晚上,仍是处处灯火通明, 尤其是这街道尽头的岔路口,还围了一大堆的人在那高声说笑着,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感觉很是热闹。 好吧,看来还真是小看它了,想来这里应该才算是真正的青风镇街道吧。 “明天又不是什么好日子,为什么大晚上的还有人在那搭戏台?该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办喜事,明天准备唱大戏吧。”在前面带路的左毅瞄了几眼,轻声嘀咕道。 听到左毅的声音,左沐又抬眼重新的打量起了远处那群人。 别说,仔细看过去,好像还真像是在搭什么东西。 只见外边了一堆三三两两的扎堆站着,说说笑笑的,很显然是看热闹的百姓,而中间忙碌的那些人,一个个跑来跳去的干得热火朝天,但是看穿着,却又很是普通,并不像官宦人家的下人穿着那么讲究,不过看着干起活来,却个个上翻下跳的,身手很是灵活,又不像是普通人家的老百姓。 所以说,只能说大哥猜的是对的,准是戏班子的人无异了。只是看他们搭的那个东西,倒有些怎么看怎么不像平时见到的那种戏台。 见阿离和左沐只是看着,均没有接话,左毅想着他们二人肯定还在为小叶的离开伤心,所以就没有过多探究,随便挑了间左手边离几人最近的客栈,径直拐了进去。 结果进了客栈大门才发现,大堂里空空如也,不仅没有掌柜的,连个跑堂的也没有,只有靠近门口那桌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坐在那边吃边侃大山,看着那身装扮风尘仆仆的,好像也是刚从别处赶到的样子。 “你俩先坐这等着,我上楼看看掌柜的是不是在楼上?”左毅说着就往楼梯口走。 “我也去吧,你去二楼看,我去三楼,这样能节约点时间快些找到人。”阿离毕竟年龄小身手灵活,说着,一溜烟竟挤到左毅前面,率先往楼上跑去。 “好吧,那你俩注意着点脚下,不用着急。”左沐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自然不能和他们争,叮嘱了两句,随意找了个靠近柜台的凳子坐下歇脚。 “哎,你听说了吗?咱那太子殿下好像金屋藏娇呢……” 512清风镇(2) “哎,你听说了吗?咱那太子殿下好像金屋藏娇呢,听人说,他在山间别院新养了一个绝世美人呢。” 由于大堂里没有旁的人,所以左沐倒是将那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见两人结束了当今各国混战的话题后,胖男子又开始关注起了不知道哪国的太子后宫八卦。 “太子殿下?”那瘦长脸的男人一听,立即想也不想摇头否定道,“不会吧,按说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呀。” “什么不会,千真万确的事!”胖子一脸神秘的问道,“你知道是谁透出来的信儿吗?” “谁透的?该不会是你小子又从哪道听途说的吧?”瘦子一脸嫌弃的反问道。 “我给你说,这次的来路绝对可靠。”那胖男人一听瘦子不相信,左右看了看,见只有左沐一个人,遂刻意压低些声音,将头凑近瘦子道,“是侍候那女人的婆子亲口说的, 你有所不知,那婆子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村王瘸子他亲姑母,因为以前年轻时在皇后娘娘身边做过事,所以这次就被太子殿下的人召过去,专门侍候那女的和她的孩子了。 听说那美人可了不得了,脾气好像大的很,反正绝对是个厉害人物,竟连太子殿下处处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呢。”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太子殿下不是年初已和西夏的一位郡主订了婚吗?这都快要成亲了。这个时候养的哪门子野女人呀, 再说了,他要是喜欢,完全可以直接把人往府里领呀,有必要偷偷摸摸养在外面吗?”虽然胖男人说的有模有样,但是很显然瘦子仍是疑问重重,并没有全信他。 “哎呀,这个你就不懂了吧,” 面对瘦子的质疑,胖男人嘻嘻一笑,挤了挤眼别有深意的解释道, “男人嘛,当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再说了,你也说了他就要和西夏那位郡主和亲了,可你知道那位郡主的来历吗? 那位可不是别人,是西夏国曾经赫赫有名的女将军、现在的大长公主司马岚的嫡孙女,她的大哥就是常年镇守洛城的大将军魏晔然。 你看看西夏现在的局势,南北两派打成了一锅粥。 但是有一点你别忘了,无论最后是司马克一派占了上风,还是战神司马铖一往无前一统了西夏,但是有一点铁律却是永远不会变, 那就是,两边谁都要卖大长公主司马岚这个面子。 由此就可以看出太子殿下娶这位郡主的深谋无虑了吧,只要他娶了这位郡主一旦为咱们月氏将来的皇后,那么那郡主以后定是对他言听计从呀, 而有了这么一个重要的筹码以后,西夏那边的事无论大小,只要他慕琛想,哪件不能名正言顺的掺上一脚呀。 所以,在晓得那位郡主的重要性后,越是这种时候,咱那明智的太子殿下自然更要将面上功夫做足, 到了这个节骨邛,就算是遇到再喜欢的人,也肯定不能因小失大将人弄进府,惹那位未来的皇后不高兴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听你这么一分析,倒是难得有几分道理, 其实说实话,我也听说了,说那西夏的昭然郡主虽然武艺高强,背景强大,但是却长得奇丑无比, 再掉过头来看看咱们琛太子,那可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远近为名的美男子,所以,为了自己的心理平衡,趁母夜叉没进府前,先偷着吃点腥确实也实属正常。” “是吧,你小子也难得终于开窍了,我给你说,你还有所不知……” 两人嘀嘀咕咕议论着,他们以为自己声音压得已经够低了,不料有内力在身的左沐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好吧,敢情闹了半天,原来这两位神神秘秘的是在聊慕琛的八卦,而且好死不死的还把魏昭然给形容成了一个母夜叉。 左沐不禁觉得可笑,流言可真是害死人呀,咱们的昭然小郡主虽然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论长相、身段和气质这怎么也算是中等偏上,极为标致了吧,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母夜叉的代名词了呢。 “三楼没有人,您那二楼有人吗?” “没有,客人应该都休息了,房间的门都关的紧紧的。” “咦这掌柜的呢?大晚上的不在店里守着,人去哪了?” 就在左沐八卦听得起劲时,却见左毅和阿离在楼上转了一圈后,均一脸郁闷的下了楼,原来是没有找到掌柜的人影。 阿离看了看大堂里只有那胖一瘦两人,也没有多想,索性直接上前打听道,“两位大哥,麻烦打听一下,您二位可有看到掌柜的去哪了?怎么这客栈里上上下下都找不到人呀?” 那胖男人正说到精彩处,无奈被阿离突然打断,看着很有些不爽,可能是见阿离年纪小吧,眼看就要发作开口训斥,不料却被那瘦子在桌子下狠踢了一脚,示意他看阿离的身后。 胖子是这才注意到,这少年虽然年轻,但是背后却背着把与年龄极为不相趁的箭,一看就是个懂武器的。 关键的关键他的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女的就不说了,挺着大肚子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男的却不同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也不像是善茬。 思及此,赶紧偃旗息了鼓,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将到嘴的话骂出来。 不过也没答阿离的问话,而是回头冲着门外一嗓子喊道,“喂,我说掌柜的,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有人住店呢?” “哦,来了来了。”伴着应声,就见一个胖乎乎的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笑眯眯的挤出人群,腆着个大肚子,一路颠颠的小跑着往这边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几位久等了,”掌柜的一进门自是忙不迭的道歉,打量了左沐三人一眼,立即非常娴熟的笑问道,“请问三位客官可是要两间房?” “对,要最好的客房两间,我们兄弟俩一间,我妹自己一间。”左毅上前答道。 “哦,原来不是夫妻呀。请问也是住宿两天吗?” 513官府给你发过银子吗? “哦,原来不是夫妻呀。” 掌柜的一听,愣了一下,回头又看了眼左沐,方转过身慢吞吞的走到柜台里面,翻开桌上的本子边登记着边又问道,“请问也是住宿两天吗?” “咦,你这掌柜的好生奇怪,我们都还没有说住几天,你怎么就莫名知道了?”见掌柜问的如此笃定,阿离忍不住好奇道。 “哈哈,这个节骨眼来到清风镇,谁还能住上一天就走呀?”胖掌柜神秘一笑,意味深长的问道,“不要告诉我,你们明天难道还真准备走不成?” “呃,这个好像确实没准备。”阿离挠了挠头,诚实道。 “那不就结了。”掌柜的登记完资料,又开始满桌子的找东西,看那样子应该是在找抽屉的钥匙。 在桌子上找了半天,一摸口袋方想起来,刚才出去时,随手揣兜里了。 “掌柜的你们刚才在那看什么热闹呢?”见等的时间有些长,大家都有些无聊,左毅随口聊道,“竟然这么多人在那搭台子,想来明天唱的戏肯定不小吧?” “唱大戏?”胖掌柜掏出钥匙,正颤颤巍巍的在开抽屉上的锁,听到左毅的话一愣,“什么大戏,明天哪里唱大戏呀?我怎么不知道?” 我去,可真是个糊涂的胖掌柜,不仅做事情慢,竟然连脑子也不太清楚,左沐无语的抚了抚额,默默想道。 “你说哪里唱大戏,自然就是你刚才看热闹的地方呀,不是唱大戏那么多人围在那干嘛呢?”见老掌柜胖胖的脸上一脸懵圈的样子,阿离忍不住从旁出声提醒道, “哎呀,你们原来是说那路口啊,我还当是哪呢,”胖掌柜边开锁,边摇头道,“唱的什么大戏呀,这是他们搭的明天开宴的棚子,三天的流水席呢,可以由着肚子随便吃,想想就美的很喽。” “哦,原来是要开流水席呀,听着确实比唱戏要有吸引力些,怪不得围那么多人呢,”左毅顺着胖掌柜的话,继续问道,“想来是哪个大老爷家有什么大喜事吧?看这架势竟然是三天的流水席,可是要费不少的银子呢,估计官肯定不小吧?” “官府?”锁终于啪一声打开了,老掌柜却并没急着开抽屉,而是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你开什么玩笑,他们是土匪!” “土匪?您这掌柜的可是真幽默,要是土匪来了,就您这腿脚还能往前凑?还不得哪远往哪躲啊?”看了半天就连左沐都忍不住了,不由笑着打趣道。 老掌柜的转头认真的看了看左沐,非常郑重的道,“我没开玩笑,他们真的是清风寨的土匪。” “怎么可能?什么土匪来你们这镇上安营扎寨,你们不仅不害怕,还这么高兴。鬼才信你这胖老头的话呢?”见老掌柜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阿离忍不住嘀咕道,“你这也是,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撒谎骗人,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这小公子怎么说话呢,老夫虽然是经商做生意的,但是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骗过人。我说他们是土匪,他们自然就是土匪。” 毕竟是做生意的,以和为贵,所以老掌柜对阿离的话虽是有些不满,但是却没有发作,而是颤颤巍巍拉开手中抽屉,边找东西,边嘀咕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这土匪有什么好怕的呀, 咱是老百姓,只讲实惠。管他是土匪还是官府,只要谁对我们老百姓好,他就是我们的大恩人,就值得我们拥戴。” 说完,拿出一大串客房的钥匙,砰的一声将抽屉合上锁死,抬脚出了柜台,径直往楼梯边走去,看那样子是准备带着几人去楼上的房间。 可能是终觉得被怼的有些不舒服吧,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那个,我看您这几位也算是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的,那小老儿且问各位一句,你们可见过有官府给你发银子吗?” “啊……”胖掌柜这话一落,左沐三人均是一愣,完全不懂他为何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胖掌柜指了指阿离,“小少爷您来说,您见发过吗?” 阿离被问的一头雾水,挠了挠头,“确实没见发过。” 老掌柜得意一笑,“所以说嘛,当然还是土匪好喽。” “您老这话说的,土匪难道不劫银子,还给您发过银子呀?”阿离一见老掌柜的神情,自是不服输的反问道。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说他们好呀,” 老掌柜干脆路也不带了,靠着栏杆,索性直接给左沐他们介绍道, “看来您几位是没来过此地,真不知道呀, 我给你们说吧,我们这青风寨的土匪还真就和别处的不一样,别处的土匪打家劫舍,我们这里的土匪是劫了别处,专门施舍我们老百姓。 别的且不说吧,但就这么多年来,每年赶上六月初一青黄不接时他们就会在这镇上施粥,发放粮食接济老百姓。 别说是土匪,满世界打听打听,就论各地的官府有能做到这点的吗?” “听您这么一说,倒确实是一帮梁山好汉,看来是立志要为老百姓做实事的。”见胖掌柜神情郑重确实不似作假,左沐等人自是深信了几分,只是想想那情景,又忍不住好奇道,“只是他们在这施粥,有人会过去喝吗?老百姓一听是土匪熬的粥,难道都不会怕吗? “怎么没有?大家不仅敢,还抢着喝呢。” 不知道是不是胖从口入的原因,反正一提到吃的,那胖掌柜立即就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介绍道,“我给你们说,你们这是没尝过老胡那手艺,那肉粥熬的那叫一个香,只要这粥锅一开盖,保准方圆十里,整个清风镇都能闻到。 尤其是赶上每年大年三十,他们还会特意在镇上开一天的流水席。那菜色…… 啧啧啧,清一色的野货,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准保比你们这世上在哪家酒楼吃的都好吃,让你是吃了这一次,想着下一次,天天眼巴巴的盼他们来。 干脆这么给你们说吧,好多人不远千里每逢六月初一、大年三十就巴巴的奔我们这清风镇来, 为得什么,就是冲着清风寨老胡这手艺,想喝口他这肉粥,尝尝这流水席……” 514卧虎藏龙的山寨 “真的假的,您这恐怕有些太过夸张了吧?”见胖掌柜一说又停不下来,阿离忍不住又质疑道,“施粥我们倒是还能信,但是还能做那么好吃的饭菜,未免就有些言过其实了,这土匪能做到这个水平,那他干嘛还要去上山当土匪啊,干脆去大酒楼当厨子得了,不比当土匪有油水啊?” “夸什么张了,这事我们可以为掌柜的作证,实话给你们说吧,我们就不是清风镇的人,今日过来就是冲着老胡那肉粥和宴席来的。” 刚才吃饭那一胖一瘦两人,不知何时也吃完了,看样子是想回楼上房间,从楼梯口路过听到几人的对话,忍不住替胖掌柜作证道,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你们说对了,我们还真听说那老胡干土匪以前还就真是个厨子,不过人家却不是普通酒楼的厨子,而是个风风光光的御厨。 是他自己不想干,辞了官,跑去当土匪的。 就他熬这粥,这味道,要是搁以前,咱们还真没这口福,人家是专门只给皇上做上,哪有咱平民百姓的份呀。说起来还得多亏他当了这土匪,才让咱们这平民百姓也有了这等口福。” “真有这么好吃吗?您几位真没有骗我们?”毕竟是年纪小正长身体的时候,加上又赶了一天的路了,一听说真有这么好吃,阿离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千真万确,今天这是才开始张罗还没有开始,等到了明天正式施粥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乌乌泱泱的,一大帮人过来专门讨老周的肉粥喝。 不信的话,你们明天正好可以去尝尝。走走走,先不聊这些了,我先带你们去三楼看看房间去。” 老掌柜说半天,终于想起了正事,赶紧带着三人往楼上走。 不过上楼的功夫,一张嘴仍是没有闲着,边走边嘀嘀咕咕介绍道, “不过也该着你们几个运气好,说实话要是放在一两个月前,你们定是赶不上这好时候的。 就算是往年,我们这六月初一也是只施粥,最多也就是大年三十开宴一天, 结果不料几个月前,青风寨突然出了事,老寨主突然生病去世了,然后,二寨主就夺了权。 谁料那二寨主竟坏的很,一掌权就破了以前老寨主定下的规矩,不仅不救济我们老百姓,还带着自己的手下为非作歹,下山当天就祸祸了几户人家的黄花大闺女, 吓得乡亲们只要家里有闺女的,个个关门闭户,几个月愣是不敢出门。 还好苍天有眼,让那歹心的二寨主并没有当太久,就很快被赶跑了, 这不这次新上任的寨主,听说是老寨主的亲儿子,以前不小心被二寨主算计,还好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如今又掉头杀了回来,赶走了二寨主重新夺回了权, 新寨主倒是心善的很,一上来不仅要按老寨主的规矩走,为了安抚乡亲们最近的情绪,还扬言要大宴三天,说一次要让乡亲们吃个够,以慰劳大家这些日子受的苦。” “天哪,设三天的流水席,这土匪当的也是够阔气的了,只是土匪在你们当地这么明目张胆,官府怎么就能容的下他们,难道就这么一直放任不管不问吗?”听了这么多,左沐倒是忍不住问道。 “这您几位就不懂了吧,我们清风镇这位置可是奇特的很,周围被群山环绕多年来一直与世隔绝不说,它还正处在几国的交界地,无论哪国的势力到了这都成了强驽之末,所以这么多年来,慢慢的我们这就成了几不管地界, 当然,因为没官府的人管,所以这些年我们老百姓也压根不买官府的帐,只认青风寨这个牌子,有了大小事,都想办法通知山上,让寨主派人过来给我们断断。 你还别说,这寨里还真有一个书生,读过很的书,博古通今,无论什么事到了他那,他都能给你断的一清二楚,并且还颇有出处、来路,让无论羸的一方和输的一方都是心服口服。” “天哪,原来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青风寨倒还卧虎藏龙,竟比官府还厉害。”听了这么半天,竟连左毅都忍不住叹道。 “那是,所以说我们这里好呀,老百姓不愁吃喝,安居乐业, 另外呢,还时不时有些路人经过时,走进来一看,好家伙这么好,比自己那家乡可强多了,一高兴干脆就留下来不走了,所以这也是我们清风镇这么些年人不仅不少,反倒越多、名声越响的原因。” 说着话,不觉就到了三楼,胖掌柜将两串钥匙递到左毅手里,“好了,这两间就是你们的房间了,这里临街,开窗就能看到那边的情景,正好方便明天你们无事在房间里可以先瞧瞧稀奇。” “行,那就谢谢你了,”左毅接过钥匙,想了想,忙又叮嘱道,“对了,咱们客栈有热水嘛,麻烦先送些上来,赶了一天的路了,大家正好都泡泡澡。 还有吃食也是,都有什么招牌菜,麻烦你挑着些好吃的,又做的快的,尽快做些直接送到我房间里来。” “得嘞,您几位等着,我这就吩咐人先给几位上热水,至于那厨子这会正在那边帮忙,我这就去给您喊人去。”胖掌柜得了吩咐又颠颠的下了楼。 “丫丫,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你先回房间歇歇泡泡澡,等一会吃食送上来了,我和阿离给你送过去。” “好。”看着掌柜的肥胖的身躯终于消失在了楼梯口,左沐点点头,听话的进屋关上了房门。 虽然老掌柜刚才说的眉飞色舞,将整个青风寨的土匪说的天上有地上没的,可是左沐却还是不觉在心中打了些折扣, 她觉得老掌柜说的未免夸张了点,这年头,哪里有这么好的土匪,会有这么和谐的民匪关系,听着竟比那水泊梁山的还要好上几分。 将东西归整好,又泡了个澡,见饭菜仍没有端来,左沐无事就打开窗,坐在窗边边擦头发,边欣赏着外面街上的景色。 就见岔路口那依旧干的热火朝天,并且从这里居高临下看过去,人群里好像还有几个女子的身影。 天哪,原来土匪窝里竟还真有女人呐。 不一会街上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那胖掌柜出了客栈,又向那灯光热闹处走去。 这个爱凑热闹的老头。左沐轻笑着摇了摇头。 515清奇的画风 这个爱凑热闹的胖老头。左沐轻笑着摇了摇头。 抬头看了看天,就见一弯月牙一跃冲破乌云的束缚,正努力绽放其微弱的光芒。 不觉竟已经六月初一了,想想自己当初离开西夏时还不到二月。不知道为什么,左沐突然很想念司马铖,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般正在月下思念着自己。 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出了月氏的地盘,左毅刚才也说了,过了这清风镇,翻过前面的青龙山,就能踩到西夏的土地了, 据听说魏晔然一直驻守的洛城离这里倒是挺近,见到了魏晔然就等同于自己的回家之路基本完成了,与司马铖相见之日已是早晚之事。 左沐不禁心里有些向往,不知道司马铖看到自己突然出现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反应,是会痛苦流涕呢,还是大笑不止呢…… 左沐就单单这么想着,不觉已有些热泪盈眶。 这边左沐正美美的憧憬着,远远的就听外面大街上,那胖掌柜还未走到地方,已冲着那忙碌的人群里扯着嗓门喊了起来,“我说老胡,这次你们还借锅吗?上次你们用的那口大锅我可还给你们留着呢。” “锅倒是带足了,”人群里走出一个精瘦的老头,一手拎着把菜刀,笑着回道,“不过看这样子,带的这两把刀貌似有些不顺手。” “缺刀好说呀,我这店里多的是,回头我给您拿两把过来。”胖掌柜边走边豪气的回道。 “不用,不用,你那刀我用着不顺手,我明天去猫儿胡同李麻子那先拿两把去,他手艺好,又不惜力,打的刀用着最顺手,切出的肉丝也细。”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李麻子他老岳母去世,回老家了,且得几天回不来呢,还是我去店里给你拿两把你将就着先用吧。”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高声招呼着,就见斜对面一家酒楼的门突然打开了,出来一个四十多岁掌柜模样的人,亮开嗓门嚷道,“我说,不就是两把刀吗瞧把你们愁的,用我们的,我们店里前些日子刚让李麻子打了两把刀,用着肯定衬手。” 说完也不待老胡回应,扭头就冲着店里喊道,“三儿,去把那两把前几日刚打的新刀给老胡送去。” “哎,好嘞。”伴着一声清脆的应声,很快就见一个瘦小个子的男人一溜烟从酒楼里跑了出来,一手拿着一把锃亮的菜刀颠颠的朝着老胡跑去。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叫三儿的瘦子刚拿了刀出来,都还没跑到老胡跟前,就见一街两行所有的客栈酒楼几乎全都哗啦啦打开了门,几乎每家都有人举着两把刀跑了出来。 “用我们的,用我们的,我们家这刀也是李麻子打的,用着贼顺手。” “我们的虽然不是李麻子打的,但是是李麻子前几日刚给修整打磨了一遍,用着也好,不信你试试……” “好啦好啦,乡亲们,两把就够了,你们真以为我老胡是个怪物,长了七八只手呀,”老胡接过瘦小个子手里的刀,扬了扬,冲乡亲们劝道,“剩下的都用不上了,乡亲们还是先拿回去吧。” “这怎么行,我们也都拿来了呀,你就不能几家的轮着用吗?” 一听自己家的没用上,立即就有人不满意了,大声抗议道, “老胡,您可不能这么偏心,这饭是大家伙吃,刀自己也要大家伙的一块用。” “好好好,”见众人不愿意走,老胡略一思索只得大声宣布道,“这样吧,你们几家的轮着用,今年用张家的,明年用王家的,后年用李家的,这样总行了吧。” “您说是这么个说法,可是今年您这我们都没帮上什么忙,明天哪好意思过来亮开肚皮使劲吃呀。” 虽然老胡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刀没有借出去的人仍有些不死心,迟迟不愿意回去。 “怎么帮不上忙,一会鸡鸭鱼肉什么的运过来,还值着你们各家派人帮着收拾呢,放心吧,哪家也跑不了你们的,都得帮着干活,活干不完呐,一家也别想着消停。” “那行吧,这么说还象些话。 记着哈,一会东西送来了,一定要记得喊一嗓子我们……” 好吧,看来还真让那老掌柜的说着了。 这青风镇画风还真是清奇的很,到了这里竟然什么都反转了,不仅一大拨老百姓忙着往土匪手里塞刀,还争先恐后的帮着土匪干活。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呀。左沐无语的摇了摇头。 “笃笃笃……”就在左沐看热闹得正起劲之时,只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呀?”左沐头也不回的问道。 “王……哦,姐姐是我,阿离,我给您送吃食来了。” 一听是阿离的声音,左沐忙转头回道,“门没锁,一推就进来了。” “吱呀!”伴着房门一声轻响,就见阿离拎着一个大食盒站在了门口。 左沐往阿离身后探了探,“咦,大哥呢?他怎么没过来” “哦,左大哥让后厨给您炖了鸡汤,见一直没有送上来,他亲自下去催去了,估计一会的功夫就过来了。” “那好吧,来,咱们先把菜摆上桌,等他回来一块吃。” 左沐就要离开窗边,伸手关窗时余光无意一扫,隐约看见大街上好像有一前一后两个急匆匆的身影飞驰而来,其中后面那个一勒马僵绳,正好停在了这家客栈楼下。 左沐本没太在意,以为也是和自己一样过来投宿的人,正要起身回到桌边,可是接下来传过来的对话,却是让她不由得一怔。 “喂,你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嘛呀?” “哎呀,你平时不是挺利索的嘛,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墨迹,你倒是快些走呀。” “不是,现在不是墨不墨迹的问题,你这样一刻不停的赶路也不是个事呀,就算我们不休息,马儿也不需要休息吗,要不我们找个客栈先休息一晚明早再继续找人吧, 喏,我看这家就不错,咱们今晚就住这怎么样?” “要想休息你去休息就是,现在人都找不到了,我可没心情休息,也睡不着。” “你这都赶了几天的路了,就算不休息,可是你就确定大哥人就在前面的路上吗?万一我们这样一直向前走,把人给错过了怎么办呀……” 好熟悉的声音,怎么听着好像是…… 516书院出事了 好熟悉的声音……, 怎么听着好像是姚淼? 左沐重新趴回窗前一看,就见下面风尘仆仆、吵得不可开胶的两人,不是姜玮和姚淼还能是谁。 “小淼……” 伴着左沐这声轻唤,楼下的人应声抬头,看到是左沐后,立即传来姚淼带着哭腔的声音,“丫……丫丫姐……,真的是你吗?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小淼真的是你们呀,大晚上的你们怎么到这来了,你别急,我这就让阿离下去接你们。” 很快,姚淼和姜玮就被阿离带进了门, “小淼,姜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这个时间点来了?”看到两人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左沐忍不住追问道, “丫……丫丫姐不好了,书院那边出事了?”姜玮一进屋,红着眼睛就开始四处打量着找左毅,“王大哥呢,他人去哪了?怎么不见他人呀,大嫂和孩子们都没有了,得赶紧告诉他呀。”。 左沐心里一惊,刚要开口追问,却见门口突然“砰”的一声,瓷器坠地的声音传来。 左沐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左毅已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把抓住了姜玮紧张道,“小玮,你说清楚,书院到底出什么事了?可是阿柳和孩子们有了什么意外?” 左沐转头望向门口,就见门口汤洒了一地不说,汤盆也被摔的粉碎,原来竟是左毅端着汤回来,正好听到了姜玮最后那句惹人非议的话。 姜玮一看到左毅,眼中强忍的泪水唰一下出来了,“大哥,对……对不起……” 左毅一看姜玮这吞吞吐吐伤心的样子,紧张的额头的汗唰一下出来了,脚下一软,竟险些跌倒,吓得阿离赶紧伸手去扶,连忙将人搀到了凳子上。 可是左毅却不肯撒手,仍紧拉着姜玮,颤声追问道,“小玮,你再说一遍,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叫小柳他们都没有了?她……她们到底怎么了?” 姜玮撇了撇嘴,“大哥,小玮对不起你,小玮没本事,没有拦住那帮人,他们把我打晕,把大嫂和孩子们带走了。” 左毅一听姜玮所说的没有了,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自是心里一松,立即长出一口气。 可是一口气还没有出完,一想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竟然全都被人抢走了,心里的火自是蹭一下又上来了,气的额头青筋露毕露,啪一掌拍在桌上,大骂道,“到底什么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走,可知他们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只是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我问话他们也不答,见我阻拦上来就打,看着很是有两下子,我都没来得反抗就被他们打晕了,再醒来,大嫂和孩子们就没有了。” “不还有周老呢吗?他老人家也是有两下子的呀,见有人行凶,他就没有帮着拦一下?” “因着这几天有几个急症病人,周老去给人看病了,连着几日都没有时间过来。 还恰巧赶着那日张婆子也因家里有事不在,所以出事时,后院只有嫂子和两个侄女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把小柳和孩子带哪去了?这些年我们夫妻俩一直教书育人也没有得罪什么仇人呀?” 左毅急的像热锅人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最初的愤怒,很快就被焦虑和担心代替了, 转了半天没有结果,他只得又回到姜玮身边再三开导道,“小玮你先别急,你将那天的细节好好给我描述一下,看能不能找些什么线索出来? 这样没有一点头绪,我们完全不知道去哪寻人呀?” “嗯,那天下午我本来正在给孩子上课,到第一堂课结束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后院有什么动静,不过因为心里想着备下堂课就没有太在意,结果没过一会第二堂课刚开始,就听到两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我心想不好,连忙放下书就奔去后院查看,就见好几个黑衣人正在……” 姜玮还在讲述着出事那天的场景,不过,左沐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姚淼的心情看着很明显没有姜玮伤心,并且当左毅问姜玮对方是什么人时,她一直咬着嘴唇不说话,看那样子比姜玮还紧张。 左沐脑子一闪,忽然响起刚才在楼下听到的那一胖一瘦两人说的闲话,“太子殿下最近金屋藏娇……在山间小院养了个美女……对方脾气大得很,连太子殿下都要看她的脸色……” 天哪,该不会他们的话全都是真的?那金屋藏娇的女子,其实就是杨柳吧?要知道自己当初刚回月氏时,下面的人也是这么传的。 思及此左沐一把将姚淼拉到门口,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小淼,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把大嫂他们带走的?” “嗯。”姚淼心虚的看着左沐,犹豫着点了点头。 左沐眉头一凝,“难道真是慕琛?” 听到左沐竟一语中的,姚淼眼睛唰一下瞪圆,“嗯……嗯,”,使劲的点了点头。 左沐认真看了看姚淼的眼睛,“你确定是他吗?有几成把握?” “基本确定!”见左沐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姚淼索性也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向左沐交代道, “大嫂出事后,我收到姜玮的信儿一开始也是害怕急了,因着没有头绪,再加上我和姜玮的能力也有限,思来想去第一时间就求到了母亲那里, 不料母亲听话,略一沉吟立即就通知人去把慕凯请来,慕凯当时并没有立即来,而是到了子时才鬼鬼祟祟偷着翻墙进了府。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喊来慕凯,以为是想请他帮着调查究竟是什么人暗中所为,不过很快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就听出来了,原来大嫂不仅是我们慕家的人,还是真正的明月公主。 但是对于大嫂现在藏身何处,面对母亲的一再逼问,慕凯却死活不肯说,只说让母亲放心,太子殿下把人接走完全是出于好心,是不想让明月公主和孩子们继续吃苦。 见从慕凯那里实在套不出准信,母亲第二天就亲自去了太子府,可是却吃了闭门羹。连下来又连着去了几次,也都被人打发了回来,说太子最近事务繁忙,每天晚上都不在府里……” 517你现在就走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我这边是晓得了真实原因,知道大嫂人虽然不知道确切去处,但是起码和琛太子是亲兄妹的关系,自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可问题是姜玮不知道呀,这几天寻不到人他是彻底急坏了,无论我怎么劝都不行,日夜不停的找。 可是我又不敢和他明说,没办法只得哄着他先来追你和大哥,让母亲在家里尽快想想办法,无论如何先搞清楚大嫂到底被弄到了何处,究竟过得如何。” “嗯,我知道了,你这一路上也累了,你去劝劝姜玮,你们好歹先吃点东西,另外把大哥也喊过来,我来和他解释这件事。” “好。”姚淼点了点头,听话的出去了。 眨眼的功夫,就见左毅满头大汗的进了房间,一进门拉住左沐劈头问道,“丫丫,我怎么听小淼说你可能知道小柳的去处?到底怎么回事?” 左沐伸手将左毅拉到床边坐下,尽量将语速放缓,好歹让左毅有个心理准备,听到接下来的事不至于太吃惊,“大哥,你先别急,我呢暂时虽然还不知道大嫂的去处,但是眼下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带走的大嫂。” 左毅一听左沐的话,唰一下又站了起来,紧张追问道,“你怎么可能会是知道?到底是谁?” 左沐有些心虚的将眼睛转向别处,“是……是慕琛!” “竟然还是他?!”一听到慕琛这两个字,左毅气得一拳打在了墙上, “好个慕琛,要不要这么欺人太甚! 几年前无冤无仇的情况下突然派人暗杀我,害的安南陷入一片混乱就算了; 前几日又不顾你的生死,企图利用你来达到他除掉敦亲王的目的; 现在倒好,竟卑鄙的向小柳和孩子们下了手,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士可忍孰不可忍,我不能再一味隐忍下去了,这笔帐,我必须找他一块清算。” 见左毅一拳下去,五个关节处都破了皮,一片血肉模糊,左沐吓得赶紧拉住了人,“大哥你先别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慕琛带走杨柳和你没关系?这件事纯属他和杨柳之间私人的事情?” “和我没关系?丫丫,你这是什么意思?”左毅不可思议看着左沐,一脸的难以置信, 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安慰我对不对? 和我没关系,怎么可能会和我没关系? 恐怕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慕琛其实是阴险奸诈的很,当年你和亲其实就是他一步步算计的结果, 说不定他现在心里又打着安南那边什么坏主意呢,有可能是想通过小柳和孩子们,进一步逼迫我,趁机控制安南也不一定? 毕竟现在安南那边几乎全由薛牧作主,自你出事后,薛牧几乎全部站在了司马铖的立场上,对慕琛一统天下的野心可是没有一点好处……” “真的不是这样的大哥,这次可能是你真的想多了,没那么复杂,真的是因为杨柳。”见左毅越分析越复杂,都快把自己绕进去了,左沐索性一咬牙,直接交底道, “算了,事到如今,我就和您说实情吧。 本来这件事杨柳是不让我和您说的,但是现在毕竟事急从权,再不说,恐怕您就要做出什么不智的行为来,这样下去,可能对你对杨柳都只能是更糟糕的结果。” “那你说真相到底是什么?”左毅急声追问道。 左沐很认真的看着左毅,一字一顿道,“其实,事实的真相,真相就是杨柳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而我想慕琛此刻接她回去,只是出于对自己这个小妹的关心,想让她过得更好一点而已吧。” “什么……”听到左沐的话,左毅如泄了气的气球般,一下跌坐到床上,“看来我的预感是真的,杨柳真的是慕家的人。” “怎么?您以前也往这方面怀疑过?”见左毅的态度,现在轮到左沐一愣。 “怎么可能会不怀疑,”左毅苦笑,“你们两个长得如此相象,可是你却说你不是真正的明月公主,再加上你说的左臂上的红色胎记,杨柳明明一直都有,我作为她的夫君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说到这里左毅干脆一咬牙,又起身道,“算了,这样也好,既然是兄妹,想来小柳在那里应该是安全的。 丫丫,明天我们就启程吧,等把你送到洛城交到那魏晔然手里,你这边大哥也就算彻底放心了。 等回去后,我就和慕琛摊牌,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干涉我们的生活……” “不,大哥,你不能这样。”左沐打断左毅的话,不加思索的否定道,“我认为眼下你应该立即就走,先跟着姜玮他们回去,找到大嫂和孩子们再说。 毕竟孩子们还小,人又是刚弄走,你现在当务之急找到她们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等时间久了,慕琛找个地方将她们藏起来,又死活不承认人在他那里,到时候你就真的抓瞎了。” “不行,你这边还带着身孕,你一个人赶路,我不放心。”一听现在就让自己走,左毅自是不能同意。 “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哪里又是我一个人了,不是还有阿离吗?” 左沐笑了笑,一脸轻松的向左毅解释道, “这两天你也见了,阿离虽是跟着司马铖长大的,却是打心眼里处处都为了着想,发自内心的和我亲, 再加上他年纪虽是不大,但是手身却是很厉害,今天你也看到了,功夫完全不在赤煞和你之下, 还有就是,现在离西夏已经这般近了,也就是几天的路程而已,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想来我们两个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只有你们两个,万一再像昨晚那样来一帮的黑衣人,就算阿离武功再好,也双拳难敌四手呀。”左毅仍是有些不太放心。 “不会的,现在地处几国的交界处,月氏那边敦亲王已经是强驽之末,本身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管我。 天机阁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有着小叶和慕凯他们,也不会再过来找我的麻烦的, 这么算下来的话,排除了他们,好像也就没有别的危险因素了。 再说了,你刚才不也说了吗?过了前面青龙山就到西夏的地盘了,魏晔然的人长期驻守在那里,而司马铖和他关系又那么好,到了那里,我就更没什么危险了……” 518功过相抵 “所以综合分析下来,我这边剩下这些路程基本全都是安全的。倒是杨柳那边,一刻也不能大意,否则时间久了,有什么变数还真不好说。” 左沐仔细分析了一大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道, “大哥,从小到大丫丫都听你的,这次你就听丫丫一次,行吗? 这样,今天您先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您就和姜玮他们回去。 说实话,虽然知道大嫂和小侄女们在慕琛那里不会过什么坏日子,但是我这心终归有些不踏实,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把她们都接回来吧,只有你们一家人都团团圆圆的,我这回去的路也才能走的更安心一些不是吗?” “那……好吧,我听你的,这就打道回府。” 经左沐这一通劝说,左毅终于点头同意了。 不过,却是没能等到第二天,而是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当天晚上就和姜玮、姚淼又杀了回去,只余下阿离和左沐相对无言,各自回房默默睡觉去了。 山间小院, 子时,慕琛又坐在院子里,望着房门一个人怔怔的发呆, 这些天他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可是却一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倒不是害怕什么,而是忽然有些近乡情怯。 想想这些年,他曾把叶念看成她,把左沐当成她,而如今他真正的小妹月儿终于回来了,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尤其是这么多年,阴错阳差的兄妹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真的有些心虚,不知道这这么多年重逢后,他这第一句话到底该怎么说, 说实话,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是对小妹的秉性慕琛还是一直深谙于心的, 想当初走散前,慕月虽然只有一岁多,却是事事极有主意,性子也倔强的很,只要她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所以他是真的怕,怕自己会说服不了这个小妹,让她离自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兄妹俩的关系也越来越糟糕。 就在慕琛思虑万千之时,身后突然一闪,只见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阁主,周老来了,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 慕琛一怔,“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你都能把人藏到这里,我怎么就不能找到这里?” 伴着一个愤怒的质问声,慕琛回头就见周老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 慕琛连忙起身,笑着上前打趣道,“您老人家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竟跑到这深山里来了,而且怎么看着好像还有点不高兴,到底谁得罪您了?” “还能有谁?”周老没好气的狠瞪了慕琛一眼,“慕琛你小子别在老夫面前耍滑头,你是不是在打柳姑娘她们娘几个的主意? 我给你说,你也别怪老夫说话不客气,当年救你的时候,你在老夫眼里就只是个孩子,我是把你当亲孙子般看待,一次次一点一滴的将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现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身份变了,但是在老夫的眼里,你还是我的孙子,所以你还真别在我面前想摆什么太子殿下的谱,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周某翻脸不认人。” “周老,您这话说的,咱们相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晓得吗?”面对周老的吹胡子瞪眼,慕琛倒真像晚辈似的一点不生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当然,既然您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也不能藏着掖着, 这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给您交个实底吧, 我并没有打什么坏主意,里面这位也不是别人,她才是我嫡亲的小妹,所以我想把人留下来,我亲自照顾她。” “你小妹?”周老一怔,凝了凝眉,晦暗不明的问道,“真的假的,你可不能因为老夫年纪大了就糊弄我,你不是一直说,以前那叫左沐的西夏康王妃才是你亲小妹吗?” “哎哟我的周老,您老就别糊弄我了行吗? 您不是都知道那位并不是真的吗?人可都是经您老的手亲自放走的,您这会又在我这里装糊涂。 是,我承认丫丫的事我做的确实有些欠妥当,对她也或多或少有些利用的成分, 但是有一点您不得不承认,当初确实是我把她悬崖边救了回来,而且这段时间我也真的把她和孩子照顾的很好。如果没有我,不仅她的孩子,就连她的人现在有没有活在世上都不好说。 所以,我觉得我这只能是功过相抵,算不上罪大恶极。” “行,你说是功过相抵就功过相抵吧,”见慕琛说的有理有据,在左沐的问题上,周老倒也没过多追究,手一挥从善如流道。 不过,话锋一转,说到杨柳这边时,却是立即又换了口气,“丫丫那章已经过去,咱们就不提了。 不过,柳姑娘这事眼下却一时半会过不去。 你要知道,我可是答应了人家夫君,要好好照顾她的,你不能让我一大把年纪了,失信于人不是。 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想认亲、找妹妹这都可以,我老头子不拦着, 但是,你得等着人家那夫君回来了光明正大的认,不能半道从我手里将人给劫走,让我老头子回头交不了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说周老,您这是想哪去了,这不是正赶着这个时候吗?怎么就成故意为难您了。 说实话我也是刚刚知道小妹的下落,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把人接回来了。 这么多年,我对小妹的感情你最是晓得,既然知道了她就在定城,我定是要将她带到身边好好照顾的。 这样吧,咱们都退一步,我不让您为难,但是您也好歹给我一次机会, 一会我去和月儿亲自商量,如果她同意留下来,那就让她留下和我在一起,等她夫君回来了,您就让他直接来找我要人,这事就和您没有关系了。 如果说月儿执意要走,那我自然是二话不说,立马就让她下山,跟着您回那什么破书院, 咱们都尊重她的意思、她的想法,这样总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周老略一思索,拍板道,“好,我给你机会,咱们一言为定。如果她不答应,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选择,别让老夫翻脸。”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实不敢忘。” 519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房间里,杨柳将两个孩子哄睡,放进被窝里,被子掖好,又一再叮嘱婆子后,方披件外套起身出门,来到厢房里和慕琛见面。 “月儿,你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对不对?为什么这么多天避着一直不愿意见我这个大哥?”一见杨柳进门,慕琛索性也省了寒暄的程序,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杨柳并没立即回答慕琛的问题,而是默不作声走到桌边,顺手倒了两碗茶水,一碗递给慕琛,一碗双手捧在自己手心,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喝了几口,又默了半晌,方幽幽道,“为什么你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吗?为什么非要问出口呢?” 见杨柳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慕琛突然有点激动,手里的茶碗并不往嘴边送,而是砰的一声丢在了桌上。 随着他这丢碗的幅度有些大,茶水在碗里打了几个旋后,顺着惯性嗖的飞了出来,大半都洒在了桌子上, “我当然不清楚,我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让你把我这个嫡亲的大哥拒之千里之外? 你知道吗月儿,自从你失踪后,大哥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日夜派人寻找你的下落,从未停止过。 可是结果呢,好不容易把你找到,接回来,你就对我这么一个不冷不热的态度,你让我这个当大哥的心里要怎么想?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杨柳垂眸,抬手又倒了碗茶水递了过去,仍是没有直视慕琛的眼睛,而是深吸一口气,轻叹道,“太子殿下,过去的事就不可再提了,我是不可能和你回去的。” 慕琛这一次终于将茶碗接了过来,送到嘴边抿了一口,斜睨了眼杨柳,“你是因为左毅?” “也可以这么认为吧。”默了一下,杨柳总算是开口承认道。 “竟然真的是因为那小子,”慕琛啪将茶碗又扔回到桌子上,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好,真好,你现在可真是长大了,有能耐了,为了那么一个臭小子,竟然真的连大哥都不要了。” “那小子……那小子怎么了?”当听到提起左毅时,杨柳脸上终于难得露出了一丝喜悦,转头盯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微扬,用幸福的语气道, “那小子对我很好!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爹,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很幸福?”慕琛冷哼一声,不屑道,“真是可笑,一个一穷二白的贫苦老百姓,食不饱穿不暖,他能给你们什么幸福?” “幸福这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你眼中的不幸,或许在别人的眼中就是最大的幸福。你又不是我?怎么会了解我的感受。”杨柳转回头,晃了晃水中的茶水,答非所问道。 “够了月儿,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我就实在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面对杨柳的顽固不化,慕琛貌似终于失了耐性,索性直接站起身走到窗边,开诚布公的宣布道, “这么说吧,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商量的,我是在通知你,一会你就收拾东西,明日就跟着我搬到公主府,做你名正言顺的公主去,至于以前的日子、以前的人,你就权当是一场梦,全都忘了吧。” “如果我说我坚决不同意呢?”杨柳终于抬眼,黑的发亮的眸子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直视着慕琛。 “为什么? 不,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不同意? 太子府不比你那破书院强一千一万倍吗?左毅那个懦夫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 你看看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茅屋寒舍,冬冷夏热,整天过得也是缩衣节食的日子,连顿饱饭都不吃不上,我就不懂了你到底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再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和一个农家妇人有什么区别,还有孩子们也是,一个个穿的根本不像个样子,这样的日子怎么能过得下去?” “我们怎么了?”听慕琛话里话外的一直在挤兑看不起左毅,杨柳终于怒了,将手中的茶碗啪往桌上一放,不卑不亢的直视着慕琛道, “太子殿下,民妇很明确的告诉您,我觉得我们过得很好,不需要您的施舍。 是,我是承认我们穿的没您好,吃的也没您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并不穷,我们全家人相亲相爱,我们精神上富有,我们很幸福。 我告诉您,就因为我们现在是普通老百姓,所以我还就是喜欢这个平民百姓的样子,我觉得我们这样很好,我很知足,也很乐于做这个平民百姓,不觉得比做您的公主小妹差哪里去。 还有,你刚才口口声声不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不愿和您回去, 那么我也请问下您,我为什么不和你回去,你心里难道没有答案吗?” “你为什么不回去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被杨柳突然这么一问,慕琛忽然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一下,缓缓又坐回椅子上,放轻语气劝道, “月儿你要明白,咱们毕竟是兄妹,血浓于水,就算是打断骨头它还连着筋呢, 当然,你要是心中对我这个大哥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明说,没必要这么捂着盖着的。 我承认只要是大哥我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凡你指出来,我回头都可以改,只要你愿意和我回去,别和我治气就行。” “好,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儿,我也和你明说就是。”杨柳干脆也不坐着了,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慕琛,直接开口道, “我且问你,两年前,是不是你派人杀的左毅? 我就不明白了阿毅一直为人和善,又对你构不成威胁,你为什么非要杀死他,置他于死地,这么滥杀无辜,你内心真的不会痛吗……” “够了!”可能是被杨柳的态度刺痛,也可能是真的不想提起这件事情,慕琛一拍桌子站起身,看样子很是愤怒, “月儿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这是一个小妹对自己的亲大哥应有的态度吗? 张口闭口阿毅阿毅,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像他那样的人早就该死,怂包一个,连一个属国的君王都当不了,就会当一个逃兵。死了也就死了,不足为惜。” 520你已经不是我大哥了 “说实话在大哥的眼中,我从来都没觉得他配得上你! 你要搞清楚,你是我慕琛的妹妹,配的上你的男人必须是英雄豪杰,怎么可以是左毅这样的懦夫。 我还是那句话,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胆敢纠缠着你不放,哪天看他不顺眼了,我还真有可能会派人杀了他。” “你敢!”杨柳也是真的怒了,一拍桌子回怼道,“我也再给你说一次,阿毅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他也不是懦夫,他做什么都是出于我的角度出发,他之所以当年果断舍弃那个皇位,也全都是为了我。 你还想杀他,你有什么权利? 口口声声,你是大哥大哥,那么我请问你,这么些年,在我受人欺负的时候,在我失望无助的时候,是谁在保护我? 是你这个所谓的大哥吗? 不是! 是他左毅! 是他在每一次紧要关头都及时出现在了我面前,护了我周全,是他为了我连左家的江山社稷都可以不要, 所以他根本不是懦夫,相反,在我的眼中,他才是真正的举世无双、真真正正的大英雄,没有之一。” 杨柳这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呛得慕琛还真不知道怎么接,半天才喘着粗气道,“好好,还大英雄,你眼光可真是够独到,就左毅那样的就成大英雄了。 不过,你不说我还不来气,要不是他小子这件年将你看管的那么严,消息封锁的这么严,我或许早就找到你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说到底还不是那小子捣的鬼?” “是吗?恐怕是你太子殿下没搞清楚现状吧,这些年如果没有他保护我,在妙音阁那种风尘场合,或许我早就人尽可夫了吧?” 杨柳红着眼睛紧紧盯着慕琛,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此刻我只想问太子殿下您,如果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你还会认我这个小妹,愿意和我有牵连吗? 恐怕就算有一天我乞讨到你了你门口,你都会嫌我脏,恨不得把我踢远点吧。” “怎么可能?”慕琛一怔,显然被杨柳的问题惊到,急忙改口道,“你放心,大哥是根本不会允许咱们兄妹间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怎么不可能?如果到了那时,如果我的到来只能给你的脸上抹黑的话,你敢拍着胸脯说,你那时还会豪不犹豫的将我接回公主府吗?” 说到这里,杨柳忽然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眼里又忽然盈满泪花, “其实你心里都知道的,你根本不会再要我! 所以慕琛,你口口声声你的心中只有母亲和我这个小妹,你是如何如何爱我们,其实都不是,你从头到尾爱的只是你自己,只有你手中的的权力。 你走吧,你已经不是我的大哥。我的大哥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他还活着,断不会为了利益这么唯利是图。连自己的亲人都要利用。 说实话,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阴错阳差我和丫丫一样也是安南或哪个属国公主的话,你是不是会连我也要利用,想法设法的把我弄到别处去和亲。。” “我没有,月儿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她像你,才将她接回来,再说了,她和亲是我和她接触之前的事,这怎么可能是我造成的?”见杨柳对自己的意见越来越大,慕琛忽然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 可是显然杨柳并不领他的情,一步一步紧逼着质问道,“我误会了?真的是我误会了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推托,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一手安排的吗? 你先是让黑水挑起战争,然后又派人去暗杀左毅,在安南一片混乱之际,又逼着左沐去和亲,等她取得了司马铖的信任后,现在你又把她弄到月氏,利用她引敦亲王出手,进而除掉敦亲王, 太子殿子你这一步步真的是好算计呀,恐怕颇费了不少心思吧?” “月儿你不要听别人胡说,这根本不可能。她毕竟不是你,不是我的亲妹妹,所以我才在敦亲王的事情上小小利用了一下,如果换成你,我怎么可能会舍得这么做。” “是,她确实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就算她不是你的亲妹妹,有那个胎记在,至少证明她也是你的表妹堂妹呀, 并且一开始初到月氏时,她也是一直把你当亲大哥对待的,现在人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就这么狠心利用她,不管她的死活。 你就不想想,万一敦亲王真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她以后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吗?” “好,我承认,就算这件事我做的欠妥,回头见到丫丫我向她道歉行吧,但是这根本不应该是你远离我的理由, 说实话,我觉得除了这件事,我和丫丫这段时间真的相处的挺好的,丫丫她又心地善良,肯定会原谅我的。” 说到这里见杨柳情绪越来越激动,慕琛难得放软声音,轻声细语的耐着性子解释道, “所以月儿,你要对我这个大哥有信心,大哥真的没你想的那么坏,还有左毅的事,其实我那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气话, 你也知道左毅的功夫并不低,一般人根本打不过他,我怎么可能会杀他,你真的是想多了。” “别人胡说?”杨柳忽然轻笑一声,“太子殿下,我能说是我亲眼所见吗? 实话给你说吧,当年你们千机阁的人当年追杀阿毅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看得一清二楚, 是,前面出现的那些人是没打过他,而最后出现那个人,致他于死命的那一剑,是谁砍的你知道吗?” 杨柳说到这里忽然顿住,红着眼睛直接走到慕琛正对面,咄咄逼人强行的让他和自己对峙着,只是慕琛却好像并不情愿这么做,对看了一眼,立即就将头转向了别人, 而在他转头的一刹那,杨柳的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心虚了是吧?因为你知道,最后杀的那个人并不是别人, 而就是你——千机阁的阁主!” 521各自安好 “心虚了是吧?因为你根本就知道,最后出现的那个杀手并不是别人, 而就是你——千机阁的阁主慕琛!” 杨柳哭着说完真相,再没给慕琛解释的机会,而是一擦眼泪,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繁星突然用近乎祈求的语气道, “麻烦太子殿下您还是放我走吧,咱们已然不是兄妹了。 我的大哥在我心目中是神圣的,我不想你继续玷污他,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哥就曾告诉我:人世间最可贵的就是亲情,他的眼里从来只有家人,利益权力对于他来说只是过眼烟云。 所以说,你根本不是他,自从你不择手段当上千机阁主的那一天,自从亲眼看到你杀阿毅的那刻起,你在我的心中,就不是我的大哥了。 我当时就下了决心,我的大哥已经死了,他根本不可能是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杨柳的话说完,慕琛像受了刺激被人定住了般,半天没有动静, 半晌,才犹豫着开口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么说,你早就认出了我的身份,甚至是在当年杀左毅的时候,这怎么可能?当年你走失时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还记得我的样子?” 面对慕琛的疑惑杨柳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慢慢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走过去交给了慕琛,“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个应该是你的东西吧,你自己打开看吧…… 慕琛接过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慢慢展开, 就见这只是一幅很旧很旧的帕子,可能因着时间久远,帕子已经有些发黄,折痕处也磨的很厉害,有些地方甚至都破了。 不过全部打开后倒可以依稀看出,帕子中间那一块应该画过什么东西,仔细看倒像个人物的画像,只可能是看的多了,时间久了风化的严重,已经看不清上面的眉目了,只有大概一个轮廓。 “我们走散的时候,我怀里一直揣着这个帕子,上面这幅画应该是你以前随手画上的,” 杨柳转身盯着那帕子,语气平静的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的养父母事后什么都没有隐瞒,去世时把这些都给了我, 他们说刚找到我的时候,我谁都不理,也不开口说话,天天夜里就是抱着这个帕子一晚晚含泪睡去的,就连夜里的梦话,一声声喊的都是大哥。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帕子上那张脸已经渐渐模糊的都看不清了,但是它却早就深深印在了我脑海里。 其实,从第一次见你,你那天在山林里杀完阿毅,摘掉面具的那一刻,我就立即认出了你。 当然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看到你心狠手辣的那一眼起,你在我心中也已经死了。 所以以后,我们还是各自安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另外再通知你一声,明天我就准备搬回书院去了。这里装饰这么华贵,毕竟不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该待的地方, 再说阿毅也出去这么久了,想来很快就要回去了,他如果知道我来了这里,心里会不高兴的。 毕竟是一家人,又是心中至爱,所以我自然要顾忌他的心中感受,还请您多多理解。” 杨柳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看着杨柳渐行渐远的背影,刹那间慕琛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杨柳虽然还没走出这个房间,但是人却早已走出了他的世界,走得很远很远。 慕琛心里一震,连忙起身,企图伸手去拉杨柳,“月儿……” “怎么?”杨柳回头,眼中含泪,哽声道,“太子殿下这是终于忍不住,要对我和孩子也要动手了吗?” “没……没有,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舍得向你们下手。” 慕琛一怔,连忙缩回自己的手,嚅嚅的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知道吗?你的态度真的太扎我的心了。” “是吗?”杨柳惨然一笑,毫不留情道,“你还能感觉到痛吗?我还以为你早就没有心了。 不信你自己摸一下,你的心还是热的吗?恐怕它早就凉了吧……” 月氏这边慕琛兄妹间发生的一切,左沐自是不知道。 小叶被天机阁带走了,就连左毅也突然回去了,左沐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自然也没有心情再等到第二天品什么青风寨的肉粥,勉强休息了一晚上,一大早她就和阿离结了房钱,找了辆马车离开了清风镇,日夜兼程,风雨无阻的往西夏赶去。 三天后,正午时分 因着这两天稀稀疏疏的下了几场雨,天气有点凉,左沐好像有些感冒,精神不太好,一路上头昏昏沉沉的。 “王妃快看,快看!”就在左沐被晃得昏昏欲睡之时,只听马车外忽然传来阿离惊喜的喊叫声。 “怎么了阿离?”左沐听到声音,起身掀开车帘好奇的问道。 “王妃您快下来看,您看前面……山脚下……”就见阿离站在车边,指着远处一脸的兴奋。 “前面怎么了?”左沐深一脚浅一脚的下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 “您看到那些房子了吗?”阿离指着远处,继续诱导道。 “好……好像是房子吧,离的太远还隔着片山林,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楚。”左沐实在是兴致不高,勉强撑起精神问道,“怎么了?那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您忘了左毅大哥说过的话了,下了这青龙山,再走不远就是洛城了,想来那片小房子不是别的,就是洛城的城墙呢,只是离的实在远,看不真切而已。” “真的吗?真到洛城了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终于就要到家了呀!”到了这会左沐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想到很快就能踏上西夏的土地了,自是欣喜万分的叮嘱阿离道, “我说阿离要不咱们中午就不用停下来吃东西了,加把劲快点走,争取天黑前赶到城门口,到时候让魏将军好好请咱们吃一顿大餐……” 本是好不容易遇到件天大好事,却不料左沐高兴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阿离脸色突然一变…… 522服毒自尽了 本是好不容易遇到件天大好事,却不料左沐高兴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阿离脸色突然一变,拖着她返身就往车厢里拉。 左沐这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仓促间刚钻进车厢都还没有坐稳,就见伴着“驾……驾……”阿离突然两声大喝,马车一个急转弯,飞速拐驶上一条小道,箭一般往山林里冲去。 “怎……怎么了阿……”左沐疑惑的话都还没来得及问完,就听车厢后面如雨点般劈里啪啦一阵乱响。 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一看,左沐不由一惊:我的天哪,竟是一阵箭雨! 并且看这来势及密集程度,估摸着要不是阿离反应快,驾车技术又了得,再晚一会她们这马车准得被射成刺猬。 什么情况?竟然下这么毒的手,看这架势还像是冲着自己的小命来的。 只是,自己不记得除了敦亲王和天机阁,这段时间还和谁有过过节呀,再说了就算敦亲王和天机阁也没有这么凶猛,一上来就想要自己的命呀。 就在左沐疑惑之时,只见箭雨过后,后面忽然乌泱泱追上来了一堆的黑衣人。 阿离见状倒也没有耽搁,将马车一停,主动飞身迎了上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直接和敌人厮杀了起来。 只是阿离强,那帮人貌似也并不弱,个个如狼似虎般,直朝着阿离手中的利箭扑去,好像都不知道疼、命都不是自己的似的。 这情况,和上次碰到的敦亲王和天机阁的人完全不同,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这么不要命?看着对面这般来势汹汹人,左沐不可思议的想道。 就在左沐苦想半天不得答案之时,却见一个黑衣人飞身朝着左沐所乘的车厢扑来,不料却被阿离半道一剑砍在了肚子上,立即就见一堆秽物顺势流了出来,痛得人躺在地上满地打滚。 见人一时半会死不了,左沐见状忙跳下马车,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黑衣人,逼问道,“说,你是谁派来的?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想办法救你一条性命。” 左沐本以为性命当前,总能从对方嘴里多少抠出点有用的信息吧。 不料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只见她话刚问完,黑衣人连嘴都不张,翻眼看了看她,突然间猛的一咬牙根。 就在左沐奇怪他这是何意时,却见下一刻,黑衣人嘴里忽然喷出一大口黑血,两眼一翻,人竟没了气。 “服毒自禁了!”左沐心中一凛,“难道是死士?!” 左沐这个想法刚在脑海闪过,就见前面阿离也闪声退了回来,来到左沐身边悄声叮嘱道,“王妃,情况不太好,这些人好像是大渝那边的死士,显然是冲着我们的命来的,您先想办法去我们昨晚避雨的山洞避避,等我对付完了他们,回头再去找您。” 说完也不待左沐回答,闪身又冲了上去,一个人又生生顶住了那么一堆人。 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毕竟带着六个多月的身孕,再加上身体还有些不适,左沐倒也没有逞强,担忧的看了看阿离,为了不拖累他,一狠心转身钻进了山林,悄然往山洞跑去。 因着昨晚突然下了一场雨,阿离倒是机灵的很,在一处悬崖下面很快就找到一个山洞, 洞口长着灌木,不仅极其隐蔽,关键里边布置的还很舒适,有简易的床铺,能喝的井水,甚至备的还有一些干粮,一看就是经常有猎人什么的晚上在那里休息。 左沐疾步走着,凭着印象朝着记忆里的山洞走去。可是因着刚下过雨不久,脚下的路有些滑,再加上又怀着身孕,路又不太熟,所以她走的速度并不理想,急了一身的汗,仍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 终于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眼看前面拐过弯就快到山洞处了,左沐心中一喜,刚刚要长出一口气,不料却突然感觉身后忽然一阵阴风袭来。 左沐心里一惊,急忙拔下了头上的簪子, 说明迟那时快,就在簪子甩出去的同时,左沐人也突然一个急转身,准备藏到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后面。 伴着“啊……”的一声惨叫,黑衣人如意料般被击中要害摔到不远处的地方,一命呜呼。 可是不可思议的是,射人的左沐此次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踩上去的时候左沐才反应过来,脚下的土地好像是空的,下面应该是一个深洞。 伴着“轰隆”一声闷响,脚下一陷,左沐开始急速往下坠。 她想抓住身边的东西,努力稳住身形不住下坠,可是很不幸,一路下去,好不容易手指碰到点东西,却也是除了泥土还是泥土,根本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 没得办法,左沐只得尽量让双手护着肚子,无助的任由自己飞速往下坠。 在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左沐貌似终于到了洞底, 可是更不幸的是,这里应该是布置的用来抓一些大型动物的陷阱,不仅洞很深,洞底竟然还插满了削尖了的竹子。 尽管左沐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小心,可是因着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借力,所以跌下去时,还是被一个竹尖不小心刺伤了小腿, 虽然不是大动脉尚不致命,但是却也足以让左沐痛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几乎直不起身。 但是最悲惨的是,就算是这般跌进了陷阱又受了伤,左沐也只是从衣服上撕根布条简单给自己包扎一下,却是连喊声痛都不敢。 她怕自己如果喊出声的话,一是被阿离听到,让他分了心。本来对付那么多死士他小小年纪就极其不易,如果再因此分心有个什么差池,左沐定是不能打死不能原谅自己。 二是怕弄巧成拙,自己呼救半天阿离没听到,反倒是把黑衣人招了来。到时候别说受伤了,估计连命都没有了。 反正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陷阱虽然弄伤了左沐,但是变相也救了她,虽然外面不时有激烈的打斗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不时传来,但是却好像并没有人往这陷阱里看上一眼。 左沐就这么默默的坐着,怔怔的望着头顶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空,无奈的发呆。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感觉外边的天都开始一点一点的暗下来了,却仍是没有阿离的一点消息。 523见死不救 左沐现在有些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任性,因为想给司马铖惊喜,就阻止了阿离没有提前往洛城送信,让魏晔然派人来接自己。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阿离,希望他摆脱那些死士后,能尽快找到自己。 可是明明打斗声已经消失很久了,左沐望眼欲穿的盼啊盼,却仍是没有阿离的身影。 她不知道阿离是按照约定去了山洞没找到自己,又去别处寻走岔了道,还是受了伤,没能赶来救自己。 她完全不敢多想,怕阿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又被困陷阱,到底要怎么办? 左沐越想心里越后怕,渐渐的,她再也坐等不下去了。 且不说担心阿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因为刚下过雨,洞里潮湿的很,又有不少的积水,左沐现在几乎相当于坐在泥巴堆里,她感觉周身越来越冷,由于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的心也开始发慌,头更是昏沉的越来越难受了,大概可能是开始发烧了吧。 左沐开始有些急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她不能一直这么坐以待毙,如果天完全黑下来,就算没有野兽出没,在泥地里坐上这么一宿的话,疾病也会把她打垮的。 “喂,有人吗?” “外面有人吗?” “快来救救我……” 左沐试着喊了几嗓子,可是外面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回应她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不时返回来的回声。 左沐在洞里摸索了半天,只有几块碎石头别的什么都没有,而在这么深的洞里,这么点东西显然什么用都不管。 到底要怎么办呢?左沐彻底急了,她怕再拖下去,自己的身体会先顶不住,陷入昏迷。所以强迫自己不能睡,一定要找些事情做。 无奈之下,左沐倒是没有继续喊,而是拿起两块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努力多发出点声响,希望能有人经过时能听到动静。 可是结果证明这些仍然是徒劳,一点作用都没有。不仅没有人来,只一会的功夫,她的手也磨出了血泡。为了积蓄体力,左沐只得暂时停了下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左沐感觉月亮都升上来了,自己不仅头脑昏沉,身上也越来越冷,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呢?左沐冥思苦想着。 就在左沐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嘈杂声,好像是有人在大声议论着什么。 是人来了? 左沐心中一喜,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支起耳朵使劲听,想判断人是不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 可是听了半天,外面却只是一片寂静,又完全没有一点声音。 难道是自己病的太重出现了幻觉? 左沐无语的抚了抚额,果然是一片滚烫。 就在左沐听了半天没动静,准备放弃之时,忽然又一阵扑通扑通的脚步声传来, 左沐可以肯定,这次绝对不是幻觉,因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还听到有鸟不时从洞口旁边的灌木丛里被惊飞的声音,仓惶间从洞口一掠而过。 “真的有人来了?”左沐一喜,第一反应是想张口喊。 可是嘴巴张开却发现喉咙疼的难受,就算勉强发出点声音,也是嘶哑的很,杯水车薪,根本传不出洞口。 情急之下,她连忙捡起那两块石头,继续使劲击打,争取弄出点大的动静来。 “咦,洞里怎么有动静?”功夫不负有心人,伴着一个好奇的嘀咕声,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正借着月光往洞里悄悄打探,“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个洞,里面还有动静,难不成还有什么动物被困在里面不成?” 左沐抬眼看了看,见那身形和阿离差不多,并不是大人模样,倒像个半大孩子。 “我……我……,”左沐忍痛起身,连忙走到洞正中间,使劲的挥手,向对方打招呼。 “什么情况?”乍然听到左沐嘶哑的声音,对方显然吓了一大跳,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是我,你别怕,我当然是人,我是刚才经过这里不小心掉下了洞,腿受伤了,”虽然对方身形并不大,但是好歹是左沐这么半天看到的第一个同类,连忙抓紧时机求救道,“麻烦你可以想办法把我拉上去吗?” “天哪,还真是个人?”待研究了半天,终于看清洞底的形势后,那少年嘀咕了一声,转身竟然一溜烟走了。 什么意思? 左沐一见,忙使劲喊,“喂,你别走,你先想办法救救我呀。”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对方的脚步声却依旧渐行渐远,到最后竟完全没了动静。 天哪,世上怎么有这种人,竟然见死不救。左沐气得恨恨的扔掉手中的石块。 不料这一使力,不小心扯到小腿伤口,却换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算了,还是别瞎忙活了,先坐下省点力气吧。 就在左沐心生气馁准备再坐回去之时,只见上面忽然又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六子,你小子又耍什么鬼主意呢,总不能是又想耍我们呢吧? 你说你就撒泡尿而已,怎么就发现了一个洞,竟然里面还有人,你这该不会是大晚上的说梦话呢吧?” 很快,伴着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又大又圆的脑袋伸到了洞口,对着下面又好一通张望。 终于又来人了,听情况好像还是刚才那孩子喊来的,看来倒是刚才错怪他了。 左沐连忙起身挥手,准备再次开口求助, 可是这次她都还没来及张口,倒是对方看清井底的形势后,比她还兴奋,扬声朝着身后扯开大嗓门喊道,“老胡,筷子,铁锤…… 快快快,别弄了,快过来看看,真的有人哎,六子并没有撒谎。” “真的,真的,我看看,我看看。”随着胖子这一声喊,很快就见一个又尖又长的脑袋也伸了过来, 只看了两眼,嗷的一声激动的一跃扑到了胖子身上,“哎哟我的那个老天耶,还真有人,并且好像还是个女的。” “女的?天哪,女的在哪呢?”瘦子话音刚落很快又有一个大脑袋也挤了过来…… 524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女的?天哪,女的在哪呢?”瘦子话音刚落很快又有一个大脑袋也挤了过来,“快让我看看,长得什么样?好看不?” 一旁被挤到后面的瘦子气坏了,一巴掌打在那大脑袋上,气咻咻的骂道,“要不我就说铁锺你傻呀,洞那么深,又黑,怎么可能会看得清? 这能分得清公母就不错了,还想看清长相,你做梦呢吧……” 随着洞口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来,左沐突然间有些懵了, 我的天,她这到底遇到了堆什么人? 几个奇形怪状的大男人,关键说话还这么糙,听到女人两眼就放光,这该不会是…… 略一思索,左沐心里又是一惊:我去,总不能是遇上土匪了吧? “我说,你们几个傻愣着干什么,什么女不女的,赶紧先把人弄上来再说呀。”就在左沐惊魂未定、几个人在洞口张望议论时,只见最后又走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瘦男人,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被他抛下的一根绳子。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上去出了这陷阱再说吧。 见终于有了绳子,左沐倒也没推迟,一咬牙,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哟,长得还挺漂亮,”一见左沐上来了,瘦子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感叹道。 “是呀,”一旁的胖子见状也忙出声附和道,“虽然衣服脏兮兮的粘满了泥巴,但是架不住脸蛋好看呀。” 胖子话落,就见那又黑又壮的男人挠了挠头,也憨憨一笑,“嘿嘿嘿……,你们说,我铁锤什么时候要是能有这么漂亮一媳妇儿该有多好。” “我去,你小子这梦可真敢做哈,”一见铁锤那熊样,瘦子气的一脚踹过去,跳着脚骂道,“还你有这媳妇,要不是六子先发现,你这辈子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吗?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这等疾心妄想,你信不信我这就打的你再也娶不了媳妇。” “我就想,就想怎么了?”铁锺不服气的嚷道,“赖蛤蟆还能想个天鹅肉呢,我怎么就能想漂亮媳妇……” “咦,还不听劝,犟上了……” 自从成功回到地面后,左沐什么事都没做,就被那一胖一瘦一壮三人围着指指点点,说笑个没完。 左沐那叫一个头疼呀,老天哪,自己要不要这么点背,这刚出了陷阱病还没治竟又遇到这种情况。 现在看这架势,明显的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呀,关键的关键是自己现在还受了伤,如果人家突然生出什么歹念,自己好像一时半会还真硬逃不掉。 不过,虽然不能逃,但也不能让他们得逞不是。左沐想着,默默将手腕上的镯子打开,将里面的银针悄悄抽出几根藏在手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胡说什么哪,没看到人家大着肚子还带着孩子呢嘛,”就在左沐想着什么时候动手反击合适时,却见刚才抛绳那瘦老头又出现了, 大步走过来猛一瞪眼,毫不客气的冲着那三人骂道,“你们三个在这愣着干什么?看戏呐。 没看人家姑娘冻得直发抖吗?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伫在这,不顶一点用。 铁锺你去帮着六子把马车赶过来,一会让姑娘坐起去歇歇脚,还有筷子胖勺,你俩去把糕点拿过来,先仅着姑娘吃些垫垫肚子。” “哦。”被这瘦老头一声骂,那三个人倒是难得听话都没再犟嘴,迅速如鸟兽般散去。 见那三人走远,瘦老头又回身打量了眼左沐,方轻声问道,“那个姑娘,你家可是就在这附近居住?如果是的话,一会我们倒可以考虑先送你回家。” 左沐诚实的摇了摇头,“呃,并不在附近。” “不在啊,”瘦老子略一沉吟,“那既是如此,不如你就先去我们那住吧,毕竟你这腿又受了伤,不去我们那,一时半会也去不了别的地呀。” “我……”左沐刚想犹豫着拒绝,就见那铁锺和六子拉着马车倒是先回来了。 “我说老胡,可是难得啊你说话这么低声细语哈,该不是好不容易看到个漂亮女人,也想媳妇了吧?”看到老胡把他们都支使走,自己一个人和左沐聊天,铁锺自是格外的不满意,满嘴冒着酸气道。 说完,又往前猛的一推六子,“六子,赶紧去,上前拜见你师娘去。” “去你娘的,再胡说一句,小心老子一刀剁了你的嘴。”一见铁锺那阴阳怪气的样,瘦老头气得一巴掌扇过去骂道。 “别介呀,这么一个大美人,你老要是嫌弃的话,可以给我们兄弟俩介绍呀。”瘦老头刚把那叫铁锤的男人打消停,就见那一胖一瘦长得五官颇为相似的两人也拿了几盒糕点走了过来。 “闭上你们那吃屎的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胡骂着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糕点, 转身来到左沐身边,声音又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们都是糙人,也就是嘴损点,都没什么坏心眼,你别介意。” 左沐垂下眼睛,扯了扯嘴角,“没关系,他们也就是心直口快爱开玩笑而已,您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不过左沐嘴上虽是说得云淡风轻,但是心里却在悄悄计划着,接下来要如何逃跑了。别的不说,但就跟这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养伤,她还真是没有安全感。 “想来在那洞里待了半天,你定是饿坏了吧?”见左沐低着头不说话,老胡一一将那些糕点盒打开,摆在左沐面前,招呼道,“这些糕点味道都不错,你看喜欢哪个口味,先吃些垫垫。” 左沐瞟了眼那糕点,连忙又强行将目光收回,十分疏离的客气道,“谢谢您了,我并不饿,你们吃吧。” 其实瘦老头说的并不错,这些糕点不用他介绍,光左沐这会闻着都觉得肯定好吃。 但是话说回来,在这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面前,她左沐要是这会还敢没心没肺的拿起东西就吃,那她可真是不想要命了,毕竟人生地不熟,万一人家在里面稍动点手脚,那她不就彻底成待宰的羔羊了吗? 525六子 其实瘦老头说的并不错,这些糕点不用他介绍,光左沐这会闻着都觉得肯定好吃。 不过暂且不论这瘦老头是假善良还是真好心,但就跟着他那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别的不说,再细看这几盒糕点,左沐那天在清风镇的时候在那客栈可是见过,贵得很,只这么几盒就得好几两银子, 左沐是实在说明不了自己,就眼前这么几个穿着这么穷酸的人,竟然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银子,买到这么高档次齁贵的糕点当宵夜。 多明显呀,既然不是买的,那肯定不是偷的,八成也是抢的呀。 所以眼下,左沐自是得赶紧想办法找个机会逃离这是非之地。 但是可惜的是自己这腿竟然受了伤,如若不然,自己定是不能还坐在这里看他们脸色,恐怕早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不过,心里虽是思绪万千左沐自是没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她得装的温驯听话些,然后趁这几个男人松懈放松警惕后,自己再赶紧想办法逃跑。 思定一抬眼,就见那几人都睁着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当然与其说是在看自己,倒不如说是在看地上的点心,因为那胖子望着那点心口水都已经流出来了。 左沐见状忙笑着劝道,“我是真的不饿,想来你们赶了大半天路都累坏了吧,你们不用管我,赶紧拿过去自己吃吧。不是说吃饱了,还要带我们去你们住的地方借宿养伤呢吧。” “对对对,姑娘说的对。”胖子一听伸手拿了一个点心囫囵个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道,“看,我就说老胡你是白操心不是,人家姑娘根本就不饿。” “得嘞,既然姑娘你不吃,那我们兄弟可就不客气了哈。”见胖子都开吃了,那叫筷子的瘦子也毫不含糊的跟着吃了起来 见左沐一时真没有吃的意思,那老胡也没再多让,将几个糕点盒一收拾,拎到另一边停着的那辆马车上,打开一壶酒,还真就和几个人边吃边喝了起来。 “披上吧。”就在左沐看着那几人狼吞虎咽,默默咽口水想着怎么溜走时,只见一件衣服悄然披到了自己身上。 左沐转头,就见那叫六子的孩子正悄悄注视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撞,六子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嚅嚅解释道,“那个您别嫌弃,这衣服是我师父给我买的新的,我一次还没舍得穿呢。” 左沐对这六子印象倒不差,一是本身和阿离年纪相仿,还是个孩子;另一个这孩子眼睛也确实纯净,和刚才那几人确实差别挺大。 左沐笑了笑,“谢谢你,你叫六子吗?多大了呀?” “虚岁十三。”六子娇羞的笑了笑,轻声回道。 默了一下,看左沐坐在石头上,身子仍是不由得微微发抖,忙打开车门建议道,“您是不是冷呀,要不您还是坐马车里吧?这车里虽然堆了不少的杂物,但是勉强还能坐,上面还有毯子,能捂着些……” 就在六子打开那马车车门时,左沐转眸望去,眼见竟是一闪。 好吧,看来自己果然没有冤枉这几个人,那车厢里竟如此亮堂,想来应该是车壁上镶着夜明珠才对。 试想一下,普通人家怎么可能会用得上这么亮的夜明珠,想来还真让自己猜对了,这帮人还真有可能是一群土匪。 不行,必须想办法赶紧溜,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后果可能还就真的不堪设想。左沐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道。 “不用了,谢谢你。”左沐略一思索,轻声打断六子的话道,“那个小弟弟,我忽然有些内急,要不你站这帮我看着点人,我去那边方便一下。” 说实话左沐是真心不想欺骗这个单纯的孩子,可是没办法呀,眼下只有这个孩子是好人的话,是完全不顶用、保护不了自己的,所以她还是无奈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嗯,好嘞,您放心去吧,我一定帮您把他们几个看得牢牢的。”六子果然很单纯,见左沐如此相信自己,自是十分欣喜道。 “那就谢谢你了。”左沐轻笑,伸手拍了拍六子的肩算做感谢。 转身,正要绕过大石头往林子里走,却被身后的六子突然又喊住了她,“那个,姐姐,你等一下!” 左沐心中一凛,难不成他这么快就后悔了? 再转头,就见六子已钻进马车里一通乱翻, 很快,三下五除二的扒出一根擀面杖出来,笑着递给左沐道,“姐姐您拿着,用她当拐棍应该走着会舒服些。” “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左沐接过拐杖,发自内心的感谢道 六子害羞的挠了挠,催促道,“您不是要方便吗?那就赶紧去吧,我帮您盯着点人,要是一会他们都吃饱了,就不好看了。” 说完,真的背过身,仔细盯起了老胡他们几个。 “谢谢!”左沐再次道完谢,勉强收回了目光, 她知道现在自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拄着六子给的擀面杖深一脚浅一脚悄悄的朝着山林深入走去。 其实左沐现在心里已经想好了路线,她准备迂回一下,出了这片山林绕开这几个人,从另一个方向继续前去和阿离约好的那个山洞, 一是可以成功避开这帮土匪,少了不少麻烦。 二是阿离如果一直找不到她,有可能还是会回这个地方,与阿离相遇的胜算也多。 第三就是,那山洞里不仅有吃食,还能供她休息,方便养伤,如果阿离真的没有回来,她勉强一个人撑些时日应该问题也不大。 左沐借着月光,依稀辨认着方向,靠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走出山林,就见前面果然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有一条小路, 左沐正要穿过小路,绕到对面的山林,无意一转头,远远的,竟还看到小路上正好有一辆马车驶过来。 看到马车的瞬间,左沐忽然又有了别的想法。 太好了,要是能拦住马车,在那帮人发现之前,取得马车主人帮助的话,想来应该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毕竟在有限的时间内,坐着马车肯定会逃的更快更远些。 526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左沐思定,赶紧停住站在路边,思索着一会要怎么开口求助,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说服对方。 慢慢的就见马车越来越近,月光下看过去,就见驾车的车夫和普通人家的竟略有不同,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模样,而是白白净净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 嗯不错,看这驾车的都如此有学问,想来马车里坐的主人应该也是知书达礼、心肠善良之人,定不会太难说话。 马车终于就要驶到自己面前,左沐上前一步,扬手正要喊停,却听马车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嫩声嫩气的声音, “太奶奶,您说这次我能见到娘亲吗?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仍是见不到她人呀?” “能,你阿爹不是说了吗?咱们以前去的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她们平时真正的住处,咱们现在就是去你真正的家,一准能见到她。”孩子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是一个慈祥的声音传来。 好熟翻的声音…… 左沐一怔,怎么像嘟嘟和阿婆? “嘟嘟……”就在马车驶到自己身边时,左沐想也不想的脱口喊道。 “哎,太奶奶,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唤我?”嘟嘟奶声奶气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紧接着车帘好像还晃动了一下,看样子是小家伙想伸出头查看外面的情况。 不过很显然,应该是很快就被老人阻止了。 “哪有,怕是你听岔了吧。外面黑灯瞎火的,能有什么人?”这次换了声音,并不是阿婆,不过左沐却听得格外真切,完全是老爷爷的声音没错。 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猜错,是嘟嘟他们一家。 眼见着马车就要从自己身边驶过去,左沐连忙又提高分贝,大喊了几声,“嘟嘟……嘟嘟!” 这次还不待嘟嘟发话,就见那马车驶过左沐后突然嘎然而止, 驾车那书生探过头,一脸惊诧的看着左沐,显然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深更半夜路边会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突然喊嘟嘟的名字。 “我……”左沐张了张口,正犹豫着要如何解释, 却见车帘一掀,竟是那老爷爷也应声探出头来。 乍然看到左沐也是一愣,“闺女怎么是你?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还搞成这副模样,你大哥呢?” “我……,”左沐低头看了看自己,轻声解释道,“我和大哥走散了,然后又不小心跌倒了,所以” “怎么看着腿还受伤了?”听到左沐的声音,老婆婆倒是更利索,下了马车,一看左沐的伤腿,二话不说就将人往车上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些上马车,好好包扎包扎。” “哎哎,谢谢阿婆……”免了一切的劝说程序,受到邀请的左沐高兴的应着正要抬脚上车, 却听身后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什么情况?六子,那姑娘呢,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听这又尖又细的声音,好像是那个叫筷子的瘦子发出来的。 “她……姐姐她说她要方便,就一个人去了那边山林里,然后我等了半天,再没有见她出来。”六子解释的声音有些低,很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好像一副做错事的语气。 “哎哟,既然人不见了,那就都别愣着了,大家赶紧去把人找回来呀。”这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不用猜,肯定是那个又黑又壮的铁锺的。 不好,是那几个人发现自己不见了,开始找自己了。 本来左沐因着受了伤,走的离那帮人就并不太远,这么点距离,以那几人的腿脚,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而再一看老爷爷夫妇和嘟嘟,加上那个书生,几个人老的老、幼的幼,弱的弱,很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呀。 不行,自己上次因为敦亲王的人已经拖累过他们一次了,这次坚决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思及此,左沐连忙强行收回自己的腿,劝说道,“那个阿婆你们先走吧,我就不坐你们的马车了。” “为什么呀?”听到左沐的说法,老夫妇自然一愣,完全想不通左沐为什么会半道变了卦。 “没……没什么事,”左沐眼神躲闪了一下,伪心的解释道,“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跟着你们回去了,你们自己先走吧。” “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山林里能有什么事?显然阿婆并不听左沐这些解释,索性伸手就要将左沐往车上拉,“不行,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我不放心,赶紧上车跟着我们先回家再说。有什么事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做也不迟。” “快点快点,你们几个加快点速度,” “对,都好好找找,看仔细点,务必把那姑娘找回来……” 就在阿婆劝说左沐的当口,身后山林里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估摸着眼看人就要来到路边了, 如果让那帮土匪见到嘟嘟他们还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定连他们的马车也要一起劫了。 思及此,左沐咬了咬牙,果断推开阿婆的手,干脆交代实情,“阿婆你们别管我了,还是先走吧,山林里那些人的动静恐怕你们也听到了吧? 实话给你们说吧,那……那些人可能是坏人,会对你们不利的,你们赶紧走吧,就权当今天晚上没见过我……” “不行,怎么可以让你一个姑娘家挺着大肚子自己扔在这里,他们会对我们不利,难道就会对你好吗?”一听这话,老头率先打断左沐的话,不愿意了。 “就是,”阿婆也夫唱妇随道,“闺女,听我们老两口的,快上车,咱们还和上次一样,要走大家一起走。要打一会大家一起打。” “阿婆,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他们人很多,我这又受了伤,咱们几个是打不过他们的,你们快走吧,我不能连累你们。”眼看情况越来越紧急,左沐红着眼睛,倔强的劝说道。 “不行,我们必须保护你,不能扔下你一个人。”结果左沐倔强,阿婆比她还倔强,“你要是不上车,那我们就不走。” “对,我们大家要在一起。娘亲说了,一家人要同甘共苦。”一旁的小嘟嘟也人云亦云的跟着附和道。 527无知者无畏 “老胡,老胡快看,这里有脚印,想来人是朝着这边来了,” “对对对,大家快往这边走,人应该就在前面……” 身后又传来筷子和铁锺的声音,眼看人就要追过来了,左沐也是真的急了,几乎是带着哭腔劝道,“阿婆爷爷,就当我左沐求求你们了,你们赶紧走吧,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安全离开,我会想办法保护好自己的……” “算了,你们都在这先等着,我去前面林子里面看看吧。”就在左沐和老夫妇俩双方互劝不下时,却见那书生看了左沐一眼,一跃跳下马车,大步朝着林子走去。 左沐一看这瘦弱的身材,自是连忙伸手去拦,“哎呀,你这身板根本不行,你不知道他们好几个人呢,全都长得高高大大的,你这文文弱弱的,根本打不过他们。” “闺女你就让他去吧,他不是别人,正是我孙女婿山子。”阿婆见状,不帮着拉那山子,反倒劝起了左沐,“我给你说闺女,你别看山子长得文文弱弱,这孩子遇见事主意正着呢,口才更是了得,让他去吧,肯定没事。” 听到阿婆的话,左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是的阿婆,恐怕是您想错了,现在根本不是靠说两句就能解释的事,那帮人有可能是土匪,秀才遇到兵有理是说不清的,他们有可能会直接动手,根本不和你讲道理的……” 结果左沐话落,却见那书生根本没当回事,轻松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没事的。” 说完,不待左沐再拦,转身从容利索的进了山林。 这下可是急坏了左沐,她正想着要怎么补救,却听那叫山子进了山林,竟直接冲着前面筷子他们一声大喝,“喂,我说你们几个,深更半夜干什么呢?” “大半夜的,想欺负人小姑娘是不是?” 天哪,这可真是无知者无畏,躲还来不及呢,人竟还主动挑衅上了。左沐无语的抚了抚额。 “咦,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对面那筷子等人正愁找不到人呢,一看到山子立即激动的喊了起来。 “哎哟喂,好大的口气呀,我说你小子想干什么啊?是不是闲的没事找抽呀?”尤其是那铁锺,看见山子两眼一亮,二话不说冲着山子大步走了过来。 坏了坏了,看这样子怕是要真的打起来了,再看双方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结果很明显毋庸置疑的肯定是山子挨他们打了。 不行,自己必须得想办法帮帮山子才好,要不然真要把人打出个好歹,自己可怎么像阿婆他们交代呀, 就在左沐筹谋着从何处下手帮忙时,却见六子不知道从哪窜了过来,赶在铁锤前面,一下扑到山子身上,激动的喊道,“山子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哪,这……这又是什么情况,看这架势,怎么和想象中的打架不太像呀。 被六子这么一扑,山子这小身板哪里承受的住。 脚下一个趔趄竟险些跌倒,一巴掌拍到六子屁股上,骂骂咧咧道,“你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还说我呢,你们都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不是,你不是回去接小嘟嘟去了吗?”六子揉了揉被拍痛的屁股,嘿嘿笑道。 “对呀,人接到了可不就回来了吗?嘟嘟就在马车里呢。” 不对,看着关系这么熟络,连嘟嘟都知道,张嘴闭嘴的连哥都喊上了,闹了半天,该不会山子和这帮人是认识的吧?看着山林里的情景,左沐真的有些傻眼了。 “哎呀,你们几个先别聊这有的没的,赶紧先把那姑娘找着再说,人腿受了伤,别不小心再掉进了什么洞里?”一帮人说着话,就见那老胡最后走过来,见几人说个没完,连忙从旁催促道。 “对对对,大家快找人,快找人,如果把她一个人落在这,别夜里遇到猛兽什么的再有个意外。”一旁的筷子也跟着附和道。 好吧,看来真是误会他们了,原来他们急着找自己,不是打自己的坏主意,是怕自己再遭遇什么不测呀。看着老胡等人急的满头大汗的模样,左沐默默想道。 不过说实话,这会再看这几人,不知道是看多了的缘故还是别的,竟个个看着还都挺实在,一点都不像坏人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几人竟和老人的孙女婿认识,那就说明更不可能是坏人了呀。 “不用找了,人就在我车里,和嘟嘟在一起呢。”看着几人着急的模样,山子呵呵一笑解释道。 既然误会解除了,左沐自是没等山子他们回来再劝,麻利的坐上了老人的马车,心安理得的跟着他们回去了。 当然上了车左沐也是才知道,原来因着小雅临时有事,老人过寿那天是山子自己回去的。 到了家一听,前一天竟有大批黑衣人前来暗杀,情况还如此凶险,自是十分担心不肯再让两位老人在那村头独居,本来此次回来他就是想把小嘟嘟接回去住几天,一听就立即连着老人一块给接了回来。 所以此次,左沐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老夫妇俩去了所谓山子和小雅的家。 两日后,山间小路上,一辆马车从山下晃晃悠悠而来,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小雅姐,我觉得你今天可真是太帅气了,怡红院那把火放的可真是解气。”车辕上一个十三四岁小厮打扮的人,边晃悠着手中的马鞭,边转头冲着车厢大声赞叹道。 “那是,”车帘一掀,露出一个女人雅致的小脸,看着十七八岁模样, 不过女子人虽长得雅致,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和长相千差万别,“小五你年纪还小不懂,说实话怡红院那种地方我是早就看不过眼了,要不是前段时间莫名的一直有官兵进进出出查个没完,这把火怎么会等到现在,估计那里早就烧成灰烬了。” “对,还有那老鸨也是,”前面车辕上另一个车夫打扮的人听此,也忙出声附和道,“也不知道这些年让她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早就该一剑杀了,说实话我感觉大家今天可是做了件为了除害天大的好事。 想当年我英子要不是遇到小雅姐你们,说不定也被她祸害了。” 528闯寨 “不只是我们,还有那云姑娘,”想起今天刚结识的店铺老板,小雅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不由得赞道,“没想到云姑娘人竟这么豪爽,知道我们的难处,二话不说就接纳了所有愿意从良的女子,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这雅量和气度可真是难得……”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的热闹,微风吹来,调皮的将车帘卷了起来,就见这车厢里原来不只小雅一人,竟还端坐着一个英武俊秀的男人。 只是男人好像并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而是一直转头看着车外,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也是到了这会大家才发现,这大当家的今天竟沉默的有些反常。 “咦,我们这说的这么热闹,大当家的怎么半天一声未吭呀?”小五小心觑了几眼车厢里的大当家,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是呢,我看她自从进怡红院开始,脸上就再没有出现过笑容,看着也好生反常呢。”英子一想,也忙附和道。 “哎,我说大当家的,”经两人一提醒,小雅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事,忙回头拍了拍身旁的大当家秦瑶,好奇道,“你该不会是失踪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和怡红院那老鸨有什么过节吧?我看你这两天的脸色可有些不太对劲呢?” 被小雅这一拍,秦瑶方恍然回过神,扯了扯嘴角,“你们都想哪去了,我一个土匪能和她怡红院的老鸨有什么过节,我这也就是发善心,为民除害而已。 对了,我刚才也想了一下,没想到因着前段时间的战乱,洛城内会有这么多难民,要不过上几天,让老胡他们在洛城也施几天粥,好歹接济一下老百姓吧?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好端端的,让老百姓饿死不是。” “嗯,这个提议不错,你放心,等忙了这两天,回去我就和老胡商量这件事。”小雅本一直就是秦瑶的第一管事,所以一听自是满口应承道。 可是略一思索,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遂又建议道, “对了,话虽是这么说,尽管咱们也是出于好心,但是还有一事咱们恐怕得提前筹谋一下。 就是那洛城毕竟是个相对而言的大城池,并不同于青风镇这种几不管地带的小镇,听说一直掌管那里的魏晔然将军可是个厉害人物,还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我们这青风寨呢。我觉得我们施粥可以,但是还是不要太张扬, 要不咱们联合着那云姑娘如何?以她的留点铺的名义做善事,这样咱们帮扶百姓的目的也达到了,还能为云姑娘多挣些美名、招揽些生意不是,正好也还了她这次对我们的相助之情。”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反正施粥这么些年都是你张罗的,你也有经验了。”秦瑶一听小雅分析的有道理,自是安心的全部放了权。 “放心,回去我就和老胡好好的筹划一下此事,一定做的比在青风镇还好……” 两人正说到热闹处,不期然竟听前面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我去,什么声音这么大?震得马儿都惊了。”车辕上的英子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拉僵绳安抚受惊的大黑马。 “是呀,什么声这么响呀?听着怎么好像是从咱们山寨那边传来的呀?”就连车厢里的小雅也凝着眉头疑惑了起来。 结果她这话刚落,就见秦瑶已一掀车帘率先吩咐出了声,“小五,你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山寨那边出了什么事?” “是,”听到命令,小五反应那叫一个快,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一副小八卦模样,脚尖轻轻一点,直接飞身而起,朝着山寨而去。 马车又往前走了没多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那小五很快又转了回来,往车辕上一落喘着粗气道,“禀大当家,山寨前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来了个人,不仅砍了咱们的大旗,弄坏了咱们山寨的大门,看样子还在强行闯寨。 弟兄们上去拦都打不过他,看那架势,已经被他打倒了一大片。” “哟,这大白天的真是见鬼了哈,哪个不要命的小子竟敢在咱们太岁头上动土,这是活腻歪了吧,我去会会。”听到小五的禀报,大当家的还未发话,就见身穿蓝色衣裙的小雅,已一跃飞了出去。 火急火燎的赶到山寨门口,远远望过去,就见平时青风寨威风凛凛的大旗,此时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在风中招展,而是粗大的旗杆被人拦腰砍断,正偃旗息鼓的躺在地上, 大木门也是,生生被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撞了一个大窟窿,一个门几乎就剩个框架,支离破碎的勉强撑在那里。 再往前看,就见一男的手持长枪,正在和众兄弟力战, 只见他一杆长枪耍的那叫一个威风,一扫一大片,打得兄弟们躺在地上,抱着头哀嚎声震天。 不过出乎小雅意料的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此人年龄却并不大,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哟,小雅这个火爆脾气,一看清楚情况立即就怒了。 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连毛还没有长全呢,竟也敢跑到山寨门口撒野了, 这要是传出去,让老百姓们怎么想? 嗬,原来青风寨并不是固若金汤呀,根本就是一个纸老虎、软柿子,谁想捏就可以呀。 “哪来的混帐小子,竟敢跑到青风寨来撒野,我看你这就是枕着粪坑找死呢吧。”小雅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软箭,直接冲了上去。 当然,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找不到左沐,正一头火大的阿离。 见打了半天,终于有个管事模样的人上来了,阿离也顾不得对方是女的还是男的了,二话不多说,上去就是直接开战。 大家都知道阿离剑术刁钻,却有所不知,其实阿离的枪术也是受过司马铖的指点,其实比箭术更高一筹。 接下来就见一黑一蓝两个身影在空中不停的翻转,霹雳啪啦的打斗声不绝于耳。 自古兵器讲究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所以手持软剑上来的小雅,在阿离这里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不到二十个回合下来,就堪堪被打得败下阵来。 见小雅被打落在地,阿离正要上前质问,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下一秒一根如灵蛇般的长鞭也紧跟着飞了过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车上刚才一直郁郁寡欢的青风寨大当家秦瑶。 529压寨夫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马车上刚才一直郁郁寡欢的青风寨大当家秦瑶。 秦瑶手中长鞭速度极快,变化更急,手腕轻抖,就将鞭头转向,径直向阿离颈部飞去。 并且仔细一看你会发现,那鞭头上竟还嵌有一个一寸来长的六角尖刀,一旦碰到颈部,阿离下一刻势必就得去见阎王爷。 阿离瞅见鞭稍竟塑有六角尖刀,也是心头一寒,连忙低头弯腰避过。 秦瑶手腕一翻,将鞭收回,一甩手又直朝着阿离后心处飞去,阿离一个急转身,又堪堪躲了过去。 可是那长鞭却像是有了灵性,围着阿离上下翻飞,步步紧逼,以致于一个不小心碰到肩膀处,竟将衣服撕烂了一个口子,险些伤到皮肉。 但是阿离是谁,跟着司马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打架吃过这种亏,定是不肯任由自己一直处于这被动的局面, 只见他几个翻转过后,瞅准机会,手中长枪突然出击,手腕一抖,枪头缠住长鞭,然后,手握枪尾使劲往空中一甩, 若非秦瑶反应快,及时将长鞭撤回,手中长鞭竟差点被阿离给甩飞出去。 秦瑶心中一惊,直觉得最后这一招看着好生熟悉。 “你这少年枪法如此了得,请问是受何人指点?”秦瑶脱口而出问道。 “受何人指点关你屁事,小爷有必要告诉你吗?” 阿离才懒得认真回答秦瑶的的问题,现在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打败眼前之人,好闯进山寨将左沐救回来。 但是秦瑶却不然,她只觉得眼前少年的枪法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竟是越看越熟悉, 而再纵观阿离此人,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却伸手灵活,武功了得,并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敏锐的就察觉出了自己此刻的心不在焉,迅速找出了漏洞,根本没让自己占到半点便宜。 看来这小子定是出身了得,有高人指点,并非一味的逞强耍赖之辈。只是他如果真和那人有关联,好端端的为何无辜非要闯寨呢?秦瑶越想越觉得蹊跷。 “看你这小公子也算是长得一表人才,想来并非是市井流氓不讲理之辈,”两人交手的空档,秦瑶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今日这番闯寨,到底是为得何事?我青风寨自问与你素无瓜葛,好端端的你为何闯我山寨,见人就打?” “什么叫素无瓜葛,如果没有瓜葛,你当小爷吃饱撑的来你们这里耍着玩呀,你们这帮匪徒,快些把我姐姐交出来!”阿离一个急转身,一枪朝着秦瑶要害处刺去,咬着牙喊道。 “姐姐……”秦瑶一闪,堪堪躲过阿离的进攻,不过接下来却是一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山寨内是有不少女子,但是我并没有听说过谁家还有个你这么厉害的弟弟呀?” “你少推三阻四,我姐姐前几日在山林里走失,被人劫上了马车,我是顺着马车印找来,明明就是进了你们山寨,你赶紧把人给我放出来。”阿离自问寻人心急,自是没这么多时间和人掰扯。边说,边招招狠辣,朝着秦瑶要害处攻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俩个交手时,周围的人均是一副紧张模样,看来这个男人应该是山寨的关键人物。 思及此,阿离打得更欢了,他必须尽快将人拿下,用他来交换姐姐。 “被绑来?你确定你姐姐是被我们的青风寨的人劫走的?” 看阿离的神情不似作假,秦瑶边闪边解释道, “该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你去周边打听打听,我们青风寨这么些年,可是从来只做善事,从不害民抢人的。 再说了,你这么厉害,想来你姐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哪里有人能随便绑得了你姐姐呢?” “我呸,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就你们这些土匪窝,除了会恃强凌弱还能做什么好事!” 阿离一口淬过去,当面揭穿道,“实话给你说吧,我就是打听了一圈,才找到你们这青风寨的。 山下的老百姓可都说了,你们山寨以前是不差,但是几个月前老寨主死了之后,却是做了不少恶事的,曾经就有不少人家的姑娘被你们抢上山过, 他们都说,你们肯定是看我姐姐长得漂亮,想抢来当这青风寨的压寨夫人。 我阿离还就告诉你们,少在装腔作势,看我年纪小就说些好听的哄我,如果今天不把我姐姐还给我,惹急了,别怪我阿离一时兴起,血洗了你们山寨……” “什么……还压寨夫人?”秦瑶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略一思索,心头忽然一凛,遂飞身往后一退,果断结束和阿离的打斗。 见小雅还持剑侯在旁边,想也不想的吩咐道,“小雅速去查清楚怎么回事?问问老胡他们此次上山可有带什么人回来?如果真是他姐姐的话,速把人领出来还给他。” “是。”小雅一想也觉得秦瑶吩咐的有道理,应完就要转身进去找人,却被阿离忽然拦住了。 “慢着!”阿离一跃挡在小雅面前不依不饶道,“你们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谁知道你是进去帮着找人,还是要趁机把人转移走,或者藏起来? 如果你们里应外合把人再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我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喂,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呐?”小雅这爆脾气一听阿离的话,登时就急了,“我们大当家的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你倒是哪只眼看出我们寨主会这么做? 告诉你,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可不好说,毕竟人不可貌相嘛。”事到如今,关系到左沐的安危,阿离定是不能退让丝毫,“再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可是容不得半点差池。” “好,小雅,让他陪你一起去。”秦瑶吩咐完小雅,又掉头一步步走到阿离面前,用淬了冰的眼神,狠盯着阿离冷冷道, “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要以为我青风寨的大门是谁想拆就可以拆,谁想闯就可以闯的…… 530你怎么会认识这小子? “小子,你给我听清楚了,不要以为我青风寨的大门是谁想拆就可以拆,谁想闯就可以闯的,”秦瑶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用淬了冰的眼神狠盯着阿离,冷冷的警告道, “一会要是在山寨里找不到你的姐姐,那咱们的账就要慢慢算了,小心我一会真用这根鞭子扒了你的皮。” “不错,我也告诉你,要是让我阿离发现,我姐姐真被你们的人劫上了山,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也小心着点,” 阿离牙一咬,丝毫不被秦瑶的气势所慑,直接针锋相对道,“当心我到时候一把火烧了你们山寨,让你和这青风寨一样,从此在世间烟消云散。” 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大步朝着山寨里面而去, 可是待进了山寨阿离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所砸的所谓的青风寨大门,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从这里往前走,眼前群山环绕,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山寨。 那感觉,简直竟像进了迷宫一样,处处机关重重,暗藏玄机, 就拿眼前这条路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九曲十八弯,而每一道弯处,又生出许多岔路,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从何下脚。 若非此次有小雅在前面带路,如果一个陌生人冒然进来的话,就算是没有人理你,估计在这山上绕上半个月,恐怕你也不一定见得到青风寨真正的样子。 不过好在,阿离今天运气不错,倒是直接碰上了寨主,省了不少的麻烦事。 所以一路过来,阿离自是边走,边注意观察着周边的环境,时刻警惕着如果前面的小雅使什么计,耍什么诈,他也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才是。 进了山门后,小雅早就绕到了阿离前面,一马当先,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 不过她人虽是在前面带路,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对阿离的行为早已了然在心。 见此时阿离一脸戒备的紧张模样,忍不住冷嗤一声笑道,“小子,不用再胡乱打量了这青风寨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谁想出就能出的, 就你今天这表现,就算我们大当家的心善,不和你计较,也不见得我们这寨里的兄弟会放过你, 告诉你,如果你姐姐在我们山寨里还好,倘若真没被我们的人带进来的话,那你小心这条命可就真得小心了,估计一会光老胡他们几个知道了,就能把你撕烂了扔下山喂毒蛇去。” 说完,手轻轻一按,就见面前石门打开,人又一头扎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此时到了这会,阿离自是也没有了别的选择,为了寻找左沐的下落,只得跟着她在山洞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往前走。 不知道又走了多长时间,就见山洞尽头,再钻出来时,眼前竟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的山崖上竟奇迹般的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院子上方苍劲有力三个大字——青风寨。 原来这真正的青风寨竟建在这断崖之上,并且还在这等隐蔽之处,四周云雾缭绕。 这感觉看着,哪像是人一点一点修的呀,分明是从天上掉上来的一个宫殿呐。 就在阿离发愣的间隙,却见前面小雅已大步进了院子,甩开嗓门,大声喊道,“筷子,胖勺、铁锺……,人呢,都跑哪去了,快些出来!” 结果她这一嗓子喊完,所谓的筷子等人没见出来,却见最角落一个小门一闪,一个胖嘟嘟的小身影颠颠的跑了出来,“娘亲,娘亲,你回来啦?” 突然见到这么个小人,阿离和小雅均是一愣,异口同声喊道, “嘟嘟……” “嘟嘟……” 双方开口喊完,听到对方的声音均是一愣。 “娘亲……”嘟嘟娇喊着,颠颠跑过来,一头扑到了小雅怀里, “嘟嘟,你……你喊她什么?”看着小雅将嘟嘟亲昵的抱在怀里,亲过来亲过去,阿离几乎是惊的目瞪口呆,都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娘亲啊,对了阿离哥哥你怎么也来了?”嘟嘟窝在小雅怀里,扬起小脸笑眯眯的问道。 “原来你就是阿婆的孙女小雅?你不是应该在镇上做生意吗?怎么会在这青风寨里当土匪?”阿离半天才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的问道。 “嘟嘟,你……你怎么会认识这小子?”听到怀里嘟嘟说的话,小雅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阿离。哪里还顾得上回答阿离的话,只是好奇的盯着嘟嘟问道。 “当然认识了,因为他是阿离哥哥呀。”嘟嘟歪着脑袋洋洋得意道。 “娘亲,你有所不知,嘟嘟不仅认识阿离哥哥,我还认识上次和阿离哥哥一起来的那位姨姨呢,她长得可漂亮啦,就在那个房间里,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她。” 嘟嘟说着,一手拉着小雅,一手拉着魂不守舍的阿离,颠颠的朝着自己刚才出来的那房间走去。 随后,房门打开,阿离和小雅自然都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房间里,一老一少忙忙叨叨的做着小衣服的两人,哪里能是别人,正是左沐和阿婆啦。 “奶奶,您怎么来了?”小雅看到久违的阿婆,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全然没有了刚才威胁阿离时威风凛凛的样子。 “你说怎么来了,当然是山子把我们接过来的呀。” 阿婆笑着走过去,轻拉起小雅的手,含泪道,“你这孩子这是,中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吃了这么多苦,你怎么能一个人自己扛呢。 来的时候山子可是什么事都和我们说了,傻孩子,你可真不敢瞒着我们,难道你真觉得我和你爷爷那么老古板呐,还能反对你在这青风寨不成, 其实只要你们一心向善,为老百姓着想,无论你和山子做什么,在哪里,我和你爷爷都会支持你们的。” “奶奶……”听到阿婆的话,小雅一把搂住老奶奶,几乎泣不成声。 “这么大了,当着自己孩子的面怎么又哭了?”阿婆帮小雅擦脸上的泪水,可是擦着擦着自己却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531道歉(1) “太奶奶不哭,娘亲也不要哭,你们一哭,嘟嘟也要哭了……”小嘟嘟不明白怎么回事,一看阿婆和小雅都哭了,嘴一撇干脆自己也大哭了起来。 “好好好,咱们嘟嘟乖,太奶奶不哭了,娘亲也不哭了,”小雅抱起嘟嘟,亲去她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咱们一家人团聚了,大家以后要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天天大笑,再也不哭了。” “对,小雅说的对,咱们一家人以后在一起只准高兴,谁也不许再哭了。”阿婆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小雅的肩,笑着附和道,“今儿都是奶奶不好,奶奶不该提过去的伤心事,惹我们小雅不高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提了。 走,奶奶带着你回咱们自己的屋去, 你知道吗小雅,听山子说你今儿会回来,我今天可是和嘟嘟忙了一上午,做了一堆你爱吃的东西,这么长时间没尝到我的手艺,估计早就馋坏了吧,一会就放开肚皮可尽的吃。” “嗯。”小雅含泪点了点头,祖孙三人相揩着出了房间,去了最后面小雅自己的院子。 原来这老人的孙女小雅不是别人,正是青龙山的大当家秦瑶的贴身丫环兼得力助手,她7岁那年父母被人所害,恰被秦瑶无意撞见,救上了青龙山, 然后年幼的小雅为了给自己的双亲报仇,自此就在青风寨安了家。 后来渐渐长大后,可能是怕阿婆夫妇俩知道了自己当土匪不能同意,所以这么些年一直在瞒着老人,说自己在镇上跟着别人做生意。 谁知这次老人死活不上当,又赶着那山子是个实诚孩子,几问几不问那山子就干脆道了实情。 其实左沐他们在青风镇住宿那天,小雅就在人群中帮着老胡他们张罗着搭粥棚,待粥棚搭好天不亮就返身又跟着大当家秦瑶进了洛城,一把火烧了洛城最有名的妓院——怡红院。 而左沐那天晚上被追杀掉进陷阱时遇到的那几人,也并不是别人,正是在青风寨施完粥,办完流水席归来的老胡他们。 这几日因着老人夫妇都在这山寨里,所以左沐自是也跟着他们安安心心在这青风寨养起了伤。 “王……姐姐……”待到小雅他们出去后,阿离终于进得房间,扑通跪到左沐面前,红着眼睛道,“阿离无能,让姐姐您又受苦了。” “受什么苦,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左沐忙起身下床,瘸着腿,去拉阿离,“出门在外,咱们现在是兄妹,不是主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结果把人拉起来一看,不知何时阿离竟已是满脸泪水,“这孩子,怎么还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快起来!” “都是阿离没本事,没有保护好您,害的您又受了伤。”看着左沐的伤腿,阿离哽咽着道。 “这哪能是你的错,是对方太狠辣竟派了这么多死士,就当时那种场合,若是换成别人跟着,说不定我命都没有了。快起来不哭了,事都过去了哈。” 左沐掏出自己的帕子,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胡乱擦了把阿离脸上的泪水,低头看了看,又故意嫌弃道,“瞧这脏的,把我帕子都弄黑了,里边净房里有水,你自己去先洗把脸,一会我让老胡再给你寻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嗯!”阿离抹了把泪,听话的去净房洗脸去了。 结果阿离前脚刚进去,就听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人呢,挑事的人去哪了?” “刚才山下的人不是说,人跟着小雅上来了吗,人在哪呢?”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小子,竟敢闯我们山寨,砸我们的大门……” 伴着一群闹哄哄的声音,竟是老胡他们回来了。 而出乎左沐意料,其中人群中嗓门喊的最大的,就是平时看着最温和的老胡。 原来刚才上山时,小雅为了给阿离一个下马威,特意走了最难走的一条道,所以老胡他们几个听到动静下去时,正好和阿离他们走岔了。 “有人闯寨?砸门……”左沐一惊,该不会是阿离闯的祸吧? 再一看阿离随手放在房间的枪,很明显有刚刚打斗过的痕迹。 左沐拄着拐棍慢慢出了房间,就见老胡一群人个个手执刀枪,正一个个血红着眼睛站在门前的空地上。 左沐见状,忙笑着上前解释道,“那个老胡,不好意思啊,我想可能是大家误会了, 刚才闯寨的那人不是别人,他是我家小弟,因为一心急着寻我,所以做了些鲁莽的事。” 一听说是左沐的小弟,再加上左沐和阿婆他们一家的关系,后面的筷子、胖勺、铁锺他们都悻悻的收了家伙,悄悄退到一边,没再作声, 不过老胡却一改常态,并没有息事宁人的架势,而红着眼睛上前继续和左沐理论道,“左姑娘不是我老胡说你,我们救你可是出于好心,你那天晚上误会就算了,我们这几日对你怎么说也算是以礼相待,尽着好吃好喝的供着吧? 怎么到了现在您这不报恩就算了,还冒出个小弟来大闹山寨,不仅砍了我们的旗杆,砸坏了我们的大门,还在山寨门口和大当家的都打了起来,您这作法可是有违作客之道。” 老胡可能是真的急了,这番话说出口语气那是相当的冲,乍然之间,左沐还有些不太好接。 说实话,这几天接触下来,她觉得老胡这人脾气挺好的,天天乐呵呵的,特别好说话,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左沐这心里也是着实有些吃惊,想来只能是怪阿离将祸闯的太大了吧? “姐姐你别放在心上,我师父就这脾气,别的都好说,但凡遇上大当家的事,他却一点也不能容忍,比人拿刀剜他的肉还生气。 我听说您那小弟刚才在山寨门口大闹了半天,竟险些伤了大当家,所以师父这才有些急了的。” 见左沐一时无语,有些下不了台,六子忙绕到左沐身边轻声解释道,“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您先说两句软话道个歉,让师父说两句,过了这阵就好了。” “我知道了,谢谢六子提醒。” 532道歉(2) “那个老胡,这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这样,我代我那弟弟向你们赔个不是,”既是知道了缘由,左沐谢完六子,上前一步主动向老胡赔不是道, “如果因为他刚才的胡闹给大家带来什么损失的话,我们也愿意赔偿,只要大家伙说个数,怎么着都行。” 左沐本以为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胡总得给个台阶就坡下驴吧,不料老胡竟红着眼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不是的,这根本不是你们赔不赔银子不是的问题,难道我们青风寨还缺你这几两银子不成, 说实话,我这是生气你那弟弟的态度,竟然敢当众诬蔑大当家的人品,对大当家出言不逊,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刚才那小子呢,你让他出来,要道这个歉也必须他亲自道,你代劳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我听说他不是很能打吗?让他有什么本事都和我老胡使出来,我老头子陪他过几招。” “这……”见老胡这火气不仅没消,反倒越来越大了,左沐确实有些为难了,“那个老胡,你别这样啊,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既是大当家回来了,我们在这作客不见主人自然也是不好,要不这样,一会我领着弟弟亲自去给他道歉去,这总行了吧……” 就在左沐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企图化解这场矛盾时,却见旁边黑影一闪,一个瘦削的身影突然出现,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旗杆是我砍的,门也是我弄坏的,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和我姐姐没有关系。一个大老爷们冲着女人嚷嚷撒气算什么本事?”阿离拦在左沐前面,怒瞪着老胡针锋相对道,“刚才谁说的要打架,打就打,小爷我奉陪到底。” 原来竟是他刚才在净房听到动静,以为他们要对左沐不利,所以才匆忙赶了出来。 “阿离你别这样,他们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问问情况而已,既然是咱们做错了,那咱们道歉就是。”看阿离这语气哪像是道歉呀,左沐怕事情恶化,连忙将阿离往旁边拉,试图劝道,“快,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赶紧给老胡他们道歉!” “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码归一码,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们救了你,我阿离是心存感激,必须也肯定会向他们道谢。 但是今天的事,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阿离是个倔脾气,遇事认死理,自是不肯轻易低头,梗着脖子和左沐讲道理, “其实今天,我初到寨门口时,是好声好气询问您的下落的,是他们那把守人员骂我熊孩子在这瞎胡闹,说山寨里怎么可能会有我的姐姐, 所以,我才一气之下砍的旗杆,砸坏了大门。 如果你现在让我感谢他们,我没有意见,怎么谢都行,因为他们救了你,本就应该谢。 但是如果让我道歉的话就免了,我阿离自问先礼后兵根本没有做错事,那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向人道歉, 如果他们只用拳手说话,不讲道理也好说,有本事就先和我手中的枪论论,只要打得过我,我就向他们道歉……” “阿离,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见阿离越说越不像话,放任下去只会将矛盾激化,左沐只得将人连扯带拽拉到自己房间里,息事宁人的继续劝道,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人家也没让你做什么,就只是低个头,道个歉而已,你提你手中的枪干嘛,这不是火上浇油吗?难道你在那寨门口打完这个打那个,威风还没逞完呀?” 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再加上老胡的提议也就是让阿离亲自道歉而已,真不算太过份,好歹阿离是自家人,所以左沐思来想去,只能从阿离这里着手相劝。 “不,我不去道歉,他们要是心里实在气不去,大不了可以再打过来。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所以坚决不道歉。”不料阿离怎么说都行,就是拧着头不肯道歉。 左沐之前是多少晓得些,阿离这些年跟着司马铖被惯的有些任性,性子倔,认死理,没想到今天这一倔起来才知道,这孩子竟是这么倔。 左沐气得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故意拉下脸吓他道,“你这孩子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好,我管不住你,你走吧,以后别跟着我了, 你不去,一会我自己去给寨主道歉,你直接收拾东西下山去吧。” “姐姐别赶我走,我去道歉,”一听左沐要赶自己走,阿离倒是立即服了软,不过看那表情,额头青筋毕露,比打他一顿貌似还难受。 出了门,大步走到老胡面前,扑通单膝跪下,闷声闷气道,“我错了,请你们原谅!” 左沐本以为事情到此终于可以结束了,不料,阿离好死不死的,接下来又冒出一句,“但是你们要明白,我之所以道歉,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做错了,而是我不想让姐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阿离这一个歉道的,真是让左沐有些哭笑不得,世上哪有这种道歉的,这哪是消油呀,分明是在火上浇油吗? 果然,阿离的歉道完,老胡并没有一点动静,只是瞪着血红的眼睛,一直怔怔的看着阿离。 另一边的筷子等人从旁看了一会,见事情再闹下去都有些不好收拾了,也忙上前劝说道,“老胡,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人家都道歉了,你就点个头说句饶人的话吧。 你看他这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年纪也就是和六子差不多,不太懂事,您老就别和他这小孩一般见识……” 筷子边劝边将老胡往外拉,他的意思是只要暂时让老胡离开这里,过段时间消消气,自然就好了。 结果,不料筷子劝解的话都还没有讲完,就被老胡大粗胳膊一抡,直接给甩到了一边。 铁锺等人一见以为老胡真要开打,正要往前扑,却见老胡上前一把将阿离给搀了起来,还一反常态自己先道起了歉,“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是我老胡鲁莽了。您……您不用道歉了,赶紧起来吧。” 533原来是你(1) 老胡这话一出,众人均是吓了一大跳,不明白老胡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就算筷子劝的话起了作用,这态度也没必要来个如此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呀。 不料,老胡接下来问出口的话,却是让众人又吃了一大惊,只见他一把拉住阿离,上下打量了半天,突然颤声问道,“你……请问小公子今年多大年纪?” “十三!”阿离起身与老胡四目相对,不怯不惧道,“但是你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姐弟俩。今天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你们别想着再死缠烂打,如果真的容不下我们姐弟俩,我们这就下山就是。” “十……三……”老胡却并不接阿离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问道,“那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你可有见过他们?” 老胡这话一问出,阿离还没回答,筷子倒先看不下去了,“我说老胡,你这是什么情况?中邪了吗?人家姐姐在这站着呢,能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对对对,那么请问左姑娘,他……小公子真的是您亲弟弟?也是从安南来的?”不料老胡却并没有放弃,而是调转方向,又问上了左沐 “呃,这个倒不是,我弟弟是在西夏长大的。只是您问这事做什么?”左沐被老胡这态度搞的是一头雾水。 “西夏?”老胡一愣,喃喃道,“原来是我又搞错了呀,不是在大渝,竟然不是在大渝。只是怎么会这么像呢?这长得也太像了吧……” 说完,也不管左沐等人的反应,竟一转身喃喃自语着径直走了。 “师父,您……您这是怎么了?”六子一见老胡情况不对,赶紧追了上去。 结果老胡却一句也不回答,只一味的独自嘀咕着,“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呢……” “老胡他这是怎么了,没什么事吧?”看老胡这反应着实有些反常,左沐不无担心的问道。 “你们不用管他,老胡平时就这样,什么都好,武功高强,厨艺了得,但是过上几个月就会冷不丁犯上一次糊涂,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在那里自说自话,不过过上一天不理他,他自己也就好了。”一旁的铁锺无所谓的回道。 “怎么会这样?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左沐总觉得事情没他们说的那么简单,老胡这情况明明应该是有什么心病。 “听他糊涂时话里的意思,可能是关于以前被仇人追杀,孩子夭折什么的吧, 不过谁知道呢,他这嘴清醒时就像安了锁似的,任你如何问也打听不出来丁点消息,一肚子装的全是秘密,”一旁的胖勺也从旁帮腔道,“不过说起老胡身上藏着的秘密,可是比他这年纪多多了, 你们这是才来,习惯了就好了,既然没事了,你们就先去回屋歇着吧。” “对对对,他的事你们都不用管,过一会就好了。”筷子一见没事了,招呼着几个人就要往山下去,“那个既然是误会解开了,那我们几个就先下去修寨门了。” “阿离,寨门可是你弄坏的,你难道不应该也表示一下吗?”左沐暗示阿离道。 她总觉得今天的事毕竟主要责任在自己这边,所以还是希望阿离能下去帮帮忙。 “好,我和他们一起去。”阿离这次倒是没再推托,他也看出来了,毕竟刚才为难左沐的只有那老头一人,并没有这一胖一瘦一壮的三个人,所以爽快的跟着筷子他们就往外走去。 “那敢情好,小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对了,你一会倒是跟我们好好讲讲,你到底使的什么计谋,和大当家打斗了半天,竟然没受什么伤……”显然,相比较帮着修门,他们三个更好奇的是阿离的功夫。 “计谋?”阿离挠了挠头,颇有些迷茫道,“打个架而已,又不是干仗,有什么好使计谋的,我们就是随便对了几招而已呀。 “哎哟我说你小子,敢情这功夫不错呀,大当家的鞭子你竟然都能躲的过,来来来,抽空好好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枪法……” 眨眼的功夫,几个人簇拥着阿离,嚷嚷着下了山。 不管怎么样,事情终于算是解决了,并且阿离还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看到这个结果左沐很是欣慰,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时间并无旁的事可做,左沐只好又回到桌边,准备继续做刚才在阿婆的指导下缝了一半的小衣服, 不料拿起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外面好像有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余光往旁扫了扫,就见门口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抹黑影。 左沐以为是阿离又犯倔自己回来了,遂没好气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不是和他们一块去修门了吗?怎么半道又自己提前回来了?” 问完,却见门外人一声不应,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算了,不想去就不去吧,既然都到门口了就进来吧,别在门口伫着当门神了。” 话落,就听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好像是人进了屋。 左沐并没有太当回事,继续缝手中的衣服, 不料,一针扎下去,却听身后扑通一声传来,好像是膝盖碰到地面下跪的声音。 左沐一时没准备,自是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针一颤,一下扎到了手指上,一滴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还这样,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下跪,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出门在外是姐弟,不能随便下跪的,晓得吗?”左沐没好气的开口训道,“赶紧起来,再跪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哈。” 可是身后却没人应声,也没有传来起身的动静。 “咦,你这个倔孩子,说你你还不听了,难道还非让我瘸着腿亲自拉你起来不成?”左沐这个火大,虽然嘴里骂着,可还是气咻咻的起了身。 可是转过身来,待看清面前跪着的人时,却是不由得一愣, 只见房间里跪着的并不是阿离,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跪趴在地上,根本看不清面容。 这是什么阵仗?到底玩的是哪出呀? 左沐大惊,抚了抚胸口,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是谁呀?为什么要突然跪到这里?” 534原来是你(2) “你……你是谁呀?为什么要突然跪到这里?”左沐大惊,抚了抚胸口,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可是来人却并不回左沐的话,而是砰砰砰径自磕起了头。 他用的力气很大,只几下,就见地上的青砖上已血迹斑斑。 这情景,自是吓了左沐一大跳,“我……我认识你吗?你这好不焉的跑过来磕这么几个头,到底要做什么呀?” 左沐问完,只见地上的人虽然没有立即起身,却是终于开口回了话,“秦瑶拜谢恩人救命之恩!” “秦……瑶?”左沐又是一怔,好陌生的声音, 站在那里凝眉努力想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 “那个……,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什么姓秦的,也没救过什么人,更不是谁的恩人,” 左沐抚了抚额,略有几分歉意道,“你还是赶紧起来吧,我看你这八成是认错人,报错恩了。” “恩人……,你真的将我忘了吗?”地上的人终于抬起头,含泪问道。 待看到那张俊朗的面孔,左沐不由瞳孔又是一缩,“天哪,原来是你! 我和小淼那天在水边所救的女子,竟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卑人姓秦名瑶,现在是青风寨的大当家。” 见左沐终于想起自己,秦瑶含泪告知道,“想当初秦瑶被歹人所害,掉进河里,九死一生,若非恩人相救,想来早已命归黄泉。所以这一世,您就是我秦瑶的大恩人。” “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左沐反应过来,连忙将人拉了起来, 不过缓了缓神,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仍是有些疑虑多多,只好开口相问道, “不……不是,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老胡他们口中说的那位青风寨的大当家,不是一直都是个英勇的男人吗? 怎么会变成你一个弱女子呢,这性别就对不上号呀,难不成你们朝夕相处,他们还不知道你的性别不成?” “这倒怪不得他们,是我安排下去一律这样说的。”说起女扮男装这事,秦瑶一脸的无奈, “我本一直就是女儿身,不过想来你也能理解,在山寨这种地方,女人当寨主多多少少总有些不便,最起码听起来就能让人轻视不少, 所以我才选择女扮男装,处处以男人自称,不过这样也好,出门行事什么的倒也方便好多。” “这样啊,那倒也确实情有可原,不过我仍有些不太懂的是,你既是青风寨的大当家,青风寨这些年又一直惩恶扬善,经营的风风火火,你上次……怎么就会到了那步境地呢?”想起上次见到秦瑶时的情景,左沐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秦瑶苦笑一声,缓缓道, “其实如果半年前你遇到我的话,你肯定更会惊讶,奇怪于那时的我和现在为什么会有着翻天覆地的差别。 要怪也只能怪,人生多变,事实弄人吧。 半年前父亲这个寨主还在,而我也只是一个任性的、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天天做的事无非就是带着大家习武,劫了恶人的财富,散给老百姓。 一切的变故还要从三月那场春雨开始,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入了春父亲突然就得了急病,吃不下饭,呕吐不止, 一开始他吐的是饭,后来是水,最后就慢慢的变成血了,没过几日,人就不能动了,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请了一堆的大夫都没辙,只说父亲撑不下去了,山寨里以二叔为主,进进出出的,已经开始在为父亲布置后事了。 面对父亲的病重我一直不能接受,因为父亲武功高强,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无端端的得这种急症眼看就要失了性命呢。 我不甘心,不顾二叔等人的阻拦,和老胡将父亲背下了山,准备上洛城里,找个好的大夫再给他好好诊诊。 我们下了山一路飞奔到了洛城,结果刚找到客栈落脚,甚至都没来得及去请大夫,就见筷子和胖勺后脚苦丧着脸就找了过来。 一问才知,竟是我们刚出山寨,二叔就企图趁势夺权,偷着关押了不少山寨里的老人。 二叔不是别人,是父亲在这世上惟一的结义兄弟,他以前在虎头山上的一个山寨里当管事,后来那里出事后,就带着人来投奔了青风寨。 他人看着特别温厚仁慈,可以说是和父亲一见如故,相识没多久,父亲就主动和他结了义,升他做了二当家,两人的关系可以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听到筷子他们传来的消息别说老胡,连我都不肯相信。 可是筷子却说,二叔甚至将小雅关了起来,严刑逼供,希望她交出寨主的大印。他们此次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偷着下山送的信。 小雅表面是我的贴身丫环,实际却是我的心腹兼得力助手,我因为急着下山为父亲治普陀山,就随手将大印交给她保管,叮嘱他凡事配合二叔行事。 谁能想到,就是因为我的嘱托却害得她身陷囹圄,我们前脚走,后脚二叔就囚了小雅,让她交出大印, 结果不料小雅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愿交出,最后就被二叔打了个半死不活。 当时父亲已经病重,无意听到二叔纂权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人就归了西。 我本是下山想留住父亲,谁能想到不但父亲没治好,山寨那边也被人纂了权,白白丢了父亲这么多年的辛劳,自是不能就此甘休, 我和老胡匆忙给父亲置了副棺材,将人入了殓,准备拉着父亲的灵柩,当面找二叔讨个说法。 结果不料,那晚我们根本没能出得去客栈,天还没亮就被二叔带着人追杀了过来, 仓促中我和老胡只能匆匆应战,经过一宿恶战,我们虽然冲出了二叔的包围圈,但是我和老胡他们也走散了。 尤其是我又受了重伤,涯着一口气冲出客栈,都没跑出城,就两眼一黑,晕倒在了一个院子门口……” 说到这里秦瑶停了下来,左沐感觉得出,她呼吸忽然急促了不少,情绪好像很激动。 535心魔 说到这里秦瑶停了下来,左沐感觉得出,她呼吸忽然急促了不少,情绪好像很激动。 其实接下来的事,就算秦瑶不说,想到救她那天的情景,左沐也猜出了个大概。 不想说就不说吧,毕竟这么惨痛的经历,任谁都不会愿意再次提起,更何况,除了上次相救之事,她和秦瑶仔细算下来,也就这次才算是真正的相遇。 “来,既是累了,就坐下喝口热茶歇歇吧。”左沐倒了杯茶递到秦瑶手里, 就在她以为秦瑶可能会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时,不料,接过茶猛喝了几口后,秦瑶忽然又开了口, “待我再次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待在了一个…… 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那天的事对于我来说就像一场恶梦一样,我发现自己好像中了什么毒,浑身无力,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任人欺凌。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恢复了些体力,自是拼了老命的挣扎,终于获得机会跳窗逃了出去, 不料,苍天弄人,那窗口下面却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可能是毒性还没有彻底解除的原因吧,我跳下河就很快又昏死了过去。 然后我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了你,再后来,发生的事你就全知道了。” “可是你当时明明伤的很重,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想起秦瑶当时伤的那么严重,左沐仍不无担心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好歹会在书院养几日伤再走呢。要知道你这么急着走,我那天应该多取些药丸送你的,毕竟你当时伤的那么重。” “父亲去世、下面的人纂逆,家又被人占了,心都被伤的千疮百孔,就算身体养的再好又能怎样呢。”面对左沐的疑惑,秦瑶惨然一笑,幽幽道。 左沐是真没有想到,短短时识的时间,秦瑶会敞开心扉,在自己面前流露这么无助的一面。 虽然从头至尾秦瑶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但是她仍能看得出,这件事给秦瑶留下的创伤应该很深。若非不然,她断不会时隔多日再提及此事,整个人仍会不由自主的发颤。 看到秦瑶这样,左沐也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说实话,她真的很难相信秦瑶一个人这段时间是怎么挺过来的,内心不由得一阵心疼,抬手默默的轻抚上秦瑶的的肩, 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所有安慰的语言都好苍白无力。 默了一会,秦瑶无意看到了左沐的神情,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今天貌似说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可能是怕左沐太过担心吧,忙又换了一种轻快的语气,反过来劝解左沐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自责,我当时之所以急着离开,最主要的是我一心系着寨里的情况,想尽快为父亲报仇,所以才不辞而别的。 说实话你那镯子当时可是立了大功,那天夜里离开书院后,一大早我就找了间当铺,第一件事就是当了你给我的那个红宝石镯子,拿着那些银子在青风镇租了个院子,偷偷的躲了起来,边养伤,边谋划着要怎么扳回这一局。 不过幸运的是,没过多久,老胡和筷子他们很快也联系上了我。 后来断断续续的通过多方打听我们才得知,原来我的怀疑没有错,父亲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所谓的病其实就是二当家为了夺权偷偷下的毒而已。 他见我执意要把父亲带下山,怕找到医术高超的大夫后他做的事情败露,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提前谋了反, 并在我失踪的当天就散布谣言,说我下山后和洛城这边的官府起了冲突,不幸被杀,然后又不顾众兄弟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坐上了寨主之位。 可能他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吧,所以上任的那段时间很是肆无忌惮,很快就暴露了自己贪婪好色的本性,带着自己的那几个心腹故伎重施,三番五次的下山抢人抢财,惹得老百姓一时间对青风寨怨声载道,寨里的不少弟兄对此事都颇有怨言。 当时也是正好利用这个契机,筷子他们就偷偷的联系了寨里的不少弟兄,揭穿了我所谓“被杀害”的真相, 也算是苍天有眼吧,毕竟父亲以前在任时深得民心,所以那些兄弟一听我还活着,二话不说,立即表示愿意大力支持我回寨夺回大当家之位, 于是经过一番谋划,大家里应外合,杀了那道貌暗然的二当家,我就成了青风寨的新寨主。” 见秦瑶终于一口气将事情讲完了,左沐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忙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劝道,“不想了,甭管多难那些恶梦好歹总算过去了,还好青风寨现在总算又恢复了正常。” “不,你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我根本忘不掉,我觉得那几天的遭遇对于我来说,就好比我把这一辈子的苦、一辈子的耻辱都受了,我一定要时刻铭记在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现在每晚每晚,午夜醒转,都能清晰的看到那天的情景,它就像恶魔一样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挥都挥不去。 于是每一次在终于熬到天亮后,我都咬牙告诉我自己:秦瑶,你不能再输了,你要坚强,你要像个男人一样活下去,继承父亲的遗愿,将青风寨发扬光大。” “你也不要太悲观,我知道那些经历让你很难过,但人总是要往前看,你要这样想,现在最难最痛苦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剩下的等待我们的也就只有好日子了。” 听到秦瑶内心的痛苦,左沐终于忍不住轻声开解道, “其实说到底,世间根本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咬牙挺过去了,一切也就不是事了。时间才是治愈一切最好的良药,或许等到我们老了,七十岁,八十岁,你再回首看这段艰难的日子,真的就只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晚上可以试着来我这里一下,我帮你针灸改善一下睡眠。”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毕竟你这高超的医术我可是亲自领略过的。” 536有一种缘份叫一见钟情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毕竟你这高超的医术我可是亲自领略过的。既是如此,那从今晚开始,我干脆就搬过来和你一块睡吧。”听到左沐的建议,秦瑶立即咳都不打的应道。 说完,一低头瞅到自己还一身男装,又忍不住又羞涩一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 “说来也是奇怪,算上上次相救之时,咱们这满打满算无非也就是第二次见面,可是我怎么就感觉咱们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像刚才那些糟心事,都憋在我心里好久好久了,我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说,甚至连小雅我都不敢提,没想到今天一见到你,竟一窝蜂的全倒了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一种缘份就叫一见钟情,它不仅适合爱情,更适合于友情,或许说的就是我们两个这种相见恨晚吧。”见秦瑶终于释然了不少,左沐忍不住打趣道。 “嗯,这话说的好,我今后一定要好好的把你记在心里,也不枉我们这一见钟情的缘份。”被左沐这么一打趣,秦瑶也假模假样的捂着胸口叹道。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好奇道,“对了,净顾着给你讲我这些糟心事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月氏过得挺好的吗?怎么会突然来了青龙山呢?” 面对秦瑶好奇的目光,左沐苦笑一声,隐晦的介绍道,“怎么说呢,其实也没有你表面看到的那么好, 当然,也没你遇到的事情那么复杂,又是下毒又是遇害的。 说到底呢,我这也就是去给别人当了一回诱饵而已。不过还好我后来醒悟的快,也算是自救了吧, 最后的最后,为了和肚子里孩子他爹团聚,我就毅然决然的准备出走西夏。 再后来经过山村求宿时,又遇到了阿婆一家。” 其实,左沐说的这么笼统简单,并不是她想刻意向秦瑶隐瞒什么,而是她觉得现在的秦瑶已经够闹心了,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再给秦瑶增加更多的烦恼而已。 思及此,左沐忙又讲话题扯了回来,“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我说那次在小院借宿时时,阿婆一直念叨,说她那孙女小雅都有小半年没有回来看过她了,想来是不是也和你们山寨的那次动乱有关?” “肯定的呀,小雅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环,但是我们的关系却比亲姐妹还要亲,小雅当时为了大印,受了一身的伤,幸亏山子想办法偷偷将人救了出来,否则真等到我再杀回山寨相救,估计能不能见得到她人都不一定呢。” 说到这里秦瑶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拍脑门,懊恼道, “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一件事很遗憾,就是你给我的那个红宝石手镯, 当时寨里的事情结束后,第一时间我就亲自去了那家当铺,想把那镯子再赎回来, 不料那掌柜的却死活不肯,最后逼急了,才吞吞吐吐的道出,其实还没到当期,他见有人愿意出高价购买,就毫不犹豫的转了手。 所以真的很抱歉,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送给我的礼物。” “没事,不就是一个镯子而已嘛,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只要人没事,有没有它又何妨。” 左沐伸手拍了拍秦瑶的肩,无所谓道,“再说了,那镯子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私人物品,你怎么处置都是,无论是当了钱,还是留着用,我都没有意见。 更何况它危难时还帮你救了急,这已经是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了。” “谢谢你左沐,看来我真的没有看错人。”见左沐这不拘小节的模样,秦瑶欣喜的拉着她,后知后觉的感叹道, “说实话当时醒来第一眼见你,我就很喜欢你,觉得咱俩的的性子肯定合得来,假日时日,我们肯定会成为世上最好的朋友。 现在看来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说实话,我能感觉得到,别看你外表长得柔柔弱弱,但是我觉得你这骨子里说不定比我还硬。” “你说这话我倒是认同,别看我现在看着是老好人,事事好说话,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惹我,”顺着秦瑶的话,左沐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煞有介事的装凶斗狠故意逗秦瑶道。“若真惹急了我,哼哼哼,真狠起心杀起人来的话,我觉得我不会比你手软,就不定整个就是一女魔头也不一定。” “哈哈哈,女魔头哪有你这样,凶器竟然是把剪子。”秦瑶终于被左沐逗笑了,搂着肚子吐糟道。 “不过,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我可当真记在心里了。 另外再弱弱的提醒你一下,你也别忘了我秦瑶是做什么的了,你等着,等下次有杀人放火的事我一定第一个来找你帮忙,到时候你可不准反悔。” “谁要杀人呀,”不料,秦瑶话落,左沐都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听门外又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左沐循声望去,门外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不是小雅还能是谁。 “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陪嘟嘟和阿婆她们吗?”看到小雅,秦瑶忍不住问道。 “嘟嘟困了,阿婆在哄她睡觉呢。下去转了一圈,到处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倒是跑到这屋来了, 对了,我刚才走到门口可是听到了? 快说快说,你这又打什么鬼主意呢,下一步都准备去哪杀人?我给你说,有任务一定要带上我啊,咱们青风寨哪次的活动,能少得了我青风寨张小雅呀。” “瞧瞧瞧瞧,这个名副其实的狠角色,咱这刚溜了句杀人,人就闻着味来了。” 一听小雅这话,秦瑶将人一把拉过来,郑重向左沐介绍道, “来来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这位呢就是我们的小雅姑娘, 我跟你说左沐,你别看人是半道上的山,但是论杀起人来,我和她比着都差着些火侯,要知道人家14岁那年,可就一个人一匹马,直接就踏平了一个山寨,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嗯,听说确实挺厉害的。”左沐顺着秦瑶的话,由衷的赞扬道。 “哟,不待你这样的好吗?怎么能把这功劳全部都推到我头上呢,” 537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哟,不待你这样的好吗?怎么能把这功劳全部都推到我的头上呢,”一听秦瑶的话,小雅立即就不同意了,一捋袖子上前理论道, “你咋就不说说,那当初是谁十岁都不到,就冲进火场一人力战数匪,强行救下了我, 后来上山后,又是谁起早贪黑的教我武功?哦,现在我学会杀人了,你倒是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我告诉你,就算你秦瑶想低调,我张小雅还不依呢。” “哪有,我这是在夸你厉害好吧,你倒是好,这是准备恩将仇报,还想打我怎么着?”见小雅论了真,秦瑶倒是怂的够快,边闪躲边吐槽道。 “我还真就打了,怎么滴吧,有本事你用你寨主的身份来压我呀……”小雅说着,还真就把秦瑶摁在床上,上下其手,一通挠痒痒。 看两人逗趣的样子,左沐真心觉得秦瑶说的确实没错,小雅和她相处的感觉,完全没有主仆的关系,开起玩笑来没上没下的样,还倒真像是一对亲姐妹。 “咦,不对呀!”两人打闹了一会,小雅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左沐,又看了看秦瑶,一脸的疑惑道,“我刚想起来,你俩不是应该和我一样,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吗? 我倒算了,刚才听奶奶夸了半天这位小姐姐,可是你俩怎么会变得这么熟络呢,这速度竟然比我都快,这明显和你秦大当家一贯的高冷风格并不相符呀。” “是吧,给你个机会,好好猜猜?”秦瑶故意不揭晓答案,一脸神秘道。 “我猜,你不都不说,我怎么能猜的出来。”听到秦瑶竟然打哑谜,小雅自是十万个不乐意。 “我要说我俩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信吗?”顿了一下,秦瑶隐晦的提醒道。 “不是第一次见面?我又不是你,怎么能晓得你们以前有没有见过面。”小雅本来就要放弃,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激动的大呼道,“哦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认识的对不对?” “聪明!”秦瑶竖了竖大拇指赞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在洛城和老胡他们走失了之后去哪里了吗? 喏,这位就是答案! 我当时不小心坠到河里,昏迷后顺着河水一路飘流,后来就到了一座深山里,然后就被咱们的这位左沐大夫救了。 不过说起咱们左大夫的医术,你绝对是想不到,像我身上当时那么大的口子,人家竟眼也不眨的帮我穿针引线缝了起来,那感觉就像在补一件破了的衣服一样,看着司空见惯是再平常不过了……” 虽然对自己失踪那段时间的事说的很隐晦,但是一说起左沐的医术,秦瑶那是滔滔不绝,绘声绘色的将左沐如何挖去腐肉,如何缝合的描述的是淋漓尽致,听得左沐自己都无语了。 不料,人张小雅面不改色听完,却只是幽幽一叹,“好吧,看来真是让我奶奶说着了,她老人家总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自是完全没深信了, 敢情有你这没心没肺的大当家在此,可不就只能招我俩这样,一个爱杀人,一个敢缝人的狠角色上山吗?” “怎么听这意思,上山还委屈你了不是?”一听小雅这话,秦瑶立即又有了意见,假装很不爽的问道。 “那倒是没有,我张小雅敢拍着胸脯保证,随你上这青龙山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这里永远是我张小雅的家。”见状,小雅连忙拍着胸脯表忠心道。 “这还差不多,还有你左沐,你也不能总把自己当外人,要和小雅一样把这青风寨当成自己的家, 要我说,你这次伤受的也恰到好处,倒是正好给了我报恩的机会, 记着哈,以后这青风寨也是你左沐的家,你只管安心的在这养病,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 “难道,我一直不走,你还准备养我一辈子?”左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道。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不介意,我自然没有问题。”奏瑶自是毫不含糊的应道。 “说归说闹归闹,我这倒是还真有个疑惑,”打闹了一会,小雅终于方想起了此行的正事,“我刚才怎么听奶奶和嘟嘟说,你现在一直在被月氏和大渝那边的人追杀,月氏的就算了,你冒充了人家公主被人追杀还情有可原, 那大渝那边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说那天山林里出现的那批杀手,竟然还是死士?” “说实话,别说你疑惑,我自己都还奇怪呢,”听到小雅的疑惑,左沐诚实回道, “我现在明明和大渝那边根本毫无瓜葛了,为什么还有人要不惜浪费人力财力,派那么多死士来追杀我呢?想想真是莫名其妙。” “我怎么听我奶奶说,你夫君在西夏康王那边做事,你这次被追杀总不会是与西夏和大渝的战事有牵连吧?我可是听说现在那两边关系紧张的很呢。” “或许吧,”左沐抬头,仔细想了想,“我这想了半天,眼下也确是就只剩这一个可能了。我现在惟一的希望就是他能平安无事吧。” “其实吧,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只一味闷着头瞎想,”见左沐提起自家夫君时一脸的担心,小雅悄悄的从旁出谋划策道。 “我刚才可是听老胡还正说呢,这几日山那边有探子来报,说是好像时不时有大渝的商队从山下悄悄经过,到时候只要我们抓一些人过来,一询问,自是就能将那边的情况打听个八九不离十了。” “大渝的商队……”小雅本只是随便一说,不料被一旁秦瑶听到,却是心里不由一惊,“不对呀,一般情况下,大渝的商队都是去月氏和西夏,没必要大费周折的从咱们这青龙山经过呀。难道是这里面真有什么猫腻?” “老胡也是这么说的,觉得这些商队极为诡异,你也晓得老胡对大渝向来是恨之入骨,我估计这次要不是看在寨里经过上次重创刚刚恢复元气,说不定不等我们回来,他早就悄悄的动手了。” 538比赛的门道 “当然,如果你也觉得有必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布置一下,到时候狠狠干上一票,将他们的人和车全都弄过来,好好的盘查盘查。”见秦瑶神情不同寻常,小雅立即从旁建议道。 “先别慌,让我再想想,”秦瑶凝眉,用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这点一下,那点一下,涂涂画画, 很快,就见她一拍桌子大呼道,“果然是大有猫腻,竟然非要经过青龙山,想来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一般的货物……” 秦瑶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左沐也很快看出了眉目,抢先道,“难道说,他大渝是准备暗中拉拢黑水,再与西夏司马克合作,形成三面夹击的形势对付司马铖?” “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不过咱们也没必要瞎紧张,妄下什么结论, 西夏康王司马铖一贯以战神著称,行军打仗根本不在话下,估计咱们现在能想到的,他肯定也一早就想到了, 如若不然,定不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司马克和萧贺那边均只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却一直没人敢轻易行动。 这样,小雅你一会通知下去,让老胡他们做好准备,如果这几日再发现有大渝的商队经过,务必将人和东西都弄回来,看看车里到底装的到底是不是我们想的这些东西。” “好,这个提议不错,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一听说有了方案,小雅倒是利索,毫不含糊的转身出去安排了。 西夏那边的战乱暂且不提,左沐自是对司马铖信心满满,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只是阴错阳差上了一趟土匪窝而已,竟还莫名其妙的交上了两个知己。 当天晚上,小雅布置完毕后又回到左沐房间,三人头抵着头嘀嘀咕咕的说起来就没完,直到很晚很晚小雅才被阿婆不情愿的喊回去,对左沐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秦瑶也是,做的更过份,干脆就赖着不走,直接和左沐住那了。 看那二人的架势,敢情要不是左沐现在有孕在身,腿上还受着伤,二人都恨不得当晚就要拉着她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不过就算没能结成姐妹,左沐这次倒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压寨夫人”, 在离开司马铖数月后的她,终于又开始了新的同居生活,而对方竟然还是大名鼎鼎的青风寨寨主。 不过还好万幸的是,这位寨主是位女扮男装的主。 可是就算如此,事后被某人得知后,仍是惹得某王爷暴跳如雷,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醋。 当然了,这次有了和秦瑶的同居关系,左沐是彻底在青风寨住踏实了。 但是令左沐没想到的是,不仅是他,竟连阿离也好像很适应山寨的日子,每天跟着筷子他们除了训练,就是漫山遍野的瞎跑,耍的那叫一个痛快,看着过得比她还如鱼得水。 一堆人里,尤其是老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左沐曾救过秦瑶的关系,一反常态,对阿离那是格外关心照顾,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他,手把手的传、帮、带,看着竟比对六子这个亲徒儿还亲。 又一个凉爽的上午, 左沐这个“压寨夫人”陪着寨主秦瑶,惬意的坐在树荫下,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青风寨所谓一月一次的比武大赛。 果然不出她所料,自从阿离一现身,一杆枪那是挑遍山寨无敌手,瞬间干倒了一大片。 本来青风寨因着前段时间的事故,就损了不少人手,这么几打几不打下来,还真就没人能够与阿离抗衡了。 眼看着年轻人都一个个被败下阵来,最后时刻,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就见老胡一手一把大刀,一跃到了场地中间。 令左沐没有想到的是,这老胡不仅饭做的好吃,一把双刀也舞的呼呼生风,看样子不仅内力深厚,刀功更是了得,愣是和阿离大战了百十个回合,也没能落了下风。 “哟,没看出来呀,这老胡的功夫竟然这么好?我还以为他只擅长做饭呢?”看着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左沐忍不住叹道。 “切,看了半天我以为你能发出什么高见,竟然还能冒出这种话,说明你还是没能看出门道来呀。”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左沐斜睨了秦瑶一眼,十分的不满道,“你可不要小看我,相当年我没有怀孩子时,那也是上战场杀敌一把好手。” “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秦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着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竟然没有看出来,他们这场打斗老胡根本没有使上全力吗? 你不所不知,老胡年轻时本来就是江湖高手,功夫那是相当厉害。 说实话,我平时与他打斗,顶多也就是撑上五十个回合。 以前我父亲在世时,整个山寨里,也就他俩能堪堪打个平手,现在我父亲走了,他可不就没有对手了嘛。” “不能吧,”听秦瑶这么一解释,左沐是惊的一愣一愣的,不可思议的问道,“我上次可是听筷子他们说,老胡以前不是御厨吗?怎么又突然成了老江湖呢?” “御厨的身份确是不假,”秦瑶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但是在入大渝皇宫当御厨前,他也确实拜过高师,学的一身的好武艺。听说当御厨也好像是为了什么特殊的原因,暂时的隐退而已。” “那他为什么后来又不干了,还来到了青风寨?要知道当御厨怎么着,也比在这山寨当土匪风光的多呀?”左沐是百思不得其解,脱口而出问道。 “不知道,他不肯说,”秦瑶将茶碗放回去,凝眉道,“我估摸着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反正我和父亲当时遇到他时,他正被人追杀,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当时浑身已是伤痕累累,也算是阴错阳差的被父亲所救,所以才跟着我们来到青龙山。 不过,老胡这人可能是真的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心吧,就算后来到了山寨,据我所知,父亲就前后找他商量过多次,说就凭他这身手,给他封个三当家什么的绰绰有余,现在这样只为大家伙做饭太浪费人才了。 但是却都被老胡嘿嘿一笑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当个大厨挺好,他说他这辈子活着就为混口吃的,所以只要能吃好了,他活的也就心安了。” 539你认错人了 “这老胡活的倒是通透,说实话,现在能活这么明白的人真的不多了。”听了秦瑶的描述,左沐忍不住赞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话说回来,老胡的武功这么厉害还情有可原,毕竟他年纪和历练在那摆着呢, 倒是你这弟弟阿离的功夫倒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小小年纪竟然和老胡打到了这般地步,这要是再等个三两年,等他再长大些,超过老胡还不是指日可待呀。” 本正聊着老胡,不料秦瑶话题一转,竟扯到了阿离身上。 “尤其是他这枪法,我看着倒是使得出神入化的很,到底是谁教的呀?” “阿离的枪法?”左沐愣了一下,努力想了想,如实答道,“说实话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他是跟着我夫君长大的,想来除了我夫君也找不到别人了吧。” “你夫君?”听到左沐的话,秦瑶手中的茶碗突然一颤,表情看着有些怪异,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欣喜,“哦,原……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你和你夫君难道以前认识?”左沐很快捕捉到了秦瑶脸上一闪而过的异常表情,好奇问道。 “也说不上认识吧,顶多只能算是一面之缘吧,”秦瑶勉强稳住手中的茶碗,扯了扯嘴角,刻意放缓语速掩饰道,“十年前我救小雅的时候,他应该是出手帮过我。” 左沐一怔,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十年前?是在洛城吗?” “当然,除了洛城,你以为还能是在哪里?”秦瑶喝了口茶,颇为无奈道,“说实话,我长这么大,活动范围也就陷于这青龙山一带,除了洛城,还真就没去过别的地方。”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你和我夫君认识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左沐努力算了算,很认真的否定道,“我感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 “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笃定?他的枪法,明明和阿离的一模一样,”一听左沐说自己认错人了,秦瑶都有些急眼了,“刚才你明明说你是夫君教的阿离,那不是他还能是谁?”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既然我能这么说,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根本不可能是他啦。”左沐笑了笑,坚持己见道。 “不对,你这态度可有些奇怪,不带你这么藏着掖着,还当不当我是个朋友,总得给我我个明确的理由才行。”紧盯着左沐的眼睛,秦瑶刨根问底道,“怎么说这人当年也算是变相救过我,我还准备日后见到好好报恩呢,怎么能不明不白被你一句话就全票否决了,这可不行。” “要说咱俩现在这关系,还没有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 左沐略一思索,索性实话实说道,“实话给你说吧,你说的十年前那个时候段,想来我夫君当时应该是已经中了毒,正在家中养病,连床都下不了,他怎么可能来得了洛城,还帮你救人。 所以,只能说,你真的可能是认错人了。 对了,你当时可有看到他的长相,我这里正好随身带有我夫君的小像,你这一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没用的,”秦瑶挥了挥手,沮丧道,“他当时带着面具,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不过照你这样说的话,我想我真的可能是认错了吧。 只是我倒是奇怪的是,阿离的枪法,为什么会和他的这么像呢?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好!” “阿离威武!” “阿离太厉害了!” “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没想到阿离小小年纪,竟连老胡都打败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周围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原来竟是老胡和阿离已分出了胜负。 这次不光是秦瑶,最后决出胜负那一刹那,连左沐几乎都看出了些破绽, “这个老胡,这不是明显的让着阿离吗?你一会可得好好说说他,不能这么惯着,照他这样宠下去,再加上周围那帮人的吹捧,长此以往阿离那小子尾巴还不得跷到天上呀。”左沐有些哭笑不得的向秦瑶建议道。 “你别和我说,这事可和我没关系,”揭过了刚才枪法那个话题,秦瑶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的气定神闲,端起茶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是他们两个对脾气,成了忘年之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胡自己愿意对他好我怎么可能会拦得住。” “什么忘年之交,说到底还不是你的功劳,”左沐轻嗤一声,不以为意道,“你是没看阿离初来那天老胡的态度,不依不饶,两人针尖对麦芒,都差点打起来,把我都给吓了一大跳。” “不见得吧,说这话说明你还是不太了解老胡,”秦瑶则不赞同左沐的说法,很认真的反驳道, “老胡这人吧,是表面看着和气,一副老好人形象。 其实骨子里倔的很,如果他真心不喜欢谁,没人能勉强得了他,别说是看我的表面,估计看我父亲的面子也不行。 我估摸着他当时之所以不放过阿离,想来也是听到阿离和我动了手,一时冲动而已, 后来一接触,又觉得阿离对自己的脾气,尤其是武功方面,更是可塑之才,才忽然生出了爱才之心吧。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俩之所以走这么近,我估计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也有很大关系。” “共同的敌人?”左沐凝眉,不解的问道,“是谁呀?” “大渝呀。 因着上次追杀你的那批死士,后来查出来是大渝那边派来的,我看阿离当时恼的是咬牙切齿, 而老胡更不用说了,正好也是和大渝那边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提到大渝眼睛都能瞬间变红,完全没了理智,单就这件事,两人可不就一拍即合了呗。” “也是哈……,你这么一分析,倒还真有几分道理。”左沐点了点头,认可道。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重要消息重要消息……” 左沐和秦瑶正调侃着老胡和阿离的关系,就见胖勺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过来,跑得满头大汗的来到秦瑶面前,喘着粗气禀报道, 540为什么不让我去 “大当家的,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鹰嘴口一带发现了大渝的商队,小雅姐让我来问问,咱们今天是劫还是不劫?”左沐和秦瑶正调侃着老胡和阿离的关系,就见胖勺不知道从哪忽然冒了过来,拖着肥胖的身躯满头大汗的来到秦瑶面前,喘着粗气禀报道。 “劫!为什么不劫?本寨主倒是要亲自看看,他大渝到底想搞什么名堂?还非要借我青龙山的地盘。” 秦瑶说完,叮嘱了左沐两句让她先回房间等消息,起身大步朝着训练场走去。 一听是大渝那边来的人,训练场上的老胡和阿离自是兴奋坏了,武也比不下去了,一干人拿起武器,跟着秦瑶兴冲冲的下了山。 一个时辰后,聚义堂 “什么……,箱子里装的全部是机驽?而且还真是运往黑水的?”听到动静随后赶到的左沐,一进门看到那一个个掀着盖的大箱子,也是一震。 “是的,这样看来我们前面分析的确实没有错,”秦瑶看了看左沐,郑重的点头道,“大渝连这么贵重的机驽都不惜往黑水运,看来真的是下了血本的想要置司马铖于死地。” “什么?大当家您的意思是他们想要对付的是王爷,要对王爷不利,”一听这些东西运过去竟是为了对付司马铖,阿离彻底沉不住气了,气得跳着脚道, “好个大渝皇,他到底要干什么? 派人追杀姐姐也就算了,现在又要偷着联合黑水对付王爷,我看他们简直是活腻了。” “你才知道呀,我刚才不就告诉你了吗?那大渝皇萧贺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人冷酷凶残,又没有半点人情, 你却非不信,不仅行动时不肯带面具,还非要放掉那两个道出实情的人,说是对方既然交代了问题再赶尽杀绝有些不太好,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看阿离这样,老胡从旁冷冷的提醒道。 “哼,现在知道也不晚,我阿离定要和他没完。”阿离气得一拳砸在墙上,咬着牙骂道。 骂完,忽然想到什么,又一拍桌子道,“对了,刚才那两个怕死的不是有偷偷交代,说他们后面还准备往黑水那边大批运军粮吗? 我记得有说粮食已经储备好,就在那个什么城外大营里?还有他们的大渝皇也在那个城里吗?” “运城!”老胡眼也不眨的答道。 “对对对,就是运城!对了,那运城是不是离咱们青龙山并不远呀?”阿离一听急忙问道。 “确实不远,从东边下了山,走不多远就能看到运城了。如果我所料没错,那粮仓应该就在城外的南山大营里。”老胡倒是对大渝了如指掌,不假思索的开口提醒道。 “好,这么说就好办了!”阿离说着,大步往外走去。 “阿离你去干什么?”看阿离这兴冲冲的样子,左沐眼皮忽然一跳,连忙大声问道。 “您说干什么?当然去烧了他们粮仓,断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和黑水的计划泡汤呀。”阿离头也不回的答道。 “不准去!”左沐想也不想的喝止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听到左沐的阻拦,阿离气得红着眼睛质问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是要对王爷不利,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您为什么倒变得缩手缩脚了,这可不像您的风格呀?” “阿离你莫要冲动行事,你且听我说。”左沐看了看秦瑶等人,将阿离往门外拉了拉,小声解释道, “我并不是不关心王爷,也不是不知道此次的机会多么难能可贵。 如果咱们现在身处山寨外,你这么做我肯定没意见,并且还举双手赞同。 但是此刻,你要先看看咱们现在呆在什么地方?这里是青风寨! 你也知道那大渝皇现在也在运城里,你现在如果去一把火烧了运城的粮仓,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他们事后会把账都算到青风寨的头上,人家收留咱们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咱们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再连累他们,置大家的生死于不顾。” “那我自己去,烧完后我留下字条,告诉他们我是西夏的,和青风寨无关,这总行了吧?”阿离那倔脾气一上来,梗着头,自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左沐说服。 又不能来硬的,左沐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傻孩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今天在山下已经劫了他们的人,最后还放走了两个, 他们已经见过你的真面目了,在他们的眼中你现在可是和西夏没丁点关系了, 但凡你再出现,就只是代表青风寨。 他们是不会考虑你是在寨中长住的,还是借宿的,你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眼里,就只代表着青风寨兄弟们的意思。 你忘了当时在山下阿婆他们家发生的事了,要不是你和小叶赶到的快,他们真的可能会被我们连累的。 人家救了咱们,咱现在不能报恩就算了,难道还要为了咱们自己人的安全恩将仇报,再连累他们惹祸上身不成。 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件事你坚决不能去做。” “可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算计王爷,陷王爷于水深火热之中,咱们这边却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吗?”听到左沐的说法,知道此次确实不适合去,阿离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自然不是,这件事你且容我再想想,我想只要努力,咱们总能再想出别的办法的。”左沐有些违心的说道。 说实话这句话说出口,别说阿离不信,左沐心中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她心里又何尝不比谁都清楚,现在惟一最好的做法,还真的就是阿离刚才提的,去一把火烧了对方的粮仓,乱了他们的阵脚,让他们结不成联盟。 可是,问题是这样做的话,却是将青风寨推到了风口浪尖,大渝怎么说也是世上最富有的国家,如果真惹恼了他们,灭起青风寨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所以,站在青风寨的立场上,左沐自然不能让阿离这么做。 “想什么想?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机会稍纵即逝,等那些人跑回去禀了萧贺有了防范,咱们再想烧粮仓就根本不可能了。 既然你们不能去,那我老胡自己去,” 541一起行动(1) “想什么想?都这个节骨眼上了,机会稍纵即逝,等那些人跑回去禀了萧贺有了防范,咱们再想烧粮仓就根本不可能了。既然你们不能去,那我老胡自己去,” 见左沐和阿离站在门口嘀咕了半天,只一脸的为难,却没有任何结果,老胡一捋袖子,直接表态道, “大不了到时候我老胡不带面具了,直接露着真容去, 你们大可以都放心,只要大渝那边的人看到我这张脸,什么都不用说,他们自然就明白,烧粮仓是我老胡和大渝皇的个人恩怨,不仅和西夏无关,更和青风寨无关。 本来嘛,当年我来青风寨时也是和老寨主有言在先,答应只在这里做饭当厨师,并不算寨里真正的人员。” “老胡,你怎么也跟着阿离胡闹。”见老胡说干就干,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左沐急忙上前拦道,“这可是去烧大渝的粮仓,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怎么?左姑娘您这是连我也要拦着吗?”老胡挑了挑眉,打趣左沐道,“您可要自个看清楚了,我老胡不是阿离,也不是这青风寨的人,且不说你这寨主夫人是不是暂时的,我老胡可都不归你管。” 这段时间在小雅的起哄下,他们都闹着喊左沐寨主夫人,听得多了,左沐倒是习惯了,更是懒得辩驳。 “你……,我……并没有要管你的意思,”左沐一怔,一时间还真被老胡怼的有些接不上话,“我……我只是……表达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担心哪,那倒不必了。”可能是怕左沐多想,老胡又笑着补充道,“您大可放心,烧个粮仓嘛,对于我老胡来说也就只是下趟山而已,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不耽误回来给大家准备明天的早膳。” 虽然老胡说的是一脸轻松,给人的感觉就像下山去逛个菜市场似的。 左沐却知道,老胡此行如果真的一个人去的话,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多明显的事呀,竟连大渝皇都跑到运城亲自坐阵指挥了,由次可见大渝此次围攻西夏的决心肯定是不小,再何况军粮又是打仗的根本,看护的军队自然是不能少,老胡一个人单枪匹马,能不能成功还真的不好说。 可是虽然心中是一万个担心,一时间左沐却又忽然有些找不到阻拦的理由,抬眼看了看秦瑶,好让她出马劝上一两句,却见秦瑶根本不往左沐这边看,只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对左沐求助的目光丝毫没有反应。 “行了,那我老胡就先走了,大家伙该干嘛干嘛去吧,不用在这里聚着等我,你们放心,老胡明天一早准回来,不耽误继续给你们做好吃的。”见左沐默默退到一边,终于没人再阻拦,老胡挥了挥手,大步往外走去。 “胡大叔……”结果他人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后面传来阿离的喊声。 老胡停住脚,回头就见阿离殷殷的看着自己,“阿离,你这是有事?” 迎着老胡疑惑的目光,阿离咬了咬唇,“您等等,阿离陪您一起去。” 老胡一怔,余光瞟了眼一旁沉着脸的左沐,意味深长的道,“你这怕是不太合适吧?毕竟你姐姐刚才可是并不同意做这件事来着。” “这次我听您的,我带着面具去。你一会给我找一个,戴上只要让他们看不出我的真实面貌,不就行了吗?” 阿离说完,转身真诚的看着左沐,“只要不牵连到青风寨,我想姐姐您是不会反对我的,是吗姐姐?” “那……好吧。”左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事关司马铖,与其让老胡一个人去,倒还不如让阿离和他一块,阿离功夫好身手麻利不说,最起码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胜算更大些。 “太好了,您看姐姐也终于同意了,”一见左沐竟然同意了,阿离高兴的几乎跳了起来,冲过去拉着老胡就准备往外冲, “快走吧胡大叔,有道是:叔侄同心,共利断金。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说,咱爷俩对脾气吗,说实话,以前我真不这么觉得,只当您是随口一说,但是今天我倒由衷的感觉,您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准确了。” “好,走,咱爷俩一块去,这次将他们的粮仓烧的一丁点都不剩,看他萧贺还能得瑟多久。走喽!”终于有人同行了,老胡自是满心欢喜,毫不犹豫的和阿离一同大步往外走去。 “慢着!”就在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两人闻声转身,就见秦瑶板着脸,冷冷的看着他们,罕见的一脸严肃。 “怎么着呀?一个两个的真当我这个寨主不存在呀?” 见两人终于望过来,秦瑶颇有几分气恼的质问道, “你们可不要忘了,这里可还是我青风寨的地盘,你们这一个个的好歹也都是吃过青风寨饭的人,说一句和我们山寨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了,就准备这么一声招呼都不和大家打就径直走呀。” “大……大当家的,您别生气,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一见秦瑶动了气,老胡忙转回来解释道, “实在对不住了,老胡这次真的要违一次您的意了。 当然,如果老胡此次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保证今后好好报老寨主的救命之恩,只做咱青风寨的人,给大家伙做一辈子好吃的,再也不管外面的任何事情。” “老胡啊,我说你以往为什么每次下山都坚持带着人皮面具呢,以前我还以为你是特殊癖好,没想到竟是还有这原因,是怕人认出身份,连累到了我们山寨。 好吧,就冲你这件事的做法,说明你这人还算是一位有良心的好人,没有对我们山寨恩将仇报。” 秦瑶走到老胡对面,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老胡半天,终叹一口气道, “行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 我只一句,现在突袭烧粮仓这么重大的事,只你们两个人去,没我们青风寨的人掺合怎么行?” 听到秦瑶的话,老胡一愣,“大当家的您这意思是?” 542一起行动(2) 听到秦瑶的话,老胡一愣,“大当家的您这意思是……” 秦瑶却并不回答他,而是一转身扯开嗓子唤道,“小雅!” “在!”小雅大应一声,快步走到秦瑶面前。 她的身后,不约而同的跟着青风寨在场的所有人。 “一会带上人和老胡阿离他们一起行动,争取天亮前拿下运城,” 秦瑶看着小雅和山寨的众兄弟们,大声命令道, “对了,粮食也别都烧光,如果可以的话,弄些出来给附近的老百姓送去。 毕竟,劫富救贫,才是咱们青风寨的一贯宗旨吗?” “秦瑶,你怎么也跟着他们胡来?你可要想清楚了,你们这次要劫的可是大渝,是一个强大的国家,这与你们平时的小打小闹不同,如果得罪了他,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左沐一见秦瑶竟然毫无预兆的下了这种匪夷所思的命令,自是立即上前阻拦道, “再说了,你说过的,青风寨一贯的风格是决不掺合到各国的战斗中的,你忘了你父亲以前定的寨规了。” “对呀,我是说过这句话呀。”秦瑶微笑看着左沐,云淡风轻道,“但是阿沐你也别忘了,规矩毕竟是人定的,活人还真能被死规矩束缚住呀, 再说了,今天这种事情,我想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知道我们此行能帮到康王爷的话,想来也会很欣慰的。” “什么意思?”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说老寨主,以前和王爷有什么交情?” “直接的交情倒是没是,不过我父亲年轻时,倒是受过魏老将军的恩惠,而魏老将军生前一直最拥护的就是当时的太子殿下,现在的康王司马铖。 他老人家曾说过,无论我们以后做什么,但只要支持拥护太子殿下,就是对他此举最好的报答了。 说实话,像康王爷这样的作战奇才,世上不可多得的战神,别说魏老将军拥护,又何尝不是我和父亲想要拥护的对象,在我们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 再后来,十二年前魏老将军和康王他们一块出事后,父亲就曾再三叮嘱过我,虽然魏老将军人已经走了,但是我们要继承他的遗愿,继续支持康王爷,作为他当初帮我们时的回报。 现在既然知道康王爷有难,自然就是我们青风寨出手,还魏老将军人情的时候了。” “可是……” “哪那么多可是,”见左沐还想阻拦,小雅一把拉人拉回来,小声训斥道,“我说阿沐你是不是傻呀,你忘了你夫君还在为康王爷麾下效力吗? 如果王爷真出了事,他能有什么好。 所以,现在,此时此刻,最不应该反对的就是你。 还有,你是不明白青风寨的规矩,寨主命令一出,是不能随便收回的, 言必信,行必果。你这样一直阻拦不是让秦瑶为难吗? 你给我听着,再听你阻拦一句,别说秦瑶,我小雅就第一个和你翻脸,再也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那行吧,”事已至此,左沐晓得再说也是徒劳时,只得站出来,朝着众人恭敬一辑, “在此,我替我夫君……康王爷他们,谢谢所有青风寨的兄弟们,大家此行一定要多多保重,务必一个个安安全全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在青风寨里等着听大家的好消息。” “放心吧,别搞的这么伤感,”小雅拍了拍左沐,反过来安慰她道,“咱们青风寨向来就是做这行的,别忘了搞突袭,速战速决,可是我们的特长。别看他大渝军队强大,这一票还真就干不过我们。” “好了,既然事情已定,那大家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见事情已决,秦瑶立即毫不犹豫的命令道,“筷子、胖勺你们先带着人下去准备马匹和武器,将这次搞到的弓驽能用的也都带上。 老胡你对大渝那边情况熟悉,你和小雅过来,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一个今天晚上的行动方案来。” “好好好,实不相瞒大当家的,我心中已经有一个初步的计划了,” 老胡一听自是没有任何耽搁,立即进屋毫无保留的交代道, “对了,我身上还带着一幅运城下面的密道图,是我当年在运城作战时留下的,我感觉应该还能用。” “那,那咱们就做两套方案,一套是走密道,一套是走别的途径, 一会到了地方大家先试一下,如果密道能用的话,就用第一套方案,毕竟这样能省不少事……” 大家说干就干,兵分几路,在所有马匹、武器都准备好,又仔细研究制定了作战方案之后,当晚天刚擦黑,大部队就悄悄的出发了。 几个时辰后,聚义堂里, 老胡和小雅带着几乎大半个山寨的人都走了,可是留守的秦瑶和左沐几人却并不好过,大家齐刷刷的坐在那里,饭也吃不下,只一味的盯着桌上的沙漏看了又看。 这种感觉左沐自是最能体会,说实话每次听说司马铖要出去作战,她那颗心又何尝不是这样,整个人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更何况此行对于秦瑶他们来说,又是建寨以来最大的挑战,毕竟他们此次突袭的是大渝,是一个富裕强盛的国家,与平时劫的那些个富商、贪官什么的难度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每一个细小的环节,只要稍有一个差池,很可能大家就都能折在那、全军覆没。 所以大家根本不敢细想,只是度日如年的、巴巴的盯着那沙漏,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外边的天从黄昏到黑透,再到依稀露出鱼肚白,六子上山下山来回打探了无数遍,仍是没有前方传来的任何消息。 眼看外面的天就要亮了,左沐看了秦瑶他们一眼,见所有人从昨天午饭开始都几乎滴水未尽,此时又是一夜没闭眼,个个熬的像兔子一样,准备去厨房给他们弄点粥什么的先垫垫。 然而左沐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她前脚刚走,后脚小六就急头巴脑的跑进了聚义堂。 “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 543只有一个人 “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左沐前脚刚走,后脚小六就急头巴脑的跑进了聚义堂。 “什么情况?”一听小六的声音,秦瑶惊的从椅子上一下弹了起来,一把抓住六子颤声问道,“六子你慢慢说,可是前方传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是老胡他们行动失败了吗?” “前……前方倒是还没传来什么消息,而是寨门那边出了事,”见到秦瑶这神情,六子更紧张了,磕磕巴巴的汇报道,“山下有……有人在闯寨,没说两句话上来就打,五姐他们都被他打伤了……” “糟了,难道真的出事了?若不然赶在这个节骨眼能有什么人闯寨,我这就去看看。”不待六子说完,秦瑶嘀咕了一声,一闪身人就朝着山下的寨门飞奔而去。 另一边,左沐去熬粥,可是人还未走到厨房,远远的就见里面已是灯火通明, 推开门一看,就见阿婆已经默默的在里面忙活了。 “阿婆,这天还没有亮,您老人家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这么早就起来啦。”烛光下左沐看着眼前苍老的身影,心疼道。 “唉,我们年纪大了,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既然老胡不在,就好歹为大家弄些吃的吧,虽然手艺比不上老胡,但是总能垫垫肚子不是。” 阿婆看到左沐,轻叹一声道,“对了,这粥已经都弄好了,你回去给大家说一声都准备吃饭吧, 老头子回去喊小嘟嘟起床去了,一会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后,我让他给大家把粥先送过去。” “不用,您这都做好了,怎么能再劳累再送呢,我来拎吧。”左沐说着,伸手就欲去提锅台上的食盒。 阿婆一见,自是立即上前阻拦道,“这怎么行,你这还带着孩子呢,怎么能让你拿呢,还是留着一会我去送吧。” “不用,就只是几碗粥而已,真的没事,你看我这很轻松就提起来了。”左沐拎起食盒,故意很轻松的道,“再说了,您这锅里还炒着菜呢,哪里走的开。这些粥就交给我吧。”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留意着点脚下的路。”看左沐拎着粥就开始往外走,阿婆在后面再三叮嘱道。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保证粥一滴都不会撒出来。” 左沐说着,拎着食盒出了小厨房,不料刚了几步,来到一个岔路口,就见面前人影一闪,好像有什么人跑了过去。 “什么情况?怎么看着好像是秦瑶,大早上的她跑什么呀?”左沐脱口而出道。 可是话说出口,反应过来的她自己都不由得一怔, 看秦瑶的背影火急火燎的,绝对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难道是阿离他们失败了?左沐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她心中正七上八下时,却听后面扑通扑通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转头循声望去,竟是六子。 只见他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正从聚义堂那边过来。 左沐见状,急忙喊住六子,“六子,到底怎么了?我看刚才过去的怎么像是秦瑶,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运城那边来了什么消息?” “运城那边倒还没收到消息,不过山下有人闯寨,五姐他们都被打伤了。大当家的一听,就急忙下山了。”六子喘着粗气应道。 “什么?”左沐一听,心头又是一跳,手中的食盒都差点扔出去。 不好,怕是行动没有成功,还被对方抓到把柄,派人追过来攻打山寨来了吧。要知道现在寨里可是空城一个,完全不经打呀。 思及此,左沐彻底不淡定了,将手中的食盒往六子手里一塞,“你先拿着,我去山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完不顾六子反对,也手忙脚乱的往山下冲。 这边左沐挺着肚子急急忙忙往山下赶的时候,另一边,秦瑶已一阵风似的到了山下。 其实左沐担心的,也正是秦瑶所担心之事, 她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怕小雅他们行动失败,对方再知道山寨此刻根本就是空寨一座,趁机攻打山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青风寨真的就此完了。 好不容易一口气冲到了山下,远远的,还未到寨门前,就见小五等人都四仰八叉的被打得躺在地上,一个个灰扑扑的,满身满脸都是灰。 看到秦瑶,小五咧了咧嘴,勉强坐起身,带着哭腔喊道,“大……大当家的,小五没用,没能拦住人。” “那些人呢?现在去哪了?”秦瑶一惊,急忙上前问道,“我刚才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有大批的人上山呀?” “大……大批的人?”听到秦瑶的话,小五也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回大当家的,闯寨的不是一批人,而是就只有一个男人。” “什么?只有一个人?!”秦瑶有些被搞糊涂了,不可思议的拉着小五再三确认道,“小五你确定只有一个人?你没有看花眼?” “我很确定,真的只有一个人!他刚才打完我,进了寨门朝那个方向去了。”小五指了指左边的方向,十分坚定道。 “好吧,原来是一个人呀,刚才六子那么一说,吓我一大跳。”虽然担了半天的心,但是听到只有一人,秦瑶还是忍不住长松了一口气。 心里一放松,弯腰将小五拉起来的同时,随手将自己的长鞭给扔在了地上。 “可是大当家的,您没和他交手不知道,这个人并不简单,恐怕比一大批人还难对付。”小五见秦瑶放松了警惕,连忙从旁提醒道。 “切,瞧把你吓的那个怂样,一个人而已,在咱们青风寨里能翻出什么花,晾他也是进寨容易出寨难, 估计在里面转了半天,不仅连真正的寨门找不到,说不定转的远了,最后连下山的路都不见得能再找回来。 咱们青风寨里面什么样你不知道呀,恐怕就是只老虎闯进来,估计转上一圈,也能把它累趴下。”秦瑶冷嗤一声,不屑道。 其实还真不是秦瑶轻敌,毕竟青风寨里面弯弯绕、机关这么多,若是一般人进来,还真逃不出她说的这些个结局。 结果不料,秦瑶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背后突然一凉。 544怎么是你? 结果不料,秦瑶这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背后突然一凉。 不经意的一转身,就见伴着高大的黑影一闪,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 好强的气势! 秦瑶心里一凛,连忙往旁一闪,堪堪躲开对方的进攻, 情急之下,秦瑶第一反应,弯腰就想去捡地上的长鞭。 不料对方好像早已窥探出她的动机,步步紧逼,招招致命,根本不给她再接触地面的机会。 “大当家的,接剑!”一旁的小五反应倒是够快,很快意识到秦瑶的困境,大喊一声,急忙将手中的剑扔了过去。 “啪!”伴着一声脆响,对方剑再次砍来时,秦瑶连忙挥剑去挡。 不料,这一接触,却又是让秦瑶大吃一惊,只见她直接被对方逼着后退了数十步后,方堪堪站住脚。 可是接下来秦瑶的感觉却并不好,随着对方的不断施压,她感觉体内气血已开始不断往上翻涌。 说实话,若不是小五看出异样,及时拖着伤体过来从后帮了一把,秦瑶还真的有可能一口老血当场就喷射出来。 秦瑶心中不觉有些后怕:看来小五没有说错,这位确是个难对付的狠角色,杀伤力还真不在一群人之下。 只是好不焉的从哪冒出这么一个瘟神来,内力竟如此之高,招式还如此狠辣,总不能是大渝派的杀手吧? 想想也不对呀,大渝既然要派,以那萧贺的风格肯定也不能只派一人呀,毕竟前段时间追杀左沐时,对方可是大笔一挥派了一堆的死士呢, 现在对付的怎么说也是大名鼎鼎的青风寨,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来呢,显然不符合逻辑呀。 既是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人根本就不是从大渝来的。 只是既不是大渝的,他到底是从哪来的呢?武功超群不说,竟然身上还有如此重的杀气。秦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想归想,到了这会秦瑶可是一点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不仅将刚才好不容易放了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还另外又加上了一百二十倍的小心,惟恐一个不注意,自己在还没有搞清楚对方动机的情况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命丧在对方剑下了。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上来就这么重的杀气?”在又躲了对方几剑后,秦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算是今天被打死,她终要做个明白鬼呀。 “自然是要你小命的人!”男人咬着牙,狠声骂完,继续朝着秦瑶要害处刺去。 秦瑶一闪,惊险的擦着对方又躲了过去,可能是由于这次离的距离近了些,倒是让秦瑶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脸, 脑海中一个画像一闪而过,秦瑶忍不住失声喊道,“你……,竟然是你,我知道你是谁了,我认识你?” “哼,我可不记得有见过你。”男人冷哼一声,不屑道。。 “不是,我们没见过面,但是我们晚上睡不着觉时,我倒是经常听阿沐讲起你,” 见闹了半天,竟然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了自家人,秦瑶连忙向对方澄清道,“对了,昨天阿沐还有拿你的画像给我看呢,所以我才会这么快认出你,想来你是来找阿沐的吧?” 秦瑶本以为自己都讲得这么清楚了,对方总该收兵停战放过自己了吧, 不料,对方根本对她抛出的橄榄枝不屑一顾,整个人冷着张脸,仍是无动于衷的,丁点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阿沐……,阿沐也是你能叫的,速将小拿命来……”男人冷哼一声,根本懒得理秦瑶套的近乎,继续招招致命朝着秦瑶要害处刺来, 秦瑶无奈,只得被动的躲闪着,没办法呀,谁让她技不如人,根本打不过对方呢。 不过好在有一点,对方除了和她对峙的第一剑用了全力外,后面倒是没再下狠招,所以她总算是还能勉强招架的住。 另一边,就在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左沐也终于挺着大肚子下了山。 她匆匆赶到山下,远远的就听一阵劈里啪啦,兵器相撞的声音。 循声望过去,就见那边打得是刀光剑影,人影翻飞, 不过,细看之下却发现,主要是对方在翻飞,再看秦瑶已经在节节败退,挨得都快支撑不住了。 尤其是接下来的这一招,看得左沐更是心惊肉跳, 只见对方从空中一剑砍下来,秦瑶连忙举剑去挡,却不料一连后退数步之后,脚下被一个小石子一绊,整个人竟扑通摔在了地上, 而下一秒,就见对方的剑直朝着秦瑶面门而来。 不好,秦瑶有危险。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关键时刻,就见左沐顾不得自身安危,大喊一声,捡起地上的长鞭冲过去,挥鞭就往那人身上甩。 听到身后的动静,男子一转身,伸手一把抓住了甩来的长鞭。 可是长鞭虽然没有甩在他身上,男人看样子却像受了很重的内伤,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左沐,半天一动不动。 也是到了这会左沐才终于看清,这一直和秦瑶力战的男人到底是谁,看着面前这瘦得几乎脱相的男人,左沐心中不禁一疼,手中的长鞭“啪嗒”掉在了地上。 “司马铖,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左沐含泪哽声问道, 说实话,分别这么长时间,左沐憧憬过很多次她和司马铖重逢的场景, 都道是小别胜新婚,她无数次的想像着,如果相爱的两人能够重逢,那该是多么惊心动魄、恩爱的场面呀, 却惟独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场景,闹了这么大一场乌龙,看到深爱的男人自己还没扑上去,倒是鞭子先招呼上去了。 “知道是我,你还忍心挥鞭?”怔怔的看了左沐半晌,司马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非常伤心的问道。 “对不起,我……我刚才不知道是你。”左沐心虚的道歉道。 其实还真不是左沐撒慌,主要是她刚才一心都系在秦瑶身上,而司马铖不仅背对着自己,人还瘦了这么多, 而只顾着紧张秦瑶安危的她,看到秦瑶都跌到地上命悬一线了,自然是没时间顾得上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人长得什么样,情急之下自然就一鞭子挥了过来。 “阿……阿沐,我的小祖宗呀,你还发什么呆呀,快些救我起来呀!” 545重逢(1) “阿……阿沐,我的小祖宗呀,你还发什么呆呀,快些救我起来呀!”见左沐来了半天都没有拉自己,地上的秦瑶也有些不满意了,气鼓鼓的提醒道。 “哦……哦……”左沐一听,连忙伸手就要去拉秦瑶,“我这就救你!” 可是不知道旁边的司马铖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故意的,剑尖仍是指着秦瑶,并没有避开的意思,所以利刃当前,左沐是根本没有办法将秦瑶拉起来。 见此情况,左沐自是有些生气,回头瞪了司马铖一眼,没好气道,“司马铖你到底要干嘛,赶紧放了她呀。” 司马铖没有说话,手中的剑虽及时挪开了些,不过听他急促的呼吸左沐还是能大概分辨得出,某人貌似仍是很不爽的状态。 “秦瑶,你没事吧?快起来。”左沐这会自是懒得理司马铖,忙将地上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秦瑶拉起来,帮她边拍身上的灰,边好奇问道,“对了,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我哪知道啊,我这一下山,人就冲上来了,招招狠辣,那是不要了我的小命根本不肯善罢甘休啊,” 秦瑶又不傻,一看这形势,见终于有人为自己撑腰了,自是不能放过这告状的机会,忙捋起袖子让左沐看,委屈巴巴的道, “后来我都认出他来了,连你的名字都说了,可是人仍然不算完。 你看看这胳膊上,都青成什么样了,估计身上也没好地方了,今天晚上你可得好好给我抹点药膏,帮我揉揉……” “哼!”听到秦瑶的要求,左沐还没发话,就见身后司马铖又是一声冷哼。 秦瑶一见,吓得哧溜躲到左沐身后,指着司马铖添油加醋道,“阿沐你看看他,他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还准备杀我呢,这分明是对你也不满意呀。” “没事没事,放心吧,有我在呢,料他也不敢再碰你一根汗毛。”左沐拍着秦瑶安慰道。 见秦瑶拉着左沐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来了半天,左沐都没有正经看上自己一眼,司马铖更是不满意了,红着眼睛,上前一步企图解释道,“沐儿……你别听他胡说,我……” 不料,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左沐立即喝止了。 “闭嘴!”左沐回头又狠瞪了司马铖一眼,没好气道,“你自己看你把人秦瑶都打成什么样了,事到如今竟然还想着狡辩,真是太过份了,回头再给你好好算帐。” “我……”看到左沐真的生气了,司马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左沐又一眼瞪过去,刚要张口再训,可是看到司马铖这副憔悴样,终有些于心不忍,遂放软了语气,换个话题道,“你怎么孤身一身突然找到这里来了?也不提前让人送个信什么的?” “哦,我是在当铺发现了这个镯子,然后根据当铺老板提供的信息,辗转找到这里的。”司马铖一听,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红宝石镯子,顺手戴到左沐手腕上,十分委屈的问道,“这可是我当初送你的生辰礼物,你怎么舍得把它送人呢?” “那个……,事发突然,也是无奈之举吧。”左沐瞟了秦瑶一眼,挠了挠头,掩饰道,“具体的情况,等一会回了屋,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嗯。”接到左沐的暗示,司马铖终于垂下眼睛,心安了不少。 看到那只失而复得的红宝石镯子,再听到两人的对话,秦瑶自是明白了事情原委, 再低头一瞧自己现在都还是一身男人的装扮,不仅当了别人的定情礼物,还阿沐阿沐的喊着,可不就是招人恨,找打嘛。 “得,我这冤枉打挨的!” 想通了原由后,秦瑶倒也没再纠结,小手一挥,十分大度的推了把左沐催促道, “行啦,我没事了。谁让我当了人家定情的红宝石镯子呢,这顿打就权当是我欠他的人情吧。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带人回房好好解释去吧。” “可是你身上的伤……”看着秦瑶一瘸一拐几乎走不成道,左沐不放心的问道。 “这不是还有小五嘛,正好她也受伤了,一会我俩就惺惺相惜、相互照顾吧。 走吧走吧,别再拖下去了,一会某人看我不顺眼,再上手打的话,我可是没多少力气能抵抗了。”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见秦瑶都不追究了,司马铖又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有所企图,左沐自是再没有强留下来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皮,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山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在前面走,司马铖紧紧贴在后面跟。 因着今天老胡他们有任务还没回来,再加上刚才司马铖又大闹寨门打伤了不少的人,所以此时山寨里可以说是相当热闹,几乎留守的人员全部都出来了,上上下下、跑前跑后的忙碌着,左沐这一路下来,几乎每隔几米都能碰到匆匆擦肩而过的行人。 终于,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拐角处,见周围没有旁的人,司马铖再也忍不住,伸手就去拉左沐的手。 十指相碰,左沐心头不由得跟着一颤,不过略一思索,她还是狠心甩开了司马铖,颤声提醒道,“你别闹,这会子路上人多,前面已经不远了,马上就到房间了。” 说完,也不待司马铖的回应,双手托着肚子,竟连腿上的伤都忘了,一路朝着自己的房间小跑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到这青风寨这么长时间以来,左沐这是第一次感觉,这上山的路竟如此遥远, 尤其是随着越来越往上走,伴着身后司马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听得左沐手心都不由得跟着冒汗了。 终于,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门口,左沐刚把门锁打开,人脚还没有踏进去。 就见身后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抱起她,伴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关,而她也被某人一个急转身,被死死的抵在了门上。 然后,在左沐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反抗的时候,就见一个冰凉的唇又迫不及待的覆了上来…… 546重逢(2) 面对司马铖扑天盖地的强吻,左沐一开始还有些顾忌,怕外面人来人往的,司马铖动静太大,让人听到了影响不太好, 尝试着挣扎了几下,想要试图推开司马铖。 可是历尽千辛万苦,失而复得的司马铖,好不容易将小人儿搂在怀里,哪里会再给左沐逃走的机会, 自是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只一味的霸道索.取,纠缠,将吻深入再深入…… 慢慢的,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左沐渐渐的也被司马铖带的忘了周遭的琐事, 她索性放弃所有抵抗,全身心的沉浸在司马铖的温柔的海洋里,沉沉浮浮,任其主宰…… 俗话说,夫妻小别胜新婚。 随着吻的不断加深,周遭充斥着越来越强烈的男性气息,再加上司马铖一双大手又不安分的四处作恶, 别说司马铖,连左沐心里都痒痒的难受,只感觉一团火在体内乱窜,烧得人是浑身难耐, 情难自禁时,左沐伸手在司马铖背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一把。 接到左沐的信息,司马铖心中顿时一喜。 说实话,之所以绷了这么半天没敢进行下一步,司马铖就是怕左沐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才强忍着没敢发作, 现在好了,娘子大人已经默许了,他自是再没有强忍着做柳下惠的道理。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铖拦腰抱起左沐,大步朝着里面那并不太大的木床走去。 可是待将人放到床上,衣衫除尽,忽然看到左沐胀鼓鼓的肚子,司马铖不由得又愣住了。 怔怔的对着那肚子看来看去,一时间竟有些无从下手。 “噗……”看到司马铖一脸无措,又憋得难受的样子,左沐忍不住扯过被子蒙着头偷乐。 “你个没良心的还好意思笑,这……这现在要怎么弄?火都被你撩起来了,你若是不负责灭,不是要我的命吗?”面对左沐的幸灾乐祸,司马铖气不过,弯腰在其峰.尖轻咬了一口,不满的嘀咕道。 “嘶……”左沐吃痛,看某人满头大汗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只得心一软,微微抬起上半身,红着脸小声提醒道,“傻子,现在才六个多月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只要不挤压住他就没事的啦。” “真……真的?!”司马铖双眼一亮,领会到左沐话中的精髓, 连忙将床上的人儿抱在怀里,托上去,一下坐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净房 看着浴桶里司马铖的后背,左沐不禁又是一阵心疼, 短短几个月没见,司马铖真的瘦了很多,整个人都快瘦脱了相,尤其是背上,竟又多了好几处新伤,新新旧旧的伤口摞在一起,看得左沐心都快碎了,眼泪更是不听话的吧嗒吧嗒一直往下落。 “好了,不哭了,这伤口早就痊愈不疼了,我说过我自己能行,不用你帮着擦背的,你非要来,这下好了,白白掉了这么多金豆,净房都快被你哭发水了。” 见左沐这样,司马铖澡也顾不上洗了,只得将人儿拉进怀里,又是哄又是逗,打趣道, “记得白启以前老爱在我耳边唠叨,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爱哭是女人的天性。 每次我都不信,觉得他说的不对,骂他以讹传讹净瞎说,明明我的沐儿就不是这样,别说水,我们家沐儿连眼泪都很少掉。 现在倒好,敢情你这泪水一泛滥可比她们谁的都多,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你夫君我的脸吗?” “讨厌!”被司马铖逗了半天,左沐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行了,刚才辛苦了半天你也累了,要不你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会,我冲完澡后就过去找你?”见小人儿好不容易雨转晴了,司马铖忙再接再励的劝道。 不料,话音刚落,人左沐根本不领情,眼一翻,倔强道,“我不,刚才咱们说好的,以前都是你帮我洗,这次换我好好的给你洗一次……” 不过这次倒是没待司马铖开口再劝,就听“砰砰砰……”,门外忽然传来了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谁呀?”左沐走到净房门口,轻声问道。 “姐姐是我,六子!”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的声音, “大当家的让我过来向你借点活血化淤的药膏,小五那边的药膏都用完了,也没够大当家一个人用。” “哦,你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找……” 紧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翻找东西的声音,只见不大会功夫,左沐就拿出一堆的药膏和药丸, 又一一叮嘱完六子用法和用量,将人打发走后,不觉一盏茶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转身正要再回净房,就见人司马铖已经披衣自己出来了。 想到刚才六子的描述,再看到罪魁祸首,左沐这会自是没什么好气儿,忍不住抱怨道,“司马铖,你瞅瞅你干的好事,我告诉你,今天真的过份了哈, 你这对秦瑶和小五她们下的手也忒重了,尤其是秦瑶,被你打的全身都没好地方了,一个人就用了大半瓶的药膏。” “我给你说,今天这事还真不能怪我。”司马铖边气定神闲的用帕子擦着头发,边慢条斯理的的解释道, “你知道我今天一大早赶到青风寨时,真的是很客气、很有礼貌的拿着你的画像在向他们打听你的下落,问他们可曾见过你?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啊,怎么说的?”左沐好奇追问道。 “就那个叫小五的吧,一看到你的画像,张口就道:咦,这不是我们寨主夫人的画像吗?你怎么会有她的画像?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再次追问他们确认你的身份。 不料,那群人竟毫无疑问的一致道:不用看了,这确是我们寨主夫人无异了。就问你一个大男人找我们寨主夫人什么事吧?” 说到这里司马铖不仅没有丝毫内疚,反倒红着眼睛,咬牙道, “我告诉你,当时听到他们的话,我立即就炸了, 你左沐从来都只是我司马铖的女人,什么时候成他们的寨主夫人了? 谁给他的胆子敢碰我的女人? 说实话,只是打他们一顿,没要他们的命,我已经够客气了。” 547幼稚!顽固!不可理喻! “说实话,只是打他们一顿,没要他们的命,我已经够客气了。” “你……,”左沐本想反驳两句,可是看到司马铖那双受伤的眼睛,忽然又有些心软,只得无奈的抚了抚额,强忍了。 上前接过帕子,将司马铖摁在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擦拭着头发, 默了一会,终是没忍住,犹豫着再次开口道,“好吧,我承认,他们喊我寨主夫人确是触了你的逆鳞,容易引起误会有不合适之处。 可是,就算是她们开玩笑有些不对,但是不要告诉我,你从头至尾都没发现人秦瑶是个姑娘家,你怎么就忍心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一开始没注意,不过后来一交手确实发现了。但是话说回来,我觉得我已经够手下留情了,”司马铖转头看着左沐,一脸无辜道,“要不然,你以为就凭她秦瑶的功力,我如果下狠手的话,她真的能撑到你出现那一刻。” “你你你……,”左沐真是无语了,“敢情你所谓的手下留情就是这个后果啊,只是让她多撑一会而已。 那要依你的意思,我要是迟一会再过去,是不是你这一剑砍下去,就算是秦瑶还活着,估计至少也得半年下不了床或落个残废什么的呀。” “活该,谁让她一直在那说什么,昨天和你睡觉之类的话了。”司马铖像个孩子似的赌气道。 “喂司马铖,你讲不讲道理的呀,秦瑶她是女人呀,和我睡一块怎么啦?不带这样的,世上怎么能有你这么小气的人。”秦瑶气的将手中的帕子啪往司马铖肩上一甩,不干了,“哼,小气鬼,本姑娘才不稀得侍候你呢。” “想跑,没那么容易。”司马铖大长胳膊一伸,一把将将左沐拉坐过来,牢牢圈在自己怀里,宣誓言道,“你是我的,除了我,你不能和任何人睡,哪怕是个女人都不行!” “幼稚!顽固!不可理喻!”左沐挣不开,气得翻着白眼骂道。 “我就是这么幼稚,就是这么顽固,就是这么不理理喻,别的都好说,惟独你,除了我, 他们谁都没权利碰。” 司马铖固执的说着,抱紧小人儿,低头又要凑上来吻。 “司……司马铖,你你别闹,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正事没和你说呢,”左沐一看形势不对,吓得赶紧伸手去堵司马铖的嘴。 “你只管说你的就是。”司马铖拿过左沐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 “大渝那边正在偷偷的往黑水运武器你知道吗?自从你和司马克决裂后,黑水好像蠢蠢欲动,看那样子有投奔大渝的想法,他们好像在准备联手对付你呢?”想到昨天和秦瑶分析的严峻形势,左沐赶紧提醒道。 一见到司马铖竟只顾着生气,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左沐不禁有些后怕。 不料,她这边提心吊胆的,人司马铖玩儿似的,根本没有当回事。 “知道。”司马铖冰凉的吻顺着白皙的颈子一路往下,含糊不清的回道。 “喂司马铖,我在说正经事呢,你可不可以严肃点。” 看司马铖这心不正焉的样子,左沐真的有点急了,“都道是情爱误国,看来古人说的果然没错。 这敌人都快联手打到家门口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花前月下,你想过如果他们两个和司马克连手后,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司马铖,我和我说话呢,你倒是好好听听呀……” “我听着的呀,”见左沐都有些急眼了,司马铖抬起头一脸无辜道,“娘子嘱托的事,夫君自是时刻铭记在心。” “你光记在心里有什么用,你倒是赶紧想辙呀,难道还等着他们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成?” “哎哟喂,我亲爱的娘子,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司马克那边有白启顶着,至于大渝和黑水这边嘛,更不用担心了,这几日晔然已经缓过来了,他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昨天晚上晔然已经亲自带人去运城了,萧贺得意不了多久的。” 说完,又自顾自的向下摸索着吻了下去,当然一双大手自是也没有闲着,早已悄悄的溜了进去。 “什……什么?魏大将军昨晚也去运城了?你确定?”左沐一心沉浸在所谓的正事上,再三确认道,压根没有注意到司马铖的小动作。 “嗯,很确定!”司马铖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无法自拔,心不在焉的应道。 可是就算这只言片语,仍是给左沐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高兴的手舞足蹈道, “天哪,真是太好了。 如果这么说的话,阿离他们不是就没什么危险了吗? 刚才我还正担心阿离和老胡他们呢,现在魏大将军都亲自出手了,再加上阿离他们,把那运城收回来都有可能了,想来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不料左沐正得意到兴起时,只听“刺啦”一声脆响,低头一看,竟是某人嫌碍事,干脆将左沐身上那最后一道防备也果断撕破了,两人竟然又是坦诚相见了。 “喂喂司马铖你,你怎么还这样……”无意瞟到司马铖那焕发着异彩的眼神,左沐惊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怎么还……” 不料,左沐话都还未说完,就见司马铖一把将人儿抱起,起身又朝着那木床走去, “你夫君什么胃口你难道不晓得吗?”司马铖挑了挑眉,一脸的心安理得道,“刚才那本就只是开胃小菜而已,正餐都还没有开始呢。” “喂喂,人家还怀着孩子呢,你不能这么毫无节制的。”眼看离床越来越近,左沐气得在司马铖怀里气咻咻的质问道。 “如果夫君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可是娘子亲口说的,六个多月的胎儿已经非常结实了,只要不挤压住他,根本没有问题。” 司马铖说着,将小人儿放到床边,再不给其任何质疑反抗的机会,从后面抱住,一下闯了进去…… “啊……”左沐因着怀有身孕的缘故,本就身子敏感的厉害,此刻又是到了这生米做成熟饭的地步,自是瞬间将所有的坚持抛到了九宵云外,只一味的沉浸在司马铖的热情里,偶尔忍不住发出些细细碎碎的呻.吟声…… 548铁锤的男神——魏大将军 只是左沐没有想到的是,这边房间里夫妻俩忙的热火朝天,而另一边聚义堂里此时也是一片欢声笑语。 “哎呀,今天这一仗干的实在太过瘾了,”筷子一进屋,一跃跳到桌子上,志得意满的向小五六子他们炫耀道, “奶奶的,以前不晓得还以为大渝的正派军队得有多强大呢,结果一接触呀,全他爷爷的都是怂包, 这都还没怎么打呢,就一个个抱头鼠窜了,比着咱们青风寨的作战能力真是差远了,那根本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你就吹牛吧,要不是事前大当家的谋划的好,再加上老胡那张密道图,你能有这神气,做梦呢吧。”胖勺看不惯筷子的张狂,从旁一脸鄙夷的拆台道。 “就是,不仅是他们,此次活动还得多亏人魏大将军呢。人一出现就瞬间引走了大渝那帮人的注意力,这不才给了咱们偷袭的机会吗?” 想到今天碰到的魏大将军,铁锺一脸的羡慕加崇拜道, “说实话,那魏大将军功夫可真是了得,尤其是枪法实在是太好了,一个人愣生生干掉了大渝一群的高手,那场面想想就惊心动魄呀。 我估计呀,若真对打起来,老胡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这得亏阿离和他以前相识,咱们此次之行又目标一致,算是一伙的。 这要是对手的话,咱们大家今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难说呢……” “对了对了,大当家的我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呢,” 铁锺还在这边缅怀着他尊敬的魏大将军,就见那筷子忽然想到什么,一跃从桌子上跳下来,颠颠的跑到一直笑眯眯的坐在凳子上,难得安静的看着大家的秦瑶面前, “大当家的,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 临分手时,魏大将军可满口答应了,说以后咱们如果想施粥什么的,洛城随便去,城门随时向咱们敞开着,最后还夸咱们是什么好汉来着……” “我呸,你会不会学,这哪是魏大将军的原话呀,” 听到筷子的话,胖勺还没发言,铁锺又忍不住再次拆筷子的台道, “人魏大将军说的可是,生逢现在这个动荡年代,像咱们这样忧国忧民有担当的绿林豪杰实在是太少了,竟然能有今天这样的壮举和胆识,咱们这哪是土匪呀,分明就是一群无名英雄呀!” “对对对,就是这么说的,”听铁锺竟学的像模象样,只字不差,筷子拍着铁锺的大脑袋,别有用意的夸赞道,“吆嗬,难得你小子脑子好用一次,终于不再像个铁锤了哈。” “那是,今天人魏大将军可是说了,像我这样威猛勇敢的好汉,假以时日,如果到了他手下,是完全可以锻炼成为一员上阵杀敌的前锋猛将的。”铁锺一把打开筷子的手,想起魏大将军的夸奖,不无自豪的夸赞道。 “好,你能,你厉害,看你这熊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被封了前锋将军了呢。”被连呛了几回的筷子,嘴里咬着根牙签,翻眼上下打量了着铁锺,满口冒着酸气道,“既然知道自己这么厉害,又张口魏大将军闭口魏大将军,那你干脆去找人家去呀,干嘛还回咱们这憋屈的青风寨呀……” “喂,你小子找抽是不是,我是这个意思吗?再说了,人魏大将军怎么着你了,竟用这种酸不拉叽的口气说他。”一见筷子这模样,铁锺立即急眼了。 此时此刻,在他铁锤的心目中,魏大将军那可是神坻一样的存在,别人怎么说他都忍了,无所谓了,但是如果诬蔑他的魏大将军,那是绝对不行滴。 “对呀,我就是找抽,你怎么着吧,有种大家就打一架呀,还做梦当前锋将军呢,有本事先打过我再说吧。”见铁锤来了劲,筷子一捋袖子故意激道。 “打就打,你不跑试试,看我打不死你。”铁锺今天貌似真的长了气性,一捋袖子真的朝着筷子扑去。 不料人筷子身轻如燕,身手确实灵活,一跃就跳到了铁锺身后,扮着鬼脸得意道,“我为什么不跑呀,兵不厌诈你不晓得吗? 敢情你以后上战场打仗,敌人就伫在那里像个木桩似的等着你打呀。傻不傻呀你……” “你等着,我还就不信我今天抓不住你了……”铁锺没得办法,只得气鼓鼓的在后面追。 眼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上窜下跳,打的热闹,秦瑶是真想站起来管管,可是没得办法呀,天知道她现在坐在这里都是硬撑着,浑身每个骨头缝都在叫嚣着疼,就算勉强站得起来,也没有多少力气骂人拦架呀。 可是放任两人这样打闹下去自然也不是个办法,要怎么阻止呢。 就在秦瑶为难之时,却见忽然间一个瘦小的身影及时出现在了房间, “好了,你俩忙活了一夜不知道累呀,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只要小雅一闪进了屋,狠瞪了一眼,冲着铁锤和筷子一嗓子骂过去。 那两人倒是变得那叫一个快,就要被人施了定身术般,竟立即定在了原地。 见最闹腾的两人终于安静了,小雅又大声朝着大家宣布道,“大家都听好了,这次带回来的战利品我都清点好了,都在院子里堆着呢,谁有中意的赶紧去挑哈,剩下的按老规矩,留着日后一块给乡亲们送去。” “好类,还是雅姐敞亮,走吧铁锤,赶紧去挑你中意的那把昆吾刀去吧。” 一听有好东西分,筷子和铁锺是架也顾不上打了,一转眼两人竟手拉起手,跟着众人一窝蜂的朝着院子中间,那几口装战利品的大箱子奔去。 “小雅,辛苦你了这趟。”见所有人都走了,秦瑶这才龇牙咧嘴的离开那太师椅,勉强站起身。 “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我很好奇的是,你这是究竟怎么了?怎么我们出去行动的全都全须全尾的,没受丁点伤,你这在家呆着的,倒变成这副德性了。” 难得见到秦瑶这副狼狈相,小雅忍不住打趣道,“我说你这该不会是一时想不开,自己逮着自己揍了一顿吧?” 549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说你这该不会是一时想不开,自己逮着自己揍了一顿吧?”难得见到秦瑶这副狼狈相,小雅忍不住打趣道。 “别提了,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就成这样了。”秦瑶为难的别过头,摆了摆手,羞于启齿道, “那个,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多操点心把人都安置好就行了。” 说完,也不听小雅是否同意,一瘸一拐的就准备回自己房间去。 “别介呀,这么就准备走呀,我这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准备告诉你呢。”见秦瑶要走,小雅上前一步拦住去路,一脸的高深莫测道。 “什么好事?”秦瑶疑惑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小雅,一脸戒备道,“你不会是又出什么馊主意,准备拿我寻开心吧?” “哪有,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吗,我敢担保,这事你听了肯定高兴。” 正说到关键时刻,就见小雅又忽然收起笑,轻叹一声故意拿乔道,“当然,您大当家的要是真不在乎,也不想听的话呢,那就算了吧。 毕竟这又不是我心心念念祟拜的人,见不见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喂张小脸,你这又憋着什么坏呢,故弄玄虚,神神秘秘是吧?” 见小雅越说越不着调,秦瑶眼一瞪,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告诉你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这浑身可是正疼着呢,你要真不准备说拉倒,本寨主还不想听了呢。” “得得得,还真急了,好,不跟你一般见识,告诉你就是啦。” 见秦瑶浑身是伤,着实难受,小雅倒也没再继续卖关子,索性实话实说全盘交底道, “你不是从小到大一直都羡慕那些能带兵打仗的,尤其是对康王特别祟拜,做梦都想见上一面嘛, 你猜今天怎么着? 行动结束后,我刻意将魏大将军请到一边,委婉的将你的愿望这么一说, 结果人一听你是当年秦大侠的后代,尤其是此次咱们青风寨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魏大将军二话不说立即就爽快答应了,说一定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让你好歹见上一面康王。 最后临走前,还特意补了几句,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康王应该就会去一趟洛城, 等过些时日他一旦接到确切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想办法通知咱们,帮咱们引见,让你近距离一睹康王的风采。” “真的,你没有骗我?康王真的会来洛城?”一听能见到司马铖,秦瑶两眼立即放出异彩,连身上的伤痛几乎都给忘到了九宵云外。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重要的事,魏大将军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的告诉小雅呢? 略一沉吟,又不确定的试探道,“我说张小雅,你快老实交代一下,你是不是看我受了伤,所以故意逗我,拿康王爷哄我开心呢?” “天地良心,这可是千真万确, 再说了,你说你都这么倒霉了,我骗你干嘛,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吗?” 见秦瑶仍一脸质疑的表情,小雅忙又再三保证道,“真的,我佐证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对了,你一会也可以问老胡呀, 他也知道这事,魏大将军真说了,如果按照计划的话,康王月底应该就会来到洛城。到时候见了真人,看你还要怎么冤枉我。” 见小雅说的一本正经,真不像在骗人,甚至连老胡这个证人都拉出来了,秦瑶这才信了真,激动的眉飞色舞道,“天哪,真是太好了,你这臭丫头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为我着点想,不枉我白疼你这一场……”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小身影一闪,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雅姐,小雅姐,你见着我师父了吗?可知他老人家去哪了?” 六子满头大汗的冲过来,拉着小雅一脸焦急的问道,“我这院里院外都找了一遍,怎么所有人都在,惟独不见我师父呀?” “你说老胡呀,”小雅随手指了指西北方向,“我想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可能是去后厨给大家伙又熬粥去了吧。” “啊,这奔波了一夜,他老人家都不晓得累吗?不拿战利品就算了,怎么都不歇歇脚就又钻进厨房了,他可真是个劳碌命。” 毕竟是亲徒弟,听说老胡又去做饭了,六子自是满心心疼的嘀咕道。 “累什么累?你小子不知道,你师父今天可是扬眉吐气了,”见六子难得这么懂事,处处为老胡着想,小雅忙笑着解释道, “昨夜到了运城,我们去烧粮仓,他和阿离倒好,一路杀到那大渝皇的行宫,一把火差点烧死那狗皇帝, 要不是大渝那边一个曹什么的将军及时杀进去,救了驾,那大渝皇说不定昨晚上就真的命归黄泉了, 不过就算最后勉强保住了命,就这逃的时候也是狼狈至极, 所以回来这一路,可是把老胡高兴坏了,说是这么多年憋在心里的这口恶气,今天终于出来了,还说回头要好好的谢谢阿离,送他一份大礼呢。” “这不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嘛,老胡本身武功就好,再加上还有阿离那个鬼小子,这两人默契一配合,可不就要天下无敌了吗?” 听到小雅说到描述,秦瑶也忍不住跟着叹道。 说完,看了眼院子,又忍不住好奇道,“对了,咱们说了半天,阿离呢?怎么也没见他人呀?他该不会是帮着老胡做饭去了吧?” “哪呀,人阿离今天见到老熟人魏大将军也兴奋坏了,这会估计去找他姐姐去了吧?”小雅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向秦瑶禀报道,“对了,有件事我倒忘了给你说了,阿沐可能今天就要走。” “要走?为什么?”秦瑶并没有多想,顺着小雅的话脱口问道。 “你说为什么呀,咱当时遇到人家时,人家可就说了,她是要去西夏找她夫君的, 今天我们这和魏大将军一碰面,我看阿离和这魏大将军倒是熟络的很,三言两语这么一说,魏大将军当即就点头答应了,待他回洛城后,当即就派人过来接他们姐俩回洛城? 我估摸着阿离急着过去,应该就是想第一时间通知阿沐这事, 这人都去后院半天功夫了,说不定这会姐弟俩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什么?阿离找阿沐去了……” 550姐姐快开门 “什么?阿离找阿沐去了?”待秦瑶终于听明白小雅话中的意思,内心忽然升腾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脸懊恼的大呼道, “惨了惨了惨了,我看阿离这小子这下是彻底完了,这怕是今天在劫难逃呀。” “怎么了?”见秦瑶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小雅和六子均是一愣, 六子更是从旁眼巴巴的问道,“大当家的,您是不是搞错了呀,阿离这去找他姐姐而已,姐弟俩就要回洛城了,还能出什么事呀?” “就是,我看你这今天一惊一乍的,可有些不太正常。”小雅上下打量着秦瑶,撇了撇嘴,也从旁帮腔道,“话说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我怎么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如鼠了。”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是,反正你今天早上又不在,没见早上那个阵仗,又没挨什么打,自然是觉得一切无所谓。 我告诉你,是阿沐的夫君今天来了,天快亮的时候到的。 不信你问问六子,他人脾气特别大,可凶了,几句话说不对付,出手就开始打人,关键武功还是一等一的厉害。 反正我长这么大,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厉害的角色,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我……” 说起早上打架这事,秦瑶颇有些难为情,张了半天的嘴,终没好意思说出实情,只是含糊道, “说起来,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你想啊,都道是夫妻小别胜新婚,这两人久别重逢,估计正在房间里唧唧我我呢,阿离现在过去,不正是找打吗? 尤其是他姐夫那脾气,我估计这会肯定是挨惨了。” 见秦瑶这话里有话,有苦难言的样子,小雅自是立即大致猜出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一脸的不可思议道,“我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要告诉我,你这伤真就是阿离他姐夫给打的? 天哪,能把你打成这样的,他得是什么人呀,这武功得有多厉害呀?” “这个确是真的,我可以替大当家的作证,真是阿离他姐夫打的。他姐夫也真的很厉害!”面对小雅的疑惑,秦瑶还没来得及否认,就见一旁的六子已诚实的开了口。 秦瑶气得伸手在六子身上拍了一巴掌,“你这臭小子,怎么哪儿都有你,你不说话,难道还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呀。” 六子不小心泄露了天机,反应倒是够快,哧溜一声扭身跑了,“那个,大当家的,小雅姐,我去找师父去了,你们等着,一会粥好了,我来喊你们哈。” “这臭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耍滑头了。”秦瑶指着六子的背影骂道, 不料,骂的幅度有些大,话音刚落,人又扶着腰呻吟了起来,“哎哟哎哟,真是疼死我了。我这老腰啊,怕是真的摔断了。” “噗……”看秦瑶这臊眉搭眼的样,小雅非常不厚道的乐出了声。 气得秦瑶又一眼狠瞪过来,咬着牙命令道,“没良心的,你倒还能笑出来,赶紧扶我回去休息呀, 装的跟真的似的,不要告诉你,你一开始真的以为,我这伤是闲着没事干,自己揍自己几拳闹的?” “不是不是,我这回真的没有在笑你, 我只是好奇的是,照你这么说的话,估计阿离这会已经和人交上手了, 哎你说,如果自己的夫君和弟弟打起来的话,阿沐到时候会帮谁呢……” 小雅伸手搀着秦瑶,一脸幸灾乐祸的脑补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精彩画面。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她,估计帮她亲弟弟的可能性会大些吧……” 这边小雅和秦瑶的希望和想法,阿离自然不知道,此时他正在卖力的敲打着左沐的房门。 “姐姐……姐姐快开门呐,我是阿离呀,阿离回来了,您快开门呀!” 阿离敲了半天,见不仅房门没开,里面竟忽然也没了动静, 一头雾水的他,挠了挠头疑惑道:咦,怎么回事?怎么半天都不见开门,并且刚才来的时候明明听见里面还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姐姐是在屋的,怎么自己这一喊,就连一点声都没了。 不对,仔细想想,刚才听到的依稀好像是呻.吟声。 天哪,姐姐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要知道刚才自己回来的时候,可是看到大当家的和小五他们身上都挂了彩,问是谁打的,却又全体保持沉默,均一口咬定是自己摔的。 这么一想阿离更不淡定了,不好,肯定是姐姐也挨了打,怕自己担心,所以才关着门不见自己的。 这么一想,阿离更着急了,将门拍得也更大声了,“姐姐您快开门呀,您是伤着了,哪里不舒服吗? 您快开门,让阿离进去帮您看看,实在不行,要不我帮您请个大夫也行啊……” “吱钮,”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阿离契而不舍的拍打下,房门好不容易闪开了一条缝。 阿离见状,二话不说,急忙就往门内挤,“姐姐,您怎么样?您没事吧? 您知道吗?我今天见着魏大将军了,他说一会就派人来接……” 阿离边说边往里面挤,可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茫然抬起头,乍然看到眼下那熟悉的五官,阿离瞳孔忽然放大,一怔,人竟定在了那里。 半天方反应过来,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喊道,“王……王……王爷……” “王什么王?在外面喊我姐夫……”司马铖冷着险,十分不悦道。 “姐……姐夫!”看着司马铖脸阴得都能滴出水来,阿离嚅嚅的喊道。 “喊完了吗?”司马铖眼神如刀的盯着阿离。 “喊……喊完了!”阿离更紧张了,双腿一软,就差点下跪。 “喊完了一边玩去,没事不许再拍门!”司马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哦,知……知道了。”被这么披头盖脸一阵猛训,阿离到现在也没太反应过来,只得木然的转身出去了。 当然,他这后脚刚踏出房门,就听身后扑通一声,门又给结结实实的关上了。 551梅花匕(1) “司马铖,你对阿离太凶了,他毕竟年纪还小,哪里能懂那么多,再说了,我这几次遇难,得亏他每次都舍命护我,要不然你现在都不一定见得到我。” 左沐掀开床幔,边往身上套外衫,眼睛边四处寻摸着鞋子到底飞哪去了, “我给你说,这孩子平时可知道跟我亲了,就像亲弟弟一样,我这个姐姐可不许你以后再这么凶他!” “知道亲就对了,”司马铖理所当然的冷哼一声,捡起两只各自纷飞的鞋,走过去蹲下小心帮左沐一只只身上,“要不是看他这段时间表现的还行,我本来还准备重重罚罚他呢, 真是太胆大妄为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找到了你竟然敢连个信都不给我送。” “这事可不能怪他,是我想给你惊喜,叮嘱他不要泄密的。再说刚到月氏时,他就被慕琛囚禁起来了,也是后来才找到我的。” 见这穿外套屁大的功夫,某人帮自己穿好鞋,又作势要帮自己穿衣服, 其实左沐哪里能看不出某人的阴谋诡计,无非又是想趁着帮忙的功夫,为非作歹,多吃几把豆腐。 天下怎么能有这么贪得无厌的男人,这胃口竟像个无敌洞似的。 左沐心中不满,毫不客气的一把将某人的魔爪打开,走到镜子前,准备整理自己的头发。 毕竟连阿离他们都回来了,她一会还要出去见人的,总不能就这么凌乱着出去吧。 “那也不行,难道他不晓得,我有多担心你吗?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惊喜。”司马铖这会倒是挺有眼力见儿,一招不成,又再一次快左沐一步,一把拿起桌上的梳子,帮她挽起了发。 别说,看某人梳得有模有样的架势,左沐干脆也就不动了,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等着。 “对了,我在慕琛那时,都成了天下尽知的月氏明月公主了,你当时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慕琛,动过去月氏找我的念头?”眼看着头发很快就被某人挽好了,左沐忍不住好奇道。 “没有,我确实在慕琛这块大意了。”提起这事,司马铖也是一脸的懊恼,伸手从后面将左沐抱在怀里,头抵在她的后颈处,闷声道, “因着你前世去世后,慕琛也在悬崖附近出现过,寻了很长时间的人,所以我当时只以为前世的事又重演,你真的又离我前去了,所以只顾着找大渝那边报仇,根本没有往他那方面想……” 见司马铖说着后颈竟慢慢的有了凉意,再想起前世自己离开后司马铖的凄苦,左沐伸手轻拍了拍他的手心疼道,“好了,好歹事情总算过去了,不提了,以后我们一定好好的在一起,你去哪我都跟着,再也不分开了。” “嗯,永远都不分开。” 后厨里,老胡“当当当……”边切着菜,边哼着小曲。 六子颠颠的跑过来,远远的一听声儿就知道,看来小雅姐说的没错,师父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 “师父,肉粥熬好了吗?”六子雀跃着进了屋,直冲着正中那口大锅奔去,“闻着好香呐。” “真是馋猫鼻子尖,这粥都还没熬得呢,你怎么又饿了?”老胡止住声,回头狠瞪了六子一眼骂道, 不过,嘴上虽然骂得起劲,手却违心的掀开了身旁另一口锅,夹出一个鸡腿扔给六子,“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给你个卤鸡腿先垫垫去。” 鸡腿到手,六子那叫一个美呀,尽管拿在手里,烫得龇牙咧嘴,仍喜滋滋的谢道,“嘿嘿嘿,谢谢师父,还是师父最疼六子。” “慢点吃别烫着,没人和你抢。”看六子简单吹了两下,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老胡忍不住劝道。 “嘻嘻嘻,不烫不烫,要不师父你也来一口。”六子嘻嘻笑着,将咬了一口的鸡腿,又送到老胡嘴边。 “你自己拿一边吃去,师父才不爱吃这个。”老胡别过头去,装作一脸很嫌弃的模样。 “您老既然不肯吃,那徒儿可就不客气啦。”见老胡仍是老样子,六子端着碗溜到门口开始大快朵颐。 “你说说你这臭小子,怎么就瘦成这副鬼样子,这八成上辈子是个饿死鬼转投的胎,要我说这鸡腿给你吃也是白吃,” 看着六子骨瘦如柴的缩在那里,老胡又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这些年跟着师父,什么时候短过你的嘴,你倒是好,个子也没见长多少,人还瘦的像个麦杆一样,敢情我这些年的肉全都扔给狗吃了。” “哪有,我长得已经不低了,您以前还总夸我个子蹿得快呢,也就是从阿离来了之后,你才看我横竖不顺眼,一个劲儿的骂我不长个的。”六子窝在门边,边吃着鸡腿,边不满的嘀咕道。 “阿离……,这个臭小子,确实长得够高,还是个练武的奇才。” 听到阿离的名字,老胡裂开嘴,嘿嘿一笑,伸手拿起锅台上的大勺,一手掂起锅盖,透着热腾腾的雾气,开始搅动另一口大锅里的肉粥, 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头问着,“对了六子,我怎么听出,今天好像是阿离的姐夫来了?” “嗯。”六子嘴里填满鸡肉,烫得边吃边往吐气,不能张嘴说话,也不管老胡看不看得见,只使劲点了点头。 很快,一个鸡腿三下五除二就被六子吃了个的精光,看着手指上残留的汤汁,怎么看怎么觉得浪费。 “听说他功夫可厉害了,连大当家的都打不过他?” “这倒是实情。”六子一根一根的将手指放到嘴里吮干净,头也不抬的答道, “那既是他姐夫都来了,是不是他们兄妹俩用过午膳就要走了呀?”想了想,老胡又补充道。 “应该是吧。”六子还沉浸在鸡汤的美味中,心不在焉的回道。 “这样,你小子也别在这吮这点汁了,赶紧去师父房里帮着取样东西来?”踌躇了半晌,老胡终于一狠心命令道。 “啊,为什么?”看着锅里不断翻滚的肉粥,六子两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自是死活不愿意挪步,哭丧着脸道,“师父,我这肚子还没吃饱呢?没劲再来回跑了。” 552梅花匕(2) “怎么?连师父的话也不想听了是吧?”见六子赖着不肯动,老胡一巴掌拍在六子屁股上,“快去,听话,回来师父再奖你一个鸡腿。” “得类,有鸡腿吃呀,那师父您倒是早说呀。”一听有吃的,六子这个小吃货反应也是够快,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可是没跑多远,很快人又折了回来,颠颠的来到老胡面前,眼巴巴的问道,“那……那个师父,您还没有告诉我,让我去帮您取什么东西呢?” “你这臭小子,一天到晚只惦记着吃,心还会往别的地方使吗?”看六子这傻样,老胡气得一巴掌又拍在他后脑勺骂道,“去吧,把我房间里枕头下面那把梅花匕首拿来。” “梅花匕?”六子罕见的没有再蹿出去,而是满眼困惑的盯着老胡问道,“师父,那不是您每晚搂着睡觉的宝贝吗?您现在拿它做什么?” “你这孩子拿那么我废话,要你拿你去拿就是,师父自是有用处!”看没命令动人,老胡眼一瞪威胁道,“我数三个数,要是再不动,可就没鸡腿吃了啊?” “啊,别介呀,我这就给您拿去还不成吗?”一看到嘴的鸡腿眼看要飞,六子自是再没废话,转身一溜的跑了。 “这个六子,你说他要是那孩子该有多好!”看着六子远的背影,老胡摇了摇头,独自呢喃道。 聚义堂里, 按照青风寨的规矩,每当寨里干成一件大事,大家就要聚在聚义堂的院子里,摆上几桌,大吃一顿庆贺一下。 这次大家成功夜袭,一把火烧了大渝的粮仓,自然是青风寨这些年来大事中的大事,肯定少不了一番胡吃海喝。 可是因着大当家秦瑶受了伤,不仅走道困难,坐着吃饭更是痛苦,所以就未能出席,而是由张小雅全权代理,张罗着大家摆酒,上菜。 可是接下来让大家伙奇怪的是,这都临到开宴了,不仅秦瑶没有来,竟连左沐姐弟和他那夫君也没有来。 说实话,听了早上打架的事后,大家伙现在对于阿离这个厉害的姐夫都分外好奇, 尤其是筷子胖勺等人,听说那姐夫不仅功夫厉害,气场更是比魏大将军还强大,此刻都眼巴巴的盼着,想早点一瞻他的尊容。 可是等了半天,却不见他们三人露面,只最后等到了阿离姗姗来迟的身影,却是根本没上桌,而是径直冲着老胡那几口热腾腾的大锅去了。 “阿离,听说你姐夫来了?”筷子一见阿离,颠颠的跟过去,好奇问道。 “嗯。”阿离头也不回的应道。 “那他怎么不过来和大家伙一起吃饭呀?”为了见传说中神仙一样的人物,筷子继续追问道。 “可能是他不饿吧。”阿离随口胡乱应着,拿着勺子,开始往一个大海碗里乘肉粥。 “不饿?”看阿离这个架势,筷子忍不住笑道,“我去,不饿你还一下乘这么多粥带回去。” “这是我和姐姐喝的。”阿离瞪了筷子一眼,不满道。 “你和姐姐喝的?你这是骗鬼呢吧,”筷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挑了挑眉,自作聪明道,“哦,我知道了,你姐夫是觉得今天得罪了大当家的,心虚,不敢出来见大家,怕被揍吧?” 没想到筷子只是一句玩笑话,阿离却罕见的怒了,将手中的碗啪往桌上了一放,红着眼睛道,“你他娘的把嘴巴擦干净行不,说谁呢,你姐夫才是胆小鬼呢。” 突然见阿离发这么大火,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半晌方反应过来,结结巴巴解释道,“喂,有你小子这么不识好歹的吗?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怕你回去受你姐夫欺负,想替你掌掌眼好吗?” “谁需要你打抱不平,谁稀罕你掌眼,我姐夫对我好的很。”阿离重又拿着碗,梗着脖子喊道。 “好什么好?好会让你连屋都进不去,在院子里晒了半天太阳,”筷子一见也急了,毫不犹豫的拆台道,“你倒好,一点骨气没有,这会又颠颠的跑过来帮他们取饭, 你放眼看看,世上有你这么窝气的小舅子吗……”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眼看着两人越吵越大声,老胡适时又端着一大锅菜走了过来,转头冲筷子吼道, “筷子,你小子还想不想吃饭呐,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不是,再在这胡咧咧,小心老子断了你的顿哈。” “哼,好心当作驴肝肺。” 被老胡骂了一顿,筷子不满的冷哼一声,回去吃饭去了,只留阿离一个人闷着头站在那里。 老胡将每样菜都盛出来一些,再加上刚才的粥一块,放到食盒里盖好,递到阿离手里轻声哄道,“你不是要给你姐姐姐夫送饭吗?赶紧去吧。 快去快回,等一会送完了,叔给你个好东西。” “好东西……”阿离一怔,好奇道,“什么好东西?” “回来就知道了,保管你喜欢。快去快回哈。”老胡挥了挥手,故作神秘道。 “嗯。”阿离点了点头,总算是提着食盒走了。 “师父,您准备送给阿离什么呀?”看着阿离远去的背影,六子悄悄挤到老胡身旁,小声打听道。 “小孩子家管这些做什么,快吃你的肉、喝你的汤去。”老胡转身一巴掌拍到六子头上,骂道。 “我知道,您这是准备将梅花匕送给阿离对不对?” 说实话,老胡这一巴掌其实打得并不重,但是六子眼里却罕见的噙满了泪水,看着老胡委屈巴巴道, “师父果然是更偏心阿离,这么精贵的东西,六子平时碰您都不让碰,结果您竟然一声不响的竟想要送给阿离,原来师父的心里果然是没有六子。” “你这傻孩子怎么还哭上了。”见六子破天荒的突然哭了,老胡一时间也有些慌了手脚,用粗糙的大手边胡乱帮六子擦着眼泪,边小声解释道, “实话给你说吧,不是师父偏心,而是因为这东西,本就应该是属于阿离的。” “您撒谎,您当初明明说这是您师父留给您的遗物,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只传给师父家的后人,和阿离能有什么关系?”六子躲开老胡的手,难得倔强道。 553送别 “傻孩子师父怎么可能会撒谎呢,”老胡轻叹一声解释道,“如果师父给你说,阿离其实就有可能是我师父家的后人呢……” “怎么可能?您不是说您师父家里只有一个师妹,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吗?”六子边哭边说道。 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一怔,一把抓住老胡追问道,“天……天哪师父,难道说,阿离他有可能是您师妹的孩子?” “这个不好说,”老胡别过头去,声音有点哽咽,“反正我看着有点像……” 看到老胡这反应,六子哪里还能猜不出真相,“怪不得呢,怪不得您这么喜欢阿离,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傻孩子……你现在还生师父的气,吃阿离的醋吗?”半晌,老胡终于平复了情绪,拍了拍六子的肩问道。 “不吃了,您不是说您师妹一家当初对您有救命之恩吗?那您对阿离好是应该的,尤其是把这梅花匕还给他更是理所当然的。”六子用衣袖一把蹭干脸上的泪水,懂事的裂嘴道。 老胡轻叹一声,在六子头上使劲胡撸了一把,“好孩子,赶紧回去吃饭吧。” “嗯。”六子使劲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自己的位置上, 可是走了两步,又返回来,颠颠的跑到老胡面前,又巴巴的小声劝道, “师父您说,阿离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世,会不会答应留下来以后和咱们一起过呀, 其实除了那么点小小的嫉妒,我还是真挺喜欢他的,你一会能不能好好和他说说……” 结果不料六子这边正动员着老胡,就听身后突然有人大喊,“小……雅姐,山……山下来官兵了……” 六子一回头,就见铁锺不知何时满头大汗的出现在了院子里。 结果他这一声喊,别说六子,就连小雅也是吓了一大跳, 大步过来,一把抓住铁锤道,“官兵?有多少人?可看出来是大渝的,还是黑水的?” “不……都不是!”铁锺喘着粗气使劲摇了摇头,“只有十来个人,一辆马车,领头的声称自己叫什么青禾,说是魏大将军派他来接阿离他们兄妹的。” “你小子能不能一下说清楚,什么时候说话还学会大喘气了,吓人一跳!”筷子听到原来是虚惊一场,跳过去在铁锺肩上猛捶一拳骂道。 “这么快就到了,这魏大将军行动可是够迅速的。” 小雅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不过仍不条不紊的吩咐道, “毕竟有魏大将军的面子在那,人既然到了咱们地盘拒之门外也不太好, 这样吧,铁锺你去把人带上来,正好趁着饭菜还热乎,招呼他们也吃些。 筷子,你去知会一声阿离,让他们兄妹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一下。 我呢,现在就去见大当家的,和他先说一声去,知道阿沐要走了,她心中不定得有多不舍呢。” “是。”筷子和铁锤得了令,一溜烟出去了。 “师父,魏大将军的人都来接他们了,阿离就要走了,怎么办呀?”六子一见筷子和铁锤他们相继都跑远了,也是有些急了, “算了,我也不吃了,干脆我陪您先想想辙吧。” 一想到阿离人马上就要走了,六子脑子倒是空前的灵光,从旁献策献计道, “要不这样吧师父,一会您在多孔泉的小亭子那边等着,那里是下山的必经之路,一会他们几人经过的话,我负责把阿离拉过来,然后你趁着把梅花匕还给他的时候,好好劝劝他,毕竟在咱们青风寨过活日子也不赖呀……” “行,你小子果然长大了,都能帮师父分忧了。”听六子分析的头头是道,老胡欣慰的拍了拍他的头赞道。 很快,那位叫青禾的将军跟着铁锤就带着自己的手下上来了, 远远看过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像魏大将军那样高大的身形,而是看着清清瘦瘦的很有亲和力,安排好手下将带来的礼品依次搬上山,分发给众人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口,就带着人冲到后院去见左沐了。 不过出来时,青禾将军人却看着拘谨了很多,远远的跟在左沐他们夫妻身后,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因为秦瑶和司马铖早上刚打过架的缘由,所以见面多少有些尴尬,只略略寒喧了几句,就放左沐等人下了山。 “阿离……”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刚走到多孔泉,只见六子匆匆忙忙跑过来,将阿离拉到了一边,“你随我过来一下。” “六子你有事吗?”看六子紧张的小脸通红,阿离好奇道。 “是……是我师父有礼物送给你,顺俩便再给你说两句话,你先跟我过来就知道了。”六子第一次做这事激动坏了,一把扯过阿离不由分说就往亭子那跑。 不料,好不容易颠颠的将阿离拉到亭子里,却见老胡不知怎么的,竟神情木然的望着人群的方向,表情阴晦不定,半天都没往身边的阿离身上看。 一见这情景可把六子急的,师父怎么关键时刻净掉链子呀,急得他赶紧捅捅老胡提醒道,“师父,您怎么了?您不是跟阿离哥有话说吗?” “呃,对对……”在六子的一再提醒下,老胡回过神,不安的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半晌方嚅嚅着道,“那个阿……阿离,听说你要走了,大叔这也没什么东西送你,只愿你以后一切都顺顺利利、好好的吧。” “哎,谢谢胡叔,”见等了半天老胡并没拿出什么东西,只憋出这么一句习以为常的送别话,阿离略有些失望, 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礼貌的告别道,“胡叔,您既是没有别后,那我就走了。 不过,您要是什么时候想我了,可以来洛城,到时候咱们叔侄再好好聚聚。” “对对,再聚再聚……”老胡言不由衷的笑着,喃喃道。 眼看着阿离一步步远去的背影,并没有预想中的梅花匕,也没有挽留的话,尤其是师父的反应还如此反常,六子纳闷坏了,扯着老胡的衣袖不停追问道,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 554派了一个女人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咱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您怎么又突然变卦了,不仅没把梅花匕还给阿离,也没说留他下来的话呀?” 老胡从怀里摸出那把梅花匕,紧紧攥在手心里,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伤感道, “不……不用送了! 我想,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他们应该只是相似而已,阿离不可能是我师妹的孩子的……” 另一边 司马铖和左沐被众人簇拥着往山下走,司马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暗处有一道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 回眸凭着感觉望过去,就见远处凉亭下有一老一少两个身影。 仔细一看,人不由得跟着一怔。 “怎么了?”左沐注意到司马铖的异常,好奇道。 “刚才喊阿离的那人是谁?”司马铖回过神,轻声问道。 “谁呀?”左沐打量了一圈周围,没见什么异常呀, 心不在焉的回道,“你说的是六子吗?那孩子你早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不是,”司马铖凝了凝眉,“和六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站在那边凉亭下。” 左沐转身顺着司马铖的目光望过去,了然道,“哦,你说的他呀, 他是老胡,人可好了,上次我掉进陷阱,就是他带头救的呢。 你不晓得,他不仅功夫好,做的饭也格外好听,听说以前还当过大渝的御厨,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人,和大渝皇翻了脸, 就昨天晚上去运城那,听说他还拉着阿离去刺杀萧贺呢,虽然没能成功,不过听说也将人伤的不轻……”提起老胡,左沐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忙又回头睨着司马铖问道,“对了,你好好的问老胡干什么?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司马铖眼神闪躲了一下,将左沐的手在手心里更紧的攥了攥,“哦,没事,随口一问而已,咱们走吧。” 看司马铖不想说,左沐也没当回事,就没再继续追问。 此后两人再无话,随着众人一路到了山下。 因着夏天雨水太多,老百姓收成普遍不好,所以得到魏晔然的允许后,秦瑶他们就准备着近期要到洛城施粥, 恰好的是,左沐这次跟着司马铖回的也是洛城, 所以总体算下来,大家只能算是暂别,很快又能再见面,鉴于此,众人都没有太恋恋不舍,说了几句送别的话,约好洛城再聚后,就各自分了别。。 马车上, 左沐窝在司马铖怀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他投喂来的食物,颇为悠哉游哉。 “我说司马铖,你不在就算了,现在你明明陪在我身边,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再绕去洛城啊,” 忽然想到许久没有见面的安嬷嬷等人,左沐忍不住疑惑道,“明明洛城和岭南离的这么近,为什么我们不干脆直接回岭南得了?” 司马铖剥完一个荔枝小心填到左沐嘴里,心有灵犀道,“怎么?你想紫烟和安嬷嬷她们了?” “嗯,”左沐诚实的点了点头,嘴里吃着东西,含糊不清的回道,“这都小半年没见了。再说,你刚才不还说,我坠崖后安嬷嬷很是大病了一大场吗, 毕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所以还是想能快些见到她老人家,让她好好的高兴高兴。” “既是你想她了,那我明日就派人去把她接到洛城来。”司马铖又拿起一颗荔枝,毫不含糊的接道。 “那倒不用,你千万别这样做。”左沐一听连忙阻拦道,“安嬷嬷本来年事已高,最近又生了这么大一场病,再说咱们又在洛城待不了几日,何必让她再来回折腾。” 司马铖停下手中剥荔枝的动作,顿了一下,轻声道,“沐儿,我想,我们可能要在洛城呆上些时日。” “怎么了?”感觉到司马铖的异样,左沐坐起身追问道,“是洛城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洛城倒没有?”司马铖将荔枝仍回到小桌上,轻叹道,“是晔然,我感觉他应该有些不太好!” “魏大将军……,他怎么了?”看司马铖沉重的表情,左沐多少有些不解,“听铁锺他们说,他不是武功很厉害吗?昨天还一气烧了大渝的粮仓,表现特别神勇,听着没什么问题呀。” “应该不只是表面这些,你没有注意到今天来接咱们的是青禾,而不是长风他们吗?”司马铖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前面领路的那位小将军。 左沐会意,心里也是一惊,压低声音问道,“对了,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问了,刚才一见人我还正好奇呢,这魏大将军怎么回事,怎么会派了一个女人来山寨接我们?” “这也是我担心的缘由,因为不知道我在这里,又是专程来接你的,退一步讲就算晔然手边有急事走不开,正常情况下也应该是派长风或长升两个贴身随从中的一个过来, 刚才一见竟然是青禾来的,那就说明这两人的情况应该都不太好,不适合出远门。 并且,上次他给我送信,执意要烧大渝粮仓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去信问缘由,他又死活不肯说。 结果让人侧面一打听,竟是两个月前黑水的人混进将军府,晔然他们都遭了暗算,险些酿成大祸。 得亏前往定城看望大长公主的青禾提前赶回来,勉强挽回了局面, 不过据说众人找到他时,他不仅后心挨了一刀差点没命,精神更是一直不太好。 这段时间更是沉默寡言,无事一个人枯坐着发呆。 现在又不见他那贴身侍卫长风和长升的身影,所以,我有些不大放心,想去陪他一段时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如果你实在想回岭南见洛的话,我们今天可以稍微安置一下,在洛城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回岭南。 大不了接下来几天,我白天来回多跑点路就是,反正两地离的也并不算远。” “那倒不用了,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安嬷嬷和紫烟什么时候不能见呀,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既是魏大将军这边有事,你又牵挂着,那我们自是多住些时日也无妨……” 555魏晔然(1) “那倒不用了,我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安嬷嬷和紫烟什么时候不能见呀,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既是魏大将军这边有事,你又牵挂着,那我们自是在洛城多住些时日也无妨。”怕司马铖来回跑太辛苦,左沐忙改口道。 “这样自然是最好,只是我就怕你为了我太委屈了自己。”见左沐这般迁就自己,司马铖终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啦,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啦,” 左沐嘻嘻笑着,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所谓道, “我主要也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洛城呢, 我听说这洛城可是四季如春,号称西夏第一美城,比岭南还要漂亮几分呢。 正好趁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转转四处玩玩,还可以等秦瑶他们,我这哪里能是委屈自己,分明是赚到了好吧。” “谢谢你宝贝。”虽然明面上是这么说,但是司马铖心里哪能会不明白左沐的良苦用心,深情无以为报,只得低头又是一个法式热吻。 洛城离青龙山路程本就不太远,被司马铖这么几个吻下去,可不眨眼间就到了地方。 马车进了城,在青禾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洛城最大、最威严的府邸——镇国将军府。 远远的刚拐过弯,还未到府门前,透过帘子的缝隙,左沐就看到有一铁塔般的男子已率领众人,端端正正的侯在了门口。 不用想,除了提前得到消息的魏晔然,自然不能会是别人。 说实话,魏晔然这个人,虽然左沐还素未谋过面,但是在心里却是熟悉的很,单听别人提这个名字她都听得耳朵快起茧子了。 不过好在,无论是从司马铖的嘴里、魏昭然的嘴里、还是云裳的嘴里,无异,这都是一个山一样有责任、有担当、铁骨铮铮、令人敬佩的汉子。 但是现在看着前方这迎接的阵仗,左沐倒是对这本尊更好奇了。 随着越走越近,只见魏晔然带着一帮人在府门前站的那叫一个整整齐齐, 一眼望过去,还是清一色的男人,关键还都个个穿着军服,看着比他们这远程赶来的还风尘仆仆。 这架势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司马铖是来阅兵的,哪里能想到这是魏大将军出来接自己的老朋友兼好兄弟的呀。 很快,马车终于驶到府门前,只见从人群后面快速挤出一个灰不溜啾的婆子,小跑着上前,看样子是试图上前将车里的左沐接下来, 不过司马铖哪里能给她这个机会,还不待她碰到车门,却见司马铖一转身,大长胳膊一伸顺势将左沐给抱了下来。 这波狗粮撒的,司马铖那是相当自然娴熟,一气呵成,却是看得魏晔然和他身后那帮人均是一震, 尤其是魏晔然竟如见鬼了般,一脸诧异的盯着司马铖,半天没有动静。 估计人是彻底没想明白,这以前威风八面的太子爷,什么时候改了属性,变得这般怜香惜玉了。 不过终究是至亲的朋友,司马铖倒是罕见的没有一点王爷的势子,上前一步对着魏晔然的胸口就是一拳,挑了挑眉,揶揄道,“怎么?大老远到了你这府门口,就准备这待客之道,连门都不许我们夫妻进,只让我们在这门外站着啊?” 魏晔然被打得一个晃神,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别人不让进可以,就你这脾气,我要是敢说个不字,你还不得眨间把我这府给拆了呀。” 司马铖冷嗤一声,傲娇道,“这倒是实话!” 说完背过手就去拉后面的左沐,“走,本王带着你好好的欣赏欣赏咱们镇国将军府去。” “嗯。”左沐轻应一声,默默的跟在司马铖后面。 不过,两人刚迈开步子,却听身后竟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参拜声,“拜见王爷!拜见王妃!王爷王妃一路辛苦了!” 左沐一看,竟是这帮人刚刚反应过来,在行参拜礼。 只是这要是一个人参拜也就算了,偏偏这里的人这么多,还全都扯着嗓门,声音震天, 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害得左沐不仅吓了一跳,甚至连肚子里的宝宝都不安的踹了一脚,浑身不由得一哆嗦,赶紧往司马铖身后躲。 司马铖见状,连忙将小人儿往怀里拉,脸也登时拉了下来,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 看了看司马铖夫妻俩的反应,再看看一脸无辜的众人,魏晔然颇有些无语,大手一摊道,“看吧,我就说咱这位爷不稀罕这些形式吧,你们还不信,非要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结果还不是事与愿违。” 说完,不顾众人一脸的愕然,大手一挥驱逐道,“行了行了,王爷也见了,王妃也见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都别杵在这里碍事了。” 赶走了众人,却见司马铖和左沐还站在门口没动脚,忙又笑着道,“怎么,他们不杵在这了,难道你康王爷想杵在这给我当门神不成?” “我给你当门神,做梦呢吧你?”司马铖冷哼一声,不屑道。 “切,这还用得着梦吗?”魏晔然哈哈一笑,好不犹豫的揭短道,“你自己说说,你有没有给我当过门神, 有一年过年,你和白启赖在我院子里直到元宵节都不肯走,就贪图我院子里的那堆炮仗。有一天晚上点的太急,一甩手扔出了院子,差点炸伤了在院子外面躲猫猫的晖然,还不是被祖母罚的面门思过到天亮,给我当了一夜的门神。”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小子设局害我们,” 提起这事,司马铖是一肚子的怨气,不满的吐槽道, “每回放炮仗时,你都非要设个什么名目,比试个技能什么,谁赢了谁放,那时候年纪小,你又比我和白启大上一岁,可不就我俩样样都比不过你,次次轮不到我们放, 后来终于有一天我和白启看出了门道,也学聪明了,两个人暗地里合伙总算打败了你一次,结果却只有一个炮仗,两个人都慌着去点,可不就手忙脚乱,差点酿成祸炸飞了晖然。 说到底这事都怨你,是你这个大哥没带好头,最后看我们被皇姑母罚,你还幸灾乐祸。我告诉你,就你这人最心地险恶。” 556魏晔然(2) “哈哈哈,几个炮仗而已,你小子可真小气,这么多年都还记着呐。”接到司马铖的投诉,魏晔然爽朗一笑,根本没有当回事。 不料人司马铖却是怨气很深,一件接着一件的爆料, “这是我小气吗?明明是你先提起的好不好? 还有那一年冬天,我们去河上溜冰,你怕当时河面结的冰不够结实,就诓着我和白启打头阵先滑,还美其名曰你年龄最大让着我们,其实你就是拿我们当试金石,结果害的白启一不小心跌进冰窟窿,冻的病了半个多月出不了屋……” “喂,我说你这人可是真不厚道,说两句就行了,怎么还没玩没了了。”终于被司马铖吐糟了半天后,魏晔然也忍不住反击了, “难道我对你们只有这些坏,没有好吗?怎么你这只记我的坏,不记着我的好呀, 当时皇子中你年纪最小,又得先皇盛宠,颇是引人嫉妒,还有白启,白家的那些人少在背后算计他了吗? 你自己说,每次有人欺负你们时,哪次不是我护着你们,一个人冲在前面,和他们拼的你死我活……” “哪有,我们也帮过你好不好?有一次因为狩猎,你赢了,其他人不服输合伙把你堵在山林里打,我和白启听说后,还不是二话不说拿着刀就奔了过去……” 兄弟俩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趣着,边并肩向府内走去。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左沐第一次见司马铖这么放松,嬉笑怒骂的和魏晔然聊着儿时那些往事,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灿烂,那感觉就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毕竟事先就知道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左沐也是懂事的刻意放慢了脚步,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两人身后,默默听两人聊着那些年少往事。 自此她算是第一次有机会观察到,这个被众口铄金、传说多时,像山一样的男子——魏晔然。 只见其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身材很是魁伟, 但看块头的话,竟比司马铖还要大上一号,外表看着很有震慑力,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点都不为过。 因着其和白启一样,是司马铖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所以左沐难免在心里会拿他们三个做比较。 白启自不用说了,风流倜傥公子哥一个,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就喜欢往胭脂水粉堆里钻,沾花惹草的纨绔公子形象无异。 司马铖虽然也气势逼人,但是毕竟面相长得过于俊朗。 年轻时虽然左沐没见过,但想也能想的到,那绝对是鲜衣怒马,君子世无双,骄纵的太子爷一枚。 现在虽然经了变故,历经沧桑,变得沉稳内敛了不少,气场虽是强大的很,但是更多的却是腹黑,并不太外化和张扬。 而魏晔然却和这两人完全不同,整个人长得看着有棱有角,方方正正,再加上身材又是又高又壮,站在那里说是个铁塔都不为过。 再加上可能是因着常年一个人带兵在外,少近女色缘故,这么看过去,竟觉得周身只有刚毅,丝毫没有丁点柔软, 尤其是眉心处还有一个明显的川字,一看就是经常皱眉思索、不拘言笑, 估计如果不是和司马铖的关系特殊,魏晔然这会放松了警惕,如若平时让左沐碰到这么一位铁面将军的话,她定是没有上前搭话的勇气,估计也就只有敬而远之的份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左沐知道其情路不顺,而产生的心理作用,所以此刻这么看着魏晔然的背影,左沐竟忽然生出一种英雄迟暮、悲怆的感觉, 看着其强壮的背影,好像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男人嘛,久别重逢,自然是要豪饮几杯,所以进门后,魏晔然一高兴,拉着司马铖就不管不顾的准备往会客厅的酒桌上带,完全忘了身后还跟着个默默无闻的王妃。 魏晔然敢忘,毕竟是自己的亲老婆,司马铖自是不能敢呀,走到岔路口时特意回头看了眼左沐,神色颇有些为难。 知道兄弟俩肯定还有一肚子的话唠,左沐就没有凑热闹,抚了抚肚子识趣道,“那个,你们既是还有事就去忙吧,我就不跟过去了,这坐了半天马车也累了,正好让青禾陪着我先回院子里歇歇。” “好,那你晚上早就休息,不用等我。”司马铖回过头来柔声叮嘱道。 左沐点了点头,乖巧道,“嗯,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放心的去吧。” 看着兄弟俩肩并着肩走远后,左沐方跟着青禾一步步往将军府所谓最好的院子——云烟阁走去。 听着挺梦幻的一个名字,又是这将军府最好的院子,而这又洛城又是远近闻名的春城,左沐以为进了院子风景总会让人眼前一亮,定是与这前庭光秃秃的形象不同吧, 不料到了院子门口,一眼望过去,左沐却是满眼的失望, 只见空空荡荡一个大院子,除了房舍多些,却是和前庭一样,灰不溜秋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以前初嫁过去时,左沐总觉得康王府缺少生机,满院子都是绿色,连朵带颜色的花都没有, 而现在放眼看去,魏晔然这将军府却是更过份了, 别说花了,除了偶尔几个参天的古树外,竟是连个小草、藤蔓都难得一见,和洛城这座西夏第一美城,是怎么看怎么不搭。 勉强进了房间,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屏风、床、桌椅、摆件倒是什么都不缺,但是却感觉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像是被人东家一件,西家一块,刚刚被乱点鸳鸯硬凑上的。 单看每一样都是好东西,但是整体看起来,却又是每一样都和这房间不般配,充满违和感。 说实话这布置房间之人的品位,真是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青禾,你们府里除了大将军,还有别的主子吗?”左沐大致浏览了一圈,委婉的问道。 “啊……”乍然听到左沐这样问,青禾一愣,一时间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嚅嚅的回道,“什……什么主子呀?我们府里只有大将军一个人呀。” 看这丫头不开窍的样子,左沐只得笑着提醒道,“我是问,你们将军府除了魏大将军这个男主人,还有姨娘什么的女主人吗?” 557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我是问,你们将军府除了魏大将军这个男主人,还有姨娘什么的女主人吗?”看这丫头不开窍的样子,左沐只得笑着提醒道。 “哦,这……个呀,那倒是没有!” 一看青禾也是个爽快性子,毫不犹豫的全盘交代道, “我们将军常年食宿都在军营,平时都不怎么回府,一年算下来,在府里待的顶多也就二十来天吧。 所以府里别说姨娘了,除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厨娘,和我这个被大长公主从小派到将军身边的奴婢,连个年轻些的丫环都没有呢。” “怪不得呢,好吧,那如果照你这样说的话,这房间布置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听了青禾的介绍,左沐轻叹道。 “王妃您多担待,如果您觉得这房间哪布置的不够满意,或者是哪里用着不顺手,觉得还缺少什么物件,您说句话列个单子,奴婢这就给您置办去。”以为置办的东西不够齐全,满足不了左沐这个王妃的要求,青禾忙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缺倒是不缺什么,只是觉得你们这将军府也是够豪的呀,估计这每样东西都不便宜吧。”左沐随手拿起床头的一个摆件拈了拈,颇有些无语的叹道。 “回王妃,实不相瞒,这些物件都是奴婢今天一早接到大将军捎回来的信,听说您要来,仓促置办的。” 终于捕捉到左沐话里的意思,青禾颇有几分尴尬的解释道, “奴婢从小跟在大将军身边,整日在军营里混,只晓得骑马射箭,从来没有布置过房间的经验,所以一听到这任务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可是回过头来想想,府里也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了,就只得硬着头皮什么贵让人送什么,什么喜庆买什么,想着既然贵客要来,买最好的最漂亮的总不能有错吧。” “你这丫头倒是个实诚人。”听到青禾的解释,左沐呵呵一笑,“但是这买东西呀,咱要讲实用性,尤其是布置房间要讲究整体效果,不能只买贵的不买对的,明白吗。 行了,既是你今儿早上刚买的,想来还是能置换的,一会我给你列个单子,你照着我叮嘱的,将这些物件的颜色稍微调一调吧, 至于一些用不着、不实用的摆件什么的,该退的就都退了吧,咱们这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是,只是有劳王妃您了。”青禾一听求之不得,忙巴巴的拿字纸记得 于是从踏进房间的这一刻开始,左沐就没有闲着,开始折腾着收拾布置房间, 等一切停当,看着终于像那么回事了,天都快黑了。 忙了半天也是累了,晚饭左沐随便吃了几口就上床休息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朦朦胧胧中,左沐好像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迷糊中睁开眼,隔着床幔,就见影影绰绰一个高大的身影溜进门,正在悄无声息的往床边靠。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左沐揉了揉眼,含糊不清的问道。 司马铖本正在小心翼翼脱外衣,听到声音手中的动作一顿,忙愧疚道,“抱歉抱歉,就怕打扰你休息,怎么还是把你给弄醒了?” “没有,刚换了生地,我本来就没有睡太沉。”左沐往床里边靠了靠,给司马铖腾出地。 结果其一钻进床幔,就见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你这身上好重的酒气,没少喝吧?”左沐微皱了皱眉头。 “晔然心情不太好,所以陪他多喝了几杯,你要是感觉熏的慌,要不我出去醒醒酒再过来。” 怕引起左沐不适,司马铖转身又要再出去,却被一双嫩白的小手给及时拉住了,“不用,夜都这么深了,瞎折腾什么,赶紧上床吧,熏一会就习惯了。” “你这法子倒是奇怪,怎么能习惯了就没事了。”听到左沐的说法,司马铖忍不住闷笑道。 “对呀,本来就是嘛,习惯可不就是这世上最神奇的事情。 就像魏大将军,这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是习惯了一个人,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左沐打了个哈欠,随口嘀咕道。 “这倒也是,”提起魏晔然,司马铖坐到床上,也是一声长叹,“晔然这些年过得确是太清苦了些,都到这个岁数了,竟然还孑然一身,看着我都心疼的慌。” 被司马铖这么一打岔,提到魏晔然,左沐倒忽然来了兴致,哧溜钻到司马铖怀里,仰着小脸深有同感道, “说实话,别说你,我看着魏大将军都觉得他太过凄苦,年纪轻轻的,竟愣生生周身弥漫着一种悲怆的感觉,看着背影更是孤寂的很。 你看这府邸也是,说是一个府,和军营有什么区别,除了两个婆子外,就青禾一个女人,还整天女扮男装,根本没当个女人用。 院子里更是,别说花,除了几棵树,连颗绿草几乎都看不到。 话说回来,你们都是怎么想的,以前怎么就没有想着为他解决了终生大事,再帮着介绍个对象什么的,好歹照顾一下他的生活起居,搞得现在这样形只影单的,看着多让人心疼。” “我怎么会不了解他这种感觉,说实话前世你走后,我过的日子不比他现在惨的多。” 说起这事,司马铖将左沐更紧的往怀里搂了搂,难免又是一声长叹, “不过说起女人这事,你倒是真冤枉我们了。 大家怎么可能会不为他着急。就算我不想,大长公主想孙子都快想疯了,会也没打算吗? 无奈晔然他自己不热心,一提这事又翻脸,又一个人远在这千里迢迢的洛城,谁能拿他有一丁点办法。” “他自己不愿意?”左沐凝眉想一想,“那是不是他还忘不了以前的未婚妻那位李家的大小姐呀?他们当初感情很好吗?” “怎么说呢?”司马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左沐的秀发,轻声解释道, “若是单论情爱的话,我感觉甚至都不及白启与红玉感情的一半。 只是晔然这个人与别人不同,他是大长公主和魏老将军的长子长孙,从小被寄于厚望,教育他要有责任有担当,所以慢慢的,长大后他也就变成了一个责任感特别强、观点也有些守旧的男人,” 558这事有你这么算的吗 “他心里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婚姻就应该是父母之后,媒妁之言,娶一个安安分分的女子持家过日子就行了。 而他与那李家小姐又是从小订的婚,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时间长了,他就把对方无形中当成了亲人,见对方后来因着洛城这边我和魏家出事受的牵连,不仅家破,没过门又病逝丧了命,这些年心里就一直内疚, 本就是个坐怀不乱的性子,这下更不近女色了。 再加上我当时出事后,大长公主因为魏老将军的事对我有所误会,不顾晔然的反对,执意扶持司马克坐了皇位, 所以,可能也是与大长公主有怄气的成份在吧,晔然这些年不仅不愿回定城,更不肯再接受大长公主介绍的任何女子,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原来是这样,”听到原由,左沐总算是长舒一口气,“要我说,只要他不是心里装着那李家小姐就好办,说不定这段日子看到咱们夫妻二人恩爱和睦,耳濡目染,也慢慢起了成家的心思了呢, 当然,这段时间咱们也多物色着些,想办法多创造些他和女子接触的机会。” “这事我不擅长,就有劳娘子你多费心了。”左沐能主动这么想,为魏晔然的终身大事操心,司马铖更是再欣慰不过了。 低头再左沐额头亲了一口,“乖,时辰不早了,咱们快些歇息吧。” 不过,嘴上虽是说着歇息的话,一双大手却是不安份的又溜进了衣襟里,左沐心里一惊,大呼道,“喂,你……你个坏人,还有完没完,你这一天到晚的折腾多少遍了,这么晚了还不让人睡觉……” 司马铖才不管这些,厚着脸皮,只一味的四处扇风点火,还美其名曰“哎哟,这么长时日没见,这都缺了多少次了,你总得让我补回来不是?” 左沐一听大怒,抬脚朝着某人喘去,“喂,你个登徒子,这事有你这么算的吗?” “怎么没有,在咱们家,就是我这个算法。” 说着,一把抓住某人的小脚,一脸坏笑的,一根根放在嘴里轻咬。 左沐带着身孕本就身子敏感的很,哪里经得了这个阵仗,自是很快就缴械投了降。 自此,又是一夜春光无限…… 此事按下不提,就此,左沐算是跟着司马铖彻底在洛城落了脚,住了下来。 司马铖还好,每天被魏晔然拉着,不是去视察城防、军队,就是关在书房里开什么紧急会议。 可就闲了左沐,见天吃饱了无事,实在无聊,就开始想方设法,摆弄起了这云烟阁, 她指挥阿离和青禾在院子里建上凉亭、搭上葡萄架、架上秋千,角落里还分别弄了花圃和药圃,种上草药和应景的花卉, 不几日的功夫,就将一个光秃秃的云烟阁装点的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中午,闲来无事,左沐坐在葡萄架下,认真的翻看着司马铖刚为她淘来的医书。 “王妃,时辰已经不早了,您可是现在用膳?”正看到入神处,只听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请示声。 左沐恍然回过神,方发现不知何时,青禾站在自己身边已经多时了。 再一抬头,就见不觉太阳已经跑过头顶,连午时都过了。这好不容易看到一本好书,倒是连吃饭这事都给忘了。 “哦,今儿中午做的什么?”左沐目光重回到书上,心不在焉的问道。 “按您早上吩咐的煲的乌鸡汤。” 左沐将书合上,“那就送过来吧。” “是。” 青禾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左沐忽然想到什么又唤道, “对了青禾,王爷和魏大将军他们的会议结束了吗?你把鸡汤也给他们盛上几碗送过去。” “还没有呢。” “这都过了午时了,怎么还没完呢,该不能是像昨天一样,又忘了吃饭这茬了吧。” 青禾转过身,犹豫的看着左沐,“应该是事情比较紧急吧。” “你们没提醒他们要吃饭吗?这见天的不按点吃饭也不是个事呀?就不怕把身体拖垮了吗。” 青禾咬了咬唇,“我们将军平时有规定,书房不让我们随便进去,尤其是开会的时候,更是不许我们随意进出,扰乱了会议,会受到重罚的。所以,我们就从来没敢进去提醒过。” “这样啊,”左沐将手中的书放到石桌上,起身道,“这样吧,你去把煲好的鸡汤盛上几碗,我陪你一起给他们送过去。” “这样不好吧。”一听说真的要去书房送吃的,青禾看样子吓坏了,战战兢兢的提醒道,“王妃娘娘,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听说他们今天开的可是相当重要的会议呢,您这样去,真的合适吗?会不会惹得王爷和将军他们不高兴呀?” “怎么不合适,让你去乘你就去弄便是,”看这丫头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左沐大手一挥,无所谓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们将军不敢惩罚你的。” “那……好吧。”见左沐心意已决,青禾只得硬着头皮应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就见左沐大步在前面走,青禾提着饭盒颤颤巍巍在后边跟,两人一前一后向书房兼会议室走去。 因着魏晔然的两个贴身随从都病了,所以守门的换成了阿离, 听到动静,一见是左沐来了,阿离自是边声咳都没打,就轻松的放了行让两人进了屋。 书房很大,用一扇屏风简单隔成两大间,众人是在里间开会。 隔着屏风,左沐依稀看到司马铖里间坐在正中的书案后,神情凝重的正在开所谓的军事会议。 只见目光凌厉,神情专注,凝着眉认真的在听手下的建议,不时的还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与平时和自己在一起嘻皮笑脸的样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而魏晔然和几个将军则是分坐两边,此时魏晔然正在发言,听着好像在阐述什么道理。 左沐大致听了几耳朵,好像是在讨论怎么平衡牵制司马铖、大渝、黑水几方的势力,一步一步的瓦解他们。 559我有私心 左沐大致听了几耳朵,好像是在讨论怎么平衡牵制司马铖、大渝、黑水几方的势力,一步一步的瓦解他们。 开会的人员大致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主张先拿下司马克,让司马铖名正言顺的称帝,然后再开展对外几个国家的战争; 另一派以魏晔然为主的,则主张先对付大渝这些外敌,解决了外患,回过头来再好好收拾司马克这个卑鄙小人。 两方人马各不相让,讨论的是非常激烈。不过渐渐的,好像是魏晔然这方占了上风。 又等了一会,见两方人员经过激烈的辩论,终于初步定下双管齐下的策略,左沐便故意打开食盒,弄出些动静,将香气使劲往里屋扇。 听到动静,司马铖抬眸看过来,正看到搞小动作的左沐,眼睛忽然一亮,沉声道,“好,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眼下就先按刚才讨论的方案各自做好准备,具体的细节咱们日后慢慢再议。” 然后不待众人起身,就大步走了出来。 其他人一见主要人物都起了身,连王妃也到了,自是识趣的一窝蜂退了出去。 “你身子这么重,怎么亲自送过来了,让阿离他们喊我一声就行了。”司马铖走到左沐身边,揽着小人儿的肩心疼道。 左沐歪头专注的打量了一会司马铖,忽然娇羞一笑,“你不晓得,我有私心。” 司马铖一怔,“什么私心?” 左沐一脸的窃喜,咬着嘴唇得意道,“自然是想偷窥一下我男人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风采,看看有多威风呀。” 说完,不待司马铖回话,又自顾自的傻乐道, “你说我眼光和运气怎么就那么好呢!竟然嫁了个这么厉害的男人,这得是前世烧了多少高香,走了多大的狗屎运呀。” “是吧,识宝就好!”被心爱的人儿这么一夸,司马铖心里那叫一个美, 脑海里邪念一闪,故意趴到左沐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那你晚上可记得要把你厉害的男人看好了,喂饱了,小心他饿坏了回头去找别的女人。” “敢!”左沐杏眼一瞪,决绝道,“借你八个胆,晾你也不敢出去乱来。别说是找别的女人,但凡让我知道你对我起了二心,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见左沐当了真,怕是自己刺激过了头,司马铖赶紧又服软哄道,“娘子息怒,娘子息怒,为夫也就是随口一说,自然是不能敢了。 别说,我这尊神其实还就喜欢吊在你这歪脖子树上,这辈子你都别想赶走我。” “哼,你才是歪脖子树呢。”左沐气仍没消,冷哼一声道。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是歪脖子树,我是,总行了吧,” 君子动手不动口,见一时半会言语上哄不好,司马铖又要用行动表示了,“来来来,这么半天没见都想死我了,快让为夫香一口,解解馋。” “喂,你……你……你个登徒子又要干什么?”见某人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扑上来又玩要玩亲亲,左沐吓得自是连忙躲闪, 可是司马铖又哪里能给她逃开的机会,扑上去就是一口, 亲远却仍是不算完,想进一步得寸进尺, 正在两人打闹正酣时,却听房间里忽然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 “咳咳……,麻烦某位身居高位的王爷,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 左沐转眸望去,就见魏晔然不知怎么嘀竟还纹丝不动的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正冷冷的盯着秀恩爱的两人,一脸的不悦。 乍然看到魏晔然,司马铖也是一愣,“咦,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的书房,要走也是你们离开!” 魏晔然施施然站起身,走到司马铖面前颇有几分好奇道,“另外,本将军也好奇的很呢,难道在二位眼里末将军就不算个人吗?你们竟然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秀恩爱,这是得有多大的心呐?” “怎么?羡慕了?嫉妒了?急了? 有本事你倒是也找个媳妇秀给我们看呀,我们又没拦着你。” 司马铖头一扭,傲娇道,“媳妇走,咱们回房间去,免得某人在这眼馋又碍事。” 说完,不顾某位大将军的白眼,揽着左沐的蛮腰夫妻俩扬长而去。 别说,司马铖是不是故意的左沐是不知道,天地良心,她左沐绝对是无辜的, 天知道,她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只惦记着食盒里那一大盆香喷喷的鸡汤,希望能早些下肚呢。 不过这又能怨谁呢,怪只怪她色欲熏心,这和司马铖一打情骂俏起来,还真把那个山一样的男人给忘了。 左沐这边的会议是结束了,但是有一个地方却仍没有消停,众臣群情激昂,讨论的正欢。 大渝运城 “皇上,这种事万万不可姑息,臣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帮人大部分都是青龙山过来的,此次偷袭事件确系青风寨所为,” 房间正中央,一位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将军上前一步,掷地有声的请示道, “臣请皇上下旨,老臣这就带着人去踏平那青龙山,端了那青风寨。” 此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如今颇得盛宠的李淑妃的父亲李良将军。 李良出生武将士家,征战沙场多年,手上掌握了大渝大半的兵马, 从军多年虽算不上是常胜将军,但好歹也算是威名在外。 此次大渝皇南下,本是将李老将军召来,是准备和黑水两面夹击,一举拿下洛城,断了司马铖后路, 却不料,这李老将军头天下午刚过来,前脚进了军营,当晚军营就失了火,烧了粮仓, 仅仅只有这些还不算太惨,恨就恨在,这帮人不仅烧了粮仓,还一股气冲到行宫,害的大渝皇竟还遭到刺杀,险些葬身火海。 无端端吃了这么一个闷亏,李良自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所以首当其冲的,就瞄准了青风寨,准备拿其开开刀,将自己的脸面给早些找补回来。 见老将军说的如此义正言辞、有理有据,上座的大渝皇颇有些犹豫,刚想着是否要开口应下…… 560针尖对麦芒 见老将军说的如此义正言辞、有理有据,上座的大渝皇颇有些犹豫,刚想着是否要开口应下, 却不料大渝皇嘴还未张开,就见一五十岁左右身材清瘦的男人及时大步走了出来,“皇上,臣有话要说!” 大渝皇一怔,“哦,曹爱卿有何高见!” “臣以为李老将军此计只为报一己之私,并不可取。”来人眼也不抬的沉声禀道。 “曹慎你什么意思?”听到来人的话,李老将军登时就怒了,红着眼睛质问道,“我李良主动请缨去剿匪,捉拿刺杀皇上的真凶,明明是为圣上着想,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了公报私仇了?” “是吗?”只见该男子丝毫不为李将军的气势所迫,翻眼瞟了李老将军一眼,继续不紧不慢的拆穿道, “李老将军你倒是不傻,遇事从来只言其一不言其二,你怎么就不说,另一边带队烧粮仓的还有魏晔然呀, 您要是真为国着想,替圣上分忧,那干脆直接带人一股作气拿下洛城多好,不是正好解了皇上的心头大患了吗?” 只见男子三言两语就激的李老将军怒发冲冠,火气冲天。 当然,能当着大渝皇的面,以这种不屑的语气针尖对麦芒的明怼李老将军者,自然也不能是等闲之辈。 没错,说起这位来,那绝对也是个厉害角色, 因为他就是大渝统管六宫多年的曹贵妃的长兄,大渝的丞相——曹慎。 这些年,因着先皇后去世后,大渝皇一直未再立后,后宫长年由曹贵妃把控着,自然就引起了以李淑妃为头的那些新宠妃们的不满。 尤其是自己的父亲又手握重兵,自恃实力并不亚于曹丞相,所以这些年李淑妃和曹贵妃在后宫可谓是明争暗斗,斗的那叫一个鸡犬不宁。 当然,她们都这样了,朝堂上曹慎和李良也没闲着,两人早已是冰火两重天,朝上朝下也打的是你死我活。 尤其是此刻,见紧要关心那死对头曹慎又过来给自己下绊子,李老将军简直是快要气炸了,花白的胡子乱颤着,指着曹丞相连声质问道, “曹丞相这么说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吧?明明当时前往行宫刺杀皇上的是青风寨的人,您偏要让属下去攻打洛城,请问你这是何意? 试问普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论带兵起打仗来,除了司马铖,谁人敢和那魏晔然明刀明枪的一决高下, 你倒是好,竟让老夫单枪匹马直接去攻洛城,你曹丞相以前也不是没带过兵打过仗,有本事你倒是自己去打呀。” “本丞相要是现在能带兵打仗,那还要你们这些武将干什么?”曹慎冷嗤一声不屑道。 “所以呀,曹丞相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好,”面对曹慎的冷嘲热讽,李将军自是不能认输,一甩衣袖针锋相对道,“既晓得自己已没有能力再带兵打仗,那就请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少操我们这些武将的心。” “嗬,武将?”曹丞相挑了挑眉,不留情面道, “本丞相倒想问问李老将军呢,皇上当时遇难时,你这位武将去哪了? 粮仓当时失火时,你这位武将又在干嘛呢?” “我……我当然是在捉拿那些突袭的草贼?”乍然被曹丞相这么一逼问,李老将军颇有些气结道。 “是吗?说的倒是挺好听,那请问你捉拿的草贼在哪呢?” 曹丞相冷冷一笑,句句诛心道,“本丞相倒是奇怪了,粮仓粮仓看不住,御驾御驾又护不好,你说,皇上要你们这些武将到底有何用?” “这事能怪我们吗?明明是那帮青风寨的草匪太过狡猾,竟连运城的密道都能晓得,这突发的横祸,任谁能挡得住呀。”被逼急了,李老将军只得实话实说道。 “哼,李老将军可真是会找借口,推托责任呀, 张口青风寨,闭口青风寨, 说起青风寨这事,本丞相倒还要和你再好好说道说道呢, 你怎么就不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青风寨的? 说到底此事还不是本丞相的功劳,如果不是本相反应够快,第一时间派人跟踪,打探到那帮人的去处,怕是你李老将军这会摔头都还没找到硬地呢吧?” “曹丞相,你不可欺人太甚,当时两路人马来势汹汹,事有纰漏,实属正常。 请问曹丞相当时在哪,又在干嘛? 老夫再不济,最起码还守在大营,和将士们患难与共。” 被这么质疑了半天,李老将军终于看到了翻身的机会,自是不能错过这个良机, “而你呢?你当时是在大营哪,还是在行宫保护皇上呢? 还不是没忍住诱惑,又躲到哪个美人的怀里做黄粱美梦去了。” “你个李老头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行宫?”乍然提起美人这事,曹丞相难得有些底气不足,气势登时弱了不少。 李老将军冷冷一笑,“嗬,多明显呀,如果你在行宫的话,断不会火都烧成那样了才赶出来救驾。 而如果在大营更不可能了,大营离行宫那么远的距离,过来需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就是长着翅膀,估计那会也飞不过来吧。 如果老夫没有料错,恐怕曹丞相又是在红袖阁红袖姑娘的床上乐不思蜀呢吧, 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会让那火烧了这么久,都差点殃及到圣上。 要知道鲍统领跟着皇上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让此类事件发生过,怎么这刚把差事交给你两天,就出了这种事。 哎呀呀,这么一想的话,曹丞相你的心思怎么就这么难以琢磨呢,莫不是也起了什么歹念,是故意看着火烧起来不救的不成?” “你……,”曹丞相气结, 逼到了这个地步,只得深吸两口气,低头道, “是,我承认那天我是不在行宫。可是那又怎么样? 我就问那天皇上是你救的吗? 还不是我曹慎出手救回来的。” “皇上是你救的不假,但是末将的意思是,” 好不容易找到了对方的弱点,李老将军自是不依不饶的质问道,“曹丞相当年也是武将出身,能带兵打仗的人,功夫并不差, 如若不是这些年贪恋美色,亏了身子,怎么可能紧要关头让那几个毛贼跑了,让咱们大家这会作这等难。” 561老熟人 “喂,你个老李头什么意思?怎么本丞相带着自己的亲儿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圣驾还有罪了,是你自己没本事,到头来竟将事情都赖在我们头上……” “好了!”看两个人扯下去又没完没了,大渝皇气的一拍桌子怒骂道, “到底吵够了没有?一天到晚的出了事就知道推诿扯皮,相互指责,吵得朕头都疼了。 朕再说一遍,朕现在只关心那晚来刺杀朕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想让你们将区区两人的项上人头献上来,有那么难吗? 你俩有在这急赤白脸的吵上半天的功夫,如果用来想办法捉拿刺客,估计人都被你们缉拿归案了。” “皇上,老臣已经打探清楚,那天来刺杀的确是青风寨的人,老臣请命,请皇上恩准,让老臣去踏平青龙山,将所有青风寨的人一网打尽,到时候肯定能找出那两个行刺之人。”见事情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李老将军自是瞅准机会上前一步再次主动请缨道。 “切,说的倒好听,你有那个本事吗?” 不出所料,李老将军这话音刚落,身后曹丞相立即又发出一声冷笑。 不过李老将军这次也变聪明了,索性指着曹丞相激将道, “哦,曹丞相的意思是老夫没有剿匪的本事是吧? 那行啊,那就请皇上下旨,让曹丞相亲自带兵去攻打青风寨好了, 老夫倒是要看看,就曹丞相你这身板骑着马能坚持到青龙山吗?还是准备让你那只会用蛮力的儿子,强行攻上山寨?” “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料李老将军将话题抛过来,曹丞相却是眼一翻,懒得再继续理他,而是一转身向大渝皇邀功道, “禀皇上,臣昨晚已经找到了当时目睹那两名刺客真面目之人, 是一个打更的小太监,当时无意撞见了他们,由于胆子太小,对方都还没来得及杀他,人就自己晕了过去。 臣今天一早见那小太监已恢复如常,来之前已将此人亲自交给了鲍统领, 如若不出意外,鲍统领此刻应该已经找来的画师,正在根据小太监的描述,绘两名刺客的画像。 臣以为,只要有了两人的画像,不管他们是在青风寨还是在洛城,哪怕他们插翅飞上天,臣也能将他们射下来,砍下首级,以报意图行刺皇上之仇。” “嗯,这个做法听着倒还不错,最起码将目标锁定在了具体的人头上,想来揪出凶手也就指日可待了。”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一句切实有用的话,大渝皇颇为欣慰的赞赏道。 结果大渝皇这厢话音刚落,就见门口的老太监颤巍巍的小跑进来,禀报道,“禀皇上,鲍统领回来了。” 大渝皇眼睛登时一亮,“快,请他进来。” 此时焦头烂额之际,相比较曹丞相和李老将军,大渝皇这会最想看到的自然是自己的心腹鲍海了。 其实这鲍海并不是别人,乃是大渝赫赫有名的禁军统领。 此人不仅武功高强,关键还对大渝皇忠心耿耿,平时处理尤其低调自律,这些年更是从不参与曹贵妃和李淑妃两派之间的斗争,只鞍前马后的跟着大渝皇萧贺,对其言听计从,可谓是忠心耿耿,肝胆相照。 前几日鲍统领之所以短暂离开,也是因着大渝皇见自己派去刺杀左沐的死士竟然无一幸免,而左沐本人却安然无恙,一时气急火大,就派了鲍海亲自带人前去刺杀。 哪知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鲍海前脚刚走,后脚却害的自己差点被人刺杀。吓的鲍统领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放下那杀人的事,连忙赶了回来。 此时只见那鲍海大步走到殿内,扑通跪到大渝皇面前,请罪道,“皇上,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责罚就算了,”见鲍海手中似乎拿着一小轴画卷,大渝皇眼睛一亮,催促道,“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说重点,画出来了没有,人到底长什么样? 到底是洛城的,还是青龙山的?这么高强的武功,想来应该还是有些来头的吧?” “这……”面对大渝皇的催促鲍海却罕见的并不积极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皇上,臣以为,现在再查人究竟出自哪里已然不是那么重要。” “鲍统领这话是何意,怎么刺客还没有找出来,人的出处就不重要了呢?”听到鲍海的话,一旁的曹慎忍不住好奇询问道。 鲍海转眸巡视了一圈众人,轻声道,“只因带头行刺这人,大家其实一早就相识了,可以还是一个大家的老熟人。’ “什么?难道朕也早就认得他?”大渝皇一怔,不可思议的追问道,“是谁?难道是我们大渝内部出了奸细不成?” 鲍海低下头,咬了咬牙,“奸细倒说不上,此人于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我们大渝,他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您以前曾格外重用的骠骑将军——胡振邦!” “什么?胡将军!”鲍统领话音刚落,就听李老将军忍不住一声惊呼。 对于李老将军的反应,鲍海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胡将军离去前,曾和鲍统领并肩作过战,并且危急时刻还救过李老将军一命,所以其在出走大渝前,和李老将军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故而这会乍然听到这个名字,李老将军才会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会是他?”看来不知李老将军,就连大渝皇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大大出乎意料。 默了一会,又自顾自的轻叹道,“看来对于灵妃去世一事,他至今对朕仍怀恨在心,不能释怀呀。 难道当年之事,真的是朕错了?” “此事怎么可能会是皇上的错,明明是那胡振邦好歹不分,恩将仇报,皇上您当时明明这么器重他,他倒是好,非要把灵妃难产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往皇上身上扯, 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有个差池也在情理之中,关我们男人什么事。 恨就恨当初圣上您竟然好心放他安然离去,像这等狂妄之辈,当时就应该打入天牢,让其永世不见天日。” 562你也觉得他像 “也罢,毕竟他和灵妃虽是师兄妹,但感情却胜似亲兄妹,他这么做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朕更好奇的是他那同伙究竟是谁?” 或许是终心有内疚吧,亦或者是不想牵扯过多陈年旧事,总之提到胡振邦,大渝皇貌似并没有太多兴趣,而是话锋一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那同伙身上, “朕倒觉得那人身形瘦长,好像年纪应该并不大,尤其是一双眼睛看着还格外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关键是他功夫还极为了得,小小年纪竟不在胡振邦之下, 如若不然,朕定是也不能吃这暗亏,受了伤差点没有逃不出火海。 难道他也是朕的熟人,朕以前也见过他不曾?” “这个倒没有,不过,皇上您所判却着实不差, 此人确是一个少年,只是他那长相嘛……” 鲍统领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看样子并没有要继续往下讲的意思。 听到鲍统领话又只讲了一半,一旁的曹丞相以为是画像出了什么差池,忙上前追问道, “怎么了?对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您倒是打开让大家伙先看看呀,总不能是画师没画清楚吧? 可是我提前有质问过那打更的小太监,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说,当时将人看的真真的,五官什么的全都清清楚楚, 他说他如厕归来后,正好看到两人刚刚溜进来,还未来得及蒙面,所以才会将对方的长相看得这般清楚。” “清楚是清楚……,只是……”面对曹丞相的一再追问鲍统领显然有些为难, 左右犹豫着,抬眼巴巴的看着皇上,仍是不肯轻易拿出画像展示与众。 毕竟跟了自己多年,见此情景大渝皇哪里还能不晓得这鲍海的意思,怕是这人长得有什么玄机,并不适合当众让曹丞相和李将军看吧。 思及此,遂轻声道,“那就直接呈上来吧,朕先过过目。” 皇上亲自发话,鲍统领自是赶紧上前,毫不犹豫的将画像直接呈给了皇上。 画卷拿到手里,小小的一幅,初时大渝皇并没太在意,只以为是鲍海小心过度,过犹不及了。 在手心颠了颠,方一点一点的兀自展开来, 慢慢的,就见那少年的衣着和身形已跃然纸上。 说实话,看这身形和穿着,确实是一个很平常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当然,由于那天交过手,这些大渝皇倒是不用细看,心里早就镜子似的门儿清了。 漫不经心的继续往下浏览,终于画卷完全展开了, 忽然待看清那少年的五官后,却见大渝皇瞳孔猛的一收,整个人一颤,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皇上……”看到皇上惊愕的反应,下面的曹将军和李老将军均是一怔,急声喊道。 “无……无妨!”大渝皇仿佛着了魔般,瞬间被人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缓缓坐回到龙椅上,心不在焉的吩咐道,“如若无其他紧急事项,两位爱卿就先下去吧,朕今日忽然有些乏了。” “可是皇上,那攻打青风寨之事怎么办?此事真的不疑再推迟下去了。”不明白皇上的态度为何突然会有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李老将军仍有些不太甘心,上前征询道。 大渝皇完全没了刚才报仇心切的心情,挥了挥手沉声道,“都退下吧,一切容日后再议。” 见皇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很明显的,是有事情并不想让他们两人知道, 李老将军和曹丞相对视一眼,难得心有灵犀的异口同声道,“那皇上您多加休息,保重身体,臣等就告退了。” 说完,竟难得亲密的两人并肩走了出去,有史以来,罕见的,第一次没有再相看两生厌。 终于,看着两人好不容易出了房间走了远,大渝皇总算长出一口气,重又拿着那画像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半晌,方不可思议的颤声开口道,“鲍海,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弄错了吧?你确实他长得真是这般模样?” “皇上,臣曾找了目睹过刺客的三人前后指认,众口一致,确定是他,长相确实无异议。 关键是年纪也……很轻,看着也就是十二三岁的模样。” “怎么会是这样?”皇上手一颤,画像啪嗒掉在了地上。 不过他却一时间并没有力气拣起来,而是盯着鲍统领继续追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曹慎他们看,是不是在心里,你也觉得他像,有可能会是他? 这五官,这脸形,真的和岳老先生实在太像了。” “确是如此! 其实,当时一听是胡振邦带着一个少年来的,臣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关键是刚才画师作画时,不管如何画,那几个见证人都说不像,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鬼使神差的,臣就自作主张,让画像画了岳老先生的五官,再加上您的眼睛, 结果不曾想,那些人一见,竟全都说一模一样。 皇上您想啊,这少年小小年纪,就天赋异禀,武功奇高,这本就不是正常人家的孩子所能为, 而遥想当年岳家,那可是开着远近有名的镖局,府里人人身怀绝世武功, 包括灵妃在内,剑术不一样也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所以,臣以为,这绝对不应该只是简单的巧合。” “可是,他们不都说当年那孩子出生时就夭折了吗? 这么多年,灵妃也早已难产而亡,怎么就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呢?” 大渝皇这会彻底凌乱了,捂着额头想了半晌,胡乱猜测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岳家别的亲戚什么人家的孩子,只是恰巧长相和岳老先生相似而已?” “罢了,这个借口别说你,连朕都觉得不太像。岳家只有灵儿一个独女,岳老先生又去世二十年有余,怎么可能会是别的亲戚呢?”大渝皇自己问完,不待魏统领回话,又自顾自的否定道, “可是,总……总不能,这孩子真是灵妃当年所生,是宫中那些人……” “皇上,后宫之事,臣不可随意妄言。不过,臣可以向您保证,您给臣十日时间,臣一定尽全力查清真相,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好吧,这段时间你放下手头所有事宜,只调查这少年现身居何处,又来自何方。” “臣遵旨。” 洛城,转眼又几日过去了。 自从那天讨论完大局后,司马铖每日又开始被魏晔然拉着四处乱转,又是布置战略,又是演练将士的,看样子是为下一步的大行动做打算。 一大早,左沐又懒懒的赖在床上,准备睡到日上三竿 却见外面忽然传来阿离急促的呼喊声,“王妃,王妃,您起了吗?” 563姐妹相见(1) “王妃,王妃,您起了吗?”一大早,左沐又懒懒的赖在床上,准备睡到日上三竿,却见外面忽然传来阿离急促的呼喊声, “怎么了阿离,出什么事了?进来说!”听着阿离声调都变了,左沐一激灵坐起来,急忙吩咐道。 本来在外这些日子她和阿离就一直以姐弟相称,再加上左沐本身就跟阿离亲近,一直又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所以两人的关系,自是和别的普通的侍卫小厮什么的不同,平素来往都没有太多的忌讳,像亲人一样随便。 “王妃,刚才六子过来了,说是寨里的人已经到了洛城, 今年雨水太多,庄稼收成并不好,他们准备盘下一间铺子,平时让阿婆嘟嘟他们闲来无事守着做点生意,赶着饥荒时还能为老百姓施粥。”阿离一溜烟进到房间,抹了把头上的汗,笑眯眯的汇报道。 “真是太好了,这样咱们没事就可以去粥铺经常见到嘟嘟他们了。”听了阿离的汇报,左沐欣喜道。 “对呀,谁说不是呢, 对了,六子还特意交代了另一件事情,说他们大当家的也进了城,还约您巳初在暗香轩茶楼见面呢, 她临时拐弯去处理点事,说是让您先去,她一会就过去。” “我的那个老天哪,秦瑶这死丫头可终于舍得出窝了,这把人盼出来,简直是比过年还难呀。”听到秦瑶到来的喜讯,左沐心里那叫一个美,一机灵爬了起来,是懒觉也不睡了。 “对了六子呢,他人现在在哪呢?”拿起外衣刚套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左沐忙隔着床幔问道,“你没有和他说破我的身份吧?” “没有! 六子把我叫出去,交代完事,没进门人就走了,说是他们大当家的还安排他别的事呢, 好像是城里还有一个大当家的好姐妹,昨天去给人送昨日帖子时,被告知人去了外地没有回来, 大当家的觉得你俩性情肯定会相投,想让你们也认识一下,非让六子今天再跑一趟,看能不能把人给请过来。” “这敢情好,这鬼丫头才来洛城两次,竟还交上知心朋友了,还非要介绍我认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给我介绍个什么样的人人。”左沐穿好外套,掀开床幔起身下床,笑着打趣道, “你说就她这性子,整日的女扮男装能交到什么朋友,该不会再给我介绍一个女土匪吧?” “这可不好说,说不定还真的是呢。”接触的多了,阿离现在可不怕左沐,嘻嘻笑着,顺着她的话打趣道,“这您可要小心了,整天和女土匪们在一起混,小心王爷以后对您有意见,不让您出门。” “他敢!”左沐眼一翻,得意道,“再说了,王爷要是真禁我的足,到时候你不帮我逃出去呀?” “这个嘛……”阿离挠了挠头,对于左沐的刁难一时间有些为难。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小家伙也变激灵了,眼眸滴溜溜一转就作势要开溜,“那个王妃您先拾掇着,小的忽然想起来我这还有给魏大将军的信呢,六子当时一再交待,说这信非常重要,是胡大叔亲自写的,让我务必今天送到大将军手里。” “行,既如此那你就赶紧去送吧!”左沐也就是没事逗逗阿离,并不是存心为难他,见状就摆摆手放了行。 “得嘞!”见这么轻松就躲过一劫,阿离转身就往外跑。 不料刚跑到院子里,又被左沐给喊住了。 “阿离,顺便也给王爷说一声,我去找秦瑶了,如果回来的晚了,让他不用挂念。”左沐隔着窗户吩咐道。 “知道了。我出去之前会叮嘱青禾一会把您送到地方的。”阿离大声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阿离出去后,左沐自是一刻也没敢耽搁,迅速收拾停当,乘上青禾一早准备好的马车,颠颠的赶去了暗香轩。 以致于,她这边速度太快,人到了地方寻觅半天,仍是没见秦瑶的身影,不知道人到底拐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不过好在左沐去的时侯,茶楼的人并不多,二楼几乎没什么客人,所以左沐环顾了一圈,和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后,就随便找了个靠近楼梯的雅间等人。 一个人枯等的时间总是无聊的,左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门也留着一条缝,以方便第一时间看到前来赴约的秦瑶。 可是眼看着一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左沐茶也喝了两杯了,巴巴的对着门口眼都看酸了,,却仍是不见秦瑶的身影。 这个臭丫头,做事可真是没靠谱!左沐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忽然,就在她满眼失望之时,却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一闪,从门口过去了。 好熟悉的身影! 左沐心中一颤,鬼使神差的,竟跌跌撞撞的起身,冲到了门口,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着一袭淡紫色衣裙,白纱遮着面,正在步步生花的往前走。 边走,还边四处打量的,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左沐看着那身形,只觉得份外眼熟, 不过略一思索,她自己很快又摇头苦笑,兀自否认了, 定是自己看花眼了,怎么会是她呢?想来此刻她就算不在定城,最不济也应该是在永城吧?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呢? 并且看这背影好像也单薄瘦了些,明显不像自己记忆中的样子。 就在左沐准备转身回房间时,却见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外面动静的缘故,最里面一个雅间的房门竟忽然打开了,随后探出一个淡兰色的娇俏身影,热情冲着那紫衣姑娘招手道,“云姐姐,这边,这边,我在这里等你呢。” “哎哟,我还说这次怎么着也要先来,赶在你前面一次呢,没想到你还是比我快了一步。”女子听到呼唤,娇笑着,快步朝着里面的雅间走去。 可是,听到这声音的左沐却是不由得一怔,眼泪不受控制的瞬间溢满了眼眶。 只见她勉强扶住门框,努力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尽量放缓声音,小声唤道,“云……云裳……” 564姐妹相见(2) 只见她勉强扶住门框,努力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尽量放缓声音,小声唤道,“云……云裳……” 云裳说笑着,本已走到了最里面那雅间门口,正要跟着兰衣女子前后脚进门,不期然竟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关键,这声音还如此熟悉。 她脚步不由得一顿,整个人忽然定在了那里。 “我知道的,是你,对不对?”就在云裳以为那又是自己的幻觉时,却听今后又传来一声深情的呼唤。 云裳很确定,这次真的不是幻觉,声音就在自己身后。 可是一时间她却仍是不太敢相信,怕自己转身一眼望过去,看到的又是满眼失望,只是一个声音相似的人而已。 可是不看的话,心又突突突实在跳的厉害。 终于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后,不由自主的,云裳还是木然的转过身,机械的抬眼看过去, 与以往所有情况不同,这一次真的有个人站在那里,就那么满眼含笑,默默的看着自己。 “我又在做梦对不对?我又在做梦对不对?”第一反应,云裳并没有扑过去,而是在自己胳膊上使劲掐了一把。 “嘶……”伴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云裳并没有感觉到后悔,反倒是满心的欢喜。 “左沐……”待终于看清身后之人,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时,第一时间,云裳大呼一声疯狂的扑了过来。 可是刚碰到人,左沐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其忽然又将人放开了, 而是不可思议的后退一步,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左沐,嘴里神经质般的絮叨般,“左沐?真……真的是你?你竟然还活着?这太不可思议了!” “对呀,可不就是我吗?还活得好好的,并没有死!”看着云裳一系列搞笑的举动,词不达意的胡言乱语着,左沐强忍着泪水,笑答道。 不料,她这话一出,云裳竟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由分说再次一把将左沐紧紧抱住,边哭边语无伦次的嚎道, “你怎么还活着,真是太过份了。 那些日子,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以为你抛下我自己回去了,害的我眼睛都快哭瞎了。 前几天白启突然告诉我,说你没事,活的好好的,我还不相信,以为他在骗我,没想到你真的安然无恙。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还好苍天有眼,没辜负我这没日没夜的祈祷,总算将你又留给了我……” “大小姐,就算你要哭,就算我还活着,可是你也不用这么抱我呀,你这搂得也忒紧了,我都快被你勒死了知道吗?”左沐被云裳抱得喘不过来气,只得在其耳边幽幽抱怨道。 “讨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人家开玩笑,” 云裳终于被逗的破涕为笑,松开左沐又是哭,又是笑,“你知道那段时间听说你出事,人家有多担心你吗? 愣是害的我好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生瘦了十多斤。你倒好,看着竟比那个时候胖了不少,肚子也大了这么多。” “大小姐,我这哪是胖了,是我肚子里的宝宝大了、胖了好不好?”听到云裳的吐槽,左沐颇有些无语道。 “我不管,你看你现在腰变得那么粗,而我的腰却越来越细了,你要对我负责,以后天天陪着我做好吃的。”终于见到了昔日的好姐妹,云裳自是不管不顾的好好任性了一把。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一不小心让我们云大美人减了肥,变得更漂亮了好吧。 说吧,回头准备怎么让我赔罪,是罚我吃你做的菜呢,还是喝你煲的汤呢?” “不只是这些,还有糕点。”云裳含泪娇嗔道。 “好好好,只要你做的,我都吃,我全吃,行了吧?”别说,针对于某人的蛮不讲理,左沐怎么就那么愿意接受呢, 毕竟若是论做吃食的话,估计在这洛城,云裳称第二,左沐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能称第一的那个人来。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也会到这里呢?”两人打了半天岔,左沐终于想起正事,不可思议的问道。 “还能为什么?你出事后,白大少爷怕我留在定城不安全,就辗转让我把生意都移到了永城,至于这洛城嘛,我也是刚开分店来不久,毕竟魏大将军在这里,平素也有人照应,既然有生意可做,就不赚白不赚了……” “云姐姐……,这位姐姐是?”见云裳看到一个美女夫人反常的又是哭又是笑,完全不顾惜任何形象,关键是还把自己当透明人似的晾到一边,房间内穿兰色衣服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你瞧说了这么半天,倒把这位娇小姐给忘了。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涂兰,涂大小姐,是涂老将军的女儿,和我一样也是一位美食爱好者,平素也有帮家里打点生意什么的,所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喏,这间茶楼就是他们家开的。 至于我们这位美女妈妈嘛……” “涂大小姐好,我是左沐,很高兴认识你。”不待云裳介绍,左沐就主动自我介绍,笑着打招呼道。 来了这几日,别的人左沐或许记不住,但是对这涂老将军还是有些印象的,其面相黑黑的,看着十分魁梧爽朗的一个人,这些年一直是魏晔然的左膀右臂,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位黑脸将军竟还有这么一位娇滴滴文静的女儿。 “左姐姐好,我是兰儿,也很高兴认识你。”看得出来涂兰性子应该并不像其父,看着还有点腼腆,红着脸轻声回应左沐道。 “对了,你还没有给我说呢,你一个人怎么会来这里,孤零零的坐在最顶头那个雅间里?”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况,云裳颇为好奇的问道,“刚才我经过时都没太在意,一看只有一个人,桌子上也没摆吃食,想着肯定不是兰儿,所以就没太仔细看。” “别提了,都是一个不靠谱的朋友,约我巳初在这茶楼见面,结果到现在人还没有来。”提起秦瑶不守时这事,左沐自然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你这又交的什么狐朋狗友,靠谱吗?来来来,今天哪也别去,就跟着我们两个混了,”云裳见状,不由分说直接将左沐往自己的雅间拉,自顾自的介绍道,“我给你说,兰儿他们家这茶楼厨娘的手艺可好了,一会保管你吃的又饱又好,吃了这次还想着下次呢。” 565带着目的接近她 “我给你说,兰儿他们家这茶楼厨娘的手艺可好了,一会保管你吃的又饱又好,吃了这次还想着下次呢。” “那是当然,有你在这,吃不饱我也不怕,大不了我追到你住处吃去,定是不能再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那雅间只喝茶不是。”由于实在太熟了,左沐自是没有客气的道理,索性厚着脸皮干脆赖上了云裳。 “好呀,随时欢迎呀!”云裳才不怕左沐,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嘻嘻笑着反将一军道。“只要你们家那位能耐得住寂寞,没有意见就好!” “哼,不是你说的要管我吃喝的吗?管我们家那位什么事?”左沐撇了撇嘴不屑道。 “左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既是到了咱们自家的茶楼,哪能不让姐姐吃饱饿着肚子的道理。 二位姐姐且先坐着,我这就下去好好叮嘱一下,务必让厨娘拿出看家的本领出来,让两位姐姐不仅吃饱,还要吃好吃的高兴。” 涂兰说完,不待左沐和云裳拒绝,就自顾自的起身往门口走,作势要下去好好安排一下接下来的午膳。 眼看人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却见其又折回身,眼巴巴的垂询道, “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兄长好像着人刚送了一些海参过来,做海参南瓜小米粥应该特别好,还特别适合怀着孩子的女人吃,想当初我大嫂怀我小侄子时,我就给她经常做这个,结果我小侄子生出来又白又胖,身体还倍好。 我干脆这就让他们把海参南瓜小米粥也给左姐姐煲上一些吧,一会您好好尝尝,如果吃着喜欢,一会回去时我把海参挑些好的让您带回去,您自己也能煲着。” “不用了吧……”毕竟第一次见面,见涂兰这么麻烦,左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这厢刚要开口拒绝,却被一旁的云裳给厚着脸皮拦下了, “那敢情好,劳兰儿你多费心,诸事你就看着办吧,只要对她身体好的,只要好吃的,统统给我们端上来就行。” “好嘞,云姐姐您且等着,兰儿今天的安排保准让您满意。”得了云裳的准许,涂兰小腰一扭,喜滋滋的下去了。 “喂我说,你和人家熟吗?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麻烦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呀?”见涂兰走远了,左沐方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云裳道。 “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和兰儿当然熟了,告诉你,我们是货真价实的好朋友。”云裳杏眼一瞪,义正言辞的肯定道。 “哟,说的倒好听,你才来没多久呀?快说,打哪交了这么一个朋友,搞得好像多年老友似的,真没看出来,你还是这么见异思迁的主。” 话虽说的醋意满满,不过想着涂兰贴心懂事的样子,左沐还是忍不住点头赞赏道,“话说回来,这丫头看着确实还挺懂事。” “那是,你也不看我什么眼光,能和你一样吗?交的朋友自然是个顶个的好,比如说你,比如说昭然,哪个不是人中豪杰,不可多得的好友。”说起交朋友这事,云裳是满脸的得意。 “不过,若论起结交涂兰这事,给你说实话,一开始这还真不是我自己的本意。我真的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 “哟,什么情况?还带着目? 请问你带的什么目的呀?难道是看人家长得漂亮?” 左沐觑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云裳,抚额故作思考道, “呃,好像也不对呀, 明明她长得还没有你这云大美女美艳好不好? 身材也是,比着你真的是差远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看着太清瘦了些,真不如你有味道。” “去你的,有没有正形。”看左沐越说越不像话,气得云裳一口淬过去,笑骂道,“我是这个意思吗?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俗不可耐了,真让我受不了。 拜托,我这是受别人所托,才接近涂兰的好不啦。” “别人所托?”左沐眼眸一转,故意明知故问道,“是谁呀?” “还能是谁,白家那位大公子呗!”云裳脱口而出道。 说完,抬手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左沐一碗,一碗捧在自己手心里,也不喝,只默默的盯着里面茶叶起起伏伏, 半晌,方轻叹一声,幽幽道, “两个月前,白启不知道打哪听说自己的好兄弟魏大将军受了伤,哎哟喂,那是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不仅撺掇着我把店铺开到这里,还给我下了死任务,让我抓紧时间结交这里的大家闺秀,务必年底前给魏大将军物色好一个成亲的人选。” “真的吗?白启他真是这么说的?”听云裳这么说,左沐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当然是真的,”一见左沐这神情,话里话外都透着疑惑,云裳登时就有些急了,“难道我有必要拿这事撒谎吗?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还有别的目的吧?” “这倒没有,我完全质疑你的意思。”云裳一急,左沐倒淡定了,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说实话我现在之所以能在洛城,还不是因为我们家那位也担心这位大将军,不放心,死活非要来。 我的意思是,司马铖这样做就算了,像白启这样四六不沾,从来不靠谱的人,竟然还能替魏大将军的终身大事着想,这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呀,难道你自己听着不觉得很诡异吗?” “现在想想好像是挺诡异的。”云裳像被左沐洗了脑般,听话的点了点头认可道, “不过我听白启说,前段时间魏大将军出的事,好像对他打击挺大的,这段时间情绪一直不太对劲,经常一个人发呆,问其原因也不说,都把大家急坏了,所以白启才急着让我过来帮忙的。 甚至还威胁我,如果找不到,他就要和我绝交。” “白启真是这么说的,看来是真的急了,打心眼里真把魏晔然当回事了?” “谁说不是呢,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没得办法,我就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洛城全方面撒网,重点捕鱼了。” 566哪家会和神仙结婚 “不过也是事有凑巧,因着这涂大小姐兄长开的有几间成衣铺子,一直从我那进料子,生意上有些来往,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 后来一听,他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待字闺中,关键性格闺誉都还不错,不仅有着一手好厨艺,在生意方面也处处为哥哥出谋划策。 一听这些,我就动了心,更是想尽办法,处心积虑的创造机会和其在各种地方偶遇……” 提起认识涂兰的过程,云裳是彻底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说实话,这一两个月来为了我涂兰,我可是把我前世所有学到的,甚至是我用来暗恋人的招式全都用上了, 唉,你自己说,我容易嘛我。 不料好在,我这人直觉还真不错,慢慢的混熟了之后,一试探,人涂大小姐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竟然还有英雄情结,平素对魏大将军就有好感。 关键一接触下来,她性子还特别好,可谓是上得了厅堂,进得了厨房,这将来二人要是成了亲过起日子来,知冷知热的,定是会把魏大将军照顾的妥妥的。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人家世还不错, 涂老将军在洛城颇有声望,这些年一直跟着魏大将军,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 这涂兰和魏大将军在一起,那得是多天造地设的一对,还不得让涂老将军给乐得合不拢嘴呀。 所以鉴于此各方面都合适,我就当即立断,立即放弃了全面撒网的策略,只单攻涂大小姐这一个人,争取年底前拿下,给人白大公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哟,听你这话里话外,倒是把自己择的挺干净呀,好好做一些都为了白大公子似的。 我怎么就记得当初好像某人也暗恋魏大将军来着,怎么现在就看开了呢?该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吧?” 听云裳话里话外都是白启的意思,似乎早把当年暗恋魏晔然的事给抛到九宵云外了,左沐实在憋不住,索性笑着试探道。 毕竟白启和魏晔然可是比亲兄道还亲的兄弟,以后还要长期相处呢,这要是云裳以后和白启在了一起,心里还对魏晔然一直保留一种别样情愫的话,这怕是长久下来,早晚得引出事端,搞得两家都过不安宁呀。 于是此刻,趁着云裳的话头,左沐干脆全都挑了开来,想看一下云裳是否真的放弃了对魏晔然的想法。 “去你的,我这能一样吗?”只见云裳轻捶了左沐一下,面不改色的解释道, “对于我和魏大将军的关系,我一定要郑重的和你解释一下,就像那天和白启解释一样。 首先一点,人魏大将军几年前就表示了,人根本就不中意我这一款,这是勿庸置疑的,所以说,我俩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其实,魏大将军以前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公,或许换句更严格的话来说,那说是我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所以这些年,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高高在上,像天上的观士音菩萨、圣母玛丽娅一样存在的神灵,根本就是摇不可及的,我对他从来只有信仰的份。 还有就是,你听说哪家会和神仙结婚,柴米油盐的过日子的, 结婚成亲的两个人是要平等的,相互信赖的,不能是一方一直仰视着另一方的关系,要不然,那么长一辈子下来,我这脖子还准不准备要了?” “好好好,你这张巧嘴是做生意的,我说不过你,我也不和你说,不过你能有这想法我就放心了,说明在魏大将军这件事上,你是彻底看开了,也想通了,这至少是好事。”听云裳话里话外的完全想开了,左沐自是比她本身还要高兴。 “至于,你这撮合他和涂兰的观点,我自然也是不遗余力的支持的,毕竟别说你,我看着二人也是出奇的般配,一个是名将之后,一个是旷世大英雄,说不定以后还真能在一起成就一段佳话呢。” “是吧,你也觉得配吧,我就说我眼光不错的。”见左沐无条件支持自己,云裳又开始得瑟了, “告诉你,其实你没来之前,我还在想我这身份怎么保媒呢, 现在好了,你出现了,要我说这事由你来做的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想想你什么身份哪,康王的王妃,这往那一站,不仅涂老将军不敢有意见,关键还能能压得住魏大将军的性子。 另一方面,魏大将军又是涂老将军的老上司,两方估计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要我说,这涂兰就是磨不开面,才一直害单相思,这要是一旦把窗户纸挑破,可不就分分钟事成了一半。 所以呀,你这回去后一定要……” 见云裳滔滔不绝的策划着,到最后,连下一步自己要怎么做都计划好了,左沐终于又忍不住了, “喂我说云大美女,敢情你这以前口口声声见天的为我祈祷,怕我消失不见,闹了半天不是为了请我吃做的饭呀? 我看分明就是盼我快点出现,你好把为魏大将军物色对象的担子扔给我吧? 告诉我,我左沐也不是那省油的灯,定是不能当个牵线木偶似的被你处处提着线。” “对呀,我就是这个意思了,就是想给你扔担子了。” 见左沐耍赖,云裳索性比她还横, “怎么滴吧?照这个意思你是不愿意了? 弱弱的提醒一句,反对之前自己可想清楚了哈,我那还有一堆好吃的呢, 对了,早上起的早闲来无事,我出门前好像还做了一个慕斯蛋糕和一些可口的糕点来着,都一口还没有吃呢,就是不知道某人到底是要吃呢,还是不要吃呢?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索性我一会全都拿给涂兰吃好了。” “干嘛,为什么要拿给她?”见到嘴的蛋糕就要飞,左沐眼一瞪委曲求全道, “哼,看在你那慕斯蛋糕的份上,本姑娘勉强答应你就是, 今晚回去我就和司马铖提这事,要让先给魏晔然透透气,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见左沐这个吃货这么快就认了怂,云裳自是见好就收,立即就坡下驴道,“行了,为了魏大将军,今天这新出炉的慕斯蛋糕一会就是你的了。” 567被偷了 “行了,为了魏大将军,今天这新出炉的慕斯蛋糕一会就是你的了。” 见云裳这盛气凌人的小模样,左沐自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嘴一掘抗议道,“德性,竟然还敢拿吃的威胁我,你怎么不上天呀。” “你去拿梯子呀,只要你该给梯子,我就该上。 再说了,我这么费心费力的,我这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这是做雷锋,为了魏大将军好不好?” “还敢油嘴滑舌,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人一来二去的打着嘴仗,左沐越来越觉得不解恨,吵不过,索性直接将云裳按在身下动起了手。 毕竟她现在还挺着大肚子,云裳哪里敢动她,所以就只有哎哟哎哟挨揍的份了。 这边两个女人为了魏大将军打的是热火朝天,殊不知魏晔然这个当事人却全然不知,正悠哉游哉的信步走在大街上。 “阿嚏!”不期然一个喷嚏打来,魏晔然忽然止住了匆忙的脚步。 站在十字路口,四下看了看, 永昌街! 看来就是右边这条街道了! 魏晔然记得很清楚,刚才阿离捎来的信,老胡明确有提到,他们已经在永昌街盘了一间铺子,平时主要用来经营肉粥和一些小菜。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永昌街好像并不长,想来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上午,魏晔然本和司马铖正在研究城防,制定接下来大举进攻的计划,不料阿离一封信过来,魏晔然就毫不犹豫的扔下司马铖,义无反顾的出来赴约了。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说他魏晔然多么重视这次约会,老胡他们对于他来说比司马铖更重要,而是因着这一次前来,魏晔然其实是有自己的小目标的, 刚才和司马铖讨论进攻的路线时,他忽然灵机一动,有一个奇妙的想法, 如果今天的事情顺利对方认可的话,那么接下来这场攻打黑水的战争他就能轻易取胜,最起码在进攻的时间上就能取得事半攻倍的效果。。 当然,关键的关键还要看此行的效果,所以这一次,他务必要亲自前来,好好和这青风寨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寨主谈谈,让他能同意并全力支持自己的观点。 说实话,别看眨间两个多月过去了,但是不论何时,只要一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魏晔然就心愤难平,说不出的懊恼。 从小被家族重视,被皇上器重,练就一身本领的他真的不能原谅自己,竟然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不仅稀里糊涂遭了暗算,受了重伤,最最关键的是,还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他的冲动而离开了。 他真的好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告诉她自己不是故意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伴着那滔滔的河水,她永远的走了。 所以此刻,他只有化所有的悲愤为动力,无论如何要拿下黑水,为那个可怜的亡灵报仇。 魏晔然的身材本就高大,再加上长年练武,块头又壮,所以此刻站在人群中自是格外的醒目。 远远望过去,无论是谁,随便一打量,第一时间准能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他的存在。 而正在魏晔然鹤立鸡群站在街头地发呆的当口,就见忽然不知从哪和窜出一个黑色的影子,低着头,一路小跑,脚步飞快的,朝着魏晔然直冲了过来, “扑通”一声巨响,不出任何意外的,对方果然很用力的撞在了自己身上。 魏晔然身体好,倒是无所谓,对方却撞的看似不轻, 两人身体接触后,一个反弹,对方反倒又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 魏晔然只感觉鼻翼间一股独特的香味飘过,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拉对方,“你……你没事吧?” 魏晔然本是好心想搀扶一把对方,却不料手刚碰到对方的衣服,人竟像忽然被蜜蜂踅了一样,一下弹开来去,然后在魏晔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上,竟撒腿一溜烟跑了。 眼看着那小厮如一阵风似的跑远,魏晔然茫然的站在那里看了半天,将手举在鼻间又特意嗅了嗅,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一个小厮竟然身上还有这独特的香味,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闻错了?” 不过现在人已经跑远了,再研究这些自没有太大的意思。 魏晔然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太当回事,转身准备继续向永昌街上老胡他们的店铺继续走去。 “这位公子要来串糖葫芦吗?我这糖葫芦可是甜的很,小孩子们都喜欢吃呢?” 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看着十四五岁的年纪,看魏晔然刚才站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以为他对自己的糖葫芦感兴趣,想起在家时阿娘的教导,连忙出声招揽生意道。 听到招呼声,魏晔然脚下一顿:对了,听阿离刚才好像提起,此次来的还有一个叫嘟嘟的小姑娘。 小孩子嘛,想来应该喜欢糖葫芦这些东西的。 再说了自己毕竟第一次去见人家,又是有求于人,空着手去什么都不拿应该有些不太好。 思及此,魏晔然忙又转过身,来到小贩面前,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请问,这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大的二十文一串,小的十文一串。”一听有生意来了,小老板立即笑嘻嘻的答道。 “那……,”魏晔然略一思索,随手指了指上面最大的一串,“给我来一串二十文的吧,要上面带草莓的那个。” “好嘞,公子您少等。”小贩一看生意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成了,连忙喜滋滋的取下糖葫芦递了过去。 不料糖葫芦递过去,却见魏晔然左手接过糖葫芦,右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捣鼓了半天,愣是没有掏出一个铜板来。 “公子,您这是?”就在小贩满脸疑惑时。 却见魏晔然忽然反应过来,“不好,我的荷包……被偷了。” 说完,连忙在人群中四处搜索,企图找到刚才那个黑色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一个拐角处,还真让魏晔然发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喂,你小子,给我站住,把我的荷包还给我。”来不及多想,魏晔然拔腿追了过去。 568不能追 “喂,你小子,给我站住,把我的荷包还给我。”来不及多想,魏晔然闪身追了过去。 “哎哎,我的糖葫芦,你还没有给钱哪。” 一见魏晔然就这么跑了,那卖糖葫芦的也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好像遇到了阿娘口中吃霸王餐的人了, 他自是也不能就此算完,撒腿就要朝着魏晔然离去的地方追。 不料,小贩刚迈开腿,就被旁边一双苍老的大手死死拉住了,“算了阿祥,逃就逃了吧,别去追了。” “为什么? 张大爷,您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呀? 我辛辛苦苦在这路口站了一早上,一个糖葫芦没卖出去,这好不容易推销出去一个,他……他竟然还不给钱,” 见莫名被人拉住了,阿祥自是十分的苦恼,咬了咬牙倔强道,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他,我一定要把钱要回来?” “孩子呀,你这还是太年轻,见识的少呀。”卖干果的张老汉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帮着分析道,“你没看他刚才脚一抬,随便就窜了那么远, 且不说你根本追不上他,就算你追上了他,拉着人要钱,以那人的功夫,还不得两拳就把你打坏了呀。” “可是,他拿走了我的糖葫芦呀,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想起家里病重的老娘,阿祥忍不住眼含热泪道,“我阿娘病重,还值着卖了这糖葫芦,拿着银子给她抓药吃呢。” “所以呀,以后做生意要看清楚点,尽量向一些带孩子的妇人兜售,像这种一看就惹不起的人,尽量不要卖。” 老人轻叹一声,无奈道,“咱们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像这么被人白拿走了,不追吧,不甘心,追吧,只会落个人财两空。” “这话我临出门时,我阿娘也给我交代了。” 提起这事,阿祥心里格外委屈道, “可是我刚才也仔细观察了呀,这人明明长得相貌堂堂,看着极为可靠,并不像那吃霸王餐的赖皮呀。 谁能想到,他最后竟然会用这么老套的伎俩,骗我这一个糖葫芦呢。” “孩子呀,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能什么都相信自己的眼睛,殊不知,人是会伪装的,这就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你见有几个小偷脑门上写着,我想要银子,我要偷东西呀。还不是一个个伪装的人模狗样。 别想了,你这刚出来混,早晚得经历这么一遭, 经历了,以后自然就有经验了, 别想了,安份的继续卖你的糖葫芦吧……” 就在小贩阿祥听着老汉的谆谆教导之时,不料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那个……,这个给你!” 伴着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阿祥扭头一看,登是吓了一大跳,竟是一把沉甸甸的青铜剑伫在自己面前, 再顺着剑往上看,就见刚才那又高又壮的男人,脸色潮红,瞪着眼睛气咻咻的正盯着自己。 阿离以为就像那张大爷说的,魏晔然见自己刚才喊了两声,赶回来要打自己,自是吓坏了,带着哭腔道,“你……你这是干嘛呀,一个糖葫芦而已,我……我不要钱还不行吗? 你为什么还要拿剑呀?难道还准备杀我不成?” 看阿祥这反应,魏晔然也是怔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颇有些哭笑不得,无语的抚了抚额,只得放轻语气,耐心解释道,“小老板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刚才不是拿了你的糖葫芦还没有付银钱吗? 那我现在先把这剑押在你这好了,等回头取了钱,我再过来赎。” “你……几……几个意思?”见魏晔然说的诚心诚意,阿祥终于反应了过来,“哦,这么说的话,你刚才不是故意要赖我的糖葫芦,而是因为你的荷包真的被人偷了。” “那你以为呢,你看我像那种吃霸王餐的人吗?”听阿祥对自己还有这误解,魏晔然苦笑着反问道。 “我看着也不像呀,可是张大爷说了,人不可貌相的,看人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阿祥是个实诚孩子,将张大爷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魏晔然,还一脸认真的反问道, “您觉得他老人家说的话不对吗?我刚才想了想,好像还是有些道理的。” “你……”遇到这么一个天真的小贩,魏晔然也是颇为无耐,只得无语的点了点头, “对,你张大爷说的确实很对,你想的也不错。 但是,万事都有个意外,现在呢,我就是那个意外。 我想刚才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买你糖葫芦之前,有一个小厮故意走过来撞了我一下, 当时我还正好奇呢,结果直到自己掏钱时方发现,那人竟是个贼,拿走了我的荷包, 关键人拿了钱包还不算完,竟还躲在暗处悄悄窥探我。” 想起刚才那小贼的行为,魏晔然是越想越气,忍不住咬着牙骂道, “给你讲,要不是那小贼还算识时务,溜的快,本大爷这一剑下去非要了他的小命不成。 娘的,竟然偷到本大爷头上来了,小心哪天再被本大爷碰上,扒了他的皮,挂在城墙上示众。” “这……这样啊,”不知那阿祥是被魏晔然的骂声吓住了,还是忽然想开变大方了,索性一挥手道,“既是你这荷包真丢了,要不我这糖葫芦就不要钱,送给你吧, 至于你这剑就算了,毕竟你这剑这么重,我拿着不仅没用,关键还是个累赘,影响我继续做生意。” “白拿啊,这多不好,那要不我把糖葫芦还给你吧。”见阿祥不肯接剑,犹豫了一下,魏晔然只得忍痛把糖葫芦还了回去。 “别呀,买都买了,哪有无端端退回来的道理呀。” “可是我眼下手中没有银子给你呀?”见阿祥不肯收回糖葫芦,一时间魏晔竟有些犯难了, 毕竟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白拿过别人的任何东西,再说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你就拿走吧,我阿娘说了,谁没有个难处,举手之劳而已,大不了你回头拿了钱再还给我就是。”阿祥难得通情达理道。 569姓聂还是姓张(1) “你就拿走吧,我阿娘说了,谁没有个难处,举手之劳而已,大不了你回头拿了钱再还给我就是。”见魏晔然确实是一时被绊住手脚,并非真的坏人,阿祥难得通情达理大度道。 “可是我回头拿了钱去哪里找你?”魏晔然想了想,仍有些不太放心。 “从今天起每天我都会在这里卖糖葫芦的,随便你哪天得了空,到时候都可以找得到我,到时再还我就是了。” “那好吧,小伙子你人不错,你放心,我一柱香之内,一定会让人来给你送银子的。” 魏晔然说完,不待阿祥拒绝,就转身大步朝着永昌街走去。 永昌街本就不太长,没走多远,很快就发现铁锤正翘首以盼的候在了店铺门口。 看到魏晔然过来,铁锺激动的刚要迎上去,却见一个肥嘟嘟的小身影比他还要快,倏的一声,一溜烟跑了过来。 “叔叔,叔叔,你这糖葫芦是送给我的吗?”小嘟嘟跑到魏晔然跟前,一下扑过去,抱着他的腿,眼巴巴的看着糖葫芦,流着口水问道。 “嘟嘟,不可以这样,哪有像客人要礼物的道理。”老胡听到动静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忙教导嘟嘟道。 “胡爷爷,我没有向他要,你看我们这铺子里就我一个小孩子,叔叔这糖葫芦不是送给嘟嘟的,那能是给谁的呀?”嘟嘟回头看着老胡,一板一眼的反问道。 “你这是什么逻辑,人家难道就不能自己吃吗?”被嘟嘟的小模样逗到,老胡呵呵一笑,随口道。 “他自己吃?明明看着不像的呀。” 嘟嘟歪头想了想,忙又很认真的向老胡分析道, “您想啊,如果这位叔叔是自己喜欢糖葫芦,买回来要自己吃的话,那来咱们铺子这么远的路程,他这一路肯定能吃的差不多了,最不济也会咬上一两口的呀, 结果你看,都到了现在这糖葫芦还完整的很呢,根本就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所以说,这位叔叔是不喜欢吃糖葫芦的,而他之所以买这个,肯定是送给嘟嘟的啦,要知道,嘟嘟可是最爱吃这种草莓味的了。” “你这孩子,这张巧嘴倒是像了你爹,巴啦巴啦的真能掰扯,行胡爷爷说不过你,胡爷爷不和你扯了。”见绕了半天,自己都快被小嘟嘟绕晕了,老胡摆了摆手,算是妥协了。 “哪有,嘟嘟明明说的都是实情啦。”嘟嘟小嘴一撅,得意道。 “对对对,是实情,是实情。”魏晔然弯下腰,将糖葫芦递给小嘟嘟,“你就是那个叫嘟嘟的小姑娘对吧,这糖葫芦还真就是叔叔专门为你买的, 喏,放心大胆的拿去吃吧。” “谢谢叔叔。”嘟嘟终于如了愿,拿着糖葫芦扭着小蛮腰,一溜烟的又跑了进走了。 “魏大将军,您来了,可是真快呢,我们还以为您这么忙,最快还要等到下午才能见到您呢。”嘟嘟跑了,终于轮到了铁锤上场,紧张的额头沁着汗珠,红着脸上前搭讪道,“快快快,屋里坐吧,” “嗯,正好不忙,就顺道过来看看。”魏晔然点了点头,大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到路口发生的事,忙又转身看着铁锺,略有几分尴尬道,“那个铁锤,不好意思,我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做件事?” 一听魏大将军求自己办事,铁锺自是立即打起了一百二十个心思,“大将军你说,只要铁锤能办到的,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 “是这样的,就在这条街过去那个十字路口,有一个卖糖葫芦的,我刚才拿了他的糖葫芦,没有付钱。 所以想麻烦你跑一趟把银子先给人送过去,等回头,我让青禾把钱再直接给你送过来。”魏晔然指着那街口介绍道。 “不用,一串糖葫芦而已,魏大将军您让我送是我的荣幸,我这就给人送去。”铁锤一听竟是这么简单一事,没再多问,立即喜滋滋的跑了。 “喂,你别弄错了,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就在那个卖干果的老大爷旁边。”望着铁锤匆忙的背影,魏晔然忍不住又高声叮嘱道。 “知道了,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弄错的。” “魏大将军不待您这样的,嘟嘟的人情你得了,这买糖葫芦的钱却让铁锤给付了。”眼看着铁锤跑远了,老胡呵呵笑着打趣道。 “没有办法,刚才在路口时,一时大意被人不小心偷走了荷包,回头我把银子加倍还给他就是。”魏晔然摇了摇头,无奈道。 不料,他这话一出,老胡却连忙将摇着大手劝道,“别呀,我劝您这钱可千万别急着还,我倒是觉得,您这一直欠着他点银子,说不定铁锤这孩子心里更美,更踏实。” “还能有这事,我欠着他银子不还,他心里还能美?还能踏实?”魏晔然有些被老胡说糊涂了。 “那是当然,您就记着我这话就行了,里面的弯弯绕估计就是给您说了,您也一时半会不会理解。 对了,话说你这来的可真是时候,我这手把手教阿婆夫妇俩刚熬好的肉粥,要不您也尝一碗去?” “行,赶了这半天路,肚子正好饿了。”一听有热腾腾的肉粥出锅,魏晔然倒是也没有再摆架子,而是跟着老胡去了厨房。 毕竟他还有事情求对方,自是要表现的平易近人些才好。 看到竟然来了这么一位威名远扬的大将军,还是这座城池的掌管着,阿婆两口子自是高兴坏了,拉着魏晔然再三客气道,“您看,我们老两口平时忙忙叨叨的惯了,一时间还真闲不下来,所以才让小雅帮着弄了这粥铺,以后恐怕就要劳烦您大将军多加照顾了。” “那是自然,这本来就算是我份内之事吧,” 看到夫妇俩,魏晔然倒是一点也不生疏,笑着回应道,“毕竟先父在世时,和聂家老爷还是有不少交情的, 现在聂家能重回这洛城,安家落户,我想是就算先父和聂老爷这对老友听到了,这会非常欣慰的。” 因为牵扯到先父,所以魏晔然这番话可以说讲的是情深意重, 不料,他这话讲完,却出乎意料的,引来众人一阵愕然…… 570姓聂还是姓张(2) “聂……聂老爷?”阿婆看着魏晔然,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将军您……您什么意思?聂家是哪家呀?” “怎么?难道是我搞错了吗?”听到阿婆的话,魏晔然也是一愣,以为自己搞错了,忙又再三确认道,“难道您二位不是小雅的祖父和祖母吗?” “这倒是千真万确,”阿婆拍着胸口保证道,“我们确是他的祖父和祖母,实不相瞒,小雅就是我们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带大的。” “那不就结了,小雅既然姓聂,您二位可不就也姓聂吗?”知道自己确实没有搞错,魏晔然心里一松脱口道。 “啊……”谁知他这话一出,老夫妇俩脸更绿了,瞪目结舌的定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 “错了错了,魏大将军怕是您那天听错了吧?”见初次见面竟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老胡忙笑着从中解释道,“小雅根本不姓聂,她姓张, 因着这二位是她的祖父祖母,所以自然也是张家的人喽。” 听到老胡的这番解释,现在轮到魏晔然怔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是我弄错了吗?不应该呀!”百思不得其解的魏晔然,独自喃喃自语道。 “魏大将军来了,您这可是稀客呀。”就在魏晔然一头雾水时,就见小雅牵着吃的满嘴油光光的嘟嘟及时从里间出来了。 “呃,接到老胡的信,顺道就过来了。只是我刚才正纳闷呢,你这……” 见小雅真人现身了,魏晔然第一时间自然是要求证刚才的话题,问一下小雅到底是姓聂还是姓张。 结果不料,他这都还没有开口问出来,就被小雅急声又打断了, 只见她故作热情的走到魏晔然面前,使劲眨了眨眼,故作镇定的介绍道, “您百忙之中能够抽空过来,可真是让我们这小铺子蓬荜增辉呀。 来来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祖父张老先生,这位是我祖母张老太太, 这不老两口以前在村子里待了一辈子,忙惯了,闲不住,所以就想办法弄了间粥铺让他们经营着,赶着饥荒时,还能周济一下老百姓不是。 可是毕竟我们平时要回寨里,离的远,而二老又年纪大了,所以就劳烦您平时多照应着点。” “哦,原来是这样,那自然不是问题了。”魏晔然看了看小雅,略一思索,貌似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忙恍然大悟的附和道。 “来来来,喝粥了哈,瞧瞧这一进门,只顾着说客套话了,都还没有让魏大将军好好尝尝我的手艺呢。”瞅着大家终于说妥了,老胡连忙端了几碗香喷喷的肉粥过来。 另一边见事情终于说开了,阿婆和张老爷子对视一眼,牵着嘟嘟,端着两碗肉粥,也默默的去了后院。 肉碗到手,魏晔然也不客气,接过碗,就着热气,哧溜喝了一大口,开口用烫的发麻的舌头的赞道,“嗯,不错,香! 别说,您这粥还真是我这生平喝的独一份,确实好喝的很。宫里的御厨都不一定有您这手艺。” “那是,也不问问是谁的独家绝技。” 听到了魏大将军的夸赞,老胡得意的炫耀道, “大将军不是我老胡给您吹牛,就平时在我们青风寨,到了饭点,只要我这肉粥一起锅,那就是在山下的兄弟也能瞬间闻到这粥香味,根本不用大声招呼,都自觉的一窝蜂的就直奔着锅来了。” “对了,听你这提起青风寨,我倒是想好奇打听个关于青龙山的事?”听老胡自己先提起了青风寨,魏晔然自是心中一喜,边喝着粥,边斟酌着问道。 “哦,什么事?您尽管说。”彻底被夸晕了的老胡,还没待魏晔然开口讲,就拍着胸脯保证道,“告诉你但凡关于青龙山的,没有我老胡不知道的。” “如果从青龙山上经过,直接去黑水的话,大约需要多少时辰?比走山下近吗?”顺着老胡的热情劲,魏晔然继续试探道。 “这个嘛,当然是近了小一半的路程了,具体需要多长时辰,且容我好好想想……”老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真就比划着算了起来。 看到老胡的反应,魏晔然一阵得意,看来这话题进展的很顺利,层层递进,下一步就可以提具体的想法了。 结果他正得意之时,不料从端上粥就一直默不做声的小雅,竟忽然开了口,还一句就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大将军你是想从山寨借道去黑水吧?” 既然小雅一下看破了真相,魏晔然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了,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道,“嗯,确是有这个打算,不知道你们青风寨……” “没问题,可以!”不待魏晔然说完,小雅又率先开了口,爽快的一口就应了下来。 她这话一出,别说魏晔然,就连老胡也是一怔,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悄悄的瞟了她好几眼。 在老胡的印象中,张小雅这人虽然泼辣、能干、遇事果断,但却并不是个拎不清的人,这些年在山寨,她对大当家秦瑶可谓是一心一意,凡事唯秦瑶的命令是从。 怎么说今天这魏大将军提的大军借道青风寨这事,也是青风寨一个史无前例的破天荒的大事呀, 怎么这小雅在不请示大当家的情况下,就满口答应了呢,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呀,如果大当家的听到不同意了怎么办?那不是很尴尬吗? 尽管老胡其实心里也明白,照这种情况下,大当家的一般是不会反对的。但是他总觉得,小雅这会的表现,莫名的有些异常。 “你……当的了寨主的家吗?这么大的事,难道你不需要请示一下你们寨主吗?”果然,就在老胡这边心里七上八下的犯着嘀咕时,魏晔然一口就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不用请示,我们寨主肯定不会反对的!” 小雅轻笑一声,毋庸置疑的回道,当然不仅是魏晔然,也算是变相说给老胡听的。 “也是恰巧,前几天我和大当家的闲谈时还刚好提及过这种事, 当时大当家的就满口答应了,说只要是您魏大将军提的要求,她自是没有任何意见,一定会全力支持的。” 571你真的误会我了 “也是恰巧,前几天我和大当家的闲谈时刚好提及过此事,她当即表示没有任何意见。”小雅轻笑一声,毋庸置疑的讲道,当然不仅是对魏晔然,也算是变相说给老胡听的。 “这样呀,”听了小雅的话,魏晔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自是瞬间落地了,忙不迭的赞道,“看来我所料果然没错,你们大当家的确是位通透明理之人,能带出青风寨这么多英雄好汉,不愧为一代豪杰。” “大将军恐怕您有所不知,我们寨主一贯的有大英雄情节,对您和康王平时都敬重的很。” 听到小雅的话,不只是魏晔然,就连老胡也是长松了一口气,打消顾虑后,呵呵笑着和魏晔然套近乎道, “我听说您不是还要帮着寨主引荐康王的嘛,只要能让我们寨主见到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康王,这借道什么的事情在她那里自然就都不是事了, 毕竟大家关系这么好,借个道而已嘛,还不是我们山寨应当应份的。” “行,有你们两个这几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你们回头转告你们大当家,这事算我魏晔然欠他一个人情,等回头打了胜仗,我魏晔然一定当面向他道谢!”到了这里,魏晔然此行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正好一碗粥也喝的见了底,起身就要离开,方想起有些不对头, “对了,这铁锺怎么还没回来?路口离这院子明明没有几步的距离,怎么会用这么长时间?” “是呀,该不会是这孩子贪玩跑别处耍去了吧?”老胡并没太将铁锺的事放在心上,随口宽慰魏晔然道,“大将军您不用管他,铁锺那么大一个人了,不会有事的,难不成还会走丢了不成。” “行,既无事那我就放心了,府里还有点事,我就先回去了。” 魏晔然起身往外走,小雅悄无声息的默默跟在后面, 老胡本来也想出门相送的,见小雅已经起了身,就自觉的停住了脚步,“那魏大将军您慢走,我这火上还坐着锅就不送您了。” “无妨你忙就是,等回头得了空,我一定亲自上趟山和大家放开了好好聊一场。” 客套了两句,魏晔然终于心情愉悦的出了门。 “大将军……,”亲自将魏晔然送到门外,临别时,小雅忽然眼睛一红,嗫嚅道,“对……对不起,我……” “没有关系,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有些事不让老人知道也是对的。”魏晔然转过身,轻叹一声,难得善解人意的安慰小雅道,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现在过得还算不错,我想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这些的话应该也能心安了。” “嗯,但是你放心,您当年的恩情小雅定会永世难忘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需要我出手的,您发个话,我一定义无反顾报答您……” “魏……魏大将军……”就在小雅说到动情处,眼睛就欲夺眶而出时,只听身后不远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小雅忙拭去眼中的泪水扭头去看,竟见铁锤终于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喂,你小子去哪了,我们刚才还正说你呢,这让你付个糖葫芦的钱而已,屁大的地方,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该不会是把人家糖葫芦摊子都包下来了吧?”或许是不想让铁锺看到自己的异样吧,小雅迅速恢复到她一惯泼辣的风格,故意大声开骂道。 “哪有,小雅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累了一圈,刚回到家门口,劈头就挨一顿训,铁锺自是委屈极了,抹了把头上的汗,急声解释道, “我刚才过去,一见,那里竟没有那卖葫芦的,所以才颇费了些波折,我真的没有去别的地玩耍。” “不对呀,那小贩明明有说他今天一个糖葫芦还没卖出去,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快走掉的。”听到铁锺的话,魏晔然也忍不住质疑道,“铁锤你该不能是找错地方了吧?” “那路口就那么几家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错, 说实话,当时一看我也觉得奇怪,还特意找了旁边那个卖干果的老伯打听, 一问老伯才知道,竟是有人刚过来送信,说是阿祥他娘病了,人才急急忙忙赶回家去了。” “怎么会这样?他母亲竟然生病了,”听到这个结果,魏晔然更懊恼了,“人家正是用钱的时候,说不定就值着这几个糖葫芦换钱拿药呢,可是我却拿了他的糖葫芦,分文未给。” 小雅本就不是那温声细语的性子,一见铁锺竟然连这点事都没有办好,害的魏大将军内疚又自责,急性子一上来,人登时就炸了,指着铁锤骂道, “铁锤你说你这都是怎么办的事,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当时没找到人,你后来去哪了?你就不想着过去人家里看看吗?” “小雅姐姐你真的是冤枉我了,”见接二连三的被误会挨骂,铁锺委屈的都快哭了, “魏大将军交代的事,铁锤哪敢敷衍,自是要保质保量的完成的呀, 于是我当场就给那老伯一些银子,让他带着我去了阿祥家, 到地方一看还真是,阿祥的老娘受了风寒,因为没有银子拖了不少日子,看着病的人都快不行了, 我一看,二话不说将一荷包银子也塞给阿祥了。 那小子一见还显多,想拒绝,我一听自然不能算完,我们青风寨干什么的,不就是帮助老百姓的吗? 自是不能给他拒绝的机会,趁他不注意,撒腿就跑了。” “嗯,这么说的话你小子做的还算可以。”没想到铁锺这事做的如此漂亮,小雅自是又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总算没辜负姐平时白疼你一场。” “给钱了就好,给钱了就好。”而听完了前因后果,到了这会,魏晔然的心情也自是好了不少。 不过说起心情好,却是有一个人比魏大将军的心情更好。 只见暗香茗茶楼拐角处,一个人哼着小曲,手里晃悠着一个荷包,迈着八字步,十分得意的进了茶楼。 虽然今日相见并没有杀了他,但是抢了他的荷包不说,还用了左沐教自己的这一招治了他,想来接下来的几天,他定是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哼哼,敢算计本姑娘,还让本姑娘撞到了,自是见一次,要好好整你一次。 “掌柜的,刚才可有人进来找人的?” 572心怀不轨 “掌柜的,刚才可有人进来找过人?”进得了大堂,秦瑶也不客气,索性亮开嗓门直接冲着掌柜的喊道。 “没……没听说有找人的呀。”掌柜的正在柜台前算账,头也不抬的回道。 秦瑶一见,抬手一块白花花的碎银子扔了过去,挑了挑眉道,“好好想想,有没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夫人进来找过人。” 老掌柜本正算在要紧处,不期然一块大银子砸在了帐本上,自是眼睛登时一亮,账也顾不上算了,忙赔着十二分的谄笑道,“哦哦哦,您这么一说,小的还真想起来了,好像还确是有这么一位夫人来着, 可是小的怎么就记得,她问的好像是一位姓秦的小姐来着,没说找什么公子呀。” “哪那么多废话,否管是找公子还是找小姐的,只要是找人的就行,”秦瑶才懒得和老掌柜解释那么多,索性开门见山问道,“麻利的,告诉我人在哪个房间就行了?” “哦,人在二楼挨着楼梯那一间梅花厅呢,要不小的领您上去瞅瞅,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贵人?”掌柜的指了指楼上的房间,热情介绍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秦瑶说着,手一扬,“啪啪……”几块碎银子又扔了过去,“这些都是今中午的饭钱,一会挑些店里贵的,好吃的,可着劲的往梅花厅送。” “小的记着了,客官您上去稍侯片刻,东西一定挑好的尽快给您送过去。”乍然看到这么多银子,老掌柜的应得那叫一个爽快,一张老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 没办法,谁让咱秦瑶心情好呢,自是不会把这些散银子放在心上。 吹着口哨,踱着步,秦瑶很快来到了二楼, 可是来到梅花厅一看,门竟然大开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桌上虽然就一壶茶,一摸,也是凉透了, 很显然,人早就走了。 这个老掌柜的怎么回事?敢情是拿了银子不办人事呀?这人都走这么半天了,他竟然都不知道? 秦瑶心中那个气呀,火蹭一下就上来了,转身大步往房间外走,准备找老掌柜的算帐去。 不期然走到房间门口,由于速度过快,来不及收脚,“砰”的一声,竟和一个路过的兰衣姑娘撞了个满怀。 伴着“啊……”的一声惨叫,姑娘手一滑,手中托盘里的茶壶一下给甩出去老远,茶水也洒了一地。 秦瑶一看,这得亏姑娘手里只端着一壶茶,这要是端着一锅汤,估计她这祸就彻底闯大了。 来不及多想,秦瑶连忙上去就欲将姑娘掺起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没烫坏你姑娘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料,她这不出手还好,这手侧伸出去,姑娘倒更害怕了,一脸仇视的看着她,“你……你要干什么?” “不是,我……我能干什么呀?自然是想扶您起来呀?”秦瑶尴尬的收回手,讪笑着解释道。 “那你也不能企图碰我的手呀,男女授爱不亲不懂吗?”只见兰衣姑娘自己爬起身,盯着秦瑶,冷着脸提醒道。 “男女授受……”听到对方的话秦瑶一愣,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可不又是恍然一个大眯瞪。 好吧,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现在还一身小厮装扮呢,这样冒冒然的情况下,去拉一个大家小姐,可不就是心怀不轨吗? 思及此,忙又讪笑着道歉道,“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冒犯您,就只是……” “不用解释了,冒不冒犯,你说了可不算,光天化日的,竟然想欺负女人,还把主意打在了本姑娘头上,也是该着你今儿倒霉,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兰衣女子脸一拉,转身走到楼梯口就要往下去喊人,“来……” 不期然,她这话还没喊出来,就听身后忽然传来两声呼喊, “秦瑶!” “秦公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动静跑出的云裳和左沐,看到门外手足无措的秦瑶,异口同声的问道。 秦瑶正一脑门子的倒霉官司,听到声音一转头,就发现云裳和左沐竟挎着胳膊站在不远处一个雅间的门口。 一见,人也是一愣,“咦,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亲密?” “你还好意思说呢,不是你约我出来的吗?”云裳和左沐又异口同声的回道。 同时说完,两人均也是大惊,转头互看一眼,又忍不住同时指着对方,“喂,你怎么会也认识她?” 到了这会,别说云裳和左沐了,就连一旁的涂兰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弄了半天这登子徒子竟然还是个熟人,和这两位姐姐都认识。 不过想想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不对不对,像这种登徒子,云姐姐和左姐姐怎么可能会认识,定是两人认错人了。 思及此,忙转身回来左沐和云裳身边再三求证道,“云姐姐,左姐姐,你们可看清楚了,这位心怀不轨之人您二位真的认识?没有看错?” “心怀不轨?”听到涂兰的问话,云裳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兰儿你这话从何说起,他怎么心怀不轨了?” “他……他刚才撞了我,竟然还企图拉我的手,我怎么越看他越不像一个好人呀。”涂兰红着脸小声向云裳解释道。 “哈哈哈……哈哈哈……”听到涂兰的话,云裳和左沐忍不住搂着肚子一通大笑。 边笑,云裳边指着秦瑶,幸灾乐祸道,“秦瑶,你快给兰儿好好解释解释,你到底是不是个登徒子?” “对对对,得说清楚,到底有没有对她心怀不轨?”左沐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旁附和道。 “好了,你俩觉得这样很在意思吗?你看看我们两个这样,一个衣裙尽湿,一个狼狈不堪,亏你俩还能笑得出来,都不帮着我澄清,可真是够狼心狗肺的。”看交的朋友竟然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秦瑶气得咬着牙骂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替你澄清就是,”见秦瑶真动了气,云裳忙从中解释道,“兰儿你真的误会了,秦瑶不是登徒子,她和我们一样也是是女儿身,她就只是为了出行方便,才女扮男装而已。” 573荷包(1) 听到云裳的解释,涂兰仔细打量了秦瑶半天,终于大惊失色道,“啊,你……你真的不是男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怎么,这很奇怪吗?”看到涂兰的表情,秦瑶抚了抚额无语道,“好吧,也不难理解,对于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乍一见我这装扮,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这样真的好帅,乍一看和男人一模一样,我竟然都没有怀疑你不是个男人。”涂兰忽然换上一种迷妹的神情,艳羡的盯着秦瑶道。 看涂兰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看自己还如此热切的眼神,秦瑶浑身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好在,就在她快坚持不住时,涂兰竟然一转身径直蹬蹬下了楼,“几位姐姐进屋先聊,我去后院也换身男装去,一会就过来。” 终于,在涂兰离开后,至此姐妹三人好不容易重回了雅间内。 可是坐定的秦瑶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看着云裳坐下后,又开始理所当然的帮左沐又是剥葡萄,又是削苹果的,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 “不是,你俩什么情况?我这本来是好心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这怎么我都还没有开口,你们两个就已经这般熟络上了,太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好意思,我俩不仅认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要好的姐妹呢,所以呢,就不劳你秦大寨主再费心介绍了。”云裳一撇嘴,不屑。 说完,看看左沐,又看看秦瑶,忽然恍然大悟的问左沐道,“不好话说回来,左沐你什么情况?闹了半天,你刚才在那梅花厅等来等去,讲的那个不靠谱的朋友原来就是秦遥呀。” “对呀,”左沐点了点头,嘴里吃着云裳递过来的苹果,含糊不清的问道,“我还正奇怪呢,你俩怎么也认识呀。” “别提了,这秦大寨主不知道什么原因,前段时间忽然恨上了怡红院,杀了老鸨不说,还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里面不少姑娘本都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打算,但却苦于没有去处, 我那“霓裳羽衣”又正好建起来,正好缺人,听说后,我就将人主动都接到我那里了。一来二去的,就和某人熟了呗。” “好吧,可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闹了半天,怎么我们几个又混到一块了。”见闹了半天,对面这两人竟比自己还熟,根本用不上自己介绍,秦瑶只得无耐叹道。 可是想了想离去的涂兰,又忍不住好奇道,“对了,刚才那位大小姐是哪位?这装扮和风格看着和我们可不像是一路的。” “哦,你说的涂兰呀,她是涂大将军的女儿,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家小姐嘛。” “怪不得呢,整日深居闺门,没在江湖闯荡过,所以看到我刚才那一身男人装扮被吓到也实属正常。” “哪有,你是不了解她,她根本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说不定还就喜欢你这英姿飒爽的模样呢,你没见她刚才见你一脸的崇拜呀。” 云裳正说着,就见门口一闪,涂兰又换了一身白底带蓝花的衣裙飘然而至,忙别有用意的笑道,“喏,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果然,云裳话落,就见涂兰一进来,直奔着秦瑶而来,那感觉甚至比刚才见到左沐时还高兴,完全没了初时的拘谨,热情的一把上前拉起秦瑶的手,自我介绍道,“秦大侠你好,我是涂兰很高兴认识你。” “秦……秦大侠……”秦瑶不知是被涂兰的热情吓住了,还是被涂兰的称呼喊蒙了,一脸的迷茫。 “对……对呀,云姐姐一早通知我,说是要给我介绍青风寨的寨主认识,我上次倒是听父亲也提起过几次,说那秦寨主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堪称一代豪杰,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全都没有给我说清楚,原来这英俊潇洒的秦寨主,竟然是一英姿飒爽的女流之辈。 我涂兰有生之看,竟然能认识您这位一位有义气、识大局的江湖女豪杰,想想就太不可思议了,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不敢当不敢当……”在涂兰的连番夸奖下,秦瑶越来越不好意思,甚至罕见的都有些脸红了。 “瞅瞅瞅瞅,这一见寨主大人,小迷妹的表情立即又出来了,早把我这位中间人给扔到九宵云外去了。”云裳指着涂兰无奈叹道, “我就说你们肯定会合性子吧,你们三个人,虽然长相各有千秋都算得上是绝色美人,但是相同的却是心中都有英雄崇拜情节,一个个的全喜欢大英雄, 一个崇拜魏大将军,一个崇拜康王,一个干脆就嫁给了康王……” 云裳正说到起劲处,却被左沐在下面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笑着找补道,“呃,嫁……嫁给了康王的手下,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接下来呢,就是希望咱们涂大小姐也能遂心如意,顺得嫁给自己心中的大英雄魏大将军才好。” “云姐姐,你又打趣我。”听到提起魏晔然,涂兰立即又重回到小女儿的娇羞神态。 秦瑶一见这神情,自是不得了,“天哪,兰儿你竟然喜欢魏大将军呀, 这不错呀,你们两个郎才女貌多般配呀。” 对于涂兰刚才的那番夸赞,秦瑶正愁找不到地方还回去,这下好了,正好找到由头了,不仅对涂兰,连着对魏大将军也是一顿有的没的,从里到外一通猛夸, “我前几日听我手下那几个人还正说呢,说魏大将军可是盖世英雄,机智过人,今天一看呐,你们两个还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想到,这云裳刚起了头,左沐还没有接上话跟着起哄,秦瑶倒是比她还配合,大肆开始撮合了起来。 “咦,这梅花厅人呢,怎么不在呀。”这厢秦瑶话音刚落,就见门外忽然传来一个质疑声, 秦瑶一听连忙起身走到门前招呼,“掌柜的,在这呢,把我要的这些东西全送到这屋,” 说完似乎觉得仍不过瘾,啪掏出一个荷包往掌柜的托盘里一扔…… 574荷包(2) “掌柜的,在这呢,把我要的这些东西全送到这屋,” 秦瑶说完似乎觉得仍不过瘾,啪掏出一个荷包往掌柜的怀里一扔, “钱财易得,知音难寻,有什么上好的美酒尽管端来,让我们姐几个好好喝几杯,不用在乎银子的事,只管可着劲的上。今天必须把这些银给我造完了。” 那掌柜的听到秦瑶的话,又看到这胀鼓鼓的荷包,自是心里又瞬间美开了花, 可是进门看到涂兰,却是一愣,“大……大小姐,您……您怎么也在这?” 涂兰一见这掌柜的表情,哪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忙拿起那荷包要还给秦瑶,“秦姐姐,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你可能不知道这茶楼本就是我们家开的,所以这顿饭自然还是我请客,还请您将荷包收起来。” “那怎么行,我说过我请的,所以自然要我来付银子,你想请也可以,但是只能是下次,”秦瑶夺过荷包又往掌柜的怀里扔, “掌柜的听我的,赶紧把好酒好菜的都送来,今天如果不把这荷包里的钱花完,告诉你我秦瑶还就不走了。” “你这是捡了钱了,还是发了财了,听着很壕的感觉呀。”见秦瑶这神情有些异常,左沐好奇开口问道。 “对呀,”秦瑶指了指掌柜的怀里的荷包得意道,“在门外路口正好捡到一个大荷包,还没人认领,一看里面好多银子呢,大家可着尽的花,所以涂大小姐不许我和抢了哈,这顿饭必须我秦瑶请。” 涂兰本还想再相让,可是目光随意一瞟,待看清那荷包上绣着的红艳艳的山茶花,却是瞳孔猛的一缩, 又回到瞟了得意忘形的秦瑶,红着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当然,她的这点小动作,左沐等人自是没有见到。无论谁花钱就好,关键的是姐妹们终于聚到了一块。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玩了一下午,黄昏时分,左沐终于心满意味、意兴阑珊的回了府。 一进院,就在阿离又悠哉游哉的躺在屋顶上打盹,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闲,王爷呢?” “和魏大将军在房间呢,中午一回来就被魏大将军拉回了房间里,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放来,也不知道这魏大将军神神秘秘的,到底有什么好嘀咕的。”阿离颇有些无聊的吐槽道。 “魏大将军在里面,哟,刚好哦。”因闪念正好想到涂兰的事,左沐也有些好奇魏晔然的想法,所以略一思索,抬脚就进了房间。 远远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屋魏大将军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从青风寨借道的好处, 大意好像是:本来需要一天的路程,而如果从青风寨过的话,不到两个时辰人就能到了,此举不仅可以突袭黑水,还能成功斩断了大渝的念想,给萧贺一个下马威…… “嗯,听着确实可行,是个不错的建议。”司马铖非常认真的听完,也连连点头叫好。 “说实话,计划什么的我倒是不怕,我现在就有些怕青风寨关键时刻会靠不住,毕竟不是一个正规的受过训练的团队,我怕他们半道再反悔。”左沐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出兵了,不料,魏晔然话锋一转,忽然又有点不太自信。 “绝对靠的住,这点你大可放心。”秦瑶端着茶水,朗声回道。 “王妃……”魏晔然抬头看了看左沐,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信能有十足把握?” 左沐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我非常肯定。” 本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魏晔然总该把心放肚子里了吧, 不料,他竟忽然一转身道,“算了,军无戏言,精心准备了这么久,坚决不能因着一点小小的意外,影响整个战略布局, 这两天我还是亲自跑一遍青风寨吧。” “喂,你不能这么不相信人吧?我明明都替他们保证了呀。”见魏晔然的态度,左沐忽然有些恼火,毕竟秦瑶可是她的朋友,这般被人质疑人品,听着终是心里格外不爽。 “王妃这就只知之一,不知其二了,”面对左沐的质疑,魏晔然并不生气,而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其实末将并不是不相信您,也不是不相信青风寨那帮兄弟,而是末将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倒觉得可以把青风寨收为我们……” 魏晔然本正说到兴头上,不料话说了一半,却突然眉头紧皱, “嘶……”的一声深吸一口凉气,一只手紧抓着胸口,忽然一脸痛苦的模样。 眼看着魏晔然脸色越来越白,额头瞬间有豆大的汗珠沁出,司马铖也跟着紧起来,“晔然你怎么样?没事吧?这多大会的功夫,心口都痛好几次了,沐儿的医术还是可以的,要不让她帮你看看?” “无……无碍,”魏晔然摆了摆手,勉强道,“这都是老毛病了,可能是今天回来的急了,喝口茶缓缓,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不过也确如他所说,此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一会其竟完全恢复了自如神色。 “你确定没事?这要是夜里你一个人突然疼痛起来,可怎么办才好?”看好兄弟身上竟然有这怪病,司马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真的没事,我房间里还有些药丸,我一会回去吃上几颗,夜里自然就不会犯。行了,事情讨论的差不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不耽误你们夫妻独处了。” “那好吧,战事虽紧,但是你自己一定要多保重身体。” “没事,放心吧,我还身体壮的像头牛一样,怎么可能会被一点疼痛打倒呢。”面对司马铖的再三叮嘱,魏晔然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不过魏晔然说虽是这么说,但是看着魏晔然疼的这么突然,发病又这么快,转瞬即逝,左沐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不过既然魏晔说是老毛病了,她也就没有过多纠结,赶也半天路也有些渴了,只转身回到桌边,倒了杯茶水自顾自的喝起来。 “对了王妃,您可曾认识技艺好的绣娘?”那厢魏晔然走到门口,不期然竟忽然停住了脚步,猛不丁开口问道。 575再巧的绣娘又怎样 “对了王妃,您可曾认识技艺好的绣娘?”那厢魏晔然走到门口,不期然竟忽然停住了脚步,猛不丁开口问道。 “绣娘?”左沐本正在喝茶,听到这个问题也是吃了一大惊,转头盯着魏晔然不可思议道,“其实小雅的祖母手艺就很好,只是你一个大男人,无端端的找绣娘干什么呀?” 魏晔然眼睛迅速转向别处,并没有继续和左沐直视,顿了一下,轻声道,“想绣个荷包。” “荷包?怎么突然想要荷包了?中意什么样的花色?”左沐对于魏晔然的反应有些奇怪,所以想也没想的继续追问道。 “山茶花!”默了一下,魏晔然又沉声答道。 “山茶花?”左沐凝了凝眉,“是你自己用吗?这样的花色会不会太……” 就在左沐企图继续追问之时,却见不远处的司马铖倒突然靠过来轻拍了拍她的肩,笑着打断她的问道,“晔然也就是突发奇想要个荷包而已,你找阿婆帮着绣一个就是,从哪冒出来这么多为什么?” “哦,没……没有,我也就是随便问问而已。”接受到司马铖的暗示,想到魏晔然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左沐忙笑着保证道,“行,不就一个荷包吗?如果有具体喜欢的山茶花样什么的你尽管拿过来,回来我找阿婆帮着绣就是,保证绣的栩栩如生,和真的一样。 本以为左沐都这般爽快答应了,魏晔然总该高兴了才是, 不料其竟突然苦笑一下,幽幽又改了口,“要不还是算了吧,不用再白浪费功夫了。” “为什么?”这次不仅是左沐,就连司马铖也异口同声的问道。 “再巧的绣娘又怎样?终究还不是出自他人之手。”魏晔然看了看司马铖,颇有几分失落道。 “那,你真的不要绣了?”看两人眉来眼去的好像真有什么隐情,左沐不想让魏晔然太尴尬,只得隐晦问道。 “真的不用了,刚才的话您二位就当我没说吧。我先走了。” 魏晔然沉声说完,甚至都不待左沐再确认,转身疾步走了。 “山茶花?”见魏晔然走了,受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左沐终于忍不住问道,“司马铖,你说魏大将军一个大男人家家的,为什么非要一个山茶花的荷包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呀?” “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来吗?肯定是对于他来说特殊的人绣的,送给他的特殊礼物呗,自己先开动聪明的小脑袋好好想想。” 司马铖邪魁一笑,转身去了净房,只留左沐一个人坐在房间发呆。 特殊的人? 特殊的礼物? 到底是谁呢?左沐凝眉想着。 对了,这和魏晔然有关联的,听他的语气又这般伤感,估计也就只有他那去世的未婚妻李家大小姐了…… 只是这山茶花的荷包,怎么就感觉这么熟悉呢,最近是不是从哪见过一个山茶花的荷包呀? 到底在哪呢?左沐冥思苦想着,结果却半天没有思路。 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果然不假,现在这还没有生,脑子就已经不好使了。 就在左沐郁闷之时,起身走到窗边,竟发现魏晔然并没有顺利走出院子,而是走到假山旁,迎面和青禾撞上了。 “将军,涂大小姐托人送来的东西?” 只见青禾拿出一个纸包,双手恭敬递到魏晔然面前。 “涂兰?她突然送什么东西?” 魏晔然眉头微凝,一副很不奈的表情, 可是待接过那个纸袋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却是忽然脸色大变,“她人呢?” “已经走了!”青禾十分恭敬的回道。 “她可有说,这东西怎么会在她那里?”魏晔然拿起里面那个荷包样的东西,像看怪物似的看了半天,十分不可思议的问道。 “涂大小姐没说别,”青禾仔细想了想,非常小心的回道,“只说恰巧在路口捡到了,看着像您以前经常随身带着的,所以就送来了。” “好,我知道了……” “在偷看什么呢?”就在左沐正看得入迷之时,不欺然忽然一个大脑袋凑了过来, 就这还不算完,偏偏还使劲故意往她脸上蹭,生生她打断了她的偷窥好戏。 “讨厌,我这叫偷看吗?我是在偷窥好吧。”左沐伸手把某人的大脑袋一把推开,气鼓鼓的回道。 “行,偷窥,偷窥, 说实话,还听着还没有偷看中听好吧。 ”司马铖无语的抚了抚额,重新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么请问亲爱的娘子大人,您这么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到底在偷窥什么呢?” “你没有看见吗?”左沐随手指了指窗外,嘴一撇,没好气的回道,“现在这院子里还能谁,自然是魏大将军呀, 明知顾问,无不无聊?” “我当然知道你在看晔然,但是本夫君不明白的是,他突然有什么值得你看得这般入迷,难道说,他比你男人好看,对你更有吸引力不成?”司马铖一脸很受伤的问道。 “切,庸俗!”左沐神秘一笑,高深莫测道,“你以为我是在看他的皮囊呀? 错! 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在通过他的外貌看他们的姻缘呢?” “姻缘?什么姻缘?”司马铖彻底被左沐绕进去了,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没看刚才有人让青禾过来给晔然送东西吗?” “这倒是看清楚了,不就是晔然丢的一个破荷包吗?怎么啦?这和晔然能扯上什么关系?” “真的,你确定青禾拿过来的荷包就是晔然丢的那一个?”听到司马铖的话,左沐眼睛一亮,惊喜的问道。 “当然,那个荷包晔然整日不离身带了这么多年,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司马铖十分肯定的答道。 “哦,魏大将军的荷包,被涂大小姐还了回来,有点意思了哦。”左沐越想越觉得惊喜满满,事情的发展实在太不可思议了,看来接下来真的有好戏看了呢。 “什么涂大小姐?她是谁?”不料左沐这边还正沉浸在喜悦中,那厢司马铖却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问了个特别无知的问题。 576是福?是祸? “什么情况司马铖,你来的这段时间和涂老将军、魏晔然接触了这么多次,难道你都没听他们提起过涂大小姐?你确定你没有在骗我?” “涂老将军还有女儿?”司马铖一怔,看那神情真的不似作假,“这个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听晔然闲谈时提起过一次,说涂老将军有两个儿子,大的无心习武,经了商,小的倒是随老将军,是个带兵打仗的料。 至于女儿吗?我还真没听晔然,也没听别人说过。” “好吧,真是服了你了,就你还想着为别做月老牵线呢,可真是太失职了,竟然连这等名声在外的大家闺秀都打听不到。 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涂老将军他不仅有两个儿子,他还有个一个女儿,并且人不知长得温婉娴雅,惠质兰心,关键还受其父的影响,有英雄崇拜情节, 她呀,其实这些年一直在悄悄的暗恋晔然呢。” “真的?还有这事?”听到左沐的话,拉着人再三确认道,“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这涂老将军真不仅有女儿,关键还喜欢晔然?你该不会是从哪道听途说听来的小道消息吧?” “什么小道消息,我很确定没有弄错,这事我非常非常的肯定,因为我就是听人涂兰亲口承认的。” “还真有这事,那可是天大的喜讯呀,”一听事情千真万确,司马铖激动坏了,拉着左沐再三叮嘱道,“我给你说,你可得上点心,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话,一定好好撮合撮合他们。” “郎有没有情我不知道,反正妾是肯定有意的。不过这事现在也用得着我,说起来人白启可比你上心,已经在我知道之间就已经差人在努力撮合两位了。” “这个白启,倒终于靠谱了一次……”话说了一半,司马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有些违和,奇怪道,“哎,不对呀,你初来乍到,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怎么会就突然认识涂老将军的女儿呢?” 左沐眼一翻,得意道,“这个呀,保密!” 不过,话音刚落,其又自揭老底的拉着司马铖问道,“对了司马铖,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去见秦瑶时,都碰上谁了吗?” “谁?”这边左沐来了劲,司马铖倒有些意兴阑珊, “你猜猜嘛。”左沐撒着娇道。 “云裳!”司马铖想也不想,一口叨出真相。 “什么情况司马铖,有你这样的吗?一猜就中,可真不好玩。”见魏晔然前面明显是在逗自己,左沐有些生气了,撅着嘴转过身去,不想再理他了。 “好了,真生气啦。我也是上午听晔然说的,白启托付晔然代为照顾一下她。”说到这里,司马铖忽然一声长叹,愁容满面,“唉……,命苦啊。” 左沐这边听到白启托魏晔然照顾云裳,本来心情还挺好,庆幸白启真的有把云裳放到心里,但是忽然听到最后这一声叹气,自是立即炸了锅, “喂,司马铖,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姐妹好不容易重聚,你不跟着高兴就算了,倒是突然愁个什么劲呀? 你就不能妇唱夫随,陪着我也高兴高兴呀。” “亲爱的,你确实他们的到来对于我是福不是祸?”司马铖十分认真的看着左沐,郑重问道。 “你这话说的,就算没有福,但是也不至于是祸呀,你倒是好好给我说清楚,祸突然能从哪里来?” “多明显呀,你一贯的风格,难道不是一见着你那帮小姐妹,肯宰就能把我这个夫君扔到一边吗,尤其是云裳他们几个,玩的花样实在太多,真不知道三天两头的招你出去,都有什么好玩的。”司马铖索性也不遮掩,实事求是的回道。 “讨厌,你这人可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么想。” “那你还要我怎么想,你夫君我说的是实情好不好? 来来来,出去疯玩了大半天,倒是先让你夫君我解解馋,香上两口如何?” “想解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必须尽快帮我探出晔然的口风,看他追究对涂兰有没有意思,我也好在后面给涂兰鼓劲呀。” “遵命,娘子叮嘱的,夫君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既然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了,那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要满足我的条件了。” 司马铖说着,不待左沐回应,抱着又开始好一通胡作非为…… 几日后,左沐本以为自己美人计也使了,命令也发出去了,以司马铖和魏晔然的关系,肯定能第一时间打听到魏晔然的想法的, 不料,司马铖去探了几次,竟全都无果而归。 “这次问清楚了吗?晔然到底怎么说的?”一天晚上,见司马铖终于又从魏晔然开了半天的会回来了,忍不住兴奋的追问道。 “问什么呀?会一开完,我都还没来得及提涂大小姐的名字呢,晔然就忽然又犯了心口疼,然后我就又匆匆回来了。” “我去,又犯胸口疼,为什么会这么巧?”左沐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难道晔然其实胸口疼是装的,其目的是不想听你提涂大小姐这茬? “不能够吧,”司马铖认真想了想,立即摇头否定道,“我都还没开口说呢,他倒不见得知道我说的是涂大小姐这事吧, 倒是他那胸口,我看他是真的疼,今天更是脸色煞白,看着竟差点昏过去。 对了,你也是大夫出身,你说他这心口疼也有小十日了,怎么就会一直不见好,这大夫也请了不少,怎么会都不见效呢?” “多明显的事,不对症呗。”左沐嘴一撇,一针见血道。 “看,我就说我娘子厉害吧,一句叨中要害,那要不劳驾娘子您抽空帮晔然去看看。” “诊病本就是医者的天职,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你可不可以也快点兑现你的承诺,能不能别让我再继续等下去了,人云裳那边还等着听我的信了。” “好啊,只要你把晔然的心口疼治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将答案给你问出来。” “一言为定?说到做到?”左沐确认道。 “一言为定!这次肯定不失言!只要前提你治好晔然就好。” “没问题,这种事情交给我!”左沐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577我没有幸灾乐祸 书房里 魏晔然赤着上身,双腿交盘,双眼微闭,端坐在床上,。 “是这里吗?”左沐将所有的银针、剪刀等家伙什统统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在桌上子摆好,伸手就欲往魏晔然胸口旁边一块微微泛青的地方按。 不料其手刚碰到魏晔然皮肤,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却见魏晔然突然双眸大睁眼露凶光,与此同时本能的伸手就欲去打左沐的手, 可是挥了一半,眼看就要碰到,可能是突然想到左沐是过来帮着治病的,手只得停住,尴尬的顿在了半空中。 “喂,魏晔然你想干嘛,我这是为你医病呢,你还准备打我怎么滴?”左沐双眸一瞪,颇有些气愤的问道。 说实话这么凶悍的病人,她还真是第一次见,竟然想当医生,看来就是病的太轻了。 “没……没有,”魏晔然垂下眼睛,轻声解释道,“我只是有些不太适应大夫竟然是个女人。” “大夫是女人怎么了? 哼,性别歧视!” 虽然左沐心里也明白,来自传统家庭的魏晔然肯定会有十分严重的男尊女卑观念,但是乍然听到这话,仍是有些气愤难平,十分不满的回怼道。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女人说不定比男大夫的医术还高呢嘛, 就你这胸口疼了这么多天,那男大夫来的还少吗?还不是乌乌泱泱一帮接一帮的, 结果呢,还不是一个也没有给你医好?” “我……,你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见小沐越说越生气,魏晔然只得小声解释道,“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女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伴着魏晔然这话一说,灯光下,乍然望去,左沐竟出奇的发现,其小麦色的脸庞竟有些微微泛红。 看来还真是让司马铖给言中了,这魏晔然还真是没有女人接触过,要不然断不会有这种反应。 “哎哟,我的天哪,什么情况?你还脸红啦?” 想通了缘由,左沐一时没忍住,边笑边解释道, “我去,我都没有脸红,你红什么呀? 哈哈,总不能是害羞了吧? 不过我很遗憾的跟你说,病人在我们大夫面前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所以,你最好尽量也不要把我当个女人来看……” “不是尽量,是坚决不能!” 就在左沐念念叨叨,想着怎么打消魏晔然的顾虑之时,却自见进门后就一直枯坐在窗下看书的某人忽然冷哼一声,不容置疑道,“竟然企图对大夫有非分之想,真是可耻。” “哼……”左沐这个大夫魏晔然这会不敢怼,但是对于某人就不同了,只见他气的一个眼刀飞过去,没好气的反问道,“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大夫有本分之想了?” “就算脸红也不行,再说了有她男人我还在这里坐着呢,要红也该是我气的眼红才是,怎么轮得到你。” “哼……”魏晔然气势上没占着上风,一时又有些理亏说不过司马铖,只得又回以重重一个哼字。 眼看着两人一时间根本打不起来,左沐只得勉强收起自己这想看好戏的八卦心, 突然出手,一下点中胸口旁边一个穴位上,“是这痛吗?” “嘶……”左沐刚音刚落,就见魏晔然忽然深吸一口气,代替了他肯定的回答。 “噗……”左沐松开手,这次还是没忍住,再次乐出了声。 “怎么了?这有什么好乐的?女大夫难道就可以这么幸灾乐祸的嘲笑病人的吗?你这可有点不太厚道啊。”见左沐乐不可支的模样,司马铖竟迅速换队,又站到了魏晔然那边。 “不是,我没有幸灾乐祸,”见连司马铖都不满意了,左沐只得勉强忍不住笑,解释道,“你不知道,他这根本就不是病,是被人点了穴位了, 说着,不待魏晔然反抗,又迅速伸出纤手在魏晔然穴位上迅速轻点几下,“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胸口轻松多了,胸舒服多了。” “奇怪,确实好了,不仅不疼,竟连胸都不闷了。” 见突然所有的症状瞬间都消失了,魏晔然难得换上崇拜的眼神看着一个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我的病就好了呢。” “你这话说的,怎么能叫什么都没做呢,我这不是刚给你解开嘛。” 左沐眼一翻,颇有几分得意道, “我告诉你们哈,就这解穴的方法,可是我的独家发明,换作旁人,任是他有多厉害的医术,都不一定解的开, 当然,就算碰到一两个穴位高手,解开也需仔细研究些时日才行的。” “原来是被人点了穴,自己竟然都不知道,难道是那日……那人……” 得知事情的真相,魏晔然一怔,脑海中第一闪现的就是那天街头相撞偷自己荷包之人, “肯定是他!” 自此魏晔然对偷他荷包之人的恨就又增加了一分,不禁咬着牙骂道,“小子,你给本将军等着,小心哪天碰到我手里,老子一刀宰了你!” 这边魏晔然咬牙切齿的想要找人报仇,另一边司马铖已不知何时气定神闲的走到左沐跟前,瞟了眼一脸仇恨的魏晔然,趴在左沐耳边极其暧昧的请示道,“我说亲爱的娘子大人,夫君这厢有一点小小的疑惑,不知娘子可否方便解释一下。” “什么疑惑?只管说就是?”揭开了谜底,左沐正全神贯注的收拾自己的武器,头也不抬的回道,“搞得好像多神秘似的?” “别呀,为夫以为,这事还是避避人比较好吧?” 左沐一转头,就看到司马铖正在自己旁边一脸邪魅的笑。 左沐心脏蓦的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她没有记错,每次司马铖这么一笑,后面紧跟着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抚了抚身上不知何时悄悄起来的鸡皮疙瘩,催促道,“天下事无不可对人言,搞得这么神秘,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为夫实在想知道,既然解穴手法是娘子你独家发明的,那么点穴手法又是哪位高手发明的呢?” 578魏大将军要来了 “为夫实在想知道,既然解穴手法是娘子你独家发明的,那么点穴手法又是哪位高手发明的呢?” 司马铖不顾阻止,故意靠近左沐一步,在她耳边咬牙道。 “啊……哦,这……这个嘛……,我又不是她,我怎么会知道……的呢……” 左沐心虚的解释着,根本没有勇气回头看身后司马铖的神情,提起自己的小药箱,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屋。 不过,耍赖归耍赖,别说司马铖,左沐现在也有些不太想得通,总觉得最近发生在魏晔然身上的事,实在是有些太过蹊跷。 其实那天,涂兰将那山茶花荷包还给魏晔然时,左沐是有听到的, 可是,左沐有些不懂的是,为什么秦瑶当时见面时,会口口声声说这荷包是她捡到的呢。 假设一下,如果荷包真的是秦瑶捡的,那就证明秦瑶和魏晔然应该没有碰过面的。 可是这样的话,那魏大将军又怎么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中这种穴呢, 如果左沐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独创的点穴方法,她可是只教过云裳、魏昭然和秦瑶这几个亲近之人。 而现在,魏晔然在定城,太远不可能,云裳那天一直和自己在雅间,更不可能, 思来想去,现在事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天秦瑶来赴约之前,其实有碰到过魏大将军,不仅拿走了他的荷包,甚至还偷摸的点了人家的穴。 可是想想也对不住呀,能让秦瑶这么做的,那说明魏晔然和她肯定是有什么仇恨才对,那天听说涂兰暗恋魏大将军,秦瑶可是一个劲的卖力在那撮合,说了魏晔然一堆的好话,那感觉,比自己还要上心不少呢。 这个奇怪的问题困扰了左沐很多天,她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找不到答案,按说如果秦瑶在这,让她直接当面解答就行了,可惜的是,那秦瑶见面第二天就已又上了山, 鉴于一时见不到真人,左沐自己又得不到答案,所以这个问题也就无疾而终,慢慢的被左沐扔到脑后,放弃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自从那天左沐轻点了那么几下后,魏晔然的病却是真真切切的好了。 既然身体已经恢复了,剩下就是要全力以赴做自己梦寐以求攻打黑水的事情了。 清晨,山风习习,又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 本以为在盛夏,碰到这样的好天气,人们又会像往常一样在房间蒙头睡大觉,不料今日的青风寨却格外与众不同,山寨里处处张灯结彩,一群人干的是热火朝天,完全停不下来。 “快点快点都给我抓点紧哈,今天大家伙一定要把山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关键时刻谁都不能给我掉链子,晓得嘛。” 远远的,一片忙碌的身影中,就见小雅叉腰站在正中央,对着众人是指手划脚,高呼低喝。 而就在小雅指挥着众人干的热闹之时,就见一个胖嘟嘟的小身影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溜烟跑到跟前,一把抱住小雅的腿,笑嘻嘻的问道。“娘亲娘亲,魏大将军来了吗?人在哪呢?” 小雅迅速放软了自己,蹲下身,抬手轻点了点女儿的小鼻头,笑着打趣道,“哟,什么情况?原来连我们的小嘟嘟也知道盼望魏大将军到来了呀,可真是太懂事了。” “那当然了,因为魏大将军一来的话,肯定又能给我带糖葫芦了,”嘟嘟流着口水,眼馋道,“娘亲你上次不是也尝了一口吗?是不是魏大将军买的糖葫芦比别处的都好吃。” “嗯,确实不错,非常甜。”小雅咂咂嘴,故意做出一个回味无穷的动作。 “那我这次让欢欢也尝一口,怎么样?”嘟嘟指了指身边一个圆滚滚的大雪球再接再厉的问道。 欢欢是嘟嘟新养的宠物小狗,浑身雪雪白白的,看着特别可爱, 云裳初给嘟嘟送过去时,谁见了都稀奇,都惊叹于老天爷的鬼斧神工,任谁都难以相信如此精雕细琢的小东西,怎么就能是一个纯天然的原生态的小活狗。 不料这欢欢来了跟着嘟嘟没多久,竟有样学样的会了主人那一套,天天好吃好喝的嘴不闲着。 果然,没用多长时间,生生自己给吃成了一头小肥猪,完全没有了初时的精致,远远看过去,分明是一个圆滚滚的大雪球, 不过虽然如此确是没有了当初的精致,但是细看之下,却也是另外又多了一份独特的娇憨。 “好,只要嘟嘟喜欢,娘亲都没有意见。”小雅看了看那生生胖了快变了属性的小白狗,索快的点了点头答应道,“但是有一点,嘟嘟可不可以现在就乖乖的回去,找六子哥哥玩去, 你放心,娘亲再催催他们,等我们把这山寨给打扮漂亮了,魏大铁将军人自然就会来了,到时候娘亲第一个就去把嘟嘟唤过来,如何?” “嗯,那嘟嘟听话去找六子哥哥择菜玩,不耽误娘亲干活。” 母女俩交谈了几句,人小鬼大的小嘟嘟听话的跑走了。 “筷子你倒是麻利点呀,”目送着嘟嘟的小身影完全消失了,小雅一转眼又骂起了不远处的筷子,“你不是整日标榜自己是猴子窝里出来的,是全寨爬树最快的吗? 这让你挂个红绸而已,你怎么弄到现在才只挂了这么点?”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这倒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挺容易,”筷子坐在树叉上,望了望前面数也数不完的树叉,一脸苦笑道, “可是这里放眼望去这么多树,难道还不得让我一棵棵爬吗……” “就你废话多,说你一句,你有十句话在那等着呢。”小雅大手一挥,才懒得听筷子解释,“快点挂,快点快, 告诉你,若是赶到魏大将军人来时你还敢没弄好,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不把你个筷子直接削成一根牙签。” “小雅姐,我前几天进洛城,刚买了一根皮鞭特别好用,你可以试着用那个打他试试,肯定特衬手,比削成牙签好玩。”见筷子要挨打,胖勺不失时机的,嘻嘻笑着,从旁落井下石道。 “咦你个胖勺,你倒是好好说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给人火上浇油了。” 小雅枪头一调,对着胖勺又骂了起来, “也是哈,这让你把这附近的地打扫干净点,特件都擦干净点,你看看这都多大的功夫了,地上东西上还有这么多土,我看也就你……” 小雅骂胖勺正骂在兴头处,不期然感觉身后一阵阴风袭来,下一刻,就见自己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要不是脚下有功夫,反应够快,人都差点跌倒。 579我不同意 什么情况?谁这么没眼色,敢往自己这枪口上撞? 忍着心头的怒火小雅转头一看,竟是大块头铁锤, 小雅心中瞬间那个气呀,上前就是一通披头盖脸的大骂, “铁锺你大爷的到底什么情况,你不要以为我这会骂了一圈,独独就能放过了你。 你瞅瞅你干的什么好事?这就只是安排你去山间采些好看点的野花,摆在房间里好歹装饰一下而已,你怎么去了半天花没采回来一朵,人还耷拉着脸回来了, 你说你不是找骂是干嘛,就你这熊样还想着去人魏大将军麾下当什么先锋将军,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看你以后给魏大将军提鞋都轮不上。” “小雅姐,我……我……”铁锤也许是因为刚才跑得太快,一时没刹住闸,有点被撞晕了,此时抚着额头,一脸的委屈,嗫嚅着想要张嘴解释什么。 不料,他不说话还好,小雅这边本来都快骂完准备收工了,结果一见铁锺开口,竟然还企图反驳自己,小雅刚要熄灭的怒火蹭一下又熊熊燃烧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打断铁锤道, “我什么我……, 我知道你肯定又会说,知道魏大将军要来了,你一想到又能见到你心目中的男神了,所以难免心里会紧张, 可是难道不正是因为他是你男神的缘故,你才应该理所当然的多干点嘛。 这厢都还没看到魏大将军人呢,你就紧张成这个鬼样子,这要是以后见天的让你跟在他身旁,你估计连北都自己姓什么都不一定能想的起来了吧……” “小雅姐,我……我真的……不是因为我自己……” 铁锤似乎仍没有放弃,还想继续解释,可是嘴笨的他碰到小雅根本插不上话,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句。 不过好在,看他这样和自己完全不在一个轨道上,小雅训了一会也有些厌烦了,索性挥了挥手,无奈道,“行了,我也懒得再说你了,你也别解释了。 快点,麻利的,摘你的野花去,都到这个时辰了,说不定人魏大将军都快到山下了……” “不……不是的小雅姐……”铁锺一张脸憋的通红,仿佛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终于好不容易打断小雅的话,成功插上一句,“小雅姐,我……我想说的事,是关于大……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小雅一愣,毫不犹豫的回道,“你开什么玩笑,大当家的这个点不是应该在聚义堂里等着接见魏大将军吗?她还能有什么事?” “一开始我也以为她人在聚义堂呢,可是刚才我无意经过马厩,却奇怪的发现大当家的竟然待在那里,关键还她牵出了她的小白马,看那样子好像一副要出去的架势。 小雅姐您说,这魏大将军马上就要过来了,大当家的这个主事的不在,算怎么回事?” 因为涉及到自己男神的缘故,铁锤终于排除紧张,总算是越说越顺溜了, “小雅姐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拦一下,千万不能让大当家的想不开再反悔呀, 魏大将军人多好呀,咱可不能闪了人家的脸,让人大老远的白跑一趟。” “真有这事?你确定没有看错?那人真是大当家的?”到了这会看铁锺的神情实在不像做假,小雅姐跟着也有几分紧张起来,忙再三认真确认道。 “千真万确!”铁锤胸口拍得铮铮响,朗声保证道,“我铁锤可以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别的我兴许可能会眼花看错,但是这次对方可是朝夕相处的大当家呀,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难道她还真能有别的想法? 不是,她秦瑶什么意思呀?她这个时候下山到底要去干嘛? 不是让她乖乖的坐在聚义堂里等人吗,她乱跑个什么劲呀,难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不成?” 想到秦瑶最近时不时会有的一些反常举动,小雅是彻底待不住了,更懒得再和铁锤过多解释,一转身,风驰电掣的下了山。 果然,人急急忙忙刚赶到山脚下,远远的就见秦瑶正牵着她那匹爱马往寨门外走,看样子是真准备出去的架势。 “喂,大当家的,等一等!等一等!”小雅一见,来不及多想,连忙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 出了寨门,秦瑶一只脚本已经踩到马蹬上,下一刻就准备一跃上马了,乍然听到呼喊声有些好奇,转头不可思议的朝着声源处看去。 另一边,小雅丝毫不敢耽搁,一口气冲到秦瑶面前,可是仔细一看眼见人,却是着实吓了一大跳。 “什……什么情况?大当家的你这眼睛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要贴个纸片在眼皮上啊?”看着秦瑶好笑的模样,小雅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大清早打睁开眼开始,眼睛就一直莫名其妙的在跳,搞得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秦瑶随手撕下眼皮上的纸,颇有些郁闷道。 “嗨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眼皮跳一下而已嘛。 再说了,可不就是有大事要发生吗? 不是咱们尊敬的魏大将军要来嘛! 只是你这眼睛跳归跳,你说你现在把云朵牵出来干吗呀?”小雅说着,不动声色的拉住了马僵绳。 秦瑶起身,一跃跳上马背,“还能怎样?心慌的实在厉害,老规矩去外面转上几圈,散散心,等心情舒畅了再回来呗。” “那可不行!”一听完秦瑶真的想出去,小雅自是不能给她机会,紧紧控制住到手的马僵绳,突然变脸毋庸置疑道,“人魏大将军马上就要到了,你这个时候要散的哪门子鬼心。 我不同意,你不可以去! 再说了,不都说是右眼皮子跳财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这是好兆头,说明您今天有财运,就不定一会就能发大财了。” “切,什么右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的是灾好不好?还我今天发大财,我要那么多财干嘛呀,我又不想当大财主。”见小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秦瑶笑着解释道,“行了,我要出去了,你赶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不行?我刚才说了,坚决不可以。” 其实秦瑶心里一直觉得今天这根本不是什么事,魏大将军来就让他来呗,不就借冷个道而已吗,自己出去跑两圈又不冲突,不耽误不就行了嘛,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张小雅会这么较真,不仅自己紧张的满山寨乱骂人,更是连她也管上了。 580暗算 “小雅,你说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呀,我都一再保证了,我同意他们借道,我也不走远,行了吗? 我就随便去外面跑两圈转转,一会就回来了,不会耽误见你的魏大将军的,你赶紧放手,别瞎胡闹了。”见小雅这死不撒手的架势,秦瑶只得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道。 可是无奈接下来任她怎么解释,哪怕都已经快要赌上人格再三保证了,但是人张小雅却仍是倔强的不肯撒手,一副抗争到底的架式。 “喂我说张小雅,你这是什么情况呀?”对峙了这么半天,马上的秦瑶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居高临下盯着小雅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不就来个魏大将军吗?看把你紧张的,成什么样子了。 我告诉你,你这可是有点过份了哈,我怎么越想就越觉得,你最近对这魏大将军上心得有些出格了呢。 你说他既不是你的父兄,也不是你的恩人,你犯得着对人家这么好吗? 警告你哈,以后可得注意点,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必须注意分寸,对人不可以有非份之想,小心山子回来知道了吃醋,回头和你不愿意。” “哪有?”被秦瑶突然点破自己的小心思,虽然不是太准,但好歹也沾了点边。 小雅手一松,脸也不自觉的一红,颇有些不太自然的回道,“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再说了,魏大将军来哪能是我一个人的希望,这不是也是大家都朝思暮想的事情嘛。” “哈哈哈,逗你呢,怎么还真脸红上了?”见小雅不自觉松了手,目的达成的秦瑶一阵得意,大笑着,一夹马腹,一溜烟朝着外面跑去。 “行了,我走了,你放心半个时辰之内我会准时回来,不会耽误你那位魏大将军的正事的。”当然临别时还不忘扔出来这么一句,宽慰一下后面目瞪口呆的小雅和匆匆赶来的铁锤。 半个时辰后,通住清风寨的山路上, 远远的,就见今日的山路并没有以往的平静,有十几匹骏马一路狂奔,呼啸而来。可能是由于马儿跑的都太急的缘故吧,只见马队后面扬起一溜长长的黄烟。 一大群人里,最醒目的自然要属领头的那个铁塔似的男人,只见他骑着一匹大黑马,腰间挎一把青铜宝剑,策马狂奔在最前方。 毋庸置疑,能这么鹤立鸡群的被人一眼就发现目标的,定是魏晔然无异了。 慢慢的,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大部队来到了岔路口,再往前走拐过这个路口就能到青风寨了, 不料魏晔然却突然“吁”的一声,勒马停了下来,凝眉看着前面道路两旁阴森森的山林。 后面的一个随从见其在三岔口停下,因为他是不确定前面要走的路。 连忙一跃下马,从后面小跑着上前,掏出一张羊皮纸仔细端详半天后,恭敬的回道,“回将军,从这地图上来看,应该是走左边这条道无疑。 您看,右边那条道望过去,远处竟然是一片竹林,显然应该就是青禾上次说的竹林迷阵……” 就在这随从禀报的当口,却听“嘎嘎”几声,右前方的山林里忽然有几只乌鸦从枝头惊起,仓促的飞上阴沉沉的天空,眨眼消失了。 “嗯,知道了。”魏晔然轻点了点头,回答的貌似很随和。 可是他的眼睛却无意中出卖了他的心思,因为这么半天他眼睛一直在盯着刚才那鸟儿飞起的地方,眼神沉沉湛湛,说不上是喜是忧。 见魏晔然半天没动静,随从因为他还有些不太放心青风寨那边,忙转头一指身后一小子道,“小丁,你速去前面探探路,看看可有山寨的人下来欢迎迎咱们?” “是。”小丁低应一声,骑着马一路狂奔而去。 “将军,都走到这了,行不行的总要上山看过再说吧,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见报信的都走了,魏晔然还是不着急,随从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催促道。 结果不料他这话音刚落,魏晔然还未发话,就见其身下那匹大黑马忽然发出一声,一甩蹄子,毫不犹豫的朝着右手边那条道狂奔而去。 “将军……”后面的人一声惊呼,第一时间自然是想要拍马追上去。 可惜的是魏晔然骑的是汗血宝马,速度本就惊人,再加上现在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撒开四蹄跑的更是欢畅,一众随从怎么可能会追得上,所以到了最后,也就只有原地待命,担忧的份了。 众人这边忧心忡忡,而此时马上的魏晔然却完全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惊恐, 只见他阴沉着脸坐在大黑马上,任由身下的宝贝任性的朝着陌生的方向狂奔,却并不加以制止。 其实身下的大黑马能突然有此举动,完全在魏晔然的意料之中,这大黑马已经跟了他很多年,日日朝夕相处,可以说魏晔然对它的习性甚至比对自己都要熟悉。 所以,在大黑马刚才突然不安的抽了两下,马蹄轻弹时,魏晔然就已经发觉它的爱骑好像有些异常,貌似受了什么暗算,在向自己发暗号了。 魏晔然却并不声张,只当作什么都未察觉,就等着看对方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把自己带到哪里。 果然,现在此刻马儿正载着自己朝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向奔去,结果预不可知。 而马上的他看着竹林越来越近,一张脸也是阴沉得越来越厉害,甚至看着似乎比今天的天儿还要阴上几分。 竟是带着自己来到了迷宫似的竹林,看来下一步对方很快就要现身了吧? “禽兽,拿命来!”果不其然,魏晔然这个想法刚刚闪过,伴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却听忽然一声大骂传来。 感觉背后凉意袭来,魏晔然猛一转身,就见一根长鞭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如果自己再迟疑不动,估计下一秒那舞动着的六角刀头就能嵌入自己颈部大动脉,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哼,雕虫小技!”魏晔然一声冷哼,往旁一闪,轻松躲开对方的攻击。 不料,对方竟然还有后招, 接下来,魏晔然还未坐好,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仔细看那突然出现的一身黑衣,宽大斗篷遮面的人到底是谁, 就见那刀头转了一圈,竟又掉头朝着自己飞来。 关键,在飞行的过程中,刀头处竟还伴着旋转,不时发射出细如牛毛的银针。 581为什么这么柔软 “好狠辣的招式,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呀。”魏晔然心中一禀,再不敢掉以轻心,迅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战。 因为此时为了上山表明自己的诚意,所以魏晔然并未带自己一贯擅长的长枪,而只是和平时在城中一样在腰间随意挎了把宝剑。 显然,此时相对于这灵舌似的长鞭,自己这宝剑在长度上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思及此,魏晔然干脆连剑都懒得拔了,左手紧紧抓住马鬃,往下猛的一趴,整个人几乎全部隐在了大黑马的右侧。 而大黑马仿佛也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图,刻意围着那黑衣人和白马,撒着欢的将对方圈起来绕着跑,将主人成功隐在了外围。 不出所料,那长鞭飞速转了几圈,见始终碰不到魏晔然,慢慢的就没了最初的气势,有欲收起的趋势。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魏晔然瞅准时机,在长鞭准备往回收时,一跃起身,轻松避开鞭头一把抓住了长鞭。 然后在对方还未做出反应之时,又突然发力,手握长鞭猛的往旁一甩, 只听伴着“啊”的一声惨叫,那黑衣人果然被他甩飞了出来。 而与时同时,魏晔然也没有闲着,手中的宝剑及时出手,一把掷了出去。 另一边黑衣人被甩飞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勉强稳住身形,眼看就要落在自己的小白马上,却见伴着厉风,一把宝剑突然飞了过来,直朝着自己身上扎来,眼看已经碰上了斗篷。 急中生智,黑衣人只得一个飞旋,来了个金蝉脱壳,方堪堪保全了自己。 可是脱险后的他还未来得及庆幸,却听对方忽然一声大呼。 “怎么会是你?”魏晔然不可思议的盯着秦瑶,不可思议的问道。 “就是小爷,禽兽,死去吧!”秦瑶骂着,一个急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小巧的弓驽。 今日她本是心情不畅随便出来瞎逛,不料算着时间准备回去见西夏来的魏大将军时,竟意外看到了这让她深恶痛绝的仇人,所以她迅速制定计划,将那人引到了这里,准备好好的再教训一顿。 所以为了这个计划,她身上自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带了不少武器。 “不好!”一见对方的箭就要出手,魏晔然情急之下,忙将手中剑鞘也掷了出去,企图阻止对方的箭。 可是让他惊奇的是,剑鞘扔过去,眼看直朝着对方肩胛骨的位置,对方却愣是不闪不避害,生生冒着被剑鞘击中的风险,仍是咬牙坚持将剑射了出来。 “嗖嗖嗖……”伴着一阵冷风,数箭齐发,直朝着魏晔然射去。 得亏魏晔然闪的快,要不然肯定得中招。 就算如此,一支箭还是擦着她的胳膊飞了过去,衣服被成功擦破,胳膊上也留下了一道醒目的血条。 可是另一边,那黑衣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伴着被剑鞘击中肩膀,一时失衡,人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给跌到了地上。 “你这小子好不讲道理,见我第一面你就又是偷钱包,又是偷点我的穴位,现在倒好,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自己又打上门来了,甚至不惜跌下马都要射中我,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吗?至于你这么舍生取义?” 看对方竟用如此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算计自己,魏晔然不可思议的问道。 “禽兽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所作的恶,其实比杀人更可恨。” 秦瑶一咬牙,从地上一跃而起,再着朝着魏晔然扑了上来。 出其不意的,其手中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得寸进尺,简直是找死!”见对方如此不依不饶,丝毫道理都不讲,魏晔然彻底恼了,迅速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另一只手偷偷运完气,一掌朝着对方胸口拍去。 “砰”的一声,秦瑶又成功飞了出去。 而魏晔然这边却是一脸的惊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么柔软? 难道他是个女人? 还有,为什么她身上的香味,自己闻着会这么熟悉? 另一边,秦瑶被击中后,再次重重的摔了出去,还好她那小白马也颇通人性,再一次成功接住了她。 可是就算如此,报仇心切的秦瑶因着没有充分估量好敌我双方的内力差距,这一掌受的仍是不轻。 知道自己此时这情况,已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不适合再硬碰硬正面刚了,秦瑶倒是也没有再坚持,轻夹马腹,小白马通人性的载着她风驰电掣的走了。 见这姑娘陌名其妙的一见到自己就这般没来由得歪搅胡缠,魏晔然本意是想追上去问个追究, 可是一想此地他毕竟生疏,怕对方再在前面使了什么诈,再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 另一方面,他此行的目的自然也并不是来打架的,还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为了尽快消灭那罪魁祸首黑水,魏晔然思虑再三,只得暂且将这事忍下了。 另一边,清风寨门口, 就见铁锺正焦急的站在门口处,望眼欲穿的等待着他心中的男神。 终于只见一匹白马绝尘而来,虽然不是魏大将军,不过看到是秦瑶,铁锺还是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忙迎上前询问道,“大当家的您终于回来了,请问您有没有碰到魏大将军?” 秦瑶跌跌撞撞跳下马,将马鞭一把扔给铁锤,“呃,没有,我并没有碰到任何人。” 说完,见铁锺还直愣愣的傻看着自己,并没有立即牵马离开的架势,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狼狈,秦瑶也无意再多说,加快步伐准备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铁锺却不识时务的上前拦住了她。 “不对呀掌柜的,”铁锤拉住秦瑶,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刚才长风让人送来的信,说魏大将军人明明已经到了前面路口正在往这赶呀,按你刚才的速度,你们在山下明明应该是相遇的呀。” 秦瑶本正愁着如何快速摆脱铁锺,听到铁锤最后这句话话却是忽然一怔…… 582老娘不高兴 秦瑶本正愁着如何快速摆脱铁锺,听到铁锤最后这句话,却是忽然一怔, 不知道想到什么,急忙一转身一把将铁锤揪过来,厉声问道,“铁锺我问你,你整天口口声声所谓的魏大将军到底长什么样?” “啊……”看到秦瑶突然过激的反应,铁锤吓了一大跳。 “快说,小心我这就下命令关你的禁闭,让你再也见不到你的男神。”左沐沉着脸威胁道。 “别呀,大当家的您平白无辜的生的什么气呀,小的全说还不行吗? 您可千万不能在这个关口关我禁闭呀,我还想着一会好好的请教魏大将军呢。” 见秦瑶这么大反应,铁锤忙用尽所有的收集到自己所掌握的褒义词,得意赞道, “至于说起魏大将军的长相嘛,那自然是玉树临风、高大威猛、风流倜傥、顶天立地……” “他可是喜欢手拿一把青铜宝剑?”秦瑶打断魏晔然的话,凝眉问道。 “青铜宝剑?”铁锤略一思索,急忙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确是喜欢带一把青铜宝剑,并且他那宝剑一看就特别厉害。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副魏大将军的肖像呢,是我自己偷着画的,您要不要……” “快点拿给我看看!”秦瑶再次打断铁锤的话,索性直接伸手要道。 “哦,在这里!在这里!” 见大当家的对魏大将军突然有了这么深厚的兴趣,铁锺简直比别人夸奖自己还高兴,忙人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恭敬的递了过去, “画的不太好,大当家的您随意看看就好,毕竟我这水平嘛,也就只是画了个基本的五官,肯定是画不出魏大将军的神韵的, 不过还好用不了多久,等一会魏大将军人亲自到了寨里,你就能亲眼见到他的尊容……” 铁锤还在喋喋不休,完全没有看出来,自打画像打开,秦瑶的脸色早已变得比手中的画纸还要苍白.. “竟然真的是他?!”秦瑶牙一咬,将那张肖像紧紧攥在手里,命令道,“铁锤,你现在就去,告诉魏家那个禽兽,青风寨的道不许他们借,这件事我不同意。” “啊?”听到秦瑶突然发出的绝情命令,铁锺简直是五雷轰顶, 反应过来,自是第一时间扑上去,带着哭腔追问道,“大当家的你这是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赶紧执行我的命令,让人火速关闭寨门,撤了树上所有红绫。”秦瑶两眼一瞪,毋庸置疑命令道。 “大当家的,千万不要啊,您一向是深明大义之人,万万不能做毁约之事呀,这可是有损您的一世英明呀。”铁锤仍不死心的最后劝道。 “毁约?”秦瑶冷笑,“我怎么不记得,我曾同意过让他魏禽兽借道, 不杀他就不错了,还想从我青龙寨借道,做他的黄梁美梦去吧。” 说着,眼微眯,暗暗使力,只见其手中的画像竟眨间变成了纸沫,片刻迎风而去。 “天哪,怎么可以这样啊,这要是魏大将军知道了,该有多失望啊。” 铁锺本还苦着脸站在那里纠结,叹秦瑶的翻脸无情,不期然一抬眼,正看到自己珍藏的画成了碎沫随风消逝,自是连声喊道, “我……我的画像,大当家的您为什么偏就毁了它呀。 天哪天哪,这到底是的什么啊?刚才不是还一切都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情呢?” 此时的铁锤自然心中有无数个为什么,可是身怀仇恨的秦瑶,却懒得再给他任何答复,只快步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任铁锺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哭泣。 另一边,秦瑶大步进了屋,翻箱倒柜的开始找上次左沐留下的药膏, 结果好不容易将药膏找到,人刚往凳子上一坐,准备解身上的衣扣,就听“咣铛”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踢开了。 “是你下的命令让人关闭寨门,不准魏大将军进寨的吗?”小雅忽然出现在门口,还没有等人进屋,就直接开门见山质问道。 “对。”秦瑶几不可闻的低应了一声,开始一颗颗解着自己的扣子。 可能是心绪仍是难平的缘故吧,双手实在颤抖的厉害,以至于半天她都还没有解开一颗。 显然小雅的本意好像也并不在乎秦瑶的回应,注意力也并不在秦瑶身上,只见她咣铛一声反手又关住门,大步走到秦瑶面前,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秦瑶你什么意思?你到底在搞什么呀?为什么要突然变卦,不同意魏大将军从山寨借道? 你明明知道那黑水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他们两个月前先算计的魏大将军,魏大将军现在就只是正常的反击而已, 再说了,你不是对魏大将军,对西夏的印象一直都不错吗? 这前面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不同意?” “说完了吗?”秦瑶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费力的解完了外套所有的扣子,转头故作平静的看着小雅,面无表情的问道。 “说……说完啦。”乍然看到秦瑶这个表情,小雅一愣,就连说出的话也不自觉有些磕巴。 “那你可以走了!现在我只想静静,麻烦把门从外面关上,谢谢!”秦瑶转回头来,开始准备要脱外套了。 看她这态度,小雅自是更加急了,一把按住秦瑶欲脱衣服的手道,“喂秦瑶,你到底什么态度?麻烦说个明白好不好?” “什么态度?”秦瑶一把打开她的手,冷声道,“这还用问吗?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态度!” 张小雅简直就要疯了,急的在原地暴跳道,“我说秦瑶,你到底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突然抽风,做出这么毫无道理、又不明智的决定,你总要给我们一个理由吧?” “不为什么,也没有理解,就只因为老娘不高兴,这总行了吧?” 小雅怒,结果秦瑶一拍桌子,吼声比她的更大,“张小雅你给我记住,只要我秦瑶还有口气在,别说你,就是老天爷来了,他魏晔然也休想踏上我青风寨半步。 你走吧,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说完,毫不留情的甩掉外套,又一把扯掉身上的裹胸,开始倒药膏,准备往自己身上涂…… 583闭门羹(1) “秦瑶,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 小雅本也是火爆脾气,被秦瑶这么莫名其妙一声吼,自是想也不想的当即回骂了过去, “你瞅瞅你现在这副嘴脸,哪还有一个堂堂寨主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小人嘴脸!” 气咻咻的回怼了几句后,也懒得再看秦瑶的脸色,转身就欲摔门而出, 不期然就在转身的刹那,无意中余光一扫,却意外发现秦瑶肩上还有胸口竟然一片乌青。 吓得小雅一凛,连忙扑了过去,关切道,“秦瑶,你……你怎么了?这肩膀和胸口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伤?你刚才出去是不是遭了什么意外?” 秦瑶也不反抗,任由张小雅就这么赤裸裸的盯着自己身上的伤, 半晌方冷笑一声,幽幽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伤就是那个禽兽打的,你会信吗?” “禽兽?”小雅大惊,不可思议的盯着秦瑶的眼睛, “秦瑶,你说的该不会是魏大将军吧?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是刚才……你们交手了? 可是就算是动了手,那也总得要有原因的吧?魏大将军并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出手的人呀。” “不为什么,没有原因!”秦瑶打断小雅的话,垂下眼睛,牵强的回答道,“碰上,相看两生厌,就打起来了。” “不对秦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雅一把托起秦瑶的下巴,非常认真的盯着她问道, “以魏大将军的为人,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是他却绝不会轻易动手, 你刚才是不是惹着他了?亦或者你以前和魏大将军之间曾发生过什么误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你那么在乎他,难道还会替我报仇不成?”秦瑶被问的有些烦了,抬起眼睛倔强的看着小雅,略有些负气的问道。 “如果你所言属实,当真是魏大将军打伤了你,不用你说,我自是要找他问个一二,”小雅放不犹豫的回道。 “你找过去又能怎样?反正你又打不过他?” “打过打不过另说,最起码也总要问清原由啊, 就算真有什么误会,咱毕竟是女人,他也没有必要下如此狠手的道理。 无论他魏大将军以前有多厉害,有多值得我尊重,但是他现在打伤了你,那这事就是他做错了,咱就自然不能算完, 不行,无论使上什么手段,我今天必须让他当面给你道歉。” 小雅这急脾气,说着转身就欲出门去找魏晔然讨个说法。 “不,小雅,千万别去!”秦瑶见状,急忙起身,一把拉住了小雅,“就当我求你了,求你不要去问,以后也别在我面前提起他了好吗?” 小雅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过秦瑶这么委屈的样子,自是急坏了,红着眼睛问道,“可是这……为什么? 你总要让我知道你这么憋屈,这究竟为的是什么呀?” 秦瑶别过头不看小雅的眼睛,突然过往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罕见的哽声道,“小雅如果你心里还把我秦瑶是姐妹的话,这件事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说。” 山脚下,魏晔然一群人一路奔波终于来到了寨门口, 可是罕见的,却见寨门紧闭,地上十分凌乱,扔了一地的红绸纸屑什么的。 那叫小丁的一见立即傻眼了,自是立即跑过去打门, 可是劈里啪啦打了半天的门,里面却一点动静没有,更没有任何人影。 “小丁什么情况?他们人呢?你不是说他们都在门口迎大将军吗?”长风走到小丁身后沉声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小丁额头冒着冷汗,颤颤巍巍解释道,“我刚才过来时,门口确实站了好多的人呀,不仅如此,就连这些门上,还有周围的树上全都挂满了红绸,一副热烈欢迎的架势,这谁能想到,只眨眼的功夫,不仅人没了,就连门也给关上了呢?” “这个青风寨到底在搞什么鬼?”长风看了一圈,阴着脸道。 小丁苦着脸,“头儿,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到底怎么和将军说呀?” “还能怎么办?如实向将军汇报呗,”长风看了看后面很快就要赶来的魏晔然,一脸无奈道,“都已然这样了,你以为将军在后面就什么都看不出来,还能任你隐瞒了去。” 因着刚才发生偷袭事件,害的魏晔然还受了伤,长风是死活要求魏晔然必须走在队伍中间,自己和小丁则先行一步,亲自查探周围的路况, 本以为一路下来,终于到了青风寨门口,总算平安无事了吧, 不曾想,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吃了这么大一个闭门羹。 “走吧,是福是祸,让将军自己定夺吧,希望不是青风寨内部有什么变故才好。” 就在长风轻叹一声,刚要转身之际,只听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长风大哥……长风大哥……” 长风转头一望,两眼瞬间一亮,“铁锤?你怎么会在这里?” 铁锤一脸的鬼鬼祟祟,左右看了半天,确定周围没有旁的人,这才敢小心翼翼钻了出来,小心招手道,“长风大哥你快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还是我先问吧,”长风大步走过去,开门见山道,“铁锤兄弟,咱们这不是说好了今日我们大将军上山和你们寨主谈借道之事吗? 你们这现在什么情况?怎么会突然寨门紧闭呢?” “别提了,”铁锤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也正和你说此事呢,是我们寨主反悔了。” 长风一听立即急了,“寨主反悔?他为什么呀?咱们以前说的不是好好的吗?他们怎么可以临阵倒戈呢?” “具……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就是不多会刚下的通知的,吩咐寨门紧闭,大家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去,就我这见你们,还是刚刚从那边的山洞里偷爬出来的。” “可是刚才我们来之前,有什么人进过你们山寨?”魏晔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长风身后,沉声问道。 584闭门羹(2) “可是刚才我们来之前,有什么人进过你们山寨?”魏晔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长风身后,沉声问道。 “这倒是没有,今天一整天,除了我们寨里的人,没有任何人上山。”一见到魏晔然,铁锤立即恭恭敬敬的回道。 “按说不应该呀,”魏晔然眉头紧锁,脸阴沉的更厉害了, 顿了一下,再次问道,“那小雅姑娘呢?她怎么说? 她不是和你们寨主关系很好嘛,难道你们寨主下这么愚蠢的决定,她就没有阻拦?” “别提了,这事就是小雅姐通知的。 一开始听到大当家的命令,小雅姐还很气愤,怒气冲冲的去找大当家的理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去了一会,再从大当家的房间出来后,人不仅看着更加生气了,眼睛还红红的,随后就不管不顾的下了这道死命令。” 说起今天的事,铁锤也是一脸的内疚,连忙诚心诚意的道歉道, “魏大将军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铁锺对不住你,铁锤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没有帮上您的忙,让您失望了。” “无妨,毕竟这事怪不得你,你们寨上的事,本也就由不得你做主。” 魏晔然轻声安抚完铁锤,转身一跃跳上马,“传我命令,所有人远路返回。” 亥时,镇国将军府 左沐看着手里刚刚完工的小衣服是越看越喜欢,拿在手里欣赏了半天,简直是爱不释手。 “咣铛!”突然院门一声轻响,随后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左沐惊喜的连忙起身,挺着肚子拿着小衣服,颠颠的往门口跑去, 边跑,边喜滋滋的唤道,“司马铖,司马铖你快过来看,我给你儿子做的小衣服多可爱……” 结果不曾想,她不喊还好,这一喊,外面的脚步声曾突然顿住了。 “王……王妃,是我!”顿了一下,传来一个略带沮丧的声音。 左沐掀开门帘,就见阿离一脸歉意的站在门口。 “阿离,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司马铖呢?”看到阿离,左沐不可思议的问道。 “王爷说不让您等他了,让您一个人先休息吧。”阿离将头垂的低低的,沉声道。 “不等他了?”左沐眉头微觑,“什么意思?是他们的会还要开很久吗?” “嗯,听着好像是这么个意思。”阿离几不可闻的回道。 “怎么会这样?按说不应该呀,攻打计划不是早就制好了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又要开这么久的军事会议。” 看着阿离阴郁的脸色,左沐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把将阿离拉进来,细细盘问道,“阿离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可是青风寨那边出了什么事?” “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我只是听说,好像是青风寨那边大当家的反悔了,早上直接将魏大将军拒之寨门外,死活不让咱们的人从那借道了。” “突然反悔?不可能吧,这不符合秦瑶的风格呀,总不能是他们找错了地方,或者两者之间有什么误会吧?”听到阿离的说法,左沐一时间自是有些难以相信。 “我也不知道,当时王爷也这么说来着,说青风寨寨主看着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 但是魏大将军却根本听不下去,回来时生气的很,脸色也特别难看,当着王爷的面就发了好大的脾气,非要连夜招开会议,重新制订作战计划。 还……还说,等他日收拾完了黑水,定要剿了青风寨,以报今日之仇。” 左沐越听越觉得不对,怕魏晔然日后真的做出对青风寨不利的事,忙一把扯过阿离道,“阿离我还是觉得事情哪里不对,他们在哪里开的会,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 “在城外的营帐里,我这就带您过去。” 一刻钟后,左沐跟着阿离跟赶慢赶终算到了地方,远远的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执中传来, 当然,最响亮的自然就是魏晔然的声音了, “阿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都已经商讨一晚上了,计划眼看都已经差不多成形了,你为什么要突然宣传会议结束,将人遣散?” “我只是不想让你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决定。”司马铖冷静的声音随后传来。 不过话音刚落,随后又是魏晔然更加冲动的声音,和司马铖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理智? 你错了,阿铖! 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理智过,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别的暂且不说,我还是那句话,这个黑水我必须要拿下,它一日不灭国,我魏晔然一日睡不成安稳觉。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做这件事。” “大将军,大将军,您误会了,王爷并不是不赞成您攻打黑水,王爷的意思是,你现在攻打的计划只是制订的还不够成熟而已。” 眼看着魏晔然越说越激动,很快又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虽然听得出说话者应该是有一定年纪的,但是却声如洪钟,很是响亮。 这个声音左沐也听过几次,不用看就晓得,此不是旁人,正是涂兰的父亲,涂老将军的声音。 只听涂老将军呵呵笑着,从中耐心劝说道, “咱凭心而论哈,您今天晚上这个计划制订的好是好,甚至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惟一的缺陷就是路实在绕得太远了,将士们长途跋涉好不容易赶到地方,就又要抓紧时间开展突击行动,实在是太辛苦了, 依老臣的建议,咱还是按以前的决定,从青风寨借道更便捷,胜券也更大一些……” 别说旁人,但就左沐这个后来者随便一耳朵都能听得出,涂老将军这话劝的绝对在理,也比较中肯, 本以为魏晔然应该会被打动,不料涂老将军话未说完,魏晔然却更暴躁了,厉声打断涂老将军的话,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涂老将军,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那个破山寨,行不行?难道这一点就那么难记住吗?” 显然因为相处的时间比较久,涂老将军对魏晔然的禀性也是摸的透透的,所以此刻面对魏晔然的咆哮,涂老将军倒是一也不生气,更不着急,从容的呵呵一笑继续劝道 585我看看你媳妇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 面对魏晔然的咆哮,涂老将军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更不着急,从容的呵呵一笑继续劝道, “可是,就算嘴上不说,但是在心底,恐怕就连魏大将军您也不得不承认,它那个地理位置对我们此次的进攻真的很重要,是能否取得胜利的关键所在。 再说了,事前咱们两方接洽不是一直谈的都很愉快吗?那地方王爷还亲自去过,印象也并不差。 所以综上所述,就只能说人家青风寨的本质还是好的,说不定今日之事只是他们年轻的寨主不知受谁鼓动,一时冲动而为之, 依在下之见要不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亲自再去青风寨跑一趟,好好问清楚,他们为何会好端端的有此变故, 可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咱们未达到,或是误会之类的,两厢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不就行了嘛……” “去什么去,谁也不许去!”涂老将军话还未完,就见魏晔然气得一拍桌子咆哮道,“我魏晔然还就不信了,没有这帮无用的土匪,我魏晔然还能治不了它一个黑水, 好它个青风寨,亏我一开始还觉得他们是英雄豪杰,想着收他们的编,让他们收为我的手下, 出尔反尔,不讲诚,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只是一帮上得不台面的乌合之众而已!” 不料,魏晔然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冷清的声音突然传来,“魏大将军此言差矣,据我所知,青风寨众人虽然身份是土匪不假,但是他们却个个心怀爱意,乐善好施,劫富济贫, 是一群真正的有情有义之士,根本不是你口中所谓上不得台面之人。”左沐施施然走到司马铖身旁,掷地有声的反驳魏晔然道。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在左沐的心中其实已然与青风寨所有人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甚至可以说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都不为过,所以,作为他们的亲人,左沐自是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他们,给他们戴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仁义之士?王妃可真是讲的好笑话!” 魏晔然显然是在气头上,所以面对左沐的说辞,不但不为所动,反倒继续力争道, “末将就问您哪家的仁义之士会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一开始明明答应的妥妥的,结果到了寨门口,却突然给了个闭门羹,关键竟然还连句道歉,连个解释的话都没有。 我看他们就是土匪当惯了,老天爷第一他们第二,行事随意任性的很,哪里会替别人着想。” 面对魏晔然的咄咄逼人,左沐心头的火蹭一下也跟着起来了。 以她的禀性,眼前但凡这人不是魏晔然,或换成旁的什么人,她估计早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 但是毕竟此人是司马铖的生死兄弟,甚至可以说是他的老大哥,而此刻涂老将军这个外人也在这里,所以一时间左沐就有些顾虑,不知道这顿火要不要当场发作出来,还是先给魏晔然留几分情面,事后再慢慢算账。。 结果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只见司马铖不知何时已悄悄握住她的小手,还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 左沐垂眼望过去,就见司马铖正玩味的盯着自己,此时见左沐目光望过来,不仅没有阻止的意思,还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这暗示自是再明显不过了:你想发火发就是,为夫不还在这坐着镇吗? 有了司马铖撑腰,左沐底气瞬间更足了,想也不想的脱口回怼道,“魏大将军这话就有些以偏概全了吧? 人家不为你着急,并不见得人家也不会为老百姓着想啊? 难道这么多年来青风镇施粥之事,不是青风寨的人一碗一碗做出来的,而是你魏晔然带人所为不成?” “这个……自然不是,” 魏晔然被左沐怼的一时气噎,不过气头上的他却好像是对青风寨恨入了骨,捎带着对维护他们的左沐也一时并没有要休战的意思,遂别有深意的嘲讽左沐道, “但是有句话末将还是提醒一下的好,康王妃您身份贵重,还请将眼睛时刻擦亮些好,不要和那些无知的百姓一样,被人家区区一碗粥给蒙蔽了双眼, 因为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全盘否定了他们的恶行,将他们都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般,本末倒置,这可和康王一惯的英明作风并不匹配。” “是吗?这匹不匹配恐怕您说了不算吧?”左沐轻笑一声,继续针锋相对道, “再说了,我倒是想不被一碗粥蒙蔽眼睛,想多几个选择, 可是这么多年,青风镇里百姓之所以安居乐业,施这碗粥的有你们各地的州府吗?恐怕也就只有青风寨多少年如一日在坚持着吧。 民以食为天!能为老百姓提供吃食,让他们存活下去的,就是他们的恩人,就是他们的救世主,请问他们这样想究竟有什么错? 他们也倒是想把您魏大将军当救世主来着,可是魏大将军您为了一己之私,天天关在书房里研究怎么和黑水作战,给过他们认您为救世主的机会吗?” “你……”魏晔然在左沐的再三炮轰下,一时间还真有些无言以对,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左沐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魏大将军这是连我也不认识了吗?”魏晔然火气上来了,左沐反倒忽然轻松了不少,瞬间不生气了,嘻嘻一笑自我介绍道,“那本妃就再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哈,我叫左沐,是司马铖的媳妇……” 殊不知,听到她这气死不偿命的语气,魏晔然心头的火更大了。 “阿铖我看看你媳妇,现在都被你惯成了什么样子!”魏晔然一时气不过,可是说又说不过左沐,只得转头向司马铖求救。 “沐儿不可调皮!”见左沐终于怼爽了,一直危襟正坐的司马铖终于瞅准机会施施然开了口,朝左沐皱了皱眉,故意不轻不重的训道,“魏大将军今天吃了闭门羹,此时正在气头上,说些过激的话也属情有可原。你怎么也跟着瞎胡闹。” 司马铖这话说的,明着像是在训左沐,但是恐怕傻子此时也能听出来,其分明是在和自己媳妇一个鼻孔出气,话里话外说的全都是魏晔然的不是。 586你不会说谎 “夫君说的是,娘子知错了。”左沐倒是也乖巧,眉头一垂,一副听话的小媳妇模样。 “你……你们两个……”看着夫妻两一唱一合的模样,魏晔然更气了。 “好了好了,刚才我也有些激动,说了些过激的话,魏大将军您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不要和我一个女人家一般见识就是。” 见事情闹的差不多了,左沐倒是也深明大义,主动休战道, “但是呢,我还是希望咱们先不要盖棺定论,把事情说死。 至于本妃心中,其实一直都坚信,既然他们会突然变卦,那么一定是事出有因, 我看要不这样吧,明天也甭劳烦涂老将军了,这两天本妃亲自跑一趟青风寨吧,到时候一定给魏大将军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沐儿你现在的身体……”一听左沐要上山,一直坐着看好戏的司马铖忽然有些坐不住了,张嘴就要制止,却被左沐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王爷不用担心,我让阿离陪着我,走慢点就是,” 左沐转头,笑着安抚司马铖道,“再说,我天天在府里呆着,也是闷了,正好趁此机会出去转转。 也就一两个时辰的路程,眨间就到了,耽误不了多少事。 你们明天该忙什么继续忙,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太好了太好了,既然王妃能出面,想来事情自是能迎刃而解了。”涂老将军站在那里一惊一乍的看了半天的热闹,此时一听左沐又要亲自出马,自己连这一趟也不用跑了,自是高兴的举双手赞同。 “那好吧,我就且等着康王妃的回信,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要不然,也别怪我魏晔然以后不给康王妃你留面子。” 事情终算是说妥了,魏晔然也算是勉强同意了,但是天下之事,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边魏晔然涂老将军高兴了,司马铖却是将脸拉了起来。 他就有些搞不懂了,明明是在商讨打仗之事,怎么研究来研究去,却是把自己媳妇给研究进去了。 再加上左沐现在还带着七个月的身子,要跑那么远的路上山,司马铖自是怎么也着不肯同意。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左沐都在做司马成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答应自己此次山寨之行。 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其实她根本不用上山跑一趟,因为就在他们商讨后的第二天傍晚,左沐就悄悄收到了六子送来的消息,说是新建的那个粥铺就要拆了,连阿婆嘟嘟他们都要从这里撤离。 戌时,等左沐匆匆赶到时,就见粥铺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就连老胡他们精心打造的桌椅架子什么的都在一点点的拆除。 “你们真要搬的这么彻底吗?想当初听说你们开粥铺时我还高兴了半天,以为我们以后终于可以经常见面了,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就又有了新变故。”看着搬的空荡荡的院子,左沐站在门口略有几分伤感道。 “嗯,还是彻底点好,因为实在是不想再来这个鬼地方了。”秦瑶回头也最后扫了眼院子,轻叹道。 不知道是不是左沐的错觉,她总觉得几天时间不见,秦瑶竟好像憔悴了不少。 没来由的,左沐突然有些心疼,抬手轻抚上秦瑶的肩,“阿瑶,你最近还好吗?” “不错呀。”秦瑶回头,耸了耸肩,用很轻松的语气道,“我这人就这样,山间野人一个,乱跑惯了,所以就多少有点不适合这繁华的都城生活。 你也不用太伤感,不都说了嘛,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是聚就总会有散嘛。 当然如果你哪天想我了,去山上找我就好了,毕竟青风寨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着呢。” “真的没什么事?”左沐并没有被秦瑶扯偏思绪,而是紧盯着她的眼睛关切道。 “没有啊。”秦瑶眼睛躲闪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 “秦瑶,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左沐认真的盯着她,轻声道,“你不知道吗?你根本不会说谎,你一撒谎,你的眼睛就不敢看人。” “我……我有什么好说谎的,没事就是没事。”秦瑶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终于正视着左沐道,“我知道,其实你今晚过来,是想问魏……借道的事,对吧?” “这虽然确是我今晚此行的原因之一,但是现在它却已然不在那么重要,”左沐看着秦瑶,诚实道, “此刻在我这个朋友的心中,我只想知道你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是什么让你这么不快乐?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说出来,不要事事一个人憋在心里。” “不用,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毕竟你男人还在那禽兽手下吗? 这样左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回去就传我的话,告诉那魏禽兽, 拒绝借道这事其实和什么人都没有关系,我就只是针对他魏禽兽一个人, 换言之就是,如果其他人带队,借我青风寨的道,我一路放行。 但是如果是那魏禽兽来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只要我左沐还有一口气在,他休息踏进我青风寨门半步。” “禽兽?”听到秦瑶的称号,左沐忽然一怔,心里瞬间涌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其实以魏晔然的为人,称呼他魏大将军、魏大少爷也,亦或者因为治军严厉,训练严苛像那些手下私下称呼他魏魔鬼的也行, 但是惟独秦瑶口中现在这个禽兽,听着是那么的不和谐, 毕竟据左沐所知,魏晔然就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绝对保证的,那就是这些年他根本不近女色,是完全和禽兽这个称谓挂不上钩的。 忽然,左沐脑海中莫名闪现第一次见秦瑶时的惨状。 而现在她竟然用禽兽这个词形容魏晔然,这么独特而又有特殊含义的称呼。 左沐心中一凛: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秦瑶当时的情况和魏晔然有关? 思及此左沐心中一颤,一把抓住秦瑶的手臂道,“阿瑶,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魏晔然他以前对你做过什么……” 587至少还有我 “阿瑶,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魏晔然他以前对你做过什么?” 如果真的有,你只管说出来,至少还有我在这呢。 你放心,不管他是谁?只要胆敢欺负你,我左沐第一个和他撕破脸。” 听左沐这么一说,秦瑶眼中的泪花唰一下就冒了出来。 毕竟这是从父亲去世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小雅外,第一次有人真心为她着想,告诉她,有了事,我可以罩着你,为你做主。 小雅就算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自己还救过她的命,但是左沐就不同了,明明就只是刚认识几天的朋友,没想到竟然也愿意如此掏心掏肺的帮自己,尤其是还不惜得罪夫君那边的领导,这份情在秦瑶看来,自是份外的与众不同。 “不用,左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秦瑶强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努力不让它滑落,哽声道, “至于具体的原因,如果你还当我是个朋友的话,就别问了, 其实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主,但是既然我已经选择拒绝了,所以自然就有拒绝的道理,这件事就请你置身事外,不要再插手了吧。” “行,我听你的,既是你不想说,那咱就不提了。”左沐轻抱了抱秦瑶,在她耳边叮嘱道,“但是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何时,你都还有我这个朋友,只要你需要,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 “嗯,我铭记在心了。等过了这几天,哪天得了空,我们再去云裳那好好聚聚,至于今天晚上,我还有事,急着整理东西,就不和你多聊了,我先走了。” 说完,可能是不想让左沐看到自己的脆弱吧,秦瑶逃也似的跑回了院子。 看着秦瑶的背影,左沐心中一阵心酸,尤其想到她一个女人带着一大帮人在世道上混的诸多不易,不禁眼睛也有些潮湿。 “你说的所谓青风寨的寨主就是她?”就在左沐望着秦瑶背影发呆时,不期然身后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左沐转头,就见不远处十字路口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铁塔似的身影, “魏大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 “铁锺刚才悄悄的给我送信儿,说他们准备搬离这里,我就顺路过来看看。”魏晔然怔怔的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顿了一下,沉声回道。 路灯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肃穆,看着竟有几分落寞。 不过左沐这会心思全在秦瑶心上,自是没有心情仔细研究他的心情,听到魏晔然的话,冷嗤一声道,“嗬,又是铁锤,没看出来哈,这个铁锤倒是挺会吃里扒外。” “你别怪他,那孩子没有什么坏心,就只是想帮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刚才那个……女子,真的就是青风寨寨主?” “对呀,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就是她,怎么了?”左沐走上前,好整以暇的看着魏晔然,施施然道。 说实话,她现在倒更想听听魏晔然接下来会怎么说,是不是自己猜测的根本就是真的,秦瑶那天之所以那般狼狈,真的是魏晔然造成的。 如果情况属实,那事真如自己所料的话,那么恐怕眼前之人,她左沐真的要重新审视了。 至于司马铖继不继续把他当朋友左沐不管,但是在左沐的心里,肯定是要把他从朋友的队伍中清除出去的。 “怎么可能会是她?”魏晔然仍望着秦瑶消失的方向,凝着眉,半晌没有转动眼睛。 “怎么?难道说魏大将军看到那背影又想起什么不成?”仔细观察着魏晔然的神情,左沐抓准时机试探道,“敢不会你俩以前其实有过什么接触吧?” 左沐本以为如果那事真是魏晔然所为,那么不堪的往事,就算自己再三试探,魏晔然总会难以启齿,顾左右而言吧。 不料出乎她的意料,魏晔然轻叹一口气,竟毫不避讳道,“不瞒王妃,确实有过几面之缘。” “几面之缘?难道除了你丢荷包和上山那次,你们还曾事先在别的地方遇见过?”左沐继续试探道。 “确实有过!”魏晔然点了点头,沉声道, “其实一开始我也并不太清楚,但是昨天我曾收到小雅姑娘的一封短信,当然,这也是我今晚为什么在接到铁锤的消息后愿意走这一趟的原因。” “小雅?私下里小雅还给你写信?”左沐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小雅私下里还和魏晔然有来往啊,难道自己料错了。 “喏,信在这,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看吧。” 魏晔然倒是毫不隐瞒,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光明磊落递给了左沐, “只是我仍然想不通的是,就算撇开我们以前的关系,哪怕是当个陌生人来讲,她也不该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和误会呀。” “误会?”左沐一怔,迅速接过信笺打了开来。 信笺并不长,只有短短几行,左沐两眼就扫完了。 可是看完后,却是大惊,“什么情况?十年前聂家火场,你救过秦瑶? 怎么会这样? 这完全和我想的你们之前接触的情形不是一回事呀?” “是的,我也是看到信才确定,十年前我从那场大火里救出的少女竟是秦瑶。 说来也是赶巧,聂家失火那天刚好是元宵节,我因为受了点伤,再加上本就不喜欢热闹,所以就没有参加所谓的元宵宴会,闲来无事戴着个面具在街上乱逛。 不料,刚好走到聂家附近,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哭喊,尤其是一个小姑娘站在院子外哭的很是撕心裂肺, 我走过去仔细一看,此人竟是聂家的大小姐, 后来一打听才晓得,原来竟是刚才有匪徒要杀她,然后突然冲进去一个少女救了她,不料其却被匪徒纠缠,危急时刻少女将她扔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困在院子里正在和匪徒缠斗。 我一听自是盛怒,在我们魏家军的眼皮子底下岂能有这种事发生,忙骑马也闯了进去,救下了被困的秦瑶。” 588聂家往事 “几……几个意思?”左沐彻底被刷新了三观,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么说的话,你不仅和秦瑶没仇,反倒还对她有恩,十年前秦瑶遇到的那个手持长枪,带着面具的人,其实是你?” “确实是我,当时我脸上受了伤,所以带着面具,只是你怎么会也知道这件事,难道她和你说过?” “说倒是说过,但是看样子她好像并不晓得此人是你。 当时初到山寨时,她曾看到过阿离的枪法,十分震惊,一直追问阿离的枪法是谁教的,一度还怀疑是司马铖, 后来我一想司马铖那段时间应该病重根本下不得床,所以才强行排除了他, 不过现在想来,这人确实是你的可能性更大。 本来阿离的枪法就是司马铖教的,而你又是当初和司马铖从小一起长大,还都是魏老将军手把手亲自传授的枪法,路数自然一样。 只是十年前那场聂家的大火又是怎么回事,那聂家大小姐又究竟是谁?秦瑶为什么会救她而身陷险境?最后竟还遇到了你?” “聂家你怎么会也不知道,就是聂小雅他们家呀?而所谓的聂家大小姐,自然就是聂小雅呀?”到了这会轮到魏晔然吃惊了,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为两人挚友的左沐竟然连这个信息都不知情。 “聂小雅?你确定没有搞错?小雅她姓聂?我记得她明明姓的是张呀?” 果然,看到左沐吃惊的神情,再次印证了魏晔然的想法。无奈的他只好轻叹一声道, “好吧,是我的错,我以为她只是瞒着家中的老人,没想到竟然连你也蒙在鼓里。 张家其实是小雅父亲的养父母家,当然对小雅也曾有养育之恩, 而其实小雅真实的身份,是名副其实的聂家大小姐。” “竟还有这事?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好好说说。”秦瑶彻底被吊起了好奇心,拉着魏晔然求解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还要从她的祖父母说起。这样吧,天色已晚,怕你在外待的时间长了阿铖会担心,要不回府后我再细细向你和阿铖讲解吧。” 镇国将军府书房 “什么?小雅的父亲竟然是洛城首富,并且还和你父亲有不小的交情,”这边魏晔然刚开了口,就被左沐不可思议的打断了,疑惑道, “这怎么可能? 我听阿婆说,小雅的父亲是老爷爷在山间捡到的,18岁了才离开她们家外出做生意,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年就成了洛城首富,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我很确定!先父在世过生辰时,小雅的父亲还每来都来贺寿,并且因着他人性格豪爽仗义和先父性情相投,闲暇也经常去府里做客,所以我才不仅对他,稍带着对小雅都有很深的印象, 当然这也是那天失火时,我也能在那种情况下一眼就认出平素不常露面的小雅的原因。” “可是既然聂家是洛城首富,人还和镇国将军府有这么深的交情,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宅院突然失火,还死这么多人呢?”左沐越听越觉得惊心动魄,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事还要从小雅的祖父母说起。 其实打二十几年前小雅的祖父起,聂家就是已经是家道殷实的富商了, 因着当年聂老太爷乐善好施,平日里在百姓间口碑颇好。 结果不曾想就这么一个大善人,竟后院先起了火,他们家管家和二姨娘勾结,起了歹念,一包药毒死了聂老太爷,还为了掩人耳目买通土匪绑架了9岁的小少爷,也就是后来小雅的父亲聂老爷。 不料,聂老爷还算机灵,半道竟然逃掉了, 不过也因为紧张过度,在追逐中,失足跌下山,后来被张老汉捡到带了回去。 几年后,聂老爷回城,偷摸收集了管家和二姨娘不少的证据,可是苦于管家当时霸占了聂家的钱财后权势已大,怕一时扳不倒,再把自己折回去,就郁闷的一个人跑到一个小酒馆喝酒, 不曾想在那里,他认识了一个讲义气、行侠仗义的朋友,不仅帮着它揭穿了管家和二姨娘的奸情,还好人做到底顺道帮他收回了祖业。 而这个人并不是别人,就是先父。 当然,聂老爷也没有让父亲失望,重掌祖业后,很快就发挥了其经商的天赋,将生意做得更大更好,一跃成了洛城首富。 还娶妻生下了女儿小雅。 但是他也知恩图报,念着张老汉的救命之恩,怕其心理有负担,就一直瞒着养父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将年幼的女儿交给张老汉抚养,以让老人享受天伦之乐。” “那后来呢?既然都成首富了,他们家怎么会又招上土匪,还一把火被烧了个精光?” “这事要怪也只能怪聂老爷自己,真应了那句话,对敌人的心软,其实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当时收回祖业时,先父本来是要帮其除掉管家那儿子的,但是聂老爷却执意认为,是其父母犯的错,罪不及孩子,就命人放了那管家的儿子。 不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管家的儿子也压根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走后偷摸上山竟当起了土匪, 几年后又开始故技重施,不仅赶在聂家元宵节晚宴上偷偷下了剧毒,还一把火把聂家烧了个精光。 小雅当时只有7岁,因为闹肚子没有用膳,所以才勉强躲过一劫。 剩下的就是她信中所提之事了,恰逢秦瑶随父亲当时进城,所住的客栈正好看到聂家的后院,看到火里有一个姑娘被土匪追的满院子乱跑,哇哇乱叫,就冲进火场救了她。 后来因为对秦瑶的祟拜,她就随秦瑶上了山,成了她贴身丫环加助手。 待长到14岁后,为了和父母报仇,又亲自带人冲进土匪窝,端了当初杀自己父母的土匪老巢,手刃了仇人, 还顺道解救了书生张山,并和其一见钟情成了亲……” “闹了半天,原来事情竟是这样,可是就算秦瑶不清楚,十年前救他的那个人是你,但是她也没必要对你有这么大的恨意呀,没必要独独对你不能放行呀?”听魏晔然讲明了前因后果,左沐仍忍不住疑惑问道。 589慈母多败儿(1) “可是就算秦瑶不清楚,十年前救他的那个人是你,但是她也没必要对你有这么大的恨意呀,没必要独独对你不能放行呀?” “所以呀,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提起这事,魏晔然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她就算不念救命之恩,断也没理由恩将仇恨呀。” “我倒觉得事情应该远不只你讲的这么简单。她既然对你有这么大反应,说明你们之间肯定还有别的误会。”最后,一直默默坐在角落的司马铖,沉声下结论道,“你再好好想想,你可曾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或许曾经殃及过她。” “我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整日除了军营就是将军府,两点一线,能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说到这魏晔然突然一顿,脑海里一件事一闪而过。 可是很快又被他自己否决了,“就……就算,我在特殊情况下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但是那个人也绝对不可能会是她呀?她武功高强,又是一寨之主,谁能不声不响的欺负的了她呀?” “现在你曾经伤害过谁已不是最重要的,眼下你们不是还有上次相救的交情吗?你最好想办法和秦瑶见上一面,你们两个当事人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想了想,左沐由衷建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决定了,我必须面对面认真和她谈一次,哪怕她不愿意,我强行逼上山,也必须当面解开心中这个结,问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反感,要不然堵在这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 此事说定,别说魏晔然,就连左沐的心情也瞬间舒畅了不少,只要魏晔然和秦瑶冰释前嫌,她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可以落地了。 而左沐这边心情好,殊不知几千里之外的大渝皇宫,有人比他们还高兴,装饰的富里堂皇的永春宫里,伴着几声温驯的猫叫,那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喵喵喵……” “哟哟哟,竟然还会叫,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真是太招人疼了,你瞅瞅这小模样长得,一举一动还颇为优雅,愣是生生看出了几分贵妇范来。”贵妃榻上,曹贵妃逗弄着一个浑身雪白,憨态可鞠的小猫是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是,孝敬母妃您的东西,当然要和您的雍容华贵的气质要相符才行。”大胖子萧泽,鼻尖沁着汗滴,伸手剥了颗鲜红的荔枝,颠颠的送到曹贵妃嘴边,拍马屁阿谀奉承道,“就像这荔枝,入母妃您口的东西,自然是要荔中极品,方能与母妃相配。” 萧泽自己说完,还不望向曹贵妃身后的邓嬷嬷挤了挤眼,发了个暗号。 邓嬷嬷是谁呀,在宫中混了半辈子,早就是人精一个,接收到信号,忙笑着接口赞道, “六皇子就是孝顺,什么都想着咱们贵妃娘娘。每天新鲜的荔枝源源不断的送着,这不知又费了多少心思,才弄来这么可爱的一只猫吧? 瞧着这小猫儿两只眼睛还不一样,这可真是个稀罕物……” “嗯,也亏得这孩子孝顺,也不枉本宫这些年为他日夜操劳费心。”听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曹贵妃终于将目光从小猫儿身上移开,随口欣慰的叹道。 “那是,母妃您可是孩儿的亲母妃,孩儿都是您亲生的,您不为孩儿操劳,谁为孩儿操劳呀。”见时机成熟,萧泽腆着大胖脸,偎在曹贵妃身上撒娇道,“可是母妃,您看孩儿最近表现的这么好,这么乖,那李采儿那事,要不您看看……” 本来母慈子孝的画面,不料萧泽话音刚落,就见曹贵妃脸色突然一变,厉声道,“你这孩子太不像话,怎么这么多天了还惦记着那狐狸精,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那个女人不能要?” “母妃,我不嘛,我不嘛,孩儿就喜欢那李采儿,就要将她纳进府里。”见曹贵妃翻了脸,萧泽干脆使起了撒泼打滚那一套,抱着曹贵妃的胳膊不肯撒手。 “本宫说不行就是不行,”曹贵妃一把拂开萧泽的手,没得商量道,“你这熊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那可是你父皇要纳入后宫里的女人,她的主意你也敢打,这要是让你父皇知道了那还了得。” 曹贵妃说完,无意再多谈,起身就准备离开去卧房, 可是萧泽哪能让她得逞,上前一把抱住曹贵妃的腿,没皮没脸的求道,“母妃母妃,你就为孩儿想想办法吧, 父皇这后宫的女人那么多了,父皇算的过来吗?少了她一个李采儿,又能到哪里去呢。 再说了,那李采儿的画像孩儿上次也拿给你看过,像这种妩媚的女人放在后宫,对您将来能有什么好, 如果让父皇尝到了甜头,到时候再乐不思蜀,日后还不是对您构成威胁,像那李淑妃一样,早晚让您头疼。 其实孩儿这么做真不是为了自己,全是为了母妃您着想。 再说了,现在虽然那李采儿已经过了选秀,但是好歹人不还没入宫吗? 您就随便找个由头,找人替下她,这样不仅孩儿满意了,您这以后不是也少了不少烦心事不是? 母妃,您再好好想想,这事是不是孩儿说的这个道理?” 萧泽说完也不起身,就这么像个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抱着曹贵妃的腿,眼巴巴的抬头瞅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被这么抱了半天,曹贵妃有些甭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萧泽的额头啐骂道, “你说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就这张嘴会哄人,能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自己色欲熏心,被那李采儿迷了魂,倒说成了好像帮母妃的忙了。” “嘿嘿嘿嘿,也不只是帮母妃的忙,这事要是成了,不是咱们母子双赢嘛”见曹贵妃的脸终于阴转了晴,萧泽那张胖脸也瞬间笑成了一朵花。 “这傻孩子,快起来吧,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抱着母妃的腿不撒手,看像个什么样子。” 曹贵妃说完,故意一脸嫌弃的去拉萧泽,不料人萧泽却一脸傲娇的转过头去…… 590慈母多败儿(2) 曹贵妃说完,故意一脸嫌弃的去拉萧泽,不料人萧泽却一脸傲娇的转过头去,“我就不,在母妃面前,泽儿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我要做一辈子小孩子。” “越来越没个正形,谁家这么大的人了还赖着母妃没完没了……”曹贵妃虽然嘴上是嫌弃的语气,但是脸上却是露着由衷的笑。 这边母子俩正你来我往的笑闹着,就见宫殿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宫女,一脸凝重的朝里探了探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邓嬷嬷见状,忙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两人在门口耳语了一阵,邓嬷嬷脸色一凛快步走了回来,回到曹贵妃身边,贴耳说了几句什么。 “泽儿你先回去吧。”听完邓嬷嬷的话,曹贵妃不觉收了眼底的笑,沉声吩咐萧泽道。 见突发有事,萧泽只得慢吞吞的起了身,可是却踌躇着不肯离去,“母妃,那李采儿的事……” “容我些日子,等想好了法子,母妃会让邓嬷嬷通知你的。”曹贵妃略一思忖,应承道。 “谢谢母妃,泽儿就知道还是母妃最心疼我了。”一听曹贵妃终于松了口,萧泽激动的撒腿就欲往外跑。 不料刚跑几步,又被曹贵妃给喝住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咱们丑话可说到前头,上次因着你喜新厌旧,得罪了礼部尚书,现在这李采儿可是刑部尚书的侄女,你可得对她好着点。 别人联姻都是笼络大臣,你倒好,领进府一个得罪一个,整天只会闹得鸡飞狗跳,轮着番的让人跑到我这里来告状。” “母妃放心吧,这次不会了,泽儿只要得了这李采儿,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出去乱混了,不信您……” “行了行了,你赶紧下去吧,最好用行动给我证明了,少说这些有的没的。”看萧泽一摆话下去又要没个完,曹贵妃忙不耐的挥了挥走,将人赶走了。 这厢萧泽前脚刚出去,就见随后一个被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大哥……”见到男子进来,曹贵妃起身笑着迎道,“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了?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来吃颗荔枝缓缓,泽儿刚送来的。” 曹慎一把掀开头上的斗篷,并没立即回答曹贵妃的话,而是掉头看了看那狗熊似的胖背影,“刚才出去的可是泽儿?” “除了他还能有谁,”看了眼萧泽的背影,曹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着道,“这不,又看上李尚书的侄女了,非要想办法弄进府去,不曾想那闺女已经过大选,眼看就要入宫了,我正琢磨着明日让太医院开个什么诊断,帮着蒙混过去呢……” “自古慈母多败儿,你就这么惯着他吧,这么大年纪了,你瞅瞅他除了贪恋美色,都学会了什么,简直就是一无是处。”见曹贵妃无条件宠溺的样子,曹慎气得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谴责道。 因着父母早亡,曹贵妃可以说是曹慎这个大哥亲自带大的,长兄如父,所以从小到大,在曹贵妃面前,曹慎说话几乎都是以长辈的语气。 “瞧大哥这话说的,”面对曹慎的责怪,曹贵妃得意一笑,不以为意道,“再一无是处,咱们泽儿将来不还是要接管这大渝的江山,成为那至高无上之人吗? 再说了,趁着现在空闲让他玩两年又何妨,将来接管了大任有他忙的时候。 退一万步讲,将来再不济遇着个什么事,这不还有您这个舅舅左右为他时刻护着航吗?能出什么事呀?” 看曹贵妃这一脸笃定的模样,曹慎气得是一口热血都差点喷出来,“你呀你,什么时候能长得心呢。 夜长梦多你晓得不?世上之事哪有绝对的,现在大位之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倒想高枕无忧了。 殊不知威胁都跑到家门口,下一步人家就有可能将你们母子赶出这宫殿了,你倒好,还有心情在这盲目乐观。”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到了这会,曹贵妃终于看出了苗头有些不对,疑惑道,“对了,你不是和皇上去运城了吗?这么晚怎么一个人突然过来了。这没听说皇上要回宫呀?” “你说是为什么?既然偷着回来,肯定是有要事?”见曹贵妃这么半天才想起来问正事,曹慎更生气了,随手将怀里一幅画塞到曹贵妃手里,没好气道,“我这有一样东西,你先过过目再说?” “这是什么呀?哟,原来是个画像呀。”曹贵妃边心不在焉的打开画像,边笑着问道,“不就是一十一二岁的孩子吗?有什么好看的?” “认真点,重点在脸上!”见曹贵妃这神情,曹慎强压着胸口的怒气提醒道。 “脸?脸有什么好看的?”曹贵妃嘻嘻笑着仍没有太当回事, 可是待画像全部展开,看到那孩子的五官,她人却是突然一定,手一颤,竟差点将手中的画给扔飞出去,“天啊,这什……什么情况?怎么会有人长成这个样子?” 看到曹贵妃的表情,曹慎心中一凛,“怎么?你也看出来了,觉得他和当年岳家那老爷子长得有些像?” “这何止是像啊,这……这分明就是那个孩子呀,”曹贵妃指着画中之人,失声喊道,“你看这孩子唇下有颗红痣,我记得那孩子刚生下来时,唇下好像就有这么一颗红痣来着。” “看来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真的是他了。若非如此,皇上那天断不能突然改变决定,有这么反常的表现。”想到鲍统领当初呈上画像时,大渝皇的异常反应,曹慎了然道。 “可……可是也不应该呀,”略一思忖,曹贵妃忍不住质疑道,“当年,我不是说让他们直接处理了那孩子吗?怎么会活到现在呢?该不会只是个长得相似的孩子而已吧。” “我刚才已经盘问过当时经办此事的邓岩他们了,”曹慎看了眼不远处的邓嬷嬷沉声道,“他们说当时邓嬷嬷把孩子送过去时,因着恰逢寒冬腊月,那么冷的天,他们以为把孩子扔下山,必定会冻死无疑,所以就没有多管。 谁能想到,他竟然命这么大,在那滴水成冰的寒夜里,竟还真的活了下来。” 591借刀杀人 “谁能想到,他竟然命这么大,在那滴水成冰的寒夜里,竟还真的活了下来。” “天哪,怎么还有这样的?竟然真的没有死? 大哥,那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如果那孩子真是岳灵儿生的话,殊不是要对泽儿构成威胁吗?” 一听说岳灵儿的孩子还活着,曹贵妃彻底慌了手脚,一番六神无主之后,拉着曹慎一咬牙建议道, “要我说大哥您就别愣着了,赶紧派人去杀了他吧?” “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看曹贵妃将事情说的如此简单,曹慎一甩衣袖,气愤的反问道,“如果说杀就能杀的话,我还千里迢迢跑回来见你干什么?直接派人将其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吗?怎么就杀不成了?”见曹慎一脸凝重的样子,曹贵妃疑惑不解道。 “唉,你有所不知,这件事现在有些棘手,没那么容易处理,”曹慎有些头疼的解释道,“这个孩子现在不是一个人,他和胡振邦在一起。” “胡振邦?他们怎么会搞在一起?那胡振邦功夫这么好,这事会不会有些麻烦呀。”听到胡振邦的名字,曹贵妃也是脸色一变,“难道是老胡怀疑我们当时做了手脚,事后去悄悄找到了那孩子?” “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反正暂时只知道,他们应该是躲在青龙山的青风寨里,并且那孩子现在功夫也厉害的很,前段时间因着二人合伙去刺杀过皇上,现在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了。” “刺杀皇上?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曹贵妃大惊失色的叹道。 说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大哥,其实现在也是个机会,他们不还在那土匪寨里吗? 那就借着这个由头,你赶紧派兵去攻打山寨呀。 这样表面上不仅为皇上报了仇,私下里咱们也能趁机解决了这个孩子不是。” “已经晚了,前几日皇上看到画像已经引起怀疑了,现在急着派人去攻打,不是在皇上面前不打自招,留下把柄吗?” “那也不能让他回来呀,这孩子既然武功这么高,又如此优秀,那么等他一回来还能有咱们泽儿的好吗?” “除掉肯定是要除掉的,自然坚决不能让他回来对咱们泽儿构成威胁的。”曹慎说着,径直来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的竟喝了起来。 “既是要除,那大哥您倒是赶紧去除呀?怎么还有心情坐这喝起茶水了?”见曹慎这一脸淡定样,曹贵妃从旁着急的催促道。 “我倒是现在就想去将人掉除,可是那青风寨易守难攻,地形险要, 且不说眼下根本没有用着趁手的人去办此事,关键皇上现在已经在让鲍统领关注青龙山的动静,只怕咱这一有动作,立即就会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加大了皇上猜疑, 毕竟当年因着那岳灵儿去世,胡振邦那番闹腾后,皇上早就有所怀疑了。”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放任皇上将他找回来,夺了泽儿的大位吗?”听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曹贵妃真的是急坏了,坐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急的是团团转。 “这倒不至于,我们虽然不动,但至少可以借刀杀人呀。” 曹贵妃越坐不住,曹慎倒是越不急了,喝干了碗中的茶水,方淡淡的再次开口道,“其实微臣心中倒正好有一个不二的人选?” 一听曹慎已经有了人选,曹贵妃自是眼前一亮,立即追问道,“谁?大哥您请快说。” “夙夜!”曹慎啪放下手中茶碗,一脸凝重道。 “夜将军!”听到这个名字曹贵妃也是心里一喜, 可是掉过头一想,瞬间又打了退堂鼓,“这夜将军武功高强,去攻打山寨,论能力自然是没有问题。 可是她会愿意前去吗? 且不说她本就整日神龙见着不见尾,根本不受任何人的指派,更关键的是,就算她在附城,也定不会受我的指派呀。” “若是一般人自然是指派不动,”曹慎神秘一笑,高深莫测道,“可是您难道忘了,宫中其实有一个人是能请得动她的。 并且这个人,这些年我还一直叮嘱你,让你给她保持着密切的来往,现在正好是派人用场的时候了。” 曹贵妃眼眸一转,自是立即心领神会,“大哥你说的是萧若云?” “除了她还能有谁。”曹慎一脸得意道。 “她是能请示夜将军不假,可是,萧若云会答应这么做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性子也是傲娇的很,除了在皇上面前装装乖巧,平日里又何曾把谁放到眼里。” “这就要靠娘娘您的三寸不烂之舌了,你好好想想萧若云这段时间和谁的仇恨最大?将此事绕到她身上不就行了吗?”曹慎奸诈一笑,挑了挑眉提醒道。 “这倒是,你不说我倒忘了,萧若云前段时间因着那西夏康王妃吃了这么大亏, 一会我就说得到消息,那康王妃现在就躲在青风寨,这少年则是康王派去保护康王妃的,萧若云一听,肯定会立即派人去攻打山寨的。” 思及此,曹贵妃也不耽搁,扭着纤腰就要往外走 “事不迟疑,我这就去揽云宫找人去,反正这些年皇上最是宠她,就算不成事,皇上也拿她没办法,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至于成了嘛,那自是再好不过,皆大欢喜了。” “聪明,大哥这就启程返回运城,在那边等着你的好消消……” 这边兄妹俩一通密谋,将左沐也稍带着当饵绕了进去,而这边左沐这个当事人自然是不能知晓的。 这几日随着身子越来越沉,左沐更加贪睡了。每天不仅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用过午膳后,也还要美美的再睡上一个午觉。 午时,左沐用过午膳,正躺在床上美美的睡懒觉,却见房门咣铛一声,好像有人突然闯了进来。 左沐懵懵懂懂中睁眼一看,见是一袭淡紫色的身影,就没太当回事,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去。 不料那身影却是直奔床前,二话不说就去拉左沐,“左沐醒醒,快别睡了……” 592带兵出去了 “左沐醒醒,快别睡了……” “你不是前几日去进丝绸原料去了吗?跑这么多天不累呀,也不回去休息。平白跑到我这里来扰什么美梦。”左沐美梦被打扰,颇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休什么息呀,快起来,出大事啦!”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你这一惊一乍的,能出什么事呀?”见云裳一副大事临头、满头大汗的模样,左沐半睁着眼睛,打着呵欠不以为意道,“看把你给急成这个样子,天塌了不还有个高的顶着嘛。” “真不是逗你玩,是真的出事了,” 云裳是真的急了,将左沐拉坐起来,二话不说,拿起外衣就往左沐身上套,“我刚才去铺子里,正好听到有顾客在议论,随意听了一耳朵,结果却差点把魂都快吓跑了。” “什么事能把你魂吓跑,你不像是这胆小的人呀。”左沐任由云裳一件件给自己穿上,闭着眼睛打趣道。 “不是的,你不晓得,他们竟然在议论说:上午路经青龙山时,看到有官兵正在大举往青风寨进攻,看那架势气势汹汹的,好像是要剿寨的意思。” “官兵?”左沐一惊,脑子瞬间清醒了, 略一思索,自言自语道,“该不会魏晔然想和秦瑶当面谈,秦瑶没答应,一时恼羞成怒,真的带着人意气用事的强上山了吧?” “魏大将军?”听左沐没头没尾忽然来这么一句话,云裳忍不住好奇道,“他上山干什么?秦瑶没得罪他呀?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官兵上山?” “哎哟,别提了,秦瑶对他有误会,不同意其攻打黑水时借道,魏大将军吃了个闭门羹,回来就急眼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这要是魏大将军想找秦瑶谈,断没必要带这么多人呀,这可有点不像魏大将军的风格,魏大将军此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断不是这种公报私仇的主。” 想了想,云裳仍觉得难以置信,“我现在就怕会不会是大渝那边的人,我听秦瑶说前段时间他们不是有行刺大渝皇吗?你说会不会是他们那边派人捉刺客,一路顺藤摸瓜,就把仇都记到了青风寨头上。” “不能吧,大渝现在的主要精力是对付司马铖,按常理来说,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青风寨大动干戈,打草惊蛇呀。” 说虽是这么说,不过经这云裳一打茬,左沐也瞬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这样吧,我让阿离去前面问问去,看魏大将军在不在府里不就晓得了,也省得你我在这胡乱猜想了。” “这倒是好,只是阿离人呢?我刚才来时没看到人呀。” “以阿离的本事,能让你看见。”左沐不屑的撇了撇嘴,起身轻唤道,“阿离……阿离……” “王妃!”伴着左沐话落,就见窗口处突然倒挂金钩,出现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王妃唤小的可是有事?” “阿离你去打听一下,魏大将军今天可有出府?对了,王爷呢?我怎么今天一上午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呀?” “哦,王爷一大早接到白大少爷的信,去永城那边和白大少爷汇合去了,说是子时前能赶回来。 至于魏大将军吗?”阿离抿嘴一笑,得意道, “这个我还真是知道,我刚才在屋檐上有些无聊,无意发现长风一路火急火燎的从外赶,有些好奇,就追了上去。 结果一问,竟是魏大将军急着带兵出城?” “真的带兵出去了?”阿离话落,左沐还没发话,就见云裳已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他可有说去的是青龙山?” 阿离想了想,认真回答道,“这个倒没有说,只说是有急事,拿着大将军的令牌一路出去调兵了。” “还真的调了兵?”听到这左沐自是有些生气,“这个魏晔然,怎么说变就变,前几天说的好好的,要好好谈谈的,这倒好,人竟趁着司马铖不在,要霸王硬上弓,胡来了。” 思及此,忙命令阿离道,“这样阿离,你赶紧赶到青龙山去,到地方一定看着点,坚决不能让魏大将军硬来再伤了寨里的兄弟,晓得吗?” “是。”毕竟相处的久了有了感情,阿离一听是青风寨的事,自是格外上心,得了命令,轻应一声一闪身人就不见了。 这边阿离出了城,一路风驰电掣的往青龙山赶,不料,此刻的青龙山早已喊杀声漫天,幽长的山谷中伴着进攻的号角,处处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 寨门前,只见秦瑶和老胡等带着一干人死死守着寨门,而外面的官兵则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乌乌泱泱的采取人海战术,一拨拨的往上冲。 秦瑶等人射弓驽的手都酸了,胳膊处也被敌人投掷来的枪箭之类的无意击中,挂了不少的彩,而敌人却像打不完似的,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箭矢呢?小五,快带人把箭矢补充上来。”一摸身边又没了箭,秦瑶连忙头也不回的高声命令道。 可是喊了半天,却不见身后有任何动静传来。 回头一看,就见小五灰头土脸的杵在不远处,咬着唇,一动不动。 “小五你愣着干什么?聋啦,让你去取箭矢听不见吗?”秦瑶一见心中的火立即上来了,想也不想的破口骂道。 “大……大当家的,咱们的箭矢用完了,补充不上来了。”迎着秦瑶的骂声,小五撇了撇嘴,委屈道。 “什么……用完了?”秦瑶一听,自是大惊失色。 这个时候没了箭矢,不是要他们的命吗?急忙急声质问道,“怎么可能会没有呢?咱们前段时间不是劫了不少吗?” “是劫了几大箱,可是你没发现这次进攻他们带的盾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吗?咱们的箭矢根本射不透,所以这么半天的功夫,箭矢全浪费完了。” 一听没了箭矢,不远处的老胡一摔手中的弓驽骂道。“他娘的,这帮大渝人可真是没用的草包,设计的什么狗屁箭矢,竟然连盾都穿不透。” 骂完见秦瑶和小五经过这半天激战都累的更呛,遂毛遂自荐道,“大当家的,这样吧,你和小五先回到山上去,这里交给我,我带着人直接杀出去。” 593身陷囹圄 “大当家的,这样吧,你和小五先回到山上去,这里交给我,我带着人直接杀出去。” 说完也不待秦瑶回应,起身就朝不远处六子等人招呼道, “六子、胖勺,你们速传我的命令下去,告诉兄弟们,是男人的都往前面来,一会跟着我冲出去,打死外面这帮狗娘养的。 他娘的一个个真是活腻歪了,竟然敢打我们青风寨的主意。” “是。”六子和胖勺接到命令转身就要往后传,却被秦瑶突然喝住了,“都给我站住!” “传我的命令,所有人抓紧时间往山上撤,任何人不得延误!”秦瑶不容置疑的沉声命令道。 “啊……,为什么啊?”听到秦瑶的命令,不仅老胡,就连小五和六子都是一脸的诧异,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没看他们是有备而来吗?并且人数又这么多,咱们山寨经过上次变故,本就剩的兄弟不多了,就算人家都不是咱们的对手,就这么由着咱们的人一路砍下去,估计兄弟们都不一定能坚持到最后, 所以眼下,我们必须保存实力为上,切忌与他们硬碰硬。 听我命令,后队变前队,依次往山上撤,尽量利用地形优势,和敌人打游击战。” “那……好吧。”听秦瑶说的确实有道理,再加上眼下也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老胡也只得无奈点了点头,“那大当家的你带人先撤,我来殿后。一会大家在聚义堂集合,然后想办法绕到敌人后面去,从背后痛打他们。” “行,暂且就这样定吧。”秦瑶略一沉吟倒也没多费话,带着人就准备往后去。 不料秦瑶带着人刚转过身,脚都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奔着冲了过来, “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聚义堂那边出事了。” “什么情况?筷子你又在胡咧咧什么?聚义堂可是咱们的大后方,咱们在前面守的好好的,聚义堂那边能出什么事?”看筷子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老胡忍不住泼口骂道,“大敌当前,你小子少在这里一惊一乍的,挠乱军心。” “不……不是的,我没有胡说,是后面断悬处莫名冒出来了不少黑衣人,上了崖直奔着聚义堂来了。”筷子抹了把头上的汗,委屈巴巴的解释道。 “什么?竟然真的从断崖上来了?”听到这个结果,别说老胡他们,就连秦瑶也不淡定了,一脸焦急道,“那小雅呢?我不是让她死守在那里,无论如何不能丢了咱们的大本营吗?” “小雅姐确是在那里撑着呢?可是无奈对方个顶个都是江湖高手,小雅姐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了多少时间呀。” “大当家的,聚义堂要紧,我们所有的家伙什可是全在那呢,我们还是先赶回去支援小雅吧?”一听聚义堂竟然出事了,老胡也是急了,收拾东西就准备往后去,“这样,让胖勺和六子带着人先在这里顶着,我们先帮着小雅处理完后面,等回过头再来支援他们。”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秦瑶想了想只能咬牙答应了,如果对方来的是江湖高手,恐怕也只有请老胡出面才能应付一二了,“这样吧,筷子你先回去,告诉小雅我和老胡把这边随便布置一下,随后就到。” “好。”一听秦瑶和老胡都要来支援,筷子自是撒开腿回去报喜讯去了。 这边秦瑶和老胡帮着六子等人布置好防御的布置,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准备上山去支援小雅。 本以为已经将事情安排的百无一疏,两人便开始急急忙忙往山上赶, 殊不料还没走多远,刚到多孔前那凉亭那,就见六子跄跄踉踉又追了上来。 “大当家的,师父……,不……不好了,我们恐怕顶……顶不住了!”六子边跑边带着哭腔喊道。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都安排妥了吗?利用地理优势,先往下推石头,一会再用火把,实在不行用拼武力,怎么会连一会的功夫都没撑住呢?”见六子这样,老胡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不是的,师父,你们看,那边队伍里出现了一个带面具的将军模样的人,看着武功高强的很,咱们那点伎俩在他面前一点用不管,刚才胖勺出去打,没几招就被打下马车,人现在带着人直管往上冲,眼看就要冲到寨门口了。” 多孔泉这里的凉亭位置比较特殊,站在这里正好能一览无余看到山下的情形, “带面具的……”老胡闻讯居高临下顺着六子的手往下一望,只见一眼望过去,看到那面具之人的身影,却是一愣。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是夙夜?怎么会是她?她怎么来了?” 老胡的自言自语本就声音有些小,左沐此刻她脑子飞速旋转着,一门心思的只想着眼前的解决方案,自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老胡你带人先上去支持小雅,我带领六子他们守住寨门。”秦瑶略一思索,命令道。 不料她话说完,却见老胡仍看着山下的方向,半晌一动不动。 “老胡……老胡,你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傻愣着干什么?” 一见老胡竟在这个关键时刻犯迷糊,秦瑶自是急了,连忙催促道,“时间就是生命,我们可浪费不起,你赶快行动,带着人去支援小雅。 六子,走,我们下去会会那面具将军去。” 就在秦瑶拉着六子准备往下走时,却被老胡突然喊住了,“大当家的,请留步!” “你又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大敌当前,面对老胡突发的墨迹,秦瑶颇有些不耐,头也不回的答道。 “不,大当家的,我觉得还是现在说清楚的好,”老胡一下冲过去挡住秦瑶的去路,决经道,“既然这场祸是我老胡一个人惹的,那就让我老胡来背这个结果吧。” “老胡,你……你什么意思?”秦瑶一脸茫然的看着老胡,莫名其妙的问道。 594是敌是友 “老胡,你……你什么意思?”秦瑶一脸茫然的看着老胡,莫名其妙的问道。 “大当家的,我们一开始可能搞错了,这些人根本不是魏晔然派来的,他们是大渝派来的人,” 老胡指着山下那带面具之人,苦笑着解释道,“可能你不知道,那面具之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大渝赫赫有名的夜将军。 其人不仅功夫毒辣,关键还认识不少江湖人士。 多明显呀,他们这今天又是带兵前面进攻,又是后面突袭的,分明就是冲着我老胡来的呗, 说到底,上次刺杀大渝皇之事是我老胡的私人恩怨,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不小心已经连累大家辛苦半天了,所以现在就由我老胡一个人来结束这场战争吧。 我决定了,我这就下山去找夙夜,要杀要剐随她的便,只要她肯放了弟兄们就行。” 老胡说完,也不待秦瑶同意,拔腿就要往山下走。 秦瑶一见自是立即就急了,一把将人拉住,大声喝斥道, “老胡,你给我站住! 你现在要干什么去? 你眼中还有没有一点组织和纪律? 你以为青风寨是什么地方? 风尘之地吗?你想来就可以来,想走就可以走。 告诉你,自从你踏进青风寨大门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你就是我们青风寨的人了,所以你现在行事必须听我这个大当家的命令,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擅自私人行动。 你要记住,我们青风寨是一个大家庭,是一群人,我们要进一起进,要退一起退,从不玩个人英雄主义。” “大当家的,您的好意我老胡心领了。”老胡哽咽着颤声提醒秦瑶道,“可是今非昔比,现在人眼看着马上就要攻上来了,以夙夜的本领,我们是干不过他们的。事实证明,如果我们现在还死绑在一起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老胡,你错了。 正面硬刚我们是打不过他们,但是我们青风寨是干什么的? 整天在这山里面转,难道玩机关、躲猫猫我们还玩不过他们吗?” 秦瑶沉声打断老胡的话,不容置疑道, “还有,身为我们青风寨的一员,你要记住,我们所有青风寨的兄弟其实都是一条命,生要在一起生,死自然也要在一起死。 听我的,不许意气用事,你现在立即马上去支援小雅, 山下这夜什么的,暂且交给我,保准我一会把他们带到一处断崖边困起来,让他好好尝尝我们青风寨天堑的厉害。” “那……好……好吧,只是辛苦大当家你了。”见秦瑶说的豪气冲天,老胡终于被说服了。 不料,这厢秦瑶好不容易刚说服老胡,却见胖勺一瘸一拐的又跑了过来,“大当家的,不……不好了,山下又来了一批官兵。” “什么……” “又一批?”听到胖勺的话,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喊道。 就连秦瑶这次也有些吃不消了,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奈道, “看来今天是天要亡我青风寨呀! 这一批还没对付过扶持,竟然又来了一批,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要置我们青风寨于死地?” “不对呀,大当家的,下面好像有情况……”就在秦瑶苦思良策时,却见六子指着山下率先喊了起来, “大当家的,师父,你们快看,那两拨官兵好像打起来了,后面来的那拨人,好像正在冲着前面那一拨人射箭呢, 你们仔细瞅瞅,这会前面已经有好多人倒下了,那姓夜的好像都已经放弃攻寨门,开始掉头和后面的人干起来了。” “几……几个意思?”看了一会,秦瑶貌似也终于看出了门道,不可思议的问道,“难道他们不是一伙的?” “看这情形好像不是一伙的。只是咱们也没有搬救兵什么的,谁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帮助我们呢?”看着下面的人,老胡也是一脑门子的疑惑。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不知道从哪又冒出来一个又高又壮的身影。 “大当家的,胡大叔……”铁锤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笑眯眯的喊道。 “铁锤,你个怂包死去哪了?”一见铁锺这么半天才现身,刚才出去应战挨了一顿打的胖勺自是格外来气,立即冲上来指着铁锤,不分清红皂白就是一通大骂, “平时就觉得你小子草鸡,没想到关键时刻是真怕事哈, 这都火烧眉毛,家都快被别人占了,你小子倒好,说去拉泡屎,竟拉到现在, 你说你怎么就有脸回来了?你咋不干脆直接住在茅厕里呀?” 对于胖勺的责怪,铁锤好像并不生气,也不辩解,只是恭敬的走到秦瑶面前,笑眯眯的安慰道,“大当家的,您不用急,也不用怕,咱们今天一定没事的。” “你……你什么意思?这人都快打到眼么前了,你倒好,上来就笑眯眯的一句咱们没事了。 你以为你是佛主呀,你说没事就没事啦,” 胖勺是越看铁锤越生气,忍不住挖苦带讽刺道,“我看你也不用出什么茅厕了,还是继续回去枕着粪坑睡觉找你的屎去吧?那里肯定安全的很……” 见胖勺越说越没个谱,铁锤这才有些急了,方红着脸辩解道,“胖勺你冤枉我了,我……我没有去茅厕,刚才我偷偷跑下山搬救兵了。 这不魏……魏大将军已经过来了吗? 他和我亲口说的,只要他在这青龙山上,一定不能让那姓夜的好过。” “什么?下面是魏大将军的人?” 听铁锤这样一说,别说胖勺,就连秦瑶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吗?下面那铁塔似的,骑着大黑马,正与蒙面将军交手的不是那魏禽兽还能是谁? 果然,秦瑶这边刚辩认出大致轮廓,就听身边的六子也已兴奋的喊了起来,“天哪,师父你快看,下面与那蒙面将军交手的不就是魏大将军吗?” “是呀,不是魏大将军还能是谁呢。”看着下面激战的男人,老胡一脸敬佩道,“并且如果我没有看错,魏大将军手里拿的那把剑,应该就是与康王那把名震天下的霸王弓齐名的轩辕剑吧?” 595让他耍个够 “天哪天哪,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一旁的胖勺,见几个回合之后,魏晔然竟慢慢的占了上风,更是激动的差点跳了起来,“铁锤你们快看,那蒙面将军刚才还彪悍的很,一剑就将我砍到马下,可是现在你看,他好像根本不是魏大将军的对手呢。”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们魏大将军是谁呀?怎么可能会被他一个姓夜的捆住手脚。”面对胖勺的激动,铁锤倒是一脸平静,声音里含着无比的自豪,“其实这个结果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了。” “太好了,魏大将军来了,这下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对了我现在还是赶紧上山支援小雅吧。” 看山下险情解除,老胡转身就欲上山,可是刚转过身,就见前面正好有一个瘦长的身影也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筷子跑到跟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唤道。 “筷子你不用急,是不是小雅快撑不住了,这样,我这就和你上山去看看。”老胡一见以为筷子又是在请求支援,上前拉起筷子就欲往回走。 “不是的老胡,你搞错了,山上这会不需要你们了,”不料,筷子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喘着粗气道,“小雅姐让我过来是通知你们,你们先支援山下吧,聚义堂那边不用再管了。” “不用管了,为什么啊?”听到筷子的话,秦瑶和老胡又是一怔, “总不能是小雅准备放弃那聚义堂吧?那可不行,那里可是我们的大本营,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哦,不是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见一言不合,又被人误会,筷子连忙又补充道,“不是不需要支援了,而是……是阿离来了, 阿离此次不仅自己来,还带了不少的高手,已经在院子里和那帮黑衣人干起来了。” “阿离也来了,真是太好了,阿离一来我这颗心就彻底放下了。”一听阿离来了,老胡更激动了,脑门的汗瞬间都出来了,袖子一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走吧,老胡,我们一起去山上帮阿离他们去。”秦瑶见状,不由分说率先转身往山上走去。 “不是大当家的,您怎么也去呀,那山下怎么办,您难道不留下帮着照应一下吗?”见秦瑶竟然径直上山了,老胡连忙追上去不可思议问道。 “不用照应,”秦瑶一马当先,头也不回的答道,“不是有人要表现吗,那就把这战场腾给他,让他耍个够。” 黄昏时分,激战了一天的青风寨终于恢复了平静。 不过表面上虽然是安静下来了,但是山上山下却仍是一片狼藉,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而细看青风寨的兄弟们却会发现,虽然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没有一个完人,但是既便如此,劳累了一天的他们每个人脸上仍全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因为今天实在是太振奋人心的一天了,他们竟然打退了大渝的强悍军队,成功保下了山寨,想想就令人自豪呀。 所以,心怀成就感的人们,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全都跑前跑后的忙碌着,和前来帮忙的西夏军一起,积极清理着山寨。 而在这忙碌的人群里,却有一个人格格不入,只见她一个人站在山崖边,一直望着空荡荡的山谷发呆。 是的,虽然今天是打了胜仗,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秦瑶真的是高兴不起来。 她心中忽然莫名有些惆怅,这次是侥幸胜利了,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 再有人进攻山寨的话,就这么多捉襟见肘的兄弟,她究竟要怎么办? 总不能幸运之神每次都会眷顾她,每次都能及时派救兵过来吧? 而一旦一次没有救兵过来,哪怕是像今天这样的阵容,结果真的是不堪想象。 秦瑶真的有些动摇,或许元宗说的是对的,她不能再这么闭关自守了,山寨一直这么下去,只图眼前快活,真的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要为兄弟们的前途着想,为大家谋出路了。 就在秦瑶为了大家的未来一筹莫展之际,山崖边突然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 “这里风大,你……”看着秦瑶孤寂的背影,小雅正要走过去安慰两句,不料却见小五一溜烟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小雅姐,老胡让问问大当家的那些人的尸体要怎么处理?还要像以前一样,都入土为安埋了吗?” “埋个屁!”小雅索性连问都不问一声,直接代秦瑶回道,“一群企图来致我们于死地的家伙,还要讲究他们入土为安,我们青风寨可没有这么以德报怨的传统, 就说是我小雅的命令,把那些人全都给我扔下山,统统喂野兽去。” “好嘞!”小五得了命令,一转身,一溜烟又跑了。 眼见着小五终于走了,小雅又向前走了两步,想了想,好不容易再次开了口,“那个你要不……” 不料,这次又只说了几个字,却见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雅姐,阿离问那些大渝人偷挖的密道是全部炸毁,还是咱们留着以后自己用。”这次是筷子的声音。 “咱们用个屁,大渝人留的东西能用吗?全部炸了省事。”小雅头也不回的坚决回道。 “好。”筷子应了一声,也一溜烟走了。 “我没事,站这一会就好了,你去下面看着点阿离他们吧,天快黑了,干完活就让他们走吧,青风寨就不留他们了。” 顿了一会,见身后终于没了旁的动静,秦瑶沉声吩咐道, “下山的时候你一会去送送就行了,就说我不舒服,就不下去了。” 说完,忽然想到自己刚才的担忧,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不是前段时间让山子下山去找元宗了吗?最近可有传来什么消息?人找到了吗?” 秦瑶说完,却见身后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并没有传来小雅的回应声。 咦,这丫头怎么回事?一声不吭的,这可不符合她的性格呀。 秦瑶心中好奇,回头一看…… 596因为你该死! 咦,这丫头怎么回事?一声不吭的,这可不符合她的性格呀。 秦瑶心中好奇,回头一看…… 这才恍然发现,身后站的人哪里还是小雅,不知何时早已换上了魏晔然。 只见看到魏晔然的一刹那,秦瑶的眼瞬间一红,拔出手中的剑,想也不想的扑上去,作势就要往魏晔然头上砍。 魏晔然并没有盲目躲闪,而是站着一动不动,不过却在秦瑶的剑快落在自己头上时,及时出手一把嵌住了她的右手腕。 “你个禽兽,放开我!”秦瑶右手被控制,只得边骂,边改用左手往魏晔然身上招呼。 魏晔然出其不意,伸手又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凝眉看着秦瑶,不可思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每次一见我就要动手?” “因为你该死!”秦瑶双手不能动弹,进攻方式又换成了脚。 “嗬,我该死!”魏晔然一闪躲开秦瑶的脚,无语道, “末将只想问问秦大寨主,我魏某人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就算杀人也不过头点地的功夫而已,麻烦你不要每次见面都意气用事,请将话当面讲清楚好不好, 就算死,也请让我魏某做个明白鬼。” “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 秦瑶仍是在气头上,根本懒得替魏晔然解惑,一口啐过去,继续骂道,“呸,假好人!不要以为你这次救了我,我就会念你的情。 告诉你魏禽兽,你休想!我秦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余生无论有多少次,每见你一次,我就要打一次,直到有一天成功把你这禽兽打死为止……” 这边正骂着,余光忽然间扫到不远处阿离竟然小跑着过来了,好像是找自己有什么事,此刻看到他们俩个正在打架,就有些为难的停了下来。 可能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和魏晔然有什么纠葛吧,秦瑶突然话锋一转,“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懒得和你计较,暂且先放你一马,以后咱们走着瞧。” 说完,不待魏晔然回应,就拼命挣脱开他的手,将手中的剑一扔,转身就欲大步离开。 “不行,你不许走,你还没有给我解释呢,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做对?要死总要死的明白,你今天必须和我说清楚。” 一见秦瑶要走,魏晔然自是不能同意,心里一急,伸手就要去拉秦瑶,“就算不念着以前的情分,那你也不能处处于我为敌呀?” “你个禽兽给我滚开,谁和你有过情分,少做梦!” 魏晔然伸手拉,秦瑶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躲, 可是无奈魏晔然手更快一些,在其躲闪前已经摁住了其肩膀,结果秦瑶却仍不死心的这么突然往旁一闪, 只听“刺啦”一声脆响,魏晔然竟将秦瑶肩上的衣服,生生给扯掉了一大块。 “你想干什么?臭登徒子,死禽兽!一次便宜没占够,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还想占本姑娘的便宜不成?”秦瑶一见衣服都破了,更是气疯了,边骂,边抬手就往魏晔然身上打。 可是此时魏晔然却没有任何反应,只傻了一般,怔怔的站在原地盯着秦瑶的肩,半天没有动静。 “看什么看禽兽,闭上你的眼睛,再看,小心我直接擢瞎你的眼。”见魏晔然紧盯着自己的肩膀不移眼,秦瑶是又急又气,伸手按着撕破的衣服,回身恶狠狠的恐吓道。 “红痣……”魏晔然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肩上怎么可能会有红痣?” “本姑娘肩上本来就有红痣,关你屁事。”秦瑶想也不想回道。 “这……这……” 魏晔然彻底有些傻了,一时间他真的难以相信,这些特征为什么会出现在秦瑶身上。 想到两个月前的一天,他永生都难以忘记。 那天是四月十六日,是他三十岁的生辰。 本来他都将生辰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结果中午从军营回来的途中,涂老将军不知道从哪得了信儿,竟忽然想起来了,非要拉着他找个酒楼庆生,几个人一起哄,就随便进了一家酒楼。 也是因着这么多年没过过生辰了,一时高兴,所以魏晔然就在大伙的起哄声中多喝了几杯。 可是喝着喝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不说,随行的涂老将军他们居然也都趴下了,甚至就连长风和长升两个只粘了粘嘴的随从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感觉越来越不好,试图想要用内力把酒逼出来,好清醒一些, 可是一运功却吃惊的发现,根本使不上内力。 就在他心生疑惑之时,却见外边走廊上有很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看样子好像有不少人正冲着这房间赶来。 这一刻魏晔然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好像阴沟里翻船,一时大意着了道,被人算计了。 生死一刻,还好长风和长升两个人尚存一丝理智,关键时刻拼死顶在了门口,才得以让他从窗口爬到屋顶逃了出去。 可是逃到对面屋顶他才发现,这里竟是他从小到大从未踏足过的妓院——怡红院。 下面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他怕自己在屋顶待的时间太久被发现,再加上头也实在痛得难受,仓惶中只得随意跳进了一个房间。 还好房间里静悄悄一片,一时间并没人发现他。 因着头实在昏沉的厉害,进了屋他就没有多想,拎起桌上大半壶茶一气儿灌了下去。 可是待茶全部下肚后他才发现异常,喝了这么多,脑子没有清醒不说,浑身还像着了火般,热的实在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中,有一个格外醒目的老女人的声音传来, 听着大致意思是吩咐门外的人,要把房间里的姑娘看牢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出门,说晚上会有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过来, 还喜滋滋的感叹说是苍天开眼,竟白白送来了一个长相不错、未开包的黄花大闺女,这次只要瞅准这个机会赚了大钱,回头给他们看门的每人封一个大红包。 听到有银子,门外的人自是答应的也格外响亮,咔嚓一声将门从外面给锁死了。 也是这个时候魏晔然才恍然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床上竟还真的躺着一个昏迷的姑娘,只是听呼吸似乎能感觉得出,姑娘应该也是和他一样,被灌了桌上的茶水,因为此时她的呼吸特别沉重, 嘴里一直念叨着热,还不停的用双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 双重药力的作用下,魏晔然本来就身上躁热的难受,再乍然看到随着姑娘自己不停的撕扯,脖颈处露出来的白嫩肌肤,一时间他再也把持不住,生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疯了似的扑了上去。 597我可以对你负责(1) 生平第一次魏晔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疯了似的扑了上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折腾了多久,只昏昏沉沉的一味的由着自己的性子,释放着体内所有的热情, 再次清醒过来时,就是后心处突然被人插了一刀,心口一痛,他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神志,从那姑娘身上跌落了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吃惊的发现,门外好像更乱了,有不少人来来回回跑动、呼喊着什么。 而床上那姑娘,因着他的倒下终于恢复了些许自由,竟拿起他的外衣随便裹在衣上,仓促中一跃从窗口跳了下去。 其实刚才在房顶时魏晔然看的很清楚,后窗下面是一条大河,水流很湍急,思及此他想起身去拉住那姑娘,劝她不要做傻事,他可以对她负责。 可是无奈身上的毒劲儿没过,他根本无法动弹,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姑娘跳下河,丢了性命。 而最让他伤心的是,整个过程中因着毒发的影响,他甚至连姑娘的容颜都没有看清楚,只最后在姑娘跳窗的一刹那,他朦胧中好像看到姑娘裸露在外的左肩上有一颗红痣。 再然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终于被从定城看望大长公主提前归来的青禾找到,成功解救了回去。 可是自此以后那颗红痣,却像长在了他的心间,像一颗朱砂痣,成了他心口永远的痛,抹不去,碰不得,甚至夜夜睡觉都会梦到。 而现在这颗红痣竟然神奇般出现在了秦瑶身上,凭直觉,魏晔然觉得这一切,或许不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思及此,魏晔然仿佛又瞬间失了所有的理智,大长胳膊一伸,一把将秦瑶给拉进怀里,求证道,“说,你左肩上为什么也有这颗红痣?那跳河的姑娘是你对不对?”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你这个无耻的禽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突然被困,秦瑶根本懒得听魏晔然嘴里说的是什么,只是拼命挣扎,想尽快与这禽兽拉开些距离,避免任何的身体接触。 “不,你知道的,你就是那天……那个姑娘……”魏晔然死死嵌制着秦瑶,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追问道,“那天我们在怡红院……” “闭嘴!”听到怡红院三个字,秦瑶瞬间炸了, 自从出事以来,怡红院三个字一直是她的大忌,是她的恶梦。她根本听不得这个名字, 而此刻,却从魏晔然这个罪魁祸首嘴里吐了出来,让她怎么还可能心平气和。 只见她急声打断魏晔然的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声否定道,“你个禽兽不要异想天开,本姑娘以前根本没有见过你,根本不认识你,更不知道什么怡红院……” “不,你撒谎,”魏晔然紧紧抱着秦瑶,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撒手, “你明明就是那姑娘,我看的很清楚,你跳窗时左肩上就是有这么一颗红痣,你没……没有死,你根本没有事? 其实你对我的态度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如若不是那天的事,你为什么每次见了我,都会追着打,一副恨急了的模样, 还有你身上淡淡的香味,怪不得每次接触我都觉得十分熟悉,原来竟是那天……” “闭嘴!你给我闭嘴!”秦瑶歇斯底里的喊着,愤然打断魏晔然的话。 她彻底疯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赶紧逃离这让人窒息的局面, 突然,她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匕首,想也不想的,狠狠的扎到了魏晔然抱着自己的手臂上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无耻的登徒子,禽兽! 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怡红院,我不认识你!我从来都不认识你!” 秦瑶发疯了般,大哭着,边喊边往魏晔然胳膊上刺。 随着匕首一下下刺下去,鲜血喷薄而出,一下全溅到了秦瑶脸上, 热热的鲜血喷上来,使得秦瑶精神更加恍惚了,她觉得仿佛一切都像在做梦般不真实,她不管不顾的只由着自己的性子发泄着。 可是魏晔然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死命抱着秦瑶,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秦瑶证明,“不,你撒谎,你是的,你明明就是。 我不怪你,你刺吧,如果你觉得多捅我几刀,你能更解恨、舒缓掉心头的怨意的话,那你就尽情捅吧,我不会反抗的。甚至,你现在杀了我都可以。” “杀你?”秦瑶不知道是刺的累了,还是觉得魏晔然不反抗根本没什么意思,竟“啪”一下扔了手中的匕首,一把挣开魏晔然,莫名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可笑,你竟然想让我杀你?” 秦瑶像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般大笑着, 笑着笑着,最后却又笑出了两眼的泪花,指着魏晔然一字一顿的指问道, “魏晔然,你以为你是信?你以为我现在杀了你,就能再回到过去,那些事就能全都没有发生吗?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缓解我心中所有的痛吗?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那天的事就像我的一场恶梦,它一直缠着我,我根本抹不去,忘不掉, 我时时刻刻被她紧紧扼着喉咙,完全没有任何自由,没法呼吸新鲜的空气,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它窒息而亡。” 质问完魏晔然,秦瑶忽又自嘲一笑,掉头指向了自己,苦笑道,“是,你不是一直追着我就想得到答案吗?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心。 没错,是我,就是我!就是我秦瑶,我就是那天那被你侮辱的姑娘。 哈哈哈,多不好意思呀,让大爷您失望了对不对? 本姑娘命实在是太大了,中了毒,身上还带了那么多伤,跳进河里愣是没有死,而且还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所以,此刻现在见到一个大活人,看到一个被如此你糟蹋过的女人,竟然还没脸没皮的活着,你是不是心理感觉特有成就感,特欣慰?”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看秦瑶这么痛苦,魏晔然也是无比的心疼,只得一连声的道歉道, 598我可以对你负责(2) “我……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人暗算了,我真的不是有心的。”看秦瑶这么痛苦,魏晔然也是无比的心疼,只得一连声的道歉道。 “有心?”秦瑶斜睨着魏晔然,冷笑道,“你以为如果不是看在你无意,当时也中了毒的份上,我会只捅了你那一刀,还留着你的狗命到今天。 恐怕你早就像那怡红院的老鸨一样,那我碎尸万段,命丧黄泉了。” “怡红院是你烧的,那老鸨也是你杀的,”听到秦瑶的话,魏晔然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当时我还派人去那怡红院找过你几次,看你有没有回去,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那老鸨就死了,怡红院也被人烧了个精光……” “对,就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院子也是我烧的……” 秦瑶咬着牙,毫不避讳的承认道, “明着告诉你吧,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所以也请你现在就滚,离我远远的,再也不要在我的视线内出现,因为我秦瑶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秦瑶骂完后,可能是有些累了,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魏晔然又一把拉住了, “不,我别走,你听你解释。我真的知道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我很抱歉。”魏晔然拉住秦瑶,仍不死心的试图补偿道,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怎样弥补,你才能原谅我。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对你终身负责,我愿意用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做我的正室……” “娶我?”秦瑶冷声打断魏晔然的话,咬着牙回道, “魏晔然你别做梦了!哪个稀罕你负责! 你以为我秦瑶是有多贱,被你侮辱一次还不够,难道还要这么厚颜无耻的送上门去被你侮辱一辈子, 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秦瑶这一辈子都不会嫁人,也不会再原谅你!” 秦瑶用尽所有力气喊完最后这些话,这一次不待魏晔然再伸手,就自顾自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只留魏晔然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怎么会这样?怎么兜兜转转绕了半天,竟然会是她?”盯着秦瑶离去的背影,魏晔然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 戌时, 左作坐在灯下,手上心不在焉的翻着手中的医书,眼神却一直瞟着窗外, 院子里一旦有一些轻微的动静,其就赶紧跑到窗边去查看一二。 终于,在不知道忐忑等待了多久之后,院子里好不容易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左沐起身透过窗子一看,果然是阿离,连忙起身亲自走到门边,将人一把拉进屋,抱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听说魏大将军他们不是回来半天了吗?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这里, 白天山寨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魏大将军没把秦瑶他们怎么样吧?” “没……没怎么样。”阿离看着情绪有些低落,抬头偷瞟了几眼左沐,有些欲言又止。 “哦,没怎样就好,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魏晔然一生气真的去攻打山寨了呢?”听说没什么事,左沐长出一口气,这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忽然想到什么,忙又拉着阿离好奇道,“对了,我刚才出去,在院子里碰到青禾,看着慌慌张张的,上前一问,只吞吞吐吐的说是急着找什么大夫? 这府里谁生病了?我这在府里一天都没有听说呀,再说了,有我这现成的大夫在这,怎么就没人来找我呢?” “是……,是魏……魏大将军要找大夫吧。”阿离抬眼看了看左沐,小声回道。 “哦,原来是魏晔然病了,是心口痛吗? 可是那也不应该呀,他上次那毛病我不是给他治好了吗? 还有,他这还生着病,就带人去攻打山寨,这也是够可以的呀。一个大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心眼却这么小,怪不得会经常犯病。” 提到今天魏晔然上山这事,左沐心里就颇有微词,哪有人想找人谈话,别人不同意,自己一言不合就带着军队逼上门的呀, 如此喜欢兴师动众,这样的人,也该着他生病。 “不是的王妃,魏大将军不是生病,是受了伤。”见听到魏晔然生病,左沐脸上竟还难得出现了几分幸灾乐祸之色,阿离终于再也憋不住,索性将魏晔然等人的叮嘱全扔到一边,决定实话实说道, “还有王妃,其实我们全都误会魏大将军了,魏大将军今天带着军队上山,不是去攻打青风寨,而是去救山寨的?” “救山寨?”左沐忽然有些听糊涂了,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青风寨从来不都是好好的,哪里需要他魏晔然出手相救了?” “不是的,您不所不知,白天大渝夜将军忽然带了一大队人马去攻打山寨,魏大将军也是收到铁锤送来求救信儿,才带着人前去支援的。 最后,还力战夜将军,帮着打跑了大渝那帮人, 所以,我们真的是冤枉人家了,人家根本是好心,没有去找青风寨的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样说的话,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魏大将军才是。” 听了这么半天,左沐终于后知知觉的恍然大悟道, “对了秦瑶那边怎么说,这次魏大将军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们二人有没有冰释前嫌?秦瑶可是同意让他借道去攻打黑水了?” “没有。”阿离撇了撇嘴,沮丧道,“他们二人不仅没有和解,好像还打起来了,魏大将军还因此受了伤。” “什么?魏大将军受伤了?”听到秦瑶把魏晔然都打伤了,左沐几乎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你确定他的伤是秦瑶打的?” “我很确定,这些全都是我亲眼所见。 当时他们两个不知道为什么在山顶吵了起来,我离的远,没听太清楚,但是却看得很清楚,当时秦寨主好像特别激动的样子,一直拿着匕首往魏大将军手臂刺, 而大将军呢,则从头到尾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还过手。” 提起这事,阿离倒是帮理不帮亲,罕见的为魏晔然鸣起了不平, “王妃,你回头还是好好劝劝大当家的吧,我觉得今天的事,她真的有些过份了……” 599恩将仇报(1) “王妃,您回头还是好好劝劝大当家的吧,我觉得今天的事,她真的有些过份了,” 提起这事,阿离倒是帮理不帮亲,罕见的为魏晔然鸣起了不平, “人魏大将军怎么说也是今天救了她一命,她怎么可以这样,不但不报恩,还把人刺伤了呢。 真是做的太不应该了,这要是寨里的人都有样学样、好歹善恶不分,那以后青风寨还不得乱套了吗。” “你说的对,这个秦瑶太不像话了,怎么就能这么任性!”左沐一听阿离讲完,也是气得一拍桌子骂道,“看我回头见了这丫头怎么教训她,做事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骂完秦瑶,左沐忽然想到重点,忙又追问道,“对了魏大将军伤的怎么样?重吗?” 阿离沉重的点了点头,如实道,“挺重的,整个肩膀都被扎的血肉模糊的,看着可吓人了。 不过好在大夫来了诊断后说,伤口并不太深,并没有伤及到筋骨,只是些皮肉伤,不会对魏大将军的日常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 否则的话,这魏大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对咱们王爷来说,得是多大的损失啊,这要是让那些大渝黑水咱们的死对头听说了这件事,一个个的还不得偷着乐死呀。” “言之有理,别说你,我也觉得这个秦瑶真是越来越不懂事,怎么能一而再的恩将仇报呢。 这样吧,你把王爷前段时间带回来让我补气血的那些阿胶山参什么的都找出来些,我一会煲些汤亲自给魏大将军送去,人秦瑶不懂事,我这做为好朋友的,好歹先替她表示表示呗。” 半个时辰后, 为表诚意,左沐和阿离拎着自己亲自煲的补汤去了魏晔然的书房。 到了门口,远远的隔着屏风,左沐一眼就看到魏晔然肩上打着厚厚的绷带,正端坐在屏风后。 房间里应该还没有来得及打扫,带血的衣衫就那么随意的丢在角落里,并没有被收走,就连房间里也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只见魏晔然端坐在案下,眉头深皱,不知道在苦思什么,那么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在灯下看着,竟莫名有几分狼狈和凄楚。 “笃笃笃……笃笃笃……”毕竟冒然进去不太合适,左沐在屏风外轻敲了几下。 无奈可能魏晔然想的太过入神,左沐这边敲了半天人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还是身旁的阿离看不下去,索性直接走上前轻声提醒道,“大将军,我们王妃来看您了。” “哦……哦,王妃来了呀,那快将人请进来吧。”魏晔然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迎人。 “那……那个魏大将军您在忙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挠到您了。”毕竟是自己这边秦瑶理亏,所以左沐拎着补汤,语气间自是特别的客气疏离。 “呃,没……没什么事,说不上打挠,您快请坐吧。对了,我给您倒杯茶吧。” 左沐客气,魏晔然倒是更客气,起身倒完茶,转眸看到左沐手里还提着汤盅,忙恍然大悟苦笑着解释道,“哦,您是来找阿铖为他送汤的吧,真不好意思今天晚上他没有来我这里?所以这些汤麻烦您还是拎走吧。” “不用,我不是来找司马铖的,这些汤我就是专门为您煲的。”见魏晔然受伤后一脸颓废,可怜兮兮的模样,左沐颇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想到来时路上阿离的叮嘱,说魏大将军好像不想让她知道受伤的真相,左沐只得避重就轻的解释道,“嗯……听说今天你帮着秦瑶他们赶走了大渝夙夜那边的人,然后还……不小心受了伤。 我这是专门过来感谢你的,这一点补汤是我的小小心意,实在是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吧。 既然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累了一天,喝完汤,你也早点歇息吧。” 迎着魏晔然诧异的目光,左沐硬着头皮解释完,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魏晔然喊住了。 “王妃,您请留步!” 左沐一顿,回头,疑惑道,“魏大将军,还有别的事?” “那个……,对于……青风寨,末将想知道,您到底了解多少?”魏晔然追上前一步,真诚的讨教道。 “青风寨?”左沐一怔,随口答道,“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山寨呀,您今天不是都去了吗?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呀,也没什么特殊好了解的吧。” “不,我说的是……寨里的人?”默了一刻,魏晔然忙又补充道。 “哦,您说的是秦瑶吧?”见魏晔然犹豫着还是切入了正题,思及今天的事确实是秦瑶做的不对,左沐忙表态道, “这个我刚才倒是听阿离说了,您这停了天本来是好心去帮她,但是秦瑶又发疯刺伤你了是吧? 这件事确实是秦瑶做的不对,这样我在这先替她向你道歉,你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其实,她平常也不是不讲理的一姑娘,说实话我也晓得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她一见到你就会瞬间失去理智。 您放心,回头我一定好好和她谈谈,改天一定拉着她亲自上门给你道歉,以后坚决杜绝这类事情再发生。” “不不不,我没有要她道歉的意思,”见左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魏晔然忙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您回头千万别骂她,她刺伤我这事,是我活该,真的不是她的错。” “你活该?什……什么意思?”左沐一怔,仔细看了看魏晔然,感觉这神情也不似在客套啊。 忽然灵光一闪,脑子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上前八卦的问道,“难道魏大将军您已经弄清楚秦瑶和您作对的原因了?” “嗯。”默了一下,魏晔然诚实的点了点头。 “哦,什么原因,快说说。”好奇心驱使,左沐连忙上前巴巴的问道。 “那个……,这个还是日后再说吧。”魏晔然眼神躲闪一下,忙将话题岔了开来,“对了,末将只是有些好奇,您当时远在月氏,是怎么认识她的?可知晓她前段时间经历过什么?” “哦,这事啊,说来也是赶巧,我当时在月氏,去了一个山间书院,然后无意在山中小河边就发现了受伤的秦瑶,顺手救了她。” 600恩将仇报(2) “小河边?真的是在小河边?”听到这魏晔然一怔,不可思议的喃喃道。 “对呀,她当时伤的很重的,不知道被哪个乌龟王八蛋害的特别惨……”想到秦瑶当时的惨状,左沐就忍不住爆粗口骂道。 可是骂了一半,忽然发现魏晔然脸竟莫名一红,好像很是为难的样子。 左沐眼眸一转,好像明白了什么,忙又岔开话题接着往下道, “那个,我不是正好略懂些医术嘛,所以就为她治疗了一下,然后我们就算相识了。 也是到了后来我去了山寨才知晓,原来那段时间他们山寨二当家的谋反,毒害了秦瑶的父亲,害的她也因此被追杀, 逃亡过程中,又不小心晕倒在了一个不该晕倒的地方,所以就……” “竟然是这样,看来那人必定是她无疑了。”听完左沐的介绍,魏晔然真诚的感谢道,“行,我知道了,谢谢您今晚帮我解惑。” 看魏晔然这状态,左沐是越看越奇怪,难道自己猜测的全都是真的?秦瑶那些伤真是魏晔然造成的? 不过想到这事毕竟牵涉到别人的隐私,而自己现在冒然问也确实有些不太合适,只得努力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识趣的没有再追问,转身选择了离开,“那,既然您这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子时末, 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进了云烟阁,但是在走到卧房门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沾满雾气的衣衫,索性将外套直接脱掉扔在门口,这才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可能是一心只注意着床上的动静,怕惊醒了床上的人儿,不提防走到桌边时竟被突然绊了一下,虽然第一时间他已经极力稳往了身形,可还是轻扑到了桌边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唔……”身下的东西被轻压,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听到这声音,吓得司马铖立即弹跳起来,连忙查看身下左沐的情况,“宝贝,你怎么在这睡着了?不是让你晚上别等我了吗?你趴这里我要是不小心碰着你了怎么办?多危险呀?” “我一开始睡不着,本想着趴在桌上赏会月光,也顺道等你回来,不曾想趴着趴着竟真的睡过去了。”左沐睡的有些迷糊,含糊不清的回道。 “快上床,快上床,趴在这着凉了可怎么办。”司马铖说着,伸手就欲去抱左沐。 不料,却被左沐一把推开了,“不用,你刚回来,也奔波一路了,净房里给你备着水呢,你先去泡个澡吧,我自己能回床上。” 可是话刚说完,不料一站起身,却忽然“哎哟”一声,脚下一软,竟差点跌倒。 这可吓坏了司马铖,赶紧回身将人儿抱进怀里,紧张的声音刹那间都有些变了,“怎么了?怎么了宝贝?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司马铖这副紧张样子,左沐噗嗤一声乐了,“没事,就是趴的时间久了脚麻了而已。你看看你现在这大惊小怪的样子,哪像一个运筹帷幄的王爷,看到还不得让人笑死。” “我在你面前就是个疼爱自己媳妇的男人,我运筹帷幄什么呀,只要你和孩子好,我这怎么着都行。”司马铖说着,再不给左沐反抗的机会,强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托,就将左沐抱了起来,径直朝着里面的大床而去。 “对了,你不是说子时前能回来吗?怎么生生晚了小一个时辰?”被司马铖轻手轻脚的放到床上,左沐忽然想到阿离白天递的话,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别提了,我今天去永城见白启,不料半道白启竟还给我引见了另一个人,没想到竟是青风寨那边……” 一听青风寨三个字,左沐想起白天的事,瞬间来了精神,一跃坐起来打断司马铖的话道,“对了对了,你不说青风寨我倒忘了,我先说我先说哈, 司马铖你知道吗?秦瑶今天把魏大将军刺伤了?” “刺……刺伤了?”司马铖一开始没太在意,将秦瑶放到床上,三两下扒完自己的衣服,本来转身就要去净房了,待品过来味忽然一怔,停在净房门口,不可思议的回头问道,“几个意思?你说晔然受伤了?还是秦瑶刺的?” “对呀,就是秦瑶把他刺伤的。”左沐点了点头,如实道。 “什么情况?秦瑶不是在山寨吗?晔然不是在军营吗?这两人怎么能凑到一起?”司马铖想想,仍觉得此事有些不足以为信,“你这该不会是从哪道听途说的吧?以晔然的功夫,也不能够让秦瑶伤的了他吧?” “没有,我说的是实打实的真事。 今天大渝那边夙夜突然来了,带了一堆的人去攻打青风寨,然后魏大将军收到铁锤的消息后,就带着人赶去营救, 然后不料将夙夜赶走后,秦瑶就和魏大将军二人给碰到了一起,一言不合二人就打了起来。 再然后,秦瑶就伤了魏大将军。” “哦,你说的意思是,别人去打秦瑶,晔然带人去帮她,帮她把欺负她的人打跑了, 而秦瑶倒好,战争结束后,不但不感谢晔然,反倒和晔然打了起来,还把人给刺伤了,” 通过左沐的三言两语,司马铖很快就捋出了前因后果。 毕竟是自己多年的好兄弟,所以此时听到魏晔然受伤,还是这个原因,司马铖自是一百个不乐意,干脆又走到回床边,郑重的叮嘱左沐道, “我告诉你沐儿,秦瑶这次可有些过份了哈?哪有她这样的,恩将仇报,好歹都不分了,你作为朋友回头必须好好说说她,就这事,必须郑重的向晔然赔礼道歉。 要不然别说晔然,我都不能答应。” “哎呀,果然是夫妻一心,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耶。 可是你知道我刚才这样和魏大将军说,人家怎么回的我吗?”看着司马铖义愤填膺打报不平的模样,左沐故意一脸神秘道。 “晔然怎么说的?”司马铖一怔,想了想魏晔然平素那暴躁的脾气,边转身大步又往净房里走,边充分发挥想象力回道,“难道普通的赔礼道歉他还不满足,他还想亲手往秦瑶身上砍几刀不成?” 601礼尚往来 “难道普通的赔礼道歉他还不满足,他还想亲手往秦瑶身上砍几刀不成?”司马铖边大步往净房走,边充分发挥想象力回道。 说完,又突然意识到左沐毕竟和秦瑶关系非浅,如果魏晔然和秦瑶两人闹得太难堪,怕左沐这个好朋友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遂在跳进浴桶的前一刻,好心向左沐提议道,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确实有些不合适了,毕竟秦瑶是个女人呀,这个嘛,必要时候还是要区别对待的。 这样吧,回头我再去劝劝晔然,虽然人秦瑶做的不对,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关键时刻还是要大度一些,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秦瑶真的诚心给她道歉的话,那这一章差不多也就能翻过去了……” “哪呀,我尊敬的王爷殿下,您真的是想多了!”见司马铖越说越离谱,左沐一激动,干脆直接下了床,也尾随着来到了净房门口,和司马铖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笑眯眯的揭秘道, “你知道什么呀,人魏大将军说了,不仅不准我去骂左沐,还口口声声说这几刀是他该挨的,和秦瑶没任何关系。” “什么叫该挨的?这话真是晔然说的,不是气话?”听到左沐的话,司马铖质疑的声音瓮生瓮气的从净房里传来。 “这还能有假,就在我面前说的,真真的,一点都不带气。”说到此处,左沐突然精神头更大了,干脆推门直接走了进去,隔着缭绕的水汽,一脸得意道,“司马铖我告诉你,我怎么就感觉,我好像晓得了秦瑶平素仇视魏大将军的原因了呢?” “几个意思?晔然今天从秦瑶那问出真相,告诉你了?”见左沐竟然自己自投罗网的进来了,司马铖眼神瞬间一亮,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边心不在焉的顺着左沐的话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今天他特意向我打听了秦瑶以前的情况?问我当时远在月氏,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然后,我就简单说了我们相识的过程,尤其是我讲到秦瑶当时受伤,身上好多伤痕,骂那罪魁祸首时,我发现魏大将军竟罕见的脸红了,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左沐沾沾自喜的向司马铖复述着晚上见到魏晔然的情景,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的境地,只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小得意里, “你想想哈,同样是在两个月前,一个是在怡红院隔壁的酒楼被黑水那边的细作所害中了毒,一个是被青风寨二当家追杀,晕倒在了怡红院门口, 再想想当时我遇到秦瑶时的情境,真的不是一个惨字了得,一看就是被人侮辱过的样子…… 现在回过头来仔细一品,时间地点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你说当时这两人有没有可能,真的在怡红院里发生过什么?” “你的意思是?秦瑶受害时,其实侮辱她的男子,有可能就是晔然?而晔然则因为当时毒发,事后并没有认出秦瑶?”司马铖虽然眼睛从左沐进来那一刻,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似的,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但是一心二用的他仍一针见血,一语道破了真相。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呀,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耶,若非如此,秦瑶为什么会每次见到魏大将军都无缘无故的发疯。” 说到这,受好奇心理驱使,左沐忍不住又八卦道, “那个司马铖,可不可以麻烦你抽空再去套套魏大将军的话,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情况呀? 你们不是从小玩大天的兄弟嘛,说不定他会愿意和你讲呢。 另外,我觉得你也可以换个角度试探一下魏大将军对秦瑶的印象如何?若真是情况属实的话,其实搓合两人在一起,想来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缘份吧?”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司马铖踌躇着话说了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晦暗不明的盯着左沐,半天没再开口。 “可是什么呀,你这人怎么这样,还夫妻呢,还只爱我一个人呢,让你打听件事你就这么墨迹,那秦瑶可是我的好朋友之一,让你帮个小忙有这么难吗?”一见司马铖这表情,秦瑶自是立即不乐意了,嘟着嘴,非常不满的抱怨道。 “娘子言之有理,我们既是恩爱夫妻,那娘子交代所办之事,夫君自是二话不说,定会尽全力去办。”司马铖说着,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左沐一圈,意有所指道, “只是在完成娘子交代事情之前,娘子可不可以礼尚往来,也满足一下夫君的要求呢……” “你……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斤斤计较,让你办点小事而已,哪有礼尚往来,还讨价还价的。”司马然这眼神看过来,左沐自是瞬间明白了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嘴上虽是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反应过来的她,转身撒腿就开始往净房外跑, 可是很不幸,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伴着“哗啦”一声巨响,司马铖从浴桶里一跃而出,扑上前一把将左沐捞过来就往浴桶里拽。 “啊……”左沐吓了一大跳,情急之下连忙去护肚子,“你干什么,你个登徒子,小心孩子……” “你放心,夫君保证既把娘子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也一定不伤害到咱们儿子……”司马铖邪魅一笑,从后面紧紧将左沐圈在怀里,一双作恶的大手悄悄探了进去…… 第二天,夜里被某人折腾惨的左沐睡的那叫一个死沉,再睁开眼时,就见明晃晃的大太阳都快跑到床头了。 而某个罪魁祸首则神清气爽的坐在床边小桌前,正全神贯注的批阅着桌上的密函。 见某人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而自己却腰酸背疼的难受,左沐有些气不过,抬腿一脚踹过去,气鼓鼓的骂道,“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不料,司马铖看着人虽然全副心思在密函上,左沐这脚刚过去,就被其大手一把给握住了。 602你就做美梦吧 不料,司马铖看着人虽然全副心思在密函上,左沐这脚刚伸过去,就被其给一把捉住了。 一双大手握着白嫩的小脚揉捏了半天,又捧起放在嘴边,将胖嘟嘟的脚趾头挨个轻咬了一遍,方满眼含笑的转眸望着左沐道,“宝贝睡的可还好?昨晚上真是辛苦你了。” “少油腔滑调,你的要求我倒是满足了,可我昨晚交代你的事呢?你到底要什么时候去办?”想起昨晚被某人吃干抹净的样子,左沐自是没有好脸色,气鼓鼓的质问道。 “娘子莫生气,您亲自交代的事为夫哪里敢懈怠呀,其实我卯时就已经去找过晔然了。”面对左沐的质问,司马铖一脸委屈的回道。 一听司马铖已经去找过人了,左沐自是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起身拉着司马铖追问道,“什么情况?你已经去过啦?那魏大将军那边怎么说?他对秦瑶什么态度呀?” “我人是去了,可是无奈晔然他并不在府里呀。”司马铖轻叹一声无奈道。 一听说没见着人,左沐立即一转身又躺回到了床上,失望道,“真是,怎么能没在府里呢?他不是受伤了吗?不在府里养伤,那他能去哪啊?” “你不了解晔然,像他这种铁人哪里能晓得养伤二字,只要能下地,他就肯定闲不住,这不一大早赶去书房,就听青禾说天不亮人就赶去南山大营了。” “去南山大营了?那你就别闲着了,倒是追去那边问问呀。”一听说有具体的方位,左沐自是不死心的连忙又从旁催促道。 “我倒是也想去,可是这边青禾刚说完,就见长风突然回来了,说是回来帮晔然取东西,人去完大营,又准备掉头去青风寨了。” 说起这事,司马铖双手一摊,也是一脸的受莫能助, “你说他绕着这么大的圈子来回跑,我什么时候能追的上人呀, 就算追的上,这也不适合在青风寨当着秦瑶他们的面问这事呀,还不得把人给问毛了。” “青风寨?他昨天不是刚去过吗?今天又去青风寨干什么?”听说魏晔然又去了青风寨,左沐自是十分好奇道,“难道总不成,他昨天没伤够,今天又去找秦瑶找刺去了?” “这倒不是。”司马铖略一沉吟,如实道, “长风说,天一亮小雅就派铁锺往军营那边送了信,说可以让晔然的军队偷偷的从山寨借道, 晔然一听自是高兴坏了,所以就准备带着人亲自前去查看路线, 看样子,黑水这一仗他是实在憋不住了,这两天非要打了不行啊。” “从青风寨借道?”听说魏晔然竟然能够借道了,左沐自是惊讶的眼珠子都出来了,“几……几个意思?难道秦瑶同意了? 还是秦瑶刺了几刀,心头的怨气得以释放,两人就冰释前嫌了? 按常理来讲,这朝令夕改的,可有点不像秦瑶的作风呀。” “这个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想来就算不同意,最起码应该也没有反对吧,要不然以聂小雅一己之力,也断做不了这么大的主呀。” “那好吧,看来只有等黑水之战结束了再试探他对秦瑶的态度了。 不过既然能让借道,说明秦瑶对魏大将军的态度,应该还是有所改观的。” 说到此,左沐忽然想到什么,不禁得意的喜上眉梢道, “哎你说,要是他们两个也能成的话,想想还真不错耶。 我的两个好闺蜜和你的两个死党,云裳嫁给了白启,秦瑶嫁给了魏晔然,这场面,单想想就觉得美呀。” “嗬,你就做美梦吧,”司马铖大手伸过来在轻揉了把左沐的秀发,宠溺道,“不过,我倒还真是希望你这美梦能够成真!” 这边夫妻俩设计的是无比美好,但是他们却忘了,理想是越美好,现实却往往越残酷。 光就司马铖试探魏晔然态度这事,就极为的不顺畅,被迫着一拖再拖。 是,左沐一开始是知道魏晔然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但是她却没料到他竟如此的雷厉风行,根本不给司马铖前去试探的时间。 人第一天亲自带人上山看好路线,第二天去军营部署一天,不料第三天就负伤带着大部队出征了, 带着大军经过青风寨,直捣黑水皇城,杀的黑水很是措手不及。 为此事左沐还偷偷事后让阿离去找铁锤打听了一下,原来此事还真是是小雅一个人擅自做主偷着放的行, 但是秦瑶这次却难得没有再强硬阻止,而是在魏晔然等人经过的当天,一大早就骑马外出了,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采用不管不问不知情的态度。 左沐本以为魏晔然此次去黑水也就是像征性的,像以前一样降服他们,打得他们俯手称臣就行了, 不料,几天过去,左沐竟从司马铖嘴里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魏晔然竟一气攻破黑水皇城,绑了梁氏一家几口,直接在黑水皇城口就斩首示了众。 可是接下来更出乎左沐意料的是,这魏晔然打仗时生龙活虎、雷霆万钧,不料打完仗途经青风寨再回来时,却又莫名偃旗息了鼓,将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关在屋子里,美其名曰,伤口恶化疼的厉害,人自己养起伤来了。 以至于连黑水那边的残局都没有人出手收拾,最后司马铖无奈,只得偷偷将魏晖然千里迢迢给招了过来,协助司马铖处理善后的情况。 月余之后,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的司马铖终于从黑水回来了。 “你可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分别这么多天,好不容易见着了人,左沐是面上责怪,内里却又心疼的厉害, “你瞅瞅都把人熬成什么样了?眼睛红得像兔子,胡子也有好多天没刮了吧?这感觉怎么像去逃难似的。” “嗯,黑水这次百废待兴,颇费了些功夫。”司马铖接过左沐递过来的毛巾,顺势擦了把脸。 “黑水那边怎么样?全部处理完了吗?你这回头还过去吗?”左沐接过毛巾,换了盆干净的水又仔细淘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的复又递给司马铖…… 603将门踹开! “黑水那边怎么样?全部处理完了吗?你这回头还过去不?” “短时间不用去了,暂且交给晖然了,正好他也闲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派上用场找个地方好好练练手了。”司马铖拿过毛巾,又仔细擦了一遍,方一闪身凑到左沐面前,吧唧亲了一口,“怎么?这么多天不见想我了?” 左沐眼里溢满柔情,却故意转过身,硬着头皮口是心非道,“哪有,都老夫老妻了,鬼才会想你呢,我只是担心秦瑶的事罢了? 这让你去探魏大将军的口风,你一直没抽出时间,这不事情就一直晾在那了嘛。” “我不在,你也可以去问问他呀?咱们夫妻还分什么彼此,”司马铖从后面小心将左沐圈进怀里,一脸宠溺道,“在世人面前,你不就是我,我不就是你嘛。” “我倒是也这么想的,可是人家魏大将军也得给我这个机会呀,我这整天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能问出什么来呀。” 听左沐这么一说,司马铖也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禁挑眉问道, “对了,晔然怎么样了? 我怎么听说,他这段时间军营也没怎么去,竟然连你也没有见着他,难道他还不在府里不成?” “哎哟,你就别提了,”提起这事,左沐自是一脑门子的官司,连忙向司马铖告状道, “这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人魏大将军打完黑水回来后,莫名的竟比前几日受伤时还消沉,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听着还偷着喝起了闷酒, 前几日,我还试着让阿离带我去敲过几次门,想着看在你的面子上,人怎么也得找开门,好歹应付一下,见个面吧, 结果倒好,人根本就是装死,死活就是没动静,怎么地都不开门。” “这家伙,怎么又是这种情况?难道他最近又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听到左沐的描述,司马铖眉头微皱,不可思议的问道。 “伤心事?”左沐一怔,很快就摇头否决道,“按说不应该吧? 他这不是刚打完胜仗嘛,凯旋而归,又一举消灭了黑水,这若是换成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正是意气兴风的时候,怎么会伤心呢? 不能,肯定不会是这个原因!” “亲爱的,那是你不了解晔然,他这人从小到大就是闷葫芦一个,遇到什么烦心事,根本不同人讲,只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喝闷酒,” 想起以前的往事,司马铖耐心向解释道,“十几年前我出事时他就这样,因为对大长公主的做法不满意,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多月,任大长公主怎么唤,人就是不出门。 还有后来,那李大小姐过世时,亦是如此……” 司马铖越说越不放心,“算了,这次既然又出现这种情况,看来肯定是又有什么想不开的,或者被伤着心了,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一见司马铖满心里只想着别人,这从刚进门,连凳子都没有沾一下,转身就欲往外走,左沐自是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劝道,“喂,你这刚回来,我这汤都煲好了,你好歹喝一口再过去。” 司马铖挥了挥手,柔声拒绝道,“还是算了吧,他这样我不放心,我先去看上一眼,汤先放火上温着,一会我回来就喝。” “你这怎么……” 左沐还想再留,可是人司马铖一心只系着哥们,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的劝,就左沐说话的这会功夫,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走远了,气得左沐在原地只能干跺脚。 这厢司马铖一路疾行,很快到了魏晔然书房门口。 就见房门紧闭,所有的窗户都被关的死死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搞得房间里面好像一个牢笼似的。 “咚咚咚……咚咚咚……”司马铖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敲起了门,“晔然开门,我是司马铖!” 本以为司马铖来了,人总能给个面子吧,结果倒好,不管司马铖怎么敲,人里面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仍是寂静一片,以致于让人忍不住都怀疑,房间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人。 倒是外出的长风正好归来,听到动静,一手提溜着几个酒壶,一溜烟小跑了过来。 看到司马铖像见到救星一样,眼含着热泪,拎着几壶酒就直扑了过来,“王……王爷您……您可终于回来了!” 见到长风这神情,还有他手中这些酒,司马铖眉头不由得又皱紧了几分,“你好端端的买这么多酒干什么?” “呃……,小……小的没……没事,买来喝……喝的……”长风眼睛躲闪着,吞吞吐吐的回道。 “你喝?”司马铖凝眉望着长风,不可思议的问道。 “嗯……”长风偷瞟了眼司马铖,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就……就算是小的喝……吧……” “晔然呢?”认真打量了一会长风,半晌,司马铖方又开口沉声问道。 “我……我们们大少爷他……他……,他最近有事外出,不……不在府里……”长风看了看手里的酒,又看了看房门,回答的更是理不直气不壮了。 虽然嘴上吞吞吐吐的一直找着托词,可是眼神却一直朝着门里面示意。 司马铖自是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长风的意思,敢情这酒果然是给房间内的人买的。 “将门打开!”思及此,司马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房门,冷声命令道。 “回……回王爷,小……小的没有钥匙,钥……钥匙在我们大少爷身上随身带着呢。”长风看了看门上的锁,装作一脸为难道。 看了看长风,又看了看房门,司马铖眼眸陡然一暗,沉声道,“将门踹开!” “啊……”听到司马铖的命令,长风也是一愣,犹豫道,“踹开?王……王爷,这……不好吧?毕竟我们大少爷人还……不在呀。” “出了事本王担着,你只管踹就是。”司马铖眼也不眨的命令道。 “哦,小……小的遵命!”有了司马铖这句话,长风倒也没在继续含糊, “大少爷不好意思了,小的就多有得罪了。” 604找打 “大少爷不好意思,小的就多有得罪了!”长风嘴里念叨着,朝后退了一步,提了提气,一脚朝着门上踹过去。 一脚下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生生被踹了开去。 房门乍开,就见一股浓郁的酒气直接扑面而来,呛的门口的长风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而反观房间里面,却是黑咕隆咚,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司马铖看了看身旁的长风,见其门开后只一副瑟瑟缩缩胆小怕事的表情,也就难得再理会他,迈开大步,越过他直接进了门。 轻车熟路的几步来到窗边,唰唰唰几下,将所有的窗帘、窗户全部打了开来。 伴着阳光唰一下照进来,屋子里瞬间重见光明,亮堂了不少。 司马成再转身时,就见魏晔然靠坐在屏风边,胡子接茬,颓废的不成个样子,周围堆满了酒壶,几乎都快将他埋住了。 知道司马铖进来,魏晔然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只一味的举着手中的酒壶,仍不停的往嘴里灌。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司马铖眉头紧皱,大步过去,一把夺过酒壶,隔着窗户给直接扔了出去。 “你给我,我喝的好好的,你干嘛要夺我的酒壶?”突然间手里没了酒,魏晔然很是生气,大声朝着门外,嘶哑着嗓子命令道,“长风,让你买的酒呢,怎么到现在还不送进来。” “呃……呃,来……来了……”长风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应着,看了看魏晔然,又偷觑了眼司马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拎着酒壶,踌躇着没敢轻易进门。 “快点,把酒拿过来,敢违背我的命令,小心关你的禁闭。”魏晔然一看长风这畏首畏尾的样子,自是红着眼睛大声训斥道。 被魏晔然突然这么一恐吓,长风吓得浑身不由自主一啰嗦,提上酒壶就要进门,“哦,这……这就来……” “敢!”司马铖一转身,一眼瞪过来。 这目光所到之处,长风当即吓得打了个寒噤,身不由己的又停住了脚步。 “不用管他,快拿过来。”见长风又停住了,魏晔然自是在前面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看谁敢再给他送酒,”魏晔然话落,还不待长风回应,司马成率先沉声声明道,“但凡本王再看到有酒进得了这个房间,本王就将他和酒壶一块扔出这个院子去。” 司马铖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和魏晔然正面刚,硬碰硬了。 看了架势,长风这次是彻底作难了,看了看魏晔然,又看了看司马铖,一狠心,干脆一转身,拎着酒壶直接一阵风似的溜了。 “司马铖你干嘛,仗我也打了,黑水我也消灭了,我喝个酒而已,你凭什么管着我!”见司马铖这瞒不讲理的霸道样,生生把长风给吓走了,魏晔然自是气不过,红着眼睛质问道。 “我还要问你魏晔然到底想干嘛呢?”结果魏晔然不开口还好,他这一问,司马铖心头的火蹭一下上来了,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揪起来,冷声质问道,“你瞅瞅,你现在变成了什么鬼样子?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你还是以前那个意气丰发的魏晔然吗? 到底多大的事能把你难成了这个熊样子? 你这样醉生梦死对得起长公主府的亲人,和魏家几世的英魂吗……” “够了!你给我闭嘴!”渐渐的,随着司马然越说越说,魏晔然也彻底补激怒了,厉声打断司马铖的话,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不屑的反问道, “我变成什么样子管你屁事! 我也就只是喝个酒而已,你少在这里上纲上线,拿魏家,拿祖父和父亲的亡魂来压我。 我告诉你,我魏晔然的所作所为,一贯无愧于烈祖烈宗,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魏家,伤天害理的事,我就只是自己关起门喝个酒而已,我犯什么王法了? 再说了,仗我已经打了,我还打胜了,黑水也被我消灭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又没喝你家的酒,你在这瞎嚷嚷个什么劲?” “你是没喝我的酒,可你喝的这些酒伤着我在乎的人了!”司马铖上前一步,紧盯着魏晔然,一字一顿的回道, “是,你是打了胜仗,也消灭了黑水这个劲敌。 可是就是因为你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你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生这么大的气? 你是三岁的小孩吗?青春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倒好,说丢下那么个烂摊子就丢了,说不管就不管了。 你自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如果你是对本王有意见,那就有什么屁都给我放在明面上放,少在这不阴不阳的背后拿自己撒气, 我不管别人都怎么想,反正我司马铖就是看不过去!” “好呀,想听真话是吧。那我今天就全都告诉你。” 见司马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晔然不但不觉醒,反倒更颓废了,索性自暴自弃道, “是的,你他娘的真的全都说对了,我今天这样做就是对你有意见。 怎么滴,有本事你就打我呀? 你不是一直对我不服气吗? 因为我比你和白启大了一岁,从小到大,你们打架根本就没有赢过我, 怎么?今天要不要将这些年的架全都打回来呀……” 魏晔然还在叫嚣着,却听突然“砰……”的一声,司马铖真的就一拳朝着魏晔然的脸打了下去。 看得出,司马铖这一拳下去,虽然没有下全力,但也绝对是下了狠心, 只见随着这一拳下去,魏晔然砰的一声应声摔了下去,直接砸在了身后的屏风上。 随后又伴着“呼隆”一声巨响,屏风又整个倒了下去,被摔得稀碎。 “你……你真的打我……”倒地后的魏晔然怔了一下,又迅速爬坐起来,指着司马铖一脸不忿道,“好,司马铖,你有种,打的不错,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 “好呀,既然你如此找打,期待着想好好挨一顿,那本王现在就成全你。”司马铖咬牙道。 说完,不待魏晔然回应,活动了一下手指,大步走上前,一把将魏晔然又从直接揪了起来。 运了运气,结结实实一拳,又狠狠的打了过去…… 605爱一个人的滋味(1) 司马铖活动了一下手指,大步走上前,一把将魏晔然从直接揪了起来,运了运气,结结实实一拳,又狠狠的打了过去。 伴着这一拳,魏晔然头被迅速打偏过去,在转头的一瞬间,嘴里不知是血水还是酒水,哗一下吐了出来,喷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最后尽数落在了不远处的白墙上。 而身体随着这一拳挨下去,重心也开始不稳,脚下踉跄了几步,正好踩到地上的屏风碎片, 脚下一绊,砰的一声,人又斜着砸到了身后的书案上。 这一次摔得可能比较重,只见他趴在书案上半天没有动弹。 “怎么样?过瘾了吗?要不要接着挨?”司马铖并不拉他,也不劝,而是施施然走到魏晔然身后,沉声问道。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终于魏晔然再次爬了起来, 不过这次却完全没有了刚才自暴自弃的劲儿,只见他突然抬头看向司马铖,眼神竟莫名清明了不少。 “阿铖,你能告诉我,缘份他大爷的究竟是什么吗?”魏晔然一眨不眨的盯着司马铖,突然发问道。 “呃,这……这个嘛……”被这么突然一问,司马铖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斟酌了半晌,方缓缓开口道,“缘份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说白点也就是两个人命运相互纠缠的丝线。 简单的点呢,大概齐意思就是有那么两个人,兜兜转转,无论经历什么,走的有多远,绕多大圈,最后仍会转到一起,拆也拆不开吧。” 司马铖说完,魏晔然并没有立即回应,只是一味低着头沉默,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不认同,不过看那神情,好像也无意反驳。 “那爱情呢?爱一个人又是什么滋味?”顿了一下,魏晔然又继续追问道。 “爱……爱一个人嘛,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莫名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忽然发现自己脑子里、心里竟然全都被她占满了, 闭上眼睛是她,睁开眼睛还是她, 无论你做什么事,干什么,也全都想着她, 好的想与她分享,坏的却害怕让她知道,怕她为你担心……” 提到爱人这件事,司马铖显然更驾轻就熟,根本用不首酝酿,眼都不带眨的,就全部将自己对左沐的感觉一股脑说了出来。 说完,又忍不住好奇道,“只是晔然你……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呀,记得以前白启和红玉谈情说爱时,你为这事没少挤兑他? 难不成我们这铮铮铁汉的魏大将军,也能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是呀,我以前也一直以为我不会,我也我得我这辈子根本不可能会为一个女人动心, 可结果呢,现实不还是结结实实给我上了一课, 我他娘的还真就动了心,并且还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可能会看上我的人。” 魏晔然惨然一笑,抬起衣袖,一把抹去嘴边的血水,无情自嘲道, “所以说,咱还别太自负,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像你,你以前不也是,最看不上眼的就是情爱,结果呢,现在还不是被左沐拿得死死的。 说实话,其实自从两个月前出事以后,我就夜夜做些莫名其妙的梦,梦中经常出现一个女子,和我夜夜纠缠,一直到天亮。 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只依然见到她左肩有一颗淡淡的红痣,还有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味。 你懂的,虽然与李家小姐有过婚约,但是从小到大我没有真正谈过感情,所以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出现这种情况,一开始我只觉得,可能男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身边又久没有女人,所以做这种梦也是正常现象吧。 可是后来我却慢慢的发现,我竟然错了。 因为自从我见到那颗红痣清晰的出现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后,这感觉就彻底变了味儿, 每晚梦里,她的容貌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就那么清晰的在我身下,默默看着我。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他娘的都是那女人的影子,甚至是她生气、发怒的样子。 我根本忘不掉她,也赶不走她,她就好像赖在了我的脑子里,还深深扎了根,无论怎么抹都抹不掉。 后来我就想着,要不喝酒吧,不说一醉解千愁嘛。 我单纯的以为,只要我喝了酒,就可以麻醉自己,一觉醒来,这一切什么就都会没有了。 可是谁知道根本没有用,酒喝的越多,脑子反倒越清醒,一恍神,只感觉她就又站在了我的面前,离我很近很近,怎么赶都赶不走。 其实现在掉过头来想想,我们相遇的次数并不多,甚至每次的相处还都是不那么愉快,所以打心里我就很纳闷,是真的想不通,我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难道说我真的爱上了她?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思议,就我们两个这仅有的几次相处情况,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 自问我魏晔然从小长到大,从没上任何人失望过,我也一向自负,认为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败我,我就是天地间一铁骨铮铮的汉子。 可是这一次,我却莫名其妙的认了输, 我真的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日日夜夜这么一点一滴的沦陷,根本没有办法自救……” “你……说的那个人……是秦瑶?”听了半天,司马铖终于听出些眉目,凝眉问道。 魏晔然无奈一笑,“除了她,还能有谁?” “既是如此那有好办了,你先别急,这件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司马铖略一思忖,应承道,“说实话这段时间,沐儿还一直想让我探探你的口风,担心你对秦瑶会没有好感, 既然现在你已经身陷其中,那我们两口子倒正好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 司马铖本说的已十分中肯,以为魏晔然听完肯定会喜出望外。 谁料魏晔然听到他的话,却并无丝毫喜悦,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黯然神伤道,“没用的,你们谁也帮不了我,” 606爱一个人的滋味(2) “没用的,你们谁也帮不了我,” 魏晔然无力的挥了挥手,黯然神伤道, “你不晓得,她对我早已恨之入了骨, 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更不可能会嫁给我的。” 说实话,看魏晔然此刻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司马铖真是有些恍神,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是难以相信,从小到大从来不服输,天不怕地不怕铮铮铁骨的魏晔然竟然还有这么软弱无助的一面, 看来先人说的果然没错,若论世上伤人最深者,还是非情爱莫属,其还就有那不费一刀一枪,就能将一个山一般的男人打得遍体遴伤、体无完肤的本事。 “这事你先别急,就算你找她直接说行不通,不是至少还有我们呢吗,”思及此,司马铖伸手轻拍了拍魏晔然的肩,安慰道, “或许她一时说的都是气话也未可知, 女人嘛,向来喜欢口是心非,有时候说的话真是不足为信,更不能只看字面意思。 其实我们家沐儿的态度,一直是想撮合你和奏瑶在一起,前面还一直怕你有什么想法, 这下好了,只要你有这明确的态度,加上沐儿和秦瑶的关系,我想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肯定是指日可待。” “但愿吧,”在司马铖的一再坚决、力劝下,魏晔然总算是勉强点了点头, 不过接下来说出的话,却仍是灰心丧气, “阿铖,你明白的,我并不傻,所以我感觉得出,她当时说的真的不可能是气话, 而且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次我应该没有任何希望了,到最后只会败得一败涂地。” “不管怎样,无论如何,你都先振作起来,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如果让人看到的话,估计就算人家以前有所动心,这次也要彻底动摇了。” 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见魏晔然这样,司马铖忽然也有些心疼,弯腰将人拉起来,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气为他鼓劲道, “起来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好怕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大不了从哪丢的,咱回头再从哪找回来就是。 是个男人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俗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最怕有心人。 尤其又是一个女人的心,我想就算是块冰,只要你有恒心和毅力,最后肯定也能给她捂化了。 这几天你什么也别想,就先在府里歇着,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无论进展怎么样,这几天我都给你一个答复。” “嗯。”司马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魏晔然最后自是也没再说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 云烟阁, 左沐见司马铖急着去找魏晔然,以为这么长时间不见,这兄弟俩肯定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且得一番长谈呢。 所以,没人陪着,左沐就草草用了些午膳,收拾完,爬上床又和周公约会去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好像有个人推门进来了, 慢慢的,静下心一听,好像又没了动静。 后来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怎么回事,左沐总感觉有人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那眼神火辣辣的,盯得她脸都发烫了。 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就见司马铖真的就坐在床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你干嘛,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吓人一跳!”左沐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脱口质问道。 “怎么?是不是打挠到你休息了?”司马铖专注的看着左沐,伸手温柔的帮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略带几分些歉意道。 “没……没有……”可能是十多天没接触的原因,乍然被司马铖这么温柔一碰,左沐脸竟然蓦的一红,心也跟着狂跳了几下。 怕司马铖看出来笑话自己,忙又赶紧转移话题道,“我……我其实也就只是好奇而已,你不是去找魏大将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魏大将军怎么样?你见着人了吗?” 左沐问完,不料人司马铖根本不准备开口回答,反倒二话不说,直接欺身坐上了床。 不由分说,上前一把抱住人就往怀里拖,摁住,低头就是一个法式热吻。 这扑面而来的,突然的,霸道的吻,左沐一时间完全没有准备,又自知反抗是没有什何效果的,所以就只能被动的默默承受着, 渐渐的,竟还莫名陶醉其中,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感觉自己完全透不过气,快要被窒息的时候,司马铖方恋恋不舍的堪堪松开她。 就这还不算完,吻完人,人竟还意味深长的咂了咂嘴,紧跟着又发出一声轻叹。 突然被这么抱住没头没脑一通吻,左沐本有些气恼,正要发飙,不料听到这声叹息,忍不住又噗嗤笑出了声,“你什么情况?吻就吻了,这吻完叹口气,咂咂嘴,又是几个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为夫在感觉庆幸呗,”司马铖低头用硬硬的胡茬摩挲着左沐的脸,自顾自的叹息道,“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我什么都没有做,老天爷就把你这么好的媳妇给生生送上门来了, 我这得是前面几世积了多大的德,才有这样的福报啊。 说实话,以前病重时,我还总抱怨老天爷对我不公平,现在看来,我竟然是幸运的,原来他老人家让我前面受那些苦,只是为了把最好的给我留在后面。” 突然听到司马铖这发自肺腑的感叹,左沐忽然竟有些鼻酸, 大白天的,不想搞的太煽情,只得一把推开司马铖,故意摆出一副找茬的神情质问道, “去你的吧?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知道我的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 来,说说,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突然长篇大论的发表这么多感慨,这明显不符合咱康王爷的一贯风格呀。 快老实交代交代,你这出去屁大的功夫,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坏事了?” “能有什么情况,还不是受晔然的影响,看到他这副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忽然就有些感慨呗。”面对左沐的审问,司马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607泥足深陷 “能有什么情况,还不是受晔然的影响,”面对左沐的审问,司马铖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再说了,我倒是想干坏事,趁机找个美女解解闷来着, 但是你自己说,这将军府前庭后院掘地三尺,除了你之外,能找到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吗? 更何况我刚才根本都没有走出底邸,也就是去了书房见上魏晔然那个大男人一面而已,你说我能干什么坏事, 充其量,也就是看不过眼,上去打他几拳解解恨罢了。” “打他?”听司马铖这么一说,左沐一怔,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大手,仔细一瞅:别说,骨节处还真有些发红, 左沐瞬间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兴奋的是一跃而起,拉着司马铖求证道,“几个意思?你们两个真的打架了? 快说说,谁赢了?” “打赢我?”司马铖眼一翻,将手顺势收回去,一脸得瑟道,“这个世界上能打赢你男人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更准确的说,是你男人单方面只负责打他而已!” “你打他?”左沐更吃惊了,紧盯着司马铖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为什么? 快说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打他呀?” “也……没……没为什么吧……”司马铖忽然神情一变,有些吞吞吐吐的掩饰道,“我也就是乍一看他那个颓废的样子,有些看不过眼,就顺手打了几下。” “真的啊,你真打他了?” 见司马铖神情不似说谎,好像是真的动了手,左沐激动的是双眼直冒泡,一脸祟拜的望着司马铖,继续追问道, “那魏大将军被你打了什么反应?他没受什么重伤吧? 哎,你说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你问出原因了没有? 到底什么事让他这么消沉,总得是有个具体的原因的吧?” 面对左沐一连串的问题,司马铖好像并不急于回答。 默了一刻,方施施然终于又开了口,不过却并是回答左沐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另外问道,“沐儿,你觉得秦瑶会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晔然这种类型会入她的眼吗?” “秦瑶喜欢的类型?”被司马铖乍然这么一问,左沐忽然有些蒙, 可是很快反应过来,她迅速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一把揪住司马铖的衣襟激动道, “不对,你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问? 难道魏大将军这边没有问题?他是中意秦瑶的?没有因为秦瑶上次刺伤他而有所忌恨,对不对?” “亲爱的,他何止是没有问题呀,你是没看到他那个鬼样子,明明是已经泥足深陷,彻底拔不出来了,” 想到魏晔然的样子,司马铖摇了摇头,十分无奈道, “不过,我倒是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他前段时间凯旋归来途经山寨时,曾去找秦瑶表白过,结果直接被秦瑶一棍给闷死了,拒之于千里之外,所以他才会很受伤,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不应该吧,”听了司马成的话,左沐认真想了想,忍不住质颖道,“你不了解秦瑶这人,她一贯有英雄情节,满心里只喜欢那种战神之类的大英雄, 就现在,只要一提起你的名字,她仍是一脸的迷妹样,祟拜的不要不要的, 按理说以魏大将军的形象和人品,都应该是极为符合她的审美才对呀。 会不会是魏大将军其实理解错秦瑶的意思了呀。” “事情应该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晔然又不傻,如若不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怎么可能会这么颓废,我听晔然的意思是,好像秦瑶不仅拒绝了她,甚至连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怎么可能,肯定是他理解错了,” 左沐说着,下床就开始往身上套外衣,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问问吧, 告诉你,感情这种事最容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尤其是魏大将军这种直男,没经历过感情,笨起来简直就像头猪一个,智商说是负数都是对他的褒奖。” 见左沐这会说风就是雨,穿上衣服就准备往外冲的样子,司马铖自是不能放心,赶紧一把将人抱住阻拦道,“亲爱的,你这身子现在这么沉,你要去哪呀? 难道还想上山寨不成? 你不知道,青风寨那边其实都已经……” 不料司马铖相劝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左沐嘻嘻一笑,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你当我傻呀,这个点去青风寨,到地方不都黑透了吗? 我先去找云裳商量商量去,那家伙这些年做生意练就的一张巧嘴,一贯的能说会道,先做通了她的工作,明天拉着她一块去劝秦瑶,岂不是胜算更大些。” “去云裳那……”司马铖凝眉想了想,起身跟着也要下床,“你一个人出去怎么行,要不这样,还是我陪你一块去吧。” “别介,你这奔波了这么些日子,好不容易刚沾到床,正好能抽空下午在家好好歇歇,”左沐一见,连忙将人又摁回到床上,“我呢,这段时间天天闲在府里,说实话闷的也真是快发霉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和云裳聚聚,散散心。” “那好吧,只是你务必路上慢点,小心身体。”见左沐心意已决,坚决不想自己陪同,司马铖只得勉强妥协道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不会有事的。对了,如果晚上我回来的晚,你就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吃哈。” 这边左沐告别了司马铖,一路风风火火的往云裳在洛城新置办的云宅赶。 不料刚走到云宅后院的围墙处,远远的就听里面不时传来“哈哈哈……”的朗笑声。 什么情况?这死丫头的日子过得要不要这么惬意,只短短几日不见,她倒好,倒关着门自己乐开了。听着这笑声,左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终于马车围着围墙转了大半圈,好不容易摸到了正门,左沐被阿离搀着下了车,二话不说抬手就开始敲门,“砰砰砰……砰砰砰……” 敲了几下,只见门不但没有开,就连刚才还不断传来的朗朗说笑声,被她这一敲后,也莫名消失了。 608元宗 这鬼丫头搞什么名堂? 有空说笑,竟然没时间给自己开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左沐自是有些气上心来,不觉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砰砰砰……砰砰砰……”敲的大门是震天响。 “来了来了……”终于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听到院子里面传来贝壳软糯的声音,拖拖拉拉的朝着门口走来, 边走,边怯怯的问道,“谁……谁呀?” “是我!来找你们裳姐姐的!”左沐双手叉腰,没好气的回道。 “吱钮!”大门打开,露出贝壳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的往外面张望着, 待看清真是左沐,立即长舒一口气,欣喜的上前迎接道,“原来真是左姐姐呀,吓了贝壳一跳,还以为又是那些人呢。” “那些人?”听到贝壳的话,左沐一怔,不禁盯着贝壳追问道,“贝壳,你说的那些人是哪些人呀?” “那些人……”乍然被左沐这么一问,贝壳想了想,半晌才如实回答道,“那些人是……就是最近经常在这附近街道上出现的那些人呀, 他们没事就爱挨家挨户的敲门,还爱瞎打听,问东问西的,可烦人了。” “问东问西?这又是什么情况,人没事儿都问你们什么呀……”左沐正疑惑着,刚要打出个结果来,只听不远处竟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 左沐抬头望去,就见云裳不知何时穿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过来了,看到她捂着嘴咯咯咯偷笑道,“哟,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这正说着你呢,你这曹操后脚竟然就到了,可真是经不起念叨。” 终于见到了罪魁祸首,左沐自是一眼瞪过去,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笑,我还正想问你呢,关着门到底做什么坏事呢,鬼鬼祟祟的,这么半天才给姐姐我开门。” 抱怨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今天自己上门来的正事,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云裳就准备往外倒心事,“云裳,云裳,我给你说,我这有个非常重大、爆炸性的新闻,你一定听我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你知道吗?秦瑶她……” 不料,左沐这一本正经的正说着,人云裳倒是在一旁又乐开了,“瞅瞅,人秦瑶刚说完你,说你现在见到她的人肯定得惊得跳起来, 结果倒好,你还倒念叨上她了,你俩要不要这么心有灵犀?” “秦瑶……,”听到云裳的话,左沐一怔,品过味来,自是不可思议的问道,“云裳你什么意思?难道说,秦瑶此刻也在你这院子里不成?” “对呀,”云裳眨了眨眼,笑嘻嘻回道,“不仅秦瑶,连元宗也在这呢。” “元宗?”乍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左沐又是一怔,惊诧道,“元宗是谁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呀?” 左沐这边话音刚落,云裳都还没有来及得回答,就见余光一扫,不远处人影一闪,有个身着淡蓝色衣裙的女子也款款走了过来。 人未到,看到左沐,倒是热情的先开了口,“阿沐你也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看看眼前之人,左沐简直像被雷劈了般,惊的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大惊失色道,“秦……秦瑶,你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穿女装了? 天啊,我的天哪,竟然连你都变得这么有女人味儿了?难道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不成?” 结果这边左沐惊诧的话刚讲完,却秦瑶羞涩一笑正要开口, 不料,其身后人影又是一闪,另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走了过来。 只见男子信步走到左沐面前,恭敬一辑,未开口先笑道, “想必这位就是阿瑶口中经常提起的阿沐小姐吧? 您好,我是元宗!初次见面,请以后多多照顾!” 看着面前这清风明月的男子,左沐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只见眼前这帅哥,身姿高大挺拔,一袭白衣风流倜傥,人虽说长得算不上十分俊朗,但脸上却自始至终一直挂着温和无害的笑, 三言两语之间,就让人感觉其像冬日里挂在天边的暖阳,总能给人一种莫名的温暖。 “你……,原来你就是元宗?”半晌,左沐方想起云裳刚才的话,不可思议的问道。 “正是在下!”见左沐一直诧异的紧盯着自己,男子略一思忖,温和一笑,面带歉意道, “真是不好意思?刚才在没征求您意见的情况下,就这么冒冒然跟着阿瑶称呼您阿沐,实在是太唐突了,还请您不要介意才好。” “阿瑶……”听到男子张口闭口对秦瑶的亲切称呼,左沐是彻底糊涂了, 看看男子,再看看秦瑶,是一脸的疑惑不解, 隐隐的她有一种预感,在这短短几日的时光里,外面肯定发生了很多大事,是她所不晓得的。 “你……你和秦瑶很熟吗?你到底是谁呀?”半晌,左沐才终于又反应过来,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的盯着男人,再次追问道。 见左沐一直紧盯着人家不放,一时间弄得气氛都有些尴尬,不待元宗开口回应,云裳忙笑着从旁帮着圆场道,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这到底是什么记性呀,你这刚才不是刚问人家的大名吗?怎么话音一落,就又忘到九宵云外了呢。 人家可不就是百草堂的元大老板,元宗嘛! 我说你今儿这状态可有些不对,可是犯糊涂了!” “哦,不……不好意思?我这今天路赶的有些急,确实有些糊涂了,元老板你不要见怪。”经云裳这么一打岔,左沐也恍然觉得自己刚才一直盯着人家,未免有些失礼,唐突了些,忙顺着云裳的话道歉道。 “无妨,第一次见,难免有些好奇,也属人之常情。”元宗宽容一笑,貌似毫不介意道, 说完,转头看了看秦瑶,又轻声相商道,“阿瑶,你们姐妹几个好不容易相聚,要不你们坐着先聊,我去后厨给大家泡壶养生茶来,怎么样?” “好……好呀!”秦瑶娇羞一笑,柔声提醒道,“只是这又不是你那百草堂,你用着顺手吗?” “无妨,这不是还有贝壳可以帮忙吗?”元宗温柔一笑,善解人意道, 609郎骑竹马来(1) “无妨,这不是还有贝壳可以帮忙吗?”元宗温柔一笑,善解人意道,“你们姐妹也好久没见了,你们先聊吧,我先过去了。” 说完,便施施然转身,整个人飘然而去。 看着元宗潇洒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秦瑶望着某人一转不转、若有所思的神情,左沐再次如同被雷劈了般,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也就是短短几日没有出来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秦瑶这样的男人婆,竟然都有帅哥傍身,变得浓情蜜意了。 思及此,见元宗终于走远了,左沐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上前一把拉住秦瑶就准备严刑逼供,“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是谁? 你俩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到底藏着什么奸情……” 左沐是将脑中一连串的问题全部抛了出来,却是完全没有顾忌到秦瑶的感觉,人家是否愿意如数回答她。 果然,她这十万个为什么刚一问出口,却见秦瑶尴尬一笑,指着元宗离去的方向含糊道,“那……那个……阿瑶,不好意思哈,我怕这里的药草什么的元宗他找不到,我还是去帮帮他吧?” 说完,也不管左沐目瞪口呆的模样,一闪身,竟追随着元宗的脚步跑了, “什……什么情况?看这情形,这是真的有奸情呀!”莫名其妙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左沐更是一头雾水了。 看了看周围,也就只有一脸看笑话的云裳还立在原地。 左沐索性先下手为强,一把将人拉得死死的,“云裳你可不准再跑! 快,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我又穿越了吗?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景? 你确定刚才那个娇羞的小女人,她真的是秦瑶?” “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倒是想穿越来着,还得有人给你这个机会呀。”看左沐一惊一乍的样子,云裳捂着嘴咯咯咯的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我的姑奶奶,你先别笑了行嘛,到底这是什么意思呀?” 左沐这都急了一头的汗,见云裳仍一副看热闹不嫌台高的神情,自是十分不满道,“你到底说不说,再不说我可生气了哈。 这怎么就几日不见,秦瑶变成这个模样不说,竟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生生跑出来一个元宗来呀。”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什么叫半路呀?”眼看着左沐真急了眼,云裳只得从容的揭秘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这元宗不是别人,正是秦瑶的青梅竹马。 人家和秦瑶打小就认识,说到底,根本就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 “啊,青梅竹马……还两小无猜?”结果云裳这个解释一出口,左沐更震惊了。 心中忍不住跟着一声惨叫:坏了坏了,这秦瑶竟然莫名冒出个青梅竹马来,看着还如此优秀招人爱,可不就没有魏大将军什么事了吗? 不行,一定得好好问问清楚。 思及此,左沐忙拉着云裳继续追问道,“不对呀,秦瑶怎么可能会有青梅竹马呢?这事我怎么会一点儿都不知道?你这该不是蒙我玩呢吧?” “蒙你?你不知道的多了,我这不是也刚知道不久嘛,”云裳眼一翻,理直气壮道, “其实也就是一个多月前,有人辗转找到白启,说是想和他谈个交易:问他可不可以帮着收纳一部分人进他的军队,代价就是可以用自己的药铺为白启的军队永远提供免费的随军药材, 结果到了最后仔细一打听才晓得,敢情这人并不是别人,竟是百草堂的大老板元宗,而他提到的那些人竟是青风寨那帮兄弟……” “白启?这事怎么又和白启扯上边了,他不是一直在定城那边吗?”左沐是越听越糊涂了。 “呃,这事呀……”说到这,云裳顿了一下,脸上竟难得出现一丝娇羞,带着几分甜蜜道, “就……就是前段时间,我的一批从定城往永城这边运的绸布,途中出了些岔子,被宁国公那边的人突然扣了下来, 我本意是从这边过去,自己想办法找关系通融的,结果白启不知道从哪晓得了这件事,不放心我一个姑娘家自己乱跑,就莫名也赶了过去帮忙。 他毕竟比我路子野,很快就将绸布给要了回来, 后来一想,可能是怕我这回来的途中再有什么不测,怕那帮人醒过味来再追过来找事吧,就私下偷偷的亲自将我干脆给护送到了永城。” 云裳这小情绪,左沐自是抓了个十成十,见白启现在如此上道,心中虽也是替自己的好姐妹高兴,不过面上仍没心没肺的开口打趣道, “哟,不得了呀,你俩这可是发展神速呀,人都对你这么关心爱护了,现在竟然连白大少爷也不叫了,也白启白启的叫上了哈。” 被左沐这么一说,云裳自是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害羞道,“你少打趣我,你们家司马铖对你哪里又坏了,难道你就只许自己吃肉,还不准别人喝个汤呀?” “准准准,哪能只许你们喝汤呢,这必要的时候肉也是一定要吃的,”左沐一脸的坏笑,故意凑到云裳耳边,意有所指道,“毕竟嘛,郎情妾意,帅哥美女的,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 “阿沐你可真讨厌,现在真是跟着你们家司马铖学得越来越坏了。” 云裳实在听不下去,转身轻捶了左沐两下,娇嗔道。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忙又对左沐道, “对了,说起元宗要求青风寨收编这事,你们家司马铖当时也是知道的呀? 就上次在永城他和白启碰头时,白启还特意将元宗也带去了呢, 说实话要不是他这个王爷当时亲口应的允,白启定是也没这么大的权利呀,难道他回去后都没有给你提起此事?” “永城?”左沐抬头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有些印象,那天他见白启从永城回来的很晚,好像都已经子时了,一进门见到我确是想给我说什么事来着, 结果当时我一脑门子的只想着秦瑶和魏大将军的事,给这么一打岔,司马铖话说了一半就扔那了。 只是,我有些奇怪的是,青风寨的事,不是应该秦瑶这个大当家做主吗?怎么能轮到元宗一个外人来替秦瑶做主去找白启呢……” 610郎骑竹马来(2) “只是,我有些奇怪的是,青风寨的事,不是应该秦瑶这个大当家做主吗?怎么能轮到元宗一个外人来替秦瑶做主去找白启呢?” 说到这里,左沐忍不住凝眉问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按时间推算的话,当时一个月前元宗找白启收人的时候,秦瑶他们青风寨明明顺风顺水,过得非常和谐,甚至连大渝的军队当时都还没有攻过山寨,我可事先从秦瑶的脸上丝毫没有看出,她有要解散山寨的意思呀。” “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云裳得意一笑,故意一脸神秘道,“不过我给你说,这若论起来青风寨是留是散的问题,还真是谁都没有元宗有权利做这个主。” “谁都没有他有权利?为什么呀?难道他比秦瑶这个大当家的权利还大?”看云裳这副夸张的神情,左沐忍不住质疑道。 “当然……是比秦瑶的大了,不过你若是想知道其中原委的话,还得且待本姑娘慢慢给你道来。”云裳故意拖着腔调,慢条斯理的回着,心中却是忍不住一阵小得意。 哼臭丫头,谁让你刚才打趣本姑娘来着,这会风水轮流转有求于我了吧,偏不给你那么快揭开真相,让你且急上一会再说。 看云裳这又拿架子又卖关子的神情,左沐自是有些急了,急于知道真相的她这会自然没心思去研究云裳的小情绪,只知道闷着头催促道, “哎呀我说云大美女,你就别在拿乔了好不好?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元宗究竟是哪方神仙,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权利?” “这个呀,”结果左沐越是急,云裳越是故弄玄虚,故意眨了眨眼睛,欲盖弥章道,“其实从本质上论的话,秦瑶并不姓秦,而元宗也并不姓元, 若真是考究起来,应该说元宗才是真真正正的秦家人才对……” “什么?秦瑶不姓秦?”一听这话,左沐是又急了,想也不想的出声打断了云裳的话,质问道, “秦瑶怎么可能会不姓秦呢?难道她还不是她父亲亲生的不成?你这又是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 “喂,你哪儿那么多问题,你这整个一十万个为什么是不是?还让不让我说了,你再这么问我可不讲了哈。”见左沐竟然质疑自己所讲的真实性,云裳自是有些不大乐意了。 “说说说,我不问了,你说的都对,都是真实,尽管说就是,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毕竟有求于人,左沐无奈挥了挥手,一脸不耐道。 “喂,我说左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是有求于人的反应吗?”见左沐态度竟然越来越恶劣,云裳有些气不过,腰一叉,理直气壮的提醒道,“我说某些人,求人的时候,态度要恭敬,晓得吗?” “你……”看云裳屁大点事却要求贼多,左沐眼一瞪,张嘴就要怼回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找上门可不就是有求于人,最后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假意恭维道, “好好好,恭敬……恭敬…… 云大小姐,求求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无知的小女子我讲讲好不好?” “这还说不多!”捉弄了一会,见左沐的态度终于勉强过了关,云裳也就见好就收,终于开口进入了正题, “你有所不知,不是秦瑶不是她父亲亲生的,而真相是秦瑶的父亲,其实并不是老寨主亲生的,而是他从山间救回来的, 秦瑶的父亲因为当时被救下后失了忆,不记得自己以前的身世了,又为了感谢老寨主的救命之恩,干脆就认了老寨主为义父,跟了秦姓,取名秦昊。 而其实这个元宗呢,才是青风寨老寨主名正言顺的嫡孙,本名秦宗。 而他之所以后面改姓元呢,也是有缘故的。 说是在他三岁那年,瘟疫盛行,青风寨好多人也未幸免于难,不少人都感染了瘟疫,就连元宗的父母都没有逃过这个厄运,因此一命呜呼。 而元宗当时也是病的奄奄一息,眼看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眨眼人就要死了。 这可急坏了当时的老寨主——也就是元宗的爷爷,儿子儿媳没有了,这要是再没了孙子,秦家可不就没有一点出路了吗? 这时不知谁从哪里听到一句闲话,说是离这几百里外的的一座深山里独居着一位老人,医术高超,年轻时经常悬壶济世, 只因为年近百岁,自己也染了重疾,近几年才开始闭关修行,不再接见任何人。 他爷爷也是不忍心看着唯一的孙子就这么没了命,于是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二话不说,连夜带着元宗去了那深山里。 可无奈到了地方,山间找了个遍,却是根本找不到老人的影子, 最后在山上一个老猎户的指导下,才找到了一个山洞前,狠心将元宗放在了门口。 并在洞前立下誓言:自己这个孙子从今天起与秦家无一丝干系,若神医能得以治好,从此就让他跟在老人身后,为老人鞍前马后养老送终,并延续香火。 放下后,元宗的爷爷就假装狠心走了, 其实私下里却是怕万一老人不出来,夜里野兽再把自己的孙儿叼了去,偷偷带着人悄悄藏在不远处的山林里。 午夜时分,洞门果然大开,蹒跚走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在把过脉后,弯腰将元宗抱了进去。 看到这里,知道自己的孙儿还有希望,元宗爷爷才得以放心离去。 大约十多天后,元宗爷爷还有些不太放心,想知道孙儿的病医治得怎么样了,可成功保住性命。 不料再次来到山洞前时,却见洞门大开,不仅里面没有老人,更没有找到元宗。 一打听才得知,原来就在他放下元宗的第二天,那老人就不见了。 就这样,神医就和元宗一块神奇的消失了。 儿子死了,孙儿又莫名消失了,出于对儿子孙子的亏欠吧,老寨主更是把秦昊视为己出,为其张罗了婚事,娶了亲,并将寨中之事,一点点手把手亲自传授给他。” 611山寨解散 “儿子死了,孙儿又莫名消失了,老寨主更是把秦昊视为己出,将寨中大小事务一点点手把手全传授给了他。 可是老人一旦闲下来,一想到自己莫名消失的孙儿,老人就伤心,心里堵着个大疙瘩,日夜难安。 就这么郁结于心,没过几年,老寨主就去世了。 临走时,因为儿子死了,孙子也找不到,就把寨主之位理所当然的传给了义子秦昊。 可是临了临了,老人却是捱着一口气,死活不肯闭眼离去。 秦昊因为深谙老人心事,遂当场许诺,一定倾其一生能力继续找寻秦宗的下落,把寨主之位想法设法还给他。 就这样,听到秦昊的承诺,老寨主总算闭上眼、心安的走了。 可是,话虽是说的容易,但是好几年过去了,秦昊多方打听,却一直没有元宗的消息。 就在大家都以为元宗或许已不在人世时,任谁也没想到的是,元宗在十岁那年竟自己回来了。 原来那神医当时还真就治好了元宗,并且听到老寨主的许诺,就真的将元宗给带走了,亲自抚养成人不说,还让元宗改了姓跟着自己姓元,此后游历的这几年,一直寸步不离的带着元宗。 以至于几年后,神医去世,元宗方知道晓自己的真实身世,才重新又找回了青风寨。 无奈当时老寨主已经去世,新寨主已经换成了秦昊。 本来秦瑶父亲见元宗回来还高兴的不行,自己夫人病逝的早,又只有一个女儿,一意想将元宗培养成新一代寨主,自己好兑现对老寨主的承诺,早日卸掉担子,无奈元宗却志不在此,根本不想待在山寨, 或许是这几年跟着神医四处游历,眼界开阔,受环境影响的原因吧,元宗对寨主之位根本不感兴趣,却是一本心思的研究草药,执意要出去开个药房,做药草生意。 不仅如此,还一再力劝秦瑶父亲放弃山寨,改做生意,早日为山寨的兄弟们谋一条出路,说这样长久下去,兄弟们根本没有前途。 秦昊自是不能同意元宗的想法,想当初老寨主闭眼时,他可是口红白牙的许诺,不仅帮着他找回孙子,还要辅助元宗让青风寨发扬壮大的,怎么能说解散就解散呢,这要是等了日后自己到了地下,还怎么有脸去见老寨主。 两人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事情就暂时这样拖着。 又过了几年,终于在元宗十四岁生辰那年,因着秦昊认为元宗已长大,身上已具体独立判断事物当寨主的能力,执意要将寨主之位相让,二人又起了冲突。 一次激烈的争执过后,元宗就负气出走了。 然后在接下来近十年的时间,元宗再没有回过山寨,尽管秦昊派人多方打听,仍是再没有得知任何关于他的下落。 这次之所以能回来也是纯属巧合,因着寨中兄弟有人染病,山子无意外出采购药材时,听人介绍说新开的百草堂不仅药材好,价格还便宜,老板好像叫什么宗, 山子一时好奇就前去打听了几句,没想到还真在永城一带将元宗给找到了。 元宗这些年药材生意做的一直不错,分号开的遍布各国,这次也是刚好从大渝那边回到永城,就恰好碰到了山子找上门来。 两人见面听山子一讲元宗才知晓,原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山寨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二当家的谋反,秦瑶的父亲竟然已经中毒过世。 知道这些原委后,元宗更是加强了自己当初的想法,一心想将山寨解散,准备找出一部分愿意做生意的兄弟,跟着他打理药铺,另一部分愿意继续打打杀杀的,则想办法给他们找条出路,把他们送进军队。 因为自从你在定城出事后,白启一直辗转着和司马克的人打打杀杀,队伍里也是伤员不断,陆陆续续的都是从百草堂进的药材,变相的也算是和元宗有些连络。 所以听到元宗竟亲自找上门来要送人,还愿意长期免费提供药材,白启就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好事,一心想应承下来。 可是转念一想,从山寨出来的人毕竟自由惯了与普通百姓不同,怕到了军队里不合群再惹出什么事来,就想着先征求一下司马铖的意见。 又恰好赶着我要回永城,就一并送了我回来,也正好能与司马铖碰碰头,当面细说此事。 巧的是他在永城和司马铖碰到时,听说元宗也在这附近,几人就碰了面,结果自是不言而愉,三人相谈甚欢。 本来事情谈好后,元宗还担心秦瑶这边会有意见,不太好说服, 毕竟秦瑶从小在山寨长大,习惯了山野生活,怕她难以理解元宗的想法,不料,元宗回来和秦瑶将此事一细谈,秦瑶竟二话不说给答应了下来。 原来竟是因为大渝前段时间刚大举进攻过山寨,秦瑶也是突然意识到了山寨生存的艰难,正为寨中兄弟的前途犯愁, 所以两人一合计,就征求了大家的意见,愿意打打杀杀,立志做将军的,像铁锤他们就进了军队,被白启收了编, 另一部分人,像小雅上有老小家小,只想过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的,就被元宗安排在了各地的百草堂分号里。 对了,小雅好像去了分号没几日就又离开,出来自己单干了,顺带着还捎上了老胡。 现在阿婆他们一家和老胡,仍是开的粥铺,还是以前永昌街那间,原来当初秦瑶转让,是小雅偷着托别人接的手,根本就没有真正转出去。” “这么说,现在青风寨已经解散了,山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直着眼睛听了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左沐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不可思议的问道。 她是真没有想到,自己也就是几日不出来,竟出了这么多的事,连八面威风的青风寨都化为乌有了。 “对呀,可不就解散好多天了吗?”云裳掐指一算,“仔细算下来的话,应该是魏大将军他们消灭完黑水凯旋归来经过山寨时,正好赶上山寨解散吧。” 612脱胎换骨的改变 “魏大将军归来时?”左沐一怔,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呢,敢情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左沐现在终于是明白魏大将军伤心的原因了,估计魏大将军当时应该是经过山寨,恰好看到元宗和秦瑶在一起,再一打听两人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自己根本没有插脚的可能,所以才彻底伤透了心吧。 当然了,秦瑶选择谁是她的自由,作为好朋友,左沐唯一的愿望自然是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秦瑶幸福就好。 不过,乍然想到秦瑶如今的变化,左沐仍是有些想不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丫头怎么能说变就变,彻底改了属性呢。 “对了,秦瑶这变化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她这是连本性都改了呢?”想到刚才秦瑶的那身装扮和举止,左沐忍不住疑惑道, “山寨现在既然已解散了,那秦瑶她现在住哪里?在哪落的脚啊? 怎么也没见她来找我,这把兄弟们都安置好了,她以后都有什么打算呀?” “还能有什么打算,现在既找回元宗这个青梅竹马,秦瑶自然是准备嫁人,以后本本分分做她的老板娘喽。”云裳撇了撇嘴理所当然道。 “嫁人?做老板娘?”左沐又是一怔,急忙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秦瑶她现在和元宗已经在一起了吧?” “这倒是没有! 你想什么哪,秦瑶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她也不能是那种随便的人呐! 再说了,就算两人日后要在一起,也不能亏了咱秦瑶不成,怎么着也得让元宗名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吧? 至于眼下嘛,自然是在我这里落脚了,” 说到这里云裳神气一笑,邀功道, “哎你说,秦瑶刚才那身装扮你仔细看了没有? 有没有感觉很惊艳?恍然发现,原来咱们秦瑶也是惊世美娇娘一枚。 告诉你,她现在住在我这里,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归我负责,就她现在这装扮,从头到脚都是我亲自帮她倒饬的, 女人嘛就应该有个女人样,以前那样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个什么样子。” “是是是……,确实挺惊人,挺惊艳,也挺脱胎换骨的。 以至于我刚才看到,都以为见到的是另一个人。”面对着云裳殷切的目光,左沐只得随口附和道。 只是想到秦瑶现在的模样,左沐又忍不住多嘴问道,“只是云大小姐,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把秦瑶装扮成这样真的好吗? 秦瑶以前大大咧咧惯了,你让她天天这样涂脂抹粉的,她能习惯的了?” 谁知左沐问完,云裳眼一翻,根本不以为意道,“习不习惯的,元宗喜欢不就行了。 再说了,习惯这种东西,不就是慢慢培养的吗? 她以前既然能培养那女汉子的习惯,现在也就能培养这闲妻良母的习惯。 你没看到她和元宗现在多好啊,一副郎情妾意、男才女貌的模样,多般配呀。” 说着想到刚才两人夫唱妇随前后脚离开的情景,云裳更是得意了,眉飞色舞道, “实话给你说吧,就他俩这事还是我一手撮合的, 怎么样?看着真心不错吧? 说实话一开始秦瑶还有些动摇,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我狠劝了几天,人才心一横,愿意尝试这种新的生活。 这不刚几天下来,元宗看到她这些变化更是欣喜的不行,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她,声音温柔的更是都快化了。 我估摸着照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一个月,这两人准得商量着办婚事了。” “好吧,只能说还是你云大小姐厉害,生生将人秦瑶给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脱胎换骨的大转变。” 见云裳独自陶醉在自己的成果里,乐的眉笑眼开的,左沐也只得随口夸赞道,“我看你以后也别开什么衣服首饰铺子了,干脆开一个变形学校,专门教女人怎么脱胎换骨得了。” 说实话,嘴上虽是说着夸赞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左沐心里总有些慌慌的,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哈哈哈,谢谢夸奖。你这么一说呀,我还真有这个冲动了。”显然云裳并没有想这么多,见连左沐也对自己赞不绝口,更是得意了。 忽然想到秦瑶来时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轻推了把秦瑶好奇道,“对了,你刚才来时不是说有爆炸性新闻想和我讲吗?到底是什么呀?我的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呵……呵呵……,”听云裳现在才提到那爆炸性新闻,左沐呵呵一笑,无奈道,“我能说听完你讲的这些,我才发现我带来的那些消息根本算不是新闻,现在也压根没再说的必要了吗?” “为什么?”以云裳这八卦的性格,自是不能轻意放过左沐,拉着人一再催促道,“别呀,别管新闻旧闻随便讲讲呗, 我看你刚才来时兴致还挺高的,讲出来,起码大家也能当个笑话,听听解解闷呗。” “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个旧闻讲出来可是一点都不好笑,也解不了闷,”面对云裳的再三催促,左沐苦涩一笑,无奈道, “我敢保证,你要是听完后,肯定比我还闹心。” 说完,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天,见太阳已经西斜,遂起身告辞道, “行了,我忽然想起来府上还有些事,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等哪天得了闲,我再过来找你们好好聊聊。” “喂,干嘛?怎么这刚过来,就又要走了?”一听说左沐现在就要走,云裳自是不能同意,拉着左沐一再劝道,“人元宗和秦瑶都去帮你弄养生茶去了,也是小两口的一片心意,你好歹喝两口再走不行吗?” “不喝了,我害怕喝了茶回去,到了府里看到某人会更堵的慌,”左沐挥了挥手,抬脚已经开始往外走了,“我还是先回去吧,家里那位还在等我的信呢。这么劲爆的消息,估计他听到也是够呛。” “你真要走啊,连声招呼也不和他们打吗?”见左沐一副非走不成的架势,云裳在后面无奈提醒道,“一会他们出来了,见你不在,我要怎么向人交代呀?” “就说我肚子不舒服,回去养胎了。” 左沐头也不回的答完,大步出了院子,一路快马加鞭,又直奔将军府而去…… 613一个不错的朋友 云烟阁 “怎么今天做这么多菜和汤?”下午司马铖小憩了一会,收拾好再出来,就见陆陆续续的珍馐佳肴已端进了屋,还满满的摆了一大桌, 看看林林总总竟然有十多个菜,很是不符合将军府一惯的用膳风格,司马铖很是不可思议,“王妃走之前难道没有交代你们吗?这晚膳可能就我一个人用,做这么多有些太浪费了,我根本吃不完,要不分一些给魏大将军送过去吧。” “王爷您有所不知,奴婢们之所以做这么多菜就是王妃亲口叮嘱的呢。” 婆子微微一笑,轻声细语的回道,“王妃午膳时就讲了,您这段时间在黑水那边定是吃不香睡不好,所以这几天一定要趁着功夫好好的让您吃些好的,使劲补补。 还有,其实像这些大大小小的补汤,一多半都是王妃上午亲自为您煲的呢,午膳因着您去了将军书房没有用,所以奴婢们就照王妃的叮嘱在火上一直给您温着,趁着晚膳给一块端过来了。” “竟然是丫头煲的。”听到竟是左沐为自己亲自做的,司马铖自是舍不得再给魏晔然送去了,遂挥了挥手让婆子下去了,“那行吧,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婆子轻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可是房间里的司马铖却是拿起筷子,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愣是一时间仍是有些难以下筷。 说实话这饭菜虽好,但是身边没有小人儿陪着,他顿时觉得这些珍馐佳肴瞬间没了应有的光彩,完全勾不起自己的食欲,愣是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思及此,司马铖遂放下碗筷,抱怨道,“这鬼丫头,既是这般知道心疼我,竟然天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跑,连顿晚膳也不陪着自己家男人吃,真是太过份了。” 这边自顾自的刚叹完,却听“吱钮”一声,院门轻响,好像是有人进来了。 司马铖一转头,隔着窗子望过去,就见竟是左沐挺着个大肚子回来了。 看到人儿竟然提前归来,比预想的早了好长时间,自己终于不用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司马铖自是高兴坏了,忙颠颠的迎了出去, “宝贝,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就知道你不舍得把你男人我一个人扔家里? 累了吧?饿坏了吧? 来来来,赶紧进屋,这饭菜刚端上桌,我这正因为想你,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吃呢。” 说完,不待左沐回应,大长胳膊一伸,就准备劳师动众的将左沐给抱进房间。 不料,这次左沐却格外不配合,他这胳膊刚伸出去,就见左沐轻轻一闪,竟躲开了,还义正言辞的阻止道,“你先别闹!” “你这是干嘛?”司马铖一怔,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不可思议的解释道, “我没有胡闹啊,我这是抱你进去用晚膳呢,你让厨娘准备了这么一大桌菜,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完, 当然了,既然娘子你能回来陪着为夫我,那境况自然就不同了,别说这么一桌,就是再多出一桌来,你海量的男人我也是能吃的完的。” “不是司马铖,饭吃不吃的咱稍后再说,我这还有一正事要和你讲呢。”见司马铖一副没正形的样子,说着说着又要动手,左沐忙一脸正经的警告道。 “什么正事?竟连饭也不能吃了?夫君也不能亲近了?”看左沐难得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司马然噗嗤乐出声,揽着人边往房间里走,边拍着胸脯安慰道, “娘子你尽管将心放到肚子里,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用怕,这有天大的事掉下来,不还有你夫君我在这撑着嘛。” “你?”听到司马铖的话,左沐转头一本正经看了看司马铖,仔细想了想,凝重的摇了摇头,非常严肃的回道,“真不是为妻的我吓唬你,这事估计你还真帮不上忙!” 到了这会见左沐这态度始终没有放下来,司马铖总算意识到了情形有些许的不对,遂好奇探寻道,“到底什么事把你弄成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你刚才不是去云裳那了吗?难不成是白启出了什么事? 还是两情侣有什么误会,闹了别扭,云裳向你诉苦了?” “要真是那样倒好了,我也不用愁了。”说话的功夫左沐终于进了屋,往椅子上一坐,端起一杯晾好的茶水开始往嘴里灌。 一气喝完,方转头盯着司马铖,一字一顿认真的问道, “司马铖我且问你,那叫元宗的你可认识? 当初他要求青风寨的人收编,可是你亲自点的头?” “元宗?”司马铖抬手及时给左沐又续满了茶水,方凝眉想了想,很快就恍然大悟道, “哦,你说的是那天在永城,白启带去的那个百草堂的老板吧, 认识认识! 说实话我当初之所以亲自见他,也是因着听白启讲他来提的竟然是青风寨的事,有些好奇,遂亲自见了此人。 别说,这人看着还挺不错,是位儒商,言语间忧国忧民的,挺有大局意识的, 当然了,提的解散青风寨的建议听着也很不错,与青风寨和我们这方都极为相益,所以我就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只是这事怎么了?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吗?” “这事倒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左沐端起茶水又一气喝了大半碗,方沉声答道,“是这事你让那元宗来做有些不合适? 我说,你知道那元宗是谁吗?” “谁呀?不就是秦瑶的一个不错的朋友吗?” 司马铖说着斜睨了左沐一眼,凝眉一想,自以为好像找到了左沐不开心的原因,遂裂嘴一笑,不以为意劝道, “我知道了宝贝,你今晚生气是不是因为青风寨解散收编的事,怪我当初没有提前征求你的意见。 可是亲爱的,天地良心啊,那天晚上我回来真的是第一时间就想和你讲这事来着, 结果呢,你突然一提晔然受伤的事,和秦瑶的敌视她的原因,这么一打岔,我就把这事给忘了。” 说到这里,司马铖故意摆出一副可怜相,吧唧在左沐脸上亲了一口,哄道, “所以宝贝,咱别生气了行吗?为夫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这样了。” 614九皇子的下落 “所以宝贝,咱别生气了行吗?为夫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这样了。” “唉,你呀……”见司马铖竟然想差了自己,左沐轻叹一声无奈道, “你真以为我这么小心眼,什么事都要计较呀。 我和秦瑶关系是不错,但是山寨解不解散,还有人员的去留,人秦瑶这个主事的既然点了头,只要她觉得好,我自是没有二话,举双手无条件支持她。 我现在主要忧心的是这元宗的身份? 你呀你,可真是大意失荆州,怎么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信了他的话呢? 还朋友……” 左沐轻哼一声,啪将茶碗放到小桌上,长出一口气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是不错的朋友就好喽! 告诉你,人家不仅现在是秦瑶的男朋友,还是秦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这次你那位铁哥们魏大将军看来真的要凉透了。” “什么?你说那个元宗,他竟然是秦瑶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听到左沐带来的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司马铖顿时不淡定了,脸随即也跟着拉了下来,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难以置信,遂追问道, “这怎么可能,他当时见我时并没有提及此事呀,只说是代一个关系要好的朋友问的, 一听是青风寨,我当时还踌躇了一下,特意侧面问了句他和那朋友的关系如何? 而他当时却只是苦涩一笑,回答说是一个比亲人还亲的朋友。 怎么现在转眼之间,人摇身一变,就成了秦瑶的未婚夫了呢? 我说亲爱的,你这消息确凿可靠吗? 总不能是云裳那丫头臆想出来,亦或者从哪道听途说,故意说给你听吓唬你的吧?” “我倒真希望是假的。”左沐无奈一笑,咬牙答道, “不过可惜的是,此事确是比真金还真,一丝也没有掺假。 这么给你说吧,我今天下午去云裳那,碰到秦瑶了, 并且我不仅碰到秦瑶,还看到元宗也在那, 秦瑶就不用说了,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身淑女的装扮看着光彩照人,风情万种。 可关键的关键是,她和元宗两个人竟然眉来眼去,甚至连弄壶养生茶的功夫都不愿意分开片刻,卿卿我我的,看着十分恩爱。 而且你知道那元宗的真实身份嘛,人并不是旁人,而是青风寨老寨主嫡亲的孙子, 而秦瑶的父亲,则是老寨主的义子,9岁时被老寨主所救。 你想啊,这两人本来就是从小相识,一起长大,感情很是不错,现在再加上这层长辈间的救命收养关系, 现如今又相互之间都没了亲人,只剩下对方,可不就更加惺惺相惜,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了,彼此靠的更近、关系发展飞速了吗?” “天哪,怎么能这样呢,” 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司马铖自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这样,那天本王自是怎么也不该应允下此事,而是应该回来告知晔然,让他主动找秦瑶,这样的话不仅解了秦瑶的燃眉之急,还促进了两人的关系,为晔然争取了机会。 现在倒好,我这倒成了好心办坏事,帮了晔然的倒忙了。” “是倒是这个理,但是现在事情已然这样,咱们说什么都晚了,只要秦瑶看着喜欢,咱们自是没有棒打鸳鸯拆散人家的道理。”看着一桌子珍馐佳肴,左沐也瞬间没了丝毫食欲,抱着头愁眉不展道,“我看这晚膳你也别用了,还是好好想想,一会怎么去和魏大将军解释吧。” 这厢,左沐和司马铖两口子相对无言,为了秦瑶和魏晔然的事愁的厉害,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有人比他们还头疼。 “什么?那山寨里竟然已经没有人了?” 只见大渝皇一拍桌子,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整个青龙山上也没有了一个人?这是怎么可能会在几天时间发生的事? 你上次不是还说那山寨有几百号人吗?怎么可能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大渝皇是越想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最近怎么就这么背,莫名被自己的亲儿子刺杀就算了, 谁知只是惹了风寒病了一场而已,这一恍神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外面竟然又翻了天,黑水被灭了不说,现在竟然连孩子的踪迹也消失了。 大事小事加到一块,大渝皇自是将自己气得不轻,好不容易好转的身体,经这么一气,趴在桌上又猛咳了起来。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见大渝皇一气病得更厉害了,鲍统领自是吓坏了,连忙跪在下面战战兢兢请罪道,“皇上您多保重龙体,一切都是末将的错,是末将罪该万死。” “该死该死,现在杀了你又有何用,赶紧说说,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准备什么时候帮朕把那个儿子找回来?”大渝皇气喘吁吁的指着鲍统领质问道。 “呃,末……末将已经派了大量人马在洛城四处打听了,想来只要有青风寨的人一露面,定是能第一时间打听到那少年……,哦不,是九皇子的下落的。” 鲍统领抹了把头上的汗,胸有成竹的回道,“皇上您尽管放心,只要九皇子还在洛城这一带,臣担保一个月内一定将人给您带回来。 “唉……,你呀你…”大渝皇点了点鲍统领,缓了半天,终于喘过来了些气, 不过却仍是拍着桌子,忍不住气鼓鼓的叹道,“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哈,白白失了黑水这个助力不说,你这现在就连找人这么点事竟然也做不好了。” 忽然想到什么,又紧盯着鲍统领问道,“对了,你刚才汇报说,不是前段时间有人攻打山寨吗?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军队将寨里的人全部消灭了,所以才造成你上次上山后一个人也没有见到?” “这点可能性倒……倒是不大,因为那……那支军队当日就败下阵来了,根本没有打赢寨里的人。”鲍统领连头上的汗也懒得抹了,干脆跪趴到地上,将头索性埋了起来。 “我就说你这猪脑子蠢吧,没想到还真是不中用,”大渝皇一听鲍统领这回答,立即又不满意了,“你难道就不会动脑子想想,人家当时打输了,难道回去就不能调更多的高手过来, 那青风寨再厉害,还不是一帮没有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哪里是那些大内高手的对手? 对了,是谁的人当时上的山,打听出来了吗?” 听大渝皇终究还是问到了这个棘手的问题,鲍统领脸瞬间白了,尽管趴在地上,仍能感觉到其心内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回……皇上,打……打听出来了……”半晌,鲍统领方嚅嚅的回道。 615特殊的存在 “回……皇上,打……打听出来了……”半晌,鲍统领方嚅嚅的回道。 “竟然打听出来了……”大渝皇一怔,反应过来自是第一时间气得一拍桌子骂道, “既是打听出来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拖着不说,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还想将此事满着朕不成?” 鲍统领吓得一颤,“臣不敢。” “既是不敢,那还不赶紧照实说。 朕总要知道这到底是谁?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的敢来坏朕的好事,阻碍朕找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凡让朕知道了他是谁,朕定是不能轻饶了他,一定要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断……” 大渝皇骂着骂着,本还要继续骂下去,可是余光无意中一瞄,一见鲍统领这脸白的几乎都没有血色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立即住了声, “难道还是朕身边的人不成?”大渝皇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鲍统领揪起来,厉声质问道,“说,是我们大渝的人对不对? 朕还没有让人彻查灵妃当年难产、孩子诈死之事呢?他们倒好,竟一个个猴急的自己找上门来了。 朕现在就给你权利,无论他是谁,曹家的?还是李家的?都大胆的说出来,但凡他们敢秋后算账,朕给你全权做主。 快说,到底是谁的人?朕还就不信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能反了天不成?看来这次朕若是不使些手段,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是永远不会长得了记性。” 乍然间被大渝皇这么一揪,鲍统领被迫抬起了头,但尽管如此,他仍是不敢与大渝皇直视,嗫嚅了半晌,最后几乎是用小如蚊蚋的声音回道,“回……回皇上,此人既不是曹家的,也不是李家的,而是……是夜将军……” “什么?夙夜……”大渝皇一怔,松开了鲍统领,脚下一个踉跄,瞬间没了刚才的唳气,“怎么会是她?她这么做到底又是为的什么?” “这个臣倒是真问过,夜将军说是云公主指派她去的。”小心觑了眼大渝皇,鲍统领小心回道。 “云儿?竟连云儿也扯了进来?”听到这里,大渝皇完全给绕糊涂了。 为什么事情并不想他想的那样,是曹家,或李家的人动的手,为什么绕了一圈,会绕到云儿和夙夜两人身上呢, 云儿就不说了,是他今生最心爱的女人所生,一直被他视若珍宝,这么多年虽然出格的事做了不少,气也惹得他生了无数场,几乎是所有孩子中最不让他省心的一个,但是一想到那早逝的爱人,他就从来没有舍得狠心惩罚过她。 但是提起夙夜来,殊不知就连鲍统领也不曾知晓的是,这么多年,夙夜对于他萧贺来说,未偿也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想当初二十年前,在大渝皇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的时候。 一次秋季狩猎,因为被别的皇子算计,他差一点命丧山林,关键时刻就是夙夜突然出现,救了他一命,还将病重的他带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为他疗好了伤。 也是后来他才知道,这夙夜并不是普通的女子,他来的这个地方也并不一般,原来这夙夜竟是天下第一杀人组织——天机阁阁主的师妹。 病好后,萧贺见夙夜好像对自己有几分情意,再一想天机阁这么厉害的组织,脑子一转,忽然计上心来。 他将计就计,为了完成自己的大业,就冲夙夜撒了谎。 骗她说,从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爱上了她,但是现在他却自身难保处处被人算计,为了不连累夙夜跟着自己过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他只有忍痛离开她。 天真的夙夜动了情,自是不肯轻意放萧贺离去,发誓言要与他生死与共。 萧贺一见时机成熟,忙就趁热打铁的提出,只要夙夜能帮他除了那些可恶的对手,他一定事成后立即过来迎娶她为后。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夙夜真的就信了,怀揣着对萧贺、对母仪天下的向往,当晚就带着天机阁的人一夜之间杀光了萧贺的对手们。 当然,为了此次任性的行动,天机阁也是损失惨重,死伤了不少的兄弟不说,甚至就连夙夜也中了一箭,身负重伤,被阁主带走疗伤,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庆幸的是,此事过后萧贺却如愿登上了大位, 但是他却并没有遵守诺言,等着迎娶夙夜为后, 因为他很快又遇上了那个让他一见钟情、魂牵梦萦、甘愿为她付出所有的女人。 很快他就迎娶了女子为后,二人还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生活,并随后生下了萧若云,但是好景不长,身体痊愈的夙夜很快就找上门来。 看到萧贺这么快就另结新欢,有了别的女子,夙夜自是气疯了,彻底失了理智的她拿着剑就要和萧贺同归于尽, 萧贺好不容易如了愿,江山和美人都坐拥在怀,自是不能让夙夜如愿,拼死反抗。 而就在两人你来我往的争执中,阴错阳差的,那剑在被大渝皇失手一打之下,竟直接飞向了听到动静闻讯赶来劝架的皇后。 皇后本就身体很弱,再加上刚生了萧若云身子又差,就这么被一剑下去,虽说没有命中要害当既毙命,但是也因此受了很重的伤失血过多,没几天就药石无效,离开了人世。 就这样,自知罪不可赦的夙夜吓得落荒而逃,选择了远走高飞,而负心的萧贺也没有落得好下场,因为他永远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可是这又能怪得了谁呢?这个恶果他必须自己往肚子里咽, 毕竟当初辜负夙夜的人是他,而现如今误伤了自己女人的也是他,所以无论这个结果有多苦,他都必须默默的承受。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夙夜竟然又回来了,但这次她却不是来找萧贺,而是一身男性装扮,直奔萧若云而来, 见了大渝皇就扬言:从今天起,她要做萧若云的师父,永远保护她,为自己年轻时犯的错赎罪。 见夙夜对自己好像死了心,没了当初的感情纠葛,大渝皇就没有强加阻拦, 因为这些年,怕赌物思人再想起那深爱的女人,他不仅没再去过皇后的宫殿,甚至连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没有怎么管,只是将她交给了当初跟在皇后身边的一个奶娘,每天金银珠宝、好吃好喝的送着。 反倒是现在夙夜来了更好,这孩子总算是有个贴身管教的人了。 616你在怀疑什么? 反倒是现在夙夜来了更好,这孩子总算是有个贴身管教的人了。大渝皇默默的想着。 所以,他当时不仅没有阻止夙夜接近萧若云,甚至为了补偿当年对夙夜的亏欠之情,还亲自封了她为大将军, 至于对萧若云嘛,更是没得说,完全是事事无条件的纵容,只要孩子长开口要的,除了天上的月亮星星,其它的他统统无条件满足。 但是令大渝皇没有料到的是,或许是因着夙夜的保护和自己的纵容,双重条件的作用下吧,很快,一点点长大的萧若云就变了。 她变得越来越骄纵,简直可以说就是无法无天,无论做任何事,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而每次逢着孩子犯错,每当他就要狠下心来惩罚时,只要萧若云一提起自己早逝的母后,大渝皇就会瞬间心软,强忍着悲痛,将火一次次压了下来。 但是此时大渝皇是怎么也想不通,此次追查灵儿的孩子,萧若云和夙夜两个怎么也会扯了进来,这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呀,这孩子是死是活,和她们两个的干系明明都不大呀。 “云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插手管此事?她和夙将军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呀?”半晌,大渝皇终于收回思绪,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问道。 “末……末将并不太清楚公主的想法,不过,末将能感觉得到,当时云公主让夜将军攻打山寨的决心还是很大的,” 看大渝皇出乎意料的,竟突然没了脾气,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鲍统领的胆子自是也立即大了不少。 说实话刚才之所以紧张,就是怕皇上得知实情后,会情绪激动之下处置了夜将军。 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刚才关心则乱了,皇上这会好像无心治谁的罪来着。 思及此,鲍统领遂朗声禀道,“回皇上,当日攻打山寨失败后,云公主立即就命令夜将军召集了更多的人马,准备继续向山寨进攻,誓要将青风寨所有人马统统拿下。 末将一见,怕事情闹得太大,逾发不可收拾,所以就偷偷的找了夜将军,委婉的将此事给拦了下来。” “云儿这臭丫头,你说她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这远在千里之外的陵城,朕在这做点事,她愣是也要插上一杠子,你说她到底要搞什么?”听了鲍统领的汇报,大渝皇无奈的嘀咕道。 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话音刚落,人鲍统领都还没有想好要如何作答,却见伴着一声娇笑,一个尖利的声音随后就传了过来, “哎哟父皇,这就可是您的不对了,怎么女儿一不在您眼么前,您又在背后念叨女儿,说女儿的坏话了呢?” 听到这声音的大渝皇手不由得一颤,抬头循声一看, 就见一个大红的身影一闪,面前站着的不是被自己宠坏的闺女萧若云,还能是谁? “云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到萧若云,大渝皇完全是惊大于喜,不可思议的问道。 说实话萧若云这会的出现,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渝皇自不必说了,看到萧若云的一刹那,头瞬间又大了不止一圈,怕这孩子再跟自己唱反调,胡作非为。 但是旁边的鲍统领却并不这么想,在看到萧若云的一刹那,他那颗心刚才还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自是立即啪唧落了地。 既是这难缠的云公主来就好了,说实话刚才皇上虽是面上看着无事,但是鲍统领仍难免有些担心,怕皇上一时情绪激动,话赶话一怒之下再治了夜将军的罪。 这么多年,鲍统领心中其实也一直有一个,不曾和外人所道的秘密:那就是,多年来,他一直暗恋着那个最不像女人的女人——夙夜。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她比自己大了好几岁,也晓得自己只是她从天机阁无意中选出来,临时保护皇上的而已, 而自己之所以今天能混到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完全是凭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真刀真枪,和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之心得来的,和她当初的举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鲍统领就是放不下她,觉得虽然她外表强悍,但是骨子里其实最需要男人的保护。 这么多年,他一直等着这个机会,等着她有一天累了,不想在外面打了、拼了,那他一定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将她接回家。 鲍统领心中的小算盘萧若云自是不能晓得,只见她飞扑着来到大渝皇面前,摇着大渝皇的胳膊娇嗔道,“女儿必须得来呀,女儿可是父皇您的亲闺女,关键时刻一定得近身看着您,免得您受了美色迷惑,不小心犯了错,再让某人反了天。” “美色迷惑?”听到萧若云的话,大渝皇凝眉,脸上出现了些微的不悦,“你这孩子这是什么意思?说话怎么愈发没大没小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父皇的吗?” “哼,父皇竟然还好意思说女儿呢,女儿还正想问父王什么意思呢?” 萧若云轻哼一声,肆无忌惮的反问道, “女儿且问父皇您,前几天女儿只是想让夜将军随便拿下一个土匪窝而已,父王您为什么要让戚统领一再出面阻拦?请问您和那土匪窝里的人有什么交情? 堂堂的大渝一国之君,竟连这些小事也要管,说出去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 “你这孩子,大老远跑来就是质问父王这件事?”见萧若云越说越不像话,大渝皇的脸不觉也拉了下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父皇您也不用生气,女儿并没有别的想法,女儿说到底也就只是在担心您而已, 怕父王您一时冲动,被色相冲晕了头脑,再做出什么不智的行为来?” 这厢看到大渝皇不高兴了,萧若云不仅并不知道反省见好就收,而是不管不顾的继续质问道, “女儿实在搞不懂,那左沐到底有什么好? 您可不要忘了,她虽然长得还算可以,但却是早就名花有主了,人司马铖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且得小心点,当心人得了信儿,事后再打上门来。” 617她很特殊吗? “女儿实在搞不懂,那左沐到底有什么好?您可不要忘了,她早就名花有了主,您且得小心点,当心人司马铖再打上门来。” “左沐? 你说的是那位从安南跑去西夏和亲的女子? 这事和她有什么干系?” 听萧若云叽里呱啦说了这么一大堆,大渝皇越发糊涂了, “你这孩子到底在胡说什么?你父皇我连那左沐的面都未曾谋过,人长得是黑是白都不知道,司马铖为什么要打到我门前来?” “什么?没……没有谋过面?”听了大渝皇的疑惑,这会倒轮到萧若云吃惊了,“父皇您老人家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您让鲍统领拦着我们不让攻打山寨不是为了左沐?” “朕为什么要为了她阻拦你们?”见萧若云听风就是雨,这么胡乱猜疑自己,大渝皇真的是有些怒了,沉声质问道,“那个左沐,她很特殊吗?长着三头六臂吗?” “呃……呃……,也没……没什么特殊的吧,三头六臂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见大渝皇的神情不似作假,好像真是自己搞错了对象,萧若云倒是反映也够快,脚底抹油,转身就要开溜,“既是儿臣搞错了,那父皇您就当女儿今天什么也没有说吧, 您不是还要和鲍统领商量事吗,那您们继续说,女儿就先告退了。” 萧若云想走,大渝皇心中的疑惑还未解开,自是不能让她如愿,一个眼神下去,鲍统领立即心领神会,抢先一步出了门,啪嗒一声,将门从外面带上了。 “这……”看到鲍统领竟然带上了门,萧若云一时有些傻眼了,被迫停在原地,指着房门不可思议道,“父……父皇,这鲍统领他什么意思呀?为什么不让女儿出门呀?” “不让你出去自是有不让你出去的道理,你暂且哪儿也不用去,”大渝皇上前一步,意味不明的看了萧若云一眼,沉声问道, “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跑去攻打那青风寨,今天又莫名其妙的跑到父皇这里,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父……皇,您真的想多了,女儿做事向来想到哪就做到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呀?” 走又走不掉,见大渝皇脸色确有几分不善,识时务者为俊杰,萧若云自是立即低头就向大渝皇认了错,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道, “父皇,今天的事真……真的是女儿搞错了,女儿下次改还不行吗? 您又不是不晓得,儿臣未满月母后就走了,从小女儿就没人管教,可不就做事从来没有规矩,不懂得三思而后行嘛。 父皇,求求您,就看在逝去的母后的份上,就不要和女儿一般见识了,别再生气了好吗?” “唉,你这孩子呀……”一提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大渝皇心立即又软了下来,气也瞬间消了不少,轻叹一声,改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叮嘱萧若云道, “云儿,父皇今天可以不生气,也可以对前段时间你做的事继往不纠,但是你总要将原因和父皇说清楚才对,父皇总要明白,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其……其实也没什么啦,”在大渝皇的一再逼问下,萧若云见再也躲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 “就……就只是女儿一开始以为,既然您能这么让鲍统领千方百计的阻拦夜将军,肯定是为了左沐那个贱女人呗, 女儿一时想差,还以为您又被她又迷惑住了,不放心,所以才匆忙赶了过来。” “迷惑我?” 见萧若云早口闭口都是那个西夏的女人,大渝皇真是越听越糊涂,凝眉不解的问道, “听说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吗?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能有多大的魅力,还能让你父皇迷的失了心志。 难道父皇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好色,这么荤素不忌? 再说了,你也不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那左沐是司马铖的正妃,她有必要躲在青风寨不露面吗? 青风寨离洛城有多远?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而魏晔然可是和司马铖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二人关系好的很,恨不得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前段时间黑水开那么优厚的条件拉拢他,人都无动于衷。 既是魏晔然知道那左沐到了青风寨,他怎么可能会不把人接到城里,而放任兄弟的妻子一直待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寨里。” “我……我当时真没有想这么多,”听大渝皇分析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萧若云更加不自信了, 自知理亏,只是拉着自己的衣角,用小如蚊蚋的声音,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我就只是以为,毕竟她……她不是……长得……” 看到萧若云这反应,到了这会仍不肯道出实情,大渝皇脾气一上来自是怒了,抬手一拍桌子大声命令道,“有什么大声说出来,朕看你让夜将军带人拿下山头时主意不是正的很嘛,这会怎么变得畏畏缩缩,连句敞亮话都不肯说了。” “说就说,”被激的很了,萧若云干脆牙一咬,心一横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回去再被您禁足就是了。 女儿之所以让人攻打山寨,急急忙忙赶到这里来,就是怕您看到那左沐的长相,正好是您喜欢的类型,又颇有几分母后年轻时的神态,再失了理智,乱了心志,最终酿成大错,所以才赶过来非要除掉她的。” “真的只是这一个原因?”见萧若云心直口快并不像说瞎话,大渝皇真的有几分信了, 不过想想萧若云的理由仍是觉得有些气惯,遂没好气的问道,“你这孩子真是太不像话,父皇在你心目中真就是那种色欲熏心,没有分寸的人吗?别说她一个左沐,就是十个左沐过来,父皇也不能乱了心志不是?” “是,您平时确是不好色,也知晓分寸,可以说是个非常英明的君主, 但是架不住那左沐长得特殊呀,您知道她长得和母后的画像有多相似吗? 您想啊,母后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您还日日带着她的画像,这么多年从不离身,谁知道您好不容易见着了一个真人,会不会一时被迷惑,又冲了昏头脑……” 618明日启程回宫 “你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些是你一个身为女儿的该对父皇说的话吗?” 听萧若云越说越夸张,本来已经消了些气的大渝皇忍不住又气从心中来,指着萧若云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动不动被迷惑,动不动被迷惑,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迷惑吗?”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李淑妃近几年之所以恃宠而骄,不就是仗着长得和母后有几分神似吗,” 话赶话说到这里,萧若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大渝皇直接针锋相对揭老底道, “还有十几年前顾家被灭门之事,不就是因着您看到那女子的画像,觉得和母后的眼睛长得像,遂就失了理智,非要想法设法将人弄进宫,一时糊涂酿下了大错……” “闭嘴!”大渝皇心情本已经平和了不少,但是乍然听到萧若云突然提到顾家,脸登时就绿了,一拍桌子怒吼道,“你……你这个逆子……,你倒是好的不学,只想着惦记父皇那些陈年旧……旧……” 大渝皇刚骂了一半,就一口气堵在那,捂着胸口,趴在桌子上猛咳了起来。 “皇……皇上,您没事吧?”鲍统领一听动静不对,连忙推门冲了进来,迅速倒了杯热茶,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及时递到了大渝皇手里,“皇上您快吃药缓缓!” “女儿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有说的不当的还请父皇多多海涵,父王您患有旧疾还请多保重,既然不是因为那左沐,女儿就先走了。”萧若云一看门开了,甚至连大渝皇的病情都懒得查看一眼,就径直转身趁机溜走了。 “你别走,你给我站住!”看萧若云这不管不顾的样子,大渝皇气得在后面喊道, 可是任大渝皇怎么唤,萧若云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这个不肖子,她是要把朕给气死,她才满意呀。”指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背影,大渝皇气得捶胸顿足的骂道。 “皇上息怒,云公主也就是年纪还小,不太懂事,等再大些,自然就晓得孝顺皇上您了。”鲍统领边给大渝皇顺气,边轻声安慰道。 “年纪还小?”大渝皇苦笑一声,无奈道,“她母后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生下她了, 你说霜儿多好的人啊,怎么就会生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呢?” 想起自己早逝的爱人,大渝皇所有的愤怒终又只化成了一声长叹, “唉,说来说去,这件事怎么能怪得着霜儿呢,都是朕的错啊, 是朕教子无方,把云儿这丫头给惯坏了呀。” “皇上您先消消气,云公主这也是在气头上,说不定回头醒过味来了,自会给您道歉的。”看着大渝皇痛苦的样子,鲍统领只得继续违心的劝道。 “罢了罢了,她道不道歉的也就算了,这么多年朕还能不了解她的禀性,早就不对她抱太大的希望了。你现在就吩咐下去,让人收拾收拾,咱们明日启程回宫吧。” “啊,皇上您可是想好了,难道咱们现在就回去吗?”听到大渝皇的话,鲍统领也是一怔,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回程的日子竟提前了这么多。 “不回去还能怎样?”大渝皇摇了摇头,无奈道, “朕当日决定南下运城,本意是要联合黑水趁机拿下洛城,进而吞掉司马铖的地盘的,这下倒好,转眼的功夫黑水倒先被灭了,而朕的身体也因为风寒害的旧疾复发,你说再留在这里还能有什么用。 再加上还有云儿这个臭丫头在这捣乱,别说见着那孩子了,朕定是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还是回京在说吧,说不定看朕回去了,那丫头后脚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咱们走归走,灵儿那孩子的事你定是万万不可姑息,务必私下里加派人手,加大找寻力度,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那个孩子给朕找出来。 朕看着眼下的这些孩子,一个云儿,一个泽儿,越来越不像个样子,没有一个中用的,只会没完没了的给朕出难题,朕现在只希望这孩子能早日回到朕的身边,帮朕撑点事呀。” “臣遵旨。” 几日后,大渝永春宫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皇上回来了,皇上回来了!”一个小太监一溜小跑着,伴着欢快的呼喊声,飞一般的闯进了宫殿。 “真的,皇上真的回来了,不是说且得过些日子吗?怎么就提前回来了呢?”曹贵妃午后本正歪在贵妃榻上小憩,让一左一右两个小宫女给自己捶腿,听到动静,自是喜得一跃坐了起来,将两个丫环给推到了一边。 “听随行的公公说,好像是皇上到了那运城有些水土不服,龙体欠佳,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小太监抹了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回道。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外面再好,风景再美,哪有宫里好呀。” 曹贵妃叹着,低头一看那两宫女还讷讷的杵在一旁,自是不满的骂道,“你们两个是木头桩子啊,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本宫更衣啊。 既是皇上病了,本宫自是要赶紧过去侍疾,日夜陪在皇上身边才是。” “奴婢遵命。”两个宫女一听自是不能耽搁,连忙帮着更衣的更衣,戴首饰的戴首饰,各自先忙活开了。 “娘娘,曹丞相来了。”眼见就要收拾齐整马上就能去见皇上了,却见邓嬷嬷忽然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小声禀报道。 邓嬷嬷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瘦长的身影一闪,被披风包裹严实的曹丞相已大步进了宫殿。 “大哥?这个时候皇上刚回宫,您怎么就来了?”一见曹丞相,曹贵妃一脸欣喜的问道。 曹丞相并未立即回答曹贵妃的话,而是看了眼那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小太监和宫女们齐声应着,低着头嚅嚅的退了下去。 宫女们在前,小太监在后,前后脚出了门。 因着下台阶时一个不小心,小太监又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所以比着前面的小宫女又拉开了不少的距离。 不料他刚起身,都还没来得及抬脚,就听身后突然传来曹贵妃惊恐的声音,“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不仅那少年没捉到,竟连青风寨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呢?” 听到这动静小太监脚下一顿,忙又收回了脚,弯下腰,佯装着在整理鞋子,刚想继续听下去,就见后面传来两声轻咳,竟是邓嬷嬷走到门口看了看,咣铛一声将门给关死了。 619有人告密 小太监刚想继续听下去,就见身后传来两声轻咳,竟是邓嬷嬷走到门口看了看,咣铛一声将门给关死了。 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再抬头朝着四周小心巡视了一圈,见那两个宫女早已回了自己房间,这会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瞅准机会,小太监连忙加快脚步,一溜烟出了院子,飞一般朝着不远处的毓秀宫奔去。 “可不可能都已经发生了,现在依然是这个局面了,”院子里有人去告了密,房间里的三人自是不能知道,此刻的曹丞相面对曹贵妃的疑问,正在耐心的解释着,“不过庆幸的是,咱们没有找到人,那边的人也没有找到,所以事情还算是有回旋的余地。” “可是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我就说这事让萧若云那没脑子的丫头去做不行吧?这今后可如何是好?” 尽管听了曹丞相的解释,但很显然曹贵妃仍是很放心不下, “你说皇上现在就对泽儿有些不满意,这要是那孩子回来了,不是正好给了皇上别的选择的机会吗,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有当年做那些事不是就都白费……” “那些事?能有什么事?”曹丞相眼一瞪狠声打断曹贵妃的话,十分生气的训道,“有些话是随便乱说的吗?说话之前没事先过过脑子,有的事可以说,有的事就是打死也坚决不能说出口的,必须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哦,知……知道了。”被曹丞相这一顿猛训,曹贵妃也自知是自己情急之下失了口,连忙心虚的应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眼下并未到给泽儿构成威胁的时候,”见刚才话说的有些狠了,曹丞相又放轻声音宽慰道,“这次虽然没有捉到人,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成绩,彻底失了那孩子的线索,最起码咱们还顺藤摸爬找到一个青风寨的老巢,” “青风寨的老巢?在哪里?”曹贵妃一惊,忙追问道。 “百草堂大药房!”曹丞相轻咳一声,沉声道,“咱们的人发现,里面有不少以前青风寨里的人。” “药房?既是知道了去处,事不宜迟,那大哥您倒是赶紧行动呀。”一听还有线索,曹贵妃立即又有了底气,两眼闪着异光,焦急的从旁催促道。 “现在还不可轻易行动,鲍海的人最近盯的太紧,看样子皇上对前段时间夜将军攻打山寨之事心中已有所存疑, 咱们现在一动,正好打草惊了蛇,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我昨天已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那药房,你且耐心等着,如果那少年真隐匿在那里,想来不几日就会传来消息的。” “那好吧,只要大哥您出了手,想必很快就能将人逮到的。”曹贵妃说完,又打量了一眼包装严实的曹丞相,不免有些疑惑道, “只是如果就只是这些小事,你差福来跑一趟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自己亲自进宫啊?” “哪能只有这些,”曹丞相轻叹一口气无耐道, “我来也就是再给你打个招呼,让你务必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这事千万不能让泽儿知道,那孩子嘴快,再让他哪天喝醉了不小心透出去。 还有萧若云那蠢猪,前段时间竟然跑去了运城,惹了皇上不高兴不说,她自己好像也晓得了山寨里根本没有那西夏的女人。 你这两日如果见着了她,一定要多个心眼,千万别在她面前露出马脚,让她起了疑,这蠢女人可是个炸药包,什么事只要到了她那里,就相当于全世界都知晓了。” “这个我懂,您放心吧,不会让她知道的,你妹妹我好歹在深宫里也混了这么多年,糊弄她一个小丫头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心里有底就好。行了,皇上这几日旧疾复发,你没事勤跑着点,该表现就好好表现,记着一定不能给那李淑妃得宠的机会。既无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万事多小点心。” “晓得了,大哥您慢走。” 一切商定后,曹丞相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开了永春宫。 转眼又十多日过去了, “小嘟嘟,小嘟嘟……”因着还未到午时,永昌街粥铺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只听灶房里老胡一声声的呼唤甚是响亮。 “哎,来了来了!”很快,伴着奶声奶气的答应声,就见小嘟嘟扭着小蛮腰颠颠从后院跑了出来,来到灶房门口望着还在灶台忙活的老胡,小奶音脆生生的问道,“胡爷爷,您喊嘟嘟有事吗?您是不是腰又不舒服了?您坐下来嘟嘟帮您捶捶。” “乖孩子,不用不用,你这么一问啊,爷爷的腰就不疼了。”听了嘟嘟的话,老胡的心里简直比吃了蜜还甜,再转过身时,就见手里已多个白底带蓝花的小瓷盘, 快步走到门口,一脸慈爱的递给嘟嘟道,“喏好孩子,快看看胡爷爷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小嘟嘟接过盘子一看,立即高兴的跳了起来,“哇,是嘟嘟最爱吃的拔丝苹果耶!谢谢胡爷爷!胡爷爷您人可真好,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好好,胡爷爷长命百岁,长命百岁!以后天天给嘟嘟做好吃的。”看到嘟嘟欣喜欢呼的样子,老胡伸手轻揉了把小嘟嘟的头,柔声道,“乖,快趁热吃吧,吃完了,胡爷爷再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嗯……嗯……”其实没等着老胡吩咐,嘟嘟看到苹果的瞬间,早就塞了一大块进了嘴, 此时小嘴塞的满满的,说不出话,只得眨巴着大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你这小屁孩就是嘴甜,天天哄着师父给你做吃食,我央了十多天都没有吃到嘴里,你倒好,早膳时小嘴一吧哒,倒是没等到晌午就吃上了。” 外出买酱油归来的六子,闻着香味跑过来一看,就见嘟嘟端着拔丝苹果吃的那叫一个香, 六子口水登时就下来了,手里的酱油也懒得管了,再一见老胡又进了屋,眼下院子里并没人看的到,眼馋的他也顾不上长幼尊卑了,忙从旁小声要求道,“快嘟嘟,端过来,让你六叔我也尝一块,都快馋死我了。” 620订婚宴 “快嘟嘟,端过来,让你六叔我也尝一块,都快馋死我了。” “不嘛,不嘛,”见有人抢,嘟嘟自是不能依,端着瓷盘,边闪躲,边嘴里一本正经的念叨道,“这是胡爷爷为嘟嘟做的,大人不能吃,吃了会牙疼。” “咦,你个小屁孩,这才多大年纪啊,竟然都学会哄人了,大人吃了牙疼,你们小孩吃了难道就不牙疼吗?”六子见嘟嘟不上道,馋急了的他,一捋袖子就准备直接上手去抢。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给嘟嘟抢上了,” 老胡闻讯从灶房里跑出来,见状,一巴掌拍在六子头上,骂道,“瞅瞅那嘴馋的样儿,赶紧把口水擦擦,锅里还有几块,给你留着呢,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馋虫多。”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师父您老人家真是太好了。”一听还真有自己的,六子自是高兴坏了,拔腿朝着灶台奔去。 后面老胡弯腰拿起地上的酱油,也咧着嘴进了灶房。 见终于没人再打自己吃食的主意了,嘟嘟遂找了个小板凳,全心贯注的吃了起来, 结果正吃到酣处,不期然边上又一个讨要的声音传来,“哟,嘟嘟,这是吃什么呐?这么香,让叔叔尝一口好不好?” 嘟嘟吃的正投入,一大块苹果刚塞进嘴里,听到动静一转头,就见一个叫元宗的叔叔正伸着个大脑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白瓷盘。 嘟嘟一见自是不乐意了,小嘴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护着小盘子作势就要藏起来, 不料余光再一看,后面竟还跟着秦瑶,自是小嘴一咧,眼睛迅速眯成一条缝,登时将小瓷盘又递了过去,含糊不清的让道,“瑶姨姨来了,喏,嘟嘟这里有拔丝苹果,可甜啦,您要吃吗?” “姨姨不吃,谢谢嘟嘟,可真是乖!”秦瑶亲昵的抚了抚嘟嘟的头,夸赞道。 而一旁的元宗见嘟嘟对两人这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只是晒晒一笑,施施然站起身,并没有多言。 “我当是嘟嘟和谁说话呢,原来是大当家和元老板来了,” 另一边灶房里老胡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又颠颠跑了出来,一看竟是秦瑶和元宗,自是立即欣喜的相让道,“快请坐,快请坐, 眼看就要晌午了,您二位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老胡一定好好露上两手,给您二位多做点好吃的。” “早就听阿瑶说过老胡你手艺了得,有空的话一定得好好尝尝,” 面对老胡的热情相邀,元宗温和一笑,委婉拒绝道, “不过今天恐怕不行了,一会我这边还要去赴个酒宴,倒是有些抽身乏术了。” “这样啊,那可真是可惜了。”听说二人不在这吃饭,老胡脸上颇有些失落。 “是我自己赴宴,你们大当家的呢,还是在这吃。”元宗见状,忙笑着解释道,“不过老胡,我今天过来可还有正事要和你相商呢。 这过几日呢,我和阿瑶要举行订婚宴,恐怕还且得麻烦您老人家到时候亲自掌勺呢。” “订婚宴?”一听秦瑶都要订宴了,老胡精气神立即又来了,激动的搓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拍着胸脯当即表态道, “您二位要订婚了呀,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说不上麻烦不麻烦的,您二位能看上我老胡的厨艺是我老胡的荣幸。 说吧,什么时候办宴席,您尽管吩咐,我老胡一定早早的把粥铺清理出来,使出浑身解数,给您弄上几桌满汉全席来。” “粥铺的话可能就不用麻烦了,到时候我们会在别的酒楼设宴。”面对老胡的满满热情,秦瑶略带几分歉意道。 “啊,不在粥铺办呀?”听到秦瑶的说法,老胡也是一怔,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搭话。 “本来呢,我们也说是想在这粥铺举行订婚宴,结果前几日正好碰上了涂大少爷,人一听死活不同意,非让去他们家那酒楼上去设宴,这不盛情难却,就勉强同意了。” 看秦瑶有些不好意思,元宗忙笑着解释道, “当然至于这厨艺嘛,那里的大厨自是和您老胡不能比的, 再说了,阿瑶从小到大还不就好您熬的这碗粥,所以到时候恐怕还要麻烦您前去掌勺,给操劳操劳。” “这样也行这样也行,毕竟咱们这粥铺店面小了点吗?再加上元大老板您的贵客又多,去酒楼也是情有可原,”老胡搓也双手,大度道, “不过,掌勺什么的您大可放心,毕竟是大当家的亲事嘛,我老胡自是义不容辞的。 只是就是不晓得那酒楼在哪,不知道一应物件用着可还衬手,毕竟每个人作菜用东西的习惯都不尽相同,再加上菜系之别什么的?” “酒楼就在前面那条街上,和他们家暗香轩茶楼相邻,好像叫万客来, 至于你说的刀具什么的嘛……”元宗凝眉,略一思索,好像很快又有了答案, “这个也好说,正好今天涂老将军过生辰我一会就要过去那边赴宴, 要不这样吧,我一会直接带着六子过去,让他先帮着您去后厨大致看看,至于回头哪些不符合您的习惯,到时候我再让人专门给您配。” “行,那孩子这会正在灶房里正贪嘴呢,我这就给您喊去……” 这厢就在元宗和老胡说话的当口,就见嘟嘟连拔丝苹果也顾不上吃了,悄悄的溜过来,偷偷的将秦瑶给拉到一边。 瞟了眼不远处的元宗,转头看了看秦瑶,自顾自的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看着神情颇有些为难。 “你怎么了嘟嘟?哪里不对吗?还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呀?”见嘟嘟这副小大人的作派,秦瑶忍不住好笑着问道。 “瑶姨姨,你怎么又和元叔叔一起来了呀?”嘟嘟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 “对呀,”回头看了看和老胡相谈甚欢的元宗,秦瑶灵光一闪,故意逗嘟嘟道,“如果不和元叔叔在一起,那你觉得,瑶姨姨应该和谁一起来呀?” “自然是将军叔叔呀!”嘟嘟小嘴一撅,用大人的口气,长叹一声道,“您这老是和元叔叔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那将军叔叔以后可要怎么办?” 621童言无忌 “秦姨姨,您这老是和元叔叔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那以后将军叔叔可要怎么办?” “将军叔叔……”元宗和老胡交谈完,正好听到嘟嘟的回答,眼神转了转,大步凑上前,笑着问小嘟嘟道,“嘟嘟,你能告诉元叔叔,你说的将军叔叔是谁吗?” “将军叔叔,就是……就是那位叫魏大将军的叔叔呀,”大人间的恩怨纠葛,嘟嘟这个小屁孩自是不能懂,所以她想也没想的就朗声答道,“嘟嘟觉得,瑶姨姨这么好的人,应该和将军叔叔这么厉害的人在一起才对……” 不远处的老胡见嘟嘟这话一出口,元宗和秦瑶的脸登时都变了,连忙奔过来出声打断道,“嘟嘟,小孩子家家的不许乱说,快吃你盘子里的拔丝苹果!” “我没有胡说胡爷爷,”见自己话还没表达完就被打断了,嘟嘟认为自己的观点没有得到大人的重视,很是生气,气得一叉腰,理直气壮道,“我就是觉得瑶姨姨这么厉害的人,就是应该和将军叔叔在一起才对嘛,元叔叔虽说看着也不错,但是嘟嘟觉得,他和瑶姨姨在一起却是哪儿哪儿都不般配……” 嘟嘟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瞬间石化了。 三人面面相觑实在有些想不通,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子到底从哪来的这套理论。 “嘟嘟你这孩子又在胡说什么呢,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就见后院里的阿婆听到动静,及时赶了过来,拉上嘟嘟就开始往后院拽, “你拔丝苹果吃完了没有?快去后面找你太爷爷玩去。 你不是想放风筝吗?太爷爷刚给你扎了一个蝴蝶的,特漂亮。” “风筝扎好了吗?”一听又有了新玩物,嘟嘟自是瞬间将元宗和秦瑶的事忘到了九宵云外,跟着阿婆欣喜的跑了, “哦,太好喽,大好喽!嘟嘟也有大风筝了耶!嘟嘟现在吃完苹果肚子饱饱了,正好可以去放风筝了。” 眼看着祖孙二人终于走远了,老胡这厢方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一脸难堪的秦瑶,又转眸看了看元宗,只得硬着头皮无比尴尬的解释道。 “那个不好意思哈,您看嘟嘟毕竟年纪还小。 小孩子嘛,什么都不懂,想到什么就胡说什么,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您二位可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老胡说完,却见秦瑶并没有立即接腔,而是张了张嘴,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像是乍然间也有些拿不准到底该说什么。 而老胡这边勉强解释完,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继续缓解。 就这样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不仅没有好转,貌似还变得更加尴尬了。 “没事没事,童言无忌嘛。 不过,今天的事说起来,还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做的不对, 什么都没拿,空着手就来了,可不就讨孩子厌吗?” 就在周围的空气快要凝固的时候,只见元宗宽容一笑,貌似根本没将嘟嘟的话放在心上, “再说阿瑶以前不也讲过嘛,嘟嘟和魏大将军之间好像曾经有过一个冰糖葫芦的交情来着, 小孩子嘛,满心里只惦记着吃,这一比较我今天空着手就来了,可不就觉得魏大将军好了。 那下次再过来时,我也多带几个糖葫芦之类的小孩子的吃食,估计到时候这丫头准得帮我说好话。” “对对对,对对对,可不就是这个理嘛。小孩子贪吃,谁给她吃的可不就替谁说好话。 那个,元老板您和大当家的先聊着,我这灶台里还烧着火,我先进去看看,别让里面熬的粥再糊了。”见还好元宗心大,并未将嘟嘟的话当回事,老胡讷笑着,急于逃离这尴尬的氛围,客套了两句,就转身又钻进了灶房。 “没事,胡叔您先忙您的,我到了这里跟在自己家一样,自己随便就行了。” 元宗说完,还真就不见外,干脆坐在小桌边,端起上面的茶壶给自己满上,还真就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茶水都有些凉了,要不我去给你倒壶热的吧。”秦瑶一看倒出来的茶都不冒热气了,拿起茶壶就准备去换壶新的。 不料,却被元宗给一把拉住了,“不用,这样挺好,正好今天天儿热,喝点凉的,也能败败火不是。” “那好吧。”转头看了看,见元宗态度坚决,秦瑶就没再坚持,而是随势又坐了下来。 可是坐下后,却见只元宗全神贯注的喝着手里的茶,并没有要和她讲话的意思。 “刚才嘟嘟的话,你是不是介意了?”坐在那里怔怔的看了元宗一会,秦瑶咬了咬唇,终鼓起勇气解释道, “其实你真的不用多心,天地良心,我和那魏禽兽……,哦不,应该是魏晔然才对, 真的就是八字不合,平时见了除了打还是打,连句正经话都没有讲过, 我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不曾不过,我也不知道嘟嘟这小屁孩今天怎么就突然会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 当然了,如果非要说我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的话,也不能说没有, 那就是,我真的希望他能从我的世界里滚的越过越好,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 可能是想到曾经对自己的伤害吧,秦瑶越说越激动,以致于到最后眼眶都红了。 “行了,行了,小孩子的话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见秦瑶情绪眼看要失控,元宗温和一笑,轻声打断她的话,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 “开心点阿瑶,别想那么多,我们坚持自己内心的想法,做好自己就行了,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 说完放下茶碗,站起身道,“对了,时辰也不早了,毕竟是涂老将军的生辰宴,去晚了也不合适,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赴完宴就立即过来接你。” “那好吧,只是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尽量少喝点酒,上次应酬回来,你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愣是好几天都没有恢复过来,害的我不知道有多担心。”见元宗要走,秦瑶连忙上前柔声叮嘱道。 元宗点了点头,“知道,你也好好的,哪儿也别去,就在这里等着我。” “嗯。” 再三告诉后,在秦瑶殷切的注视下,元宗终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别看了,人早就走的没影了?” 622你自己感觉快乐吗? “别看了,人早就走的没影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就在秦瑶望着元宗离去的背影怔怔的发呆时,却听身后不知何时竟突然多了一个揶揄的声音。 秦瑶转身,就见小雅端着一大盆豆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径直走过去,“啪”往桌子上一放,也不说话,坐在小凳子闷头就开始择了起来。 迟疑了一下,秦瑶轻叹一口气,终还是走了过去。 不过却也是没开口搭理小雅,而是径直来到小桌前坐下,直接就上手择起了菜。 一时间两人都不开口说话,空气中只充斥着诡异的“啪啪啪……”折豆角的声音。 终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眼看一盆豆角都择一半了,秦瑶终是没沉得住气,瞟了眼小雅阴沉沉的脸,苦笑一声,略带几分不满道, “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和嘟嘟一样,人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也不懂吗? 每次赶着元宗来,要么拉着个脸,要么躲着干脆不出来相见,搞得好像人家欠你八百吊钱一直拖着没还似的。” “要是真欠八百吊钱就好喽!”小雅将手中的豆角扔到另一边干净的盆里,又拿起一根长的,啪的一下拦腰折断,“这么给你说吧,如果我给他元宗八百两银子,让他离开你,他干吗?” 一见小雅这不讲理的架势,秦瑶自是有些急了,将手中的豆角囫囵个往另一个盆里一扔,也不管择没择干净,长度合不合规定,直接眼一瞪没好气道, “我说张小雅你到底要干嘛?人家元宗怎么着你了,你怎么每次见人都没好脸色?你说你到底抽的什么风?” “你说我抽什么风! 我给你说我现在后悔了!” 秦瑶提高了音量,结果小雅比她声音更高, “嘟嘟那话一出口,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很奇怪呀, 给你说实话也行,我们家嘟嘟刚才说那话就是跟我学的,听我这个当娘的说的多了,小孩子可不就学会了。 真的,我告诉你秦瑶,这几天我回过味来,没事我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筋,非让山子把他给找回来干嘛……” “张小雅你有病吧?我找到真爱,我和元宗订婚,你不高兴是不是?”见小雅越说越离谱,秦瑶彻底怒了,啪将手中的豆角一摔,厉声质问道,“还好朋友呢,有你这样的人吗?可真是见了怪了,我秦瑶订个婚,你倒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上心。” 谁知这边秦瑶只是吐吐槽,还没真的生气,张小雅显然比她气性还大,唰一下干脆直接站了起来, “秦瑶我告诉你,你订婚我张小雅很高兴,也很快乐,我举双手造成,但是前提是那也得看你和谁订的婚。 别的暂且不说,我就问你,你整天涂脂抹粉的打扮成这样,你自己感觉快乐吗? 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精心倒饬了,你就说天天这样,自己看着别扭不别扭,你见天的心觉得累吗?” “我不累,我觉得挺好!”秦瑶别过脸,不去和小雅直视,伸手胡乱抓起一把豆角,也不管其实是已经择好的,随手就啪啪啪发泄似的折了起来, 顿了半晌,不知道忽然又想到什么,竟忽然间红了眼眶, “我想过了,或许云裳说的是对的。 女人嘛,就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整日打打杀杀的算怎么回事,所以我以后就是要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女人。 再说了,山寨解散本就是早晚之事,你见哪家山寨几百年屹立不倒了,兄弟们总要成家,总要过正常的日子,总要有自己的孩子。 是,眼前我们一帮人在山寨里是吃穿不愁,一时是痛快了,但是孩子们以后要怎么办? 难道让他们长大后也做土匪不成,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当时做这个决定没有征求你们大家伙的意见,但是就算是到了现在,我秦瑶仍觉得解散青风寨这件事我做的没错。”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了。”见秦瑶说的有些伤感,小雅也扑通坐下,闷声道歉道,“但是你懂的,我说的根本不是这件事,我没要求山寨一直都在,也没要求你永远当一寨之主,为大家操碎心。”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瑶将手中的豆角一扔,貌似被小雅给搞糊涂了,“你们对元宗有意见,难道不就是因为山寨解散之事吗?” “我说的是魏大将军……,我觉是你这样草率的把自己嫁出去,对魏大将军不公平。”小雅咬了咬牙,终于道出了心中的实情, “前几天阿沐过来喝粥时还说,人魏大将军为了你现在很是消沉,整日里借酒消愁。 所以,我觉得我前面这么做把元宗找回来,很对不起他。 还有你看看你现在变得这个样子,这还是以前那个大家都认识的英勇洒脱的秦瑶吗? 你现在自己照照镜子,还认得出你自己吗? 秦瑶,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现在真的快乐吗? 说实话吧,见你每天这样,我看着都替你累的慌,真觉得你选错了人,如果你跟着魏大将军多好,两个人都是……” “够了张小雅,我不觉得你态度有问题吗?” 一听小雅对自己发脾气,竟然是为了没有和魏晔然在一起,秦瑶嗓门瞬间就上来了, 她觉得她简直要气炸了,你说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个猪朋友, “嘟嘟年纪小瞎说就算了,你怎么胳膊肘也往外拐。我秦瑶变成什么样,和什么人在一起怎么了? 这是我秦瑶自己的事,怎么就成对不起他魏晔然了? 再说了,我就搞不懂了,你是用哪根筋想的,元宗不回来我就必须会和魏晔然在一起。 现在我就很明确的告诉你:是,我秦瑶是喜欢驰骋沙场的男人,这点不假。 但是,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魏晔然这种禽兽,就算这个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我秦瑶也不会嫁给他。” “禽兽?”听到秦瑶又用上了这个称乎,小雅一声冷笑, “是呀,你对人家那么大的成见,整天从门缝里看人,可不就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人嘛。 秦瑶我告诉你,人魏大将军其实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人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不好。” “嗬,大英雄,你和魏晔然才认识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623出大事了 “嗬,大英雄,你和魏晔然才认识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听了小雅的说法,秦瑶简直是哭笑不得的警告道, “告诉你小丫头,人心险恶,不要被人的外表所迷惑,不要看人长得一脸正派,就觉得他是好人行不行? 长这么大,你见哪个坏人在脑门上刻着坏蛋两个字了,还不是一个个潜伏的很深。” 秦瑶觉得自己说的也算是深出浅出,通俗易通了,不料,她话音一落,却是换来小雅更大一声冷笑, “才认识几天? 秦瑶,你可真是健忘,我们前前后后加起来,认识魏大将军也有十几年了吧,时间上算起来不比元宗短多少,好不好?” “十几年,怎么可能?你说什么梦话呢?”对小雅的说法秦瑶显然是不能相信,嗤之以鼻道,“从烧大渝粮仓最初相遇开始,你们最多认识也就是小半年的时间吧?” “我说梦话,秦瑶,有些事你敢忘,我小雅可不敢忘。” 小雅一咬牙,红着眼睛道,“你好好想想,十年前你冲进火场救我时,陷入困境,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去救了你?” “谁啊,不就是持枪的蒙面男子吗?”看到小雅激动的神情,秦瑶疑惑道,“这事我没忘呀,怎么了?” 这话秦瑶说出来语气还算平静,不过说完却是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这边话刚落音,就听小雅几乎是哽咽着接腔道,“你说怎么了?难道你就没觉得那男人看着很眼熟吗?” 秦瑶一怔,不可思议的盯着小雅的眼睛,看了又看。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的她,一把将小雅拉过来,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小雅你什么意思? 你说那天冲进火场救人的面具男是魏晔然,对不对?” 问完,秦瑶脑海中忽然又浮现那天在怡红院的情景,魏晔然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的在自己身上驰骋,神志不清的样子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秦瑶脑子嗡的一声,忽然疼的厉害,她连忙抱住自己的头,大声否定道, “不可能!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张小雅你在撒谎对不对? 一个是救我的,一个是害我的,明明两个人品质上有那么大的差别,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怎么不可能?我可以拿自己的命担保,那个人千真万确就是魏大将军!” 小雅一把拉开秦瑶的手,捧起她的脸,让她强行和自己对视, “实话给你说吧秦瑶,魏将军上次来粥铺时,第一次时间就认出了我,道出了当年之事。 先父在世时和魏老将军有不少接触,所以他之前见过我好多次,心里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当初火场外喊救命的人就是我。 反倒是我因着当时太过紧张,再加上他还带着面具,没有往他身上想。 还有你再想想,魏将军的枪法竟然和阿离的一模一样,这件事难道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 康王爷当时病重根本下不得床,但是阿离的枪法却是他一点一点教的, 而康王和魏将军则是从小一起练武,都是跟着魏老将军学的枪,同一个人教的,可不就招式一模一样。 秦瑶,我不知道你和魏大将军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小人,从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有担当,有胸怀,坦坦荡荡、真真正正的男人。 而真正看错他的是你,是你自己的心魔……” 面对小雅的咄咄逼人,秦瑶真的是懵了,只一迭声的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能真的是他? 十几年前救我的那蒙面人竟然真的是他?天哪天哪……,” 就在秦瑶脑子一团浆糊迷乱之际,却见六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边跑嘴里边不停的大喊, “大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你这孩子大白天的瞎嚷嚷什么?不就让你陪着元大老板去赴个涂家酒楼吗?能出什么大事?”见六子这样,小雅起身先劈头盖脸的训道,“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个时候冒冒失失的就回来了?” “小雅姐,大当家的,真不是我一惊一乍的,没见过世面,是真的……真的出大事了?”六子抬起衣袖抹了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的汇报道。 “六子你好好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了?”看六子急成这个样子,秦瑶倒是瞬间清醒了,不可思议的问道,“总不能是元宗在那酒楼出了什么事吧?” “元大老板?怎么可能?他就去赴个生辰宴,还是涂兰他父亲的,人一家人都善良的不能再善良,你说能出什么事?”见到秦瑶这关心则乱的样子,小雅忍不住嗤笑道,“总不能他没事贺寿时,别出心裁的和涂老将军打起来了吧?” 小雅本只是随口一说,不料她这话刚出口,六子头点的竟像小鸡啄米一样,“对对对,真的打起来了,真的是打起来了。” “什……什么?真打起来?”六子这料一爆,立即换来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声。 “他不是去贺寿吗?”看了看一旁的小雅,秦瑶强摁着自己已经跳到嗓子间的心脏,强装镇定的问道,“无缘无故的和涂老将军打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有病呗。”六子还未接口,小雅就眼一翻不阴不阳的接口道,“他该不会是以为,就他那功夫能打得过涂老将军。” “哎呀,错了错了,”见这两人越说越离谱,完全偏离了事实的真相,六子急的几乎是跳着脚喊道, “元大老板不是和涂老将军打起来了,他是和魏大将军一言不合,两人在涂家酒楼后院打起来了。我回来的时候,打得正是激烈呢?” “什么?和魏大将军打起来了?”知道了打架的对象,秦瑶完全没有过脑子,脱口而出道,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打起来,以元宗的禀性完全不应该发生这种事呀,总不能是魏大将军挑的事吧?” 不料她这话一出口,小雅立即就不愿意了, 624他不够爱你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打起来,总不能是魏大将军挑的事吧?”秦瑶完全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道。 不料她这话一出口,小雅立即就不愿意了, “哎我说秦瑶,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误导小孩子好不好? 再说了,我刚才不是已经都讲过了吗?魏大将军根本不是那种人,他向来嫉恶如仇,正直善良,没事肯定不会欺负元大老板的。” 被小雅一训,秦瑶才意识到自己又习惯性思维说错话了,连忙低声解释道,“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习惯了……” “你这习惯不好!”小雅转头狠瞪了一眼没好气道,“以后必须得改哈,不带你这么看人的。” 说完又指了指六子,“六子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为什么会打起来?” “这事嘛,说起来,还真像小雅姐说的,并不全是魏大将军的错。” 六子终于将气喘均匀了些,忙详细的向两人讲解道, “刚才我和元大老板一路赶到万客来酒楼,一进后院,人涂大少爷就亲自下来迎接我们了。 元大老板先上楼见过涂老将军,献上寿礼,又说过几句吉祥话后,就开始和涂大少爷又回到后院,详细商讨起了订婚宴席上摆酒席,招待客人的具体事项。 结果两人说着说着,人魏大将军不知道从哪个房间听到动静竟突然过来了。 一听说他们二人商讨的是订婚宴,你们二人要订婚,就有些不太高兴,脸沉得很厉害,不过却是被及时出现的阿离强行拽走了,并没有将矛盾激化。 又过了一会,订婚宴上的事情商量的差不多,我和涂大少爷见元老板神情无异,都以为他和魏大将军不能再有什么事了,我就放心的跟着涂家大少爷去了后厨,查看刀具什么的, 不料也就去后厨转一小圈的功夫,什么都还没做,就见元老板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将魏大将军给直接喊到了院子里。 我下去时,两人正在院子里说话, 呃,也不对, 准确的说是一开始是元老板一直在单方面的说,只见他当着涂大少爷和我的面,非常严厉的警告魏大将军。 让他离你远点,说那天在山寨,虽然只见过短短一面,但是他已经看出魏大将军对你心怀不轨,嘲笑魏大将军不要做一些无用功,最好识趣点,离远点,尽量别讨人嫌。 魏大将军本来前面就压着火,一听这话,再见元老板嚣张的神情,登时人就怒了, 一把揪住元老板的衣领大声质问他,都有什么好得意的?说他这种人根本没有权利娶你为妻。 还说元老板如果真的爱你,如果你们从小就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那这么多年你们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为什么你们以前不在一起, 并且还质问元老板,为什么当初山寨发生事故时,他不在你身边保护你,事完了他倒是颠颠的跑出来露脸了,说他这种耍花枪的男人根本靠不住。 元老板见状就解释道,说自己当时离开是有原因的,如果早知道山寨会出事,你会有这么大的困难,就是拿刀逼着他,他也是无论如何都会守着你的。 但是魏大将军却完全不听他的解释,只指着元老板的鼻子说,凡事有一就有二,一个人如果能抛弃一个人一次,那么他就能做第二次,第三次…… 说元老板既然当初能够离山寨而去,弃你于不顾,就说明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么相爱,如果真爱一个女人的话,那个男人是什么都可以放弃的。 元老板一听也彻底怒了,大喊着自己没有,说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 最后吵着吵着,可能是嫌吵着不过瘾,竟还直接拔出了剑和魏大将军动起了手。 还扬言,他这次要凭真本事赢得你, 如果他打输了,那他就自动退出,将你让给魏大将军。” “这两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我是物品吗?要他们让来让去。”听六子介绍完大概状况,秦瑶恨恨的骂道。 骂完,人倒是出奇的冷静,一把拉起六子就开始往外走,“抓紧点六子,快带我去他们打架的地方看看,无论如何可不能出什么差子。” 因着粥铺和涂家酒楼就只隔着两条大街,本就离的不太远,所以秦瑶和六子很快就赶到了涂家酒楼。 远远的还未到地方,秦瑶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甚至周围还有一大群人站在大街上,及周围客栈酒楼的楼上房间里观看。 循声抬头再往半空中一看,果然就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半空中上下翻飞,打得那叫一个火热。 而毋庸置疑,穿白色衣衫、手执软剑的自然是元宗,而另一边手持长枪,一身深蓝衣袍的,自然就是魏晔然了。 不过出乎秦瑶意料的是,那魏晔然的枪法看着还真的很熟悉,几乎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真的是他,看来小雅没有骗我,十几年前救我的蒙面人竟然真的是他。”来到院子口,望着魏晔然打斗的身姿,秦瑶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 不料秦瑶话音刚落,旁边竟有人幽幽的接了腔,“当然是他,你以为呢。 说实话这件事,现在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不知道蒙在鼓里而已,大家伙早就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瑶心喜的一转头,就见左沐果然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自己不远处。 “阿沐你怎么在这里?”秦瑶大步走过去,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嘛……呃……”左沐一怔,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司马铖,随口瞎编道,“我也就是凑巧,我们两个刚好在这家酒楼吃饭,看到有人打架,就顺便出来看个热闹呗。” 说完,竟还没心没肺的指着半空中缠斗的两人道, “哎,你还别说秦瑶,这元宗还真是深藏不露耶, 人看着平时温和宽厚一副完全没脾气的样子,没想到动起手来,出手倒是利落的很嘛,这都五十个回合了,魏大将军愣是没占着什么便宜。 估计这要是分出个胜负来,且得小一百个回合呢。” 625为什么不拉架 “这都五十个回合了,魏大将军愣是没占着什么便宜。”左沐指着两人没心没肺道, “估计这要是分出个胜负来,且得小一百个回合呢。” 左沐这一说,倒是给秦瑶提了醒,再一看打了半天下来,元宗已略微处于劣势,体力看着也渐渐有些不支, 而魏晔然倒好,由于久经沙场,内力又浑厚,自是越战越勇,看着就有一股势必将元宗拿下的气势。 说实话,接触这么久,元宗实际有多少内力,多大本事,她秦瑶还是知晓的。 她心里明白的很:以元宗现在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是魏晔然的对手。 恩及此,秦瑶也懒得追问左沐出现的原因了,完全不过脑子的,冲出去就要拦架, 不料脚刚迈出去,就被旁边的左沐及时出手拉住了, “你干嘛,找死吗? 你没看他们两个这会已经打红眼,都下了狠招了吗?你这要是乍然冲出去,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又一时收不住势,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当人肉靶子了。” “就是因为下了狠招我才不放心呀,这样下去怎么行,得赶紧找几个功夫厉害的想办法将两人分开呀。”秦瑶一脸着急的解释道。 说完看了看左沐,觉得自己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算了你这挺着个大肚子,什么忙都帮不上,给你说了也是白搭。” 秦瑶一转身,正好看到不远处盛装的涂兰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看着很是精明的男子站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当然了,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其实主要是那男的在说,边说边比划着,看样子说的很是投入, 而涂兰却有些不太好,神情很是不对,不仅脸色有些发白,眼中好像还噙着泪花,一副强忍着没有夺眶的样子。 不过此时秦瑶心系着元宗的安危,怕魏晔然一时冲动之下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自是没有时间顾及涂兰的心情。想也不想的就直冲了过去,一把拉住涂兰道, “兰儿你也在这呀,真是太好了, 今天你父亲过生辰,这酒楼又是你们家的,想来你们家功夫好的人定是有不少在这里吧? 这样,麻烦你给涂老将军说一声,让他派几个功夫高的,赶紧将院子里两人拉开怎么样?” “这……我……,”涂兰看了看秦瑶,眼神又瞟了眼秦瑶刚才离开的地方,看似很是犹豫,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能够说出句囫囵话来。 把个秦瑶急的呀,这涂兰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见面时还不是这墨墨迹迹的性格呀,怎么几日不见人变得这么不爽快了。 想着,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了,拉过人就作势往酒楼里面推,“我说,你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去找你父亲呀, 这样下去,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可算是什么事, 这两人无论是谁受了伤,对你们家来说也不好看呀?” “没用的!”在秦瑶的再三要求下,涂兰还没有明确表态,就见她旁边那男人施施然开了口, “上面的人都没有发话喊停,有心想看两人打架,我们又有何理由阻止呢? 这会找谁都不管用的。” 听到声音秦瑶一怔,转眸看了看那男人,不可思议道,“你……你是谁?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料秦瑶对这人完全不认识,男人倒好像对秦瑶很熟识的样子,开朗一笑自我介绍道,“想来你就是元宗老板的未婚妻——秦瑶姑娘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涂鸿,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也是元宗的朋友,当然了更是兰儿的大哥。” “哦,原来您就是涂家大少爷呀,您也在这真是太好了, 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您说的上面之人是什么意思?今天不是涂老将军的生辰吗?那这里自然就是他最大了, 难道涂老将军派人上去拉架,还有人能不同意不成?” “涂老将军最大?”涂鸿意味深长一笑,颇有些无语的解释道,“秦姑娘果然是江湖中人,想问题比较单线思考, 殊不知,在王爷面前,我们家老爷子根本没有发话的权利吗?” “王爷?”秦瑶一怔,转眸打量了一圈院子里的众人,不可思议的反问道,“您说的是康王爷吗? 是他不想让人拉架吗? 他人现在在哪里? 要不这样,您说出来他的位置,我现在就去找他。” 秦瑶这话一出,涂鸿立即就愣住了。 敢情这人刚从王爷身边过来,还和王妃说了半天话,闹了半天压根就是和自家妹子一样,根本不识庐山真面目呀。 既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问题就值得商榷了,看来是某人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呢,自己如果冒冒然揭穿的话,会不会惹得王爷大人不高兴呀。 “那……那个……”想通了这层,涂鸿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的答道,“反……反正应该就在这个院子里吧,至于能不能找出来,就看秦小姐您的眼力了。” “就在这个院子里?”秦瑶又仔细打量了一圈院子疑惑道, “不可能啊! 这院子里的人,我这都看了好几圈了,好像大部分都是熟识的, 就算有一半个没见过面的,也大多是一副伙计下人的装扮,不可能会是王爷呀……” 就在秦瑶疑惑之时,却见院子上空打斗的两人竟出乎意料的提前中止了战斗。 原来竟是魏晔然出其不意一个回马枪,径直刺向元宗相害,而元宗本就在强撑着,应战的有些手忙脚乱,此时一见自是连忙躲闪, 可能也是躲闪的太急吧,一个不甚,竟一脚踩滑,从树上扑通一声掉落下来,摔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看样子伤的很是不轻。 而再转眸看上面的魏晔然,见自己一招得了手,却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竟然还持着枪从高处直接俯冲而下。 “不好。”秦瑶一见这架势,大喊一声,闪身就要往上冲,企图拦住魏晔然。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秦瑶脚刚迈出去时,就见一个瘦长的身影一掠而过,径直穿过秦瑶,飞向了元宗…… 626挡箭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秦瑶脚刚迈出去时,就见一个瘦长的身影已一掠而过,径直穿过秦瑶,飞向了元宗。 然后在魏晔然冲到地面之前,就见元宗已经被人直接拉飞起来,闪到了一旁,避到了安全区域。 勿庸置疑,能在没有得到康王爷的命令前,果断冲出去,并且还以这么快的速度,能抢在魏大将军的枪下救人的,拥有这份厉害功夫的,自然是非小阿离莫属了。 其实司马铖一开始就悄悄向阿离有交代,这两人都为情所困,想打架让他们打一会就是。 但是打架归打架,前提是让两人消消气就算了,尤其是魏晔然,此时正在气头上,最是容易做出不智的事来。所以,他再三叮嘱阿离务必盯紧着点,万万不能让他一时大意伤了元宗,最后气没有消不说,反倒再因为此事落得秦瑶对他的怨恨不减反增了。 所以就在电光火石间,阿离成功救完了人,等魏晔然俯冲到地面时,就只看到了下面站着的竟是一脸郁闷的秦瑶。 一见是秦瑶,又是这个表情,魏晔然仓促中连忙收了枪, 可能是看秦瑶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和后怕吧,顿了一下,魏晔然苦涩一笑,嚅嚅的开口解释道, “其实你不用紧张的,我们动手前就有言在先,此次比试只是点到为止,并不真正伤及对方要害,所以,我……” 说实话,这一架打下来,能不能夺回来秦瑶另说,说魏晔然完全没有私心,那自然是不可能滴。 虽然像他说的,真的不想伤及元宗性命,但是最初一听说两人就要订婚了,魏晔然确实气坏了,他的本意,确是想好好收拾这个夺走自己意中人的情敌,让他长点教训的。 但是这些心里话,魏晔然自是不能坦白向秦瑶讲的,所以就只能遮遮掩掩、避重就轻的解释着, 却见不晓得到底是他的嘴太笨,还是解释的理由太牵强,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秦瑶的脸竟变得越来越紧张。 不,用紧张这个词,貌似都不够精确,应该是肃穆才对。 只见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好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不远处的什么。 所以,渐渐的,魏晔然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着不知道自己是要继续解释下去,还是就此打住。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时,就见秦瑶竟瞳孔忽然一缩,牙一咬,一副要对自己发飙的样子, 好吧,看来她对自己的恨仍是没有消,再加上刚才又和元宗打了一通,估计接下来难免会对自己一顿拳脚相加了。魏晔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果然,魏晔然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见秦瑶果然飞身而起,嘴里不知道喊了句什么,直接扑了过来。 魏晔然正沉浸在自己的小失落里,完全没有注意到秦瑶口中喊的是什么。 不过,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很显然魏晔然这次只料到了开头,并未料到结尾。 原来秦瑶扑过来后,并未打他或骂他,而是几乎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向一旁, 因为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料到秦瑶会来这一出,魏晔然脚下一个踉跄,竟生生被秦瑶给推的跌坐在了地上。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魏晔然才恍然听清楚,秦瑶口中喊的竟是,“小心,有暗箭!” 原来就在刚才秦瑶听魏晔然解释时,突然,好像一种错觉,竟有什么东西反光闪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莫名的,秦瑶心中竟忽然升腾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定睛再瞧,却见远处又什么都没有。 不过秦瑶却没敢掉以轻心,凭直觉她觉得,刚才那光虽然很短,却很强,很显然应该是太阳打在金属什么的东西上反的光,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光束。 所以她完全没听魏晔然解释的是什么,只眼睛盯着远处那几棵高大的树冠一点一点的寻找。 果然,就在她仔细巡视一番之后,就见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庞大的树冠里,莫名的一动,竟悄悄从浓密的树叶中探出什么东西, 再仔细一看,秦瑶惊讶的发现,那里竟然潜着一个弓箭手,而他手中拿着的竟是随时准备发射的弓箭。 而箭尖所指之人,如果秦瑶没有料错,应该就是此时她面前一脸茫然的魏晔然。 并且最最可怕的是,就在她这愣神的功夫,那弓箭手可能也知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仓促中箭赶紧离了弦。 而对面的魏晔然,因为背对着秦瑶,自然是意识不到自己正身处险境,见秦瑶神情一直变幻莫测,竟自以为是的认为是秦瑶对自己有什么成见。 就在他疑惑之时,却见秦瑶瞳孔猛的一缩,关键时刻想也不想的一把将魏晔然推到了一边。 既然自己的命当初是他救的,那今天就替他挨了这一箭吧,也算是还了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管自己以后怎么样,自此以后,两人就一别两宽,再无纠葛吧。冲上去将人推开自己挡箭的那一刻,秦瑶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噗”的一声,如意料般,耳边很快就传来了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 不过神奇的是,秦瑶这次竟然莫名的没有感觉到疼痛。 秦瑶收回神,睁开眼定睛一看,就见面前不知何时竟然又多了一个白色的高大的身影,在箭射过来的一刹那,如一堵墙般挡在了她面前。 原来就在秦瑶和魏晔然说话时,一旁的元宗因为紧张秦瑶,也在时刻观察着她的神情。 注意到秦瑶情绪细微的变化,元宗感觉越来越不对,循着眼神望过去,正好也就看到了这支离弦的箭,并且还在第一时间看出了秦瑶的想法, 所以,就在秦瑶将魏晔然推到一边替他挡箭的时候,元宗也及时飞身扑过来,替秦瑶挡了箭。 当然,突然被一箭穿心,元宗也没有坚持多久,在秦瑶反应过来时,就背上一痛,一头栽到了秦瑶身上。 而对面树上的弓箭手,一见竟然有人挡了箭,射错了人,拉弓就准备再射,却见黑影一闪,阿离已又直冲了过去。 而其他院子里的人像司马铖、涂鸿等人,一见有刺客出现,危机四伏,也都忙护着自己心爱之人及时闪到了安全的地带。 一时间院子里就只剩下受伤的元宗,和被她抱在怀里的秦瑶,及另一边被推到一边,还有些不明就里一头雾水坐在地上的魏晔然…… 627输了你 “噗……”元宗中箭后,伴着一声轻咳,一口黑血当即喷射了出来。 “元宗,你怎么样?你没事吧?千万不要吓我啊!”看到元宗一口鲜血吐出来,秦瑶吓的声音都变了调,两只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看那表情感觉比箭射到她自己身上还痛苦。 “我没……没事……”元宗扯了扯嘴角,试图安慰秦瑶道。可是一张口,又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怎么可能会没事?连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说明箭上带的有剧毒,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找大夫去。” 秦瑶也是一时吓懵了,完全没想到找院子里其他人帮忙, 当然了,也是情急之下,眼里一时根本没有看到其他人,说完就准备将元宗放到地上转身去找大夫。 不料,人还没起身,就被一只大手拉住了, “阿瑶别走,求你,在这里陪着我。” 元宗死死拉住秦瑶,可能是怕她真的扔下自己吧,赶紧费力的抬起另一只胳膊拭去嘴角的血渍,脸上也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断断续续道, “相信我阿瑶,只要有你在,我一定会没事的。 阿瑶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意就是能保护你, 但是很可惜,打小时候起,你就什么都比我强,就算后来我没日没夜的苦练,功夫上终于超过了你,但是仍是不管用。 因为你性子那么倔强,从来不肯低头求人,无论有什么苦和泪都往自己肚子里咽,根本不会像别的女孩子那样,遇到困难等着人来保护。 所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是灰心丧气,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与你相处。” 不知道是不是提起了自己深埋的心事,罕见的,元宗竟忘了身上的伤,人也看着平静了不少,娓娓叙述道, “后来又过了几年,终于熬不下去了,我就借故和昊叔吵了很凶的一架,偷偷的走了。 其实我不是有意要离开你的,我只是想向你们证明一下,我元宗可以自己闯出一片天,我有能力给你后半生的幸福。 事实证明,我还是成功了,虽然不是当寨主的料,不过我还是把药店生意做成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隐隐中,我心中仍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好好的保护你一次。 现在好了,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愿望,护了你一次周全。 但是仍很可惜的是,今天我没有打赢他,还是输掉了你……” “没有,你没有!”秦瑶大声打断元宗的话,不管不顾的喊道,“你个大傻子,我们都要办订婚宴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场架而改变决定呢,我秦瑶永远都是你的未婚妻。” “小傻瓜,别哭,我……我……”听到秦瑶的话,元宗心里很是欣慰,裂了裂嘴角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就在他想再开口想和秦瑶说什么时,不料眼一翻,人竟昏死了过去。 “元宗……元宗……,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没有了父亲,你再走了,我在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亲人了……”秦瑶见状,再也忍不住,不顾任何形象的抱着元宗大哭了起来。 “别哭了,没伤到心脏,人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出现短暂的昏迷,应该只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引起的。 只是他这箭上有毒,你需要先把这颗解毒药丸含在他嘴里。”就在秦瑶哭的不能自已时,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极其冷静的声音。 秦瑶泪眼婆娑的转头,就见秦瑶挺着个大肚子,不知何时正站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拿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真……真的吗阿沐?你确定吃过这药丸人就没事了吗?真的不是在骗我?”秦瑶接过药丸,看了看,仍有些难以质疑的确认道。 “人命关天的事,我有必要骗你吗?”左沐轻叹一声,无奈解释道, “真的没伤到心脏,问题不大。 毒虽然有些烈,但是好在我今天随身带的药丸正好能解这类毒,所以不会造成生命危险的,估计也就是毒素全部解除需要些时日罢了。” “阿沐谢谢你,太感谢你了。”见左沐解释的十分笃定,反应过来的秦瑶自是一连声的感谢道。 勿庸置疑,左沐的医术秦瑶还是深信不疑的,刚才之所以一再追问,也就是关心则乱,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 “不用,这是我做为一个大夫应该做的。” 左沐说完,回头看了看涂鸿等人,“麻烦涂大公子找几个人搭把手,先把人送到房间里,一会我来想办法给他取箭。” “好的。你们几个快点,把元老板抬到房间里,还有你们两个再去门外迎迎,看府里的府医带来了没有。” 涂鸿也是反应够快,不仅当即就命人将元宗抬进了房间,原来在元宗受伤的第一时间,人就已经让小厮回去请了涂府的府医。 很快,伴着涂鸿命令完,上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就将元宗抬走了,左沐因着是眼下唯一的大夫,自是要跟着上前查看病人的情况,方便进一步治疗, 秦瑶更不用说了,因着担心元宗,再加上元宗又拉着她不撒手,所以她自是一步也不能离开。 所以,刹那间,等所有人都走后,诺大的一个院子,只留下魏晔然还木然的站在远地,呆呆的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半天没有动静。 说实话,直到现在魏晔然仍是心潮难平,心情极其复杂。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高兴的是,他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秦瑶竟然为了他愿意牺牲自己,替他挡箭。 可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伤心的也是因为这一箭。 因为貌似这一箭射过后,更拉近了秦瑶和元宗的距离,彻底将他远远的给抛在了后面。 司马铖本已经搀了左沐随着众人都快到楼梯口了,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看见只有魏晔然一个人呆站在那里。 想了想,和左沐耳语了句,转身又施施然走到了魏晔然身边,建议道,“阿离已经抓到刺客了,难道你不要亲自去审一下?” “嗯。”魏晔然使劲点了点头,终是转身无声的走了。 然而魏晔然并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这会涂家酒楼里,伤心的远远不只他一个人。 628配不上我女儿 然而魏晔然并没有想到的是,其实这会涂家酒楼里,伤心的远远不只他一个人。 酒楼二楼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涂兰隔着窗子,默默的看着下面院子里的一切,两行清泪终于悄悄溢出了眼眶。 “兰儿,既然今天发生的事你也全都看到了,那到了这会,父亲可能就要收回早上的话了,” 就在涂兰身后不远处,大寿星涂老将军不知何时也悄悄的来到了房间,看着女儿伤心落泪的样子,狠了狠心,不容置疑的表态道, “为父现在郑重向你宣布,为父不同意你和魏大将军的婚事,你以后必须死了这颗心,守好你做为女子的本份,再也不能和他有任何的接触,明白吗?” “为什么?”听到涂老将军的话,涂兰一脸惊讶的转过来,不可思议的反问道,“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这是要出尔反尔吗? 以前那些话不是您亲口和我说的吗?说魏大将军心胸坦荡,为人又正直善良,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女子挑夫君的首选对象, 并且您这些年一直也都在鼓励我,让我多与他接触,私下里多关心他,争取早日能搏得他的青睐。 女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只短短半天的时间,您这态度竟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呢,难道您以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都不作数了吗?” “为父自然不曾骗过你, 现在既然能将以前的话收回来,那自然就是有收回来的道理。” 涂老将军使劲压抑着自己的脾气,还算耐心的解释道, “是,为父说的不错,就算是到了现在,此刻,他魏晔然毋庸置疑仍是一个好人,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但是兰儿,你要明白一件事,为父在是为我心爱的女儿选夫婿,不是在选准备跟着我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战友。 这个男人再好,如果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话,那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他。 因为为父觉得,像他这种丢了心的人,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 “不,父亲,我不能认输,现在更不能放手。” 见涂老将军态度坚决,涂兰眼中含泪的恳求道,“就当是女儿求您了父亲,求您就算不赞同,也千万不要阻拦这门亲事, 无论如何,我涂兰这辈子都是要嫁给魏大将军的。毕竟这些年,我只喜欢过他一个男人呀。”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为父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现在就给我听清楚了,从此刻起,你必须立即给我断了嫁给魏晔然的念头, 世上好男儿多的是,难道除了他魏晔然就没有别人了吗? 我的女儿选的夫婿,自然就要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怎么能是魏晔然这种没了心的男人。” 见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罕见的向自己顶子嘴,涂老将军气得眼一瞪,粗着嗓门命令道, “为父今天就把这话摞这,若是再让为父发现,你偷偷摸摸的去找他,或偷着去看他,小心为父知道后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出不了门。” “父亲您……”见涂老将军脾气一上来完全没得商量的样子,涂兰自是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可是她又了解涂老将军一惯的禀性,向来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谁向他顶嘴,如果现在硬顶,只会将事情恶化。 所以思来想去,为了还留有回还的余地,涂兰更是不敢再随便开口了,气得只能原地干跺脚,没有一丁点儿办法。 “你们爷俩怎么在这里?害的我一通好找!”而就在涂兰急的手足无措之时,却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涂兰欣喜的往门口看过去,见果然是自己的母亲,心中自是一喜,知道有了靠山后,二话不说立即扑了过去,抱着涂夫人就是一通痛哭。 只见眨眼的功夫,涂兰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瞬间湿了涂夫人的肩头。 一见这情况涂夫人自是心疼坏了,红着眼眶,边为涂兰拭眼泪,边迭声询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宝贝?这是谁欺负我们家宝贝兰儿了,快给母亲说,母亲让父亲去为你出气。” “还能有谁?还不是父亲他……”涂兰趴在母亲肩头哽声道。 “你父亲?”涂夫人一怔,也是这会才看清楚涂老将军竟是脸色铁青,正一脸不悦的站在旁边。 涂夫人见状,遂指着涂老将军不分青红皂白的训道,“你这武夫又要闹哪样?女儿都这般大了,有什么话难道就不能好好说吗? 你瞅瞅你把孩子训的,一下掉了这么多眼泪,这得是心里有多少委屈呀?” “我……我……,我觉得我今天说的话没错,这顿训明明就是她该挨,倘若今后她敢不按我说的做,以后我不但要训,我还要动手打她呢。”挨了夫人训的涂老将军,梗着脖子道。 “母亲,您看,您看看父亲他这是什么态度呀,分明就是不服从您的吩咐呀。”涂兰见状,窝在母亲撒着娇,故意添油加醋道。 “你敢!”果然这边涂兰话音刚落,就见涂夫人杏眼一瞪,不容置疑道,“我看你敢碰兰儿一个手指头试试?” 其实不只涂府,乃至整个洛城都知道,涂老将军为人长得高高壮壮,多年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平素更是急脾气暴躁得很, 一旦谁和他说话,只要稍不如意,立即就能和你翻脸, 但唯独有一点,这人却是个软耳根子、怕夫人的主。 别看涂夫人出生于书香世家,人长得柔柔弱弱,平时说话软声细语,可是没办法,平素生气时人只要一瞪眼,根本用不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涂老将军就能分分钟服了软,惟命是从。 但是罕见的,今天涂夫人这眼睛瞪完,涂老将军这边却并没有立即服软,而是嘴一撅,像个小孩子似的,赌气道,“我给你说,就算这次你罚我睡一年的牛棚马圈也不行,兰儿要是敢去找魏晔然上赶着嫁人,我就是不同意。” 见涂老将军这架势,涂夫人本还有些生气,但是一听涂老将军这话,却眼眸一转,立即挥手不耐道,“行了行了,那边房间里元老板还病着,你今天好歹是主事人,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629长痛不如短痛 “可是她……”涂老将军指了指涂夫人怀里的涂兰,有些不大放心。 涂夫人眼一瞪,“不还有我在这呢嘛,让你去你就去便是。” “哦。”见涂夫人真的发怒了,涂老将军没敢再顶,臊眉耷眼的走了。 “母亲,您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他走了呀?” 见涂老将军走了,涂兰窝在涂夫人怀里耍赖道, “我不管,这件事女儿就拜托您了,你必须帮我说服父亲,他必须答应我。女儿这辈子谁都不要,女儿就是喜欢魏大将军,这辈子就是要嫁给他。 不管他以前喜欢过谁,心里装着谁,我都有信心挤进去,将那个女人从他心里赶出去。 再说了,他们两个才认识多久,有多深的交集,我们又和魏大将军认识多少年了,我觉得凭着我的毅力,一定能实现自己的心愿的。” “我的傻孩子啊!”涂夫人长叹一声,心疼的打量着涂兰,柔声劝道, “兰儿,你年纪还小,平时又被家里保护的太好,涉世不深,殊不知,爱情和别的事情根本不同, 它不是你努力了,你付出了,你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对方就能够转而爱上你的,那是件付出与收获根本就不对等的事情。 并且刚才你也看到了,那魏大将军听到元宗要和那女子订婚时的神情,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别说你,我估计你父亲都没见他这么失控、没有理智过。 所以说孩子,还是放手吧,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你爱了,他的心已经被别人占满了,根本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你是挤不进去的。” “可是母亲,女儿一直都很爱他,心里仍是放不下他,你让女儿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见涂夫人也劝自己放弃,涂兰的眼泪不自觉又啪嗒啪嗒下来了。 “兰儿啊,我的乖女儿,认命吧,”涂夫人替涂兰抹去眼角的泪花,语重心长道, “你不懂啊,这男人啊,他如果不爱你,心里没有你,你在他眼中根本连个屁都不是,别说平时知冷知热了,连看到你都会觉得碍事。 你看你父亲这脾气,这么多年为什么谁都不怕,谁都不听,惟独听我一句劝,还不是因为心里装着我。 年少时他因为追求我,没少被你外公嫌弃,屡次逐出门,可是他呢不认输,沙场里舍生忘死多少回,这么多年拼命搏功名,不就是为了能够娶到我嘛。 所以说,人这辈子呀,就是这样,只要他注定是你的,人天天自己找上门来,就算你想躲,也不见得能躲得掉。 但是如果他不是你的话,别说你喜欢他,就算帮着你把人抢到家里,他也终究有离开的那天。 今天院子里发生的事,母亲也看到了,说实话孩子,依这种情况的话,你和魏大将军的婚事根本成不了的, 这根本不是你父亲坚不坚持的问题,而是就算我们家将你强行送上门,魏大将军都不见得肯点头娶你的。 你也知道的,你父亲今天其实本来是准备借着寿宴的功夫,向魏大将军挑明此事的,但是没想到,人心里竟然早已有了人,所以,和一个心里装满了别人的人在一起生活,你这一生都会很痛苦的, 闺女啊,听母亲一句劝,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现在就放手,断了这念想的好……” “母亲求求您别说了……”见涂夫人说到最后,话里话外和涂老将军完全是一个意思,根本没有人站自己这边,涂兰终于听不下去,哭着转身跑开了。 涂兰这边伤心失望,殊不知,与此同时,涂家酒楼另一个房间里,气氛亦是十分紧张。 左沐查看完伤情,准备好一应手术的物品正要动手,却见涂鸿又悄然走了过来,轻声建议道, “王妃,敝府的老府医已经到了,他虽然医术上人可能不如您,但是您毕竟身子不太方便,依小的意思,要不还是让老府医来取吧,毕竟这么多年在涂府,他处理最多的就是这种刀箭伤了。” “那好吧。”左沐看了看,倒没有勉强。很快就让出了位,闪到了一旁了。 “忙了半天你也累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毕竟月份大了,见左沐面有倦容,司马铖轻声建议道。 “嗯。”左沐轻点了点头,正要离开。余光无意中一扫,发现房间里有一束目光好像一直紧紧追随着自己。 回身转眸望去,就见秦瑶正一诧脸异的盯着自己。 忽然想到刚才涂鸿对自己的称呼,左沐心中一晒,目光闪了又闪,张了张口想将解释什么,但是看了看床上重伤在身的元宗,还有房间里的其他一干人,终是没说什么,只和秦瑶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左沐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涂老将军的生辰宴竟过得如此热闹,先是魏晔然和元宗白天打架,秦瑶和元宗争相挡箭不说,竟是到了晚上也没有消停,只审刺客这一块就好像挺麻烦的。 刺客被带回镇国将军府后,一开始是魏晔然带着人在审,不知道为什么,子时过后,长风突然过来把司马铖喊了出去, 两人在门口嘀嘀咕咕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司马铖就沉着脸过来打过和左沐招呼后,也跟着过去了。 想来是从刺客嘴里吐出了什么重大消息吧。左沐默默想着,因着实在太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不过更出乎她意料的是,司马铖人一走,竟眼看到了第二天午时,都午膳的点了,左沐让厨娘做了菜煲了汤,人竟然还没有回来。 干等长等死活不见人,左沐还怀着孩子不抗饿,干脆就先吃了起来。 不料这乘碗汤,端起碗,刚喝了一口,阿离倒是先回来了。 “王妃,阿离去酒楼打听过了,元老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被转移到了自己的府邸,所以我又赶到元府将您准备的礼品及写的伤口恢复的注意事项都送了过去,还见到了筷子、小五他们,在那里狠唠了半天嗑呢。”阿离大步进了屋,一脸欣喜的禀报道。 看样子虽然连轴转又忙碌了一上午,因着见到了老朋友的缘故,阿离心情仍很是不错。 630审的怎么样? “嗯,我知道了,”左沐点了点头,忽然想到昨天秦瑶的眼神,忙又追问道,“对了,你见到秦瑶了吗?她看着怎么样?可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没想到左沐这话一问出,阿离刚才还满是灿笑的脸,瞬间就布上了乌云, 迟疑了一下,心虚的抹了把头上的汗,才勾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避重就轻的回道,“可……能是因着熬夜侍候病人的缘故吧,秦姑娘眼睛有点红,精神也不是太好,接到礼品后并未多说什么, 只……只说谢谢王妃您的关心,得了空,她会来咱们府上专门拜访感谢您!” 阿离说完,小心的觑了眼左沐,又心虚的赶紧低下了头。 “王妃……”阿离的这些小动作,左沐怎么可能会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汤碗,苦笑道,“好吧,看来这丫头,这是在和我治气,怪我这么长时间在向她隐瞒身份了。” 说完见阿离不知何时又转了注意力,眼巴巴的盯上了桌上那只烧鸡,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这人呀无论做事多稳当,毕竟年龄在那放着,可不就还是个贪吃的孩子。 遂强忍着心中的笑,抬手指了指角落凳子上放着的食盒,没好气道,“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知道你这小屁孩馋这些,喏,这食盒里好东西每样都单独给你留一份呢,尤其是还有只你最爱吃的烧鹅,可比这鸡子的味道美多了。” “啊,还有烧鹅,谢谢王妃,谢谢王妃!”阿离嘴里嘀咕着,一听有好吃的,扑上去就要打开食盒开吃。 “别在这狼吞虎咽的,拿到你房间里慢慢享受去。”见阿离一副馋猫样,左沐眼翻,嫌弃道。 “遵命,嘿嘿嘿,谢谢王妃,王妃您这么好,该不会是观士音菩萨下凡吧。”阿离得了好,嘴里如抹了蜜般,美滋滋的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走。 “说我什么?”左沐眼一瞪,佯怒道,“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不中听了,这食盒今天还真就不让你拿了。” “王妃……,哦不,姐姐!”为了吃,阿离也是拼了,脑子转的更是空前的快,嘻皮笑脸的走到左沐面前央求道, “哎哟我的好姐姐,阿离就知道您最疼我啦,知道我好这口,才给我留的这些好东西不是。 这要是不让我拿走,回头东西放坏了,我饿着事小,倒不是糟蹋了美食吗?” “得得得,净耍贫嘴,在眼前晃来晃去害的我头都晕了,赶紧拿走赶紧拿走!”在阿离的死磨烂缠下,左沐很快便投了降,挥挥手,催促道。 “知道这两天你也累坏了,一会吃好了正好也休息一会,这正长身体的时候,可必务得休息好了。” “嗯,知道啦!”见终于放了行,阿离拎着东西就冲出了门。 只感觉这边阿离话音刚落,左沐隔着窗子再往院子里一瞅,就见已空荡荡一片,早已没了那孩子的踪影了。 “这孩子……”左沐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打进康王府开始,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左沐倒是无形中,真把阿离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相待了。 说实话,要是真能有这么厉害的一个弟弟时刻护着自己,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左沐美美的想着,见阿离走远了,端起汤碗刚要继续喝,不料刚喝了一口,后脚司马铖竟大步跟着进来了。 “怎么样?这次怎么审了这么长时间?”左沐一见,连忙又放下手中的碗,起身就要为司马铖乘汤,“昨天就没有吃好,到了这个点肯定饿坏了吧?快先喝几口汤垫垫。” 不料司马铖却并不客气,大步过来,端起桌上左沐喝剩的那半碗,一仰脖,竟喝酒似的直接干了。 看到这情形,左沐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慢点,慢点,你这怎么跟阿离一个德性,见到吃的比看到什么都亲,就你们俩这样暴饮暴食的样儿,早晚得把胃给弄坏喽。” 说着,将手中新乘的汤也顺手递了过去, “再喝口热的,暖暖胃。 对了,审的怎么样?可是审出来了什么东西?” 司马铖拉过凳子,往左沐身边一欺贴着人坐了下来,再接过汤碗时,方沉着气,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不过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左沐听着却是出乎意料的沉重,“看来中秋前后是不能消停了,北边这一仗就要开打了。” “打仗?”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追问道,“什么意思?那刺客难道是定城司马克派来的?” “嗯。”司马铖郑重点了点头,可能也是饿惨了,放下汤碗,直接下手撕下一个鸡腿又大口吃了起来。 “应该不只是这些吧?”想了想司马铖进门后的脸色,左沐仍有些不大放心,掏出帕子帮司马铖擦了擦嘴边的油,将汤碗再次送到某人嘴边,方再次开口道,“我怎么感觉,如果只是刺杀晔然,断不会让你们有这么大动静呢,他是不是还交代了什么?” “确是如此,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住你。” 司马铖三两口吃完鸡腿,接过左沐递过来的汤又喝了两口,方轻叹一声,无奈解释道, “那刺客交代,几个月前暗算晔然那次,其实不只是黑水的人,还有司马克的人搅在其中。 其实当时司马克的意见就是直接杀掉晔然,一了百了。 不过倒是那边黑水皇念着路冥死后,眼下自己手里缺人,想变着法的将晔然弄过去,为自己所用,所以黑水这边的人才故意下轻了药量,意外留了晔然一条命。 现在司马克见黑水都被灭了,也是又气又急,更是将这笔账全都算到了魏家身上,派人来再次刺杀晔然不说,前几日还找了个理由把昭然骗到了宫中,给囚禁了起来, 大长公主听到消息想进宫要人,却是连岚云山庄都没能出得去,也被囚了起来……” “什……什么?把昭然囚在宫里了?那可怎么行?” 一听魏昭然出了事,左沐自是不淡定了,“你们得赶紧想办法呀,宫里可是没有一个好人,还有那个作恶多端的老妖婆,这昭然在她们手里能有什么好, 别那帮女人一冲动起来,再做出什么对昭然不利的事情来。” “你看看,你一听这消息都急成了这样,怪不得晔然刚才一听登时就发了飙。” 631你也要北上? “你看看,你一听这消息都急成了这样,怪不得晔然刚才一听登时就发了飙。” 司马铖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倒看他可真是和你一个路子,红着眼睛当即就表了态,这就要带着人亲自北上拿下定城,活捉司马克。” “怎么?听这意思,你还有别的更有效的方法不成?”见司马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左沐好奇追问道, “当然,事实证明这个时候来钢的,北上硬碰硬的打,不仅起不到想要的效果,而且还会将事情往更糟糕的境地推。 你想啊,咱们的人就算是没日没夜的赶,这到定城都要小十天的时间呢,更何况魏家军刚攻打过黑水,军队还处于疲惫期,需得再修整些时日, 再加上这一路北上还要逢城就战,这个时候冲动行事,能起什么事? 只会打草惊蛇,逼的司马克狗急跳墙,做出更不利于昭然和大长公主的事情来。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自然还是要想办法先从那边将人救出来为上策。 只要人不在他们手里了,接下来要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将他们打成什么样?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所以回来之前我已经悄悄让人给白启送了密信,让他务必想办法先从那边把人给救了再说, 大长公主还好,战场上撒杀了一辈子,为司马家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过,威名在那摆着,那司马克自然不敢造次。 但是昭然就同了,小姑娘家家的,还未成亲,像你说的,在宫里真是没有一点好。” 听了司马铖的分析,左沐不自觉点了点头,认同道,“要说你这想法也对,确实这样更稳妥些,但是魏大将军怎么说,他可是放弃北上的念头了?” “他能怎么说,晔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提起这事,司马铖也是一脸的无奈,“一听昭然和大长公主有事,人立即就急了,任众人磨破嘴,他就是死活听不进去,谁都拦不住。 最后就算我下了死命令,也是勉强只答应给白启半个月的时间, 如果半个月之内白启救不出来人,他就毅然决然的带军北上,” “唉,果然是这样。这样以来的话,白启那边倒是压力山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魏晔然这样也算是有情可原,毕竟大长公主在三个孩子中最器重、疼爱的就是他了, 还有昭然,事事将他这个大哥挂在嘴边,从小就祟拜的就不要不要的,晔然更是不能让人伤害到她这个心尖尖上的妹子了,必须想第一时间将人救出来。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现在晖然还在黑水待着呢,就算晔然带军北上,司马克也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敢做的太过份, 否则的话,这兄弟俩两边一起出动,一个他就招架不住,双管齐下的话只能是将他自己害的死的更惨……” “嗯,先不提他们,只是你这月份也越来越大了,”司马铖忽然长臂一伸一把将左沐揽进怀里,闷声叮嘱道,“要不再过几日,着人先把你送到岭南吧,毕竟紫烟和安嬷嬷他们都在那边,也能有人照顾你。” “几个意思?你也要随着大军北上吗?”左沐很快就领会到了司马铖话中的意思,追问道。 “嗯,那边牵涉到的事情太多,我不去害怕晔然只会蛮干,”司马铖看着左沐点了点头,沉声解释道, “现在那边的城池都换成了白家和卫国公那边的人,晔然一个人根本捞不着好,我去了好歹还能震震场子,有些明智的,或怕死的,说不定见了我就投降了。” “好,既然你们都商定了,那我就都听你的,”一听是这个原因,左沐立即二话不说表态道,“我明天就收拾东西,什么时候走听你的吩咐,前提是只要不耽搁你们的大事就行。” 看左沐这么大力支持自己,魏晔然瞬间红了眼眶,心疼的将人儿在怀中搂得更紧了,万分不舍道,“就是怕太辛苦你了,说好的要永远保护你,一刻也不分离的,可是眼看你这身子越来越沉,再过一两个月就要临盆在即,我却不能时刻守在你和孩子身边。 不过,惟一让我安心的就是岭南那边还算安全,你和孩子过去都不会有任何危险罢了,只是想到你要生孩子,又要像闯鬼门关似,我心里就难过……” “别瞎想,我们这就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毕竟过了这个槛,以后一家人不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嘛。”见司马铖不舍的神情,左沐反过来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和宝宝这次一定乖乖的,哪里也不去,就在岭南等着你。” “好,我这次一定赶到宝宝出生前回来见你。”司马铖将头埋头左沐肩头承诺道。 转眼又几日过去了, 一大早左沐一睁眼,见司马铖竟然坐在床边,专注的盯着自己看个没完,不禁好奇道,“咦,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几日因着要回岭南,左沐每天都忙忙叨叨的在收拾准备东西,而司马铖则因着大军北上的事,天天更是和魏晔然往军营里钻,天不亮就走,天黑透了还不见人回来。 所以,今天大白天的人能在家,还真是把左沐吓了一大跳。 看人儿醒了,司马铖低头在左沐脸上啄吻一口,柔声道,“嗯,今天哪儿也不去了,就只陪着你。” “你今天真的不去军营了?确定要陪着我四处瞎溜达,浪费这大好的时光?”左沐有些不大相信的确认道。 “这还能有假,再说了,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司马铖低头又是一个深吻,半晌,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左沐柔声解释道, “那些事再忙,再重要,但是和娘子你比起来,那还不都是九牛一毛,根本没法和娘子你相提并论。 再说了,过几日你这一走,我们还且得一段时间见不着呢,所以今天我和晔然打过招呼,那边我就不再过去了,专心陪你一天。 今天我就是娘子你的贴身服侍大丫环,娘子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为夫定是一刻不离的随在你身边。 要不,今天咱们去湖边坐坐船,赏赏景怎么样?” 632冲着您来的 “就你油嘴滑舌!”左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伸手擢了下某人的额头,勉强按捺着内心的喜悦道, “游湖倒是不用了,不过能陪我一整天倒确是件好事。 这眼看身子越来越沉了,又离别在即,我倒是想去抽空再去青风寨看看, 说实话当时我们离开时,大伙都还在,现在眨眼间山寨就解散了,每每想起心中多少都有些不舍,好想再去看上一次,好记住它现在的模样。” “好,听娘子的,娘子您说去哪儿咱就去哪。” “嗯,那你坐外面等一会,我这就更衣,洗漱,简单收拾一下。” “别别别,更衣这样的小事,自然还是要让夫君代劳的,哪能让娘子您亲自来呢。”司马铖一脸坏笑的说着,还真就将大手伸了进去,作势要帮左沐换衣服。 不用想左沐自是也明白,某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世上哪能人更衣时,向他这么猴急猴急,还一点都不老实的。 “你可真是讨厌,这大白天的……”左沐嘴上虽然拒绝着,但是想到两人很快又要分离,倒没有强行反对,也就半推半就的随了某人。 近一个时辰后,左沐在吃饱喝足的某人的精心服侍下,终于算是收拾齐整了, 夫妇俩刚要出门,就见阿离竟突然进来了。 “王爷,王妃,府里来客人了。”阿离进了屋,先看了看左沐,又看了看司马铖,方一脸凝重的禀报道。 “来客人了?谁呀?”见阿离难得这般郑重,左沐第一感觉这客人定不是一般的人物,扭头看了看司马铖,不禁脱口道,“是有人找王爷有急事?招他回军营吗?” “不是!”阿离摇了摇头,“来人是冲着您来的,点名说无论如何今天要见您一面。如果您不在的话,先见见王爷也成。” “找我?”左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道,“阿离你确定没听错,那人是谁呀?你可认识?问原因了吗?为什么非要见我不可?” “嗯,小的也认不太清。”阿离挠了挠头,颇有些困惑道,“看着身姿是有些眼熟,但是脸却是伪装过的,很是陌生,所以认不太确切。 对方只说是月氏那边琛太子派过来的,说一见面,您就明白了。” “月氏……慕琛?”左沐凝眉,越想越是迷惑,“这个时候,在咱们要和司马克开战的节骨眼上,他派人来干什么?” “别问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我陪你去看看就是。” 在司马铖的陪同下,左沐和阿离等一行三人很到了将军府会客厅。 远远的,左沐就看到一个挺拔的、瘦削的身姿,背对着门口,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墙上一幅字画看得认真。 乍然间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只一眼,不待对方转过脸,左沐想也不想的就脱口喊道,“小凯……,你怎么来了?” 慕凯听到呼唤,转过头一见是左沐,颠颠的迎了上来,裂嘴一个灿笑,“丫丫姐……,好久不见,小凯可真是想死你了。” 慕凯这话说的极为亲切,笑容也是格外灿烂,但是好死不死的,他这声音加上这表情,配上他头上带的这个秃头老头的人皮面具,这么一混搭,看着竟是出奇的诡异。 就连左沐看到也是一怔,半晌才努力驱除心中的不适感,装作很平常的看着慕凯道,“从月氏到洛城这么远的路,你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打,突然就过来了?” “我是送太子殿子之命,特意过来送信的。” 慕凯说完,当真从怀里掏出一封短信,不由分说塞给了自从看到他出现、就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司马铖。 然后趁司马铖拆信、看信的功夫,更是不管不顾的将左沐扯到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方别有深意的问道,“丫丫姐,你现在怎么样? 过得还好吗?” 尤其是问最后一句时,还特意回头挑衅似的看了眼司马铖,“他……对你怎么样?” 看那样子,这要是但凡左沐说两句司马铖的坏话,他就立即能扑上去和司马铖拼命似的。 见慕凯这小表情,左沐不禁好笑着道,“你别瞎想,我很好,他没有欺负我。” 慕凯这小心思,左沐甚是欣慰贴心,不过某人看到眼里就不怎么高兴了,虽然扫完信后,眉头舒展了不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十分的不屑,“哼,小子,想挑衅本王,你还差的远呢。” “喂,怎么说话呢?”左沐一听司马铖这话,不待慕凯表态,就眼一瞪,不悦道,“怎么说这小凯也是我娘家的亲戚,人大老远的来了,你这做姐夫的就不能低调点,有个做姐夫的样子吗?” “呃,”见左沐突然发飙,司马铖倒是反应够快,眼一转,立即转嫁给一旁傻站着发呆的阿离,没好气的道,“我说阿离,你这愣着到底干什么呢?王妃娘家的小舅子来了,你倒是赶紧去给人上壶好茶呀。” 阿离本来看到慕凯只觉得熟悉,现在也是恍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带走小叶的那天机阁右护法赤魂吗? 满心思正琢磨着怎么借机开口询问小叶现在的情况,结果突然被司马铖这么一说,人瞬间就懵了。 不过阿离虽是懵了,但是看见司马铖这缠不过瓜秧缠马泡的模样,左沐和慕凯倒是噗嗤一声乐了。 “行了,知道康王殿下您也挺忙的,怕是信上写的简单,您二位看不太明白。” 撇了眼墙角的沙漏见时间不早了,慕凯连忙简单介绍道, “那我就长话短说,将我的来意给简要概述一下: 我此次前来,主要是受我们太子殿下之托,过来向二位传达一个消息,就是定城那边昭然郡主和大长公主的事您二位不用扰心了,我们太子殿下已经解决了。” “解……解决了?这是什么意思?”慕凯这话一出,左沐立即一头的雾水的问道。 司马铖手中慕凯刚才掏出来的短信,她倒是刚才机会给扫了一眼,只见上面聊聊两行,只写着八月初月氏皇退位,慕琛登基,希望他们夫妇二人有空的话可以前去庆祝,并未写其他的呀。 “哦,怪我嘴笨没解释清楚,”见左沐还没搞清楚真相,慕凯忙轻笑一声,重新解释道,“真实情况就是,半个月前,琛表哥就已经派人向定城那边也送去了密信,明确表明了态度…… 633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哦,怪我嘴笨没解释清楚,”慕凯轻笑一声,忙再次解释道,“真实情况就是,半个月前,琛表哥就已经派人向定城那边也送去了密信,明确表明了态度。 八月初,他就要继承大位,并同时迎娶昭然郡主,进行封后大典,并明示司马克那边,务必保证昭然郡主在此之间一切安好, 一旦到达月氏前,我们未来的皇后有任何差池,那么我方月氏就会认为他司马克对我们月氏有敌对之意,至于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来,就有些难以预料了。” “半个月前?”左沐和司马铖对视一眼,凝眉不解的问道,“如果我没有算错,那个时候应该是黑水刚刚被灭,司马克还没有对魏家动手才对呀。 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在对方还没有付诸实施前,就已经将警示信先行送出了呢?” 听到左沐的质疑,慕凯也并不生气,而是裂嘴一笑,得意道,“我说丫丫姐,你忘了咱家千机阁是干什么的了? 实话给您说吧,定城白太后身边也潜有咱们的人,早在她和司马克得知黑水灭亡,商量怎么对付魏家的计划时,咱的人就已经悄悄送出了信。 所以等这边司马克刚把昭然郡主囚禁起来,琛表哥的密信就及时赶到了。 并且我今天刚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就在我到达洛城的时候,咱们月氏的迎亲队伍已经接到了未来的皇后,就要启程登上返回月氏的路程了。 “原来竟是这样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只要到了月氏,昭然可算是安全了。”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左沐不无欣喜的叹道。 说完忽然想到慕琛当初同意和昭然订婚时的情景,及他那天对自己说的话,意识到慕琛这样做或许真的和自己多少有些关系,连忙对慕凯道, “小凯,你这次回去后,见到太子殿下,哦不,估计到时候就是月氏皇了,请务必将我的话带到,就说丫丫谢谢琛表哥了!” “丫丫姐您这是客气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好像是早就料到了左沐会这么说,慕凯挥了挥手无所谓道, “我来的时候琛表哥就说了,以前的事绝非他的本意,至于给您造成的伤害,他回头见了您还要当面表达歉意。 我觉得吧,不管怎样,大家身上毕竟都有我们慕家的印记,流着我们慕家的血,说到底终归还是一家人不是。 我来的时候琛表哥还表态了,无论您在哪里,只要有了委屈,或者需要有我们慕家帮忙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倾尽所有月氏和天机阁的力量,责无旁贷的出手的。” 慕凯这句话说的是底气十足,尤其是后面这句,与其说是在对左沐表态,倒不如说是在警告司马铖。 “哼……,痴心妄想!”司马铖自是也意识到了慕凯话中的意思,气得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不要以为他慕琛把话说的如此冠免堂皇就没事了,就他以前对沐儿做的事,见了面谁找谁算账还不一定呢。” “当然是我们找你算帐,你要是敢到丫丫姐不好,看我们敢不敢找上门来……”见司马铖竟然没拿自己的话当回事,慕凯不甘示弱的回怼道。 见两人又乌眼鸡似的对着干起来了,左沐连忙从中调和道,“好啦好啦,大家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俩谁都不许给我往心里。谁要是再这样,我可是真生气啦。” 说完,左沐也意识到要想结束当前这种局面,必须得想办法将两人分开, 眼眸一转,左沐突然就有了将司马铖支使出去的主意,连忙情真意切的转身建议司马铖道,“对了司马铖,现在咱们既是已经知道昭然无碍的消息了,那你们此次北上是不是就需要再有所顾忌了? 这么大好的消息,难道你不需要去和晔然他们分享一下吗?” “是倒是这个理,”司马铖有些动心,但是看了看左沐,貌似还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咱们刚才本来说好的,我今天要好好的陪你转一天的。” 左沐手一挥,十分大度道,“不用,现在知道昭然没事,你不知道我心里多高兴,比去哪儿玩都有用。” “那好吧,既如此,那我就再去军营那边一趟,这个消息确实非同小可,我必须尽快传达过去,为下一步行动做好打算。” “好的,好的,那你就赶紧去吧,要不娘子我再把你往门口送送……” “那个右护法……”就在左沐这边劝着司马铖离开的时候,只见阿离终于瞅到了机会,凑上去小声咨询道,“我想问,小叶现在怎么样了?她可还好?” “小叶?”慕凯一愣,十分震惊的看着阿离反问道, “怎么? 难道她前段时间没有过来找过你们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慕凯的话,阿离也是一震,忙不可思议的追问道,“您的意思是,她现在不在天机阁了,对吗?” “是的呀,她早就离开了。”慕凯点了点头,非常认真的回道,“那日她受伤,我们将人抬回去后,阁主听了小叶离去的恳求,又得知叶大侠的事,就网开一面真还了小叶自由, 看她当初伤还没有好,就着急下山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是急着来找你们呢, 刚才我还正想着问她的情况呢?怎么闹了半天,她也不在你们这里?” “这样啊。”听了事情的原委,阿离顿了一下,颇为失落道,“那可能是她……她还有别的,比我们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吧?” “可能是吧。” “对了,说起小叶我倒是想起来了,”左沐送走了司马铖,回来正好听到他们议论小叶,不禁追问道,“小凯,杨柳和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你可有他们的消息?” “您说柳表姐呀,他们还是那样,两口子带着一对孩子生活在山间书院,琛太子去找过几次,但是杨柳姐态度坚决,死活不肯回皇城,时间长了琛表哥也就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还有一件大喜事我得告诉你,就是小淼和姜玮上个月也成亲了,两人现在也住在书院。” 634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当然,还有一件大喜事我得告诉你,就是小淼和姜玮上个月也成亲了,两人现在也住在书院。” “什么?小淼和姜玮成亲了?”听到这个喜人的消息,左沐由衷感叹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早就晓得安平长公主看淡世事,但是还真就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魄力,竟然真的舍得将自己惟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介布衣,还这么快为他们办了婚事。” “对呀对呀,当时两人成亲时,可谓是惊动朝野呢,大家任谁都不能想到,堂堂一个长公主,竟真的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女生。 不过话说回来,这件事还有琛表哥的功劳呢。 两人成亲时,不仅安平长公主出了面,就连琛表哥也是亲自出了席,不仅如此,还给小淼陪送了一个让世人刮目相看的嫁妆。” “让世人刮目相看的嫁妆?这是什么东西?”左沐好奇追问道。 “就是琛表哥派人将书院重新扩建修建了一遍,丫丫姐您是没见,现在的书院可大、可宽敞了,几乎占了大半个山头, 当然,收留的学生也更多了,不过仍是秉承初心,对所有孩子都免费,并且不收任何富家官宦子弟,只收普通穷苦老百姓家的孩子。 现在,三不五时的,几乎每个月安平姑母都会去书院住上几日,说是那里孩子多,有灵气,每住上几日就能粘染很多勃勃生机。 就连琛表哥自己偶尔也会到书院去坐坐,说那里有烟火气,有人间的气息,不像宫里那么冷冰冰的。所以说蔷薇书院现在在我们那里名声可大啦!” “这样也好,书院扩建了,虽然表面上是为了小淼,但毕竟大家是一体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就相当于是变相帮了杨柳和大哥了。 再加上琛表哥这些年在天机阁,也确实是杀戮太重了,如今做些善事,多上上山看看孩子们,心胸难免也会豁达、释然很多。”听慕凯这样说,左沐也不由得跟着叹道。 虽然当初自己是逃离的月氏,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里总归也算是自己的另一个家,不过好在,自己虽然现在不在那里,但是大家总还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都变得越来越好了。 “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可有找到中意的女子?”转了一圈,左沐终于又关心起了慕凯的终身大事,见他说了一圈,惟独漏了自己,左沐心中难免有些心疼他。 “我呀……,”提到自己,慕凯笑容里略有些失落,轻叹一声道,“就还是那样吧,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整天跟着琛表哥,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反正也闲不住。” “缘份的事情不急,你这么优秀这么好,后面肯定有特别好的姑娘等着你呢。”左沐拍了拍慕凯安慰道。 慕凯抬头看了看天,“但愿吧!” “什么叫但愿呀,肯定的。”左沐使劲又拍了慕凯一下,提高音量,为他打气道, “年轻人,打起精神来,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说不定呀,今天你从我这一出去,拐过弯迎面就能撞上一姑娘,那就是老天爷特意为你留着的好人儿呢,到时候呀,你就心里且美着吧。” “谢丫丫姐吉言,我等着,今天不出现也行,只要老天爷这辈子别忘了我就行。”慕凯被左沐说的有些激动,眼含泪花应道。 说完,又瞟了眼墙角的沙漏,竟然起身准备走了,“行了丫丫姐,既然消息都送到了,您这也一切安好,那我就先走了。” 左沐一见自是不舍得就这么将人放走,连忙阻拦道,“别呀,这么大老远的来了,总要吃顿饭再走。 我这就吩咐小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今天咱们姐弟俩好好的吃上一顿大餐。” “不了,”慕凯轻笑一声,婉拒道,“我真的还有千机阁的任务在身,不方便久留, 不信您看我这身装扮,如果不是还有别的要事在身,我定是不能以这副样貌见您。” “那好吧,”看慕凯应该真的是有急事,要不然就像他说的,断不会这么半天连真面目都不愿意让自己看, 左沐想了想,也只好从善如流道,“行,既然是天机阁真的有要事,那我也就不强留你了。 等哪天有了时间,我一定回月氏好好再住些时日。 当然,到时候就希望小凯你已经成了亲,最好能邀我住到你的府上去,再每天有弟妹陪着我说说话、告告你的状才好。” “那是当然,就冲着丫丫姐这些话,我也会努力的。 行啦,我真的走啦,丫丫姐你身子沉就不用送了。” “好吧,那让阿离代我送送你,”看实在留不住,左沐只得对着慕凯一再叮嘱道,“另外小凯,一定要多保重,平时照顾好自己,一切平平安安的。 记住丫丫姐说的话,无论做什么,一定记着要自己的安全至上。人只要活着,那一切就都不是事。” “嗯,谢谢丫丫姐,小凯记住了。” 再三告别后,慕凯终于还是带着左沐的再三嘱托,恋恋不舍的走了。 目送着阿离和慕凯走远,左沐刚想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就见阿离送完慕凯,不知从哪竟拎了一堆的东西回来了。 “咦,阿离,你这从哪弄了一堆的东西……” 左沐好奇的话问了一半,结果却是看那些东西越看越熟悉,不禁大惊失色道, “阿离,你这是什么情况?这不是昨晚我吩咐你今天一大早送去元府的东西吗?你这又从哪全都拿回来了?” 看了看手里大包小箱的东西,阿离也有些很没成就感,呐呐的回道,“秦姑娘不在府里,所以就吩咐我先把东西都拿回来了。 我这刚才回来走到府门口时,又再好碰到右护法,就随手扔在门房那了。” “秦瑶不在府里?”左沐一惊,“她不是天天都贴身照顾元宗吗?不在元府里,那她会去哪里呀?” “哦,说是去青龙山上办件小事。 我去的时候,正好在半路上遇到秦姑娘,还拿了不少的好东西。她吩咐我,先把东西带回来,一会她上山办完事,去粥铺看完老胡他们,就亲自过来取东西,再当面对您表示感谢。” “这样啊。 正好这也快回岭南了,我这也好不多天没出去了,不如你也陪我去趟粥铺吧,我正好也能陪小雅说说话,顺便也在那里等秦瑶。” “嗯,好,您等着,我这就去备马车。” 635其实你很好 青龙山上, 自从青风寨解散后,如今的青龙山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清冷了很多。 尤其是今天,就连天气也变得格外的稀奇,山脚下明明还阳光明媚,一副晴空万里的模样,不期然到了这山顶,一块乌云突然压过来,竟淅淅哩哩下起了雨。 而在这薄薄的雨雾里,竟还隐隐约约夹杂着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哭声。 呜呜咽咽、悲悲戚戚,听着甚是伤感。 不过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雨雾中竟还有一阵阵薄薄的蓝烟在空中袅袅飘荡,而这哭声貌似就是从薄烟升起处、一个很大的坟冢那里传过来的。 走到近前,只见坟冢左右两边不仅摆着满满几大束野花,前面还有一堆上好的水果、鸡鸭鱼肉各色好菜及几瓶价值不菲的好酒, 可以说,但凡是能想得到的,好吃的,好喝的,这里全都有了。 除了这些,竟还有一个身穿着淡蓝色衣裙、秀发轻挽的年轻女子,此时正趴在坟上哭的心伤。 再往上看,只见墓碑上方方正正几个大字写的很是醒目:先父秦昊之墓。 没错,此时趴在坟冢上面痛哭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青风寨的大当家秦瑶。 因着今天是父亲秦昊的生辰,秦瑶特意一大早赶过来,带着不少的好东西为父亲庆祝,本想着多日不见,想和父亲说几句体己话。 不料,说着说着,想起如今的日子,秦瑶竟自个哭了起来。 “父亲,您说瑶儿究竟要怎么办? 瑶儿知道元宗哥哥他人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我吃,紧着我用,一门心思的对我好。 可是,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说实话,在我元府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并不舒心,也不快乐。 我本来想着,我委屈求全些也就算了,只要元宗哥哥高兴我也算是值得其所了,但是没有想到,因为我的不快乐,害的元宗哥哥现如今也私下里长嘘短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父亲,您说瑶儿到底该怎么做? 难道您当初说的话都是对的,我和元宗哥哥的性格不合适,这辈子只适合当兄妹,并不适合当情侣。 可是您不知道的是,元宗哥哥现在对我更好了,虽然也知道他从小就很疼爱我,但是我绝对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他情愿用命换我, 我真的不想让他失望,想让他余生都能快乐幸福,但是可恨的是,我却根本做不到。 父亲,瑶儿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仍是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学不会。 女儿有时候就在想,我要是有云裳他们一半的能力,那该有多好。 现在就因着我看不懂药铺的帐本,又不会打量来往药材生意,更不会处理府里的一应闲杂对外事务,更可气的是,我甚至连基本的侍候病人都做不好,害的元宗哥哥都病的这么重了,每天还要拖着病体亲自做这做那, 父亲您知道吗?有时候,女儿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人,白白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不是废人,也不是没用!” 就在秦瑶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哭着诉说心中的委屈时,只听身后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直接打断了左沐的话,“你的理想和抱复根本不在这些低矮的庭院内,你是一只自由的鹰,只适合在广阔的蓝天上翱翔,在无垠的沙场上驰骋!在这小小的宅院里,你只会受到束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瑶一顿,慢慢转过头, 泪眼婆娑中,就见一个铁塔似的身影,不知何时竟站在自己身后,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到来人真的是魏晔然,秦瑶一颤,连忙抬起衣袖蹭干脸上的泪水,起身问道。 “人非神仙,哪有什么都会的,只是各有所短,各有所长罢了。你没必要自己作践自己,拿自己的短处和她们的长处比。” 魏晔然并未回答秦遥的话,而是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继续表达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虽然不像云裳他们有经商的天赋,和左右逢源、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但是你身上的长处亦是她们穷其一生也不会拥有的。 你从小习得一身的武艺,又在老寨主身边言传身教这么多年,熟练掌握各种兵法,遇事果敢,头脑冷静,观察事物视角敏锐, 若非如此,你断不会将一个山寨管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并且每一次行动,都能主动出击直击对方要害,次次凯旋而归,从未失过手。 你明明是有大将之才的人,只是这一身的本领被一个女儿身承载了而已,你怎么能说自己一无是处,废人一个呢?” “你……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见魏晔然竟破天荒的说了这么多赞美的话,秦瑶一时间真的是有些懵了, 别说,若非魏晔然当面说起此事,总结的又如此全面,秦瑶长这么大以来,还真不不知道自己身上原来还有这么多优点。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人,身上洋溢着自己独特的魅力,这一世你只需要继续做你自己就好,真没必要勉强自己强行迎合他们,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你根本不知道,小小一个元府不适合你,还有外面更广阔的天地需要你。 此次北伐,我们的军队里缺的就是你这样的将才。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手下的人也可以任你选,如果你喜欢,以前青风寨的那些兄弟们,我可以调回来仍然由你来带领,这些都可以……” 听魏晔然又说了这么多,秦瑶好像总算是大致琢磨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可思议的确认道,“魏晔然,难道你的意思是,此次你们北征,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征战?” “不,不是和我,是和你熟悉的弟兄们。”魏晔然怕秦瑶多想,连忙更正道, 636我就是在跟踪你 “不,不是和我,是和你熟悉的弟兄们。”魏晔然怕秦瑶多想,连忙更正道,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者不想见到我本人,那我可以想办法回避你,尽量将你和我分到不同的行动小组里。 至于感情方面的事,你更不用多虑,我现在就可以收回以前对你说过的那些话, 只要你不愿意,我可以将我所有对你的私人感情都小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尽管我魏晔然长这么大,无论大事小事从来没认过输,但是这场感情之战,我愿意为了你无条件投降退出, 我可以在你面前不提感情,只要你以后觉得快乐,过得好就行。” 魏晔然一股脑说完,将内心的想法表达的淋漓尽致,他本以为自己如此委曲求全,都做到了这般地步,秦瑶总该动心了吧。 却不料,听到上战场时,秦瑶竟将头垂得低低的,只一味的盯着自己脚旁的几株小草看得入神,根本不和魏晔然有任何交流, 就连他这都表达完了,她还是盯着地上看的起劲,半天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你……你不愿意?”顿了半晌,魏晔然终于等不下去,开口催促道,“我真就不明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真的准备就这么浪费掉自己一身的本事和大好的青春,甘愿做一个后院里默默无闻的花瓶…… “魏大将军,谢谢你的赏识!”这次不待魏晔然将话说完,秦瑶终于缓缓抬起了头,不过,却是目光无比的坚定。 只见她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容置疑道,“魏大将军,您的好意我秦瑶心领了,但是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元宗的。 你不明白我和元宗的关系,他在我心里是那种比我亲人还要亲的人,准确的说,在这个世上,除了他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从他那天舍身替我挡那一箭开始,我就在心里暗暗发了誓言,我这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不会扔下他的……” “我知道你是想报元宗的救命之恩,但是你真的没必要非这样啊,报恩的方式明明有很多种,你为什么惟独要选择最极端的这一种呢? 像你现在这样,为了报恩委敢求全,失了自己不说,害的两个人也都不快乐,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再想想你以前英姿飒爽,骑马驰聘的场景,难道你就真的心甘吗?” “不,你不懂,你不懂我们现在对彼此的关系。”说到这里秦瑶顿了顿,忽然的,魏晔然发现她眼角竟有泪花在闪烁, “这么给您说吧,从元宗为我挡箭的那一刻,你们认识的那个秦瑶就已经死了,我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再说了,如果我想打仗上战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不能做将军,我起码可以做小兵,但是陪伴亲人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有限的,我不想让自己此生留下什么遗憾。 告辞了,还请您以后多加保重!” 秦瑶哽声说完,再不给魏晔然开口劝阻的机会,转身就大步直接离开了。 只留魏晔然一个人站在远地,怔怔的看着秦瑶远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动弹。 什么叫不想留什么遗憾,陪伴亲人的时光是短暂的…… 他元宗明明还那么年轻,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且得大几十年活呢?这大把的时光怎么就短暂了? 魏晔然脑子一直回旋着秦瑶刚才的话,任由天上的雨滴越下越大,几乎将自己的衣衫打湿。 不……不对,这话怎么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总不能是还有什么隐情吧?自己必须追上去问个明白才好。 突然,魏晔然好像终于回过了些味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头,拔腿就要追下山去。 无论如何,他必须问个明白,凭这么多年的直觉,他觉得秦瑶这态度下面,肯定还藏着别的不可告人的隐情。 不料他这火急火燎的想要往山下冲,结果刚走到竹林边,却见竹林微动,一闪,一个粉红色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只见来人衣裙几乎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湿辘辘的一片,看着罕见的狼狈。 “涂大小姐……”看着面前乍然出现的涂兰,魏晔然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都能出现在这里了,我为什么不能?”涂兰红着眼睛,惨然一笑道。 “你在跟踪我?”魏晔然一怔,后知后觉道,“怪不得我这两天感觉怎么那么不对劲,到哪儿哪儿都能碰到你, 我原来还以为是巧合,看来你竟是成心的。” “对,我承认,我就是在跟踪你!”涂兰倒是不遮不拦,直接咬牙承认道,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魏大将军,兰儿今天只想问你一句,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小姐,小姐,不能问……不能问!”涂兰话说了一半,就见竹林里微风轻过,竟然又窜出一个穿绿衣裙的小丫环,一下扑上来,死活抱住涂兰,哭着脸阻拦道, “小姐,那些话您可千万不能问出口呀,您忘了老爷和夫人他们怎么叮嘱的啦? 再说了,您不是说双儿今天陪您上山,您就只是远远的看上魏大将军一眼,咱们就走的嘛 现在双儿都破了例人让您见上人了,求您就跟着双儿赶紧回府吧, 这要是让夫人知道双儿又陪着您乱跑,私下里见了魏大将军,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她会打死双儿的呀?” “为什么不能说?本小姐我今天偏要说。” 涂兰眼一瞪,转过身咬牙威胁身后的小丫环道, “我告诉你双儿,你今天要是敢再拦着我,不让我说那些话,那就别怪小姐我翻脸无情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比死还惨。 你是不是忘了父亲手下那个鳏夫李大胡子了,明天我就将你许配给他,反正他已经向爹讨要过你好多次了。” “啊……,小姐,不要,不要啊! 双儿不要嫁给那李大胡子,那李大胡子长得面相难看不说,喝了酒还爱发酒疯打人,他那前几任妻子都是被他喝醉后生生打死的……” 一听要将自己许配给那等恶人,双儿立即将头摇得向拨浪鼓似的,扑通跪下,含泪乞求道, 637您会不会爱上我 “双儿求求小姐,千万不要赶双儿走,双儿不想嫁人,这一世只想跟在小姐身边,永远侍候您……”一听要将自己许配给那等恶人,双儿立即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扑通跪下,含泪乞求涂兰道。 同在军营里混,魏晔然自是也听说过这李大胡子喝醉酒打人的恶习,想想那狰狞的黝黑面孔自是和这双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配在一起的,再一看双儿这会听到涂兰的话,吓得脸都没有一点血色了, 魏晔然终于旁观不下去,眉头微觑,无奈看向涂兰道,“涂大小姐到底要问晔然什么,直接开口问便是,但凡晔然知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又何必在这说狠话,无端端吓唬这无辜的小丫环?” “好,果然和我印象中的一样,魏大将军还是如此的爽快,确是个痛快人,那兰儿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 见魏晔然仍是一如继往的爽快,涂兰索性心一横,什么也不管不顾,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兰儿现在就想知道,虽然魏大将军你曾经很喜欢秦姑娘,但是现在秦姑娘都不愿意要你了,而你自己也决定从这段感情里退出来, 那兰儿想说,如果兰儿继续喜欢你下去的话,你会不会有一天爱上我?” “你……”见涂兰突然间竟谈起了这么敏感的话题,多年征战杀场杀人都不眨眼的魏晔然真的有点被吓到, 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问道,“涂大小姐,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我……” “是,我知道我现在问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也很违背常理,你会看不起我,”涂兰打断魏晔然的话,咬了咬唇,苦笑道, “甚至就连父母兄长知道我有这个破天荒的想法,这几天都对我围追堵截,不让我和你有任何接触的机会,每一次刚找到你,父亲和哥哥就会想办法把我弄走。 他们私下里也一直在劝我放弃,说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会爱上我的。” 说到这里涂兰眼角忽然泛起泪花,不过她没有回避,而是抬头看了看天,强行将眼泪逼回去,方哽声道, “但是我就是不死心,我涂兰从小到大就只爱过你这么一个男人,我死也要让自己死的明白,死的彻底。 所以,请你现在就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这样继续爱你下去,你有一天会爱上我吗? 你不用有任何顾忌,只需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说好。 当然,如果你能肯定回答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回去向父母兄长禀了这个好消息,让他们为我准备嫁妆。 不过,你也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你说你不知道我,不想再和我接触,那我现在就立即转身离开,并且保证今后永远都不会再叨扰你……” “涂……涂大小姐,你……你别这样……”见涂兰越说越动情,到了最后人都快哭出来了,魏晔然也是有些乱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情急之下第一反应就是向涂兰旁边的丫环双儿投去求助的眼神,但是那双儿因着刚受了涂兰的威胁,此时正忐忑不安、自身难保,哪里敢发出只言片语,只向魏晔然投去一瞥你自己好自为之的眼神。 双儿那边得不到援助,魏晔然只得自己看着办了,集中精力正冥思苦想着, 忽然,急中生智,脑海里竟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他一下来了灵感,决定先把自己贬的一钱不值,这样接下来拒绝起来的话,也能让涂兰心中能好受些。 “那个涂大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您的心意晔然我心领了,但……但是我想说的是,可能这一切真的只是您的错觉罢了,我魏晔然真……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很臭,平时也不爱讲卫生,还……还没有生活情趣,更从来不会怜香惜玉……”魏晔然犹豫着,几乎将自己脑海里能想出来的,所有和自己缺点挂勾的词语准备一股脑全给说出来。 “够了,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知道,甚至可以说你身上的优缺点我比你都清楚,我不需要你现在告诉我。 还有,以后请叫我兰儿,我不想当什么你嘴里冰冷的涂大小姐。” 涂兰打断魏晔然的话,咬着牙强调道,“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就说我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涂……,哦,不,兰……”见涂兰这咄咄逼人的架势,魏晔然更加手足无措了,甚至连怎么称呼涂兰都不知道了。 见说了半天完全说不到点子上,魏晔然索性直接闭上了嘴,低着头,不再说话。 只希望涂兰能知难而退,毕竟涂兰是女孩子,以后又都在洛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魏晔然本意还是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堪。 见魏晔然这副模样,涂兰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眼里的泪水也越蓄越多,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看着随时有溢出的危险。 不过她却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滑落,而是继续追问道,“魏大将军你说话呀?如果你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话,那我会当你是默认此事的?” “不……不是这样的!”见涂兰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拒绝只会将局面闹得越来越僵,魏晔然索性直接向涂兰恭敬一辑,毫不含糊,道:“涂大小姐,真的很对不起,我的心实在太小了,除了秦姑娘外,我估计以后都不可能再装得下别人了。 还有,以后还是我还是喊你涂大小姐吧,这样起码我叫起来舒服,也不会让旁的人误会,给你以后的生活也不会造成困扰。 其实你父兄和你母亲说的那些都很对,你是个好姑娘,是我魏晔然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男人……” “我懂了,谢谢你的坦白。”见魏晔然果然还是如预料中的一样,最后还是狠狠的拒绝了自己,涂兰都没等魏晔然说完,就一转身大哭着跑走了。 638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小……小姐,您倒是等等双儿呀,这雨眼看着越下越大了,您又跑那么快,小心再摔着……”一见涂兰就这么跑了,小丫环双儿自是颠颠的追了上去。 魏晔然抬起腿,下意识的就想要帮着双儿去追涂兰, 可是脚刚迈出去一半,他就强迫自己默默收了回来,定在原地,没有动弹。 既然自己不能给她想要的,那就还是绝情些,不要给她留下念想吧。毕竟感情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的好。魏晔然设身处地的默默想道。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另一边率先下山的秦瑶终于到了城门口, 可是就算如此,一路追过来的雨点,仍是将她的衣服淋了个透湿。 进了城门,没走多远,迎面就是一个三岔路口,站在路口的左沐忽然有些犹豫了。 前面直走这条路,是去粥铺的。 路有些远不说,关系还得经过闹市区,自己一个姑娘家衣服都淋成这样了,直接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貌似有伤大雅了些。 秦瑶默默想着,转眼望上了左手边那条道,那里是通往云裳的院子的。 因着云裳往的地方选的僻静,几乎在城的那一端。离这里最远不说,关键云裳几日前去了永城还没有回来,现在人肯定不能在家。主人不在,自己这副落汤鸡似的样子跑过去,貌似有些不太礼貌。 看来这两条道都不可取了,剩下就只有右手边这一条路了。 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是去往元宗的府邸的。 离的最近不说,关键因着最近为了方便照顾受伤的元宗,秦瑶还有不少衣饰都放在元府,自然去那里是最迅速方便的。 思及此,秦瑶抬脚就迈上了右边的道路。 可是刚走了两步,她又忽然停了下来。 “算了,还是先不去了吧,这个样子回去,如果让他看见了,估计又得多想。”左沐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无奈道, “眼下还是先去永昌街吧,好歹到了粥铺,能先换上身小雅的衣服,也能喝完老胡熬的热气腾腾的肉粥驱驱寒。” 思定,秦瑶这次没再犹豫,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中间那条道,一路狂奔朝着粥铺而去。 毕竟是有功夫在身,所以没多大会秦瑶就一阵风似的刮到了粥铺门口,狼狈不堪的进了院子。 就见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吧,院子里面竟并没有什么人,不仅外面没有客人,里面也没有老胡他们几个的身影,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凑在廊下不知道低着头在玩什么。 只听小嘟嘟兴奋的小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的传过来,“天哪,您可真是太厉害了,您这是怎么弄的呀,嘟嘟都没有看清楚,您是怎么就翻出这么漂亮的花呀?” 秦瑶因为急着去后院换衣服,所以并没仔细看,进了门就开始往后院冲,想着能在这雨天儿与嘟嘟待在廊下玩的,无非不是小雅就是阿婆了吧, 不料秦瑶这般想着,刚跑了没两步,就被人喊住了,“秦瑶,你怎么了?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原来左沐上午到了粥铺本来是想等秦瑶的,结果却意外的发现竟连小雅和老胡他们也都不在。 闲坐了一会无事,见小嘟嘟一直在闹着阿婆要出去耍,就随手找了一根红绳,教小嘟嘟玩起了翻花绳的游戏, 两人正玩到兴起处,不期然听到动静,左沐一抬头就看到了秦瑶这副被淋成落汤鸡的模样。 而更让左沐惊奇的是,秦瑶手里其实还拿着一把雨伞,但是她却竟然连打都没有打开。 “我……呃,这不外面下雨了嘛,所以就不小心淋了些雨。”听到是左沐的声音,秦瑶木然转过身,裂嘴生硬的笑了笑,疏离客套道, “你们在玩呀,不好意思,刚才进来的有些急,没看太清楚,那个我没事,你们玩吧……玩吧……,我也就是进来借把伞,拿了伞我就走了……” 嘟嘟毕竟年纪小,自是安全看不出秦瑶的尴尬,嘻嘻笑着跑过去,指了指秦瑶手中的伞,当面拆穿道,“我说瑶姨姨你是不是傻了?外面下雨了是不假,可是你怀里抱着的不就是把雨伞吗?” “呃,对……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经嘟嘟一提醒,秦瑶方恍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今天上山时,元宗有叮嘱自己带着把伞的…… “伞不伞的就算了,人不就这样嘛,一天三迷,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你赶紧进去吧,让阿婆帮你找身小雅的衣服先换上,你这身衣裙都湿透了,当心再受了寒。”看秦瑶一副魂不守舍、局促不安的样子,左沐连忙起身劝道。 “不……不用了吧……”秦瑶挥了挥手,略带几分不自然的解释道,“那个你们先忙,既然有伞,我就先回去了,等一会雨停了,换身衣服我再过来……” 讪讪的说完,不待左沐开口再挽留,作势就要又往院子外的雨帘里冲, 不料刚迈出脚,迎面就和外面进来的人给撞了个满怀。 “我去,谁呀这是,浑身湿辘辘的就往人身上撞,这是眼睛长头顶了,还是出门忘家里了……”躲了一路的雨点,不期然这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被人撞了个透湿,小雅气得张嘴就要开骂。 可是等看清面前人是谁后,也是吓了一大跳,立即改口追问道,“秦瑶?怎么是你呀?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会淋这么湿?” “那……那个我这就走,等换身衣服我再过来。” 秦瑶因着急于逃离这里,无意和小雅多说,口不对心的说着,绕开人就准备继续往外面冲,不料,却被小雅及时出手,给一把拉住了。 “弄成这副鬼样子,还想去哪,赶紧随我进去换身衣服,”小雅二话不说,拽着人就开始往后院拖,“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真是越长越倒退,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了,自己手里还拿着伞呢都能淋成这样……” “沐姨姨,沐姨姨,你再教教我,刚才那个心的形状你是怎么翻出来的呀?”看小雅絮叨着将人终于给拉了进去,嘟嘟毕竟年龄还小,一心只沉迷于刚才的翻绳游戏,自是缠着左沐让继续教她玩。 639我可是真傻 “沐姨姨,沐姨姨,你再教教我,刚才那个心的形状你是怎么翻出来的呀?” “哦,刚才那个有些太难了。这样吧嘟嘟,姨姨先教你翻个简单点的五角星吧?”左沐收回思绪轻声哄道。 “嗯,好哒,好哒!”嘟嘟使劲点了点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左沐的手乖乖道。 可是哪怕就算是这样,接下来只见眨眼的功夫,她都没见左沐手指怎么动,就见一个妥妥的五星形状又给弄好了。 看一根普通的绳子,在左沐手中神奇般的能瞬间翻出无数个花形来,嘟嘟简直是对左沐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跳着脚呐喊助威道,“哇哇,沐姨姨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嘟嘟要学,嘟嘟要学,嘟嘟长大以后也要像你一样这么厉害。” 看嘟嘟兴趣这么浓厚,左沐自是也不能拂了孩子的热情,只得耐下心来一点一点的教了起来,“好,那姨姨现在就教你, 你先这样,像姨姨这样,两手把绳子撑开,然后呢,把这个小胖指头,对,从这里穿过去……” 左沐耐心的教,嘟嘟耐心的学,毕竟小丫头也是个聪明的胚子,不几下还真把五角星歪歪扭扭的给翻了出来, 只不过相比着左沐速度慢了很多,步骤也不够熟练而已。 这边刚教嘟嘟学会这个新花形,就听不远处门帘轻响,竟是秦瑶已换好衣服出来了。 左沐抬眼看过去,就见秦瑶又恢复了以前的装束,小雅为她找的是以前她们在寨中经常穿的那种骑马装。 不知道是不是久不见秦瑶这种打扮的感觉,左沐这会看着秦瑶竟眼前一亮,恍惚间,竟产生一种错觉,觉得秦瑶好像还是青风寨那个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大当家,好像众人又回来了山寨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其实就在左沐观察秦瑶的当口,其实秦瑶也在默默的看着她,手里不知道拎着的是个红色的中国结还是什么,看着湿辘辘的,还往下滴着水,人也像中了邪似的,一眨不眨的直愣愣的瞅着左沐,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望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沐姨姨,沐姨姨,您再帮着看看嘟嘟这次翻的对吗?”忽然,只听小嘟嘟奶声奶气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沉默的局面。 “呃……对,很对,咱们嘟嘟可真棒!”左沐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后,连忙赞道。 “嘿嘿嘿,谢谢沐姨姨夸奖,其实也不是嘟嘟聪明,关键还是沐姨姨教的好。”小丫头得了夸奖,小嘴竟像抹了蜜一样甜,还假模假样的学着大人的样子谦虚了起来。 左沐轻拍了拍嘟嘟的头,“好孩子,真乖!” 说完,余光扫到秦瑶还愣在那里,忙又抬手指了指小桌边其他的凳子,笑着招呼道,“坐呀,傻站着干什么?” “哦,好……好吧。”秦瑶略带几分紧张的走过来,挑了个离左沐最远的凳子,贴着小嘟嘟坐了下来。 坐下后不知道是渴了,还是紧张的缘故,抬手倒了满满一大碗茶,端起来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嘟嘟,你先去后院自己练习着翻刚才新学的五星好不好?沐姨姨和你瑶姨姨说完话一会再去找你玩,教你新的花形。”看秦瑶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左沐略一思忖,低头轻声和嘟嘟商量道。 “嗯,好的。”嘟嘟因为新学会了花形,正是有成就感的时候,心里本就准备着去后院向阿婆她们炫耀自己的新技能,所以这会听到左沐的话,倒也没再缠着,咳都没打的,起身就扭着小蛮腰跑了。 “秦瑶,其实我觉得你如果对我有什么疑惑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开口问,真没必要……”目送着嘟嘟跑远了,左沐方慢慢收回目光,尝试着开口道。 不料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瑶打断了。 只见秦瑶双手捧着茶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左沐,很认真的问道。“原来你就是康王妃啊?” “对呀,是我!”左沐轻笑一声,供认不讳道。 “那……那天为了找你,上山将我暴打一顿的,你说在康王麾下的夫君,其实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王,对吗?”顿了一下,秦瑶继续问道。 “没错,确是他。”左沐实事求是的继续坦诚道。 “呵,我可是真傻! 以前别人说我傻,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可不就是缺心眼吗?” 秦瑶放下手中的茶碗,苦笑一声道, “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还姓左,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往安南那边想过,关键还整天口口声声的在你面前说,我是如何祟拜康王爷,羡慕康王妃。 还有当初救我的蒙面人也是,就连看到阿离的枪法,在排除康王这个人选后,我仍然从来都没有想过救我的人有可能就是魏大将军, 你说也是哈,有时候真想不明白,我前面这二十来年都干嘛呢,嘛嘛不会,还没有一点脑子……” “秦瑶你别这样,你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变故全盘否定自己,”见秦瑶一副懊恼的样子,一开口就将自己贬的一无是处,左沐连忙心疼的劝阻她道,“说实话相比较前段时间咱们刚认识时,以前那个直爽率真的你,大家真的都很喜欢。 其实我们大家谁都不比谁笨多少,你当然也不傻,只不过你没有把精力用在这方面而已, 人活在世上,没有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真的没有必要只死盯着自己那点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来较个高低, 你真的很棒,你想想以前的你多厉害啊,英姿爽飒,一个小姑娘带领着青风寨几百号人都能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自己不仅吃得饱穿的暖,还不忘时不时的周济一下周围的老百姓,让世人提起青风寨,个个不自觉的都能竖起大拇指。 你这得是多大的才能啊,如果换成旁人的话,哪怕是我,估计穷其一生,都不一定有你这个本领的……” “是呀,”听到左沐的话,秦瑶眼角忽然有泪花闪烁,喃喃自语道, 640什么事情瞒着我 “是呀,”听到左沐的话,秦瑶眼角忽然有泪花闪烁,低声呢喃道,“可是就算当初的日子再好,青风寨终究还是解散了,而我也早已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都回不到当初了不是吗?” “秦瑶,你不要太委屈自己,我知道当初元宗舍身救你,让你很感动,但是报恩有很多种方式,不是所有的恩咱们都要以身相许的。” 知道秦瑶现在的症结归根结底还是在元宗身上,所以左沐又尝试着换个角度劝道, “再说了,如果你在他身边不快乐,那么他也不会感觉到快乐的,你这样委屈求全,失了自己不说,给两个人带来的恐怕也只有痛苦。 所以,如果你问我现在的建议的话,我倒是希望你大可以现在就搬出元府自己过活, 如果你不想去云裳那或别处寄人篱下,那我可以帮着你在这洛城,哪怕是别的城池也好,给你再置一处院子,重新安一个家。 最不济,哪怕你决定闯荡天崖,做一个你梦想中行侠仗义的女侠也好,只要你自己觉得痛快,高兴,我就觉得很好,都比你现在强。 你好好想想秦瑶,这件事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其实人生活着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的时间,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呢, 只有你好了,高兴了,你身边那些爱你、在乎你的人才会高兴,不是吗?” 左沐本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秦瑶总该动心了吧,却不料,听到最后秦瑶就只是无力的挥了挥手,一副妥协无助的样子,“不……,不是的,阿沐,你不懂,你说的这些我都做不到。” “你可以的秦瑶,这些事只要你想,只要你去做,你肯定都能做成的。”左沐一把握住秦瑶的手鼓励她道, “秦瑶我请你记住,无论你以后做什么决定,前提只要你自己觉得幸福快乐,我们都无条件支持你。 不管我们彼此是什么身份,你是土匪还是我是王妃,你只要记住我左沐一直是你的朋友,时刻都在你身边就好了。 说实话云裳当初劝你和元宗在一起,出发点也是好的,可能她也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想如果让她看到你如今这副样貌的话,我敢打赌,她一定也会第一时间力劝你离开元府的。 秦瑶,不要再固执了,听我们一句劝,不要被眼下束缚,离开这里,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做回你自己好不好?” 接下来任凭左沐再怎么劝,怎么鼓励,秦瑶都只是低着头,根本不再与其有任何交流,统统都只用一句话来打发她,“谢谢你阿沐,你的心意我都心领了,回去后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说,你就别劝了,就算你今天说破大天来,也是没用的。” 就在左沐对秦瑶这态度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小雅又端着盆豆角出来了,瞥了眼顽固不化的秦瑶,凉凉道, “她要是听劝的话,估计早就离开那里了,这样的话我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嘴唇都快磨破了,人不还是照常的,该去哪儿还是去哪儿,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不能聊了,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小雅不揭穿还好,这一当面揭穿,秦瑶干脆起身就准备逃离了。 “喂秦瑶,你怎么还这样,你还是要回那里吗?”一见秦瑶这样,左沐连忙起身拉住她道。 “求求你阿沐,你让我走吧,我是必须要回那里的。”面对左沐的强行阻拦,秦瑶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见秦瑶这副模样,左沐瞬间又有些心软了, 说实话这要是放在以前,打死她左沐绝对都不敢相信,以前那个挖腐肉缝针时连哼都不哼一声的姑娘,竟然还有这般软弱无助的时候。 “好,我不说了,我也不拦着你回元府了,”左沐无奈放软声音道,“可是就算你要回那里,这都中午了啊,在这用完午膳再走也不迟呀, 你闻闻,阿婆的粥都快熬好了。你不是从小最好的就是这口吗?你好歹喝几口粥驱驱寒再走呀。” 左沐以为自己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退到了这个地步,秦瑶总该点头了吧,不料,她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左沐,喃喃道,“我……我……” “算了,你啥也别让她说了,还是让她直接走吧,殊不知她现在早就没有人身自由了,这要是回去的晚了,估计府里某人又该多想了。”就在左沐疑惑秦瑶的情况时,只听小雅又凉凉的开了口。 “为……为什么?”左沐是越听越不对劲,看看秦瑶,又看看小雅,第一直觉,她觉得这两人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刻意瞒着自己, “秦瑶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情急之下左沐并没有多想,上前一把抓住秦瑶追问道, “你放心,无论有天大的事,只要你开口说出来,大家一定能帮你想出解决的方法的。” “谢谢您,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先走了。”左沐这话不问还好,一追问真相,秦瑶竟一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临出门口时,左沐还清晰的看到她拿袖子蹭了一下脸,如果左沐没有料错,那应该是泪水。 “小雅你给我说实话,秦瑶最近到底怎么了?你最近和秦瑶接触的多,她什么变成这副模样的,你肯定知道原因的对不对?”当事人走了,又是这副失常的样子,左沐只得掉转枪口对准了刚才一直风言风语的小雅身上。 小雅也不抬眼看左沐,抓起一把豆角,不论长短好坏,一把齐唰唰折断,连检查都不带检查的抬手全扔进另一个小篮里,不咸不淡道,“没怎么呀,就刚才那样,你不都看到了吗?” “不对小雅,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看就连小雅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看自己,左沐越来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 反正此刻谁要是告诉她说,人张小雅一点都不知情,打死她左沐都不能相信。 641活不长了 “我告诉你小雅,秦瑶现在这样绝对是很不正常的,要是她那真有个什么事,你绝对不能替她藏着掖着,你要晓得如果你一味替她隐瞒的话,不仅不是帮她,反倒是在害她!” 硬求着问不出来,左沐一改口,又换成了吓唬的语气, “你想啊,毕竟大家人多力量大,如果真遇着事了,自然要说出来,集思广益,这样说不定大家一讨论,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也说不定呢。” “唉,就知道你见了肯定得追着问,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不是外人。” 小雅干脆豆角也不择了,将所有的豆角一股脑的全倒到一起,哗的将盆往地上一扔,几乎是赌气道, “实话给你说吧,元宗快不行了,可能活不长了。” “啊,什……什么叫快不行?活不长了?”听到小雅这话,左沐简直像看到了晴天霹雳一样,完全不能置信的追问道, “小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元宗怎么可能会活不长呢?他那天中箭的伤口我可是看过的,并没有伤及到要害呀,顶多也就是身体内还有些未清完的残毒而已,并无大碍的。 并且他人平时看着也健健康康的,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死就能死呢?” 左沐话说了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心里一惊道, “不对,该不会是其实元宗身上还有别的什么隐疾吧? 不行小雅,你这就把秦瑶给我追回来,我要让她当面给我说说,元宗到底得了什么病?最起码把具体的症状给我描述一下,我也好给他判断一下呀。 这平时看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一点症状都没有,说死就要死了,你当我这么多年的医都是白学的吗?” “哎哟,她要是肯开口说就好了,她那个闷葫芦,什么都闷在心里,自是死活都不肯讲出来的。”提起秦瑶,小雅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道。 “还是不对呀,如果秦瑶都没有开口讲,那你是怎么知道元宗生病?还判断出人快不行的呢?”左沐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邪乎,好像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 “你这总不能是道听途说,或者是元宗私下里使什么手段,想诓骗着秦瑶,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吧?”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小雅轻叹一声无奈道, “实话给你说吧,这秦瑶和元宗两人之间现在还真是相互欺瞒的状态。 不过元宗瞒的却是病情,因为他不想秦瑶知道自己病情恶化了伤心,而秦瑶则是自欺欺人,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 就我之所以知道这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误打误撞的。 这不几天前下了几场雨,老胡和小六都受了寒嘛,拖了两三日不见好不说,反倒还更厉害了,我就寻思着去百草堂里去找个大夫,好好给他们俩抓几副药喝喝,也好不耽误接着开门做生意不是。 结果不料,去那转了半天,竟没有看到小五。 无意间拉上人随口一问,你猜怎么说,这几个人的说法还大相径庭。 刚开始问的是胖勺,我也没太在意,就说了句这怎么没见小五呀,不料人胖勺竟回了句,小雅姐,别说你,我也好多天没有见小五在药堂露面了。 我一听不对呀,小五这丫头平时做事挺靠谱的人呀,再说在这世上除了咱青风寨这些人她也没什么亲人,这不在百草堂,她能去哪呀,总不能出什么事了吧? 不放心,我又赶紧去问了药铺的老掌柜,问他可知小五最近在干嘛,在药铺干的怎么样? 谁料老掌柜的一听,竟呵呵一笑,说小五现在天天在药铺干的可好了,每天忙里忙外的给几个老大夫打下手,大家都夸她勤快呢。 我一听这说法完全傻眼了,这两人的回答是完全大相径庭,驴头不对马嘴呀, 胖勺这人你也知道,人敦厚老实,从来就不是那爱撒谎的主,以大家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那真相就肯定只有一个,就是小五真的这几天没有去药铺。 可是那为什么小五明明没有工作,药铺的老掌柜的为什么要替小五隐瞒撒谎,还说她干的好呢。 但是人家嘴上一直夸着小五,看那表情也不似作假,我当着面也就没有好意思拆穿。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却见筷子风尘仆仆的从个面回来了。 我一见自是不能放过,立即将筷子拉到角落里狠狠一通盘问。 最后还是听了筷子的分析,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百药堂平素还有替别人熬药送药的习惯。 小五呢,做的就是帮着病人抓药熬药的话,胖勺和筷子则是送药之类跑腿的活。一般情况下都是筷子跑上午,胖勺跑下午,剩余的时间在药铺帮忙做别的杂活。 而小五呢,近几日因为受着老掌柜的委托,却是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午时过后才回来,胖勺可不就见天见不到人吗?” “天不亮就出门?过完午时才回来,这老掌柜都让五做什么呢?也就是在药铺帮着抓个药熬个药而已,为什么要天的天不亮就出门呢?”听到这里左沐好奇道。 “对呀,我当时也是这么想来着,自是抓着筷子不让走,非要当面问个清楚来着。 结果被我这么一问,只见筷子也一脸的为难,原来他也只是无意中撞见过几次,见小五每次都是天不亮鬼鬼祟祟的从药铺出去,手里好像拎着熬好的药什么的,不过每次并没有送去别处,而是都去了元府。 他私下也偷着问过小五,问她到元府到底是给谁送的药,是元宗不是?可是就算为老板送药也没必要每天这么早送过去呀? 结果不管他怎么问,小五都三缄其口,自此后再见了他还都尽量绕着走。 我一听更不对劲了,这元府元宗的伤不是说没伤到要害,听说还都好的差不多了吗?那这小五为什么要每天将药熬好,偷偷的送过去呢。” “还熬好送过去?为什么不抓了药直接在元府熬?那岂不更方便?” 642到底在找什么 “还熬好送过去?为什么不抓了药直接在元府熬?那岂不更方便?” “对呀,我也就是奇怪此事呢, 所以赶着有一天天不亮,我就站在元府外截住了小五, 结果,小丫头还真就偷偷摸摸的提着罐药,竟像小偷似的,一路溜着墙根,一步三回头做贼似的到了元府,将药偷摸交给了一个门口侯着的婆子手里。 就这送完药,人小五还不肯走,一直蹲在府门口,直到那婆子出来再给她说了几句什么,她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我一见就不干了,这弄的什么事啊,这本来是在百草堂给她找份光明正大的差事,怎么干来干去,别的什么没学会,倒弄的像个贼似的,干起了这天不亮就起,见不得人的勾当。 气急了的我,上前一把抓住小五就质问了起来,问她偷偷摸摸的到底在干什么,那药是给谁的?那婆子又是谁? 小五一开始还认死都不说,最后也是被我逼急了,才哭着说,竟是元宗得了重病,每天后半夜都头痛得厉害。 这百草堂里大夫换了好几拨,药方也换了好几个,确是吃着一直都不见效,连他自己都说,怕是要活不成了。 但是为了怕秦瑶担心,再加上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元宗,秦瑶亲自睡在熬药的小厨房隔壁,所以元宗就悄悄想了法子,趁着每天早上秦瑶练功的间隙,让药铺的人熬好了药送过去,而他则在秦瑶完全不知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药喝了。 至于小五为什么每天天不亮就熬药、送药,后来为什么蹲在府门口不肯走? 则是她自告奋勇,亲自把这份活从老掌柜手里抢来的。蹲在门口也是想等元宗喝完药后,婆子再给她复述一下元宗的状况,人才肯不舍的离开。 大家都以为他们这样做的滴水不漏,肯定瞒着秦瑶,而秦瑶其实早就通过院子里的药渣和药味发现异常了,但是她心里也是害怕元宗晓得自己知道后伤心,再自暴自弃,就故意瞒着他们,装作一点都不知情,还尽量把每天晨练和午睡的时间拖的长些,好让元宗喝药时能尽量从容些。” “我的天哪,他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好端端的竟到了这副田地?这相处模式也是够奇葩了?”听到这里,就连左沐都忍不住叹道, “还有那元宗,究竟得的是什么病?非要这么神神秘秘,就算百草堂那几个大夫治不好,可以找别家的大夫试试呀?为什么非要这般藏着掖着,把自己弄到这苦情的地步? 这样,我告诉你小雅,你安排小五悄悄的盯着,如果元宗这两日病情好转了也就算了,但凡再发了病,让她一定想办法通知一声,我过去看看……”左沐说着,却见小雅突然住了嘴,直勾勾盯着自己,好像没听到自己的话似的。 左沐伸手在小雅眼前晃了晃,“喂,张小雅,我给你说话呢,你这干嘛呢?” 就在左沐奇怪时,却见小雅竟突然起身绕过她,直接跑了过去,“那……那个,你怎么又回来了?在找什么呢?” 到了这会左沐自是明白了,原来不是小雅有问题,而是这身后有情况, 回头一看,就见秦瑶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不过却是好像根本懒得理她和小雅,一副魂不守舍忙忙叨叨的样子,边走,还边东张西望着,不知道在急着找什么东西。 “喂,说你呢,到底找什么呢?这是掉金元宝啦?”看秦瑶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小雅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却见秦瑶仍是没有理她,而是一路终于走到左沐了面前,却是又开始围着小桌上上下下仔细搜索了起来。 “秦瑶,你这是又怎么了?你不是急着回去吗?到底在找什么呢?”看秦瑶这样,左沐也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左沐问过后,却见秦瑶仍是不肯开口说话, 就在她和小雅相对无言,不知道秦瑶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时,却见秦瑶竟忽然转头看着她,红着眼睛问道,“阿沐,我……我刚才放到这里的那个络子呢?你……你看到了吗?” “络子?”左沐一怔,“什么络子呀?” “就是有这么……这么大,上面打着这种这种花色……”秦瑶急的手忙脚乱的比划着,结果却是越比划越乱。 “到底什么样的啊?”左沐被秦瑶完全说蒙了,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好像没见什么络子呀。” “啊,没有见过?”一听左沐说没见过,秦瑶急得眼里泪花都出来了,“阿沐你再帮我好好想想,你刚才到底在哪看到了没有,刚才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怎么可能会没看到呢? 对了,你是不是已经帮我收起来了,想逗我开心呀?” “收起来?”左沐一怔,不忍心让秦瑶空欢喜一场,只得硬着头皮道,“秦瑶,我是真的没有见,我从你进来到现在,我都没有离开过这片地方,根本没有收起来任何东西。” “可是如果你没有收拾的话,怎么会找不到呢?”秦瑶说着,伸手咚咚咚打起了自己的头懊恼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呀,怎么会丢了呢,我明明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带着它的呀。 我现在竟然连它都弄丢了,我可真是没用,我干脆自己死了赎罪算了?” “秦瑶你别急,慢慢说,你再说的详细些,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络子?我们大家帮你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的。”见秦瑶这样,左沐忙心疼的阻拦道。 “就……就是一个络子呀……”秦瑶是越急越乱,越乱越说不清楚了。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是一个红色的络子,是她父亲去世时留给她的惟一遗物,大概有这个茶碗底这么大吧,上面的花色看着挺复杂的……”关键时刻,小雅反应过来,简明扼要的帮秦瑶介绍道。 这么多年一直跟在秦瑶身边形影不离,所以对秦瑶器重的东西她自是也印象深刻。 不过说完,就连小雅都凝眉疑惑了起来,“不对呀按理说红色这么鲜艳的东西,如果真的放在这附近,周围又没什么人来往,应该很容易被发现的呀?” “红色?”左沐忽然脑子一闪,好像还真有点印象蹦了出来 “对了,我知道了,你们说的是那个红色的小中国结对吧?我刚才好像见秦瑶换完衣服出来,有拿着她来着。” “中国结?”听到左沐的说法现在倒轮到秦瑶一怔,不过她这次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忙欣喜点头道, “对对对,就是它……” 643络子毁了 “对对对,就是它!” 秦瑶反应过来,忙欣喜点头道,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当时我换完小雅的衣服出来,见那络子还湿的厉害,怕挂在身上把衣服浸湿了,我就随手拎在了手里, 然后我就走到了这里…… 后来,我又看到桌上的茶,有些口渴了,我就准备倒茶……” 秦瑶边说,边一点一点的回忆着, 很快,就见她双眼一亮,激动的一拍桌角喊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倒茶时随手把它放在这里了……” 可是喊完,整个人又瞬间变得更加沮丧起来, 因为放眼望去,别说桌角上了,整个桌子上都空空如也,除了几个茶碗和一个茶壶别说络子了,连根红绳子都没有。 “哎,不对呀,这桌子上明明没有呀,一个好好的东西怎么会凭空不翼而飞,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阿沐求求你,你无论如何帮我再好好想想,它对我真的很重要,真的很重要……”见死活找不到东西,秦瑶转头又求上了左沐。 “秦瑶你别急,东西自是刚才还有,那就自然丢不了,就这屁大的功夫,再加上这里除了你我和小雅也没有别人了呀,你先别急,咱们慢慢找,肯定能找到的……” 左沐正劝说着秦瑶,目光无意瞄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凳子,脑子一闪,忽然好像就有了线索,“对了,刚才嘟嘟好像坐在这小凳子上和我玩游戏来着,该不会是这孩子因着好奇,随手拿去玩了吧?” 左沐话音刚落,却见旁边的小雅脸色忽然大变,一拍脑门懊恼道,“惨了,惨了,这熊孩子刚才一直在跟着你学翻花绳,她该不会是拿去拆开当绳子玩了吧?” “拆开? 天哪,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那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惟一的遗物呀。”秦瑶一听小雅这话,脸唰一下就白了,“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嘟嘟问问去,” 说完正要起身去找往后院跑,却被小雅一把拉住了,“不用,我把人给你喊出来就是。” 随后就听小雅扯开嗓子大喊了起来,“嘟嘟,你给我出来!” 小雅话落,就见小嘟嘟扭着小蛮腰果然瞬间就现身了,蹬蹬蹬的跑到小雅面前,一脸呆萌的仰望着她问道,“娘……娘亲,是您刚才在喊嘟嘟吗?” “除了喊你还能有谁!”小雅阴着脸,沉声问道,“嘟嘟我且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拿你瑶姨姨的红络子了?” “红络子?”嘟嘟大眼睛忽闪忽闪几下,倒是供应不讳道,“您说的是那个红色绳子编的小东西吗?我刚才确实拿了呀。” “东西呢,快点拿出来!”一听真是自己闺女拿的,小雅开口就训了起来,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没礼貌,娘亲平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是不是又全给我忘到九宵云外了? 再说了,你知道那个东西对你瑶姨姨你多重要吗?那是她父亲去世时惟一留给她的遗物,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拿走呢。” “我……我看那红绳不错,用来玩翻花绳的游戏很好,所以我……我就拿到后院将它拆了……”见小雅这暴跳如雷的样子,嘟嘟好像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可是又还不回红络子,只得低着头,用几乎小如蚊蚋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什么?真毁了?”见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了,真让这你小屁孩给拆了,小雅气的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你个熊孩子,你找死是不是?” 再一看旁边的秦瑶一听络子拆了,眼泪登时就下来了,心疼的小雅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往嘟嘟身上招呼, 不料,这一巴掌还没落下来,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这声音如此之大,别说小雅,就连左沐也是吓了一大跳, 转头好奇望去,就见阿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脸色苍白,两眼发红,看着一副特别特别激动的样子。 隔辈亲嘛,老人都一样,见不得别人打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情绪激动些也在所难免。左沐心中默默想着,犹豫着就要起身相劝阿婆, 不料她刚站起来,却见小雅已抢先一步,将阿婆搀了过来,柔声劝道,“阿婆,您别生气,我这也就是正常的教导一下这孩子。 您不知道今天的事,实在是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您知道那个络子对秦瑶有多重要吗?那是她父亲惟一留给她的信物,结果这嘟嘟倒好,为了玩,一声不吭就毁了, 我告诉您,她今天这顿打必须得挨,要不然以后她还是不能长记姓,您要是实在看不得呢,您就先去后院歇着眼不见为净……” “你们找的是这个吧?”这边小雅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却见阿婆手一摊,掌心里竟诡异的出现了一个和秦瑶平时带的一模一样的红络子。 “天哪,原来在您这里,那可真是太好了,”小雅一看络子不仅还在,还完好无损的样子,自是也长出了一口气,连忙招呼秦瑶道,“秦瑶,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上面可有少了什么东西?” “谢谢阿婆,谢谢阿婆,没少没少,还是这个老样子。”反应过来的秦瑶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拿过络子,一把捧在胸口,闭着眼睛后怕道,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还好没被小嘟嘟拆开,这种花形的络子,我问过好多人,根本没人会,这要是真拆了,可是打死我也打不出来呀。” “难什么呀,我刚才已经拆开了,这明明就是太奶奶重新给你打的嘛。”见大人们一个个都是一副小惊小怪的模样,被教训了半天的小嘟嘟,颇有几分不服气的轻声吐槽道。 “阿婆打的?”经嘟嘟这么一提醒,秦瑶拿出络子仔细一研究,发现还真是,络子上确实有刚刚动过的痕迹,尤其是那绳扣处,好像还换了一个新的。 “阿婆,这么复杂的花形,您是怎么会打的?”发现了真相的秦瑶,转头看着阿婆不可思议问道。 “孩……孩子……” 644荷包里的秘密 “孩……孩子……”只见阿婆脸色更白了,第一时间并未开口回答秦瑶的问题,而是颤抖着嘴唇答非所问道,“如果刚才我老婆子没有听错,你说,这个物件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对吗?” “对……对呀,这个络子我父亲生前一直随身带着,从来没有离过身。”提起英年早逝的父亲,秦瑶含泪如实答道, “后来弥留之际,知道终究要把我一个人孤独留在这人世间了,父亲格外不舍,临闭眼前就把这个络子放在了我手心, 他还叮嘱我说,只要我带着它,父亲就会一直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一刻也不会远离。” 听了秦瑶的回答,阿婆好像更激动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突然弯腰猛咳了起来。 “阿婆,您是不是病了,要不您再回后院躺会去吧?” 小雅见她身体不适还这么硬撑着,以为她仍是担心自己会打嘟嘟,连忙拍着胸口保证道,“阿婆您放心,我向您保证,这络子既然已经完好无损还给了秦瑶,那我就不会再打嘟嘟了。” “不……不是的,阿婆我没事,阿婆这里还有很重要的话要问瑶丫头。”阿婆挥挥手,勉强止住咳,一脸严肃的推开小雅,继续盯着秦瑶问道,“瑶丫头,我再问你,你可知道你父亲今年多大年纪?他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之类的?” “我父亲如果还在世的话,今年应该是四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吧? 他因着年少时出过一场意外失了记忆,记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世和年龄了,平时自己也只是估摸着猜的岁数。 不过要说父亲的胎记的话,别的隐蔽的我不太清楚,特别醒目的倒是有一个,就在胸前这块……” 秦瑶正描述着父亲胸前的胎记,却见阿婆又急不可待的打断了她的话, “孩子,如果我没有料错,你父亲那个胸前的胎记,应该是红色的心形胎记吧?” “对对对,是红色的,不过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心形呢, 只是阿婆,您……您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的?”见阿婆竟连父亲的胎记都晓得,秦瑶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了。 不过此时的她仍没有多想,毕竟父亲身为男人嘛,又是在山寨那种地方,所以夏天训练出汗的时候父亲就喜欢光着膀子, 以致于父亲这个胎记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在青风寨待过的人,稍有观察力的话,想必大部分人都是知晓的。 “孩子,那他可有告诉你,这个络子是从哪里来的?”这边秦瑶正心不在焉的想着,只见对面阿婆又颤声提了新的问题。 “哦,这个呀,父亲好像自己也是真想不起来它的具体来历了,他只知道当时最初受伤昏迷醒来时,一直将它紧紧攥在手心里。 但是父亲说,它很神奇的,好像有某种神力一般。 每次遇到困难,他都会攥着这个络子默默许愿,结果还真是神了,这些愿望还真就全都实现了。 发展到后来,就连平时他心情不好时,只要盯着这络子看上一会,心情也会豁然开朗,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所以他以前就老说,这个络子肯定是他很亲密的人在他小时候送给他的,要不然断不会这么灵验。” “是呀,可不就是他亲近的人送给他的嘛。” 只见阿婆眼含泪花,接过秦瑶的话,哆哆嗦嗦着轻声呢喃道, “他刚出生没几天就生了场重病差点夭折,恰巧当时一个道士经过,拿出一个神奇的药丸化到水里救了他。 后来那道士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摇了摇头叹道,这孩子怕是命里有灾,活不长! 我一听自是吓坏了,赶紧求他,问可有化解的方法。 被求的狠了,那道士就告诉我,让我在孩子满月那天,剪下他的胎毛,打到一个红色的络子里,为此他还特意画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图案,让我照着这个样子打络子。 并且还说络子打好后,务必让孩子贴身带在身边,只要能平安熬过十岁的生辰,孩子以后定能有一番大的作为。 于是,为了孩子的安全,我就费尽心思、日夜不停的练,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孩子满月时我按着道士画的图案终于打成了一个漂亮的红色络子, 就连里面捆头发那根小小的红色丝线,我都别出心裁打了一个特别漂亮的蝴蝶结…… 可是非常不幸的是,就在他九岁那年,有一天那个络子的绳扣处忽然就断了,我本来想重新给他换一个绳扣的,结果他却因为担心老头子,急着陪他进山,没等我换绳扣,人就拿着络子走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生生走出了我的世界,直走了一辈子,自此我们娘俩都没有再见过面……” 阿婆喃喃的叙述着,说到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到了这会,别说左沐,就连秦瑶和小雅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三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明明是一个秦瑶父亲留下的遗物,阿婆说着说着,怎么竟扯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更奇怪的是,阿婆明明没有见过秦瑶的父亲,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胎记,还对他留下的遗物这么熟悉呢? 对了,记得阿婆曾说过,她的儿子9岁时好像走丢了,还秦瑶的父亲其实是老寨主收养的,难道说…… 就在左沐这个念头刚刚闪现,就见旁边的小雅已不可思议的开了口,“阿……阿婆,您的意思是……, 难道说,秦瑶的父亲其实就是您的儿子,是我九岁走丢的登叔叔?” “是不是的你自己看一眼就知道了?”阿婆擦干脸上的泪水,颤颤巍巍的,竟从怀里陆陆续续掏出了好几个荷包。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荷包大部分都是旧的,有的甚至边边角角都已经磨破了,却被阿婆仍是十分珍贵的贴身藏在怀里。 就众人疑惑阿婆为什么要拿出这么多旧的荷包时,只见她已拿起一个荷包开始一点一点的从里往外翻…… 到了这会左沐方惊讶的发现里面的秘密,原来那些荷包里面竟好像都隐约绣着一个少年的画像。 果然,接下来阿婆的话,很快就证实了左沐的想法…… 645亲人相认 到了这会左沐方惊讶的发现,原来那些荷包里面竟好像都隐约绣着一个少年的画像。 难道这些都是阿婆走失那儿子张登的画像?看着那些画像,左沐默默想道。 果然,接下来阿婆的话,很快就证实了左沐的想法…… “他刚走失的那几年,我日日想、夜夜想,根本睡不着觉,一夜夜睁着眼睛到天亮,可是怕老头子看到后伤心,我又不敢表现出来,” 提起儿子刚没有的那段日子,阿婆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后来实在没得办法,我就先了一种隐蔽的方法来寄托哀思,将对他儿子所有的思念,都偷偷的绣到了这一个个的荷包里……” “是父亲,真的是父亲的画像!”待仔细拿着这些荷包挨个确认后,秦瑶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几乎是失声喊道,“小雅你看,你快看,虽然这荷包上面的少年眉目还有些青涩,但是很显然他就是父亲无异,尤其是额头这一小块疤,父亲现在还带着呢……” 而就在秦瑶确认完,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应声时,只听身后不远处扑通一声闷响传来。 众人还未转身,就听嘟嘟已大哭着喊了起来,“太爷爷,太爷爷,您怎么了?您怎么了?您别吓嘟嘟呀?” 左沐心里咯噔一下,循声望过去,就见老爷爷不知何时已躺在地上,几乎不省人事。 “秦瑶小雅你俩快把爷爷平抬到里屋床上,我这就准备一下给他施针。”左沐一见情况危急,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命令道。 一盏香的功夫后,后院房间里, 经过左沐一通忙活,老爷爷终于有惊无险、幽幽醒转了过来。 “老头子,你这是干嘛呀?你说这儿子还没有找到,你就闹这出,你这不是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吗?”看到老爷爷终于睁开眼,一直紧拉着她手不放的阿婆,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身上痛苦了起来。 “孩子他娘,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把咱的孩子弄丢了,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呀。”心疼的抚着老伴满头的白发,老爷爷也老泪纵横道, “可是这些年,你心里难过,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说完,一转眼,看到秦瑶手里的荷包,拿过来抱着直接就是一通号啕大哭, “登啊,我的儿哪,这么多年,爹终于找到你了呀。 你知道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爹无数次的自责自己,怪自己无用,为什么当初大雪天就没有看顾好你,让你走丢了,害的你娘这些年天天背着我抹眼泪,眼睛都快哭瞎了。 可是这么多年爹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啊,得了空我就漫山遍野的找你,只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可是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爹以为至死也不会再有你的消息时,没想到竟然得知你这些年都活的好好的,就生活在离咱家不远的青龙山上,而你这无用的爹却愣是没能找得到你……” 不难看得出,相较于阿婆,老爷爷这些年明显承担着更多的心理压力,所以他这一哭才会发此伤感,害的左沐等人从旁听着,都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眶。 “老头子,别哭了,咱不伤心了,你这身子不好,不能动这么大的气,”看老爷爷哭的实在伤心,阿婆掏出帕子边为老爷爷擦泪,边劝道,“其实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怪罪过你,毕竟当初你也无意之失,说到底,还是咱儿子命里有这一灾,当初那道士不也说了嘛,说他命里带凶,这些真的和你没关系。”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呀,看着你每晚躲在被窝里因着想念儿子偷偷的哭泣,很多次我真是恨得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我甚至想着,只要找到儿子,哪怕拿我的命来换,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老两口说到动情处,都情难自已,干脆抱着头痛哭起来。 “什么死不死的?祖父、祖母,你俩别哭了,这是今天咱们一家几口团聚的日子,怎么能哭呢,咱们应该笑才对。”见两人越哭越伤心,秦瑶擦干泪眼,从旁笑着劝道,“虽然父亲现在不在了,但是不还有我嘛,还有我这个孙女呀,父亲不在了,我来替他尽孝道,以后您二老由我来侍候。” “对对对,孩子说的对,老头子咱不哭了,今天咱们一家相认,咱们乐乐呵呵的,谁都不许哭, 瑶丫头,你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和小雅一样,都是我们的亲孙女,我们才是嫡亲的一家人呐。” “那是,可不能忘了我,虽然你们现在有了阿瑶,但是这么多年,我才是你们亲手带大的孙女不是,你们二老以后可不能偏心,要不然的话,我小雅可是不依。”小雅一见,也忙从旁表明立场道。 “还有我,还有我,小嘟嘟也是你们带大的,以后我也要养活你们。” “好孩子,好孩子,以后你们都是阿婆阿公的心头肉,我们哪一个都疼,哪一个都爱……” 亥时,云烟阁 经过了白天的阵仗,晚上回到将军府的左沐真是激动坏了,连觉也懒得睡了,直床在床边等到亥时司马铖从军营回来,拉着人就是一通诉说, 结果,果不其然,就秦瑶他们一家几口相认的戏码,听得司马铖都跟着一愣一愣的,“不能吧,怎么会这么巧?这秦瑶的父亲怎么绕来绕去的闹了半天,竟是阿婆当年走失的儿子了。” “是吧,是不是连你也觉得不可思议?” 左沐摇着头,发自肺腑的叹道, “啧啧啧,只能说,这就是世事弄人呀。 你说当初任谁能够想到,这转来转去,绕了这么一大圈,秦瑶的父亲,竟是阿婆年少时走失的儿子,而秦瑶天天在她眼前晃,和小雅这么好的关系,大家却根本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一种莫名的缘分呀,合着这终究该是一家人,无论怎么绕还就是分不开。 先是十几年前,爷爷为了找儿子先救了小雅的父亲不说,秦瑶后来竟还阴错阳差的救了小雅一命,关键小雅这些年还死心踏地、鞍前马后的跟了秦瑶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不是新姐妹胜似亲姐妹,间接的更是没少照顾阿婆他们……” 646离家出走 “看来这世间的一切啊,还真是事事都是有因果缘由的呀。 不过还好现在他们相认了,时间还不算太晚,想来这样一认,秦瑶心里终归能舒服多了。 我听秦瑶那意思,今天回去她和元宗说明了此事,明天还就想着搬到粥铺那,和阿婆他们以后住在一起了,只是白天过去元府照顾元宗而已。 说实话今天一见秦瑶那样子,我费了半天口舌都在劝她,希望她能离开元府自己过活,那丫头还死活不同意,现在倒好,有阿婆他们管着,自然就由不得她再作贱看轻自己了……” 左沐这边正摇头晃脑感叹的停不下来,却听窗外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很快不知谁又吹了几声哨子,然后就听有不少人来来回回跑动的声音,好像是集合人急着出府的样子。 “阿离,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左沐这边正疑惑着,就见那边司马铖已朗声吩咐了出去。 “是!”外间的阿离反应也够快,这边话音刚落,只听门帘随后一声轻响,人又已经跑远了。 “回王爷,好像是涂府的人过来找大将军有什么急事,大将军已经急急忙忙出府了,临走还带了不少的人。”只见眨眼的功夫,就见外面阿离已经探明消息回来禀报了。 “涂府?”司马铖眉头微皱,“这么晚了他们找晔然能有什么事?再说晔然今天又喝了这么多酒,刚才还嚷着头疼呢,现在出去也不合适呀?” “是呀,如果是军营那边的事,他们应该找你禀报才对呀,”别说司马铖,听了阿离的禀报,就连左沐也是凝眉不解,“可是如果不是军营的事,又有什么事这么急呢,不仅需要魏大将军出面,还需要带这么多人出府?” “哦,听青禾讲,刚才过来的是涂家大少爷,主要来因是说他妹妹……也就是涂家大小姐,从早上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府,过来问问大将军今天可有见过她人?”阿离想了想,连忙又补充道。 “兰儿现在还没回府?”左沐一听,想也未想的工口就建议道,“那他们也不应该上将军府找人呀,我寻思着应该去云裳那找找还差不多吧,是不是两丫头在一起耍的晚了,人住云裳那忘了往家里送信了呀?” “呃,涂大少爷说他们好像去过云宅了,说是云姑娘这几日去永城根本不在府上,珊瑚姑娘说这几天都没见涂大小姐上门呢。” “可是就算人没回府,他们找晔然做什么呀?” 毕竟是事关自己的好兄弟,所以难免有些偏心, 这不,司马铖对于涂家半夜上门非要请喝醉酒的魏晔然外出帮着寻人,就明显有些耿耿于怀,不大乐意。 “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像话,晔然一个人大男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涂大小姐的下落呢? 这要是以后下面的人都有样学样,自己家女儿找不到了都让晔然帮着找,且不说传出去名声怎么样,但就找人这份差事那还不把晔然早晚给累死呀。” “你话也不能这么说,魏大将军的脾气是别人能随便指使的动的吗?无论哪家派人过来问,他就会心甘情愿跟他走?” 见司马铖一心只偏袒自己的好兄弟,左沐忍不住笑着回怼道, “我看还是这事多少和他有些关系,要不然他断是不能答应的这么爽快。刚才你回来前不是还说他一直嚷着头疼呢嘛,这才多大的功夫,他怎么就突然连头痛都给忘了,八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不定呀,就是他招着人家兰儿了,要不然人家断不能现在还不回府。” 左沐本也是随口一说,想逗逗司马铖而已,不料,阿离接下来的话,倒还真印证了她这话。 “王妃这话好像确实有几分道理。” 只见阿离挠了挠头,一本正经的回道, “我刚才出府时也见着涂大少爷了,见了我他还解释几句来着, 听他那意思,他本来上将军府也就是试探着随口一问, 结果不料大将军一听,却是脸色大变,说他上午还真在青龙山见着涂大小姐了,好像还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惹了涂大小姐生气跑走了, 不过后来他见涂大小姐那贴身丫环双儿一直在后面紧跟着,他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就没放在心上,转身又回了军宫。 这会一听人到现在还没回去,也是急的一头的汗,不待涂大少爷再作别的请求,人就立即自个下了命令,让将军府里的人全部出动,不放过洛城任何一个角落,务必尽快找到涂大小姐将人送回涂府。” “什么?上午魏大将军和兰儿在青龙山也见面了?”听闻涂兰和魏大将军上午也见过面,左沐心里咯噔一下,脑门的汗跟着也唰一下出来了,捂着胸口直呼道,“不好不好,我怎么感觉这次要出大事呀?这兰儿该不会是一时任性,真的离家出走了吧?” “怎么了?你这怎么也跟着急眼了呀?”见左沐这反应,司马铖连忙掏出帕子为她拭汗,疑惑不解的问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就是危言耸听,一个大活人就是晚回家一会,洛城现在治安这么好,你说她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充其量她不也就是被晔然说了几句吗?哪里就至于舍家出走了?” “哎哟,要不我说我们男人哪,都是直线思维,你忘了我刚才给你说的事了。 因着今天是秦昊的生辰,秦瑶今天去青龙山了,并且还在山上见了魏大将军,拒绝了他的好意。 如果我所料没错,魏大将军此次跑去青龙山应该是专程为了见秦瑶,而涂兰一直心仪魏大将军,她跟过去应该是为了见魏大将军。 结果却是,这一环扣一环的,秦瑶为了元宗拒绝了魏大将军,而魏大将军为了秦瑶又拒绝了涂兰。 可不就两个人同时伤了心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晔然为什么今天下午喝了那么多,晚上还非要拉着我喝酒,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昭然和大长公主脱险高兴呢,原来竟是去青龙山被秦瑶又拒绝的缘故。”听了左沐的分析,司马铖后知后觉道。 “所以你想呀,魏大将军都变成这样以酒消愁了,那涂兰又能又好到哪里去?” 647付双倍的价钱 “所以你想呀,魏大将军都变成这样以酒消愁了,那涂兰又能又好到哪里去? 不行不行,我感觉怎么就这么不好呢。你说这涂兰一伤心失意,总不能做出什么傻事来吧?” “应该不会,涂家家教还是很严的。”司马铖轻拍了拍左沐,试图安慰她道,“并且我记得闲聊时涂老将军好像还提过一嘴,说他府上的丫环小厮什么的都是会些功夫的,甚至包括她女儿的贴身丫环,一般情况下两三个人根本降不住她,安全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再说这又是在这洛城里,只要一报涂老将军的名字,谁敢在他们跟他们动手呀,那不是自取灭亡嘛。” “说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就怕她一激动跑出城去呀, 毕竟又是女孩子家家的,根本没有出过远门经过什么事,就怕一遇到歹人,人家还没怎么着,她自己倒先把自己给吓傻了,空有一身的好功夫,根本想不起来怎么用。” 左沐是越想越后怕,手心不停的往外冒冷汗,起身就准备下床, “算了,要不我们也出去帮着找找吧,这兰儿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是真因为这出个什么事,涂家的人伤心、她自己被毁了不说,这秦瑶和魏大将军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呀。” 司马铖本意是想宽慰左沐两句,哄着她睡觉,结果不料,说了几句,见左沐不仅没有宽心,反倒越来越紧张了,并且细想之下也觉得左沐说的不无道理,所以索性拦住左沐自己起身道, “这样吧,要是你实在不放心,我去外面看看找得什么情况了,你身子沉跟着出去一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乖乖在房里休息吧。 如果真是城里找不到,我就让阿离带着人去城外看看便是。” “那好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左沐倒是没有强求跟着出去,不过却是再三叮嘱司马铖道,“那个……,你要记着啊,但凡有了涂兰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人先回来给我送个信儿。” “嗯,放心吧,知道了。”司马铖应了一声,披上外套,大步出去了。 夜已经很深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空还飘着细雨的缘故,此时的青风镇冷冷清清,空荡荡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 远远的就见一前一后两人瘦小的身影,在大街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路灯的光远远的打在她们身上,将身后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在后面的小丫环双儿,左左右右环顾了半天,看着空荡荡街道,小跑两步追上去,扯了扯涂兰的衣襟,紧张道,“小姐,小姐,要不我把马车再修修,我们还是凑合着先回城里吧? 您看这是个什么破镇子呀,就这一条街有灯光不说,关键人看着还少的可怜,大街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我怎么看着有些害怕呀。” “说好仗剑走天涯的,瞧你那怂样,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本小姐可不回去。”涂兰一把甩开双儿,跄跄踉踉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因着她这一开口说话,空气中立即弥漫了深深的酒气,看得出,她这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 借着醉意涂兰一路向前,终于走到一家客栈门口,顺势推开客栈的门,扯开嗓子就开始喊道, “人呢人呢,人都上哪去了?” “人在这呢,”伴着涂兰话落,就见柜台后面站起来一个看着很是面善的胖掌柜,打量了两人一间笑眯眯的问道,“请问两位客官您有何吩咐?是吃饭呢,还是住宿呢?” “哦,掌柜的,你们这还有房间吗?要最好的,给我们来两间房。”一见掌柜的人看着还行,双儿连忙小跑上前欣喜开口道,“然后你们这都有什么好吃的,一会也尽挑些好的做了给我们送到房间里来。” “哎哟客官,可真是不凑巧,小店这里今天客满了,”听了双儿的吩咐,胖掌柜一脸歉意道,“您二位要是吃饭的话呢,倒是还能让后厨立马给你们上些热乎的,但是要是想住宿的话呢,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样啊,那您看我们都赶了这么远的路了,您这能不能好歹想想办法,给我们两个哪怕匀出来一间房也行呀?”见连房间都没有了,双儿也是一脸的为难,试图和老掌柜商量道,“这样,房钱您不用怕,我们付双倍的价钱?只要您能给我们安排好落脚的地方就行。” “这……”听到双儿说愿意付双倍的价钱,胖掌柜眼神一闪,貌似有些动心,“要不……我试着与别的住客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匀匀?到时候银子您也不用全付给我,挑一些补贴给那些愿意让房间的客人就行。” “好的……好的……”一听貌似还有回旋的余地,双儿连声感谢道,“那就麻烦掌柜的您多……” 眼看着就快能有落脚的地儿了,结果不料,双儿这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身旁的涂兰又已炸了毛,指着双儿破口大骂道,“谢什么谢?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缺根筋呀?人家都收你双倍的价钱了,你还在这里对人家感恩戴德,真是傻子一个。 你说我涂兰什么时候混到这个地步了,那姓魏的王八蛋欺负我、不要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连他一个开客栈的也想欺负本姑娘了……” 涂兰骂完,也懒得再管身后的双儿,转身就往门口踉踉跄跄走走, 走到门边,见门关着,实在气不过,又一脚踹到门上骂道, “呸,什么破客栈,连个房间都没有,还想骗本小姐的银子。 做梦! 告诉你们,别说没房间,就算有房间本姑娘也不稀得住你这破客栈。” “小姐,小姐,您别走啊,您等等双儿啊。”一见涂兰就这么骂骂咧咧出去了,双儿自是不好意思再接着求人,只得小跑着也跟了上去。 “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姑娘,这怕是要吃亏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胖掌柜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 谁料胖掌柜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楼梯上大步走了下来…… 648冤家路窄 谁料胖掌柜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楼梯上大步走了下来,啪将手中的钥匙往柜台上一扔,“掌柜的,退房。” 乍然一见这动静,胖掌柜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打量了来人半天,见其小包袱都收拾好了,不由得一脸惊讶的问道,“哟,我说客官,您这深更半夜的,都这个点了,怎么还退房呀?” “哦,刚接到消息说家里有点急事急需回去处理,这不是没得办法嘛,”男人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一抬手利落的往柜台上一扔,“不过你放心,这是我今天的房费,一文不少你的。”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的意思是您现在这个时候出去,怕是外面不太太平,恐有什么危险吧?”胖掌柜似乎连银子都忘了收,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好心凝眉提醒道。 而胖掌柜并不知道的是,其实面前的男人虽然伪装的看着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其内里确不是一个好惹之辈, 因为他并不是别人,正是名声响彻天下的第一杀手组织——天机阁的右护法慕凯。 说实话这么晚的时辰,慕凯之所以急着退房离开,也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突然接到消息,说他白天劫杀时错过的那个人,现在正投宿在离这并不远的一个小镇上,让他赶去那里将人处理掉。 “危险?”所以此时听到胖掌柜杞人忧天、替自己担心的话,慕凯不由得裂嘴一笑,拍了拍腰间挎着的宝剑夸口道,“这个掌柜的你倒大可以放心,说实话,在这世上行走,我不找别人的麻烦就算不错了,难道还有人敢上赶着找我的麻烦不成?” “那就好,那就好!”见慕凯果然深藏不露,胖掌柜的边往抽屉里扒拉着碎银子,嘴里仍不停的叨叨道,“你这还有武器傍身,想来自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可惜了刚才出去的那两个姑娘,怕是明天早上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那两姑娘……”慕凯本已经转身走了,听到掌柜的话,心中好奇,不由得停住脚步转身问道,“掌柜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出去的那两位他们怎么了?明天还能变成什么样?” “哦,可能客观您还不知道吧,刚才就在您下来之前,有两个客官前来订房间,我本来想着是不是找别的客人通融一下的,结果其中一位一听没有房间就生气的走了, 你说她们要是但凡再稍稍停留一会,你这一退房,他们不是也能赶着房间里吗?” 提起刚才出去的涂兰和双儿,胖掌柜的又是摇头又是叹息道, “哎,要不就说这冲动害死人呢,这深更半夜的,两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瞎晃悠着,要是真出点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出意外?不至于吧?”看胖掌柜的说得有模有样的,慕凯摇了摇头,不禁笑着打趣道,“您这怎么看着比我还菩萨心肠呢,我看这条街上客栈不挺多的吗?咱家没房间,难道别处还能都没有房间不成?” 面上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不过有一句话慕凯没有说出口的是:哼,可真是冤家路窄呀,难道吃一堑别人能长一智,我慕凯就不能长上半智吗? 别说你两人不走再停留一会,就是她们再停留一个时辰,也是赶不上自己退的这个房间的。 说实话,刚才那两人进来订房间,他慕凯不仅知道,还真就在楼梯口看的真真切切,他还就是故意等着两人出了门才刻意下来退的房间。 当然了,并不是他慕凯心思歹毒,不替人着想,而是如果换成旁的人要住宿,但凡不是这两瘟神,他慕凯定是好人做到底,不仅二话不说就把房间让给对方,说不定就连房钱还都不一定要。 但是如果是刚才那两人的话,恕他慕凯心狠,那就很对不起了,他是坚决不会让出房间滴。 没办法,说实话,直到现在想起来上午相遇时的情形,慕凯都还头痛的很呢。 上午本来和左沐告别后,慕凯心情就有些小失落,谁料从将军府出来后不久,又突然给下了阵大雨,因为急着完成下面交代的任务,怕误了时间劫不到人,所以他就将马骑的快了些。 然而令慕凯没有想到的是,这边刚出了城没走多远,意外就发生了,他竟然迎面就和一辆马车撞上了。 说是撞上,其实也不够精确。 准确的说是在一个三岔路口,两方同时从不同的两条路冒了出来,相向而行。 眼看着就要撞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慕凯一勒僵绳,及时停了马。 但是对方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着那驾车的小车夫技术不佳,又没有慕凯这高超的内力,再加上又为了躲避正面而来的慕凯,情急之下就偏离了方向,驾着马车一头撞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生生撞翻了马车,撞伤了一头马,还撞断了车辕。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就是那小车夫自己躲得还算快,在翻车的一刹那及时跳了下来。 本就是天气恶劣,又是在城外拐角的地方,视线不够好,撞在一起,自是双方都有责任,再加上自己也确实骑的快了些,所以就算对方不说,慕凯肯定也会上前询问对方情况,道个歉,赔些银两什么的。 结果倒好,他这刚急急忙忙跳下马,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就见马车厢里突然钻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撞了一脸的血不说,跑过来指着他不论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骂。 关键的关键,如果对方就事论事,骂他骑术不好,骑的太快撞了她的马车还就算了, 谁料这女人骂出来的话,和他骑马撞车是完全驴头不对马嘴,听着不仅没有丁点关系,她还甚至连什么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都是负心汉、见异思迁之类的都出来了, 那家伙,直听着慕凯是哭笑不得傻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这厢等她骂累了,慕凯寻思着自己还有要事在身,要不上前解释两句,多赔着银两,好赶紧走人。 结果不料…… 649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好不容易这厢等她骂累了,慕凯寻思着想要上前解释两句, 结果不料,他这边刚打好腹稿走上前,都还没有张开嘴,就见对方倒好,竟完全不顾形象的,啪一声,一屁股坐在雨地里,扯着慕凯的衣角,直接号啕大哭了起来。 本来就撞了一脸的鼻血,再被这泥水一冲刷,又混着淌下来的鼻涕眼泪,红的绿的黄的……混在一起,一股脑全蹭在了慕凯的衣襟上。 气的慕凯呀,当时脸就绿了,长这么大,他这还真是第一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自己这招谁惹谁了,大雨天的要执行任务还就算了,谁料这任务还没完成,却凭白招来这么一个母夜叉。站在大雨里的慕凯倒霉想道。 关键就在这万分尴尬的时刻,路上的行人还莫名的竟多了起来,一个个好像全都不急着赶路了似的,聚在四周围成一圈人墙,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更碰上一两个好事的、爱打抱不平的,一个个带着鄙夷的眼神,上来对着他就开始指指点点,七七八八的教训了起来,搞得他慕凯好像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始乱终弃抛弃了这个女人似的。 结果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因着这女人一番胡闹,慕凯自是没能完成半路劫杀的任务,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的机会不说,还莫名赔给对方一大把银子后,才算勉强脱了身。 所以,鉴于上午和这姑娘打交道的经验,这次就是打死他,慕凯也不准备再找这麻烦了。 别说做好事了,看到这两人,他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只恨不得戳瞎了自己的眼睛,永远都看不到她们才好。 “客官你千万不要有所误会,我这么说绝对不是为了招揽我这小店的生意。” 见慕凯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胖掌柜的以为慕凯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上前拉着人再三解释道, “这么给你说吧,咱们青风镇现在的日子,比着从前那可是早就差上十万八千里了。 别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就是赶着白天来,你去满镇子的转转、打听打听,现在还敢在这镇上抛头露面的还有多少人,坚持着开客栈做生意的又有几家? 但凡是年轻点的,家里有闺女的,或者有点其他门路的,早就八仙过海各仙神通跑路去别处过活去喽。 说起来,也就我这胖老头前两年死了老伴、孩子又不在身边、孤家寡人的没什么牵挂,又好歹在这镇子上生活的惯了,不想折腾着来回搬了,这才维持着小客栈一直营着业,要是换成别人,恐怕也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我小佬儿命还是得要的,这眼看都快到子时了,你这前脚一走,我这也要关门打烊了。” “您这是怎么个意思?我听说以前这青风镇不是挺富足繁华的吗?老百姓吃穿不愁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变得这般萧条了呢?人也眨眼间全都搬走了呢?”慕凯越听越不可思议,不禁凝眉问道。 “你说因为什么,还不是上面的保护神没有了。”胖掌柜说着指了指青龙山的方向,又是摇头又是惋惜道,“我给你说吧,这你要是搁在半年前你过来,那时的青风寨不知道要比现在好上多少倍,要什么有什么。 尽管每天来往的客人络驿不绝,但是客人再多,却完全不用瞅找不到落脚之地,因为客栈酒楼做生意的人也多呀。 但是现在可就不行喽,自从前些时间青风寨解散后,没过几天我们青风镇就开始出事了。 尤其是到了这后半夜,一听说这青风镇没青风寨罩着了,这附近山头的流匪不知道打哪一个个全冒了出来,那是三天两头的过来打劫。 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听说的消息,说青风镇的老百姓全都富的流油,闺女也养的如花似玉,所以这些土匪一个个的,只要一冲上镇子,那是见到女人就抢,见到店铺就打砸, 渐渐的,实在过不上安生日子了,这镇上的人也就怕了,一个个的全都搬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真挺可惜的。 行了,那我就先走了,安全至上,就不耽误你打烊了。” 慕凯说着大步朝着门口走去,而那胖掌柜也颤颤巍巍跟在后面,准备关门打烊了。 前面慕凯本已经走到大门口了,不期然目光正好瞟到门上刚才被那个疯女人踹上的脚印,再一想刚才胖掌柜的话,莫名的,慕凯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还是再做一次好事吧。 慕凯终是有些看不过眼,摇了摇头,只得又转身和后面的胖掌柜商量道, “那个掌柜的,要不劳烦您再稍稍等上一会,既是这镇上旁的也没有客栈了, 要不这样吧,我这一会出去呢,顺道把刚才走的那两个客人也喊回来在您这住宿,这样您能多点收入不说,也免得她们年纪轻轻的真碰上流匪,遭了什么难?想想也怪可怜的慌。” “好嘞好嘞,那是自然再好不过了,”一听慕凯也有此意,胖掌柜自是连连称赞道,“一看客官您就宅心仁厚,是个好人! 说实话,我也是不放心那两个姑娘,要不我老头儿就再等上一会。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到了子时她们仍不过来住宿的话,那我可就真的打烊了。这查是赶上了土匪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是当然,怎么能让你冒这个险呢,那就这样,咱们一言为定,你等到子时,如果没人就关门!” 这厢和老掌柜商量好,慕凯方大步走了出去。 不料走出客栈一看,却见外面空荡荡的大街上,别说人影了,连个蚊子都没有,也是吓得他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去,那两人该不会这么点背,这么快就已经被半道过来的流匪劫走了吧? 就在他心生怜惜之时,不料这边刚净下心来,很快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叫骂声, “什么破镇,这么多客栈,竟然只有一家开业的,还没有房间,这里的人全都死绝了吗,一个个的比那个姓魏的破男人还过份,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等哪天本姑娘喘过气来,一个个的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650不可理喻的女人 “怎么还是这副德性……” 说实话这会听到对方那熟悉的低一声高一声的叫骂声,慕凯心里还真莫名有些亲切,但是转眼一想到自己一会又要和人接触,心里不禁又有些动摇。 不过一想到老掌柜说的话,子时过后流匪就有可能会过来,慕凯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揪, 默了半天,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狠下心道,“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想想自己以前也杀过不少的人,今天做做好事,就权当是还那些人的命债了吧。” 思及此,慕凯便没再犹豫,一跃跳上马,朝着声源处,快马加鞭追了过去。 拐过弯,远远的就见那姑娘果然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可能是大半夜的没处去,窝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吧,竟然站在路边指着一根路灯骂得正起劲。 而她旁边那个穿着小厮衣服的丫环,显然是被她骂怕了,远远的缩在墙角的马车上,根本不敢近她的身。 因为自己还有任务在身,时间并不宽裕,所以慕凯并没有犹豫太长时间,直接打马走了过去。 可能是街道太空旷,马蹄声太突兀的原因吧,他这边还没有赶到跟前,就见那姑娘已听到动静,转身好奇望了过来。 一见对方看过来,慕凯怕再引起上午那样的误会,自是赶紧跳下马,想向对方说明来意。 结果这次更好,他这厢刚张嘴都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对方一看见是他,一丁点机会都没有给他留,立即大步走上前,上来就指着他,一脸嫌弃的质问道, “天哪,怎么又是你这个老死色鬼?站在远处偷偷摸摸的盯着我们干什么? 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在盘算什么坏事呢?” 尽管已经知道对方的脾气,心里多少有了些准备,但是冷不丁被对方这么一质问,慕凯一时间仍是有些不太适应,结结巴巴道,“你不……不要误会,我不……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对方围着慕凯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冷笑一声,啐骂道,“我呸,就你这熊样,谁能把你看成好人才怪? 说,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你也会出现在这里,你……你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你……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自己好心过来救她们,结果倒好,又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慕凯心里瞬间又窝了一肚子的火,干脆也懒得过多解释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过来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可以回去投宿那间客栈了,我刚退了一间房,正好可以留给你们。 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信不信由你!” “信你?你刚退的房?还为我们腾的?” 慕凯本以为他连客栈都说出来了,这次总会有说服力了吧,谁料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对方更不得了了,好像更来劲了,红着眼睛凑上来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哟,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就你长成这样,还是好人呐,原来这么肮脏的外表下,还有那么善良的一颗心呐。 哼,信你?鬼才会相信你呢。 不过到了这会,我总算是知道了,原来你和那客栈胖掌柜竟是一伙的? 你们是不是准备现在骗我们回去,然后关上门狠狠敲诈勒索我们一笔,发点不义之财吧? 告诉你,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就你这种人,一看就长得贼眉鼠眼的,不是什么好人,就这还想出来骗人?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长这熊样有说服力吗?” “你……”慕凯真是要气炸了,现在真是恨不得抬手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心里更是将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慕凯啊慕凯,你可是真贱啊,吃饱了撑的吧,没事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天被这个母夜叉骂一次还不算,竟然还自己找上门来挨第二次骂。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自己眼不见为净消失就是, 管她娘的什么流匪不流匪的,接下来就算是有人在自己面前将这个女人杀了,他慕凯也不会眨一下眼,只会为对方的英明决策鼓掌。 下定决心,慕凯一跃跳上马,居高临下看着涂兰道,“那个,刚才的话算我没说,你爱怎样就怎样,我这就走,现在就从你眼前消失。 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今天你不小心遭遇了什么不测,就是死了,也和我没有丁点儿关系,我已经做到了仁之义尽了,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你也要明白,你是因为你自己的愚蠢把自己给蠢死的。” 说完慕凯再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一甩鞭子,扬长而去。 当然了,后面自然也紧跟着就传来了涂兰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呸,你才是被自己蠢死的,你个大色狼,大蠢猪……” “小姐,小姐,您就别骂了,这以前也没见您骂过人呀,您这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一骂起来还就上瘾了呢。”这厢涂兰骂了半天,连远处的双儿都听不过去了,颠颠跑过来小心翼翼的劝道。 “那能怪我吗?没骂是因为我前面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变态的人,既然现在遇着了这种人,我不仅要骂,还要一次骂个痛快,呸,大色狼,大蠢猪……”结果可想而知,双儿越劝,涂兰骂得越起劲。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慕凯摇了摇头,一甩鞭子直接朝着目标狂奔而去,自是懒得再理会身后的叫骂声。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夜越来越深了,本来还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有月亮悄悄爬了出来。 因着树叶的遮挡,忽明忽暗的山道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忽然只听嘎吱一声脆响,紧接着就听一个哀嚎声传来,“小姐不好了,马车又坏了,这大半夜的咱可怎么办呀?” “你说怎么办?马车坏了,下来走呗。”涂兰倒是不含糊,掀开车帘一跃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大步开始往前奔去。 “啊小姐,您这坐车里一会的功夫怎么又喝上酒了,你这今天都喝多少了呀?”见涂兰上车时身上好不容易快消散的酒味,这一下车又变重了不少,双儿忍不住从旁吐槽道。 “你管我!”涂兰回过身,眼一翻,红着眼睛骂道,“说好的出来后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的,怎么好不容易躲开了父母和大哥,你又管上我来了, 听着双儿,你要是再管我一句,你就给我回去,不许再跟着我!” 651一语中的 “听着双儿,你要是胆敢再管我一句,你就给我回去,不许再跟着我!” “好好好,双儿不说,双儿什么都不说,双儿全听小姐您的,这总行了吧。”一见涂兰又要发飙,双儿立即就服了软。 说实话从小跟着涂兰长到大,今天绝对是双儿过得最惨、挨骂最多的一天, 不过掉过头来想,她也自是能理解涂兰的苦衷。 如果不是心里太过于憋屈,涂兰定是不能有今天这么翻天覆地的转变,所以念着涂兰今天受的委屈,心里实在是苦,双儿也就一言不发,将所有的骂都默默的忍了下来。 此刻的她只寄希望涂兰闹腾一圈后,天亮能平安回府,不要闯出太大的祸,让她能交掉差就行。 “这还差不多!”喝醉酒的涂兰自是不知道双儿心中息事宁人的想法,看自己占了上风,妥妥的又当了回自己的家,自是高兴坏了,非常有成就感的小手一挥道,“走吧,放心大胆的跟着我往前走,跟着小姐我混,保管你今后吃穿不愁,日子过得肆意潇洒。” 说完再不多加啰嗦,迈开大步就准备向前走去。 “啊,小……小姐,咱……咱们再往前面可就进山林了呀,咱们这是到底要去哪里啊?”尽管下着很大的决心要跟着涂兰同甘共苦熬过这一夜,但是看着前面阴森森的山林,双儿不由得又有些胆怯了。 “你说去哪,自然是仗剑走天涯呀!”涂兰头也不回,轻描淡写的答道,“进山林怎么了?大不了到了山顶搭个茅草屋或找个山洞什么的凑和一宿呗。” “天哪,您这还真要上山? 小姐,我看还是不要了吧?看着那山林可阴森恐怖了,你说这山上该不会有什么大块头的野兽出没吧?” 双儿越想越害怕,瑟缩着不肯往前,小心扯了扯涂兰的衣襟,试图商议道, “小……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凑和着回刚才那小镇吧?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嘛,那个客栈有房间了。 我看他那样子,说的倒像是真的,应该不是在撒谎呢。毕竟您今天上午把人都骂成那样了,他都没有做太过份的事,看起来也就是长得寒碜些,确实不太像个坏人……” “有房间有房间,那种长相猥琐的人说的话你也相信?就不怕人家掉头就把你给卖了。”一听提到慕凯,涂兰心头的火蹭一下又上来了,不耐的打断双儿的话,拍着胸脯保证道, “再说了,你怕什么怕,有什么好怕的,不还有你小姐我在呢嘛, 咱可说好了,只准往前走,打死都不能回头,一定要活个样子给他们所有人看看,尤其是那个姓魏的,看不上本姑娘,本姑娘要让他这辈子将肠子都悔青。” “可……可是小姐,就算您这赌气,但是咱这现在马车还坏了,根本上不了山呀。这要是走着上去,得走多长时间呀。”转头看了看一旁坏掉的马车,双儿一脸为难道。 “我说你是不是真笨呀,走着上山谁还走正儿八经的走山路呀,自然是哪近打哪走啦,”涂兰说着,嫌弃的点着双儿的头又开骂道,“一点常识都没有,真是一个十足的大笨蛋。” “那,好……好吧。”见涂兰去意已决,双儿只得又屈从了。 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但她还是听话的弃了马车,跟着涂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山爬去。 不过人虽然没敢明着反抗,倒是嘴也没有闲着,边小心翼翼的往山上爬,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吐槽着,“还说我呢,您不也是一样,长这么大别说深更半夜爬山了,根本就没有单独出过城,看一会来了野兽或坏人什么的,咱可怎么办……” 双儿一路叨叨着,她本只是随口一说,结果不料却一语中的,还真让她们遇到了坏人。 其实就在两人往山上爬的当口,不远处树林深处,还真就潜着一群人,正用饿狼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们。 “老大,老大,快看,那里好像有个妞,看着长得还挺不错的……”盯着看了半天,只见一个瘦小个子流着口水颠颠的走到一个独眼大汉面前,不无得意的汇报道。 结果不料他这话刚说完,就被那叫做老大的独眼男人转身一巴掌拍过去,不由分说骂道,“你是不是傻呀,那是一个妞吗?” “老……老大您这是几个意思呀?您为什么又找我,小的又说错什么了,那不就是一个妞吗?”瘦小个子被打,捂着头一脸委屈道。 “要不说你猴子傻呢,那明明是两个妞好不好?”瘦子身后一个浑身横肉的男子,听到两人的对方,挑了挑眉也跟着揶揄道,“我说猴子啊,就你这眼睛还真是跟瞎子差不多,你没看那车夫模样的走路爬山的姿势吗?明显就是个女人装扮的好不好?” “你个死胖子说谁哪,你才是瞎子呢……”老大打自己就算了,听到身后胖子的揶揄瘦小个子正要回骂过去, 结果骂了一半,忽然一品话中的意思,听说另一个也有可能是女人后,自是眼前一亮,赶紧住了口,睁大眼睛仔细瞅了过去, 结果这一看不打紧,别说,还真就是两个娇滴滴的女人。 喜的瘦子呀,转身就对独眼老大竖起了大拇指,好一通拍马屁,“老大您果然英明神武啊,您说离的这么远,您只一眼就透过现象看清了本质,敢情您这就是传说中二郎神的天眼吧,慧眼如炬啊!” “那是,跟你们一样了,咱们山寨能混的出来吗嘛,”听到夸奖,独眼大哥自是一脸神气道, “别说,这两个妞,看着还真不错。这身上的装束且值些银两不说,关键一看还就是平时养尊处、细皮嫩肉,没经过人事的,这要是弄回去,可着实好好尝了顿鲜。 看来你小子这鬼主意还真不错,老子今天可真是走了鸿运,下趟山一下捞着两美女,这细算下来老子可真是赚大发了。” “那是那是,”瘦子随口附和着,眼睛滴溜溜一转,忙又小心翼翼道,“不过老大,小的倒是有一个个不情之请,不知您看可不可以将……” 652狗肉上不了席 “不过老大,小的倒是有一个个不情之请,不知您看可不可以……” “还不情之请,”不待瘦子将话说完,独眼老大又一巴掌拍过去骂道,“净整些文诌谄的没用的东西,不就是想留一个给你们吗?你瞅瞅你那点出息,一天到晚的净知道想着女人,就不能多为山寨的前途谋划谋划……” “别呀老大,不仅他想,我们哥几个也馋着呢。”胖子一看老大骂完瘦子,张嘴就要拒绝,连忙也从旁帮腔道,“您也知道,兄弟们这段时间跟着您又是抢山头,又是占地盘的,也着实辛苦,劳烦你就体谅体谅哥几个呗。” “就是老大,你老就行行好,给我们留一个呗。” “对不对,不论好坏!” “要不还按以前的老规矩,您先品尝,等您用完了再给我们,” “就是,兄弟们不挑,只要有个母的,能让兄弟们解解馋、泄泄火就行。” 一见胖子都开了口,后面的兄弟们也陆陆续续的哀求道。 “哎,一群没用的东西,真是狗肉上不了席,”看了看身后这帮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独眼老大轻叹一声无奈道,“得,那就按哥几个的意思办吧, 这个小姐模样的我要了,剩下那个兄弟们看着自己处理, 但是只一句话……” “有什么话老大您尽管讲,兄弟们一定铭记在心。”一听老大松了口,胖子忙腆着脸上前问道。 “条件只有一个,”独眼老大高高举起一根手指头命令道,“谁也不能和上次一样,因着一个女人再给我打起来,甚至还整死了几个弟兄。 否则的话,再让老子知道谁挑的事,别怪老子我翻脸无情,不仅将挑事的一刀砍了,以后再碰着女人也全带到我房里去,你们汗毛都别想碰着。” “是是是,老大教训的是,这次兄弟们一定谨记在心,以文明的方式抓阄决定,坚决不动武。”见老大只提了这么一个条件就点了头,瘦子自是激动的点头哈腰应道, 再一抬头,又见涂兰两人都已经爬到半山腰了,自是赶紧催促道, “得了兄弟们,既是老大都已经同意了,大家伙就别啰嗦了,赶紧追上去将人先弄回去再说,这要是再耽搁下去,眼一眨,天可就亮了。” “瞅你小子那猴急样,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咋地,急什么,且看一会呢,看那两小妞到底要干什么?”独眼老大又一巴掌拍在瘦子头上骂道,“见天在寨里闲的无聊,这好不容易见着了两个美人,还是爱爬山的,可不就多看上一会,也权当是让兄弟们没事赏赏景了吧。” “对对对,还是老大说的对,有雅趣,猴子可不就是一副猴急样嘛,让她们爬爬山消耗一下体力也好,一会真累了,也好听些话,任兄弟们摆布不是。”见瘦子又挨了斥,胖子又连忙从旁接力附和道。 身后那些歹毒的目光和算计涂兰她们自是不能知道,此刻两人正手脚并用、一门心思、浑身泥泞的往山上爬着。 终于,不知道又爬了多长时间,就见双儿一抬头,眼睛忽然一亮,指着对面山崖下的山洞,激动的喊道,“小姐小姐,快看快看,那边有山洞,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进去歇歇了?” “看吧,我就说吧,这里肯定有猎人休息的地方,你还不信,这下跟着你小姐我长见识了吧?”涂兰这会也是累坏了,刚才一忙活汗一出来,酒劲早下去了一半,本来看着阴森森的山林心里都有些打退堂鼓了,一听双儿说真有山洞,人立即又牛气了起来。 “嗯嗯,小姐您就是英明,寻思着从那边应该就能绕过去,小姐咱们快些过去歇歇脚吧,这爬了半天您这胳膊腿肯定都累坏了吧,一会双儿好好给你揉揉。”为了讨涂兰欢心,双儿依旧无条件服从道。 “揉什么呀?就跟我累你不累似的,”听到双儿的话,涂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一会进了山洞睡上一觉,明天自是一切都好了……” “对对对,小姐说的是,咱不揉了……” 两人正你来我往没事呛着话,不期然却听身后突然一个贱笑声传来,“别呀小美人,胳膊腿酸了怕什么呀,一会让爷给你好好揉揉不就行了吗?爷可是就爱干这些,一点都不觉得累。” “对呀对呀,不只是腿,今天晚上爷心情好,一定将全身都给你揉个遍,让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保管你过了今日还想着明天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听到这毛骨悚然的笑声,涂兰心头一凛, 起身回过头一看,就见不知何时,身后竟多了一帮奇形怪状的男人,此时正两眼冒着绿光,色眯眯的盯着她们。 “小……小姐……,”乍然见到这么多男人,双儿腿立即就软了,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撇了撇嘴道,“小姐,双……双儿害怕!” “咦,小乖乖不怕,怕啥呀,爷一会一定会很温柔的对你的,不会弄痛你的……”胖子一见双儿这可怜相,一脸贱相的就准备往前凑。 “滚回去!”眼看着双儿就要吃亏,却见涂兰不知从哪捡起一根树枝紧紧攥在手里,关键时刻挺身挡在双儿前面,劈头朝着胖子打了过去,“再往前凑,信不信姑奶奶这一棒打暴你的狗头!” 那胖子本想着趁乱自己先吃点豆腐占点便宜,结果不料便宜没占着不说头上还挨了一棍,自是有些怒了,指着涂兰就要发飙,“你……你个臭婊子……” “你什么你?把你们的狗爪收回去,再往前伸本姑娘就一棍给你打断喽!”涂兰骂着,抬手就又要往胖子手上敲。 “哎美人美人,我说别生气嘛,为了这么一个死胖子,何必动怒呢?”瘦子一见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再一看老大眉头都皱起来了,很明显是对胖子的行为不满意呀, 所以瘦子瞅准机会,连忙腆着脸上前又表现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劝道,“您瞅瞅,您这长得水灵灵的,这一发脾气,可就有些煞风景了不是……” 653谁是你们压寨夫人 “您瞅瞅,姑娘您这长得水灵灵的,大美人一个,何必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怒呢,看看看看,这一发脾气可就有些煞风景变得不漂亮了不是?” “你别过来,离我们远点!”涂兰后退一步,丝毫不敢松懈,怒目瞪着瘦子,横眉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拦着我们到底要做什么?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涂兰身上的酒早已完全醒了,并且凭直觉,就算对方不回答,她也基本猜出自己这怕是真遇到土匪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一时任性闯下这祸呢,所以她必须硬着头皮抗到底。 再加上她毕竟从小在涂府长大,还有个整天上战场杀人不眨眼的老爹,所以尽管早已吓得双腿打颤都快晕过去了,但是涂兰仍提着气硬撑着,企图在气势上吓住对方。 涂兰心里寻思着,只要这帮人识趣,看出自己不是好惹的,能被震住自己走就行了,这涂家的名号她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爆出来的好,免得这要是日后传出来,损了自己的闺誉不说,也害的父兄脸上不好看。 结果不料涂兰这算盘打得虽然好,效果却是大相径庭。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都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了,这说出来的话总该能震住对方了吧,不料她这话刚落,就听对面那独眼壮汉竟噗嗤一乐,嬉笑道,“哟,没想到这小美人肚子里还有几两墨水,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别说,这样有内涵的,倒是更对爷的胃口了。 得嘞,念于你肚子里这二两墨水,跟着爷回去倒是也不会亏了你,干脆给你个压寨夫人当当得了。” 说完,嘴角竟还不失时机的淌下一涎口水来。 这情景自是瞬间把个涂兰恶心坏了,再一听对方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土匪,甚至还准备把自己弄回去当压寨夫人,涂兰也懒得管什么闺誉不闺誉、名声不名声的了,直接大喝一声,自报家门道, “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如此出言不敬。告诉你们实情,你们千万可别吓晕过去。 我乃是洛城涂府的大小姐,大名鼎鼎、威震四海的涂老将军就是我的父亲! 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要是胆敢碰我一个手指头,但凡让我父亲知道了,明天就能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山寨,将你们一个个活捉回去,全部凌迟处死!” 涂兰这话说的是相当义正言辞、威力十足,不料话落,却仍收效甚微,只引来对方人群中一阵唏嘘声, “哟哟哟,不得了哟,竟还会吓唬人呢。” “对呀,没想到还是个小辣椒呢,” “是的哦,这次老大可是老有福气了,咱们这压寨夫人选的也是相当有水准了……” “你们赶紧给我闭嘴,谁是你们压寨夫人?!”见对方完全不信自己的话,涂兰也是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不信你们可以去洛城打听打听,看提起我涂家大小姐大街以后巷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还去洛城打听? 噗,我说小美人,这到底该说是你幼稚呢,还是我们傻呢? 你真以为你这长得漂亮,上下嘴唇一碰,我们大家伙就能不要命的进城了,那不是想让我们自投罗网吗?” 见涂兰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瘦子上前嘻嘻笑道, “不过你也别生气,就算不去打听,我们也自是相信你是涂大小姐滴。” “你们真的信了?”听到瘦子的话涂兰眼睛一亮,以为事情有了转机,“那你们还不赶紧走,如果你们识时务的话,我可以做到既往不咎,回头让我父亲放你们一条生路。” “别呀,就是因为你是涂大小姐,我们才真正需要把你请上山当压寨夫人呀。”瘦子嘻皮笑脸意味深长的回道。 涂兰大惊,“啊,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们都不想活了不成?” “还能为什么?”瘦子挑了挑眉,得意道,“多明显呀,因为我们大哥就是洛城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府的魏大将军呀,你这涂大美人和我大哥这盖世英雄,美女英雄岂不正好配成一对。” “哈哈哈,还是猴子你小子嘴利索会说话,看人看得也准, 还魏大将军,哈哈哈,这话说的没毛病,老子听着高兴。” 听了瘦子的话,独眼老大更得意了,“行了,就这么定了,一会人带回去,大哥给你记个头功。” “别呀大哥,头功就算了,您只要开一下尊口,同意把剩下那个留着让小弟我先尝尝鲜,小弟就满足了。”见老大高兴了,瘦子赶紧趁机进一步提要求道。 “瞅你那点出息,”独眼老大点了点瘦子,不过却是哈哈一笑点头道,“行,准了你了,一会弄回去第一个先满足了你。” “嘿嘿嘿,谢谢老大,老大英明……”瘦子一看事情成了,连忙感恩戴得道。 他们这边是一个个聊嗨了,却不料一听连这帮人都企图冒充魏大将军,涂兰自是立即怒了,甚至连眼前的危险都忘了,上前一步大骂道, “我呸,一个个的不知羞耻的东西,竟然还胆大包天企图冒充魏大将军,也不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那草包样子,哪里配得上提魏大将军的名号, 殊不知魏大将军一个脚趾头,都能比你们强上一千倍一万倍。” “哟哟哟,这看来是碰了逆鳞,小辣椒要发飙呀,” 被涂兰这么一通骂,独眼老大也不生气,诡异一笑,不动声色的靠近涂兰道, “不过,他脚趾头比老子强不强老子不知道,但老子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论床上功夫的话,老子定是强上他几万倍, 当然了,这一点光凭嘴说可不行,还得要小美人你试过了,自己说好才可以。 美人,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还是麻溜的跟着爷回去体验一下如何?” 说到得意处,独眼老大索性也不绷着了,大粗胳膊一伸,就准备将涂兰往自己怀里扒拉。 因为观察了这么半天下来,他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这涂兰其实根本不会什么功夫,也就是可着肚子长个胆,没事拿根树枝吓唬吓唬人而已。 654这次换我保护你 果不其然,独眼老大这一主动主击,涂兰立即就给吓坏了,彻底撑不下去了,瑟缩着就开始往后退,身上也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指着独眼老大哆嗦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真的是涂大小姐,你最好识相给我滚远点。” “噗,都到这时候了,还说大话吓唬老子呢,”独眼老大被涂兰彻底逗乐了,搂着肚子难得好心情的配合道,“得,既然美人你好这口,那老子就勉为其难配合你一次,让你好好的过过戏瘾。” 说完还真就正了正衣襟,一本正经对着涂兰道,“我说涂大美人,本魏大将军都在这等半天了,你就别在抻着了,咱们将军美人正好一对,赶紧回去就寝吧?” “你……你妄想,我是宁死也不会跟你回去的。”眼见着对方一步步越靠越近要来真的,涂兰心里紧张坏了,将手里的树枝一扔,转身就准备往后跑。 独眼老大一见,索性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了,干脆大步直冲了过去,“来吧小美人,别害羞了,快到爷怀里来吧。 说实话,爷已经跟了你一路了,这大概齐也听出来了,你这是想男人了,人家不要你是吧, 那还等什么呀,不还有爷在吗,今天晚上就让爷好好疼疼你怎样。” 独眼龙说着,一把抱住了涂兰,作势就要往上亲。 “你个畜生,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见这么快自己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涂兰彻底吓坏了,小脸煞白,两只手胡乱挥舞着,不顾形象的失声喊道,“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哈哈哈,小宝贝,你可真是太可爱了。” 殊不知涂兰越挣扎,那独眼老大越兴奋,抱着涂兰就是不肯撒手,一脸得意道, “说实话,就小美人你这点力气劲,还想冒充人涂大小姐呢,殊不知人家将军府的连个丫环都是会功夫的,想来那涂大小且更是功夫了得。 我看你呀,还是跟着爷上山当压寨夫人吧,爷保证定是天天把你侍候的美美的。 来来来,快让爷先香上两口解解馋,一会带回去咱们好好快活快活。” 独眼龙说着干脆也不顾忌了,真的就朝着涂兰脸上亲了下去, 不料他这刚碰到涂兰,都还没有真正亲到那水嫩的肌肤,就听头顶砰的一声巨响,眼前忽的一黑,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怀里的人。 然后,在众人的唏嘘声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推了出来,周围还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嗡嗡的特别响, “有我双儿在此,看你们谁敢碰我们家小姐!” “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您没事吧?” 再然后,他就感觉有一群人在自己眼前晃,晃得自己头更晕了。 独眼老大使劲晃了晃头,终于稍稍恢复了些神志,就见自己不知怎么的竟又回到了兄弟们这边,头顶还莫名其妙火辣辣的疼。 关键的关键,不知道怎么的,这会就连他那个正常的眼,也莫名的开始模糊了起来。 抬头一摸,就见手上粘乎乎的一片, 就着月光一看,竟是红殷殷的一手血。 而在自己的正前方,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小丫环,手里握着一根藤蔓,叉腰站在那里,怒目巡视着众人。 再一瞅,乖乖,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见到他们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丫环吗?怎么屁大的功夫,她倒神勇起来,连老子都敢打了。 反应过来的独眼老大心头那个气呀,指着双儿泼口大骂道,“臭婊子,给脸不要脸是吧?竟然敢动手打老子。 兄弟们,都给我上,抓住这个臭娘们,当众直接就扒了他的皮。 老子倒要看看,没有这层遮羞布,她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是老大,看我胖子现在就给你报仇。”胖子刚才挨了训,这会一看表现的机会好不容易等来了,而对方又是个小丫头就没有多想,大喊着就扑了上去。 不过可惜的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接下来就见他那肥胖的身躯都还没有冲到对方跟前,双儿揪准机会一鞭子抽过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双儿这次抽起人来得心应手多了,一鞭下去正中太阳穴,直接将人给抽厥了过去。 “天哪,竟然晕死过去了。” “是啊,没想到这小娘们还真会两下子呢……” 人群里一看双儿一鞭子将胖子直接抽倒在了那里,那面后面作势要跟上来的人,瞬间就怂了,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双……双儿……”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经了刚才独眼龙阵仗的涂兰自是吓懵了,这么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扑过去抱住了双儿的腿就是一通哭。 “小姐别怕,有双儿在呢,这次换作双儿来保护你,看他们谁敢再欺负你。”双儿十分硬气的背过手拍了拍涂兰,安慰她道。 “嗯,我……相信你……”听到双儿的话,涂兰含泪答道。 不过,要说涂兰这会的眼泪都是害怕的泪水也不尽然,里面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感激之泪。 说实话她这小丫环双儿从小跟着她,禀性她还是相当了解的,虽然在府里也跟着管家他们学了一点功夫,但是人却是平素胆小的很,甚至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能内疚半天,没想到今天竟然爆发了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涂兰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双儿的表现更是超乎她的想象。 只见她安抚完涂兰,转目巡视了一圈众人扬声道, “你们一个个的都看到了吗?你们虽然是绿林好汉,但是本姑娘也决不是草莽之辈。 识相点的话就赶紧离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继续各走一边。 否则的话,若是你们还执迷不悟企图纠缠,那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实话告诉你们,下一个谁胆敢再上前一步,下场只会比这胖子更惨。” 别说,双儿这两下关键时刻还真管用,对方那群人瞬间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的。 655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别说,双儿这两下关键时刻还真管用,对方那群人瞬间被她的气势给震住了。 “小姐,咱们快走!”双儿瞅准时机,趁对方发愣的间隙,一把拉起涂兰,撒开腿不要命就开始往前跑。 “你们都是死的吗?竟然被一个娘们给吓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呀,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弄不住她不成。”一看人竟然就这么逃跑了,反应过来的独眼老大自是气坏了,扯开嗓门骂道。 骂完,见手下的人仍不是太积极德,又眼眸一转,换个语气道,“老子我现在宣布,谁要是第一个捉住那个贱女人,老子就封他做二当家的,另外只要让老子出了今天这挨打的气,以后这娘们是杀是剐还是留着自己睡,也都由他自己做主。” “冲啊,抓住那个女人呀……” 不得不说,这独眼老大毕竟是一寨之主,激励民心的事那是做的驾轻就熟。 眼下这帮人本来还有些犹豫,不肯冒然上前,但是一听独眼龙的话,晓得捉住人以后不仅能升官发财做二当家的,竟然以后还能有女人睡了,后面的人自是不要命的一窝蜂的追了上去。 毕竟嘛,双儿手中拿的又不是刀和枪,只是一根藤蔓而已嘛,就算一不小心中了招被打了一下,顶多也就是像胖子一样晕过去而已,又不至于丢命, 但是若是立了功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天一样的待遇呀,不仅以后一人之下百人之上,可以对别的兄弟吆五喝六,还能在别的兄弟深更半夜形只影单、只能抱团取暖的时候,你却可以自己个搂着个大美人,天天春宵随便度了。 这边双儿刚拉着涂兰还没跑多远,就见身后的人就乌压压扑了过来,双儿一见形势不对,拿着藤蔓停了下来,“小姐,你先走,我来断后,想办法拖住他们。” “不行双儿,要走咱们一起走吧,他们那么多人你打不过他们的。”回头看了看那帮人要吃人的架势,涂兰自是不能轻易同意。 “你快走,如果实在跑不动,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起来,只要让他们找不到你就行。” 见涂兰不肯走,双儿也是急了,一把将涂兰往前面一推,不容置疑道, “就是因为双儿打不过他们,支撑不了多久,所以你现在才得赶紧逃!”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涂兰被踉跄着推出去老远,但是仍不肯轻易离开。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些走呀,咱们两个在一起捆着,都只有死路一条,”见涂兰也犯了倔,双儿只得拿出了杀手锏,咬着牙提醒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你忘了魏大将军了,难道你还真想被他们抓走,让老爷夫人伤心,和魏大将军这辈子彻底错过不成?” “行,双儿你等着,我这就找人来救你。”见双儿说的确实言之有理,涂兰心一横也再没耽搁,不要命的开始往前奔。 说实话此刻的涂兰真是恨死了自己,怪自己平时没有听父兄的话。 这么多年父亲要求她那么多次,让她跟着大哥好歹学些功夫护身,但是傲娇的她想着自己是涂家大小姐,又有这么厉害的父亲和大哥处处护着自己,根本没有跟着学过一次,但凡她平时偷着学个一星半点,那么双儿此刻就不会孤军奋战,落到如此凄惨境地。 因着后面有追兵,再加上心中又充满着愧疚,所以涂兰根本没看清自己此刻逃的是哪个方向,更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人救她们的人,只是凭着直觉一味的往山上疯跑。 很快,不知道又跑了多远,就听身后本来还劈劈啪啪打斗的声音好像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双儿声嘶力竭的叫骂声,“你们这帮混蛋,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老娘……” 涂兰心中一颤,不觉停下脚步, 站在高处回头望去,就见双儿已经被那帮人给摁住了,一群人正对其上下其手,好像要扒她的衣服。 涂兰一见眼登时就红了,正想着要怎么冲回去救双儿,却见一旁的独眼老大带着伤也追了过去,弯腰捡起双儿丢在地上的藤蔓,冲上来对着那些人就是一顿猛抽, “滚你娘的一群废物,谁让你们现在胡闹了,先去把另一个给老子抓回来再说。这臭婊子打了老子,老子还没报仇呢,哪里就轮得到你们了。” “对对对,咱们先把咱那压寨夫人给寨主捉回来再说。”被这么一顿猛抽,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可是说的容易,人呢,人现在去哪了?” “对呀,咱们往哪去追人呀……” “那边那边,大家往那边追,我刚才看到她好像往那个方向逃了。”就在众人没有目标时,只听人群中瘦子一声喊,一群人又蜂拥着朝着涂兰所在的方向奔来。 涂兰一听更紧张了,也没心情再管双儿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她连忙手脚并用加快了往山上爬。 “快看呀,人果然在那里,在前面山顶上,大家快追呀。” “快快快,追上她,” “只要追上她,大家今天晚上就都有女人睡喽。” 看到了目标,那群人吆喝着,追的更欢了。 “不行,自己一定不能被她们捉住。”涂兰害怕极了,心里暗暗下着决心,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卯足了劲疯了似的往前跑。 山顶上的路平坦了不少,这一跑就渐渐拉开了距离,后面的人竟然半天没有追上来。 就在涂兰心里有些小放松以为脱离危险时,不料忽然一脚踏空,紧接着人就像失了重般,急速往下面跌去。 “不好老大,前面那里好像是个断崖,那女人好像掉崖了。”伴着“啊”的一声惨叫传来,瘦子心里一惊,连忙向独眼老大汇报道。。 “娘的,真晦气!”好不容易追到崖顶的独眼老大,站在悬崖边看了半天黑乎乎深不见底的悬崖,咬牙骂了半天,只得无奈吩咐道, “算了,不管了,死了就死了吧,先把这个带回山寨再说。 奶奶的,敢打老子,看老子回去不剥了她的皮,抽得她生不如死。” 656天上掉下个母夜叉 清晨,喧嚣了一夜的青龙山终于又恢复了本该属于它的宁静。 当然,无论黑夜里曾发生什么,青龙山都不会改变,第二天的太阳都会照常升起, 而就在天边一轮朝阳努力跃出地平线,准备放出他的万丈光芒之时,就见远处一人一马狂奔而来。 “驾驾驾……”男人边飞速狂奔,边不时催促着身下的马儿。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完成任务归来的慕凯。 慕凯之所以赶的这么急,是因为虽然此刻他终于圆满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交差了,但是毕竟因着本就是昨天上午的差事,他现在才完成,算下来还是耽误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 再加上很快太子慕琛就要举行登基大典,而作为慕琛的得力助手的他自是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忙,所以此刻的他只想快点赶回去。 而为了尽可能的节约时间,今天的他特地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只想着能尽快赶回去。 不得不说,他选的这条路确实人烟稀少,走的人少路上不会遇到什么烦心事不说,关键还能绕过好几个小镇,省近一两个时辰的路程,确实是回月氏的捷径。 穿过前面那条小河,再翻过眼前的山,就终于能回到月氏的地界了。朝阳下慕凯望了望不远处的小河默默想着,不觉又加快了些速度。 终于到达了小河边,因着河水并不深,以前也有过几次过河的经验,所以轻车熟路的慕凯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打马狂奔而过, 马儿也好像知道主人的心事似的,没几下就一跃到了对岸。 就在一人一马踏上岸正准备继续狂奔而去时,不料慕凯无意中一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光竟发现河边的石头上竟然好像面朝下趴着一个人。 出于好奇,慕凯勒停马又回头重新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却发现,那里果然趴着一个人不说,且单看衣着打扮好像还是个女人,此时正一动不动的伏趴在一块大石头上。 再一看石头下的河水里还有不少血水,看来这女人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的伤。 “看看是不是还活着吧?”慕凯心里嘀咕着,并没有多想,一跃下了马,大步走了过去。 “喂喂……”慕凯走到近前轻碰了碰,只见人一动不动。 “难道已经死了?”慕凯出于好奇伸手将人翻过来,不料看到对方的面容后,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因为这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昨天和自己曾经大骂过两架的那个所谓的母夜叉大小姐。 “怎么会是她?这个母夜叉怎么会在这里?” 慕凯心里一紧,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拿手里的马鞭又轻碰了碰那女人,喊道, “喂喂,你醒醒,醒醒……” 可是任由他喊了半天,女人根本连动都不动。 “我去,又在搞什么名堂,不会又准备讹我吧?” 说实话,看着面前的女人慕凯很是犹豫,尤其是想到昨天的两次遭遇,索性一狠赠转身就准备离开。 “算了,这个女人这么难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管她,让她听天由命吧,免得又凭白惹祸上身。” 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听身后竟幽幽传来两声呻吟,“痛……好痛……” 慕凯一顿停下脚步,转身再望过去,就见女子眉头紧皱,额头处好像还有挺大一个口子,现在正殷殷往外渗着鲜血。但是就算到了现在,人却好佝并没有醒转过来,看样子仍处于昏迷状态。 “看这个样子应该还是能救活的,只是这条路行人这么少,如果自己一旦离开的话,她会不会因为耽误了救治时间而丧命呀。” 毕竟是一个鲜活的性命,看着眼前的人慕凯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这个母夜叉虽然可恶,但是罪不至死,就权当自己今天佛主附身,再做一次好事吧。”站在那里踌躇了半晌,终于一咬牙,他还是将人一把抱起扔到了马背上。 正午时分,小镇医馆里, “大夫,她伤情怎么样了?”看老大夫诊治了半天终于出了屋,慕凯激动的连忙迎上去问道。 明晃晃的大太阳在头顶挂着,此刻的慕凯真的要急死了。为了救这个女人,找个医馆为她治病,他又绕了一圈走了远路不说,关键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小镇上,竟然还就只有这么一个破旧不堪的医馆。 老大夫六十多岁了,走起路来整个人颤颤巍巍的,干什么事看着都比别人要慢上一拍,而陪同他开医馆的却只有一个小姑娘,八九岁的年纪,看着像是他的孙女,虽然看着手脚都挺利索的,但是毕竟年纪还小,并不太精通医术,多数情况下应该只是帮着给他打个下手而已。 这不,从打慕凯将人送过来,就只是让小女孩帮着换个衣服,再让老大夫诊诊脉,处理处理伤口的功夫,愣是给耽搁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是就算如此,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个点,慕凯心里还仍是不太清楚,自己这时间浪费了,银子也花了,人到底能不能救的回来。 “无妨无妨!”看到慕凯焦急的神情,老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半天才乐呵呵的回道,“也算是这姑娘命大万幸,虽然人从高处落下,又在水里浸泡了不少时间,但是好在伤的并不重,只是皮外伤而已,并未伤及要害。 看着也就是头上的伤口稍微严重些,估计恢复起来的话尚需要些时日。”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人还有救,慕凯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好歹他这时间耽误的也值了不是。 “对了大夫,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呀?”慕凯想了想,又继续问道。 “她也就是身子太过虚弱,才昏迷不醒的。我这就给你抓几副药熬上,想来喝完不久,人很快就能醒了。” “行吧,那就麻烦大夫您了。” 听说人一会就能醒来,慕凯虽然嘴上道着谢,但是心里第一想法,却是怎么能尽快离开这里,别让那个女人再看到自己徒惹麻烦才是。 “不用客气,医者嘛,救死扶伤是天职,再说了你这小公子也是好心肠不是。若非如此,断不能半道救人……” 657你老跟着我干嘛 “不用客气,医者嘛,救死扶伤是天职,再说了你这公子也是好心肠不是。若非如此,断不能半道救人。” 老大夫自是不能知道慕凯心中所想,而是抚着花白的胡须,热心肠的继续道, “行了,公子你在外面等了半天想必也累了,快进屋歇息一会吧,等一会熬好了药,我会让芷儿给你们送过来的。” “那……好吧,就是麻烦您祖孙二人了。” 慕凯客套着,在老大夫殷殷的目光下,无奈还是勉强进了房间。 走进房间,就见一张简易的木床上,涂兰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裙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上面,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只留一个巴掌大的小脸还露在外面,看着柔弱了不少,让人莫名心生几分怜惜,比着前两次见面时的情景,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你说你这人不说话的时候,不也挺好,挺像一正常的大家小姐吗?怎么这一睁开眼就能瞬间变成一毫不讲理的母夜叉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慕凯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半天,兀自嘀咕道。 “算了,还不知道你一会醒过来又要发什么疯,把我想成什么坏人呢,我还是赶紧走吧,免得又和你掰扯不清瞎耽误时间。” 说着,慕凯从怀里掏出一袋碎银子悄悄放在了涂兰枕边, “这剩下的一点碎银子也都留给你吧,毕竟你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在外也不容易,我这也算是做到仁之意尽了。 接下来你就自求多福、争取早点回家吧,只求咱们以后不要再相见就行了。” 将一切安置好后,慕凯转身就欲离去, 不料突然的,衣袖却莫名一紧,好像被什么扯住了。 慕凯一惊,以为床上的人已经醒来,又要抓着自己不放,找自己算账, 不过待回头看过去后却发现,原来人并没有醒,仍是昏迷着,只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嘴里含糊不清的哀求着什么, “你不要走,求你不要走,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好害怕……” “看来这是做恶梦了吧?”慕凯轻叹一口气,尝试着想悄悄的将衣袖扯出来, 结果他不动还好,越扯,床上的人将他的衣袖攥的却越紧。 慕凯试了半天,无奈根本抽不出来,没办法,他只好就近拉了把藤椅过来,在床边就势坐了下来。 可能也是奔波了几天太累的缘故吧,坐着坐着,慕凯不觉竟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冥之中,慕凯总感觉有一束火辣辣的目光像太阳般一直炙烤着自己,烤的他脸上头上都冒了汗。 更过份的是,接下来那太阳竟还一点一点的朝着他靠了过来,这一下热的慕凯更狠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没办法他只得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 可是睁开眼睛还未看清眼前的情景,首先就见一股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 定睛一看,就见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看着自己, 看到他醒过来,对方好像吓了一跳,连忙直起了身,后退了一小步,慕凯看到其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小靠枕之类的东西。 不过仔细看清之人后,慕凯却是比她本人吓得更狠,只见一下从凳子上弹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你醒了? 你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看你坐着睡有些不太舒服,想帮你垫一下头让睡的更舒服些。”看慕凯吓这么大一跳,涂兰连忙羞涩一笑,略带几分腼腆的解释道。 “不用,”听到对方突然竟想有这举动,慕凯更怕了,不觉又后退了一大步,“我……我现在已经不困了…… “对了,你肯定渴了吧,要不我给你倒杯茶水吧?”可能是不想氛围太尴尬吧,涂兰连忙又转身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 谁料慕凯却根本不敢伸手去接,而是直愣愣的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没想做什么呀,”涂兰一愣,眼里透着几分委屈道,“芷儿刚才悄悄告诉我了,说原来是你经过时,无意中在小河边救了我一命,我就只是想向你表达一下我的谢意而已……” “不用不用,没必要!”听到对方破天荒的竟然还要谢自己的救命之恩,惊慌失措的慕凯已经准备转身往外逃了,“那……那个既然你看着已经无碍,都已经能下床自理了,那我就先走了。” “哦,现在就走啊!”涂兰轻应一声,见慕凯真的要走,连忙放下茶杯,颠颠跟了出去。 前面慕凯大步出了医馆,正要上马赶路,不期然一扭头,却见涂兰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正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不是,你老跟着我干嘛?你这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回房间待着去吧。”看到涂兰这样,慕凯挥了挥手不耐道,“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今天的事就权当没有发生,以后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 慕凯说完一跃就准备上马,不料却被涂兰扑上来紧紧拉住了, “为什么不用再见面了?你……难道不想带着我,准备一个走吗?”涂兰紧紧的抓着慕凯的胳膊,惊恐睁着大眼睛,一脸懵懂的问道。 “不是,你既然伤都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呀,你难道不应该自己回家吗?”看涂兰一脸无辜的表情,好像自己真被自己抛弃了似的,慕凯只得无奈解释道。 结果不料他这话说完,涂兰更迷茫了,一头雾水的问道,“回……回家?我要回哪里的家呀?” “你说回哪里的家,自然是你家在哪里,你就回去哪里呀?”慕凯真是无语了,这人只是受个伤而已,怎么会有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关键脑子也变得不好用了。 说到脑子的时候,慕凯忽然灵光一闪,心里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去,总不能是恶人自有天收拾啊。这人作恶太我,不小心被撞到脑子摔傻了吧? 果然,他这个念头刚一闪而过,就见涂兰接下来的话很快就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 658因为你是好人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家在哪里呀?”涂兰凄苦一笑,可怜巴巴道,“那个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我去,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竟然得了失忆症,这和傻又有什么区别?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家在哪,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慕凯抚了抚额,彻底无语了。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啊。”见慕凯这表情,涂兰也是十分失落。 “我说,你该不会是装的吧?你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吗?”顿了一下,慕凯又不死心的指着自己问涂兰道。 “难道我们两个以前认识吗?”一听慕凯这话,涂兰眸子一亮,兀自欢喜的又凑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慕凯的衣袖,“看吧,我就说吧,你肯定和我认识,能带我回家的。” “认识?认识你才怪呢!” 慕凯一脸的苦笑,一把甩开涂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根本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这样吧,我是在青龙山一带发现你的,要不你还把送回那里吧?” “青龙山?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有坏人吗?”涂兰一脸天真的问道。 不过,她这无心之语,还真是把慕凯给问住了。 说实话,这一细想,连慕凯也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怎么样, 试想一下,她好好的都能碰到流匪,现在又是这副病秧秧的模样将人送回去,岂不是送羊入狼穴吗? 算了算了,还是另想他法吧。慕凯无奈想道。 “对了,我放到你枕边的银子你见了吗?”看了看身后的医馆,慕凯忽然灵机一动问道。 “哦,带着呢。”涂兰拍了拍胀鼓鼓的袖袋得意道,“我最初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呢,现在看来果然是你留给我的,看来芷儿说的没错,你人确实不错。” “银子带着就好说,”慕凯上前一步好心建议道,“要我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给这老大夫一些银两,在他这医馆里慢慢养伤吧,再说还能有芷儿陪着你,也不至于太寂寞,等哪天你伤养好了,想起来了家在哪里,再回去也不迟呀。” “不行的!”涂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拒绝道,“芷儿刚才说了,明天他们这医馆就要关门,她和她爷爷就要离开这小镇了。 说是他父母在外地做些小生意,不放心他们一老一小待在这小镇上,准备明天过来把他们接到一个什么叫洛城的地方去住。” “那你就去外面住呀,实在不行,也可以找个客栈边养伤边想回家的路呀。”见一条路被堵死了,慕凯又换条思路不死心的建议道。 “住客栈?”涂兰左右看了看,有些无助道,“我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些害怕!” “可是就算你害怕,你也不能一直跟着我呀?”见左也不行,右也行不通,慕凯真是有些急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这算个什么事呀?” “因为你是好人呀。 芷儿说了,她爷爷说你身上虽然有些戾气,但是人终归是个好人,若非如此,你定是不能救了我,还帮我付了医药费,” 慕凯这边一肚子的苦恼,单纯的涂兰自是不能晓得,她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脸笃定道,“他爷爷还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碰到一个好人真的不容易,所以我决定了,在我恢复记忆、找不到回家的路之前,就一直跟着你了。” “别介呀,既然你知道我是好人了,那就更不应该跟着我,再耽误我的时间了。” 慕凯这会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明明人看着已经改了属性,终于不是母夜叉了,可为什么到了最后结果仍是一样,最后还是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到他身上就甩不掉了呢。 涂兰虽然失了记忆人单纯了不少,但是并不傻,一见慕凯好像真的有些嫌弃自己,连忙争取道,“你放心,我很乖的,我一点都不闹,也不惹事,我就只是默默跟着你,绝不多说话,也不打扰你做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权当我不存在就好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么一个大活人整天跟着,怎么能当做不存在……” 慕凯真是无语了,说实话救人这一路过来,对于这人醒来的情景,他提前也设想过无数个版本, 想来想去,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醒来就不听解释,张口就骂他登徒子,然后再打他一顿,讹他些银子而已, 他却是打死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结局,自己竟然还会缠上了。 不行,自己这出来执行个任务是大家伙都知道的,这要是回去带回这么一个母夜叉,这要是传出去,那还得了, 自己可是连个对象都没有呢,这要是带上她,岂不是更找不到媳妇了。 不行不行,得赶紧想办法,摆脱她才好。 见不知不觉太阳都有些偏西了,慕凯也真是急了,脑子快速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麻烦精。 “烧饼,烧饼,刚出炉的大烧饼哟!”就在慕凯冥思苦想没有良策之时,忽然街拐角处一家烧饼铺子的叫卖声突然吸引了他的视线, 慕凯灵机一动,迅速计上心来。 抬手将涂兰唤到近前,指着那烧饼铺道,“那个,我正好有些饿了,银子不是在你那里吗?要不你去给我买几个烧饼过来先垫垫?” “好呀好呀,恩人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买来。”涂兰以为慕凯终于想通,愿意带着自己走了,自是高兴坏了,喜滋滋的小跑着去买烧饼了,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她这边前脚刚转过拐角都还没有走到烧饼铺,后面慕凯就一跃上马,掉头跑掉了。 天地良心,他可不实在不想带上这么一个母夜叉回去, 别的且不说,虽然这人这会失了忆看着像换了个人,正常了不少,但是谁也架不住她还能恢复过去呀, 万一人明天一觉醒来恢复了正常,又变回了母夜叉本质,那自己不就惨了吗? 想着,慕凯再不敢做丝毫停留,甩鞭开始一路狂奔。 很快,出了小镇,翻过山,眼看就要到月氏地界了。 “呱呱呱……”莫名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慕凯头顶总有几只乌鸦一直盘旋着不肯离去,一路追着他叫。 659多此一举 “呱呱呱……”莫名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慕凯头顶总有几只乌鸦一直盘旋着不肯离去,一路追着他叫。 “什么破鸟,一路吵的人心烦,竟敢阻挠爷赶路,看爷不取了你们的小命。”慕凯被吵的烦了,停马,拉弓就开始射箭。 而那鸟仿佛有灵性似的,尽管慕凯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是就在箭离弦的前一刻,其竟然全部一眨眼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扫兴!”因为罕见的竟然一只也没有射中,慕凯不禁有些失落,嘀咕着,就欲打马继续赶路,毕竟眼看天就要黑了,他还要争取子时前赶到太子府汇报这几天的工作呢。 不料,这手刚刚抬起来,鞭儿都还没有抽到马腹呢,伴着风声,耳边竟隐隐的听到好像有人在呼救。 一开始慕凯以为是错觉,但凝神一细听,却见声音越来越响亮了,“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快放开,不许抢! 救命!救命啊……” 慕凯一怔,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莫名的,他竟还觉得这声音好像有几分熟悉。 难道是那姑娘偷偷追了上来,又遇到了土匪不成? 慕凯心中一凛,一跃跳下马,循着声音,迅速冲上了旁边的山坡。 远远的就见不远处坡顶的一块空地上,几个十四五岁的小年轻正围着一个人,企图在抢夺什么东西。 由于离的远,慕凯根本看不清里面被围之人的长相,只是看身形大致判断出是一个女的罢了。 慕凯一见自是气坏了,冲过去,一个飞身螺旋踢,几脚将人纷纷踹翻在地。 可是待所有人散开后,他才恍然发现,那里面被围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早上所救那姑娘,而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圆脸丫头,浑身脏兮兮,看着很不讲究,穿衣打扮跟个男孩子几乎没多大差别。 此时见到突然冒出来个人,将周围人全部踹翻了,这圆脸姑娘显然也是吓了一大跳,怔怔的看着慕凯,半天没有反应。 “姑娘别怕,我会保护你的。”看到姑娘这副吓傻了的神情,慕凯连忙大步上前企图安慰道。 不料他往前走一路,却见那姑娘竟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不仅如此,还一脸警惕的瞪着他,“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到底要干什么?谁要你保护了?” 在这一连串的质问下,慕凯也是一怔,半晌方反应过来解释道,“哦,姑娘你别误会,我……我并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我刚才听到你的呼救声,又看见他们确实要抢你的东西,想着你有危险,所以就过来帮助你一下。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一会安全把你送回家的。” “谁有危险?谁要你帮忙了?”听到慕凯这解释,姑娘简直是哭笑不得道,“拜托,你没看到我们几个在玩蹴鞠吗?刚才我就是耍赖抱着球不想给他们,瞎喊的而已, 你这人真是好莫名其妙,上来竟然就将我哥他们全给打倒了。”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慕凯简直傻了,“你……你们在玩游戏,他们不是在欺负你?还有,这里还有你哥?” “当然,我们关系这么好,大伙为什么要欺负她?” 这时候被踹翻的那几个人也终于都爬了起来,其中一个长得稍壮些的上前向慕凯证明道, “首先,我是她亲哥,她是我亲妹妹,我自然不能欺负他。 而另外几个人也大部分都是我们的堂兄弟,就算有个别没有亲戚关系,至少也是我们从小到大的玩伴,你自己说,我们为什么要欺负她, 我说你这人可真是莫名其妙、多管闲事,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你也是好心办坏事,想帮小妹、闹误会的份上,否则的话,还真别怪我们几个翻脸无情,不能安然放你离开。” “那好吧,既如此,那就不好意思了,你们继续玩,权当我是神经病,多此一举吧。” 见是误会一场,慕凯怏怏的转身走了。 下了山坡来到自己的坐骑前,不欺然转头一看,天边的夕阳竟然已经快消失了,只余一抹残红还挂在天边,想来也是转眸既逝的事。 一跃上了马,慕凯却并没有立即赶路,而是心口停在原地,心里仍有些惴惴不安。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会确实有些敏感过度了。 不过这姑娘虽然没有遇到土匪,但是上午所救那姑娘就不好说了,一想下午一冲动竟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陌生的小镇上,慕凯就有些不太放心。 以她现在失忆那傻乎乎的样子,万一真碰到坏了,可要怎么办? 不行,还是悄悄的回去看上一眼吧,反正也没多远的路程,毕竟好人做到底嘛。再说了,万一她真的晚上再遇了什么不测,那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这一天的努力都白废了吗? 只要看到她已找到住处就行了,哪怕是她自己走了离开小镇也好,那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毕竟自己也算做到仁之义尽了。 思及此,慕凯实在按捺不住自己那颗突然就爆发的仁慈之心,掉转马又往小镇的方向奔去。 自然,越往前走天色就变得越暗,不觉赶到小镇时,夜已经有些深了。 就在慕凯凭着记忆,着急忙慌的赶到医馆前面的那条街时,远远的就见拐角灯光下,涂兰孤单单的还坐在烧饼铺里,怀里抱着几个烧饼,面前小桌上好像还有两碗牛杂汤。 烧饼铺很小,也就是个夫妻店,路边一间小房子,用来做了灶房,然后在门前的空地上又用木板搭了一块不大的空间,支了几张小桌子,放几个小板凳,用来招呼客人吃喝用。 此时的涂兰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板凳上,边上别说客人了,连老板的影子都没有。 “喂,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就在慕凯站在街口看着涂兰的侧影发愣时,就见突然从后面灶房处走过来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看模样应该是这间铺子的老板。 老汉径直走到涂兰面前,一脸不耐的催促道,“你这姑娘,要了几个烧饼,两碗汤,也不见你吃不见你喝,让你走你也不走,我们这店都要打烊了,你一直坐在这不是耽误事吗?” 660他不会抛弃我的 “你这姑娘,要了几个烧饼,两碗汤,也不见你吃不见你喝,让你走你也不走,我们这店都要打烊了,你一直坐在这不是耽误事吗?” “不是的大叔,我这还在等人呢,我朋友还没有来,我不可以先吃的。” 面对老板的驱赶,涂兰可怜巴巴的解释道,“那个可不可以麻烦您等一会再打烊,我朋友肯定就在赶来的路上,我想他很快应该就能到了。” “我说姑娘,你自己说你这话一下午都说多少遍了,汤也给你热过好几次了,”看涂兰这认真固执的模样,老板轻叹一声,无情揭穿道,“我看你这姑娘就是傻,说不定你那朋友早就走了,扔下你不管了也不一定呢。” “不会的,我那朋友是个好人,他不会抛弃我的。”面对老汉的猜测,涂兰果断摇了摇头,貌似根本不为所动,“他肯定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才走开的,他知道我在这里等他,肯定会回来找我的。” “你这孩子,可真是个死心眼!”见劝了半天仍不管用,老汉也是无语了,只得换个话题道,“那就算如此,现在你总得把汤钱给我也结了呀。” “烧饼我可以带走,给你钱自然没问题,但是汤我都一口还没有喝,怎么能现在就付你钱呀。我若是给了你钱,你不是更要赶我走了吗?”不得不说,这涂兰人虽然失了忆,却也并没有完全傻掉,关键时刻智商还是偶尔在线的。 “算了老头子,别和她计较了,碰上这么个较真的姑娘就当是我们倒霉了吧,汤钱我们就不收了,带回家热热正好能让两个小孙子喝。”后面房间里蹒跚着又出来一位老妇人,看了看涂兰,摇头劝自己老伴道。 “行吧,也只能如此了。”老板不满的看了眼涂兰,吩咐自己老伴道,“那我现在就回灶房收拾一下一会打包带回去,只是你务必将她尽快赶出去,这要是再回去的晚了,孩子们该饿坏了。” 说完,索性也不再顾忌涂兰,端起两碗汤径直朝着后面小房子走去。 “喂大叔,这汤我还要呢,您怎么能就这么端走了呢,我还要给我朋友喝呢。” 涂兰一见老板将汤端起了,起身就要去拦,却被那老妇人拉住了,“姑娘你拦也没用了,汤我们已经不打算卖给你了,” “大娘,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可以给你们的银子呀?”涂兰说着,急得慌忙往袖袋里摸银子。 却见老妇人根本不为所动的摆了摆手,“姑娘银子我们也不要了,麻烦你现在从我这店铺里走吧。 实不相瞒,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小孙子,儿子儿媳晚上还要在夜市摆摊做生意,回去的更晚,孙子们还等着我们回家照看呢,我们真的等不起,要打烊了。” “可是你们打了烊,我怎么办哪,我还要在这里等我朋友呢。”见妇人态度坚决,涂兰也是急了,连忙商议道,“要不这样大娘,我再给你们付一些银子,你们就坚持再等一小会好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我们不是不帮你,真的是家里有急事,不管你等什么朋友,我们这会都是要打烊的,只留两个孩子在家我们也不放心呀。 至于你那朋友嘛,要是实在要等的话,你干脆找个客栈继续去等就好了。”见涂兰着实可怜,老妇人又不忍心做的太绝,只得好心出主意道。 “不行的,我换了地方,万一我朋友过来了看不到我怎么办?他会着急的……”涂兰说着,眼里连泪花都冒了出来,看样子就要哭了,恳求妇人道,“大娘求求你,你看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您就再通融通融好不好?” “你这……”看涂兰如此不容易,老妇人不禁有些为难。 不料这边老妇人刚有些动摇,那边老汉又从后厨拎着打包好的东西走了出来,“真受不了你这姑娘,既然你执意要在这等,那你就在门口等好了,我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自是和你耗不起。” 老汉这脾气一上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将涂兰给拽出了门,啪一声,不由分说将铺子从外面给锁严实了。 涂兰一个趔趄被带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是赶紧去护怀里的烧饼, 见烧饼完好无恙,方抬头看了看两位老人相携着离去的背影,气鼓鼓的喊道,“哎,哪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怎么能这样呢?客人都还没有走呢就关门,真是太过份了。” 可是骂归骂,她仍是没有舍得离开,而是干脆就在人家店门口一蹲,继续等起了人。 蹲了一会,可能是累了的缘故,只见她不时站起身,揉着发酸的膝盖。 正等到百无聊赖之处,涂兰无意中一抬眼,就见慕凯牵着马正站在街口的灯火阑珊处,默默的看着自己。 涂兰一怔,反应过来站起身,冲着慕凯裂了裂嘴,先是高兴的想笑,笑着笑着,又莫名的有些想哭。 不过她也没有纠结太久,抬起袖子蹭了下脸,一脸欣喜的就迎了上去。 可是刚跑了没几步,脚下被小石子一绊,又险些跌倒,害的慕凯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人扶住了,“你没事吧?” “没……没事!”听到慕凯关切的声音,涂兰羞涩的低下头,“就是蹲的久了,脚有点麻而已。” 说完目光瞄到怀里的烧饼,忽然想起什么,忙又欣喜的拿起一个不由分说塞给慕凯道, “对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你一定饿坏了吧,这是烧饼,很香的,赶紧吃。 哦还有,我还在店里给你要了汤……” 说着,一回头方发现,人家老板早已经关门了,只得又低下头,怏怏的解释道, “那……那个不好意思,他们老夫妇家里有事急着关门,把汤又收走了, 对不起,都怪我没本事。如果换成一个能说会道的,劝动大娘他们再坚持一会的话,说不定还能让你再喝口热汤。” “嗯……”慕凯接过烧饼,也不多话,拿起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661乱成了一锅粥 “嗯……”慕凯接过烧饼,也不多话,拿起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说实话,这是他慕凯活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别人发自肺腑的关心和信赖,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分依赖竟然还出自一个刚认识不久、一开始又完全不被自己看好,甚至是曾经被自己抛弃的人身上, 慕凯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下午的做法实在太混蛋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只得大口大口嚼着烧饼,以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别让涂兰看出端倪。 他自己心中是充满感激,对涂兰改观了不少,但是涂兰不能知道呀,她见慕凯只埋头吃烧饼并不说话,立即就急了,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解释道, “你别不说话呀,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呀, 我告诉你,你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是按你的吩咐,买了烧饼就只在这烧饼铺子里等你,一点都没有乱跑的。 后来我见他们家牛杂汤做的也不错,怕你会渴,就特意给你也要了汤, 我一想,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怕是一碗不够吧,我就又要了第二碗……” “别说了,我信你。”涂兰正着急忙慌的解释着,就见慕凯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牵着马率先往前走去,“咱们走吧。” “走?”涂兰一愣,待反应过来慕凯话里的意思,自是颠颠的追了上来,“您的意思是你愿意带着我,让我在恢复记忆之前跟着你了? 太好了,看来芷儿爷爷说的真是没错,你果然是个好人。” “只是天都这么晚了,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呢?”终于没了后顾之忧的涂兰,一脸新奇的问道。 “自然是打个客栈先休息一夜,你这头上还带着伤,现在能赶路吗?”回头撇了眼涂兰,慕凯略带几分傲娇道。 “哦,知道了。”见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被对方嫌弃,涂兰显得有些失落。 不过眼眸一转,怕刚刚找到的靠山万一想不开,半道再放弃自己,连忙举手信信誓旦旦道,“公子你放心,我今天晚上肯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一准儿伤口就能痊愈,恢复如常的。” “痊愈?”听到这个词,慕凯莫名打了个寒噤, 看了看涂兰现在傻乎乎的样子,再一想以前母夜叉的表现,莫名的,他竟然希望涂兰永远不要痊愈了才好。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头上的伤啊?”看慕凯对着自己打量来打量去,就是不说话,涂兰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肯定会努力尽快痊愈,不麻烦你太久的……” “没有,”慕凯实在不想再听到痊愈两个字,轻声打断涂兰的话,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不是也饿了吗?这烧饼你别只抱着呀,你自己也吃呀。” “这银子不是你的吗?再说我命都是你救的,自然要你先吃,你吃饱了我才可以吃的呀。你觉得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你也快吃点吧,明天我们还要赶很远的路回月氏呢,你这病病怏怏的,可怎么行。” “嗯,我现在就吃,一会一定将这些剩下全都吃完,明天伤口说不定就痊愈了。”涂兰拿起一个烧饼,边吃,边自言自语道。 听到又是痊愈,慕凯真是无语了,抬头轻拍了拍她的头,“你可真是傻子,伤得慢慢养,哪有多吃几个烧饼就能恢复的,再说了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嘿嘿嘿……,人家不是怕你会嫌弃嘛。”被打的涂兰也不生气,咧嘴一笑道。 涂兰这边是终于有了靠山,暂时无忧了,但是洛城那边却因着她的出走,给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将军府 “什么?你说这么多人下去找,都过去一天一夜了,还是没有兰儿的一点消息?”左沐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现在听到阿离带回来的消息,人瞬间清醒了。 司马铖和魏大将军自从那晚出去后找人后,就一直没有回府,也没有让人送回任何消息,左沐这两天就一直忐忑,天天挂着心,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就真怕出个什么事。 这不干等了一天一夜,凌晨实在熬不住了,刚上床打个盹,就见阿离突然回来了,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格外的沉重。 “嗯。”阿离头垂的低低的,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爷呢?是不是人手太少呀,毕竟找人要紧,实在不行,让他再调些军队出去找,不只是城外,找人这事就容易犯灯下黑的错误,这城里的街道、客栈什么的也要好好找,毕竟涂兰她一个女孩子,往哪找个小房间一钻,大家很难找到的。” “别提了,别说铺子、客栈,城里都快掘地三尺了,大家甚至连民宅都挨家挨户敲开门找了,城外也是,甚至连青龙山那边都仔细的找了个遍。 人手不够更不可能了,除了将军府的人、涂府的人,王爷还派去了不少的人,甚至第二天一大早连秦姑娘得到消息,又火速召集了批以前青风寨的人过来,想着毕竟青龙山那一带他们摸的熟,也好找人嘛……” 阿离说到兴起处不觉抬起了头,可是目光一接触到左沐,立即又垂了下来,人也忽然变得有些结巴,“结……结果找了这么多天,就……是没有涂大小姐的一点消息。” “这不是刚下过雨吗?按理说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呀?”左沐一开始并没有注意阿离的神情,只一味的凝眉思索道, “我觉得你们可找个涂府的马车仔细丈量一下,不是说每个府邸的马车总是会有细微的差别嘛,按理说根据车辙应该也能找到些线索的呀。” 说着说着,左沐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不对吧,这个方法既然我能想到,王爷魏大将军他们行军打仗的肯定更精通呀,怎么会全都想不到了呢……” 左沐说着抬眼望过去,这才恍然发现了阿离异常的神情,一把将人揪过来问道,“好你个小阿离了,你也学会撒谎了,是吧?” 662谁又出事了 “好你个小阿离,你也学会撒谎了,是吧?” “我……我没有撒谎。”被左沐揪着,阿离别说不敢反抗,怕伤到左沐,连挣都不挣扎,只是低着头嚅嚅解释道。 “还说没撒谎,从进门到现在你连头都不敢抬,看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个小屁孩,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快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胆敢再说一句不诚实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出府去,再也不让你在我和王爷面前出现了。”左沐沉着脸威胁道。 “别……别呀王妃大人,阿离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一听到威胁,阿离自是立即怂了,连忙服软道, “小的全说还不行嘛, 这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王爷安排的,说怕您知道真相太伤心,让尽量先瞒着你些。 当时我就说吧,您这么聪明肯定瞒不过去,结果王爷还不相信,这下倒好,又让我背锅……” “快说实情,少找些有的没的借口,兰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左沐有些生气,一巴掌拍过去催促道。 “您说的这个方法魏大将军、秦姑娘他们自然也想到了,根据这个方法倒是也找到一点线索,大家后来在青风镇附近的山林边,找到了涂大小姐的马车,据判断当时的情况应该是马车走着走着坏在半道上了。” “车坏在路上了?”左沐心里一惊,脱口问道,“遭了,他们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土匪了吧?” “还真让您说着了,他们当真是真遇着了流匪,”阿离点了点头,无奈道,“然后秦姑娘循着一路的脚印还直接摸到了一个土匪窝,” “啊,天哪,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哈,怎么怕什么就来什么呢,他们竟然真遭到了流匪,那涂兰呢,他怎么样?没遭什么不测吧?” “攻进了土匪窝,我们自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找了半天,根本没有什么涂大小姐的影子,最后就只在地牢里发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双儿。 听一个小土匪介绍说,当时土匪里面的独眼老大打完后,准备非礼双儿,她一怒之下,趁其不备竟用头上的簪子杀了对方,就彻底惹恼了这帮土匪,一伙人冲上来,直接将她打了个半死, 后来人被我们抬出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也就眼睛能动动,完全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在铁锤的逼迫下土匪里面一个瘦子的回忆道,说他们最初在山上还当真碰到一姑娘,想来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涂小姐, 不过她却是在他们老大追赶的过程中,失足从一处山崖边跌了下去。 众人又根据这瘦子的指认赶紧赶了过去,结果却只在山崖边找到了一个绣着杜鹃花的帕子。 一见那帕子,涂老夫人认出是女儿平时随身贴身所带之物,当场就晕倒了,涂老将军也犯了心悸的毛病,被涂大少爷好歹给劝回去了, 魏大将军更是气坏了,二话不说,在山崖上直接就宰了那帮土匪……” “这么说人是坠崖了?现在生死不明?”左沐是听得心惊肉跳,抚着胸口慢天才喘过来气,再三确认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阿离点了点头,一抬头看左沐脸色有些不对,连忙又宽慰道, “不过王妃您也别太担心,我刚才回来前,众人已经顺着悬崖下到了崖底,发现那里竟然有条大河,所以说涂大小姐还是有生还的机会的? 现在涂大少爷正带着人,沿着河水一路往下游找。 就连秦瑶和魏大将军也没有歇着,仍是不眠不休的帮着找在山崖周边找人。毕竟涂兰失踪和他们二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两人看着都内疚的不行。 见寻人之事告一段落,因着涂老将军和魏大将军都不在,军营那边没人,王爷就先回去处理军务了,怕王妃您再从别处听些有的没的多想,所以让我先回来给您汇报一下,顺便也能陪着你。” 听到人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左沐总算是放下些心,不过想到初见涂兰时的模样,仍是觉得格外可惜,自顾自的叹道,“唉,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呢,你说涂兰多好的姑娘呀,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可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王妃,王妃,”两人正说着,却见外面忽然有一个婆子大惊失色跑了过来,“禀王妃,外面有位叫小雅的姑娘找您,说是有急事?” “小雅,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难道是涂兰那边有消息了?” 左沐正疑惑着,却见小雅已一脸焦急的,自己大步走了过来, 见到左沐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别愣神了,你的药箱呢?快点拿上,跟着我走。” 一听是拿药箱,左沐第一反应自然是有人又出事了,“怎么了?伤的严重吗?可是有人找人时出了什么意外?” “不是涂兰那边的,是元宗! 元宗又犯病了,秦瑶帮着找涂兰不在城里,小五找不到人吓坏了,就让筷子给我递了信儿……” 左沐一见情况紧急,不待小雅再多介绍,直接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阿离,帮我把药箱拿上,备马车随我去元府一趟。” 跟着小雅一行三人马不停赶到了元府,刚进大门口,远远的就见院子里婆子小厮们跪了一地,一个个均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最里面的屋子里则时不时传出来高一声低一声的咆哮声,“痛……痛啊……痛死我了……” 左沐一见情形不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阿离的搀扶下三步并做两步,直接奔进了屋。 进了门,就见房间靠床边的地上扔了不少的帕子,而元宗则半跪在床上,正双手抱着头,痛的直撞里面的墙, 身上不知是痛的还是怎么了,看着出了不少的汗,衣襟的后背几乎都湿透了。 “少爷,不要啊,求求你别再撞了,这再撞脑子怕是都要撞破了的。”元宗在那里撞,小五则跪在他旁边,边哭,边死死抱着他哀求着。 “阿离,上去帮一下忙,让他且消停一会。”左沐说着,已大步向床边走去。 “是。”阿离低应一声,一跃上了床。 阿离的本事自是小五无法比拟的,上前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只几下,元宗就像个面条似的软了下来。 “他这个样子多久了?”左沐伸手边为元宗切脉,边轻声问一旁的小五道。 663小五的秘密 “他这个样子多久了?”左沐伸手边为元宗切脉,边轻声问一旁的小五道。 “有……有小十天了吧。”看到左沐进来,小五眼前一亮,忙哽声答道。 “以前有头疼的症状吗?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发作?” “偶尔也头痛,只不过这段时间痛的更厉害了,其实这病刚开始最初的时候是受了风寒,大夫给开了方子,咳嗽什么的慢慢就好了,但是谁能想到这头痛却越来越厉害了……” “风寒……感冒……”左沐切完脉,抬手去碰元宗的额头。 有些烫手,很显然是发热了。 转眸又看了看地上扔的那堆帕子,及上面的黄绿色的秽物,略一思索继续问小五道,“他平时除了头痛,可还有说哪里不舒服?” “好像也有提过鼻子,说鼻子堵塞的难受,”小五想了想,忙又补充道,“最近这几日鼻涕看着也特别多,痰也多,颜色看着也有些不太正常……” 看见地上那堆帕子,再一听小五的描述,左沐心中对元宗的病情已大致有了几分眉目,转身打开随身带着的药箱,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阿离你让元宗先躺平,从旁看着点别让他乱动,我来给他施针, 还有小五你也别闲着,去找些艾条过来,一会我再给他炙几个穴位,双管齐下……” “是。”听到左沐的命令,两人自是不敢耽搁,立即严格按照左沐的吩咐行事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 床上元宗的痛苦明显减轻了很多,人虽然没有完全醒转过来,沉沉睡了过去,但是却看着平静安祥了不少。 而此时忙碌了半天的左沐也已来到偏房,唰唰唰伏案开起了药方。 “小雅你先去照着这个方子抓几副药,回来立即煎上。”左沐随手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小雅, 想了想,忙又叮嘱道,“对了,最好别在百草堂抓,去别的药铺看看。” 小雅接过药方本已经转身就要出去了,听到左沐的吩咐,不禁一怔,“您这意思是……” “因为现在还不太清楚元宗的病到底是大夫的问题,还是药材的问题,结论暂且不管吧,你就先换家药铺将药给抓回来就行,熬上后回头再说吧。” “好,我知道了。出了这条街就有个小药店,很近的,我去那里抓就行,也能快去快回。”小雅点了点头,拿着方子转身大步出去了。 左沐开完方子转身又慢慢回到了卧房,刚走到门口,隔着帘子,就见房间里小五已自觉端了盆温水,绞湿了帕子,正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给元宗擦额头的汗…… 看到这个情景左沐不禁一怔, 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小五擦试的动作格外谨慎,惟恐手劲轻了重了,磕着碰着元宗哪里。 关键的关键是她此刻看元宗的眼神,左沐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是却仍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心里其实很宝贝很宝贝眼前之人,那感觉看着,就像在呵护一件极其心爱的宝物一样, 想到“心爱”这两个字,左沐心里突然一动,涌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莫名的,第一次,她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上下打量起了小五。 不得不说,这小五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人长得白净不说,身姿也是曼妙,尤其是一双单凤眼,顾盼生辉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只可惜的是,她的这些优势都被这丫头很好的藏了起来,因着平时在药铺工作的缘故,小五平时打扮的很是低调,灰头土脸的,从来没有好好收拾过自己。如果不是今天情况异常,仔细观察了一番,就连左沐以前都没有发现过她的这种美。 其实,小五和元宗的渊源,左沐还是以前听秦瑶提起过的。 说是小五这些年虽然一直跟在秦瑶身边,看着对她言听计从,但是由于小五的父亲以前是跟在老寨主身边的亲信,所以这么多年,她私下一直跟着老寨主喊元宗少爷,并且比着旁人,也对元宗多了一份亲切和尊敬。 虽然平时和小雅、秦瑶她们在一起,大家总觉得她年纪小,没把她当个大人看待,但不知不觉间,小五其实已经十四岁之多了。 在这个年月,十五岁的姑娘都已经成人,及笄后就能嫁人了。 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小五这丫头心里貌似也已经有了心上人。 若不然,此刻她断是不会用这种目光注视着元宗。那种说不出来的关切和心疼,全然超出了下人对主子的情感,里面有的已经不仅仅是感恩和恭敬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自己突然发现的这个秘密,对于秦瑶来说是喜还是忧,是解脱还是烦恼了?想到此,左沐不仅轻摇了摇头。 “哦,王妃您回来啦。”就在左沐发愣的间隙,小五不知何时也发现了左沐的身影,连忙退后几步,轻笑着掩饰着,“要不说还是王妃您的医术了得呢,没想到您这几针下去,这么快少爷就没事了。 若是在平时啊,这个时候他定是还在抱着头喊痛呢。” “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主要也是你观察入微,将他的病情描述的全面,若非如此,我定是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病根, 或许换成秦瑶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做什么事都粗心大意,一问三不知,肯定现在还没有找到病根呢。” 左沐笑看着小五,轻声试探道, “要说,你这也就是每天早上偷偷过来送个药,能做到这一步,将元宗的病症了解得如此详尽,也着实不容易了。” 只见左沐这话一说,果然,小五的脸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像错了做事似的,神情也变得极其不自然,连忙摆着手推托道,“没……没有,王妃您谬赞小五了, 我……我也就是平时过来的时候,偶尔听府里的婆子说了两嘴,恰好就给记住了,主要还是王妃您医术厉害,真可谓是华佗在世呢。” “是吗?其实今天元宗这病,还真和我医术厉不厉害没多大关系。” 见试探立竿见影很快就出了结果,左沐也就没再继续为难小五,而是随口轻叹道, 664药里有猫腻 “是吗?其实今天元宗这病,还真和我医术厉不厉害没多大关系。” 见试探很快出了结果,左沐也就没再继续为难小五,而是随口轻叹道,“本就是上额窦炎而已,不是太严重的病,只要用对药,自然就会药到病除呀。” “王妃您什么意思?难道少爷的病情并不严重?真……真的是这样吗?” 结果不料,左沐这话一落,小五却是神情大变,眼含热泪,激动的几乎是语无伦次道, “可是他们不都说少爷这病是脑子里面的问题,说有可能脑子里面长了东西吗?” “你们怀疑是脑胶质瘤?”左沐疑惑的抬眼看了看小五,很快就摇了摇头笃定道,“这怎么可能,从临床症状来看,元宗很多地方明明和脑胶质瘤不相符的呀。” 说完,忽然想到自己刚才进来时院子里的场景,包话前几天小雅也曾讲过,说元宗曾怀疑自己活不成了,刻意瞒着秦瑶病情的话,不禁开口斥责道, “小五不是我说你们,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有了病咱好好治就是,怎么可以胡乱猜测,没事自己吓自己呢。” “没有没有,王妃您真的误会了,这病不是我们自己胡乱猜测、自己吓自己的,是百草堂的李老大夫讲的, 您有所不知,自从少爷病重后,百草堂的那帮大夫们就分成了两拨,天天为了少爷的病争执不休,一拨以王大夫为主的,主张少爷得的是痛风。而另一拨以李老大夫为主的,则非说少爷是脑子里面长了什么东西,有很大的生命危险。 这两拨人天天争来吵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开始少爷也不相信李老大夫的话,可是按着痛风的方子吃了几日,却是一点不见效,至此他才有些怕了,这几天一直都吩咐按李老大夫的治脑子的方子在吃。 结果您现在也看到了,人不仅没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厉害了,不仅头痛,服药后,有时候还会出现头晕,心悸,胸闷等症状……” “头晕、心悸,胸闷……”左沐一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以自己的判断,这元宗明明就只是犯了额窦炎而已,按说不该有这些症状呀。 到底是大夫的医术问题,还是药里有什么猫腻,误导了这些大夫们呢? 思及此,左沐忙对小五道,“小五,那些大夫开的药方呢,拿过来我看看。” “啊,药方?这个……府里应该没有!”一听左沐要药方,小五连连摆手道, “因为少爷不想让大当家的知道自己病重,这段时间为了瞒着大当家的,连大夫诊治都是半夜偷偷来偷偷走,药更是天不亮熬好后我偷偷送过来的,根本没敢将药方拿进来过。” “没有药方啊,那真是太可惜了,”左沐有些失望道,“看来只得麻烦你回去取一趟了。” “这个当然没问题,”小五转眸一转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激动的补充道,“不过药方没有,熬好的药倒是还有半碗,因着少爷实在痛的很了,刚才药喝了一半就不肯喝了。我给随手端到小厨房了,应该还在那里放着。”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端过来呀。”见此,左沐忙不假思索吩咐道。 “是。”小五得了令一阵风似的跑了。 为了尽快为元宗治好病,可能也是怕左沐等的久了,再加上本就只剩半碗药,所以这小五几乎是跑着去,跑着回的。 结果不料,人端了药碗回来刚走到门口,不期然竟和抓药回来的小雅给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呀?走路都不带长眼睛的吗?我这药刚抓回来都还没煎上呢,你从哪端了半碗剩药啊。”看着身上黑乎乎的药汁,小雅苦着脸喊道。 “小雅姐,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一看药汁全洒了,就只剩碗里这些药渣渣了,小五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哎哟喂,我这还没骂你呢,你怎么就哭上了,”小雅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看小五这副可怜相,心立即就软了,“得,长这么大我最看不得别人哭了,我不计较了还不行吗,惹不上你我躲着总行吧?我自己去秦瑶屋里找件衣服换上去。” 说完,再不忍心看小五那两行热泪,转身朝着秦瑶前些日子住的房间火急火燎的奔去。 “小雅姐,我真不是因为你,我是担心……担心少爷。”看着小雅逃也似的背影,小五自顾自的内疚道, “王妃本来要看药汁的,结果我这全给弄洒了,这可怎么办呀?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笨呐,竟然连半碗药都端不好……”。 “无妨,把剩下的那些药渣端过来就行。”左沐在房间听到外面的对话,起身走到门口,不由分说接过了药碗,仔细研究了起来。 初看这些药渣时,一开始左沐神色还算正常,但是看着看着,脸色不觉就变得越来越难看起来。 因为在这碗药里,她竟发现了一味完全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药——雷公藤。 雷公藤主要是祛风湿,活血通络的功效,这既是按脑胶质瘤来开方子,根本不应该用这味药呀。 并且可疑的是,这药的用量还非常的少,若非左沐仔细,又熟识各种草药,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怎么了王妃,出什么事了?”看左沐脸色越来越难看,小五忙战战兢兢的从旁问道。 左沐抬眼看了看小五,指了指碗里的药渣,“这药是哪位大夫开的?” “呃,就……就是百草堂的那位姓李的老大夫开的呀,可是这药方有什么问题?” “我想我知道元宗最近喝完药头晕、心悸,胸闷的原因了,”左沐沉着脸,十分生气的吩咐道,“小五你现在就去把这位李老大夫给我叫来,我且问问他是怎么想的,就算他把人误诊成脑胶质瘤也就算了,可是这雷公藤又是怎么回事?” “雷公藤?”听到左沐的话,小五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王妃您在开什么玩笑,那药方虽然现在不在府里,但是因为天天熬药,我对里面的药材能很熟悉的,李老大夫的药方里面根本没有雷公藤这味药,平且我平时熬药时也没有加过呀。” 665谁动的手脚 听到左沐的话,小五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李老大夫的药方里面根本没有这味药,并且我平时熬药时也没有加过雷公藤呀。” “没有加过?”现在轮到左沐诧异了,再三盯着小五确认道,“小五你确认药方和这药汁里都不曾有这味药吗?” 小五十分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很确定,真的没有这味药!” 说完小心觑了左沐一眼,可能是怕左沐下不了台吧,又尝试着为她递台阶道,“王妃您要不再看看,有没有可能是别的相近的药,乍一看和雷公藤差不多,您不小心看走眼了?” “根本不可能!”左沐毫不犹豫的回道。 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不禁又盯着小五沉声问道,“那我再问你小五,这药是你自己熬的吗?” 见左沐突然这样问,小五一时间也有些莫名其妙,不太清楚左沐这么问到底是何用意,半晌方颤声问道,“对……是啊,怎么了?” “真的没有经过别人的手,你再好好想想?”左沐脸阴得很厉害,丝毫没有要放松下来的意思。 “阿沐您这是……干嘛?”小雅换了衣服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从中解释道,“阿沐你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小五是绝对不可能会动手脚害元宗的,你可能不晓得,她父亲以前……” “这些你不用给我解释,我都知道,秦瑶以前都说过,”左沐摆了摆手打断小雅的话,“说实话我现在比你更坚定这件事,相信小五她就算犯糊涂,至少也不可能会拿元宗的健康开玩笑。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怕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人利用,在药里动过手脚了。 所以小五,你一定要好好想想,这几天……尤其是今天的药,除了你,都还有谁曾接触过。” “都有谁接触过?要说前几日的话,府里的婆子还会转手将药送进来,但是今天的药是我自己个掂进来的……”听了两人的对话,小五自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再不敢掉以轻心,仔细回忆着。 忽然,脑子一闪,她终于想起一个人,“哦,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个人,这几日崔伯其实也有帮我煎过药……” “崔伯?这是谁?”左沐一怔,连忙问道。 “哦,这个崔伯我好像也有印象,”听到这,小雅忙不迭插嘴解释道,“前几次我去药铺时,有听筷子喊一个人叫崔伯来着。 四五十岁,胖胖的,笑眯眯的,看着挺面善。前几次老胡他们生病,也是他一见我进药铺,就很热情的过来帮着抓药,还煎好了,让我拎回去。 后来几次我过去,也都是他帮着抓的药。 不过,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疑惑了, 你们说,老胡和六子的病拖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好,总不能也是他从中暗暗动的手脚吧?” “什么?连六子和老胡他也算计,那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听了小雅的话,左沐的眉头觑得更紧了。 “崔伯虽然是个老人,但是他也是最近才来百草堂的,比着我和筷子他们去的时间还晚了几日。 听说他以前在洛城本来也开着个小医馆,和我们百草堂的关系还可以,医术听说也不错, 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他那医馆忽然就关门倒闭了,听他讲是老家兄弟不正混,赌博欠了不少银子,债主赶着要杀他,没得办法他就把医馆卖了救了兄弟的病, 没了医馆后,他就到了百草堂打工,人很好,也不摆谱倚老卖老,凡事不争不抢,每天在铺子里也就是做些抓药、煎药的苦活。 因着他本来就懂医,人也不错,干活又积极,所以在药铺里颇得大家的信任和喜欢。 他因着没有地方住,每天食宿都在药铺里,这段时间看我每天天不亮就跑过来煎药,实在太辛苦,都有好心帮我提前把药给熬上……” “无事献殷勤,看来这个崔伯肯定有问题呀?”思及此,左沐忙扬声唤道,“阿离……” “小的明白。”阿离听到动静,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轻应一声,转身就准备出去拿人。 “别,还是我先去吧,”小雅一见,连忙阻拦道,“因着前几次抓药和这个崔伯已经熟识了,我去把人叫出来,应该不会引起别的什么怀疑, 如果真是他做的也就算了,万一不是他的话,让阿离大动干戈的去捉人,岂不是打草惊了蛇嘛。” “嗯,这事还是小雅你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做吧,”见小雅分析的更面面俱到,左沐也点头同意道。 “怎么?王妃您的意思是,崔伯他难道真有问题吗?”这边见小雅火急火燎的走了,小五方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问题大了,就是因为这药里面掺了雷公藤,所以元宗这段时间才恶心、呕吐、心悸、乏力……,这得亏用的量并不大,否则的话,人现在什么情况还真的不好说。”左沐摇了摇头,无奈道。 “啊,怎么可以是这样,那如果真是崔伯有问题的话,岂……岂不是说,其实是我害了少爷不成?” “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不过,小五你也别闲着,你和小雅分头行动, 你就说元宗病情厉害了,或者另的什么理由吧,不管怎么样,去把那开药方的李老大夫想办法骗到将军府去。 既是一块审了,就顺便也把这个人的底细查查,看看他是不是和我们所想的一样,真的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好,我全都听您的,这就去找人。”小五听了命令也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了。 一柱香的功夫后,将军府隐蔽的房间内。 “小五姑娘,你这不是说元老板病重了,让我来诊治的吗?怎么把我给带到这里来了,这是哪里呀?也没有见着元老板他人呀?”只见一个六十多岁、胡须花白的老头,进屋找了一圈,看里面完全没有自己要诊治的病人,遂好奇的问身后的小五道。 “李老大夫您还好意思说呢,我且问你,您到底是怎么给少爷诊的病?” 666你也觉得不是他 “李老大夫您还好意思说呢,我且问你,您到底是怎么给少爷诊的病?”小五将门一关,脸一板,沉声问道,“实话给您说吧,今天早上少爷突然病重了,还差点因此丧了命。” 听到小五的话,李老大夫的脸唰一下就白了,额头的汗也瞬间出来了,嗫嚅了半天,方小声喃喃自语道,“难……难道真的是又诊错了? 可是不应该呀,这按医书上说,这头昏、头痛、有时候还有神志不清楚的情况,这明明就应该是脑子的问题呀,上面还有这样的先例呢。 再说了,以前他们几个按痛风的方子治,不是也不管用吗?” “痛风的方子是不管用,可是人家也没有把人给医坏呀?”小五脸越来越阴,一拍桌子怒喝道,“你倒好,医不好就算了,还差点要了少爷的命,你自己说,你这到底是何居心? “怎……怎么可能?” 听到小五的话,那老李大夫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不少,不可思议的回问道, “小五姑娘,你这怕是冤枉我了吧?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医术不精,诊错了病,最不济病没有好转而已,也不至于像你说的,突然发病,差点送命啊。 我李三木虽然医术平庸,但是我绝对不可能会害人, 我觉得这事有些不对,既然元老板病重,肯定是还有别的原因, 这样,你带我去看看人,我就不相信他是因为吃了我的药出的事……” “你竟然还敢不承认,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是吧?”小五说着,将那里面还剩有药渣的药碗,砰的一声往李老大夫面前一丢,“那行,你自己看吧,这到底是不是你开的药? “对呀,看着确是像我开的药方,”李老大夫只瞟了一眼,就转眸望向小五随口道,“但是这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它也喝不死人呀。” “好,既是您本人也确定这药是你开的了,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就等着见官府吧。”小五说完端着碗就要出门。 “等等,你让我再瞅瞅……”听小五这话音有些不对,突然间连官府都搬出来了,李老大夫这才慌忙夺过药碗,仔细又研究了起来,甚至还用一根手指醮了些药汁,用舌头尝了尝。 这一尝,却是脸色突然大变, “这……这是什么情况?这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我的药里根本没有雷公藤,这怎么会突然多了一味药,这吃的多了可不就是要命的药吗?” “怎么?你这是终于承认了,我看就是你居心不良,想趁机害死我们少爷。 实话给你说吧,我刚才已经报官了,这里也不是别处,正是将军府的地牢,像你这样拿着医术害人的大夫,就情等着下半辈子在大牢里度过吧?” 只见,小五这话说完,李老大夫竟扑通摊坐在地上,抱着药碗就大哭了起来, “小五姑娘,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呀! 天地良心,我在药铺这些年老板一直待我不错,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上有八十岁老娘,下有刚学步的孙儿,一家人全指着我这份医术过活呢,我有什么理由害我们老板呀,这不是自砸饭碗,和我自己过不去吗? 再说了,这大夫诊错病的事也常有发生,这和往药里变相下毒完全是两码事呀……” 自顾自的哭了一会,半天才想起重点,连忙向小五证实道, “对了,我给老板开的药方呢,既然每天要为老板抓药,那咱们百草堂里现在肯定保留的还有,小五姑娘你赶紧回去找,它定是能证明我的清白……” 隔壁另一个房间里,左沐带着小雅和阿离,隔着一面镜子,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里面的情景,而房间里的李老大夫却全然不知,只在里那老泪纵横的为自己辩解。 “阿离,通知小五可以换人了,看来十有八九真是那个崔伯动的手脚了。”左沐看了一会轻声命令道。 “是。”阿离得了令,大步出了房间,很快就听那边的门被人敲了几下。 小五收到信号,也没多停留,甚至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转身就出了房间。 “阿沐,您也觉得不是他?”又瞅了眼房间里面那个哭的像孩子一样的老头,小雅转过头来轻声问道。 “多明显呀,这人这么惜命,胆小,还怕死,心里素质又差的很,根本不可能是有胆量敢故意下药害元宗的人,说到底也就是个医术不精的庸医而已。” 说着,左沐转身走到另一个的墙角处,轻轻一碰地上一人高的花瓶,就见上面的墙壁“咔咔咔……”自动向两边缩去, 墙壁裂开处,俨然又出现一面亮如玻璃的东西,正好能将隔壁另一个房间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只见这个房间门后,正站着一个四五十岁微胖的男人,乍一看面上虽然带着和善的笑容,但是细看之下,其实他那双眼里却并没有什么笑意。 很显然,这就是小五他们口中所谓的那个崔伯了。 这崔伯先在门后站了一会,小心仔细打量了一圈房间,在确定房间并没有旁的人后,方施施然走到中间的圆桌旁坐了下来。 看这架势可比那李老大夫镇定多了,完全没有一丝惊慌的样子,甚至还非常淡定的往椅背上一靠,闭目养起了神。 俨然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神情。 “吱钮!” 只听房门一声轻响,崔伯唰一下睁开了眼睛,双目清明,警惕的回头望去。 一见竟是小五,眼眸一闪,人看着瞬间又轻松了不少。 踌躇了一下,方终于站起身,迎了上去。 不过脸上却立即变魔术似的,又摆出一副非常和善亲切的笑容,“哟,小五姑娘,您怎么也在这? 能在这里看到你,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是不知道这小雅姑娘,这一大早着急火燎的非把我拉出来,说是一个客人在粥铺突然病倒了,让我帮着诊治一下。 可是到了这地方,一看不是粥铺不说,竟还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在这房间里,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那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哪呀,怎么来了半天,也没见着病人……” 667真是见了鬼了 “那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哪呀,怎么来了半天,也没见着病人呀?” “你不用看了,没有病人让你看的。”小五故意沉着脸,冷声回道。 “我说你这闺女怎么了?这是怎么跟你崔伯说话呢,”见小五这神情,崔伯也不生气,呵呵一笑,打趣道,“崔伯可是记得,最近没有给你这小丫头借过钱呀?这怎么感觉好像我欠了你二百吊钱没还似的。” “你也不用在这插诨打科,我且问你,你到底在老胡和六子的药里加了什么?害的他们只是得个风寒,竟然能这么多天都没有痊愈?”小五冷着脸,继续质问道。 “哎哟我说小五姑娘,您这是什么个意思?这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的,”面对小五的逼问,崔伯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老胡和六子的药既不是我开的,也不是我煎的,这里面都加的什么,我怎么可能清楚的呀。 “药确实不是你开的,也不是你煎的,但是小雅姐说,每次都是你积极帮着给抓的呀。这个你要如何解释?” “天地良心,我之所以对他们热情,不就是因为他们和你小五姑娘以前是旧识嘛。 这你整天张口闭口崔伯的叫着,这看着就像我亲闺女一样,咱俩关系不赖,我怎么能对你的亲人和朋友差呢?” 这崔伯义正言辞的解释完,还不忘痛心疾首的点了点小五,顺便将了她一军, “我给你说小五,你这闺女,你要是再这么疑神疑鬼的,那可真是伤着你崔伯我的心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接触那么长时间了,你崔伯我是那种私下动手脚、随便害别人的人吗? 你自己说,我害了老胡他们到底能落着什么好。人家就算多吃十副、二十副药,账不是全进我们药铺里吗?我又能分着几个铜板……” 果然,他这亲情牌一打,一反问,还真是奏了效,小五眼神躲闪了几下,貌似已有些犹豫了。 转眸看了看左沐这边的墙壁,咬了咬牙,终于又开口道,“好,就算如此,就算老胡和六子生病的事冤枉了你, 那少爷呢?他药里面的雷公藤你又要如何解释?” “什……什么藤?雷公藤?” 听了小五说出的名字,崔伯看着简直比小五还惊讶、还气愤,简直可以说是拍案而起了, “老板的药里怎么可能会有这味药,这和他的病情完全不符呀, 再说了这雷公藤可是有剧毒的,这要是吃了,那还能有好,这人在药里加这个,那不是想害死老板是什么? 这么缺德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我给你说小五姑娘,这事可万万不能姑息,他们这次能害老板,下次就能害别的人,咱们这开着药铺,是救医扶伤,解百姓疾苦的,这任何一样东西拿出来可都是毒呀,这种存在歹心的人,必须尽快揪出来,坚决不能姑息让他留着……” 见崔伯说的这么义正言辞、正义感满满,小五开始有些不坚定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崔伯道,“你……你真不知道此事?那雷公藤真不是你加的?” “当然不是,哎哟我的傻姑娘,你崔伯我现在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现在也就百药堂收留了我,你说我害老板对我究竟有什么好呀?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想睡大街上的节奏吗?”在小五的再三逼问下,崔伯苦着脸道。 小五越来越动摇了,顿了半晌,方又继续问道,“可是既是你没有这个心思,那你为什么每天早上这么积极,还天天非要帮我煎药?” “哎哟喂,这更是冤枉死我喽,”见小五这样问,崔伯急的眼里的泪都快出来了,看着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委屈道,“小五姑娘咱不带你这么恩将仇报的行吗? 你崔伯也就是看你这孩子不错,见你一直偷偷喜欢咱们老板,每天天不亮就帮他熬完,实在太辛苦,想好心帮你……” 不得不说,这崔伯果然有经验,人又聪明,只三两句话,轻松松就将擢到了小五的痛处,看来小五这次要先乱阵脚了。听到崔伯说的话,左沐默默想道。 “你胡说……,谁喜欢我们少爷了?!”果然,这次不待这叫崔伯的将话讲完,小五就火急火燎的打断了他的话,脸红脖子粗的解释道, “我……我那也就是看我们少爷辛苦,又要忍受病痛,又要瞒着大当家的,想帮他分些忧愁而已……” 小五这边解释着,左沐倒是一早就看出了小五的心思,对这些话自然见怪不怪了,但是小雅就不同了, 看到小五的反应,小雅像看到打西边升起太阳般,眼睛瞪得简直比铜铃还要大,半晌,方反应过来,转身拽着左沐道,“喂喂喂,这……这……,这是什么情况?小五她这是几个意思啊?” “你说什么情况?就是你看到的这情况,听到的这个意思呀。”左沐冲着小雅眨了眨眼,见怪不怪的回道。 “天哪,你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个秘密你早就知道了不曾?”小雅简直见疯了,不可思议的晃着左沐问道。 “我的大小姐,咱不晃了行吗?我承认,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好吧,就只是比你知道的早那么一点点而已。”见小雅激动的眼都红了,左沐只得耐着性子,用手比划着,解释道。 “天哪,天哪,真是见了鬼了!”小雅捂着头愣了半天,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拍巴掌又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去……,这可是个好事呀,既然小五忠情于元宗,这样算下来的话,那秦瑶不就可以解脱了吗?” “喂,拜托小雅姑娘,咱先收起咱的八卦心好不好?”看小雅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左沐眼一翻吐槽道,“小五那臭丫头明明都被对方拿住了,不仅什么都问不出来,也快把咱们交代出去了,你不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就算了,还好意思笑的出来,到底有没有良心呀?” “对对对,不笑了,不笑了,先捉住凶手再说。”在左沐的再三提醒下,小雅终于勉强收起心思,又继续朝着房间看去。 668问题大了去了 “对对对,不笑了,不笑了,先捉住凶手再说。”在左沐的再三提醒下,小雅终于勉强收起心思,又继续朝着隔壁房间里看去。 只见房间内在小五解释半天后,崔伯伸手亲昵的点了点小五的脑袋,露出一个如长辈般的慈爱笑容,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小丫头,竟还不敢承认?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喜欢就喜欢了呗。 再说了,就你这点心思,殊不知早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也就你自己在这自欺欺人罢了……” “崔伯……”见崔伯三两句说了实情,小五急的跳着脚,近乎撒娇道,“你能不能管管你的嘴,不胡说八道呀?”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不让说,崔伯以后就封住嘴,不说了就是。” 见小五这急赤白脸的样,崔伯倒是格外包容,呵呵一笑道, “怪只怪我老头子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就是。 其实刚才我的意思也不是有意要揭开你的秘密,而只是想告诉你,这药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碰过, 您难道忘了吗,每天早上您熬药的时候,其实旁人也都有进来过药铺的……” “旁人?”小五又是一怔, 抬头凝眉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二胖对不对? 这样说也对哈,他好像每天早上确实都有出现过,比着筷子他们都早来了小半个时辰呢。 但是我好像没见他碰过药啊?” 到了这会,虽然隔着玻璃,左沐看得可谓也是真真切切,这小五算是彻底被这崔伯牵着鼻子走了,这一招大概是要彻底废了。 “我的傻姑娘呀,人家碰不碰药,还能当着你的面啊,你这前脚出去,人家后脚不就进去了嘛,”崔伯貌似十分好心的提醒小五道,“你好好想想,咱们做的是什么营生啊,那药铺里的东西,说是治病的,其实不也能害人吗?他要是真想使个什么坏,加个什么东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对哦,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呢。”小五点了点头,彻底被崔伯给说服了。 “二胖又是谁?”左沐几乎是对小五不抱希望了,听到又蹦出一个新的人物来,忍不住转头好奇问小雅道,“你见过此人吗?” “认识!”小雅显然和百草堂的人更熟识些,很快就对号想起了人, “是和小五他们前后脚去百草堂的人,一个胖小伙子,个子高高大大的,看着比胖勺块头还大上那么一点,平时喜欢和筷子混在一起,人看着挺憨厚老实的。” “我去,怎么又是这个时间段进去的?”左沐越听越觉得不对,凭直觉,她感觉这崔伯或许还真不是胡说,这应该也是一个问题人物。 “这样,小雅你先去找到那个二胖稳住人,最好想办法把他也弄到这里来,”思及此,左沐忙叮嘱道, “等一会看审完这个崔伯情况,如果真有疑点,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二胖的底细也最好能仔细查上一查。” “好,我这就去。”小雅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得了令,马不停蹄的转身就走了。 这厢小雅刚走,就见房门一闪,司马铖、魏晔然和秦瑶这三个人竟然一块进来了。 尤其是看到魏晔然和秦瑶走到一块,左沐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打趣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一块了?” 左沐这话一出,就见魏晔然和秦瑶对视一眼,立即又尴尬的将眼睛转向了别处, 尤其是秦瑶,脸竟还莫名的红了起来。 “哦,我和晔然一块回来的,在门口正好碰上了秦姑娘。”看两人扭扭捏捏、不自然的样子,司马铖只得代二人解释道。 也是不想让两人太尴尬吧,看了看对面的房间,司马铖上前轻揽着左沐的肩问道,“今天累坏了吧?人审的怎么样了? 确定了没有,可真是这个崔伯的问题?在药里搞了鬼?” “八九不离十吧。药是不是他搞的鬼不说,反正我看这崔伯的问题是大了去了,至少也是个从谋。” 左沐扬了扬下巴,指着对面房间里的人道,“喏,你自己看,就这眼神,这哪能是个普通的大夫呀,分明就是个老谋深算,受过多年熏陶、心思极其缜密之人, 这才多大会的功夫,小五都已经被人先攻破了心理防线,被策反过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了。 估计这要不是知道咱们在这边看着,她都有可能被对方带着要交咱们的老底了。” “那怎么能行?既是大致确定了是这人确实有问题,那还留着他做什么,要我说,干脆拉出去砍了了事。”看崔伯还在那边笑眯眯的和小五套近乎,想套点信息出来,直肠子的秦瑶看不过眼,起身就要往隔壁房间去。 吓得左沐一听,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哎哟我的大小姐,你真当这是你们青风寨呀,生死全由你作主,一看对方是坏人,二话不说,就能直接拉出去砍了, 拜托,麻烦请你看清楚形势好不好,你现在在人魏大将军的地盘上,真要是有什么事,你得听魏大将军怎么处理。” “哦,知道了……”被左沐这么一说,秦瑶立即停住脚步,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眼魏晔然。 “其实你那种做法也挺好,快意恩仇,”见秦瑶被左沐说的有些下不了台,魏晔然连忙细心的替她圆场道, “只是既然他能想法设法和小五姑娘套近乎,又有谋害元老板的行为,想来背后总有咱们不知晓的秘密才是, 我的建议是咱们还是先把原因弄清楚了,再进一步处置了他也不迟。” 见魏晔然难得替自己开口讲起了情,秦瑶脸又是一红,其实刚才杀人的话说出口,她也有些后悔了,忙嗫嚅道,“对……,是的,你分析的对,是我自己刚才确实鲁莽了。” 看两人这眉来眼去的样,左沐心里也是一美,看来两人这几日在共同寻找涂兰的过程中,又加深了不少了解呢。 转眸小心瞟了眼司马铖,见他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觑着自己,显然也是看出些眉目来了。 669判若两人 “是呢,一个好端端的大夫,竟然卖了医馆,跑去百草堂心甘情愿去当小工。 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他背后亲自动的手脚。 但是明明是元宗在危难时候收留了他,他为什么要恩将仇报,看到别人加害元宗而无动于衷呢。” 左沐自是知道现在不是八卦两人关系的时机,毕竟涂兰还没有找到,她也不想表现的太明显,让秦瑶夹在中间难堪,只好转移话题附和二人刚才的话道, “并且凭直觉,我感觉这个崔伯肯定大有来头,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才对。” 左沐这话说完,司马铖和魏晔然自是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收起别的心思,仔细研究起了对面的人。 秦瑶终归是个爆脾气,只看了几眼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禁着急道,“你们都审了这么半天,难道他就一直都没开口,没问出一点可用的线索吗?” “那可不,你看小五那傻样,别说让她问出线索了,估计再继续下去,她都要被对方给套出什么话来了。”左沐摇了摇头,无语道。 “那怎么行,在这样拖下去,不是纯浪费时间吗?”秦瑶说着,转身就准备出去,“还是我去吧,好歹在青风寨待了那么长时间,审人这一套,我还是有些经验的。我保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让他将实底全交出来。” “别别别,我去我去,您这找人忙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能劳驾您了,这事小的擅长,让小的去办。” 阿离看了半天早在旁边等的不耐烦了,这会一看终于有出手机会,连忙一捋袖子抢先道, “不过要我说,一开始咱们就不应该和这样的人浪费口舌,让小五去套什么话,就应该直接给他上硬菜,给他点厉害尝尝,到时候受不住了,人自然就兜底了。” “哼,就怕你那些硬菜在他面前也不见得秦效吧,本王怎么就感觉这人应该是受过特殊训练,意志极其坚定之人呢。” 不得不说,虽然只看了这么几眼,司马铖却好像早已将那崔伯看了个通透,转眸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阿离,凉凉的从旁泼冷水道, “对付这样的人,还是要找到他的短板,从思想上拿下他,若非如此,他是坚决不会开口的。” “啊……,怎么能这样,那到底这硬菜是上还是不上了?”见司马铖上来就打绊,阿离自是沮丧极了,苦着脸建议道,“再说了,问不问的出来,这总得试试呀,不试试你们怎么能知道呀?” 见阿离好久没动手,确实是手痒了,左沐倒是宠溺一笑,挥了挥手道,“好好好,去吧去吧,过过瘾便是,但是你务必悠着点哈,可不准把人给我玩死了。” “得嘞。”阿离有了尚封宝剑,自是懒得再看司马铖的脸色,哧溜一声跑了。 左沐本以为阿离进去,就算使些手段,也会像司马铖说的,收效甚微或者根本没有任何成效。 本来站这看半天也有些累了,左沐正要和秦瑶说自己回房先休息一会去。 不料,目光随便往隔壁房间里一瞟,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那崔伯从看到阿离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神色大变,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直扑簌簌往下掉个不停,手虽然已经尽量藏在衣袖里了,但依旧能看的出一直在抖个不停,嘴角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好像又有些犹豫,张合了几次,最后又强忍着没说出来。 这失常的反应,俨然和刚才与小五单独在一起时胸有成竹的模样是判若两人。 不过阿离却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以为对方这是看到自己怕了,手里拿着根带刺的小钢鞭,一脸得意的走了过去,厉声质问道,“你就是那崔伯吧?告诉你,你用在小五身上的那招在我这里可不管用, 赶紧老实交代,你到底受谁的指使,又是如何加害元老板的? 若是敢说一句假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活活抽死你……” 阿离说完,手已经在摆弄鞭子上的刺了,看样子已做好下一刻就动手的准备。 毕竟以他这会对崔伯的了解,自己这话定是什么用都不能管,崔伯根本没那么容易交代。 结果就在他晃着钢鞭,眼瞅着就要准备动手的时候,却见那崔伯竟从椅子上跌下来,扑通一声,直接给跪趴在了阿离面前。 “老奴……我……我全都交代,只请主……哦不,小少爷能饶我一条性命。” 崔伯将头埋的低低的,一股脑的交代道, “卑人叫崔中实,本是大渝陵城人,此次混进百草堂来,本是为了寻一个人。 见找的人一直不出现,那天又看到小雅姑娘为老胡和六子两人来药铺抓药,我就想着动点手脚,让他们一直病着,别万一最后连这条线也给断了。 还有元宗老板那边,我一开始也是想着借小五姑娘对元宗老板的爱慕之心,想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做点手脚……” 可以说这个叫崔伯的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始那是相当惊人,说出来的信息量可谓是大的吓人,别说小五和阿离了,连这边左沐和司马铖他们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二人对视一眼,自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干脆也不在这边隔窗观看了,直接出了房间就准备去现场逼问去。 当然,他们夫妻两前脚走,后面秦瑶和魏晔然也没有停留,反应过来,自是大步也追了过来。 不过令左沐没有想到的是,出乎意料之外,这一次小五倒是反应出奇的快,他们这边刚出了房间,都还没有走来到隔壁房间门口,甚至崔伯交代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小五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声音传来, “你胡说,你个大骗子,少在这里妖言惑重,亏我平日里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无耻的小人,竟跑到这里来搬弄是非。 元宗少爷从始至终,就只是我小五的主子,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非分之想呢, 你说呀,你说呀,你不是平时挺能摆话的吗,怎么不说话了呀,到底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呀……” 崔伯这次倒是出奇的老实,完全不刚才的反应大相径庭,不管小五怎么推搡,怎么骂,其就是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不曾抬…… 670我真的不是坏女人 崔伯这次倒是出奇的老实,完全和刚才的反应大相径庭,不管小五怎么推搡,怎么骂,其就是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躲也不闪,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过。 小五声嘶力竭的骂了一会,一回头,发现左沐和秦瑶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尤其是看到秦瑶的一刹那,脸瞬间变得惨白,脚下一个趔趄竟险些跌倒,幸亏关键时刻阿离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很快,反应过来的小五,一个健步飞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秦瑶面前,搂着她的腿就痛哭起来,“大当家的,您……您也听到了那老骗子的话对不对? 您可一定要相信小五呀,千万不要听他胡说, 小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真的对元宗少爷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小五从小是跟在你身边长大的,怎么可能会生出一点和您抢人的心呢……” 说完,抬起泪眼小心觑了眼秦瑶,见其只怔怔的盯着前面的墙,既不看她,也不说话, 小五以为秦瑶真的生了自己的气,也是急了,情急之下,举起手就开始发誓,“大当家您若是不信,小五现在就可以发毒誓,我小五若是对少爷有任何非分之想,有半点想向你抢人的意思,就让我小五天打五雷……” “别说了小五,起来吧!”小五誓刚发到一半,就被秦瑶开口打断了, 只见她眉头略拧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过来,勉强将小五拉起来,颤声道,“今天的事,我们就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大家该怎样还怎样吧。 毕竟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姐妹,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果然,和左沐想象的完全一样,看到这种事,秦瑶第一反应并不是直面解决,而是准备继续逃避,想像个鸵鸟一样将自己给藏起来。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五以为秦瑶还是信了崔伯的话,大哭着打断秦瑶的话继续解释道,“大当家的,我真的没有啊,我真的不喜欢元宗少爷的,我也就是想帮着您照顾他而已……” “傻丫头,你就别否认了,”见秦瑶已退让到了这种地步,小五仍看不明白真相,继续多此一举的解释着,左沐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终忍不住开口点明道, “小五,到了这会你说什么都是徒劳的,有些事是由不得你的, 说实话,连我这个外人,就这么接触一会的功夫都能看出来你的心思,更何况秦瑶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元府,想必她也是早就知情了吧……” “我……我……”听左沐这样一说,小五一时间也是完全傻眼了,像个泄了气的气球般一下摊坐在地上,边哭边扇着自己的脸自责道, “小五该死,小五不是人! 小五竟然对自己的主子有非分之想,企图抢自己好姐妹的恩宠,明知道自己不该喜欢少爷,却还不知道避嫌, 你们讨厌我是对的,小五是个坏女人……” 见小五眨眼的功夫又从这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自暴自弃了起来,左沐真是又气又急,一把将小五从地上拽起来,大声提醒道, “你这孩子干嘛呢,你知道自己在瞎说什么吗? 你给我记住,你和每个人都一样,你也有爱人的权利,你不比别人低一等,别人能想的,你也一样能想。 更何况秦瑶和元宗的关系本就没有明朗,他们不仅连婚都还没有订,甚至可以说,连真正的情侣都不算。 换句话说,就算有一天秦瑶和元宗真的分手了,也不会是因为你,那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性格不合适,有缘无份而已。” 或许是左沐的话真的刺中了小五的要害,变相为她撑了腰的缘故,只见小五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左沐大哭了起来,“阿沐姐……” 哭了好一会,小五终于止住哭声,抽噎着格外委屈道,“阿沐姐,我真的不是成心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和元宗少爷在一起,听他讲外面新奇的事情, 我真的从头至尾都没想和大当家的争什么的意思,我真的不是坏女人……” “是是是,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们也都相信,你也没有刻意拆散别人的意思,只是感情在心中隐藏的太久,不小心真情流露罢了……”左沐拍着小五的背,安慰她道。 令左沐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安慰小五的当口,秦瑶竟也施施然开了口,“小五你真的没有必要太内疚,或许阿沐说的是对的,我和元宗现在算什么关系呢,充其量也就是更像个亲人罢了,所以,你自是也还有权利喜欢他的。 当然你也更不用妄自菲薄,说实话,你和小雅虽然从小跟着我,但是在我心里,你们就和我的亲姐妹一样,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下人看待过。 所以,你完全可以大胆的追求心中所爱,不必太在意我的感受……” 秦瑶这话一说,别说小五,就连左沐也是一怔, 一时间完全诧异于秦瑶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的这么通透,不禁和小五不可思议的望向秦瑶。 “是的,我想开了,这样逃避终究不是问题,有些事说到底早晚还是要摆到桌面上说清楚的。”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秦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尽量用还算平和的声音表态道。 说完,瞟了眼墙角的沙漏,转身率先向门口走去,“走吧小五,我们三个的事还是让我们三个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吧。 正好元宗这会也该醒了,既是他本就没有什么重病,那等他醒了,咱们三个就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吧。” “可……可是我……”秦瑶想开了,小五却仍十分忐忑不安,犹豫着不肯轻易跟着秦瑶离开。 “去吧小五,有事些终究是要面对的,你和阿瑶都是好姑娘,爱情本就没有对错,只要做到直面自己的内心,对得起自己、保证余生想起来不后悔就行了。”见状左沐轻声劝解道。 671简直是一派胡言 “阿沐说的对,咱们走吧,大家还有事要做,就别再让我们的私事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秦瑶说着,转眸又看向左沐,“阿沐,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一会有了结果,还得麻烦你派人去府里通知我们一声。” 结果秦瑶这边话落,左沐还没张开嘴,倒是一旁的魏晔然出乎意料率先开了口,“放心吧,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倒是你,辛苦了这么多天,回去也不要太勉强自己,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嗯。”迎着魏晔然心疼的目光,秦瑶轻应一声,点了点头,终于领着小五走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随着房门一关,至此这三个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众人自然将眼光又转到了这个所谓的核心人物崔伯身上。 见左沐站了半天实在辛苦,司马铖便搀着左沐找了把藤椅,远远的选了个角落舒服的坐了下来,将中间的场地留给了重又燃起希望的魏晔然,和一直蓄势待发的小阿离。 “你不是说你要找人吗?又是给老胡和小六下药,又是图谋毒害元宗,你到底想找谁?” 秦瑶一走,左沐和司马铖往别上一撤,魏晔然倒是角色进入的比阿离还快,也懒得藏着掖着了,抬脚走到崔伯面前施施然往凳子上一坐,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气场全释放了出来, “说吧,趁本将军这会心情好,还有耐心听,尽量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若是还遮遮掩掩的话,一会就别怪本将军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 左沐注意到魏晔然这话虽然说的听起来云淡风轻,但是话里的意思细品起来却好像并没有那么轻松,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崔伯,可谓是火力十足。 别说崔伯了,就连左沐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头皮发麻,觉得渗得慌,心想着若是被他看上这么一会,那内心的感觉,不比上了战场和千万军马决斗起来轻松多少。 果然,在这特殊的目光洗礼下,崔伯也好像有些支撑不住了,头上豆大的汗珠又开始扑籁籁的往地上砸。 只见他抬头觑了觑魏晔然,又小心瞄了眼远处的左沐和司马铖,最后方把目光转到阿离这边, 刚一碰到阿离的脸,就突然又是一顿,很快又低下了头。 “怎么?这是真不准备说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魏晔然等的有些不耐烦,凝眉催促道。 “没……没有……”默了一下,崔伯颤声回道,“在……在下之所以来到洛城,进百草堂,是为了找人,呃……准确来说是来找我的主子。” “找人?你的主子?他是谁?这洛城里怎么可能会有你的主子?”魏晔然眉头觑了一下,伸手倒了杯茶,在手中漫不经心的轻晃着,“本将军很忙,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编故事!” “在下说的全是实话,”崔伯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铿锵有力的回道,“我主子的大名乃是萧措。” “萧措?看来是大渝皇族的人呀。”魏晔然吹了吹手中的茶,轻啜一口,方又沉声继续问道,“只是没听说过大渝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呀?难道是大渝这些年流落在外的皇室中人了?” 魏晔然话落,就见崔伯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此人虽贵为大渝皇子,确实从小不是在皇宫里长大的。” 魏晔然抬眸意味不明的瞟了眼崔伯,“那……说吧,此人是萧贺的哥哥还是弟弟?” 崔伯挺了挺脊背,“回魏大将军,此人既不是皇上的兄长也不是弟弟,乃是我们大渝皇嫡亲的九皇子,九殿下!” 不料崔伯这话一出,魏晔然突然发飙,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掷,瞬间摔的粉碎,“简直是一派胡言!” 面对飞溅过来的茶汁和瓷器碎片,崔伯不躲也不闪,只咬牙道,“在下句句属实,魏大将军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大渝查上一查,自然就一切明了。” “去大渝调查?”魏晔然冷嗤一声站起身,俯视着崔伯,不屑的冷笑道, “你开什么玩笑,当我魏晔然是傻子,在洛城这么多年都是白混的吗? 告诉你,我虽然没踏过你们大渝的一片土地,但是在洛城这么多年,我对大渝那边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若说大渝那个风流的老皇帝也就算了,儿子生的遍地都是,还真有可能从民间冷不丁出一两个见不得光的儿子来。 可你却说此人是萧贺的儿子,未免就有些太胡扯了吧, 你放眼去打听打听,当今这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大渝皇萧贺其实也是个痴情种,虽然他的皇后已经病逝多年,但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宫里的嫔妃本就纳的不多,能得宠幸的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说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也有人怀上龙种,但是能顺利生下来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若说长大成人的,放眼望过去,现在能到处晃荡的,也就只有萧泽那个好色成性、不成器的六皇子而已, 你倒好,竟又编出个九皇子来唬弄我们,倘若萧贺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还用你出来找,人恐怕早就将人喜滋滋自己迎回宫了,心里庆幸着再也不用日夜犯愁自己后继无人了。” “魏大将军说的对,我看他就是皮痒了,在这胡咧咧,连我阿离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魏晔然说完,阿离从旁跃跃欲试的帮腔道, “再说了就算你们私下里真有个什么九皇子,和这百草堂又能有什么干系?你用得着费尽心思的藏在这里,对老胡、六子和元老板动手脚?” “小的不敢撒谎,更没必要隐瞒魏各位,此事千真万确, 如果刚才所说之事,有一句假话,一经查出,小的愿让您几位千刀万剐。” 面对两人的轮番逼问,崔伯丝毫不怯不惧。 说到这里,还刻意抬头看了看阿离,见阿离一脸凶狠的瞪着自己, 顿了一下,方又沉声补充道,“小的之所以这段时间想法设法藏匿在百草堂里,乃是因为几个月前有人见九皇子在洛城出现过,不仅和百药堂有很深的渊源,并且和小雅姑娘、老胡他们几个人也接触频繁……” 672参见小殿下 “在下之所以这段时间想法设法藏匿在百草堂里,乃是因为听说九殿下不仅和百药堂有很深的渊源,并且和老胡他们也接触频繁, 不过很不幸的是,在下来了之后却发现,藏了这么多天我竟然连殿下的面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怕时间拖的太久,会有人坏了大事,做出对九殿下不利的事情来,没得办法我才出此下策在老胡他们药里加了点东西,以期盼能通过这层关系,早日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主子……” “和小雅、老胡他们接触频繁……”魏晔然回头看了司马铖和左沐夫妇一眼, 默了一下,方又沉声问道,“照你这么说,你这主子是本将军也认识的人了?” “不止认识,而且相当熟悉。”面对魏晔然的质问,崔伯毫不犹豫的的答道。 “哦,那你说,他到底是谁?”到了这会,魏晔然也被彻底激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本将军倒是好奇的很,什么样的九皇子,竟然如此大胆,敢藏在我魏晔然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竟让本将军一丝察觉都没有。” “我们九皇子几个月前,还阴错阳差的跟着别人去刺杀过自己的亲父皇,”崔伯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圈众人,最后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指向阿离, “他并不是别人,就是眼前这位少年。” 说完不待阿离反应,飞扑过去,扑通跪到阿离面前,拜道,“老奴崔中实参见小殿下。” 崔伯这个举动可以说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连左沐也是,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想想也是,恐怕换成谁,一时间都难以相信,这个整天跟在司马铖身边名不见轻转的小屁孩,竟能是大渝的九皇子。 不过相比较其他人的吃惊,阿离的反应则更为激烈一些。 只见他不由分说冲上前,一把揪起崔伯的衣襟,一使劲将人甩出去老远, 但是他却仍不解气,追上前泼口大骂道,“好你个死胖子,没事在这胡咧咧什么,让你交代加害元宗老板的事情,你倒好,竟胡扯到你们九皇子身上,还净说些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事, 你们九皇子是死是活,关我们鸟事? 还指认我是你们九皇子,我呸! 告诉你吧,你就是今天说破大天来,小爷我也不会信你一个屁字。 警告你,速将你害人的动机从实招来,如若再编一句瞎话,信不信我这就一鞭子抽死你。” 阿离说着还真就抽了下去,但是那崔伯却不躲也不闪,只死命抱着阿离的腿不撒手,痛哭流涕的哀求道, “九殿下,您不能不认老奴呀! 您知道吗?老奴之所以这么多年苟延残喘勉强留着这条破命,就是为了能再见你一面呀,只要能看到您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只要能为岳家、为灵妃报了当年冤死之仇,老奴就是现在死了,也心甘了呀……” “你个死胖子放开我,谁是你们的九殿下,谁稀得当你的九殿下,你快放开我……”见崔伯这么不要命的抱着自己,任其怎么打都不放手,阿离一时间自是也有些乱了分寸。 见实在甩不开人,气的一把拔出随身带着的匕首,咬牙警告道,“说,到底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就真的斩断你的双手,让你永生再抓不得别人。” “阿离不得胡来!”见阿离真的发了怒,眼看削铁如泥的匕首就要砍到崔伯身上,左沐忙扬声阻止道。 “王妃,不是小的要发狠,你看他,你看看这个疯胖子。”阿离也是被缠的实在没了办法,哭着脸向左沐求助道。 “你叫崔中实是吧?”接到阿离的目光,左沐转眸看了看那崔伯,起身走过去轻声道, “起来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 你这样抱着阿离不撒手,只会事与愿违,让他更反感你,进而完全不相信你的话。 当然了,你如果不想找回你的小主子,为岳家报仇之类的了,那就请便,继续抱着就是。” 结果左沐这话一说果然立竿见影,就见那崔伯立即就松开了阿离,抬袖胡乱蹭了把脸上的泪水,连忙向左沐磕头拜谢道, “奴才谢康王妃成全之恩。 康王妃明鉴,奴才确实叫崔中实,十几年前曾是大渝灵秀宫的掌事太监,和灵妃娘娘本是同乡,年少时祖上曾受过岳家恩惠,所以灵妃进宫后,奴才就一直侍候在灵妃身边。 天地良心,我们灵妃向来心善,凡事从不与人争,更不曾与任何人争过恩宠,一心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一世能为皇上生个一男半女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谁能料到,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树欲静风却不会停,就算是一再忍让退却,娘娘仍是遭了暗算。 这事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当时灵妃怀了身孕,娘娘高兴坏了,天天期盼着小皇子的到来,害怕伤着孩子,就连练了几十年的剑都停了,几个月的孕期,大人和孩子一直都好好的,非常健康。 不料就在临盆还差月余时,一天夜里却突然肚子疼,当时皇上并不在宫中,没得办法我们就禀了执掌后宫的曹贵妃。 然后很快,曹贵妃就带了一帮所谓大渝最好的产婆过来了,但是却把我们灵秀宫的人全部赶了出来,不让我们接近灵妃, 就这样,我们在院子里听灵妃惨加了一天一夜,灵妃终于再被抬出来时,却是完全没有了一丝生机,人已经归天了, 而那襁褓中的小皇子,曹贵妃则是直接告知生下就是个死胎,甚至连看都没有让我们看一眼,就被她身边的邓婆子给抱走了。 老奴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此事,想着岳家以前对老奴家里的恩惠,就准备出宫去寻在寺庙为皇后娘娘祈福的皇上,企图为灵妃讨个说法。 结果不料老奴这边刚出了灵秀宫就遭了贼人暗算,差点丢了性命,幸是后来被好心人救下,才勉强保住一条残命,辗转到了这里。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老奴又见到了小主子,这些年的苦也算是没有白吃……” 673验明正身 “王妃您不要听这死胖子瞎说,他怕是已经傻了,小的是王爷当年在雪山上带回来的,和这大渝离着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会和大渝那边扯上关系?” 见崔伯说的有鼻子有眼,左沐等人又听的入神认了真,阿离急忙边从中阻拦,边骂崔伯道, “你个死胖子,休想在此迷惑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更稀得当你们那劳什子九皇子呢,你想为你主子报仇你自己去便是,拉上我做什么。” “小殿下,老奴没有傻,老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甚至可以说,这些年来老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明白过, 老奴确确实实是当年灵秀宫的掌事公公,这个大渝那边宫中的老人都是知晓老奴的。 还有老奴的身份,那更是没有办法造得了半点假,是不是宫人身份你们现在就可验明正身的。” 崔伯说着,竟不顾左沐还在场,抖抖缩缩的,竟准备解腰带,看样子要脱自己的裤子以证清白了。 “正身就不用验了,其实刚才你说话的功夫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了,你不仅没有喉结和胡须,说话声音也尖细刺耳,应该确实不是健全之人。” 见状左沐忙出言阻拦道,“只是,你这只靠一张嘴在这自说自话,我们自是一时间难以全信你的话,你这身上可还有别的能证明你身份和你所言之事的信物吗?” “哦,有有有,在……在这里……”经左沐一提醒,崔伯忙又往怀里掏了起来, 捣鼓了半天,方掏出一个胀鼓鼓的荷包, 打开来,里面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帕子,然后帕子再打开,又是一个帕子,就这么层层剥下去,左沐看到,里面最终是两张已经放得有些发黄的纸张。 只见他颤颤巍巍将纸递过来,忙不迭解释道, “老奴这些年一直贴身带着两幅小像,想来您几位一看,自是也能参透一二的。” 魏晔然上前伸手接过,打量了眼那已经磨破边缘的纸张,眉头微皱了一下,看着颇有几嫌弃, 随后漫不经心的打开一纸,瞄了一眼就随手收起来了,接着又打开了另一张。 可是这一次却并不相同,只见一眼下去,他人就明显怔住了, 抬眸看了看阿离,又仔细瞅了瞅手中的纸,不可思议的定了半晌,方将手中的画转手交到司马铖手里。 说实话,画像传到司马铖手里的一刹那,左沐一看也是当即傻了, 尤其是阿离,远远的看到那第二张小像,眼睛竟像被吸住了似的,半天没有移开。 因为单看第一张这幅女子的画像就算了,并没有特别吸引人之处。 长相就不必说了,能入宫为妃的,自是人中凤龙,长相有过人之处,此女子自然也不意外。 但是整体看过去,此人除了五官长得秀挺精致之外,若说硬要和阿离扯上关系的话,也就是一双剑眉和脸形轮廓与阿离有几分相似而已。 不过那张老人的小像就完全不同了,人看着虽然上了年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但是却精神矍铄,关键之处是,哪怕隔着纸张,在小像打开的一瞬间,左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侠气扑面而来,一双眼睛就像利刃一样,仿佛一下能看到人的骨髓里。 尤其是那五官,和阿离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若不是仔细看,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这是另一个人的画像,只会以为这就是一张年老版阿离自画像,除了眼神看着没阿离现在的清亮,别的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这两幅小像,乃是灵妃和岳家老爷子的。” 见众人的神情,崔伯晓得左沐等人已信了几分,连忙再接再励介绍道, “勿庸置疑,左边这位自然是我们灵妃,也就是九皇子您的母妃,年轻时的画像, 右边那个是当年岳家那老爷子的画像,岳家老爷子在世时武功名扬天下,常年经营着一个名震天下的镖局,但是他膝下多年来却只有灵妃这一个宝贝女儿,所以,看到两人的长相,我想几位应该也能推断出……” “不,我不相信,你就是在胡言,我怎么可能是你们那鸟什子九皇子,”崔伯话还没有介绍完,就见阿离已彻底大怒了,冲上前夺过那两张小像,唰唰唰,几下撕的粉碎, “鬼才要相信你的话,这定是你们大渝使的什么离间之计,我不会离开王爷和你走的,你休想见我年少,就欺我骗我, 别说我不是那九皇子,就算我真的和那岳家有什么渊源,我也不会离开王爷!”阿离指着崔伯义愤填膺的喊道。 “我的小祖宗呀,这些画像老奴藏了这么多年,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金贵,你怎么能将它说撕就撕了呢,”一见阿离撕了画像,崔伯自是心疼坏了,苦天喊地的就去抢地上的碎片,准备回去再拼揍补救一下。 “几个破纸片,你抢什么抢,难道还准备拿着它去再骗别人不成?”崔伯要去捡,阿离偏不让,不由分说,抓起一把,随手一团,开个门缝,抬手给扔到了门外。 “我的画像……”崔伯一看画像都被风吹远了,自是急了,跑到门边就准备冲出去,却又被阿离结结实实给挡住了, 只见阿离背顶着房门,交叉抱着胳膊,敌视着着崔伯道, “想跑?没那么容易! 你个老骗子,还没有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呢? 你现在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今天这番话究竟居心何在,到底谁是你背后的主谋……” 见阿离如此过份,崔伯终于怒了,一把抓住阿离的胳膊,不要命的摇晃着,疯了似的证明道,“小殿下,老奴求求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老奴可以对天发誓言,我今天的话若是有一句掺假,就让老奴下世、下下世,永远永远都不能转世为人。” “你为不为人关我屁事,反正我就是不信你的话!”阿离一把打开崔伯的手,极其冷酷道。 崔伯被气的彻底失了理智,索性也不顾主仆了,指着阿离道,“好,你不相信我是吧,觉得我在骗你是吧? 你不是和胡振邦关系好吗?对他极为信任吗?那你去问他呀,只要将他找来,事情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这事和老胡有什么关系?”听到崔伯的话,阿离也是一怔,脱口问道。 674别拦他 “这事和老胡有什么关系?”听到崔伯的话,阿离也是一怔,脱口问道。 “关系当然大了。”崔伯一咬牙,索性毫不隐瞒道, “那胡振邦是岳老的徒弟,灵妃的师兄,你说他们有没有关系。” 实话给小殿下您说了吧,当年就是那胡振邦为了暗中保护灵妃,不声不晌的混进宫里当了小半年的御厨, 结果不知怎么的,被曹贵妃那边的人给知道了,因着此事跑到皇上那里是好一通告状,甚至连灵妃有私情的瞎话都编出来了。 还好皇上明鉴,调查后晓得胡振邦是灵妃的师兄,此次混进宫是为了变相照顾孕中的灵妃,就没有过多计较, 后来又见他武功高强,人又有情有义,是个带兵打仗的料,还封他做了将军,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过就算如此,皇上心里对此事还是有了介蒂,因此疏远了灵妃,在灵妃临产前的一个多月前提前搬去寺庙为先皇后祈福去了。 再后来灵妃就遇了难,甚至连岳家镖局也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 所以说,岳家和灵妃之所以出现如今的局面,与那胡振邦根本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自做主张偷着混进宫,曹贵妃的人怎么可能会抓得到我们娘娘的把柄,皇上更不会和娘娘疏离不待她生产就提前出宫。 若是皇上不出宫,那娘娘就不会早产,更进而落得个一尸两命, 而如果灵妃不去世,岳家自然也不可能会出事,一夜之间镖局几百口人全部被杀害。 老奴就不相信,那胡振邦这么多年就没有为自己当年的冲动后悔过,他几个月前领着您去杀皇上的时候,会没有认出您,没有什么私心。 实不相瞒,小殿下您还健在的消息,现在已经传的大渝满朝皆知了,皇上和曹贵妃那边的人都在四处找您。 就说百草堂里吧,除了我,还有一个隐藏的很深的二胖。此人就是曹贵妃那边派来的人,暗中一直受曹丞相的指使,也一直在悄悄搜寻您的消息。 对了,元老板药里的雷公藤其实就是那个二胖下的,我虽然及时发现了,但是因着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见他下的量又不多,不至于将人害死,所以就没有阻拦他。 至于胡振邦那药我为什么会动手脚嘛,一,我是怕那二胖率先得到您的消息,对您起了什么歹心,做出不利的事情来。另一个,我也是想让他老胡头也受点苦头,也算是为他当年的冲动应做的补偿。 但是天地良心,就算我对那胡振邦一直不能释怀,但是我搀杂的药量真的少的可怜,用意绝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只想着既然当初你们都能一块去刺杀皇上,关系肯定非同小可,现在他生了病,您一定会上门时不时看顾一下他的,这样我就有机会能见着您了, 谁曾想,您其实是一直跟在康王身边的贴身随从,和那老胡根本不在一起……” 崔伯还在声泪俱下的控诉老胡,说着自己的苦衷,及当年灵妃和岳家冤死的惨状,阿离却再也没心情也没能勇气听下去了,红着眼睛,一咬牙,风也似的逃了出去, “阿离,你要去干嘛?”左沐一见怕他做什么冲动的事,不放心,连忙随后追问道。 “我还是不相信,我要亲自去问胡叔。”伴着隐隐约约回答的声音传来,阿离人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一见他这火急火燎的样,左沐仍有些担心,忙转头向魏晔然求助道,“魏大将军,他这样出去我不放心,要不麻烦你派长风……” 不料左沐这求助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司马铖打断了,“别拦他,让他自己去问便是,自己的事最好让他自己去求证。” 说完,再没看左沐等人,转身自己率先出了屋。 这是司马铖从进屋看到崔伯开始,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惟一的一句话。 不过,虽然在此之前,他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说,左沐却从他凝重和不舍的神情里,看出了端倪:怕是阿离的身份,司马铖心中早就有所怀疑了。 若非如此,今天他断不能是这个表情,沉着张脸,闷不吭声的从开始坐到现在, 从头至尾都只是魏晔然在盘问崔伯,连自己还时不时的插上一句,他却根本就是一言不发。 看来结果只有一种,那就是他一早就知道,今天也是见实在逃避不过去了,才闷坐着不说话。 见司马铖心情如此沉重的出去了,左沐也连忙紧跟着出了房间。 院子里,高高的树杈上有个鸟窝,最初的时候还见大鸟时不时捉些虫子回来,喂里面的那只雏鸟,但是今天那只雏鸟竟突然出了窝,一个人在枝头笨拙的练着飞翔,原来在不觉间,连那只雏鸟都不经意的长大了。 随着司马铖的目光观察了一会枝头上那只雏鸟,左沐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离的身世?他真的有可能是大渝的九皇子?” 说实话这句话现在再问出口时,连左沐心中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要说一开始左沐还对这崔伯的话有所怀疑,那么当他最后提到老胡时,左沐知道这件事八九是不离十了。 本来嘛,老胡前段时间在青风寨表现出来的对阿离的喜欢就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还一度超过了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六子,这完全打破了常规。 当时左沐看着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本来嘛,就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就算是两人合眼缘,阿离看着再讨喜,也断不该在短短时间内喜欢到如此程度啊, 就连老胡平素看阿离那种神情,喜欢中又带着期许,当时就非常让左沐费解,一度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或者想多了, 现在看来可不就如此吗,如果阿离真是他师妹的孩子,可不就隐藏着太多的感情嘛。 只是就苦了司马铖了,从受伤之后,这些年阿离一直形影不离跟在他身边,就像他的左膀右臂一样,两个人早就融入进了彼此的生命里,怕是阿离这身世一大白,人早晚要离开,此时他的心中定是比谁都要苦。 675吞毒自尽了 “以前就只是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是十之八九了。”司马铖轻叹一声,幽幽道。 转眸看到左沐投来担忧的目光,忙又宽慰左沐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世上没有不散的宴筵嘛。再说了,不还有你一直陪着我呢嘛。” 轻描淡写的说完,回头看魏晔然也随后跟着出来了,想了想忙又叮嘱道,“对了,那崔中实刚才不是交代还有一个叫二胖的人,也是大渝那边派来的吗? 你让长风去把那个二胖也找出来,好好审审,这个人想来也是大有来路。” “好。”魏晔然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安排此事,左沐一见连忙阻拦道,“不用了,这人就是百草堂里跟着筷子他们前后脚进去的一个伙计,刚才你们回来前,我已经让小雅去带人了,估计人已经快到了。” 左沐这厢话音刚落,就见院门口人影一闪,小雅已大步进了院子, 一抬眼看到左沐等人都齐唰唰的站在院子里,不禁奇怪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全都出来了?人审的怎么样了?交代什么了吗?” “何止交代呀,一股脑说的简直不要太多才好。”左沐苦笑着答完,往她身后扫了几眼,见竟然没一个人跟着,不由得大惊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让你带的那个二胖呢?” “哦,刚才领着人走到府门口正好撞见阿离,一见我带的二胖,二话不说就将人给直接拎走了,正好赶着长风也从外面办完事回来,看样子两人应该已经找地方审上了。” 小雅随口说完,见几人脸色都有些凝重,遂又好奇道,“什么情况?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要是觉得阿离他们审不合适,要不我去把人再给带回来,由王爷和魏大将军亲自审就是。” 左沐摇了摇头,“不用了,让阿离自己审也好。也省得别人审完再传话了。” “到底怎么了?”小雅终于还是听出了话音有些不对,拉着左沐打破砂锅问到底道,“这个叫崔伯的不是只害了元宗老胡他们几个吗?怎么现在连阿离也扯上了,关着阿离什么事了?” “唉,事情并没有咱们一开始想的这么简单,”左沐轻叹一声解释道, “殊不知,这个姓崔的其实大有来头,他曾是大渝皇宫灵秀宫的掌事太监,一直跟在灵妃身边。 刚才他还拿出两张小像,灵妃的就算了,但是上面那岳家老爷子的小像,却是和阿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阿离是那岳老爷子的私生子,和大渝的灵妃是姐弟。”就在左沐叙述事情的大概经过时,不料小雅听了一会,突然插嘴道。 结果她这话一出口,听得一旁的司马铖和魏晔然气得,不约而同哼了一声,就连左沐也是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我说聂大小姐,咱的脑回路不要这么清奇好不好?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你是哪只耳朵听的,竟得出这么神奇的一个结论啊。” “难……难道不是吗?”听到左沐吐槽,小雅一脸无辜道,“刚才不是你说的,阿离和那岳老爷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不是父子还能是什么关系呀?” “不是父子,难道就不能是外祖父和外孙的关系吗?真是服了你了,要不要思想这么龌龊。”左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道。 “不见得吧,那也可以是祖父和孙儿的关系呀?为什么非要是外孙呢?”小雅可不买左沐的账,一门心思的抬杠道。 “人岳老爷子,平生就只有一个女儿好不好,你说他打哪从冒出个亲孙子。”解释了一会左沐也快被小雅绕晕了,索性直截了当道,“算了算了,这么给你说吧,照那崔中实的意思,阿离应该是他们大渝灵妃所出的九皇子。” “什么?阿离是大渝九皇子?”听了左沐这个惊人的结论,小雅立即了跳起来。 那神情看着,简直和看到打西边出来的太阳一样,完全不能置信,“我去,他可真能瞎编,就这样的话你们还能信,一个个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大渝皇难道是傻子吗?本来儿子就少,更何况还是个像萧泽那样的蠢猪,他要是舍得阿离这么优秀的儿子流落到宫外,说破大天来恐怕也没人相信。 也就是你们几个,一听是阿离,关心则乱,才会轻信了对方。” “不是我们轻信,而是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当时小皇子出生时被奸人所害,所以才阴错阳差的出了宫,流落到了其他地方。”见小雅这神情,左沐只得轻叹一口气耐心解释道,“更可怕的是他竟然还扯出了老胡,说老胡也知道……” “王爷,王妃,将军,不好了!”左沐这边正和小雅解释着,就见长风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好好说。”看到长风这慌里慌张的模样,魏晔然皱了皱眉,不悦警告道。 “那……那个二胖死了!”长风抹了把头上的汗,低着头小声道。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话一出,小雅几乎是又跳了起来,“什么情况?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死了呢?这怎么可能? 刚才我带来的时候,人明明看着身上没有一点毛病,健健康康的呀, 我告诉他魏将军找他帮个忙,他还一路乐呵呵的,不知道有多欢喜,这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呃,”长风挠了挠头,更心虚了,“他是自己咬毒自尽的。” “啊,自尽?还咬毒? 我去,你们什么速度,这么快就对他严刑逼供了?” 这次小雅问完,不待长风回应,自己一想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忙又自我否定道, “也不对哈,就这么屁大的功夫,你们能给他施什么刑呀,让人连求死的心都有了? 我怎么就觉得,这二胖的眼神里透着坚定,看着意志不像那么薄弱的人呢。” “就是因为求死的意志太坚定了,我和阿离根本什么刑都还没有用上,就只问了两句话,他就突然咬毒自尽了。”听得出,提起这事,长风也是一头的雾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676谁也帮了不他 “就是因为求死的意志太坚定了,我和阿离就只问了两句话,他就突然咬毒自尽了。”听得出,提起这事,长风也是一头的雾水。 “两句话,到底什么话能有这么大的魄力?你倒是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听听。”小雅好奇追问道。 “也没……没问什么呀……” 长风挠了挠头,一点一点的认真回忆道, “其实一开始你走后,我和阿离把他往那牢房里带时,那二胖的神情看着就有些不太对劲,老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时不时的偷觑阿离,看着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当时我就有些奇怪,但是一想我和阿离两个人的身手在那里,他自是不能不要命的起什么幺蛾子,所以就没太放在心上。 结果后来一进房间还是出事了,谁能料到,他竟然趁我们一时不注意,不知从哪摸出来把匕首突然朝着阿离刺去。 幸亏阿离底子好,反应够快,眼看匕首就要刺到后心了,还是让他及时避开了,就只是伤到胳膊而已。 可是就算如此,人仍是傻呆呆的站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我在后面一见这情况登时就怒了,这可是在咱们将军府的地盘啊,竟然当着我的面就想杀人,这是要把咱这将军府置于何地,自是不由分说的扑上去就将人摁倒在了地上, 然后逼问他:究竟是谁派他来的,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突然刺杀阿离? 不料那二胖就只是红着眼睛,拧着头,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阿离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一看他那架势,也是气坏了,回过神来一脚将人踹出去老远,狠狠的砸在了墙上, 然后我又上前踹了几脚,出完气后方帮着阿离揪着他的衣襟,将人抵到墙上,阿离这才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以前认识自己?知晓十几年前的一些旧事? 这边阿离正问着,不料他又突然发力,一下挣开了我的手,然后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直接咬毒自尽了。” 显然长风才回来,并不知道崔中实刚才交代之事,只以为自己大意犯了错,说到这里难免一脸自责道, “王爷、将军,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小的大意了,阿离受了伤就算了,我竟然也没有做一点防范。所以,小的有罪,恳求王爷和将军处罚! 只……只是说实话,小的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说谁能料到,他一个药店里跑腿的小伙计,竟然有可能是大渝的死士,舌头下面竟然还一直藏着剧毒的毒包,这……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下去吧,这事和你无关,人死了就死了吧。”听到长风的自责,魏晔然难得挥了挥手,大度道,“大渝那边既然能将人派到洛城这边来,想来一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像这种死士应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凡事只忠心自己的主子,一见有危险,为了不落下口实,都是选择自尽身亡。” “啊……”长风一怔,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家将军今天怎么这么体贴,竟然不仅不体罚自己,还变相为自己开脱说起了好话, 怔了一下,又不免质疑道,“将……将军,难……难道您真的不准备追究小的责任了?” “让你走你就走便是,哪那么多废话!”魏晔然眼一瞪,面对长风的拖拉十分不满道,“既然你对刚才的处理这么不满意,那本将军现在就命令你去后院练功两个时辰,禁食两天。” “啊……,”听到魏晔然的话,长风不由得一颤, 不过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小……小的知道了!” 没办法谁让他自己嘴欠呢,刚才多问那么一句,可不就又给自己招祸了吗。长风在心里自责道。 长风这边正悔不当初,想着怎么再拖延点时间,想办法减轻一下责罚,不料却又被左沐拦住了。 “那个长风,阿离呢,他人现在去哪了?胳膊伤的可严重?”左沐听阿离受伤了,这么半天没见着人,自是心里格外的担心。 “哦,阿离伤的倒不是太重,胳膊只是划了一个小口子而已,只是看着神情貌似不太好,一见那二胖死了,疯一样的冲出了府,听他那意思,好像是要去找老胡问什么事?”倒霉的长风焉焉的回答完,又等了一会,见魏晔然没有要修改决定的意思,终于臊眉耷眼的走了。 “还是去找老胡了。”看着长风的背影,左沐转头看了看司马铖,轻声商议道,“司马铖,你说阿离不能有什么事吧?要不让长风跟着照看一下吧?” “人总是要成长的,谁也不可能永远躲在温暖的巢里,有些事他终究是要自己面对,这件事咱们都帮了不他。”司马铖抬头又看了看枝头那只雏鸟,半晌,方幽幽回道。 “那好吧。”见司马铖都如此说了,左沐也只得作罢了。 毕竟论起和阿离的感情,从小和他朝夕相处的司马铖自然比自己的感情更深,见他这个时候还能做到如此镇定清醒的决定,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做什么不做什么对阿离更好,左沐自是没有理由再作天作地了。 另一边,出了将军府的阿离风一般的冲进了粥铺。 由于还不到晌午用饭的点,铺子里并没有什么客人。山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帮着元宗跑着四处收药材,今天难得外出归来在家赋闲,正带着嘟嘟在铺子后面的空地上放风筝, 院子里阿婆和阿公老两口则在忙忙叨叨急着择菜,为午饭做准备。 因着老胡最近一直病着,所以如果不是客人太多实在忙不过来,老两口就尽量不麻烦老胡,想法设法让他多歇几日。 阿离这边冲进院子,阿婆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阿离,忙起身笑着招呼道,“哟,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小阿离给吹来了,用早膳了吗? 锅里还有早上熬的肉粥呢,就知道你小子好这口,要不要我帮你热热乘上一碗?” 听到阿婆热情的招呼声,阿离并没答话,只是木然的摇了摇头,转身一头就扎进了后院。 “这孩子,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总不能是有什么事吧?” 677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孩子,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总不能真有什么事吧?”见阿离神色如此焦急,一阵风似的又刮了过去,阿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老伴,疑惑道。 “小孩子家,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急着找六子玩呗,”老爷爷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手中择着菜,笑着答道,“殊不知那爷俩病都没有好,哪有精力陪他玩。 别理他,找不到人玩,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准觉得没意思,自己就出来缠着要吃要喝了。” 后院里,六子喝了药,正蒙着被子在偏房里睡大觉。 老胡毕竟有内力护身,底子比着六子好了不少,精神头虽说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时的水平,但是人看着总体还算不错,除了行动迟缓些,乍一见,完全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此时他正坐在院子正中的一把藤椅上,百无聊赖的晒着太阳,手心里也不知攥着件什么东西,盯着一直怔怔的看,这都快看一上午了,几乎也不见眼睛眨上那么几下。 唉,真是岁月如梭呀,东西虽然依旧完好如新,但是无奈最初拥的它的主人却早已远去不复返了,哪怕是自己,也早已变成一个孤老头了。 这厢老胡正看的入神处,兀自感叹着,莫名的总感觉旁边多了什么东西,好像有谁在注视着自己,不期然一抬头,就看到阿离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旁,正一脸惊诧的盯着自己。 乍然见阿离的出现,老胡自是吓了一大跳,“你这孩子怎么过来了?杵在这像个木头桩子似的,这是要干嘛? 好歹来了也吱上一声,让人有个心理准备行不行?这要是碰到胆小的,还不立即被你吓晕死过去呀。” 老胡抱怨着,边装作不轻意的抚着胸口,边悄悄的将手中的东西往袖袋里塞,惟恐阿离看见了再好奇追问个不停。 殊不知他手中的东西其实阿离早就扫见了,若是平时依着阿离的禀性,定是要将这东西抢过来研究好好一番,但是此刻心事重重的他却是对这精致的小东西没了一点的兴趣,扫了一眼连细看都没有看,只一门心思想着今天那崔中实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思索着该如何向老胡求证合适。 这会见老胡终于发现了自己,索性心一横,决定快刀斩乱麻,也不再犹豫客套了,上前一步直接开门见山道,“胡叔,我问你个事?” 见阿离一开口,竟然没有提及自己的宝贝,老胡心里瞬间释然了,抬头狠瞪了阿离一眼没好气道,“你这熊孩子,什么时候给你胡叔也这么见外了? 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还用得着提醒打什么招呼、再酝酿上个半天?岂不是咱叔侄俩要生份了不是?” 老胡这话说完,按以往阿离的习惯,肯定是嘻皮笑脸的傻乎乎一乐,心里有什么话直接就给摞出来了, 但是今天却不同,只见他神情严肃,从来到现在,一双眼睛如鹰般一直紧盯着老胡不挪地, 又默了一刻,半晌,方十分郑重的开口问道,“胡叔,你为什么一直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被阿离突然这么一问,再加上这眼神,老胡心里也是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该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怀疑上什么了吧? 这个……,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向他交代实情呢? 老胡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不过很快,就被反对的一方给占了上风。 不行不行,万一是自己心虚想多了,这小子也就是小孩子偶尔抽抽风,一时心情不好瞎胡问呢,自己可千万不能先乱了阵脚,直接透了实情。 要真是这样的话,乍然间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这么大的仇恨,那就不是对孩子好了,万一他一时冲动真去寻仇,说不定还变相害了孩子呢。 总之眼下那些陈年旧事就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得再等上几年,等孩子再长大,能力更强了,再告诉他也不迟,再加上到时候康王得了势一统了西夏,以他们两个这朝夕相处的感情,到时候不用求,定是也能从旁助孩子一臂之力不是。 思定,老胡忙做了几个深呼吸,定了定神,笑着掩饰道,“你这孩子今儿这是咋了?吃错药啦?好不焉的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还为什么对你好,你说能为什么呀,看着你小子顺眼,觉得你讨人喜欢,就对你好了呗, 难不成还能是看你小子功夫好,是个练武的架子,又长相不错,还想把你转手再卖给别人,赚上一大笔银子不成。” “哦……”老胡解释完,阿离点点头,应了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仍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一时间并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 “对了,你不是这几天跟着王爷在帮着涂府找人吗?”见阿离不肯走,老胡又笑着转移话题道,“怎么样?那涂大小姐找到了吗?” 不料他这话说完,阿离仍是不接腔,还奇怪的抬头望起了天, 怔怔的瞅着头顶空荡荡的蓝天,半天一动不动,不知到底在胡想些什么。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忙,累坏了呀? 这样吧,我把六子喊出来,陪你玩上会儿好不好? 小孩子家嘛,就要没事多耍多玩,哪能是现在这样,整天像个陀螺似的忙个没完,这对身体怎么能好?” 老胡说完,转头朝着屋内喊道,“六子,六子,快出来了,你阿离哥来找你玩了。” “哎,来了,来了……”半晌,屋里终于传来六子含糊不清的应答声,紧接着应该是悉悉索索穿外套、下床穿鞋子的声音。 结果不料,都不待六子走出来,阿离忽然一咬牙要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转眸又直视着老胡,冷不丁开口道,“胡叔,我刚才见到崔中实了,他……” “什……什么……”果然,只见阿离话都还未说完,老胡听到崔中实这三个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伴着“啪嗒”一声脆响,阿离低头,就见一把精致的梅花匕首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地上,竟是老胡刚才一时心虚没有藏好,这会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又给窜出来了。 “这是什么?”见那把柄上隐约好像刻着一个岳字,阿离眉头一皱,弯腰就要去捡, 却被老胡一把拉住,自己抢先一步,直接给抓了起来,“你……你别动,我自己捡就好!” 678故人的东西 “你……你别动,我自己捡就好!” 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再加上老胡这弯腰的动作做的又有点急,惯性使然,匕首虽然捡起来了,整个人却眼前一黑,差点给一头栽在地上, 亏得阿离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他,才免了他这一难。 “这是谁的东西,我能看看吗?”见老胡这古怪的举止,阿离心中难免起疑,说着就准备伸手去夺。 “住手!不许碰它!”这边阿离刚一伸手,都还没有碰到东西,就听老胡连忽然一声大喝传来, 阿离一怔,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这边老胡说完,一见阿离神色不太好,自己也觉得刚才太过紧张,语气重了些,连忙又放低声音解释道,“那……那个,这是我故人的东西,因为我只是代为保管,所以不方便让他人随便查看,还请你能够理解。” 老胡嘴上虽说的云淡风动,但是一双手仍不自觉的,将那梅花匕迅速塞到胸口的衣襟里,又按了几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是吗?故人的东西啊……”阿离呢喃了一句,便没再作声。 老胡因为仍处于忐忑不定的状态,也没有随便再开口。 一时间院子里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我看那柄上面有个岳字?”就在老胡想着怎么打破这该死的沉闷时,只见阿离忽然抬眼盯着他,非常认真的问道,“如果我没有料错,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故人,其实应该是你的师妹——岳灵儿吧?” “什……什么?”听到阿离的话,老胡简直像一尊石像,瞬间定在了那里,半晌方不可思议的颤声问道,“你怎么连灵儿都知道了? 难……难道说,那崔公公什么都给你交代了,你连你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 一见老胡的反应,阿离心中自是咯噔一下,大致有了些答案,原来那崔中实所言竟是八九不离十,好像都是真的。 只是如果事实真如那崔中实所言,那么老胡在这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难道当年的一切悲剧真的是他的无意之失造成的吗? 还有上次领着自己去刺杀大渝皇,明知道自己和他双方是父子,竟然还让自己去刺杀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仅仅是为了报复吗?还是有别的目的? 难道这段时间一来,他对自己的好,也是虚情假意,就只是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成为替岳家复仇的工具而已。 阿离越想脑子越乱,一时间刚刚找到点线索,又失了头绪。 不行,自己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如此一个人猜来猜去,倒不如什么都放在明面上问清楚的好,自己可不能不问青红皂白,稀里糊涂的就做了别人的棋子。阿离在心中暗暗下着决心道。 “胡叔,现在我阿离只相信你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我到底是谁?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难道真如那崔胖子所说,我确是大渝萧贺的儿子,岳家那灵妃就是我的生身母亲?” 只见阿离一步步靠近老胡,冷声逼问道,“还有上次,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去刺杀大渝皇,其真实的用意,根本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好为我以后回归大渝做好铺垫,进一步为岳家的人报仇对不对?” “你……你……”阿离这一连串问题犹如炸弹般抛出,老胡一时间完全被炸猛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是的,他当时初见阿离猜出他的身份后时,确实有私心,想让阿离早点回到大渝,为师妹和师父及至岳家一家老小报仇, 但是天地良心,当时他并没有现在和阿离这么深的感情,更不知道阿离和司马铖的关系如此的好, 若非如此,他定是不能这么着急,这么快就将孩子暴露出来,推到那无情的境地去。 但是此刻,面对着阿离冷酷到近乎指责的神情,老胡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要怎么解释才能解开阿离心中的心结。 由于心里焦急,老胡今天好不容易恢复些的身体忽然又热了起来,尤其是头,晕的更是难受,完全没办法正常的思考, 用颤抖的手指了阿离半天,正想着说点什么,突然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黑竟直接给昏死了过去。 “师父,师父,您怎么了?”另一边六子从偏房出来,本站在门口正好奇阿离和老胡在争执什么,忽然间就看到老胡突然晕倒了,自是给吓坏了。 由于着急,他甚至连自己身上的病都忘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这边跑来, 边跑,边扯着嗓子喊人,“阿婆,阿公,山子哥,快来呀,我师父昏倒了。” “不用叫阿婆他们了,怪兴死动众的,胡叔他只是暂时昏迷而已,并不打紧的。我把人抱进房间,估计他歇一会就过来了。”跟在左沐身边这么长时间,各种病状见得多了,阿离自是也有了些经验。 镇定的说完,弯腰就准备抱起老胡, 却被六子一把推开了,“你走开,离我师父远点! 告诉你阿离,我刚才可是看的真真的,就是你把我师父气昏过去的, 真是枉费了师父平时对你那么好,那么发自内心的疼你,做什么都记挂着你,甚至有时候比对我这个徒儿还好。 你倒是好哈,把人气晕过去了不说,还口口声声什么人不打紧,过一会就好了。 敢情果然不是你的亲人,有个病啊灾啊的,你不知道心疼是不是?” “我……”面对六子的指责,阿离忽然有些百口莫辨, 倔劲一上来,干脆也不再浪费口舌解释了,直接简单粗暴的抱起老胡就朝着偏房走去,“你放心,如果你不喜欢我来,等胡叔醒过来,我离开就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了。” 不得不说,虽然还没到及弱冠之年,长成真正的男子汉,但是毕竟身高窜的太看,在那摆着,再加上又内力超常,所以阿离抱起老胡这样的大汉来,竟然看着毫不费力,赶到众人到来前,轻轻松松的就将人抱进了偏房。 一盏茶功夫后,偏房内经过众人一番手忙脚乱,老胡终于幽幽睁开了眼睛, 679完壁归赵 一盏茶功夫后,偏房内经过众人一番手忙脚乱,老胡终于幽幽睁开了眼睛, 环顾了一圈众人,见六子、阿婆、山子一群人围在床边,全都一脸担忧的盯着自己, 尤其是六子,眼睛都哭红了,见到他醒过来是又惊又喜,扑上去抱着他喜极而泣道,“师父您终于醒了,可是吓死六子了,你现在可感觉哪里还不舒服,六子这就去请个大夫过来,好好给您治治。” “傻孩子别哭了,请什么大夫,师父身体好的很,没事!”老胡轻拍了拍六子的头,宽慰道, 但是一双眼睛仍不由自主的在四处寻觅,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不料,他这边还没有找到自己要见的人,却见六子听说他无碍已坐起身,回头冲着门口方向没好气道,“行了,你也看到了,我师父已经醒了,人也没事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还希望你以后能履行自己的诺言,没事不要随便过来了。毕竟我们这粥铺庙小,还真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哦,我知道了,那我走了。”阿离靠着门框木木的回了一声, 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老胡虚弱的身体,终究还是忍住没有说出口,心中轻叹一声,转身就朝着院子走去。 不料他这脚刚跨过门槛,还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呼唤声,“你等一等,先别走!” 阿离转身,就见老胡颤颤巍巍从床上坐了起来,看那神情着急忙慌的像是想要下床, 六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因为是尿急想去茅厕,连忙跑着去帮他拿鞋。 结果他这鞋还没有拿过来,就见老胡在山子的搀扶下已费力的下了床,对他手中的鞋连看都不看一眼,更没有要穿的意思,赤着脚,跄跄踉踉就往门口这边走来。 看到老胡这举动,所有人都傻了,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就算是内急,也不能连鞋子都不穿呀。 单看他这着急的神情,很明显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做才是。 六子明白过来,更是哭着上前去阻拦,“师……师父……,你这是要干嘛,您病还没有好啊,您要做什么和六子说,六子替您做不行吗?” “这事你做不了,需要师父自己来。”老胡推开六子,继续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不料脚下一软,扑通一声给跌到了地上。 “师父……” “老胡……” 所有人一见连忙朝着老胡奔去,可是终究是在门口的阿离距老胡更近些,只见他转过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要将人拉起。 不料老胡却朝他坚定的摆了摆手,反倒一挺腰,直挺挺、恭恭敬敬的跪在了阿离面前。 “老胡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还跪下了?”见这情形,就连山子也是一头的雾水。 “师父,您是不是病糊涂了,好端端的你跪什么阿离呀?” 六子自作聪明的以为,老胡和阿离刚才争执是起了什么冲突,这会这般着急,定是怕阿离回去向康王告状,回头再找自己这边的麻烦,所以才这般忍辱负重,遂边哭边劝老胡道, “师父您快起来,咱们知道他有靠山,这样的人咱得罪不起,以后不和他们玩就是了,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如果他们实在觉得不解恨,那就让他们来找徒弟,是杀是剐随他们便好了……” “哎哟六子你这傻孩子说的什么呀,这阿离是那样的人吗?怎么就到了杀啊剐啊的地步了,”见六子越说越不像话,关系弄的也越来越紧张了,阿婆连忙打断六子的话骂道, “可不许再说这制气的话,赶紧使些力,和你山子哥一起,齐心协力将你师父给扶到床上去, 还有老胡你也别犯浑,你这身体还没有痊愈,孩子们又这么费尽巴拉的为你好,你可不许倚老卖老,有什么事咱们坐到床上,缓过神,一会好好的说……” 按说阿婆这话劝的也算是情真意切,合情合理了,可是无奈,任凭众人一脸着急的怎么拉,老胡死活就是不起身。 而另一边的阿离,自从看到老胡这个举动,整个人也像被人打了闷棍一般,脚下一个趔趄,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最后人咣铛一声抵到了门框上,才算勉强站住身。 “草民胡振邦,参见九殿下!”就在众人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是好之时,只见老胡趁众人不注意,竟自顾自的朝着阿离跪拜了起来。 “什么?九殿下?” 老胡这话一出,阿婆和六子他们自是全都傻眼了。 众人自是全都想不明白,这阿离明明只是康王身边的一个小跟班,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九殿下呢? 然而阿离不回应,老胡却并不算完,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抖抖索索摸从怀里摸了半天,最后方摸出那把这么多年一直贴身跟着他的宝贝——梅花匕,高举过头顶,朗声禀报道,“这把梅花匕是灵妃娘娘生前留下的遗物,现草民将它完壁归赵,交还九殿下。” 老胡这话说完,不仅众人,就连阿离,也是心头一颤, 终没有站住,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半天没有反应, 嘴里像梦呓似的,一直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真的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这下众人也犯傻了,完全不知道是该拉跪着的老胡,还是劝傻坐着的阿离, 最后还是山子毕竟年轻些,又经常四处跑好歹看出了些端倪,晓得两人之间这是怕有事情瞒着大家,解铃还需系铃人,自是悄悄的将六子几人都给拉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老胡和阿离。 “我叫胡振邦,与其说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明威镖局的镖头,岳家老爷子的徒弟,倒不如说是他们家的养子。 我打小和一帮小乞丐混在一起,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时间久了,也就不记得自己老家是哪里,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接下来要到哪里去了,只知道自己的父母打小就死了,自己从来没有过家,整天跟着一大帮孩子走到哪讨到哪,没有一点目的,更不知道什么是未来。” 680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我叫胡振邦,与其说是曾经名震天下的明威镖局的镖头,岳家老爷子的徒弟,倒不如说是他们家的养子。” 院子里,看众人终于都离开了,老胡方红着眼睛向阿离娓娓介绍道, “有一年秋天,也就是我九岁那年,突然就遭了蝗灾,蝗虫过后,大片大片的庄稼几乎都颗粒无收。 老百姓都没有吃的,自然就没有我们这些小乞丐的份了。 渐渐的,从秋日开始,我就看着自己身边的小伙伴,因为讨不到吃的,一个个的接二连三的饿死。 可能是我天生命大,体质又耐饿些吧,硬是靠吃些草根、树皮之类的一步步抗了下来,当然最后也熬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就算如此,最后熬到了冬日的我,因为几天没吃饭,还是快撑不下去了。 记得那年冬月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我实在找不到吃的,饥寒交迫,涯着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户人家的院墙边时终于还是倒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我也要像小伙伴一样,去那衣食无忧的天宫重逢时, 弥留之际,恍惚中竟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她很快发现了我,然后将手中热腾腾的一杯梨汁一点点的灌进了嘴里,这个小女孩就是你的母亲,我的师妹灵儿。 当然,只靠这点梨汁是救不活我的,后来灵儿很快就喊来了自己的母亲,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师母当时只看了我一眼,就爽快点头收留了我,当晚就让我饱饱的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包子和白粥。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岳家,他们因着有一个名震天下的镖局,所以日子还算过得可以。 自此我就在岳家落了根,拜了师父,从此苦练武功,打小跟着师父走镖,到得十八九岁时,俨然已经是一个非常称职的镖头了。 当然,令我最为难忘的还是师母,这其中在一起生活的很多年,师母待我都像亲生儿子一样,岳家大小事从来没有避过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师父有时候因着练武或别的什么事处理不当,会打我骂我,师母却从来没有,处处护着我,我想就算是亲生的儿子,大抵也只能是这样的待遇吧。 中间我也笑着问过师母,问她为什么这么疼我,对我这么好,最初师母只是摇着头,默默一笑。 后来时间长了我才从一个亲近的婆子那得知,原来师母在灵儿之前,还生过几个儿子,可惜的是都没有长大成人。 其中还一个和我同岁,三年前刚走,所以见到我的一刹那,她恍惚有一种错觉,认为老天又将她的儿子还回来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拿我当亲生儿子看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这把梅花匕是师妹的心爱之物,是她五岁生辰时,由师母亲自画了样子,我跑了好远好远,请了一位高人为她特意打造的,她非常喜欢,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 可是那年她和家里闹了分歧,不顾大家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偷跑出了家,飞蛾扑火的进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可能是走的时候太过匆忙吧,她当时没有带它。 师母发现后将此物交给我,本是让我将它还给师妹,并好好看顾着她,结果最后我还是让师母伤了心。 阴错阳差的,它最后还是留到了我这里。 所以此刻我将此物还给你,也算是了了师母的一个心愿吧。如果她在天有灵,得知我把这把梅花匕还给了师妹的儿子,我想她老人家一定会特别欣慰的。” 老胡说着,含泪将梅花匕,又恭敬的递到了阿离面前。 既是话说到了这里,阿离自是再没有拒绝的道理,也算是为了给亡灵一个安慰吧,他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了半天。 不得不说,这把梅花匕确实打造的很好,做工很精良,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剑柄处的岳家有些细微的磨损,那梅花花蕊处的红宝石现在还如新的一般,太阳下发着熠熠的光芒。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收着吧。”阿离将东西小心收起怀里,又抬头看着老胡认真问道,“只是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不是从见我第一面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世了,那天带我去刺杀大渝皇,其实并不是你一时兴起,而是你复仇计划里的关键一步?” 听到阿离的话,老胡这次并没有回避,而是凄苦一笑,无奈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其实从见到小殿下的第一眼开始,我对怀你的身世就有所怀疑了。 毕竟不殿下和师父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再加上年龄又和师妹那孩子如此巧合,再加上小殿下你自己也说,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这所有的巧合结合在一起,我很快就猜出了小殿下的身份。 至于当时为什么带你去刺杀大渝皇,其实我当时抱的真是侥幸心理, 想着如果咱们当时真的刺杀成功了,取了那萧贺的项上人头,也算是为岳家报了仇了,不仅我自己的心愿了了,你自是日后也没有必要再回到那阴森森的宫殿去, 而退一步讲,就算刺杀计划不成功,至少也能引起他的注意,为小殿下你以后的回宫复仇铺好路。 可能是太急着报仇的缘故吧,当时的我还是失算了,算漏了一个因素。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小殿下一起出现,口口声声天天喊姐姐的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王妃,你跟康王爷的关系竟如此亲密。 倘若当时我就知道这层关系的话,一定会从长计议,慢慢谋划,断不会这么着急将你推出去冒现在这么大的风险,至少也要等你再长大些,能力再强些再提及此事。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件事说到底,是老胡做的不对,由于报仇心太急切,亲手将小殿下您推进了火坑里,所以小殿下若是有气,就只冲我老胡来吧。小殿下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老胡说到这里,扑通又跪到阿离面前,含泪请求道, “但是无论如何,胡振邦在此仍要代表岳家威武镖局289口人,恳求九殿下归朝,为我们岳家报仇血恨!” 681飞蛾扑火 “但是无论如何,胡振邦在此仍要代表岳家威武镖局289口人,恳求九殿下归朝,为我们岳家报仇血恨!” “你快赶紧起来吧,你这样动不动就给我下跪,六子看到又该找我算帐了,你的心情我自是能理解,我不会怪你的。” 阿离轻叹一声,上前就准备将老胡搀扶起来,“还有,以后跟前若是没有外人的话,你就不要小殿下小殿下的叫了。 你自己叫着拗口,我听着也别扭,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直接唤我阿离,我唤你胡叔吧,这样大家听着都舒服。” “这让小的可如何是好,还有那报仇之事,您是如何打算的?”阿离不亲口答应,老胡自是心里放心不下。 “还能怎么打算,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阿离苦笑一声,反问道, “再说了,说到底岳家不也是我的外祖家吗? 既然我真是灵妃所生,那替他们报仇本就是天经地义、份内之事,自是没有推托的道理。 只是至于什么时候回大渝,哪个契机回去合适,回去后又如何自处,这件事还需要我再好好琢磨琢磨,等我想明白后,自是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听得出,经过这一天的变数,阿离整个人确实瞬间长大成熟了不少。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如果真是踏上了大渝复仇的不归路,可是和跟着司马铖当个随从有着翻天覆地的差别,那就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前面等着他的只有荆棘遍布,容不得丁点差池,稍有不慎,被对手得了逞,回报他的就只有万丈深渊了。” “这个自是您自己拿主意就好,当然了,无论小殿……,哦不,阿离您什么时候决定回去,我老胡都会全力支持, 只要您需要,无论何时只要您一声招呼,我胡振邦可以发誓,这辈子定是生生世世跟随着您,至死不渝,如若……” “发誓倒不用了,咱们也接触这么久了,我自是相信您的为人的, 只是我更好奇的是,那灵妃,也就是我母妃,她当年既是岳家的独女,而岳家这么多年又是靠镖局为生,也算是江湖人士了, 这和皇宫里的那位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应该没有丁点联系的呀,她怎么就会突然进宫做了妃子呢?” 阿离想了想,隐晦的问道, “还有就是,我听他们说,害死我母妃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曹贵妃兄妹吗?你为什么独独要将这笔帐算到宫里那位头上呢?” 说实话,现在对于大渝皇萧贺,阿离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如果现在就让他开口叫父皇或父亲的话,他定是叫不出口的, 可是如果像老胡那样,提起他就恨的咬牙切齿的,因着和岳家的感情也并不是太深,一时间阿离也做不到,所以踌躇再三,他只得用这种晦暗不明的词语代替了。 “您这是听谁说的,怎么可能不是那个妄恩负义之人的错呢!” 果然,一提起大渝皇,老胡气的又咬着牙骂了起来, “咱们岳家虽然不是出身官宦之家,但是这些年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威望的,日子也是过得无忧无虑,并不比那些官宦人家的差。 你母亲为什么不顾家人的反对,不惜离家出去,非要飞蛾扑火嫁给他,还是不是满心满意的爱他,想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结果他倒是好,心里根本没有你母亲,从头到尾都只是将他当成别人的一个替身。 但凡他心里有一点点你母亲的位置,他怎么可会在师妹临盆前一个多月的时候,还非要坚持进寺为他那先皇后祈福, 但凡他对师妹在意一点,关心的多一点,将宫里的一应稳婆和太医都布置的稍微周祥一点,曹贵妃怎么可能会有可乘之机,因着生子之事,就要了你母亲的命。 但凡他听到消息后能有那么一点点悔意,事后稍稍派人查查真相,或许就能发现你的存在,不至于让你在外面受这么多年的苦。 但凡他一碗水端平,不睁只眼闭只眼,那曹贵妃的人也不至于太嚣张,竟然害了你母亲和你还不够,竟在你祖父找上门来的时候,斩草除根,连岳家几百口人全赶尽杀绝,一夜之间烟消云散。 怪只怪我当初太单纯,太幼稚,竟信了他的话,带兵外出,一走就是一年多,还被他封锁了这么长时间的消息。 等得我再回来时,就已经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家人们早已一个个离去了。 当初我要是知道他是这么对待师妹,对待岳家的,我定是打死也不去为人做棋子,打那个什么破仗,就是死也要将师妹带回镖局,就算大家什么都不做,从此隐姓埋名,也比现在的日子强啊。” 提起当年之事,老胡悔不当初,边打着自己的脸,边痛哭流泪的自责道,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那么混了,他那么轻易的随口一个许诺,我竟然就信了,我竟然就没有想到,他们是在调虎离山将我支走。 现在想想师妹一个人难产惨叫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该有多么无助呀啊。 还有师父师娘,白把我养了这么大,平时待我那么好,关键时刻该我报答他们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我的人影……” 见老胡啪啪啪几耳刮子下去,脸很快就被打肿了,阿离急忙拉住他劝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已然如此了,你也别再自责了,如果自责和眼泪有用的话,我想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心怀仇恨之人了,眼下咱们还是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复仇上才对吧?” “小……殿下说的对,是老胡失态了。”经阿离一提醒,老胡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失态了,连忙用袖子掩面,哽声回道。 其实老胡的心情阿离也能理解,毕竟这件事在心里憋了这么多年,又无处诉说,以前在青风寨的时候,他就经常听筷子等人说,老胡心里不知道埋着什么事,整天一个人神神叨叨的,但是细问起来,任他们怎么问又死活不肯开口讲。 今日好不容易和阿离挑明了身份,可以交底了,可不就一时太激动,控制不了情绪了。 只是老胡说归说,阿离心里仍有些犯嘀咕:为什么单就对大渝皇一个人的说法,那老胡和崔中实言谈中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682是个意外 只是老胡说归说,阿离心里仍有些犯嘀咕:为什么单就对大渝宫里那位一个人的说法,那老胡和崔中实言谈中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听那崔中实所说,大渝皇和母亲的感情一直都很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母亲,平时金银首饰的没少打赏,是因为老胡的突然出现,见他竟然隐瞒身份躲在御膳房,曹贵妃等人发现一经挑拨后,两人之间才生了芥蒂的。 而老胡为什么一直都在强调,口口声声大渝皇并不喜欢母亲,只是将他看成别人的一个替身呢。 如果是替身,那母亲又是谁的替身? 既然都不喜欢母亲,那为什么要将她迎回宫,封她为好妃呢? 抬头盯着头顶的蓝天,阿离脑子里迅速比较着两人的话,想努力分辨出到底谁说的才是实情。可是想了一会,脑仁都累疼了,也没分出个一二三来。 可是如果让他一直憋在心中不问的话,他又有些做不到。 毕竟至事至关重要,大渝那位对母亲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回去后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式复仇。 男人嘛,最容易爱乌及乌,如果深爱那个女人的话,他一定会对她生的孩子也多出一份包容和耐心,反之,如果母亲在他面前像老胡所说真的没有份量的话,那自己以后在他面前真的要悠着点、事事三思而后行了。 “可是,我听那崔中实说,当时皇上之所以抛下母妃去寺庙为先皇后祈福,不是因为知道你偷着当了御厨,听了曹贵妃等人的挑拨,才生了母妃的气去的吗?在此之前,他对母妃不是一直都挺情深意重的吗?”默了一会,见老胡情绪终于缓了过来,阿离斟酌着轻声问道。 “崔中实那个没根的东西,连个男人都不算,他能知道什么。”可能是因为对大渝皇的不满,老胡稍带着连崔中实也咬牙骂了起来, “你是根本不知道内情,殊不知,在那萧贺心里从头至尾根本没爱过别人,这么多年就只爱过一个人而已,而那个人就是他的先皇后。 甚至在他眼里连师妹也是一样,因着和先皇后眼睛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一直都把师妹当成那先皇后的替身,根本没有打心底里真正爱过她, 就连当年怀上你,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若不是因为突然有了你,他是根本不可能愿意带你母亲回宫,封她为妃的。” “怀上我……是一个意外?这话要从何说起?”阿离一怔,不可思议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唉,你也长大了,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当时在宫里见到师妹时,她就曾哭着对我说过,说那萧贺根本就不爱她,入宫后对她更是冷漠,虽然金银首饰赏赐的很多,但是也仅此而已, 偶尔去了她那里,也只是问问你最近的情况,坐上一坐就走了。 为此师妹夜里没人的时候没少偷着哭,当时我一听就不愿意,想要把师妹带走,但是师妹却又死活不愿意,哭着说宫里其他妃子也是如此,既然别人都忍,那她就也能忍,她觉得只要她耐心等下去,终究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好,回心转意的, 结果不曾想,她这一等,竟把自己的命都等没了。” 听得出提起岳灵儿当年为情所困的事,老胡现在仍是一脸的怒其不争, “也是那时从她嘴里我才得知,原来他们当初在一起时,根本就不是萧贺的本意。那萧贺是因着中了毒,将师妹看成了别人,才行了男女之事,而我那傻师妹竟还就这么忍着眼泪从了,连反抗都没反抗。 关键的关键,就算后来师妹回家,两人有了夫妻之实。 我去找他谈及他对两人以后的婚事有什么打算时,萧贺迎娶师妹意思仍并不强烈,只说如果我们岳家人不同意,他愿意尊重我们的意见,多赔偿些金银了事。 只说说他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虽然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大渝的皇上,但是我们岳家差那点卖女儿的银两吗?所以一怒之下,我就和他大打了一顿,将人赶走了。 后来是我那傻师妹私自逃出家,去找的他,告知自己怀了孩子,他才点头将人迎回宫的。” “啊,怎么还有这桩事,那我这母妃竟是傻的吗?”听到这里,就连阿离也觉得有些难以理解,遂不可思议的问道,“既然对方连爱都不爱他,她为什么还要离家出走,飞蛾扑火,死活要进宫呢?” “唉,还不是因着两人初次相遇时那萧贺救了她一次,被他那俊郎的外表迷了眼。” 老胡轻叹一声,悔不当初道, “提及两人初次相遇之事,还要从十几年前说起,当然说起这事还是我老这个师兄的过错,是我这个当师兄的辜负了师娘和师父的嘱托,没有看顾好她,若非如此,断是不能给了那萧贺机会。 那一次我们走镖去了宛城一带,平时呢我们走镖有个习惯,就是东西送到、任务完成后,我都会带着她在附近玩上几天,让她散散心。 那次到了地方,师妹也像往常一样四处打听,回来告诉我说附近有座山上景色不错,上面有个月老庙灵验,想让我陪她去拜上一次,求一个如意朗君。 我那次外出刚好师父交代我的还有另一件事,说是为他的一个老朋友送样东西,因着有任务在身,我就没有立即陪她去,只叮嘱她不要乱跑,先在这小镇上随便转转等我两天,等我送远东西后,立即就带她去拜月老庙。 虽然因着家里一直做的是镖局的生意,师妹从小就像个男孩子一样,喜欢女扮男装,人也大大咧咧,爱打抱不平,但是却有一点,她平时一直对我这个师兄的话言听计从,甚至有什么不能对师父师母说的话都愿意和我讲,所以当时交代完,我就没有多想当晚启程出发了。 也就是这一次的失职,让我铸成了大错。 回来后,我在小镇上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师妹,急的我都快疯了” 683鬼迷心窍 “那她当时去哪了?难道是偷着跑去了大渝不成?”见老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阿离忙忍不住追问道。 “这倒是没有。当时我们去的那宛城可是月氏的地界呀,她怎么可能会一个人跑到大渝。 后来,还是她自己归家后,我才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是我走的第二天,师妹去一个茶楼喝茶,碰到有几个公子哥企图欺凌一个年轻的姑娘,平时爱行侠仗义的师妹自是看不过,不谙世事的她并没有多想,上去就将那群人打跑了。 结果不料,帮完了那姑娘再回来后,却被人在她茶里偷偷下了药。 喝完茶后的她很快就昏迷了,也是差点出事,关键时刻幸亏一名男子出手救了她。 师妹那性子,醒过来后得知对方救了自己,非要拉着对方八拜之交。 那人应该是当时就看出了师妹的姑娘身份,所以一开始很是犹豫,并没有答应,见师妹醒来后转身就走了。 但是师妹那倔性子却是不肯就此翻过,跟着那人到他所在的客栈门口守了一夜,也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得知那人第二天要上山游玩,所以就悄悄尾随着他们也上了山。 也是无巧不成书,谁料一行人刚走到半山腰,竟突然遇到蒙面人刺杀,而那男子则因为头天晚上照顾师妹受了寒,突然犯了旧疾,还中了蒙面人一箭。 眼看刺杀的人越来越多,男子这边已处于劣势,关键时刻师妹自是挺身而出,带着男子成功逃了出来。 两人在山林深处找了间木屋,师妹亲自照顾男子,为她养伤。 可能是箭上有毒的缘故,男人一直发热不停,昏迷中竟将师妹看成了自己已逝的妻子,而我那傻师妹,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当了别人的替代品。 也是后来被人找到时,师妹才知道,那个男人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大渝的皇帝萧贺。 而师妹此时却是对其情根深重,鬼迷心窍的她,死活要跟着人进宫。就算当时勉强回家一趟,也是因着那萧贺的建议,劝她回去给父母一个交代。 回到家后,我们听师妹大概一介绍,自是全员反对。 虽然师妹当时声称对方只是个死了原配的将军,府里有几房小妾而已,并没交代大渝皇的真实身份,就那也让我们几个担心的够呛。 你想啊,自古百姓中就流传一句话:一入侯门深似海,你说那个将军府什么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无非是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就是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 里面生活的又会是些什么人,估计随便拎出来一个丫环婆子来,那肚子里花花肠子都得有几斤重,哪是我们这些闯荡江湖、性格直爽的人能待的地方。 可是师妹不听劝呀,非要一意跟着萧贺走,没得办法,师父和师母就将师妹囚禁了起来,让我去和萧贺谈判此事。 没想到的是,师妹那边为了和他在一起,闹的是要死要活,那萧贺却从头至尾都冷静的很,到了此时我算是才清楚,原来情根深种、头脑发热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师妹一个人而已。 当时一听我们岳家不同意这门婚事,萧贺并没有犹豫,也没有勉强,只冷静的说愿意补偿师妹一大笔银子,让她以后找个好人家。 听到此话我就怒了,难道我们岳家轮落到了卖女儿的地步不成,和人大打了一架,毅然决然的扬长而去。 可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两个月后,师妹发现了怀上你后,竟不声不响的偷着跑了,连她最爱的梅花匕都没有拿。 我们当时在大渝凌城前前后后找了个遍,所有官宦人家都打听了,惟独没想到,她竟进了那最最险恶的大渝的后宫。 以致于我们再得到消息时,她都已经被封了灵妃。 得到这个消息,再一想外面对大渝皇宫的传言,师母哭的眼睛都快瞎了,就怕师妹一个人在那深宫里出个什么意外,关键时刻连个相助的人都没有。 师母这些年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师妹的离去,没多久,就郁郁而去了,临走前,一直紧攥着这把梅花匕,死活放心不下师妹,求我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保师妹平安。 说实话从出生开始,我从来没有家的概念,更不晓得什么是爱,是师母,不仅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还让我体会到了世间最伟大的母爱,所以她的临终遗言,我自是不能无动于衷。 于是我就拜了个高师,或许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吧,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我就学到了精湛的厨艺,混进了大渝皇宫当起了一名御厨,只为了能及时得到师妹的一些消息,关键时刻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帮上一把。 不料,后来还是被曹贵妃的人发现了,跑到南书房一通挑拨, 倒是那萧贺,一见是我,也没有多说,知晓我是怕师妹娘家没有助力受欺负,想为她做个靠山,二话不说就为我安排了一件差事,说是事成后可以加官晋爵,从此师妹就不再怕朝中无人了。 我一听,也是帮师妹亲切,当即就轻信了他。 谁料一年多后,事成归来的我才发现,别说师妹了,就连岳家都灰飞烟灭了……”提起当年岳家的悲惨经历,老胡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了。 “岳家不是开着镖局吗?你们也都口口声声的讲我那外祖父武功如何高强,既是如此,怎么就能轻易的说没有就没有了呢?”阿离听了一会,忍不住凝眉问道, “按理说就算曹贵妃的人动手脚,也不应该有这么快的速度吧,一夜之间就能让一个镖局没了踪影?” “曹贵妃是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可问题是她不是还有个当丞相的哥哥吗?”说到此,老胡气的一拍桌子咬牙道,“再加上那个可恶的萧贺睁只眼闭只眼,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调用了不少大内高手,除掉一个民间的镖局可不就手到擒来的事。” “为什么?大渝皇为什么要这么做?”阿离凝眉不解道,“将岳家斩草除根,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岳家以前还得罪过他?” “还真让你说对了,岳家确是得罪他了,不过不是以前,却是在师妹过世以后。 当时师妹去世后,师父一听说师妹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而我又行踪不明,生死未卜,也是伤心坏了。 再一打听,那萧贺在师妹去世不久,竟然又去了寺庙为先皇后祈福,本就性格率直的他彻底气炸了,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女儿这么鲜活的生命,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冰冷的墓牌?” 684早年干的糊涂事 “性格率直的师父彻底气炸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女儿这么鲜活的生命,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冰冷的墓牌了? 本来脾气就有些暴躁的他并没有多想,直接就闯进了萧贺所在的寺庙,遍找不到那萧贺,盛怒之下带着人就砸了先皇后的牌位。 结果可想而知,萧贺回来看到后自是大怒,而曹家人见此,自是借机大做文章,说岳家目无君上,有不臣之心、不可久留之类的。 见萧贺从头至尾都没有反对,当晚就调了不少大内高手将明威镖局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把火将岳家几百口人全部送上了天。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可真是蠢啊,你说我为什么就那么轻信了萧贺的话,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现在师妹和岳家都没有了,我挣那个将军的头衔又有什么用,还能给谁做靠山?我这一切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老胡说到这里又一脸痛苦的自责起来。 “那后来呢,你怎么又离开了大渝,还将这笔账全算到了萧贺头上,我怎么觉得从始至终曹家那边的责任更大些呢?”听了个大致由头,阿离颇有些不解道。 “这哪能是我无缘无故冤枉的他,那自是大有来由的。 其实,最初归来的我想法和你现在一样,只一心只想找那曹家报仇。 也是赶巧,当时正逢着那曹家老爷子过大寿,就连曹贵妃都早早出了宫回娘家来贺寿了,报仇心切的我自是不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带着一帮人就偷着溜进了曹府的后院, 进去后正赶着曹贵妃在逗她那个胖儿子萧泽在后花园玩,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大人的错毕竟和孩子无关,再加上人家又是皇子,我自是不能动她那儿子的, 可是我们进去后,都还没有到得那曹贵妃跟前,就见萧贺身旁的鲍统领突然就带着人杀了过来,连问都不问一句,就以企图谋害皇子的罪名将我一路追杀赶出了陵城,还传萧贺手谕命我此生不许再踏上大渝的土地。 不仅如此,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派人追杀我,要不是当年遇到大当家的他们将我带到了青风寨,说不定我现在也离开了人世也不一定呢。” 老胡边回忆着往事,边咬着牙忿忿不平的骂道, “碰到这种情况,别说是我,你说任换成谁能不生气,萧贺那混账是不是太不像话,难道曹家那个女人生的是他的儿子,我师妹生的就不是她的儿子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区别对待,将别人的儿子视若珍宝,独独对我师妹的儿子不管不顾, 所以这笔帐,他根本就才是那罪魁祸首,我肯定是要算到他的头上的。” “原来真相竟是这样?由此看到这大渝皇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君主啊,竟给了曹家那么大的权利,他就不怕这样一家独大下去,以后他不好管控?”毕竟在司马铖身边跟了这么长时间,不得不说阿离看问题的角度还是很独到,一针见血的。 经阿离一提醒,老胡也是突然一惊,恍然大悟道,“咦,你这么一说倒也是,我们岳家出事后,听说没过多久,李良的女儿就被封为了李淑妃,得了宠,从此李家也跟着鸡犬升天过上了好日子,这些年李良手中的军权也在不断壮大,到如今已不可思议的能与那曹家当面对垒了。要知道那李良当初跟着我执行任务时,明明就是个默默无闻之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众人都道是那李淑妃和先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才乱了皇上的家,稍带着李家也得了宠, 如果依您所言的话,看来萧贺对那李淑妃也并不是什么真感情,应该也是发现了这个曹府一家独大的问题,试图用李家牵制曹家罢了。 特别是后来又凭空冒出个什么夜将军来,更是得萧贺的心,弄的曹慎那人这些年就更摸不着兵权了,也就是私下里做点偷鸡摸狗的小文章而已。” “你这么一说倒就对了,我说大渝这么强盛,那位绝不可能是这么糊涂的主子啊。”阿离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对了,此刻我倒是更好奇的是,你当时被那大渝皇派去究竟去执行的什么任务,竟去了一年多才回来? 还要对外断了联络、严格保密,竟连岳家都不知晓你的下落?” “唉,此事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其实当时我和李良当年也没做多大的事,只偷偷带着一拨人隐藏在关山,一直侯着时机,准备打一场伏击战而已, 没想到因着各方的原因,计划一变再变,等到最后成功时,竟是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 “关山?”听到这个名字阿离不由得一怔, 半晌方死盯着老胡颤声追问道,“难道当年王爷遇难,也有你掺合在内?” “嗯。”老胡惭愧的点了点头。 “当时王爷遇到我时,我已经是一岁多了,看来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费尽心机呀,竟然为了除掉王爷,布这个局,不惜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知道当年的事连老胡也的掺也了,阿离自是格外生气,冷着脸质问道, “我就问你,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那么一位惊世骇俗的战神,就这么在你们手里差点陨落,你难道心里一点都有愧疚和惋惜吗? 亏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也这么阴险狡诈,竟然和他们合伙陷害王爷。” “孩子,你别说了,这件事是我老胡混蛋,是我糊涂,被人利用,做了不应该的事。” 提起早年前干的糊涂事,老胡无比汗颜内疚道, “那曹家的人就是抓住了我当时立功心切,一心只想着加官晋爵为师妹当靠山,才进而利用了我, 他们不敢明着和司马铖对战,就私下建议萧贺派了我过去,甚至直到最后那一刻两军对峙,我竟然才知晓,我埋伏的竟是西夏的太子爷。 而大渝司马克那边,至今也只念他曹家的好,根本没将我们看在眼里。” 685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也是我最近疏远你,不敢和你走的太近的缘由,我是怕那司马铖和魏晔然认出我来,晓得当时大渝支援的军队是我主要带的兵,进而再记恨上您。” 老胡说完,拿过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双手递到阿离面前,恳求道, “当然我也知道您和那康王一贯感情好,如果您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您就打我一顿好了, 您放心,无论您是杀是打,我都绝不还手,只求您打过骂完,千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眼下咱们头顶大事自然还是为岳家报仇,至于报完仇后,不用您讲,我自己去找那康王负荆请罪。” 盯着老胡花白的头发看了半晌,阿离终是没有下得去手。 不得不说,比着同年龄的人,老胡真的老了很多,尤其是头发和胡子,竟然已经白的差不多了,看着比实际年龄整整大了十岁不止。 “罢了,毕竟你当初急着立功,答应出征也是为了母妃和我,只是一时大意被人利用了而已。”阿离终轻叹一口气,无奈的摆摆手,道,“竟然是这样,此事就按你说的,先按下不提吧。 只是我还是要回去好好想想,至于什么时候回大渝,怎么回去,容我想好后再通知你。” “嗯,以后复仇之事,我全都听您的。您往哪指,我老胡就往哪打。”见阿离终还是放过了自己,老胡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什么?你以前在战场上曾见过老胡?什么时候的事?”将军府里,左沐听到司马铖的话,也是惊的一下给坐了起来。 说完,自己又忽然想到什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遂又自我否定道,“不对呀,依你以前的作风,战场上和你交过手的,你一惯是赶尽杀绝,绝不刀下留人, 惟一和你交过手,还活着的,也就是你关山战败那次, 总……总不能,你的意思是,你们相见其实是十几年前关山出事那次?大渝那边难道还是老胡带的人不成?” “嗯。”司马铖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记得很清楚,也永远不会忘记,确是他和李良带人埋伏在那里阻击的我。” “嗬,原来竟是这样,亏我以前看那老胡还不错,见他一直怀才不遇,对他还有几分同情来着,还劝他去魏晔然的队伍。 他还一直推托,死活不答应,原来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得亏他没好意思跟着魏大将军,这要是让魏大将军再知晓这些旧事,估计杀他的心都能有。”听到老胡竟也参与了多年前的战事,左沐气愤不平道。 倒是司马铖看的比左沐还开,反过来安慰起了左沐,“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估计当时他也是立功心切,一心想帮她那师妹吧。 如若他不是被人利用,定不会是如今这种局面,虽然打了胜仗回来,岳家却还是被满门抄斩,灵妃也落得个一尸两命,而那曹家势力却越来越大,和司马克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明里暗里没少帮他们。” “也多亏他是被利用了,若是不然,我觉得阿离晓得了这件事后,定是第一个也不能饶了他。 对了说起这阿离,我倒是更好奇了,阿离这么些年一直跟在你身边,你是什么时候知晓他的身世,知情他和大渝皇族有关的?” “和大渝皇族有没有关系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但是和岳家有关这事,我倒是早就怀疑上了。” 提起这事,司马铖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也知晓你夫君年少时的脾性,自以为天下第一,无人能敌,而恰逢当时明威镖局也是正盛,都传那岳家老爷子一对双刀在手,砍遍天下无敌手,我知晓了自是不服气,就上门和那岳家老爷子比试了一通。” “你们两个比过武,结果怎样?”听到司马铖还有这段旧闻,左沐忍不住八卦道。 “还能怎样,自然是让我赢了呗。”司马铖摇了摇头,失笑道,“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却也是让我恍然回过味来,原来我这所谓的胜利,竟是有那岳老爷子故意承认的成份在。 若非如此,以他当时能在众多大内高手的保护下,轻易的闯进寺庙就砸了萧贺那先皇后的牌位,而众人却无法伤他分毫,就说明他那功力自是非同小可,至少也和我当时的水平不分伯仲。 但凡他拿出后来去寺庙那闹事的魄力来,我比试时定是不能赢的这般轻松。 当然,这也是他个人的取舍。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女儿和养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天下第一的头衔吧,所以才看得如此之淡,轻而易举的就给了我。 而后来当听说自己的孩子受了迫害时,才毫不保留的用了毕生的力气,只可惜最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 “这么说下来那岳家老爷子也算是一代豪杰了,只奇怪的是,有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在,岳家怎么就轻易的被灭了门呢?那曹家的人真有这么厉害?”提起岳家灭门之事,左沐疑惑不解的问道。 “还能怎样,硬打不过,自然是用了阴谋呗,” 司马铖轻叹一声道,“你也不想想,他那武功那么高强,那曹家怎么可能会轻易揭过此页,难道还等着那岳老爷子查明真相,杀到自己门前不曾? 听说他们是先通过威胁,拿下了岳家的一个厨子,偷偷的在井水里下了毒,最后才一把火将整个岳家烧了个精光,若非如此,岳家定是不会灭的这么干脆。” “那可真是可惜了,毕竟好几百号人呢,说没有就没有了。只是你是怎么发现阿离也是岳家的后代的,是从小就知晓了吗?” “不是,初见时阿离只有一岁多,”司马铖用手比划着阿离小时候的个头,打趣道,“就只有那么大、那么高的一个光屁股孩, 连话都不会说,整天跟在一群狼后面,我怎么可能会知晓他的身世。 也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阿离的五官越长越开,恍惚中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但是细想,又具体想不起来像谁。 直到有一天晖然过来,不经意中提起,说云裳这么些年一直钟情他大哥,而有一个开镖局的叫李飞什么的,一直悄悄的保护着云裳, 这时我才恍然想起,多年前我也曾去过一个名震天下的镖局和人家比武,关键的是,那武艺高强的老爷子竟然和阿离如此的相似, 尤其是那次在青风寨又见到了老胡,听你讲起他对阿离的宠爱……” 686离别(1) “这时我才恍然想起,和阿离份外相似的人竟是岳家那武功盖世的老爷子, 尤其是那次在青风寨又见到了老胡,听你时不时的提起这老胡对阿离如何的好,如何的宠爱,甚至都一度超过了他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那时我就基本猜到了阿离的身世。 只是出于私心,不舍得他走,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吧。”说到这里司马铖难免有些失落。 左沐伸手抚上司马铖的肩,本想劝他两句,可是一张口却也不由得跟着叹了起来, “是呀,怎么能舍得呢,别说你是从小看着他这么一点点长大的,就我和阿离接触的这两年多的时间,心里都份外不舍呢。 尤其是想到,他此次不仅离开我们,还极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站到和咱们对立的一面,两方很有可能有兵戎相见的时刻,我心里更是难受的很。 可是,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夙命,他既真是那萧贺的儿子,又身负着岳家这么大的仇恨,想来我们想留也是留不住的。 只但愿他以后不要像老胡一样,受了别人的利用再反过头来对付我们就行了。” “这点我倒觉得不会,阿离虽然年龄小,但是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司马铖对阿离十分的有信心道, “至于被人利用嘛,他毕竟这些年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陪了我这么多年,早看惯了各方权势之间的尔虞我诈,想来自是老胡那个常年走江湖的不能比的。” “嗯,只希望他回去后能一切顺利吧,不过话说回来,阿离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天都这么晚了,总不能有什么事吧,要不让……” 左沐这边正担心着,就听窗外扑通一声轻响,随后传来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王爷……王妃,阿离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虽然有些疲惫,但总体来说还算平静,左沐这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下来,连忙叮嘱道,“好好,回来就行,夜已经很深了,你今天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左沐这边吩咐完,就听窗外又扑通一声轻响,很快就没了动静,想来是人又离开真的去休息了。 不过左沐却是没有想到的是,阿离这一休息,倒下头来将门一关竟直接睡了几天几夜。 几日后清晨,左沐收拾停当来到饭厅,就见司马铖已经吃上了。 这几日涂老将军病了,魏大将军忙不过来,司马铖每天都需要去大营里帮着操练队伍,每天早出晚归的,看那样子若不是阿离还没醒,他又担心左沐身子沉,想来人早就走了。 左沐习惯性的透过窗户往外张望了一眼,见外面院子里空荡荡的,方恍然想到,阿离这几天都没有起来,不禁凝眉道,“阿离这还是没有起来吗?” 司马铖点了点头,乘了碗肉粥递到左沐手里,贴心道,“先喝口热粥吧。” “这孩子,怎么还睡个没完了,一睡竟睡了这么多天,这可怎么能行, 人是铁饭是钢,这么不吃饭下去,就是头壮牛也吃不消呀,更何况他现在这年纪正是长身体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左沐说着,站起身,挺着大肚子作势就要出去。 “你这汤还没喝上一口呢,这么沉的身子又要去干哪儿?”司马铖一见左沐这大清早的就不省心,自是不由分说上前阻拦道。 见司马铖也跟着起来了,左沐连忙解释道,“睡了这么多天,估计这阿离指定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我去吩咐小厨房把肉粥给阿离温火先热着,我怕他一会饿醒了来不及弄吃的,好歹喝些粥能先垫垫肚子不是? 再说了,老胡这连着几天大清早,让六子天不亮就过来送粥,你以为真为的是咱们啊,还不是想顺便看看阿离的情况,看他人起来了没有。” 那个,你尽管吃,不用管我,吃完该忙忙你的就是,一会忙完,我自是会记得吃的。” “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还带着我儿子呢,我不管你谁管你。” 司马铖不由分说将人又拉回到椅子上,不容置疑道,“阿离那边你尽管放心,小厨房里我已经吩咐好了,粥都给阿离留着呢,饿不着他的, 倒是你,见天的晚上睡不着,白天吃不香的,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我能有什么事,我身子这么好的很,一天到晚闻着饭香就流口水,嘴都没有闲着过,自是缺不了你儿子的口粮,” 左沐说着,忽然两眼一亮,心生一计道, “对了,我有办法了。我这就人弄个小炉子弄到阿离房间,就把粥放到他床头温着,平素他不是最好老胡这口肉粥嘛,我就不信这肉香味飘着,看他怎么还能睡的下去,就是馋虫也得把他给拱起来。” “不用麻烦王妃再弄炉子了,小的已经去小厨房喝过粥,把馋虫给喂饱了。”左沐话落,就见门口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回过头一看,就见阿离一身玄衣,整个人从里到外一身新衣,罕见的将自己收拾的格外俊郎。 也是到了这会左沐才发现,原来在阿离不知不觉中,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屁孩,竟神不知鬼不觉的长成了一个英俊的美少年, 端只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就看得人眼前一亮,给我一种春风拂面、赏心悦目的感觉。 “王爷,王妃,”迎着左沐的目光,阿离上前两步,朝着两人恭敬的一辑,发自肺腑道, “首先阿离在这里,要感谢这些年您二位对阿离亲人般无微不至的照顾。 尤其是王爷,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的将我带大,可以说没有您,就没有阿离的今天,甚至于说您是我阿离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王妃就不用说了,虽然咱们接触的时间相对短了一点,却是一见如故,让阿离从骨子里觉得亲切。 在阿离的眼里,您就像阿离的亲姐姐一样,处处为阿离着想,打算。 不过很可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阿离恐怕要辜负你们了,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还是决定暂时离开这里,赶赴大渝。 687离别(2)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还是决定暂时离开这里,赶赴大渝。 我想了,既然对方给了我这身体发肤,那我就不能逃避这份责任,就要义不容辞的扛下这份仇恨,履行自己应尽的义务,替岳家报仇血恨。 一会出了这个门,我就去找老胡和崔公公,商议怎么回大渝的事了。 至于您二位的恩情,我阿离一定永远铭记在心,待他日事成之后,好好回来报答二位。”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既然你自己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如何我们自是怎么都支持你的,” 道理虽然左沐都懂,但是一想起阿离这一别,今生还不一定能否再见得上面,不禁又热泪盈眶,含泪叮嘱道, “阿离,你一定要记着,陵城不比咱们西夏,有王爷万事为你罩着, 到了那边,你一定要收敛点性子,凡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冲动。 你初来乍到,根基浅,比不得那曹家在那边爪牙多,所以凡事定要小心再小心,遇事多看少说,凡事多征求老胡的意见,毕竟他对那边人情事故、各方的形势又熟悉些,还永远不会存有害你的心。 除了他和崔中实,你断不可随意再轻信了别人,否则的话,依你平时这个直性子,定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左沐拉着阿离絮絮叨叨的叮嘱着,见她都这样了,阿离也不禁跟着红了眼睛,千言万语感激的话,不知该如何说起,索性扑通跪下,咚咚咚磕起了头,“王妃对阿离的教诲,阿离一定永生永世都铭记在心,永远都不忘记。” “你这傻孩子,就只是叮嘱你两句,你这是干嘛呢,犯得着这么大动静吗?”左沐一见,自是赶紧上前将人拉了起来,“还有,你以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今天出了这个门之后,你的身份就与以前不可同时与语了,你不能再动不动就冲人磕头了,知道吗?” “嗯!”阿离听话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一直纹丝不动端坐在那里的司马铖,方恋恋不舍的告别道,“那一会阿离就走了,王妃您和王爷一定要好好的,万事多保重, 尤其是上战场的时候,刀箭无眼,一定要格外慎重,等得他日阿离为岳家报完仇恨后,一定再回来找你们。” 左沐其实也知道,阿离表面上是在和自己告别,其实这些话全是说给司马铖听的。 而司马然虽然从头直尾都坐在那里,装作若无其事的在喝粥,其实这会心里肯定比自己还难过,只是身为男人的他,不愿情绪外露罢了。 所以左沐也就没有强求,含泪冲阿离挥了挥手,道,“去吧!路上小心,到了地方,如果方便的话,记得让人捎个信回来,让我们知道你安然无恙的就行了。” “嗯,我走了,再见!”阿离告别完左沐,又冲着司马然的方向恭敬的鞠了一躬,方转身大步朝院子走去。 “等一等!”结果不料,阿离这脚刚迈出门槛踩到院子里的地,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阿离心里一颤,赶紧停住脚,转过身, 结果人都还未来得及看得清后面的情形,就见一条通体火红、如火似龙的东西,凌空飞了过来。 阿离习惯使然连忙伸手去接,拿到手里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大喜道,“是火龙枪!” 说完,再抬头时,就见司马铖已大步来到他身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赞许的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小子,终于长大,知道担当了,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去吧!” 自顾自的表达完,也不待阿离回应,人又转过身大步朝着左沐这边走来。 “阿离谢过王爷!”看了看手里宝贵的火龙枪,阿离扑通跪下,恭恭敬敬的朝着司马铖磕了几个头,哽声道,“王爷放心,无论阿离今后走到哪里,曾经遭遇过什么,阿离心中永远都记得,您和王妃永世都是我的亲人,西夏永远都是我的家。” 司马铖并没停步,只抬起手挥了挥,头也不回道,“去吧,什么时候想家了,多看看这杆枪。记着,你的功夫也不可荒废了,人活着就这样,只有你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无敌了,你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帮助保护身边的人。” “嗯,阿离都记着了!”阿离这次终没再停留,抬袖蹭了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紧握司马铖送的火龙枪,在左沐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竟然就这么走了,唉,竟然就这么走了……”直到阿离人拐过弯,完全看不到背影了,左沐仍恋恋不舍的站在原地感叹道。 “走吧,回去吃饭,你这一大早上还连口汤都没有喝呢。” 司马铖并不多言,伸手揽着左沐的腰,将人领到桌边坐好,重新乘了碗汤,双手递到她手里,半是心疼,半是命令道, “现在你夫君我要求你,就算为咱们儿子、为你自己着想,你也什么都不许再惦记了,赶紧给我趁热喝了它。” “嗯。”知道司马铖是为自己好,左沐这次倒没再逃避,点了点头,端起汤自是不由分说一气喝了个精光。 这边刚放下汤碗,正要就着司马铖的手再吃口菜,却听院子门口,忽然又有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喂长风,你这是去哪儿了?你们王妃在院子里吗?” “哦,我刚才正好碰到阿离出门,去送送他,王妃应该在的,估计是和王爷还在用早膳吧。” 左沐一听这声,自是立即连菜也吃不下了,忙起身朝着院子里张望,“是小雅的声音,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 左沐这话刚说完,就见院门咣铛一声响,小雅已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见到左沐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要往外走,“你快别吃了,快去看看,又出大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沐儿现在还带着孩子呢,哪有不让人吃饱饭的道理。”见小雅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司马铖啪的将筷子往桌了一放,十分生气的质问道。 “哎哟,敬爱的王爷殿下,咱不生气行吗?”一见司马铖真的生气了,小雅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小雅不通情理,我也知道阿沐挺着个大肚子不容易,这不是人命关天,情况紧急吗?” 688不辞而别(1) “哎哟,尊敬的王爷殿下,咱先不生气,听我解释行吗? 不是我小雅不通情理,我也知道阿沐挺着个大肚子不容易,关键今天这不是人命关天,事情紧急吗?” 一见司马铖真的生气了,小雅连忙解释道, “是元府那边,元宗又犯病了,我来之前,人还晕过去一次,被我们七手八脚的掐了半天人中才醒过来, 现在看着人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是情况却并不太好,双眼无神,脸色苍白,感觉好像是头痛又犯了。 这不他以前的病症也就阿沐看得准,一针见血的就找到了病根,所以我们这次就没敢让那帮庸医再胡乱诊治,怕弄巧成理把人治坏了,就只得请阿沐跟着我们再去跑一趟了。” “什么?元宗又犯病了,还晕倒了?”听到小雅的话,左沐也是一惊,也懒得理司马铖的阻拦了,着急忙慌的起身就跟着小雅往外走。 “药箱,药箱!”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司马铖拿着药箱大步追了上来,“你这给人看病,连个工具都不拿,难道还准备到时候真的只用眼睛干看着啊。” “哦对,这一急,竟然把药箱都忘了。”左沐抚了抚额,也是对自己无语了。 转头余光无意中一瞄,见魏晔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外岔路口,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看着很是凝重,而在他身后紧跟着的,竟是司马成的那匹黑风, 一看这架势,就是等着司马铖去处理什么急事的样子。 “那个,你这几天不是和魏大将军有好多事要处理,都挺急的嘛,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这有小雅跟着呢,不会有什么事的。”思及此,左沐连忙善解人意的主动向司马铖建议道。 “那好吧,”司马铖看了看小雅,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魏晔然,可能是手头真的有急事需要处理吧,就没再推托,“既是如此,我就不陪着你了,只是你自己身子不方便,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是大夫,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不会有事的,你赶紧去吧。”左沐送给司马铖一个安心的,再三催促道。 “嗯。”司马铖点了点头,便没在停留,大步走到魏晔然面前,一跃上了马,又回头看了左沐一眼,方一夹马腹,跟着魏晔然扬长而去。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元宗的病怎么恶化了呢,”目送着司马铖终于走远了,左沐方边跟着小雅继续往大门处走,边不可思议的问道,“他那额窦炎不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吗?怎么可能会突然恶化呢?可是最近又受了什么刺激?” “哎,别提了,可不就受了不小的刺激嘛。”提起这事,小雅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不晓得,秦瑶不辞而别了。 本来这事是瞒着元宗的,结果不料,我早上去元府收拾秦瑶的东西,碰到小五闲聊了两句,一不小心给说漏了嘴,关键的关键还被元宗给听到了,结果人这一激动,可不就病重,又晕过去了。” “什么?秦瑶走了?”现在轮到左沐吃惊了,盯着小雅不可思议道,“她去哪了?什么时候的事?” 小雅自知又失了言,连忙住了嘴,低着头不敢看左沐的眼睛。 “怎么?你这是连我也要一直下去吗?”见小雅这副样子,左沐自是有些生气。 “没……没有……”小雅小心觑了左沐一眼,扭捏了半天,方用小如蚊蚋的声音道,“是前……前天早上……的事……” “竟然都走了两天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心大的也不派人四处找找,” 左沐是越想越后怕,忍不住抱怨小雅道,“这说的好听是不辞而别,那万一是人出去时遇到了什么不测呢,到时候说破大天来,再后悔不都晚了吗?” “不……不能是遇到不测,是真的不辞而别,她还特意留了书信呢。” 见左沐真急了,小雅方一脸冤屈的解释道,“你也别生气,其实这事真不赖我! 是秦瑶,她不让给你说的, 包括元宗那边也是,秦瑶说他病还没有好,让暂时瞒着他, 至于你这边呢,则是因着阿离的事。 她见你知道阿离身世后整日挂着心,再加上又挺着个大肚子,很不容易,怕你操劳过度,就特意写信叮嘱了我们两句,让暂时先不告诉你。 说是等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不过到了现在我也没想通,这如果大家都不告诉你,你要怎么才能自己知道……” “简直是胡闹,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能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了呢。” 左沐是越想越生气,索性直接停住脚步,拉住小雅再三逼问道,“我还是觉得不对,这好好的秦瑶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她说去哪里了吗?” “说了去哪里,那还叫离家出走吗?”看左沐这关心则乱的神情,小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道, “不过说起来这事也算不上太突然,她走的前一天,倒是特意去了趟粥棚那边,看望了阿婆阿公,别说给他们,就连嘟嘟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买了一大堆, 还拉着我说了好多的话,什么阿公和阿婆能遇着我这样的孙女是他们的福气之类的,再三叮嘱两位老了,让我没事多照看着点他们。 我当时并没往这方面想,还打趣她来着,问她若是不放心,怕我照顾不好,那就自己搬回来亲自照看,这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我自是不敢偷丁点懒。 她当时回答的也算爽快,直接点头不假思索道:行,我看这两天元宗病情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收拾完东西搬回来。 当时一听可把我美坏了,还愣就当了真,当晚就给她拾掇出一间房来,还是山子后来天黑归家后悄悄提醒我,我才觉出异常的。” “哦,没想到这山子倒是个细心的人,只是他是怎么提醒你的?”听到这里左沐不禁好奇道。 “哪是他细心,是恰巧被他撞见了好不好?”看到连山子都受了表扬,小雅不服气道, 689不辞而别(2) “哪是他细心,是恰巧被他撞见了好不好?” 看到连山子都受了表扬,小雅不服气道, “他是下午半道回来取东西,看到街口有个身影,好像是秦瑶,站在那里盯着院子看了半天,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后来可能也是发现了他吧,赶紧逃也不似的走了, 山子就是因着这才觉得秦瑶的情况有些不太对的,后来还问我:秦瑶是不是这段时间和小五、元宗他们处的并不愉快,在元府受了什么气?” 我一听就觉得不太好,但是想着天太晚了,没敢太兴师动众,暂且就将此事搁到了一边。 忐忑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去了元府……” 结果,你猜怎么着,到了元府门口,迎面我就和小五撞上了,一看人还红着眼睛,好像刚哭过的样子……” “是不是秦瑶头天从元府出来后,晚上并没有回去?”见小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左沐及时接口道。 “哎,对耶,还真让你说着了。 我后来也是和小五一合计才晓得,原来这丫头竟真的是两头骗呢, 头天上午从元府出来的时候,就告诉他和元宗说是自己搬到粥铺住了,结果下午却又告诉我们,她要回元府照顾元宗。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她吗。 一听这情况我自是也急了,连忙和小五兵分几路,带人四处寻找,结果自然空忙了一天,到头来一无所获。 不过晚上回到粥铺我也是才知道,竟是秦瑶前天晚上在给嘟嘟的吃食里夹了短笺。 还用一根糖葫芦收买了小丫头,叮嘱她头天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到第二天再拿出来给大人看。” “那她信上都说什么了?可有说离开的原因?”左沐好奇道。 “这个倒没有说,只说想出去散散心,将阿公阿婆都托付给我们了,再有就是叮嘱我们她离开的消息,先不要告诉元宗和你,怕你们两个身子抗不住,跟着瞎着急。” “这丫头,看来这是铁了心的要走,不想和我们在一处了。 算了,既然她想走,就让她走吧, 毕竟她这段时间在这洛城过得并不算快乐,和元宗关系也不清不楚,而涂家那边又因为她和魏大将军的事,平白走丢了一位大小姐, 既然她自己喜欢,就让她离开吧。” 左沐说完抬头看了看天,恰巧有一只雄鹰从天空一掠而过。 “谁说不是呢,就连阿婆也这样说的呢,说秦瑶并不属于这片天空,她适合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就像天空中的那只鹰一样。”小雅跟着左沐的目光,轻叹道。 “只是你这边就算了,好歹还能理解秦瑶的苦衷,倒是元府那边我这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本来我就只是想过去取件秦瑶的东西,不料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竟害的元宗旧疾复发了,我怎么就越想,越过意不去呢。 走吧,你还是赶紧随我去看看吧,要是这元宗再有个好歹来,估计秦瑶知道了,以后定是饶不了我的。” 小雅说完,拉着左沐继续往大门口走去。 到得大门口,小雅搀着左沐刚要上马车,就见不远处忽然跑过来一个欢快的小身影。 “请问你是王妃姐姐吗?”只见小姑娘四五岁的模样,跑到左沐面前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对呀,我是王妃姐姐呀,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见对方比嘟嘟大不了多少,并没什么威胁,左沐倒也没有防备,反而低下头耐心询问道。 “我这里有一封信,是一个大姐姐让我交给你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完,还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笺递给了左沐。 “是秦瑶写的。”左沐只瞟了一眼,立即就认出了上面的字迹。 转身连忙向周围张望,可是空荡荡的大街上,根本没有她们要找的那个身影。 小雅一急,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将小姑娘拉过来,急着眼问道,“小姑娘,这封信是谁交给你的?” 小姑娘显然被小雅有些吓着了,怯怯的回道,“是……是一个大姐姐给我的……” “那大姐姐人呢,她现在在哪呀?”小雅阴着脸,继续追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小姑娘越来越害怕了,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小雅,你吓到人家了,快松开她。”左沐见状,连忙将小雅拉到一边, 低头帮小女孩顺了顺鬓角的头发,一脸慈爱的循循诱导道,“小姑娘,我知道这封信是一个大姐姐给你的,可是你能告诉我,刚才那姐姐给完你信,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我真不知道她去哪了,这封信是那大姐姐两天前给我的,”显然左沐的方法比较管用,只见小姑娘瞬间放松了不少。 说完,可能是怕左沐不相信,小姑娘还特意指了指马路对面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力证道,“当时姐姐还给我买了两串糖葫芦,叮嘱我从昨天开始就在门口守着,如果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姐姐出来,就把这封信交给她。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那卖糖葫芦的叔叔,他能证明我没有撒谎。” “不用了,我们自然是相信你的,好孩子,辛苦你了。”左沐亲切的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感谢道。 “那既然你们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走了,如果回家晚了,娘亲会担心我的。”小姑娘笑着和左沐告别道,“再见了,漂亮的王妃姐姐。” “嗯,再见!”左沐挥了挥手,目送着小丫头走远,赶紧撕开了手中的信笺, 就见信笺很短,上面只有聊聊几句话, “阿沐,我走了,不用找我,也不用为我担心。 我就是最近过得有点累,想出去换个环境散散心。 或许你以前说的对,我前世应该真的是一只雄鹰,所以我的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这洛城宅院上方的天空太小,并不适合我的生活, 所以,再三思量之后,我还是决定去寻找远方那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阿沐,请放下你的担心和牵挂,衷心的为我祝福吧,祝我秦瑶有朝一日能冲向那蓝天,越飞越高!” 690有一种成全叫做放手 “阿沐,请放下你的担心和牵挂,衷心的为我祝福吧,祝我秦瑶有朝一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蓝天,在这里自由的翱翔,并且越飞越高! 当然了,或许哪天我飞累了,倦了,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你再次打开院门时,会像今天收到信一样, 看到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到那时,希望你也不要太惊喜,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就是这样无拘无束的秦瑶。” “竟然真的走了,看来阿婆说的是对的,这里的日子并不适合她,她过得不快乐,她是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了。” 左沐将信收了,在最里面贴近胸口的口袋放好,方在小雅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算了,既是秦瑶这边没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帮府里那位病人,好好医医他的心病吧。” “好嘞,你坐好了,咱们出发了。”小雅自是也没有耽搁,索性自己坐在车辕上当上了车夫,一鞭子下去,驾着马车一路朝着元府疾驰而去。 两人一路疾行,到了元府一进屋,就见元宗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看着神色很差,整个人恹恹的,极为憔悴。 其实元宗这病,左沐不用诊都知道,现在的他多半是心病,和以前额窦谈的病症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 当然了,既然人已经来了,整个元府的人又全都在这围着,那么多眼睛十分紧张的盯着,左沐自是要做做样子,好歹给元宗顾些面子。 不过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经过左沐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最然和最初的预估相差无几,只是人在这两天秦瑶走后,可能因着心情不好,很少吃东西,造成有些营养不良而已。 “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两个并不合适。” 装模作样的开了些补身子的药材,将所有人都支开后,左沐方找了个舒适的椅子施施然坐在床边,语重心长的开导起了元宗, “我想,若不是因着这个原因,你当年定也不会负气从山寨出走,那么长时间不回来,不是吗?” “连这个你都知道,”左沐话落,就见元宗整个人猛的一颤,像被人打了一棍子般猛的坐起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左沐看了半天,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些……是阿瑶告诉你的? 她知道了当年我离开的真相。” 左沐轻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她,如果她一开始就看透这些,自是不用等到现在再离开,还用了不辞而别这么极端的方式。 当然了,其实你们之间的问题,你一直都比她看得清楚, 你从一开始就明白,你们两个的性格并不适合在一起,你骨子里从来喜欢的,都是那种居家能理帐的温柔女子, 而秦瑶性子则要强,人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一样,尤其是在山寨的这些日子平素打打杀杀惯了,根本在院子里待不住, 只不过最近恰逢山寨出了那些事,山寨解散后你又很荣幸的成为了秦瑶的依靠,所以就让你突然出现了一种错觉,以为以前的自己太过于谨慎保守了。 想当然的认为,或许只要你以后足够努力,挣更多的银子,为她提供更好的环境,或许秦瑶也能为你改变,变成你梦想中的样子,甚至这样你们也能平和安宁的走完一生。 殊不知,她根本不属于这诺大的宅院,她从来都不是家雀,而是一只雄鹰,这里的天空太低太窄飞不下她,只会让她觉得窒息,而只有外面那广袤的蓝天是属于她的家,她在那里能找到属于她自己的乐趣和自由。 像你现在这样整日整日的强绑着她,不让她出去,一日还行,十日还能凑和, 但是如果一辈子的话,就根本不可能了,只会让她痛苦,你自己也跟着痛苦。 元宗,你要明白,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爱恋都是紧紧抓住对方,让她时刻待在自己身边占为己有。 其实,有一种爱的成全,就叫做放手。 就像她说的,她现在离开,对你俩来说,未偿不都是一种解脱……” “有一种成全叫放手……”元宗呢喃着,摇头苦笑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我也不是不愿意放手,我现在主要就是担心她的安危。 其实只要她好好的,如果她不愿意我们有进一步关系的话,只要她说出来,我可以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的。 我现在后悔的是,我当初真不应该劝她解散山寨,跟着我经营什么百草堂, 看来真的是我自私了,倘若现在山寨还在,她定是用不着不辞而别,最不济还有个山寨和那一大帮弟兄能拴住她的脚呀。 现在想想我当初可真是混账啊,你说从小到大,我不比任何人了解阿瑶的性格吗? 我怎么就能做这混账的事,企图奢望让她改了性子,在家为我煲汤理账呢, 试问如果她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那她还是那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满心喜欢的阿瑶吗?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逼走了她……” 说到这里,元宗气得简直不能自己,自责的不断用拳头砸自己的头。 这也得亏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并没有多少力气,否则的话,这一拳拳下去,还不得把一个好好的人给打坏了呀。 不过,虽然伤的并不重,但是身为一个大夫,左沐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病人,自我伤害不是。 于是,她又赶紧开口劝解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自责。 要我说啊,你建议山寨解散的时机,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前段时间因着阿离身份的缘由,其实大渝有好多人都盯上了那青风寨, 当然,他们有的人或许是出于好心,只是单纯的想把阿离找出来而已,但是另外几拨人就不好说了,我想企图将山寨化为灰烬的,应该也不在少数吧。 所以说,如果不是你主张及时解散的话,再拖上几日,就指不定要赔上多少弟兄们的身家性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呢……” 691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所以说,如果不是你主张及时解散的话,再拖上几日,就指不定要赔上多少弟兄们的身家性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呢。 再说了,你也要相信秦瑶,在寨里混了那么多年,又是大当家的身份,带着一帮土匪都能混得风声水起,她那能力能是一般人能比不了的,自是走到哪里,都能迅速适应了环境,吃不得一点亏了。” “这么说也是,以阿瑶的功夫和性格,倒是一般二般的人根本奈何不了她,想来吃亏定是不可能的了。”被左沐劝了这以半天,元宗貌似终于想开了些。 “这不就结了,只要她一切平安,咱们还有什么好挂牵的呀。”见事情有了转机,左沐连忙再接再厉的鼓动道, “所以我认为,咱们现在要做的,并不是痛苦自责,也不是着急的四处寻找将她再给绑回来,而是应该一个个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在家里等着, 等她哪天累了,想家了,倦鸟想要归巢时,咱们打开门欢迎她归来就是。 我想,等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大家都变成了什么模样,你依然还是秦瑶这辈子最亲的亲人,最敬重的哥哥,” 这么被左沐换个角度一劝,元宗的心情果然释然了不少,不住的点同认可道,“嗯,你说的对,我永远都是她的哥哥,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无论以后我搬到哪里,在哪里成亲,都一定会为她留上一间最好的房间,等着她归来。” 傍晚,湛蓝的天空中,伴着鸣叫,不时有几只雄鹰从天空掠过,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了。 忽然一只羽毛从空中飘飘忽忽落了下来,正落在了坐在亭边赏夕阳的左沐身上。 从元府做完了思想工作归来的左沐,并没有立即回房休息,而是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坐在这亭子边赏起了风景,一直从中午坐到了夕阳西下。 司马铖和魏晔然出去办事还没有回来,而阿离想来早已经出城走远了,所以现在这诺大的空荡荡的将军府里,虽然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下人不少,但是左沐却仍然觉得很是孤独,任是坐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能和她说得上话的。 说实话,虽然今天劝元宗的那些话都是她说的,她也都懂,但是坐在这回过头来一想,左沐仍是觉得有些失落无奈。 抬眼看周围那几棵花树,因着过了花期,不少都已经有了凋落之势,眨眼间竟是夏去秋又来,一年的时间又过去一半之多。 就像他们一样,好好的一群人,怎么就这么走着走着,大家就分开了,莫名的散了,一回头好像又只剩下她自己了。 “唉,但愿这一世大家都能像那雄鹰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一生过得肆意快活吧, 当然了,如果有生之年能有再相遇的机会,自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低头看着手中的羽毛,左沐兀自轻叹道。 “怎么了?是谁惹着我们家小美人伤心了?”左沐正兀自伤感着,不期然,身后竟传来一个温柔低沉的声音。 竟是司马铖不知何时归来,也到了凉亭里,低叹一声,从后面不动声的将左沐揽进了怀里。 “也没什么,就只是无聊感叹了一下世事无常而已,”知道司马铖最近也有很多的战争上的琐事要处理,左沐自是不敢让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太悲观,怕再扰了司马铖的思绪,凭白让他分心。 思及此,她连忙收敛心神,转头看着司马铖,笑着打趣道,“什么情况?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难道这是想和我这个小美人共进晚餐的节奏吗?” “当然,为夫今天晚上什么也不做,就在家好好的陪娘子吃饭、聊天、睡觉……”司马铖垂下眼睛,并没有和左沐继续对视,而是加重了些力气将她更紧的抱在了怀里。 见司马铖情绪不太对,左沐心里不由得一沉,半晌,方用很慢很慢的语速,轻声问道,“是已经都准备妥当,要送我去岭南了吗?” 司马铖将头埋在左沐后颈,翁声翁气的回道,“已经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可能明日一早紫烟就该到了,到时候一路有她照看着你。” 司马铖这话一落,左沐自是明白了大概的意思,看来司马铖这是要和大家伙一块北上,没有时间亲自送自己去岭南了。 虽然心中有诸多的不舍和失落,但是左沐仍不想让司马铖看出来,连忙伸手倒了一杯茶水,装作若无其事的递过去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呀?日子定了吗?” “你也知道晔然的性子,现在涂兰杳无音讯,秦瑶又走了,所以他现在将所有的精力都寄托在了此次北征上。”司马铖接过茶一饮而尽,几乎是咬着牙道,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后天一大早出发吧。 涂家的人不愿放弃,还在继续四处找涂兰,涂老将军病了,自是没有办法远征, 所以,我就安排他留下来镇守洛城,此次北上,由我和晔然并肩作战。至于岭南之行,我就真的很抱歉……” 说到这里,看了看左沐和她那硕大的肚子,司马铖又十分自责的揽过左沐道, “对不起沐儿,都是为夫不好,说好了不再让你受苦,咱们夫妇永远不分开的,没想到你都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仍是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 其实司马铖难过,左沐心里何曾会好受,可是没得办法,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表现的哭哭啼啼的,让司马铖上着战场也安不下心,她必须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奔赴前线。 “没事,没事!”左沐强压下心头的不舍,轻拍了拍司马铖的手,换作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故意嫌弃司马铖道, “你瞧瞧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怎么忽然像个老娘们似的,变得墨墨迹迹、多愁善感起来了, 这可不是你康王一惯雷厉风行的风格呀,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知道了笑话。 再说了,我不就去个岭南吗?离的又不远,那边的一切你也早就帮我收拾好了,还有安嬷嬷、紫烟,小水、阿来娘她们都在那边陪着我,想来我就是想忙里偷闲伤感一会,到时候他们也定不能给我这个机会的。” 692拉钩上吊 “那边的一切你也早就帮我收拾好了,还有安嬷嬷、紫烟,小水、阿来娘她们都在那边陪着我呢,我肯定过得不能差了, 倒是你,此次北上一路上难免打打杀杀, 所以司马铖,你要记着,就算是为了我们母子俩,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不能让自己受丁点伤,更不能冒一些不必要的危险。现在什么样走的,到时候也要全须全尾的原样给我怎么着回来,晓得吗?” “娘子说的话为夫怎敢不从!” 见左沐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司马铖心里倒也跟着释然了不少,伸手抚了抚左沐的肚子,非常郑重的叮嘱道,“儿子,听着,爹爹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乖乖的,帮着爹爹照顾好你娘,万万不可调皮,知道吗? 爹爹答应你,一定保护好自己,然后再排除万难,想办法赶到你出生之前回来,让你出生第一眼就能看到爹爹,怎么样?” 说完,还特意趴在肚子上听了听,半天方点了点头满意的向左沐邀功道,“齐了,儿子已经答应了,这段时间他会乖乖的,代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嗯,真的吗?”司马铖说完,左沐也拍了拍肚子,有样学样的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流了起来,“儿子,听清楚你爹爹的承诺了吗?你爹说他要亲眼看着你出生,让你第一眼看到他呢?” 说完,还特意侧了侧耳朵,真的听了半天, 然后才回头一本正经的盯着司马铖,非常认真的道,“儿子说了,这么重要的事光靠嘴说怎么行,必须让你拉勾盖章!” 说完,真就伸出纤手来,摆出一副必须拉钩的架势。 “行,听儿子的,拉勾就拉勾,拉了勾才能不会变嘛!” 见左沐认起了真,司马铖也难得变得孩子气起来,还真就和左沐两个像小孩子一样,笨手笨脚的拉起了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两人一本正经的拉完勾,左沐抬头看天色已有些昏暗刚要开口提回房间的事,余光无意中一扫,竟隐约瞄见前面拐角处好像是青禾领着什么人过来了。 转眸过去定睛一看,乖乖,那纤细的小身影,不是云裳身边的小贝壳还能是谁。 关键人小贝壳那纤细的小胳膊,还提着一个几乎都快赶上她体重的大食盒,一眼看上去上上下下那么多层,都快将她人都给埋住了。 看到这么个大东西,左沐自是格外稀罕,不由得心中一喜,再一想自己今天都没怎么吃饭,两眼瞬间冒起了绿光,也顾不得礼仪了,连忙起身扬声问道,“小贝壳,你今儿怎么过来了?你拎的什么呀?看着像是好吃的呢?” “王妃姐姐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可不就是我们裳姐姐亲自为您做的吃食呀。” 见左沐这饿狼般的眼神,贝壳忙紧起两步,来到凉亭边,笑着解释道, “这不我们裳姐姐前几天出去了,今天下午刚回来,一听说秦瑶姐姐的事,也是心疼坏了,想着您现在身子不方便,怕您也跟着伤心,一回来连带回来的货都没来得及理清,就洗手亲自给您做了这满满一大盒好吃的。” “真的呀?这些都是秦瑶做的吗?”左沐三两步来到食盒前,不可思议的确认道。 “那是当然,如假包换。”贝壳笑眯眯的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信心满满道,“不信您自己打开看看,是不是平素您爱吃的东西,那味道一尝,想来您定是便一清二楚了。” “是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左沐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 就见里面一层层虾蛟、蛋挞、小蛋糕、奶油面包等等等等,但凡是她左沐爱吃的东西,简直是里面都应有尽有, 馋的左沐连手都懒得洗了,拿起一个小蛋糕就塞进了嘴里, 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半天才由衷的感叹道,“嗯,这感觉,松松软软,酸酸甜甜的,果然还是我喜欢的那个味道,看来云裳丫头总还算有些良心。” “那是当然,裳姐姐说了,她不会说话,前几天竟然给秦瑶姐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害得元宗老板和秦瑶姐姐都这么痛苦,幸好她这双手做的东西掺不得假,深知你的喜好,这不今天就特意做些好吃的堵堵你的嘴,也算是在这厢给你们赔不是了。” 一段时间不见,小贝壳不仅人长漂亮了,口才更是见长,只见她不怯不惧,笑眯眯的替云裳打圆场道, “这不做完吃食裳姐姐本来是要亲自给您送来的,但是由于这次进的东西太多,铺子那边没有她实在是没有头绪,迫不得已,才让小的过来代送的。 不过,裳姐姐可说了,等你明天回岭南时,她一定一路上亲自陪着你,省得你一个人寂寞。” “哦,这可真是太好了,有这多嘴的丫头陪着,定是又能听到不少喜闻乐见的东西。 不过说心里话,我最中意的倒还是眼前这一盒子的吃食,这云丫头的厨艺可比她的嘴靠谱多了,自不是随便吹的,那自是个个一等一的美味……” 左沐说着,还要伸手去捏,却被司马铖温柔拦下了, “好了,既是喜欢,咱们进屋慢慢吃就是,站在这风口尽吹冷风,一会再受了寒。” “对对对,王爷说的对,王妃姐姐您自子不方便,快些回屋去吧,贝壳也该回去了,要不出来的久了,一会裳姐姐该挂牵了。”贝壳一见司马铖发了话,自是识时务的赶紧告别。 “你这么快就走呀,这么多好吃的,要不你也来点。”见贝壳要走,左沐拿起一些蛋糕就要往贝壳手里塞。 “这贝壳怎么能拿,不过王妃姐姐您放心,家里做的剩的还有不少,定是今晚上饿不着我,贝壳这就了,王妃姐姐您多保证。” 贝壳边说边往亭子外退,走到岔路口,忽然想到什么,忙又回头补充道, “对了,临出门时裳姐姐还交代了,叮嘱您不用太心急,悠着点,能吃多少吃多少,明天路上她自是会做一些带上,饿不着您的。” 说完就再没耽搁,在青禾的带领下,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693黄粱美梦 “走吧,人都走了,你就别看了,你刚才不是都饿坏了吗,赶紧回屋开吃去吧。”见左沐望着贝壳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司马铖从旁催促道。 “吃就吃,谁怕谁啊,等回了屋看我怎么消灭他们,这世上有什么事是吃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呢。” “好,为夫陪着你,让你今晚好好吃个够。”见左沐吃心大发,司马铖体贴的搀着左沐,朝着房间走去。 大渝皇宫, 夜已经很深了,大渝皇仍在南书房伏案批阅奏折,空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伏案疾书的沙沙声,及身影孤单单的倒影在这诺大的房间里,看着说不出的寂寥。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只见大渝皇郁郁的放下笔,拿起奏折凝着眉头仔细看了起来。 分析了一会,应该是终于想到了不错的对策,只见他眉头瞬间又舒展开来,待抬手想要批示,拿起笔去醮墨时,却见砚台上的墨竟莫名的没了,那么大的砚台上,一点墨汁都没有。 大渝皇心头的怒气蹭一下就上来了,这帮狗奴才到底是做什么吃的,连个笔墨都侍候不好, 暴脾气的他起身就要骂人,可是他这嘴还没张开,就见突然一个小巧的墨玉砚及时递了过来,转眸一看上面的图案,竟是罕见的刻着一双比翼鸟。 伴着烛光“噗”的爆了一下,大渝皇的心也突的跟着一跳,瞬间到了嗓子眼,循着墨玉砚一点点往上看去, 就见摇曳的烛光下,一身姿窈窕的白衣女子,白纱覆面,正一丝不勾的帮其认真磨着墨, 可能是感觉到大渝皇望过来,只见女子微微侧目,对着他嫣然一笑,那双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透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女子虽然从容淡定,但是看到这精致容颜和熟悉笑容的大渝皇却不淡定了,再想起以往相伴的岁月里红袖添香的情形,大渝皇眼睛都直了,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略带几分紧张道,“月儿,你……你回来了? 离开的这些年,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你知道吗?为夫真的好想好想你,每日每日做梦都是你,为夫这辈子别的什么都不求,只求上天能让你再回到我身边,让咱们夫妻好好的再欢愉一次……” 说到动情处,大渝皇心头一颤,伸手就去抓女子嫩葱似的纤手,想把人往怀里拉。 “啊……”伴着一声娇呼,女子如愿的朝着大渝皇这边倒来。 眼看娇躯就要落到自己怀里,大渝皇正要伸手去抱,却听耳后突然传来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皇上,皇上……,您快醒醒!” “闭嘴,不许叫!”大渝皇忍不住别过头斥责道。 可是骂完,等他再转过头来时,却前眼前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娇妻的倩影,任他一点一点的用目光将整个房间搜了个遍,除了墙上那一盏盏孤灯仍在那里寂寞的跳跃着,哪还有他此生心心念念的人儿。 而就在这个时刻,只听那个不识时务、极其让人厌恶的声音,仍在后面缓缓不断的传来。 “皇上,皇上,您快醒醒啊。” “皇上,您抓痛老奴了……” “你给我滚开!”大渝皇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道。 当然,也就是这一巴掌拍下去的力度,把大渝皇自己也生生给震醒了。 睁开眼,就见自己的贴身总管卓公公正一脸委屈的站在面前,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 而他那双如枯树皮似的老手,好巧不巧的正握在大渝皇手中。 原来竟是自己又趴在书案上睡着了,但是一想到刚才差点就要倒在自己怀里的月儿,大渝皇自是气不打一处来,竟然又是这老货挠了自己的美梦,破坏自己和月儿重聚的场景不说,关键竟还把自己的手塞进来恶心自己, 大渝皇心中瞬间那个气呀,一甩手,把个卓公公直接扔出去很远。 可怜的卓公公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半天才颤颤巍巍爬起来,抬头小心一觑,大渝皇竟然还铁青着脸,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卓公公自是吓坏了,爬了一半的身体,连忙扑通又乖乖的跪了下来。 可是那大渝皇却仍是不解气,拿起手边的砚台不由分说就往卓公公身上砸去,“你个老货,早不叫晚不叫,偏要这个时候喊朕,白白坏了朕和月儿在梦中相会,信不信朕现在就命人拔了你的舌头,让你没事在朕耳边聒噪。” 骂完,砚台“嘭”的一声,准确无误的砸在卓公公的头上。 就见砚台里黑漆漆的墨汁尽数洒了出来,将卓公公头顶的银发瞬间染成了黑色,而后又顺着发际线一路蜿蜒而下,将卓公公惨白的面庞也染得丝丝缕缕,一片白一片黑。 乍然间看上去,竟和民间那年会上扮的小鬼差不多,看着甚是可笑, 可是尽管如此,卓公公却不敢抬手去擦,只是一味的磕头求饶,小声为自己辩解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老……老奴知道错了, 但是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老奴怕说的晚了,让皇上凭白少了一会的欢喜,所以才抖胆喊您的,老奴真……真不知道您彼时正在和先皇后重聚呀……” “行,不是说有天大的好事吗?你说,”见到了这会,见卓公公还在哭丧着脸,破天谎的不怕死的为自己找托词,大渝皇自是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命令道, “朕给你机会,现在就让你慢慢说! 朕倒是要看看,你个老货狗嘴里到底能吐出什么象牙、说出什么花来。 告诉你,朕可把丑话说到前头,但凡你说出来的事朕听着不好,亦或算不上什么好事,转头朕就让人砍了你的狗头,看你以后还拿什么瞎咧咧。” “啊,好……好吧……”见皇上当了真,卓公公咧了咧嘴人都快哭出了, 战战兢兢了半天,方含着眼泪禀报道,“回……回皇上,不是旁的事,是小……小殿下回来了!” “谁?小殿下回来了?”大渝皇还沉浸在刚才和先皇后失之交臂的阴影里,根本没注意听卓公公的话,只负气的往身后的龙椅上一座,斜睨着卓公公,冷哼淳的威胁道,“告诉你,别说是小殿下回来了,就是大殿下回来了今天朕也不会高兴,你这颗狗头那是掉定了。” 694鞋掉了 “告诉你,别说是小殿下回来了,就是大殿下回来了今天朕也不会高兴,你这颗狗头那是掉定了。”大渝皇斜睨着卓公公,冷哼淳的威胁道。 “别,别呀,皇上,您前段时间不是挺惦记小殿下的吗,怎么能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呢,” 见皇上这脸说变就变,卓公公真的吓惨了,腿一软,竟连跪都跪不住了,直扑到地上,抱着大渝皇的脚,乞求道, “皇上,老奴求求您再好好想想,放过老奴一马好不好? 昨个您可是还在那念叨,说……说您夜里梦到了灵妃,向她承诺要照顾好小殿下的呀,这怎么小殿下人都回来了,马上就要来见您了,您反倒不稀罕了呢……” “谁?你说谁……”卓公公求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听到灵妃二字,大渝皇一个激灵,“霍”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身后的龙椅都被带的翻到了一旁, 可是他却连回头看都不看一眼,只激动的指着卓公公,大声命令道,“你个老货把舌头捋直了,给朕好好说清楚,今天到底是谁回来了?” “还……还能是谁呀?自然是灵若宫那位灵妃所生的小殿下呀?”看大渝皇这一惊一乍的,卓公公是彻底把不准大渝皇的脉了,只哭丧着脸回道。 大渝皇上前一步,一把揪起卓公公,不可思议的确认道,“你此话当真?难道……真的是朕的措儿回来了?” 见到大渝皇这个神情,卓公公这颗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下了,晓得自己的老命算是真的保住了, 连忙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向大渝皇再三确认道,“对对对,皇上您没有听错,老奴也没有看错,此事千真万确,就是您的措儿,咱们的九殿下回来了。 老奴刚才就是接到鲍统领提前让人递回来的消息,说小殿下正在来南书房的路上,老奴心中一高兴,这才迫不得已唤醒沉睡中的您……” 卓公公搅尽脑汁,还把想刚才的事圆回来,可是大渝皇哪里还听得进去,就见卓公公话只说了一半,面前人影一闪,竟是大渝皇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刮了过去。 关键的关键,大风刮过,大渝皇人都没影了,卓公公手中的那只龙靴,却安然无恙,依旧稳稳的待在他手中。 竟是这卓公公将大渝皇的脚抱得太紧,而大渝皇听到九殿下回来,又走的太急,生生把鞋子都给跑掉了。 卓公公一见自己倒霉催的一天竟犯了两次错,连忙艰难的支起肥胖的身躯,爬起身,拎着龙靴颠颠的就往追去,边追,边举着靴子喊,“皇上,鞋……鞋……” 结果这卓公公可能是一心想让皇上穿上鞋,跑得太急,不曾想刚追出南书房,扑通一声就给撞在了一面黄灿灿的墙上。 原来,竟是大渝皇出了南书房后,不知为何就突然又给定住了。 这一撞可是不轻,撞的卓公公那叫一个七荤八素,眼前瞬间冒出至少有十万个金星,在不停的闪呀闪,闪呀闪。 “奴……奴才该死,皇上您请息怒!”一见竟错上又加了错,卓公公也顾不上头疼了,连忙扑通跪下,又砰砰砰磕头求起了饶。 可是任他怎么磕,上面的人就是没有一点动静,罕见的,就连发火骂人的声音也没有传来。 这可吓坏了卓公公,心里一琢磨,乖乖,这该不会是把皇上给撞坏了吧? 思及此,连接颤着嗓子问道,“皇……皇上,是不是奴才撞了痛,把您哪给撞坏了啊,要不要奴才去给您召个太医看看吧?” 令卓公公奇怪的是,接下来任由他怎么问,大渝皇仍是不言不语,根本不理他这茬。 卓公公彻底疑惑了,这才斗胆抱着龙靴,泪花婆娑的望过去, 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就见大渝皇的对面,不知何时竟站着一风尘仆仆的黑衣少年。 只见少年看着年龄并不大,身上明明还有稚气未脱,但是身条却已拔的很高, 就这么站着几乎和大渝皇不差上下,只是人很瘦,看着身体略显单薄些罢了。 再往上一瞧,更不得了了,虽然一身的风尘仆仆,竟然完全没有盖住少年的俊美。 只见他五官很是出众,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大渝皇的简直是如出一辙, 这么仔细一瞅,竟如雄鹰般,还充满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霸气和俯瞰天下的睿智。 但就这么看上两眼,卓公公心中就不由得咯噔一下,忍不住在心里一声长叹:乖乖,这么小的年纪,竟有这么个帝王相,看来这位定是未来的大渝皇无异了。 想来自己要想保住这颗脑袋,荣享晚年,八成是要看他的态度了。 “小殿下,这是咱们皇上,快拜见呀。”就在卓公公这厢心思百转之计,思量着来人是何许人也时,却见那少年后面跪着的鲍统领,见少年碰到大渝皇,父子俩只顾着四目相望,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赶紧从后面小心提醒道。 “儿臣萧措,拜见父皇。”在鲍统领的再三提醒下,阿离终于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下,朗声拜见道。 “我儿快快请起!”大渝皇哑声说完,上前就要扶起阿离, 却忽然被卓公公悄悄拉住了,“皇上,鞋……鞋……” 大渝皇转头,就见卓公公怀里抱着只龙靴,正一脸讪笑的望着自己。 对于卓公公这种常年只会大煞风景、坏自己好事的能手,大渝皇真是恨得牙根都痒痒了,真想一脚踹过去,将人蹬出八丈远去。 无奈低头一看,自己还真就是少穿了一只靴子,虽然心里这会实在很稀罕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但是若是真这么着上前,让其他人看到了,确有损龙威不太好看。 斟酌再三,大渝皇只得憋着气,强忍着没发作,由着卓公公抖抖索索的给自己穿起了靴子。 终于,眼看着靴子一点点穿好了,大渝皇终于没了任何顾忌,新仇旧怨加到一块,十分解气的一抬脚,一下将卓公公给踢出去老远。 695只为报仇,不为认父 终于,眼看着靴子一点点穿好了,大渝皇终于没了任何顾忌,新仇旧怨加到一块,十分解气的一抬脚,一下将卓公公给踢出去老远。 然后,大步上前一把搀起阿离,含泪道,“我儿快起,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父皇,孩子这些年在外也无不每时每刻挂牵着您……”见大渝皇情绪如此激动,阿离垂下眼睛,违心的附和道。 说完,人便偎在大渝皇身边,没再多言语什么,十分乖巧的任由大渝皇拉着自己大步向南书房走去。 不过细看的话你会发现,此时在阿离的眼睛里,完全没有大渝皇眼中的那些激动和父子重聚时的喜悦,相反的,竟有一丝骇人的冷漠。 其实,阿离心中从头至尾比谁都清楚,尤其是这一路上听老胡又讲了这么多以前的旧事,他更是看的比谁都明白,世人都道是帝心凉薄,尤其是这大渝皇恐怕更是最中之最, 想当年若不是被他伤的狠了,母亲最后时刻定不会悔的那么很,在咽气的前一秒,看到他的一刹那,含泪给他取了错了这个名字。 多明显的含意啊,肯定是后悔自己这一生错了太多,错在不该奋不顾身的爱上这个人心如冰霜的男人,更错在不该不听父母师兄的劝阻,非要一头扎进这阴森森的皇宫,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若非如此,自己定不用这么早早的英年早逝,连自己拼着性命辛苦生出来的孩儿都没办法保护,任由她交到坏人手里任人宰割。 当然了,灵妃临闭眼的一刹心中是如何的后悔、怨恨,曹贵妃那帮人自是不能让大渝皇知道的,很快将其母子二人全部处理完无后顾之忧后,在大渝皇得到消息回宫时,那曹贵妃自是冠冕堂皇的,将灵妃这所谓的“错”字,给改成了“措”字。 然后还像模像样的含泪将灵妃心中究竟有多爱大渝皇,拼着大人的性命不管,只为了给大渝皇生个二人爱的结晶,场面如何惨烈之类的,描述的是感人直深, 无奈天不遂人愿,最后大人没了,生下的孩子也没能熬下来,悲惨的落了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一段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滴水不漏,以至于连大渝皇听了都深信不疑,真以为灵妃取这名字时,是看她不行了,念着没能陪自己白首到老,走时心里是多么的无措,才给起的呢。 所以,阿离此刻很清醒,一点都没被大渝皇的眼泪打动,他坚信,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为岳家报仇,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认父,他从小就只有王爷,没有父亲,当然,他也不需要一个如此凉薄的父亲。 但是不管怎么说,不管阿离心里怎么想,在外人眼里,这对父子俩还是父慈子孝的相携着是大步进了南书房, 不过,二人离开后,后边被大渝皇一脚踹飞的卓公公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可是被大渝皇新仇加旧怨结结实实踹了一脚狠的,本就一大把年纪了,再加上身体肥胖,这会是生在地上躺了半天,愣是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 “卓公公,卓公公,您这怎么样?还能起来吗?要不要我帮您喊个太医过来瞧瞧。”鲍统领本来是要跟着皇上进南书房的,但是转眸一看卓公公躺在那里半天没动,好像伤的不轻,赶紧上前关切的询问道。 “哎哟,哎哟,我这老腰哦,可是要被陛下给踹断了哟!”看鲍领统过来了,卓公公本来自己还想着努力爬起来的,这会也全部放弃了,干脆倚老卖老的躺在地上哼哼了起来。 哼哼了半天,见鲍统领只是傻看着,并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只得又厚着脸皮提醒道,“鲍统领啊,你年纪轻,倒是快些搭把手,把杂家扶将起来啊,” “没有没有,我只是见您伤的这般重,正想着是不是要帮您先喊个太医呢,”鲍统领挠了挠头,一脸憨厚的解释道,“那既是您老觉得问题不大,要不末将就先将您扶起来?” “那是自然,这地上可是凉的很,你倒是赶紧扶呀,”看鲍统领墨墨迹迹的样子,卓公公忍不住又开口抱怨道,“再说了,喊太医来不得再等上半天吗?难道你这还准备让杂家在这地上过夜不成?” “哎,好嘞,公公您悠着点,咱起来喽。”见卓公公身上的伤,貌似远没有脸上看起来这么痛苦,鲍统领也没再过多解释,连忙弯腰将卓公公抚了起来。 以鲍统领的身手和块头,扶卓公公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就见卓公公很快就被鲍统领扶了起来,但是他却丝毫没有要自己站着的意思,而是整个人如没了骨头般,将所有的重量全压在了鲍统领身上,又咧着嘴哼哼了起来,“哎哟,哎哟我这腰,怎么就这么疼呢,感觉像是要断了一样……”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鲍统领忽然一怔,瞪着眼睛道,“啊,腰痛啊,那怎么办?要不末将还是把你放到地上吧?这要是腰断了,定是不能随便动呀,那岂不是耽误病情啊?” “耽误什么病情?杂家也就是随口一说,难道腰还真断了不成,”卓公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提醒道,“倒是你,杂家腰痛,你赶紧伸手帮着揉揉,不就没事了吗?” “哦哦,原来您是想让帮着揉腰啊?得嘞!”鲍统领也不和卓公公计较,伸手朝着卓公公腰眼处摁去。 “啊啊,疼……疼死我了……”随着鲍统领手落,卓公公立即疼的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 结果见卓公公都痛成这样了,鲍统领竟还好死不活的建议道,“还疼吗?要不末将再加重些手劲试试?” “我的那个苍天哟,你还准备加个屁劲啊,杂家这是被你鲍统领按痛的好吗?”结果毋庸置疑,鲍统领这话一出,气得卓公公一眼瞪过去,杀他的心都有了, “我说鲍统领你这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怎么就感觉是你鲍统领想要谋杀杂家呢,你说世上有你这么揉腰的吗?” “啊,是手下重了吗?”经卓公公一提醒,鲍统领貌似终于恍然大悟道,“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不是平时在府里都是被别人侍候,自己没经验吗?那个卓公公您多担待,我手下轻点就是。” 说着,手劲还真的轻了不少,那感觉就像在温柔的抚摸一样,“卓公公您看这个力度怎么样?” “行个屁啊?我伤的是腰,你摸的那是屁股好不好?” 696将计就计 “卓公公您看这个力度怎么样?” “还怎么样?行个屁啊!”被鲍统领这么墨迹了半天,卓公公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快出来了,“鲍统领,我伤的是腰,你摸的那是屁股好不好? “哦哦,晓得了晓得了,你说我这人怎么就这么笨呢,竟然又按错了地方,”鲍统领说着,余光无意中瞄了眼远处,竟然见有几个人熟悉的身影,影影影绰绰朝着这边走来。 眼眸一转,鲍统领很快就有了主意,准备好好的整整这卓公公 说实话,并不是鲍统领对卓公公有多大的仇恨,其实说起卓公公这人为人公正和善,心眼也不算坏,哪儿哪儿都不错,但是他就是有一个不好的坏毛病,就是仗着自己侍候过先帝,又深得皇上的信任,喜欢在他们几个年轻人面前倚老卖老。 就像此刻这样,卓公公捂着腰喊得像真的似的,其实鲍统领搭眼一瞧就心知肚明,人卓公公其实根本没什么事。 虽然这卓公公是上了些年纪,人也发福了不少,但是那毕竟是年少时跟着先帝打过江山的人呀,底子在那放着呢,怎么可能会被皇上一脚踹下去就起不来了呢,肯定是装的呗。说到底,就是想让自己侍候侍候他呗。 所以此刻见到对面来的人,鲍统领决心要将计就计,忙里偷闲好好的戏弄一把这卓公公,看他以后没事,还敢不敢逮着自己就作威作福。 只见他迅速装出一副很谦虚听话的样子,知错就改道,“卓公公,这次怎么样?是不是地方和力度都可以了?” “嗯嗯嗯,孺子可教也,这次终于摁对了地方,舒服了!” 见指点半天,终于有点眉目了,卓公公舒服的闭着眼睛享受了起来。 “再往左边一点,那里也疼……”卓公公果然是不客气,享受着这边,还不往往别的地方指挥指挥。 “是这里吗?” “对对对,就这里,就这里,” “那个可以手劲再加重些,现在略有些轻了,这个地方可是酸的很……” “对对对,就是这个力道,舒服舒服!” 就在卓公公闭着眼睛享受的正美时,却见鲍统领手上的动作竟突然停了下来, “别停呀,我这刚舒服一点,你倒是赶紧再揉揉呀。”卓公公还没舒服够,眼睛都难得睁,不满的嚷嚷道。 “不……不是的卓公公,我在看那边呢,”只见鲍统领好像刚发现对方似的,指着小径上越来越近的人影,故意疑惑道, “卓公公,您快看,那边过来的几人都是谁呀, 前面走着的,那两位定是李淑妃和她的贴身丫环小翠,这个末将倒是不能认错。 只是她们后边,那个刚从后边小道上岔过来,远远跟着的青衣嬷嬷是谁呀? 我怎么就不记得毓秀宫中还有这么个嬷嬷呢,总不能是李婆妃身边刚换的管事嬷嬷吧?” “李淑妃的人……,在哪呢?”听到鲍统领的话,卓公公终于睁开了眼睛,好奇抬眼望过去。 结果,这一看不当紧,当看清对面那几人时,自是心中咯噔一下,连呼不好:乖乖,这鲍统领什么眼神呀,竟然连那人都没有看清楚,这哪是刚换的新人呀,那不明明就是是曹贵妃宫里的邓嬷嬷吗? 这永春宫和毓秀宫本就一直不对付,这邓嬷嬷更是得了曹贵妃的真传,从来说话要压人一头,嘴上不饶人,今天这两冤家死对手怎么给碰到一块了,还都赶着这个点,再过一会就该用晚膳了,这怕是不能有什么好事啊? 卓公公心里一紧,也懒得再缠着鲍统领了,一手扶着腰,迈开大步,就准备先找个地方藏起来避避。 “哎卓公公,咱这揉的好好的,您怎么突然要走啊,别介呀。” 见卓公公忽然腰也顾不上疼了,脚下生风就准备逃开,鲍统领自是不能让他随便如了意,连忙伸手一把拉住人的衣襟,扯着嗓子喊道, “您那腰现在不疼啦?现在急着去做什么呀,还让不让末将帮着揉了?” “不行不行,您刚才不是还说腰都快断了吗?必须再揉揉,要不末将不放心。” 卓公公是想逃,无奈被人扯着衣襟死活逃不掉,只得回头狠瞪了一眼鲍统领,没心气道,“你喊什么喊,这都要命的关口了,杂家哪还顾得上腰疼,自然是先躲开这两个缠人精再说呀。” “躲……躲谁呀?这里哪有什么人需要躲的呀?”卓公公越是小心,鲍统领嗓门就故意喊的越大。 “你……你能不能小点声,非要喊的天下皆知啊……”卓公公逃不掉,气得跺着脚道。 说完一抬头,正好看到鲍统领正一脸坏笑的瞅着自己。 到了这会卓公公自是看出了鲍统领的意思,知道其是故意让自己两难的了,气得一甩衣袖指着鲍统领骂道,“你小子就学坏吧,就是看不得我过清闲日子是不是?不把我拖进这浑水里你小子就不甘心对不对? 告诉你,看我躲开了这茬,回头怎么找你小子算账。” 说完,也懒得抚腰了,甩开衣袖,就欲大步往前冲,可无奈脚刚迈出去两步,就见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 “哟,这不是卓公公吗?大老远的就听到您在这说话?您这是要是躲谁呀?该不是在想躲本宫吧?” 遭了,看来还是躲不掉了! 听到招呼的卓公公心里一颤,脚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是的,卓公公确实一点都没有看错,小径上走到前面春风满面、摇曳生姿的可不就是李淑妃和她的贴身丫环小翠,而后面小跑着一路追赶她们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曹贵妃身边的邓嬷嬷。 见终于还是没能躲掉,给逮了个正着,转头的一瞬间卓公公自是不忘朝着不远处幸灾乐祸的鲍统领狠瞪了一眼, 但是在完全转过身来,看到李淑妃的一刹那,又迅速像变魔术似的,将一脸的褶子给生生笑成了朵花。 “哦,这不是淑妃娘娘吗?您什么时候来了?” 697怕什么来什么 “哦,这不是淑妃娘娘吗?您什么时候来了? 您看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咱家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那就是躲谁也不能躲娘娘您呀,” 卓公公揉着腰,装模作样的解释道, “老奴这也就是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和鲍统领斗了几句嘴而已,这不实在疼的紧,正准备回去上药呢。” “哦,原来是这样呀,看来伤的确实不轻呢,”李淑妃也不拆穿卓公公的话,一脸的关切道,“对了,我那毓秀宫里好像还有几瓶上好的金创药,要不一会本宫让小翠取了给您送过去。” 卓公公一听,自是连忙摆了摆手,一脸谦虚道,“不用不用,我这皮糙肉厚的,摔一跤而已能有什么事,您那都是陛下赏赐的好东西,用在老奴身上岂不是白瞎了恁好的药。” 面对卓公公的推辞,李淑妃笑了笑还没开口,就见她身边的小翠已有些不满了, 瞥了眼不远处的南书房,意有所指道,“几瓶药而已卓公公您倒是客气上了,再说我们娘娘以后反正也用不上了,扔了不也扔了嘛。” 小翠这么一说,卓公公倒不好意思再不要了。 因着卓公公很清楚,上次皇上之所以赐给李淑妃金创药,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着上次在御花园里李淑妃和曹贵妃因着点小事又起了冲突, 若说在平时两人就经常起冲突,本不是什么大事,结果巧的赶在两人正剑拔驽张时,不知怎么的被在御花园遛狗的萧泽听到了, 只见他脾气一上来,竟然故意怂恿自己那半人高的大黑狗,一下将李淑妃撞翻在地,才致使她扭伤了脚。 而此时小翠看了看南书房再说这些话,意思自是再明显不过了,以后南书房这位是要站在她们毓秀宫这边的,定是不能再给那萧泽伤她们娘娘的机会不是。 思及此,卓公公连连讪笑着点头道,“对对对,小翠姑娘说的对,娘娘这是体恤老奴,老奴自当笑纳才是。” “这不就对了嘛,”见卓公公这么快就领会了小翠的意思,李淑妃自是得意一笑,指了指前面的南书房明知故问道,“对了,皇上呢,还在书房吗?” “在在在,您这是要见皇上吗?要不奴才这就带您过……” 不料卓公公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身后又一个声音及时给插了进来,“哟,这不是淑妃娘娘和卓公公吗?”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看来今天这是逼着自己必须站队选择了呀,看着后面紧赶慢赶终于追上来的邓嬷嬷,卓公公抚了抚额在心中无奈叹道。 而就在卓公公心思百转的瞬间,只见那邓嬷嬷已三步并作两步,终于赶到了李淑妃面前,指了指小翠手里那几个食盒,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哟,我说小翠姑娘,你这提着大盒小盒的,这是和娘娘要去哪里呀?” “闹了半天,原来是邓嬷嬷呀,我当是谁呢,”听到邓嬷嬷明知故问的话,李淑妃身边的小翠自是不能服软,一挺身,针锋相对的回道,“您老这是装糊涂了不是,都这个时间点,我们提着这些糕点来,你说是为了什么,自是为陛下送来的呗, 告诉你,这些糕点可是我们娘娘亲自做的,皇上每次吃上都喜欢的不行,这些你们娘娘可是不会,眼馋也没用呢。” “是吗?”面对小翠的挑衅,邓嬷嬷得意一笑,根本不以为意道,“怕就怕你们这次又是瞎子点灯白费油吧,估计今儿就是你们拿来了,皇上也是不会尝的。” “邓嬷嬷,我看着你是宫里的老人,对你说话还客气点,但是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皇上怎么就不能吃我们娘娘做的糕点了,难道你还能做了皇上的主不成?”听邓嬷嬷这么说,小翠自是不乐意了,上前一步质问道。 “你说为什么,多简单的事情呀,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初几啦?” 邓嬷嬷可不怕小翠,小翠上前一步,她直接上前两步,几乎和小翠脸对脸骂道, “告诉你们,今天是初一,也请你们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每月的初一、十五晚上,皇上都会去我们永春宫,陪我们娘娘用晚膳,所以你们今天就是忙也是瞎忙活,就你们做的这些破糕点,皇上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 邓嬷嬷巧舌如簧,句句直击对方弱点,但是既然两方能对峙了这么多年,这小翠自也不是那一般的等闲之辈,这厢邓嬷嬷话落,只见她就立即冷笑一声,伶牙俐齿的回道, “邓嬷嬷,不是小翠我说你,你这岁数虽然长了不少,但是道理还是没活明白啊,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晓得吗? 虽然昨天是阴天,今天也是阴天,但是不见得明天就不是晴天了吧? 所以说,今儿我们拎的这些糕点,我告诉你皇上还真不见得不吃,不信一会咱们走着瞧。” “哼,走着瞧就走着瞧,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要打脸的,可别怪我老婆子没提醒你们。” 邓嬷嬷说完,也懒得再和小翠浪费时间,直接越过李淑妃,来到一手捂腰,一手捂头的卓公公面前,立即换成客气的语气相商道,“卓公公,劳驾您移步进南书房,一定先禀报一声,就说我们娘娘一切都准备齐全,就等着皇上前去永春宫用晚膳呢。” “喂,哪有你们这样的,还有没有一点礼数,凡事先为后到懂不懂?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为什么要先禀报你们?”听到邓嬷嬷的话,卓公公还未开口,只见那小翠又跳了起来。 “你说为的什么,自然是为的我们娘娘是贵妃,品位比你们娘娘高,还好意思挣,我看分明是你们不懂礼数吧?”小翠跳,邓嬷嬷比她跳的还高。 “品位高你们就有理啦,告诉你们现在高不算什么,有本事一直高高在上,小心着点,别哪天一不小心掉下来,再摔个粉身碎骨了。” “喂,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呐,谁摔的粉身碎骨了,再在这胡咧咧,信不信我这就撕烂了你的嘴。” “你撕呀,我看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698劝架 “喂,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呐,说谁摔的粉身碎骨呢? 再在这胡咧咧,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了你的嘴。” “你撕呀,我看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小翠和邓嬷嬷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你骂一句,我回三句,很快就吵的不可开胶,并且看那架势,如果放任发展下去,大有打架的势头,这可难住了卓公公。 “这……这……”看着两人如乌眼鸡似的斗了起来,卓公公头貌似头更疼了,一时间好像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拉这个架才好。 首先,邓嬷嬷是曹贵妃奶娘不说,还是宫里的老人,和自己又是老相识,资历也比小翠老得多,这要是上去就冒然拉邓嬷嬷,让年轻的小翠在后面追着骂,别说曹贵妃事后知道了要找上门来不愿意,就是自己看着也有些说不过去呀。 可是要是直接上手把小翠拉走吧,李淑妃还在这站着呢,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自己可是刚打定主意要往李家这边靠的,这如果拉了小翠,邓嬷嬷再在一直骂个没完,难免让李淑妃有些下不了台,由此也记恨上自己不是。 思虑了半天,卓公公只得转眸左右为难的又看向了李淑妃,“娘娘,您看这……” “小翠,闭嘴!”李淑妃接到卓公公求助的目光,倒是也不含糊,张嘴就喝止住了小翠。 见李淑妃发了令,卓公公自是立即也拉住了邓嬷嬷,小声劝道, “邓嬷嬷,您老也消消气。 大家本就都是一家人,何必因着一点小事着急上火呢,有什么话大家都好好说嘛……” “我倒是想好好说,可是她跟我好好说吗?”邓嬷嬷打断卓公公的话,指着小翠气咻咻的指责道,“卓公公您也看看,这才多大的小蹄子,想当年她母亲见了我还毕恭毕敬呢,她倒好,竟然和我老婆子对骂上了,你说这还有一点天理吗?任其发展下去还能得了……” “邓嬷嬷,咱小点声,小点声……”见邓嬷嬷一说起来就几个完,还欲张口再骂,卓公公连忙拉住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南书房,半是提醒半是威胁道, “邓嬷嬷您可看清楚了,咱们站这位置可是南书房不远。 你说大家在这吵吵嚷嚷的,这要是因此扰了皇上的清静,到时候大家能落着什么好,还不是没有一个能有好果子吃不是?” 一见小翠被李淑妃喝止住了,拗着头没再接她的话,再一听卓公公劝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骂下去,自己是出了气,可是让皇上知道了,却凭白给曹贵妃惹了嫌呀, 这么一想,邓嬷嬷自是也闭了口,不敢随便开骂了。 所以罕见的,曹李两方第一次、史无前例的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结束了一场骂战。 见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平息了,卓公公心里自是也颇有成就感,忙向一旁的李淑妃感谢道,“娘娘,说起今天的事,还真得感谢淑妃娘娘您呢,这真是多亏娘娘您顾全大局,若非如此,还不定闹到什么地步呢。” “小事一桩,大家本就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卓公公您又客气了不是。” 叫停了战事后,李淑妃又难得善解人意的向卓公公道, “您也不用为难,既是曹贵妃安排了,您就去先禀报就是。 只别忘了,说完后,随便也向皇上提上一句,就说本宫也在外面侯着呢。” “哎……好嘞,好嘞,娘娘您稍等,咱家这就进去禀报。” 南书房里 大渝皇自打拉着阿离进去后,是横看竖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白白捡了这么大一个智勇双全的儿子,可不一时间把他给高兴坏了。 可是他心里是高兴了,阿离就有些难堪了,被人这么盯着看了半天,阿离是早就如坐针毡,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 转眸瞅了眼墙角的沙漏,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忙有事没事的找话道,“那个父皇,这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儿臣在这是不是打扰您处理公事了,要不儿臣还是先退下吧。”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要紧事,”一见阿离要走,大渝皇赶紧阻止道,“你在这待着就是。” 说完,又转眸看了看书案上地堆积如山的奏折,像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都在睁巴巴的招唤着自己,终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若现在就放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走吧,他又有些不舍得, 略一沉吟,遂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放满字画的角落,建议阿离道,“这样,你自己去那边先随便转转,那里有不少的名家字画,好多都是遗世的孤本,如果看着有中意的,一会可以拿回去慢慢赏。 等父皇将手头这几件急事处理完,一会咱爷俩一块用晚膳,好不容易盼着个团圆的好日子,你陪父皇喝上几杯。” “是,儿臣知道了。”阿离一见终于得了自由,连忙朝着大渝皇所指的角落走去。 看到阿离听话的样子,大渝皇自是十分欣慰,也没推辞,转身回头书案边,抓紧时间处理起了上面几个加急的奏折, 结果一个奏折都还没有看完,就见阿离不知何时竟又回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看到阿离这情形,大渝皇凝眉不解的问道。 “父……父皇,是不是这南书房所有的地方,我都可以随便转呀。”只见阿离小心目觑了眼最北边的一个角落,犹豫着问道。 顺着阿离的目光看过去,再一看小家伙这小神情,大渝皇自是立即心知肚明,心领神会的指着阿离笑问道, “你这孩子,喜欢什么和父皇直说就是,朕看你是想去后面的兵器库看看吧?” 原来这大渝皇也是个兵器收藏爱好者,竟然在书房后面单独辟了一间密室,做了兵器库,里面收藏了大量罕见的兵书和兵器,被同是此类爱好者的阿离,一进来就嗅着味儿发现了。 “嘿嘿嘿,还是父皇英明,一眼就洞察了儿臣的心事。”阿离挠了挠头,讪笑着解释道, 699两把剑 “嘿嘿嘿,还是父皇英明,一眼就洞察了儿臣的心事。”阿离挠了挠头,讪笑着解释道, “其实,在外面的时候儿臣就有听说,说父皇的南书房里除了大堆价值连城的字画外,还藏着大量稀世的兵器和兵法书, 儿臣当时就想,如果有一天儿臣也能看上一眼的话,就是死了也值了,没想到今天还真就能一饱眼福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什么死不死的,”见阿离一脸向往的样子,大渝皇大手一挥无所谓道,“想看自己便进去看就是,父皇收藏这些东西做什么?自己喜欢就只是一方面而已。 你说等哪天父皇老了,离开了,这些好东西还不都是要留给你们的吗?” “嗯,谢谢父皇,父皇您真为伟大。”如了愿的阿离终于喜笑颜开的跑远了。 说实话,这是从见面到现在,大渝皇见到的阿离脸上露出的第一个、最真心、发自内心的笑容和感谢。 看着阿离雀跃的背景,大渝皇不禁欣慰的笑着摇了摇头。 别看这个儿子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但是性子却是和自己年轻时出奇的相似,就连这爱好也是完全随了自己,只对这些兵器、兵书什么的感兴趣, 哪像泽儿那个不争气,一到这里,就只会打他那几幅画的主意。 关键的关键,他要是真喜欢也就算了,大渝皇自是不能对自家儿子小气,也是后来大渝皇才知道,人竟是冲着画上的那些美人去的,挂在房中,只是为了饱眼福。 得知真相后,可不把个大渝皇气的不轻,从此再不许他踏进南书房半步。 结果这样好了,人倒是完全自暴自弃了,连字画也懒得看了,整天只知道逗他那些蛐蛐啊、鸟啊、乌龟之类的宠物了。 更可气的是,最近听几个太监反应,他竟然还在宫里养了条叫黑子的大狗。 这才不到一月的功夫,那黑狗就已经在御花园里咬伤了不少宫女和太监了,吓得大家现在看到黑影就色变,若是碰着单个的宫女、太监有事,需要单独穿过御花园的话,现在全都吓得不会走了,几乎都是一溜烟跑着过的, 堂堂的皇宫,皇子没个皇子样,奴才没个奴才样,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世人笑掉大牙吗?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头朕一定得想办法好好给他立立规矩,不能再一味惯着他了。 这边有个现有的争气的儿子这么一对比,大渝皇心中的天平自是毫不留情的倾到了阿离那边,拉都拉不回来。 这厢大渝皇正琢磨的出神,不期然,卓公公推开门步履蹒跚的进来了。 小心觑了眼大渝皇的神情,颤颤巍巍的开口道,“皇上,永春宫的邓嬷嬷来了……” “邓嬷嬷……”听到卓公公的禀报,皇上收过神,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隔间,见没有什么动静, 方不悦的凝眉问卓公公道,“她来干什么?没见朕这会正忙着呢吗,哪有空见她。” “皇上您忘了,今儿是初一……,”见大渝皇这神情,卓公公只得硬着头皮提醒道,“以往每月的这个时候,您都去永春宫陪着贵妃娘娘用晚膳的,邓嬷嬷说……” 结果卓公公提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渝皇挥了挥手不耐的打断了, “不是才初一吗?十五朕再过去也不迟。” “是,奴才这就原话转告她们。” 卓公公怔了一下,轻应一声,转身正要出去,却又被皇上喊住了。 “那个,你也不用原话转述了,”只见大渝皇斟酌了一下,轻声吩咐道,“这样吧,你一会亲自去永春宫跑一趟,就说朕今日有事,不过去了,告诉曹贵妃不用等朕了,用完晚膳也早些歇着吧,毕竟她前些日子受了寒,身子不还没有好利索嘛。” “是,老奴明白了。”卓公公恭敬的答道。 可是这次说完,人却并没有立即挪脚,而是仍立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赶紧去呀,朕都吩咐完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见卓公公这神情,大渝皇不耐的催促道。 “不……不是皇上,淑妃娘娘也在外面侯着呢,还好像带了不少亲手做的糕点,说是想让你尝尝。 老奴在想,要不老奴出去也一并回了,就说您忙,让她也先回去得了。”卓公公悄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轻声建议道。 “秀儿……”听到李淑妃的名字,大渝皇又瞄了眼后面的隔间,不觉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道,“竟还带的有吃的啊,朕正好也有些饿了,你让她直接进来吧。” “得嘞,”听话听音,一见皇上这态度的转身,卓公公自是转身毫不含糊出去了。 卓公公终于出去了,大渝皇低头看了看,见手里当紧的奏折批得差不多了,方伸了个懒腰终于起了身, 转过书案,想去后面的密室看看,阿离在里面这么半天连个动静都没有,到底在干什么。 不动声色的进了密室,就见阿离如被人点了穴定住般,正怔怔的盯着墙上的两把剑发呆,竟连大渝皇走到身旁都没有察觉。 “怎么,你喜欢这两把剑?”看了看阿离痴迷的神情,大渝皇轻声问道。 “嗯,喜欢。”阿离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答道。 可眼珠却像被吸住了般,仍粘在那剑上,根本拔不下来,连看都不曾回头看大渝皇一眼。 “哈哈哈,你说你个臭小子,眼睛果然够毒哈,这里面就这两把剑最有来头,还被你一眼看中了。” 看阿离这副傻样,大渝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但是傻孩子,你还不知道吧,这干将莫邪剑是一对,是不能分开的,你一个人根本没法用。” “那父皇就把他赐给儿臣,儿臣拿着它去寻他的女主人如何?”阿离终于转了目光看向了大渝皇,不过问出的话却是够傻的,逗得大渝皇噗嗤笑出了声。 “傻孩子,你以为是个女人,会两个招式就能降得住这剑啊,”见阿离竟有这如此幼稚的想法,大渝皇忍不住开口再次点醒他道, “这是莫邪剑,若非功力浑厚、剑术超群的人使用这剑,不仅不能帮自己增进功力,到最后还会被这剑反噬的。” “不会的父皇,儿臣已经想过了……” 700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这是莫邪剑,若非功力浑厚、剑术超群的人使用这剑,不仅不能帮自己增进功力,到最后还可能会被这剑反噬的,这一点你可想清楚了。” 大渝皇本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清楚明白了,阿离总该知难而退了吧,不料面对大渝皇的质疑,阿离竟直接一咬牙,狠心道, “不会的父皇,儿臣已经想过了,儿臣今生要么不娶,若是娶,就定要娶一位志同道合、能降得住这莫邪剑的女子,否则的话,儿臣宁愿此生孤独到老,终身不娶妻。” “简直是胡闹!”果然阿离这话刚落,就见大渝皇心头的火蹭下一就上来了,几乎是勃然大怒的指着阿离训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请搞清楚你的身份好不好?你要明白你是萧家的人,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由不得你自己任性胡来。” 结果他这一声训斥声音虽是很高,气势上也占了上风,却完全没有取得他预期的效果。 只见阿离虽然没有开口顶撞,但是却紧抿着嘴唇站在那里,低着头根本不言语,完全没有一点要服软的意思。 见阿离这倔脾气一上来,颇有几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大渝皇不由得心里又是一软,无奈轻叹一声,不觉放软声音语重心长的劝道, “措儿,不是父皇不通人情,你要知道,你是皇子,是萧家的人,不是平民百姓,我们这是在皇家,婚事不能由着你自己这么任性的,你有责任也有义务为萧家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不还有别的皇兄吗?如果他们喜欢,让他们多纳些美女进府,多生几个儿子不就是行了嘛。”面对大渝皇的循循教导,阿离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你这孩子,哪有你这么论的。”听到阿离的话,大渝皇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摆了摆手,无奈道, “算了,毕竟你年龄还小,对情啊爱啊想的难免过份理想化,现在父皇给你说再多都有些为时过早,想来你也体会不到,估摸着等哪一天你尝着了女人的好,自是什么都晓得了,想来到时候就算父皇拦着你,你也会一个个往府里纳的。” “不,措儿永远不会,措儿认为,女人不在多,贵在精,儿臣没有什么奢望,溺水三千,能给儿臣一瓢饮足矣, 只要这一世能得一人心,和儿臣白首不相离,儿臣已此生无憾。 父皇您想想,您后宫这么多的佳人,您看着顺眼的有几个,说的上话的有几个,而能够发自内心喜欢又有几个, 如果一个人这么辛辛苦苦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连个知心的爱人都没有,就算有再多的女人、孩子又如何?” 阿离这话一说,大渝皇不由得一震,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年他就是用这些话来睹自己的母妃的口的, 可是结果呢,这些年过去了,他也努力了,拼搏了,可是他爱的人还是抛下他走了, 现在再看后宫汪汪洋洋一院子的美人,说到底能和他说的上话的,根本就是寥寥无几,而能够交心的,更是可怜的一个都没有,至于那些年少时许下的白首到老的誓言,也早已随风飘的彻底无影无踪了。 或许这就是青春年少吧,对一些憧憬的都太好,以至于现实来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堪一击。 所以此刻看着阿离信心满满的样子,大渝皇忽然有些不忍心打击他,反而在心中莫名的希望他的这份纯真和美好能保持的更长久一点, 思及此,大渝皇遂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孩子,这点倒是和你父皇年轻时想的一样,既是你真心喜欢,也有这份决心,那就把这两把剑拿走吧,废然有一天,这把莫邪剑也能找到他真正的主人,不至于又像现在这样整日被束之高阁。” “真的吗?父皇您这是答应将这干将莫邪剑全赏赐给儿臣了吗?”见大渝皇就这么轻易的答应将这两把剑赐给自己,阿离一脸震惊的再三追问道。 “你若是再问,父亲可真就反悔了哈。”看着阿离迷糊的小模样,大渝皇挑了挑眉,打趣道。 “哦,太好了,谢谢父皇,谢谢父皇。”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阿离一时间完全忘了君臣的身份,激动的几乎是扑到了大渝皇身上。 “你也先别高兴的太早,”面对兴奋的手舞足蹈的阿离,大渝皇忽然话锋一转,幽幽的提醒道,“父皇这里可是还有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八个,阿离肯定也同意,父皇您赶紧说就是。”阿离嘴上虽答的爽快,但是人早已一心二用,悄悄的拿起那干将剑,在手里颠了又颠。 看着阿离这急不可待的小样,大渝皇挑了挑眉,“父皇希望,由你和你心爱的女子一起,耍套剑让父皇看看,父皇若是看高兴了,这把剑才算真正的送给你。” “啊,父皇,不带您这样戏耍儿臣的,”听了大渝皇的话,阿离自是立即就焉了,将剑又放回去,苦着脸道, “眼下的话,您若是让儿臣一个人耍还差不多,这要是连心意的女子也带上,您就是让儿臣变一个出来,那也且得些功夫呢,这么紧的时间,儿臣上能去哪儿给您抓这么个人呀。” “傻小子,这就难住了?”看着阿离愁苦的模样,大渝皇反倒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小子,听话要听里面的含义知道不? 父亲说的是到那时候剑方算是真正送给你,在这之前,如果你能先耍上几剑让父皇看看,父皇满意的话,剑还是可以先放你这里由你保管的。” “哎哟,原来是这样啊,父皇您可真是吓死阿离了,行,阿离这就给您耍几剑,让您瞅瞅。” 阿离说着,倒也没墨迹,剑一拔,还真就在密室的空地上耍了起来。 伴着剑光在空气中划过,只见阵阵寒气扑面而来,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一时间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701确实很喜欢 而就在暗室里阿离耍的正欢时,只见伴着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竟有一个三十来岁,身形纤细,姿色清丽的女人进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曹贵妃的死对头,李良的嫡女——李淑妃, 只见李淑妃循着声音走过来一看,看到里面竟有人在大渝皇面前舞刀弄起了剑。 自是吓了一大跳,花容失色的她冲上去扑到大渝皇身前,护着,转身就要大声怒喝耍剑人。 不料人还未开口发出声音,却被皇上及时制止了,只见大渝皇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轻晃了晃,示意她不要出声。 转眸看大渝皇如此淡定,完全像没事人一样,李淑妃这才稍稍放了些心,小心翼翼转过身来看着大渝皇,拍着胸口轻声问道,“皇上,这……这是什么情况呀?今儿您这书房里怎么难得的热闹了起来,赶着臣妾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没有,你来得挺好的。”大渝皇微微一笑,目光示意李淑妃看向阿离那边,“对了,既是进来了,正好你也瞅瞅,看措儿这剑耍的怎么样?” “皇上又取笑臣妾了不是,您是知道的,臣妾根本不懂剑,看不出什么门道的,” 李淑妃谦虚了两句,眼眸一转,娇笑着回道, “不过我这外行乍一看的话,这位耍剑的少年,倒是有几分皇上您练剑时的精气神在,自是鲍统领他们那些侍卫远远不能比的。” 李淑妃这话,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仅夸了阿离,倒是把大渝皇也顺带着一起夸上了。 所以她这说一出,大渝皇自是心里美坏了,斜睨了她一肯,笑着嗔道,“还说你不懂,总结的不是很到位嘛,我看你就会在朕面前装傻。” “哪有,皇上,就爱打趣臣妾,臣妾说的可都是心理话呢。” 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李淑妃自是将目光又转向了阿离,好奇问道,“只是皇上,这位公子是谁呀?怎么跑到您这南书房耍起了剑呢?” “朕给你个机会,好好猜猜。”大渝皇挑了挑眉,一脸得意道, 看到大渝皇这神情,李淑妃心里哪能还不知道答案,若是没有接到父亲送的信儿,她也定不会这个时候来南书房不是。 可是就算是心知肚明,她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让皇上起了疑。 只见李淑妃一手抵着下巴,抬头认真的回想着, 忽然,灵光一闪,只见她眼眸忽然一亮,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不可思议的道,“天啊皇上,难不成这就是您前段时间寻的那灵妃姐姐的孩儿……” “果然还是我的秀儿聪明,没错,确实就是这孩子。” “哎哟哎哟,我说这一大早的喜鹊怎么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呢,原来竟有这天大的喜事,竟是咱们小殿下回来了……”李淑妃捂着胸口替皇上由衷的高兴道。 笑着,笑着,不料人又莫名的眼里有泪花开始闪烁。 “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哭一会笑的?”见李淑妃这神情,大渝皇不禁好奇道。 “皇上您说,若是妾身当年那孩子成功生下来的话,是不是长得也跟这孩子差不了多少,会不会也是这副模样,看着就招人疼呢……”只见李淑妃一眨不眨的盯着阿离,嘴里不住的喃喃道,“毕竟当时太医可是说了,孩子掉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个成形的男胎了……” “你这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这里了……”见李淑妃越说扯的越远,大渝皇不禁有些凝眉不悦起来。 不过李淑妃反应也是够快,一看大渝皇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她就迅速止了泪,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强笑着道,“臣妾没事,皇上不能担心。 刚才也就是触景生情,忽然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孩子了,不小心给扯远了些。 今天都是臣妾不懂事,这大喜的日子,凭白掉眼泪,扫了皇上您的兴致……” 本来一开始听李淑妃扯以前的事,大渝皇还有些不耐烦,但是现在李淑妃话锋这么一转,将错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尤其又是现在这副笑中带泪,倔强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心中也跟着一动,莫名有些可怜起这个女人来。 是呀,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亲呢,可怜这李淑妃以前也是怀过身孕的,谁能想到半道竟突然小了产不说,还落了个终身不能生育的下场。 思及此大渝皇忽然灵光一闪,有一个不错的想法在脑海闪现,转眸又看了看阿离,轻声问李淑妃道,“你看着这孩子,是不是很喜欢?” “嗯,确实很喜欢。”李淑妃毫不避嫌的点了点头,供认不讳道, “实不相瞒皇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总能想起以前的那个孩子…… 当然了,这也就只是臣妾的一厢情愿而已,毕竟臣妾没有灵妃姐姐那个福气不是……” 这边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正聊着天,却见那边阿离已经耍完剑,收了势。 毕竟密室里场地还是太小,根本放不开,所以阿离也就随便比划了两下,交了差, 抬头就要过来,见大渝皇身边凭白多了位三十来的女子,阿离不禁一怔,犹豫着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站在原地恭敬的向渝皇鞠了一躬,谦虚道,“儿臣耍的不好,还请父皇多多指点。” “已经很不错了,你这点倒是不像父皇,小小年纪的也太谦虚了。”大渝皇爽朗一笑,抬手向阿离招手道,“过来措儿,父皇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淑妃。” “儿臣参见淑妃娘娘。”阿离听话的走过去,乖巧的向李淑妃拜道。 “嗯嗯,好好……好孩子,快起来吧。”李淑妃自从见到阿离,眼睛像粘上去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 “行了,你先把你的宝贝剑收起来吧,父皇把案头的奏折也整理一下,一会咱们一起用晚膳。”大渝皇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淑妃的异样,说完,转身率先朝着外间走去。 阿离一见,大渝皇都走了,自是赶紧抱起剑颠颠的跟在身后。 “你看你这孩子耍了会剑,竟出了这么多汗,快擦擦,”李淑妃跟在阿离身边,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见他出了一身的汗不自觉的又是一脸的疼惜, 嘴上关切还不算完,说着竟还真就从怀里掏了一个雪白的帕子递了过去。 702几家欢喜几家愁 “你看你这孩子耍了会剑,竟出了这么多汗,快擦擦,”李淑妃说着竟还真就从怀里掏了一个雪白的帕子递了过去。 “不……不用,不用!”看着李淑妃这精致的帕子,阿离自是不好意思接过来,随便拿起衣袖就准备往脸上蹭。 “你这孩子还挺倔,”李淑妃一把拉住阿离,将帕子不由分说往他怀里一塞,“这里是皇宫,比不得你在外面随便,什么都不用讲究,快把衣袖放下,用帕子好好擦,当心一会让人看到了笑话不说,再受了风寒着了凉。” “真的不用娘娘,阿离用衣袖擦惯了,不会受风寒的,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阿离虽是接过了帕子,但是却没舍得往脸上擦,最终还是抓起衣袖胡乱蹭了几下。 不料,阿离这一系列动作做完,李淑妃嘴一撇,眼泪竟吧嗒一声又下来了,“竟是惯了,终究是没娘的孩子呀,在外吃苦都能吃的惯了。” 说完,可能也是自知失言,有些话说的不太妥当,连忙又强笑着解释道, “不过,还好现在终于回家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想来以后在你父皇身边,有你父皇护着,定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李淑妃虽从头到尾都一直强忍着,不过仍不时有几滴泪珠悄悄的从眼角滑落,看着很是心疼阿离的样子。 说实话她忽然来上这么一出,可是真有些吓着阿离了,毕竟长这么大,阿离接触的女性实在有限,除了左沐、安嬷嬷、阿来娘他们,很少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一时间这个李淑妃还真是把阿离给完全搞懵了。 只见他吓的连头也不敢抬了,路也忘了走了,只一味的勾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只时不时的点几下头,算是附和李淑妃的话了。 “对了,我这刚才带的还有糕点放在外间案子上,我这就去给你拿些,你赶紧吃上几口,垫垫肚子。”见阿离站在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李淑妃转身就要去外间拿吃的。 结果她这样一说,阿离更别扭了,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了娘娘,真的不用,措儿一点都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又耍了这么会子剑,还是必须得吃上些,好补充补充体力……” 外间,大渝皇虽然人早已经坐到了书案边,但是眼睛却一直注意着阿离和李淑妃这边的动静,见李淑妃话里话外对阿离是真的关心,也是会心一笑,一副很是乐见其成的样子。 又等了这么半晌,见阿离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了,方起身走过去笑着道,“朕看你们娘俩倒是投缘,正好李淑妃你这些年身边也一直没有子嗣,要不这样吧,以后就让措儿养在你的名下吧。 也赶着措儿这也是刚回来,靖王府那边什么都还没有着落,措儿年纪小有些事难免思虑不周,一应事务你就派人多帮他盯着点儿吧,正好借此机会你们娘俩也好增进一下感情。” “谢皇上龙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皇上终于吐了口,得偿所愿的李淑妃连忙跪下含泪拜谢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些年跟着朕也吃了不少苦,这些也是应该的。”皇上伸手怜悯的搀起李淑妃。 “皇上,臣妾斗胆,不若今日就请皇上和措儿去臣妾那毓秀宫用晚膳如何,咱一家三口正好也吃个团圆饭,另外也好让措儿认认她母妃的门不是。”就着大渝皇的手站起身,李淑妃情真意切的看着大渝皇请求道。 “哦,现在去你那儿?那你倒是先说说,你能给朕和措儿都弄些什么好吃的呀?”大渝皇挑了铫眉,半天玩笑道。 “看皇上您说的,实不相瞒,今儿下午臣妾做了一堆好吃的,怕皇上您一心扑在政务上没空移步,所以才挑了几样糕点送来。 走吧走吧,等到了毓秀宫您就知道了,今儿晚上啊,让秀儿好好给您露一手,秀儿敢说,秀儿做出来的饭菜,虽说没有御膳房那帮大厨们做的卖相好,但是准保让皇上您和措儿吃出一种家的感觉来。” “哦,既然你都夸下这等海口了,那咱们就走吧,朕倒要亲自尝尝,这家的感觉到底是一种味道来着。” 随着皇上一句允诺,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毓秀宫走去。 自古深宫之事,向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不李淑妃这边刚得了势,有些地方可就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永春宫里, 听到皇上竟然拒了这边竟然移步去了繁殖秀宫,可是曹贵妃给彻底气疯了,进宫这么长时间,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冷落啊,气急了的她接连摔了好几套精致的瓷器,但是可恨的是,东西是砸了,气却是一点都没有要消下去的意思。 “还一家三口吃团圆饭……” “我让你团圆个屁!” 曹贵妃不死心,骂着,随手拿起一个造型别致的琉璃瓶,看也不看的又大力朝着地面掷过去,伴着“砰”的一声脆响,硫璃瓶在和地面亲密接触后,自是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硫璃渣渣。 “好李秀你个狐媚子,竟敢在老娘头上抢人了,看本宫不把你,碎尸万段,把你摔个粉身碎骨……” 曹贵妃摔完硫璃瓶还不算完,跳着脚骂了一会,实在气不过,干脆直接连房间最中央的餐桌也直接掀了,这下好了,整个房间彻底变成了一片狼藉。 六皇子萧泽本正窝在角落的一个榻上逗蛐蛐,不期然这曹贵妃掀桌子的动作太大,地上的一些硫璃碎渣弹起来,差点砸住他的宝贝蛐蛐,吓得他心里一跳,赶紧心疼的将蛐蛐收起来小心翼翼的装进了怀里。 起身走到曹贵妃面前,抖着脸上的肥肉,专横跋扈的建议道, “母妃,依儿臣之意,您也别在这摔了,不就是一个外面混回来的一个野小子吗,儿臣这就去帮您出气去。 儿臣还就不信了,在这皇宫里他一个野孩子还能斗得过儿臣不成, 您就等着,看儿臣怎么在一个时辰内,将他打残了,像个乞丐一样给扔出宫去。” 704略施小计 “可是舅父今天如果不揍那小子一顿,泽儿感觉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就算回了府,我也是待不住的……” “告诉你泽儿,你今天若是真敢去胡闹,以后舅父就真的不管你了,再遇着棘手的事,你都甭指望舅父再帮你善后。”见好好说也行不通,曹丞相干脆脸一板,又换上了威胁。 不得不说,最后这一招威胁,还真就对萧泽起了作用。 只见他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终还是服了软。 毕竟这么些年他在外面胡闹,哪次惹了祸,不是曹丞相站出来为他收拾烂摊子,虽说他这好色的本性也是随的曹丞相这个舅舅吧,但好歹每次人家都出面帮他摆平了啊, 思及此,萧泽终于没敢再硬扛下去,只有将心中所有的不甘强压下去,最终千言万语只换成了一声嘀咕,“哼,真是越活越窝囊。” 说完,也懒得再和曹丞相等人告别,转身愤然离去。 赶走了萧泽,曹丞相又揉了会儿额头,感觉不太疼了,方转身施施然进了房间, 走进去,就见曹贵妃正蓬头垢面的坐在一堆废墟中,眼睛又肿又红,全然没有平日里光鲜亮丽、张扬拔扈的样子,甚至就连看到曹丞相进来,都罕见的没有起身相迎。 “你生气归生气,摔这些好东西干什么?”曹丞相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一脸心疼道, “还有你可知道,你这一摔,害的泽儿完全乱了套,差点冲动去做傻事。 身为母妃,遇着事你得沉着冷静,给泽儿做个好榜样,什么事到你这就先乱了,那他岂不是更找不着北了。” “我看大哥您就不该拦着,就应该让泽儿去大闹了一通才好,这样才能让皇上好好衡量衡量,到底是那一个野孩子重要,还是我们母子重要。”曹贵妃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曹丞相的劝,咬牙说完,心里的气一上来,竟冲过去连墙角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也直接给推翻在地了。 “怎么还摔,这是摔上瘾了吗?你可知这东西是好不容易弄过来的宝贝,稀世的很,你怎么就下得去手,殊不知你这一会的功夫,几座宅子都被你摔没了。”看到这么价值连城的花瓶就这么被曹贵妃破坏了,曹丞相心疼的抱怨道。 “摔没了就摔没了,留着又能怎样?”见曹丞相话里话外都只有花瓶和宅子,曹贵妃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依小妹看,大哥你现在就只想着多买些宅子,多养几个美人,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小妹和泽儿。 殊不知那萧措已经回宫了,我们娘俩的好日子都快没有了,看到时候我们娘俩被打进了冷宫,大哥你以后还拿什么来养美人。” “看你这话说的,真是好没良心,”听到曹贵妃的话,曹丞相一脸不悦的反问道, “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大哥平日里难道就只知道养美人,少操你和泽儿的心,少为你们办事了吗? 大哥这整天在朝堂上又是得罪这个,又是算计那个的,为的是什么呀?是为的我养的那几个美人吗?还不是为了泽儿的将来铺路?” “大哥您也别生气,小妹不是针对您,我主要是气李秀儿那个狐媚子,”见曹丞相越说越生气,曹贵妃头倒是也活,话锋一转,忙指向了李淑妃, “您是没瞅见李秀儿今天那个张狂的样子,今天那野孩子刚进宫,她就拎着吃的喝的,上赶着凑了过去, 还惺惺作态的告诉皇上,什么见到这孩子就想到了自己死去的胎儿,又是抹泪,又是哭诉的,死活缠着皇上将人指到了她名下, 您说这以前就她李秀儿一个人也就算了,小妹这还能轻松应付,现在却凭白多了这么个野孩子,听说武功也很是了得,您也知道皇上这个人,平素就爱高看几眼那几个功夫好的侍卫啊小将军什么的,这下好了,一看这孩子比着那些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不就打心眼里喜欢坏了,一回来就封了个靖王,还赐了那么大一个府邸,眼瞅着比泽儿现在住的这瑞王府还要大。 小妹现在怕的就是,这李秀儿以后有了这个助力,日后不知道要怎么针对我和泽儿,败坏我们的名声呢,怕是我们娘俩以后真的就没得好日子过了。” “你这就有些耸言耸听了不是,怎么他回来,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呢。”曹丞相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 “大哥你还笑得出来,他现在回来了,能有咱们泽儿什么好?你看看这才第一天,皇上就破了这么多年的老规矩,还指不定以后怎么样呢? 说不定以后能把那野孩子捧上天也不一定,捎带着毓秀宫的那狐媚子肯定也能跟着得意不少,你说到了那个时候,整个皇宫上下全都看他们的眼色行事了,还不把我们娘俩挤兑到冷宫去啊?”曹贵妃是真的急了,说着说着,竟又抹起了眼泪。 不料,这厢曹贵妃越急,曹丞相越是漫不经心。 只见他晃晃悠悠找到角落一处还算干净的角落,施施然坐下来,接过邓嬷嬷及时递过来的茶水,有一口没有口的喝着, 半晌,方转头看着曹贵妃,不紧不慢道,“急什么?他不是风光吗?和那李家走的近吗?就让他先风光几日不就得了,一个小屁孩,能成得了什么大气侯。” 见曹丞相这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曹贵妃不由得一怔,眼眸一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试探着问道,“难道大哥这是已经有了应对的计谋不成?” “多高明的计谋倒谈不上,只是略做了些手脚,施了一点小计,为以后做了些准备而已。”曹丞相又喝了口茶,方慢悠悠的回道。 “小计?”听到曹丞相的话,曹贵妃心里一喜,连忙起身奔到曹丞相身边,扯着曹丞相的衣袖,眼巴巴的求道,“大哥,到底什么良策?您快给小妹说说?” “你这傻丫头,又犯傻了不是,”曹丞相放下茶碗,点了点曹贵妃,高深莫测的问道,“你且好好想想,一个男人,以前整日苦哈哈的在外面混日子,身边最缺的是什么?” “缺什么?”曹贵妃努力想了想,脱口而出道…… 705美人计 “缺什么?”曹贵妃努力想了想,脱口而出道,“想来应该缺的是银子吧。” 可是话音刚落,不待曹丞相反驳,她很快又自我否定道,“呃,好像也不对,不是说他以前跟在那康王身边吗。 那康王以前可是太子,想来银子上应该还是不会短缺他的。 可是,如果不缺银子的话,他又缺什么呢?” “你啊,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好好想想,自古英雄最难过的是什么?”见曹贵妃苦思冥想了半天都猜不到重点,曹丞相摇了摇头,轻声提醒道。 “这个小妹自是知道,英雄最喜欢的自古以来自然是非漂亮的女人莫属了。”这次曹贵妃倒是回答的格外爽快。 “这不就结了,所以啊,只要能对症下了药,你说咱们以后还怕什么呢?”曹丞相阴险一笑,得意道。 “啊……,大哥您的意思是,您这是准备使用美人计,并且现在还已经物色好这绊倒他的美人了?”见曹丞相这么快就有了动作,曹贵妃不可思议道。 “我怎么记得刚才是谁在说我,什么天天啥都不干,只想着怎么在外面多养美人吗?”一提起美人两字,曹丞相故意话里话外冒着酸气,拿乔道。 “哎哟,我的好大哥,小妹刚才那不是话赶话说到那了吗?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往心里去呗。” 一见曹丞相话里有话,故意抱着葫芦不开瓢,曹贵妃连忙撒娇认错追问道, “您快给小妹讲讲,这美人到底是谁?您是从哪儿找来的,又是怎么就能肯定这萧措连面都没有见上一面,就肯将人收进府的。” “好了,好了,再晃大哥就要被你晃散架了,大哥现在给你讲就是。” 被缠的没人办法,曹丞相终于又志得意满的开口提醒道,“我说,那一年前被我养在别院的春燕姑娘你总还记得吧?” “春燕姑娘……”曹贵妃眼前一个明艳的面孔闪过,张口就不假思索的回道, “哦,您说的是春风阁的那个头牌,以前曾一心想跟着你进府,几经周折被你养在别院的那位姑娘吧? 但是,不是后来你们的事被嫂嫂发现,嫂嫂带着娘家人过去狠打了一顿那姑娘,又把人又扔回了春风阁,最后还逼迫您彻底和她断了来往了吗?” “断了来往?”曹丞相冷哼一声,“你也不想想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你神通广大的大哥身上? 更何况那春燕姑娘又是死心塌地、知冷知热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女子,你大哥我怎么可能会狠得下了舍得了她?” “啊,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还和她有来往,”听曹丞相这话音,曹贵妃不可思议道,“要知道当初因着这件事嫂嫂娘家那当御史的哥哥闹到皇上那,你可是在皇上面前起过誓,要和她断绝来往的呀?您这样难道不算是欺君之罪吗?” “欺君?”曹丞相挑了挑眉,老谋深算道,“如果大哥没有记错,我当时在皇上面前许的可是和春燕姑娘断了往来,而你大哥我现在养着的这姑娘可是叫春红,你自己说,这是一回事吗? 再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丁氏她一个多少年都没下过蛋的老母鸡,年老色衰,难道还真准备拴着爷我一辈子不成? 她自己不下,还不准别人为大爷我下个崽呀?”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春燕姑娘还真给你在外头生了一个不成,”见曹丞相话里有话,曹贵妃忍不住提醒道,“我给您说大哥,这事你可是万万侥幸不得,你别看这姑娘改了名春燕成了春红,这要是皇上日后听了闲话,真再追究起来,您这可真是不好交代,搞不好就是诛……” 曹贵妃话说了一半,见曹丞相一眼瞪过来,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赶紧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左右看了看,见房门竟然没有半紧,连忙改口道, “哎哟,你说咱们在这本来说的是外边回来的那野孩子,好端端的扯她春燕姑娘干什么,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大嫂,管你这些花边的事做什么? 大哥你倒是赶紧说说,你用来迷惑那野孩子的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呀?小妹以前见过吗?” “你连春风阁都知道,应该还是见过她的吧?”曹丞相说着,想到曹贵妃刚才的警告,又忍不住小声商议道,“我告诉你小妹,这件事要是成了,你和泽儿以后就彻底高枕无忧了,这春燕也算是给你们立了大功,以后你可得在皇上枕边帮我吹吹耳边风,让他也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不是大哥你什么意思呀,这说了这么半天,你总不能是准备把那春燕送到靖王府给那孩子吧?”曹贵妃听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一顿,连连摆手否认道, “我给你说大哥,这事肯定行不通的, 且不说春燕名头大,认识她的人太多,容易出纰漏,但就年龄上,她也大了些,那孩子不一定会喜欢的。” 曹贵妃说完,就见曹丞相又一眼狠瞪过去,“傻了不是,怎么可能会是她,就算你舍得,大哥我还不舍得呢,是她身边的贴身丫环红袖。” “红袖?我怎么没有听说春风阁里还有这号人?什么来历?长得好看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环,她行吗?”一听曹丞相卖了半天官司竟是这么个人,曹贵妃心里有些不太满意了。 “什么叫长得好看吗?我给你说小妹,你大哥我这次可是出了血本,这红袖你是没见,长得那叫一个招人疼,现在也就是年龄小,若是再大些,定不比春燕逊色, 就现在还不满十四岁,那浑身上下就已经透着股妩媚劲了,我本来也是准备年前收了房,和春燕一起养在外面的, 只因她前些日子人染了风寒一直没好,才拖到了现在,现在倒好,又赶到了这茬事, 但是,为了你和泽儿的将来,大哥我能怎么办,只有忍痛割爱了呗, 你都不知道小妹,此刻你大哥我这心痛得,真是比凭白让人剜了块肉还难受呢,所以春燕的事,你必须得帮大哥的忙,好好给皇上吹吹枕边风。” 706都姓崔 “你都不知道小妹,此刻你大哥我这心痛得,真是比凭白让人剜了块肉还难受呢,所以春燕的事,你必须得帮大哥的忙,好好给皇上吹吹枕边风。” 见曹丞相捂着胸口在那云里雾里说了半天,曹贵妃是彻底给整迷糊了,以致于她现在都有些怀疑,这曹丞相现在过来,是不是打着给自己帮忙的主意,其实是想让自己帮他的忙, 只见她不悦的打断曹丞相的话,凝眉不解道, “不是大哥,我怎么就没有听明白呢,这往靖王府安人,和红袖姑娘有什么关系呀?就算这红袖长的漂亮,有那媚人的功夫,也不见得她能进得了这靖王府吧? 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咱现在就说这人进门后的话,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呀?” 面对曹贵妃的质疑,曹丞相也不生气,胸有成竹道,“我的傻妹妹哟,又犯傻了不是,你大哥既然敢说这话,那自然就能将这红袖送进去,这红袖还有个身份你怕是不知道吧?” “身份?它一个春风阁的女人,除了妓女,还有什么身份?”曹贵妃是越听越迷糊了。 “给你提示一下,红袖她母亲也姓崔,你好好想想……”曹丞相耐着性子提醒道。 无奈曹丞相都说的这般明显了,曹贵妃仍是没想通这中间有什么关联,直着眼睛不屑道,“姓崔?姓崔的怎么了?这很特殊吗?这大渝朝姓崔的可是多了,也没见着他们比别人多长一张嘴,一只眼睛,厉害到哪里去呀?” “可真是个糊涂虫!” 曹丞相点了点曹贵妃,也是无语了,提醒了这么半天见都没有任何效果,只得自揭了谜底道, “你说怎么了?这次带那萧措回来的那崔中实也姓崔,是那红袖姑娘的亲舅舅,这下你知道关联了吧? 连这些都想不明白,也是服了,你这些年在宫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啊……,竟……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听曹丞相如此说,曹贵妃不可思议的追问道,“大哥你可打听清楚了,这事可是必须千真万确,千万不能由着这春燕姑娘一张嘴瞎说,要不然可是要耽误大事的。” “听她胡说,你以为你大哥我是傻的呀,告诉你,我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见曹贵妃到了这会还不相信自己,曹丞相气得冷哼一声,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全盘交代了出来, “你有所不知,这红袖姑娘父亲以前是个车夫,在红袖很小的时侯驾车出了事故,车毁人亡,自己没了性命不说,还欠了主家不少银子, 这红袖姑娘是被那病秧秧的母亲,给一把屎一把尿的拼着老命拉把大的, 早年间这母子俩一直靠灵若宫的崔中实接济着,日子还算凑合着能过下去,再后来你也知道,这崔中实和那灵若宫的都出了事,多年来下落不明, 她母亲没钱吃不起药,很快也就过世了, 那主家讨不到银子,见红袖姑娘长得还算水灵,就一狠心将人卖去了春风阁。 后来也是该着这红袖姑娘有福,进去后正好被春燕姑娘撞上,见其识字又知礼节,待人接物又像那么回事,就挑去给做了贴身婢女,这才免了红袖姑娘少遭不少罪。” “天啊,竟然还真是这样,那这样说来的话,此事还是大有可能的,”听到这里终于曹贵妃恍然大悟道,“那后来呢,这红袖可是和那崔中实联系过了,人可是已被领进了府?” “眼下虽然暂时没有进得去这靖王府,但是也大抵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不前两日,听说是那崔中实陪着人回来的,不待人进城,我就悄悄的让那红袖去找了崔中实,很是哭诉了一番,说崔中实走后,自己和母亲过得多么贫贱,母亲是怎么没钱吃药惨死家中的,自己又是怎么被那帮人给卖到春风阁,过着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那崔中实自幼和姐姐关系就好,一看红袖过得如此惨,再加上那姑娘长得又有几分姿色,自是二话不说,就偷偷将红袖姑娘赎了出来悄悄藏在了一处民宅里,只等着靖王府安置好,找个由头将人弄到靖王身边。 红袖还说,再这中间崔中实还一再叮嘱她道,见到了这靖王,让她只说是从老家接回来的外甥女,让她只字不提春风阁几个字。 你想啊,那崔中实自然也不傻,他自己是个没根的,那就算是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着想,也自是要把这红袖安置妥当了,要不然以后他老了不能动后,谁伸手管他啊。 所以,这年事你就尽管放心,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将这笔账给找补回来,并且有这崔中实在,就算以后这靖王出了事,别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断是想不到我们这里来,只会认为是那靖王年少,没见识,认人不清惹的祸罢了。” “哎哟,大哥,小妹真是太祟拜你了,你这计划可真是天衣无缝啊。”听曹丞相将完来龙去脉,曹贵妃这些心到此自是彻底放下了,不由得眉开眼笑的恭维道, “小妹也觉得,只要眼见将人成功送到了那靖王身边,以后他的一举一动,就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了。 到时候,让那红袖再略施一点美人计,用上些这么些在春风阁学的功夫,那靖王还不得成了我们手中的傀儡啊。” “又说傻话不是,这些都是小事,暂草终究还是需除根!” 曹丞相说着,转身走到墙角,那里一株醉芙蓉开的正艳, 只见曹丞相眼眸一暗,伸手揪下一片花瓣, “我已经和红袖交代过了,眼下就算了,等得时间长了,他日一旦取得了那人的信任后,咱们就能一点点的让人在他的吃食上下手脚,让他一点一点的,就如这花一样,慢慢的……枯萎……” 曹丞相说着,手也没有得闲,只见他一片片揪下来,没得几下,很快,原来那还枝繁叶茂开的正盛的醉芙蓉,就被他揪的只剩下花秃秃一个杆,呈现一副颓败之势了。 山林里,夕阳下,一支拖得很长很长的队伍在山间小道上格外醒目。 707坎坷的和亲路 山林里,夕阳下,一支拖得很长很长的队伍在山间小道上格外醒目。 仔细看你会发现,队伍正中那辆大红色的马车很是抢眼,原来这竟是一支送亲的队伍。 “大家干粮也吃过了,休息的也都差不多了,那就赶紧上路吧。”领头的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看了看头顶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大声招呼众人道,“翻过前面这座山就到咱们月氏的地界了,大家都加快点步伐,争取今晚早点赶到宛城, 这样大家到时候都能提前拿到丰厚的赏钱不说,还能回去美美的吃上一顿,再睡个好觉。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只见带头的一声令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也纷纷起了身,大声议论开来, “对对对,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看这山林也挺不安全的。” “就是,这一路说是来迎亲,却是辛苦的简直比打仗还让人胆惊受怕,” “那可不就是嘛,赶紧走,赶紧走,早到了地方,早完成任务,早省心不是……” “昭姐儿,听到了吗?过了山,咱们就终于到地方了。”大树下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听了众人的议论,欣喜的向旁边一个丫环打扮的姑娘禀报道。 “听到了,听到了,”那姑娘听到婆子的话,亦是激动一把拉住婆子,眼含热泪,不住的再三确认道,“嬷嬷,咱们终于要熬出来,我终于能嫁给他了,对不对?” “对对对,咱们昭姐儿终于如愿以偿,能和心仪的男子成亲了,要不说咱们昭姐儿从小就有福气嘛。” “嬷嬷讨厌,又打趣我……”姑娘脸一红,起身朝着马车小跑而去。 虽然姑娘一身丫环的打扮,但是丝毫遮不住其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将门虎女的气质, 没错,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她并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西夏来月氏和亲的昭然郡主, 而旁边与她说话的婆子也并不是普通的婆子,乃是跟随大长公主多年、德高望重的容嬷嬷。 “咦,这小桃呢?刚才不是说去方便了吗?怎么半天不见人呀?”眼瞅着昭然都到马车跟前了,容嬷嬷看了看四周,忍不住好奇道。 刚要开口唤一声,就见一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窜了出来,边路边喊,“嬷嬷,来了来了,我在这里呢?” “你这丫头去哪了,怎么半天没见你人影?”看到小桃这个时候才过来,容嬷嬷忍不住抱怨道。 “我……我今天闹肚子,所以费了点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小桃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并没在容嬷嬷面前多做停留,转身直接也朝着马车奔了过去,“嬷嬷您慢着点,我先去马车上服侍郡主了。” 二人说是这么说,可是等容嬷嬷走到马车边,却又是不由得一乐,原来,这魏昭然又习惯性的坐在了车辕上,而小桃则赤溜穿进了车厢。 “看我们昭姐儿高兴傻了不是?”容嬷嬷上了马车,看了看魏昭然,忍不住打趣道。 “嬷嬷您又瞎说,我现在可是清醒的很。”魏昭然小脸更红了,小声嘀咕道。 “这还清醒,连自己的身份都想不起来了呢。”容嬷嬷嘴一撇,不屑道。 “身份?什么身份呀?”魏昭然的脑子彻底是不够用了,一片空白的问道。 “你说什么身份呀,您是和亲的郡主,这月氏未来的皇上娘娘,”容嬷嬷板着脸提醒道, “这既是快到地方了,你倒是趁着天亮还有时间,赶紧进车厢把妆扮和小桃换过来呀,难道你还真准备就穿着小桃这身丫环行头,去见大渝未来的皇上、自己未来的男人不成?” “容嬷嬷您可真是的……,还未来男人?怎么能说这么没羞没臊的话呢,可真是羞死人了。”被容嬷嬷这么一提醒,想到今天晚上就有可能见到心仪的那个男人,魏昭然脸烫得几乎都能煎鸡蛋了。 “瞧瞧,瞧瞧,我们昭姐儿竟然又害羞了,这一会见你脸红的次数,可比前面十几年都多。 好了,嬷嬷不逗你就是,但是这装扮可是正题,眼瞅着一眨眼就到山顶了,一会下山马儿跑的就快了,到时候一颠可是不好装扮,所以说咱们必须趁着这个功夫,先把人给装扮的美美的,免得一会再耽误了正事。” “嗯。”见容嬷嬷说的确有几分道理,魏昭然娇羞的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容嬷嬷进了车厢。 马车起步,缓缓的向前驶去,车厢里,容嬷嬷和小桃也没有闲着,有条不紊的给魏昭然更衣、装扮着。 说实话,想起这半个多月的和亲之路,对于魏昭然来说简单是像做梦一样。别人和亲一路是怎么过来的魏昭然是不知道,但就她这和亲的一路,走的那叫一个血雨腥风、坎坎坷坷。 路途远,道难走就算了,关键一路上只追杀的就来了小十波,几乎是隔上一两天就来上一波,隔上一两天就来上一波,像一群打不死的小强,完全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这一路也是多亏大长公主老谋深算,事先竟让容嬷嬷一路跟了过来,还特意备了几个和她身形相似的姑娘。 一开始魏昭然还有些奇怪,不晓得祖母这究竟是何用意,不就是去和个亲吗?又不是去打仗,把容嬷嬷不由分说拨给了自己不说,还找了这么多姑娘,但就一拨人往那一坐,如果不看正脸的话,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可是等上了路她才知道,大长公主竟是让这些人挨个扮成她的模样坐在马车里冒充她,而她则是一身丫环打扮,陪着容嬷嬷坐在车辕上, 一开始她还觉得可笑,笑大长公主多此一举,小心过度了,可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一路下来,光顶替的丫环还真就伤了好几个,到了这会全须全尾的,只堪堪就剩下叫小桃的这个了。 以至于刺杀的人来的多了,就连魏昭然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都是哪些人来过,对方又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月氏慕琛来的,哪些是西夏派来的,哪些是大渝派来的……等等等等。 一路上,只有一个信心在默默的不断支撑着她,那就是,她此行是要嫁给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 708出事了 一路上,只有一个信念在默默的不断支撑着魏昭然,那就是,她此行是要嫁给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 只要有了这一点,她觉得让她吃再多的苦,付出多大的努力她也愿意。这一生能和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携手、白首到老,她魏昭然此生无撼。 当然了,另外有一点魏昭然倒是也非常肯定,那就是这些人里,除了司马克那边的人,肯定还有不多是大渝那萧若云派来的,没得办法呀,谁让自己抢了人家最最亲爱的琛表哥呢。 是的,没错,那个男人以后就要变成自己的,和自己朝夕相处了,所以她萧若云以后就只有拈酸吃醋、艳羡的份了。魏昭然心里是越想越美,以致于差点都笑出声来。 “小桃快瞅瞅,我们郡主这一装扮,漂亮吧?”魏昭然这边心思百转,心潮起伏,容嬷嬷和小桃两双巧手也没有闲着,很快,就见马车里的魏昭然,从一个貌不见经传的小丫环瞬间变成了一个待嫁的美娇娘,春风满面。 “嗯,确实非常漂亮呢!”小桃小声应完,悄悄退到了帘子边,闪身钻了出去。 “那是当然,告诉你,我们昭姐儿打小就是美人胚子一个,也就是我们平时不爱妆扮,这略略一打扮呀,还不得闪瞎他们的眼, 我敢说,整个月氏的新娘子,都没有一个能赶上我们昭姐儿十分之一的。”容嬷嬷看着打扮好的魏昭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毕竟嘛,魏将军夫妇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当时昭然也就是三四岁的光景,父母去世后,人就养在大长公主膝下, 说是跟着大长公主长大的,但最初几年因着魏老将军和儿子儿媳的相继离世,大长公主病了好长时间都下不了榻,自己求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心去管年幼的魏昭然啊,只将她全权托付给了容嬷嬷。 所以打那时候起,魏昭然的饮食起居什么的,全都是容嬷嬷亲历亲为,一点一点的帮着弄的,这主仆俩的感情,说是主仆,其实比一般人家的小主子和奶娘的关系还亲密。 此时的容嬷嬷看着魏昭然,可不就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容嬷嬷,您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吧,人小桃都听不下去跑出去了,就您还在那不知羞的自己人夸自己人。”魏昭然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娇羞的用帕子捂住脸道。 “好了好了,嬷嬷不说了,昭姐儿也别害羞了,嬷嬷去外边坐会,这一路累了,你正好也休息一会,等到了地方嬷嬷喊你。” 容嬷嬷说着,起身也准备出去,却被魏昭然一把拉住了, “嬷嬷,我逗您玩呢,您就别出去坐了,您这么大的年纪了,净在那车辕上坐着,夜里风大再吹着,还是进来一块陪着我一起躺会吧,这马车宽敞,躺咱们两个也绰绰有余的。” “傻孩子,这到了外边,不比家里,尤其是在这月氏,你以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呢,可得时刻记着点规矩,” 见魏昭然仍是一副小孩子心性,做什么全由着性子来,容嬷嬷忍不住语重心长的教导她道, “你要记住,这以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啊,主子就要有个主子样,奴才也要有个奴才样,天底下哪有奴才能动不动躲到主子的车厢里歇着的道理呀。” “可是,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您这要是累出个好歹来,昭然心里也是会心疼的啊。”容嬷嬷说的道理,魏昭然自然都懂,可她就是拉住容嬷嬷不愿意放手。 见魏昭然如此依恋自己,容嬷嬷拍了拍她的手欣慰道,“傻丫头,老奴身子骨硬朗着呢,这点小事算什么, 告诉你,别怕是外面车辕上坐着,哪怕是走着,只要能看到咱们昭姐儿成亲,以后母仪天下,嬷嬷我心里都高兴的紧。” “那好吧,既是非要坐外面,您就靠着点小桃坐,别太累着自己了。”见容嬷嬷心意已决,魏昭然也只好妥协了。 “知道,知道,你就甭操老奴的心了,你这也是担惊受怕一路了,这已然到了山顶很快就下山了,估计进了城就没得休息的时间了,你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一会到了地方我喊你,对了那小桃为你备了新的毯子,你一会别忘了往身上盖着点,小心再受了寒。” “嗯,知道了。”魏昭然躺下,听话的随手扯过了新毯子,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这小桃心倒是还挺细,毯子上竟还弄的香喷喷的,挺好闻。”躺下后,临睡着的那一刻,魏昭然轻声嘀咕道。 也许是实在累了,刚盖上毯子,魏昭然头一沾东西,就真的窝在马车上很快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她听到外面好像下起了雨。 “啪啪啪……”,特别大特别大的雨声,砸在马车上,特别响, 外面隐隐约约好像还有人喊叫的声音,高一声低一声的,魏昭然因为太困了,没听太清楚。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困了,眼皮像有千斤重一样,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而外边的嘈杂声却越来越大,吵得她烦不胜烦,魏昭然心躁的很,准备遮住耳朵翻个身继续睡去。 可是她都还没有来得及遮,就听伴着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马车剧烈的颠了一下,好像有一种要翻车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惯性使然,她被狠狠的甩向一边,头扑通一声重重的撞在了一旁车厢上,撞的她是头痛欲裂,紧接着,立即又有很大的风从上面灌了进来,刮的她心里猛的一凉,浑身都不由得一颤。 可也就是这一痛一颤,再加上冷风四面八方灌进来的缘由,魏昭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清楚了不少,她意识到周围有这剧烈的动静,怕是又遇到了刺客,马车出事了。 她想睁开眼,坐起来查看情况,可是眼皮却犹如有千斤重,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而自己周围仍有股异香若有若无的环绕着自己,她依稀记得这好像是自己临睡前闻到的毯子上的味道。 709糊涂的贱蹄子 到了这会魏昭然算是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毯子被人动了手脚,涂了药,若非如此,自己断不能到了这会还身子这般沉重,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不行,这眼看就要到月氏了,马上就要和心爱的男人见面了,她不能在此功亏一篑,无端端就这么折了性命。 思及此,魏昭然赶紧禀住呼吸,几乎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使劲咬了下自己舌头,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疼的她心都不由得跟着一颤,直到一股血腥味在嘴里漫延,神情完全清醒了过来,魏昭然这次松口气,慢慢睁开了眼。 下一秒,彻底清醒过来的她,下意识的就要坐起来查看情况,可遗憾的是,她浑身仍是使不上劲儿,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睁巴巴的就这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躺在车厢的毯子上。 抬头怔怔的看着上空,只见墨蓝天的天空和满脸的星斗一览无余,到了这会魏昭然才终于发现,原来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竟是马车的车顶不知怎的被何人砍掉了,他们的马车此刻不知道停在了什么地方。 而外面劈里啪啦的打斗声,呐喊声也越来越清晰,其中有一个声音更是格外的突兀 “对面千机阁的人听命,我是右护法赤魂,阁主有令,所有千机阁人务必立即撤出战斗,只要撤出,此次私自参与刺杀活动的事阁主便既往不咎,若是顽固到底,一律杀无赦!” “各位老英雄别听他的,您们都是夜将军亲自请过来的,有夜将军的面子在,阁主怎么还可能会处罚你们呢, 再说了,是这个女人厚着脸皮上赶着非要嫁给你们阁主的,和你们阁主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并非他本人中意的。 如果这个女人死了,阁主说不定心里还更欢喜呢……” 外面的人你来我往的一翻吵闹,魏昭然听得,却不由得有些悲从心中来。 果然是又有人追杀过来了,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竟然还有千机阁的人掺与到此次刺杀中, 想想可真是可笑啊,下面的人都能刺杀她这个阁主夫人,但是慕琛这个阁主到了现在才知道,还派了一个护法过来,他心里得是有多不待见自己这个未婚妻呀。 想想自己,如此千面迢迢,不顾性命安全,义无反顾的爱上他,嫁给他,难道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结局吗? “小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就是打个盹的功夫,手脚什么时候被绑住了,你快些帮我解开。”就在魏昭然心思百转之际,只听车厢外清晰的传来了容嬷嬷的声音,听声音好像也是昏迷刚醒过来的样子。 对了,容嬷嬷和小桃还在外面呢,车厢和自己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她们两个不能有什么事吧,听这动静容嬷嬷怎么好像还被人绑住了。魏昭然忽然有些担心起来。 就在她提起一颗心为两人担忧时,只听小桃的声音也随后嚅嚅的传了过来,“嬷嬷,不能解,不能解,解开反倒有危险。” “危险?解开能有什么危险?”容嬷嬷好像仍是没有意识到情况危急,不耐的吩咐小桃道,“你少给我说那么多废话,快些放开我,现在四周打的那么激烈,刀剑无眼,昭姐儿有危险,我得赶紧把人唤起来。” “嬷嬷,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放,他们就是冲着郡主来的,他们说只要把郡主带回去……”眼瞅着瞒是瞒不下去了,小桃只得瑟瑟的实话实说道。 “把郡主带回去?他们是针对的昭姐儿,”容嬷嬷终于听出了小桃话里的意思,冷着脸厉声质问道,“说他们都是谁?你是被谁收买的?人家都给了你多少银子?净让你做了这卖主求荣的事?” “嬷嬷,您真的冤枉小桃了,小桃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小桃瑟缩着,颤声解释道, “我……我真的没有被他们收买,也没有要他们的银子,都是他们逼我的,我真的是迫不得已…… 不过您放心,小桃虽然绑住了您,但是对您真的没有什么恶意,他们说了,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不伤害我们?这种鬼话你也能信,是白家那妖婆那边的人收买的你吧?你个没用的叛徒,竟然连我都绑了……”容嬷嬷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质问道,“说,你究竟对昭姐做了什么手脚?”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桃不敢看容嬷嬷的眼睛,只低着头小声否定道。 “没有?到了这会你还不承认, 若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昭姐儿明明是有功夫在身的,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动静了还没有醒过来。” 容嬷嬷冷声打断小桃的话,不容置疑的命令道,“你快放了我,我要去救昭姐儿。” “嬷嬷,真的不行,您老就原谅我一次,别为难我了,” 小桃苦着脸解释道, “求您也为我想想,我也是没得办法呀, 他们刚才上路前还给我送了信儿,说是我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都在他们手里呢,我要是提前报信,放了郡主,他们就杀了我母亲和弟弟。 不过你放心,他们说了,他们给奴婢的就只是一般的迷药,并不会致命的……” “好你个糊涂的贱蹄子,别人这么一说,你还就真信啊,枉我平时在山庄这么照顾你们孤儿寡母,没看出来你竟是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见小桃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容嬷嬷气得一口呸过去,大骂道, “再说了你母亲和弟弟都在岚云山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出事? 他们编这些理由,也就你这种傻子能信?” “嬷嬷你不知道,一开始小桃也不信,可是今天他们连我母亲的玉镯和弟弟的银项圈都拿过来了,我不由得不信啊, 他们还说,咱们前脚走,大长公主就已经被他们弄病了,现在岚云山庄已经完全被他们那边的人控制了,杀我母亲和弟弟对他们现在来讲,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们竟然还是对大长公主动手了,看来大长公主她老人家事前所料的果然没错。” 710嬷嬷保护你 “他们竟然还是对大长公主动手了,看来大长公主她老人家事前所料的果然没错。”听到小桃的话,容嬷嬷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嘴里不住的喃喃道。 毕竟平时有不少交情在,见容嬷嬷脸色大变,小桃赶紧又好心的上前安抚道,“不过嬷嬷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说他们不伤大长公主和我们的性命,也不害郡主,只是让我把郡主迷倒,把人弄回去,说是怕咱们大少爷回来对他们不利,他们也就只是自保而已……” “自保?”容嬷嬷冷笑一声,趁小桃不注意,冲过去,一口咬住了小桃的耳朵,命令道,“快,把我身上的绳子松了,若不然,我把你整个耳朵都咬下来。” 到了此时,听说连大长公主都出事了,容嬷嬷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她暗暗在心里下决定道,今天就是拼了自己的老命,她也要保下昭姐儿,这样回头到了地下,和自己的老主子再相见,她也好给大长公主一个交代不是。 “嬷嬷,嬷嬷,疼……疼,求求您老人家快快松口,”一见容嬷嬷下了死口,小桃疼的自是大哭起来, 不过却难得的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而是狠心道,“嬷嬷这么给您说吧,您今天就是咬死小桃,为了父母和弟弟,我也不会放了您的,反正又不伤及我们的性命,您老这又是何必呢,求您老就再忍一忍吧……” 而就在小桃哭着相劝时,不知远处谁一声喊,“快快快,和亲的马车在那里呢,新娘子肯定也在那里, 大家快追过去,公主有令,不准留一个活口,免得像上几次一样,只伤了替身,空忙活一场。” “追什么追,大家先放箭,要了人命再说,若不然一会援兵过来了,咱们的人就支撑不住了。” “对对对,大家快放箭……” 伴着这几声喊,就听嗖嗖嗖,有不少箭矢铺天盖地的射过来, 到了这会魏昭然总算是知道了,刚才那睡梦中出现的啪啪声,根本不是什么雨声,而就是这些箭矢射在车厢上的声音。 随着箭矢不断的射过来,马儿也很明显受了惊吓,长嘶几声,开始拉着马车狂奔起来, 魏昭然仍不能动,无助的睁着眼,就见头顶的树枝和星辰在不断快速的后移着,偶尔还有不少箭矢从车顶飞过,像流星一样一闪而逝, 更有几只射的狠了,箭矢竟直接穿过车厢,钉在她旁边的垫子上,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本能的想要躲闪,想出去救容嬷嬷,想回去看被人挟持的祖母,可是却根本没法动弹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一步步恶化下去。 “你不是说他们不要郡主和我们的命吗?这箭是怎么回事?”很快,见情况越来越危险,外面又传来了容嬷嬷气急败坏的声音。 “容嬷嬷,我……我也不知道呀,联系我的是白家的人,可这些人我怎么听着是千机阁和大渝那边的,感觉并不像我们西夏的呀。” 到了这会小桃一看形势不对,也是真的怕了,颤颤巍巍建议道, “嬷嬷,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跳车逃命,您看这马已经惊了,指不定将咱们拉到哪呢?” “要走你走,但是有一点,走之前把绳子给我割了,否则的话,不待那姓白的动手,我一个口信传回去,也能有人要了你母亲和弟弟的命……” “好……好吧,”小桃不知是真的被容嬷嬷威胁住了,还是本就良心未泯,还真就帮容嬷嬷割开了绳子,然后瞅准边上灌木茂密的地方,一跃跳了下去。 “车在那里,快射,快射,别让他们跑了。”小桃刚跳下去不久,就见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射矢也射的更加密集。 甚至有两支都射准确无误的射在了魏昭然肩头,可是此时的她却仍是一筹莫展之际,甚至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眼见着头顶更多的箭矢飞过来,下一秒都有可以要落到她的身上,就见一个身影一下扑了过来,直接将她护在了身上。 “昭姐儿别怕,有嬷嬷在这,只要嬷嬷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谁也别想伤害你。”是容嬷嬷的声音。 关键时刻竟是年迈的容嬷嬷扑上来,用自己的身躯牢牢抱住了她,为她遮箭不说,还像儿时那样不停的安慰着她。 朦胧中的魏昭然终于又闻到了熟悉的犹如妈妈的味道,就像小时候一样,每当遇到雷雨夜,她做了恶梦,害怕的不敢睡觉时,容嬷嬷都会衣时出现,紧紧的将小小的抱在怀里,给她温暖和安慰。 魏昭然想要开口,她要告诉容嬷嬷自己已经长大了,能保护自己, 她想劝容嬷嬷离开,毕竟出现今天这个局面终究是自己自作自受,她不想容嬷嬷因为自己再受到伤害, 可惜的是就算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魏昭然人头至尾却只发出了微弱的一声啊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噗噗噗……”的声音, 这次她听得很真切,并且凭着多年和兵器打交道的经验,她也很清楚,这是金属刺进皮肉的声音,此时不用看她也知道,容嬷嬷身上肯定中了好多箭。 慢慢的,随着声音越来越多,容嬷嬷安慰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而周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呛的魏昭然眼睛都睁不开了,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泪肆无忌惮的流出,不觉湿了下面的毯子。 此刻的魏昭然真是杀自己的心都有了,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自己要这么任性,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竟害了身边这么多至亲的人。 容嬷嬷现在已经这样,九死一生, 可是祖母呢,竟然也被司马克的人暗算了,并且刚才从容嬷嬷话里话外她也是才知晓,原来祖母她老人家在她来之前,就料到了会是这么个结局,却是在她面前从头至尾连一句抱怨都没有说过。 要知道其实在此次和亲前,魏晖然是要求过他们一起同行南下的的,可是只因彼时的她心里还惦念着那个男人,不愿放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姻缘,才死活缠着祖母在岚去山庄留了下来。 711她没有死 如果自己不这么任性,或许他们一家现在就平平安安的待在黑水,其乐融融,容嬷嬷和祖母也都不会有事…… 无数个可能在魏昭然脑海闪过,此刻她悔的真是肠子都青了,可是她却仍是不能喊也不能动,只知道伴着身下传来的越来越剧烈的颠簸,她猜想着马车应该将她们拉到了深山之中,因为下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又跑了多远之后,伴着车顶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好像有人坐上了前面的车辕,然后马车在剧烈的颠了一下之后,竟真的停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车门打开,有人轻轻的过来,将容嬷嬷拨到了一边。 做完这一切,见魏昭然仍躺在那里不能动弹,来人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轻轻的塞进了她嘴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高大的身影将魏昭然扶坐起来,用一双亮的骇人的眼睛打量着她,颇有些内疚道。 魏昭然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此人定不是别人,正是即将要登基的大渝皇慕琛。 如果在往日,见到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魏昭然一定会羞的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直接扑上去,紧紧抱着他,赖在他怀里不出来。 可是此刻的她却是看都没有兴趣看他一眼,更没有时间顾及肩膀上的伤,在恢复体力的第一时间,她转身就朝着身边的容嬷嬷扑过去,一把将容嬷嬷抱在怀里,惊慌失措的喊起来,“嬷嬷……嬷嬷……,您没事吧,您快醒醒啊,求您别吓昭然好不好……” 毋庸置疑,这会无论魏昭然如何呼喊,容嬷嬷都不可能再睁开眼回应她一声的。 喊了半天见容嬷嬷都没有动静,魏昭然彻底疯了,只见她一把推开挡在车厢门口的慕琛,下了车背起容嬷嬷疯了似的就开始往前跑,边跑边安慰着背上的容嬷嬷,“嬷嬷,您一定要挺住,求您无论如何再坚持一下,我这就找人给您医治伤口,您一定会没事的……” 见魏昭然这样,慕琛心里一动,快走几步,一把拉住魏昭然,轻声提醒道,“她已经走了,后面几支箭都射到了后心上,早就救不过来了。 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把她放下来,先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至于她,你放心,回头我会让人厚葬她的。” 慕琛说着就要去将魏昭然身上的容嬷嬷接下来,不料他手都还没有碰到人,就被魏昭然一把愤怒的推出去老远,大声喝斥道,“不,你胡说,容嬷嬷没有死,她没有死,她刚才还帮我梳妆,说要看着我出嫁呢, 她怎么可能会死呢,我不相信,肯定是你在撒谎!” 骂完,背着容嬷嬷转身刚要继续跑,不料脚下一软,就见她人连带着背上的容嬷嬷给一块跌到了地上。 只见她顾不得身上的伤,赶紧爬过去,再次将容嬷嬷抱在怀里,红着眼睛向慕琛命令道, “你不是天机阁阁主,自诩很神通广大吗?你去,现在就给我抓个神医过来,我要你现在就医好她。” 看到魏昭然这近乎无理取闹的要求,慕琛真是哭得不得,只得耐着性子,无奈的再次提醒道,“昭然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她真的死了,活不过来了。现在我就是把大罗神仙给你请来,也救不回来她的命的。” “你骗人,你个大骗子!”魏昭然气得眼睛简直要冒出火来,抱着容嬷嬷完全听不进一点慕琛的话,嘴里一个劲的强调道, “不,嬷嬷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 她如果死了,我以后听到雷声,害怕了,谁来保护我啊……” 见魏昭然这样,慕琛不禁也有些动容。 遥想当年母后去世时,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一副难以置信、自欺欺人的情景, 可能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吧,慕琛这次多了几分耐心,小心上前,伸出手企图拉魏昭然道,“昭然听话,人死为大,还是尽快入土为安的好。 你肩膀上的伤已经撕裂了,必须得赶紧包扎,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跟我走,等回去了治好伤,吃些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一切自然就好了。” “不,我不和你走,我不要嫁给你了,我要回西夏,” 魏昭然再次毫不留情的一把打开慕琛的手,转身又企图背起地上的容嬷嬷往回走,可无奈她自己肩上有伤,再加上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好,人还没有背起来,两人又一块跌到了地上。 可怜的是,歪倒的时候还正好肩膀砸到了地上,上面的箭几乎将她的肩胛穿透了,溅出来的血弄了她一头一脸。 可是魏昭然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见背不起容嬷嬷,又着急忙慌的从周围弄到一些树枝上,将容嬷嬷放上去,不顾一切的拉着就往前走, “我一定要回西夏,回到西夏嬷嬷肯定就没事了。 回去了,我还能救祖母了,他们说祖母已经被白家那老妖婆控制了,他们还给她下了药,我必须要回去救她,从小到大祖母最疼我了……” 见魏昭然这副不清不醒、几乎疯癫的样子,慕琛彻底火了,直接拉住魏昭然大声斥责道,“魏昭然,你不要再任性了好不好? 我承认,今天是我来的晚了,但是你现在人已经到这了,你还能回到哪里去? 你以为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能救得了谁,说不定到不了西夏你就被司马克的人给害死了。” 慕琛是想用这种当头棒喝的方式将魏昭然唤醒,很显然,他的这种方法起了作用,但是可惜的是,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只见魏昭然虽然不拉着容嬷嬷走了,却是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傻了一样。 “昭然,跟我走吧!”慕琛放缓声音,再接再厉的劝解道,“不要再想回西夏的事了,那根本不现实的。” “你又不是我,有什么权利替我做决定。”魏昭然忽然转眸盯着慕琛,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说的倒容易,让我不要回西夏,可是你说现在不回西夏,我又能怎么办? 因为我的无知,母亲死了,因为我的任性,祖母被人害的生死未卜,因为我的大意,现在容嬷嬷又成了这样,你说我不回去,我还能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魏昭然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里崩出来,看得慕琛心里不由得一颤…… 712都是我的错 “你说我不回去,我又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魏昭然说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里蹦出来,看得慕琛心里不由得一颤。 可以说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慕琛第一次见魏昭然如此痛苦无助的样子。 以往记忆中的她永远是那个阳光的、没心没肺的姑娘,好像从来不知晓愁滋味一样。可是今天,却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让她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莫名的一丝内疚慢慢爬上慕琛的心头,让他忽然升腾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来不及多想,他一把将魏昭然扯到怀里,怜惜的轻揽着她,柔声安慰道,“听我说丫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听我说, 其实你刚才的想法都是错的,大家心里全都清楚明白,她们的事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 你祖母出事,那是因为司马克坏良心,派人搞的鬼,至于容嬷嬷今天受这伤,则是大渝那边不想我们顺利成亲,派来的刺客所为。 我答应你,回头我一定为他们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好不好? 还有多年前你母亲的死,那更是和你没一点关系。 她是因为你父亲的去世,相思成疾,才离开的……” 本来前面安慰的还好好的,魏昭然乖乖窝在慕琛怀里,闭着眼睛,一副很温驯听话的样子, 结果不料,慕琛这边一提到她母亲的死,她人就立即又炸了,一把推开慕琛,血红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喊道, “不,你不知道,母亲其实根本不是因为相思成疾, 她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我的无知害死的, 我当时只有四岁多,根本不知道母亲要干什么,她只是让我帮她搬个凳子过来,说她要上房梁上取个东西,我怎么能知道那样做就能死人呢, 搬完凳子,我就按母亲吩咐的,乖乖听话的回床上睡觉了,直到半夜外面打雷下起了雨,我有些害怕,想让母亲陪陪我,跑到母亲房间竟发现母亲在上面一直都没有下来……” “这……”冒然听到魏昭然口中的情况,慕琛也是大吃一惊。 自诩神通广大的他还真是从来没听说过,魏家那将军夫人竟是这么离世的,而小小年纪的昭然,竟还有这么一段痛心的经历,一时间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魏昭然。 “尽管后来这么多年,祖母和哥哥们都对我说,那不是我的错,是母亲想父亲想的狠了,想去和父亲团聚了,自己决计要走的,对外还声称母亲是病死的。” 魏昭然还在诉说着那段不堪的往事,一见听到真相后,连慕琛都一脸惊愕、晦暗不明的望着自己,她的心更凉了, 慢慢的,人也从刚才的激动,变成了无助和绝望,惨然一笑,自嘲道,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心里都知道,就是我亲手把母亲害死的,是因为我太蠢,太无知,亲手害死了母亲。 现在祖母的事也是,二哥去黑水前,明明有和我们提前商议,要偷偷的带我和祖母一起南下,去洛城和大哥团聚。 是我对你不死心,一心只想嫁给你,非一心一意留在定城,怕我错过了这次和亲的机会,回头你会不认账,再另娶了他人, 祖母则是可怜我,见我死活不肯走,才被迫留下来陪我。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如果不是我非要留下来,如果我们听了二哥的话南下了,那么我们全家现在不在黑水,肯定也在洛城,祖母根本不可能出事。 所以还是我的错,是我的任性害了祖母。 今天也是,明明闻出了毯子上的香味异常,我却因为满心沉浸在即将成亲的喜悦中,没有做一点点提防, 都是我,是我太大意,害的容嬷嬷丢了性命。 从小到大,父母相继去世后,祖母病的更是好几月都下了不床,我一夜夜吓得睡不着觉,尤其赶着雷雨天,更是吓得魂都没了, 是容嬷嬷,是她老人家一夜夜陪着我,一直安慰我到天亮, 可是现在呢,我竟然恩将仇报,害死了她。 所以,我才是全天下那个最没用的、最自私、最蠢最笨的大傻瓜,我为了我自己的一己之私,我竟然害死了自己身边所有至亲的人,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害人精……” 魏昭然说着,抱着头无助的蹲在了那里,自责的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又是拽又是扯。 慕琛事前确实想到了,经过刚才的刺杀场面魏昭然可能很痛苦,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痛苦,想到曾经无忧无虑的她心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伤疤和痛苦,尤其是此刻看着她如此绝望无助的样子,心中更是也跟着狠狠的痛了起来。 慕琛已开始有点不能原谅自己,如果自己稍微重视一下她,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相救,若许至少那嬷嬷就不用死,今天的她也不用经受这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昭然你听我说,你不是害人精,你是个好姑娘!”慕琛已顾不上太多,一把将魏昭然紧紧抱在怀里,心疼的劝慰道, “这些真的不是你的错,不想了,乖,不要再想了,这些事都怪我! 是我……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提前做好防范,才出了今天的事。 我承认容嬷嬷的离世都是我的错,你要恨要怪都冲我来,千万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对,你说的确实没错,确实都怪你,我最应该恨的人也应该是你。” 被慕琛这么一引导,魏昭然果然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起身怒视着慕琛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你说,你无端端的待在你的月氏不好吗,为什么要在我的生命中出现?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如果不是爱你,我就不用来西夏和亲,嬷嬷肯定也不会死,祖母自然也不会被人算计, 我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就是她们三个,可是现在呢,她们一个个的全都要离我而去了, 你说,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有,你没有造孽,是我,全都是我的错,”为了哄好魏昭然,缓解她的痛苦,慕琛继续大包大揽道, 713已经晚了 “没有,你没有造孽,是我,全都是我的错,”为了哄好魏昭然,缓解她的痛苦,慕琛继续大包大揽道, “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弥补, 你说吧,只要你愿意,你想要什么,让我怎么弥补,我都同意。” “弥补?”魏昭然惨然一笑,指着地上的容嬷嬷,含泪问道, “别的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容嬷嬷, 如果你真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话,那么请你把我的容嬷嬷还给我好不好? 只要你把她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可以不再爱你,不和你成亲,我什么都答应你,行吗?” “你……,你不要这样昭然,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看着魏昭然这样强忍着泪水,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慕琛的心更痛了,再次抱住魏昭然,坚定的承诺道, “昭然你记着,就算你没有了他们,至少你还有我,到了这月氏,以后我慕琛就是你在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亲人, 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倾其所有的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好不好?” “不好!”魏昭然这次倒是没有很激烈的抗拒,而是一点一点的从慕琛怀里钻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非常严肃认真的,一字一字的回答道。 “你不觉得现在已经晚了吗?我不再爱你了,也不要嫁给你了!” 说完,也不待慕琛回应,只自顾自的转身往回走。 边走,边自我安慰道,“我现在就要回西夏,我知道,今天这一切肯定都只是梦。 等我梦醒了,容嬷嬷肯定还在呢,她还会叫我起床,给我做好吃的,在雷雨夜我害怕的时候,仍会将我抱在怀里……” 她就这样大步往前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以至于到最后简直是快步跑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一身的伤痕,满身的血污。 后面的慕琛再没说话,只凝眉跟着她,后来见她身上的伤因着跑动越来越重,血流的越来越多,终是不忍心看下去,一抬手,将人打晕,一把抱在了怀里。 “阁主,那些人要怎么处置?还是按老规矩放了吗?”这边慕琛刚将人抱在怀里,就见慕凯及时走了过来禀报道。 “杀!”慕琛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魏昭然,咬了咬牙,“所有人等格杀勿论!” “啊……”听到慕琛的话,慕凯不由得一怔, 踌躇了一下,小声提醒道,“可是这次来的好多都是江湖上和咱们有交情的高手,甚至还有不少是咱们千机阁的老人,都是被那夙夜高价请过去的, 其实这中间,看的还都是咱们千机阁的面子,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慕琛凌厉的眼风扫过去,冷声道,“他们拿人钱财私自接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这样做对那些要被他们杀害的人公平吗?那些人死的有多无辜吗?” “那……好吧!”见慕琛心意已决,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慕凯也只有低声答应了。 结果人转身刚要离开,只要后面又传来慕琛沉重的叮嘱声, “还有地上这位嬷嬷,记得将人拉到月氏,找块风水好的地方,厚葬了!” “是。”慕凯转眸看了看地上那位被射成刺猬,其貌不扬的婆子,默默点了点头。 大渝皇宫,御花园, “云儿,你慢点走,等等我!”夙夜看着前面那位,自从见面打了个招呼后,就开始一门心思飞速行走的萧若云,忍不住低声呼唤道。 “我说夜姑你这功夫那么好,怎么走起路来倒这么慢呀,简直跟个蜗牛差不多。”听到夙夜的呼唤,萧若云笑着揶揄道,但是脚下仍没有放慢一点。 “喂,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听到萧若云这么说,夙夜也自是有些恼了,脚下轻点,一跃出现在萧若云,截住她的路,不满质问道, “你这孩子到底还讲不讲理?是你派人找我过来,说是要和我在这御花园赏花的, 可这来了倒好,花还没看上一眼呢,净陪着你走路了, 你先别走,先给我好好说说,你这走那么快到底要干什么,是前面有银子等着你捡呀,还是后面是有鬼在追着你啊?” “哎哟,还生气啦,”见夙夜一板脸,萧若云脸变得也是够快, 笑嘻嘻一把拉过人,一脸得意的解释道,“其实呢,今天让你过来赏花也是真的, 我是刚才见那几株醉芙蓉开的正好,想让你过来也看上一看,顺便再喝两盏茶。 这不是突然情况吗?忽然听说父皇这会竟然好不容易得了闲,正一个人在南书房, 我这急着找父皇说事,可不就走的急了些吗?” “找皇上,这个时候你找皇上说什么事呀?”见萧若云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夙夜不禁好奇道。 “你说什么事?”萧若云挑了挑眉,娇羞一笑,“自然是我去月氏和亲的具体事宜呀。” “什么?你……去月氏和亲……” 听到萧若云的话,夙夜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我说亲爱的公主殿下,你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 人可是前天才派过去,事成不成还没一定呢,你这么快就去找皇上商量和亲的事,是不是有些太操之过急了点?” “怎么快了?现在这个点不是正好吗?”见夙夜大惊小怪的样子,萧若云嘟着嘴不满道, “再说了,此次夜姑你都亲自出面了,还找了那么多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成嘛。 云儿对您的实力,可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更何况两国和亲这种事,能是小事嘛,昭告天下、准备嫁妆什么的不需要时间呀,我自然得提前向父皇商议,让他早做准备。 若是等到那边人杀完了,消息再传回来,还得耽搁好几天的时间,到那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这一次呀,我一定要提前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的,把自己也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到时候好好给琛表哥一个惊喜。” 萧若云独自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是越想心里越美,不无得意的炫耀道…… 714因为它该死 “夜姑你说,等到和亲那天,琛表哥一见西夏那丑八怪竟半道死了,而真正的皇后则换成了我这个可爱的的若云表妹,他会不会高兴的晕过去呀。” 萧若云独自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是越想心里越美,两眼冒着泡泡、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憧憬道, “哎呀呀,这现在一想想啊,我都有点崇拜我自己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能干呢,竟一下帮琛表哥解决了这么大个难题,听说他当时答应和亲时可是一脸的为难,全都是被逼的呢。现在好了,我不声不响的就把麻烦帮他解决了, 这到了时候他一见我这么及时出现,替他解了这么大的围,以后会不会太感激我,以致于在婚后把我给宠上天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是快醒醒吧,什么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带你这么猴急的……”萧若云这么自说自画着,连夙夜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扶额相劝道。 可是现在一门心思沉浸在幻想中的萧若云自是不能听她的劝啊,倔强道,“我不嘛,我现在就要去找父皇,让他老人家也跟着高兴高兴,看她这个女儿现在到底有多难干,比他那些不着调的儿子可是强多了……” “救命……,救命啊……”这边萧若云和夙夜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只听忽然一阵很大的嘈杂声传来, 其中好像还夹杂着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并且这呼喊的声音还越来越响,听着貌似还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什么情况?大白天的谁在那狼苦鬼嚎的……”受好奇心驱使,两人穿过小径来到主路上,好奇的望过去。 就见有不少太监宫女从远处惊慌失措的跑过来,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好像有什么妖魔鬼怪在后面追着他们似的。 “什么情况?总不能又是那不着调的萧泽干的吧?”见到这种场面,夙夜第一时间条件反射道。 果然,这边她话音刚落,就见这些人后面,果然蹿出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 不是萧泽那头新宠——名叫黑子的大黑狗,还能是谁, 很快,伴着大黑狗出现,后面还时不时传来萧泽幸灾乐祸的呼喊声,“黑子,加油,加油,冲过去,扑倒他们……” 听到这一声声玩笑似的喊声,夙夜心头的火蹭一下上来了,瞪了萧若云一眼没好气道,“这个萧泽,太不像话,你这个当姐姐的也是,也不出去管管他,就由着他这般胡闹啊。” 萧若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一笑,“一个不成器的东西,让他耍就是,我才懒得费功夫管他呢。” 结果就见萧若云说话的当口,就见大黑狗已成功将一个宫女扑倒在地,摁着其就是一通撕咬,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宫女凌厉的哭喊求饶道。 结果面对宫女的求饶,萧泽不仅不喊住宠物,还从旁加油呐喊了起来, “黑子加油,给我使劲的咬, 对,就这样,咬烂他们的脸,让他们一个个的嘴还犯贱……” 一时间宫女撕心裂肺的求饶哭喊声和萧泽嚣张的命令声,在御花园上空飘来荡去,形成鲜明的对比,听着格外刺耳。 “云儿,你可看清楚了,他这是普通的耍吗?他这是不把那些宫女和太监当人,草菅人命!”见此惨状,夙夜彻底看不过去了,“不行,你不管我管,我必须去制止他,最起码得把这乱咬人的东西处理了。” 夙夜说着,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抬手就要朝着远方掷出去, 一见夙夜要出手,萧若云赶紧拉住了人,“哎哟,我的亲姑姑,你这是什么眼神呀,拜托请你看清楚点好不好,你没见他放狗咬的都是毓秀宫的人吗? 你有所不知,这段时间不知从哪跑回来了个野孩子,自称叫什么萧措,是以前灵若宫那位生的,可是被父皇新鲜坏了,这不毓秀宫的上赶着跟着也没少沾光,以致于父皇天天像长在了那院子里似的,可不就惹急了曹贵妃、萧泽他们母子吗? 算了,反正我也要嫁去月氏了,这边的事就懒得管了,更不想再趟这浑水,且让他们狗咬狗吧。” “可是就算主子再有错,那也不能不把丫环太监当人呀,不错拉出去罚就是,怎么就就这么由着一个畜牲当众乱撕咬呢,这眼看着把人都快吃了……” 就在夜将军犹豫不决还在和萧若云掰扯时,只见一个小石子“嗖”一声从她眼前飞了过去, 豆大的一个小石子,一下击中了大黑狗的头部正中央,大黑狗连反应一下都没有,就轰然倒地了。 “好强的内力!”望着那小石子,夙夜在心中不由得轻叹道。 “谁?是谁动的手脚,是哪个不要命、断子绝孙的杀了我的小黑!”很快,另一边的萧泽看到自己的宠物倒地,已气得跳着脚骂了起来。 “嗬,这皇宫里好歹还是有人性在呀?只是谁这么大胆,胆敢上惹萧泽这个二世祖。”说实话看到大黑狗被杀,此时的夙夜也是满心的好奇,不明白皇宫里还有谁这般不怕死,想着,遂也好奇望过骈。 “不用找了,冤有头债有主,这畜牲是我杀的!”伴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就见一个瘦长的身影从他们身旁的小径上,大步走了过去。 “竟然你是,”一见阿离竟然自己撞上门来,萧泽眯着眼睛打量了人半天,质问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弄死我的大黑狗?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只是因为这畜牲该死而已。”阿离瞄了眼地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冷生道。 “嗬,好大的语气,还它该死,本王看着你才是该死的!” 萧泽眼一瞪,咬牙道, “告诉你,这可是你自找上门,逼我出手的。” “畜牲反正是被我弄死了,兄长若是不满意,要杀要剐随便。”阿离看都不看萧泽一眼,站在那里不怯不惧道。 “好呀,有骨气,那就等着吧。”萧泽咬牙说完,回头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715竟然是他 “好呀,有骨气,那就等着吧。”萧泽咬牙说完,回头向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几个给我上,拿下这个贱种。” 伴着萧泽话落,就见几个大监、侍卫已迅速上来,团团将阿离围住,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动手的样子。 “哼,自不量力!”看到那个被团团围住的身影,夙夜不由得冷哼一声道。 “天哪,怎么会是他?”夙夜感叹完,就要转身招呼上萧若云离开,却听身后忽然一阵感叹声传来。 转过身,就见萧若云傻了似的站在原地,指着阿离,嘴巴大张着,一副要惊掉下巴的模样。 “我去,这有什么好吃惊的?你不出手,还不许别人出手吗?难道你还真希望全皇宫的人都像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不成?”见萧若云这副模样,夙夜以为她对阿离出手不满意,颇有些不满的吐槽道。 不过,说起萧若云这些年的变化,夙夜也是想想就头疼。 她真的不知道,是这丫头本质就是这样,还是自己的教育太失败,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软软糯糯的小丫头,竟变成了现在这副冷心冷情,处处拔尖、压人一头、有时候甚至蛮不讲理的样子,真是越来越没人情味了。 犹记得当初她那娘亲除了抢走自己心爱的男人这方面可恶外,为人处事看着还是挺温婉可人,并不是这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啊,怎么到了这姑娘这,好好的一个人就变成了这样呢。 “不是的,夜姑你快看,那人……那人怎么会……会是他呢?”身旁的萧若云自然不知道夙夜心里对自己慢慢升腾起的失望,只一门心思的注意着前面一片混战中那个瘦高的身影,拉着她,激动的问道。 “我知道是他呀,怎么了?”夙夜顺着萧若云的手望过去,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咸不淡的回道。 “他……他他……”萧若云指着阿离,激动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他不是跟在那个贱女人左沐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吗? 对,就是他,只是个子比着那时候又高了一些而已,你看这连功夫和招式都一模一样。 上次在那悬崖边,就是他坏的我的好事,若非如此,左沐那个死贱人肯定早就死翘翘了。 好啊,我当父皇从哪给我找了个弟弟回来了呢,闹了半天,竟然是他呀,搅和了我和左沐的事不算,现在又跑到这皇宫来了,还冒充起了我萧若云的弟弟……” “我的公主殿下,你竟然才知道啊,我早就看出来了好不好?”看到萧若云一惊一乍,现在才有这么大反应,夙夜真是无语了。 “啊,你竟然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呀?”见夙夜竟然提前都知道了,萧若云不由得抱怨道,“我只知道是那胡得邦在外面找回来个孩子,谁能想到是他呀?你说我要是早知道是他,我肯定是让他连宫门都进不了, 还封个什么靖王,来当我的弟弟,我呸,他可真是敢做梦……” “拜托,是你自己这几天睁眼闭眼的都是你的琛表哥,只满心想着以后嫁到月氏要怎么夫妻恩爱,心里眼里根本看不见别人,听不得任何事,好吗?”见萧若云这样,夙夜很是头疼道,“还有,人家明明就是你嫡亲的弟弟,怎么到你这里就变成冒充的了呢,你以为你父皇就那么好糊弄,谁都能当他的儿子呀……” “哎呀呀,我的好姑姑,您暂时就别在这长篇大论的教育我了,”见那边越打越激烈,萧若云眼眸一转,扯着夙夜就要往前凑,“走走走,咱们赶紧悄悄的跟上去看看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用看我也知道结果是什么,那帮人根本就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好吧?他们是打不过那孩子的。” 夙夜可没那个闲心看热闹,甩开萧若云的手,直言不讳道, “倒是你,你不是还要去南书房找你父皇吗?别在这浪费时间看这群蠢货表演了,赶紧去吧,正好我军营里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在这陪你了。” 夙夜说着准备转身先行离开,结果脚还没有迈出去,又被萧若云死活拉住了, “那可不行,这种时候夜姑您怎么可以走呢。 我自然知道泽儿那草包的人打不过他,可是夜姑您不是在这吗? 拜托夜姑你就帮帮我,暗处打他几下,就算不弄死他,也将他弄残好不好?” “什么?你让我从暗处偷袭他?”听到萧若云这近乎无理的要求,夙夜不可思议的反问道,“云儿你可想清楚了,他现在不是别人,可是你同父异母、嫡亲的弟弟,和萧泽一样的血脉,你真的要厚此薄彼?” “切,弟弟,说的倒是好听……”夙夜说完,就见萧若云眼一翻,不屑道,“夜姑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外面跑回来的野孩子以前是什么身份? 他说他是我弟弟就是啦,谁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 再说了,就算真是我弟弟又怎么了,谁让他以前竟然帮着那姓左的贱人对付我的, 告诉您,今天撞到我的手上,就算是亲弟弟,哪怕是泽儿不闹这一出,我今天也要让他吃点苦,务必将以前的仇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 “不行,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干这种下三滥、偷袭人的事。” 夙夜摇了摇头,坚决拒绝道,“且不说以前他帮着左沐谁对谁错,就冲今天看到那畜牲咬人,他能及时出手嫉恶如仇的打死这咬人的东西,我就觉着这孩子挺好的,起码比你有同情心。” “夜姑,不要啦,拜托了,去吧去吧,”见夙夜态度坚决,硬的不行,萧若云眸子一转,又换了种方式,“夜姑您知道的,云儿从小没有母后,就数您从小到大最疼云儿、看不得云儿被人欺负了。 您以前是不知道,这孩子真的没有少坏我的事,我这又不是让您去真杀了他,就是给他点教训而已,您说这事若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日后让别人知道了,我这个公主要如何自处,还有何威信可言……” 716撕破脸 “夜姑您知道的,云儿打小没有母后,身边除了臧嬷嬷,也就您从小到大最疼云儿、看不得云儿被人欺负了。” 不得不说,这萧若云会的还真是多,唱作俱佳,说着说着,金豆都蹦出来了, “当然了,如果夜姑您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是云儿命苦,从小就没有母后照顾,活该受人欺负,受人笑话罢了……” 别说,从小到大,夙夜还真就是最怕她这一套,见萧若云一抹泪,再一想到自己年少时干的荒唐事,心登时就软了,“哎哟你这孩子又扯这些干什么,好了好别哭了,要不夜姑一会去……” 就在夙夜张嘴犹豫着要答应之时,就见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来到近前,冲着萧若云勉强行了个礼,附到夜将军耳边一通嘀咕。 “什么……”听到来人的话,夜将军大骇,神色立即变得很是难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竟能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夜姑您急成这副模样?” 萧若云本没有在意,笑着打趣完见夙夜并没有接话, 心里也是一沉,忙又颤声问道,“夜姑,难不成是西夏那丑丫头又没有杀成?” “唉,要只是没有杀成就简单了,”夙夜凝着眉头,沉声道,“我们派去的人全部被天机阁的人杀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 听完夙夜的话,萧若云立即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喊道, “夜姑,里面您请的不是还有很多千机阁的老人吗?并且前面咱们的人去了那么多次,琛表哥不都没有让手下的人下杀手,只是将人赶走了而已吗? 这次怎么就会一反常态,不论青红皂白全都杀了呢?” 说完,眉头一凝,忽然想到什么,立即自作聪明的喊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慕凯干的,对不对? 听说左沐那贱人去月氏后,不是一直和他关系都特别好吗,肯定就是他了, 自是他趁着琛表哥不在,利用自己右护法的身份,擅自下的这个决定。 哼,我这就派人去给琛表哥送信,要让琛表哥知道他的恶行,好好的惩罚一下这小子,真是太无法无力了,竟然敢对夜姑您请的人,我看这小子就是活腻了吧……” “若云你醒醒吧,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见萧若云说着就要去喊人,夙夜一把拉住,冷声提醒道, “根本和别人没有关系,是那慕琛! 是身为天机阁阁主的他亲自下的杀无赦的命令,我们的人隐在暗处亲眼看见的,” “什么?竟然是琛表哥,怎么可能?”听到夙夜如此说,轮到萧若云彻底傻了。 “怎么没有可能,看来慕琛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护着她,和咱们撕破脸了。”夙夜心疼的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萧若云,低声劝道,“走吧孩子,先别走别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对策吧……” 萧若云和夙夜这边愁云惨淡的回了揽云宫,而此刻大渝皇的南书房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还没走到近前,远远的就听到里面哭喊声漫天,传得几里外都能听到了。 “父皇,您快抬眼看看儿臣吧,看看儿臣现在多可怜, 这个贱种,打死儿臣的黑子不说,还把儿臣和儿臣的随从都打成了这副模样, 父皇您今天可一定要要替儿臣做主,严惩这贱种,将他打个半死,给赶出宫去…………” 南书房里,萧泽抱着他死去的大黑狗,带着一大帮下人进了南书房就开始狼哭鬼嚎、哭天喊地,把个大渝皇死死堵在书案后面,是寸步难移。 “哭哭哭,就知道哭……”大渝皇被哭的头都疼了,袖子一扫,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全给扫到了地上,气得指着萧泽大骂道, “哭什么哭,知道的是狗死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父皇我死了呢? 也不对,朕看有一天老子死了,你都不见得会有这么伤心? 滚滚滚,全都给朕滚出去!” “父……父皇……”一见大渝皇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萧泽也是一怔,抱着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而他身后那帮侍卫、小厮什么的,一见情形不对,皇上并不是要给自己方出气的样子,忙磕了几个头,臊眉搭眼的起身溜了出去。 等得萧泽再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看空旷的南书房,见除了他,还就只剩阿离还悄无声息跪在角落里,毫发无损,一点事没有,而自己的人却被赶出去了大半,一时竟在下人面前落了面子。 从小被宠到大、说一不二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呀,自是不能算完,放下大黑狗,跪行到大渝皇面前,抱着大渝皇的腿,扯开嗓门又是一通哭嚎, “父皇,您可是泽儿的亲父皇呀,您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贱种欺负泽儿呀, 这次他能打了那些随从,谁不知道下次那贱种会不会对泽儿动手呀,泽儿从小到大养在您身边,何时受过这等罪啊……” “贱种,贱种,贱种是你应该骂的吗?”见萧泽这不知悔改的样子,大渝皇一拍桌子骂道,“你是朕的儿子,他也是朕的亲骨肉,怎么到了你嘴里,你就出身高贵,他就变成贱种了? 一点小事而已,只不过就死了个畜牲,犯得着你在这哭天喊地半天吗?” “父……父皇,您现在是不是不喜欢泽儿子, 泽儿觉得自打他进宫,父亲您眼里根本不没有儿子了……” 看大渝皇话里话外的针对自己,全然不讲对方的错,萧泽嘴一撇,干脆寻死觅活起, “算了,既然连父皇您都不喜欢泽儿,不管泽儿了,那干脆让泽儿死了算了,正好也如了那贱……那小子的意……” “简直是胡闹,身为一个皇子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使些妇人的伎俩,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面对萧泽在自己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装傻充愣的伎俩,大渝皇以前还觉得他小孩子心性,率真可爱,现在不知怎么滴,竟是越看越头疼,捂着额头无语道, 717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简直是胡闹,身为一个皇子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净使些妇人的伎俩,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再说了,朕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哪里就扯得上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他的问题, 说实话,朕倒觉是这事措儿做的对,那只犬其实早就该死, 你自己看看你自从养了那只犬后成了什么样子,整日里玩物丧志,不务正业,朕倒觉得今天应该重罚的人,其实是你才对?” “皇上如果要罚,就请责罚臣妾吧!” 大渝皇这厢正数落着萧泽,就见门口人影一闪,竟是曹贵妃梨花带雨的进来了。 只见她来到房间内,扑通跪到了皇上面前,请罪道,“皇上,泽儿是臣妾所生臣妾所养,子不教母之过,都是臣妾无能,没有教育好他, 都说小孩子是一块璞玉,大人将他琢成什么,他自然就会长成什么模样,所以皇上如果觉得实在不解恨,看不上泽儿,就请狠狠的责罚臣妾吧。” “你……你这……”被曹贵妃这么不软不硬的一怼,大渝皇还真不好意思再发作了, 毕竟嘛,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是子嗣困难,就只有萧若云和萧泽两个成年的孩子,可不就偏爱了些, 尤其是萧泽,从小到大由别说由曹贵妃护着,慈母多败儿,就连自己也是生怕他再有意外,生生让自己断了后,时时给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什么都不让碰,什么都一味的纵容着, 现在这孩子长大了,不成器了,再怪孩子不务正业,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母妃……”一看到救星来了,大渝皇都被怼的无语了,萧泽像个孩子似的立即哭着扑了过去, 母子俩抱在一起,自是一时间鼻涕眼泪的哭成了一团。 “唉,罢了,罢了,今天之事就此揭过吧,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渝皇长叹一声,干脆是谁也懒得管了 “儿臣有罪,儿臣请求父皇责罚。”就在曹贵妃和萧泽以为没什么事,起身走到殿门口时,只见一直跪在角落不声不响的阿离,突然磕头请起了罪。 “你这孩子,朕都不追究此事了,你怎么反倒犟上了,”见阿离突然来此一出,大渝皇也是一怔,好奇问道,“那你说说,你今天到底有什么罪?” “儿臣有违父皇的教导,出手杀了兄长的宠物,打了兄长的随从,儿臣有错,请求父皇责罚。”阿离笔直的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请求道。 “父皇您听听,您听听,他自己都说他自己有错,主动请罪了,就您还护着他,”一见阿离都这么说了,萧泽以为自己得了理,兴奋的转身就要跑回去找阿离算帐。 幸得曹贵妃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拉住了他, “泽儿……”曹贵妃狠瞪了萧泽一眼,摇了摇头。 她这个蠢儿子呀,真是被她宠坏了。此时的曹贵妃真是一脑门子的汗。 大渝皇瞥了萧泽一眼并未搭理,而转眸看着阿离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那你说说,朕要如何处罚你,你以后又要怎么做?” “今日之事,措儿有错,父皇怎么责罚,措儿均无异议。”阿离又磕了个头,方一字一顿的回道, “但是儿臣要讲的是,日后,如果再碰到今天的情景,儿臣依然会出手打死那畜牲。” “父皇您听听,您听听,他这是什么嚣张的口吻,他这是要打死那畜牲吗?我看他心里想打死的其实是儿臣才对吧?”曹贵妃手一松,萧泽立即又跳了过去。 “你闭嘴!”大渝皇厌恶的大声喝止住萧泽,回头看着阿离和颜悦色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既然知道父皇会罚,你下次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自己也说了,泽儿是你的兄长,兄弟如同手足,务必兄友弟恭, 他这也就只是养了个宠物犬而已,虽然确实是看着不像话了些,但是只要他以后管理好,只自己带着在御花园玩耍,约束着不让它咬人不就行了吗? 你干嘛要一直抓着不肯放过,见一次杀一次呢。” “父皇有所不知,这畜牲并不是普通的犬,它还有个名字叫獒。” 阿离看着大渝皇,恭恭敬敬的回道, “獒虽然也是犬的一种,但是其本质却是一种比狼还凶残的动物,待长到成年时甚至可以和狮子老虎单独打斗,而不分胜负, 这畜牲生性凶残彪悍,平素惯爱食肉,大多是以捕食小动物为主,如将这东西养在咱们御花园,等的他日长大成年,伤及下人是大,儿臣是怕有一天再被歹人利用,不小心误伤了父皇。 退一万步讲,就算伤害不了父皇,照瑞王兄这个养法,平素任由其扑咬下人,一旦真出了人命,传出去损的也是我们皇家的颜面啊, 难免老百姓会私下议论,说父皇您堂堂天子,不将老百姓当人、草菅人命之类的。” “胡说,你少在这血口喷人!”见阿离越说越不是那么回事,这次不待萧泽发飙,曹贵妃立即就怒了,指着阿离大声斥责道, “皇上您听听,您还在这坐着呢,他这就开始颠倒黑白了, 您也瞅到了,那明明就只是一条黑狗,就算再凶又怎样,无非是咬几口人而已,怎么在他眼里就上纲上线,成了比虎狼还凶残的东西了?” “回贵妃妃娘娘,儿臣没有胡说,这件事想求证并不难,只要请一些经常去塞外的人士过来询问一二,定有人是知晓这东西禀性的。 它真的不是普通的犬,真真切切的是一只没有成年的獒, 现在之所以看着还算温驯,攻击力不大,乃是因为它还处于幼年,只有两三个月而已,待他长成年,并不比狮子老虎逊色, 别说人,在野外,这畜牲,吃狼都是常有的事,” “你……你胡说,就算是獒,你怎么就知道他能吃得了狼的?”见阿离越说越玄乎,萧泽忍不住出声质疑道。 “很抱怨,因为措儿小时候就是在狼群中长大的,我自然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是狼的天敌,能威胁到狼……” 718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很抱怨,因为措儿小时候就是在狼群中长大的,所以自然比谁都清楚,什么样的东西是狼的天敌,能威胁到狼…… 并且说实话,措儿就真真切切的见过被它撕杀过的狼,被吃的一点血肉都不剩,就只余下一个空空的皮囊而已。 后来也是经多方打听,才知晓,这畜牲竟是叫獒。 所以,只要这种对父皇有危险的东西留在皇宫,哪怕是被罚一千次一万次,孩子也要见一次灭一次,绝不能眼睁睁放任不管。” “好,不错,没看出来你这孩子还是个有原则的孩子。”阿离这话说完,自是引得大渝皇一片赞誉。 夸完阿离还不忘捎带着狠瞪了萧泽一眼,冷着脸质问道,“泽儿,你可认同措儿的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一见大渝皇这态度,喜谁厌谁全都表现在脸上了, 曹贵妃一旁自是急坏了,赶紧催促萧泽道,“泽儿,你赶紧给你父皇解释解释,这一定是个误会,你这不就是别人送给你的一条很普通的黑狗吗? 怎么可能会是他说的那种獒呢,你提前肯定根本就不知情对不对?” 谁料曹贵妃一再暗示,人萧泽脑子却是根本不开化,完全没反应过来,尤其是见大渝皇这凌厉的目光望着自己,吓得脸色一白,当即就扑通一声给跪下了。 “父……父皇……”只见萧泽憋了半天,方嚅嚅的求饶道,“父皇息怒,儿臣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儿臣就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儿臣也就是想着养上几个月,看它到底能长多大,能多凶猛,如实在管不住就将它送出宫的,绝没想过让它吃人、或伤害父皇什么的呀。” “简直是胡闹!”见萧泽这态度,大渝皇气得一拍桌子大声下令道, “来人呀,将这个不务正业,不知轻重的东西,拖下去杖责五十。” “啊,母妃,您快救救儿臣啊……”一见大渝皇怒了,真的要打,萧泽吓得赶紧向一旁的曹贵妃求救。 曹贵妃接到信号,自是赶紧眼泪吧嗒的又哭着凑了上来,“皇上,您这是真的要罚泽儿吗?难道就不能看在……” “你若是再敢护着他,每讲一句情,就加罚10杖。”看得出大渝皇是真的怒了,难得不顾曹贵妃的情面,十分硬气的回道。 “是……是……”见大渝皇真的论了真,曹贵妃到嘴的话只有硬生生咽了下去。 “孩子大了,不打不成器。”大渝皇无奈挥了挥手,“拖下去行刑吧。” “啊……,疼……疼啊……,母妃……母妃,您快救救儿臣呀……”很快,这边萧泽刚被拖出去,就见外面立即传来了狼哭鬼嚎的惨叫声。 看到儿子被打的这么惨,曹贵妃自是不能算完,狠瞪了阿离是一眼又一眼,估摸着如果眼神真的能杀人的话,就这一会的功夫,阿离就已经被凌迟而死了。 “父皇,儿臣以为,儿臣今日之举,有违兄弟和睦,也有错,恳请父皇责罚。”默了一会,跪在角落的阿离又情真意切的开了道。 看到阿离态度坚决,再一看曹贵妃怨怼的眼神,大渝皇长叹一口气,息事宁人道,“你这孩子,倒是个直肠子, 那好吧,既是你也自知有错,一再请罚,父皇就遂了你, 靖王擅自打死兄长宠物,有悖兄弟和睦,杖责二十……” 靖王府 屁股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阿离,下午时分终于被抬回了府。 不得不说,这虽然是责罚,但是宫里有没有人,关系硬不硬,结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这萧泽,虽然是犯了大错,被大渝皇罚的杖责五十,可是结果呢,甚至都不及阿离这打了二十的伤重。 看来这曹贵妃在宫中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啊,被打得伤痕累累的阿离,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人刚被抬进院子,就见红袖已得了消息红着眼睛,眼角挂着泪珠迎上来了。 进了屋后,更是忙前忙后,又是帮阿离倒水,又是递毛巾的,最后忙完这一切,还不忘心疼的嗔怪阿离道,“小殿下,奴婢可都听说了,您说您这是何必呢,皇上都不准备责罚您了,您为何还要自请责罚呢,您说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阿离并不就着红袖的手喝,而忍痛接过来自己端着喝了一口,随手又放到床边小桌上,方趴回到床上幽幽回道,“错了受罚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不存在自讨苦吃这一说。” “您说的倒是轻松,可是看看您这衣服都被打烂了,血肉模糊的,肯定伤的是不轻啊,快让奴婢帮着看看,再给您上些药吧。”红袖不知道从哪又摸出瓶金创药,说着,嫩葱似的手指就欲去掀阿离身上的薄被。 阿离脸一红,连忙伸手制止,“不……不用……” 一见阿离这样,红袖眼泪立即又下来了,“殿下,奴婢是您买回来的,服侍您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再说您都被打成了这样,奴婢自然是要帮着您上药的啊,这不用奴婢动手,难道您还准备就这样晾着伤不管不顾不成?” “真的不用!”阿离并不看红袖,只瞟了眼外面的院子叮嘱道,“胡叔、崔叔和六子他们呢,你唤他们任一人过来帮着随便上上药就行了,你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去吧。” “舅舅不在府,一大早就出府采买去了,咱们这刚立府,府里七七八八缺的东西实在是多,估摸着一时半会的人根本回不来。” 红袖看了看空旷的院子,转眸回道,“至于胡将军和六子嘛,半上午不知道接了什么信,也突然出去了,说是好像去接什么人, 奴婢当时还劝他们,说您这进宫不定有什么事呢,让他们等着舅舅回来了再去,这样有什么事也能有人搭吧手, 可是他们看着好像挺急的,非去不可,估摸着且得一会才能回来呢……” 见红袖叽里咕噜的一下竟说了这么多,阿离颇有些头疼,干脆往那一趴,索性闭上了眼睛,“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也下去吧,这里没事了。” 719亲人来了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这里没事了。”阿离往床上一趴,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那怎么行,您伤的这么重,怎么可能会没事?”一见阿离这副模样,红袖自是不能算完,不舍得白白错过了这献殷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殿下,您就让奴婢给您上药吧,奴婢虽然手笨,可是定会万分小心,不会弄疼您的。”说着,人趁阿离不注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一下掀开阿离身上的薄被,作势就要去扯他身上的衣服。 “出去!”阿离身上一凉,见红袖竟私自动了手,登时就急了。 “我……我……”见阿离瞪着眼,竟然翻了脸,红袖脸变得更快,红唇轻咬,眼泪吧嗒就下来了,“殿下息怒,奴婢真的是没有别的意思,奴婢真的只是关心殿下您的身子而已。” “让你下去你就下去,还要我再说多少遍。”阿离忍痛扯过被子一把盖上,不耐烦道。 “那……好吧……”见阿离真的是不想自己近前,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红袖也落了个没面,只得转身悻悻的下去了, 见红袖走远,屋里终于没了人,阿离这才闭上眼睛重又趴了下来, 趴着趴着,不知不觉,人还真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人又走了进来,到得床前,伸手又去掀自己身上的被子, 真是太过份了,竟然一二再,再而三的试探。 阿离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只见他眼都还未睁开,手已及时出击,一把狠捏住对方的手腕,怒声道,“不是不让你别动我吗?你为什么又进来了?” 说完,才发现这只手并不是红袖那软若无骨的,不仅粗竟还有些糙。 “屁股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这么大的火气,您这逞的是什么强啊?”看阿离这样,身后那声音略带几分心疼道。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阿离登时一怔, 第一反应,阿离自是感觉自己伤的太重,出现了幻觉,轻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可是待转过头来,定睛一看,人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激动的翻身就要坐起来,“怎……怎么是你?”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一个大幅度的动作,自是牵扯到屁股上的伤口,疼的人是龇牙咧嘴,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你就不能慢着点吗?不知道你身上有伤啊?”见阿离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阿来气得二话不说,径直掀掉被子,简单粗暴的扯开衣服,直接给阿离屁股上起了药。 “慢……慢点……疼……疼……”药膏一点点涂上去,阿离忍不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阿来没好气回道,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轻了不少。 “我这不是看到你突然出现,太激动了吗?”阿离撇了撇嘴,颇有些委屈道。 “你忍着点,这可是最好的金创药,虽然上药时疼是疼了点,但是效果却是最好的。”见阿离难得又露出这委屈的小模样,阿来忍不住将语气也变得轻了不少。 本来嘛,阿离被司马铖从山上带下来后,可是吃阿来娘的乳汁,和阿来小水一起厮混着长大的。 所以,在阿离的心中,除了司马铖,阿来一家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并且对阿来娘,他从小也是跟着阿来、小水一样,张嘴闭嘴喊娘亲的。 当然了,在阿来的心中,也早就将这个倔小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一样看待。 很快,药膏上完,阿离屁股上的疼痛果然轻了不少,只见其侧过身,用手肘撑着身子,一把将阿来拉到床前,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是看了又看,方忍不住感叹道,“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这今天究竟是吹的什么风?怎么就把你这个亲人给突然吹到我身边来了?” “你说为什么来,还不是王妃姐姐和娘亲不放心你呗,”阿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屁股坐到阿来床边,无奈回道, “先是王妃姐姐,怕你一个人在这里,身边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担心的天天觉都睡不好。 整天念叨着,什么六子年纪小,生性又单纯,不谙世事,关键时刻不会设防,眼下顶不得大用, 老胡呢,以前惯又是个走镖习武的粗人,自是注意不到细枝末节,再加上年纪又大了,又不能当个贴身随从一直跟在你左右,护你一二。 所以就见天的担心着,怕你这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远在大渝再出个什么岔子。 这不天天的叨叨的多了,娘亲也牵挂上了,实在不放心,就把我给赶过来了呗。” “哪有,我这里都挺好的,真没什么事,也就是王妃姐姐瞎操心,” 阿离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再说了,我这身边哪里就没有得用的人了,除了六子和胡叔,不还有崔叔和他那外甥女呢嘛, 你这也都看过了,玩两天,就赶紧回去吧,毕竟王爷不在,王妃身边也离不得人。” 一听阿离这话,阿来自是立即就不同意了,眼一瞪十分不满道,“这话也就你能没心没肺的说出来,我们来的时候王妃姐姐可说了,那崔公公怕是根本不可靠,明面上说是你母妃留的老人,怕是早就转投了毓秀宫李家那边还不一定。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在曹家的追杀下,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活到了现在,还如此赶在曹家之前,易如反掌的就将你带进了宫,一定是那李家在后面没少动用关系,做了手脚。 还有,这次来的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小水呢, 她这些年跟着王妃姐姐陆陆续续的学了不少药理知识,让她过来正好也能帮着照看着点你的吃食,免得让别的人再钻了空子。” “什么?小水也来了,她人呢?”一听小水来了,阿离立即两眼冒泡,惊喜道。 “听说你今天屁股被打伤了,没好意思进来,这不把药膏塞给我,转眼跟着六子就跑远了,说是帮着胡叔将带过来的东西归置归置,顺便也熟悉一下你这靖王府,估摸着一会就该回来了。”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刚才在喊我的名字呢……” 720人不可貌相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刚才喊我的名字呢,”结果阿来这边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欢快的小身影一溜烟给蹿了进来,“快,说说,都是谁在想我呀?” “你个鬼丫头,怎么这么久了还是那样子,整天一点正形都没有,谁稀得想你啊。” 在阿来面前怂,这边小水一进来,阿离倒是立即又摆起了当哥哥的款,脸一板,一本正经的问道, “说,最近在岭南有没有听娘亲的话,可是又惹了什么事,给王妃姐姐闯了什么祸?” “大哥你看看,阿离哥他又欺负我,你快给他说说,我最近可懂事了,哪里有闯祸惹事啊。”见阿离上来就开训,小水自是立即又调头投奔阿来,搬起了救兵。 “好好好,我给你做证,咱们小水现在长大了,可懂事了,也学了一身的本事,除了熟识药草,洗衣做饭家长里短的全都是一把好手呢。”阿来被缠的没办法,只得勉强为小水做证道。 “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得到了阿来表扬的小水,自是一脸的得意,“我给你说阿离哥,你这以后吃喝拉撒可全都在我手里攥着呢,以后说话可得三思而后行了,倘若再敢这么得罪我,以心我回头不给你饭吃,让你天天饿肚子。” “哎哟哎哟,你瞅瞅,她现在人还没长大,别的没见学会,倒学会娘亲罚我们小孩子那一套了,”见小水这张牙舞爪的小样,阿离眼一翻故意使坏道,“你可别忘了这王府现在可是我当家,看回头我把你关到小黑屋里,到时候谁哭着求饶……” “你敢!”小水腰一叉,才不怕阿离威胁,“娘亲说了,别看你在外面是靖王爷,得瑟的不行,关起门来你还是我哥,看回头我禀了娘亲,让她老人家过来打谁的手心……” “哎哟好妹妹,哥哥知道错了,怕了你还不行吗?”别说从小到大在小水面前,阿离还就怕她这一招,连忙服软道,“行行行,以后在这府里你说了算,你说怎样就怎样,行了吧?” “你俩行了哈,闹一会就得了,别没完没了的。” 眼瞅着外面太阳都偏西了,兄妹俩却还在那叽叽喳喳闹起来没完,阿来连忙叫停二人,郑重叮嘱道, “说归说,闹归闹,这关起门来,你俩也就今天可以这样没大没小,从明天起小水你务必谨记你的身份,和府里其他人一样喊阿离小殿下,明白吗? 你是不是忘了娘亲和王妃姐姐的交代了,在情形没有明朗之前,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晓我们和阿离的关系的。” “知道知道,我这心里都记着了, 这来之前王妃姐姐教、娘亲训,你又念叨了一路,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想记不住也难呀。” 小水嘀咕完,转身一本正经的向阿离行了个标准的礼,恭敬道,“小殿下,您觉得奴婢说这些话,可还有道理?” “这鬼丫头,学的倒是快!”被小水这么像模像样的一打趣,阿离和阿来都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边兄妹几个闹的正欢,就见老胡收拾完东西也大步走了进来。 进来先看了看阿离的伤口,见已没什么大碍,方凝眉问道,“对了,我们刚才进府的时候,怎么看到那红袖姑娘红着眼睛就出去了,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提起红袖,阿离眸光暗了暗,敷衍道,“没什么事,见我伤了,她要帮我上药,我没让,训斥了她两句撵出去了。” “你也是,人都打成这样了,硬扛着做什么,那红袖本就是买来贴身侍候你的丫环,给给你上个药还不是应该的。”听阿离说竟是这个原因,老胡忍不住嘀咕道, “你这好歹也是当王爷的人了,和以往跟在康王爷身边不同,得习惯身边有人随时侍候着才行,不能再事事再亲历亲为了,这要是传出去,让人笑话事小,也白白丢了你的威严不是……” “胡叔,不是的。”见老胡越扯越偏,阿离无奈打断他的话提醒道,“根本不是您想的这回事, 您不懂,这房里照顾我的事,你和六子、阿来谁都可以,惟独那红袖她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一听阿离这话,老胡以为在阿离心中,还是将那崔中实和红袖特殊对待,高看一眼,立即不干了,瞪着眼睛反驳道, “这你不能看着他老崔是你母妃身边的老人,他你不好意思用,现在连他的外甥女也不舍得使唤了, 既是进了咱们靖王府,那你就是他们的主子,奴婢帮着主子上药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您老又想岔了不是。”见老胡连自己的意思都没有搞清楚,又急了眼,阿离也是无语了,“我哪里又是这个意思了……” “胡叔,我觉得阿离的意思,不是说那崔中实和红袖身份特殊,而是打心里觉得那红袖姑娘人不是太可靠。”阿来从旁听了一会,自是也明白了一二,见状,忙替阿离解释道。 “不可靠?你们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见连阿来都这样说,老胡那直肠子更是理解不了了, “那红袖不是老崔的亲外甥女吗?老崔当年受那些苦被迫害可都是为了我那师妹,难道现如今他们还能再生害阿离的心不曾? 我知道阿来你听了些闲话,对这老崔有些意见,来的路上你也向我说了一二,觉得这些年他和李家关系非同一般, 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毕竟没有证据吗? 再说了,就算如此,就算他这些年被李家所救,和李家走的近了些,但是那李良将军和我也是供过事的,人也是正直率真的很, 我寻思着,他们是断不会撺掇着老崔,起什么加害阿离的心的, 再加上她这外甥女红袖还是个苦出身,从小没了娘,尽在乡下做些苦力,我看着人倒是挺勤快懂事的,断不像那心存歹念会害主子的人。” “胡叔,您这话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存没有存歹念,还能全都写在脸上啊?” 721打仗亲兄弟 “胡叔,您这话说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人心里存没存歹念,还能全都写在脸上啊?” 见老胡话里话外连阿来都捎带上了,在没看清楚里面的弯弯绕之前,就对他们生了意见,阿离只得无奈点明道, “胡叔你也不想想,那老崔说他外甥女一直在乡下, 但是你看看小水的手,这已经算是养尊处优,没种过田、干过粗活的了,你再看看那红袖的手,能一样吗? 还有你以前在这宫里御膳房也是待过些时日的,什么样的女子有什么样的手,难道您不比我清楚吗?她那双软若无骨的手,是一般做苦活的女子应该有的吗?” “这……这……”经阿离这么一提醒,老胡也是一怔,半晌方恍然大悟道,“小殿下您的意思是……, 这红袖的身份有可能是假的?” 阿离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吧。” “不行,我要去问问老崔去,” 话说到了这儿,再一想红袖那嫩如柔夷的手,甚至比宫里的贵人们还好看,老胡是彻底坐不住了,唰一下起身就向外走, “你说这老崔,他到底什么意思?要干什么? 弄了个假的外甥女来到底想起什么幺蛾子?难道还想对小殿下你使什么美人计不成?” “胡叔,他们使不使美人计咱们先不论,但是此一层关系咱们断不能先挑明,表露出来,您先坐下听我说好吗?” 就知道老胡是这急性子,所以阿离才一直忍着没说, 不曾想,这一说明,人果然是藏不住事,没得办法,只得又耐着性子劝道,“我寻思着,这红袖的身份假的倒不至于, 怕就怕崔公公他也被蒙在鼓里,毕竟他和姐姐一家失联这么多年,又一直没在红袖身边,所以一切都是皆有可能的,咱们眼前最好还是静观其变,看他们有什么后招吧。”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这现在不把事挑明了,将人赶出去,万一以后她真的动什么手脚了,对你做了什么,那可要如何是好……”阿离劝归劝,可是老胡仍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站在门口,不肯轻易回来。 “哎呀胡叔,我觉得阿离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稍安勿躁,先悄悄观察着吧,” 见阿离劝不动,阿来和阿离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将老胡拽了进来,笑着劝道, “再说了,现在我和小水不是也都来了吗? 以后这屋子里的事让小水暗中观察着点就是了, 您有所不知,小水这以前在康王府,安嬷嬷和紫烟姐姐还是教她不少本事的,只要那红袖有什么动作,定是逃不过小水的眼睛。” “对对对,胡叔你就放心吧,万事有我呢,我定不会让别人害着我阿离哥的,” 见老胡仍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小水也忙起身帮着阿来,兄妹一起劝道, “虽然从小到大他总和我抢东西,连娘亲的乳汁都抢,但是我怎么欺负他都可以,别人定是不能伤他一丝一毫的,谁要是敢打我阿离哥的主意,我小水定是第一个和他拼命。” “哎哟我的老天哪,这可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呢,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人在身边靠谱啊。” 见兄妹俩这样和阿离同仇敌忾、一个鼻孔出气的样子,老胡一拍大腿感慨道, “说实话,今天接到消息,说是让我和六子去接人,我一路上还都在犯嘀咕,觉得你们那王妃姐姐太过小心了些, 这明明府里人都备的差不多了,我和六子、老崔、红袖都在这顶着呢,就算是少些粗使丫环小厮什么的,大不了再采买些就是了,哪用得着她这么兴师动众的从西夏那边再送些人过来, 结果闹了半天,还真让她料对了,这人个个表面上看着是好的,仔细一想,还真就不能交心, 看来我这性子还真就是不行,关键时刻竟完全看不懂他们的伎俩,就像这次,差点误了小殿下的大事不是, 这要是以后真让他们得了逞,给小殿下再整出个好歹来,我这以后到了地下,可怎么向师父和师妹交待呀。 得亏你们王妃姐姐会看人,这好歹把你们兄妹两个给送来了,你们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没得说不讲,还在王府历练了这么久,个个粗中有细,有胆识有谋略,都是能帮着小殿下干大事的人。” “胡叔你也别净夸我们,你也不错,在家时王妃姐姐可是在我们面前,将您狠夸了一通呢。 说胡叔您对阿离哥更是没得说,疼在心尖上,有了什么事恨不得拿命抵他。 但话说回来,毕竟您一贯是玩枪弄棒、带兵打仗的料,这让您处理院子里家长时短、弯弯绕绕的事,可不就杀鸡用牛刀,不能顺手吗?” 见老胡如此自责,阿来连忙安慰道, “不过王妃姐姐也叮嘱了,让我们到了这院子里,先不点明我们的身份,这样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也好仔细观察着,先搞清楚哪些是咱们的人,哪些是别家安排的,这样心里有数了,知己知彼,我们才能心里有底不是。” “对对对,你们王妃姐姐可真是太神了,真是万事都想到了,”经过这一番深谈,老胡这次是对阿来的话彻底深信不疑了,“现在好了,你们来了,我这颗心也能放心了,要不然就我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指不定以后给小殿下捅出什么漏子呢。” “不只如此呢,我这还有一堆的药丸、药膏什么的,都是王妃姐姐让带的,单这金疮药、各式解药什么的就有好几瓶呢,” 小水说着,还真就从随身的小包裹里翻出了一堆的瓶瓶罐罐, “王妃姐姐说了,以阿离哥这性子,惯会喜欢硬碰硬,万事不会服个软,少不了磕着碰着,或者被人算计什么的,这些药关键时刻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现在看来,姐姐还真是料事如神,竟全都被她猜着了,第一天这上好的金创药就起了大作用……” “师父,小殿下,崔公公回来了,人已经到大门口了。” 722贵重的礼物 “师父,小殿下,崔公公回来了,人已经到大门口了。”这边小水刚把瓶瓶罐罐摆出来,就见六子突然在门口出现了。 “好,我们兄妹这就出去,”阿来怕兄妹俩关系暴露,将东西一股脑塞给老胡,拉着小水就往门口走,“胡叔这些东西交给您了,如果谁问起来,您就说是您让人从别外搞来的。” “哦哦,知道了。”老胡抹了把头上的汗心虚的应道。 天知道,活了这么多年,岁数是不小了,但是生性耿直的他撒谎的技能可是一点都没有学到,平生最怕的就是冲人说瞎话了。 想当年在皇宫做御厨照顾师妹时,为了怕说错话,圆不了谎,他可是索性直接就扮了个哑巴,这才省了这么多口舌。 结果不料老胡这边忐忑着,另一边好像小水事也不少,这人刚被阿来拉着还没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一溜烟儿的又折了回来,“不行不行,我这贴身带的还有王妃姐姐给的贵重物品呢,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可不好随身带着在院子里乱跑。” 说着,从怀里还真就摸出一个板板正正的小包裹来,一层层打开来,就见里面竟是一张张白花花的银票。 厚厚的一大沓,数额之大,别说六子,连老胡看的眼都直了, 见状,老胡干脆也不坐了,索性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道,“得,还是你们兄妹留下先说话,我出去将那崔中实支开吧。” 没得办法呀,看来撒谎这门技能,他是不学不行了,这次逼也是要把他逼会呀。 临出门前,老胡又特意走到阿离面前,含泪道,“孩子啊,容胡叔我说句真心话,你这些年跟着他们康王夫妇真没有白混,人家是真拿你当亲弟弟待呀。 好孩子,以后咱们也要知恩图报,明白吗?” 说完,不待阿离回应,自己一转身抹着眼泪出去了。 “这……这又是做什么?”见老胡出去了,阿离盯着这一大摞子银票,半晌方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追问道,“小水,你拿这么多银票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小水一眼瞪过去,没好气道,“王妃姐姐说了,你眼下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这边刚开府立足,没人没势的,以后想拉拢个人、做点什么事,需要使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那日你走的急,她没来得及准备,这不这次就让我带了这些过来,说是以备你不时之需时用。” “我不要,我那个便宜的爹还是给我了些的,只那些就尽够我用了,”见一下送了这么多银子,阿离自是不肯接,“我一个小王爷既不用打仗,眼下也不需要娶亲的,能花多少银子啊,你快些想办法给王妃姐姐送过去,她那边现在正是用银子的时候。” “要送你亲自去,我可是不送,”阿离说的是好,但是小水哪里肯听他的呀,将东西一股脑的往他怀里一塞,不管不顾道,“还替你回去?难道你想让我被王妃姐姐和阿娘骂死吗?” “你……”见小水这倔劲一上来,阿离身上有伤起不得身,只得气得干瞪眼。 半晌,气糊涂的他方想起来向阿来求助,“阿来你看这……” “你就接着吧,”见阿离这为难的神情,阿来语气不详的劝道,“这事你得存住气,其实我们带来的还不止这些,还有别的更贵重的礼物呢。” “别的……更贵重的礼物?还有什么呀?”听阿来这么一说,阿离更不淡定了。 阿来神秘一笑,轻轻一击掌,“都出来见过主子吧。” 掌声落,就见瞬间从梁上飘下十个黑衣人,一着地,整齐划一的往地上一跪,恭敬拜道,“属下参见主子。” “影卫……”见这情形,阿离彻底傻了。 这兄妹竟然一下带了十个影卫过来,关键的是,这些人来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他这么高的功夫都没有察觉到,由此可见,阿来带的这些人绝对是影卫中的顶尖之辈,功夫高的难以想象。 由于常年跟在司马铖身边,这王府培养一个影卫需要花多少财力和精力,阿离是比谁都清楚的,更何况送来的还都是最顶尖的,阿离是越想越不淡定,彻底躺不下去了。 “阿来,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王爷在前方打仗,王妃一个人在岭南,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怎么可以一下给我派来这么多人,” 阿离努力一点点挪在床边,一把将阿来拽到自己跟前,不容置疑道,“我给你说,这样真的不行,这个我绝对不能要, 这样,小水带的银票我收下了,这些人你务必想办法还送回去。” “送回去?”阿来苦笑一下,两手一摊无奈道,“实话给你说吧,这次影卫的事可不是王妃姐姐的主意,这是王爷临行前特意留下,一再叮嘱务必亲自教到你手上的, 安排完这些事,他人就带着大军北上了。 所以说,这件事从头至尾我连王爷的面都没有见过,你自己说,我怎么给你退回去?” “可是,就算是王爷送的也不行啊,我功夫这么好,要他们做什么,不是浪费资源吗?”见阿来这样三言两语将自己择的一干二净,阿离也是急了,“不行不行,我可不管,你从哪带来的,人你还给我送回哪里去就是。” “看,又被王妃姐姐料到了不是,姐姐就说,就怕你以为自己功夫好,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阿离哥你可别忘了,你功夫好,你知道,别人心里更清楚, 怕就怕你清醒时别人来明的还好,万一别人来暗的呢,一杯毒酒下来,你没了还手的能力可要怎么办?” 就在阿来和阿离兄弟俩相争不下时,这次倒轮到小水这个小妹妹像模像样的劝起了人, “王妃姐姐说了,自古都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你要知道你现在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那可是一堆的人, 你以为那李家是真心为你好,还不是看你现在有利用的价值,谁知道等哪天那姓曹的被打倒了,他们会不会兔死狗烹,所以,这些咱们都得防着点……” 723到底玩的是哪出 “王妃姐姐说了,自古都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就在兄弟俩相争不下时,这次倒轮到小水这个当妹妹的像模像样的劝起了人, “阿离哥你眼下缺的就是人和财,凡要成大事者,必须得兜里有钱,手边有可靠的人,这两个条件那是缺一都不可。 姐姐还说了,今天送来的这些东西,你要是敢胆拒收一件,那就是你还把自己当外人,不把她和王爷看在眼里, 所以说这以后,你这弟弟他们不要也罢,就权当他们夫妇这些年做善事,替那大渝皇养了个儿子罢了。” “你……你这……”见小水将话都捎到了这个份上,阿离再无反驳的借口,只得无奈点了点头,“那收吧,我照单全收下就是, 不过你们务必想办法给我往回送个信,就说王爷和王妃的大恩大德我阿离永记在心,等回头我报完了母妃的仇,一定回去好好的报答他们。” “好了,都是自己人,别动不动就报答报答的。”见送礼的事情已落定,阿来急忙瞅准机会好奇问道,“对了,来了半天我倒还没机会问呢, 你这今天到底玩的是哪出啊?这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就和那曹家的明刀明枪的杠上了,把自己还搞成了这副模样?” “还能怎样?”阿离摇了摇头,苦笑道,“就是想试探一下那边的实力,看他们在大渝皇心中的地位是不是稳如泰山,牢不可破呗?” “哦,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那结果呢,试探的怎么样?”见阿离这么快就行动了,阿来也是来了兴致,连忙追问道。 “我这边就不用说了,屁股打成什么样你也看见了,” 说到曹家,阿离将目光转向窗外,若有所思道, “倒是我那便宜爹对那曹家的态度,挺出乎我的意料的, 原来曹家的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并没有我以前预想的那样,独宠多年,深不可及,我甚至还发现,我那便宜爹好像对那萧泽还有些厌恶的成份在内。 不过若说起他们在宫中的势力的话,却是绝对不容小觑, 若非如此,断不能我这只挨了二十杖的屁股,比萧泽那四十杖的伤的都重。” “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好费解,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嘛, 你想啊,现在大渝上下放眼望去基本就曹李两家的人。 而曹家毕竟得盛宠多年,在大渝这边根基一直都很深,而那李家,算起来也就是这些年才刚有起色,自然没法和其抗衡。 所以,估计在大渝皇心里也将此看得一清二楚,恐怕早就对曹家有所顾忌了, 无奈的是,他膝下又没有别的儿子,思来想去才一直不敢随便动手,怕弄巧成拙反倒断了自己的后。 不过现在好了,你出现了,想来这大渝皇终于能放开手脚,琢磨着怎么打曹家的主意了。” “嗯,你说的这点我倒是也认同。 只希望这便宜爹爹能早些拿定主意整治曹家,到时候我们再找些当年我母妃出事的证据交到他手里,也算是一举两得,省了我们的事了。 怕就怕那李家先一步看出我并无争嫡之心,在大渝皇整治曹家前就和我翻了脸,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有些麻烦了。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实在不行,干脆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曹氏兄妹,先为母妃报完仇了事。”一说到报仇之事,阿离难免有些偏激道。 “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们暂时还没有必要走而挺险,”见阿离又要沉不住气,阿来连忙劝道,“我倒是觉得,眼下我们还是要静观其变,先走一步看一步,待找准时机再尽量从后面推动大渝皇来动手, 这样也免得他日我们回了西夏,因为我们自己动手惹得事,再给王爷和王妃姐姐他们带去什么麻烦……” “也是这么个道理,行,这件事我就先听你的,咱们日后再细细谋划……” 这边兄弟俩平心静气分析着当前的形势,为下一步做着筹划,但是同在大渝的另一个地方,可就没有那么风平浪静了。 长春宫 “哎哟,痛……痛……,母妃……痛死孩儿了, 母妃,孩儿怕这次真的要死了,我看父皇也是真的厌恶了儿臣了,求您干脆给儿子一碗毒药,让儿子喝完,直接死了算了……” 同样是被打,萧泽可没有阿离那坚强的意志,所以一抬进长春宫,人就开始趴在榻上又是哭又是喊,寻死觅活的。 而萧泽这样,曹贵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儿子在这边喊,她坐在另一边椅子上也是眼泪吧嗒吧嗒抹个不停。 边哭,边拉着一旁得到消息匆忙赶过来的曹丞相,发牢骚道, “小妹就说这个野孩子不能回来吧,大哥您还不相信,这下好了吧,您瞅瞅这才几天时间,就让泽儿吃了这么大的亏。 你说从小到大,皇上什么时候舍得对泽儿下过这么狠的手,还不是看有了别的儿子,用不着咱们泽儿了……” “哎哟,我求求你们两个别哭了行吗?我这被你们吵的头都疼了。”看到这母子俩哭哭闹闹个没完,曹丞相吵的头都大了,苦着脸劝道, “你们自己说,哭能管用吗? 如果哭管用,哪里还用得着你们亲自哭,我自己先找些人坐在这里大哭一通了事。” “大哥现在您又这样说,你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哭,我们娘俩还能干什么, 还有大哥你也是,找的那个什么红袖姑娘,不是说人长得水灵,手段也了得吗?” 提起曹丞相找的这个红袖,曹贵妃是越想心里越有气,忍不住抱怨道, “您自己看,她这都进府多少时日了,却是笨的连床都还没有爬上去, 小妹现在都有些怀疑了,这红袖姑娘真有大哥您说的这么厉害吗?” “哎哟我亲爱的小妹,大哥刚才不就给你说了吗,其实这事还真不能怪人家红袖办事不力, 红袖说了,主要是那孩子在男女之事上还没有开窍, 这不,平时别说红袖,就算是院子里别的使唤丫头,他也不让近身侍候的。” 724祸水东引 “红袖说了,主要是那孩子在男女之事上还没有开窍, 这不,平时别说红袖,就算是院子里别的使唤丫头,他也不让近身侍候的。” “没有开窍,这怎么可能?”听到二人的对话,就连一旁的萧泽都忘了痛,忍不住插嘴道,“要知道我十一岁那年可是就收过人的,怎么可能他都十四岁了,还没有尝过男女之事,晓得其中的美妙滋味,这话说出来你们信吗? 我看八成是那红袖姑娘不行吧?要不你们先把人给我送过来几天,我先调教调教也行啊。” “让你调教,你可是想的倒美?”萧泽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说话,曹丞相心头的气自是蹭一下又上来了, “泽儿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天天就只想着这些污糟事吗? 想当初要不是你胡来,连皇上那南书房的宫女都不放过,趁皇上不在摁着硬做了,皇上能对你像现如今这么失望吗。 再说了,外面那紧孩子能和你现在一样吗? 他一个整天跟在康王身边的侍卫,平素本就和女子接触的少,这方面开窍的自然就晚,这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说孩子啊,你可是收收心、安份些时日吧,再这么一天天的荒废下去,可能咱们这么些年的努力真的就要被你败光,全部付诸东流了啊。” “舅父您还好意思说泽儿,泽儿为什么这么好女人,还不是向您老人家学的。” 面对着曹丞相的苦口婆心,萧泽嘴一撇,不以为意道, “想当年我七岁那年,被您带着第一次出宫玩,您可是就直接把我领到了怡红院啊, 也是到了那里,看了您那番享受,我不是至此才知道了女子的好吗。 所以说呀,我能有现在这成绩,还不得拜舅父您这启蒙教育做的好啊。” “你……你……你这孩子是要气死我吗?”听到萧泽这话,曹丞相气得一口热血差点没当场喷溅出来,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道, “好好好,你现在是长大了,舅父说一句,你有十句话在那等着我呢, 行,你的事我不管了,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舅父现在就出宫,眼不见为净,你们娘俩的事我再也不管。” 曹丞相说着,还真就起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曹贵妃一见曹丞相甩袖就要走人,连忙起身将人拉住了,赔着笑劝道,“大哥,您这是做什么呢, 泽儿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毕竟年纪还好,说话又向来没个谱,小孩子的说的话您和他计较个什么劲儿呀, 再说了,您现在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他谋划,等日后真坐上了那个位子,他还能不记着你这位舅父的好,好好的感谢你。” “小妹,大哥我也不是和泽儿治气,主要不是这眼下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嘛,”曹丞相人虽是折了回来,不过却仍是一脸的无奈, “我以为,咱们眼下要做的就只是先委曲求全、忍气吞声了, 按说这既是那靖王府已经埋了这条线,咱们就没得怕的,红袖姑娘肯定是早晚能起到作用的, 您想啊,这天下怎么可能会有不偷腥的猫,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所以咱们眼么前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大哥您话说虽是这么说,可是眼下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呀,这皇上眼看着已经对泽儿厌倦了,再加上泽儿又是这么个藏不住事的性子,这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小妹就怕不待那红袖动手脚,泽儿怕是都要被皇上打死的呀。”看着一旁苦兮兮趴着的儿子,曹贵妃忍不住又抹泪道。 “这……这说的好好的,你怎么又掉起眼泪了,” 见曹贵妃这样,曹丞相凝眉想了半天,终是一咬牙道,“这要是你真想有所行动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为,其实以前的路子你现在仍是可以走的……” “大哥您说的是……揽云宫那位蠢的?”听到曹丞相的话,曹贵妃大惊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丫头虽蠢是蠢了点,”曹丞相眼眸一转,轻声问道,“但是有一点你可千万别忘了,这皇上的死穴可是在她那里呀?” “皇上的死穴…… 这恐怕全天下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除了先皇后还能有谁呀。” 曹贵妃随口说完,掉过头来一想,倒是也很快心领神会了过来,“大哥您的意思是,咱们还要利用先皇后做文章……” “所以呀,就因为萧若云是先皇后所出,就算她再蠢,关键是也只有她有用啊。 再加上我最近可是听说了,这夜将军派去刺杀西夏那位和亲郡主的行动可是全都失败了,估计此时那丫头心头正憋着气呢, 你现在瞅准机会去揽云宫一说和,不是正好能将祸水东引吗?” “祸水东引?这要怎么引?”说着,曹贵妃又给成功绕迷糊了。 见此曹丞相只得耐心解释道,“我的傻妹妹呀,你好好想想,眼下这孩子不也是西夏来的吗?又和康王有关,这对你来说还不容易吗?尽量把他往那和亲的郡主身上扯不就行了吗?” “嗯,对呀,这倒也是个法子呢……” 就在兄妹俩一脸坏笑的谋划时,却见邓嬷嬷突然进来了,“娘娘,揽云宫的臧嬷嬷亲自来了。” “臧嬷嬷?”曹贵妃一怔,“她怎么来了?可有说什么事?” “具体没说,只说是受他们公主的命令来送样东西,不过却是要当面交给您。”邓嬷嬷恭敬的回道。 “这正磕睡呢,枕头倒是来了。”曹丞相一听反应也是够快,连忙命令邓嬷嬷道,“行,我和泽儿先回避一下,你稍后就把人带进来吧。” 很快,曹丞相和萧泽刚撤走,就见一个打扮干净利索、长得还算清秀、约摸四十来岁的妇人进来了。 只见来人见到曹贵妃盈盈一辑,拜道,“老奴参见贵妃娘娘。”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臧嬷嬷来了呀,咱们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些礼仪,快快请坐吧,” 一见臧嬷嬷进来,曹贵妃连忙满脸堆笑的客气道, 725榆花疙瘩开花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臧嬷嬷来了呀,都是自家人哪还用得着这些礼仪,快快请坐吧,您这可是永春宫的稀客呀,” 一见臧嬷嬷进来,曹贵妃满脸堆笑的客气完,忙又掉头吩咐邓嬷嬷道, “邓嬷嬷,快将前些日子丞相府送来的花茶泡上一杯,让臧嬷嬷尝尝。” 其实也不是这曹贵妃少见多怪,而是这臧嬷嬷的身份在这大渝皇宫里实在是个特殊的。 其是萧若云的乳娘就算了,关键先皇后去世后,皇上因为思念亡妻不肯进后宫一步,中间很长一段时间,揽云宫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尽心尽力的在照顾着萧若云,直到几年后,那夙夜的出现为止。 所以就算是到了现在,这臧嬷嬷仍是在揽云宫里说一不二,哪怕是萧若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皇上面前都不管不顾的主,到了揽云宫行事的时候,反倒有时候也还要看几分这臧嬷嬷的脸色。 而皇上因为怀念先皇后,想起年幼时的事对萧若云心中有愧,再加上臧嬷嬷又是先皇后身边惟一留下来的老人,所以凡事也是高看臧嬷嬷一眼,横竖都来个不计较。 这样一来二去的因着皇上和萧若云的缘由,这臧嬷嬷虽是宫中的一个奴才,确是比一般不得宠的妃嫔还要有面子多, 平日里无论是到了哪里,愣是众人都笑脸相迎,没人敢给她脸子看。 “贵妃娘娘这里的,自然是咱们这皇城里最好的,” 果然,此时面对曹贵妃的热情,只见那臧嬷嬷并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只略略一笑,不卑不亢道,“老奴也就是替我们公主送一封短笺过来,就不用太麻烦了,毕竟揽云宫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都等着老奴打点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短信,亲自呈到了曹贵妃手里。 “这样啊,”曹贵妃接过信,对于臧嬷嬷的行事作风,倒也不稀奇,只笑着道,“既是臧嬷嬷你还有事,那本妃也就不强留了。 只是这花茶倒是务必让邓嬷嬷一会给您包些回去尝尝,这可是我那大哥从外地托人高价弄回来的,不仅好喝,关键对咱们女人的身子也好呢,回头您要是喝着好喝了,支会声,我让人再给您送些过去。” “既是如此,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娘娘的体恤了。”臧嬷嬷又客气了两句,就起身跟着邓嬷嬷出去了。 这厢见没了人,曹贵妃便随手拆开了信,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了起来。 不料刚看了没两眼,只见她那脸上的乌云立即一扫而光,忍不住捂嘴大笑道,“哈……哈哈,好,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值得你这么高兴?”听到曹贵妃的笑声,曹丞相忍不住出来好奇道。 “哥哥你自己看吧,”曹贵妃将信笺随手交到曹丞相手里,不无得意道,“哥哥您平素还爱笑那丫头蠢,看到了吗?人家出的主意可是比您那红袖姑娘损多了, 我看呀,她这脑子怕是够用的很呢,这样一来,怕是那野孩子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里应外合,制造舆论…… 妙妙妙,这个主意实在是妙, 别说,没想到这榆花疙瘩原来还真有开花的一天呀。” 看完信中内容,曹丞相也不由得抚掌叹着,喜笑颜开道, “好,果然是好呀。 既是如此,那宫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至于那外边的事嘛,自是放心的交给我来办,保证给你们办的妥妥的。 正好咱们借着这事,把那十几年前上过的菜再热上一热,保证啊,这次皇上肯定能对那野孩子膈应到骨头里去。” 西夏,大军营账内, “哎,我给你们说,你们昨天是没看到,就在城门口,那姓李的纠结几个高手,还想偷袭咱们将军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被咱们将军一刀一个,简直就像砍萝卜似的,一会就给解决完了。” “这算什么呀,打湘城那场你们离的远没见着吧, 我可是刚好就在近前呢,那是看得真真的。 那姓高的父子还想反抗,正准备召集手下的反扑呢,结果还不是被咱们将军一箭过去,一箭双雕,父子俩直接给串成了糖葫芦……” “谁说不是呢,我寻思着呀,就咱们将军这个厉害的打法,再加上左边有王爷,北边还有白大少爷领着一帮人遥相响应,定城那位怕是大势已去,收复定是指日可待了……” 魏家的大军刚拿下了一个新的城池,营账里,一伙人边吃,边高谈阔论着这段时间魏晔然打仗时的英雄事迹, 司马铖的北伐大军出发已经半个多月了。 此次北上,他和魏晔然兵分两路,各带一路人马。 司马铖就不用说了,打小就有战神的名号在,再加上本就是太子的身份,此次北伐根本就是名正言顺,众望所归,所以,所到之处自然是所向披靡,守将一个个均是不战而降。 但是司马铖厉害,另一路的魏晔然自是也好不逊色。可能是将心中所有的怨气和怒气都一门心思用在了打仗上,所以说魏昭然这一路甚至比司马铖还要骁勇善战,司马铖所到之处是大军投降,但是魏晔然却是真刀实枪的开干,并且还仗仗凯旋大胜, 不言而喻,这一场场胜仗下来,魏家军的士气那是格外高涨。 这不,赶着午休用饭的时侯,营账内只要有一人开了头,众人就滔滔不绝议论个没完了。 “那是,你也不看咱魏大将军多厉害的人物呀,”见众人夸起魏晔然来,一个个眉飞色舞,角落里一个瘦小个子的男人听不下去,干脆连饭也顾不上吃了,索性一拍桌子起身道,“跟你们这么说吧,我第一次见咱魏大将军时,就觉得将军不似凡人呢, 那身高,那长相,再加上身上挎着的那把青铜宝剑。 啧啧啧,这装扮,简直就是战神下凡呀……” 结果不料小个子男人这话刚说完,立即就引来众人一翻白眼,尤其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很是看不下去,不屑的打断他的话,质疑道,“切,高祥你就吹吧,你能和魏大将军接触过,骗鬼呢吧?” 726我真的没撒谎(1) “切,高祥你就吹吧,你能和魏大将军接触过,骗鬼呢吧?” 见伴着大胡子这一声质疑,众人全都投来怀疑的眼神,个个脸上都写着不相信三个字,那高祥自是登时就急了,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怎么没有接触过,告诉你们,我和魏大将军以前不只见过,我们还有深交呢。” “深交?你小子这牛吹的可是越来越大了哈,” 听到高祥这话,大胡子旁边一个叫老袁的男人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开口调侃道, “我说祥子啊,不是大家伙不相信你,你得拿出些有力的证据来才能说明大家啊。 既按你说的,你和大将军有这么深的交情,那你倒是给大家伙先讲讲,咱们大军明明这一路下来仗仗得胜,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不乘胜追击了呢? 不仅如此,这和王爷的大军汇合后,不仅王爷不露面,就连大将军也不露面了,你来分析分析这是什么原因? 还有,王爷和将军下一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被这叫老袁的男人这么一通几连问,高祥是半天接不上话来,“这……这,老袁你这话可就有些难为我了,你说我一个当小兵的,怎么可能会知道将军和王爷的想法?你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那不就结了!”见高祥果然被难住,这老袁得意一笑,朝着众人扬声道,“连这都不知道,说明你和将军的关系不是和我们哥几个差不多吗? 恐怕也是你认识将军,将军压根不知道你是谁吧?” “对啊对啊,军队里这么多人,你问问哪个不认识大将军,可是大将军认识的又有几个?”老袁话落,只见不远处一个黑黑瘦瘦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也忍不住接口道。 “胡说,”见连这石头也跟着熏上了自己,高祥心里那是相当的不爽了,扯着嗓子道,“石头你小子自己说说,你小子连爹娘都不知道在哪里?谁知道你是从哪蹦了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 你可别忘了,大将军这些年可是一直镇守洛城,而我家也是在洛城的,离将军府并不远,我可是从小在那几条街上厮混着长大的,所以说,我们有交情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呀。” “呸,也就你小子敢说,”见高祥话里话外的挤兑自己,石头一口呸过去,反驳道,“还洛城来的…… 大伙洛城来的人多了,难道大将军还都能有交情啊, 再说了,你以为哥几个谁不知道谁呀,话里话外你家是洛城的你家是洛城的,你洛城的谁稀罕你啦。 你当初是在洛城混不假,但是你也别忘了,你和你阿娘以前可就是一个大街上卖糖葫芦的,” “就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别说你和大将军有交情,但凡他要是认识你,你小子还能现在和兄弟们窝在这里,受这茬苦?” 石头话落,只见一旁的老袁和大胡子也跟着帮腔道,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小子就是长了张老实脸,实则根本就是个大骗子。话里话外你们有交情,难道魏大将军还曾买过你的糖葫芦不曾?” “他当然买过我的糖葫芦了,”看没一个人相信自己,高祥自是彻底坐不住了,拿根棍,连说带比划道,“大将军当初可是买了这么一串糖葫芦呢,那可是我当时卖的最大的串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话一出,自是立即又引来众人一阵轰堂大笑, “哈哈哈,就说你小子做梦呢吧,还买糖葫芦,你就想想吧。” “是啊,将军那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买这些小孩子的吃食……” “就是,撒谎也不打个腹稿……” 看大家一个个笑起来又没个完,大胡子连忙起身招呼大伙道,“走了走了,既是吃的差不多了,就别在这里赖着了,都到外面散散步转转去,缓过劲儿一会又该集训了。” 看众人这就要走,高祥自是不能干,连忙起身奔到门口,拦住众人道,“你们不能走,你们必须得听我解释,事情真的不是这样的……” “你小子还解释什么,再解释不还是那点事吗?”大胡子拍了拍高祥的头,笑着道,“行了,既是你这会有用不完的劲,那一会就顺手把这里收拾一下,把大家的碗筷都刷了吧。” “啊,为什么又要我干,不是说好的大家轮流做吗?”一听又是自己干,高祥苦着脸嘀咕道。 “你说为什么,因为你小子力气多的用不远,爱吹牛呗,”石头挤了挤眼,一脸得意道,“让你多干活,就是为了治你吹牛这毛病。 再说了,你不是和魏大将军关系好吗?这多干些活还不是应该的,正好也能为将军大人长脸不是……” 一伙人说说笑笑着在大胡子的带领下,一轰而散,诺大的营账里就只剩下了高祥一个人沮丧的站在门口,“真是太不像话了,不待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就是,我帮着你一块收拾。”见高祥这副苦逼样,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待众人走远后,方折回来劝道。 “王禾,你说他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高祥仍沉浸在刚才众人不相信他和魏大将军有交情的话题里,见终于又来了听众,连忙接着这王禾巴巴的问道,“咱俩关系最好,你倒是凭良心说说,我是那种爱吹牛的人吗?” “也算不上特别爱吹吧。”面对高祥的询问,王禾头也不抬,晦暗不明的答道。 不过说归说,这王禾干起活来手脚倒是麻利的很,唰唰唰几下东西很快归整的差不多了。 但是高祥却不管这些,见连自己的好朋友都这么说,人急的都快哭了,追在王禾屁股后面翻来覆去的解释道, “喂,你……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连你也和他们一样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啊, 王禾,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可得相信我说的呀, 你说咱们这一路过来,一起参的军,又一起被分到了这里,相处了这么久,你怎么可以也不相信我的说的话呢, 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撒谎,我真的和魏大将军接触过,他真的买过我的糖葫芦……” 727我真的没撒谎(2) “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撒谎,我真的和魏大将军接触过,他真的买过我的糖葫芦……” “信信,我信你行了吧。”王禾被缠的没了办法,只得胡乱点头敷衍道。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真的,我没有骗你,实话给你说吧,别看我没卖几天糖葫芦,可架不住我就是这么幸运啊,还真就有幸遇到了魏大将军。” 见王禾这神情明明就是口是心非,高祥也是彻底急了,索性一股脑的将实情全部倒了出来, “算了,就给你讲实话吧,其实魏大将军他啊,那天不仅买了我的糖葫芦,关键他还没给我银子, 可没办法啊,谁让我祥子也是个热心肠啊,一看这么长相不凡的男人竟然没有带银子,当既就大手一挥,无所谓道:算了,没银子就不要了,这糖葫芦就当是送给你了……” “买糖葫芦,没给你银子?”听到这里,那叫王禾的一怔,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好奇追问道。 见王禾这神情,高祥以为他仍是不相信,连忙又仔细介绍道, “不……不对,也不能说没给我银子,他后来又给我送去了,只是当时我娘突然发病,我不在那街口回家了, 后来大将军一听说我娘病了,急需要银子,还特意让人请了大夫带过去,不仅如此,临走还给我娘留了好多的银子。 尽管我老娘没有好吧,但是大将军的情我不能不记啊, 你自己说,这难道不就是天大的交情吗? 所以后来老娘去世,安置她老人家后,我就寻思着过来参军拜到大将军旗下,不料后来你也见到了,刚出城就碰到了一帮劫匪,被抢了盘缠不说我还差点丢命,幸亏你及时出现救了我,我才有机会来到这里参了军,追随魏大将军。” 高祥介绍完这些,却见那王禾东西也不收拾了,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半天一动不动。 “好吧,看来你还是打心眼里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我就知道这么离奇的事,你肯定不能相信, 算了,不相信就不要信吧上,其实有时候掉过头来想想,我自己也觉得像做梦一样,像我这么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会和魏大将军有交集呢。 本就是一面之缘而已,说不定大将军也早就把我给忘了也不一定呢……” 不料这次,高祥话还未说完,就被王禾一把揪过来,貌似十分紧张的问道,“你平时在哪条街上卖的糖葫芦,是不是在永昌街附近?” “对对对,就在那永昌街路口,隔壁还有个大爷和我娘关系很好,平时一直都很照顾我。”见貌似终于有人信了自己,高祥实在是太激动了, 直接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王禾,忍不住感叹道,“王禾,你实在是太好了,不愧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我就说咱俩投缘吧,前面你救了我一次不假,但是参军这事却是我的功劳啊,要不是那天我硬拉着你进来,你哪能进的了这么好的魏家军呀……” 结果不料,这高祥自顾自的正说到激动处,却听扑通一声闷响, 待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竟坐在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生疼的厉害,估摸着就算没摔成八瓣,也差不多快四瓣了。 原来由于刚才他那一抱,又莫名惹着了王禾,被其一个过肩摔,给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没事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王禾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语焉不详的警告道。 “哎,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见自己不知道因为这事被摔了多少次,高祥也有些怒了,蹭一下站起来,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指着王禾没好气道, “每次你都这样,反应这么强烈,你自己也说大家是好兄弟,那么抱一下又怎么了? 难道我还能给你抱少一块肉不成,整天搞的跟个娘们似的,含羞带臊的,连抱都不让抱,真是不像话。” 结果不料高祥这话一出,那王禾眼立即红了,上前一把抓住高祥的胳膊,一使劲,将人索性给摁在了地上。 直疼的高祥啊,额头的冷汗唰一下就出来了。 不仅额头有汗,此时的高祥心里也是不由得咯噔一下,敢情他这又是哪句话惹了这小子的逆鳞啊。 就在高祥正琢磨的当口,却听背后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说,你刚才到底说谁是娘们呢?” “我……我,我说我自己是娘们总行了吧?”听到原来症结在这里,高祥心里登时一松,连忙苦着脸求饶道,“王……王大侠,麻烦您手下留情,放小娘子一条生路吧。” “噗……”被高祥这么一逗,王禾噗嗤笑出声,本就是玩笑话,也不好一直生气,遂松开高祥,闷声警告道,““知道就行,明白以后就少胡咧咧。赶紧干活了。” “哦,好……好吧!”终于得了自由,高祥晃悠着那差点被扭断的胳膊,小声抱怨道,“真搞不懂你这人,平时不是蛮大方的吗?怎么就开不起玩笑呢,随口开个玩笑而已,每次你都当真。” “这样的玩笑以后少开!”王禾一眼瞪过去,没好气道。 “行,知道了。既是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说行了吧。”既是知道了人家的忌讳,那高祥倒是也不较劲,随抱起一摞碗,幽幽开口道,“再说了,天下要真是有这么大手劲的娘们,那男人还不得死光了吗?” “知道就好,赶紧干活啦。” 兄弟两个架打得快,和好的也快,相视一笑,很快就并肩又干起了活。 不过还别说,高祥这傻小子有句话,还真是瞎猫撞个死耗子,歪打正着了, 如果这时候但凡找个懂易容的明白人过来的话,仔细一瞅定会发现这王禾的秘密,原来其根本没有喉结,还真就是个实打实的女子, 其实这王禾并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秦瑶。 秦瑶当时离开洛城,一时间其实并没有想好具体要去哪里,只是想着随便转转,散散心而已,不料半道竟遇上了被土匪劫走的高祥…… 728天煞孤星(1) 秦瑶当时离开洛城,一时间其实并没有想好具体要去哪里,只想着随心而动,先随便转转看看再说,不曾想半道竟遇上了被土匪劫走的高祥, 既是撞上了,以秦瑶的个性自是不能放任不管,随手也就将人救了下来, 被救后,这高祥已经身无分文,既没功夫又没银子,关键还父母双亡没了家,自然就缠上了秦瑶这棵救命稻草, 人秦瑶走一步,他就在后面跟一步,非要和秦瑶称兄道弟,誓死追随到底。 没得办法,秦瑶就随便胡诌了个叫王禾的名字,一路也就带上了这么个小麻烦。 秦瑶更没有想到的是,随便收了个兄弟而已,不料两人一道走了一段时间,忽然一天一觉醒来,稀里糊涂的竟被高祥拉到一个地方参了军, 而关键的关键直到几日后她才知晓,原来她去的竟还是魏晔然的部队。 不过万幸的是,还好这军营里人多,所以来了这么久,并没有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至于那高高在上的魏大将军本尊嘛,当然更是不可能知道她这个小喽啰的存在啦。 转眼又几日过去了, 秦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直到月上中天了,才踌躇着回到营账准备休息。 其实并不是秦瑶搞特殊不合群,而是因着每晚集训后大家都出了一身臭汗,闲来无事都会去不远处的小河边冲凉洗漱, 毕竟男女有别,这个时候秦瑶自然都会有意无意的避开众人,偷偷找个没人地方随便擦擦,然后再估摸着大家收拾的差不多都睡下了,再悄悄摸回去休息。 走到营账口,罕见的,只听里面并没有传来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取而代之的,却是高一声低一声的讨论声。 “喂,你们知道吗?大渝陵城那边这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件不可思议的大事,彻底乱套了呢。”话仍是由那大胡子挑起的。 不过出乎左沐意料的是,这次的主题竟不是那位几乎被大家整日挂在嘴上、奉为神灵的魏大将军魏晔然了,猝不及防的竟改成了那遥不可及的大渝皇宫。 原来竟是那大胡子老张白天被派去办事,跟着另外几个采买的,去离这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悄悄补充了一次物资,路上听到了不少新鲜事,此时回来后正凑到老袁和石头床铺前,迫不及待的向兄弟们分享着他听到的第一手特大新闻。 “乱套?”听了大胡子的话,老袁第一个就不相信,一跃从铺上坐起来,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按说不应该啊,大渝那边可不像咱们西夏,大渝皇还年富力强不说,关键人口还简单,儿子又少,就只有那一个胖成狗熊又好色的儿子萧泽, 朝堂上吧,这些年又一直是曹家的人一家独大,霸占了大半个大渝。 人丁和朝堂关系都如此简单,他们那能出什么事呀? 总不能是那曹家等的着了急,想让萧泽提前上位,先反了不成?” “是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大渝皇这胖儿子可真是够蠢的,有这样能干的老爹放着不用竟然还想反,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啊, 反正就他一个儿子,这老爹打下再大的江山回头还是他一个人的呀,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这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呢?” 听老袁这么说,石头也从旁帮腔道,“这要是定城那位也碰上这么个爹,还不得高兴的天天烧高香啊。” “扯远了不是,定城那位怎么能和大渝那边比,要知道想当初明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可是咱们康王爷,人家才是正牌太子,是他司马克趁机捣乱偷的这皇位。” 见众人根本就是南辕北辙越扯越远,大胡子沉不住气了,只得自揭谜底道,“大渝那边现在的情况倒不是萧泽嫌弃大渝皇的事, 你们是有所不知,我听那些人讲,确是这儿子上面出的事,实际情况却和你们说的刚好相反, 是那大渝皇嫌弃萧泽不中用,又从民间找回了一个儿子, 说是什么以前早亡的那灵妃所出的小皇子,找回来的当日,就给人赐了府邸,封了靖王。” “又找了个儿子,敢情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听到大渝皇又有了儿子,老袁忙从旁幸灾乐祸的接道, “想来既是现在这个争气的儿子回来了,大渝皇定是终于能甩掉萧泽那个好色的笨狗熊了。 你说就萧泽那熊样,嘛儿嘛儿不会,就只会吃和抢民女,这样的人要他有什么用,留着也是祸害一个。 这样也好,只要萧泽不接任皇位,对咱们西夏来说未偿不是件顶好的事, 最起码没有曹家的人在后面撺掇,就没有人再来咱们西夏捣乱了呀。听说当年定城那位能上位,可就是大渝曹家的人在后面捣的鬼呢。” “不……不对呀袁大哥,这样一说,大渝不各方面都挺好吗?怎么可能就会乱套了呢?”听老袁分析完,石头忍不住从旁插嘴疑惑道。 “对呀,好像是不该乱套啊?”被石头这么一问,连老袁也有些迷糊了。 “哪呀,你们又猜错了,这乱呀,就是这个从外面回来的靖王给带回来的。”迎着两人疑惑的眼神,大胡子一拍大腿介绍道, “据传哪,好像自打这个靖王进了宫,大渝皇宫就开始哪儿哪儿都不顺,事事都不吉了。” “哦,这又是什么说法,总不能是那外面回来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吧?”听大胡子如此说,石头忍不住追问道。 “可不是这样嘛,还真就让你说对了,这孩子并不是普通人,根本就是天煞孤星下凡。” “天煞孤星,这要怎么讲?”见大胡子越说越不可思议,连老袁也彻底不淡定了,伸长脑袋,一脸好奇的问道。 “天煞孤星,天煞孤星,顾名思义,自然就是那种克父克母克兄克弟,总之就是那种专克亲人的主了。” 见众的积极性都被调起来了,大胡子自是也越讲越兴奋,觉得总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索性一屁股坐到石头旁边空着的那个铺位上,一脸神秘的接着讲解道, 729天煞孤星(2) “听说那孩子在她母妃肚子里未出世时,有一位得道的高僧就曾断言,说那孩子命犯天煞孤星,乃大凶之相。”大胡子越讲越兴奋,一屁股坐到石头旁边空着的那个铺位上,一脸神秘的接着讲解道, “果不其然,在这孩子出生的当天,那生他的灵妃果然就被他给克死了,这边他一落地,人就当场给断了气, 随后没几天,他那外祖父母什么的,也一夜之间离奇死亡。 尔后就是宫里的皇上啊,贵人啊,都陆陆续续开始生病, 尤其是那萧泽,可能是因着和他同父的关系吧,病的更是都快不行了。 曹贵妃一见自是不能愿意啊,不能因着这么一人,再把大渝皇和自己的儿子都给克没了,就命人悄没生息的将这不足月的孩子给偷偷扔出了宫……,” “哎哟喂,这曹贵妃可是真够狠的,这么小的孩子给扔出去,还不得没命呀?”听到这里老袁也忍不住咂着嘴叹道。 “哪呀,人命大的很呢, 既便是如此,寒冬腊月天被扔到了深山里,这孩子仍是死不了, 不可思议的是,这孩子竟然还被一群狼给收养了,喝母狼的乳汁一点点还给长大了,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最后这群狼怎么样了?”说到这里大胡子故意故弄玄虚的一顿, “怎么着了?你倒是快说呀,”激动的石头一把抓住他,一脸紧张的追问道,“难道那群狼也出了意外不成?” “可不就真是这回事嘛,听说养他的那个母狼很快也死了,好像是被一个什么叫獒的动物给活活生吃了,等到那孩子发现时,就只剩下一张皮了,愣是连骨头也没有留一点。 再后来就是别的狼也断断续续的开始出事,狼群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呀,也是慢慢的怕了,干脆扔下这孩子,连夜也偷着溜走了,” “啊……,连狼都克的不敢要他了,那这孩子后来怎么样了,一个人在深山里饿死了吗?”石头听得最是投入,大胡子这边喘口气的功夫,他又急巴巴的追问上了。 “不能够啊,如果饿死了还能现在被大渝皇找回去吗?” 大胡子咽了咽唾沫,接着讲道, “狼走了怎么了,耐不住这孩子不该死呀, 很快,他又被一个年轻的猎户发现收养了,可是刚把他带回家没多久,那猎户就在狩猎被老虎给吃了,他那妇人也被一条莫名出现的毒蛇给咬死了,这孩子就又成了孤家寡人。 再后来又是旁的人发现收留他…… 反正就是这一路下来,但凡只要有人收养了他,那家就必定出事,不是死人,就是犯病…… 总之总之,从小到大和他接触过的人,就没有一个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的。” “我的那个老天爷呀,这还是个人吗?”听了这么半天,石头都有些后怕了,抚着胸口不由得叹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就感觉这是个妖怪还差不多吧,他是不是长得看着特别吓人啊?” 面对石头的追问,大胡子这次倒不急了,故意干咳两声,摸着喉咙道,“哎哟,我这嘴干的哟,这怎么就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呢。” “我这有水,我这有水,张大哥你赶紧喝两口。”石头急着听结果,连忙将水杯亲手递了到大胡子嘴边。 “恐怖倒不至于,”就着石头的手喝了两口水,大胡子方又慢条斯理的继续讲道, “他们说这天煞孤星长得可是人模人样,英俊得很, 尤其是白天看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外表颇招女孩子待见呢, 但是奇怪的是,他却除了自己的心腹,从来不让人进屋近身侍候他,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奇怪,到了最后一个在他身边服侍的丫环才发现了这个秘密……”说到这里,大胡子许是又渴了,又就着石头的手喝起了水。 “秘密?什么秘密?”这下不待石头再开口,老袁倒率先追问了起来。 见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吊的高高的,喝美了的大胡子方志得意满的继续揭秘道, “那就是到了晚上,这靖王就会变成一副狼的模样,眼睛绿莹莹的,看着很是瘆人, 关键的关键,他每天晚上还要喝不少的热血,方能维持下去现在的模样, 这不,怕他暴露,据说一个以前和他母妃相好的男人一直替他遮着这事呢,每晚都现杀一些生畜供他热血喝。” “你就吹牛吧,这事还能是真,这么说的话,这狼孩一回来,大渝皇这亲爹岂不是也要完了。”听了等了半天,竟是这么个匪夷所思的结果,老袁冷嗤一声,完全不足为信道。 “我吹牛,这牛是我一个人能吹出来的吗?是我一个人能凭空想出来的吗?”见老袁这不相信的态度,大胡子立即不满意了,大声抗议道, “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现在哪家哪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大渝皇收了个天煞孤星的儿子的事, 并且这事的起因就是有据可查,是他身边一个近身侍候的叫红……红……,” 努力想了一会,见实在想不出来那个名字,大胡子索性也就放弃了,“具体红什么我是忘了,反正就是曾近身侍候过他的丫环亲口向外人讲的。 并且事实再次证明,确实如此,自打那孩子回来,那大渝皇宫里……” 大胡子正说的起劲,余光无意间一扫,见月光下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个黑黝黝的东西,本来说的就是瘆人的事,又是最紧张的时刻, 乍然间看到这么个人影,惊的大胡子一翻眼险些昏过去,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盯着身后的黑影看了半晌方反应过来,站着的原来竟是秦瑶,忙拍着胸脯叹道,“哎哟……禾子啊,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支应一声,这么冷不丁的站在你张大哥身后,你这是要吓死我的节奏啊?” “回来有一会了。”秦瑶站在那里并不动,语焉不详的回道。 大胡子一开始并没有多想,手一挥无所谓道,“既是回来了,时辰也不早了,那你就赶紧睡吧,大哥这还要向石头和老袁他们说事呢……” 说完,却见身后的秦瑶并不动。 “张哥,张哥,你赶紧起来吧,你坐的是王禾的床铺呢……” 730秦瑶的洁癖 “张哥,张哥,你赶紧起来吧,你坐的是王禾的床铺呢。”就在大胡子疑惑的当口,只见一旁的石头悄无声息的探过来,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他的衣襟,小声提醒道。 因着仍沉浸在这天煞孤星的事情里,到了这会大胡子仍没有反应过来石头这动作意味着什么,一脸的迷茫,“啊,我坐……坐哪怎么了?我说石头你就是小心过头了,不就是床铺吗?坐一下咋啦?又少不了什么?” “哎哟,我的张哥呀,您快醒醒吧,”见被大胡子这么一喊全都挑明了,石头只得抹了把头上的汗,硬着头皮再次提醒道,“您这坐的可是王禾的床铺呀,王禾的,您好好看看……” “王禾……王禾的床铺,坐……坐错了!” 在石头的再三提醒下,大胡子终于稍稍反应了过来。 低头一看,可不嘛,由于刚才说的太激动,随便找了个铺位一屁股就坐了下来,没想到竟好死不死的坐到了这个最不能坐的床铺上, “那……那个……禾子,不好意思啊,你看大哥真不是故意的,这……这刚才说的一高兴,没看清楚就随便坐了下来, 你放心,大哥这……这就起来,给你弄干净,保证整理的跟没坐之前一样。”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惊的大胡子是连忙起身,边解释,边手忙脚乱的又是拍又是打的整理着秦瑶的床铺,企图将上面罩着的床单上的灰尘掸干净,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没事,明儿我抽个空洗洗就行了。” 秦瑶轻轻拉开大胡子,众目睽睽之下,三两下拆了上面的床单,瞬间换了一条新的铺了上去, 速度如此之快,看的旁边几人是目瞪口呆。 其实秦瑶也知道,这几人之所以现在见着她这么客客气气的,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就没人敢犯这个忌讳,无非就是看她功夫了得,是个不好惹的主。 若非如此,在这乱糟糟的军营里,怎么可能还有人记着他这点僻好,生生给她保留着一片纯净之地。 记得第一次是队伍里的一个老兵,长得是又高又壮,平素也是在军营里横惯了,见秦瑶这床铺在一堆人里打扫得最是整洁干净,一声招呼都没打,一身臭汗的往他床上一滚,呼呼呼就睡开了, 秦瑶站在旁边喊了半天,人愣是装睡不愿意起来,气得秦瑶不由分说扑上去就是一通好打,打完还不算完,一把抓起那壮汉,生生扔出去几丈远,打得他愣是没有还手之力,之后也再不敢往秦瑶他们几个这块凑, 也是因着这一打,众人自是便牢牢记下了秦瑶这个洁癖。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今时不同往日,今天大胡子这事她还真就没打算追究,一则毕竟大胡子很明显不是故意的,二者她当初之所以打那壮汉,其实也是为了杀一儆百,让大家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别看着她瘦弱就以为好欺负,所以此时,该合群的时候,秦瑶还是不能表现的太特殊。 像没事人一样收拾完一切,秦瑶往床铺上惬意的一躺,闭上眼睛刚想睡觉,莫名的总觉得旁边有些空。 转头一看,方发现一旁高祥的床铺竟也是空着,看着好像并没有人碰过的样子。 “咦,祥子呢,”秦瑶心里一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见不远处的大胡子并没有走远,看秦瑶竟罕见的没有找自己算账,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发呆, 秦瑶便轻笑一下,开口打听道,“张大哥,您刚才回来的时候见高祥了吗?这都这个点儿了,怎么不见他人回来睡觉呀?” “哦祥子啊,你方才回来时他前脚刚出去,”见秦瑶真的没有记仇,给自己留足了面子,大胡子心里还是很感激的,遂知无不言的向秦瑶道,“他……适才好像是和石头闹着玩,不小心拧着胳膊了,说是去找胡医官那瞧瞧……” “找胡军医?他受伤了?”听到祥子去找军医,秦瑶心里一急,一下从铺位上跳了下来。 “不……不是这样的禾子哥,是……是祥子他非要缠着我,说是摔一把试试的,”眼见着秦瑶又要发飙,石头自是知道秦瑶和高祥的关系,怕秦瑶牵怒于他,一不小心再拿他开刀,连忙小声解释道, “禾子哥,我……我真没怎么打祥子,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臂而已,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还莫名的疼了的一头的冷汗, 我说我陪他一块去找胡医官吧,他还不让,非说没事,这不转身一个人就跑了,我追都没追上。” “这样啊,那我出去看看他。” 秦瑶说着,穿上鞋就准备出去,却又被石头一把拉住了,“禾子哥,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这……虽然是无心之失吧,但是这伤好歹是我造成的不是。” “没事,祥子不都没责怪你嘛,想来伤势应该是不打紧的,”秦瑶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刚才不说的挺热闹的吗,接着聊就是,如果真有什么事,回头我再过来喊你。” 说完,不待石头再言语什么,转身就径直出去了。 出了营账,身后自然少不了又传来老袁、石头他们几个的议论声, “这小王啊什么都好,就是这破毛病让人费解,还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你说大家都是大老爷们的,碰一下又能怎样?”听这声音慢条斯理的,像老袁的声音。 “碰一下,对我们来说当然无所谓,但是禾子哥好像就是不行,看着膈应的很,尤其是你碰他肩膀什么的,立即就跟你翻脸。”石头的声音紧随其后解释道,“听说他这种情况好像是叫什么洁癖,像一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什么的,应该是都有这种毛病呢。” “大户人家千金小姐?”听了石头的解释,老袁都被逗笑了,“石头你可别说笑了,咱这别说千金小姐了,能有一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吗?但凡是家里有点根基,任谁也肯定不能够从这平头小卒做起啊……” 731故人 “咦石头,别说哈,经你俩这么一说的话,我看这禾子的五官还真就很耐看呢,仔细瞅的话,还真有点大户人家的小姐样耶……”可能是看两人说的热闹,好像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加入了进来。 “瞎胡说什么!”见几人越扯越远,越说越不像话,刚才被秦瑶给足了面子的大胡子自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出来阻拦道,“当心一会禾子回来听到揍你们哈,他可不是祥子,随便碰一下就骨折了。 我给你们说,就你们几个这身手,真打起来的话,加起来都不够他一会收拾的。” “也是,以小禾这说话和行事的作风,尤其是手上这身功夫,还真有点像世家出来的,一般的贫苦人家可很难有这种气度的。 说不定是家族没落的子弟,或是有别的什么难言之隐的官宦子弟也不一定呢。 不聊了,不聊了,都是自家兄弟背后说人是非总是不好,” 话题是老袁提起的,很快倒是又从他这给终结了,只见他一把拉住大胡子,又就着刚才那天煞孤星的话题追问道, “你倒是赶紧再说说,大渝宫里后来到底怎么样了,这天煞孤星这次回去,那里可是又出了什么骇世惊闻的事情?” “哎哟别提了,稀奇的事可是多了。”一见回到了天煞孤星的话题,大胡子立即又来了精神, “你就想吧,那孩子可是狼养大的,狼最喜欢的是什么,可不就是转脸无情、六亲不认嘛, 听说这次他更直接,知晓萧泽是自己皇位的竞争对手后,连慢慢克死都懒得等了,刚回来没两天,就摁着那萧泽直接将人打了个半死。” “打萧泽?这是好事呀,那萧泽没少干坏事,打了也是活该的。”一听萧泽挨了打,石头忍不住从旁庆幸道。 “你知道什么呀,他的影响哪只这些啊, 听说,他回来没几日宫里就相继出了事,先是他那亲爹大渝皇,很快就旧疾复发了,然后是将他收在名下的李淑妃,也是莫名感染了风寒,大病了一场,现在还躺在屋里下不了床。 后来就是各宫的嫔妃三三两两的竟然都相继病了,最后竟连最和他不对付的曹贵妃也倒了。 一见这情况大渝皇也是有些懵了,本是好心想找回一个厉害的儿子继承皇位,结果不曾想竟接二连三的带来了这么多的灾难, 可是毕竟是江山事大,个人事小,一开始大渝皇还硬挺着,仍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直到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又是什么?”见大胡子说到这里又故计重施停了下来,石头也是急了,一把将人拉到自己床上,“你赶紧坐在这好好说,今天不讲完,哪也别想去……” “好好好,讲讲讲, 最最神奇的是,就连先皇后放在寺庙祈福的长明灯也莫名跳个不停,好几次都差点灭了, 你也不想想这萧贺是什么人呀,那自是世间数得着的痴情种啊,在他心中可是从始至终只有他那个先皇后,没有任何东西能超越了她, 所以这一次,这孩子可是彻底触了他的逆鳞, 见这天煞孤星连自己的亡妻都克上了,自是彻底对这孩子寒了心,自此再也不敢接触这孩子了,生是将人冷落了下来……” 大胡子仍在说,秦瑶却没心思听他在这瞎胡扯,站在门口听了两耳朵,见并没有过多议论自己,便掉头急忙去找人了。 毕竟高祥的身体本就比着普通人偏弱,再加上石头下手又没个轻重,秦瑶是越想越担心,不觉就加快脚步,还抄了条近路,快步向胡医官的营帐跑去。 结果不料她找了一大圈,就连胡医官那儿也看了,根本没有高祥的影子,只说是胳膊脱臼一下就安好了,人都走半天了。 秦瑶又一想,以高祥那爱面子的性格,八成是没比过石头怕人笑话,偷着找个地方避风头躲清闲去了, 想着,不觉又钻进了军营周围的那片林子,企图能找到人。 不曾想人在林子里转着找了半天,仍是没有看到高祥的影子。 秦瑶是彻底有些急了,这高祥总不能是出什么意外了吧,这人平时虽然跟在自己身边叨叨叨的挺烦人,但要是真没了他,那自己以后还不得寂寞死啊。 这么一想,秦瑶也懒得管到底走到了哪里,啊里该去哪里不该去了,只小跑着胡乱找了起来。 正心急火燎的四处搜寻着,终于,远远的就见一个很大的营账前面的空地上,好像有几个人站在那里正在说着什么。 因为离的远,秦瑶听不太清楚他们具体说的什么,只断断续续的听到不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正是,正是,您没有看错,小的确实就是那日在那路口卖糖葫芦的小伙子……” “给了,给了,不仅没少,还多了很多呢,” “尽是够用了,小的正说要怎么感谢您呢,这不就追随过来了……” “哎哟,您不知道我那朋友哟,功夫厉害的很,那么高那么壮的一个人,他眼都不眨,抓起就能扔出老远。” “关键吧,还识文断字的,懂得的打仗的道理可多啦……” 秦瑶听了一会,晓得真的是高祥的声音,不知道站在那里在向别人摆话什么,也就没有多想,大喊一声确认道,“祥子,是你在那里吗?你在和谁说话呢?” 结果这厢刚喊完话,待那几个人听到动静回头望过来时,秦瑶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借着月光,秦瑶清晰的看到,那几个人里,不仅有她一晚上都在寻找的高祥,竟还有一位她好久不见、此刻也不愿遇到的故人——魏晔然。 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奔波打仗的缘由,魏晔然竟瘦了不少,所以秦瑶才一时间并没有从背影上认出他来。 四目相望,秦瑶的脸唰的就红了。 怕对方认出自己,秦瑶也懒得再管高祥了,转身就开始往回跑。 可是他想跑,自是有人不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只见高祥一见是秦瑶在唤自己,飞一样奔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喂,王禾你去那里,你不是过来寻我的吗?怎么突然又要走啊?” 732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喂,王禾你去哪里啊,你不是过来寻我的吗?怎么突然又要走啊?”高祥一把拽住秦瑶笑嘻嘻追问道。 “我……我哪有……”秦瑶低着点并不抬眼看高祥,一副很心虚的样子,“我就是闲着无聊,随便瞎转转,” “随便瞎转转……”听到秦瑶的话,高祥噗嗤一笑,“你呀,说个谎话都不会, 你可是抬眼看清楚了,这里可是大将军的营帐,平时别说来这转,你可是从来瞧都不敢往这瞧上一眼的, 快说实话吧,到底是不是过来寻我的?” “好,就是!”秦瑶被缠的没了办法,为了赶紧脱身离开这里,只得勉强承认道,“我就是不放心你,出来找你的,看你伤的怎么样?重不重?这下满意了吧?”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还算你小子有心,没让我白替你操心,刚才为你说了那么多的好话,”虽然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但是能听到秦瑶亲口说出来,高祥仍是美坏了,一拍胸脯得意道, “你放心,我根本没事啦,就是刚才和石头闹着玩,不小心胳膊脱臼了,老毛病啦,这不胡大夫一摸就好了。” 说完,见不远处的魏晔然他们还没有离开,赶紧不由分说拉着秦瑶就准备往前凑,“走走走,我带你去见见咱们这最厉害的大人物去。” “见人……,见什么人?”听高祥这么说,秦瑶心里自是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立即蹦了出来,自是赶紧往后撤,回绝道,“还……还是不要了吧,天实在是太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休息什么休息,天天有的是时间睡觉,哪就差这一会儿,非要赶在这个时候了,” 秦瑶想走,高祥自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我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你还别不信, 刚才我去胡大夫那里,正好巧不巧的碰上了魏大将军, 你猜怎么着,多不可思议的事啊,大将军竟然还认得我,并且一眼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快快快,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也赶紧去见见大将军,和他说说话,让他加深一下对你的印象。” “我不要去,我觉得咱们当个小兵就挺好,没事和将军见什么面,随便加深什么印象。”高祥越往前拉,秦瑶越是瑟缩着,使出浑身的解数一门心思的往后退。 “我说王禾你是不是傻呀,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情,你倒好,临到跟前了,竟然还企图往后退,” 见秦瑶这怂样,高祥登时就恼了,几乎是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一把钳着秦瑶的手,拉着人大步朝着魏晔然走去, “我给你说,今天这事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 你说你这平素练了这一身的功夫,当个小卒多可惜呀,受累不说,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投地。 我就算了,毕竟身体不好,从小就没什么大能耐,你怎么也可以这么自甘堕落呢, 不管怎么样,既是有着这个机会,今天我就必须给你引荐一见。 你看看你这一身的能耐,我还值着你哪天出人头地了,带带我,我回头好向别人吹牛炫耀呢,你倒好,现在就想让我这个愿望破灭, 我告诉你,休息!” 高祥训着,不由分说将秦瑶拽到了魏晔然跟前,忙又堆起笑脸小声介绍道, “大将军您好,这就是我刚才给您说的我那兄弟王禾,您呀,别看他人外表看起来瘦瘦弱弱,和我差不多,但是他可厉害啦……” 见魏晔然见到秦瑶就开始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并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高祥以为总算是有戏了,正心里得意着,想着办法怎么多夸秦瑶几句呢,结果不料,魏晔然没有阻止,秦瑶竟从旁又打断了他的话,一再阻拦了起来,“祥子……祥子,求你别说了行吗?咱们赶紧走吧,夜已经很深了……” “你闭嘴,我和将军说话呢,你随便插什么嘴……”高祥一见心头的火蹭一下又上来了, 这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高祥第一次接二连三的冲着秦瑶开训,要知道在往日,他可都是跟在秦瑶身边的小跟班呀, 不过也是,搁在以前,秦瑶事事处理的妥当,又有责任有担当,哪像今天这般怂,关键时刻掉链子,简直有点唯唯诺诺的样子,看得他都忍不住要开口训人了。 喝止完秦瑶,高祥又别过脸,笑着冲魏晔然解释道,“大将军,您别听王禾瞎说,我给您说,我这兄弟也是洛城那边来的,咱们的同乡呢。他不仅功夫高,关键还识字,懂兵法,总之就是知晓的可多可多啦,现在当这个小兵卒真的是太委屈他啦……” “王禾……”魏晔然轻轻念叨着这名字,又斜睨了秦瑶两眼, 半晌,方晦暗不明道,“王禾这名字好啊,真是没想到呀,本将军的队伍里竟然还卧虎藏龙呢。” “没有,都是祥子夸大其词了,”秦瑶刚要开口否认,不料眸子一转刚好碰到魏晔然的目光,吓得她赶紧又将头勾得低低的,整个人恨不得能钻进下面的蚂蚁缝里,语不对心的解释着,“其……其实小的什么都不会,更不是大将军的同乡,小的对洛城一点也不熟。” “喂,禾子你干嘛呢,将军和你说话呢,你倒是抬起头来让大将军看清你长什么样呀。”见秦瑶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高祥又急了,连忙从旁催促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越来越怂了呢。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平时你不是挺大方的吗?说起打仗来头头是道的嘛,也没见过你胆小怕过谁呀,怎么就这会连头也不敢抬了……” “祥子,我求你了,别说了行吗,时辰真的是不早了,咱们就不打挠将军休息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见高祥一说起来又收不住势,眼看又要没个完,秦瑶只得再次开口阻止道。 结果说话的功夫这一抬头,又感受到魏晔然火辣辣的目光射过来,吓得她干脆连高祥也懒得管了…… 733反常必有妖 秦瑶说话的功夫不经意的一抬头,不期然又撞到魏晔然火辣辣的目光射过来,吓得她干脆连高祥也懒得管了,逃也似的返身往回跑去,“那个,我有点内急,先回去了。” 高祥本还要继续夸耀秦瑶,结果不料一眨间的功夫,人秦瑶竟然自己跑远了, 没得办法,只得匆匆告别了魏晔然,一咬牙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追了上去…… “这两个倒是有点意思,尤其是高祥的那个朋友,怎么感觉像个娘们一样,看到将军竟还脸红了……”看着这一前一后狼狈离开的背影,长风忍不住笑着脱口道。 结果话落一转头,这才发现,原来魏晔然也不有些不对劲,两眼就像被粘住了似的,牢牢粘在那离去的两人身上,半天没有动弹。 “将军,怎……怎么了?”见魏晔然这神情,长风心头一凛,略带几分紧张问道,“可是高祥他们两个有什么问题?” “没……没事……”眼见着秦瑶终于跑得没了一点踪影,魏晔然终于恍然回过神来, 也并不和长风过多解释,转身迈开大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不觉又停了脚步,回头看着长风没头没脑道,“你……这两天务必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弄过来,放到我帐里给我当亲兵。” “啊……,他们两个?当亲兵?”乍然听到魏晔然下这种命令,长风也是懵了,直接给愣在了那里, 半晌方一脸迷茫的看着魏晔然追问道,“不……不是将军,为什么啊? 这青禾出去办差这一趟,不是说过几天就回来了吗? 再说了这还有我和长升两个在跟前呢,为什么还要再另外找别人啊?” “让你干你就去干,哪那么多废话!”看长风整个就是一十万个什么,魏晔然脸一拉,十分不悦的训斥道。 见魏晔然有些动了气,长风心中不由得一抽,但是架不住心中疑惑实在难解,只得硬着头皮不怕死的继续追问道,“可……是将军,小的还是不太明白啊,为什么您就非要这两个人呢? 再说了,这毕竟是半道认识的人,也没有深交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万一这两人并不可靠,再是别的什么人安插进来的,回头再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可怎么办呀?”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明天把你赶走,让他们接替你的工作。”魏晔然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冷声威胁道。 “啊……,那好吧……”如刀的眼神扫过来,长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只得屈从了。 可是转念一想,仍有些不得其法,遂战战兢兢再次问道,“那……那个将军,我这要怎么弄,找什么借口啊?” “自己想办法!什么我都做了,还要你干嘛,反正过两天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这两人出现在我的营帐前随时侍候着。”魏晔然一脸傲娇的说完,也懒得再理长风,转身径直进了自己的大帐。 这边魏晔然是坦然了,但是秦瑶却是着实吓得不轻。 说实话,突然和魏晔然撞了个面,秦瑶回去后是越想越后怕,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着觉,就怕魏晔然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再纠缠着自己不放,凭白失了现在这清净的日子。 结果不料,两天过去了,身边竟然风平浪静的一点事都没有,好像那晚她和魏晔然见面的事是梦境一般,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 慢慢的,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秦瑶心里这颗大石头终于也就放下了,想着终究也就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以魏晔然现在的状况,军中事务繁忙,天天琢磨着怎么把定城早日拿下,定是没时间琢磨自己这一个小兵卒的。 晚上,草草用过晚膳,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会,转了一圈,约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太多了,秦瑶才急匆匆的往营账里赶去。 本来按着平时的习惯,秦瑶还是要再拖延些时间再回去的,但是由于今天上午集训时,祥子又突然摔倒了,一直嚷着胳膊不舒服,最后还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说是去胡军医那, 秦瑶不放心,要陪着他去,他还不让,口口声声是怕耽误了秦瑶训练。 结果不曾想,高祥这一去就是一天,一下午秦瑶都没有见着人。 刚才草草吃了几口,秦瑶还特意跑去胡军医那看了看,人竟然告知高祥今天根本没有去他那里。 秦瑶有些担心,怕高祥再出什么事,遍寻无果后,就准备早点回去,看看人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着急忙慌的到了营帐门口,却见里面罕见的漆黑一片,悄无声息的,竟好像连鼾声都没有了,静的有些过份。 “什么情况?这才亥初,大家怎么这么快就休息了?”秦瑶脚下一顿,心中不由得疑惑着想道。 但是心里疑惑归疑惑,秦瑶却并没有浪费时间想太多,毕竟高祥还没有找到呢。 或许因着战争一触即发,大家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拼命厮杀,所以这两天的集训任务和强度都大了些,大家白天累坏了,晚上自然早些休息了也不一定呢。 想着,秦瑶就放轻了脚步,一门心思的往最里面走去,想看看高祥的铺位上有没有人,回来了没有,一会再好好问问这小子今天都去哪胡闹了? 结果还没走到近前,左沐却心里一惊,吓了很大一跳, 原来竟是远远的,她还没有看到高祥,竟离奇的发现自己的铺位上空空如也,连被褥和行礼什么的统统都不见了。 “几个意思?自己的被褥和行李呢?怎么全都不翼而飞了?”秦瑶小跑着过去,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那光秃秃的床铺,一片茫然的小声嘀咕道。 “恭喜禾子哥,贺喜禾子哥。” 就在秦瑶发愣的当口,只听伴着身后石头一声喊,营帐里的油灯唰一下全被点燃了,将整个营帐照的前所未有的亮堂, 而出乎秦瑶意料的是,众人竟一个都没有睡,此刻全都凑过来,笑眯眯的看着她, 并且在石头的床铺上,像变魔术似的,不知何时还变出了一堆好吃好玩的,更有几个带头的,竟啪啪啪的冲着秦瑶莫名其妙鼓起了掌。 734好事临头 就见不知何时石头的床铺上,竟神奇般的变出了一堆好吃好玩的,更有几个带头的竟还啪啪啪冲秦瑶鼓起了掌。 “禾子哥,快尝尝,这些可是大家好不容易为你凑的呢。”石头抓起一个鸡腿,不由分说就往秦瑶手里塞。 鸡腿再香,再诱人,秦瑶这会自是没有吃的胃口啊。 多简单哪,,无功不受禄,她必须得先弄出缘由再享用啊。 “不是,石头,你们怎么了?这到底搞的是哪出,要干嘛啊?”看了一圈众人奇怪的反应,秦瑶扯了扯离得最近的石头,小声问询道。 “瞧瞧,我禾子哥这是乐傻了不是,”石头将鸡腿塞给秦瑶后,转身又是拿其他小玩意儿,嘿嘿一笑朗声解释道,“你说大家干嘛呢,还不是好事临头了,大家都心里美,替你高兴呗。” “好事临头,替我高兴?”秦瑶有些蒙了,“这是几个意思,有什么好事轮着我了? 可是明天又要出发打仗,我终于又有了冲锋陷阵的机会?” “禾子哥你是不是真傻了,怎么就只想着攻城打仗呀?除了这个,还不能想点别的好事啊。”看秦瑶这一脸迷茫的样子,石头噗嗤一笑乐道。 “不是攻城啊,”秦瑶凝眉想了半天,仍是没有什么结果,“我说,我们既然是在这军队里混,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好事啊?” “哎哟我的好哥哥呀,你就别再揣着明白装迷糊了,其实大家早就心知肚明啦,并且刚才祥子回来,也已经给我们都说了,说您……” “什么?祥子他刚才回来过,”一听说高祥回来过,秦瑶急忙打断石头的话追问道,“他可说现在去哪了?今天一整天又去哪了吗?上午他说身体不舒服,可是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禾子,真有你小子的啊,声东击西,转移话题的事做的很好嘛,” 见秦瑶一直站在那里抱着葫芦不开瓢,老袁貌似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颇带几分不悦道,“古人都道,再好的兄弟,大多是只能共患难,并不能同富贵。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这一看啊,果真如此呀。 这不刚攀上高枝得到升迁,人都还没有走利索了,就立即不一样了呢。 刚才用晚膳时大伙都在那胡编乱扯,就你一声不吭,问你也不回话,我还以为你担心高祥呢, 结果倒好,人高祥刚才回来都已经按捺不住向大伙宣布过了,说你高升了,这问到你这里,你竟然还装傻冲愣的不道实情,你这是还准备以后六亲不认,打兄弟们都断绝关系咋滴呀?” “是啊是啊,禾子哥,大家毕竟兄弟一场,你可不能一高升,就忘了大家伙啊。”见老袁这么说,石头也忍不住从旁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都道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禾子,你可不能因着现在高升了就忘了大家” “对啊对啊,这回头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真打起仗来还不得谁靠谁呢……” 结果可想而知,老袁石头一开头,众人也随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的都开始挤兑起了秦瑶,一直坐在那一言不发的大胡子终于听不下去了,施施然站起身阻止道, “行了行了,大家都少说一句,我觉得其实禾子并不是大家想的这个意思,他也就是人实诚、嘴严谨些而已,毕竟以后服侍的对象是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了上面的安全,自是要保密一些不是。” “也是这个道理哈,禾子哥这次高知可不就是机密之事,为了大将军的安全,且得好好保密呢吗?”石头毕竟年纪小些,性子又单纯,听大胡子这么一说,倒是很快又调转话头替秦瑶说起了话。” “不……不是张大哥,你们都说的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又是重要的人物又是大将军安全的,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啊。”听着众人一会东一会西的,秦瑶是彻底给整迷糊了。 “禾子,你要是再这样,不待别人开口,大哥可就得也说你两句了,”见到了这会秦瑶还在装迷糊,大胡子不待别人再发话,语重心长的又开了口, “这什么事都得分人不是,就算上面让你保密,但是大家毕竟都是兄弟一场,你怎么也能瞒得密不透风呢。 兄弟兄弟,自是要肝胆相照,以后多多互相照应才是,毕竟大家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混,要想过得好,无外乎一个义字…… “不……不是的,你们可能真的是误会了。”见大胡子说的是云里雾里,越扯越远,秦瑶终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再次开口解释道,“张大哥,我没有隐瞒,也不是故弄玄虚,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实话给你们说吧,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任何人来告诉我,要调我去别的地方,更别说高升了。” “没……没人给你说,这怎么可能?”见秦瑶这表情不似作假,连大胡子也一时愣住了。 “老张,我就说你护着他吧,你还不信,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人仍是不对咱们说实话,我看就是怕大家以后粘着他。” 秦瑶这话,大胡子还能相信几分,但是有人可就不相信了,只见老袁蹭一下站起身走到秦瑶面前,十分不满道,“不是我说你禾子,以后撒谎麻烦也说的像一些,别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还你不知道,祥子刚才回来把你的东西都收拾走了,说是你们两个被大将军挑中,去做将军帐下的亲兵,亲自服侍跟随将军去了,你要是不知道,不点头,祥子能擅自收拾你的东西,向大家宣传这个喜讯吗?” “将军的亲兵?”秦瑶一怔,第一反应就是难道魏晔然真的认出了自己。 只见一把拉住老袁,不可思议的再三确实道,“袁大哥,你刚才说的将军,指的可是魏晔然?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袁眼一翻,不耐道,“在这军营里,除了魏大将军还能有谁呀?如果我没有猜错,祥子已经把你的东西都送过去了。 735为什么要拉上我 “怎么不可能?”老袁眼一翻,颇有几分不屑道,“在这军营里,除了魏大将军还能有谁呀?如果我没有猜错,祥子已经把你的铺盖卷什么的全搬过去了。 祥子可说了,他那天碰到魏大将军,魏大将军一眼就认出他来,想要将他要过去跟着自己了,还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好的弟兄,可以一块带过去, 结果那小子毫不犹豫的就选了你,尤其是刚才,竟连我们为他准备的东西也没要,说一会全留给你。 所以呀,你也别在这里和我们大家伙演戏了,想走就赶紧走吧,反正也是该着你小子运气好,竟碰上祥子这么个实心眼,什么好事都想着你……” “不,我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我就是打死也不要去做这亲兵的,谁给他高祥的权利,竟然擅自做我的主,我在这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给人当亲兵?” 一听竟然真的是为魏晔然做亲兵,秦瑶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直接打断老袁的话,不管不顾道,“祥子呢,我去找他,” 见秦瑶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众人也是一怔,尤其是老袁,更是带着几分不相信试探道,“祥子现在就在大将军营帐呢,你不满意直接去找人退了这事便是。” “我自然要去找他的,他想去他自己去就是,为什么要拉上我。”秦瑶铁青着脸说完,完全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不管不顾的穿过众人,径直朝着营帐外跑去。 “什……什么意思?他这怎么还真急上了,难道他是真不知道此事?”见秦瑶就这样走了,老袁愣在原地不可思议道。 “我看啊,禾子倒不像是装的,八成是真被蒙在鼓里了。”一旁的大胡子点了点头,很是肯定的答道。 “蒙在鼓里怎么了,这可是天大的机会,这贴身跟着魏大将军多好的差事啊,我看这小子就是吃错药了,得了惠不感谢人家,竟还急上了……” “就是,要是因着这事找祥子算帐,他这可真是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要知道这等好事,我们想去,人祥子还不同意呢……” 这边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秦瑶却是没心思再管了,一路狂奔出了营帐,直冲着那天和魏晔然相遇的大营跑去。 不行,自己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魏晔然认出了自己,捎带上的祥子,还是因着认出了祥子,捎带上的自己。 如果事实是第二种可能还好说,如果真是第一种被他认出了自己,想要特殊对待,那这个地方,她自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的。 毕竟留下书信离开时,自己就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心的,以后是要远离这些纷纷绕绕,靠自己一个人打出一片天地的,谁的光她也不要沾。一路上,秦瑶边跑,边在心中默默想道。 结果,这边人出了营帐,都还没跑到地方,远远的就见一个身影,看到秦瑶一下扑了过来,“王禾你去哪了?害我的好一大圈子找你呢,” 高祥一把抱住秦瑶,喜出望外道,“快快快,我给你说件天大的喜事……” “你先别说话,我且先问你一件事。”秦瑶毫不留情的打断高祥的话,冷着脸道。 “什么事啊,还这么严肃,”看秦瑶脸色不太好,高祥倒也是好说话,“好好好,你先说,你先说就是。 你放心无论你问什么,我高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少在那里油嘴滑舌,净整些有的没的,”高祥满脸笑意,秦瑶倒是一直绷着脸,并没有放下,“我且问你祥子,魏大将军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才回去不仅铺盖和行李没有了,大家还说……” “哎哟我的哥呀,我当是什么呢,闹了半天原来和我说的是一件事呀,” 见秦瑶闹了半天提的也是魏大将军的事,高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直接打断他的话,兴高采烈的向秦瑶炫耀道, “我告诉你呀,从今天开始,我们都调到大将军帐下做事了,今后我们就可以形影不离的跟着大将军了, 怎么样,听到这振奋人心的消息,有没有很激动,很兴奋呀, 告诉你,真的不要太感谢我,我这今天也是突然走了狗屎运,歪打正着而已。” “竟然真的是跟着他?”见真的和自己想的八九不离十,秦瑶也是真的生气了,一把甩开高祥,“祥子,你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告诉你,这亲兵要当你自己当,我可不要去。” “啊,为什么啊?”一见秦瑶竟然不同意,高祥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追问道,“王禾,你究竟怎么了?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么好的差事你竟然不想做, 我告诉你,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不能这么不尊重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你争取来的?你怎么争取的,向谁争取的,魏晔然?”秦瑶一步也不肯相让,逼问道。 “魏晔然……,”乍然听到这个名字,高祥也是突然一愣,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道,“哦,原来你说的是魏大将军呀? 当然不是! 我是什么身份,将军又是什么人,天天日理万机的,哪能天天让我碰到啊, 再说了,听说大将军他……他今天不是……”高祥说到这里可能是喉咙有些不舒服,忽然停了下来,咳嗽了起来, 结果他这一顿,可是吓了秦瑶一大跳,一把将人抓过来,紧张追问道,“魏大将军他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咱这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吗?怎么可能会突然出事了呢?再说了他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哎哟哟,我说禾子你这人呀,可是真够虚伪的,”见秦瑶这样,高祥咂了咂嘴,不屑道,“刚才还装的跟真的似的,好像一点都不稀罕大将军,不愿去他帐下效力, 结果呢,还不是关心人家关心的要命,惟恐人家出点什么事, 你放心,魏大将军没事啦,听说只是今天暂时有事出去了一下而已。” 736无巧不成书 “你放心,魏大将军没事啦,听说只是今天暂时有事出去了一趟而已。” “既然人魏大将军都不在,那咱们怎么就忽然到他帐下当了亲兵了?”听到高祥这说词,秦瑶不可思议的问道。 “哎哟,他虽然不在,不是还有别人嘛,” 说到这里高祥眉一挑,嘻嘻一笑,得意道, “要说这拍板的人啊,其实你也认识, 不是别人,就是那天咱们见着的那个跟在大将军身边的,叫长风的小爷。 我给你说啊,这事情说起来,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该着我们幸运。 你也知道的,今天上午我不是胳膊有些不舒服吗,我本来是准备找胡大夫再帮我看看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走到半道上竟忽然碰到了两个人,也是去胡大夫那边,边走还边嘀咕着什么事, 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只觉得他们叨叨的烦,又挡着不让道,正要上前说他们两句,后来仔细一听,却是吓了一跳,原来竟是长风小爷的声音。 关键的关键是他们说的话,一听更是不得了, 竟是这两天他们两个有事要离开将军一段时间,眼下将军跟前缺人侍候,想找两个人代为侍候将军几天, 可是,思来想去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正为这事犯愁呢。 我一听心中这个喜呀,登时胳膊就不疼了,连忙追上去就开始毛遂自荐,” “毛遂自荐……”听高祥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秦瑶自是不能相信,“真的就这些?因为你这随便的一荐,人长风就同意我们两个过去了?” “这个……,当然不能啊。 一开始长风小爷自然也是不同意的。 但是呢,这不是还有我吗?我高祥是谁呀,那可是有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说此到,高祥更是得意了,眉飞色舞道, “这不,就凭着我这巧舌如簧,这么几说几不说,他很快就点头答应了。” “嗬,他权利可是真够大,也是够随性的?”秦瑶冷哼一声,仍是难以置信道,“你可想清楚了,咱们去当的可是魏大将军贴身的亲兵,他长风竟然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我怎么就那么不能理解呢,这么大的事,竟然还能这么随便?” “不是禾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风爷怎么随便了呀? 这事不是事赶事正凑巧吗? 哦,他正头疼找不到可靠又忠实的人去代替他服侍将军几天,而我们呢,又正好是眼下最适合的人选,可不就是两相宜的事啊。 首先不说别的,你看看我,和魏大将军是旧识不说,人品又可靠,家底他也一清二楚,知根知底的,自是不得说的。 再看看你,那就更不用提了, 同是洛城来的同乡不说,关键功夫好,又救我的命,人品那更是没有问题,这自是再好不过的不二人选了。 再说了,这以后在大将军身边贴身跟随着,关键时刻有个紧急情况什么的,你功夫好还能露上一手,再立个不小的军功,以后啊不愁不能加官晋爵的,不比天天窝在那边,跟那帮大粗老爷们在一起行啊……” “好吧,什么都是你的理,我是说不过你。” 被高祥叨叨这么半天,秦瑶头都有些疼了,轻叹一口气敷衍道, “祥子,就像你说的,这确实是个挺好的机会,挺适合你的,你去我自然举双手支持,可是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这让我过去的话,就算了,我觉得这事不适合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本以为天花乱坠的说了这么半天,秦瑶总该动心了,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这么个结局,高祥气的都快哭了。 “我……我觉得我这人不行,又有洁癖,真的是不适合侍候人。”见高祥实在伤心,秦瑶拍了拍高祥的肩膀安慰道,“你去干吧,好好干! 至于我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觉得和大胡子老袁他们在一起真的挺好的。 真的,这或许就叫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我这手笨,就适合在前面冲锋陷阵,不适合侍候个人。” “你瞎说什么,他干活比我还利索,心比我还细,怎么就不适合了? 再说了,这是多么难得的和大将军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呀,只要接触的多了,你还怕他看不到你的才华吗? 咱们当初来投军时,你的愿望不就是当个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吗?你……你还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变了呢?” “怎么说呢,你就当我多变行了吗?总之总之我就是不想去,行了,那个你就不用再费心了,一会我的铺盖我自己弄回去就行了,你赶紧去大将军帐下效力去吧。”秦瑶懒得和高祥过多解释,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我看你就是在找借口,什么不会照顾人啊,你就是怂了,就是个草包, 没想到平时说的挺好的,到最后竟是这么个人,真是我高祥看错人了。”见秦瑶真的要走,高祥气得在后面跺着脚,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这样也行,你想骂就骂两句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去。”秦瑶头也不回,无所谓的道。 其实,高祥这激将法秦瑶不是不知道, 可是这事,她却是越想越蹊跷,怎么可能选个亲兵会这么简单,这小子几说几不说就同意了,连考察一下都没有,所以在没有弄清楚魏晔然的真正目的之前,她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的。 “禾子,你别走啊,我求你了行吗?这风统领说了,他们要的是两个人,我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啊。” 见激将不成,高祥脸一抹,又连忙跑过来拉着秦瑶求道, “再说了,这不是有我呢吗?这样,你要是真不喜欢,那以后你都不用近前侍候,主要的事全由我来做,你就远远的看着就行。” “不是的祥子,我是真不想去,要是必须去两个人的话,要不让石头和你一起也行,我也求你了,别在逼我,换成别人,成吗?”高祥越是说的不明不白,秦瑶真是不愿意前去,撇开高祥铁了心的往前走。 737到底多么严重的事 “不是的祥子,我是真不想去,要不让石头和你一起去吧,我是真不想去。”秦瑶说着撇了高祥就赶紧往回走 “哎哟我的祖宗啊,我和你说实话行吗?”结果她这才走了两步,高祥又扑了过来,一把抱着他,哭着道, “其……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啦,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我的身世和人品没什么问题,但是以我的水平风爷根本是相不中的。 毕竟是大将军的亲兵,怎么可能会由着我随便说几句就成了呢, 是我……我向风爷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一定拉着你过去,那风爷认真考察了大半天你的功夫,又着人仔细调查了一番你平时的表现,见你功夫和人品都没有问题,这才同意让你去,顺便捎带上我的。 这你要是半道反悔不去的话,我的差事就也砸了,去不成的,” “什么?你说长风考察了我大半天?”到了这会听高祥一说,后知后觉的秦瑶终于觉察出了一些不正常, “哦,我说今天的训练强度怎么会这么大?竟让人车轮战似的分组厮杀了大半天,并且和我同组的那些人我竟然以前也一个都没有见过,原来竟是那长风在幕后安排的?” “当然啦,你以为呢,毕竟是为大将军找贴身的人,就像你说的,能随便胡乱定吗? 并且,咱们训练这么长时间,你什么时候见有这么高的强度过? 还有你难道都没有发现,你越是打到后面,那些人的功夫越是厉害吗? 其实,那都是风爷找的高手在故意试探你。 禾子,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你就答应吧。 拜托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想好不好?我从小到大,跟着我娘孤儿寡母的,从来都是人微言轻,被别人看不起的份,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扬眉吐气过。也就是今天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露了一次脸,张扬了一回, 你说我娘要是知道我现在竟然跟着大将军做事了,她老人家在天上得有多高兴啊, 并且你也知道今晚这事,我刚才回去就迫不及待的向大家伙宣布了消息,那可是开弓没有回头了箭啊, 估计到了这会军营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我高祥升官了,我甚至连铺位什么的都搬干净了, 你现在反悔不干,我也势必跟着要被退回去,你让我的脸以后往哪搁,这不是要生生逼死我吗。 王禾,我的好兄弟,为了我,今天无论如何你就点头了吧?” 高祥越多越激动,提起这些年跟着寡母的艰辛,最后几乎泣不成声,只抱着秦瑶的腿不撒手,一味的哭着翻来覆去的求道, “禾子,我真的求你了,同意了行吗? 我的命,你都救了,你就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你好好想想,这要是回去,我真的被大家挤兑死了,你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你说说你干的这都是些什么事?”看高祥那可怜样儿,连他亡母都搬出来了,秦瑶不禁也有些动容。 更何况听到长风确是有认真试探过自己,再三思虑才做的决定,并没有魏晔然的原因,秦瑶心里也是不觉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站在那里想想,人有禁又有些左右为难,这要是真接了这活的话,以后难免要和那魏晔然朝夕相处,时间久了,万一出现什么马脚被认出来,那可就尴尬了啊。 思及此,秦瑶不禁又有些为难,“但是祥子,我真的不会侍候人、看人眼色呀,这见天的跟在将军身边,万一惹了将军的烦可怎么办?” “我……我,不是有我呢吗?你什么都不用干,只在帐外远远的看着就行了,什么都只管放着让我来。”见秦瑶终于松了口,高祥连忙拍着拍着胸脯一再保证道, “再说了,咱们也就是顶替几日,风爷说了,他办完事一回来,我们就不用近身侍候了。所以,你真的不用太担心,费不了你多少事的。” “那……好吧!”见高祥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秦瑶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不过话锋一转,仍有疑虑道, “不过祥子,有一点我仍是不明白的很,你说长风和长升他两个都是大将军的贴身人,到底多少严重的事,竟需要他们撇下大将军亲自去办?难道就不能另找别人去做吗?” “哎哟,你不知道,这事可严重了,”高祥看了看左右,小声道,“我当时听风爷小声说了一耳朵,好像是关于大长公主的。” “什么?关于大长公主的?她老人家怎么了?”一听竟关于大长公主,秦瑶自是心里又是一惊,连忙追问道。 毕竟无论是从左沐的嘴里,还是她阿爹的嘴里,她可是都多次听说过大长公主司马岚年轻时的英勇事迹,什么巾帼不让须眉武艺高强啦,什么独自带兵击退偷袭的敌人啦…… 甚至可以不客气的说,小的时候,她一直都是把大长公主司马岚当成自己毕生奋斗的榜样来看待的。 所以一听竟牵连到了大长公主,秦瑶自是有些不能淡定了。 高祥小心朝着周围看了又看,再三确认没什么人后,这才趴到秦瑶耳边小声道,“我今天听风爷和那个叫长升的说了半天,大致的意思,好像是大长公主被定城那位捉去做人质了, 你说这个司马克也是真够不要脸的,竟然拿着自己的亲姑母当人质, 这不,正是因着他们拿了大长公主来威胁,咱们这北伐的队伍这才驻扎在这停滞不前的, 就连大将军也是愁的好多天没有睡过来个安稳觉了,前几日更是着急上火的病了一场……” “竟是这样,那长风他们是什么意思?他们难道还准备私下行动去救人?”听到这里秦瑶忍不住插嘴道。 “还真就被你猜着了,听今天的话意好像风爷确是这个意思。 你想啊,他们可是大将军身边的人,难道还真能看着大将军这么愁下去不成?自然是要为王爷排忧解难的啊, 这不今天趁着将军不在,他找到了接替他们照顾将军的人后,和长升小爷两人准备准备今晚就要悄悄的出发去行动了。 所以,也就是因为此次走的急,加上又不放心王爷这边,怕他们走后王爷身连个照料的人都没有,这才急着胡乱找人呢。” 738谁受伤了? “所以,也就是因为此次走的急,所以他们这才急着找人的。” “原来竟是为了这事,那好吧,我就陪你去几天就是。”见竟然是为了营救大长公主的事,再加上高祥又这么苦苦求了半天,秦瑶思虑再三,总算是冒险答应了。 不过临行前,仍是再三强调道,“祥子咱可提前说好,等长风他们救了大长公主回来,我就必须得离开,并且如果只有咱俩的时候,由你进去贴身侍候大将军,我绝对不近前……” “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你答应带着我过去,关键时负责一下大将军的安全就行了,其他的琐事你什么都不用干,只管扔给我好了,”高祥打断秦瑶的话,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保证,什么我都干的好好的,让你过得清闲舒心不说,也让大将军对咱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几日后清晨, 大帐不远处一片隐蔽的林子上,只听一阵唰唰声传来,走近一看,竟是秦瑶迎着晨光正在用心练剑。 天天的不仅一点事儿都不用做,还可以随心所欲的练练剑,看看书,日子真是过得好不惬意。 虽然当时答应来时她是碍着高祥恳求,被逼的实在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的。当然了,她也是早就在心中做好了两手准备的。 其一,跟着左沐学了这么久,秦瑶现在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有些信心的,她估摸着自己都易容成这副模样,魏晔然肯定是认不出自己的, 其二,就算被魏晔然认出来了,自己大不了再逃走就是,难道他还能将自己硬捆在身边不成。 不过秦瑶做了一肚子的打算,却是到头来白白浪费了一场,这几日和高祥到得魏晔然身边之后,令秦瑶没有想到的是想象中的问题不仅一件都没有发生,还真如高祥说的,稀奇的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因为到了大帐她才知道,魏晔然不仅当天不在,当晚没有回来,后面几天也奇怪的没有出现, 而长风和长升呢,自从将他和高祥弄过来,简单交代一些后,说是去为突袭救大长公主做准备,就也没有露面了。 反正就是自从他和高祥过去后,诺大的一个营帐里,从此开始变得空空荡荡,就只剩了他和高祥两个人,山中老虎猴子称霸王,离奇的竟成了他俩的天下。 并且高祥的表现也是出奇的好,空前的勤快,什么活都和秦瑶他着干,一个人就将一些收拾的妥妥贴贴,以致于秦瑶实在太闲,每天除了练剑,就只有练剑了。 练了一会出了一身的汗,秦瑶也有些饿了,收起家伙就准备去厨帐那先找些东西垫垫。 因着贪吃的缘故,秦瑶来的这几天,别的什么没有干,倒是先和厨帐那几个胖厨子混熟了,再加上魏晔然人不在,大家都相对清闲些,所以那几个胖厨子也就由着秦瑶,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尽量给他和祥子留些,随她什么时候去,都能轻易找口吃的。 想着即将到口的美食,秦瑶拿着剑悠哉游哉的朝着厨帐走去。 罕见的,还没有走到地方,远远的就见厨帐那有不少人不停的进进出出个,看着很是忙碌的样子。 “快快快,都抓紧着点,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要赶紧弄好,立即给那边送过去,真的是十分紧急……” 甚至,还有人站在厨帐门口大声命令着什么……,喊了几嗓子,转身又火急火燎的跑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突然就这么急了,难道是军中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也是急着要东西吃?秦瑶心中默默想道。 实在是心中疑惑难解,不觉也加快了脚步。 魏快到得厨帐门口,就见几个胖厨子在里面忙的是满头大汗,有的忙着劈里啪啦砍柴烧开水,有的忙着咕嘟咕嘟的煮东西,其中更有两个一人守着一个炉子,正手忙脚乱的煎着药, 不过虽是这么般忙着,仍不碍着几人嘴上嘀嘀咕咕议论个不停, “我这些药好像都是解毒的呢?老李你那是什么?” “呃……,看着像都是些补血补气的药材吧……” “竟然一下让熬这么多药,想来这次是伤的不轻吧?” “谁说不是呢,胡大夫虽然擅长的是处理刀箭伤,但是手里还是有些解毒、补血的药丸的,效果虽然不太大,但是小灾小难的还是能挡过去的, 这次竟然一下让煎这么多药,怕是应该病情不仅重,来得也急才对?” 几人正说着,又从外面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一个,边抹着汗,边接口道,“当然不轻,我刚才出去时正好撞个正着,可是看得真真的, 满脸满身的血污,身上还插着好几支箭,嘴唇黑紫,看着很不好呢, 听那几个大夫讲,说是箭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上面带的还有奇毒,胡大夫这些解药根本就不起多大的作用,只能解些皮毛,这才忙着让再煎些解毒的药试试吗?” “唉,你说那个司马克也是真够不要脸,拿自己的亲姑母当人质就算了,竟还背信弃义的当场翻脸,设陷阱算计人……” “谁说不是呢,可是咱们将军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是个孝顺的,怎么可有放任自己病重的祖母不管,这次没得办法,也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不过万幸的是,听说王爷铤而走险转了一大圈,好歹将大长公主总算给换出来了,也算是不白辛苦一场。 只可惜就是人伤的太重了,你说总不能真出什么事吧?这要是有个好歹,咱们以后可……” 秦瑶站在门口听了几耳朵议论也是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一惊,总不能是长风和长升行动失败,遭人算计了吧。 思及此,也顾不得太多,连忙奔过去,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胖厨子问道,“李大哥你们说什么呢?到底谁受伤了?可是长风他们行动失败了?” 乍然听到有人说话,胖厨子也是一怔,转头一看竟是秦瑶,不禁好奇道,“咦,禾子你怎么还在这呢,你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不需要候在帐前等命令吗……” 739救人要紧 “咦,禾子你怎么还在这呢,你现在这个时候难道不需要候在帐前等着侍候吗?” “候在帐前等侍候?将军不在家,我再等有什么用呀?” 秦瑶并没在意胖厨师的话,想着刚才几人说的长风伤情,忙心急的央求道, “李大哥你就赶紧给我说说呗,长风和长升两位爷可是伤的真的很严重?他们人现在在哪呢?我身上刚好还有一些药,我一会亲自给他们送去,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呢?” “闹了半天,敢情你是真不知道啊,”听秦瑶现在话里话外的还只关心长风,胖厨子摇了摇头无奈的点醒他道, “风爷这次好像也确是受伤了,但是听说他也就是胳膊被砍了一刀,皮肉伤而已,比着咱们大将军啊,他那点伤根本就不算个事, 要说冲在前面,伤的最重的自然是咱们大将军呀,听说中了好几箭,现在人还生死未卜呢。” “什么?大……大将军受伤了?”听到受伤的竟是魏晔然,秦瑶手中的剑吧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却根本顾不上捡,只一把抓住胖厨子,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听错了,大将军怎么会受伤呢?不是说去行动的只有长风和长升吗?怎么会伤着他呀?” “禾子你可真是糊涂啊,去营救大长公主这么重要的事,大将军这么孝顺的人,怎么可能会不亲自去, 你呀,也别在这乱问了,赶紧回去看看吧,听说伤的可重了,是被几个人抬着回来的……” 胖厨子正嘀嘀说着,一转眼就见身边已没了人,竟是秦瑶已经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出了营帐,秦瑶疯一般的冲着大帐奔去,远远的还未到门口,就见两个面生的人正一脸肃穆的守在外面, 秦瑶不管三七二十七,招呼都没打就准备往里冲,结果却被那人毫不留情的挡住了,“将军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进去。” “不是,二位小爷,我是新调到将军身边侍候的,我进去看看将军,看有什么需要我服侍的地方没有?”秦瑶急的火烧火缭的向对方解释道。 结果解释了半天,却仍是只换来对方硬邦邦一句话,“将军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进去。” “我是来送药的,不是说将军中毒了吗?我这里有最好的解毒药丸。”见对方完全不讲一点人情,左沐只得拿出杀手锏道。 “将军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进去!” “喂,你们什么情况?是死人吗?就不能通融一下说点人话吗?”见对方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秦瑶也是急了,“我这真的有将军正需要的药丸,是可以救将军命的。” “将军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进去!” “你……”见竟然碰到这么两个榆木疙瘩,秦瑶气得都要疯了,正怒气冲冲的刚要和对方继续掰扯下去,只感觉衣襟好像被什么人扯住了。 一回头就见高祥哭丧着脸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禾子,算了吧。 你别再说了,刚才将军回来时我都听到了,是那个叫长升的小爷吩咐的,说是治疗期间不准放任何人进去,否则一剑砍了他们的脑袋。就连我也是被轰出来的。” “你都看到了,”一听高祥也知道内情,秦瑶又一把抓住高祥,再三确认道,“难道将军真的受伤了?伤的厉害吗?” “嗯满身血污,看着确实挺严重的。”高祥将秦瑶拉到旁边僻静的地方,沉重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并且进去时身上还插着好几支箭,人看着已经有点不清醒了。 刚才我还听到那胡大夫在那气急败坏的喊,说这剑上的毒实在是太霸道了,他配的这点解毒药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让人去厨帐那将所有解毒的药材都先熬上,能解一点是一点,还……还有一些补血补气的药也是不够用,怕拔箭时一会将军撑不下去……” “果然是中了毒?可是我身上有解药,完全可以试试啊,”秦瑶眼一转,一把搂住高祥,悄悄趴在他耳边道,“这样祥子,一会你故意上前找茬,尽量将他们两个给我往边上引开些,我趁机冲进去。” “你?”高祥一怔,回头看了看秦瑶,有些不太确定,“这样能行吗?我们会不会受罚呀?” “怎么不行?”秦瑶眼一瞪,坚定道,“眼下救人要紧,你难道想要大将军丧命吗? 再说了,我身上带的这些药管不管用你能不知道,就上次你被那些匪徒打成那样,抹了药没几天不就好的透透的。” “也是。”高祥想了想,牙一咬道,“那好吧,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一会你可得抓点紧,我这身板你也知道,根本拖不了多久的。” “嗯,你只要拖开一个就成,我应该就能闯进去的。” “那……我可去了。”高祥一把夺过秦瑶手中的剑,步伐坚定的朝着大帐走去。 只见他先提着剑大张旗鼓的大步走到大账门口,见那两个把门的看过来,忙心虚的一个转身,抱着剑朝着大帐左边走去。 两个守门的看他这样也是一怔,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不耐烦的警告道,“你,什么人?去别的地方转悠去,将军正在休息,任何人禁止靠近。”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开口高祥却举起剑,作势直朝着大帐上刺去。 见高祥这挑衅的做法,开口警告的那人登时就怒了,冲过去一把扭住高祥,大声喝斥道,“你找死是不是,不是说了将军正在休息吗?谁让你靠近大帐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爷……爷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这还不是故意的,鬼才相信你的话……” 就在两人拉扯着、另一个人也往他们的方向看过去时,秦瑶瞅准机会,箭一般的从另一方向冲过去,直朝着大帐冲去。 虽然秦瑶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可还是功亏一篑,因为进了大帐他才知道,并不是进去就能看到魏晔然的,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帘子,要想进得最里面,她还得冲过前面那道帘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快冲到帘子跟前时,只见外面那两个守门的已迅速反应过来,齐齐冲开帐门向秦瑶扑了过来。 740我是来送药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瑶快冲到帘子跟前时,只见外面那两个守门的也迅速反应过来,齐齐向秦瑶扑了过来。 毕竟里面大夫还在治病,这个时候打闹起来动静太大,惊了大夫的话后果是没法想象的,可是如果不还手的话,眼看着自己很快又要被人捉回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瑶只得边躲闪着身后的进攻,边举着手中的药瓶高喊道,“将军,将军,我是来给您送药的,我这有上药的解毒良药……” 结果秦瑶这不喊还好,一喊只见面前帘子一闪,然后人影一晃,在秦瑶还只顾着招呼身后这两个守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侯,就被人从后面扑过来一把摁住了她, 只见长升一把摁住秦瑶,两人压着嗓子冲着身后那两个守门人喝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连个门都守不好?没看到正在给将军治病吗?还让人进来大呼小叫,快些将人扔出去。” “别……别呀,长升小爷,我是来给将军送解药的。”一听是长升的声音,秦瑶连忙转过头惊喜的开口解释道。 可无奈她现在这副装扮,长升哪里会认出她的真实身份来,见当她这是负隅抵抗不肯就犯,气的一咬牙道,“还敢叫嚣,不知死活的东西竟如此顽固。 把他的嘴堵住,将人带出去狠打一顿,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关起来去,等回头得了闲再慢慢审。” “是。”那两个守门的黑衣人一把拽过秦瑶就准备往外扯。 “唔……唔……”眼见着努力就要白费,秦瑶自是拼命反抗, 可是此时的她哪里是这三个人的对手,眼见着就要被扭送出去,只听里面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住手!” 这声音虽然很弱,也并不大,但是秦瑶却是听得真真的,这确确实实是魏晔然的声音! 伴着这声轻喝,所有人不觉一愣,长升连忙转过身,撩起帘子疑惑询问道,“王……王爷,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也就是长升这一撩,秦瑶也是第一次透过帘缝看清了大帐里面的情形。 只见宽大的书案旁,魏晔然一张脸苍白如纸正被人扶着盘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胸口还插着两只箭矢,看着位置极其凶险,胡大夫带着两个人正一脸为难的站在他旁边,想来应该是还没决定好先拔哪一只更好些, 不过从伤口流出来的黑血不难看出,他身上的毒仍没有解,而微凝的眉头也昭示着,他此刻应该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看着眼见这情形,秦瑶忽然一阵莫名的心疼, 原来看着一贯强壮如山的他,并不是众人口中的钢铁战士,他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有如此脆弱可怜的时候…… “说你呢,耍什么迷瞪,没听到将军正唤你进去呢吗?”就在秦瑶分神的间隙,只见身旁的长风不耐烦的一推,一把将秦瑶搡了进去,“你不是嚷着非要见将军吗?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经长升这一推,秦瑶总算是回过神来,连忙举起手中的药辩解道,“哦,小……小的是进来为将军送药的,小的听说将军中了毒,恰好随身带了一些上好的解毒、止血、补血的药,特意为将军送了进来。” “真是胡闹,厨帐那已经煎着药了,哪里用得着你带来的这些,”秦瑶这话刚说完,那边长升还未开口,就听胡大夫已回头怒声斥责道,“再说了,你这胡乱拿来的药丸,是真是假还不一定,我们怎么可能敢拿来给将军用, 将军用后如果真有个好歹,你担的起责任吗?” “好的好的,胡大夫您放心,我这药绝对是真的,肯定能管用,这是咱们康王……”看胡大夫不放心,秦瑶情急之下随口就想把左沐给并交代了, 可是说了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对,想来这左沐的牌子一摞出来,他们首先不能相信自己一个小兵会和王妃有关系不说,也怕魏晔然听出猫腻将自己的身份曝了光, 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左沐曾提起还有一位无极道长,不仅医术好,还与司马铖关系不错, 想来就算他们不知道无极道长,这听到与康王爷的关系总该不怀疑了吧。 思及此,秦瑶连忙改口道,“我这些药是一个医术高超的道长相送的,据他自己称和咱们康王爷有多年的交情,想来定是能解将军身上这箭毒的。” 果然,听了秦瑶的说词,众人皆是一怔,尤其是那胡大夫,上前一步看着秦瑶,阴晦不定的问道,“和将军交好?你说的可是无极观的无极道长?” “对对对,好像就是唤作无极道长来着。”一听这胡大夫总算有点见识,还知道无极道长的名号,秦瑶连忙将头点的像小鸡啄主似的。 “那你又是哪里见到的无极道长?可是在定城外山上的无极观?” 哎哟,这胡老头不得了啊,竟然这无极观在定城外都晓得,比自己知道的还明确呢,秦瑶心中一喜遂脱口而出道,“那是当然,要见无极道长自然得是在无极观内呀。” 结果不料,她这边心刚刚稍稍放下,却见那边胡大夫却是一甩衣袖不干了,“简直是胡闹! 你这小子可真是大言不惭,胡说八道。 这无极道长长年四处云游,本就很少在无极观待着,而就算偶尔在观里却是常年闭门谢客,我们这些行医之人上门求见,能见他一面尚且艰难的很,你怎么可能会见着他老人家,还有他赠的药,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我没有……”没想到这胡大夫竟然很快找到漏洞,率先翻了脸,秦瑶也是一下就惊了,忙不迭解释道,“我没有撒谎,我这真的是无极道长制的药,我是没进得去无极观,但是别人进得去呀,这是别人转送给我的,不信您胡大夫可以打开自己看看呀……” 可是接下来任凭秦瑶再怎么解释,胡大夫却是再不肯理她,只转过身去,又仔细研究起了魏晔然身上的伤, 741我信她 可是接下来任凭秦瑶再怎么解释,胡大夫却是再不肯搭理她,只转过身去又仔细研究起了魏晔然身上的伤, 而随着时间越拖越长,魏晔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看着人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见这情形,秦瑶登时就急了,不管不顾的上前指着那胡大夫激道,“喂,我说胡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你自己是庸医,找不到解药为将军解毒便罢了,你为什么又不愿意让将军服别人的解药呢,你到底是何居心啊,难道是真想让将军……” 见秦瑶越说越不像话,在胡大夫气得摔东西之前,长升倒是先听不下去了,回身一把将秦瑶推出去老远,骂道,“滚滚滚,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诬蔑胡大夫! 胡大夫跟着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是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 你以为你不知道从哪弄了两瓶破药,就想蒙骗我们,识相点的话现在就给我爬出去, 胆敢再继续耽搁王爷救治,当心我现在就打断你小子的手脚,晚上将你扔到后面山上去喂狼……” “我……我没有,我这药真能够救将军的命……”看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魏晔然,秦瑶站在帘边倔强道。 “还说……,简直是找死!”见秦瑶如此不识时务,长升彻底大怒,上前一把揪起秦瑶的衣襟,眼看就要将人扔出去, 突然,只见病床上又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把人留下……” “将军……”魏晔然话落,胡大夫和长长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 魏晔然抬眼瞟了一圈众人,再次强调道,“我信她,把药拿过来!” “将军,您莫不是病糊涂了不是,这种来历不明的药怎么可以吃?”见魏晔然竟然做了这么不可思议的决定,长风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忙不迭上前劝道,“还有这两个人,长风非要把人招过来,我根本就没看出来人哪点好,咱们这哪里需要……” “闭嘴,让你拿你去拿便是!”魏晔然眼突然一瞪,喝止道。 “呃……咳咳咳……”当然了伴着这一声喝斥,突然吸了凉气,魏晔然也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着咳着,一口热血突然从嘴里喷薄而出。 长升吓坏了,一把抱住人,跪在床前含泪道,“将军……将军……将军您别动气,长风听您的,将人留下就是。” 魏晔然抬眼努力的寻找着秦瑶,强撑着道,“药……药……” “哦,药在这里,药在这里,绿的是解毒的,白的是止血的,粉的是补血补血的……”秦瑶将药瓶递过去,连忙解释道。 魏晔然并不说话,抬眼虚弱的看了看她,秦瑶一怔,一时并没意会是什么意思, 正发愣时,却听旁边长升又一声暴喝传来,“光说管什么用,快些把药倒出来呀。” “哦……哦……”秦瑶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将药丸挨个倒了出来,送到魏晔然嘴边。 魏晔然倒也没含糊,在长升的搀扶下,就着秦瑶的手,毫不犹豫的吞了进去。 吃完药,只虚弱的向秦瑶挥了挥手。 “将军……,我……我要不留下……”秦瑶还想再争取留下来,却被长升又一把推了出去,“你的药我们将军已经服过了,你还想做什么吧,你没看到胡大夫他们还要拔箭吗?” “那……好吧。”秦瑶回过头来一想,好像自己留下还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得勉强点头同意了。 结果不料人刚走到帘子边,只见长升又大步赶了过来,一把揪住秦瑶,将她身上的穴位一点,往门口那两个守门人手里一塞,“找个隐蔽的地方,给我看牢了她,将军刚才服了她的药丸,但凡将军一会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一会不一刀一刀割了她的肉。” “是。” 其中一个守门人接过秦瑶,用根绳子将秦瑶双手一捆,连拖带拉,七拐八拐的的将人带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营帐门口,将人一把推进去,“给我在里面好好待着,没有召唤,不准随便乱喊乱叫。”。 “这……这是什么地方?”秦瑶刚想问,一转头,却见那人门一关,已转身走了。 同时伴着这人的离开,屋子里最后一点光线也被带走了,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什么鬼地方?大白天的竟然这么黑?”看着黑漆漆的四周,秦瑶小声嘀咕道。 “王……王禾……”秦瑶话音刚落,只听角落里一个极小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瑶一惊,连忙确认道,“祥……祥子,是你吗?是你也在这里吗?” “嗯!”顿了半晌,高祥方低声答道。 “你也被封了穴位,捆了手脚吗?” “不仅如此,他们还打了我。”高祥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禾子哥,这里这么黑,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呢。”秦瑶摸索着一点点挪到高祥身边歉意道,“祥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让你受苦了。” “咱们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或许是因为秦瑶的安慰,高祥情绪平复了许多,方想起正事问道,“药你送进去了吗?” “送进去了,并且我还亲手服侍将军吃下了。”提起这事,秦瑶不无得意道。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将军没事,我这顿打挨的也就值了。 禾子哥,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 “睡吧睡吧,有我在这呢,你尽管靠着我睡吧。” “嗯。” 虽说是安慰高祥,靠着靠着,秦瑶也不觉睡了过去。 “哎,将军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又一直昏迷,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呀?” “不许胡说,胡大夫不是说了吗?将军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刚拔完箭,身体太过虚弱的原由,并没有生命危险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秦瑶好像听到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秦瑶以为是营帐里还有别人,仔细听了一会,竟好像是营帐外边传过来的。 对方显然并不知道这边营帐里也有人,继续嘀嘀咕咕小声议论着。 “哎你说,这王爷也是真够过份的……” 742王妃又摔倒了(1) “哎你说,这王爷也是真够过份的,咱们这兄弟死了这么多,将军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个, 就这还和将军几十年的好兄弟呢,将军在这出生入死、九死一生的,他倒是好,心竟然如此的大,这么危险的营救活动竟然还真让咱们将军一个人去,我看这所谓的兄弟情意啊,也就是嘴上的功夫,动动嘴皮子而已……” 这边抱怨的声音还没说完,只听旁边另一个声音很快就打断了他, “你可别瞎说了,王爷怎么没去呀?我听风统领刚才好像提过一嘴的,说是此次营救活动王爷其实也是去了的,只是和将军分头行动了而已。 明面上看是咱们将军假扮了王爷去赴了司马克的鸿门宴,白大少爷带着人佯装从北面偷袭攻城,其实私下里王爷也没有闲着,带着人另僻蹊径偷着进皇宫去绑了白太后回来。 毕竟他以前可是这西夏国的太子,就是在这宫里厮混大的,所以宫里那些小洞啊机关什么的,他最是门儿清。 风统领还说呢,这一仗啊,还真是多亏了将军提前绑了白太后,这才乱了司马克这边的阵脚,最后还换回了大长公主,若非如此的话,咱们将军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 这个……这个……,衣服已经整的差不多了,你把脸再给擦擦,头发也随手帮着整整……” “哦,知道知道,你放心吧,毕竟大家都兄弟一场,我可不得尽心尽力些……” 听得出来,这两人应该是说话的同时,手里还悉悉索索做着什么事, “话说虽是这么说,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最终受伤的还不是咱们将军,死的也大部分都是咱们这边的弟兄,我看王爷那边的营帐倒是平静的很。”默了会,只听最初那个声音复又抱怨了起来。 “哪有?据说将军和白少爷那边损失的也很大,很是死了不少人呢, 别的且不说,听说就连王爷和白大少爷此次也是受了伤的。” “啊,竟然都受了伤?白大少爷就算了,不在这边大营里,可是怎么也没听到王爷那边的大营有什么动静啊,这军中的大夫今晚上可是都在咱们将军营帐里守着呢,将军那边难道不需要医治吗。” “这你就不知情了吧,我给你说,你可别出去乱传啊,听说王爷好像已经偷偷带着大长公主南下了呢。” “不……不是吧?他不是也受了伤吗?那为什么还要连夜南下呢,等治好了伤,再等些时日也不迟啊。” “没办法呗,听说好像是岭南那边王妃身体不好,王爷太过担心王妃,这些天一直心神不宁恶梦连连, 这不,见终于救下了大长公主,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王妃,再加上伤的可能也确实没咱们将军的重,就趁着此次送大长公主南下的时候,自己也偷偷回岭南了……” 两人正嘀嘀咕咕说着,只听“扑通……扑通……”远远的好像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耳朵尖的,自是也很快听到了,连忙制止道,“嘘,有人来了,别说了,别说了, 这若是让人听到,咱们竟然胆大包天的在这背后私自议论起了王爷和将军的事,回头还不得拖出去打个半死扔出去喂狼啊。” “嗯,嗯,明白明白……”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终于到了营帐边, 很快,就听有人隔着营帐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个都收拾齐了吗?” “这就好这就好,就剩最后这两个了,衣服都换好了,就差再擦把脸了。毕竟兄弟一场,也不能让他们脏着走不是?” “行,那你们尽量快些吧,那边还等着登记造册,将人入土为安后,派人挨个往家里送讣告呢。” “唉,知道了,这就好,保证不耽误事。”两人应着,貌似又忙活了起来。 很快,没过多大一会,外边迅速又恢复了平静,没了任何声音,秦瑶凝神听着,不晓得那两个人是干活完走了,还是又去别处忙活去了。 但是听了这么几句闲话的秦瑶,此地的心里却是再难恢复平静了, 当然了,其心潮难平,并不是因为她听出来,隔壁放着的竟都是打仗殉难的尸体,让她感觉害怕,而是对方刚才无意提起的一句话,让她听得有些心惊。 那司马铖竟然连伤都没有来得医,就匆匆南下了, 这王妃的身体到底有多不好,能让他如此匆忙?秦瑶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难道是阿瑶要生了?胎位什么的有些不顺不成? 岭南, 风景如画的康王府里,花儿竞相开放,阵阵凉风扑面而来,暗香在空气中浮动,一切都是如此的宁静美好。 不料忽然响起一个惊慌失措的叫喊声,瞬间打破了这所有的美好, “王妃王妃,您摔着了没有? 您怎么样?求您千万别吓奴婢呀?这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就是死了也难以弥补呀……” 只见假山前面一个着绿衫的小丫头六神无主的跪在地上,砰砰砰边磕着头,边不断的忏悔道, 尽管脸上还挂着成串的泪水,其却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只不停的磕头求着饶。 “青果,我没事,其他的你不用管,你只管交代,你那兄长到底怎么了?前方可是出了什么事?”左沐坐在草地上,一时间并不理会自己摔的怎么样,只一味的紧盯着青果逼问道。 “这……这……”见左沐这煞白的小脸,青果一时也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要继续说下去,结结巴巴道,“奴……奴婢听说……” “青果你可赶紧闭嘴吧,你再这么说下去,是想要王妃的命吗?”身旁另一个着粉衫的小丫头看着比地上的青果终究年龄大些,貌似做事也更周全些,狠瞪了青果一眼,打断她的话,忙小心翼翼的将左沐搀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看人坐定后,不待左沐开口再问,连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厢房失声喊道,“安嬷嬷,安嬷嬷,您快来呀,王妃又摔倒了。” 743王妃又摔倒了(2) “安嬷嬷,安嬷嬷,您快来呀,王妃又摔倒了。” “怎么了……怎么了……”伴着小丫环话落,只见安嬷嬷不顾年迈,几乎是脚不沾地的一路小跑了过来, 到了近前看到左沐这煞白的小脸也是吓一跳,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公主,您怎么样?这可是又伤着哪里了?” “嬷嬷您别急,我没事,刚才也就是不小心脚下绊了一下,并没有摔着,坐这亭子里歇一会儿就好了。”见安嬷嬷急的眼都红了,眨眼的功夫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左沐怕她身体不好再急有个好歹来,只得勉强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疑问,反过来安慰她道。 “怎么能没事?你这脸都白的没有血色了,我给你说这女人怀孩子可比不得旁的事,那可是一点也疏忽不得,稍不留神就冲着鬼门关去了。” 安嬷嬷心疼的抚着左沐的小脸,不放心道, “不行,还是得赶紧找个大夫过来,这前几天刚摔了一跤,今天又摔一跤,我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嬷嬷您可是又糊涂了,您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大夫啦,”左沐勉强裂了裂嘴,轻声道,“我这是真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您放心,我坐这先缓一缓,一会过来了回屋再睡一觉就行了。” “行,都听你的,你觉得没事就好,”见左沐还能冲自己笑,安嬷嬷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但是左沐这边没事了,外边那些丫环她自是不能轻饶的,扭头冲着那粉衣丫环就骂了起来,“青梅不是我老婆子说你,亏你这丫头前面还跟着我学了这大半年,敢情我这前面教你的东西,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啦。 你自己抬眼看看,你是怎么当的差、侍候的人? 前几日就是你这丫头搀着公主不小心摔了一跤,今天又是你,害的公主又跌了一跤。 竟连公主都照顾不好,你说要你还有什么用?” “嬷嬷,您误会了,真的不是我。”见安嬷嬷关心则乱,上来不论青红皂白就骂起了自己,青梅忙小声辩解道。 “还狡辩,公主刚才明明还是好好的,只说是在屋子里待的久了闷的慌,想去院子里散散心,怎的这让你领出来只眨间的功夫,人就变成了这样,不怪你还能怪谁? 告诉你,不要以为公主是个心软的,你又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就没人管着你了, 一会看我老婆子不找个人牙子把你这个不中用的丫头赶出府卖了,也省得我们公主跟着你接二连三的遭罪。” “嬷嬷,奴婢冤枉啊,”一听要将自己赶出去,青梅也是怕了,连忙哭着道,“嬷嬷今日这事真的不赖我,是……是青果这死丫头,没事偷着躲在这假山后面哭,正好被王妃撞到了,惊着了王妃,才一不小心摔坐在了地上的。” “青果……”听到青梅的话,安嬷嬷也是一怔,“这丫头平时看着没心没肺,性子不是挺开朗的吗?好不焉的躲在这假山后面哭什么?” 说完目光转身青果,陡然变得凌厉,“问你呢,快说呀,刚才到底在哭什么?” “嬷……嬷嬷……”青果本来开口要说实话,可是一抬眼正瞅到凉亭里的左沐正轻轻冲自己摇头,连忙改口瞎编道,“嬷嬷恕罪,奴婢就是心里一时想家,思念兄长,所以才没事在这假山后面哭了几鼻子,真的没什么大事,也不是故意要惊扰王妃的,只是王妃恰巧路过听到了而已……” “好你个小蹄子,早不哭晚不哭,非要在公主路过的时候瞎嚎?事到如今闯了祸,竟然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搞的你好像比谁都冤枉似的。 我看你就是成心的,就是看着公主身体不好,想故意给她添堵,” 见青果到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安嬷嬷可不知道是左沐授意的,登时就怒了,一捋袖子命令道, “来人呀,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现在就给我绑了,扔出府去。” “嬷嬷,嬷嬷,人是自然不能赶出去的,”见安嬷嬷要发飙,左沐连忙开口阻止拦道。 “您忘了,青果他哥哥可是跟着魏大将军北上卖命去了,这人家哥哥还在前线撕杀,咱们转手就把妹妹赶出去了,那不是让前面的将士寒心吗?” “可是公主,那也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在这里胡闹呀。 这王爷走的时候,可是一再叮嘱奴婢了,说是把您接到岭南后,务必照顾好您养好胎,结果倒好,三天两头的让您不省心,连这身体竟也拖垮了。 一开始好歹还有王爷这信一天一封的撑着,您心里还能有个寄托,现在倒好,信从两三天一封,到现在竟十来天都没有来了,坏消息倒是挺接趟,一件赶着一件的来了, 先是月氏那边昭然郡主和亲半道出事,后来又是阿离小哥在大渝皇宫被人诬陷,日子过得艰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您说您什么时候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瞧嬷嬷您说的,这几个哪里就是别人了,是昭然您不认识,还是阿离您不熟悉呀?” 安嬷嬷越着急,左沐倒是越不生气,笑着反问道, “他们还不是像我的亲姐弟一样,平素为了我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我为他们操些心还不是应当应份的呀?” “哎呀,我也不是不让您管他们,但是您现在这不还大着个肚子,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吗? 这稳婆大夫都请了几茬了,可是一直都说您这胎位不顺,我这心见天的都揪到嗓子眼了,您倒好,眼看再过月把就到日子了,还没事净管这些遭心的事, 本来身子就不好,天天的又操心着这些事,夜里一宿一宿的睡不着,您说您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嬷嬷我可是没法活了。”说到这里安嬷嬷两眼一红,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左沐见状,连忙扯过安嬷嬷的手,笑着安慰道,“嬷嬷您看您又着急了不是,这不是还没到生的日子嘛,估摸着到生的时候,胎位肯定就过来了,还有些日子呢,别着急别着急。” “那可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眼看就要到日子了,只心存侥幸可怎么行,对了紫烟呢,让她再去远些的地方,务必找位妇科圣手过来,听说有些神医啊,这一针下去,胎儿就能自己顺过来的。 紫烟呢,紫烟,紫烟……” 744竟然真出了事 “那可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眼看就要到日子了,只心存侥幸可怎么行,对了紫烟呢, 紫烟,紫烟,快出去继续请大夫去……” “嬷嬷您就别喊了,紫烟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去了,说是有急事需要处理来不及向您禀报呢。”阿来娘听到呼喊声从厢房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抬着一把软的躺椅,走到安嬷嬷面前笑着道,“王妃交给我们吧,我这就把人抬到屋里好好侍候着,您只管去忙您的就是。” “那敢情好,有你看着,我自是什么都放心的。 不是这个紫烟也是,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靠谱了,王妃没回来时,见天的嚷着见不到人想的慌, 现在倒好,人来了,她倒是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早晚逮不着人了。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看我一会见着人不好好骂她一通……” 安嬷嬷嘴里叨咕着,不过还是配合着阿来娘将左沐给弄到了卧房里。 见左沐躺下后,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貌似平安省事的很,安嬷嬷这颗心也算是稍稍放下了些, 一转身出了房间,嘴确是仍没有闲着,不住的念叨道,“不行不行,我一会还是恭恭敬敬的再多上几柱香,多磕上几个头,好好拜拜菩萨去吧。 这一件件事闹的,我怎么就心里这么慌呢。” 说完,叮嘱了阿来娘几句,忙不迭的朝着不远处的厢房,赶着去烧香了。 殊不知,她这边前脚刚出门,身后左沐很快就又睁开了眼,将阿来娘轻声唤到床边,“婶婶,我这里还需要麻烦你件事,趁着这会安嬷嬷不在,麻烦你去把那青果找来吧,我有要事要问他。” “娘娘,您这身子还没有好,要不还是先歇着吧,”听到左沐要找青果,阿来娘心里自是也忽的一沉,大致知道了什么事情,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着阻拦道,“要是真有什么事,等回头得了空再慢慢问也不迟呀,哪里就差着这一时半刻了。 “没事,去叫吧,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抗得住。”左沐摇了摇头,坚定道。 “那好吧。”看左沐心意已决,阿来娘只得转身去唤人了。 很快,青果就被阿来娘领着带到了房间里, 一进屋,都不待左沐开口,人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低声忏悔了起来,“奴婢参见王妃。奴婢有罪,今日冲撞了王妃,害的王妃受了惊吓,还请王妃恕罪……” “行了,都是自己人别没事净整这些虚的了。”左沐打断青果的求饶声,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开口问道,“青果你且给我好好说说,你那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没有的?” “没……没有什么呀……”青果跪趴在地上,将头埋的低低的,并不抬头看左沐,自顾自的轻声反驳道,“想来王妃娘娘您定是搞错了吧,奴婢的兄长好好的,正跟在大将军身边在前线打仗呢,哪能说没有就没有啊。” “胡说,你刚才明明在假山那还哭着说,今天是你亡兄生辰,你因为思念亡兄太过,才偷偷跑到假山后面哭的,而据我所知,你父母过世的早,你就只有这一个兄长才对, 快,从实交代,你那兄长到底是什么时候出事出世的?” 见青果并不说实话,左沐脸一板,威胁道, “告诉你,不要以为本妃心软不常管你们,又仗着你有一个常年跟在魏大将军身边的兄长就胆敢欺瞒,不冲我讲实话, 回头惹急了,本妃也照样能硬起心肠,将你赶出府去。” “王妃饶命,奴婢说,奴婢全都交代就是,”青果毕竟年纪还小,被左沐这么一威胁,立即就哭着交了实底, “奴……奴婢是昨……昨天下午悄悄收到的消息, 说是定城那边皇上拿了大长公主做人质,还摆了鸿门宴,让王爷单刀赴宴,魏大将军不放心就偷偷的也带着人跟去了, 不……不料对方竟早有准备,去的人全都中了埋伏……, 厮杀中,奴婢的哥哥不幸受了重伤,抬回去没多久,就身亡了……” “竟然真出了事……”听到青果这话,左沐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来,心也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王妃您别听这丫头瞎说,怎么能一概而论呢,她哥哥虽是过世了,但是兴许咱们王爷功夫好就没事呢, 来,先喝口热茶缓缓。”见左沐脸色不好,阿来娘连忙倒了碗茶水递到左沐手里。 “嗯,”左沐接过茶,喝了一口,强摁住一阵阵的心慌,面上仍强装镇定,继续强撑着问青果道,“那他们其他还有说什么?可有交代王爷和将军是否受伤?” “王……王爷倒没有提,”青果仍是没有抬头,嚅嚅的小声回道,“只……只说是去的人无一幸免,就连魏大将军也受了很重的伤,胸口被射中了好几箭,箭上且都藏有很霸道的毒,都是被抬着回营的,还差点因此丧了性命……” “啊……”青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左沐手中的茶盏“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大渝南书房外, 阿离一身盛装恭恭敬敬的侯在门前台阶下,身后不远处是一脸着急的崔公公和阿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太阳都有些偏西了,殿门才轻轻打开一条缝, 人影一闪,只见满头银发的卓公公轻声轻脚的走了出来, 来到阿离面前,微微一躬,脸上虽是没有任何表情,不过语气还算客套疏离,“小殿下,皇上前些日子途中太过劳累,歇了几日还没有缓过来,今日看着也是乏的很,人仍是在昏睡着,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要不殿下您还是回府先等着吧,回头若皇上醒了想见您,老奴定是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您。” “这前些时候先皇后祭日,宫里但凡有头有脸的,都跟着皇上去了寺庙祈福,惟独没有让咱们殿下去,说是殿下回来的时日尚短,怕先皇后认生,再受了冲撞了……” 745指条明道 “这前些时候先皇后祭日,宫里但凡有头有脸的,都跟着皇上去了寺庙祈福,惟独没有让咱们殿下去,说是殿下回来的时日尚短,怕先皇后认生,再受了冲撞。 那现在皇上既是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是不肯让殿下进去啊?” 见卓公公话里话外又是哄阿离走的意思,阿来在后面听着登时就急了,上前一步理论道, “这既是皇上病了,大家轮着番的侍疾,宫里就这么几个人,轮也该轮到我们殿下了不是? 别不是有旁的什么人不怀好意,故意不让我们殿下和皇上接触吧?” 听阿来话里话外的透着不满,卓公公脸一板登时就有了怒意,“你这小哥说话好没道理,皇上见不见谁哪是我一个奴才能够决定的? 既是您对上面的决定这么不满意,那你应该去问陛下才是啊,在这和我一个奴才费个什么口舌?” 说完也懒得再理阿离他们,一甩衣袖,转身就要回去。 “卓老哥,卓老哥,这小孩子家家的不会说话,您老哥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啊。” 见卓公公翻了脸,崔中实毕竟在宫里待过,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反应也是够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人,手里一个大大的荷包悄无声息的塞到了卓公公手里,满脸堆笑的打着哈哈道, “话说小弟这回来呢,也是有些日子了,本来早就说得了空要去哥哥您那好好吃盏酒的,这不我们殿下刚立府,愣是一直都抽不出来空, 来来来,咱哥俩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好说说贴心话。” 卓公公悄悄惦了惦荷包,见分量果然够足,这才塞进了袖袋里,裂了裂嘴勉强露出一丝笑,敷衍着道,“其实,咱家这也不是和他一个孩子治气,这不是陛下身体不好,大家都替陛下着急的慌,难免话里带了些气儿嘛。” “是是是,您老哥的人品小弟自是很久以前就知晓的,那是肯定不能有任何问题。” 崔公公说着,不动声色的将卓公公拽到一边,左右打量了一圈,方轻声询问道, “老哥啊,这咱们也不是外人,您就给小弟交个实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皇上从寺庙为先皇后祈福回来后就病了吗? 您看我们殿下这身为儿臣的,这么些年一直没在皇上身边,本就因着少尽了孝道愧疚的很,这既是回来了,自是要在皇上面前多多照料尽孝不是吗, 要不麻烦您老一会进去再通融通融,帮着多说两句好话,好歹让我们小殿下也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这要不别人若真论起来,我们殿下也没脸不是。” “崔老弟呀……,要说咱哥俩交情也不浅了,这事还真赖不着咱家,并不是咱家不想开口……” 说到这里,卓公公也是一脸的为难,摇了摇头,竟忍痛将荷包不动声色的又塞回到了崔公公手里, “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自从皇上旧疾复发到这次去寺庙祈福,云公主一直都在皇上身边一刻不停的照应着呢,所以,这……咱家是真说不上话呀。 咱们大家既然都是奴才,有些事想来你也是心知肚明的,求你就别再难为我老头子了,你这忙啊,老哥我还真是帮不了。” “明白明白,”崔公公点着头尬笑道。 其实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很,听这话音,卓公公这个老滑头是摆明了不准备出面帮着说情了,但是既便如此,这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痛定思痛,崔公公将手中的荷包忙又塞回到了卓公公手里,面上还装作一副十分诚恳的表情,坚定不移道, “卓老哥您这又多心了不是,其实不管怎样,无论如何小弟都还是始终相信,老哥您定是为殿下尽心尽力了的, 若真论起来,今日之事怎么能怪得着您老哥呢,肯定是我们这边平素做事大意疏忽造成的啊。 其实话说到底,小弟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老哥在这宫里的时间毕竟比小弟长,看问题也周全些,只是想烦请老哥帮着为我们小殿下指条明道,解了眼前的困惑才是?” “这样啊……”听到只是让指个道,并没有别的要求,卓公公终是不动声色的收下了荷包,左右看了看,见真的没什么人,方附到崔公公耳边小声道, “要说这云公主今儿在皇上身边也服侍一整天了,想来也是累坏了,听说曹贵妃那边回来后就受了风寒病倒了,这几日都没能起得来,估摸着今晚上可能还是李淑妃娘娘过来守着了, 她不是和你们小殿下关系一向好吗?要不你们去她宫里想想办法,让她晚上在皇上耳边念叨几句……” 一听晚上竟是李淑妃过来守着,崔公公心里也是着实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喜笑颜开的感谢道,“明白明白,要不就说还是老哥您通透嘛,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明白就好,那咱家可就先回去了,这出来的久了,难免让人起疑不是。你放心,等皇上这边有了松动,咱家定会及时向小殿下透露一二的。” “那就有劳卓公公了!”阿来恭敬一辑,目送着卓公公闪身进了门, 一转身,头也不扭的招呼阿来道,“阿来,咱们走,打道回府!” 说完都不等崔中实,径直大步朝着前面走去,准备沿小径穿过御花园直接出得宫门去。 “殿下,殿下……”崔中实一见阿离这就要走,连忙小跑着追了过去,“殿下你着什么急啊,刚才卓公公不是说了嘛,晚上淑妃娘娘要去值夜,想来事情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依老奴的意思,要不一会您就去淑妃娘娘那里说说,让她帮着想想办法吧?” “让她帮着想办法?”阿离轻笑一声,摇头无奈道,“崔叔您也醒醒吧,咱们这天天进宫,父皇天天不让进门,这满皇宫里恐怕就是只蚂蚁估计也该听说了, 您没听那卓公公说吗,曹贵妃从寺庙回来就病了,想来这段时间一直是她晚上在皇上身边守着吧,她要是想帮咱们,恐怕早就吹了枕边风,悄悄让人送信来了……” 746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您没听那卓公公说吗,这段时间一直是她晚上在皇上身边守着呢,她要是想帮咱们,恐怕早就吹了枕边风,悄悄让人送信来了, 既是到了这会还没有一点音讯,多明显的事啊,显然是人家也信了那些传言,知道父皇厌弃了咱们,怕惹麻烦上身, 就不定人家现在正琢磨着,怎么能将咱们往外推呢,要我说,咱们还是识趣点,赶紧回府吧,就别再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小殿下你这……,怎么能就这么半途而废了呢?”见阿离这拗性子一上来,不管不顾的只想着往后撤,崔中实一跺脚,干脆转身一个人朝着李淑妃的毓秀宫走去, “算了,您不去我去,老奴还真就不信了,这李淑妃费尽心机将您找回来,难道还能真就这么放弃了您不成。” 阿离和阿来也懒得管他,他想去碰壁自让他去就是,两人继续大步朝前走去,很快就进了御花园。 “快看快看,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天煞孤星呢,看着长得还真是人模狗样的。” “是呢,这看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和传闻中一点也不相符呀,你说他真的会变成狼人吗?” “当然了,你们那是不知道,听说他在每晚月亮出来时,就会自动变成狼人模样,每晚都得喝一大盆的人血,就这才能维持住这白天的人样……” 两人正走着,只听不远处一群宫女太监躲在假山后面,正叽叽喳喳的对着阿离评头论足。 阿来一听登时就怒了,光天光日的,竟然敢公然嘲讽上了,关键还说的这么难听,冲过去红着眼睛直接大骂道,“喂,你们几个贱蹄子瞎胡说什么呢,找死是不是?倘若让小爷听到谁以后胆敢再私下胡说一句,看我不一剑砍了他的头做夜壶用。” “嘘,快走快走,人家发怒了呢。 小心得罪了他,晚上真杀了你们,把你们的血给喝干,脑袋做夜壶。” 阿来骂完,不知人群人谁又嘀咕了一声,一群人大笑着一轰而散,“是啊是啊,和这种狼人扛上,不是自取灭亡还能有什么好,咱们还是赶紧逃吧。” “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天天吃的都是屎吗?竟一个个的只会喷粪,竟连人话都不会说了。”见人都跑走了,阿离又不能挨个去追,只得气的站在原地大骂道。 “阿来回来,咱们走吧。”阿离见状,无奈的抬手,招呼阿来道,“我还是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 “话虽是这么说,道理谁都懂,但是那也不能由着他们这样啊。”阿离这边云淡云轻,阿来倒是替他委屈上了,“你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一个个的竟是颠倒黑白,将好好的一个人给传成了这恶魔模样。 不行,我得去给他们都好好说说去,不带他们这么冤枉人的。咱们什么时候杀人,什么时候喝人血了,有本事他们站在那里当面看着呀,看月亮出来后,你会不会变?” “好了好了,你怎么还当人真了。 本就都是普通人,自然会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喜欢以讹传化,你还能真的一个个挨个拉着他们见证、解释啊。 算了,走吧走吧,他们爱说那就让他们去就就是,咱们不听不就行了。” 见阿来为自己鸣不平,阿离不仅不生气,反倒无所谓的拍着阿离安慰道, “其实这些我小时候在王爷身边早就见习惯了,你忘了当年王爷因为重瞳再加上娶亲弄的那些糟心事了,被传的闲话还少吗?比这难听的可多了去了, 可是现在怎么样?王爷不还是都挺过来了,不仅如此,还要一统南北,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君王, 所以啊,这人就得看得长远,不能被眼前事所困扰,倘若就脸前这么两句唾沫星子,就能被淹死了,那这样说来,岂不是枉为七尺男儿,白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嗯,你毕竟跟着王爷这些年,眼界比我开阔,看得也长远,”见阿离劝的头头是道,阿来也终是释然了不少,“我全听你的,只要你不往心里去,不介意就成,我自然也懒得管他们。” 两人这边刚说完话,阿来无意一回头,就见崔中实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岔路口,臊眉搭眼的伫在那里,一看就是情绪不高,事情没有办成。 “殿下,崔公公回来了,想来事情应该没有办成。”阿来轻声提醒阿离道。 “办成了才怪呢,这宫里个个都活成了精,谁人愿意无事做这赔本的买卖呀,”显然这结果早就在阿离的情理之中,只见他轻笑一声无奈道,“估计那边呀,恨不得将自己择得越干净越好,巴不得从来都不曾认识我们呢。” “也是这个理呢,”阿来点了点头认同道,“算了,看着崔公公还是挺失落的,毕竟他也是好心,我去劝劝他吧。” 说着返身迎上前,笑着问道,“怎么了,崔公公,可见着了淑妃娘娘?” “见倒是见着了,只是娘娘说了,这次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崔公公低垂着头,十分沮丧的回道, “没得办法,最近这些传言实在是太厉害了,尤其是竟连先皇后都扯上了, 还说自从咱们殿下出现后,寺庙为先皇后祈福的那盏灯就一直跳个不停,有一次还差点灭,幸亏皇上去的快,及时护住了。 更过份的是,竟连当年小殿下出生的事也被扯上了,说当初灵妃生咱们小殿下时,那灯当晚就灭过一次, 这么几说几不说,众口烁金的,皇上可不就听到心里,全信了嘛。” “那淑妃娘娘就没有同皇上解释过?说这些都是赶巧而已,传言根本不足为信?”阿来故意似笑非笑的提醒道。 “这个淑妃娘娘倒没说,只说她现在也病着,让小殿下回去好好歇着,没事不要进宫了,免得她过了病气给殿下,那样的话罪过可就大了……” 说完倒不用阿来再提点,崔公公这一细品味,倒是自己都品出了话里的意思,也替阿离抱不平道, 747生不下来 747生不下来 “你说这李淑妃也是,一开始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把殿下找回来,又认到她名下,不是挺积极的吗,现在就只是听了几句谗言而已,怎么就怂了呢?”说完倒不用阿来再提点,崔公公这一细品味,倒是自己都品出了话里的意思,也替阿离抱不平道, “你是没有瞧见,还有更过份的呢,刚才路上回来的时候,正遇着长春宫和揽云宫的那群狗奴才。 你猜怎么着,一个个站在那里竟对着我也指指点点了起来,那副嘴脸,一个个春风得意,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我恨不得扑上去,一个个撕烂了他们。” “这事也怪不得他们,眼见着皇上现在忌讳了咱们殿下,她自然不愿意触这个霉头呀,”有了阿离刚才的开导,阿来这次也像模像样的安慰起了人, “至于南书房那位吗?先皇后是他的逆鳞,既然有人拿这做文章,自然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啊。 走吧,他们不见咱们,那咱们就识趣些,回府待着就是。” “可是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呀?这殿下不是还要为灵妃娘娘报仇吗,你说这连皇上面都见不上,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听说就这么回去了,崔公公忧心忡忡的问道。 “没事,殿下说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不行,以后总能再找到机会的,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岭南康王府, 眼看子时都要过了,可是罕见的王府内外却一片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然而细看下却发现,人虽多,但是每个人都脸色凝重,脚步匆匆,看的人好不紧张。 “唔……唔……”卧房里,左沐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嘴里咬着帕子,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可是攥紧的手,和额头暴出的青筋还是暴露了,她此刻正在经受着很大的痛苦。 “公主,公主,您要是实在痛就喊出来,或者是使劲掐老奴也行,这样一直忍着也不是个办法啊。”看左沐这样,安嬷嬷心疼的眼里含泪的劝道,“都是嬷嬷没用,明明答应好王爷的,结果还是没有照料好你,竟让你受了这等苦。” “嬷嬷我……我没事,您也是女人,自是知道的,您说哪家生孩子不这样啊。”阵痛的见隙,左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反过来安慰安嬷嬷道,“麻烦您再去门口看看,看司马铖回来了吗?他说过的,他要让孩子第一眼看到他的……” “嗯,嗯,嬷嬷帮您去看,嬷嬷这就去把王爷帮您找回来。”左沐越是这般懂事,事事为自己着急,安嬷嬷心里越是难过,实在忍不住,终是起身红着眼睛出去了。 说实话打小看着左沐长大,此刻见左沐竟受这等罪,真是比有人挖她安嬷嬷的心还让她难过。 “司马铖,你个大骗子,你在哪呢,你倒是赶紧回来呀,你说好的,你要赶在我生产时陪着我的,我此刻这么需要你,你知道吗?”赶走了安嬷嬷,左沐自己也终究没有忍住,眼泪倏一下冒了出来,两眼巴巴的望着不远处的窗口,小声呢喃道。 “孩子啊,王爷还在北边打仗呢,咱不管他,来来来,再吃口东西,好歹多攒些气力,稳婆和大夫们都去想办法了,想来孩子很快就能生下来的。”就在左沐伤心时,只见阿来娘端着碗热腾腾的粥笑着进来了。 “嗯。”左沐点了点头,倒是也没再矫情,咬了咬牙,就着阿来娘的手吃了起来。 身为一名大夫,她自是比谁都清楚,这个时代生孩子有多艰难,女人有多大的风险,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她坚决不能认输,她必须想尽办法,攒够足够的力气,好好的将她和司马铖的孩子生下来。 她实在不敢相象,如果自己和孩子都没有了,司马铖回来会是什么情形,他这下半生要怎么过。所以为了司马铖,为了孩子,她也要坚持下去。 这边左沐咬着牙硬挺,另一边安嬷嬷也没有闲着。 出了房间,她自是没有去寻司马铖,当然了主要也是不知道要上哪去寻,只见她径直来到隔壁房间,揪着那几个稳婆就大骂了起来。 “我说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啊,这公主在里面都快疼的顶不住了,你们一个个的坐在这里,还准备喝茶聊天养大神哪,这都出来大半天了,到底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嬷嬷,嬷嬷,不行啊,这孩子本就是早产,关键是胎位又不顺,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呀?”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稳婆苦着脸回道。 “张婆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当初接定银的时候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一见这稳婆这样说,安嬷嬷登时就急了, “我老婆子可是记得真真的,你当时拍着胸脯保证,说你老婆子接生了三十多年,这孩子到了你手里就没有生不下来的, 哪怕怀着时胎位不顺,临到生的时候,你也是有办法将孩子转过来的, 这豪言壮语现在还在我耳边响着呢,你倒是好,竟站着翻身,出尔反尔了。” “哎呀,安嬷嬷您有所不知呀,我老婆子当时说的那是自然分娩、瓜熟蒂落的时候啊,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虽然孩子胎位不正,但是事前经我老婆子的手揉上十天半个月,胎儿自是能转回来的啊,” 提起胎位这事,张稳婆也是一脸的委屈, “可是咱们王妃这不是情况特殊,白天摔了那一跤,又受了惊,害的孩子早产了吗? 这……这也不在我老婆子的意料之中啊。 别说您,我现在也是心焦的很,您说这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砸了我的金字招牌事小,关键王爷回来了也不能答应啊,老婆子我这一家几口人命都不见得能保得住呢。” “道理不用你说,我比你更懂,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孩子生不下来,难道就这么耗着不成? 这从上午到现在,都快拖了一天一夜了,再拖下去,这不是要我们公主的命吗?这可是一大一小两条人命呢?” “安嬷嬷呀,这给您摞个实底吧,我老婆子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748看我把谁带来了 “安嬷嬷呀,这给您摞个实底吧,我老婆子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好法子了,您还是赶紧找找里面几位神医想想主意吧,这要是王妃真出了事,大家可都兜不住啊,”看来这张婆子也真是黔驴技穷了,苦着脸建议道。 “别呀,这接生本就是你们稳婆的事,我们也就是帮着号个脉,看着大人而已,这孩子在大人肚子里,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呀?”一见张稳婆将责任往自己这边推,那帮大夫也是吓坏了,一个个连忙往后退。 大夫们一个个将自己撇的干净,关键这帮稳婆们也不能答应啊,只见其中一个圆脸的上前一步揶揄道,“咦,怎么就没有办法了,我老婆子可是听说,那有些妇科圣手,在妇人肚子上扎上两针,孩子就会自动转过来的呢, 你们几位不是一向都号称华佗在世吗?赶紧也去帮着王妃扎上几针呀, 只要孩子生下来,王爷回来还能亏待了你们不成……” 结果这圆脸婆子话音未落,立即就惹来众大夫们一群反对声, “你这臭婆娘瞎胡说什么,话说的倒是容易,但那可都是神医级别的人做的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能有这通天的本事……” “就是,我们还听说有些稳婆手一摸,孩子也能顺过来了呢,你们倒是有这功夫,帮着王妃把孩子生下来呀。” “谁说不是呢,这接生本就是稳婆们的事,你们没有这个本事,倒是往我们身上推的挺干净……” “行了,都闭嘴吧,可别在这吵了,”看一屋子的人,只顾着相互扯皮,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中用的,安嬷嬷也是急了,咬着牙骂道, “一个个的来的时候、接银子的时候倒是说的天花乱坠,这公主出了事你们倒好,一个个的竟相互推诿,争相往后撤,想撇清自己,等着吧,看王爷一会回来了,不一刀一刀砍了你们了事……” 结果安嬷嬷正骂着,却见帘子一闪,那边阿来娘竟也红着眼睛进来了,一把拉住安嬷嬷,颤声商议道, “安嬷嬷,要我说咱们还是别再等了,既然他们不行,就赶紧去找别的大夫想办法吧? 这样拖下去,王妃可是撑不了多久呀, 这刚才好不容易喂下几口粥,结果阵痛一上来,又全都悉数给吐了出来, 这眼看着都熬了这么久了,大人没了力气,孩子可怎么生的出来呀。 我看着,就连她自己可能也有些泄劲了呢,任我怎么安慰,人愣是不再说话了,只躺在床上巴巴的望着窗外,不住的念叨着王爷呢……” “我也是想去请呀,可是这个时候你让我去哪找个中用的大夫呀,” 听阿来娘这么一说,安嬷嬷急的原地直转圈圈,拍着大腿哭诉道, “现在这岭南的、洛城的,还有周边那些城池的,但凡是有点名望的大夫、稳婆,此刻都在咱们这屋里待着呢,谁知道竟全是不中用的,没有一个想得出法子呀。 若说再远的地方,这怕是也来不及呀。” 念叨了一圈,忽然又想起了一天没有露面的紫烟,忍不住抱怨道, “哎哟,你说紫烟这个死丫头也是,这到底死哪去了? 就这一个腿脚快的,关键时刻也不顶一点事,一声不响的竟跑得没了一点踪影,这不是要人命吗?” “嬷嬷别急,我回来了。”安嬷嬷正抱怨着,不期然,门外竟有一个娇柔的女声传来。 话音一落,帘子一掀,就见门口站着的那一身紫衣的女子,不是紫烟还能是谁。 “怎么能不急呀,你这死丫头这一天的到底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看到紫烟,安嬷嬷一把将人拉进来,急不可耐的叮嘱道,“快快快,好孩子,你也别歇着喘气了,赶紧备匹快马,速速出城去更远的地方再去请妇科圣手去, 这公主胎位不顺,从上午都疼到现在了,再这样一直拖下去,我怕大人孩子都受不住啊。” “嬷嬷您别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紫烟抿嘴一笑,轻轻一闪身,只见帘子外面又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 来者见到安嬷嬷,忙恭敬一辑,“安嬷嬷,别来无恙啊。” 乍然看到眼前之人,安嬷嬷一下子冲出了屋子,眼泪登时就出来了,激动的口齿也不利索了,“道长……道长……,竟然是您,您您您……您怎么来了?” “听说王妃娘娘最近正在待产,贫道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想来贫道来的可还是时候?”无极道长捋了捋胡子轻声回道。 “是时候是时候,既是你来了,那我老婆子可就放心了。”安嬷嬷嘴里念叨着看了一圈,紧张的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着才好, 手足无措了半天,一把拉住紫烟词不达意道,“紫烟,你这丫头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给道长倒盏热茶喝啊…… 不过安嬷嬷乱了阵脚,无极道长倒是清醒的很,捏了捏手中的药箱,主动请缨道,“不用客气,既是王妃那边情况紧急,咱们就闲话不多说了, 王妃呢,在哪屋呢,贫道这就过去看看。” 阿来娘从旁观察了半天,自是早就看出了些门道,倒是也没含糊,听到无极道长询问,连忙转身在前面带起了路,介绍上了大人小孩的情况,“在这边在这边,道长您快随我来,咱们王妃前些日子不小心就曾摔过一跤,不料上午在花园里闲逛不小心又摔了一脚,情况就有些不大好了,这不又听了些前方打仗的闲言碎语,午时就开始肚子痛了……” 眼见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卧房,安嬷嬷这颗心总算是有了着落,忙不迭双手合十又拜起了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保佑公主母子都平平安安的。” “嬷嬷,这下您总不会再骂我紫烟偷懒了吧。”等安嬷嬷一脸虔诚的祈祷完,紫烟悄悄扯了扯安嬷嬷的衣襟,小声邀功道。 “你这死丫头,总算又做了件靠谱的事。”安嬷嬷转身在紫烟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又是哭又是笑的骂道, 749又累死一匹 “你这死丫头,总算是做了件靠谱的事。”安嬷嬷转身在紫烟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又是哭又是笑的骂道,“行了,我老婆子也不和你打嘴仗了,我得赶紧看看公主去,天保佑地保佑,让我们公主平安顺利的早些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那既是婆婆您这心安了,我可是又能出去了?”见安嬷嬷不怪罪自己了,紫烟问完,也不待安嬷嬷批准,一闪身又出了门。 “喂,这公主还在里面出生入死的生孩子呢,你这丫头又要去干哪?”见紫烟大步流星的往院子里走,安嬷嬷在后面急忙出声唤道。 “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呀。”紫烟走到院子里那两匹高头大马前,冲着安嬷嬷回眸一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道,“您老就等着吧,等我这趟回来,王妃肯定能心安的,平平稳稳的将咱们小世子给生下来。” 说完,再不给安嬷嬷问话的机会,一闪身上了马,手中鞭子一甩,马儿听话的撒开四蹄朝着院子外跑去。 “这死丫头,整天神神叨叨的,究竟在搞什么鬼?”看着紫烟一阵风似的又消失了,安嬷嬷不解的嘀咕道。 “啊,痛……痛……痛死我了……” 就在安嬷嬷对紫烟的出行疑惑不解时,只听卧房那边忽然竟有左沐的阵阵惨叫声传来,安嬷嬷心里一揪,也顾不得管紫烟的去向了,连忙一转身又朝着卧房跑去, “公主……公主……,老奴来了……老奴来了……,有老奴在,您什么也不要怕……” 这边左沐在房间里拼死拼活、九死一生的生孩子,而城外山路上,也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骑着一匹大黑马在路上飞驰,披星戴月的往前赶。 “驾……驾……”尽管马儿已经用了毕竟最大的力气了,跑出最快的速度了,但是男子好像仍嫌慢,不停的催促着。 虽然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但是细看之下仍不难辨出,此位胡子拉茬,风尘仆仆、不修边幅的男人是如此的熟悉,试问不是咱们英勇神武的康王爷还能是谁? 又跑了一会,眼看着周围已从伸手不见五指,到天边慢慢露出了鱼肚白,司马铖心里更焦急了, “驾……”大喝一声,一鞭子使劲甩下去,只听“噗……”的一声,马儿头一摆,竟喷出一层血雾,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见其“轰隆”一声摔在了地上,一撅不起, 还好司马铖功夫好,反应的也够快,在马儿摔倒的一瞬间及时离开飞到了一边,否则的话,但凡反应慢一点,都有可能被大黑马砸在身下。 听到了这边马摔倒的动静,不远处岔路口等着的一个马车里,立即有人跳下车,打着灯笼小跑了过来, 到得近前看了看地上累的口吐血沫、人事不省的大黑马,又看了看一身血渍的司马铖,鞠了一躬上前小声劝解道,“王爷,马车就在前面侯着呢,要不您好歹进去休息一会吧,这马儿可是被您又累死一匹呢。” “别废话,提前不是给你们捎信了吗?让你们准备的马呢,快给我换一匹快的过来。”司马铖一眼扫过去,厉声问道。 凌厉的眼风扫过来,铁锤心里一颤,自是有些怂了,可是待仔细看清司马铖这憔悴的模样,终心有不忍,狠了狠心,不怕死的劝道,“王爷,您就听铁锺一句劝,要不还是坐会马车吧? 我铁锺用生命起誓,一定将马车赶到最快的速度,绝不比您骑马慢上多少。 您看,这马都被您累死好几匹了,您这身上毕竟还带着伤呢, 您也是凡肤俗体啊,这要是累出个好歹来,可让小的如何向……”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我的话?”见铁锺一开口就叨叨个没完,司马铖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头也不回的厉声道,“速速牵马来!” 司马铖火大了,但是无奈人铁锤也是个倔性子啊,只见他咬了咬牙,恭敬一辑,硬着头皮不要命的回道,“恕小的不能从命,我们魏大将军来信儿可是再三叮嘱,让小的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您现在长途跋涉,又有重伤在身,依小的来看,定是不能让您再继续骑马了……” “魏大将军……魏大将军,又是魏大将军,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打着他魏晔然的名号,对着本王指手划脚。” 铁锤不肯给马,司马铖一时也是无奈,气极得他,只得指着铁锤骂道, “好呀,好的很哪, 既如此,那以后你们就跟着他魏晔然混,只听他一个人的好了,不要再认我这个王爷了。” 见司马铖都给气成了这样,铁锺终是有些心虚,忙扑通跪下,嚅嚅的解释道, “王……王爷饶命,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并不是只听大将军的,小的实在是觉得大将军说的这些话确实都有道理, 再说了,大将军的本意也是为着王爷您着想啊,您这样不要命的往前赶,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别说王妃和小世子了,让我们这些手下可怎么办呀……” 不料其解释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面前一阵厉风刮过, 下一秒,其竟被司马铖一把扯住衣襟,整个给提了起来, 只见司马铖血红着眼睛,怒气冲冲道,“马呢,速将马牵过来,要不然小心本王这就要了你的小命……” 铁锤一时间被扼住了喉咙,呼吸不畅,一张脸瞬间憋的通红,但是仍是倔强着不肯妥协道,“王……王爷,就算您现在杀了小的,小的也是不能跟您马的,小的不后悔做这个决定。就算是哪天论到了王妃那里,小的也认为王妃定是给小的扶理的……” “紫烟姐姐来了,王爷,铁锤哥,紫烟姐姐来了……”就在两人正僵持不下时,只听那小车夫忽然激动的喊了起来, 铁锤转头,就见尘土飞扬处,紫烟一身紫衣骑着一匹比其身形大很多的骏马狂奔而来。 见紫烟过来了,司马铖总算是长出一口气,一甩手将铁锺扔出去老远。 铁锤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却根本顾不上检查身上的伤,只赶紧爬起身,一瘸一拐的跑到路中间,拦住紫烟…… 750王妃才是他的命 铁锤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却根本顾不上检查自己摔到了哪里,摔坏了没有,只忙不迭爬起身,一瘸一拐的扑到路中间,匆匆忙忙拦住了紫烟的道。 “吁……”见铁锤这般不要命的作派,紫烟自是赶紧勒停马,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没好气的抱怨道,“铁锤你这是不要命啦,就不怕我真刹不住,再让马踩着你,到时候恐怕你不死也要残了。” “紫烟姐姐,铁锤残了、死了不要紧,”铁锤苦着脸一脸大无谓的央求道,“只求紫烟姐姐你快去劝劝王爷吧,他这身上还有伤呢,这样不要命的奔波下去可怎么得了……” “原来是这事啊,也真是难为你了,竟难得替王爷这般着想。 行,我知道了,交给我吧,你只管去马车里歇着吧。” 紫烟点了点头,并未多理会铁锤,一夹马腹,嘚嘚嘚走到司马铖面前, 就在铁锤刚长出一口气,以为紫烟答应了总算万无一失了,准备听紫烟的话回马车里歇息时,结果令他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只见紫烟上前走到司马铖面前,却并未开口相劝,而是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咻……”的一声撩亮的哨声随后在空中响起, 四周本就空旷,这哨声一响,自是瞬间传的很远很远。 更奇怪的是,伴着哨声落,就见一匹浑身通红的汗血宝马,“嘚嘚嘚……”从岔路中应声奔了出来, 紫烟一跃下马,恭敬冲着司马铖一辑,“王爷,请上马,这是属下特为您备的,王妃在府中等着您呢。” “嗯!”见紫烟还算懂事,并没让自己再多费口舌,司马铖颇是欣慰, 当然了,以他的此时的心情自是也不想再浪费口舌耽误时间,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一跃上了马, 一鞭子甩下去,大红马像通了灵性似的,箭一般的直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城门飞奔而去。 “对了王爷,道长我已经请回了,想来王妃应该能挺过这关的,您不用太担心的。”眼见着司马铖都已经跑远了,紫烟方想起来有些话忘了交代,连忙跳上马,将手做成喇叭状,冲着司马铖的背影喊道。 “紫烟姐姐,紫烟姐姐,没您这样做事的啊?您怎么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呀?您确定您这样真的是为王爷好吗?”紫烟喊完,就见铁锤不知何时又到了自己马前,此时正一脸不满的望着自己。 紫烟挑了挑眉,“我怎么了?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又做什么事没有为自己的主子着想了?” “您说怎么了?”提起紫烟的做法,铁锤自然是一肚子的怨气,“您这到底做的是什么事呀?我这都冒着生命危险劝了半天了,甚至连被王爷摔成这样都没功夫喊疼。 您可是倒好,一来就将王爷轻轻松松放走了,不知道帮着劝王爷休息一下还就算了,竟然还帮他寻了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您这样下去不是助纣为虐,要他的命吗?”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呀?”紫烟朝着铁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屑道,“你知道王爷和王妃的感情有多深吗? 我给他准备汗血宝马怎么了?对于王爷来说,王妃才是他的命,你这样拦着他不让见王妃,你以来还真是为了他好呀? 你这才是真要他的命,你知道吗?” “啊……,不……不能吧,我可是严格听我们大将军的吩咐,一心在为王爷着想啊,难道我还好心办了坏事不成?”听紫烟如此说,铁锤自是一脸的惊诧,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是肯定的啦,还好我及时出现补救了这个错误,要不然王爷真怒起来,还真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 紫烟下巴一扬,一脸得瑟道, “行了,我也懒得和你再叨叨了,说多了也就是浪费口舌,我走了,一会小世子出生,我还得赶过去先看上两眼呢。 这时候不抓点紧,多刷点存在感,长大了他能和我亲吗?” 说完,再懒得理马下犹如被雷打了的铁锤,一甩鞭子,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结果她这突然的一离开,好嘛,可不就荡的愣在原地的铁锤一头一脸的灰尘和草屑。 这边紫烟着急忙慌的往回赶,殊不知前面的司马铖更是归心似箭。 骑着汗血宝马,好不容易进得了城门,自是一刻也不愿停歇,又飞一般的朝着康王府奔去。 不过说实话,也是还好及时有了身下这匹汗血宝马,让他归家的心才不至于如此煎熬,能够在最初的时间见到自己思念的人儿。 但是眼见着离王府越来越近,司马铖的心也跟着莫名的提的越来越高,不知道为什么,他这颗心竟还蹊跷的突突突跳的厉害。 终于,马儿还是如愿的载着他进了王府的大门,司马铖轻车熟路的朝着朝思暮想的院子奔去,结果刚到院子里,就听里面忽然一阵惨叫声传来,“司马铖,你个大骗子!言而无信,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 伴着这凄厉的喊叫声传来,司马铖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脚下一软,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 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更是不敢多想,只下意识的朝着卧房冲去。 以至于快到门口时,和里面端着盘血水出来的一个小丫环扑通撞了个满怀,咣铛一声响,一盆血水结结实实的洒了一地,小丫环也没被好到哪里去,被撞的先弹到了墙上,又摔到了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而伴着这声异响,似乎是也瞬间打破了屋子里本来的宁静, 只听“哇……”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婴儿的大哭声传来。 “孩子出来了,孩子出来了……” “快看,是个小世子,”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在孩子的哭声中,就听屋子里也随后响起了阿来娘和安嬷嬷的庆贺声,一时间哭声和欢呼声掺杂在一起,搞的房间里是好不热闹。 可是司马铖却根本懒得管这些,对于那新出生的小生命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过去,一下扑到床上心爱的人儿身上…… 751都是为夫的错 可是司马铖却根本懒得管这些,对于那新出生的小生命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冲过去,一下扑到床上心爱的人儿身边,“沐儿,我回来了,为夫回来了,” “司……司马铖,真的是你吗?我该不是因为产后身子太虚弱,在做梦吧……”乍然见到日思夜思之人,左沐的第一反应,自是不敢相信,只一味的喃喃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见左沐这样,司马铖心里一痛,抱着左沐吧唧狠亲了一口,方两眼发红的开口笑道,“乖,你没有做梦,是我,是为夫回来了,你现在还好吗?” 直到脸颊被司马铖的胡茬刺痛,左沐这才意识到,原来竟是人真的回来了, 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经历劫难的左沐反应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先邀功向司马铖介绍儿子,而是委屈的抱着司马铖就开始大哭了起来,边哭,嘴里还不停的骂道, “司马铖,你个大骗子,言尔无信,说话不算话,说好的要陪我的,结果还不是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独自面对……” “乖乖乖,不哭不哭,为夫错了,都是为夫的错,你看为夫现在不回来了吗,一切都没事了没事了……” 而见到夫妻两这般久别重逢、难分难舍的模样,安嬷嬷等人自是没再继续做电灯泡,识趣的抱着孩子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个相爱的人儿,让他们好好细说思念之情。 半个时辰后 穿戴整齐的小家伙,乖乖的躺在床边早就准备好的小小婴儿床里。 虽然小家伙早出生了几日,但是因着左沐平时懂得调理养胎的缘由,小家伙的身体貌似却并不弱,甚至看着比那些足月的普通人家刚出生的孩子身体还壮些, 这不到了这会,小家伙竟然乖乖的躲在自己的小床里,睁着眼睛开始滴溜溜的四处打量起了房间。 而初为人父的司马铖则好像并没有儿子这般的惬意, 只见他光着脊背面朝外坐在床边,时不时的还倒吸上一口凉气,任由身后的左沐一点一点的往他伤口上撒药,却根本不敢轻易动弹,甚至连挣扎一下都不敢。 “我没事,你这刚生产完,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真的不用亲自来的,要不我还是让道长一会帮我涂好了?”眼前着左沐上药的动作好像越来越慢了,司马铖方偷偷侧点头,用余光小心觑了眼左沐的神情,战战兢兢的建议道。 “不用,别人谁我也不放心,我自己的男人必须我自己照顾,”左沐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道, 可是转眸一看到司马铖背上骇人的伤口,又不禁眼睛一红,情不自禁的溢出两行清泪,咬着牙抱怨道,“你说你也是,身上这么重的刀伤,你就不能爱惜着自己点,这么不要命的往家赶,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以后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是是是,娘子说的全都对,是为夫错了,都是为夫的错,”一看左沐嘴一撇又掉起了金豆,司马铖自是立即毫无原则的认错道, “娘子求你千万可别再动气了,人家说了月子里不能哭,一哭对眼睛不好, 要是你实在气不过,那等你身子好了,你就好好的打为夫一顿,无论多重都没关系,但求你千万爱惜点自己的身子。” “你都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只我爱惜自己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要日后一个人苟且在这世上偷活不成?” 见司马铖这伏低作小的小模样儿,左沐心里终是不忍心太过责怪他, 不过却是眼一翻傲娇道, “再说了,我哭一哭怎么啦? 怎么胡,我哭的眼睛不漂亮了,你还敢嫌弃我咋滴?” “哪……哪能啊,在为夫眼里,娘子你自然一直都是最漂亮的。”见左沐终于消了些气,司马铖大长胳膊一伸,将小人儿一把揽在怀里,吧唧又香了一口,方嘴里抹蜜似的夸道。 “油嘴滑舌……”左沐终是被逗笑了,笑着吐槽道。 说完,见某人一抱上自己又没个完,貌似不准备再撒手了,遂没好气的又拍了拍司马铖道,“快些,转过身来,药还没有涂完呢,告诉你,不用给我来甜言蜜语这一套,本姑娘才不中你的计呢。” “哪有,当然不是的,”司马铖虽是听话的转过身,但是嘴里仍信誓旦旦道,“天地良心,为夫这句句可都是肺腑之言哪, 我司马铖的娘子是谁啊,那自然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任谁和你比起来,那都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提。” “啊……啊……”司马铖话音刚落,就听一旁小床里的小婴儿竟也应景的啊了两声,可是把司马铖乐坏了, “你听听,你听听,连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呢。这以后在我们父子眼里,你就是世上第一美,绝对的无人可匹比。” 见司马铖越说越起劲,左沐一口啐上气,笑着骂道,“呸,你自己谎话连篇就算了,可别扯上儿子,他这么大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呀, 还世上第一美,就他现在这小模样,视力都还没有发育好,不定能不能看清他娘亲我的模样呢。” 不料左沐这话刚落音,只见床上那小家伙“啊……啊……”的又喊了两声,还挥了挥手,貌似有些不太满意了。 “看看看看,听到没有,不许小看人家,儿子这都抗议了?”司马铖一见,连忙替儿子发声道。 “我哪敢小瞧他啊,我现在倒是觉得,这小子长大了,八成像他爹,也是个口蜜腹剑的东西。”见父子俩那贱兮兮的模样,左沐不屑的吐槽道。 “什么东西怎么了?只要是娘子你生的,无论是什么东西,为夫自然都是喜欢的。” 司马铖说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连忙征求左沐的意见道, “对了娘子,这说起儿子,其实刚才我进屋的一霎那,忽然就为儿子想好了名字。 当时我在门口和那小丫环相撞,屋里突然传来儿子的蹄哭声……” 752日出为曜 “对了娘子,这说起儿子,其实刚才我进屋的一霎那,忽然就为儿子想好了名字。 当时我在门口和那小丫环相撞,屋里突然传来儿子的蹄哭声, 我眼前忽然就这么一亮,好像看到有一道光瞬间倾泻下来,照到了我前面, 这感觉,就像那太阳终于冲出了厚厚的云层,发射出了万丈光芒, 日出有曜,要不咱儿子以后就叫曜儿吧?” “司马曜……司马曜……” 左沐轻声嘀咕着,念了两遍,遂点了点头, “嗯,这个名字好,那以后就叫他司马曜吧。 只是这大名既是你取了,那我就给儿子取个乳名吧, 因为我从来到这岭南以来,日日的盼着你回来,尤其是刚才生儿子的时候,这感觉尤其的迫切, 只一心盼着你,盼着你平安,盼着你能早些回到我们母子身边,那儿子的乳名就叫盼儿如何?” 左沐这边话音刚落,就见那边司马铖立即狗腿的举双手赞成道,“行,没问题,都听娘子的,娘子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我和儿子自然都没有意见。” “啊……啊……”司马铖这边马屁拍完,就听小床上的小家伙也应景的啊了几声,好像在附和司马铖似的。 “哟,瞅瞅,咱们这小盼儿怕也在表态吧,这是时刻不忘刷刷存在感啊。”就在左沐轻叹着望过去时,就见小家伙竟裂了裂嘴,好像在冲其笑一样。 目光相对,喜的左沐那颗心突的软了一下,赶紧伸手抱起了儿子,欣喜道,“哎哟,我的小盼儿, 娘的小盼盼,你咋这么可爱呢,你这是也听到娘在喊你了吗?” 说到兴起处,不禁的搂着儿子是左也亲亲右也亲亲,这么软软乎乎,柔柔嫩嫩的小东西,左沐是一抱上,就不愿意撒手了。 直看的旁边某人瞬间打翻了醋坛子,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处,小心从旁扯了扯左沐的衣襟,小声提醒道, “那个……,娘……娘子,为夫也在这呢, 为夫现在身上还好多伤呢,这好歹也是个病人,你别只顾着看儿子,好歹也回头看我一眼呀?” “看什么看……”左沐一心只扑到儿子身上,头也不回的拒绝道,“你这药不是已经都上好了嘛, 去去去,自己找个地方,哪里舒服去哪里歇着去。” 突然被娘子大人这般冷落,司马铖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小声抗议道,“不……不带这样的啊,娘子咱可不能做那见异思迁的人,这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啊。 你别只顾着亲他,他一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好亲的呀,你好歹也匀一口,亲我一下……” “什么新欢旧爱的,世上哪有你这样当爹的,竟想和自己的儿子争宠?”听某人越说越不像话,左沐一个白眼回敬回去,没好气道。 “啊……啊……”左沐这边刚说完,就见小家伙又紧跟着啊啊啊的附和了起来。 喜的左沐抱起儿子又香了大大的一口,冲得司马铖得意道,“听听,连儿子都在笑你呢,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没羞没臊的,和儿子争宠,说起来也不怕影响你英勇高大的康王爷。” 见母子俩在这一唱一和的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气得司马铖哼的一声,指着那小家伙不忿的开口威胁道,“哼,坏东西,竟然敢嘲笑老子,看哪天……” 结果这警告的话都还没说完,立即又引起了左沐的不满,一把扯过司马铖理论道,“喂,你说什么呢?你才是个坏东西好吧? 我儿子怎么就坏了,你看他长得白白嫩嫩的,自然是哪儿哪儿都是好的,怎么能和你一样呢, 对吧儿子?你觉得为娘说的可是对?” “啊……啊……”好像真听懂了话似的,左沐问一句,小家伙还真就应一声,看这架势是打定了决心要和某人做对到底了。 气得司马铖那个火冒三丈啊,凑上前,指着小家伙就开始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亏得为父辛苦一番,将你造成了出来, 你倒是好,恩将仇报,这才多大一屁点,竟然都敢跟老子抢人了, 这还得了,看我回头……” 司马铖本是想先给儿子一个下马威,但是架不住旁边某个娘亲大人不答应啊, “你想干什么?”左沐转头瞪着司马铖,气咻咻的质问道, “告诉你,胆敢碰我儿子一个头发丝儿,小心我现在就把你赶出我这屋,永远都不许你再进来。” 见娘子大人发了飙,司马铖自是又立即秒怂,那是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上阵杀敌、杀伐决断的样了,“娘子,我错了,我错了还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你等着,我给你收拾两件舒适的衣服,一会你一块带着。” 左沐说着就准备起身,被眼疾手快的司马铖给赶紧一把摁住了, “不是娘子,这好好的,我眼下又不离家,你收拾什么衣服呀?” “你误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司马铖这个紧张样,左沐忙笑着解释道,“我是看你这也奔波了几天,累了一路了,必须得好好休息睡个好觉, 这样,今晚上你先去隔壁厢房睡一晚,我怕儿子晚上闹夜喂奶什么的,再影响你休息。” “不要娘子,为夫要和你在一起。”见左沐竟然为了这小屁孩赶自己走,司马铖自是耍赖的一把抱住左沐不肯撒手。 直抱得左沐都没了一点脾气,哭笑不得道,“你可快撒手吧,怎么越活越倒回去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听话,就先将就一个晚上,等你明天休息好了缓过来劲来,再搬回来也不迟,哈?” 说完,倒也没多纠结,起身真为司马铖找起了衣服。 见左沐去了衣柜那里,暂时看不到这边,某个小屁孩终于没了保护伞,司马铖连忙凑上前指着某人骂道,“小东西你给我等着,看哪天落到老子手里,看我不收拾好你。” “喂,你一个人在那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像在威胁谁呀?”听到动静的左沐,回过头好奇问道。 这边左沐一回头,司马铖的表情变的那叫一个快,“哎哟娘子大人,有你在这呢,我能威胁谁呀,我这是没事在和我自己说话,安慰我自己呢?” 753受宠的皇后 月氏, 黄昏时分,一辆黑漆漆的马车缓缓上了山,七转八拐,最后终于停在了蔷薇书院的后院门口。 马车停下,车帘掀起,刚伸出几根纤细的手指,车里的人儿都还没露出头来, 就见等侯在书院门口,时刻注意着外面动静的姜玮赶紧一溜小跑着冲了过来,来到车前,将人搀出来不说,嘴里还不住的提醒着,“慢点慢点慢点,大夫不是都说了嘛,你这身子现在必须得处处小心着点。” “哎哟,不用你扶,我没事。”姚淼从车厢里钻出来,一把打开姜玮的手,不悦道。 然后自顾自的下了马车,顺势还低头整了整身上的衣裙。 可是就算做的如此干净利索,姜玮还是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盯着姚淼通红的眼睛,大惊失色道,“怎么了?这是什么情况? 这皇上不是请你去宫里劝人吗?你怎么倒还哭上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你这刚怀上孩子,不能哭你不知道吗,对孩子不好……” “哎哟,这些我都知道,求你别在说了行吗,”见姜玮这紧张过度的模样,姚淼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你不用管我,更不用在这一惊一乍的,我会照顾自己,回去休息一下自然什么就好了。” “这怎么能是一惊一乍的呢,我这是关心你好吧,”被一而再的呵斥,姜玮显然也是格外的委屈,“我是你相公,自然想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你上午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这去了大半天一回来,竟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我这一天都窝在书院里干活,到底做错什么了,难道关心你一下还有错了?” “哎哟,你不懂,我这不是针对你啦。”见姜玮这小可怜模样,姚淼忽然有些头疼起来。 不料她不说还好,越说姜玮是越委屈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你不是针对我,还能是针对谁啊, 如果我哪里做的你不满意了,你倒是说出来啊,我知道女人怀上宝宝后,情绪善变,可是你这回来什么都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改进哪里呀……” “你……你……你……你还说,你还说……”见姜玮一啰嗦起来又没个完,姚淼气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哟,这是小淼回来啦?”就在两口子僵持不下时,只听身后院门口又一个脆甜的声音传来, 原来竟是在院子里忙着收拾东西的杨柳,听到小两口在院门口绊嘴的动静,应声给赶了出来。 “嫂子,是我回来了,小蝶呢,你们今天在家都还好吗?”见到杨柳,姚淼倒是立即又换上了另一副嘴脸,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都好都好,你这出去了一天,也累坏了吧?快进院歇歇。”杨柳满面笑容的应道,“小蝶姑娘可是下午早早就煲了粥,做了不少的点心,都在院子里摆好了,就等着你回来帮着品品,夸她两句呢。” 听到有好吃的,姚淼倒也没推托,欣喜的径直朝着院子里走去,“那敢情好啊,自从这小蝶姑娘被凯表哥送到了咱们这里,我可是特别有口福呢, 话说这小蝶姑娘做的点心,可是比宫里那些御厨还好吃呢,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 “谁说不是呢,现在那两个小丫头也是被小蝶的手艺给喂熟了呢,见天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要吃的,都不怎么粘我这个亲娘了……”提起这懂事又能干的小蝶姑娘,杨柳呵呵一笑自是十分满意的赞道。 “嫂子,你快赶紧去劝劝小淼,你看看她这进趟宫,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眼红的像兔子不说,对我说话也是冲的很,她这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呢,不能动气的……”见前脚姚淼进去了,姜玮赶紧悄悄的将杨柳扯到一边,小声央求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前院帮你大哥做事去吧,这里有我和小蝶呢,慢怠不了你媳妇。”杨柳挥了挥手,笑着赶姜玮道。 “哦,那我可真去了,您可一定要代我照顾好她啊。”姜玮自是相信杨柳的,虽然心中牵挂,但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今天怎么样?有什么进展没有?皇后娘娘可是开心了些?”赶走了姜玮,杨柳将姚淼搀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看姚淼一块块点心吃的还高兴,方小心翼翼打听道。 “杨柳姐……”结果她这话不问还好,一听提到皇后娘娘姚淼是点心也吃不下去了,人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倒先出来了。 “怎么了小淼,这不是让你进宫去劝人吗?你怎么自己还哭上了?” 杨柳一见这情形,赶紧掏出帕子心疼的给姚淼拭起了眼泪,小心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给嫂子说,嫂子回头就给你出气去, 竟然敢欺负我们小淼,真是太不像话了,看我不把他们一个个的骂个狗血喷头。” “不是的嫂子,没有人,是我,是我自己看到皇后娘娘那模样,心里难过。”小淼任由杨柳帮自己拭干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回道。 “皇后娘娘……,她怎么了?难道是又生病了?”听到姚淼这样说,杨柳忙心惊的追问道。 其实也不是杨柳爱八卦宫里贵人们的闲事,而是实在是前面左沐来了不少的信,再三要求她,务必想办法多多关照宫里那位皇后娘娘,说二人是什么生死之交。 结果倒好,并不是她杨柳不给面子,也不是慕琛花心不宠她,实在是这个皇后娘娘的身子太不争气了,自从进了那皇宫,就三不五时的生病,天天愁眉苦脸,听说压根就没有展颜的时候。 不过话说回来,倒是成亲后,慕琛这个新皇上的做法挺让众人惊掉大牙的, 虽说他一直以来身兼天机阁阁主和月氏太子,集所有权势于一身,作风一贯的霸道强势,但是不料成亲后,其却是对这个西夏远道而来和亲的皇后娘娘出奇的好,事事格外的宽容有耐心。 就算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不能侍寝,他仍是见天的宿在她宫里,从不踏进别的宫殿半步。 不仅如此,还隔三岔五的就招杨柳啊、姚淼啊、安平长公主她们进宫,陪着皇后娘娘说话、解闷, 754谁惹哭了皇后娘娘 不仅如此,还隔三岔五的就召杨柳啊、姚淼啊、安平长公主之类的进宫,陪着皇后娘娘说话、解闷, 总之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只想博得美人开怀一笑, 虽然至今收效仍甚微吧,但是他这做派,还是让杨柳觉得由衷的欣慰,对这个哥哥有很大的改观呢。 多明显啊,既然他能这样推心置腹的对待这和亲的皇后,冷落后宫一堆的嫔妃贵人,并没有想着以后宫的宠衰来控制朝堂的形势,至少说明他这个哥哥,还是懂得一点人世间的感情,并不是一味的玩弄权势、追求利益的。 不料,杨柳这边正心思百转着,姚淼那边却又带来了一个更不好的消息。 只见姚淼咬了咬唇,轻声道,“病倒是没有,只是皇后娘娘今天在宫里狠哭了一场。” “什么?竟哭了? 不是说她以前虽然没有笑过,但是至少也没有哭过吗? 怎么今天竟还哭上了,可是皇上因着什么事斥责了她,还是你相劝时哪句话说的不妥当,惹哭了她?”听到人竟然还哭上了,杨柳连忙再三打听道。 说完,无意瞒到姚淼略微隆起的肚子,再想起姜玮离开时的再三叮嘱,可能是怕姚淼压力太大,赶紧又安抚道,“不过,小淼你也不用太心急, 你这性子大家都是知晓的,本就是有口无心、大大咧咧的人,等回头我进了宫见着了皇后娘娘,一定帮你好好解释一番,想来娘娘定是不能怪罪你的……” 结果杨柳这长篇大论的劝解还未说完,就听姚淼又说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嫂子,不是我惹皇后娘娘哭的, 是丫丫姐,是她惹哭了皇后娘娘。” “什么?是丫丫?”杨柳是彻底被姚淼绕糊涂了,追问道,“不是,小淼你好好说,这事和你丫丫姐又有什么关系了? 要知道你丫丫姐人可是还在千里之外的西夏呢,她难道还有通天的本事,隔着这么远就招哭了皇后娘娘?” “不是的嫂子,您有所不知,”见杨柳确实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姚淼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今天上午我和母亲接到琛表哥的口谕一块进宫时,其实皇后娘娘一开始仍像以前一样,对我们不冷不热,带搭不理的,无论说什么都是点点头敷衍一下,并不过多言语。 结果不料,快到中午时,琛表哥忽然就派人送了东西过去, 打开来一看,竟是丫丫姐派人从西夏送过来的,是她和她儿子的画像, 皇后娘娘一看当即情绪就崩了,一时没有忍住,当着我和母亲的面,抱着那画像就大哭了起来, 说实话她在那里哭,我和我母亲看到她这样,心里又何尝好过,难免跟着落了几滴泪。 甚至回来的路上母亲还和我说呢,得亏琛表哥当日还顾念亲情,顺了我的意将我许给了姜玮,没有将我送去哪里和亲什么的。 如若我也像皇后娘娘真的嫁去了别人,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定是还不如皇后娘娘现在的境遇呢。 虽说琛表哥为人以前一贯的霸道强势,但毕竟他现在对皇后娘娘终还是好的。 听说这皇后娘娘以前在西夏时,因着有大长公主和她那身为大将军的哥哥,也是很厉害的一个人物呢,可是结果怎么着, 你看皇后娘娘现在的样子,自从不远万里来了咱们月氏,这背景离乡的不说,竟还接二连三的生病,可怜见的一个人瘦的都快变了形,更是整天愁眉不展,连笑都没有笑过,像个木偶人一样,看着就让人心里难过……” 虽说嘴里是念叨着皇后娘娘魏昭然,但是说着说着,姚淼心里难免就联想到了自己,庆幸自己还算幸运,嫁给了自己选中的男人。 而杨柳就更不用说了,由人推己,心里更是感慨万千,天知道如果她早日回来,认了这个公主的身份,会是什么结果,嫁个什么郎君,最起码一点,嫁给左毅是不大有可能的呢。 “我觉得也不尽然吧,”就在两人由人推己,各自感叹着皇家身不由己的命运时,只见一个一身素衣的小姑娘端着两盘糕点从灶房出来了,看到两人这悲秋伤月的样,小姑娘倒是挺开明,呵呵一笑感叹道, “我个人认为,皇后娘娘其实还是挺幸福的。 人活在这世上,最幸运的事无非就是遇到一个自己心爱,而又真心爱自己的男人。 和亲前的听到的那些趣事就不说了,但就皇上现在对皇后娘娘的态度,那就多难能可贵啊, 您想啊,就算她整日愁容不散,带搭不理的,皇上见天的仍也只宿在她那屋,这三不五时的邀请你和小淼去开劝解她。 外面可都传的更邪乎呢,说这皇后娘娘深得圣宠,她这一来呀,皇上这后宫三千粉黛全都无颜色了。 若说在这深宫中,能得到这般恩宠的皇后娘娘实在是不多呢。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皇后娘娘她又是最幸福不过的了。” 从这小蝶的话中其实不难看出,她其实也是个心直口快、十分有主见的姑娘, 尤其是她这虽然身上穿着粗布衣衫,但是仍掩盖不了浑身上下大家闺秀的气质, 其实大家都没有看错,这小蝶姑娘还真不是别人,正是洛城失踪的涂家大小姐涂兰。 因着慕凯实在甩不掉人,又男未婚女未嫁不能将人带到自己府上,所以就干脆将人送到了蔷薇书院,交给杨柳暂且照顾。 不料这小蝶倒是和杨柳、姚淼她们对脾气的很,混了没多长时间,几人就亲如姐妹一般。 在这的小日子过得也是好不快活,天天青天绿水的,又有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当然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常见到慕凯,这让小蝶多少有些失落。 因着也是熟悉的很,所以此时听到小蝶这番言论,姚淼也没有多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随口驳道,“你这丫头还没有成亲,又一时想不起自己家在何处,父母兄长是谁,自然是不能懂和亲女子心中的凄苦的……” 755一碗水端平 “你这丫头还没有成亲,又一时想不起自己的父母兄长,自然是不能懂和亲女子心中的凄苦的, 试问一个女子,背景离乡,远离了父母和兄长,离开了自己从小到大熟识的环境,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又岂是别人来看几眼,圣上多宠几日,这些外在的荣华富贵可以取代的。 至于琛表哥对她的喜爱,这点恐怕你是更不知晓了。 其实只要是我们慕家的人,无论是女子还是男人,因着遗传的缘由,一个个可都是痴心人, 但凡让他动了凡心,认定你是他这辈子要找的人,他就是宁死也不会变心的……” “等等,小淼,你别打岔,先别说这慕家人的事,”就在姚淼和小蝶耐心解释时,杨柳倒是突然回过味来,意识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把抓住姚淼追问道, “小淼,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刚才说的可是丫丫送来了她和她儿子的画像, 你的意思是丫丫现在已经生了,还是个儿子?” “对对对,是个儿子,看着胖乎乎的很可爱呢。 其实我刚才回来后,就准备向你们汇报这个大好的消息的, 无奈还没下车被那可恶的阿玮一打岔,绕着绕着,就绕到皇后娘娘的事情上了。” “天哪,竟然已经生啦,还是个儿子,那可真是太好了!”听到左沐生了,杨柳感觉比自己得个儿子还高兴,连忙一伸手向姚淼索要道, “那画呢,快拿过来,我这就拿去让你大哥看看,他要是知道丫丫生了,还不得乐的嘴都合不上呢。” “这……这个啊……”提到画这事,姚淼也是突然一顿,小心觑了眼杨柳,心虚的解释道, “嫂……嫂子,不可意思啊,画我没能带回来, 毕竟当时皇后娘娘一看就喜欢的紧,只让我和母亲看了一眼,又赶紧当宝贝似的收起来了, 这等到我出宫的时候,根本就是连找到找不到了,更是不能愿意让我带出宫来了。” “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见没有画,杨柳也是难免有些失落, 想了想,又不禁抱怨起左沐道, “你说丫丫这孩子也是,怎么生了孩子也不往这边送个信呢, 这你大哥天天的念叨着她,怕王爷不在她再有个好歹,觉都睡不安稳, 她倒是好,既是已经生了,竟然不给自己的亲哥亲嫂子送信,反倒是给别人先送了信,回头等见着她,我可得好好骂她几句……” “嫂子,你这可就冤枉了丫丫姐姐不是?”结果杨柳这边话音还未落,就见门口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为左沐打起了抱不平。 众人转头往去,就见慕凯不知何时竟也过来了,当然了手里还提着个不小的箱子, 大步来到院子里,将箱子往中间的石桌上一放,“丫丫姐怎么没有给你们捎东西呀,这不全让我给带来了吗? 她这一碗水端的可是平呢,一边也没落下,东西一式两份,两边各一份。 就这咱这边还为两个小侄女多添了不少好吃好玩的东西,比着宫里那边还多些呢。 本来上午皇上就让我送来的,因着手头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我就想着下午和小淼回来时一块送来也行, 结果不料等我处理完事,到皇后娘娘那一打听,小淼竟已经回来了, 这不,我就只好自己巴巴的又追过来了……” “你这孩子也是不靠谱,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拖,还有急事处理,我看就是天塌下来的事,也没咱丫丫的东西重要。” 看慕凯这油嘴滑舌的样,杨柳不禁指着他笑骂道, “对了,有画像吗? 快快快打开,让大家伙好好看看,这小子长得怎么样?可是像丫丫?” “有有有,在这呢,说实话今天一天这忙的,到现在我也没逮着机会看呢,正好大家一块瞅瞅。”慕凯说着,赶紧打开箱子打出最下面的画卷,在石桌上慢慢铺展开来。 画卷打开,看到孩子的长相,几个人自是争相赞个没完, “哎哟,哎哟,你看看这小鼻子小眼长得,可真是俊的很呢,” “是的呢,你们仔细瞅瞅这五官,虽说才这么大一点,愣是都能看出来了,这一身的霸气了,” “别说,这看着长得和康王爷真是像呢……” 不料众人赞美的话都还未说完,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反对声, “谁说的,外甥肖舅,我看那孩子明明应该是像我这个舅舅才对嘛。” “爸爸爸爸,谁像你呀,我们也要看看。”伴着左毅的过来,只见后面粉粉嫩嫩的两个小尾巴也一前一后跑了过来,抱着左毅的腿,眼巴巴的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道。 左毅弯腰,一手一个将女儿抱起,向宝贝介绍道,“来来来,让爹爹的小宝贝们看看, 宝贝们,你们知道吗?这是你们的小弟弟,是你姑姑刚为你们生的,你们长大了一定要疼他护他,和他亲近,不能让别人欺负他,明白吗?” 听了父亲的介绍,两姐妹连忙学着父亲平时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拍着胸脯奶声奶气的保证道,“嗯,父亲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他,不让别人欺负他的……” 而就在几个人在院子里围着圆桌其乐融融时,却见一直盯着画的小蝶,却突然被一个强有力的胳膊给生生拽到了人群外。 小蝶其实不用想也知道,这世上除了慕凯,还能是谁对她会这么野蛮,只见她一把甩开慕凯的手没心气道,“喂,你干嘛?为什么要拉我出来?” “我说,就是个画像而已,”慕凯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你又不认识丫丫姐,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你凑什么热闹呀, 还跟真的似的,一下扑到最前面,害的小淼他们都看不清楚了……” 小蝶才不相信慕凯的话,“哪有,我哪有那么过份呀,你这分明就是在夸大其词。” 说完略一思索,又不禁好奇道,“对了,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是奇怪的很,我明明是没有见过这位丫丫小姐姐的,可是在刚才看到画的一瞬间,我忽然就觉得她格外熟悉……” 756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对了,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是奇怪的很呢,我明明是没有见过这位丫丫小姐姐的,可是在刚才看到画的一瞬间,我忽然就觉得她好熟悉好熟悉,好像是老早就相识了似的。” “好熟悉,你说的是丫丫姐?”听到小蝶的描述,慕凯无比认真的问道。 “嗯,对呀,就是你那位叫丫丫的表姐姐呀。”慕凯问的认真,小蝶自然答的也是十分一丝不苟。 不料,她这话音一落,立即就看到慕凯脸一变,接下来就是一阵疯狂的热嘲冷讽,“我说,你这人才是真的好奇怪,好吧? 前几日带着你进趟城,看到那正装修的“霓裳羽衣”,人家明明才只弄了个牌子,开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日子呢,里面一样货物都没摆,你就说看着好熟悉, 今天见到丫丫姐的画像也是,你也说看着好熟悉。 我说你倒是熟悉的人和事都不少啊?这世上还有你不熟悉的吗?” “喂,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呀……”听到慕凯这语气,小蝶也是立即就火了,回呛道,“我怎么了,我有那么差吗?我为什么就不能看着眼熟了? 是,我是不知道我自己是谁, 但,说不定我就能想起她是谁呢?说不定我以前还见过她,认识她们呢……” “对对对,你是见过,你是认识她们!” 见小蝶急了,慕凯态度转变的也是够快,貌似立即就怂了,不住的点头称是道,“是小的门缝里看人,把你小蝶大小姐看扁了行吧?” 听到慕凯这么快就承认了错误,小蝶自是心里美坏了,“这还差不多,态度总算还是端正的,我告诉你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世上,一切的一切都是皆有可能的……” 而就在小蝶的脸上这边多云转晴时,却见慕凯那边一张大脸突然给凑了上来,挑了挑眉,冷嗤一声,话锋突然又一转,一脸坏坏的问道, “但问题是,亲爱的小蝶姑娘,请问你认识人家,人家难道还能都认识你不成?” 多简单的道理呀,这说起来各国的皇族,天下的武林高手我也是认识不少,但是可惜的是,认识我的却压根没几个,根本就是凤毛麟角呀?” “你……”看慕凯这一脸坏相,小蝶气得简直无语了,指着慕凯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什么我……”慕凯眼一翻,貌似根本不怕小蝶生气,嘴一撇不屑道,“我劝你啊,有这套近乎的功夫,还是赶紧先认清你自己,努力想想把你自己是谁先想起来吧? 来这么长时间了,说是几天就能想起来的,你自己看看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可是你呢,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想,本公子也是真的醉了, 你说世上怎么能有你这么笨的人,那就是养头猪,我觉得现在它也该想起来自己的祖宗八代是谁了。 哎我说,你这该不会什么都是想起来了故意不说,一直粘在这里不肯走,准备赖我一辈子吧?” “哼,你不用急,我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小蝶终于被激恼了,别过头去气咻咻的回道。 谁知她这厢生气了,人慕凯却压根没准备哄她,一转身竟大步朝着院子外面走去,“行了,既是东西给大哥他们送到了,那我也就回去了。” 一见这情形小蝶自是傻眼了,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啊,这才来多大一屁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又要走啊?” 慕凯两手一摊,无奈道,“不走又能怎样?难道继续和你在这斗嘴,看你那张阴的要下雨的丑脸,还害的我自己生气不成? 再说了,我那边还有一堆的事等着我去处理呢。回头皇上查问起来,什么都没有办,会骂死我的。” “算了,我不和你生气了,”见慕凯时间紧迫,小蝶倒是性子也够好,长叹一口气索性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 眼睛滴溜溜一转,颠颠的小跑到慕凯面前,巴巴的看着他道,“那个,你先别走,我问你个事情呗。” “有什么事,说吧?”慕凯等在原地,头也懒得回,满不在乎的敷衍道。 “那个,其实说实话我自己也有些不太清楚,我接下来问你的这个问题到底合不合适?”慕凯让问了,小蝶倒有些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爱问不问,不问我还省事了呢。”见她这扭捏模样,慕凯倒是爽快的很,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再说了,既然你自己都想不清楚,那肯定就是不合适问的呗, 既是不合适问的,那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呗。” 慕凯这话说的,自是登时又气的小蝶脸都青了,指着慕凯,半天才咬着唇,红着眼睛问道,“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还能是什么态度,多明显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态度呗。” 慕凯吊儿郎当的回道,倒是真不想和小蝶过多纠缠,抬脚继续大步往自己的爱骑面前走去,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告别道,“行了,我走了,再见。” “你别走,你别走……, 好了,我现在就问行了吧……” 小蝶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见慕凯来真的,只得服软又颠颠的追了上去, 来到慕凯身后站定,两手紧张的攥着衣襟,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颤声问道, “那个我刚才听小淼说,你们慕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 只要是他们认定的人,就一定会一辈子不放弃,你觉得你自己是这样的吗? 还有,我见他们话里话外的好像都在说,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成亲的对象呢,那你心里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听到小蝶憋了半天问出口的竟是这个问题,慕凯回过头,斜眼睖着小蝶,好奇道,“你一个小丫头片片子,突然问这个干吗,几个意思啊?” “你……你别多想,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呀,” 被慕凯这么一看,小蝶的脸唰一下红了,低着点喏喏的回道, 757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 “你……你别多想,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哪有什么别的意思呀,”被慕凯这么一看,小蝶的脸唰一下红了,低着点喏喏的回道, “这不……这不是看你前段时间救了我,现在又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地方落脚,让我有幸认识了杨柳和小淼她们这群善良的人,像家人一样疼我照顾我, 念着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恩情,听到你现在还没有对象,想关心关心一下你,替你解决一下困难吗?” “你真的有这么好?”慕凯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小蝶,仍是有些不大相信。 “真……真的是为你好,没有别的企图。” 见这么僵持着终不是个事情,小蝶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拼命压制住自己砰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方又重扬起一张笑脸,装作无所谓的问道, “你就说说呗,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回头也好托着大家一起行动,好好帮你物色物色,助你早日解决个人问题,娶得美娇娘成个家呗?” “是呀,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慕凯挠了挠头,抬头看了看天,眼睛四处打量着。 凝眉想了半天貌似仍没有结果,不欺然忽然一低头,目光突然转到小蝶身上, 可是一粘上,竟定定的看着小蝶,半天再没有动弹,也没有开口说话。 看到他这神情,小蝶的脸唰一下变得更红了,一颗小心脏砰砰砰跳的更快了,好像一张嘴就能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不好和慕凯如火的目光长时间对视,小蝶赶紧使劲拔开自己的目光,娇羞的低下了头, 然后她就感觉身边人影一闪,竟是慕凯欺身上前来到她身旁,俯身趴在她耳边, 带着男性气息的、热乎乎的气体缓缓不断的吹向她的耳廓,吹的小蝶脑子嗡一下炸了,两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更是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就在小蝶感觉自己两腿酥麻,快坚决不下去、下一秒就要倒下时,却听耳边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呢,我慕凯未来的妻子,长什么样都行,什么类型的我都喜欢,今后这一世我都会敬她爱她宠她, 但惟独一点,只要不是你这样的就可以, 你说,也是奇了怪了哈,这世上女子千千万,我慕凯自问也不是那挑剔的人,可是我怎么就惟独不喜欢你这样的呢。” “啊……,”听到慕凯这番话,小蝶自是瞬间傻了,惊讶的抬起头,眼中闪现着大大的失望。 她想鼓起勇气,问慕凯为什么不喜欢她这样的, 可是想了想终还是作罢,甚至连看慕凯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将头垂的低低的,沮丧的模样像瞬间被人放了气的气球,用小如蚊蚋的声音回道,“哦,那好吧,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由于小蝶一直没有回头看慕凯,所以她自然没有看到慕凯眼中那戏谑的神情。 慕凯本还想继续戏弄她两下,但是等了半天,见她像入定了的高僧似的,半天没有再动,也终是觉得无趣,遂转身道, “行了,我走了,懒得和你在这废话了,真是无聊的很……” 这厢说完,慕凯走到自己的坐驾前,正要飞身上去,却见院门口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 只见杨柳手中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树杈,直冲着慕凯扑了过来, 原来竟是杨柳刚才见慕凯出来,本想托慕凯给皇后娘娘顺便捎点东西,结果追到院门口时,无意中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见慕凯这个玩世不恭、欺负人的样子,白白的将人家姑娘的心扔到泥土里,还好死不活的狠踩上几脚,却完全不自知, 自是看得杨柳啊,那个暴脾气登时就上来了,变腰捡根树枝就开始朝着慕凯没头没脑的打来,边打嘴里边不住的骂道, “你这臭小子眼是瞎的吗?还是今天出门忘了带脑子,被猪油蒙了心呀? 到底会不会说话,能不能说句人话,一句话能噎死个人了。 我看也就是小蝶姑娘懂事不和你计较,若换成别人,早揍你一百顿了……” 慕凯一时间没有防备,没来由的迎来这番狂风暴雨,自是结结实实的被抽了几下,连忙苦着脸求饶道,“哎哟,杨柳姐……姐姐……,咱不话好好话,别打了行吗?” 杨柳仍在气头上,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别叫我姐姐,我也没有你这么个混蛋弟弟,更不想和你说话, 这么不知道好歹,将人家姑娘的真心当狗屁,现在连想起曾经认识你,我杨柳都觉得害臊。” “那不让喊姐姐,叫嫂子总行吧,”见杨柳气急败坏的样子,给自己来真的,慕凯只得边躲闪边继续求饶道,“嫂子……嫂子,疼……疼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可能也是怕真打坏了慕凯,打了几下,杨柳终还是收了手,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道,“疼就对了,疼了就给我多长点记性。以后说话给我带着点脑子,不许再这么没心没肺的。” 结果不料,她这一停,慕凯那边登时又变了脸,恢复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模样,“哎哟,我的好姐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呢, 我这长什么记性啊,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好吧。 本来一开始就说好的嘛,她恢复了记忆就走的,可是你看看她现在待了多长时间了,愣是死皮赖脸的不肯走,这能怪我吗? 再说了,你没看她自己都理亏,头也不回的走了,默认我的说法了吗? 事实证明,我这脑子好用的很,说的话绝对都是毋庸置疑的, 你想了,像这么厚脸皮的女子,这世上哪个男子会喜欢呀,难道我还是傻的不成,竟喜欢上这种没脸没皮的……” 经慕凯一提醒,杨柳回头一看,别说,还真是,就在她追着打慕凯的当口,小蝶还真就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 回过头来再一看慕凯那一脸欠揍的贱样,杨柳自是气又不打一处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树枝,还想追上去再打, 758一个熟悉的声音 回过头来再一看慕凯那一脸欠揍的贱样,杨柳自是气又不打一处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树枝,还想追上去再打, 可是这次早有防备的慕凯哪里还肯再给她机会,一跃跳上自己的马,朝着杨柳做了个鬼脸,得瑟道,“哎哟我的好姐姐,这次你可是再打不着我,打不到我喽。” 说完,也不待杨柳回话,拍马扬长而去, 气得杨柳站在原地,冲着他咬牙骂道,“你个臭小子给我等着,我今天治不了你,明天总有办法把你治的服服帖帖……” 院子里,姚淼和左毅等人本还在仔细欣赏桌上的画,话题也已从团儿,转移到了左沐身上,说她月子里这段时间养的,感觉竟比怀孩子时的气色看着还好,看来这王爷还真是上了不少心呢。 几人正说到热闹处,姚淼无意间一回头,就见小蝶满脸是泪的进来了。 “小蝶,你怎么了?可是凯哥哥又欺负你了?”姚淼心里一惊,连忙迎了上去,试图劝说道,“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凯哥哥他就那样,爱捉弄人,其实他并没有……” 姚淼这次话刚劝到一半,罕见的竟被小蝶打断了,“小淼求求你别说了。我……我没事,是我自己痴心妄想,自讨没趣,怪不得别人。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有自知之明,不会叨扰大家多久的。” 小蝶说完,再不给姚淼开口相劝的机会,捂着脸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会,就听伴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子里立即传来一阵压抑的痛哭声。 “大哥,您看看……这……这可怎么办呀?凯哥哥竟然把小蝶给气成了这样……”姚淼扭头看着左毅愁容满脸的问道, “要说,这凯哥哥也真是混蛋,怎么小蝶对他的心大家都看的真真的,就他自己看不到呢, 现下好了,说了那么混帐的话,把小蝶弄的这般伤心,我看他这次可怎么收场?” 左毅看了眼小蝶的屋子,又瞅了瞅在院门口气得暴跳如雷的妻子,轻叹着摇了摇头,“这个慕凯,这是真没开窍啊,看来必须给他点苦头吃了。” 西夏,大军营帐里 可怜兮兮的秦瑶还被关在小黑屋里,她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是关上个一半天,魏晔然醒了脱离了危险,自然就能将她放出来了,毕竟她也是好心救人吗? 可是她没想到的,这一关竟连着就是五六日。 高祥倒好,因着先前本就挨了顿打,关在这里又吓了一跳,当天夜里就发了高烧,第二天一早就被送饭的给抬了出去, 这下好了,高祥病了,自然就拿着秦瑶一个人说事了,说是什么接到消息说,军中藏有白家那边的细作,所以在魏大将军没脱离危险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更是坚决不能放她出来,见天的将她一个人关在这黑咕隆咚的营帐里。 除了每天两次扔进来一些吃的喝的外,其他时间根本没人管她,以至于秦瑶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是黑夜,什么时候是白天,困了醒,醒了睡,整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只一天到晚的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不过秦瑶虽然被关着,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这几日,估摸着是每天夜里子时的时候,她总是能听到隔壁营帐里有人在悄悄的说话, 其中一个声音还特别熟悉,好像每天都是这个人在说, 仔细一听,内容好像还不是那么回事。 “哎,我说呀,这大将军受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性命能不能保,什么时候能好呢,王爷却是倒好,竟连看都没有来看过大将军一眼,” 这不一天晚上,子时一到,隔壁营账里悉悉索索又传来了那个熟悉的说话声。 “我看呀,这王爷也是够心狠的,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将军都能这样,什么兄弟情谊呀,在他眼里就是狗屁,我估摸着咱们大将军在他那里充其量也就只当个打仗用的工具而已, 这日后大将军好好的还两说,但凡大将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对咱们还不定怎么样呢,定是不能好到哪里去? 要我说啊,兄弟们就是太实诚,大家这都拖家带口的,出来无非就是挣个功名,让全家有口热乎饭吃,咱们真应该坐下来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好好谋划谋划了。” “你不是前两天还说王爷护送大长公主南下了吗?这人既是南下了,自是够不着看咱们将军了啊?”这人声音刚落就听另一个粗声大嗓的人质疑道。 “哪呀,根本没有, 我可是听说王爷就在营帐里待着呢,那些南下的可都是谣传。 并且我昨天从那路过时,正是刚好见到了王爷在营帐口站着呢,看的真真的。 你说他这见到的缩在营帐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整天整天的不出来,这像一个带军打仗,能成大事的主吗。 哎,不是我给兄弟们打退堂鼓,我可是听说,那北面白家军的待遇可是好着呢,天天有酒有肉,也不用上阵前打仗,补贴也多,满够一家人过活的了,晚上大家伙睡不着觉的时候,要不也好好琢磨琢磨?” “李二,你这究竟胡说什么呢,这咱们的营帐和王爷的营帐离的那么远,你怎么就看到了王爷天天在营帐里不出来了? 还有,康王爷是什么人呐,这咱们大家伙可是都心知肚明,是咱们将军的生死兄弟另说,但就其打的仗就比你小子吃的粮食多,并且哪次不是大胜凯旋而归,人年轻时又向来素有战神的美称,这才是响当当的大英雄。 还去白家军那天,白家那对偷奸耍滑的父子哪里好了,我可是没看出来 再说了,这马上就要上阵杀敌了,你说这话又究竟是何居心,怎么就好意思说出口了,你这不是教兄弟们不仁不义,临阵叛主吗?” “哎,这……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被那大噪门的一声喝斥,这叫李二的男人倒是改口改的那叫一个快,忙不迭解释道。 759恢复自由 “哎,王大哥,这……,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 我就只是想着,这白家不是也和咱们一样是西夏的军队吗?咱这都是为司马家的人效力,人家可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到咱们这就成叛主了呢?” “那怎么能一样,咱们此次北上,说不定几句话不对付,眨眼间就和白家的人交上手了, 再说了,王爷就算没露面,自是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忙,你这般在这胡言乱语的,小心让人听到了,传出去,回头将军就不能放过你,将你拿了杀鸡儆猴,以肃军纪也不一定。” “是是是,我这人不也是心直口快,想到哪说到哪嘛,兄弟们都别往心里里不就得了……” 就这样,秦瑶听的最多的就是此人见天的抱怨司马铖,明面上是为魏晔然打抱不平,实则话里话外的则是在挤兑司马铖,说他不爱惜跟随自己的将士,把大家当成棋子。 不过好在,好像周围的那些将士对司马铖这个王爷好像还都挺忠诚,所以虽然这人貌似每天都在这随口胡诌,但是听着却并没有什么人动心。 听得多了,秦瑶渐渐的也就对这个叫李二的人有了想法,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这等惑乱军心, 再联想到前两日那送饭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秦瑶甚至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就是白家那边派来的细作。 就这样,几天时间熬着熬着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在大约过了五天之后,秦瑶终于听到了不同于以往的脚步声,这次听着竟好像不是那个送饭的腿脚有点不灵便的老大爷。 “行了,你可以出去了,”出乎秦瑶意料,门帘打开,出现的竟然是那天守在营帐门口的那守门人。 看到秦瑶,那一贯面无表情、形同木偶的脸,竟还难得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用他自以为还算和善的声音道,“行了,该着你小子幸运,碰上升哥又是个好心肠的人, 升哥发话了,你小子那日献药说到底也算是一片好心,让我赶紧放了你。 走吧,从现在起你恢复自由了。” “哦哦,那谢谢大哥了,”忽然间见到了光明,秦瑶自是一时间有些很不适应,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方懵懵懂懂的问道,“那……那个大哥劳驾再问一句,大将军可是醒了?人还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听到这话斜睨了秦瑶一眼,很是不可思议道,“嗬,敢情你小子还真是关心大将军,那天不是在演戏啊, 自然是醒了的,这大将军要是不醒,你以为升能真能把你放出的。 还有,我叫张兴,以后你和大家一样,喊我兴子就行。 对了,升哥还说了,让我对那天打你们的行为道个歉。 那个……,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我早把这件忘到九宵云外了,再说了,你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保护将军吗,也是忠心可鉴。” 见难得这苦脸的和尚今天态度如此好,秦瑶忙不迭自我介绍道,“那个既是话都说开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王禾,是刚抽调到咱们这边,还请兴子哥你以后多多关照。” “这些都是小事,都在将军跟前做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家自然是要想到照应的。赶紧走吧,正好你也休息两日,过两日再给你排轮值的班。” “这可如何是好,让兴哥你们多辛苦了。”秦瑶客套着说完,方意识到高祥前几日病了,自从被人抬走后,自己还不知道他的音信,不知道人好了没有, 思及此,连忙打听道,“对了兴子哥,我那个叫高祥的伙计您最近见了吗,可知道他人现在哪?病可是痊愈了了?” “哎哟,你可别再提他了,你说他这身子可是真够弱的,那天就打了他几下那么一点小伤,让大夫都开了好几次药了,竟一直不见效,这段时间一直高烧不退, 这些日子因着你被关在这,照料他的事全扔到了我一个人头上,可是累死我了。这不,人现在还在你们平素待着的那个营帐里挺尸呢。” 提起高祥,张兴也是不住的头疼,一转眼见秦瑶竟主动开口起了此人,连忙顺势往外甩担子道, “现在既是你恢复自由了,你们又是这等好兄弟,那不如日后就由你来照顾他吧。” “自然是没问题的,我这就去看看,谢谢兴子哥了。” 秦瑶得了信,赶紧往她和高祥住的营账跑去,跑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想打量一下那天天有人说话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不料刚回过头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却见那张兴还以为秦瑶后悔了,不想去看顾高祥,连忙上前拦住秦瑶,催促道,“我说兄弟你还瞎看什么呢,赶紧的吧,回去照看你那位兄弟去呀, 怎么滴,难不成你也想偷懒,还真准备让我一直照顾他呀。” “哦哦,这就去,这就去……”本就心里一直牵挂着高祥,所以秦瑶也没有多想,想着以后多的是机会,就转身朝着两人休息的地方跑去。 一进门,就见高祥果然还躺在铺上昏睡着,可能因着伤口不太好的缘由,再加上这几日张兴照料的应该也没那么细心,那天被磕破的伤口竟溃烂的不成个样子,急的秦瑶赶紧翻箱倒柜的找压箱底的药,想尽快给高祥涂上。 等秦瑶忙完这一切,收拾好高祥,再抬头时,就见天边那刚才还若隐若现的太阳不知何时竟然又逃循了,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午时了, 毕竟这几天被关在那黑屋子里,秦瑶一直提着心,没有休息好,回来又这么侍候了高祥一通,此时的秦瑶自是累坏了,一头栽在自己床铺上,连饭都忘了吃,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觉醒来再睁眼时,就见外面一轮明月正明晃晃的挂在天上,起身过去看了看高祥,见药已经起了效用,伤口已经好转,烧也退了下去。 760你怎么又出来了? “咕噜咕噜……”秦瑶刚查看完高祥,肚子就不合适宜的叫了几声, 也是到了这会秦瑶方才想起,自己一天都还没有吃饭,饿的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高祥还在那躺着,几日没怎么动弹了,营帐里自是不能有吃喝的东西, 没办法,秦瑶看了一圈,最后只得忍痛起身,准备出去先找口吃的垫垫, 不料出了营帐,秦瑶却有些傻眼了,只见四周静悄悄一片,没有一点声音,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辰和满月,大约已经过了子时了。 可能是因着刚下过雨的缘由,凉风卷着水气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秦瑶竟感觉到阵阵凉意。 四处朝着能有吃食的地方张望了一圈,秦瑶失落的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全都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多显然啊,这个点,大家应该都睡的正香呢,哪里还有人能像她一样,这会还惦记着吃的。 算了,都这个时辰了,估计是找不到东西,还是准备再忍一忍吧。秦瑶默默的想着,转身准备回去继续挨饿。 而就在她失落的一刹那,不可思议的,远远的就发现还有一处微弱的光亮。 秦瑶心里一喜,赶紧转身仔细看过去,不过,令她不可思议的那灯光处竟然是魏晔然的营账,虽然掩的很严,仍有一丝光亮透过缝隙闪了出来。 鬼使神差的,秦瑶竟抬腿悄悄的朝着那大帐走了过去。 其实她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看看他现在究竟好了没有,自己送的药有没有管用?这么大半夜的还亮着灯,总不能是因为伤口恶化什么的,大夫们还在加班医治吧。 走的近了,就见门口好像有一个侍卫在那守着,貌似正在打磕睡,头勾的低低的,看不清嘴脸,所以亦不知道是谁。 秦瑶没惊动看守的,悄悄的绕过去,到了侧面,隔着缝隙,悄悄的往里一点点的打探。 这一看不要紧,就见魏晔然正披着件外套,罕见的坐在书案前,粗略的看过去,桌上铺的应该是张作战图之类的东西。 魏晔然灯下凝眉正认真的看着什么,时不时的还握拳在嘴边咳嗽几声,貌似病的并不轻, 这个人,这是不要命了吗?都伤都这样了,竟然还在研究战事?看到魏晔然这样,秦瑶真想冲过去,一把将他手中的图纸夺过来,将人摁在床上才解恨。 可是想想,她又忽然有些理解了,前几日她不是无意中还听到有人说嘛,说左沐身体不好,康王可能带着大长公主南下了, 他和康王本就是生死弟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作战的重事可不就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家国、天下、情义,他是一个也放不下,说到底,也就只得委屈自己了。 可能是嗓子咳的实在不舒服,他伸手想喝口茶水润润,可是抓起手边的茶碗里却发现空空如也,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作战图,起身准备去角落里温着的水壶里倒些过来, 而待他起身行走时,秦瑶更是离奇的发现,他竟然是一条腿一瘸一瘸的在走, 不对呀,自己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受伤的并没有这条左腿呀。 秦瑶心里紧张着,凑上前仔细一看,就见魏晔然一个膝关节又红又肿的,看那走路的姿势,应该很痛苦的样子。 秦瑶抬头看了看这又阴又冷的天,她记得左沐曾给她说过,像这种阴雨天发作的病症应该是风湿性关节炎才对, 记得当初老胡在山寨时就有这个老毛病,一赶着下雨连阴的天气,两条腿都疼的脚不能粘地,结果不料后来左沐配了几副膏药,一贴竟好了不少,到了后来,几乎是痊愈了,根本没怎么复发过。 对了,自己刚才为高祥找药时,好像看到自己那小药箱底层还有几副才对,记得当初左沐配了让自己捎给老胡,怕他不注意旧疾再复发,但是自己因着接二连三的琐事,好像将这个给忘了,顺手就扔在小药箱子里了,这次还被阴错阳差的给带来了。 思及此,秦瑶心里自是瞬间一喜,可能是由于太过于激动,一不小心,脚下一个不稳,一个趔趄竟绊在一个小石子上,小石子被踢飞,落在大帐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谁,出来!”里面的魏晔然毕竟功夫了得,显然很快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转头警惕的盯着这边,大喝道。 吓得秦瑶溜的那叫一个快,一转身,风一般溜回了自己的营帐。 秦瑶有所不知的是,她这前脚刚离开,后面帐前守门的长升就睁开了眼,双眼清明,哪里有丝毫困顿的意思,看了看秦瑶逃走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边长升的小伎俩,秦瑶自是不能知道。 回到营帐里的她想到魏晔然身上的伤是坐卧不安,拿着那几贴膏药是看了又看,一会揣在怀里,一会扔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要自怎么办才好。 想送吧,又怕魏晔然说自己,再看出了猫腻。 “算了,不管他了。”秦瑶心里暗暗想着,强迫自己躺到床上,努力想快些进入梦乡。 可是一闭上眼,出奇的,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魏晔然那又红又肿的膝盖,还有痛苦的、一瘸一瘸走路的样子。 强行撑了一会,无奈秦瑶终是没有管住自己,一跃坐了起来,“算了不管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送药了,大不了不相信自己再关几天禁闭就是了。” 秦瑶直接跳下床,拿起膏药就急匆匆出了门。 不料,刚走到营帐外面,就和一个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出来了?”乍然又看到秦瑶,长升不禁脱口问道。话出口,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赶紧捂住了嘴。 “升……升爷……,我……我……”秦瑶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长升,结巴着,半天没有解释个所以然来,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长升话里的漏洞。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正好,这是将军一会要吃的消夜,你既是大晚上不磕睡,没事胡乱窜,索性就给将军送过去吧。” 761一碗鸡汤惹的祸 “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正好,这是将军一会要吃的宵夜还有一些药膏,你给将军送过去吧。” 长升说着,不由分说将手里的食盒和药膏什么的全都塞到秦瑶手里, “我这可能是今日受了风寒,这会头正头疼的厉害,现在回去喝点药发发汗,正好睡上一觉。” “啊……”,看到长升将一堆的东西塞到了自己手里,秦瑶不由得一怔,怔怔的看着长升大步远去的背影,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对了,将军已经到了换药的时辰了,你一会侍候他喝完鸡汤,别忘了把药也给他换了,我就先回去了。辛苦了哈!”走了几步,长升想到什么,又回头大声叮嘱道。 “哦,那……那好吧。”人都已经走远了,到了这个时候,秦瑶好像除了屈从,也没有别的选择可做了。 不过,今天长升对她的态度,可是着实奇怪的很呢,以前老是凶神恶煞的,还一脸的嫌弃,现在怎么就突然变得这般信任,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呢。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的药治好了将军?看着长升对自己态度前后的突变,秦瑶凝眉努力想道。 对,肯定是这样,他见自己的药医好了将军的伤,所以才信了自己是忠实的,定是不会害着将军的。 那张兴早上不也说了吗?长升对她现在可是改观了不少呢。 思及此,秦瑶自是释然了不少,拎着食盒,拿着药膏,大步朝着魏晔然的营帐走去。 善良的她自是不能想到,长升哪还敢对她态度恶劣呀, 自从他将秦瑶关起来这事,无意中传到长风耳朵里后,尤其是知道了他竟然将人关了这么久还没放出来,人特意将自己叫过去,狠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最后看他仍一脸懵懂的被蒙在鼓里,又拉着隐晦的解释了半天。 就这,事还捂着盖着没敢再传到大将军耳朵里,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等着他呢,反正不会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有了前面的教训,长升自是变得机警多了,努力给两人多制造些机会。 就像今天夜里这样,正好让他们两个多接触接触,成全了大将军不说,自己还能偷会懒,这该是多么两全其美的事啊。 思及此,长升自是得意的不行,不料他这边是美了,另一边抱着东西走到门口的秦瑶,却有些犹豫了。 “哎哟,秦瑶你可是真怂,这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现在又不认识你,不知道你是谁, 你现在在他眼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跟班随从,这给主子送点东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说不定人家将吃食和药留下,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呢。 进去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瑶在心中默默的为自己鼓着劲,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刚要抬手去掀帘子,却听里面竟传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呵……呵呵呵,这小家伙,长得可真是有点意思……” 听到这笑声,秦瑶心里扑通一下。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人没事深更半夜没事笑什么呢, 不过这一笑,也是好,倒是给了自己进去的契机。 只见她一掀帘子顺势走了进去,佯装好奇道,“将军你这高兴什么呢?这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吗?” “那可不,你下午拿回来的时候,我只顾着看那几张作战图,竟没来得及看这幅画, 刚才无意中瞄了一眼,真是不得了。 竟是王妃生了,阿铖得了个大胖小子!” 魏晔然可能以为进来的还是长升,所以并没有多想,将画往秦瑶面前推了推,笑着道, “你看看这小家伙,这小鼻子小眼的模样,和阿铖小时候可真是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父子……” 听到左沐竟然生了,秦瑶心中也是一喜,瞬间将紧张什么的全都忘到了九宵云外,一下扑过去,拿起画看了又看,不住的叹着道, “哎呀,真好,真是好,竟然生了这么胖乎乎的一个小东西。” 说着,想起魏晔然刚才的话,遂想也不想的开口否决道,“但是我觉得您刚才说的也不尽然对,您看这孩子的额头和下巴,还有这小嘴巴,可是和王妃像的很呢,也就是眉眼像王爷的多些,这样算下来的话,还是像王妃的地方多……” 自顾自的说完,无意中一抬头,发现对面魏晔然正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竟半天都没有开口接自己的话了。 这可将秦瑶吓坏了,连忙将画放下,无措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战战兢兢的解释道,“哦,将……将军,小……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小的是受升哥的叮嘱,过来给您送宵夜和药的。” “嗯,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倒是长升那小子可是越来越不像话,惯会偷懒的很,竟抓了你来顶他的差。”魏晔然收回目光,抱怨了长升两句,将目光施施然的又转到了手中的画上。 见这么轻松松就将此事揭了过去,魏晔然并没有追究过问更多的事情,秦瑶心里也是一松,赶紧上前打开食盒,给魏晔然乘了一碗汤颠颠的呈上去,“将军,夜里凉,您赶紧喝口鸡汤暖暖肠胃。” “嗯。”魏晔然放下画,也没有多说,接起鸡汤几乎是一饮而尽。 说实话看魏晔然喝的这么香,尤其是这诱人的香味阵阵传来,秦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是,她自是不能和一个病人抢啊,尤其此刻自己还是这个身份,说破大天,这也没有下人喝主子的补汤的道理呀。 思及此,秦瑶赶紧接回碗,低下头,掩饰道,“既是将军爱喝,这汤盆里还多着呢,那小的再给您乘一碗吧?这鸡汤就是要趁热喝,味道才香呢。” 又乘好了一碗,正要递过去, 不料,“咕噜咕噜……”,关键时刻秦瑶的肚子竟不合适宜的叫了几声。 这下可是尴尬了,偷窥人家的东西,竟然还做的如此明目张胆,被人抓了个正着,秦瑶脸一红,赶紧将头垂了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晔然本来伸出手都要接过来了,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怔,定定的看着秦瑶,手不觉也顿在了半空中。 762牵着不走,打着后退 魏晔然本来伸出手都要接过来了,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怔,定定的看着秦瑶,手不觉也顿在了半空中。 迟疑了一下,看秦瑶因为害羞一直都没改抬眼看自己,连忙将手收回,空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几声,故意略带几分嫌弃道, “拿走拿走,不喝了,不喝了! 喉咙本就难受的很,喝了几口貌似更难受了。” “啊,将军您还不舒服吗?那药在哪?要不小的现在先服侍您喝药?”一听魏晔然不舒服,秦瑶连忙放下碗,又着急忙慌的去寻摸药。 “不用,刚才已喝过一次药了,想来过一会药起了效用,就会舒服了。”见秦瑶这无所适从的样子,魏晔然连忙改口道。 “哦哦,那也好,那也好。”听说不让找药,秦瑶只得将目光又转回到了那香喷喷的鸡汤上,忍痛道,“既是如此,那小的把汤给您留着吧,等一会您舒服了再喝, 您放心,小的一准儿将汤保管的妥妥的,不会让它变凉了。” 说完,盖好食盒正要找地方收起来,不料又被魏晔然拒绝了。 只见他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道,“不用,再一会天就亮了,我早上喜欢喝两口清淡的粥,惯不喜欢这么油腻的东西。” “呃……,那……那好吧。”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秦瑶站在那里更手足无措,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就在窘迫之极,秦瑶不知该如何收场时,却见默了一刻,魏晔然倒难得通情达理道,“对了,这汤毕竟也是那几个厨子煨了一天的好不容易炖的,倒了也怪可惜的,不若你就喝了吧。” “啊……”听到魏晔然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秦瑶自是一怔,努力咽了咽口水,忙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违心拒绝道,“不用,不用将军,小的刚才已经吃过东西,这会一点都不饿,自是也喝不下的。” “你也不喝呀……”听秦瑶不愿意喝,魏晔然倒也没坚持,云淡风轻道,“那就拿到帐外倒了吧,食盒放在外面就好,早上会有人过来收的。” “哦哦,那好吧。”军命难为,秦瑶只得拎着食盒出去了。 可是到了外面,打开盖子,只见里面那诱人的香气,像得了灵气似的,冲着自己的鼻子径自逼来,一路辗转往下直钻进了肺腑里,拔都拔不出来, 秦瑶是实在下不了狠心,不忍心将这样的美食白白倒掉。 “咕噜……咕噜……”肚子仿佛也商量好了似的,一直在抗议的叫个没完, 转头透过帘子的缝隙看了看,那魏晔然已收了那张画,又拿起案上的行军图认真涂涂写写分析了起来,好像并没有注意这边, 而放眼四周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算了,要不还是喝了吧?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到时候就说倒掉了不就行了吗, 好歹自己这么做也是出于好心,不想让那几个胖厨子的功夫白费,不忍心浪费粮食不是? 纠结了一会,秦瑶索性一咬牙,一跺脚,也顾不得想太多后果了,带着一颗做贼的心,像猪八戒偷吃人参果似的,就着汤盆“呼噜呼噜”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后,毕竟有些心虚,怕魏晔然发现了异常,赶紧拿衣袖将嘴巴蹭了又蹭,感觉实在没什么痕迹了,这才扔下食盒,转身跑回营帐里。 赶紧换药,赶紧换药,换完药自己应该就能解放回去睡觉了,到时候鸡汤的事定是不能有一个人知道。 秦瑶在心中默默催促着自己,慌慌张张的,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奔过去拿了药膏给魏晔然换完药走人。 而好巧不巧的是,她人刚走到魏晔然身边,就听“嗝”的一声, 神使鬼差的,她竟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魏晔然本正在研究图,不知是太过专注,还是什么原因,听到这嗝声,竟猛的颤了一下,手中的笔脱了手,竟骨碌碌差点掉到地上。 然后虽是捡起了笔,却不知人是真吓着了,还是怎么的,竟定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而伴着这声嗝,闻着周围香喷喷的鸡汤味,秦瑶脸一红,真的是杀了自己的心也都有了。 这事情闹的,人家让你吃你不吃,不让你吃你竟还偷吃,这不是属毛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后退吗? 而关键偷吃了还不算,竟还如此大胆,故意在人家面前显摆炫耀一番。 秦瑶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颜面扫地,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脚也像长在了地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傻傻的揪着衣襟站在那里,像个犯了错误在等着大人发落的孩子。 又默了一会,只见魏晔然忽然抬起头,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刚看到秦瑶似的,很惊讶道,“你怎么还没有走?你不是已经回去休息了吗?” “哦哦……”秦瑶将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和魏晔然的目光相撞,小声解释道,“那个升大哥刚才有叮嘱小的,让为将军您换完药才能休息。” “这样啊,那好吧。” 出乎秦瑶的意料,魏晔然倒也没有推托,爽快的很,起身走到床边,自顾自的竟脱起了上衣。 说实话秦瑶自诩向来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并且从小到大她本就和一般人家的姑娘不同,以往在山寨整天和弟兄们相夕相处在一起,对这些男人的背啊什么的,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但是此刻,不知道是因着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因着恰逢夜深人静、正是春宵一度的好时机, 莫名的,看着魏晔然这精壮的臂膀及上面纵横的伤痕,她脸竟忽然一红。 真没出息,只是让你帮着上个药而已,你红什么红,胡思乱想什么呢?秦瑶咬了咬牙,悄悄的掐了自己好几把,才勉强恢复了过来 不过反观魏晔然本身,貌似却并没有秦瑶的诸般纠结,人却是沉着冷静的很,眼睛微闭,盘坐在床边,不说亦不动,任由秦瑶一个人愣了半天,小动作做不停,将他的背几乎盯出窿窟来。 763你怎么在这里? 不过反观魏晔然本人却是沉着冷静的很,眼睛微闭,盘坐在床边,不说亦不动,任由秦瑶将他的背几乎盯出窿窟来,人好似浑然没有感觉似的。 而好死不死的,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折腾了半天,秦瑶这脸虽是不红了,却又忽然打起了嗝来, 关键这一打,还就没个完,大有完全停不下来的意思。 若论此刻秦瑶心中的感觉,那已经从刚才的窘迫,赤裸裸的变成恨了。 她觉得,她就这么一刻钟的时间,活生生的是将这辈子所有的糗事都干完了。 事情既是到了极限,也就索性顾不得这太多了,秦瑶一咬牙,上前不管不顾的的就开始给魏晔然上药。 可能是终究这种侍候人的事做的有些少,没多少经验,再加上此时在气头上又顾不得想太多,以致于秦瑶每涂一下,魏晔然身上的肌肉都要跟着颤上一颤。 等秦瑶意识到这是自己手下重了,弄痛了他的时候,药也已经基本都涂完了。 不远好在魏晔然倒是大度的很,见伤口总算包扎好,满不在乎的穿上衣服,不假思索道,“夜已经很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哦。”秦瑶手忙脚乱收拾好东西,回头仔细一瞅,见这么一小会的功夫魏晔然额头冷汗都出来了,想来自己下手真的重了些。 偷吃了人的东西,还没把人照顾好,秦瑶终是有些心虚,忙又小声征求道,“可是将军,您这不是还需要人值夜吗?要不小的就留在您这值夜吧。” “你不用管,过一会儿自是有人会过来的。你只管走吧。”魏晔然起身又走到案边,已低头看起了东西,懒得再管秦瑶了。 “哦,那小的就告退了。”见魏晔然真的无意在留自己,秦瑶只得告退了。 可是走到门口方又想起来正事,奶奶的,她来时的初衷可是给魏晔然送治关节的膏药的,怎么转了一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连忙又转回身道,“对了,小……小的这里正好有几贴膏药,是治关节的,想来将军用的着,就……就顺便也给将军送来了。” 看到秦瑶手里的东西,魏晔然一怔,抬眸看了看她,“这个药也是你自己的?” “嗯,是一个很好的朋友送的,和那天那些解药是一个人送的,我那朋友医术高超,她的药都很好用,尤其是这种膏药治风湿性的关节病更是一治一个准儿。 老胡……, 哦,我家里的一个长辈以前也是阴天下雨经常腿疼的厉害,就是用这个贴好的,您也赶紧贴上吧,保准儿一会腿就不疼了。” 秦瑶说着就要亲自动手帮魏晔然贴上,不料却被魏晔然果断拒绝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放这吧,一会我自己弄。” 秦瑶怏怏的将东西放在案角,看来这魏晔然是怕了自己这没轻没重的样子了,只得弥补似的再三强调道,“那将军一定记得贴,这个药真的是很管用的。” “嗯。你下去吧。”魏晔然头也不抬的回道。 “是。”做完这些,秦瑶终于长出一口,心满意足的回去睡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等她出去后,后面魏晔然注意着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半天没有转眸。 几日后,秦瑶一觉醒来,就见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而不远处的高祥铺位上却空空如也,人不知去了哪里。 秦瑶一跃跳下床,起身就准备先去找找高祥。 不料刚走出营帐,就见张兴从远处走了过来,秦瑶一见连忙上前打听道,“那个兴子哥,可有见到祥子吗?” “哦祥子啊,应该是去侍候大将军了吧?”兴子笑了笑解释道,“升哥今天给我们安排了别的事,特意通知下来这两天都让你和祥子在将军身边侍候着,早上祥子可能看你睡的沉,没好意思叫你,就自己提前过去了。” “哦哦,那谢谢您了。” 怕累着了刚病愈的高祥,秦瑶赶紧往大帐奔去。 结果慌里慌张的进了大帐才发现,魏晔然和高祥都不在里面,但是除了他们之外,却有一个黑黑瘦瘦的人正站在那书案后, 听到动静乍然看到秦瑶进来,此人神色很是慌张,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悄悄的往怀里塞了又塞。 放好东西定了定神,可能一看秦瑶也是个新人,只见其立即来了精神,指着秦瑶先发制人呵斥道,“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将军的大帐吗?” 秦瑶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竟是那每天晚上说康王司马铖坏话的人,自是不由得一怔,疑惑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着我问你才是吧?”见秦瑶这疑惑不定的样子,此人大约以为秦瑶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兵卒,见了自己这是怕了,遂大声威胁道,“好你个小卒子,竟然敢擅闯大将军的营帐,小心爷我这就将你拉出去,乱棍打死!” 他是想好了,吓唬秦瑶几句,就将人吓跑了事,不料秦瑶是谁呀,哪里就肯吃他这一套,不仅不退,反倒直接上前逼问道,“先别废话,你刚才往怀里揣的什么?赶紧拿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我拿什么了,这里都是大将军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拿呢,”秦瑶声势上去了,来人倒有些怂了,颇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说完想了想,可能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秦瑶的,遂又壮起胆道,“告诉你,这可是升爷看大将军的书案坏了,特派我过来修理的。 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冒然闯将军的大帐,你到底要做什么?” “嗬,你也知道是让你来修东西的啊,那他也让你拿东西了吗?”见对方一副外强中干,明明很心虚的样子,秦瑶一拍桌子大喝道,“好你个李二,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将军这里动手脚了, 我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快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你……你你竟然认识我?”听秦瑶一口就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对方也是一怔,越发疑惑道,“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啊? 并且我可是也从来不知道将军身边还有你这号人?他身边一贯是升爷和风爷两位贴身侍候的,最多也就是张兴他们几个人,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764谁是细作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将军身边还有你这号人?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李二看着秦瑶不可思议道。 “不知道就对了,难道将军做事还需要事事向你汇报不成,” 秦瑶眼一瞪,厉声道, “告诉你,我刚才可是看得真真的,少在小爷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更不用打着升哥的名号在这里狐假虎威做坏事, 识相的,速将你刚才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否则的话,就别怪小爷我一会不客气了。” “我……我哪有……”一来二去的,李二貌似还真是被秦瑶唬住了,一只手捂着胸口往门口怯怯的退了好几步,看样子好像在做逃跑的打算了。 但是他想逃,秦瑶自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呀。 “不拿是吧,这可是你自找的,看来不让你小子尝尝小爷我的厉害,你还就真不知道马王爷究竟有几只眼了。” 眼见着对方就要退到门口,只见秦瑶飞身而起,一跃跳到了对方后面,生生堵住了这李二的退路, 然后在李二回身看到秦瑶惊慌失措之时,飞起一脚,朝着对方的胸口直踹过去,一下将人给踹翻在地, 直踹得那李二扑通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半天没有丁点儿反应。 秦瑶却并不算完,一脚踏在李二胸上,趁热打铁继续逼问道,“怎么样?东西呢,是自己拿,还是让本大爷再给你点甜头尝尝……” 不料,她这话刚说完,却见那刚才还倒在地上装死的李二,不知怎么的,眸光一转,突然起身一下抱住了秦瑶的腿,像换了副嘴脸似的,声泪俱下的控诉道, “你这位小兄弟真是好没道理,你说我李二本就是一个负责夜里巡逻的小兵,平素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就连巡夜也是仅着别的兄弟们挑,从来只值后半夜,自问也从未和兄弟你碰过面,更并未得罪过你。 也就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几天木匠,今天被升爷喊来帮着将军修修书案和其他的一些小东西而已,既没有抢你的位置也没有其他旁的意思, 就……就算是你刚才偷拿将军的东西,被我看到了, 你刚才威胁着不让我说,我自不说出去就是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这般死死相逼,企图杀人灭口呢?” 见这李二越说越不像话,甚至东拉西扯的开始颠倒黑白,秦瑶自是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没得办法啊,她平素最恨的可就是这种胡言乱语、巧舌如簧的人,想当年爹爹若不是轻信了那二叔的话,怎么可能会最后落得这么个结局,年纪轻轻的就谋了性命,还害的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 思及此,怒气冲冲的秦瑶上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揪起来,抬手就准备揍上去,“到了这个时候还妄图不老实,随口编瞎话,我看你小子就是活腻了?信不信老子这就一拳打死你……” 不料左沐说完,这边刚把人提溜起来,拳头都还没来得及打上去,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秦瑶转头循声望去,就见魏晔然不知何时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长升和高祥。 尤其是那高祥,站在魏晔然后面,一个劲的在冲着秦瑶眨眼睛, 看那意思,应该是示意秦瑶赶紧放了人。 但是好不容易捉住了人,证物还没有搜出来,秦瑶自是不能轻易将人放了,尤其是想到这段时间魏晔然对自己总体还算不错,她更是不能让这细作留下来继续残害魏晔然,坏了大军此次北上的大事。 所以秦瑶并未多想,揪着李二,只简单冲魏晔然和长升点了点头,随口解释道,“将军,升哥,你们有所不知,这人刚才……” 不料她刚开口话还没有说一句,就被那李二抢先打断了,呼天抢地的哭求道, “将……将军,升哥快救我……快救救我! 这小子想打死我,他……他刚才进来偷拿将军的东西,被小的看到了,小的也是不想看他泥足深陷就开口劝了他两句,谁料他竟二话不说就将小的往死里揍……” “你胡说,明明偷东西的是你,你竟然在这颠倒黑白,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爆你的头……”听这人一张嘴,几句话的功夫竟指鹿为马的将责任全推在了自己身上,秦瑶自是登时就急了。 高祥从旁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形势,见自进门后长升还好,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魏晔然就不同了,脸色阴沉,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只拿一双眼睛死盯着秦瑶, 见情况实在不对,高祥连忙上前扯了扯秦瑶,小声劝道,“禾子你在干吗?好端端的为何揪着人不放,快松手啊,有话大家好好说就是。” 秦瑶因为背对着魏晔然等人,所以自是没有看清这里的情形,听到高祥的劝说,自是不愿意轻易放手,“不是的祥子,你不知道,这人不能放,他有问题……” 秦瑶说完,高祥又瞥了魏晔然一眼,见其眼里的怒意更盛了,双眼微眯,一副随时要发飙的样子, 吓得高祥连忙上前,不由分说就开始掰秦瑶的手,“禾子,不管怎么样,你这次就听我的,先……先把人放了,这大将军和升哥都在这呢,如果他真有什么问题,肯定是跑不掉的,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见高祥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又寻思着还有魏晔然和长升两在高手在场,料这李二定是插翅难逃,秦瑶总算是松了手, 不过却仍是未往别的不好的地方想,只冲魏晔然和长升一辑,再三提醒道,“将军、升哥你们这是刚回来,并不知内情, 小的刚才进来时,这小子就在书案后面,刚偷了将军的东西,被我当场发现了,他身上的东西还没有搜出来,所以定是要看牢了,不能让他逃了……” “偷东西?我偷什么东西了?刚才偷东西的明明是你王禾好不好?你可不要倒拉一耙,诬陷好人”秦瑶这边正说着,却见那李二得了自由,竟扑通往前一跪,拦在了秦瑶前面,哭着向魏晔然和长升哀求道…… 765知人知面难知心 “大将军,升爷,你们可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小的今儿个本是受升爷的命令,过来给将军修书案的,不料干着干着手边缺了个钉子,就出去取了一趟, 结果再返回时就发现这位小爷不知何时进来了,突兀的出现在将军书案后面不说,神色也很是慌张,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见到小的就赶紧藏了起来。 小的初时并没有将事情想的太严重,只想着他这是顺手牵羊占些小便宜, 想着这些行为终究不对,就上去好心好意的劝了他两句,想着他能知错就改将东西交出来就行了。 谁料他看到小的撞破了他的事,不仅不听,上来不由分说摁住小的就是一顿暴打,甚至还放话威胁小人,胆敢将这事说出去,就直接要小人的命。 见此人竟然为这么点小事下这么狠的手,小人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再一细想,咱们将军大帐那可是军事重地啊,那任何一个小物件可都是机密,想来此人定是拿了对将军对我军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紧张,莫不是他就是敌军派来的细作……” 不得不说,这李二果然是个戏精,眨眼间一个故事编的是滴水不漏, 甚至说到高潮处,还不望一把抱住魏晔然的脚,感激涕零的表衷心道, “是,我李二自问向来身份卑微,在咱们大军里充其量是个不起眼的小兵卒,每天只负责些夜间巡逻的小事, 但是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小的对将军、对兄弟们那也是情深似海,尤其是这些年受将军的教诲,心中更是深藏忠和义,将大家的利益、将咱们军队的利益看的高于一切, 对于这种可恶的细作,怎么可能会被他三言两语就恐吓住了,那自是要不惜以命相抗的。 这不,这小子最后一见小人变了脸,不肯答应他,就想直接打死小人…… 幸……幸好将军你们及时出现了,否则,小人今天真有可能是性命难保啊。” “你还编……还编,这是真准备满口胡诌不说实话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把拧断你的脖子,让你连出的气都没有,看你还怎么编下去……” 见这李二越扯扯远,将自己眨眼间给说成个卖主求荣的奸细无异了,秦瑶心头好不容易压下的火苗自是蹭一下又熊熊燃烧起来了,上前就要去找李二算帐, 甚至就连一旁的高祥要拉,都被她生生甩出去很远。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还没碰到人,就见旁边黑影一闪,长升不知出现在她旁边,突然发力,一下打在她身上, 直逼的秦瑶不仅没有碰到李二,还倒退了好几步,最终才堪堪站住身子。 结果秦瑶这脚跟还没有站稳,正诧异长升为何会有这突兀的行为,要和自己这般做对时,就听接下来一声大喝也紧跟着传来,“岂有此理,这里可是本将军的大帐,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王禾在这发飙了?” 听这意思,秦瑶算是终于意识到了些许不对:总不能是魏晔然真的信了这李二的话,怀疑上自己了吧。 思及此,秦瑶连忙一转身,上前冲着魏晔然解释道,“大将军,您一定要相信我,万万不要误会,更不要相信这李二的一面之词。 今天事实的真相,真的是他李二偷拿了您的东西,被我一不小心发现了,结果您也看到了,他不仅不承认,还在这里颠倒黑白,准备将责任全推在小的身上。 像这种卖主求荣的人,依小的建议,就应该直接关起来,毒打一顿,直到他交了后面的主子为止, 要不然,大战在即,姑息这些细作,可是要坏行军大事的啊……” “是吗?王大将军你可真是算无遗策、好大的威风啊,”魏晔然冷哼一声,狠扫了秦瑶一眼,嘲讽道,“是不是从今天起这大帐里就是你说了算了,我魏晔然从今以后,在你面前也要看你的脸色行事了啊?” “不……不是,大……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见魏晔然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秦瑶不可思议的问道。 “什么意思,自然就是你想到的这层意思。”魏晔然冷哼一声,转身走到到了书案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好像对于秦瑶这个人嫌弃的是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了。 “将军,您这是真的相信小的是细作了吗?”看到魏晔然这番作为,秦瑶可以说是完全惊呆了,几乎是含泪问道。 此时的秦瑶那真是想破了脑袋也难以相通,这魏晔然怎么可以这么糊涂,竟然被别人蛊惑了两句,就反转了态度,赤裸裸站在了李二那边,怀疑起了自己。 要知道,以她这段时间和魏晔然的接触,自己又是送药,又是帐里侍候、天天忙前忙后的喂饭换药,这几天几乎是一颗心全扑在了他身上,他怎么还能如此不相信自己呢? “禾子,你别急,咱们慢慢说,你把你刚才见到的情景好好的给将军再说一遍……” 高祥一看情形越来对秦瑶越不利,而秦瑶站在那里几乎是傻掉了,连忙劝说几句,拉着秦瑶上前求情道, “将军,禾子这几日也侍候了您一段时间了,尤其是您受伤的时候,更是无时不刻不在挂牵着您,想必他的为人您也是知晓的,您万万不能为了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将他这个人全盘否定了啊, 求将军无论如何一定再给禾子个申辨的机会。” “知道?嗬,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仅凭几日的接触,将军毕竟也是凡人,并不是什么神仙,难道还真能隔着血肉看到他心里去,晓得那颗心是不是早就坏掉了。 若说关心将军什么的,既是能派到咱们这里的细作,那定不能是寻常的人物,这些表面的功夫难道还能做不出来?” 看这魏晔然好不容易就要相信了自己,化解了眼下的危机,那李二自是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再给秦瑶翻身的机会,遂扑通上前跪在魏晔然面前,再接再厉道, “将军明鉴,小的可以作证,小的刚才可是看的真真的,就是他偷了将军的东西。 如若将军还有疑惑,那不如搜身好了……” 766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搜身 “将军明鉴,小的可以作主,小的刚才可是看的真真的,就是他偷了将军的东西。” 只见那李二扑通跪在魏晔然面前,一副忠心可鉴的样子大无谓的建议道, “如若将军还有疑惑,升爷正好在这,干脆让升爷挨个亲自搜下身好了, 等搜完,东西是谁拿的,到底在谁的身上,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到时候真搜出来了,事实摆在眼前,总好过大家在这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好。” “对,这个方法好,我也同意搜身,升哥你动手吧,我是坚决不相信禾子会偷将军的东西的,他身上肯定不能有咱们将军的东西。”一听搜身能证清白,高祥想也不想的就出声赞同道。 单纯的他以为终于找到了证明自己兄弟清白的方法,结果不料一旁的秦瑶一听到搜身两个字,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 多明显的事啊,她秦瑶可是女儿身,怎么能让长升一个大男人来搜身,这一把摸下去,她隐瞒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份,不是瞬间真相大白了嘛。 于是身为女子的她,自是毋庸置疑的立即大声反对道,“搜什么身,我不同意。这种事自然是谁偷的搜谁的,我又没偷,为什么还要搜身?” “禾子,你这是又犯糊涂了不是? 这小子刚不是诬陷你偷东西吗,那你就让升哥当着大将军和众人的面把你们两个各搜上一搜好了,” 高祥自是不知道秦瑶心中真实的想法,见秦瑶竟然会反对这个如此上上的提议,连忙上前再三向秦瑶分析道, “你想啊,这一搜下来,你身上只要没有不合适的东西,你的清白不就保往了吗? 再说了,这在场的又都是男人,脱几件衣服又怎么了,也不会少了什么,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要我说干脆现在就……” 结果不料这高祥不劝还说,一劝秦瑶更急了,紧了紧衣襟,红着眼睛坚决反对道,“不,我不同意,我王禾自问从来行的正做的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搜身, 这要是凭白无辜被搜了身,说出去,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要不要混了? 反正我是不同意,要搜也是搜他李二自己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嗬,都到了现在这会了,还在红口白牙的说自己是清白的,” 见秦瑶这么百般阻挠,那李二自是得意坏了,眼一挑,幸灾乐祸道,“既是清白的,你有什么怕搜身的? 恐怕根本就是心里虚,怕搜出赃物来吧……” 见李二这副嘴脸,秦瑶以为这李二是提前窥探到了自己的隐私,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 气极了的她自是彻底爆发了,也顾不得魏晔然等人在场了,上前一脚踹在李二身上,将人复又踹翻在地,指着骂道,“好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诬陷我不说,还偷窥我的秘密,你倘若再敢胡说一句,看爷爷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你既是没有偷,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搜身?”难得的,李二这次倒是没有求饶,反倒干脆赖在地上,咬牙与秦瑶针锋相对道, “告诉你王禾,你也不用太嚣张,以为你功夫好,就了不得了。 我告诉你,你想打便打,想杀便杀,我不怕你, 就算是今天我李二死了,我定是也要帮着将军把你揪出来的……” “好呀,看我是先把你打死,还是你先把我揪起来。”秦瑶说着抬脚踏上李二胸口,就准备使劲踩下去。 “将军,升哥,你们快看,他靴子里面塞的什么,”不料脚刚碰到李二,还没来得及使劲,却见那李二忽然眼睛一转,忽然指着秦瑶的靴子喊道,“看着胀鼓鼓的,莫不真就是我们将军丢失的东西?” “我的靴子……”见李二竟忽然这么说,秦瑶一怔,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李二刚才提出的搜身并不是发现了自己的女儿身,原来醉翁之意是在自己的靴子上。 再低头一看自己的靴子,人立即就傻了,“怎……怎么会这样?” 原来,只见她脚上的牛皮小靴子里还真就胀鼓鼓的,不知何时被塞了一样东西。 “怎么会这样,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抽出里面的东西打开一看,秦瑶是眨间就傻眼了, 这什么鸟什子作战图,她可是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忽然跑到她靴子里呢。 而一旁的长升也是够眼疾手快,见秦瑶将这东西一打开,高祥和李二都凑上去要细看,连忙一把夺过来,转交到魏晔然手里,“将军,请您明察。” 迟疑了一下,又咬了咬牙小声补充道,“另……另外,小的也可以作证,这李二,确是小的昨天听说他小时候在家里曾学过木匠,让他过来帮着修一下将军您的书案的,至于这王禾嘛……” “升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说这种话,难道我不比那个李二可信吗?”像长升最后竟说了句这,秦瑶赶紧追上前质问道。 “好你个王禾,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人赃俱获,你明明就是那细作,难道你还想再狡辨不成?”魏晔然一见手里的作战图,自是气的青筋毕露,一拍桌子怒喝道。 魏晔然发脾气,哪里知道此时的秦瑶比他还火大, 娘的,自己明明是好心过来帮他捉细作,怎么到头来他们竟然恩将仇报不相信自己,反倒将自己认定成了细作。 气极了的她也顾不得尊卑了,红着眼睛,拧着头,直接和魏晔然针锋相对道,“大将军哪只耳朵听的我这是狡辩了? 再说了,我哪里又用得着狡辩? 我自问从来没有拿过你的东西,尤其是这作战图,我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行的正坐的端,我是不是细作,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禾子,你在这瞎说什么呢,快给将军道个歉,”见秦瑶竟然和魏晔然都杠上了,这是明显要吃亏的节奏啊。 高祥赶紧扯了扯他,隐晦提醒道,“禾子你别急,再好好想想,你刚才是不是整理将军案上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东西随手放错了啊?” 767给我堵上他的嘴 “禾子你别急,再好好想想,你刚才是不是整理将军案上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东西随手放错了地方呀? 听话,别犯倔了,好歹先给将军认个错,说不定将军看在你往日尽心尽力、又是献药又是辛苦服侍的份上,会原谅你这次的。” “我为什么要认错?我明明没有拿,我有什么错可认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秦瑶也是急红了眼了,索性一硬到底道。 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不可思议的又盯着高祥道,“祥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是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吧?” “我……我哪有,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面对着秦瑶咄咄逼人的目光,高祥嗫嚅着小声解释道,“但……但是,这不是东西确实在你这里吗?这总要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啊。” “找理由,我用得着找理由吗?”秦瑶感觉自己都快被气晕了, “拜托,请你们也动动脑子,仔细想想好不好? 如果我真是要看拿这作战图的话,我前几日趁着给将军涂药、值夜的功夫,有多少图我也能看不完,临摹不出来,有必要非要等到今天再来偷吗? 要知道这些日子这大帐里,依将军对我的信任,书案这边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我在整理啊,我想看什么不能看……” “闭嘴!”秦瑶本正解释着,就听不远处的长升急声打断了她,怒斥道,“王禾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大家信任你,就是你出卖我们的理由了吗? 我说你为什么前段时间三不五时的进大帐又是献药,又是忙着值夜侍候汤水的,原来你是冲着行军图来的啊, 好你个王禾,亏将军和我前些日子对你这般的信任,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人。 说实话,要不是今天被李二撞破了,我们还不知道,原来你竟然是这么号人呢。” “升哥你怎么也和将军一样糊涂,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秦瑶此时真的是一肚子的冤屈,“你好好想想,我要是想害将军的话,我当初有必要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来送药吗? 我索性什么都不做,直接在外面等着将军病死岂不是更好……” “真是不知死活,都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胡言乱语,甚至还妄想在这里卖可怜,企图让大家相信你, 难道你当大将军和升爷是傻的吗?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相信你这个细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李二见长升听到秦瑶的话,貌似都有些动摇了,怕再进一步影响了魏晔然的判断,连忙一不做二不休打断秦瑶的话,再次挑衅嘲讽道,“眼下事情再明不了不过,你就是那个细作无疑。” “你……你这个混蛋……,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诬陷我。”果然,这边李二一开口,秦瑶又气的失了理智,直朝着人扑了过来,大有现在就真杀了他的架势。 “住手!”就在秦瑶又要动手时,只见魏晔然突然一拍桌子,毫不留情的命令道,“来人呀,将人拖出去,关起来,等候发落。” 声落,就见两个黑衣人大步进来,直逼着秦瑶走去, “喂,你们不可以这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大将军,这真的不是我拿的,这李二才是真正的细作,您不能把他留在身边啊。您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秦瑶自是不肯轻易就犯,左右挣扎着,再三提醒,试图将魏晔然唤的清醒过来。 但是魏晔然显然是烦了她,并不想听她解释,冷声道,“将人拿下,速速拖走。” 两个黑衣人得了命令,自是再不手软,冷着脸一边一个扯过秦瑶就开始往外拖。 反抗不了,气极了得秦瑶索性不管不顾的泼口大骂起来,“魏晔然你个大笨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是糊涂透顶,竟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亏你在军营还混了这么多年……” “给我堵上他的嘴!”魏晔然拿起案上的砚台狠狠的掷在地上,怒声道。 眼见着秦瑶就这样被拖了下去,生死不明,而魏晔然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高祥也是彻底吓坏了,两腿一软,扑通跪下哭着求饶道, “将军,将军,不可,万万不可呀, 小……小的可以用性命担保,今天这事肯定是有所误会,禾子根本可能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一路过来一起投的军,他怎么可能会是别军的细作呢,要知道来投到咱们这里来还是我硬逼着他来的……” “你若是再说一句,本将军将你也一并绑了,关起来!”气极了的魏晔然自是也听不进去高祥的话,骂道,“滚!” “是……,好……好吧!”见魏晔然来了真的,高祥只得悻悻的住了嘴,小心退了出去。 不管怎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总得先弄清楚秦瑶被关在哪了,回头再慢慢想办法不是,如若两人都被关了起来,那可就真的完了。 “李二,从此刻起,就由你来顶替他们的工作,在本将军身边侍候着。”看人都退下了,魏晔然又长舒一口气,对着李二吩咐道。 “谢将军信任,将军英明,”一听能留在魏晔然身边,那李二自是高兴坏了,再三磕头感谢道。 拜完,又一副忠心耿耿、为主分忧的神情建议道,“不过将军,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魏晔然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方语重心长道,“既然留在本将军身边,你自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用有任何顾虑?” “小的以为,大战当前,像王禾这种细作就应该当场处死,杀鸡敬猴,给兄弟们也提个醒,日后行事都防范着点。”李二眸子闪了闪,咬牙建议道。 “将军,小的以为眼下完全没必要这要做。” 李二这话音刚落,魏晔然还未说话,就见长升却突然开口反驳了起来, “将人处死是容易,但是现在处死了,难免会打草惊蛇, 小的以为应不动声色的先把人羁押起来,让对方以为细作仍在他们的掌控范围之内,这样才能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这场仗打赢了,掉过头来再好好的处置他王禾,还不是随将军的意思,想怎么办就么办。” “是是是,升爷说的对,升爷您果然是深谋远虑,是小的想得肤浅了。”见长升开了口,李二连忙出声附和道。 768留的青山上不怕没柴烧 另一边,被拖出去的秦瑶,被人蒙了眼睛,堵了嘴巴,七拐八拐,最后方被扔到了一个黑咕隆冬的屋子里。 不过秦瑶却是知道,这次被关的这个屋子绝对和上次不同,但就一路拖过来的时间都比上次长了好几倍不止,感觉路程颇是曲折漫长,这里应该是个相当隐蔽的地方才是。 果不其然,关在这里直到第五天夜里,秦瑶才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 睁开眼睛一看,就见顺着窗口钻进来的小身影,果然是高祥。 喜的秦瑶一骨碌爬起来,激动的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祥子,太好了,你终于来了,这两天可是急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这里呢?” “哎哟,可是别提了,这个地方可真是难找,我那天跟着跟着,进了山后愣是生生都跟丢了,就这也是悄悄的尾随着那送菜的张瘸子才找到这鬼地方的。 谁能想到这将军竟会把你关在这离大营这么远的深山里啊,简直就是太匪夷所思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先别说这个了,”秦瑶打断高祥的话,急吼吼问道,“祥子我先问你件事,你知不知道王爷在什么地方,能想办法把我带到王爷那边吗?” “你……你要出去找王爷?”听到秦瑶这么说,高祥不可思议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现在大军里多了李二这么一个细作我不放心,既然他魏晔然是个糊涂蛋不肯听我的,我现在只有将这个消息透给王爷了, 现在看来,也就只有康王爷能管得住这个混不吝的魏晔然了。” 其实这两日,秦瑶也翻来覆去的想了。实在不行,她就想办法去见司马铖,反正只要她一露真面目,有左沐在那站着,司马铖自是会相信他的。 至于魏晔然那个糊涂蛋嘛,她可是再也不想和他打交道了,要不是怕大军吃了亏,她真是连管都懒得管他,最好让他吃些亏,被敌人打得满地找牙才好呢。 秦瑶是都打算的好好的,不料,她这话一说,立即就得到了高祥的反对,“哎哟,不行的禾子,此事根本行不通! 说实话,这几天为了救你,我也想过去求王爷的。 可是我打听了几天,却是一点王爷的行踪和消息都没有,不知道王爷到底躲在哪里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体的。 甚至还有人告诉我,说王爷其实上次行动时受了比大将军还重的伤,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呢, 魏大将军是怕乱了军心,所以才没有对外公布,还派人将那地方团团围了起来,不给任何人靠近的机会。 别说,这两天我一想,或许还真是这个道理,若非如此,断不可能这大战在即了,王爷这么长时间都躲着不肯出来见人啊。” “啊,怎么会这样?那可要怎么办?王爷不出来,要有谁来揪出这细作呢?”一听司马铖找不到,秦瑶自是有些急了。 “哎哟,我的好兄弟,咱先别想细作的事了好不好,还是先保住命要紧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李二这两天跟在将军身边,一直劝着将你处死呢,说是要杀鸡儆猴什么的……” “想处死我,他敢,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一听要处死自己,秦瑶气得跳起来骂道。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只换来了高祥的一阵白眼,“我看呀,你就是属鸭子的,肉都烂了,就只剩个嘴硬。 行了行了,我也懒得和你说了,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走吧。”高祥说着,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开始割秦瑶手脚上绑着的绳子。 秦瑶一看都愣住了,好奇道,“不是祥子,你这是要干嘛,你不是说出去也找不到王爷吗?那你为什么还放我走?” “哎哟,你是不是真傻呀,找不到王爷,你就不能自己逃命啊。”高祥可懒得管秦瑶,只一门心思割着捆秦瑶的绳子。 不料这绳子都快割断完了,就只差脚上这一点了,却见秦瑶忽然制止了起来,“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他们定是不能放过你的。” “我没事,反正又没人看到,到时候我死不承认不就行了。”高祥一使劲,总算将最后一点也给割断了,总算还了秦瑶自由。 不料人秦瑶却完全不领他的情,坐在那里耍赖不肯离开,“不,我不走,我又不是细作,我为什么要逃? 我这要是一跑,那细作的名声不是就坐牢了吗?那李二不是更得意了吗? 要不这样,实在不行,你把长升给我骗过来一趟,我和他说实情就是。” “说什么实情,禾子你是不是傻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见秦瑶这死心眼的样,高祥真是急了,索性一拍大腿将实情全倒了出来, “算了,我就给你说实话吧,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已经近不到将军身边,也不在将军身边侍候了,当天就被派到灶上干烧火的杂活了, 将军和升哥现在被那李二哄的团团转,都已经听信了他的话,已经有了处死你的意思,估摸着这两日就该动手了,你什么都别管了,还是赶紧逃命要紧吧。” “处死我?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就坐这里等着,看他魏晔然浑蛋到什么程度,看他到底要怎么处死我? 看他处死我后,回头怎么和王爷王妃交代? 想想可真是可笑,亏得我当时还舍命冒险为他又是送药,又是送膏药的,敢情弄了半天,我送的那些东西全都喂狗了呀, 我当初就是扔了给个叫花子,也比给了他强。” “禾子你就别任性了,赶紧走吧,我求你了。”见秦瑶死活不肯走,高祥真是急了,眼泪挂在眼眶里都快哭出来了。 想了想,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道,“对了,提起你这药膏,昨天下午他们轰我走的时候,升哥把这东西也给我了, 说将军不仅不想再看到你,甚至连你送过去的这些东西也要统统扔了完事,可是不敢再用了,怕你是居心颇测,在里面再下了别的毒。 看,这就是你前些日子为将军拿去的膏药,还有一贴在这呢……” “不用就不用,早知道当初一贴都不应该给他,直接痛死他拉倒。” 769原来他全都知道 “不用就不用,早知道当初一贴都不应该给他,直接痛死他拉倒。”秦瑶气得连看都懒得看,将膏药夺过来,一背手扔到了角落里。 恰巧角落里放着一盆污水,好巧不巧的,膏药竟掉了进去。 心疼的高祥连忙奔过去捞出来,用衣襟是擦了又擦,心疼道,“哎哟,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了呢,多可惜呀,他不用,以后留着咱们自己用就是。” “我说祥子,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要留你自己留,我可是不用。”看高祥这一副没见过东西的样,秦瑶嫌弃道。 “我当然要留,要知道当初我阿娘生病,可是痛得死去活来,早知道有这管用的膏药,当时如果能给她贴上一贴该有多好。” 想起以前的日子,高祥忍不住又红了眼睛,拿着膏药是看了又看,再三感叹道, “是,你是比我家世好,见的东西也多,可是就算见的再多,这好东西也不能糟蹋不是, 还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还说不金贵,但就这膏药上面一见水还能出现图像,并且画的还如此好,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的,怎么能不是好东西?” “图像,什么图像?”听到高祥这么说,秦瑶也是一怔。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这膏药上面明明干干净净,什么图案都没有啊。 “你说什么图像,当然是膏药上的图像啊。你看看这么多人坐在这里,画的惟妙惟肖的,多好。” “不是,我看看,什么情况,我记得这膏药上面明明是什么也没有的啊。”秦瑶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起身将膏药夺了过来。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竟是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禾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可千万不要吓我呀,”见秦瑶突然笑起来就没个完,高祥都傻了,“你要是实在不想要,咱不要了就是,你没必要这么糟践自己,吓我啊。” “傻子,你不懂,我很好,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秦瑶点了点高祥的额头,一把将膏药糊到他脸上,得意的几乎忘了形,“哈哈哈,原来他竟然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 “什……什么意思?你总不能是得了意症了不成,他知道什么呀,”高祥拿下膏药,是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这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写啊。不就是一贴膏药吗?你这到底说的什么呀?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怎么没有写,你没看上面画的是群英会吗?尤其是中间那个貌美的男子,头上束的玉簪上还刻了一个隐蔽的周字,这不都是消息吗?” “是……是有这些东西啊,可是这……这又怎样呢?不是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吗?”高祥是完全被秦瑶绕迷糊了。 “哎哟你个大傻子,自然是不懂这些啦,此乃三国的一个典故,周郎所施的一个计中计的意思啦……” 大渝靖王府 “王妃姐姐生了,王妃姐姐生了,阿哥,小殿下,王妃姐姐生了,快看,这里还有小世子的画像呢,长得虎头虎脑的老可爱啦。”黄昏时分,外出取了信件回来的小水,一进府邸立即撇下六子,像百灵鸟似的一路欢快的跑进了阿离的书房。 “怎么又是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万事要小心谨慎,低调些晓得不?”见小水又整出这么大的动静,阿来立即迎到门口,皱着眉头教训道。 “我知道呀,也小心谨慎着呢,”见阿哥上来就训自己,小水大眼睛滴溜溜一转,随手指了指身后道,“这不后面还留着给咱们站岗放哨的吗?” “对对对,我是站岗放哨的,你们尽管说事就是,我去外面守着。”六子本来也跟着进了院子,一听小水的话,忙乖乖的又退出了院门。 “你啊你,就尽是欺负六子吧。”阿来见状,点了点小水的脑门,咬着牙警告道,“真是越来越没个样子,小心胡叔知道了,回头和你不愿意。” “才没有呢,胡叔可是私下早就叮嘱我了,说六子以后就是我的小跟班,让我可着尽爱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我哪天要是不欺负六子了,他老人家还不高兴了呢。” 小水挤了挤眼,嘻皮笑脸的说完,见阿来还要开口再训,忙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得意道,“阿哥你可是想清楚了,你要是再敢骂我,我就不让你看小世子的画像。” “好好好,怕了你了行吧,快拿进去,让王爷好好看看,也跟着高兴高兴。天保佑地保佑,这么多天了,总算有个好消息了。”一提到左沐竟然成功诞下了一个男孩,阿来自是也高兴的瞬间忘了所有的烦恼。 见阿来终于放了行,小水自是美坏了,连忙奔到阿离跟前,将画像唰一下打了开来,得意道,“阿离哥快看快看,瞅瞅小世子长得多可爱, 别说,刚才这乍一看呀,我竟还以为是小号的你呢。 我记得阿娘那里还藏了幅阿离哥你小时候的画像,好像和这幅真的差不多呢。” “净瞎说,不是应该像王爷吗?怎么还能像上我了,来来让我也好好瞅瞅,”阿离一听激动的夺起画像,欣喜的是看了又看, 可是看了一会,也不禁疑惑道,“别说,除了眉眼像王爷,其他的还真和我有些相似呢。” “看,我就说我说的没错吧,你还骂我瞎说,我这火眼金晴的,怎么能是瞎说呢。”见连阿离本尊也认可了自己,小水更是得意了。 听二人说的有鼻子有眼,阿来自是不能相信,凑上来一看,也是忍不住惊讶道,“天哪,真的是呢,真的和阿离小时候的画像很是相似呢。 天爷呀,许是贵人都长成这副模样吧,这么看着,小世子真是既像王爷,又像咱们小殿下呢……” 兄妹三人正头顶着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着,却听外面守着的六子忽然出现在了窗口,小声提醒道,“王爷,小水,崔公公回来了,快快快赶紧出来了……” 770黄鼠狼给鸡拜年 “小水,小水,崔公公回来了,快快快赶紧出来了……” “哦哦,”经六子一提醒,小水赶紧整了整衣襟,随手端起桌上一个果盘掉头就往外走。 走到门外,正赶上崔中实进到院子里。 老崔看到小水,不由得停下脚步,拧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半天, 将手一背,轻咳两声,阴着脸训道,“你这丫头,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以后这些端茶倒水进屋侍候的活让红袖来,你这小丫环在院子里洒洒水、扫扫地干些粗活就行了,不能随便进王爷的书房,不晓得吗?” “是,崔管家您教导的是,奴婢自然也是都谨记着呢,”小水低着头装出一副很恭敬温顺的样子,“这不刚才红袖姐姐出去办事了,王爷喊着饿了,奴婢这才进去送了一趟点心,一会红袖姐姐回来,奴婢自是不能再进去的。” “有自知之明就好,去吧去吧。”挥挥手将小水赶了出去,就见老崔脸忽然一变,满脸堆笑的进了屋,“小殿下,好事,大好事啊。” 屋子里阿离正在写着什么,停下手中的笔,有些气躁的随手抓起桌上的纸团成一团,和着旁边厚厚的一沓,一块塞到阿来手里,“去,把这些写废的字都拿去烧了。” 说完,看着阿来离开关上了门,方转眸看着崔中实,一脸好奇的问道,“到底什么好事呀,让崔叔您竟然这般高兴?” “当然是值得庆祝的大好事了,”崔中实大步走到书案边,也不客气,端着桌上茶碗猛灌了一气,方眉飞色舞的尖着嗓子道, “老奴刚才去宫里打听了,说是过几日的秋季狩猎,皇上已经恩准让小殿下您也一同前往呢。” “什么……让我也一同去?”阿离一顿,不禁疑惑道,“不是说先前父皇并无意让我陪同前去吗?” “老奴刚才进宫特意找了趟卓公公,是卓公公专门私下给我透露的消息, 说好像还是卓公公为咱们着想,先替殿下在皇上面前求的情,说是那狩猎场不远的寺庙里供着您母妃岳家的牌位,您正好也可以去上一柱香,纪念一下亲人, 卓公公说完,恰逢李淑妃娘娘也进去了,也跟着附和说了几句好话, 稀奇的是,就连一直待在那里的云公主这次也没反对,还帮腔了呢, 见大家都没意见,皇上自然就做了顺水人情,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云公主也没反对……”阿离是越听越觉得疑点重重,“这萧若云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通情达理了?怕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 “哎哟我的好殿下,她安的什么心咱暂且不论,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好事不是。 这只要见着了皇上,您父子二人的关系肯定会有所缓解不是, 再说了狩猎这事,对于那边来说是难题,对于小殿下您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最擅长的事,说不定他们就是看中了这点,想让您好好表现一番,让皇上开开心呢。” “道理确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仍觉得这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盲目乐观,务必要处处小心些才是。” “对对对,小心自是要依旧万分小心的。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月氏,清晨, 日出时分,一个高大的身影,骑着一匹浑身黝黑的骏马朝着城门狂奔而来, 一轮朝阳跟在他的身后,暖暖的光打在他身上,衬得整个人更是英俊不凡,仿佛天上的天兵天降下凡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外出办事归来的慕凯。 飞一样穿过城门,来到了十字路口,慕凯正要一转马头踏上前往皇宫的大道,不料前方突然窜出一个身影,一下拦住了他的去路。 “吁……,”慕凯赶紧勒住马,正要开口呵斥来人几句。 不料定睛一看马下之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双手握着马僵绳,居高临下调侃道,“姜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不要命的拦我的马,你就不怕我手一松真踩着你啊, 再说了,这么着急莽撞的,这可一点也不像你这读书人一贯的作风啊。” “哎哟,我的郡王爷,你以为我姜玮闲的没事干随便拦着玩呢,我已经在这等你一夜了好吧。” 姜玮一脸的着急,终于等到了慕凯,自是赶紧手忙脚乱爬上身后自己的马,不由分说在前面带路道,“咱们长话短说,你赶紧先跟我走吧,等路上我再慢慢向你详说细节。” “跟你走……”慕凯一怔,眼一转,貌似很快就猜出了姜玮的用意,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就说实话吧,到底是小淼还有杨柳姐啊,怕是又让你过来劝我回书院看小蝶的吧? 我告诉你,今天可是不行,我这手头还有好几件当紧的正事呢,这须得赶紧进宫去向皇上禀明一二。 至于去书院的事嘛,就改日吧。” “不是,什么事能有眼下这事当紧呀,你还是快跟我走吧,”看慕凯这不慌不慌的样子,姜玮倒是急的汗都出来了,“对,我这次过来找你,确是小淼偷着让我来的, 不过却不只是让你去看一眼小蝶那么简单,而是小蝶就要走了,你再不去看她,恐怕就看不到了。” “走了?还看不到了?”慕凯挑了挑眉,一脸玩味儿道,“这样岂不是更好,正好省了不少麻烦事,也免得她天天在我眼前晃,烦的慌。 行了,你回去就给小淼说,她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我知道了,至于小蝶,她想走就让她走吧,我这手头真有急事,就不过去了。 真是的,天天在这假惺惺作东作死的吓唬人,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能走到哪里去……” 慕凯嘀嘀咕咕说完,打马就要往皇宫的方向继续赶去。 这可是急死姜玮了,连忙从自家马上一骨碌爬下来,扑过去抱住了慕凯的马头,“哎哟喂,我说你这个小郡王呀,你这是成心要急死我吗?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771新郎不是你 “哎哟喂,我说你这个小郡王呀,你这是成心要急死我吗?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这次小蝶不是普通的出走, 是小蝶她她她……她就要成亲了…… 她今天、一会就要上花轿嫁给别人了。” “什么?小蝶要嫁人了?”谁知姜玮这边急的都火烧眉毛了,慕凯却仍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情,不以为意道, “真是搞不懂,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拜托下次撒谎也提高打打稿子好不好, 还嫁人,她能嫁给谁呀? 我说这次玩笑可开的有些过分了哈,小心回头收不了场……” “哎哟喂,谁和你开玩笑了,此事是千万真确,比真金还要真。 我给你说,这小蝶要嫁的是一个叫李飞的,人长得高高大大,很是魁梧,也有些功夫,听说是个开镖局的。 小蝶前些日子进山采药,恰巧碰到李飞从山下路过歇息,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刚好小蝶身上带着草药,遂就及时出手救了他。 这不一来二回的两人就熟了,李飞后来又辗转听说了小蝶的处境,再一想小蝶心地善良,人又勤快,渐渐的就对小蝶起了心思,觉得是个良配。 这不,前几日人来着大礼前来书院求亲,小蝶已经点头了……” “姜玮你究竟在胡说什么,小蝶怎么可以真的嫁人呢?” 听姜玮说的有鼻子有眼,慕凯终是有些相信了,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揪着姜玮责怪道, “那李飞是个什么人啊,你们知道他老家在哪,父母是做什么的吗?像这种不三不四的来路不明之人你们就能让小蝶嫁了,你们这些哥哥姐姐到底是怎么做的,难道就不能劝劝她吗?” “天地良心,我们当然是劝了的呀,” 见慕凯这没理赖三分,倒拉一耙的样儿,姜玮自是也一肚子的委屈, “可谁能架得住,那小蝶铁了心非要嫁呀,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日话说的那么狠,把小蝶的心彻底伤透了,再加上你这段时间又一直没去书院,连个哄人道歉的话都没有。 满洛城的都找不到你,任凭我们说破嘴,又能有多大的说服力,小蝶不肯听,难道我们还能强灌进她耳朵里不成……” 姜玮啰啰嗦嗦说了一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废话太多,误了时间,遂赶紧催促道, “哎哟,你快别和我在这扯这些了,快赶去书院去看看吧,今日二人就要拜堂成亲呢。” “什么?今日就成亲?”到了这会慕凯是真的急了,连眼睛都有些红了,揪着姜玮不肯松手,再三逼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没有诓我?” “我拿这事诓你做什么呀?此事自然是千真万确, 拜托你快醒醒好不好,小蝶真的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你。” 怕慕凯还不相信,姜玮干脆举起手发誓道, “这样,我拿亡母起誓,我这会和你说的话句句属实,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完,见慕凯还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事情的紧迫性,几乎是跳着脚喊道, “天爷呀,你就别再这墨迹了, 快些吧,想必到了这个时辰,花轿都有可能等在书院门口了,要是小蝶再梳妆打扮完,二人真拜堂成了亲,小蝶以后真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到时候再跟着人去了西夏,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再见一面都难了。” “什么还要回西夏?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慕凯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一跃跳上马,一鞭马下去,马儿瞬间如离弦的箭般,朝着城外书院直奔而去。 “哎,我说,你到地方一定要好好说,可千万不能乱来动粗直接动手抢人啊。小心物及必反,事与愿违。”一见慕凯这急吼吼的样子,姜玮忽然又有些不放心,急的追在后面叮嘱道。 可是此时急着上山堵人的慕凯,又哪里能听得进他的话。 慕凯一路狂奔到了书院,却见那里果然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而小蝶也已经仔细梳洗扮妆完比,就差最后一步蒙上红盖头,出门坐上花轿走人了。 慕凯这次是真急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路跌跌撞撞闯进小蝶的房间,一窝蜂将屋里的人全推了出去,将门一关,高大的身躯直接堵在了房门口,喘着粗气道,“不行,你不能嫁给他,今天更不能和他走。” “为什么?”见到慕凯一路奔过来,张嘴就来了这么一句话,小蝶手一顿,停下了蒙盖头的手,眼睛注视着镜子里慕凯的倒影轻声问道,“都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和李郎成亲是两情相悦的事,你是我什么人,又凭什么要管我?” “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见小蝶这不冷不淡的样,慕凯大步走到小蝶面前,一把抓住小蝶的双肩,将人几乎提了起来,咬着牙道,“听着,我不许你嫁给他,你就不能嫁给他,明白了吗?” 说完,扔下小蝶,转身就大步往外走,“你等着,我这就把人打走。” “你站住!” 小蝶喝止住慕凯,走到他面前,抬眸直视着慕凯的眼睛,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字一顿道, “是,凯郡王你是救过我,这段时间也没少照顾我,你的救命之恩我小蝶感恩戴德,永生永世都铭记难忘! 但是我现在很好,终于找到愿意和我共度一生的人了,所以,就拜托郡王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我不放,我说你不能嫁那人,你就是不能嫁,”见小蝶竟然话里话外和对方站在一处,求自己高抬贵手, 慕凯更激动了,一把将小蝶揪过来,一转身直接抵在了墙上道, “你知道什么? 一个萍水相逢的江湖中人,你就这么不清不白的嫁过去,你知道你婚后会过什么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吗?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要怎么办?” “这个就不劳烦郡王爷你操心了,路既是我自己选的,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认。”小蝶没有再直视慕凯血红的眼睛,而是转眸望向窗外, 772她有什么权利嫁给别人 “这个就不劳烦郡王爷你操心了,路既是我自己选的,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小蝶自是都认。”小蝶没有再直视慕凯血红的眼睛,而是转眸直视着窗外,幽幽道, “再说了,您不是也一直都觉得我是您的累赘吗? 那我现在宣布,你可以解放了,以后永远都不用再为我操心了,也不用再管我了。” “不是……,”见小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慕凯也是一怔,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这样想,你还想让我怎么想。”小蝶直视着慕凯,笑中带着眼花,“毕竟当时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世上女子千千万,你惟独不喜欢我这一类,不是吗? 所以,我觉得人活着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不能得寸进尺想得太多。 当然了,你对我的恩情,我还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我走了以后,也祝恩人你早日找到意中人吧。” 看到小蝶此刻隐忍痛苦的模样,再一想刚才姜玮说的话,慕凯方意识到自己以前不经意间的玩笑话,都被小蝶记在了心里,并且还无形中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可是身为一个大男人,让他就这么说道歉弥补的话,他嘴张了又张,终究是有些说不出口。 “小凯,快别闹了哈,小蝶该上轿了,再耽误下去,可就误了吉时了。”就在慕凯拉着小蝶纠缠不清时,只见门外忽然响起了杨柳的催促道。 “还请郡王爷放手吧,小蝶要上轿了。” 在小蝶的再三提醒下,慕凯终于反应过来,紧抓着小蝶咬牙倔强道,“那如果我坚决不放手呢?” “如果您这样一直拖下去,那就是在逼着小蝶去死!”小蝶说完,两行清泪再没忍住,终于夺眶而出。 或许是真被小蝶的话吓住了,或许是看到这晶莹剔透的眼泪让他心软了,慕凯一怔,终是放开了手。 “我走了,从此以后咱们一别两宽,还是不要再相见了。” 小蝶含泪拿起桌上的红盖头,轻轻盖在自己头上,就要开门出去,却见后面的慕凯又一次扑了过来。 “不行,你不能嫁,你听我说,我这次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你着想,”慕凯一把拉住小蝶,仍不死心的劝道, “你不是还要找你的父母兄长吗?你不想他们啦? 你若是现在真跟着他走了,以后就算你的父兄们得到了消息,找来这里,你们岂不是也白白错过了大好时机。” “不找了。我想过了,一切皆是缘份,如果有缘,我终究会有想起来他们的那一天的。”房门打开,小蝶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出去,就见门口守着人,立即蜂拥过来,簇拥着小蝶朝着外面的花轿走去,而与此同时,鞭炮和喜庆的琐呐声也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眼见着小蝶就这样一步步走向了那花轿,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有可能就这样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这一世再也见不到了, 慕凯的心莫名的蓦的一痛,像被人当胸扎了一刀一样, “不可以,小蝶,你不能走,你是我救回来的,不经我的同意,你有什么权利能嫁给别的男人。”慕凯受本能驱命,追上去大喊着,仍试图阻拦道, 不料,他人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一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拉住了。 “小凯别闹,你这平时任性些就算了,现在可是小蝶的终身大事,你这样,会误了她上轿的时辰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左毅抓着慕凯,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房间拖,“你这或许就是奔波了几日累的,快听话,回大哥房间歇息一会,睡上一觉,兴许什么都好了。” “大哥,这个时候你还劝我睡什么觉,小蝶就要嫁人了,她就要走了,从此就要在我眼前消失了。” 被左毅拦住了去路的慕凯,不能继续向前,只得不管不顾的抓着左毅喊道, “不,我不去,除了我,这辈子她谁也不能嫁,她既是嫁人,也只能嫁给我。她的命是我救的,她有什么权利嫁给别人……” 见慕凯越说越不像话,左毅颇有几分生气的打断他的话道,“小凯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是要负责的, 再说了,你以前也没有说过喜欢小蝶要娶人为妻的话呀, 这人家都要嫁给别人了,你有什么不同意的,这不是前段时间你还正口口声声嫌弃人家的嘛,现在嫁出去了,对你来说岂不是正好。” “我没有,大哥我没有,我以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气话,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大哥,求你,请放开我吧,让我去找小蝶。”面对着左毅的再三阻拦,慕凯终于说出了心中隐瞒已久的话。 “你这孩子,哪有你这样的……”见慕凯这很是痛苦的样子,左毅终是有些心软了。 而就在左毅一恍神的功夫,只见慕凯一闪身挣脱开了左毅的束缚,飞身朝着已经走到花轿边的小蝶扑去。 眼见着就要拉住小蝶,可惜的是这一次,仍是未能如愿,只见忽然从天而降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生生拦在了他和小蝶中间。 “喂,你这人到底懂不懂规矩?不知道今天是鄙人的大喜之日吗?你这般三番五次的阻拦,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见男人挡在小蝶前面,怒视着慕凯,很是生气的质问道。 “你说什么意思,小蝶是我的,你不能带走她。”面对着新郎官的质问,慕凯倒是一点都不心虚,毫不相让道。 “小蝶,你认识这人吗?你们两个的关系可是如他所说?”男子听到慕凯的话,眼眸闪了闪,转头轻声问小蝶道。 “他以前是救过我的命,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这点还请李飞大哥放心。”小蝶隔着盖头,朦朦胧胧的瞟了慕凯一眼,轻声问道。 说完,再懒得管身后这两人,竟一转身,径直钻进了花轿。 慕凯一见,登时就急了,“小蝶,你不可以这样,我们两个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心中是有你的……” 773大白天的你还想做什么梦 “小蝶,你不可以这样,我们两个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心中一直都是有你的……” “喂,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小蝶已经说了,你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了,还请你赶紧离开。” 慕凯想再靠近小蝶,但是李飞自是不能再给他机会,挡在慕凯面前威胁道, “念在你曾经救过小蝶的份上,如果你迷途知返,祝福我们夫妇二人的话,我李某自是可以请你喝杯喜酒再离开的, 但是如果你执迷不悟,一味继续纠缠下去,那就真的很抱歉了,我李飞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一拍手,就见瞬间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示威似的将慕凯给团团围住。 “笑话,就你李飞一个江湖草寇,还想和我抢人,你真当我慕凯这些年是白混的呀,告诉你,门都没有,小蝶是我的。”看着周围的人,慕凯冷哼一声不以为意道。 “是吗?拦不拦得住,还是试试再说吧。”李飞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边走还不忘边大声叹道, “这世上有些人呀,就是贱,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现在失去了,却又知道后悔了, 告诉你,晚了! 这老天爷从来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并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会只仅着你一个人的, 你不爱惜,自是有想爱惜她的人在一旁等着呢。” 说完,还不忘故意得意的大喊一声,“起轿,迎接新娘子回府喽。” “你……你别走,你得瑟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和我抢人,你快把小蝶还给我。”眼见着一片锣鼓声中,花轿载着小蝶已渐行渐远,慕凯自是扑上去又要去拦, 而一旁的黑衣人却像早就准备好似的,慕凯这边一动,所有人蜂拥着,直朝他扑了过来。 要说慕凯跟着慕琛在天机阁混了这么多年,身上的功夫自是了得的,一般情况下,别说十个人,就是一百个也不能是他的对手。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却愣是很力不从心,不管怎么发狠,怎么努力,他都躲不开这些人, 他们好像个个都熟悉他的套路似的,他进他们退,他退他们进,任慕凯怎么折腾都冲不出这个包围圈。 所以最后一番折腾下来,在欢笑声中,慕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蝶坐着花轿一点点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直到完全没了踪影,他却完全无能为力。 慕凯虽然打小就失了父母,但是因着小时候是在先皇身边长大,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后来慕琛回来,虽然在先皇身边失了宠,但是慕琛却很是器重他,无论做什么都前前后后带着他,一般只要不是太过份的事,全都由着他的性子来,从来没有过多约束过他, 可以说,从小到大,慕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喜爱的,也有抢不到手、得不到的时候。 而关键这还不是个普通的物件,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他慕凯这么些年来惟一爱过的女人,一个以前天天围在他身边的漂亮女人, 只可惜,以前的他却视珍宝如草芥,完全不知道珍惜,将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所以,此刻的慕凯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知道了什么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是世间哪有什么后悔药能买,有些人有些事失去了或许就永远失去了。就像此刻,他明明已经尽了全力,却仍是无法挽回。 最后,慕凯累的真的没有了一点力气,几乎是瘫在了地上。 泪眼婆娑中,他好像又听到小蝶含羞带怯的声音,“听说你还没有对象,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 紧接着的,自然是他那不知好歹的戏谑声,“什么样的都可以,只要不是你这样的就好……” “小蝶,你不要走。 我知道我错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但其实我那都是在逗你,我不是真的不喜欢你,我……我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一阵阵的心痛传来,痛的慕凯几乎是忘了呼吸,也忘了所有的体面,打又打不动,只哭着跪趴在地上一味的请求老天道, “老天爷,我慕凯求求你,求你放了小蝶,求你不要让她嫁给别人好不好? 只要您老人家放她回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慕凯答应,我这辈子再也不欺负她,一定掏心掏肝的对她好,将她用八抬大轿娶回府,天天当姑奶奶供着,再也不敢轻视她分毫……” 就在慕凯跪趴在地上,求到伤心处,以为自己的心上人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忏悔时,却见周围竟出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睁开眼,就见余光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看着这熟悉的尺码,慕凯一怔,猛一下抬起头, 泪光中,就见小蝶正站在自己面前,笑意嫣然的看着自己, 绞了绞手里的帕子,轻声问道,“你刚才求老天爷的话可还算数?” “小蝶,你没有走,没有嫁人?”慕凯自是激动坏了,自顾自的问了两句,扑上前就要抱人, 可是一起身,忽然又觉得不对,她的小蝶刚才已经坐着花轿走人了,哪还是现在青衣素装的打扮,伤透了心的他索性不顾形象的大哭道, “不对……不对,我肯定在做梦,这不是真的,这些都只是幻觉而已,小蝶她已经坐上花轿永远的走了,你不要我了。” 看到慕凯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小蝶是心疼又好笑,忍不住出声提醒,“傻子,大白天的你还想做什么梦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白日梦的。” “难道……不是在做梦?”看着眼前人如此真切,慕凯停住哭声反应过来,抬手就在自己身上狠拧了一把, “嘶……”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慕凯这次却没有再哭,而是嘴一咧笑得没心没肺起来“哈哈哈,不是梦,竟然是真的。” 说完,一跃从地上跳起来,几乎是不要命的扑到小蝶身上,“太好了小蝶,你还在,你没有抛下我。” “嗯。”小蝶轻点了点头,却好像并不如慕凯这般狂喜。 “不过,我想有些话咱们还是要先说清楚的好,你必须先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当不当真,算不算数?” 774算他识相 “我想有些话咱们还是事先说清楚的好,你必须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当不当真,算不算数?”只见小蝶轻轻推开慕凯,一脸严肃的问道。 “什……什么话呀?”满腔欢喜被小蝶强行打断,慕凯一脸迷茫的问道。 “好呀,这么快就失信于人了,那我干脆还是嫁给李飞哥哥算了,反正人现在还没走远呢。”见慕凯这样,小蝶一跺脚,转身提着裙子就欲再走。 可是这次,慕凯哪里还肯再让她逃,反应过来的他自是赶紧一把抱住人,低声下气的哄道,“算数,算数,自然都是算数的! 只要你不嫁给别人,不跟着那李飞走,我说的话自然全都算数。 不仅我说的话,以后你在我面前说的话也全都算数,我一定会不折不扣的全部执行。” “哼,这还差不多,总算是会说句人话了。”见慕凯难得说了这么多甜言蜜语,小蝶自是羞的小脸都红了。 “对了,你不是上轿跟着那李飞走了吗,是怎么回来的,他没有为难你吧?”看小蝶就这么突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慕凯难免为她担心道。 “没……没有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小蝶眨了眨眼,一脸的小得意。 “那是,有我凯郡王在,谅他也不敢难为你。” 说完,一想到刚才自己被那帮人围殴的情景,慕凯心中又来了气,一捋袖子咬牙道,“这个李飞,最好别再让我碰到他,否则的话,我定要打断他的腿。 哼,真以为自己在江湖上认识几个小贼就了不得了,看我回头觅得他的老巢后,也叫些天机阁的人过去,和他们狠狠的火拼一场,将他的人全部打残了扔到山上喂狼。 真是岂有此理,敢和本公子抢女人不说,竟还找这么多人对付老子,看老子回头不分分钟灭了他,将颜面再找补回来……” “你这是干嘛呀,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像个什么样子,”见慕凯越说越偏激,大有不肯放过李飞的架势,小蝶赶紧劝说道,“他们真的没有为难我,大哥自是已经和人家解释清楚了啦, 再说了,那李飞大哥也是好人一个的,若非如此,人家又哪里肯这么轻易的成全我们。” “哼,算他识相,走吧。”慕凯冷哼一声,拉着小蝶就准备回去。 可是小蝶却没有那么好骗了,想起慕凯这么半天只是顾左右而言,话里话外竟没有一丝要迎娶自己的意思,怕回头又闹得不清不白, 想了想,只得含羞带怯的再三提醒道,“那个……,你可是想好了,你刚才说的所有话可都算数?我不能跟你就这么再糊里糊涂的回去了,可是要有个说法的,若不然,我一直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呀?” “你指的是咱们成亲的事情吧?”慕凯这次反应的倒是快,一点也不含糊道,“算数算数,当然算数。等回头禀明了皇上,择个好日子,我一准儿八抬大轿将你迎进府。” 答完,见小蝶仍一脸捉摸不定的看着自己,干脆举手发誓道,“老天在上,倘若我慕凯违背誓言辜负了小蝶,就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 “讨厌,谁要你发这些毒誓了,我就是想明确一下你的心意而已,”看慕凯竟发起了毒誓,小蝶自是赶紧心疼的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娇羞道,“其实你发不发毒誓都没有关系啦?” “啊,为什么?”慕凯拿下小蝶的手,一脸迷茫道。 “哈哈哈,多简单的事情,因为朕会替她作主啦。你要是敢再负了小蝶姑娘,不仅是朕,我们大家可是都不能答应的。”不料,慕凯话落,就见身后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什么情况? 慕凯不可思议的回头一看,就见月氏皇慕琛不知何时来了,正春风得意的站在不远处,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不仅如此,他的身旁竟还站着轻易不随便露面的皇后娘娘魏昭然,还有杨柳,姚淼他们…… 总之就是乌乌泱泱一大堆的人,一个个齐唰唰的站在那里,难得凑得格外齐。 看得慕凯一时间都傻眼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怎么样?我就说吧,这小子不吃点苦头,永远都改不了这冒冒失失的属性,” 看到慕凯难得有这副傻样,慕琛转头向身边的魏昭然得意的炫耀道, “不信你自己看,这折腾了一会,人是不是看着安静多了,也稳重了不少,起码话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难得的,魏昭然被慕琛这几句意味深长的话一逗,脸上也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笑意,开口附和道,“嗯,确实看着与以前差别挺大的。” “天哪,皇上,皇后娘娘,您们这是什么时候来的?”就这么看了半天,瞧着夫妻两一唱一和的议论着自己,慕凯终于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询问道。 其实慕凯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他只是想知道,这刚才自己被一帮人围殴出这么大的糗,大家伙这是全都看到了呀,还是没有看到呢。 不料,慕琛接下来的话,自是彻底打破了他的希望,“你以为呢,我们什么时候来的记不清楚了,反正就是好像比你早上那么一点点吧。” “啊,你们来的竟然比我还早?那……那岂不是……”听到人竟然早就来了,慕凯自是又傻了。 可是掉过头来一想,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嘴一撅,颇有些生气的道, “不是,我说皇兄,你们这一个个的到底什么意思呀? 刚才我单打独斗时,不见你们一个人出来帮把手, 现在倒好,怎么事情结束了,你们倒排着队的全都现身了,该不会是真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慕凯本只是赌气的随口一问,不料慕琛倒是毫不避讳,实话实说道,“你说呢,知道今天要演这么一出好戏,我和皇后要是生生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天哪,我说刚才那些人我为什么怎么打都打不过,原来竟是皇上您出面找的人。”到了此时,后知后觉的慕凯总算弄清楚了,原来今天闹的这出,竟然是慕琛带头设局,戏耍的自己…… 775生动的一课 “天哪,我说刚才那些人我为什么怎么打都打不过,原来竟是皇上您出面找的人?” 思及此,慕凯这颗小心脏自然是瞬间伤透了, 双手捂着胸口,很是心痛的凑到大渝皇面前耍赖道,“皇上,不待您这样算计臣弟的,臣弟为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您竟然就这么玩弄我的感情, 臣弟真的好伤心啊,不信您摸摸,臣弟现在这颗心都变得哇凉哇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了。” “边去!都多大的人了,还在朕面前没大没小的。”慕琛才不理睬慕凯这一套,一把将人远远的推到一边,嫌弃道, “你还好意思开口,你自己说说,你这心什么时候热乎过,脑子什么时候清醒过? 人家小蝶姑娘平素对你这么好你都意识不到,亏得皇后娘娘找来了李飞帮了这么大一忙,要不然你小子现在还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什么?这李飞竟是皇后娘娘找的?”听到竟连魏昭然也牵扯在内,帮着他们为虎作胀的欺负自己,慕凯是更委屈了,一掉头又上前找魏昭然理论道, “娘娘,不是小的不会说话,今天这事可真就是您的不对了, 且不说,当初丫丫姐私下信里就再三叮嘱过您,一定要多多照顾臣弟,但就上次您和亲路上,臣弟一路护送,那可是多少次都九死一生呢, 怎么说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你怎么可以也和皇兄他们同流合污,出这种馊主意呢, 您这真是害的臣弟好苦啊,在众人面前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臣弟以后真是没法活了。” “好了好了,你这臭小子嘴就没个把门的,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怕魏昭然被慕凯挤兑的下不了台,杨柳连忙站出来劝阻道, “咱先说好,今天这事的锅可真不能让咱们皇后娘娘背,好汉做事好汉当,这事确是我们夫妇先起的意,怪不着皇后娘娘的。” “对,确实怪不着皇上和皇后,整件事都是我们夫妇布置的,皇上也就是派了些人手,做了些指示而已。”杨柳都开了口,左毅自是也妇唱夫随紧跟着解释道, “至于李飞吗?也是实属凑巧。 没想到,皇后娘娘属意的人,正好我们夫妇也认识,颇有些交情,所以就请人过来帮了一下忙。 当然了,与其说大家设局骗你,倒不如说我们只是联起手来给你小子上了生动的一课而已, 至于原因,想来不用说你也明白,就是看你小子这一直不开窍,将人家小蝶一片真心随意践踏,想让你体会一下失去的滋味,这样你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晓得什么是珍惜不是。” “嘿嘿嘿,这倒是真的,还是大哥你读书人说的在理,这一堂课,小弟确实受教了。”听左毅这么一说,慕凯倒是难得的心服口服。 对着周围一干人等恭敬的鞠了一恭,感谢道,“这件事真是让大家费心了,你们的好意我慕凯一定一辈子都牢记在心,你们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加倍对小蝶好,定不会辜负他的。” “好了好了,也别光顾着谢我们,还有李飞兄弟呢,这次人家可是出了力了,还扮了这么一个大恶人,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左毅见慕凯谢来谢去,惟独忘了最后赶过来的李飞这么一个最重要的人物,自是连忙将人拉过来,介绍道,“人家李飞这次可是特意大老远的从西夏过来,就为了帮你这个忙的。” 左毅这么一说,倒害的李飞有些不好意思了,“王大哥言过了,凯郡王也不必客气,今日之事确只是举手之劳再已。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里就用得着谢这个字了。 想当初我在山里被蛇咬了,倘若不是嫂嫂和小蝶救了我,那还不真就一命呜呼了。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又是救命之恩? 再说了,咱皇后娘娘和我们云姑娘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这件事实在是李飞应当应份的。 现自是今天这事情完了,那我李飞就真的回去了,毕竟西夏那边还有不少的事,还等着我赶紧回去处理呢。” “那李飞兄弟慢走,回去后一定代我向云裳问好。”见李飞要走,魏昭然连忙客气相送道。 “好好好,云姑娘若是知道娘娘您如今身体痊愈,气色康健,不定心中得有多欢喜呢。” 和魏昭然客气了几句,李飞就独自拜别众人走了。 不料,这边李飞刚走,众人只听“扑通”一声闷响,院子里好像什么东西掉了,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左毅一愣,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遭了,怎么忙了半天把姜玮给忘了。 本来是怕他知道了真相存不住气,再告诉了慕凯,这事一直瞒着他, 不料刚才打斗时,他竟红着眼睛操起把刀就要跑出来帮慕凯,吓得我赶紧把人打晕给关进了柴房里, 听这动静,总不会是人醒过来,一看自己被关又急了,把柴房的门给踹掉了吧。” 不料,左毅话落,就见姜玮拿着根棍子,果然火急火燎的奔了出来,“凯郡王,我来帮你了,那李飞呢,可是把小蝶姑娘抢走了……” 说着,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这慕凯身边站的不就是小蝶姑娘吗? 遂一脸迷茫道,“不……不对呀,小蝶姑娘这会不是应该在花轿里吗,怎么会在这里站着呢?” “哈哈哈……”看到姜玮这一脸迷茫的可爱样,连魏昭然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臊的姚淼自是赶紧走过来拉住他,“哎哟我的傻相公,你怎么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今天这是我们大家伙一起为凯表哥设的局,其实小蝶并不是真的要和李飞大哥成亲啦。” “啊,不……不成亲,是假的?”姜玮直着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姚淼肯定的点了点头,“对呀,是假的,你没看小蝶在凯表哥身边站的好好的嘛。” 本以为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完事了,不料,一听这事是个局,慕凯还没有发飙,姜玮倒第一个不愿意了,“不带你们这样的,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776欢喜冤家 “不带你们这样的,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们这哪是给凯郡王设局呀,我看分明是想害我姜玮受苦好不好? 这整件事情一圈子人都知道,惟独瞒着我一个,害的我还真以为小蝶要嫁人走了,打听到慕凯这两日有可能回来,愣是在城门口守了一天一夜,一口水我都没有喝,生怕误了他的终身大事。 刚才更过份,还干脆把我打晕了关到了柴房,那就算把我关了,难道就不能在柴房里放些吃的喝的吗?害的我肚子叫了半天,人都快被饿疯了……” “好了好了,相公,现在事情既是圆满了,就说明你的罪也没有白受啦,” 见姜玮说起来一肚子的委屈,姚淼难得有几分耐心,好言好语的相劝道,“话说回来,等真到了凯表哥和小蝶成亲的日子,他们还能忘了你的好,到时候还不得多端几杯喜酒,多弄点好吃的送到你跟前,这样一算,你不是也挺划算的吗?” “话虽是这么说,可……可是,难道我这般做,是为了这些吃的喝的吗……” 姜玮梗着脖子又想钻牛角尖,却见那边姚淼已有些烦了,眼一瞪,没得商量道,“警告你哈,要懂得适可而止晓得吗, 小心说的多了,我今天的饭也不让你吃,索性直接饿上你三天,饿到你没劲再啰嗦为止。” “那好吧,我闭嘴什么都不说总行了吧。”家里夫人都发话了,姜玮撇撇嘴,虽然心里仍有些不情愿,但是也只有如此了。 “小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朕怎么看着你这是一遇着姜玮就来劲,朕可警告你,不许再欺负人姜玮,小心以后我们也联其手来整你的事。”见姚淼越说越不像话,而姜玮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连一旁的慕琛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给姜玮撑腰道。 不料,慕琛这话一说完,姚淼还没求饶,受害人姜玮又第一个不愿意了,“皇上,别……别呀,说实话,草民看着我们家小淼确实挺好的,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过过瘾而已,私下里其实平时对我挺好的,您可千万别治她的罪哈。” “哼,我才不怕他,要治就让他治,看他能治我什么罪。”不料姜玮这么求着饶,姚淼却是一脸的傲娇,根本不拿慕琛的威胁当回事。 吓的姜玮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劝道,“小淼,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你这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是会心疼的呢。” “你们两个啊,我看也是对欢喜冤家!”见姜玮这紧张兮兮的样,慕琛无奈摇头叹道。 “人家呀,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落埋怨了不是。” 看慕琛这闲事管的有些下不来吧,杨柳笑着从旁圆场道, “好了,既然小凯和小蝶的事定了,那今天大家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既是事情了了,那就都别只在外边站着了,既是今天皇后娘娘难得也来一趟,一会啊我好好的给大家露一手,让娘娘也尝尝咱们山野里的美味,那可是不比宫中御膳房里的差呢。” “嗯,这个提议好,朕自是全力支持,”难得杨柳这个妹妹这么贴心,还主动抛出了橄榄枝,慕琛自是毫不犹豫的附和道,“当然了,既然是要吃,那就应该大家一起动手,这样做的饭吃起来才能格外香嘛。” “对对对,既然自己动手,那大家就做好分工,分头行动,”说行动就行动,慕凯索性直接分配任务道,“我呢,一会和小蝶就负责去山上采野果,小淼两口子呢,负责去山谷里摘野菜,对了,还要捕鱼呢……” “我来我来,这个谁也不许和我抢,想当年在外闯荡时,我最拿手的可就是捕鱼了。”一听捕鱼,慕琛当仁不让道。 说完,还不忘转头温柔的征求一下一旁魏昭然的意见,“昭儿一会可是愿意陪朕一起去山下小河里捉鱼?” 说着,手上还特意比划了一个赤脚抓鱼的动作。 魏昭然本以为又是拿网撒鱼,见慕琛竟然想亲自下河抓,自是眼前一亮,“真的吗?我们难道也可以这样做?” “当然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出了那宫门,就没有皇上和娘娘了,咱们就只是普通的夫妻,大家又都是亲人,哪那么多规矩,”慕琛肯定的点了点头,看了圈众人,故作紧张道,“快走吧,捉鱼这么好的差事,可不能让那几个不懂事的听到了,若不然,估摸着又该和咱们抢了。” “嗯,那好吧。”魏昭然点了点头,总算是欣然接受了。 任务分配好,众人笑着闹着,摘野菜的摘野菜,捉鱼的捉鱼,夫妻双方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惟独山间小路上,只有李飞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赶路。 “李飞大哥……”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脆甜的呼喊声。 李飞一怔,停下脚步,转头一看,就见小蝶从山上颠颠的小跑了下来。 见小蝶怀里还抱着些东西,李飞自是格外的好奇,“小蝶姑娘,你怎么在这?你这怀里抱的什么呀?” 小蝶跑过来,不由分说将怀里几个红彤彤的果子塞到李飞怀里,“这是我在山上新摘的果子,可甜了,你拿着,路上渴了吃。” “谢谢小蝶,那大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李飞倒也没有客气,笑了笑也就随手装进了小包袱里。 装好后,抬眸看了看小蝶,终是心中思绪难平,遂以一个大哥哥的口气叮嘱道,“小蝶,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凡事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再让人随便欺负你了,知道吗?” “嗯,谢谢李大哥,李大哥你是好人。”小蝶使劲点了点头,眼中含着泪花道,“小蝶其实都知道,今天的事本是有些难为你了,怕是你这样一来,你那位云姑娘会生出误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吧……” 见小蝶到了这个时候,竟还在处处为自己着想,李飞连忙打断她的话,无奈劝道,“傻丫头,你可千万别想这么多……” 777赤裸裸的威胁 “傻丫头,你可千万别想这么多,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本来你大哥我这辈子就没有什么女人缘,帮不帮你这忙,我和云姑娘终都只是有缘无份而已,所以你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再说了,大哥的命都是你救的,大哥都还没有感谢过你呢,今日之事,还不是应当应份的呀。 行了,赶紧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成亲的时候,言语一声,大哥也过来讨一口你的喜酒喝。” “嗯,李大哥再见,您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小蝶抹着眼泪再三叮嘱道。 “知道,你自己也多保重。”李飞挥了挥手,心里虽有不舍,终还是转身踏上了归去的路。 “好了,人都走远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我去,你这是怎么情况,怎么还真哭上了?” 这边李飞刚走没两步,就见一直隐在树后的慕凯就及时现了身, 一见小蝶一时哭的完全停不下来,索性也不避讳着李飞,自顾自的大声劝说道,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啊,真是太单纯了, 我告诉你吧,其实你李飞大哥刚才真的不是和你客套,他和那云姑娘,有没有咱们今天这档事,人家都不能是他的菜。 你有所不知,云姑娘呀,是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有看上他,人现在正和白家大少爷白启关系好着呢,说不定哪天西夏局势一稳,人就立即办喜事进洞房了,哪里就能轮得着他一个土匪了。 好了好了,别再哭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一会该吃饭了,看外边风凉,一流泪再吹疼了脸。” “是吗?看来凯郡王对我们西夏的事倒是了得的很呢。”慕凯这边劝人的话刚落,就见那本已经走远了的李飞,不知何时,听到慕凯的话竟然又折了回来, 此时正一脸玩味的看着慕凯,略一斟酌,很是意味深长的道,“没错,凯郡王说的对,云姑娘那边我确实一直都没什么戏,这点不用凯郡王多说,我李飞心里自是也明白的很。 所以呀,我和云姑娘也早就八拜之交,处成了兄妹、亲人,自然早就不在成亲的对象范畴里了。 不过,若说这要是娶亲找夫人的话,倒是像小蝶这般,娴静又懂事的姑娘,如果有缘份,我李飞还真想娶上这么一个。” 李飞说完,也不待慕凯回应,转身又继续往前走去,“行了,话带到凯郡王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我李飞这次真就告辞了。” 一听李飞这话,慕凯的眼立即又瞪圆了。 我去,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既然对方都明目张胆的开始叫板了,以他慕凯的为人自是不能轻易认怂,放人离开呀, 只见他脚尖一点,一跃飞到了路中间,拦住了李飞的道,“不是,李飞你……你别走,咱们得把事先说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还在觊觎着小蝶是不是?” “什么意思?我自然是没什么意思的。”李飞看着慕凯毫不示弱的挑眉一笑,“当然了,如果凯郡王你愿意多想,那我李某自是也没有办法,毕竟嘛,脑袋可是长在你头上。 算了,本着不想让小蝶姑娘为难的原则,自是你认为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吧。” 说完,再懒得看慕凯的脸,转头冲着不远处的小蝶一笑, “对了,小蝶,刚才李大哥忘了说了,云姑娘的霓裳羽衣再过段时间就要在咱们洛城开业了,回头帮着运绸子一应杂物什么的,大哥这段时间少不得会往洛城来的密切些,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话,到时候直接去霓裳羽衣那里找我就成,一提我的名字,那里的人就都是晓得的,自然就将消息送到了。” “喂,你……你什么意思?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王大哥他们提前不是和你说好了吗?今天只是让你来帮忙,当不得真的……” 听李飞话里话外都别有深意,慕凯自是立即又急了,一捋袖子,又开始叫起板威胁了起来,“我给你说李飞,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若是你再不知好歹的一味纠缠,小心我凯郡王也不是吃素的,这次没有皇兄的庇护,看我不把你……” “慕凯你想干什么?”不料慕凯这威胁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见那边小蝶立即就不干了,眼一瞪质问道,“这李飞大哥今天可是为了帮我,又是皇后娘娘找的人,你这么做,是对我不满意,还是对皇后娘娘有意见?” “哪……哪有啊,”见小蝶一生气,慕凯倒是火熄的够快,“小蝶息怒,我这怎么能是针对你们两个呢,我这就是单纯的针对他李飞一个人的言行而已。” 小蝶可不吃他这一套,小脚一跺,索性也威胁道,“我不管,反正我觉得你针对李飞大哥,就是对我小蝶有意见,小心我下次真的远走高飞,让你再寻不见我。” “别……别呀,这可千万使不得,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小蝶……”见小蝶又来真的,慕凯自是又是认错,又是发誓道,“行行行,你若还不放心,我发誓总行了吧, 我慕凯发誓,只要以后这李飞不打你的主意,我一定对他和和气气的, 不,我把他当亲哥哥待,这总可以了吧?” “行了,行了,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见慕凯这般针对自己,真是紧张小蝶,怕自己构成威胁,小蝶还没发话,李飞倒是心满意足的替她先答应了, “小蝶我走了,你们夫妇多保重。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受了欺负了,别忘了找你大哥我,大哥替你出气。” “嗯,小蝶都记得了,谢谢李大哥,如今路上不安全,大哥一路务必多珍重。”见李飞这次真的要走了,小蝶连忙挥手再三告别道。 “珍重什么呀珍重,像他这样的,明面上说是一个走镖的,我看这作风和土匪山大王倒差不了哪里去,哪里会有人肯打他的主意,劫不了财,又劫不得色。”看着小蝶这恋恋不舍的样,慕凯心里自是瞬间又打翻了醋坛子,可是怕小蝶生气不能明着威胁,只得换成了小声嘀咕。 不料,这小声嘀咕还是引起了某人的不满…… 778生了个儿子像别人 “不许你胡说,更不许你这么诅咒李大哥,他是好人,自然要永远平安的。”见慕凯这没心没肺的样,小蝶嘴一撅不乐意了。 “好好好,是好人,咱们家现在你当家,你说什么他就是什么,行了吧?” 怕再犟下去自己再收不了场,慕凯倒是心思变得活络,立即诞着笑脸哄小蝶道,“咱们回去吧姑奶奶,你那李大哥真的已经走远了,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咱们要是再不回去,有小淼那个吃货在,估计连鱼骨头都没得咱们吃了。” “嗯,好吧。”见慕凯态度还算端正,小蝶这次总算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 西夏康王府,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 小花园里,左沐拿着叠书信一个人躲在花树下看的认真,云裳、安嬷嬷和阿来娘几个人则在亭子里围着小盼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啊……啊……”打扮齐整的小盼儿,今天心情貌似比这天儿还要好,一个劲的冲着云裳啊啊的叫个不停。 喜的云裳一张俏脸自是瞬间笑开了花,“哟,我的小乖乖,这是什么个情况呀, 这以前云姨姨每次来你可都是一副睡眼惺忪、带搭不理的样子,怎么逗都不肯笑呢, 今个怎么姨姨这金项圈一戴上去,你就笑个不停啊,敢情是这金项圈比你云姨姨我的面子还大呀, 你可不许学你那你亲娘,天生就是个见钱眼开、无利不起早的主……” “看云姑娘你说的,我们小世子现下还小,什么都不懂,怎么被你一说,倒成个小财迷了。”见云裳这么诋毁自己家一大一小两个主子,安嬷嬷自是有些不乐意了, “再说了,若说这世间的女子,再没有比我们公主清高单纯的了,那可是真真的视金银珠宝为粪土呢,怎么一到你嘴里,听着也变了味了呢。” “哎哟我的好嬷嬷,看看,看看,咱们这什么都还没说呢,您怎么又给护上了呀,”见安嬷嬷老脸一板当了真,云裳忙笑着再三解释道, “这您护着小的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着大的也一并护了呢。 阿沐是什么人,接触这么久,我不比您清楚呀。 我这没贬低你们家公主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啦,您老可不能放在心上,要不然我可是也要伤心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动不动就爱开玩笑。我是年纪大了,听不得玩笑话。 行了,你们聊你们的,我那边还有准备给小世子做的新衣服没裁好,且有的事忙,就先过去了。”安嬷嬷又岂能不知道云裳的性子,一贯是心直口快,说话没心没肺的样子,警告了两句,也就识趣的走开了。 “云姑娘你也别见外,其实你对王妃怎么样,嬷嬷心里自是也都清楚的,她呀就是人上了点年纪,护短!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主子不好! 其实呀,背着人,嬷嬷没少在我们面前夸姑娘您懂事呢, 别的不说,光王妃这月子里喝的这些汤,可都是您日日亲自煲好了,差人送来的,一月三十来天,日日不重样,养的王妃和小世子都这般容光焕发。 就这点,旁人自是谁都不能比的。 一提起来,我们大家心里可都感着恩呢,这您一个人,将我们大家的活都做完了。” 怕安嬷嬷就这么起身走了,落得个云裳没面,回头再论了真,说拗了话真往心里去,阿来娘忙从中圆说道, “还有您看看我们小世子,这身上穿的戴的,十有八九都是您从别处捎来的新鲜玩意儿, 小世子这是还小,等再长大些,自是会越来越和您亲,越来越喜欢您的,说不得明儿开口学说话,第一句话先会喊的就是你云姨姨呢。” “哈哈哈,那敢情好,那敢情好。”经阿来娘这么一说,云裳自是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经婶子你这么一说呀,我以后且得继续努力呢,不为别的,就为了咱们小世子喊这一声云姨姨也得加油呀。” 不料云裳这么一说笑,小床上一直观察着她们表情的小盼儿,仿佛也受了感染似的,嘴一咧也跟着笑了起来,“啊……哈……” 突然看到小家伙这么一笑,云裳也是眼一直,脱口而出道,“咦,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婶婶你发现没有,这小家伙这么一笑,我怎么看着和阿离倒有几分相像啊。” “那可不,”阿来娘回头看了看,见安嬷嬷真的走远了,定是听不到她们的谈话了,忙回头小心和云裳讲道, “这话让安嬷嬷听到了恐怕又要不高兴,她一直说小世子长得像咱们王爷和王妃。 其实我也一早就发现了,这小世子不笑的时候是像王爷没错,但是一笑起来,这小嘴一咧,却是和阿离相似不少呢,反倒是和这王妃相似的不多。” “看,是吧,我刚才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没想到婶子你也给看出来了。”见阿来娘竟然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云裳也是颇有些得意。 不料人阿来娘却并不像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人竟然还是有根据来源的,左右看了看,冲云裳眨了眨眼,小声道, “怎么能看不出来,我那箱底里还放着阿离一幅两周岁的画像呢,就是铁证。 等回头闲了找出来,私下让你仔细瞅瞅,那张英俊的小笑脸,真的是和咱们小世子十分的相似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小娃娃,只是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号而已。” 听阿来娘这么一说,云裳自是登时来了兴致,打破砂锅问到底道,“真的,还能有这种事,天哪,太神奇了,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那还得了,生了个儿子,一笑起来竟然像了别人,他能愿意?” “这事还能由得他愿不愿意?”阿来娘眼一瞪,貌似根本不愿司马铖生气, “更何况,小世子不笑的时候,眉头一凝,不是还挺像着咱们王爷的嘛,谁让他平日里总是拉着个脸,就是不爱笑呢, 如果他爱笑,说不得小世子笑起来就像他了。” 779你这脑子抽什么风 “这事还能由得他愿不愿意?更何况,小世子不笑的时候,眉头一凝,不是还挺像咱们王爷的嘛, 再说了,这阿离可是王爷从外边带回来的,从小在他身边一点点长大,这小世子笑起来和阿离像不像,他不比别人谁心里都清楚呀。 实不相瞒,昨个我还在王爷身边嘀咕呢,说这小世子怎么笑起来,会和阿离这么相像呢?” “天哪,真的呀,婶子你还真的敢当着王爷的面这么说呀。”听到阿来娘竟不怕死的直接和司马铖本人都说了,可是把云裳兴奋坏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连忙拉着阿来娘再三打听道,“好婶婶,快说说,当时王爷是什么神情,那脸有没有拉得比这盼哥儿的小床还要长?” 阿来娘非常认真的回想了一下,“这倒是没有,王爷只凝眉想了一会,叮嘱我不要随便在王妃和安嬷嬷面前提起这事……” “然后呢?”云裳一脸八卦的追问道。 “然后……就没有了啊,王爷就起身去忙别的了。”阿来娘倒是回答的格外干脆。 “天哪,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看样子王爷心里也是认同你的这个说法的。” 云裳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瞬间对阿离那张幼时的画像起了十足的好奇心,遂又央求阿来娘道, “我的好婶婶,画像到底在哪呢,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呗,让我也开开眼界,好好瞅瞅,这两人到底长得有多像?我真的是好奇死了。” 说完,怕阿来娘信不过自己,连忙举着手,又是发誓,又是赌咒的 “你放心,我看了之后就长在眼睛里,将这事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向阿沐, 不,不仅是阿沐,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透露分毫的。 如果我嘴上没有把门的,随口说了出去,就让我回头嫁不出去,一辈子当老姑娘,哪怕是侥幸嫁了人,也让我未来的相公嫌弃我,天天虐待我,一天三顿的打我,还冷落我,整夜在外面眠花宿柳……” 不料,云裳这厢咬着牙发完了毒誓,心里急的不行,人阿来娘却完全不领情,朝着厢房看了看,毫不犹豫摇了摇头,拒绝道,“现在可不行! 我倒不是对你不放心,说实话你和白大少爷的事我是知晓的,这以后你们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两口子, 白大少爷和我们家力哥的关系,那也是出生入死,比亲兄弟还要亲的人,我既是相信他,自是也信得过你的。若非如此,今日这话,我定是提都不能在你面前提的。 只是我那放画像的箱子,没放在别处,就在安嬷嬷做针钱那厢房放着呢, 现在让你看,那安嬷嬷不也就等于知道了此事吗? 不行不行,王爷事后晓得了会和我翻脸的, 这样,你再等等,等哪天安嬷嬷和王妃出了门,不在的时候,我再翻出来让你看……” “啊,天哪,怎么可以这么不凑巧,怎么您就放在那里了呢……”得知现在看不成,云裳自是失望极了。 “哈哈哈……呵呵呵……”不料云裳这边正伤着心,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不期然,另一边坐在树下的左沐竟和她做对似的,莫名的呵呵呵笑个不停。 见左沐这乐得不能自己的样子,没能遂愿的云裳自是看着一百个不顺眼,“什么情况?这丫头瞎乐什么呢,总不能是看个信也看傻了吧?” “你赶紧去看看吧,你们姐妹今天还没有说上话呢,正好咱们盼哥儿这会也该困了,我哄着他回去眯一会去。”阿来娘自是向来脑子灵光,见云裳好不容易转了心思注意上了左沐,没再缠着自己要看画像,赶紧忙抱着盼儿起身回了屋。 见阿来娘就这么撇下自己走了,云裳自是有些没趣,闲来无事,遂就起了捉弄左沐的心思。 只见她捡起一根树枝,蹑走蹑脚的从花丛后面绕过去,出其不意,一下跳出来,用树枝直抵在左沐后心上,压着嗓子威胁道,“不许喊,更不许回头,从现在起务必一切按我的指令行事,否则我就一剑捅进去,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云裳本以为自己刻意变了嗓子,又设计的这么周全,没有丝毫漏洞,怎么着左沐也不会想到是自己,总该吓上一大跳吧。 不料她这威力十足的话刚说完,却见左沐慢悠悠放下手中的信,很是无语的回头瞟了她一眼,无奈道,“你这孩子今天脑子抽什么风呢,好不焉的,这上演的是哪出呀?” “喂,你这什么情况?还我脑子抽风……”见左沐这神情,云裳自是感觉又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拿起手中的棍子使劲往石桌上敲了敲,极为不满意道, “有你这样的吗?就不能好好的配合一下我呀? 再说了,我演的有那么差吗?你是后脑勺长得有眼睛啊,怎么就能知道是我干的呢?” 左沐指了指云裳手中的棍子,更无语了,“我还用得着多长一双眼睛呀,是你自己蠢好不好? 你看看你手里这棍子,这么粗,也就你这种外行会用它来冒冲剑? 这要真是一把剑这么大力的杵到我后心上,还用得着你威胁吗?估计剑尖早就刺进我的心脏,人也跟着一命呜呼了。 再说了,你以为你刚才那动作做的有多隐蔽吗?绕过一片花丛而已,一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两次都差点被石头绊倒,这种蠢事我就是用脚后跟想,世上也只有你能做的出来。 哎哟我说,这得亏你还能做个美食,经营个铺子什么的,自力更生,养的活自己,这要是真让你干个杀手什么的,估计都等不着咱姐妹俩碰面,你早就命归西天了吧。” 左沐虽然分析的头头是道,句句有理,但是云裳却是被下了很大的面子,只见她将手中的棍子一扔,气鼓鼓的往石凳上一坐,“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哼,就知道你身上有功夫,定是看不上我这门外汉。” “哪有姑奶奶,现在谁敢看不上你呀,我这天天的可还喝着你煲的汤呢,现在你把我这胃给养的这么娇气,你要是摞了挑子不干,我得遭多大罪啊,” 780守得云开见日出 “哪有啊我的姑奶奶,现在看不上谁,我也不敢看不上你呀,”毕竟吃人的嘴短,看真把人招生了气,左沐又赶紧起身好言哄道,“来来来,看看这些信,可真是有意思,都快笑死我了。” “真的,你没有诓我,一封信就能把你看得这么高兴?” 盛情难却,云裳半信半疑的随手从最下面抽了一封, “这封行吗? 既然你诚心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看上一眼,瞅瞅到底都有什么好事?不好笑了回头再慢慢找你算帐。” “哎呀,不是那封不是那封, 那封是阿离送来的,说是大渝那边的事情有了转机,大渝皇愿意带着他去参加秋后狩猎什么的,确实没什么好笑的, 我本来把它的放到了最下面,谁料你独独就抽了这一封。 来来来,看看这两封,这封是昭然写的,这封是杨柳写的。 你快看看,都要笑死我了,这两封啊,虽然不是一个人写的,但是却不约而同的写了同一件事。 说是慕凯现在找到心意的女子了,是一名叫小蝶的姑娘,心灵手巧,会做各种美食和点心,这点倒是和你有得一拼。 关键的关键是,杨柳信中还说,慕凯这傻小子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人家的心意,处处捉弄人小蝶,说狠话逗弄人家,气的人家小蝶姑娘前前后后哭了好几场,都快对他灰心了。 没得办法,他们几个就合伙出了个主意,给慕凯找了个情敌来,说是要迎娶小蝶为妻,狠下心要好好的教训慕凯一顿。 你都想不到那情景,那慕凯一开始得到消息后,还傲娇的不得了,口口声声说小蝶走了,他倒省事了。 后来一见人花轿真的来了,小蝶穿上嫁衣就要走人了,自是立即就急眼了,冲上去就要把新娘给抢回来。 无奈慕琛又早就安排好了人手,都是天机阁熟悉慕凯功夫的老人,直打的他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也没能冲出去劫下新娘来…… 关键的关键,竟连昭然也跑去书院参与了此事的策划, 就这还不算完,最后看事成后,还和慕琛赤脚下河捉鱼,美美的在书院耍了一整天。” 提起魏昭然这个远嫁的姐妹来,左沐更是欣慰的一叹, “你说这昭然啊,自从远嫁月氏和慕琛成亲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里愁眉苦脸。 现在好了,既然能和杨柳、姚淼他们交上朋友,处在一起,想来以后定是不会再寂寞了, 看到她心情好了,我们也替她高兴不是吗?” 说实话,除了整蛊慕凯的事情外,提起魏昭然现在的变化,这才是左沐今天真正高兴的原由。 几个朋友里,她眼下最担心的就是魏昭然了,尤其是知道她前些时候和亲路上的经历,更是心疼的左沐这么长时间以来,想起来觉都睡不安生。 不过好在,慕琛表现的还算不错,甚至比大家预想的还要好,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没让她进宫后再受到丁点委屈。 现在总算是好了,守得云开见日出。只要昭然心情好了,想来以后两夫妻的感情定是会越来越甜蜜,要个孩子也是早晚之事了。 “嗨,我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啊,”左沐这边百般感慨,不料云裳却是轻叹一声,根本没将这事看在眼里,眼一翻,不屑道, “实话给你说吧,这事在我这里早就是晚间新闻了,昭然在他们谋划的时候,就提前写信给我说过了,所以呢,这事在没发生之前我就知道的啦。” “不是,什么情况?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呢,昭然也是,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提前跟你说,事后却才跟我说呢。”一听云裳竟然早就知道了,左沐自是也吃惊不小。 “因为我重要呗,当然是要提前和我说啦!” 见左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云裳倒是终于找到了优越感,弥补了刚才被左沐嫌弃的缺憾,故意调皮的眨了眨眼,在左沐面前高深莫测道, “那么请问王妃娘娘,我猜有一件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你好好猜猜他们派去抢亲的这人是什么人? 我料你,就算让你想破脑袋,你也定猜不出来这人是谁来?” “抢亲的人?谁呀?杨柳只说是昭然找的人,倒是真没有说请的是谁呢。”左沐是彻底被云裳绕进去了,一头雾水的追问道,“你快说说,到底是谁?” 问完不待云裳回答,又有些气不过,干脆脸一拉威胁云裳道,“好啊你们,竟然全都提前知晓了,却连成一气惟独瞒着我一个人, 你也是,每天来这么多次竟然还闭口不提,在我这保密,我看这王府你以后干脆不要来了。” “哎哟,还真生上气了,告诉你就是,请的就是李飞啦。” 见左沐真动了气,人又刚出月子受不得气,云裳只得服软的自揭谜底道, “昭然呢,也是听说我要在洛城开分店,无意中见到了李飞一次,寻思着李飞做这件事挺合适,遂就写信让我请李飞帮下这个小忙。 还是我去亲自通知的李飞本人,你说我能不知道这事吗?” “李……李飞?就是这么些年一直在你的铺子边上开镖局的,多年来一直默默守护着你的那位?” 听到李飞的名字,左沐也是一怔,不可思议道,“我说云裳,你可真够可以的,你怎么能让爱慕你的男人去干这种事呢,你就不怕伤着人家的心呀?” “是呀,说实话,一开始听说竟然去让李飞假意去求娶小蝶,只为了让那慕凯醒悟,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也是有些不太同意的。 虽然我和李飞现在相处都是以兄妹自称,但是终究人家以前心里还是喜欢过我的,我也是真的怕这么做委屈了李飞,让别人无端觉得我不喜欢他就算了,还戏耍了人家的感情。 可是后来也是和你想的一样,想着昭然这段日子过得苦,这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做一件事,又向我开了口,我要是就这么拒了,岂不是惹得昭然不高兴,” 781灯下黑 “就想着去说个试试吧,探探李飞的态度,权当是帮了昭然这个忙, 如果他实在不想去,哪怕回头大家合计合计,再找别的朋友去帮这忙也行。 没想到一听说求娶的是小蝶姑娘,这李飞竟想也不想的,爽快的点头就同意了。” “答应的这么爽快?该不会是碍着你的面子哟?”见云裳这么说,左沐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到了后来事成后我才知晓。 原来,这小蝶和杨柳竟还救过李飞的命,李飞也是一早就对小蝶姑娘有好感的,心中也是有些喜欢小蝶姑娘的。 谁曾想,这找上门的事,却是让他帮别人做嫁衣,于是李飞心中虽是有些不甘,但为了还小蝶这救命之恩,还是愿意亲去帮着试上一试。 这不,这忙帮完回来后,李飞简单说了结果,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都不肯出来见人了, 就连珊瑚做了好吃的送过去,人都关着门不肯见呢。”提起李飞的现状,云裳难免有些失落道。 “啊,那照你这么说,想来这李飞以前也是多多少少对小蝶动了些心思的,若不然,小蝶和慕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应该满心替小蝶高兴才是呀,定用不着这般消沉的?”听云裳这么一说,左沐从旁认真分析道。 “看样子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就算没有太深的感情,最起码也是动过心的。 说不得,他心里一直觉得还是有希望的,想着接触的久了,自然会日久生情,结果不料让我们给整这么一出,一搅和,彻底给弄黄了。” 提起这趟好事做的,别人不管怎么样,反正云裳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所以现在呀,自打猜出他的心思后,我再看到李飞大哥,总觉得哪儿哪儿都对不起他, 你说,本来是挺好一件事,说不定我不跟着搅和,他和这小蝶还真有可能成呢, 这我和人家没缘份也就算了,干嘛又要搅黄了别人自己寻的姻缘,白白成全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慕凯,让这小子捡这么大一便宜呢。 看来这李飞大哥终是个可怜的,没女人缘的很,又这么白白错过一个好姑娘。 尤其是前些时候,人听说我准备在洛城开分店,那是比我还上心,忙的是脚不沾地,选址、装修什么的,都是他一手包办的,我人还没去过洛城一趟呢,他倒好把一应事物都给我准备好了。 所以现在想起这事,我心里真是愧疚的很, 虽说是认成干兄妹了,但是这样下去,我又于心何忍,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一个人过下去。 你说这错过了小蝶,我上哪再给她寻这么贤惠漂亮又能干的一姑娘去。” 看云裳这一脸愁苦的模样,左沐倒是一点也不同情,伸手狠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说你这人看着挺精明,怎么逢着这感情之事就犯傻呢,你有什么好愁的,你身边就有好姑娘,并不比小蝶差到哪里去的呀,你就没想过,将他们撮合成一对? 说不得这李飞对人家也是有意思的,只不过是想着人在你身边,怕关系挑明了你再不同意,将事情闹僵,这才不好意思开口,一直拖了这么些年呢。” “不是,你什么意思?还我身边,我身边哪有什么合适的人呀?”听左沐这么一说,现在换上云裳迷糊了。 “你自己想,如果这点觉悟和眼力劲儿都没有,你还做什么生意呀,就这还整天自吹自擂阅人无数,能一眼看到人的骨子里呢?我都替你臊的慌。”看云裳这傻样,左沐眼一瞪,没好气道。 “我去,你总不能说的是珊瑚?”云裳凝眉想了半天,一拍大腿不可思议道。 可是说完,又立即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似的反对道,“不行不行,说实话,这个念头我也不是没有打过, 但是我一想,我若是去说,只要李飞不反对,以珊瑚对我的忠心,觉得我救过她的命,她人都应该是我的,定是也咳都不打的就同意。 但是这样对珊瑚明显不公平啊,不能因为我内疚,就把人珊瑚嫁过去替我还人情啊,那不是白瞎了人家姑娘的一生吗?” “哎哟,你可真是不开眼,我去你那几次都看出来了,你竟然就犯了这灯下黑的错误,见天的人就跟在你身边,你都没有发觉人珊瑚姑娘的心意? 你不知道珊瑚三番五次的去帮着李飞收拾东西,送吃食啊。” “我……我知道啊,但是珊瑚这么做不是为了替我还人情,觉得李飞可怜嘛……” 云裳说着,忽然一怔,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的她,惊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天爷呀,你……你的意思是……珊瑚其实是一直都在偷偷喜欢李飞的,并且,李飞心中也是知晓这事的。他们就只是瞒着我一个人而已。” “你说呢,除了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见云裳这反应,左沐点了点云裳,很是哭笑不得道, “我现在真是怀疑你这双眼睛,敢情长得这么好看,真是用来摆设了,竟然能这么久都没看出来这蛛丝马迹来? 你也不动脑子想想,这就算是替你还人情,珊瑚为什么不让贝壳去呀,她那么忙,又要替你打理店铺里的生意,又要替你照顾李飞哥哥,那贝壳可是在家里闲的很,她到底为的什么呀。 还不是想多和李飞接触接触……” “天哪天哪,你说我这猪脑子,前段时间我还拿这事和珊瑚当笑话讲,怪不得珊瑚的脸拉了好几天,都不肯理我呢, 我前边还以为是把她派到洛城那边开个分店,让她独挡一面,她觉得压力大呢, 你这么一说,敢情是她对我这伤害李飞的说法不满意呢, 那可怎么得了,我还是赶紧去问问李飞大哥去,这要是他也对珊瑚有意思,我还等什么呀,得赶紧撮合人家去,这样一来夫妇俩个一块去了,洛城那边的分店我也不用愁了呀。” 云裳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心里有了事自是再坐不住,起身火急火燎的跑了…… 782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公主,眼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天马上就要凉了,您这刚出了月子,可是不能在这待的久了吹太多的冷风,小心回头再落了病,依老奴的意思,咱还是赶紧回屋歇着吧。”这边云裳刚离开,就见安嬷嬷端了壶热茶,已过来催左沐回房了。 抬头看了看天,见太阳果然不知不觉的已经跑到西边了,左沐也就没有犯倔,难得听话道,“那好吧,您老先收拾东西,我这和云裳说了半天话也真是口渴了,喝完这盏茶,我就起身回屋。” 说完本以为安嬷嬷总该心满意足的忙着收拾东西了,不料其却很是反常,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怔怔的站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静。 “嬷嬷您怎么了?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左沐喝着茶,头也不抬的随口问道。 “王……王爷回来了,好像很不高兴,脸色貌似有些吓人呢。”却见安嬷嬷嗫嚅了半天,突然如临大敌的回道。 “吓人?没这么严重吧?这到底什么脸色还能吓着嬷嬷您?”左沐喝着茶水不以为意道,“再说了,这时辰还早呢,他今天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说完,回过头好奇的顺着安嬷嬷的目光一看,就见小径上急步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高大身影,不是司马铖还能是谁。 确如安嬷嬷所说,司马铖的脸阴沉得很厉害,看着情况确实不太好。 见这情况,左沐心里也是一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好感。 遂连茶碗都没来得及放下,起身迎了出去,“怎么了?这是累着了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司马铖来到凉亭边,接过左沐手中的茶水,一气喝完,方沉声道,“晔然失踪了!” “失……失踪了?”乍然听到这个说法,左沐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要知道这个时候两方大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而魏晔然这个大将军却在这个节骨眼失踪,这绝对是非同一般的小事。 如果让旁人得到消息瞅准机会,趁机出兵,很有可能司马铖这些年的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付诸东流了。 “消息可靠吗?”左沐定了定神,方又小心问道,“按说不应该啊? 你不是说那军中有奸细之事,魏大将军一早就知晓,早就有所防范的吗? 还特意制订了什么计中计?准备将司马克那边的人套过来,一网打尽的,怎么会就突然出事失踪了呢?” “哎,他还是大意了。”司马铖轻叹一声,凝着眉头解释道, “谁能想到这次不仅司马克那边,竟连大渝那夙夜还早就打好了主意,侍机准备出击呢, 所以这次,晔然虽然将了司马克一军,瞅准机会直捣对方大营,大举歼灭了白家和许家精锐部队。 但是谁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回程的途中却是遭了夙夜的埋伏,大战了一天一夜后,人就彻底失了踪迹。” “竟然是这样,这夙夜为的是什么啊,她有病吧?咱们和司马克之间的事,她跟着掺合什么呀? 不对,肯定又是萧若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因着自己没嫁成慕琛,一直把这件事算到我头上,肯定又是她在后面捣的鬼。”一提到萧若云,左沐恨的自是牙根都痒痒了, 但是她也明白,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要沉得住气,不能乱了分寸,否则只会让司马铖分心, 思定,缓了缓神,遂又倒了杯茶,递到司马铖手里,小心问道,“那大军那边怎么样?损失可是惨重?这魏大将军没了踪迹,你又不在军营里,总不会大营里军心一乱真出什么事吧?” “因着晔然此次行事只带了一小部分精锐,再加上长风还扮着我的模样在营帐里养病,在晔然失去联系后,除了悄悄派人给我送了信息外,又第一时间令人封锁了所有渠道,所以眼下大军还算安然无恙,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但是宝贝,我恐怕还是要离开了,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将不可一日无帅,我怕拖得久了,长风会撑不下去,到得那个时候,再有人趁虚而入,要是有个什么结果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况且,当年我出事后,所有人都放弃了寻找,以为我已经不在了,只有晔然不死心,带着人将整个西夏几乎翻了个遍,若不是他有这个心,或许我可能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次我有预感,晔然可能真的遇到麻烦了,若非如此,长风断不会如此几千里加急送信恳求我速速回去,所以我……” “你不用再多说,我都明白,”见司马铖话里话外透着担心,左沐自是明白他和魏晔然的兄弟之情,遂善解人意安慰道,“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定是都会全力支持你的, 你等着,这就去给你收拾行李……” 左沐说着就要转身为司马铖收拾东西,却被司马铖一把抱住了,“先不急,我已经着人去通知力嫂收拾了, 我可能马上就要走了,你只需站在这里让我再好好抱抱,毕竟这一别,咱们夫妻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相见呢。” “你放心,我和儿子一定好好的,在府里平平安安的等你回来,”听司马铖这么一说,知道又要分离,左沐不觉还是红了眼眶, 可是她又不想让司马铖太担心,放不下自己,只得忍了又忍,将所有不舍化成了再三叮嘱,“倒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小心,战场上且不可意气用事,毕竟刀剑无眼。” “嗯,”司马铖将小人儿紧紧揽在怀里,尽可能的享受着这仅有的片刻温存,承诺道,“我都明白,你放心,为了你和儿子,我会保重我自己的。” 西夏大营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清晨,太阳还没有蹦出地平线,一大早起床闻鸡起舞的秦瑶,正拿着根木棍,又一本正经的舞起了着剑。 她这段时间的禁闭生活,可以说是过得相当舒心,早上练练剑,中午看看书,饿了就吃东西,困了就睡大觉,那日子过得,好不悠闲惬意。 不料,秦瑶正舞在兴头上……, 783狼真的来了 不料,秦瑶正舞在兴头上,却听“扑通扑通……”,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朝着自己奔了过来。 不用回头瞧秦瑶也知晓,这动静,没有一点稳当劲,除了高祥定是不能再有第二人。 果然,接下来很快就听到高祥急赤白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喊了起来,“禾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若换成别人听到这动静,恐怕早就吓坏了,准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但是她秦瑶是谁呀,这大半年都和这厮混在一处,自是早就将高祥这一惊一乍的性格摸了个烂熟儿,所以此刻秦瑶不仅不受高祥情绪的影响,反倒将一根木棍舞的,比刚才还像模像样,更沉着冷静了。 “喂,禾子,我给你说话呢,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啊?”身后的高祥见秦瑶根本不理自己这茬,急的几乎都要跳起来了。 高祥越是着急,秦瑶越是淡定,不紧不慢的又耍了几招,方收起木棍,头也不回的幽幽道,“我说祥子,你这到底有完没完,一天三遍的狼来了狼来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能长点脑子、靠点谱啊, 难道你就不知道,这喊的多了,狼有的时候真的会来吗?” 不料她这话说完,却听后面竟突然没了动静,一时间高祥竟罕见的没有接她的话。 就在秦瑶心中正疑惑之时,只听接下来扑通一声,听这动静,竟是有人跪在了自己身后, 秦瑶还未来得及回头,紧接着就听高祥极其悲痛的声音再次传来,“禾子,这次我没有危言耸听,是真……真的的不好了,狼真的来了,大将军他……他真的出事了。” 听到这动静,秦瑶第一反应不由得一怔, 转身一瞅,就见高祥竟连外衣都没穿,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就过来了,此时正泪流满面的跪在自己身后。 见此情况,秦瑶自是立即就急眼了,抓起衣领一把将人揪起来,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祥子你给我起来,大战当前,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你这是又从哪听了些不着四六的谣言,跑出来惑乱军心了? 前两天就是,听说大将军偷偷带一小拨人出去,你就开始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乱传谣言, 骂了你一顿,刚好了两天,又开始编排将军的不是了, 祥子啊祥子,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呢,你说话能不能过过你的脑子,整天听风就是雨的,你不知道惑乱军心是大罪吗, 尤其是你这样屡教不改的,我看就应该拉出去直接砍了头了事,省得天天不得消停,一惊一乍的没个完。 要知道你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将军身边的亲信,你自己瞅瞅你现在这个鬼样子,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不得传疯了啊,到时候将军真没事,也被你说的有事了……” 其实,秦瑶之所以这么语无伦次的逮着高祥骂上半天,一来她是真怕高祥这样被人看到,以讹传论乱了军心。二来,也是她是真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这魏晔然要真的出事了,后果会怎样。 所以,下意识里,她只将高祥这行为当成是捕风捉影,希望能像前几次一样,骂两句,就息事宁人、自觉的石沉大海了。 可是罕见的,这次和往常并不相同,面对秦瑶的训斥,高祥这次不仅没有后退,反倒委屈的很,眼泪巴巴的解释道, “禾子,你这次真的冤枉我了,这次我……我没有乱听谣言,我……我是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的?你一个在王爷帐前看门的,你能看到什么?你少在这诓我?”高祥刚一开口,又被秦瑶喝斥住了。 “对呀,你也知道的,这两日将军出征后,我闲来无事被安排在了王爷帐前侍候,今夜也是该着我当值。 谁料寅时我正要接班去值勤时,忽然有些尿急,四下里无人正准备走到一僻静处解决一下, 忽然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一直悄悄打量着王爷的大帐,好像在密谋着怎么闯营。 我以为是刺客什么的,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当时也没来得及多想,冲上去就一把摁住了人, 不料,你……你猜那人是谁……” “是谁呀?”秦瑶本只是随口一问,却见面前的高祥这一顿,眼泪忽然就下来了, 秦瑶一见自是立即又急了,一巴掌拍过去,没好气的骂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事说事,没事瞎哭什么哭, 快说,这浑身是血的到底是谁?究竟要闹哪样?人现在又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我能把人怎么样,人根本不是刺客,是……是升哥啦!”高祥嘴一撇,彻底哭出了声, “你是没见升哥那狼狈样,浑身是伤,几乎没个人形,他都变成这样了,你说将军又能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他早就发现了奸细,并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一场仗有十足的把握吗?”见那人竟是长升,秦瑶一时间也有些慌神了,抓住高祥语无伦次的问道,“对了那长升呢,你就没有问问他怎么回事? “我问了,升哥说将军真的出事了,他当时带着几个人正好在另一处执行任务,并没有和王爷在一处,等接到消息赶回去时,将军他们已经中了埋伏,边退边打,被追的没了踪影。 并且那拨人发现了他后,又是一阵穷追猛打,亏得他功夫好,下面几个小的又忠心,就这也只有他一个人冲出包围圈,逃了出来, 他此次回来就是为了报信,让大家小心提防大渝那边。 他本来夜里就到了军营,可是又怕自己这番样子突然出现,乱了军心,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才在王爷大营边徘徊,想着伺机怎么能混进去。 这不,正好撞到我,就当场扒了我的衣服,扮成我的模样混进了王爷营帐……” “小心大渝……”高祥虽然乌拉乌拉说了一大堆,但是秦瑶还是很快就捕捉到了里面的关键字,凝眉道,“看来是大渝那边也行动了, 我说呢,若不然,以魏晔然的谋略,定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如果真是大渝行动的话也就说的过去了,毕竟大渝那边还是有几个拿的出手的将军的。” 不过这么一分析,秦瑶自是也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784你是谁? 不过经这么一分析,秦瑶自是也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把又抓起高祥追问道,“那长升可有说将军现在怎么样了?人在哪里?是死还是活?” “他……他说将军好像失踪了?逃走后,他后来好像还悄悄的摸回去过一趟,就见那一带山林里尸骨遍野,他找了半天,将军身边的几个亲信的尸首都找到了,惟独没有找到将军的,” 被问起魏晔然的情况,高祥哭的泣不成声道,“看升哥那满身是血的样,我估计着将军或许可能也……” “胡说,”高祥猜测的话还没有说法,就被秦瑶大声又喝止住了,“你少在这里无端猜测,一个大活人,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哪能就这么容易莫名其妙的没有了?简直就是扯淡!” 秦瑶咬牙骂完,也懒得再理高祥,转身就开始往山下奔。 “哎,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这是要去哪里?”一见秦瑶这急红了眼的模样,高祥自是急忙在后面唤道。 “自然是去王爷那里,找长升问清楚,他们到底在哪里出的事?再请求王爷多派些人去寻人,我不相信他就真的这么没了……” 秦瑶答完,忽然想到什么,又掉头拐回来,一把抓起高祥沉着脸问道,“记着祥子,今天早上的事你向谁也不能提,无论谁问,任何时候都不能说一个字,明白吗? 一旦将军出事的消息传出去,王爷又重病不起,这后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我不说,我不说。”见秦瑶难得这副郑重的模样,高祥也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你放心,我都明白,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我刚才从那边大营遇到升哥后,就直奔你这里来了,哪里也没有去,更没有碰到第二个人, 所以这事,除了升哥,还有你,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晓得就好。”秦瑶说着,将人一扔,转身又闪人了。 “喂,你等等我呀,我和你一起去。”高祥一见,自是拔腿就要追上去。 不料刚迈开脚,就被秦瑶果断拒绝了,“你在这里待着,冒充我,继续关禁闭,免得一会送东西的人过来,发现了异常。” “啊……,那好吧……”高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迫于秦瑶的威慑,还是嚅嚅的退了回去。 另一边,秦瑶撇下高祥,趁着清晨大家都去操练了,没人发现自己,下了山一路横冲直撞,火急火燎的直奔了康王司马铖的大帐。 可以说,这是她秦瑶进军营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费尽心机想着怎么走后门,怎么尽快见到司马铖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甚至准备不惜利用她和左沐的好友关系,托尽所有的人情,也要说服司马铖多派些人去营救魏晔然。 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怎么样,不管事后司马铖和左沐夫妇怎么看她,这一次,她一定要为魏晔然做些什么, 她要加入营救他的的队伍,她要亲自去把他找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曾经两人之间的误会,就为他曾经年少时救过自己一命,这个人情她一定要还给他,不能让自己这辈子留下这么大一个遗憾。 同时她也坚信,魏晔然肯定还活着,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在膏药上画那些画的具体用意呢…… 秦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可是待闯进司马铖的大帐后,她却登时又傻了眼。 因为那病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男人,根本不是她此刻最想见的康王爷。 虽然对方身形面貌伪装的都和司马铖很像,几乎看不出问题, 但是这些或许糊弄别人还行,她秦瑶进去后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司马铖还是她一直以来从小到大的偶像,再加上又在左沐的话里了解了这么多司马铖的性格,所以只一眼秦瑶就认出,这人根本不是康王爷,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司马铖身上的那种戾气和霸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冒充王爷?”秦瑶一见人不对,立即就急了,大声质问着,扑上前就要抓人。 却见她快,对方比她身手还快,轻轻一闪,成功躲开了秦瑶的进攻,看这身形,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好啊,果然是在装病,并且轻功看着还不错, 但是无论你是谁,爷爷我今天非要揭穿你的真面目不行。” 秦瑶自是不能算完,一击不中,还欲扑上去再打,却听身后突然一个虚弱的阻拦声传来, “哎哟,这都什么时候了,拜托你们两个都别打了好不好?秦姑娘又不是外人,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去救大将军吧?” “秦姑娘……”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再加上熟悉的声音,秦瑶不由得一怔, 我去,这是什么个情况,竟然有人知晓自己的身份。 可是待回头再看到面前这浑身是伤,被包裹的已没有人形的长升,秦瑶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长升,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我……,”长升嗫嚅了两句,索性一拍大腿催促道,“哎,现在你们就别关心我了,还是赶紧商讨将军的事啊……” “我也知道救将军要紧,但是这事还得王爷发话啊,”提起王爷,秦瑶看着眼前之人,不禁疑惑道, “不对呀,既然长升你在这里安然无恙,那说明他肯定不是坏人,但是这人又不是王爷,那他到底是谁啊?” “还能是谁呀,我是长风呗。”见事情已经说开了,长风索性一把撕掉头上的人皮面具,坦白道,“王爷担心王妃的身体,不顾身上的伤,偷着回了岭南,青禾护送大长公主去了黑水找二少爷,你说这里可靠的除了我和长升还能有谁呀。” “竟然是长风你,我说这段时间一来,怎么一直不见你露面呢,原来是龟缩在这里冒充王爷大人享清福呢。”看到长风这张脸,秦瑶终于恍然大悟道…… 785前怕狼后怕虎 “我说这段时间一来,怎么一直不见你露面呢,原来是龟缩在这里冒充王爷大人享福呢。” “哎哟,你们哪里能明白我在这里的心酸。 说起冒充王爷这事,你以为是我愿意、心甘情愿的啊,还不是将军见我个头、身形和王爷有几分相似,怕王爷不在军营传出去乱了军心,非要我假扮成王爷在这大帐里养病,说是好歹也起个威慑的作用……” 提起冒充司马铖之事,听得出来,长风其实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美其名曰在大营里养伤,见天的不让下床就算了,还要喝一堆的补汤,天天像坐牢似的被困在这么一张大床上,哪有你们在外面的过得舒畅, 我倒情愿让我跟着将军去打仗才好,或许这样将军就不会出事了,哪怕是像秦姑娘你一样被幽禁起来也好啊,起码还能自由些……” 见长风张口闭口,秦姑娘秦姑娘的叫的很是顺口,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秦瑶更奇怪了,不禁追问道,“哎我说,怎么现在竟然连你和长升都知晓了我的身份,由此看来,是不是你们将军之前也早就看出我的真实身份来了呀?” “这个啊,自……然是看出来了啊,” 到了这会,长风也是方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不过这会也顾不上隐瞒太多了,只得硬着头皮承认道,“你以为将军为什么要执意将你从那帮糙老爷们堆里调出来,不就是怕你一个女人不方便、被他们欺负了吗……” “天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个,咱们还是赶紧商议怎么找寻将军的事吧。”怕长风说下去再言多必失,说了不该说的话,让秦瑶难堪什么的,长风连忙打断他的话,从旁催促道。 “也行,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王爷又不在这里,将军现在又出了事,那大家就长话短说吧,” 长风略一思索,当仁不让的命令道, “这样,我是这样想的,长升正好你受了伤,那就接下来的日子由你来伪装王爷,正好也能顺便养养伤, 另外呢,外边的事就由秦姑娘帮着协助你,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不是,我冒充王爷,秦姑娘在外协助,那你干什么去呀?”见长风给两人都安排好了工作,惟独没有提他自己,长升不由得好奇道。 “至于我嘛,既然刚才已经让兴子悄悄的去通知下去了,等一会人召集齐了,我自然就带着他们出去寻找将军的下落呀。”长风说完一不做二不休,起身就要将自己这一身行头往长升身上套。 长升一见,自是不肯轻易服从,连连拒绝道,“不行,你知道什么,那秦山一带你根本没有去过,地势复杂又陡峭的很,你对那里的地形又不熟,去了也是耽误事, 我是从那里回来的,又把那里摸透了,这事还必须得我去。 再说了我这身形和王爷又不一样,只个头就差不少呢,如果换成我,别人稍加留神,难免会发现破绽, 到时候如果真被揭开了这层面纱,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寻找将军还得我去找,你继续在这里冒充王爷就好,只要能把王爷冒充好,就已经是对大家最大的帮助了。” “你这身子怎么还能出去找人,算了还是我去吧,这大营里也没什么事,你只管躺着养病就是,反正一般人也进不来,更发现不了异常。”见长升人都这样了还想去,长风自是不能答应, “再说了,王爷那边,我在将军失联的当天就让兴子找人给王爷悄悄送了消息,说不得王爷现在已经在来时的路上了,这两天就到了,到时候王爷回来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但是大将军那边却是不等人啊,现在既然你回来了,就知道了将军失踪大致的方位,有了寻找的线索,倘若将军真被困在了什么地方,我们也好及时将人找回来不是。” “可是……” 长升还想再争取,却被长风一挥手果断打断了, “没有可是了,你这身体已经这样了,真不能再劳累了,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还能坚持,但是你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就是勉强能骑马也是跑不快的呀,比着我肯定要慢上好几个时辰, 这要是再拖下去,拖的可都是将军的命啊,这事没得商量,必须我去……” 长风本以为说服了长升,他终于可以如愿出去寻找将军了,不料这厢长升不发话了,秦瑶却跳出来了, “你现在就想扔下这里出去,长风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秦瑶上上下下看着长风,不可思议道, “现在魏晔然生死未卜,康王又远在岭南,你却留一个病重的长升在这里应付,你想过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吗? 如果真有什么不测,司马克带着人又杀过来了,或者大渝的人趁机来犯,你让长升他一个病号怎么应对? 是自保?还是带兵强撑着应战? 就他现在身上这伤,就算上得了马,还能和人对战吗?恐怕敌人还未动,他这大帅就先阵前亡了吧? 你好好看看,这营帐后面可是几十万兄弟呢,你难道真要置他们的生命于不顾? 就算你不管他们,这也是将军和王爷多少年的心血啊,你真的忍心,等他们回来了,你就这么两手空空的交给他们, 然后再告诉他们,我为了救你的命或你兄弟的命,然后把自己的兄弟们都舍弃了。” “我……我……我没有想舍弃谁的命……”被秦瑶这么一分析,长风也是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再一想魏晔然还生死未卜,等着自己去救,一个七尺男儿当时急的都要哭出来了,气得拍着大腿道, “哎呀,秦姑娘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呀,这前怕狼后怕虎,那你说将军要怎么办?谁去把他找回来?” “我去。这事自然还得我去,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看顾好大营,顾好兄弟们就行了。”长风这话刚落音,就见长升抢着答道。 可是长风看了看长升这一身的伤痕,又哪里放心,心疼的眼泪登时都下来了…… 786我是女人怎么了? “我去,这事自然还得我去!”长风这厢话刚落音,就见长升抢着答道。 “兄弟,你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可是就你现在身上的伤,就算撑到了地方,人还有气儿吗?那不是要你的命吗?”长风看了看长升这一身的伤痕,又哪里肯放手,心疼的眼泪登时都下来了。 “我不怕,反正我命贱,为了将军,就算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长升深吸一口气,无所谓的道。 自然,他这话刚落,立即就遭到了长风的强烈反对,“不行,我不同意,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啊,你也是娘生的、爹养的,怎么就比着别人的命贱了,将军是必须得找回来,但是你的命也不能丢了。” 见长风这样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还死活拉着自己不撒手,长升自是也恼了,不管不顾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你不能去,又不让我去,那除了我们,还有谁合适去做这件事能把将军找回来…… “我去!”就在长风和长升争执不下时,只见秦瑶大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话。 然后在两人看过来时,不容置疑的解释道, “你们两个别争了,这事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我去! 首先我的身手你们也是知道的,并不比你俩差。 其次还有一点,我从小在山寨长大,常年在山上活动,再说了我以前跟着阿爹也去过秦山那一带,对那里的地形我也熟。 这事就这么定了,一会兴子将人集齐了,我直接带着人走就是了,” “这怎么可以,毕竟秦姑娘你是个女人啊,这么危险又艰巨的事让你一个姑娘家去,这要是让将军知道了,回头还不得杀了我们两个……”一听秦瑶要亲自去,长风想也不想的立即矢口否定道。 不料他这话还未说完,就被秦瑶眼一瞪驳了回来, “我是女人怎么了? 我是个女人我不也照样领着百十来号弟兄占山为王,称霸了这么长时间, 相当年青风寨解散前,无论是寨里的兄弟,还是附近的老百姓,谁见了我还不得尊称一声:大当家的。 再说了,现在除了我,这个时候你还能找出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还你们将军怎么样怎么样,有本事你把他现在给我喊过来啊,有话当面说出来啊,只要他在这,我自是什么都不用管,也懒得伸手管。 少废话了,快点吧,赶紧去催催,速把人召集齐,我们现在就出发。 难不成这样一直耗着,还准备等大家集训完了都看的真真,让众人都知晓大将军出事了不成?” “那好吧,看来这事也只有按你说的办了,只是辛苦秦姑娘你了,我们将军的命就交到您手上了,请您务必将他找回来。” 事已至此,时不我待,见秦瑶说的话句句在理,长风也只有点头同意了,“您放心,只要王爷一回来,我立即带着人去协助您……” 大渝,山上行宫,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相比与西夏大营里的紧张气氛,这里倒是热闹欢快的很。 结束了一天的狩猎,又没了以往在皇城里的禁锢,无论是一众将士还是家眷,均是难得的兴奋难捺。 男人们一个个荷尔蒙爆棚,举手投足间,时刻不忘彰显自己的雄姿,女的更是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着,貌似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惟恐错过了哪位凯旋而归的大英雄。 当然了,这归来的人群里要说最瞩目的,自然就是满载而归、一个人顶了一队人马的靖王阿离了。 只见他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身后被众人抬着的猎物,几乎堆成了小山, 那场面看着甚是状观,只看得周围的男人们一个个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女人们想象着其在林间狩猎时的矫健的身姿,更是两眼冒着泡泡,一个个恨不得争先恐后的扑上来投怀送抱。 但是姑娘们碍着礼仪的束缚,不能往前扑,其父兄可以上前套近乎呀, 这不阿离进了行宫,人刚稳住脚,就见一群人立即轰的一下,追了上来,围着阿离使劲的夸个不停, “嗬,这小殿下的功夫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今天这只在周围打了一天的功夫就收获了这么多猎物呢。” “谁说不是呀,想往年,就是夜将军年年取胜,也没有取得过这么大的收获呢,这要是明日进了深山,怕是猎些狮子老虎都不在话下吧?” “就是呢,看着小殿下这作风,颇有皇上当年的英姿呢。真真是龙父无虎子啊……” “哪里哪里,是各位将军们承让了,看着都是些小猎物不值当,都没有动手留着给措让了机会而已。” 面对着众人的夸赞,阿离倒是没有被胜利充昏头脑,定位清晰的很,行事作风也极为内敛,低调一笑很是谦虚道, “尤其是这提及父皇的话,措实在是更加无地自容了, 措何德何能,能能和父皇当年相比,实在是惭愧惭愧!” “行了,你也不用太过谦虚,你是父皇亲生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见阿离越说越谦虚,将自己几乎贬到了尘埃里,高高在上的大渝皇呵呵一笑打断他的话,接腔道。 说完,可能是怕阿离骄傲,忙又补充道,“当然,你也不用太得意,父皇这是老了,若是再年轻个几岁,定是轮不着你小子在这耍威风。” “皇上说的这是哪里话,臣妾怎么就听着有些不太入耳呢。”大渝皇这调侃的话说完,阿离还未表态,就见大渝皇身边那年方二八的蓝衣妙龄女子,轻笑一声,娇里娇气的开了口, “在臣妾眼里,皇上您可是青春正当年,如狼似虎呢,怎么就用的上老这个字眼了。臣妾觉着,老这个字,可是离着皇上有十万八千里呢,皇上您自是永远都不会老的。” 见这张美人已开了口,阿离自是默默咽下了已到嘴边的奉承话,悄悄退到了一边。 虽然这段时间他很少被大渝皇召见进宫,但是这位新进宫、很得皇心、将圣宠多年的曹贵妃都拍在沙滩上的美人张雪茹,阿离还是有所耳闻的。 787别具一格的张美人 听说这张美人虽是名不见经传的商贾出身,但是其气质却是和身份极不相符。 就像今日,哪怕是寸步不离的陪在大渝皇身边,又是狩猎这么欢庆隆重的场合,其仍是一袭淡蓝色的衣裙,看着很是净爽,并不像以往的妃嫔或曹贵妃那样,但凡一现身就势必浓妆艳抹,力求美艳动人,张扬醒目,恨不得皇上一眼望过去,在百花丛中第一眼只能看到她一个人,并被其深深吸引,从此眼睛就长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 而这张美人却是别具一格,处处反其道而行之,为人甚是低调,不仅衣着简单,甚至还整日在脸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纱,说是什么身体不好,受不了风吹、经不得日晒,整日里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就这么遮遮掩掩的,整体上看着人虽说也有几分风情,但是在大渝皇这后宫众多佳丽里,还真算不上特别的出色, 当然了,能笼络住阅人无数的大渝皇的心,其肯定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若论其这点,却不得不提张美人惟一露在外面的这双美目了。虽说她这双眼睛长得和李淑妃的有几分相似,但是却后来者居上,比李淑妃的更胜一筹,可以说是流转眼顾盼生辉,别有一番风味, 尤其细看之下,一双眼睛竟清澈如泉水,只要你盯上半天,竟能凭白让人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而更为奇怪的是,这张美人虽然整日口口声声自己身子不好,动不动就整日戴着面纱、受不得风寒什么的,甚至听说连休息时都不怎么去掉,却很是得宠。 自从进宫后,这一个多月来,竟迷惑的皇上日日宿在她那里,留恋忘返,甚至连曹贵妃在永春宫狠砸了几次东西,都罕见的没顶一点用,没引起大渝皇丝毫的恋旧回顾之心。 都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从来只有新人笑,果然是诚不欺人。 就像此次狩猎一样,虽然明知道这张美人身体不好,不宜远行,但是大渝皇却罕见的还是扔下多年盛宠不衰、从未缺席狩猎的曹贵妃,也没有带着贤良淑德识大体的李淑妃,却是只带了这位刚入宫不久的张美人, 以致于后宫里议论纷纷,说其大有日后取代曹贵妃之势。 听说为此曹贵妃在永春宫又狠发了一场大火,就连萧泽和曹丞相两人都赶去劝,仍不见一点效,但是不知为何,张美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去了一趟后,人竟莫名熄了火,就连第二日送皇上等人出行时,都是难得的识大体的不仅没有发脾气,还对着张美人嘘寒问暖,一再叮咛,让她务必代为照顾好皇上。 可见这个张美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害,确实还是有过人之处,不仅能笼络住大渝皇的心,分得宠幸,关键还能让曹贵妃等人心甘情愿的为其腾位,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果然,此时这张美人一开口,大渝皇自是又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哈哈哈,还是茹儿你懂朕。 好好好,朕不老,朕不老,不过朕却是记得很清楚,你这身子却是不怎么好的, 这陪朕跑了一天了,怕是你也累坏了吧? 要不咱们赶紧回房歇着吧,休息一会,毕竟稍后还有夜宴呢,且得费不少神呢。” “哪有,能跟在皇上身边是臣妾的荣幸,臣妾哪能觉得累呢,” 大渝皇话里话外的体贴,张美人更是懂事的很,娇笑一声附和道,“不过呀,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皇上让休息咱们就去休息便是。 一会回了房,臣妾好好给皇上摁摁头,放松放松。” “哈哈,你呀你,就是不会享清闲,这么会的功夫,还为朕着想,行,既如此,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吧,你这么一说,朕还真是有些头疼了。” 两人商定,皇上一转头见阿离和一众大臣还杵在那里,遂一挥手道,“累了一天了,大家都回去歇歇,喘口气,攒着兴致一会晚宴上好好再乐呵。” “臣等遵命。”既是皇上开了口,众人自是乖乖的退了下去。 “父皇,那儿臣也先回去了。”阿离最后向大渝皇鞠了一恭,恭敬道别道。 “去吧,这既是离了宫,这几日你就好好耍耍,不用有什么拘谨的。”皇上笑看着阿离,难得又摆出一副慈父嘴脸,再三叮嘱道,“尤其是明天,有的是让你小子大展身手的机会,一定要给朕争口气知道吗,让那众臣也好好见识见识咱萧家人的厉害。” 阿离恭敬一辑,“是,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尽全力,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瞧他那熊样,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明明只是一介莽夫,只是会拉弓射箭而已,有什么好得瑟的。”众人离去后,萧泽躲在暗处,看着阿离与大渝皇父慈子孝的情景,忍不住忿忿不平道。 “你还别不服气,有本事你也去射几只将他比下去啊,没本事就别在背后说风凉话。”不料,萧泽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忽然一阵嗤笑声传来。 萧泽听到动静也是一怔,转头一瞧,见竟是萧若云,立即裂嘴一笑,腆着张胖脸凑了上去,“阿姐您什么时候来了?您怎么也能这么说呢,您这该不会是也被那小子那几下子给糊弄住了吧?” “你以为呢?”萧若云翻了萧泽一眼,没好气道,“真当你姐姐我有那么好糊弄?” “别呀,我的亲姐姐。”萧泽一瞅萧若云这神情,知道自己还有戏,自是赶紧扯住萧若云的衣袖,又是撒娇又是发嗲,全然不顾这些行为与自己笨熊似的形象是不是相符。 “我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弟弟,您可得只和我亲,不能倒向那野孩子。 再说了,他之所以今天能这般耀武扬威,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还不是姐姐您让着她,特意没让那夜将军前来, 想来只要夜将军亲自到了,哪能轮着他小子今儿露这一脸,自是没他一点好。” “嗬,认识了这么久,你这个小糊涂蛋总算是会说句明白话了。”被萧泽拽着这么几句马屁一拍,萧若云自是十分的受用,拍了拍萧泽的头,呵呵一笑道, 788动过手脚的酒杯 “嗬,认识了这么久,你这个小糊涂蛋总算是会说句明白话了。”被萧泽这么几句马屁一拍,萧若云自是十分的受用,“我还以为这次狩猎你母妃没来,你会趁着她不在的功夫,只晓得搂着你那几个美艳的女使在房间里快活胡闹呢,没想到反倒变得懂事了,看事情也比着以往通透了些。” “哪有,小弟这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的很呢,姐姐您虽然是女儿身,那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滴,”见拍马屁初见了成效,萧泽自是一招鲜吃遍天,再接再励道,“敢情姐姐你这是今天没有亲自进场狩猎,说不得你亲自去了,就那野小子那三脚猫的功夫,连您一根手指都比不过呢。” “哈哈哈,你小子今天这嘴可真是甜啊!”萧若云被哄的嘴巴都合不上了,眼眸一转,趴在萧泽耳边叮嘱道,“行,念在你这个亲弟弟今天这么懂事、哄的姐姐这么开心的份上,姐姐也给你透个信息, 一会晚宴上饮酒,拿酒杯的时候注意着点,虽然用的依旧是青白玉酒杯,但是灯光或月光下这么一照,会有几个泛着淡粉色,到时候千万不可拿错哈。” “泛淡粉色……,”猛不丁听萧若云这么一说,萧泽自是一时间有些捋不清头绪,傻傻的追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呀?” “你这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刚夸你两句,竟连这都听不懂了,”见自己都暗示的如此明显了,萧泽还是没听懂, 萧若云自是又有些烦了,眼一翻不屑道,“自己想,端错了,回头受了罪,可别怪我这个姐姐没提醒你。” 萧若云说完,懒得再管后面一头雾水的萧泽,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白玉酒杯泛淡粉色……”看着萧若云渐行渐远的背影,萧泽脸上的笑容倏的一收,冷笑一声道, “去你娘的,一个有没人生没人养的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不就是终于绷不住了,晚上准备行动对付那野种,在酒杯上做手脚了吗? 真当小爷我什么真傻,什么都不知道哪?爷这叫大愚作智,故意装糊涂而已。” “哈哈哈,好,好哈,到时候爷就能坐享其成了。”骂完可能是心里终究还是美了,遂满面春风的回了自己房间,扯着嗓子得意的喊道, “艳秋、春香呢,人都去哪了,快过来, 陪陪爷,爷心情好,趁着开宴还有一会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一个时辰后,晚宴上, 大渝皇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让大家自行吃喝了,得了自由的众人自是觥筹交错,个个神采奕奕。 有不少对脾气的,早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埋头猛喝了起来。 也有那性子活泛的,则是端着酒杯,转着圈的找人,看到合意的,就敬上两杯。 所以,不时会有宫女端着酒杯和酒壶在人流间走动,以供需要饮酒的人随时方便取用。 阿离当然也不例外,毕竟今天露了一手,挣回了些颜面,重又获得了大渝皇的青睐,所以此时自也收拾的格外利索,俨然一个风流倜傥的小郎君。 转了一会,打了会招呼,看到有宫女端着酒壶到了自己身边,正要起身也端上一杯,找人也喝上两杯,融入大家饮酒的氛围, 不料,酒杯还没端起来,却被匆匆赶来的阿来一把扯住,给生生拽到了角落里, “殿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我刚才仔细找遍了行宫的角角落落,还特意打探了一圈,夙夜好像真的不在呢,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几个守门的老人竟然声称,今年根本就没有见她来过。” 阿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遂一脸紧张的分析道, “真的好生奇怪,不是说此次秋季狩猎,皇上特意给她拨了些人,令她先行过来布置行宫的吗?怎么可能这些老人会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呢? 并且,咱们的人可是也打听到,她早就带着人出城了呀,你说她带着人出了城,这没来猎场会去哪呢? 据说往年这个时候,狩猎拔头筹、出风头的可都是她呢,今年竟然到了现在都没有露脸,白白错过了这个让萧若云出风头的机会,真是越想越不合常理,蹊跷的很呢。” “他们在暗,咱们在明,只靠猜肯定是猜不出来的,”阿离抬头看了看天,轻叹一声道,“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是你务必记得安排好人手,曹贵妃既是没有来,那就让他们务必盯紧萧泽和萧若云这两边,看他们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还有,晚宴会上的东西,能不碰就尽量别碰,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再出个什么意外,咱们真就耗不起了。” “你放心,这些我都明白。”阿来轻应一声,转身布置去了。 “不仅是吃食,”不料阿来前脚刚转身,就见阿来的亲妹妹小水怀里胀鼓鼓的不知藏着什么宝贝,也悄悄的靠了过来,拉着阿离神神秘秘道, “我刚才悄悄潜到后厨仔细看了看,这晚宴竟连酒杯都能用两种,颜色好像不太一样。 这不,我刚才趁人不注意,还偷拿了两只过来。” 小水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只青白玉酒杯在月光下小心比较着,向阿离解说道, “您看,这酒杯乍一看都一样,无大的区别, 但是拿起来对着光仔细瞧的话,你就会发现不同了,这一只是泛着青色,而这一只则是泛着浅粉色。 按说这宴会用的都是青白玉酒杯,泛青色倒是很正常的,怎么会突然变出几只与众不同,泛浅粉色的呢, 依我看,这种泛着浅粉色的,肯定是有问题,大多是被他们提前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的。” “有吗?”听小水解说了这么一通,阿离接过两只酒杯是对着月光、灯光看了又看,又转头瞅了眼小水,不禁疑惑道,“可是我看着这两只酒杯完全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啊。” “怎么可能会没区别啊,明明颜色差的好多呢……” 789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怎么可能会没区别,明明颜色差的好多呢,”一见这么明显的区别阿离竟说看着一样,小水自是立即就急了, “阿离哥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是脑子坏掉了,还是眼睛有问题呀?” “不是小水,阿离哥真不是成心逗你的,我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区别啊……”看小水这样,阿离连忙委屈巴巴的解释道。 “哟,我说怎么转一圈都没有找到靖王爷呢,原来是跑到这里躲清闲了啊。”就在阿离和小水对着酒杯的事情掰扯不清时,不欺然身后不远处突然一个调侃的声音传来。 阿离扭头一看,竟是曹慎曹丞相,用意不明的冲着这边来了, 只见其满面红光,手里还端着个空酒杯,后面还跟着的小宫女,手里的托盘上,不仅有壶酒,同样也有几个青白玉的酒杯。 见此情况,吓得阿离赶紧一侧身,将小水挡在身后,连连小声催促道,“快快快,小水你把酒杯藏起来,快些离开,曹丞相来了,千万不能让他发现了你,否则后面你在府里就不安全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离开,只是阿离哥你一定要小心,我看着曹丞相身旁那小宫女端的那些酒杯可就不一样呢,左边的和右边的颜色明显有差别,您端酒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着酒杯的颜色,千万不能拿错了。” 小水在闪身离开的一刹那,仍不忘对着阿离千叮嘱万嘱咐道,“那个,如果您实在分辨不清楚区别,那您端酒的时候就看着点,一会他用哪边的酒杯喝,您也就跟着拿哪边的,只要跟着他喝,总不会差的……” “我明白了,你赶紧走吧。”见小水还在这里磨叽个没完,阿离急得一把将小水推到了花丛后。 “我说靖王爷你这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哈,这今天狩猎取得这么好的成就,老臣想着给您端杯酒庆贺一下呢,你倒是好,一个人躲到这里和一个小厮嘀咕个没完没了的,” 小水这边刚窜进花丛逃开,曹丞相后脚就赶到了,看着好像应该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有了几分醉意,走到近前,拍着阿离的肩膀,打着哈哈道。 说完,还故意朝着小水消失的方向伸了伸头,像模像样的打量了几眼,“对了,那小厮呢,怎么一见臣来还给吓跑了?这难道还怕老臣吃了他不成?” “哪有哪有,曹丞相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我也是怕晚上喝多了,让他回去先弄点醒酒汤备着。”怕曹丞相看到小水,阿离连忙上前拉着人走回亮光处,打着敷衍道。 “这就好,这就好,还是靖王你有先见之明呀。”见阿离如此说,曹丞相连忙顺势端起酒壶,将小宫女手中托盘上的空酒杯一气全给倒满了, “既是靖王您这醒酒汤都已经备好了,那老臣今晚上可是一定要斗胆,与您一起喝个痛快,咱们今晚上哪,必须不醉不归。” 倒完,曹丞相还亲自接过托盘,送到阿离面前,十分有诚意道,”来来来,您自己挑,看着哪杯顺眼就端哪杯,一会咱们两个好好的碰上几杯。” “曹丞相海量,措儿别的还好,这若是论喝酒的话嘛,倒真不是您老的对手呢……”阿离嘴里推托着,眼睛却一刻不停的,使劲瞅着盘子里那几个酒杯,恨不得能盯出花儿来。 按小水刚才的意思,这几个酒杯应该是分两个不同的颜色的,可是自己这么看了半天,怎么就没有发现区别,看着色泽什么的完全一样呀, 他本来还想着,实在不行,对照着曹丞相手中的那只酒杯端上一杯也行, 结果这么仔细对照一番下来,他却是更迷茫了, 因为连着曹丞相手中的那只,看着也和托盘上的那些也完全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小水看错了,其实这些酒杯真的是完全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哦,这是靖王爷不想和老臣同饮,不愿给老臣这个面子吗?”看阿离瞅着酒杯半天不肯下手,曹丞相的脸登时就有些不悦了,将托盘还给小宫女,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强撑着没撕破脸道,“这样,老臣先干为净,靖王您随意就行。” “这……这……”阿离不禁有些为难了起来。 人曹丞相毕竟是老臣,并且从萧泽那算还是自己的长辈,人都这么痛快的干了,自己若再这么耗着,不肯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并且身后还有一帮大臣看着呢,这要是传出去,不定又要怎么议论他目无尊长什么的,戴一堆莫名的帽子呢。 算了,不管了,先喝了再说吧,大不了让小水多找些解药吃就是。 就在阿离一咬牙一跺脚,哆哆嗦嗦准备干脆端一杯喝了完事时, 不期然,不远处突然又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 “喂,我说措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既是舅舅这个长辈敬了酒,你这身为小辈哪有不喝的道理,” 只见萧泽拉着脸大步走过来,随手端起一杯酒,一气喝了个底掉,“舅舅来,他不喝,泽儿陪你喝!” 萧泽这一杯酒下肚,曹丞相不知是被他的豪迈劲吓住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盯着那空酒杯半天没有动静。 既然萧泽都喝了,那就好说了,因着小水刚才说,酒杯是按颜色分两块摆着的,所以依照小水的叮嘱,阿离也顺势端了一杯,随着萧泽不甘示弱的一饮而劲,“哪里哪里,瑞王兄说笑了,曹丞相的面子,措儿怎么会不给呢,措儿刚才只是在想,这么多杯酒,到底该先喝哪一杯回敬曹丞相好呢。”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萧泽冷哼一声,顺势端起一杯,又一饮而尽, 这速度之快,甚至连一旁的曹丞相伸手想拦,都没逮着机会。 萧泽这种喝法,曹丞相急的大汗淋漓不好表态,但是不远处一直偷偷看着的萧若云就不同了,气的直接跳起脚骂了起来,“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在干嘛,不是告诉他不能喝粉色酒杯的酒吗?他怎么把粉色酒杯的几乎全给喝了,反倒把没毒的留给了别人。” “公主息怒,好歹这晚宴还没结束呢,您这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再让旁人看出什么来。”身旁的臧嬷嬷见萧若云脾气一上来又要发飙,连忙轻声劝道, 790天大的喜讯 “公主息怒,好歹这晚宴还没结束呢,您这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再让旁人看出什么来,那可就不好了。”身旁的臧嬷嬷见萧若云脾气一上来又要发飙,连忙轻声劝道, “不过老奴看瑞王这劲头啊,怕是这高兴劲一上来,把下午您叮嘱的酒杯之事全给忘了吧?” “鬼才知道他这猪脑子又犯什么抽抽呢,”在大庭广众之下,萧若云不好明着发作,只好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个蠢货,简直就是个猪队友,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白白经营了这么一场。”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都喝了好几杯了,这解药要不要现在送过去啊?怕是一会再当场发作了,事情可就兜不住了呢?”臧嬷嬷看着萧泽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很是担心的问道。 “不送,谁让他自己犯蠢,活该受这罪。”萧若云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得进臧嬷嬷的劝轻易咽下这口气,遂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再说了,本就不是立刻要命的东西,症状又和醉酒相似,先让人精神亢奋然后才开始腹痛,且得两天能喘气呢,让他好好痛上一痛也好,权当长记性了。” 不料,萧若云这边恨恨的刚说完,就见高台上大渝皇忽然得意的一声大笑,“好好好,这可真是天大的喜讯,茹儿你竟然这么快就怀了朕的龙嗣……” 原来竟是宴会一开始,张美人就喊着身子不舒服,没有食欲,还一直呕吐个不止,吓得大渝皇赶紧唤了太医来,结果一诊脉,竟是有喜了。 本就这些年子嗣艰难的大渝皇,陡然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自是高兴的当即就兴奋的喊了出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皇上高兴了,下面的那些成了精的大臣更是见风使舵,连忙一个个比皇上还激动的恭贺跪拜起来。 “都平身都平身!”大渝皇正在兴头上,心情一激动,自是需要喝几杯酒来祝祝兴, 打量了一圈,见刚才因着张美人胃不舒服,闻不得酒味,令人将所有酒具竟都撤了下去,遂想也不想的大声唤道,“速速拿酒来,朕今晚心情好,自是要和各位爱卿好好的喝上几杯。” “父皇,儿臣这里有酒,儿臣这里有酒。”不料,大渝皇这边刚喊完,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开始行动,另一边喝的兴起,满脸通红的萧泽已端着酒杯,颠颠的小跑着送了上去, 就连旁边的曹丞相伸手去拉,愣是都没有拦住。 “不错不错,泽儿是个好孩子,深得朕心。”大渝皇心情振奋,接过萧泽送过来的酒,端起就往嘴边送。 不料正要开口饮时,却见那怀里的张美人却忽然出其不意,一下扯住了他的衣袖, 大渝皇疑惑的低头,就见张美人眉头轻凝,指着那酒杯轻声道,“皇上,这么对着光,臣妾怎么瞅着这青白玉的酒杯有些泛粉色呢,怕是个次等货色吧? 您是皇上,金尊玉叶,怎么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要不还是让卓公公给您换一盏金樽吧?” “哎哎,皇上,娘娘,金樽来了,喜酒来了。”卓公公接收到张美人的信息,自是赶紧用金樽斟了满满一大杯酒屁颠屁颠的端了过来。 “不用,泽儿这杯就挺好,再说了,这青白玉的酒杯好好的,朕也没看出和平时的有什么差别呀?” 皇上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低头睨了眼怀中的张美人,忽然眉一挑,半天玩笑道,“怎么?茹儿这是对泽儿送来的酒不放心,怕他会毒害朕不成?” 萧泽本来并没有多想,刚才乘着酒劲,听到皇上要喝酒,脑子一热就颠颠的将自己手边的酒给献了上来。 此时呈上酒之后,只感觉自己腹部隐隐的有些痛,有种要更衣的感觉,本正要找个借口转身去净房解决一下,不料忽然听到皇上和张美人的对话,尤其是听那张美人提什么酒杯泛粉色之类的话,也是忽的一怔。 再一想下午萧若云说的话,一再提醒他不要拿泛粉色的酒杯,人登时就有些怕了,头上的汗唰一下就下来了,心里也莫名的紧张起来。 这……这什么情况?自己看着这酒杯明明很正常呀,张美人为什么非要说泛淡粉色呢? 其实这一晚上下来萧泽心里也疑惑的很,他本来出现,是想亲眼见证阿离中计的过程,看阿离怎么用那动了手脚的酒杯,然后再中毒亡的,结果不料站在那里陪着曹丞相喝了半天,竟没有发现一个有异样、泛淡粉色的酒杯。 他正想回头找萧若云问问这办的什么事呢,不料张美人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以致萧泽现在都有些不自信了,深怕自己是不小心喝多了,再看花了眼,没辨出颜色来, 如果真是错将有问题的酒杯递给了皇上,这要是闹出乌龙来,没毒着那小子,反倒害死了自己的亲爹,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思及此,吓得萧泽赶紧上前,也忙去拉大渝皇的手,力劝道,“父皇,既是张美人说这酒杯有问题,那您要不还是喝卓公公手中的那杯吧?” 这本是情急之下萧泽的好心劝说之词,不料,他这会不知道是因着一时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肚子竟一阵阵绞痛的厉害,脸色也变得很是苍白。 所以他这话说着无心,但是听到旁人耳里就有了别的意思。 尤其是张美人,看萧泽脸色都变成这样了,那是很明显对自己刚才的话有很大的意见呀, 得罪萧泽事小,她眼下正得盛宠没什么好怕的,关键人身后还有个曹贵妃和曹丞相啊,这一个个的捆绑起来,她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再加上又怕大渝皇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要调拨他们父子的感情, 思及此,吓得她也不敢继续窝在大渝皇怀里装病了,赶紧坐起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往回找补道, “皇上,您这不是要喝酒吗?这瑞王酒都送来了,您怎么倒是不喝了?” 791到底针对的是谁 “皇上,您这不是要喝酒吗?这瑞王酒都送来了,您怎么倒是不喝了?”张美人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往回找补道, “那个,臣妾刚才啊,其实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和皇上您说笑呢,这既然是瑞王送来的酒,自然就是最好的。 至于酒杯泛粉色什么的,这分明就是臣妾刚才吐的狠了,眼花看差了,这会臣妾看着这青白玉酒杯可是好的很呢。” “这话倒是不差,这个泽儿啊虽说不争气,样样不好,但是有一点,朕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从小在朕身边长大的,这对朕的孝心自是毋庸置疑的,说不得这诺大一个大渝,就他盼着朕能多活个几百岁呢,这样他才能一直胡闹下去呀。”因着刚得知喜事,正在兴头上,大渝皇对眼下之事也就没有过多计较,毕竟一个是刚怀了孩子、对子嗣有贡献的心尖尖,一个又是自己打小宠到大的亲儿子,自是毫无异议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杯酒,他是喝的很是惬意,不料,旁边有人看着就没这么淡定了。 “公主,这可怎么办呀?”看到竟连大渝皇也喝了,角落里的臧嬷嬷自是吓坏了,拉着萧若云语无伦次道,“这……这瑞王到底要干什么呀?自己喝也就算了,怎么竟也劝皇上也喝上啦,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这酒……酒里可是下了……” “闭嘴!”看臧嬷嬷因着这么一点小事就吓得这般六神无主的样子,萧若云一眼瞪过去,嫌弃道,“真是越老越不成器了,遇到这么一点小事就瞎喊瞎闹,既是喝了,那及时补救不就行了。 你现在就去,让人把解药掺进接下来的参汤里,给父皇送过去。”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臧嬷嬷一听萧若云吩咐的在理,闪身就要下去, 不料那边大渝皇却像故意跟她们做对似的,喝完了酒,看了看张美人,一脸怜惜道,“这样,茹儿你这身体既然不适,这孩子又刚怀上,可不能一直在这吹风,要不朕就陪你先回房歇息吧。” 张美人见大渝皇这般体贴,并没有因着刚才的事与自己生嫌隙,自是心里美坏了,娇羞一笑,将头埋在皇上怀里,“谢皇上体恤,皇上这么疼爱臣妾,这让臣妾今后可如何是好……”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养好身子,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这就是对朕最大的回报了,走吧走吧,回房吧,朕陪你好好歇歇。”大渝皇说着,索性直接拦腰一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张美人给抱着走了。 “公主,这……这皇上他们怎么回房了呀,这参汤可还怎么送?”一见皇上竟然就这么走了,臧嬷嬷自是立即又急眼了,“那就是一会送过来了,皇上也喝不到嘴里了呀?” “我说臧嬷嬷你呀,这好歹在本公主身边也跟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点事,遇事知道变通点呀,”看臧嬷嬷这沉不住气的样子,萧若云真是无语的很, “这人既是回房了,那你就让人把参汤给父皇送到房间去呀,就说看父皇晚宴食的少,我这个做女儿的心疼他,特意让人给他另煲的汤,这不就成了吗?” “可……可万一皇上一忙忘了喝呢?那毒不是照样解不掉吗?”臧嬷嬷仍有些不大放心道。 不料萧若云眼一翻,倒是信心十足,“这个你不用管,既是送去了,自是会有人劝他喝下。” “公主英明!”一听萧若云竟然早做尽了打算,臧嬷嬷自是赶紧赞道, 可是一转身,看到那跄跄踉踉搂着肚子往净房跑的萧泽,又不禁紧张道,“可……可是瑞王那边呢,您真的不派人去送解药吗,我怎么看着他喝下的毒像是已经发作了呢……” “先不管,刚才不是说了吗?疼上两天死不了人,” 这不说萧泽好,一提起他,萧若云心头的火又蹭一下上来了,毫不客气道,“就他那蠢猪样,估摸着就是痛个半死,就不定也反应不过来,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鬼样子。 让他且痛一会去吧,他那么胖,又娇气,权当锻炼了……” 萧若云说完,正要转身回房间,不料刚走到拐角处,就被突然窜出的一个身影给直接拦住了, “若云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显然曹丞相刚才躲到这里,分别是听到了萧若云主仆二人的对话,此时拦住萧若云的路,很是不悦的质问道, “泽儿现在已经痛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准备让人去给他送解药? 这可不是你的原话呀,你下午来找老臣时可是信誓旦旦的讲,你做这件事只针对那野孩子,为泽儿日后成事除掉绊脚石,并且也已经早就提点好了泽儿,心里也很有分寸的,不是吗? 怎么闹了半天,别人你谁都没害着,反倒把泽儿这个亲弟弟给害上了。 你这做法,真是不得不让老臣怀疑,你精心布置这般,到底针对的是谁?敢情你这今天这一出是将我曹慎当猴耍,是吗?” “曹丞相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也不用在这给本公主摆脸子说难听的。” 说起萧泽,曹丞相气大,萧若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气鼓鼓的回怼道,“你自己说,这事能怪我这个亲姐姐吗?你这个亲舅舅刚才不是就在现场看着呢吗?他用那毒酒杯的时候也没见你拦着呀?” “我倒是想拦来着,可是那傻小子他也没给我机会呀。再说了这事不是你布置的吗?我以为泽儿过去也是和你提前商议好的呢?谁知道那傻小子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呀?”想起刚才喝酒之事,曹丞相终是有些底气不足,分贝降低了不少。 毕竟说起萧泽这会中了毒,曹丞相多少还是有些责任,难免有些理亏的,好歹刚才萧泽喝酒时,他可是就站在旁边,但是因为一时疑惑,他并没有强行阻止不是。 “这不就结了嘛,你说这事是泽儿他自己犯糊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见曹丞相先弱了气势,萧若云倒是难得的没有得理不饶人,只是恨铁不成钢的道, 792她必须得死 “这不就结了嘛,你说这事是泽儿他自己犯糊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见曹丞相先弱了气势,萧若云倒是难得的没有得理不饶人, 不过低头一想,也是和曹丞相一样一脸的疑惑, “哎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呢,您说那两个酒杯能一样吗?那么大的差别,一个泛青色,一个泛粉红,他怎么就看不清楚呢……” 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禁抬头打量了几眼曹丞相,很是好奇道,“对了曹丞相,您说泽儿这毛病总不能是你们曹家那边传过来的吧? 不要告诉我,连你曹丞相其实也分不出来这两个酒杯的颜色有什么区别的?” 听萧若云如此说,出了事竟连整个曹家都扯上了,曹丞相难免有些恼火,极为不屑道,“若云公主这究竟说的是什么话?这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两个酒杯这么大的差别,我可是一眼就分的清楚的很,这事定是怪不着我们曹家的,” 说完想了想,又不禁盯着萧若云疑惑道,“我说若云公主,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呢,为什么泽儿拿的都是有问题的酒杯,难道真是他记性这么差全给记错了,还是其实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你确定你和泽儿讲清楚了这酒杯的颜色,并没有故意和他说错信息,将酒杯的两个颜色给颠倒了?” “我说错?我下午可是一再提醒过他,让他这两天务必老实点不要胡闹,尤其是晚宴上,千万别拿错了酒杯,青白玉的酒杯泛着淡粉色,肯定是不正常的。 喏,人就在那边净房里呢,你现在就去把人拉出来,咱们三方好好对峙一下,问问他,我到底有没有说的清清楚楚。” 一听曹丞相竟话里话外的怀疑自己,萧若云自是也有些头大了,很是无语道, “我现在就是奇怪了,为什么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他非要明知故犯呢,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您说这事我已经委托您去办了,他难道还不放心吗?偏要过去横插一脚。 他过去捣乱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他自己喝了那么多杯了,最后竟还给父皇端了一杯,搞的我们现在这么被动, 你说这要不是我提前做的有打算,父皇那边要如何交代, 这父皇要是真出事了,查下来,你我谁能脱得了干系,他这不是没事净给我添乱吗?” 听萧若云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像真没有背后做手脚的意思,曹丞相不禁也有些疑惑了,“难不成是泽儿那孩子这段时间胡闹的狠了,身子太虚,所以才头晕眼花,分辨不清颜色,不小心给看错了?” “我倒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听曹丞相如此说,萧若云倒是难得认同道, “这多明显的事啊,咱们每个人都看的真真的,明明两种酒杯有这么大的区别,惟独他自己看不清楚,没问题的一个也不拿,偏要冲着那有问题的拿,那粉色的酒杯全被他一个人拿完了,你说这中了毒怎么还能怪得了我们? 再说下午的事恐怕您也听说了吧,这下午回去离晚宴才多大会的功夫,他回去就开始和那几个女使胡闹,以致于把我的话全当了耳旁风。 要我说啊,今天这事没弄成,谁也不怪,要怪就只能怪泽儿他自己不争气。一心只想着胡闹, 对了,说起他这点,我倒是觉得曹丞相你这次总不会有什么异议了吧,泽儿好女人这一点还真就是随您。” “这……这……,”提起萧泽好色这事,曹丞相还真是有些理亏,抹了把头上的汗,心虚道,“泽儿今晚的行为确实有些荒唐,你放心,我回头定是好好教育他, 只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呀,解药呢,这既是中了毒,你得赶紧帮他把毒解了呀,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痛着,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啊。” “在这里,你自己去盯着他服下去吧,再有了问题,可怪不着我了。”萧若云拿出一小瓶药扔给曹丞相,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人虽说是回到住处,但是却越想越气不过,遂二话不说,就开始又是找弓驽,又是翻毒针。 她这一弄,可是又把臧嬷嬷吓坏了,“公主您这是干嘛?您可不要吓老奴呀,难道您还真想去走那步险棋,明天自己亲自行动不成?”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不亲自行动还能怎么办?”萧若云将毒针拿出来,一根根在桌上排好,头也不抬的回道,“因着萧泽那个蠢猪这么一闹,咱们今天这场算是白筹划了,我不行动,难道还要看那小子明天继续耍威风不成, 再说了,离开了这狩猎场,可就再找不到这么好的动手机会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您若是亲自去办此事,您想过会是什么后果吗?” 萧若云是臧嬷嬷从小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人又上了些年纪,看问题的角度自是和萧若云不一样,见萧若云这架势,索性不管不顾的扑到桌前,阻拦道, “且不说那小子功夫了得,咱们带的这些人加一块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到时候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再说了您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呀,怎么能亲自动手做这种事呢, 就算是事情成功了,可他怎么说也是和您有血亲关系的亲弟弟呀,这要是事情败露了再传出去,让皇上可怎么看您,您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金枝玉叶怎么了?公主怎么了?不是照样嫁不成自己心爱的人,反正都没嫁成琛表哥,所以我这辈子嫁不嫁又如何。” 萧若云一把将臧嬷嬷拉开,咬着牙道, “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么以后连个孩子也不能生,别人不知道,嬷嬷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一切还不都是拜那女人所赐, 所以,那个贱女人她必须得死! 还有这臭小子,那日在悬崖边,若不是他拼死拦着,那贱女人说不得现在都化成黄土了。 还亲姐弟呢,他倒是好,不帮着我这个姐姐,竟然去帮别人……” 793恶人做到底 “还亲姐弟呢,他倒是好,不帮着我这个姐姐,竟然去帮别人, 好呀,既然他不把我当姐姐,对那个贱人比对我还亲,那我凭什么还将他当弟弟看待。 反正不管嬷嬷你怎么说,这个仇我这次必须得报,哪怕是事后父皇就此恨了我,不认我这个女儿,不让我做这个公主了也不成, 我一定要先杀了这小子,再去杀了那个贱女人,这样才能出了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憋在心头的这口恶气。 若是不然,哪天我就算是死了,估计也会死不瞑目的。” “呸呸呸,木头敲三下,什么都不做数。”见萧若云越说越不像话,吓得臧嬷嬷眼泪都快出来了,又是拍木头,又是求道,“公主您这是到底在说什么哪,您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啊,什么死不死的, 您要记着,你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女儿,是他们萧家的血脉,只要这大渝国还在,您就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永远可以过衣食无忧的生活,这点没人能改变得了……” “嬷嬷您不用劝了,这事和公不公主的一点公主都没有,也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萧若云一把推开臧嬷嬷,毋庸置疑道。 “公……主……” “哟,什么事这么棘手,竟让咱们云儿竟连这个公主也不想当了?”就在臧嬷嬷一筹莫展时,只听伴着一个清亮的声音,一个被黑色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房门口。 一见到此人,臧嬷嬷眼前一亮,自是欣喜的立即迎了上去,“夜将军您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您快劝劝公主殿下,她见今晚上的行动没有成功,这脑子一热明天就要明刀明枪的去做傻事呢?这……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夜姑您别听臧嬷嬷瞎说,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臧嬷嬷本要拉着夙夜是要站到自己这边,好好劝劝萧若云,不料话刚说了一半,就萧若云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还将人生生的挤到了一边, “对了,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萧若云拉着夙夜直奔主题问道。 “当然,如果没能完成公主的吩咐,我夙夜敢这么快就回来嘛。”夙夜解开身上的披风,咧嘴一笑,不无得意道, “再说了,这公主您安排的事,如果回回都办不好,那我夙夜也不用在这世上混了。 您放心,这次咱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策,那是大获成功,我们一举将魏晔然带去的人消失了大半, 就算有极少数跟着那魏晔然侥幸逃到了深山里,估计也是九死一生,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下一步呀,就等着那司马铖听到消息后,带兵一出动,咱们就可以再趁机劫杀一波了……” “竟然成功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一听魏晔然出了事,萧若云自是高兴坏了,一把拿起桌上的弓驽,做了一个箭在弦上的动作, “既如此,那明天我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反正西夏那位这会也无瑕顾及他,我就趁热打铁将那野小子给做了, 到时候,只要这西夏乱了,司马铖前后都顾不过来,说不得我就可以派人潜到岭南,趁机将那个贱女人也除了,如此以来,我心头这根针也算是终于拔了……” “夜将军您听听,听听,她这是一门心思的和那西夏的康王妃杠上了,竟还要潜到岭南去,” 萧若云本正沉浸在未来胜利的期望里,不期然一旁的臧嬷嬷挤过来,兜头又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夜将军您说,这岭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司马铖的封地呀,统治多少年了,根深蒂固的很,是一时半会能渗进去的吗? 再说了,你说这左沐嫁的又不是月氏那琛公子,和咱们公主又有什么关系,您说她非要除掉人家干什么? 实在不行,哪怕你把西夏和亲的昭然郡主除了也行啊,到时候你好歹还有个机会,说不得能成为这月氏的皇后,你这非除那康王妃左沐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臧嬷嬷你懂什么,没事别在这瞎说。”见臧嬷嬷话里话外的和自己作对,拉着自己不让对付左沐,萧若云自是立即又恼了,三两下不容分说将人推出了房门, “这人和人之间是有气场的,我和那左沐那是八字不合,这个世界上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们两个之间必须有一个得离开。 那魏昭然自是早晚也要除的,不过眼下却是必须先除掉这左沐,只有除了她,我才能睡个安稳觉,腾出手来再去做其他事, 不过眼下,我却是要先解决掉这个野孩子,他和那左沐不是一向以姐弟自称吗,那我就先断了她的爪牙,让她先好好的痛上一痛……” “我的公主,您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这事您不能亲自去办呀……”臧嬷嬷虽然被推出了门,却是隔着门缝仍不省心,一连串的向夙夜发信号恳求道,“夜将军,夜将军,您快替老奴劝劝公主呀。” 夙夜被喊的头都疼了,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好了好了,臧嬷嬷你就别喊了,还有你,云儿你也别瞎胡闹了,我真是服了你们了, 你们都消停一下,这对付萧措的事明天我去做,行吧?” “不是,这怎么成?夜姑你刚办完事回来,屁股连板凳都没有捂热呢,”一听夙夜要去,萧若云连忙甚是关切的出言阻拦道, “再说了,后面应付司马铖的人,还得你亲自出马费心费力呢,怎么明天好再让您行动呢, 不用,你放心,对付这毛头小子我亲自动手就成,您歇着,让我来?” “你来什么来?从小到大你做过这等事吗?”夙夜倒是不傻,起身走到门边,一门打开房间,索性挑明道,“你们当我真看不出来啊,你和臧嬷嬷主仆二人唱了这么半天的戏,不就等着我说这句话吗?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放着吧,明天我来处理,反正已经在司马铖那边做了恶人,那我夙夜就索性将这恶人做到底就是。” “谢谢夜姑,还是夜姑您对云儿最好。”一听夙夜竟然这就么这爽快答应了,萧若云自是高兴坏了,扑上去一把抱住夙夜的胳膊,感恩戴德道,“云儿就说嘛,自从母妃去世以后,夜姑您就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了。” 794防不胜防(1) “云儿就说嘛,自从母妃去世以后,夜姑您就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了。” 萧若云扑过去一把抱住夙夜,不住的摇着胳膊,又是感谢又是心疼道, “只是这次一下让您处理那么多人,实在是让您老人家受累了,云儿真的好心疼呢。” “真心疼啊?”夙夜转头看了看萧若云,坏坏一笑,打趣道,“那你可是想好了,你要是再这么心口不一的晃下去,我可是有可能会反悔的,索性明天干脆躲起来睡我的大头觉,真就不管你了。” “啊……”一听夙夜竟然要反悔,吓得萧若云赶紧松了手,乖乖道,“既……既然夜姑不喜欢,那云儿不晃了,不晃了不是! 云儿以后也都乖乖听话,夜姑您让做什么怎么做,云儿就怎么做, 只是这眨眼就到明天了,夜姑您对明天的行动心中有章程没有啊? 如果有了眉目,您可一定要向云儿透露一二,这样云儿明天也好配合你不是? 云儿没有别的要求,只求咱们这次也能像对付魏晔然一样,一举将那野小子拿下,那云儿也就心满意足了,以后终于能腾出手来下一步好好对付左沐那个贱人了。” “章程?”夙夜轻笑一声,胸有成竹道,“没有这金刚钻,你夜姑我怎么敢接你这瓷器活?” 一见夙夜这神情,萧若云自是立即心领神会,连忙欣喜的再三打听道,“啊,那就是夜姑您已经做了十足的打算了,快说说,快说说,让云儿也高兴高兴……” “那……那个,您二人慢慢聊哈,这夜将军来回奔波这么长时间,想来也是累坏了,老奴这就亲自去小厨房,为夜将军煲点补汤一会好好补补身子。”门外的臧嬷嬷一见自己心愿达成,自是脚底抹油,溜的那叫一个快。 萧若云这边是事情解决了,主仆均如愿以偿,终于能心安理得的睡个安稳觉,只待明天心想事成了,但是同在这行宫里的另一个房间里,气氛可就没这么融洽了。 尤其是阿来小水兄妹俩,急的那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晚上都在团团转。 “阿离哥,你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呀?”自从晚宴归来后,小水是每隔一刻钟就过来问一次,每隔一刻钟就过来问一次,惟恐阿离一不小心再出个什么意外。 这不,这已经快子时了,人竟是觉也不睡了,又悄悄溜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好……好像没什么事吧……”阿离放下手中的书,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仔细感觉了半天, 最后在小水殷殷的注视下,很是认真的答道,“我感觉都还好,看来应该是没事的。 我说小水,要不你还是去睡觉吧,都到现在这个时辰了,要是中毒估计早该发作了,既然现在没事,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了。 再说了,我就只喝了一杯,还是跟着那萧泽喝的,想来是不会有事的,那可是曹丞相亲自敬的酒,他害我也就算了,难道他还会害自己的亲外甥不成。” “哪啊,阿离哥您知道什么呀,我晚宴结束后还特意出去打听了一圈,听那个在净房边服侍的小太监说,那萧泽晚宴没结束就往那净房跑了无数趟呢,一只手还搂着肚子,脸色也苍白的很,看着很痛苦的样子, 然后没过多久,曹丞相好像也去了,一路小跑着,令两个人将萧泽给抬了回去,曹丞相还在他那房间待了半天,说不得就是在帮他解毒呢。 您想啊,他都那样了,所以您这也千万马虎大意不得。” “对对对,我觉得小水分析的有道理,此事万不可大意。”小水话落,只见阿来也听到动静过来帮腔道, “你今天是跟着那萧泽端的酒杯的,依现在的情形看,既然萧泽能中毒,说不定你现在也已经中毒了呢,只不过你饮的少,还没到发作的时间而已。 因着明天还要进山狩猎,说不定他们下这毒就是为明天做准备的,就等着你到了猎场再毒发身亡呢,到时候再碰上个凶猛的野兽什么的,他们就可以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了。 还有今晚这事,我觉得他们是故意让萧泽也过去,就是想迷惑殿下你,让你放松警惕。 反正毒是他们下的,他们手里有解药,他们怕什么呀,一粒解药下去不就万事大吉了嘛, 但是你就不同了,你若是连中毒了都不知道,错过了最佳解毒时机,到明天到了猎场再毒发,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再加上还过了一夜,到时候自是谁都不会想到你的事和今晚的夜宴有关系,只以为是你在狩猎时遇到了意外,才出了事。” “怎么会这样?这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只是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眼下可要怎么办?”被阿来这么一分析,阿离竟然莫名的有些相信了。 “先不管其他的了,还是先保住您的命再说吧,正好我这有王妃姐姐给的解药,要不每样您都先吃上一些,想来无论是哪种毒,总是能起到效用的,”小水说着,直接拿出几个小瓷瓶,花花绿绿的药竟倒出来了一堆。 “这……这……”看到这么多药丸,阿离眼睛都花了,真是打心眼里有些犯憷。 这边他刚要打退堂鼓,思索着找什么借口,却见阿来不由分说抓起几颗就往他嘴边送,“哎哟殿下,您就别墨迹了,甭管有没有用,反正都是解毒药丸嘛,总是聊胜于无的。” 阿离看了看药丸,又抬头看了看这兄妹俩不容置疑的神情,寻思着如果不吃,他们定不会放过自己去睡觉,也只能放弃抵抗,无奈屈从了,“那好吧,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如果吃完这些药能买你们俩一个心安的话,那我吃下就是。” 转眼到了第二天, 因着昨夜因为中毒的事折腾得太晚,阿离醒过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待收拾整齐出来赶到围场边,只见人已经全部集齐,都整装待发了,好像只差他一个人了。 吓得他赶紧悄悄溜进队尾,惟恐引起大渝皇的不满。 无奈天不遂人愿…… 795防不胜防(2) 吓得阿离赶紧悄悄溜进队尾,惟恐引起大渝皇的不满。 无奈天不遂人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这刚溜进去,气都还没有喘匀,就听一声不满的斥责声紧跟着传来,“你小子今天这是什么状况?怎么一夜过去,竟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看着无精打采的……” 阿离抬头一看,那不远处坐在龙辇上一脸不满的盯着自己的,不是大渝皇还能是谁。此时看到阿离眼圈发黑,萎靡不振的样子,看着颇有几分嫌弃。 “父……父皇,那个……孩儿就是昨晚贪杯多饮了些酒,没有休息好,不过父皇放心,儿臣还能坚持,不会影响正常狩猎的。”迎着大渝皇咄咄逼人的目光,阿离只得硬着头皮嚅嚅的解释道。 “这样可不行,朕还想今天和你好好比试一场呢,没想到你倒变成这个怂样,朕命令你,速速给朕打起精神来。” “比……比试?不是,父……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您今天还要亲自下场狩猎不成?”见大渝皇突然冒出这么几句话,阿离自是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遂想也不想的脱口问道。 其实话说出口,阿离就已经后悔了,恨自己是不是昨夜药吃多了,说话竟连大脑都不过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大渝皇肯定会以为自己嫌弃他年长呢。 果然,听阿离如此说,大渝皇当即脸就拉下来了,眼一瞪,很是不悦的质问道,“怎么?你真以为朕老了,比不得你了?” 阿离一下,自是知道坏菜了,连忙努力的往回找补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觉得……觉得父皇您真没必要亲自下场,您在这外面坐着就好……” 阿离嚅嚅的还在词不达意的解释着,就见不远处的肖公公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小殿下糊涂了不是,皇上这是得知咱们娘娘有喜了,心里高兴,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晚上就年轻了好几岁呢, 这不,一大早,咱们云公主这么一鼓劲啊,皇上竟答应亲自进山林狩猎,一会要和小殿下您一比高下呢。” 见肖公公竟难得给自己递了台阶,阿离连忙接口道,“不是肖公公,措儿自是明白您的意思, 措儿的意思是,父皇这哪里用得着亲自上阵啊,他这一出马,我等自然不能是他的对手啊,干脆我们现在就认输得了……” “少废话,赶紧调整你的状态,别给老子净扯些有的没有,” 大渝皇骂完阿离,又转身瞥了眼身旁的卓公公,命令道,“对了,你也别闲着,你去看看,想办法给措儿弄些醒酒汤过来,务必把他给朕弄清醒了,朕还想真刀真枪的和他比试一场呢,可不能让他坏了朕的兴致。” “皇上放心,老奴这准备的啊,还真就有清醒汤呢,这就让小殿下喝些,保证不耽误皇上您的事。”不料大渝皇话落,卓公公变戏法似的,还真就变出一碗醒酒汤来, 说着,还不忘小心打量了眼大渝皇身边的张美人,一脸谄媚的奉承道,“要不说,还是咱们娘娘有先见之明呢,见皇上您早上兴起喝了两杯酒,怕一会头痛,让老奴提前弄了醒酒汤给您备着,正好眼下也解了小殿下的燃眉之急不是。” 听卓公公说这醒酒汤竟是张美人为自己提前准备的,大渝皇自是十分欣喜,一把抓过身边张美人的手,不由得感叹道,“嗯,还是茹儿贤良淑德,考虑事情周全啊。 说实话,朕倒是看着您这禀性,和德妃这个称号倒是匹配的很呢。” 大渝皇如此说完,却见那张美人不仅没有恃宠而娇,反倒扑通一声,跪到大渝皇身边瑟瑟发抖道,“皇上过奖了,这次狩猎姐姐们没能前来,照顾陛下本就是茹儿份内的事,茹儿何德何能,能配得上德妃这个位分,还请陛下能收回成命,您这么大的恩情,茹儿实在是受之惶恐。” 不得不说,这张美人确实是个聪明人。她如此谨小慎微,以退为进,可是把大渝皇心疼坏了, 一把将人抱起来,怜惜道,“你快起来,你这肚子里还怀着朕的龙嗣呢,当心再惊着了孩子, 你不用害怕,回去后谁若敢给你穿小鞋,朕第一个不轻饶了她。 有朕给你撑腰,朕说你配,你自是就配得上的,看他们哪个敢说一个不字。 谁要是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朕理论。” 大渝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美人这晋升德妃之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自己这厢遂了愿,只见人又窝在大渝皇怀里,含泪感激道,“皇……上……,您对臣妾真是太好了,您对臣妾的恩情,臣妾真是死都报答不了呢……” “什么死不死的,可是不许再说这些混帐话,朕还要你以后陪着朕长命百岁呢,”大渝皇将张美人搂在怀里,又是拍又是哄道, “你一会乖乖的就在这皇辇上等着,哪也不许去,看朕一会给你拔个头筹回来,为咱们这既将出世的孩儿也添些喜庆。” 就在大渝皇千叮咛万嘱咐时,不料萧若云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披着个红披风,骑着个大黑马,十分招摇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并且这一开口,还很是得大渝皇的心,“父皇要是怕德妃娘娘寂寞,一会云儿在这里陪着娘娘吧。 对了,云儿这马可是刚觅得的宝马,很是通灵性呢,这索性也一块送给父皇如何?” 见萧若云这个女儿也难得变得如此贴身,直高兴的大渝皇喜笑颜开道,“不错不错,这云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为父皇分忧了,也不枉为父白疼你一场。” “父皇这是说的哪里话,云儿一直都把父皇放在心里呢,父皇赶紧去吧,云儿还等着父皇一会多猎些宝贝回来,云儿也好分些带回去显摆呢。” 大渝皇一跃跳上萧若云的马,“行,那为父就当仁不让了。” 说完,还不忘回头瞥了一眼另一边默不作声的阿离,“还有你,喝个醒酒汤磨磨蹭蹭的,快些点,准备好了就赶紧出发。 朕可是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你可不准故意输给朕呀,务必拿出你的真本事来,知道吗?” 大渝皇兴致高昂,非要亲自下场和自己比试,阿离自是不能拒绝,只好乖乖的点头道,“父皇放心,喝完德妃娘娘准备的这醒酒汤,儿臣已经感觉好多了,” 796防不胜防(3) “父皇放心,喝完德妃娘娘准备的这醒酒汤,儿臣已经感觉好多了,现在是耳聪目明、身手矫健的很,待会一定超水平发挥,不会让父皇您失望的。”大渝皇兴致高昂,非要亲自下场和自己比试,阿离自是不能拒绝,只得乖乖应承道。 “知道就好,朕先走一步了,你也快些行动,免得事后抱怨朕在时间上占了先机,输的不光彩。”大渝皇说完,驾的一声,骑着马带着人扬长而去。 这边大渝皇已经出发了,阿离也不能一直拖着呀,只好随后也出发了,但是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今天这场狩猎他是必输无疑,万万不能赢的。 不过这就算是输呢,也不能输的太惨,太表面话,也还是要讲究些技巧的,否则的话,只会引起大渝皇的更加不满。 所以进了林子,在外围象证性的转了一圈,虽然也碰着了不少羚羊啊,鹿之类的动物,阿离却是一个也没有动手,只撇开众人,一味前往山林深处奔去。 他明白的很,他必须把外围这些好猎的动物留给大渝皇,这样才能让他赢的轻松不是, 待到了山林深处,他到时候再尽量想办法猎一些难猎的动物,这样就算数量不多,但是又不失份量,既能让大渝皇赢,而自己也不至于太失颜面。 一路想着打马走进山林深入,阿离惊讶的发现,里面的动物之类的竟少的稀奇,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多,好像是有人刻意驱赶过似的。 难道是有人动了手脚? 就在阿离疑惑不解之时,只见余光处一个调皮的小身影一闪而过,迅速蹿进了旁边的丛林里。 虽然动作如此之快,但阿离还是不由得一阵激动。 因为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一只还未成年的花斑虎。 虽然未成年,但块头已长得十分喜人,相比较其他小动物来讲,也是非常有震慑力了。 这就对了,既然这里有了这么个家伙,那没有别的小动物倒也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有它这个山中之王在,那些个小东西还不得哪远逃到哪里去呀。 真是天助我也! 阿离心中一喜,知道机不可失,自是赶紧追了上去。 小老虎在前面跑,阿离在后面追。 每当他寻不到踪影没有头绪时,就见那老虎一闪身,又在不远处出现了,好像故意调戏阿离似的,气得阿离自是赶紧又拍马追了上去。 这样不知不觉间,阿离就跟着跟着跑到了最深处的一片山林。 可是进了这里,阿离却吃惊的发现,那老虎竟没了一点踪影,而周围则全是茂密的古树,高大的树冠遮着,几乎不见天日。就这么在林子里,一眼望过去,无论往哪个方向瞅,均都望不到头,看着格外的阴森。 阿离心中一紧,这里可是设伏的好地方,难道真有什么情况? 想着有些不对,阿离就欲拉手中的僵绳,准备掉转马头回去。 可还是晚了…… 就在他刚要拉僵绳,让马儿止步时,却听咔嚓一声脆响,竟是马儿被一根细的几乎看不清的银线给绊断了马腿, 马腿一断,紧接着就见马儿,整个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径直向前摔了过去, 而与时同时,头顶一个密密大网也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马儿摔下去的瞬间,只见阿离纵身一跃,成功向前方的灌木丛飞去,然后成功落到灌木后面,又就势一滚,借着旁边灌木丛的隐蔽,堪堪躲过了一劫。 然后躲过了大网,这边阿离刚要起身,甚至都还未看清楚从哪个方向冲出去合适,就见一阵箭雨,从四面八方又“嗖嗖嗖”飞了过来。 这密度之大,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留神,那就是万箭穿心啊。 阿离一见,自是赶紧抽剑击挡,边挡边退。 好不容易退到一棵大树旁,借着大树这个天然的屏障,只见阿离再次飞身而起,朝着树梢去飞去。 阿离的打算是借着老树的优势,飞到最高处,顺便也好查看一下周遭的情形,看周围有没有队伍经过,好唤人过来帮着自己脱困。 可是无奈敌人实在是太狡猾,就连他这点也全算计在内, 只见这厢阿离人刚飞到半空,一抬头,就见树上一只猛虎从上面呼啸而下,直扑了过来。 而到了此时,阿离也是这才发现,那哪是一只花斑虎,分明是一只虎皮下藏着两个黑衣杀手。 此时两人手持利剑,面露凶光,直逼着阿离袭来。 还好阿离伸手够好,反应也够快,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成功窜到了另一棵树上,堪堪又躲过一劫。 到了此时阿离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最初的预感并没有错,这真的是一个圈套,他们用一只花斑虎,想法设设的把自己诱到这里来,准备一举除掉。 只是谁会这么做呢?自问自己从回宫后一直处理低调,基本不与外界接触,若说得罪人的话,也就只有萧泽那个死胖子了。 难道真是那个蠢货? 还是他那老谋深算的舅舅曹慎曹丞相…… 就在阿离边应对着黑衣人,边努力思索着答案时,却听不远处隐隐约约好像有马儿的嘶鸣声。 阿离借着身在树上,登高望远的优势,一回头,就见不远处一抹刺眼的大红色,若隐若现,好像就藏在不远处那个大树后。 竟然是萧若云! 到了这里,阿离不由得一怔,怎么会是她?!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自己从回来后可是很少和她有交集,她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杀自己?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阿离却还是晓得,眼下并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他被困如此,若想要成功脱身,看来必须擒贼自是先擒王,兵行险招了。 阿离既是心中锁定了目标,就索性放开了手脚,不退反进,直接朝着那两个黑衣人要害处主动进攻,招招致命,见阿离突然变得如此狠辣,完全不像刚才以防御为主的作风,两个黑衣人一怔,下意识的自是赶紧保命,尽量往旁边躲闪…… 797防不胜防(4) 而就在两个黑衣人放松的间隙,阿离突然掉头,飞身而起,直朝着那抹大红色冲去,誓要将那罪魁祸首捉住。 结果一股作气来到那大树后,阿离却再次傻眼了。 只见这大树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藏着一个大活人了。 什么情况?人呢,难道是自己打斗中,看花了眼,认差了人? 打量了一圈见周围确实没什么人,阿离正要闪身离去,接着再想别的招儿, 这厢正要离开,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的衣襟。 下意识低头一看,就见树干后一丛荆棘竟缠住了自己的衣角,而无独有偶,那上面竟好像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布片,看样子像是刚什么东西上扯下来的。 果然是她?! 多明显啊,这红布条,明明和早上见她时披的那披风一模一样。 阿离心中一急,伸手就要去摘那布条,想留着做证据,回去后好找萧若云对质。 不料,手刚伸出去,都还未碰到布条,胳膊却倏的一痛。 而下一秒,阿离收回胳膊一瞧,却见上面不知何时已扎了几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毋庸置疑,像这种表面没有杀伤力的银针,肯定是被人做过手脚,淬了剧毒的。 见此,阿离真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娘的,可真是防不胜防,竟然就这么中了那个疯女人的奸计。 事不宜迟,阿离咬牙,伸手迅速拔掉那几根银针,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只感觉眼前一花,毒素好像已经浸进了身体,被扎的那只胳膊也是又胀又烫难受的很,体内好像总有股热浪在不断的往上窜,试图冲破身体的束缚。 很快,紧接着阿离就感觉眼前好像有几百只蛾子在飞,一时间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树和草,只感觉一切事物都在晃动,到处移位,头也翁翁的开始发疼了。 受伤的胳膊和两条腿更不用说了,已变的越来越麻木,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关键时刻,只见阿离猛的张嘴,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伴着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嘴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当然了,随着这疼痛,脑子也终于清醒了不少。 情况紧急,阿离来不及多想,强忍着极度的不适,伸手啪啪啪几下,赶紧封住几个重要穴位,以阻止毒素随着血夜流动,越来发作的越厉害。 可是这样,毒虽然暂时得到了扼制,但是阿离却也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那就是他不能再动用内力,甚至连大的动作都不敢做。 “哈哈哈,看来跟着司马铖这些年果然没有白混呀,还是有两下子的!” 就在阿离刚做完这些,只听伴着啪啪啪几声掌声,身后竟紧接着还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赞美声, “嗯,确实不错,遇事够果断冷静,对自己也足够狠。这么大的毒性,你居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处理掉,将危害降到了最低,确实匪夷所思。 关键这么剧烈的毒性,进到身体里,你竟然还能站着,到现在还没有倒下, 看来这脑子和功夫都很够用,天赋果然异常呢。 这若是换成普通人,怕是毒针扎进去的那一刻,人就会昏死过去了吧。” 听到对方这么一通夸赞,阿离一怔,下一刻反应过来,忽然也有些想笑。 嗬,可不天赋异常吗? 要知道半夜小水可是逼着他吃了一堆的解毒药丸,可不就阴差阳错这会起了作用了嘛。 只是此时生死关头,有人都这般算计自己了,阿离自是没心情与她说笑。 仔细听耳边这个声音,虽然对方刻意压低了嗓子,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有着不小的变动,但是就凭这作派,还有这说出来的内容,阿离却是不用想也知道, 除了萧若云,定是不能会有别人。 禀息凝气,用着全身最大的力气,阿离机械的,一点一点的转过身, 定睛一看:果然,只见身后一身大红色骑马装,高高坐在马上的,不是那个疯女人还能是谁。 虽然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此人脸上竟然罕见的戴了一个面具,但是阿离却是一眼就能辩认的出来,此人定是萧若云无异。 “萧若云,你不要因为你带了个面具我就认不出你了,你身上这身红色的骑马装,可是早就出卖了你的身份。” 由于暂时不能有大的动作,阿离只得将心中所有的仇恨,都聚在了眼睛上,用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怒视着萧若云,咬着牙质问道, “我阿离自问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亏我们还是嫡亲的兄妹呢?” “哦是吗? 靖王可真是装的一手的好糊涂呢, 我为什么杀你,你又是为谁效力的,你心里难道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吗?” 阿离这边怒火中烧,而对方却恰恰相反,只见那萧若云悠哉悠哉的坐在马上,一只手玩弄着一把小巧的弓驽,很是云淡风轻,不疼不痒道, “啧啧啧,说起来还真是可惜了你这个奇才呢, 这么好的功夫底子,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可惜今天就要这么死了, 哎,人道是红颜薄命,我怎么就看着,你这罕见的武林奇才其实也命短的很呢。” “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我问你原因呢,你种你就正面回答我。” 阿离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萧若云,再三质问道,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明明从来没有针对过你,若说得罪,也从来只是得罪过曹泽那个胖子而已,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为他人作嫁衣,想要置我于死地,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你可有想过后果会怎样? 你也知道我是跟着康王殿下长大的,试想一下如果他知道了你这般为非作歹的害我,还取了我的性命,他定是不会饶恕你,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你别说接受别人的感谢了,还有没有命活在这世上还不一定呢, 我劝你还是清醒些,我和萧泽之间的事,你只管坐一边看笑话就是,尽量少插手……” “哟哟哟,说的本公主真是好怕怕呢……”萧若云双手捧着脸上的面具,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可是装了一会,终是没有忍住,噗嗤又乐出了声…… 798防不胜防(5) “哟哟哟,说的本公主真是好怕怕呢……”萧若云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可是装了一会,终是没有忍住,又噗嗤乐出了声,晃了晃手里的弓驽,不以为意道,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你想过没有,或许你那康王殿下现在也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根本无瑕顾及你呢。” “你……什么意思?你把殿下怎么样了?”一听萧若云这话里有话的意思,阿离自是立即紧张了起来,急忙追问道。 可是待话问出口,忙又自我否定道,“不……不会的,我们康王殿下乃战神下凡,用兵如神,定是不会中你的诡计的。” “他是不会,但是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人都不会呀,” 看着阿离心神不定的样子,萧若云冷笑一声,趾高气扬道, “算了,事到如今,反正你一会要去见阎王了,有些事给你道了实情其实也无妨了, 可能你还不知道吧,前几日魏晔然的人和司马克的人交战,仗虽是大获全胜,结果不料被我们夜将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成功埋伏了。 魏晔然呢,也被我们赶到了深山里,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还留了人在那片山林做了埋伏,只等着下一个重要人物上钩。” 说到这里萧若云难免有些得意,兴致所起时,特意俯下身,用手中的弓驽挑起阿离的下巴不无得意道, “我想你在司马铖身边那么多年,他和魏晔然的感情不用我说,你心里自是比谁都清楚的, 他们二人那可是从小玩到大,多少年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想当年他出事后,魏晔然甚至都不惜与大长公主司马岚翻脸也要保全他的性命。 你说他这一旦知道自己的好兄弟魏晔然也出了事,会怎么做? 我倒是觉得,这人一着急嘛,难免就会关心则乱, 这一旦乱了分寸,上钩送命还不是迟早的事。 所以,我看呀,此刻你还是自求多福,自己看顾好自己吧。 不过也不一定,不是说凡事都有个万一嘛,说不得那司马铖救友切心,速度快的很,现在就已经往钩上撞了呢, 这样也好,黄泉路上你还能有个伴,到了阴间也能仰仗他庇护着不是。”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竟然算计了大将军,还企图对王爷也动手,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到萧若云竟连司马铖和魏晔然也算计上了,阿离自是气坏了,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拽萧若云手里的弓驽。 可怜的他,现在哪能是萧若云的对手,对方轻轻一闪,就让他抢了个空。 气急了的阿离哪里还肯想这么多,当然也早已顾不得身上的毒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剑,用那只还算正常的手,紧攥着剑,跌跌撞撞的朝着萧若云刺去, 萧若云一开始以为阿离要刺自己,她高高坐在马上,而此时阿离却已中毒已深,连走路都是问题,哪里能是她的对手,所以她坐在马上并没有动,只紧了紧手里的马僵绳,洋洋得意的等着看阿离的笑话。 可是她哪里想到,阿离拿着剑冲上前却并没有朝着她刺,而是朝着她身下的马屁股猛扎下去,“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去死吧,前面就是悬崖,让你的马带着你上地狱去吧。” 阿离是打得好算盘,可是他却是轻视了萧若云的武功, 马儿虽然受了惊吓,撒开四蹄,一阵狂奔,但是萧若云却是一闪身,从马上轻飘飘下来了,毫发无损。 不过可惜的是,毕竟事情发生的突然,因着一时惊慌,她手中的弓驽还是一时不慎脱了手,给掉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这边萧若云还未在地上站稳脚跟,就见阿离已一头扎过去,一把将弓驽抱在怀里, 下一秒,抖抖索索着就准备向萧若云射击。 见阿离都这样了,竟然还想着暗算自己,置自己于死地, 萧若云大约是真的怒了,嗖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根钢鞭,手腕一转,钢鞭卷着阿离,直接给甩飞了出去。 “真是不死所谓,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垂死挣扎,企图算计本姑娘,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阿离被甩飞出去,整个人倒飞着撞在树干上,然后又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荆棘丛中。 “噗”的一声,一口黑血直接就喷了出来,身上更是被周围的荆棘扎的没有一个好地方,不知是摔骨折了,还是毒发了,反正就是浑身已根本使不上劲,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可是他却根本顾不得疼,身子不能动,就倔强的昂着头,死瞪着萧若云,歇斯底里的骂道, “你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像你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老天爷真应该现在就收了你。 上一次我们真不该劝殿下放手,就应该让他直接结果了你的狗命,看你今天还拿什么在这嚣张。” “你也不用这般拼命,说到底,我一开始想要的并不是你的命,无奈你小子这倔脾气,非往刀口上撞,我能有什么办法。” 阿离如此泼口大骂,萧若云看样子却不仅不生气,反倒人也心平气和了起来, “其实,我真的想做什么,你们不是一个个的比我都清楚吗? 我之所以现在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踢除你们这些绊脚石,要左沐那个贱人的命, 谁让你们一个个的非要拼死护着她呢,你说,我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 所以,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就都得死。 当然了,想来你也没时间去想去关心这些了,因为你很快就要在这里喂老虎了。” 说完,也不待阿离再回应,就见其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伴着“咻”的一个响亮的哨声,只见那大黑马,竟然又嘚嘚嘚,乖乖的跑了回来。 萧若云已懒得再和阿离多言,“驾”的一声,一夹马腹,马儿一声长鸣,载着她沿着小路扬长而去,很快就不见了。 而就在萧若云前脚离开,只听“嗷”的一声,伴着一声嘶叫…… 799防不胜防(6) 而就在萧若云前脚离开,只听“嗷”的一声,伴着一声嘶叫,这次真的从树丛中蹿出一只成年猛虎来,两眼冒着绿色,饥肠辘辘的朝着阿离扑来。 跟着司马铖南征北战这么些年,阿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个结局,有一天会命丧虎口。 不行,自己还要想办法救王爷,通知他不要中计,这个时候自是不能死。 这么想着,阿离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手在旁边扒拉了半天,终于又颤颤巍巍的拿起了身旁那把剑,用两只手紧紧攥着,禀息凝气,紧紧注视着那只猛虎。 虽然他知道此时的自己能打过这只猛虎的胜算很小,甚至坐都坐不起来的他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但是他还是准备和猛虎拼死一搏, 哪怕是为了和自己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王爷,他也要拼到底,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认输。 而那猛虎好像也并没有将阿离和他手中的剑当回事,见人都倒在了地上,不能动弹了,索性直接扑了过来, 看那样子是准备一口咬住阿离的脖子,将人一口解决掉。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大大出乎它的意料, 阿离用尽所有的力气,轻轻一滚,成功躲过了它的进攻,而阿离手中的剑,在滚开的一刹那,也终于如愿的刺进了它的身体。 只可惜的是,毕竟有毒在身,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只刚才那一滚几乎就几乎用尽了阿离所有的力气,所以剑虽然插在了老虎身上,却并不深,只伤了些皮毛而已。 但是受了伤的猛虎就不同了,咆哮着,显然是彻底被激怒了, 自然,这个时候它也看出了阿离这视死如归的决心,先“嗷呜”一声,转过身子,一个猛虎摆尾,又粗又长的尾巴狠狠抽在阿离身上。 阿离已没有力气再躲闪,只能生生受着。 见阿离终于没再反抗,那猛虎这才又咆哮一声,两个前掌扒地,身体猛的往下一蹲,下一刻做了十足准备的宠大身体,直接腾空而起,朝着此时已毫无还手的阿离猛扑过去。 看来这次真的没有希望了,这是老天要亡我阿离啊! 阿离在心中很有些悲凉的想道:王爷,对不起了,您的恩情,阿离只有来世再报了。 而就在阿离心灰意冷,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与此时,却见那猛虎跳到空中,竟突然卡住,然后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离阿离不足寸远的地上。 而与此同时,周围也传来霹雳啪啦的打斗声。 很快就见陆陆续续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将阿离团团围在了中间。 “对不起公子,这些人实在是太难缠,我们来晚了,”其中一个黑衣人上前,半跪着将阿离扶坐起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塞进了阿离嘴里,“公子快请服下,这个是来时王妃吩咐我等带着的解毒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使用。” 是王妃姐姐,是王妃姐姐一直惦记着我这个弟弟,竟让这些影卫也随身带着药丸,好在危难时侯营救我。 看到关键时刻出现的这些人,阿离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 另一边,行宫门口,打完猎回来的大渝皇,正搂着张美人悠哉悠哉的坐在龙辇上歇息, 只见他们不远处扔了一堆的羚羊、鹿、兔子之类的猎物,生生将那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小殿下怎么还不回来?总不能出什么事吧?”张美人半偎在皇上怀里,剥了个蜜桔亲自塞到皇上嘴里,小声提议道。 “依臣妾的意思,皇上要不你还是派些人前去找找吧, 臣妾可是听到,刚才有人回来议论说,听到山林深处有老虎吼呢,别是小殿下真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个倒不至于,以措儿的身手,就算真遇着了猛虎,拿下也是手到擒来,根本不在话下,”大渝皇就着张美人的手吃了两瓣蜜桔,轻拍了拍张美人的背,宽慰道, “我看措儿这孩子吧,八成是怕输给朕,贪功,所以才回来的晚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话虽是如此这般说的冠冕堂皇,但是转头想了想,大渝皇也难免有些不太放心了,遂转头瞟了眼一旁的禁军统领鲍海吩咐道,“这样,鲍统领你亲自去林子深处好好寻寻, 遇到措儿就告诉他,输了就输了,毕竟我是老子,他是儿子,再加上他年纪还小,就算打的猎物少了,朕也不会怪罪他的,让他快些回来就是。” “是。”鲍统接到指令,转身一跃上马, 这厢刚要打马离开,远远的就见一个人影骑着马从林子里跌跌撞撞狂奔而来。 很显然,鲍统领看到了,自然也有旁的人看到了。 只见很快,就听周围的众人也相继欢呼道,“快看,那不是靖王殿下吗?” “对对对,靖王回来了,咱们神勇的小殿下回来了。” 可是很快,又有旁的人给发现了异常, “咦,小殿下身后怎么没有猎物呀?什么情况?” “是呀,该不会是去了这么久,他什么也没有猎到吧,按说不应该呀……” 果然,待得来人越跑越近,就连大渝皇也看的真真的,可不真是阿离一个人单枪匹马回来了,身后拖的一点猎物都没有。 大渝皇一见这种情况,不待阿离下马,脸立即就拉的老长,很是不悦的训斥道,“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朕不是一早就叮嘱过你,让你不许故意让着朕吗? 你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个猎物都没有带回来,你这是看不起老子是不是?” 话落,就见阿离一歪身,竟从马上扑通一声,直接跌落了下来, 落地后,也顾不得身上摔的疼,直接跪扑在地上,颤声道,“皇上息怒,此事并非儿臣故意让您,而是儿臣不仅没能猎的猎物,就算现在还能有条命,活着见到父皇,也是实属万幸了。” “哦,措儿弟弟这话怎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衣服看着也破了不少呢,你这没什么事吧?”阿离话落,大渝皇还未接话, 就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女人竟抢先开了口,“我说措儿,这没猎着东西,输了也就输了,男子汉大丈夫,成败乃兵家常事。 但是这好端端的,您这副模样,吓父皇和大家可就不对了, 毕竟咱们德妃娘娘肚子里还怀着小弟弟呢,可是经不得你这般惊吓。” 阿离顺着这声音一抬头,就见萧若云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正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嘴里虽是满口仁义和关切,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800防不胜防(7) 阿离循着这声音一抬头,就见萧若云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面前,正满眼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再看到这个人,阿离心头的怒火自是蹭一下就上来了,怒急的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誓要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个女人歹毒的面孔。 只见他费力的爬起来,指着萧若云咬牙质问道,“萧若云,你少在这里明知故问,假惺惺的装慈悲,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你难道心里不应该比谁都清楚吗……” 结果再次出乎阿离的意料,面对阿离的质问,萧若云都还未表达什么,一旁的大渝皇却率先勃然大怒,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怎么和你姐姐说话的,你姐姐那是在好心好意的关心你,难道还关心错了不成? 你这孩子,没想到竟如此顽劣,分不清楚好歹,可真是让朕失望。” “父皇明鉴,父皇,并不是儿臣玩劣,而是儿臣今天之所以进了一次山林就变成这副鬼样子,全都是拜这个歹毒的女人所赐,” 面对盛怒的大渝皇,阿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里面又青又紫肿得已变形的胳膊,“父皇您看,您自己瞅瞅儿臣这胳膊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这……,”乍然见到阿离这胳膊,大渝皇也是一怔,不可思议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胳膊怎么变成了这样?你这可是中毒了?” “父皇英明,孩子刚才确实被人算计了,胳膊上被人射了几根毒针。”阿离说着,一转身,直指萧若云,指认道,“而那毒针,就是我这个亲姐姐萧若云亲手射的,还请父皇为孩儿做主。” 本以为说出了真相,大渝皇终于能站在了自己这边了, 不料阿离这边话音刚落,却见大渝皇竟一拍龙辇上的小几,直接怒骂了起来,“简直是胡闹!哪有你这么血口喷人的,既是被人算计,那自是人在暗处,你在明处,你怎么就知道向你射毒针那人就是你亲姐姐云儿了?” 见大渝皇如此这般,话里话外的护着萧若云,阿离也是真急了,红着眼睛道, “父皇,儿臣没有胡闹,也没有血口喷人。 儿臣两只眼睛看得真真的,分明就是她做的此事,虽然当时她带着面具,但是她这身衣服没有变呀,还有她说话的腔调和行事作风,儿臣确信无疑,那射毒针之人,明明就是她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 不仅如此,这个女人还扬言,她已经派人伏击过了西夏的魏大将军,下一步还准备暗算康王爷,” 说起萧若云算计司马铖这事,阿离情到深处,连忙扑通跪下,恳求大渝皇道, “父皇,儿臣恳求您还是醒醒吧,千万不要被她的表面所蒙蔽。 是,儿臣知道她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因着母后的原因,您事事宠着她,处处由着她胡闹, 但是父皇,这算计康王爷这事却是非同小可、万万不得胡来的呀, 父皇您自是也明白的,那康王向来用兵如神,眼下统治西夏早已是指日可待,试问我们大渝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和他作对呢,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所以,儿臣请求父皇,赶紧派人阻止这个疯女人的行动,以保我大渝江山社稷万年永固……” 阿离只顾着激动的劝说大渝皇,想让他阻止萧若云,尽可能的为司马铖解决麻烦,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随着他说的话越来越多,上面那大渝皇的脸却越拉越长,到最后脸色几乎阴得能滴出水来。 待阿离最后终于住了声,就见其紧拧着眉头,半晌冷声问道,“你说完了?就这些?” 听到大渝皇这语气,阿离也是不由得一怔,半晌方嚅嚅回道,“说……说完了……” “真是岂有此理!”阿离话落,就听“哗啦”一声,好像是什么重物稀里哗啦坠地的声音。 转头一看,就见大渝皇不何知时,竟直接将龙辇上的小几给掀飞了出来, 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阿离泼口大骂道,“简直是胡闹,你说朕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个忤逆的东西,竟如此这般谎话连篇,颠倒黑白。 朕只知道你从小在外面长大,缺少教养,但是朕却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如此的大逆不道。 你说云儿到底怎么你了,她不就是在你这回来的这段时间,和你接触的少,不是多亲肉近吗? 那你也用不着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诋毁她呀,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呀,你这么做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皇上息怒,你可要一定当心身子啊。”一见大渝皇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那张美人自是赶紧从旁温声相劝道,“靖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说的做的不对的地方,您慢慢点出来,让他以后好好改不是,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是呀,德妃娘娘说的对呢,父皇您还是消消火吧,虽然这人盲目自大、自以为是、诬陷亲姐等等等等,身上的毛病是多了点,但是只要他肯改,想来用个十年八年的总是能改的差不多的。” 见张美人开了口,站在旁看了半天笑话的萧若云,也施施然上前,状似好意的帮腔道, “说实话,父皇您以前总是骂云儿,说他这些年流落在民间,吃了不少苦,怪云儿和他这个弟弟不亲近,不知道亲疼他。 但是此刻父皇怕是您也看到了吧,真的不是女儿不想和他亲近,而是这人根本就是刺猬一个,女儿实在是没法亲近, 这今天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呢,他就敢这般红口白牙的诬陷上女儿了, 这要是背着人,还不定怎么样呢,就不得杀女儿的心都有了。 当然了,他诬陷女儿也就让他诬陷吧,大不了女儿委屈些倒也罢了, 谁料他竟还看着父皇您疼爱云儿,和云儿父女关系深厚,想调拨咱父女的感情,还不顾父皇您的安危,凭白惹您生了这么大的气, 依女儿看来,他这哪是针对的女儿啊,分明就是故意在针对父皇您呀……” 801防不胜防(8) “依女儿看来,他这哪是针对的女儿啊,分明就是故意在针对父皇您呀……” 见萧若云表面上是劝架,但话里话外的都是在挤兑讽刺自己,阿离是彻底听不下去了,索性直接指着萧若云骂道, “你个两面三刀的女人给我闭嘴,就你这种人还用得着我来诬陷吗,怕我只要实话实说,你就站不住了吧, 还调拨你和父皇之间的关系,亏你还说的出口,想来只要父皇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定是恨不得分分钟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呢。” 说完,人转身又扑通跪向大渝皇,砰砰砰磕了几个头,举起右手,咬牙发誓道, “父皇,举头三尺有神明,儿臣愿以离世的母妃之名担保,这萧若云断不是你平时看着这般无害,其就是世上最阴险毒辣的女人,她为了自己一时的私念,其实心里早就想除掉我这个胞弟,今日之事怕是其早就蓄谋已久。 儿臣愿以性命起誓,儿臣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就让儿臣被父皇再次遗弃,死了也不能善终,只能做孤魂野鬼,甚至包括所有和儿臣、岳家相关之人,均被赶出这陵城,再不许踏进大渝国半寸的土地, 但求父皇明察,不要再相信这个蛇蝎女人的话。”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哪,” 见阿离都这般发了毒誓,,大渝皇气极反笑,仰天长叹道, “亏得父皇一直以为你是几个孩子中最像朕的一个,虽然没在朕的身边养大,但起码也是个忠诚老实的孩子, 没想到今日看来,确实是朕错了。 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你都不惜撒下这弥天大慌,关键都到了这会,你竟还不知悔改,企图一拗到底。” 说到这里大渝皇脸色忽然一变,一指旁边的鲍海大声命令道, “你,速将这个逆子给我拖下去,关起来,回城后直接禁足起来, 没有朕的指令不得踏出府门一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悔明白了,什么时候朕再见他。” “是!”见大渝皇已盛怒到了如此地步,鲍统领低应一声,大步上前就欲去拉阿离。 阿离这会也是在气头上,又如何能遂了鲍海的意,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如此多,甚至连已亡的母妃和岳家所有人都赌上了,却换来了大渝皇这么一句禁足, 阿离也是急了,一把推开鲍统领,对着大渝皇大声喊道,“父皇,您不是向来自诩为一代明君吗?难道一代明君就是这么黑白不分的吗,那山林里明明有打斗过的痕迹,你好歹派人去查看一番呀,现场就在那里,您一看到底是谁在撒谎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您明明有手有脚,为什么非要装聋作哑,任凭别人摆布呢……” “小殿下,小殿下,您快别说了……”见阿离越说越不像话,那边大渝皇气得脸都青了,鲍海连忙轻声劝道。 “鲍统领,你别拦我,你们不敢得罪人,有些话不敢说,怕揭露某人的真面目遭到报复,我不怕,你放开我,让我和父皇说清楚……”阿离挣扎着,企图挣开鲍海的束缚。 却见那鲍海一把抱住阿离,拖到一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劝道,“殿下,您可真是糊涂啊,你好好想想,云公主什么性子,皇上可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他不比你我任何人都清楚嘛, 可就算他心里再清楚又如何,先皇后就是皇上心里一根刺,是他的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的,只要有先皇后在那,任何人都动不得云公主的。 依臣之间,您还是先回去歇歇吧, 您就算真要揭发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啊,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再说什么,怕都是火上浇油啊,都只会惹得皇上更加生气的。 您就听臣一次劝,您毕竟是臣从外边亲自寻回来的,我鲍海定是不会害您的……” 说实话听了这么半天,也就这鲍海劝的还算真切,虽说也是出于从自己的角度考虑,但是好歹没有激发矛盾,也没存心害阿离呀。 “那要不我就先回去……”阿离终于有些动摇了。 “当然是先回去,说不得今晚上睡一觉,明天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呢。” “哎呀,靖王爷,依本宫的意思,你就少说几句,听鲍统领的,赶紧回去休息吧,你看看你把皇上都气成什么模样了,” 眼见这边阿离在鲍海的劝阻下,大有要消停下来的意思,不料,一直端坐着的张美人,悄悄打量了一圈众人,竟也亦步亦趋的上前,轻声细语的开了口,看着好心好意的又劝了起来,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你这今天撒了谎,被当众揭破,又被你父皇责罚,是有些下不来台,面子上抹不开的。 不过,你放心,等回头你父皇消了气,我定是会好好帮着劝劝你父皇的, 毕竟说到底你们也是亲父子嘛,皇上定是不会和你这孩子一般计较的……” 说实话阿离的火本来都已经消下去了些,但是张美人这几句,却无异于是在火苗上又浇了一盆油。 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一想,其刚才就和萧若云眉来眼去的,好像之间有什么秘密,阿离自是立即又急了,索性口无遮拦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什么叫我撒了谎被当众揭破了? 我且问你,你现在就给我说说,我刚才到底哪句话是谎话?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吗,若真是有的话,你倒是说明白,拿出来呀, 依我看,你怕是和那萧若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吧……” “真是胡闹,目无尊长,简直无法无天。滚滚滚,赶紧把人给朕拖出去,拖的越远越好。”见这阿离竟连张美人也怼上了,大渝皇是彻底的烦了, 却见那张美人一见大渝皇眼一瞪,又要发火唤人,自是十分贤良的又赶紧上前拦住了, “皇上您别生气,靖王毕竟年纪还小,您就让臣妾好好和他说吧。” 这不劝说了皇上,又转头语重心长的对着阿离道, “靖王爷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拧,好坏不分呢,本宫真的是好心劝你啊, 怕是你真弄错了吧,这云公主今天根本没有进场,刚才她一直替皇上在这陪着本宫下棋呢…… 802恩断义绝 “靖王爷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拧,好坏不分呢,本宫真的是好心劝你啊, 怕是你真弄错了吧,这云公主今天根本没有进场,刚才她一直替皇上在这陪着本妃下棋呢, 这不止是我,在场的这么多家眷都在现场看的真真的呢, 你说,她一直在这待着,连半步都不曾离开,又哪里能有机会跑去山林深处暗算你,所以呀,你这怕是真的误会了……” “对呀,对呀,若云公主真的和德妃娘娘在一起,这大家所有的女眷都是亲眼看到的。”出乎阿离的意料,张美人话音一落,就见周围一圈的家眷也纷纷点头附和了起来, “云公主真的在这里一直陪着德妃娘娘哪儿都没有去呢,就这也是刚才皇上回来了,人才去更衣离开了一会儿。” “我们都可以作证,若云公主真的是清白的,不可能算计你靖王殿下的……” “这不可能,怕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一起诓我的吧,”看一圈人众口一词的全不约而同的站在了萧若云那边,阿离左右看了看,很是难以置信道, “她刚才明明在山林深处拿着弓驽对着我,怎么可能会还在这里下棋呢? 你们说你们刚才是亲眼所见的,那我亲眼看到的又算什么,难道我这双眼睛还是瞎子的眼睛成了摆设不成?” “回靖王殿下,若云公主刚才真的在这一直和大家在一起,这点老奴也是可以做个证明的。”众人说完,看阿离还有些不太确信,最后就连卓公公也上前一步开口作证道, “老奴以这把老骨头做担保,老奴真的是亲眼看着若云公主在皇上未回来前,寸步不离,一直陪着德妃娘娘在这里下棋,根本不曾去得了什么山林的。” “这……”见连卓公公也信誓旦旦的如此说了,阿离一时间真有些懵了,不由得后退一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就算他们慑于云儿的威严可能做假证,那卓公公可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人,难道他也有必要做假证吗?”见阿离到了这会还如此嘴硬,大渝皇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道, “你这孩子,还口口声声的说朕偏袒云儿,这事还需要朕特意偏袒吗? 明明群众的眼睛都是最雪亮的,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们早就一目了然, 反倒是你,为了陷云儿于不仁不义,一直在这里自作聪明的掩耳盗铃,想想真是可笑。 行了,今天这事都不必再提了,你错了就是错了,回去赶紧禁足吧。” “不……不是的父皇,真的不是这样,儿臣刚才在林子里真的看到她萧若云了,” 见大渝皇这就草率的下了定论,阿离真是彻底的乱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稍带着连周遭所有作证的人也一块骂上了, “父皇,儿臣以为,就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也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个顶个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憋了这么半天,非要现在才言明真相, 他们刚才都跑哪去了,一个个是聋了还是瞎了,我看根本就是没有一个安着好心……” “措儿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自己错了,你怎么还能怪别人呢。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了就是错了,点头认个错,日后改了就是,你怎么竟连大家给一块骂上了呢。” 阿离正说着,只见萧若云好死不死的又凑了上来,笑的一脸的虚情假意,假惺惺的劝道, “其实无论你承不承认,姐姐我今天真的是被你冤枉了, 但是你放心,姐姐是不会记恨你的,没得办法呀,谁让你是我的亲弟弟呢, 说到底毕竟血浓于水,再说父皇又子嗣稀少,这留在世上的,也就你、我、泽儿三个成年子女,所以在我心里,你和泽儿真的是一样一样的,不分伯仲,姐姐都是一样疼爱的。” “是呀是呀,云儿姐姐这话说的太对了,甚至有时候泽儿都觉得,姐姐其实更偏向于年幼的措儿你呢。”见萧若云说的像模像样,萧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也凑上来假模假样的接腔道。 当然了,他们两个越是这般,阿离定是越生气, 只见他一把将两人推开,恨恨的咬牙道, “你们两个给我走开,谁用你们一个个的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我告诉你萧若云,今天这事没完,我可以以我的颈上人头担保,今天我在山林深处见到的那个人绝对是你, 有种的话,你就和我一块进林子里查看一番,看那荆棘丛中是不是还有你那红披风上扯下的布条, 我就不相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难道我阿离还能见到鬼了不成。 正好父皇、鲍统领和卓公公都在这,那大家就一起去看,想来只要到了现场大家一看自是一切就真相大……” “够了!看来今天你是闹不够了是不是?”阿离说着,正要拉着众人前去查看清楚,却见大渝皇大喝一声,直接打断了阿离的话, 忍到极限的他,铁青着脸,指着阿离道,“你给朕听着,今日之事,你若再多说半句,朕这就将你赶出大渝,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从此以后咱们父子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父皇您真的不要措儿了吗?您不能这样啊,措儿也是您的儿子呀,虽然不在您身边长大,但是措儿身上流的也是您的血啊……”见大渝皇竟说出如此绝绝父子关系的话,阿离扑通一声,扯着大渝皇的衣襟,跪着哭求道,“求父皇给儿臣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行吗?儿臣真的没有撒谎,更没有诬陷的人。” “罢了罢了,或许真的是我们父子缘份浅吧,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如此不知悔改,你走吧,就当朕从来不曾生养过你。”大渝皇一把甩开阿离,决绝道。 可是眼前人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绝情的话说出了口,大渝皇终又有些于心不忍,回头又看了阿离一眼,略带几分伤感道…… 803这一局,我们完败! “他们都说你是半道回来的,从小没在朕膝下承过欢,定不会和朕亲近,心里也肯定不会有咱们大渝这个家, 一开始朕还不相信,甚至力排那些中伤你的谣言,为了弥补以前对你的亏欠,想方设法的将你召到朕跟前,就为了缓解咱们父子的关系,让你对大渝能产生归属感,对朕和咱们萧家所有的人,能多培养些亲情。” 大渝皇回头又看了阿离一眼,略带几分伤感道, “但是朕没有想到,事实竟然再次血淋淋的证明,朕还是错了。 你果然是和朕不亲,你不仅不和朕亲,你的心里也压根没有咱们大渝。 你自己想想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口口声声只有那西夏康王爷,一门心思只想维护他的安全,他的利益, 甚至为了那司马铖,你竟不惜如此诬陷、辱骂你的姐姐和弟弟。 既如此,朕看来也没有必要再禁你的足了,你还是……” “皇上息怒,小殿下他毕竟还年幼啊,等再过些日子,他长大了,定是能明白皇上您的良苦用心的……”怕皇上情绪激动之下,再说出什么一发不可收拾的话,鲍统领连忙扑通跪下打断大渝皇的话,为阿离求情道。 不料,大渝皇却是铁了心再不肯给阿离机会,挥了挥手毫不留情打断了鲍统领的求情, “鲍海你不用再说了,朕心意已决。 传朕的口谕下去,以后你们谁也不需再管他,再和他来往,索性让他从哪儿来还回哪里去吧,也免得他整日心心念念着那司马铖,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反正他眼里都没有我这个父皇,我还要他这个儿子做什么……” “父皇……,儿……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您真的误会儿臣了,儿臣真的是……”眼见着父子亲情就要从此决裂,阿离自是扑上去,还想再为自己辩解。 可是大渝皇却显然已没有了再听他说话的心,手一挥,带着所有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阿离一个人还傻傻的停在原地,长跪不起…… 子时,万籁俱寂, 行宫中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一个倔强的身影仍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毋庸置疑,这个人定是阿离无疑。 “殿下,您快起来吧,皇上已经死了心了,没有人再管咱们了,您就是跪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心疼的,咱们还是回去吧。”阿来忽然从一个小角落里跑出来,飞奔到阿离跟前,劝着就欲将阿离拉起来。 “阿来,你来了。”跪了一天的阿离,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见是阿来,眼中委屈的泪水蹭一下就冒了出来,拉着阿来的手颤声解释道, “阿来哥,我真的没有撒谎, 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肯相信我呢,我真的在山林里看到萧若云了, 我很肯定,就是她,她戴着面具,拿着毒针,想趁我不注意射死我。 她还说,她已经害了魏大将军,下一步还准备害咱们王爷和王妃……” “殿下,到了这会您怎么还没有看出来呀,咱们上当了,中了她们的奸计啦!”见阿离到了这会还沉浸在山林里的事情里,阿来只得无奈点醒他道, “您现在回过头来好好想想,当初皇上宣布秋季狩猎时,最初定的名单里是没有咱们的名字的,他前段时间因着流言本已经厌了咱们,自是不想咱们也跟着来的。 后来为什么又突然改了主意,还不是那萧若云在旁边出的主意说了不少的好话,皇上这才允许咱们陪同。 您好好动动脑子,那萧若云平时是个什么人,她为什么那么好心,非要劝着大渝皇带着您一起来, 难道真是她良心发现,人变好了? 不是,她那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 还有今天早上,您前脚刚一离开,就突然冒出几个宫女太监来,二话不说迎头就往我和小水身上撞,撞倒了我们不说,还扬言我们打碎了为德妃娘娘准备的安胎汤,就这么找了个莫须有的由头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把我和小水给关了起来。 小水当时就烫了一身的泡,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 本以为他们是看不得我们在晚宴上的作为,替您挡了酒,记恨我们,谁料紧接着呢,您就在山林里也出事了。 这一环扣一环的,您难道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您刚才也说,您当时在山林里见到那萧若云时,她是戴着面具的, 那就说明您在山林里看到的,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若云啊,那是有人故意扮成萧若云的样子,用来迷惑你的, 由此看来,我们是被他们耍了,他们根本就是蓄谋已久,这段时间咱们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呢。” “怎么会这样?”听阿来分析的这么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尤其是山林中关于萧若云的那几句,更是醍醐灌顶, 阿离瞬间打了个冷颤,脑子不由得清醒了很多, 再一想在山林里对方说话的口气,当时他听着就有些奇怪,只以为对方是故意迷惑自己的,不想让自己辨出她萧若云的本声来。 现在看来果然是在迷惑自己,那是因为她和萧若云的声音根本不一样。 还有就是自己刺马,马受惊飞奔的那一瞬间,她的身手很是灵敏,动作干净利索, 明显不知道比萧若云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而自己当时却因为听到她要算计王爷的说法,一时心急,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那明明就是漏洞百出呀。 而这世上,能为萧若云做这种事,并且身手还如此好的女人,会是谁呢? 思及此,阿离灵光一闪,终于慌然大悟道,“天哪,我知道了,她哪里会是萧若云, 因为她根本就是夙夜呀! 怪不得呢,怪不得她今天一直带着面具,敢情是故意在迷惑我。 还说什么让老虎来吃我,今天让我去见阎王之类的,看来根本就是她在吓唬我,因为她今天的本意应该就压根不是真想要我的命, 试想当时我已经都中毒变成那样了,她要是真想杀我,还不是举手之劳。 现在看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离间我和父皇,让我以后在这大渝再没有立足之地, 这个夙夜,竟然比萧若云还狡猾,可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呀。 这一局,我们真的是完败了……” 804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局,我们完败了。阿来哥,这次我们真的是输的一败涂地啊。”说到此,阿离不无沮丧道,“我可是真笨,你说来的时候,王妃姐姐千叮嘱万嘱咐,说我性子易冲动,让我凡事三思而后行,我怎么就记不住呢,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就中了萧若云的圈套了呢……” “阿离不急,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谁没有初一十五的时候,只要眼下忍了这口气,想来咱们日后终有翻身的那一天的。” 见阿离情绪如此低落,阿来连忙安抚道, “你忘了,阿娘以前也常讲,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再加上小水,怎么也顶的上三个臭皮匠,总有再扳回来的那一天的。 人生路长,咱们不急,慢慢和他们走着瞧。” 几日后,万里晴空 浩浩荡荡的回城队伍里,虽然仅仅只是隔了十来日的关系,但是仍能感觉到气氛比着来时有着特别显著的差别, 人们个个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拖拖拉拉走着,明显少了来时的兴高采烈, 其实大家心里都懂,此次回城,表面上大渝皇给出的理由,是因着张美人有了身孕,身体欠佳,怕对胎儿不好,所以提前结束了狩猎活动, 但是嘴上虽是这么说,大家伙谁又不心知肚明,明明提前回营就是因着狩猎那日,阿离所闹的那出,彻底伤了大渝皇的心,害的他根本没了游玩的心情,所以才提前了归期。 这皇上都没了心致,下面的人就是心中再想玩,也没一个敢说呀,只得一个个的默默收拾好行装踏上了归程。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啊,不少人都是掰着手指头,从年头盼到年尾,一点一点盼来的,就这么莫名的提前结束了,想起来难免有些气愤。 所以私下里,难免会有不少人背后抱怨,怪阿离不知轻重,好好的一个秋季狩猎,愣是被他就这么生生的给搅黄了。 “后面的跟上,快点快点,都打起精神来,加快些步伐,天黑前咱们还要赶到前面的运城呢, 这要是耽误了皇上娘娘休息,累坏了娘娘肚子里的小皇子,到时候拿你们一个人的是问, 看你们就是赔上倾家的性命,哪个又负担的起……”见由于气氛低迷,行军的速度实在太慢,明显比预期的晚了很多,禁军统领鲍海着急的前后转着,不住的大声催促道。 鲍统领本正吆喝着,忽然见不远处一个肥胖的人影朝着其着急忙慌的奔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包裹来实的瘦瘦小小的身影, 看着像是他的随从,这一大一小两个身体,在夕阳下形成极大的反差,看着颇有些好笑。 不过萧泽可懒得理众人的眼光,跑到鲍统领跟前,甚至连脑袋上的汗都懒得擦,一把拉过鲍统领,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反正看着鲍统领听完后好像挺紧张的样子,叫了一批人,带着进了旁边的树林。 鲍统领这一走,以致于皇上龙辇旁的贴身护卫忽然就变得少了很多,看着稀稀疏疏的,再加上个个又没精打采,看着颇有些流于形式。 而在这些人中,有一个身影却是极其突兀。 只见他一直行走在离皇上龙辇一丈远的地方,说他是御前侍卫吧,明显和皇上离的有些远, 可说他不是吧,又一直紧跟着皇上的龙辇,亦步亦趋。 “公主您看,那靖王可实是太可笑了。 一个人悻悻的跟在皇上龙辇旁边,当了几日的侍卫了,皇上愣是连正眼看都没有看他一下, 这不,刚才还让卓公公赶他走呢,说就是剩下孤家寡人了,也不要他的保护。 你瞧他臊眉搭眼那样,就这么被卓公公再一次给赶走了,你说一个皇子混成这样,连个侍卫都不如,可真真是让人看尽了笑话。 看来呀,皇上这次是真恼着他了,估计着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他翻身的机会了。” 龙辇后面的一辆豪华马车里,只见臧嬷嬷掀开帘子,探出一个脑袋,手里边磕着瓜子,边看着前面失落的阿离,止不住的幸灾乐祸道, “若说现在这人也真是哈,个个的逢高踩低, 你说这靖王刚来那两天,多威风呀,走到哪都前呼后拥,那简直和现在判若两人、大相径庭啊, 现在好了,这皇上一烦了他,这些人变得那叫一个快,个个看到他倒像躲瘟神似的,惟恐避之不及,沾染上了晦气。” “活该!”萧若云往身后的软垫上一靠,嘴一撇,很是不屑道, “哼,要我说,他呀,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没事竟然企图和本公主斗,你说能有他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若说起来,夜姑这次心软虽然没有除掉他,但是这个计策眼下看着好像还挺不错哈, 就这样让他彻底失了父皇的宠爱,生不如死的,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嘛,起码就这么看着,就挺让本公主解气的。” “那是当然,夜将军做事,向来是靠谱的很。”臧嬷嬷附和着萧若云,有一眼没一见的瞄着外面,“你说眼下这情形,不比当时就要了他的小命好啊, 只要没了皇上的宠爱,以后离了众人的视线,咱们再想弄死他,那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易如反掌啊。 但是前些时候就不同了,那个时候,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灸手可热的靖王爷,那要是突然有个三长两短的,皇上会不追究吗? 这要是细查下来,真查出些什么,虽说皇上不舍得对公主您怎么样,但是终究会寒了心不是……” 臧嬷嬷说着说着,忽然眼睛无意间一瞄,不禁又指着远处好奇道, “咦,公主您快看,那不是瑞王殿下吗? 他这满头大汗的跑了半天到底在做什么呢,我刚才见他不知拉着鲍统领在说什么,现在倒好,人鲍统领着急忙慌的带着几个人去旁边的林子了,他怎么反倒往皇上身边凑过去了呀, 你瞧瞧你瞧瞧,就连这卓公公拦了半天说皇上正在休息什么的,都硬是没拦住,其竟不依不饶的,这会非要见皇上…… 805刺客是个女人 “你瞧瞧你瞧瞧,就连这卓公公拦了半天说皇上正在休息什么的,都硬是没拦住,其竟不依不饶的,这会非要见皇上…… 还有他这后面跟着的那个小厮,这前前后后跟了他半天,怎么感觉怪里怪气的,看着很是眼生呢……” “不用管他,这个蠢猪,我把那位搬倒了,凭白让他捡了这么个大一个便宜,他这会心里不定怎么乐呢。” 萧若云听了一会也是有些烦了,不禁闭上眼睛,抱怨臧嬷嬷道,“哎哟嬷嬷你快些把帘子拉上吧,我这困得紧,正要小憩一会呢,你这一掀帘子太阳的光正打过来,照的眼睛疼。” “哦哦,老奴知道了,那公主您赶紧休息,老奴这就把帘子遮好,不吵着您就是。”见萧若云烦了,臧嬷嬷自是赶紧放下了帘子。 不料回头的一瞬间,无意间隔着缝隙往外一瞅,不由得大吃一惊,大惊失色喊了起来,“天……天哪……天哪,怎么会这样?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萧若云这边刚闭上眼,就听臧嬷嬷就这般不听劝的大呼小叫个没完, 人自是登时就急了,索性眼也不睁的就威胁上了, “哎,我说臧嬷嬷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吵着本公主休息吗?你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 我告诉你,你不要仗着从小看着本公主长大,就可以为所欲为,哪天真的惹恼了我,说不定我还真就乱棍子将你打出去了……” 萧若云本以为都这般说了,臧嬷嬷总该怕了吧,不料其话还未说话,臧嬷嬷就打断了她的话,还使劲推搡着她喊道,“不……不是公主,你……你快看……,好像……真……真的出事了……” 见臧嬷嬷这样不依不饶,萧若云是真的急了,蹭一下坐起身,下一刻正要发飙, 不料,抬眼一看臧嬷嬷的脸色,也是不由得一惊。 只见她眼睛直直的瞪着窗外,一张脸苍白的厉害,吓得两只手都不住的乱颤。 我去,到底什么情况?竟把臧嬷嬷吓成这样。萧若云心里好笑道。 出于好奇,萧若云也暂时忘了训人的事了,掀开帘子,趴到窗边循着臧嬷嬷的目光望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自是把他也吓了一大跳。 只见萧泽身后那刚才还包裹严实的小随从,不知手里从哪摸出一把剑来,小小的身影竟好像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一个人左飞右突,就这么一圈扫荡下去,龙辇周围的护卫竟应声倒了一大半。 而很显然,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些护卫,只见处理完了这些人,又突然飞身而起,一把扯掉龙辇上的帘子,直朝着里面的两人刺去。 “皇上,救命!”一听动静不对,龙辇上的张美人,自是也吓坏了,娇喊一声,嗖的一下钻到了大渝皇怀里。 虽说刺客功夫不一般,但是咱大渝皇自也不是那省油的灯啊,年轻时那也是响当当的高手一枚, 虽然现在上了些年纪,最近被阿离气的身体也旧疾复发,但是如果此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避开这刺客定不在话下,定是不能被伤着分毫。 但是现在怀里有了张美人就不同了,毕竟是个柔弱女子,再加上此时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龙种,大渝皇自是不能扔下他们母子不管,自逃生路啊。 情况紧急,躲是躲不开,仓促中大渝皇只得一手抱着张美人,一手拿起手边小几的东西朝着刺客扔去,也算作是反击了。 当然,这还是有些作用的,只见他这劈里啪啦一通扔,刺客还真就没敢轻易近前。 不过很快,就见那刺客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东西,弓不像弓,驽不像驽,轻轻一按,登时就发射出许多菱型的暗器来,直朝着大渝皇这边飞来,并且看着杀伤了好像还特别大。 这下大渝皇真就有些慌神了,如果被这个东西射到的话,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眼见着对方已经按了发射,数十个菱形的暗器朝着自己射来,想避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大渝皇只得抱紧了怀里的张美人,抬起一只胳膊替她挡着,做了视死如归的打算。 不料,他这厢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听伴着“砰砰砰”的几声脆响,那些东西好像被什么给击落了,身上也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袭来。 大渝皇正好奇,想要探身看个究竟,就见对方见一击不中,再次按了机关。 眼见着暗箭又朝着自己飞来,只听“嗖”的一声,伴着一阵凉风吹过,竟是一把宝剑呼啸而至,剑身生生的没进了旁边的车壁上。 而地上,“啪啪啪”脆响,有几个菱形暗器,也遂之从剑身上滑下来,落到了地上。 再一看这剑,竟莫名的好眼熟, 干将剑? 是措儿? 看到这剑,大渝皇不由得一喜, 将头悄悄探出去一看,就见阿离不知何时又来到了龙辇旁,此时正挡在前面与那刺客激战。 而那刺客一看是阿离,却是很明显的一怔,不知是惧怕他的功夫,还是自己心虚,竟然突然放弃了刺钉,转身就准备逃走。 阿离见状,自是不肯轻易放弃。 对方想要逃,他就死死的在后面穷追不舍。 眼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山林里,阿离突然发力,借着一棵大树的力道,纵身一跃,终于挡住了对方的路, 只见他虽然手里没拿任何武器,但是气势却是无比的强大,指着对方泼口骂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刺杀父皇,我看你就是活腻了,快快献上自己的狗命来。” 对方本已经拿起剑来应战阿离了,听到阿离说这话又是明显一愣。 而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只见阿离迅速凝聚十二分的内力,飞身而起,一掌狠拍过去,直接打在了对方胸口。 对方显然没有准备,被阿离这么一掌打过去,直接倒飞了出去, 最后虽然在空中堪堪稳住了身形,不至于落得太狼狈,但还是在落地的一刹那,“噗”的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脚下一个踉跄,一个没站稳,直接给跌坐在了地上。 而阿离却罕见的没有继续乘胜追击,只一味盯着自己的这双手发呆, “几……几个意思,他的胸口为什么会这么软?”阿离不可思议的喃喃细语道。 忽然,灵光一闪,只见他不可思议道,“天哪,难……难道刺客是个女人?” 这么想着阿离不由得一惊,再抬头看过去时,却见恰好一阵旋风吹来,正吹落了刺客头上的斗篷…… 806怎么是你? 这么想着阿离不由得一惊,再抬头看过去时,却见忽然一阵旋风吹来,恰巧吹落了刺客头上斗篷的帽子…… 虽然对方还戴着人皮面具,根本看不清真实的长相,就只看到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而已, 可是尽管如此,阿离还是不由得一阵激动,唰一下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喊道,“怎……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就在阿离询问的间隙,就见对方也终于缓过来了神,低头看了看刚才挨阿离那一掌的地方,脸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一阵潮红。 这会趁着阿离分神的当口,只见其也突然飞身而起,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扑过来狠拍了阿离一掌, 阿离因为还沉浸在刚才的惊诧中,并没有也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毋庸置疑的就这么被直接给打飞了出去。 而无巧不成书的是,就在阿离被打出去飞在半空中的那一刻,只感觉后背一阵劲风,生生从后面托住了他。 “小殿下,您没事吧?接下来您只管歇着就好,由末将对付他足矣。” 浑厚的声音传来,竟是禁军统领鲍海不知何时也进了林子。 只见这鲍海以为阿离受伤了,和阿离打过招呼后,放下人,直接朝着对面的刺客扑了过去。 而那刺客刚才生生受了阿离一掌,后来又负气使了那么大的力气将阿离打飞,自己内力已然消耗的不少, 此刻再遇着武艺高强、内力深厚的鲍统领,咄咄逼人的强攻,应付起来,难免有些吃力。 就在阿离心惊胆颤的看着两人对战时,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隐隐约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刺客在哪儿呢?刺客呢?不是说刺客朝着这边来了吗?” “曹丞相,这边,这边……” “刚才我听到打斗声好像就是这边传过来的,鲍统领和小殿下已经追过去了,想来就在这附近,” “好,那大家赶紧找,记着,见着了刺客,尽量活捉。 如果实在做不到,那就把尸首交上来也行,总之一句话,坚决不能让人给我再跑了……” 阿离回头透过林间的缝隙朝着外面一看,见竟是曹丞相领着不少人闻讯追了过来。 关键里面还有几个是夙夜的手下,这夙夜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手下的那几个老人都是她从天机阁带来的,功夫自是不同寻常, 如果让他们追到这里来了,那这行刺之人肯定就彻底跑不掉了。 而再看另一边,随着鲍统领一番纠缠,那刺客已经在节节败退。 就在阿离望过去的这一瞬间,只听“啪嗒”一声,其竟然被鲍统领一剑击中右肩,手中的剑应声掉在了地上, 依眼下来看,甚至都不用曹丞相带着人过来,这被捉也是迟早的事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她,这要是逮回去,肯定是不能有命啊。见此情况,阿离难免为对方着急道。 说明迟那时快,眼看着形势越来越紧急,阿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见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块石子,运足力气,一下打在了前方正在和对方缠斗的鲍统领后脑上。 可怜那鲍统领正在和刺客激战,完全没有一点防备,不经意的被人这么一下打过去,两眼一翻,瞬间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看到阿离这做法,别说出乎鲍统领的意外,就连那对面的刺客一时间也有些懵了,直愣愣的看着阿离,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阿离既不解释,也不管她,只捡起地上的剑,大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然后握着她的手,一剑刺在自己的胸口。 “噗……”手起剑落,鲜血直接喷涌而出, 四目相对,对面的刺客几乎吓傻了,呆若木鸡似的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阿离发呆,嗫嚅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对方变成了这样,阿离却像没事人似的,眉都不皱一下的催促对方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曹丞相带着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还不快走?难道还真想被他们活捉了不曾?” 经阿离这一提醒,对方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扔掉手中的剑,后退两步,直盯着阿离胸口的伤,喃喃啧问道,“不……不是,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你这样会死的……” “你赶紧走,不能再耽搁了,要是曹丞相带着人来了,你就早不掉了, 那里面的人好几个都是千机阁的出身,你现在已经这样了,是对付不了他们的……”阿离咬牙,一把拔掉胸口的剑,交还给对方,再次催促道。 当然了,随着他这一拔剑的动作,鲜血涌出来的更多了,甚至喷溅了他一脸一身。 “不,我不走,我走了,你要是死了怎么办?要走咱们一起走。”看着阿离竟变成了这副模样,对方倔强着,自是不肯轻易离开。 “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我这么做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你逃的明正言顺吗?快走,别管我。” 说完,方想起对方之所以这般,自是也是因着关心自己,遂咧了咧嘴,轻描淡写的安抚对方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这伤口就是看着唬人些,死不了的。 你只管离开便是,不用担心我,我身上带的有补血的药,不会有事的, 只是,马上等后面的人一追过来,到时候把这围的水泄不通,你就是插翅也逃不出去了,难道你还想真的丧命于此不成?” “嗯!”可能是真的信了阿离的话,那刺客愣了一下,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跑了。 待刺客窜进右边的山林,完全消失,阿离方两眼一闭,也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很快,他这边刚倒到地上,就听杂乱的脚步声扑腾扑腾的赶了过来,估摸着大部队已经找过来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有人大呼了起来, “快快快,小殿下和鲍统领他们好像在那呢,” “这看着好像都出事了呢,大家快过去看看头儿伤的怎么样了?伤势重不重?” 因着来的大部分都是禁军的人,所以大家进了林子,自是第一时间先关心鲍海的情况。 807要不要救人 “头儿,头儿,您怎么样?您没事吧?” “太好了,太好了,头儿终于醒了。” 随着众人这一通乱晃乱喊,鲍海终于幽幽率先醒转了过来。 鲍海睁开眼先是有些懵,迷茫的巡视了一圈众人,半晌才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厢刚坐起身,正要带着人去继续追杀刺客,不料余光无意间一扫,就见阿离正躺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胸口竟然还有着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自是把他给紧张坏了,头一扭,想也不想张口骂道,“娘的,你们一个个怎么搞的,靖王殿下中了剑,身上流了这么多的血你们难道都看不到吗?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人,摁住伤口,去找御医啊。” “是……是……”鲍海开了口,那帮人自是忙不迭应道。本就是长年跟着他的手下,肯定是对鲍海唯命是从了。 “刺客呢,刺客去哪了?”曹丞相一见鲍统领这一声呼,众人也不提刺客的事了,七手八脚救起了人,自是急的赶紧从旁催促道, “哎呀我说鲍统领,现在这是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赶紧去抓刺客呀,这个紧要当口你救什么人啊?” 说实话,从曹丞相的私心出发,自是众人都不管这阿离,让他在此将血流尽了,自生自灭了才好呢。 本来嘛,他也是刚听说,今天这事竟是萧泽惹出来的, 那个不争气的熊孩子,你说你招惹什么不好,竟然还招惹上了刺客。 遇到刺客就遇到刺客吧,关键他竟还荒唐的听刺客的话支开了鲍统领,然后带着人闯到了龙辇旁,这才给了刺客动手的机会。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这事是萧泽惹出来的,他这会干嘛这么拼命,带着一帮人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追那劳什子刺客。 依着他往日的习性,遇着了刺客或是什么有危险的事,他自是赶紧也装病,躲的越远越好。不到万不得一,那是坚决不出手。 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关键的关键,那刺客动手的时候,竟还让人靖王这边出尽了风头,竟然御前救了驾。 这可还得了,这边刚落一过错,那边竟然就立了这么大一功。 这要是回去后,风向还不得彻底倒了啊,那就相当于自己这一趟狩猎之行,是白浪费功夫策划了。 不过,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想到这靖王竟然也因为追杀刺客受了重伤,所以眼下,他自是希望这阿离赶紧重伤昏迷,最好一命呜呼了最好。 不料,天不遂人愿,他这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阿离竟也虚弱的睁开了眼, 看那情形,鲍统领刚才那一声吼都没管用,倒像是被他曹丞相的斥责声给吵醒的。 “我……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死不足惜,鲍统领你带着人去追杀刺客吧。”阿离虚弱的推了推鲍海的手,催促道。 “这个,靖……靖王啊,你醒啦?”见阿离醒过来第一句话就如此说,好像和自己斗气的样子,曹丞相一时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看了看周围那帮禁军,怕这些人回去后再乱说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回头不好交代,连忙装模作样的解释道, “这个,你要清楚,不是我不愿意让他们救你,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万事咱们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不是。 你想啊,这刺客多可恨哪,刚才竟然连皇上都刺杀了,差点就伤了皇上,这要是让他跑掉了,等回过头缓过气来再杀一个回马枪,那可还得了, 所以,老臣只是想着,咱们能不能先抓住刺客,回头再谈别的事,更为合适些。” 不料,曹丞相话落,阿离还未吱声,鲍海倒是先气呼呼开了口,“是啊,臣也以为,你丞相大人有这解释的时间,还不如带着人先去追杀刺客呢, 毕竟有瑞王殿下这样的儿子,不仅帮着刺客先把臣支开,还亲自将刺客带到皇上面前,皇上回头再出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其实鲍海之所以如此说,态度明显像着自己这边,阿离自然是能够想的到的, 毕竟今日之事,本就是萧泽的错,是他先支开了鲍海,然后趁其不在,又将人带到了皇上那里。 但是鲍海的职责是什么呀,禁军统领啊! 那可是专门负责皇上安全的差事,这要是皇上在狩猎的路上真出了什么事,他可就真成了千古罪人了啊, 老百姓和百官可不会讲,这刺客是谁带来的,你鲍统领中途因为什么原因,被什么人给支开的, 他们只会将责任一股脑的怪到他身上,到时候恐怕御史们的谴责和老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生生将他鲍海给淹死了。 所以此时的鲍海是很感激阿离的,且不说刚才两人刚并肩作了战,还同时受了伤,就阿离替大渝皇挡那几下,那是不仅救了大渝皇的命,也顺道救了他鲍海的命啊。 当然了,事情都有两面性,这厢鲍海向着了阿离,阿离是中意了,但是有人就不满意了。 “不是,鲍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保护皇上本就是你一个禁军统领的职责,这皇上遇了刺当然是你的责任啦,你往泽儿身上扯什么扯……”果然,这曹丞相一开口,又将过错一股脑的又推到了鲍海身上。 “你……”这鲍海一听自是急了,就要开口辩解,却被阿离悄悄拉住了。 “二位可千万别吵了,现在还不到相互埋怨的时候,当然了,曹丞相刚才的做法我自是也能理解的,毕竟父皇的事情大于天嘛。” 阿离痛苦的紧拧着眉头,指了指左边的山林,毋庸置疑道,“刺客往左边跑了,曹丞相你快带着人去追吧,求您一定要杀了他,千万不能再让他威胁到了父皇的安全。另外,也顺道给我和鲍统领报了仇不是。” “对对对,靖王殿下这话说的不假,这倒像是识大体……”见阿离难得如此好说话,曹丞相连忙夸赞道。 无奈他话还未说完,只见阿离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小殿下……小殿下……”昏倒时,耳边自然是传来此起彼伏、周围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再之后,因着失血过多的缘由,阿离就真的昏死了过去,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很心安,那就是曹丞相他们是根本追上不她的,因为他刚刚明明指了相反的方向。再加上又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想来她应该已经逃远了吧。 808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不知道昏睡了多少时间,朦朦胧胧中,阿离听到好像有人在自己周围一直大声的说话,吵的他睡的好不安稳,好想开口把人给骂走了才好。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阿离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好不容易睁开了沉甸甸的双眼,却意外的发现天不知何时黑了,屋子里烛光摇曳,自己好像在一个账篷的角落里,此刻正躺在一个软垫上,周围空荡荡的竟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吵闹声却仍是在不绝于耳,勉强撑起身隔着屏风望过去,就见影影绰绰的屏风外面好像还有不少的人, 其中大渝皇居高临下的,指着个人,不知道在大声骂着什么。 “你说说你今天干的都是什么好事?你说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草包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领着侍客往朕身边送。 帮刺客就算了,竟然还提前把鲍海给朕支走了,” 大渝皇指着地上跪着的那个肥胖的身影,气喘吁吁的骂道, “你呀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呀,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企图帮着刺客来刺杀朕,亏得朕一直以为你是最孝顺贴心的孩子, 没想到到头来,你才是希望朕先死的那一个……” “父皇……父皇,这不是儿臣的本意啊,”被骂的狠了,萧泽跪行到大渝皇脚边,抱着他的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辩解道, “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真不是故意的, 当时他拿剑逼着儿臣,儿臣真的就吓坏了, 儿臣……儿臣还年轻,儿臣真的不想死啊……” “好好好,真是好的很哪,”大渝皇彻底被萧泽气懵了,捂着头无语道,“你不想死,那你就想让你老子代你去死,是不是? 不错……不错,你可真是朕亲手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父皇……父皇,儿臣真不是有心的,儿臣怎么能想让您去死呢,儿臣当时只是吓坏了,压根没想这么多……”可能经历了今天这事,萧泽也是真的懵圈了,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直听得一旁的曹丞相都听不下去了,上前扑通跪下,打断了萧泽的话,含泪替他向大渝皇上求情道, “皇上,求您看在我们曹家忠心耿耿,这么多年鞍前马后为国效力的份上,就原谅泽儿这一回吧。 臣觉是今日这事可能真是个误会呀,您想啊,泽儿从小在皇上您身边长大,是您一点一点教导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会希望您出事呢。 他当时也就是一时给吓懵了,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凡是他知道了对方要刺杀您,那他就是自己一头磕死,也不会由着对方行动的啊。” 说完,还不忘回头狠瞪了一眼萧泽,小声命令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向皇上道歉。今天这事说破天来也是你的不对,是你罪不可恕。皇上怎么罚你都是应该原。” “对对对,是儿臣该死,都是儿臣该死,儿臣无脸再求父皇您什么,只求您能饶过儿臣这一次。”萧泽接到曹丞相的信号,自是赶紧求饶道, 说到悔恨处,甚至不惜举起肥厚的手掌,“啪啪啪”,不住的扇自己大耳刮子。 一张大脸本来长得就大,被这么猛扇过后,再一肿胀,整个成了一活生生的猪头。 “好了好了,依臣妾的意思,皇上,您也好歹消消气吧,当心再气坏了身子,毕竟您这几日可还喝着药呢。” 见萧泽戏做的差不多了,一旁的张美人接到曹丞相的求救信号,也连忙上前帮着小声劝道, “依臣妾看哪,这瑞王想来也已经知道错了,他毕竟年纪还小,这次又是无心之失,您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年纪还小……”听到张美人的话,大渝皇冷哼一声,不屑道, “他哪里小了,年纪小的一直是措儿好不好? 人措儿明明比他小了好几岁,结果呢,人小小年纪,面对刺客及时出手,甚至为了救我们还算暗算受了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他倒是好,明明比措儿多吃了那么多年饭,却是草包的很,别说指着他求驾了,不在背后给朕捅刀子就不错了。 你说他们明明都是朕的亲骨肉,怎么就会有这么天差地的差别呢。” “皇上,俗话说的好,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嘛。 再说了,每个人也是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的,咱们瑞王殿下,除了功夫这点不好,其实平时不是也挺孝顺贴心的吗?皇上您就消消气吧。” 张美人好言好语的劝了两句,眼眸一转,就企图转移话题, “对了,这提起靖王殿下来,臣妾倒想起一件事,药不是一早就煎好了吗? 张太医不是说这个点人就该醒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不料张美人话音刚落,就见从里面跌跌撞撞的,果然走出一个人影来,“父皇,娘娘,儿臣没事,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阿离说着,上前就要下跪,却被大渝皇一把拉住了, “傻孩子,你身上这么重的伤,怎么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起来了。快,听话,赶紧回去继续躺着。父皇一会命人将药给你送过去。” “儿臣没事,儿臣还年轻,流点血不妨事的,只是那刺客的事怎么样了?”阿离倔强着不肯回去,只一门心思关心刺客的行踪。 只怕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那刺客真的被抓了回来。 结果阿离这么一说,大渝皇登时就想多了,因为阿离是担心自己的安危,眼睛不由得都红了,拍了拍阿离心疼道, “你这傻孩子,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在操心刺客的事,是朕以前看错了眼,慢待了你呀……,” 说完,见卓公公忽然进来了,连忙想也不想的命令道,“你,快去给措儿寻个软乎点的椅子来,他现在身上有伤,得好好歇上一歇。” “是。”卓公公一见,自是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搬了把椅子,又垫了好几个软垫才小心将阿离扶坐了下去。 安置好了阿离,这才转身向大渝皇禀告道,“皇上,鲍统领回来了,人就在外面侯着呢。” 809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皇上,鲍统领回来了,人就在外面侯着呢。” 大渝皇一听,自是眼前一亮急忙唤道,“鲍海回来了,快宣人进来。” 话落,就见鲍统领风尘仆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进得里面,看了一圈众人,弯腰就要向皇上参拜行礼,“皇上……” “行了行了,这个时候,这些俗的礼节就免了,”一见鲍海进来了,皇上手一挥,直奔主题问道,“直接说正事吧,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刺客可是找着了,抓回来了几个?” 皇上这话问完,就见鲍海扑通一声跪地,一脸愧疚道,“回皇上,臣等无能,没能抓到一个刺客,也没有找到刺客的蛛丝马迹,还请皇上责罚。” “怎么会这样?当时不就只有一名刺客吗?难道他还会凭空消失不成? 鲍统领你是怎么搞的,带了这么多人,追了这么半天,将周围的山林全都包围了,竟然连个人影都也没有找到? 这点事都做不好,父皇养你们这么多禁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白天让刺客得逞袭击了父皇也就算了,现在让你们抓人,你们竟然也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找到,不就是一个刺客吗?身形又那么小,有那么难对付……” 旁边的萧泽一听鲍统领竟然没找到刺客,瞬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禁军头上,企图第一时间将自己择干净。 不料,话说了一半,就被大渝皇转头给吼回去了,“你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就是有刺客,不也是你给朕带过来的吗?现在倒往别人身上推的干净。” “父……父皇,我……”被大渝皇这么一声吼,萧泽自知理亏,嗫嚅了两下,再一看曹丞相几乎要凌厉他的眼神,就赶紧悻悻的住了嘴。 但是凡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泽这么一通说,就算大渝皇没有采信,但是鲍海却是句句听到了心里啊, 再一想今天这事的来龙去脉,那是怎么想怎么不服气,怎么萧泽这个罪魁祸首没一点事,倒掉过头来把自己数落的一无是处。 思及此,鲍统领牙一咬,眼一红,索性直接砰砰砰向大渝皇磕起了头,请罪道,“皇上,臣鲍海实在无能,还请皇上撤去臣禁军统领一职,将臣打入大牢,在刺客未捉到之前,不准臣踏出天牢一步。” “哎呀,鲍统领,你这是做什么呀?泽儿他刚才也就是担心皇上,小孩子家不过脑子说些气话而已,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曹丞相一见鲍统领认了真,连忙上前劝道,“你说你这么多年鞭安马后的保皇上周全,皇上怎么会因着区区一个刺客,将你打入天牢呢?” “曹丞相,既然您也这么说,那末将真的要解释一二了。”不料曹丞相话落,鲍统领却是根本不领情,回头对着曹丞相一辑,红着眼睛问道, “末将请问曹丞相,您可与刺客交过手?” “这个嘛,自然没有。”不明白鲍统领问这话是何意思,只得从实回道。 “既是您连刺客的面都不曾谋过,那您是怎么断定这刺客就只有一个人呢?” 鲍统领本就是武将出身,做事不喜欢藏着掖着,所以此时自是直接明刀明枪的质问起了曹丞相, “要知道末将当时和刺客过招时,正战到酣处,是有人从背后下手偷袭的末将,试问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对方是怎么下的这个手?” “这……这个呀,老臣当时又没在现场,怎么可能会知道对方是怎么下的手呢。”曹丞相被鲍统领怼的下不了台,抹了抹鼻子,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这不就结了,既然能有人在暗处袭击末将,那就说明,刺客至少是两个人。 还有,当时靖王殿下也在现场,还受了这么重的剑伤,想来靖王自是也可以替末将做证的。”鲍统领说着,转头望向了阿离。 接收到鲍统领的眼神,阿离也忙颤颤巍巍起身,轻声帮鲍统领力证道, “父皇,这事儿臣倒是在现场亲眼看到了, 说起和刺客交手这事,还真是怪不得鲍统领, 那刺客的手段儿臣是见识过的,当时儿臣受伤,鲍统领和那刺客交手时,明明已经占了上风,不料忽然从林子里飞出的石子击中,遭了暗算, 儿臣一见,出于本能,自是第一时间就想扑上去救鲍统领,不料林子里忽然又窜出两名刺客,直冲我刺来, 我因着和这两名刺客交手,一时不慎,躲得了这个就没有躲个那个, 一回身,就被先前和鲍统领作战的那名刺客刺中,中了一剑, 还好他们当时急着逃命,没有取我们性命的意思,否则的话,儿臣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都是儿臣无能,还请父皇恕罪。” 见阿离帮自己说了话,鲍统领自是也连忙接腔道,“靖王殿下这话,末将倒可以证实,殿下的伤口末将亲眼看过,正是刺客和自己交战时,手中所握的软剑所致,比着咱们平时所用的剑刃薄了不少……” “好了,好了,你们这一个个的累了一天了,尤其是措儿,身上还这么重的伤,就别张口刺客,闭口刺客的了。” 见两人越说越激动,挤兑的曹丞相和萧泽都没了地方,大渝皇只得出声打断两人的话,和稀泥道, 毕竟现在还没有平安回宫,就算是要发作,处理人的话,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再说了,过一会四处巡视,他还用得着曹丞相呢,这会自是要先将此事压下再说。 “行了,事情大致什么情况,朕心里已经有眉目了, 再说了,眼下夜已经深了,现在再讨论刺客是一个还是一群的问题,显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好在这里离运城比较近,想来那李良接到消息,已经带着人在赶来的路上了。 这样,你们就先通知下去,让大家都原地休息先稍做等等吧,等李良将军带的人到了再说回宫的事。” “对对对,皇上说的是,既然刺客还没有捉到,行夜路自然是不安全,也不可取的,” 810你在和谁说话呢 “对对对,皇上说的是,既然刺客还没有捉到,行夜路自然是不安全,也不可取的,大家凑和着先在马车上休息一会,等李良将军带着援兵到了,咱们再出发也不迟, 还有,咱们德妃娘娘还带着身孕,自是不能再受一次惊吓了。” 见大渝皇难得没有深究刺客之事,曹丞相自是激动坏了,忙不迭声向大渝皇自动请缨道, “这样,皇上您和德妃娘娘就先在这账篷里面休息,臣和瑞王这就带着人在外面巡逻,保证这次万无一失,别说是刺客,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让它飞进来扰了皇上您的清净。”” “嗯,曹丞相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曹丞相话落,只见大渝皇也点了点头,认同道, “这样吧,鲍统领带些一部分禁军守在朕这账篷附近就好, 至于其他的人手嘛,就由曹丞相你和泽儿领着,在周边林子里多巡视着点。 记着务必看顾好下面的官员和官眷,万万不可再让那刺客得了手。 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多支出账逢让那些女眷们休息,毕竟大家都奔波了一天了,刚才又经了这一遭,别到时候再病倒了,回头都不好交代。” “皇上英明,臣等这就去办。”既然大渝皇开了口,曹丞相和鲍统领自是都分别领旨办事去了。 “父皇,您先休息,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不若儿臣也和鲍统领他们一块去外面为您守夜吧。”眼见着人都出去了,阿离也艰难的起身请求道。 “你这孩子……现在这个时候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怎么能去外面守夜呢,你这是不要命了啊。”一见阿离要出去,大渝皇自是赶紧心疼的阻拦道,“要不这样,我让人去给你单独支个账篷就在朕这附近,你今晚上也好好休息一下,养养伤。” “不用不用,父皇不让儿子守夜,儿子已经感激不尽了,那些东西还是留给那些女眷们用吧,”见大渝皇难得如此体恤,阿离忙受宠若惊的拒绝道,“父皇您放心,儿臣没事,儿臣在马车上休息一下就行了,我那马车挺好的,睡也舒服。” “那行吧,你自己当心着点就是。”见阿离无意留在自己身边,大渝皇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勉强,“对了,你的小厮刚才还在外面关心你的情况,想来人应该现在还在外面侯着呢,既是你无意留在这,那父皇就让卓公公安排两个人,这就将你送回去吧。” “谢父皇体恤。” 告别了大渝皇,阿离跌跌撞撞的终于回了自己的马车。 可是回了马车,阿离却是一言不发,一个人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也不让点灯,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殿下您没事吧?是伤口还疼吗?要不我再找御医过来给您看看。”阿来见他半天都不动弹,怕出了什么事,忙钻进来再三关切道。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记得将车尽量往边上赶一赶,不用和别人靠的太近,也不用太紧张,抽空打会盹,想来李将军的缓兵来到且得等一会呢。” “哦,咱们的马车本来已经就够靠外呢,您是不是还觉得吵啊,那我将马车往山林边再靠靠,您赶紧休息一会就是。” 阿来倒是听话,悄没声儿的将马车又往外赶了赶,几乎车身都快隐在了林子里。 可是车厢里,虽然应付完了阿来,躺在了软垫上的阿离,却仍是心神不宁, 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风吹落斗篷时,露出的那双熟悉的眼睛。 今天的刺客怎么会是她呢? 她为什么要突然刺杀父皇?阿离紧觑着眉头,努力思索着答案。 难道是为了执行千机阁的任务? 按说不应该呀,且不说慕琛根本没有刺杀父皇的道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真要刺杀父皇,这么大的事,也不应该只派小叶她一个女孩子过来呀,毕竟还有左右护法慕凯他们呢。 提起慕凯,阿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上次慕凯来给王妃送信时好像有提过,说小叶回去后伤还没有养好就离开了千机阁。 既是离开了千机阁,那她这段时间究竟去哪了?这次行动到底又是为的什么呢? 还有,她现在逃走了吗?这四周都是山林,她会逃到哪里去呢? 也不知道自己上午那一掌有没有伤她太重? 都快自己太莽撞了,早知道是她,应该收些力道才是…… 想起小叶被自己击中时眼睛里的震惊和痛苦,阿离是越想越懊恼。 “谁……谁在那里?快点出来。” “告诉你,我们已经看见你了,别藏了,快些出来吧,否则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就在阿离正胡思乱想时,却听外面忽然传来阿来的恐吓声,听声音,对方吓没吓住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倒是很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阿来?你在和谁说话呢?”阿离一愣,掀开帘子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咱这马车周围有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再听又没了动静,所以就故意虚张声势问几声,想把人给吓走。”阿来将头凑到阿离跟前,轻声解释道。 “有咳嗽声?”阿离凝眉,总不能是小叶人没走远,就躲在这附近吧? 可是很快,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打消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躲在这,这个时候自是早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思及此,便并未将阿离的话放在心上,只随口道,“怕你精神太紧张,不小心听差了吧,快别想了那么多了,赶紧休息一下,等会李良的人来了,咱们又要启程了,赶夜路,少不得你的辛苦。” “不是的,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真的有咳嗽声。”见阿离不相信,阿来急忙拉住他再三解释道,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可是听得真真的,你忘了,打小算上小水咱们三个,就我耳朵最灵敏,这点肯定不会差,我说有,就肯定有。 怎么办?别不是刺客并没走远,就躲在咱们这附近吧……” 811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怎么办?别不是刺客并没走远,就躲在咱们这附近吧。 你说白天你拦了他们刺杀皇上的事,他们会不会侍机找你报复呀? 要不我还是去给鲍统领支会一声,让他多派些人过来,在这周围仔细搜搜,万不能让这帮混蛋刺客再伤着了您。” 阿来说完掉头就要离开,准备前去将鲍统领找来, 却被不顾伤痛,急急忙忙跳下车的阿离一把给拉住了,“阿来你先别急,我看鲍统领那边也挺忙的,要不我们先自己看看吧,兴许真是你听错了呢。” “咳……咳……”不料阿离话音刚落,就听忽然又有几声压抑的轻咳声传来。 这次声音传来的方位倒是很明确,确定就在马车底部。 “谁?你到底是谁?快出来!”一听这车底竟真藏了人,阿来自是紧张坏了,弯腰捡起一根木棍装腔作势指着车底喊了几声,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像老母鸡护崽似的一把将阿离扯到了自己身后。 可是问完,却见车底接下来并没有任何反应,一切又神奇般的恢复了平静。 “你到底出不出来,我们真的已经看到你了,再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你快些赶紧出来吧, 还有,如果你真要是死撑到底的话,我可真就喊人了啊!”见对方竟如此顽固,油盐不浸,死活不露头,阿来扭头作势就要喊人。 “别,阿来哥,你先别声张,这事交给我,我来办。”阿离见状急忙拦下阿来, 越过阿来,来到马车边,盯着车底,轻声商议道,“你快出来吧,别躲在那下面受苦了,我自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你周全就是。” 阿离话落,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车底板上掉了下来,然后就见下来缓缓爬出来一个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的人。 阿离一开始显然也是想到了车底下藏的会是小叶,但是他却是只想到了开头,未想到结尾, 死活也没有料到,这仅仅只有小半天的时间不见,小叶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伤的比自己还要重。 见人竟变成了这副模样,此时的阿离自是大吃了一惊,忙不可思议道,“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刚才明明指了相反的方向,你不是已经逃掉了吗?怎么会又受这么重的伤呢?” “别提了,出了那林子,我就迎面撞上了夙夜,”小叶扶着车壁,一点一点费力的爬起来,咬着牙道,“那女人简直像疯狗一样,根本不容解释一句,对着我就是一通猛砍乱杀。 我本就受了伤,自然不是她的对手,这不就生生受了她两剑……”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那把小巧的弓驽,惨然一笑道, “还好有它给我护身,关键时刻也射了夙夜一箭,要不然可能我今天真的就交代在那疯女人手下了。” “夙夜,怎么又是她? 她果然没有离开,一直跟在萧若云身边。 暗算了我不说,现在又来对付你,你说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要知道你可也是从天机阁出来的呀,和她怎么也算是旧识,有些渊源的,她竟然连一点情面也不顾。 算了,先不说这些,还是赶紧上马车,万一让人发现了你,那可就麻烦了。” 阿离说着,不顾身上的伤痛,弯腰就要抱小叶上车。 阿来一见这情形,自是给吓坏了,急忙阻拦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他可是今天的刺客呀,你怎么可以让他上我们的马车呢?” “阿来哥你先别管,此事我自有分寸,等回头得了空再慢慢给你解释,你快帮忙将人弄进车厢,万不可让人给发现了她。”阿离拍了拍阿来,不容置疑吩咐道,“还有,她身上伤势不轻,又流了这么多的血,你赶紧找些药,甭管治什么的,都先拿过来些。” “哦,好……好吧。” 见阿离和来人很熟识的分上,阿来也就没有坚持,将小叶帮着弄上车后,转身就欲去另一辆小水待着的马车上去找药,却又被阿离给拉住了。 只见阿离瞟了些小叶,隐晦道,“对了,小水呢,她受的伤太重了,阿来哥你最好让小水也过来一下,一会帮着给敷敷药吧?” “小水……,”阿来回头看了看小水所在的马车,颇有些为难,“这个……,恐怕不行吧,你也晓得的,小水这被烫的很严重,现在还下不了床,不能随便走动呀。” “这样啊,那算了,你只管先去把药拿来吧,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还有,把小水的衣服记得拿过来一套,一会给她换上。” “嗯,这个倒是没问题,她们身形本就有些像,想来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 说完,见小叶伤势确实严重,阿来也就没有耽搁,去了不久,很快就整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一溜摆在了阿离面前,挨个介绍道,“小水说,这个是提气的,这个是补血的,这个是解毒的…… “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倒是先把那种上次我用的特效金创药找出来,我先把伤口给她处理了。”阿离打断阿来的话,着急询问道。 “这……这个啊,”阿来偷瞟了阿离一见,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小水说,所有的药她几乎都拿来了,就上次那种金创药,特快能愈合伤口的,她好像给忘了,没有带过来, 不过止血的药倒是带了些,就是效用可能有些一般。” “一般就一般吧,总是聊胜于无。”见没有特效的,阿离也只好勉强接纳了。 “行,那你们快点,我出去外面守着,有什么动静,好通知你们。” “嗯……”阿来出去了,阿离看了看小叶,先倒了两颗药丸递过去,“那个,这些是补气血的药丸你先吃上两颗,好歹撑撑……” 小叶倒是也不客气,一把抓过药丸,直接塞进了嘴里。 “你身上的伤很重,拖延不得,要不……”阿离正思索着要怎么开口给她敷药, 不料,马车壁忽然砰砰砰轻响了几下。 “不好了,殿下,鲍统领刚才巡逻走了一半,突然拐弯朝着咱们这边来了,你快些让他藏好喽。” 812雪中送碳 “不好了,殿下,鲍统领刚才巡逻走了一半,突然拐弯朝着咱们这边来了,你快些把他藏好喽,千万不能让鲍统领发现了。” 伴着阿来话落,阿离掀开车帘一看,就见鲍海果然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要不,我还躲到车下面去吧。”小叶一见,起身就要出车厢。 “不用。”阿离一把拉住她,“你这一身的伤,且不说出去都费劲,关键再不小心和鲍统领撞上了,或者和上次一样,坚持不住弄出什么动静来,到时候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阿离嘴上说着,手也没有闲着,麻利的掀开车厢里铺的软垫,再打开下面一块板子,就见下面有一个暗格,刚好能躺下一个人,“快,你先藏到下面去,这里好歹能躺着,你也舒服些。” “嗯。”小叶见状也没有推托,听话的乖乖钻了进去。 这厢阿离刚把小叶藏好,盖好板子,铺好软垫,人躺回到上面,就见鲍海一掀帘子毫不客气的上了车。 上来后也不和阿离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靖王殿下,我鲍海是习武之人,说话呢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这心里想着什么,我也就直话直说了。” “是嘛,我阿离生性也是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咱俩这点倒是不谋而合。”鲍海爽快,阿离更爽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直接坐起身,豪爽道,“这里没有外人,鲍统领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其实,末将过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表达一下对小殿下的谢意,今天小殿下这个情,我鲍海永远记下了。” 见阿离也没将自己当外人,鲍统领恭敬一辑,真心向阿离感谢道, “说真的,今天的事,多亏小殿下您及时出手,这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拦住了刺客,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臣真是万死不辞啊。” “鲍统领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那可是我的亲父皇,这儿子保护父亲还不是天经地义的,”面对鲍统领的再三感谢,阿离谦虚一笑,并不居功,“再说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今天上午那事自然是怪不着鲍统领你的啊。” “哎,谁说不是呢,当时瑞王大惊失色的赶过来,说看到边上林子里好像潜伏的有人,我能不带人去看看吗?”提起今天白天的事,听得出来,鲍统领心里也是一肚子的苦水,这不逮着这个机会,自是一股脑的向阿离倒诉道, “你说任谁能想到,这堂堂嫡亲的亲王爷竟还被刺客挟持上了,带着人来杀自己的亲父皇了, 别说我只是一个禁军统领,就算是换成老天爷,也不一定能算出来会是这么个情况啊。” “是呀,瑞王兄今天的作派确实挺让人匪夷所思的。 不过,他一惯是什么风格,想来不用我们多说,咱们心里明白,父皇心里那是自然更明白的。 我瞧着今天父皇倒是也能体谅你的难处,没有要深究的意思,想来日后也不会怪罪你的吧。 至于我这边嘛,实在是举手之劳,鲍统领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就是。” “皇上不怪罪那是天恩,是他老人家体恤末将,但是一码归一码,小殿下您这边的恩情,我鲍海自是也不能忘的。 我鲍海在此表个态,以后,但凡有什么事用得着我鲍海的,小殿下您尽管吩咐,鲍海定是赴汤蹈火,一定还您这个人情。” “鲍统领您这就太客气了,这事其实真不用放在心上。不过看着鲍统领和我阿离这般对脾气,你这个朋友,我阿离以后倒是交定了。” 说完,无意间瞄了眼车外,装作不经意的,变相赶人道,“这样,父皇那边经了上午的事,还没有安定,你这任务且烦重着呢,我就不留你多说话了。等他日得了空,咱们好好再聚。” “是是是,小殿下您有伤在身,自是不能打扰您休息, 你赶紧休息吧,末将这就告辞。 您放心,末将一会一定多安排几个人,把您这边给看严实了,保证一个苍蝇都不会飞过来打扰您休息。” “那就麻烦鲍统领你了。” 两人客套了两句,在阿离殷殷的期盼下,鲍统领终于是准备走了。 不料人下车刚抬起脚,忽然又停住了, 顿了一下,回身一掀车帘,猛嗅了几下,不禁好奇道, “小殿下,怪末将多句嘴,您这车厢里闻着好浓郁的血腥味呢?您这真没什么事吧?” “哎哟,能有什么大事,说来说去不还是胸口这个伤。”怕鲍统领多疑,阿离拿起手边的药膏扬了扬,又指了指胸口,颇有些无奈道 “这不,我这刚才下车方便,不小心给扯到伤口了,出了不少的血,这正说一会再要上些药呢。” 鲍海借着灯光仔细一看,可不嘛,只见阿离的胸口早已血渍斑斑,看着衣服都被浸透了,尤其是手上衣和襟上,竟然也都是血,看样子感觉伤口甚至比白天那会看着还厉害。 见此,鲍统领一拍额头,愧疚道,“哎哟,你说我这是什么记性,这可都是末将的不对,这打挠了殿下休息不说,还忘了这么重要一个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淡紫色的小瓷瓶,双手交给阿离道, “这个呢,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一个神医送我的,我当时救了他的命,人就送给了我两瓶这样的金创药,治疗刀剑伤什么的特别好, 另一瓶呢,前两年受伤我自己用了些,这平时没什么大伤,剩下这一瓶就一直没舍得用, 正好,殿下您今天这伤也算是替我挨的,不若这瓶就送给你吧,全当是感谢你这次的援手了。” 真是正冷呢,这厮就送雪中送碳来了, 说实话,这会看着那小紫瓶,阿离恨不得现在就抢过来, 可是出于面子,不得不仍嘴上客套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大恩不言谢,相比较你今天帮的这个大忙,我鲍海这一瓶药又算的了什么。”鲍海笑了笑,手一扬,把药反手扔给了阿离。 813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恩不言谢,相比较你今天帮的这个大忙,我鲍海这一瓶药又算的了什么。” “那既是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鲍统领了。”药到了手,阿离自是赶紧感谢道,惟恐人再反悔,将药给要回去。 “应该的应该的,你敷完药赶紧休息,保证一夜过去,伤口就长得差不多了。”鲍统领挥了挥手,终于准备告别了,“皇上那边离不了人,我就先走了。” “那鲍统领慢走,这有伤在身,小王就不远送了。” 眼看着鲍统领终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阿离这才敢打开木板,将小叶给拉了出来。 拿起手中的药,不禁欣喜的向小叶炫耀道,“这下好了,有了这特效药,就不怕你身上了的伤了。 快快快,把衣服脱了,我赶紧给你敷上,你这伤口流了这么多血,可是不能再拖了。” 阿离满腔欢喜的说完,不料小叶却是一动不动,看着一脸的为难,“不……不用了吧,你只管把你的伤敷好就行了, 我自己的伤我心里有数,我一会敷点那种一般的药膏就行了。” 见小叶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再一瞧一张小脸白的几乎都没有血色了,若不是功夫不错硬撑着,估摸着人早就昏过去了。 思及此,阿离索性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直接命令道,“不行,你伤口在背上,自己既看不到,又勾不着要怎么敷, 快趴下,别浪费时间了,如果一会来了人,可就又耽误了。” “那……好吧……”可能真是伤的重了,小叶咬了咬唇,就没有太坚持, 结果可想而知,她这么一趴,都没等药敷好,人就昏迷了过去。 “小叶……小叶……,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呀。”阿离上完药,一见小叶竟没了动静,自是吓坏了,连忙拿过薄毯子将人裹住,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殿下别着急,我看着她也就是劳累过度,再加上流了不少血,身子有些虚,昏睡过去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听到动静赶来的阿来,探了探小叶的鼻息,又偷瞄了眼阿离关心则乱的样子,只得无奈从旁解释道, “哦哦,这样啊,原来是昏睡过去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知道是虚惊一场,阿离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总算是将一颗心放下了。 “殿下您也赶紧休息吧,小的在外面守着。” “哦。”看阿来一副对自己很无语的样子,阿离也就没敢再说别的,收拾完小叶后,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阿离感觉自己这眼睛刚闭上,不料车壁上又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 紧接着传来阿来的声音,“殿下,鲍统领让人过来通知,说是李良将军已经到了,让咱们准备一下,一会就启程了。” 阿离坐起身,掀开车帘往外望了望,就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连忙穿上外套,轻声吩咐道,“既是大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也就跟着大部队走吧。” 说完,低头看了看缩在马车一角还在昏睡的小叶,忙又补充道,“只是你赶车时记得将车赶慢点,尽量稳着点来,千万不能颠着,知道吗?” “嗯……”阿来回头奇怪的瞄了眼阿离,半晌方慢吞吞的应道,“晓得了啦。” 看着阿来怪里怪气的样子,阿离本想张嘴解释什么,可是抬眼瞟了眼小叶,长了长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忽然一个问题啪一下从脑子里蹦了出来,念于事情紧急,阿离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连忙询问道,“对了,让你想办法给胡叔去的信,让他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人弄过去,你送到了吗?” “送走了,我夜里让影卫去送的。”阿来头也不回的应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事情的轻重,毕竟王府里有那么多眼线,自是不能让她弄到府里去,对她对你都不是好事。 估计现在胡叔已经收到了,说不得现在房子都替咱们寻好了呢。” “如果这样,当然是最好,”阿离点了点头,看样子对阿来的做法很满意。 踌躇了一下,瞟了眼旁边小水所在的马车,又犹豫着开口道,“说起来,这房子确实是好找些,只是我想着,她现在伤的这么重,怕是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我不太放心, 要不,就让小水也一块送过去,让两人做个伴吧?” “什么?把小水也送过去,那你这边要怎么办?” 一听要将小水送过去,阿来自是立即急了,“你可想好了,那个红袖可是看着一点都不可靠,一天出去好几趟,不知道和什么人接头呢。 还有曹贵妃那边,今天皇上遇刺的事,萧泽吃了这么大的亏,那曹丞相回头不定要削尖脑袋,想什么恶招对付咱们呢。 还有那李淑妃,现在看着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开始见了咱们好歹还应应景,做做面子。 现在倒好,听说前几日查出有了身孕,立即就和咱们划清界线,不往来了不说, 听说那李家一得了这么个大好消息,她那哥哥叫李勋的,立即就从边关给调回来了,这是做足了样子要护着她肚子里那个小的……” “哎哟我的亲哥哥,你就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自是都懂,但是这毕竟不是眼前一时半会能解释的不是,”见阿来好像意见挺大,阿离连忙笑着解释道,“再说了,反正我回去后就一门心思缩在府里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说还能出什么事,他们难道还能跑上门来打我一顿不成, 退一万步讲,这没了小水,府里不还有你和胡叔六子他们呢嘛,怎么就差着小水一个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哈,正好小水也受伤了,趁这个机会,让她也好好歇几天, 反正你和六子都不忙,抽空就偷着多跑几趟,来回多去看看她们就行了。” “那好吧,既是你主意早就拿定定,我又能有什么着了。”见话里话外阿离早就有了主意,阿来索性也就放弃了挣扎,一门心思的赶起了他的马车。 只是他和阿离都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的当口,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的小叶…… 814让人头疼的丫环 只是他和阿离都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的当口,蜷缩在马车角落里的小叶其实早就睁开了眼, 只不过不想被他们发现,所以才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假寐。 她就这么在黑暗里静静的睁着黑黝黝的眼睛,将阿离阿来兄弟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几日后,大渝靖王府 自从狩猎归来后,阿离一直都乖乖的窝在府里养病,倒是大渝皇难得格外的关心,关切安抚的圣旨是下了一道又一道,让卓公公也来了好几回,七七八八的补品送了一堆。 这不大渝皇都对阿离转变了态度,京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自是也不能落后啊,一个个也争先恐后的冲进靖王府争相送起了东西。 但是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今天能对自己如此热情,明天就能对自己有多么冷酷,阿离可是心知肚明的比谁都清楚。 所以凡是送礼上门的人,阿离是一个也不愿见,最后索性以养病为由,关起了府门,全都避而远之。 这不,大清早,外面虽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但是阿离却只得又窝在房间无聊的看起了书。 “殿下该喝药了。”伴着空气中暗香浮动,不用猜阿离也知道,定是红袖进来了。 果然,用余光偷偷一瞟,就见红袖身着一袭粉嫩嫩的衣裙,端着碗药,一步三摇,婀娜多姿的进了房间。 “先放在那边的小几上吧。”阿离赶紧收回目光依旧投注到书上,几不可闻的轻应一声道。 可是阿离都这样表示了,红袖却是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见她轻笑一声,竟端着药碗径直走到阿离床边,轻启朱唇,深情款款道, “殿下,上次太医可是说了,这药啊,必须得煎好后趁热喝,等的凉了,药效就减半了。 您这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要不就让奴婢亲自服侍您喝下吧?” 说实话,红袖这行径,可能其他人看着会喜欢,但是看在阿离眼里,却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她这两句话一说,阿离是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阿离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他再说一句什么,红袖接下来定是有十句话等着他呢,无论如何,自是不把阿离磨的没法了顺了她的意思,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些日子因着小水不在,阿来两头来回跑,红袖得着机会来她这屋里的时机明显多了不少,别人家主子的贴身丫环什么样,说话做事合不合主子的意阿离不知道,反正看着红袖这样,他阿离心里确是膈应的很。 于是,恼的很了,阿离索性也就不开口了,就这么干崩着,不说喝,也不说不喝, 可是他一这样带答不理的,红袖就有些下不了台了, 见阿离真有些烦了自己,自己也觉得没了意思,端着个药碗,局促不安的站在床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哟,我说这空气中怎么暗香浮动呢,原来是红袖姐姐来了,”就在两人正尴尬之极时,就见阿来终于如救世主般出现了, 人进门,一看阿离的脸色,自是当即就看了个八九不离十。 赶紧上前一把接过红袖碗里的药,笑着替红袖开解道,“姐姐您这熬了半天的药怕是累坏了吧,这喂药的事怎么还能让您亲自动手呢,要不一会还是让小的来喂殿下喝吧?” 见阿来为自己解了围,红袖这次倒是难得没有使小性子,很是客气道,“那就麻烦阿来兄弟了,正好我以前的一个姐妹约我有点事,我一会也要出去一趟,殿下这边,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不妨事不妨事,红袖姐姐您有事尽管去忙就是,殿下这边一切有我呢。”阿来笑脸将红袖送出去,很是善解人意道。 送完红袖回来,却见阿离还靠在床头,装模作样的看着手里的书, 气得他当即就无情揭穿道,“哎哟我的好殿下,拜托您就别看了,行吗? 这一页书都被你看三天了,麻烦您下次做假也做的像些,不要老拿着一本书,看着同一页,行不行? 来来来,赶紧喝药吧。” “真走了,”经阿来这一提醒,阿离这才啪嗒放下手中的书, 起身之前还不放心的隔着窗子,往外面的院子看了又看,张望了半天,见真没有了红袖的身影,这长出一口气,很是无语道, “你说我这堂堂一个王爷这伤养的,又摊上这么个丫环,怎么见天的像坐牢一样,憋的我是浑身难受的很。 我给你说,我现在都恨不得有个大街上巡逻的活,我都愿意和人换, 那感觉虽然辛苦,肯定比这见天的窝在房间里强啊。” “得,你就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我和六子见天里里外外跑的腿都累细了, 你倒是好,天天躲在房间里装清高,还嫌累, 有你这样的人嘛,这样说,就不怕回头遭人恨哪。” 看阿离这副招打的神情,阿来是越看越生气,干脆也懒得多说了,端起药碗,二话不说塞到阿离手里,“给,你不是嫌闲的慌吗?这也不用你出去巡逻,你把自己的药先自己喝了吧, 整天人前人后的让我喂,你倒还真好意思咽的下去。” “嘿嘿嘿,谁让你是我的好哥哥呢,别人喂的我是喝不下去,那既是你喂的,我当然喝着美了, 那就是再苦的药,我生是也能喝出甜来呢。” 阿离倒是嘴甜,不仅不和阿来治气,接过药碗还嘴里抹蜜的凑到阿来面前,笑嘻嘻的套起了近乎, “不过,这既是没人的情况下嘛,自是不能再让哥哥你受累了,小弟我自己喝就是, 哥哥您好好坐着歇着,一会喝完药,要不我再给你按会摩,好好放松放松。” 阿来被说的没了脾气,一把推开阿离,很是嫌弃道,“去去去,越来越没个正形的,让你喝个药,哪来那么多费话,有这闲心啊,回头攒着向叶姑娘说去吧。” 这厢阿离本来已经端起药碗送到嘴边,就要喝起来了,听到阿来的话,不禁又顿住了,连忙盯着阿来追问道,“对了,你今天早上不是也过那边去了吗?那边怎么样?小叶伤恢复的差不多吗?” 815连环命案 “对了,你今天早上不是抽空去小院了吗?那边怎么样?想来小叶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看着一切貌似都挺不错的, 听小水说,那小叶姑娘很是听话,每天都乖乖的待在房间养伤,最多也就是下午在院子里转上一圈,可能也是怕给你招来什么麻烦吧,从未出过那院门一步。”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忙又补充道,“只是有一点。小水说,这小叶的伤貌似恢复的有些不尽如人意,伤口反反复复的撕裂好几次了。 再加上或许是到了新地方,又和小水不太熟悉的缘故吧, 听小水讲就是每天话少的可怜,一天到晚,如果不问的话,都不见说一个字出来。 只凝着眉头,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上发呆,看着心事忡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痛了,没心情搭理她还是怎么滴。” “哦,这样啊,”阿离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只随口解释道,“只要人不出门,想来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吧, 你们是不了解小叶的经历,她打小失了父母身世也是凄惨的很,后来跟着养父叶大侠一点点长大, 但是叶大侠又身患重病,一直忧心自己走了,小叶被人欺负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就从小狠下心来训练她,风里雨里从来没有间断过, 小叶那时侯毕竟还小,再加上叶大侠还瞒着她生病的事,所以她多少就有些不太能理解, 慢慢的,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性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孤僻, 直到后来长大后,仍是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性,平时根本太爱和人搭腔,更别提交流什么了。 倒是小水那丫头,原来一直在我们跟前叽叽喳喳的惯了,想来这一天到晚的找不到人说话,有些嫌闷了吧。” 说完也就没多顾虑,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反手将药碗再递给阿来时,想起刚才的事,又忍不住小声抱怨道,“那既是那边根本没什么事,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你要是但凡早回来一会,我刚才至于那么难堪吗? 我告诉你,我可是身上有伤,还在这床上躺着呢,你可是不能撇下我,一个人出去乱逛,转着玩,只顾着自己高兴。” “瞅瞅,瞅瞅,这都当上王爷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你以为这还是咱们小时候在山里那样啊,进进出出的还需要我带着你。” 阿来伸手狠点了下阿离的头,这才接过他手里的碗,轻声解释道,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伤的这么重,我可能会一个人出去,安心的逛大街吗? 我就是刚才回来的时候,在前面那街口,无意中撞见了鲍统领, 这不你前段时间帮人家的忙了嘛,鲍统领就拉着我非要问个没完,一直打听你的情况。 问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那瓶金创药好不好用? 说回头等解决了手头这件棘手的事,抓到了刺客,就过来看望你,好好的和你唠唠嗑……” “刺客……棘手的事?”听到阿来这么说,阿离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咱们狩猎回来不是有些日子了吗?这怎么鲍统领还在找刺客,难道父皇还准备抓着这事不放啊。” “不是,”见阿离一听刺客的事,心里那根弦又崩了起来,阿来自是赶紧笑着解释道, “你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能回回提起刺客,就是那天狩猎回来路上的事啊, 说起来这事啊,还真是和小叶姑娘没有丁点关系。 其实今天早上帮着那边去菜市场外出采买时,我就大致听了些,说是这几天陵城相继出了两件大事,整个大渝都炸锅了,就咱们这靖王府的人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没出门打听不知道而已, 说是现在满陵城内外,别说大人了,连那不足三岁的毛头小子说不得都知晓了。 这不,这几天鲍统领将所有禁军都带了出来,正头疼着,满城搜捕抓刺客呢。” “我去,你就夸张吧,什么事还这么劲爆,还能惊动了所有禁军?将鲍统领急成这样?”见阿来说的夸张,阿离不由得笑着打趣道。 “你还别不信,这事真不是我夸张来着, 不信一会你让六子出去打听打听,这关于连环命案的事,大街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当然了,发生了这两件如此大的事,出乎意料的,对于咱们靖王府来说,倒算的上是好事一桩。” 提起这事,阿来倒是突然来了精神,甚至都不待将药碗送到小厨房了,索性直接搬把椅子,在阿离边上一坐,不无得意的介绍道, “听说几天前吧,也就是咱们从狩猎场回来的两三日的样子, 那曹家前些日子暗地里偷偷出资,让人刚新开张的醉风楼就突然着了火, 更巧的是,曹丞相当晚还就在里面快活, 那敢情好,听说人是差点没被烧死,浑身上下都没一处好地方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下不得床呢。” 听到阿来如此说,阿离不由得一怔,脑子里灵光一闪,惊得他一把拉住阿来,急忙追问道,“那另一件呢?可是关于李家的?” “咦,你这臭小子今天可以哈,竟然猜的这么准,” 阿来以为阿离是见曹家出事太兴奋,也就没有多想,继续眉飞色舞的介绍道。 “说来还可是算的上李家的头等大事了。 合着也是该着咱们高兴哈,你猜怎么着,这曹家前头刚出了事,没隔两日,这李家就跟着也出了件更大的事。 就昨晚子时,李良将军那个刚从外地回来的大儿子,李淑妃的哥哥,叫李勋的那个,昨晚上就突然死了。 听说好像前些年因为顾家的什么事,不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一帮人追杀,吓得躲到外头不敢露头。 这几天不是听说李淑妃有喜,李老将军就把人给召来了嘛,可能也是想着时间久了没事了,顺便也能让大儿子替李淑妃这肚子里的孩子添些助力吧。 谁知,昨天晚上那李家大公子就被人暗杀了……” 816这事不可能是她干的 “谁知,昨天晚上那李家大公子就被人暗杀了。 听说那场景可是凄惨的很,头都被割掉了,眼睛瞪的老大,身首异处,生生和尸体隔了好几条街,被扔在了一条臭水沟里。 众人都在议论呢,说都怪他年轻时作的恶太多,这下报应来了,生生丢了性命。 还有传的更邪乎,说有可能是那十几年前被他害死的顾家那些死去的冤魂做的这事。 说当时听到大街上有呼救声,有人伸出头一看,就见一个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的女厉鬼,脸上满是鲜血,舌头都拖在了地上,一直追着他跑,嘛着让那李家大公子还自己的命来。 本来嘛,这李家大公子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子,从小习得一身的好功夫,一般人动起手来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昨晚,生生被吓的声音都没了调,没个人样。 这场景众人一看,乖乖呀,他都吓的狼哭鬼嚎了,谁还敢出面救他啊,生生看着他被那女厉鬼卸了头,又吸干了血, 等得天亮,这才敢纠结了一帮人下去查看情况, 不料后半夜又恰逢突降了一场暴雨,那李家大公子早被雨水冲刷的面止全非了,看着可吓瘆人了……” “怎么会这样?你这些话可是当真,你确定出事的是曹丞相和李家那李勋?”阿来正说的起劲,不料阿离竟突然一脸的紧张,一把抓住他的领口,紧张的再三确认道。 “当然当真,这事还能有假,那可是咱大渝禁军统领鲍统领亲口和我说的,” 得了第一手资料的阿来,自是十分坚定回道, “再说了,连着两员朝廷大臣出事,虽然皇上让封锁了消息,但是这哪能封的住啊,早就传遍了整个陵城了……” 不料阿来这边还想继续摆话,却见阿离竟不愿意听了, 人突然跳下床,连身上的伤也不管不顾了,径自穿起了外套和鞋, 阿来一见这情形,自是格外想不通,好奇的拉住阿离道,“不是,你这是什么状况啊?这冷不丁的要干什么去呀?你不在府里养伤啦?” “我……我要去小院一趟,具体看看什么个情况。”阿离推开阿来的手,边继续往身上套衣服,边不容置疑的回道。 “不是,曹家和李家出事,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紧张什么呀。” 阿来真是被阿离这行为,给彻底整糊涂了,“这昨天后半夜还下了场大雨,外面空气潮湿的很,你身上有伤,可是不能出去,万一再受了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我这不是从那边看了才回来嘛,这一切都好好的,你还去瞧个什么劲呀。” “你别管,我不去看看心里放心不下。”阿来一松手,就见阿离已穿好了外套,开始穿鞋了。 “不行,你不能去,你这身上还有伤呢,我得对你负责。 再说了,这外边都是禁军的人,你这要是一出去,被人看到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让皇上怎么想你, 这几天那边因着你受伤之事,刚心疼你这么一点,关系稍有起色,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你必须得撑住,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你是坚决不能出这个门的。”阿来说着,还想再拦。 不料阿离却不肯再给他机会,穿戴整齐,人就直奔着房门走去,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必须现在过去好好看看,要不然肯定得出更大的事,” 说完拉开房门,回头一看见阿来还愣在原地没动弹,急忙又催促道, “哎哟,你就别愣着了,赶紧去套车呀,难道你还真想着父皇再被刺杀一次不成吗? 关键他被刺也就算了,问题是现在皇宫防范这么严,我怕她行刺的事做不成,到时候再以卵击石把命给搭上了。” 到了这会阿来终于听出来了些眉目,反应过来的他不可思议追问道,“不是,你……你什么意思啊?你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小叶姑娘做的?” 话说出口,人一个哆嗦,又赶紧自我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伸手探了探阿离额头的温度,再三质疑道,“跑去皇宫刺杀皇上,这怎么可能的事, 我说你该不是脑子发热,胡思乱想呢吧, 小叶她一个姑娘家文文静静的,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你懂什么?小叶的性子你根本不了解,”看阿来这顽固不化的样子,阿离急的都快跳起来了,只得从实交代道, “你根本不知道,小叶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自从她养父叶大侠去世后,她这些年一直待在千机阁,是千机阁慕琛亲手培养出来的, 再加上还有那大名鼎鼎的叶大侠在世时,教了其不少的武功。 你自己说,这事不是她,满陵城还有谁敢这么做,烧了曹丞相的醉春楼不说,还敢直接杀了李大公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敢跟这两家人做对,那不是自取灭亡吗?” 见阿离分析的头头是道,事情真的像和小叶有关,绝不像做假的意思,阿来也是真的慌神了,也不敢再打绊了,“啊,真……真的是她啊,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马车。” 一柱香的功夫后,一辆浑身漆黑不起眼的马车,一路疾驰,绕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在小巷里七扭八拐之后,终于悄无声息的停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落门口。 马车停下,阿来率先跳下来,张望一圈后,“砰砰砰”小声扣了几下门, “吱钮!”伴着院门应声打开,阿来这才敢回身,扶出浑身被斗篷包裹严实的阿离。 小水本来闲来无事,一个人正无聊的坐在在院子里绣荷包, 这会来开门时手里还拿着针线,一看进来的竟是阿离和阿来,也是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不可思议的追问道,“天哪,这是刮的什么风呀,怎么把你们两个都吹过来了, 还有阿离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阿哥早上不是刚来过吗,我听外面这几天都乱嘈嘈的,你这跑来跑去的,不怕惹着麻烦上身呀。” 817对,是我! “天哪,这是刮的什么风呀,怎么把你们两个都吹过来了?还有阿离哥,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小水满肚子的疑惑,阿离却是一个也不想答,急匆匆打断她的话,直奔主题道,“你先别问我的事, 人呢,你快些告诉我小叶人这会在哪里?” “小叶姐,人就在卧房里睡觉呀,怎么了?”见阿离这急吼吼的样子,小水更奇怪了,“不是,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呀?这是火上房啦,怎么就给竟急成了这副样子。”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快别扯些其他的了,快带我去见见小叶,我找她有急事……”阿离央求的话说了一半,见小叶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索性心一横不管不顾道, “算了,也不用你带了,反正就这么大个院子,我自己去找就行了,阿来你看着小水别让她随便往里进。” 阿离说完,就要往院里冲,却被负责任的小水给挺身拦住了,“阿离哥,你怎么个意思?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不能进,小叶姑娘正在休息呢。 她睡前可是特意和我打过招呼了,说是休息期间,不让任何人进去的,所以,不仅我不能进,你这会也不能进去。 再说了,这男女有别,你一个大男人往人家姑娘家的闺房冲,这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呀,你让人小叶姑娘以后如何做人?” “还在休息……”看着小水较真的样子,阿离指了指头顶明晃晃的太阳,无语道,“哎哟,我的傻妹妹,这都什么点了,她怎么可能会还在睡觉,说出去也就你在信吧?再说了,她昨天夜里没有睡觉啊?” “睡了呀,但是她现在也在睡呀啊。”小叶睹着门,一本正经的回道,“可能是受伤的缘故吧,叶姑娘每天天擦黑就上床, 但是呢,每天早上吃了早饭,还得再补个睡,睡上一上午呢,也就下午有点空,会在院子里转上几圈。 这很正常啊,病人嘛,身子虚,大夫不也叮嘱要多休息吗?说她身上的伤口一直恢复不好,就是因为没有休息好。” “身上的伤口还没好?看来我们猜测的没错,果然是她。”阿离回头看了看阿来,一咬牙,索性撇开小水直接闯了进去。 “喂,你……你不能进呀……”小水见阿离就这么进去了,还想再拦,却被阿来从后面及时拉住了。 “阿哥,你怎么也不管管他呀,他这像个什么样子,不待你们这样欺负小叶姐姐的好吗?我感觉小叶姐姐也挺可怜。”小水拦不住阿离,急的向阿来求救道,“你快去,快去拦住他啊。” “别拦了,阿离这是真的有急事,我们是拦不住的,再说了,我也认为这事咱们不能拦,否则的话,这小叶非把天捅塌了不成。”阿离冲着小水摇了摇头,无奈道。 另一边,阿离横冲直撞进了房间,就见屋子里静悄悄一片,看着静谧美好。 小几上燃着淡淡的安神香,靠墙一张拔步床上,淡紫色的床幔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好像有人正在里面睡觉。 阿离大步走到床边,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撩开床幔, 可是手伸了一半,终是觉得不合适,又悄悄放了下来。 回过身,兀自仔细打量起了整个房间。只见这里衣笼,箱柜全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外面就一件常穿的外套搭在床头, 一切看着井然有序,俨然一个小姑娘的闺房。 可是仔细巡视下来,很快,阿离还是发现了异常。 只见他轻轻走到后窗边,用手轻轻一抹上面的窗柩,伴着水气,手上面果然有一层淡淡的粉色。 再顺着窗台、墙边依稀可辨的泥印,阿来走到靠墙的一个大柜子前, 掂起脚尖伸手一勾,成功从柜顶上拿出一双黑色的软靴, 翻过来,就见鞋底上果然还附着不少褐色的泥土,很显然,这是踩了染了血水的泥巴造成的。 “你怎么过来了?”阿离正查看着,就听身后忽然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 回头一看,就见小叶睡眼醒忪,一头秀发披散着,正盘腿坐在床边,一脸冷静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阿离不期然忽然打了个寒噤,莫名竟有种感觉被小叶的目光冻了一下。 收回目光,心一狠,他也无意和小叶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叶,你给我说实话,外面那些事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我听不懂靖王你在说什么?”小叶侧身,用左手拿过床头的外衫就往身上套,面无表情的回道。 “不,你懂的,你心里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这件事你对我也要隐瞒不成? 还是你觉得,你能成功瞒下去?” 阿离将鞋拿到小叶面前,指着鞋底的褐色的泥土道,“你自己看,这上面都是什么?你觉得看了它,我还能想不到真相是怎么回事吗?” 不料阿离这厢苦口婆心的问着,小叶却是根本不当一回事。 穿好外衫,趿着鞋,越过阿离,自顾自的走到脸盆边,头也不回的冷声道,“还请靖王爷你回避一下,小女子还没梳洗打扮呢,你毕竟是贵人,这般接见难免有些失礼,要不你就去外面客厅里等着吧。” “我去客厅里……,”见小叶这表情,阿离心头的火蹭一下上来了,一把抓住小叶的胳膊,咬牙道,“我告诉你,事情没有说清楚之前,我哪也不去!” 小叶被阿离抓住胳膊不能动弹,眉头微觑了一下, 方抬眼看着阿离,依旧没心没肺道,“好呀,既是如此,那你就问吧,靖王爷你都想知道什么,我小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好啊,只要你肯说实话就好。”被小叶这番一搅和,阿离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你现在就回答我,昨晚那女鬼是不是你扮的,那李勋的头是不是你杀的?” “对,是我!”小叶直愣愣的看着阿离,眼也不眨的答道。 “果然是你……”虽然心里一直怀疑这事是小叶做的,但是就这样被她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 818开弓没有回头箭 “果然是你……”虽然心里一直疑惑这事是小叶做的,但是就这样见她毫不避讳的承认, 一时间阿离心里忽然有些难以接受,心扑通扑通的狂揪了几下, 当然,还有更多的,就是对小叶这冷漠的神情感到震惊。 他无论如何也相象不到,小叶承认杀人,竟然能像在说外面的天气一样,用这么平淡无奇的口气,眼也不眨的说出来。 回想上次在天机阁二人相见时的场景,那个圆脸腼腆的小姑娘,平时虽然不大说话,但是会用一双爱说话的眼睛悄悄的望着你,直看得你心里,像小猫在心里挠一样痒痒的,不知不觉就会多说很多。 甚至听到高兴处,她还爱抿嘴偷笑,那时的一颦一笑,简直和现在是叛若两人。 当然,让阿离更难以想象的是,阿来早上描述的那极为凄惨、恐怖、暴虐的情景,竟然会是小叶一手造成的。 甚至一抬眼,从他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就感觉小叶这双眼睛里根本没有一点灵气和活力,更别提感情什么的了,从里到外透着的,就只有一个冷字。 试问看到这双眼,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时值花季、本应充满活力的妙龄少女的眼睛,充其量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木偶而已啊。 不,更确切的说,更像一把开了刃,并且已经沾染了血气的利剑,剑已出鞘,下一刻只会杀戮无力。 可是眼下见着小叶这冷冰冰的模样,阿离真是一时间一点办法和脾气都没有, 更何况既然开了弓,世上又哪里会有回头箭, 咬了咬牙,紧了紧抓小叶胳膊的手,阿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问道,“那你……你说,前几天醉春楼莫名烧起来的那场大火,曹丞相烧成了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差点命丧火海,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对呀,还是我! 你猜的没错,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答案,靖王殿下您听着可是还满意?” 小叶说着,一把甩开了阿离的手,转过身,弯腰撩起盆里的清水,哗哗哗冲涮起了自己脸。 阿离这语气和腔调,充满了挑衅,阿离一听自是立即又恼了,正要抓住小叶再说几句,可是手伸出来却是一怔。 也是到了这会阿离才看出来,小叶洗脸时,两臂的动作明显不太协调,右臂撩水的幅度明显比着左臂迟缓了很多。 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吧,小叶今天特意穿了件深紫色的外衫,但是很可惜,还是被阿离及时发现了,此刻她右臂衣袖上的颜色,明显比着其他地方深了不少。 想通了这些,阿离下意识低头一看自己的手, 果然其然,就见不知何时,他的左手上竟然也粘满了鲜血。 “你又受伤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伤的重不重?可有请大夫过来看过?”看到手上的鲜血,阿离下意识的一把扳过小叶,就要查问她的伤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我不是还活着站在靖王殿下你面前吗?你难道眼睛是摆设,看不到人吗?”小叶一把甩开阿离,丝毫不为他的热情所感动,冷冰冰的回道。 “不是,小叶,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就不明白了,只短短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见小叶这样一副对着自己不阴不阳的样子,阿离终是没有忍住,还是发火了, “你说你这一个姑娘家,到底想闹哪出啊?身上还新伤摞旧伤的,你还想不想要命啦?” “这个不劳靖王殿下惦忙,本姑娘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小叶拿起帕子,使劲蹭干脸上的水,方又抬眼看着阿离道, “对了,我倒是忘了,阁下你现在可是这大渝国的嫡亲的王爷呢, 现在凶手既是已经找到了,如果你想去告发我的话,那就赶紧去吧, 说不得抓住了我这个凶手,到时候你又能在你那亲爹面前立上一大功呢……” “小叶你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呢,还我去告发你,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面对小叶的问题,阿离真是哭笑不得。 思虑再三,不想和小叶硬怼下去,只得先行服软道, “这样小叶,咱们先不抬杠好不好? 我知道,我心里都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我好,为了帮我出气,帮我报仇。 但是小叶,请你相信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拜托你不要插手,以后也不要再冒险了好不好? 你这样一次次铤而走险,我真的是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为你冒险?”小叶一怔,也是到了这会,才终于听出了阿离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失笑道,“拜托靖王爷,咱明人不做暗事,你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的好, 我现在就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做这事还真不是为了你。 准确的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和我没有一点关系?”阿离终于也被小叶说懵了,一头雾水的问道,“不是,那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谁呀? 试问一下,你和他们无冤无仇的,又没有人出钱雇你,你说你凭白无辜杀他们做什么啊?你自是完全没有要杀他们的理由啊?” 经过这么一分析,阿离很快又武断的下结论道,“行了行了,你也不要骗我了,我已经想过了,八成是那天在马车上阿来和我说的话被你偷听到了,见我那天救了你,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铤而走险,替我出这口气。 但是你放心,这些事我真的自己都能解决, 真的真的,不需要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如果真到了走投无路,需要用这种方式暗杀他们的话,用你,那还不如我自己行动呢。最起码我的功夫并不比你差不是吗?” “哎哟阿离,你真的是想多了,我真不是为了你,”磨了这么半天,小叶也是被阿离磨的烦了,冷着脸一再强调道, “当然了,至于我为的什么这么做,我也希望你最好不用管。 再说了,因为他是你父皇,我不是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放弃对他的刺杀了吗? 819自以为是的人 “当然了,至于我为的什么这么做,我也希望你最好不用管。 再说了,因为他是你的父皇,我不是已经给足了你面子,放弃对他的刺杀了吗? 所以,以后我做什么,也请你不要追究我的行踪,你只管做你养尊处优的王爷,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行吗?” “你真不是为了我啊。”见小叶说的如此斩钉截铁,阿离不得不相信了。 可是任他想破脑袋,仍是想不出来答案,只得再次追问道, “可是小叶,身为好朋友,你总得向我透露一二,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吧?要不然,你这还住在我找的院子里,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回头王妃姐姐和慕凯他们问起来,我要怎么向他们交代呀?” 阿离这样一说,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将小叶一下,让她告诉自己真相, 不料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小叶一听,以为阿离是在赶自己,立即头也不回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是,确实是小叶我的不是,不过靖王爷你不用为难,更不用怕他们回头会找你算帐,我这就收拾东西走人,不会为王爷殿下您添麻烦的。” “不是小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真的误会了……”见小叶已然收拾起了小包袱,阿离只得无奈跟在后面解释道。 可是小叶也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得进去他的解释,头也不回道,“不是这个意思,不好意思,我可是除了这个,还真的没有听出来别的意思?” 说着,头一转,目光如淬了冰般看着阿离,似笑非笑道,“怎么着,难不成靖王殿下您还真准备将我交出去,来保你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嘛。”阿离被怼的一时语结,半晌方结结巴巴回道。 “这不就结了,所以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以后你继续做你富贵无边的王爷就好,我呢,继续我的杀手之路, 咱们两个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好。” 小叶说着,用那只还算完好的胳膊,拎起包裹就准备走人。 不料走到门边,门一拉开,阿离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拦,就见一个小身影关键时刻,倒是身后敏捷,将门口给死死堵了起来, 看那架势,别说小叶,怕是一个苍蝇这会都飞不出去。 “小叶姐,你真的误会了,阿离哥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要赶你走,他就是嘴笨不会说话而已。” 小水边替阿离解释着,边冲上去二话不说夺过小叶肩上的包袱,紧紧抱在了自己怀里, “我可以作证,他真的只是关心你。 你想啊,这几日你住在这里,他病重不能过来看你,见天的让阿哥和六子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惟恐你住的哪里不舒服了,受了什么委屈,伤口复发再遭了什么罪。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从小到大我们一起长大,我是第一次见他除了我们这些家人外,紧张别人了。 他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当亲人看待的。” “对对对,这点我也可以作证,小水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一个字掺假。”小水说话,就见身后的阿来也冲进来及时补充道, “还有,小叶姑娘可能你误会我,我们阿离之所以答应回到这大渝来,并不是为了享受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是贪恋这尊贵无边的王爷之位, 我们阿离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和岳家报仇,这才勉强答应跟着胡叔他们回到这陵城来,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真的……,”经着这兄妹俩轮番相劝,小叶貌似终于听进去了些,回头盯着阿来不可思议的确认道,“他真的也是为了报仇?不是贪恋富贵。” “当然是真的,我阿来可以用性命担保。”见这么多口舌好歹没有白费,劝说终于起了效用,阿来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叶姑娘你有所不知,那曹贵妃先是设计害死了阿离的母妃,后又害的阿离的外祖岳家出事,阿离真的是为了报仇,这才不得已进得宫, 要不然,他在西夏跟着康王爷混的好好的,何必大老远跑到这大渝来受这茬苦,不是吃饱没事干的吗?” “对对对,阿哥说的全是真的,我小水也可以用性命担保,”阿来话落,小水又见缝插针的补充道。 说完,还不往拉着小叶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小叶姐你就别走了好吗?你就再陪小水一段时间好不好? 小水没有姐姐,一见着你就觉得可是亲了,真是把你当我的亲姐姐一样看待呢。” “好……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让我走,那我再住几日就是。”被兄妹俩劝了这么半晌,小叶貌似终于有些动摇了, 但是放下包袱之前,仍是约法三章道,“只是咱们丑话可是先说到前头,以后我做什么事,甭管你们任何人,以任何身份,都不能约束我,知道吗?” “知道,知道。”见小叶只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小水自是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你说了不算,关键是某些自以为是的人。”小叶坐回到床边,意有所指道。 “自以为是的人?”小水一下反应过来,扭头一看,见身后的阿离还像棍子似的杵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反应。 连忙猛推一把,又是瞪眼,又是努嘴的提醒道,“阿离哥,其实你也是支持小叶姐姐,从来不准备约束她的,对不对呀?” “对对对,你们说的自然都是对的。”被小水这般威胁加恐喝的,阿离只得从善如流答道, 可是转头看到小叶,仍不由得轻叹一声道,“小叶,其实我想咱们接触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应该知道我阿离的为人的, 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说,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干涉你,阻止你做什么事, 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意见,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你说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总要让我知道原因,晓得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再者,你这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这万一哪天失了手,那可怎么办呀?” “你快别提我身上的伤了?”小叶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渍,眉头一皱,很是气愤的咬牙道,“要不是身上这伤,估计火烧醉春楼那天,那姓曹的也早就被我拿下,命归西天了, 哪里想到半路竟杀出一个人来,冲过来横插了一杠子,这才害的我被撤离,留着那姓曹的饶幸还在这世上快活。” 820逞一时之快 “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割了那曹慎的头,直接喂狗吃,然后放了他的血,给那臭水沟里的腌臜们喝。 让他曹慎下世、下下世,无论多少世,无论怎么轮回,都只能做个四条腿的畜牲,再也甭想投胎成个人……”小叶咬着牙还在那诅咒曹慎, 她这这本来可能也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想表达她心中的愤恨,和杀曹慎的决心, 但是这般血腥的场面被她这么肆无忌惮的描述出来,尤其是将人头喂狗、血喂腌臜们那段,可是把小水给吓坏了,登时脸色就白了,汗毛也紧跟着根根耸立了起来,要不是靠着床柱,估计连站都站不住了。 甚至连一旁的阿来和阿离两个大老爷们,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得后背发凉。 说实话,别说他们,就连阿离也是实在想不通,像小叶这么可爱单纯的姑娘,为什么会专注于喜欢干这种杀人、放血的事。 不过小叶显然并不关心这些,似乎也根本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眼光和评价, 说完这些,又转眸瞟了阿离一眼,貌似很随意的道,“另外,顺便也提醒某人你一句,我小叶也是个实打实的大渝人。 所以,并不是你一个人和曹家他们那些人有仇,我也有,并且还是深仇大恨。” “你也是大渝人?”听小叶这么一说,阿离不由得一怔, 忽然脑子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哦,对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当时咱们和王妃兄妹在阿婆家相遇时,王妃的大哥好像确实有提起过,说听叶大侠讲过那么一次,你父亲好像本来是大渝陵城那个大家的公子哥来着, 只是生性不羁,不喜欢做官和打仗,才会和叶大侠他们混在一起,浪迹江湖。 但是小叶,就算是我们和他们有仇,但是凡事咱也要量力而行,不能冲动行事的啊。 你要知道你昨晚杀那李良,和上次火烧醉风楼那次,说实话都只能说是侥幸得手, 那曹家可不是闹着玩的,曹丞相的势力更是遍布陵城,手下不少江湖人士,功夫很是了得, 就像他手下那个姓张,名洪九的,硬功就很是厉害,练的一身的钢筋铁骨,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个人跟了曹丞相很多年,曹家的很多杀人打劫的坏事都是他带头去做的, 说实话要不是这人整天形影不离的跟在曹慎身后,我也早就寻着机会暗地里对他下手了。 我现在估计,你那天刺杀时碰到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那张洪九本人。” “张洪九……张洪九……”小叶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忽然眼眸一亮,一拍大腿激动道, “原来他就是张洪九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本姑娘正愁找不到这个真身,无从下手呢,结果人倒好,自己给送上门来了。” “不是小叶,你这是要干嘛呀,你该不会下一步就要对那张洪九也动手吧?”见小叶这神情,阿离心中一凛,赶紧相劝道,“这张洪九本就是曹家的一条狗,你动他干嘛, 再者说了,他那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厉害,你现在又是一身的伤,如果一个人偷着去会他,硬碰硬,能不能打赢人家还不好说呢。 更何况,你昨晚杀了那李良,事情已经弄的满城皆知,现在风声又这么紧,他们肯定已经做出防范了, 就怕下次你刚出现,还没有碰到人,就已经被人家发现了。 可以说,成功的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还有一点我也不得不提醒你小叶,你这么冲动做事,你想过失败后会是什么结果吗? 一旦落到那些人手里,他们可能直接要你的命都是轻的,他们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好多都是咱们想都想不出来的,绝不会像我们平时这么心慈手软的。 我想如果到了那时候,见你落着了这么个凄惨的结局,就算你的家人在天上看到,也定是不忍心让你一个姑娘家为他们报这个仇,冒这个险的……” 阿离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小叶也盯着他听了这么半天,但是阿离却时不时有一种错觉,小叶的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 看她那越觑越紧的眉头,他甚至都可以肯定,小叶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铁定还是报仇的事,甚至还极有可能,是关于那个张洪九的。 没得办法,阿离见一种方法不起效用,只能又换一种说法,硬着头皮以身说教道,“小叶,我知道你和他们有仇,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和你一样, 你以为我真的是冲着这靖王的身份、这皇子的荣华富贵回的陵城啊, 就像阿来刚才说的,其实都不是,我是为了我亲生的母亲,为了替岳家报仇,才回来的。 说实话,每一次和那曹家那兄妹俩碰面,见到他们,我都会在心中骂上一千遍一万遍,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碎尸万断, 但是我能那么做吗? 我不能! 我很清楚的知道后果,如果我现在冲动上去了,根本没有一点胜算不说,还会暴露了自己,白白浪费了机会,甚至是自取灭亡。 所以你现在心中的感受,我自然都很清楚,并且也是理解的。 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心里去,但是我还是要劝你, 仇咱们自然是要报,但至少可以缓缓,眼前先放下,等日后咱们伤养好了,羽翼丰满了,掉过头来,再收拾他们也不迟,真没必要逞这一时之快。” “我逞一时之快?”阿离大道理讲了一箩筐,无奈好的小叶一句没有听进去, 说着说着,这言多必失,不料一句话没说好,又擢中了小叶的要害, 只见她血红着眼睛,瞪着阿离道,“阿离,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只要能杀掉那些恶人,为我的家人报仇,别说是逞一时之快,就算是现在要了我的命,我小叶绝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小叶,你真的又多想了,我阿离哥真不这个意思,” 821我要他现在死 “小叶,你真的又想多了,我阿离哥真不是这个意思,” 见小叶和阿离说着说着又谈崩了,尤其是小叶不仅没有被阿离劝好,反倒情绪激动了起来,莫名的又红了眼,眼看着就要发火,小水只得赶紧冲上前灭火,寻思着换个套路劝道, “这样小叶姐,咱们换一种说法, 既然你也知道我阿离哥是皇子,那你给他这个机会,等他日后图谋好了,让他来替你报这些仇好不好? 对了,你下一个目标是谁?是只有曹丞相他一个吗?还是还有其他的人? 你说出来,我和阿哥都给你记着,回头将他们网罗到一块,替你一块除了。 阿离哥,你觉得我这话说的对不对?你刚才是不是这个意思啊。”小水这边一表达完,自是不忘回头赶紧向阿离使眼色,让他接着表态。 “对对对,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咱们的仇人都是同一拨人,谁杀不是杀啊。”阿离这次倒是没耍迷瞪,立即毫不含糊的表态道,“这样,你这些仇,以后我阿离全都给你报了,你呢,现在就只管养好自己的伤就行了。” 阿离和小水本以为这些话说的,总该是够分量了吧,小叶总能放下心了吧。 不料这厢阿离话音刚落,就被小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那曹慎既是要死,也只能有我小叶来亲手杀了他。 再说了,我也不想等什么图谋之后,我要的是,让他现在就死,马上就死, 凭什么我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他这个恶人却还要活在这个世上逍遥快活, 反正只要他还活着,我小叶就吃不下睡不着,更咽不下这口气,这个人我必须要杀。” 见小叶一副急于求成,咬牙切齿的样,阿离没得办法,只得继续开口劝道,“小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报仇这事真的急不得, 这你报仇心切的心情我们也都能理解,你想为家人表孝的心我们也都知道, 但是咱们在做任何事之前,能不能不要冲动,能不能先考虑一下自身的条件,想着保护一下自己,能不能不要再做像前面那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呀,你张口闭口的就你知道,你知道,你说你究竟知道什么呀?” 这厢阿离还在苦口婆心的劝,不料,话还未说完,就见小叶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蹭一下站了起来,当即就发飙了,指着阿离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道, “阿离,你要知道,我不是你,我没有一个在大渝当皇上的爹,我也不是什么劳什子皇子, 你虽然说是为了报仇才回来,但是眼下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所以做任何事情前,你难免都会前思后想,瞻前顾后。 但是我不同,我是杀手出身,我从小以来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嫉恶如仇,血债血偿,该出手时那就得出手。 尤其是那些和我小叶有仇恨的人、我认为不应该活在这世上继续害人的人,我的做法都是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一刀剁了他们的狗头,直接送他们去西天。 只要能杀了他们,报了这个仇,别说被他们捉住,哪怕就是事后把我碎尸万断,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我也在所不辞。” 小叶说到最后简直已到了疯狂的地步,紧抿的嘴唇已经变的没有一点血色,脸色因为仇恨甚至变得有些狰狞, 一双眼睛里更是红的吓人,那眼神里透出来的除了仇恨,还有血淋淋的鲜血。 看小叶这样,别说别人,就连阿离都吓了一大跳,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们兄妹三人轮流劝了这么半天,小叶怎么不仅没被劝好,反倒更偏激了, 痛定思定,他再一次出手一把抓住小叶,很是不解的追问道,“小叶,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呀?” “我变成怎样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好不好。”小叶一把推开阿离,毫不留情的回道,“如果你看着我变了,只能说以前是你自己看走了眼, 我小叶从小身负深仇大恨,这才是我真正本该有的样子,而那些舒服的安逸的日子,从来只属于别人,和我小叶没有丁点关系。” “不,不是的,你骗人,这怎么能是真正的你呢,以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那个爱护家人,善良的小叶去哪了? 以前的你细心照顾王妃姐姐,在她危难时你会挺身而出,甚至为了保护她,你不惜顶撞慕琛,背叛天机阁。 而在我们和天机阁起冲突时,你为了不伤害你昔日的家人,又保全我们,你竟然选择伤害自己,只为了你的这些亲人们都能平安。 你以前还经常对我说,你很羡慕我和王妃姐姐的关系,喜欢听我们日常的一些糗事,这辈子就想过我们这样的日子……” “够了,够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阿离还想往下说,小叶却是终于听不下去,哭着打断他的话,歇斯底里的喊道, “阿离,你不是我,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痛苦。 你怎么可能会想象的到,那曹家和李家对我们顾家的伤害。 那可是四百多口人啊,就这么被满门抄斩了,鲜血生生流了半个城池。 曾经显赫一时的大家族,为着这大渝又是卖命又是出力,就这样,临了临了,死完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全部暴尸荒野,白白便宜了那些山里的畜牲。 都到了现在这样了,你还让我先咽下这口气,让我从长计议,等你日后图谋好了再行动。 你说我不知道倒罢了,现在我却是知道了,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你们不是一直都好奇我这几个月干什么去了吗? 好呀,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哪儿也没去,我就在这陵城附近,走访当年所有和我们顾家有关系的人,调查我父母去世,及我顾家灭门的真相……” 小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血书,啪一下扔到阿离怀里, 822血海深仇 小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血书,啪一下扔到阿离怀里, “你自己看吧,这就是你一直寻找的答案, 这就是真相,是那些和我们顾家还有关联的人含泪一点一点回忆出来的, 只可惜,哪怕是这样,他们这些人中也没有一个是和我们顾家有血缘关系的了,所谓的关系也只是和以前我们府上佣人有些亲戚关系而已, 但是,哪怕只是这一点点和我们顾家的关系,也让他们这些年受尽欺凌,一个个不得不背井离乡,隐姓埋名……” “这……这怎么可能……”小叶这边还在诉说着家族的凄惨史,另一边阿离已再也看不下去,紧紧攥着那张血书难以置信道,“我父皇怎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可以不顾一国之君的尊严,不顾礼仪廉耻,做这等伤天害死之事。” 不过阿离虽然已经痛苦成了这样,小叶也是一点都不同情他, 反倒一把抽走他手中的血书,一点一点的折好,十分的宝贝的揣进怀里后,方对着他惨然一笑,无情道,“怎么样?是不是连你这个亲儿子看着也很意外、很匪夷所思呀? 但是很不好意思,这就是我这几个月走访了无数人,一点点打听出的结果, 千真万确,做不得一点假。 这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小叶从小就在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 是不是看着很震惊,有没有感觉事情很不堪? 当年因为那曹家的争宠之心,因为曹慎的一念之差,我母亲受了作为一个女人来说的奇耻大辱, 而他萧贺,仅仅因为一个薄如蝉翼的面子,就将我们顾家几百口人,全都变成了孤魂野鬼。 那李勋呢,为了贪功,为了奉承,就这么设计害了我的父亲,甚至还将我的祖父和大伯,挂在城墙边就那么当众凌迟了。 现在在这世上活着的,和顾家还有血脉关系的,满世界也就只剩下我顾小叶一个人了。 你现在听着怎么样,是感觉很可笑呢,还是像我一样觉得很凄凉啊? 而做出这些的,就是你那色欲熏心的父皇,无耻的曹慎和那该千刀的李勋,你说我不杀他们我还能杀谁。 比着他们对我家的伤害,比着我心中这无法释放的血海深仇,我甚至将他的头剁下都是轻的了,我就应该将他的肉一点点片下来,端进宫让他那因着我母亲,这么多年圣宠不衰的好妹妹李淑妃一口口喝完。 还口口声声你们知道,其实你们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说这些仇恨我怎么能忍,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 如果这个仇我都报不了,我小叶在这世上还算一个人吗?我活着和那些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每天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说,只要我小叶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和他们不共戴天,就要将他们全部送到阎王殿去,全部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十几年前,满门抄斩小叶,原来小叶你竟然姓顾??” 听小叶如此说了半天,阿来忽然想到什么,蹭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小叶脱口问道, “难不成你的家就是他们口中传的那个被满门抄斩的顾家?你父亲难道就是那顾家二公子,还有你母亲,难道就是那十几年前被大渝皇…… 哦,被皇上看中,并幽禁起来的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对呀,就是我,他们传的没错,我就是那顾家惟一活下来的小小姐, 那十几年前被大渝皇看中并幽禁的女子,就是我的生身母亲。” 小叶虽然咬着牙说完,但是提到母亲时,眼中的泪还是没有听她的话,一下从里面涌出来,瞬间塞满了眼窝, 可能是不想让众人看到自己的伤心和柔弱吧,小叶抬头一笑,强势逼回眼中的泪水,故作得意道, “哈哈哈,看来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件事不还是传出去了,没想到竟然连你阿来都知道了,估计到了这会,那萧贺又该头疼了吧。” “我……我……”见小叶话里话外直呼大渝皇的名字,还弃满了鄙夷, 说到底,此人毕竟是阿离的生身父亲,阿来不想阿离难堪,偷瞟了阿离一眼,小声解释道, “其实我也就是今天早市出去帮你们采买,见那些人因着李家大公子之死,及当时惨烈的情景,一直议论纷纷,一时好奇听了几耳朵,才知晓此事的。 我……我真没有要揭你的短,或别的什么意思, 真的很对不起叶姑娘,都怪我,是我刚才问的话太唐突了。” “无所谓!”阿来谨小慎微的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小叶倒是一点事没有,索性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昨晚之所以扮成那个鬼样子,就是想让这件事传出去,传的满天下皆知。 他萧贺不是阿离你的亲爹,你不是不让我杀他吗?好,那我就不杀,留着他这条狗命。 但是让他接下来的几十年怎么活,那可就是我小叶的事了。 他萧贺不是最好面子,这些年一直想将这件事努力压下,欺瞒世人嘛, 好呀,那我就非要让这件事传出去,并且还要永远传下去,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能透他萧贺伪君子的面具,看到他那张无耻的脸,将他那颗好色之心赤裸裸的大白于天下……” “不是,阿哥,小叶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家怎么会满门抄斩,这件事和皇上、和曹家,及李家,又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啊?”见两人越说越玄乎,再加上身边的阿离那张铁青的脸,一旁的小水终于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这……这……”阿来想说什么,可是小心瞟了几眼阿离的脸色,支唔了几声,终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契机,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说起。 “哎哟,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呀,” 见小叶一脸的伤心,小水张不开口问,而阿离脸色如此难看,小叶又不敢问。 转了一圈,最后小水只得又求到了阿来面前, 823一眼惹的祸 “阿哥你吞吞吐吐什么呢,快说呀,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转了一圈,最后小水只得又求到了阿来面前, “这们多天以来,我和小叶姐姐早就处出了深厚的感情、情同姐妹了,这既是他们家出的事,我自是也有知道的权利呀,你快给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无所谓耻不耻辱了,毕竟整件事,该受到谴责的并不是我们顾家,是他们那些为非作歹没有人性的人才是。 小水你不知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还需要从我出生那年开始说起。” 面对小水的追问,出乎众人的意料,竟是小叶第一个率先开口帮小水解了惑。 可能是刚才的那几声嘶吼,终是将她心中的愤怒和怨气释放出了一些吧,现在的小叶倒是情绪平静了不少,坐下来幽幽的向小水讲解道, “我出生那一年,恰逢我祖父顾老将军六十大寿。 我父亲本是顾家嫡亲的二公子,将门虎子,有着祖父的言传身教,再加上自家资质也不错,从小也是习得一身的好功夫, 慢慢长到了十多岁,本应到了子承父业的年纪,结果上了一场战场后,他却突然变了卦,说是受不得上阵杀敌的血腥和残忍,又对做官提不起兴趣,不顾众人的阻拦和劝解,一个人擅自离家四处游走,拜师学艺去了。 我们顾家祖上是陪着先皇打江山起的家,所以以前在陵城乃至大渝都算的上是地位尊祟、显赫人家。 此次祖父过六十大寿,自是大宴宾客,广邀故友。就连身在异乡的父亲,甚至都听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父亲自从离家后,这么些年一直鲜少和家中联系,如今终于习得一身的功夫归来,又寻着了知心爱人有了女儿,还赶着这么个好日子,自是喜滋滋的拖着家带着口,千里迢迢的回来给祖父过寿了, 顺道呢自是也想让让父母兄嫂看看,自己这些年在外面过得并不差,让他们放宽心。 本是全家团聚的大好日子,谁料,在我们回来的第二天,甚至都没有为祖父过上寿诞,我们顾家就出了事,紧接着,就迎来了灭顶之灾。”小叶说到这里,声音一度哽咽,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灭顶之灾,为什么啊?”小水见状,自是体贴的赶紧倒上一杯水,轻声宽慰小叶道,“小叶姐,你别难过了,快喝口水,缓一缓。咱们不急,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便是。” “我没事,这么长的时间都忍过来了,只是稍微回忆一下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叶接过水,轻抿一口,强忍着悲痛,继续道, “因为归家后第二日,我母亲私自外出了一趟, 她本是想将自己新得的一幅松鹤延年图,到字画店里重新装裱一番,送给祖父当六十大寿的寿礼。 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她是偷偷一个人自己去的,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甚至也没有来得及告知一早和同窗聚会的父亲。 不料自从走进了那家字画店,她就再没有出得来,甚至还给自己带来了平生最大的耻辱,给顾家带来了难以挽回的灾难。” “啊,那这又是为的什么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他们还敢强抢民女不成?”见小叶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小水好奇追问道。 “傻小水,也就只有你这么单纯了。 你也不想想,有些人如果想做坏事,还会在乎是什么日子嘛,尤其是那个权利至高无上的人,做起来恐怕更是有恃无恐,眼里哪还会有怕这个字。” 小叶拍了拍小水的头,继续娓娓道来道。 “因为我母亲到了春日遇着花粉,脸上容易发红,起小疙瘩,所以那日出门,她照旧蒙了一个白色的面纱, 不料到得字画店,就因为她蒙着的那层面纱,害的在字画店里的挑选字画的一个男人,对她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给我母亲带来了泼天大祸。 而到事后母亲才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罪魁祸首大渝皇萧贺, 而在他旁边亦步亦趋跟着的那个男人,也不是别人,就是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曹慎。 恰逢那段时间,李家刚把李淑妃送进宫,听说因着李淑妃的眼睛长得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乍一进宫,很得圣宠,害得曹贵妃一时失了势,曹家上下正因此事头疼。 这不,曹丞相就想办法弄了些字画,将皇上骗到了自己的字画店,准备趁机讨好一番,为妹妹争些助力。 不料这一出宫字画没用上,倒给他带了新的契机。 那天自打母亲一进店,再留意到萧贺的眼神,曹慎当即就眼前一亮。 一则母亲当时蒙着面纱,乍看之下,单看那双眼睛,比着李淑妃甚至都更像那先皇后,尤其是先皇后以前也有蒙面纱的习惯,这些都是不谋而合,所以眼前的母亲无异于更有魅惑力。 再者巧合的是,当时他刚带着萧贺从酒楼回来,此时萧贺喝的早已醉眼迷离,以至于萧贺看到母亲后,都以为出现了幻觉,连手里的字画脱手掉到地上,人都不自知。 曹慎一看这种情况,自是立即知道此人可为自己所有,再一想母亲又是个脸生之人,想来定不会出自什么大富大贵人家。所以为了重新找回曹家的尊宠和荣耀,他就抖胆起了一个丧尽天良的想法。 他先是想法设法的将萧贺骗进自己的别院,谎称开了株绝世之花,然后两人前脚刚出了门,他就命令手下一个姓张的男人,出其不意一掌打晕母亲,给送到了萧贺面前。 那萧贺本来喝的就有些恍惚,当时正坐在小花园打盹,睡梦中可能也是又梦到了与先皇后相逢欢好的情景,被曹慎突然唤醒,恍惚中睁开眼,看到母亲一时竟以为是自己的发妻。 再加上醉意上头,就不管不顾的趁着母亲昏迷,直接玷污了她……” 说到这里小叶再次说不下去了,终于没忍住,趴在床边索性嚎淘大哭了起来。 824此事我这辈子都过不去 说到这里小叶再次说不下去了,终于没忍住,趴在床边索性嚎淘大哭了起来。 以至于水小看着都十分不忍和内疚,怪自己太八卦,竟在小叶伤口上撒盐,让她回忆起这么痛苦的事, 思及此,赶紧懂事的开口阻止道,“小叶姐,要不你还是不说了吧?毕竟事情已经久远了,咱们不提了,全当过去了就是。” “不行,不能不说,此事我这辈子都过不去,我今天必须把它完整的说出来, 事情虽然已经久远,但是这仇恨却是并没有变少分毫,它像把利刃就这么血淋淋的插在我的心间,提醒我时刻不要忘了母亲的冤屈,要记得为他们报仇。” 小叶不顾小水的阻拦,一咬牙继续道, “当天晚上,母亲醒过来后,得知自己竟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自是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生性刚强的她,第一时间,拔下簪子就准备置那个禽兽于死地。 可是她那身手,哪里可能会是那登徒子萧贺的对方, 只见那萧贺做了错事后不仅不知悔改,竟还索性直接亮明身份,公开厚颜无耻的要求母亲放弃眼下的一切,跟着他进宫, 还保证一切母亲都不用担心,只需点个头即可,其他的都有他来办,他只需重新为母亲换个显赫的出身,接下来就能对母亲封妃赐嫔,保她一生荣华富贵。 并且还口口声声的许诺,以前的事绝对不会再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以前和顾家的任何关联,甚至就连顾家也定能瞒得滴水不漏。 母亲也是到了这会才知道,对方这个无耻好色的男人,竟然贵为大渝的统治者,她就算侥幸真杀得了他,不仅报不了任何仇,相反,还有可能为顾家惹来泼天大祸。 进宫母亲自是死也不能答应的,但是眼下仇又不能报,畜生又杀不得,更何况木已成舟再回顾家她也是绝对没脸的, 灰心失望之下,母亲就决定选择自行了断,也不愿就这么耻辱的活着。 而那可耻的萧贺却是奸诈的很,他既已尝着了甜头,哪里肯轻易放了母亲, 见软的不行,就索性撕破奏直接来硬的,以顾家满门相威胁,说一旦母亲敢去寻死,或者将此事捅出去,他就让顾家灭九族,满门抄斩。 可怜我的母亲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当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死又不能死,只有天天以泪洗面,屈辱的一点点的捱着过日子,只盼望有一天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能厌了自己,让自己痛痛快快去死。 而那个变态的萧贺也不知道什么原由,可能就是因着母亲对他的冷淡和不理不睬,不同于后宫其他人的阿谀逢迎吧, 他对母亲的兴致不仅没减,反倒是越来越浓厚了,以至于后来竟天天下了早朝就往母亲这小院跑,任凭母亲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母亲没得办法,只得一次次含恨忍着……” “怎么可以这样?这个萧贺真是太过份了,哪有他这样当皇上的人,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么可恶的人,真是一剑杀了他都不为过……”听到这里,气得小水都听不下去了,直接跳着脚骂道。 小水倒是性子一上来骂痛快了,可是屋子里有个人的处境就变得异常难看了。 阿离也想像小水一样骂上几句,甚至冲过去现在就将把人狠揍一顿,但是他不能,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 边上的阿来一转头,见阿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牙齿咬得咯咯发响,一双手几乎要被自己攥出血来,怕阿离真做出什么傻事,吓得自是赶紧去拉小水,“小水,快坐下,说了半天你也该渴了,快喝口水,可别再胡扯了。” “我没有胡扯,像这种破坏别人家庭、欺男霸女的无耻之徒,就应该直接千刀万剐了方能解气,”小水正在气头上,一时间显然并没有领会到阿来的用意,也并没有意思到,自己嘴里那无耻之徒真正的身份, 一把挣开阿来,不管不顾道, “阿哥你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竟还护着萧贺那无耻之徒,真是让我小水看不起你。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成我出了这种事,你和阿离哥会怎么做,肯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就将那人千刀万剐了呀……” 见小水这样越说越没个遮拦,吓得阿来脸上的冷汗倏一下都出来了,情急之下只得大声喝止道,“小水你快闭嘴,那大渝皇是阿离的生身父亲,就算因着你阿离哥的关系,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 “阿……阿离哥,这事和阿离哥能有什么关系?还他的父亲?”小水本还想再怼阿来几句,话说了一半,忽然一愣,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刚才说错了话,吓得赶紧将嘴给闭得死死的,再不敢做声了。 这厢小水一闭嘴,房间里气氛登时变得更加尴尬起来,大家谁都不说话,空气中净的登时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嗬,你们不用有所顾忌,我阿离没有这样卑鄙无耻的父亲,你们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便是,我无所谓。”默了半晌,阿离终是苦笑不得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 “也……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生身之恩大于天嘛。” 阿来知道不能再这样沉闷下去,必须转移到下一个话题了,小心巡视了一圈众人,终又盯着小叶小心翼翼的问道, “小叶姑娘,只是我很想知道的是,既然你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那顾家就一直没有找过她吗? 按说依着顾家当时的地位和人力物力财力,凭白丢了府里的一位女方子,只要顾老将军亲自出面,在这陵城里应该还是能查到些线索的呀?” “怎么可能会不找,”小叶惨然一笑,无奈道,“母亲当时被幽闭在曹家别院里,失了自由过得生不如死,我父亲又何尝能好到哪里去。 825“好心”的同窗 “怎么可能会不找,”小叶惨然一笑,无奈道, “当时顾家上下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势力,全家上下,城里城外全力搜寻我母亲, 可是他们再努力又怎样,再大的权势和富贵又怎样? 无奈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萧贺这大渝皇的势力相比较他们肯定是更大啊, 毕竟这大渝的一切都在人家手里掌握着,敬你时,你是开国老臣,忠君爱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敬时,你在他眼里又算什么呢,根本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狗屁都不算,轻轻松松就能将整个顾家玩弄于股掌中间, 而既然大渝权力最大的那个人都不让说,再加上还有曹家的势力在那,就算是有个别有心之人平时真发现了什么线索,定是也没有人敢冒着得罪曹家,不要命的向顾家透露半个字啊。 所以多日下来,任凭父亲和顾府上下掘地三尺,甚至将整个陵城内外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母亲的一点音讯。 因着一度找不到母亲,再加上年少的我不懂世事,只知道天天晚上嚷着要母亲,害的父亲几乎都有了寻死的心, 而就在父亲焦头烂额、觉得毫无希望之际,后来还是父亲以前的一个同窗,避着人,辗转找到了父亲,悄悄告诉了他一些母亲的线索,将曹家别院的地址交到了父亲手上……” “天哪,说明这世上还是有好心人的,看来终于有人看不下去那卑鄙无耻的萧……” 小水张嘴就想顺着再骂那萧贺几句,可是话说了一半,被阿来从后面轻轻一掐,意识到自己又要犯错误,赶紧悬崖勒马改了口, “呃,终于有人看不过你母亲的悲惨遭遇,决定出手相助了, 那接下来怎么样?你父亲他们是不是很快就把人救回来了……” “好心?”没想到这次小水话都没有说完,却是被小叶冷嗤一声打断了,“这个好人可是心好的很呢, 殊不知,后来就是他把顾家,一步步推向了灭族之路的。” “啊?为什么?他不是和曹丞相他们不是一帮的,甚至都帮着你父亲找到母亲了吗?那他为什么还要害顾家呀,他这里外里的不是人图个什么啊?”小水听到这里不无吃惊的问道。 “此事还须得我一会慢慢给你讲,”小叶眼里透着浓浓的悲伤,继续幽幽道, “当时父亲一听那同窗的话,得知真相后,自是登时就气坏了, 根本没有多想,更不会想着回家向祖父商议什么的,按着这同窗给的线索,一路奔过去,直接杀到了那曹家别院。 赶巧那日萧贺就躲在母亲院子里,如果父亲进去,定是会抓个正着。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曹慎自是拼命也要抱住萧贺这个大树,所幸也就不管不顾的和我们顾家撕破脸了, 当然了,最主要也是他不愿丢了母亲这枚棋子,好拿她来制约李家。 此时见父亲杀过来,甚至都不待后面禁军的人赶到,就冲上去和父亲大打了起来,企图阻拦住父亲,在萧贺面前再立一功。 当然了,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定是落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父亲这些年的努力自也不是白费的,那萧贺根本都没有和他过到二十招,就被父亲一掌击中胸口大伤了元气, 后来见他还要试图再上来纠缠,父亲索性就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将人伤的几乎是体无完肤。 虽然后来经过全力抢救,这曹慎是逃过一劫,侥幸活了下来,却也是因着这次重伤,基本废了武功,再不能带兵打仗了。” “那后来呢?你父亲冲进去,见到了大渝皇也动武了吗?”小水继续追问道。 “这边父亲冲进去,自是见到了母亲, 当然,顺便也终于看到了那个被曹慎拼死保护的人,就是自己平时最最敬重的皇上无异。 他本是一激动也想冲上去杀掉那萧贺的,但还是被母亲拼命给死死拦住了, 母亲觉得自己已经变成这样了,还是不想因着自己让父亲做傻事,把顾家送上这万劫不复之路。 更何况,她很清楚的是,萧贺根本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还隐着无数个暗卫,再加上外面急着赶来的禁军, 真打起来,加一块,父亲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就算伤得了大渝皇,后果也是死路一条。 父亲没有办法,在母亲的以死相逼下,终于放了萧贺。 但是父亲虽然放了他,那萧贺却是不肯就此罢休。 见事情就这么闹开,他虽然迫于舆论压力,当场没有过多计较,勉强让父亲带走了母亲,但其实早已怀恨在心。 只有单纯的父亲和母亲,因为他那君子一言,仍是会驷马难追。 不过好在父亲这厢带着母亲刚走,甚至都还没回到顾家,就被得到消息后火急火燎带着我赶来的祖父给撞上了。 祖父一见二人,甚至都不待我父亲母亲到家,就直接掉转马头将我们一家三口给悄悄送出了陵城,怕的就是大渝皇缓过了劲,随后就会找父亲的麻烦。 果然还是让祖父料对了,大渝皇回去后确实是越想越生气,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被别的男人带走,大大的失了龙威。 但是可惜的是,祖父却是只料到了开头,并未料到结尾。 或者是,他也是料到了结尾,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会是这么惨烈的结果,甚至自己这辈子竟急的连六十大寿都没有过上就走了。 恼羞成怒的大渝皇,在曹丞相的极力撺掇下,一怒之下,没两日就栽赃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我祖父和大伯给削官夺爵,生生关了起来,下旨要秋后流放三千里。” “那后来呢,既是只削了官职,夺了爵位,那后来怎么会被满门抄斩呢?”听到这里阿来也不由得好奇问道,“我怎么觉得此事还是有化解的余地啊,就算是流放也还是有活命的希望的,后来怎么就落到了和皇上势不两立,灭九族的地步呢?” “嗬,这事说起来可就更有趣了,还是得感谢我父亲那位热情的同窗好友啊,人家可是心慈的很呢。 826“好心”的同窗(2) “嗬,这事说起来可就更有趣了,还是得感谢我父亲那位热情的同窗好友呢,人家可是心慈的很啊。 本来家里发生这些事时,我们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了,自是不会知情的, 再加上母亲因着幽闭之事,一直郁郁寡欢,觉得无颜见人,更是对不起爱她一直深爱的父亲,一个人偷偷寻了好几回死,幸得父亲及时发现给抢救了回来。 后来还是父亲抱着我,在母亲面前跪了几天几夜,一再恳求,母亲最后实在狠不下心撇下我们,这才勉强答应,为了父亲和年幼的我苟且活下来。 只一条,从此跟着父亲隐居深山,再不与外人有任何接触,尤其是那陵城和大渝,更是提都不能再提一个字。 所以呀,这个时候就显出父亲那个好心的同窗,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果然,家里祖父和大伯父出事后,父亲那个同窗这次又是很帮忙,就算我们隐居在了那荒芜人烟的深山里, 父亲那个同窗愣是契而不舍的,辗转又找到了我们, 不仅如此,他还把我们离开后,那萧贺对我们顾家的所作所为,变本加厉的告诉了我们,声称萧贺已经放出了口风,下一步就要报我父亲的夺人之仇,灭顾家的全族。 以父亲的急性子,一听到这么个晴天霹雳,自是当即就炸了,不顾母亲的再三阻拦,撇下我们,当即就跟着那同窗寻了回去。 气疯了的他决定誓死也要出了这口气,杀掉萧贺这个昏君,在他未下圣旨之前,救下顾家全门……” “天哪,你父亲这个同窗也真是太奇葩了,他这么处心积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呀?”小叶说到这里,就连阿来都忍不住好奇问道。 “嗬,他想干什么?他自然是想让我们顾家满门都去死,然后再踩着我们顾家往上爬呗。”小叶冷哼一声继续道, “只恨当时心性善良的父亲,根本没有对这个同窗有所防范,甚至还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所谓帮助,对春感激不尽,不禁衣食住行什么的都交由对方负责,甚至连刺杀的计划都没有瞒着对方一丝一毫。 这个世界啊,从来都是这样,当一个人太善良,对所有人都只抱着美好的期许时,现实关键时刻就是会毫不留情的给你几个耳光,赤裸裸的给你上上痛彻心扉的一课。 果然,那天晚上,装扮十足,准备齐全的父亲人刚摸到南书房,都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去,甚至连萧贺的影子都没有碰到,就被恰巧路过的一帮人给一举拿下了。 当时的情景可想而知,一群人围上去,对着父亲又打又杀,父亲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腰间的剑都举不起来, 因为,他来时喝的那杯酒里就已经被人提前下了软骨散,此时正是药效发威的时候。 而最最让父亲觉得不可思议,给他巨大打击的,却并不是这些所谓的身体之苦,而是赤裸裸的亲人的背叛, 因为他真真切切的看到,那带头护驾砍杀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那个情同手足的同窗好友, 此时一出现就冲锋在前,义正言辞的辱骂父亲大逆不道,不知所谓,竟然企图谋杀像萧贺这般英明的君主……” “我去,这个挨千万的同窗,果然是在利用你父亲、利用你们顾家啊,那可真是太可恶了,这人可憎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大渝皇和曹丞相他们呢?”小水这个急脾气听到这,自是忍不住又骂了起来。 可是骂了半天,忽然一顿话头,忍不住又凝眉好奇问道,“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呀,我们听了半天,怎么都没有听到你提他的名字呢?他现在可是还在这世间活着? 我觉得既是要除,第一个就要先杀掉他这种道貌岸然之流? 像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最是可恶,冷不丁就从后面捅你一刀,关键因为没有防备,那一刀有可能还是最致命的。” “是呀,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呢,这么可恶的人,自然不能是让他再活着危害其他人,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已经亲手收了他的命,送他踏上了万劫不复的黄泉路了。”小叶拍了拍小水,颇有同感道。 “啊,昨晚杀的……”听完小叶的话,小水一惊,不可思议道,“难……难道那个男人,其实就是昨晚死的那姓李名勋的李家大公子。” “对呀,就是这个人,就是她李淑妃的嫡亲大哥,李勋本人。” 小叶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 “也是到了最后母亲才明白,原来竟是这李勋见曹家接二连三立了功,还因为我母亲的出现,让自己的妹妹李淑妃在宫里失了宠,心里很是气不过,就想方设法编了这么个网,利用和父亲的同窗之情,及父亲对他的信任,将父亲给悄悄的套了进来, 而在父亲完全听信了他的话,冲过去准备刺杀之时,其在一下跳出来,成功拿下了父亲,不仅和父亲撇开了所有干系,甚至还因为这一出,他还成了护驾有功之人,着实在大渝皇面前又露了一脸,表了衷心。” “再然后呢,你父亲当时就死了吗?可有逃出来啊?真被那李勋给抓住了吗?”小水忍不住再次追问道。 “再然后的事情,想来阿离他们就已经听左大哥说过了, 关键时刻,是我父亲的师兄,也就是我那养父叶大侠,事前收到了母亲的消息,生死关头赶到,拼着命,愣是冲破重重阻碍,将父亲总算给救了回来。” 提及父亲的死,显然又触痛了小叶心头的伤疤,只见她起身走到窗边,眼睛出神的往着窗外,一字一顿道, “可是就算如此,我父亲还是没有活下去。 他受的打击太大了,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世道怎么变成了这样,自己那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同窗好友,怎么会做这等事,不仅出叛了自己,甚至还要踩着自己的尸首往上爬。 于是外伤加上内郁,没拖上几日,很快父亲就走了……” 827另有其人 “于是外伤加上内郁,没拖上几日,很快父亲就走了…… 而我的母亲则认为这所有的一切祸事,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给惹下的,到头来不仅害了父亲,甚至还害了整了顾家, 内疚无比的她觉得自己无颜再活在这世上,索性将年幼的我托付给了叶大侠,随后就自我了断,选择了殉情,随了父亲远去。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那养父其实当时也病入膏肓,后来还是为了我,才又苦撑着多涯了几年。” “唉,闹了半天,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绕来绕去,绕了这么一大圈,竟还是没有绕出后宫女人争宠这件事,果然是红颜祸水,看来这女人多了可真是误国啊。 只是可怜了你们顾家,满门忠烈,没想到到最后,竟成了别人争宠爬位的垫脚石和牺牲品。”听小叶终于讲完了事情的大概,阿来都忍不住一声长叹道。 “那你父亲去世后,祖父和伯父后来又怎么样了?”不料这边阿来叹息的话都还没落,就听一旁单纯的小水仍在纠结一些小问题,忍不住再次好奇打听道, “难道按照前面大渝皇下的圣旨,他们不是应该被流放吗?怎么会最后全部被杀害了呢?” “还能怎么样,流放哪里能解那些歹人的心头之恨。” 小叶苦涩一笑,又幽幽开口道, “再加上我父亲刺杀那萧贺,被现场那么多人看到,证据确凿,曹李两家自是不能白白放过这大好的既能扳倒我们顾家,又能献殷勤的机会,自是争先恐后的纷纷进谏,要求严惩。 结果自是不用说了,全族几百口人,无一幸免,全被拉到了菜市口当众斩首示众, 尤其是祖父和大伯,那李勋竟提议为了杀鸡给猴看,以肃皇威,竟将二人在城门口凌迟示众。 可怜顾家满门忠烈,为了萧家的江山,沙场上埋了多少风骨,最后竟落得这么个结果。 更可恨的是那立了功的李家,因着踩着我父亲和整个顾家的尸体,因着护驾有功,节节高升,妹妹也从此成了大渝皇的宠妃,地位一度可与那曹贵妃一较高下……” “只是我可是听那传闻讲,你们顾家出事后,那李家大公子李勋这些年其实过得也不好,一直被人追杀,这才吓的躲到边城,这么些年都不敢回来。” 小叶这厢是将来龙去脉全部讲完了,但是阿来却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凝眉想了想,终还是找到了疑点,再次开口道, “可是据你刚才所言,既然这叶大侠当时都病入膏肓,救你父亲都是强撑,就算是勉强活了后来那几年,因照顾年幼的你,再加上自己病重,连这些都自顾不暇,想来自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追杀李勋的, 那……既不是他,这些年又是谁一直在契而不舍的追杀那李勋呢?” “追杀李勋的事,哪里会是我养父叶大侠做的,根本就是另有其人。” 提到这个问题,小叶回头看了阿来和小水的一眼,扯了扯嘴角,终是露出一个这么多天来,惟一一个勉强算得上是笑的笑容来, “我也是后来从一个知道内情的老人那里才得知,其实这些年一直追杀那李勋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家康王爷——司马铖。” “是王爷做的?为什么啊?王爷怎么会突然追杀那李勋呢?难道王爷也看不惯那李勋的做法,要打这个抱不平不曾?”小叶话音刚落,小水又不可思议追问道。 “这些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其实你们王爷以前和我父亲及养父叶大侠都颇有渊源,因为他们年少时都曾拜在叶家习武,” 说起司马铖,小叶脸上终是有了欣慰的表情, “和王妃姐姐……,哦不,现在如果按辈份的话,或许我应该叫他一声婶婶才对, 其实康王爷也就是看着面冷,内心里和王妃一样终究都是心地善良、念旧情亲情的人, 可能当时也是辗转从别处打听到了我父亲的事吧,也很为李勋的做法所不耻,所以这些年就一直没间断的派人对李勋进行追杀, 当然了,我想这些事根本不用我多讲,其实在场的有个人心里,应该是比我还清楚王爷具体的想法的。”小叶说着,终是极不情愿的转眸看向了阿离。 “是的,这件事我也是后来听王爷私下和白家大公子说起过一次, 我听王爷有次追问白大公子,问他师弟被奸人所害之事,什么时候能够将凶手给解决掉,以畏师弟夫妻在天之灵。 不过想来大家也定是知道的,自从十几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王爷这些年过得其实也并不好,一直卧榻在床,重病缠身,朝不保夕, 白大公子既要帮着王爷防范司马克的人,又要寻神医帮着为王爷医病,也是里里外外忙得焦头烂额,自己都有些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而李家呢,这些年随着李淑妃的得宠,势力也是越来越大, 所以也是各种原因交集在一起吧,才让这李勋侥幸多活了这么多年。” 接到小叶的目光,沉默了半天的阿离,终是生硬的开口道, “但是小叶,我当时并不知道王爷所讲的那师弟就是你的父亲啊, 如果知道是他,就算王爷当时身体不好,我哪怕自己亲自去一趟,也定是要帮着你先除掉这李勋,不会让你昨晚上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谢谢靖王爷的好意了,我小叶不需要。”阿离本是好心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但是哪料小叶仍是丝毫不领情,直接打断他的话,一口回绝道, “别外,我再当着大家的面声明一次,报仇的事就不劳靖王爷您费心了,我们顾家自己的仇,我顾小叶自己能报,不用假他人之手,更不用他人假惺惺的在这装好人。” 小叶这话一出口,自是噎的阿离又半天说不出话,半晌方词不达意道,“你……你……,不是小叶,你真的不能这样想,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出于内疚,想帮帮你,毕竟我骨子里流的也是萧家的血……” 828冤有头债有主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小叶,求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更不要拒绝我的好意。 我就是出于内疚,想帮帮你,毕竟我骨子里流的也是萧家的血,这是客观事实,不是我一个人想否定就会不存的, 还有当初你们顾家灭门之事,说到底终究还是因着我们萧家……” “帮我?”阿离本是好心承认错误,想帮帮小叶,却不料话刚只说了一半,小叶一听到萧家这两个字,人又瞬间炸了锅, “不用!我小叶可不敢承你们萧家人的一点人情。 你们萧家多厉害啊,多无法无天啊。 别人家的妻子你们说抢就能抢,自己犯了错,不知悔改、死不承认就算了,还一声令下要将受害人一家满门抄斩, 尤其是我祖父和大伯父,他们上阵冲锋了大半辈子,为大渝、为你们萧家卖了多少次命,倒头来竟得了凌迟这么个结局, 我就想知道当初答应这件事时,你那昏庸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心里难道真的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还有你萧措,现在我们顾家被害成这个样子了,家破人亡,你却跳出来说你要帮我,你怜悯我, 萧措,我请求你站在我的角度,也替我好好考虑一下好不好? 你那父皇一声令下要的可都是我们顾家人的命啊,血浓于水,他们可都是我的亲人啊。想到这里我心里有多痛你知道吗?你明白吗? 你倒是好,口口声声为我好,还费了半天的口舌劝我不要轻举妄动,让我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请问如果你换成是我,得知自己的家人就这么冤死了,你要怎么才能咽得下这口气? 就算我自己想姑息,想认你这个朋友,接受你的帮助,可我们顾家那几百口孤魂野鬼也不能答应啊……” 小叶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一颗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转身趴在窗台上又痛哭了起来。 可就在她痛不欲生之时,只听身后“扑通”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好像是什么撞击地板的声音。 小叶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听身后已传来阿来和小水的惊呼声,“阿离哥,你这是做什么?” “阿离,你快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都是自己人,干嘛非要下跪磕头呀,要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你们不用管我,让我好好把这几个头磕完,这个头我该磕,不丢人。 毕竟身为萧家之人,父债子还,我有义务向顾家各位老英雄道个歉,赔个不是。” 阿离轻轻推开兄妹俩,郑重的磕完几个头,方沉声解释道, “我知道小叶你心里不舒服,说实话,此刻我阿离心里并不比你好过,我恨不得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杀了我能缓解你心中仇恨的话,那我阿离定是不躲不闪,现在就成全你。” “嗬,你也不用这样,什么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拦,” 面对阿离的诚心表白,小叶不是不明白阿离的意思,说实话,一点都不动容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一时间愤恨难平的她,终究是完全转不过来弯,只得继续嘴硬道, “我们顾家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是谁的错,谁是元凶,我们自是就找谁算帐, 你本来当时年纪就小,又从小不在这陵城长大,所以这件事自是和你没有丁点关系,就算是算账也找不着你,你完全不用这样代他们受过。 至于你帮忙的话就更不用了,说破大天来,那边终究还是你的生身父亲,你说就算是你有帮我的心,那还能真能去杀了你那个混帐父皇不成? 还是现在就冲进丞相府,不管不顾的直接杀了那曹慎……” “父亲怎么了?君主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贵为亲人,犯下这等滔天大祸,自是也不能姑且纵容。” 这边小叶终于松了些口,但是阿离却又认起了死理,较起了真, “小叶我还是那句话,真的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顾家为何灭的门,更不知道这件事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说实话,如果我提前就知道真相的话,说不得那天你刺杀时,我绝不会出手拦你那一下,索性让你报了这血海深仇更好。” “嗬,说的倒是好听,绕来绕去,不还是一样动不了手,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已。”虽然说了这么半天,小叶也能理解阿离的立场,但是说到底,终究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失望,索性挥了挥手直接送客道, “算了靖王殿下你的好意,我小叶心领了,只是时辰也不早了,还请靖王殿下回吧,这院子庙小,就不留你这尊大神在这里用晚膳了。”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多说无益, 你等着,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这两天先安静的在家歇两日,我先走了,你等我的消息就是。” 阿离咬牙说完,不待小叶再说起身,径直起身,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曹丞相府 曲曲折折,穿过幽长的回廊,终于来到府邸深处最隐蔽处的一处有两层小木楼的院落——墨竹轩, 是的,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曹府最机密、最隐蔽的地方,曹丞相曹慎的书房。 可是与往日不同,这书房里一改平时的静寂和严肃,竟离奇的充满了欢声笑语。 原来竟是自从上次重伤后,曹丞相一直窝在这里养伤。 不过人曹丞相虽然是与世隔绝的躺在里面养伤,但是其实其却一点也没有闲着,那日子过得很是春风得意。 这不,怕自己在府里待的闷了,其还特意从醉春楼找了春艳和秋红两个心细体贴的姑娘过来,前前后后日夜不离的贴身侍候着自己,逗自己解闷。 见着今日外面飘起了零星小雨,实在不适合出去晒太阳,这两位姑娘一大早闲来无事,一时兴起,就弄了个磕瓜子比赛。 规则是每人十颗,先磕完者为胜。 至于输的那个人呢,不仅要亲曹丞相一口,还要将桌上剥好的柑橘等水果,含在嘴里,一瓣一瓣一片一片的亲口喂到曹丞相嘴里,直到曹丞相感觉满意了为止。 829娘娘来了 所以,这一早上下来,这个游戏玩的,那曹丞相简直就像待在了天堂,对着美女左香一口,右香一口,吃的是好不惬意。 终于又一局落定,秋红这个常胜将军这次竟意外的慢了半个瓜子,输给了春艳。 “你输了你输了,这次终于轮到你一次了,好歹能让本姑娘歇上一回了。”一见这秋红好不容易输了一次,那喂了半天、嘴都麻了的春艳自是立即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 眼眸一转,忽然想到刚才自己无意中走到楼梯口,好像闻到了空气中隐隐的有果子酒的香味,一时计上心来,连忙笑着建议道, “丞相大人,春艳觉着,您这吃了半天的水果了,合着早该吃烦了吧? 要不这样,这次咱们就换一样东西,让秋红姐姐亲口喂您些酒水什么的喝怎么样?” 这喂酒的难度自然是比那成瓣的柑橘、成片的苹果难多了,秋红一听自是不能答应,抬手在春艳头上敲了一下,笑啐道, “你这坏丫头,倒是狡猾的很,凭什么你喂柑橘和苹果,到了我这就变成酒水了,再说了,这酒水哪里能有那些水果好喂呀,说不得丞相大人都还没喝好,我秋红倒是先被惯醉了,凭白让你二人看我笑话不成?” “哎,我倒觉得春艳这个提议不错,酒水倒是确实比柑橘之类的更对本相的胃口。”不料秋红这边话刚说完,春艳还未开口,曹丞相倒爽快拍了板, “就这么定了,春艳你赶紧去取酒来,正好我楼上靠近楼梯的那个小房间里有人刚给我送了几壶新酿的果子酒,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记住啊,一会无论谁输了,都必须喂本相酒喝。” “明白明白,丞相放心,小女子这就给你取去,保证今天让丞相大人您喝个痛快。”得了曹丞相的命令,春艳自是利索的起身,扭着纤腰就上了楼。 曹丞相这边一见春艳走了,胳膊一伸,一把将秋红搂在怀里,抬手在其纤腰上轻捏了两把,附在耳边意味深长的调侃道,“小心肝刚才那是说的什么话?什么笑不笑话的,醉了就是醉了, 再说醉了自是也有醉了的好处呀,本相觉得这醉美人吃起来肯定是更香更甜更入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秋红?” “讨厌,丞相大人您可真是太坏了。”秋红被曹丞相这两句话一撩,别说耳根子,连心里都痒痒了, 杏眼一翻,满脸娇羞的一把推开曹丞相,纤手捂着嘴吃吃笑道,“好不好吃,一会丞相大人您用过了不就知道了嘛。这会倒是急的个什么劲呀……” 这厢两人打情骂俏得正是火热,只见忽然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厮,顺着回廊,一路疾跑,一溜烟的冲了过来。 小厮到得房间,大致一听里面的动静,自是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悄悄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声禀告道,“禀……禀丞相大人,娘娘来了……贵……” 曹丞相正和秋红撩到兴起处,哪里会能听得进小厮的话,温香软玉在怀,更是根本懒得看小厮一眼,只头也不回的打断他的话,一个劲的催促着到了楼上半天不见动静的春艳道,“春艳你个死丫头到底干什么呢?让你拿个果子酒竟耽误了这么半天,你一个人躲在上面快活呐, 快快快,本丞相要喝酒,快些拿下来,赶紧让秋红喂我几口先解解馋。” “来了来了,瞧大人您急的,这不就来了嘛,这一层下来这么多台阶呢,您也得容着小女子我一步步走呀。”听到曹丞相的催促,春艳应声抱着壶酒,一步三扭的下了楼。 不知道怎么的,其好像还绕了圈特意走到了那小厮身旁。 然后在经过那小厮时,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不经意的,裙子还被绊了一下。 随后就见其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竟险些跌倒,吓得那小厮连忙起身伸手去扶。 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只见那春艳脚下一软,竟整个扑到了小厮怀里。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温香软玉在怀,尤其是怀里姑娘那双又大又媚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对着自己眨个没完,害的小厮那小心脏自是砰砰砰跳了起来, 看那架势,下一秒甚至都有从嘴里跳出来的可能, 害得那小厮是又羞又窘,脸蹭的红到了耳朵根,忙低下头,小声嚅嚅的叮嘱道,“美……美人姐姐,小……小……小心……” 小厮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想说的话都还没有表达完,就见迎面一只鞋子砸了过来,紧接着就是曹丞相气急败坏的声音也随后传了过来, “好你个扯犊子的,竟跑到老子跟前抢女人了,谁让你进来的,本相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不是。” “大……大人恕罪,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听到曹丞相的骂声,自是吓得小厮赶紧放开怀里的美人,条件反射似的,扑通跪下,砰砰砰磕头求起饶来。 “哎哟,丞相大人,瞧您,怎么就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凭白使了这么大的醋性?” 见这曹丞相发火,那春艳看着可比那小厮胆子大多了,不慌不忙的拿着酒壶,吃吃笑着,扭着细腰扑到了曹丞相怀里, “您难道忘了,您这可是在养伤呢,不能动气哒, 再说了,刚才那小哥也就是看我快跌倒了,尤其是这怀里还有您要喝的酒,顺手给扶了一下而已,怎么您这就要打要杀的了,可真是与您儒雅的风度格格不入呢。” 劝完,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那小厮,眨了眨眼提醒道,“这位小哥,你觉得姑娘我说的可是还对?” “对对对,姑娘说的确实是实情,”接收到春艳姑娘的暗示,小厮自是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忙不迭顺着她的话解释道,“丞相大人,小的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姑娘要跌倒了,尤其是她怀里还抱着您的酒,实在是心疼这酒,才伸手扶了下人而已。” “什么扶不扶的,滚滚滚滚滚,在本相面前叨叨叨的心烦,赶紧在我面前消失。”曹丞相正在兴头上,急着想喝秋红亲自喂的果子酒,自是懒得听这小厮的解释,索性直接就要将人赶走。 见终于无罪脱了身,小厮自是心里十分欢喜,起身的一刹那,抬头偷瞄了眼那刚才为自己开脱的春艳, 不料… 830同类相排斥 见终于无罪脱了身,小厮自是心里十分欢喜,起身的一刹那,抬头偷瞄了眼那刚才为自己开脱的春艳, 不料人姑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也两眼含春瞟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空气中自是立即火花四溅,直激动的这小厮两腿一软,扑通给又跪回到了地上。 结果可想而知,随之而来的自是春艳和秋红两位姑娘肆无忌惮的嘲笑声,还有曹丞相的怒吼声,“你个狗娘养的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还不走?刚才凭白无辜闯进来,害了本相的兴致不说,现在又赖着不走,是想继续坏本相的好事吗? 告诉你,再这么墨迹着不肯走,小心本相真把你拖下去打残了,丢出去喂狗吃?” “丞相息怒,丞相息怒,小……小的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的也就是……”见曹丞相又发了更大的火,小厮自是吓坏了,赶紧跪下求饶道。 不过,也是到了这会,听到曹丞相的再三啧问,他也是方才想起来自己来曹丞相这书房的初衷,只恨刚才被那扶人的小插曲这么一搅和,自己倒把刚才来的正事给忘了, 想起正事的他,连忙抖了抖胆,再次小声回禀道,“禀丞相大人,小的刚才真不是无意闯进来的,实在是有贵人来了,这还不是别人,正是宫里……” 不料小厮这厢抖抖嗦嗦还没有说完,就见曹丞相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以为他在找借口,随后就又一声暴喝传来,“滚滚滚,没看到老子还在养伤吗?告诉他们,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不见,将他们统统给本相打发走了,谁也不准挠了老子的清静。” “啊,直接打发走呀,”一听要把贵妃娘娘都打发走,小厮自是吓坏了,苦着脸劝道,“大人,这可不是一般的贵客,此乃是娘……” 小厮抹了把额头的汗,战战兢兢的还在提醒,却又被曹丞相毫不犹豫的喝止了,“娘什么娘,去你娘的,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你这小哥真是好生倔强,丞相都让你走了,你还赖在这里死缠烂打的不肯走做什么呀?”那曹丞相怀里的秋红,见那小厮挨了训还不肯离开,傻呆呆的杵在这里真是扫兴,自是随着曹丞相的话也随口威胁道, “去去去,赶紧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我们丞相大人养伤了,小心一会惹恼了人,真拔了你的舌头喂狗吃。” 不料,其话音刚落,这小厮都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听院子里突然一个尖利的女声由远及近传来,“哦,是吗?本宫倒是要看看,今天究竟该拔了谁的舌头喂狗吃,才更合理些?” 话落,就见一身靓丽宫装的曹贵妃,果然如仙女下凡般,款款走来,眨眼间就到了书房门口。 “贵……贵娘娘……”春艳和秋红一见竟是曹贵妃真身出现了,自是吓得赶紧从曹丞相怀里爬出来,立即跪下参拜道,“贵妃娘娘金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光天化日的,竟然不教丞相大人一点好,只知道白日宣淫、荒淫无度,我看最该拔舌头的,应该是你们两个狐媚子吧?”曹贵妃冷眼看着下面跪着的这两个弱不禁风的美人,气愤难平道。 “娘娘不要啊,奴婢知罪了,求娘娘高抬贵手!”这两人一听曹贵妃所言,接下来就要拔自己的舌头,自是吓得当即花容失了色,连连求饶道。 “知道有罪了呀?”面对两人的求饶,那曹贵妃眉一挑,貌似还挺好说话,“行啊,不拔舌头也行呢……” 就在两人心里窃喜,以为曹贵妃终于网开一面,自己逃过一劫时, 不料那曹贵妃竟话锋一转,下一秒就牙一咬眼一瞪道, “那就每索性人打断一条腿,让你们日后就在陵城大街上行乞度日吧。” “娘娘,不可啊,”一听不拔舌头就要打断腿,而且下半生还要当乞丐,两个姑娘自是吓坏了,赶紧扑上去抱着曹贵妃的腿,哭着再三求道,“求娘娘放奴婢二人一条生路,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奴婢们知道错了,奴婢们这就离开,绝不耽误您和丞相大人谈公事。” 两人说的是情真意切,却不料这一招在以美色侍人这么多年的曹贵妃面前,压根就不管丁点用, 可能是同类相排斥的缘由吧,只见曹贵妃一脚一个将两人踢翻在地,咬牙切齿的骂道,“告诉你们,本妃凭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狐媚惑人的红颜水,今天你们无论怎么求都没用,这顿板子你们挨定了。” 见曹贵妃这不依不饶的劲,大有断了两人后半生,点没有要放过两人的意思, 这春艳索性也不管不顾了,一掉头,手脚并用的跪行到曹丞相面前,梨花带雨的哭着求饶道,“丞相救命,姑娘们不要,姑娘们不求别的,只求丞相大人说句话,让我们还侍候在您身边。求您一定劝贵妃娘娘不要拔了我们的舌头,打断腿扔到大街做乞丐。” 接到春艳求救的目光,曹丞相倒是难得很大度,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 “妹妹来了,瞧瞧,你一两句话就把大哥身边这两个美人给吓得, 她们也就是见我在府里养伤闷的慌,过来陪我解解闷而已,怎么经你这么一说,命都要保不住了。” 说完,手一抬随手抓起个帕子,帮着春艳轻拭去脸上的泪水,轻拍两下,怜香惜玉道, “好了好了,都下去吧,贵妃娘娘逗你们玩呢,你们把她嫡亲的大哥照顾的这么好,她自是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 “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不杀之恩。”见曹丞相亲自开了口,这次秋红反应倒是迅速,都不待曹贵妃再开口反驳,连忙拜谢两下,拉起春艳一溜烟跑掉了。 旁边那小厮见两个姑娘都跑开了,自己更是不敢在这长待啊,自是一闪人溜的早没了人影。 “大哥你这伤养的,可真是好惬意啊,左拥右抱的,都快比得上宫里皇上了。” 831都在你脸上写着呢 “大哥你这伤养的,可真是好惬意啊,左拥右抱的,都快比得上宫里皇上的规格了。” 见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曹贵妃这才斜睨了曹丞相一眼,一屁股坐到一旁的软榻上,不阴不阳的揶揄道。 “正瞎说,皇上乃九五之尊,岂是你我臣民能够比拟的,”听到曹贵妃的调侃声,曹丞相倒是也不生气,侧过身往身后的椅背上轻松松一靠,不以为意道, “行了,快说说吧,到底遇着什么好事,竟让贵妃娘娘你迫不及待的都不等别人传话了,今天非要大老远的跑上这么一趟。” “咦,大哥你真是好生奇怪,我这还没开口呢,你怎么就知道是好事了?”见曹丞相开口就来这么一句话,曹贵妃不无好奇道。 说完,眼前一亮,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这两天醉春楼重新修整,肯定是那张管家一大早出去听到了动静,刚传回来的消息,对不对?” 不料猜测完曹贵妃这厢正洋洋得意,却见曹丞相挑眉一笑,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毫不留情的将她的自信给击的粉碎。 “还打听消息?你大哥我还用得着让人打听消息吗?”曹丞相冷哼一声,不无得意道,“你当大哥这些年是白活的呀,在官场上那是白混的啊。 告诉你,你这所有的心思可都在你脸上写着呢,我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可真就甭在这陵城的一亩三分地上混了,要知道官场上那些人,可都一个个早就活成人精了。” “脸上写着……”听曹丞相说的振振有词,曹贵妃抬手轻抚了抚自己的脸,疑惑道, “有吗?我觉得我脸色很正常啊,” 一想刚才自己耍的那通威风,立即又挺了挺胸理直气壮道, “不,应该说脸色很坏才对吧? 要知道妹妹刚才可是狠把侍候你的那两个姑娘,好生骂了一顿呢,吓得他们都哭成了那副模样了。” “骂一顿……”曹丞相忍不住笑出声,抚了抚额,很是无语道,“看来小妹你是真不了解你自己啊。 要知道搁着以前,碰到这么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在我房间里,依着你以前那火爆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像今天只开口吓唬两句这么简单,恐怕早就将人给捆了,拖下去弄残或者打死了。 还有今天你这身行头,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没往皇上身边凑,竟被不知道哪股子邪风给吹到丞相府这里来了。 你自己说,自打你进宫这么多年了,哪次不是大哥我颠颠的跑过去找你们,如果不是有着什么大好事,你何时出宫探视起本相过?” “瞧大哥你说的,小妹都快在这坐不住了,再说了,在您心里小妹我就这么坏?这么不是人呀?”上来就被曹丞相这么一通埋汰,弄得曹贵妃都不由得替自己叫起了屈。 “没有没有,是大哥我瞎说来着。 我妹妹是谁呀,那可是从小生得天姿貌美,温柔贤淑,乃是我大渝国上下所有女子争取模仿学习的楷模呢。怎么会和坏这个字扯上关系呢。”见曹贵妃较了真,曹丞相这个做大哥的倒是也不硬扛,赶紧嘴上抹蜜服了软, 说完,眼一转,随手端起一杯茶喝了口,回到正题催促道,“行了,你就别再抻着了,快说吧,到底遇着什么好事了。” “嘿嘿嘿,还是大哥你火眼金睛,其实还真让大哥你猜对了,这次还真是大天的好事呢。”没想到曹丞相这一通奉迎,在曹贵妃这里还真是管了用, 只见曹贵妃心情瞬间大悦,端起桌上的果子酒,满满的倒了一杯,毫不客气的喝了几口,方拭了拭嘴角,很是得意的道, “怕是大哥你这些天,见天的在家里养伤,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吧, 昨天夜里在咱们陵城可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那李贱人这辈子算彻底完了,她那靠山啊,这次是真的倒喽, 哼,往后的日子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拿什么和我斗,还不得被我死死的踩在脚底下。” “天大的好事……靠山倒了……,” 见曹贵妃说的如此去里雾里,曹丞相调整了一下坐姿,随手将茶碗放到桌子上,勉强调起兴趣配合着问道, “别说,本相还真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点外面的信儿都没有收到呢, 到底什么事情,竟把妹妹你乐成这样,快说的具体点,让大哥听听也跟着高兴高兴。” “大哥你有所不知,那李勋死了,昨天夜里死的?”提起这李勋的死,感觉可真是对了曹贵妃的胃口口,只单单这么说起来就已经让她乐的合不拢了嘴,“哎哟哎哟,可是别提了,死相那真叫一个惨呢。” “李勋?哪个李勋呀?”曹贵妃这厢自得其乐,不料人曹丞相根本没和其在一个节拍上,见曹贵妃果子酒喝的高兴,自己也顺手倒了一杯,端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心不在焉的问道。 “哎哟,我的好哥哥,你就玩物丧志吧,”见曹丞相一时间竟连李勋是谁都不知道,气得曹贵妃自是酒也顾不上喝了,连忙凑上前再三提醒道, “你说李勋会是谁呀,当然是那李淑妃的亲哥哥,李良的亲儿子啊,大哥你可真是,怎么竟连这个都不记得了。” “什么?你说的是李家那个大公子李勋,”到了这会,曹丞相终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坐直了身子。 不过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却是将头摇得像泼浪鼓一样,完全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会是他, 他功夫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死? 再说了,他死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到了现在还不知情, 要知道那张管家可是天不亮就被我派出去了,这要是听了这大好的消息,还不得脚底生风第一个跑回来禀报呀,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见个人影。” “哎,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为什么我们曹家的人能出事,他们李家的人就不能死了。”一见曹丞相这表情,曹贵妃第一个不乐意了, “我告诉你,此时千真万确,死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李淑妃娘家大哥,那个和顾家二公子同窗的李勋, 那个靠出卖朋友,踩着顾家爬上去的李勋…” 832以讹传讹 “哎,大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为什么我们曹家的人能出事,他们李家的人就不能死了?”一见曹丞相这表情,曹贵妃第一个不乐意了, “我告诉你,此事千真万确,就我刚才来的时候经过那李家,见连灵堂都支起来了,一大院子的人都跪在那哭呢。 对了,还有那李良,一听自己这宝贝儿子死了,嚎了两声,伤心的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现在还人事不省呢, 李家根本乱成了一锅粥,说不得连那李良也可能抢救不过来呢。 哈哈哈,我看李家呀,这次是真的完了,一下倒了两个顶梁柱,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了不了他们喽。” “小妹,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那李勋怎么可能会突然就被人杀了呢?这该不会又是那李家使的什么诈吧,你可是要当心啊?” 曹丞相微头紧觑,就连手中的果子酒也顾不得喝了,只一再的疑惑道,“不对,这件事在没有见到死人之前,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轻信,毕竟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得就是他们使的什么计呢。” “哎哟大哥,你这可就有些小心过度了哈。当什么心呀,人都死了,去见阎王了,就算他还想使坏,还能有什么诈啊?” 见曹丞相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曹贵妃呵呵一笑,继续眉飞色舞的介绍道, “我给你说,你这次就将心放到肚子里,此事一点猫腻都没有, 另外提起他那死,你可能还不知道。 哎哟,哎哟,那情景你是没听说,可真是大快人心呐 你猜怎么着,据说是昨天晚上,顾家那被他害死的女鬼亲自来索的命,生生在后面追着他跑了好几条街, 众人都听到他的哭嚎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救。 死相别提有多惨了,头被割下来扔到了臭水沟里,身上也没有一处好地方,听说捅了有好几十个血窟窿……” 李淑妃说的是高兴,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提起顾家那女鬼索命时,曹丞相的脸也早就跟着变了色,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指着曹贵妃斥责道, “你这是从哪以讹传讹,瞎听乱传的, 既是个无头尸,你怎么又知道就是那李勋, 还有你好歹也是宫里的贵人,整个大渝后宫都在你手里攥着呢,你怎么可以也听那些无知草民的一些片面之词,就断定是那女鬼所为呢,真真是胡闹很?” “什么叫我以讹传讹?皇上在早朝上为了此事还发了好大一通火,命令鲍统领全力追查此事,” 见曹丞相还有些不相信,曹贵妃索性直接摞出实底道, “实话给您说吧,昨晚上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甚至就连邓嬷嬷那娘家侄子,昨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在平安大街那个酒铺里喝酒,回来的晚了也见着了呢。 说那女鬼披麻戴孝,一身的白衣,一头如麻的头发长长的拖在身后,一脸的鲜血,舌头有那么那么长……” 曹贵妃还在认真的描述,试图用事实说服曹丞相, 不料,她这厢说的正热闹,人曹丞相却给完全吓坏了,手一抖,连手里的酒杯一甩手扔了出去都不自知,只下意识大声的喝止曹贵妃道,“你……你别说了,快闭嘴,快闭嘴……” 喊完,不顾曹贵妃惊讶的目光,又回头扯着嗓子冲着外面喊道,“管……管家呢,出来个人,速去把张管家给我找过来。 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到现在还不过来到本相面前禀报?” 伴着曹丞相话落,就见一个小厮急急忙忙从外面跑了过来。 仔细一看,竟还是刚才那最初挨骂,被赶出去的那位。 只见其心惊胆颤的进了房间,小声回道,“回丞相,张管家天不亮去往醉春楼那边了,说是醉春楼刚翻修完,有不少的东西需要重新采买布置,他要到那边去盯上几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哦,对的,对的,张管家确实被我昨晚叮嘱去醉春楼盯着来的。”听到小厮的汇报,曹丞相恍然大悟喃喃道,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禁一拍桌子骂道,“可是就算让他去盯着醉春楼,这外面昨晚上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他听到了,也应该回来先给我汇报一二才对呀, 到底是修整醉春楼重要,还是他主子我的命重要啊。 这些个混账奴才,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不是大哥,你真是好生奇怪,这李家死个人,你骂张管家做什么呀?” 见曹丞相行为实在怪异,曹贵妃忍不住好奇道, “再说了,这李勋死了就死了,对咱们曹家来说还不是好事一桩呀,你这怎么还急上了,你此刻应该高兴,喝酒庆祝才是,这着急忙慌的唤张管家做什么呀。人家这一大早的出去忙活,不也是为了咱们曹家出力吗?” “你说我找他做什么,我想让他赶紧请个道士过来,在我这院子内外给好好的做场法事,免得那些孤魂野鬼什么的,往这边来。”被曹贵妃这么一顿揶揄,曹丞相红着脸解释道。 见曹丞相憋了这么半天,竟是为了这么个事,曹贵妃噗噗嗤一声就乐了, “哎哟,我的好大哥,敢情你还真信啦, 这世上哪有女鬼索魂啊,也就是那些骗无知百姓的招术而已。” 提起鬼神这事,曹贵妃显然比曹丞相胆子大多了,呵呵一笑,不以为意道, “大哥你也不想想,如果有鬼魂的话,那你妹妹我还能现在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和你讲这李家的笑话吗? 恐怕早被宫里那些女鬼们,追的没有活路了吧,毕竟说起宫里大大小小的人命,我沾染的可是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呢。 所以说呀,说到底李家这事,还不是得罪了人,被追杀的,只不过是弄了个噱头营造点话题而已。 说不得这些年在边城,那为了往上爬做事没有底线的李勋,又像当初对顾家一样,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追杀到这里来了呢……” 曹贵妃这厢是分析的很到位,说的也很轻巧,不过一旁的曹丞相却是听得仍忧心忡忡…… 833只有一种可能 曹贵妃这厢是分析的很到位,说的也很轻巧,不过一旁的曹丞相却是听得仍忧心忡忡, 看那紧觑的眉头不仅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样子,反倒是越皱越紧了, 拧眉想了半天,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又是叹息,又是感慨道, “小妹,我觉得事情应该远没有你刚才分析的那么简单,肯定大有来头。 并且如果真如你所言,此事确是有人存心所为,制造噱头的话,那这件事后续可能就更棘手了。” “哦,大哥何出此言?”看曹丞相一副胸有成竹、很郑重的样子,曹贵妃不无好奇的追问道。 “你想啊,如果真是他李勋在边城得罪的人要刺杀他,那为什么对方不在他回京途中杀了他,亦或以别的名目杀他,为何偏偏要折腾出十几年前顾家之事?” 迎着曹贵妃探究的目光,曹丞相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了几下椅子扶手,很是认真的分析道, “要知道这顾家当年之事,不仅是李家,咱们曹家,那也是皇上这么些年心头的刺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想起来这事,皇上就登时大发雷霆,就连他最宝贝的女儿萧若云都不让提呢, 就萧若云那蠢货上次无意中提了一次,罕见的都被皇上骂了个狗血喷头。 所以说,这个时候这杀手扮成顾家女鬼的动机就有些奇怪了, 你说,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就是嫌自己活的长吗? 毕竟李家死了这么一个人,皇上心中已经有些不快了,现在好了,竟牵涉到十几年前的顾家,大大的损了皇上的声誉,那皇上还不得让鲍统领全力辑拿呀。 所以,想了这么半天,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此次杀害李勋之人,和上次刺杀我的刺客是同一人所为呢,他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更为特殊、更引人关注的方法而已。” “不会不会,想来大哥你是多虑了, 听说这次扮女鬼之人,轻功可好了,上次刺杀你那人身手比着他可是差远了,那人不是连张洪九都没有对付得了嘛,被张洪九一掌就给打跑了,哪有昨晚上那个厉害呀” 一见曹丞相分析了半天,竟翻来覆去只这么几句话,好像真被自己吓着了,曹贵妃连忙倒了杯茶水,递到曹丞相手里,好言好语的劝说道, “大哥你就别多想了,依妹妹所见,这次这人明明是就冲着李家来的,哪里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大哥你可别再往自己身上揽事了,说不得真是那李勋自己造的孽呢。咱们在这凭空猜测半天,又是胆惊又是受怕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但愿如此吧,不过这事还是得让张洪九好好查查才好,我这心里才放心得下。” 曹丞相说完,事不宜迹,找出纸笔,唰唰唰写了一行小字, 手一抬,特意招了个影卫过来再三叮嘱道,“你速将这个交给张洪九,让他去出事的地点再仔细走访一遍,好好查查,务必打听仔细点,看能找出来一点作案人的蛛丝马迹不能?” “遵命。”影卫接过字条,一闪身就消失了。 见事情终于安排完了,曹丞相心里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身看着曹贵妃,抚额一笑略带几分歉意道, “对了,你这来了半天,午膳怕是还没用吧?要不就在这一块用了吧?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小厨房给你准备。” “我说大哥,你这到底过得什么神仙日子啊,黑白颠倒的, 你不能因为老天爷今天半道变了脸,太阳公公打个照面就藏起来了,你就分不清黑白了呀, 你出门好好看看,现在哪里还是用午膳的时候啊,现在早就下午了,马上都要用晚膳了的。” “真……真的吗?都已经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这怎么可能?”听到曹贵妃的说词,曹丞相不可思议道。 “怎么没有可能?不信你抓个人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嘛。” “来人啊,现在是什么时辰?”曹贵妃话落,曹丞相还真就喊人过来问了起来。 “回……回丞相,已经酉时了。”话落,就见又是那个小厮,来了也不进门,只站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确定?没有扯谎?”曹丞相回头看了看曹贵妃,又转过头看了看小厮,仍是有些疑惑。 “小的这次十分确定,”终于问到了自己十足肯定的事情,小厮这次总算有了些底气,“因为小厨房的张妈妈这会就在院门口,正要过来询问丞相您和贵妃娘娘晚膳想用点什么呢,要不小的这就让张妈妈过来?” “张妈妈啊,那就不用了吧,反正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正好也知道贵妃娘娘的喜好,你就让她看着准备吧,但凡是妹妹爱吃的,现下能做出来的,都让她准备些。” 曹丞相随口吩咐完晚膳,一转身,正撞上曹贵妃揶揄的眼神, 不由得为刚才闹的这出有些尴尬,遂赶紧歉意道, “小妹,不好意思哈,你看这都怪大哥,昨晚上与春艳和秋红他们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净给睡的黑白颠倒了, 不过这两丫头也是真够胡闹呢,这既是起的晚了,怎么竟连时辰上也瞒着我瞎报了, 刚才两人还告诉我这是早上呢,你说这不是胡闹吗?”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不无遗憾道, “话说这本来别院那边让人送了几次信,说是得了风寒,想让我去瞧瞧呢,我昨天还想着今天过了晌午抽空偷着出去一趟看看呢,没想到现在竟然都已经酉时了……” “别院,哪个别院?你说的是你前段时间刚接回来的那个小凤仙吗?”一听这个时候曹丞相竟然还想着去看别的小妖精,曹贵妃自是立即不乐意了,毫不客气的打断曹丞相的话道, “不是大哥,你这什么意思啊? 你这是准备撇下我这个私自出宫的亲妹妹,去别院看你养的那小妖精不成?甚至连你身上的伤也不准备顾着了, 大哥你可真是做的出来啊,这为了女人不顾自己就算了,竟是连亲妹妹妹妹也不想要了吗?” “哎哟哎哟,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这人一个姑娘家年轻轻的好歹跟了我一场嘛,前段时间又病了这么大一场,我又没在跟前看顾着,这不想起来心里有些不落忍,也不能做的太绝情不是,” 834得饶人处且饶人 “哎哟哎哟,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这人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好歹跟了我一场嘛,咱也不能做的太绝情不是? 小妹你也不用生气,这既是时间都来不及了,大哥不去了就是, 这样,大哥哪也不去,今天就在家里好好的陪着小妹你用个晚膳,这下你总能满意了吧?” “也不是说实在不让你去,像这种女人,你让张管家代劳送些东西过去意思意思就行了,真没必要事事亲历亲为,免得惯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曹丞相既是有了态度,曹贵妃也不能太过份不是,遂好心为他出主意道。 “嗯,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听了曹贵妃这建议,曹丞相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 “不过说不定都不用咱们吩咐,那张管家已经带着东西替我去别院看过了也不一定呢, 毕竟这段时间,那张管家可是往别院跑的老积极了,每天只要一有空,就往那边扎,净送些稀罕玩意。” “咦,这是为的什么呀?话说这种事,他张管家凭什么比你还积极,没得你的吩咐,就能随便去呀?”听曹丞相这话里有话的意思,曹贵妃百思不得其解,遂不无疑惑的问题。 “小妹你有所不知,这老张呀,就这点好,跟了我这么多年,忒懂我的心思,有些事我都不用言语,他就能明白我的意思,把外头那些姑娘们给应付的妥妥的,个个高高兴兴的。” 提起这个张管家,听得出曹丞相是打心眼里很满意, “再说了还有一点你可能也没有想到吧,那凤仙比着别个也是个机灵的,为了笼络我的心,那是想尽办法的讨好我身边的人, 这不,前些日子,竟让身边那小丫头和张管家看对眼,勾搭上了, 所以呀,这老张这几天尝着了甜头,可不跑那边比我还勤了,三不五时的没少拿东西往那边送。 他送让他去送就是,只要两边都不闹事就行,我正好也能图个清静不是。 行了行了,咱们兄妹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不说这些污七八糟的事了,今个有空,咱兄妹好好喝一杯。” “好呀,正好小妹今天心情好,再加上皇上听到那顾家的事被人翻出来,正头疼呢,估计也没空去后宫,那小妹今晚上就在这好好陪大哥你喝几杯,晚些再回去也无妨。” “那敢情好,来人呀,赶紧让小厨房,好酒好菜的端上来,好好的招待招待咱们贵妃娘娘。” 商定,心情大好的兄妹俩自是又是吃又是喝,不觉就到了深夜。 “咦,这都到这个点了,那张洪九怎么还不回来?”眼看着晚膳用的差不多了,曹丞相看着外面越来越黑的天空,不无疑惑道。 问完,忽然想到什么,遂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遭了,这平安大街上,那家酒铺的酒听说很不错, 怕这厮闻着酒香又没走动,顺着拐弯买酒喝去了吧? 你说这个张洪九,什么都好,就是好酒, 我觉着呀,他早晚得把自己弄死在这口酒上。” “瞧大哥你紧张的,这既是张洪九不急着回来,那只能说明刺杀的人没什么问题吧,说不得就是李勋的私人问题,和咱们丁点关系都没有。” 说完,曹贵妃站起身整了整衣裙,已准备告别了,“行了,时辰也不早了,妹妹就先回去了, 我这也不能回去的太晚,毕竟李家那边出了事,这李淑妃那边还是需要妹妹早晚去几趟,好好安慰安慰不是?” “你呀你,怎么做事还是这副老样子,就不知道好歹收敛着点。”见曹贵妃这还不算完,大有回去后去李淑妃那找茬寻衅的样子,曹丞相只得无奈相劝道,“既是那李家以后不中用了,咱们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毕竟她也没有子嗣,对你构不成威胁什么的不是?” “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说我日祈祷,夜期盼,这好不容易佛主显灵让那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还要收敛着点。” 曹贵妃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自是听不进去曹丞相的劝,反倒一副落井下石的架势道, “告诉你,我偏不,我还就要大张旗鼓的,以关心的名义,早晚去毓秀宫看看,好好的安慰安慰她,多恶心那贱人几句,谁让她前些年不知道天高地厚,净和我抢了。 哎,只有这样,她那日子不好过了,她心里苦了,我心里才甜,晚上这梦才能做的香不是吗?” 曹贵妃看笑话不嫌事大,说的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不料话音刚落,人刚转过身,都还没有出得了门口,就被接下来的事实啪啪啪打了脸, 只见回廊上今天那个不知道来了几趟的小厮,这会又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这边跑嘴里还边不停的喊, “丞相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平安大街上出大事了……” “我去,都这个点了才反应过来。”见这小厮张慌失措的表情,曹贵妃眼一翻,很是不满意的训斥道, “喂,你这个做下人的到底怎么回事?没看到我和丞相话还没有说完话吗?就这么大喊大叫的跑了过来,到底懂不懂规矩?” 骂完小厮还不算完,转头又朝着曹丞相抱怨道,“大哥不是小妹我说你,这丞相府你可得好好管管了,你看看这下人被你惯的,都快没有一点做下人的样子了。” “是是是,小妹说的对,明天开始大哥就好好整治他们……”毕竟夜深了,曹丞相送客心急勉强敷衍道。 结果不料,他话还没说完,又被那小厮气喘吁吁的打断了,“大……大人,真……真的出大事了……” 可能是实在忙的太急了,小厮喘着粗气,口齿不清的念叨着,“死人了,死人了,外面都在传平安大街上死人了,头都被砍了……” 他本是想将话说清楚,结果不料被曹贵妃一训,这一通紧张,再加上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是越说越说不清楚了。 “滚你个狗娘养的,还有完没完了。 835祸不单行 “滚你个狗娘养的,还有完没完了。 都到现在这个时辰了,你还在平安大街上……平安大街上呢, 殊不知,平安大街上死人之事,本相我早就知道了好吧?” 见这小厮实在不懂礼数,都敢三番五次的打断自己的话,惹自己不痛快,曹丞相心头的火蹭一下起来了,索性指着人泼口大骂道, “不就是李家那点事破事吗?你们这做下人的真是越来越可以了哈,传事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哈,昨晚的事你现在才递过来话……” 见曹丞相说来说去,竟是昨晚上李家那点事,和自己要回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小厮真的是急坏了,抹了把头上的汗,再次硬着头皮打断曹丞相的话,不管不顾道, “不是的丞相,不是的呀,这次,平安大街上被杀死的,不是李家的,是咱们府上的九……九爷……” “九爷?哪个九爷?”乍然听到九爷这个名字,曹丞相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所谓的九爷到底是何许人也。 “还能是哪个九爷,是咱们府上的九爷,张洪九啊。”喘了半天,那小厮总算是把气喘利索了,忙不迭的介绍道, “听来报信的人讲,这九爷下午接了丞相您的命令去调查李家大公子被杀一事, 这边刚查探完刚要回来复命,一拐弯恰好看到平安大街上有家酒铺的酒不错,就顺带着拐弯去喝了几口, 本来喝酒时还好好的,一切正常。 结果不料,人刚出了酒铺,就被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只箭,给当众穿胸直接射死了。 关键这还不算完,射死人后,就在人倒下的间隙,只见凌空又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 众目睽睽之下,挥起大刀,一刀砍了九爷的人头,返手给扔在了街对面的臭水沟里。 并且还在大批禁军接到信号,赶过来追杀之前,人又一闪身,神奇般的离奇消失了。 这动作一气呵成,如此之快,人眼看着都几乎看不过来呢 大街上更有几个禁军里面的老人,当时正好也在那酒铺喝酒,恰巧也是看到了九爷被杀的全过程, 当即一个个的脸都白了,说那黑衣人的手法和功夫,看着竟有些和顾家那已去世二公子有些相似, 说十几年前刺杀皇上时,他们恰巧和他交过手,见过他用这套招数,还说当年若不是他当时忽然犯了病,他们那帮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听说,现在整个平安大街都乱了套了,都在传顾家二公子也出来索命了呢。 说是顾家的冤魂都出来了,要为害他们家灭门的人报仇呢, 还……还说,下……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丞相您呢……”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们过来索他们的命,关本相什么事?”听到小厮最后竟不知死活的冒出来那么一句话,曹丞相自是气的一拍桌子怒喝道。 “小……小的也觉得这些都是瞎编乱造的呢,他们顾家灭门,和咱们丞相府能有什么干系, 既是没有旁的事,那……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一见曹丞相发了这么大的火,那小厮小声嘀咕了几句,一转身,又想脚底抹油开溜,不料却被曹丞相给喊住了, “你先别走,你现在就去寻张管家,就说是本相的命令,不管是别院也好,还是醉春楼也好,找到张管家让他赶紧去平安大街上处理张洪九的事,”曹丞相想了想,冷声吩咐道。 “也不用讲什么排场门面了,尽快把尸体处理了就行,告诉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外面那些非议。” “是,小的这就去办。”见事情紧急,小厮再没敢停留,一转身人就跑的没了影。 “这个蠢货,看我就说嘛,他就是这么不靠谱,早晚得死在这酒上。” 小厮虽然是走了,但想起张洪九的死,曹丞相仍是有些心潮难平,自顾自的嘀咕道, “其实前段时间我受伤那次,我就一再提醒过他,让他这段时间警醒着点,没事尽量少喝酒,最起码也要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毕竟当时顾家之事,他当年也是牵扯在内的, 你瞧他,偏不放在心上,偏听不进去呀,仗着自己功夫了得,每天见着酒仍是走不动,不管白天黑夜的喝, 这下好了,可算是把自家性命给折在这酒上了。” “大哥您先稳稳神,别太生气了。” 见曹丞相今天这神情实在有些不对,曹贵妃连忙又倒了杯茶,亲手递了过去,宽慰道,“依小妹的意思啊,你真不用太上心,这张洪九死了就死了吧,说到底也就是咱们家这么多年养的一条相对比较忠心的狗而已, 没了他,大不了回头咱们再寻一个功夫更好的前后护着您就是,不照样能保证您的安全,不出一点事。 总之今天这事不管怎么算,咱们家这也比着李家强, 李家死的可是大公子,顶梁柱,咱们这就一个奴才,杀了就杀了吧。” 曹贵妃这厢没心没肺说的是云淡风轻,结果这边话音刚落,下一刻,又被啪啪啪打了脸。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可真是祸不单行啊,咱们相府又出大事啦?” “你这一惊一乍的到底要干什么?张洪九的事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 什么叫祸不单行啊,不明白意思就别瞎胡喊,我和丞相都在这呢,咱们相府还能出什么大事?” 一见小厮这模样,这次不待曹丞相开口,曹贵妃上前就喝斥了起来,“再瞎胡喊一句,信不信本妃现在就让人要了你的狗命。” “贵妃娘娘,小的没有瞎胡喊,这次是真……真的别一件大事?是张管家,张管家他也出事了?”被曹贵妃喝斥恐吓了的小厮不敢靠前,只得站在门口,小声汇报道。 “张管家……”听到张管家的名字,曹丞相一愣,好奇道,“他又怎么了?他不是一大早去醉春了吗?能出什么事? 赶紧说,看这次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本相这就当即让人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喊不出来。” 836罕见的留了全尸 “赶紧说,这次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看本相这就当即让人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再喊不出来。” “丞相恕罪,小……的刚才按您的吩咐,亲自去醉春楼给张管家送信,让他去平安大街料理九爷遇害之事, 不料人刚出了门,就碰到了醉春楼那边的管事妈妈,说是新进的物件摆设都采集齐全了,想着让张管家帮着掌掌眼,看摆放的合适不。 还说昨晚上本就一切都讲好了,今天一大早由张管家指挥人亲自布置的, 结果今天她左等右等不见人,自己个指挥着人把这些都做完了,又白白等上了一天,仍是没见张管家前去, 遂过来打听打听,看张管家明天是否还有空,还要不要帮着相看了? 如果实在抽不开时间,那就先这么着了,等丞相您哪日身子好利索了,前去看哪里不顺眼,再重新归置也行。 小的一听不对啊,天不亮张管家明明就说,今天上午要去醉春楼忙活的啊,怎么会人一天都没有过去呢。 又一想,难不成张管家是拐去了别院凤仙姑娘那里,一遇着心上人,乐不思蜀忘了醉春楼的事不成? 遂随口安抚了那醉春楼的妈妈两句,就一掉头想着去别院寻人。 结果掉转马头驶过咱们门前的大街,刚拐了弯,都还没踏上去别院的路,就一头又碰到那别院的管事婆子过来, 那婆子因前些时候送信来过几次,和小的有些相熟,一看见小的,立即跑上来截停了马车, 拉着我哭天抹泪的,说是凤仙姑娘这些日子不见丞相,夜夜睡不安稳,病情又加重了不少,让丞相大人明儿得了空,务必亲去看上一眼。 若是实在不行,哪怕是让她自己个拖着病体跑一趟,偷着看上丞相一眼也行,她也就死不瞑目了之类的…… 听这婆子说了这般多,小的当即就愣住了,闹了半天这张管家原来也不成别院啊。” “哦,这么说你小子倒也不笨,竟还这会分析了,连这些都推测出来了……”曹丞相冷哼一声接腔道。 “多明显的事呀,既是张管家还在她们别院那里,这婆子自是没必要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啊,直接让张管家捎信不就成了吗……”见曹丞相貌似对自己描述的感兴趣,以为要对自己高看一眼,小厮心里难免有些得瑟,遂理直气壮的分析道。 但是他也不想想,这个紧要关口,曹丞相哪里有心情听他啰嗦,结果可想而知,刚开口说了两句就被曹丞相给直接喝止住了,“少他娘的净扯些没用的,赶紧说重点!” “哦……哦……”挨了训的小厮抬头偷窥了眼曹丞相那张发绿的脸,自是赶紧夹紧尾巴,捡着重要的往下说,可是就算如此,仍是啰哩啰嗦了半天, “小的当时一看事情不对,赶紧拉过那婆子细细一打听。 原来是张管家早上倒是出了咱们丞相府,果真先去了别院一趟,不过丢下东西没说几句话就走了,根本没待多大会。走时嘀咕着说是外面大街上到底都在传什么李勋被鬼索命的事,急着回来向丞相你禀报呢。 这一听醉春楼也没人,别院也没人,小的就一时间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道到底去哪才能寻着张管家,万般无奈,只得打马又回了府。 不料这厢又调转了刚走到府门口,又给几个禁军那边的人撞上了。 对方一见小的是丞相府的人,直接就开门见山称鲍统领让他们过来通知一下,说是刚才有百姓称看见护城河那飘起一具尸体,结果捞上来一看,众人都说像是咱们丞相府的张管家?让咱们派人过去确认一下身份? 这……这不,见对方喊的急,小的就让门房的老丁头喊过来张管家的婆娘跟过去相认了, 小的见张管家事情紧急,再加上九爷那边遇害的事还等着处理,就过来找丞相大人拿个章程,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什么?张……张管家也被杀了?”一听说张管家也遇了害,曹丞相自是如被雷劈了般,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 就算是稍稍缓了些神,也是第一时间根本难以置信,上前一把抓住那小厮再三询问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说是那洪九喝了酒爱闹事,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杀了我还信, 那张管家怎么可能会被杀呢?他可是一辈子做事小心谨慎的很,从不张扬的啊?” “丞相息怒,这个小的也实在不知情啊,”被曹丞相这么一逼问,小厮自是怕了,连忙扑通跪下小声解释道,“不过听那几个官爷的意思,尸体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咱们张管家了,因着那几个人中以前就有和咱们相府有来往的,说当时一眼就瞧出来是张管家没错,至于让咱们的人相认,也只是走个程序罢了。 然后鲍统领那边因着交代的还有别的事,他们就没有多说,交代了两句就赶紧离开了。” 竟然连张管家都死了,曹丞相凝眉想了半天,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遂又拉着那小厮追问道,“那张管家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对方可有说清楚具体细节?” “大致是说了那么几句,说是人打捞上来时,后心还插着一支箭,看样子也是被人一箭穿心给射死了,不……不过比着九爷和李家大公子,倒是罕见没有把头给砍下来,竟留着全尸呢。” 看着这曹丞相如临大敌的样子,小厮也有些怕了,只得嚅嚅的从实回道, “并且他们还讲,尸体所在的地方,离咱们的别院其实并不远,想来是张管家出了别院,就被人发现了,悄无声息的从后面射杀的。” “别院……被箭射的后心……”不料小厮这边刚介绍完,曹丞相一听这几个关键词,刚这么一品,眼一翻,竟忽然倒了下去。 “大哥……” “大人……” 曹丞相这一倒,自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一盏茶后,在府医的一通忙活,及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下,曹丞相总算是悠悠又醒转了过来。 837他是因我而死 一盏茶后,在府医的一通忙活,及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下,曹丞相总算是悠悠又醒转了过来。 不过,醒来之后,曹丞相的精神却依旧不怎么好,拉着曹贵妃又是哭天又是抹地的,长吁短叹个没完。 后来干脆又兴师动众的把所有的影卫、侍卫反正就是丞相府眼下、当即能召集的一切资源吧,全都都召集了出来, 一再强调嘱咐,最近没有他曹丞相的亲自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离开他半步,要一刻不停的全在丞相府周围,务必保证他曹丞相的人身安全,整个表现出来一副胆惊受怕、如临大敌的样子。 “大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可真不符合你的风格啊,不就是张管家和那张洪九都出事了吗?说到底也就只是咱们家喂的两条狗而已, 没了就没了,您至于这样吗?感觉像自己的命也快跟没了似的。” 见曹丞相这方寸大乱的样子,曹贵妃自是十分的不解, 但是看曹丞相情绪又十分的不稳定,没得办法,重话又不敢说,怕再一刺激人再昏死过去,只能是再三安慰道, “你放心,他们两个没有了,回头小妹亲自给你寻几个人送过来,一定是比他们更好更称职的护院和管家,保证您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前面还舒心。 但是话说回来,咱眼下真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你这大动干戈的召集这么多人,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曹家这是想谋反呐?” “小妹你这话说的糊涂啊!”见曹贵妃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多找两个功夫高强的人顶了缺,他曹丞相就万事大吉了,完全没看出自己的良苦用心。 曹丞相无力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怎么就能看不出来,他们这次行动哪是冲着张管家啊,他们其实是冲着我来的,他们要杀的人是我啊。” “要杀的是你……,这话如何讲?”听曹丞相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曹贵妃自是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傻啊,你也不想想张管家早上去的那是什么地方啊?”见曹贵妃实在不解,曹丞相只得耐着性子提醒道。 “你那新宠小凤仙的别院啊,这个我是自然知道的,刚才那小厮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曹贵妃想也不想的脱口答道。 “这不就结了,这小凤仙是我的新宠,你知道,别人自然也知道,甚至估计连整个陵城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还有昨晚上,我不是还说,今天准备自己过去别院亲自看看的嘛, 结果,今天早上那张管家在出了别院,回来的路上出了事, 难道你还没有想出这其中的关联吗?” “关联?这有什么关联啊,就算张管家真是出了别院遇的害,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呀?”曹贵妃是被曹丞相越说越迷糊了,一头雾水的问道。 “小妹你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见说了这么半天,曹贵妃还没有反应过来,曹丞相气得气儿都喘不匀了。 “大哥你别急,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就是,别任何事都还没出,你倒是先把自己给吓出个好歹来了。”一见曹丞相这样,曹贵妃连忙又端过一杯茶水过去,一再安抚道,“来来来,先喝杯茶缓缓。” “我不渴,也不想喝!”曹丞相一把推开递过来的茶碗,颇有些生气道, “小妹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想不通呢,眼下这件事怎么能是我自己吓自己呢, 你再好好想想,那张管家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曹贵妃仍不由就里的问道。 这厢曹丞相急的脑门都冒汗了,没办法人曹贵妃仍是没开窍啊,“哎哟大哥,你就赶紧说详细点吧,就别在小那家这卖关子了,这夜眼看着越来越深了,小妹这还要赶紧回宫呢。” “你说怎么死的,他那箭穿的是后心,他是被人从后面射死的。 但是罕见的,他却并没有像洪九和李勋一样被割了头,而是被留着全尸,你不觉得这哪里有些不对吗?” 见曹贵妃实在不上道,曹丞相只有恨铁不成钢的自揭答案道, “还有你再想想,那张管家个头身形看上去,是不是和我有些相似, 尤其是从后面看,是不是都能以假乱真。 再加上他是从别院出来遇的害,那说明什么呀? 说明张管家那是在替我而死,很有可能对方是把他看成乔装打扮的我了,所以才从后面一箭穿心取了他的性命。 但是射死后,翻过人来一看脸,竟是搞错了人,这才没有砍了他的头,给留了个全尸。” “天哪……,经大哥你这么一分析,倒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呢? 只是怎……怎么会这样呢?” 听到这里,曹贵妃终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后知后觉的道, “难道对方针对的果然不只是李家,还有咱们曹家,” “这还用说嘛,当年那顾家灭门,李勋那损人是做的不仁不义,利用同窗之情害了那顾二公子,可是咱们也没有袖手旁观哪, 要不是当初我强行劫了那女子献给了皇上,怎么会让李勋后面逮着了机会呢,” 听得出来,提起当年顾家之事,曹丞相还是深知自己的罪恶,所以才这般心有余悸,胆惊受怕的, “所以说呀,那对方既是杀完了李勋,下一个找上门来的,自然会是我们曹家,自然会是我曹慎呀。” “啊,那照你这么说,大哥你可就危险了,只是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说到这里曹丞相忽然坐起身,往窗外扫了一眼,咬了咬牙一狠心道,“眼下咱们只能剑走偏锋,以退为进,争取最大的助力了。” “剑……剑走偏锋?争取助力?大哥这又是什么意思?”曹丞相这话,曹贵妃一时间自是没有听太明白,只得再次追问道。 没办法呀,谁让她这一趟宫出的,那是峰回路转,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呀,本来是想看看别人的笑话,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一相,结果不成想,最后这灾却落到了自己人身上。 838泼天大阴谋 “剑……剑走偏锋?争取助力?大哥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遇刺那事吗,当时我向鲍统领提出,建议他在我们丞相府附近多派些禁军巡逻,以保护我的安全,结果竟被他拒绝了。” 提起这事,看得出曹丞相现在还气得牙根痒痒, “当时他还拿皇上的安危做幌子,说最近时局混乱,宫里离不得人,皇上的安危最为重要。 还说什么,皇上见天的叮嘱他,关键时刻务必严加管理手下,保证每个人员都用在刀刃上。” “记……记得呀,怎么了?”曹贵妃虽然一头的雾水,仍没听领悟曹丞相的意思,但是显然还是能看出鲍统领话里的弯弯绕的, “不过很显然这根本不可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那么忙,哪有闲心管这些破事,肯定是鲍统领一个人的托词了。” “对呀,但是小妹你试着调过头来好好想想,那鲍统领为什么能一口拒绝我,不怕得罪我们曹家,为的是什么?”曹丞相循循善诱道。 “为的什么?自然是不怕得罪我们了呗,”曹贵妃随口接道。 想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也不对呀,这么短的时间,难道说他又另找到了什么靠山?和谁结了盟?” “靠山倒不至于,起码经过上次遇刺之事,得知皇上对那野孩子变了态度,其觉得自己又找了新的路子,心思又变得活络了,这才敢不把我们这曹家不放到眼里了。” 曹丞相一咬牙,森森一笑道, “所以眼下,我就是要让他姓鲍的没得退路,断了他这念想,让他以后只能对我们言听计从。” “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提前下手,对付那野孩子了?”到了这会,曹贵妃总算是听明白了曹丞相的用意。 “那是当然,眼下也只有如此了,反正水已经搅浑了,也不差再多我们这一棍子了。 到时候趁着鱼多,就看谁的手快了,下手早的能混水摸着鱼,下手晚的,就只有搭上自己个的命了。” 曹丞相说着,转眸看向了后窗边那弯弯绕绕,顺着墙根爬得已有一人高的一株藤蔓,意味深长道,“这盆东西在我这里也养了不少天了,看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看到时候处理了那野孩子,皇上身边只有泽儿一个成年皇子,大渝国别说鲍海,哪个还敢再小瞧了咱们?” “大哥英明,您快细说具体要怎么办?都需要小妹怎么配合你?”一听说要处理阿离,为自家儿子萧泽扫清障碍,曹贵妃自是二话不说,一百个支持。 “这事呀,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宫里宫外多方面配合……”曹丞相略一思索,压低嗓子凑向曹贵妃小声解释道。 一时间伴着忽明忽暗的烛光,兄妹俩在灯下细细讨论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因为声音压得下,哪怕是屋外檐隐着的人其实也几乎听不清兄妹俩说的什么,他们只知道,这无异又会是一个泼天大阴谋。 几日后,月氏, 与大渝这段时间连环杀人、剑拔驽张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此时的月氏可谓是喜气洋洋,尤其是温亲王府门前的大街上更是张灯街彩,喜气洋洋。 捎带着周围的老百姓也是奔走相告,个个喜形于色。 原来竟是温亲王府的凯郡王明天就要大婚了,已经召告了天下百姓,并且还要大宴三天,免费的流水席, 这三天之类,不论何时,不论何人都可前去赴宴,只要到时候为新婚夫妇说一句祝福的吉祥话,就能敞开肚子美美的吃上一顿。 这么好的事情,自是喜的四周的百姓个个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周边那些贪吃的孩童,更是高兴坏了, 甚至有的连今天的饭都懒得吃了,只随便吃了几口干粮垫巴垫巴,只等着明天开宴能多食些鱼呀肉呀的山珍海味,好大块朵颐。 黄昏,蜿蜒的山路上,一辆浑身漆黑看着其貌不扬的马车迎着余晖,一路疾驶而来。 行至岔路口,车夫四处打量了一眼,正研究着要往哪条路岔过去,不料无意中抬头一看,就见远远的对面半山腰上,不知何时竟突然山现了一匹高大骏马,上面赫然坐着一个身形高大、面容肃穆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朝着四下里张望。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马车,竟一挥马鞭,马腹一夹,骑着马从对面山腰上直冲下来。 车夫本已经选好了路,正要朝着前面赶去,可是一看山上那的架势,自是心里一紧。 “吁……”的一声自是赶紧喝停了马车,赶紧往路边靠了靠。 与此同时,手不动声色往后一背,紧紧抓住了身后那把利剑。 不过从车夫握剑的手不难看出,这双白皙的小手显然不可能出自一个男性。 不错,其并不是别人,正是男扮女装的紫烟无异。 此次为了慕凯的大婚,左沐这个表姐可是用足了心,撇下了年幼的孩子在家,单身和紫烟神不知鬼不足的千里迢迢前来祝贺,可谓是用心良苦。 “怎么了?”伴着紫烟这一动作,车厢里的左沐似乎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隔着帘子轻声问道。 “没事,看着前面路上那人有些危险,像是想拦我们的路,小心做些防备。”紫烟嘴上说的不动声色,但是握剑的手却是越攥越紧,甚至已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毕竟这车厢里可是拉着左沐呢,再加上现在王爷还在前方作战,自己这边和司马克及大渝的关系又如此紧张,所以这个时候,她自是不能让左沐出一点点意外。 “前面山路上? 按说这都快到书院了,这段山路不应该有什么人呀,” 对于紫烟的反应,左沐颇有些不以为意, 她觉得如果有人知道了他的行踪,想要暗算她,那么早在她出了岭南就应该动手了,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等到这个时候。 更何况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对这附近地形,左沐又很熟悉,一惯平安的很, 再加上杨柳和姚淼他们都住在山顶的书院,不知道慕琛的人每天要在这周围扫荡多少遍,怎么可能会让行踪可疑的人在这里大摇大摆的出现。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839你这样有意思吗? “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这么不知道死活,敢在这蔷薇书院的地界上,拦本公主的路……” 车帘掀开,左沐探出头来,顺着紫烟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骑着马风驰电掣一路飞奔的男人。 一见那熟悉的身影,喜的左沐自是赶紧穿出车厢,站在车辕上兴奋的挥着手,朝着远处向孩子童似的欣喜大喊道, “大哥……大哥,我在这里, 我是丫丫,在这里,在这里!” 而对面那男人,显然也是听到了左沐的声音,抬手朝着左沐挥了挥,紧接着拍马跑得更快了。 “大……大哥,我说王妃,敢情这位就是您和安嬷嬷口中经常提到的,那位归隐山林、教书育人的大哥呀?”见左沐喊大哥,紫烟不可思议的问道。 “对呀!”左沐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怎么了?看着不像吗?” “天哪,您不是说他是个教书的吗?这骑马的身形和架势,看着像上阵杀敌的还差不多。”看着左毅驭马驰骋的样子,紫烟撇了撇嘴,很是难以相信的道。 “那是当然,我大哥那是不喜欢杀敌,这上了战场啊,自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比那某些人差。” 左沐头一昂,像小时候一样,提到自家大哥,十分傲娇的回道,“尤其是那个叫什么长风的,比着我大哥,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呢。” “喂,王妃您又在这胡说什么呢?咱们不是在说您大哥吗?您好不焉的提他干什么?”紫烟刚才还一副年轻气盛,对着别人指手画脚的模样, 结果一听左沐提到长风,人立即就变了脸色,一张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又羞又恼的抱怨道。 “怎么胡说了,”左沐要的就是紫烟这副模样,见她这小脸一涨,自是十分有成就感,故意笑嘻嘻的打趣道, “告诉你,我可是都知道了,王爷上次回来都给我说了,说是魏大将军身边那个叫长风的,一直对你有意,托着王爷说了好几次,是你自己拉不下脸面,一直拖着不点头。 我给你说紫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孩子嘛,早晚要找个贴心的人,这样老了,走不动了,才有人心疼、帮着搀扶一把不是……” “哎呀,王妃,求您别再说了行吗?您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可是真的生气了,” 经左沐这么一说,紫烟是彻底害臊了,但是这火她又不能冲左沐发,所以思虑再三,眼一转,又找补到了长风身上,遂咬着牙道,“好他个长风,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又没说我不愿意,他这是干嘛呀,非要弄的满世界都知道了他才善罢甘休吗,看回头谁还要理他, 还嫁给他呢,想都让他别想。” 见紫烟这思路大有要跑偏的架势,为了长风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再加上从紫烟话里话外也听出来,其对长风其实也是有些意思的, 达到了目的左沐,自是见好就收,“得得得,我不说不说了,你也别回头治人家长风的罪了,我不提了还不行嘛” “哼,您本来就不该提,”见左沐这边熄了火,紫烟的气倒是又上来了,逮着左沐一通数落道, “您自己说,哪有您这样当主子的,还王妃呢,一点没有王府当家主母的气势, 动不动就打趣自己的丫环,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您这么翻来覆去的说,您自己觉得有意思呀?” “本妃觉得挺有意思的呀,也没觉得别人该笑话什么啊。”面对紫烟的数落,左沐嘴一咧,气死人不偿命的回道。 “王妃……,人家不要理你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闹了,我娘家亲大哥来了,才没闲心管你和长风那破事。” 左沐话落,果然就见在两人刚才打趣这当口,那左毅已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左沐面前。 “大哥,真是好巧啊,你这是要去哪呀?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你。”见到了左毅的左沐,更没了王妃的架势,一改刚才和紫烟吵架绊嘴的模样,兴奋的跳下马车,仰望着左毅,以一副很崇拜的目光,傻呵呵的问道。 “哎哟我的傻妹妹,这哪是巧啊,大哥这是提前接到了安嬷嬷的飞鸽传书,得知你竟然偷摸着一个人来了月氏,不放心你,特意过来接你的,” 看着左沐这副小傻样,左毅像小时候一样轻拍了拍她的头,很是无语的解释道, “大哥这又不知道你什么时间能到,都在这等了你一天了。你要是再不到,大哥恐怕就要奔到岭南去找你了。” “嘿嘿嘿,谢谢大哥,让你受累了,还是大哥最疼我。”站在左毅面前,左沐忽然又出现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好像又回来了小时候,能时刻享受大哥的宠爱。 “行了,自家兄妹还客气什么。上车,哥哥带你回家。” 左毅说着,一跃跳上了马车,当仁不让的坐上了车夫的位置,紫烟见状自是乖乖的和左沐一起挤到了车厢里,眯上眼睛,难得可以清静一会了。 而左毅刚才骑来的那匹马,则像听话的孩子似的,哒哒哒,一路小跑着,乖乖的跟在马车后面。 “大哥,嫂子和两个孩子都还好吗?我可是给她们带了不少的礼物呢。还有这些,都是小孩子穿的,到时候肯定将她们打扮的漂漂亮亮,像小仙女一样。”左沐坐回马车也不老实,捣鼓着自己带的小玩意儿,不停的向左毅炫耀道。 “都好都好,你这个亲姑姑选的东西,那两个小丫头呀,肯定能喜欢。”左毅随口看了一眼,附和着夸赞道, “小蝶要成亲,你嫂子这段时间里里外外的忙着给她置办嫁妆,倒是一刻也没闲着, 这不明天就是正日子了,前些日子订制的首饰还没有送回来,你嫂嫂怕到时候误了正事,就亲自领着小蝶进城取去了。 至于你那两个侄女嘛,就更不用说了,侄女肖姑,性子随你,只要吃饱喝足了,就不哭不闹乖巧的很, 两个人可听话了,都不用大人怎么哄,她们平时两个人自己玩的就挺好, 你嫂子这段时间忙,我们有事的时候,就把她们放到小淼两口子那,让帮着照看着……” 840更重要的事 “你嫂嫂这段时间忙,我们有事的时候忙不过来,就把她们俩放到小淼两口子那,让帮着照看着……” “什么……,竟然让小淼帮着照看?”一听说由姚淼那疯丫头照看孩子,左沐自是一百个不放心,不由得担心道, “大哥你们这可真是,照顾孩子也太随意了吧? 小淼她行吗?且不说她自己本身都还是个小孩子,根本没个大人样,更何况人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能看好两个小丫头吗?” “怎么看不好,你呀,可真是小看小淼了,”见左沐担心过度的样儿,左毅笑着解释道,“她现在和在公主府时大变样了,能干的很,里外里一把好手。 再加上现在可能也是怀了孩子的缘故吧,对小孩子那可是喜欢的紧, 尤其是看到两个小丫头,根本就是爱不释手, 你要是半天不让她见着抱抱,她还不愿意呢,吃不下睡不着的。 所以我和你嫂子也就趁机偷会懒,没事就把孩子往她那一扔,权当是让他们两口子先练练手了。” “那敢情好,没想到竟连小淼这个臭丫头也长大了,竟然也快当娘了……” 兄妹两个唠着家常,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山顶。 不得不说,一段时间不见,书院确实大了不少,竟占满了整个山头,远远的看着,那规模竟不比普通的宫殿小。 左毅驾着车,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前门,到了后院,眼看往左一拐就能到他们住的后院门口了,不料,其却是一勒马僵绳,往右一转,绕到了书院的另一侧。 “不是大哥,咱们现在不是要先去后院看小淼和两个孩子吗?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左沐一见自是十分好奇的问道。 “孩子们每天下午都要小眯一会,这个点有可能还没醒呢,见她们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左毅似是打定了主意,头也不回的答道, “再说了,你此次过来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我已经帮你把人给约过来了,就在右手边这个小院子里,还是先解决你心头的事吧。毕竟这么大的事也不是闹着玩的,可牵涉到你后半辈子的切身生活呢。” 随着左毅的描述,左沐往右手边一看,果然就见书院的后边不知何时竟又多一个小院子, 乍一看,和书院好像一体的,但是细看,又隔着两道院墙,和一个花带,自成一体, 尤其是从远处瞧,被前面的书院挡着,不走近绕过来,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书院后边还藏着这么一个院子。 特别是从左沐现在这个角度望过去,几间精致的小房子,院子被绿树红花掩映着,看着竟格外让人心旷神怡,无异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 “这里本来是为安平大长公主准备的,她有时候一个人在公主府住的闷了,偶尔也会过来住上几天。”左毅在前面边驾着马车,边轻声向左沐介绍道, “这不这里清静,加上她来的少,偶尔有别的什么重要的客人过来,需要避着些人的,我们也都往这里带,也方便说话谈事什么的……” “吁……”伴着一声轻喝,马车七拐八绕后,终于停在了小院门口, “谢谢大哥,您想的真周全。”马车停稳,左沐在紫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左毅由衷的感谢道。 “快进去吧,自家人不说这客气话,” 左毅习惯性的又拍了拍左沐的头,轻叹一声道, “其实就算你不开口主动说,得知你这次撇下年幼的孩子,非要过来为慕凯道贺新婚之喜,尤其是竟自己个冒险大老远的亲跑了这一趟,大哥就料到,想来这次你必是碰着了难处, 大哥眼下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跑跑腿总是没问题的。 以后有什么事千万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记着,你还有一个大哥呢。” “嗯,丫丫都记住了。”听左毅这一番叮嘱,左沐不由得喉头有些发紧,千言万语说不出来,只得郑重的将头点了又点。 不得不说,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兄妹俩都长大了,但是左沐依然觉得,左毅这个兄长对她的关怀仍是丝毫没有减少,什么都替她想的周全,惟恐她这个妹妹过得不如意,受了什么委屈。 这份兄妹情,她左沐真的是毕生难忘。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让左毅猜对了,其实左沐此次前来,表面上说是为慕凯新婚贺喜,确实还真不是惟一主要的目的, 她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见上慕琛一面,得到他的援助。 前些日子她接到阿离的信,知道萧若云那个疯女人在魏晔然消失的那带山林里设了埋伏, 但是她又很清楚,以司马铖的性格和对魏晔然的感情,此次前去,就算知道那里有埋伏,明知山有虎,他还是会偏向虎山行的,肯定依然会不管不顾的先去寻找自己兄弟的下落, 并且定还是会坚持自己亲自前去,因为在他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这个兄弟重要,并且除了他,任何人前去,他都会不放心,惟恐他们一时疏忽,错过了最佳救助的时机,所以他一定要亲力亲为。 左沐现在怕的就是司马铖关心则乱,会不顾后果的一心找人,再中了大渝那边的计。 所以,此次前来,左沐是要向慕琛提议,希望他能向大渝那边施加压力,让他们不要再干预掺合西夏这边的事。 毕竟当今天下,能给大渝构成威胁的,也就只有慕琛这边了,并且以她对萧若云的了解,应该也只有慕琛的威胁是最能起得了作用的。 所以,眼下见自己都还没有开口,左毅都替自己将事情安排好,甚至将慕琛都请来了,左沐不由得有些泪湿。 “走吧,别墨迹了,这都已经有孩子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呢,没由得让人看到了笑话,快进去吧,谈事重要。”左毅说完,轻刮了下左沐的鼻子,像儿时一样,扯着人,缓缓推开了面前的门。 院门打开,就见一个伟岸的身影正站在院子正中央的一棵合欢树下…… 841表哥,好久不见 院门打开,就见一个伟岸的身影正站在院子正中央的一棵合欢树下,侧对着他们, 夕阳的光打在他的侧颜上,只见他眉头微拧,仰着脸,不知道出神的想着什么,但是无形中给人的感觉却是威严霸气,比着前段时间分离时,好像也成长了很多。 听到门口的动静,慕琛一怔,默默转过身,正好和左沐四目相对。 慕琛微吸一口气,裂嘴一笑,看着左沐的眼中,依旧是一副很宠溺的神情,“丫丫来了,快坐快坐,坐了一天的马车,累坏了吧?” 说完率先倒了杯热茶,亲自递到了左沐手里。 “谢谢表哥,”左沐接过茶,拘谨一笑,“好久不见,表哥别来无恙。” “你这丫头,怎么还生疏了?”听到左沐这称呼,慕琛不由得一怔,顺势瞄了后面的左毅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以前可也是喊我大哥的。” “可能丫丫这刚喊过我,现下又见着你,一时间见了两位大哥有些凌乱,没倒过来口。”怕慕琛对左沐的称呼有成见,左毅忙从旁轻声替她解释道, “她毕竟年纪小,有些口误总是难免的,咱们作为兄长的,就不要和她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了。” “不……不是的,”左沐并没有顺着左毅的台阶改口,而是背手不动声色的轻扯了扯左毅,打断他的话。 抬头一眨不眨的看着慕琛,笑得颇有几分疏离的轻声问道,“主要是我觉得,还是喊你表哥更准确些,不是吗?” 听到左沐如此的解释,慕琛不由得又是一怔,转眸看了看左沐,再看看他身旁如老母鸡护崽般的左毅,终是看明白了远近亲疏。 随手捞起桌上的茶碗,轻呷了一口,方无奈一笑,轻叹道, “好吧,你喜欢怎么叫,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叫吧,我不强求。 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还承认自己是慕家的人就成。” “那个,你们说话,我那边还有事,先过去看看。”见慕琛没有深究,左毅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知道接下来左沐有重要的话要说,遂轻拍了下左沐,向慕琛打了声招呼,就识趣的出去了。 左毅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左沐和慕琛了, 左沐倒也没有继续推托,表现的太生疏,而是双手抱着茶碗,笑着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率先开口道,“表哥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可是丫丫来晚了,让表哥你等急了?” “没有,我也是刚到, 这不小凯这段时间忙着成亲大事,没时间管军营那边,大营那边就有些松散了,今天抽空我就亲跑了一趟, 这刚处理完,就收到左毅……, 哦,准确的说,是你大哥, 递来的消息,说是你下午会过来,我就调了个头过来了。” 慕琛说完,抬手主动为左沐续满了茶水,轻笑了笑, 甚至都不待她开口,就直接开门见山的继续道,“你放心,其实你一来呢,你的意思我就明白了, 你放心,我会派人盯着大渝那边,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的。” “谢表哥肯出手相援。”见慕琛说的如此爽快,左沐自是立即开口感谢道。 但是说实话,自从上次见识过慕琛甚至不惜利用自己,设计敦亲王的手段,出于本能的,现在的左沐对他的话,不知不觉的会在心里打些折扣。 所以,不听到具体的措施,她还真是有些不太放心,怕慕琛会给她打太极,并不付诸实际行动。 “只是不知表哥具体有什么打算,可方便向丫丫透露一二?”思虑再三,左沐还是笑着探问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啊,一段时间不见,可真是与大哥疏远了。”左沐这点小顾虑,慕琛何尝看不出来,用手点了点左沐,很是有些无语。 不过一转身,好像也没有刻意要隐瞒的意思,索性开门见山道,“都是自家人,就算告诉你实情也无妨, 其实我在大渝陵城那边还是安插的有一些人手的,尤其是夙夜和曹慎身边,都有我们天机阁内部的人。 所以,如果大渝有所动作的话,自是逃不过我的耳目, 我想,这样说,你总该心里有底了吧?” “你在大渝果然安插的有人?”听了慕琛的解释,左沐凝眉一想,不由得好奇道,“那也就是说,前段时间他们算计魏晔然的事,其实你提前也是略知一二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 魏晔然中埋伏这事,如果我说我事先一点都不知情,肯定是说不过去,当然了,你肯定也是不会相信的,” 慕琛打着哈哈,笑着解释道, “但是丫丫,我也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理解我的处境, 毕竟咱们现在所处的立场不同,所考所虑不同,所以我当时思虑再三,自然也就……选择了袖手旁观! 不过,要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西夏也不是没有责任的,甚至可以说占了主要责任。 一是司马铖,他因为太担心你,担心孩子,大战当前,作为一军主帅,竟然不管不顾的丢下一切,自己一个人偷着回家管夫人孩子去了。 另一个就是魏晔然,感觉这事都有些不像他的作风。 他这仗打得真是太自负了,像在急着向什么人证明自己似的,结果倒好,不小心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表哥分析的确实没错,这次的责任确实在我们,太大意了些。” 左沐顺着慕琛的话,不显山不露水的,继续分析利弊道, “当然了,你前面这么做的立场和顾虑,丫丫自是也能理解的, 丫丫现在只是希望,表哥接下来不要再袖手旁观才好? 毕竟唇亡齿寒,如果没了我们康王一支,西夏真落到了司马克手里,那就相当于名存实亡,彻底成了大渝的傀儡, 而月氏到时候恐怕也是不得不和大渝皇萧贺正面相对,争个你死我活也是早晚之事,但可惜的是,那时候大渝有了司马克的助力,怕是要不现在难对付的多。 到得那时候,表哥若还是想像现在这般,求得三足鼎立,天下太平的日子,只怕就真是难上加难了。” “你这个坏丫头啊,给自己人说话倒也学会玩心眼、旁敲侧击了,” 842很重要的故人 “你这个坏丫头啊,和自己人说话怎么也学会玩心眼了,竟一套套的分析起利弊来了,” 慕琛抬手又指了指左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 “你放心,这些道理不用你说,表哥心理都懂。 再说了,我前面袖手旁观,那不是事情和你并没有直接的关联吗? 眼下情况既是都与往时不同了,再加上表妹你又开了口,这还关系到司马铖我这个表妹夫的安危和生死,所以我自是会过问一二,不会再袖手旁观的。 毕竟若论亲戚、近疏,还是咱们慕家人的关系更近些,不是吗?” 慕琛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又拧眉问道, “只是丫丫,我很好奇的是,你怎么就能确定,这司马铖此次北上,一定会先寻找魏晔然的下落,而不顺势北上拿下司马克,趁机在定城称帝呢, 你要明白,或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拿回他这么多年一直想要的,本该属于自己的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恐怕才是更紧要的吧。” “不,表哥你不懂,他根本不会,”左沐轻叹一声,坚定道, “说实话,其实我也希望他能这样做, 如果他先拿下定城,坐上了皇位,稳住了西夏的大局,接下来再着手处理魏晔然的事,对于他、甚至对于整个西夏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你们都不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其实在他心里,西夏那个皇位屁都不是,比着他这个出入共死的兄弟,真真是差远了,他自是会义无返顾的先进山找人的。 我就是怕他关心则乱,只一心探寻魏晔然的下落,再让大渝那帮人趁势得了手,毕竟他已经因此伤过一次,我不想让他再重倒覆辙十几年前的悲剧。” “行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既是小妹你对我没有隐瞒,你放心,这件事表哥也一定会一帮到底, 这样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调些军队去大渝边境,给那萧贺施加些压力,如何?” 说着,慕琛还真就当着左沐的面,唰唰唰写了一封简函,一挥手,命令人下去传达了。 看慕琛如此爽利,一点没有糊弄自己的意思,左沐自是也份外高兴。 “如此甚好,那就真的感谢表哥了。”到了此时,左沐这感谢总算是变得由衷了些。 “不用,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慕琛挥了挥手,无所谓道。 抬头想了想,忽然又转眸看着左沐,颇有几分调侃道,“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么长时间没见,难道除了这司马铖的事,你就没有其他的,要和表哥说的吗?” “这个嘛……”说实话,除了这事,要说和慕琛谈些别的,左沐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话题。 这厢左沐正犹豫着要如何接慕琛的话,才不至于让他太难堪,也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功利,就听外边忽然“吱钮”一声,好像又有马车来到了院子外面。 左沐正好奇着,就见慕琛显然也听到了这动静,已突然起了身,“好啦,你也不用为难了,知道你现在和我话少, 不过没事,我还真叫了一个和你有话说的人来。” 说着,便不再理会左沐,大步走到门边, 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左沐顺着门缝望过去,就见门口果然停了一辆黑漆漆的大马车。 只见慕琛来到马车边,都不待车里的人自己下来,上手就将人给直接抱了下来, 边抱,边心疼道,“慢点慢点,怎么赶这么急,不是给你说不差这一时半会吗?怕是在车上颠坏了吧?你这身子又不好……” 从慕琛嗔怪的语气里不难听得出,此人应该是个柔弱的女子,并且好像对于慕琛来说还十分珍贵的样子。 因着慕琛高大的身形挡着,就算左沐掂了掂脚尖,仍是并没能看清车里出来的女子到底是何方模样,只隐隐觉得搭在慕琛肩上的那双纤手,好像有些眼熟。 接下来左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女子好像知道左沐心中所想似的,这厢一沾了地,就急不可待的从慕琛怀里钻了出来,很是好奇的问道,“人呢?在哪呢? 你不是说让我来见一个很重要的故人吗?到底是谁呀? 总不能又是诓我出来,逗我开心的吧?” “怎么会?你夫君我什么时候诓过你,你自己来看便是。”慕琛说着,笑着往旁退开一步,将门全部打开了来。 没了任何遮挡,四目相望, 门里门外两个人都不由得跳了起来,又惊又喜的喊道, “昭然……” “阿沐……” “怎么是你?” “你怎么来了?” 魏昭然和左沐两个人扑到一起,又是亲又是抱,又是哭又是笑的闹个没玩, “天哪,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又见到你了,我……我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没做梦,不信你抱抱我,看是不是重了好多?” “真的,重了不少呢,怕是生了孩子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吧。我倒是轻了不少,不信你抱抱……” “天哪,你现在真的好轻呀,我现在都能抱着你打转转了……” 左沐说着,还真就一个熊抱将魏昭然高高托起,接下来作势就要转个没完, 一见左沐这没轻没重的样儿,吓得一旁的慕琛瞬间就不淡定了,连忙出声劝阻道, “慢点慢点,我知道你们姐妹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一肚子的悄悄话要说, 但是凡请这位康王妃,您也稍稍注意一下别人的身体好不好? 她这身子病了这么久,刚好了这么一点,这你要是一个小心再有个闪失,真伤着了她,还让不让我这个为夫的活了……” 结果可想而知,慕琛这话一出,自是立即引来两个人一致的白眼和不满, “切,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娶了媳妇,忘了妹子,真是好没良心呀。” “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哪用得着你管,就算是她摔着我了,我也乐意,根本不觉得疼。” “行行行,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吧,你们玩,你们尽管玩就是,我去书院那边帮忙去。”慕琛见自己在这遭了嫌弃,倒没有再继续耽误两姐妹相聚,转身也识趣的出去了。 843怎么个好法 “好了,好了,不闹了,快坐,这么久没见,咱们好好说说贴心话。”见慕琛走了,魏昭然倒是难得很听话的,真就拉着左沐乖乖坐了下来。 “现在这么乖呐,什么时候咱也变成个贤妻良母了。”左沐轻瞟了眼慕琛远去的背影,又打量了下魏昭然,悄悄趴到她耳边调侃道,“喂,我说,成亲的感觉怎么样?慕琛他对你可还好?” 魏昭然本来还大大方方的,听到左沐张口竟问这么私密的话,脸蹭一下就红了,将头勾的低低的,害羞一笑,用小如蚊蚋的声音道,“还……还好……吧……” 其实早在慕凯的信里,还有刚才慕琛的眼神动作里,左沐就大概知道了结果, 尤其是此刻一见魏昭然这又害羞又甜的表情,左沐心里更是肯定,魏昭然这小日子怕是过得很是称心如意。 可是难得姐妹相见一次,左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自是要好好的逗弄魏昭然一番, “还好……吧?”恩定,左沐故意装出一脸好奇的,继续追问道,“到底有多好,怎么个好法? 你说仔细点,我好给你参谋参谋, 你这傻丫头向来直肠子,可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呢, 快说说,尽量说一些具体的细节,让我给你把把关。” 魏昭然躲不开,被问的满脸通红,只得捂着脸,含糊道,“哎呀,其实你都知道的啦,就……就大概像你们家司马铖对你那样啦, 逢着下雨打雷的时候,他都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保护我, 尤其是前些日子,因着众臣的压力,又往后宫送了不少的女人, 可是他却是一个都没有碰,只天天宿在我屋里, 哪怕我一直气没消,连床都不让他上,他也不去别的女人屋里,就只守着我一个人……” “真的?你没有骗我?”见魏昭然说的实在有些邪乎,左沐都难以置信了。 不料魏昭然小脸一仰,甚是得意道,“哎呀,这种事我哪还用得着骗你呀,我现在的待遇,现在满洛城都传遍了的,不信你拉个人随便问问就晓得了嘛。” “还确实是真的呀,”见魏昭然这话不似作假,连左沐也不由得由衷夸赞道,“如果这么说的话,慕琛这个夫君做的还真是很称职的,甚至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好呢。” 说实话,左沐真没有想到慕琛能做到如此地步,为了魏昭然竟连别的女人一个也不碰, 要知道,从他当千机阁阁主开始,虽然没有真正的妻子,但是身边陆陆续续一直都不缺女人的,左沐还以为他成亲后,顶多也就是收剑些性子而已, 没想到果然是慕家的男人,痴情种一个,这一动起感情来,又是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 “阿沐,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寻着了这么好的男人。”这边左沐还在感叹,不料那边魏昭然已醒过来神,拉着她再三感谢了起来。 “没想到啊,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侠女,竟还有这娇羞感性的一面,”见魏昭然这话里话外透着甜蜜,难得一副娇憨的陷入爱情的少女模样,左沐很是感慨道, “不过这事你可是谢不着我,感情的事,是你们夫妻自己修来的,哪里有我什么关系……”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院门轻响,竟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汤盅。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您该用些羹汤了。” “搞的这么神秘,里面到底什么呀?”看着那精致的汤盅,左沐随口问道。 “哦,这是煲的专门为我们娘娘补身子的血燕羹,”见左沐好奇,老嬷嬷忙笑着道,“公主您要用吗?今儿随车煲的多,要不奴婢也给您取一碗去?” “我可不饿,这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左沐挥了挥手,看着那老嬷嬷打趣道,“只是你们这不是坐着马车刚过来吗?嬷嬷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一转眼的功夫,竟不知从哪变出这么一盅血燕羹来?” “哪是老奴有能耐呀?”这嬷嬷是慕琛太子府里的老人,以前左沐在月氏时也和她接触过几次,也算是旧相识了,所以说话也没有过多计较, 此刻见左沐这好奇的小眼神,遂笑着解释道,“公主您这是有所不知,我们娘娘这马车上有专用的小炉子等一应炊具,一直随车煨着羹汤呢,像这些燕窝、点心之类备的可齐全了,随时饿了,随时都能用。 后面还有点心呢,您等着,容老奴腾出手来,这就去给您二位取去,正好让公主您也尝尝,看老奴的手艺又长进了没有。” 说着,一转身的功夫,还真就端出四五样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点心来。 直看得左沐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回头上下打量着魏昭然不可思议道,“我去,不会吧魏昭然,你这是什么待遇啊,怎么到哪都带着全套吃食呀? 你以前不这样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吃了,可真是一个十足的小吃货呢? 不过我给你说,你可得当心了,照这样进补下去,小心把自己给喂成小猪了。” 说完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魏昭然,又不无好奇道,“哎,奇怪了哈,你既是这样整天不住嘴的吃,这怎么一点都没有见胖啊,反倒比着以前看着还清减了不少呢。” “公主您有所不知,咱们娘娘自从成亲后,可能离家太远,有些水土不服的缘由吧,身子就一直不好,”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再加上这嬷嬷又是个性子开朗爱说话的,所以左沐这厢问完,魏昭然还没回话,人又吧嗒吧嗒说了起来, “尤其是这段时日,更是吃不下东西,吃什么吐什么, 这不皇上怕娘娘身子撑不住,所以就让奴婢们随时煲着羹汤备着,让娘娘好随时进补些。” “身子不好……病了?”一听魏昭然竟然病了,左沐这出于职业习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除了吃不下东西,其他都还有什么症状?” “咦,咱们公主不是医术一直都不错吗?”见左沐这一开口架势十足,那嬷嬷倒是反应够快,立即笑着征求魏昭然意见道…… 844讳疾忌医 “咦,咱们公主不是医术一直都不错吗?”见左沐这一开口,那嬷嬷倒是反应够快,立即笑着征求魏昭然意见道, “娘娘,趁着公主现在得闲,要不就让公主顺便帮您把把脉如何?” 结果老嬷嬷这话音一落,立即就遭到魏昭然一通白眼,“嬷嬷你这说的什么呀,阿沐赶了那么远的路,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呢,怎么好让她帮我诊病呢, 人家是想我了,过来找我聊天说贴心话,顺便参加小凯的大婚仪式的,又不是专门过来看病的大夫。 再说了,我又没什么事,你们可别没事听皇上在那瞎指挥,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疑神疑鬼。” “老……老奴也不是只听皇上的,这……这不是娘娘您这身体实在是……”被魏昭然抢白了一顿老嬷嬷不敢再提让左沐诊脉的事, 可是想着左沐这么大好的医术,终又有些忍不住,只得小心嚅嚅的嘀咕着。 结果可想而知,刚嘀咕了两句,就又遭了魏昭然一顿排头,“嬷嬷,要是真没什么事,您就先回车上歇息着吧, 毕竟年纪也大了,站的久了,你自己不舒服不说,也影响我们两姐妹说贴心话不是……” “那……那好吧……,老奴就先退下了。”老嬷嬷看了眼左沐,纵是心里有百般不愿意,但是既是主子开了口赶自己走,她也不好强赖着不是,只得乖乖的转身作势要出去了。 “慢着,嬷嬷你先别走。”见这主仆两人话里有话,在自己面前藏着掖着的样子,左沐终是有些不放心, 开口喊住那嬷嬷,又盯着魏昭然道,“怎么个意思?难道昭然你真生了什么病不成?还是平时有什么事瞒着我?” “公主您有所不知,我们娘娘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讳疾忌医,”一见左沐发了话,这老嬷嬷可算是找到了靠山,忙不迭向左沐告状道, “这不,看娘娘身子日日这般病着,变得越来越虚弱,皇上都急坏了,太医都喊了好几拨,可是娘娘倒好,却愣是犟着不给看, 说她打小就习武,身体底子好,没什么大事,有个小病小灾的一杠就过去了。 您说说,哪有这样当主子的,愣是生了病不敢见大夫,自己在这生扛, 这常话说的好,有病就得看大夫吃药,这若是生找着都扛好了,那还要那些大夫们做什么呀?” “嗯,嬷嬷你说的不错,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都自己生扛好了,那我们这些大夫不就失业了吗, 再说了,既是大夫和药都不管一点用,那每天这世上有那么多生病去世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呀?”见老嬷嬷说的有理有据,左沐也像模像样的点头称是道。 “哎哟阿沐,你别他们一惊一乍的,我真的没什么事,哪儿哪儿都挺好的,” 看左沐这么三言两语的,就站到了嬷嬷他们那边,魏昭然自是也急了, 连忙起身,向左沐力证道,“不信你看看,我这好胳膊好腿,能蹦能跳的,会有什么事。 再说了,你不知道,这里的太医个顶个的草包的很,病看不出个好歹来,就只知道开一堆的苦药, 每天要喝上那么几大碗黑漆漆的药汁,我就是没事,也得让他们喝出病来了。 包括这些时间老是想吐,八成就是喝那些药给留下的后遗症。 你是知道的,我打小身子壮的像头牛,就这么一点小状况而已,什么药不用吃,过几天准好了……” 魏昭然不想让左沐担心,解释了两句还不算完,就准备伸胳膊踢腿的向左沐证实一下自己的身体素质。 结果不料,这厢话刚说完,腿都还没踢起来,就因突然起的急了,就一个擎不住,弯腰趴在石桌边直接呕吐了起来, 只可惜了刚才喝的半碗血燕羹,尽数给全吐了起来。 “还说没事,看都成什么样了,把手给我!”见魏昭然吐过后一张小脸腊黄腊黄的,左沐不由分说一把拉过手,切起了脉。 不料,这一切脉不要紧,脸紧跟着就黑了下来,且还有越拉越长的架势。 最后诊完后,干脆一拍桌子,指着魏昭然骂道, “你呀你,这不是胡闹嘛,都这个时候了,竟还企图像没事人似的乱踢乱打,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那厢魏昭然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事,刚才一看左沐的脸色心里就有些打鼓,这会再被左沐这么一训,登时就傻了,愣在那里是半天没有反应。 而一旁的老嬷嬷一见也状况,也是吓坏了,连忙上前颤声打听道,“怎么了公主?可是我们娘娘的身体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 “哼,简直是不知所谓。”左沐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干脆背对着她们,一副懒得开口说话的样子。 “不对,阿沐你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我这段时间就算吃的不好,可是我睡的好呀, 我见天晚上一粘床就着,还根本睡不醒,这能有什么病呀?” 魏昭然反应过来,一把将左沐给扳过来,紧盯着她的眼睛,再三质疑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逗我玩呢,我定是什么病都没有对不对?” 不料她这话说完,左沐的脸却并没有跟着放下,只上下打量一眼魏昭然,拧着眉头,半晌方极不情愿的慢条斯理道,“谁和你开玩笑了,你这脉像很不正常,当然是有问题了,怎么可能会没事?” “真……真的有病啊?”见左沐一直沉着脸,魏昭然终于有些信了, 失魂落魄的坐回石凳上,是越想越害怕, 最后索性直接拉起左沐的手,略带几分伤感的追问道,“那阿沐你赶紧告诉我,我到底得的什么病? 可还有的治?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死了?” 见魏昭然小脸都吓白了,左沐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份,刚要缓和一下语气,不料,这边口都还没有张口,就听身后另一个声音也急急的插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都是谁生病了?谁就要死了……” 845秀恩爱 “怎么了……怎么了?是谁生病了?谁就要死了?” 众人一回头,就见慕琛不知何时回来了,走到门口正好依稀听到魏昭然最后那句话,一时间好像并没有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此时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众人。 “是我……”见到慕琛进来,魏昭然的眼唰一下红了,眼睛噙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哽咽道,“琛哥,对不起,日后我可能要失信,这辈子大约不能陪你白头到老了。” “别瞎说,怎么就和死扯上关系了,咱有病治病,一定会健健康康的,”见魏昭然这样,慕琛心疼的一把将人揽在怀里,转头对着左沐急吼吼的命令道, “丫丫你快说,昭儿到底怎么了?她究竟生了这么病?下面要怎么治? 有话好好说,不准阴阳怪气的吓她?” 左沐本来都已经缓和了情绪,准备交代实情了, 结果一见慕琛这神情,敢情世界上只有她媳妇最大,整个娶了媳妇忘了妹的架势, 左沐遂又起了捉弄的心,将到嘴的话又生生的给咽了下去,只拿眼无任何表情的盯着这夫妻俩,死活就是不轻易开口。 “你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到底什么意思呀?” 被左沐这么一通看,慕琛终也是有些心虚了, 为了尽快知道魏昭然的病情,只得痛定思痛,放软了口气,不惜放下架子向左沐恳求道,“丫丫你倒是快说呀,算表哥求你了,到底昭儿得的什么病? 你放心,无论结果怎样,我一定放下一切,专心为她医好,绝不会撒手不管的……” “琛哥,不……不用这样,你现在天机阁还有咱们月氏这么两头忙,如果再加上照顾我,会把你累倒的,” 慕琛还想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去,却见魏昭然反倒哭着拦住了他,劝道, “琛哥你不用管我,反正有嬷嬷他们呢,我这一时半会死不了。 至于女人嘛,反正后宫还有那么多新进的美人在那放着,你以后随便选一个替代我就好了……” “你胡说什么呢? 你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物件,更不是谁都能替代的了的,” 见魏昭然现在都开始自暴自弃,甚至连后路都想好了,慕琛气的几乎要跳了起来,拍着自己的心口,红着眼睛道, “你现在就在我的心里,把这里填的满满的,现在你要我把你给挖出来,那不就等同于把我的心也给剜了吗, 我的心都没有了,就是想再装别人,也没地方装了呀?” 不得不说,慕琛这话说的,可真是情深至极呀,连左沐听得牙都酸了。 她就有些奇怪了,你说这慕琛以前多铁面无私、玩弄权谋的一个大男人啊,怎么一沾了儿女私情,竟也变得这般肉麻了,看这架势,竟和司马铖不分伯仲。 果然,左沐听了都这个反应了,这些话听到魏昭然耳朵里,那肯定又是感天动地,情难自已了, 只见她抱着慕琛索性直接大哭了起来,好像两人现在就生离死别了似的, “琛哥……,我不要你这样,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你活的好好的,我就是死了也心甘了……” “哎哎哎,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呀,敢情这是看我这会孤家寡人,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是吧?” 见这两人实在酸的不忍看,一副至死不渝的样子,左沐终是装不下去了,一脸嫌弃的敲了敲桌子,嫌弃道, “你瞅瞅你们,一个个的,大惊小怪的样子, 我只是说她的脉像不像正常人,我还没说什么病呢,你们一个个就开始如临大敌,哭天抹泪了, 搞得我好像是阎王爷,就爱棒打鸳鸯,拆散你们夫妻似的。” “你都说脉像不像正常人了,那还能有什么好呀?”魏昭然窝在慕琛怀里,偷觑了眼左沐,小声嘀咕道。 “喂,我说皇后娘娘,你的脑子呢,理解力呢, 我这只是说不像正常人,看着有问题而已,也没说必定是坏事啊, 比如说,一般女子在怀有孩子的时候,脉像什么的,不都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别嘛……” “哎哟,丫丫你就别在这绕弯子了,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 见左沐这副摇头晃脑、顾左右而言的样子,竟扯着有的没的,慕琛显然有些急了,指着左沐责怪她道, “你这丫头到底还有没有心,近不近人情,还和昭儿是好姐妹呢, 再说她现在也都是你的嫂嫂了,这她生了病,你怎么还有意思在这扯些乱七八糟的, 亏的昭然平时经常念叨你,我对你的事也那么上心,你这刚开了口,我就着人去办了……” “我怎么不近人情,我怎么净扯些乱七八糟的了,我这是就在正而八经的和你们说话,拜托你们夫妻俩也听话听音,注意一下重点好不好?”见自己好心要透实情,却又被慕琛冤枉,左沐自是不能依,张嘴就回呛了过去。 可慕琛哪里会是省油的灯,掌管了天机阁和月氏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碰到过左沐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人, 遂指着左沐恨铁不成钢道,“我给你说,你这丫头,现在真是跟着司马铖学的坏的很,哪里还有一点我们慕家人的样子…… 慕琛还想继续骂下去,不料这厢魏昭然回头一看,见左沐一听提到司马铖,瞬间变成一个副炸了毛的样子, 怕事情闹下去再收不了场,吓得她自是赶紧将慕琛拉住了, “哎哟,琛哥你就别说了,阿沐不是有心的, 她这人就这样,一直都没心没肺的,我们早就习惯了……” 虽然魏昭然是在中间做着和事佬的事,拉下了慕琛, 可这劝人的话,却是怎么听怎么不像夸左沐的,听的左沐真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是对她认识这么多年,有深刻的了解,左沐甚至都怀疑,她是来挑拨他们表兄妹之间的感情来了。 自然了,经她这么一劝,慕琛自是对左沐更不满意了,“她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啊,亏你整天心心念念念着她,没想到她竟这样对你。真是枉费了我们夫妻一番好心……” 846善意的谎言 “她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啊,亏你整天心心念念想着她,没想到她竟这样对你。真是枉费了我们夫妻一番好心……” “喂喂喂,到底谁枉费谁的一番好心呀?” 见慕琛越说越不像话,左沐也瞬间火大了,索性跳起脚反击道, “我说你,这位大名鼎鼎的月氏皇,你可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呀,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哪里还像当初把我接到月氏养伤,整天捧在手心里的大哥呀, 整个一妻奴,一副老婆就是天的架势,可真是让我失望……” 左沐吵了几句,终觉得没意思,又一看自己势单力薄,也懒得再和他们夫妻纠缠, 当然了,主要也是不想看他们夫妻继续秀思爱,遂直接起身道, “算了,懒得和你们废话,本姑娘不陪你们耍了,我去找我亲大哥去。” “不行,你先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昭儿的病怎么样了?接下来要怎么治呢?”见左沐要走,慕琛自是拦着不肯放行。 “哎哟,琛哥,你能别追问了好吗?我不想知道, 就这样也挺好,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吧。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说好。” 慕琛想问,魏昭然拦着不让问, 慕琛却是偏要问,拍了拍魏昭然柔声道, “昭儿不怕,有为夫在这呢,一切都会没事的。 但是,就算是死,咱们夫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这病毕竟因丫丫而起,所以今天必须得让她说个清楚明白再走,要不然凭白把你变成了这副模样,整天里心惊胆颤的,我这心里会心疼死的……” “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也不用在这悲风秋月、生死离别了,” 左沐实在看不下眼了,只得指着魏昭然,向两人道出实情道,“实话给你们说吧,真不是什么坏事,也不是我不近人情, 而是她……你那位放在心尖尖上、最最得宠的皇后娘娘,她已经有小两个月的身孕了。 就这,我走了,拜拜,不送。” 左沐说完,本以为这次总该引来一阵欢呼、感谢声了吧, 不料这厢话音一落,却听一个震耳欲聋的质疑声传来, “什么? 近两个月的身孕? 这怎么可能!” 再转眸一看,就见魏昭然和那嬷嬷均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不可思议的定在那里。 慕琛还好,虽然人也是无比的诧异,杵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但总算好歹没有像她们两个那么夸张, 但是看他那紧锁的眉头,好像也是挺排斥左沐宣布的这个结果的。 以致于左沐彻底看不下去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呀,怎么好歹不分呀。 这吓唬他们吧,他们不高兴也就算了,明明宣布了这么大好的一个消息,却又变成了这么一副霜打了的神情。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狠狠的感谢我一下,顺便再庆祝欢呼吗? 为什么都摆出一副这么苦大仇深的模样来。” 左沐彻底看不下去了,指着他们一个个的挨个吐槽道, “还有你魏昭然,你不要装的这么无辜,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你现在成了亲,肚子里怀上孩子,有喜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尤其是你,嬷嬷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们娘娘见天的这么吐,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她有喜了吗?” “不……不是的,公主您有所不知,老奴也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可……可是明明娘娘和陛下他们前些日子并……并未在……,只是最近才……才……,” 老嬷嬷明显想解释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吞吞吐吐了半天,看了看魏昭然,又瞅了瞅慕琛,终是嗫嚅着没敢接着说下去, 只朝着左沐挥了挥手,含蓄道,“所以公主,怕是您……您真的诊错了才是……” “嬷嬷你这是糊涂呀,她这哪是诊错了,分明就是随便找个借口糊弄我们呢,”不料老嬷嬷话还没有说完,魏昭然竟不知抽了哪根筋,一个人背过身去,竟哭了起来,“怕是我这是真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不治之症,若非不然,她断是不会想出这么一个借口来糊弄我们…… “不是,你们到底怎么了?这一个个的到底什么情况?我什么时候糊弄你们了?”左沐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遂拉着魏昭然就要再问,“不是魏昭然,总不能你们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一直在瞒着我吧?” 不料魏昭然只顾着自己抹眼泪,根本不想搭理她。 而慕琛更不用想了,自从听了她的结论,就一直愣在那里,掰着手指头,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在算计什么。 左沐无奈,只得又拉过那老嬷嬷再三打听道,“嬷嬷,你看我这又不是什么外人,如果他们真有什么事,就麻烦嬷嬷你好歹给透点信息出来,也好让我明白一二。” “我……我……”那嬷嬷嗫嚅了半天,最后干脆向左沐求饶道,“哎呀公主,算老奴求您了,您就别问了行吗? 这事真的不能说……,总之就是,你刚才那话,我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啦, 既如此,还请您别在这枉费心机编什么善意的谎言了,还是索性向大家道了实情罢,也免得娘娘在这里提心吊胆,大家惴惴不安的……” “不是,你们一个个欲语还休的,都是什么意思呀?我到底什么时候编谎言了,再说我这也没什么实情可道了呀。” 看大家这副模样,左沐彻底头疼了,她觉得今天不是她在耍魏昭然夫妻俩,而应该是自己被他们夫妻俩耍才是。 “算了,还是我来问吧,反正是我自己身上的病,我直接摊开来问,总好过大家这样绕来绕去、猜来猜去的强。” 见左沐渐渐的也有些急眼了,魏昭然索性擦干眼泪,一转身,很认真的看着左沐道, “阿沐,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我好,想瞒着病情,怕我知道后伤心,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辙,想编个善意的谎言诓过我们, 但是也请你不要撒这种一眼就被人看穿的谎,好不好?” 847房都没圆,哪来的孩子 “不是昭然,我撒什么谎了,我知道刚开始吓唬你,故意逗你玩,冲你开的那个玩笑有点过份, 但是这会我真的没有撒谎呀,你真的是有身孕了,而且是快两个月了?” 见魏昭然话里话外的不相信自己,左沐只得再三强调道, “你们都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昭然她真的怀上孩子了……” “你怎么可能没有撒谎?”左沐费劲巴啦的解释了半天,很显然魏昭然并没有听进心里去一点, 只直直的看着她,最后可能是实在听不下去了,索性一咬牙,很不给左沐留情面道, “好吧,就按阿沐你说的,你没有撒谎, 那也只能说,沐儿你的医术真的退步了很多, 这次你千真万确的诊错了,我根本不可能有孕。 或者说,就算是有喜,也不可能这么快,至少不会是你说的那个近两个月的身孕?” “喂魏昭然,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啊,凭什么你这么武断的就把我的医术给全盘否定了, 明明就是喜脉,明明就是小两个月了,怎么可能会有错?” 左沐忽然就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很有些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出的感觉,哭笑不得的在那里喊冤道,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真是服了你们了,这闹了半天歹话听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连好话真心话也没人相信了……” “阿沐你就别说了,你自以为你撒的这个谎能瞒过众人,可是你根本不知情,我们这些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不可能,” 见左沐硬咬着不肯松口,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喊冤,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魏昭然的耐心可能也被彻底耗尽了,索性也顾不得什么隐私不隐私了,直接道, “实话给你说吧,别说两个月,就是半个月前,我和慕琛都还没有……在一起呢。 你自己说,房都还没有圆,哪里来的近两个月孩子呀?” “什么?开什么玩笑,你们没有圆房?那孩子从哪来的,难道是你一个人自产自销的吗?” 见魏昭然憋了半天最后竟给出这么一个理由,左沐真的是彻底无语了, “魏昭然到底是我在撒谎还是你在撒谎,你这是在赤裸裸的质疑我的医术好吧? 你真的以为,我现在难道连个喜脉都号不准了吗?那我左沐这些年的医书都看哪去了?看到你肚子里去了?” “阿沐你也不用在这里强撑,或觉得太难堪, 这事其实也不怪你,你想着我们已经成亲了,自然会往有孕那方面想,想着编这个理由应该能轻易蒙混过关。 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我和琛哥虽然成亲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圆房才只是最近几日的事情,所以你说这我有两个月的身孕根本是不可能的。”这边无论左沐再说什么,魏昭然就是咬死了口,坚定自己不可能怀孕,更不相信左沐说的话。 “不是,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明明就是喜脉的啊…… 你们好好想想,是喜脉啊,最简单的喜脉,我怎么可能会号错? 并且这么强的脉博,不是两个月还能是什么?” 到了这会左沐彻底傻掉了,这是她从医这么长时间以来,受到的最大的质疑,甚至说到了最后,她感觉自己都快疯掉了, 她觉得她的医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因为被诊断的人完全不相信她的话。 至此,左沐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事情彻底陷入僵局。 “丫丫,你看着我的眼睛,再给我好好的说一遍,昭儿她真的不仅没有生病,而且有了小两个月的身孕,是这样的吗?”就在左沐万念俱灰之时,只见慕琛不知道在那里捣鼓了半天,好像终于算明白,醒过来了神,跑过来抓着左沐,又是惊又是喜的确认道。 “是的,我很确定,也很肯定,你那宝贝妻子确确实实有了小两个月的身孕,请你一定相信我。”见终于有个清醒的人了,左沐连忙再三保证确认道。 “原来是这样啊……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原来我也要当爹了。”见左沐的神情不似作假,慕琛下一刻高兴的几乎要跳了起来。 而见终于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了,左沐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由衷的替患者家属觉得高兴。 “哎呀,琛哥,你真是好糊涂啊,阿沐这明明就是在说谎话,你怎么可以相信呢?拜托你用点脑子想想好不好?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啦……”不料这边慕琛和左沐正高兴着,只听旁边魏昭然兜头又一盆凉水泼过来。 “哎哟,我说亲爱的魏大皇后,也请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好不好,我真的说的就是真话呀。 你这般武断的对我,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好不好?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骗你,那你说,我是不是傻啊,要骗你,随便编个别的什么病不好,为什么非要说你有孕。 且不说,这是不是喜脉,回头随便找个大夫,有点道行的都能看出来, 更何况,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要知道怀孕这事是最不能瞒下去的,用不了一个月,你这显不显怀,肚子有没有大,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你自己说,我真的有必要扯一个这么无聊、又轻易被戳破的谎言吗?” “按说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魏昭然被左沐说的有些动摇了, 可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部,又抬头仔细想了想日子,仍是不住的摇头,“可是,一个月前,我们真的没有圆房啊,这肚子里哪来的孩子呀?” “你问我,我问谁呀?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连圆不圆房都不知道,可真是我见过的世间最糊涂的人?”见魏昭然这一脸迷茫的样,左沐真是越来越火大。 “圆了圆了圆了,丫丫你千万别和她计较,昭儿她这是高兴糊涂了。孩子当然是我们的。”就在左沐要发火之际,只见一旁的慕琛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过魏昭然十分欣喜道, “昭然,亲爱的,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可是真棒,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怀上咱们的孩子了……” 848趁人之危 “亲爱的,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可是真棒,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咱们的孩子了……” “慕琛,你不要闹了,阿沐明明就是在撒谎骗我们,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啦,我们才在一起了几日,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孩子?”不论别人怎么说,魏昭然仍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怎么没有在一起,昭儿你真是个小糊涂虫,我们上个月不是就有在一起过吗?”慕琛伸手轻点了点魏昭然的脑门,小声在她耳朵提醒道,“你再好好想想……” “上个月?你开什么玩笑,虽然以前你也是日日宿在我那里,但明明我们都是分开睡的,并没有夫妻之实啊,就这几日才在一起的呀,” 说到这里魏昭然眼眸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圈一红,期期艾艾道, “你们到底怎么了?一个个的张嘴闭嘴对我竟没有一句真心话,是不是我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们合起伙来想独独瞒着我一个啊。” “亲爱的,我们瞒你什么呀, 你好好想想,就……就上个月十五那天,”见魏昭然实在不开窍,慕琛耐心的再三诱导道, “你仔细回忆回忆, 你说那天是你那乳母的生辰,一大早起来就心情不好,郁郁了一整天, 后来我见你实在伤心,就带着你去了一处山间别院里泡温泉,然后到了晚上你不知不觉喝醉了,然后……我们就……” 随着慕琛的描述,魏昭然仔细想了想,貌似终于有了点眉目, 再一看慕琛此刻看着自己那不怀好意的笑,瞬间明白了什么, 脸一红,指着慕琛骂道,“好你个慕琛,你竟然趁人之危,你不是说你那天根本没有碰我的吗?“ “娘子息怒,我……我这……不是当时也喝醉了,一时间情难自禁吗?”慕琛做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不料,魏昭然却根本不上套,张嘴就揭穿了他, “你骗人,你酒量这么大,这么能喝,怎么可能会醉?” 忽然一件事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遂气势汹汹的将慕琛拉到一边,红着脸对峙道, “我说呢,怪不得前几日圆房时不见红,我心里纳闷忐忑的很,你却没事人似的, 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可能因为我和亲路上被追杀跌倒过几次的缘故, 还说什么宫里的老嬷嬷以前也曾讲过,如果女子遇着大的肢体伤害,不注意保护的话,也是可能会破身的。 说的有模有样的,亏我当时还真就信了, 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个大骗子,当时心里就明镜似的,只当傻子似的哄我一个人玩呢……” “昭然,你要相信我,我当时真没准备瞒着你,可是你当时不是喝醉了嘛,事后又睡的那么沉,我就没舍得喊醒你,也……也就没有说出口……”无论魏昭然怎么指责,慕琛只做一副委屈样,再三解释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第二天呢,第二天醒来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要知道我当时还感觉身体有些异样,特意阴晦的问过你来着,”魏昭然略一思索,又找到了新的漏洞,“你为什么没有直接说实话…… “第二天你问,我也是想说实话来着,可是我这边刚酝酿好,都还没来得及开口,恰好赶到宫里来人回话,你一听只隔了一晚上的时间,那些人就往宫里送了那么多的人,当时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甚至都没和我打个招呼,一个人负气径直坐着先回宫了。 后来好长时间,又都不和我说话,我一看你那张脸,就更不敢提这事了……” “那后来我不是又和你说话了嘛?你为什么还没有提?” “那……第一天圆房时我本来是想说的,但是没想到我随口扯了个谎话,结果你就信以为真了,我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敢再提这茬,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了,多这一次,早这一次又何妨……”慕琛一副坦荡荡的神情。 听慕琛这么一番解释,七拐八绕的,到了最后竟还全是自己的错了,魏昭然是彻底傻了。 索性脸一转,气鼓鼓道,“哼,反正我说不过你,里外里都是你的理,好像理儿也成了你们慕家的人了。 但是我告诉你慕琛,这事咱们没完。” “好好好,没完,以后你想怎么罚我都没关系,我都认,但就一点,你可千万不能再伤心,你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再伤着了里面的孩子就不好了。” “你少来,告诉你,我再也不要相信你的话了。伤不伤着孩子,和你也没有关系。” 魏昭然说完,转身掩面进了屋, 咣铛一声,就把门从里面给关的死死了。 “昭儿……昭儿……,你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隐瞒你的……”见自己竟被锁在了外面,慕琛自是急了,连连道, “昭儿,你要相信我啊, 求你了,我这两天就要动身出发了,你就别和我治气了, 我对你的真心,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看不到吗?你看你昨天刚和我讲你大哥失踪的事,我今天一大早定好了计划,明天就准备动身帮着司马铖寻你大哥了, 怎么能说我不重视你,不听你的话呢……” 慕琛现在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只一心想着怎么哄好自己家孩她娘魏昭然, 却不料,他这谄媚的一开口,里面的魏昭然被没被他哄不知道,反正身后的某人可是瞬间急眼了。 “哎哎哎,我说亲爱的表哥陛下,你这什么意思啊,”左沐站在慕琛右后方,斜睨着他,凉凉的道, “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跟我说,你此次出手相助,是为了我这个表妹和你表妹夫的安全嘛, 怎么一转眼又换成旁人了。 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你刚才为什么答应我,答应的那么爽快,还当即就命人去布置了,敢情你哪是为了你这个表妹和表妹夫啊,你分明就是为了救你大舅哥,讨好你夫人好不啦? 还害的我见你这么快就答应了,激动了那么老半天,又费了那么多心思,说了那么一箩筐的好话, 现在看来,我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这趟我就压根不该来……” 849人神共愤 “现在看来,我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这趟我压根就不该来……”左沐站在那里后知后觉的道。 再一想起被自己扔在岭南,还在襁褓中的可爱儿子,那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丫丫你别闹,昭然那肚子里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呢,我得先把他们给哄好了才是。”不料左沐这边后悔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某位表哥给嫌弃上了。 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向左沐交代道,“其实给你说实话吧,都不用你开口,接下来我早是准备出手的,刚才那封信也是,就只是在你面前做个样子而已。” “喂,有你这样当表哥的嘛,娶了媳妇忘了妹妹……”可想而知,慕琛这话一说话,直气得左沐在旁边跳了起来。 这厢还没有吐槽完,就听身后一个脆笑声传来,“傻丫头你才知道呀,他这个大哥早就如此了, 有了妻子就有了一切,我可是早就见识过了。” 左沐一回头,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美艳的少妇,此时正笑语焉焉的看着自己。 一见此人,喜的左沐瞬间将那对夫妇望到了九宵云外,激动的一下扑了上去,“杨柳……好嫂子,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哎哟,我能不回来嘛,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我要是再不回来,估计你大哥都要跟我急了。”杨柳故意做出一脸无奈状。 “大哥也真是,大惊小怪的,我这也就是小姑子回趟娘家嘛,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也就他老是一惊一乍的。你不用理他,他要是再敢说你,回头我打他算帐。” 左沐这边正和杨柳姑嫂一气吐槽着左毅,不料身后又一阵欢呼声传来, “天哪天哪,这是谁呀,没想到陪着两个小丫头只是出去玩了一小会,家里就来了贵客了。 快快快,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快让我瞅瞅,这么长时间没变,有没有变得更漂亮了?” “我变没变不知道,只是你这个臭丫头倒是变化不小,竟然这么快就要当妈妈了。”左沐上前抚着姚淼胀鼓鼓的小肚包不可思议道, “只是,你表姐我这么大老远的回来,你就准备挺着个将军肚,这么欢迎我啊,难道不应该整些好吃的什么的嘛?” “有有有,吃的喝的,自是一样也不能少,有人正在那边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呢,你这能回来,我们自是敲锣打鼓的欢迎,一会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姚淼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不刚才我们回来,大哥和我说你来了,我还不相信,只当他是哄我们夫妻呢,没想我这真人还真是来了。” “咦,这你们一个个的都来了,孩子们呐?怎么不见他们过来?”左沐往后面看了看,见人见了一圈,惟独少了两个小东西,不无好奇道。 “别提了,白天带他们去山上玩的太疯了,回来路上就都乖乖睡着了,这不大哥正看着她们呢。 还有小蝶,一听说你来了,连既然成为新嫁娘的紧张也给忘了,正手忙脚乱的给你准备吃食呢,说是一会一定要给丫丫姐你留个好印象……” “小蝶……”乍然听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左沐一愣,猛一下并没有反应过来。 “哎呀,就是凯表哥的新娘子啦,我写信不是给你说过好几次了嘛,怎么又给忘了,小心凯哥哥回头知道了和你急。”姚淼撇了撇嘴,故意吓唬左沐道, “走走走,你们正好还没见过面呢,我带你去看看她吧,保准这一见面,再一听她做的那些东西,你一定能将她记得牢牢的。” “可是昭然他们怎么办呀……”这厢被姚淼拉着都快走到院门口了,左沐忽然想到这院子里还有另一对夫妇。 扭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何时,慕琛终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突破防线,也进到房间里面去了。 从微开的一点门缝里看过去,就见慕琛揽着魏昭然,宝贝长宝贝短,正轻声细语的解释关什么。 “这夫妻俩可是真够肉麻的!”左沐摇了摇头,无奈叹道。 “你才知道啊,他呀,就是只老狐狸,咱们加在一起都斗不过他,正好现在来了克星,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提起慕琛,显然杨柳这个正牌妹子的意见更大, 看众人这架势,慕琛这个哥哥当的,可早就已经人神共愤了。 “走走走,咱们别在这碍人家眼了,你还是跟着我和小淼去看看新娘子去吧,你都还没有见过小蝶呢。 我给你说呀,小凯这媳妇找的,可真是百里挑一,人又文静又能干,还知书达理的,人见人爱,保证你一见肯定也喜欢, 这小凯呀,可真是有福气,这出去了一趟,就捡回这么好一姑娘, 两人呀,可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些都是其次的,关键是凯哥哥这口福可是了不得了, 你都不晓得小蝶做的那些个糕点、菜肴,还有煲的汤, 啧啧啧,那叫一个美味,连宫里的那些御厨都比不上呢……” 杨柳和姚淼一人一边拉着左沐,三个兴致勃勃的去看新娘子了。 远远的几个刚进了后院,就烛光摇曳的灶房里,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在里面忙活, 而院子里的小桌上,已经林林总总摆了不少的吃食。 “小蝶好,快过来,先别弄了,一会我来弄,我给你们先介绍介绍,”杨柳招手把小蝶喊出来。 姑娘听到召唤,放下手中的伙计,乖乖的低着头出来了。 “小蝶,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丫丫姐,”小蝶这厢刚出门口,就被姚淼一把拉过来,抢先介绍道, “怎么样?我没有向你说夸海口吧,她是不是长得不仅漂亮,看着还平易近人, 怎么样?明日你和凯哥哥成了亲,她也就是你的亲姐姐了,心里有没有觉得特别美?” “丫丫姐好!小蝶在这厢有礼了!” 听姚淼介绍了一大堆,小蝶连忙乖巧的上前一步,向左沐一辑,微微一笑打招呼道,“以后能有您这么一位姐姐,小蝶真是三生有幸。 不料小蝶这边热情的话语出了口,左沐却并没有接话…… 850你是涂兰? 不料小蝶这边热情的话语出了口,左沐却并没有接话。 众人转眸一看,就见左沐像傻了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蝶,半天都不曾转动。 “丫丫姐,你是不是高兴傻了?小蝶姐姐和你打招呼呢,你这做姐姐的好歹也回应一下呀。”姚淼轻晃了晃左沐的胳膊,笑着从旁提醒道。 她本是想给左沐递个台阶下,却不料左沐根本不领情,甚至连理都没有理她, 只怔怔的看着小蝶,嘴里嗫嚅着,半天莫名的吐出一个八竿子也打不出的名字,“兰……兰儿……” 左沐这样就有些让人下不了台了,尤其是小蝶,嘴边的笑容慢慢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眼中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很显然,从她的角度考虑,她准是以为左沐并不喜欢自己,所以才对自己这般怪异,一副爱搭不理的架势。 “我瞧着,丫丫这八成是坐了一天的车累晕了, 这样,反正都是一家人了,不急这一会儿,要不咱们还是先用晚膳吧,歇一歇,一会大家再好好介绍相识也不迟,”见左沐实在不在状态,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尴尬,杨柳笑着忙从旁打圆场道。 “好呀,好呀,这晚膳我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灶上那两道汤了,我这就去给大家端出来。” 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得了杨柳他们这么多天的照拂,再加上小蝶也确实是好性情,遂也就没有多和左沐计较,转身就准备进屋去端汤, 不料,这人刚一转身,脚都还没迈出去,就被左沐一把给拉住了,“你别走,兰儿……兰儿……,你是兰儿对不对?” “丫丫姐,你到底怎么了?她是小蝶呀?不叫兰儿, 你这好端端的怎么认错人了,再说了兰儿到底是谁呀?”见左沐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直愣愣的拉着小蝶不撒手,姚淼笑着从旁问道。 姚淼本只是随口一问,不料左沐接下来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让大家瞬间呆住了。 “小淼你不懂,兰儿就是她呀,”左沐指着小蝶,不容置疑道,“她不叫小蝶,她本名叫兰儿,姓涂名兰。家住西夏洛城。” 听到左沐这个说法,小蝶一开始也是一愣,待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左沐,急急不可待的颤声确认道,“涂……涂兰? 丫丫姐,你的意思是,你以前知道我,甚至是见过我……” “何止是知道呀,咱们以前认识,还是不错的朋友呢。”这时的左沐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如常,点了点头,很肯定的对着涂兰道, “你叫涂兰,是洛城涂家的大小姐,你父亲是位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军,你还有个哥哥叫涂鸿,经营着……” “将军……, 对对对,我说我最近梦中,怎么老是会出现一个身穿盔甲、高大威武的男人,大冬天里在雪地里练武,身手矫健,而当时的我就只有两三岁大,坐在暖阁里,满眼崇拜的看着他。 我想看清楚他的长相,但是却因为雪花太大,我一直都看不太清楚,” 听左沐这么一说,小蝶也是猛然间恍然大悟道,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儿时经常看到的一个场景, 而那个将军,无异就是是我的亲生父亲。” 说完,又转眸看着左沐,十分亲切道, “还有你,丫丫姐,其实第一次见你的画像,我就觉得很是熟悉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当时说出来,小凯还曾笑我,说我异想天开,说我看着谁都想拉关系的,说咱们两个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 现在看来,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我小蝶竟然也有亲人,也有家。” 小蝶说完,一转身,又搂着一旁的杨柳,又哭又笑道, “嫂嫂,你听到了了吗? 我找到家人了,我叫涂兰,我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父母兄长,我不是一个孤女。” “听到了,听到了,真是太好了,这下你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再也不用为此苦恼了,嫂嫂真是由衷的为你高兴。” 杨柳替小蝶拭去眼角的泪花,轻拍了拍她的脸,无比欣慰道, “嫂嫂这就让你大哥去给小凯送信,这么好的消息,如果让他知道了,不定要怎么替你高兴呢。 说实话,自打知道你要和小凯成亲那天起,嫂嫂就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虽说,小凯对你是没得说,自是真心真意,不在乎这些财帛等身外之物的。 但是你们成亲之事,终归是如今这宛城头份大事, 再加上婚后,你还是要住在郡王府,平日里礼尚往来,难免要和京里那些贵妇们接触一二, 嫂嫂就怕给你备的嫁妆太少了点,再加上你身后又没有娘家人撑腰,甚至连自己以前的身世都不知道, 以后参加个贵妇们的聚会什么的,让旁人再看轻了你,私下议论一二,徒惹得你不痛快。 这下好了,终于找到你的家人了,又是如此显赫的家世,嫂嫂心里这块石头也总算落地了。”杨柳看着小蝶,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看得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和小蝶,着实培养出了亲如一家人的感情。 “哎哟,嫂嫂你这就多虑了不是,你可是太不了解涂家了, 他那大哥经营了那么多家酒楼、商铺,家底可是厚的很呢, 再加上无论是涂老将军,还是涂大少爷,都从小到大把兰儿捧在心尖上疼,嫁妆早为她备了不知道多少车。 如果他们知道涂兰婚事都定了,又在这里被你们照顾得这般好,心里不定要怎么感谢你们呢。 这下好了,这仔细算下来,小凯这小子这次可算是赚大发了,说不得涂家人成车成车的嫁妆,明天就要往郡王府拉了。 对了,净在这说闲话了,倒把正事给忘了。” 左沐说着,连忙冲着那边正在厢房收拾东西的紫烟喊道, “紫烟,紫烟,速飞鸽传书,派人向涂家报喜,请涂老夫妇明日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紫烟听到动静,从厢房里走出来,看着左沐道, 851那边有人找你 “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紫烟听到动静,从厢房里走出来,看着左沐很郑重的道, “这么大的事,奴婢觉得还是我亲去一趟,当面和涂老将军说清楚,比较合适,” “如此自然甚好,只是未免太辛苦你了。”看紫烟一个巴掌大的小脸这几日都快累脱了相,陪着自己刚来到这边,现下又要跑那么远的路去洛城, 左沐想了想,心里着实有些不落忍,“要不我还是给琛表哥说,让他派个腿脚快的带着我的亲笔信去吧,你就好好在这里歇上一晚,毕竟明天我们还要赶回岭南呢。” “不妨事,奴婢觉着还是我去比较合适,”紫烟笑了笑,轻描淡定道,“别人去了,涂老将军一看不熟,难免起疑心。 再加上前些日子因着这寻女之事,涂家没少被人诓着,走弯路,怕老家人再一时难以确信,这么试探着一来二去的,白白错过了涂小姐成亲大喜的日子。” “再说了,这等好差事,别人做梦也不定能抢得到呢。” 说完,见左沐并不开口,紫烟连忙上前晃了晃她的胳膊,厚着脸皮,佯装轻松的打趣道, “估计到了地方,涂老夫人得了这个喜信儿,晓得自己的亲闺女不仅找到了,转眼又要嫁人,不定得赏我多少好东西呢。 你这不是也日日盼着我早嫁吗?这好不容易得来个屯嫁妆的机会,你可不能让我白白错过了。” 看紫烟好话说了一箩筐,是打定了主意非要亲去一趟,左沐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再三叮嘱道,“既如此,就遂了你的心意吧,只是有一点,你万不可强撑, 到了那边,你也不必急着跟着涂家人回来,一定歇上一歇,再往回赶。” “嗯,王妃您放心吧,紫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一定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紫烟一再保证后,终是头也不回的隐在了黑暗中。 看着紫烟箭一般远去的瘦弱身影,左沐心里忽然有些伤感。 虽然她和紫烟嘴上都没有明说,但是两人心里其实早就心照不宣,明镜似的。 此次魏晔然出事,司马铖北上,西夏一时陷入被动局面,涂老将军这环其实尤为重要。 尤其是因着前段时间涂兰的失踪,多多少少和魏晔然脱不了关系,涂家人面上虽然没有表示什么,但是心里早就对魏晔然有了心结,所以才在得知魏晔然出事的消息后,涂老将军仍一意称病在家休养,并无出山的意向。 而紫烟之所以这般不要命的执意来回奔波,就是想到了这点,想通过涂兰之事,解开涂家人的这个心结。 只要涂兰找到,涂老将军这病一好,重整雄风带着人出征,向大渝宣战, 司马铖身后等于就多了一个保障,甚至慕琛那边出不出兵关系都不是太大了,只要他能保证不趁人之危对西夏偷袭就行了。 当晚按下不提,因着小蝶突然晓得了自己的身世,自是拉着左沐说了大半宿的话,对涂家的人和事,翻来复去事无巨细的打听,大有要促膝通宵长谈的架势。 要不是杨柳看左沐眼睛实在睁不开了,再三吓唬她,说她这个新娘子如果再不睡觉,明天顶着双熊猫眼,会被众人嘲笑,小蝶这才迫不得已的乖乖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可想而知,拜堂成亲时,虽然涂老夫人因着身子弱没能及时赶来,但是涂老将军和涂大少爷却是风尘仆仆,不知道累死了几匹马,终于飞一般的在关键时刻赶了过来。 一见真是自家女儿,两个八尺高的大男人竟哭的当场没有昏死过去。 从小没了父母亲人的慕凯见状也甚是感动,陪着掉了几滴泪后遂当即表态,新婚第二天就带着涂兰回娘家归省,去洛城看望涂老将军夫妇。 据说慕凯涂兰回门归省那日,甚是轰动, 洛城别说大小官员了,连方圆十里的老百姓都惊动了, 尤其是涂老夫人,大门打开,乍然间看到这么气宇轩昂、年少有为的女婿,甚至比自己的亲儿子看着还体面,满脸褶子瞬间都笑成了花, 毕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初丢了一个女儿,现在却连带着回来了两个人,并且还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万里挑一的郡王爷,将丢失的脸面给挣了个双份回来,老两口想不高兴都难啊。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见不仅慕琛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竟捎带手连涂兰的事也圆满解决了,左沐心里自也是一百个高兴。 不过,因着襁褓中的儿子还被她扔在岭南府中,交由安嬷嬷和阿来娘照顾,左沐终是有些不放心, 再加上颇于魏昭然的威力,慕琛已经天不亮就亲自带着人出发,亲去三国边境,给那大渝萧贺施压了,想来后面司马铖定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 吃完两人的喜酒,见紫烟已经将车马准备妥当,主仆俩就准备悄悄回去了。 不料,这厢心里刚有这个打算,正思忖着怎么和一众亲人告别,却见左毅突然过来了。 “丫丫,你过来一下,那边有人找你?”左毅直过来,拍了拍左沐,轻声道。 “谁啊,大哥还搞的这么神秘?怎么不让他直接过来啊,非让我出去,我这正要与小凯和兰儿告别呢,一会就要启程回岭南了。”左沐嘴里小声嘀咕着,不可思议道, “是个故人,你见了就知道了。”左毅一脸凝重的样子, 说完,也不待左沐再问,人已转身,率先大步出了院子。 左沐心中虽有疑惑,可还是乖乖的跟在左毅后面出了门。 拐过两道弯,来到一处没人的僻静处,只见左毅指了指前方,“人就在那里,你自己去见吧。” 左沐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就见不远处灌木丛边,隐隐蹲着一个憔悴的小身影,正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身边的草叶子。 可能是听到了身后的对静,对方一怔,连忙起身转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待看到来人的面孔,左沐忽的一怔, “小叶,你怎么会在这里?”左沐看着小叶一脸憔悴的小模样,不可思议的问道。 852阿离病危(1) “小叶,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沐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小叶, 而再看如今的小叶,虽然一段时间不见身条抽高了不少,但是一张小脸,却全然没有当初在自己身边当侍女时的红润饱满,圆圆的苹果脸生生给瘦出了一个尖尖的小下巴, 本该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年纪,不料其浑身上下愣是没有一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青春和活力,整个人看着憔悴的竟不成个样子。 “你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看着小叶,左沐不无心疼道。 “公主……公主,小叶终于找到您了!”一看到左沐,小叶飞一般扑过来,扑通跪下,双手紧紧抱住左沐的双腿,红着眼求道, “公主,小叶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无论如何帮帮小叶,救救阿离吧?” “救救阿离……”左沐一愣,看着眼含泪花的小叶,不可思议道,“小叶你慢慢说,阿离到底怎么了?你这又是从哪儿来的,你怎么会有阿离的消息?” “奴……奴婢是从大渝那边来的,是我从小水那打听来的信儿,得知你来了月氏,我知道天机阁通往这宛城的捷径,就直接赶了过来。 阿离他几日前得了一种怪病,不仅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见天的咳血, 胡叔和崔公公在大渝那边不知找了多少神医,药吃了一堆,却是根本一点用都不管,眼看着人一天天的病重下去, 奴婢来的时候,人已经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小叶想了一圈,熟识的人中也就只有公主医术高明,所以就抖胆求到了公主这里,求公主无论如何,一定要前去救救阿离!” “阿离她不是在大渝王爷当的好好的吗?前些日子还说他狩猎回来,替大渝皇拦了刺客,大渝皇对他的态度也亲切信任多了,怎么会突然得怪病了呢?”一路跟过来的紫烟,和小叶并不熟,见小叶如此说,怕是有什么诈,随冲上来好奇问道。 “都是因为奴婢,是我小叶害了他。”小叶看了看紫烟,又看了看左沐,颇为心虚的低下头,一脸歉意道,“其……其实,我就是那天刺杀大渝皇的那个刺客……” “什么?你是刺客?”左沐凝眉,很是难以置信,“小叶你竟然去刺杀大渝皇,为的什么啊? 你不是离开天机阁了吗?难道是你私自接的什么刺杀任务?” “都不是,都不是,是我小叶自己去的。” 提到刺杀的原委,小叶再也忍不住,索性大哭道。 “公主有所不知,小叶本来姓顾,十几年前因着大渝皇见着我母亲一时起了色心,再加上后面曹家和李家的种种算计迫害,最后我们顾家就落了个满门抄斩, 我打听到当年真相后,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就想着先去刺杀大渝皇这个罪魁祸首,再去找曹李两家算帐……” “你是大渝顾家的后代?”听到小叶提到顾家,紫烟心中一凛,遂打断她的话,追问道。 “是的,我父亲是顾家二公子。”小叶点了点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紫烟,“难道姐姐您与我们家也是旧识?” 小叶这话一落,就连左沐也转头看着紫烟,颇有几分诧异。 “呃,我自然是不认识的,也就只是听王爷提起过一次,说大渝顾家二公子是他师弟,曾被李家的一个叫李勋的所害,当时还曾有打算,准备派奴婢前去边城刺杀那李勋,” 迎着两人疑惑的目光,紫烟忙轻声解释道, “当然了,因着一些突发的事情,后来又给耽搁了,就又派了别的人去执行,只是那李勋命倒是大的很,竟派了这么多人都没有杀成,躲过了一劫又一劫。” “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印象了,上次大哥好像就提过,说司马铖确实和叶大侠及大渝顾家二公子有些渊源。”左沐想了想,也恍然大悟道。 不过,她也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关键是要问清楚阿离的情况, 遂抬眸看着小叶,确认道,“那后来呢,是不是你刺杀大渝皇不成,反倒自己受了伤,后来阿离发现了你,将你救了回去?” “呃,阿离当时救了我,将我安置在了一个隐蔽的小院里。” 提起这事,小叶心里甚是内疚,遂小声道, “但是一想到我们顾家灭门的仇恨,我心里就恨的很,就不顾身上的伤痛偷着去杀了那李勋。 阿离知道后,本来过来是想阻拦我的, 但是后……后来听我说了真相,可能也是因为自己是萧家人觉得内疚吧, 就私下决定替我报仇,出手帮着杀了曹家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曹家的管家,因着身形和曹慎相似,阿离误以为是曹丞相,杀错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杀了那两人后, 他回来后第二天就突然病了,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就连喝水都要咳出口血来, 只几日时间,人就变得形如枯槁。 对不起公主,都怪我,是连累了阿离,我不该和他讲我们顾家的过往,将他牵涉进去的。 如果我不说,阿离定是王爷还当的好好的, 他说过,他要慢慢图谋为他母妃报仇的,是我逼他逼的太急了……” 说到这里,小叶又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左沐其实看得出,小叶这泪水与其说是对阿离内疚和歉意,然则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心疼。 真的很是出乎左沐的意料,她确实没有想到,小叶和阿离相处的时间这么短,竟貌似也有这这么深厚的感情。 “那阿离现在在哪,可还是在那大渝?”左沐收回思绪,凝眉追问道。 “嗯,人就在他那靖王府里,还请公主能陪小叶前去一趟,好歹试着替阿离诊治一下。”小叶低着头,再三恳求道。 “大渝啊……”左沐嘴里呢喃着,抬头看了看天。 说实话,一想到自己扔到岭南的稚儿,左沐难免有些心动,一心只想飞回去尽快和自己那软软糯糯的亲儿子团圆。 可是转念再想到阿离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左沐又倏的一阵心疼。 853阿离病危(2) 可是转念再想到阿离那张稚气未脱的英俊小脸,左沐又倏的一阵心疼。 索性一咬牙,直接下决心道,“行吧,我陪你走一趟就是。行不行的,总要努力一把,没得理由连头都不露,就让阿离这么好的孩子这么遗憾的走了。”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大渝,我坚决反对!” 不料,左沐这边刚做完决定,话音刚落,小叶脸上刚要有一点喜色,就被后来赶到的一个声音给脆生生打断了,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魏昭然不知何时也听到信儿赶了过来, 一听说左沐要去大渝,魏昭然自是想也不想的反对道, “现在大渝和西夏前方战事吃紧,关系又如此紧张,再加上还有萧若云那个疯女人,时时刻刻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现在送上门去,不是自取灭亡嘛, 她们如果抓到了你,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又怎么回的来?” “公……公主,阿离可全指望你了,他向来心里敬你重你,拿你当亲姐姐般对待,”小叶来了半天,自是早打听清楚了魏昭然的身份, 毕竟是自己昔日主子的夫人,见状,自是不敢和魏昭然明着打绊, 但是让她就此放弃,她又与心不甘,思虑再三,只得掉过去再三恳求左沐道,“奴婢知道小叶这个要求提的确实过份了些, 可是求公主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您如果此刻不去,阿离可能就真的不行了呢。” “那也没必要非让阿沐亲去呀,你们可以去试着找下无极道长或者旁的神医也行啊?尤其是无极道长,医术都在阿沐之上,让他去,不是事半攻倍嘛。” 虽然心里也明白阿离实在可怜,想想也心疼的厉害,但是现在让左沐去冒这个风险,魏昭然自是坚决不能同意滴。 “实在不行,我让琛哥帮着,在月氏这边多找些大夫,让你带过去也行?”说完见小叶一脸的不情愿,想了想,魏昭然又补充道。 “禀皇后娘娘,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呀,无极道长自从帮着公主接生小世子后,就又去四处云游去了,根本找不到丁点踪迹。” 听到魏昭然这说词,小叶真的是急的想死的心都有了,红着眼睛解释道, “至于旁的医术不高的大夫,大渝那边连带着宫里送来的,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人了,根本看不了这病,带去了也是白搭。 奴婢但凡有一点办法,自是不能让公主去犯这个险呀, 这就算不看在我们这么长时间的主仆情,但就看在王爷和我父亲之间的师兄弟情,我也万万不敢让公主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那既是找不到人,就想办法把阿离送出来呀,送不到月氏,哪怕是送到岭南或是洛城也行啊,送出来诊治不也一样吗?”见一条路走不通,魏昭然立即又抛出了新的建议。 “阿离他日日咳血,已经受不得颠簸了,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但凡有别的法子,奴婢也不敢这般强求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你们也要为阿沐想想, 她家里还有刚出生不久的盼儿,再加上那大渝又魑魅魍魉,向来不是什么平和之地, 她现在这个身份又这般敏感可怎么能去,别是还没救的了你们殿下,把她自己再陷入了危险之中……” “算了,昭然你别说了,”魏昭然还想再说,却被左沐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只见她送给魏昭然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对着小叶道,“小叶你不用急,我跟着你去一趟就是。” “阿沐……,你开什么玩笑, 不行,司马铖现在不在这里,你的事我就得管, 我说你不能去,你就是不能去。”见左沐竟真的准备去犯险,魏昭然自是眼一瞪,死死拦住了左沐的去路。 她现在虽然和慕琛成了亲,又是月氏一国之母,平时看着性子磨的温婉娴静了不少。 但是现在慕琛不在,再加上又关系到自己好朋友的生死安危,魏昭然心里一急,自是立即又露了原貌,变成了婚前那个说一不二,爱憎分明,雷厉风行的女侠风格。 “昭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些我心里都懂,我的担心也都明白, 但是阿离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这么多年他跟在王爷身边,且不说他们的关系如何好,哪怕是之于我,她也就像亲弟弟一样,” 因着魏昭然有孕在身,左沐自是不能硬闯,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缓缓相劝道, “你想一下,如果是我病重了,让阿离前来,他会怎么办? 我觉得哪怕就是让他拿命来换,那孩子自是也会眼都不眨一下的点头同意的, 自与人相处,向来讲的是礼尚往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的命是命,人家的命也是活生生的命呀,也是爹娘给的血肉之躯呀。 没得咱们需要人家的时候,人家能来,而等到人家需要咱们的时候,咱们就怕了呀。 做人不能这样的,这也不符合你一贯的行事风格不是吗? 所以,此刻我自是不能不管他,就算不为了司马铖,我也要去尽力一试, 全一全阿离之前为我受的那些苦,我们之间这么多年姐弟的情意。” 魏昭然本就不是心狠无情之人,此时见左沐说的有情有义,自是乖乖的放了行。 可是转念一想,左沐此去,无异是上刀山下火海,自是十分的不忍。 只得拉着左沐,再三苦着脸商议道,“你说的都懂,可是,你这般去了,我怎么放的下心。” 说完略一思索,遂一咬牙道,“不行,我这就去找小凯,让他以慕琛的名义,从天机阁多抽些出来跟着你,你这样冒冒然前去,我可是放不下心。” 一见魏昭然说完就要去做,左沐吓得自是赶紧拉住人,“别别别昭然,这事你可万万不能惊动了小凯, 且不说人家今天大婚,洞房花烛夜怎么好叫人家夫妻分离。 另一点,咱们如果大张旗鼓的去了,大渝那边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带的人多了,动静一大,反倒更容易被人发现,引起怀疑。 854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 “另一点,咱们如果大张旗鼓的去了,动静一大,反倒更容易被人发现,引起怀疑。 倒不如就像我来时这般,自己乔装打扮一下,坐着这不起眼的小马车,跟着小叶偷偷去,偷偷回来的省事。 这样人不知鬼不觉,说不得平平安安的就把事情给办了呢。” “哎呀,你说的倒是容易,可是就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的下心。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回头可怎么像康王爷交代呀。”左沐苦口婆心的劝说了半天,魏昭然就是拉着人不肯放手。 “你呀,这就是关心则乱,也太小看我的本领了,”左沐拍了拍魏昭然的手,以一种很轻松的语气,打趣道, “旁的不说,打不过就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再加上还有小水和紫烟从旁护着,自是不能有什么事的,你就大胆的将心放到肚子里就行了。” “那……那好吧……”见左沐已打定主意,心意已决,魏昭然也就只好放了行。 狠心告别了恋恋不舍的魏昭然和左毅等人,左沐这边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往大渝赶,想起病重的阿离难免心里难过,神情紧张。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大渝和西夏交界处的某个山林里,气氛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处处充斥着紧张的氛围。 “喂,跛子,你家到底在哪呢? 你这消息确定可靠吗?别是蒙我们哥几个的吧? 告诉你,如果到时候找不到人,小心我们先打残了你另一条腿,再要了你的小命。”山林里几个身强体壮官兵模样的人,推搡着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有点脚跛的男子,边推,边时不时的威胁道。 “几位爷,几位爷,你们倒是耐心点啊,这赏金我都还没有拿到手,那要债的人还在那边赌坊等着呢,小的怎么敢骗你们呢,” 面对几个官兵模样的人横眉冷对,那跛子看着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腆着笑,一脸谄媚的指着远处山脚下稀稀疏疏的几处房屋,很小心的介绍道, “你们看,我家就在前面那个黑石村, 就是村头有颗老榆树的那家,门口还晾晒了不少药草。 家里平时是靠上山打猎,和偶尔在山上采些药草维持生计的。 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们家这几天真的藏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前几天他被我那老父亲从崖底背上来,一直昏迷着,最初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底细, 也就是上次进城在赌坊玩时碰到张哥,听他嘀咕了一句,说你们在找一个大渝那边的什么人。 不料我回去无意中翻出那人出事时的旧衣服一看,还真像是西夏人的打扮,尤其是他身上还随身带着一把青铜宝剑,我就越想越觉着不太对劲,寻思着其八成是个带兵打仗的。 谁料,其前天晚上一醒转过来,人竟开口拐弯抹角的向我那老父亲,打听起了大渝和西夏现在的战事, 我偷偷一听,更觉着八九不离十了。 这不今天找到张哥一看画像,果不其然,和你们要找的那个什么将军真的是一模一样,一准的错不了。 走吧,走吧,前面就快到地方了。到时候一见了人,几位爷定是放心了不是。” 那跛子说完,见众人均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连忙去扯人群里一个黑须瘦脸的男人,央求着其替自己说句话, “张哥,你倒是帮小的说句话呀, 这不,要是人找到了,你们能交差,小的也能还了赌债,挣点以后玩的本钱不是。” 见跛子话里话外的不似作假,那名张哥的略一思忖,回头无奈的冲周围的兄弟道, “行了,大家就且听他这一次吧。 再说了,咱们在这一带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有一点线索,回去也不好向夜将军交代不是, 有没有枣的,先陪着去打上一竿子,说不定真就瞎猫撞着死耗子了呢。” 说完,又一转头,指着那跛子威胁道, “但是话咱可说在前头,到时候要是真找不到人,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让我们白跑一趟,小心回头真打折了你的腿,烧了你的家…… 娘的,你上次欠我那十两银子还没有还呢,现在连本带息早涨到二百两了,这次要是真走了狗屎运,让你小子得了赏银,你丫的至少得还我五百两。” “是是是,张哥你说的没错,只要找到了人,得着了赏银,到时候别说还您五百两,就是一千两也自是没有问题哒。”见张哥发了话,跛子忙又腆着脸应道。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墨墨迹迹的,马上天就要黑了,还有完没完……” 后面的人推搡着,几个人骂骂咧咧着,终还是跟着那跛子往山下走去。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刚走过这片山林,往山脚下赶去的时候,身后树梢上一个黑色的小身影一闪而过,先他们一步,抄着近路,往山下的小山庄狂奔而去。 房间里,魏晔然挺尸般的躺在床上,身上腿上不知道缠了多少布条,一张脸煞白煞白,如果不是眼珠子时不时的还能动上一动,真就让人怀疑这八成是个木乃伊无异。 “老头子,你说这冬娃都走了两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你问我,我又能问谁,只是让他拿些皮毛去镇上为屋里的公子换些补品回来,怎么都去了两天竟还没了音信儿……” 魏昭然正百无聊赖的躺着,只听外面院子里,断断续续的,有一对老夫妻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传进来。 透过前面支起的小木窗看过去,就见一对年迈的老夫妻,正在院子里捣鼓着药草。枯燥的如冬天干树枝般的两双老手,边干着活,边心不在焉的拉着闲话。 “莫不是现在天还未冷,收皮毛的少,东西不好出手……”老妇人圆脸盘,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心软好脾气的,边干着活,边小声向自己的老伴嘀咕着。 可是显然,他对面的老头子根本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只低着头机械的摆弄着药草,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不对,” 855养儿不防老 “不对……” 老头子越想越不是那么回想,忽然猛的一抬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老伴,沉声问道,“该不会是你老婆子走之前又偷偷给冬娃子塞了银子,他又犯了老毛病,去赌坊找人赌钱去了吧?” “不……不能吧……”在老伴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老妇人眼神躲闪了一下,讪讪的低下头,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解释道, “上次他赌那一次,被人打的那么惨,腿都打坏了,伤好后又被你狠关了大半年,他不是都改过自新了嘛,料就算是有了余钱,也定是不敢再去赌了……” 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一见老太婆这神情,老头子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自己的老伴骂道,“你呀你,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紧着些他,不能让他手里见钱,你就是不听。 这些年我们辛辛苦苦打猎、卖药草挣的那些嚼头,都被他给赌完了,还因着欠人银子不还,几次都差点打死。 这周围和他年龄大小的汉子都娶了媳妇生了娃,惟独他,这姑娘都不知道给他介绍了多少个,人家一打听他这嗜赌的毛病,都吓的躲的远远的。 你倒是好,仍是一点都不自觉,竟还偷着给他银子, 你就惯着他吧,看他这样何时能娶着媳妇成个家, 都道是养儿能防老,我看我们家正相反,早晚有一天,我们老两口得被这个不孝的逆子给拖累死了……” “老头子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忒难听了,冬娃这也就是平时爱赌个钱,可是这除了赌钱的毛病外,平时他对我们老两口还挺孝顺的不是嘛, 再说了,我为什么这么惯着他,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原因嘛。” 老婆子说着就呜呜咽咽小声哭了起来,“咱们夫妻俩过了四十多年,孩子倒是没少生,但却是生一个折一个,一个都没有养成人的,我这一次次的白发人送黑有人,心痛的都快碎了, 这好不容易熬到了四十岁,又生下了冬娃,还神奇般的全须全尾的长大了,我能不紧着他些,对他好呀, 你说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不是要我的老命嘛……” 见老伴哭的如此伤心,老头子语气也不觉软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劝道,“好了,好了,你心里的苦我又何尝不知, 我也不是全怪你,这不是孩子他实在气人,不正混嘛, 你说我们老两口一辈子行善做好事,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混帐的小子呢,难道真是因果报应,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不曾……” 最后说着说着,两口子从一个人的哭泣,渐渐变成了两口子四目相对的长吁短叹。 从老夫妻俩话里话外不难听得出,这两人怕是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嗜赌成命,整天不照人样混。 魏晔然闲来无事,正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老夫妻俩叨家常,摆话儿子的不是。 正听到关键处,却见他眉头忽然猛的一觑,双眼微眯,用那支还算完好的胳膊用力一撑,费力坐了起来。 静下心来,凛息一听,果然就听外面一阵“扑通扑通”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魏晔然忍着伤痛,用那支胳膊强撑着,拄着床边的一根木棍,一点点挪到窗边,透过后窗望过去,就见窗户最右边通往村子里的小路上,远远的果然有五六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跟在冬娃身后朝着这边过来了。 几人脚步看着很是匆忙,看里还一个个的拿着家伙,边走,边不经意的随手抡着,经过村头的小河时,不知怎么的还惊着了河里的几只野鸭子,引得嘎嘎嘎一阵乱叫, 紧接着路边灌木丛中的鸟儿也受了牵连,扑愣愣的扇着翅膀,惊叫着冲上了天空。 不好,自己现在还在这大渝境内,看那几人的架势,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魏昭然心头一凛,抬头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房间,这里从前窗或者门口出去,就是外面四四方方的小院了, 如果现在出去,正好能和那帮人走个碰头,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是如果不从这里出去,惟一的出路,就是面前这扇不起眼的后窗了。 这后窗很小,也不算高,以魏昭然平时的身手,根本就不在话下,轻轻一闪,人就出去了。 可是眼下,他试了又试,急的出了一头的汗。 没办法,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了,腿根本都抬不起来,再加上胸口和右胳膊上还有伤,根本使不上力,连走个道都难上加道,更别说从窗口翻出去逃走了。 估计人还没有翻的去窗户,就直接伤口裂口,痛个半死了。 院子里,老头和老太太自然不知道房间里魏昭然的小动作,还在嘀咕嘀咕念叨着儿子那点子破事, 不料说着说着,伴着那群人走的越来越近,很快他们也终于注意到了外边小路上的动静。 听到这脚步声,老太太心里自是瞬间一喜,冲着老汉得意道,“看,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嘛, 我就说儿子不能出什么事吧,也就是你,整日里七想八想,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信不过。” “你先去灶房里准备准备将晚膳端出来,我这就迎迎儿子去。”老妇人撇下老头,颤颤巍巍的往门口跑去, “冬娃,你回来了!” 她本满门欢喜的迎上去,是为了接自己的儿子,但是结果一看后面还跟了这么凶神恶煞的一大帮人,立即就有些傻眼了, 看着自家儿子,颤声问道,“冬……冬娃,你这领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呀?好不焉的你带这么多人上家里干什么?” “娘,这些官爷过来找个人……,你快让开,别挡着道……”冬娃将自己娘往旁边一推,就准备带着人往里面进。 “找……找人……”老太太一看形势不对,再一想几年前也是来了这么一帮人,进来就一顿搜,把家里所有的存货都搜走了不说,还把儿子给打了个半死不活。 为母则刚,一想到这些,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儿子拉到身后,奋力将小木门一关,将后面那帮人生生给堵在了外头…… 856人去哪了?(1) “娘你这是干嘛,快些开门让官爷们进来啊?”冬娃一见老母亲这架势,不可思议的问道。 “进什么进?话说不明白,今天谁也不准进来。”不知何时,老爷子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一把拉过自己儿子厉声道,“冬娃,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什么事,行赌欠人家银子了?他们是不是又是过来抄咱们家的?” “哎哟,我的亲爹亲娘啊,拜托您二位能念亲儿子一点好行不, 我这回怎么能是欠别人银子呢,我可是给您二老带白花花的银子回来了。” 看自己爹娘突然来这么一招,山娃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虽说我昨天赌钱确实输了几百两银子,但是只要今天咱们把人交给他们,轻松松还了赌债不说,至少还能净赚几千两呢,这可是光区区赏银就有五千两银子呢。” “什么把人交出去……什么赏银五千两……”老汉怒目圆睁瞪着自己这不争气儿子,越听越生气,“你这熊孩子,到底在说什么? 咱们家人不都是在这呢嘛,还有什么人可以交出去?” “您说什么人?您老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自然是北屋您捡回来的那人呗,”冬娃用眼瞟了下北屋,一脸得意道,“爹您怕还不知道吧,那人老值钱了,现在外面满世界的人都在找他的下落呢。 没想到您这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挣不了大钱,临老了老了,竟还捡回来这么大一金元宝。” “好你个小畜生,竟然想干这种幸尽天良的事!”老汉一听事情果然不对头,随手操起根棍子就冲儿子身上招呼, “为了这么一点点银子,竟然就企图出卖人家公子, 人家可是好人呢,见我们救了他,二话不说就将身上的玉佩要送给我们, 既是当初我们都拒绝了人家的玉佩,现在怎么能掉过头来再念着拿人家去换银子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见钱眼开的东西……” “喂喂喂,到底怎么回事?还让不让进了,人到底在不在这里呀?”里面父子俩还在厮打着,外面张哥那帮人自是等不下去了,“小跛子我告诉你说,若是找不到那人,欠我的那笔银子你可得加倍偿还啊……” “让进让进,张哥您别生气呐,这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能不让进呢,”冬娃腆着脸回完,转身就欲去开门,“爹娘,你们就别愣着了,快些开门让几位爷进来吧。” 老汉前状,拿着棍挺身拦在儿子前面,“不行,这是老子的家,我说不能进,那就是不能进。” 冬娃见状自是急了,这既将到手的银子,怎么能被老汉生生搅飞了呢。 只见他牙一咬,一把夺过老父亲手中的木棍,甩手将人推出去老远,“你这个老不死的在这瞎捣乱什么,这不是耽误事嘛。” 老汉一时没有准备,生生被儿子搡出去老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半晌没有爬起来。 “冬娃你这是要干嘛,这可是你亲爹呀,你怎么能对他也动手呢?”一见老伴被自己亲生儿子给打了,老妇人自是赶紧冲上前,指着儿子质问道。 “你说干嘛,这会谁耽误老子挣银子,老子就给谁拼命。”冬娃眼一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嚷道, 说着,不由分说伸手打开了门,“几位爷,人就在最北面那间屋子里呢。你们赶紧去拿人吧。” “不行,咱们做人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挣这种昧良心的钱,”老妇人一看人已经进了门,捡起地上的棍子,扑上前企图阻拦道, “今天无论如何,娘都不同意你干这伤天害理的事,让他们把人带走,我和你爹活了大半辈子了,决不能老了老了让人戳脊梁骨,说闲话……” “快闪开你个死老太婆,再拦着,当心我一刀砍死你。”见老妇人还想再拦,张哥几人自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随手抄起腰间的大刀,看也未看,顺势朝着老人头上拍去, 拍完后自是也懒得管老妇人死活,大步朝着冬娃所指的房间奔去。 “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样?”见老妇人眼一翻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老汉自是急坏了,连身上的伤也顾不得了,扑上前,一把抱起了自己的老伴。 喊了两声,见老伴都没有动静,再转头一看,自己那儿子跛着脚正跟在那帮人身后往北屋去,急忙喊道,“冬娃你个混帐,你快过来看看,你娘怕是快不行了。” 冬娃回头一看,就见自己那老母亲果然脸色腊白的躺在地上,眼瞅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他虽是爱财,可也没有混帐到杀自己亲娘的份上,心里一惊,连忙掉头奔了回来,“娘娘,你别吓儿子,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而就在父子俩搂着老妇人哭的黑天昏地时,只见张哥那帮人气势汹汹又杀了回来, 大步到了跟前,抬脚将山娃踹出去老远,咬着牙骂道,“好你个狗娘养的,果然是在骗老子!” 冬娃都被踹懵了,也顾不得踹的疼不疼了,一脸迷茫道,“张……张哥你在说什么呀?我骗你们什么了?” 一看这情形,带头那姓李的胖子立即就急了,一把拔出手中的刀,越过张哥,直抵在冬娃脖间道,“你小子找死是不是,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敢情你觉得爷爷们好糊弄是不是?” “官爷……官爷,别……别动手,有话咱好好说,可千万不能动手杀人呀。”见李胖子这架势,冬娃吓的脸都白了。 “说什么说,人呢,里面根本没有人,没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快老实交代,人到底去哪了?”张哥眼一瞪吼道,“早觉得你小子不靠谱,没想到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人……人不在屋里。”冬娃哭丧着脸不可思议道,“不……不应该呀,他伤的那么重,就在这屋里躺着呀,怎么可能会没了呢,难道他还会遁地术不成? “你自己过来看。”张哥伸手一把揪起冬娃,不管不顾的直接拖到那间房门口,扑通将人往里面一扔,“你自己瞅,这里面空空荡荡的,连只蚂蚁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人,” 857人去哪了(2) “你自己瞅,这里面空空荡荡的,连只蚂蚁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人, 我看你小子就是活腻歪了,觉得耍老子好玩是不是? 告诉你,少整这些有的没的,找不到人,爷我没法回去交差,你小子也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骂着,那张哥举起手中的大刀就要冲着冬娃头上砍过去, “爷爷爷,天地良心,我冬娃真的没有骗你们啊,他真的……真的刚才还在这里躺着呢,若非这般,我爹娘自是没道理在门口那般死命拦着呀。” 眼见着银子没挣着,连命也要保不住了,冬娃吓得往地上一摊,哭丧着脸辩解道,“劳几位容我再去问问我爹,一准能帮各位找到人。” 那张哥和李胖子略略对视一眼,略一思忖,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遂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冬娃见对方有了松动,自是抓紧时间奔出去,一把抓住自己亲爹不管不顾的拖到屋里,连摇带晃的质问道,“爹,人呢,你把人藏哪儿了? 快说出来呀,要不然,你儿子可就保不住了,他们可是要杀人的呀。” 被冬娃这么一晃一搡,老头子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乍一看房间里竟然没有那人,心里也是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再一看自己儿子那副气急败坏的贪财模样,索性心一横,眼一瞪,梗着脖子道,“我老头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家除了咱们三口哪里还有什么外人。 他们要杀要剐随他们的便,反正我老头子没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混账儿子。” “爹,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看老爷子这六亲不认的架势,人又一时找不出来,冬娃也是急坏了, 眼一转,就准备打苦情戏,哄老爷子将人交出来,“爹,麻烦您老好好想清楚,到底孰轻孰重,您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连我这个嫡亲的儿子都不管了呀。” “亲……什么亲,你现在知道你们是亲生儿子了, 你推我,带着人打你娘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是我们的亲儿子呀。” 老汉也是伤透了心,一把将冬娃推出去老远,哭着道,“我现在倒是觉得,我和你娘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哪怕生下来后索性就是直接摔死,夭折了,也比现在这般的好。” 那冬娃见老父亲如此这般贴了心不帮自己,本来也有些心灰意冷了,赶着又被父亲这么一推,加上自己腿腰不灵便,就一下撞在了床角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正撞的头晕脑胀之际,手也是下意识的往地上一撑,不料竟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随手拿起来一看,却是眼前一亮,竟是一块玉佩。 遂心里一喜,连忙举过头顶,大喊道,“几位爷快看,这是那男子遗落的玉佩,之前一直在他身上随身携带着,想来定是能证明他的身份。” “玉佩……”那张哥一愣,上前一把夺过那玉佩, 一看,就见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魏字, 不由得也是心中一一喜,转手递给了那带头的胖子道,“头儿,这玉佩看着有点意思,好像真是魏家的东西。” “看,我就说吧,这事怎么可能会看错,这人肯定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将军啦。”一见果然有戏,那冬娃自是高兴坏了,忙一瘸一拐的爬起身来,一脸谄媚道, “他昏迷了这么多天,并且胸口腿上都有伤,定是走不了多远,我觉得几位爷若是抓紧些时间,找着人根本不在话下。” “这么说,他是看到我们过来,才刚逃出去的了……”听到冬娃这说法,那胖子凝眉走到后窗边,小声嘀咕道, 观察了半天,伸手在窗台一摸,就见手指上果然粘满了血渍, 一愣,遂欣喜的大喊道,“血还未干,人应该从这里刚走,大家快去追。” 山腰上,秦瑶搀扶着魏晔然艰难的回到山洞里,将人往一堆枯草上一放,转身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她翻出墙角的一个破瓦罐,准备先烧些热水让魏晔然喝,然后再把仅有的一点野果弄弄,两人吃点先充充饥垫巴垫巴。 看着前面忙忙碌碌的小身影,哪怕现了这会,魏晔然现在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秦瑶怎么就如仙子下凡般,突然出现到了自己面前。 想想刚才重逢的情景,他仍是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茅草屋里就在他看到外面的那帮人,发愁怎么逃离之时,就见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然后一个小脑袋悄悄探了出来。 再然后,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之时,人就被稀里糊涂的带到了这里。 虽然此次重逢,并没有想象中的泪眼相看,热烈相拥,但是能如此这般相濡以沫的待着,魏晔然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 “呃,秦……秦……”就在魏晔然喉结滚动了两下,艰难的咽了不知道多少次口水,思索着怎么开口时, 却见秦瑶像后脑勺长了眼睛,都不待魏昭然开口问,竟自顾自的率先开口解释了起来,“你也不用疑惑,其实我在这里也待了有几天了。” 秦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用颤抖的小手,将野果擦了一遍又一遍, “自得知你出事的消息后,我就带了一些人准备进山寻你, 不料刚进这片林子,我们都还没有放开手脚行动,就受到了伏击, 亏得我从小在山林里长大,摸的轻路子,身上又有些功夫,冒死侥幸带着少数兄弟们杀了出去, 就这,仍是有不少随我来的兄弟们,大好的年华,就这么硬生生的丢了性命……” 秦瑶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哽咽,听得出,对于此次出师不利,她很是自责。 “你也不用自责,你自己不是也受了伤吗?”看着秦瑶左肩上那片殷红,魏晔然很是心疼道, 略一沉吟,轻叹一声道,“说到底这件事终还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急于证明自己,大意了对大渝那边的防范,没想到害了自己不说,竟还连累了你……” “将那几位兄弟送出去,向康王报信后,我一个人又悄悄潜了回来…… 858不枉此行 “将那几位兄弟送出去,回大营为康王他们送信后,我一个人又悄悄潜了回来…… 本以来以我这么多年在山林里长大的经验,到了这里肯定不是问题,没想到我虽然进来时逃开了那帮人的视线,后来却还是被困在了这片山林里,” 秦瑶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情绪,并没有接魏昭然刚才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述说道, “因为我每天无论往哪个方向走,总能碰到成堆成群的人, 不是大渝的,就是定城那边司马克派来的, 不用说,自然是和我的目的一样,也是来找你魏晔然的下落的。 所以这么几日下来,我的活动范围也就只局限于山顶这片山林周围的方寸之间了。 下午,我本来是见在山间乱晃,吃了这么多天的野果了,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搞点野味回来,顺便也侍机熟悉一下山下的环境,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不料竟碰到了刚才那帮人,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发现竟在这大山深处还隐藏着如此难寻的一个小山村。 现在总算见到了你,也算是我不枉此行,总算是能给天上的兄弟们一点交代了……” 秦瑶烧好了水,用树叶垫着,连着擦洗干净的果子,一起端到魏晔然面前, “眼下就这些吃的喝的,你就先将就将就吧。” 东西递过去,四目相对,尽管已经做了半天的思想准备,但是看到魏晔然这样,秦瑶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她真的很难相信,只这么短短十余日的时间,魏晔然竟已经瘦成了这个鬼样子, 一脸的胡子拉茬,不修边幅不说,关键整个人还瘦的脱了相, 一张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眼窝深陷,眼眶周围成一片黑青之色,完全没有当年初见时那意气风发、铁塔般的硬汉形象。 甚至若不是眼下那双眼睛依然黝黑的深不见底,让人仍是琢磨不透,秦瑶一度都怀疑自己找错了人。 这个时候,将仅有的一切都给了自己,魏晔然本也想客套一下,让秦瑶先吃,可毕竟有重伤在身,就算他心有余,可是身体却不肯给他这个谦让的机会, 所以面对着秦瑶目光,魏晔然也就没有过多推托,乖乖接了过来,听话的一点点吃了进去。 山洞里一时间只有魏晔然咔嚓咔嚓,艰难的嚼野果、喝水的声音…… 见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不仅让魏晔然有太重的思想负担,秦瑶忙转过身,装作收拾四周散落的东西,故意云淡风轻的道,“我看你身上的伤倒好像是撕裂开了不少,等我明天想办法采些草药过来,好歹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毕竟在元宗的百草堂待了一些时日,所以简单的草药和包扎的手法,我还是晓得些的……” 秦瑶本只是想活跃一下氛围,但是话说了一半,方意识到好像些不妥, 转过头去就见魏晔然已不吃了,也不说话,只拿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默默的盯着自己。 “当然了,主要还是想给你猎些小动物之类的,好歹弄些荤腥回来,尽量给你补补身子,”见对方好像已经多想了,秦瑶头上的冷汗唰一下就出来了,来不及多想,遂又赶紧词不达意的,亡羊补牢开玩笑道,“毕竟如果能带着你全须全尾的回去,回头去康王爷那边,还能领到不少的赏金不是吗?” 好吧,虽然她这个玩笑说的一点都不可笑,真实性也很差,但好在魏晔然好像并没有准备深究,又低头咔嚓咔嚓乖乖的吃起了野果。 吃完后,就听从秦瑶的吩咐,躺在一堆干草堆上睡着了。 夜已经很深了,一轮玉盘似的圆月,努力挣脱乌云的束缚,明晃晃的挂在天边。 “嗖”的一声,伴着一阵劲风吹过, 箭落,就见一个肥硕的小东西,“吧嗒”一声,从树上应声落了下来。 秦瑶激动的跑过去,拎起来一看,果然又是一只肥胖的树鼠。 今天晚上,趁着魏晔然睡熟后,秦瑶就消消一个人溜了出来, 她本来是想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猎些小动物什么的,为魏晔然补补身子, 没想到还真走了狗屎运,竟让她接连捉到了好几只肥胖的树鼠。 抬头看了看天,眼见着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月亮又被挡在了乌云后,天上还淅淅沥沥下起了雾雨, 秦瑶折了些树枝随手编了个网兜,将战利品挨个收进去,心满意足的准备收工了。 拎着这么一兜小东西,与秦瑶来说,无异于是一锅香喷喷的肉汤,她简直已经能闻到肉的香味了。 不行,今天晚上就要先熬上一只,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先把肚子填饱饱了再说。秦瑶在心里默默下着决心,不觉加大了回去的脚步。 一路疾行,眼看就快走到山洞门口了,经过一处峭崖处,秦瑶无意中往山脚下一瞄,竟意外发现下面好像有隐隐的火光。 再禀神仔细一听,却见好像还真有悉悉索索的响动,好像是有人跑动,说话的声音。 这个时候山上怎么会有人,秦瑶心里一惊,将手中的网兜随手往树杈上一挂,一跃跳上近旁一颗大树,三两下来到树梢,往山脚下望去。 就在山脚下上午她曾走访过的那个小村旁,不知何时竟聚焦了一堆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看着至少有二三百人, 人手一个火把,看这架势,大约是准备趁着天黑,悄悄的往山顶上来了。 这么多人,到底要想什么?难道是想找人?回头憋了眼自己的山洞,及里面那个伤的面目全非的男人, 难道又是冲着他来的? 秦瑶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朝着山下摸索了过去,准备探个究竟。 到了近前一看,果然心头一惊, 就见那些人竟人手一个画像,虽然画的很是失真,但是不用想秦瑶也知道,画中的男人,定是魏晔然无异。 并且如果她没有看错,为首的就有今天下午碰到的那一胖一瘦两个男子。 “你们两个确定人就在这带山林吗?” 859困境 “你们两个确定人就在这带山林吗?”另一个身材高大,浑身充满唳气的男人,走到两人面前,凝着眉头,沉声问道。 “回将军,千真万确,那人受了很重的伤,在村头那跛子家昏迷了好几日,由此可见其确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同伙的,”见头头问过来,那叫张哥的连忙谄笑着回道。 “对对对,念着他身上那么重的伤,小的们思忖着人应该根本不可能走很远,肯定还在这片山林的那个角落里猫着。只因为我们下午带的人手实在太少了,而山林又太大,所以才没有找到人。”张哥话落,胖子也连忙补充道。 “好,你们两个今天辛苦了,事成后,回去一定大大有赏。”男人冲两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冲周围的人大声吩咐道, “既如此,那大家伙就分散开来,一寸一寸的给我仔细搜。 寻找的过程中,务必把眼睛都给我瞪大点,耳朵放机敏点,哪怕就是把这片山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翻出来, 只要能找的到人,我们公主殿下说了,到时候升官封赏都少不了大家的……” 那为首的男人还在号召着大家,仔细讲解着如何行动,秦瑶却是听不下去了。 一看情形不对,秦瑶连好不容易猎到的几只树鼠也顾不得回去拿了,转身往山洞那火急火燎的赶去。 到了山洞,就在魏晔然果然还是像自己离开时一样,乖乖的侧躺在那里,甚至过了这么长时间,连睡觉的姿势都没有换。 “喂,快醒醒了,有人过来了,我们必须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秦瑶说着,径直走到山洞最里面的角落里,将里面藏着的仅有的一点家当,稍微收拾了一下,准备带走。 可是她这边都收拾好了,扭头一看,却见魏晔然仍没一点动静,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哎,快醒醒了,别再睡了,我们得赶紧逃命了。”秦瑶走过去伸手准备去拉魏晔然。 不料,手一碰,就见魏晔然扑通一声,径直翻了过去,人好像没有一点知觉了。 “天哪……,总不能是人已经不行了吧……”秦瑶心头一惊,自是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去试魏晔然的鼻息, 结果让她稍稍出了一口气,尽管出气很微弱,总算还有呼吸,人还活着。 不过再碰额头时,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只见额头滚烫,热的有点吓人。 可能确是烧的糊涂了,以致于秦瑶接下来怎么喊,魏晔然都没有一点反应,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好吧,看来确是自己的罪过了。因着没有及时为他疗伤,再加上回来时又劳累了这么半天,拖着人走了这么远的路,以致于才让魏晔然身上伤口感染,适才昏迷了过去。 一见魏晔然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秦瑶自是心疚坏了,也急坏了, 老天呀,她是在元宗的百草堂待了些日子,也跟着左沐学了些皮毛,好歹识些药草,但是这么严重的病,她真的是不可能会治的呀。 情急之下,想到左沐,秦瑶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翻东西,寄希望于能找到些左沐以前给她的药丸什么的。 摸遍了身上所有的东西,结果可想而知,让她很失望,因着在军营时给了祥子不少,再加上进山时那一场恶战,在山洞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她身上已经几乎没什么药丸了。 哎哟,到底要怎么办呢?秦瑶负气得将手中的小包袱一下扔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包袱着地时,一个小东西竟一蹦,意外跳了出来。 秦瑶定睛一看,竟是个木簪。 木簪? 看着这精致的做工,秦瑶心里一动,这不是左沐送给自己的嘛, 拿起木簪,找到中间那个小小的突点轻轻一按,就见簪头和簪身成功分离了。 然后轻轻一磕,就见里面竟掉出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 说实话,秦瑶此时已根本记不清这个木簪是左沐什么时候送给自己的了,至于这个药丸更是不知道究竟是解毒的,还是疗伤的, 反正到了这会秦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聊胜于无,拿着药丸连忙塞进了魏晔然嘴里。 等做完这些,秦瑶再跑出山洞一看,就见那帮人已打着火把,已经在一点点往山上开始搜了,看那架势已经到了半山腰。 情况紧急,面对着山这边长长的火龙,正一点点的逼近,再走以前熟悉的山路是不可能了, 没的办法,秦瑶只得牙一咬,将人往背上一扔,出了山洞,朝着不曾涉猎过的山的背面逃去。 就这样气喘吁吁的背着人不知道跑了多远,跌了多少跤, 翻过了山头,两人终于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山谷里。 秦瑶往周围打量了一圈,四周静悄悄一片,没有一点动静。 估计着,一时半会,那群人是摸不到这里来了,总算能躲过一劫了。 回头再看魏晔然的情景,不知道是不是那颗神奇的小药丸的功效,人虽然没有清醒,但是呼吸听着却沉稳了不少。秦瑶这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些。 不过,秦瑶却是实在背不动人了,毕竟她身上也有伤在身,再加上魏晔然又是这么大的个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是瘦了这么多,这体重也不是一般人能负荷的了的呀。 没得办法,背是背不动了,秦瑶只得砍些树枝,编成一个简易的担架,然后用藤条将魏昭然绑在上面,拖着往前走。 就这么艰难的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只见天上的小雨也终于停了,头顶竟然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星星——启明星,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秦瑶才悲摧的发现,自己在这个竹林里竟然迷路了。因为这块被她做了记号的大石头,她已经至少是第五次看到了。 从小在山林里疯大的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小阴沟里翻了船,在这山林里给迷失了方向, 落到了这般困境不说,还害的魏晔然跟着自己受罪,病成这个样子了还像个苍蝇似的在林子里乱撞。 不过既然到了这会,已经没了目标,秦瑶干脆咬一牙,冲着启明星的方向,一直往东边走去。 可是越往里走,她却是越惊讶的发现,里面的雾气竟然越大, 甚至走到了最后,整个人几乎就隐在了缭绕的雾气里…… 860竹林深处的人家 可是越往里走,秦瑶却是越惊讶的发现,里面的雾气竟然越大,甚至走到了最后,整个人几乎都隐在了缭绕的雾气里…… 低下头,甚至连自己的双脚都看不清了, 但奇怪的是,头顶那颗指道的启明星,倒是隐隐的一直都在,好像在故意为她指引方向似的。 就这样不知道又走了多远,直到秦瑶累的再也抬不起脚了,天竟然渐渐的亮了,天边那颗星星也渐渐的消失了,可恨的是她人仍在迷雾中徘徊, 再回头看身后的魏晔然,虽然初时好了一会,但是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好像身体更差了,整个人又发起了热,烧的浑身通红,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呻吟。 奶奶的,真是倒霉催的,没死在那帮挨千刀的人手里,这好不容易把人给救出来了,再被自己如此这般拖死了,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秦瑶气得在心里咬着牙骂道。 秦瑶你可是真笨,平时不是自诩挺能耐的吗? 闹了半天,就这么副德性啊,遇到点问题,还不是束手无策的等死…… “喔……喔喔……” “喔……喔喔……” 就在秦瑶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只听耳边忽然传来几声源源不断的鸡鸣声,只听得秦瑶整个人不由得为之一震, 既然有鸡鸣,那就说明附近应该有人家才对啊, 只是这附近雾气茫茫一大片,到底会在哪里呢…… 就在秦瑶努力辨别着鸡鸣的方向时,只见紧接着,随着天边那个红彤彤的大太阳,一跃爬上枝头,瞬间展现它的威力,发射出万丈光芒,周围的迷雾竟也神奇般的迅速消散了。 而目光所及之处,秦瑶竟离奇发现,就在不远处,竹林的尽头,竟然有一个齐齐整整的用竹子围成的小院落, 走过去,就见院子门口栽着几株桂花树,时逢深秋,桂花开的正盛,微风吹来,花香沁人心脾。 此时隔着院墙望进去,就见院子里,一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手里端着半碗谷子,正弯着腰,在院子一角的鸡舍前,“咕咕咕”的忙着招呼着喂鸡, 其中有几只小公鸡,可能是吃的欢实了,边啄米,边时不时的拍打着翅膀,扬头嚎上几嗓子。 一见真的有活人在,秦瑶真是激动坏了,连忙奔到门口,用颤抖的声音打着招呼,“大……大娘……,那个请问……” 不料秦瑶这厢刚喊完称呼,接下来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就见对方听到动静,直起身子转过头来, 看到这妇人的长像及妆束,秦瑶整个人不由得一颤,愣住了。 只见女子虽然满头银发,但是其实却只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年纪。 尤其是这么细细一打量,却见这妇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襦裙,生得是眉清目秀,面若桃花,端看这五官,实打实的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虽然细看之下,眼角细微的纹路,昭示着她确实上了些年纪,不可能是年芳二八的妙龄女子了,但是却并不影响其整体的形象, 整个人站在那里迎风而立,尤其是配着那梳的一丝不苟的满头银发,端就这么看着,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竟别有一番风韵。 不过看了这么一会,秦瑶也很快发现,她的眼神好像并不如外观这般美好,看人的时候透着些与长相很不相衬的疏离和清冷。 尤其是此刻乍然看到风尘仆仆的秦瑶,初时虽然一怔,但是反应过来后,只是用一种很不友善的眼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 说实话在这荒山野林里碰到这么一个冰山美人,如果在平时,秦瑶肯定难以置信, 第一时间,定是觉得,这厮怕话本子里跳出来的那些妖魔鬼怪幻化成的也不一定,但是眼下困境当前,再一看身后那奄奄一息的魏晔然,秦瑶也实在顾不得这么多了,管她是人是鬼,只要能帮他们就好, 不管好人坏人,只要能救了身后这男人,就是她秦瑶以后的大恩人。 秦瑶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自知刚才开错了口,遂壮了壮胆,连忙换了个称呼,又继续开口道, “夫……夫人,您好,我们是过路的,麻烦能借个地方休息一下,再施舍些吃食吗?” 秦瑶问完,却那女子仍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不说同意,也不开口赶人,就那么凝眉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夫……夫人,您别怕, 我……我们并不是坏人,我……其实也是名女子,之所以扮成这副妆束,只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而已。”见对方一脸的戒备,怕她对自己真有什么误会,再觉得自己是坏人拒之门外,秦瑶连忙整了整衣襟,又自报家底补充道。 秦瑶再次说完,却见那女子仍没有大的触动,只是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身后某个地方, 就这么直愣愣看着,直看得秦瑶心都有些慌了, 可是眼下除了求人又没有旁的门路,没得办法,秦瑶只得再接再厉,先下手为强道,“那个夫人,您千万别急着拒绝我, 我知道自己这般做有些唐突,我……我这也不是故意要打扰您的平静生活,主要是这有病人,实在是……” “谁呀?芳儿你在和谁说话呢?”就在左沐磕磕巴巴努力说服对方的时候,只听屋里又一个尖锐的传来。 如此刺耳难听的声音,到底该是个什么人发出的?这和眼前这天仙般的人儿,自是不能登对啊。 就在秦瑶有所疑惑时,只见很快一个穿着打扮、很是干净整洁的老者轻盈的走了出来, 老者和妇人一样,虽然看头发白了不少,像是上了些年纪,但是面皮依旧白嫩细净,竟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就这么远远的看着,竟比一般普通人家的当家夫人皮肤还有细。 只是这声音实在难听的很,像被人扼着脖子似的,尖细的有些刺耳。 男人看到秦瑶也是一怔,遂想也不想的拧眉不悦拒绝道,“你是什么人?怕是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从不接待生人,你若是想投宿,还是去别处吧。” 见对方连问都不问,张嘴就拒绝了自己,秦瑶一时就有些难堪。 861面冷心热 见对方连问都不问,张嘴就拒绝了自己,秦瑶一时就有些难堪。 不过现在困境当前,回头看看身后可怜兮兮的魏晔然,秦瑶也真的是走投无路,顾不得太多了,索性心一横拉起地上的男人,苦着脸哀求道, “他……他是我男人,他受伤了。 然后,经过一夜奔波,伤口又受了感染,人一直发热,我怕拖下去他会出没命的, 所以求您二位务必发发慈悲,提供片瓦之地,让我们休息一下,哪怕现下给口热水喝也行, 您放心,二人的大慈大悲,回头我们一定会重重感谢的……” 秦瑶说这话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着颤,她觉得如果对方再不同意,他们两个可能真就要都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好在那女子看到病秧秧的魏晔然时,眼睛忽然放大,不自觉的闪了几下,似乎有所动容,有点犹豫的意思。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秦瑶自是不能错过,连忙朝着那夫人再次央求道,“夫人,您一看就是心地善良之人,麻烦您就再做一次好人……” “你们两个赶紧走,哪那么多废话, 啰里啰嗦的,若是再纠缠着不肯走的话,可别怪老夫我不客气了哈……”那男子说着,随手抄起手边的一根棍子,就要出来撵人。 这得是多硬的两颗心啊,他们都这样了,竟然还真忍心驱赶,这样的人,和昨晚那些追杀的人又有什么区别?见男人如此毫不留情的举动,秦瑶在心中默默嘀咕道。 不过嘀咕归嘀咕,不满归不满,她却是不能轻易走的,并不是她脸皮厚不愿意走,而是她实在支撑不住了, “那个……庆哥,你就且让他们进来休息一下吧。”眼见着那男人的棍子就要朝着秦瑶他们招呼过来,只听那一旁的女子竟突然开了口。 “芳儿,你怎么可以……”那男人一见女人竟然让秦瑶他们进来, 自是一脸的诧异,回过头来像看怪物似的,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女人。 “庆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是人家都送到门口了,咱们就索性做一回好人吧。”女子说完,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也不待秦瑶道谢,索性鸡也不喂了,将手中的碗往鸡舍上一放,转身径疾步进了房间。 这……这是什么操作? 大姐,就算您要做好人,麻烦也请把院门打开,好人做到底,让我们进去了您再走呀?看着对方那窈窕的背影,秦瑶心里急得巴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吧,既是芳儿开了口,那你们就进来吧,”不过好在,女子虽然貌似没有过多坚持,但是男子很快也妥了协, 不仅开了院门,还帮着秦瑶将魏晔然搀了进来, “你们就且在这西厢房里歇息一下吧,” 将人领进门后,男人回头瞄了眼正屋,忙又甭着脸认真的再三叮嘱道,“但是有一条你们必须遵守, 那就是在我们这里,你们不许随便乱走动,更不许乱问乱打听, 如果觉得休息好了,就请赶紧离开,不许赖着不走,听明白了吗?” “知道,知道,您二位放心,只要我男人缓过来了,我们立即就离开,真是太感谢二位大善人了。”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地,秦瑶自是不敢再多奢求什么,忙不迭的再三感谢道。 不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住了进来,秦瑶却很快吃惊的发现,这夫妻两人态度虽然冷清,不是太友好,但是待起人来,却还是比较实在的。 这厢秦瑶他们刚进了屋,将魏晔然放到床上, 紧接着,就见二人将一应吃食、换洗用的衣物、热水什么的全送了进来,甚至还特意给秦瑶送了一些女子的专用物品, 关键的关键,那妇人好像还略懂药理,竟还特意送了些辗碎的止血草药过来,帮着秦瑶为魏晔然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那男的虽然声音和动作看着怪里怪气的,瞅着说不出的别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总体也还不错,第二天黄昏时竟还带回来了一些药膏,和几副补气血的药, 看这情形应该是天不亮就下了山,亲自去外边采买来的。 于是乎,魏晔然这边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住了,人也睡的安稳了很多,呼吸均匀,看着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看着这情形,直把秦瑶给感动得,只觉得这两位那根本就不是人呀, 分别就是菩萨转世,面冷心热的神仙下凡啊。 不过由于进门时,左沐为了让那夫人放松警惕,随口扯了句谎,说二人是夫妻的关系,对方自然心安理得的只给了他们一床被子,一张床。 头天忙着照顾人,又是换药,又是擦洗,又是喂药的,秦瑶顾不得休息。 这到了第二日,秦瑶是困的眼都睁不开了,可是这魏晔然毕竟是个病人,眼下又好不容易病情稳定睡踏实了,秦瑶自是不好意思和人抢啊,就只得乖乖的缩在床边,扒着点床梆凑和着打盹。 朦朦胧胧中,秦瑶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青风寨,枕着柔软舒适的枕头,躺在她那大床上四仰八叉睡的那叫一个舒坦, 可是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莫名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悄悄爬了上来,一下将她团团围住,将整个人都捆了起来,胸口更是闷的难受,连呼吸几乎都不能够了。 所以,秦瑶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睡梦中被憋醒的。 睁开眼,就见明晃晃的大太阳照在床头, 不知何时,天竟然已经大亮了。 她习惯性的想要起身,却发现,有一条粗壮的胳膊正紧紧砸着自己, 抬头顺着这胳膊一点一点往上,不经意间,就撞上了一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像个大大的漩涡,中间的地方又亮又黑,似要把她整个吸进去似的。 秦瑶看了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人不就是昨天那位还病的要死的魏晔然吗。 虽然瘦了不少,但是经过这两天的休养,魏晔然好像气色好了不少,整个人看着神采奕奕。 此时看到秦瑶呆呆的看过来,裂了裂嘴,微微一笑,“阿瑶,谢谢你,谢谢你这般真心待我。 你放心,等咱们成了亲,我会用我这下半生的时间,好好的报答你。” 862帮你圆谎 “阿瑶,谢谢你,谢谢你这般真心待我。 你放心,等咱们成了亲,我一定好好带你,会用我这下半生的时间,好好的回报你。” 魏晔然说完,都没等秦瑶表示。 当然了,估摸着此时此刻,看秦瑶那一脸懵懂无辜的小表情,暂时肯定也不会有所表示啦。 不过,她现在表不表示,再说什么,对于魏晔然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心意,他懂就可以了。 就见他用自己那只还算完好的胳膊,紧搂着秦瑶的肩,一点一点的将人往下摁, 秦瑶真的整个人彻底傻掉了,就这么傻呆呆的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只觉得面前人的五官在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张冰凉的唇上,眼见着四片唇就要贴在一起…… “啪嗒……”却听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均是一惊,猛的停住了动作, “谁……,谁在外面?”魏晔然觑眉沉声问道。 习惯使然,手已经在寻找能用的家伙什了。 “那……那个,瑶娘子,你相公的药我已经煎好了,先给你放在窗台上了,一会你记得趁热喂你相公喝了……” 是女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秦瑶无意一转头,见魏晔然已随手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紧握在手里,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朝着窗外射去。 “你干嘛,是夫人……”秦瑶怕一不小心再闹出人命来,自是吓得赶紧一把夺过来, “你别大惊小怪的,咱们可不能恩将仇报,人家给你送个药而已,你再不想心伤了人家,那可就是罪过了。 你这条命能成功捡回来,多亏人家老夫妻两尽心尽力呢。 咱们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再出手伤人呢。” 秦瑶说完,就见自己说话时喷出来的热气,源源不断的喷到魏晔然脸上,然后又反射了回来…… 一怔,方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这么远, 呃,似乎有些太近了, 怎……怎么就有点暧昧的意思……呢。 意识到这些,秦瑶小脸一红,胳膊一撑,起身就要跳下床, 不料魏晔然却死死抱着她,不肯撒手。 为怕僵持之下,再将魏晔然的伤口扯裂了,秦瑶只得被迫停止动作,重又趴回到魏晔然胸口,不解的望过去。 抬头,就见魏晔然一双眼睛黑的发亮,正一转不转的盯着自己。 见她望过来,张了张嘴,干涩道,“我……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虽然这几日烧迷糊了,但是我脑子没坏,我心里也很清楚。 这些天,你说的话,你做的任何事,我都听的到,也感觉的到, 你放心,我会履行承诺,回去就向阿婆他们提亲,光明正大的求娶你,八抬大轿娶你进门的……” 没想到魏晔然这个时候没头没脑的竟会说这种话,张嘴就像自己求亲,提成亲过门的事。 秦瑶脸都要红到耳朵根了,使劲挣脱开魏晔然,支起身,赌气道,“你想的倒是美,谁要嫁给你呀, 自己现在还躺在床上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还口口声声美其名曰要照顾我, 你自己说,你现在可要怎么照顾我,还不是眼下得我掉过头来照顾你……” 秦瑶赌气的话没说完,就见魏晔然略一使力,秦瑶一下又摔了回去, 好死不死,身体落回那坚硬胸膛的一刹那,四片唇刚好贴在一起…… 秦瑶只感觉乍然间一阵冰凉,都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更没有想起来要撤, 不料那魏晔然反应倒是够快,张嘴,一下含住她的唇, 接下来,就是一通不管不顾疯.狂霸.道的索.取…… 刹那间,秦瑶只感觉整个人更懵了,尤其是脑子,瞬间缺氧,好像稀里糊涂的,更迷糊了, 只感觉一股热.流在自己体内乱窜,大有冲破肌肤,喷薄出来的架势…… “谁想嫁给我谁自己知道,我可是听的真真的,这两天某人可是一直说我是她男人,对外称我为相公来呢……” 半晌,看秦瑶都快憋的翻白眼了,魏晔然方堪堪放过她,挑了挑眉,哑声道, “当然了,我虽然现在躺在床上,一时不能下地自由行动,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但是你放心,我还是可以用另一种方法照顾你的……” “另一种方法照顾我……”看魏晔然瞳孔一缩,又要有所行动,秦瑶赶紧先他一步,率先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 一脸天真的问道,“就你现在这样,你……你要用什么方法照顾我?” “我想……”魏晔然眼眸一转,嘴角浮起一丝坏笑,“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能帮着你,把你这两日扯的那个谎话圆了,你觉得如何?” 说着,眼光还刻意一路往下,朝秦瑶那因着憋气,此时正起伏不定的两.座小山丘瞄了瞄。 “你你你……你妄想!”秦瑶乍然反应过来,脸一红,伸手去拍魏晔然的胸口,“好你个登徒子,光天化日的,竟然想占本姑娘便宜,白日宣……宣……” 秦瑶说着,终于羞的说不下去了。 当然了,魏晔然自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见伴着秦瑶这轻轻一拍,“嘶……嘶……”接下来就听到魏晔然一阵阵闷闷的吸气声, 身上一痛,手自然也不自觉的松开了秦瑶。 “活该!谁要你死不正经……,都病成这样,竟然还想着做坏事……”秦瑶强忍着帮某人去看伤口的冲动,红着脸,跳下床,一溜儿小跑出去了。 而床上的魏晔然看着秦瑶这副小鹿乱撞的模样,则是裂嘴会心一笑,心里无比得意。 看来司马铖教的方法,果然是效果显著的, 对付女人,与其叨叨叨的废话说的再多,都不如直接付诸行动效果来得好, 男人关键时刻用点强,总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也不是他魏晔然怂,不肯用强,只是他心里原来一直以为秦瑶心中只有元宗,没有他的, 他也不想让秦瑶夹在中间太为难,所以才愁闷苦恼了这么多日。 863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魏晔然本是不想让秦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自己闷着头,愁苦了这么多日。 可是现在好了,经过这几日,他却是听得清清的、看得真真的。 秦瑶心里确确实实是有自己的,不仅冒着生命危险将自己从那小山村救了出来,甚至为了自己的身体能尽快恢复,能住到这小院里来,还不顾自己的闺名,对着那老夫妻谎称两人是夫妻, 后来,换药、喂药、擦澡,照顾起他来更是事无巨细, 所以此刻虽然身上受了这么大的伤,但是魏晔然却是觉得这一切是再值得不过了, 因为,经过这一劫,他坚信,他又找到了自己的春天,得到了一个知心爱人。 这边魏晔然脱离生命危险,秦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了, 而另一边大渝,千里迢迢赶去的左沐自是也不逞多让,神医一出手,自是立即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几剂药下去,再加上针灸的辅助,阿离病情总算是稳住了,虽然没有彻底痊愈,但好歹病情并没有继续恶化。 清晨,太阳公公奋力一跃,总算跳出了地平线,慢慢露出了大半张脸,把光明带给了人间, 而在蜿蜒的山路上,就见已有三个瘦小的身影,正在奋力的沿着崎岖的小路,一路向山顶进发。 “王……,”其中一个个子娇小,眉清目秀的小厮,刚要开口询问什么,就见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瘦高的小厮,一眼狠瞪过来, 吓得小个子赶紧顿住话头,伸了伸舌头,连忙换个称呼道, “呃,公……公子,现在既是阿离哥的病情都已经被您稳住了,您只要继续用药下去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还要领着我们,这么不辞劳苦、不分昼夜的往这隆华寺赶呢。 毕竟您这不是还要急着赶回去照看小世子的吗?这么来回的跑,不是耽误您这宝贵的时间吗?” 伴着这小厮开了口,细看你会发现,这三人虽然是公子、小厮主仆装扮,但是个个身姿纤细,面色清秀, 尤其是仔细之下你会发现,虽然经过了一番乔装打扮,但是通过眉眼仍不难辨出,其很是眼熟, 没错,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沐、紫烟和小水。 而刚才开口询问的,正是年龄最小的小水。 “小水,你年龄小不晓得,自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公子我虽然医术还算不错,但学识和见地却也是有局限的,” 面对小水的疑惑,左沐摇了摇头,倒是回答的十分实诚,直接毫不遮掩道, “我虽然看出阿离是中了毒,也帮着解了些毒性,稳住了病情,但是说实话,我却并没有找到真正的毒源,和引起毒发的病根, 所以说,我现在做的这些,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药一停,或者我一旦离开的话,阿离的病情,势必会继续恶化。” “啊,阿离哥的病这么凶险哪,”乍然听到事情的真相,小水不由得吓了一跳。 不过想了想,仍是不无好奇道,“我还是不太明白,我们这次来隆华寺到底什么目的,既然这病连你都不能医,您怎么就确定,这里的老方丈,就能见过这种毒,知道怎么解呢?” “他能不能解,我暂时尚不确定,但是早在孩提时,我就听师父讲过,隆华寺里这位得道的老方丈,博古通今,医术很是了得, 既然眼下找不到师父的下落,况且这陵城离隆华寺并不太远,所以我也就只有姑且跑上一趟,另请高明,问个试试了, 说不得,他就能知道阿离中毒的根源,有除根的法子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也不知道症结,最起码他手中的解毒药总会和我的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对于阿离来说,多一种解毒药,就能多解一成毒,多一份生还的希望不是吗?” “是倒是这么个道理。”听了左沐的话,紫烟也凝眉问道,“可……可是据我所知,这位隆华寺的老方丈,好像因着岁数大了,一年大约有大半的时候都在闭关修行,轻易是不见外客的, 咱们此次如此冒冒然前来,真的能见到人吗?怕不是又白跑一趟吧?” “不怕,我曾听师父提过,他年轻时也曾到过隆华寺这里,和老方丈很是投缘,还有幸切磋过医术,也算是和老方丈有忘年之交吧, 想来只要咱们报上师父的名诲,应该并不难见吧。” 左沐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串小小的佛珠,冲着两人扬了扬,得意道,“你们看,这串佛珠就是当年隆华寺方丈赠送给师父的信物, 那日我生盼儿时胎位不顺,极度凶险,一度曾在鬼门关徘徊, 师父怕我有个意外,也是为了让我安心吧,把身上能保平安的信物全一股恼塞给了我,这才保得我和盼儿母子平安……” 这边左沐嘴里念叨着,殊不知,此时寺庙后院一个隐蔽的房间内,被左沐心心念念提起的老方丈,此时果然正在用心的念经打坐。 “大师……大师……”宁静幽僻的小院子上空,忽然传来几声急呼, 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偏门进来,轻车熟路的疾步朝着房间奔来,看着情形很是匆忙, 尤其是为首那位,一身玄衣,看着约摸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表情很是着急,以致于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束好,两边鬓角有几缕头发不小心散下来,就这么在肩头随意披散着。 只见其四方脸,浓眉阔鼻,双手过膝,虽然已算不上青葱年少的年纪,但端看长相气质的话,可以说也是一个不逞多让的美男子。 只是稍有违和的是,细看却发现,其鬓角却早生华发,尤其是披散下来的那几缕,竟和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全变了白发, 再加上这一身的玄衣,更衬的这白发很是突兀。 来到小屋门前,男子掀帘就要进来,却被门口的小沙弥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 “施主还请留步,方丈正在打坐诵经,这会不能见客!”小沙弥念了句佛,十分恭敬道。 可就是算如此,那男子身后的随从,一见自己主子被拦,已是十分不悦,怒目圆睁,一把扯过小沙弥…… 864有缘之人 可就算如此,那男子身后的随从,一见自己主子被拦,已是十分不悦,怒目圆睁,一把扯过小沙弥,眼看就要发飙, “你……”不料其刚开口蹦出一个字,就被前面的主子,一转身及时喝止住了,“鲍海,快放了小师父,不得无礼。” “哦……是……末将遵命!”见主子开了口,鲍统领不得已,只得讪讪的松了手。 没错,前面这不修边幅,一改往日威严形象的男子,并不是别人,正是称霸一方的大渝皇,萧贺。 而至于身后这位随从,自不用说,自是大渝禁军统领鲍海,鲍统领。 不过眼下被挨了训,鲍统领也没有失落太久, 只见其刚放了小沙弥,房间里很快就传来老方丈低沉浑厚的声音,“既来了,那就请进来吧。” 一听得了应允,大渝皇自是掀帘匆忙而入, 而后面紧随着的鲍统领则很是识趣,止了脚步乖乖侯在外面,和对面那小沙弥相看两生厌,继而怒目相视起来。 不过那小沙弥貌似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更不怕他,对视了片刻,“哼”的一声,转身傲娇的走了。 那感觉,就像在战场上两军正厮杀的厉害,一方兴起时,对方却突然撤了兵,不和你玩了, 气得鲍统领自是登时窝了一肚子的火,可是罪魁祸首眼见着走远了,他这边却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人,根本离不开,只得两眼冒着怒火,恨恨得,将牙根咬了又咬。 里面大渝皇进了屋,就见老方丈盘膝坐在一个小方桌前,正闭目打坐。 极为自觉的,大渝皇鞠了一恭,念了句佛,也盘膝坐在了老方丈对面。 抬眼看了看一脸慈祥的老方丈,思虑再三,终一脸苦闷的开口道, “大师,多有打扰实在抱歉。 但眼下有一事,在下实在不解,睹在心里实在难受的慌。” “既如此,施主请讲便是。老衲定当参详一二。”老方丈并未睁眼,只微微开口道。 “搁往日,平日里我那么尽管尽力的保护我爱妻那盏魂魄灯,年年按您说的,带着我们亲生的云儿来拜祭,无奈,灯光一直很微弱,甚至几度差点熄灭。 不知为何,近段时日,我俗事渐多来的少了,还有云儿更是这大半年都不曾来祭拜,结果烛光最近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尤其今天早上一看,那烛光竟还不时的跳跃,看着越燃越亮了。 还……还有刚才,我用过早膳祭拜过后,本只是想闭目打坐片断,不料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关键竟在梦中还见着一名年轻女子,和霜儿长得极为相似, 站在那里,远远的直对着我笑。 我欲上前和其搭话,其竟然没理我,一转身又走了, 害的我在后面追了大半天,都没有追上。 这些到底都预示着什么,朕现在着实困惑的很,还请大师您能帮着解惑一二。” 见大渝皇语气急促,心中困顿难平,老方丈慢慢睁开双目,微微一笑,捻着手中的佛珠,沉沉答道, “灯光以前之所以微弱,是因为你们之前的缘份太浅,关联其实并不如你心中以为的那么多, 现在之所以灯亮,是因为你们之间的缘份加深了,老天有意让你们再续前缘, 至于施主梦中那位女子嘛, 想来,定是施主的有缘人了。 施主只需耐心等着,既是有缘,总会有相见的那一日的。” 老方丈说完,念了句佛,竟不再理面前的大渝皇,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又继续打坐念起了经。 “再续前缘……有缘人……相见……”大渝皇轻声嘀咕着,凝眉又想了半天,终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抬头还要再问,就见那小沙弥不知何时进来了,趴在老和尚耳边不知道叨咕了几句什么。 “嗯,知道了,你且把人带进来,为师这就过去。”老方丈点了点头,轻声吩咐道。 “是。”小沙弥得了令,立即乖乖的转身疾步出去了。 “施主很是抱歉,老衲有事需处理一下,还请施主在此少侯片刻。” “无妨无妨,方丈有事自先去忙便是,朕多等个一刻半刻的也无妨。”见老方丈低调开了口,大渝皇连忙善解人意道。 大渝皇本也是随口客气两句,想着自己在这,老方丈好歹会顾忌一下自己的威严,不会走的太远,将自己谅的太久。 结果倒好,这老方丈出去后,大渝皇却是干等长常,竟再不见人回来。 里面的人还能等,坐在蒲团上静心打坐一会,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可是外面的人却是等不下去了。 “皇上,”,鲍统领实在忍无可忍,一掀帘子脚下带风的闯了进来,气鼓鼓的道,“依末将的意思,这老方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架子越来越大了, 皇上您年年在这里小住,为他添了多少香油钱。 现在倒好,咱们此行只是为靖王求个解药而已,他竟然推三阻四,拖了这么些日子,找各种借口拖着,就是不肯给,让皇上您等了这么多天。 药药不给也就算了,想来制着总要有个过程, 结果现在倒好,皇上您做了梦,有不解之事,本只是让他帮着开口解个惑而已,又不费什么劲, 他竟然还找借口离开,公然放皇上您的鸽子,让您在这长等, 他真以为皇上您也像他一个老僧一样,整日里除了打坐念经,真的没什么事可做了。 您说您因着云公主前些时日惹得那档子事,正焦头烂额呢。 人慕琛现在还等着向咱们讨个说法,回去向自己的皇后交差呢, 再加上黑水魏晖然那边、洛城涂老将军那边,更不用说了,见天的领着一拨人在边境叫嚣, 您说皇上您这么忙,哪有时间在这里瞎耽搁功夫……” “闭嘴!”见鲍统领越说话越多,越说越不像话, 大渝皇凝眉,赶紧喝住了他,沉声道,“方丈乃得道高僧,这么大的岁数了,行事自是有自己的原则和衡量, 他既是这么做了,定是有这么做的缘由,你我一介俗人,万不可随意猜度他老人家的用意。 865一株奇怪的花 “方丈乃得道高僧,既是这么做了,定是有这么做的缘由。 如果你实在耐不住性子,咱们且去周围转转,赏赏花,顺便也换换心情,换个方式等待便是。” “哦,那……那好吧……”劈头又被大渝皇训了一顿,见大渝皇都无心计较,鲍统领自是乖乖低下头,再不敢随便置喙了。 亦步亦趋跟着大渝皇出了禅房,轻车熟路的朝着旁边的小花园走去。 而与此同时,与这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小花园里,左沐从隆华寺后门进来后,送上信物,果然很快就见着了老方丈。 老方丈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甚至比左沐预想的还要和蔼可亲几分,看着完全没有传说中,那种得道高僧高处不胜寒的孤僻性情。 左沐见状,自是赶紧上前,自报家门娓娓道明来意,着重又将阿离的病情仔细描述了一遍。 不料老方丈听过后,并未及时答复左沐,却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径直向前道,“施主请随我来,待看过后,您心中自会明白一二的。” 说着,领着一行几人来到小花园中最隐蔽的一角, 指着墙角一株顺着花墙,一路蜿蜒向前的墨绿色的植物,轻声道,“施主请看。” 左沐等人循声望去,就见这一片的花实在养的不怎么样,大部分花树几乎都枯萎了,就算有几株勉强活着的,也是叶子黄巴巴的,根本没有一点水份,看着奄奄一息随时都要一命呜呼的样子。 而再看那株植物,乍一看更是平常,和普通的藤蔓根本没什么两样,也就是更枝叶青翠欲滴些,生命力更旺盛些。 就是生长的方法有些古怪,只见它从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生根发芽,然后一路奋勇向前,蜿蜒攀爬过这一带所有的花树后,最后触角竟然又回到了这让他生根发芽的墙角处, 然后,绕了一圈后,竟然爬过矮墙,去了另一处地方…… 当然了,若非要说和普通藤蔓的不寻常之处,就是这株植物除了拥有超强的生命力,竟还结着不少的花苞。 只见它每经过一处花树时,尽管那些花树都变黄枯萎了,但是它却都会在那里结一个不大的花苞, 而那些花苞的颜色也着实让人费解,竟个个都是绿色的。 “这藤蔓看着也没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吧?”小水毕竟年纪还小,有些沉不住气, 仔细观察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这大老远的来了,方丈您不帮着解惑,却让我们半天盯着这么一株植物看来看去,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面对小水的质问,老方丈也不生气,只微微一笑,继续道,“各位请给我来。” 说着领着左沐他们,穿过拱形门,绕了一圈,竟来到了矮墙的另一面。 到了这里,转了一圈后,左沐总算见到了那株植物的顶芽和触手。 这么乍然一看,众人不由得一惊,就见那藤蔓竟像蛇类一样,将顶芽高高昂起,周边的触手更是张牙舞爪,根根蜿蜒伸向空中,似在叫嚣着什么, 而更为奇怪的是,下面那些被它缠过、路过或生长在周边的花和树,都像被它吸尽了精气般,又尽数变黄枯萎。 这么远远看着,其竟颇有几分像一条等待着随时捕获猎物的毒蛇,为了自己能不断成长壮大,无所不用其极。 “好奇怪的花呀?”左沐还在心里感叹着,就见身旁的小水又已率先开了口,“它自己长得好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它周围的花全给弄枯萎了呢?” “就是呀,只是一株花草而已,怎么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就连紫烟看了这么半天,也忍不住出声感叹道。 面对众人的疑惑,老方丈并不急着解答,而是顺手一指道,“施主再看这里。” 顺着老方丈的手,三人又来到尽头拐角的另一株植物上。 只见这株植物并不大,个头也不高,甚至被那株藤蔓缠绕着路过后,也曾枯萎了一半, 但是其甚为奇怪的,却是整株植物中,尽管左半边茎叶尽数枯萎了,但是右边的另一半,却仍是枝繁叶茂, 并且刚才那株植物在经过它时,还特意在上面开了几朵与别处看着有些不同,稍显大些的花来。 “施主可有看出区别?”见左沐盯着花目不转睛的看,半天没有出声,方丈微微一笑,问道。 “呃,这株花树倒是确实与别的不同,别的花树被缠后明明全死了,而它却只是死了一半,关键另一半竟丝毫没受影响,仍是活的生机勃勃,也挺令人匪夷所思的。”左沐也有些看呆了,半晌方词不达意道。 “哦,就只是这些吗?还有别的呢……”老方丈像个慈祥的父亲,循循引导道。 “别的,”左沐想了想,继续道,“也就是这藤蔓在经过这株花树时,结的花苞比着别处多了几个,好像也更大一些而已。” “难道花的颜色没有不同吗?”见左沐一直顾左右而言,并没有说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老方丈继续笑着提醒道。 “花的颜色?”听到老方丈的问题,左沐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这花的颜色不都一样吗,明明都是浅绿色的呀。” “王……”不料,左沐这厢话音一落,小水立即激动的就跳了起来。 一时情急,还差点直接喊出左沐真实的身份, 得亏一旁的紫烟眼疾手快,及时在后面掐了她一把, 其才堪堪悬崖勒马,改口道,“王……公子,您看错了啦,其他的花是浅绿色的不假,但是这株植物上面的这几朵明明是粉色的啦。 您怎么会看成绿的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啊,这……这些竟然是粉色的?”左沐看了看一旁的小水,回头又用征询的眼光望向一旁的紫烟,“真……真的这样吗?小水她没有骗我?” “真的是粉的。您又看错了! 别的花树上的那些确实是绿色的,但是您指的这几朵却是粉的。” 对于左沐这个毛病,紫烟倒是见怪不怪,一转身,又向老方丈解释道, “师父还请见谅,我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睛有些毛病,” 866荷花和荷叶的区别 “师父还请见谅,我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眼睛有些问题,有时候分不清粉红和淡绿这两种颜色……” “噗……”紫烟这边正解释着,只听不远处花园入口处的另外一个角落里,鲍统领听到他们主仆几人的对话,看了半天,终忍不住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你这厮好没道理,好端端瞎乐什么呢?”见某人刚才还火急火燎的,这会倒是自个给乐上了,走到前面的大渝皇不禁有些好奇,返过身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刚才还急的火烧眉毛,好像不让你过河似的,这会你倒是高兴上了, 看什么呢,有这么好笑吗?” “皇上您看,那边……”鲍统领觉得好笑,又不想错过好戏,忙轻声轻脚将大渝皇拉过来,小声介绍道, “那边一身锦衣的那位,刚转过身去的,您看到了吗? 对对对,就是那位,虽然现在看不到正脸了,但是这侧颜也能大概看得出,人还是挺俊郎、眉清目秀的一公子哥, 没想到这么清风明月的一个人,竟然连粉红和淡绿都分不清,愣是说那颗花树上那几朵花也是绿色的,和旁的那些花一样, 天哪,这么大的区别,那些是绿色的,这几朵是粉色的,怎么可能会一样呐,他竟然就没有看出来……” 大渝皇好奇,见鲍统领说的起劲,忙顺着他的目光也极目望去。 这一看,也不禁登时皱起了眉,疑惑的收回目光,是悄悄的打量了鲍统领一眼又一眼, 原因无差,分别他看着那几朵花,明明也和别处一样,都是一样的颜色,好吧。 只可惜那鲍统领一门心思都在左沐他们那边,享受着偷窥的乐趣,拉着大渝皇孜孜不倦的听着墙角,根本没有顾及到同伙的脸色。 而另一边左沐他们自是也不知道,此时正有人偷窥着他们,紫烟还在向那老方丈轻声解释着,揭起左沐的短来那是丝毫不嘴软, “说出来不怕方丈您笑话,就连荷花,我这位主子看着也都是绿色的呢。 人长这么大,愣是不知道荷花和荷叶其实是两种不一样的颜色。 方丈您见多识广,又医术高明,要不您干脆给开两剂药,好歹也给我这主子医医,让她这大花的时光里,也能多赏几朵好看的荷花不是?” “噗……”紫烟这厢打趣完,左沐还没怎么表示,鲍统领这边忍不住又乐上了, “我去,敢情这么漂亮的眼还真就是摆设啊,竟然看着荷花也都是绿色的, 您说说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连荷花和荷叶的颜色都分不清楚,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那凭白得丧失多少乐趣……” 鲍统领这边自得其乐,看戏的不嫌太高,自顾自的又是摇头,又是替左沐惋惜的, 不过身后某人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厢鲍统领刚刚乐完,就听身后大渝皇阴测测的声音给及时传了过来,“那鲍统领你说,荷花和荷叶的颜色既然不一样,那应该是什么颜色?” “自然是荷叶是绿色,荷花是粉色的啊, 难道这么个妇幼皆知的常识,还有什么好争议的吗?” 鲍统领因为仍沉浸在对左沐的惋惜里,遂脱口而出,想也不想的笑着答道。 可是答完,心里却不由得突的咯噔一下, 娘呀,如果他没有记错,前段时间,好像大渝皇也说过这种类似的话来着呢, 记得有一次他们进山时,正好路过一处远近闻名的荷塘, 当时塘里荷花开的正盛,引来不少文人聚在那荷塘边的亭子里舞文弄墨,赞赏有加。 大渝皇那天心情也还不错,趁着乔装打扮无人认出,还真就站在角落里偷听了好几耳朵。 不过很快他就失了兴趣,愤愤的转过身,对着那帮咏荷的人,很是无语的批评道, “不就是几朵破荷花吗?看着和荷叶明明都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好赞赏的, 愣是给说的这般高洁,还出淤泥而不染…… 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就知道夸大其词。” 当时大渝皇本只是随口一说,随后二人就匆匆赶路了,鲍统领自然也就是随耳一听,并没有多想,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现在想起这些,略一思忖,鲍统领脑门却不由得蹭蹭蹭直往外冒冷汗。 乖乖,难不成皇上其实也和那位公子一样,分不出粉红和淡绿,所以才看着荷花和那荷叶一样,都是绿色的不成? 这么一想,鲍统领彻底不淡定了,悄悄转头就去觑大渝皇的脸, 果不其然,却见不知何时,大渝皇一张脸已拉得老长,黑沉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显然是十分的不悦。 “走吧,一个大男人在这没事探讨起几朵花的颜色来,真是无聊的紧。”注意到鲍统领这五味掺杂偷窥自己的目光,被人发现了短处的大渝皇,自是觉得面上无光,有失自己真龙天子的威严,转身就欲离去,继续回禅房静心打坐等老方丈前来解惑。 不料其刚转过身,身后忽然黑影一闪,就见一个影卫及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鲍统领一见来人,自是知道有急事奏报,赶紧拉着人走到前面一个拐角僻静处,两人一脸凝重的头顶着头好一通嘀咕。 鲍统领这边既是说正事去了,大渝皇瞬间倒也没了立刻回去的兴致,见身旁又没了人,遂又好奇的望过去, 想听听不远处那几个人现在又在讨论什么,不知那位小公子可还有旁的与自己一样的不为人知的小问题。 不料,大渝皇无意中这一眼望过去,却是有了重大发现。 只见对面人影一动,那清瘦的公子竟转到了花的另一边,在老方丈的授意引导下,正认真研究着那几朵据说是粉红的花苞。 而角度调转了之后,站在这里的大渝皇则刚好将对方的容貌给看了个正着, 这一看,却是人忽的一怔,一双眼瞬间睁得老大, 思绪翻滚间,脚下一软,竟险些跌倒,为不惊动对方,吓得他赶紧伸手扶住近旁的一棵小树枝,堪堪稳住身子。 867断魂草 另一边左沐等人自然是依旧没有发现大渝皇等人的存在,亦或者,就算知道这附近有人来回走动说话,可是她们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眼下他们这还在隆华寺的后院里,公众场合,难道还只许她们来问医解惑,不让别人来拜佛取经不成。 所以左沐自是禀开周围所有的嘈杂,只一门心思、全神贯注的听那老方丈耐心的向几人介绍这两株植物的玄妙之处。 “其实你们感觉的和说的都不错,这株翻墙而来的花草,并不是普通的花草, 它不仅长势看着凶残,更有一个骇人听闻的名字,名叫断魂草。 其所经所过之处,只要周围是活着的花或者草,很快就会被其吸干精血,随后就只有枯死这一个下场。” “天哪,竟然这么厉害呐, 那如果换成是人或者旁的小动物呢?也能被它所迫害吗?”小水毕竟年纪小,又沉不住气,一好奇一起,就不管不顾的径自问道。 “人和旁的动物毕竟都是活物,自己能自由移动,如果仅仅是在它的周围出现,自然不会被它缠住,有所影响的, 但是咱们却也不能因为此一点,就对其有丝毫的放松, 因为无论是什么活物,一旦误食下它的花瓣的话,那是毫无疑问,均会立即丧命的, 一刻钟后,哪怕就是佛主降世,也无法救的活他的。” 老方丈伸手摘下一朵花苞和一片嫩芽,小心向左沐等人展示道, “当然了,因着这断魂草栽种下后,五年方能长成,又五年才能开花,花期又很短暂,所以它的花并不多见,世上因其中毒而死的人也并不多。 但是即便如此,哪怕就只是这么小小的一片叶子,如果误食下去的话,也能让人至少有小半个月都像失了魂魄般,无精打采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听到这里,左沐不由得一惊,连忙抢过老方丈的话,颤声问道,“那如果多次误服被放了这断魂草叶子的饭食呢?会是什么后果?” “施主这个问题问的切入点就很好,”听了左沐的问话,老方丈捋了捋胡子,一脸凝重的回答道,“如果人长期服用的话,就会像被抽干了魂魄般,变得枯黄干瘦,犹如一副行尸走肉般, 用不了一个月,无论身体多强大,内力多深厚的人,都会形如枯槁,最终精血耗尽而亡。” “啊,那方丈您……您的意思是,我家那位兄长的病症,其实是有人在他的饭食偷偷下了这断魂草的叶子,所以才会像这些花树般一日日枯萎下去。”听到这里,就连小水如此单纯幼稚的孩子,也终于听出些许不同,脱口说出了答案。 老方丈念了句佛,冲着左沐他们轻点了点头,沉声道,“照几位施主刚才描述的症状和状况,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大约应该是这种情况。” “原来竟是这样,真的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一听这老方丈不动声色的,三两句话就找到了病根, 左沐感叹过后,心中自是一喜,这么快病根就找到了,看来阿离终于是有救了。 思及此,连忙恭敬的向老方丈鞠了个恭,十分虔诚的询问道,“既是方丈如此博识,知晓这断魂草的危害,想来您这里也定是有能破解的法子了, 还望老方丈能不吝赐教,救下我家兄弟一条性命。” “法子自然是有,也在这院子里。”老方丈说着,轻一抬手。 就见那小沙弥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双手还抱着一个又宽又大的荷叶,而荷叶的边缘隐隐的竟还有滚动着几滴饱满的露珠,看着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原来竟是在听老方丈解惑的当口,小和尚不知道跑去哪里,竟收集了满满半荷叶的露珠, 此时见老方丈示意,自赶紧乖乖将自己的战果递了过去。 只见老方丈拿着荷叶,转身来到那株上面留着断魂草粉色花苞的花树前, 轻轻一抖,往那花树已经干枯萎缩的那一半枝叶上,洒上了几滴露珠。 接下来就见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刚才还枯黄、蜷缩着,紧紧抱在一起的干叶子,竟瞬间像被仙人洒了神仙水般,竟一点点舒展,叶子一片片慢慢打了开来, 只眨么眼短短叹气的功夫,就瞬间变得和另一半完全一样,远远看着俨然一株清翠欲滴、活的生龙活虎的花树, 任谁也想不到,就在短短一盏茶前,其还干枯的像一堆废柴。 而随着这花树的复活,缠绕着它的那截断魂草的茎和叶子,却莫名的枯黄了起来,只上面那几朵花依然完好无损, 有两朵,竟然还奇迹般的绽放了。 “哇,这……这也太神奇了……,这怎么看着像梦中的情节一样啊……”一旁的小水忍不住指着那死而复生的花树,又出声叹道,“只是这株花又是什么情况啊,它看着好像一点也不怕那断魂草呢……” “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吗?”一旁的紫烟,翻了个大大的眼,无语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 如果怕它,定是不能复活的这般简单呀……” 结果,两人你来我往无心打趣的一翻话,却是给了左沐很大的启示。 “等等……”只见她匆忙打断二人的对话,指着那株花树,激动的向老方丈求证道,“师父,在下想请问一下,既然这株花被这断魂草缠过,却依然能轻易复活, 那是不是就是说,这两株植物其实根源里是相克的, 亦或者是,如果有人不小心中了这断魂草的毒,其实是可以用这株花树来解毒的,只要服下它的叶子,毒自然就消了。” “施主的话,也对,也不全对……”听了左沐的话,那老方丈微点了点头,语焉不详道。 “也对,也不对,那又如何解释?”左沐凝眉追问道。 “这株能死而复活的花树,叫还魂草,” 老方丈呵呵一笑,耐心的为左沐等人解惑道, “其生命力确实旺盛,复活还魂的本事,更是在自然界手屈一指,无它能够匹及。 自然,本身也具有一定的解毒作用。 但是…… 868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其生命力确实旺盛,复活还魂的本事,更是在自然界首屈一指,无它能够匹及。自然,本身也具有一定的解毒作用。 但是,施主若想解这断魂草的剧毒,只用这还魂草的叶子,却是不能尽然解去的,顶多也就是维持一个病情不恶化的现状而已。” “不能解啊……”听说竟然解不了,左沐不禁有些失落,随口问道,“那到底什么能解这断魂草的毒性呢?” “当然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 人尚且如此,大自然自也不例外,无外乎转来转去都是这么一个道理, 就拿这断魂草来说,毒性剧烈,世上无任何解毒药能将其毒性尽数解除, 所以,若想全力解开这断魂草的毒,自然就需要用其自己身上结出的东西来解, 而它身上的东西又都有剧毒,自然是不能随便进食的,那就只有想办法让它综合了毒性才是,” 老方丈说着,伸手摘下几朵缠绕在那还魂草上,由断魂草开出的粉花来, “这几朵花,虽是由断魂草开出,但是其却是在断魂草吸取还魂草的精气后方开出来的,所以其颜色与别处不同, 那么效果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正好相生相克,能解这断魂草的毒性……” “天哪,大师您可真是个活神仙呐,连这种解毒的法子您竟然都懂, 还有这么罕见神奇的花草,您在这园子里随随便便一转,伸手就能摘到,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见老方丈简简单单几句话,轻轻松松就救了阿离的命,化解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最最头疼的问题,此时的小水,自是对老方丈敬佩的五体投地。 这边小水还意犹未尽的在拍着老方丈的马屁,另一边鲍统领已和那影卫交流完,回过身,低声在向大渝皇汇报了, “据前方最新消息,西夏司马铖那边竟然放弃寻找魏晔然的下落,突然掉头北上,直逼定城攻打那司马克去了, 他这全力一进攻,估计这次司马克定是招架不住的,看来西夏全盘落在司马铖手里已是早晚之事, 而眼下曹家那边,好像也是源源不断的接到了几封司马克的求援信,看着曹丞相的意思,似乎蠢蠢欲动,要有所行动了, 末将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时刻盯着曹府,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传到陛下您这里……”。 鲍统领还在事无巨细的小声汇报着,不料大渝皇却一动不动,眼睛像定住了般,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看那架势拔都拔不出来。 待鲍统领嘀嘀咕咕终于说完,其也只是可有可无的哦了一声,接下来并没有任何指示,也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听到鲍统领在说什么。 见大渝皇神情实在古怪,鲍统领也是好奇,顺着大渝皇的目光望过去,就见不远处,那刚才还半死不活枯了一半的小花树,一会功夫不见,竟奇迹般的全部复活了, 鲍统领也没有多想,以为大渝皇是被那边的情景所吸引,在感叹那花的生命力旺盛, 遂也不由得出口赞道,“看来这老方丈还是有一手的,这么眨眼的功夫就让这花复活了,都道是他这医术高超,难不成他还真握有什么死而复活的秘方不成?” 不料,鲍统领这厢只是随口一叹,大渝皇却像受了莫大的启示一般,两眼猛的一亮,嘴里不住的呢喃道,“死而复活……, 对,就是死而复活! 像,真是太像了,难道他就是方丈所说的有缘之人。 怪不得灯突然就变亮了,火苗变旺了,原来是想让我们再续前缘, 难道真的是她死而复活,回来找我了,” 嘴里嘀咕着,那神情也配合着变幻莫测,一会喜,一会悲,不知道在纠结着什么, “只是既然是她回来了,为什么会换了性别,难道是要以另一种方式……” “对呀,如果这老方丈真有这般本领的话,那咱们靖王的病岂不是也根本不是事了,医好只是早晚而已。”看大渝皇心不在焉自言自语着无暇顾及自己,鲍统领想着病重的阿离,也不由得抚额叹道。 一时间两人各有心思,异口同声的叹着,只不过两人的叹法却各有各的不同,鲍统领真的是在叹那还魂草和阿离的病情,而大渝皇却是在叹花丛中那位俊俏的小公子,惊讶于他那五官生的让自己实在太熟悉,至于有些想入非非…… 黄昏,山林深入 秦瑶拿根小竹竿百无聊赖的坐在小河边垂钓,不料架势扎的足足的,人的注意力却是根本没在钩上,边钓边不由自主的打着盹。 而就在林子的另一边,借着一块大石头的屏障,魏晔然就躺在一处天然的温泉池里,半闭着眼睛,惬意的泡着温泉。 这几日,在秦瑶的悉心照料下,魏晔然的体力和精神都恢复的很好,就只是因着孤男寡女共处一时,又恰逢年轻气盛,虽然成不了什么实质上的大事,但是温香软玉在身边,小动作难免就多了些, 以致于每天一番折腾下来,他胸口那伤是长了又裂,裂了又长,愈合的实在有些不尽如人意。 这不,前两天秦瑶听那妇人讲,说这山上有一道温泉水,浸泡后有强体健身的功效,尤其是对伤口的愈合,更是有不错的疗效, 所以这几日黄昏时,秦瑶都会带着魏晔然来这里泡温泉。 毕竟两人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自然不好一块泡,再加上秦瑶脸皮又薄,魏晔然泡温泉时,她自是不方便在周边上看着,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秦瑶就会躲到林子这边的小河边,拿着鱼竿装模作样的做出钓鱼的样子, 实则天地良心,由于魏晔然见天晚上的作妖,害的她实在睡不好,每天坐在这里除了打盹还是打盹了,根本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过。 这不,随着远处天边那太阳一点点的往树梢下落,秦瑶这瞌睡劲一上来,头又非常有节奏的打起了鼓点,一点点的往下落。 “砰……”的一声, 869到底是谁干的? “砰……”的一声,就在秦瑶似睡似醒、迷迷糊糊之际,忽然伴着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自己头上。 “谁……”秦瑶心里一惊,扔下手中的竹竿,蹭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质问道,“是谁在背后袭击我?” 可是转身仔细巡视了一圈,却见周围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除了头顶有几只鸟儿在枝头欢快的跳下跳去,叽叽喳喳,像在看自己笑话似的,旁的真没什么动静了。 哦,当然了,不远处林子里稀稀疏疏时不时还会有流水的声音传来, 那个自然不用想了,肯定是魏晔然温泉里泡的欢快,来回弄出的动静了。 “讨厌,没人呀,到底谁砸的我啊, 难道是太磕睡了,做梦睡糊涂了不成。”秦瑶嘀咕了一声,揉了揉头,弯腰捡起竹竿,又坐回到了那块大石头上,边装模作样的钓鱼,边继续自顾自的打起了盹。 不料这厢眼睛刚微微闭上眼睛,正要继续刚才的黄梁美梦,只听“砰砰砰……”又几声, 这下好了,竟一气儿过来,连着砸了好几下。 因着有了刚才之事,秦瑶脑子也清醒了些,反应自然也更灵敏了。 只见她一个机灵,唰一下弹跳了起来,边揉着头,边向上面大喝道,“到底是谁干的?快给我出来!” 这次她很确定,那东西就是从上面砸下来的。 可是抬头盯着看了半天,就见头顶树冠上面除了那几只破鸟儿,不时的跳来跳去,在树杈间东啄啄西叨叨,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那几只鸟看着却调皮的都快成了精,这会看到秦瑶望过来盯着它们,甚至还有几只不怕死的故意飞下来,在她头上打着旋儿,“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更有甚者,还嘴里叨着吃剩下的果壳子,朝着左沐扔过来。 “去,一群贪吃的坏东西,你们吃你们的就是,看到我受欺负,不帮着找凶手就算了,竟然还耀武扬威的试图看我的笑话,真是过份。” 秦瑶被吵的烦了,有些气不过,变腰从地上抄起一个东西,抬手就往空中掷去。 “叽叽叽……”小鸟受了威胁,被成功吓跑了, 但是好死不死,那砸小鸟的小东西,竟从空中落下来,一下又回砸到了秦瑶嘴边, 也不知道里面什么东西,直溅了秦瑶一脸的汁液。 “呸呸呸,这倒霉催的,要不要这么点背。”秦瑶嘴角砸的发麻,脑子也有些发懵,用手扯着衣袖赶紧去蹭脸,嘴里恨恨的骂着。 可是忽然,不经意间,嘴唇无意中碰到衣袖,人却不由得一顿,停了下来。 只见她咂巴了一会嘴后,又试着伸舌头舔了舔衣袖, 我去,竟然是甜的。 可是再看衣袖上面,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呀,就是经过刚才那一蹭,粘了不少黄黄绿绿的汁液。 不对,秦瑶低头一找,就见地上果然有不少看着黄黄绿绿的小果子, 难道是它的味道?它还能吃? 秦瑶心中有些疑惑,再抬头看了看那几只刚刚飞走的小鸟,和它们扔下来的空壳。 既然鸟儿都吃完后安然无恙,想来自然说明它是没毒的。 秦瑶默默想着,随手捡起一颗,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一咬。 刹那间,就感觉一股酸酸甜甜的汁液瞬间喷薄而出,直接充斥了整个口腔,香甜软糯,很是可口。 “哟,竟然还有这么个好东西,味道貌似还不错……” 尝到了甜头的秦瑶心里一喜,又捡起一颗后,这次倒是在溪水里仔细洗了洗。 只见被溪水沁过后,果子果然更是入味,一股凉甜直逼心脾。 “啧啧啧,好吃,好叫!”秦瑶叹着,又弯腰捡起几颗,分别尝了尝, 很快她就发现了规律,但凡绿中带黄的,就会更偏甜软一点,如果只有绿色,会脆甜中带点酸, 不过,无论哪一种,均是酸甜可口,吃着甚是开胃。 秦瑶抬头一找,就见头顶茂密的树冠里,竟然隐着好多个又大又黄的果子,看着很是诱人。 秦瑶看的口水都要下来了,走过路过,自是万万不愿错过,脚下用力,蹭一下飞上了枝头, 今天晚上她要多摘些果子回去充饥,这样以后晚上就不用愁没有吃的挨饿了。 毕竟一大早那男人就又出了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而一般这个时候,只要那男人不在家,那妇人是不会主动做饭的,只等着男人回来做好了,其才只是象征性的吃上几口,看着胃口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而每到这个时候,见那妇人都放下筷子不吃了,秦瑶这个客人也不好太放得开,也就只好悻悻的放下筷子住了口, 然后回到房间后,捧着忍饥挨饿的肚子,再好歹找各种借口,蹭几口魏晔然的病号饭。 不过,这下好了,有了这好东西,以后晚上就再不用怕挨饿了。 “嗯不错,既然这么好的味道,那就多采些回去,顺便也让那夫妻俩尝尝就是,” 秦瑶灵光闪,又默默做决定道,“毕竟受人家照顾了这么多时日,好歹也要有所回馈,不能吃独食不是。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不过话说虽是这么说,其实自从魏晔然醒来后,那夫妻俩就真的不怎么在他们露面了, 尤其是那妇人,更是没有再去过他们的房间,甚至这么多天,连和魏晔然一个正面都没有照过。对于秦瑶也就是每天用膳的时候打个照面,但是却也是食不言寝不语,匆匆开始,匆匆又结束。 虽然对方是看着冷淡了些,但是毕竟自己现在还在人家家里住着,天天还吃着人家的,所以来而不往非礼也,就不要计较太多,还是带些果子回去吧。 想着,秦瑶索性在枝头放开手脚,不亦乐乎的摘了起来。 可是摘着摘着,无意中一扭头,就见不远处另外一颗大树上的果子好像比这里的还好,因着这棵树上鸟儿刚刚造访过,所以那些黄的熟软的果子几乎所剩无几了, 再一想那夫妻俩毕竟上了些年纪,应该更 870疑点重重 再一想那夫妻俩毕竟上了些年纪,应该更喜欢吃甜软的东西,不太会喜欢酸,所以为了迎合一下那夫妻俩的口味,秦瑶就又冲着那几棵大树而去。 而到了那棵树后,她又发现,不远处别的树上的果子好像更好。 于是如此折腾着,不知不觉间,秦瑶自是越跑越远, 终于,等东挑西捡摘了满满一堆的果子后,眼看着衣襟都要兜不住了,秦瑶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站在树梢转头瞥了眼西边的天空,就见太阳不知不觉已经没了多少光芒,就只剩一个红彤彤的圆盘了,眼看就要下山了, 算了,今天就这么多了,大不了明天带个大点的袋子来,多摘些就是。 秦瑶心里想着,就要飞身下树。 不料,刚一转身,就感觉身后忽然一阵劲风,从身后的树枝旁迅速刮了过去。 力量之大,虽然都没有碰到秦瑶,但还是差点没有把秦瑶从枝头给吹下树去。 秦瑶一个趔趄,半天才稳住身形…… 我去,什么情况?什么风吹的这么有力道? 秦瑶心中不解,转过头,循着那力道消失的方向好奇望过去, 就见一个墨蓝色的瘦长身影,一路踏着枝头,如履平地般,径直奔了过去, 哇,这么厉害的轻功,隐世高手啊。 看到对方的轻功,秦瑶自愧不如,在心中默默叹道。 可是紧接着,她就见那身影跑到前面那片竹林里,竟莫名忽然消失了。 好熟悉的竹林啊?秦瑶随口叹着。 话说出口,秦瑶自己都不由得一怔, 而再一想,那墨蓝色的身影,怎么看着就那么眼熟呢。 乖乖,莫不是这个人影,就是那位声音刺耳的男人不成? 反应过来的秦瑶心里不由得大惊,毋庸置疑,答案确定是肯定的啦。 原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个人,竟然还隐着这么厉害的功夫啊。 左沐刚叹完,就见不远处树下,隐隐的好像还有两个骑马的黑色身影,一路风驰电掣的也朝着竹林那边奔来, 看那样子,好像和刚才过去那男人是一路的呢。 我去,什么情况,竹林里今天怎么忽然这么热闹,冷不丁的招了不少人来,这是要待客嘛。 秦瑶跌跌撞撞下了树,不可思议的想着。 终于,双脚再次踏实着了地,她就要转身去那温泉边找魏晔然了。 等等,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头啊。也是到了这会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魏晔然,秦瑶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症结在哪了。 她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籍籍无名的小辈一个,但是魏晔然可就不同了,他可是眼下北方战事的关键人物啊。 难道这些人的到来,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秦瑶心里一惊,后知后觉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天好像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 那就是这夫妻俩身上疑点重重,处处透着怪异,越接触越觉得奇怪。 旁的先不说,先论行为举止。 按说正常的老夫老妻间,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不经意间,总是会有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比如说拉个小手啊,替对方捋个头发啊什么的,亦或者四目相对时,总会有一些暧昧的、夫妻间独有的感觉在里边…… 但是反观这对老夫妻,除了穿着打扮还算匹配,看着挺像对正常夫妻的,但是肢体却不够亲密,甚至可以说是从来不见他们有过接触,哪怕是说什么话,也都足足离的有半丈远, 眼神也是疏疏离离、客客气气,虽然也看出带着信任和关心,但是莫名的总感觉好像是一种主子和老仆的关系。 另一点就是这男人的行踪了。 刚才从那高高的树稍上看过去,周围群山绵绵,根本看不到人家,不用想这里也处于大山深处, 平心而论,若想出这深山去趟别处办事,距离定是不近,且得半天奔波。 但是奇怪的是,就算如此,却仍是不影响那男人每日的行动, 每次他都是早上天亮才走,而晚上太阳落山时,就轻轻松松回来了, 既没见骑马,也没见赶车,不仅回来的及时,每次还都带回来了他们需要的东西,最初是魏晔然的药,后来是一些日常用品亦或者衣料首饰,从来没有耽搁过。 这速度,别说是正常人的腿脚,就算是换成秦瑶这样的身手,每天这么赶着来回奔波,也是很难做到的呀, 但是对于其来说,却好像完全不是个事,听他说起下次山,就跟别人吃完饭到后花园去遛个弯这么简单。 剩下就是最最重要的一点了。 这么一对夫妇,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做,什么活都不干,行踪又如此诡异,关键还吃喝不愁的样子,每天绫罗绸缎穿着,山珍海味吃着,一点不见发愁的样子。 尤其是对魏晔然做的病人餐,秦瑶虽然每天吃的不太饱,但是奈何魏晔然的餐份量足啊, 每天不是鸡汤,就是鱼肉的,好的都超乎秦瑶的想象,而那夫妻俩却是从来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这一切是他们应当应份,应该做的一样。 对人这么个好法,现在想想,真是想不让人怀疑都有些难。 再一想,那男人三天两头的出去,而那妇人每次见着秦瑶时都是欲言又止,话里有话的处处探究打听, 甚至有时候,秦瑶转过身去,她还会悄悄的打量秦瑶的背影好久,那看秦瑶的眼神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挑剔,反正看着五味杂陈,每次都盯着秦瑶头皮发麻。 我去,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啊?总不能花的都是不义之财吧?秦瑶是越想越心惊。 脑海里莫名一闪,秦瑶忽然想到前几日那跛子的叛变,找了人来准备将魏晔然卖个好价钱,秦瑶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后怕, 天哪,他们不会是和那跛子是一路的,亦或者,无意中看到魏晔然竟然值这么多银子,起了念财之心,准备将魏晔然转手也卖给别人换银子吧。 不行,得赶紧去和魏晔然说说去,让他也早些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候又两眼一摸黑净抓瞎。 秦瑶思定后,心里一急,索性连衣襟里摘的的野果也懒得管了,整个往树下一扔,起身朝着魏晔然平日里泡温泉的地方奔去, 可是到了地方,转过大石头,秦瑶却又傻眼了…… 871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只见那大石头后面的温泉池里,空空荡荡的一片,别说魏晔然的身影,连只鱼儿都没有。 人呢,人去哪了? 秦瑶找了一圈不见人,自是急了。 坏了坏了,总不能是出什么事了吧? 亦或者人正泡着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坏人直接给劫走了? 秦瑶心里越急,脑子越乱,不禁胡乱猜测起来。 不对不对不对,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发生的。 很快打量了一圈,这个想法被她秦瑶自己都率先否决了。 毕竟刚才她离这边并不太远,却一直没有听到有人呼救的动静。 再者纵观这周围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一点打斗的痕迹,四周也没有遗落魏晔然的什么衣服和物件,显然应该是他自己穿好了衣服才走的,不是被他人半道裸着身子带走的。 毕竟那魏晔然虽然身上的伤没有恢复完全,但是那么大个人了,又是经过大风大浪、久征沙场的大将军,最基本的警惕和防卫能力还是有的,定是不能一声不响的就被对方给掠了去。 这么一想,秦瑶心里瞬间又安定了不少。 难道是他刚才洗好了,收拾好后没看到自己,所以才自己提前竹林了。秦瑶又自顾自的推测道。 思定,就再没敢耽搁,连忙掉头就往竹林里奔去。 一阵风似的刮进院子,到了房间,就见魏晔然果然在里面,弯着腰不知道忙里忙叨的在收拾着什么,甚至听到秦瑶回来的动静,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你怎么泡好后,都没有喊我,自己就回来了啊?”秦瑶上前红着眼睛质问道, “你知道你这样我多紧张嘛,吓我一大跳呢,人家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紧张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魏晔然起身抬手轻拍了拍秦瑶的头,敷衍的哄劝道。 见魏晔然真的没事,秦瑶也就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毕竟她也不是那种大宅门里矫情的女人,遂也就将这事放到了一边。 “咕噜……咕噜……”心情一放松,肚子就叫嚣了起来,见魏晔然又忙起来,没空理自己,就准备转身出去看看晚饭得了没。 这一想到晚饭,不由得就想到了那做饭的男人,再一想刚才竹林里看到的情景,遂心里一惊, 连忙将门一关,奔回到魏晔然身边,就准备和他讲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及心中的猜测, 不料,这厢秦瑶还未开口,魏晔然已唰一下又站起了身,一转手,把个小包袱径直往秦瑶怀里一塞,“行了,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大致也就这些了, 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你觉得重要,别落下了。 我这总觉得少了你什么东西,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要不你还是自己找找吧。” “落下……收拾东西……”见魏晔然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几句话,秦瑶一愣,将小包袱回塞给魏晔然,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你这是要干嘛,好不焉的收拾东西准备做什么?” 面对秦瑶的疑惑,魏晔然好像很赶,根本没时间细细解答,只含糊不清道,“你说做什么,自然是准备离开这里呀。 你先别愣着,赶紧再想想,到底少你什么东西了,我这一时间还真就想不起来了……” 说完,见秦瑶只傻呆呆的看着自己,并不准备行动,魏晔然索性就自己又动起了手, 将小包袱往一旁的小桌上一放,弯腰又随手翻起了床铺,看那架势是准备自己动手找了。 果不其然,翻了几下,还真就在墙壁和床的夹缝里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哎哟,原来是掉在了这里,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呢。”魏晔然眼前一亮,自是赶紧欣喜的将那小娃娃人偶给捡了起来。 这个娃娃本来是秦瑶母亲生前给她做的,个头不大,做工也不是特别好,但是秦瑶却是喜欢的紧,宝贝的不行,每天都随身带着,没事都会拿出来偷偷看上几眼,晚上睡觉时也会在怀里抱的紧紧的, 这几日,魏晔然自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被这般冷落,都是怪这个娃娃,抢了自己的恩宠,如果没有她,说不得秦瑶心里一紧张,就搂了自己也说不定呢。 思定后,他就悄悄将这娃娃给藏了起来,隐蔽的塞到了枕头下面,秦瑶当时也找过几次,不过被他一闹打岔着就给糊弄过去了。 没想到不知何时其竟掉到了床缝里,还害的差点给忘在这里, 这要是真丢了,回头让某人想起来,知道了,还不得秋后算帐,找自己拼命啊。 还好还好,这会终于给找到了。 这东西既是终于找全了,魏晔然心里也就放下了,二话不说,拉起秦瑶就准备离开,“跟我走吧,咱们快些离开这里。” “走?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魏晔然心里思绪百转,秦瑶自是不知道啊,此刻见魏晔然拉着自己就要走,秦瑶一时间都给整懵了。 “你说去哪,自然是回西夏,”看到秦瑶这傻样,魏晔然抬手又轻拍了拍她的头,轻声打趣道,“怎么?难道你还怕我会把你卖了不成? 话说回来,放眼各国,好像也就我那将军府缺个当家主母,别的地方,倒是都被占了位置呢。” “讨厌,你又在这胡说什么哪。”被魏晔然如此这般打趣,再加上那火热的略带揶揄的眼神,秦瑶脸一红,不禁害羞了。 “好啦,别多想啦,你就只管负责走,以后这辈子,我走哪,你跟着去哪就行了。”见打趣初见成效,魏晔然倒是见好就收,没有乘胜追击。 “跟着你走自是没有问题,只是你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秦瑶伫在原地,大有说不明白,就不肯挪步的架势。 “你说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倔性子,”见秦瑶这倔劲一上来,魏晔然颇有些无语道,“行,告诉你也无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夫妻两个根本不足为信。” 听到魏晔然的话,秦瑶心里不由得一惊, 虽然刚才她心里也动过这个念头,但是这会听魏晔然如此说,乍然间仍是觉得难以置信,毕竟相处了这么多日子,人家好吃好喝的待着他们,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不是。 872假夫妻 虽然刚才秦瑶心里也动过这个念头,但是这会听魏晔然如此说,乍然间仍是觉得难以置信, “不,不至于吧,”秦瑶想了想,努力替对方强辨道, “我看他们顶多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这平时待我们,虽然面上看着冷些,但是心肠还是不错的,这些日子汤汤水水的把咱们照顾的不是挺好的吗? 尤其是你,天天又是药,又是补汤,好吃好喝的供着,哪样儿做的差了。 若非如此,你的身体哪能会恢复得这么快?” 听秦瑶这么说,魏晔然肩膀忽然莫名抽动了一下,努力憋住笑,抬头仔细上下打量了秦瑶半天, 见其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完全没有一点邪念,半晌方无奈妥协道, “你呀,可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 那我且问你,屠夫平时把猪照顾的也很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是为哪般? 难道真的是为了猪儿自己好?想让它健健康康的永远活下去?” “这个怎么可能!”秦瑶脱口而出,不假思索道,“他们自然是为了把猪养肥养壮,好多卖钱多吃肉呀。” “所以呀……”魏晔然耸了耸肩,结果不言而喻了。 “啊,不……不能吧,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这么做,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们,好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再找时机把我们给杀了。” 听明白了魏晔然的意思,秦瑶激动的瞬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确定你这比喻是正确的? 可是我看着他们也不缺钱呀,难道他们也和那跛子冬娃一样,会为了区区几千两银子,真就将咱们给卖了?” “这倒不至于,”魏晔然摇了摇头,十分肯定道,“他们可是比那跛子的规格高得多了, 但是咱们若等到哪天他们带过来了人,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俩个想再逃,可就插翅也难了。” “你这话又如何讲?怎么就逃不掉了?他……他们有那么厉害吗?”秦瑶觉得魏晔然有些危言耸听,故意吓唬自己的意思。 “你没发现那男人很奇怪吗?”见秦瑶实在不解,魏晔然挑了挑眉,耐心提醒道, “声音刺耳,行为怪异,关键功夫却又很厉害。 还有那夫妻两人相处,表面看着亲亲热热,客客气气,其实却很是疏离,一天下来,根本没有什么肢体接触,甚至看着还没有我们这对未成亲的准夫妻亲昵,竟连晚上都不曾盖一床被子,睡到一张床上,每次晾晒被褥时,都是晒两套……” 秦瑶初时并没太在意这些细节,但是此时经魏晔然一提醒,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有几次见那妇人晾晒被褥、单子之类的,她也确是曾起过好奇的念头,心里还曾小心嘀咕过: 哪有人有这种僻好的,无论什么东西总喜欢两套两套的晒,两套两套的洗啊, 当时只觉得好玩,现在想来原来根源竟在这里,那两人根本没有睡在一起过。 想通这点后,秦瑶忙不迭的点头道,“呃,你说的那些怪现象,好像还真有, 我也是一早就发现了些,但是却没有你看的、分析的这么认真仔细, 对了,还有那男子功夫,我也是刚才新发现的,竟然那么厉害。 尤其是那轻功,和你未受伤前比怎么样不好说,反正肯定是在我之上的啦。” “那不就结了,既然你都发现了,那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呢?”见秦瑶一点就透,魏晔然也是颇感欣慰,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 “可是,就算是这些事都是真的又怎么样?又能证明什么呢?” 不料,魏晔然还是高兴的早了,秦瑶还是没把问题给想的那么严重,最起码现在仍是对魏晔然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想了想,仍是站在对方那面,努力为那对夫妻辩解道,“仔细想想,这种事在平常人家也不是没有过,真不用大惊小怪的, 就算是当初年少时再恩爱的夫妻,也可能因着岁月的流逝,随着在一处待的时间长了,感情就渐渐淡漠了, 慢慢的亲情也就大于爱情了,少了当时年少时的冲动,所以才不喜欢睡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呀。” 秦瑶努力替两人解释着,找着各种借口, 毕竟被对方照顾了这么多日,吃人嘴短,秦瑶仍是有些不死心,想替那两对夫妻开脱一下, 别外在她心里自然也一直都坚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些,坏人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你说能证明什么?”看秦瑶果然心思单纯,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回过味来,魏晔然只得无奈,再次更露骨的提醒道, “这些事足以证明,那人根本不可能是个普通的百姓,也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证明他们也根本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他们在外面做的这些样子,就只是迷惑我们的假像而已。” “不……不是真正的男人?”秦瑶终于抓住了重点,大惊失色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男人,他总不能还是个女人吧?” 说完,一想那男人高大的身影,宽厚的背和又长又壮的手臂,遂不由得小声嘀咕道,“不……不过这看着外表、身段什么的,也确实不太像个女人啊。” “噗……,女人?”魏晔然真的是被秦瑶逗笑了,哪有人这种直线思维的,非左即右, 他真是要被秦瑶打败了,遂哭笑不得道, “傻丫头,他怎么可能会是个女人, 这点别说你看着不像,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 你可真是个小傻子,他不是个男人,难道就非得是个女人啊。 他的身份应该是一名太监,是宫里才能的哪些人啦, 而那女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她的正面,但是从这几天她晾晒到院子里的衣物,我也可以大致判断的出, 她那些日常用的物什,好多可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很有可能也是宫里出来的。” “宫里?”秦瑶脑子一转,不由得心惊胆颤道,“天哪,你是说,他们是定城司马克那边派来的人?” 873夜长梦多 “天哪,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定城司马克那边派来的人?”秦瑶脑子一转,不由得心惊胆颤道。 “定城倒不至于。”魏晔然摇了摇头,耐心引导道, “你没发现他们吃饭的习惯,尤其是那男人做的菜式,口味清淡、以鲜为主、不喜咸辣, 你也算是见多识广,从少不更事就跟着你父亲四处闯荡见过世面的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口味像哪里人士?” “这……这饮食倒是有些像大渝那边的人,毕竟那边海水多,所以人们都喜欢鲜淡,不喜欢咸辣。”秦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可是这也不一定呀,除了大渝别处也有这些爱好呀,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呀, 说不得就只是个人爱好,就只是刚好和大渝那边巧合了而已呢。” “就算吃食上能有所偏颇,但是口音上总不会有错, 那个男人,昨天拿回来一种虾,他叫虾蛄。 你们平时怎么叫我不知道,但是据我所知,虽然各地叫法不太一样,定城就不说了,称它富贵虾, 但是在我们西夏大部分地区,却都不是叫这个名字的。”魏晔然耐下性子,继续循循诱导道。 “哦,你说那个虾蛄啊?这个确实我们平时也不是这样称呼的,”秦瑶略一思忖,吃惊道, “可……可是……,有没有可能……” 秦瑶还想再找借口辩解,却是被魏晔然直接打断了, “阿瑶你先别意气用事,只凭情感判断,一味的为他们找借口开脱, 凭心而论,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现在的我,被送到哪个地方,会更有价值?更能牵制康王司马铖,进一步控制住我们西夏?” “眼下自然是大渝那边了! 有了你,就等于手里有了筹码,可以进一步利用西夏,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秦瑶脱口而出道。 虽然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但她毕竟也是当过大当家,领过百十号兄弟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深闺里那些只懂绣花描红的女子,对战事多少还是有些判断的。 “你……你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是大渝哪方势力的人? 而且极有可能是宫里出来的,想利用你的失踪,先在外面制造一些混乱,然后关键时刻再以你为筹码,要挟牵制住康王,进一步让西夏势力为他所用,以达到自己方夺权的目的。” “八九不离十,那妇人我见得少,每次又都是只匆匆看个侧影,有些吃不准,”魏晔然倒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十分坦诚的向秦瑶交代道, “反正那男人极有可能是大渝宫里出来的。 至于是萧若云的人,还是曹慎的,亦或者是萧贺的,就不知晓了, 总之总之,无论是哪一边派来的人士,苦等下去,都只会将我们当成棋子,做对他们有利的事。” 魏晔然说着,拉起秦瑶的手就往后窗边走去, “行了,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真不能再等了,怕再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正好刚才我见那对夫妇好像有什么急事出去了,看样子处理完应该需要些时间, 再加上回来他们还要做晚膳,且得一会才能发现咱们呢,应该还能争取不少的时间,咱们趁着这个功夫,快些离开这里吧。”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走后窗,后窗那可是一个断崖呀?难道不应该从前门走吗?”看着屋后那片断崖,秦瑶踌躇着不肯往前。 “你傻啊,从前面竹林走,如果赶着他们提前回来,不是正好撞个正着嘛。”魏晔然哭笑不得的轻拍了下秦瑶,无奈解释道。 “可是那要怎么办?你现在伤又没有全好,根本不能长时间运功提气,我们如果不从前面竹林走,就算断崖那侥幸飞的过去, 但是那边过了断崖也是几乎没有什么路可走,天黑路滑,根本就是危险的很? 万一中间再迷了路,亦或者你伤口复发再病倒什么的,到时候转了半天连这片山林都没有出去,不就只剩自投罗网一条路了吗? 到了那时候再被人捉了回来,又撕破了脸,还能有咱们什么好? 还不如且在这里待着,以静制动,看他们接下来究竟会出什么招? 哪怕是想办法和外面取得了联系,有了后缓,咱们再想办法出去也不迟呀,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会。” 倒不是秦瑶怂,她倒是无所谓,本就是从小在山林长大,自然什么都不怕。 关键是她被魏晔然给吓怕了,其身上的伤根本还没有痊愈,再一不小心恶化了,像上次那种九死一生的事,她是真不想再经历了。 “怪我,也是在这方面大意了,前几日和长风他们有了联系后,只想着让他们先为阿铖送信,怕他心急之下做什么冲动之事,一时间根本没有做出山的打算。” 秦瑶的想法魏晔然何曾看不出来,见她因为自己变成这副担惊受怕的神情,遂自是自责道, “眼下也只有先委屈你一下,出了这片竹林,经过那温泉边,到了山顶后会有一间草屋,久无人居住, 前几日也是凑巧,刚好被长风无意中发现了,还在那里猫了半宿,看着虽然简陋了些,但是应该还比较安全,周围几乎没什么人。 今晚我们离开这里后,晚上就暂且先在那里凑合一下,只要能平安待到天亮,不被那对夫妇俩发现,捉回去就成, 然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按照我们的约定,明天早上,长风应该就能送完信返回来到草屋那找我们了,只要见着了长风,一切就都好办了……” “你……,”秦瑶一怔,不可思议道,“我去,魏晔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时候和外面联系上的,竟然还瞒着我, 还有,既是长风都来接我们了,我们早就能离开这里了,那你为什么不打算跟着他走,还整天装的病病秧秧的,处处装可怜,让我忙前忙后的侍候你,你自己却是捂着盖着提都不提,害的我空担心这么久” 被秦瑶这么一逼问,魏晔然耳根罕见的一红,将脸转向别处,艰难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难得和你单独在一起, 所以……,想在这深山里,多……处些时日嘛……” 874土味情话 “我这……,不是想着难得和你单独在一起, 所以……,想在这深山里,多……和你相处些时日嘛……” 吞吞吐吐解释了几句,可能连魏晔然自己都觉着别扭,遂一把拉过秦瑶大包大揽道,“好了好了,这件事我做错了,向你道歉就是。 但是咱们眼下能不能先按下不提,等我们一会先出了这片竹林,到得那茅草屋,我再好好的向你道歉如何?” “哦,那好吧。”见外面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透了,这会扯七扯八前前后后也拖了不少的时间,秦瑶也就没再继续坚持,只得默认了。 魏晔然揽着秦瑶的腰,一跃出了房间,在魏晔然的带领下,出了后窗,直向那断崖飞去。 也是到了这会秦瑶才知道,魏晔然果然不只瞒了他长风这一件事,这起飞时强大的内力,让她不由得不怀疑,他身上的伤真的没有好吗? 这内力比起来,现在明明一点都不比她的差好不好? 就在秦瑶心中直呼上当的当口,两人一晃神的功夫,终于平安到了断崖对面。 当然了,秦瑶自然也知道,现在自不是算帐的时候,她定要攒到一块回头细细和他慢慢算。 由于时间紧迫,两人遂也没敢多耽搁,在魏晔然的指引下,借着皎洁的月光,一路疾行,很快就进了山林深处,直接向山顶的小茅屋赶去。 不料,经过秦瑶白天摘果子的地方时,灵机一动,她忽然想起来还有一堆的果子没有带。 这会如果带着的话,夜里饿了,两人正好能冲饥垫垫肚子。 再一看,周围仍是没有一点动静,想来那夫妇俩还没有发现他们的离去,仍有不少空余的时间,秦瑶就赶紧拉着人赶到那几株大树下去收集那些香甜的小东西。 “走吧,没有了。”终于果子一颗颗又乖乖回到了自己手里,秦瑶心中那个美呀, 心满意足的站起身,伸手就欲去拉魏晔然,两人好继续赶路。 结果后边却死沉死沉的,没一点动静, 回头一看,就见魏晔然像根木棍似的杵在那里,目光一直盯着山林深入,半晌一动不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魏晔然脸上突然露出一股深恶痛绝的表情,秦瑶心里一惊,连忙紧张的追问道。 “等明天,长风成功和我们接头后,我一定要再回这里一趟,把那大石头给扔下山崖去。”不料秦瑶这边急的巴巴的等着答案,魏晔然却根本无意回答她的问题,只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咬牙切齿的一句。 “大石头……扔下断崖,哪里的大石头呀?碍着你什么事了?”猛然间听魏晔然又冒然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还如此的痛心疾首,秦瑶心里更好奇了。 “你说哪里,自然是温泉池旁边的那块啊。”魏晔然用下巴指了指那温泉旁的大石头,很是傲娇道。 “温泉池旁那块,为什么啊?”秦瑶彻底被魏晔然带迷糊了,不明就里的问道, “它在那不是挺好的吗?要知道这几天每次你泡温泉时,它都像一个天然的屏障,将你遮挡的严严实实,这多好呀,不挺恪尽职守的嘛。 说起来,你这是应该感谢人家才对呀,怎么就要扔下山崖呢?” “就是因为它这屏障遮的太多了,连我的视线都挡住了, 让我在泡温泉时,不能时时看着你靓丽的背影,你说它该不该扔下断崖去?” 魏晔然眉头一凝,一本正经的表态道, “其实我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过誓了,人生以后的道路上,但凡有什么东西企图想把你我隔开,我定是遇神杀神,见鬼杀鬼,哪怕是天王老子下来了,我自是也不会害怕妥协……” “噗……,”不期然在这么个紧张时刻,魏晔然竟突然冒出来这么句几乎粘着泥土味的情话, 原谅秦瑶的不厚道,一时没崩住,一下喷笑出来,抬手去捶魏晔然的胸口, “你这人可真是太坏了,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没有一点正形,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第一次和你正式相见时,你分明不是这样的啊?” “确实不这样。”魏晔然点了点头,还算十分诚实道。 “是吧,我就说我不能看走眼的,感觉定是错不了,那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见魏晔然回答的比较正式,秦瑶遂也非常郑重的问道。 “也就是前段时间,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吧!”魏晔然倒是一如断往的诚实,都有些出乎秦瑶的意料了。 害的她忍不住继续追问道,“前段时间……,那你不是还在带兵打仗吗?怎么能有空学这些? 还有,我更好奇的是,你这些歪门斜道的,到底都是跟谁教给你的呀?”经魏晔然这么一说,秦瑶更好奇了,遂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司马铖了。”魏晔然理直气壮毫不隐讳道。 “康王爷?”听到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偶象,十几年前就被诩为战神的司马铖,秦瑶自是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拒绝, “天……天哪,怎么可能会是他?”秦瑶撇了撇嘴,很是难以相信的质疑道,“拜托魏晔然你撒谎也好好打打腹稿好不好?康王爷可是那种胸怀天下的人,怎么可能会教你这种下三烂的招式? 再说了你们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前线带兵打仗吗?大敌当前,你们不讨论兵法,他怎么可能会教你怎么哄女人?” “怎么可能会不是他? 你也不想想,除了他,别人能有机会和胆量教我这些吗? 阿铖可是说了,这追女人可是一门大学问,比打仗麻烦多了,毕竟慎之又慎。 打仗可以有输有赢,成败乃兵家常事,但是追女人就不同了,是一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战事, 否则一不留神,女人若是跑了,找不到了,自己就是悔断了肠子怕是也晚了。 就他们家那位康王妃,当然你也是熟识的,当时阿铖追她时不知道费了多少劲儿,绝对比他从小到大习武打仗用的心思都多, 他还说,我这是运气好,能捡他现成的经验。不至于像他当年一样走弯路,差点后悔终生。” “这……这真的是康王说的吗?” 听魏晔然说的一套一套的,秦瑶一时间简直都听傻了,不由得感叹道, 875茅屋里的人 “这……这真的是康王说的吗?” 听魏晔然说的一套一套的,秦瑶一时间简直都听傻了,不由得感叹道,“天哪,听起来好像很深奥的道理呢, 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大男人,整日里驰骋沙场打打杀杀,还以为都是没心没肺的呢,没想到一个个的谈起感情之事竟也如此精通,这么费心思哪。” “那是当然,世界这么大,不费些心思,怎么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人呀。 而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枕边的爱人都随便将就,以后漫长的岁月整日面对的不是自己心仪的女人,那这一世过着还有什么意思,不是枉为人一世吗?” 魏晔然说着,忽然想到秦瑶刚才好像还护着某人来着, 身为男人的他,自是看不得自己的女人当着他的面护着别的男人,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成, 遂眼一翻,一脸深恶痛绝的指责道, “要不就说还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吧,整天里就只会以貌取人,总是被司马铖的外貌所蒙蔽,把他想的比天上的战神还好, 殊不知其实他哪里是什么战神大英雄,骨子里可妻奴了,家人的事大于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以他那阿沐为主, 就说这次我遇伏出事这次,若不是他不放心那康王妃,偷偷一个人甩手回了岭南,换成我们两个齐头并进的话,能出这档子事吗?别说一个夙夜,就是十个夙夜来,也奈何不了我们……” “说的倒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阿沐生孩子他不是也没有办法吗?毕竟仗要打,老婆孩子还是要关心的呀?” 提起左沐,秦瑶自是又毫不犹豫的站到了自己的好友这边,“你身为人家的好朋友、好兄弟,自是要理解女人生孩子的艰辛,那可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自然比你这打仗重要, 毕竟你刚才也说了嘛,成败乃兵家常事,这一仗输了,大不了下一仗再打回来就是,可女人生孩子就不同了,生死都难说呢,搞不好大小孩子就是一尸两命。” “这点不用你说我自是也知道,说实话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在家要生孩子,我定是和阿铖一样心急,肯定也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一心飞回去陪在你身边……”见秦瑶话里有松动,魏晔然遂又十分狗腿道。 “喂,你又胡说什么呐,谁要给你生孩子,少在这异想天开。”听魏晔然越说越不像话,秦瑶自是气的对着人又打又骂,“不许你在这胡说八道,人家以后可还是要嫁人呢。” “这怕什么,反正早就是我的人了,早晚要嫁也只能是嫁给我魏晔然,进我魏家的门呀,”魏晔然一把抓住秦瑶的小手,面有几分得意道, “难不成除了我,你还敢再找别的男人不成?” “还说还说,你倒是真来劲了哈,”一提起第一次在怡红院的遭遇,秦瑶自是瞬间就来了气,一捋袖子怒视某人道, “你不提这茬我倒还忘了呢,你第一次在那怡红院怎么对我的,将我祸害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啊, 我还没有给你算帐呢,到了现在,你还有理了哈,竟倒拉一耙,将这些看成了你威胁我的把柄了?” 见某人真动了气,魏晔然自是也知道那天自己虽然是被他人暗算,但是事终究做的过火了些, 自知理亏的他自是不敢继续坚持,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成了吗? 眼看夜马上就要深了,我们还是赶路吧。这些事你都攒着,回头慢慢找我算帐, 你放心,到时候我定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一准儿让你好好出了这口气。” 见魏晔然说的还算真诚,秦瑶也就没再继续追究下去,只不过愤怒难平的她,眼下自是不能给某人好脸色,狠瞪了某人一眼,“哼”的一声,率先朝着山上赶去。 不过这样两人打打闹闹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顶。 可是刚看到茅草屋的影子,都还未走到近前,却见魏晔然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不是都快到地方了吗?你这是又要干嘛……”秦瑶心中正不平,一见他这样子,以为又要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张嘴就要质问, 却被魏晔然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捂住嘴,给及时制止住了,“先别说话,情况有些不对,你没看到茅草屋旁拴着两匹大黑马吗?” “看到了呀?怎么了?”秦瑶见事情好像真有些棘手,也就没有再闹,遂拿开魏晔然的手,小声问道。 “你说说明什么,说明这里今晚有人造访,我们可能进不去了。”魏晔然仔细看了看那两匹马,沉声道。 “有……有人?”一听茅草屋都住不成了,秦瑶心里自是更不痛快了,“魏晔然你什么情况?你不是说这里很是安全,根本没有人来的吗? 那这突然造访的又是什么人?难道是鬼啊?” “我是真不不知道,乖,先别声张,”魏晔然好颜哄着,耐心解释道, “我记得这茅草屋前面有处窗户,我们先潜到那里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个时候竟摸到这荒芜人烟的山顶? 看那两匹马倒都是上等货色,怕别又是哪边派来的细作才好? 否则的话,今晚这山林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呃呃,既如此,那我们赶紧先去看看就是。”见魏晔然说的严重,秦瑶自是也不敢再多问,连忙小心翼翼的跟着人往那茅草屋前面摸去。 两人悄无声息的,一点点摸到窗口处,就见里面烛光摇曳, 透过这纸糊的窗户看过去,里面稀稀疏疏好像有不少的人影,看着好不热闹的样子。 只不过不晓得是对方是根本没有说话,还是声音压的太低,秦瑶一时半会只听到铛铛铛的声音,好像是什么敲击木头的样子,盖住了房间里其他动静…… 秦瑶一头雾水的抬头去看魏晔然,就见其也是一脸的疑惑。 不过对付这些魏晔然显然更有经验,只见他悄悄拿出腰间的匕首轻轻一划,窗户成功被开了一个小洞, 两人迎着灯光激动的望过去,可是待看清里面的内容,却是不由得一怔…… 原来这茅屋里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对假扮的老夫妻…… 876能掐会算 原来这茅屋里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对假扮的夫妻, 此时两人正相对而坐,分别坐在小屋中间那张破方桌的两边, 妇人因为背对着秦瑶他们,所以看不清楚表情,只知道好像在低头趴在方桌上,正仓促写着什么。 男人却是一脸的凝重,一直紧盯着妇人写字的手,嘴唇紧抿,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着心神不宁,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然了,见妇人唰唰唰写的认真,他自己的手也没有闲着,下意识的铛铛铛敲击着桌面,一时间房间里回荡的就只有这个听着颇为怪异的声音。 除了他们,方桌的另一边,靠近门口的地方,还站着两个黑衣人,此时一脸恭敬的侯在旁边,好像是在等妇人写的那东西。 不用想也知道,外面这两匹高头大马,定是他们骑来的了。 “行了,大致就这些了,劳烦二位以最快的速度抓紧时间送了出去。 记着,上面这封尤其着急,一定要率先送老夫人这封。” 不知道写了多久,那妇人貌似费了不少心力,终于写好了两张信笺,仔细的再三折好后,方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那黑衣人手里。 递过去后,似乎仍是有些不太放心如此重要的东西,忙又再三叮嘱两人道,“且记,务必东西一定要亲手送到老夫人她老人家手里, 待她看完这封信后你们方可离开去办那件事,且不得让别的小厮什么的代传再耽搁了,晓得吗?” 黑衣人恭敬接过信笺,贴身装在衣襟,见妇人貌似不放心的样子,连忙再三保证道,“小的明白,娘娘您尽管放心, 您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小的一定将事情都办的妥妥的,一件也不落下……” 娘娘?! 秦瑶一怔,一双眼睛瞬间瞪的老大,在自己喊出声之前,赶紧下意识的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天哪,看来魏晔然猜的果然是对的, 这女人确实身份非凡,没想到竟宫中的娘娘出身呢。 不过秦瑶自是也明白,现在定不是暴露的时候,她要继续听下去,看能不能打听出这妇人两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有没有出卖她和魏晔然。 这么想着,赶紧又继续往房间里面望去, 就见那两个黑衣人貌似对这妇人的做法很是佩服,一个说完后,另一个也紧接着拍马屁道, “是啊,有了娘娘您这信函,想来用不了半天的时间,老夫人的病定是就能痊愈了,可真真是治病的良药呢。” “如此自然甚好,你们一定要告知老夫人,我这些年一直没和她老人家联系,实在是最不应该,白白辜负了她老人家当初到我的栽培和希望,” 看得出这妇人和老夫人感情还是很深厚的,提起那位老夫人,说着说着,不觉竟红了眼眶, “如果有生之年还能见着面,我一定亲自向她老人家磕头告罪……” 我去,这老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得是多厉害的人物呀,竟然能让一个宫里的娘娘去向她磕头告罪? 不过,听她这意思,好像也没有要出卖自己和魏晔然的啊。 秦瑶想着,无意中一转头,就见魏晔然果然也在一脸肃穆的盯着屋里几人,眉头微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娘娘不必自责,既然您如此做,想来定也是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及而为之,老夫人如若晓得了定是也能体谅您的,”见那夫人说着说着无比伤感,那黑衣人中年龄稍大的那位,忙又出声安慰道, “说实话,当年听说您在大渝那皇宫中日子过得并不如意,老夫人为此很是长嘘短叹,后悔不该把您送过去, 后来得知您去世后,更是偷着抹了不知道多少泪,只夜夜念着您的乳名, 现在好了,知道您竟然过得如此安康,老夫人定是也能甚感欣慰……” 听这黑衣人话里话外的意思,貌似这两人对这妇人的过去很是熟识呢,竟然连她在大渝皇宫日子过得是否称心如意都能了如指掌,想来定也不是省由的灯。 不过眼看那黑衣人说了几句,转身就要出门,秦瑶自是也不敢再多想了,毕竟他们伫在这窗前不走,下一刻一旦人出了门可就发现他们了呀, 现在魏晔然身上有伤,不能多动用内力,只那个男人的身手就够他们对付的了,更何况现在还有两名黑衣人,看起来功夫也很是一般,这要是一旦双方交起手来,自己这边不是无异于以卵击石嘛。 思及此,意识到形势的严峻性,秦瑶自是不敢再多耽搁,赶紧转身去拉身旁的魏晔然,想往远处躲一躲。 不料,不知道那魏晔然又抽什么疯,竟站在那里死猪似的一动不动,像在原地扎了根似的。任凭秦瑶使了多大的力气,其就是巍然不动。 “喂,你这又是什么情况?你不要命啦,快走呀……” 就在秦瑶急的额头冒汗时…… “等等……,” 只听屋里突然一声大喝,那方桌前的男人竟然突然起身,伸手喊住了就要出门的两个黑衣人。 “我去,你这厮是能掐会算,还是能预知未来吗?” 见不仅能继续窥探茅屋中的情况,还将危险就这么瞬间化解于无形中,秦瑶转过头抬手轻拍了拍魏晔然,忍不住表扬道, “敢情你这死活不动弹,是料定了那男人会喊住这两黑衣人吗? 没看出来哈,你竟然还有这不同常人的能力。” 不过,不论秦瑶这么夸得如何天花乱坠,人魏晔然倒是死活不接腔,因为他仍是凝眉盯着屋里的人,一动不动,心思根本不在秦瑶身上。 而于魏晔然一样,茅屋里那两人被喊住的黑衣人亦是一头的雾水,一脸疑惑的转头盯着那男人,结果那男人却是根本无心搭理他们,只转头焦急的看着妇人,半晌方再三确认道, “芳儿,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再想想吧,此事可是非同小可啊……” “庆哥你别说了,你不是我,自然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妇人挥了挥手,打断男人的话,决绝道, 877我那是心疼你 “庆哥你别说了,你不是我,自然不懂我们之间的感情,”妇人挥了挥手,打断男人的话,决绝道, “我幼年丧母,被兄嫂所卖,从小孤苦无依,是老夫人她老人家,是她从小将我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虽然后来她老人家迫于别的原因将我送了出去,但是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她对我的情,之于我来说,就犹如母亲一般伟大, 您说,现在她出了这种事,都急的病入膏肓了,我怎么能甩手不管, 难道你还真真的想让我做那无情无意之人,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不成?” “我……”见妇人说着说着,不觉又激动起来,男人似乎想要插上两句, 结果他这厢刚开了口说一个字,却又被妇人挥挥手打断了, “你可能会说,这件事早晚会传出去,也就是这么前后几天的事,熬熬也就过去了。老夫人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断不会因为这一点就真的挺不过去。 但是庆哥您不知道的是,就因为她老人家和别人不一样,她已经经受过太多的悲痛,经历过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心早就伤的已经体无完肤了,所以我才不忍心让她再经受一次。 总之就是,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是知道了她病成了这样,而恰巧我的消息又能解她的燃眉之急,你说我怎么还能坐的住。 所以此次无论如何,不管你说什么,此事我一定不能坐视不管,真就看着老人家伤心欲绝,而只为了自己的安全,不管不顾……” 秦瑶听得出来,这妇人和老夫人的感情应该真的很深,此刻她情绪很是激动,可能也是怕男人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一个人先发制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根本不给男人插话的机会, “再说了,你刚才回来也说了,今天刚刚得到消息,康王司马铖已经放弃继续寻人,直接掉头北上,去定城和司马克作战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司马铖也已经放弃了,觉得找回人已经无望,这才舍命去和司马克决战。 试问连他大名鼎鼎的康王都放弃寻找了,老夫人怎么能不心灰意冷?” 妇人叽哩呱啦说了一堆,直到最后实在倒不过来气了,这才勉勉强强住了口。 这厢她是终于说完了,别说里面那几个男人听蒙了,就连秦瑶也给听迷糊了。 天哪,她这绕来绕去这么半天,到底什么意思啊? 没错,这妇人话里话外的,是提了几次康王和魏晔然不假,但是听这意思也完全没有把他们交出去,往大渝送的意思啊? 难不成,她还是和康王司马铖他们一伙的不成? 不对呀,她不是大渝宫里的娘娘吗?这关系真的好绕好不好?自己都真的给弄晕了。 “喂,你听明白了吗?到底什么情况呀?”秦瑶用胳膊肘轻碰了碰魏晔然,小声问道。 结果其仍是像没魂了般,没有一点反应,只直直的盯着房间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得秦瑶狠了,抬手掐住其腰间的肉,拈起,狠转了一圈,咬牙问道,“你是哑巴了,还是没魂啦?问你话真听不见是吧?” “嗯。”可能是感觉到疼了,魏晔然终于哼了一声,但是这声音发出来,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真气得秦瑶连气儿瞬间都喘不匀了。 当然了,不只是秦瑶,这里还有一个男人没喘匀气儿,那就是屋里那位公公大人。 此时只见他拧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那妇人,很是痛心道, “芳儿,原来你心里竟是这么想我的吗? 你怎么就能那么不相信我呢,你说你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既然你看不明白,那我就在这里郑重的告诉你: 你和老夫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我自然知道,你这个时候给她送信,天经地义,我自是也没有意见,我举双手赞同,这下你总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可……可是既然你都没有意见,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一再阻拦,现在又喊住他们不让走啊?”听男人这么义正言辞的说了半天,妇人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之所以一再劝你,现在又拦住他们不让走,我指的根本不是给老夫人送消息的那封信好不好? 我指的是你安排他们去大渝做的那些事? 我就实在不明白了,你现在这个时候往大渝掏力不落好的,散不这些消息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觉得真的能有用吗? 你要知道,一旦你这封密函送出去,消息放出去,咱们在这隐了这么多年的事,可能就真的藏不住了, 毕竟这些陈年旧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人,他们只要略略一想,就能大概猜到是我们所为,到时候顺藤摸瓜定能找上门来,你确定你想前功尽弃吗? 还是想继续回到宫里,过你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真的不是在为我自己着想,我从自至终心疼的都是你,我见你这些年在这深山里终于活得像个人了,我不想再让你回到那冷冰冰的宫里,过那种连鬼都不如的日子……” “庆哥,你别说了,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此时终于听清楚真相,见那男人话里话外的只是在为自己着急,替自己担心,妇人激动的眼睛一红,不自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有你这句话,这辈子能认识你这么一位比胞兄还亲的兄长,我芳儿今天就是死了也值了, 但是对不起,芳儿可能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是那句话, 这些事我不知道便罢,但是刚才既是他们带了画像回来,让我看到, 既是咱们大致猜到了真相,这件事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你自己说,这两幅画像,这眉眼,这面貌,不论是任何人,但凡眼睛正常的,有哪个会看不出里面的猫腻来……” 妇人说着,激动的将桌上那两张纸,大力推到男人面前,企图让他看的更清楚些。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秦瑶也是方才看到,只因为刚才被妇人挡着,她没有注意到而已。 原来那方桌上不知何时还铺着小像画,原原看着应该是女子的,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楚面貌。 “庆哥,不要告诉我,你真就没有看出这两张画的问题来,还是你真就狠心将这个糊涂继续装下去?”妇人紧盯着男人继续问道。 “我……我自是也是看出来了些, 且不说别的,但就论在她身边服侍的时间长短和主仆感情的深厚,我和她的感情肯定都比你都甚,” 在妇人的一再逼迫下,男人抹了把头上的汗,终有些心虚道, 878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可……可是芳儿,就算咱们要报答主子的恩情,也没必要非要做这些无谓的牺牲呀,咱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做吗?” 在妇人的一再逼迫下,男人抹了把头上的汗,很是无奈的反问道, “你确定你这样做,真的会有预期的效果吗?难道真的不是以卵击石,又再做无谓的牺牲吗?” “有没有效果我不管,毕竟当年她对我也是有再造之恩。”面对男人的一再疑惑,妇人倒是显得问心无愧,很是坦然, 一把蹭干脸上的泪花,决绝道, “我秋芳这个人活着的一贯原则,就是宁愿天下人都负我,我也决不能负任何人。 尤其是那些对我有恩情的人,滴水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 哪怕是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哪怕是最后连命都搭上了,我也在所不惜,会永往直前。” “你这个丫头啊,就是傻,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说你怎么还是这么个直来直往的性子。” 妇人这么说显然也在男人的意料之中,只见他轻叹一声无奈道, “你说说你当年,若不是你一门心思的和那曹贵妃对着干,想为自己昔日的主子出那口恶气,你至于最后落着这么个下场吗? 到了最后,孩子孩子没保住,自己也惹了皇上的厌,最后差点一个人病死在冷宫。 还有现在,咱们好不容易在这山中过了几年安生的日子,你这边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又准备折腾, 你可有想过,如果这样做,这后半辈子可就全毁了啊。 关键,这最后落得个什么结果还不知道, 这番折腾还不见得能起到作用,真的能帮到那昔日主子的忙。 芳儿,今天就听哥一句劝,咱就别再做那自伤一千,还不见得伤敌的事情了,行吗? 你这也老大不小了,好歹也为自己想想,如果这次再折进去,你就真的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啊……” “我不管,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绝不放弃,” 男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苦口婆心半天,不料妇人牙一咬,根本不为所动,仍是一副不到南墙不死心的架势,十分坚决道, “实在不行,如果真起不起作用,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去见皇上,我亲口和他说, 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怕是看在我那死去的未出世的孩儿面上,皇上总能听进去一两句吧。 但凡他动了一点疑心,这件事或许就能有回旋的余地。” “芳儿,你怎么就那么倔呢,咱能别再做傻事了成吗? 你确定就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的能见着深宫里的皇上吗? 怕是刚到陵城,就被曹家的人发现,取了性命也说不定呢。” 见硬劝不行,男人急中生智,恐吓了两句后,忙又起了缓兵之计,委婉劝说道, “芳儿,你且听我慢慢说,这事咱们真的不能着急, 你要这么想,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少,如果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智之事,倘若咱们再被那曹家的人害死的话,那知道真相的人可就更少了啊,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日子更是微乎其乎, 说不定真相就此石沉大海了也不一定呢。 你听我的,且耐心再等上几日, 说不得咱们不送,通过别的渠道他们也知道了呢,或许就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到得那个时候,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咱们再突然出现作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岂不是正好就起到事倍攻半的效果。 他们两个刚才不也说了嘛,西夏那边自己人传来的消息,大渝新回来的靖王得了一种怪病,康王妃已经亲自前去大渝,为那靖王疗伤了。 而康王司马铖带着人已经北上直接攻打司马克去了,想来以康王的实力,称霸西夏也算是指日可待了。 试想有康王做靠山,只要他们父女碰了面,这件事撞破,离真相大白于天下,揭开那曹家人的嘴边还远吗?” “庆哥你设想的是很好,但是事情真的会往咱们想象的方向发展吗?” 这厢男人是口若悬河的设想了半天,无奈女人根本没有被他的思路带走,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他们曹家的实力在陵城这么强大,还有这陵城说小也小,说大也很大,说不得只要曹家人暗中稍一动手脚,或许他们这辈子就根本都不可能碰上呢, 还有,这件事我真是越想越疑惑, 你说他们到底从哪来的现在这个冒牌货啊,怎么就能这么凑巧,瞒过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说,竟连小主子那奶母也给一块蒙了过去。” 女人说着,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一拍桌子激动道, “不对,这件事肯定不只那曹家人所为,那乳母肯定也知道真相,你想啊,没由得自己每天奶的孩子突然被掉了个,她自己却不知道的道理呀。 不行,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咱们必须尽快找到这臧嬷嬷,找到事实的真相,及这冒牌货的身份。 我现在越想,越觉得后怕,他们竟然连这种狸猫换太子的事都能做了, 万一这再拖下去,逼急了他们,皇上有没有个三长两短还不一定呢。 还有这靖王,听说回大渝后他本就一直不得宠,再加上他年龄又如此小,几乎没什么根基,你让他拿什么和曹家抗争。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成功了又怎么样? 咱们又和他根本没什么交情,到时候靠不靠得住,人家愿不愿意帮咱的忙还要另说。 再加上这种陈年旧事,又只有我们这些老人知道,如果弄到最后怕冒险, 你不说,我不说,都憋在这肚子里,那消息什么时候能飞的出去,真相什么时候能大白于天下……” “可……可是……”见女子一味只沉浸在自己的设想里,一直叨叨个没完,越扯越远,和自己的想法完全大相径庭,男人终是有些听不下去,试图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依然如故,他这厢刚开口,话不没有说出来,就被女人给抢断了,拉着男人打起了感情牌, “庆哥,你再好好想想,想想皇后娘娘当年死的是如何凄惨…” 879原来是缺心眼的 “庆哥,你再好好想想,想想皇后娘娘当年死的是如何凄惨, 想想她平日里的接人待物,哪怕就是一只蚂蚁,她都不忍心下脚踩死, 尤其是对我们,又是何其友善袒护, 现在她人走了,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她死后都不得瞑目,眼睁睁的在天上看着自己留的明珠被遗弃到一边,却任由那一个冒牌货在在那里鸠占鹊巢逍遥快乐……” “你……你这,真是越说扯得越远了,我也是先皇后身边出来的人,自然不可能会希望这种结局嘛。” 不得不说,若论起口才来,这男人真还就不是这妇人的对手,他每说一句,这妇人后面好像都有十句话在等着她, 以至于到最后,他不得不举手妥协,扔下最后一个问题道, “好啦好啦,反正我是说不过你的。 总之总之,我的建议是,你再好好想想,谨慎做这个决定。 再说了,你现在将信息传出去,你确定那些百姓就会相信这个传闻,继而首尾相传,传遍大街小巷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侥幸真的传到了宫里,那高高在上的大渝皇听到后心里就真的会起疑吗? 毕竟你们当年可是本就没有什么夫妻缘分……” 男人接过妇人的话头,又旧事重提絮叨了起来, 以至于两人这几番车轮战下来,秦瑶是越听越迷糊,越听越纠结, 到了最后,索性全给懵掉了, 什么情况啊?这两人刚才明明还老夫人长老夫人短的,这会怎么就话风突破,又成了皇后娘娘、皇上,什么明珠蒙尘的了, 还要头破血流,替什么人揭开什么真相,这真是越说越扯,越扯越远了,秦瑶站在那里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半天没有一点头绪。 不过还好,这两人也没有让秦瑶纠结太久, 只见就在秦瑶出神思索的当口,那妇人已一拍桌子做了定夺,“听不听,传到什么程度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不过这个消息我是终究要发散出去的, 我意已决,庆哥你就什么都别再劝了,再多说也无益,只能是继续浪费时间, 还有你们两个,麻烦赶紧去送信吧,千万不能让老夫人那边等的太久……” “是!”黑衣人见两人绕了一圈,终于商定了结果, 再加上本就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自是赶紧应了一声,心急的闪身出了房间,一跃上了马。 而好死不死的,此时的秦瑶仍捂着头,沉浸在刚才两人的争论中,苦心冥想着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因果关系。 殊不知正想到迷茫处,一抬头,就见那两黑衣人不知何时出了屋,上了马,正一脸惊诧的望着他们。 四目相对,一看这情形,秦瑶自是一拍脑门懊恼道,“好嘛,躲着偷听竟然被人给抓了个现形,这事闹的,出糗可真是出大了。” 可是造成现在这种局面又能怪谁呢,总不能怪这两人动作太迅速,实在出来的太快,所以现在才被这般抓了包, 还是怪自己脑子太笨,想问题想的太投入,才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总之就是,无论是何种原因,待秦瑶反应过来时,已根本没有再隐藏的机会,更没有时间将桩子似的魏晔然给拉走。 以至于现在几目相对,仓促之间,秦瑶只得赶紧一把夺过魏晔然的匕首,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没办法呀,关键时刻男人靠不住,她一个弱女子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那黑衣人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心事太多,不想搭理他们,亦或者是真的被秦瑶手中的匕首吓住了…… 虽然最后这个借口,连秦瑶想想都有些心颤,觉得实在难以说出口,更无法说服自己。 但是,最后的最后,就见那两黑衣人匆匆往他们这看了一眼后, 见秦瑶此时也回望了过去,竟不约而同转头对视一眼,然后“驾”的一声,掉转马头径直爽快离开了, 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甚至,连房间里的同伙都没有出声提醒一下。 我去,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两个黑衣人看着功夫不错,难不成到头来竟是个缺心眼不成?竟然就这么白白错过了抓现形的机会。 “庆哥,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年你为了我付出牺牲了很多,但是真的很抱歉。”就在秦瑶胡思乱想侥幸的当口,又传来了妇人的歉意声。 房间里那夫妇俩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待得黑衣人走了,妇人想了想,终觉得自己一意孤行了些,没有顾及男人的感觉,遂一脸内疚的再次向男人解释道, “不过庆哥,虽然我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谁对我有仇我记在心里,就算没报成,那是我自己没本事,我认命, 但是谁对我有恩,我是一定要还的,哪怕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也决不能欠着对方……” “罢了罢了,”见妇人说着说着又动了情,红了眼睛,男人摆摆手无奈道, “既是消息都送出去了,还能怎么样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你这么做本就没什么错,是我想法顾虑太多,遇事没有你果断罢了。 剩下的一切啊,就只能看造化了,但愿我们牺牲了自己,真的能让那十几年前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吧。”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你还带回来有别的大好消息吗?”见男人已经妥协,无意再提刚才的话题,妇人忙转移话题,装作很感兴趣的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消息,快讲讲!” “也说不上大好吧,不过也算是不错,”男人趁着妇人的话头,介绍道,“听说那康王妃前去陵城后,靖王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看来命倒不至于丢了, 现下好了,感觉只要有他在,至少那姓曹的也不能过得太舒心不是。” “又是那靖王,这个孩子虽然和康王有些渊源,但是终究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活的再好,我们也不认识他,他也不能为我们所用啊。” 听到又是关于阿离的话题,妇人表现的有些兴致了了,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道, “夜已深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那两个人呢,这次出来的这么久,怕是他们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880抓个现形 “夜已深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家里还有两个人呢,这次出来的这么久,怕是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胡思乱想呢……” “行,只是你将这两张画先给我吧,我给你一块珍藏着就是,免得你一旦看到,回头又要胡思乱想,睡不好觉。”男人也随后起身,说着,就去收拾桌子上那两张肖像画。 说来也是事有凑巧,就在那男人伸手拿画的当口,竟然不知从哪突然来了一阵怪风,将那画给卷飞了起来, 画升到半空中,飘飘悠悠真朝着这边窗口而来, 不偏不正,正落在窗口正前方。 这下倒好,可是让秦瑶给看了个正着。 而一看这肖像画,秦瑶自是心口突的一惊,连心跳都愣是漏跳了好几拍,“我去,这不是阿沐吗?难道那两人刚才嘀咕了半天,什么皇上、娘娘,还有遗珠蒙尘的事,竟还和阿沐有关联?” 秦瑶这么想着,一门心思全在那画上,一时神情松懈,就不觉嘀咕出了声。 这下好了,那男人起身正好走到窗边准备过来捡画, 结果这厢刚弯下腰,就听到了窗外的动静, 虽然隔着窗子,索性秦瑶声音也不是太大,男人并没有将内容听得十分太清楚,但是却是完全可以断定,现在窗外定是有人在偷窥。 只见他瞬间一凛,忽的直起身,连画也不捡了,两只眼睛如猎鹰般隔着窗子紧盯着秦瑶。 而妇人仿佛也从男人的神情里发现了什么,不觉好奇追问道,“庆哥,怎么了,难道外面有人偷听不成……” 不料妇人话音都未落,外面堪堪反应过来的秦瑶刚转过身,手刚扯上魏晔然,都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到底什么人?给我站住!否则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左沐听到大喝仓促间一转头,就见男人已一瞬间来到了房外,而手里,不知何时竟拿着一根长枪。 好吧,这么丁点远的距离,再加上刚才秦瑶已见识过此人的功夫,自知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下秦瑶可是不敢再胡乱造次了,只得乖乖立在了原地。 “怎么是你们……”男人走上前,看到秦瑶魏晔然两个,不由得一怔,十分惊诧道。 而随后赶来的女子乍然看到眼前这番景像,反应更是奇怪,不仅没有上前质问,而是唰一下转过身去, 这动作看着,比秦瑶还虚心的样子,倒好像做错事偷听的是她一样,反正就是转过头去,不愿和秦瑶他们正面相对。 难道说这是大渝皇宫的规矩,只要入了宫的女人,除了皇上以外,就不能和别的真正的男人再四目相对,必须得避嫌?看对方这反应,秦瑶在心中默默的为她找借口道。 ”男人见秦瑶他们都直愣愣的盯着女人不转睛,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男人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又看了看秦瑶他们,轻咳一声,沉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里等着吗?是不是饿坏了?” “呃……呃……,”秦瑶自是也不想这么一直尴尬下去,见对方替了台阶,也就索性信口胡谄道, “那个,我们两个其实也没有这么饿,就是看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就想着出来散散步随便走走, 谁知道这只顾着欣赏天上的繁星,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然后无意中就看到了那幅画。” 随口掰扯完,秦瑶下意识的一抬头, 方发现,今天晚上虽然没有下雨,但是可悲的,那么广袤无垠的天上,愣是罕见的一颗星星的影子都没有。 娘的,可真是不给面子! 老天爷,不带您老人家这么拆台的啊。秦瑶抹了抬额头的汗,在心中恨恨的抱不平道。 男人自然不可能被秦瑶这蹩脚的借口胡弄住,转眸看了看两人手里的小包袱,再一看秦瑶这心虚的表情,遂了然问道,“难道说……你们……这是准备不辞而别,离开这里?” “这个,呃……”计划被揭穿,秦瑶小脸一红,忽然有些下不了台,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接话才是。 她总不能说,我们两个怀疑你们夫妇是坏人,想把我们卖了求荣,所以才逃的吧。 无奈,刚才他们偷听了这么半天,虽然内容又是老夫人,又是皇后娘娘,云里雾里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是事实证明,人家两人虽然不是真夫妻,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坏人呀,更是从头至尾提都没有提要拿着他们去大渝皇宫换银子的想法,反倒是心心念念着要为以前的主子报仇,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不顾。 这么一想,倒是秦瑶和魏晔然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如果不从实交代,被父亲从小教导,一贯以诚信示人、从不撒谎的她,好像又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说些无足轻重的场面话,四两拨千斤轻描淡写的将这个话题给带过去。 无奈的是,她不说话,身旁那魏晔然却是像死了一样,除了呼吸,不知道在着什么魔,更是一声不吭。 没得办法,身边人不中用,也不能让气氛就这么僵着,秦瑶只得纠结着,硬着头皮,努力思索着,想尽量捡些能说的往外说,“那个……那个,这……这不是他身上的伤……” “既是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你们既然想走,那就走吧,我们也就不多留了。”秦瑶正为难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收场,没想到那妇人竟难得通情达理,轻轻松松开口为秦瑶他们放了行。 “啊……真的啊,夫人您可真是菩萨在世,实实在在的大好人呢,可真是太谢谢您了。”听说现在就能走了,秦瑶自是激动坏了,眼前一亮,拉着魏晔然就准备离开, “走啦,走啦,人家都已经答应了,我们赶紧走就是。” 不料秦瑶说完,魏晔然仍是像和她故意作对似的,她越往前拉,魏晔然就越往后撤, “魏晔然你今晚上到底什么情况?出来的时候魂忘了带了,还是脑子丢啦,能不能靠谱一点。” 881自家人 “魏晔然你今晚上到底什么情况?出来的时候魂忘了带了,还是脑子丢啦,能不能靠谱一点?”如此三番惹得秦瑶真是急了,回头冲着魏晔然没好气的骂道。 不料她这怒气冲冲的骂完,就只换来魏晔然闷头闷脑一句话,“阿瑶,我们今晚上先不走了。” 听魏晔然这么说,秦瑶一愣, 再仰头一想,哦,也是哈,既然他们都不是坏人,那自己自然也没有非走的必要了。 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不迟而别,非要走的是他们,现在人家同意了,他们反倒厚着脸皮非要赖着留下来,好像也有些太不识趣了吧。 秦瑶转头看了看妇人,却见那妇人背过身去,仍是不愿和他们正面相对。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彻底对他们凉了心, 不看魏晔然也就算了,竟连秦瑶也不看一眼,反正看这意思,是不想再和他们有往来了。 这么一发现,秦瑶就有些面上挂不住,为难的回头轻声劝魏晔然道,“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觉得继续待在这的话,实在有些不太合适了, 毕竟你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能一直继续叨扰人家呢……” 秦瑶小心从旁劝着,不料人魏晔然仍是一动不动,只死死紧盯着妇人,似乎要透过人家的皮相,盯到人家骨子里去。 被这么硬盯了半天,别说妇人,连秦瑶都觉得不好意思,快瞧不下去了。 那妇人好像也是终于熬不住了,抿着嘴,转身就准备离开。 不料接下来发生的这一幕,彻底击败了秦瑶对魏晔然所有的印象和判断, 只见他竟然突然动了起来,疾走两步,冲到跟前,一把拉住了妇人的衣襟, “魏晔然你到底要干吗?真的是过份了哈。”秦瑶一见这情形,自是跟着也急了,连忙上前去拉人。 这是什么个情况,这人好端端的也没有吃什么药啊,怎么能众目睽睽之下,去拉人家一个女子呢, 虽说妇人是看着比着他们长了几岁,头发也全白了,可是终究那也是异性,难比有别的呀,他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来。 秦瑶想着,遂也恼了,上前就去掰魏晔然的手, 可是任凭她又是掐又是咬,魏晔然就是死命不松手, 就在秦瑶彻底失去耐性,暴跳如雷,想着如果他再不松手,就准备拿起匕首直接生砍的时候, 却见魏晔然竟哽咽着突然开了口,“芳……芳儿姐姐,你是芳儿姐姐对不对?” 魏晔然这话一出,听得秦瑶自是一怔,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秦瑶才发现,魏晔然不知何时,竟已经泪流满面。 当然了,她自是也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魏晔然这话自是不可能对自己说的。 芳儿姐姐…… 很明显是对女性的称呼, 而很显然,纵观这周围,当事人就四个,而若说女人的话,除了自己,就只有对面妇人这一个女子了。 想到这秦瑶又是一惊:几……几个意思,难道这两人还认识,以前还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不过一想又被自己很快否决了:应该不可能吧!这他们都在这山间小院住这么多天了, 如果真是关键亲系,亦或者哪怕是认识的话,这妇人不可能闷着一直不讲呀, 甚至最近这段时间,为了避嫌,在魏晔然醒过来后,她连面都不曾和其照过呢。 不会不会,肯定是这魏晔然又发什么魔怔,认错人了也不一定。思绪转了一圈,秦瑶又自顾自的摇头否定道。 不过很快,秦瑶的想法就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果不其然,那妇人的反应和秦瑶想的一模一样, 只见妇人头也不回的轻声道,“对不起这位公子,怕是你可能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晓你口中的那位芳儿姑娘是何许人也,更不曾见过她。” 秦瑶想着,这厢妇人都明确说出口挑明关系了,这下魏晔然总该识趣松手了吧。 可是事实证明,秦瑶再一次想错了, 只见魏晔然仍紧抓着对方,情绪依旧很激动的说道,“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认错人的, 虽然你走的时候,我那时候年龄还小,只有五六岁,虽然你现在容貌变了不少,但是毕竟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所以这些年来,我从来都不曾忘记过你的样子。 再说了,就算我能认错你,难道那刚刚才离去的安南安北我也能认错吗? 他们可是将军府的老人,跟着祖母这么多年,自是错不了……” 魏晔然还在说,但是秦瑶的思路却不由得跑偏了,“我去,魏晔然,到底什么情况呀? 原来那黑衣人是你们的魏家的人呀, 怪不得那两人看到我们偷窥,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还以为他们眼神有问题,或是脑子进水了,原来人家倒是正常的很,只是我这推测有问题而已。” 这么想着,秦瑶又颇有些不忿,觉得魏晔然什么都不事先和自己讲明,简直是拿自己在当猴耍,遂很是生气的质问道, “我说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吧,既然早知道是自己人,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的我们在这偷听了半天,尤其是刚才看到被他们发现,激动的我愣是差点动起手来。 这要是真打起来,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起自家人来了吗……” 秦瑶这边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哪知魏晔然却根本没心情理会她,更是不接她那茬, 只死命拉着那妇人的衣袖不撒手,继续道,“芳儿姐姐,你这些年到底怎么啦?怎么当年那头乌黑秀丽的头发,全变白了呢? 还有这么多年,你既是出了那皇宫,为什么不和我们将军府联系呀, 你知道当年接到大渝那边送来的消息,以为你去世了,我们有多伤心吗? 尤其是晖然,想着再不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麦芽糖,愣是偷偷哭了好几晚…… 要知道,在我们心里,可是把你一直都当家人一样看待的啊。 别的就不说了,尤其是我和晖然,那么小就和你在一起,那都是跟在你屁股后面追着长大的,你怎么就狠心和我们这么多年不联系呢……” “大少爷,你别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我是你们的芳儿姐姐!” 882陈年旧事 “大……少爷,求求你别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我是你们的芳儿姐姐!” 听到魏晔然这么发自肺腑的一番话,那妇人再也甭住了,索性转过身抱着魏晔然直接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又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盯着魏晔然看, 一会哭,一会笑, “老天有眼啊,虽然咱们将军府这些年也经了不少劫难,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但总算是善人有善报,你们一个个的总算是平安长大了。 想当年,你们整日追在我屁股后面要糖吃,才那么大一点点,” 妇人用手比划着高度,喃喃回忆道, “就连你这个老大,当时也是才只有这么高, 我还记得,当时我让你们喊我姑姑来着,可是你们两个小淘气却总是不听话,天天芳儿姐姐长,芳儿姐姐短的跟在我后面叫,还扬言道,因为我长得好看,又显小,所以你们就要叫我姐姐。 以至于后来听得多了,我也就随你们去了,姐姐如何,姑姑又怎样,终归是只要你们心中有我就成了。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转眼你都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想来晖然定是也不差吧。 好啊,好啊……, 能看到你们如今这般成才,芳儿我就是死了,也此生无憾了!” “只是芳儿姐姐,他们不是说,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看着芳儿这头不属于自己年纪的银发,魏晔然终是心里心疼的紧,忍不住含泪问道, “其实您真的应该和府里联系的,虽然父母不在了,但是还有祖母和我们啊,她老人家一定会想办法帮您周全的。” “孩子你就别说了,总归这些年说到底,是芳芳姐姐我对不起你们,辜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对我的栽培,和大家对我的信任, 是我自己不争气实在熬不下去了,没法子才想了这么个隐世的下策。 其实最初那两年,日子难涯时,我也想过回将军府来着, 可是再一想这些年将军府接二连三的出事,风雨飘摇,老夫人刚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我就涯着实在没忍心去叨扰, 怕若回头事情真败露了出去,再给府里带去了灾祸,就这,才隐瞒了这么多年。” 说到情深处,妇人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 “其实这些年,除了你们,我最挂念的就是老夫人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芳儿实在太对不起了,被她白疼了这么一场,竟是困难时,一刻也没陪在她身边……” “魏大将军好,我是张庆,当年在大渝宫里先皇后跟前当差,所以有幸和芳儿结识。 以前呢,经常听芳儿讲你的事迹,说您小时候就志向不凡,治国打仗都很有见地,今天终于见着真人了,实在是庆三生有幸,” 眼见着这妇人提起老夫人,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 而头顶天色也越来越晚,又怕站在这里外面说那些隐秘之事实在不成个样子,男人思虑再三终上前轻声打断二人的对话,上前开口,谦卑的自我介绍道, “不过,当年之事毕竟说来话长,实在不适合在此长叙, 既是你们暂时不走了,那要不咱们还是回到竹林小院慢慢细谈吧。 这样我也能腾出手,为大家准备点吃食不是,毕竟都忙了一天了,大家估计也早就饿坏了吧。” 见庆公公说的很是有理,一帮人遂也没有过多坚持,都听话的往竹林小院返去。 “喂魏晔然,等等等等,你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啊,你……你们以前怎么会认识呢?” 回去的路上,秦瑶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追上魏晔然,指着旁边的妇人好奇打听道, “她……她不是大渝宫里的娘娘吗?还有那两位她召来的黑衣人,怎么转了半天,竟是你们将军府的人呢? 这事也太蹊跷了吧?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呢,快给我说说,不能你们都心里明镜似的,独瞒着我一人呀。” 不料秦瑶话刚说完,魏晔然都还想好怎么回答,那芳儿倒是回过身来,笑着一把拉过秦瑶,轻声解释道,“孩子,不仅是我,就连晔哥也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 你现在既是和晔哥儿在一起了,以后早晚都是我们将军府的当家主母, 稍后等回了家,我自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和讲清楚的。” “我叫芳儿,是将军府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 从小父母双亡,被卖进将军府,跟在老夫人身边长在,后来主要就是负责看顾晔哥和晖哥儿两个少爷。 当时他们两个最喜欢跟着在我后面,天天馋着我给他们做麦芽糖吃……” 妇人果然说到做到,回了竹林小院,好歹吃了两口东西,第一件事就是拉过秦瑶,细细向她介绍起了那些陈年旧事, “不过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终是就将我拉出了将军府这安乐窝,送到了另一个环境中。 当时西夏和大渝打了不少仗后,两国刚刚言和,为了表示友好之情,老皇上就准备派人前去给当时的新皇上萧贺和亲, 可是他们司马家的姑娘本来就少,公主们满打满算就那么几位,也都早早许了人家。 思来想去,皇上就将目光打在了长公主身边的昭华郡主身上。 说起来这昭华郡主也是个命苦的人,从小父母双亡,身子又弱,咱们老夫人心善,见其实在可怜,眼看着一个人都要活不下去,就将她接到将军府里养着。 可是眼下既是皇上发了话,大局当年,老夫人虽是心疼昭华郡主,可是和亲这么大的事老夫人终是不好开口阻拦, 可是她老人家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昭华郡主,临行前就把我和另一位贴身的老嬷嬷给了昭华郡主,让我们在异乡务必照顾好她。 甚至临走的前一晚,还将我们喊过去一再的反复叮嘱,让我们不要顾及太多,无论是昭华郡主还是我们遇着什么危险,就要及时向将军府求救。 所以今天那两个黑衣人之所以过来,就是我用了当年老夫人给我的求救方式……” 883她是被人杀死的 “那后来呢,您本不只是陪同和亲之人吗?后来怎么就成了宫里的娘娘呢?”听到这里,见妇人端起茶碗喝茶喘气的功夫,秦瑶终忍不住见缝插针问道。 “此事也是说来话长,跟着昭华郡主到了大渝皇宫后, 不料昭华郡主…… 哦,这个时候应该叫华贵妃才是, 这华贵妃来到大渝皇宫后,就一直水土不服,上吐下泄,再加上她本来身子就一直不好,底子薄,所以入宫后没几个月人就离了世, 还好当时宫里的皇后娘娘,是一个很仁慈善良的人,我们到了大渝后,她一直对华贵妃都颇有照顾。 后来见华贵妃就这么香消玉勋了,还跟着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又眼见我们几个下人在异乡孤苦无依,就借口称自己有孕在身,身边需要人,做主把我们都留在了她自己的宫里。 再后来,到了皇后宫里,我又成了她的贴身大宫女,颇得皇后娘娘的信任。 当然了,也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 原来娘娘对我另眼相看,乃是因为,我的长相和娘娘身边曾经的一个贴身丫环秋桂长得有些像, 那丫环从小陪着她一直到大,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入宫后,秋桂竟然没有跟来,娘娘很是挂牵她,爱乌之乌,连带着就对我也很好。 而为了投桃报李,后来我就将自己的名字改了,叫秋芳,好歹也是还了娘娘的一点念想吧。” “这不是很好吗?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您的日子定不会差呀,后来怎么就突然又成了别宫的娘娘呢?”秦瑶听了半天,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次忍不住好奇问道。 妇人好像并不想讲自己当娘娘的往事,也没有正面回答秦瑶的问题,听到她的追问,只是苦笑一声,无奈道, “是呀,别说你,就连当时的我也以为,我终于又有了一个新的家,从此以后终于又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可是谁能料到时事弄人啊,那皇后娘娘生下孩子后不久,竟也一命呜呼了……” 看得出来,比起自己现在离宫不当娘娘这事,提起皇后娘娘的死,妇人更是伤心, 哽咽着,又一度说不下去了。 “对了,那大渝的皇后据说不是一直都很得宠吗?她怎么会突然去世呢?难道是因为生孩子难产吗?”半晌,待妇人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秦瑶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是!”妇人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皇后娘娘她是被人杀死的!” “被人杀死?!”听到这个惊破大天的消息,秦瑶几乎要跳了起来,脱口而出道, “天哪,她可是大渝皇最最宠爱的皇后娘娘呀?谁敢杀她啊? 按说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呀,您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怎么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一切皆有可能会发生,” 妇人轻叹一声,沉声道, “其实,杀死皇后娘娘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夙夜的疯女人!” “夙……夙夜……”秦瑶再一次被听到的消息震到了,不可思议道, “芳姐您确定您说的这个消息是真实有效,不是道听途说,亦或者是被别人迷惑的? 您可要想清楚了,那夙夜不是别人,可是大渝国最最得盛宠的大将军啊, 再说了,她不是一直都很得大渝皇的信任,威风八面吗?她怎么可能会杀了大渝皇最心爱的皇后娘娘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呀。 另外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她杀了先皇后,那大渝皇也不是等闲之辈啊,怎么会放过她? 难道那夙夜还真就有通天的本事,能将此事滴水不漏的瞒这么多年不说,还摇身一变,从杀害对方妻子的仇人,成了对方最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所以综上所述,我觉得夙夜杀皇后娘娘这件事的可能性真的不大,怕是夫人您应该是有所误会才是。” 秦瑶本以为自己长篇大论说了一堆,分析的又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这下妇人总该改变观念了吧。 不料其说完,妇人却根本不为所动,只嗤笑一声,不屑道, “误会,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此事千真万确,没得掺一点假, 因为这一切均是我亲眼所见,并且不仅有我,那夙夜杀害皇后娘娘时,皇上也在现场,他比谁都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什……什么?大渝皇也在现场?” 秦瑶觉得今天听到的这些消息都要颠覆她这些年所有的三观认知了,此刻的她惊诧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半晌,方结结巴巴问道, “那……那大渝皇难道是傻的吗?他功夫比着夙夜也不差啊,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 还是事情另有隐情,其实这世间的深情传言都是谎言, 这大渝皇心里其实根本就不爱所谓的先皇后,传这些话出去,只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痴情专一的好名声?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好的形象。” 秦瑶这话一出,只见妇人又坚定的摇了摇头,毫不留情面的否决道, “这倒不至于,外面关于大渝皇和先皇后的传言多半是真的,并没有人蓄意造假。 想当年皇后娘娘在世时,皇上对娘娘的宠爱程度,别说是旁的人,就是我们这些在娘娘身边贴身服侍的人都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那情形,真真是把人捧在心口把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绝对是毫无异议的用情至深,爱之入髓。” “既然都是真的,那他为着什么呀?为什么要对夙夜这个有着杀妻之仇的人不仅不杀,还要重用呢? 按说这种低级的错误,像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都不可能会犯,更何况对方还是大名鼎鼎的大渝皇这种称霸一方的君主呢,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秦瑶听来听去,真的是被绕糊涂了,感觉听了这么半天,不仅没有找到真相,反倒是迷雾重重,真相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那就是另有隐情呗, 说不定大渝皇本身自己也欠着夙夜一条人命,或者欠着对方一个人情,所以他才在对方面前矮了一截,就算是对方杀了他的妻子,他都不敢找对方兴师问罪,为自己心爱的妻子报仇……” 884情债 “那就是另有隐情呗, 说不得大渝皇自己本身也欠着夙夜一条人命,亦或者欠着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他才在对方面前矮了一截,就算是对方杀了他的妻子,他都不敢找对方兴师问罪,甚至为自己心爱的妻子报仇……” 就在秦瑶这边听的一头乱麻,彻底找不到北时,只见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晔然竟然突然开了口。 他这话一出,都不待妇人回应,连秦瑶这个小迷糊听得都不由得醍醐灌顶,眼前霍然一亮。 咦,对哟,既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想来定是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大渝皇本就在夙夜面前有短,这才对杀妻之仇一再搁置。 “哟,不错呀,没想到你坐这半天闷声不晌的,貌似根本没有在听,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一语道出了真相,厉害厉害!”想及此,秦瑶遂由衷的表扬道。 不料,她这厢诚心诚意的表扬,却只换来人魏晔然一记大大的白眼,和一声不屑的冷哼, “切,多简单的事啊。 那萧贺的性格,从来不是那忍气吞声之人,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杀妻仇人逍遥的活到现在不说,还如此手握大权。 而之所以他会这么做,原因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他对夙夜有愧,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报这个仇,也狠不下心报这个仇。 反之掉过头来,再想想以前夙夜的身份,那可是名震江糊的千机阁老阁主的师妹,对千机阁的人有随意调用的权利, 而萧贺则从一个毫无竞争力的皇子,一跃从了万众瞩目的大渝皇,不难想象,这华丽的转变背后说不定就有不少夙夜的功劳。 关键的关键,人夙夜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能如此帮一个人为了什么, 所以说呀,这男人和女人之间能有什么纠葛,无非就是你情我爱的情债呗……” 果然,魏晔然这解释一出口,不仅听得秦瑶目瞪口呆,就连对面的妇人也立即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大少爷果然还是如孩提般聪慧,看问题一针见血,无论多么繁杂的表像,您都能准确找到本质。 此事确实不假,你们年少,对于一些陈年往事可能都不知晓,再加上现在大渝那边对此事更是一再封锁,所以知道的人也就少多又少了。 就算是我也是后来才从庆哥那才知晓,原来夙夜和皇上之间还真是有一段情债。 算下来的话,那应该还是大渝皇正在做皇子的时侯,一次被追杀算计,差点丧命,危难之际,阴错阳差被夙夜救了下来,带到深山里养伤。 孤男寡女相处的久了,再加上又有救命之恩,可能皇上感激之下当时就对夙夜做了什么承诺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夙夜后来又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在皇上称帝后及时找来,让他兑现以前的承诺,而是隔了好久好久才来。 以至于,待她辗转再找到人时,发现皇上竟然另取了别的女人为后,生了孩子不说,两人还十分恩爱,一时间被传为佳话。 她当时自是恨急了,闯进宫找大渝皇质问,问他为什么背信弃义,将当年的承诺负诸耳后, 两人争执时,正赶上皇后娘娘得知动静后,不放心,拖着病体过来劝架,夙夜当时也是急了,打斗间手中的剑一脱身,就恰巧刺伤了皇后娘娘。” 妇人讲述这些往事时,根本不带任何感情,尤其是提到大渝皇时,那口气更是异常的冰冷, 秦瑶就这么听着都不由得有些心疼,这语气,哪像在讲自己曾经的爱人啊,分明比着秦瑶她们这些旁人提起时还要冷漠几分,想来应该当年也是被伤透了心吧。 倒是在提起先皇后时,妇人会不觉放软些许语气,脸上难掩伤痛之情, “那伤如果换成在旁的正常人身上的话,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出些血而已,” 提起先皇后受伤之事,妇人哽咽着介绍道, “可无奈当时皇后娘娘刚生下孩子不久,又连着生了场大病,身子正虚的厉害,日日的头晕,脸上根本没有一点血色, 所以这一剑,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等到太医闻讯赶来时,人就已失血过多,回天乏力了。 而那夙夜见到自己竟失手杀了人,也是追悔莫及,也就扔下剑,仓惶出逃了, 听说后来若干年后她再出现时,便把那若云公主招为了弟子,视若己出,不仅手把手教其武功,还对其有求必应, 想来之所以这样一心一意的满足她,也是为了弥补自己以前造成的无心之失吧。” “我说夙夜怎么会这么毫无底线的帮助夙夜,原来竟是根源在这。”听到这里秦瑶忍不住恍然大悟道, “只是,那大渝皇呢,事情既然都成了现在这副无法挽回的局面,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当时又是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除了痛不欲生,他还能做什么。” 提及大渝皇,妇人脸上又是一丝苦笑, “他自然深知此事罪不在夙夜,更何况夙夜那一剑本就针对的不是皇后娘娘。 而是自己罪责深重,辜负了她们两个好女人, 也就是因此,后来他就开始天天将自己灌的烂醉,很是醉生梦死了一段时间, 或许,因着我在先皇后身边服侍过一段时间的缘故吧,” 说到这里妇人眼神突然晦暗了下来,声音也嘎然而止。 就在秦瑶十分好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时,只见妇人默了一会,平复了半天的情绪,又缓缓开了口,“那段时间他喝醉后,深更半夜老喜欢往皇后以前的寝宫跑,抱着娘娘的衣服首饰不撒手。 有一次,可能是醉的太狠了吧,就把我错当成了先皇后, 我拼命反抗,想要逃脱,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在强大的他面前,我根本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于是就这样,他整晚喊着娘娘的乳名,而宠幸的那个人却是我。 而我很快也就成了那个最不得宠,地位最低下,也和皇上最没有夫妻情份的芳妃。” “啊……,您就这样成了皇上的妃子,那您不觉得委屈吗?”听到一个男人抱着自己时却喊着别人的名字,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替身,秦瑶忍不住替妇人打抱不平道。 885她是皇后娘娘 “啊……,怎么是这样,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皇上的妃子,那您事后不觉得委屈吗?”听到一个男人抱着自己时却喊着别人的名字,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替身,秦瑶忍不住替妇人打抱不平道。 “委屈又能怎么样呢?人活在世上,哪个又能过得称心如意,一点不委屈呢?”面对秦瑶关切的目光,妇人轻叹一声,认命道, “其实当时的我想法很简单,妃子也好,宫女也罢,无非就是在这深宫大院里过一辈子而已,我真的是不敢有任何奢求,更不敢再求皇上的任何恩宠。 再加上当时曹贵妃已经进了宫,皇后娘娘去世后,她虽然宠幸仍是不多,但是因着曹家的支撑,她很快就称霸了整个后宫,没人敢与她抗衡。 而皇上呢,出了我这件事后,更是心灰意冷,便将全部心思都扑在了朝政上,几乎都不怎么踏后宫嫔妃的门了。 我本就没什么根基,现在皇后娘娘也没有了,我更不敢和曹贵妃她们抗衡了,就想着远远的躲着她们,过我自己卑微的小日子。” 妇人讲述这段时,声音沙哑,沧桑,听着犹如一个年逾古稀,对生命完全失去希望的老妪,冰冷的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可是,无奈天不遂人愿,就因为那一夜,两个月后我意外的发现,我竟然莫名怀上了孩子。 因着这个孩子,我平静的心终于起了波澜,为此我很是高兴了一段时间,憧憬着我将来孩子的样子,想象着她出生后,我的日子该是多么的丰富多彩,感谢老天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恩赐。 可谁知,我还是错了,上天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希望,没过多久,就又把她给破灭了……” “啊,为什么呀?你那孩子呢?是没有能够生下来吗?”秦瑶边安抚着妇人,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像我这种身份,在大渝本就没有什么根基,她们怎么可能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对他们造成威胁。 以前我没有身孕,又没有和她们争宠的意思时,她们自然可以对我不管不问,但是怀了身孕后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那曹贵妃开始三天两头的找借口往我寝宫跑,吹毛求疵,处处找茬,每次去了都要闹腾半天。 对于这些我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忍气吞声的忍着,希望有一天,她终于累了,乏了,或许就能放我一马。 可是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幼稚了,那曹贵妃没达到目的,又哪里肯给我喘气的机会,后来甚至买通了我身边的丫环,不仅偷偷换了我的安胎药,甚至还随便偏了个借口,连带着把和我一块来的嬷嬷的性命也一块算计了去, 更可怜的是我那腹中未见过天日的孩子,因着我的软弱,连来到这世上看一眼的权利都被剥夺了,生生就这么丢了性命。 孩子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甚至连仇我都没有能力去报, 当时的我可以说是心灰意冷,求死的心都有了,根本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心思。 庆哥当时也是看我实在可怜,就从一个同乡的老太医那里悄悄弄了假死药,将我带出了宫,最后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苦日子总算也熬过去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是讲完了,妇人也长出了一口气,掏出帕子去拭眼角的泪花, 可能由于心情太激动的缘故吧,掏帕子的瞬间,无意间竟还带出了另一样东西,啪嗒掉在了地上, 秦瑶低头一看,竟是另一块帕子,本是好心帮着蹲下身去捡, 不料拿起来时,帕子意外散开,却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她那帕子上竟绣着一个小像。 关键的关键,竟还看着格外的眼熟。 我去,这不是阿沐的画像吗?秦瑶在心中默默的想 而就在秦瑶盯着帕子看的当口,只见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帕子抢了过去,“谢谢瑶姑娘了,我自己来就行。” 秦瑶一抬头,就见那妇人拿过帕子,小心叠好正准备往怀里揣, 惊的秦瑶自是紧张的冲上前,一把抓住那妇人的手,瞪着那帕子不可思议的问道,“娘娘,那……那是阿沐的小像,你这里怎么会有阿沐的小像?” “阿……沐……”见秦瑶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妇人也是一怔,一脸懵懂的问道,“阿沐是谁呀?瑶姑娘,我听不懂你说的是谁呀?” “阿沐就是你画中的人儿啊,”秦瑶将那帕子夺回来,展开,指着上面的画像,激动的问道,“娘娘,您这……帕子上为什么会绣着阿沐的画像呀,难道您和阿沐也相识吗?” “哦,你说这个呀,”听明白秦瑶说的竟是这个画像,妇人轻笑一声解释道,“这画像上的人呀,不是你说的什么阿沐,她是我们皇后娘娘的画像, 这个帕子当年本是我绣好准备送给皇后娘娘用的,不料后来她突然就辞了世,我索性也就贴身放着,留个念想了。” “不是阿沐?”秦瑶一怔, 不可能呀,这明明和阿沐长得一模一样呀!”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拿过帕子掉头展示给魏晔然看, “魏晔然你也看看,这上面的人不分明就是阿沐吗?怎么会是娘娘话里的大渝先皇后呢。” “嗯,确实和阿铖媳妇长得很相像。”魏晔然凝眉看了半天,也点头认可道,“不过这上面的头饰倒是有些出入,如果我没有记错,阿铖曾说过,她媳妇是不喜欢带这些首饰之类的,觉得不太方便,平素也就是简单一个簪子什么的而已……” “阿铖媳妇,你们说的可是西夏那位康王妃?”魏晔然这厢话音刚落,秦瑶还没有表示什么,却见那妇人忽然也莫名激动起来,上前抓着魏晔然追问道。 “是呀,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王妃,难道芳儿姐姐你以前也和她相识不曾?”见妇人这神情,魏晔然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料,那妇人却是木讷的摆了摆手,讪讪一笑,“我怎么可能会认识现在的她呢,当然是不认识的啦。” 不过说完,人往后一倒坐回椅子后,却又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小声呢喃道,“当然了,要说认识也算认识过吧,毕竟她刚出生时,第一个抱她的应该就是我呢。” 886真假公主(1) “当然了,要说认识也算认识过吧,毕竟她刚出生时,第一个抱她的应该就是我呢。” 不料,这妇人虽是一声小如蚊蚋的呢喃,但是魏晔然和秦瑶是谁呀,那都是有内力在身的人,所以这一句,两人均是听的真真切切, 尤其是秦瑶,此时根本就是一只好奇虫,什么都想知道个一清二楚, 见状,自是忍不住笑着上前追问妇人道, “娘娘您这是在开玩笑呢吧?您离开西夏都近二十年了,而阿沐也就是这几年才嫁到西夏来,你们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听到秦瑶的质疑,妇人也不生气,娓娓一笑纠正道,“近年来是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小时候刚出生时却是交集不少,我也是亲手抱过她的。” “刚出生时抱过?”见妇人说的斩钉截铁,秦瑶更疑惑了, “不会吧,按说阿沐出生时,您不可能见她,更不可能会抱过她才对呀, 阿沐说她是从小被沐道长捡回来的弃婴,她在哪儿出生的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可能会在她刚出生时抱过她呢? 想来定是您贵人多忘事记错了啦。” 可是秦瑶这反驳的话说出口,都不待妇人再出开口,她自己就脑子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拍桌子,不由得大惊道,“天哪,我知道了,难不成,您以前其实还认识过沐道长不成?” “呃,沐道长我倒是也不曾相识的,”见秦瑶越扯越远,完全没按自己的思路走,妇人连忙否决道,“毕竟我这么多年除了在西夏将军府、大渝的皇宫,剩下的日子都是在这竹林里度过的,怎么可能会和沐道长有什么交集。 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说,您的这位好友阿沐,应该是从我们大渝皇宫里出去的孩子才是。” “大渝皇宫……?”一听这个说法,秦瑶更加不相信了, “怎么可能?您这想法也太离谱了吧……” 可是她这厢刚一开口,忽然无意中瞄到妇人手中帕子上的小像, 再一想大渝皇后和左沐两人长得又如此相似,遂不由得又大惊道, “天哪,我想起来了,总不能阿沐和你们皇后娘娘其实有关吧? 难……难道说,她是你们皇后娘娘所生的孩子?” “嗯,你这孩子总算上了会道,这次说的倒是八九不离十了。”迎着秦瑶诧异的目光,妇人郑重的点了点头,赞许。 说完,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里,打开取出两件东西。 如果秦瑶没有看错,刚才回来时,男人刚把两幅画轴放到那里,而此刻妇人拿出的正是那两幅。 果然,很快就见妇人将画一一找开,在方桌上极其认真的一点点铺的板板正正, “娘娘,这两张画明明都是阿沐,您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呀?”看到妇人这细致认真的样子,秦瑶从旁忍不住又好奇道。 “傻孩子,怎么可能会都是阿沐,如果是一个人的,我让你看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妇人微微一笑,指着画像轻声介绍道, “这两幅画像中,有一位其实是我们皇后娘娘的画像啦, 虽然娘娘当年因着脸上有道疤,喜欢长年带着面纱,见过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我这个贴身侍女肯定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至于另一位嘛,毋庸置疑,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心知肚明了,正是你们口中的康王妃的画像,” 如果说小像绣在帕子上,眉目并不太清晰,只能算是神似而已,那么此刻两幅画像就摆在眼前,秦瑶是怎么看怎么一样,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呀,遂转头看着妇人脱口问道,“您确定真的是两个人的吗?不能吧,这看着明明一模一样呀。” “你且再仔细看看,我想以你的聪慧,定是能看出区别的。”面对秦瑶质疑的目光,妇人微微一笑,从旁轻声鼓励道,“尤其您和那康王妃又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我想您找出她来,定不是什么难事。” “哦,那好吧。”在妇人的再三暗示下,秦瑶只得又耐心研究起了画。 只见画中两人无论是从脸形,眉眼,还是五官,真的是十分的相似,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妇人事先讲明,秦瑶事先知情的话,她还真就想都不敢想这两张画像其实是来自于两个人的。 当然如果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话,那就是眼神略有些不同而已, 只见左边这幅女子的眼神温柔较多,但是细看里面却又透着些许倔强, 而右边这幅的眼神里,则清冷中透着些坚毅,柔情相对少了几分。 这么一看,秦瑶心中瞬间就明朗了,“哦,我知道了,右边这幅是阿沐,左边那幅是你们的皇后娘娘对不对?”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见秦瑶一点就通,妇人不由得交口称赞道。 “可……可是,如果您这画像真的属实,这阿沐和你们皇后娘娘长得又如此相似,那是不是有可能,其实阿沐和那萧若云是亲姐妹来着啊?”最后,对着两张画像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研究了半天的秦瑶,又努力思索了片刻,终于得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来。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这消息太过于惊悚过头,不由得拍着胸口叹道, “天哪,想想这可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听到的世间最恐怖的消息了, 阿沐怎么可以和那个心如蛇蝎的萧若云是亲姐妹呢,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要知道那萧若云心心念念着,一心只想让阿沐去死,一见她就掐,由此可见这两人真的是八字不合呢,这要是亲姐妹,阿沐知道了,心里得是什么感受啊。” 不料秦瑶这话说完,妇人那厢一脸的惊诧望着她,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接话,就见兜头就有一个大巴掌盖在了秦瑶头上, “康王妃为什么非要和萧若云是亲姐妹,你这到底是什么混账思维逻辑?”随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是你魏晔然脑子有问题好不好,既然阿沐是皇后娘娘的女儿,那萧若云本也是皇后娘娘的女儿,那这样算下来的话,两个人不是亲姐妹,还能是什么?” 887真假公主(2) “喂,是你魏晔然脑子有问题好不好,既然阿沐是皇后娘娘的女儿,那萧若云本也是皇后娘娘的女儿,那这样算下来的话,两个人不是亲姐妹,还能是什么?” 秦瑶揉着被拍疼的脑壳,气鼓鼓的反问道,“就……就算是有可能他们不是出自同一个父亲,至少也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啊?” 不料,秦瑶这话说完,别说魏晔然,就连那妇人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孩子可真是个直肠子,难道除了二人是亲姐妹的关系,你就没有试着往别处想想。” “别处,还能往哪里想啊,这关系不是一目了然吗?”秦瑶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却仍是没有一点思绪。 “你这个小缺心眼,你就没有想过,或许你那阿沐,有可能就是真正的萧若云呢?”最后还是魏晔然实在看不下去,又爱又恨的向秦瑶揭露了实情。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阿沐就是萧若云?萧若云就是阿沐?”话说出口,秦瑶几乎惊的要跳起来了。 她真的又傻了,觉得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可怜她从小在山林里长大,只懂得带人厮杀占地盘干仗,哪里能懂这些宫里面的弯弯绕,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实在想不通的秦瑶,板着张苦瓜脸,眼巴巴的看着魏晔然问道。 不料她这厢可怜兮兮一头雾水的求解,人魏晔然冷哼一声,根本不心软,更懒得再帮忙,“你自己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算数。” 说实话,见秦瑶这单纯幼稚的小模样,魏晔然都有些脑仁疼了, 这丫头看着打起架来虎虎生风,论起兵法来也头头是道,怎么就对这些隐晦之事这么一窍不通呢, 这得亏是今后嫁给自己,做的是将军夫人,这要是让她母仪天下,当个后宫之主什么的,还不得眨间的功夫就被那些腌攒小人给取了小命啊。 说实话,魏晔然这担心真的不是毫无道理,也绝对没有空穴来风,以至于后来的很长时间,他这个一国之君还真就天天替秦瑶操心,生怕他这个傻皇后一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突然丢了性命。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后话, 眼下见魏晔然不肯帮忙,秦瑶就只得捧着自己的小脑袋,被迫逼着自己脑子转圈冥思苦想起来。 她毕竟又不傻,只能说是从小被父亲像男孩子一样养大,不擅长这些宫闺之事而已,所以用心之下,很快还是有了眉目, “我去,总不能这绕了半天,你们的意思其实是,那现在大渝宫里的萧若云有可能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假公主,而我们的阿沐才是真正的大渝公主,只不过小时候被人掉包扔出了宫而已。”只见秦瑶反应过来,一拍桌子惊诧道, “唉,总算是开点窍了。”见秦瑶终于上了点道,魏晔然长叹一声,欣慰道。 “天哪天哪,你们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能想到这么深的层次,一下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系后,费了半天力气的秦瑶又忍不住对眼前两人极为崇拜道, “不过,你们确定,你们这个大胆的推测真的靠谱吗?这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啊?” 不料她这通发自肺腑的表扬和疑问一出口,立即又招来魏晔然的一记大大的白眼, “傻丫头,这多明显的事哈,真有那么难想吗?明明是你自己鲜少接触这种宫闺阴晦之事,心思单纯好不好?”魏晔然抚了抚额,很是无语道, “你想啊,这两人的长相如此相似,而年龄却又差着小二十岁,那么她们两个除了是母女关系还能是什么?” “至于另一层就更不用说了,萧若云和铖儿媳妇年龄明明如此接近,就算那先皇后真有别的男人,想偷着生,可是时间上也不允许呀,你见着谁能在半年之内生两个孩子,而又不是双生子的呀。” 提起这茬,魏晔然忽然有些气结,大长胳膊一伸,一把将秦瑶揪到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我就真搞不懂了,你这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的,先皇后怎么可能会除了大渝皇之外还有别的男人,你怎么就会以为她们两个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呢? 还是你觉得,一个女人找两个男人生孩子,是很天经地义的事?” “我……我也就是胡乱随口一猜,我心里当然不可能是这么想的啦。”面对魏晔然咄咄逼人的目光,秦瑶赶紧心虚的否定道,“人就只是长了一颗心而已,哪……哪有人会同时喜欢两个男人的嘛。” “还算你识相,就暂且放了你这一次,”虽然知道秦瑶真的是有口无心,但是魏晔然仍阴着脸教训道,“但是也请你以后给我小心着点,往后的日子里,这样的念头自是动也不能给我动,明白吗?” “明……明白啦!”秦瑶完全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乖乖的认怂道。 “你和阿铖媳妇关系不错,她的经历你自是比谁都清楚,就在那里摆着,从小是个弃婴,跟着沐道长长大,安南左家虽然待她如亲生,但却是和她根本没有丁点血缘关系,” 见秦瑶认错态度还算不错,魏晔然这才勉强让她过了关,缓缓气继续揭晓道, “而再反观萧若云这边,那萧若云虽然长得还算清丽,但是长相和大渝皇及她那些兄弟都不太相似,尤其是现在和那先皇后的画像相比,更是差了这么之多, 如此将这所有的因素集合在一起,真相不是扑面而来了吗?哪还用得着多费脑子去想。” “啊,经你这么一说,此事还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啦。” 见魏晔然目光坚定,丝毫没有异议的样子,秦瑶更凌乱了, “天哪天哪,阿沐就是萧若云,萧若云就是阿沐,怎么会是这样呢?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捋捋。 这怎么才一刻钟不到的功夫,竟发生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呀……” 888防不胜防 “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捋捋。 这怎么才一刻钟不到的功夫,竟发生了这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呀, 要知道因为你的事,康王前面还正和大渝大力开战呢, 怎么闹了半天,他们竟也成了翁婿,到头来还是一家人了……” 这边竹林里秦瑶正一头乱麻,不过千里之外的某一个地方,倒是相当的宁静美好。 大渝,靖王府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微风吹过,院子里一盆盆金灿灿的菊花随风轻摆,花香四溢。 院子西北角,透过一扇小小的木窗,能看到一个身段丰腴、长相美艳的年轻女子正在小厨房里前前后后的忙活,临窗的小炉子上,好像正咕嘟咕嘟煲着汤。 就这么远远的隔窗看过去,只见女子眉目如画,身姿婀娜,将汤也熬的十分细致,一会加点食材,一会加点香料,细细的搅拌,慢慢的煎熬。 就在女子精心熬制之际,只见忽然从院门口来了一个粗使的婆子,将女子喊了出来,一脸讨好的在请求着什么。 看那情形,应该是家中有事,想请假几日的意思…… “喂,紫烟姐姐,这红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作呀?不会今天咱们又白等一场,亦或根本就是冤枉了她吧?”就在女子站在门口和那婆子不耐烦说话的间隙,只见屋顶忽然传来一个细细的问询声。 循着声音仔细望过去,你会发现,原来屋顶的一角不知何时竟缺了一角瓦片,而透过这小小的缝隙看过去,就见屋顶外面一个庞大的树冠里,竟然隐藏着两个美人儿, 此刻正通过瓦片的缝隙,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屋里人的动静。 当然了,如果不是听到动静,有所察觉的话,但就这么乍然一看,还真就发现不了她们。 只见这两个美人,一个端得是眉清目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似一泓清泉,只可惜年纪看着还小,身条似还未完全长开,好像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另一个就不同了,身姿高挑纤细,桃腮杏面,标准的美人一个,只不过一张脸一直端着,没有任何表情,貌似有些严肃的过了头。 此刻,见那年纪小的话刚问出口,就被那冰山美人一个眼刀飞了过去,训道,“闭嘴,既然王妃让咱们来,自是有她的道理, 你只管盯着仔细看就是,小心弄出了动静,打草惊蛇坏了王妃的计划。” “哦,知道了。”被挨了训的小人儿乖乖闭上了嘴巴,赶紧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又紧盯起了正转身往小厨房返、要继续熬汤的美人。 其实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毫无异议,刚才开口说话两人并不是什么偷窥的坏人,而是左沐这个康王妃派过来的。 那年龄小、耐心不足、长相水灵的,自然就是小水了,而至于另一个长相美艳的,冷若冰霜的,则是跟着左沐千里迢迢从月氏直接赶来的紫烟了。 而下面熬汤的,毋庸置疑,就是他们口中的头号嫌疑人物红袖了。 终于又经过红袖一通忙活,伴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眼看着汤快熬好了, 只见那红袖忽然将头探出窗外,左右警惕的看了一圈,见周围实在没有什么人,这才转身疾步走到墙角, 因着在屋顶,小水等人根本没有看清她的具体动作,只见她来到墙角身子半蹲,手在墙上轻轻一摸, 只眨摸眼的功夫,就见再转身时,手里已多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叶子。 转身回到锅边,红袖迅速将叶子扔进汤里, 嫩葱似的手指拿起汤匙轻轻一搅拌,就见那叶子只打了一个小小的旋儿,瞬间就化成了汤汁,不露一点痕迹。 说实话要不是这会小水一直吊在树上,胳膊有些酸痛,时时提醒着她一切都在真实发生着,她甚至都要怀疑刚才红袖丢叶子那一幕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了。 而下面的红袖,见自己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得了手,不由得也是一阵欣喜,用手轻抚着胸口,长出了几口气, 然后又行云流水的开始将汤锅端开,小心的一点点倒进汤盅,摆好盘,又小心端了出去。 就见这边红袖扭着纤腰,心满意足,款款走出房间时, 只见她前脚刚出去,后脚房顶上那两人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来。 紫烟毕竟身手够好,反应也绝对够迅速,只见她直接来到墙角刚才红袖停留的地方,弯腰定睛一看,就见墙上果然有一块青砖泛着些水渍,好像刚被人碰过。 伸手在边角轻轻一按,就见青砖啪一声,竟自动弹了出来。 而洞口打开,就见墙洞里果然长着一株青翠欲滴的植物, 虽然没有一点阳光的照拂,其仍是长得十分旺盛,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墙洞里盘锯着,竟将整里面盘得满满的。 “我说怎么咱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漏洞,原来她竟将这断魂草藏在这里,咱们前几日在窗外,可不正好被墙角挡住,看不清吗?” 看到这要命的毒物,小水冲过来,气得一把连根揪掉里面的断魂草,咬着牙恨恨的骂道,“看来王妃说的确实没错,这个红袖果然是个蛇蝎美人,为了害阿离哥,她可真是用心险恶,无所不用其极啊。” “是啊,确实有些让人防不胜防,”看到竟连小厨房里不知何时也被安上了机关,紫烟轻叹一声,也很是无奈,“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眼下先别在这里说三道四浪费时间了,还是赶紧回去告诉王妃才是正理。” “对对对,赶紧给王妃姐姐汇报去,让小叶也做好下一步的准备,说不得一会咱们汇报完商量出对策,小叶那边今天也会有新的收获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有了把柄,揪出了人,回头就可以好好找他们算帐了。” 紫烟和小水在这边找到了把柄,商量好了对策,另一边出去送汤的红袖自然不知道,看着阿离完全没有防备的又一气儿喝完了汤,红袖自是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间, 889将计就计(1) 这厢红袖来到院子里,招手唤了个小丫头随口一问,见胡管家和崔公公刚才竟然同时出去了,关键还带走了几个小厮,现在府里几乎没什么人,听得她心里不由得一喜,随手将那汤盅塞给了小丫环。 见院子里这会真的没什么人,眼眸一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转身回屋拿了件披风,绕过角门,很快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巷里,径直上了一辆黑漆漆的小马车。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只见她这前面马车一动,后面人影一闪,有一个人影也悄悄跟了上去。 因着这些日子事情进展的比较顺利,红袖这边心情自然比较好,一心只想着旧主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外边的动静,怀着欣喜的心情,神情得意的坐在马车里,只憧憬着旧主一会见了自己会有什么丰厚的奖赏。 一柱香后,在马车七拐八绕了半天之后,最后终于来到一个隐蔽的小院前。 红袖掀开车帘的一角,先小心窥探了一圈四周,确定四周寂静无人,这才裹好斗篷闪身下了车,小跑着走到门前,三长两短轻敲了几个。 随后就见伴着“吱钮”一声脆响,院门应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见到红袖轻点了下头,返身将人给带了进去。 “丞相……”一路疾行来到正屋,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红袖身子一软,娇呼一声,扑进了曹慎怀里。 “袖儿辛苦了。”曹丞相一把揽住纤腰,面带怜惜道,“这几日看着可是瘦了不少,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您交代的事,妾身什么时候办差过。”听到曹丞相终究对事情的关注胜过了自己,红袖眼一翻,没好气的噎道。 “那倒是,事情交给袖儿你来办,本相自是最放心不过的,”温香软玉在怀,曹丞相自是心情也大好,吧唧在红袖小脸上亲了一口,满脸诞笑的赞道, “也不看看我们袖儿是谁呀,这不仅是床上功夫了得,其他事自是也件件做的格外漂亮。” “就您嘴甜,只哄着妾身为您赴汤蹈火,”红袖伸手挡开急吼吼的曹丞相,自犹自怜的娇叹道,“罢了罢了,也是妾身自己痴心,又能怪得了谁呢。 估计这情形,若是换得了别人,谁还愿这般凶险的在外头做这等要杀头的事,怕早就找借口脱身,不愿前去了吧。” “那是那是,袖儿你的痴心本相又何曾不知,不过袖儿你也且放心,等事成后,本相一定光明正大的将你迎进门,让你舒舒服服的做丞相府的侧夫人,你觉得好何呀?”曹丞相说完,低头又是香香的一大口。 “哎哟我的爷,你倒是先别急嘛,我还有话和您说呢。”见曹丞相尝着了几口甜头,亲下去就不准备算完,大有一路往下走的架势,红袖赶紧出声阻拦道, “既是丞相您有这迎我入府的心,没把我红袖当外人,我自是也要为爷您多考虑不是。 说实话,虽然最近事情进行的一如既往的顺利,但是我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可疑的很, 您想啊,这段时间那靖王服下下了断魂草的汤,明明前几日看着身体都快不行了,这几日不知道怎么搞的,不仅没有变差,看这气色好像倒还有恢复的趋势, 您说总不能他们察觉出了什么,瞒着咱们做了什么手脚,亦或者喝的多了,这断魂草药的效用就不灵了吧?” “他们能发现什么呀,就那小子的城府,如果真觉得你可疑,还不早就动手了,哪能还放你跑到这里来逍遥快活。”曹丞相说着,头又开始往红袖胸前蹭,“不急不急,是药总要有个过程嘛,哪能一蹴而就的。 这好不容易盼着美人你来了,快让爷好好的疼疼,这几日真真是快想死我了。” 这曹丞相毕竟是情场高手,又是动作,又是言语的,一番折腾下来,只片刻的功夫就撩拨的红袖两腿发软,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只娇喘着轻声求饶道, “我的好丞相,你且快别闹,好歹眼下先放了我这一回。 如果您真是馋的紧了,大不了晚上我再偷着出来一趟,夜里好好陪着你疯一晚就是。现在这个当口,我这自是万万不成的, 你不知道那胡老头这几日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将院子里外盯得格外紧,不仅凭白多添了两个小厮,还不准人随便出去,刚才我还是趁着他和舅舅带着那些人出去办事的机会,这才偷着溜了出来, 估计着他们出去的时间不会太长,我这还得赶紧回去呢,要是真被他们发现了,那咱们前面做了这么多可真就前功尽弃了。” “知道,知道,这些我自是都晓得的,也就是逗逗你而已,瞧把你紧张的。” 红袖这边只是象征的开口劝了两句,不料曹丞相这次倒是好说话的很,竟难得利索的松了手,看着竟还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 只挥挥手,颇有几分不耐烦道,“另外,晚上你也不用来回跑了,毕竟路远,也不安全不是。” 曹丞相这话说的,听在红袖耳里那是相当的绝情了, 再定睛一瞧,曹丞相这双老狐狸似的眼睛里根本就是清明的很,哪有一点刚才还意乱精迷的样子,直看得红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有些打鼓, 尤其是低头无意间往角落那小茶几上一扫,竟见上面赫然摆着几个茶碗,其中一个碗边上还有殷殷的红色,一看就是女人用过的。 这一发现,红袖心里瞬间就有些慌了,忙曹丞相真就有了新人,厌弃了自己,连忙又堆起笑脸,凑上去,嚅嚅的往回找补道, “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其……其实也真没有多远的路程,只要您需要,红袖也还是能赶的来的。 再说了,爷这迎我进府的事都安排好了,袖儿陪您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事啊。” 曹丞相是什么人啊,久混官场的老手,红袖这神情间的转换,还有这小心思,哪能躲的过他的眼睛,此刻见红袖这一脸的心虚警惕,只见曹丞相一把将人又扯进怀里,吧唧在人脸上又狠亲了一口, 890将计就计(2) 此刻见红袖这一脸的心虚警惕,只见曹丞相一把将人又扯进怀里,吧唧在人脸上又狠亲了一口,呵呵一笑解释道, “袖儿你且莫多心,本相之所以这么做,皆是因为心疼你,怕你两头顾着再出个什么事,你说你这么贴心的人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不是要本相的老命吗?” 说着还像摸像样的将红袖拉到一面镜子前,对着里面的人儿又是爱怜又是嗔怪道,“我说你这丫头呀,就是心里想的太多, 你自己瞧瞧,这才几日不见,小脸都瘦了一圈了,再这么瘦下去,丞相我还不得心疼死啊。” 红袖对着镜子一照,只见镜子里美人下巴尖尖,腰肢不堪一握,不觉还真就瘦了一圈, 小脸一红,索性窝在曹丞相撒娇卖痴、不依不饶道,“丞相您可真是坏人,人家里里外外的为您奔忙,现下好了,到头来爷您竟嫌弃袖儿瘦了,不喜欢袖儿了, 既是爷您不喜欢了,那袖儿干脆在这里一头撞死得了。” “哎哟哟我的心肝宝贝,你可不许说这等傻话,既是瘦了咱补回来就是,哪能就此不活了呀,” 一见红袖这寻死觅活、装腔作势的样,曹丞相更是上道,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往红袖手里豪气的一塞, “拿着,回头买些好东西,好好补补,一定要将以前瘦下的地方都给补回来才是。 记着,就算是为了本相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万不可再累着了,否则的话甭说旁的人,本相第一个就不能答应, 别的不说,我总要为自己的心负责,不能让它三天两头的犯疼不是。” 曹丞相话说的甜蜜度十级,但是红袖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这手中荷包里的东西。 不动声色的背过身,悄悄打开一瞥,只见竟是一张面额大的足以买下两座这般小院的银票,自是俏脸一喜,又瞬间由衷的笑开了花,“还是丞相您疼袖儿,您放心,就算是为了您,妾身也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您再担心的。” 这厢曹丞相又就势揩了几把油,腻着哄了几句,“去吧去吧,等事成后本相还重重有赏,只一条,别累着自己就成。” “得嘞,丞相您就擎等着红袖的好消息吧。”红袖拿了东西,也终于心满意足的出了门,继续欢快的执行她的秘密任务去了。 毕竟她又不傻,相对于男人的恩宠,自然还是银子来的更为实在。现在有了这笔银子贴身压着,就算丞相府她以后进不去,起码后半辈子也算是吃喝不愁了。 不就是对付那么一个野孩子吗?反正人都已经快被他害的早就只剩半条命了,哪里还用得了多少时日,等到时候她大功告成,就可以再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红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只不过她再次没有想到的是,她前脚刚出了门,后脚还真就有两个人从里屋相继走了出来。 萧泽就不用说了,生性好色的他,看到红袖这等身段资色如此魅惑的可人儿,自是早就馋的垂涎三尺,心痒难耐了。 说实话要不是念着曹丞相和曹贵妃两位长辈在这里,必须收敛着点,若在平时,恐怕早就扑上去春风一度了。 但是萧泽看着高兴,曹贵妃可就没有这等好心情了, 看着红袖那雀跃着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向曹丞相质问道,“大哥你到底什么意思?这红袖事情明明办的不怎么样? 东西也早就送过去了,人都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被他弄死,你不罚她就算了,怎么竟还给她那么重的赏赐?” “小妹你呀,你说你在宫里也混的这么久了,怎么还能这般沉不住气呢? 泽儿毕竟年纪小,要是这么想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这么心急呢。” 曹丞相心情显然不错,回头用手点了点曹贵妃,又瞟了眼一旁对着红袖的背影看的口水不觉都流出来的萧泽,不以为意的呵呵一笑道,“本相这做法,乃叫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你们自然是不懂的……” “噗……”不料曹丞相这解释的话都还未说话,都不待曹贵妃再发飙,萧泽就直接笑喷了出来,忍不住直接揭曹丞相的老底道, “我说亲爱的舅舅大人,您可真真是要笑死泽儿了, 就您这些套路,糊弄你府里那些胸大无脑的美人儿也就罢了,竟也搬到这儿来了, 还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这借口,别说我们,说出来您自己信吗? 告诉您,这种老掉牙的借口,我早就不用啦。 咱们都是男人,这谁还不了解谁呀,您这不就是相中了红袖妖魅的床上功夫,这才对她一再容忍,另眼相看的吗?”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想你舅父呢,我这说到底不就是多用了一张银票的事吗?怎么能和你平时做的那些腌攒事相提并论呢?”听萧泽在自己面前没大没小的样了,曹丞相毕竟是长辈,眼一瞪训斥道。 “大哥,你也别在这里大惊小怪的骂泽儿在您面前说话没大没小,不够尊重,实在是你这借口找的太鳖脚,立不住。” 曹丞相在这里训斥萧泽,萧泽撇撇嘴没敢反抗,一旁的曹贵妃登时就有些看不下去了,难得和儿子站在一处,挤兑自家哥哥道, “其实我倒觉得泽儿说的真没什么错,你这啊,就是看人家红袖长得漂亮,床上又有几分功夫,把你侍候的美美的,就只知道头脑一热,一味儿的哄着对方高兴。 您说您这是一张银票的事,难不成小妹冲你这般发火真是我自己小气,舍不得这些银子,亦或者心太着急,存不住气? 结果其实不用我自己说,您肯定也心知肚明,都不是。 小妹的意思是,您哄红袖,私下里怎么哄都行,给个金山银山我们都没意见,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事情没办好,您不罚反倒奖,这让旁的人看到怎么说,他们说您奖罚不清,公私不分那还是轻的……” 891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让旁的人看到怎么说,他们说您奖罚不清,公私不分那还是轻的,如果回头再私下里传开来,知道还有上床这一条捷径,只要床上哄好了其他什么都不干就能得着奖赏, 试问到时候谁还肯为我们卖命,干脆都去学那些污七八糟的本事算了。 唉,说句掏心窝的话,小妹现在对大哥您真是失望的很, 我看您现在呀,眼里就只有这些狐媚子,哪里还有我和泽儿,更别提为我俩以后的日子操心谋划了……” “你看看你,又意气用事了不是,”见曹贵妃也跟着越说越不像话,曹丞相听着就有些不入耳了,眼一瞪,反驳道,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看问题要全面,要顾全大局,要用心去感受,有时候不能只看眼前,更不能太相信你自己的眼睛临时看到的, 你以为,你大哥我真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告诉你,你和泽儿的事在我这里比什么都重要,我无时无刻不把它放在第一位。 这样吧,多说无益,眼下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你不是还有事要回去处理吗?就先回去吧, 你放心,我既然这么做,自是有这么做的道理,用不了多少时日,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哦,两句话不对付大哥您就想赶我们走,还你心里自有道理,我看你那道理分明就是在床上,只要人家在床上把你哄高兴了,没理也变得有理了。”见曹丞相脸一变就要赶自己走,曹贵妃更不满意了,气鼓鼓的回怼道。 结果可想而知,她这两句话一出口,曹丞相自是气得脸瞬间都绿了,“喂,小妹你这到底什么意思,你再这样不分好歹,如此冤枉大哥我,我可是真生气了哈。” “你要是不想让我说们也行,那你倒是好好讲讲,你这到底是什么道理?接下来究竟要如何打算,总得让我们心服口服才是呀。”见曹丞相也动了气,曹贵妃忙顺势激道。 无奈人曹丞相根本不上她的当,手一挥,“我不说,一会自是会有人和你说。你不想走也行,那就在这里等着一会自己看……” 兄妹俩这厢正绊着嘴,只见说曹操说曹操到,门口一闪,还真就有黑衣人匆匆赶来。 来到门口,都未来得及看清屋里的人,扑通一跪,沉声禀道,“回丞相,一切都查清楚了。” “那就如实禀吧,正好贵妃娘娘和王爷都在这,且让他们好好听听,我这段日子到底有没有被这几个小妖精迷昏了头。”见人这么快就来了,曹丞相终于有了底气,回头斜睨了曹贵妃和萧泽一眼,没好气的命令道。 黑衣人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连忙一凛,郑重的汇报道,“禀各位主子,小的跟着那尾随来的人一路过去,发现对方果然进的还是城南平安巷的那个小院, 并且经过这两日我们的人蹲守调查,发现那院里几日前果然刚住进来了几个人,有一次咱们的人无意中还听到他们的对话,说的不是咱们大渝这边的方言,听着倒像是西夏那边的口音……” 听完了汇报,曹丞相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一切仍按原计划行事。” “原计划行事……”这厢见着黑衣人又一阵风似的走了,尤其是曹丞相这番话,明显的话里有话,曹贵妃自是惊的目瞪口呆,“大……大哥,你什么意思啊,原来你这还真早就有所防备,留有后招啊。” “你以为呢,”曹丞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铁不成钢的反问道,“那靖王一开始服了毒病的如此厉害,眼看着人都快要不行了,这几日却硬撑着死活不咽气,安然拖了这么多天不说,还有回转的迹像,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想来定是红袖的行为被他们发现了,对方采取了应对措施,找到解药了呗。”这次萧泽的智商倒是罕见的在线,听到曹丞相抛出的问题,张口抢先答道。 “对呀,这个连泽儿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你舅父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曹丞相一转身,坐回到屋间的榻上,半晌方心安理得的回道。 “可是舅父,既然您都知道红袖已经暴露了,那您为什么不阻止她的行动,反倒让她继续回去下毒呢,这对她有危险不说,分明也害不着人,没有任何意义了啊?”这厢曹丞相不急了,肯定有人急呀,只见萧泽难得的好奇心满分,颠颠的追过去问道。 “既然他们都不揭破,我为什么要阻止?” 曹丞相轻笑一声,伸手为自己倒了碗茶,端起来,看着那茶叶在茶碗里起起伏伏半天,方幽幽道, “他们既然事先已经发现了红袖是咱们这边派的人,却一直藏着掖着都不愿动手,那我为什么要自断根须、自找不痛快呢?” “可是红袖这颗暗棋已经变明,留着实在没什么意义了啊,刚才您又给了她那么一大笔银子,不更是浪费吗?”萧泽一脸困惑的问道。 “傻孩子,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既然他们能将计就计,难道咱们就不能吗?”曹丞相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啜了几口,方继续揭晓道, “你要知道,他们不拔红袖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怕咱们知道红袖暴露后,再派新的他们不知道的人过去。 现在好了,既然他们喜欢玩这样的游戏,那咱们就成全他们,陪他们玩到底好了, 我就是要告诉他们,就算红袖在那里,我仍可以继续派别人的去做手脚。 相反,正因为有红袖这个眼中钉一直在,还可以麻痹他们的意识,吸引去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这样咱们另外派出去的人就能腾出手脚来,放心大胆的去做别的事情, 你们说这不是将计就计,又是什么?” “厉害厉害,果然还是舅父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更加的厉害,”听曹丞相这么一番解释,萧泽真是瞬间佩服的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 “泽儿你这是年纪还小,历练的少,放心,跟着舅父言传身教多学几年……” 892命里犯冲 “泽儿你这是年纪还小,历练的少,放心,跟着舅父言传身教多学几年,就算是硬往你脑子里塞,舅父到时候也要将这一身的本领全部交给你。”面对着萧泽崇拜的目光,曹丞相挺了挺腰杆,正襟坐在榻上,摆出长辈的款,拍着胸脯保证道。 而萧泽今天更是难得的上道,十分虔诚的再三感谢道,“谢舅父,您放心,泽儿一定跟着您好好的学,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料,这厢二人正舅慈甥孝,只听旁边忽然传来一个质疑声, “不对呀大哥,刚才那人禀报的那城南的小院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西夏的口音又是什么意思?” 曹贵妃毕竟比萧泽的心思缜密,斗争经验也多,很快就揪出曹丞相刚才话中的重点,好奇追问道,“这事不是针对的是那野小子吗?怎么还和西夏扯上关系了?” “这还不简单,你想啊,这野小子在西夏时和谁关系最好, 既然他前段时间病的都要不行了,危急时最有可能向谁求救, 然,放眼西夏又是谁的医术好,最有可能前来?”曹丞相这会心情不错,又见萧泽难得如此好学,遂耐心的循循善诱道。 “天……天哪,舅父您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从安南跑到西夏和亲的康王妃左沐吧?” 而萧泽今天果然是孺子可教,并没有让曹丞相失望,一点即通道, “我去,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跑来咱们大渝, 敢情这下好了,因着司马铖的进攻,司马克那边正一封接着一封的催着母妃想办法援助呢,有了她,咱们就不怕了, 舅父,咱们还是赶紧行动吧,只要拿了她,既能扼住那司马铖的命脉,又能让司马克因此欠着咱们一个人情,还能趁机要了那野孩子的命, 并且只要这次咱们出手帮了司马克,就不怕以后泽儿我争大位时,那司马克敢不出力了。 如此下来,可真是一举几得呀。” 萧泽说完,心里很是得意。 他本以为自己分析的绝对够透彻,接下来就能得到二位长辈的一番褒奖了, 不料,话落刚落,就见曹丞相眼一瞪,劈头一巴掌打了过来, “要不就说你这孩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遇事只想其一不想其二呀, 你这怎么能只想着好的一面,不做些坏的打算呢? 你也不想想,那司马铖是省油的灯吗? 还立即行动去绑了那个女人,就司马铖那脾气,咱们如果绑了他的王妃,他还不得带着人直接杀过来,灭了咱们曹家呀?” “可……可是这多好的机会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放弃吗?”萧泽揉了揉被拍麻的后脑勺,很是不甘心道。 “放弃自然是不会,既然有了这等好机会,咱们自是要想办法送到更有利的人手里,让她那把利剑,想法设法为我们所用。” 曹丞相为自己续了碗茶,呷了两口,平复了一下心境,继续诱导道。 “你好好想想,在咱们大渝,谁最不能听左沐的名字,一提到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杀了她。” “您说的是萧若云?”萧泽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 “这个疯女人也是哈,按说这左沐也和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啊, 其倒是好,疯狗一个,咬着人就是不松口,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立即失了理智,听说前段时间之所以派人算计那魏晔然,就是为着变相找左沐的茬。 这消息如果让她知道了,不定又能做出什么疯儿的事呢,这事交给她来做,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也不尽然吧,”萧泽这次说话,曹丞相还没开口反问,倒见曹贵妃突然接了口,“我最近怎么听说外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泼传言,说那萧若云根本不是先皇后所生,乃是鸠占雀巢, 听说为此她很是闹腾了好几天,杀了街边不少百姓,这才将传言好歹压下去一点。谁料只好了两天,刚才过来时,听说茶楼那边竟有胆大的,索性编成段子,直接含沙射影的唱起来了。 你说这个节骨眼上,她一心和那些流言做斗争,有心思管这些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气场问题,”曹丞相摇了摇头,倒是一点也不认同曹丞相的担忧,“这个世界上啊,就是有这么些人,命里犯冲,一出生就八字不合,但凡见了面就会掐,那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你们只管将消息送过去,那萧若云正好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的气,说不得正好就找到了出口,且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坐山观虎斗, 到时候无论谁受了重伤,咱们都能坐收渔翁之利。” “确实,还是舅舅你深谋远虑,想来这萧若云只要得了左沐的消息,其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的,”曹丞相这厢一分析完,萧泽又立即狗腿道, “到时候咱们才从旁推波助澜,只要想法设法让她杀了人,这样咱们的目的达到了不说, 司马铖以后就算是找人算帐,也只能去找她,定是算不到我们头上, 而司马克那边也只能对咱们心存感激,如此算来确实不错不错。” “所以呀,眼下你们只需赶紧回去,想尽办法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到萧若云那里,至于其他的,你们且得低调做人,我估摸着,那野小子此次憋了这么长没有动作,定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估计下一步定会押着红袖,揪着这断魂草的事云皇上面前告状。” “啊,他们为什么要抓红袖啊?”一听阿离会押着红袖,萧泽立即紧张的脱口追问道。 问完,看曹丞相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遂赶紧解释道,“我是怕他们抓了那红袖,如果红袖一全招,那咱们不就全暴露了吗?” “你傻呀,暴露又怎么样?”看萧泽这傻呀,曹贵妃伸手在儿子头上狠点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分析道,“那红袖是谁呀,可是姓崔的外甥女,而姓崔的又和李家这些年息息相关,” 893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傻呀,暴露又怎么样? 那红袖是谁呀,可是姓崔的外甥女,而崔中实这些年又和李家来往密切、息息相关, 所以这次呀,他们无论说什么,咱们都一堆二六五,全装作不知情,将事一股脑全往李家那边推。 反正这事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那崔家又和李淑妃关系如此密切,估摸着皇上到时候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不了了之,顶多也就是各打五十大板而已。” “小妹这次分析的倒是极为精准!”见曹贵妃终于和自己想到了一处,曹丞相连忙补充道,“总之你们回去后,无论皇上为此给了你们什么处罚,你们都不必强辩,全部暂且忍下,做出一副伤心晦气的模样。 只等着那边以为打了胜仗,得意忘形疏于防备时,咱们再突然出手,给他致命的一击。” “舅父果然英明,泽儿实在是佩服之至。”毋庸置疑,曹丞相话音刚落,又引得萧泽一通马屁赞美。 说完,看了看曹丞相,又看了看曹贵妃,见两人一时间说到激动处,均是红光满面,心情很是不错,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只是舅父,泽儿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您老可否成全?” “你这死孩子,该不会这么半天如此积极配合我和你舅父,实际上只为了最后讨那个狐媚子红袖吧?”果然是知子莫若母,这厢萧泽一开口,曹贵妃立即就听出了端倪,板着脸质问道。 “母……母妃……”被一下戳中了心思,萧泽面上一时间有些下不了台来,一张胖脸直涨得通红。 “哎……,小妹且莫动气嘛,”见曹贵妃又要发飙,曹丞相倒是难得的替萧泽说好话,为他递台阶道, “人嘛,食之色也,孩子毕竟也长大了嘛, 更何况那红袖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我看着都动心,更何况泽儿这般年轻气盛,有所惦记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这样泽儿,舅父替你做主了,等此事成了,除掉了那野孩子,舅父亲自派人将那红袖送到你府上去,让你好好乐呵几天……” “谢谢舅父,谢谢舅父,还是舅父宽宏大量,善解人意。”一想到又有美人福享了,萧泽激动的一腔热血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看那样子就差扑通直接给曹丞相跪下了。 “大哥……,你……你这是要干吗?他自己本来就够不知道节制了,您还这般纵容他,你这是把他往坏里带,在害他懂吗?” 见曹丞相如此爽快的就应了萧泽的请求,曹贵妃在一旁气得直跺脚,气急了的她索性连曹丞相也一块说落上了,“都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好了,我看你们两个就一块作死吧,早晚要坏在这些狐媚子手里。” 曹贵妃这厢骂的难听,却见曹丞相根本不动气,只挥了挥手,示意其稍安勿躁, 回头继续冲着萧泽继续言传身教道, “泽儿,你既是一心跟着舅父学习,那舅父定是不能只教你些皮毛,而不告诉你精髓。 我且问你,都道是红颜祸水,你觉得舅父这些年,女人没少找,却从没因此出过事,是如何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 “这……这个嘛……”乍然听曹丞相如此问,萧泽一时间还真有些被难住了,抬头想了半天,方词不达意的回道,“想来定是舅父您命大福大,这些女人都动不了您的命吧?” “你这傻孩子,你舅父我这命再大福再大,能有多大,难道比你这未来的一国之君还要大?”见萧泽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曹丞相颇有些哭笑不得道, 想了想,遂干脆放弃道,“算了,也不难为你了,直接告诉你也不无妨。 其实这些年下来我之所以安然无恙,哪里是我命大,他们动不了我的命,是你舅父我坚守着自己的心,任对谁均不动心而已。 泽儿你记着,女人这种东西,只是玩物,就像养的小猫小狗这些个宠物,你只当养着让自己舒心,万不可对她们动真心。 尤其是像红袖这种有所图、见钱眼开、又心思不稳的女人,更是只能临时玩玩,连长久养在身边都是不行的。 所以,此次送进你府里后,你最多不能让她待的超过三个月, 当然了,这事也由不得你,实话告诉你吧,到时候我会让人在她身上事先偷偷下一种慢性毒药,让她活不过三个月的, 对此,你可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面对曹丞相的长篇大论及草菅人命的做法,萧泽才懒得置喙,此时的他一听到终于有美人陪自己了,自是高兴的连忙举双手赞同,“一切都按舅父说的办就是,只求舅父快些将人送到我府里,让我解解馋才好。” 小院里曹丞相舅甥二人费尽心机谋划着红袖今后的去处和生死,而另一边当事人红袖自是完全不知情, 得了重金的她,一路顺遂、心情愉悦的回了靖王府。 进了院子,见仍是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在外面忙活着,完全没人注意到自己,连忙奔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仔细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箱子, 打开,心急的将里面的金银首饰一股脑全倒出来,这才小心翼翼将那张宝贝银票郑重的放到了最下面的夹层里。 待摸了几摸,确认放妥后,这才开始整理刚才一激动倒出来的其他物件。 这么转眸一看,只见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竟铺满了一张小桌子,不禁又喜从心中来, 挨个拿起,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边擦,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等这事成了之后,自己最终能挣到多少银子,如果再有幸真进了丞相府,以后又要过多么锦衣玉食的日子。 心里想着正得意之际,不料,忽然感觉身后貌似有阴风吹来,直吹的后脊梁骨直发凉。 红袖心里一凛,连忙将小箱子盖上,慌张的回头一看, 就见崔公公不知何时进来了,正绷着一张脸阴晴不定的站在自己身后。 “舅……舅舅,您不是跟着胡总管他们出去办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894狼狈为奸 “舅……舅舅,您不是跟着胡总管他们出去办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闹了半天,竟是自己家亲舅舅,红袖这才长出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问道,“您这进来也不言语一声,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 “你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崔公公根本不接红袖的茬,眼睛只直愣愣的盯着她手中那精致的小箱子,沉声问道。 “哦,这……这些都是我平日里积攒下来的首饰,”见崔中实进来后开门见山直接就盯上了自己的百宝箱,红袖赶紧将箱子往怀里又抱了抱,勉强扯了扯嘴角,心虚的解释道,“舅舅您看这些做什么,您一个大男人,平素对这些又不敢兴趣的啦,就算是看,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再说一遍,打开我看看!”见红袖抱着不撒手,崔公公沉声命令完,索性直接走上前,看那架势,下一刻就要动手去抢了。 “您……您这……”红袖本来还想再找借口,趁机推脱过去,但是看崔公公神情实在严肃的很,大有完全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眼眸一转,索性准备反其道而行之, 遂干脆打开箱子,一股脑儿将里面的头面首饰哗拉一声全给倒到桌子上,故作轻松道,“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几件首饰吗?您想看拿去看就是,犯得着发这么大火吗? 告诉您,我积攒这些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这都是为了给您养老准备的, 眼下您是还能动弹,自己养活的了自己,可是再过几年呢,等您老了,这王府里不让待了,还不得靠我来养您。 您老可不许在哪听了几句歪风斜气的,就过来挑三捡四,找我的茬。” “为了我?”崔公公一把夺过红袖手中的空箱子,直接打开里面的夹层,啪一下将那张银票拿出来,甩在红袖面前,“不要告诉我,你收这么大面额的银票难道也是为了我? 我崔中石命贱,哪儿用得着这么昂贵的养老费? 快说,这么大的银票,你是从哪来的?是谁给你的?” “这……”见崔公公如此三下两除二的就找到了自己费尽心机藏的银票,拆穿了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红袖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袖子一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道, “行啊,看来您这是提前什么都知道了,全给调查清楚了,这才找上门来的是吧? 那索性告诉您也无妨,这些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是别人给我的。” “别人给的?”见红袖这个时候还不和自己说实话,崔公公也是气急了,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起来,指着红袖,尖着嗓子,咄咄逼人的继续质问道, “谁? 说,到底是谁给的?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的银子?” “是曹慎,曹丞相给我的。”见崔公公这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红袖也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扯着嗓子回道,“人家看我长得漂亮,看上我了,所以才给我这么多的银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你……,曹慎? 果然是曹慎,看来你还是和他勾搭上了。” 听到自己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崔公公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竟差点跌倒, 赶紧伸手扶住前面的小桌子,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指着红袖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说说你这孩子,平时看着不挺精明的吗,关键时刻怎么就能犯这种糊涂呢, 你和曹慎那只老狐狸纠缠在一起,狼狈为奸,你说他那个心狠手辣的东西能给着你什么好,怕是到最后人家把你一口一口吃了,都不带吐一下骨头呢……” “舅舅您在说什么呢,曹丞相他对我很好,”见崔公公越说越不象话,俨然将曹丞相说成了妖魔鬼怪,红袖连忙强辨道, “曹丞相说了,他不仅要给我银子,事成后还要将我迎进丞相府的门,让我做侧夫人,一辈子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呢。 您放心,只要我前脚进得了丞相府,到得那个时候,一定在丞相耳边多催枕边风,顺便帮您也摆脱这王府,接到丞相府去享福的。” “去丞相府享福,还事成?”看红袖说的眉飞色舞,崔公公心里更紧张了,用颤抖的手指着她再次刨根问底道,“你给我说实话,他到底让你做了什么事?竟然给了你这么多银子?还为你编了这么大一个谎言,不惜以进丞相府来相诱惑你?” “也……也没什么事啦?”见崔公公终于问到了要命的问题,红袖眼神躲闪了一下,颇有些心虚的嘴硬道,“刚才不是已经向您说了吗?他……他就是看我长得水灵,漂亮,会讨人喜欢,想纳我进府而已嘛。” “还编,还不肯说实话是吧,那好,我现在就撕了这张银票,随后将这些碎片送还给丞相府,让你断了这所有的念想。” 崔公公说着,还真就颤抖着手,拿起银票就做出撕的架势,直吓得红袖赶紧扑上前抢救, “舅舅,您这是要干嘛,求您别撕,我给您说实话说不是啦, 他……他们让我在靖王的汤里做了些手脚,说只要事成,就能把我接到丞相府。” “你……你……,难道说小殿下前段时间生病,果然是你在汤里动的手脚?”崔公公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指着红袖不可思议的问道。 问完,可能是怕红袖再拿谎话诓自己,遂含着眼泪补充道,“袖儿啊,舅舅身边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你就像舅舅的亲生孩子一样,你可是万不能再骗舅舅了呀,一定要给我说实话知道吗?” “嗯,确实是我所为。”终于不管是在崔公公的再三逼问下,还是在亲情招式下,红袖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实话, 说完,见崔公公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脚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忙上前去扶崔公公,补充道,“其实您老根本不用太害怕,曹丞相可是提前就说了,只要有他在,一定能帮我们周全的……” “他说……他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口口声声的提那个曹慎, 895掩耳盗铃 “他说……他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口口声声的提那个曹慎,我就不懂他曹慎什么时候成个君子,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了?” 崔公公一把推开红袖的手,索性坐在地上,指着红袖欲哭无泪道, “你……你这孩子真是好糊涂呀,怎么就能干了这傻事呢,你说我崔中实老老实实一辈子,最后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孩子。 看来他们说的果然都是真的,一开始他们这么说你,我还不相信,以为他们定是冤枉你了, 现在看来,明明是我自己老眼昏花,识人不清,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啊。 袖儿啊,你说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你怎么能在小殿下的汤里下毒呢? 你这么合着外人害小殿下,把他害死了,究竟对我们爷俩有什么好啊?” “舅舅,我看您明明是在担心你自己,为您自己在着想吧?”见双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再没有什么遮羞布可言,红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不屑道, “他死了与我又何妨,我日后可是要进丞相府的人, 实话给您说吧,在被您找到之前,其实我早就是曹丞相的人了。 当然了,自从和您在一起后,我还是有所动摇的,毕竟说到底,您毕竟是我的亲舅舅,而王府终归是比着丞相府高着等级不是, 如果真按您设想的,我最后讨得了那小子的欢心,留在王府了,想来还是有大好的前途的。 可是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自从进了这王府后,我是如何的努力表现自己,夹着尾巴做人的。 你说平日里让我和他亲近点,我就每天不分白天黑夜的侍候着,天天担着十二分的心。 但是结果呢,正屋那位到头来根本就是一个不开窍的闷葫芦,看到我是这也不行,那也嫌弃,是怎么暗示都不通,怎么表白都没回应,您说还让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生扑了他吧? 舅舅,您好歹也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想好不好,我今年已经十七了,都这般大的年纪了,我等不起了啊,等他哪天开了窍,我一准都成黄花菜了,我现在只是在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想出路,我又错哪了啊?” “你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另寻出路,不想留在王府,这些我自然都没意见。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掉过头去找曹慎,还帮着他害小殿下呀?”见红袖越说越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一点理亏的架势,崔公公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道, “你不知道他曹慎是什么人呀? 还将你迎进丞相府? 曹慎那些子谎话,也就你这傻丫头会信,他这是明明在给你画饼冲饥好不好? 这些年他在外面找了多少女人,你去打听打听,一晚上能数的过来吗? 而你以为,最后真正进丞相府的门的又有几个? 告诉你,一个都没有,这些女人不是被他贱卖了,就是被弄死了。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那些比着你身世清白的,长相出挑的,最后都没能拢住他的心,成功进的去丞相府的门, 而就你这样,还想着去丞相府当侧夫人,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不进丞相府又怎么样?”听崔公公分析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红袖脖子一梗,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回道,“只要这次成了事,我手里有了银子,日后去哪里不能落脚,去哪里不能痛快的活着了。” 其实崔公公说的这些话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觉得这曹丞相确实不是信的过的靠山。 若非如此,她断不会做这两手打算,一手存钱,一手努力拢络曹慎的心。 “还别处快活,孩子你可真是傻呀,想问题怎么能这么简单。”见红袖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一心只存着侥幸心理,根本没有看清事实,崔公公忍不住红着眼睛提醒道,“如果这次真让你得了手,小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 等事情败露了,就算他曹慎真有心救你,皇上那边、西夏那边也不会放了你的,你就等着以命偿命吧。” “事情败露……”崔公公这么说满心的是为了红袖着想,但是听到红袖耳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了,只要她眼一瞪,上前逼视着崔公公,嘴角带着抹讥讽道, “我看是舅舅你犯傻才对吧?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这事是我做的, 就算他们事后终于调查清楚了,恐怕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早就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了。 告诉您舅舅,我可是您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了,如果您真是告发了我,那可是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 倘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亦或者真的被这王府的人整死了,您晚年就等着上街头乞讨吧。” “我的傻孩子呀,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真以为你做的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呀,其实他们早就怀疑你了,只是碍着我的面子没有挑明而已, 今天你当我为什么会出门,是那叫阿来的小厮,一大早非拉着我去一个街口的茶楼喝茶, 一开始我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为什么非选在那么一个陌生的路口,周围连个人影也没有。 果不其然,很快我就看到一个身形像是曹慎的人进了那院子, 随后没多久,你也去了, 你自己说你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 “什……什么,连那阿来都知道了……”一听今天早上竟是阿来拉着崔公公提前蹲守着自己,红袖也是瞬间急了, “那阿来可是和那位的关系最好,既然阿来知道了,不就意味着那位也知道了吗? 天啊,这可怎么办呀?” 短暂的脑子空白过后,红袖反应过来,胡乱张望了一圈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股脑的将东西全收进箱子,紧抱在怀里,返手拉上崔公公就准备往外逃。 “舅舅,要不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反正我手里这些东西也够我们活上一段时间了,咱们先逃离了这王府再另做打算。” 不料红袖盘算的是好,结果一转身,就见门口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清瘦的身影…… 896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不料红袖盘算的是好,结果一转身,就见门口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红袖姐姐,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红袖姐姐连晚膳都不用,这么急吼吼的拉着崔叔是要去哪儿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细一打量这眼前之人,只见身姿挺拔,双眼清明,完全没有一丝病态的样子, 红袖自是吓坏了,像见了鬼般连连后退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来人道, “殿……殿下…… 你竟然真的没事,果然是早就痊愈了? 原来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计划,你这是将计就将,故意给我下套,利用我进而麻痹曹丞相是吧?” “怎么能说是我利用红袖姐姐你呢?”阿离一步步往房间内走,脸上挂着亲切的笑,但是那笑却并不达眼底, “分明是红袖姐姐好狠的心才对呀,说实话崔叔在这里站着呢,你问问崔叔,自打你进了这王府,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外人看待过。 结果呢,红袖姐姐你倒是好,竟然嫌弃阿离活的太长,合着伙同别人想将阿离早些送去阎罗殿。” “不,小……小殿下您说什么呢,我红袖完全听不懂呢?” 此刻看着阿离这咄咄逼人的架势,红袖连忙言不由衷的解释道。 “我红袖这些日子以来侍候您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从来没有害过您的,怎么会想去把您送进阎罗殿呢。 更别提什么伙同别人了,要知道我红袖在这里无根无基,除了这靖王府,我可是再不认识别的人了。” 说这话的红袖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事情还有回还的余地,希望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松口,此事还能糊弄过去。 不料,她这话刚说完,就见阿离脸忽然一沉,直接收了脸上的笑,冷冷道, “嗬,是吗? 可怜我阿离以前还以为有什么误会,以为是别人误解你了,或者是红袖姐姐也有什么不得已,现在看来,倒是我阿离多心了, 原来红袖姐姐您竟然到了现在还不死心,不仅没有一点悔意,竟还企图瞒天过海。 罢了罢了,至此我阿离也就不再自作多情了,” 说完,突然一挥手,头也不回的命令道,“阿来,将人带出去,该送哪里就送哪里吧,看看谋杀皇子到底会判个什么罪?” 伴着他这话音一落,就见阿来带着几个彪形大汉直接闯进了房间,拖起红袖,不由分说就开始往外拉。 到了此刻,见阿离真就翻了脸要动起粗来的,红袖这才是真的慌了,知道刚才话说的太过, 再求阿离已是不可能,只得掉头向一旁的崔公公呼救道,“舅舅……舅舅,快救救袖儿,袖儿是冤枉的呀,袖儿真的什么都不知情。袖儿还要给您养老呢,袖儿真的不能死啊……” “殿下,殿下,殿下息怒,还请殿下三思啊。”虽然心里也是恨红袖不争气,但是此刻见人真的就要拖出去了,崔公公终是心头不舍,连忙扑上去哭着求道, “袖儿她真的不是个心思歹毒之人,这傻孩子也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听信了别人的谎言,下毒真的不是她的本意啊。 殿下,老奴在这世上就只有这个一晚辈了,她在老奴心里,真的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啊,求您……求您看在老奴侍候灵妃娘娘这么多年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了她一条小命吧!” 求完,扭头一看,见红袖还傻愣愣的杵在那里,气的爬起来,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指着骂道,“你个逆子,还不快跪下,赶紧向殿下求情,殿下心地善良,定能饶你一命的。” “求殿下饶命!”都到了这个生死关头了,红袖自是不敢再嘴硬,只得顺着崔公公的话跪地求饶道。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呐,”看着眼前凄凄惨惨、生离死别的景象,阿离终是轻叹一口气,退一步道,“其实我不杀你也行,那如果我让你明天陪我去皇上面前揭露这断魂草的真相,状告曹家,你可是愿意?” “啊……,状……状告曹家?”一听要和曹家对着干,红袖登时又犹豫了。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红袖这厢犹豫,崔公公却不敢再含糊了,遂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只要殿下能放了我们,以后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意。” “舅舅,你醒醒吧,”见崔公公这么快就答应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红袖赶紧扯了扯他小声提醒道,“舅舅您不知道呀,那曹慎向来心狠手辣,如果他知道是我们背叛了他,背后告他的黑状,他一定会杀了我们的啊。 可怜我们两个这点本事,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的。” “你这孩子糊涂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能还对那边抱有幻想,如此执迷不悟, 现在根本不是曹家的问题,是谁杀你都是一如反掌啊? 你不状告曹家,甚至都不待曹家动手,单只你往殿下汤里下毒这一件事,往宗人府里一送,你就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呀。” “可……可是那曹丞相毕竟在大渝只手遮天……,万……万一宗人府那边也有他的人呢……”红袖眼睛躲闪着,试图仍对曹家不死心。 结果其这话一说,气得崔公公想死的心都有了,指着红袖骂道,“你这孩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嘛,关键时刻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您可是要想清楚,你害的不是别人,那可是当今圣上嫡亲的皇子,到了现在事情败露了,竟还想着曹丞相庇护你, 他要是听说你暴露了,说不得他自己杀你灭口的心都有呢, 你好好想想吧,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崔叔你也别在劝了,我看这事咱们还是直接交给宗人府,回头让他们请父皇定夺吧。看看到时候究竟是曹家的势力大,还是我们萧家的血脉重要……”崔公公还在劝,却被一旁的阿离冷冰冰打断了,转过身去,命令阿来等人道,“你们几个也别在愣着了,赶紧动手吧。” 897偏爱 “你们几个也别再愣着了,赶紧动手吧!” “殿下,不可呀,求求你看在老奴这心多年一心寻您的份上,放了袖儿这一次吧,她毕竟年纪还小,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而已,她……真的知道错了。”一见阿离这次真要动粗的,崔公公自是吓坏了,连忙死死将红袖护在怀里。 “崔叔,我也想放了她,可是您没有看到吗?是他们不愿意放过我,执意要取我的性命呢。 至于亲人,您放心,我阿离就是您的亲人,无论何时,我都会管你到终老。” 到了此时,阿离脸上早已显现出了几分不耐烦,一个眼神下去,阿来等人,又着手开始拖人了。 “殿下……,不可,不可啊。”眼见着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真就再也护不住,崔公公索性一咬牙,决绝道,“这样,老奴替她抵命好不好,老奴用这条命来顶红袖,只求殿下能放过她。” 崔公公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还真就一头撞在了不远处的门框上。 伴着“砰”的一声闷响,就见整个人瞬间血流满面,两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舅舅……舅舅……”一见崔公公如此,红袖凄叫着扑了上去。 “殿……殿下,我老了,死不足惜,可……可是袖儿是我们崔家惟一的骨肉了,她如果再死了,我们崔家就真的没后了,求……求殿下……”可是崔公公却是一把推开红袖,跪行到阿离面前继续求道。 “唉,崔叔,你这是何苦呢,冤有头债有主,明明是她的错,你何必这样为难你自己呢。”见崔公公如此这般舍命相护,阿离轻叹一声,终也是心中有些不忍。 “子不教父子过,我虽然是她的舅舅,却是比着父亲还要亲的人,还……还请殿下……,看在我舍了老命的份上,能……能够网上一面……,只要您能放了她,对于我是杀是剐都随你们的便……” 崔公公还在求,这次不仅阿离,连一旁的红袖也终于看不下去了,打断崔公公的话,哭着道,“舅舅,我求您再别说了,我听您的,我以后都听您的成吗,我以后再也不理那曹家了。” 说完,见地上的崔公公因为伤势太重,鲜血流的太多,眼见着只有出的气没有多少地的气了,遂一咬牙,转身扑通跪到阿离面前,求道, “殿下,红袖犯了错,罪该万死, 红袖答应你,可以陪你去状告曹家,无论去哪里都行,只求你以后能保我们的安全,尤其是要善待我舅舅,替他疗好伤。 接下来您要我怎样?哪怕是刺杀那曹慎,我都愿意配合您。”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早看清形势多好,非把场面弄的如此血腥,才肯松这个口。”见红袖终于低了头,阿离终是无奈道, “其实你大可放心,我阿离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尤其是崔叔辛辛苦苦把我找回来,没有功劳,自是也有苦劳的, 所以,我答应你们,无论此次能不能扳倒曹家,此事一了,我都会将二位送到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让崔叔在那里安度晚年。” “殿下仁慈,老奴谢殿下不杀之恩。”听到阿离终于开了口,肯给红袖一听生路,崔公公拖着病体,又要磕头感谢。 “罢了罢了,”阿离挥手制止住崔公公,转头吩咐阿来道,“天也不早了,崔叔毕竟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屋子又窄小了些,就劳将二位移送到一个宽敞些的地方歇息养伤吧。” “是。”阿来轻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将崔中石和红袖迅速弄了出去。 “哇,真棒真棒,阿离哥哥今天真是太威风了,”只见前面几个人刚出去,就从院子的一角又走出几个人来, 走在左沐身边的小水,更是欢欣鼓舞,不停的冲阿离竖大拇指, “此次红袖被策反成功,终于除了咱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等他日阿离哥哥带着人、拿着证据一下子摆到皇上面前,狠狠的告上一状,想来那曹贵妃和曹丞相也终都难逃重罚, 到时候大家憋在心头这么多天的气儿,就终于可以出来了。” “小水,王妃那边的行李还没有打点好,麻烦你搭把手,过来帮着我再整理一下吧。”见小水这边一出现,就叽叽喳喳没个完,阿离和左沐完全插不上嘴, 深知二人还有重要的话要说,紫烟连忙找个借口,拉上小水就开始往外扯。 “什么?王妃姐姐您这就要走了吗?为什么要这么快?难道就不能多留几天吗?”果然小水很快就被紫烟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一听左沐就要走了,心里自是十万个舍不得。 “走是必须要走的,你忘了,王妃姐姐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世子呢。”左沐轻拍了拍小水的手,安慰道。 “谁说不是呢,这次咱们王妃去了月氏,又来这里,算算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想来小世子早就想母妃想的不行了。”紫烟见状,从旁也帮着解释道。 “对了,对了,你们这一提小世子我倒是想起来了,我那里还为小世子准备了不少的小玩意呢,我这就去拿去,你们走的时候一块带回去……”一想起自己的小东西,小水都不待别人再催,一溜烟的跑的没影儿了。 “你真准备过几天带着红袖去大渝皇那里告御状吗?”这厢等着小水终于跑远了,左沐这才转头看着阿离,若有所思的问道。 “姐姐以为,就算我拿着了红袖,搜集了再多的证据,跑到南书房去告御状,那大渝皇会如何处置?”阿离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道。 “我估摸着依这些年大渝皇上对曹家的偏爱,你这告御状的结果应该也不太会理想吧。”左沐一怔,没想到阿离会反问自己, 不过也未过多计较,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道, “想来无外乎,也就是对曹家责骂一番,骂曹丞相一些俸禄,罚曹贵妃和萧泽禁足什么的吧?” “所以呀,既然都晓得对方是如此偏爱,早就知道无非就是这么个无关痛痒的结果了,我又何必再去折腾呢。”听到和自己心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答案,阿离裂嘴苦笑了声,很是无奈的回道。 898致命一击 “所以呀,既然都知道无非就是这么个无关痛痒的结果了,我又何必再去过多折腾呢。” 见阿离经历这一次中毒生与死的考验,貌似终于长大成熟了不少,终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最起码晓得了遇事三思而后行,左沐心中也是颇为欣慰。大有种,我家有弟初长成的快感。 “可是不这样,你又能怎么做呢?”左沐想了想,心中终是还有疑惑,好奇阿离接下来的做法,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还真就准备,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就此揭过此事不成?” “自然不会,其实经过前段时间中毒的事,我也已经想通了,或许我以前的想法根本就是错的,甚至远不及小叶那种割头抛尸的报仇方式来得痛快淋漓。” 阿离苦笑了声,无奈道, “我自己原来是想着慢慢筹划,到时候好将对方一网打尽,可是事实证明,人家根本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啊,自是也心心念念着,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根基不牢的我连根拔掉才好。 我如果现在还是像以前那样这么一味的防御、躲闪,就算躲过了这次,就不好说下次是不是也这般幸运,能再逃过劫难了。 纵观眼前我和曹家两方的情景,根本就是你死我活,两厢的矛盾早就没得调和,更没有什么折中求和之说, 此次好不容易逮着下毒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我就这么放弃了,姑且对方,或许明天就换成他们来扼我的脖子了。 所以此事我还是要往皇上面前捅的,至于结果如何,虽然不是我能控制的,但好歹也能为曹家敲敲警钟,为我赢得暂时喘息的机会。 再说了,这不是也早就在曹家的意料之中吗? 看那曹慎今天的反应,想来这红袖也早就是他们的废棋了,他们心里应该也做好被告发的准备了, 既然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若是怂着,再不行动,岂不是也有负于他们对我的期望了。” “那告完呢,就像你说的,最后无非就是一个无关疼痒的结局,对于那边来说,压根就伤及不到根本呀?”左沐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我自是也早就想到了,告完状之后,这件事表面上看是我们胜利了,其实远非如此。”阿离目光坚定,果断决绝道, “现在我们双方的形势,就是我和对方都拿剑指着对方,下一步就看谁更狠准快,一剑刺中对方的要害,直取了对方的性命,让他再无还手之力了。” 看阿离分析得头头是道,远比自己事先想像的还要全面透彻,左沐瞬间来了兴致,好奇道,“那,听这个意思,你是早就想好下一步的动作了,不妨说出来让姐姐也帮你参详参详。” “那是自然,就算姐姐不开口,我定是也要先说出来,听听您的意见的。”提起接下来的打算,阿离瞬间又来了兴致,两眼闪着光亮,颇有些兴奋的道, “实不相瞒,我眼下手里已有了新的线索,这几天胡叔之所以天不亮就出府,其实就是帮着找这些关键的证人,搜集证据去了, 只要这个证据找到,这根刺在皇上心中种成功了,想来以后根本用不着我再出手, 就只皇上一人,早晚就能将他们曹家满门给灭了。” “哦,竟然有这么大的把握,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长能耐了哈,竟还憋着这坏招呢,”看阿离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左沐由衷的替他高兴。 可是高兴之余,心中忍不住仍还有几分担心,遂思虑着开口小心提醒道, “只是你可是要想好了,这曹家可是在皇上面前受宠已久,要是想让皇上翻脸致他们于死地,想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你这到底找的什么证人,你确定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吗? 你要知道,如果一旦双方撕破脸,将所有仇恨都摆在了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你的决心,到时候别说曹家,但就和大渝皇那边的关系,你想再往回找补,可就有些难了。” “曹家受宠?这怕是还要看和谁比吧?”阿离神秘一笑,别人深意道,“那曹家和我比自是深受皇宠,但是和有的人比,尤其是皇上那块心头肉,恐怕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吧。” “哦,这么说,你这次是找到曹家的命脉,准备进行致命一击了,”到了这里,左沐心里的好奇心,自是早就被阿离吊得高高的,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只是,我更好奇的是,你这个切入点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大渝皇不惜舍弃曹家,能做的如此绝情?” “姐姐有所不知,这个杀手锏确是无人能及,此人乃皇上心头的朱砂痣,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你说的是先皇后?!”阿离还在卖关子,不期然却是被左沐一嘴叨出真相, “当然了,先皇后在大渝皇心中的地位,天下人自是早就深信不疑,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这算着,当时那先皇后去世时,曹贵妃应该刚进宫不久,想来也不会太受宠,先皇后能和曹家有什么干系?” “王妃姐姐您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不过说来,这事也不能怪你,别说你是在千里之外,就是我们这些经常在宫中出入的萧家人,也从没想到,原来这皇宫中竟还隐埋着这么深的秘密。 说来也是凑巧,前几日我不是病重吗?胡叔当时也是急坏了,就有些病急乱投医,不惜跑到一些偏远的乡下小镇,四处去打听,看有没有什么高人能帮我医病。 没想到,他这一通跑,高人没找着,无意中竟遇到了一位走街串巷卖小吃的人, 仔细一看,此人竟是当年和自己同在御膳房当差的故人。 这故人姓李,家中排行老三,不料,两个哥哥均未活到成年,就算如此,家人朋友还是习惯性喊他一声三儿, 此人是个热心肠,平时很爱帮助人,当年在御膳房时其实是跟着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打下手……” 899惊天大秘密 “这李三儿是个热心肠,平时很爱帮助人,当年在御膳房时其实就是跟着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打下手,就这,对当时刚进御膳房、人生地不熟的胡叔也是没少照顾。 不料当年胡叔离开御膳房后,其就赶上家中老父病重,无人照看,就告别了亲戚辞了御膳房的差事,回家照顾老父去了。 结果这么些年下来,白花花的银子搭了不少,父亲也没能救回来,最后孤家寡人一个,竟落了个走街串巷卖小吃的营生。 前几日碰面时,胡叔当时因急着找人为我医病,就只和那李三儿简单打了个招呼,留了个地址,并没和对方深聊。 这几日一看我病好的差不多了,无事时一想这李三儿现在日子竟过得落魄成了这般,如此的不如意,再一想当年对方对自己的照顾,哪怕是只剩一个热馒头,也想着为自己留上半拉,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起了还对方人情的心思, 闲暇时寻了个日子,就拿着对方给的地址,七寻八问的找到了对方的住所,准备送些东西好歹贴补一下那李三儿,也算还了当年的恩情。 不料到了那李三处,胡叔敲了半天门,却不见有人来开门,趴门上仔细一听,院子里好像悉悉索索的还有什么动静。 你也知道胡叔的性子,本就是江湖中人,大大咧咧惯了,最不喜欢守规矩的,以为那李三儿在逗自己玩,一时兴起就直接翻墙进了院子, 进去后一看,却见那李三儿还真就不在家里,只有一个瞎眼的须发皆白的老人窝在堂屋里。 乍然听到有人冒冒然闯进来了,好像给彻底吓坏了,一时没准备,拿块布蒙住脸,直接一闪身给就躲在了床底下。 胡叔一见,也是十分尴尬,连忙小心禀明来意,说自己是来找李三儿还恩,送东西的,并没什么坏心。 不料其好说歹说,那老人却是一脸的警惕,死活不肯出来,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就在气氛极为尴尬之时,最后还是李三赶巧回来了,这才解了这难堪的局面。 一见胡叔竟还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吃的用的,外加一大包白花花的银子,李三儿感动的自是拉着人死活不让走,非要留着吃顿饭喝几口酒再走。 两人喝着酒本只是瞎聊,不料因着胡叔一句话,竟无意还问出了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怎么?难道是那瞎眼的老人还有什么来历不成?”在阿离喘气喝茶的功夫,左沐接口问道。 “姐姐确实聪明,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时本来胡叔也就是出于好奇,心想着这李三儿不是声称自己的老父去世了吗?这从哪又弄来一个白胡子瞎眼老头,当老父亲一样供着, 不料本只是随口一打听,那李三却是根本没有将他当成外人,直接就倒出了真相。 原来这老人以前竟是宫里的太医,医术很是高超,不料却是个直肠子,为人刚正不阿,这才造成在太医院这些年医术虽然数一数二,但是却多年一直未曾受到重用。 几年前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是得罪了宫里的什么贵人,这些年一直被人追杀,眼睛也被人射瞎了,这不七拐八绕的就意外遇上了这李三儿。 因着李三儿当年老父病重时,辗转通过自己在御膳房当差的远房亲戚,想着能否也请个太医帮着诊诊,不料那帮势利眼的太医一听路途远不说,李三儿家里也穷得叮铛响,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捞,压根没有一人愿意出面的, 也就这老太医,听说李三儿的情况后,念其是个孝顺的孩子,二话不说,背着药箱,跟着李三儿就去了。 虽然李三儿那老父早已病入膏肓,老太医这一趟也没能将人给救回来,但是这份情李三儿却是记下了。 如今再一见面,李三儿一见这老太医竟落到这凄惨的境地,比自己还惨,遂二话不说,就将人冒险接到了自己家中避难。 因着当年二人交往的比较隐晦,再加上李三儿的家又在这偏远的乡下,所以任谁也没有想到这老太医竟会躲在李三儿这里,这样不知不觉,也就平安过了这么多年。 胡叔和李三儿两人本是趁着酒劲,你来我往的无意间闲聊着,不料那一旁闷不吭声的老太医却是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能也是心里痛快,多喝了两杯酒的缘故吧,以致于一听到那曹家竟然故计重施,给我也下了毒,一激动就多说了几句,不料想竟牵扯出了当年先皇后去世的惊天大秘密。 姐姐你猜,当年先皇后之所以那么快去世,为的是什么?”说到这里,阿离又故意一顿,故弄玄虚的问道。 “为的什么?总不能也是那曹家动的手脚?让太医在什么汤里下了毒吧?”面对阿离得意的小眼神,左沐想也不想的一针见血道。 “姐姐果然有见地,竟又是一语道破了真相!”阿离向左沐竖了竖大拇指,继续道, “原来当年竟真是曹家买通了太医院的人,在先皇后产后的补药里下了一种叫血枯草的东西,这才致使先皇后这么快就香消玉殒。 那日先皇后被刺杀,也是巧合,恰赶上这老太医当值,见情况紧急,又赶着平时给皇后娘娘诊治的医正不在,这老太医就好心跑了一趟。 当时看到先皇后脸色极差,流那么一点血人就不行了,他就心生了疑惑, 后来临离去时,无意中发现旁边有先皇后喝剩的一点药渣,他就顺手悄悄带了些回去, 结果这回去一研究,竟吃惊的发现,原来药里竟然被人掺了枯血草,这才导致先皇后产后,身子越补越虚,越补越差。 但是当时给先皇后诊病的一直是太医院的医正,本就在职位上压着其一头,又见先皇后去世后,皇上醉生梦死,根本难得一见,再无心管理其他的事,就压着此事一直没敢声张。 不料,后来那几年,曹家迅速崛起宠霸了整个后宫,不仅如此,还故计重施,接二连三的通过太医院那个医正的手,害那些贵人皇子。 这老太医是个直性子,看着看着,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900关键证人 “这老太医是个直性子,看着看着,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一天好不容易得知了皇上的行踪,有可能会往太医院这一带来一趟,逮着这么个机会,他就准备向皇上告密,揭露曹家的所作所为。 不料好不容易见着皇上一面,因着一时激动,抖抖嗦嗦什么都还没说出来,就被闻讯赶来的曹贵妃寻了个借口给弄走了。 自此他算是彻底得罪了曹家的人,被赶出宫丢了差事不说,还一路遭受迫害,以致于夫人孩子全死于非命,幸得最后碰上这知恩图报的李三儿,这才勉强保住了老命。” “这么说来,这老太医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起码有他在这,你这对付起曹家来,再也不会陷于之前的被动局面,无处下手了。”听阿离讲了这么多,左沐也是颇感欣慰,忙帮着从旁分析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曹家也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连先皇后也敢算计,想来这次事情揭开大白于天下后,以大渝皇对先皇后的感情,真就是老天爷也救不了他们了。 只是我觉得仍有些不太放心的是,这老太医毕竟年事已高,眼睛又瞎了,再加上依他那刚正不阿的性子,想来当年在太医院当差时,和宫中各方面的关系都不会太好,现在只让他一个人去作证,说服力真的大吗? 别到时候咱们把这底牌都打出来了,人大渝皇却根本不予以采信,那接下来的路可就有些难走了?” “姐姐这个问题问的极好,阿离其实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想着怎么把事情做的更完善些,” 阿离看着好像早就有所预料左沐会问这个问题似的,不慌不忙的冲着左沐点了点头,轻咳一声,继续道, “其实找到这老太医后,我之所以这么拖着一直没采取行动,还就是怕皇上对此事有疑惑,这才让胡叔辗转着去打听寻找另外两个重要的证人。 据胡叔那天回来讲,当时那老太医还曾无意中透露另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 说先皇后身边当年有个贴身大宫女,叫秋芳的,其实也没有死, 这秋芳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当年陪着从西夏来和亲的昭华郡主过来的,最初是她的贴身大丫环, 后来昭华郡主因着水土不服,病逝后,其就到了先皇后身边, 再后来,先皇后被害死后,其不知道怎么回事,摇身一变,竟然又成了皇上的妃子——芳妃,还一度怀了身孕。 但是好像她人却也是个与世无争的性格,怀了孕后就一直龟缩在自己的宫里,闭门养胎, 就这,仍是被那曹贵妃故计重施,买通了旁人害的其小产,失了孩子。 这秋芳没了孩子后,很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的几度寻死。 她宫里有个太监叫张庆,以前也在先皇后宫中当过差,秋芳初来乍到时其对她就颇有照顾, 后来芳妃另立宫殿后,这张庆就跟了过去,二人虽明面上是主仆,但平素私下里仍以兄妹相称。 那时节失了孩子,这张庆见秋芳实在可怜,转念一想自己在太医院还有个医术不错的同乡,就辗转求到了老太医这里, 张庆将这情况向老太医一说,再加上这皇上本就不宠这秋芳,其又在大渝没什么根基, 老太医本就是心善之人,又心知曹家的手段,就是这芳妃继续在宫里待下去,也不会生下个一子半女,无非是凄苦一生,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 心一横,就暗地里做了手脚,弄了副假死药给了这个张庆, 至此,张庆和这秋芳二人,这才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宫,而这宫里其他人则一直以为秋芳真就伤心过度,去了世。” “哦,没想到原来这大渝皇宫里竟还有这么个人,还和西夏扯上关系了, 如此说来,真找到这两个人的话,此事的说服力和影响力肯定就会不同了, 毕竟这秋芳,曾贵为一宫之妃,好歹又曾是大渝皇的枕边人, 说话更有说明力不说,最起码其只要一站出来,就是摄于西夏这边的关系,曹家最起码在明面上也不敢轻易将人给处置了, 就是他们想这么做,最起码大渝皇自是也不能答应,故意挑其两国的矛盾呀, 只是,这张庆和秋芳既是离宫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两人的踪迹如今还好找吗?” 左沐凝眉想了想,终好心建议道, “要不,我回头和月氏千机阁那边也打个招呼,让他们也帮着寻寻这两人的下落?” “姐姐的好意阿离心领了,此时还真没到这个地步。”阿离挥了挥手,婉言谢绝了左沐的好意, “虽然他们出宫有些时日,寻找起来确实是有些难度,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几日经过胡叔多方打探,还真就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有人反应前几日在这大渝和西夏的交界处,还真就看到有一个人频繁出入,身形什么的,和这个张庆都很是相似, 这不胡叔一得了信,今天一大早天不亮就走了,想来如果进展顺利的话,也就是这两三日的时间,应该就能传回消息了。 真到时候实在想不到人,我再想办法给你们去信,让王爷和天机阁那边帮忙寻人。” “如此以来自是甚好,只要能找到这两人,只要这次大渝皇一出手,想来你母妃的仇,连带着小叶家里被灭门的仇,也终归是都能得报了。 毕竟那曹家的人实在作恶太多,早就死有余辜了。” “哪只这些,姐姐您这段时间只苦心钻研我的病情,恐怕没有外出走动,还不知情吧,其实还有另外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呢。” 阿离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喜上眉梢道, “我这些日子也是实在在府中闷的很了,昨天和阿来就偷偷去了趟茶楼, 你猜怎么着,眼下这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突然到处都在疯传,说那萧若云根本不是先皇后亲生的,是有人滥竽充数、桃代李僵的结果, 尤其是那晚那茶楼里,你是没听到,几个人坐在那里高谈阔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 901撞车 “尤其是那晚那茶楼里,你是没听到,几个人坐在那里高谈阔论,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把萧若云和先皇后从长相到性格都挨个分析了一遍,说的好像此事铁板上钉钉,他们亲眼见证过似的。 结果不料我们吃完饭前脚刚出来,后脚就见大理寺的人冲了进去,大喊着是奉公主殿下的命令,过来辑拿一些造谣生事的反贼, 这举动一出来,自是瞬间搞的大街上、茶楼里都人心惶惶。” “嗬,这么精彩的画面呢,只可惜我没去,倒是生生给错过了。” 听说萧若云如今这日子过得竟如此憋屈,别说阿离,就连左沐听得也不由得喜从心来,心情瞬间跟着好了一大半, “话说回来,怕只怕萧若云如此这般,出发点是为自己好,只想着借武力将此事硬生生压下去, 殊不知,她这样做根本就是事与愿违, 像这种事,根本就是越盖传的越邪乎,消息飞的越快吧?” “谁说不是呢,如果她不搭理的话,或许街头那帮老百姓传着传着,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就不说了, 结果她非要出狠招,使劲镇压,到最后也只能是越镇压,那传言街头巷尾传的越津津有味了。 我可是听说了,萧若云为此很是头疼的很,私下里都不知道偷着摔了多少东西,背着大渝皇杀了多少人呢,只不过这些事,她那师父夙夜的都为她捂着盖着,好多都没有流露出来罢了。” “哦,如此说来,这倒是个不错的契机,” 左沐想了想,笑着向阿离分析道, “想来只要借着这件事的东风,一旦你找到那两个证人,揭开先皇后的死因, 那萧若云定会趁机大展拳脚,和曹家大闹一番,以此向全天下证明,她是先皇后亲生女,对先皇后的孝心天地可鉴,这样以来,我们就能坐山观虎斗了。” “阿离也是这么想的呢,只要找到了这张庆和秋芳,咱们就再也不用怕了。 接下来就只需耐心等待着,冷眼旁观,只等那萧若云和曹家拼的你死我活之后,咱们再突然出手,将这两方人马给彻底灭了,” 阿离说着,忽然萧若云前段时间对左沐的祸害,不由得咬了咬牙根,恨恨道, “这曹家是罪该万死不假,但是这萧若云又何尝不是蛇蝎心肠,想当年因着她那追杀,害的姐姐你坠崖受了多少苦,所以如今逮着这个机会,我自是不会放过她的。” 说实话,见如今阿离说话行事全向着自己,连和他有血缘关系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了自己都不惜翻脸除掉, 左沐心中也是瞬间感慨万千,觉得自己这一趟大渝之行没有白跑,阿离这个兄弟也没有白疼白救。 思及此,遂拍了拍阿离的肩膀,很是欣慰道,“行,只要你有这份心,哪怕是不杀她萧若云,姐姐这心里也已是暖暖的,很知足了。 看来我这阿离弟弟,经过这些磨难,是真的长大了,遇事也有自己的主意,晓得多方考虑了, 至此回去后,我这心也就真的放下了,姐姐在西夏以后就只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嗯,我这边剩下的自是一切都好安排,只是一想到姐姐你这路程遥远,又要大老远的辛苦回去,阿离心中就甚是过意不去, 还请姐姐回去后,一定要多加保重身体,等回头报了仇,阿离一定亲去向王爷和您磕头赔罪。”眼看着分离在即,阿离说着说着,不觉又红了眼眶。 “你这傻孩子,刚说你长大了,怎么这会又哭上了。” 左沐拍了拍阿离的肩,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快些把眼泪给我擦掉哈,男子汉大丈夫的,别让姐姐我看不起你。 再说了,咱们这都是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说这些有的没的客套话。” 说着,不待阿离再开口,直接起身向外走道,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这还有红袖等一堆的事要处理,就赶紧去忙吧,我这就回小院了,等东西一切都打点好了,明日我和紫烟就直接出发回岭南了。” 话落,在阿离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毅然决然的出了门。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见一辆黑漆漆的小马车,悄无声息的驶出了小院,穿过一条条幽静的小巷,直朝着城门奔去。 为了怕阿离分心,甚至昨天告别后,左沐今天都没有等到阿离和小水再上门相送,就索性提前上了路。 左沐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不想面对这伤感的别离,二是毕竟好长时间没有回岭南了,她心里也实在想得慌,早就归心似箭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宝贝盼儿这段时间又长高长大了没有,小家伙是胖了还是瘦了? 这么长时间没见着自己这个亲娘,会不会有些认生呢? 别到时候一见面,连自己这个亲娘都不肯让抱了才好…… 左沐这厢在马车里,正憧憬着和盼儿母子二人重逢的场景, 不期然,忽然外头“砰”的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就听伴着马儿一声长嘶,马车剧烈的晃动起来, 情急之下,左沐一个激灵,赶紧伸手紧抓住马车壁,这才堪堪稳住身形,没有落得个被甩飞出去,横尸街头的下场。 而前面驾车的紫烟更是眼疾手快,见马儿眼看着就要不受控制,一跃跳上马背,赶紧出手及时制止住了受惊的马儿,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事故。 “到底怎么情况?听这动静,感觉像是撞车了呀,只是这紫烟驾车向来稳妥的很,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故呢?”左沐心中好奇着,待马车稍一停稳,掀开车帘,就要询问情况。 不料,这厢她还没来得及张口相问,就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我的那个老天爷啊,我老婆子这是到底作的什么孽呀,天不亮抹黑起来,大清早的本是想让儿子陪着去城外观音庙烧柱香求个平安,不曾想竟差点没被撞死哟……” “哎哟……哎哟,可怜我一大把年纪了,竟栽了这么个大根头, 可恨我这个老腰哦,老胳膊老腿哦,这是哪儿哪儿,都钻心的疼哟……” 循着这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望过去,左沐定睛一看,就见前面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902泼皮母子 循着这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望过去,左沐定睛一看,就见前面十字路口的正中央,不知何时有一辆架子车侧翻在那里,车的旁边站着一个三十来岁黑黑壮壮的男人,看样子好像有点懵,一时间对眼前发生的情况应该没太反应过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架子车旁边,有一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一身的粗布衣衫,头发花白,发丝凌乱,身上好几个关节处衣服还被蹭破了,看样子好像刚从架子车下面爬出来。 人获救后,没有先检查自己的伤势如何,反倒一盘腿直接坐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拍着地,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哭起来, 哭的声音那个响亮哟,以致于左沐都有些怀疑,她这哪里像是刚经过车祸的老人呀,分明是刚赴完宴回来吃饱喝足、有劲没处使的架势呢。 而大清早的,伴着老妇人这几声哭喊,那感觉就像晴天凭空出现一声炸雷,自是瞬间惊醒了所有的路人, 一见有热闹可看,眨眼前迅速围上来一群的人,将这十字路口给里三层外三层围的严严实实,评头论足起来。 多明显的情况呀,左沐他们虽然此行也极为低调,马车外表看着很是简陋,但是架不住和对方那架子车比呀,人间那可是露天的,没有一点遮拦,他们哪里能比的过。 再加上又经过这么一撞击,两厢这么一比较,左沐他们这边毫发无损,但是对方却是车翻人伤,此刻还有个老妇人在那里哭喊造势,一时间自是引得众人对着左沐他们的马车指指点点,嘴里念念有词着,他们为富不仁,欺负平头白姓什么的。 而老妇人身边那个黑黑壮壮的男子,本来看自己一个不留神,害的老母亲被撞的砸在车下面,伤的好像重了些,还有些心虚的意思,这会一瞅不仅老娘没有怪罪,舆论也完全倒向了自己, 自是也瞬间来了底气,深吸一口气,大步飞奔上前,一把将车辕上的紫烟给揪了下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道,“喂,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驾车? 还没有人一点人情味,驾车把我老娘撞倒了,不仅不赔,竟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你们这些富人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平头百姓的吗?是不是今天要不是看着周围被百姓围住了,你们就准备撞完人,直接逃走了?” 本来见对方车翻人伤,尤其老太太还被砸在车下面,紫烟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准备上前安抚几句,给几两银子做补偿, 结果这会一看,这母子俩压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赖在地上装可怜搏同情不说,另一个反倒恶人先告状,打上自己来了。 紫烟是谁呀,什么时候吃过这哑巴亏,一见这情形自是也急了, 一把打开对方的手,将人推出去老远,黑着脸以牙还牙道,“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到底有没有长眼睛,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撞车的现场,明明是你撞上我的好不好?和我有没有银子,又有什么关系?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我这马车都已经驶出巷子一小半了,你倒是好,竟然都已经看到马车了,还眼睁睁的拉着人给硬撞上来了,撞断了车辕不说,还害的我的马儿差点受惊。 现在好了,我没找你要赔偿,你还准备倒拉一耙,没理赖三分是不是?” “你……你……”壮汉显然准备的有些不够充分,再加上现场来看,确实是紫烟那边占着理,所以一时间口才就有些跟不上,这厢被紫烟一怼,就有些语结,嗫嚅着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喂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听你这话音,你是不准备认账是吧? 把我老婆子撞成这样,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们连赔都不想赔,就准备撒手不管了是不是?” 一见儿子不顶事,关键时刻那老妇人又叫嚷了开来,又是哭又是喊的搏起了同情,拉起了外缓,冲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喊道, “这还有没有天理呀,还让不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活啦。 大家伙都快来看看呀,就是这辆马车呀,就是这个黑心肝的赶车的车夫哟, 哦,对,还有马车里那个到现在心虚的连面都不敢露的主子, 就是这对黑心的主仆,大早上的撞伤了我老婆子, 将我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无钱无势,就准备反讹我们一口, 大家伙都快来评评理啊,世上哪有这种人啊,为富不仁,专门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大家伙说这种人可恶不可恶?可恨不可恨呀? 看他们这架势,说不得他今天欺负了我们,明天下一个就轮着你们了呢?” “哎哟,就是啊,这也真是太可恶,太可恨了,”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妇人几声哭喊,瞬间又扭转了局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指指点点,附和了起来。 “这怎么能这样呢,把人都撞成这样,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这咋还就不想赔了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有钱人呐,可不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嘛……” “哎,我说,这一个下人车夫都这么嚣张、张狂,想来这主子定是也没能好到哪里去,大家伙好不好奇这黑心的主子长什么样,拉出来好好评论一翻啊?”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之时,只听人群里忽然不知从哪挤进来了个瘦高个,这么幸灾乐祸的一声喊,直接将矛头对向了马车里的左沐。 “对对对,将这主子也一块拉出来,有理大家都摆在明面上,让咱们老百姓好一块评判评判。在马车里面龟缩着算怎么回事,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见有人提议了,周围的人自是又此起彼伏的起哄起来,个个摆着副看戏不嫌台高的表情。 “好类,既然大家想看,那我就让我儿子帮着大家去把人请出来好不好?”见大家你来我往的都支持自己,这老妇人更得意了,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身上的伤,使劲扯了扯儿子,示意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903又生变故 见大家你来我往的都支持自己,这老妇人更得意了,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身上的伤,使劲扯了扯儿子,示意他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壮汉自是立即心领神会,大步奔到马车门前,上前就准备去扯那帘子。 “你们想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动我们的马车的?”紫烟见状,见人一调头反倒冲着左沐过来了,自是气愤的死命拦在前面,一把将人推翻在地。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紫烟也大致看出个大概了, 看这架势,怕是对方来者不善,醉翁之意不在酒,撞车是假,根本就是想缠住她们,冲着马车上的左沐下手。 尤其是这么半天言语下来,紫烟她早就不想和他们纠缠,对于这些存心找茬的无赖,哪有什么道理可言,最有效的方法自然还是走为上策。 可是纵观这周围,不知是真看热闹的,还是假看热闹的,早就把这路口给围的水泄不通,紫烟就是有心想带着左沐走,可是这么多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还有辆马车在这呢,她们就是插翅也飞不出去呀。 眼看着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都已经出来了,紫烟也是真有些急了,见软的不行,索性心一横,不管不顾的一把揪起那壮汉,咬牙威胁道,“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们不说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随意欺负了, 你们现在也闹的差不多了,想来也能交掉差了,识相点的就赶紧滚开,放我们出去,否则的话,就算是真闹到大理寺去,你们也是落不着一点好的!” “什……什么,你们还敢抓我们去见官,这怎么可能?”听到紫烟说要去大理寺,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敢?逼急了我们什么都做的出来,告诉你,我们官府也是有人的,到时候将你们扔进大理寺,就算不杀了你,也能剥你一层皮。”紫烟见威胁初见成效,一咬牙,再接再励道,“眼下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滚,要么就陪着我们去见大理寺,你们自己选择吧?” 紫烟这么一说,男人就有些犹豫了,迟疑着回过头去找那地上的老妇人,小声商议道,“娘,他们说了,要是咱们再不走,就要拉着咱们去见官呢?这可怎么办呀?” “啊,见官,那人不是说他们不敢去官府的吗?怎么会要见官呢?”乍然听儿子这么一说,老妇人心里也是瞬间没底了, 皱着眉头小心盘算了半天,一拍大腿道, “儿啊,这要是一见官,怕是咱们平头百姓的,没人没银子,恐要吃亏呀, 这要是再将你关进去个一年半载的,咱收的那点银子,就更不济事了,这样里外里一算,咱们还亏本了呢。” “那怎么办啊?要不再给他们说说,赔点银子什么的,咱们干脆就撤了得了……” 这母子俩小心抵着头嘀咕着,殊不知,他们说的这些话,早就被一旁的紫烟和马车里的左沐听的一清二楚。 自此,左沐心里也算是有了底,看来自己所料没错,今天这个局,是有人早就设下了,在这里专等着自己呢。 思及此,左沐就没敢再耽搁,隔着帘子,连忙轻声吩咐紫烟道,“怕是夜长梦多,你赶紧给他们些银子,破财消灾罢,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紫烟心里何曾不是这么个想法,这他们一大早的出来,就是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早点离开这里,赶回岭南, 毕竟刚才出口说去大理寺见官也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威胁他们一下而已, 这么争吵着已经拖了半天了,怕再拖下去,后面不定还有什么未可知的事情发生呢。 想着,返身就准备给那母子俩掏银子,想着趁对方动摇之际,赶紧拿点钱将此事了了。 不料,紫烟这厢人走过去,刚掏出荷包,都还未开口,就见头顶凭空一条钢鞭甩下来。 紫烟毕竟身手不错,功夫在身,一闪躲了过去,但是那地上坐着的老妇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鞭子抽下去,人直接给抽昏死了过去。 “娘……娘,你怎么样啊?你可不要吓儿子呀?这钱咱们还没有挣到手,儿还没有娶媳妇呢,你可万万不能死呀。”那壮汉刚才面对紫烟他们时还一脸的凶狠,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这会见事情又有变故,就顾不得那么多,也没心情装腔作势了,瞬间现了原形,扑上去抱着自己老娘吧嗒吧嗒的哭了起来。 这厢人命关天,但是那空中乱舞的钢鞭一时间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只见其上下飞舞着,对着周围一顿狂抽,不仅周围的百姓,就连左沐的马车都连带着也受了牵连,马儿一时间又有要受惊的架势。 而反倒人群中,倒是刚才起哄闹事的那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反倒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留周围一帮看热闹的无知百姓,这会被抽的哇哇乱叫,抱着头哭爹喊娘,跑不及的身体差的,甚至好几个都被抽倒在地上了。 这样一来,紫烟就有些看不下眼了,如果对方只打闹事的那对母子,她可以不管,毕竟是他们自己作恶,罪有应得, 但是牵涉到周围百姓,还有左沐的马车就不行了, 思定,紫烟大步上前,猛一抬手,手中的马鞭及时飞出,一下缠住了那舞动的钢鞭, “你……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后面马车上挥钢鞭的那白净男人,一看钢鞭被人缠住了,气愤的指着左沐叫骂道。 “你又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紫烟直视着那个不像男人的男人,沉声反问道,“你难道没有长眼睛吗?现在大街上这么多人,你平白无辜的在这乱抽什么?没看到央及这些无辜百姓了啊?”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一介草民说话的地方,” 见紫烟竟然敢和自己顶嘴,那白净男人更生气了,扯着公鸭似的嗓子,指着紫烟骂道, “大白天的敢挡我们公主的道,他们不是找死是什么?” 904刁民 “大白天的敢挡我们公主的道,他们不是找死是什么? 告诉你,抽几鞭还是轻的呢?不把他们打入天牢,都已经是我们公主格外开恩了。” “公主……”紫烟仔细瞅了瞅这白净男人一脸张狂、不可一世的模样,眼眸一转,看来这位是个没根的太监啊。 再一想:我去,这位指的公主,总不能就是那萧若云吧? 回头再朝着那马车仔细打量了几眼,就见身后那辆硕大的马车里,单就外观看着,装饰的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晨光下闪的人几乎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像还真有点像萧若云的风格。 好吧,看来真是冤家路窄,自家主子又要和这个疯婆娘对上了。 不过,现在毕竟自己还在大渝的地盘上,紫烟自是知道现在不是和对方针锋相对、纠缠的时候,遂心思一动,息事宁人的放软语气道, “我说这位官爷,就算是你们公主要行道,那也得让我们慢慢离开呀,哪有你这般草菅人命的,你不知道你这鞭子一下下抽过去,会死人的呀。” 紫烟说着,轻轻一抖,放开了对方的钢鞭,转身就准备朝自家的马车走去。 可是事与愿违,她紫烟想息事宁人,但是马车里的某些人就不同意了。 “小卓子,你是死人呐,不知道咱们公主的规矩呀,”就在紫烟转身离开的功夫,只见马车里忽然又钻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嬷嬷,指着那白净男人道, “和他们这些刁民在这里废什么话,误了公主的大事,他们这些个贱命,一个个承担的起吗?” 骂完,又冲着马车周围跟着的那帮人命令道,“你们都别愣着了,快些行动起来啊,将这些人统统绑了,全送回你们大理寺去, 另外,赶紧清出道儿来,咱们公主还在城门口急等着去抓人呢, 至于这帮刁民,就以他们围观聚众,企图刺杀公主,对咱们公主不利为由,全部重罚。” 这厢马车上那嬷嬷命令是下来了,但是马车旁那帮当差的却好像有些跟不上趟,一个个神情恍神,没有多大的斗志。 本来呀,连着几天了,夜夜抓了半宿的人不说,今个这大清早的又被提溜过来当差了, 说是让跟着公主去城门口抓什么逆贼,结果倒好,公主没见着,逆贼没抓着一个,闹了半天,竟还是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是这帮官差有意见归有意见,但是也不能明着反抗不是,毕竟上面这位说到底也是公主身边得宠的嬷嬷,这人命令都下来了,他们也总要装装样子不是。 这么想着,那帮官差就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周围这人群里冲,试图到处撵人。 随着他们这一通赶,周围人群里自是立即一阵骚乱, 人群中一些年纪轻,腿脚麻利的,见状,自是赶紧四处逃窜,边逃边喊,“啊,别抓我,别抓我,我们是良民!” 而一些年纪大的,腿脚不好的,被辑拿住后,自是心有不甘,赶紧跪地磕头求饶,“官爷饶命呀,求求你赶紧放我了吧,我可都是个大大的好人呐, 这平时在家连只鸡都没杀过,哪里会想着刺杀咱们高贵的公主呢!” 更有几个年轻力壮、脾气倔的,索性梗着脖子喊起了冤,“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既是挡了你们的道,我们这就走就是,你们凭什么要把我们抓去大理寺,这普天之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这大渝,大这陵城,我们公主就是王法,我们公主的命令就代表着皇上的圣旨,”听到下面人的异议,那嬷嬷叉着腰,指着周围的人群颐指气使道, “告诉你们,聪明点的就乖乖就范,别想着反抗什么的, 要知道我们公主是谁呀,那可是金枝玉叶,皇上嫡亲的女儿,只要她开口让你们今天死,你们这些贱民一个个的都甭想见着明天的太阳。” 说完,见周围那些官兵的行动力远不及自己想象中的快,连眼前的道儿都还没有清出来,遂又有些不满道,“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这是和银子有仇吗?回头我们公主可是要按人头打赏的,如果想多挣银子的麻烦就给我快着些,将人快些抓完了事。 否则,回头真误了我们公主的事,到时候打赏不仅领不到,还有可能治你们的罪, 你们一个个的就好好琢磨琢磨吧,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别回头真有了事,再怪我老婆子没有提醒你们。” 见这嬷嬷话里话外的,对自己这边的行动不满意,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被周围的人怂恿着,壮了壮胆,上前苦着脸解释道,“说倒是这么说,可是臧嬷嬷恐怕您还不知道吧,这两天咱们抓的人已经不少了,我们大理寺都已经关满了, 现加上现在这里又这么多人,要是都抓回去的话,我们大理寺,实在也关不下啊。” “怎么这么快大理寺就满了,这也太不能装了呀?”听说大理寺竟然这么快就满了,那臧嬷嬷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挠头想了一会,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道,“要不这样吧,既是大理寺已经满了,那就将这些个新抓的刁民,全部打入天牢吧? 想来天牢里地方总是宽敞,应该还能装不少的人呢? 这样,你们一个个的都麻利着点,等一会绑了人回头打赏时,每个人头再额外多赏你们五两银子,这样总可以了吧。” “是,臧嬷嬷英明。” 既然这婆子已经都帮着想好地方了,又承诺额外加了赏银,那帮见钱眼开的官差自是一个个瞬间来了精神, 一个个袖子一捋,如出了笼的野兽般,毫不含糊的朝着周围的百姓扑去。 一见这次来真格的了,并不像刚才那样打着圈的追着跑,关键抓到后还要被打入天牢,甚至都没有多少活的希望了,那帮被抓住的人干脆也就不求饶了,你一言我一语,同仇敌忾的就抗议起来, 尤其是那胆大的,不认命的,索性就大声喊了起来, “我说你们这些当差的也真是太过份了,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在这里看会热闹而已,这鞭子也挨了,怎么会还要抓到天牢里去呢?” “是呀,就算是公主殿下,那也要讲理呀,怎么能这么为所欲为,在大街上随便抓人? “对呀,我们这些人到度犯什么大错,怎么能这么对待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呢……” 905狗仗人势 伴着矛盾越激越深,十字路口这会自是好不热闹, 首先是那帮当差的,一个个抓的红光满面,极其兴奋,而反观那些被抓的老百姓们,则是哭的哭,喊的喊, 一时间笑的,闹的,哭的,喧嚣声漫天。 而这个时候紫烟却是没敢耍一点迷瞪,更没敢多做停留看什么热闹,眼见着因着这帮官兵一通乱抓,路上行人终于被冲散了,萧若云那边的人一时间又没顾及上自己这边,自是一溜烟赶紧挤出人群,大步朝着马车奔去,准备带着左沐走为上策。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紫烟这厢刚走到马车边,甚至都没来得及和车厢里的左沐打声招呼,就见那嚣张的嬷嬷又作起了妖, 站在马车上,指着紫烟这边大声命令道, “快,去截住那辆马车,别让他们走了,还有那车里的人,统统一块拖走,全部打入天牢。抓住他们的话,按人头每人另外多赏十两银子。” 当然了,谁和银子过不去呀,所以伴着这嬷嬷一声喊,就见周围正和百姓拉扯的那些官兵也不拉扯了,全一窝蜂朝着紫烟这边涌来。 见这情形,紫烟也自是急了,下面毕竟这么多人,她就是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抵四手啊,正要回身想办法喊车厢里的左沐出来, 就听关键时刻,突然凭空传来一声大喝,“本王看你们谁敢!” 然后眼前黑影一闪,就见阿离和小叶、小叶三人已瞬间出现,拦在了马车前。 原来竟是大清早,阿离和小叶、小水按约定的时辰赶着来送别左沐,不欺然到了小院,见里面空荡荡一片,人竟然已经走了, 不放心追上来一看,就见左沐他们的马车竟然被拦在了这里,而那可恶的臧嬷嬷竟然还企图把人给抓到牢里去。 再放眼看这四周,老百姓一个个捆的捆,绑的绑,更是苦不堪言,阿离一见自是气坏了,什么时候连一个嬷嬷都能在大街上这般胡闹了,这大渝是真的要亡国的节奏吗? 思及此,遂挺身而出道,“全给我住手,下面的人都给我听令,今天有我靖王在此,不仅这马车里的人,连这周围的百姓,你们也休想带走了一个。 识时务的,赶紧给我放人,否则的话,休怪本王一会禀到父皇面前,一个个的拿你们问罪。” “这……这……”一见阿离都这般发话了,那帮官差就有些面面相觑。 说到底这靖王也是皇子啊,虽然不得宠,但毕竟是皇上亲生的儿子,亲封的王爷不是,再说了,他们抓人本就没有什么原因,这拿到皇上面前,也立不住脚呀。 思及此,有一些胆小的,就犹豫着放了手中的人。 不料这些人刚一有所松动,那马车上的臧嬷嬷就不干了。 她见阿离这么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自己辛苦半天抓的人给放了,心里自是气愤的很。 再加上她平日跟着萧若云,压根从来没把阿离放到眼里过, 所以此时,自是也完全没有退步相让的意思,反倒抬起手中的帕子拭了拭额头的汗,鄙夷的瞥了阿离一眼,冷嗤道,“哟,我老婆子道是谁呢,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呐, 原来竟是咱们皇上,半道从外面寻回来的靖王呀, 啧啧啧,听说您这前段时间病的不是都快不行,都要去阎王殿报到了吗? 今天怎么就能出来了呢,看这情形可是又好利索了? 只是麻烦靖王你可清楚了,就算是你病好了,这里的事也是轮不着你管的, 毕竟抓这些人可是我们公主的命令,而你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半道回来的皇子而已,你确定你真的要违抗我们公主殿下的旨意? 还要求什么把这些人全都放了?我老婆子在这里好心劝您一句, 您还是撒泡尿自己好好照照,看清自己的身份再说吧,这连自己都还没顾好,竟想着顾其百姓来了。” “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用不着你一个奶妈子奴才在这里提醒,我自己心里自是明镜似的, 只是随便也提醒你一句,请臧嬷嬷你也看清自己的身份才好, 不要以为跟着萧若云当了几年奶娘就了不得了,就可以高人一等,想抓谁就抓谁了。 说不到底,你也只不过就是我们萧家喂的一条狗而已!” 阿离这厢骂着人,而另一边的紫烟也没有闲着,手里不知从哪捞了根长鞭,漫不经心的晃悠着, 这会见那臧嬷嬷狗仗人势,越说越不像话,连阿离都不放在眼里了,再加上刚才窝在心头半天的气,新仇旧恨这么加在一起, 这厢瞅准机会,趁其不备,手腕一抖,手中的长鞭,直冲着那马车上得意洋洋的臧嬷嬷狠狠抽了过去。 很快,伴着“啪”的一声脆响,就见“啊”的一声惨叫,那臧嬷嬷被紫烟这一鞭子抽过来,扑通一声从马车上直栽了下来, 而她旁边那白白净净的小太监,本来手里刚才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根钢鞭,好像不可一世的样子,这会见臧嬷嬷都挨了打,而阿离那边好像又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貌似一个也打不过。 吓得手一抖,手中的钢鞭啪一声给掉到了地上, 只见他抖抖索索爬起身,甚至连下面的钢鞭都没敢去捡,哧溜一声钻进了车厢里,赶紧找个角落躲了起来。 而周围那些官兵,这会一见这情形也都有些傻了,一时间一个个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一边是靖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到底人家是皇上的亲儿子,就算是不得宠,那也是血浓于水呀。 而另一边呢,是臧嬷嬷,怎么说也是从小把公主奶到大的人,更何况先皇后又死的早,听说公主对自己这奶娘可是看重的很。 所以,这么两厢比较,他们是一边也得罪不起,所以就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干脆站在原地装傻冲起了愣。 只可怜臧嬷嬷被紫烟抽下马车,脸朝地,头朝下,狠狠的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栽在那里, 结果摔个半死不说,干等了半天,竟还没一个人过来搀扶起自己…… 906护犊子的臧嬷嬷 只可怜臧嬷嬷被紫烟抽下马车,摔个半死不活,干等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过来搀扶起自己, 最后没得办法,只得自己忍着钻心的疼痛,哼哼着,一点点支撑起肥硕的身体,勉强坐起身来。 回头一看,见阿离带着一帮人,正居高临下,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平素光鲜惯了的她,自是受不了这奇耻大辱,遂指着阿离咬牙骂道,“好你个萧措,你竟然敢让人暗算我, 告诉你,我可是当今公主殿下的奶娘,你给我小心着点,一会等我们公主来了,自是有你的好果子吃!” “有没有好果子吃,用不着你在这操心, 一个奶娘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狗仗人事的奴才,也配在这大街上耍威风,耀武扬威的指使着官兵抓人,你真当我们这大渝也跟着你姓臧了啊?” 阿离冷哼一声不以为意的回怼完,一转头见还有不少百姓被捆着,遂一拧眉,冷声命令道,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吃着朝廷的饷银,却不干正事, 你们到底搞清楚了没有,你们是给堂堂大渝在当差,不是这臧婆子的奴才,凭什么听她的指令随便抓人。 还不快些放了这些无辜的百姓,再执迷不悟的话,小心本王回头一个个真把你们送进大牢里去。” 那帮侍卫站在那里本还有些犹豫,这会见阿离发了狠话,再加上他们本来就都是官府的人,又不是萧若云的私人侍卫,自是讪讪的都放了人。 “谢谢靖王,谢谢靖王!” “还是靖王殿下仁慈啊,关键时刻时刻为咱们百姓着想。” “是的呢,小小年纪就将咱们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这气度,就是和皇上比起来也不输阵势呢,真不愧是骨子里流淌皇家的血脉……” 这厢百姓一得了自由,自是对关键时刻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为他们免了牢狱之灾的阿离赞不绝口。 而再加上仔细一听,闹了半天,这个嚣张得想要自己小命的婆子就只是公主的奶娘而已, 一个个谢完了阿离,就开始掉转枪头找这臧嬷嬷算起了账, “我说,其实这婆子也就只是公主的奶娘而已,你说我们又没犯什么错,她凭什么要将咱们都打入大牢呀。” “谁说不是呢,这也太嚣张了吧,竟然一言不合,就准备要我们的命,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看看人家靖王多爱民如子……” 本就是些口无遮拦,没什么城府的老百姓,自是谁对自己好,就为谁说好话, 说着说着,有那么一两个心细的,通过这么半天的观察,竟吃惊的发现,在周围这么闹腾的情况下,那马车里竟然一直都没有动静,除了这个婆子和那个小太监,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公主在这里, 这么前后一思索,有些好事的,爱背后道人是非的就不觉胆子肥了起来,仗着阿离这个靖王这会为他们撑着腰,就又想起了这段时间传遍的八卦,一个个又口无遮拦的胡乱议论了起来。 “唉,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听说那公主好像根本不是皇上亲生的呢?” “真的会是这样吗?我昨天好像也听谁说了一嘴耶,说是这公主长得,和咱们那倾国倾城的先皇后竟是一点都不相呢。 既是亲母女,怎么会长得不像呢,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当时听了心里就有些打鼓,但是一想,又觉得毕竟是市井流言,怕是不太可信。” “怎么不可信,你没看这公主的奶娘都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吗?想来她都这样了,公主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咦……,这样一说,好像还有些道理呢, 你们想啊,这皇家人,不是应该都像这靖王这样,一个个知书达理,爱民如子的吗, 按说这同一个家族出来的,既是会大同小异啊,怎么会有这种蛮不讲理的呢,一看就没有皇家的气度和胸襟,我看八成真不是亲生的吧……” “你们一个个的,少在这瞎胡扯,我们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自然是皇上和皇后亲生的,怎么就没有皇家的气度和胸襟了,就是和先皇后长得不太相,但是长相又哪里差了,虽然不是倾国倾城,怎么说也是花容月貌,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一听人群中竟然有人议论起了萧若云的身世,那臧嬷嬷简直要疯了, 也懒得再理会阿离了,疯了似的冲向那些对萧若云议论纷纷的人群, 那护犊子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萧若云是她亲生的呢, 冲进去了还不算完,不知道从哪捡到一根棍子,对着那帮人就是一通狂抽,边抽边咬牙切齿的喊, “来人呀,来人呀,将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也不用送到大理寺了,全部扔到天牢里去,以刺杀公主罪统统给我处死。” 这臧嬷嬷又是打又是喊,自是威风凛凛,但是这会阿离刚发了话,那帮官差哪还有一个人肯听她的。 而周围那帮老百姓一见,其经过刚才那一出,不仅完全没有悔改的样子,就还变本加厉了,甚至都直接要起自己的小命来了,一个个的自是就不能答应了, “好你个奶娘,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大街上张嘴闭嘴杀伐果断,处置我们这些老百姓,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大家骂着骂着,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冲上去,大着胆子冲上前,一把夺过了臧嬷嬷手中的拽子。 而另一个则趁其不备,从后面冲着臧嬷嬷就是一脚, 既然前面有人开了后,而再看四周那些官兵,根本没事人似的,没有一个愿意上前, 剩下的百姓不觉胆子就大了起来,众人七手八脚冲上去,挥拳的挥拳,抬脚的抬脚,对着其就是一阵的拳打脚踢,直打得那老嬷嬷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叫声。 就在众人打的正兴起之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一声大喊,“快住手,公主来了, 看呐,真的是公主来了!” 至此,众人这才住了手,循声望过去,就见一个小巷的出口,不知何时真就来了一队人马,而为首那威风凛凛坐在马上的,不是大名鼎鼎的萧若云公主,还能是谁…… 907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公主,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来晚一会,怕是老奴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见萧若云终于出现了,这臧嬷嬷自是披头散发、连哭带嚎的扑了过去。 “萧措,你想干什么?谁给你的权利如此这般对待臧嬷嬷,你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野孩子而已,有什么劝利在这里冲着我的奶娘大呼小叫!” 这萧若云一见臧嬷嬷早上分手时还光鲜亮丽,结果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这般狼狈模样,再加上这会心情实在不好,自是对着阿离恶狠狠的质问起来。 本来嘛,昨天晚上曹贵妃和她闲聊,无意中提起,说萧泽身边一个小太监上午出宫办事,途中经过城南的一条小巷时,无意中撞见从一个小院出来的几个人,不料对方一开口,说的竟是西夏的口音, 关键还看着其中一人的长相,好像和西夏那康王妃身边的贴身丫环有几分相似。因着此人跟着萧泽去过西夏,所以对康王妃身边那貌美的丫环,一直有很深的印象。 一听这个消息,萧若云初时并没当回来,可是回去略一琢磨,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再一联想阿离这段时间离奇病愈之事,自是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喜上心上。 由于看来,定是那左沐来了吧,若非如此,那萧措怎么可能会好的这么快。 没想到无意中竟得到这么个大好的消息,可是把萧若云兴奋坏了,晚上觉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早天不亮就爬了起来,带着人就准备去城南搜人, 憋闷了这么长时间的她,此时一心只想着赶紧捉到左沐,出了她这么些气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好好解解她心头的恨。 不料,早上出来后,带着人刚走没多远,就又接到曹家让人送来的消息,说有人见那小院的人出来了,好像是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看那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要出城的意思。 萧若云一听自是立即就急了,这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匆忙中带着人就准备往城门赶去,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截住左沐。 可是走了几步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大放心,毕竟敌在暗他们在明,怕左沐万一半道看到他们,吓得再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是看看身边自己带的人,因着夙夜此次出去办事带走了不少的人,如果截不住人接下来她要大面积搜城的话,人明显不太够用。 略一思索,就让身边一个叫小卓子的太监,回去向臧嬷嬷捎话,让她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大理寺多找些人,在城南这一块仔细巡视着点,千万不能再让左沐再漏了网。 不料,这臧嬷嬷狐假虎威的拿着公主的令牌召集了人,前后簇拥着坐着马车刚走到这里,不期然发现路竟意外被堵了, 想到萧若云平时的行事作风,再一看自己坐的本就是公主的车驾,就有心想耍一耍威风,结果不料闹了半天,竟来了这么一出, 人没抓到,威风没耍成,自己还挨了这么一顿痛打。 所以此时见到萧若云自是哭天抹地,臧嬷嬷自是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而那萧若云因着在城门一带转了半天都没找到人,此时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这会见着阿离,自是没有一点好气,说话做事比着平时不知又嚣张了多少倍。 “嗬,我冲着她大呼小叫,你倒是赶紧问问你养的这个奴才吧,都打着你的旗号在这大街上吆五喝六的,干的什么好事?” 见对面萧若云这主仆俩脸色铁青,一个个气得要爆炸的样子,阿离倒是气定神闲的很, “动不动的就要拿人去大理寺,关到天牢去,原来你这堂堂的大渝云公主平时就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奴才呀?” 别看阿离会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说话的功夫他人也没有闲着,手背在身后,悄悄向旁边的紫烟等人打了个手势。而紫烟和小叶更是心领神会,不动声色的就开始转身往马车旁挤。 “我怎么管自己的奴仆与你何干,你管的着吗?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边的萧若云自是不知道阿离的想法,只两眼冒着怒火,和阿离针锋相对道, “告诉你,抓这些人还真和臧嬷嬷没什么关系,都是本公主要抓的, 有本事你就冲本公主来,最好现在就去父皇面前告状,看看父皇到底向着谁说话。 当然了,如果没胆的话,就给我老实滚回的靖王府,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看清楚了,这可是在陵城,是我萧若云的地盘,哪轮得着你一个野孩子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而那臧嬷嬷一见萧若云替自己说了话,自是瞬间又挺直了腰杆,对着那帮官差扬声道,“公主的话都听到了吗?说你们呢,一个个的杵在那里是死人呀,还不赶紧给公主抓人,将这些人统统给绑起来,全扔到天牢里去。” 按说这些官差,虽然职位不大,一个个的毕竟也是清白之身,都是吃皇粮的,自是不能受臧嬷嬷一个老婆子的差谴,但是没办法今非昔比呀,这会萧若云不是来了…… 毕竟萧若云这个公主在大渝皇心中的地位,他们还是心知肚明的, 从小无原则的大渝皇被宠到大,如果要天上的月亮,就没有给过星星,尤其是像这段时间,他们受萧若云指使胡乱抓了这么多人,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百姓怨声载道,御史们也不是为此弹劾了多少次, 但是结果呢,那大渝皇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对自己这个女儿的行为听之任之,一点都没有要责罚的意思。 所以这么思量着,有几个心思活泛的,就又开始冲着周围的百姓动起了手。 “萧若云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能任由他们如此糟践百姓。 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想过你这么胡作非为的后果吗?” 就算和大渝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说到底毕竟骨子里还流着萧家的血脉,此刻阿离见萧若云如此任性妄为,登时就急了, “你这分明就是在动咱们大渝的根基,你知道吗? 如果老百姓和朝廷离了心,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这大渝是我们萧家的,我是萧家嫡亲的女儿,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关你屁事?” 908歪打正着 “这大渝是我们萧家的,我是萧家嫡亲的女儿,我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关你屁事? 再说了,他们都是反贼,我抓几个又怎么了?”此刻见阿离急了,萧若云倒是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 “你这厮简直就是疯子,怎么配的上父皇这些年对你的疼爱,你这根本就是恩将仇报你知道吗?” 看萧若云这副愚蠢的样子,阿离恨不得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糊涂东西, “不过我告诉你,你也不用太得意,这里说到底是天子脚下,父皇还在,终归不是你说了算,没得你在这里指手遮天,指鹿为马, 等我一会进宫仔细禀了父皇,他老人家知道了你在外面竟如此祸害百姓,看他到时候怎么找你算帐。” “你请随意? 还进宫告状,禀报父皇, 告诉你,就是这会父皇在现场,他老人家也不会拦着我的。” 提起大渝皇对自己的宠爱,萧若云显然心中底气满满, “萧措,你可是看清楚了,我才是大渝堂堂正正的公主,是皇后娘娘惟一的血脉,从小是父皇的掌上明珠,是被他一点一点宠大的, 所以我做什么,怎么做,父皇自是都不会责罚, 哪像你,一个半道领回来的野孩子而已,是不是我们萧家人都还不好说,就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管起闲事了, 当心哪天事情败露,知道你在这滥竽充数,冒充我们萧家的血脉,看本公主不一层层揭了你的皮,扒出你的骨头来,将你这。” “嗬,是吗?还皇后娘娘惟一的血脉,” 比起大渝皇的宠爱,阿离自是没得比,但是说起身世这事来,阿离瞬间也多云转了睛,嗤笑一声道, “你不说我倒是都快忘了,刚才还有不少百姓在这议论呢,说既然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皇后娘娘的血脉,那为什么无论是长相还是人品,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和皇后娘娘一丁点都不一样。 倒是和你身边那狗仗人势的嬷嬷,和你从气质到形象都大同小异,整个一副小人得志的奴才样,根本没有一点皇族的贵气呢。 这么看来你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呀,明明根本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假公主嘛,这真相都已经传遍大渝的大街小巷了,怕不是身份很快就要败露,被逐出萧家也指日可待了呢。” 阿离本只是随口一说,说到底也就是想故意气气萧若云而已,没想到他这话音刚落,一提到萧若云的出身问题,萧若云还未开口回击,就见她身旁那臧嬷嬷又已疯了似的,跳起脚扑到阿离身上,不要命的又骂又撕打了起来, “你个野孩子在这胡说什么,我们公主自然是金枝玉叶,和老奴有什么关系。 你……你们这帮没良心的在这胡作非为,乱嚼舌根,中伤我们公主的身份,简直都是不得好死,我们公主自然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她就是皇后娘娘亲生的,老奴可以做证……” 这边臧嬷嬷正和阿离拼着命,不料那太监小卓子不知道从哪又钻了过来,悄悄挤到萧若云身边,对着其就是一通耳语, 这小卓子,本是萧贺跟前那卓公公的干儿子,平时仗着卓公公的庇护,干活什么的没少耍滑偷懒,刚才臧嬷嬷被紫烟抽鞭子受伤时,他就灵机一动又躲了起来,这才成功躲过一劫。 这会见萧若云来了,怕臧嬷嬷回去后告他的状,秋后找他算帐,就想着怎么将功补过。 这厢正寻着机会,四下里胡乱一打量,就见刚才抽臧嬷嬷那车夫,不知何时拉着两个人,这会又挤到了马车前,看那样子正准备驾车逃离。 而慑于那车夫的鞭技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倍,小卓子就没敢轻易妄动,就准备禀了萧若云,让她抓了那车夫,好回头让臧嬷嬷出气。 可是这厢小卓子费劲巴拉的都禀报完了,却见萧若云只是轻点了点头,接下来并没什么话,注意力仍全在靖王那边,看样子也没有让人去将凶手捉回来的样子。 小卓子一见这种情况就急了,这抽鞭子的人要是不捉回来,那臧嬷嬷今天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头找不到出气的地方,气起来还不得摁着自己抽一顿呐, 再细一打量,只见那车辕上最后坐上去的人,其中有一个好像在靖王府见过, 又一想,这公主正好和靖王不对付,情急之下,就随口胡诌道, “公主,要不您还是赶紧让人把那辆马车拦下来吧,您自己看呐,那车辕边上那个小子子的,和前面那个小厮,明明就是靖王府的人,现在却跑到那辆马车上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马车里的人和靖王关系肯定不一般呐。 再掉过来头看这人的行踪,这外边乱糟糟的斗了这么半天,其却一直憋着不肯露上一面,就更说明他行为有问题,说不得根本就是有什么猫腻,见不得人呢,” 其实就像这小卓子观察的,萧若云初时还真就没有在意,并没将这小太监说的话放在心中,在人手并不多的情况下,没事去拦一辆马车,她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但是这会听这小太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禁就有些心动,心不在焉的朝着那边随意打量了一下, 不料只是这么一眼,却让她眼前不由得随之一亮。 只见那马车边的那几个人,还真就是问题大了, 首先是最边上那个小个子丫环,和那个在马车前帮着赶人的叫阿来的小厮,还真都是靖王府里出来的, 关键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曹贵妃曾说过,这个阿来,应该一直都是这萧措的心腹,两人关系平素好的很。 而纵观此时,却见这阿来连车辕都没上,正不辞辛劳的在前面为他们赶人,疏通道路。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排场,竟让靖王的贴身小厮这么殷勤的在前面开路呢,答案自是呼之欲出。 尤其是再一想那曹家送来的消息,说那西夏来的人,今天有可能急着出路,此时萧若云心里自是更明确了八九分, 看来真是老天有眼,歪打正着啊,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藏在那辆马车里。 909出奇兵 看来真是老天有眼,歪打正着啊,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藏在那辆马车里。 思及此,萧若云兴奋的几乎要飞起来了。 老天爷啊,您老人家终于听到我这么多年的心声,愿意显回灵了,竟然将那个贱女人给我送了回来。您放心,这次我萧若云定是不会让您失望的。 想着,就见萧若云拼命按捺住就要狂跳出来的心儿,一跃跳上自己的马,指着那辆眼看就要挤出人群的马车,居高临下的命令道, “所有在场的人听令,大家现在过去,给我截住那辆马车, 只要能将马车拦下来,事后在场所有的人赏银百两。 更有甚者,如果能捉住那马车里的人,赏黄金千两。 本公主说到做到,只要今天捉住了人,在场所有人均大大的有赏。” 萧若云这一句话,那份量,此时丢进人群里,无异于是一颗威力无边的炸弹啊, 下面的人一听,别说那些平头老百姓了,就是那些吃饷银的官差,都不由得心为之一动:我去,这赏赐,要不要这么劲爆,这可是自己几辈子都挣不过来的呢, 那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人啊,竟让这大名鼎鼎的若云公主动这么大的手笔,不惜一掷千金,都要将人截下来。 这么想着,不管着是冲着赏赐去的官差,还是听命于萧若云的侍卫,亦或者是带着看热闹的心理,一腔好奇的百姓,所有人不约而同放弃手边的一切,疯了似的朝着左沐他们那辆马车冲去, 目标一致的,只想着能一睹那马车里大人物的尊容。 “萧若云你到底干什么,不要以为我要状告你,不让你抓老百姓了,你就拿一辆马车撒气,” 这厢阿离本来还正被臧嬷嬷那个疯婆子纠缠着,不期然平地一声雷,突然听到萧若云竟然下了这么一个疯狂的命令,将所有矛头对准了马车, 情急之下,自是赶紧一把将那碍事的臧嬷嬷推到一边,上前一步,企图转移萧若云的注意力道, “你拿别人治气算怎么回事,有本事咱们现在就去南书房找父皇辨个一二,看父皇到时候究竟站在谁那边?” “萧措,你真以为我这么傻,会再上你的当啊。”不料阿离这激将法是使出来了,人萧若云却是根本不肯上当了。 只见她手里拿着皮鞭,得意的晃悠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阿离道, “其实刚才我还在心里疑惑呢,说你小子今天怎么没有躲在府里装死,竟会跑出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闹里半天,你小子原来是为了护人呀, 来来来,快好好说说,那马车里到底藏着你什么重要的人呀?” “藏……藏人?我藏什么人?我就算是要藏人自是也往我府里藏啊,有必要往什么马车里藏吗?”阿离继续装傻,转移话题道, “萧若云,你不要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不要以为你随便找个马车一闹,你今天在大街上祸害百姓,草菅人命的事我就能按下不提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宫,向父皇禀报你的恶行。” “还向父皇禀报我的恶行……”萧若云撇嘴一笑,完全没有被阿离带偏思路,而是挑了挑眉,一脸得意道, “萧措,如果我没有料错,那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安南的叫左沐的女人吧? 这么算下来的话,其实姐姐我还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呢, 毕竟要不是你,那个女人才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大渝,亲自送上门来不是? 你放心,等姐姐一会捉了她,将人一点点折磨死后,一定会好好的犒劳你这个亲弟弟的, 哎呀呀,什么江湖情义呀,说到底,还不是血浓于水,你这个弟弟,关键时刻还是帮着我这个亲姐姐。” 萧若云气死人不偿命的说完,一转头,见几个贴身保护自己的侍卫还留在原地,遂一脸的不耐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捉人哪,是和银子有仇,还是听不懂本公主我的命令呀?” “小的们遵命。”本来那几个侍卫听到有这么大的赏赐,别人都行动了,就自己没去,还有些不甘心,可是转念一想,最近这世道确实不太平,皇上暗地里派人再三叮嘱他们,务必保证公主的安全,就强忍着没敢行动。 现在见萧若云既是自己开了口,撵着他们去捉人,他们自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连忙就要往那马车边上去赶。 不料,他们这刚做好准备,都还没开始行动,就见阿离手持长枪,一下拦在了他们前面,怒目道,“休想! 告诉你们,今天有我阿离在,你们谁也别想动那马车一下, 谁要是再敢往那马车边上走一步,我第一个就要了他的命。” 说实话,这会阿离也是真的有些急了。本来嘛,刚才已经涌过去那么多人了,光大理寺的,和一些侍卫、及一些糊里糊涂的百姓什么的,都够紫烟和小叶他们忙活的了, 如果再加上这些个侍卫,他们一个个的双拳难抵四手,可怎么招架的了啊。 那些个侍卫一见阿离拦住了道,有几个钱迷心窍,在银子的召唤下,不甘心的,就准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冲上去试试,结果可想而知,三两下就被阿离挑倒在地。 “哈哈哈,萧措,你果然还是露出马脚了, 看来果然没出我所料啊,那马车里确是左沐无异吧?”见自己这边的人吃了败仗,接二连三的人倒下,萧若云不仅一点都不着急,反倒更得意了,一脸的秘密莫测道, “只是很可惜,我要很遗憾的告诉你, 就你……萧措,凭着一己之力,恐怕还真的是休想拦住本公主呢? 姐姐我今天可是要出奇兵的呢。” 说完,只见她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突然发出几声奇怪的哨声, 接下来,几乎是肉眼难辨的速度,就见从空中突然从天而隆了四个男人, 只见他们浑身被黑衣包裹,只留两个如鹰般的眼睛在外,当然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他们戴的黑色头巾上还有一个什么鸟的标志。 “夜枭……”看到那四个神秘的男人和他们身上的标记,阿离不由得一怔。 910车里没人(1) “夜枭……”看到那四个神秘的男人和他们身上的标记,阿离不由得一怔。 夜枭这个名字阿离以前是听说过的,传说是大渝皇在当皇子时没少被追杀,有一次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 所以在自己登上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花重金, 呃……,反正就是用比培训影卫多的多的钱,网罗了一批绝世高手,然后再从这些人中层层选拔考验,最后挑出十名来,组成一支名为夜枭的队伍,用来在暗处时刻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传说这些夜袅平素基本不现身,但是倘若一现身的话,就必定要完成任务,既有令必出,一击必中,否则的话,他们就要引咎自杀。 就这,如此极其珍贵有限的资源,听说自从上次萧若云将左沐追下悬崖,被司马铖刺杀后,大渝皇为了心爱的女儿,还忍痛拨给了她四个。 不过当然了,这么重要厉害的资源,大渝皇自然也是有前提条件的,就是这四个夜枭,萧若云都只拥有一次使用的机会, 待这些人完成萧若云的命令后,他们就要陆陆续续回到大渝皇身边,至于接下来要不要继续保护萧若云,还是派其他的人去守护,要待大渝皇斟酌后再另行决定。 此刻,阿离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今天这个时候,为了捉住左沐,萧若云竟不惜一切代价,让这四个夜枭全部现了身。 “你们四个此次的任务,就是务必给我将马车上那个女人给捉回来,越快越好。”就在阿离恍神的见隙,就见萧若云已经简明扼要的在向这四个夜枭下达任务了。 没想到还真让自己料中了,吃惊之余,阿离自是也顾不得太多,赶紧冲上前去阻拦。 只可惜,他如今大病刚愈,身体内力还未完全康复,对付那些侍卫什么的还行,但是要想拖住这四个绝世高手,实在就有些困难了, 所以,只见几个回合下来,阿离就前后几挨了一掌,两口鲜血喷出来,体内就明显开始不支, 而那四个人瞅准见隙,自是很快就摆脱了他的纠缠,向着那马车边冲去。 至于受了伤的阿离,自然成功就被刚才那些被自己打趴下的侍卫和萧若云给缠住了,一时间根本分不开身。 再纵观马车旁边,紫烟正和萧若云的侍卫们在激战,小水和阿来兄妹则在和那些官兵们搅在一起,一时间也是难舍难分。 一圈子下来,也就只有小叶能勉强抽出身,上前拦上一拦那些夜枭们。 可是毕竟对方人手比自己多,又都是顶尖高手,小叶虽然功夫也不差,但是也双拳实在难敌八手, 更何况她的特长是功箭,此刻却根本没有优势,也用不上,而眼下这四个人的功夫加在一块,又实在是有些超出了她的抵抗能力。 所以一番打斗下来,就见已有一名夜枭成功甩开小叶的阻拦,直接奔向了那辆马车。 眼看着人已经冲到了马车边,下一刻就要向车厢出手,小叶情急之下只得冲着车厢大喊,“公主快跑,快跑啊!” 小叶本以为,自己已经这般提醒了,好歹左沐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就算夜枭冲过去了,她打不过,至少也会躲闪逃避一下。 可是她喊完,却见马车根本没有一点动静,连个人应一声都没有。 而那个到了马车边的衣枭,却是一刻也不含糊,上前,一把扯掉了那车帘, 但是奇怪的是,接下来不仅没有传来想象中的打斗声,连那只夜枭竟也离奇的愣在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抓回来啊。”远处的萧若云一见那夜枭竟然愣住了,不由得高声命令道。 “禀公主,车里没人。”黑衣人回头沉声汇报道。 “什么?车里没人,怎么可能?!”黑衣人说完,这厢萧若云还没有回应,那边小水无意中听到动静,已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放眼一看,就见马车里面空空荡荡一片,别说左沐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只角落里有一个小包袱,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人呢,人去哪呢?我们王妃姐姐去哪儿了?”小水打量着这一切,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不知道啊,我打开时就这样了。”那只夜枭也有些懵圈了,如实答道。 “紫烟姐姐,你快来呀,王妃姐姐不见了。”一头雾水的小水,下意识的召唤紫烟道。 “怎么会没人呢,我们出来时她明明一直在车厢里待着呀?”紫烟四下打量了一圈,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甚至就在刚才,马车被撞时,她还有说话,吩咐我给那对母子些银子,破财消灾,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呢。” “会不会王妃姐姐看此刻情况危险,自己先行离开了呀?”看这马车一切都妥妥的,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小水不假思索的提议道,“要不我们在这四周仔细找找,看有没有王妃姐姐的踪迹。” “不用找,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紫烟坚定的摇了摇头,一脸凝重道,“以王妃的性格,这种危机关头,根本不可能丢下我们几个在这里拼命,她自己一个人为了自保擅自离开。 而且,就算是她要走,至少也会提交和我们打个招呼,对我们做好安排的呀。” 不得不说,毕竟跟了这么长时间,关键时刻还是紫烟头脑更清醒些,也是更了解左沐的禀性。 “也对哦,好像真是这么个道理呢。”小水挠了挠头,点了点头认可道。 并且第二遍再打量时,很快,她自己也看出了异常,觉得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不太妥,指着那角落的小包袱道, “紫烟你看,我给小世子准备的东西还都在这呢,王妃姐姐昨天可喜欢了,如果她要走的话,就算没时间和我们打招呼,定是也会把这些东西给带上的啊。” 说完,余光一扫,忽然又发现了另一样重要的东西,“咦,紫烟姐姐你看,这垫子旁边怎么还有支木簪?” 紫烟接过那木簪一看,瞳孔不由得一缩,大呼道,“不好,这只木簪,是王妃今天早上用的那只……” 911车里没人(2) 紫烟接过那木簪一看,瞳孔不由得一缩,大呼道,“不好,这支木簪,是王妃今天早上用的那支, 现在这木簪平白无辜落在这里,王妃人却没有了,定是有人趁我们不备,偷偷将王妃给掳走了。” 而就在两人你来我往说话的当口,另一边阿离和萧若云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不甘心的相继赶了过来。 “好你个萧若云,给我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是不是?”阿离一听左沐人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立即就急了,回头指着萧若云逼问道,“快说,你把我王妃姐姐抓哪儿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是不是把人早就藏起来了,现在反倒掉过头一倒拉一耙,”萧若云没有抓到人自是也气坏了,哪里会给阿离什么好脸色,以牙还牙道,“说不得就是你自己将人藏起来了,在这里贼喊捉贼还差不多。” 怼完阿离,立即不甘示弱的扬声冲着那四只夜枭命令道,“你们四个,别在这里耽搁了,赶紧在这四周仔细搜索点,务必将人给我在最短的时间找出来。” “遵命!”那几只夜枭得了命令,自是一闪身,分别冲着东南西北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而萧若云下完命令,见这马车里也确实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就准备转身离开,回自己的马车等消息。 可是这个时候她要离开,阿离又哪里肯同意,上前一步拦住她,红着眼睛道, “萧若云,你先别走! 告诉你,今天不交出王妃姐姐来,我阿离和你没完。” “嗬,你这人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难道做这种掩耳盗铃的事,真的很过瘾吗?显得自己的智商很高吗?” 可以说,萧若云此时也窝了一肚子的火,见自己连夜枭都用上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到现在却只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自是怎么算,怎么觉得自己亏大了。 一把推开阿离,不屑道,“现在多么明显的事情啊,明明是你萧措自己将人藏起来了,现在却又来纠缠于我。 告诉你,本公主现在没空搭理你,等抓到那个贱女人,我回过头来再好好和你算帐。” 推开阿离后,她就准备继续离开,可是此时怒极了的阿离哪里还肯再给她机会。 此时在阿离心中,分明就是这萧若云使诈,将人给提前绑走了,现在又随便找个借口,就想趁机脱身, 所以此时,就算是拼了命去,阿离自是也不能让萧若云离开。 再加上一想前段时间自己中毒之事,说不得就是这萧若云和曹家联合一气,害的自己,这么新仇旧恨加到一块,怒火攻心的阿离,一把夺过旁边紫烟手里的鞭子,对着萧若云一鞭子抽了下去。 “啊……”伴着阿离这一鞭子狠狠的抽过去,萧若云半边脸瞬间火辣辣的, 伸手轻轻一摸,登时就满手的鲜血。 一见这种情景,萧若云自是也气疯了,凄厉的叫着,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朝着阿离扑了过去,“好你个萧措,真是大逆不道啊,竟然敢抽我这个姐姐,看我一会不禀了父皇,把你这个野小子赶出大渝,流浪街头去。” 面对萧若云的进攻,阿离躲都没躲,任凭簪子狠狠的刺进自己的肩膀,只两眼冒着火,咬牙决绝道, “你去禀啊,就算是回头他要取我的命,我阿离也不怕, 告诉你,今天你萧若云若是不乖乖的王妃姐姐交出来,你就得死!” 此刻的阿离只认定了,就是萧若云带走了人, 毕竟左沐这大渝一行完全没有必要,只是为了救自己的命才来的。而放眼全世界,和左沐有仇,心心念念想取她性命的,也就只有萧若云这个疯女人而已。 此时的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左沐真出了事,他要怎么向司马铖交代,他以后还要怎么活。 所以此时完全被愤怒占领了的阿离,已经不计一切后果了, 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一定要让这萧若云交代左沐的下落,他一定要找出人来,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也再所不惜。 这么想着,阿离手腕一抖,又一鞭子,狠狠的朝着萧若云抽了下去。 “天哪,你这个疯子,这是彻底疯了吗?”萧若云一看情形不对,见阿离真的对自己痛下了杀手,立即开始朝着周围大声呼救,“来人呀,来人呀,有人要杀本公主了,快来救驾呀!” 萧若云这一声喊完,确实也有不少的侍卫和官差企图上前相救,毕竟是公主的安危嘛,谁不想在这个时候捞个功名,立个功什么的。 只可惜的是,那些人都没来得及冲上来,刚有所行动,就被同样气极了的紫烟和小叶他们拦住了。 现在左沐就这么华丽丽的失踪了,说实话,如果不是碍于现在在大渝的地界,萧若云和阿离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其实他们每一个人早都有将这萧若云碎尸万断的心了, 此刻见阿离终于肯下了狠心,要狠狠的惩罚萧若云,他们自是高兴还来不及呢,自是要努力为他排除一切干扰,让他将萧若云直接打个半死,打到她愿意开口交出左沐为止。 结果他们这厢一帮忙,只可怜了萧若云,将自己最有实力的四只夜枭派了出去,此时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打又打不过阿离,只有生生被挨的份了。 傍晚,南书房门口, 萧若云浑身伤痕累累,全身上下被包裹的只留一双眼睛和一只嘴在还露在外面,被人用单架抬着,直接给堵在了南书房门口。 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这身装扮,还光明正大的摆在这大庭光众之下, 这一举动,自是立即引来了大半个皇宫的人围观,对着她指指点点,好奇的议论纷纷,一时间搞得南书房门口真是好不热闹。 可是此时的萧若云却顾不得这么多了,根本就是连形象也不要了,只朝着紧闭的南书房大门,声声凄凄的哭诉道,“女儿萧若云求见父皇,但求父皇看一眼女儿的惨状,为女儿主持公道!” 912闭门羹(1) “女儿萧若云求见父皇,但求父皇看一眼女儿的惨状,为女儿主持公道! 那萧措仗着这段时间父皇的宠爱,无法无天,一言不合,就欲行大逆不道之事,对女儿大开杀戒,今天在大街上竟然企图将女儿活活用鞭子抽死, 要不是夜将军最后及时赶到,将女儿救出水火,可怜女儿真的就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若是在平时,大渝皇最宠爱的云公主受了伤,被人打成了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大渝皇得知消息后,恐怕早就急不可待的将人接进去,大发雷霆着要将凶手碎尸万断了, 可是今天离奇的是,只见萧若云在这外面凄凄哀哀说了这么半天,那南书房的大门却一直紧闭着没一点动静,里面不仅没有人出来,甚至连个安抚的声音都没有。 “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想来皇上今晚上定是有别的要事,咱们就别在这打扰了,”臧嬷嬷此前仔细向那扇门瞅了又瞅,见里面好像真什么动静,就思虑着想将萧若云劝回去。 可是萧若云是谁呀,从小被大渝皇宠着,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现在回来后又吃这么大一个闭门羹, 一向好强的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丢得了这个人,自是死活不肯离去, “我不走,我是父皇亲生的女儿,父皇从小是最疼爱我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女儿受了欺负,就这么不声不响呢, 一定是他们瞒着没有禀告父皇,父皇他老人家现在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我的事, 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父皇出来为我主持公道,将那个野孩子给绑了,千刀万剐,碎尸万断!” “这……这……,唉……” 臧嬷嬷见实在劝不动人,正发着愁, 就见那边夙夜已经处理完外面的事也回来了,将围观的人尽数赶走后,看了看紧闭的南书房的门,见萧若云这般执拗着不肯离去,也上前帮着臧嬷嬷柔声劝道, “云儿听话,你现在身上有伤,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这天马上就要入冬了,夜里凉的很,您这还满身的伤,不能在外边这般吹风, 听话先回去,等咱们先把伤养好了,回头再好好找皇上告状,严惩那靖王如何?” “不,我不回去!”一见夙夜回来了,萧若云自觉自己又有了靠山,索性抽抽噎噎着,边哭,边委屈道, “夜姑,你说这要是在平时,别说我被打成这样,就是不小心摔一咬,被蚊子咬了一口,父皇都要关心半天, 可是今天我都在这说了半天了,父皇为什么不开门啊,他是不是也听信那些谣言,不疼爱我了……” “公主切莫胡说!”结果萧若云这厢刚提到自己的身世,话才刚说了一半,立即就被那臧嬷嬷给急声打断了,“什么谣言不谣言的,您明明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亲生的,乃是金枝玉叶,这点全天下都晓得, 皇上怎么会因着几句谣言,就否定你的身份呢,这本就是千真万确的是,谁也否定不了啊。” “是呀,我也觉得臧嬷嬷今天这话说在理呢,那些百姓茶余饭后的,惯喜欢信口编排,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你让他们且说几句就是了, 时间长了,他们觉得没意思,自然就不说了。 你怎么也能跟着上火,瞎胡闹见天的乱抓人呢,竟让人大理寺生生都装不下了。” 提起抓人这事,此次回来听到这惊人消息的夙夜,自是实在难以理解,遂脸一板不由得教训萧若云道, “这事回头云儿我可得好好说说你,这抓人的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 谣言止于智者,你怎么能和那些无知的百姓一般见识,如果不是你由着自己的性子这般胡闹,今天这事也不会……” “我说夜将军,我们公主这还受着伤呢,现在都可怜成这样了,您可是她的师父,是她在这宫里除了皇上之外最亲近的人,” 见夙夜回来后,安慰的话没说几句,又开始教训起了萧若云,那臧嬷嬷自是有些就听不下去了,小声嘀咕道,“您这可是自己人,怎么能胳膊肘向外面拐,帮着别人数落起公主的不是呢。” “胳膊肘往外拐?”一听臧嬷嬷说这话,夙夜立即就不可高兴,不觉声音也严厉了几分, “我这怎么能是胳膊肘向外拐呢,我这是在就事论事好不好。 相反的,就是因为是自己人,就是因为我是她师父,我才这帮着劝说云儿几句,让她知道些轻重,知晓厉害,告诉她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怕是别的那些外人,见她这般胡做非为,不定心里怎么得意,怎么高兴了,只等着后面怎么看咱们的笑话呢。 你们要明白,百姓是朝廷的根基,是能说抓就抓的吗? 这百姓就好比是水,而我们朝廷就好比是船,水能载舟,它也是能覆舟的……” 夙夜其实是个有原则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有些什么事定是要说的一清二楚, 可她是原则分明,那萧若云可就不干了呀,从小由着自己性子长大的她,什么时候需要考虑过这些大道理了。 平素心情好时,夙夜虽然面上会时不时的说她几句,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夙夜也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是不饶人,到最后对她的要求还是都会尽数满足的。 所以一般情况下,面对夙夜的说教,她也都是嬉皮笑脸的,插诨打科的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她自己都有伤在身,这会在南书房又丢了这么大的人,自是没有心情再附和夙夜了。 “啊……”见夙夜又说起了自己,一说还没完没了的架势,萧若云就彻底不干了,索性嘴一咧,干脆大哭了起来, “啊,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人都快要疼死了,父皇不管不顾也就算了,竟连夜姑你也不心疼我了,不仅不帮我出气,还掉过头来教训我……” 913闭门羹(2) “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父皇不管不顾也就算了,竟连夜姑你也不心疼我了,不仅不帮我出气,还掉过头来教训我, 既然大家都这么不喜欢我,干脆让云儿直接痛死算了,亦或者让那个野孩子进宫来,索性一刀捅死了我,这样大家就都清净了,再也没人会讨你们嫌了……” “哎,你这孩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胡闹上了,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夜姑我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见萧若云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夙夜一时间也很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放软语气道, “你自己说,从小到大你做了多少混账事,哪一次不是我帮着在后面给你善后,我有嫌弃过你吗? 这次也一样,我这只是在给你讲道理而已,你倒是好,现在倒说起这丧气话来了……” 夙夜说着,也不觉头疼起来,无奈的住了嘴。 因为她说了这么半天,人萧若云却仍是哭闹不止,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更别说能听进去她的劝了。 这样一通闹下来夙夜彻底给整懵了,她倒是从来不知道,这萧若云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农村泼妇般撒泼打滚的技俩,亏得她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到头来,反倒给长成了这样。 而就在萧若云这边哭闹不止、夙夜一筹莫展时,只听伴着“吱钮”一声,南书房的门竟然莫名打开了, 紧接着就见一个老迈的身影,蹒跚着走了出来。 一见来人是大渝皇身边的太监总管卓公公,萧若云立即止了哭声,激动的招呼道,“卓公公……卓公公,您终于出来了,云儿等的都快急死了,可是父皇现在要召我进去,为我撑腰了?” 迎着萧若云希冀的目光,卓公公沉重的摇了摇头,用极其疲惫的声音道,“恐怕要让云公主您失望了, 依着老奴的意思,天已经不早了,公主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皇上旧疾犯了,头疼了一天了,您刚才过来时,他这才喝了药情况好转了些,刚刚睡着。 药里放了不少安眠的东西,恐怕这一时半会,人是醒不过来的呢。” “啊,父皇原来是睡着了,才没有见我的吗?那卓公公您也真的,直接把他喊醒不就行了吗?”一听卓公公说大渝皇是睡着了,并没有其他的什么要事,萧若云立即冲着房门不管不顾的大喊道, “父皇,父皇,我是云儿啊,您别睡了,快醒醒啊。 您是不是还不知道啊,云儿今天被那野孩子打了,被鞭子抽的浑身都是伤,可惨了! 父皇,你怎么还不说话呀,您这不是真的不想要云儿了吧? 只可怜女儿从小死了母后,没了母后的庇佑,现在就连父皇也不管我了。 啊,天哪,我不活了,你们干脆把我扔进湖里,让我直接喂鱼得了……” 萧若云扯开嗓子一喊,这么不管不顾的一通胡闹,自是弄得卓公公当即就有些下不了台来, 见萧若云越喊嗓门越大,为怕惊着屋里的大渝皇,吓得他拖着伤痛的老腿,赶紧往回走,准备将门再关上。 那臧嬷嬷一见卓公公又往房门那跑,以为他又要缩回去,不想让大渝皇出来管萧若云的事,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卓公公,“卓公公您这是干什么?我们公主在喊她亲父皇,让皇上为她撑腰呢,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咱们这都是外人的,就不要多管了吧。” “这……这……,我也知道公主受了伤情况特殊,可是皇上他还病着的呀,你们怎么能这般闹腾呢,这……这样下来,皇上的身体什么时候能痊愈啊……”见自己一时被拉住了,卓公公急的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现在他真的是打心里后悔了,真是应该按皇上事先交代的,不管不顾任由着他们在外面闹去,不应该一时心软,就企图出来劝人。 这厢卓公公想回去,臧嬷嬷却拉着不让走,两边正撕扯着,关键时刻还是夙夜识时务,一把扯住臧嬷嬷将人提溜了回来,“臧嬷嬷你快松开手,放卓公公回房间侍候皇上去。” 喝止住臧嬷嬷,送走了卓公公后,脸一拉,又回头教训起了萧若云, “还有你云儿,你也别在这瞎闹了,赶紧乖乖的回你房里去。 你没听卓公公说吗?你父皇不是不想管你,他是旧疾犯了。 你也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些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旧疾犯时有多难受,头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可是他嫡亲的女儿,平素又最受他的疼爱,他犯了病,你这个做女儿的都不心疼,你还值着谁心疼他去。 怪不得他们外面都议论,怀疑你不是皇上亲生的,这能是空穴来风的传言吗? 你这做派可不就真让人起疑,你看看自己,说的做的,哪一样是亲生女儿应该该做的事? 都道是父女连心,哪有你这样没心没肺做女儿的,父亲生了病,不帮着侍疾就算了,竟还变本加厉在这捣起了乱。” “我……我也不是故意捣乱的,我这不是急着想见父皇吗……”见夙夜说的确实是有理有据,萧若云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语结,只得止住声,趴回到担架上装起了死。 见这边萧若云好歹识时务,老实了不少,夙夜训完了萧若云,下一步就将目标又转向了臧嬷嬷, “还有你臧嬷嬷,你这还是云儿的乳娘呢,你做事有为云儿的将来想过吗?你这不是一步步将云儿往歪路上带吗? 如果我没有说错,今天上午那件事的起因,其实就是你引起的吧?你坐着云儿的车驾在大街上狐假虎威,装腔做势的见人就抓, 你这般肆无忌惮,想到这样做会给云儿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吗? 而那些被抓的老百姓,现在又是该如何议论云儿的人品,你有考虑过吗?” “这……这,是他们一个个先非议我们公主的,抓他们自是应该的,这怎么能怪我老婆子呢?”被训了的臧嬷嬷,颇有些不服气的辨解道。 “人长一张嘴,你管的住人家怎么说吗?再说了,如果你们不做出格的事……” 914来自夙夜的威胁 “人长一张嘴,你管的住人家怎么说吗?再说了,如果你们不做出格的事,老百姓是吃饱撑的没事干呀,犯得着冒着坐大牢的风险议论你们吗?” 见臧嬷嬷仍是一副小人得志,完全不知悔改的样子,夙夜是越说越生气,索性一开口,直接教训的就停不下来了, “我现在倒是觉得臧嬷嬷你这乳娘做的可很是不一般哪,连主子的主都能擅自做了, 云儿她毕竟有伤在身,疼痛起来心情不好,一时失控胡闹也就算了, 你怕这个嬷嬷倒是够与众不同的,不从旁帮着说劝着点主子就算了,一激动还自作主张冲上去,竟然还企图拦着卓公公不让回去, 刚才我可是在这边上站着看的真真的,从头到尾可没见云儿开口说一句让你拦人的话,你倒是好,不管不顾就冲上去了。 你这么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作非为,你有站在云儿的角度为她考虑过吗? 你可有想过,就算卓公公不说,皇上事后还是有可能从别人的嘴里知晓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自己都如此这般病重了,云儿还不管不顾的不让他休息,他心里会怎么想她这个女儿?” “我……我……我没有,我刚才也就是一时性起,没想那么多。”臧嬷嬷被训得无言以对,嚅嚅的小声嘟囔道。 “一时性起……”臧嬷嬷这厢气势下来了,但是夙夜看着却好像并没有轻易要放过她的意思, 挑了挑眉,略带几分嘲讽道,“本将军倒是不知道呢,原来臧嬷嬷你还是性情中人呐。 我现在甚至都怀疑呢,云儿这胡闹起来撒拨大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下三滥招数,是不是也是跟着你这个真性情的嬷嬷学的啊,” “哪……哪有,”臧嬷嬷嗫嚅道,“我也就只是一个乳娘而已,怎么可能会教公主这些呢。” “你没有? 这云儿见天的和你待在一处,不是你教的,还能是谁?” 见臧嬷嬷现在嘴硬不肯认错,夙夜说着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加重语气道, “尤其是这两年,我看嬷嬷你可能真是年纪大了吧,做事越发糊涂拎不清轻重缓急了,今天你都能去大街上打着云儿的旗号去抓人了,就不定明天你杀了人也往云儿身上栽呢。 只可怜我们云儿只身在这深宫里,从小没人看顾,又摊上你这个乳娘,这些年除了撒泼打滚什么的,竟是根本没有学着一点好,还在外落了这么个坏名声。 我毕竟身为云儿的师父,好歹也算是她的长辈,她的事在这宫里除了皇上也就我能说上两句了, 在此我也说句不中听的,咱们丑话说到前头,臧嬷嬷你如果再这样脑子不清楚的教着云儿胡闹下去,但凡今天这样的事再也一次,臧嬷嬷干脆你也别在这宫里待了,索性就直接卷铺盖回老家养老得了。” “我……我……夜将军,万万不可啊! 我这才四十岁出头的年纪,怎么就老了呢,宫里年纪比我大的嬷嬷可是多了去了呀。再说了,我那老家可是早就没什么亲人了,你让我出了宫往哪儿去呀。” 一听要赶自己走,这臧嬷嬷也是真的怕了,哭着为自己辩解道, “是,我承认,今天的事我老婆子确实做的有些冲动,那既是不妥,以后我改了就是了, 但是夜将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这真的是冤枉死了啊,公主刚才这些所做所为,可真的不是我教的呀,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教过公主这些的。” “不是你教的还能是谁,她一个堂堂公主,金枝玉叶的,难道是她自己骨子里带的吗?”夙夜眼一瞪,厉声质问道, “她这从小到大,身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贴身的嬷嬷,你自己说,除了你,还能有谁教她这些?” “这……这……,我……我……”臧嬷嬷被夙夜一番抢白,噎的是哑口无言,回头眼巴巴的望着萧若云,半天没有再表示什么。 虽然她此时什么都没说,但是这眼神却是再明显不过了,很显然是想让萧若云帮着给自己说几句开脱求情的话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萧若云这会心情本就不好,狗嘴里哪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只见她嘴一撇,上下打量了臧嬷嬷一眼,没心没肺的道,“哎,臧嬷嬷,我觉得夜姑的话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耶,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我竟然好多举止和行为都和你很像耶, 昨天小卓子还小声嘀咕呢,说咱们两个连生气时瞪眼的模样,简直都是如出一辙……” “呸呸呸,小卓子说的那些浑话,公主您怎么也能往心里去呢。” 听到萧若云说和自己相像,臧嬷嬷不知是被刚才夙夜的话吓着了,还是因着别的什么,激动的连忙上前又是跺脚,又是作辑的打断萧若云的话,再三强调道, “公主您可一定要记着,您是堂堂的大渝公主,金枝玉叶,自是和我这下人老婆子不一样的, 您可千万别听小卓他们那些狗奴才的话,他们那都是胡说,没有一点根据, 您这么高贵的身份,行为举止什么的,怎么能像我呢,既是要像,自也是像皇上和先皇后呀。” “哎哟,我们这就是随口说句闲话啦,瞧把嬷嬷你吓的,”看臧嬷嬷这失态的表现,萧若云不由得好笑道,“再说了,你从出生就一直贴身照顾着我,我就是有一半个举止什么的像你又怎么了,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至于这么紧张吗?瞧瞧,只这么两句话的功夫,竟连衣服都汗湿了。” “啊……,有……有吗?我有这么紧张吗?”经萧若云这么一提醒,臧嬷嬷也是方才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确实大了些,遂有些不好意思的随口解释道,“我……我这大概是被夜将军刚才的话吓到了吧?” “吓你?”不料,臧嬷嬷这话一出,一旁的夙夜又一脸严肃的接了腔,“本将军可是忙的很,没有这个闲心在这里逗你一个下人……” 915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吓你? 本将军可是忙的很,哪有这个闲心在这里逗你一个下人。 告诉你臧嬷嬷,我夙夜可是行军打仗,上阵杀敌的人,平素说话,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刚才说的话更是句句当真,一言九鼎。 如果你刚才没有记住呢,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再重申一遍:倘若今后云儿身上再发生一件今天这样让人贻笑大方的事,臧嬷嬷你就真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说完,也懒得再听臧嬷嬷多做解释,直接转过身,指使着身后的侍卫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都不要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你们几个赶紧把公主抬回去,有什么事待明天一早,见到皇上后,咱们再慢慢论就是。” “是!”这些侍卫本就是贴身跟着夙夜的,自是一切行动都听她的指挥,几个人又都有功夫在身,听到命令,二话不说抬起萧若云,一阵风似的的跟着夙夜走了。 刹那间,就见空荡荡的南书房门口,只留臧嬷嬷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风中凌乱。 其实夙夜今天晚上说这些话,还真就只是吓吓臧嬷嬷,想着让她长点教训而已。 毕竟以萧若云从小到大对臧嬷嬷的依赖,虽然是贵为师父,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强行赶走萧若云这个堂堂公主身边贴身的嬷嬷不是。 但是夙夜只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她,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臧嬷嬷却是把她的话全听进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以致于后来回到房间之后,臧嬷嬷辗转反侧一整晚都没有合眼,满心都在担忧着夙夜要将自己赶走这件事,想着要怎么破这个局, 最后的最后,眼看着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她才终于痛定思痛,下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以致于后来她又很快就做了一件极其疯狂、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经历了白天这么多的事,自然早就注定今天这个平凡的日子,将会有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首先是被众人抬回了房间里的萧若云,因着身上受着很重的伤,疼痛难忍不说,再一想白天在大街上竟然被阿离那野孩子当众抽了一顿,回宫后,当着众人的面,又在大渝皇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吃了个闭门羹, 萧若云趴在床上,自是越想越气愤,越想心里越憋屈,以至于她后来干脆连觉也不睡了,身上的伤痛也不顾了,起身在屋里就是一顿不管不顾的乱砸, 而那边夙夜因为白天的事累了一天,已然出宫回了自己的府邸, 臧嬷嬷呢,则是因为夙夜赶自己的话,心事重重,就索性也关起房门,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见。 这样一来,就真没有人再管萧若云了,可不就让她由着性子发了一夜的疯,以至于到了后来天快亮臧嬷嬷拿定主意赶过来时,屋子里的东西,几乎都快被她砸完了,只剩下一片废墟。 直心疼的臧嬷嬷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这些个被砸碎的东西,只单挑一件出来,可都是够一般的大户人家,花销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啊,更何况萧若云这么一夜砸下来,这得糟蹋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啊。这孩子,这么不会算计,可真是白白枉费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啊。 当然,萧若云这边都过得这般糟心了,不料,在陵城的另一边,阿离他们过的更惨, 此时的阿离、阿来,小叶、小水和紫烟他们,正兵分几路,带着人满世界疯狂的找左沐。 说起今天左沐失踪之事,一开始阿离他们确是认定:左沐就是萧若云弄走的,若非如此,阿离也不可能下毒手,当众抽了她那么狠一顿。 可是当后来夙夜赶到后,却一语就点醒了梦中人。 记得当时夙夜看着被气的几乎要疯掉的阿离,是又可气又可笑,颇有些无语道,“你这孩子难道一点脑子都没长吗?别人不了解云儿,难道你也不了解她的为人吗? 如果你的那个王妃姐姐真是萧若云提前弄走的人,那她完全可以不出现,亦或者出现后随便找个借口,装装样子就可以走了啊,完全没必要再冒那么大的代价让夜枭出动呀。要知道夜枭对于她来说可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呢。 她是想要那左沐的命没假,但是两厢比较,她肯定还是认为自己的命更重要,怎么可能会舍得轻易浪费这么重要的资源呢。” 果然,夙夜这话一出,紫烟也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左沐自从撞车时和紫烟说过一句话后,在萧若云来之前就已经没了动静, 而小水和阿离他们来了后,因着一心对付萧若云和那帮侍卫,中间根本都没顾得上靠近马车看, 这就说明,极有可能,在那萧若云来之前,甚至臧嬷嬷刚出现时,左沐就被人弄走了。 后来阿来还想起一件更更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此次过来时,可是有带着司马铖送给阿离的十个影卫的,按照平时的情景,这些影卫自是应该形影不离的跟着阿离的, 但是离奇的是,今天这么凶险的情况,那十个影卫竟然一个都没有现身。 综上所述,他们认为,其实在萧若云出现前,左沐就有可能是被人掳走了,只不过他们没有意识到而已。 而截走她的人,显然手段和势力比着萧若云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至少身边带的人,功夫也定是在那十个影卫之上,要不然,那十个影卫完全没有必要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啊。 可是纵观这整个陵城,有这种实力的人,根本就是没有的啊。 哪怕就算是曹家,也不应该有这么强大的势力呀,若非如此的话,前段时间那曹慎就不会被小叶差点刺杀死了,更不会在那张洪九死后,吓得那么长时间都不敢出门。 一时间完全没有头绪的他们,只能采取大海捞针的战术,一点一点盲目的找,结果自是也可想而知,找到的几率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所以,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宫里宫外,众人各自忙碌着,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916究竟是谁不懂规矩 第二天,阿离还带着人披星戴月、风尘仆仆的在外面四处奔波着寻人, 而宫里这边,太阳公公才刚刚露出小半张脸,撒下第一抹晨曦,闹腾了一夜的萧若云就命令众人又抬着自己,大张旗鼓的去了南书房。 结果到了书房门口,却见外面仍是静悄悄一片,一个人都没有, 众人最初还有些顾虑,不是放的太开,先由一个声音甜美的小宫女先上前,小心翼翼的在门外小声请示禀报,希望卓公公或别的什么人听到动静,能过来开门将他们迎进去。 结果倒好,小宫女好话说了几箩筐,站在那里请示了半天,却见屋里根本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没有什么人来开门请他们。 没办法,想着小宫女是不是太生了,里面的人听着不熟,接下来他们又指派了小卓子上门敲门, 其毕竟和卓公公有着关联,想着听到他的声音,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念着父子感情,卓公公总能过来开门让他们进去了吧, 结果也是再次出乎,就见小卓子,上一下,下两下,左三下,又右四下的,站在那里又是敲又是喊的折腾了半天,里面还是没一点动静。 我去,这是什么个情况,难道是里面的人都睡过去了,而刚才他们叫门的动静又太小,他们都没听到,所以才没人来开门。 这么想着,臧嬷嬷就有些存不住气了,眼看着身后的萧若云已积了一肚子的气,马上就要发飙, 其索性快人一步,三两步来到门前,挥起拳头,咚咚咚,毫不客气的大声擂起了门。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臧嬷嬷的方法有效,这次里面好歹有动静了。 不过,却也不是立即就来开了门,而是众人先听到里面是“扑通扑通”几声闷响传来,好像是什么东西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摆设,造成屏风或椅子什么的倒地的声音, 随后又是一阵稀里哗拉的混响,听着倒像是有人在奋力的撮地上的东西,往一块划拉着…… 这动静,霹雳啪啦的,颇有些肆无忌惮,直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臧嬷嬷,更是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这卓公公按说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时候做事也这么不稳重了,像个毛手毛脚,没轻没重的小太监一样,关键的关键,这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竟然离奇的没有听到皇上的斥责声。 看来,不只是自己,就算是到了皇上跟前也一样,只要奴才赢得了主子的心,就算是做出再出格的事,看在主子眼里,那也是循规蹈矩的好事 这么想着,臧嬷嬷心里倒瞬间坦然了。 若论一颗真心,比较起谁对萧若云好,一心公主着想的的话,她臧嬷嬷就该拍着胸脯保证,单就这方面,在这世上她臧嬷嬷如果愿意屈居第二,那绝对没有人能配得上第一。 这么一想就对了,既然自己对萧若云这般掏心掏肺的好,想来就算自己哪天真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想来公主也会放过自己,不会真追究的啦。 而另一边,就在臧嬷嬷这厢心思百转、峰回路转的当口,就见墨迹了半天,最后的最后,房门“吱钮”一声,终于慢慢悠悠的打开了, 不过,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探身出来的,却是个脸生的小太监,根本不是卓公公或别的什么老人。 “喂,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大清早的砸什么门呐? 这里可是南书房,是宫里最安静地方,你们在这里瞎闹什么,到底懂不懂规矩?”小太监应该是睡梦中被人吵醒了,看着心情很不好,眉毛鼻子皱到一块,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打开门,双手叉腰,似乎就准备训人了。 但是臧嬷嬷是什么人呀,在宫里作威作福了一辈子,哪能让这一个小太监给骑到自己头上,开口说训就训, 所以这厢小太监话音刚落,就见臧嬷嬷跟一瞪,指了指后面的萧若云,冲着小太监先训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小太监是怎么回事?到底懂不懂规矩?没看到我们公主在这吗?你这一个作为奴才的,一大早见主子,一不见礼,二不请安的,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哦,原来是云公主啊,奴才刚才失礼了,还请公主殿下见谅,公主吉祥,小的在这跟您请安了。”小太监显然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见后里软轿里坐的竟是萧若云,急忙行礼请安,说起了吉祥话。 “你这个小太监油嘴滑舌的,看着就不靠谱,卓公公呢,今天怎么不见他老人家出来。”这小太监心眼活,有人喜欢,自然就有人讨厌, 这不,臧嬷嬷自打一看到他,莫名的就一脸的嫌弃,将人扒拉到一边,往里面张望了起来, 可惜她看了半天,别说见到卓公公那个老迈的身影了,就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瞅着。 “公主殿下,此次前来,想来您定是找皇上有事吧……”臧嬷嬷不待见那小太监,结果那小太监却是对她也不感冒,只看着萧若云笑眯眯问道。 “废话!没事的话,谁活的不耐烦啦,竟敢来砸南书房的门啊,”结果可想而知,这臧嬷嬷是谁啊,这么些年跟在萧若云身边横惯了的,什么时候这般被人无视过, 只见小太监这边话都还未问完,就被臧嬷嬷那双熬的血红的大眼又是一瞪,言语粗鲁的直接又给打断了, “告诉你,也就是我们公主,是皇上的心尖宠,这才敢这般由着性子来。 你快让开些吧,我们公主既然来了,自是有要事要禀明皇上的,你就别在前面挡着道,影响我们见皇上了。” 臧嬷嬷说着,拽着小太监就要往边上扒拉, 看这架势,很显然,早就把昨天夙夜同她说的话给忘到九宵去外去了。 当然了,换个角度来想,单就夙夜昨天对她的威胁,如果没想到破解的方法,臧嬷嬷定是不能这般放纵,总是要顾忌一些, 可是谁让臧嬷嬷她宝刀未老,足智多谋呢,只区区一晚上的功夫,就找到这么好的法子,轻轻松松的破了这个局……。 917到底是谁在撒谎 可是谁让臧嬷嬷她宝刀未老,足智多谋呢,只区区一晚上的功夫,就想到这么好的法子,轻轻松松的破了这个局, 谁让她夙夜没事多管闲事来着,活该她从今天起遭这茬罪,看她今后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还能从哪抽出心思来,再管公主和自己这边。 所以此时此刻,想到自己今天早上起床后的第一件杰作,臧嬷嬷心中自是无比的得意和自豪, 这人一高兴啊,说话就不觉又狂妄了不知道多少倍。 当然了,这个时候没了夙夜,也没人再敢约束她不是,无论她说的多过份,旁的人都只管木呆呆的听着就是,自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公主殿下还请息怒,实在事情不凑巧的很,”面对着臧嬷嬷的武力威胁,小太监使劲扒着门框,这才没有让臧嬷嬷得逞,成功将他给推到一边去, 可是奇怪的是,这小太监不知道是不是和臧嬷嬷杠上了,还是真的没有看到臧嬷嬷的存在。 只见他说话时,仍是不愿多看臧嬷嬷一眼,只对着萧若云这边小声禀报道,“回公主殿下,皇上他现在不在房间里,说是今天有什么急事要办,那边鸡刚打鸣,人就出门去了。” “什么?”一听说皇上竟然不在里面,这次倒是没等着臧嬷嬷再发飙,萧若云倒是先惊的跳了起来,一把扯过小太监质问道, “卓公公她不是说父皇昨天犯了旧疾,头痛的厉害且得多休息一阵吗? 这怎么只过了短短一夜的时间,父皇就又变得生龙活虎,天不亮就出宫了呢? 快老实交代,你和卓公公两个人到底是谁在撒谎?” “回公主殿下,奴才和卓公公两人,真的一个都没有撒谎,我们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 面对萧若云的质问,小太监倒是难得表现出一种,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淡定来,轻轻挣开萧若云的手,不急不躁的回道, “昨天皇上确实犯了旧疾,头痛难耐,后来用了药,经过一番治疗,确实缓解了不少,在你们过来时,人也确实睡着了。 但是睡了一觉醒来后,皇上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病痛好像完全痊愈, 这不又赶着恰有人来禀事,好像挺急的,所以也就没管天亮不亮的,就急匆匆出了门……” “公主您别听这个浑小子在这瞎忽悠,黑的白的,还不是全凭他一张嘴,”看这小太监说了半天,空话套话一大篇,一句实情却是没交代, 臧嬷嬷渐渐的又失了耐性,将那小太监往后一推,直接质问道,“我们不和你这小屁孩说,你也别在这胡咧咧。 卓公公呢,你让他出来,我们有话要问他。” “对,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卓公公,他老人家这次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试问我萧若云从小到大,见着他哪一次不是恭恭敬敬的,他犯得着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诓我吗?”提起昨天卓公公将自己拒之门外之事,萧若云仍是一肚子的怨气, “他这是要干嘛呀,是不是故意不想让父皇见我,所以才昨晚上编谎话糊弄,今天又故意不知道从哪找来这么个四六不着的小太监出来顶缸的呀。” “公主,卓公公他老人家真的没有诓您,奴才再重申一遍:皇上昨天真的是犯了旧疾,疼了一天,今天也是真的有急事,得了消息,天不亮就急匆匆的出宫走了。” 见萧若云发了脾气,还一股脑儿将事全堆到了卓公公身上,小太监连忙小心翼翼的再三解释道, “还……还有,其实您这会也是见不着卓公公的,因为卓公公是陪着皇上一块出去的,根本不在宫里。” “那好,我们不找卓公公了,你也不用替他打掩护了,你且告诉我们,皇上这么早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见门不让进,卓公公也不准备出来,臧嬷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抓过小太监,一针见血的逼问道。 “这……这个嘛,还请几位恕罪,奴才就真的不知道了。”小太监眼睛看着别处,很有些心虚的的回道。 “好你个当奴才的,可是真够省心的哈, 问你这,你不知道,问你那,你也不知道,既是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还守在这里干什么?干脆回老家种地去得了。” 墨迹了这么半天,再加上又有伤痛在身,萧若云性子一上来,自是真就急了,一把推开小太监,咬牙道, “你起来,我要亲自去找父皇, 我现在都怀疑,父皇根本就是还在书房里,就是你们这些没根的太监在中间作祟,不想让父皇见我。 要知道,从小到大,父皇是最疼我的,只要我受了欺负,父皇都是第一时间给我撑腰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管不顾的擅自出宫呢, 我这就进去,看到时候见了父皇,回头怎么责罚你们没根的东西。” “公……公主,不可啊,卓公公之前有吩咐,没有皇上的允许,真的不能放您进来啊……”一见萧若云要闯,那小太监自是拼命阻拦。 可是他不拦还好,越拦萧若云气儿是越大了,悄悄向臧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那臧嬷嬷自是立即心领神会,一把揪住小太监,“来来来,这位小公公,我老婆子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嘴上打着幌子,不由分说,连搡带推的,将那小太监给揪到了一边。 而旁边的人见状,抬着萧若云就冲了进去,穿过前面议室的大厅,直接向后面的卧房冲去。 “公主,不可啊,你们怎么能闯进来呢……”小太监还想阻拦,却是冷不防被臧嬷嬷从旁恶狠狠的猛的一推, 那小太监毕竟年纪小,又没有防备,一时不慎,脚下没跟,由着惯性,直朝着房间里冲去。 而好巧不巧,房间的正中间,书案的旁边,不知何时竟多了面屏风, 那小太监一时收不住脚,就扑通一声撞了上去。 接下来只听“哗啪啪”一阵脆响,先是屏风经此一撞,倒向一边,接着摔下去的同时,又累及到了一旁的高脚椅,椅子歪倒往下落时,又捎带着擦到了桌角的笔架…… 结果就是,伴着“劈里啪啦”一通响…… 918打铁要趁热 结果就是,伴着“劈里啪啦”一通响,只见片刻的功夫,好好的一个南书房,就因这个撞倒那个,那个又擦到这个,稀里哗啦一通摔,瞬间变成了一片狼藉。 而那小太监因着脚步没有站稳,撞在了屏风上后,随着屏风倒地,他在后面也是一路跟着栽过去, 最后,“扑通”一声,又一头给磕在了那宽大的书案一角上, 貌似脑袋磕的好像还不轻,趴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弹。 可是此时萧若云和臧嬷嬷等人却是没空管这些的,他们不仅懒得理这一地的狼藉,更没人有闲心关心这小太监的伤情,只一门心思的往最里面的卧房冲去。 此刻的萧若云更是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今天她必须见大渝皇一面。 就算是拼了小命,就算是哭死在这里,她也要哭的大渝皇心软,也要让他心甘情愿的出手去惩治那个野孩子,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将昨天丢掉的颜面给挣回来,让外面那帮咬舌头的老百姓都好好看看,她萧若云还像以前一样是大渝皇的心尖宠,受着最盛宠爱,依然是大渝乃至世界上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结果萧若云这厢算盘打的是好,等的一股作气冲进最里面的卧房一看,人却是瞬间傻眼了。 只见卧房里面空空荡荡,被褥什么的叠的整整齐齐,放眼整个房间,别说大渝皇了,连个服侍的小宫女、小太监都没有。 原来这南书房里,除了刚才门口那个小太监,皇上竟难得的连个侍卫都没有留,将所有人赶的一干二净,好像是早就料定了萧若云今天会闯进来似的。 而再回身去看外屋那些被他们撞翻的东西,虽然一地的狼藉,但是扒扒捡捡竟是没有一样紧要的东西。 老天,敢情他们这是早就算到了一切,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连桌案上、书架外贵重的东西统统都提前打了包,全给收拾利索了。 想通了这层的萧若云更生气了,再加上本身身上就有伤,一时间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浑身竟筛糠似的抖起来。 “公……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见萧若云这样,臧嬷嬷连忙从旁关心道。 “先别管我,嬷嬷你快帮着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啊?”萧若云一把抓住臧嬷嬷,像抓着棵救命稻草一样,死攥着问道,“你说,这父皇到底去哪儿了啊?难道他是真厌了我,烦了我,连面都不想见上一见,赶紧躲到宫外去了。” “公主莫急,事情万没有到这一步。毕竟您是皇上的亲骨血,再加上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想来只要您抹上两颗泪,再一提上皇后娘娘的惨死,就算看在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份上,皇上也定不会不管您的。” 见萧若云一时完全乱了分寸,臧嬷嬷从旁小声分析道, “奴婢寻思着,眼下皇上顶多也就是听了那起子小人的谗言,一时没有想明白,企图疏远着些公主,暂时躲起来了而已, 出宫呢倒是不至于的,毕竟这房间里就算到了现在还充斥着如此浓郁的中药味,闻着也有几分熟悉,想来应该是治皇上旧疾的汤药没错的。 依奴婢的意思,公主就应该趁着身上伤痛在身,一时没有好,使劲的折腾。 俗话说打铁要趁热,这报仇也要是趁早的。 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将皇上给找出来。 只要皇上见着了公主,想来接下来一切就好办了,但凡见到了公主这一身的伤,皇上定是会瞬产将那些谗言忘到九宵云外去了,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为公主撑腰,报仇的。” “对,嬷嬷说的是,甚的本公主的心。”经臧嬷嬷从旁这么一打气儿,萧若云又瞬间有了底气和战斗力,牙一咬道, “咱们就这么干,只要父皇还在这宫里,咱们哪怕就是一寸一寸的搜,也要把皇上给尽可能的搜出来, 反正如果皇上今天不收拾那个野孩子,不把他赶出陵城去,这件事我萧若云就不能算完,也不肯算完。” 主意拿定,萧若云也就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了,伙同着臧嬷嬷一起,带着一大帮人又风一阵的出了南书房,挨个宫殿真就去找大渝皇的身影去了。 其实说实话,这萧若云今天这一番闹,还真就是冤枉这个小太监了, 他确实没有撒谎,此时的大渝皇确实不在宫中,他在深山某处一个隐蔽的院子里,此刻确实在处理着对于他这一生来说,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而倘若萧若云够心细的话,其实就在刚才双方撕扯时,他们应该就可以发现端倪的, 其实那小太监根本不是什么太监,早在他被臧嬷嬷推搡的第一下,他脖子上的盘扣崩开,就露出了里面自己真实的衣服,还有他头上的假发,也被被扯掉的有些变了形。 尤其是最后撞在那书案角落上时,小太监一直没起身,并不是真的撞伤了头,而是书案一角上的钉子挂着了自己的假发,缠的太紧了,他一时扯不掉,怕起的猛了,假风再掉下来,这才趴着装死,半天不肯动弹。 只可惜当时萧若云、臧嬷嬷等人,只一心想见着大渝皇本人,好为自己出气报仇,根本没有心思仔细观察这小太监,更别提关心他的伤情了,所以这才错过了这么大的一个线索。 清晨,细碎的阳光洒在窗台,外面鸟语花香,微风吹来,吹的窗口的琉璃珠叮咚叮咚作响。 左沐就躺在这么一个雅致、清幽的房间里,一张又宽又大又舒适的床,还有那价值连城的锦被,紧紧簇拥着她, 但是可惜的是,左沐这一觉,睡的却好像并不舒服。 连左沐自己都不记得,在经过了多少次的努力之后,她才渐渐恢复了这些许的意识,脑子略微清醒了些,稍稍回过来一些神。 左沐感觉自己这一觉睡的真是超累,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来到这里以来最累的一次, 919陌生的地方,奇怪的人 左沐感觉自己这一觉睡的真的是超累,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最疲惫的一次, 因为在睡梦中,她的脑子根本没有得到丁点片刻的休息,从头到尾都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在被人追杀,到处都是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举着砍刀,拿着利剑,看着哪一个都想将她捉住了,碎尸万断。 本能的,左沐自然是想反击,可是却没有力气,别说拿兵器和对方决斗了,甚至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 眼看着那些人已经恶狠狠的扑上来了,左沐彻底给急坏了,既是不能动手打,下意识的,她就想走着为上策,先逃了再说, 可恨的是,抬脚时她才意识到,她浑身上下根本使不上一点力,软绵绵的像没了骨头一样,哪怕是咬牙使劲了吃奶的劲,折腾了半天下来,腿脚仍是没有挪动分毫。 这可把左沐给急坏了,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心里一激动,瞬间衣衫就被冷汗浸的透湿。 眼看着那些刀就要落到了自己头上,最后的最后,不知道从哪来了一股奇异的力量,硬生生的吸拽着左沐,将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给弄到了半空中, 两脚不着地不说,竟连头也是倒悬着的,简直和一个吊死鬼没什么区别。 就这么,左沐被这奇怪的力量拖拽着,被迫的往前逃着, 跑啊,跑啊,不知道逃了多久。 可怜见的,这么被动的逃跑,其实造成的伤害比挨打更痛苦,以至于后来有一段左沐根本都喘不上来气,头也跟着刺刺的痛,好像有人拿着钉子在一下下的扎自己似的。 甚至在头痛的最厉害时,左沐甚至心里都开始小声祈求了:求求你们干脆放下我,扔下我就别管了吧,哪怕是被人砍死打死,也比现在这般痛苦的好呀,起码还落了个痛快不是,我现在被你们折腾的,头痛的都快要裂开了。 可是结果可想而知,左沐这细如蚊蚋的要求,就像雨点落入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根本没起上丁点作用。 所以综上所述,这么一夜折腾下来,到了现在,左沐感觉自己简直像刚经过一场生死逃难似的,浑身累的酸痛,根本是连手腕都懒得抬一下。 不过好在这会稍稍恢复意识后,整个人神经倒是没刚才那般紧张了,累极了的她根本连眼都懒得睁,只觉得被周围超柔的、顺滑的、暖暖的被褥包围着,好舒服,好幸福,好安心…… 还有空气中散发着的淡淡的馨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就是如此的好闻,做个深呼吸,深吸了几口后,左沐心情都不由得跟着愉悦了起来。 “咕噜……咕噜……”就在左沐偷懒赖床放松自己的间隙,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忽然叫了起来。 左沐抬了抬脚想起身,可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她本想继续赖着,可无奈肚子却很不配合,实在不听话的很,咕噜咕噜的叫了一遍又一遍, 没得办法,左沐只得晃晃悠悠的睁开眼,准备喊紫烟进来送些吃的,先好歹垫垫。 可是眼乍一睁开,她就瞬间怔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看见临窗的藤椅上,好像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而转眸再看头上淡紫色的床幔,竟也是如此的陌生,完全不是她平时惯用的白色床幔。 我去,什么情况?自己这是在哪?怎么会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关键,这里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 当左沐使劲眨了几遍眼,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窗边的藤椅上确实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时,左沐真的有些懵了。 躺在床上使劲晃了晃头,努力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吧,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终于想起来了点什么。 记得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她就和紫烟一起,驾着马车准备偷偷的出城回岭南, 结果眼看快到城门口时,在经过最后一个小巷子口时,不期然和一对母子相撞,那对母子撒泼打滚,很不讲理。 她想让紫烟赔着银子,赶紧走来着,结果,就在紫烟前去和对方商议时,接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倏的一黑,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就完全不知道了,也彻底失了记忆。 思及此,左沐心里自是大惊,我去,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天,看这架势好像太阳又要出来了,自己该不会是遇上了坏人不说,还昏迷了一天一夜吧。 意识到这个严重的后果,左沐更紧张了,心腾腾腾的跳个不停,下意识的她就准备一跃下床,想着在对方发现自己醒来前,率先逃离这里。 可是不料,手脚却很是不争气,就在她使尽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坐起来,挣扎着准备下床时,不料“扑通”一声,双臂一软,人又给狠狠的一头栽回到了床上。 而伴着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毋庸置疑,也惊动了窗边的男人。 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条件反射似的,唰一下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太激动,太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在原地怔了好半晌,半天才机械的转过身, “你醒了?头还痛吗?”男人眼中充满着浓浓的关切,边往左沐这边的大床走来,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随着男人一步步靠近,左沐自是也将对方的外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见男人剑眉星目,虽然鬓角处有零星的白发,提醒着左沐,他应该已经不再是个莽撞的少年, 但是说实话,单看他的五官和高大的身形,也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实打实,魅力十足的美大叔, 尤其是走过来时,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那感觉,应该就算和司马铖、慕琛这些人放在一起,都不一定在他们之下。 关键的一点,尤其是令左沐不可思议的是, 莫名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自打看到这人开始,打心眼里,左沐竟然对其一点反感都没有,相反的,还有一丝莫名的亲近。 但是感觉归感觉,关键时刻,在没搞清楚对方的名字、身份和动机之前,自然还是理智占领了上风…… 920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感觉归感觉,关键时刻,在没搞清楚对方的名字、身份和动机之前,自然还是理智占领了上风。 她左沐虽然花痴,但好歹也知道保命要紧不是,再说了,家里还有一个大醋缸在那扔着呢,她可是不敢给自己惹麻烦,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就不客气了哈。”眼看着眨眼的功夫,男子已大步冲着左沐所在的大床走过来, 左沐手脚使不上力,只得强撑一口气,瞬间拔下头上的簪子紧握在手心,表面上还要装作很厉害的样子,咬牙威胁道, “告诉你,我可是有功夫的人,如果离的近了,真伤着了阁下,恕我事先没有告知阁下一声……” 结果左术这只是随口一说,好像还挺管用,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只见男子见她这一脸决绝认真的样子,还真就被唬住了,立即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双手用力的摆了又摆,很是好说话的妥协道,“你……你别激动,如果你不喜欢,我不过去就是,我不过去就是, 你千万别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别到时候再不小心伤着了你自己……” 见男子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迫止了步,虽说这么高大魁梧的块头,但是细究下来好像威胁并没想象中的大, 关键看这样子人家好像对自己还挺尊重的,一脸关切的样子,完全不像那些贪财贪色的劫匪什么的, 就这么认真瞅着,好像还真没什么恶意企图呢。 这么左右思考了半天,确认对方没有威胁后,左沐这才略略放下了些心,长出一口气,转眸又打量起了这布置的别致、低调又奢华的房间, 最后才又将目光又转向对方,发出致命的三连问, “你是谁?这是哪里? 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我呀,怎么说呢,算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男人吧。 至于这……这里嘛,则是……是对于我……我们来说一个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永生永世都难忘的地方……” 面对着左沐探究的目光,男子费力的解释着, 但好像他一时间并没有找对解释的方法,亦或者说他也根本不确定要从哪里说起才好,所以就这么翻来覆去、磕磕巴巴解释了半天,好像也并没有说到核心关键的地方。 “不是,我就只是想问一下你的身份而已,有那么难解释吗?”看着男人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左沐不禁心中有些心笑,好奇追问道。 “我……我的身份……”男人顿了一下,又住了声, 思忖了半天,最后所有的解释干脆化成了一声轻叹,索性放弃道, “这样吧,既是到了这里,咱们就先放下以前的身份和过往好不好? 总之呢,就是这中间的事有些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应该都解释不清楚的, 想来睡了这么长时间你定是也饿坏了吧,要不先好歹喝口粥,缓缓,起码身体也能舒服些不是……” 很明显的,男人对自己的身份和过往都比较避讳,三缄其口,只想转移话题让左沐先对自己尽量打消顾虑,快些熟络起来。 眼看着对方一转身,不知道从哪摸出个食盒,端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就准备再度靠近,一切好像又要回到最初醒来的情形, “别,你还是最好先说清楚的好,”左沐连忙伸手,想也不想的制止道, “看你也像个光明磊落的人,那我也就索性直截了当面给你说清楚吧, 是这样的,我是这么想的,在你没把事情说清楚、让我觉得安全之前,你给的这些东西,我是怎么都不会吃的。 毕竟对于我来说,你现在仅仅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再加上自古以来男女有别,所以还请你理解我现在的处境……” “陌……陌生人……”听到左沐用陌生人这个词来称呼自己,还有那充满警惕的眼神,男人好像很受伤, 将粥碗放回食盒里盖好,垂下黯淡的目光,轻声呢喃道,“我知道我以前犯了错,让你伤了心,但是也请你千万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好不好? 曾经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多年后再相见,竟然就成了你眼中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什么叫朝夕相处?熟悉的陌生人啊……” 听对方小声嘀咕着,越说越不像话,左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 “我可是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更别说和你朝夕相处什么的了,还请你管好自己的嘴,没事不要瞎胡说行吗?” 说实话,到了这会,左沐忽然有一种不说的预感。 你说这厮拼着生命危险,不惜大动甘戈的将自己弄到这里来,现在又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该不会是认错人,将自己当成他的什么人了吧, 可以说从小到大以来,她左沐从来对自己的记性都是自信的很, 平日里,别说是朝夕相处的人,哪怕是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的朋友,她可是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独独对面前的男人没有丁点印象呢, 所以综上所述,左沐自是坚信,她虽然看着这个男人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她可以肯定,她以前绝对没有见过他,更没有什么来往接触。 这么想着,左沐心中不由得一凛,连忙不动声色的往床角缩了缩,背后握簪子的手也是紧了又紧,立即又进入了战备状态,害怕对方一激动做出什么不智的举动来。 “你……你不要怕,我没有什么恶意的,你放心,在你养好身体、亲自点头同意之前,我不会做什么逾越的举动的。” 见左沐瞬间又进行了一级警备状态,男方急忙拿过食盒,解释证明道, “你也是懂医理的人,不信你自己看,这粥真的没什么问题, 我也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恶意,就算是让人在这粥里加了些药膳,也是见你适才神志不清浑身无力,想让你尽快恢复身体而已,” “呃,好像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至少这粥里确实没有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 921利诱 “呃,好像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至少这粥里确实没有加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左沐瞟了瞟男人手里的粥,认同道。 “所以说呀,你根本不用太紧张,我真的是没有恶意的,”见左沐对自己放松了警惕,男人也是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以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道,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说起来也是那几只夜枭太过份,出手太没轻没重,竟害的你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以至于我见到你时,你一直在昏迷中嚷着头痛呢……” “夜……夜枭?”左沐本已经接过粥准备喝了,听到这个名字却是不由得一愣,再三确认道,“你确定你说的是夜枭?” “对呀,就是夜枭没错啊,这有什么问题吗?”男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完全没当回事的反问道。 “不是,如果我没有记错,夜枭应该是大渝这边很特殊的一支队伍,极其神秘不说,身手一个个更是厉害的很。” 左沐将粥碗放了回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很认真的盘问道, “所以我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和他们有接触的? 还有,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不是也是你把我救回来的?你明明只有一个人,又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这……这个……”迎着左沐的目光,男人又有些犹豫了,吞吞吐吐的,看着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算了算了,你不用解释,也不用勉强了,”左沐摇了摇手打断对方的话,倒是格外坦诚道,“说实话,我对你怎么救我的,也真心不是太感兴趣,毕竟这个世界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人能击败夜枭也确实不是什么太离奇的是。 我只是好奇的是,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非要知难而进,冒着生命危险,从那些夜枭嘴里将我给救出来?你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嘴上虽然这么问着,但是左沐的脑子可没有闲着。 到了现在,她心中已经初步有了答案,或者说是大致的框架,她认定面前这个不善言辞、又莫名有些亲切的人,应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以她的推测,事实应该是,自己和那对母子在巷子口争执时,应该是萧若云及时赶了过来,发现了左沐后,就不惜让夜枭出动,准备将自己给捉回去, 毕竟她可是听司马铖提过一次,说是自从她坠崖那次刺杀过萧若云之后,萧措就派了几只夜枭亲自保护她,看来此次出手的,定是那几只夜枭没错了。 结果不料夜枭出手后,正好又撞上了这个男子,男子可能觉得有诈,亦或者实在看不惯萧若云的行为,就古道热肠的出手救了自己, 所以的所以,最后自己就这么出现在这陌生的房间里,还遇到了这个陌生、又有些特别的男人。 思及此,左沐遂不无得意的看着男人,求证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哈,你是不是也认识萧若云,并且对她的行为也很是看不惯?所以今天才出手救的我?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吗?这个道理可是亘古不变的?” “我也是大渝的人,自然是认识云……萧若云的,”男人点了点头,如实交代道,“呃,说起对她的看法来,她最近的举动确实跋扈了些,以至于好多人都看不惯……” “对呀,这就对了吗?我就说嘛,你为什么要无端端的冒险救我,要么是将我认成了别人,要么是因为看不惯萧若云,现在看来还真是后者哈。” 此刻听到对方救自己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左沐对男人的好感不觉又增加了几分,没想到还真是遇到到了一个深藏不露的侠客呢。 并且看这房间的布置,处处充满着家的温馨, 尤其是墙角、窗口等一些细微处,更是处处彰显着女主人不俗的品味, 想来这位打抱不平的大侠,肯定也是早就有娇妻、有儿女了,并且妻子还是一个有品位有格调、内秀的女人。 男人吗?只要有了亲爱的妻子,再加上可爱的孩子,自然就会变得宽容柔和许多,不会由着自己一时的兴致意气用事,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抛到一边。 这么想着,左沐觉得自己的危险指数,瞬间又降了好几度。最起码眼前,男人应该不会丧失理智,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呃,看来你是真的记不清楚,全忘记了。”这厢左沐虽然对对方的好感直线上升,但是男人显然对左沐的反应不是太满意, 看左沐把关于自己的一切全忘了个一干二净,连自己的身份都想不起来了,男人脸上难以掩饰的挂着几分失望,“你说你怎么……” “等等,等等……”男人貌似还想表达什么,但是却被左沐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耶,你刚才是不是曾说你也是大渝人士?!” 男人收回自己的失落,如实答道,“对……对呀,那又怎么了?” “哎呀,这不就结了嘛?”此刻一心想着怎么离开这里的左沐,听到大渝两个字,一想到对方竟是大渝人士,两眼几乎泛起了异样的光彩。 她动了动手脚,稍微调整了下坐姿,一本正经的看着对方,作出很真诚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和对方商议道,“那好吧,既然得知你也是大渝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实话给你说吧,我和你们大渝的靖王殿下还是有些渊源的, 所以不为别的,请你看在靖王的份上送我回去吧,我想只要你把我送到靖王府,阿离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别的我不敢说,最起码几千两银子的赏赐总是不能少的。” 是的,你听的没错,在刚才左沐意识到对方也是大渝的人士的时候,脑子灵光一闪,迅速换了个思路和想法, 一个绝美的计划在她脑海浮现,她准备要利诱对方了, 虽然从这房间的布置和摆设,她也看得出,面前这个男人好像并不缺钱的样子, 但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人会嫌钱多的呢…… 922谈崩了 但是人活在世上,哪有人会嫌钱多的呢,更何况他还有妻子和孩子,哪儿哪儿不都是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吗? 不过,左沐在开出价码的时候,也是动了些小心思的。 她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试探着对方,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敢将赏银一下说的太高,怕对方听到她身价高,有利可赚,再起别的歹心,绑了她去敲诈, 毕竟她现在身体还未恢复,就算是对方不管她,她也未必能跑的出去不是。更何况眼前这人连夜枭都能搞定,那想来自己就算恢复了功力,也定不能是他的对手的。 所以考虑了这么一大圈,左沐自然还是决定智取,现在的她还是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很重要的,毕竟她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朝思暮想的男人不是,所以越是在关键时刻,她表现的越是惜命。 不过很遗憾,左沐这无意中的一句话,显然又伤害了对方,男人的情绪看着相比刚才明显的起了波澜, “几千两银子?你以为我会为了这么一点银子就将你交出去?”男人看着左沐,一副很受伤的神情问道。 “呃,你……你是嫌银子少吗?”左沐以为是自己将价杀的太低了,触了对方的底线, 毕竟高手吗?身价肯定不能太低不是,要不然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啊, “当然了,如果嫌靖王府给的赏银太少的话,没有关系的,我夫家也是有些家底的,想来再出个万而八千两的银行也是没有问题的,” 思及此,左沐连忙在对方发飙之前小心补充道, “总之就是一句话,只要你把我安全送回到靖王府,我夫君定是不会亏待你的,后面定会有让你意想不到的酬劳在等着你。” 左沐本是好心为对方加码,不料当男人听到左沐提及夫家、夫君这些字眼时,竟然一反刚才的儒雅形象,蹭一下就火了起来,“够了,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你的什么夫家,你的男人什么的。 你现在只要记住一条,你永远都是我的,你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谁都别想把你从我手中夺走。” “你……,前世今生……”看着对方这莫名的怒火,左沐又懵了,难道她这是将事情给谈崩了。 不过说实话,虽然对方现在暴跳如雷,但是莫名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其实左沐打心眼里好像并不惧怕他, 但是掉过头来,他现在的态度及说出来的话,还是让左沐一时间很难接受,甚至很是气愤的,刚才不还说救自己是因为看不惯萧若云吗? 现在怎么话锋一转,自己好像就成了他的人了,还前世今生的谁都别想把自己抢走,搞的自己好像和他很熟悉的样子, 但是左沐又悄悄搜索了一遍记忆,仍是发现里面没有他的丁点印象啊。 我去,这人该不会闹了半天,其实是个精神病患者吧。最后的最后,左沐只能得出这么一个骇人的结论。 “不是,你这人到底什么意思,你真的是好生奇怪啊,我为什么不能提夫家,不能提夫君啊, 我可是成过亲,有孩子的人,这是谁都不能否定、客观存在的,不是想不提就没有的啊。” 左沐冷眼看着对方,一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你不让我说,那我偏就要点明, “还有你这个人,我看着你这年龄应该也老大不小了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虽然保养的不错,但是年纪上没有五十,起码也是四十九大几了吧。就这个岁数,再加上这房子的布置,按说你也早就有妻子孩子了哈, 说不得如果有个女儿什么的话,都能有我这个岁数了。 既是你也是有晚辈的人了,那么请你也面对现实,不要想入非非好不好? 人是没有前世的,只有今生,只能活在当下。 所以,我可以保证,我今世绝对不认识你,更不可能是你的什么人? 既是认错了,还请你赶紧送我出去。 当然,如果你知错能改的话,我出去后定是不会对任何人讲,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就当我们从来不曾遇见过,并不会让身边的人来找你的麻烦。 咱们以后都达成默契,就让今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也从来没有相遇过,这样总行了吧?” 左沐好心劝说着对方,努力不让话说死,给彼此都留有余地,不料,男人的神情还是越来越激动,事情完全朝着左沐不能控制的方向走去。 “从来没有相遇过?”男人的眼睛越来越红,一步步逼近左沐,“你自己说,以前爱的那么刻骨铭心的两个人,究竟要怎么装,才能像从来没有相遇过? 难道是要我把自己这颗心扔了,还是把自己的眼睛擢瞎? 霜儿,我求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你好好看看我穿的这身衣服,还有这屋子的装扮,我怎么就难以相信,你会对这些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呢? 甚至连你刚才问起的夜枭,这些以前不也是和你有很大的关系吗?我求你再好好想想好不好?” “我记得什么, 我明明记得很清楚,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还有,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不准再往前走一步!否则的话,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一看对方情绪越来越失控,左沐也开始不淡定了,立即紧张的又将那发簪攥在了手中,“我……我虽然有可能打不过你,也伤害不了你,但我至少可以伤害自己啊, 请你想清楚了,如果我真的死的话,我的夫君和你们大渝的靖王殿下都不会放过你不说,最起码你刚才的所有努力也都白费了,还请你好好算算这笔帐,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前功尽弃的好?” 说着,左沐还真就像模像样的将簪子对准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准备以死相威胁了。 其实她就是在赌,赌自己的第一感觉,赌这这男人并不是真正的坏人,赌他还是不舍得让自己去死,或者受伤的…… 923心如刀割 果然,左沐并没有看错人,看她一副决绝的样子,男人很快又服了软, “好好好,你先别激动,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太急躁了些,我向你承认错误。 毕竟换个角度来说,这件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些,也完全超出了我们以前的认知范畴。别说你,就连我第一次无意中撞见你时,也是一时间根本难以相信,是你真的又回来了。 一连让人日夜跟了你那么多天,刚才又再三确认后,我才敢相信自己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看左沐较了真,男人很快又妥了协,听话的又退到了一米以后的安全距离,换上了另一种特别真诚的神情,似乎准备打感情牌了, “但是霜儿,请你相信我,虽然隔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停歇过,并且是只增没减, 霜儿,你知道吗?自从你走后,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心心念念的想着你, 麻烦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怎么能一点都不记得我,对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想当初我把你从那湖心的宫殿里救出来,你说你喜欢这片山林,喜欢这里的安静,喜欢听那前面寺庙的钟声,可以给你安全感,净化人的心灵,我们就在这里特意安了家,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你好好看看,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亲手布置的,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甚至在你离去后,我也是按照你的喜好把你葬在了这片山林里,还在寺里为你点了常明灯,怕你外出归来时天黑认不清回来的路, 后来又怕你孤单,我就三不五时的过来陪你,将大渝所有的事情都扔在一边。 现在我做了这么多努力,终于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 我以为,我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可……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把我忘的一干二净,甚至你心中还想着别的男人,被他完全占满了。 霜儿,你自己说,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将我忘的一干二净,忘的如此的彻底,你知道我心中那心如刀割的感受吗……” “霜……霜儿,等等……, 你……什么意思?谁是霜儿,霜儿是谁呀?”听到这里,左沐貌似终于听出了一些眉目,连忙打断对方的话问道。 其实在内心里,她初步已经有了答案:好吧,看来自己最初的设想是没错的,男人果然是认错了人, 如果自己所猜没错,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他失去的妻子,所以才会有这一系列出格的言语和怪异的行动。 “你说谁是霜儿,霜儿自然就是你呀。”果然,接下来男人的话,更是证实了左沐的推测。 “不不不,你真的弄错了,”弄清了原委的左沐,连忙再三否定道,“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霜儿,更不会有她的一点记忆,我真的和她丁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经你这么一说,我也基本搞清楚了,你口中的那位霜儿,定是你的爱人对不对? 对于你失去发妻这件事,说实话,我也是深表同情,为你感到深深的惋惜和痛心, 但是话说回来,那就算你爱人逝世了,你也不能祸祸我呀,也要把我的家庭拆散呀,我可也是有夫君、有孩子的人呀, 拜托你也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夫君孩子要怎么办呀,他们不也变成另外一个你了吗? 你失去妻子已经如此痛苦了,那为什么还要让别人也和你一样承受这份痛苦呢。 所以,我在此再郑重的声明一下,我根本不是你的什么霜儿,请你赶快送我出去,否则的话,我那夫君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真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左沐还在试图着说服对方放了自己,可是却被男人粗鲁的打断了, “不是霜儿?你以为你骗的了别人,你还能骗的了我吗?”男人怒目瞪着左沐,额头的青筋几乎都暴了出来,咬牙力证道, “且不说你们的长相,单就你左臂上的红色胎记就错不了,和霜儿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自己说,如此相似的东西都在,你不是霜儿,那你会是谁?” “红色胎记……”听到对方竟然连自己的胎记都看了,左沐自是登时吓了一大跳,一些不合时宜的场景在脑子里瞬间闪了一万次, 惊的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指着对方,厉声质问道,“说,你怎么会知道我有胎记,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想我萧措一生坦荡荡,怎么可能会是趁人之危之人,” 看到左沐的惊慌失措及眼中掩饰不住的愤怒,男人失望的摇了摇头,连忙声明表态自证清白道, “所以你也不用过份紧张,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只是你被带回来时,胳膊的衣袖不小心蹭破了,我这才不小心看到了你身上的胎记而已。” 结果他这一句话不自觉的一出,里面无意中透出的身份信息,自是将左沐又惊了一大跳,要不是体力还没有恢复,几乎都要从床上弹起来了, “什……什么? 你是萧……萧措? 你……你是大渝皇? 原来你长这样? 不是,你既然是大渝皇,那你为什么要伪装成这副样子,穿这么不伦不类的一身和你的身份极为不匹配的衣服,这和传说中你霸道威严的形象完全不相符呀,” 消息实在太骇人,左沐震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而再想想刚才自己的推测,更是觉得啪啪的打脸,送哭笑不得的后知知觉道, “天哪,怪不得你能从夜枭手里将人弄出来,原来那些夜枭根本就是你自己的, 而如果我没有猜错,能指挥的动那些夜枭,下令将我弄过来的,也是你吧?” “是,没错,是我让夜枭将你弄过来的,这点我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什么好避讳的。”见无意间竟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萧措索性坦荡荡也没再遮掩, “至于我为什么我穿成这个样子,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我,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924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至于我为什么我穿成这个样子,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我,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这明明就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我当时穿的那身衣袍啊,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腰身也小了那么多,又没有你帮着改,可不就穿着显得不伦不类了吗? 可是,我一直都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是你的说过,你就是喜欢看我穿这种紫袍, 说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因为我穿了这身紫色的袍子在那山下走过,你站在窗口一眼就看到了我,并认定我就是你这世要找的男人, 可是现在呢,你不仅将这些忘的一干二净,竟还嫌弃起它来……” “我记得?”看闹了半天,对方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大渝皇,左沐说话自然又换了一个态度,一副拒对方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冷冰冰的回道, “我要记得什么呀,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皇后娘娘,以前也根本不认识你,我自然什么都不会记得啊。 所以,既然现在大家都亮明了身份,还请你及时送我回去的好,你也知道司马铖的性格,如果他知道你掳了我,还将我错认成你的妻子,怕是你们大渝的好日子,也是要到头了吧, 在此我也奉劝阁下一句,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请为你们大渝好好考虑一下,千万别做出什么损人也不利己的事情来,到时候毁掉的,可是百姓的幸福,和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 “好好好,我不和你争,不和你扯那些别的,咱们用事实说话,好不好?” 见左沐完全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态度,将事情还扯到了国家大事、百姓生计上,大渝皇索性也就不再和左沐掰扯了,大步朝着床边走来, “你不认识我,那你总还认得你自己吧,知道你自己长什么样吧?” 见他怒气冲冲走过来,左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以为他这是逼急了,要对自己做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索性一咬牙,就准备拿出鱼死网破的气势来。 不过还好的是,经过这半天的缓解,自己的身体好像终于恢复了些气力,想来投掷个暗器、射个毒针什么的,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实在不行,如果真是偷袭不成功,最起码她还能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或者与对方同归于尽,尽可能的不让事情变得太糟糕不是。 不料,左沐这厢都准备好了,甚至连下一步的策略都想好了,却见对方走到床边小几旁就忽然停了下来, 接下来手轻轻一碰上面的花瓶,只见头上的床幔竟自动收了起来, “咱们都不要意气用事,你还是先自己亲眼看看吧,看看这屏风上面的人到底是谁?”大渝皇指着身后,示意着左沐向后看。 见大渝皇的神情不似作假,左沐好奇转眸望去,就见身后床幔收起后,在大床后面,竟多了四扇很大很大的屏风来。 而只见那四扇屏风上面,还分别镶着四幅不同的画,是一年中四季不同的光景,春日桃花下,夏日荷塘边、秋日田舍里,冬天梅园中,不过相同的,却是这四幅画像中都有一个靓丽的女子,亭亭立在画的正中央,巧笑倩兮…… 而再看那画中的女人的长相……,左沐不由得又是一怔。 别说,和自己真的是一模一样。 左沐不可思议的在心中叹道:这要是不知道的,还真就以为是照着自己画的呢。 “天哪,真的和我好像,难不成那画中的女人,真的是我不成?”乍然看到画中飘飘欲仙的美人儿,左沐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当然了,要是非要在自己和画中找些区别的话,也就是画中女人面上多缚了一层薄如弹冀的面纱而已。 “看到这些画,这下是不是连你自己也找不出借口了,”见左沐松了口,男人立即又换上一种深情的口吻, “霜儿,你也不用太着急,其实都没有关系,事情你如果真记不起来,也不用太难为自己,索性放弃就好了, 既然老天能把你送回来,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你想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就算你永远都记不起来我,但是我也会永远记得你,永远将你放在心底最深处,永生永世都不会忘。 哪怕到了下一世,我仍要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你。 就像当年在那宫殿里,你被人囚禁着,我从山下经过,听到你的笛声,远远望过去,只一眼,从此我的心就交付给了彼此。 我知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但是你放心,我会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好好的生活,带你体会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弥补以前自己犯下的错误。 对了,恐怕你还还不知道吧,咱们的云儿已经长大了,俨然一个大姑娘了,就是性子有些任性,这点倒是和你真的不太相象…………” 大渝皇还在憧憬着以后美好的时光,不料说着说着,突然两眼一翻,人竟忽然软软倒了下去, “我去,什么情况?自己虽然拿出了暗器,可是明明都还没有动手啊,人怎么就会突然倒了呢。”就在左沐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诧异之时, 只见一转眼,屏风后面一闪,竟然走出来一个高大伟岸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以至于对方人出现的太快,左沐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坐在床边怔怔的看了半天,完全不敢相信。 “小傻瓜,怎么还定在那里不动了,难不成真的失忆,连自己的夫君也不认识了?”看左沐这傻呆呆的模样,司马铖走到床边,带着几分酸意问道。 “司……司马铖……,天哪,我这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左沐傻呆呆的看着,惟恐面前的人儿消失。 可是再一想,心里又终究有些不踏实,抬手摸到个手背就狠狠的拧了下去, 果然,这一把拧下去,左沐又眼泪汪汪的伤心了起来,含着泪吐槽道,“看吧,我就说这分明就是假的,这个时候司马铖怎么可能会来呢, 那如果真的是他,不是幻觉、真实存在的话,我怎么会掐的都这般狠了,却仍是感觉不到痛呢?” 925妻奴 “看吧,我就说这分明就是假的吧,那如果真的是他,不是幻觉的话,我怎么会都掐的这般狠了,却感觉不到一点痛呢?” “你这个缺心眼的坏丫头,你这么狠的拧在了我手背上,你可不就感觉不到痛吗?”看着被左沐拧的青紫的手背,司马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啊,我这是拧错了吗?”听到吐槽的左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果然摸错了手,弄了个大乌龙。 反应过来的她,意识到眼前人并不是幻觉,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自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扑了过去, 直到结结实实的抱到对方的身体,感受到那熟悉的心跳声,这才稍稍缓过来一点劲儿,窝在那宽大的胸膛里翁声翁气的问道,“司马铖,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没想到看着如此儒雅一个人,怎么一转脸,就变成了大渝那蛮不讲理的萧贺呢? 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你要是再不出现,我接下来是不是要考虑和他同归于尽了……” “小傻瓜,不许说这些傻话。再说了自己的娘子都被人掳走了,我怎么可能还忍着不来呢?” 司马铖低头在左沐脸上轻啄了一口,柔声劝道,“别怕,一切都有我呢,只要有夫君在,自然不会让你出事的。 走吧,穿上鞋咱们回家,有什么话咱们回去慢慢说。” “嗯嗯,我跟你走,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哪儿就是咱们的家。”被重逢的喜悦冲晕头脑的左沐,乖乖听话的挪到床边,但由司马铖侍候着给自己穿鞋子。 “噗,真是个小傻子,现在夫君就这么重要,竟连盼儿也不想要啦。”果然,是人都喜欢听情话,左沐这话一出口,司马铖直高兴的连手中的鞋掉了都顾不得捡,只吃吃的乐个没完。 “快穿你的鞋吧,少在那里得瑟了,”左沐被逗弄的有些羞躁,一脚踹过去,故意刺激他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儿子了,在我心里,儿子的地位永远都在你之上好不好?” “看,我就说吧,那小子来了就没什么好事,分明就是过来和我抢你的。”知道原来竟是自己空欢喜一场,司马铖气的咬牙切齿道。 不过心里气归气,却也没忘了手里的活,弯腰捡起鞋,又殷勤的给左沐穿了起来。 “咦,我这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啊,你是怎么过来的呀,现在定城那边正是关键的时候,难道你不需要一直盯着吗?”默了一会,在司马铖为自己的间隙,左沐又忍不住好奇道, “晔然都已经回去了,我还在那盯个什么劲。”司马铖手上为左沐穿着鞋子,头也不抬的回道。 “啊,魏大将军人找到,也回去了呀?这个消息可真是太好了,”听说魏晔然竟然没事,左沐自然也由衷的替司马铖感到高兴。 可是想了想,又忍不住替人家有些打抱不平,“只是魏大将军前面失踪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定是受了不轻的伤,要不然绝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音讯。 你也真是的,人家这才回去,伤肯定还没有好,你怎么能这么抓人家的苦差呢,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份了呀?当心你皇姑母知道了回头骂你。” “本来就是他的江山,他盯着些,多费些心又有什么错。”司马铖随口说着,手上的鞋子也终于帮左沐都穿齐整了,“行了,下来咱们回家吧。” “他的江山……”司马铖这厢刚要起身,不料却被左沐一把拉住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盯着司马铖,再三确认道,“司马铖,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准备真的把这一切都让给晔然吗?” “你这个傻丫头,这个问题我不是以前就和你讨论过吗?”司马铖轻叹一声,坐回到床上,返手一把将左沐拉到怀里,轻刮了刮她的鼻梁柔声问道。 “是讨论过呀,可是我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呢, 毕竟那可是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啊,你真的舍得吗?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太委屈了你自己……”听司马铖这么说,左沐忽然有些为他心疼。 她心里明白,司马铖决定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江山,肯定和前世一样,大半的原因都是因为他。 “傻丫头,你真的是想多啦,没有什么舍不舍得,委不委屈的事。 论治国之事,晔然完全不在我之下,要知道当年的盛事可就是他一手弄起来的, 所以,既然有这么一个人才,我为什么要扔到一边,不好好利用呢,” 司马铖解释着,低头在左沐脸上又香了一口,这才宠溺一笑道, “至于我嘛,自然还是留下来陪你更重要了, 我可是一点也不傻,可是时刻都记得自己活着的使命和任务呢,自然是娘子大人最重要啦。” “妻奴,没出息!”听司马铖这般说,左沐虽然心中像喝了蜜一样甜,但是面上仍忍不住故意嫌弃道。 结果不料左沐越嫌弃,人司马铖却是越得意,“哎,我还就喜欢当这个没出息的妻奴了,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反正人生是我自己的,我只要自己活的痛快就好, 再说了,之于我来说,与你相比,那江山社稷哪里能同日而语,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 “讨厌,又油嘴滑舌,尽说好听的哄人开心!”左沐被哄得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轻捶了司马铖一下,娇嗔道,“只是我还是有些奇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下落,找到这里的呀?” “你忘了我给阿离的那几个影卫了,其实当时你被掳时,他们就出现了,只可惜,他们的能力比着那几只夜枭还差了些火候,实在挡不住对方,眼睁睁看你被掳走,就悄悄向我发了信号。 而恰巧,我前段时间接到你来陵城的消息,一直做恶梦,有些放心不下,又赶着晔然回去主持了大局,定城那边可以放手了,我就抓紧时间赶了过来, 也是巧合,没想到到陵城的当天,就正好收到消息,这不就趁机赶了过来。 走吧乖,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就算是想我,咱也须得回到咱们的小屋才好好一解相思不是……” 926重色轻友 “走吧乖,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就算是想我,咱也须得回到咱们的小屋才好好一解相思不是……” 司马铖戏谑的说完,还真捧起左沐朝思暮想的小脸,低头狠狠吻了一口。 这下他倒是美了,解了馋了,但是左沐却有些不痛快了,有手摸着被刺痛的小脸不满道,“喂司马铖,拜托你下次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能不能亲之前,注意一下你的胡子,刺的人痛死了。” “有吗?我感觉这样挺好的哈……”左沐不说还好,越说,司马铖还真就抱着她,故意用硬硬的胡茬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蹭个没完。 “讨厌,你个大坏蛋,见了面就知道欺负人,以后人家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左沐本来想把人推开,结果不料越推,司马铖越粘她,直抱着亲了一口又一口。 最后气极了的左沐,心一横,索性也不躲闪了,不退反进,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对着司马铖的下巴狠狠的咬了一口。 不料,她不咬还好,一咬,司马铖反倒更得意,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抱着他,吃吃的闷笑个不停。 “你个大色狼,真是讨厌,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变得越发厚颜无耻了……”最后左沐实在没了办法,只得无奈妥协道。 “在娘子面前还要什么脸面,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舒服解馋怎么来……”司马铖搂着人,咬着左沐发红的耳朵越发得寸进尺道。 “咳咳……”就在这厢夫妻俩打情骂俏的间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声。 什么情况?难道这房间还有人在偷窥着自己?左沐吓得一凛,赶紧推开司马铖四处打量。 果然,只见窗边的藤椅上,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此时看到左沐望过来,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秦瑶自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喂,拜托你们夫妇俩也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 秀恩爱也请考虑一下地点,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啦, 你们倒是在这快活了,我们却是还要带着人,拼死拼活的在外面帮你们守着, 警告二位,如果你们再不准备离开,在这磨蹭个没完,我可就带着人直接走了哈,看到时候大渝的人来了,将你们夫妇俩一块绑走,那才真的有热闹看了呢。” 这个时候看到好朋友,又是这么许久不见的,左沐自是兴奋坏了,立即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那讨人厌的司马铖,连蹦带跳的奔了过去,“天哪,阿瑶,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了呢?” “不好意思,本姑娘冒出来半天了,可怜见的,你眼里只有你夫君,哪里会看到我啊。”秦瑶撅着嘴,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样,委屈道,“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交到个朋友,以为是遇到了知己,没想到眼光还真不咋滴,竟是个重色轻友的。” “几位主子,我建议大家还是快走吧,这里实在不易久留,虽然我们搞定了那几只夜枭,和外面那些侍卫,但是我估摸着,山下的鲍统领如果接收不到信号,很快就会带着人赶过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可就不好对付了。” 就在左沐和秦瑶两人嘀咕着叙旧的当口,只见眨眼的功夫屏风后又冒出一个人, 关键这嗓音还实在奇怪的很,又尖又刺耳, 看着这么个陌生的身影,左沐自是更吃惊了,“这位是……” “禀公……”男人听到左沐的问话,轻鞠了一恭,正要回话,却是被秦瑶及时打断了,“阿沐,这位是庆叔,咱们还是先走吧,等回去后慢慢再和你细说。” “哦,既是实在危险,那就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又徒惹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地上倒着的,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渝皇呢,咱们确是不能掉以轻心。” 左沐点了点头,就要和众人一起离开, 可是转身时,余光无意忽然扫到屏风上那几幅画像,脑子突然一个念头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一把扯住了司马铖, “对了司马铖,我忽然想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你说,这大渝皇刚才一直喊我霜儿,霜儿的,” 左沐指了指那屏风上的人,忐忑道, “还有你看那些画像中的人,实在我和太像了,你说他这口中的霜儿,总不能就是月氏慕家的霜公主吧? 而且现在想起来更更难以理解的是,其实就在刚才我从第一眼见到萧贺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你说该不会我其实……” “乖,你的想法,我都清楚,也都理解,”迎着左沐既希冀又忐忑的小目光,司马铖将人往怀里一揽,柔声道,“咱们这会先走,等回去后,这个问题不用你问,想来自会有人争相告诉你答案的。” “哦……”有司马铖陪在一旁,左沐自是一切都懒得操心,见他开了口,就迷迷糊糊的跟着人走了。 半个时辰后,陵城一个隐蔽的小院里。 “什……什么?你们说,我才是那真正的萧若云,而那萧若云根本就是个赝品。” 因着体力还未恢复,回去后左沐本来是想着先好歹吃点东西,再好好歇息一番, 结果倒好,她这粥刚端过来都还未喝到嘴里,就突然听到了这么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天哪,怎么可以是这样,我怎么可能会是萧贺的女儿呢, 倘若这件事真的是事实的话,那这段时间外面那些人云亦云的传言不就全成真了吗?” 说实话,关于自己的身世之事,一开始左沐心中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疑惑的,毕竟两个人长得太相似了,想让人不多想,确实有点困难。 但是怀疑归怀疑,和从大渝皇宫里的两个老人嘴里得到证实,那完全是两码事啊。 此刻,听到对方说自己才是那实实在在的萧若云公主时,左沐一时间简直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根本就是难以相信。 “公主殿下,实不相瞒,这段时间外面那些传言其实就是我们有意散播的。” 面对着左沐的疑惑,秋芳直接供认不讳道, 927接受不了这个身份 “回公主殿下,实不相瞒,这段时间外面那些传言其实就是我们有意散播的。” 面对着左沐的疑惑,秋芳直接供认不讳道, “还请公主相信我们,此事真的是千真万确,绝对没有一点虚假。 别外,我秋芳的为人,不用我多说,想来康王殿下应该以前也听说一二的,我自幼在大长公主身边长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打小没有扯过谎, 如果公主您心中仍有疑惑的话,在此我秋芳可以对天发誓,我可以以性命担保,您真的实实在在是皇后娘娘所出的若云公主。我今日之言绝无半句虚言,请您一定务必相信我。 另外,还有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听,我们还听到坊间有另一个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当年身子虚,一直不见好,根本不是生产的原因,实乃是曹家让人暗暗在补药中动了手脚…… 还请公主不为别的,哪怕是看在皇后娘娘当年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怀您生您一场的份上,如论如何也请站出来为娘娘出持公道,报仇血恨啊, 想当年娘娘何其善良一人,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没想到最后竟是死于歹人手中, 关键这么多年下来,竟连亲生的骨肉也被人调了包,想着她如果在天上看到了,该是多么的心痛啊。”那秋芳说着,作势就要下跪,恳求左沐出面为自己曾经的主子皇后娘娘报仇。 见她这样,左沐自是坐不住了,赶紧上前将人搀了起来,“芳妃娘娘你先起来,你真的是误会我了,其实我根本不是不相信你们,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自己心里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弯而已。 至于您刚才说的皇后娘娘产后体弱之事,其实以前我在阿离那里也有所耳闻,说有可能是曹家做的手脚,并且阿离现在还在为这事搜罗证据。 说实话当时听到这话,我也就是当成一个乐子,随便听那么一耳朵而已,却是绝对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这报仇的担子竟会落到我的身上来。 不过还请二位见谅,这件事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你们且得容我好好缓缓,咱们再慢慢议下一步的行动……” 说实话,这些并不是左沐的推托之词,而确确实实是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一时间她心里实在是难以相信。 苍天哪,这个世界不是挺大的吗,怎么到她这就不灵了呢,不知怎么的绕了一圈,她摇身一变倒还成了萧贺的女儿了,关键还是那个可恶的萧若云的身份,这关系扯的,可真是让人头大。 “阿瑶,我倒是觉得此事的可信度真的很大,你完全没有必要再有多余的顾虑呀。” 一旁的秦瑶见左沐面有难色,以为她仍对自己这个身份有所存疑,连忙也开口帮腔劝说道, “你想啊,这芳妃娘娘是什么身份,她可是你们西夏来大渝和亲的,和大长公主的关系咱就不提了,不为别的,就算是看在王爷的份上,她也定是没有理由撒这个谎诓你呀。 关键她还是从你母后怀了身孕后,就一直跟在你母后身边,甚至亲自看着你出生的人, 尤其是你身上的那些胎记,说实话和你认识了这么久,还一块睡了好多次,我现在都还说不清楚,她倒好,全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你手臂上的胎记形状都能清晰的画出来 这些刚才你们不是也全都验证过了吗,不是千真万确的和她所说的分毫不差吗, 还有这画像相似的地方咱就不多了,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但是可能有一点恐怕你还应该不知道。 芳妃娘娘其实自从当年皇后娘娘去世后,在宫中那些年,过得很是差强人意,甚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她和庆叔那可是冒着被杀头、灭九族的危险,拼了老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在山林里找到的落脚之地, 说实话,倘若不是念着皇后娘娘当年对她们的恩情,实在看不惯有人在那里鸠占雀巢冒充你身份,怕自己的主子在天上伤心,他们两个完全可以继续当山间的隐士、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真没必要冒险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呀, 我劝你还是好好再想想吧,反正我是完全相信他们的话,觉得你这萧若云的身份是八九不离十的没得跑了。” “不是的阿瑶,你怎么开始误会我了呀,我真的不是不相信庆叔和芳妃娘娘,他们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他们对主子的感情我也理解,” 面对着众人轮番的解释,左沐真的是一时间有些头大,面露难色道, “我……我这是一时间实在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接受不了这个身份,这也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啊,你说这转了一圈,我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萧贺的女儿,成了那万恶不赦的萧若云呢,” 左沐是真的懵了,说来说去,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对了还有,这么算下来的话,我和阿离不也成了亲姐弟了吗?”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吧,可不就是当之无愧的亲姐弟嘛。”秦瑶一想,好像还真是,不过话锋一转,又忍不住揶揄左沐道, “话说回来,你不是一直都口口声声挺喜欢阿离,拿人家当亲弟弟看的嘛,想当初咱们初见面时,你们俩人可就是以亲姐弟相称的啊。 怎么现在人家成了你亲弟弟了,你反倒是一脸的嫌弃了。” “哪有,阿离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不假。倘若不是冲着这一点,我此次至于这么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吗? 只是,说起这大渝公主的身份这事,我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心态也确实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啊。” 真相来得太突然,左沐是越想头越晕, 说完,无意间转头一看,却见司马铖正非常淡定、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好像他们议论的事和他丁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见他如此置身事外的表情,左沐自是立即有些怒了,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碗,没好气道, “司马铖,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还是不是夫妻了,我还归不归你管了, 你别在这当吃瓜群众好不好,倒是好歹帮我说句话呀……” 928当局者迷 “司马铖,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还是不是夫妻了,我的事你还要不要管了,你别在这当吃瓜群众好不好,倒是好歹帮我说句话呀, 你这前面和大渝的关系如此紧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这边却突然莫名其妙就成了大渝的公主了,难道这么震惊人心的消息飞出来,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左沐紧盯着司马铖,略带几分愠怒问道。 “好吧亲爱的,既然你问了,那为夫也说一下我的感受,其实你和阿离是兄妹这件事不用他们说,早在我们成亲后不久,我心中就有所存疑了,” 见左沐真有些被逼急眼了,司马铖连忙放下手中茶碗,将人拉到身边,慢慢开解道, “亲爱的,其实不管你是不是萧若云这个身份,但是为夫可以很确定的是,你真的有可能是那萧贺的女儿。 尤其是你和阿离,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不记得了,你们两个人身上可是都有一处异于常人的地方的,而阿离又已经被确认了,真真切切是萧贺嫡亲的儿子,那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吗?” “你……你说的是那绿色的荷花?”经司马铖一提醒,左沐登时恍然大悟道,“我们都把荷花看成绿色……” “确是如此!”司马铖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记得,当时可是你亲口向我说的,说这种分不清颜色的症状,其实是一种病,叫色弱。 虽然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及处理其他事情,但是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人有这种病,尤其是男性,那么他的子女也极有可能会有这种病。 当时听你这么一讲,我本只是觉得好奇,谁料上次萧泽来我们西夏时,我却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也是对这两种颜色根本分得不太清楚,情况和你们两个极为相似。 不信你再问问庆公公和芳妃娘娘,如果我没有料错,萧贺平时应该也是分不清粉红和浅绿这两种颜色的, 这么相似、而又世人罕见的症状,你自己说,你会和那老萧家没有关系吗?” “经康王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记得以前宫里有个荷塘,晚膳后皇上常陪着皇后娘娘去那一带散步,” 见司马铖如此说,一旁的秋芳也好像终于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道, “后来皇后娘娘去世后,曹贵妃以为是皇上偏爱荷花,就自作聪明命人将荷塘重新整治了一遍,还特意引了温泉水,让那荷花一年四季,甚至冬天也能如常开放, 结果不料一切准备妥当,喜滋滋的将皇上带过去后,皇上却是当场勃然大怒,直接甩袖而去, 回头二话不说,立即令人填了那荷塘。 众人都以为皇上之所以发那么大的火,是怕睹物思人,看到荷塘就想到皇后娘娘, 其实后来我倒是听他醉酒后说过一次,说那荷花和荷叶明明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简直就是浪费人力物力。 我当时也以为他是对曹贵妃不满意,才殃及池鱼毁了荷塘,现在看来,分明是他真真切切欣赏不到荷花的美而已。” 见司马铖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再加上秋芳的从旁佐证,左沐也开始有些动摇,几乎就要接受这个现实了, 可是一想,仍是觉得有些想不通,“可是如果我是萧若云,那宫里现在那个萧若云呢?又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她可是大渝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么被万众瞩目的一位金叶玉叶的公主,怎么可能会中途被人调了包都没人发现呢?” “怎么会没人发现?只能说是有一部分的人没发现,而那些发现或者知情的人,不想声张说出来而已。”司马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闷声道。 “你这是何意? 混淆皇家血脉,这得是多大的事啊,谁会知道了还不声张,难道是等着坏人落网后,自己也落个连座的罪名,陪着一起诛九族吗?”见司马铖话里有话,左沐连忙追问道。 “哎哟我说阿沐,你可真是当局者迷呀。 芳妃娘娘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先皇后是被夙夜失手所杀,死于非命,夙夜当时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人,自知罪责深重,自己就逃走躲了起来, 而大渝皇呢,也因为自己一个人犯的错误,结果却害了自己至爱的女人,很是自责,醉生梦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恰巧那时,芳妃娘娘也出了点事,另立了宫殿,庆公公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这样以来的话,守在年幼的你身边的,可不就没有人了吗? 你想啊,当时的你刚出生才那么大一点,根本就只是一个婴孩,什么都做不了,身边又没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所以那起子坏人将你偷出宫,扔掉,还不是十分轻松容易的事情。” 见左沐这糊里糊涂、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一旁的秦瑶都替她着急了, “至于知道了不声张之人,还能有谁呀?自然多半是嫉妒、憎恶皇后娘娘的那帮人呗。 比如说曹贵妃他们,知道了自然就不会声张。而且不仅不会声张,还会帮着隐瞒事实,回头再趁机要挟那调包之人,为他们做事。 而论及夙夜的话,估计情况就有些复杂了。毕竟当初失手杀人已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负担,她此次回来就只是为了还债, 所以,估计就算是她心中有所存疑,但是她也不敢也不会去揭开真相。因为她承受不了真相,她也不在乎被还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说到底她始终在乎的只是这个还债的过程,和自己心里的那份慰藉,索性着,也就讲错就错了。” “经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哈,只是,这掉包之事到底会是谁干的呢?”左沐凝眉问道。旧的问题解决了,很快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她今天真的感觉自己一个脑子严重不够用了,平时挺激灵一人,遇着旁的事还能帮司马铖出出主意划划策,没想到事情真摊到自己身上,今天竟完全不在状态,现在还昏昏乎乎的有些找不着北。 “还能是谁?自然是萧若云得势后,自己获利最大、最受宠的那一位呗。”秦瑶嘴一撇,胸有成竹道…… 929压力山大 “还能是谁?自然是萧若云得势后,自己获利最大、最受宠的那一位呗。”秦瑶嘴一撇,胸有成竹道, “你动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好好想想,那萧若云身边现在谁最张狂,最得意,最居功自傲,那自然就是谁的可能性最大呗。” “你……你是说萧若云那个乳娘——臧嬷嬷?!”左沐一个激灵,醍醐灌顶道。 “当然只有她的可能性最大了。”见左沐终于开了窍,秦瑶连忙再接再励分析道, “纵观整件掉包之事,明明只有她臧嬷嬷一个人从头到尾一直待在公主殿里,所以我敢担保,就算不是她亲自调的包,最起码她也是应该知道这件事,掺于其中的人。 当然了,从目前她作威作福,盲目自大的情况来看,她作案的可能性好像应该更大,甚至不排除她就是主谋。 至于她怎么将你扔出的宫,及现在那个萧若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当时应该是偶然发现了这个不可多得的时机,利用婴孩前几个月长势快,变成也大,遂就大胆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真正的公主换成了别人的孩子, 这样,等别人都缓过来劲,再看公主时,都已经半年几个月过去了,外面的人又怎么能发现。” “秦姑娘分析得确实没错,”见绕了一圈,终于扯到了臧嬷嬷嬷这边,一旁的庆公公连忙上前补充道, “实不相瞒,我们的人今天刚得到的消息,说那臧嬷嬷进宫做乳娘之时,她的胞妹,正好也是刚生下一个女婴。 其实说起臧嬷嬷之所以能进宫做乳娘,还是沾了宫中一个老嬷嬷的福。那老嬷嬷是从皇上做皇子时,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后来见皇后娘娘怀了身孕,皇上就好心将她送到了皇后娘娘身边,想是让她帮着照看点皇后娘娘的身子。 后来眼见着皇后娘娘临盆在即,因为老嬷嬷和臧嬷嬷娘家有点关系,平时臧嬷嬷又在她面前走动的多,这个没有子嗣的老嬷嬷就存了点私心,向皇后娘娘力荐了臧嬷嬷, 皇后娘娘一开始也有些动摇,但见她说的实在好,这才点头勉强让臧嬷嬷入了宫。 不料臧嬷嬷入宫后,也确实没有让众人失望,她嘴甜人又勤快,什么活都抢着干,再加上又有老嬷嬷撑腰,很快就将宫里其他人给比了下去,站稳了脚跟不说,还成了贴身照顾小公主的人。 再后来皇后娘娘很快就出了事,我也就跟着芳妃娘娘另搬了地方, 只是奇怪的是,我们刚搬出去没多久,那老嬷嬷竟突然得了疯病,晚上投井死了。而这几天一打听,竟发现她那胞妹一家也是早就十几年前都全部消失了,直今都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生死未卜。” “庆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有印象,记得当时众人都道,说是皇后娘娘和这老嬷嬷主仆情深,这才召了她去,想让她在天上接着侍候自己,” 庆公公一开了头,芳妃娘娘也忍不住插嘴道, “当时我还想着这传言着实可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但是见公主那边一切无事,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那老嬷嬷的死,定是那臧嬷嬷所为……” “好吧,经你们这么一通说,我忽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变得好重,这公主的福是一天没享着,接手的事倒是一大堆。” 想想今后的路,左沐真的是感觉压力山大,掰着手指头一件件数道, “首先呢,我要尽快取得那大渝皇的信任,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公主位置, 其次呢,还要尽可能的绕开夙夜这个麻烦,以最快的速度除掉臧嬷嬷那恶奴和萧若云那个伪公主, 最后呢,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曹家那一大帮子人了, 要知道那曹贵妃这么多年在宫中掌权多年,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又与大渝皇这么多年耗下来,自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感情的, 再加上还有萧泽这个儿子在,想来如果不找到她的致命伤,真的是很难一击即中啊……” “沐儿你不用有心理负担,你如果不想趟大渝这滩浑水,那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这就带着你回西夏就是, 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萧贺,更是和这萧家丁点关系都没有, 你依旧是你,是我司马铖的妻子,是咱们盼儿的娘亲,咱们回去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看左沐现在就一副愁眉不展的小模样,司马铖连忙心疼的将人拉到怀里,替她撑腰道, “至于曹家和臧嬷嬷那边,你且放心,现在定城那边大局已定,下一步我们腾出手来,暗里多帮着阿离些,尽快除掉那帮人就是了。” “司马铖,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 但是话虽然说的很容易,想让我放手又是何其的难,毕竟真相就摆在那里,有人冒充我的身份也就算了,毕竟这么些年我和这大渝、乃至大渝皇都没什么接触,更无父女感情可言。 不过有一点却是说不过去的,皇后娘娘毕竟辛辛苦苦生了我,给了我生命, 现在我都已经知道真凶了,如果却是一味的逃离,任由那些害我母亲的凶手继续作威作福,那我一这一世不是枉为人子吗?” 左沐苦笑一声,无奈道,“再加上那大渝皇现在还对我有误会,只一心以为我是重生的母后, 我怕我们回去,树欲静而风不止,日子肯定是过不安生的呀,万一他再头脑一发热,去找你或者西夏的麻烦,发动战争什么的,那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眼下看来,此事躲是躲不过去了,我也只好迎难而上了。 只是可怜了咱们盼儿,这好不容易盼着我快回去了,不料这事一出,又得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们了。还有安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想到老了老了,现在连盼儿的事竟也要劳她老人家操心。” “沐儿,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决定面对这一切,那为夫一定在后面全力支持你。” 930该清清场了 “沐儿,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决定面对这一切,那为夫一定在后面全力支持你。” 见左沐心意已决,司马铖倒也没多加阻拦,二话不说当即表态道, “至于盼儿那边你放心,我让紫烟和小水先回去送信儿,想来安嬷嬷也定是能理解的,毕竟只要此次事情已完,你这么多年的心结也能解开了。” “谢谢你阿铖,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见司马铖如此体谅关心自己,左沐自是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好了,都是一家人,和我就不要客气了,如果真念着我的好,那就下半辈子多为我生几个孩子回报我。”司马铖趴在左沐耳边小声揶揄道。 结果这话一说,自是羞的左沐小脸当即一红,恼羞成怒的一拳打了过去,“讨厌,现在大家都在说正事呢,你又瞎胡扯。” 另一边秦瑶他们就更不用说了,见这夫妻俩竟当众打情骂起俏,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张庆和秋妃干脆一转身直接当起了隐形人, 只一个秦瑶和左沐熟的很,也是闹惯了,气得跺着脚在那喊道,“喂喂喂,拜托你们夫妻两个,能不能靠点谱,我们在这商量杀人报仇的事呢,你们就算不出谋划策,最起码也象征性的尊重我们一下,摆摆认真参与的样子呀,怎么可以如此视我们于不顾呢。” “好了好了,不闹了,言归正传。”就在众人一番抗议、纷纷不满之时,只见这司马铖态度倒是转变的够快,轻咳一声,正了正衣襟,随即进入主题道, “既然大家都决定,以后直接和对方当面锣对面鼓的开战,誓要为皇后娘娘报仇,那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个计策,各位可以听下可行性如何?。” “啊,司马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连下一步的行动都提前想好了?”司马铖转变的如此之快,别说秦瑶他们了,就连左沐都有些不适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当然,要知道本王可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再说这曹家和萧若云前前后后作了这么多妖,闹了这么多场,也是时候该好好清清场子了。” 司马铖凝重的点了点头,胸有成竹道,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明天得知大渝皇回去的消息,萧若云应该依旧会去南书房大闹,而因为今天的遇袭及你的失踪,大渝皇定是恼羞成怒,不肯轻易见人,到时候我们只需如此这般,先由……” 第二天,大渝南书房, 此时的南书房一改往日干净整洁的形象,可以说是真正的变成了一片废墟,奏折及一些瓷器的碎片、还有茶叶的汤汤汁汁什么的散了一地,竟连大渝皇最爱的一端红梅花开砚台,此时也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难得没有逃掉被摔的厄运, 而纵观书案后的大渝皇,尽管破坏了所有的一切,他的情形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正用手捂着额头,气喘吁吁的趴在书案一角,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时从鬓角砸下来,滴落到脚边的地板上,脸色也是苍白的有几分难看,一看就是应该因着刚才发的火太大,伤着了自己的身体。 大渝皇都这般了,而角落里的鲍统领就更不用说了。 只见他像个倒霉蛋似的,皱着一张苦巴巴的大脸,瑟瑟发抖的跪趴在书房的一角,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连头顶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正汩汩的流着血,都没敢抬手擦拭一下,任凭鲜血从额头流下,沿着他愣角分明的脸一路蜿蜒向下…… 一时间屋子里两人都不说话,别说东西,似乎连空气都瞬间凝回了。 而就在气氛压抑至极之时,只见卓公公颤颤巍巍的从一个隐蔽的小门走了过来,手里的托盘上,竟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一路小心谨慎好不容易来到大渝皇面前,卓公公忙双手小心奉上道,“皇上,药来了,快喝上两口缓缓,想来一会就能舒服了。” 可能也是病的实在难受,大渝皇竟连形象也懒得顾及了,接过药碗,轻吹了一下上面的热气,大口大口就直接喝了起来。 可是愿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大渝皇本只想好好喝个药,不料就在他药刚喝了几口,甚至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时,只听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父皇,我是云儿啊,” “父皇云儿受了欺负,要见你一面,恳求父皇一定要为云儿撑腰,” “父皇您有所不知,萧措那个野孩子他大逆不道,竟然企图当街抽死我,恳求父皇为云儿主持公道,将那野孩子赶出陵城去……” 大渝皇一顿,是萧若云的声音! 好吧,很显然今日如事是确如司马铖所料,萧若云这厢一得到大渝皇回来的消息,立即就匆匆忙忙的赶了出来, 而屋子里现在这般情况,大渝皇又正在气头上,外面那些侍卫定是拦着不能让她进来呀, “公主,实在对不起,皇上今天有要事要处理,还请您回去稍作等候,等皇上得了空,小的们一定第一时间就去通知您……” 不料,这些侍卫不拦还好,一拦,那萧若云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这卓公公拦自己也就算了,毕竟他年纪大,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自己动不得,但是这些侍卫,她可就不怕了, 思及此,遂欺身上前,冷不丁一把抽出其中一名侍卫的佩剑,两眼一瞪撒泼道, “滚开,你们这帮狗奴才,竟然敢拦本公主的路,我看是一个个活腻歪了吧。” “本公主要见父皇,要和父皇告状,让他为我撑腰,关你们屁事,你们有什么权利拦着本公主不让进去……” “公……公主,不是我们不让您进去,实在是皇上这会确实有急事要处理,不方便见您啊。”那侍卫被夺了剑,又不能上前蛮抢,只得苦着一张脸嚅嚅的小声解释道。 “我不管,他是父皇,我是女儿,我们父女见面有什么不方便的……” 931知心人 “我不管,他是父皇,我是女儿,我们父女见面有什么不方便的, 再说了,有什么事在父皇眼里会比我这个嫡亲的女儿还重要,我看分明就是你们这起子小人在中间作祟,阻挠我们父女见面。” 萧若云是越说越生气,再加上前两天受的气,新仇旧恨加到一块,一咬牙直接拿剑指着那侍卫的胸口,横眉冷对的质问道, “快说,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本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不帮忙倒好,竟还企图拦着,不让我见父皇,一个个的到底是何居心?” “公……公主,真的是冤枉啊,我们本就是皇上身边的人,又执行的是皇上下达的任务,您说能有什么居心呀, 就算是有心,也只是一心想让皇上和公主您都好啊。” “少在这口蜜腹剑,滚一边去,告诉你们,倘若你们谁再敢伸头拦本公主一下,看本公主不当场剁了你们的脑袋,一个个直接扔了喂狗吃……” 萧若云说着,还真就拿着剑,耀武扬威的一步步的朝着南书房逼近, 而看她这不管三七二十一、杀人不眨眼的架势,周围那帮侍卫当真给全都震住了,还真就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头阻拦一下。 很快,一路畅通无阻的萧若云就来到了书房大门口。 而里面的大渝皇等人,也如约迎来了“砰砰砰”销魂的砸门声,以及萧若云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父皇,您快开开门呐,我是云儿呀,” “你皇,云儿知道您在里面,您还是把门打开吧,告诉您,您今天是躲不过去的,云儿今天一定要见着父皇您,否则的话,云儿今天就不走了……” 伴着萧若云这厢在外面稀里咣当的一阵砸,大渝皇哪还有什么心思喝药呀, 气极了的他,夺过药碗,就准备往地下砸,幸得卓公公深谙大渝皇的脾气,也手脚够快,见状赶紧夺了药碗藏到了身后,这才让大渝皇没有得逞, 不过药碗没砸成,大渝皇脾气没发出来,自是不能算完啊,一瞅手边还有卓公公刚才用的那个托盘,想也不想的拿起,直接又朝着鲍统领砸了过来, 可怜鲍统领跪趴在下面,根本不敢闪躲,“咣当”一声下来,头上硬生生又被砸了一个包, 只是大渝皇这边仍是不肯算完,索性指着鲍统领咬牙骂道, “你自己说,养你们这帮禁军有什么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从朕身边掳走霜儿也就算了,关键这么长时间还一点线索都没有, 让找个人找不到,现在竟连外面的人也拦不住,竟让人逼上来砸起朕的门来了,朕现在来看,你们这帮人根本就是个顶个的草包,没一个中用的……” 大渝皇可能是气的很了,亦或者是骂的有些急,刚骂了几句就又趴在桌角咳了起来,吓得卓公公赶紧又是拍背,又是顺气的,半天才帮着他缓过来。 “皇上,您消消气,好歹咱先把药喝了,毕竟身子骨要紧呐。”见大渝皇这情形越来越凶险,卓公公也是吓坏了,赶紧将药碗及时又递了过去,送到了大渝皇嘴边。 然后趁着大渝皇喝药的间隙,轻挥了挥手,给鲍统领做了个手势。 鲍统领见状,一看卓公公表了态,自是感激涕零的赶紧起身,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出去。 “你这老货就是心软,爱做好人,就他这差事都办成这样,怎么能轻易放他出去。”大渝皇喝完药一看,鲍统领竟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自是打心里对卓公公也一百个不满意。 “皇上您这就言过其实了不是,鲍统领这些年的功劳和对皇上您的忠心,不用老奴说,皇上您自己心里不就明镜似的吗。” 挨了大渝皇的骂,卓公公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呵呵一笑,轻声细语的劝解道, “依着老奴的意思,就算老奴不放人,皇上您也是该放鲍统领回去歇息的, 他这奔波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上,更别说休息个一时半刻了,这别说是个人,就是个小狗小猫的,也是抗不住的啊。 奴才觉着,这找人可是个持久战,可不是一天半日的功夫就能实现的,所以这鲍统领啊,后面还且得出力呢,所以老奴就斗胆将人给放走了。 并且找人这事啊,皇上您怒老奴说句大实话。 这事啊,还真是怪不着鲍统领,毕竟那司马铖的本事您也是知晓的,而咱们这次找的人又是他的心尖宠,人可不就下足了功夫,不会让您找着, 至于云公主的脾气嘛,那可是您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别说鲍统领,放眼咱们大渝,哪个敢说公主一句不是,更没人敢下死力的拦住她呀。” 这大渝说到底和别的国家不同,自从先皇后死后,大渝皇一直不怎么对后宫的嫔妃感兴趣,宠幸的极少,这些年来,几乎都缩在南书房和卓公公日夜为伴了, 所以说,这么多年下来,全天底下最了解他大渝皇,最知他心的人儿,并不是后宫那些身怀绝技,妖娆性感的美人儿,反倒是眼前这个皱皱巴巴的糟老头。 这些年,每每想起这些,大渝皇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他这皇上当的,可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不过卓公公的话,他却是听进了心里去,听卓公公这么一分析,静下心来又一想,大渝皇又何曾会不明白,他自己今天确实有些苛责鲍统领了, 此刻见卓公公递了台阶,所以也就就坡下驴,将话题扯到了旁人身上,“对了,那夙夜呢,云儿今天在外这般胡闹,她这个师父关键时候到跑哪儿去了,赶紧让人去通知她,叫她过来把云儿给我带走。” “说起夜将军啊,其实这个老奴刚才也想到了, 不瞒皇上您,其实熬药的功夫奴才就派人去找过夜将军了,虽说当时不是为了拦公主的事,是为了您昨日遇袭寻人的事,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卓公公轻叹一口气,无奈道,“据去的人回来讲,说是夜将军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日日浑身无力,酸痛,人昏昏欲睡的,没得一点精神, 这几日啊,一直在府里养病呢,别说出门了,连床都不怎么下了。” 932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来了 “这几日,夜将军一直在府里养病呢,别说出门了,连床都几乎下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果然都是群废物,关键时刻一个也不得用。”听说连夙夜也派不上用场,帮不上忙了,大渝皇气的不由得咬牙骂道。 可是皇上这边一筹莫展,一时间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但是外面萧若云却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过份,还在变本加厉的闹, 见砸了半天的门大渝皇都不让人开,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跪在门前又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父皇,您到现在还不开门,是不是打心眼里不想见云儿,不喜欢云儿了啊, 既然父皇嫌弃云儿,不想相再见,那就求父皇下令,干脆将云儿赶出皇宫,以后由着云儿自己自生自灭算了……” “呜呜呜……,现在想来这段时间外面那些传言果然都是对的,云儿根本就不是皇上亲生的孩子, 若非如此,父皇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骨肉受这么大的苦,却眼睁睁的看着,袖手旁观呢, 只可怜了母后,年纪轻轻的就抛下了云儿,只祈盼着云儿能长大成人,为她老人家争光……” “母后,对不起,是云儿对不起您,辜负您的一片期望,辜负了您的生育之恩, 不过母后您别急,云儿这就去找您,反正父皇也不要我了,想来更是将您也忘到了九宵云外了,那咱们母女以后就在天上相依为命吧……” 见萧若云越说越不像话,大渝皇气的登时气就又喘不匀了,卓公公一见,自是赶紧又倒了碗热茶及时递了过去,从旁再三开导道,“皇上您别急,先喝口茶缓缓,奴才觉着云公主她就是年纪小,说话不知道轻重,其实她心里绝对不是真这么想的……” “她年纪小?”大渝皇冷笑一声反问道, “她这是年纪小吗,朕看她分明就是无法无天,嚣张跋扈惯了,稍微有一点朕的做法不如她的意,她就要作天作地,要死不能活的。 想当年我和霜儿相见成亲时,霜儿的年纪算下来比她现在还小上一岁半岁的,还不是知道事事体谅我,一切我为着想……” 说到这里,提到自己的亡妻,大渝皇又不由得变得伤感起来,对萧若云很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老卓你说,这孩子当年也是你看着出生的,生下来时多乖巧可爱呀,尤其是那眉眼简直和霜儿一模一样, 怎么这些年长着长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不仅外貌上变化大,性情变化得更大, 想朕这么多年这么娇宠着将她养大,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性格,一点都不和朕亲近,别说让她体谅关心朕了,一天不给朕惹事她都急的慌。 她这个不知好歹的性子,这倒是随谁了呢,这性格一点也不像她母后就算了,朕也不是那不识大体的人呀,怎么我们两个恩爱一场,就生了这么个孽碍, 唉,说到底都是朕的错啊,你说如果霜儿还活着,想来她定是成不了这般的……” “皇上,咱不说那丧气的话,老奴觉得云公主这性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这也就是性子率直了些,有一说一,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不比那些口蜜腹剑、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害的好呀。” “话说虽是这么说,但是那些不顾伦理连父母都害的孩子又有多少呀,按说依着我和霜儿的性格,她定是不该这样的啊……”经卓公公开导了半天,大渝皇虽然想开了些,但是话里话外的,仍透着一股浓浓的失望,“只可惜了霜儿这么好的性子,事事为别人着想,就算是那次,若不是她担心我受伤,慌着去拉架,也不能被误伤的啊……” “皇上,要不咱们现在开门,让云公主进来吧,说不得她这也是真的逼急了,这才说话口无遮拦呢?你们这毕竟是父女俩,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好了,” 见大渝皇越说越伤感,最后一提到皇后娘娘的去世,眼泪都快下来了,卓公公赶紧从旁小声建议道,“想来云公主要是看到您现在这般,一心疼,她自己就不闹腾了呢,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卓公公这厢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不料大渝皇这次却是异常的坚决,一口回绝道,“不开,朕今天就要看看,使劲抻抻她的性子,看她到底能作到什么程度, 措儿我是要处罚,但绝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因着眼下这件事……” 就在大渝皇咬牙拒绝、卓公公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开解的当口,只见后门处突然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此人仍是一身小太监的装束,跑到门口探头看了看,却并不进来,只谨慎的挥了挥手,好像是让卓公公过去的意思。 卓公公一愣,见他这个时候竟然来了,应该是真有什么要事,连忙转身走了过去, 这边卓公公刚走到跟前,只见小太监一把拉过人,对着其就是一通耳语。 只见他这一番话说下来,卓公公脸登时都绿了,“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是那位娘娘早上找到了方丈那里,亲口对方丈说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 “对了,她身边还有一位公公,说也是以前皇后娘娘宫里的老人,好像是叫什么庆的。” “你说的是张庆,庆公公?”卓公公一怔,试探着问道。 “对对对,好像就是叫庆公公来着,他也陪在身边,这两人异口同声一口咬定此事,想来定是假不了。 因为此事关系事大,皇上又一惯最是看重皇后娘娘,师父不敢耽搁,就让我这才往宫里又跑了一趟。” “真是太谢谢小师父了,这段时间因着皇上的病,就没少让您跑路,今天又劳您下山跑了一趟, 只是这今天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怎么该来的不该来的,竟然全来了?”听小太监这么一说,卓公公觉得此事关系重大,紧张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小心问询道,“那人呢,现在在哪?可是还在天隆寺?” 933还真有脸回来 “那人呢,现在在哪?可是还在天隆寺?” “没有,师父见事不疑迟,就将二人乔装了一番,让我带着他们下山来了,但是我没敢自作主张将人带进宫, 他们现在就在宫门口那等着呢,卓公公您看这……” “算了,既是老方丈都发话了,想来此事定是十有八九错不了的,”见人都已经到了宫门前了,卓公公略一思忖安排道, “这样吧,麻烦小师父你再去跑一趟,将人带到书房后门那先候着吧, 毕竟皇上这几日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我这也是怕事情太突然,一时惊着了他, 要不我先挑些无关轻重的向皇上汇报两句,看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是否现在有心情见他们。 如果实在不想见,剩下的就我来想办法,让他们再稍等两日再面圣吧。” 一见事情非同小可,卓公公安抚好了小太监,连忙转身大步就去向大渝皇走去。 “是不是云儿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刚才朕不是说过了嘛,无论她做什么,朕都不见她,朕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见卓公公出去墨迹了这么半天才回来,还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大渝皇以为是萧若云的人又来难为他,遂怒气冲冲连问也不问,就直接开口拒绝道。 “皇上,不是的,这次不是因为云公主见您的事,” 卓公公怕一次说的太多,大渝皇的身体会接受不了,遂斟酌着措词,小心提醒道,“是……是芳妃娘娘回来了,说知道一件关于皇后娘娘当年为何病重的事情,求见皇上您一面,说当面向您汇报。” “芳妃……,哪个芳妃?”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大渝皇顿了一下, 凝眉想了半天,这才恍恍惚惚的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从西夏来的秋芳? 她不是死了吗?难道连她也复活了?” “她没……没有复活!”提到复活一事,卓公公苦涩一笑。 其实对于这段时间大渝皇坚信不疑的,口口声声说先皇后复活,还将魂魄附在了西夏的康王妃身上,卓公公就一直觉得此事确实异想天开了。 可是掉过头来一想,他也清楚,这件事其实一直是大渝皇这段时间的心里寄托,如果不是因为这康王妃的突然出现,大渝皇心里又有了希望,这次旧疾复发断不会好的这么快,不定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说不得人在不在世上了也不一定呢。 思及此,卓公公眼睛登时有些潮湿,稳了稳神,轻声向大渝皇继续解释道,“皇上,其……其实芳妃娘娘她当年根本没有死, 说到底,以前的事应该只是一场误会吧,她可能因着孩子的事,真的伤了心,所以才选择了离开, 这次,她是和庆公公一块回来的,” “庆公公,哪个庆公公?他又是谁?”听卓公公说了这么半天,大渝皇好像完全没有进入情况,只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 “就……就是以前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庆公公呀,人看着挺忠厚老实的, 以前他和那芳妃娘娘两人都在皇后娘娘跟前当过差,据说当时两人感情就一直不错, 后来这芳妃娘娘出事的第二日,他请假出宫探了一回亲,也莫名消失了, 现在想来,这两人当年定是一道离去的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她怎么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去世了呢,当时还以为她是想着西夏的日子才生无可恋呢, 闹了半天原来是里应外合,有了外心了,那她人呢?现在在哪?”大渝皇冷声问道。 听那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感觉像在问一件和自己丝毫没有关联的人。 卓公公其实看得出,听到秋芳当年是诈死,大渝皇显然是有些愠怒的, 当然了,这也变相说明,他当年真的和秋芳没什么感情,之所以后来为她立宫,则是完全看在先皇后和她腹中孩子的面子上,以至于后来孩子没了,这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见事情稀里糊涂竟给闹成了这般,卓公公心里也有些哂笑, 其实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他本只是怕一下说出事情的原委,皇上心绪太激动,会一时承受不了,但是现下见皇上思绪完全想偏了,看来这一面今天是不见也得见了,否则的话,只会加深双方的误会。 思及此,卓公公只得无奈再次开口,绕回正题道, “皇上,他们现在就在来南书房的路上呢,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见皇上您一面,要当面向您揭开当年皇后娘娘之所以生病的惊天大秘密,您今天要见他们吗?” “嗬,她倒是胆子挺大,还真有脸回来,”见人都到了门口了,大渝皇冷哼一声,很是干脆道,“那就宣人吧,反正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一块到了, 朕倒是要听听,她诈死出宫这么多年,到底能给朕带来什么好消息。” 说完,瞟了眼门外,忽然想到什么,忙又补充道,“对了,他们不是声称此行事关当年霜儿病重之事吗? 那就让云儿正好也进来听听,她现在也已经十八岁了,早就到了成亲生子的年纪了,一般人家的姑娘,孩子都快能上学堂了,也该让她经些人情事故了,没得整天这么由着性子胡闹下去,让朕整日不得安宁。” “是,老奴这就去宣人去准备,皇上您再稍事休息片刻,一会且得费会神呢。”见大渝皇终于开口应了此事,卓公公安抚完人后,赶紧出宫去寻那小沙弥,和他带回来的那两个贵人了。 很快,在卓公公的安排下,秋芳和庆公公被人带着也来到了南书房门口, 而那边正哭闹不止的萧若云,乍然看到竟来了两个眼生的人,再一打听对方好像是要说什么关于皇后娘娘的事, 萧若云心里一惊,竟难得的没有接着胡闹,罕见的安分了不少,只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对面的秋芳和庆公公两人看个没完。 本来嘛,这段时间外面都在传她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所以越是在这风口浪尖上,她越是要表现的孝顺,格外关心皇后娘娘生前之事,这样才能堵外面那些人的嘴,让他们不再胡议论她的身世不是。 934小人得志 而另一边的臧嬷嬷,本来因为大渝皇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见萧若云的事还有些焦虑,心情不太好,怕她和萧若云从此失了皇恩,再没了以前光鲜的日子。 不料,她这厢正忐忑着,却见秋芳和庆公公竟忽然回来了,一个个的还粗布衣衫,一看打扮就是一副贫困潦倒,穷酸农民夫妇的模样, 尤其是秋芳,更是满头的白发,简直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妪,这么和臧嬷嬷站在一块一比较,说她比臧嬷嬷大二十岁都有人信。 来了参照物这么两厢一比较,臧嬷嬷心里这股气瞬间消了不少,心里也舒坦了,更是难得的亲切和善, 快步走到二人跟前一番热情的嘘寒问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南书房的主人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秋芳和庆公公呀, 哎呀呀,可真真是好久不见呢,你们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日子还好吗? 别说哈,先让我猜猜……” 臧嬷嬷说着,拿腔拿调的上下打量了两人半天,半晌方摇头晃脑道, “啧啧啧,想来定是日子过的不如意,最近遇了着什么难处、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吧, 若不然的话,断不会这个时候跑回到宫里,想办法骗些赏银呀?” “嗬,谢谢臧嬷嬷您的惦记,骗赏银倒不至于,我们这有手有脚,定是饿不着自己,日子倒也能凑合着过的下去。”张庆看不惯臧嬷嬷这副小人得志的腔调,上前一步将秋芳拦在自己身后,几乎是面无表情冲着臧嬷嬷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哟,是这样吗?看来还真是我多虑了哈。”见张庆是个油盐不浸的,臧嬷嬷倒也不恋战,不动声色的又欺身到秋芳跟前,掉转枪头道, “只是我说秋芳呀,你这可是看着有些显老了呢,说到底你当年怎么说也是在宫里显贵一时贵为一宫之主的人呢,怎么这只短短十几年的光景,头发竟还全白了呢。” “是呀,可不就岁月催人老嘛,这出门在外吃糠咽菜的日子,可是比不得臧嬷嬷您这些年过的滋润,着实让臧嬷嬷您见笑了。”因着早就出了宫,秋芳倒也识趣,没敢摆一点妃子的谱,哪怕听到臧嬷嬷这么含沙射影的讽刺自己,因想到一会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也只是强忍着气,微微一笑轻点了点头,敷衍几句想尽快了事。 但是秋芳想息事宁人,臧嬷嬷哪里能是那见好就收、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呀,看秋芳一脸的尴尬,其还越说越上隐了,抬手故意抚了抚自己那头松软乌黑的秀发,故作感慨道, “是的呢,看着确实挺让人惋惜的,想来这些年在外面你们二人也没少吃苦吧,要知道当初咱们都在皇后跟前服侍时,这么多人里就数你的头发最黑最好,为此娘娘可没少夸你,害的我们大家当年都羡慕你呢,没想到这只过了短短十几年,你这最好的,反倒变成最差的了。” 臧嬷嬷说着,面上虽是表现的一番怜香惜玉,但是心里也已是十分的不屑。 哼,年轻时生的貌美又如何,有些手段又怎样,得了龙宠当了皇上的枕边人又如何? 还不是自己略施小计,就惨败在自己脚下,最终将日子过得苦巴巴的,躲到了深山老林里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三四十岁的年纪就长了一头的白发,哪里能和现在养尊处优的自己比。 思及此,臧嬷嬷心里越发得意了,看两人来了这么半天,大渝皇也没有特殊对待的意思,仍是没有命人开门, 臧嬷嬷瞟了几眼紧闭的房门,见时间比较充裕,忍不住又上前热情的开了口, “对了,还没有问你们呢,你们这以后准备迁居哪里呀,可有想过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活?” 臧嬷嬷面上很关切的看着二人,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又是感叹又是惋惜的,说到兴起处,竟一激动将手上一个镏金的镯子给捋了下来, “不过也没事,你们也不用太过着急,这不是还有我呢嘛,虽然今儿出来我这身上没带什么贵重东西,但是想来这一个镯子应该在你们那里能顶不少事呢,节约着点,总能再吃个十年八年的。” “不……不用,谢谢您的好意了,我们暂时用不着。” “快拿着呀,我告诉你,这镯子外面可是镏了层金呢,只要你们省着点用,说不得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见两人不肯接,臧嬷嬷就越上赶着往人家手里塞。 “真的不用,庆哥这些年在宫里,还是有些积蓄的,我们饿不着,真的。”面对臧嬷嬷别样的热情,秋芳自是不能接,赶紧连连拒绝道。 “嗬,敢情闹了半天,你们这是看不上,嫌东西少是吧, 我说你们两个呀,可真是不知道好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我面前充大头,告诉你们当心一会被皇上直接轰出宫,以后上大街要饭都没人肯给。”见对方死活不肯要,竟敢没给自己面子,体现出自己的优越感来,臧嬷嬷心情登时不爽,一下就变了脸。 而就在臧嬷嬷脾气上来,准备放狠话,好好挤兑这二人时,只见吱钮一声,南书房的门竟然打开了, 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卓公公终于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缓缓打量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皇上有令,你们几位一块进去吧。” “是……” 得了皇上的口谕,几人自是不敢耽搁,鱼贯而入进了房间, “你没有死,竟然还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就说吧,此次回来到底要向朕说什么事。”相比着萧若云和臧嬷嬷对二人的关切,大渝皇倒是冷淡的不少,不知是身体还没缓过来,还是实在对秋芳不感兴趣,竟连说话时,眼几乎都没有往秋芳那边瞟上一眼。 “回皇上,确是如此,臣妾当年虽然病重,被传得了瘟疫,但是却并没有死,被扔出宫后,因着一场雨,竟还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既然事隔这么多年,恩恩怨怨的,臣妾也就不准备在提了,” 935说的就是你 “臣妾此次回来是为了向皇上告发一件事,那就是在皇上如今的骨肉里,有人滥宇充数,冒充着皇族的血脉,请皇上您务必彻查此人……” “他们不是说,你要和朕讲皇后娘娘当年的病情吗?怎么又扯到了朕骨肉血亲的事情上了?”一听秋芳话音一转提到了别处,大渝皇皱了皱眉,看着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不料,大渝皇不想听秋芳扯别的,尤其是这骨肉之事,但是架不住旁边有人喜欢听呀。 “父皇,您别打岔呀,母后当年的病固然重要,但是这皇肉骨血的事又何尝不是头等大事,您这一定得让芳妃娘娘说完不是。” 那萧若云乍一听,以为秋芳是准备说阿离的事,撺掇着大渝皇将阿离清出去,遂立即兴高采烈的为他们二人帮腔道, “不过话说回来,父皇您以前总是嫌云儿说话不中听,喜欢信口开河,不将那野孩子当自己的亲兄弟看, 现在看来,不只是云儿啊,芳妃娘娘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云儿觉着,那野孩子指不定就根本不是您的骨肉呢, 是吧芳妃娘娘,您是准备这么劝父皇的吧?像那野孩子那样的人,就该早些从父皇身边清出去……”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本妃说的并不是靖王,而是你。”听到萧若云为自己说话,秋芳不仅不感谢,反倒一转头,十分坚定道,“在下以为在皇上这众多子嗣中,只有姑娘你才不是皇家的血脉。” “我……”乍然听到秋芳话锋一转,竟提到了自己的身世,萧若云不由得一怔,一时间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是我?” “姑娘你难道听不懂吗?我们芳妃娘娘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你根本不是公主,不是皇上的血脉,更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你乃是被人替换进宫的,是个十足的冒牌货。”迎着萧若云诧异的目光,张庆一句一顿,非常郑重的替秋芳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胡说?你们这两个疯子,难道真疯了不是?”一听这两人进来张口就开始指证萧若云,那臧嬷嬷登时就不愿意了,不管不顾的跳将过去,直接指着两人骂道, “没事跑到宫里来,在皇上面前乱嚼舌头了,你们以为有人会信你们吗, 告诉你们,我们公主当然是皇上亲生的,她就是皇后娘娘嫡亲的女儿, 还有你秋芳,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那就应该赶紧回你的阴曹地府待着去,少在这里说些人不人鬼不鬼的话,迷惑众人。” “我疯了,我看疯的其实是你臧嬷嬷吧,并且一疯还疯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久的痴梦,”面对臧嬷嬷的咄咄逼人,秋芳冷冷一笑,直接揭穿道, “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其实云公主出生之时,你胞妹恰巧也生了一个女儿, 皇后娘娘出事后,你仗着皇上忙于政事,公主身边没有人看顾,就起了歹心,将你胞妹亲生的女儿悄悄带进宫,偷着换掉了真正的公主, 并叮嘱他们找机会改口说自己生的其实是个公子哥儿,并不是女儿,只是因为当地的风俗,说孩子出生时体弱阳气不足,为了保护孩子,不足月,不能说出孩子真正的性别, 就这样,你又不知道从哪弄了个男婴塞了过去,一时间竟然瞒过了所有的人。 可是半年后,你又不安分了,你见你那胞妹和妹夫动不动就拿此事要挟你,向你索性银子,你怕给自己以后埋下隐患,就谎称自己花巨资在安南一带给他们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庄园,盘了一整条街的铺子, 你将条件说的很是诱人,你那胞妹一家不知情,以为自己终于发达了,就听了你的建议,远走他乡,准备搬到了安南去。 结果呢,他们前脚刚动身,你就开始背地里高价买杀手追杀他们,都没等他们出了大渝,在几国交界处,就成功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 还好你那胞妹尚有良知,将孩子抱出宫后,并没有按你事先的安排,杀掉真正的云公主,只是将可怜的孩子扔在了深山里, 否则的话,皇家的血脉可就真毁在你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手上了……” “你……你胡说,我那胞妹当年生的明明是个哥儿,根本不是个女儿,这些她当年周围的邻居都知晓的,” 混淆皇族血脉,意图谋杀公主,那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臧嬷嬷自是咬死口坚决不能承认,指着秋芳咬牙骂道, “你……你个贱人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颠倒黑白,至于他们举家搬迁,后来失踪之事,我这些年在宫中从未踏出个宫门,怎么可能会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想我臧嬷嬷一辈子于人为善,根本不可能会雇人去害自己的亲胞妹呀。” “是吗?我只怕你千算万算,处理了一圈子的人,却独独忘掉了当初那为你胞妹接生的李产婆吧?”臧嬷嬷的抵死不从,自然早就在秋芳他们的意料之中, 此时见人果然不见棺材不落泪,张庆心思一动,就准备诈她一诈,直接打臧嬷嬷一个措手不及, “告诉你,李婆子我们今天已经带来了,刚才卓公公已经将人安排在偏殿了,要不让卓公公将人召过来,眼下咱们当着皇上的面,几方和她对一下口供,看看当日你那胞妹生的是男是女如何呀?” “你……你……”见秋芳他们准备充分,连人证都带来了,臧嬷嬷自是吓坏了,不觉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做贼心虚的她自是没有想到,那李婆子其实前两年生病已经去世了,张庆这会只是在诈她而已。 只以为事情很快就要暴露的她,见胞妹孩子的事眼看就要瞒不住,到了这紧要关头,她自是不能轻易服输,只得梗着脖子咬牙改口道, “行,你们厉害,为了对付我没想到竟下了那么多的功夫。 只是我想说的是,就算我胞妹真生的是个女儿,就算他们当初瞒过了全村的人又如何? 生男生女这本就是他们夫妇俩的事,和我这个姐姐又有什么干系……” 936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1) “生男生女这本就是他们夫妇俩的事,和我这个当姐姐的又有什么干系,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虫子,我怎么知道他们隐瞒孩子性别时是怎么想的,出于什么动机? 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皇上和公主这十几年的感情在这摆着呢,由不得你们在这里指鹿为马、血口喷人, 我们若云公主就是皇上嫡亲的女儿,皇上就是最好的证人……” “对呀,谁说这些年我身边只有臧嬷嬷了,”听几人这么吵了半天,萧若云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帮腔道,“就算父皇这些年忙于政事看顾我的少,但是我身边至少还有夜姑啊, 要知道夜将军她可是我的师父,这些年除了带兵打仗,从小到大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着我, 对了,你们几个,速去将军府把夜将军找来,让她为本公主作证……” 一见萧若云命人要去请夜将军,臧嬷嬷心里自是咯噔一下, 老天爷呀,她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早知道那夜将军现在还用得着,她前几天就不该那么急着先对她下手了呀,最起码也等过了这一关,对付完了秋芳他们再说呀。 当然了,这个时候她的所思所想自是不能对萧若云说的,若是让萧若云知道是她在给夙夜送的酒中做了手脚,萧若云定是要找她算账的。 可是关键夙夜得的这种病,虽然命人下的药份量少,但是慢慢的病症也是会和前面那靖王的一模一样,萧若云的人如果前去一看,定是很快能看出端倪来,到得那时候自己可就真的露出破绽了。 思及此,臧嬷嬷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阻拦道,“公……公主,这个时候夜将军还是算了吧,老奴觉得您本来就是公主,真没必要非要请她过来作证啊……” “为什么,夜将军和我关系那么好,自是最能证明我的身份,为什么不请她过来?”见臧嬷嬷这个竟然拦着自己,萧若云自是十分不解。 “那……那个,”臧嬷嬷心虚的笑了笑,一脸不自然的瞎编道,“老奴也是今天才听说,夜将军她最近病了,好像还挺严重的,好像……大概是不适合出门……” “怎么会这样呢,你们赶紧过去看看,夜姑到底生了什么病,请几个太医好好给她医医……”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萧若云和夙夜还是有真感情的,一听说人竟然病了,连忙让人前去查看情况。 不料她这边刚安排完,臧嬷嬷都还没来得及再阻拦,就见门口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不用麻烦了,本将军已经自己来了!” 萧若云转头循声一看,就见夙夜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进了门,鞠偻着腰,只短短几日的时间,人就变得像一个被吸干了水分和精气神的形尸走肉,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平日里上阵杀敌的神采。 见夙夜前几日南书房门前骂自己时还生龙活虎的,突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萧若云也是大吃一惊,“夜姑,您……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只区区几日不见,您就变成了这样?” “托公主的福,本将军还留着口气呢,一时半会还真死不了……”面对着萧若云关心的问候,夙夜一改平时亲昵热切的态度,一侧身轻轻避开了萧若云上前企图搀扶自己的手。 “夜姑,您到底怎么了?我可是云儿啊,你这怎么只生了一场病而已,竟对云儿的态度也变了?”见夙夜这样,萧若云自是一时间完全不能理解。 “嗬,这个问题呀,那就要问你身边那亲爱的臧嬷嬷了?反正公主你以后的事本将军可是不敢再管了,最起码我这条命可还是要的……”迎着萧若云疑惑的目光,夙夜冷冷一笑意有所指。 “夜将军,您这话可就说差了,真真是冤枉死老婆子我了。”见夙夜果然还是针对上了自己,臧嬷嬷立即上前先下手为强的叫屈道, “是,前两天你生病,传信想见公主,我是没有让公主去见您,可那也是因为公主自己也有伤在身呀,我这也全都是出于为公主的身体考虑,您可千万不能因为此就往坏处想我老婆子呀。” “是吗?我倒也希望是我冤枉了臧嬷嬷你呢, 不过也不要紧,毕竟那几壶酒我已经让人送去了一位老神医那进行查验了,真希望查出来的结果和你臧嬷嬷没丁点关系,否则的话,可别怪我夙夜不客气了,” 夙夜冷眼看着臧嬷嬷,一字一顿道。 “毕竟这么多年来,我夙夜好歹也是刀山火海厮杀过来的, 战场上,与敌人交手,对方要是想置我于死地,一股作气将我弄死也就算了,但凡他们稍一松懈,让我捱过了这口气,缓过来了劲,那我就能一点一点能将对方统统吃掉,我可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背后有谁撑腰,以为自己有多强大。” 说到底这夙夜毕竟也是千军万马、杀人无数的将军,这怒发冲冠,将体内的戾气一释放出来,臧嬷嬷直感觉自己后脊梁骨直发凉,犹如有人拿刀已经抵在了后心上, 心里一颤,这边嘴上说话自是也不利索了,心惊的指着夙夜道, “你……你你,夜将军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倒提起打打杀杀的事了,真是活活要冤枉死我老婆子了, 可怜我老婆子一世行善,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么可能会在给你送的酒中做手脚呢, 再说了,那些酒也是公主要送的呀,和我老婆子真的没有丁点关系,说……说不得是那酒本来就有问题呢……” “是吗?没想到呀,原来你臧嬷嬷还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呢, 不过说起来这话,可真是我夙夜活这半辈子以来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夙夜冷笑一声,凑近几步臧嬷嬷冷声提醒道, “看来臧嬷嬷你还真是健忘呢,要不要本将军在这也提醒你一下呀。 十几年前,你高价雇天机阁的人在我大渝边界处杀人,直害的你那胞妹一家全部死于非命,你真以为此事你能骗得过别人,也能骗得过当时我这个天机阁的大护法吗?” 937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2) “你真以为此事你能骗得过别人,也能骗得过当时我这个天机阁的大护法吗? 实不相瞒,当时你出高价请天机阁的人前来相谈时,我就恰巧在现场, 记得你当时口口声声称,你那胞妹一家贪得无厌,几次三番的敲诈勒索你的银钱,像吸血虫一样没完没了,你实在受不住了,这才出此下策, 当时看你一脸憔悴的样子,又想着毕竟是个弱女子,可笑当时我竟还信以为真了,甚至还念着你是公主身边贴身照顾的人偷偷帮着促成了此事。 现在看来,哪里能是你胞妹他们有错,根本就是你臧嬷嬷心狠手辣,容不得别人, 试想当年你连你那一奶同胞的妹妹都能出高价,让人狠心追杀,那我这个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你这动起手来不就更没有任何顾虑了吗? 你见那天我因着云儿的事斥责你,又说了几句要赶你走唬你的话,以为我真的容不下你,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置我于死地, 一番打探知道我平素每晚睡前都有喝酒的习惯,而云儿那孩子又孝顺,隔山岔五的就会派人给我送,所以你就让人悄悄的在前几天云儿给我送的酒里下了毒,才致使我这几日病的竟连床都下不得了, 不过可惜啊,你臧嬷嬷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夙夜命大,这几日恰巧碰着府里的管事也病倒了,私下请了个大夫,竟是难得的神医,那神医一剂药为她诊好病后,就顺道也帮我诊了脉, 不料一下就指出了病因是在酒上,这才侥幸让我保下了一条命……” “酒?什么酒啊?”听到臧嬷嬷和萧若云二人话里话外提到的都是酒,萧若云遂不由得开口好奇插口道,“不是夜姑,我怎么不明白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呀,我这段时间根本没有让人给您送酒啊?” “什……什么?酒不是你送的。”夙夜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好……好呀,闹了半天竟然连酒都不是你让人送的,那看来这事从头到尾都是这臧婆子一手策划,一己所为的了。” 听到连送酒的事萧若云都不知道,凶手几乎是呼之欲出,夙夜自是登时就气坏了, 如果说刚才那些话还存在威胁试探的意味,那现在说出口的话,可真就是杀气十足了,只见气极的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臧嬷嬷的衣领,怒声道, “好你个臧婆子,听到了没有,云儿根本不知晓此事,这酒明明就是你臧嬷嬷打着她的旗号送的,你送酒时明明就居心不良,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告诉你,你要是再推三阻四,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心本将军这就要了你的狗命……” 本来嘛,夙夜刚才的病重多少还是有些伪装的成份,昨晚那老神医一剂汤药下去,她的病早就好了一大半, 她本来是想着待有了确切的证据后,再去找臧嬷嬷算账呢,结果一大早卓公公竟派人来寻她,说皇上有急事召她,让她外出帮着寻个什么人, 这两日病的莫名其妙,本就心里有些不痛快,夙夜没多考虑就仍以病重为由拒绝了, 可是不料,这厢喝完汤药,刚要躺下,很快又有人给她传话,说臧嬷嬷竟又撺掇着萧若云过去南书房闹了, 夙夜一听这个情况登时就坐不住了,这个臧嬷嬷果然是有恃无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不行,看来自己必须出手了,否则的话,云儿早晚毁在她手里。 略一踌躇,夙夜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臧嬷嬷不是怂恿着公主去御前闹吗?那自己就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管这酒里的毒是不是她下的,不管她下的是不是毒,今天都要将她从云儿身边赶走。 思及此,夙夜稍作装扮后,就起程进了宫,而另一边管事他们也没有闲着,立即前去老神医的住所,将那神医连同着有毒的酒,及其他一些下毒的罪证直接都带到宫里来,看到时候当着皇上的面揭开那婆子的真面目,将事情闹大了,谁还能救得了她。 估计就算萧若云有心偏袒还想再护她,皇上也是不能再答应的,爱女如命的她,怎么可能会继续让一个这么诡计多端的人留在云儿身边,想来轰出宫都是最轻的处罚了。 不过闹了这么一会,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却是比想象中的更顺利, 只见这片刻的功夫,只两句话这么一套,事情就有了大致眉目,闹了半天这些酒竟是臧嬷嬷自作主张送的,萧若云竟是连知都不知晓,那事情就好办了, 就冲送毒酒这事,不管这毒是她亲自命人下还是被别人所利用,反正这次她臧嬷嬷休想再脱掉干系了,说不得她给自己送酒,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么想着,夙夜就想着无论如何先揍上这臧嬷嬷一顿,好歹先出出气, 说实话,哪怕是到了这个当口,别说其他人,就连夙夜也满心以为,这酒中的毒极有可能是别人趁机下的,想来臧嬷嬷虽然对自己不满意,但是下毒害死自己的可能性还是不大的。 不过不管她是什么居心,但是先打上一顿杀杀她的威风还是要的,虽然经此大病,她内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对付个臧嬷嬷自然还是绰绰有余的,手上略一用力,只见臧嬷嬷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见夙夜真的要对自己动手,臧嬷嬷也自是吓坏了,赶紧向萧若云呼救,“公主快救我,我真的冤枉啊, 公主求您一定要相信我,我臧嬷嬷真的没有对夜将军动手啊, 从公主出生之日起,嬷嬷这些年可是形影不离一直都待在你身边啊,嬷嬷是什么人,公主您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呀,我真的不是那心地歹毒之人啊, 这就……就算我送酒没有事行请示您,可我这完全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呀, 本来那天就先是公主您受了伤,而夜将军随后从外面回来,又替你处理了一天的事,老奴看着也着实累坏了, 就想着今天这事多亏夜将军回来的及时,而以往这个时候,公主您都会送几壶酒过去,以表对她这个师父的孝心, 尤其是前几日还刚得了几壶好酒,所以我就命人按你平时的方法做了,想着多送些酒过去,好助她入眠, 谁知道她生了病,却赖在我身上……” 938乱成一锅粥(1) “你还敢狡辩,你以为云儿还会信你吗?”见臧嬷嬷仍不肯轻易就范,叽哩咕噜的喊个没完,夙夜不觉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冷声威胁道,“告诉你,再不闭上你这张臭嘴,聒噪的烦了,信不信真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你?” “夜姑,别……别冲动,有什么话咱好好说,人可是千万杀不得呀,”一见夙夜就要下毒手,萧若云自是也怕了,赶紧上前连说带劝,将臧嬷嬷给解救了下来, “云……云儿觉得,这事说不得真就是场误会呢, 反正不管夜姑您怎么想,云儿是绝对不相信臧嬷嬷真的会下毒害您的。 毕竟,这世上除了父皇,最疼爱我的可就是你们两个了,就算是为我着想,她也不可能害您的呀。 再说了,您……您这毕竟也只是猜测,并没有什么证据,不是吗?” “对对对,公主您说的对, 夜将军求您也好好想想,咱们可是一直都是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啊,我真的没有必要自断臂膀,帮着别人害了你呀。” 可以说萧若云最后那句话,绝对是醍醐灌顶彻底浇酒了臧嬷嬷, 对呀,这夙夜费了这么多口舌,闹了这么半天没下死手,不就是苦于没有证据吗? 但凡如真有下毒的证据在手的话,依她的性子,估摸着进来时就一刀劈了自己了。 不过说实话,臧嬷嬷她自己一开始也是没准备直接毒死夙夜的是,也就只是想着下点巴豆什么的,让她吃吃苦头,身体搞差些,以后懒得管她而已。 谁知事也是凑巧,买酒时赶着遇到了曹贵妃身边的邓嬷嬷,拉着她这么一通利弊分析,说既是动手了,就要斩草除根,只要害了夙夜,以后公主身边就只有她一个得用的,自是对她唯命是从了,臧嬷嬷当即就有些动了心, 后来邓嬷嬷又说,正好自己这边剩的还有一些断魂草的叶子,以前为那萧措准备的,后来出事后没有用着,只需把这叶子在酒中泡上一会,就能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见天时地利人合,冥冥之中一切都为自己准备齐全了,臧嬷嬷当时略一犹豫,也就点头答应了。 现在看来那邓嬷嬷还是有些本事的,想来那酒中定没有留下什么把柄,这才让那夙夜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找着相关的证据。 思及此,臧嬷嬷瞬间底气就足了,扯着嗓门叫屈道, “夜将军,我老婆子跟您说,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老婆子仍是要喊冤的, 您说您夜将军一身正气,打了一辈子的仗,这英明可是朝廷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尤其是今天还当着皇上等这么多人的面,您这可是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凭着一些子猜测,红口白牙的这么自己一分析,就要了我老婆子的命, 老即行死了倒无所谓,只怕你夜将军一世的英明也要毁于一旦,被他人诟病你性情暴戾,滥杀好人……” “你个死婆子给我闭嘴,我的英明用不着你来证实……” 夙夜被吵吵的烦了,就要出手再去抓人,不料这厢刚一动手,却被萧若云再次死死拉住了, “夜姑……夜姑,我怎么也觉得臧嬷嬷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您这么武断行事,确实有些不合适的, 云儿觉得您最好还是等有了证据,再说吧,这样也能服众些不是……”见一时半会这两人也掰扯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萧若云就准备采取拖延战术。 “什么意思?云儿,难道连你也觉得是我冤枉了她?”但是这话听到夙夜耳朵里就一样了,见萧若云竟完全站在臧嬷嬷那边,夙夜也是彻底伤了心,苦笑道, “好……好呀,那你们就等着,不要以为我真的没办法弄到证据, 告诉你,我的证人马上就到,看一会拿了结果过来,你们还要怎么狡辩,” 说完,回头冲身边的人厉声命令道,“你们两个,现在就到外面再迎迎,看他们可是把老神医找着了,如果找到了务必尽快将人给我带进宫里来……” “你你你,你不要威胁我,告诉你,别说什么老神医,你找来什么证人我都不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见夙夜张口闭口的老神医,要说臧嬷嬷心里一点鼓都不打,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臧嬷嬷被逼的几乎走投无路,却又完全没有对策之时,只听门口倩影一闪,突然传来一声娇笑, “哎哟哟,这本宫本想着皇上这几日身体不好,过来送些糕点补汤什么的,没想到今天的南书房竟如此的热闹呢……” 众人扭头,见竟是一身盛装打扮的曹贵妃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小宫女,手里还提着个大大的食盒。 几个人中,尤其是臧嬷嬷,看到曹贵妃进来,更是两眼一闪,几乎要发出光来,想也不想的连忙扑上前求救道,“贵妃娘娘救命,娘娘您可是来了,老奴今个都要被冤枉死了,您可一定要为老奴撑腰啊。” 接收到臧嬷嬷的求救信号,曹贵妃却并不理她,绕过她,径直走到皇上身边,嗲声道,“皇上,您这病今个好些了吗?您是不知道您这一病,可是把臣妾给担心死了。昨儿个觉都没有睡好,天不亮就爬起来给您煲汤了,您快尝尝这些糕点和汤可是还对胃口?” “你觉得现在都吵成这样了,朕的南书房都乱成一锅粥了,朕还能有胃口吃得下东西吗?”皇上坐在书案后,十分头疼的答道。 “我说夜将军,您这平时不是挺为皇上着想的吗?今日之事本妃可是要说几句了,” 见皇上一脸痛苦的神情,曹贵妃可是表现的心疼坏了,转眸看着夙夜等人,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这皇上可是还生着病呢,你们怎么能这个时候在南书房大闹呢, 再说了,要知道这若云公主如今能这么平安健康的站在这里,臧嬷嬷可是也立过汗马功劳的, 哪怕是退一万步讲,她这么些年照顾公主没有什么功劳,那最起码也算有苦劳的啊……” 939乱成一锅粥(2) “哪怕是退一万步讲,她这么些年照顾公主就算没什么功劳,那最起码也是有苦劳的啊, 并且臧嬷嬷也是咱们宫中的老人了,若说时不时的使个小性子也是有的,但是这下毒杀人的事,本宫倒觉得她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是呀是呀,还是贵妃娘娘明鉴,”见曹贵妃话里话外都是替自己撑腰的意思,臧嬷嬷瞬间又恢复了满满的战斗力,得意之情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抓住曹贵妃的话尾巴,索性直接对夙夜反守为攻道, “老奴在这说句不当听的,夙夜将军您这次打仗回来,老奴觉得可是比着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别呢, 以前公主受了气,您第一时间自是先安抚公主,但是这次呢,这一回来就训斥公主不说,还一心想将老奴也赶走, 试问公主身边就老奴一个得用的,如果将老奴赶走了,那公主不就彻底没人管了吗? 现在想想,夜将军您这做法可真的是好生奇怪呢? 敢问夜将军,您这段时间出去,真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怎么就听说,你前段时间本是奉公主的命令去西夏那边作战,突然间却没动一刀一枪就回来了呢, 这也不知道,西夏那边到底给了您什么好处呢……” 臧嬷嬷这话一说,细一品味,那意思可就大了,甚至暗讽夙夜通敌判国都不为过。 “臧婆子,你什么意思?你少在这血口喷人,我怎么回来的还用得着你在这置喙,自是有皇上决断,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这张臭嘴,让你没事在这胡说八道……” 夙夜那性子一听这话,自是立即就不干了,径直朝着臧嬷嬷扑去,不由分说,摁着人就是一通没头没脑的暴揍,尤其是对着那张臭嘴上去就是一通狂扇。 “夜姑夜姑,这可使不得啊,这大家就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嬷嬷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您怎么能真的下手了呢……”萧若云一看夙夜真的动了手,自是赶紧上前去拉。 而看萧若云这边两个心腹终于自相残杀开战了,一旁的曹贵妃脸上自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就在几人乱作一团,打得不可开胶之时,只听门外的动静,好像又有人过来了, “皇上,瑞王和靖王来了……” 卓公公那边刚刚禀告完,就见房门口一胖一瘦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也走了进来,惊诧的看了眼乱糟糟的南书房,忙不迭的请起了安。 “好……好呀,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呀,竟然一个个的扎堆都过来了,都跑到朕的南书房看热闹来了。”大渝皇本来都要下令将夙夜那边打架的拉开了,这会见又进来了两个人,索性也就懒得管了,苦笑着叹道, “既是大家都喜欢看,喜欢闹,那就好好闹吧,朕倒是要看看,他们今天到底能闹成什么样子,难道还能把朕这南书房给拆了不成?” 一听大渝皇话里话外已露出不悦,再一瞅曹贵妃那边已经得手,萧若云后院的大火已经烧起来了,自己人和自己人打的不可开胶的模样,萧泽眼眸一转,赶紧讪笑着出声择干净自己道, “父皇,这事可真不赖泽儿,泽儿刚才明明是在御花园里赏风景,是看到措儿弟弟过来了,这才跟着过来的。” “我之所以过来,自是有要事向父皇禀告,再说了我过来我的,也没有邀请泽兄你也一道来呀。”见萧泽将责任全推到了自己身上,阿离很是无语。 “噗……,措儿这话说的,还有事向父皇禀告,这话说出来别说别人,你自己能相信吗?”以为阿离又是在找借口,萧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道, “说实话,现在满皇宫里谁不知道,书房这边有人指证云儿姐姐不是父皇亲生的,这几方人马正为此事闹的不可开胶呢, 大家本都是好奇,自是都想知道父皇最后要怎么定夺此事? 怎么?就只许你们来看笑话,我就不能前来凑凑热闹了不是?” “好呀,萧泽,原来你小子竟是来看本公主笑话的,”见萧泽来了这么半天,不帮着拉架不说,竟还摆出这么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萧若云也懒得管臧嬷嬷她们了,掉转枪头,直指着萧泽骂了起来,“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本公主的笑话是你小子想看就能看的吗?” “喂,我说姐姐,你这就有些不识好人心了吧, 我是真的来帮你的,说到底毕竟咱们也做过这么多年的姐弟,哪怕你真不是父皇亲生的,我也不能看轻你不是?”萧若云这边动了气,萧泽却像没事人一样,故意摆出一脸的善意阴阳怪调的解释道。 殊不知,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萧若云心里的火蹭一下就窜到脑门上了,“好你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亏我平时待你也不薄,闹了半天原来你竟是这么个落井下石的……” “哟,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呀,怎么还骂起人来了呀,你这是真当泽儿是傻的啊,”听萧若云动不动在自己面前就以恩人自居,还不干不净的骂自己,萧泽终还是听不下去了,眼一翻,回怼道, “你这些年之所以对泽儿好,难道不是因为这些年母妃对你多加照顾吗?如果不是因为此,看着母妃在后宫还能对你有些帮助,你真会对我这般好?” “你,好你个萧泽,狼心狗肺的东西……” 眼看着萧泽越说越不像话,将自己的小心思就要全抖擞在众人面前,萧若云也懒得再多话了,再加上又受了这么多天的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也就来不及多想,扑上去,直接就和萧泽撕打了起来。 “够了!”眼见着那边两人还没消停,这边两人又打了起来,大渝皇感觉自己的头疼的都要炸了,一拍桌子大喝道, “你们几个到底闹够了没有,一天到晚的吵吵吵,打打打,你看看你们现在成个什么样子, 尤其是你们两个,这鬼样子是亲兄妹应该有的吗?” 940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们几个到底闹够了没有,一天到晚的吵吵吵,打打打,你看看你们现在成个什么鬼样子, 就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有人挑拨了那么两句而已,一个个的就上赶着来看笑话了,朕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大渝皇骂了几句,见几方人马终于摄于自己的威严纷纷了手, 一转头,又指着阿离吵了起来,“还有你措儿,朕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今天也变得这般搬弄是非,你可真是让朕失望……” “回父皇,今日措儿进宫,真是有事前来,”默默的等大渝皇骂完,阿离方小声嚅嚅的解释道, “其实我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实则是为了还别人的救命之恩,帮着送一个人进宫……” “送人?你进宫送的什么人?”听到阿离好像真有事,大渝皇不由得一怔,好奇问道。 “父皇也知道措儿前段时间生病,差点失了性命,幸得一位老神医出现,凭着高超的医术将孩儿从阎王殿门口给拉了回来。 这不孩儿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早上老神医过来复诊,不料竟见将军府的人过来找,说是夜将军找这神医进宫有要事, 神医刚救过孩儿的命,父皇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孩儿见神医行动不便,就亲自送了这一趟, 当然了,其实孩儿之所以决定进这趟宫也不仅仅是因为老神医,还是有些私心的,是想着父皇最后身体不太好,主要过来看看父皇的身体……” “什么?你把老神医带过来了?”听到阿离这一通解释,大渝皇还未表示什么,一旁的夙夜却是激动坏了,连忙上前再三证实道,“人在哪里?是为我诊治的那一个吗?” “嗯,人就在殿外。”阿离老实的点了点头,如实道。 “真是太好了!”一听老神医就在殿外,夙夜欣喜的赶紧朝身边的随从命令道,“快快快,你们赶紧去将老神医请进来。” 不料,她这话一出,旁边的人还没行动,却听大渝皇从后面息事宁人的开了口,“夜将军,你这身为大将军,怎么也和这些孩子一样闹不清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朕看这事闹也闹过了,人你也打过了,索性就此揭过吧。” “就是呀,不论今日之事罪在不在臧嬷嬷,夜将军您这不是已经揍过人了吗?这再追着不放,可就有失大将风度,真没什么意思了哈。”毕竟臧嬷嬷此次下毒事情,自己身边的邓嬷嬷也是出过谋划过策的,所以曹贵妃自是也不希望夙夜将事情闹大,再惹到了自己头上,见皇上开了口,也忙从旁帮腔道。 不料她这不帮腔还好,这一接腔,倒显的是夙夜有些欺人太甚了, 夙夜是什么人,哪里吃得了这个亏,这急性子一上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扑通跪到大渝皇面前,咬牙恳求道, “皇上,夙夜自问这些年为了咱们大渝沙场上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也是立过汗马功劳的, 在此夙夜恳求皇上允老神医进殿,给夙夜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今日之事,真的不是夙夜无理取闹,确实是有人对夙夜下了毒手……” “皇上,不可啊,老奴这顿打都已经挨了,她现在又找什么老神医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老神医说酒中的毒和老奴没关系了,她就能将老奴刚才挨的打给老奴揭下来不成?”听说连证人都来了,臧嬷嬷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怕事情败露,赶紧也扑上来阻拦。 “父皇,依女儿的意思,您最近身子本就不好,今儿又在这坐这么半天,也确实够累了,要不所有事咱们都暂缓,等明日您身体好些了再议如何?”一旁的萧若云也是怕事情再闹的不可开交,难得善解人意的从旁劝道。 见众人都这么说,再加上大渝皇闹了半天也确实累了,索性就准备顺水推舟,“那既是大家都这个意思,今天大家就都先回去……” “皇上……”眼看着大渝皇就要遣散众人,那夙夜却是死活不肯答应了,跪行到皇上面前,磕头恳求道,“皇上您今天要是不答应让老神医进殿为夙夜证清白,那夙夜就一直跪在这里,直到你愿意见人为止……” 说完,伴着“砰砰砰”几声闷响,只见夙夜前面的地砖上很快就有了殷殷的血渍。 “你……你这个执拗的性子,怎么还这么拧,你说说什么时候能改改呀,”见夙夜较了真,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大渝皇只得无奈妥协了,“好吧,既是如此,那就让人进来吧。” 很快,老神医就被一个小药童模样的搀扶着,颤颤巍巍进了殿, 不知是实在年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老神医包裹的十分严实,被一个大大的斗篷从上罩到了下,几乎是捂得密不透风。 进了宫殿后,可能是因着第一次进宫太过紧张的缘由,扑通往地上一跪,竟颤抖着半天没有作声,更别说摘斗篷什么的了。 “你也不用太过于紧张,听说你这次不紧救了夜将军的命,前段时间还救了措儿的命,既是如此,想来你医术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既然夜将军非要请你进来,那你就将你已经得出的结论向众人说一下吧。”看这什么老神医实在有些狗肉上不得席,颤得连跪都跪不住了,大渝皇只得勉强开口安抚道。 只希望这老神医随便说两句话,今日之事也能就此揭过,他也能终于回去好好歇歇了。 “谢……谢皇上体恤!”老神医依旧趴在地上,颤得感觉只需一阵微风过来,人就会立即昏倒的样子, 稍后,缓了半天,方用无比苍老的声音战战兢兢回道,“回皇上,也不能说是草民医术有多高超,实在是夙夜和靖王得的是同一种病,脉像症状什么的一模一样,而草民又恰巧对这种病有所研究,所以才侥幸都医好了两人而已。” “哦,你这个老大夫倒是难得的还挺实诚,说的倒是也谦虚。” 941见证奇迹的时刻 “哦,你这个老大夫倒是难得的还挺实诚,说的倒是也谦虚,” 听老神医这么一说,不仅是在场的众人,就连皇上也不觉提起了兴趣,好奇问道, “只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奇之事,夜将军竟和阿离得的是同一种病,这倒是出乎朕的意料……” “皇上您先请看……”老神医好像无意多说,挥了挥手, 就见刚才搀他进来的那小药童,从怀里拿出一个酒壶,颠颠的小跑到墙角一处花树前,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在树根处倒了几滴酒。 就在众人好奇,他究竟是何意时,只见那刚才还枝繁叶茂的花树登时就变得没了光泽,随后,枝叶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有些发黄,枝叶也无精打采的垂了下来, 慢慢的枝叶越来越焉,头越垂越低…… 到了最后,竟变成了一堆枯枝。 这景象看着,简直说是奇迹发生都不为过。 “这……这是什么?不就是一壶酒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还是你这老头使了什么巫术?”看到这般奇境,别说其他人,连大渝皇惊的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禀皇上,草民并不懂什么巫术,也不是这酒的魔力大, 之所以这棵花树这么快就凋零枯萎,而是因为在这酒中被人做了手脚?” “做了手脚?”大渝皇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壶酒而已,就算是里面下了砒霜,浇到花树上,也不该是这等立竿见影的效果呀?” “回皇上,它虽然不是砒霜,却是一种并不亚于砒霜的东西,它的名字叫断魂草!”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老神医一字一顿解释道, “而这壶酒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就是因为有人偷偷在酒里浸过了断魂草的叶子, 这断魂草乃是世间奇毒,人其实和这些花啊草啊都是一样的,只要碰着了这断魂草,哪怕就只是这么小小的一片叶子,如果浸过汤水之类的,误食下去的话,也能让人至少有小半个月都像失了魂魄般,无精打采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如果意识不到再长期误服的话,很快就会像被抽干了魂魄般,变得枯黄干瘦,犹如一副行尸走肉般,用不了一个月,无论身体多强大,内力多深厚的人,都会形如枯槁,最终精血耗尽而亡……” “断魂草……,怎么会这样?”这老神医一开口,大渝皇很快就听出了里面的弦外之音,不可思议道, “你的意思是说,措儿前段时间生病,也是和夜将军一样,是被人下了断魂草的毒?” “确是如此, 断魂草并不常见,除非是有心之人为之,所以十有八九,这二人生病都系人为造成的。 靖王当时之所以病来如山倒,乃就是因为下毒之人希望他尽快丧命,在他的吃食里下了足够的份量,所以才短短几日就极尽丧命, 而夜将军的情况则是要好上一些,只是喝过一些浸过断魂草的酒,但是后来几日因着身体不适,她饮用的并不多,所以症状尚且轻些,并没有立即要命, 但就算此,因着是女性,本就阳气不足的缘故,所饮的这些毒也足以让她病的下不去床了。 而侥幸的是,草民多年前刚好在隆华寺小住过一段时日,无意中从老方丈那里晓得这断魂草的药性,所以才前后又跑了两趟老方丈那里寻了还魂草,方救了他们一命。” “你胡说,这酒明明是前些日子外面刚进贡来,我们公主从皇上那里讨来的,怎么可能会有断魂草呢?难道还有人企图害皇上不成? 你这是什么老神医,老婆子倒看着你是个老神经病还差不多?”一听老神医三言两语就几乎道出了真相,那臧嬷嬷登时就急了,指着老神医骂道。 “是不是有人害皇上本将军不知道,但是既然酒经过了那么道手,又送到了本将军手里,想来是有人想置夜将军于死地倒是真的。”面对着臧嬷嬷的指责,夜将军拦在老神医前面斩钉截铁的回道。 “皇上,臣有个不请之情,臣被毒死倒无所谓,关键他们竟还企图谋害皇子,臣建议皇上命鲍统领彻查此事,” 知道当真是有人给自己下毒,并且还是这等奇毒,那夙夜登时就不准备算完,还罕见的与阿离站在了同一阵营, “臣以为现在想查此事并不难,只需循着这酒的线索,找到此次下断魂草之人,再一路摸下去,定是能找到上次谋害靖王的幕后真凶。” “父皇,措儿觉得夜将军此言有理,措儿也恳求皇上彻查此事,毕竟夜将军乃是我朝重臣,这些人伺机谋害朝廷重臣,背后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措儿觉得此事万万不可姑息。”见夙夜难得临阵倒戈,罕见的替自己说了话,阿离自是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赶紧站出来,顺着夙夜的话茬,当众恳求道。 “这……这,”大渝皇本还有些犹豫,准备息事宁人,但是见两人态度坚决,也只得勉强答应了,抬手道,“来人呀,速召鲍统领过来见朕。” “皇上,臣妾倒是以为,这事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闹将出去的好,”听到事情扯了一圈,竟又跑到了阿离的病上,而皇上还要彻查此事,曹贵妃自是坐不住了,赶紧轻笑着出来阻拦道, “您想啊,这靖王和夜将军可不是一般人,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朝中重臣, 这要是您一彻查,事情就这么传扬出去,还不得闹得外面人心慌慌, 不知内情的,见连皇子和大将军都被人下了毒,还不定认为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呢, 这要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在黎民百姓中间传开了,可是不利于朝堂稳定呀。” “父皇,云儿也觉得贵妃娘娘说的有理,毕竟下毒之事,还有这断魂草,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 萧若云虽不知道曹贵妃此前为阿离下了什么东西,但是她还是隐约知道对方确是下过毒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禀着这个原则,所以此时她自是要站出来帮着曹贵妃说两句, 942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父皇,云儿也觉得贵妃娘娘说的有理,毕竟下毒之事,还有这断魂草,实在是太过耸人听闻, 云儿建议父皇还是让太医们再确诊一下,复查一下措儿弟弟和夜姑的病症,核实一下这老大夫所讲之事的真实性, 如果事实确是如此,那么接下来您再做决定看是否追查此事,还是要追查到什么程度,应该也不迟的。”禀着敌人的敌就是自己的朋友的原则,萧若云自是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替曹贵妃说起了话。 “云儿这么说好像也有些道理,这种事确实不适合大肆宣扬……”经众人一劝,本就想着息事宁人的大渝皇,不觉又动摇了。 而一旁的萧泽见大渝皇好像又有了动摇的意思,接收到曹贵妃信号的他,倒是没有再含糊,直接蹦出来针对上了那老神医, “我说,你这糟老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你这到底是人还是鬼都不知道,竟胆大包天的跑到宫里来装神弄鬼,冒充神医。 你可是想清楚了,我们宫里别的没有,太医可是一大抓一大把, 还有,这整个太医院的人都下去,都没诊出来是什么病?你怎么就敢说是人下的断魂草的毒? 告诉你,光天化日的,有小王在这,你休想无是生非企图惹什么乱子出来……” 说着,上前一步,一把掀掉了那神医带在头上的斗篷, “如果有胆的话,还是先让大家看看看看你的真面目再说吧。” 斗篷掀掉,众人这才吃惊的发现,这老神医竟然完全没有想象中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见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如枯草般从头顶一缕缕垂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 而勉强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也是瘦的没个人形,脸上几乎一点肉都没有,感觉就是骨头和外面一块皱巴巴的皮托着,才勉强看着像个人。 而最最关键的是,大家还惊诧的发现,这神医若隐若现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细看之下,有一只还完全没有焦距,就算那只稍微好点的,估摸着应该也是只能勉强看到眼前的东西,好像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人和物。 我去,闹了半天原来这神医竟然是个半瞎子, 只是,这瞎子是怎么学医和为人诊病的呢, 对于这个发现,众人均是惊诧不已,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人群中对此反应最大的,甚至做出惊人举动的,却是那一直高高在上,优雅从容的曹贵妃。 “怎么会是你?”乍然看到眼前之人,曹贵妃惊的连退了好几步,半晌方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曹贵妃别来无恙啊?”听到这动静,却见那老神医抬起头来,对着曹贵妃,冷冷一笑, “让贵妃娘娘失望了,可惜啊,臣就是命大,被你们追杀了那么多年,愣是就没有死成。 这不,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吧,臣还是来到了皇上面前, 所以说这世上有些事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否则的话,早晚有一天,会有小鬼找上门来……” “你……好你个瞎老头,你……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想威胁本妃是不是? 告诉你,本妃不怕你……” 这边老神医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短短几句寒暄的话,但见那边曹贵妃已难得失态,犹如大难临头般,失控喊了起来, “来人呀,来人呀,将这个瞎子给我拖出去,斩了……” 说实话,曹贵妃突然这般发作,别说其他的人,就连上座的皇上也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慢着!”果然,就在有人上前,准备动手拖人时,大渝皇果不出所料的突然开口阻拦了起来。 只见他从书案后走过去,仔细盯着那瞎眼神医看了半天,最后方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道,“你……难道你就是以前在太医院任职的那位杜太医? 朕记得,你以前在太医院人品虽然经常遭人诟病,但是朕晓得你医术应该还是可以的,记得朕小时候有几次感染风寒,好像都是你医好的, 甚至就连霜儿受伤那天,应该也是你看的诊, 再后来你就不见了,记得朕当时还无意中问过张医正他们一句,都说你旧疾犯了,回老家养病去了, 只是这么多年不见,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皇上,您果然依然是眼察秋毫,还是认出了老臣啊, 有您这句关切的话,到现在还记得老臣为您医过病,别说这些年臣受的苦,就是现在让臣死了,臣也是值了啊。” 见大渝皇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老神医趴在地上,竟埋头痛哭了起来。 本就瘦骨嶙峋的身体,这么一哭,一通乱抖,看着尤其让人心痛,好像下一刻,这把老骨头就能散架似的。 终于,不待别人开口,就连大渝皇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轻叹一声,颇有几分心痛的劝道,“你先别哭,既是今日见着了朕,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如果真受了什么委屈,朕定是为会你撑腰的。” “回皇上,老臣以前确是在太医院任职,说起来臣这些年之所以被人追杀,过的如此贫困潦倒,甚至连这双眼睛都没能保住,实则就是因为那天为皇后娘娘看诊惹的祸啊。”老神医哭了半天,方缓缓停住, 不料,抬起头,就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几句话。 结果可想而知,他这话一出,别说大渝皇,一旁的卓公公登时就听不下去了,扯着嗓子骂道,“你这个杜老头,莫不是看着皇上心善,倔劲一上来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些年你自己过的不好,得罪了不知道什么人,和皇后娘娘能有什么关系, 就算当年娘娘受伤时是您看的诊,又能给你惹什么祸?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妖言惑众了。” “还请皇上怒罪,老臣向来木讷不善言词,词不达意,说话对皇后娘娘多有得罪,还请皇上责罚。 但是天地良心,老臣可真的没有夸大其词,说的可都是真真切切的实话呀。” 听到卓公公的指责,那瞎眼神医叫屈道, 943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卓公公的指责,那瞎眼神医叫屈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那日给皇后娘娘看诊完, 其实当时老臣就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哪里有些不对,怎么会有人体内只有这么一点点血,没流多少,就不省人事了, 但是由于时间短,老臣以前也没有接触过皇后娘娘的病情,所以一时间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临走时,正好见小几上还有娘娘喝剩的半碗药汁,因为心里存了疑,就随手带走了些, 不料,就是这带回去的一点药渣,老臣却惊讶的找出,原来皇后娘娘那补汤里面竟被人动了手脚,里面掺了血枯草。 这才致使皇后娘娘身体如此虚弱,并且还越补越差的啊……” “你胡说,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谁敢对她动手? 还有人在她补汤里下毒,这些事我们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不知晓,你这个整日在外流浪的瞎老头怎么可能会知道的?”听到老神医提血枯草几个字,这次曹贵妃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臧嬷嬷倒率先又叫嚣了起来。 不知是没有认出臧嬷嬷的缘故,还是根本懒得搭理她,这次老神医倒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恭敬的对着皇上磕了几个头,沉声道,“皇上,老臣都已经活到这个份上了,妻儿多年前就被人杀害,说实话臣也早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这么多年,臣只有一个愿意,就是能见着皇上一面,将当时的发现说出来。 今天幸得老天开眼,让老臣又见着了皇上一面,终将此事禀于了皇上, 至此,臣也就死而无憾了, 至于要不要为皇后娘娘查出真凶,报仇血恨就是皇上您份内之事了,还请皇上您自己定夺吧?” 老神医这话说的相当中恳,可以说是现场唯一一个对大渝皇没有任何逼迫、要求的言语, 不料老神医这话一出,只见前面的大渝皇却因为激动,一时猛咳了起来, 以至于弯腰扶着书案咳了半天,连站都站不住了。 “皇上……,老奴觉着今日您实在太过劳累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见大渝皇这样咳的恨不得把心都吐出来,卓公公担心坏了,忍了又忍,只得壮着胆子劝道。 “不,今日这事一定要今天就查问清楚,”不料大渝皇这次却是罕见难说话的很,用帕子捂着嘴喘了半天,好不容易止住咳,又抚着胸口痛心道, “竟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毒害霜儿,而我这个夫君却全然不知, 想想朕究竟还能有什么用,到头来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我当初拼死拼活的抢这个位子干什么啊……” “皇上,这不是事情还没有定论呢吗?说不得,就只是杜大医误诊了呢?”看皇上这样,卓公公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只得伪心劝说道,“此事毕竟年代已久,要不咱还是缓缓劲儿,容明天闲了再好好查吧?” “不行,朕还有口气,没有死呢,”大渝皇摆了摆手,倔强道,“现在就下令,让人速去太医院把那张医正给朕找来,朕记得霜儿的病,以前一直都是他亲自诊治的。” “皇上,真不是老奴不听您的,您忘啦,张医正上个月已经告老还乡了, 临行前,您还打赏了他不少的好东西呢,说他这些年在宫里没少操劳,功不可没。” “什么?人竟然走了?”听说人不在宫里,大渝皇气得一拍桌子,咬牙骂道,“不行,别说还乡,哪算是到了天涯海角,朕也要将人给我揪出来, 竟然敢打霜儿的主意,朕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这桌子一拍,一旁的卓公公还没什么反应,倒是听到找张医正和血枯草几个字,远处的臧嬷嬷吓的腿一软,扑通一声给跪下了。 这边臧嬷嬷和曹贵妃怂了,萧若云这会倒是冷静了下来,狠瞪了两人一眼,轻笑着上前,难得体贴入微的劝说道,“皇上,依云儿的意思,母后当年的病情固然重要,但是父皇您的身体还是更为紧要啊, 您这段时间旧疾接二连三的复发,身子本就不好,要不咱还是养病要紧,母后的事容日后慢慢查吧。” “就是啊父皇,泽儿看着这起子人就是一伙的,根本就是故意前来,想搅的我们萧家不得安宁, 一会说去姐姐不是您亲生的,一会又说皇后娘娘是被人害死的, 试问这大渝这些在父皇您的管理下,这么多年太太平平,国富民安, 尤其是这后宫,更是一片祥和,怎么可能会这等腌脏事发生呢。” 见萧若云开了口,萧泽也赶紧上前帮腔道, 这一次,他倒是没让人催促,难得自发自觉的又和萧若云站在了一起。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他忽然有一种预感,他感觉这些人对付完萧若云,下一个可能就要对付他和曹贵妃母子俩了。 但是他们这样想,想尽快平息此事,可是有的人就不愿意了,尤其是千里迢迢回来的秋芳,本就这些年一直都遭着大渝皇的嫌弃,所以此时更顾不得那么多了,只不管不顾的上前求道, “皇上,杜太医所言之事绝对非同小可呀,您可一定要彻查下毒之事,为皇后娘娘报仇啊, 这件事从头到尾分明是有人刻意为止,先暗地里下毒害死了皇后娘娘,然后又换了小公主,皇上……” “你这个疯女人到底想说什么,一会说母后是被人毒死的,一会说我又是被替换的,”见这边大渝皇都被自己劝的差不多了,那秋芳又跳出来没完没了,萧若云也是怒了,冲上前怒气冲冲质问道, “我明明就是公主,这些大家和父皇都心知肚明,你究竟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不是公主身份的?” “证据自然是有,我们皇后娘娘手臂上有颗红色的胎记,请问你有吗?”面对着萧若云的质问,秋芳脸不红气不喘的回怼道。 “胎记啊……”一提胎记这事,臧嬷嬷显然是胸有成竹,甚至连场合也来不及顾忌了, 944翻脸无情 “胎记啊……”一提胎记这事,臧嬷嬷显然是胸有成竹,甚至连场合也来不及顾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捋起萧右云的衣袖,急于向众人证明道,“皇后娘娘当年有的胎记,我们公主当然也有, 不信你们大家看,这不是红色的胎记,又是什么?” “哈哈,这是胎记……”萧若云的胎记不示众还好,一展示出来,秋芳显然更胜券在握了,冷笑着揭秘道,“恐怕臧嬷嬷你当年来皇后娘娘宫中的时间短,对于娘娘胎记这事根本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 其实咱们皇后娘娘那红色的胎记从来都不是普通的一块胎记,它是会随着人的年龄增长而有所变化的, 记得皇后娘娘以前曾说过,她那胎记,小时候是一只小小的收起翅膀的蝴蝶,而待她成亲后,那蝴蝶的翅膀却一点点张了开来,大有振翅欲飞的意思, 而你这弄的又是什么,很明显就是东施效颦,刻意让人纹上的一只展翅的蝴蝶而已, 更可悲的是,经过这么些年,这人长大了不少,图案却是死的没法变动,所以早已变了形,和皇后娘娘的更是没有一点想象可言。” “这……这,怎么会这样?我当时见着娘娘的胎记明明就是这个形状啊……”听秋芳这么一说,臧嬷嬷登时也不自信了,小声嘀咕着,嚅嚅的退到了一边。 “你这个疯女人,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谁规定母女的胎记就都要长得一模一样了? 就算我没有胎记怎么了?没有胎记,我也是父皇的女儿。” 见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胎记展示出来,不仅没有得到证明,还惹得众人一通嘲笑,萧若云气得不管不顾的喊道, “再说了,我可是公主,是金枝玉叶,像胎记这么难看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留, 我这是去年找了个神医将以前的胎记给我抹去了,然后怕父皇生气,又让人弄了一个小的上来,所以才看着和母后的没有那么相似啊,这个解释你总满意了吧?” “呵,刚做出来的?这图案明眼人一看就不是最近两年新弄上去的,你以为你这牵强的说法,真的会有人相信?”见对方慢慢处了弱势,这个时候秋芳当然当仁不让,揪着胎记这事,就不准备再松口了。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这么一通硬杠下来,只会惹得萧若云更加恼羞成怒,恨不得当场杀了秋芳的心都有了 “你这个疯女人,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这里可是南书房,由不得你在这撒野。 来人呀,现在就将这个疯女人给我拖出去,杖责一百,赶出大渝去,本公主再也不要看到她。 不,应该扔进天牢,或索性直接打死了事……” 不料这次萧若云喊了半天,却见周围的太监侍卫却是罕见的没有一个动弹的。 可想而知啊,这里可是南书房,皇上的地盘,这大渝皇还在场, 他都没有发话,谁会糊涂到听她一个公主的呀,更何况听了这么半天听下来,这公主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冒牌货呢。 所以在真相没有明朗之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选择旁观,待看清真相后,再决定站队和立场的问题。 “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求皇上彻查当年小公主掉包一事,尤其是这臧嬷嬷这个恶婆子,皇上更要严惩不贷。 说实话,当年臣妾也就是喝了一次她送的安胎汤,才害的咱们的阿宝突然没有的,” 见萧若云这边彻底失了威信,秋芳就准备乘胜追击,一转身扑通跪到大渝皇面前,趁热打铁继续求大渝皇为自己当年未出世的孩子做主, “皇上,臣妾这么些年一直都在怀疑,当时她那安胎汤肯定加了什么不该加东西,所以说我们的孩子分明就是被她这个歹毒的女人害死的……” 不料,这次听到秋芳的请求,大渝皇的反应却远远超出她的意料。 只见她这厢刚开口才提及孩子,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完,就听头顶忽然一声暴喝传来,“够了!” 秋芳抬头,诧异的望过去,就见大渝皇好像生气的样子,拧眉瞪着她,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半晌,在卓公公的安抚下,方稍稍缓了过来,毫无感情的盯着她,冷声质问道,“秋芳,你这次回来究竟要干什么?是准备将朕这个家挑拨的鸡犬不宁你才满意是不是?” 见皇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眨眼间毫无任何症兆的突然就变了脸,秋芳惊的是连连摇头,否定道,“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所言句句实情,绝没有半点挑拨之意,臣妾只是想着给自己没出世就冤死的孩子一个说法而已……” “还说没有……”大渝皇大喝一声,根本不给秋芳任何辩解的机会,冷眼看着她,很是无情道, “朕看今天这一切极有可能就是你一手策划的,这所有的罪魁祸首分明都是你, 你说你不是已经出宫了吗?既然没有死,就算回西夏也行啊,还回我们大渝来干什么? 就算今天冷不丁回来吧,朕也勉强忍了,没想到你还三番五次的在朕面前提那个灾星, 朕就问你,你几次三番的提她,到底是何用意? 朕现在都觉得,你就是看不得朕过一天的安生日子,所以才又冒出来,几次三番的折腾,非把这皇宫弄成一团乱麻你才满意?” “不,不是的,皇上,您不能这样说她,”说实话,大渝皇怎么看自己,冷落自己,秋芳都能忍受,但是骂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灾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也实在不能接受的。 只见她哭着跪行到大渝皇面前,恳求道,“皇上,您怎么说臣妾,骂臣妾,冷落臣妾,臣妾都无所谓, 都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那孩子没有了,但是我心里从来没有因为此事怨恨过一次皇上您哪,只是觉得或许是臣妾福分浅,和孩子无缘罢了。 但是皇上,您不能这样说咱们的阿宝啊,要知道无论如何皇上您也是她的亲父皇,这是谁都无法替代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您怎么也能说她是灾星呢?” 945罪证 “说一千道一万,这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皇上您的亲骨肉啊,就算她被奸人所害,无缘来到这个世上,就算她来的不是时候,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大人的错,为什么要让孩子负责呢。 皇上您这样灾星灾星的叫,让孩子在天上听到了,该如何伤心啊……” “你闭嘴!”但是很可惜,秋芳字字泣血的恳求,不仅没有换来大渝皇这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丁点怜悯,反倒是好像更遭了大渝皇的嫌弃, 只见他一脚将秋芳踹开,彻底翻脸无情道, “还说她不是灾星…… 如果她不是灾星,那你说她是什么? 朕现在甚至都觉得,就连你分明也是上天派来惩罚报复朕的。 想当年,朕只是因为思念霜儿,多回了几趟那宫殿,没想到却莫名其妙的就和你睡在了一起,还莫名其妙怀了那个最不该有的孩子, 你知道朕当时听到你有孕的消息,内心有多绝望,多痛苦吗? 所以,为了尽快的结束这一切,将这个灾星赶走,朕就命人给你送去了一份特殊的安胎汤……” 提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大渝皇似乎非常的痛苦,像在说一件对于自己来说特别耻辱的事,说到动情处,整个人也不由得一步步咬牙切齿的开始向秋芳逼近,似乎要朝她发泄什么, 一开始,慑于大渝皇的威严,地上的秋芳也只是本能的、胆怯的一寸寸往后挪, 可是当听到大渝皇说,是他让人送的安胎汤,才害的孩子没有时, 秋芳几乎要疯了,简直是歇斯底里的扑向了大渝皇,用充满绝望的眼神死盯着他,难以置信的再三追问道, “不……不是的,这一切不是真的,怎么会是皇上您害死的阿宝呢? 要知道虎毒尚不食子呢,您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孩子呀? 皇上,您这究竟是为的什么呀?您这一定是在跟臣妾开玩笑对不对?” “没错,此事千真万确,不是别人,她就是朕亲自让人害死的,一切都是朕的主意。” 面对秋芳的求证,大渝皇倒是毫不含糊,非常坦然的就承认了自己当年所做之事。 甚至从他的脸上还看不到丝毫的后悔,有的只是忆起往事时的痛苦,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吗? 因为她是我的耻辱,是朕犯错的罪证。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后宫里养胎的那段时日,朕是怎么度过的。 每次看到你,看到你高高隆起的肚子,和里面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朕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安慰,有的只是深深的耻辱感。 朕觉得那孩子在你肚子里面时时刻刻都在嘲笑我,笑我是多么的无能,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丈夫, 自己的妻子在世时,我没有本事护好她,任由人伤害她,甚至取了她的性命。 现在她走了,朕转眼就又和别的女人有了首尾,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辜负了她。 而那个孩子,则从头到尾就是赤裸裸的罪证,时时刻刻都在向世人昭示着我的罪恶, 她让我根本无法逃避,也找不到地方逃脱,逼的朕一天天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甚至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临近生产时,一次次在梦中朕都能清晰的听到那孩子出世后,对朕的嘲笑声, 以至于最后朕实在忍无可忍,不得不下了狠心,让人去做了件事,彻底消灭了这个罪证,赶走了她。 庆幸的是,后来阴错阳差的,你也生了重病,还自己要求出宫,很快也走了,在朕的眼前彻底消失了, 你都想象不到,当时得知你们都没有了,朕的心里有多欣慰,多高兴……” 说到孩子被害和秋芳出走的那段日子,大渝皇的神情明显愉悦了不少,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可是他心情舒坦了,秋芳却是再也不听下去了。 “不,你是个疯子,你不配为父亲,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反应过来的秋芳扯着大渝皇的衣袖,疯了似的叫喊道, “你不喜欢我们,可以赶我们走啊,你为什么要狠心杀死她, 她可是个无辜的生命呀,我当时含辛茹苦的怀着她,有多辛苦你不知道吗? 结果呢,好不容易快到临盆了,没想到因为你的一句话,因为你无法正视自己所做的事,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你这个恶魔,你还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面对着秋芳的痛苦,大渝皇显然根本没有一点耐心,更别说感同身受什么的了, 不屑的一把将人推出去很远,咬牙一再提醒她道, “她已经早就死了,死了,没有了, 甚至可以说,她从来就没有活过,朕就是想还,也没有东西可还了。 再说,她本就是朕的骨血,是因为朕你才怀上的她, 别说她没有出生,就是出生了,朕什么时候想赶走她,处死她,也是上天负于朕的权利,你又有什么立场能质问我?” 解释完,看到地上悲痛欲绝的秋芳,又十分无情的雪上加霜道, “其实,不只是你的孩子,还有你——秋芳。 你说你不是已经走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再回到朕的面前来。 哪怕当年你装死出宫,害的西夏魏家因为这事,和我闹了那么长时间,让我大渝赔了那么多东西,说了那么多好话,朕都能忍,也都愿意忍,只要你能不在我身边,我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呢,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朕好不容易以为再也没有人还记得你,提起你,会再忆起当初那个孩子,以后自己以后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可以彻彻底底忘掉那段耻辱的日子了,再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嘲笑我了, 没想到,你今天又回来了,还口口声声的一直提那个孩子, 你自己说,这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你不是回来向朕讨债的,又能为的什么? 罢了,事到如今,大家也不要藏着掖着了, 说吧,你到底此次回来是何用意,都想要什么? 无论你说出来,要多少银子,念在你当初毕竟是从西夏千里迢迢来到大渝的,朕看在魏家的面子上都满足你,” 946怨人不如怨己 “只要你说出来,无论要多少银子,念在你当初毕竟是从西夏千里迢迢才来到大渝的份上,看在魏家的面子上,朕都满足你, 只麻烦你也行行好,也看在大渝和西夏两国的邦交上,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不要再在朕的面前出现,这总行了吧? “你准备给我银子?准备用钱来收买我,求我走?”破天荒的,那高高在上的大渝皇竟然难得对着自己说了一堆服软的、恳求的话, 可是听到这些话的秋芳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一颗心比刀割还难受, 原来这么些年,在大渝皇心里,不仅是她,就连她的孩子也早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让他坐立不安, 最后他一个一国之君,甚至不惜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自己的孩子除之而后快, 想到这些,秋芳感觉自己的心痛得几乎都忘了呼吸了,可是她再伤心再气愤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对方却是一国之君,是给她带来那个生命的男人,从她离开西夏踏上大渝的土地开始,她自己的命运就已经掌握在了人家的手里。 回想当初,得知有孕时,她心里是多么的欢喜,可是不料这边自己还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人家却已经后悔了,一言不合就将那生命给收走了, 如果只是个人恩怨,她秋芳可以不管不顾,拿命和他搏,要他血债身偿,以命抵命, 可是现在人家连两国邦交的事都摆出来了,想想西夏和魏军,此时的她又能做什么呢, 被伤透了心秋芳就这么怔怔的僵坐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的最后,所有的心痛只化作了一通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不只我是多余的,竟连我的孩子也是多余的,未出世就得了她父亲的憎恶,被她的亲父亲亲手送掉了性命…… 好呀,真是好呀……” “我说芳妃娘娘,听本宫一句劝,你还是赶紧走吧,别一味的在这里纠缠了, 再纠缠下去惹恼了皇上,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就像以前那样,出宫过你的小日子不是也挺好的吗?” 见秋芳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那边缓过来劲看了半天戏的曹贵妃,见事情闹的差不多了,自是又赶紧站出来,一副菩萨心肠的劝道, “再说了,孩子这事本宫觉着你可真是怪不着皇上, 虽然你这想上位的心,作为女人都能理解,但毕竟你这下手的时机也选的不对不是? 你说说你怎么能在皇后娘娘刚去世不久,就企图勾引皇上呢,还怀上了孩子,可不就得遭皇上嫌弃吗? 所以说呀,这事呀,你还真是怨人不如怨己,你还是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比较好。” “是吗?还真得好好谢谢贵妃娘娘的提醒呢, 不过,此事究竟该怨谁,是谁动的手脚,我们芳妃娘娘定是心中一直都有数的。” 见曹贵妃又站出来落井下石,又故计重施对着秋芳伤口撒盐,一旁的张庆可是看不上去了,上前将秋芳搀到一边,冷声回怼道, “只是,草民现在想想倒是也好奇的很,这芳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怪她来的不是时候,难道宫里那么多没出世的皇子公主都来得不是时候吗? 若是不然,定不会一个个的都被生生拦着,均做了手脚,一个都不能来到这个世界呀。 还有这公主被掉包之事,说起来或许也是皇后娘娘的错吧, 都怪她自己不当心,先着了别人的算计,丧了性命,没看好自己的孩子,才致人掉的包不是吗?” “你……你个没根的太监,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呀, 那些孩子有没有出生,关我母妃屁事,我们能知道什么。”见张庆三两句话一说,又针对上了曹贵妃,一旁的萧泽自是又不愿意了,跳出来指着张庆骂道, “至于若云姐姐的公主身份,刚才臧嬷嬷不是已经再三证实了吗,这若云公主就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再说了,就算她真有什么猫腻,此事父皇还没下定论呢,你个没根的大监在这瞎咧咧什么。” “是不是我瞎咧咧,瑞王你心里不知,想来贵妃娘娘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反正事情已经闹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地步,张庆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索性直接当众挑明道, “尤其是那些尚不足月,一个个曾经被迫害的皇子和公主们,想来当年如果真的都和你们没关系,贵妃娘娘都袖手旁观的话,若是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们还都活着,此刻都齐唰唰的站在这的话,估计这南书房都不一定站的下呢。” “你个死太监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给你二两颜料,你还真就准备开染房了哈,竟在这里血口喷人的针对上我母们了。 不要以为我们真拿你没有办法了,有本事你就一辈子缩在这南书房别出去,看出了这南书房本王给你好看……” “不用,你们曹家的手段我们自是早就领教过了,”面对萧泽的威胁,张庆视死如归道,“但是我张庆此时也告诉你,我们不怕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将这些秘密说出来,我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闭嘴!”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吵的不可开胶之时,只听大渝皇忽然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的争吵声, 大渝皇感觉今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听下来,自己的头都要炸了,“都给朕滚,一个个聒噪个没完,吵的朕头疼。” “哼,有本事咱们走着瞧。”眼着见大渝皇发脾气,今天无意再追究此事,萧泽转身狠瞪了张庆一眼,就准备带着人离开南书房。 不料人刚走到门口,还没踏出门槛,竟差点和一个人撞在一起。 只见鲍统领满头大汗的,忽然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撞到萧泽只歉意的行了个礼,竟连道歉的话都没有多说,直朝着案子后的大渝皇奔去, 见此情况,萧泽等人自是也不走了,一个个在房门口墨迹着不肯远去,只想听听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让这鲍统领如此惊慌失措…… 947落叶归根 不过那边鲍统领不知是太心急还是怎么嘀,好像也无意瞒着众人,只见他来到大渝皇身边,赶紧急不可待的禀报道, “皇上不好了,月氏那边的慕凯来了,到了天隆寺二话不说,直往那小院子里闯,说是要收拾些皇后娘娘的遗物带回月氏,落叶归根什么的,臣怎么拦都拦不住……” “什么……带走霜儿的东西?”听到月氏来的人要抢霜儿的东西,大渝皇眼睛几乎都直了,唰一下站起身,追问道,“那个慕凯到底要干什么?他拿霜儿的东西干什么? “他……他说……”提起这个问题,鲍统领显然有些为难,小心觑了大渝皇两眼,方小声禀告道,“他说咱们皇后娘娘是他们月氏的长公主, 说既是皇上您看顾不好人,不能为他的皇姑母报仇,他们就将……将长公主的遗物和东西带回去,将他的皇姑母接为家,后面有他们月氏出面亲自为她报仇血恨。” “简直是一派胡闹,朕的霜儿什么时候成他的长公主了,霜儿的事,自然一切有朕。”听到月氏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竟然想抢的还是自己的心爱之人,大渝皇气的一拍桌子,怒不竭竟的骂了起来, “人呢,人现在在哪里?总不能东西已经被他们抢走了吧?”想起人没有了,遗物也可能失去,大渝皇是越来越沉不住气,起身就准备往外冲。 “皇上您别急别急,东西还在我们的人手里, 他虽然闯了进去,但还好臣也赶去的及时,并没有让他们的人得手,东西还按原来的样子在院子摆放着。 对了,人也被我强行带过来了,就在书房外,您要不要见上一面……” “宣他进来!”听到东西还在,大渝皇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重又跌回到了椅子上, 但是一想外面还有个更棘手的接下来要应付,大渝皇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不由得出声向一旁的卓公公嘀咕道, “你说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这一个个的,到底要干嘛?是不是不把朕逼死,他们就不准备算完啊?” “大渝皇这话说的,我们这怎么能是逼您呢,凯千里迢迢的赶来,明明是在为您分忧好不好?”不料大渝皇这边话音刚落,卓公公都还没想好如何回答,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个小小的随从闪身走了进来。 这一脸春风得意、气宇轩昂的小模样,不是刚大婚不久的慕凯,还能是谁。 “分忧?朕的忧愁从来都是你们月氏给的,只要你们月氏不来,朕早就已经高枕无忧了,还用得着你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见慕凯这副厚颜无耻没皮没脸的样子,大渝皇气哼哼的回道。 “呵,大渝皇话不要说的这么武断吗?咱们还是用事实说话,不是更有说服力吗?”面对着大渝皇的指责,慕凯好像也不生气,呵呵一笑,耐心分析道, “大渝皇您想啊,这段时间,您不仅身体不好,还要处理与西夏那边的纠纷,再加上听说您这后宫公主妃子什么的好像也有不少的事,可不就事务繁杂,把您老累的够呛。 我们月氏呢,也是见您这实在太忙,想着您如果实在处理不过来,不若皇姑母的事您就交给我们月氏来吧, 毕竟我们月氏人丁简单,皇上又年富力壮,再加上还有个最擅长做此事的千机阁在手下随时听命不是?” “慕凯你什么意思?少在这里含沙射影的,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跑来这里冷嘲热讽了?” 一听慕凯话里话外的想接手自己这边后宫的事,大渝皇明显的不乐意了。 “再说了,霜儿在天隆寺被我安置的好好的,生前死后都是风光无限的皇后娘娘,她能有什么事?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是吗?恐怕大渝皇您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太诚实了吧?” 见大渝皇明显属鸭子的嘴硬,一副不肯服软的架势,慕凯挑了挑眉,也准备开始瞎编乱造了, “既然如你所说,我们皇姑母被你安置的好好的,那她为什么会给我们月氏这边接二连三的托梦呢, 别人就不说了,单就小王我自己,最近可就梦着皇姑母三次了呢, 皇姑母一次次在梦中向我这个侄儿哭诉,说她这些年在你这里过得并不好,年轻时被人欺负活的艰难不说,最后竟还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的, 现在的她只想将凶手严惩后,自己也能落叶归根,回到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 “慕恺,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见慕凯竟提起了先皇后的死,大渝皇还没说什么,房门口的夙夜当即就急了,闯进来指着慕凯质问道,“你们这是准备秋后算账是不是?告诉你,我好歹也是千机阁出来的,真动起手来,千机阁那些老人帮谁还不一定呢。” “我说夜姑,亏你还知道自己是咱们千机阁的老人,是千机阁出来的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您反倒还不如外人拎的清,看的明呢?”面对着夙夜的质问,慕凯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拜托您老人家睁开您的慧眼好好看看好不好? 您现在还没看清楚吗,皇后娘娘的死和你当初那一剑根本没有多大关系,是有人一早就在她汤药里下了毒, 就算当年你不伤她,她依旧会丧命的,只是早一日晚一日而已。只能说您那一剑,只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 “此话当真……”听慕凯如此说,夙夜自是不由得一怔, 可是再一想刚才那神医所言,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觉又长出了一口气,好奇道,“只是这些宫廷隐晦之事,你远在月氏怎么会知道的?” “自然是千真万确。至于怎么知道的,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毕竟事关我们月氏的长公主,自然要格外关注细致打听不是, 再加上千机阁的渠道你也是见识过的,可以说全天下角角落落,哪儿哪儿都有咱们的人。” 这厢终于安抚完了夙夜,慕凯一转身,对着大渝皇就是恭敬的一辑, “大渝皇,今日之事我想凯刚才也已经给您说的够清楚了,我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如果您没有异议,那我就带着人回天隆寺那边收拾东西了,毕竟月氏那边还等着我将皇姑母接回去呢。” 948慕家人的标志 “大渝皇,今日之事我想凯刚才也已经给您说的够清楚了,我这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如果您没有异议,那我就带着人回天隆寺那边收拾东西了,毕竟月氏那边还等着我将皇姑母接回去呢。” “你敢,霜儿是朕的,你们谁也别想带走他。”一见慕凯脸一翻就准备来硬的,大渝皇明显也急了,一拍桌子也来了个死不认账,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朕的南书房也是你一个月氏人能轻易闯的吗? 还有,这里根本没有你的什么姑母,更没有和你们月氏有任何关联的人, 现在就请你出去,以后不准再踏进朕的南书房,更不许踏入那天隆寺一步,否则的话,朕和你慕凯没完。” “啧啧啧,还真是急眼啦。 话说谁让我进来的,我是怎么进来的还重要吗? 凯怎么说也是月氏来的使者,进谏你大渝的皇帝,难道不是应当应份之事吗?” 大渝皇急了,慕凯反倒又嘻皮笑脸的不正经起来, “至于谁是我的姑母,和我们月氏有没有关系,大渝皇你心里难道不是早就心知肚明了嘛,当然就是您那尊贵的皇后娘娘,我们月氏的慕霜公主了。 这些身份刚才话里话外,难道您不是已经都默认了吗?转眼就翻脸无情,死不认账,这可就不符合您的风格了哈。 所以呢,为免您一会贵人多忘事,在此小王再把自己此行的宗旨说一下,此次凯前来乃是奉我月氏皇之命,过来将霜姑母的遗物全部带回去, 她以后的事呢,也由我们月氏全权接管了,至于报仇血恨什么的,您老就不用再过手了,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严肃办理此事,坚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滴。” “交给你们处理,你少在这里夸海口说大话,此事交给你们,你们准备怎么处理?”看着慕凯一副胜券在握的情形,大渝皇不由得好奇道。 “是不是夸海口您把此事交给我,等着我们的处理结果不就行了吗? 这样,为让您心里有个底,我也给您立个军令状, 我慕凯在此承诺,十日之内,我月氏伙同天机阁定将当年所有参与谋害我姑母台前幕后的真凶都揪结到一块,将他们的人头一个个送到你大渝皇面前,让你亲自发落,以慰我姑母在天冤死之灵,这样总可以了吧?”为了让大渝皇放行,慕凯拍着胸脯保证道。 结果他这一表态,旁边立即就有人不淡定了。 “你……你胡说,这本就是我们大渝后宫之事,为什么要交给你处理? 再说了,这里是大渝,怎么会有你们月氏的公主?” 听慕凯说完,眼见着大渝皇已有些犹豫,下一刻就有可能点头同意, 曹贵妃还好,毕竟老谋深算了些,还能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萧泽就不行了,当场就真的慌了神, 天哪,别说是月氏,就是单一个天机阁,他们曹家也对付不了啊,这一番调查下来,他们还有命活到十日后吗? 思及此,他连忙上前装模作样的呵斥道,“我说你慕凯,听说你不是刚大婚吗?你不在家搂着美娇娘享齐人之福,带人搬着盆破荷花装神弄鬼跑到我们大渝来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哟,瑞王爷您别着急呀,这荷花小王既是带来了,自然就有带来的道理。 至于皇后娘娘是不是我们月氏之人这事,这恐怕您就有所不知了吧, 其实呢,我们慕家人身上生下就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标记——也就是胎记, 是不是我们慕家的人,别说我们,只要晓得了里面的关联,就是你们也能一眼看出来。” 慕凯说着,还真就豪迈的一把捋起自己的衣袖,像模像样的展示给众人看,“这是我的,大家看到了吗? 大家看仔细了,我们这手臂上红色的胎记不是随便长的,是有特定的图案, 它从一出生就跟着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我们慕家临摹下来,永久保存着。 而且,只要是我们慕家的人,不同的血缘关系之间,胎记也有着不同的关联,所以只要一看胎记,我们就知道他是不是我们慕家之人。 对了,我这里呢,还带了一本小册子,里面呢,临摹了几张我们几个慕家人的胎记。” 说着,慕凯还真就从怀里掏出一本画册,打开来,随意指着其中一张,向众人展示道, “大家看,第一张呢,是我们当今皇上,也就是我堂兄慕琛的,它的图形是这样的。 下面这一张,是我们安平长公主的的,她的呢,乍一看我慕琛的想象,但是仔细一看,图案下半部分还是差的不少的。 而再下面这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则就是安平长公主的女儿琪郡主的。 至于这最后一张嘛,,则就是我姑母慕霜公主的…… 大渝皇,您和我姑母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夫妻,至于我说的对还是不对,我姑母左臂上的图案是不是这个形状,我想您心中定是比谁都清楚的,不是吗?” 这边慕凯有图有真相的解释了半天,众人自是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全都惊诧于这一惊人的发现时。我去,原来月氏竟还有这惊天大秘密,慕家每个人的身份从出生开始竟都是盖过章的,这要是有谁冒充,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可是与众人不同的是,只有大渝皇听到慕琛的解释后,盯着长平长公主和琪郡主的胎记图案看个没完,边看,嘴里边不停的小声嘀咕道,“母女胎记形状竟然一样,难道是……, 不应该啊……怎么会是这样?” 而听到大渝皇的嘀咕,慕凯哈哈一笑,继续解释道,“哈哈哈,看来大渝皇您这是还有所质疑的对吗? 您是不相信我有霜儿皇姑母的胎记的形状吗? 其实我们慕家还有一个千年不变的传统,刚才我也讲了,那就是母女的胎记形状都是一样的, 在场,若云公主不是姑母亲生的女儿吗? 那就让大家看一下她的胎记,核对一下,看是不是和这上面留的姑母的一样,不就能证实姑母的身份了吗?” 949这事和立场没关系 “这……这,可是这么看下来,我的胎记和图案上面的好像并不太一样啊,”一听要看自己的胎记,萧若云自己都不由得退缩了。 天哪,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真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 不料萧若云这边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一闪而过,这次都不待慕凯说话,就见随他进来的一个小随从已冷冷的开了口,“当然不一样,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慕霜长公主所生的那位小公主,如果是她亲生的,定是和她的形状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她亲生的,除了我,难道还有人会有这样的胎记不成?”见连慕凯的一个小侍卫都敢质疑自己的身份,萧若云登时就急了,指着对方质问道,“还有,你是谁,这里有你一个小随从说话的份吗?” 面对萧若云的疑惑,只见小随从不怯不惧,一把去掉头上的帽子,莞尔一笑,“你说我是谁?” “左……左沐,是你……,你竟然还敢跑到这里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再仔细一瞧眼前人的五官,萧若云立即尖叫了起来,“你抱着盆破荷花,就敢闯我们大渝的皇宫,你这是把本公主当摆设,觉得我不敢动你是不是?” “我为什么不敢来,没准在这里不敢待的是你吧?” 面对着萧若云的质问,左沐冷冷一笑,十分笃定道,“你萧若云一个滥竽充数的公主都敢在这南书房里耀武扬威的,我为什么就不敢来了, 告诉你,别小看我这一盆荷花,今天就凭着它,我就能让你萧若云现了原形。” “你少在这里胡说,我怎么就不敢待了,我可是父皇嫡亲的女儿,不论什么时候,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父皇都不会不管我的。 外面那些传言,和刚才那起子人合在一起都没有扳倒我,就凭你左沐,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若云得意的说完,看了看慕凯又看了看左沐手里的荷花,自以为看透一切的她,不由得抚掌笑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看我前段时间让夜将军对付了你们西夏,这次是和月氏串通好了,一块来对付我的,是不是? 拿着一盆花就想在这里作妖,告诉你,我不怕, 不要以为你抱着一盆荷花就不是你了,不就是一盆再普通不过的破粉色的荷花吗?有什么了不得?” “是吗?”左沐挑了挑眉,转向一旁的阿离问道,“那阿离你说,这荷花是什么颜色?” “绿色的呀。”阿离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的答道。 结果这答案一出来,当即就有人和曹贵妃一样喷笑出了声。 萧若云更是指着阿离,一脸嫌弃道,“天哪,果然是个野孩子,竟连荷花的颜色都分不清,就这还想冒充我大渝的皇子呢,不曾想一句话就暴露身份了,你这怕是有史以来蠢出天际的冒牌货了吧。” 不料她这话一出,人正得意忘形之时,却听身后一个弱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可为什么我看着这盆荷花也是绿色的呀?” 萧若云转头一看,见此话竟是萧泽说的,气得她眼一瞪,立即气不打一处来道, “我说萧泽,你是猪脑子吗?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起来了?关键时刻竟然帮着别人害起我这个亲姐姐来了。 请用你那双猪眼好好看看清楚,这荷花明明是粉的,怎么能是绿色的呢?” “是啊泽儿,这么明显的粉色,你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见萧泽此时还闹不清自己的立场,不仅是萧若云就连一旁的曹贵妃也忍不住了,轻扯了扯萧泽,小声劝道。 “你可快别闹了,我们现在是和你若云姐姐站在一边的好不好,你可不能帮着那边的人说话……” “不是的母妃,这事和谁站在一边、立场什么的明明没有多大的关系好不好?明明这荷花和荷叶一样就是绿色的呀,”被嫌弃的萧泽,撇了撇嘴,委屈道, “还有,其实若云姐,你真的看东西和我们不一样的,你忘了吗? 上次中秋节晚宴的时候,你在酒杯上做了手脚,将酒调成了深浅两种不同的颜色,设计想让那个野孩子中毒。 可是结果呢,不仅是那野孩子,甚至连我和父皇都没有分出来,我们看着完全一模一样,只有你一个人说他们颜色不一样。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和我们看到的颜色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呀。” “你……你,你这个蠢出天际的猪队友,我什么时候在酒杯上做过手脚了,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见萧泽两句话一说就暴露了自己以前的阴谋,碰上这么个猪队友,萧若云真是无语了。 萧若云这一不说话,一旁的臧嬷嬷就误以为她心虚了,遂连忙站出来安抚道,“公主莫急,咱不怕,和他们看不着一样怎么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再说了,这荷花明明就是粉色,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 他们看不出来是他们的问题,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嗬,好无知的一句话,既是如此,那本妃在这里就免费给你们科普一下相关知识吧,” 左沐冷冷看了萧若云和臧嬷嬷两眼,深声解释道, “这么说吧,这个世上有一种特殊的病,患有这种病的人平时衣食住行什么的,都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但就是一点,只是在区分某几种颜色时,会和其他人看的有偏差,我们称其为色弱患者。 虽然说这个病对身体没有大的影响,不会影响正常的工作,生活,甚至有可能在接触很多年之后,他身边的人都不一定知道他得的有这种病。 但是很遗憾,这种病却是会遗传的, 也就是说,这种病如果是发生在父亲身上,如果这位父亲对某些颜色分辨不清,那么他的孩子也是会都分辨不清的,” 左沐解释完,又转头看向大渝皇,不带任何感情的询问道, “大渝皇,我今天不请自来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有些事我觉得身为当事人的我还是有义务说清楚的好, 就算我的长相让您出现了幻觉,那这盆荷花可以说明什么问题,还请您好好思考一下。 还有,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表示什么,但是如果我没有料错,您看这盆荷花应该也是荷花和荷叶一样颜色,都是绿色的,对吗?” 950我有自己的家 “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坐在那里一直未开口表示什么,但是如果我没有料错,您看这盆荷花时应该也是荷花和荷叶一样颜色,都是绿色的,对吗?” “不可能,我父皇这么高大威猛,怎么可能会连荷花也分不清呢。”听左沐这么一说,那一旁的萧若云立即就炸毛了,冲上前逼着大渝皇表态道, “父皇您不要听她在这里妖言惑众,什么色弱,什么遗传的。 您快说,您明明看到的荷花是粉色的对不对? 是他们的问题,和咱们父女根本没有关系……” 可是萧若云晃了半天,却见大渝皇一直都未回应,只怔怔的看着她,最后才冒出一句疑惑,“云儿,难道你真的看着这荷花和荷叶的颜色不一样吗?” “这……这,”大渝皇这么一问,答案自然呼之欲出,直吓得萧若云直后退了好几步, 半晌,嘴里方不可思议的呢喃道,“父……父皇,荷叶是绿色的,荷花是粉色,他们怎么可能会是一样的颜色呀,您怎么会看着也是一样的呢?” 说完,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什么,忙强打起精神,再次开口为自己强辩道, “对了,我知道了,因为您和泽儿他们一样都是男人,偶尔看不对颜色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我是女孩子呀,因为性别和你们不一样,说不定和你们看的也不一样呢?” 不料她这话一出口,立即就被阿离打脸了,“你胡说,明明我王妃姐姐和我就一样,看这荷花一直都是绿色的,以前在西夏时我们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没有往亲姐弟方面去想而已。” “什……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左沐和你们一样,她也分不清荷花,有可能是……,”听阿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左沐竟然和大渝皇他们看到的一样,萧若云简直像被雷劈了般定在了那里, 最后反应过来的她,自然是拼尽一切的否认,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她怎么会是萧家的人。 左沐你少在这里混淆是非,我当然是父皇的女儿,你不要以为你拿一个臭荷花就能妖言惑众了,大家是不会相信你的,我才是真真正正的萧家人才对。” 说着,转眸看到阿离,又自作聪明道, “哦,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你这野孩子和那左沐串通的阴谋诡计,对不对? 她看你冒充萧家人成功了,遂就起了也冒充我们萧家孩子的念头, 但是我告诉你,我们萧家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们是金枝玉叶,岂是尔等草民能随意冒充的,最起码父皇都不会同意你们这么胡作非为的……” “既然话说到此了,那我就在此也表一下态吧,” 见萧若云越说越过份,左沐缓缓打断她的话,扬声表明自己的立场道, “刚才你萧若云也提到了你们萧家的孩子,说我想冒充之类的,对此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左沐的哪点表现,让你产生了这个误会。 我想说,真的很不好意思,无论你们萧家的孩子如何金贵,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但是我左沐不稀的当你们萧家人,更别提什么冒充之说, 我左沐这么多年有自己的身份和家人,我是安南左家的孩子, 虽然他们没有生我,但是他们这些年却如亲生女儿一样待我,所以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我的亲人! 我此次前来,真没有一点贪恋这里的意思,我也就只是实在看不惯,不想让某些人滥竽充数继续冒充我的身份,为非作歹而已。”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生身之情才大于天哪……”听左沐话里话外对大渝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上座的大渝皇就有些不淡定了,不由得沉声接口道,“孩子,刚才你们所做的一切不是都证明了吗? 不管怎么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们萧家的孩子,我才是你的父亲呀。 你怎么可以心心念念只想着那安南的左家呢?” “不这么想,你还想让我怎么想,”听大渝皇这么一说,左沐登时就怒了,冷声质问道,“就您这样,还想当我的父亲? 那么我问您,这么些年,你抱过我一天,疼过我一次,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吗?我大雪天饥寒交迫时,您在哪里,您又想过我吗? 所以,在这世上,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安南的皇上,而根本不可能是你——大渝皇。” “你走开,少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我不相信,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明明我才是大渝的公主,我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女儿,”到了这会儿,萧若云已经彻底混乱了,语无伦次的打断众人的话,再三叫嚷着自己的身份, 说着,转头一瞧,正看到夙夜就站在人群外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赶紧奔过去将人拉过来激动的嚷道, “对了,我还有证人呢,夜姑她能为我做证,她是从小到大看着我长大的,我一直都在宫里好好的,怎么会是滥宇充数的公主呢。” 说完,又小声哀求夙夜道, “夜姑您倒是赶紧给他们说说,本公主可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可一定要为我作证啊。” “是吗,谢谢公主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我夙夜还有用了,”此刻看着萧若云,夙夜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今天这半天经历下来,知道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萧若云竟是一个冒牌货,其实她心里的痛苦程度真的不比大渝皇少多少, 这会见萧若云见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将自己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实在不忍心落井下石,只得诚实道,“不过你可想好了,我夙夜向来为人正直,可是从来不撒半句谎的,你确定,你真的要让我说吗?” “那夜姑您就直说就是,本公主还就不信了,我这堂堂正正的金枝玉叶,还能让他们几个人说出天来,抹了我公主的身份不是?”说实话,到了这会,萧若云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 “既然公主你真的想听真话,那么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951凌迟至死 “既然公主你执意想听真话,那么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本将军也就实话实说了,”夙夜清了清嗓,沉声道, “没错,你是从小被我看着长大的,起码从你三岁那年我回来后,你绝对没有变过, 但是当年你出生时,我却是离开出走过一段时间的,再回来时小公主你已经三岁了, 所以,我只能说我当时回来时是这个孩子,至于中间的那三年,小孩子长得快,我又怎么认得出,你还是不是皇后娘娘当年生出来的那一个孩子呢? 至于其他的宫闱之事,本将军本就知道的不多,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我说夜将军,我们公主只是让您说实话,那您也没必要将自己撇的这么清呀,”见夙夜说了半天,不仅没有证明萧若云的身份,反倒将一个大大的漏洞摆在了大家面前,臧嬷嬷登时就不乐意了,撇了撇嘴道, “还中间三年没法证明……,您这么一说不当紧,可不就将我们公主的把柄交到了别人手里了吗?” “是呀,夜姑,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呢,难道连你也觉得我是假的不成。”见夙夜肯为自己说话,萧若云一开始还有些欣喜,但是再一听臧嬷嬷的分析,得知夙夜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准确的说,比没说前好像情况更糟糕了,萧若云不由得满脸的失望,委屈道,“要知道这些年,在这皇宫里,除了父皇最疼我的就是你夜将军了?你这关键时刻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竟不帮云儿了呢。” “孩子,我这说的是实情,其实这些不用我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知道萧若云今天势必落得个扫地出门的下场,夙夜也是轻叹一声无奈道,“就算我念在以往的情份上,想为你作伪证,也实在是寻不到机会,形势也不允许呀。” “公主,咱们不急,夜将军虽然没有承认,但不是也没有否认吗?咱们还是有希望的。”见萧若云越来越没有底气,臧嬷嬷又掉过头来安抚萧若云,替她打气道。 “对对对,我本来就是公主,我生下来就金枝玉叶,这些哪还需要再另外证明。”在臧嬷嬷的鼓动下,萧若云继续掩耳盗铃道。 “是呀,其实说这么多证明身份的话,本妃也觉得很是浪费时间呢, 按说就你这长相,都不需再多加解释,只需有证人一亮相,轻轻松松就能证实了,” 见两人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左沐转头,朝着外面扬声道,“胡叔,把人请上来吧。” 伴着左沐话落,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和十来岁的小姑娘很快被老胡带了上来。 那妇人蒙着头巾,进来就跪趴在地上,众人看不清长相,但是那小姑娘好像胆子挺大,进来后还好奇张望了一圈。 一见这姑娘的长相,众人立即就炸了锅,尤其是萧若云,更是感觉像做梦一样,不可思议道,“这……这是谁呀?为什么和我长得如此相像?” “她自然是和你有血缘关系之人,这位姑娘是你姑母家的孩子,你长得肖姑,这姑娘像她母亲,你们可不就长得一模一样。”左沐轻笑一声,解释道。 “只可惜了你臧嬷嬷啊,千算万算,不惜连自己的新胞妹都杀害了。 可结果呢,算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算漏了这一点, 你以为萧若云长得标致,和你们臧家人不一样就能蒙混过关了吗? 殊不知,她长得这般出众,根本就是像她远嫁黑水的姑母, 这就是我们找到的她的亲姑母及姑母的女儿,这长相,大家明眼人一看,恐怕不用本妃多说,都能看出端倪了吧。 臧嬷嬷,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见事情败露,已彻底没了回还的余地,臧嬷嬷这才算是彻底慌了神, 后知后觉的她自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嘴里念念有词道, “我辛辛苦苦筹划了一生,怎么会在这里漏了馅呢? 天哪,我可真是蠢啊,当初杀完了我妹夫他们一家后,怎么就没有想到把这一家人也找出来杀掉呢,这样他们不就彻底找不到证据了吗?” “闭嘴!”见臧嬷嬷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上座的大渝皇是彻底怒了,咬牙骂道, “都是你这个歹毒的婆子,竟然连朕的孩子你都敢换,这天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 来人呀,将人拉出去直接砍了。 不,不能砍,直接砍都便宜她了,要将她碎尸万段,凌迟至死。 还有,不要让她死的那么快,要耗干她最后一滴血,方让她咽气……” “公主……公主救我呀,我老婆子做这一切虽说是有些私心,但说到底可都是为了你呀……您一定要求求老奴呀……”一听要将自己凌迟至死,臧嬷嬷彻底怕了,第一反应就是习惯性的去求旁边的萧若云。 而此时的萧若云一时间好像也是并没有太理清状况,还就真的上前替臧嬷嬷求起了情, 情急之下,脑子不清不楚的她,竟还稀里糊涂的念起了旧经,“父皇,不要啊, 求您不要杀臧嬷嬷,嬷嬷这些年照顾我,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啊, 毕竟母后离开的早,这些年可都是她一直陪着我呀……” “够了……”大渝皇喝止住萧若云,心痛的指着她道,“你还有什么脸面提霜儿,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你根本不是朕的女儿,不是霜儿亲生的。 就是你,就是因为你的出现,害的朕的亲女儿差点被奸人所害, 朕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倒还在这叫上屈了。” 说着,猛一咬牙,沉声道, “来人呀,将她给我拖出去,从今日起逐出大渝,今生再不许她踏上大渝的土地一步。” “父皇不要,”萧若云一听自己要被逐出去,更是吓坏了,连忙扑了过去,抱着大渝皇的腿哭求道, “父皇,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我是您的云儿啊,您这么多年疼我爱我,视我如掌上明珠呀,您怎么就忍心将我逐出去, 您把女儿赶出去,女儿可怎么活呀……” 952别让她再碰朕的女儿 “父皇,求求您不要这样对我, 我是您的云儿啊,您这么多年疼我爱我,视我如掌上明珠呀,您怎么就忍心将我逐出去, 您把女儿赶出去,女儿可怎么活呀, 如果我死了,或者是被野兽吃了,那您这么多年的疼爱和付出,不就全部付诸东流了吗? 您想想以前的日子,您多宠爱云儿呀,云儿几乎是在您后背上长大的, 您带着我去后山骑马,教女儿射箭,女儿学的第一个字还是父皇您教的呢……” 萧若云想用这些甜蜜的往事打动大渝皇,殊不知事与愿违,她越说,大渝皇心里其实越痛苦,将她撵出去的决心越大, “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把你背在身上,教你骑马射箭,习字的时候,我自己的女儿在干什么吗? 她还在深山里挨饿受冻,盼着我这个父亲能够出现救她于水火呢,而朕呢,却傻乎乎的抱着别人的孩子在当宝。 其实说实话,朕这些年有着无数次想赶你出宫的念头,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人气愤,让我甚至无数次都怀疑,我萧贺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出来, 可是后来每次你都拿霜儿的早逝说事,我又一琢磨,可能也是我这个父亲不够格,做的不够好吧,以至于将霜儿留下的这么好的孩子给教育成了这样,所以一次次我就强忍了下来。” 想到这些,大渝皇不由得眼含泪花,自责的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自责到深处,又不由得自嘲道, “想想真是可笑啊,我萧贺这一生自诩智勇双全,自以为早就看透了世间的一切,却没想到到头来却将一件蠢事坚持不懈的做了这么多,还并不自知, 我辛辛苦苦放在心尖宠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而我自己的亲生孩子,却是被人扔到深山里,差点丧命。 这么多年我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却是替别人养孩子,我这个皇上当的恐怕是全天下最窝囊的了吧, 这样的我,也活该沦为全世界的笑话。 你走吧,朕不想再看到你了,朕就当以前那么多年,就只是一场梦,权当你从来都没有在朕的生命中出现过,朕也从来没有疼爱过你吧。” 大渝皇说完,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父皇……父皇,不要啊……” 接下来任凭萧若云怎么求,大渝皇都强忍着没有睁开眼,再看她一眼。 “公……主,哦,姑娘,我们皇上身子不好,就要休息了,还请你先出去吧。”见萧若云一直把着大渝皇的腿不撒手,一旁的卓公公终看不下去,从旁轻声劝说道。 “姑……姑娘,卓公公,您竟然连个公主都不愿意称呼我了吗?你们就真的这么嫌弃我,巴不得我现在就去死吗?”听到卓公公的称呼,萧若云终是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抛弃了,坐在地上难以置信的问道。 毕竟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见萧若云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卓公公也不忍心将话说的太绝情,只斟酌着劝道, “唉,姑娘还请自己放宽心吧,毕竟人的身份是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的,是什么样的人,就应该认命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这……虽然不是萧家之人,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是好歹这么些年也享了不少本该属于公主的福份,毕竟我们公主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不是吗? 你这算下来,也是该知足了。” “我怎么不是萧家的人,我一开始明明就是真正的公主啊,从我记事起,我明明就是公主的呀……”萧若云不死心的重复着,顺着卓公公的目光望过去,一转身,正看到右后方不远处的左沐, 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的她,瞬间恨从心生,索性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拔下头上的簪子起身就扑了过去。 这边萧若云扑过来时,初时左沐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慕凯刚喜滋滋的小声告诉她,涂兰好像有喜了,这段时间反应的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天见儿有气无力的,小脸瘦的还没他巴掌大,请教左沐吃什么东西能止孕吐。 左沐一听,自是高兴坏了,赶紧教他一些孕妇止吐的方法。 这边两人正低声说的热闹,不期然旁边萧若云已凶狠恶煞的扑了过来,等到慕凯感觉到风声率先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左沐身边,那簪子眼看着就有刺到左沐身上。 关键时刻慕凯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下意识的一把将左沐拉了过来,一侧身挡在左沐前面。 接下来可想而知,只听“噗”的一声,由于左沐被拉开,萧若云那簪子又没能及时收回来,就理所当然的,深深的刺进了慕凯的后背。 见没有刺着自己想刺的人,萧若云自是不算完,一拔簪子就准备再次进攻,边准备再次往左沐身上扑边骂,“左沐,都是你这个贱女人,这一切都怪你,都是你的出现,是你抢了我的一切,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不是公主? 现在我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父皇父皇不要我,大渝大渝也不让我回了,既是我走投无路,只有死路一条,我就要拉着你这个垫背的, 今天正好杀了你,黄泉路上也省得本公主寂寞……” 眼见着萧若云没完没了的还要往左沐身上扑,这次不待左沐出手,一旁的阿离都看不下去了,瞅准时机及时出手,一掌将人打飞了出去。 由于阿离使了十二分的力气,萧若云失重,直接倒飞着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又重重的摔回到地上,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可是她却还不准备算完,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还准备继续找左沐算账。 直看得大渝皇当场就急了,泼口大骂周围的侍卫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快,快拉住她,别让她再碰朕的女儿。 把这个疯女人给朕拖出去,朕再也不想看到她。” 伴着大渝皇这一声吼,不仅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连萧若云自己也是心里咯噔一下, 她终于明白,自己知道这一次…… 953翻脸不认人 萧若云终于明白,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在大渝皇心里被判了死刑,恐怕这一世都再也不会有复宠的可能了。 而在场的那些见风使舵的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心里明镜似的,见萧若云彻底被大渝皇嫌弃,一个个也不抻着了,掉头一窝蜂的朝着萧若云扑去, 甚至连其中那两个本来挟持臧嬷嬷的,此事也不管不顾的掉头去拖萧若云了。 而趁着这场混乱,本来要被拖出去的臧嬷嬷则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见此情景,知道萧若云这颗大树是彻底倒了, 灵机一动,自是赶紧扑过去,瞬间另择了其他金主, 只见她跪趴在曹贵妃脚边,拉着她的裙角一脸虔诚的哀求道, “贵妃娘娘,求求您,救救老奴吧, 毕竟这么些年老奴可是也帮了您不少忙,为您做了不少事呢, 求您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老奴说几句话,哪怕是将老奴也逐出大渝也好,只要不杀老奴,老奴就已经心满意足,对贵妃娘娘您很是感恩戴德了。 若有来日,老奴一定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臧嬷嬷以为她已经把姿态放的这么低,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这曹贵妃总能帮自己说几句话,帮她求个生路不是, 不料面对着她的百般恳求,那曹贵妃却只是冷冷一笑,丝毫不为所动道,“本妃道是谁呢,这不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臧嬷嬷呀? 我说臧嬷嬷,你这话说的本妃就有些听不懂了,什么叫你为本妃帮忙,替本妃做事呀,大家可都心知肚明的很,你这打进宫开始,就一直是公主身边的人,和本妃可是一点干系都没有。 还有,这么多年来这整个后宫都由本妃打理着,难道本妃做事,还有需要你一个奴才帮忙不成? 至于你被皇上怒判凌迟之事,明明是你自己作恶作端,心术不正,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惹怒了皇上,归根结底也是你自己罪有应得, 所以,您最好事事还是不要往本妃身上扯的好,毕竟不怕死的抱了你胞妹的孩子来冒充公主,又把公主偷换出宫这些挨千万的事都是你一个人做的,本妃可是在今天之前一点都不知情呢, 所以呀,如今落得这么个凌迟的下落也是你这个死奴才应有的结局,谁又能救得了你呢……” “你……好你个姓曹的,你想翻脸不认人是不是?”见曹贵妃不肯出面说情,臧嬷嬷登时就急了,索性一不管二不顾的反咬道, “是,假公主是我找的,将小公主偷出去的事也是我做的,但是你可别忘了,老奴做的这些在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面前,可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一提, 就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以前做的那些事,哪件拿出来不比这件血腥缺德,我看该挨千刀、被凌迟的的应该是你吧?” “你个疯婆子想干什么,死到临头了,难道你还想诬蔑本妃不成, 告诉你,本妃不怕你, 来人呀,将她给我拖出去,本妃倒是要看看,酷刑当前,你还能叫嚣到几时。” 这臧嬷嬷既然都率先翻了脸,曹贵妃自是也没什么好留情的,一声令下,手下那些个太监宫女就朝着臧嬷嬷扑过来, 见众人来势汹汹,自己寡不敌众,臧嬷嬷登时就急了,边挣扎边大喊道,“皇上,皇上,老奴有话说,老奴只是换了公主而已,又没人杀人,为什么要凌迟? 有些人,明明杀了您那么多儿女,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想当年秋芳怀的那个孩子,其实根本就不是因着皇上您下的旨意没有的,乃是贵妃娘娘暗地里动的手,她指使老奴在和走访走动的时候,偷着在秋芳那补药里动了手脚, 因着以前我们都在皇后娘娘跟前待过,他们对我毫不设防,这才让我得了手。 也是事情凑巧,这边刚下了药,她刚喝完,那边皇上就下了旨意, 但其实说到底,真正杀死那孩子的,根本不是皇上您,乃是曹氏这个疯女人。 还……还有,老奴为什么有钱去买通天机阁的人行凶,其实就是她给的银子,她其实早就掏重金买通了老奴,让老奴在皇……皇后……” “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堵住她的嘴,让她在这里乱吠什么,不由得脏了父皇的耳朵……”听这臧嬷嬷越说越没完,眼见着连老底都要被揭了,萧泽自是也急了,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道是用做什么的布,飞奔过去,直接就塞到了这臧嬷嬷嘴里。 “呜……呜……呜……” 伴着臧嬷嬷呜呜咽咽终于被拖了出去,自此这南书房总算是清净了。 大渝皇以为自己总算能清净片刻了,刚要挥挥手让众人出去,不料这清净保持的还没有一分钟,就听门口又一声娇喝传来, “哟,这不是公主身边的臧嬷嬷吗?这是犯了什么大错呀,怎么被这般对待,竟五花大绑的出来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这行刑就行刑吧,为什么还将嘴给堵上了,不让她说话呀。” 伴着这柔柔弱弱、菩萨心肠的女声,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久未露面的李淑妃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门外一脸怜惜的看着臧嬷嬷。 “李淑妃……”见李淑妃这个死对头不仅凭空出现了,上来就想横插一杠子,曹贵妃自是有些不淡定了,连忙快走几步赶过去,出声威胁道,“李淑妃休怪本宫没有提醒过你,处死这臧嬷嬷可是皇上的旨意,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惹了皇上不高兴才好?” “哟,原来曹姐姐也在这里啊,”听到声音,转身看到曹贵妃,李淑妃倒是显得很好说话,不仅不争辩,反倒立即摆出一脸的恭敬,“这么多日没见,姐姐您身体可还安心?” “本妃当然是一如既住的好,”见这李淑妃还算识趣,曹贵妃抬手扶了扶头上钗环,趾高气昂道,“只是李淑妃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养病吗?这个时候,你来这南书房瞎搅和什么?” 954扮猪吃老虎 “只是李淑妃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养病吗?这个时候,你来这南书房瞎搅和什么?”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同为嫔妃,谁规定的这南书房,姐姐来得,妹妹就来不得。”李淑妃娇笑着,看着一脸的无辜无害,“这不,妹妹也是听说皇上最近龙体有恙,特意煲了汤、做了些糕点给送了过来,让皇上也换换口味不是。” “哟,是吗?看来今天你这还真是无事不登三保殿呀, 不过很遗憾的是,你还就真的来晚了,这些个东西本妃刚才可是已经送过了,” 看李淑妃东施效颦又闹了笑话,曹贵妃自是更得意了, “喏,汤和糕点还都在里面书案上摆着呢,看着可比你这强多了。” 不料曹贵妃说了这么多,这李淑妃却是一点没有要退缩的意思,莞尔一笑,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不卑不亢道, “是吗?只是那些是姐姐做的,这些是妹妹做的,虽说是同一种食物,但是由于所做之人的手艺不同、心境不同,想来味道也定不会一样的, 姐姐或许其他方面都胜秀儿一筹,但是论起这洗手做羹汤、糕点之类的,妹妹可还是有些自己独特的见地的。 说不得皇上就喜欢吃我这一口看着简单、充满善意的呢。” 见李淑妃虽是面上温和,但话里话外的却处处绵里藏针,一如既往的难对付,曹贵妃登时就有些恼了,遂带着几分不耐道, “我说你这个病秧子也是啊,现在没了父兄的庇佑,自己又是一只不下蛋的鸡,身边连个得用的孩子都没有,你怎么还有脸在外瞎晃悠呀, 这种情况若换成是本妃,恐怕早就没脸活下去了。 说实话,就你这些糕点还想送过去让皇上吃,说不得皇上怕过了晦气给他,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呢。 在此呢,姐姐也好心劝你一句,你还是乖乖的回去待着吧。 否则的话,真惹了皇上的嫌弃被逐出宫去,这今后漫长的岁月啊,说不定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死了也只能扔到乱坟岗呢。” “是吗?姐姐这么为妹妹着想,妹妹真是心里好感动好感动,想好好感谢姐姐才是的呢。” 面对着曹贵妃的威胁利诱,李淑妃显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淡淡一笑,遂也夹枪带棒的还击道, “只是妹妹这也实在好奇的很,心里一直憋着一件事想问问姐姐呢, 我为什么这么多年生不了孩子呀,难道这些不都是拜姐姐所赐吗?” “你……你什么意思?”听李淑妃突然如此说,曹贵妃不由得一怔,脱口而出道,“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我生不出孩子,难道不是姐姐买通了我的贴身宫女秋灵,在我日常用的香料里加了大量的麝香,而本宫却一直蒙在鼓里,导致麝香吸入的太多,才这么些年都不能生育的吗? 还有前些时候,让我误以为自己怀孕,故意离间我和靖王的关系,不也是曹姐姐您一手策划偷偷安排的吗?” 李淑妃说着一步步逼近曹贵妃,话虽然仍说的柔柔弱弱,声调也并不高,但是却罕见的威慑力十足, 直逼得曹贵妃心里一阵阵发虚,不由得跟着后退了好几步, 缓了半天,方词不达意道,“你……你胡说! 明明是你不能生育,自己没有孩子吧,又不信任别人,才导致你们二人感情越来越差的,这些怎么都怪到本妃头上呢,本妃可不替你背这个锅。” “好吧,既如此,那咱们且不说我的事,咱们来聊聊别人的。”李淑妃好像也无意和曹贵妃深究自己的事,话题一转,倒转到了其他人那里,柳眉微觑小声问道, “妹妹倒一直想问问姐姐,难道宫里其他的姐妹这么些年都生不出来孩子,也都是因为她们自己有问题吗? 为什么这么大的皇宫,这么多的姐妹,这么多年下来,但就姐姐的泽儿不仅生了下来,还长大成了人? 这个中原由,其中曲折,姐姐心里难道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真是笑话,你这话根本立不住好吗?公主和靖王难道不是皇上的孩子吗?他们不也长大成人了吗?” “原因多简单姐姐不知道啊,公主是因为皇后娘娘在你之前进宫,当年又得皇上圣宠,孕期你一直没有寻到下手的机会而已。 而至于靖王为什么还健在,这些不用我说你也心知肚明吧。 难道不是因为他命大,万幸才活到今天吗?毕竟当年你那一招,可连他的亲母妃都没有逃脱姐姐你的魔手呢。” “你……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今天翻来覆去,神神秘秘的到底想说什么,”见李淑妃步步为营,又想玩扮猪吃老虎那一招,一环扣一环的在套自己的话,曹贵妃不由得有些烦了。 可是如今身后屋里众人都望着自己,她自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得咬牙上前小声警告李淑妃道,“告诉你李秀儿,识趣点就到此为止,别给彼此找难堪过不去, 本宫之所以在这里能立这么多年不倒,也不是没有一点根据的,别的不说,对付你的手段倒是有千种万种。 当心惹急了本妃,让你以后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现在要弄死没有父兄依仗的你,在本妃看来可真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姐姐别急嘛,我这什么都还没有做,只是随便问几句而已,姐姐怎么就翻脸了呀,”面对着咬牙切齿恶语相向的曹贵妃,李淑妃再次嫣然一笑,四两拨千金轻轻松松的回道, “毕竟后面还有人要带上来呢,等一会见了人,到时候姐姐再慌张、再想着怎么对付妹妹也不迟呀。” “见了人?难道你……你也带了证人过来?”听说李淑妃后面还带了人,曹贵妃一时间真有些乱了阵脚,略带几分紧张的质问道,“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到底要怎样?你究竟带了什么人过来,看来你这是早有准备,也想趁机扳倒本妃是不是?” “姐姐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吗?一会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实话,扳不扳倒谁的妹妹还真就无所谓,也不在乎,” 955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姐姐先别这么早下结论呀?一会看看不就都清楚了吗? 说实话,毕竟姐妹一场,扳不扳倒谁的,妹妹还真就无所谓,也不在乎, 关键是,今天得让大家都了解一下当年事情的真相,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摆在明面上,让皇上来定夺不是?” 李淑妃神神秘秘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崔公公,把人带过来吧,咱们领着他一起去见见皇上。” 很快,伴着李淑妃话落,就见崔公公从拐角处一闪走了出来, 后面不出所料,果然还跟着一个浑身被包裹的很严实的人。 两人经过曹贵妃身边,没有作丝毫停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一路被李淑妃带着朝着书案后的大渝皇走去。 “天哪,这位又是谁呀?今天可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只这证人就接二连三的,看着一个比一个邪乎呢。” 看冷不丁又进来一这个包裹这么严实的人,殿里众人登时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已有人在下面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了。 “是呀,就这身打扮的,想来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最起码也是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长相才是……” “说不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别人找上门来报仇吧……” “罪臣张思德,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很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就见那包裹严实的男人,已轻车熟路的来到房间的正中央,高声跪拜起了上座的大渝皇。 这声音一出,如此的熟悉,自是让在场不少人都大吃一惊, “天哪,这……这不是太医院前些日子致仕回老家的张医正吗?这个时候他怎么回来了?” “是呀,皇上刚才不还让鲍统领去寻人呢吗?这鲍统领还没出发呢,他怎么就自己跑回来了……” “皇上,臣妾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本只是将张医正从老家请过来,想为自己切切脉,不料,这人刚刚接进宫,臣妾就听说皇上您刚才也有意寻张医正, 这不,想着皇上面前无小事,臣妾就赶紧把人给您送过来了。” 见不仅是众人,连皇上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下面的张医正,李淑妃忙从旁娇声娇气的解释道。 “嗯,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没错,朕确实要寻他来着,” 经李淑妃这一提醒,大渝皇也是一个恍惚,瞬间想起刚才杜太医提的事,连忙清了清嗓子,扬声问道, “张思德,朕现在问你,刚才杜太医指认你当年在皇后娘娘的补药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你可知罪?” “皇……皇上……,臣……”面对着大渝皇的指责,张医正刚要开口解释什么, 不料这边他刚一开口,就听旁边的曹贵妃已先他一步厉声阻止道,“张思德,你可想清楚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在心里掂量掂量,再小心往外倒。 可别胡言乱语,到时候再惹得自己后悔? 毕竟就像这书房外的红梅一样,虽然开时香气凛人,但是也莫忘了栽种之人,和自己本身的处境不是……” 曹贵妃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甚至里面夹枪带棒的还有些威胁的意味, 果然,她这话音一落,张医正往地上一趴,竟颤抖着半天没有敢继续说话, 半晌,方模棱两可的回道,“皇上,老臣无话可说,一切听从皇上发落,倘若皇上有事让臣去做,或认定臣有罪,臣定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见张医正这么快就变了卦,吞吞吐吐的想反悔之前的决定,一旁的李淑妃登时就不愿意了,也从旁喊道,“张思德你可是想好了,少在这冠冕堂皇的说些有的没的,糊弄皇上, 今天能将你领进来面圣,可是给你的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你还执迷不悟,一味的替某些人遮掩,别怪到时候事情查出来,本妃也救不了你,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究竟是那梅儿姑娘红袖添香重要,还是你的家族世代延绵重要,再想想你那刚满周岁的一对小孙子,虎头虎脑多么可爱, 现在可正是需要你这个爷爷庇佑的时侯,别到时候稀里糊涂的丢了命,和你阴阳相隔才好……” 当然了,李淑妃这话明眼人一听也自是明白,这话也是再明显不过,就是和曹贵妃叫板呢。你曹贵妃不是拿着那叫梅儿的女人威胁张医正吗,那我就拿家他的家人威胁他,看到底是哪头轻哪头重。 果然这边李淑妃话一出,张医正登时就一颤,抬起头就准备说什么。 不料,他这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一旁的曹贵妃又听不下去了,索性指着李淑妃直接当面锣对面鼓的骂了起来道,“李秀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故意在和本宫唱反调,威胁利诱他是不是?” “姐姐这话说的,这招不是姐姐您教妹妹的吗?妹妹这充其量也只是在用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毕竟这么些年,您利用梅儿姑娘,威逼张医正做的事还少吗?”毕竟到了关键时刻,这次李淑妃倒是一反常态,一点没有要让着曹贵妃的意思,直接反唇相讥道。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拿那梅儿姑娘威胁过他,明明都是他自己愿意做的好不好……”顺着李淑妃的话茬,曹贵妃脱口而出道, 结果话说了一半,这才方意识到自己好像中了李淑妃的计,气得她扑上去就要找那李淑妃算账,“好你个小蹄子,我说这几天怎么看着怎么那么老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来是憋着坏,着人偷偷去调查本妃去了, 怎么,凭着一个张思德,你就准备诬蔑本妃、趁机胡言乱语扳倒本妃是不是? 看本妃回头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再说不出那些子废话来……” “姐姐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的好,就怕过了今天,姐姐有没有命撕妹妹的嘴还不一定呢。” “你还说,那本妃现在就撕了,你还能怎么着……” 两人你来我往的骂了两句,骂着骂着就扭打在了一起,正难分胜负之际,就听上面忽然一声大喝传来,“都给朕住手!” 大渝皇气得拍着桌子,喘着粗气指着二人骂道,“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一个个恶语相向,和外面那些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皇上……”挨了骂的曹贵妃不服输,刚要开口辩解两句,却被大渝皇一眼狠瞪了回去… 956大结局(1) 挨了骂的曹贵妃不服输,刚要开口辩解两句,却被大渝皇一眼瞪了回去,不容置疑道, “你们谁若敢开口再说一个字,现在就给朕滚到冷宫里去,朕这一世都不想再看到她。” 皇上这狠话一出,曹贵妃和李淑妃对看一眼,自是立即就偃旗息了鼓。毕竟皇上这金口玉言发了话,他们谁也不能硬碰硬不是。 不料这边刚镇压住曹贵妃和李淑妃两位,大渝皇还没捋出头绪来,就见鲍统领大步从外面走了过来,在大渝皇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嘀嘀咕咕没个完, 左沐因为离的有些远,听不太清楚,只断断续续听见一些字眼,大概齐意思应该是臧嬷嬷经不住酷刑,交代了些什么陈年往事。 感觉这些事应该还是相当严重的,因为大渝皇初时应该和左沐他们一样,并没有将臧嬷嬷交代的话话在心上,不过到了后面,却是越听脸色变得越差, 听到最后竟气的趴在桌子上猛咳了起来,到了最后甚至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吓得卓公公赶紧取了药茶过来,喝了几口,又拍了半天,又缓了一会,方终于才止住咳, 可是他却是没有一丝要休息的意思,一拍桌子,直逼向下面的曹贵妃,厉声道, “曹锦钰,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呀,没想到表面看着和霜儿姐妹情深的你,竟然真就敢对霜儿下手?你可知罪?” “皇……皇上您这冷不丁说的哪里话,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 一听大渝皇不知道听了什么,上来就拿自己说事,曹贵妃也顾不上和李淑妃斗气了,往地上一跪,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皇上,您是一早就知道的,钰儿这辈子最敬重的人就是皇后娘娘, 姐姐人不仅善良,还待钰儿极好,就像钰儿的亲姐姐一样,什么都替钰儿着想, 试问这么好的人,钰儿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对姐姐下手呢?” “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倘若让朕听出有什么瞎话,回头看朕怎么找你算账。”见曹贵妃说的言词恳切,声泪俱下,大渝皇不由得心下有些犹豫。 思虑着刚要放弃,可是又有些不甘心,一转眸,正看到跪在下面的张医正, 遂心思一转,大喝道, “张思德,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朕只问你,你是不是曾在霜儿的吃食里下过不该下的东西? 快从实招来,如果胆再敢说一句瞎话糊弄朕,待朕着人调查出来,立即就灭了你的九族,让你们张家断子绝孙, 更别提你的什么小孙子,什么红梅姑娘了,凡是和你粘边的,朕要让他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 “皇……皇上不可不可啊,臣……老臣……”见大皇上这声色俱厉的架势,放了狠话不说,竟连梅儿姑娘和小孙子的事也全都知道了,张医正可是没有曹贵妃的胆量,当即就吓怂了,趴在地上嗫嚅着半天没有说出话一句完全的话来。 “张医正你倒是赶紧说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呀, 这要是等别人都交代了,可就真没你什么事了,你就全被动了。 只有你先招了实情,我们才好帮着向皇上求情,争取祸不央及你的家人不是?”看张医正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卓公公连忙从旁帮着劝道。和大渝皇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起了红脸。 “皇……皇上臣说,臣什么都交代,只求皇上不要殃及臣的家人。” 见卓公公好不容易开了口,愿意帮着自己说几句好话,张医正赶紧投去感激的一瞥,战战兢兢的交代道, “臣……老臣全都交代, 多年前,确实有人找臣偷着做了一些致人体虚的香料、吃食之类的,后来甚至还让老臣出宫为其寻过一味叫血枯草的药……”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暗地里动的手脚……”听到问题真出在张医正这,大渝皇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人坐在那里是又哭又笑道, “可怜朕当时还以为你是个憨厚老实可以托付的,见你祖籍和朕的母妃在一处,这才念着同乡之情,将霜儿的身体交给了你全权负责, 没想到你就是这么个恩将仇报的东西,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信任的吗?” “皇……皇上,臣冤枉啊,”提起谋害皇后娘娘之事,张医正好像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拍着胸口喊冤道,“天地良心,臣最初真的是全心全意的效忠皇后娘娘的呀, 一开始臣真的一点都不知情,不知道那曹家找臣要这些竟是这么个目的, 谁能想到他们还提前收买了臧嬷嬷,两方狼狈为奸拿着这些东西,准备对付的是皇后娘娘的呀。” “就算是对付别人,你也不能这般为虎作胀呀,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子东西被人食用了会有什么下场吗?”见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张医正还在贼喊作贼,就连卓公公都看不下去了,当场怒怼道。 “这……这一点确实是罪臣的疏忽,”张医正终是有些理亏,被卓公公这么一问,眼神飘忽了半天,方嚅嚅的解释道,“只……只因臣的小妾梅儿姑娘,和曹丞相身边的一个姑娘关键不错,向来以姐妹相称, 平日里那梅儿对罪臣也颇为贴心,知冷知热的,又受了那小姐妹的蛊惑,就不时的罪臣耳边吹些枕边风,对臣威逼利诱的, 臣就一时晕了头,以……以为她们拿这些东西是用到别的地方,稀里糊涂的就给了她们。 直……到臣后来一次为皇后娘娘诊脉时才知晓,原来这些东西竟全用到了皇后娘娘身上,但是当时臣知道时,皇后娘娘的身体其实已经差到极致了, 臣本来是想将功补过尝试着做些补救的,可是不料还没等到臣想到办法,皇后娘娘就受了伤,药石无效的走了……” “其他的呢,只有这些吗?”张医正以为交代了这些就无事了,不料刚要停声,就听头顶又一声暴喝传来。 957大结局(2) 张医正以为交代了这些就无事了,不料刚要停声,就听头顶又一声暴喝传来,吓得他一个哆嗦,赶紧继续道,“哦,有……还……还有, 其实这么多年,宫里的其他嫔妃一直无所出,皇上子嗣单薄,孩子大多都在胎里夭折,也全都是系曹家所为, 那曹贵妃暗里地使手段买通了宫里各个环节,几乎每个嫔妃宫里都有他们的人。 虽然有些事并不是罪臣亲眼所见,但是每一次宫里妃嫔有喜讯传出时,我那小妾都会让老臣配一些滑胎的药,偷偷给曹家那小姐姐送去。 而随后不久,那些有喜的嫔妃也会紧跟着小产, 慢慢的臣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原来这些胎儿的夭折,定是那曹家人暗地里所为, 那曹贵妃因为怕别的皇子出生威及到自己的儿子,这才使了这遭天谴的手段, 臣一知晓真相,自是不能答应啊,这几次三番的谋害人命,可是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 可是她们后来一见臣看出真相,怕臣揭发他们,就绑了梅儿姑娘来威胁老臣, 警告老臣若是敢揭发他们暗地里的勾当,他们就杀了梅儿姑娘, 可怜梅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人勤劳善良不说,也是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做了此事,臣实在不忍心看梅儿姑娘为了臣丧命,就一直忍着……忍着没有说……” “张思德,你疯了吗? 你这个疯子,你怎么可以什么都往外说,你自己想死就算了,为什么要拉上本妃作陪,” 一见张医正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一股脑向大渝皇交代了,曹贵妃自是当即就发飙了,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没头没尾的就朝着张医正打去,边打边骂,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狗东西,诬陷本妃就算了,还把自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像一副菩萨心肠似的, 你若是真有这么好,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一点银钱就坏了良心吗?还不是一个见钱见开的狗东西……” “我看自始至终疯的是你吧,”不料曹贵妃这厢正打的起劲,就见旁边一个很大的力气,狠狠的扼住了她的手碗。 曹贵妃转身,就见夙夜像一只炸了毛的公鸡,正两眼血红的怒瞪着自己。 曹贵妃一见登时懵了,疑惑道,“夙……夙夜你要干什么?我和他们之间的恩仇关你屁事?” “你说关我什么事?你这个疯女人,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害的皇后娘娘,果然是你使的下作手段害的她丧了命,” 夙夜自从听到证据确凿,确是曹贵妃害的皇后娘娘后,此时杀她的心都有了,一把揪住曹贵妃的衣领质问道,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皇后娘娘,关键你杀了她还不敢站出来承认? 你知道这些年为了这件事我背负了多少压力吗?就是因为你,你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却是把我这一生都毁了你知道……” “你有什么权利说我,还你的一生被毁了,难道我的一生没有被毁吗?”见夙夜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圣人口气质问自己,曹贵妃当场就急了,拼命掰开她的手,大笑道, “我们三个虽然同时爱上一个男人,但是结局呢,还不是我最惨。 那一个就不必说了,从认识开始,就被他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咱们就来说说你吧,你还口口声声说你委屈,你除了没有得到他,成为他的女人你都委屈什么了? 这么些年,他什么时候不是对你另眼相看,那些行军的兵符从来都是眼都不眨的就交到你手里, 甚至就连你一而再再三而的在萧若云的唆使下做蠢事,惹了那么多麻烦,连你当初误伤了那个女人,害的她丢了命,他都是一再包容,没有丝毫追究你的意思。 而我呢,我得到了什么,这么些年我落着什么好。 想我曹锦钰也是被父母兄长疼着宠着,从小蜜灌里泡大的, 可是自从进到宫里来呢,我就像一个物件一样被扔在那几间大房子里,见天见天的见不到人,整夜整夜的碰不到影子。 他以为赏我些金银珠宝,珍玩首饰就行啦,我也是个人,是个活生生、有骨有肉有感情的女人,我也需要男人陪,需要人爱,我要的不是那些冷冰冰的东西。 你知道一个人独守空房、夜里孤冷寂寞的滋味吗,你知道每天从天黑数到天亮是什么感觉吗? 多少个日子里,我就那样一夜夜睁着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走,望着窗外的星星,想着我自己悲摧的人生。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甚至……我甚至连那间卧房里地上铺了多少块地砖,哪个地方缺了角儿少了楞儿,头顶有多少根梁子,哪根哪个地方结了个蜘蛛网我都一清二楚, 所以呀,如果你换成是我,你能心里平衡吗? 为什么同是爱上他,为什么都是女人,我明明都不比她差,而她慕霜儿却能独得那份恩宠,我曹锦钰却活该被抛弃。 痛定思痛,前思后想后,我就下了一个决定:这辈子谁让我曹锦钰不痛快,我就让她不得好死, 还有你,说起来可真是巧的很呢,和我同喜欢一个男人也就算了,就连做的事也这么不谋而合,我这边刚下了药有了成效,正愁查下来我交不掉差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还不偏不斜的刺了她一剑, 你说说,这个锅不让你背,让谁背呀,是不是都对不起老天爷的这一番安排……” “你还说,还说,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看这个世上最该死的分明是你才对……”见曹贵妃越说越疯狂, 说到最后人几近疯癫,怎么喊都停不住,气得夙夜上前干脆一把扼紧了她的脖子。 另一边的萧泽一见夙夜竟然对曹贵妃下了死手,眼看人都要翻白眼,喘不上气了,也是吓坏了,赶紧上前去拉扯,“夜将军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母妃,她快被扼死了,你不能杀她……” “你起开,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在这掺合……” “为什么和我没关系,她是我的母妃,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萧泽这个时候倒是难得孝顺,空前勇敢的率先对夙夜对了手。 不过可想而知,就他那笨熊似的身手,怎么可能会是夙夜的对手。 而就在这边两人扭打成一团,乱成一锅粥时,只听伴着“扑通”一声闷响…… 958大结局(3) 而就在这边因着夙夜和萧泽的争执,两方人马扭打成一团,乱成一锅粥时,只听伴着“扑通”一声闷响, 接下来就是卓公公惊慌失措的声音,尖利的在整个大殿上空飘荡,“皇上……皇上……,您怎么啦皇上,您没事吧,可别吓老奴呀……” 情急之下的卓公公自是完全急昏了头,就连大殿里本就有几位神医,一时都没有想到,只扯着嗓子使劲往外喊,“来人呀,速去喊太医,皇上又昏倒了,让人们来救命呀……” 听卓公公这动静,感觉太渝皇病的应该不轻,左沐心里一动,不些不落忍,毕竟身为亲闺女,血浓于水,这个时候冷眼旁观,确实有些不太好。 不料,这边她刚下了决心,抬脚想要上前去查看一下情况, 就见那张医正一看正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已一阵风的义不容辞的冲到了第一线,第一个窜到了大渝皇面前,弯腰查看起了情况 然后是杜太医,虽然眼神不好,但是号脉的功夫不错,空前的和张医正配合默契,里里外外合作了起来, 最后就是鲍统领卓公公他们,及随后赶来的那些太医位了,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大渝皇围了起来。 看着这么多人围着大渝皇一个人,左沐失笑着摇了摇头,摁下稍有些不安的心,掉头一个人率先走了出去。 其实保持现在的关系也挺好,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成为亲人的缘份的。抬头看着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左沐默默的想道。 几日后, 丞相府门口的大街上今天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不过相较于以前往来无白丁,挤满了来送礼、商议事情的各路官员,现在熙熙攘攘将整天大家几乎围的水泄不通的,却是清一色的百姓打扮。 只见他们个个拿出了比过大年还要高的热情,纷纷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从曹家进进出出的人群。 原来,今天竟是曹家抄家的日子。 据说大渝皇昏迷后的第二天,抢救过来后,连口水都没渴,第一件事张嘴就宣布了几个决定: 第一个,自然是关于曹氏锦钰的,说曹贵妃谋杀皇子,毒害皇后娘娘证据确凿,赐毒酒一壶白绫一条,于冷宫自绝于人民, 第二个,是关于曹贵妃所生之子,瑞王萧泽的,萧泽在明知母妃毒害手足,却置之不理,不仅不加以阻止,偶尔还有帮凶的嫌疑, 皇上念其不是主犯,性质没有曹贵妃恶劣,没有赐死。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 从既日起萧泽被贬为庶民,一生不得再踏进定城半步。 剩下的就是曹家其他人了,这次皇上真的是被惹急了,曹家曹丞相连带着所有和曹家沾亲带故的男丁,全部于午时拉到菜市口斩首,至于女丁则流放五千里,更有一些稍有姿色的,则发配边疆,用以犒劳边关辛苦的战士们。 听说萧泽也就算了,没有来得及反应,等打晕后让人扔上了船,一路顺河南下, 那曹贵妃却是个难缠的主,她一个人在冷宫闹了几天几夜,死活不肯就范,吵着嚷着要见皇上,让皇上给她一个公道,还了她失去的青春,其才肯接旨。 最后出乎意料,竟是萧若云身边的小卓子看不下去,直接冲进了冷宫。 众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从外面听着,也没见里面怎么闹腾,甚至连争吵的动静都没有。 只是小卓子一刻钟的功夫从冷宫再出来时,就见曹贵妃人已经悬在了梁上,没了一点气儿。 经此一事,众人自是都开始刮目相看,说这小卓子虽是卓公公的干儿子,经他一手培训起来,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卓公公办法更多,脑子更活,更适合干这宫里总管太监这一职。 “哇哇,天哪,快看快看,这都是什么宝贝呀,都快把我眼睛给闪瞎了……”忽然头顶一声惊呼传来。 左沐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瘦瘦黑黑的小个子少年不知何时竟爬到了路旁的树冠上,此刻指着从曹府抬出来的一个大箱子,惊的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跌下来。 “谁说不是呢,这么大的玉观音,都能顶上一面墙了,我可是活了这么大年纪连见都没有见过呢……”伴着少年一声喊,旁边一个黑胖的男人也忍不住接腔道。 “这一箱算什么,刚才那一箱你们没看到,那红珊瑚可是比一人还要高呢,感觉比这玉观音可是值钱多了,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看两人一惊一乍,大惊小怪的样,旁边一个个子瘦高,穿着蓝色长衫、看着稍微懂行情的人,撇撇嘴,略有几分不屑道。 “哎,我说,原来你还懂这呀,那你倒是给我们说说,这曹家家里藏了这么多宝贝,这要是一件件折算下来,他们家以前得多有银子哪……”见这人出口不凡,旁边另一个瘦长脸的忍不住那懂行情的打听道。 “这你们就不晓得了吧,我给你们讲啊,你们可别对外说。”见终于有人慧眼识才,问起了自己,那懂行情的瘦高个子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神神秘秘的向众人介绍道, “我呢,原来有个远房亲戚,以前呢在曹府是个小管家,平时呀没少和库房打交道, 他可是给我说过一次,说这曹府的家业啊,那绝对是深长不露,说是富可抵国都不为过, 别的不敢比,就黑水安南那样的小国,抵上三四个都绰绰有余……” “不会吧,真有那么多吗,你这该不会是瞎吹牛诓人的吧。”瘦高个说完,就见边上那黑胖的眼一翻质疑道。 “我吹牛,我用得着诓你们吗?告诉你们,我要是说一句瞎话,我就是孙子。”见竟然有人质疑自己话的真实性,瘦高个立即不干了,拍着胸脯打赌道, “咱们一会谁都不许走,大家且在这看着吧, 就刚才你们看的那些珊瑚呀,玉观音呀,跟接下来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好东西且在后面呢” “说的跟真的一样……” 959大结局(4) “说的跟真的一样,话说,这次曹家的人大大小小的官都判了刑,你那亲戚不是在曹家当管家吗?这次他能逃的过去,就算没有菜市口砍头,也该流放了吧?”见穿蓝衫的瘦高个子一个人话里话外的占了上风,压了周围所有人一头,树上那瘦瘦黑黑的少年倒忍不住开口打趣道。 “我给你们说吧,什么是命呀,什么叫命里福星高照呀。 这就是命,有的人他就是命好,合着就不该受这无枉之灾。” 提起这事,那蓝衫的瘦高个更神气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就我刚才说的那亲戚你们知道吧,就他在曹家那差事,本来如果按照这次的处罚,他定是怎么也跑不掉,不杀头也是要坐牢或流放的的,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人几天前突然犯了事,不知怎么的就惹了曹丞相的嫌,被人一顿板子给赶出了曹府,彻底一点关系和曹府都没有了。 这不,当时看着他丢了饭碗是场祸,回去后家人邻居朋友还都合着伙的笑话他, 现在倒好,人生生躲过了砍头的灾,可不就是命好嘛……” 那穿蓝衫的瘦个子还在神神叨叨的向周围人内透着曹家的情况,也是伴着这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左沐才恍然发现,原来这曹家人被押走完后,现在已经开始一件件往外抬珍馐珠宝了。 也是到了这会左沐才知晓,曹家竟蛀国多年,这么些年竟贪污了这么多好东西,折下来几乎抵上半个大渝的国库了。 “哎,真是时事弄人啊,任谁能想得到,这曹丞相满腹经纶,能文能武,又少年得志,轰轰烈烈的把持朝政多年,以前多风光多牛气的人呀,结果这事一犯,皇上一句话,还不是名声说没有就没有,家族还不是说没落就没落,该断子绝孙还不是照样断子绝孙。” 就在众人议论的当口,只见从远处晃晃悠悠走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摇着蒲扇,一副看尽人间世事沧桑、仙风道骨的模样规劝世人道, “人生无常啊,我劝你们还是少操些别人的心,做好自己眼前的事,且活且珍惜吧……” 不料,这老人正发表着感慨,教训着众人,就见人群里忽然一阵骚乱,有人横冲直撞,从人群中窜出来直朝着那老人扑了过来, “我是公主,父皇,我才是真正的公主啊。” 只见此人发丝凌乱,乱糟糟的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衣服更是破败不堪,尤其是那鞋,鞋底都快磨掉了,两个大拇脚趾头都露在外边, 来人看到老人扑通就跪了下来,搂住脚脖子就是一顿没头没尾的哭诉, “父皇,我是您的云儿啊,是您从小宠到大的云儿啊,您怎么可以不管我呢, 您一定要相信我,我才是您亲生的,我才是真正的萧若云,我真的是母后生的呀,你一定不能不要我啊……” “父皇,您怎么可以把我赶出去呢,您把我赶出去,让天上的母后知道了要怎么想啊,我可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啊……” 尽管对方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一听这声音,再加上这急于证明自己身份的话,左沐已大概猜出,这女子定是那假公主萧若云无异了。 显然,左沐听出来了,别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尤其是那刚才还宠辱不惊,看透世事的老人,一听这萧若云没头没尾的话,登时就吓坏了, “你……你这个疯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哪,谁是你的父亲,你是谁的云儿啊,你这……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反应过来的他,第一时间自是赶紧去掰萧若云的手,好不容易挣开束缚后,撒腿就开始跑。 看这老人一跑,萧若云当即就急了,爬起来,撒腿就开始在后面追, 边追,边跑,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还边喊,“父皇您别跑,您看,您快看啊,我身上有标记,我有和母后一样的红色胎记,这个就是我是您女儿的证据呀……” 看萧若云这泼惊呆众人的操作,自然,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 “天哪,这不是前段时间那将我们抓进牢里,嚣张跋扈的云公主吗?” “可不是她嘛,不过这又是怎么个意思?看这情形,这是彻底疯啦?” “谁说不是呢,听说她根本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是宫里那嬷嬷狸猫换太子换的……” “活该,早晚得有这一出,看当初她在大街上那嚣张样,哪有一点皇家的脸面,我就说皇家不能有这样的人吧,可恨的是因为她,还让我等受了一顿牢狱之灾……” 这边众人正七嘴八舌的咒骂着,就见前边街道口又有了动静, 不知从哪来了几个官兵模样的人,一把擒住萧若云,不由分说就开始往城门口拖, “又是你这个疯女人,谁让你又偷偷进城的,快走,快走,滚出城去。”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公主,我是公主呀,”萧若云使了很大的力气,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得咬牙警告道,“我告诉你们,敢对我公主殿下不敬,小心回头我禀了父皇,让他把你们扔进天牢,全都杀掉。 不不不,灭你们的九族,让你们统统断子绝孙。” “我看该断子绝孙的是你吧,都到了这个份上,还痴心妄想,做着公主梦呢。”其中一个看到萧若云好像格外气愤,抬脚狠踹了一下,咬牙骂道,“要不是你丫的前段时间瞎折腾让抓人,我那孩子能因为没人看管烫一身的泡吗?” “哎哟,李二你就快别和她废话了,这次咱们往深山里扔的远点,最好她今晚上就被野兽吃了,那样咱们就彻底省心,你也能回去照顾你那被烫伤的儿子了……” 左沐站在人群外,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切好像恍若隔世。而大渝这个地方,注定和她不会有太多的牵绊。 “丫丫姐,咱们走吧。我送你回去。”见左沐站着半天没动,慕凯从旁轻声劝道。 不料他话音刚落,就见吱钮一声,一辆漆黑的马车停在他们身边,“不用,你只管回去照顾你的美娇娘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负责。” 慕凯转头看清车里面的人,自是又惊又喜,“康……王,哦姐……姐夫,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只是碍于身份没有露面而已,你不用管我了,赶紧回去照顾兰儿吧。毕竟她现在有孕在身正是离不得人的时候。” “嗯,那我就先走了。”看司马铖来了,慕凯自是不谦虚,一转身人就没了踪影。。 “咱们也走吧!”司马铖轻揽了揽左沐,柔声道。 “二位请留步!” 960终章:最幸福的时光(1) 一年以后, 又是一个鸟语花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暖暖的春风拂面,沿着竹林间的小径一路走进去,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被蔷薇花簇拥着的篱笆小院。 此刻院子的一角,左沐正在忙忙叨叨的摆弄着她的宝贝药草,盼儿则像个小蜜蜂似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叽叽喳喳的,一会儿追追蝴蝶,一会捉捉小鸟,一个人玩的是不亦乐乎。 而在角落那把高大的合欢树下,只见满头白发的大渝皇正惬意的坐在摇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盼儿,时不时的还出声叮嘱几句, “盼儿小心脚下” “盼儿看着点路” “孩子那个不能往嘴里塞……”, 一副罕见的操碎了心的老祖父的腔调,惟独孩子不小心给磕了摔了碰了…… 至于他的知音卓公公,自然也是少不了,进进出出的,一会给大渝皇端茶,一会给小盼儿喂水,依旧忙得像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左沐干活的间隙,时不时回头看到小院里这一老一少无比和谐的画面,不由得会心一笑。 眨眼一年多时间过去了,魏晔然早已经统一了西夏,坐上了皇位,并于称帝当日大婚,封秦瑶为后。 司马铖则退居二线成了一个闲散王爷,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他们老老小小的在这深山里逍遥度日,只偶尔外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需要他不得不露面时,才出去处理一下,不过每次也是速去速回,从不让左沐他们分别的超过三天。 而自从曹家被抄后,大渝那边大渝皇则全权甩手交给了阿离,自己和卓公公一起已经跟着他们在这山间住了一年多了。 那日曹府被抄之日,左沐和司马铖本都准备离开了,不料卓公公却大汗淋漓赶了过来,一见面扑通就给左沐跪下了。 一问左沐才得知,原来大渝皇早已病入膏肓,医石无效。 卓公公知道大渝皇因着这些年对左沐的亏欠,怕死后无颜去地下见自己的发妻,心里非常痛苦,遂自作主张赶过来,恳求左沐能不能留下来陪陪大渝皇,哪怕是几日也行,以全了他们这父女之情。 毕竟没有什么接触,提父女之情确实迁强了些,左沐当时又在气头上,想也没想的就当场拒绝,跟着司马铖回了西夏。 可是回去后却又夜夜不得好眠,说到底虽然没有父女之情,毕竟生身之情大于天, 掉过头再一想,自己虽然是个受害者,但他萧贺又何曾不是,如果当时臧嬷嬷没有掉包,自己应该也是被他宠着长大的呀,更何况他人又要不久于人世, 想到这些,一时间左沐有些百感交集,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草率了些。可是说过的话她又不好收回,事情只得就这么僵着。 不料左沐这厢左右为难着,人司马铖却早已看穿了一切,在山间置办了个好院,不声不响的把大渝皇给偷偷的接了过来。 左沐也不知道司马铖是怎么和大渝皇商量的,反正自从来了后,大渝皇就完全舍弃了以前皇上的作派,也是闭口不再谈任何关于大渝之事,处处一副老父亲的身份自居,在家里追着他嘘寒问暖, 尤其是对盼儿,更是一分钟都不能离了他的眼,否则人就像没魂了似的。 就这样过着过着,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了,而原来以为病情拖不过三个月的大渝皇,也已然安然无恙,甚至这两日精神头看着还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就在左沐这厢思绪万千之时,只听伴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小径上走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左沐回过神来一看,竟是沐道长来了,心中也是一喜,刚要起身上前招呼, 就听大渝皇看到人,已从那边阴阳怪调的开了腔,“我说你这老道,你看着最近貌似闲的很呀,怎么不声不响的又过来了?” “咦,你这老萧头真是好不讲道理,我怎么就不能来啦,”沐道长一听大渝皇这话,自然是当即就不乐意了,“这里是我徒儿的家,我自然是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关你什么事?” “还你徒儿的家,你徒儿的家怎么了?这还是我闺女的家呢,你这一声不响的人就来了,我这作为男主人的,还不能问两句啦?”沐道长不服气,大渝皇更是傲娇,哼的一声,脸拉的老长。 见这两老头,说着说着又要杠起来,左沐自是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哟喂,我说爹爹、师父,你们两个有意思嘛,一见面就怼一见面就怼,跟上辈子有仇似的,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说两句话呀。” “这事能怪我吗?我就只是随口一问,明明是他先翻脸找茬的?”一听闺女怪上了自己,大渝皇当即就嘟着嘴不高兴了,“你是我生的,你的家自然就是我的家,这家里来了人,我这作为男主人的还不能招呼两声问问啦?” “咦,几日不见,你这萧老头竟然还学会恶人先告上状了,还我先翻的脸, 你老头子那是问话吗?明明就是嫌弃我来的多, 这是我徒儿的家,为什么你每天都能在这呆着,我来几趟怎么啦?” 大渝皇使性子,沐道长的脾气也不小,据理力争道,“孩子虽说是你生的,那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呢,咱俩的功劳一半一半,我的付出并不比你少……”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您二位辛苦了,您两位都没错,这行了吧?”一看这两人吵起来又没个完,左沐只得硬着头皮和稀泥道。 都道是老小孩老小孩,现在这两位老人,是凑到一块就掐,一碰头就吵,左沐早就开始头疼了,天天是哄得了这个,还得回头还得再哄着些那个。 就这,还得亏安南那位最近没有来,这要是三老人都赶到一块儿,她这小院都能被吵翻了天去。 不过经历的多了,最近她也总结出经验来了,有时候光哄也不行,得恩威并施,时不时的训上两句,发发飙,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961终章:最幸福的时光(2) 这么想着,左沐回头就狠瞪了大渝皇一眼,故意板着脸训道,“你这个老先生,要怎么说你才好呢,这客人都来了,你就不能有点一家之主的作派呀, 再说了,我师父每次来不还都给你带着药呢嘛, 你倒好,吃着人家的药吧,一上来还就和人家怼上了,待客之道到底懂不懂啊?” “谁稀罕他的药,又不是我求着他给我带的……”大渝皇撇了撇嘴,有些理亏。 “还嘴硬,我看您这就是属鸭子的,里外里就剩一张嘴。” 见战绩初见成效,左沐赶紧又怀上了关心的语气,“赶紧闭着眼睛休息您的,看回头几句抬下来,自己再给气着了自己,到时候还是你自己受罪。” 别说,左沐这招还真挺管用,她这一骂一疼的不当紧,大渝皇当即乖乖闭了嘴,心满意足的又闭上眼睛靠回到椅背上,心安理得的养起了神。 对付完了大渝皇,接下来就是沐道长了,“我说师父你也是,这里是我的家,自然也是您的家呀, 您自己的家,自然是什么时候想回就什么回,什么时候想走就什么时候走呀。 别人随口说一句,您怎么还给计较上啦, 您是真心虚呀,您要是心虚,回头您也别走了,干脆也天天住这得了,我又不是管不起您这口饭。 再说了,他是病人你不知道啊,一个当大夫的,竟然和病人争来吵去,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好意思, 小时候是怎么教育我的,医者父母心,这会您自己全都给忘啦……”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去继续忙你的吧,我这里不用你管。”每到这个时候沐道长也是出奇的好说话,左沐怎么怪,他都不接腔。 说了两句,稀里糊涂的糊弄完左沐,转头又开始招呼起了院子一角正在追着一只花蝴蝶跑的不亦乐乎的盼儿,“小盼儿,小盼儿,快过来,快过来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将人叫到身边,掏出帕子又是擦汗,又是抹鼻涕的,“我说小乖乖呀,咱是男子汉哪,男子流就得有骨气,别整天盯着那些蜂呀蝶呀的追个没完,这样可不好,知道吗?” 小盼儿对沐道长倒是也从不认生,颠颠的跑过来就往怀里一钻,说什么人都笑嘻嘻的,直盯着沐道长手里那宝贝袋子,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嘴里含糊不清道,“吃吃吃……” “别说,你个小吃货猜的还挺准。”看小孙子上道,和自己心有灵犀,沐道长得意一笑,手一伸,还真就从袋子里掏出一盒新摘的小草莓来,在盼儿面前得意的打开来炫耀道,“乖,吃吧,告诉你,这可是宝贝,甜着呢。 你爷爷我都没舍得吃,全给咱盼儿留着呢。” 盼儿胖乎乎的小手捏了一颗红彤彤的小草莓填到嘴里, 轻轻一咬,满口的汁液,小嘴一咧,当即高兴的是见牙不见眼,“甜甜……,好吃,好吃!” “好孩子,好吃你就多吃点,只要你喜欢,这些都是咱们盼儿的。”小孙子吃满意了,沐道长心里自是也格外满足。 不料那小盼儿却没有继续接着吃,小胖手抓上两颗,转身就颠颠的朝着大渝皇奔去,“外堵(祖)外堵(祖),吃吃……” 大渝皇本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一看,见盼儿好东西都想着和自己分享,自是高兴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谢谢小盼儿,竟然还想着外祖呢,只是这是什么呀?” “甜……甜……”盼儿颠起脚尖,往大渝皇嘴里塞。 自是美的大渝皇哟,笑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只是他这边是高兴了,另一边就人当即就又有意见了,“哟,盼儿你个臭小子,我这自己舍不得吃大老远的带回来,你倒好,竟先给那糟老头吃, 你这小东西可真是好没良心,白瞎了爷爷疼了你这一场。” “你这老不死的,自己没人缘,得不着孩子欢心,怎么还骂起人来了,”一见沐道长这架势,大渝皇当场就毫不留情怼道,“这和盼儿偏不偏心有什么关系,分明是我老头子看着和蔼可亲,讨人喜欢好不好?” “是的哟,咱们小盼儿和我们这个外祖可真是亲的很呐,有什么好吃的,都是第一个给他外祖留着呢。”卓公公听到动静跑出来,也不由得笑着为大渝皇帮腔道。 “堵(祖)……堵(祖)……,也吃,甜甜……”不过这两老头治气,人小盼儿却是个懵懂无知的,一碗水更是端的平平的,喂完了大渝皇,掉头就跑过去将另一颗塞到了沐道长嘴里。 见小孙儿其实还是想着自己的,沐道长脸变得那叫一个快,当即就眉笑眼开搂着小盼儿吧唧就是一口,“哎哟哟,我的小乖乖,原来你还记着祖父呐。” 眼见着一场争议就这么轻松松的被儿子划解了,左沐也是心中一松,就要回去继续摆弄她的药材,不料人还没有蹲下,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 左沐一转身就开始往屋里奔,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反胃了,估摸着应该是昨晚上嘴馋,吃多了撑着的缘故。 回了屋,左沐就开始一通翻箱倒柜的找药,结果也不知怎么着,这越急,还真就越找不着,平时就放在手边的药丸,今天莫名其妙的,竟好像全都不见了。 就在左沐急的头上要冒汗时,却听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你这突然跑回来,翻箱倒柜的瞎找什么呢?” “我这可能是昨晚吃坏了东西,胃有些不舒服,找几颗药丸压压。”见是沐道长跟着进来了,左沐并没有当回事,只随口回着,手仍是挨个抽屉的翻,眼也一刻没有闲着。 “吃药?”无极道长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左沐的手腕,“让我看看!” “没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也实在是不想让沐道长这么大年纪了还为自己操心,左沐就含糊着、心不在焉的准备将人往外赶,“我这是真没事,就是昨晚上吃坏肚子了,吃颗药压压就行了……” 962终章:最幸福的时光(3) “我这是真没事,就是昨晚上吃坏肚子了,吃颗药丸压压就行了。 您这大老远的来了,赶紧去歇歇脚去,一会安嬷嬷和紫烟回来,咱们就能开饭了。 真不用在我这瞎忙活的,我都这么大的人儿了,会照顾自己的。” “还会照顾自己……”沐道长手一碰左沐的手腕,当即就明白了八九分,“我看你这孩子,就是长到一百岁也是个傻笨丫头,就这还当娘的人了,连身子有了都不知道。” “有……有了?”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看着沐道长的追问道,“师……师父您的意思是,我……我有喜了? 天哪,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是昨晚上吃多了呀?” “怎么不可能?”见左沐到现在还一头雾水根本没有当回事,沐道长脸一板就要开始训人了,“亏你还是个当大夫的,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告诉你,刚才进门那一刻,一瞅你那脸色,我就觉得不对, 刚还问那老萧头呢,你这是不是这两天害喜没吃好,脸色怎么看着这般差? 闹了半天,你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呢。” “啊,脸色看着有那么差吗?好像也没有吧?” 左沐嘴里虽然不相信,但还是乖乖掐指算了起来, 好家伙,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个月还真迟了两天呢, 想到又有一个小生命既将到来,左沐遂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喜,手里忙着归置刚才扒乱的东西,嘴里也不忘抹了蜜的感谢沐道长道, “我说师父,您这可真是神了,敢情您是算准了点儿来的吧, 也是得亏有您这么一位师父,又来的及时,要不然我准得乱吃药,到时候对孩子可不……” 左沐嘀嘀咕咕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身后突然一个强有力的胳膊伸过来,一下将自己拽到了一个温暖厚实的怀里。 原来就在她走神算日子的当口,身后不知何时竟已然换了人,沐道长早已经一声不响偷溜了出去。 司马铖一进屋就听到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表现的更是心急,将左沐翻过来,弯腰就趴在肚子上听了起来,“快,让我听听,我的宝贝闺女是不是在喊我这个爹爹了?” “喂司马铖,你这什么意思啊?”一下司马铖这架势,左沐登时就不乐意了,“你这大老远的回来了,一句关心我的话没有,上来就问起你闺女来了。 再说了,这才多大点人儿啊,顶多也就一个葡萄籽大小,你怎么就知道肚子里的小东西是个女儿呢,那万一还是个儿子可咋办?” “不是也简单呀,那你就接着生呗,直到给我生出来一个小棉袄为止。”司马铖眼一翻,勿庸置疑道。 “司马铖你个没良心的,你当我是猪呀,哪有你这样的,女儿长女儿短的整天挂在嘴边,盼儿这样不也挺好的吗?”见司马铖越来越不像话,一心只念叨着闺女,左沐眼一瞪,故意吓唬他道,“我给你说,你还别不当回事,你再这样没遮没拦的在盼儿面前闺女长闺女短的念叨个没完,当心儿子回头对你有意见,老了把你赶出门去。” “行,我不一天到晚的在他面前念叨了,”司马铖凝眉想了想,貌似还真听进去了左沐的建议。 不料,人接下来出口的话,则是让左沐彻底哭笑不得, 只见他话锋一转道,“我过几天就把他送到定城去,前几天晔然还给我写信呢,催着让盼儿赶紧启蒙,说不能让他再在山里瞎跑了, 他那边可是连太傅都选好了,只等着小家伙快点去多学点东西,早些撑起西夏那边的摊子,他和秦瑶也能休息休息,过几年逍遥日子呢。” 一听司马铖半天不吭声竟憋着这鬼主意,左沐当即就火了,“喂,有你们这么的吗?我儿子才多大一点,你们现在就让他去拼命学东西,准备把西夏那么大的江山社稷交给他,你们就不怕累着他呀。” “哪只是我们……”司马铖挑了挑眉,一脸坏笑道,“还有你那亲弟弟呢……” “亲弟弟……”左沐略一思索,“你是说阿离?” “当然是他。”司马铖一本正经的点头道,“阿离这几天也给我来信儿了,还劝我千万别把盼儿送去定城晔然那边……” “这还差不多,果然是我的亲弟弟,想法倒是和我的一模一样,他的这个建议我倒是举双手赞同的。”终于有人和自己站在一边了,左沐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不料很快,司马铖兜头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真的,你真的同意阿离的建议啊。”见左沐还没等自己说完就同意了,司马铖一脸的喜形于色,“行,那我就按阿离说的,明天就把盼儿送他那儿去。 其实现在想想,我也觉得阿离的提议貌似确实不错, 你想啊,他和小叶都还没到成亲的年龄,可不就无聊的紧,正好能腾出空来多教盼儿些功夫。 男孩子嘛,就是要多吃苦,尤其是学功夫,更是要趁早……” “司马铖,你想什么哪,告诉你,我不愿意。”见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司马铖竟还憋着这坏呢,左沐是彻底气炸了,现在看来他们这帮男人根本没有一个好东西, “告诉你们,你们谁也不许打我儿子的主意,盼儿这才多大一点,她必须留在我这个娘亲身边,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将他带走,否则的话,谁敢带走我儿子,我就和谁拼命。” “看看看看,你这就不对了吧,这就只是嘴上说一说而已,孩子不还没送走呢嘛,你怎么还动上气了呢,” 左沐这边一生气,司马铖那脸色变得更快,笑得更是空前的奸诈,假模假样的哄道, “你这可是有身子的人,不能乱生气知道吗, 要不然这动不动的就发火,我这闺女生出来,再是个火爆脾气,那可如何是好。” “你闺女你闺女,你要是再说一句,我这一胎还给你生儿子,气死你。”左沐不知道的是,她这只是随口一说,还真就准了,这一胎还真就不是女儿,关键这儿子,一生还是俩。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963终章:最幸福的时光(4) 眼下一见左沐急了眼,连闺女都不给自己生了,司马铖自是赶紧又换了一副嘴脸,对左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耐心的劝说了起来, “你这怎么还真急上了,我这都是为咱们儿子好,知道吗? 俗话说的好,慈母多败儿,那可是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你说他一个臭小子你把他留在身边干什么,只会一天到晚的和我抢你,真的是学不到一点东西。 再说你现在又有了身孕,照顾他也不方便不是, 这样,既是刚才选的那两个地方你都不满意,那我明天把他发到慕琛那边也行,那两口子生的也是个小子,正愁一个孩子孤单呢,正好把盼儿送去,俩孩子还能有个伴不是。” “司马铖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自己亲生的儿子有那么碍眼吗?干嘛非得火急火燎的送出去呢?”看司马铖是一门心思的非要把儿子送出去,左沐是越听越糊涂了。 结果她这边一肚子的疑惑,司马铖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你说为的什么,自然是想让你赶紧给我多生几个呗,直到生下来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这事咱们才算完。 都说女儿是父亲前辈子的小情人,我这个当爹爹的,回头一点要把我的小情人放在心尖尖上,一点点的把她疼大,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 “你倒是想的美,就怕回头姑娘大了,都不用别人抢,人看到心上人,自己就跑了,到时候你就搂着脚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吧……” 这边两人正你一句我一言的打着趣,就见盼儿忽然扭着小肥屁股晃晃悠悠进来了,“娘亲娘亲”扯着左沐的衣襟喊个没完。 “哟,我们盼儿来啦,好孩子,你这拿的是什么呀?能不能让娘亲看看呀?”见盼儿竟罕见的手里拿着封信笺,左沐不由得好奇。 “外堵(祖)……外堵(祖)给我的……”盼儿颠起脚尖,将东西递到左沐手里。 信笺打开,左沐一眼下去,不由得一怔,只见竟是大渝皇的亲笔信。 丫丫: 我最最亲爱的女儿。 首先爹爹要感觉你这一年多来,对爹爹的照顾, 说出来可能你会不信,其实在这小院里生活的这一年多的日子,才真正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想想当初和你母亲初相遇时,日子也是十分快乐的,但是毕竟那时候太年轻,手边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只觉得日子还长,不知道珍惜眼前,后来回头再想时,总是遗憾大于幸福。 但是,和你们朝夕相处的这一年就不同了,它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日子,什么是幸福。 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看着小草发芽,花儿盛开,还有小盼儿,在我身边绕来绕去,看着孩子一点点的长大,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变化,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天伦之乐。 孩子,我走了。 父亲可能真的不行了,以后陪不了你了,所以父亲决定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的离开。 孩子,不要怪我,就允许爹爹我自私一次,以自己的方式不告而别,悄悄的离开吧。 当然了,也千万不要为我哭泣,更不要为我伤心,我已经很知足了,我是带着笑容和咱们这段快乐的回忆走的。想当初太医断定的是活不过三个月,现在竟然多活了一年,想想爹爹真是赚大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阿离和司马铖也一早都给我备齐了,当然我也叮嘱过他们,不用声张,一切从简,只无声无息的将我和你娘亲葬到一起就行了。 我们前世在一起太轰动,遭到了太多人的嫉妒,来世我们要悄无声息的在一起,不动声色的两个人偷偷的狠狠的幸福……” 信笺很短,左沐几乎两眼就扫完了,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她,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司马铖一把给从后面抱住了。 左沐自是拼命挣扎,“司马铖你快放开我,父亲走了,父亲他离开了,我要去把他找回来。” “沐儿你先别闹,这件事我知道,其实道长这次回来,就是过来接他的。”司马铖紧紧抱着左沐不撒手,闷声解释道。 “什么?”左沐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铖,“你们所有人早就商议好的,唯独只瞒着我一个人?” “沐儿你要理解,我们也是不得已,这件事如果和你说,你能同意嘛?” “可是那你们也不能瞒着我呀,敢情那不是你亲爹不是?你说他一个老头子,又病的那么重,他离了我,可怎么办呀?” 左沐这一急说出口的话就有些不中听,不过还好司马铖和她不计较, “沐儿,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解释, 父亲他走的很高兴,这一年多来能和咱们生活在一起,他很知足了。 尤其是知道你这肚子里又怀了孩子,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你就这么想,想着他和沐道长一起去远游了。 再说了,这还是他自己下的决定,他想走的体面一点,不想让你看到他离去的那一刻伤心,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让你当成最好的记忆,你要理解他做为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 更何况,是沐道长接他走的,他的病这一年多来一直道长在帮他调理,只要有道长在,一定不会让他受什么罪的。 常言道,孝顺孝顺,有时候对于老人,咱们的顺才是最大的孝啊。” “司马铖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不舍得,也不放心啊,”被司马铖言词恳切劝了半天,左沐终于有些动摇了,哭着扑到司马铖怀里道,“你说他这些年过得如此凄苦,好不容易才找到我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这么着不声不响的就走了,他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呀? 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他这么一走,我这个做女儿的要如何心安啊?” “沐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是个非常棒的女儿,你这些年多方兼顾,大渝皇、安南皇,还有沐道长,你哪一个不是对他们百般孝顺,他们都在我面前念你的好呢, 但是你终究还是他们的孩子呀,他们怎么忍心看你如此辛苦呢,这也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心意,我们要尊重他们,就当是他们送给我们最后的礼物,将他们最好的一面在脑子里永远保留下来,想他们时就拿出来回味回味……” “父亲母亲,你们还有我,母亲不怕,也别哭……,”见左沐这一哭,小盼儿也难得懂事的从旁拍着她的肚子安慰道,“盼儿和肚子里的小弟弟会一直陪着您和父亲的,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964番外:慕琛和魏昭然(1) “郡主,您不是说这些酒都是给皇上准备的,您不会喝的吗?奴婢这出去煲个汤的功夫,您怎么一下就喝这么多呀?”温泉池边,小丫环冬草出去忙活一圈回来,就见这里的空酒壶已然堆成了山,而魏昭然亦是醉的不成个样子, 一时间自是担心坏了,连忙乘了小碗汤,吹凉了送到魏昭然嘴边,“郡主,这汤可香了,您闻闻, 要不咱还是喝一口汤,您一会的功夫就喝了这么多酒,这查不喝几口汤缓缓,一会且有得难受呢。” “走开走开,你不用管我,我好着呢,”魏昭然醉熏熏的趴在温泉池边,挥了挥手将冬草赶到一边,随手拧开一个新的新壶,不管不顾的抱着又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片子是不懂,这泡温泉的时候啊,就得喝酒,喝汤算怎么回事呀,只有喝酒才是痛快的嘛。” “冬草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愣在那里呀,赶紧拦着点她啊。” 就在冬草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只见另一个纤细的身影飞快的奔了过来,上前不由分说一把夺过了魏昭然手里的酒壶, “娘娘您这是要干嘛呀?您这身子前面因着水土不服病了那么久,经过这一阵子的调养刚有一点起色, 您倒好,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抱着酒壶就是一通海喝,这要是病情再反复了可怎么办,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您? 您忘了您前面那些日子吃什么吐什么,水都喝不下去的日子啦? 再说了,皇上把您送到这丽山温泉别院,是让您泡温泉调理身体的, 您这可是够好的,喝酒还喝上瘾了,对身体不好不说,还伤害上了……” 这大丫环灵芝虽然个子不主,块头也不大,但是看着却是个性格泼辣的主, 说完了魏昭然还不算完,掉头又训起了冬草,“冬草你也是,我刚才离开时是怎么叮嘱你的,这就去给娘娘整理个衣服的功夫,你就放任她喝起酒了。 皇后娘娘她身子不好,不能碰酒你不知道呀?” “灵芝姐姐,这……这事真是不赖我,是……是郡主一开始说她不喝,只给皇上回来备着的,我才给她拿的呀?”冬草本就长得小巧,个子比灵芝低上那么一头,这会被灵芝这么一训,再加上自己还有些理亏,看着存在感更弱了, 人蜷缩在一块,瞅着那模样,这得亏地上没个缝什么,要不然她早钻进去了。 可是尽管如此,那冬草却仍是不肯算完,不管不顾的继续骂道,“你是猪吗?她让你拿酒你就给她拿酒啊。 你忘了咱们来时老夫人是怎么叮嘱我们的了,到了这边一定要根据这边的习惯,改口喊郡主为娘娘, 另,一切行事也要以娘娘的身体为重,不能事事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你看看你今天这一会的功夫犯了几条,郡主郡主的叫个没完,还让她喝成这副鬼样子, 如果回头这事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让她知道咱们就由着娘娘这么糟践自己的身子,看她老人家还不得一点一点生吃了我们两个……” 灵芝还在滔滔不绝的训个没完。 当然了,她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又是夺魏昭然的酒壶,又是训冬草的,这灵芝当然不能是等闲之辈了。 没错,她确实不是大渝边的丫环,她和冬草是前段时间那容嬷嬷死后,慕琛看魏昭然实在伤心,整日以泪洗面,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着人偷偷的从西夏大长公主边又要来的丫环,为的就是能好好照顾魏昭然的饮食起居。 不过这两个丫环也着实没有让慕琛失望,尤其是这个叫灵芝的,年龄稍长,以前在大长公主身边和魏昭然接触的也多,也深谙她的个性, 所以在帮着魏昭然打理后宫事务的同时,时不时的还能和魏昭然说说话,开导她几句,宽宽心, 至于另一个叫冬草的,虽然年纪看着小点,胆子也不大,之前还没有侍候人的经验,但贵在其能煲一手的好汤呀。听着因母亲是在老夫人身边跟了几十年的厨娘,所以冬草从小跟在母亲身边,耳睹目染也就跟着学了一手的好厨艺。 这不,所以自从她们来了之后,魏昭然不知道是不是见着亲人,吃到家乡菜的缘故,一段日子下来,不仅胃口好了不少,心情也跟着一日日变得开朗起来。 遗憾的是,眼见着人一天天长胖,很快就能回复到以前的水平了,这灵芝和冬草还没有来得及向大长公主那边邀功呢,冷不丁的,这两天却突然冒出了一档子遭心事。 具体的,好像是有个什么刚臣服的他们月氏的,叫什么乌孙的小国,不声不响在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一下给这月氏皇慕琛送来了两个大美女, 关键对方的身份还是公主,是打着和亲的名义来的,月氏完全找不到理由将人退回去。 所以,这消息一传过来,可不就把魏昭然给气坏了。 “滚滚滚,你们今天谁也不许管我,本郡主想喝酒,喜欢喝酒,今天还就这么喝了,怎么滴吧?有本事,你们把我给吃了呀?” 看灵芝竟然上来就来粗的,一下将自己的酒壶抢走了,魏昭然自然一百个不高兴,斜睨着灵芝,没好气道,“还有你灵芝,你说自打你来到我身边之后,是吃喝拉撒也管,吃饭穿衣也管,反正就是本郡主的事没有一件你不过问的, 我现在就奇怪了,祖母把你送过来是干什么的呀?到底是让你侍候我的呀,还是派你来给本郡主当祖宗的呀?” 见魏昭然不乐意了,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那灵芝也是和识时务的,不能和魏昭然硬杠,当即就认了怂,拽着冬草一溜烟小跑了出去, 当然了,临出门前,自然没有忘把没打开的那些酒壶给顺势带了出去了,让魏昭然就是想喝,也找不到酒了。 不过看魏昭然都醉成这样了,她们自是也不敢走远,只悄悄躲在门帘外边,小心翼翼的候着…… 965番外:慕琛和魏昭然(2) “灵芝姐,你说咱们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前几天看着不是心情挺好的吗?时不时的还能露个笑脸,和咱们拉拉家长什么的。 今天到了这别院调养身体,怎么人不仅没有放松,反倒还发了这么大火,喝这么多酒呀? 要说咱们来这么长时间,你是天天冲我发火,但是郡主对着我发火,我这可还是头遭见到呢。”两人站在门外无事,冬草也是出于好奇,遂小声向灵芝打听道。 “冬草你可真是傻,你是真看不出来呀, 郡主今天这般闷闷不乐究竟为的什么呀,自然是因为咱们郡主心里苦闷、痛苦,想借酒浇愁呗,” 灵芝毕竟年龄大些,又是大长公主费尽心机培养这么多年,专门为魏昭然物色挑选的,人勤快不说,看事情自然也比冬草通透了不少, “你说那些人也真是,怎么就见不着咱们郡主有一点好呢, 前段时间是天天的上奏,死活要往宫里塞妃子,都是自己人还好说,皇上好歹还能咬牙回绝了。 昨天倒更好,那刚收复的叫乌什么孙的破国,悄没声息的就送来了他们那的公主,关键一送还两个,个顶个的大美女, 本来皇上都提前和咱们郡主说好了,说今天是容嬷嬷的生辰,陪着郡主来这山庄泡泡温泉,散散心, 结果倒好,一大早人连面都没露,只让凯郡王跑了一趟把咱们送过来, 现在这天都黑了仍连个信儿都没让人捎来,你说郡主心里能高兴的起来吗?” “我说呢,闹了半天郡主原来是为了那两个刚入宫的美人公主啊, 不过灵芝姐你昨天没出去不知道,昨天那两个公主进宫的时候,我和小顺子出去办事,走到御花园那正巧碰着,我们还躲在暗处偷着看了几眼呢,” 冬草毕竟年纪小,很容易被新奇的事物吸引住,遂也就没有多想的,绘声绘色的向灵芝描述道, “灵芝姐你是没见着,那两个异域的公主长得,哎呀,那叫一个漂亮哟, 眉若弯钩,肤如凝脂,鼻梁高高的,鼻尖那还带一个弯,像一个钩子似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竟和咱们的完全不一样,不是黑色的, 这么细细的看着,一个个像蓝宝石似的,晶莹剔透,看着可迷人了, 啧啧啧,别说是皇上,连我和小顺子一看都傻了,两条腿都快不听使唤,迈不动道了……” “哼,我说皇上今天怎么不露面呢,果然根源在这里呀,”听到那两个刚入宫的公主长得确如传说中的迷人,灵芝心里更气了,忍不住替左沐打抱不平道,“都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昨天天不亮皇上就从娘娘屋子里突然出去了,我道是有什么急事呢,原来是急吼吼的去找那两个狐媚子去了, 现在一天又没有露面,估计是和她们在一起鬼混,早把咱们郡主抛到九宵云外去了。” “灵芝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这皇上食言,今天没陪在郡主身边,确实是他的不对,” 冬草倒没有灵芝看着这么嫉恶如仇,她想事情只按自己表面看见的思考,所以相对也简单的多, 此刻见灵芝又一副路见不平的模样,整个把慕琛描述成了一个负心汉,忍不住从旁小声替慕琛辩解道, “但是灵芝姐姐,我觉得这事也真不能全部怪皇上吧, 其实,我觉得咱们郡主也是有关键原因的,她真没必要为这事置气的,毕竟她平时不是就根本不在乎皇上的吗? 这每次皇上来了,她连床都不让碰,更别说做什么夫妻之事了。 为这事你也没少劝她,可是她哪一次听过你的。 话说,这皇上毕竟是个七尺男儿,怎么可能会忍得住长时间不碰女的呢, 我听我母亲说过,说这男人啊,骨子里都是偷腥的猫,你说这皇上憋的久了,现在又一下碰到两个这么火辣的美女,这一时间把持不住也在情理之中呀……” “你个傻丫头懂什么呀,还你娘说过你娘说过的,”见冬草这傻乎乎的模样,竟还替对方说起了话,灵芝伸出根手指,恨恨的戳了戳她的脑袋,打断她的话道, “咱们郡主这事和你娘说的那些能一样吗?你这什么都不懂就别瞎说了, 咱郡主哪里是不喜欢、不在乎皇上呢,她是一颗心都在皇上身上长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也确实不怪你,你以前跟着你爹在庄子上不知道,对郡主这边的事了解得也少, 其实呀,咱们郡主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皇上, 那时候皇上还是月氏的太子,第一次去咱们西夏,郡主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为了这和亲之事,她没少和老夫人闹腾,一心只想嫁给皇上。 别的不说,就咱们那康王妃你知道吧,为了郡主成亲这事也没少出力呢。 至于这段时间郡主冷落皇上之事,那还不是因着和亲这一路上被追杀,咱们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容嬷嬷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再加上郡主一向又与容嬷嬷关系密切,这才伤心过度,对皇上因爱生恨吗……” 两人这厢蹲在门口正嘀嘀咕咕小声议论着,不料扑通一声闷响,就见一个空酒壶直接朝着她们给砸了过来,落下来他们脚边一寸远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魏昭然歇斯底里的声音,“谁让你们在这胡咧咧的,都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告诉你们,本郡主说到做到,今天晚上你们谁再敢在我眼前出现一次,让我听到她说一个字,明天我就把你们一个个的全赶回西夏去,谁也别想继续待在这月氏。” “快走快走,郡主真的生气了,咱们去边上那小屋子里躲着点。”见魏昭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也是怕她那脾气一上来真的把自己送回去,两丫环自是飞快的的逃离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子里,想着魏昭然泡累了,或许火就消了呢,到时候她们再出现侍候也不迟。 尤其是冬芝,转念一想,又怕万一自己睡着了,魏昭然一生气再跑出去做什么傻事,两人还自以为聪明的将门给锁的死死的,将钥匙紧紧的攥在自己手心里。 做完了这一切,这才敢小心翼翼的闭上眼,缩在凳子上打起了盹。 “呵呵呵……,魏昭然呀魏昭然……,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你就是你一心一意非想和亲月氏的结局,” 966番外:慕琛和魏昭然(3) “魏昭然呀魏昭然……,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这就是你一心一意非要和亲月氏的下场,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人家的心你没得到,最后还把身边的人全给搭进去了。” 见周围终于没了人,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太多,还是心里实在太苦的缘由,魏昭然竟放纵的大笑了起来, 边笑,边大声的嘲笑着自己, “这下你自己总算明白了吧,枉你表面看着还像个人,其实你就是个十足的大废物,大蠢猪。 从小到大,你正事没做成一件,蠢事倒做了一大堆, 你四五岁就亲手害死自己的母亲不说,现在倒好,还让自己年迈的祖母跟着受牵连, 尤其是容嬷嬷之事,因为你的任性,竟连身边最亲近的她也没有了。 说起来,今天还是她老人家的五十大寿呢, 多好的日子呀,如果是往年,这个时候的容嬷嬷定是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在房里坐着,等着众人给她庆贺生辰呢, 现在呢,却只能阴阳两隔。 你说说魏昭然,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说你长这么大除了会害人,你还能干什么,你根本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窝囊废……” “轰隆隆……轰隆隆……”就在魏昭然把自己骂的狗血喷头完全没有人样之时,只听头顶的琉琉房外忽然电闪雷鸣,想起了连绵不断的雷雨声,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的缘故吧,魏昭然这次罕见的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指着头顶的一道道闪电骂了起来, “你响什么响,你也在嘲笑我对不对? 是,我知道蠢,我无知,我害了身边所有的亲人,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呀, 竟然连你都嘲笑我了,还咧那么大的嘴,笑的那么大声,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能听见, 你们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呀,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说着,捡起地上的空酒壶一个个就朝着天上掷去, 结果可想而知,酒壶们碰到上面的琉璃顶,又一个个反弹了下来,不偏不斜,正好扑通通全砸在了魏昭然自己的头上。 这下可是惹着了马蜂窝,不知是砸疼了,还是这酒后劲太大上头的缘故,魏昭然竟抱着头屈膝坐在水池边哭了起来, “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我知道我是全天下那个最没用的、最自私、最蠢最笨的大傻瓜,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害人精,我挨砸活该, 可是你们也不能砸的这么疼啊,这样不是要生生砸死我吗,干脆疼我算了……” 就在魏昭然边哭边说,正前言不搭后语的诉说着自己的苦楚时,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拐角的墙壁处竟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里面有几间布置豪华的密室不说,竟还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来。 慕琛一出门,正听到魏昭然在那哭的凄惨,看那小人儿委屈的像个三四岁的孩子坐在那里,可是把他心疼坏了,直接飞冲了过去,一把将小人儿紧紧搂在怀里, “乖,吓着了是不是? 没事没事,我来了,不怕不怕,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你害怕打雷下雨,还来的这么晚,让你受了惊吓……” 慕琛还在念念叨叨的安慰着,就见怀里突然一股很大的力气,一下将自己推到了一边, “你……你是谁呀?好端端的你抱我做什么?”魏昭然一脸陌生的指着慕琛,很是严肃的质问道,“快走开,本姑娘和你不熟,哪远去哪玩去!” 到了这会慕琛才发现,魏昭然双眼迷离,再一看周围那么多空酒壶,无异是喝醉了酒。 “昭然,我是慕琛啊,”慕琛苦笑不得的表明着身份,再次尝试着将人往怀里揽,“乖,你怎么喝这么多的酒,是不是喝糊涂了。 别闹了,夜深了,夫君带你回去休息如何?” “你不许过来,走开,走远点, 什么慕什么琛,本姑娘压根不认识,” 慕琛往前走一步,魏昭然就往后退一步, “我看你根本就是个登徒子才对,看我这会喝醉了,想趁虚而入,占本姑娘我的便宜是不是? 告诉你,本姑娘清醒的很,一点都没有醉。 快滚开,快滚开,本姑娘才不上你的当呢。” “昭儿,你好好想想,我是慕琛啊,是你的夫君,不是什么登徒子,咱们是夫妻……”看魏昭然虽然喝的人糊涂了,但是手脚还灵活,慕琛不敢来硬的,只得耐着性子提醒道,“你再好好想想,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是在一片树林里,当时你和丫丫在一起,我出来救了你们……” “慕……琛……”魏昭然歪着头盯着慕琛想了半天,貌似终于有些眉目了,“我知道了,当时我和丫丫被人追杀,你突然从天而降,就像神坻一样, 就因为那一次,我就深深爱上了你,从此无法自拔,只一心一意想跑到月氏来嫁给你,为此我没少和祖母闹……, 原来你就是那个慕琛啊?” “对对对,是我就是我就是我,你可能喝醉了没有想起来, 现在我们已经成过亲了,你早就是我的娘子了,所以咱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占便宜之说, 乖,快过来,那边危险,夫君带你回去休息……”慕琛以为魏昭然终于想起了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喜,刚要放松一下心情, 不料,接下来魏昭然不仅没有听从他的招唤,还突然翻了脸,莫名就发了好大的脾气, “对什么对,我告诉你慕琛,我魏昭然早就不爱你了, 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魏昭然指着慕琛,声嘶力竭的喊道, “就是因为你,因为要要跑到西夏来与你成亲,我连容嬷嬷的命都搭上了。 所以我现在再也不喜欢你了,我不要做你的皇后,我要走,我要回西夏, 只要能回去,容嬷嬷肯定还在那里等着我……” 魏昭然激动的边说,边往后退,努力想和慕琛拉远些距离,只是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本就站在水池边上, 结果可想而知,伴着她一步步退过去,一个不小心,人一失足,扑通一声掉进了后面的温泉水里。 967番外:慕琛和魏昭然(4) 按说后面的池水本也不是太深,慕琛站在里面,也就是一米左右,就算魏昭然掉进去不动,只需站在里面,也定是没不过她的头顶的, 但是理论上虽是这么说,架不住人魏昭然压根不会水,从小就怕水呀, 乍一进去,人扑腾腾就开始手脚不停的在水里挣扎,结果越挣扎越站不住,越扑腾越往水底沉。 眼看着小人儿就要溺水,慕琛吓坏了, “昭然……”,大喊一声,赶紧跳下去捞人。 结果他不下去还好,因着魏昭然和其堵气的缘故,他越往前凑,魏昭然越使劲扑腾,扎好了和他斗争到底的念头…… 就这样不知道在水里闹腾了多长时间,直到最后两人再上岸时,不知是因着在水里扑通太久的缘故,还是酒劲上来的缘故,魏昭然竟窝在慕琛懐里半天没有一点动静。 趁着人终于消停了,慕琛赶紧趁着这个功夫将人抱进密室里,给两人都换了身干净衣服,将头发擦干净,免得人着凉。 可是这人闹腾起来让人头疼,一安静下来更是让人害怕, 做完了一切的慕琛见魏昭然躺着竟一动不动,眉头微觑,貌似很不舒服的样子,不觉又跟着紧张了起来, 拍着魏昭然的小脸,不住的轻唤道,“昭然……昭然,乖,你睁开眼,应我一声,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唔……”终于,唤了半天之后,魏昭然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热……热……”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道。 “乖,是哪里热,哪里不舒服,是头吗?慕琛以为发热了,赶紧伸手去探,“咦,这头摸着也没有发热呀,身上也还好呀……” 慕琛忙忙叨叨的给她检查着身体,而此时的魏昭然因着本就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又在温泉池里扑腾了这么一会,现在又被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独有的气息包围着,只觉得内心更加躁.热难.耐, 头脑完全不清醒的她,只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体内的热降下去一些,懵懵懂懂的睁着眼打量了一圈,就见慕琛一张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上面说些什么。 真的好热呀,看着那薄薄的唇,魏昭然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那个唇看着薄薄的,肯定冰冰的,凉凉的,很好吃,说不得就像云裳做的冰淇淋一样,清凉爽口呢…… 接下来,这个奇怪的想法冒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脑海萦绕,一直挥之不去。魏昭然直直的盯着的慕琛那张薄唇,目光竟死活移不开了。 由于太过渴.望,想着接下来如何下口才更合适,下意识的,如然竟伸出舌,轻抿了下自己稍微干涩的嘴唇。 慕琛本来还担心魏昭然的身体,怕她是不是酒喝多了,身子不舒服, 不料检查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毛病不说,忽然一低头,竟发现小人儿越来越不正常,小脸白里透红,眼神迷离…… 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如水洗了般黝黑发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感觉…… 本就温香软玉在懐,再加上刚才给魏昭然换衣服时,慕琛已经在用尽凭生最大的努力把持了,一遍遍警告自己小丫头心情不好,现在万万不敢往那方面想, 万一再伤害了人,新伤旧痕加一块,以后两人感情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结果不料他这般努力的逼着自己做着柳下惠,小丫头倒好,竟然露出这么一种眼神, 殊不知,对于此时的慕琛来说,魏昭然这个小小的动作,简直就是致命,如汹涌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冲垮了慕琛所有的理智。 然后,还没有想到办法、正愁着怎么才能吃到那冰冰凉凉、能降热的好东西的魏昭然就看到,慕琛刚毅的五官在缓缓向下,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慕琛薄唇也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靠近,再靠近…… “闭眼!”就在魏昭然好奇睁大眼睛,懵懂的好奇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只听头顶忽然一个暗哑的命令声传来。 莫名的,魏昭然前所未有的听话,乖乖的闭上了双眼。 接下来,没有任何征兆的,男子的口勿如急骤的狂风暴雨,在魏昭然的惊怔中席卷而来。 “怎么了?”不知道多久后,慕琛中止这个令人陶醉的行为,起身,就见魏昭然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溺水的人,眉头拧在一块,小嘴嘟着,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慕琛以为小丫头生气了,连忙柔声询问道。 “你这是什么冰淇淋,根本没有云裳做的好吃……”魏昭然终于缓过来了劲,狠瞪了慕琛一眼,气愤的道。 “噗……”慕琛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听到笑声,魏昭然更生气了, “你笑什么笑?”伸手使劲擢了擢慕琛,魏昭然眉头拧的更紧了,“你这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呀?你再笑我可不理你了哈。” “不……不笑了……”怕小丫头再和自己翻了脸,慕琛拼命忍住笑,“你……你说……,有什么你尽管吩咐?” “我警告你,你这态度可是不行?”见对方如此不虚心,魏昭然更加不满了,索性眼一瞪威胁对方道, “指出你做的不好吃,你好好改进就是了,怎么还自顾自的笑个没完了。” 968番外:慕琛和魏昭然(5) “指出你做的不好吃,你好好改进就是了,怎么还自顾自的笑个没完了。告诉你,就你这个态度,回头吃完了,本姑娘可是会拒绝结账付银子的,到时候你自己别后悔!”魏昭然更加不满了,索性眼一瞪威胁对方道。 “噗……”慕琛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笑,结果听到魏昭然这句不付银子,直接又喷了出来一时间像被人点了笑穴,笑得完全不能自已。 “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呀,还能不能沟通了,有你这样笑起来没完的吗?你再笑,本姑娘这次可真的生气了哈……”见对方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了,魏昭然彻底愤怒了,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乖乖乖,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好不容易遇到傻丫头这么神志不清、迷糊可爱的小模样,慕琛自是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大好的机会,遂将对方重新按回了回去,一本正经的捉弄道,“娘子你别生气,谢谢你刚才提的这些建议,我觉得非常中肯,也非常合理,稍后夫君统统按照你的要求,一点一点认真的改就是。” 说着,还一咬牙,貌似下了很大的决定道,“这样,为表达夫君的诚意和感谢,不仅刚才你吃的那个冰什么的淋不让你付银子,接下来无论吃什么都不让你付银子,让你勉费品尝,直到你满意为止,这个决定你可是听着还行?” “真……真的?此话当真?”魏昭然探究的看着对方,疑惑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该不能是有什么阴谋吧?” “傻昭儿,你夫君我本来就是这么好的,只是你以前没有发现而已。”慕琛得意一笑,继续挖坑道, “真的,无论宝贝你今天想吃什么口味的那个什么淋,夫君今天一定都包昭儿你满意。 只是,还得麻烦昭儿告诉夫君,你到底想吃什么口味的?” “就那种,冰冰的、凉凉的,软软的,温柔的,不能像刚才那样……”魏昭然凝眉努力想了想,非常认真的回答道。 可是不待她详详细细的描述完,慕琛的唇就又落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慕琛却是按照魏昭然的要求,用了平生最大的耐心,像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一样,温柔备至…… 在这温柔的海洋里,魏昭然这次是彻底沉溺其中,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是出于本能的在慕琛的带领下…… 认真的体会着,这个她从来没有尝过的世间美味。 慕琛这边正陶醉其中,情难自己,不料突然,身下的小人儿又传来轻微的挣扎。 情到最深处,慕琛怎么肯轻易打断,可无奈,身下的小人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挣扎的越来越剧烈,“唔……唔……” “乖,又怎么了?”慕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被迫放开魏昭然,极力克制道,“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口味吗?怎么又不高兴了?是不好吃吗?” 魏昭然无力的拽着慕琛身前的衣襟,眼里冒着水汽,看到慕琛终于望过来,嘴巴一撇委屈巴巴的道,“我有……有点不舒服,下面有些硌得疼……” “怎么了?哪不舒服?硌疼哪了?”一见魏昭然这委屈样,慕琛当即就心软了,赶紧低头四下寻去。 结果魏昭然比她更快,一下就找出了罪魁祸道,指着下面某物,一副了然于胸的口气道,“看吧,我就说你这人人品不行吧,就吃你个冰淇淋而已,竟然还在下面藏了根凶器,准备随时暗算我。以前云裳经常给我们做这些好吃的,可是一两银子都没有要过……” “凶……凶器,什么凶器?我没有啊……”猛不丁的被这么一说,慕琛一时间自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得好奇道。 结果顺着魏昭然的目光一路望过去,瞪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你……” 他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就突然感觉下面猛的一紧,小丫头一把就抓住了,一脸的得意忘形,“你说什么凶器,自然就是这个棍子啊?怎么?还想不承认是吧?看这下被我都抓到证物了,你还要如何狡辨。” “嘶……”这感觉,慕琛头上的汗唰一下就出来了…… “傻丫头,你知道你这是在玩火吗?这是命.根子,不能轻易动?”缓了半天,慕琛轻声警告道。 “为……为什么?它又不能吃?怎么就动不得了……”魏昭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着什么,盯着那东西看了半天,又一脸认真的嫌弃道,“呃,看着长得这么个丑样子,肯定也不会好吃来着。” “乖,快放了他,如若不然,真惹起火来,你可是要受罪的?”慕琛试图威胁两句,想让魏昭然放弃这个问题。 “火……什么火呀?本姑娘才不怕呢,告诉你本姑娘胆子可大啦,只是怕水而已,从不怕什么火。”魏昭然一脸傲娇的回道。 “原来你胆子这么大,什么都不怕呀……”听到魏昭然的话,慕琛眼眸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丫头,你刚才不是说你喜欢吃云裳做的什么冰淇淋吗?其实夫君这里还有一道更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呀?”慕琛一脸坏笑的,诱导道。 “更好吃的?比刚才那个味道还好吗?”想起刚才的味道,魏昭然不觉有些留恋,咂了咂嘴回味道,“其实刚才的味道吃着就还不错的啦。” “当然,比那个更美味,保准你今天吃过一次以后再也忘不掉,天天都馋着嚷着还要吃。”慕琛面上尽量装的一本正经,其实却一步步将人往沟里带,“只是,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痛,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得了啦?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觉得你肯定是忍不住的……” 说着,更故意使出欲擒故纵这一招。 “痛?我才不怕痛呢,我长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痛了。” 果然,小丫头头一梗,又和自己扛上了,想也不想的就爽快答应了,“告诉你,我魏昭然别的不行,天生的就根本不怕痛……” 969番外:慕琛和魏昭然(6) “告诉你,我魏昭然别的不行,天生的就不怕痛……, 小时候和二哥比赛爬树,我从树梢上摔下来,正砸在下面一堆乱石堆上,胳膊都摔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我愣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你说我是怕痛的人吗? 快点来吧,只要好吃,痛就痛点呗,我不在乎。” 由于慕琛诱导得当,说着说着,魏昭然自己倒迫不及待了。 见时机成熟,慕琛自是低头就是一个深情的吻…… 这一次,既没有第一次的迫不及待,也没有第二次的犹豫徘徊…… 只见他强有力的手臂,直接钳.制在魏昭然腰间,更加用力固执的将她禁.锢在怀中,一只手轻揉着她脑后的发丝,迫着她与自己更深的纠.缠,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乖,相信我,待会你只管放轻松,什么都不要怕,夫君自会带着你去品尝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情到最深处,慕琛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狂热,似乎要将魏昭然融化,哑声在她耳朵耐心叮嘱道。 而此时的魏昭然也早将仅有的丁点理智抛到了九宵云外,身体更是诚实的已全部缴械投降,整个人在慕琛的带领下,柔软的简直化成了一滩水…… 呃呃呃,接下来水道渠成的场景自然不用过多描述,本就是已经拜过天地、名正言顺的夫妻,如今又因着这个由头到了这步水深火势、干柴烈火的田地,这花好月圆的一夜自然十分美好, 以致于她魏昭然当时虽然醉的稀里糊涂,但是在慕琛多次回味,不放过一丝细节的描述下,现在的她早已经将所有的细节都脑补过了无数次。 只是当时在密室里一度春宵的他们自然不知道,因着这密室和温泉池里的机关,第一次的冬草和灵芝根本就不知情, 以至于到了后半夜,两个丫环进来查看魏昭然的情况,一见里面竟然没有了人,又遍寻不到时。小丫头们吓得差点发疯,带着人连夜搜遍了整个山庄。 尤其是灵芝,因着一脚踏空滚下山坡还摔了一身的伤,生生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下得去床。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后话。 天亮后,魏昭然自己从密室里懵懵懂懂走出来,看着外面为了找自己快疯掉了的众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尤其是冬草和灵芝见到她,扑上去抱着人就是一通大哭。 只可惜魏昭然其实内心比她们更迷茫,因为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就只是喝醉酒误打误撞在温泉房密室里待了一夜而已,就算是喝了酒,醉的很了些,可是那也不应该如今这副浑身酸痛的样子,好像被什么碾压过的感受呀。 还有脑子里那时不时的蹦出来的那些个,关于慕琛的,男婚女爱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而这边魏昭然百思不得其解,那边吃饱喝足了的慕琛,因着凌晨突然接到大渝那边夜将军已经出动,准备埋伏魏晔然的消息后,早就偷溜出去,着手处理事情去了,只留魏昭然一个人在那里发懵凌乱。 “母后……”就在魏昭然想到以前那个笨傻的自己可笑又可恨之际,怀里的小宝儿好像醒了,娇娇嫩嫩的喊了一声。 “乖,夜还深着呢,赶紧睡吧。”魏昭然收回思绪,温柔的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轻声哄道。 “唔……”小宝儿应了一声,翻了个身,小屁股一撅,又沉沉的睡了下去。 不过魏昭然却仍然没有一丝睡意,看着怀里可爱的宝儿,突然又想起第一次知道怀宝儿的那次,也是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呕呕……”晚饭过后,碗盘都还没来得及撤出房间,魏昭然就又趴在小几上猛吐了起来。 见魏昭然把刚吃下的东西又吐了个精光,冬草吓的声音都变了调,“娘娘您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吐了呀?” “没……没事,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过几天就好了。”魏昭然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 “可是娘娘,您这一天几吐,都好几天没吃下东西了,要不咱还是请太医看看吧。”见魏昭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小脸黄巴巴的,冬草心疼的小心建议道, “实在不行,找些以前太医开过的方子,再抓些药来吃吃也行啊,总比现在一天天的熬着强呀。” “那些个太医我看也都是草包,没有一个有真本事的, 我倒觉得不如干脆禀了皇上,让人去外面找几个神医来才好。” 灵芝从厢房里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堆的药方,气鼓鼓的往桌子上一扔, “喏,我把那些太医以前给咱们郡主开的药方都找了出来,看了看,好像哪个都喝了不少,结果哪个也没管过用, 郡主,奴婢觉得这事真不能再拖了,要不咱们这就去找皇上……” “找什么皇上?”一听灵芝又要去找慕琛,魏昭然立即想也不想的反对道,“我这也就是吃坏了东西,胃有些不舒服而已, 过几天就好了,你们一惊一乍的告诉他做什么?” “怎么就不能告诉皇上了, 娘娘,奴婢求您,您就别较真了,好吗? 您看皇上对您多上心呀,我们大家这些日子可都眼睁睁的看着呢,皇上那对您可绝对是用情至深。” 一听魏昭然提到慕琛仍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在顾虑什么,灵芝赶紧上前再三劝说道, “按说有些事也不用奴婢和冬草多说,你自己也能看的见,您说这些日子咱们后宫前前后后送来了多少人,什么尚书府的大家闺秀啦,将军府的嫡女啦,尤其是那什么乌孙国的公主,个顶个的妖艳,漂亮,为着这事您还和皇上生了好大一场气,不理睬他,甚至前些日子气狠了的的时候,连内室都不让他进。 可是结果呢,皇上还不是对那美女们看都不看一眼,连他们的宫门朝哪都不知道,但凡人待在后宫里没有出去,晚上就一准来咱们这, 其实就前段时间您去山庄泡温泉皇上没有跟去,其实也是出去办急事啦。奴婢都向凯郡王细细打听过了,是天机阁那边出了点事,皇上这才迫不得已不辞而别的,没有陪着您的,真不是因为那什么公主。 再说了,最近您不是自己也感动的一塌糊涂,同意和皇上圆房了吗……” 970番外:慕琛和魏昭然(7) “再说了,最近您不是自己也被皇上感动的一塌糊涂,同意和他圆房了吗? 圆了房,就是名副其实了,您现在都病成这样了,知会一声自也是应当的啊,俗话说的好,夫妻一体,那有了什么事,双方可不就应该有商有量的吗……” 灵芝说了这么多,一开始魏昭然还真听进去了,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慕琛,真让他在外面找些神医什么的过来给自己诊诊, 可是后来一听见灵芝话锋一转竟提到了圆房之事,魏昭然心里咯噔一下,心头的火蹭一下就窜了上来, “灵芝你给我闭嘴,圆什么房?本就没什么病,又和圆房能有什么关系?”魏昭然想也不想的就怒声打断灵芝的话道, “本宫早就说过,谁也不许在本宫面前再提什么圆房之事,你们都忘到九宵云外去啦,昨天是冬草,今天是你,你们这是故意的再三提起,将本宫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娘娘恕罪,奴婢们不敢,奴婢们真没有将娘娘您的话当耳旁风,是……实在是一时性急说吐噜了嘴……”见魏昭然又莫名其妙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灵芝也是吓得一啰嗦,和冬草对视一眼,自是赶紧悻悻的住了嘴,双方跪下求饶道,“奴婢们知错了,还请娘娘惩罚。” 冬草和灵芝嘴上虽说着求饶的话,但是说心里话,二人到现在仍是一头的雾水,不明白魏昭然为什么突然又冲她们发火。 更确实的说,她们已经记不得,这是魏昭然第几次为了圆房之事,冲她们这般的发大火了。 这按说感情到了一定程度,解开所有误会,好不容易圆了房,又一直颇得圣宠,皇上又夜夜宿在这里,只要能赖在这永和宫,他恨不得一天都不出去的样子,魏昭然这个皇后娘娘应该高兴才对啊。 那就算不偷着乐,最起码也应该像皇上那样,整天神清气爽、春风得意、一看就是情场顺意之人啊。 可是魏昭然却不同,反应和慕琛大相径庭,但凡谁在她面前只要一提圆房、或任何关系到床弟之事,她就立即炸毛,感觉那心头的怒火是按都按捺不住。 并且看这情形好像还不是装的,应该是心中真装着什么烦心事。 以至于她这火发的多了,灵芝和冬草都忍不住多想,是不是皇上在这床第之事上有什么问题,让皇后娘娘欲求不满呀。 其实还真让灵芝他们猜对了,魏昭然发这火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还真就是内心有些不满意,心虚的慌。 当然了,她们也只是猜到了一半,并没有猜到事实的真相。 其实魏昭然还真不是对慕琛的表现不满意,而真相却是她实在是对自己最近的表现不太满意。 众所周知,她魏昭然确实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打小又没有母亲盯着,祖母年迈,可以说是和哥哥们厮混在一起长大的, 在这床弟之事方面魏昭然确实了解的比着其他闺阁少女少点,好多驭夫之术什么的,她都是闻所未闻,但是尽管如此,这最基本的花烛夜的常识,她还是知晓的呀,那女子在圆房时,但凡是女子是处子之身,就应该有红,感觉到痛楚的。而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个人人皆知的常识,却让魏昭然犯了难。那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她和慕琛圆房时,竟然罕见的没有见红,而更更奇怪的是,她一开始好像也根本没感觉到怎么痛,相反的,从头到尾还都有一种奇怪而又熟悉、更让人无法言语的愉悦感紧紧包围着自己,魏昭然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慕琛的带领下,只顾着陶醉其中,享受这床第之乐了。 但是很快,待事后回过味来,这一新的发现就登时把魏昭然给吓了一大跳,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毕竟这自古以来,没有见红,那就意味着女子可能不是处子之身,如果不是处子之身,那就说明她以前的品行和闺誉有问题呀。 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可是非同小可,堂堂月氏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竟然有可能不是处子之身, 这要是公诸于天下,那可绝不仅仅是杀头这么简单,绝对就是身败名裂啊,甚至严重点说还会影响魏家和整个西夏的声誉呢。 所以反应过来,当晚魏昭然觉也不敢睡了,对着慕琛吞吞吐吐又是发毒誓,又是诅咒的,说自己长这么大,除了父兄,真就没有和别的男人接触过,事情真的不是他相象的那样。 当然,更让人万幸的,魏昭然这边忐忑着,手足无措,人慕琛一听她竟是为这事纠结,颇是不以为意,完全就是没事人一个。 甚至还在第二天早上,怕魏昭然在宫女下人面前交不掉差,还灵机一动,主动刺破自己的手指帮着制造了一个假的见红现场, 就这样出乎所有的意料的,不仅体贴的不计较此事,还倒掉过头来再三安慰魏昭然,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可能因为魏昭然在和亲路上被追杀跌倒过几次的缘故,所以才造成的这个结果。 还说什么宫里的老嬷嬷以前也曾讲过,如果女子遇着大的肢体伤害,不注意保护的话,也是可能会破身的。 说的有模有样、有鼻子有眼,害的魏昭然几乎都要信以为真。当然了,这都是在别人不提及此事的情况下, 但凡谁无事一提起此事,她就又会莫名的心虚,以为别人洞察到了什么,总之总之就是惟恐有第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尤其是今天,一大早的就开始吐,本就因着身子不舒服的原因有些心烦气躁,冷不丁一听灵芝又讲起来圆房之事,心里一紧,可不就忍不住又狠发了次火。 此刻训了几句,发现女完火,两丫头吓的够呛不说,好像还真有些想歪了,一个个眼睛泛着绿色,滴溜溜的瞅着自己,不知道要透过表现发现什么秘密。 971番外:慕琛和魏昭然(8) 可能自己也觉得这火发的有些邪性,怕这两丫头再察出什么苗头来吧, 魏昭然略一思索,又刻意放软语气掩饰道,“其实也真没有什么啦,本宫不是早就说过嘛,不用请太医,不用请神医,更不用跑到皇上说三道四的, 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心里有底,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你们就不要一惊一乍的,尽管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你说我这从小习武之人,身子底子那么好,从小到大挨打受冻都没事,一顿饭少吃点又能怎么了,又能差到哪里去……” “娘娘这话说的老奴听着就有些不中听了,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人只要活着哪能少得了吃饭呀, 而且呀,咱不仅要吃,每顿也都很重要,都要吃得健健康康的,一口也不能少……”魏昭然正说着,就听门口忽然一个亲切和蔼的声音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闪,就见一个圆脸的上了年纪的婆子,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罕见的,这婆子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的汤盅。 “李嬷嬷,什么风把您老给吹过来了?”灵芝毕竟年长一些,又受大长公主调教的多,对宫里这些人情世故往来什么的也知道怎么应酬, 一见来人是皇上身边贴身侍候的老嬷嬷,灵芝自是不敢怠慢,小嘴一咧,笑眯眯的迎了上去,“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皇上身边侍候吃穿用度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了。 哎哟,这怎么还有个汤盅,里面装的什么好东西呀…… 您说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事,需要取个东西,送个什么汤的,您派人言语一声啊,我和冬草反正也年轻,腿脚快,多跑几趟自也是应该的……” “听听,灵芝姑娘您这话就说差了不是,”见对自己的到来,冬芝等人虽表面迎合,实则一肚子的狐疑,李嬷嬷赶紧笑着表明立场道, “皇上和娘娘本就是夫妻一体,我老婆子既是这么些年管着皇上的饮食起居,娘娘这边的,自然也是应当应份的该着我老婆子尽份力的不是,” 说着,将手中的汤盅递给灵芝,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道,“喏,快打开来让娘娘尝尝,我这可是煲了好几个时辰的。” “血燕羹……”灵芝打开来,魏昭然探过头一看,见是满满一盅名贵的血燕羹,自是当即愣住了, 疑惑的看向李嬷嬷,不可思议道,“嬷嬷您这是……,好端端的为本宫送这些做什么呀?” “娘娘您别愣着呀,快趁热尝尝,看老奴的手艺怎么样,可是还合您胃口,”要说这李嬷嬷也是脸皮真够厚的,魏昭然这一脸的狐疑,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其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一脸无辜的殷勤道,“娘娘您如果吃着合胃口的话,那以后老奴天天就按着这个口味,天天厚着脸皮做了,只要娘娘您别嫌弃就好。” “为我?不只是这一次……还要天天做?”魏昭然是彻底被这李嬷嬷给绕糊涂了,刨根究底的打听道, “不是李嬷嬷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这好端端的为什么天天要为我做羹汤啊……” “哎哟,我说敬爱的皇后娘娘,您就别问那么多说,老奴既是煲了,您就只管喝不就成了吗?” 魏昭然要问,但是人李嬷嬷却是根本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只一味的转移话题,拍着胸脯保证道, “您放心,我这羹里放的绝对都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您只管喝,但凡喝了有一点不舒服,回头您找老奴是问……” “不行不行……”见李嬷嬷不肯说,魏昭然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她干脆也不上赶着追问了,索性也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脸上堆着笑,不动声色的拒绝道,“李嬷嬷您年纪这么大了,其实让您照顾皇上的日常起居已经更您老受累的了,怎么还能再劳烦您每天往本宫这跑呢, 您要这么做的话,可实在是让本宫寝食难安,觉得自己太不尽人情了。 再说了,我这边不还有冬草和灵芝呢嘛,真的不用您老人家费心呢。 这样,今天这羹您也赶紧带回去吧,我这年纪轻轻的真不用这么大补,反倒是您老上了年纪,才应该多补才是……” 魏昭然说着一使眼色,就见灵芝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盖好汤盅拉着李嬷嬷就开始往外走,“走走走李嬷嬷,您这年纪大了,想来腿脚也不方便,还是让我亲自送您回去吧。” 果然,魏昭然和灵芝主仆一心、里应外合来得这一招,自是当即就在李嬷嬷那见了效, 那李嬷嬷见自己的东西送不出去,登时就急了,咬了咬牙,只得无奈的交代实情道, “哎呀,我说娘娘,拜托您高抬贵手就放过老奴这一次吧, 实话给您说吧,老奴这也不瞒您了,其实这些呀,都是皇上给老奴下的死命令, 皇上说您这些天身子不好,又犯了水土不服的毛病,还不肯让太医诊治,眼看着人一日日肖瘦下去,他是干心疼却找不到方法。 这不今早上就去了老奴那里,要老奴无论如何,无论使什么方法,煲多少次羹,在半个月之内一前要把您这身体给补回到以前的样子。 还……还说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要把老奴赶出宫去,让老奴流落街头,老无所依,和那些乞丐一样,满大街的乞讨去。 所以娘娘,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老奴,您就赶紧喝了这血燕羹吧,要不然老奴可就真的要去当个老乞丐了呀……” “这……怎么会是这样呢,可是我刚已经用过一些甜粥,现在不太想吃这些起腻的东西呀……”见竟是慕琛下的死命令,而这李嬷嬷也实在说的可怜,魏昭然这从小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即就心软了。 可是就算是他想帮这李嬷嬷完成任务,可无论如何这会身体不允许呀。 刚才可是才吐了一些阿胶枸杞什么的,现在再让她喝这些血燕羹,就是打死她也喝不下去呀。甚至就说话的功夫,这么闻了几鼻子而已,此刻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 972番外:慕琛和魏昭然(9) “哦,原来娘娘您并不是嫌弃老奴,只是暂时不想进食甜品呀……”见魏昭然实在为难,李嬷嬷倒是也不强求,很是善解人意道, “没事您不想吃甜的也行……” 就在魏昭然听到李嬷嬷这话,心里一喜,以为李嬷嬷终于肯放过自己,不再强求自己吃东西时, 只见那李嬷嬷一掉头,朝着外面扬声吩咐道,“桂花,小德子,你们快把东西都送进来吧, 让娘娘都瞧瞧,看看哪些看着顺眼,有食欲的,就好歹吃上几口。” 随后,伴着李嬷嬷话落,就见门口一个小丫环,身后又领着两个小太监,三人每人手中各提着一个大食盒,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李嬷嬷……,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闹了半天,外面留的还有人手呀?”看李嬷嬷这阵仗,魏昭然当即就傻眼了,“这一个个还提着这么大的食盒,里面都装的什么好东西呀。” “娘娘您莫急嘛,其实老奴今天不仅煲了这血燕羹,还特意煲了瘦肉羹、鸡汤等其他汤羹呢, 对了对了,除了这些,还有这各式各样的糕点,甜的咸的都有, 您慢慢看,看着哪个顺眼了就尝上一口,这样林林总总的下来,也能吃个七七八八了不是。” 李嬷嬷说着,一一打开食盒,七七八八的盘子、汤盅摆上来,琳琅满目的各色糕点,汤羹什么的,竟瞬间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直看得魏昭然眼都花了。 “不是,李嬷嬷,这一下这么多吃食,您今天都做了几个时辰呀,我这一顿两顿的总也吃不完吧。”看到一下摆上来这么多东西,魏昭然头都有些疼了。 “这个呀,不长不长,也就是三更起的床而已,” 提起这事,李嬷嬷显然更为自豪了,特别有成就感的为魏昭然介绍道,“娘娘您快看,这些粥是补气色的,这些粥是美颜的,还有这些糕点,都是对您身体好,帮着您调理身体的。 以后只要您这边吐了,接下来咱们就及时进补,这样有出有进,身子不就不愁再消瘦了吗? 还有这些小糕点,您平时没事了就可以随时用点,不必拘泥于时间。 这样,老奴的要求也不高,这些个东西,您每天不必吃完,吃完确实对您也太苛刻了些,您每天用个一半一半的差不多的就成了……” “天哪,李嬷嬷,您这不是什么意思啊,一下弄了这么多,还让我一天至少吃下一半,您这不是让我一天不住嘴的吃吗?”一听这么多的东西,竟然每天都要吃,魏昭然立即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这事绝不能这么做,这要是一天天的下来,我不是什么事都做不成,只剩下吃了吗……” 就在魏昭然极力拒绝,正愁着找什么借口时,只见门口自己宫里那叫小顺子的小太监满后大汗的跑了进来了“禀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蔷薇书院一趟,人已经在咱们宫门外等着了。” “去蔷薇书院?”魏昭然眉头一凝,不悦道,“这个时候他不在宫里忙政事,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再说了,他自己要去散心想玩也就算了,干嘛还非要拉着本宫也跑一趟。” “说……说的好像是有急什么事找您,”见魏昭然心情貌似不太好,小顺子赶紧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大意是请您去会见一位很重要的故人什么的吧,外面那位公公说的太急,奴才也没听太清楚。” “故人……?在这月氏本宫能有什么故人?” 魏昭然虽然胃里不舒服,实在不想动弹,但是一看这出了门总算不用再面对李嬷嬷这一桌子吃食了,遂心里一动,妥协道, “好吧,甭管是见什么人?既是皇上吩咐了,本宫跑上一趟就是,灵芝,快过来帮本宫更衣。” 结果不料,她这还没动弹,只见那边李嬷嬷比她动作还快,又忙忙叨叨行动了起来。 “什么?去蔷薇书院呀,快快快,小德子小顺子你们几个帮着点,赶紧将这些羹汤和点心都收起来,全搬到马车里去……” “不是李嬷嬷,本宫这是去书院见皇上,您这是准备干嘛吗?”见李嬷嬷这架势,魏昭然不由得好奇道。 “哎哟娘娘,您说干嘛呀,皇上不是都叮嘱了吗?您这段时间的吃穿就亏老奴管了,这自然是您去到哪,老奴就跟到哪,这些吃食也要带到哪的, 只要这样,这您早了晚的,才能吃上几口,保证身体康健不是……” “你……”见李嬷嬷这架势,魏昭然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气得一转身,就开始往外走。 “娘娘,您这还没有更衣呢……”见魏昭然这气势汹汹、头也不回的架势,灵芝从后面追问道。 “你说干什么,自然是去找皇上呀,别说他这会找本宫有事,就是没事这次本宫也要找上他,好好算算这笔账呢,”魏昭然边走,边气鼓鼓的回道,“本宫首先就得好好问问他,他这打的什么破主意啊,敢情他这样哪里是想让您照顾我,分明是把本宫当猪养好吧……” “娘娘,您等等老奴啊……”一见魏昭然就这么走了,李嬷嬷赶紧拎着大大小小的食盒给赶了上来,一回头还自作主赶走了灵芝,“那个灵芝姑娘啊,您看我老婆这带的东西多,估计要是大家都上去,马车坐着难免就紧张了些, 还有,你前段时间受了伤,不是身上还没好利索吗?我看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吧,要不就在宫里等着得了……” 说着,不由分说带着东西挤上马车,生生将冬草和灵芝留在了外面。 一路上魏昭然赌着气,一心想着到了地方怎么找慕琛算账,甚至连怎么和他理论,派这么个李嬷嬷天天跟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类质问的说词都想好了, 结果不料到了地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人哭笑不得了。 “恭喜你昭然,你有喜了,肚子里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 973番外:慕琛和魏昭然(10) “恭喜你昭然,你有喜了,肚子里已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两个久未谋面的好友一见面,左沐就眉飞色舞的恭喜道。 “怎么可能,一个月前我们连房都没有圆,打哪来的孩子!”听到左沐宣布自己有喜的话,这是魏昭然的第一反应。 “阿沐我知道了,我这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不忍心告诉我,所以才编这么个谎话骗我们呢是不是?”这是魏昭然的第二反应。 “昭儿不怕,有为夫在这呢,一切都会没事的。 就算是死,为夫也会一直陪着你的。”慕琛更奇葩,竟连生离死别什么的都想好了。 看着这两人的表现,左沐当时就气炸了,眼一翻质问道, “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 给你们诊出喜脉了啊,这个时候你们难道不是应该狠狠的感谢我一下,顺便再庆祝欢呼吗?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摆出一副这么苦大仇深的模样来。 还有你魏昭然,你不要装的这么无辜,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不好? 你现在成了亲,肚子里怀上孩子,有喜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左沐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吐槽完了两人,甚至连一旁的李嬷嬷都没有放过, “尤其是你这个老嬷嬷,您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你们娘娘见天的这么吐,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她有喜了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最后还是慕琛一语道破真相,原来在那天泡温泉时,两人就同了房。 最后的结局自然想都不用想,为了这事,左沐当场就狠狠的嘲笑了她们一顿, 哪算是到了现在,时不时的,也会将这件事拿出来逗大家呵呵一笑。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除了这件事慕琛做的过份了些,一场不想就让她有了宝儿,但是其实的方面,好像都还是挺不错的, 就像左沐说的,连她都没有想到慕琛婚后能做到如此地步,为了自己竟连别的女人一个也不碰, 果然不愧是慕家的人,个个都是痴情种,这一旦动起感情来,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想想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转眼他们都成亲五年多了,连小宝儿都三岁多了, 看着紧紧偎依在自己怀里的那个小小的男人,憨态可掬,像个小肉团一样蜷缩在她怀里,魏昭然心里忽然溢出满满的幸福,瞬间觉得,有了这两个爱他的男人,仿佛她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轰隆隆……轰隆隆……”就在魏昭然感叹生命无常,心里无比庆幸自己找到一个好男人之时,只见窗外伴着几道刺眼的强光划过,天上天雷滚滚的同时,劈里啪啦竟下起了大雨。 罕见的此时的魏晔然丝毫感觉不到惊慌,反倒有些担心起了那个现在还未归的男人。 慕琛最近因着边疆那几个刚收复的小国,有很多的政事需要处理,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来。现在外面下起了雨,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带雨具,找不找得到地方避雨呢…… 不料这厢魏昭然正担着心,就见伴着房门咣铛一场,一个高大的身影风一般冲了进来,一下把魏昭然整个儿紧紧揽在怀里。 “昭儿不怕,为夫在这里,为夫在这里……” “好了好了,我没有怕,倒是你,怎么这般紧张,”看慕琛紧张的语无伦次的样子,魏昭然轻拍了拍他的背,反过来嫌弃他道,“还有身上还这么凉,快让开些啦,看再压着了儿子。” “什么,这小子怎么又过来了?”一见自己出去这片刻的功夫,这小东西又霸占了自己的床铺,慕琛当即就不乐意了,“不是说了让他自己睡的吗?怎么又让他过来了。” “喂,我说皇帝陛下,你这要求就有些过份了,以前盼儿在这,好歹他们也有个伴,现在盼儿被阿沐他们夫妇送到大哥那了,他们家老二还没有过来,就小宝儿一个人,在我这赖几天怎么了?”见慕琛这么嫌弃自己儿子,魏昭然当即就不乐意了。 “那也不能让他睡在这里啊,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和我们粘在一块成个什么样子?”说着都不带魏昭然反对,直接扬声朝着外面喊道,“李嬷嬷,你过来一下,把小宝抱你那边去睡。” “哦,好……好的。”李嬷嬷关键时刻倒是眼不花耳不聋,腿脚也够利索,飞一般冲进来,抱着小家伙就没了人影。 以至于魏晔然见拦都没有拦得住,只得苦笑道,“唉我说,你这还真是怪了哈,你说天下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见到儿子哪儿哪儿都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你亲生的呢?” “喂这话可不能胡说,他当然是我亲儿子。但是亲儿子归亲儿子,该管还是得它。”慕琛瞪着眼睛不容置疑道 “咦,这可说不定,毕竟当初,我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念于慕琛刚才六亲不认的表现,魏昭然决定故意气他一气。 “你没有我有啊,你都不知道那天, 那边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雷雨夜,一见要下雨,我就赶紧丢下一切往山庄那边赶,结果赶到时,就发现你在温泉池边,还喝醉的糊里糊涂的,特别可爱……” “然后呢,你就趁人之危了呗……”魏昭然眼一翻没心气的接道。 “怎么能是我趁人之危呢,亲爱的,天地良好啊,当时可是你死抱着我不丢,非要吃到你喜欢的什么口味的冰淇淋,真是你主动勾引的我来着……” 慕琛说着,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往魏昭然衣服里溜,“你当时,就……就这样……,死死抱着我……” “喂,慕琛,你想干什么?”一见慕琛又要图谋不轨,魏昭然当即就不满了,“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到底是谁勾引的谁……” “我我我,我勾引的你,我勾引的你,亲爱的,你不觉得雷雨夜做这事另有一番情趣吗?”慕琛说着软话,欺身就压了上去, 见魏昭然似有不从之意,忙又换个话题劝道, “你说司马铖那边也是哈,丫丫都生三个小崽子了,听说现在又有了身孕,那司马铖是不生一个闺女死活不肯罢休呀, 你们不是好姐妹呀,亲爱的,我觉得这事咱们也不能太落后呀,一定得迎头追上才对吧,正好算上其他几家,好像都男孩儿子多,咱们生个女儿和他们结成亲家貌似也不错呢……” 其实当时慕琛为了诱哄魏昭然也就只是随口一出,结果不料,这句话还真就一语成谶,她的女儿还真就嫁给了别人的儿子,不过不是司马铖的,却是白启的。 以致于多年后慕琛看到,就是这么个看着不苟言笑的小子,不动声色的抢走了自己闺女的心,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早知道就不让这浑小子来了,本来说的是只让司马家那二小子来的,结果一不小心让他也蹭了过够,到老子这边白吃白喝白学东西不说,最后竟还捎顺带着把自己闺女给拐跑了。想想真是老子这本辈子做的最亏本的买卖了。慕琛在心中恨恨的想道…… 974番外:瑾瑟良缘(1) 十几年后,安南 时值阳春三月,百花盛开,暖暖的春风拂面,吹的人心神都跟着不由得荡漾起来。 可就是在这么个春风盎然的季节,安南边境一座巍峨的将军府里却静悄悄一片,诺大的院子,不仅没有主子,甚至连个走动的仆人都没有。 只余下空旷旷的大院子,门楣上“护国大将军”几个金光闪闪的御笔亲题的大字,彰显着它主人在这安南举足轻重的地位。 是的没错,这诺大的府邸不是别人的,正是安南护国大将军薛牧的府邸, 因着十几年前成亲后,薛夫人白珊产后身子一直不好,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觉得京城生活压抑的缘由,薛牧就主动请缨驻守到了这个和西夏接攘的边城,过起了天高皇帝远的日子。 不料,他们一家在这里一定下来,这一住就是近二十年。 而薛牧离开后,他以前的副将郝忠,就成了手握重权的大将军, 但是尽管如此,离的这般遥远,郝薛两家关系仍是非常和睦,尤其是郝家那位大少爷,一年更是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薛府这边待着,宁愿跟着薛家那薛瑟后面当跟屁虫,也是死活不愿意回到京城。 但是此时你若是以为这诺大的将军府里真的没有什么人,那你就错了,出了后院,沿着蜿蜒的小径,一路来到后山的一片竹林里, 就听“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 透着竹林的缝隙望过去,远远的就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身着黑色劲装,手持一柄青铜宝剑,翻转腾飞,剑光所到之处,成片的竹子无不应声倒地。 不过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又丝毫无损他沉稳内敛的气质,就像是安静的海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只泛起面上小小的涟漪,丝毫激不起其任何大的波澜,更反的也更趁得舞剑者身上愈发越发风姿卓然、气宇昂轩。 渐渐的,随着其越来越出神入化,动作越来越快,眼看着几乎就要分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人时,只见从远处突然哒哒哒,跑来一个满头大汗、十四五岁的小厮, 远远的人还未跑到近前,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哎哟喂,我说大少爷,短箭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您,还以为您已经在赶往姜家堡的路上了了呢,闹了半天您怎么竟躲在这里舞起剑来了, 我的祖宗耶,救您别再舞了行吗? 刚才姜家已经又派人过来催了,说那边蹴鞠比赛就要开始了,他们大小姐这次可是摞下狠话了,连声明都贴出来了,说是今天只要谁拔得头筹,她明天就嫁过去……” “啰嗦……”随着面前竹叶轻晃,就见那黑衣男子不知何时竟飞了过来,手腕轻轻一转剑尖直指短箭。 “我……我……我……”剑气逼来,短箭不得已住了嘴,轻轻一侧身,成功躲到一棵大树旁, 见主子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遂一咬牙,故意赌气的激道,“好吧好吧,就当我短箭什么都没说,我就知道我们家大少爷肯定志不在姜大小姐, 想来也是,一个区区的堡主的女儿算什么,像我们大少爷这样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怎么着也得尚个公主郡主什么的。” 结果不料这次其话还未说完,就见前面一阵阴风似来,下一刻就见一个什么东西径直如闪电般飞冲了过来, 到了此刻,短箭自是意识到自己好像惹毛了主子,下的一个啰嗦,扑通坐在了地上,然后就见那东西擦着头皮堪堪飞了过去。 短箭回头,就见一截竹子,深深的没入了后面的树干上。 “少爷,有您这样的吗?我短箭怎么说也跟了您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吧,您倒是好,一言不合,就想对短箭动杀心,请问您这样真的好吗,”短箭拍拍屁股站起来,不满的吐糟道,“短箭这心也是肉长的,您就不怕您这一下子下去,短箭真的一命呜呼呀…… 结果不料其嘀嘀咕咕正说着,就听“砰……”的一声,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狠狠的落在了自己头上。 短箭习惯的抬手一摸,顺手一抓, 只觉手心一凉,然后就感觉一个软如无骨的,滑滑的东西在自己手心里扭动挣扎。 什么东西,触手这么冰凉、好像没有骨头似的? 带着一丝疑惑,短箭将手拿到眼前一看, 就见一只翠绿绿的小青蛇,正晃动着可爱的小脑袋,在其手心里扭呀扭,动呀动, 扭了半天逃脱不得,正有些生气,这会看到短箭望过去,吐着红红的信子,身子一扬,就要和短箭来个亲密接触。 “啊……,我的娘呀……”伴着一声惨叫,短箭一把甩掉手中的小蛇,连蹿带跳的跳到了前面的空地上。 出了竹林还不算完,他只觉得自己双手粘腻的很,跑到林边一个小溪里就开始使命的洗了起来, 一遍不行,直接给连洗了三遍,这才感觉心里好了点,举到眼前准备查看情况。 不料这边刚把手举到眼前,就见眼前一绿,好像又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啊啊啊……”以为又是一只青蛇闷过来,短箭像疯了似的乱叫乱跳起来,“老天爷呀,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喂喂喂……”就在短箭闭着眼睛没头没脑、声嘶力竭喊的当口,就见后面好像有什么人在拿硬硬的东西轻擢着自己的背。 这次好像是个有骨头的…… 短箭缓了缓神,慢慢转过身。 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高一矮两位公子, 高的就不用说了,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清风明月,自是自家大少爷的好朋友兼死党郝志,而其旁边另一个身形偏娇小,却是郝志的妹妹郝婷。 此时见短箭看过来,两人均齐唰唰的一咧嘴,笑的那叫一脸的不怀好意, 那神情,完全是一副刚看了场大戏的表情。 “郝……郝公子……郝小姐,您们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过来的?”见不知何时府里来了客人,尤其是自己刚才的表现还如此狼狈, 975番外:瑾瑟良缘(2) “郝……郝公子……郝小姐,您们怎么在这儿?”见不知何时府里来了客人,尤其是自己刚才的表现还如此狼狈, 关键如果只有郝公子一个人也就算了,旁边还跟着一位娇滴滴的大小姐, 呃,虽然说对方是女扮男装吧,但毕竟也是位异性呀, 觉得刚才实在太失态的短箭,赶紧扯了扯衣襟,努力挽回些自己的形象,一本正经的寒喧道,“话说您二位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提前打个招呼,让短箭好去城外迎迎你们不是。” “哦,我们呀……来了可是有一会了……”郝大少爷轻咳一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短箭半天,唰一下打开手里的折扇挥了挥,不怀好意的提醒道,“那个……刚才什么的,我们可是都看到了哈……” “刚……刚才……”短箭抬手抿了抿头发,故作镇定道,“郝公子您可真是爱开玩笑,刚……刚才什么事哈,短箭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短箭正想含糊着糊弄过去,就见郝大少爷手一扬,折扇后面不知怎么的竟又窜出一只小青蛇,直朝着短箭飞了过来, 吓得短箭那叫一个抓狂呀,当即就跳了起来,“啊……,不……不……不要啊……”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短箭这反应,那姓郝的公子笑的那叫一个欢实。 以至于他身边那位大小姐都看不下去了,从旁轻杵了杵自己家亲兄长,很是无语道,“我说大哥,小妹真是有点搞不懂你了,这短箭到底怎么着你了,每次来你都要戏耍人家,吓得人家鸡飞狗跳。 你说你堂堂一个少将军,这么欺负人一个小厮,真的好吗?” 此二人还不是别人,男的就不用说了,正是薛瑟从小到大的死党兼好友郝志, 郝志的父亲以前是薛牧手下副将,后来薛牧主动请缨驻守边关,临走时向上面推茬了郝将军,将自己的一纵大权全权交到了他手里,以致于郝家和薛物这些年的关系,那是好的亲如一家人。 不说别的,单就每年冬日闲暇时,郝夫人都会带着孩子过来住上几个月,直到过完年才走, 所以郝志也可以说是和薛瑟从小一起长大,那感情简直是比亲兄弟还好。 至于她身边那位女扮男装的小姐就不用说了,正是郝家的大小姐郝婷。 说起这郝婷,其实还是有一定来历的。 她并不是郝夫人亲生的,乃是在一次回京途中,郝夫人听说沿途有一个送子观音庙很灵验,再加上这些年生下郝志后又一直无所出,就一时兴起去拜了一拜。 结果不料上了香出了寺庙,刚走没几步就在路边草丛里看到一孩子,一看不仅长得可爱,还和自己家志儿小时候长得有几分相似, 恰巧刚才自己在菩萨面前求的就是个女儿,所以郝夫人不由得大喜过望,以为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美美的捡了回去,平素简直比亲生的郝志还要疼上几分。 奇怪的是这郝婷按说应该是和郝志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二人不仅长得有几分相似,打小也是非常的亲, 郝婷从小就粘他这个哥哥,寸步不离的跟着,郝志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再加上他平时又听话乖巧的很,身上一点没有女孩子的娇气,所以郝志走哪也都喜欢带着她。 由于郝志这些年和薛瑟走得近,所以薛家这边她自是来得也多,相熟的很。 只不过为了平素跟着郝志出入方便,郝婷平时都会女扮男装,以公子身份示人,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遂城这边一般人还根本不知道她是个女儿身,只除了薛家这些老熟人。 “确实不太好!”这边伴着郝婷话音刚落,只见面前黑影一闪,那薛家大少爷不知何时竟也出了竹林,来到了几人身后。 “喂,没你薛瑟这样的哈,你说你养了这么一个啰嗦的小厮,得啵得,得啵得,天天聒噪的烦人,还整天的想着吃里扒外,你自己不管教吧,别人替你管了,你还不高兴。” 自家妹子怎么吐槽自己,宠妹狂魔郝志都不还嘴,但是薛瑟一张嘴,其就立即不满了, “告诉你,没你这么把好心当做驴肝肺的,你要是再这样,本公子可就真的生气,回头再不帮你了哈。” “郝公子,你这是帮人的吗?短箭胆儿都要被你吓破了, 你要是真把短箭给吓死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害我们公子哪, 你想啊,我要是死了,谁来照顾我们家大少爷的饮食起居啊,到时候吃没得吃,穿没得穿,您这不是把我们大少爷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见郝志一来就吓唬自己,拿自己逗乐子,短箭显然也是一肚子的冤屈, “再说了,我怎么聒噪了,怎么吃里爬外了,我无论做什么分明都是为我们公子着想,好不好?怎么好不焉的到了你这里,一切就都变了味了呢。 比如说就拿刚才姜大小姐那事,我分明也是为着我们少爷着想不是吗? 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说这姜大小姐不黑不白的为什么非要举办这什么蹴鞠比赛,还不就是知道我们少爷喜欢蹴鞠,专门为少爷准备的, 不信现在你去遂城满四下里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这姜堡主家的大小姐喜欢我们将军府的少爷, 相信到时候只要我们少爷一露面,准能拔得头筹, 这样以来,姜大小姐也就能明正言顺的嫁过来了,做我们的少夫人不是吗? 结果我们少爷倒好,人那边都派人来催三四次了,说比赛眼看都要开始了,他却是死活不愿意动身,连个面都不想露一下。 您说她这样真的好吗?人家台都搭好了,就等他现个身而已,他这边却打起退堂鼓了,这样下来,让人家姜大小姐脸往哪儿放,姜家人又如何想……” “哟哟哟,没想到啊,几日不见,你小子这口才有进步,还挺能白话的呀,”眼见着这短箭一开了口就停不下来的架势,郝志又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茬,回怼道, “我说短箭,你小子要是 976番外:瑾瑟良缘(3) “我说短箭,你小子要是真喜欢姜家堡,对那里的人感兴趣,现在我就替你家少爷做主把你送过去如何, 虽说以你这身份当不得那姜大小姐的上门女婿吧,但起码让姜家大小姐给你配个春玲什么的丫环之类的,想来也还是不错的……” “郝大少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短箭我这不是在为我们少爷打算吗?您怎么还扯到春玲身上了,这事和她有什么干系……”见郝志冷不丁竟提起了春玲,毫无准备的短箭唰一下就红了脸。 结果他这脸一红,自是让郝志正抓了个现形,“哟哟哟,你小子还真脸红了,这是真心虚了哈。 切,真当别人都像你家少爷这么傻,什么事都由得你糊弄呢。 还冠冕堂皇的什么都为你们家少爷着想,依本公子看你分明是就在为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做打算好不好, 你不是和姜家大小姐身边那丫环春玲看对眼了吗,为了讨好人家,不惜得把自己家大少爷给贡献出去,当谁不知道呢?” “你……我说郝少爷你这是真准备红口白牙的冤枉死短箭呀,短箭哪里能有这般自私的想法……”短箭被这郝志盯得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大虾,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料郝志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意味深长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短箭,继续试探道, “快说说,那春玲小姐姐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点心了,以至于你吃人家的嘴短,受了笼络就心软,没完没了的在这催促你们家少爷去应战,极力想促成这门好事。 说出来,如果东西真有那么好吃的话,一会我帮着你一块劝你家少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郝大少爷你真的是冤枉死人了,”短箭被问的急了,脸红脖子粗的力证清白道,“不信你扒开我的肚子找找,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点心,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都是这薛府的东西,我这次是真的没有吃别人的东西……” “吃没吃别人家东西也跑不掉你的,你以为不吃东西你就清白啦。”郝志眼一瞪根本不给短箭摘清自己的机会, “还口口声声我冤枉你了,拜托你自己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行不行, 那姜依依是什么人呀,从小娇生惯养,刁蛮的无法无天,哪里能配上的上我这瑟兄, 要我说,瑟兄不去也是活该。这也得亏我娘这段时间身子不好,薛夫人去陪她人不在府里,否则的话,就算是人真在府里,见到姜依依那无法无天的做派,也定是不能答应姜家这门亲事。” “郝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姜家大小姐要长相有长相,要武功有武功,到底哪里差了,怎么经你这一分析就变得分文不值了,” 短箭被郝志挤兑的没了退路,遂鼓足勇气张嘴反击道,“我看该不会是郝公子您自己对那姜大小姐有意思,在这鼓动着不想让我们公子去,回头您再偷偷去,赢了那蹴鞠比赛,好去姜家堡当这个上门女婿吧。” “就姜依依那样……去姜家堡当上门女婿……”一提起姜家那大小姐,郝志心里那叫一个不屑,“我呸,我郝志将军这世要娶的女人,定是要如那天仙一般美貌的人儿, 那长相啧啧啧……定端的是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举手投足都像从画中出来的人儿一般, 只看一眼,我这浑身都能酥了,连拔腿走路的劲儿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姜家那只母老虎……” “是,短箭我也承认姜家那大小姐脾气是大了些,这点确实有些不太尽如人意,” 想起春玲给自己下的死任务,无论如何今天务必让薛瑟去露一下面,再一看这郝志吐槽起来那姜依依就没个完,再让他这么说下去,姜大小姐真的被说的人嫌狗弃了, 短箭连忙退后一步,换个角度力求打动众人道, “可是郝公子,不管怎么说,人姜大小姐好歹也是和几位公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啊, 难道几位公子就真的忍心看着姜大小姐随便找个鲁莽粗汉草草给嫁了,毁了自己的一生不说,再有那起子爱嚼舌头,又不知内情的,最后少不得要骂我们公子是个负心汉, 大家好好想想,如果到时候她日子真是过得凄凄惨惨,您几位心里能过意得去吗?还不是要自责的要死?” 人短箭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想着自家公子说不得总该动摇些,好歹肯去露个面了吧, 结果不料郝志接下来一句话,却让那短箭全盘落了空, “短箭你就咸吃萝卜淡操心吧,你也不想想那姜依依是什么人,还嫁个鲁莽草夫,他真有你想的那么蠢才怪……” 郝志用手里的折扇狠敲了下短箭的头,义正言辞的分析道, “我刚才路过可是去看了一眼,姜家堡那规定乍一看没问题,但仔细一瞅,可是玄机满满。 什么蹴鞠一场下来,至少得进九个球,才有资格求娶他们家大小姐。 而这次比赛却要求参赛的人员各自为战,人数还有限制,最多一场参赛的只能上场十个人。 我刚才大致看了看里面已经参赛的名单,但就这前面十个人里面,就有八个都是他们姜家堡精挑细选,择出来的高手, 试问一般人去参赛,怎么可能一场球下来,一个人力战八九个人,一个时辰内还能进得去九个球,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除非是他们姜家堡有私心,私底下让人球,否则根本没人实现的了。” “真……真的是这样吗?这么说下来的话,这姜大小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危险,就是想试探一下我们公子的心意而已。”听到这里,短箭也是醍醐灌顶,一恍然大迷瞪, 细一琢磨,方知自己又中了那春玲的美人计,白白担心了这一大场。 “当然是这样,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你小子啊,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郝志抬手又敲了敲短箭的头,很是无语道, 977番外:瑾瑟良缘(4) “当然是这样,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你小子啊,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行了,我看你也别在这瞎操心了,我们兄妹此次过来可是带了不少的小物件,一会让婷婷帮着你去把东西整理一下, 随便看着不错的,也挑几件趁手的,回头去给你那小情人春玲送去, 别今天瑟兄没出面,回头你再交不掉差,人家再和你因此断了来往,到时候找不到媳妇,估摸着你小子又得在那里哭鼻子。” “郝少爷,您这就不好了,干嘛又打趣人家,”见郝志张嘴闭嘴拿春玲调侃自己,短箭脸不觉又红了,气鼓鼓的辩解道,“我和春玲真的是清清白白,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哦,是吗?敢情是我郝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吧?”见短箭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郝志眼一挑,故意一脸坏笑的逗他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根本不稀罕那些小东西,也不需要拿着去送人喽?” “需要……需要,当然需要了! 谢谢郝少爷,小的这就去和郝小姐整理东西去了,您和少爷慢慢聊。”怕郝志再节外生枝变了卦不肯送自己东西,短箭溜的那叫一个快。 “你倒是有雅兴,怎么还逗起短箭上瘾了,”看短箭终于跑远了,薛瑟这才收了剑,略有几分嫌弃的看了几眼郝志道。 “我这不是也实在无聊,闲着也是闲着吗。”郝志摸了摸鼻子,很是心虚道。 “怎么就闲着了,不是事先信中都说好的,让你这两个月一直待在京城陪着两位夫人吗?你怎么还跑这里来了?”薛瑟凝眉想了想,很有些不解道, “毕竟再过几日可就是老皇上的生辰宴了,你也不准备去露个脸,跑老皇帝面前卖乖啦?” 薛瑟嘴里所说的两位夫人,其实不是别人,一个是郝志的母亲郝夫人,另一个自然就是薛瑟的母亲白珊了, 因着年前郝夫人不知怎么的,本来很健壮的身体,突然就毫无症状的大病了一场,听说竟是连床都下不来了,过年时也罕见的没有来遂城这边和薛家一起过, 而薛、郝两位将军最近又因为公事繁忙,一直在外奔波,连年都没有回来过,所以过完年薛夫人白珊实在放心不下,就起身回了京城,亲自去陪自己的好友郝夫人去了。 薛瑟估摸着,母亲这一去,定是要等着老皇上过了生辰宴才回来,所以就叮嘱自己的好朋友郝志代为照顾母亲, 结果不料,人却是不靠谱的很,这刚把信儿送过去,只一眨眼的功夫,其竟然就自己跑过来了。 “嗨,别提了,我当然也是想做个乖乖儿,在母亲病床边侍疾,陪在两位夫人身边开解她们。 可谁能想到,我母亲这病来的奇怪吧,发病的症状更是奇怪,” 提起家母的病情,郝志好像也是颇为头疼, “你说,按着一般人生病的路子吧,这即是病了,总需要我们这些儿女在身边侍疾,端茶倒水喂药的不是, 我母亲倒是好,反其道而行之,平时对我们兄妹关心的很,一会不见就想的慌,这一病不要紧,完全不待见我们兄妹俩了。 不仅不让我去跟前陪着,就连她那心肝宝贝婷婷也不肯相见了,死活不让我们进屋,只说是怕过了病气给我们,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人还一天三顿的不肯吃饭,只病秧秧的在床上躺着。 逼问的急了,人就在被子里偷着哭,直闹得我们兄妹俩莫名其妙,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兄妹俩虐待她,怎么着她老人家了呢。 思来想去,没办法,我也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江湖神医了, 不料大夫找了一拨又一拨,却是一个个胸有成竹而来,摇头叹气而去, 追上去一查问,均是一问三不知,称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也就是你母亲到了府里之后,她这才看着病情好转了一些,好说歹说每天总算能喝些汤汤水水的,也肯和人交流说话了。 这不,这几日事情忙完了,又赶着老皇上要过寿,听说西夏那边咱们那位尊贵的公主要回来,我父亲和你父亲两位大将军扔下手里的差事都赶回京城凑热闹去了, 一见母亲身体暂无大碍,眼下也没我什么事,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遂城无聊,就赶过来陪你了呗, 至于婷婷就更不用说了,在家母亲也是连面都不肯见她,她更是无聊的紧,就也跟着来了。” “老皇上六十大寿……沐公主回来,我父亲连差事都扔了都跑回去了……”听到郝志这些说词,薛瑟不由得一怔, 眼眸一暗,小声呢喃道,“看来父亲还是放不下……” 其实有心的话,并不难听得出,薛瑟听郝志唠叨了半天,重点其实并不在郝母的病上,而好像是另有所指。 但是郝志却好像并没有想这么多,只以为薛瑟指的自家父亲放不下公务,遂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劝道, “兄弟,我倒是觉得你是真的想多了,虽然你父亲这些年公务繁忙,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外四处奔波,很少在府里待着。 但是我感觉,在你父亲心里,其实最重要的,一直放心不下的,应该还是你的母亲才对, 你都不知道,回京这些日子,因着我母亲这病,你母亲也跟着哭了不少鼻子,可怜她这几年身子本就不好,因着这一通哭,中间也犯了次旧疾, 你父亲这次一回去,听说可是表现空前的好呢,每天对着你母亲嘘寒问暖的, 那贴心程度,别说你母亲,就连我和婷婷看着都一惊一乍的,觉得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呢……” “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这边郝志和薛瑟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那刚才喜滋滋出去挑东西短箭,不知怎么滴又大呼小叫的跑了回来。 “又怎么了,我看你小子可真是记吃不记打呀,刚才吓得都快尿裤子了,这会又过来找死了,”看短箭这一惊一乍的样儿,郝志很是头疼道,“我说瑟兄你也真是,明明自己是这么沉闷的性子,怎么会找了你这么一个乍乍呼呼的小厮呢,也还不嫌他吵的慌,要是搁我的话,早就把他的嘴缝起来了……” 978番外:瑾瑟良缘(5) “不……不是的郝少爷,这次真不是我大惊小怪,”短箭双手叉着腰,气喘如牛的回道,“是……是刚才有人送来的消息,说……说有一群响马在鹰嘴山那边劫了一批货……” “劫就劫呗,那鹰嘴山本就是几国交界处,什么都少,就是从各国流窜过来的土匪多,”听到闹了半天竟是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消息,郝志很不以为意道, “人家平常日子过得苦,劫点东西还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要不祸祸咱们安南的老百姓就好,大家挣只眼闭只眼就随他们去好了,只要不影响咱们安南的治安就行……” “不是的郝少爷,如果是一般的商货我定是没这般惊慌,”见郝志完全没放在心上,短箭急的跳着脚再三提醒道,“这次那帮人劫的是西夏舅老爷家的东西,听说好多东西都是为老皇上的寿辰准备的……” “什……什么?你说那帮土匪劫的是白家往京城送的寿礼……”听到这里,郝志脸色不由得一变,自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遭了,依你们家舅老爷白家现在的财力,向来又出手阔绰的很,想来此次往京城送的定都是稀世的好东西才对……” “那当然了,刚才来报信的白家人也是这么说的呢,”短箭抹了把头上的汗,继续道,“这不,郝大小姐刚才一听事情如此严重,已经跟着那人先行赶去救场了,让我这厢过来赶紧通知你们好多带着人过去……” “什……什么,婷婷已经赶去了……,”宠妹狂魔郝志听说妹妹已经去打了头阵,和土匪斗起来了,自是话不多说,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这个傻丫头,她这是不要命了吗?到底是东西重要,还是人身安全重要……” “这位原来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急呀……”看着郝志瞬间消失的背影,短箭小声嘀咕道。 嘀咕了一半,一转头见薛瑟还黑着脸立在自己身旁,也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本末倒置了,现在哪里能是打趣的时候,连忙正了正衣襟请示道,“那……那个大少爷,要不小的现在去召集一下人手,咱们也赶紧赶过去吧, 听说舅老爷家这次准备的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东西呢,这要是都劫走了,不是便宜了那帮响马了吗?” “嗯……”薛瑟心不在焉的轻应了一声,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哦,对了,刚才听那白家来报信的人还说了,这次随行的还有他们家的小少爷,是听说老皇上要过寿,沐公主要回咱们京城,也跟着送去,想顺便凑凑热闹的……”短箭转身的间隙又自顾自的嘀咕道。 “什么?白家小公子……”短箭本只是随口一说,不料这些话听到薛瑟耳朵里,却如同是晴天一声雷。 如果他没有算错,白家的小表弟明明在月氏慕家那边待着,就算是来,也定不会从西夏那边绕过来, 这么如此一算,那此次白家跟着随行的,定是冰儿表妹无异了。 再一想冰儿那国色天香的长相,还有那帮穷凶极恶的土匪……, 薛瑟心里更是一紧,大呼一声,“不好!” 说完,甚至懒得和短箭打声招呼,脚尖一点,也箭一般冲了出去。 “喂喂喂大少爷,您怎么也一声不响的走了,一个个什么时候都变得这般性急了,倒是等等我呀, 对方可是百十号的土匪,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可怎么行?”短箭跺着脚喊了半天,只见周围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什么人, 最后,无奈的他只好认命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召集人员吧……” 短箭这边还在府里忙忙叨叨召集人,另一边郝志和薛瑟已经飞一般快速往鹰嘴山奔去。 薛瑟紧赶慢赶到了鹰嘴山脚下,远远的就见郝志罕见的伫在一个岔路口,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怎么了?”薛瑟追上前疑惑问道。 “唉别提了,刚才忘了问清楚短箭到底那土匪是在哪个方位出现的了,这片山林这么大,这么盲目的找下去不是浪费时间吗, 估摸着等咱们找到地方,不仅货被抢空了,土匪也早跑得没人影了。” 郝志苦着脸冥思苦想半天,忽然灵光一闪道,“对了,我看要不这么办吧,咱俩一人一条路,无论谁先找到出事点,只要听到了动静,就发个信号,先告诉另一方,这样双方也能有个支援不是……” 他本以为自己这个主意一定绝妙无敌,是当前最合适不过的了,薛瑟定是不能有异议的当即就执行了, 不料出乎他意料的是,自己都说完半天了,却见薛瑟定在那里又没了动静。 “喂,和你说话呢,这么个要命的关头,你怎么好不焉的发起呆来了,敢情现在有危险的不是你妹妹是不是……”见薛瑟不急不慌的样子,郝志自然是一时间颇有微词。 不料他这厢唠叨了半天,一点作用没有,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一声对方暴喝,“闭嘴!” “你……你什么情况……”郝志一怔,还想再追问, 却见薛瑟并不搭理他,只迷着眼,好像在认真聆听着什么。 “我说,你到底几个意思?至于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郝志本也没有当回事,只见薛瑟好像很专注的样子,好像真的在听什么东西, 出于好奇,他也学着薛瑟的动作,静下心来,仔细聆听了起来, 不料这一听却是不得了,郝志心里突的一惊,一下就跳了起来,“我去,什么情况?这……这总不能是我的幻觉吧?怎么好像有人在吹招魂曲呀? 不说是这叶大侠的招魂曲已失传很久了吗?怎么今天还有人吹上了? 难道说这帮土匪里,还有高人混在里面不成, 惨了惨了,这下我妹妹婷婷要遭殃了……” “先不管,声音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我们去看看再说。”薛瑟打断郝志的话,笃定道。 确定了方向,两人便再没耽搁,一路飞奔,直朝着声源处冲去, 979番外:瑾瑟良缘(6) 果然,这次他们确实没有来错地方,远远的还没到前面山谷,就听招魂曲虽然渐渐的没了声,取而待之的,却是响彻整个山谷的哭爹喊娘声。 绕过去一看,就见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的人,人人身上都插着一支箭,虽然没有击中要害,却也是个个伤的都不轻。 “婷婷……婷婷……”郝志一见这情景人员伤的竟这般严重,自是心里一紧,第一时间赶紧呼唤自家妹子。 “大哥,我在这里呢……”伴着郝志这几声喊,只见前面的树林里身影一闪,那郝婷婷从远处轻飘飘的飞了过来。 “你个傻丫头,是准备吓死我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什么事?” 一见妹妹出现,郝志自是紧张的赶紧冲上前去查看情况,边上上下下的检查,边言不由衷的教训道, “你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大哥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是姑娘家,遇事不能和人硬碰硬,懂吗? 还有,你没有看到刚才那帮人里有高手吗? 你就不能躲着点呀?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至少也要等到大哥来了再说呀……” “高手呀? 我知道呀!不就是会吹招魂曲的那人吗?” 面对着郝志的紧张,郝婷婷倒是轻松的多,嘻嘻一笑,得意道,“其实,我刚才就是去追他了, 眼见着都快要追上了,结果听到你的呼唤,怕你担心,我就又折回来了,” 说着,摊开自己的手心,向郝志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喏,这个是刚才打斗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玉佩,被我捡到了……” “玉佩……”郝志好奇的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醒目的叶字, 郝志瞬间又不好了,“天哪,果然是和叶家有关的,原来现在这土匪窝里也开始卧虎藏龙了……” 这边他心里正揪心揪肝的后怕,抬头一瞅,却见自家小妹竟没事人一样在那呵呵的傻乐,再一想傻丫头刚才还冲动的追上去缠着人家,差一点再酿成大祸, 郝志当场就急了,抬手就开始往郝婷婷头上敲,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缺心眼,这么些年光记得长个子了,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 不就是劫些金银珠宝吗?他们要劫,给他们就是,反正那白家有的是钱, 但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不是生生要你老哥我的命吗?你让大哥怎么办? 还有你让父母他们知道了怎么活,母亲现在本就身子不好,如果听到你出了事,还不当场给心疼死呀……” “大哥,你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哪有你说的这么凶险,”见郝志这般紧张过度的模样,郝婷婷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应该感动,还是笑自家大哥的愚蠢, 强忍了半天,方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大哥,你真的是想多了,我这也就是看她箭术实在好的过份,一时好奇,想冲上前讨教一下而已, 当然了,能和人做个朋友的话,自是更好不过了。” “什么?还要和人家做朋友?”见自家这傻妹子越扯越远了,到了这会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郝志气得简直都要炸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我说你这傻丫头的脑子呢,这平时看着也没这么不靠谱呀, 拜托你好好动动脑子给我想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是土匪呀, 土匪是干什么行当的,这些人本就无恶不做,烧掠强抢, 你怎么可以因着人家武功厉害,就想和人家做朋友呢,你难道就不怕人家识破了你的女儿身,把你抢回到山寨里,当个压寨夫人什么的,看你到时候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要怎么办?” “土……土匪……”听郝志说了半天,竟然稀里糊涂的将一个当世豪杰当成土匪来看待了,郝婷婷真的是再没忍住,噗嗤一声被逗笑了, “大哥,我怎么就觉得你妹妹我傻不傻我不清楚,但是今天出门前,你定是也没带脑子这事应该是真的, 拜托你好好看看清楚,土匪可都中了他的箭在地上躺着呢, 试问伤了这么多土匪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还是土匪呢?” “什么……,土匪是他伤的?他不是土匪?”听到这里郝志也有些糊涂了,“既然他不是土匪,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郝婷婷胸一挺,无比艳羡道,“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天下的英雄豪杰不都是这样嘛, 对了大哥,你刚才不在现场是没见那场景,就在我刚才急匆匆赶到救了白家那小公子后,准备和白家人一起撕出一个裂口,冲出土匪的包围圈无论如何将小公子救出去时, 只听天空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好像是有人在吹曲,好像又不是, 接下来就见一个人几乎是从天而降,如神仙般,就这么在上空飞了一圈,那些土匪就扑通扑通全倒在地上了。 至于白家的人嘛,他们这会全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躲着呢,一个个连人带货物都安全的很,只除了他们家小公子刚才被土匪老大看上,受了一点惊吓而已。” “怎么会是这样?这么说的话,他其实和叶大侠一样,也是一名行侠仗义的侠客啦。” “那是当然,人家本来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大英雄嘛!” 提起刚才吹招魂曲的那叶大侠,郝婷婷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两眼冒着泡泡的向郝志炫耀道, “大哥你见没见过我不知道,反正小妹我这次是真的长见识了,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传说中的招魂曲呀,明明是那人射箭时,鸣镝箭发出的声音在而已, 关键他箭法好准,射的又好快,一下能发出十多支,那箭支飘下来,简直像下雨一样, 下面这么多人,没几下就被他解决完了……” 郝婷婷说了半天,方意识到大哥这会神情有些不对,刚才还对自己紧张兮兮,一副自己出事就天塌下来的表情,这会却不知道怎么的,根本没听自己说话,对着远处直发呆。 “大……大哥,你看什么呢,小妹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到呀?” 980番外:瑾瑟良缘(7) “大……大哥,你看什么呢,小妹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到呀?”郝婷婷轻擢了擢自家大哥,好奇追问道。 “丫头别……别乱动,挡住大哥的视线了……”郝志打断郝婷婷,眼睛仍一眨不眨紧盯着远处,指着问郝婷婷道,“婷婷你看那里,那究竟是个人,还是个神仙呀。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标致的人儿?怕不能是什么妖魔鬼怪幻化的吧?” “噗……,”郝婷婷终于又被自家大哥的想象力打败了,彻底无语道,“大哥你到底在这胡说什么呐,人都和白家的人在一起,被他们的人搀着呢,当然只能是人啦。” 话说了一半,忽然又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咦,这不就是刚才那白家差点被土匪掠走的小公子吗?怎么这会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再仔细一瞅,对方因着刚才那一通厮打混乱,头髻散开,一头如丝的秀发披散在肩头,,俨然变成了一个娇娇滴滴的美人儿, 郝婷婷终恍然大悟道,“呃,好吧,原来闹了白天那白家的公子竟和自己一样的女扮男装出来的,怪不得刚才一见到土匪吓的哇哇大叫呢,看来应该喊人家白大小姐才对吧。” 而另一边,那传说中的美人儿白家大小姐白冰儿,今天也着实被吓坏了,她从小被父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 虽然平素跟着母亲打理生意,商场上也没少历练,但是哪里见过今天这一通厮杀混战的阵仗。 尤其是刚才那土匪头子,一见白冰儿长的实在貌美,竟然连她当时是男儿身都不顾及了,流着口水,直扬言要将她抢回去当压寨夫人, 那垂涎三尺的副饿狼似的模样,直看得白冰儿心里那叫一个恶寒呐。 这会见短箭带着薛府的人赶到,将这些被射成筛子的土匪一个个清开拉走,其这才敢被人从旁边的小树林里搀着走出来, 拐过弯,一见薛瑟正鹤立鸡群的站在人群中,哭着朝着人飞奔了过去,“表哥……,你终于来了,刚才可真真是吓死冰儿了……” 不料,白冰儿这么一通扑过去,人都还没有碰到薛瑟本人,却半道杀出个程咬金,被中间冒出来的一个人给硬生生拦住了去路。 “我说姑娘,你没什么事吧?有没有受伤呀? 你放心,现在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你看,那些土匪全都被带走了,现在彻底安全了,你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啦。”郝志拉着白冰儿十分温柔关切的安慰道。 看临到跟前突然换了人,声音也是极其的陌生,白冰儿自是一愣,抬起头一看,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不由得大惊道,“你……你是谁呀?打哪儿冒出来的?我根本不认识你呀。” “我嘛,当然是自己人啦。 以前认不认识的自然不要紧,只要以后我们认识不就可以啦。” 被白冰儿盯的莫名有些心虚,郝志连忙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掩饰道, “那个……,你看哈, 你是西夏那边白家的,和瑟兄是嫡亲的表兄妹, 而我呢,又是和瑟兄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绝对的亲如手足, 所以这么算下来,那你自然也就是我的表妹,一切安危也要归我负责喽?” “归你负责?咱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归你负责,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见来人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笑嘻嘻的就要往前贴,刚经过一阵混乱的白冰儿自是不能遂他的愿, 这会极度缺少安全感的她,十分警惕的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用征询的目光看向薛瑟,诧异道,“表哥,这个人是谁呀?他是好人吗?” 见白冰向薛瑟打听起了自己,郝志连忙不停的向薛瑟使眼色,自是关键时刻希望自己家好兄弟能帮自己美言说几句好话, “呃,这……这个问题呀,是……是好人吗?”薛瑟哪里看不出郝志的意图,但是谁让这小子平时不靠谱,没少给自己惹事呢, 所以机不可失,好不逮着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薛瑟也一本正经的报起了仇,转头十分严肃的问向郝志道,“请问这位公子,你算是个好人吗?” “我是好人吗…… 薛瑟你什么情况?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问我,你心里难道就没有现成的答案吗?”见薛瑟这个时候竟然和自己打起了太极,开了这么致命的一个玩笑,郝志气得就差跳起来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你来我往的打哈哈,白冰儿可是不知内情呀,她一见连自家表哥都这么模棱两可,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 登时就翻脸,和郝志拉开距离了, “看吧,我就说你这人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吧, 现在好了,连我表哥都不确定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想来你肯定只能是个坏人了, 若非如此,我表哥怎么可能会不愿意为你作证。” 说着,脑洞清奇的她,灵光一闪,不由得又前后贯通胡乱猜测道, “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和那帮土匪其实是一伙的吧, 我说刚才那土匪头子旁边那人,怎么看着和你的个头有几分相似,敢情你是他们的内应啊。 看来我阿娘说的果然是没错,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生人还是时刻提防些好,尤其是那些人长得人模狗样,口口声声自称自己是好人的人。” “啊……,你说长得人模狗样,长得像土匪……”见白冰儿竟把自己和土匪扯到一起,郝志一时间彻底给懵了。 自问平时口才一流的他,这会面对着白冰儿先入为主的判断,忽然就有种浑身长嘴,也说不清的感觉了。 “嗨……白大小姐,久仰久仰!”眼见着这边两人说僵,气氛越来越尴尬,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妹子靠谱,郝婷婷连忙跳出来替郝志解围道。 “是你,”一看到郝婷婷,白冰儿立即又是另一副嘴脸,激动的颠颠的跑过去拉住人再三感谢道, “我知道你,你可是个好人,刚才就是你把我从那土匪头子手里救出来的……” 981番外:瑾瑟良缘(8) “我知道你,你可是个好人,刚才就是你把我从那土匪头子手里救出来的,我还正想着一会让表哥仔细打听一下你的身份,回头好好感谢你呢。 真真是没想到啊,你怎么就那么厉害呢,眼见着那土匪头子抓住我就要逃走时,你唰一下就出现了,啪一下就将那土匪头子给打翻在了地上, 那感觉,用我娘亲平时夸我阿爹的话,简直就是帅爆了。 你说大家同是女儿身,又同是女扮男装,结果到头来怎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你都能救人了,我却还需要别人跳出来保护我……” “呃,姑娘……您真的是谬赞了,其实这里不仅我是好人,瑟兄是好人,他也并不是坏人啦,”见白冰儿看到自己已彻底放下警惕,郝婷婷连忙拉过自家大哥笑着上前介绍道, “郑重的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郝志, 我想刚才你可能真的误会他了,瑟兄其实是和你开玩笑啦,其实他们两个真的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瑟兄的人品你定是知道的,我大哥既然和他关系好,人品自然也不会差不到哪里去啦……” “哦,原来是这样哈,话说回来,你们兄妹两个的风格可是完全不同耶,他怎么竟然会是你这个大英雄的大哥呢……” 白冰儿说着,左左右右研究了半天,一会看看郝婷婷,一会又看看郝志,见两人长得确有几分相似,不像是撒谎在骗自己,这才稍稍放下脸色和郝志和解道, “好吧,看在你家妹妹刚才救了我的份上,那想来你也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相信你一次啦。” “白大小姐果然是火眼金睛,我郝志这般仪表堂堂、风流倜傥,自然只能是好人啦,怎么看也不能是坏人呀。”见误会终于解除,郝志心里自然也是美坏了, “这样,我先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南郝将军府的大公子,姓郝名志,很高兴认识你……” “好了,你就别拉着冰儿自来熟的在这里假客套了,这里荒郊野外的哪里适合叙旧,”见郝志花样百出,见了自家漂亮表妹就不想撒手,薛瑟实在忍不住,忙站出来将人拉到一边道,“冰儿刚才又吓了这么一场,咱们还是赶紧回府,让人好好休息一下吧。” “确是确是,”美女当前,再加上薛瑟这会的地位又这么至关重要,此刻郝志定是不能和其打绊,连忙顺着他的话茬毛遂自茬道, “话说冰儿小姐好不容易来咱们这遂城一趟,确实应该好好的多玩些时日才走, 这样,明天郝某就带着你四处游山玩水好好转转,这附近好吃的好玩的,我可都是门清。 至于你京城一行送贺寿之事,你只管放宽心,全权包在我郝某身上, 等哪日您游玩够了,我郝志亲自作陪将您送到京城,定保证万无一失,不管是哪路的土匪,只要听到我郝少将军的名号,谅借他们十个胆,也定是没人敢随便现身。”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再加上白冰儿本就是小孩子子心性,听到有的玩,自是放下芥蒂,高兴的欢呼雀跃起来,“既哪此,那就麻烦郝公子您了。” 说完忽然想到什么,又转眸看着薛瑟征询道,“只是随后进京毕竟路途遥远,表哥您可以一同前往吗? 其实我此次前去安南京都,本就准备走到这拉着表哥您和姑母一块去的, 谁料临行前母亲特意将我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一再叮嘱道,如果我想去找沐姨母玩的话,就尽量不要打挠你们母子的好, 说姑母平时身子本就不是太好,您平时需要照顾她老人家,定是走不开的。 就是因为母亲这番叮咛,我才强忍着没有过来找你的,结果不曾想,半道还遇到了这事……” “这个嘛……”看白冰儿盛情的邀请自己陪同去京城,薛瑟忽然有些为难,一时顿在了那里。 他这边不开腔,那郝志可是没有将自己当外人, “原来事情是这样啊,哎呀,他们那边长辈之间的弯弯绕我们年轻人自是不懂的啦,不过话说回来,你母亲这次可能还母亲真的是想岔啦, 她老人家有所不知的是,其实薛夫人现在也在京城那边呢,您此次过来,完全称不上打挠你表哥啦。 说不得就算你不开口,你表哥此次也想回趟京城呢。 走走走,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反正一时半会的你也不急着走,咱们还是回府慢慢说吧…… 来来来,这边正好有一匹马,您这辛苦了半天,想来也是累坏了,要不我骑马带着你吧……” 这边郝志花言巧语,好说歹说,刚哄得白冰儿有些动摇,要和自己骑一匹马回去, 就见不远处短箭不知怎么的,又着急忙慌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大声的呼喊,“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短箭,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见短箭这着急忙慌的样,白冰儿立即冲上前好奇追问道,一时间自是将和郝志一起骑马这事给忘到了九宵云外。 “你说你这个短箭,整天介的怎么就不学一点好,动不动就乍乍呼呼的成个什么样子, 你就不能学着别人也安静一些吗?就算不是个美男子,最起码也不至于这般讨人厌啊,”见短箭这一天一惊一乍的样儿,生生搅了自己的好戏,郝志很是头疼的吐糟道,“快说快说,这次又是怎么啦?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本公子一会怎么想你算账。” “郝少爷这次真不赖我,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短箭匆匆解释了两句也懒得再理郝志了,连忙拉着薛瑟着急道, “大少爷真的不好了,姜家堡那边出事了……” “又是姜家堡,你小子到底有没有玩,你说就姜依依那个母老虎,她能出什么事,”一听又是关于姜家堡的,郝志都不等短箭把话说完,自是蹭一下就火了,“我看八成又是你小子受了那春玲小狐狸精的迷惑,想出的什么鬼伎俩想骗瑟兄过去吧……” 982番外:瑾瑟良缘(9) “哎呀,郝大少爷,您这话又说到哪里去了。”一见郝志说话也没个把门的,接下来不定又要从嘴里冒出什么来,为怕接下来情景太尴尬,短箭赶紧打断他的话,索性直白道, “算了算了,既然郝大少爷你不相信我的话,那正好春玲人已经来了,还是让春玲自己给你们说吧。” 短箭说完,冲着后面招了招手,就见从那不远处的大树后面颠颠跑过来一个圆脸的姑娘, 跑到近前,见到薛瑟,两眼含着泪,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少将军,求求您行行好,无论如何救救我们家大小姐吧……” “你们家大小姐……,她怎么了?”见春玲突然来这么一出,别说郝志,连薛瑟都吓了一大跳。 “您也知道我们家大小姐举办这一场蹴鞠比赛,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引您前去,结果您没有露面不说,现在不知道又从哪冒来一个江湖浪子,上场就是一通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赢够九个球了, 如果他真赢够的话,那我们小姐就有危险了? 您就就那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骗子,难道还真要我们小姐嫁过去,不黑不白的跟着他过一世不成……” “进九个球?不可能吧?”看这春玲说的实在有些夸张,郝志不由得疑惑道,“我早上过来时路过可是去看过的,虽然报名参赛的人也不少,但是里面混进去的你们姜家堡的人也不是少数呀, 你们养的那些都是干嘛的,吃饱等死的吗?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让他一个小混混儿这么快就进了九个球? 我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对,定是有太多夸张的成份。 再说了,人家这都已经进九个球了,我们再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了呀, 要我说干脆就让你们家大小姐嫁过去算了,毕竟是你们家大小姐自己出的这馊主意嘛,所以也活该她承受这结果不是, 毕竟话说回来,以她那母老虎的作风,这门婚事真成后,到底谁吃亏,哪边受委屈不还不一定呢嘛。” “郝大少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言外之意听着就有些太不尽人情了吧,”见郝志话里话外的挤兑自家小姐,那春玲本也是个性子波辣的,当即就听不下去了, 瞟了薛瑟一眼,意有所指的对着郝志反驳道, “我们大小姐怎么就活该了,她究竟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让您这般诅咒她? 充其量,她也就是不该这般这么痴情,傻傻的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而已, 再说了,就算她爱上了一个人,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呀, 毕竟男未婚女未嫁,谁还没有爱的权利了,又不挡别人吃不挡别人喝的,怎么就活该受这些罪嫁给一个江湖骗子了……” “春玲姑娘你别生气,其实郝少爷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他这这个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郝少爷心地还是很好的。” 见这春玲和和郝志两句话不对付就要怼起来,短箭赶紧从中劝和道, “再说了,你此次过来主要不还是想求救你们家大小姐吗? 赶紧说说那人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那么快就进9个球了,这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吧?” “呃,好吧,我承认刚才我确实有些夸张了些,那人自然是没有进够九个球,” 经短箭这么一提醒,春玲也是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次过来的使命,忙收敛了态度,绕回到正题道, “但是各位有所不知的呀,奴婢来的时候,那人刚上场一刻钟,眨么眼的功夫就连进了三个球, 你们想啊,照着这个进度下去,一个时辰进九个球还不是早晚之事吗? 要知道,我们姜家堡功夫最厉害的就是我们少堡主,只可惜的是少堡主这几天外出办事去了,还不巧带走了不少的高手,家里剩下的就大多是一般的水平呢。 你说谁能想到,这冷不丁会冒出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 我刚才过来时,眼看着那边都快顶不住了。 所以少将军,春玲还是要求求您发发慈悲,我知道我们小姐此举确实任性了些,但是还请少将军您看在我们少堡主的份上,好歹去一趟,替我们小姐挡了此劫才好, 要不然少堡主回头真回来了,见自己亲爱的妹妹竟让一个江湖骗子给拐走了,这说出去,您脸上也不好看不是,不管怎么说真到了那时候,您这见死不救的名声定是要落下的……” “这样啊,原来姜山还没有回来呀……”想起和姜家堡少堡主姜山的交情,薛瑟也有些为难,看了看自家表妹不由得犹豫道, “按说姜山不在,作为挚友,他家里出了这等事,我自是非去不可的,可是我这表妹刚刚受了惊吓,我这也需要……” “不用,你只管去就是,白大小姐这边交给我就行了,”这一次郝志倒是难得通情达理,和春玲难得站在了一个队列, 胸脯一拍,替薛瑟解决后顾之忧道,“你放心,我一定把冰儿给妹安安全全的带回去,安置的妥妥的,你毕竟们薛家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哥……,要不我帮你一块照顾冰儿姐姐吧,正好……”怕自家大哥毕竟和白冰儿初次相见,还不太熟悉,郝婷婷就想着好心前去帮忙, 不料话还未说完,就被郝志一眼狠瞪了回去,“傻丫头瞎说什么呐,你不是这次出来就想着好好玩玩吗? 正好姜家堡你也没有去过,这次趁着这个契机,一块和瑟兄好好过去看看去,顺便也能帮了别人的忙不是……, 快去,快去,大哥这里现在根本用不着你……,” “哦,那好吧。”第一次被自家大哥如此嫌弃,郝婷婷也只好委屈巴巴的认了。 不料这郝志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家小妹,心中正得意,低头一看,却见那白冰儿正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好像从刚才的话中窥出了什么机密。 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后场面太尴尬,郝志灵机一动,冲着白冰儿呵呵一乐,忙随口胡谄的解释道, “冰儿表妹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这其实真没有别的意思……” 983番外:瑾瑟良缘(10) “冰儿表妹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我这其实真没有别的意思,你是没去过姜家堡不知道, 说起那姜家堡呀,那可绝对的是虎狼之地, 尤其是那姜大小姐,更是母老虎一只,整日介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见到长相出众的男人,那是连道都几乎迈不动了,只恨不得立即将人弄回去当上门女婿, 我这刚才情急,其实主要也是替瑟兄着急,怕瑟兄他此去帮忙凶多吉少,这才让婷婷好歹跟着看着点,真有个什么事,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心细,好歹也能临时帮上忙,或回来通个信什么的不是……”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郝公子你还真是好人呐,真的拿我表哥当亲兄弟般看待,处处为他着想呢呢……”白冰儿被郝志误导,就差对人感激涕零了, 不过话锋一转,却略带歉意道,“不过那个郝公子……不好意思哈,听你们说了半天,其实我对那个姜家堡也挺好奇的,我还是想和表哥一块去姜家堡看看, 毕竟如果那里真有你说的那么凶险,我表妹真有什么危险的话,我这个表妹出面替表哥拦灾不是更理直气壮,也是应当应份的吗……” “对呀对呀,其实我也正是此意,正想向大家伙如此提议呢,没想到你倒是和我心有灵犀,率先一步说出来了,” 见白冰儿开了口,郝志那叫一个狗腿,连声附和道,“既如此,大家就别再耽搁了,赶紧一起去姜家堡帮着姜大小姐挡霉运去吧……” 山林的另一边, 姜家堡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的人,正中间的蹴鞠场更是不用说了,呼喊声震天,打得那叫一个空间的火热。 球场上,只见一个身形纤细、装扮朴素的少年,正轻松松的运着球,在人群里左突右击,越过层层阻拦,唰一下,在众目窥窥之下,又超出所有人意料的成功进了一个球, “哇,进了进了……又进了!” 一见这边又进球了,周围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们立即扯着嗓子又起哄起来, “小公子威武!” “小公子神勇!”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呐,这才曲曲半个时辰都进了七个球了, 如果下去,再进两个球胜利就属于你了。” “小意思……小意思,大家过奖了,赢不赢球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啦,只要大家玩的开心就好,玩得开心就好”球场上刚进了球,正赶上中间休息的时间,那身姿纤细的少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冲着球场周围向自己呐喊助威的人们,得意的挨个方向挥手自谦道, 虽然表面很低调,但是要说起那内心一时间的感觉,那绝对和和皇上出巡差不多,看着真的是好不威风潇洒, 走了一圈,临出去时,回头又故意冲着球场上那几个凑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对付自己的人,无所畏惧的扬声道, “那个兄弟们都别着急哈,大家都稍安勿躁好好休息一会,我这有些口渴,下去喝口水,一会大家再尽兴的继续玩哈……” “公子,你还要玩呐,拜托您看看时辰好不好,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料,小公子这厢刚穿出人群到了一僻静地,脸上还正春风得意、笑容满面, 却见一个小厮不知道从哪挤到跟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把拉住人,就准备一通苦口婆心的劝,“郡……公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绿枝你这是干嘛呢,别扫兴哈,本公子这会玩的正起兴,走什么走。”这少年显然对这小厮的劝很不耐烦, 打断他的话,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水壶,一扬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返手扔回给小厮,一回身就准备继续往球场中间走去,“你没听他们说吗?再进两个球本公子就赢了,这好不容易玩上一次,自然要赢到底才行呀。” “哎哟,您这是要干嘛呀,”见自家主子不听劝,那小厮气得脸一拉,在后面跳着脚威胁道,“您忘啦,王……您母亲可是规定的让咱们昨天上午就务必赶到地方, 咱们这都已经晚了整整一天了,再耽搁下去,您母亲真的会生气的呀,到时候看谁能替你背锅将这件事拦下来, 您可是自己想清楚了,到时候受了责骂,可别怪奴才我没有提醒你……” “这样啊……,好像也是,确实有些棘手呢……”听到小厮提起自家母亲,那小公子貌似还真有些畏惧,不觉犹豫了起来。 “快走吧,快走吧,蹴鞠什么时候不能玩,等咱回去了,只要你想玩,回头让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一块陪着您玩,哪里就急在这一时半会了,但是老太爷的寿辰就不一样了, 以前每年都因为您在大渝那边,离的远又不方便,没有让您赶过去,只让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他们代表着去的, 话说这次不是老太爷的六十大寿吗?人老人家又点名说是好久没见想您的慌,想早些看看您, 此次咱们要是再去晚了,夫人没办法交差不说,再影响了她的心情,结果你可是明白的,那可是相当严重的呀……”见主子动了心,小丫头忙再接再厉继续连唬吓再威胁的劝说道。 “呃……,那好吧,既如此,我跟你回去就是, 毕竟这几年我老是赖在舅母那边不走,母亲好像已经对我有意见了, 如果这次我再食言到的太晚的话,估计回去了她老人家也不会给我好果子吃, 算了算了,不玩就不玩了吧,大不了回去拉上那几个表哥大家一块疯,说不定比这还尽兴呢……”那小公子仔细一琢磨,自家那严厉的母亲好像比这场球还难对付,貌似很快也就妥了协,跟着自家小厮不觉回到了自家马前。 不料他这边刚下了决心放弃,抬脚正要上马,就听后面忽然一声暴喝传来,“你给我站住!” 小公子扭头,就见后面一个浓眉大眼,皮肤黑黑的少爷打扮的人不知从哪跑了过来,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你刚才不是还说今天要进够九个球的吗?怎么就准备这么不声不晌的离开了……” 984番外:瑾瑟良缘(11) “你刚才不是还说今天要进够九个球的吗?怎么就准备这么不声不晌的离开了?” 这小公子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崇拜者,虽然看出对方是女扮男装的身份,仍没有点破,不失礼貌的笑着解释道,“那个确实不好意思,刚才真的是准备打算进够九个球,赢了这局再走来着, 这不家里忽然有点急事,母亲找我回去处理,所以就需要提前先走一会, 不过没关系啦,这里不还有这么多人呢吗?我走了,你们继续玩,只要玩痛快就好啦。” 小公子这厢好心好意的解释,不料对方却好像完全不领情,眼一瞪,没好气道,“哼,我道来的是什么英雄好汉呢,弄了半天原来也是个怂包啊,动不动的拿自家老娘当借口,可真是有出息的很……” 见这女扮男装的少爷出口不逊,张嘴就骂上了自己,这小公子自是有些不满意,刚要接口回怼回去。 就见不远处急匆匆跑过来一个瘦瘦小小的丫环,不待这边小公子发话,上前一把拉住自家主子,迫切道,“小……少爷,这个时候您可千万别犯倔,让他们走吧,赶紧让他们走吧,他们走了,咱们不是正好也省心了吗……” 不料这边小丫环刚劝了两句,就见那女扮男装的少年突然就发了飙,一把将小丫头推开老远,恶狠狠的骂道, “闭嘴! 主子在这说事呢,哪里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 本公子说过,本公子的事本公子自己决定,你们谁也不许插嘴,更甭想管我,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说完,回头又看了看少年,故意挑衅道,“喂,我说怂包,有胆后面上场和我直接对战吗?有种就直接赢够九个球,让大家都看看,半道逃跑算什么本事。” 这个啊,少年做犹豫状,回头看了看自家急的一头汗的小厮,略一思索道,“那个绿枝啊,你先骑到马上去。” “上马……”那叫绿枝的小厮一愣,再一想,可能是自家主子又要整什么大动静,就乖乖的走了过去,“哦,那好吧。” 绿枝并没有多想,毕竟以着往日的经验,自家主子每到有什么大动作,或是准备与人大打一架时,都会先让她骑到自己马上,跑的远远的,这边他才撒开势和别人大干一场。 以为这次主子仍是故计重施,所以那绿枝就没有多问,乖乖听话的爬上了马,以至于当时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次其实上的并不是自己的枣红马,而是自己家主子那匹大黑马。 结果不料,绿枝这边骑上去屁股刚碰到马鞍,人都还没有坐稳,就见少年一掌狠拍在马屁股上,一副很无辜的腔调慢悠悠道,“绿枝啊,我这忽然想到一个不错的决定, 要不劳你先跑一趟,去和母亲说一声,顺便帮我赔个不是,让母亲再给我宽限两天,毕竟寿辰不是还有几日时间呢嘛,哪里就差这一时半刻了,等我赢了球再去也不晚嘛。 就这么决定了哈,此事就拜托你了,回头我要是真挨了母亲的罚,就唯你是问了哈。” 而另一边少年说完,伴着他这一掌下去,那大黑马载着绿枝,撒开四蹄直朝着远方奔去。 马上的绿枝也是到了这会也才终于醒过味儿来,原来自家主子是在骗自己,想把自己支走,“你你你……”气得绿枝坐在马上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最后只得又喊又叫又是急忙抓僵绳的,想喝停身下的大黑马。 不料大黑马这边刚有所放缓速度,就听身后的少年又一个响亮的口哨传来,“元宝快跑!别听他的,顺着这条路一直跑下去,不到没路的时候,坚决不要停哈。” 那马得了自家亲主人的令,自是立即又撒开了腿,开始马不停蹄的往前方狂奔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有两下子哈,你这主意可是真够损的,我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这边少年刚打发了身边阻拦自己的人,就听身后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目睹了眼前这一切,竟一改刚才的态度,站在那里拂掌大笑起来, 边笑,边不住的冲着那少年竖大拇指。 不料少年好像对他的夸赞并不是太高兴,并没有附和着他笑,只慢悠悠踱到他面前,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 直到他再也笑不下去,方冷声道,“笑完了吗姜大小姐?笑完了就赶紧去比赛呀。 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最看不起那些对下人吆三喝四的人,和自己人发火,只会耗子扛枪窝里横,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种你去别处使啊,最不济实在有气没地撒,找几个土匪窝去打啊。 还有,我也最听不得别人骂我怂包,今天这九个球我是赢定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那女扮男妆的公子刚才笑的狠了,本还在捂着肚子喘气,不料听到刚才那几句话,笑声自是戛然而止, 又一顿,后知知觉反应过来对方在骂自己的她,指着那少年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说谁呢?谁耗子扛枪窝里横……” 不料这话刚问了一半,却被那少年一把打开指向自己的手指,冷冷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这样用手指着别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告诉你,下次再指一次,当心你这个手指真就废了,再没法子指人了。 另外,再给你说一事,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让着你,男人婆!” 其实那少年还真没有看错,这女扮男装的小少爷并不是别人,还真就是郝志口中让人望而生畏的母老虎姜依依。 姜依依从小在姜家堡长大,那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差被父兄宠到天上了,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竟然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作风有问题了,一时间自是根本难以接受,直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仅被人骂,还被人恐吓了。 其实话说回来,这姜依依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过世了, 985番外:瑾瑟良缘(12) 其实话说回来,这姜依依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过世了, 可能也是因着从小没有母亲心疼她的缘故吧,所以这些年老堡主和少堡主父子就对她纵容了些,什么事都满足她,但凡只要要的不是天上的星星或月亮,都一门心思满足他。 就这么因着父兄的娇惯,再加上又没有母亲在旁边的谆谆教导,所以从小到大,姜依依根本就没受过什么气,没受过什么挫折。 要是仔细算下来的话,薛瑟这里倒可以说是她姜依依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的困难了,正是因为薛瑟的拒绝使她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可以不依着自己的,不满足于自己的要求,一时间自是身心都很难以接受。 薛瑟因着和姜家堡少堡土姜山关系不错,以前没事常喜欢上姜家堡来耍,一来二去就和姜依依也熟了,因着自己母亲一直没有为他生别的弟妹,所以平素他和姜山一样也是拿姜依依当亲妹子看待,有什么事尽量让着点她。 而说起两人翻脸之事,其实当时姜依依也就只是开的一句玩笑话, 见身边的丫环有人婚配许了出去,出于好奇,她对着薛瑟随口一问道,“薛大哥,如果我长大了,也喜欢你,你会娶我吗?” 不料,她这话一问出,薛瑟却是脸突然一黑,在那怔症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逃也似的走了。 后来更过份的是,就是因为她这句话,薛瑟竟然再没来过他们姜家堡,就算是找姜山,也是让那叫短箭的小厮过来,当然了这正因为此,也间接促成了短箭和春玲这一对欢喜冤家。 薛瑟这么一弄,再加上这玩笑话在姜家堡一传开,姜依依就有些面子搁不住了,以致于后来心里彻底和薛瑟较上了劲,是想尽办法的非要嫁到薛家去才肯算完。 这次也是,她一见大哥姜山这次要外出办事一段时间,而老父亲又前几天身子不好,找了个道观外出养病去了, 心里一琢磨见没人管自己,就起了鬼主意,准备弄一场蹴鞠比赛将薛瑟吊过来,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只要他赢了这蹴鞠比赛,自己就能硬逼着他娶了自己。 不料姜依依这边千算万算,薛瑟没给诓来,半道竟冒出这么一位不着四六的少年来。 她这也是听下面的人报,说来了个厉害的,眼看就要进够九个球,一时好奇过来看看,实在不行想和对方场上比试一场,看这人和薛瑟相比到底差多少, 没想到到地方一看,还没和对方踢上球,竟先听到那人要半途而废,逃走不比了, 她姜依依一听那怎么得了,就自顾自的跑上前来,指着对方一通嘲讽, 但是令姜依依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比薛瑟还可恶,对自己态度竟然可以如此的恶劣,反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将自己给臭骂了一通。 这可又是她姜依依从小到大,开天辟地,史无前例头一遭,她一听自是不能依啊。 “你你你……”尤其是听到对方最后那句男人婆,姜依依简直要气炸了,跳着脚扯着嗓子在那里骂道,“你跟我等着,本小姐一会一定让你好看,我今天不会让你如愿的。 哼,竟然敢骂本大小姐,我看你才是窝里横,你才是属耗子的呢。 试问本大小姐长得如此貌美如花,哪里不像个女人啦,分明是你小子眼瞎好不好。 不对,你丫的从头至尾只会发狠话骂人,那才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经不得场面的大耗子呢……” “大小姐,您真的考虑清楚了,一会真的也要下场吗?”这边姜依依正骂的起劲,就听身后又传来小丫头怯怯的、担忧的声音。 “滚一边去,本大小姐的事不用你管……”姜依依那性子,又本就在气头上,张嘴不假思索的又骂了起来。 骂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怔怔的看了那丫头半天,忽然轻叹一口气,幽幽问道,“秋玲,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个坏人,只会对自己人发威,像他说的那样耗子扛枪,只会窝里横呀?” “啊……”见自己家主子突然换了路数,以这么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征求自己的意见,小丫头一时间自是完全适应不了,不由得傻愣在了原地, 缓了一会,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她,想通了姜依依的纠结之处后,立即又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否定道, “没有,没有,小姐您真的是想多了,我们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呢。 刚才那小公子其实都是瞎说的啦,大小姐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那小少爷他从来都没和您接触过,自然是看人只看表面,根本不了解您的本质啦。 其实大小姐您就是脾气坏些,性子也任性了些,但是细接触下来,其实您心肠还是不错,人也很善良的。 比如说上次就像春玲姐姐的老娘生病,大小姐您知道后,不仅给春玲姐姐放了半个月的假让她回去侍疾,后来又怕春玲姐姐没银子给老娘看病,还偷偷让我给春玲姐姐塞了十两银子当药钱,这不,这才终于保住春玲姐姐她老娘的命嘛。 现在提起这事,春玲姐姐还热泪盈眶呢,逢人就说,是您大小姐救了她老娘的命,那她春玲这条命以后也就是您的了,甭管什么时候只要您需要,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我大嫂上次难产,也是大小姐您知道情况危险,而那大夫嫌弃路不远不肯前去医治后,二话不说亲自出面,骑着马跑了几十里地,硬是将那老大夫给拖了过去, 到了地方后,以致于那老大夫在马上颠的,连路都快走不成了, 就这,最后不还是成功救了我嫂子和小侄子一命,如若不然,我嫂子和我小侄子说不得早就和我们天人两隔了,我们家也喜事变丧事了。 当然了,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秋玲我嘴笨,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所以,我们这些丫头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怕您,但是其实内心里都念大小姐您的好,庆幸我们这几个丫头有福气,这辈子跟对了主子呢。” 986番外:瑾瑟良缘(13) “哦对了,奴婢还……还想起一件事,有一次冬玲妹妹回去探亲,因为人长得水灵,被他们村一个恶霸相中,硬绑回去要强娶做填房, 后来紧要关头,又是大小姐您接到冬玲家人送去的消息,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就冲进了恶霸家门,将秋灵又抢了回来,还把人给狠狠的打……” “喂喂喂,我说你这丫头啰不啰嗦,只问你一句话而已,你答是或者不是,不就完了吗?怎么还啰里啰嗦的说个没完了,” 秋玲还在这里念着自家小姐的好,如数家珍的怀念着她做的好事,不料人当事人姜依依已经又听得不耐烦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个老太婆一样,嘴碎的要命,还一件件的讲个没完没了了……” 姜依依嘴里嘀咕着,再不理后面的秋玲,大步的朝着前面蹴鞠场走去。 这一次她一定要亲自上场,好好的给那刚才骂自己的臭小子一点教训。姜依依在心中恨恨的想道。 见此,秋玲自是也赶紧抹去眼角的泪,颠颠的跟了上去。老天保佑,好人有好报,一定要让自家主子平安躲过此劫,今后寻到一个如意的好郎君。秋玲在心中默默祈祷道。 很快,比赛又开始了。 接下来球场上的情景可想而知,那绝对是战况空间的激烈, 由于姜依依的加入,处处为这少年使绊子,双方是带球腾转翻跃,你来我往,打得那叫一个惨烈, 以致于那些旁观的群众眼睛都快跟不上了,虽然后来少年又进了一个,但却是半天没有响起庆贺声,原来竟是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味儿呢。 但是很显然,少年这一球进的也是颇为艰难,本来一个姜依依更够他难缠的了,再加上场上还有别的姜家人,所以很是费了他不少的力气。 渐渐的,随着时间慢慢一点一滴的流逝,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要到了,却还有最后一个球没有进,那少年定是也急坏了, 情急之下,只见他忽然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先一脚将球踹飞上天,然后整个人再一跃而起,直腾飞到空中, 一个旋转,竟在半空中直接射起了门。 只见那球像得了灵性似的,走冲着球门飞去。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原来人在空中也能将球射进去呀。” “那是,这少年一看就功夫非凡呐,看来这场球他定是赢定了……” 就在众人惊赞于少年的技高人胆大时,眼见着球就快到球门前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关键时刻,球场上突然又从天而隆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 只见那来人凌空一跃,已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临门一脚又将球给反踹了回去。 少年一见独门绝技竟然被人封杀了,自是不能算完,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危声, 就一脚将球又朝天上踹去,准备故计再施,继续在空中射门。 而第一个赶来、新上场的薛瑟自然是不肯再给他这个机会的,直接冲上前就准备阻拦这少年。 少年往这冲,薛瑟往这挡,少年往那突,薛瑟往这拦…… 就这么几个回合下来,见一直找不到突破口,时间也所剩无几,这少年就真的急眼了,一脚踹向薛瑟,薛瑟一闪躲了过去,又返手又就朝着少年拍去,少年一见自是赶紧后撤闪躲。 一来二去,两人的肢体冲突就变得越来越厉害,一场蹴鞠比赛活脱脱的给演变成了一个比武大会。 而就在场上两人打的火热之际,只见后面尾随而来的郝志等人也陆续到了现场。 郝婷婷到了跟前本只是和自家大哥一样,只想旁观看热闹, 不料无意中一瞟,待看清场上和薛瑟交手的少年,两眼突的一亮,脚尖一点,一闪身也冲了上去。 “喂,婷婷,你这丫头要干嘛吗?瑟兄已经上去了,哪还用得着你冲上去再帮什么忙……”郝志本想上去拦,但是这边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见妹妹已经冲进了赛场,他也只好就此住了手。 本来么,一个薛瑟都已经够那少年喝一壶的了,想来妹妹此次进去也顶多就是锦上添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啦。 按说郝志这个推断定是没错的,可是谁能想到那姜依依接下来会不按常理出牌呢。 本来嘛,看到空中薛瑟和少年两个男人因为自己打得那叫一个火热,姜依依心中初时还无比的窃喜, 两眼冒着泡泡,格外幸福的观着战,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出炉,想知道最后两人到底谁的功夫更高一筹。 哪曾想两人打着打着,她正看到精彩处,半道突然就杀出一个郝婷婷,大大的影响了自己的感观。 再加上姜依依一想,这比赛关系到的是自己的亲事,和她郝婷婷又有什么关系,登时就又不依了, 紧跟着也脚尖一点飞到了半空中,直冲过去,对着郝婷婷的后心就是狠狠的一掌。 话说回来这郝婷婷冲进去,其实并不是姜依依所想的清乱,她是发现了这少年的身份, 想着既然两方都是好人,本意是想冲上前在中间讲和,阻拦薛瑟和少年两人继续打下去。 结果不料那两人本来正打得好好的,因着郝婷婷突然的出现,两人一时间全乱了节奏,更糟糕的是,还有后面紧随其后的姜依依的加入,更是瞬间变得一通混乱, 最终的最终,结果就是姜依依后来者居上一掌打在郝婷婷后心,而那少年见郝婷婷受伤本是好心想去拉人,怕郝婷婷跌下去受伤,却被薛瑟误以为是想趁其不备突袭郝婷婷,情急之下,运了十分的功夫,又一掌拍在了少年胸口。 “啊……” “啊……” 伴着两声惨叫,空中的两人相继跌了下来。 “姜依依,你到底要干吗?你是不是今天出来又没带脑子呀?”一看自家妹子本是上去帮忙,却意外受了袭击,那郝志自然不肯算完,将妹子往边上一放,上去就找姜依依算起了账,“这是我妹妹耶,你为什么要趁起不备,出手袭击她?” 987番外:瑾瑟良缘(14) “这是我妹妹耶,你为什么要趁起不备,出手袭击她?你脑子进水啦?” “不好意思,本大小姐脑子清楚的很,我当然知道她是你妹妹啦,”郝志对姜依依没有好印象,那姜依依又何曾看他顺眼过,遂想也不想的回怼道, “给你讲实话,本小姐打得就是她。 谁让她不安份的在这外面待着看热闹,上去瞎帮什么倒忙啦。” “姜依依你有病吧,自己想找死你自己死去不就行了吗,干嘛还非要派人去求我们来?”看到姜依依这态度,郝志简直气得火冒三丈,若不是看着对方是个女人,又是旧识姜山的妹妹,他早就有动手的冲动了, “你这出尔反尔真够可以的,要我说像你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就该一辈子嫁不出去,当一辈子尼姑才好。” “求你们帮忙?郝大少爷你该不会是在做梦吗?”结果郝志在那里暴跳了半天,姜依依却根本没有反应,更别说畏惧了,眼一翻,压根也不领他们几人的情,“我姜依依什么时候求过你们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用不着任何人帮忙。 我劝你们还是醒醒吧,尤其是你郝大少爷,不要再异想天开了,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姜依依,你……你你……”见姜依依这荤素不进、不分好歹的样,郝志简直要气炸了,他凭生第一次有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感觉。 不过关键时刻还是旁边白冰儿无意中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咦,刚才带我们来的那小丫环呢,这会怎么没见她人过来呀?” 听到白冰儿无意中问短箭的这句话,郝志瞬间是醍醐灌顶, “让你丫的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郝志伸手指了指姜依依,回头扯着嗓子冲短箭喊道,“短箭,把你那相好的春玲现在就拉过来, 让她说说,刚才是不是她去哭着求的我们,让我们无论如何过来救救他们家大小姐, 让这姜依依也好好听听,脑子清醒清醒,她真当我们几个是吃饱了撑的,真闲的没事做了,跑到她这找气受啊。” 经郝志这一声喊,别说白冰儿他们几个,就连姜依依这边也是如梦初醒,只见她第一个恍然大悟道, “哦好啊,我说什么情况呢,原来又是春玲这个死丫头搞的鬼, 我说这死丫头这一会不见人跑哪去了,原来是去帮倒忙,找人去了,” 想通了原由,被当众下了面子,尤其是在那可恶的郝志面前,姜依依自是又气坏了,那暴脾气一上来,当即不依不饶的命令道, “秋玲,你现在就带着人,去将春玲那个贱蹄子给我找回来,先打上五十大板,然后再扔出姜家堡去,永远都不许她再踏进我姜家的大门。 真是反了天了,连一个小丫头都敢管本大小姐的事,替本大小姐做主了。” “啊……,大小姐,不……不要吧,”一听姜依依要处罚自己的好姐妹春玲,还要打五十大板,别说那短箭听不下去,就连一旁的秋玲也不忍心了, 要知道那五十大板打下去,就算是不要人命也能打人打个半死呀,想了又想,那秋玲一咬牙一狠心,就斗胆替春玲求情道,“大小姐求您无论如何网开一面,春玲姐姐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片好心为您着想啊,毕竟这么些年她跟着低层,对您的忠心也是天地可鉴呐!” “忠什么心,鉴什么鉴…… 我看她个死丫头现在倒是能耐的很呢?什么事都敢不给我这个大小姐打招呼,自己擅自做主了, 今天不罚了她,明天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得爬到本大小姐头上去啊。” 姜依依这会脾气上来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得进去秋玲的求情,眼一瞪,训斥道,“还有你秋玲,是听不懂本大小姐的话是不是,告诉你,如果你再敢替她讲一次情,本大小姐连你一块赶出去。” 别说姜依依这一通威胁还真是管用,秋玲当即吓得就嚅嚅的住了嘴, 再不敢开口的她,只拿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的短箭。 毕竟春玲和短箭的情义她也是知晓的,此刻只盼着短箭这个未来的姐夫,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帮自家好姐妹挡住此劫。 其实说实话,这个时候哪里还需要秋玲求,一听自己那小心肝春玲做了好事,跑了一趟受累不说,最后还要挨板子,短箭当即就心疼坏了, 可是深谙姜依依这掘脾气,自知不能来硬的,短箭只得上前腆着笑脸,用自己那三寸不滥之舌转移话题道, “那……那个姜大小姐啊,您先消消气,消消气好吧? 您说您这长得花容月貌的,怎么能生气呢, 这要是一生气,别人受了罚挨了板子是小,关键影响了您的美貌可就罪过大了哈。 再说了,今天您举办这场蹴鞠不赛不就是为了招亲吗? 您这要是当场一发火,让那帮人看到了,再误以为您大小姐原来是这么爱生气的人呐,吓着了那些来求亲的各路英雄豪杰们,那可如何是好,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对呀,我今天举办这蹴鞠比赛干什么来着……”经短箭这一提醒,姜依依也是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的初衷,恍然大迷瞪道,“我今天折腾这一场,不是为了招亲吗?怎么折腾了大半天下来,我倒是和一个小丫环较上劲了,这不是我最初的目的呀。”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姜依依这边刚反应过来味儿,就要饶过春玲,却见那边春玲自己带着哭腔跑了过来,“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进……进……进了……” “进了……”听春玲这声音,姜依依还没什么反应,短箭倒是先吓了一跳, 赶紧扑上前追问春玲道,“春玲你好好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了?什么进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呀?我说刚才到地方后一转眼就不见你人了,你这半天跑哪去了呀?” “哎呀,短箭你在这胡说什么呐,我能跑哪儿去,还有什么能进呀,自然是蹴鞠进了门呀。” 988番外:瑾瑟良缘(15) “哎呀,短箭你在这胡说什么呐,我能跑哪儿去,还有什么能进呀,自然是蹴鞠进了门呀。” 见短箭这个时候还胡乱打岔,春玲急的那是直跳脚,再三强调道,“是那小公子最后那个球进了, 这么算下来,一个时辰内,人真的进了九个球了呀……” 经春玲这么一通解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被少年踢上天的蹴鞠,因着几个这一通混战,竟全部将此置之脑后,没人再管这茬了, 不料阴错阳差的是,那蹴鞠从天下掉下来,竟在最后时刻,自己莫名其妙的滚进了那个门。 唉呀呀,这下可是完蛋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看来姜依依这次是在劫难逃,非要嫁给那草莽少年不行了。 “哈哈哈,可真是天助我也!我姜依依终于有相公了。”不料就在众人心思百转为姜依依婉惜时,就见那姜依依忽然抬头,一阵得意的大笑。 那场景看着,不幸的哪里会是她呀,分明应该是那个阴错阳差被进球的公子才是呢。 “对了,我那相公呢……”姜依依笑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开始四下里寻起了人,“刚才上场打架时人不是还挺凶猛的吗?这会怎么不见踪影了。” 说完一拍脑门,随即脸色大变,大呼道, “糟了糟了,我这未来的相公他该不会是又逃走了吧?” 其实姜依依还真没有料错,那刚才挨了一掌的小公子其实这会还真就准备趁乱走人了, 结果不料,蹒跚的出了蹴鞠场,刚走到后面的一个小树林,就听后面有人在大声的呼唤,“公子留步,请稍等一下!你的东西……” 少年转头,就见刚才和自己一样,同样挨了一掌的郝婷婷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右手还高高举着,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少年初时并没在意,但仔细一瞅,不由得心里一惊,再一摸自己的腰间, 好吧,竟然把这么个重要的东西弄丢了,这要是让舅母知道了,还不得活剥了自己。 原来那玉佩并不是少年的,只是少年实在喜欢,从舅母手里抢过来,说带几天过过瘾,顺便也威风一下,不料一个不留神竟差点弄丢,还好对方捡到及时送了过来。 “公子这是您的玉佩,是您和那帮土匪打斗时掉下来的,被我捡到了,喏,还给你,物归原主了。”郝婷婷跑到跟前,恭敬的一辑,双手将玉佩交到了少年手里。 “嗯,谢了!”不知道是挨了一掌的缘故,还是对郝婷婷实在提不起兴趣,少年好像兴致并不高,以致于说谢谢时都没有太多表情,拿过东西,转身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等等!” 见对方一言不合又要走,想到自己追来的初衷,郝婷婷连忙喊住对方,真诚的道歉道,“那个……公子,真的是很对不起啊, 您看您前面本来帮了我们解了围,还除掉了那帮土匪,我们这还没有表达谢意,这次瑟兄却又误伤了你……” 不料,不提那打伤自己的男人还好,一听郝婷婷提那个男人,少年显然有些生气了,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开始往前走。 看少年步伐有些踉跄,郝婷婷有些担心,还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让误会深化下去,她只好跟在后面解释道, “那个真的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突然进场企图阻止你们打架,那姜依依定是也不会突然袭击我,这样的话或许您也许就不会受伤了, 要……要是您要是实在气不过,心理有气那就冲我撒吧, 或者你打我一顿也好,只要您心里觉得舒服就好。 但是请您千万不要将这笔账算在瑟兄头上,其实这事真的不怪我瑟兄,他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感情就像我亲哥哥一样,他刚才就是为了保护我,怕你对我不利,怕我受伤,刚才一时着急,才出的手, 结果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出手的这么重,真的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 见郝婷婷跟在自己后面一直叨叨叨说个没完,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 就在郝婷婷心里一喜,以为少年终于原谅自己时,不料那少年突然回过头,冲着他冷冷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没事,你走吧。” “那……好吧……”见少年对自己态度实在太冰冷,貌似一点也没有兴致,郝婷婷只好识相的住了嘴,终于悻悻的走了。 受了冷遇的郝婷婷越想越觉得委屈,大哭着跑开了,一时间完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跑的是哪个方向,更没有意识到前面拐角处那里有个山坡…… 但她更没注意到的是,其实在她转身刚离开之后,她身后那少年明显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随着郝婷婷刚转身,就见少年脚下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一颗小树,一弯腰,噗的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那树干上。 正在少年弯腰的间隙,只见身后一个身影正在向他靠近。 少年以为是郝婷婷,因为自己有私心,不想让一个祟拜自己的小姑娘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所以他头也不回的,刻意冷声道,“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话都已经说的这般难听了,对方总该不声不响离开了吧,结果不料,对方好像和他扛上了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了。 少年登时就怒了,为了让郝婷婷彻底死心,遂不管不顾的骂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还能不能听懂我说话了,请问你身为一个姑娘家到底还知不知羞……” 不料话刚说到一半,无意看到脚边地上的影子,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 因为身后这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明显不可能是郝婷婷的。 “谁……”少年警惕的转过身, 就见果然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满脸内疚、手足无措的站在自己身后。 薛瑟也是没有料到前面的少年会突然转身,冷不丁四目相对,人也是吓了一跳, 当然了,也仅仅是一下下而已。 “你……没事吧?” 989番外:瑾瑟良缘(16) “你……没事吧?” 反应过来的薛瑟、见好不容易和对方有个单独相处、面对面的机会,不想错失良机的他赶紧低下头真诚的道歉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刚才是你救的冰儿,也不知道那帮土匪其实是你帮着除掉的, 还……还有,我更不知道你……你原来是……” “闭嘴! 我什么我……,我是什么和你有鸟关系, 告诉你,我不会算完的,你最好给本公子等着……” 少年一抹嘴角的血渍,背靠着旁边的小树,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咬牙恨恨道, “你等着,等本公子回去恢复了内伤,苦练一番后,一定会杀回来,重新找你一决高下,报了这一掌之仇的。” “不不不,我不会再和你打了……”一听对方还要和自己决斗,薛瑟自是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连否决道。 甚至怕对方意气用事,他还罕见的息事宁人说软话道,“这样,你要是实在不甘心,要不你现在就打我一掌还回来好了, 俗话说的好:好男和不女斗,我怎么可以再和你打呢,就算是你日后再来找我,我也……” 薛瑟这话不说还好,越解释事情反倒还更糟糕了。 “你还说……你还说……,给我闭上你的嘴巴……”薛瑟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息事宁人的话,到了少年这里完全就变了味道,甚至他还听出一种被歧视的意思, 少年当即就勃然大怒,看那架势似乎还要强撑着现在就和薛瑟再过几招, 不料就在少年刚刚扎好架势,准备出手之际,只听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快快,人应该就在前面,听几个小厮说,他好像往这边来了……” 声音是从树林那边传过来的,听动静好像还有不少的人, 少年一听这动静当即就有些懵了,反应过来一瞅自己身上还负有重伤,再一想刚才郝婷婷那粘人样和姜依依那无赖样,为怕节外生枝再有什么麻烦,遂第一时间就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暂不理薛瑟这茬,当下先走为上策。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现在还受有很重的内伤,哪里又能逃得掉, 这不,刚走了没几步,就见后面一堆的人蜂蛹而至。 尤其是姜依依一看人竟然还在这里,并没有走远,那是美的差点飞上天去, 不管不顾冲上前,一把拉住人就不依不饶道,“你……你干嘛?你是不是又想走?” “我……我还行吧,并没有太想走的意思,就只是觉得这里风景不错,随便看看而已。”见姜依依突然这么热情,少年明显吓傻了,半晌方结结巴巴违心的回道。 “真的?你真的不想走啊?”少年这模棱两可的态度,本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看在姜依依眼里,那含义可就不同了。 明显想歪了的她一脸幸福扑上去抱住少年,笑得简直比朵花儿还甜,欣喜若狂道,“天哪,如果是这样,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我就说你不会舍得抛下我的吗?毕竟你这么辛苦的赢这场球,不就是为了我吗……” “依依,依依,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你不要太当真,毕竟大家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话还是尽量好好说,你千万不要勉强人家……”一见姜依依这架势,大有抱着这辈子就不再撒手的态度,薛瑟难得的比少年还紧张,赶紧上前劝说道。 结果他不劝倒好,这一开口反倒又帮了倒忙, 听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姜依依心头的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薛大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没有抱你,你凭白的紧张什么,有些话哪还用得着你提醒,本姑娘当然知道要好好说了,” 姜依依说着,一把拉过那少年,得意的向众人介绍道,“正好现在大家伙都在这里,那我姜依依就郑重的向你们都介绍一下: 大家看好了,以后这位公子呢,就是我姜依依的夫君了。 至于你薛公子嘛,不好意思,拜拜了您呐,我姜依依,另有心上人,以后还真就看不上你了……” 那少年一开始见姜依依竟难得的和自己同仇敌忾,处处针对薛瑟和他对着干,甚至还当众下薛瑟的脸子,心里也是美坏了,觉得特别的解气,自是也难得听话的配合美依依的表现。 不过很快,听着听着,他就觉出哪里有些不对味来了, 什么情况,这气人就气人呗,怎么还越说越夸张了,我这就只是踢了场蹴鞠而已,怎么就听这意思,好像莫名其妙就要成为她的夫君了。 好吧,但愿她这么说只是开开玩笑,为了气气那臭男人而已…… 虽然心里是这么安慰自己,说实话少年心里还是慢慢的有些忐忑起来了。 但是他这边心里怎么想的,人姜依依自是不知道呀,见少年难得的配合自己,心里自是美坏了,介绍了一圈后,忽然想到什么,忙又拉着少年亲切的问道, “对了夫君,还没有请教过你的尊姓大名呢, 您这家住何处,今后要往哪里去呀,这既是选择了你,以后自是要夫唱妇随,您去哪儿,娘子自是都要跟着的,对了咱们家里还有双亲大人吗?这以后成了亲,依依定是要亲自侍奉他们的……” “呃,我姓司……”少年下意识的张嘴就要回姜依依的话, 可是话回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再一回味姜依依刚才话里的意思,竟然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不仅要跟着自己走,还要侍奉自己的父母双亲。 想到这少年瞬间就跳起来了,“喂,不是吧,你这什么意思啊? 没你这么倒贴的吧,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啊,我这就只是和你玩了一会游戏而已,怎么就成你的夫君了?” “什么叫玩游戏?你没有看上面的公告吗?”看少年这反应,姜依依一时间也懵了。 “公……公告,什么公告?不知道啊。” “又装糊涂是不是,那边公告可是写的明明白白,只有爱慕者方能参赛,而参赛者只要能进够九个蹴鞠呢,就必须娶姜家的大小姐。 而鄙人,姜依依,不才正是告示上那个姜家大小姐,”少年想溜,姜依依自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拉着她,义正言辞道…… 990番外:瑾瑟良缘(17) 少年想溜,姜依依自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义正言辞的宣布道,“哎呀呀,这次大家伙知道了吧? 什么叫天赐良缘哪,什么叫天造地设的一对呀,说的就是我们两个好吗? 就像刚才最后那个球,明明就是老天的意思,是老天让它自己滚进去的,是老天爷觉得我们必须在一起,不忍心因为别的其他原因来强行拆散我们的姻缘。 所以说呢,从今天起,你自然就明正言顺是我姜依依的夫君了。” “不……不要吧……,没你这样的啊……”这姜依依说完,那少年不仅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是一脸的嫌弃,试着将姜依依往外推。 不料他越是这样,姜依依的兴致越是浓,索性直接就当众表白了起来,“夫……夫君……,麻烦你看清楚了,我姜依依怎么说也是貌美如花,再加上还是这姜家堡的大小姐,娶了我回家怎么说也是能为你面子上挣不少光的。 我劝你不要再逃避了,还是从了吧。” 见场面越来越不好控制,少年这次是真的急了。 乖乖,这分明就是生扑呀,关键如果真能成亲也就算了,自己现在这身份怎么可以娶她呢,不行不行,自己得赶紧想办法尽快逃出去才对。 “不不不,姜大小姐,我想这肯定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我我我……”少年边费力解释着转移姜依依的视线,边在脑子里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逃走。 而就在他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才能脱身之际,就听一声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公子……公子……,我们在这里。” 少年循声望去,原来竟是他那叫绿枝的小厮,牵了自己的爱骑跑了一圈后又绕了回来。 见此少年心里瞬间一喜,趁其不备,一把推开姜依依,“那个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各位失陪哈。” 说完不待姜依依等人反应过来,脚尖一点,一跃飞出人郡,跳上不远处的爱骑,溜的那叫一个快。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不慎腾空时,他那块玉佩又滑落到了地上。而姜依依等人因为一力要追少年,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地上的东西。 “不能让他走,快给我拦住他,本小姐已经贴了告示,怎么能言而无信,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伴着姜依依这一声喝,那姜家的人急忙乌乌泱泱的往前追去。 不料没有跑多远,就听身后突然一声暴喝传来,“住手!都给我回来。” “大……大哥!你不是说处理事情需要几天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自家大哥突然出现,姜依依不由得惊喜道。 “我还敢不回来嘛,恐怕再不回来,家都要被你拆了吧。”难得的姜山阴着个脸,十分不悦的回道。 “哪有,”姜依依并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家大哥事情处理的不太顺利,过一会自己就好了,再一看那少年骑着马眼看就要跑得没影了,赶紧拉着姜山央求道, “我说大哥,您可真是我的亲大哥,回来的那也绝对是时候呢, 大哥您赶紧带着人去把那个人给小妹抓回来,我要和他成亲,您可能还不知道,刚才在球场上他可威风了,比着你那好朋友薛什么的厉害多了……” “闭嘴!”姜依依还在得意忘形的向姜山描述着,就听忽然又是一声暴喝传来。 姜山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姜依依道,“依依你闹够了没有,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有你这般胡闹的吗?动不动就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一会想嫁给这个,一会想嫁给那个的……” “大……大哥我没有,”从小到大算起来,这还是姜依依第一次被姜山这么当众训斥,当即她的眼泪就下来了,委屈道,“大哥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真没有,我其实以前都是开玩笑啦,这辈子一直想嫁的人其实就是他……” “还说,真的是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姜依依说的可怜巴巴,无奈这次姜山却是铁了心再不肯信她,见她一脸不思悔改的样,遂一狠心吩咐道,“来人呀,把大小姐旁送回房间去。” “大哥,你不能这么对我……”一见真的要将自己弄走,姜依依也是真的急了,连忙最后争取道,“大哥,我这次真的没有骗你, 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改了,你就帮我把人追回来好不好?只要你把人追回来,小妹以后都听你的……” 尽管姜依依百般哀求,但是无奈姜山仍没有动摇之意,最后人还是生生被拖了回去。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这边见姜依依终于被拖走了,姜山方回头看着众人一脸歉意道,“山出去了几日,不料这丫头竟又惹出这么大的事,真是劳烦各位了。” “没事没事,反正你家妹子本来就这样,惹事精一个,我们也早就习惯了。”面对着姜山的道歉,郝志挥了挥手,无语的吐糟道。 他这本是无心一说,但是不料人姜家堡一堆人还在这聚着呢,一时间就闹的姜山这个少堡主有些下不了台来。 而一旁的郝婷婷一看大哥竟然这么没心没肺当面给人家办难堪,当即就不同意了,轻扯了扯自家大哥道,“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少堡主已经为姜大小姐的行为道歉了,你怎么可以还这么说呢, 再说了,刚才少堡主还送了我好几瓶上好的药,咱们还没有谢谢人家呢。” “婷婷你是不是傻呀,他们是兄妹,你是被那姜依依打的,他送你药丸什么的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作为补偿,凭什么要我们谢他呀。 我看你这也是女生外相,这还没有怎么着呢,胳膊肘都开始往外拐了,到底我是你大哥还是他是你大哥,你到底是跟他亲,还是跟我亲……” 郝志本也就是随口一说,想激自家妹子几句,结果不料他这话一说出口,郝婷婷却是脸一红,一跺脚扭身跑了,直看得郝志也是一愣,“不会吧,这丫头什么情况?” 991番外:瑾瑟良缘(18) “不会吧,这丫头什么情况?” 很快反应过来,郝志立即瞪向罪魁祸首姜山,质问道,“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我……我……”姜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罕见的略带几分心虚道,“我也就是刚才路过时,看到一个小身影正往山下跌,飞身接住了而已……” “什么?你竟然接住了我妹……, 那不就是说你们已经有亲密接触了吗?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朋友之妹不可欺吗?”郝志一听眨眼的功夫不见,姜山竟还闹了这一出,当即就不愿意了,抓着姜山就要问罪,“快老实交代,你小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这兄弟到底还要不要做下去了。” “喂朋友,你好像记错了吧,是朋友之妻不可欺耶!”不料这边郝志暴跳如雷,姜山突然心安起来,轻轻拂掉郝志的手,格外淡定回道, “至于你妹妹吗?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呀, 如果我们俩以后……,那不正好亲上加亲,你这以后行事什么的,也多了个帮手吗?” “你你你……,好你个姜山,我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实,没想到竟然真打我妹妹的主意, 行,想娶我妹示也行,还是先打过我这个大舅哥再说吧……”郝志实在气不过,干脆和姜山直接动起手来。 就这样轰轰烈烈的一场蹴鞠大赛,最后生生又演变成了一个全武行。 不过多年之后,众人每当想起这段都会忍不住笑着感叹, 那可真是神奇的一天! 因为就在那一天,月老他老人家竟然格外的勤劳,同时抛出了多根红线,成就了好几对姻缘。 首先司马瑾和薛瑟就不用说了,自然是喜结良缘,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甚至就连白冰儿和郝志成、姜山和婷婷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先后分别成了恩家夫妻。 但是最最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姜依依和司马璟最后竟也阴错阳差的成了对欢喜冤家。 尤其是姜依依,想当年她千里迢迢,本来是一心追夫,想嫁给司马瑾。 结果不料,竟阴错阳差的见到司马璟后,又把他错给当成了当日参加蹴鞠比赛的司马瑾,就这么,阴错阳差的又成就了一门亲事。 不过也是直到两人快成亲了,姜依依那大大咧咧的傻姑娘竟然才明白过来,原来当初赛场上叱咤风云的竟然是和自家相公双生的小姑子,并非司马璟本尊。 当然了,要数对这个结果最最意外的,那就非左沐和白珊莫属了。 这对姐妹从来没有想到,多年后姐妹俩除掉心结,重新亲如一家的坐在一起,竟是因为儿女亲事。 不过虽然这么皆大欢喜的事情,若说真没有什么人苦恼也是不可能的啦, 自从自己的宝贝女儿竟被薛瑟这混小子莫名其妙偷了心,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后,司马铖这个泰山大人当即就不淡定了,并且为此还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 “薛瑟你小子给老子听着点,日后倘若敢到对我女儿有一丁点不好,惹她不高兴,我司马铖第一个就饶不过你!”成亲之日,司马铖恨得牙根痒痒,指着薛瑟再三警告道。 “嗬,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哈,你知道吗?这句话也是在我心中憋了二十多年呢, 殊不知二十年前得知丫丫嫁给你时,我第一时间就想对你说这句话来着的。”看着司马铖这咬牙切齿的样,薛牧心里倒是空间的畅快。 “这能一样吗?瑾儿可是我心心念念宠大的宝贝女儿……”司马铖气得翘着胡子抗议道。 “怎么不一样,那沐儿还是我心心念念疼大的妹妹呢,那对于我来说,也是命根子一样宝贝!”薛牧气定神闲的回呛道。 “喂喂喂,你们两个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呀,吵什么吵?这都结成儿女亲家了,当着孩子的面你们再计较这些,真的有意思吗?” “就是,吵架也不分个场合,孩子们这马上就要拜堂了,这么关键的时刻是你们这些做老人的犯倔的时候吗? 都赶紧给我闭了嘴巴,坐在这里好好受礼。谁要是再敢搅局,回头我第一个饶不了……。” 这厢两个老男人正较着劲,只见那边白珊和左沐两姐妹倒是空前的统一,相视一眼,都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嗔怪起了自家相公。 最近因为儿女的亲事,这老姐俩彻底解开了这些年的心结,竟又恢复了年少时亲密无间的模样,那一个眼神传过来,自是瞬间心领神会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吉时到,现在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最后伴着司仪一声嘹亮的唱诺,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薛瑟和司马瑾拜了堂,从此开启了专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