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奇怪嗜好》 (一)怪异网站 几天前的半夜里,我在小套房里吃着快要过期的冰淇淋,在看完几集netflix后我随意地用着电脑,偶然中找到了一个网站,一开始我只是胡乱地瞎逛,但过了一分鐘后,这网站里的内容却让我眼睛为之一亮。 我知道网路上难免有很多奇怪的事情,例如那种会分享奇怪中奖讯息夹带着木马病毒给你的网站,还有那些会假装成友善网页其实潜藏着未知讯息的骇客网页,更别说那些贩卖枪械还有诱拐未成年孩童的暗网了。 好,话题得回到我找到的这个网站开始说起。 这个网站我怎么进去的可能没办法一一照实说起,毕竟里头的内容可能不是被那么多数人所认同的。 这个网站可能和暗网很相似,儘管在表层网站就可以大概知道暗网里面的大概架构内容是甚么,但我没有那种偏好和兴趣去探究那些会让我感到反胃的恋童癖和性侵犯脑中到底在想甚么。 但这个网站似乎很单纯,没有那些孩童的玩耍影片,也没有那些在大楼角落作姦犯科的邪恶影片,它的卖点和主要讲述的内容是杀人,关于一些可以用金钱去作为人命交换的特殊交易。 我得承认我刚开始进到网站中甚至有点开心,毕竟我对于夺取人的性命这件事有些狂喜的偏执。 简单来说,这个网站完完全全的合我胃口,我进到网站中,看见那些为了几万块的现金就拿着刀子或是旋上了消音器的手枪去公园、废弃大楼里去杀掉那些手无寸铁的游民的影片时,我甚至放下了正挖到一半的香草冰淇淋,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能让我比香味四溢的香草冰淇淋还感兴趣的事情。 无视我手边正在缓慢融化的冰淇淋,我开始聚精会神的研究起了这个网站,为此我关上了房间的灯,旋开了桌边放置不用已久的昏黄色檯灯,整个房间顿时围绕在一种鹅黄和黑暗交织的氛围中,这样比较有些感觉,我想。 我点进去第一个显示出来的画面,正中间就是普通一般的影片播放格式,而旁边则类似直播聊天室的讯息框,我看了看底下的观看人数,是十一,看来在这个冷得要命的夜晚除了我还有其他无聊的夜猫子也对于这个网站有极大的兴趣。 画面开始直播,一开始的确很枯燥乏味,就只是一个穿着帽t戴着口罩,打扮得密不透风的人拿着gopro在一个不知名地的大街上走着,讲着一口道地的英文。 照影片里的路人穿着看来,那里的温度似乎很低,我没办法评论甚么,毕竟我现在是个包着毛毯窝在电脑前逛网站的尼特族。 总之,影片里的那个人持续在大街上往前走着,弯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口,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个目标地,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男是女,但从他的声线听来应该是男生,姑且就用他吧。 我想离影片真正的高潮点还要一些时间,我拿起桌旁软化的冰淇淋继续吃着。 「嘿,我是这个网站的新手。」他开始说话,声音有一些颤抖。 「这条大街上通常很少人,这次的目的地订在前面五个街口外的废弃大楼,那里几年前曾经还很兴盛,但却因为一次投资失利而不甚倒闭,我不确定里面现在会不会有一些生火取暖的游民,但总得碰一碰运气。」他说这段话时轻轻笑了起来,另一隻明显被冷风冻红的手还伸了出来向我们这些观看者比了个胜利手势。 享受着冰淇淋在我舌尖上慢慢融化成一摊香料化合物的感觉,我瞄向聊天室,只有两个人打了一些对话在聊天框中,很明显在这个网站里的人并不太喜欢交谈,这对正在直播的人无疑是一盆冷水,于是我起先开了个头。 「嘿,我刚进来,这里面是做甚么的?」我刻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打,避免不必要的错误。 「看来我们有一位新朋友!」在看到我的留言后他似乎感到有些开心,「继续看下去就会知道了,记得别离开。」他晃了一下摄影画面,儘管我不太知道那是甚么意思。 我传了个笑脸,我并没有要离开这个网页的想法,毕竟这个直播的主人听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岁,并不像是个坏人......我是说,并不是那么的不友善。 我弯起双脚,把裸露在外的冰冷脚趾收进温暖的毛毯中,我养的哈士奇-莎蒂还在我的沙发床上呼呼大睡,我把电脑萤幕亮度调低,好让我的眼睛再适应一些。 他加快了脚步速度,可能是不希望我们这些观看者觉得无聊,他开始讲起今天晚上的计画。 「今天这个计划,呃我想......就叫做游民计画吧,对于老手来说这些并不陌生,但我想今天有新的朋友,我还是从头开始讲起吧。」 看吧,就如同我说的,他并不是那么的不友善。 「你们可以选择我要用甚么方式去做等等的事情,但还是有一些限制。」他停下脚步,把身后的背包沉重的放了下来,接着他拉开拉鍊。 我不得不说我看到背包里的物品时竟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 可能是怕被对街的路人发现,他只敢把背包打开一条手掌宽的缝隙,然后一一和我们介绍他等等可能会用到的物品。 「我平常都是用这个,俐落简单,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声响或是甚么麻烦。」他从背包里亮出一把明显锋利的猎刀,这种猎刀我在平常的打猎店中都会看到,并不算罕见。 「但今天比较特别的是这个。」他把手伸进背包内袋,拿出了一把电鑽:「用这个的人其实并没有想像中的多,我想这对于我来说算是一大进步,希望等等你们会对于这个有兴趣,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的诚意了。」他用着低沉的嗓音笑着,然后收起背包继续在萤幕那端天寒地冻的气候里走着。 我坐在电脑前,试着消化刚才他所说的看我们的诚意这句话中的是甚么意思,但我很快就懂了。从他亮出那把电鑽后,聊天室的人数开始增加,到现在已经有了三十几人同时在观看着。 但观看人数并非这个男子直播的初衷,我想。 真正让男子愿意冒险杀人的是因为在影片的下端有着一排数字,那一排数字清清楚楚地写着观看者们该付出多少的钱币来让这些直播主愿意去冒险,顺道满足这些观看者内心不为人知的心理变态。 比如说每一个目标的价钱都有所差异,而困难度越高的目标当然价码就会跟着水涨船高,游民的价码大概是这个网站分类里最为简单也最低的,而随后依照着排名上升的分别是老年人、成年男子、成年女子......各种不同的分类,而需要最多价码观看和下杀手的类别则是孩童。 老实说我并不太讶异,并不分男或女,孩童总是佔了这些类型的网站第一名,说起来让人感到不安和噁心,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人性黑暗的一面,儘管我对于那些对幼小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下手的变态的确感到蹭恶和反胃,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甚么,这是实话。 回到重点,在这些类别排名的下方还有另一些项目可以供观看者做出选择,例如使用的武器以及要杀的人数等等,但这些项目看来就是依照直播主自由心证的选项来做收费。 这也是刚才他提到的关于「看我们的诚意」这句话中所代表着的意思,我们这些观看者赞助他的钱越让他满意,他就更愿意拿那些更为残暴的凶器去杀害那些照样无力反击的受害者,而我们这些观看者自然而然也能填补我们心中那些广袤无边的黑暗慾望,这说起来还算是一个公平交易。 但我说过,我才刚进到这个网站,并没有甚么金钱存入这里,所以今天我只打算单纯做个观看者的角色。 我抱着冰淇淋桶继续盯着电脑萤幕,另一端的他已经来到了那栋废弃大楼的外围,大楼外围明显荒废了许久,许多还来不及享受到繁华时光的建筑和钢筋就这样被一旁的草木和锈斑包围,上头的大部分窗户早就碎裂,每一道深夜的冷风就在当中呼啸而过,很难去想像里面到底会不会有游民居住着。 当然,这不是我的工作,我的职责就是在软椅子上缩成一团看着这个男人到底会做出甚么极端的事情来。 萤幕另一端的他从背包里拿出猎刀放进口袋,然后做了个粗重的深呼吸。 「我们是时候进去探险了,各位。」他微微笑着,然后踏进了眼前这个废弃大楼早已破损不堪的门口。 刚进去一开始的楼层简直可以用荒凉再更荒凉来形容,很明显的这是一栋商业用的大楼,一楼的柜檯和相关的置物柜甚至都还没被撤走,就只是放在那边任凭时间和铁锈继续摧残着。 他踩着轻快的步伐很快的绕完了一楼大部分还未封闭的空间,没有发现甚么人的踪影,我想,萤幕另一头的他可能有些失望。 「我想我们得朝二楼去试看看。」 这个男人说话的方式一脉轻松,我想要不是因为这个网站,我会觉得我现在在看的影片根本就是一个到异地旅游的背包客所拍的vlog罢了。 看着男人随着手电筒的亮光踩着细碎的玻璃上楼,我发现聊天室的人数正在激增,从三分鐘前的三十几人已经上涨到了快要破百人的线上观看人数,而也有不少人也捐了好几千块给这个不知名的杀人直播主。 萤幕另一端的他看着不断上涨的人数和涌入的金钱,很明显的加快着脚步,踏过那些年老失修的日光灯管,经过许多人去楼空的办公室。 终于,他找到了今天的目标,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墙角边,一个带着毛帽的游民蜷曲在一层一层的纸箱和报纸中沉沉的睡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直播主因为过于兴奋而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也正是在发现到那个游民的此时此刻,一旁的聊天室瞬间充满了各种刺激性的字眼,更多的金钱赞助也疯狂涌入。 快点!我等不及了! 杀了他! 能用到那把电鑽,我马上付一万。 小心点,别让他跑了。 我静静看着这些缓慢上升的聊天室内容,每一句都在簇拥着另一端的男人激发出内心的杀人慾望。 更确切来说,这个网站里面的人几乎都有着杀人的慾望,不能否认的是,虽然我和这些人有着稍稍的不同,但现在看着萤幕目不转睛的我也有某种杀人的渴望,难辞其咎。 「看来今天是得用到这个工具了。」他低声说着,我很清楚他说的那个工具就是不久前他从背包里拿出的那把电鑽,而假如他幸运的话,今天就会是那个游民难忘的噩梦夜晚。 莎蒂醒了过来,用着松软的灰色狗毛在我脚边磨蹭,我把牠将近三十磅的身体抱了起来,一起欣赏着这个男人即将为这个网站带来的节目高潮点。 男人轻手轻脚的向游民走了过去,为了避免吵醒他他还将手电筒的亮度转小,这让整个场景变得更为昏暗不清。 背景除了游民的打鼾声,就只剩下男人粗重急躁的呼吸声还有不间段的风声作为陪衬。 莎蒂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看着萤幕,毛毯里的脚趾不自觉的开始缩紧。 男人走近游民身旁,从背包里拿出一瓶乙醚到在了纸巾上,随后迅速的盖上了游民的口鼻,游民在一瞬间惊醒,睁大双眼挥着手脚试图攻击男人,但在乙醚的催化下不到一时半刻就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活体。 男人在另一端用麻绳把游民绑了起来,还拖来一旁的办公椅让他坐在上面,而后拍了拍手:「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等他醒来,还是还有谁有更好的意见?」 聊天室的内容恕我不再一一转述,那些观看着这一切的疯子能够想出的凌虐方法比我这个脑袋能想到的还要更为变态和极致,我想我就当好我这个观看者的角色就好,至于动脑和动手则是这个年轻小伙子的专长。 以最快速和最为安全的方式和你们说明接下来直播影片当中所发生的事情的话,就是那个游民的确死了,而那个直播主也确切的用到了电鑽和猎刀当作杀人的工具,过程的血腥和哭喊嚎叫的确都是照实演出,毕竟这就是这个网站的初衷,一种人性黑暗和金钱缠绕而成的交易。 要不是想起我还没有帮莎蒂准备他的晚餐和带牠出去散步,我想我能够更为深入地去研究这个网站的各式内容。 如果有人还不太确定的话,我想再重申一次,我有个奇怪的嗜好,毕竟大部分正常人应该不会去想方设法接触到这些网站内容,除非。 除非,他们某天突然找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违背常理的开关被打开了。 离题了,噢对,我想我得分享一下在进到这个网站前,我在之前还看过了哪些其他令人感到异常不安的网站。 网站名称我想是不能透漏的,但说一说这些观影感想总是不犯法的吧?总之,先说说关于一个充满着恋童癖的怪异网站。 (二)杀人计画 在那边我所看到的第一部影片,是关于一个老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影片刚开始的场景应该是在一个某种宴会场合旁的密室或是储藏间,会说是某种宴会场合是因为那个影片背景里的电子音乐实在是吵到我难以忍受的地步。 接着老男人脱下身上厚重的羽绒外套,解开身上的花色鲜艳的花格子衬衫,露出一大片年过中年缺乏运动而满是肥油的啤酒肚,上头还很明显有着褐黄色的汗垢,我几乎隔着萤幕都能够闻到那让人反胃的汗臭味。 但让我难忘的场景则是那个男孩,男孩不知道是为什么,在面对着老男人裸露的上半身后,脸上露出了惊恐而又稍稍有些怪异的神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表情,但我想那个噁心的老男人可能是那个男孩的亲戚或是熟人甚么的,正因如此那个男孩才会如此乖顺的在老男人开口后脱下上衣和裤子,儘管我很想忽略影片里男孩因为过度恐惧而颤抖的嘴角还有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 而后老男人要男孩蹲下、趴着、躺着,令我感到讶异的是老男人并没有做出甚么事情,而是静静的注视着男孩的裸体,从各个角度上细细的观察,然后时而露出兴奋的微笑,时而皱紧眉头。 我承认我一开始看这影片时毫无头绪,但后来我想了想,或许这老男人也正因为是男孩的熟人而只敢在一旁观看欣赏着,而不敢有进一步的攻击行为。 又或许是因为想要慢慢卸下男孩的心防,而不敢在一开始就对男孩下手,要等到之后成熟的时机再来手到擒来?可能是某种病态的行为心理学吧,我不清楚,总之影片结束在老男人命令男孩穿上衣服和裤子后温柔的牵着他离开影片中的房间。 我看过很多相关的影片,内容的确夸张地舖饰了关于这个社会下各种阴暗、负面、渴望被满足的人性片段,那些难以在檯面上被揭露,难以被社会公平正义所容忍的齷齪骯脏全都在这些平台上毫无章法的流通着、贩卖着、观赏着。 你永远不会知道住在你隔壁那个好心的老农夫曾经在教堂中强制猥褻一名还未成年的孩童,或者是那个时常在酒吧里和你相谈甚欢的妙龄女子私底下曾经拿着凶器乱刀捅死了他的前男友和前前男友。 这些人性的黑暗无法公开,是必须被完整封存的秘密,为了保持社会的公正良善,他们必须偽装,唯有透过这些永远潜在水面之下的网站才得以让他们卸下面具,享受最真实的自我。 说来让人感到悲伤但真实,不是吗? 故事的开头我说过,我对于夺取人的性命有种偏执,但并非是属于那种乱无章法毫无目地的兇杀,而是有计画和目的性的。每个人会成为杀人犯或多或少都和曾经过往的背景有关,那些诱发因子不断的在脑中催化、牵引着他们去等待一个时机,去爆发出一个属于他们行为模式下的失控场景,就像蝴蝶效应相同,每个被忽视的微小事物,都有可能是另一个因果循环的恶性种子。 我每天早晨五点从温暖的被窝里起床带着莎蒂慢跑,绕过大片的河滨公园,在另一端欣赏着旭日东昇的美妙场景,随后回家洗澡,到电脑桌前处理一些事务所里传来的鸟事,简单的到楼下吃过饭,而后去喝点小酒或是在入夜的河堤旁吹风,或许还会遇到几个同样无聊的人可以聊上几句,随后回家就寝,日復一日。 但当我坐上电脑前,进到这些网站哩,我内心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就会浑然躁动起来,把我拖回记忆深处久远的一段时光,然后这些以杀人为乐的影片就会让我深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就跟我现在的处境一样,我刚回到家里,安顿好莎蒂的晚餐后我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坐在电脑前,把室内的灯光调暗,将自己沉浸在这个杀人网页当中,我甚至在那个杀人网站里存了钱,以便之后,我不知道,搞不好我会有所需要动用到里面的钱,为此我还特别写了一张计画表。 我泡了一杯即溶咖啡,黑咖啡苦涩却又迷人的香味直直衝入我的脑门,准备了几块消化饼,开始瀏览着这个网站中在今天又多出了哪些迷人的事情。 我看了看时鐘,距离我计画表上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我想先简单的说明一下在这几天晨跑中思考到的一个小小计画。 我想试图找出最为变态的杀人直播主来为我杀一个人。 (三)杰克 在我以往的经验当中,有些网站会依杀人直播主的直播内容血腥残暴程度去作出一些所谓的排名,这些独占鰲头的直播主在网站里会获得更多的显示机会,也间接地为他们带来更多的瀏览人数和金钱。 但我几天前找到的这个网站并没有对这些杀人直播主去做出排名,所以我花了一些时间去瀏览这个网页当中不同的直播主,去从每个影片的杀人手法还有杀人工具去判断还有解析哪个直播主符合我的需求。 相信我,这得花上一些时间,还有如果你还是个新手的话,做这件事情时记得别吃任何东西,不然在搜寻过程中那些食物全都会原封不动的从你食道里吐出来。 经过了一番小研究,大部分在这个网站内的都还是杀人的新手,用的还大多是刀和那些无聊的枪械,但在昨天我找到了一个直播主,他在这个网站中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在杀人经歷上也林林总总的写了一大串密密麻麻的人数,我想他就是我要找的人,离我住的地方不远,经验丰富且生性残暴。 距离他今天预定上线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有没有排定好的杀人计画,但我想我还是得试试,所以我透过网站里的讯息栏送了讯息给他。 「呃不好意思,请问是杰克吗?」我试着礼貌性的开头,希望不会打乱这个化名为「杰克」的直播主今晚的直播内容。 「怎么了?」出乎意料的,他在五分鐘内就回覆了我的讯息,这让我感到很雀跃。 我喝了一口黑咖啡,继续打下:「抱歉可能很冒昧的打断你今天晚上的直播计画,我打算请你帮我杀掉一个人。」 「杀一个人?请我?」杰克回道,我可以想像到萤幕另一端他紧皱眉头的狐疑神情。 「没错,最近有个人在我工作上惹恼我了,我现在急需一个人帮我解决他。」我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键下,我手上几乎起了鸡皮疙瘩。 「听起来是件简单的事情,找其他人做也行,为何找上我?」 「我恨透他了,我在这网站观察到你的行事手法最为凶狠,所以我希望能用最痛苦的方式让他离开。」 「我有甚么好处?」 「我有一些钱,要是事情办成了,我手上这些钱我会全部透过网站匯给你,一分一毫也不会少。」我扭扭脖子,看着网页上我刚存进的数字。 「听着,我不知道你是打哪来的混球,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认为我会因为钱就听命于任何人的话去杀人,我杀人是有意义的!和那些虚偽做作的直播主不一样!懂了就快滚!」 火气真大,但我可是计画了一阵子,我可没打算放弃。我把我存入的钱的三分之一直接透过网站交易到了他的网站帐户里,希望他能够重新好好思考一下。 「这些是订金,等到你帮我杀到那个人之后,剩下的三分之二我会马上给你,如同我说的,一分一毫也不会少。」我打完后甚至相当有自信地笑了起来。 如我所预期的,杰克在萤幕的另一端并没有马上回传讯息给我,而是沉默了好几分鐘。我躺在椅子上啜饮着黑咖啡看着莎蒂熟睡的模样,几乎可以想见到杰克坐在骯脏破烂的皮製沙发上,看着那堆钱埋头苦思的表情。 「我可以帮你,给我地址,还有你有要求要甚么手法吗?」杰克回传了讯息,终于,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如实的把地址传给了杰克,对于手法我考虑了一阵子,后来决定还是不要给这个素昧平生的杰克太多麻烦。 「一綑麻绳、一瓶迷昏剂、和刀子就好,其他看你想要用甚么残忍的手法或是器具都行。」我轻快的键下,这可是实话,毕竟能欣赏到这类兇残无比的杀人犯会用怎么样的工具来行兇可是一大难得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把这些写进我的未来人生规画里。 「等等他会独自一人在家中,不会有任何突发状况来影响到你办事,你只需要开啟直播,然后照着你最熟悉的方式去完成任务杀掉他就行了。」我顺带告诉杰克一些他平常的生活习惯还有需要注意的事情,毕竟我可不想造成杰克在办事上的困难,顺便给予他一点对我的信任。 接着我就只需要待在电脑前面,然后等。 (四)噩梦前兆 时针一晃过八点,杰克的直播马上就开了,他的声音粗旷沙哑而低沉,距离我的想像差不了多少,直播一开始,杰克拿着一綑麻绳还有一把刀子,开始向不断激增的观看人数说明前一会儿他接到的任务,我的任务。 「今天的内容比较不同,我会到某一处特定地点去杀掉一个人,不过同样的,你们捐献的金钱也将会决定我该怎么下手,还有下手的轻重程度。」杰克搓了搓手,用着豪迈的嗓音笑着:「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吧,关于这个网站的猎杀游戏。」 游戏开始了,这个网站里大多的直播主都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网站规定出来的杀人直播被称作游戏,抑或是这些直播主认为这种意图性或是随机的杀人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游戏。 我坐在电脑前,用装着黑咖啡的史迪奇马克杯暖了暖手,聚精会神地看着杰克将会怎么样来进行我赋予他的杀人计画,毕竟这几乎可以算是另一种层面的随兴表演,只是今晚的舞台上,终究会有一个不幸的生命会消失。 照着直播的画面来看杰克应当是在某处的街角,街道上只有几隻流浪狗缩在附近店家招牌的下方取暖,整条街在夜晚路灯的昏黄照射下显得更为诡譎恐怖。 我拿出手机,看着杰克在五分鐘前传给我的一条讯息,他说为了要保证他能够顺利的干掉我口中的那个人,他必须要持续和我保持联络。 「他家外墙长甚么样子?」 我搔了搔下巴,闭起眼睛试着回想。 「红砖外墙、一楼门口有着两到三株的植栽装饰,隔壁就是星巴克,我想你应该不会搞错。」 「你说的是废话。」杰克回传。 我继续把视线转回电脑萤幕上,或许是这个匿名为杰克的男人真的有甚么杀人手法的过人之处,因为在短短的十几分鐘内,观看人数就暴涨到了近五万人。 这让我有点兴奋,能够操纵这个高人气的杀人狂去杀掉一个人这件事情让我全身都开始起了鸡皮疙瘩,另外一件事情则是,谁能够想的到一条人命就单单只值那些小钱呢? 杰克的视讯画面晃动的很厉害,我想他应该是在小跑步找着我刚才所说的地点,顺便在脑中好好构思等等的杀人计画。 距离杰克找到他的目的地或许还要一些时间,我只好走到冰箱拿出前几天没吃完剩下的香草冰淇淋,准备挖着这些高热量的甜品来让我体内躁动不安的兴奋分子好好冷静下来。 躺回松软的沙发椅后,我继续把注意力转回电脑萤幕,聊天室各式匿名的帐号纷纷送出了大量的钞票试图看杰克动用更多其他血腥残暴的方式去杀人。 为了确保记忆,我拿出纸笔把这些观看者提供的手法一一详实记录了下来。 「还真是变态,对吧?」我看着在我床上睡着圆滚滚身体的莎蒂,这才想起莎蒂的饲料似乎要没了,这件事并不那么要紧,于是我把精神转回正题。 随着聊天室逐渐上涨的人数,很明显杰克的步伐和呼吸声也在持续的加快,可能是某种群眾效应下的贺尔蒙生理反应?我不清楚,但是在我挖着冰淇淋吃的这十分鐘内,杰克很快地就找到了我和他所说的目的地。 「应该是这里。」萤幕里的他气喘吁吁,但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发现宝藏的小孩子。 「是这里没错吧?」确保没有搞错,杰克还特地传了讯息问我,这点其实十分细心,不得不说。 还尚未适应黑暗的我瞇起眼睛盯着萤幕里不断晃动的画面。 红砖外墙、两三盆植栽装饰、星巴克招牌在不远处。 我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回传了讯息给杰克。 「没错就是这里,到时候把一楼的门锁给撬开,他应该会在二楼的卧室里睡觉或干嘛的,没意外的话祝你的计划顺利进行。」我键入文字,顺便提供一点杰克所需的资讯给他,要我来说,这个计画到目前为止进行的都很顺利,我继续打:「我很期待把网站里剩下的钱匯到你帐户的时候。」 或许是看到我回传讯息的最后一句,杰克的脚步很明显的加快了,他从老旧的鹿皮背包里拿出开锁工具,确认周遭没有任何人后,躡手躡脚的走到了有些锈蚀的门前拿起工具开起锁来。 锁并没有萤幕上看起来的牢固,杰克只花了不到两分鐘的时间就把锁轻易地解开了,还对着直播萤幕小声地比了个讚庆祝一下。 杰克悄悄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只有通往二楼的楼梯有着些微的亮光,果然如我所预料的,我要杰克杀的目标就在这栋楼的二楼。 「看来你是对的。」杰克传了讯息过来,他还真是老神在在。 杰克拿出了刀子,反手握住后轻手轻脚的走上散出微微亮光的二楼,我原本预计的想法是他会先拿出迷昏剂和麻绳把目标绑起来,再来对他进行正大光明残忍血腥的戕害,顺序有些相反了,但我想没甚么差,于是继续挖着快要见底的冰淇淋吃着。 几乎可以说是用着比小偷更谨慎的脚步踏上楼梯,杰克急促兴奋的呼吸声也渐渐放大透过直播画面传了进来,杰克伸出右手握住门把,缓缓地向右转动,整个聊天室的气氛也跟着急速高涨了起来,我甩了甩手,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杰克的下一步动作。 杰克轻手轻脚的转开门把,微光随着门的夹角敞开而逐渐溢满整个直播画面,在一片白光后视讯才开始清晰了起来。 那一瞬间,杰克手中的摄影机颠晃了一下。 (五) 所谓幸福 一个男人坐在电脑椅上背对着杰克看着萤幕,一旁还有一隻灰白的哈士奇正在熟睡着,那是莎蒂。 我扭了扭脖子,盯着萤幕开心的笑了出来,杰克的直播画面里的男人也跟着扭了扭脖子然后肩头颤动。 「呃......你......为什-」或许是看到了我正在看着的网站,杰克停下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下一步动作,手中的录影器材和刀子就这样僵硬的停在半空中长达两秒。 我可以确切的说,这两秒足够他后悔一辈子。 我矮身衝上前把杰克手中的刀子打下,而后拿起门旁的棒球棍猛力的砸在了杰克的后脑勺上,杰克在我打下他手中的武器前,还慌乱地拿着录影器材乱丢在我身上,这造成不了半点损伤。 要是杰克之后还有机会可以继续杀人,我会建议他下次要这么做之前先把录影器材固定在一个地方或是放在地上,但我想是没这个机会了。 我和杰克的身形足足差了一点多倍有,但在杰克刚才恍惚的那两秒鐘,还有那个碍手碍脚的录影器材的干扰下,我想我们的差距还是在瞬间就被拉近了。 杰克壮硕的熊身顺势倒下,我铺在地上的软垫恰好隔绝了这声沉闷的巨响,杰克的后脑杓微微渗出了点血,我稍稍控制了点力道,这下应该能够让他昏迷得够久。 在杰克昏迷的这段期间,为了确保任何意外发生,我借用了我和他要求要带的昏迷剂以及麻绳,顺便将他带到了我的地下室中,在地上铺好防止脏污的塑胶布后,再用麻绳牢牢的把杰克捆好,这的确花了我一点力气,等到事情都准备就绪,我满头大汗地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壮汉,在脑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画。 当然,这一切我都如实的用杰克手中的录影器材拍了下来,毕竟杀人直播还在进行,由谁来当主控者都没甚么差,我想。 我没时间去理会聊天室里的那些人说甚么,这并不是我眼下需要去操心的事情,我也不需要担心有人会报警,谁会想要报警告诉那些警官们自己正在观看着一个杀人直播时直播主被人绑架了呢? 对于杀人这种事情我还真的算是半生不熟,于是我拿起先前在电脑前作的笔记,悉心研究着上面各式各样的凌虐手法。 手法各式五花八门,人类在这种黑暗中激发出来的另一层悖逆道德层面的潜能真的是令人感到惊叹,看着看着,我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手法,那是将人的四肢用蛮力或是机器暴力的肢解,那个手法让我想起了过去。 想起了我的妻子,凯伦。 在我尚未培养出这么一个杀人嗜好之前,我和凯伦幸福的在郊外过着没有小孩的小俩口婚姻生活,我们早上起床一起吃过早餐,而后各自出外上班,晚上回到家后到附近的餐馆或是酒吧晚餐,随后回家抱抱莎蒂、喝杯小酒后翻云覆雨完进入梦乡。 那阵子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感到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我原本以为这种幸福会继续下去,不用到永远,但至少我们能互相陪伴直到老去。 但幸福消逝的太快,快到我措手不及的程度。 (六) 你好,杰克 在一天的晚上,凯伦并没有依约在晚上七点前回到家与我共度一顿美好的烛光晚餐,那些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披上外套,急忙出去找她,到她上班的公司、打电话给她的亲朋好友、甚至沿着她会来上班的路线做了仔细的搜寻就是没有半点人影。 失落至极的我报了警,期望警方能够带给我一丁点的好消息,两天后他们说他们找到凯伦了,只是凯伦再也不是那个时常掛着微笑、在喝醉酒时特别迷人的妻子了,而是成了一个四肢都被肢解,而后被弃置在废弃工厂里的一具尸体。 警察无法查到兇手,他说他们尽力了。 无论我怎么声嘶力竭的要求、竭尽力气的哭喊,警察依旧摊摊手说着束手无策,要是有其他下文会再通知我,要我抱着希望,持续守着电话,一定会有好消息通知。 然后我过了无数个在酒精和眼泪中度过的夜晚,始终唤不回这个在我耳畔轻柔嗓音的枕边人。 然后我开始进到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猎杀网站,一一找寻着有没有凯伦被虐杀的蛛丝马跡。 两年后,我在一个猎杀影片中看见了凯伦的背影,她在回家的路上被盖上了头套,被强行拖进厢型车里后被这些杀人直播主残忍的杀害、肢解,而后丢弃在了一座废弃的工厂。 我知道兇手是谁,但我不打算报警。 我没办法看着这个嘻笑着残虐着我妻子凯伦的人渣进监狱里享受着天堂般的生活,最后被一颗子弹结束性命,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不值得,凯伦更不值得被这样。 于是我用同样的手法把他骗进了我家,而后带进了我家的地下室进行了一番手法粗糙的虐待,最后过了三天我才把他切成十等分丢弃。 復仇的恨意涨满了我的全身上下,唯有在亲手处决这些变态的杀人直播主时,我的内心才能稍稍得到一些解放感,那是我剩下来绝无仅有能够缅怀凯伦的方法。 就跟眼前的杰克一样,我歪头看着他,他用着刚从药效中甦醒的迷茫眼神看着我。 杰克的手在发抖,这可不是我所乐见的职业杀人犯会出现的紧张生理现象,所以我拿出大剪刀剪下他的手指头当作一点对他的小惩罚。 我眼神里又涌满了泪水,每次每次,只要当我准备报仇时,我总会想起凯伦,想起这些人对凯伦做过的这些事仍旧是罪不可赦、罄竹难书,我都难以抑制我心中那一块柔软的地方,它已经被狠狠地抽离。 现在这些怒火,则需要化为实际的行动。 「你好,杰克。」 我哭着笑着,翻出杰克带来的背包里面各式各样的工具,语气凌乱却坚定。 今天的夜晚就由杰克被强力胶袋贴住的嘴发出的凄厉哭嚎开始。 还记得吗?我在故事开头说过。 我对于夺取人的性命有些狂喜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