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末世的日子》 长公主之子 “轰隆!”“轰隆!” 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紫色雷霆,惊雷伴着狂风细雨,周垂的绿柳不堪折枝。庭院内,一名男子双手背后,步伐急匆带着藏得很好的焦虑。 屋内的动静突然消失了,外头楚常青心头一震,想也没想便大步冲进屋。 “姑爷不可!” 下人吓得急忙拦住,自古以来见血不吉利,更何况姑爷身为一家之主,若是因为产房内血淋淋的景象而留下心里阴影,还不知道要怎么责罚他们这些下人呢! “让开!” 一把扒开来挡的下人,楚常青撩开产房的帘子冲入内:“ 玥儿!” 接生婆子在房内焦急的团团转,“哎呀,公主您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就有力气生了!” 长公主额间发丝汗湿,紧紧贴在唇边不复往日的神采,脸色惨白:“本宫....本宫....没力气了.....” “公主!”侍女哭喊,啪嗒一声水盆落地。 楚常青急匆匆地冲进来,见到爱妻如此狼狈的模样,眼睛一酸死死握住她的手:“玥儿你坚持住!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难道你不想亲眼瞧着他出生吗?” 急急地喘了一口气,长公主肚腹剧痛,躺在床上眼睛恍惚,明显快要人事不省的模样。 楚常青跪倒在床侧,见状发出一声粗粝的哀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要离开,他笑容似癫似狂,见着多半也是要不好了。 长公主痛苦地掐着丈夫的手腕,燥火一路往上窜,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口气忽然涌上喉咙,眼前倏地如走马观花似掠过许多场景。龙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父皇,曾经自己的意气风发,还有当年,上元灯节于柳桥上与夫婿初见,儒雅俊秀的白衣公子哥儿,一眼便是万年。 “——呃啊!!” “公主再加把劲.....”细碎的声音由远及近。 “生了,生了!”接生婆子惊喜迅速地剪断脐带后接过皱巴巴的娃娃,反复烫过开水的手迅速摸向下,碰到娃娃下方的面条,瞬间喜不自胜:“恭喜驸马,贺喜驸马!是个小公子!” 楚常青手一抖,接住自己新出炉的小儿,只觉得孩子的眉眼怎么瞧怎么好看,怎么欢喜,不由眼含泪转过头:“玥儿。” 长公主疲惫至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望了眼婴孩,将对方的面容死死地记在心里,头一摆便晕了过去。 “玥儿!”楚常青呼吸粗重,接生婆子见了后赶忙安慰:“驸马爷别急,殿下只是失力昏过去,并无大碍。” 楚常青闻言心口一松,在床边坐下专注地凝视着妻子的面容,为了她抚了抚长发。 被遗忘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团子:“.....” 瘪瘪嘴,哇哇大哭。 “哇——!!” 窗外,雷霆散去,天空重新呈现出生机勃勃的色彩。 十五年后,京都,长公主府。 群梅冲寒怒放,缀满枝头冷香扑鼻,顺着小路跨过石门,绿树掩映,在院前等候的仆人不住地朝里张望。 “少爷,该起了。”琉璃轻声细语地对着被掩起的门小声道。过了半响,屋内传来一道沙哑慵懒呢喃,伴着磁意。 “进来。” 听到男声,屋外琉璃与众小丫头的脸纷纷一红,更加垂下了头。不知为何,自家少爷一向不喜她们这些下人晨起服侍穿衣,自少爷能动手起她们这些下人便无了用武之地,只能在门外乖乖等候。 其实是楚昭觉得穿衣时的气氛太过压抑,都是母亲院子精心调/教过的下人,尤其怕清晨惊扰了还带着梦意的主子,便不觉地更加恭敬谨慎,动作沉闷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由让楚昭纳闷,他明明不是多么严肃的主子,为何下人们却总是对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纠结着纠结着楚昭也就无所谓了,反正他现在是封建权力阶级的一员,下人们不对他亲近也不会妨碍到他什么。 大丫鬟琉璃领着几位侍女鱼贯而入。 古木桌儿上放着象牙镶嵌的黑檀桃木梳一个,玉白发冠一顶,以及玉衡玉璧玉珩等小巧精致的饰品串联而成的杂佩。 瘫在床塌上的少年慢慢起身,睡眼朦胧地坐到铜镜前。 因为还未及冠,长长的乌发便用只能用一个顶嵌的玉小银冠束起。侧边的发丝被拢到中间,用发带或者是发冠束缚着,其余黑发披散在肩后。 镜内的少年眉眼漆黑,眼尾高傲上挑,偶尔一点光亮如明黄的烛火摇曳,翩翩少年,俊美无双。 已可瞧出日后的七分风华。 轻轻梳着楚昭黑亮如绸般顺滑的长发,侍女呼吸都禁不住放轻了许多。 不愧是公主府的小主人,想到这里,身后侍女的拇指动了动,垂首态度更加恭谨。 楚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间的板指,身着一件红白的对襟窄袖长袍,最后再由侍女为他披上红色大氅。一切大功告成,琉璃轻轻退至一旁:“夫人,老爷都已等在大堂了。” 楚昭站起身来,包裹在黑色窄裤底下的两条腿惊人的笔直修长,风驰电掣地跨过暖廊,往东转弯,穿过一个大厅之后直抵长公主的院落。 长公主坐卧在锦织之上,一身明艳的大红装束显得尊贵非凡,见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儿子,眼底泛起笑意。再往后看见跟在楚昭身后气喘吁吁的一众仆侍,不禁勾唇:“昭儿何故走的这样快,琉璃他们都追不上了。” 楚昭甩袖坐下,做了个鬼脸:“连我都追不上,废柴,这身体素质得好好练练。” “又胡言乱语。”板着脸,旁边的楚父训了自家小儿一句。 楚昭只当作没瞧见,他连娘亲都不怕,更别说每天屁颠屁颠追在娘亲身后唯爱妻是命的楚父了。 长公主气笑,纤长的细指去点他的额:“你啊。” 楚昭懒散地倚在塌前饮茶,目光时而扫视眼前的两人。 这是他这一世的父母。 楚父,江阴豪族楚家三代单传的嫡长子,学识渊博,温润雅致。据说当初就是靠着这幅皮相让他娘相中,于上元灯节上两人一见钟情,而后如愿入了公主府做他娘的驸马。至于他娘,身份就更加显赫了,乃大周朝的嫡长公主,聪明绝艳,又为中宫所出,身份正统,先帝在时甚至能与一众皇子争锋。 只有楚昭最diao丝,原是二十二世纪单身游戏评测员一名,因内测公司新出品的末日游戏而过劳猝死。 想到这个他就心疼自己当初在游戏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游戏币,还没来得及靠花一分人生就over结束了,来到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封建社会。 外表看起来他是权力阶层,小日子过得滋润的不行,实则嘛......耸拉下眼皮子,楚昭没姿没味地银筷搅了搅桌上的饭食,神色焉焉。 见此楚父俊眉一皱,就想要出声教训下不成器的儿子,长公主却在桌下按住他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 楚父只得又把教训的话咽回胸腹,内心长叹一声。 细心理了理楚昭的衣襟,长公主笑容宠溺:“一段日子未比划,昭儿竟是又长高了不少。” 楚昭的眼睛唰的亮了:“是嘛。” 到古代以后楚昭最操心的事情之一就是他的身高问题,这里的奶肉类不多,蛋白质和钙的营养跟不上身体便长不高,若是真长成古代男子那平均一米六的身高,他哭都没地哭去。听到长公主说他长高,楚昭便有些喜悦,面上也破天荒地嘴角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长公主:噗。 楚父也是疼儿子的,见此立即清了清嗓子,肃起脸庞:“好了,公子六艺,勿论美姿仪,学识也要跟上,待会进了宫内昭儿要好好学习,听师长的话,知道吗。” 听到宫内这两个字,楚昭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顿时便有些食不下咽,当着楚父楚母的面没表现出来,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孩儿知晓。” “来,多吃点。”孩子马上要进宫读书,长公主与楚父受限于身份不能去送,这时候忍不住什么都给楚昭喂一点儿,把他喂得胖胖的才好。 楚昭眉眼顿时有些无奈,夹着银筷吃着,心思却逐渐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去。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燃烧的炭火把炉子烧得通红,慢慢饮着树下取出桃花酿,少年半阖着眼,既是享受又是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多吃点儿吧,毕竟等会儿就要上“战场”了。 尚书房那群王八蛋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 马车咕噜噜地行驶在雪地上,留下整齐的印子。 楚昭抱着手炉从马车上下来,宫门前打瞌睡的小太监懒懒地瞧了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走过来:“楚公子安。” 楚昭点了点头,身边的书童染墨得到示意走上前,掏出一个碎银子递给对方。 小太监迅速收了才让开路,假笑着开口:“楚公子,这边请。” 楚昭也回以一个完美的假笑。 二人错身分开,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小太监:呵真是穷酸别家主子谁不是打赏一大块银子的就这家伙给那么一小小块碎银。 楚昭:(乖巧笑.jpg)还想要银子?给狗都不给你,仗着职责欺男霸女还想要好处?笑。 假笑小公子与侍童同踏进书房,原本讨论得正热的一众勋爵世子语气忽然一顿,纷纷投以异样的眼神看来。 ※※※※※※※※※※※※※※※※※※※※ 尚书房霸凌事件开始! 开~文~啦 囚笼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墨色书柜,淡淡的沁香散发,一大早,来到上书房的皇亲国戚们寻了各自的小团队嘻嘻哈哈地凑在一块儿。 现下各地兵荒马乱,雪灾下百姓们衣不附体、食不果腹,这些底层人的求生与挣扎却半分未影响到这群勋贵公子哥儿们。学员们互相交流着昨日风流玩耍的好去处,眉眼间均是肆意狂纵。 直到楚昭走进来,室内的气氛为之一静,过了两秒,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 “哟,我们夫子的乖乖崽来了?” 众人投去的目光有鄙夷、有嫌恶,也有怜悯。 楚昭目不斜视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身边的书童染墨默默低了头不敢吱声。 “懦夫。”看见楚昭装作没听到充耳不闻的模样,敬国公世子的神情厌恶中夹杂着几丝不屑嘲弄:“就这样,也有资格做璟殿下的王夫?” 与他挨得近的几人顿时笑出声,有人暗暗撇嘴。 敬戚口中的璟殿下名为周璟,是周帝的第八子,性别特殊,乃是一名双儿。这世间多为女子与男子阴阳交合,双儿稀少而特殊,虽生育功能不如女子却因兼柔了男女之美而往往备受追捧。 楚昭幼年之时便与周璟定下婚约,时隔多年,长大后的八皇子惊艳绝才,又出落的如灵芝玉树般,顾盼风流,引得一众勋贵公子倾心。生母地位尴尬、家族如同隐形人的楚昭,便成为一众周璟爱慕者的眼中刺心中恨。 楚昭手臂枕在脑后,无所谓地晃了晃脚尖。 也不知周帝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幼时他不懂事,觉得自己有了个神仙一样的未婚夫便恨不得给对方捧到天上去。 如今一切迷雾拨开,细细想来,对方老人家明知自己配不上他的天仙儿子还给他按上这么一个“身份高贵”的未婚妻,对他是有多大仇多大恨? 如果是这样,那恭喜对方成功做到了。 楚昭这么多年来在京城少爷圈里收到的鄙夷作弄大部分都是拜这位八殿下的所赐,他惊艳绝才的双儿未婚夫。 楚昭撑着下巴听夫子讲课并不想理会这帮人,可偏偏有人不想如他所愿。 经学课上正好讲到夫子提问,“曰:积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研阅以穷照,驯致以绎辞。何解?”他的眼睛向下一瞟,立即有学生大声回应:“夫子,楚昭定知晓答案!” 楚昭的眼睛如刀子似飞了过去,台上的郭夫子却像没长眼睛似的,捋了捋胡须,撩起眼皮子:“哦?那楚昭,你站起来答。” 楚昭阴沉着脸站了起来。 郭夫子是坚定的帝派,长公主当初风头无匹,堂堂一个女子,压了所有皇子一头,令旁在其光芒之下不敢直视,郭夫子奉古儒所言的女子与小人难养论,老早便瞧了长公主不顺眼,恶其余胥,自然对楚昭在学堂多有刁难。 楚昭也不愿好好答他的话,冷冷开口,指桑骂槐,刚刚大声应答的学生被他嘲弄得脸红耳赤。 “你、你——”夫子差点没一把捋下自己的胡子:“大胆!” “好个牙尖嘴利,放肆!这是学堂,岂是尔等呈嘴舌之利的场地?” 放肆的下场,楚昭再次被轰出学堂站在走廊边罚站,按照往日的习惯,不站上一上午夫子是不会罢休的。 楚昭环臂,好在他早有准备,在脚下偷偷垫了布垫,不然等到下午的骑射课非得腿麻脚酸出大丑不可。 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楚昭盯着从飞檐溅落而下的水珠,眼神失焦。对面是公主们的太学,教授琴棋书画与一些绣花手艺,此刻几个花季少女靠在纸窗边,咬着唇嬉笑盯着这头的方向。 被动静吸引,楚昭抬首望去对面。 他的视力极好,一眼便瞧见了对面屋中最为夺目之人。 “哎呀。”被发现偷看,一群十三四岁的女子们惊惶地退了几步,再偷偷去瞧,发现对面男子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可及处,一副对她们避之不及视若鬼怖的模样。 “哼。” 有高傲的贵族女子环臂不忒,“他真是不知好歹。” 旁边女子拉了拉她,“小点声儿,怎么说也是那位的.....” 女子的视线偷偷投向学堂的另一头,那里,一人靠在香炉旁,拨弄香烟的手指骨分明而修长,透着股冷寒的玉色。尽态极妍,仅仅一个瘦削的背脊便引人流连遐想不已。 …… 下午的课学的是骑射,因为天气的缘故,改成了冰面蹴鞠。 楚昭所立之处被各种明里暗里的针对挑衅,一个不慎,他便被人绊倒在了冰面之上。冬日的冰层厚达半米,膝盖重重地磕在上面,立即肿了一大块。 楚昭唇瓣动了动,眼睛红了。 极少人知道,他最是怕疼的,往日手心擦破一块皮,他都要不虞上好半天。 可他绝不能随便让这些可恶的家伙看了笑话,楚昭忍着疼咬牙一动,撑着大腿就要从冰面上强起身。 一只修长、细白如脂玉的手忽然出现在前方,楚昭的视线与男子对上,白袍曳地,对着雪地,周璟的面容孤傲又冷凝,眉心的一点红砂却为其出尘的脸颊添上一份艳绝,孤洁不可方物。 楚昭冷冷避开,脸色难看:“不必你假好心。” “楚昭,你找死!” 瞧见这一幕的敬国公世子怒气冲冲而来,对着周璟霎时换了一副面孔,“殿下,天气寒冷,你怎么来这里了?” 女学是没有骑射课的,披着狐裘,周璟神情淡淡:“恰好路过此地,便来看看。” 声音不像女子那样柔美,带着男子特有的低沉魅力,却也是如白玉般碰撞,听着便可想象声嗓音的主人是如何的踝骨浑圆。 敬国公世子又惊又喜,看着周璟眼里尽是暗藏的野望,急急忙忙地上前搭话。周璟冷淡回应了几句,暗自侧身回望,发现楚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对方向来爱躲着他,长睫一颤,周璟慢慢的挪开了目光。 一瘸一拐地上了自家停在宫门口的马车,身边的书童染墨依旧哭哭啼啼的,搅得楚昭心烦:“行了,别哭了!” 染墨一噎,赶紧从马车里的暗柜里取出药水为楚昭上药,“少爷,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楚昭:“你不许告诉父亲和母亲。” 染墨:“可是.....” “可是什么?我受伤了都没有喊过一声,你一个大男人作甚么哭哭啼啼的。”楚昭故作凶巴巴。 黑脸果然吓到了染墨,他诺诺低头不敢再吱声。 膝盖的伤看着恐怖,却好在未伤到骨头,放下心来,楚昭捏了一颗梅子含在嘴里闭目养神。下一刻,马车忽地剧烈一晃,染墨赶紧扶住少爷坐稳身体,听到车外传来的喧嚣声,楚昭眉头不由皱起。 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染墨:“怎么车不走了?!该死,没见到少爷等着呢?” 外头传来车夫欲哭无泪的回应:“车前拦了人。” 闻言楚昭撩开帘子,发现车前竟然跪倒在地一对衣衫褴褛头的母女,五六岁的女童看起来瘦弱地惊人,头发蓬乱,窝在母亲的怀中两颊的骨头都瘦的突了起来。听到动静,她脑袋转向探出车帘的楚昭,凸起的眼球亮得惊人,与瘦弱的身躯相衬见着有些可怖。 下仆们神色惊惶,往常走的这条道绝不会让这些人脏了主子的眼,今日却不知怎的,撞见这幅场景。 “你们,”车夫扬了扬马鞭,作势想吓走几人。 “算了。”楚昭制止他的动作,看着车前母女沉默了一两秒,最后吩咐下人:“去,给她们买些易食的粥水和肉包来,再到附近的衣坊买几件成衣,记得用包袱装好。” 不能直接给银子,凭着这母女的气力也保不住,最终还是会被入城的流民抢走,铜钱倒是能偷偷塞一些到包袱的夹层里。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妇女跪地磕头流泪不止,见自家闺女没反应,赶紧推了她一把:“还不快给恩公磕头?” 女童口齿不清:“谢、谢谢恩公。” 她的声音嘶哑,猜得出对方原本的声线应当是甜美清脆的,只是多日的奔波饥饿变成了这幅样子。 楚昭只觉得听着喘不过气来,微微别过脸:“不必。” 他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只是娘亲同为女子,见到有一点点不忍心罢了。 没过一会儿,侍卫便赶回来了。留下一名侍从帮忙,楚昭回到了车上,紧闭着眼脸色阴沉。 染墨吓得不敢说话,在一旁默默低头。 半响他才开口,“都打听清楚了吗?” 车外的侍卫恭敬答:“是,京郊的雪灾与火难迸发,绵延六七千里,塌了数千家房屋。奉议郎、宣德郎、大学博士统统丧身火海。” “......这么严重?” 楚昭眉头皱起,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古代的灾难。早该知道的,如今的大周就像前世的某个朝代,中央权力阶层腐败,看似繁盛之景实则实则危如蚁巢。蝗灾、饥荒、旱地这两年逐渐出现,地方灾厄频发,民不聊生,上位者却丝毫不理仍沉浸在自己所以为的繁华盛景的幻想中,照这样下去,迟早会引发成天下各地的纷争。 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呢?楚昭眼神迷茫,他什么也做不了。 长公主一家子都被最高位之人警惕忌惮,恨不得他们一家老死在府邸,最好终其一生都不踏出一步。楚昭的身边,也时时刻刻布满了监视的探子,他敢断言,要是他因为今日的事有一点儿不对劲,那位子上的人便立即有发作他们一家的理由。 所以他不敢作为,也无法作为......呵,王权,垂首掩去眼底的一抹嘲意,楚昭拉上帘布。 车轮在雪地中慢慢远去。 回府带了外头街上的凉气,见到宝贝儿子在门口出现的身影,长公主笑了:“快,昭儿,尝尝为娘为你准备的糕点儿,都是你最爱吃的。” 见到在塌前因为他而忙碌的团团转的娘亲,楚昭内心溢出暖意,就算他未曾见到过,也从他人的嘴里知晓昔日的长公主文武双全,手段不弱于任何一名好男儿,如今却为了心爱的儿子与家庭,困于这深深宅院之中,握着长剑的双手,替他料理这些繁琐的事宜。 若无其事地坐下,楚昭咽下一块小巧的点心,笑:“恩好吃,娘亲的手艺就是棒。” “吃慢点,又没人与你抢。” 弯了弯唇,长公主看向他身旁的染墨,“昭儿在学堂如何?有没有听师长的话?” 染墨为自家主子委屈,有心说出他在学堂被欺辱的事,被楚昭暗地里狠狠瞪了眼,背后一个激灵,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殿、殿下放心,少爷在学堂里可乖了!师长同学都很喜欢他呢.......” “是么。” 长公主笑了笑,目光转向塌前乖乖垂头吃着一块糕点的楚昭,看似自豪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深夜,楚常青料理完铺子里的事宜归家。 夫妻二人的房内正点着红烛,烛黄的火光下,长公主坐于镜前梳妆,青丝黛眉,美艳不可方物。 楚常青接过婢女手上的罗梳,为她缓缓绾发。 感受着头皮传来的舒麻,长公主舒适地眯眼,沉吟了会儿,说,“阿青,你说,年后昭儿便要束发了,他的婚事究竟该如何是好.....” 楚常青束发的动作一顿,语气讪讪:“不是还有八皇子么,他是昭儿的未婚夫,等及笈后便可过门,你瞎操心什么。” “我是瞎操心吗?!”被丈夫反驳,长公主不悦冷笑:“圣上根本不是真心想将他的心爱八子下嫁给昭儿,否则这些年来怎会不断推辞?” “看那周璟出落的模样便知晓了,”长公主冷哼:“才冠京城,天姿国色,偏偏还是个双儿。这样的好儿子依当今的性子不拿来作更好的筹码便怪了,我们的昭儿怕是做了整整十五年的挡箭牌,到时候怕是谈婚事都难。” 凭着楚常青的才智也能隐隐约约猜到当今圣上内心打的主意,但他不愿去深想,当初爱妻诞子,为安抚楚家与长公主一党的旧势力,也是为了警告,皇上亲自立下周璟与楚昭二人的婚约。 婚约已经立了十五年,若要一朝解除,将从何人入手? 不言而喻,比起能带来更大利益的儿子,失去了价值的楚家首当其冲,他唯一的独子.....长叹一声,楚常青闭眼:“再等等吧。” “再等等....”看当今位子上的那人究竟是否真要这样翻脸无情,打算拿楚家唯一的子嗣开刀。 “少爷。” 看见坐在廊边看雪的楚昭,侍女琉璃为他披上狐裘,俏丽的脸上带着点点担忧:“少爷怎么在这看雪也不添一件衣裳?雪这么大,万一着凉可怎么是好。” 楚昭收回落在红梅上的目光:“无妨。” 反正都一样。 无论是锦衣美食,还是仆婢环绕,一切的一切楚昭都高兴不起来,甚至感到窒息,因为他的娘亲,先帝的嫡长女,大周朝的长公主殿下——是夺嫡失败后,被囚于这座华丽笼子里的孱兽。 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是叛贼的儿子,得到看似恩赐般进宫学习的机会,原以为感恩戴德,实则楚昭只不过是一枚用来威胁他楚家与长公主的质子。如同这府邸,华美阴森,其主却整整十七年未曾踏出一步。名副其实的,牢笼而已。 ※※※※※※※※※※※※※※※※※※※※ 楚昭:我什么时候才能逆袭,说好的团宠少君人设呢。 长公主:崽啊,再等等,再过一段日子咱家就起飞了。 敬戚:我还没扒你裤裤呢。 周璟:依旧是被嫌弃的一天,不开森t^t 谢谢各位大佬热情投喂的营养液,破费啦!!谢谢!!小攻的裤裤给你们脱[可爱][可爱] 感谢在2020-02-25 10:52:22~2020-02-26 09: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离 11瓶;暮雪残阳 5瓶;快乐每一天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冰湖怪鱼 将近大年,原本喜庆的日子京城气氛却有些人心惶惶,窗外寒风凌冽,坐在温暖的马车中,楚昭抱着手炉听车旁的侍卫们磕叨。 “听说赤县那边爆发了疫病,死了好多的人?” “是啊,这不,快过年了也没人敢出来,都担心着自家那条儿小命呢。” 瘟疫!还是爆发在京城附近的县城,楚昭神色一紧。 疫病,又称疫疠,被中医学认为往往有非时暴寒和非节之气有关,也有可能是因为带有致病因素的不正常的邪气伤害所致。往往发生在人、动物、或者植物身上,在现代被称作是可传染性的流行病毒。在古代就不同了,《诗·小雅·节南山》中曾有这样描述“天方荐瘥,丧乱弘多”,足可见瘟疫在古时的严重性。 没有科学的防疫手段,只能通过杀人焚尸的方法进行无期隔离。 短短时日疫毒爆发,饥荒、雪灾、火难,如今又降下疫病.....大周朝近来真是多灾多难啊,楚昭没有君权神授的思想,自然不会认为这些爆发的这些灾难是君王的错,可如此频繁又广大的灾难,究竟是由什么导致的? 楚昭心底有些不安。 尤其京城地界尚且如此,那其余地方的百姓.....他抿了抿唇,危机感漫上心头,仿若浓云挥绕不去。 ——要不,让染墨回家告知一声,叫娘亲他们屯点粮? 进了学堂,原本在他座位附近四四八八站在一块儿谈论的人见到楚昭走进,立即分散,清一色不屑于搭理他的傲气模样。 楚昭:“......”暗暗撇嘴,一群白痴,这种幼稚的冷暴力手段以为自己会在意?没人来烦他他乐得高兴。 回到位子上坐下,没一会儿,郭夫子等一众老师踏着急匆匆的步伐前来学堂。许是听闻疫病爆发的事,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听课,就连夫子们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于是一整天上学的时间流逝,破天荒的楚昭今日居然没被人找茬。 寒风吹来,禁不住往白狐毛里缩了缩,楚昭搓搓快要被冻僵的手指,开始往数袋里装笔。 “少爷,让染墨来。”怎么能让金贵的小主子做这活儿,染墨急急忙忙地便要插手。 被夺走手中的笔墨,楚昭也没在意,稳稳地站在原地去看窗外的梅树,冬日的红梅上盖了一层细雪,影影绰绰的甚是好看,受长公主爱穿红装的影响,他也喜欢上了明艳的色彩。 忽地,一道影子挡去他的视线。 楚昭抬首,看见敬国公世子敬戚站在他身前,脸庞挂着怪异的笑意。 “楚昭。”对方的声音居高临下,“待会儿本大爷赏脸带你去个好地方,南市地段只有京城达官贵族能去的芙香院,想必你没见识过吧?” “芙、香、院?” “是呀是呀,”敬世子身后的小跟班急忙说:“那可是一个神仙都羡慕的好去处,楚公子你好福气啊!” 突如其来的邀请十分古怪,敬戚施舍似的语气更是让楚昭皱紧眉,面无表情:“不必了,多谢敬世子的好意。” 小跟班怒:“你敢拒绝我们世子?!” 楚昭不想与他们废话,转身就想走开。 “站住!”敬戚猛地拦在身前,上上下下地扫视楚昭,看着他这张脸,眼里闪过强烈的讽意,“楚昭,这么些年来你的身边居然一个通房和丫鬟都没有,该不会是那里不行吧?” “还是以为装装洁身自好的样子璟殿下便会瞧上你?可笑,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的母亲......” “闭嘴。” 一声怒吼震得几人怔愣,楚昭死死捏拳:“敬世子慎言,再怎么样,家母也是大周朝的嫡长公主,还轮不到你来置讳!” 敬世子:“呵,本世子就说怎么了?一个女人居然还妄想翻身上高位,要我说女人就应该乖乖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像长公主那样的根本不配.....啊!” 肚腹被狠狠一拳打的抽痛,敬世子面目狰狞:“楚昭,你敢?!!” 不好,楚昭打完后反应过来,他在学堂没有帮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敬戚捂着肚子:“快,给我拦住他!” 楚昭双拳骤然紧握,打到两个冲上来的奴仆,最后还是不敌被按到 “放开我!”被狠狠地压在石砖上,楚昭挣扎不已。 “少爷!”染墨想要帮小主子,却被两个壮汉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昭被敬戚随行的两个高大跟班拖到外头的冰湖去。 冰湖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敬戚捂着肚腹狞笑:“把他按在上面扒了裤子。” “我倒要看看,经了这一遭楚昭以后还硬不硬得起来!” “少爷、少爷,”染墨哭喊,拼命地挣扎,天寒地冻的,若是楚昭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冰面上丢了这么大脸面,内心不说被打击留下阴影,也许身体也会受到损害,长公主要知道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谁来救救少爷!!” 敬戚决心要亲自羞辱楚昭这个不识好歹总是要与他作对的家伙,手往下探,触碰到对方月白的腰带...... “住手!” 路过的周璟见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寻了手中的事物丢向敬戚。 这边几人见到八皇子,也是当即呆住。 紧接着一个漆黑的观台迎天而降,砸破冰层,没想到周璟的力气极大,冰层竟被破开了二十公分有余,“咔嚓”一声裂响吓得钳制住楚昭的敬戚立马松开手。 一个趔趄倒在地面,楚昭还未来得及反应,耳边冰层开裂的细碎声越来越近,他内心发悸,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抓住了他。下一刹,楚昭眼睁睁地看见一个漆黑的大口在面前张开,根根白牙闪烁着凶戾的银光。 其他的人倒在冰面上,毛骨悚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恐怖黑物。 “砰!” 千钧一发之际,楚昭翻滚避开,有什么东西砸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利声,后陷入冰层弹了弹身子,无法再动作。楚昭忍着脚踝的剧痛回头,想要看清袭击自己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尖头细尾,长条形状......一条鱼?! 这嘴里布满獠牙的怪物居然是一条鱼? 什么时候湖里的鱼长这样了? “少爷!”挣脱束缚,染墨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发现自家少爷仍还安好,简直谢天谢地。 “楚昭。”一个人影匆匆走来,清冷面孔的主人眉眼不复平静,含着一点焦忧。没由来的,瞧着对方楚昭内心生出股怒怨,若不是对方自己何故受这么多灾厄? 他不是傻的,早就猜到自己从小到大在这宫内受到的羞辱一半都是周璟带给他的。 怒从心起,想也没想楚昭再次甩头避开周璟来扶他的手。 周璟动作一顿,立在原地怔怔的模样让旁人看了心碎,不少学子咬牙切齿将目光投向楚昭,觉得这个家伙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被染墨扶起,楚昭深深看了眼冰湖上的怪鱼,把那东西的模样记在心底,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原地,头也没回一下。 只余周璟,大冬日的站在冰面上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寒气从脚心直直地往上窜,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 回到府中,楚昭就开始发起烧。 因为大寒冬的被人拖进冰湖,又差点被怪鱼夺去性命,让楚昭在梦中都心悸不已,睡得不甚安稳,大半夜的就发起高烧,额间滚烫。 这下子染墨再怎么瞒也瞒不住了,在公主府两位主人大发雷霆之下,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今日在学堂发生的一切。 “什么?” 长公主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眼里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母子同心,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在宫中竟是被这样欺辱!以为瞒着不让她与楚常青知道就能让他们好受了吗? 仔细一想,长公主便猜到了楚昭为何要瞒着他们二人的缘由,内心顿时如被小刀一刀刀地剐肉,疼痛难忍。若不是她当初自不量力,也不会害的自己孩子这个下场,如今卑微的谁都能踩上一脚。 到底还是心疼儿子,楚父用力闭了闭眼,良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玥儿别慌,我入宫去求见圣上。” 虽然楚家已经不顶什么用了,可这些年来经商也积攒了些钱财,终究还是能派上点用处填填皇帝的私库的。 当今性好奢淫,普通的金银珠宝不能满足,想要搜刮珍稀却苦于财力不能够。楚家这些年因为无法入朝转而去做了买卖商人的营生,若是全部交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也许周帝会看在楚家的忠心份上为他小儿讨个说法。 长公主为昏迷中的楚昭捻了捻被角不语,内心不看好。 不是她贬低,自家夫君哪哪儿都好,就是不太会变通,尊着名士风范的那套,怎么斗得过周帝那个死不要脸的?当初对方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旁人斗得你死我活呆在后边捡漏,便足以可见对方的阴险之心。 楚常青这一副小绵羊的模样,怕过去后被活吞了都不知道。 心下百转千回,长公主最后开口:“我去!” 她阻住丈夫,勾着红唇道,“本宫乃他的长姐,大周朝唯一的嫡长公主,最有资格踏入那地儿的便是本宫。楚常青,你不许与我争。” ※※※※※※※※※※※※※※※※※※※※ 娘亲要黑化了。 感谢在2020-02-26 09:59:21~2020-02-27 08:3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an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a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皇宫 楚昭在做梦,额头滚烫。 梦里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升起。他骑着马随商队一起前进,突然天边砸下流星雨,巨大的陨石携着滚滚炽焰锁定住他们,朝草原方向直直地袭下。 楚昭心脏狂跳,下意识地丢开绳缰迅速跳马,不料下一秒脚下一空,自己居然在两万英尺的高空上,迎面对着那朝自己面孔砸来的黑陨。 当——当—— 丧钟的声音响起,他在烈火中见到死敌敬戚,对方不复世家子时的横行霸道,在烈火中哀嚎翻滚,红色的鲜血泂泂地从伤口淌出来,敬戚的视线与他对上,眼神带着强烈的恶毒憎恨。 “唔....” 发现软床上的人眉头皱得死紧,楚父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卷,拍拍楚昭的肩膀。 “不要,不要....”紧闭的眼皮子不停翻滚,少年喉间发出焦虑的梦呓。 这是梦魇了? 楚常青赶紧让下人去取湿巾来,覆在楚昭滚烫的额间。 “没事了,没事了。” 被缓缓轻拍着,楚昭惊恸的神情逐渐平息下来,在床榻间重新沉沉睡去。楚父长吐一口气,心力憔悴地捏了捏鼻梁。 见状侍女琉璃开口:“老爷,不如您去休息下吧,这里有奴婢就可以了。” “不必,在这里亲自看着我放心些。”楚常青面色苍白道,现在只希望,进宫的孩子他娘能一切顺利吧。 -- 丈夫的劝阻长公主听不进去,这个昔日刚强的女子,戴上自己碧玉之年先皇亲自赐下的仪服,像是握住了自己的锐剑,缓缓踏出十八年来不曾走出的府邸。 皇宫内,大周的现任皇帝在书房里把玩着内务局送上来的镂空球,满意笑了:“哈哈,不错,这是谁做的?赏!” “是。”一旁的太监附和微笑,一边朝旁使了个眼色。 如今的皇上不比先帝,厌恶这些士人们口中的“奇淫巧物”,宫中多好蹴鞠玩物之风,也给了他们这些阉人们讨好上位者的机会。 正要再献给皇上一件新的玩具,门外传来喧嚣之声,让太监皱了皱眉。 皇上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事物:“大胆,外头何故如此喧哗?” “殿下、殿下,不可入内啊!” “让开!”长公主甩袖,一身庄严的尊贵仪服,冲天的气势让人几近不敢直视。侍卫们不自觉地散开步伐,让她冲进御书房。 周帝见到长公主这一装束,几乎又以为自己回到了曾经先皇在世时的日子,不禁脚步一缩。 回过神来,却见女子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后撩起袖袍拜下。 “......皇上。” 周帝的步伐顿住。 看着眼前对他低下头颅的女子,内心不知是何种滋味,有嫉妒、有窃喜、还有莫名的复杂滋味。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姐,他只能仰望的人,如今却对着自己这个从前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小庶子低头。 果然,女子就只能是女子,区区一个女人,凭着先皇的喜爱居然就想染指历来只有男儿才能登上的最高位,可笑。 换了一幅慈容,他几步下了台阶将长公主扶起,“皇姐,您是朕的长姐,快快起来。” 女子未顺势而起,周帝的手尴尬的垂在半空中。 长公主垂首:“恳请皇上,为小儿与八皇子正式下旨完婚。” “.......” 周帝顿住步伐,“皇姐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昭儿爱慕八皇子已久,明年他便要束发成人,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恳请圣上让昭儿正式迎娶八皇子,”长公主说:“本宫保证,定会让小儿好好爱护殿下,不让他受分毫的委屈!” 面对着信誓旦旦的长公主,周帝无法开口,总不能说他原本就没想过将自己的儿子赐婚给楚昭吧?周璟出落得如此风华绝代,又是特殊的双儿体质,他还想着用这个儿子换来一个勋爵或诸侯的效忠呢。至于楚家与长公主府?这多年,早就废了,何必浪费一个拉拢的好棋子。 他未继续应这个话题,转而道:“楚昭在学堂的事情朕也听说了,唉,皇姐你受委屈了,待会儿朕让太医随你回府瞧瞧。至于敬国公世子......皇姐你也知道,敬国公府就这么一根独苗,敬国公年纪大了,怕是禁不起吓,朕看禁个足罚他几板子便也罢了。” “皇姐你看如何?” “八皇子.....” 皇上打断她:“璟儿年纪还小,朕还想在身边多留几年。朕看楚昭的身子太弱也要养几年为好,皇姐你觉得呢?” 一口一个皇姐,看似征询长公主的意见,却没有丝毫给她松缓的余地。 长公主暗地里咬碎了银牙,而且说她孩子身体弱是怎么道理,皇宫里没有秘密,不到一日这些话便会传到宫外有心人的耳中。被钉上了“身子柔弱”的标签,哪家夫人对昭儿还会有相看之意? 本来楚昭这么大都没有一个郡王封号就遭人耻笑,如今还要听外人的风言风语吗?! 好...好得很,是她小瞧了这个弟弟。 见对方乖觉,周帝满意地走下台阶握住长公主的手,“好皇姐,还是你理解朕。” 艳丽的女子慢慢垂首,掩去眼底的一抹戾光。 母兽之所以凶猛,是因为它有需要保护的存在。 ——我的好皇弟,你怕是忘了。 当初最有资格被父皇看在眼里,差一步便立为皇太子的,是我啊。 你们所瞧不起的存在。 几日后。 京城的雪越下越大,为了防止大雪覆盖院前的台阶,家家户户的青壮有不少提着扫帚出来扫雪。 周璟披着风帽与随同一起从医馆出来,与一人错身而过,他无意间抬眸瞥了一眼,突然停了下来。 “八殿下。”对方见到周璟,面色一愣,似乎有什么急事,匆匆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周璟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长公主曾经南征北战的麾下战将阿大,对方怎么会在这里,看方向,还是从黑巷出来的。 周璟能认出对方,还是因为小时候楚昭偷偷带他去长公主府玩儿,常见到阿大在院中出没,满脸凶狠的男人总是让楚昭骑在他的头顶玩耍,当时让周璟好一阵羡慕。 “殿下,怎么了。”随从永夜与永锋开口问道。 周璟:“无事,我去黑巷一趟,你们将这些药材送去长公主府。” 永锋:“殿下!黑巷藏污纳垢,多是些外城的流民混混,殿下莫要以身犯险,让我们兄弟俩陪着一道吧。” 周璟冷冷开口:“怎么,我的命令不管用了么。” “可是,”永锋还想再说,被哥哥拉住,永夜朝他摇了摇头。 “是。”不甘地低头,兄弟俩人行礼后离去。 周璟系紧自己的风帽带子,走向黑巷深处。 地面阴暗而潮湿,行走在黑巷的深处,脚下偶尔还会踩到苔藓。这里是黑巷,京城几代积累下来的痼疾之地。 周璟走近这里,就像是一颗发光的宝石,吸引众多异样的视线。面对这些隐晦邪恶的打量,周璟慢慢地抽出腰间的长剑,漆黑,狭长,剑锋散发着凌冽的杀气。 黑巷的目光顿时消失许多。 周璟的脚步在一人面前停下,眉眼冷冽:“刚刚那个人,来在这里做了什么。” 原本面上还挂着轻松笑意的瘦汉脸色僵住,他身边的人说:“你要对我们老大做什么?!” 瘦汉让下属后退,笑着转向周璟:“这位大爷,有话您好好说....嘶!”乌鞘剑尖直接抵上他的下颔,男人的声线如雪一样苍白:“再说一遍,刚刚那人来做了什么,不要让我废话。” 瞳孔一阵剧烈皱缩,瘦汉铁青了脸,背后冷汗缓缓渗出。 ..... “你说什么,你在巷口见到了八皇子?”长公主道。 “是,”阿大皱眉:“殿下,这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长公主沉吟:“应该不会,但为了以防起见,府中的安排要尽快做下,不能再拖了。阿大,这些就交给你去办。” 阿大遵命,转身大步离去。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转身前往内院。 楚昭又在做梦。 他梦见小时候在宫中的日子,那时他在长公主府长大,无忧无虑,还未接触过外边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在京城的真实处境,只以为娘亲是大周朝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父亲俊美儒雅,与母亲乃天作之合。 而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孩子,也没有旁的兄弟姐妹与他争抢这份宠爱。 锦衣华服、仆人成群,楚昭的小日子过得颇为快乐,知道自己还有个漂亮的未婚妻,第一反应便是想要去见见,心情饱含期待。 宫中太学成立,为示当今的恩荣,一道圣旨放下,楚家唯一的嫡子便被送入宫内。 与周璟的初见没有让楚昭失望,小小的少女,面容精致雌雄莫辩,绷着瓷□□嫩的小脸,偶尔望向楚昭探究的眼神都让他想起了自家鱼塘里养着的小天鹅。 他蠢蠢欲动地想要接近对方。 “阿璟、阿璟。”假小孩的楚昭夹着黑芯儿,狠狠亲了一口周璟的小嫩脸,看着对方两颊泛起的红晕心下得意不已。 嘿嘿嘿,他要把媳妇儿早早地抓住手中,童养媳就是要从小养起。 “阿璟,你是我的,只有我能亲,知道嘛?” 漂亮的小女孩(?)眉头一蹙,看着对面兴奋的小脸,默默忍受了楚昭的非礼,浓密的睫毛颤啊颤,闪烁着水光的眸子久久凝视着楚昭的脸。 楚昭高高昂起下巴,得意洋洋,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在这个男大女防的古代有什么不对。 直到时光飞逝,幸福被残忍的真相击碎。 楚昭的母亲,原来是夺位失败的嫡长公主,父亲,乃铁骨铮铮不愿屈服于当朝皇上的探花郎。而他,身为唯一的嫡传子,也不过只是当今圣上用来挟制江阴楚家的棋子。 什么婚约、什么宠爱,都是骗人的,自己一家子都被人看不起! 知道长公主一家永无翻身之日,欺负楚昭的人愈发有持无恐,变得越发变本加厉起来,楚昭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是翻天覆地也要狠狠咬下欺辱者身上的一口肉来,或多或少造成这现象根源之一的周璟便不再受他的待见起来。 “昭,昭...吃。”幼时的八皇子殿下还有个结巴的小毛病,总是抿着唇不吭声,如今却奶声奶气的地唤着楚昭的名字,想要把手中的糕点递给他。 他知道小未婚夫喜欢吃甜的。 “走开。”刚被人狠狠教训过一顿的楚昭才不领情,鼻青着脸恶狠狠地想要躲开。 小周璟不怕他:“阿、阿昭,吃.....啊。”可爱的男孩示范似的做了个张嘴的动作。 已经认识到双儿与女子区别的楚昭厌恶别过脸,忽地转身推了他一把:“你是双儿,双儿是怪物!以后不许再靠近我!” 这一声吼出,似乎也泻了胸腔中多日压抑的郁气,但当楚昭侧眼,看见被推倒在地面上不知所措的周璟,内心又有点愧疚起来。 他.....干嘛要与对方这么计较?算了。 犹豫了一两秒,楚昭朝周璟慢慢伸出手,想要拉他起身,不曾想眼前的男孩儿抬头,刹那间化为巨大的漆黑怪鱼张口袭来! “——呼!” 楚昭惊醒,满头大汗地从床上撑起身子,自己刚刚是做了个噩梦? “琉璃.....”沙哑着喉咙唤人,楚昭却发现手边的触感有些不对。 柔软的织物,轻薄的厚度,楚昭眉头皱紧,几步下床环视周围的环境。房间带有明显现代风格的家居装饰,眼前一面巨大的等身镜中,年轻男人的面孔棱角分明,漆黑的短发,长腿,黑色的运动装束—— 他穿回来了? ※※※※※※※※※※※※※※※※※※※※ 1号金手指准备上线ing 长公主:你们这些人所瞧不起的存在 (原话翻译:狗男人都去死吧!!!) (扒我儿子裤裤,本宫让你尝尝小旗不能飘扬的痛苦[笑]) 敬戚:瑟瑟发抖.jpg 楚常青:爱妻威武~~(鼓掌)(鼓掌) 逃离 西边那面墙还摆着一排cd架子,各式漂亮的cd封面,一个挨着一个,等等.....《追逐星光》《hero》??上世纪他最喜欢的两个超级明星的单曲,不是已经绝版了吗。 现在在外面是一碟难求,拍卖行上已经炒到几千万的价格了,现在单曲的纪念珍藏版居然在他的房间? 楚昭觉着有什么不对劲。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捻开一角帘布。 破旧的灰暗街道,底下人头攒动,这些“人”的动作僵硬异常,青白的脸色与獠牙无不显示着他们的真实身份—— “丧尸”。 楚昭不会认错,这是二十二世纪星际游戏公司倾力打造出的虚拟现实游戏,【末日逃生】中的游戏场景。 .....穿越前自己就是过劳猝死,回来了还是在游戏里吗。 楚昭放下手,仍觉得周围的场景不太真实,不知道那个世界的长公主和楚父如果没见到他醒来会怎么样......心脏抽痛了下,楚昭顿时做什么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也不登出游戏,靠在房间的沙发上一动也不动,脸色恹恹。 打开好友列表,不出意外地见到许多上线的家伙,作为一个肝帝,楚昭交的朋友大多也是同自己一样的,欧皇什么的生物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交友范围内。 可楚昭现在一点儿联系朋友的心情有没有,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干脆去房间查看自己攒下的物资。 【末日逃生】中危机如影随形,游戏币也极难获得,即使是楚昭这样的高手,零零散散也才积攒了2000个游戏币,大部分都被他用来兑换生活必需品,肥皂、羽绒服、手电筒、打火机、一些便于携带的肉罐头以及黑巧克力等等。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遗漏,楚昭重新将它们放进自己的黑戒里。 这枚黑色的戒指是一枚空间属性戒指,楚昭足足花了两张购物券用300游戏币兑换的,也是这个只在游戏里才能出现的东西才让他正式确定了自己的回归。 抚摸着手上的黑戒,楚昭有些失神。 “咚!” 脚下木板突然一震,他手肘险险立住床沿才没让自己摔倒。 震动越来越大,房间天花板发出咔嚓咔嚓的破裂,楚昭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屋子朝一边倾斜。 “轰隆隆!!” 巨大的陨石雨从天而降,朝着地面砸来,雪灾、岩浆、落雨......短短几瞬,眼前的场景便换了一个模样。 街道的丧尸们发出兴奋地咆哮,变异动植物从天际的各个方向出现,迎接着这场末日的到来。 楚昭:这不是末世降临时的游戏cg吗?怎么重置了,难道是游戏的人工智能出了问题? 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迎面而来的巨大陨石突然朝他迎面压下。这具身体经过游戏强化,早已不是普通人类的水准,楚昭并不担心,脚下一瞪他便要跃出窗外,不曾想一道电流急急蹿过尾椎,自己的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两眼一黑,他的意识彻底消失。 ...... 鼻尖是淡淡的檀香,脸颊感到一点湿意,楚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长公主美丽的侧脸,见到楚昭清醒,她瞬间喜极而泣。 “.....娘。”楚昭眼神迷茫。 他想说别哭,我回来了,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痒得可怕,忍不住急急咳嗽了几声,被扶着肩膀起身喝水。 楚昭已经昏迷三日人事不省了。 看着好不容易捡回半条命的儿子,守在床边的楚父低低开口:“醒来便好,睡吧,什么也别想。” 楚昭头痛欲裂,鼻间缭绕着淡淡的安神香,耳边是长公主温柔的低哄,他复而闭目沉沉睡去,连疑问都没来得及发出。 拖着长长的裙摆起身,长公主与楚常青四目对视,眼里带着仇恨的光。 长叹一口气,楚父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夫人,缓缓点了点头,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长公主倏地捏紧拳头,看着虚弱躺在床上的楚昭:“总有一日.....” 望着皇城的方向,她轻轻开口,眉间的神色令人捉摸不清。 京城又有了一则新的笑料。 据说长公主衣带不解地照料不小心落水的独子多日,结果却意外发现驸马与身边的侍女暗通曲款。长公主大发雷霆,迅速打发了数名青春貌美的婢女们出府,府里竟只剩下些青黄不接、样貌丑陋的老仆留着。 “可笑,可笑。”摇着纸扇,书生的脸色讥讽:“昔日长公主平定过西北叛乱,怎么说也是女中豪杰一枚,可惜,如今还是变成了可憎的中年老妇嘴脸。” “可怜驸马爷,要一直被一个妒妇给管着。” “呵呵,再怎么样,这女人和双儿啊,还是要看男人的脸色过活。” “还有楚昭,这个年纪了居然还是一个白身,连个郡王的称号也无,真是,”出声的人挑挑眉:“要是我,还不如去走官考拼一把呢,也好过受八皇子爱慕者们的白眼啊!” “诶兄台你这话可错了,”那书生摇着扇子:“不是楚昭不想下场,而是江阴楚家早就在当今那里挂了号,考官们哪敢录取?除非是头顶的朱纱帽不想要啦!” “啧啧,真是。”圣上可真是够小心眼的,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 就在长公主府一家子沦为京城贵妇们茶话间的笑料之际,上元灯节悄然来临。今年各地大灾频发,按理说京都的灯节应该不会如往年一般办的那么盛大,可宫里的那位发话了,天子大寿,颁下御旨要与国同庆。故文武百官,商人平民,都要为这句话而兴师动众起来。 左车灯、日月灯、镜灯、诗牌绢灯......整个京城,沦为了花灯的海洋,眩彩夺目。豪族世家们纷纷扎起千百盏花灯以示攀比,百姓们欢乐观望,洛河桥边,星星点点的灯火与红绸,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 另一头的长公主府,则全然幅森然死寂的模样。 长公主脸色冰冷:“都准备好了吗。” “是。”老仆深深地垂头,“务必成功。” 长公主府一些无关的仆人这些日子全都被施计打发出去了,留下的还有一些楚父与长公主往日政敌埋下的探子,往日的长公主对这些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么..... 看见病睡在床上的小儿,女子的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被捂出高汗,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楚昭瞧见脸色凝重肃杀的女子,眼神微惑。 长公主低头替他捏了捏被角:“乖,高烧刚退,不能着凉。” 叮咛完了这句,楚昭就发现自己无法反抗地被亲娘塞给了身侧的一个壮汉。 “??” 孙大虎:“放心吧殿下,少主就交给大虎了!” 这个有着八块腹肌的大憨子名唤孙大虎,是楚昭新的贴身侍从,自从发生了冰湖那事后,长公主便不让他再用染墨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能干的时候没一点儿力气。”这是埋怨楚昭被欺辱的时候染墨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楚昭无奈,怎么说染墨也是陪他好几年的老人了,于是拦着娘亲不把他逐出府,仍保留了染墨书童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知道自己的儿子念旧,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长公主便没吱声依了楚昭,可还是派了孙大虎来随侍儿子左右。 夜黑风高,府邸内,楚昭发现自己被孙大虎一把连着被褥抱起,喘着气急急的抗议:“你做什么?!” 孙大虎憨憨一笑,挠了挠头:“少爷安心睡,大虎会保护好少爷安全的,呵呵呵。” 楚昭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我tm是问你要带我去哪里!还有楚父与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喉间憋着一口气还想再问,却因为药性上来他的眼皮一沉,睡意刹那如山倒海般袭来,楚昭脑袋一歪,被迫重新睡死了过去。 大周十七年一月,上元灯节洛城街发生大火,火势蔓延至王宫戚府,郑国公府、城郊长公主府均受难。长公主府无一生还,郑国公府敬世子火燎下身,昏迷数日,至此无法人道。 “——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哀嚎掩没在天际。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于烈火中悄悄驶出一辆马车,漫漫黑夜,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 轱辘轱辘,几余辆低调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两两三三的侍卫腰间别着剑鞘骑马随行,暗黄厚重的车帘令路人无法窥探里间的场景。 行至大门,有城门的兵未拦下,车旁的仆从赶忙上前,递给对方一则书信,“欸,麻烦军爷通融通融。” 接过对方行贴,摸到底下那鼓囊囊的荷包,士兵面庞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意,清了清嗓子,不耐烦地大力摆摆手:“过!” 马车轱辘辘地驶远。 待一行人走远,士兵才拈了拈衣兜里的鼓鼓荷包,内心满意一笑。 ※※※※※※※※※※※※※※※※※※※※ 感谢在2020-02-28 11:59:48~2020-02-29 11:2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寻何处 5瓶;韶華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饥荒食人 士兵收了楚昭他们家的贿赂,还真的就这么简单放他们走了。 原本因为好奇而隔着帘缝去瞧的楚昭顿时失望收回视线,没想到大周士兵的节操现在这么低。 看见他的表情,楚常青失笑:“傻儿,现在北方正闹疫病,听说南边还爆发了饥荒,说不准何时就要蔓延到这里。士兵虽是士兵,可也要养家,都是早做准备。” 楚昭好奇,他以为楚父是最看不惯这些利用职权偷奸耍滑之人的,没想到对方还会说出这样的见解。 楚常青摸了摸他的头,慢慢地笑了:“原来为父也不懂这些,这些年经商,倒是领略了许多。” 一个能够当官的名士,却要拉下身子去做四大阶层最为末等的商贾,楚常青也是经历了一段曲折的心理历程的,慢慢体会到这些底层百姓的苦楚。士兵的做法虽有不对,可他也学会两面性地去看待问题了。 “你娘总说为父不懂变通,可若是不懂变通,怎么养活你跟你娘,昭儿说是不是?”楚父破天荒地打趣一句。 楚昭笑,说得没错,如果楚父不懂变通,也不会带他们一家子逃亡出府了。 原本长公主正在为儿子试今日汤药的温度,听到丈夫的话,微微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脸有些红,不知是因为车里的闷热还是楚父的话。 难得见到如此娇俏的爱妻,楚常青不禁失笑。 两人视线交错在一起,顾忌着楚昭在车内未做什么,可粘粘腻腻的眼神和无端有些升温的气氛让楚昭感到十分牙疼。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京城的缘故,夫妻俩的心情明显轻松起来,也有心情开始笑闹了。只苦于夹在两人中间的楚昭,日日在这封闭的车上吃狗粮,还好晚上他单独一辆马车睡,不然楚昭正想打晕自己或者那个棉球眼罩堵住耳朵和眼睛算了! 马车行驶多日。 看着与自己背对而驰,离车队方向越来越远的京城,楚昭有些失神,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到那座曾带给自己憧憬又狠狠击碎他的城市了。 一一还有某个人。 自己的未来在江阴,那个清润绝纤,留下无数传说的富裕风流之地。 一路上夫妻二人为楚昭介绍了许多有关楚家的事,对于自己从此以后生活的地方楚昭也想要多多了解,对父母寥寥数语中威严源远的楚氏家族,他非常期待。 可有件事打乱了一切。 楚昭原以为当时的回归只不过是个“梦”,今日清晨醒来却发现右手有些不对劲,他低头望去,对着光源,他看见了一枚黑戒,光滑明净,纹路低奢精美,显然为他在末日求生游戏中的那枚空间戒指。 为什么游戏戒指会随他回到这个世界? 楚昭惊讶纳闷,脑子里多个念头掠过,结果无论试了什么方法戒指都没有反应。 他甚至拿了一把小刀在手指比划,想要试试滴血认主,被下人看见了以为少爷在车上闷到想要自残!吓得赶紧阻拦不说,还默默把他身边的利器全部收走。 楚昭:“......” 车檐上挂着的水珠凝结成冰霜,啪嗒一声落在了地面。 “小主子。” 窗外的老侍卫笑呵呵地递进来只金黄的烤鸡腿。 楚昭乖巧接过:“谢谢阿大叔。” “小主子多吃点,看着多瘦啊。”老侍卫阿大心疼的看着楚昭大瘦削的脸庞。 老侍卫名叫阿大,是长公主曾经战场上生死与共的麾下,一行老兵下了战场瘸的瘸,残的残,还是长公主善心把他们全都接受进了府邸做侍卫才没让人给饿死。被庶弟夺权后,骄傲的长公主自囚于府邸,上面也就对这些老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都是老弱病残,掀不起什么浪花。没想到,正是靠着这些看着病残却拥有者智慧的忠心老兵,长公主一家才得以逃出京地。 楚昭咬了一口大鸡腿,被窗外的阿大叔笑眯眯地看着,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叔,现在外边很冷啊?”他发现老侍卫身上裹着的兽皮,试探地探头到帘外:“嘶。”被冻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穿着厚厚的棉衣呆在车里还不觉得,一接触到外边,楚昭当即毫无防备地被冻了个激灵。 吓得阿大顾不得以上犯下,捉住楚昭的指尖就给他推了回去,见楚昭被冻得脸色通红,还神情懊恼地给自己拍了一掌:“都怪老奴,不该站在窗边跟少主说话。”结果把楚昭给引出来了。 “没事没事。”楚昭忙摆摆手。 怎么外边这么冷。 一旁听了半响的孙大虎傻呵呵的插嘴:“可不是少爷,这天白日还热着,晚上就不知咋整这么冷了,像那个啥来着.....哦!俺爹说、说的六月的天,娃娃脸,说变就变呢!” 可现在才是仲春啊。 按理说天气也该渐渐回暖了,而且一行人南下,江南地方的气候四季如春,本不该如此。 楚昭抬头看向天边,昨晚刚下了一场骤雨,今日的晨曦特别艳,艳丽得甚至有些妖异了。 他心里一颤,觉得有什么隐隐约约的东西从心上划过,又因太快而没有捕捉到丝痕迹。 阿大见楚昭还想要探头向外,赶紧拦着,天这么冷,少主的病才又刚好,在车外被冻着就不妙了。 “...好吧。”楚昭乖巧收回视线,回到车内的坐塌,小脸严肃,想了半响,决定提笔在纸本上写下今晚的天气问题。 纸本是楚昭的“日记本”,在车上闲来无事写写画画的,主要记录从京城出来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手上黑戒出现了数日后,楚昭再次试探能不能从中取物,答案居然是可以?? 第一次取出白色的小本本的时候,楚昭的神情是兴奋的,继而又迅速沮丧了下去,如果知道游戏空间戒指与物资能够随他来到古代,那他收集些水果罐头和肉食干什么?弄些能在古代起大作用的发明岂不是更妙? 灯泡,计算器,发电机,显微镜...随便哪一种都可以闪瞎大家的眼了。 结果,最后楚昭抚额。 这个小本本倒是被他珍视地拿了出来,大周目前还没有造成如此轻薄雪白的纸,记事用的是麻质纤维纸,质地粗糙且数量少成本高,若是有了一手成熟的造纸技术,定能受到江阴书香士族的大大欢迎,帮助楚家立足。 至于具体怎么做还要再操作一番....心里想着这些,楚昭认真了神色在塌上写写画画。 呼哧呼哧地写着,楚昭专注地忘了屋内的动静,没发现静悄悄上塌的女子,直到手肘贴上一抹柔软,他才回神,望见身旁的人眼神诧异:“琉璃?你....” 对方要做什么。 十六七岁的青春女子,宛若枝头盛放的花苞,秀美且诱人。脸颊隐隐发着烫,琉璃披着单薄的衣裳,勾勒出身躯的曲线,目含春水:“夫人,夫人让我来伺候少爷...” 对着楚昭居高临下的审视眼神,她心底一慌,禁不住垂了头:“奴婢,奴婢给少爷暖脚。” 楚昭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捞了脚踝过去,贴在女子柔软温热的怀中,琉璃轻柔地捧着他的,眼含湿润,又带着了一抹隐隐的期待之意。 他知道对方在期待什么,琉璃一个柔弱的婢女,母亲却不惜耗力让对方跟着“死遁”随同,而不是像别的奴仆一样被解除契约送出府外,内心打得什么主意可见一般。楚昭今年便要束发成年,换作一般的公子,早就被教授相关事宜收用房中人了,只是因为婚约的事才被搁置到现在,现下长公主让出落得身姿婀娜的大丫鬟琉璃夜间来楚昭的车上,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房间燃着淡淡的熏香,少女衣裳欲解不解,神情羞涩,按理说十分诱人,楚昭却无端有些烦躁起来:“下去。” “少爷,”琉璃惊慌抬眸,在接触到男子不耐的眼神有些不甘地咬唇,跪在床榻上还想再继续靠近:“少爷,我...” 楚昭用书卷挡住她,面无表情:“不需要。” 琉璃:“....”她性情柔顺,又是做如此羞耻的事情,被楚昭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只觉得丢脸异常,于是捂了脸下床奔出门,眼底隐隐啜着泪。 才没管对方是不是受了委屈,楚昭搂着被子躺下,慵懒地一滚,霸占了整个床位。 他才多大,干嘛要为了一个不动心的人分享出另一半床位? 拒绝(冷漠.jpg)。 -- 宽大马车内,听完仆人的禀报,长公主示意让对方退下,而后头疼抚额。 嬷嬷安慰她:“殿下不必担忧,也许只是这孩子不喜琉璃的容貌身段罢了。” 长公主:“琉璃这丫头是我看着长的,模样也出挑,少年郎不禁诱惑,按理说昭儿应纳了她才是,可放在他的房里这么些年居然没有一丝想法,奇了怪了!” “你说,”长公主不会怀疑自己小儿不行,只会往别处想:“昭儿该不会有心上人瞒着我?” “这。”嬷嬷为难,小主子的事她不好随意猜测。 长公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忍不住脸色变了:“该不会是八皇子吧?!”细细想了一番,她觉得很有可能,脸色不由沉下:“是了,名冠京城,又有倾世之容,昭儿把心放在对方身上未必不可能。” 楚常青刚好撩帘子进来,闻言纳闷:“夫人你是不是多想了。” 楚昭从未在他们夫妻面前提过周璟,何来的倾心之说? “你懂什么,”长公主瞪了丈夫一眼:“昭儿一向闷葫芦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心情不好受欺辱不都是出事了我们才知道?要是有喜欢之人定也是藏着捻着不让人知晓。而且你难道忘了他们俩小时候的情了?” 当初楚昭的欢喜他们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后来二人因为种种缘故而疏远了。 想到楚昭在宫里发生的事,楚父也不确定了:“那....” “无妨,到了江阴,那儿地广人杰,有的是好女儿家,若是昭儿喜欢双儿,我便给他寻来,至于八皇子....”长公主沉吟着开口:“再怎么好,也是不可能的了。” 楚常青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他们一家子在京城死遁,尸骨都成“灰”了,难不成还有方法死而复生。 “放心吧,”楚常青捉住长公主的手:“到时我让娘和妹妹帮忙相看相看,定不会亏待他的。” .... 一月后,长公主一行人的马车顺着路线行驶,路途上车流与人越来越少,风景也由繁华的城街农田变成一片片荒野。 车子突然一停,楚昭疑惑撩起帘子:“大虎。” 只见孙大虎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前方,一幅三观受到了强烈冲击的震惊表情。 楚昭皱眉朝那个方向望去——附近荒凉的城郊地上,几个衣衫褴褛的瘦汉围坐着什么东西,仔细看,发现是一口大锅,里头冒着热腾腾的汤水,几人的神情死死地盯着那口锅,眼神带着血丝,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而那锅里头的东西...... “呕。” 染墨捂着嘴几乎作呕。 看清是什么,楚昭眉头紧皱,头一次厌恶起自己的好眼神来,他是皇城根底下长大的,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楚父也抖着唇:“来人啊!将这帮恶贼给我拿下!” 知道南方这边在闹饥荒,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三四岁的幼儿,竟如此狠心将其煮锅亨食之! 一众侍卫愤怒不已,听到家主的命令,当即大步上前,几个饿弱的乌合之众不是对手,没过一会儿便被侍卫们捆了起来。 阿大忍着恶心去瞧那锅,然后摇了摇头:“骨头都被煮碎,已经救不回来了。” 话音一落,站在楚昭身边的染墨立即大吐特吐,午饭都呕了出来。 “少、少爷。”染墨自觉失态,羞愧地低头。 楚昭没在意,转而去看那堆眼冒绿光的饥汉。 楚父自幼读圣贤书,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人间地狱般的描述场景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你们也是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来?” 被绑缚的一众饥汉面面相觑,看着侍卫手中的大刀,一人哭喊出来:“老爷、大老爷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这田里没有收成,还闹蝗灾,我们也是为了生计.......”见楚父的衣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当即跪地求饶:“好心的老爷,收留收留咱们吧!” 楚父语塞。 “爹。” 正楚常青头疼如何处置这些人的时候,楚昭走上前,站在楚父的身边眼神冰冷,这些人看着饥饿可怜,也不能改变他们吃人肉的事实。而且那时不时扫视过他们的马车与衣服的视线隐含贪婪,足以让楚昭心中的警惕提到最高。 阿大:“家主,万万不可。”带这些人上路他们还要预防背后被捅一刀。 楚父头疼,挨着楚昭开口:“昭儿说,该如何处置他们?” 终于等到这句话,楚昭扯了扯嘴角,转头看了看这被绑缚在地上的几人,又望一眼那口犹冒着热气的锅。 “父亲放心带这么一群人上路?不说心思不净,想出这样食人的办法充饥。万一我们路途中有个三长两短,谁敢保证我们不是这个下场!” 侍卫们也跟着警惕起来,有人握着刀上前一步:“老爷,少主说的对,决不能带着这些人!” 楚父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但也知道此事的轻重,长公主还在马车里,特想看看他如何处置此事。 叹息了一声,楚父转身打算让侍卫们离开,楚昭却在一旁出声:“等等,” “爹,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低头看向脚下的土地,太多干涸的血迹,楚昭的鞋底踩在地面的时候,还有感到隐隐的稠黏感。 饥荒之中,人的尊严和价值观念统统一文不值,但食幼者,这些人的心思可见有多么恶心,那个孩子才几岁,小小年纪还没来得及看外边的世界便以这样凄惨的方式死去,怪谁? 谁也怪不了,所以也别怪楚昭对这些人施以惩戒。 孩子的亲人怎么样,无论是已经遇难亦或就在这些人当中.....楚昭不想顾管也管不了,但某些人,必须得付出代价! 楚昭沉默地看着他们,突然开口。 “大虎。” “砍下他们的右手。” ※※※※※※※※※※※※※※※※※※※※ 长公主:唉,儿子心悦八皇子。 (可惜我要做一个恶婆婆?_?) 楚昭:?? 周璟:等等,阿昭,我很快就来了(面无表情耳尖通红) 天狗食日 孙大虎僵直着身躯站在原地,听到少爷的话回神,神情惊愕,但长公主告诉他以后他就是少爷的人了,要对少爷忠心耿耿.....咬着牙上前一步,孙大虎闭眼颤抖着砍下了一人的手。 尖锐的惨叫响起,周身人看楚昭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爱护、惊讶、恐惧.....激烈的变化后,最终都化为了敬佩与认可,上过战场的老兵们纷纷上前一步,执行楚昭的命令,将那些想要挣扎逃脱的家伙捉回,砍下了他们的右手。 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儿,楚常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昭撇撇嘴,越过他走进马车里,上车后扯开一个恶劣的笑。 嘛,让他想想,这些食人魔鬼失去一只手大量出血,又是在没有粮食的郊外,啧啧,下场会是如何楚昭都不忍心去想了。 楚昭觉得自己做的事不太人道,可奇异的是,内心没有什么愧疚感....? 长公主完全不这么觉得,她觉得儿子做的很对,处事果决,有她的风采!不愧是她的孩子! 虽方才长公主没有下车,但外头的一切动静都有人报与她知晓。楚父秉持君子之道,但遇见这种境况还是楚昭的做法更能镇场,若换做是她,她的手段只会更加狠辣无情。 “做的好,”长公主微笑:“你的父亲有时候就是太过优柔了,非得有人咬下他的一块肉才知道反击。但昭儿你不同,需知乱世之中,重刑才可震慑,对付这种蠢物,须得狠狠地打才能让他们晓得痛吸取教训!” 女人勾着唇,姣好的面容半隐于阴影,眼神从未在儿子面前显示出的狠意。 楚昭不觉得反感,握住了她的手:“娘亲说的是。” 长公主满意一笑,眼神变得温柔,再触及一旁战战兢兢颤抖的琉璃之时微不可见地冷了冷。 对方低着头,对着楚昭的眼里却是掩藏的不怎么好的恐惧,周身气息恨不得离三米远了。 长公主因此也断了撮合楚昭与对方的念头,与此女根本不配与她儿为伍,就算是搭上一条通天梯给对方,想来经过今日一事对方也会绕着楚昭走吧? 琉璃的眼神也在长公主的内心埋下一根小刺,有时候亲娘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不知道长公主做了什么,那日后琉璃平日就很少在楚昭面前出现了,据说是被长公主调走了,不清楚究竟是何缘由让母亲让他收用琉璃的念头,楚昭大大地松了口气。 他真的不想再睡到半夜突然被一个女人爬上来抢被子了,怪吓人的。 一行人继续向南,车队为了避免更大的危险选择了陆路。 公主府的马车虽然看起来外表低调,但鼓囊囊的好几辆,一看货物就不少,是只肥羊。如今世道不好,财帛动人心,就算有持刀侍卫在旁守卫,可也挡不住有心人的窥觑。 车队的护卫大多是些残兵老将,为了大家的安全,楚父这个文质彬彬的名士也开始日日跟着学习舞刀弄剑起来,长公主的刀法威猛,竟然一路上击退的敌人竟然只在战将阿大之下。 见状楚昭也不能在坐下去了,难道一辈子当个由爹娘保护的柔弱子吗?他绝不愿意。 随着阿大叔一起晨起习武起来,令人惊愕的是,楚昭习武一日千里,就像是传说中的根骨苗子!简直不可思议! 不可能啊!众人惊愕连连,尤其是长公主夫妇与阿大,楚昭小的时候因为早产有些虚弱,夫妇俩动过让楚昭随阿大学些武功强身健体的念头,可发现小儿实在资质一般,这对夫妇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希望孩子能够的平平安安长大。 现在突然进化到根骨尚佳,百年一遇的习武奇才是怎么回事?!! 楚昭握了握拳,自那日发高烧昏迷后他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身体内部源源不断的传来力量,身体也是随心所欲,似乎什么难度的武功姿势给他都能够摆弄出来。 他也有些疑惑.... 楚父担心小儿的身体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崔大夫,麻烦您给看看。” 公主府这次逃亡准备的充分,带上了府上的医师,崔大夫曾经随长公主的西北军南征北战,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被称军中“华佗”。 老头子捋了捋须白的长胡,眉头紧紧皱起,探查一阵后缓缓放下在楚昭腕间的二指:“奇怪,奇怪。老夫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可有什么不妥?”闻言长公主急急问道。 崔大夫摇了摇头:“少主脉象平稳,健康强健,并无任何不妥。就连早前的先天不足之症,似乎也完全消失了。” “莫非少主有天人庇佑?”医学解释不了的情况,只能用神秘学解释了,仔细回忆一下,楚昭出生的时候天空似乎雷光盛天,那雷霆的深紫色泽,也十分不一般....貌似,可以解释。 看着一府的人陷入思考表情荡漾(?),楚昭的嘴角抽了抽。 你们,想什么呢?封建迷信不可取知道吗!!! 楚昭无奈回到马车,取出娘亲的铜镜照了照,镜中的少年褪去一丝婴儿肥的稚气,眼眸漆深,唇如点朱,依旧是个英挺帅气的小公子。 楚昭看了一眼后就要放下,忽然看到镜中黑发少年的眼里掠过一道妖异的红光,他心底霎时一颤。 待自己凑近,那一抹妖异的红又消失了。 是他的错觉吗? 太阳渐落,天色慢慢变得昏暗。 队伍在林中静静的休整,突然听到一阵喧嚣,紧接着便是喊打喊杀的声音震响,一行举着大刀、狼牙棒、甚至菜刀的匪伙直直地冲下来,目标直指马车。 大家:“......” 这些人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公主府的马车一看就是大肥羊,老兵们的气质狠厉,山寨的匪伙虽然害怕,但还是打算干了这一票再说。 匪伙的数量众多,似乎整个寨子的人都涌来了小山丘,即使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对着这么些怕死怕得跟猴儿似的匪贼们也觉得难缠。 两方都想要速战速决,楚父护着长公主下了马车,不想异变忽然发生.... 天幕刹那间昏暗了下来,明明是无所遁形的大白日,大家却无法看清周遭,唯有上空慢慢失去光芒的太阳刺痛了双眼,有人面孔惊恐慢慢地抬首,仿佛看到了什么魔鬼,发烫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溢出一滴滴泪水。 “天狗食日——!!” “啊!!” 匪贼不过是看了一会儿,便双眼不受控地疼痛沁出泪水,摸着刺痛的双眼神情恐慌,连被抓他都不躲了,而是害怕的要拿什么东西敲击。 车旁的护卫们与马匹也是一阵骚乱,“肃静!大家不许慌!”长公主的声音回荡,神情也透露着丝丝恐慌。 “无路之国,日月之交而蚀,兵之攻之,国之毁之,必有祸患。”日食在古人眼中是非常危险的征兆,天狗吞日往往预示着可怖的灾难,而大周朝建国至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景象,怎么能让众人不慌?! 楚昭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洗礼,自然知道日蚀不过是一种罕见的天象而已,说明不了什么,灾难更是无稽之谈,可此时此刻,日蚀的景象就发生在他的头顶,高悬在天空中的黑色的怪物将太阳一点一点的吞没。冰湖里的怪鱼、异常的天气变化、接骤而来的灾害.....一点一点的细小线索拼凑合起,缓缓在脑中形成一幅清晰的图景,与“末日求生”游戏的前奏一一重合。 巨大的陨石雨从天而降,朝着地面砸来,雪灾、岩浆、落雨...... “人类亡途之际,便是大自然苏醒之刻”。 难道?一个可怕的想象让楚昭瞳孔骤缩。 “天空有东西!” “那是何物?!” 所有人恐惧抬头,天空中一道黑点越来越近,从天幕坠落而来,被锁定的众人浑身僵硬,血液冰凉。 唯有楚昭大吼了一声:“跑!!!” 声音传到耳里,众人如梦初醒,拼命地四散奔开,马蹄受惊,往森林中惊恐乱窜。 长公主与楚父站在马车前,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眼睁睁地看着那天际落下的巨大黑陨石以不可阻挡之势袭向他们的位置,长公主与楚父所站立的马车前方。 爹!娘! “不——”楚昭简直要疯了,不管不顾地跑向他们的位置,双目盈满血丝。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马车前的长公主携着楚父,默默抬首望向另一头楚昭,眼神带泪有不舍也有震惊,最后全都化为了对楚昭的担忧。 “跑。” 口型作出的瞬间,天际的黑色巨陨狠狠砸下!! ※※※※※※※※※※※※※※※※※※※※ 末日上线ing~ 大家阔以猜猜主角的异能是什么w 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地雷!!么么哒~~ 变化的身体 快点——再快点—— 快啊!!! 楚昭的脑袋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想,又好像这一瞬间掠过了许多,气体在脑中爆开,身体有什么禁锢消失了。他心脏重重一跳,感觉体内全是奔涌的血液与力量! “轰!” 骨头不能承受的“咯吱,咯吱”碎裂声,还有鲜红血液的噗溅。 准备以死护主的阿大,还有其余未逃远的人震惊抬头,就这么望见此生从未想象过的场景,黑发少年如神临一般挡在马车的前方,砰的一声与大他几十倍的巨石□□撞在了一块儿! 无形的气流扩散,楚昭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腾空而起,而巨石也像是受了什么强烈撞击似的,蹭蹭蹭地往反方向倒飞。 这,这还是人吗? 这巨陨是普通人能够撞飞的!? 逃跑的山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呆在山丘的地面忘记继续逃跑。 “昭儿!!” 长公主震惊大叫,看着自己的独子如风筝断了线似的脆弱飞出十几米,然后砸在土坑里。 一向稳如泰山的女人六神无主,感到脑中血液瞬间凝滞,猛地推开挡在她前方的所有人,跌跌撞撞地楚昭的方向跑去。 “让开,让开...!”唇瓣颤抖不停,她抖着手迅速探向楚昭鼻间。 楚常青吓得唇色青白,跟着跑来抱起楚昭:“医师呢!!随行的医师在哪儿!!?” “这里,这里。”孙大虎揪出躲在人群中脸色惨白的崔大夫。 长公主已经快要失去理智,指甲揪紧崔大夫的衣领:“治好他....治好他!” 老头子差点没被勒死,听到长公主的话他内心苦笑,自己只是个医师又不是神仙,就算是在世华佗面对这样的镜况也无法吧 他低头去看躺在楚父怀里面若金纸的楚昭,缓缓伸出二指探去,感到那微弱的脉搏,瞳孔皱缩:“这是……” 楚昭不知道自己半死不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为了他的昏迷而发疯。 昏迷的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沉入一片深海,冰凉的气息包围着自己,低温啃噬着肌肤。白霜一点一点蔓延上脸庞,楚昭沉睡着毫无所觉。 一双手缓缓伸出—— 散发着冷香的怀抱,不由自主的,让他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意识陷入柔软的泥沼。意识海的深处,某件东西发出细微的光亮,光芒越来越大.... -- 地球,二十二世纪。 蓝色的电子空间内,黑发少年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苦恼, “啊,【末日求生】的游戏内测,要开始选择人物角色了,选什么好呢.....” 这款游戏他期待很久很久了!科技日渐发达,历史的东西已经很少见到,像上世纪风靡一时的丧尸电影可是他的最爱! 《生化危机》《行尸走肉》《釜山行》《僵尸世界大战》....好不容易可以亲自接触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听说这是sj游戏公司花费十年呕心打造而成的游戏,人物沉浸感超强烈。那为了他打击丧尸顺手,肯定要选一个强力的血脉技能... 脸还残留着几分稚气的楚昭盯着人物面板,思索一阵后,往下点击。 双眸血红,俊美的血族高坐在天鹅绒的王座上,绯红的月光照射在侧脸,半张隐于阴暗的脸邪恶幽森。 【种族:吸血鬼 野兽般的钢铁身躯,优秀的自愈能力,具有王者般的领袖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就这个了!”楚昭脸颊便泛起笑意,帅气! 滋啦,场景转回大周。 江阴外某处小山丘,马车内。 沙沙的电子音响起。 【末日求生游戏系统解锁.....】 【初始化完成】 【检测到玩家的信息,是否载入?】 意识海里的楚昭仍睡得深沉,响起的噪音让他搂着被子翻了个身,没有睁眼。 系统顿了一下,电子音继续, 【玩家信息载入,游戏开启!】 密密麻麻的,一行人物信息界面展现在前方。 【玩家:楚昭 年龄:十八岁 敏捷:?? 力量:?? 智慧:?? 血脉:d级吸血种】 【游戏发生未知错误,探查到玩家有包裹残留,是否打开?】 一串系统叮叮的提示声令人头疼,床上的人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眼皮子。 系统:“……” 缓缓浮在半空的楚昭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见了什么? 他发现浮在前方的游戏面板。 在游戏中觉醒的血族血脉力量,居然跟着他来了这个世界? 握了握手,感到体内奔涌的力量,楚昭回忆起与天降巨陨相撞那一刻剧痛,在这种情况下还未死,他的身体……果然已经不一样了吗,原来习武闹出的乌龙竟然因为这个。 “楚昭,” “谁?”楚昭锐利的视线刺向半空。 一个数据构成的淡蓝透明体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无形无色,仿佛只是一串代码的容器。 “你.....”楚昭皱了皱眉,二十二世纪,人们早已过上了万物互联的生活,甚至早年科幻电影中的人工智能管家的构想也一一实现,楚昭的游戏ai便是他自己配给的,一款游戏评测人员专用的游戏精灵。 眼前的“人”看起来与智能ai有七分的相似。 对方缓缓开口:“经数据分析,因为游戏意外,玩家您身上发生了‘穿越’一事,回到古代。” “显而易见的事实,但你怎么会知道,是你在背后操控了这一切?”楚昭捏了手指,皱眉。 “不,”ai的电子音继续响起,对方的眼神淡漠毫无波动:“您被送来这里是个失误,因为时空割裂的原因,我们晚了整整十六年才联系上您。” “经过数据分析,我们认为您应当需要系统的存在。”对方的视线投向楚昭前方漂浮的游戏面板。 楚昭大致推测了的起因经过,对方身后的神秘力量应当就是一开始让他来到大周的罪魁祸首,类似传说中“时空管理局”的存在。 真是....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时空管理局发生错误这种穿越小说中出现的事居然真的会存在? “您可以向我咨询。”许是知道自己的工作出错,人形透明体态度彬彬。 楚昭沉吟:“我所在的大周与末日游戏有什么关联?” 近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种种由不得他多想。 “s公司所制造的【末日求生】游戏,原型为历史上的冰河时期,以此为基础虚构出末日剧情‘灭世纪’,根据数据推测,大周朝此时所在的大陆地界与‘灭世纪’的剧情完全吻合。” 冰河时期,人类的曙光在某个时间点因为遭受重大的灾难而几乎消亡泯的时期,主要发生的灾难为天灾病毒,一种类似于科幻末世小说中“丧尸病毒”的可怕细胞,但最终被人类所消灭。 【末日求生】游戏就是打着纪念冰河时期的旗帜而广受关注的。 “丧尸,病毒....莫非我穿越进了游戏?” “不,”透明体冷静反驳:“是真实存在平行世界,【末日求生】游戏中也不存在古代位面的剧情。” 楚昭:“所以按照世界原本的剧情,我所在的大周朝很有可能因为丧尸的爆发,古人又没有对付手段而很快被丧尸病毒吞噬,然后人类文明就这样消亡。” 透明体:“是的,而且根据检测,此位面的人不存在基因自行进化变异的可能性。” “.......”那就是说没有异能喽? 透明体:“不过您不必担忧,每个世界都存在着他们的世界核心,肩负保护的责任,并且有游戏商城在,您的性命安全不会成问题。” 楚昭撇头,他才没有担心,只是父亲与母亲,方才亲眼看见他被巨陨砸得人事不醒,现下不知如何着急才对。 “我带话的使命已完成,能量耗尽,即刻便要消失,最后为玩家留下一件礼物。” “什么?”楚昭一愣。 “您过不久后便会知道了。” 话音一落,楚昭意识重新浮出水面—— “少爷,少爷醒了!”“谢天谢地!” 满车的惊喜哭喊声中,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彻底清醒,长公主与楚父憔悴的脸庞便映入眼中。 “没事,”刚刚开口,楚昭便感到喉咙一阵刺痛:“娘,我想喝水。” 长公主眼底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她不停点头,起身便去吩咐下人,如今她满脑子都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强撑起身瞥了一眼四周,楚昭感到有些不对劲:“爹,娘,我们如今在哪儿?” 楚昭:“车队还停留在郊野外?” “这,”长公主与楚父呐呐无言。 长公主与楚父因为儿子昏迷一时情急,便忘了安置,如今车队还留在外头,深夜荒郊野岭,如今知道了末世的发生,如此危险的地方楚昭觉得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楚父安慰他:“你好好养病暂且不必担忧,如今那伙劫匪被吓到,为父已领人去缴了他们的匪窝,现下这里安全得很。” 闻言楚昭的眉头一挑,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 透明体:知道你喜欢末日游戏,干脆把你直接送来了,真实*末日求生,玩家开心吧(面瘫脸)(嘴角诡异上扬) 楚昭:大家都没有异能,我带不动啊。 透明体:肝帝不需要这些,玩家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楚昭:……[当场暴打.jpg] 金属火柴盒 楚昭想了想,越过夫妇二人想要下马车。 “等等。”长公主急忙拦住自家小儿,楚父也是面露难色。 “怎么了。”楚昭顺着对面二人的视线往下一扫,登时怔愣。 原来他手肘以上的乌发不知何时竟到了及腰,如女子的长发一般。 马车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镜中倒映出一个极其漂亮的青年,长长的黑发,肤色苍白没有毛孔,周身无端带着些邪肆气息,眉睫下深红的双眸一看便不是常人。 张了张唇,楚昭看到舌尖顶着的两颗小尖牙,白嫩嫩的,衬着血红的眼睛还怪好看的。 “.....” 他知道为什么亲爹和亲娘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了。 本来因为考虑到长公主与楚父的承受能力,楚昭是想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再把预见末世的事告诉他们的,现在好了,不说也得说。 犹豫了会儿,楚昭盯着他们开口:“爹,娘,我做了个梦.....” 梦境中的光怪陆离娓娓道来,在寂静的马车内掀起一片涟漪。 听完儿子的话,不出所料,长公主与驸马对视一眼,眼里是全然的不真切。 楚昭隐去了系统与自己来自二十二世纪的事,只告诉了他们自己见到的末世场景,然后有位“老先生”出现在他的梦中,赐予了他某样特殊的能力。无数的天灾变化、人的尸体死而复生变成怪物,人间变成一幅地狱般的场景.....夫妇俩人感到毛骨悚然,又万分不可置信。 “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长公主捂着楚昭的额头喃喃自语。 楚昭就知道会这样,末世在他们那个世界发生都令人咂舌胆寒,在这里简直就是颠覆古人的三观。 “爹、娘,你们看看我,想想一日前发生的场景....”楚昭的脸蛋还带着些少年的稚嫩,但鲜艳欲滴的眸子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静默半响,在楚父还在犹豫的时候,长公主选择相信她的儿子,美艳的脸庞一狠,气质如刀:“既然如此,常青,我们得加快车程感赶回江阴,夜长梦多,无论发生了何事都要先发制人。” 缓缓地,楚父点了点头,眼里还带着些三观破灭的惊悸。 学识渊博的探花郎被彻底吓到了,果若真如儿子所说,世界会变成那般模样,那人间,又将会是怎样的一幅修罗场景,百姓们要何去何从? ..... 一直呆在车上不办法,楚昭尝试了下,发现他眼睛的颜色可以改变,让自己的双眸恢复原样他就下了马车。 阿大正领着其他侍卫收拾场地,前几日被寨子里的匪贼攻击后场面颇有些凌乱,被缚在一旁凶恶的山贼们等一下也需要处理。 马车里的楚昭走出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余人对他的态度实在有些奇怪,一副想瞧又不敢瞧的模样。 夸张点的,望着楚昭的眼神简直不像是在瞧人,而是仿佛在看什么神仙? 先前巨陨撞击的场景惊吓到了大家。在这个消息愚昧、流传着君权神授与各种神异之说的古代,少主如神人一般从天而降,扛击黑陨石的模样实在震惊。 现在公主府的众人纷纷觉得楚昭身上存在某种“神异”,内心暗自佩服敬畏。 老将们现在休息的时候都在悄悄传楚昭是天上的“仙人”转世。 “绝对是,我是府邸的老人了,当初小主子是伴着什么出生的你们忘了?多大的紫雷霆啊!伴雷霆降生,这不是仙人是什么?不就是仙人下凡渡劫了吗!” 说话的人对此明显深信不疑,弄的其余人也跟着琢磨不定起来。 “难道是真的?小主子是天人转世?” 阿大不以为意,不管怎么说,楚昭都是他要为之付出性命的小主人,公主府的小少主,无论是仙人还是凡人,都没有任何关系。 “阿大叔,找我什么事?”楚昭疑惑道。 “诶。”阿大笑眯眯的,“少主,先前那从天而降的石头在此,可要瞧瞧?咱们还不知怎么处理。” 巨陨?楚昭神情一凛,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巨陨坑旁。 两日前,日蚀之际从天而降的黑陨石与楚昭猛烈相撞,令他昏迷不醒,众人惊愕心痛,又担忧这黑不溜秋的石头会不会对人造成危害,于是命大家挖坑深埋怪石。 从楚昭的角度望去,形体较他几十倍大的巨大陨石静静地呆在深坑里,颜色漆黑如血,隐隐有要开裂的痕迹,散发着诡异的气息。无数的猜测霎时从他脑海中掠过,《异形》、《寄生》等几乎要从他回忆里淡去的各种恐怖电影再次冒出,让他打了个激灵。 “烧掉。” 阿大一愣:“烧掉?” “恩。”楚昭严肃地点了点头,无论这里头是什么怪物,赶紧毁灭和烧掉都是最好的选择,万一这陨石就是某种丧尸病毒的感染源,那么等它开裂,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都会化为病毒的游乐场,届时受感染者更是不计其数。 经过陨石一事,楚昭俨然成为了队伍中的隐性领头人,就算是楚父,在长公主明摆着站在儿子这边的境况下也要退射一地。 于是由阿大、孙大虎等人打头阵,一行人努力往深坑里堆柴火,染墨也在随行的队伍中,听说楚昭在这儿赶紧凑上前。 受伤后醒来的少爷少了以往与他的亲近,又有孙大虎这个长公主派下要与他争夺少爷“宠爱”的傻大个,染墨内心很有危机感,楚昭说什么他都要抢先做最积极的那个。 不想昨日刚下过大雨,林地里潮湿得很,木头怎么也点燃不了,染墨握着木头欲哭无泪。 楚昭:“.....”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大周朝根本没有火柴,平时生火做饭都是借用火石火刀一类的器物,如今车队因为他昏迷在此逗留多日,怕火石等都快已经消耗完毕了。 楚昭偷偷查看自己的空间包裹,既然透明体说他的游戏商城带过来了,那么包裹内他花2000块购买的物资应该也还在。 肥皂x20 羽绒服长裤x6 手电筒x10 打火机x15 火柴盒x20 末世里昼夜温差很大,寒冷不可怕,而是透到骨头缝儿里的湿冷气息,所以火种很重要,楚昭囤了一大堆,他的目光从电子荧幕上扫过,在黑色军用打火机上微微停顿,然后转移到“电子火柴盒”。 正抱着潮湿的木头苦恼,听到低低的男声,染墨惊讶抬头,木头堆儿差点没抱稳:“少、少爷?” 楚昭从一个在众人看来像个糕点盒子的黑色方块物中,缓缓掏出了一根小木棍:“用这个。” “?” 染墨抱着木堆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傻大个儿抢先他一步抢过了木棍,恨得咬牙切齿。 孙大虎:“少爷,然后嘞?”他傻乎乎地抱着火柴棍,不知道该怎么摆弄。 楚昭做示范,只见漆黑的小木棍在木盒打开的一侧轻轻地一擦,便燃了起来,长长的明黄焰火于风中摇曳。 众人的嘴巴慢慢地长大成o字,探头去望那金属火柴盒内部的擦火板。 “这这这、这莫非是什么神术?”被俘虏的山匪急急出声,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大饼脸还带着明显的震惊神色,为了生计他们这些汉子也不是没有下过地,可还从未见过轻轻一挥就能点火的东西! 看看吧,金属材质明亮的外壳(实际是不锈钢),起到防潮功效,精致的花雕与收纳盒里的磨砂点火层,轻轻一划便有红色的火焰跳跃。 怎能不让人惊叹! 再联想到楚昭两日前大发神威的场面,匪贼投来的目光就带了点敬畏,难不成还真像他们车队的那些老东西所说,这位小公子是仙人转世不成? 楚昭瞄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内心有点无语,商城打折六块九买下的金属老式火柴盒而已,你们的戏也太多了吧? 当务之急是先将这个巨球给烧了再说,楚昭没再多言,而是亲自走向巨陨坠落的地方,将柴火呈井字摆放,期望以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热来点燃巨大黑球。 再摆摆手让其他人取更多点燃的柴火过来。 孙大虎不明白少主为什么命令他们这么做,不过小少主有神异听他的话准没错,于是小心翼翼地捧着不够他半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奔往前方,一众老兵抱着木柴堆在身后狂追,场面有些滑稽可笑。 搞定完这一切,楚昭扬眉拍拍手,转身面向被绑成一行排排坐的贼寇们,缓缓露出了个微笑。 一众山匪:“.....” 他们错了还不行么,好汉饶命啊! -- 雨水渐干,湿润的草泥也不再成为阻挡马车行驶的阻碍。 公主府车队一行重整行装上路。 行走在外,火种极重要,尤其这白日还燥热不堪,夜晚却冻得牙关都在战战的诡异天气。 楚昭把两盒火柴取出,一盒给了护卫队里的队长阿大,一盒却跌破众人眼睛,递给了自打消给楚昭做小念头后就安安份份呆在长公主身边帮忙做事的琉璃。 见到楚昭递给他的金属火柴盒,老人脸上狰狞的刀痕都柔和不少,上过不少战场刀尖舔过血的他见多识广,自然不会以为这“火柴棍”会真的是什么神乎其乎的仙物,只是为小主子这份信任感到喜悦罢了。 若说阿大是喜悦,琉璃就是反义词的表现了。 欣喜,复杂,感动,犹豫,怯弱。 短短一瞬,楚昭就见眼前的女孩的脸上掠过这么多的情绪。 最后定格在一张深深垂下的脸上。 样貌姣好的婢女神情还残留着猝不及防的震惊,呐呐无言, “少爷,把这个给我?” 她以为,少爷不想再见到她了..... 楚昭:“恩,你不是在帮娘亲做事。照料一车队的生活琐事,会比较行辛苦,夜晚天寒,这盒火柴给你可用到刀尖上。” 琉璃愣愣地抬首,看着眼前的男人,风采傲然,气质带着些从少年过渡到青年的成熟,让人完全挪不开眼的风采。 她内心微微恍惚,难道对方不知道长公主调走自己是想要敲打她吗,是自己痴心妄想吃天鹅肉,辜负了少爷的信任.... 见琉璃的神情犹豫,楚昭以为她还有话想说:“怎么了?” “我、我,”琉璃盯着他瞧,不知怎的忽地口不择言:“少爷,我不配。” 楚昭惊讶看她, “所以呢?你只要告诉我你行不行就可以了。” 瞧对方的神态楚昭便知道定是长公主对琉璃说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可楚昭再傻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去质问自己的亲娘,他现在需要的是能人,如果琉璃不能做没关系,有的是人在后方虎视眈眈。 “如果你可以,就接过它,它便是你的了。” 犹豫半响,琉璃眼神一定,取过楚昭手中的银盒,咬着下唇,那眼神竟让楚昭从中见到几分长公主的锐态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少爷,奴婢得罪。” 琉璃退后一步低头,袖下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过造型精美的金属收纳盒,十指缓缓收紧,眼角有些不自然地湿润。 ——少爷的信任,她再也不要辜负了。 楚昭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不认为把东西交给从小与自己长大的琉璃有什么问题。倒是车队中的侍女们知道这件事后望向琉璃的眼神发生些变化,由原来的嘲讽与幸灾乐祸变成了一丝隐隐的尊敬,背后夹带着羡慕。 从地狱到天堂走过一遭,琉璃的心境不可同往日而语,她现在对旁人的看法已经不是多么在乎了,只想尽自己所能把少爷交给他的任务做好。 告诉盯着她看的众人,自己是最值得的那一个,楚昭的信任没有错! 长公主听闻嬷嬷说了这件事后,笑了笑没有说话,涂着朱寇的指甲拨弄了弄炉子里的香薰,丹凤眼半眯:“年轻人啊。” 嬷嬷:“殿下看起来似乎不生气?” 长公主:“昭儿能习得御人之术,我为何要生气?倒是这琉璃...暂且可以培养培养。” 嬷嬷领会了意思。 于是对琉璃在车队中的安排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未对其的态度有什么改变,可暗中下放给对方的事更多了,隐隐有着将对方培养成第一女管家的趋势。 ※※※※※※※※※※※※※※※※※※※※ 楚家地图马上开,新人物准备出场吼~ 你将拾取, 浪荡纨绔公子表哥一枚儿 温润正道大侠表叔一只 我见犹怜美丽端庄姑姑一束 表哥:“表弟表弟快来啊~表哥等了好久心痒难耐哟哟~” 楚昭:“……我能拒绝吗?” 叮,您的小地主即将上线。 江阴楚家 火难,饥荒,瘟疫....自北开始,恐怖的灾难逐渐蔓延了整个王朝,“天狗食日”终于成为压垮大周的最后一根稻草。 “君王德行有亏”的流言在坊间不断流传,省县有起义军纷纷掀杆而起,这个曾经繁盛的王朝竟然呈现出股落日西下的衰败来。 朝廷大怒派兵镇压,民间风声鹤唳,同一时刻,公主府一行的车队终于抵达江阴。 楚昭是男子,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就这么一手撩开帘子朝外看。 路边初雪消融,绿枝一抹嫩芽悄悄探出头角,沐浴在淡淡的日光里,生机俏丽。 披着雪白柔软的大氅,楚昭的内心浮起一丝期待,这就是江阴,楚父从小长大的地方。 隔着河岸,靠近码头的位置,人群络绎不绝,走集的小贩,木竹匠人杂作挑夫,前来经商的巨贾....混杂在形形色色百姓之中,一身着抹领,衣裳制地精细的贵公子哥儿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几步外,几个下人打扮的家仆前围绕他站立,神色隐隐的无可奈何。 仰着颈脖看了半天,叶凌还是没找到祖母吩咐要找的人,纸扇一摇,大烈日的他只觉得肩膀酸疼的不行:“嘶,舅舅他们怎么还没到呐?” 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名唤叶凌,乃楚父这头唯一姐妹的儿子,老大年纪了还游手好闲,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长辈看了实在是不顺眼,便踹他出来办事,勒令其好生接待长公主夫妇二人,并叮嘱他不许办砸了事,不然回去抽死务论。 叶凌听完后当即垮下了脸。 小表弟何方神圣,还没回庄子就被庄上的主人这样挂念,等对方回来后还有他站的地儿嘛? 长辈也叹了口气,唉,如果能够选择,楚家是万万不会让这个混不吝的来接楚常青他们的。可二爷外出,家中只剩下叶凌这一个男丁,别无它选。 叶凌表面上乐呵呵地应了,心里怎么想的不得而知。 站在路边摇扇,他的思绪默默飞远,都说他的小表弟有个皇子做未婚夫,对象还是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美人,到底如何个天仙模样?叶凌可是心痒痒的很,楚昭让他挨批这事就先不与对方计较,等对方来了非得仔细盘问盘问不可。 内心正默默遐想着,耳边发出一声惊叫:“哎呀,少爷,看!那边是咱们府的标志吧?” 前方二十多米外,只见五辆马车从小道旁慢悠悠驶来,打头的车帘上挂了明蓝的布绸,明晃晃的楚字绣在上方,是长公主府先前与楚家订好的暗号。 叶凌神情一振,扇子也不摇了,大踏步带着仆人们朝前走去。 走到车边,前方的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楚常青扶着长公主下车,俊秀高大的男人与美艳大气的女子相携,好一对神仙璧人,与叶凌在府中见到过的画卷一模一样。 他揖了一躬:“舅舅,舅母安。” 随后他看见第两辆车的帘子一动,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揭开,棕帘后英气的青年偏首望来,睫毛又黑又长。 眉眼锋锐,光影落在他的颊上,气质傲然又不羁,黑漆漆的眼睛带着些说不出的莫名味道。 叶凌眼前一亮,见惯了江南美人的他都禁不住感到几分心醉。 “舅舅、舅母。”恭敬地朝楚父与长公主做了辑,而后叶凌笑着转向楚昭:“这便是昭表弟了吧?” 楚昭点了点头。 没听到好看的小表弟喊表哥,叶凌神情有些失落。 楚昭不为所动。 楚常青无奈:“这小子从小就这样,外甥你莫要在意。” 叶凌摇了摇头,眼睛不舍地从楚昭脸上挪开,笑道:“祖父祖母他们已在府中久等你们多日啦,舅舅随我来!” 楚常青多年未归家,闻言有些激动:“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 “诶。”叶凌摇着扇子笑眯眯地应了。 几人带着侍卫们要往回走,异变突然发生。 离他们九步外的码头,一名挑担伙夫扔下竹担猛地扑向同伴。 “啊——!!”同伴还来不及发出疑问,便被狠狠咬住脖颈,浓烈的血腥味蔓延,而那个伙夫的脸色却不似常人,而是青白两色交加,活像是从鬼志上走下来噬人性命的妖魔,咀嚼生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长公主几人脚步一晃,叶凌险些站不住,被楚昭扶了扶,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神震悚。 “那、那是什么?!” “啊!!!”码头行人间不知是谁发出高昂的尖叫。 呼救喊声,愤怒的咆哮,还有从道路尽头极速传来的嗒嗒马蹄声,看见官府的旗帜,楚昭在一片混乱中忙护住长公主与楚父,“走!” 车夫得令,赶紧转回视线,擦了把汗,火急火燎地赶着车子离开。 生吃活人的事件在同一时刻于大周朝的各个角落发生,市街巷口,官署府中、村头瓦房...... 部分百姓人心惶惶。 大部分人免于波及,亦或者立即有官府镇压,把这病简单归类为难治的“疯犬病”,严重程度还比不上疟疾。 回程的一路,老将们小心翼翼地探查车队周围几米,生怕路上又突然冒出个发病的冲上来惊扰了主子。 叶凌本还想多与好看的小表弟逗逗趣,如今满脑子都是那发狂咬人的伙夫,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楚常青与长公主暗暗交流着眼神, 【看来昭儿说的都是真的,梦中老者所授的预知】 【孩子什么时候骗过我们了?】 【....】 楚昭靠着车窗撑着下巴,微微闭目的模样让其余人都以为他刚刚被吓到了,实际在脑中与系统交流。 【检测到消灭黑陨虫卵一枚,积分+10,存入账户】 黑陨虫卵,那个从天而降的巨大陨石吗? 密密麻麻的虫子景象在脑中一闪而过,想到其中滋生着这些东西,楚昭不由一阵反胃,发现无意消灭了巨虫居然得到十个积分点,他的心情才缓了缓。积分绝对是个好东西,与普通游戏币兑换的商品不同,积分能够兑换的是更厉害的物品。 比如威胁性更强的道具武器。 末日中这样的装备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周围亲人都没有异能,自己的力量还不熟悉的情况下。 楚昭摸了摸下巴沉吟。 【支线任务: 抵达江阴楚家,准备末日前的物资囤积,是否接受?】 “接受。” 车前的道路慢慢宽阔起来,眼前景色一换,一片茂密的绿林就这么直直地撞入眼底。 终于抵达楚家地界,原本魂不守舍的叶凌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兴致勃勃地同楚昭说:“表弟,你看!” “外边就是庄子!咱们家到了!” 闻言楚昭随楚父走下马车,站在半山腰自上而下的眺望,大片大片金黄粟田如盛放的金色花朵,与日出后的晴空白云一道,映照出璀璨的光晕。 田畔是个巨大的碧绿湖泊,以楚昭的视线,可以看清在其中游动的红色锦鲤,偶尔高高跃出水面,又被路过的农夫包在手心小心地送回湖里。 湖畔栽种着植物花卉果木葱笼满集,逾达百种,除了常用的果树还栽种了一些淤血化痰等特有的伤药,伴有紫竹、枸骨、紫藤、五针松、金钱松、七瓜枫、羽毛枫等等。绿草掩映,一座座低矮的小茅屋散落在其中,不时可见到背着锄头,草筐,麻衣打扮的农夫四处走动,这些都是世代依附楚家耕作的百姓们。 视线再随着燕雀转向另一头,曲廊等与亭台楼阁交互融合,府宅大气雍容。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这就是曾经的江阴第一书香士族,楚氏? 楚昭眼神微恍,站在这里,第一次清晰明确地感受到了常常在父亲口中被提及的楚家是什么概念。 京城的王贵们断然不会住在郊城外的庄子,就算是自家的地界也一样,他们不屑与下等人一起。 长公主府更不必说,楚昭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自家亲娘夺位被撸后有什么丰厚的资产,以后自家就是个一穷二白的。 看着眼前约莫有千多亩的田地,楚昭一时哑然失声,抽了抽嘴角,真是没想到.... 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染墨非常非常激动,差点没顾上礼仪去揪少爷的袖子,颤抖着声线:“少爷,少爷,咱们发了!!” “咳。”身后楚父低咳了一声。 染墨顿时如鹌鹑似的缩到一旁。 丢人! 楚父狠狠瞪一眼染墨,正要说什么,前方的小道突然拐来一群人,中间一个驻着拐杖的老妇被浩浩荡荡的拥着,见到楚常青眼睛一亮。 “金童!” “娘?”楚常青激动,当年楚家不得当今所喜,被贬出京,如今母子俩已经十多年未曾见面了。 “娘!”楚常青“噗通”一声跪下:“孩儿不孝!” 戴氏眼带泪意,哽咽好一会儿,回神后赶紧把儿子扶起:“金童快快起来。” 金童?楚昭看看戴氏,又看看爹。 见楚昭疑惑,长公主在一旁解释:“金童是你父亲的小名,你父亲当年幼时长的玉雪可爱,又好学。有言‘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是故有长辈唤其金童。” 怎么不唤玉郎?楚昭忍笑,内心也觉得这个小名浪漫可爱,难为父亲这些年来瞒得这么好没让他知道了。 “这是?” 戴氏抹完泪,转头望见风姿有度,阳光下脸颊轮廓英气的楚昭,一时愣住了。 抿了抿唇,楚昭乖乖叫她。 戴氏颤颤巍巍地上前:“乖孙儿,心肝,祖母可盼见着了!” 叶凌在一旁幽怨捏扇子,怎么肯叫祖母就不肯叫表哥呢。 楚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有些无措地去看被忽视的长公主,对方笑着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哎哟。”老人家摸了摸楚昭的脸,“这长的跟他爹一样,俊俏。” “是啊,玉做似的天仙小郎呢。”一旁的美妇掩帕笑,眉目温婉灵动,与楚父长得有四分相像。 楚昭从戴氏怀中出来,唤了她一声:“姑姑。” “哎。”被这声姑姑叫的心花怒放,楚银月笑眯眯地应了。 倒是发现戴式看长公主的眼神有些暗藏的冷淡,甚至没与对方说过话只是拥着楚父絮絮叨叨,话里满是心疼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谈话的间隙,楚常青抽空瞄了长公主一眼,眼神有点愧疚。 楚昭偷偷看对方,发现她的脸色很平静。 叙了一会儿旧,看着一大堆人挤在这道上,楚父出声提醒:“不如我们先回府吧。” 戴氏反应过来,笑着抹泪:“看我,跟你们叙旧都忘了时辰,一路上赶路风餐露宿累了吧?府中膳食早就吩咐下人备好啦。” 提到这个,楚常青想起这一路上的怪诞见闻,一时沉默,随行的众人也默默无语,气氛有些凝滞。 楚常青想着老人家年纪大了可能有些接受不了,回府再与对方说也不迟。 叶凌已经先急嚷嚷地开口了,楚家嫡孙不在,他就是在楚府里横行霸道从小被宠到大的那只,自然没有什么顾忌。 “祖母,您猜我们回来的路上见到了什么?” “生吃活人!刚刚我就站在路边,您是不知道,那场面可吓人人了.....!” 说着一边手舞足蹈地夸张描述,仿佛就站在那伙夫的身前一样。 听着他的描述,楚家老太太扶着丫鬟,缓缓惊愕瞪大眼..... ※※※※※※※※※※※※※※※※※※※※ 长公主与楚父从车上下来。 叶凌:嗯,舅舅舅母真般配。 楚昭从马车下来。 叶凌捏扇子呆:美人……(?﹃??) 周璟:(蹭)拔剑吧。 郡府的决定(上) 戴氏捂着胸口惊悸不已,叶凌还在一旁添油加醋:“祖母,您是不知道,当时那人甩下担子,刷的一下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扑了上来....咬下一大块血肉呢!” 老人家没见过生食活人,听人说最艰难的场景也就是荒民们扒观音土吃树皮,被叶凌的话惊得心跳起伏,谁能想到说书里的恐怖场面就发生在身边? 叶凌虽然从小有些混不咎,可从未撒过谎,众人是信任他的。 好歹楚氏也经历过大风大浪,老太太想了半响,最后犹犹豫豫地对楚父开口:“金童,不如等你的二妹夫回来?玄瞻他是混江湖的,有一班子好汉做朋友,不如让他带着那群江湖子来我们府上住一段时日....” “娘,”楚常青哭笑不得地打断她,“咱们不仅要保护好我们自家的性命安全,还要考虑庄子上这些世世代代靠我们庇护的耕民们啊。 二妹夫的朋友再厉害,能护上这么一大庄子的人?再说了,让二妹夫的朋友对上这些人可能会有性命危险,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是是,”捏着手腕的串珠念了声阿弥陀佛,楚老太太叹气:“唉,希望这种疯病郡府能尽早有应对之策吧。” 楚常青不语,儿子梦中的预言和路上的事他还没告诉楚老太太。不是不想说而是时机未到,若现在说出来,认为这只是一种疯病可以治的戴氏,必定会认为他脑子当驸马当糊涂了。 最重要的是,楚父不想冒着危险暴露楚昭身上的异常。 为自己的自私之念感到愧疚,楚父却不打算坐以待毙:“娘,这段时日我会多让下人采买一些粮米和盐油,万一这疯病爆发,粮市价钱必会迎来一波高涨。” “是这个理。”老太太赞同地点点头。 楚昭住的院落被安排在府上的东南角,采光效果最佳的地段。 戴氏真心疼爱他不假,可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琉璃小心替楚昭收拾着床褥被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奴婢刚刚从殿下那儿回来,殿下.....殿下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儿。” 楚昭晃了晃手中的笔筒:“没办法的事。婆媳俩相见不互相仇视已是极好了,多的不可再强求。” “嘻嘻,”一旁替楚昭着收拾衣物的染墨吃笑:“琉璃姐姐你也不想想,殿下什么身份,老太太什么身份?殿下一来庄子地位上就压了老太太一头,老太太能高兴才怪,殿下心里也不见得舒爽!唉,就是苦了家主,左右为难。” 琉璃:“你、你,那不一样,那是长公主殿下 !” “戚,天下的婆媳都一样的,水火不容,像我媳妇和老娘....” 楚昭静静地坐在一旁,内心小人默默托下巴。 儿子长大后才有出息就被一个女人给勾走,还为了对方十多年不归家,要我是楚老太太我也生气..... 还有,楚家的败落也因此而起,昔日的书香世家如今连朝廷都不能进,只能龟缩在小小的新县郊外,这才是老太太最恨的罢。 理解归理解,可楚昭还是站在长公主这边,世间本就没有绝对公平之事,就算是神仙,也做不到事事完满 。 忽然嗅到一丝芬芳,他的视线跃出窗外,望见树梢上挂着的粉桃。 花枝窈窕,清甜又香,在风中尽展秀色。 “真漂亮。” 几日后,一大清早。 庄子侧门悄悄驶出一辆马车,车内坐着的是刚回到本家不久的楚昭,带上自己的全部积蓄。 抵达楚家的一行人在长公主与楚父的命令下对一路上发生之事守口如瓶。 借着对老太太说的话,楚家开始秘密囤积起物资。 大头的米粮等物有楚父与长公主去操心,楚昭这次出来,是想找机会买一些别的东西。 此次随行的有大虎与洪平,洪平便是此次楚昭在路上收服的贼寇头头,现正式转为楚昭的侍卫编队。 孙大虎挠了挠头:“少主,街上的人好少啊。” 闻言楚昭从窗内往外瞥了眼,不知是不是码头之事的影响,回程时热闹的商铺所剩十不足一。 街道上人头稀疏,家家户户纷纷掩门不出,生怕吃人的疯病染上自家。 楚昭看见一个卖绸缎的商铺还开着:“走,去那家瞧瞧。” 小小的商铺门前荒凉,坊铺老板叫苦不迭。按理说他家是这新城最好的布庄,往日客流如云,如今因为城里发生的食人怪事,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他的坊铺竟是无人光顾。 正头疼叹气,突然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脸上带着蜈蚣刀疤,周身气息一看便是见过血的。 老板心下当即便是一悚,该不会有人趁着民乱想要入他的布庄里抢劫吧? 曾经的山匪老大,如今的洪平,不知道自己眼神将对方吓得够呛:“缎子卖不卖?” “.....啊?”布庄老板傻傻应声。 洪平觉得对面人的脑子不太好使,面不耐烦:“卖,还是不卖?!” “卖、卖...”您有话好好说。 “少主,老板他说卖!”洪平转头大吼。 坊铺老板躲在柜台后不敢说话,直到楚昭从车上走下来,仿佛看见了什么救星似的。 “小公子,想买何样做料的绸缎呀?” 坊铺老板搓手笑道,边取来件做工细致,衣角缝着浅淡云纹的布匹:“流云绸,时下州城最新式的布匹,看看,这云纹,这颜色,这样的布绸,合该穿在小公子这样的人身上才是....” 听得大虎和洪平连连点头。 楚昭淡淡掀起眼皮:“多少银子?” “啊?这个,”掌柜搓搓手:“实不相瞒,这布匹稀缺,乃是上好的锦布,价格嘛、自然也是....” 楚昭:“多少钱?” “……” 老板一咬牙:“店中唯一的镇店之宝,一百两银子给你了!” “这价格,还是我见小公子超群拔俗才给的。” 奸商!孙大虎虎瞳一瞪便要拔刀,他虽憨,常随着老娘上街采买却也知道如今的布匹不值什么银钱,二十两银子便已顶天了。 洪平也跟着孙大虎拔刀。 “慢,”制止二人动作,楚昭扫视一眼四周摆着的缎绸,修长的玉指点了点, “这些,全部加在一起多少?” “什么?”坊铺老板的呼吸一促。 楚昭:“我全都要了。” 从绸缎庄里出来的时候,孙大虎还丧着脸:“少主,那老板摆明了坑咱们,怎么你还全买了他的衣服?” 最令他不解的是,府上明明就有针线房和专业的绣娘,少爷买这些回去干嘛,裁花用吗?? “无妨。”他不是买给楚家人用的,等到末世真正来临,蚕丝不能立即恢复养殖,届时这些衣物必然会派上大用场。而且他此行出来就是来败家的,手里的银子全花出去才好。 想着刚刚在布庄里视线一扫而过的罗绫龙绡,现在都是他的了,楚昭心情就有些美妙。 拢了拢狐麾,一脚踢开砸在靴尖的雪团,他转身上车:“走,去下一个地点。” “这鬼天气。”淬了口唾沫,洪平皱眉望了眼头顶阴暗的天空,转身驾马去了。 与此同时,长公主与楚父抵达城内最大的私盐交易堂。 没有被官府承认,来往的皆是些三教九流之人,长公主戴着黑斗笠,对楚常青点了点头,二人往先前约定好的方向走去。 “我们想见程爷。” “程爷?”打扮像店小二的人看了一眼两人,眼神狐疑:“丁不勾、示不小、王不立。” 楚常青袖子底下的手缓缓比出三个数字。 大客户!见状店小二终于一笑,神色讨好:“大人不知如何称呼?” “这,”楚常青正犹豫,长公主适时在旁插嘴:“老爷姓金,称呼金先生便好。” “这是?” 楚常青:“哦,这是某的内人,见笑了。” 店小二立即笑着拍了个马屁,带领他们两人往内里走去。 一路经过窗边,无意间瞅见窗外的景象,长公主脚步一顿,这是, 典雅雍容的坐轿被一群高大的家仆们环绕着,旗帜之上一个“崔”字明晃晃的不可忽视,认出来是谁家,她的丹凤眼眯了眯。 店小二也顺着夫妇的视线看见那往城门口匆匆抬去的轿子,边走边忍不住说:“夫人也关注辰先生?听说今早郡府出了那事后,辰先生慈心仁善想去劝说,结果被拒绝。这不,气得如今崔家直接派人来将他接走了!” 楚父终于知道是谁让夫人如此失色了,清河崔氏,江阴如今的第一显赫世家,大周五姓之一。 只不过这辰先生是谁?崔家来新县又做什么……楚常青刚回江阴未摸清楚,不想过多暴露,便假装试探地开口:“那对方的确有些倒霉。” “就是,”店小二一边领着他们走,一边说, “何止是有些倒霉,简直是倒大霉了好吗!人家可是崔家最厉害的名士,多难得啊, 好不容易来我们新县一趟讲学,结果出了这种事儿,唉。” “不过……” 语气一顿,对方瞅了瞅四周,小心翼翼地凑近八卦道:“实不相瞒,小的听说,其实是崔家也有人生了吃人的疯病,所以辰先生才这么着急的回赶!” “而且郡府里下了决定,说要把那些发病的都关起来,三日后用火烧死他们。咱们老爷说,崔家是素有清誉名声的顶顶世家,肯定打死也不想跟这事儿扯上关系,所以这不,跑快点儿嘛,哈哈....” 咚。 心脏重重一跳,楚常青与长公主对视一眼,神情皆带着骇然。 郡府要将那些发病的人,全部烧死? 尸灾 楚昭一行来到郊外的鸡庄。 养鸡的大户看着他们,神色懵逼,楚昭这一看就是个尊贵玉养的小公子哥,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天色已有些灰暗了,大户提着一盏明黄的绢灯在前方引路,整个场地都是昏黑的,除了几盏挂在草屋下的纸灯笼,照亮脚下位置的一点光芒。 大户提灯望屋内瞧了瞧,神情顿时有些苦恼:“这鬼天气,尤其是近几日不知怎的,庄子上不少鸡畜都冻死了。” 看着歪在草屋内浑身隐隐泛着青黑的鸡崽,楚昭脸色微凝。 与庄家谈了谈交易的事宜,看着四周的树林,楚昭想了想,跟对方说想与两个侍卫在这四处走走,观察一下养殖的环境。 庄家忙点头答应,眉间带着隐隐的喜色,原以为出不了手的家畜如今谈下一大笔生意,他恨不得把楚昭当小祖宗供起来,哪还有什么不情愿的。 “诶,好。” “小公子慢走,若是事就吩咐俺一句!” 点了点头,楚昭带着大虎与洪平三人一齐朝附近的林子走去。 孙大虎和洪平见他盯着树林的眼神,都以为楚昭是突然想要吃什么新鲜的野味, “少主,不如让属下为你去打一只鹿来?”洪平跃跃欲试。 孙大虎挠挠头:“我、我也去。” 楚昭正想要支开这两人,闻言颔首:“那你们快去快回。” “是。”二人拱手跑远,不过两三下身影便消失在了这丛林子里。 待二人离开,楚昭悄悄蹲下身,用长长袖袍拢住一只地上缩着的小黄球。 小黄球:“.....叽?” 冻得瑟瑟发抖的毛茸茸把自己裹在一团,忽然感受暖融的温度袭来,下意识的就滚向温暖的发源处,肉翅动了动。 被毛团顶住指腹的楚昭:“.....”怎么办,有、有点可爱。 楚昭只打算试验一下自己的空间包裹是否还有用,能不能在游戏里一样将活物裹挟进入。 见四处无人,他闭上眼心里默念一个字——“收。” 下一刹,明显的感受到掌心下的小肉翅消失,系统弹出提示【您的包裹新增活物小鸡x1】。 楚昭看见空间内标识着宠物那一栏内,一只q版造型圆滚滚的小黄球出现,心满意足地缩在温暖的空间格子,还未被剪下的小肉翅别在脚丫子侧,可爱极了。 不由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楚昭内心喜悦。不错,空间包裹果然如在游戏中一样可以装活物,而且普通鸡禽属于同一品类,只会占据一个格子,不会占用多余的空间。 他又试验了一下放入取出,如此来回几次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他用宽大的袖袍做遮掩,将小鸡又重新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孙大虎与洪平一人提着一只猎物从林子里奔出。 “少主!” 见楚昭几人要走,小黄球急了,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扇着小翅膀想要追上楚昭,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小爪子还勾破了楚昭的袍角。 洪平皱眉,用脚想要把它拨弄开。 “这…” 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下,楚昭弯腰把缩成一笑团的小黄球抱了起来:“走吧。” “叽叽叽叽。”霸占住暖呼呼的怀抱,小黄球毛发下的小脸满意了,它要跟着这个家伙。 最后结算的时候庄户点数:“一共三百两银子。” 他有些纳闷,这小公子出手虽大方,可为何都拎些老鸡回去,一般富户出来采购也是买些鸡苗,像楚昭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心里觉得楚昭许是瞒着家人买来顽儿的,也没多认真,瞟了一眼楚昭怀里不足月的小黄球,庄户开口:“这只还不足月,小公子喜欢便拿去玩罢。” 楚昭接了,示意身旁的大虎加了银子,然后回程路上直接用空间就将几大车的活畜和布匹收走,做的时候也没支开两人。 空间的事迟早都要暴露,不若现在就让身边的人慢慢知道。 洪平孙大虎果然被震的一惊,见少主没有向他们解释的意思,一路回江阴之际又日日夜夜被旁人说法给洗脑,顿时脸庞半信半疑起来。 大虎没洪平那么多心眼,满心满眼的信任着楚昭,对自家少主是仙人转世的传言深信不疑。既然是仙人转世,少主有点特殊技俩也没啥吧?话本里不都说仙人有个什么,乾坤袖法之类的嘛吗?? 大虎肯定点头,看样子已经通过脑补完全自己说服了自己。 少主会了仙人术法,这样的好事,他一定要赶紧回庄告诉长公主阿大叔他们! 洪平面皮子一抽,露出了个鲨鱼般的微笑,心底有些无语,没想到旁边这个二傻子真的这么好骗 。 少主是怎么信任对方多过自己的? 这么容易就被洗脑的笨蛋,居然比他更受到信任,看来得找个机会,把对方给挤兑下去才行..... 眼珠子转了转,心里默默盘算着的洪平向楚昭提议回庄。 两人的脑回路不在同一频道上,却在此刻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和谐 。 楚昭注视着他们似笑非笑,烛火在他的瞳孔中晃动摇晃,神色含了些莫名的意味。 “走吧。” 洪平心中一凛,默默低了头无语 ,怎么有一种,自己被全部看透了的错觉.... 回庄的路上,楚昭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坐在马车转向一个方向,眼里抹过一道妖异的红光。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影,漆黑的道路空荡荡的有些可怕。 沙沙的树叶声响起,狂风大作。 车前二人赶紧驾着马急匆匆地回赶,说实话城里的气氛太怪异,就连洪平也有点悚。 楚昭心里感到不妙,干脆从车里出来,使用“轻功”率先跃出:“加快速度,咱们快点回庄。” “是!” 二人脸色猛地一变,弃车飞速驾马向前奔驰。 几人身影迅速消失在新县。 同一时刻,郡府深夜。 “吱呀”一声,空旷的道路尽头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老一少出现,手里提着篮子。 “阿娘,这就是官府关押病人的房子?”望着阴森森的大宅,小丫头有些害怕地躲在妇人身后。 打扮简陋朴素的妇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家丫头,眼巴巴瞧着被上了封条的大宅门口。 “大牛,你看能不能帮婶子进去给你叔送个饭?婶子求你了。”妇人哭嚎着,一想到自己男人被关在里面没人照顾吃喝,生病了不知道怎么痛苦就心疼难受。 “这,”大牛为难皱眉,他是看押此处的侍卫,上官再三勒令他在此看守不得让人进入,可婶婶的哭喊让他有些犹豫,想到得病被关押起来的叔叔他心里也不好受。 被哭着求了半响,大牛实在被求得头疼,罢罢,要不就让婶子瞧一眼阿叔,就只是瞧一眼,送个饭在门口而已不碍事的吧? “那婶子待会儿你别进去,饭我帮你给阿叔。”犹豫半响,大牛开口说。 “好好。”妇人擦泪高兴无比。 大牛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宅门。 “砰砰。” 深夜空荡无人的街道静让人心慌,一阵凉风吹过,大牛打了个寒颤,在婶婶和侄女希翼的目光下继续拍门:“叔,你在吗?婶子和二丫来看你了!” 门里头传来一阵锁链的悉簌声。 听到有脚步声逐渐接近,大牛松了口气:“婶儿,阿叔现在就出来了,你等等...” “砰一砰一砰!” 门后传来大力的撞击声!一声声的,伴随着嘶吼让门外的人听了头皮发麻,吓得几人后退一步。 “啊!”二丫发出尖叫,紧紧揪住娘亲的衣角。 大牛硬着头皮,脸色十分难看:“叔——叔你听得到俺说话吗?你别这样,官老爷说了医师很快就能治好你们....” 轰的一下门被撞开,在男人惊恐的眼睛中,恶魔似青面獠牙的几人猛地扑向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可怕的惨叫响彻云霄! 妖异的红月在夜空上升起,阴云散开,微光被吞噬,无数百姓夜晚沉睡着,不知大周从今以后命运将翻天覆地。 王都,大皇子府。 手中的长剑还在向下滴血,大皇子面色发黑。 “什么玩意,”把剑扔开,他厌恶地瞧着地面上被他刺了好几剑倒在地面生死不知的家伙,目露嫌弃:“谁把这条疯狗邀请来的?脑子有病就在府中好好关着,跑来丢人现眼,疯狗似的见人就咬!......嘶!” 说着大皇子摸了摸右颈,一个血淋淋的咬伤暴露在空气中,令他痛得倒吸了口气。 气得他又是狠狠的一踹身边的小太监:“来人啊,拖出去,爷要诛他的九族!” 也许是觉得他此时的模样好笑,一群娇俏的女眷捂着嘴媚笑出声。 “爷,消消气嘛~”有宠妾扭着腰上前。 大皇子用帕擦了擦脖颈,搂住美人厌恶地开口:“只不过是举办个宴饮,居然也有幺蛾子事发生,回头父皇又要说我了。 还有八弟,不就是个破病罐子死了居然也心心念念着不放,请喝酒不来,在府里自怨自哀,真是无趣。” 女眷们对视一眼,不敢说话了。亲姐一家被活活烧死的事让圣上在士庶间饱受非议,勒令底下之人不准再论,也只有大皇子这样真正的皇宫贵戚才敢发表见言。 冷哼一声,大皇子道:“来人啊,将这半死不活的玩意拖出去。” 闻言,殿外的侍卫目不斜视走上前,正要去提那被大皇子刺死在地上的男人,异变突然发生,原本半死不活的人突然粗喘着气,刷的一下抬首,猛地朝最近的大皇子扑了过来! “啊啊啊!!” “殿下!” “天啊,吃人了!!” 女眷们开始尖叫,宴会上一片惊恐混乱。 窗栏外,黑暗的阴影再次覆盖了圆月,第二月食开始降临,灾变的号角悄悄吹响。 静谧的八皇子府。 星辉照透进朱红雕纹木窗,零碎洒在床塌,为为它披上了一层柔软的银纱。被褥里的人虚弱地半阖着眸,长发一直垂落到席间,一张面孔即使在病重下也美得惊人。 这是自听到楚家消息后就一病不起的周璟,知道未婚夫连一点儿骨灰都未曾留下便大受打击,彻底晕厥,缠绵病榻数月都不曾好转。 握住衣领里的剔透佩环,周璟虚弱地喘了口气,手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主子。”暗卫从屋顶翻下,恭敬垂首,告知他这段时日京都发生的一切,虽然八皇子病在房中未曾出门,但京城内都是他的眼线,发生了任何大事他都能立即知晓,这是就连当今也从未发觉的。 自己的乖乖八子,一个柔弱的双儿,他打死也不会想到京都会被布下一张名为周璟的大网。 听到城中发生的骚乱,一向高傲的世家们惊惶如狗,周璟面无动容,直到知晓生吃活人的灾厄爆发在大皇子府,他才倏地睁开了双眼。 “尸灾...江阴...可攻可守之地。” 他在江阴! ※※※※※※※※※※※※※※※※※※※※ 周璟:——他在江阴,我要去找他。 大皇子:啊啊啊啊!! 皇宫:啊啊啊啊!! 京城:啊啊啊啊!! 长公主转向楚父:是不是下一章就到我们出场了? 楚常青:……看着青面獠牙的丧尸 ,手一抖一抖,娘子,到我身后来,快…… 长公主:…… 长公主:放我来。(?*???)?╰ひ╯(断子绝孙剪.jpg) 尸灾(下) 新县一片混乱。 无数的人发出变了调的尖叫,张开双腿奋力朝前奔跑。 “啊!!...不要...不要!!”又一个人倒下,被扑倒在车轮边,狠狠咀嚼着身体血肉。 其他人顿时被刺激了一样拼命地向前冲,边跑边控制着自己不要转头去看后面的景象,肩膀剧烈发颤。 所有人都在逃命,在丧尸灾难大片中才能看到的场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呜呜呜。”被无数攒动的黑乎乎人头挤着不得不拼命朝前奔涌,二丫痛哭流涕,搀扶住自家快要跌倒的阿娘。 “都怪我,”老妇痛哭:“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想要给老伴送食,怎么会酿出这样的苦果?” 大牛叔也被咬死变成一样的食人怪物了,若不是她们娘俩跑得快,恐怕也要变成对方的口中餐。 月食、灾厄、空荡的城街传来怪物们的脚步游荡声,伴着凄厉的惨叫和哭喊声不时响起。家家户户用东西死死地抵着门户,可丧尸们闻到新鲜血肉的气息发了疯一样的拼命地往里涌撞,让人恐惧得灵魂都在发颤。 门后的老百姓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否则老天爷怎会降下如此恐怖的劫难! “呜,娘亲,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呜呜呜...”瘦弱的女童躲在桌下,关着门,听着外边“母亲”一下又一下在门板上的抓挠,内心恐惧绝望。 这样的景象发生在新县的每一个角落,从中心郡府开始,迅速爆发,如潮水一样将整座县卷入。 盐场交易堂, 一楼痛苦的嘶吼传到楼上,听得正在议事的人耳膜发鸣,怒气冲冲地出门:“该死,要玩乐滚去别的地方,在这里打扰爷们谈生意是想死吗...啊鬼啊!!” 看清一楼的场景,富商捧脸尖叫,吓得转身连滚带爬:“你们继续、继续!” “快、快,找东西,挡住门,别让楼下的怪物进来!”气喘吁吁抵住门,程咬金把家仆扑倒在地,面庞激动扭曲。 “程爷,您这是?”楚常青纳闷上前,被程咬金一把拉回,“别,别去,门外有怪物!” 什么...怪物? 楚常青与长公主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后来想到一个可能性,他脸色霎变,撩起袖袍,单膝跪在地上,隔着木板倾听。 几秒后,他瞳孔一缩,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 楚家庄。 回到府中已是二更,来往的下人们皆脸色惶惶。 楚昭迈进大宅,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晚还未安睡,与楚二姑姑外还有叶凌一起坐在大堂,神色看着有些忧虑。 走近了听,这小子正与楚老太太描述着什么,张牙舞爪的模样唬得老太太一愣一愣的。 “火焚?” “官老爷们竟是要烧死那些人?” 大周讲究入土为安,认为火焚是极其不祥的东西,和掘墓开馆一道被视为泄愤和惩罚的极端方式。 老太太捏着佛串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难道是他们得了疫病?但就算如此,郡府也不该...” “才不是,”叶凌摇着扇子:“疫病才不会食人呢,我看是郡府找不到解决的法子所以干脆这样处理。” 楚昭沉吟,其实火焚是初期解决丧尸的最好办法,没想到官府歪打正着做法竟然打到了点子上,只是,这样处理这些还未死的病人,不知民怨会如何沸腾了。 见楚银月神色忧虑,叶凌关心询问。 “无事,”楚银月强自带笑:“只是你爹前些日子回信要在近日返程,娘有些担心。”万一丈夫也染上了这食人的病...... 叶凌倒是信心十足,他老爹武功高强,有内功护体,寻常的鬼魅伎俩根本休想入他体魄, “娘你就放心吧!老爹他吉人自有天象,会平安归来的,您不必太过担忧....诶,表弟,你回来啦?” 望见楚昭出现在屋门的身影,叶凌笑眯眯摇扇道。 “嗯。”楚昭解下黑色披风,扫视了一眼屋内:“爹跟娘呢?” 叶凌:“舅舅和舅母出门办事,祖母担心的睡不着,所以我们在这儿陪陪。” “什么?”楚昭眼神一凌, 长公主和楚父还未归府? 叶凌也是一愣:“是啊,表弟你原来没和舅舅舅母一起回来?” 糟了,楚昭条件反射性的想要站起,突然听到庄外由远处传来的一声声骚动。 屋内几人看到明火晃动。 “怎么了,外面”老太太撑着拐杖起身,刚想问庄里发生了何事?被突然响起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声音的主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恐怖的痛楚,叫声极其惨烈,让叶凌一个大男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楚昭感到种隐隐的压力,眼底的红泽不受控制浮现,好在屋内光线昏暗无人看出什么。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近。 “砰”的一声巨响发出,檐下的提灯侍女不知看到了什么,顿时喉咙爆发一声高昂的尖叫。 楚昭猛地拉了一把叶凌的胳膊,将最靠近门口的对方拽到后面,叶凌扇子都掉了:“表,表弟?” 眼睛紧紧盯着前方,楚昭开口:“你们后退!呆在这儿,哪儿也别去。” 说完他直接转身大步冲出,披风像蝠翼一样散开:“大虎、洪平,跟上!” 叶凌想喊他,结果当的一声门被风撞开,他远远望见倒在院门口的男人,喘着粗气,原本死去的身体竟然重新站了起来,赤红的眼珠对准他们。 这这这....是人是鬼?! “咔嚓。” 楚昭一下拧断了对方的脖子,眼神冷漠。 他以为自己会害怕,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居然仿佛像是回到了游戏里一样,变成了另一个无所不能的自己。 如果不是这个倒在地面上的丧尸身体还冒着热气 ,楚昭可能会以为自己还在游戏里。 悍然冲向院门口,一把短弩随即出现在他的袖底, 【神鹰折叠弩】 【耐久度:49 物理暴击率高、命中率、穿甲技能。 一款使用碳纤维箭矢的□□,命中率极高且伤害可观,箭支拥有贯穿敌人头颅的致命穿透力。】 世道不太平,为了防止偷盗和劫掠,楚家庄建造了围墙做基础防御作用,但足足千亩多的土地面积太过庞大,青石砖砌成的围墙最多也就围上四百多亩,庄子大半没围住的地区接壤着山林。 守卫们发现丧尸攻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个躯体倒下,游荡进来的“丧尸”在黑夜中攻击凶猛,青面白牙的恶鬼模样,猛地咬住一个侍卫的臂膀,撕下一大块血肉! “吼!!!” 侍卫发出痛苦的呼喊。 唰! 楚昭拾弩射出一箭,优秀的破甲装备裹挟了强劲的冲击力,黑色的箭头直接从十几米外贯穿头颅,砰的一下丧尸砸在地上,睁着双目倒地不起。 被咬的鲜血直流的侍卫睁着眼大口喘气。 “少,少主。” 楚昭看了眼他的伤口,也没与他解释迅速取出大腿的匕首。 “厄啊。”喉间发出一声痛吟,侍卫双腿不住的抽搐,被汗水打湿的眼睛看见从自己手臂上被剐下的一大块。 他默默的承受着,似乎是知道少主在救自己,忍着没有痛晕过去。 “好了。” 楚昭擦拭了一下他的胳膊,两条大长腿直接迈到他的前方:“站到我的身后。” “砰,砰,砰砰砰。” 将黑色的□□放下,不知不觉,楚昭脸上最后一丝残留的稚气也已经褪去了,站在他人的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自居,黑夜中神色冷冽格外威慑。 护卫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汇聚在楚昭的身侧。 庄外的围墙传来猛烈撞击,有人握刀的手抖得不行,仿佛站在楚昭的身侧就有了勇气。 “少主!” 楚昭:“随我来。” 站在高台上,短墙外数十个青面獠牙的丧尸游荡不停,嗅见新鲜血肉的气息拼命想要朝里涌撞,庄内无数的仆从和百姓看着朝他们缓缓逼近的食人魔鬼,神色惊恐。 “主家救命——” “妖怪!” “食人的妖魔!这是食人的妖魔!” 瞳孔骤缩,楚昭拉弩的声音随着风声扩散, “砰——!” 京都。 看着放下长弓、眉眼肃杀冷酷的八皇子,先前还叫喊着 “拦不住了,拦不住了” 的城门禁军军长抹了把额角的汗,再悄悄往城下一瞧,发现先前要冲破城门的丧尸们几乎全被射杀个一干二净。 这真的只是个双儿嘛.....内心汗颜,对着周璟挪来的视线,禁军长赶紧低首:“八殿下,疯病已经蔓延到了城内,已经抵挡不住了!听说连大皇子都病入膏肓,太医们救治也没有办法...这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疯病,”周璟收回弓箭,淡淡开口:“是尸灾。” “尸灾?”城门禁军长心惊道,没等他继续询问,周璟已经握着腰间的长剑转身:“回防,一队伍去清理城内,一队伍守着城门。” “——不遵命令者,斩。” 绮丽的面容冰凉一片,眼神锐利逼厌,让身边原本还惊慌的士兵们瞬间镇定噤声。 “是!!” ※※※※※※※※※※※※※※※※※※※※ 女神节快乐~!!评论区撒小红包呀呀,大家节日快乐(天女散花 .jpg) (≧︶≦*) 盐堂救人 楚家庄内,老太太扶着楚银月听见外头的动响早已六神无主,佛串珠子砸在地面碎成一瓣一瓣,她颤着声询问楚父在哪儿。 楚银月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大哥和嫂子今日出门了,现下怕是还未归,怕是…怕是…呜。”她掩帕发出呜咽。 戴氏眼前一黑,老人家承受不住打击几乎要昏过去。 “娘!”楚银月立即失色。 府门被一下推开,楚昭带着满身的血腥气与侍卫们走进来。 听到消息,他的唇瓣动了动,竟是转身就要离开。 “不可。”老太太挥开楚二姑姑扶来的手,妄图喊住楚昭,她内心悲哀,已经隐约觉得大儿子是没办法救回来了,那么楚家三代单传的独苗绝不能葬在她的手中。 “昭儿回来!” 楚昭不听,已经杀到了庄门口,拾弩射杀了一个发狂扑来的丧尸,几滴鲜艳的血珠溅落在睫毛上,被他随意抖落。 楚昭:“大虎,你在这里留下,保护老太太和姑姑。洪平,跟我去救家主和夫人。” 他留下一半的人手跟着大虎,带上洪平十几人往府外直冲离去。 “害怕?” 队伍中有一两人神色犹豫。 侍卫默默垂头,见状站在楚昭身旁的洪平立马露出可怕的笑:“不识好歹,少主,依我看,这种想当逃兵的就应该就地——” 被楚昭瞪了一眼,洪平下意识的闭上嘴。心下纳闷,他说得本来就没错,少主瞪他作甚..... 楚昭把弓/弩插回腰间,左手取出一把锋锐的长剑,侧头冷淡开口:“我没有权力非让你们跟着送命,谁要是害怕尽可回去,我不会拦着。” “少主!” 听到他的话,几人的神色几番变化挣扎,他们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的人。 因为对方,从一个人人唾弃的山匪变成了响当当的带刀侍卫,虽然平日楚昭对他们一众人总是冷冷淡淡的,但就是在这么乱世艰难的苦日子里,吃穿也从未少过他们,眼里从不把他们当作下人看待。 受过苦流过浪的人最能感受到他人的善意,少主虽然什么也不说,这种淡淡的态度却让大家感到安心。 灾厄爆发,大家虽然不是什么好汉子,但更加不是白眼狼,这一条命已经是少主的,他们愿意为了楚昭付出性命,愿意去救楚父和夫人, “少爷,属下跟着您!” 有人低低出声,语气里的视死如归让楚昭抿了抿唇。 “——好,我定会一个不剩的,把你们都带回来。” 盐场交易堂, 下人们紧紧躲在一旁,听着一楼会馆不时传来的嘶吼,害怕的小声啜泣。 盐商程咬金紧紧捉住楚常青不放,楚常青想走过去保护长公主,结果身上的盐商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楚大人、楚大人保护我,这盐你们想拿多少拿去多少!价钱全免,全免!” 站在人高马大的楚父身边安全感十足,肥头大耳的胖家伙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抖着手取出盐契塞进他手里,讨好一笑,被门外拼命的撞击声吓得又是抖了抖,手上的劲道差点没勒死楚常青。 “殿下——”染墨哭嚎着都忘记了隐瞒长公主的身份。 长公主唇色苍白,闻声却是眉眼一利,气势大开:“慌什么?” “不许慌,都来人啊,给我搬东西堵住门口,休让那些怪物进来!” 被吼了一声,害怕的众人变得清醒了点,赶紧推上各大件物去堵塞门口。可尽管如此,脆弱的木门还是被撞的嘎嘎响,众人害怕得瑟瑟发抖。 撕拉破入声响起,有人惊慌抬头,看见破入纸窗的带着利爪,发出一声尖叫。 室内哭喊救命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常青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剑,阿大他们这些侍卫都不在,难道今日,真的要带着大家命丧于此.... 心脏高高提起,这时楼下突然传来楚昭的声音。 染墨惊喜:“是少爷,少爷来救我们了!” “少爷我们在这里——啊!” 说时迟那时快,下一秒,丧尸便破门而入,没等众人来得及紧张,就又被切断了脚后跟,只能半个身子倒在门口,眼神疯狂地望着屋内的众人。 门外传来兵器交战的声音,几秒后,楚昭浑身携着锋锐的煞气和杀意闯入,眼睛看见夫妇二人才散去冰冷的气息。 “爹,娘。”英俊的青年颊边还带着血痕,看得长公主心下发酸,一把拥住了他。 楚父也是惊喜不已。 楚昭:“话不多说,我们先突围出去。” 他让洪平等人呈环形状包围住楚父和长公主,自己冲在最前方。 婢子们紧紧跟在长公主的身侧,崇拜地看着俊美的少主手里握着个奇异怪状、说是弓又不像弓的东西大杀四方。 三米内挨近的丧尸没有一个能逃离箭头的威力,神鹰短弩利可穿甲,爆个头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满地的鲜血让人几欲作呕,长公主被楚父扶着,想起什么瞬间失色,大声喊住前头的儿子:“昭儿,你阿大叔他们刚刚去运盐,现下还在盐场!” 于是楚昭又带着人去了会馆后的盐地。 沙粒似的白花花的盐物堆满在庞大场地,放眼望去全是铺天盖地的雪白,唯有几处飞溅的鲜血破坏了这美感。 一人在血泊中厮杀,身后一个丧尸猛地扑向他右后方。 楚常青远远地提醒,可已来不及了,阿大砍死一个咬向同僚的丧尸,自己的右臂却被身后扑来的丧尸狠狠撕下一大块血肉。 “天啊。”琉璃捂唇颤抖,几乎不敢再看,那些人被咬了没多久也会变成怪物,那阿大叔难道也会.... 长公主抖着唇失了言语,那是她的麾下,她曾经的士兵,从战场跟她生死存亡风里来雨里去的人,从没享受过什么清福,现在也要变成这样的怪物死也不能瞑目了吗?! 楚昭紧紧盯着前方,抬起□□,对准阿大叔的方向—— 长公主:“等等不要!” 捂着右臂的阿大听到利箭破空袭来的声音,瞳孔收缩,下一秒,一个咬向他脸庞的丧尸倒在身侧,他撑不住的半跪下来。 楚昭走进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痛苦右臂被咬伤的地方逐渐蔓延开一层青灰色。 高大的男人喘着粗气闭眼:“杀了我,就算死也绝不成为这种怪物。” 属下跪倒在地哭喊。 阿大:“动手啊!!” 侍卫拼命摇头,让他杀了因为自己而受伤被咬的队长,还不如让他去死。 阿大冷笑一声,高高举起战斧干净利落的就要砍下,被楚昭蹲下身制止。 “小主子,”阿大慢慢闭眼:“算叔求你了,好不好?” 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对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楚昭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你就这么恨叔,要让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属下瞬间泣不成声:“队长……” 刷! 腰间长剑被楚昭抽出,刀刃在破晓的曦光下反射着银光,楚昭神色认真:“叔,你想活还是想生?” 阿大怔愣。 “有个方法,可以一试。”楚昭认真凑近他的胳膊观察,丧尸病毒进入人体后,病原体就借助神经细胞进行扩散,最后流经各细胞血管蔓延全身。如果猜测没有错,病毒在肢体末端开始传播的速度不快,去掉被感染的部分,也许有阻断病毒的希望。 “——只不过从此以后,叔就只能用左手握刀了。” “来,”阿大扯开一个笑,额角渗出大滴的冷汗:“少主不用留情,若是还能活着老子便算捡回了这条命。” “恩。”楚昭紧握剑柄,“叔,你看着我。” “您陪着昭儿长大,难道不想亲眼看着我娶妻生子吗?” 阿大的眼神迷茫,抬头看向眼前高挑修长,脸蛋褪去稚嫩向着成熟变化的青年,这是他照顾着长大的孩子,从幼时不会走路歪歪扭扭地朝他倒来,捉着他的衣角甜甜喊叔的那一刻,自己就发誓要保护对方一生的少主...... “想。”叔想死了,想看着你娶妻,想看着你登上高位,想看着你肆意风发,他没有妻儿,从战场里捡回一条命的老汉,说句大逆不道的,早就把楚昭看作了自己的孩子。 自己何德何能,又能得到楚昭对自己的尊敬回护? 捉住这一对方思绪发散的时刻,楚昭刀刃猛地挥下! 狰狞的痛呼让几个胆小的婢女害怕地闭上了眼,心脏狠狠一缩。 意识清醒地被砍下右臂,这痛就算是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受不住,阿大几乎下一秒便痛的要昏厥过去。 身侧长公主赶紧上前,扶着阿大的后背想要用手帕为其止血。 “娘等等,”楚昭赶紧阻拦对方,开玩笑,没有消毒过的手帕这种时候怎么能触碰。从空间里拉出一个洁白的医药箱,飞速打开取出止血带和酒精,虽然在现代他的职业不是医师,但为了将末日求生的游戏打通关,他也专门去学习了一些基础的包扎技术。 包扎完毕,楚昭将阿大叔轻轻扶起,让婢女小心地护住对方的肩膀,缓缓站起身转头回望。 天渐破晓,大地灰蒙蒙的一片。 一片横七竖八的尸体们从后方站起,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眼巴巴地望着楚昭一众散发着新鲜血肉气息的活人,眼里带着深深的渴望。 楚昭:“大家,随我杀出去。” 护卫队里剩下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大喊:“是!” ——为了性命,拼了! 五日后。 随着三次日蚀降落的,不仅是巨大的黑陨,更是可怕的丧尸病毒爆发,中原、南方、甚至及遥远的远东琉岛等地,一场卷席海陆的大灾彻底降临。 靠近江阴的常州地带,一座破落的寺庙之内,一个高大的男子倒在佛祖神像后的干草席,嘴里发出声声痛吟。 “师父。”小鱼儿双眼可怜汪汪,不停地抹泪:“呜呜呜,师父你痛不痛....” “无妨,”男子扯开一个笑,灰色的蝠纹劲装早在多日的颠沛流离沾上灰土,模样好不凄惨。 望着乖徒儿哭唧唧的面容,他勉强安慰:“乖,把泪擦干。” “呜呜呜,”小鱼儿不忍师父这么痛苦的样子,若不是因为自己师傅也不会被怪物咬伤,她就是个累赘....白嫩嫩的小手揪了揪衣角,年幼女童踩着虎头小布鞋默默转身。 不好!叶玄瞻忍着剧痛赶紧起身,远远的喊着小鱼儿:“回来!” 现在外头全是食人的怪物,如此危险绝对不能让对方出去!那些披着人皮的东西虽然动作迟缓,但闻到人的血肉气息便会如蛆附骨地狂扑涌上,只有白日时刻才会消停些,若是放小鱼儿独自一人出庙,怕是会被吃得苦头都不剩了。 “小鱼儿回来!” 叶玄瞻在身后奋力呼喊,小鱼儿脚丫子顿了许久,最终还是在师父的痛呼下委屈地走了回来。 摸摸小鱼儿的头,叶玄瞻叹息:“无论如何师父都不会抛下你的,还要带小鱼儿你回去见师娘他们……你也不许悄悄地跑出去,听见没?” “恩。”抽了抽鼻子,小鱼儿躲进师父的怀里,与其同时紧紧捏住拳头,她要赶快强大起来,不能够再拖师父的后腿了。 要安全的,让师父回到师娘的身边。 ※※※※※※※※※※※※※※※※※※※※ 感谢在2020-03-08 12:06:55~2020-03-09 11:3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寻何处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楚家庄日常 新县附近,楚家庄。 短围栏边,一只长袍书生打扮的断脚丧尸摇摇晃晃地爬向守卫的方向,哨台上的士兵发现丧尸的踪迹,一声嘹亮的口哨迅速吹响。 底下守卫眼神一凛,弓箭瞬间远程射杀了这只接近庄子的丧尸。 “好险,好险。” “真是多亏了少主给的神弓。”守卫擦汗感慨,无论过去几天,他对着外表跟人没有什么差别的丧尸们还是感到不习惯。 同伴笑骂:“这是当然,若不是少主你能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专心守卫吧,庄子里还有你一家老小呢。” 两个守卫是楚氏临时搭建起的兵团班子成员,庄内人手不够,为了增强防御力,楚昭从空间取出哨子和复合弓两样东西。 哨子可以让守卫发现有丧尸接近庄子时迅速吹响示警,复合弓则是古代军队使用的重要武器之一,与他的短弩有异曲同工之妙,射程长,普通人易上手,是射杀丧尸的好武器。 凭借此弩,楚家庄的守卫就可以在丧尸还未近距离接触之时就快速解决掉对方。 楚昭的空间里一共就只有四把□□,回庄后他全部取出,除了自己身上的神鹰短弩,其他三把分别给了阿大叔、长公主还有爹爹,自己的那把则留给了城门口的守卫们。 小部分人表示不理解,这种经过现代改造后威力大、半自动、拥有惊人穿透力与杀伤力的冷兵器对他们古人来说就是神器一般的存在,楚昭不给自己装备,居然要给一群没有任何训练过的普通守卫,不是暴殃天物吗? 倒是些依附楚家而生的农民老百姓们,对楚昭的决定感激不已。他们有家人在庄内值守,楚昭给的“神器”就像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不必再日日夜夜的担忧。 不少人暗暗在房内立上楚昭的长生碑,悄然供奉膜拜。对他们来说,担忧他们保护他们安危性命,把外头危险阻挡在外的楚昭,就是仙人一般的神圣存在。 短短五日,外头是人间地狱,里面是暂时获得安宁的保护圈。 楚家庄,在楚昭与长公主等人打造的铁桶防卫下像是与世隔绝的另一片桃花源。 精致的山海纹屏风后,传来一声哗啦水流声,楚昭披着雪白的衣袍从浴室走出,向卧室而去。 房内摆着一张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紫木桌,在屋室的四角,分别有四个如婴儿腕臂粗的蜡烛燃起,火光自上而下地照亮室内,让人得以在紫木桌上书写。 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为他磨着墨,楚昭认真垂眸,笔尖沾了一点墨汁,然后在粗糙的草纸上缓缓写下从公主府邸逃出至今的经历。一路上的种种见闻,包括此次面对突如其来的尸灾爆发,到目前为止楚家的兵力分析。 因为这次的救援,楚昭在庄内的名望急速攀升,于是长公主把庄子里的大部分事宜都交予儿子,尤其是侍卫私兵这一块。楚父也未有任何反对,他一向听娘子的,对自己的统领能力有自知之明。 “呼。”轻轻吹了吹草纸上还未干涸的字迹,楚昭撑着下巴沉思。 如今生出诸多变故,原本想象的造纸术与一些造富楚家之法都无法使用了,当务之急,是解决庄内的粮食与安全问题。 这么一大庄子的人,要怎么养活? 粮食.....楚昭不由摸了摸食指上别着的黑戒,里面好像还有满满一空间的鸡禽。 “叽叽。”细小的软毛在他的脸颊边扫了扫,打断他的思绪,楚昭低头刚好与黄色的小鸡四目相对。 大眼瞪小眼,对方趴在草纸的一角,挪了挪脏兮兮的脚丫子,神情无辜。 楚昭勾唇:“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吃掉。” “叽。”小黄球万分委屈。 侍女为他系上披风,楚昭跨出房门,原本在檐下守着的染墨迅速跟上。 一推开门,寒风就跟刀刮似的蹭过脸庞,楚昭不由拉高一点风帽,染墨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冻得脸红脖子僵,大大打了个哈秋,搓着胳膊嘟囔:“这鬼天气。” 明明是该冰雪融化的春季,结果到了晚上却跟冰封似的,尤其是这寒风,吹着呜哇哇的响,人都不敢出门一步。 楚昭:“走吧。” 两人朝大堂走去,偶尔在路上值班的婢女小侍会提灯朝二人行礼。 仔细看,人比以往少了许多,显得有些清冷。 外头尸潮泛滥,所幸食物什么的庄上还有供给,能够暂时保持运转,但再向以往那般浪费的吃法是不可能的,楚家自灾难爆发后就改了规矩,不在分院而食,而是所有人一桌。 老太太没什么意见,她老人家见到孩子们跟着她一块儿进食高兴还来不及,而且桌上仍会专门备着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供她享用。 晚点见到楚昭的身影,老太太立即笑了迷眼,发现他的身后只有染墨一个人跟着,忍不住关心开口:“怎么多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就一个竹竿子似的染墨跟着。 楚昭坐下,立即有婢女送盆上来,他边洗手边说:“多谢老太太关心。只不过如今非常时刻,庄上的人手不多需得都调动起来,我喜静,不必派那么多人兴师动重地伺候。” 他笑了笑,那双手如白玉一般,手背细腻修长,用帕擦拭的模样让侍女看了微微低头脸红。 老太太不住的笑,连连称赞楚昭懂事。 座旁的长公主没什么表情,眉眼淡淡的骄傲。 自从上次生死劫难,回来后戴氏对她的态度倒变的友好许多,直夸她生了个好儿子。 座上继续道:“昭儿能干,又聪明,不像凌小子懒得跟什么似的...” 叶凌坐着躺枪,摇扇的手一顿,不是,让自己去外面青面獠牙的怪物搏斗?他还是乖乖呆着吧,这种事交给厉害的表弟就好。 瞥了叶凌一眼,楚昭没说话,对方是楚二姑姑的独子,自己不好逼迫对方,他看对方在庄子上充当个情绪调节剂也挺好,因为尸潮爆发的事,楚府上的人人心中都绷紧了一条弦,唯恐哪日自己就变得跟土墙外的怪物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件好事,每个人的内心有个绷临点,一旦承受的压力超过,就会开始自暴自弃或发生其他的行为。 叶凌被吓过后依旧没心没肺,在庄子上摇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表现虽招人恨,可看见对方这样,其实内心的压力会不知不觉地减少一些,不必让恐惧将自己压垮。 这就跟古地球战争年代某国的喜剧默片大火是一样的道理,等等,这么说来,他这个便宜表哥还可以利用来搞个心理慰问试验试验? 楚昭十指交握思索。 坐在角落的叶凌莫名打了个寒颤,奇怪,怎么坐在屋内也感到阴冷,哪来的邪气。 楚昭心里琢磨着要不抽个时间搞个心理小分队出来,别让大家因为对丧尸的恐惧而不敢面对生活了。 沉吟思索间,意外瞧见楚银月眼角的红肿,楚昭:“二姑姑?” 发觉自己的失态,楚银月赶紧别过眼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见主子出丑,楚银月身边的陪嫁忙轻声解释:“让少爷见笑了,娘子是担心二爷。前段日子二爷来信说这几日回江阴,可现在都还没有音信,所以娘子……” 说着,她小心的觑了一眼楚昭,欲言又止说:“现在二爷,现在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住口!”长公主怒道:“你看主子那是什么眼神?休将你那些龌龊的念头展露在人前!” 对方惊了一跳,吓得赶紧磕头:“奴婢该死,该死!....呜呜呜,奴婢,奴婢也只是想帮帮娘子,这几日娘子夜夜以泪洗面,奴婢不忍心....” 老太太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在场的女人都是人精,她哪里看不出来这个婢女是想拿楚昭做筏子怂恿对方去救人? 老太太顿时气得心肝胃都在疼,丢了筷子:“银月,你教的?” 楚银月大惊失色:“娘女儿不知,一切都是春夏自作主张,女儿绝不敢算计哥哥的孩子!” 楚常青看得一头雾水,见妹妹跪下还急了:“娘你做什么,好端端的吃饭罚跪干什么。” 春夏还在一旁啜泣:“呜呜呜,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只是不想娘子伤心,小少主您武艺高强,就帮帮娘子吧....” 楚昭面色平静。 “你大胆!!……哎哟”老太太捂着额头开始叫疼起来。 “娘,妹妹?” 楚常青这个傻爹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急了,妹妹就这么一个丈夫,死了难道要他看着亲妹守寡? 儿子也是绝对不能让他出去犯险的,只能—— 楚常青:“不行,我去外面找妹夫回来。” “住口,”戴氏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呵斥他,慈祥的面容含着薄怒:“现在外头全都是吃人的怪物,闻到血肉味就会拼命窜上,金童你要是也被咬一口变成了那样,让我们楚家、让我们娘俩,怎么办啊?” 说完,她搂着僵硬的长公主便开始哭泣起来。 有一句话老太太没说,虽然二女婿的命在老太太看来很重要,可再怎么重要也是比不上亲生儿子的,如果要为了女婿搭上楚常青的命,这种赔钱的买卖她打死都不会做。 见老娘一副要晕的样子,楚常青只好赶紧安慰,楚二姑姑又在一旁为春夏求情。 屋内上仿佛一场闹剧上演,叶凌不知所措,握着扇柄转向楚昭:“表弟” “我支持爹。”楚昭睁开眼睛,瞳孔的颜色是黑曜石,含着点审视的冷酷乌光,他看了春夏一眼,片刻后收回目光:“去找姑父不是不可。” 室内一时静默。 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堂回荡,无人应答。 长公主等人可能在琢磨话语想着怎么掐消他的念头,叶凌呆了,上前一步猛地扑往楚昭的大腿:“表弟你没骗人吧?你说的是真的?你能救我爹?!” 楚昭避开叶凌“爱”的熊抱,不动声色地回答:“嗯,呆在府里始终非长久之计,粮食再多也会消耗完,届时我们楚家庄只会变成一座孤坟,所以如今最好的计策便是强兵魄、广积粮,才能安稳地渡过这场劫难。” “至于强兵魄...”楚昭扣了扣手指:“没错,我的意思是要训兵。” “先带兵训练一月,然后派出一支队伍去外头打探消息寻找姑父,顺便收集些粮种。” 计划听起来很不错,可...长公主问:“兵队可没那么容易短短时日练就,昭儿你想好了?” “爹和娘暂且不必忧虑,我自有办法。”楚昭笑,自信的模样让叶凌这个颜控看着简直挪不开眼。 啧,表弟真是。 夫妇二人点点头,他们是见过楚昭的神异的,对此事不会怀疑,对着老太太三人疑惑的眼神,便向他们解释了此次南下一路上的种种遭遇,重点尤其是楚昭的预知之梦。 戴氏瞧楚昭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听到敬国公府大冬日里把楚昭拉进冰湖里的事,气得声线都在发颤:“敬国公府,当真如此气焰嚣张?” 对着楚父带妻儿逃京算是欺君的行为没有半点质疑,而是握着他的手不住地安慰感慨。 楚昭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偏心到胳肢窝里的老太太,所幸还算明事理。 对于二姑父,他是真心想救的,二姑姑对他不错,他也对叶凌嘴里十分有大侠风范的老爹感到好奇。 不过有一句话没说的是,对于叶父此刻是否还幸存,楚昭不看好。末日灾难遍及整个大周,叶姑父武功高强,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谁能说武功高强,就可以证明对方一定安全呢? 要知道,这场末世考验的不仅仅是灾厄、还有人心。 出堂没走几步, 楚昭被叶凌匆匆追上,“等等我!表弟,表弟....” 真是受够了这个黏糊的称呼,楚昭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最后还是被追上,叶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呼呼...表弟,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楚昭两只眼睛瞥了叶凌一眼,想要看看对方到底想干嘛。 知道自己阿爹有机会得到救援,叶凌真心地注视着楚昭开口:“多谢。” 摘下那张玩世不恭的面孔,不再挂着浪荡不羁的笑意。叶凌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接纳了楚昭,而不是以一个抢夺他宠爱的陌生人角度,心中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了。 楚昭似笑非笑,果然庄内没有一个会是善茬儿:“不必。” “以后少叫我表弟就行。” 他根本没有小叶凌多少岁。 “嘻嘻。”说开后叶凌果然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公子样儿,上前一步拥住楚昭的肩膀:“好弟弟,走走走!带你去喝哥哥精心酿制的桃花酒,埋在院子树下藏了好几年呢....” “不是说了不叫表弟?” 叶凌装傻:“那个表弟啊,表哥一直很想知道,你的未婚夫八皇子,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周第一美人,对方长得真有那么好看?让敬国公府的世子都不惜跟你争相吃醋,嘿嘿,你们有没有那个过...…” “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啦...”说着某公子荡漾一笑,暗示的比了个手势。 “滚——!” 妈呀,小表弟真的生气了!叶凌顿时讪笑,忙好生求饶,好说歹说了半天才安抚住对方,内心抹汗..... 不过,还是头一回见到表弟发怒,啧啧,看来对方的未婚夫对他的影响不小呐? ※※※※※※※※※※※※※※※※※※※※ 周璟一下一下地擦着剑:很快,就要到了(微笑) 喝酒的某人:....背脊莫名一凉。 粮食与糖果 寒风凛冽,茅草屋子遮不住严寒,冷风呼呼的灌进。 姚大背着背箩,踏着稀疏的晨光出门。 嘎吱一声,对面草屋的门被推开,李二全带着一家老小,撞见对面的姚大面色一愣,随即笑道:“ 也去广场?” 姚大点了点头,憨憨的面容带着亲近,想了想,放下背后的箩筐,上前几步帮李二全扶起老太太。 李二全冲他笑笑。 在这个清晨,这样的景象不一而足地发生在大大小小的村舍人家里。 楚家庄附近的村民们一大早便出门朝着庄子的中心走去。 短短几日,那里清出来一片空地,一个高台立起,村长说那是什么来着? 哦,少主起名儿叫“广场”! 说起年纪轻轻的小少主,百姓们心里都是一个大拇指。 大家记得清清楚楚。 十几天前尸灾爆发,当时有“僵尸”冲进来,咬伤了村子里好几人。 仿若怪志里跑出来的鬼怖,吓得各家老小都不敢出门,躲在门后求神拜佛告奶奶,后来还是少庄主出面,一箭就把鬼怪们给射死,英明神武的样子庄内都传尽了! 小少主“仙人转世”的说法再次甚嚣尘上,传的有板有眼的,就差没把楚父跟长公主也说成是天帝王母下凡来历劫的。 还是楚昭不喜欢听这些话,庄民们才私下里偷偷的传,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 六十多户村民向广场的方向集聚,从高处望去,像是一群黑色的小蚂蚁,渐渐聚拢到一块儿。 半山腰上,叶凌与楚昭并肩站着,一边向下看一边十分自豪地摇扇子:“怎么样表弟,我们庄的伙计不少吧。” “看看这些青壮,都是一等一的好汉,练兵人选非他们莫属。” 楚昭默默拉远一点与身边这家伙的距离,大冬天的摇扇子,白痴是要冷死人吗。 广场。 聚集在一起的村民的窃窃私语,不知道自家村长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干嘛。 “咳咳。”最前方的村长咳嗽了一两声,台下的村民们闻声抬头,眼前顿时一亮,看着高台上的两人,主要是其中夺目的凛冽帅气,在阳光下像一把耀眼尖刀,盈盈放光的楚昭。 众人激动不已, “是少主!” “小仙人....” 楚昭觉得有趣。 侍卫: “肃静——” 大声开口喊叫,可底下还是乱糟糟的,六十多张嘴叽叽喳喳,没见过这等场面的小侍卫直抹汗。 “少,少主。” 底下人们的眼神更亮了。 楚昭递给他一样东西:“用这个。” 看着喇叭状的古怪物体侍卫摸不着头脑,本着对楚昭盲目的崇拜信任接过,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系统商城出品,30块的录音喇叭扬声器,高保音音质六百米强劲穿透,绝对是演讲的“神兵利器”。 小侍卫开口,底下的村民们霎时被扩散出来,滚滚如雷的轰响给惊了一跳。 看向台上的目光也含着惊疑。 “那是啥?” “又是一样仙宝吗?我那值班的儿子可是说了,小主家给了他们好几样厉害的宝物呢。” 有人投来羡慕的眼神:“大爷你儿子是值班的啊?” “那是,”老大爷骄傲地背着手:“呵呵,保护庄家么这不应该的。” 高台上,不愧是跟着楚昭一路逃亡经历风雨,见过大场面的侍卫,握着喇叭马上镇定下神色,开始大声宣讲。 这下人群便如沸腾的锅一下子炸了开,喇叭扩音器能放大声音,在这些不识字的底层百姓们来看,就如神仙手段一般。 “少主。”小侍卫再次求助的转向楚昭,楚昭点了点头,上前一步。 “是小仙人。” “是小少主...” 底下民众们的窃窃私语听得楚昭抽了抽嘴角,他哪来的那么多绰号? “前些天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如今外头尸灾横行,外面新县已经沦陷。十五日前甚至还有丧尸一鼓作气攻入庄子,如果不是庄内家兵们拼死力博,可能你们也要伤亡......” 村民们都心有戚戚,当时在农田里耕作的大家伙儿被及时驱散躲了起来,可还有不少人见到那一幕,对话语深信不疑,内心也更加佩服解决这场灾难的楚昭。 至于“丧尸”?是少庄主给怪物起的名字么,真不错。 少庄主英明威武。 盲目信任楚昭的庄民们眼神炙热,仿佛为崇拜楚昭又多了一条理由而激动纷纷。 顶着快要将自己融化的炽热视线,楚昭有点头皮发麻,面无表情的科普完防御丧尸的一二三招,然后说,现在的大家能在庄子的保护下躲过一时风平浪静,可以后呢? 病毒是可以‘传染’的,谁不小心被咬上一口,也会变成与那些丧尸一样。 村民们不知道传染是什么意思,但庄内都传遍了,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被怪物咬伤也会一起变成怪物。 台上继续鼓舞,庄内的人员始终有限,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守卫庄子。 铿锵的话语让村民们怔怔地抬头,以前的日子虽然也很苦,但在楚家庄内算是好的,善心的主家,虽不算吃穿饱暖但也能饱腹的日子让村民们感觉十分幸运,偶尔还能出门给县城外村的亲戚们送些余粮资助。 如今庄外的亲朋们生死未卜,他们在庄内苟且偷生,如果不强大起来,也许有朝一日,他们庄子也会像外面的新县一样被怪物侵占,家破人亡。 楚家庄需要力量守卫毋庸置疑,这是如今他们唯一的净土。 台下有人眼里燃起焰火。 见时机差不多了,接到楚昭的眼神示意,小侍卫高高举起右臂:“保卫家庄!” 数位好男儿被激起血气,仰天大吼:“保卫家庄,保卫家庄!!” 震天的吼声响彻云霄,略了几十秒,楚昭双手按下安抚,村民们跟着他的动作安静下来,眼睛闪闪发亮。 满意地看着人群中缭绕的害怕与恐惧的情绪散去,楚昭暗自点头。 台上小侍卫上前一步再接再励地宣讲。 为诸位乡亲们宣布了庄内士兵的招募,二十岁以上的成年男子为主要招募兵力,采取自愿原则;另外,招收二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青年队,条件要求是身体健康硬朗。 在众人或期待或疑惑的注视下,广场外步入两队兵伍,穿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衣裳,看起来万分柔软的织物,胸口绣着一个楚字。 男女套装上下三件套,胸口的徽章改成楚家庄的标志,其中一个人左臂空荡,右边臂膀上挂了条红布巾,虎步龙行,锐眸如光,看着让村民们不明觉厉,年纪小点的更是忍不住投去钦佩憧憬的目光。 一行兵伍手中抱着木箱,大大的,足有五六个,里头分别是不同的东西,大块大块的肉,柔软的衣织物,装在黑匣子里五颜六色的糖果,新鲜的蔬菜蛋类等等。 肉! 肉被炖得烂了,香味非常的浓,肉烂胶粘,有一股糖香,无孔不入的朝村民们的鼻孔里钻。 有人不禁露出陶醉的神色。 天啊,要知道这么大块的肉,贵族老爷们都不一定享受得了.... 好久嘴里没沾过油腥味的楚家庄村民们两眼冒光,不知是谁咽了口口水,望向楚昭。 楚昭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他空间的库存,不过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就当是前期投资了,“只要加入兵伍成为一名士兵,家中皆可领取这些事物,人人有份!” 仿佛一滴水溅入沸腾的油锅,村民们顿时激动的哭了,李二全与姚大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互相从对方眼里看到燃起的火光。 兜兜大点儿的熊孩子哭着闹着要吃糖:“爹,爹,我也要去当兵!” “胡闹,你才四岁,当个屁什子的兵。” “呜哇哇,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吃糖!!二牛都可以吃为什么我不可以!!” 这是熊孩子的讨要方式,乖孩子更惹人心疼。 懂事可爱的小女童大眼渴望地望了一眼摆放在阳光下,好像会发光的彩虹糖果,不舍地收回视线,默默揪着小衣角撇头,意图身体力行的表现出“我不喜欢”四字,可眼神却总忍不住悄悄的飘过去。 她爹心疼死了:“哎哟喂乖女儿,爹早想出来当兵保护你了,咱们家也好久没吃肉了,是不是?” “真的吗?” “当然!” 蠢蠢欲动的人们再度被一把火点燃:“什么?加入兵伍,家中田地可免半税!!” 什么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这就是了! 村民们的热情彻底被激起来:“少庄主,我愿参兵!” “我也愿!” “少庄主英明!” 大周朝赋税严苛,律法规定百姓们种的地收入要向地主上缴三分之二,地主再向国家交纳地租,如此重的赋税制度,百姓们仅仅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十分辛苦。 就算是楚家庄村民们以前觉得“幸福”的生活,在楚昭看来也是很悲惨的。他暂时无法做出什么大的改变,但赋税这点可以免掉,反正尸灾席卷整个大周,皇室管都管不过来,哪儿会有空来料理一个小小的楚家。 楚昭希望庄里的大家能更有积极性,丧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已经先丧失了斗志,这是他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接下来的事,你安排吧。”楚昭转身对琉璃说。 琉璃领命,几乎要按奈不住满心的激动,率领着身后的侍女队伍们:“少爷放心,琉璃绝不会辜负少爷的所托。” 广场的百姓们还未散去。 不能报名兵伍的老弱们被告知可以去做一个“人口普查”的程序,也能得到口粮。 大家不知道普查是什么,但做完后就可以得到半两精肉和小半篮蛋,这已足够让他们趋之若鹜了。 大周老百姓日常基本只有蔬菜可食,偶尔条件好的可以允许吃点肉,但也一般是过年佳节之际。 这些年饥荒蝗旱大发,田地的收成不好,正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外界平民们吃观音土的惨状并不少见,比比皆是。往更黑暗的,就是公主府一行南下所遇的食人事件。 人到了绝境的,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再一次在心里对楚昭感恩戴德,大人们万千感激的模样让懵懂的孩童们也隐约明白了什么,咂咂嘴,抱着阿爹阿娘的大腿不舍地望着楚昭。 于是“少庄主”这个概念在幼孩们小小的心灵里,第一次留下烙印就是与甜美的糖果挂钩,甜甜的,快乐的,多年后记忆仍挥之不去。 未来这批成长为楚昭的忠实簇拥们偶尔忆起这件事,还会时不时的发笑。 糖果味的少君大人(?) 大概楚昭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就是被小小糖果给毁的..... “还是要多做些实事啊。” 看着底下的一幕幕,楚昭默默感慨。 其实一路来对于末世他都没有十分明晰的规划,如今看着人们幸福满足的脸,他似乎才隐隐懂得了什么。 自己想守护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神情吧。 快乐的,自由的,一片属于他打造出来的舒适桃源,将人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需要作出更多的努力。 猪肉番薯,棉花水泥,玻璃火/药.....外头还有丧尸的威胁,就算真如“时空管理局”的ai所言,普通人没有基因进化的可能,楚昭也不相信人类没有一线生机。 “唧唧。” 扑扇着翅膀,奶黄色的小鸡引起楚昭的注意力。 被这么一打岔,压力稍稍挥散,楚昭眼中露出笑意,戳了它一下。 脚丫子一下趔趄,小黄球被逗弄也不生气,还以为楚昭想跟它玩,喜滋滋地拱了一拱。 ..... “名字?” 大广场前方不知何时草草立起了一排排桌椅,清秀柔美的婢女们一个个坐在桌后方,态度柔和可亲。 一群粗壮只会干活的大老爷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纷纷直了眼忘记说话,在对方再一次重复问题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姚、姚大。”高大的男人不自在挠了挠脸颊。 对方显然也是第一次干这活儿,脸带点红晕,飞快地抬头瞟了他一眼:“第二个问题,壮士你的年龄是?” “二十一了!过完生辰就二十二了!”嗓门有些变大,似乎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小桃认真地用毛笔在竹简上记录下来,然后问出下一个问题。 “病史?” 小桃笑:“就是你之前有没有生过病呀?” 姚大挠挠耳朵,不好意思地开口:“咋.....胃口大算不?”. “噗。”她被逗笑,重新低头在竹简上认真记下【以往病史:无】几个字。 看着对方认真的侧脸,姚大莫名其妙就红了脸,手也不挠了,讪讪地垂下放在膝盖,坐姿像个乖宝宝,莫名滑稽。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家眷?” “家眷?”脑袋一抽,他说:“家有老父老母,但无妻无子无女!” 这下小桃也红了脸,与高大的汉子面面相觑,写下最后一笔。 “好,好了,恭喜你,姚大你现在是楚家兵的一员了,请收好你的身份证明到一旁领取物资,记得明早五更到大广场集合。” 接过递来的一张小卡片,姚大面色一阵怅然若失,这么快就结束了? 慢吞吞地起身离开,边走边悄悄往后回头,内心不舍: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一缩脖子,姚大粗壮的脸庞通红,立即加快步伐匆匆往领物资的方向去了。 “你的。” “一包糖果、三两精肉,一捆芥麦菜,八个鸡蛋.....好了!领完物资请往这边的方向走,注意秩序。” 调查井然有序地在广场上进行着,楚家庄庄民们素质还不错,进行的比较顺利,一个个兴奋的进行着登记,再领取身份证明和物资。 特殊的一头位置。 琉璃:“阿翠,你的调查情况很好,不知道你有没有进女队的意愿?” 阿翠瞪大了眼,傻傻地指着自己:“我?” “是的,”琉璃点了点头,严肃认真道:“我们少庄主仁慈,打算为士兵们搭建一个医疗护士队伍,女子们也能出些力帮忙,待遇很不错,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 阿翠觉得自己在做梦,农家的孩子早当家,她早早地懂事后便经常下湖采莲来帮忙补贴家用,有了个“采莲女”的美称。 可比起楚府上,她们眼中仙女一样的侍女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现在对方却在邀请自己? 兴奋地直点头:“我愿意!” “好。”垂头记下阿翠的名字,琉璃内心对楚昭更加敬佩。 少爷教的没错,谁能知道女子也能有更广阔的天地?不必卑躬屈膝去讨好谁,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去做事。 少爷....少主,不知道她有没有资格这样唤对方,就像在楚昭身边看到的洪侍卫和孙侍卫一样,那样的耀眼夺目,站在阳光底下。 【检测到信仰条满,系统迎来首次升级。】 庄内的不远处某地,楚昭神情微怔,慢慢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嗯,他做了什么? 奇怪,只不过去吃了块点心,系统就升级了?? ※※※※※※※※※※※※※※※※※※※※ 多年后。 楚昭路过。 挤在一起的青年少女们:吸溜……甜的,糖果味儿,想吃?(ˉ﹃ˉ) 感谢在2020-03-10 11:57:22~2020-03-11 12:4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ang 5瓶;占ling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程咬金 【检测到信仰条满,系统迎来首次升级。】 系统提示后,楚昭的意识进入系统空间,发现系统空间发生了大变化,原本生活区域的模块用品陡然增加,变得有些类似于前世某宝的样子。 最熟悉的枪械武器区,多了一些普通的功法。 【普通军体拳】,兑换:1点积分。 【六合枪法(传统枪术之一),动作简洁明快,攻守丰富变化于瞬息之间】,兑换:3点积分。 【杨家枪,公认第一名枪,变化莫测,威力无穷】,兑换:10点积分。 率先拉开“杨家枪”的枪法界面细细查看,等到看清简介上要求的的兑换积分,楚昭顿时嘴角笑容僵硬。面板后还贴心地附上了玩家现在所拥有的积分,加上前一次任务的奖励,一共有九点积分。 ……不够买(吐血)。 挪开视线,楚昭看见除了三样功法之外,自己的物品栏中还多出的一样东西。 任务奖励——【龙气碎片x1】。 .....这是什么? -- 炎炎烈日。 广场上一大片死牛般的粗喘。 “哈、哈....” “洪队,咱们真的不行了!”广场上发出一阵阵哀嚎,行着俯卧撑的汉子们汗雨如下,纷纷冲场边大声求饶。 广场几步外的男人高大雄壮,身高在人群中算是鹤立鸡群,黑铜的肌肤,面上一道长长的狰狞刀疤。 站在广场上巡视着一群新鲜出炉的兵崽子们,听到声音脸庞扯出一个残忍的狠笑:“什么不行?!又不是娘们,才练了多久的体能就给老子唧唧歪歪地说不行?!” “再抱怨,老子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行!!” 小兵们有苦难言,一个一个撑在地面的肩膀抖阿抖的,内心泪流满面。 洪平:“哼!谁要是让老子发现他的膝盖是偷偷跪着的,中午不准吃肉!” 地面顿时响起一片可怜的哀嚎。 路过的厨子们端着饭桶,看得津津有味,烤鱼的香味四溢,无孔不入的钻入快饿晕的小兵们鼻尖,闻得他们眼睛都红了。 为了让自己麾下的士兵们有更强建的体魄,每日的食物楚昭都尽量供应他们吃到饱,大碗大碗的米饭、蔬菜、鸡蛋以及肉食,厨子们偶尔还会从湖里抓点鱼给小子们加餐。 当然,肥鱼是有限量的,只有每日表现最好的前三个小队可以得到。 鱼片做的鲜嫩多汁,混合着少主不知从那得儿来的酱汁,好吃的舌头都要烂了。 勾得众人欲罢不能,每次训练结束都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食堂。 还有锅烧鸡,酥盐肉片等等...有点志气的都拼了命的加练,因为烤鱼是一人一条的,还能带回去给家里人加餐,说什么也不愿意错过。 “三千米变速跑,计时现在开始。” 为了能吃肉,这些家伙们也是拼了,士兵们咬牙坚持,奋力大吼为自己的鼓劲。 “为了肉!” “冲啊啊啊啊!!” “第一名的烤鱼是我的!” “吼吼吼!!!” “是嘛是嘛,”洪平握着楚昭给的计时表哈哈大笑:“小崽子们再加把劲!” 远处的染墨额角滴汗,望见洪平坐在椅子翘着二郎腿剔牙,说这话也不嫌腰疼。 同情地望了眼大广场上挥洒汗水的苦逼小兵们:“少爷...”让这家伙管着,真的行? 楚昭的话在暖风中回荡:“大虎虽然武艺也高强,但性格憨厚心肠软,压不住这么一群求饶的士兵。洪平能坐上一山贼寇之首的位置就能说明他的手段,用来干这教官的活再适合不过。” 意思其实就是洪平更心狠手辣,他当教官,底下想通融求饶也难。 染墨恍然大悟,还是少爷英明! “对了,我让你找工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染墨立即回神,犹豫着开口:“少爷,根据记册,庄内目前匠人只有两名,不足五数.....” “才两个?太少了。” “少主。”正谈论间,阿大走来,完好的左臂握着一柄尖锐长矛。 男人的眉眼肃穆,失去右臂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现在还担任着兵伍大队长的职位。 阿大眼神凶狠,碰到楚昭才会柔和下来一些,原本他对楚昭的态度更为亲昵,现在为了维护小少主在新兵们面前的威望,在外人前便恭敬了许多。 “您给的军体拳法与六合枪法威力无穷,想来等士兵们学会招式,一对一外边的丧尸安全完全不在话下。” “很好。”楚昭很高兴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细心观察过,目前外界的丧尸行动缓慢威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就像前世某部丧尸影片里的模样,而且白日它们的速度还会下降,因为古人对于这些活死人的看法不同,认为他们是妖邪,将他们看做了话本里的绿毛僵尸擦会心生恐惧无法抵抗,以至于像新县那样被打得措手不及。 对于这点,楚昭只能想方设法激起士兵们的血性去抵抗,所幸这些日子还算卓有成效。 五更之际,士兵们就早早起身,上午在洪平的带领下进行体能训练,下午,开始军体拳与基础枪术的训练,刺、戳、扫、挑,挡、格等等,等熟练后进行模拟对战。六合枪法在熟练基本枪术后提上日程,阿大、洪平、大虎这些有体术基础的习武之人学得最快。 楚昭发现学了枪法的人们无不对他态度发生细微变化,更加的恭谨。 问过原因后才发现原来是他悉心教授军体拳与六合枪法的缘故,古代对传承一事十分看重,尤其是各家的功法,军体拳与六合枪法攻守变化神异无穷,被众人认为是祖传的神异功法,楚昭不收取一分一毫便教授给他们,自然让人心生敬意。 楚昭:只能说,是个美好的误会。 非要说是传承,那系统传承算不算? -- 楚府。 楚昭静静坐着,眉睫下的漆黑双眼冷静注视着台下一脸谄媚笑望着自己的程咬金。 多日前死皮赖脸跟着回庄的新县大盐商,这些日子来在他们庄内蹭吃蹭喝,吃好睡好,某人在家兵们的保护下别提有多享受了。 楚昭嘴唇微翘,露出一个笑容,“怎么样,这些天在庄子过的还舒服吧?” 程咬金心跳一停,不知道楚昭单独喊他来要跟他说什么,少庄主....该不是要把他赶出去吧? ——绝对不行啊!庄里的日子过得太舒服,程咬金已经完全离不开了!更何况外面什么情况他没打听? 每次看见庄门口巡逻的看守们,心里那是一个由衷而发的安全感啊。 现在想赶他走?没门!内心小人死死扒拉着楚家的大门,决定打死都要赖在这儿,面上一个正经, “小人程咬金!多谢少庄主相救之情!” “咳咳,你说什么?” 程咬金不知道为什么少庄主听到他的名字这么惊讶,还以为自己的名气已经传到楚家庄了,内心喜滋滋,于是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小人程咬金!多谢少庄主的救命恩情!在下愿意为了少庄主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楚昭脸上不动声色,听对方大力吹捧自己的彩虹屁,内心脸皮直抽抽,程咬金?是巧合吧。 隋唐历史骁勇善战的大名人,骠骑大将军,眼前这家伙,毫无任何一点相像处 。 原先在京都,楚昭向来都是长公主府与国子监两点一线,周帝也不会允许他一个曾经的“叛贼之子”结交名流,所以楚昭对于京城外的事了解并不多,甚至一些常识性的东西仍保留着偏差。 对方是大周走南闯北的大商人,应当了解不少事,于是楚昭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依你之见,当今天下著名的人都有谁。”哪些人可收为己用。 程咬金摸不准楚昭的意思,想了想,试探开口:“公孙氏?凌城名妓苏小小?” 楚昭脸黑,谁问你这些事了。 程咬金挠脸,这也不对,那... “艺冠绝天下,十方国色璟皇子?” “嘿嘿,少庄主,小人这里有一副京城流传出来的画卷,如果您喜欢... “砰!” 厚厚的杯壁被捏出五个手指印。 楚昭的脸黑的几乎要出水了。 气压越来越低,见少庄主不答话,程咬金额间渗汗,终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哭嚎着跪下,“少庄主,小人真的不知道啊!小人只是个无名的小商人!当不得少庄主的厚爱——” 楚昭:“行了。” 程咬金如蒙大赦,弯着腰转身便要出门。 “等等,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楚昭笑眯眯地看向他:“庄内不养闲人。”更不养无用的饭桶。 程咬金脸色一愣,眼神茫然后继而便是狂喜。 少庄主的意思是要用他?他在庄内居住多日,凭着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直觉程咬金早就觉得楚昭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得到对方的赏识。 乱世灾厄,这么一条粗壮的金大腿摆在面前,程咬金傻吗?傻子都不会放过抱大腿的好机会! 理好思绪,程咬金赶紧转身,对着楚昭“噗通”一声两膝跪地,脸色慷慨激昂:“敢问少庄主有何吩咐?!只要能受到重用,小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为了少庄主一切也在所不辞!!” 楚昭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了,内心有些无语,觉得对方若是放在朝廷,定是个靠拍马屁神速上位的弄臣。 不过他并不讨厌,只要能做实事,无论是何种性格的下属他都有信心去掌控。坐在座位上身子微微前倾,楚昭的声音陡然低沉,鲜艳的眸色像是诱惑人的邪魔, “一一那要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了?” 叶玄瞻 廊道开阔而明净,越过木制长廊,发现躲在矮墙后的叶凌,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是被人揍了一拳的大狗。 委屈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 “怎么在这儿,不去陪着姑姑一起。” 叶凌叹气:“娘担心父亲的安慰,整日以泪洗面,我在那儿能做什么。” 与楚昭的视线对上,没过一会儿,叶凌忽然笑了,站起身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谢谢表弟的安慰哈,表哥心领了,不过,” 他委屈巴巴的开口:“你怎么从来都不喊我一声表哥啊?” 叶凌:“喊一声嘛,我想听,嘿嘿嘿。” 楚昭:“...如果觉得自己闲的没事干,就过来,这里有个任务交给你。” “诶,我??”手指着自己,叶凌一脸懵逼。 “嗯。”楚昭斜睨他一眼,觉得对方纯粹是闲的没事干才会胡思乱想,不如给对方找点事做,正好庄内缺人手。 -- “医护队?”叶凌惊愕道:“不是,这不是女人家弄的东西吗,我一个大男人,能帮得上什么忙?别不是来添乱的吧。” 楚昭:“别太小看你自己。”好不容易来了个能忽悠的免费劳动力,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楚昭清咳一声,让人从门后走出来。 “琉璃,介绍一下,这是新成立医护队的副院长。” 门后慢慢走进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子,对着叶凌微微一鞠:“叶公子好。” 叶凌捏着扇子看傻了。 楚昭说:“医护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你们的任务很重要,往往随着士兵们奔赴在战场一线的其实都是你们。琉璃,我把这个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眼神坚定地开口,琉璃把视线转向叶凌,叶凌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来,想了想,又赶紧把扇子打开。 琉璃淡淡微笑。 站在两步外,感觉新出炉的两个下属间气氛有些奇怪的化学反应(?),楚昭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们默默地走开。 窗外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楚昭眯了眯眼突然感觉有些困意。 末世出现后便上上下下亲自打点着家庄,训兵,粮食,计划....现在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倚在长廊的柱边,楚昭身心慢慢放松,意识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陷入了黑甜的泥沼。 春日游,杏花吹满天。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又一个京城的春日,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楚昭牵着马绳往一个方向走去,在柳河边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双儿抽条早的缘故,侧眼望去,年纪轻轻周璟身形便已初显风姿。长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金泽,安静等待的模样将盛放的红灼都压了一头,整个人就仿佛一个聚光体般吸引着旁人的心神。 当视线对上的一刹那,楚昭不自觉地向对方微笑起来。 见到未婚夫身边又围上一群厌烦的苍蝇,楚昭皱了皱眉,牵着马颇有些情绪不悦地走了过去。 “阿昭。”很冷的声音,但是很奇怪,冰彻又含着淡淡的暖。 周璟在同一时刻望向了他,一双眼专注,深处流动着游鱼般的微光,轻而易举的便捏住旁人的心脏。 近处的一众公子哥忍不住脸上露出痴态,更加嫉妒楚昭,这个杀千刀的病罐子,怎么会有如此好运得到八殿下做夫婿?真是天意作人! 不服气的男子比比皆是,碍于周璟在场没说什么,只是频频抛向楚昭的眼神刀子都快扎满了一地。 楚昭的内心既酸又涩,这个时候他是真心喜欢周璟的,以为将来对方会十里红妆嫁与自己,见到未婚夫这么受欢迎他心里当然有些不舒服。 周璟安慰似的握了握他的手,柔顺的姿态让楚昭不知不觉气消减了许多,“算了。我给你带了饕餮斋新出的美食小吃,璟翎你要不要试试?” “好。”周璟抬起眼来看他,冷淡的,却让楚昭莫名的觉得对方有点乖巧讨好的意味。 楚昭笑了笑,从怀中的油纸袋里取出一块糕点,为什么只取出一块?当然是..... 看着心上人脸上的坏笑,周璟耳尖有点泛红,可他一向纵容楚昭,于是浓密的长睫颤啊颤,还是垂眸与楚昭分食了这块甜糕。 唇齿相交,滋味柔软又美妙,嗅着小未婚夫发间的甜美香气,楚昭沉醉地半阖了眼,放在对方腰间的手也禁不住加大力道。 “唔。” 双儿的肌肤骄嫩,周璟眉间一蹙,看着专注亲吻自己的楚昭,默默咽下喉间这一声痛吟。 两个稚嫩的年轻人偷食着禁果,暧昧又滚烫。 吻了好一阵楚昭才松开,看着周璟眼泛水光的模样,实在心痒,低叹一声:“要是能早点把璟翎娶回家就好了。” 璟翎是周璟的表字,不同于男子二十起字,大周的女子与双儿十四即可取字。璟翎璟翎,既有美玉光泽的意思也有轻羽之丽,美美地拥着小未婚夫,楚昭觉得这字是再合适不过。 周璟垂眸浅笑:“没关系,我总会嫁给你的。”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能反悔。对了,反悔也没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注定是我的人了....” 柔软的杏花瓣飘落,两个年轻人四目而视,眼里尽是对未来美满的期待。 “昭儿,昭儿。”楚昭睁开眼睛,望见头顶楚银月担忧的神情:“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然好端端站着怎么会睡着。 楚昭摇摇头:“我没事。” 只突然做了个梦而已。 抬眼看向眼前的二姑姑,温婉灵动的气质,眼神淡淡的忧愁,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楚昭突然就好奇像二姑姑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跟叶父在一起。听叶凌说,他的父亲常年在外游历,刀光剑影,神秘莫测又荡气回肠的,再一个土生土长的江湖人不过。 二姑姑一个传统的大家闺秀,是怎么与对方走到一块儿的? 脑中浮现出一个高大胡子渣啦的男人形象,常年在外闯荡不归家,让妻儿于家中揣揣忧虑,有点莫名的渣啊。 楚昭当然不会傻到这么跟对方说,只是懒懒开口:“姑姑我有些好奇,二姑父到底是怎样的人?” 一说到夫君,楚银月的眼睛就亮了,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夫君他年少成名,仗剑天涯,快意恩仇,许多故事至今于江湖上为人人所传诵,我与他的相遇,其实来自于一场意外。我很羡慕他,羡慕夫君的随心所欲,能做到很多我做不到的事...” 说到最后,明显有些情难自抑,眼角一点湿润:“他是一个好大侠,也是一个好父亲,我和凌儿都为他而骄傲。” 楚昭沉默,这样的感情也许他永远也不能体会。 穿越至今,他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子,漂亮的,美艳的,温柔似水的,五光十色的美人,可美则美矣,总觉得缺了那么一点儿味道,灵魂没有任何的触动感。 长公主拉着他看各世家大族年轻女子的画卷,楚昭也是兴致缺缺。 他特意将某段记忆踢到灰尘的角落,以为不会再想起,今日却再次忆起,明明已经成为历史了。 见到楚昭不以为然的神情,楚银月温柔笑:“等昭儿以后有了喜欢之人,就能明白这样的感受了。” “也许吧。” “等等,”楚银月在身后叫住他,楚昭停住脚步,听到一句话掩没在风中,微不可闻。 “...抱歉。” 对不起,利用了你。 楚昭没有回头。 十五日后, 广场上队伍拥壤,士兵们背着自己的木制长矛,纷纷排队跟着自己小队长领取任务。 各小队队长满脸严肃,让自己的副队一个一个点名,大声宣布着这次本队外出要执行的任务。 “诶?”六队队员们面面相觑:“我们小队任务是去城南边的铁铺带回矿石?” 队长点了点头,环臂还是臭着一张脸。 队员们不解,小声窃窃私语:“这任务不是挺简单的吗,怎么老大还不高兴?我听说隔壁七队的任务可是去新县救援百姓呢。” 县城啊,想想都怕,楚家庄外现在游荡的丧尸就不少,别提新县了,想想那里丧尸的数量小队员们就害怕。 副队清点着此次行动的物资单,闻言苦笑摇了摇头,冲旁边奴奴嘴:“诺。” 队员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看见第七小队所在的方位,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背着医务包走向七队队员,脸庞有些羞涩:“你们好,我是医疗护卫队的成员——秋月,是这次随军帮忙为你们治疗和料理意外受伤情况的,请多照顾。” 这些天来秋月在医疗队养的面色红润,又识字学医,由内而外的涵养提升上来,十八九岁本就是女子最好的年纪,笑靥如花,看的七队成员们嘴巴慢慢张大,都傻傻地盯着对方不说话。 见状秋月有些脸红,羞恼地瞪了一眼模样最为失态的李二全。 “咳咳咳,行了行了,像什么样子!”李二全赶紧挥手把这几个队员挥散,笑着迎上对方帮她提药箱,“护士员秋月对吧,大队长老早就跟我提您了,欢迎欢迎!”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六队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内心羡慕嫉妒恨,呜呜呜他们也想要好看又温柔的小姐姐当治疗,而不是副队这个大老粗兼职的半吊子医护兵啊! “少罗嗦,”副队微笑:“赶紧过来领取这次的外出物资。” “火石,哨子,麻袋、手套、水壶、葱油炊饼...” 随着点数,小队们集结完毕,一个一个握着矛气势汹汹地立正,在队长们的带领下走出庄门。 “出发——!!” 【兵分多路,庄内小队们去新县勘测地形调查,收集粮种铁矿,以及救援他人。】 【我则与父亲带领老将下属们去常州找二姑父,阿大叔留守楚家庄守卫庄地。】 【希望一路顺利。】 在日记本上写下最后一笔,楚昭起身,此次外出寻人长公主也随行,打算跟着父子俩儿一块,姣好的身躯被包裹在轻薄战甲内,长发全部束起露出漂亮英气的眉眼。 “走吧。” “任务目标:天下第一剑——叶玄瞻。” ※※※※※※※※※※※※※※※※※※※※ 周璟:梦中有我。 楚昭:阴魂不散。 周璟:qaq 周璟:明明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楚昭:=^= 剑光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揉了揉额角,楚昭起身。 葱郁的树林,两个楚家庄的小队成员在前方探查着地形,放眼望去,一片苍天的大树,末日后这些树草都跟疯了似的暴涨,在阳光的照射下枝叶遮天蔽日,让众人恍然以为来到了原始森林。 眼前都是楚昭和长公主的心腹,大虎、洪平等人。 阿大叔忠心耿耿,这次特地被留在庄内主持后方事宜。 前方派出去的探子回复,“报告少主,在岸边没有发现任何船只的痕迹!” 正前方有条宽敞的河域,河面宽约二十多米,这条是通往常州地带的最近途径,二姑父多日未有音讯,不能再等下去了。 叶凌着急的就要走去前方,楚父拦住他,从地面拾起一颗小石子往河面的方向抛出。 不知为何,楚昭看着那一片平静的绿潭内心预感不妙,直觉提醒他有异,快速大声抢道:“等等!危...”最后一个字未出口,楚父的小石头已经抛了出去,在水潭上弹跳几下,然后沉没不见。 江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反应。 叶凌的语气兴奋而迅速:“这河能过!表弟,我们去救我爹吧!” 楚昭长呼一口气,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他正色问:“你要怎么过河?这河怕一看就有数米深,直接趟过去完全行不通。” “那要怎么办?”叶凌神色失望,他此次担任外出常州救援小队的医护兵,背着一个白色红十字的包裹,难得的没有拖后腿,这些日子来与楚家兵们同吃同住,救爹的信仰很坚定。 楚昭把河边勘测的人都叫回来,低头探查了下沿岸,发现到一些蛛丝马迹。 “有固定船只的木桩,说明曾经有船家在。” 他的目光投向不远处葱郁的山林,末世爆发后,连原来无人生存的茹毛山林也变成了一纸护符,船夫说不准就躲进了林中。 “走。” 一行人加紧赶路,终于在响午前找到躲藏在林中的船夫一家。 老船夫已经很老了,与年幼的孙子一起,浑浊的眼看见一行着着轻甲的众人,神色惊吓。 与老人交往,楚昭不适合出面,于是外表更具有说服力的楚父出马,中年男子的气质儒雅清俊,塞给老人家一袋小米,语气柔和:“老人家,不要怕,敢问您可是这河岸的舟人?” …… 与此同时,从楚家庄出来执行各任务的小队遇到了困难。 “还有人活着吗!!” 大声嘶吼着,第七小队的成员背靠背组成三角阵型前往最临近的新县老城区。客来商往的繁华之地如今空荡萧条,角落里干涸的血迹与稀疏的衣服碎布,可以看出曾经有人挣扎的痕迹。 县城城门大开,里头全是一个个嘶吼游荡的丧尸,吼声让人心生寒意。 “乖乖。”吓得一矛将爬进自己的半截丧尸挑远,第七小队成员面带着恐惧,他们小队果然是任务难度最高的队伍,看看这满城的丧尸,吓死个人了哦。 七队队长李二全被激起血性,跟个热血青年分子没什么两样,手里的兵矛使得跟风一般,腰间还别着楚昭给的黑色弓/弩,看着新县的方向目光炯炯:“兄弟们,冲啊,为了百姓!!” 队员们大声附和:“队长冲啊!!” 副队破口大骂:“丫丫的,你们小声点,难不成想把丧尸全都引过来?” “哦哦,知道了。”李二全有些不自然地擦了擦鼻子,眼睛往秋月的方向瞄去。 秋月神情尴尬,她怎么知道,跟自己出任务的会是这么一群中二的逗比。 数十米外,屋内人听着木门外嘶吼拍打的声音,害怕地缩起身子。怀里的小奶娃嘴巴一瘪,鼓起脸就要哭出声来,被她吓得赶紧捂住嘴:“嘘!嘘!不能哭.....” 奶娃娃的眼神清澈,多日只喝水未进食的脸颊两边凹陷下去,迷茫的望着他娘亲。 看着孩子无辜可怜的模样,她泪雨如下。 前几日家中的粮食耗尽,孩子他爹出门找食物结果再也没归家,她的内心已有所猜测只是不愿去想,如今看着小儿稚嫩的脸庞真是悲从中来。 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门外游荡嘶吼的声音少了许多都未发觉。 “砰。” “砰砰。” 一下又一下又规律的敲门声。 她抱着孩子的手猛地缩紧:“谁?!” 门外:“你好,屋里有人吗。” “你们是谁?来要粮食的吗?我们已经没有了!”妇女不敢开门,母子俩一弱一小,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万一遇到一个丧心病狂的... 屋外的声音消失了。 抱着孩子悄悄松了口气,她又有些失望,刚刚……门外的丧尸是不是被他们帮忙赶走的? 下一秒,屋外一个柔和温暖的女声响起:“大娘,我们是郊外楚家庄的救援小队。这次进县是特地来寻你们的,如果大娘愿意,可以收拾衣物行李跟我们一块儿去楚家庄,那里在少庄主的保护下很安全。” 女人惊愕万分抬头。 屋外。 秋月站在门口,低叹一口气:“早叫你们让我来,你看你们,吓着人家了。” 敲门的动静那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吃人的丧尸呢。 七队汉子们讪讪一笑,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秋月。 见状秋月内心有些失落,自己好像融入不了他们,是因为秉着男女之别而对自己有间隙吗。 等了半响,有队员不耐烦开口:“要不咱们走吧,怕这娘们胆儿小不愿与我们离开。” “不行!”大喊的是李二全,他脸色绷紧,铁青着脸开口,“你忘了少庄主是怎么教的?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有生存希望的百姓,学的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非常的凶狠。 发怒完后才反应过来,李二全朝秋月不自然地笑笑,“额...没有吓到你吧?” 秋月用惊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闻言连忙微笑,笑容很好看:“没有。” 刚刚说话的那人自罚拍了巴掌,另一成员弱弱开口:“那,要不咱们把她们绑回去?” “放屁!”李二全踹他一脚:“咱们是救人,不是结仇!” 教训间,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抱着孩子的瘦弱妇人小心翼翼探出头来,“楚家庄?” ..... “快、快,这些都搬回去!” 破门而入,六队队长看着满屋的精铁矿石的眼睛放光,哈哈,发了,这下子回去后的任务奖励肯定特别多!哼哼,等着瞧,就算是七队也要叫他们一声爹。 队员们也是一脸的兴奋。 一个队员走向角落想要搬矿石,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啊啊啊——” “队长,这里有人!”被惊吓到的他手指向角落,六队队长循声望去,望见躲在帘布后的一个瘦小的老头。 小老头看着他们一群人,眼神捉摸不定,目光停留在他们手上搬着的铁矿,冷冷的哼了一声。 站在灰扑扑的帘布后,闪着精光的漆黑眼睛带着几分可怕。 副队:笑容渐渐僵硬,这,铁铺的主人居然还活着,当着对方面偷东西被抓包了?? “来者何方妖孽?放下阿乾——!!” 六队队长大喝着冲过来,想要救回自家副队,结果一个推搡“啪叽”到墙壁上去,心碎的就看见他的亲亲副队,脸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轻声细语地与那个突然冒出的糟老头子讲话。 “敢问阁下可是这座铁铺的打铁匠?” 见小老头淡定点头,副队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 队员傻眼:“队长,这.......我们的矿石还装不装啊?” 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副队与那个怪老头,队长气得咬牙切齿,“装,肯定装,全部给我装走,一个都不要留下。” 前方,面对着老铁匠质疑的眼神,副队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内心疯狂暗骂,队长你个白痴…… 天色昏暗,常州。 一座破落寺庙内,叶玄瞻艰难抵御着一只丧尸,几个破烂衣裳的乞丐合力把一块巨大的岩石推到门口,企图将一只隔着墙爬进来的丧尸砸死。 激烈的剑光,寺庙里狂风大作。 “师父!”小鱼儿收回两把蝴/蝶/刀,看见力竭差点被丧尸击伤的叶玄瞻小脸恐惧。 “呼...呼...”叶玄瞻就算武功再高强,面对源源不断的丧尸也不是三头六臂,况且他还要护着身后的一群人。 一只丧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离叶玄瞻只有三步不到的距离了。 “不要”小鱼儿浑身僵硬,眼前的雨幕突然被划破,一道剑光斜斜的飞来,银白灿烂,在黑夜中像是一颗寒星,清凌凌的逼人。 也凶锐无比。 丧尸的脑袋连着脖颈被连带斩断,砸在地面上再不能动弹。 叶玄瞻捂着胸口抬眼,看见凭空出现在院中的男人,长身直立,如雪苍白的剑锋,无暇冷清的衣袂,一张薄如蝉翼的黑色面具,无缝的贴合着脸蛋。 对方冷冷侧身,身边疾风一般驶出两个黑衣护卫,不过三两下就解决了院中所有的丧尸。 好强!!叶玄瞻的瞳孔瞬间剧烈收缩,江湖人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眼前年轻男子的剑法丝毫不逊色于他,只是缺了一点杀人的血腥。 “你是谁。” 一地的残肢落尸,踏着血泊,神秘白衣人缓缓走向他,薄唇轻启,说了一句什么。 叶玄瞻霎时脸色大变。 ※※※※※※※※※※※※※※※※※※※※ 你们千呼万唤的受受出场了o(* ̄▽ ̄*)o 情人节快乐~!特地放在零点整的更新,么么哒~ 变异鬼鳄 深山老林。 楚家庄一行精英在林中搜寻了半天,才找到掩藏在林子深处的一处洞穴,已经被改造成了适宜人居住的地方。 大虎:“躲在林子里确实是个好办法额,都没有什么丧尸。” 洪平嗤笑:“傻子你说的倒轻松,这里没吃没喝的,你以为没丧尸就算安全啦?你当是林里的野兽是吃素的啊。” 作为楚昭的唯二心腹,两人一向互看对方不顺眼。 二人大眼瞪小眼,不断争执着,洞穴里的人听到声音,颤抖出声:“谁?...外面是谁?” 众人望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漆黑的洞穴口,草木堆做成的简陋小门被推开,里头一老者的头缓缓探出,眼神惶恐惊疑地望着他们。 表明来意,楚父用一袋米与对方换走了小木船的借用权。 与老船夫道别,众人携着一艘小木船来到河边,楚家庄这次来寻叶父的共有十多人,木船的体积并不大,约莫只能乘四五人,来回需要三次,需一人掌控小船来往接送。 队伍中对掌船略有经验是一名叫楚海的人,是楚父曾经的书童,被卖到楚家当下人前家中以打渔为生。本来楚昭一行人是想让老渔夫与他们一块过河的,但老渔夫怎么也不肯,几人威逼利诱也不管用,说是要留下来照顾小孙儿。 也罢,众人只能放弃。 撸起袖子,楚海放船下了浅滩准备跨上去,身后的楚昭持刀站立着,望见隐隐泛着绿泽的河水,心脏突兀的一跳。 “等一下。” 楚海被楚昭扯回来,表情还有些不高兴,天快黑了,他们一行人赶着过河呢。 “怎么了,少爷?” 楚昭没理楚海,而是紧紧盯着河水,眼眸神色变幻不定,想了想,上前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细长的木绳,绑在船头打了个结,然后脚下一踹—— 就见小木船晃了个圈往河中心慢悠悠地飘去。 “少爷...”楚海神色不赞同,被楚昭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楚昭脑部的神经在尖叫,在高嚎,告诉他前面危险。疼得脑穴突突的跳,楚昭眼睛不受控的掠过红光, 见鬼,就让他看看这条河究竟有什么古怪。 身后一众侍卫在他的示意下暂时噤声。 小船继续飘荡。 慢悠悠地朝着河中央的位置驶去,一、二、三....... “哗!” 河水猛烈翻滚的波涛声,众人瞳孔骤缩,看见一只身长五米的绿皮巨鳄跃出水面,血盆大口一下咬住木船。 “咔嚓”一声木板不堪断裂,巨鳄没有尝到血肉的滋味,眼珠子阴冷地转向河岸,眨眼间飞快游来。 “后退,后退!” 大声喊道,楚常青搂着长公主飞速倒退。 楚海的两腿直抖,被飞速游来的绿皮鳄鱼吓得踉跄蹒跚,楚昭捉住他,奋力往后一抛,也不管箭矢珍不珍惜的问题了,拉开弓便冲着巨鳄速射。 勉强镇定下神色,洪平站在楚昭的身侧努力让自己不要逃跑,乖乖,这么大的鱼怪,他可从来没见过——“少主!” 惊愕间,就见一箭恰好射中鳄鱼的眼睛,还未来得及欣喜,却发现巨鳄的速度没有降下分毫。 “该死,鳄鱼是靠气味进行捕猎的,射眼睛没用。”楚昭身体速度全部爆发,一手拎着一人,飞速倒退。 一排排绿树在视线中后置,变异绿鳄游到陆边,才发现楚家庄的人已经退了很远,几个人还在不停地冲它射箭,不甘心地来回徘徊,巨鳄好一会儿才沉下水面。 河水依旧静悄悄的,这次却无人敢再轻视了。 楚海颤抖着看向楚昭:“少主,多谢少主救命之恩!” 如果他真的让大家都上了船,他就是楚家的罪人!他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摆摆手楚昭没说话,望向林子的目光很沉重,最坏的预料发生了,不仅是人,连动物也开始变异,大周百姓们的生存又多了一份困难。 洪平是个暴脾气:“刚刚那个老船夫为什么要骗咱们?说啥没有任何危险让咱们放心,结果呢?!安的什么心,他娘的,老子去宰了对方!” 众人内心也是憋着一股气,我们好端端地向你求助,不答应便不答应是了,对方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船夫,明明该再清楚这里的情况才是,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一行人返身朝林中奔去,想讨个说法。 抵达的时候,爷孙俩正在煮饭,热腾腾的白米饭,正是楚父刚刚给的一大袋。 见到楚昭他们安全往返,老船夫的脸唰得就白了。 小孙子抱住他的大腿,恐惧看着一行人,声音带着哭腔:“你们要做什么?不准欺负我爷爷!” 洪平提着衣领把老船夫拖出来:“骗我们去死,恩?” 大孙子拼命跑上前,对着老船夫拳打脚踢:“放开我爷爷!!” 老船夫:“求求你们,杀我可以,别杀我的孙儿,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 原来那河底的变异鳄通人性,先前老船夫带着孙儿与乘客过河,其余的乘客都被河底的它分食,偏偏只留他们爷孙俩一命,意思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如果他们爷孙俩不照做,就要活生生地饿死在这荒林里,那巨鳄喜食人,山里又没有别的吃食,若不是靠着对方时不时抛上来的鱼食根本活不下去。 听完了老船夫的交代,楚家庄众人浑身冰凉。 “鳄鱼通人性,真的假的......” “这世道让咱们怎么活下去,畜生都变怪物了。” 洪平冷哼一声,左眼的刀疤凶戾,“狡辩!老家伙你不过是怕离开了那大家伙自己活不下去,你说这鬼鳄控制了你们,但你们又不是不能逃,离开了这地不就不用做这杀千刀的活儿了?我看啊,你们心里是想寻这怪物的庇护,呸!” 老船夫诺诺不语,抱紧自己的孙儿没说话,至于内心深处到底是如何想的不得而知。 众人对着一老一小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杀了他。” 一道女声从后方传来。 迎着众人的视线,长公主不为所动,美艳的脸庞冷寒,上前几步递给楚昭一把长剑。 “呜呜呜呜,别杀我爷爷...我爷爷不是坏人,求求你们”年幼的男孩害怕哭泣,死死揪着老船夫的衣裳大眼恐惧地看着眼前一行人。 此时楚昭等人的行为在他的眼中当与恶魔无异了。 楚昭接过剑,神情破天荒地浮现出点茫然和不知所措。 长公主:“昭儿,此人作恶多端,绿潭底下不知浸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方才也差点害我们丧命于此地。我们离开后难保对方不会再作怪,如今之计,唯有杀了对方。” “不能心软,杀了他。” “我知道你可以,作为未来楚家的领头人,心软是大忌。”从未冷酷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公主开口道,末日后楚昭的做法她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满意。 她的孩子目前缺乏的只是一样东西,鲜血的浇灌——理性大于感性,手里沾血,在这世道才能获得更加长久,才是她真正合格的继承人! 楚父眉头皱紧又松开,松开又皱紧,最后竟然是长叹一声,别过脸不再言语。 长公主的部下都紧紧盯着这位小少主。 咚、咚、咚。 楚昭的心脏砰砰直跳,血液逆流,眼前老船夫与男童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 是谁的手在抖.... 我的吗。 长公主步步紧逼。 哭泣声,求饶声,紧张的呼吸声,在耳边一同响起,楚昭眼前逐渐变得模糊,长剑高高扬起——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路在哪儿?” ..... “心软是大忌!” “我不认为我的行为是心软,只是合理利用。” “合格的君王从不会如此!” “娘,”楚昭淡淡道:“我只是个小小的少庄主,我们家没有皇位要继承。” “逆子!”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被楚父好声好气的拥住劝慰,“好了,好了,你老这么管他他心里也不喜欢,是不是。” “留人一命也是胜造七级浮屠,别气了,啊。” 楚昭飞快在林中穿梭,见到身边长公主的旧部老将们给他比了个眼色,大概等同于现代竖起大拇指的【厉害】。 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他侧过脸速度加快。 众人来到河岸边,果然一条悬在河面上的木索道,孤零零的高悬在河面上。 老船夫抱着孙儿,声音苍老无力:“这桥多年无人荒废,我已许久未走过,究竟安不安全我也不知道。” 洪平脸一憋,似乎又忍不住想骂什么,被制止:“行了,天快黑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过河。” 其余人赞同点头。 于是大家伙一个一个登上桥索,小心地准备过桥。 木桥常年荒废,踏上去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心悸,所幸木板还算结实,当第一个人顺利的过桥没有意外,河对岸的人都开始放松下来。 桥下是平静的绿潭,桥上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每一秒时间都在飞速流逝,众人不敢再耽搁,纷纷加紧登上木桥。 虽然刚刚吵架了,楚昭还是站在了长公主的右侧,与楚父一道护着长公主小心翼翼地前行。 木桥下七八米的地方河水开始翻滚,长公主心一颤,捉紧楚昭的手。 “砰!” 河面瞬间破开! 巨鳄破水而出,阴森森地盯着头顶过河的几人。 一个侍卫没有注意,脚下一下打滑踩空,大半个身体就这么滑出桥面,直直地往下坠落。 “小心!”楚昭捉住那人的手,用力往上拉。 “少主!”侍卫泪涕横流,紧紧捉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底下的巨鳄不甘心,张开嘴巴一下跃高,侍卫感觉自己的裤脚凉飕飕的,又不敢看,眼里尽是惊恐。 楚昭捏着侍卫的单手骨节用力到发白,经过血脉改造过后的身体力气大增,他大喝一声,终于把侍卫直直地单手提了上来,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用力太过,脚下的木板不堪重负,发出一声断裂的咔嚓声。 楚昭一愣, 直接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不——!” 撕心裂肺地大喊,长公主花容失色,扶着木绳双眼往下看,除了变异鳄的一张血盆大口,见到的便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 变异鬼鳄(入v公告) 绿幽幽的河面诡异渗人。 长公主怎能受这打击,身子一晃差点没抓稳绳索。 一片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楚常青胆战心惊地往下望。 下一刻,一个带点哑的男声从下方传来,洪平等人浑身一个激灵,眼睛骤亮。 “少主!” 楚家庄众人张大嘴巴,看着自家少庄主单手抓住一条索道,神人似的在桥下来回跳跃,玩似的逗着绿鳄。 巨鳄气恼,经过变异后长达五米的庞大身躯一跃,张开满是尖锐牙齿的嘴巴,看得旁人心惊肉跳,楚昭又是一个翻跃,倒挂在绳索上右手抽出匕首,眼神冰冷地挥向巨鳄。 被一刀击伤弱点,巨鳄痛苦地身躯一扭,趁此机会,楚昭飞身越回木桥,被长公主失而复得地搂住。 楚父恨这鬼鳄要吃了自己儿子,取下腰间的剑便要抛向对方,被楚昭制止:“爹,咱们赶紧过河,别激怒它。” 楚常青勉强压抑下怒气,点了点头,带着众人飞速渡桥。 变异鳄翻滚着河面,眼睛阴冷而不甘地盯着桥面上一众人。 为了防止对方使坏,楚昭刚刚做手脚割伤了对方的鼻翼,鳄鱼靠气味捕猎,现在应该投鼠忌器不敢继续进攻。 桥的对面站着大虎:“少主,您现在怎么样,刚刚您也太太太厉害了!” 老船夫的孙子也从怀里小心地探出头来,望了楚昭一眼,眼里带点渴望。 楚昭握紧刀刃,刚刚他也是吓了一跳,如果木绳没有承受住他的重量... 背后惊出一把冷汗。 回头望着在他们一众人过河后仍于岸边徘徊的变异绿鳄,楚昭的心情沉重,动物与人一样开始了变异,紧接着就会是植物,而且目前来看变异的动物对人类还有攻击性。 洪平:“咱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吧。” 一阵水声打断,几人循声望向河面,发现河中的水流一瞬间剧烈翻腾,原本浮在水面的巨鳄明显开始慌乱起来,心里顿时升起一点不妙的预感。 有人颤抖出声:“那、那是什么?” 不远处的水面上,无声无息地冒出一根粗长的尖刺,冒着寒光,如小山岳一样庞大,仅仅是一根身体的长刺就如此庞大,让人骇然。 暗沉的河面,若隐若现的庞大的身躯,缓缓游动着。 变异绿鳄慌乱无比,瞬间一个扭头就要爬上岸。 下一秒,楚昭望见水花翻滚,对方庞大的身躯仿佛给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倒拖了回去! 一阵波纹动荡后河面恢复平静。 站在河岸边,楚家庄众人心里都涌上一股寒意,有人咽了口口水:“这,这是什么怪物” 无人回应这个问题,庞大到骇人的水怪离开了,几人面面相觑,两眼发直,最后不知是谁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希望这水怪不喜欢吃人。” “呵呵,呵呵,...你这不是废话吗,怎么可能。” 有人弱弱反驳:“可它刚刚没有搭理咱们。” 还吃了巨鳄。 “也许人家是觉得我们的肉没有它的好吃。” 楚昭看着一群人的表情,即使心情沉重也不由恢复点笑意:“好了,我们赶紧赶路吧。回程时只能花半个月绕路了,没有确定不明生物的危险,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走了。” 少主的话无人有异议,谁还敢走这条路,莫不是嫌命太长? 逗留一阵,见天色已晚,众人纷纷带上斗笠,朝着常州的方向继续加速。 与此同时,常州,任务队几人心心念念的叶二姑爷此刻正呆在寺庙中。 当初叶玄瞻与小徒弟流落此地,休养多日后居然发现这里的位置不错,勉强能起到抵御墙外丧尸的作用。获得了短暂的安宁日子,又见外头百姓们颠沛流离,挣扎求生的模样着实可怜,于是又收留了好一批人在寺内。 流浪民们感激不提,见叶玄瞻武功高强,认出对方的纷纷称起为大侠,日子久了便以“二爷”的称呼相敬。 叶玄瞻在江湖中名气已久,以他为首,渐渐的,这座古寺便成为一个小小的据点,吸引了四面八方逃难而来的流民们。 叶玄瞻从小的志向便是做个盖世大侠,对这些难民们来者不拒,日子久了也产生一个问题。 尽管他武功再高,可双拳难敌四手,丧尸一但闻到新鲜的血肉气息便如蛆附骨而上,单凭他一个根本保护不了那么多人,在一次意外中差点他险些陨命。如果不是恰巧一个厉害的神秘人突然出现救援,叶玄瞻便没命了。 神秘人自称季贞,还带着两个年轻的黑衣随从。 有了对方的帮助,叶玄瞻肩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虽然神秘男子不肯暴露身份,但武功高强,任何丧尸近身五米以内都会被其瞬间解决,寺庙内百姓视其为第二保护神。 日子勉强过得安稳了一些,粮食仍一天天变少。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们所在的位置为常州参县,本为土壤肥沃之地,可近几年来饥荒频繁爆发,去年又有蝗灾入侵,百姓们的收粮急速降少。在流民入城后,参县更是斗争频发。 叶玄瞻要带人去找粮食就得去郊外的农庄上或是县上的米庄,无论去哪儿都得与一群丧尸搏斗,可破寺里大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得胆战心惊,哪儿来的精神意志? 思念着家中妻儿,还要为寺内粮食发愁,饶是叶玄瞻见过不少世面也要微微苦笑。 不是没有想过回庄,可自己现在要是走了,寺内这些人怎么办,都是一些没有任何防御手段的老弱.... 小鱼儿:“师父。” 叶玄瞻:“今日的刀法练得如何。” 小鱼儿眼神明亮:“师父放心,很快小鱼儿也能保护你啦!现在小鱼儿已能够三步外击杀一名尸怪啦,多亏你送的飞刀,咻!” 叶玄瞻揉了揉她的头,眼神温柔,嘴里却泛着苦意,如果不是这样的世道,对方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用这么辛苦。 小鱼儿低头专心地擦拭着她的小刀,刀锋薄而锋锐,谁也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女童能够用这把刀轻松夺去一人的性命。 季贞坐在屋内的另一边,座下垫着茅草。 叶玄瞻看不懂对方,也不知道对方留下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季贞周身的气质与他们格格不入。 明明姿态再普通不过,却平白多了一种清贵明意,叶玄瞻回忆着,约莫与他那世家出身的妻子有一两分相似。 莫非季贞出身不凡? 不会是哪个江湖世家的小公子偷跑出来玩耍迷路了罢。 独自在一旁吮着酒,季贞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他的面具没有摘下,露出来的肌肤红润。 酒带来的焚热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意。 随从很心疼:“公子...” 季贞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面具下的双眼清凌,对方的声音便消失了。 他带着一把剑,人也像剑,冰冷的,霜雪一样。 似乎没有人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叶玄瞻见过一个流民在他面前被尸怪咬住,季贞只是苍白的站在那里,然后一剑刺出,一瞬即过,剑柄下倒地的是两人。 致命的冰冷与无情。 凌晨。 大风刮过,茅屋内木堆的火焰刷地一下窜高,掉到人的身上,惊醒庙内众人。 叶玄瞻瞳孔一缩,抱起倒在草席上睡得香甜的小鱼儿。 “是尸怪。” 话音落下,砰!一阵风高高刮起,院外的大门轰然被破开。视野中一抹黑点越来越接近,仰天的嘶吼声让人们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在寺庙前布了陷阱,它怎么毫发无损的进来的。” 怎么回事.....叶玄瞻思索。 “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声音猛然颤抖:“这只尸怪,好像,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样?” 季贞持剑立起,叶玄瞻抱着小鱼儿,看着门口手上忽然沁出了冷汗。 ※※※※※※※※※※※※※※※※※※※※ 下章入v~ 感谢在2020-03-15 11:55:46~2020-03-16 10:2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契生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常州寺庙 回庄 二更 攻县(上) 攻县(下) 崔家 联姻与曲江宴 合作与邀请 一只水怪 一只橘猫 两只橘猫 曲江宴(一) 曲江宴(二) 不要离开 番外:少君变猫记 我是怪物吗 离开 求生欲强烈的二更 小黎神仙 日常与鼠 烧烤晚宴 摄政王(这章小受出场) 崔氏的来信,交换生 交换生(二) 交换生(三) 崔氏族地 幽州 加更 抵达 相见 活着 =v= 救法 攻 一团红彤彤 陛下 离开与起名 南氏起义军 夜雪告白,大军 重鳞 小孙孙 城主夫人 平安归来 大冬季爆发 人总会有弱点 幻境(一) 景溪与景凌 皇帝 一生一世 大婚(上) 大婚(下) 大结局 番外1:小阿澈的新城一日游。 番外2:关于众CP 番外3:《肝帝与NPC》一 番外4:《肝帝与npc》二 番外5:《肝帝与NPC》三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