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要逆天》 第一章 防火防盗防闺蜜 北齐,十年秋。 三皇子明景轩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正统。 凤藻宫,盛槿衣衫褴褛,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一双眼睛似水微澜,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 “明景轩,你依靠着我盛家的支持,依靠着本宫帮你坐稳的现在的位置,怎么,就这么急着撇清干系?” 他眸光微冷:“今时不同往日了!” “今时不同往日。”盛槿喃喃着,突然仰头大笑:“好一个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盛家为了他,大半男儿战死沙场! 而她盛槿为了他,设计扳倒了多少人,一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 甚至为了他不惜委身太子明景枫,偷了布防图泄露边关布防,枉顾国家大义,致使太子战死沙场,这才有了他顺利登基的今天! 坏事做尽,所以她才有了今日的下场吗? 目光一转,她手中的长剑直指明景轩的眉心: “明景轩,你登上帝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扳倒盛家,赐死我?你是怕我把你做的那些事公告天下吗?” “盛槿!” 明景轩被戳到了痛处,神情更冷了几分:“自古皇位都是踩着鲜血站上来了,如果,不是前线传来战报,太子未死,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吗?” 他的话犹如一把利剑,生生穿过盛槿的心脏,疼的她狠狠倒退的两步。 明景轩挥了挥手,小太监走了进来,尖锐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宫殿里: “查皇后勾结反贼,叛其满门抄斩,此等毒妇,现,令三日后午门斩首!” 午门斩首! 盛槿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多好的算计啊! 可惜,她这一生困于情字,没能早日看清他这幅狼心狗肺的样子! “明景轩,这些年你对我可曾,有半分真心!” 面前的人脚步一顿,就听到他道:“盛槿,你出身高贵,智计无双,这京城中会有男子不对你倾心吗?” 真是字字凉薄! 三日后。 盛槿被带上囚车游街示众,几乎是全民谩骂:“你看这就是盛家大小姐,听说她勾结外贼,意图谋反!” “这样子狠毒的女人,据说还勾引皇上……” “就是她害死了原来的太子,太子亲民,我们一定要为太子报仇!” “对,杀了她,杀了她!” 谩骂声,讨伐声,夹杂着鸡蛋菜叶铺天卷地而来。 盛槿终于明白了,明景枫不死,以他在百姓之中的声望,明景轩这辈子也无法登基! 所以太子死了,盛槿成了凶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一开始,这就是一个死局! 到了刑场,她看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明景轩坐着,监刑的明景轩,身旁还有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封号“宸妃!” 叶相莀,她最好的闺中密友! 女人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盛槿面前,眸子理满是得意之色。 “盛姐姐,我来送你最后一程,祝愿姐姐到了地下能够擦亮眼睛,可不要再看走了眼!” “你……” “姐姐记得那年长街的杀手吗?那些人是皇帝亲手安排的,也只有你这样子的蠢女人,才会相信那英雄救美的戏码!” 盛槿的倏的一冷,原来如此。 那年乞巧佳节,她在长街被几个混混欺负,明景轩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自此她芳心暗许。 后来,她说:“小槿,为了我,嫁于太子哥哥吧!” 两行清泪滚烫的落了下来,她眼底的深情不过一场笑话。 忽然,人群中一个身影闯入刑台。 他一刀劈开囚车的门,将盛槿揽在怀里,“小槿,我来晚了!” 高位上的人缓缓起身,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哥,好久不见!” 第二章 患难见真情 一刹那,盛槿就明白了,三日后午门斩首要等三日,就是为了把明景枫引出来。 “快走,快走!” 她想要推开他,可是已经晚了,无数的官兵将这里围了起来。 明景轩眼底杀意骤现:“大哥,小槿,江山已定!” 盛槿没有听他说什么。 只是看着明景枫,急切道:“对不起,你快走,快走。” 而他,冲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别怕小槿,我带你杀出去!” 无数的利剑扑面而来,耳边都是刀剑刺穿血肉的声音,而后盛槿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慢慢腾空。 她看着明景枫至死也没有放开她的手。 对不起,景枫哥哥,若有来世我定百倍千倍的偿还。 若有来世,我定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 “不要不要!” 盛槿惊呼出声,猛地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是一间张灯结彩的喜房。 窗前,一对龙凤红烛然的泣血,耀眼而夺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绣着鸳鸯并蒂的大红色喜服。 她这是重生了? 她起身推开窗户,走廊挂满红色的灯笼,院子里的月季开的正好。 狠狠掐自己一把,剧烈的痛意传来,她心下一喜,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了刚刚嫁给齐景轩的时候了! 哈哈哈! 盛槿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明景枫强占了自己的身子。 回去要死要活的大闹了一场,如愿以偿嫁入太子府! 趁着他领兵出征,盛槿将布防图交给了明景轩! 这个傻子啊! 从未对她起过半分疑心,甚至是拼尽一切的想要救她,万箭穿心而死。 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的狼心狗肺,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呢! 上一世,他拼尽全力守护她! 这一辈子就换她来吧! 盛槿目光一沉,一转身门突然被踹开了,明景轩闯了进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小槿,对不起为了我委屈你了,你放心,等我成了未来的天子,我一定立你为后!” “你来干什么?” 她目光一冷,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怀抱! 明景轩一脸深情:“我知道你难过,所以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看你,槿儿,我一定尽我所有的努力,给我们一个幸福的未来!” 盛槿心里一阵恶寒! 她上辈子是脑子被驴车碾了吗? 居然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是担心自己,还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盛槿垂眸。 “快走吧,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好,小槿你要相信我,如果我有选择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太子哥哥的!” 话洛,他利落的翻身出去。 确定没有人发现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盛槿那一双手掐的手心都溢了血,天知道她多想给明景轩一刀。 可是她不能! 前世她经历的,要让明景轩千倍百的还回来! 而此刻,昭文斋。 “太子,如您所料,二皇子确实进了喜房。” “哦?” 他手中握的酒盏“砰”一声被捏碎,划过冰冷的喜服。 明景枫怒气冲冲的去了闻梅小筑,一把将坐在床上的盛槿拽了起来,大手径直扯掉她头上碍事的凤冠…… 第三章 重生归来 盛槿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缩了缩,奈何男人的戾气太大,她躲不掉。 看着他眼底肆虐的狂风,盛槿心一横,咬牙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新婚夜就虐待新妇吗?” 明景枫闻言,冷笑更甚:“那太子妃做什么?新婚夜私会外男?” “你……” 不给盛槿开口的机会,明景枫大手将她拽过来,整个人将她压在了身下,没有丝毫的怜悯,明明他前世是一个多温柔的人啊! 身下的痛意传来,痛,痛的锥心蚀骨。 盛槿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明景枫寒眸一凛:“别忘了,这是你求的,就得受着!” 裂衣碎玉,在二人之间掀起惊涛骇浪。 盛槿她看不见他眼底的半分情谊,有的只是狂风肆虐。 一炷香后,他抽身而起,有条不紊的穿好衣服,目光斜斜的落在盛槿苍白的小脸上,俊眉微微皱了起来。 眼底的心疼一瞬间划过。 待盛槿看去时,只剩满腔的恨意,灼热的让她整个人都微微发颤! “为……为什么?” “呵!” 明景枫轻笑出声,回应盛槿的只有他那句冷冰冰的吩咐:“来人,让王妃搬去清幽阁,无旨不得出!” 话洛,一个婆子和丫鬟当即走了进来。 嬷嬷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福了福礼,催促道:“还请太子妃快些,搬去清幽阁。” 盛槿的目光落在他冷冽的背影上,最终挤出了四个字:“多谢殿下!” 而后任由丫鬟给她将衣服穿戴好,起身出了闻梅小筑。 清幽阁。 真的地如其名,坐落在太子府最僻静的角落,七七八八的不知道绕了几个弯才到。 院子里杂草重生,年久无人居住。 唯一干净的可能就是那颗开了花的梧桐树,盛槿苦笑不得。 果然上辈子坏事做尽,这辈子要受到惩罚的。 丫鬟春时瘪了瘪嘴:“太子妃,这也欺人太甚了,竟给我们拨了这样的院子!” 盛槿苦笑:“没事收拾收拾还能住的。” 她撩起袖子走进屋里,心里暗暗的将明景枫骂了一个遍,什么衣冠禽兽,什么谦谦君子,啥也不是! 这个时候盛槿不是应该哭天抹泪的闹一场吗? 身后的春时跟了上去,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总觉得自家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第四章 黑衣男人 盛槿回头,她脸上大婚前上的妆容已经掉落尽净,一张素白的小脸上犹挂泪痕,但是仍然冲着她抚慰地一笑:“春时,走吧。” 春时甩了甩头,把自己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小姐的,可能是大婚后又遭到夫君这么对待所以才这个样子吧……要知道、要知道小姐她一直喜欢的是三皇子明景轩!小姐,就是她的小姐! “是,小姐!”春时连忙快跑过去跟上盛槿,伸出手搀扶着脚步虚浮的盛槿。“小姐,太子也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待小姐您!”说着说着,她就红了眼眶。 盛槿怅然地看着她,朱唇微启,到底没有说话。 明明前世,明景枫是个很温柔的人。大婚的时候待她很温柔,嘴角一直噙着憨憨的笑,对待她也十成十的温柔体贴。 到底、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的? 难道……他知道了? 盛槿怔怔地想着,被春时搀着走了好一段儿路,终于撑不住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春时一个扶不住,眼睁睁地看着盛槿摔在青石路上:“小姐——” 冷汗瞬间从额头流下,她咬牙撑起自己。 明景枫、明景枫,就这么恨自己吗? 春时已经在一旁急哭了:“来人啊!来人啊!来人——救命啊——” 但是清幽阁是王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平时仆从一个月才来洒扫一次。这日正逢太子大婚,仆从们都去前厅招待来宾,根本顾不上清幽阁这冷僻角落,更不会想到他们的主子、太子殿下居然会在新婚当夜就把自己的新婚妻子发配到荒废的院子里。 就在春时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带着全脸面具的黑衣男子。 “啊!你、你是谁!?” “不用管我是谁。”男子一开口,嘶哑的声音像是秃鹫发现猎物时的嘶哑喊叫,像是废旧铁片划扯铁板的刺耳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春时被吓得一个哆嗦。 盛槿抬眸看他,一双眼清凌凌倒映着他的身影,倒映着他在月光映照下冷到惨白的面具。那仿佛将他从里到外剖析透彻的一双眼瞬间让他改变了主意:“.…..我是太子府的暗卫。”说着打算将盛槿从地上拉扯起来。 春时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过去扒拉黑衣男子的胳膊:“诶!诶!轻点、轻点!” 盛槿也不禁痛哼了一声,黑衣男子立马松了手。眼看盛槿就要落在地上,连忙伸手将盛槿拦在怀中,打横抱了起来。 “啊!”盛槿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攥住黑衣男子胸前的衣服。 “喂!你干什么呢!动作方轻点!小姐、小姐她可是!” 黑衣男子朝清幽阁走的步伐顿了顿,冷声说:“该叫夫人了。” 盛槿一言不发地待在黑衣男子的怀里。 在明景枫眼里,自己是夫人吗?是谁的夫人? 三人走到清幽阁,满目的萧条破败。很难想想穷工极丽的太子府竟然会有这种破败的院落。院子里荒草丛生,通往屋子的小路都被掩盖在杂草下让人无处下脚。屋檐角上还挂着几张两张人脸大的蛛网、屋门破败落满灰尘,雕花窗户上窗纸也破了几个大洞。 黑衣人踌躇着用手推开了们,落得了满手的灰尘。 “好了,放我下来吧。已经到了。”盛槿用手推了推黑衣男子,但是没有推动。 黑衣男子把手收紧了几分,却又松开,顺从地把盛槿放了下来。 春时在后面哭哭啼啼地跟了上来:“呜呜呜,我家小姐好生命苦居然嫁了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让我家小姐住在这种破烂地方!我家小姐可是金枝玉叶养大的娇娇小姐,他怎么能这样呢!!” 冷月惨然,凄凄的月光打落在满园荒草上。落在盛槿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映出影影绰绰的水光。 黑衣男子放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又倏地放松。 “我已经被送到清幽阁了,阁下请回吧。或者说,在暗处监视我。”盛槿踉跄着走向屋内,被空中起伏的尘土呛得咳嗽不止。 春时还在嘟嘟囔囔地大声抱怨,喋喋不休地叫人心烦。黑衣人烦躁地动了一下脚,到底没说什么,闪身消失不见。 黑衣人走后,盛槿环视着清幽阁破败的屋子,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天哪,这可怎么住人!”春时从盛槿身后探出头来,看着这乱糟糟的屋子。虽然器具都还是好的,但是全都覆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桌子、椅子之类的器具倒是没有损坏,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已经是有些年岁的破旧。更可气的是旁边一张美人榻上,上面的蚕丝席子微微鼓动着,春时用手一扯,竟是扯出了一窝老鼠来! 头大如斗的老鼠吱吱嚎叫着四处窜逃,在两人脚下飞速地慌张移动着,鼠毛蹭过春时的脚踝,吓得她魂不附体连声尖叫。 刷的一声黑衣男子又现身在他原来消失的地方,嘶哑着喉咙问:“怎么了?” “什么破院子啊!有老鼠!”春时哇哇大叫着,仪态尽失。 黑衣男子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他看向盛槿,却发现盛槿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被吓破了胆子。盛槿脊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甚至有闲心伸手把自己的侍女护在身后。他心神转了转,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发现自己看不懂盛槿了。 盛槿其实是非常害怕老鼠虫蛇一类的,但那已经是前世时候的事情了。在明景轩和宸妃把她亲手送进天牢之后。她只被准许吃冷掉、馊掉的饭菜,和一群老鼠抢食、抢被褥。那时候的环境比这儿破败多了。多亏宸妃的福,她有幸体会了一把整个天牢最差最脏的牢房,专门关押犯的罪最重的犯人的地方。 冰冷、破败、孤寂、冷眼这些她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并不能激起她丝毫的波澜。 这一世,明景枫对她这样的差,或许是她罪有应得。前世将他害得那样的凄惨。把他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上拉了下来,把天骄之子的傲骨、明朗、风采绝艳亲手接过、打碎、rou躏到泥地里。 这是她欠他的。 第五章 突发慈悲 所以,虽然失落,但是她对如今的境遇并没有太大怨言。甚至啊,她还情不自禁地想到,如果上一世他也这样待她就好了,不那么温柔,不那么体贴,那么她就不会利用他的温柔体贴、不舍防备返过去伤害她。躲在他最信任的背后的位置,狠狠刺他一刀。 她怎么能! 不过今生,她一定会补偿他!让他坐上那个最尊贵的位置! 从沉浮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盛槿恍然发现那个黑衣服暗卫竟然和春时在一起收拾床铺:“暗卫大人不用做这些也可以,被太子殿下知道了说不定会生气大人的擅自行动。能够顺利来到清幽阁已经是托了暗卫大人的福,不敢再让暗卫大人帮些什么。” 黑衣男子不语,沉默地继续干着手中的活计。只不过力道更大了一些,弄得破旧小窗吱嘎作响。 “刺啦——” 一声刺耳的玉帛断裂的声音响起,竟是黑衣暗卫手劲儿太大,把老旧的蚕丝薄被扯成了两半。 正收拾着的春时也看向黑衣暗卫,一时间三人竟是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黑衣暗卫像是终于从懊恼后悔中反应过来,闪身出去,身影像是落荒而逃。 春时毫不客气地嘲笑黑衣暗卫:“这可真是像刚才逃窜的老鼠一样!” 盛槿无奈地看了口无遮拦地春时一眼,温柔开口道:“别这么说人家,他毕竟好心帮了我们。” “呸!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他哪儿里会好心?”春时皱起整张小脸,夸张地做了个嫌恶的动作,朝着地上连续呸了好几口。看到盛槿被她稍稍逗笑,她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小姐、那,你今晚怎么办?” 盛槿沉思片刻:“母亲给我带来的陪嫁丫鬟不止你一个,还有陪从小厮,他们呢?” 春时眼含泪水,带着哭腔说道:“都、都被太子殿下禁足在下人房里了……” 盛槿叹息一声,太子殿下还真是不给她面子,全把她的后路给断了啊。无奈她只好对春时说:“那没办法了,今晚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吧,等明日我去宫里敬茶过后,我们再回来好好收拾整顿一下。” “呜呜呜,我不委屈,委屈的是小姐啊!小姐从小金枝玉叶,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本以为嫁了天潢贵胄,结果、结果……” “别这样说,太子殿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呸!他要是不错,我想下隔壁王家大黄狗都能赞一句君子斐然!” 盛槿安慰地摸了摸春时的头。这小丫鬟才几岁的时候就被娘亲选来做她的玩伴,培养成她的贴身丫鬟。这几年她们虽是主仆,但也情同姐妹。她知道春时为她不平,从上一世,春时就一直向着她、护着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针对宸妃,春时嘴笨不会说道,只能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重复宸妃的坏话。可惜她那时候被宸妃和三皇子蒙蔽了双眼,分不清真情假意,竟然听从了宸妃的谗言,把春时遣散回乡。 不过万万幸的是,春时因此躲过了那场劫难。但是这个傻姑娘,她不知道躲,知道盛家出事后拼着命也回到了京城。不敢去盛槿身边,只好陪在盛槿娘亲身边,被抄家的刽子手斩杀。 这一世,她定保她一世无忧,她不能带这个天真单纯的姑娘去涉嫌。她不会让春时掺和到这场纷争里面,她想让这个单纯地傻姑娘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只要看到美好的结果就够了,弯弯绕绕、阴谋诡计、枯骨血河,都不是小姑娘该看的事。 “好了,莫要再骂了,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让旁人听了去,到时候我保你可不容易。” “啊啊!当然当然,我不乱说了,我绝对不给小姐添一丁点儿麻烦!” “好啦,我自然是信你的。” 况且就算你真的出事,我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你。盛槿在心里暗道。 “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怜惜太子妃,差奴过来请太子妃殿下移步青岚阁过夜,明日再住清幽阁。”一个小厮快步跑过来高声吆喝着,并且抬过来一顶小轿。领头的小厮手一挥,几个抬轿的小厮快步上前来把轿子放下。“还请太子妃殿下上轿。” 下人的态度看似恭敬,实际上还是轻慢了许多。盛槿嗤笑一声,也是,毕竟在新婚夜刚承完宠就被发配“冷宫”的太子妃确实让人提不起什么尊重。 所以盛槿也没有纠结于下人的态度,她明白,要改变下人的态度,最要紧的还是改变明景枫对她的看法。要是能和明景枫达成共识就好了,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看来是不可能的了。盛槿无言地上了轿子,被架着去往青岚阁去。青岚阁,想来也不是什么多好的地方。 确实,盛槿猜的并没有错。 到了青岚阁,也只是比清幽阁好了那么一点罢了,设施陈旧,好在环境干净。跟之前的新婚院落还是天壤之别。不过盛槿也没抱怨什么,带着春时进了院子。那些小厮们也不通报一声就干脆利落的离开了。离开前留下了一套奢华的衣服和一套头面首饰,小厮特地嘱咐这一套衣服要明天进宫敬茶的时候穿着。 盛槿素手轻轻地抚过这一套衣服,这套衣服是水红色,许是心里原因她总是觉得这套红色比上一世的要冰冷许多。或许是因为细小的配饰全都成了冰蓝色的缘故,就像是给这一身华服嵌上冰霜一样。记得上一世,配饰都是橙色、浅黄之类,整个人看上去暖融融地像是阳春三月盛放的春花一般明媚温暖。 终究,是不一样了。 叹息一声,盛槿语气缥缈,像是随时会飘走似地:“歇息吧。” 太子府书房里,明景枫负手立在书桌旁边,身上赫然是那一身漆黑的暗卫服,他把玩着手里的纯银面具:“太子妃可是歇下了?” 第六章 准备入宫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已经就寝了。”真正的暗卫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站在一边。 “你说我能不能信任她?”明景枫喃喃自语道,眸中阴晴不定。 暗卫头上不禁滴下了一滴冷汗:“属下不知。” “罢了,”明景枫似是累了的一摆手,“再看看罢。” 第二天天色蒙蒙地笼罩在一片浅灰色里,微微亮的时候,盛槿就被春时叫起来梳妆打扮。穿上水红色妆缎锦织裙,上面金纹绣的百蝶穿花纹随着盛槿的举手投足翩翩舞动着,似是活生生的蝶儿。春时有着一双巧手,梳妆打扮她是最在行的。但是现在却生疏地为她挽了一个妇人发髻,插上金石发簪,珠宝步摇,翡翠耳铛,白玉坠珠。琳琳良良一串儿的饰品可劲儿往头上招呼。 不多时,铜镜里就显出了一位盛装打扮的绝色佳人。 春时拿着胭脂在盛槿脸上摆弄。她早已习惯了自家小姐无需施丝毫脂粉的白嫩面颊,但是今天却是需要上粉的。昨晚太子十分不体贴初经人事的盛槿,弄得盛槿哭红了眼,之后还在如此粗糙的住处歇息。虽然盛槿精神上习惯了,但是这具身体却是实打实的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还未曾吃上一世的苦,自然显现出疲态。 春时怜惜地在自己小姐眼角处抹上脂粉,遮住眼尾的红痕和眼底的青色。然后又把胭脂在面颊上抹匀,显示出好气色来。最后在她微微苍白的樱桃小口上点上红。 盛槿看着镜子里的美人一点点恢复气色,从仙气飘飘的美变成艳煞旁人的凌厉的美,勾起了唇角:“希望太子殿下能懂点分寸,莫要在宫里耍脾气还是。” 春时生气道:“您居然管那叫耍脾气?这可真真是菩萨心肠才能宽宥!” “好啦,”盛槿拍拍春时的手安慰:“我们改出发了。” 主仆二人走到太子府大门口的马车处,结果马车还没有到。盛槿讯问门边的管家道:“已经这个时辰了为何马车还没到?太子殿下呢?” 管家有些轻慢地回复到:“马车自然是以太子殿下为准,太子殿下没准备好,马车过来接谁?” 盛槿这时候是真的怒了,昨夜种种她不想追究,但是若是府中的人一直这么阻碍她,这会十分影响她的行动。她是要助太子殿下登上帝位的人,而不是重生回来困囿于后宅和太子府的仆从下人窝里斗的! 想到这里,她柳眉倒竖,整个人气势瞬间变得像一把出鞘的剑,压得人喘不过气。管家情不自禁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太子再怎么看不起我,我到底是皇上亲自钦点,他明媒正娶,记入皇室族谱的太子妃!也是盛将军府惟一的嫡女!不是你们一介仆从可以随意看清的!辱没皇室宗亲,该当何罪!” “这、这……”管家急得满头大汗,诺诺半天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只能像是憨傻了一样重复着“不是、没有、不是、没有……” “我看你狗胆包天!太子罚我也就算了,你们算什么东西?知道今天是新婚夫妇进宫奉茶的日子吗?耽误了吉时,害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等久,你全家的脑袋都不够砍的!太子殿下还未准备好,当奴才的不应该把其他的事都面面俱到的准备好吗?等太子殿下出来了再备马车那得到何年何月?” “是、是……是奴才疏忽了……” “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去准备!” “是!是!” 刚差走管家,太子明景枫就从院子里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哟,太子妃殿下好大的威风。”他话音刚落,就有小厮驱着马车过来了。 盛槿再怎么也想明白了,这是太子的授意。她贝齿轻咬着下唇,静静看着太子明景枫。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伤痛,有失望,有懊悔,有愧疚。 明景枫也咬牙,她懊悔什么?难道是后悔嫁给他吗?呵呵,是了她就是后悔嫁给他,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嫁给的人从来都是三皇子明景轩! “时候不早了,孤不和太子妃计较,先上车吧。” 盛槿颔首,跟在太子明景枫身后上了车。 马车里,明景枫冷着一张俊脸,不说话。盛槿也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不语。两人坐在马车的对角,相隔甚远,就像两个闹脾气的孩童一样,仿佛这样就能让心里舒畅些似地。 半响,明景枫还是回过头来,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槿,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开口道:“盛家大小姐,孤的太子妃,你最好认清你的身份。” “当然,盛槿时时刻刻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盛槿毫不退让地直视回去,虽是顺着明景枫说活,但是态度上半点看不到顺从。 “呵,我看你糊涂的很,我可从未见过新婚之夜在新房里和别的男人私会的太子妃。”明景枫嘲讽一笑,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盛槿神色不变,一双美目顾盼流转:“不敢自谦,小女怎么说也是京城第一美人,才貌皆不输人一等。他三皇子倾慕已久,难以自持,还能怪我?” “呵,”明景枫嗤笑:“还真是难以想到,京城第一美人、京城第一才女居然这么伶牙俐齿,且自恋。” 盛槿觑了明景枫一眼:“上天赏赐的好皮相,也就迷惑急色之人的作用了。像太子殿下这样,不就没被迷惑吗?” “好一张巧嘴,这一句话,暗贬了明景轩是急色不重大局之人,还奉承了我。不错,真不错。”明景枫朗盛大笑几声,似是高兴极了,眼中却没有几分笑意,反而更加冰冷。他突然贴近盛槿,在盛槿白皙纤细的脖颈处喷洒处灼热的气息,勾唇道:“若是我说……我也被迷惑到了呢?” 第七章 乐安公主 盛槿被喷洒在脖颈周围的热气弄得不自在地撇开了面颊,躲闪了一下。明景枫却像是找到乐趣一般地不断逼近:“你说呢?盛大小姐?” “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再戏弄臣妾了。”盛槿低垂下眼眸,语气恼怒。细看她,发现她白玉般的耳垂已经变得滴血,娇艳欲滴。和耳朵上挂着的翡翠耳铛相得映彰,更是让人迷醉。明景枫情不自禁地伸手欲抚上盛槿的娇小耳垂,指节chou动几下最终还是把手落在了那只翡翠耳铛上面。 “我可是认真的。” 明景枫面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嘴角摆平,说不上是冷漠还是严肃。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盛槿,仿佛整个天地间那么多事物,他只看得着她,眼里只有她。 盛槿看见明景枫眼里的自己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她还是努力平复下来:“太子殿下能这样想,臣妾喜不自胜……毕竟,已是结发夫妻。” “哦?是吗?可是孤觉得有人并没有已为人妇的意识呢。”明景枫眼眸沉沉地盯着盛槿,仿佛想从她面上看到心虚。 很可惜,他失望了。盛槿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来。明景枫的俊脸上难得的显现出一丝挫败来,也不心动,也不心虚,也不退缩,他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除了……那双通红的耳垂。想到这里,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摩挲几下,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了一样。 “嫁给了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的妻。盛槿一直知道。”盛槿乖顺地回答,语气平淡,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甘情愿。 “是么?”明景枫根本无从判断盛槿嘴里的话的真假,眼下也不想再判断了,烦躁地挥挥手,示意结束这个该死的一直没有尽头没有答案的话题。“太子妃,孤警告你,你昨晚在太子府里的事你最好把嘴巴闭紧了!要是你敢说出去,那么孤不介意有一个意外身亡的太子妃。” “怎么?太子殿下敢做还不敢当吗?”盛槿觑一眼明景枫,似是嘲讽地开口。 在明景枫听来就是笑话他承担不了后果还偏要莽撞地行事,本就不佳的脸色变得更臭:“哦?那么太子妃是不愿意好好商量了?”明景枫额头上青筋蹦出,整个人的气势瞬间阴沉下来,他带着狠意迅猛出掌。盛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纤细的脖颈就已经被明景枫掐住,她不得已被迫抬起头来。 她毫不退让地瞪视回去:“臣妾从未不愿跟殿下好好商量,一直不愿意好好商量的人难道不是殿下您自己吗?” 盛槿没有再退缩,她明白,现在千钧一发之时,如果一直处理不好与明景枫的关系,那么他们就一直不能好好共事。念及此,她不再顾虑着明景枫的心情,拿出自己的谈判气势来。一味的服软是没有用的,但是明景枫太过骄傲,跟他硬刚定是没有好果子的,她只能努力去说服他。如果说服不了,她也不介意采用一些强硬的手段,比方说用皇上陛下和盛家联手向太子施压。 除非万不得已,她还不想那么做。这么做虽然会与太子站在一边,但是会和明景枫这个人彻底撕破脸皮。 “哦?你还会顶嘴了?”明景枫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看着面色逐渐涨红的盛槿勾起满意的微笑来。 “……如果等会儿殿下想让陛下看到我脖子上有掐痕,那就尽管继续。”盛槿费劲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明景枫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到底是松开了手:“呵,伶牙俐齿。” 盛槿揉着被掐痛的脖子,眼眸中沁润了一层盈盈的水光,再抬眼看向明景枫时,一双美目闪烁泪光,楚楚可怜,看得明景枫竟有几分心疼。 “太子殿下,我们应该好好谈谈。”盛槿皱眉道。 “正有此意。” “太子妃,我希望你知道,在外,我们伉俪情深。”明景枫沉沉看着盛槿。 “这是自然。”盛槿不可置否,“我希望殿下能意识到,我是站在您这边的。我们已是解法夫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太子殿下倒台了,谁也救不了我。” “哦?你当真有这觉悟?” 盛槿认真地看向明景枫:“话已出口,驷马难追,绝不反悔。” “呵呵呵……哈哈哈哈!”明景枫突然狂笑,单手掩面不让盛槿窥见他狼狈的模样。若真是如此,若真像她说的那样,那么……她怎么会……他怎么会…… “盛槿,要想孤信你,你就先拿出诚意来。” “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这得看你了。” “啊~是太子哥哥的马车!快,拦下他们!”一道娇蛮的女声突然横插进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快停下!今个儿是太子殿下携太子妃殿下进宫奉茶的日子啊!公主可不能打扰!”一个小太监高扯着尖利的嗓音吱哇乱叫着。 “哼!太子哥哥最是疼我了!他一定愿意陪我的!”这位女声的主人并没有因为下人的好言相劝而停下,反而愈发气焰高涨:“快,快!给我把前面的那辆马车拦下!” “这这这、奴才不敢啊!!公主大人行行好!” 马车里,盛槿略一思索就明白车外这位嚣张的公主殿下是谁了——乐安公主。这位公主一直嚣张跋扈,不受管束,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臭名昭著。说来,乐安公主还是三皇子母妃的女儿,不过当初不知是何种原因抱给膝下无女的皇后娘娘抚养,皇后娘娘和贵妃从来是死对头,自然是不肯好好抚养,于是把乐安公主养成了这般惹事的样子。 但是盛槿知道,明景枫是真心把乐安公主明眉当做妹妹的。明景枫太过温柔,对在意的人心肠太软,但是明眉是个留不得的人。 本来明眉坚定的站在太子这边,但是三皇子明景轩和贵妃找明眉上演了一副情有苦衷的样子,稍施恩惠就说动了她这个吃里扒外的。陷太子明景枫于险境的也有她的一份。 第八章 奉茶 此时,太子的马车已经被乐安公主拦下了,明景枫掀开车帘无奈地对乐安公主笑了下:“乐安,今天皇兄真的是有要紧的事。” “不嘛!太子哥哥为什么要陪这个丑女人!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陪陪我嘛!”乐安顺势挽上明景枫的胳膊,故作娇憨地撒着娇。 “如果今天误了时辰,你的太子哥哥也会被皇帝陛下惩罚吧。乐安,不要闹了,以后我和你的太子哥哥一起疼你。”盛槿露出一抹堪称贤良的微笑,温温柔柔地说着。 乐安公主当即瞪了她一眼:“呸!你个丑女人也配照顾我?别太给自己脸了,就凭你也能站在太子哥哥的旁边?太子哥哥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贱女人!” 明景枫当即冷下了脸,从乐安怀里把手臂抽回来:“明眉,不得无礼。她是孤明媒正娶的妻,怎么就不配了?你太过无法无天了,性子是该收敛一下,回头我就告诉母妃,让她好生教教你。”说罢,他长臂一伸揽过盛槿的纤腰,亲昵地在盛槿发旋上蹭了蹭。盛槿不得已那手推了推他:“别动了,发髻都要乱了。” 这一声似怨似嗔,彻底把乐安公主弄崩溃了。 “呜呜呜……”乐安公主敢怒不敢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对丽人,怨怼阴狠的眼神死死盯着盛槿,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能解心头之恨。但是她到底是让开了,毕竟皇后娘娘她还是怕得要死的。 马车重新开始驱动起来,盛槿回头睥睨了远处的乐安公主一眼。 呵呵,今天是敬茶的日子,不宜生太多事端,就先不拿她开刀了。她们,来、日、方、长。 “你可不要误会了,我这是为了大局才帮你的。”明景枫冷哼一声,撇开头不愿意看盛槿。 盛槿勾唇一笑,颔首:“嗯,臣妾明白。” 一路无言。因为念在今日太子大婚,所以特许太子夫妇可以驱车进入宫殿。宫殿门口,马车停下。明景枫率先纵身下车,体贴地拉开车帘,伸手把盛槿搀扶下来。盛槿甫一下车,满目绯红宫墙,金碧辉煌的门扉。 白玉石阶自脚下蔓延到宫殿大门,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润耀目的光芒,紫檀木雕刻的飞檐异兽在半空栩栩如生,正红朱漆大门悬挂着一块黑金匾额,龙飞凤舞地刻着“坤宁宫”三个大字。 皇宫,别来无恙。 盛槿跟在明景枫的身后一步一步走上石阶,一步步走向坤宁宫。前尘过往过眼云烟,现在她眼中只有今生。 她侧眼看过身边身形挺拔的男人,岩岩若孤松之独立,举世无双的风采和骄傲。明景枫,明景枫,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陷入那种境地中去了。一定,一定。待功成之后,若是你遇到了心悦的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届时她必不会打扰。 她也有骄傲,会为恩情所留,却不会再被不爱自己的男人所困。 进宫后,明景枫拉着盛槿的手向高堂之上端坐着的皇帝和皇后行跪安礼:“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咔哒”一声,端坐在主位的皇上放下了杯盏,倒也没有太为难盛槿:“起来吧。” 两人这才站起:“谢父皇、母后。” 皇后这才开口说话:“还低着头做什么?快抬头叫我好生瞧瞧。” 盛槿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自己,这才把头抬了起来。皇上和皇后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皇后娘娘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胜在保养得好,仍然通身贵气,风韵不减。面颊虽说不再是二八年华肤若凝脂的少女,但也绝看不出是儿子已经及冠的女人。她脸上挂着慈祥温柔的笑容,柔柔地夸赞:“当真不愧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如今看来真是仪态绰约,风华绝代,倒真是应了那句‘韵中生韵,香外生香’了。” “皇后娘娘谬赞了,不过粗略懂得些遣词弄句,偏好附庸风雅罢了。” “呵呵,你倒是自谦。”皇后也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看着她,招招手唤她过来:“好孩子,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 盛槿依言走了过去,皇后身边的婢子连忙在皇后身边布置好座位,盛槿款款落座。皇后这边已经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而后再去看站立在大殿中央的明景枫,嗔了句:“你个小子还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干嘛?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还不自个儿找个地方坐下?” 明景枫无奈一笑,找了个离皇上近的位子坐下了。 皇后这才又看回来,跟盛槿说:“这近了看,才真真觉得你生得如珠似玉,顶顶好看。母后也没什么送你的,到怕你看不上,这赤金镯子就先送你,等会儿你们回去了,再添一套头面回府。”说着,把她手臂上的赤金掐丝石榴镯子撸了下来,拽过盛槿的手给盛槿带上。 “我怎会看不上?皇后娘娘送的东西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得的,臣妇珍惜得紧。” “呵,是个会说话的。景枫,你平时也多体贴着槿儿点,也是做人丈夫的人了。” 明景枫抬头向这边看过来,宠溺一笑:“那是自然,你说是不是?槿、儿……” 这一句槿儿叫得倒是缠绵悱恻,但是盛槿怎会辨不出他的真心?但是她依旧配合地羞红了脸,娇声嗔道:“夫君,自、自然是体贴无比的……” “哈哈哈,容歌,你也别打趣儿他们了,看把槿儿羞的。”一边上皇上终于开口,唤着皇后的闺名。 “也是,是妾身高兴太过了。”皇后柔情地看了皇上一眼,明白他不想再闲聊的意思,于是对明景枫和盛槿说:“时候不早了,先用早膳罢。” “是。”明景枫和盛槿齐齐应和着。 餐桌上明景枫和盛槿规规矩矩地用了餐之后被皇后屏退,两人行礼告退后并身走出宫门。 第九章 明景轩 临靠近宫门的时候,明景枫俯身在盛槿耳畔低声私语,像是说着私房话的再情深不过的夫妇:“你演的真好。” 盛槿也微微抬头配合着他亲密的姿势:“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似是天作之合。但是实际上只有盛槿明白明景枫眼里的嘲讽和冷漠。 明景枫伸手揽住盛槿的纤腰,盛槿顺势微微倚靠在他是身上,装作浓情蜜意的模样。 果不其然,出宫才走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锦衣玉袍,身形欣长的俊朗男子。那男子一双温润俊秀的含情双目,琥珀样的浅棕眼瞳像是盛满了蜜浆,一腔才气柔情无处倾吐才统统存在这双灵秀眼睛里,快要溢出来。面如冠玉,君子朗朗——三皇子明景轩。 盛槿的双眸瞬间阴沉下来,闪过一丝恨意。这丝恨意被明景枫敏感地捕捉到了,但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因为明景轩拱手把她送给了自己才恨的?这么一想,明景枫的脸色不禁也臭了些。 明景轩就迎面走了上来行了一礼:“皇兄,皇嫂,贵安。” “哦,原来是老三啊。”明景枫揽着盛槿细腰的手蓦然收紧,掐的盛槿不得不更往他身上靠着。 “三皇弟倒也不必如此拘束客气。”盛槿带着生疏的微笑看着三皇子,就像每一个皇嫂对自己小叔子做的那样。 明景枫气不过地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怎么?心疼了?” 盛槿脸庞微微发红,面若桃花,细声道:“怎么可能!” 两人说的花语太过轻细,明景轩并没有听清,但这不妨碍他对于明景枫的仇视。要不是他,要不是明景枫有着太子之位,那么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盛槿就是他的正妃,盛家支持的人也会是他!明明,明明盛槿喜欢的人是他明景轩不是吗?都怪明景枫霸占着太子之位! 虽然心里阴毒地想着怎样把明景枫置之死地,把太子之位收入囊中,但是表面上明景轩还是故作一副悲痛欲绝但是逞强的样子,用着一副多情温柔的眉目深情地凝视着盛槿,仿佛在向盛槿诉说他明景轩是多么的爱她,又是多么的迫不得已。 一个温润的翩翩如玉郎君对自己如此痴情挂念,每一个少女都可能就此沦陷吧,陷入编制出来的美妙梦境里,即使隐隐料到了这美梦里满是毒液,但是仍然为爱飞蛾扑火、奋不顾身。 若是上一世的盛槿那肯定心疼极了,满心满眼里都是黯然神伤的明景轩,恨不得马上杀死身边的太子明景枫,把一切都给明景轩双手奉上。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现在盛槿看到明景轩故作深情的脸只觉得嫌恶无比,恨不得马上扒下他的脸皮看看他的骨肉是不是黑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盛槿只能嫌恶地撇过头去不看他。 然而因为之前的盛槿痴情太过,明景轩丝毫没有意识到盛槿对他的爱恋已经消散净尽,反而以为她是怕连累自己才不看自己的呢! 看到盛槿和明景枫的亲密举动,他到真是实打实的从心底生发出一丝心痛来,毕竟在他潜意识里盛槿虽然被迫嫁给了太子明景枫,但是还是他明景轩的女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仇敌那么亲密,他心里的毒水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明景枫无意再与明景轩周旋,不耐烦地睥睨明景轩一眼:“时辰不早了,我和你皇嫂也该回府了。” 明景轩点点头:“那么我就不叨扰皇兄和皇嫂了。”说罢一双眼睛紧紧黏在盛槿身上,不肯移开。 明景枫的脸色更臭了,忍不住揽过盛槿用自己的身形挡住明景轩令人恶心的视线,他没忍住警告了一句:“别看不该看的东西。” 一瞬间,明景轩的神色也控制不住地阴沉了一瞬,但是转瞬就恢复成了,谦谦君子的温润模样:“皇兄此话怎讲?” 明景枫冷哼一声:“你自己心里明白。” 明景轩面色无辜,好似对明景枫的态度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讷讷应下:“是,对不住,是臣弟惹皇兄生气了。” 盛槿恨极了他这副无辜的模样,前世明景轩就是靠这副模样毁了明景枫的名声。让别人以为明景枫小气、善妒,不堪为君。于是盛槿就笑着开口,眼里暗藏锋芒:“三弟许是第一次见到新妇,难免新奇。但是臣妾也是刚做妇人,即使便这目光是三弟的,臣妾也受不住这等孟浪的目光。夫君体贴,这才出口不善,还望三弟莫要见怪,怪就怪我吧!是我还不习惯为人长嫂……” 这一袭话让明景轩脸色铁青,但是明景枫脸色却好了许多,甚至嘴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看来是把盛槿的话听进去了。经此一遭,明景轩别说是破坏明景枫的名声了,怕是自己的名声难以保住。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盛槿用宽大的衣角遮盖住嘴角的笑意,但是上半张脸上的一双眼沁润着水光,楚楚可怜仿佛是受了惊吓一般。 明景枫虽然不明白盛槿为什么突然帮他,但是还是很配合她的表演。揽过她一副维护的模样。帮着盛槿挡住明景轩快要吃人的目光。盛槿相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她已经被明景轩杀了千百遍了。 明景轩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地看着明景枫怀里的盛槿,到底是没有轻举妄动:“是臣弟唐突了,还望皇嫂海涵。” “没事,念及三弟也是年幼,不打紧的。”盛槿蜷缩在明景枫的怀里,糯糯的轻声说着,说出来的话却让明景轩脸色更黑。 听听,年幼!他明景轩都已经及冠,在宫外建好府邸了居然还说他年幼!这不明摆着暗中讽刺他不识大局,心性不好么!真是个嘴毒的女人!明景轩恨恨地想,回头,回头他定要找盛槿这个女人问个明白! 第十章 推心置腹 夫妻二人上车后,明景枫饶有兴味地用手支着头看着盛槿:“哦?孤的好太子妃如今怎么换了一副嘴脸?新婚夜里能跟他在婚房里搂搂抱抱,如今却又反手置他于不利之地,不愧是最毒妇人心啊。嗯?” 盛槿双手交错放在腹前,一派规规整整的模样:“殿下不要再挖苦我了,殿下只需知道,我是站在您这边的。” “呵。”明景枫不可置否地嗤笑一声,也没说信或不信,但是到底没有再为难盛槿了。两人一路上相顾无言地回到了太子府,但是氛围相对来说好了许多。 明景枫还是不能相信这个盛槿。这个女人就是满嘴谎话,一个字儿他也不信!但是能看到盛槿和明景轩撕得两败俱伤也是不错的选择。所以他不介意给盛槿一点好脸色。 两人回到太子府后,明景枫率先下车,这次就没那么体贴地把盛槿搀扶下来了。反而对着盛槿说:“孤也不为难你,日后你不用回清幽阁了,在青岚阁好生呆着吧。若是让孤发现你吃里扒外,就不是这次这么简单了!”说完他眼神深沉地盯了盛槿一会儿,没在她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心虚气短的神色,这才折身回他的梅苑去。 盛槿被闻讯而来的春时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春时已经气不过太子明景枫伤人的话语了,但是盛槿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温和地跟春时说:“我没事,我们先回院子里吧。” 春时难过地撇撇嘴,到底是答应了。 回到院子里,盛槿屏退了左右,唤春时进卧房详谈。 她拉起春时的手,绝色的面庞满是严肃郑重的神色:“春时,我问你,皇家好吗?” “额……”春时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小姐,一生中受的教育让她很难说出违逆皇家的话来,但是想着面前的是自己的小姐,到底她还是闭着眼睛说道:“皇家一点都不好,太子也有愧于君子!” “你觉得这里的生活好吗?”盛槿失笑着继续问。 “一点都不好!比不上小姐您之前生活的千分之一!说出去别人都不敢信这是太子府的院落、用度!”说完第一句之后,春时彻底放开了说,毫不留情地抱怨一顿。 盛槿莞尔,终于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目的:“那么……我送春时回将军府怎么样?” “小姐?”春时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槿,一双灵动的双眼瞬间弥漫上了泪水:“呜呜呜,小姐是觉得我哪儿不够好?不要、不要赶走春时!要是我不在了,小姐怎么在这吃人的地方过!这儿是不好,但是对于春时来说,有小姐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小姐,千万不要赶春时走啊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先别哭。”盛槿无奈地揩去春时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我不是觉得你不好,而是我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你不好牵扯进来。” “要是危险的话春时更应该待在小姐身边了!”春时冒着鼻涕泡泡说着。 “你先听我说来,如今盛家势大,皇上早已有所不满。而我被三皇子设计陷害,嫁入皇家,掺和到夺嫡之争来,皇家便更是容不得我盛家。只是现今北方受困于外族侵害,需得盛家儿郎平定,我父亲盛大将军坐镇让外族不敢轻举妄动,皇上才迟迟没有动盛家。但是到底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若是外族投降说合,或者夺嫡之战陷入胶局,我盛家都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肥鸡。”盛槿严肃着一张小脸缓缓开口,把如今的形式拆开了、掰碎了说给春时听。 春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狡兔死,走狗烹。”盛槿长叹一声:“所以如今只有重新建立从龙之功,届时新皇登基,父亲上交虎符,方可保全盛家。” “那、那小姐,您是想助三皇子上位?”春时小心翼翼地问。 “不,恰恰相反,”盛槿冷凝地说道:“三皇子阴险狡诈、心胸狭隘不配为君,我要助太子上位。” “啊!”春时惊讶地瞪大眼睛:“您、您不是一直心悦三皇子殿下吗?” “当时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现在不过将计就计罢了。”盛槿摆摆手不欲再详细说下去:“总之三皇子这个人是口蜜腹剑的小人,只可同吃苦,不可同享福。” “春时,我说的意思你明白了吗?我要做的危险的事不仅仅是指后宅之争,更是夺嫡之战。其中危险绝不小,我不愿你同我一起涉嫌。我母亲体弱多病,怕是经不起什么风浪,虽说如今风平浪静,但已是风雨欲来。我希望你能回将军府常伴我母亲身侧,叫她不要忧心过度,她的身子,折腾不起。” “呜呜呜,但是、但是春时想陪着小姐您……”春时豆粒大的泪水从眼角接连滚落下来,“小姐,春时愚笨,但好歹赤诚忠心,愿意为小姐赴汤蹈火!就算、就算春时不能为小姐出谋献计,但是平时也定严谨举止不让小人抓去了把柄,必要时候,小姐且放心把春时推了出去当挡箭牌使!” “唉,你这傻丫头。”盛槿无奈地从袖口里掏出冰丝蜀绣绢子细致地抹去春时小脸上的泪水:“你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怎忍心再敢你走?但是,春时你听着,有朝一日如果我真的陷入了需要把你推出去当挡箭牌的境地,那说明已经绝境之地,我身死也该。我绝不会让你冤死。” “呜呜呜,小姐!”春时扑到盛槿怀里号啕大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看看,都是要参与到大谋划里的人了,还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嗯!嗯!春时日后定会稳重,今天就让、就让春时为小姐您哭一次吧!您也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啊,如今、如今却身不由己,过这种日子!” “你错了,春时,正因为我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我才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府的人们陷入死境。更应该站出来。” “呜呜呜……小姐……” 第十一章 招兵买马 “且不说这个,春时,如今我手上人手不够,还需你帮忙。两日后我回门时就已来不进了,今天我需要你避开旁人耳目回盛家一趟,给我父亲兄弟捎一封信,告诉他们如今形式,和我的打算。再者,我如今手头上人手不够,陪嫁来的丫鬟小厮也都不是好手,还得向父亲讨几个好用的。” “小姐……你的意思是?” “对,我需要足够的人手助我一臂之力。” “好,春时定不负小姐所望!” “太子妃殿下贵安。” 送走春时后,盛槿招呼来母亲陪嫁的丫鬟冬雪,她知道这个冬雪是个稳重有计谋的,是个可以用的能人:“冬雪,你可是忠于盛家?忠于我?” 冬雪眼中精光一闪:“回小姐,冬雪世代是盛将军府的家奴,愿为盛家、为小姐肝脑涂地。”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冬雪已经心领神会地把称呼从“太子妃”改成了“小姐”。 “不错,是个聪明的,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盛槿满意地点点头。 “是!谢小姐!”冬雪当即下跪磕了个头。 盛槿把冬雪虚扶起来:“不必行此大礼,现今我就有事要你做。你现在换上我的衣服,在青岚阁呆着瞒过太子府的眼线,我换上你的衣服假作外出采购出去一趟,你可有把握?” “只要太子殿下不过来,冬雪有十成把握。”冬雪垂眸坚定回应着。 “好。” 索性盛槿跟冬雪身形差不多,她当即换上冬雪的衣服,用脂粉把脸弄得平平无奇之后从管家那里过了明路,大摇大摆地从太子府里出去了。 一上街,她先是在大街商铺上晃悠了一会儿,然后找到一家成衣铺闪身进去。 一进门,老板娘就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诶,姑娘可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告诉我,我们这家店童叟无欺!” 盛槿没有跟老板娘废话,而是拿出了怀中的碎银递给老板娘:“一套麻布黑色男装。” “这,要不您再看看?我们家店里还有很多好东西,妆缎、锦帛什么统统都有!”老板娘极力想推销着,但是盛槿并不理睬:“快点,我赶时间。” “好嘞。”好在老板娘是个利索人,没有再纠缠什么。她眼珠子一转,打量了盛槿几圈,凭借毒辣的眼光就看出了盛槿的身段儿,找到了一套适合盛槿的男装。盛槿换上出来后,发现老板娘眼光很好,这套衣服并不是恰好合适她,但是宽大的部分巧妙地挡住了她的身体曲线,但看身子是看不出这是个女儿家的。盛槿非常满意,又多给了老板娘几块碎银:“很好,您定能生意兴隆。” 老板娘掩唇娇笑一声:“借您吉言,客官,慢走不送。” 盛槿带上头巾,从怀里掏出点东西抹在脸上、脖子上和手上,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黑脸男子。虽然细看还能看出精致的眉眼,但是粗略地蒙混过别人还是够了。 她要去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花街——馥香阁,的地下。京城暗中的势力所在的地带。 她记得今天有一场奴隶贩卖交易,上一世三皇子明景轩就是在这个奴隶市场捡漏了一对失忆被贩卖到这里的双胞胎姐弟,两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身怀浑厚的内力。料想应该是江湖中人士,甚至可能是名门之后,沦落至此应该是遭人陷害。 虽然同情,但是这两个得力助手她势在必得,就算得不到,也绝不会便宜了明景轩! 上一世,这两个人一直在暗中帮助明景轩,为他清除异己,太子、二皇子、盛家、宰相府都被这对姐弟所害过。也就是明景轩无意中一次醉酒,才对着她吐露了这对姐弟的存在。她才知道为什么明景轩如有神助一般,原来是养着两条听话无比的鬣狗。 这座奴隶场不乏有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所以盛槿很轻易地混了进去。 这里脏乱、恶臭,一个个奴隶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用铁链拴住、用栅栏圈住、用绳子勒住……就算盛槿算是见过了鲜血与残忍,如今仍然面露不忍。但是也仅仅是不忍,她清楚地知道,如今的自己根本无法撼动这地下的交易所。从三皇子常来这里就明白了,这所交易场的背后不仅仅是商人,更是权贵。 但是,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她定能推翻这里! 盛槿在场内逛游了一圈又一圈,看到不少适龄的孩子,但是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一对双胞胎姐弟。她暗暗咬牙:这么一直逛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是她也不敢贸然讯问。这里的消息很闭塞,但是也流通的很快。那一对姐弟指不定是被仇家贩卖而来,若是她这么有指向意义的讯问,很可能会惊动那对姐弟的仇家从而被盯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盛槿心里焦灼不已,她现在不仅仅是在找人,更是在与明景轩赛跑——要是、要是被明景轩先一步找到姐弟两人,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定不能!一定要快! 盛槿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尽量细致地观察每一个奴隶,但是这样谈何容易。每一个奴隶都蓬头垢面,满面污浊,根本看不清面庞。而且奴隶大多食不果腹,骨瘦如柴,从身形上根本就判断不了具体年龄。 之前她看上一对姐弟,看上去瘦小纤弱,一副十四五岁的模样。但是跟奴隶主一番交谈,奴隶主看出她想要十四五岁的小儿,一口咬定这对姐弟是十四岁。但是盛槿顾不得脏臭,伸手摸了一把那对姐弟里姐姐的骨龄,竟然早已十九! 这样她更不敢贸然行事了!盛槿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哪儿,突然觉得恍然无助。可恶,到底要上哪里找? 她凝神大量着四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对上一个男性的眼睛。她赫然吓了一跳,这张脸——竟然是?! 第十二章 买下双子 这张脸竟然是日后新晋榜眼,乐安公主的驸马朱子烨!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难道不应该是黎江县丞夫妇的儿子吗? 但是瞬间盛槿就反应过来——身份是可以造假的。 但是不管了,虽然有风险,但是非常值得一试不是吗? 盛槿朝着他走了过去,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朱子烨,朱子烨也毫不退让地看着她。盛槿看着他这不屈的模样倒是更觉得他就是朱子烨本人了,于是直接向奴隶主买下了他。因为他身形羸弱,年岁也不小了,所以盛槿三言两语就把价钱砍得低到不行,老板恨恨地把拴着朱子烨脖子的铁链子交给盛槿:“快把这个晦气玩意儿带走!” 盛槿牵着朱子烨走了一段儿路,朱子烨一直定定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太过灼人,盛槿不得不回头看他:“就算你这么看着我我也不会放了你的,虽然这样有损你的自尊,但是我总不能让我花钱买的人跑掉吧?等回去我就解开你的链子。话说,你叫什么?” 朱子烨倒是没有反应,反而乖顺地低下头说:“只要您开心,您想牵多久都行。” 之前远看,只能看到他脸上的脏污,盛槿到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这种距离她轻而易举能看到朱子烨故意藏在脏污下的精致眉眼和他黑曜石般纯粹深沉的眼眸,他又像一只大狗一样乖乖地认她作为,这让盛槿有些耳热。 朱子烨大量着她的深情,没说什么:“贱下只记得我叫子烨了。小姐,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喂!你小点声!”盛槿慌张地捂住朱子烨的嘴,也顾不上他脸上的尘泥了,一心只想不暴露身份。 朱子烨呆呆地眨了眨眼,突然就笑了,一双黑夜般的眸子里盛满了闪烁星星一样:“是。”然后话锋一转:“大人,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不妨说与我听听。” “嗯……”盛槿沉吟一声,还是把双胞胎姐弟的形象描述给了他。 朱子烨间盛槿没有在意他称呼的变化,又弯了弯嘴角:“既然您说的是武力值高年纪小,疑似有仇家的双胞胎的话,那么我猜…..可能会在角斗场里。” “对哦!”盛槿恍然大悟,是了,她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如若真的有仇家想置这对双胞胎姐弟于死地的话是不可能简简单单让他们来做奴隶的,角斗场正是一个上佳的选择! 盛槿连忙拉住朱子烨的手:“快走!一定要赶上!” “嗯。”朱子烨应了一声,跟着盛槿飞奔起来:“大人您应该是初次来这里,您知道角斗场在哪里吗?” “呃……”盛槿罕见地卡了壳。 朱子烨又是一笑:“我来带路吧,我知道。” 两人飞奔去角斗场,在朱子烨的带领下盛槿三拐两拐地进入了一个地下密道。 朱子烨解释道:“这个密道可以通往角斗场的奴隶场,可以从这里直接买奴隶,只要……出得起价格的话。” “好。”盛槿定了定神,变装一番后,抬脚进去。 朱子烨拉住盛槿,松开了盛槿的手,擦干净自己的脸,露出精致模样,然后把自己脖子上的铁链的那头递给了盛槿:“在里面,牵着我走。” “嗯。”盛槿深深看了一眼朱子烨,这才真正进去。 进去后,里面的奴隶和外面的奴隶虽然都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但是气势天壤之别。这里的奴隶根本已经不能作为人来定义了,一个个眼冒绿光,凶狠无比,有的甚至还在滴着口水,活像一群野兽。 盛槿不仅悲从中来,但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去寻找适龄的孩子。 很快,盛槿发现了一个铁笼子里装的一对小孩子姐弟,姐弟不仅被关在笼子里,而且四肢都被铁链拴住,脖子上更是有一条婴儿手臂粗的玄铁链子。 盛槿瞬间确认了这两个孩子就是她要找的双胞胎姐弟,她挥挥手招呼过来管事的,压低了嗓子道:“管事的,我瞧着这小子长得眉眼精致,是个好看的,多少钱能拿下?” 管事的一过来,看盛槿面黑眼下有黑袋,胡子拉碴,脚步虚浮,就知道是个色中饿鬼。再看看他身后带着一个神色屈辱不甘的貌美男奴隶,心下了然——这是一个酷好兔儿爷的色鬼。 “钱不是问题,我也只想要他一个,开个价吧?”盛槿摇头晃脑地围着铁笼子转,看到男孩龇牙咧嘴的凶狠模样反而摆出兴致更高的表情来。更加兴奋地围着铁笼子打转,就像一直发情的公狗。 管事的看到这副模样,对着暗处的人使了个神色。 盛槿稍微分出神来跟管事的聊:“现今也不容易啊,青楼楚馆里哪儿那么多雏儿?平民百姓家的本来也好玩,但是因为之前不知收敛,弄死的太多了,有一个搞到官府去了,花了好大价钱才摆平。之后叫我老爹狠揍了一顿,良家子是不敢碰了,但是又对雏儿心心念念,还是奴隶好,是雏儿,生死勿论。嘿嘿……” 管事的听到这些,暗中点了点头。 那边听到这些的双胞胎姐弟已经凶狠地想要扑过来,嘶吼道:“去死!人渣!我就算死在斗兽场上也不愿意受你这种人渣的侮辱!” “这可由不得你,小美人~嘿嘿……” 托了这小孩铿锵坚决的语气,暗处的人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管事的瞬间就一副殷勤的态度:“这位爷,不妨您就带走着二位?” “不不不,这可不,我只要这男童就好,两个还是算了!” “别别别,这两个小孩可是从不分开的,到时候姐弟一起伺候您,倒也不失一番趣味。” 盛槿眼珠子一转,猥琐地笑了起来:“嘿嘿嘿,说的不错,来,开个价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能漫天要价,这个女孩只能当个添头,我可不会给她出太多的钱。”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知您要怎么带走呢?” “无妨,送入京城灰衣商行下的宅子里,到时候报我商行大公子的名号就好。” 第十三章 收入麾下 待除了奴隶交易场之后,盛槿看着身边的朱子烨:“走,随我去趟灰衣商行。” 子烨却微微眯眼:“我可不知盛将军家的盛小姐和灰衣商行有什么联系。” 盛槿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朱子烨,厉声问道:“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讳?你到底是谁?”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还请大人先带我去可以安生说话的地方。”朱子烨眨眨眼,笑得弯起了一双惑人的狐狸眼。 盛槿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先把他带到灰衣商行去。 灰衣商行,是京城里皇商中的一个,排名不高不低,既不是最大的皇商也不是最富有的皇商,但是在皇商中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皇商,总还是少不了灰衣商行的。传言灰衣商行的祖宗是没落的贵族,灰衣也是取自乌衣巷的典故以纪念往昔官达显贵的荣耀岁月。可惜从商之后,家里儿郎三代之内不可参加科举,与官位再无联系。 当然这只是世人的猜测,以及灰衣商行散播出去的避人耳目的谣言。事实上,灰衣商行背后真正的主人正是盛家嫡出小姐盛槿年少时候才华出露时与旁人共同建立的。但是盛家风头太盛,为了不让盛家直接成为出头鸟被皇室头一个打死,盛槿一直隐藏在幕后,故而谁都知道灰衣商行的老板有一个庶出大公子,听闻庶出大公子最好花天酒地,日日流连全国的青楼楚馆里,从未有人见过他。或者说,见着了也认不出来。 众人所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庶出大公子,正是盛槿的一个身份。 盛槿也是后期才告诉三皇子明景轩自己是灰衣商行的老板之一的,目前明景轩也就知道她与灰衣商行有联系,关键时候可以帮他一把罢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三皇子知道这个事情对于盛家也是一颗定时炸弹。现在是时候解决一下了。 到了灰衣商行的宅邸里,入目之处庭院奇花异草不绝,一条幽幽曲径弯折隐没在花草之间。能听得见潺潺涓流声却辨不出涓流到底在何方,走在曲径上,偶尔能路过几个建工精巧的檀木亭子,上面或刻有神话传说、或刻有古今名句。雾气微微,似是如幻仙境。 再往前走几步,见到的院落就普通多了,只能说是寻常大户人家的收拾。 朱子烨暗暗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问。 到了屋里,双子二人已经被送到了,两人正拴着铁链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么我也不欲废话。”盛槿拿出帕子抹掉了自己脸上的伪装:“我是盛家盛槿,欲与诸位合作,望诸位效力于我,祝我一臂之力。” “美、美人!”双胞胎姐弟里的姐姐突然大叫一声试图冲过来,但是被铁链子拴住难以行动。弟弟的眼中也突然亮起小星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盛槿。 盛槿微微黑线,看着突然变得激动的两个小家伙久久无语。 “美人!既然你买下了我们,那我们就是你的人了,来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吧!” 朱子烨微微向前倾身挡住了盛槿的身形,不悦地看向面前的双子。 “大高个儿你挡什么?闪开一边儿去!”双胞胎中的姐姐更加凶狠地吼回去。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盛槿头疼地按着眉心。 朱子烨回头看了一样盛槿,让开了身子。盛槿从他身后走过来,看向双子:“你们的决定呢?” “我们会为了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们出身江湖世家,为奸人所害,沦落至此,幸得小姐所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和姐姐惯做武打行当,手染鲜血,愿做大人手中的利刃”双胞胎姐弟中的弟弟终于开口说话了,神情认真。“请美人……请盛小姐为我姐弟二人赐名。”自知失言,他微微羞涩地撇开了头,躲过盛槿的视线。 “你们原来的名字呢?打算舍弃吗?”盛槿看着他们问道。 双胞胎中的姐姐低下了头:“说实话,从来没想过舍弃。但是此时不得不放弃,仇家虎视眈眈,我们只能卧薪尝胆。您,会准许我们报仇吗?” “如此,我了解了。我怎么会不允许你们复仇?想去便去,届时我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那么姐姐就唤作谷晴,弟弟唤作谷雨吧。” “是!”姐弟二人对视一眼:“谷晴/谷雨定不负大人期望!” “嗯,”盛槿颔首:“你们姑且先在这里呆着,若有需要我自然会吩咐你们。来人,带两位去洗漱,寻一处院落住下!” 两个仆从推门而入,谷晴和谷雨乖乖地跟着仆从们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时还对着朱子烨龇牙咧嘴了一番。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事情了。”盛槿转身看着朱子烨。 朱子烨从容不迫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奉给盛槿:“我是前任礼部尚书之子徐文斐,字子烨。如今不敢再用从前姓名,便唤作子烨。” 盛槿打量着面前纵使身着破烂衣裳仍然气度不菲的青年,暗自信了他的话,说实话,前任礼部尚书之子她小时候曾见过的,只记得那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君子人物,才华绝艳。可惜天妒英才,家中因政斗中被人诬陷而落败,举家被贬为平民。只是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被卖成奴隶。 “那我废话不多说,你可愿为我所用?” “怎会不愿?毕竟是救我于深渊的仙子。”朱子烨粲然一笑,“我愿成为小姐手中之刃。” “你是不是打算重新踏入仕途?”盛槿问。 朱子烨眉头微动,没有否认:“哦?小姐这都知道?” “我毫不怀疑你能中榜。”盛槿没有回答他的话,“放手去干吧,我的势力你可以动用。” 朱子烨轻笑一声:“那再好不过了,敢问小姐是哪一派?” “我是当朝太子妃,你说我是哪一派?”盛槿挑眉。 第十四章 顾语薇 解决完手下问题后,盛槿终于从重生的荒谬感中剥离出来,有了踏实的感觉。果然只有手中有势力了,才会感到安心。这下子,她掌握的有利的王牌还是很多的。 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太子府,发现院子中的灯光还亮着,于是推门进去。 冬雪一看到盛槿,就连忙走过来行了一礼。 “今日可有什么事情?”盛槿一边换衣裳一边问道。 “回禀小姐,今日顾语薇小姐曾下请帖邀小姐去府中一叙,奴婢以小姐身体不适为由回绝了。另外,宫里的贵妃娘娘准备在近日举办一场赏花宴,分别给太子殿下和小姐您发了请帖,不知小姐是否要去。”冬雪毕恭毕敬地回答着,春时也站在一旁候着。 “呵,顾语薇?冬雪,做得很好。”顾语薇,就是她前世的“好密友”,害得她好惨!但是这辈子她暂时还不能跟顾语薇撕破脸,毕竟她后面有户部郎中撑腰,虽然不是多么大的官员,但现在还不是扳倒户部郎中的时候。盛槿不再去想顾语薇,转而思考起贵妃举办的这一场赏花宴来。赏花宴虽然打着赏花的名头,但是实际上就是权贵交际会。上一辈子,贵妃娘娘也是在这个时候举办了赏花宴,那时候她假意和太子明景枫浓情蜜意,但是在赏花宴上和明景轩私会,被顾语薇设计陷害落入湖中,久久无人来救。虽然还在夏日的尾巴上,但是仍然寒气入体,生了很久的一场病。以至于错过了京城的很多消息。 呵,顾语薇不是这么喜欢推人下水么,那么这一次她就让顾语薇尝尝着御花园里池水的温度。 “春时、冬雪,过来听我吩咐。” 主仆几人耳语一番,这才吹灭了灯火,歇息下去。 另一边,户部郎中府外,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女人小脸苍白,泪盈于睫,脉脉情愫酝酿在一双眼瞳里深情地看着对方,好不惹人怜爱。这女人赫然是盛槿口中的顾语薇。而顾语薇对面的男人,正是三皇子明景轩。 “景轩哥哥,我、我好想你……”顾语薇娇声说着,语气糯软,腔调黏腻,最末尾的话拉着长长的调子。 “薇儿妹妹……不要再说了。”明景轩看似不忍地别过脸,黑沉的眼眸中却划过一丝冷芒:“你明明知道我已经心有所属,如今、再不能……” “景轩哥哥!我知道!但是、但是,那个女人!我是说盛槿她、她明明都已经嫁给太子了!她已经不干净了,不值得景轩哥哥你再惦念她了!景轩哥哥……”女子楚楚可怜地低语着,目光含情幽怨。 明景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寒芒,他是真的很喜欢盛槿的,更喜欢盛槿背后的势力,明明已经快要把盛槿拿下了,盛槿也说非他不嫁。但是偏偏!偏偏皇后横插一脚,求得皇上下了圣旨把盛槿赐婚给太子!他早已把盛槿看做自己的女人了,故而整个人不好了,感觉自己的头上绿油油的,面子上很是挂不住,觉得被太子明景枫压过一头一样。只有看到盛槿对他依旧迷恋的眼神时他内心的嫉妒和不甘才会稍稍平息。可是,盛槿居然在皇宫里当众为了明景枫落他的面子!这完全触怒了他。 虽然内心已经怒不可遏,但是表面上他还是装作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对着顾语薇:“可是,薇儿,感情这种事怎能控制……” 顾语薇暗暗咬牙,心里把盛槿这个死女人骂了千百遍,整个人嘤嘤嘤地扑到明景轩的怀里。 明景轩虚虚推了她一把,但是到底很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没有把她彻底推开。面上却还故作伤怀:“不,薇儿妹妹,我来看你是不放心你的身体,我们不该这样……这样对不起槿儿……槿儿为了我去忍受明景枫那种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用力抱住明景轩的顾语薇在明景轩看不到的地方眼神淬了毒一般。盛槿,又是盛槿,真是嫁了人也不安生,一直扰动着景轩哥哥的心神。她何德何能?风光无限、十里红妆地嫁给太子,还害景轩哥哥一直惦念着他!好事怎么都是她的!这不公平! 她语气柔柔,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我前几天去宫里见过贵妃娘娘,听宫里的小宫女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伉俪情深、浓情蜜意……” 明景轩放在顾语薇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握得顾语薇生疼,但是她心中暗喜,心知自己的挑拨离间成功了一大半了。 “太子殿下也是京城里风光霁月的美郎君,除了盛槿姐姐,京城谁不知太子殿下暗慕盛槿姐姐已久?他毕竟是盛槿姐姐初次的男人,若又温柔体贴,盛槿姐姐沦陷下去,忘了薇儿和景轩哥哥怎么办……”她哭得可怜兮兮,似是担心得不得了,整个人无助地揪紧明景轩胸膛的衣服。 明景轩沉默下来,他虽然很想说不会的,盛槿向来痴情于他,不会因为明景枫而改变的。但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又让他不确定起来……他心里突然出现莫大的惶恐,不行,他不能失去盛槿!盛家、灰衣商行、盛槿的智谋……他一样也不能少! 明景轩骤然大力推开顾语薇,推得顾语薇一个踉跄,不可置信地看着推开她的明景轩。 “别说了!槿儿最是重情,怎会像你说的那样?你不要再拿你那副后宅妇人的心肠去揣度槿儿了!槿儿怎会俏似你们后宅妇人!” “罢了,见你身体无恙,我也就安心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再久留了,你自己保重身体!” 说罢他大力拂袖而去,顾语薇如何也拦不下,只能在原地恨恨跺脚。 回到房里,顾语薇气到伏案呜呜哭泣,周围的侍女想要过来安慰反倒被她推倒在地。她哭完,一边骂,一边把屋里的瓷器摔了个遍。 第十五章 杀鸡儆猴 风平浪静了几日过去,不知为何不论是明景枫还是顾语薇都没有过来烦她。倒是明景轩派安插的眼线送来了几次密文,明里暗里暗示想要见她一面,统统被她以在太子府不便为由给拒绝了。并且暗暗几下了这个送信眼线在太子府的职位。 这几日,她彻底安顿好谷晴、谷雨和朱子烨三人,并且跟父亲稍稍通过气,借了盛家培养的几个暗卫调教使用。反应过来时已经快要到赏花宴的日子了。 “太子妃殿下贵安。太子妃殿下,奴婢奉太子殿下之命,来量取太子妃殿下尺寸,为太子妃殿下制作一套一群。”一个年纪稍大的奴婢过来说。她说完后,后面呼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奴婢,有的捧着装有头面的盒子,有的捧着装有首饰的盒子,有的捧着装有胭脂水粉的盒子,有的捧着华贵布匹…… 她们齐声道:“太子妃殿下贵安,请太子妃殿下屈尊挑选心仪之物。” 盛槿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群婢女手中的东西,没有先去看,而是张开双臂上之前那个年纪稍大的婢女帮她量尺寸。量完后,她慢条斯理地坐下,轻啜着冬雪给她倒的茶。这茶并不是太子府青岚阁里的陈年粗茶,而是她嫁妆里带来的春前龙井。 虽然明景枫有意整治她,但是好歹没有吃相太差,没按下她的嫁妆。虽然现在的境地也不怎么好就是了。盛槿微微抬眸,冷眼看着下面那群隐隐已经站不住的婢女们,有些道行不够的,已经掩饰不住眼里的不屑和躁动了。 盛槿收回视线,并没有过去,反而一直慢条斯理地喝茶。 终于,有一个婢女沉不住气了,她猛然抬起头大声说:“请太子妃殿下挑选!” “啪——” 盛槿突然摔了手中的茶盏,茶杯里的热茶泼了那个婢女一身。 “啊——!!”那婢女尖叫一声,把手中的布匹扔到了地上。 还不等婢女怎样,盛槿未动,冬雪就已经上前重重给了那个婢女一个巴掌,把那个婢女的脸打得瞬间高高肿起:“你可知罪。” 那婢女被打的一个愣怔,旋即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明明是太子妃自己弄得!我有什么罪?” 盛槿突然站起来,冷漠地睥睨着俯趴在地上的婢女,像是在看一条虫豸一样:“哦?那你说说你算是什么东西?” 一步。 “你的脸比我漂亮吗?”盛槿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国色天香的如玉面庞,一双媚眼像是带着钩子似的,在场的婢女都受不了着绝美容颜的蛊惑。 两步。 “你识字吗?”婢女的身子一僵,大字不识一个的她显然比不上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盛槿。 三步。 “你出身如何?”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盛槿已经走到了那个婢女的面前。那个婢女已经浑身冷汗,抖如筛糠,面如金纸,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是了,是了,她怎么会被迷了心窍,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招惹盛槿?就算太子殿下看不上盛槿,冷待她,但是她到底是皇上钦点、皇后满意至极的儿媳妇,到底是盛家金枝玉叶、如珠似宝的嫡女。 盛槿不是一个仅仅倚靠太子的女人,她的背后是圣旨、盛家、兵权。 她一个奴婢,一个世代奴婢的家世去得罪盛槿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把自己碰个粉身碎骨! 思及此,这个奴婢更加恐惧,浑身哆嗦,一股骚臭味儿传来——她竟然已经被吓失禁了! 她也顾不得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重重冲着盛槿磕头,磕到整个头都血流不止。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 其他婢女也眼观鼻鼻观心地战战兢兢立在那里不敢说话,大气不敢喘一口。 盛槿皱着眉接过春时递过来的帕子掩住口鼻。春时瞬间跳出来:“居然在太子妃殿下的院子里做出这等失礼之事,污了太子妃殿下的院子!来人,把她拖出去!” “不要!太子妃殿下!是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奴婢愿意为太子妃殿下做牛做马!”那个奴婢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但是还是被人拖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过来清理地上那一团污渍。 盛槿嫌弃地一直掩住口鼻,一边缓缓走过那些婢女的身边,一边冷声说道:“这个步摇上少了一粒红玛瑙,这个簪子的白玉吊坠少了三粒,这匹冰丝缎少了半尺,这个项链配套的一对镯子不在……” 盛槿每说一句,捧着相应东西的侍女的面色就苍白一分,整个人战栗不止。 最后,盛槿拍了拍手:“下去吧,如实禀告给太子殿下,就由他来断绝吧。” 这些婢女慌忙收起手中的东西,忙不失跌地跑走了。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盛槿、春时和冬雪了。 盛槿摆了摆手:“春时、冬雪,随我去偏院休息一下,这里还是再打理一下。” “是,小姐。” 盛槿在偏院里美美地睡了一午觉。 她幽幽醒来,美目微睁,双睫忽闪如蝶翼一般。盛槿招呼来春时为她梳妆,重新换上衣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盛槿微微一叹:“快要来了。” “什么?谁要来了?”春时懵懂地问。 倒是冬雪像是已经料到了,手脚麻利地把盛槿的衣服摆弄服帖。 盛槿刚弄好一身的装扮,那边通报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恭迎太子殿下!” 明景枫长腿一迈,大步跨进来,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太子妃好大的威风。” “臣妾倒是不及太子殿下。”盛槿古井无波地看着明景枫回答道,倒也不怒也不委屈。 “哦?”明景枫终于走到了盛槿的身边,伸出手用力钳住盛槿的下巴,把盛槿尖尖的下巴掐的泛白。 盛槿吃痛地低呼一声,眼中弥漫开生理性眼泪来,泪花闪烁。但是她仍然倔强地看着明景枫,没有退缩半分。 “真是我的好太子妃啊……” “明景枫,我要跟你说正事。” “哦?什么正事?” 第十六章 坦诚心意 盛槿皱眉看着自己下巴上的大手:“……你先放开我。” 明景枫紧紧盯了她半响,眼神就像捕捉猎物的鹰隼一样锐利地刺进盛槿的黑眸,最终他开始甩手放开了她的下巴。 彼时,盛槿白嫩的下巴上已经出现青紫的痕迹,隐隐沁出血迹,看着就叫人发疼。盛槿蹙着眉头打量着镜子里自己下巴上的痕迹,这样的痕迹如此明显还是在脸上:“过几日就是赏花宴了,你是想让我带着这个东西去昭告天下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太子妃是多么喜爱么?” 明景枫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做过头了,他撇开头,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去太子府的库藏里拿出冰肌玉露来,给太子妃殿下取来。” 冰肌玉露是一副上好的名药,既可以化瘀血治外伤,也可以柔嫩肌肤,深受宫里娘娘们的喜爱。 不一会儿,那个小厮腿脚麻利地把冰肌玉露取来了,明景枫亲自接过盛有冰肌玉露的白玉小瓶,打开塞子把冰肌玉露倒到自己手里。然后另一手蘸取些许,抬起盛槿的脸,温柔地抹在她下巴处的青紫痕迹上。那只温热的大手微微用力地轻揉,明景枫低声温和道:“别动,着淤血得揉开。” 他极其认真地看着盛槿,像是天底下最温柔的情郎一般柔声细语,似乎还带着几分温柔宠溺。明景枫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盛槿的伤痕,满眼里都是他,每一揉都是十足十的温柔。 在这一瞬,盛槿竟不由得恍惚,像是回到了上一世二人大婚不久之后。 那时候明景枫也是像现在这样极尽温柔,对她呵护备至,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每日每日都用那种极致缱绻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她。她曾经在明景枫那里得到了无上的宠爱。但是那时候的她对明景枫的一腔真心不屑一顾,一心只看着明景轩那个白眼狼。对明景枫的深情不仅仅习以为常,甚至轻蔑至极…… 最后的最后,盛槿前世死前眼前最后的影像就是满脸鲜血仍对她微笑着安慰“不要怕”的明景枫。 而这一世,他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和明景轩的私会,对待她这样冷酷,这样薄情。 是报应吗? 是、想来也是,这是她盛槿欠他明景枫的。 她该受着。 盛槿苦笑一下,一双美人眸里烟波浩渺,围着绕不开的雾气一样,空茫茫的。她像是在看着明景枫,又像是在透过明景枫看别的什么人。整个人看上去凄悲极了。 明景枫看着这样的盛槿心中一阵揪痛,恨不得马上把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但是、但是,她爱的人从来不是他啊……她爱的人一直都是明景轩不是吗?她想嫁的人根本不是他,她……背叛了他…… 但是为什么看到这样悲伤的她他竟然会心痛得不能遏制? 明景枫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一张俊颜宛若寒冰腊月的霜雪覆盖,冷到刺人砭骨。 即使、即使是这样,他也忍不住想要让她开心,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心痛。 半响,明景枫放开了盛槿的下巴。在看过去,盛槿的下巴竟然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有微微的一些青色痕迹了!冰肌玉露果然名不虚传。 “这冰肌玉露放在你这里几日,你每日用两次,不出三日完好如初。”明景枫把白玉小瓶放在桌上,咚的一声发出声响。 两人静默无言了一会儿,明景枫背过身去,沉声道:“我……答应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放你走,在这之前也不会碰你一次。孤说到做到。只要,只要你什么事都不要插手,若是我发现你做了什么,那么太子妃就‘病死’罢。” 盛槿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景枫的背影。 他、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盛槿了解明景枫,他是一个骄傲的人。天之骄子,郎艳独绝,世人追捧,眼里揉不进沙子,如今却甘愿原谅她、放她走。 明景轩把她拱手让人,为了他的雄图霸业;明景枫把她拱手让人,为了……她。他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用,不策反她,不让她当间谍。 盛槿眼眶通红地起身飞扑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明景枫,颤抖着声音说:“不,我不要,我想在你身边。” “你说什么?” “明景枫,我说,我想在你身边,我想帮你。” 明景枫回过头来,眼中分不清是喜是怒。 “你确定?” 盛槿坚定地说:“我确定。” “……你要是背叛了我,那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明景枫狠狠地说着。 这让盛槿想起来前几日她和明景枫回门的时候,明景枫带了几十大箱的礼品伴她回门,在盛府的时候明景枫没有在众人面前落她面子,对她极尽体贴关怀。父亲与哥哥倒是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但是一直被父兄保护的母亲却是只以为盛槿和明景枫举案齐眉。她私下里把盛槿唤到房里,忧心忡忡地叫盛槿忘记明景轩,好好和明景枫过日子。 盛槿觉得,和明景枫在一起,她时时刻刻被仇恨灼烧的灵魂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就算明景枫对她冷眼相待,甚至有时候会弄痛她。但是她看到明景枫时的安心感是无法言说的。那种,灵魂皈依的感觉。 所以,她怎么可能背叛他? 她怎么忍心不帮他?她怎么敢不赎罪? 明景枫到底没有推开她,两人借着这个姿势相拥良久。最后还是盛槿开口打破这一片温馨静谧:“太子殿下,臣妾有要事相禀。” 本来已经温和很多的明景枫一瞬间就黑了脸。明明已经抱了这么久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叫他的尊称,叫得这么疏离!但是他没发作出来,而是淡声讯问:“哦?什么事?” “关于这次的赏花宴。”盛槿缓缓开口,“这次的赏花宴是贵妃娘娘举办,明面上是为三皇子相看合适的姑娘。但是实际上重点反而在男宾那边。那边会出现三皇子的势力关系网,在这期间,三皇子欲拉拢黄将军。” “太子殿下可以在这方面下手,臣妾也会帮助殿下的。” 第十七章 初次交锋 转眼日子就到了赏花宴那天,天蒙蒙亮,盛槿就被春时唤起来梳洗打扮。 金丝流云暗花锦缎裙,配上镂花滚边纱织上杉,足蹬金丝绣花履。三千青丝挽成高髻,翡翠发钗,白玉坠珠金簪,滚金芙蓉步摇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上。赤血玉珠耳坠称得盛槿小巧白皙的耳坠更加地白嫩可人。 一张芙蓉娇面上一点儿脂粉都难以扑潵,施粉还显太白。额间眉心用胭脂细细描画上四瓣花钿,特地用了暗红,美而不妖,艳而不媚。朱红口脂点染在樱桃小口上,压下盛槿粉嫩的唇瓣,整个人气势斐然。 十根葱削纤纤细指的指甲上点染丹蔻,雪白皓腕上空空的倒还少点什么。盛槿可有可不有的说:“把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个赤金镯子拿过来带上吧。” 冬雪应了一声,从首饰匣子里挑拣出那赤金镯子给盛槿戴上。 至此,一切打扮才全部结束。 盛槿对着铜镜扯出一个笑来,镜子里的女人玉颜光润,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好颜色。 “小姐国色天香,这次赏花宴一定能艳压群芳!”春时笑嘻嘻地恭维着。 “嘴贫!”盛槿一笑,“好了,出发吧。” 到了太子府大门,这次明景枫和马车早已等在那里了,明景枫看着盛槿的装扮明显一个愣怔。他伸手欲碰盛槿的脸,盛槿歪头躲过。 明景枫皱眉:“怎么?孤的太子妃孤还碰不得了?” “太子殿下别这样,妆会花的。”盛槿无奈地说。 “嗯?原来如此……”明景枫拉长着声音说了一声,然后趁盛槿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在她白嫩的面颊上飞速地掐了一把。似笑非笑道:“孤怎么没摸到脂粉?” 盛槿无奈地看了难得孩子气使坏的明景枫一眼,唤春时回房把脂粉收拾了一些来这才上马车。马车里摆放着翡翠绿豆凉糕,五宝赤血糯米糕,果脯干果琳琳良良摆了一桌,还放着一壶雨前碧螺春。 “这次怎么摆了这么多点心?”盛槿无奈地问道。 “你早上梳洗那么麻烦,肯定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你可以先垫垫。”明景枫笑眯眯地看着她。 盛槿皱着眉头如临大敌地看着眼前一桌子的甜点,隐隐胃痛。大早上的吃这么甜的东西让她完全接受不能。 然而明景枫一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还不得不吃。他的态度摆明就是想看她为难的样子,看她的笑话。但是她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逃脱,没法子只能捏起一块翡翠绿豆凉糕在嘴里抿开,这翡翠绿豆凉糕如嘴即化,意外的是这个糕点并不像她以前吃的那么甜腻,反而有一种水果的清香,甜味非常淡,但是却不味同嚼蜡,反而十分爽口。 盛槿惊讶地瞪大眼睛,接连着又捏了其他几块点心吃下去,发现所有的点心都不是特别甜。 “怎么,很惊讶?”明景枫笑眯眯地看着盛槿。 “臣妾谢过太子殿下。”盛槿垂下眼眸道。 明景枫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很快二人就到了赏花宴,先由小厮递交了请柬之后,明景枫率先下车,四周的宾客瞬间全部向这边看过来。明景枫没有在意别人的视线,反而旋身掀开马车门帘。 一只纤纤玉手缓缓从马车中弹出,众人都停下脚步看着哪一只手。 明景枫大手包裹住那只如玉小手,微微使力把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盛槿下来的一瞬间,在场的女眷全都黯然失色,无人能与那张绝色美人脸争锋。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玉人,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入场后,明景枫要去男客那边,盛槿在春时冬雪和一众仆从的围绕下缓缓向女客所在的宴席上走去。 还没走到宴席所在一处,就一声娇娇声音传过来:“盛姐姐——等等我——” 盛槿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顾语薇。 一个穿着素色缎裙,双面刺绣小衫的少女小步奔过来,素颜清淡,柔情绰态,扶柳身姿楚楚可人。单看着是个窈窕若空谷幽兰的女子,但是站在盛槿旁边却瞬间被比了下去,一瞬间苍白而失去了颜色。整个人寡淡无味。 看清盛槿样子的顾语薇神色暗了暗。三皇子明景轩一贯喜欢仙气儿飘飘,静若娇花照水的温婉娇柔的女子。所以盛槿以往都可以往这方面打扮,虽然盛槿这样打扮也比其余女人都美,但是她的容颜终归太过艳丽,那种打扮不能真正地显现出她的容颜来,总要把她的颜色折损几分。 如今盛槿抛弃了那种寡淡打扮,反而把自己的脸蛋优势发挥了十成十。艳若桃李,无人争锋。 本来站在盛槿身边还能分得一二目光的顾语薇彻底沦为陪衬。 顾语薇咬着牙,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与盛槿寒暄。 盛槿目前没有和顾语薇撕破脸皮的意思,也装着和以往一样亲热地和顾语薇寒暄交谈。 “盛姐姐,你嫁人之后我都很少见到姐姐了?太子殿下怎的这样?都不让姐姐出来和姐妹们小聚……”顾语薇轻轻柔柔地说,暗地里挤兑太子明景枫待盛槿不好。 “这个啊……”盛槿似乎很是为难地轻轻蹙眉,就在顾语薇暗暗得意的时候,盛槿面上浮现一层浅浅的薄红:“太子殿下总是与我待在一起,很少有机会得到自个儿独自的空,没办法赴诸位姐妹的邀请真是万分惭愧……但是毕竟是新婚,总还是要顺着夫君一点儿的。” 这就是在说她与太子伉俪情深的意思了,听出暗地里意思的顾语薇脸色更差。 一局暗中交锋下来,没像以前讨着好的顾语薇神色不佳,但是还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跟在盛槿身边,一同进入赏花宴。 进入赏花宴,便不再是外面那些男客眼里了。院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争斗的一把好手?一个个眼睛毒辣得狠,看到盛槿和顾语薇进来,便对二人的衣着面貌进行了一番评判,明显感知出来无论是容貌、衣服首饰还是气质气势,明显是盛槿碾压顾语薇。 “语薇姐姐!你来了!” 第十八章 蓄势待发 一个娇俏声音横插而来,一个黄裙少女疾步走过来,一双杏仁眼儿狠狠瞪了盛槿一眼:“你这个讨厌的女人怎么又在语薇姐姐的身边?你肯定又一肚子坏水儿地想要上海语薇姐姐!”说罢把顾语薇拦到自己身后去,用自己娇小的身板儿挡住顾语薇。 盛槿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娇俏少女——黄施然,黄将军家的嫡女。前世的时候就是顾语薇手中一把好用的刀,顾语薇略施小计,就让黄施然像一条无比听话的狗一样,顾语薇指哪儿黄施然咬哪儿。 “哦?原来是黄将军家的小小姐,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大的声儿。”盛槿微微一笑,眼神轻轻略过黄施然的头顶,“黄小姐今年三月刚及笄,也算个待嫁的大姑娘了,怎还如此大大咧咧……也是时候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话音刚落,宴会上的官家夫人们都变了脸色。 盛槿微微一笑,现在她与顾语薇、黄施然这等待嫁的姑娘不同,她已经是太子妃,也算个夫人了。有时候,夫人的身份往往比小姐们的身份好用多了,盛槿选择了使用夫人的身份稳稳压顾语薇和黄施然一头。现在正是待嫁姑娘们的关键时期,现在又是这么多未来可能的婆婆所在的宴会。但凡待嫁的娇小姐被一个夫人当中指责不堪为妇的话,这个小姐往往就会进各家夫人的黑名单里,为自个儿少爷相看妻子的时候就不会考虑这个小姐了。这种事对于待嫁的世家小姐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顾语薇知道,但是顾语薇不说。 而黄施然是真的蠢,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那里兀自洋洋得意着。 “施然!你给我回来!”黄将军的太太连忙赶过来一脸隐忍怒气地喝道。但是她到底没有当众说出什么黄施然不好的话来,纵使是自谦她也不敢说了,因为这样会让黄施然在世家夫人们眼里的形象更加败坏。黄夫人别无他法,双眼一转,不敢动身为太子妃的盛槿,只能把注意往顾语薇身上打。 说实在的,她讨厌顾语薇已经很久了。但是无论她怎么给黄施然上眼药,但是黄施然这个蠢的,被顾语薇这个小狐媚子调教得服服帖帖的,对她这个亲娘都没这么服帖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顾语薇当出头鸟扔出去用,屡试不爽。 “你看看你,天天待在顾语薇这个老姑娘身边,就跟和她一样不用嫁人似地。我怎么教你的,平时你好好的,一到顾语薇身边就变成这副样子!这可怎生得好?!顾姑娘,也不是我说你,但是你真该离我家姑娘远一点儿,不要再教坏我家姑娘了。” 黄夫人的一双吊梢眼一挑,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就把所有罪责推到了顾语薇头上。 这边顾语薇天降大锅扣下来,整个人气的小脸煞白,进退两难。要反驳吧,但是对方是黄将军的夫人,她一个未嫁的户部郎中的姑娘家,怎么与其对抗?不反驳吧,这个帽子扣严实了,她的好名声就会蒙上污点,她就没办法风风光光地做她那三皇子妃乃至皇后的宏图大梦了。 她整个人都阴沉地可怕,但是下一瞬间却扬起一个无辜脆弱的笑来。 作为顾语薇这么多年的闺中蜜友,盛槿一看到顾语薇这个笑容就明白顾语薇已经想好脱身的法子了。换言之,顾语薇又要开始卖弄清纯可怜,假作无辜然后以一副被欺凌的弱者姿态四两拨千斤地败坏对方的名声。 盛槿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了,唤着春时冬雪之后就施施然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狗咬狗的一地鸡毛。 如今她再怎么也是尊贵的太子妃,区区一个户部郎中家的小姐还是不配坐在她的身边的。她也难得图个清净,想着想想接下来的事情。 顾语薇以为把黄施然待在身边是一把好刀,但是她一定想不到她的好情哥哥三皇子明景轩为了拉拢黄将军作为自己的势力,得到一小部分兵权,一开始就把注意打到了黄将军疼爱的嫡女黄施然身上。 当初怎么设计她盛槿的,明景轩就要对着黄施然设计第二遍。 要是明景轩设计成功了,顾语薇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盛槿像是想象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场景一样无意识勾起唇角。 但是,很可惜,让顾语薇脸色败坏虽然十分有趣十分吸引她,但是比顾语薇更重要的是朝中的局势。盛槿注定不会让明景轩得到黄将军的势力,当然这有一点难,但是盛槿一定不会让明景轩顺利体面地得到黄将军的势力。 她要在明景轩和黄将军之间中下龌龊,让两人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有间隙。 倒不是不能把黄将军争取到太子这边,但是这是不可以的,太危险了。黄将军的兵权再加上盛家的兵权,太子相当于整个王朝的兵力掌握了三分之二,树大招风,这样怕是会惹得最高位的那位陛下亲自下场对付明景枫,这样得不偿失。 呵,明景轩,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吧。盛槿露出一个森然地笑容来,漫不经心地从一个陌生的奴婢手中接过了一个皱巴巴的丝绢布子,上面赫然写着:今日正午,御花园东南角,静候槿儿——景轩书 盛槿嘲讽一笑,不紧不慢地把帕子交给身后的冬雪,冬雪会意地接过帕子,避过众人的耳目走到小厨房去,趁着无人注意把帕子扔进了火炉里,亲眼看着这个丝绢帕子化成灰烬之后才回去向盛槿交代。 盛槿捻其面前的白玉糕,轻轻咬一口,像是撕扯下猎物的皮肉一样。 顾语薇、黄施然、明景轩,就让我先会会你们吧。 第十九章 赴约 过了一会儿,顾语薇脸色不是特别好地回来了,彼时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个人都已经就身份高地落座而下。盛槿看到顾语薇四处打量寻找着什么,直到看到盛槿,看到盛槿周围的人都已经落座而下没有空位时神色不禁又是一黑。 盛槿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以此来遮住嘴角嘲讽的笑容。顾语薇不过是一介户部郎中的女儿,怎会有资格坐在宴席高位?不过以前都是蹭盛槿身边的位置罢了,可笑她以前识人不清,甘愿给顾语薇这个机会。 贵妃娘娘终于驱着华丽的步撵姗姗来迟,落座到最高的席位上去。“幸得诸位夫人赏脸能来本宫张罗的小小赏花宴来,个位还请不要拘束,先用些餐点,赏赏花、观观景,也不失为风雅。”她一声令下,一水儿串的太监宫女从两旁出来,人人手上捧着一个紫檀木餐盘,上面摆着供夫人小姐食用的餐点。 再细细看去,发现这些餐点都是用些花制成,玫瑰白玉酥、桃花赤豆羹、杏花金丝馅饼……诸位夫人皆新鲜地看着盘中的东西。 贵妃娘娘轻笑一声:“既然是赏花宴,那么主题就是花。本宫吩咐御膳房的厨子做了些个以花入菜,还请诸位夫人小姐品评。” 底下又是一片恭维附和声:“谢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七窍玲珑心思!” 稍微吃过一些席面后,众人开始逐渐离开座位前去赏花了,说是赏花,实际上不过是各个世家官员往来社交罢了。 盛槿一直重点注意着黄家和顾语薇,但是二者虽然脸色都是不妙,但是全部隐忍不发,到让盛槿几分无趣。 “春时,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盛槿问道。 春时意会的回答:“回太子妃殿下,快要正午了。” “正好,春时、冬雪你们随我走走吧。”盛槿轻呷过最后一口茶,施施然站起身来。 “是,太子妃殿下。” 三人走向花团锦簇处,一路上跟一些路过的官家夫人结交攀谈,倒算是融洽。 另一旁,顾语薇看到盛槿和黄夫人携着黄施然陆续离开,神色不是很好。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的暗芒。静了好一会儿,她面目暗沉地向旁边的仆从吩咐几句,起身向盛槿追去。 盛槿按照丝绢帕子上的内容来到御花园的东南角,这边果然是极幽极静,大片大片茂密的丛林,一条曲曲折折的白玉石小径不知通往何方。盛槿携着春时冬雪朝小径里面走去,不一会儿就在小路的尽头,一张白玉石桌前见到了已经等候了一会儿的明景轩。 “景轩哥哥,你来的怎这么早?是不是等了好一会儿了?”盛槿先发制人,一副懊恼的样子嗔道。 明景轩被她一个嗔怨娇憨的眼神瞟地心神一荡:“怎么会?等槿儿对我来说是一件极乐意的事。” 盛槿假意低首娇羞,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一番太极之后,明景轩终于忍不住开启话题。 “槿儿……前几日,在皇宫里……你……”他一双多情眼里晕映着受伤,似乎盛槿的举动伤透了他的心。要是换做以前的盛槿怕是已经心痛到不行,但是现在的盛槿看到了只会暗骂一句活该。 不过盛槿显然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对明景轩的嫌恶,而是也做出一副心痛的样子:“景轩哥哥……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一定要相信槿儿啊!”她美目几欲泪垂,悲伤地看着明景轩,欲语还休。 “槿儿?可是发生了什么?”明景轩心下一紧,连忙问询到。 盛槿哽咽几声,吊足了明景轩胃口才缓缓哀恸开口:“那一日……我大婚那一日,景轩哥哥你来寻我、安慰我的时候……” “怎么了?被发现了吗?”明景轩紧张地低喊,心中还有着一丝奢望。 但是盛槿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奢望,只听她哭腔颤抖地应声:“嗯…….被太子、明景枫发现了……” “怎么会这样?!”明景轩惊怒道。 “明景枫发现后,察觉你我二人私会,大发雷霆,在大婚当晚就把我赶到太子府最破败的院子清幽阁去了,还、还不许别人帮我……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是最差的标准……如若、如若不是母亲嫁妆给的厚实,如今景轩哥哥只怕是见到个黄脸婆!”盛槿悲伤地抽噎道,“我想帮助景轩哥哥啊!但是太子明景枫如今一直不肯信任我!也是,那个男人会甘愿自己的妇人与别的男人私私相受?” “他对我一直防备至极,我不得以才一直小计帮扶着他,逐渐不再只得他冷眼……我想帮助景轩哥哥啊……呜呜呜……” 盛槿这一番说辞被她说的哀痛至极,完美地诠释了一个痴情女子自顾不暇却仍然为自己的情郎着想的形象。 明景轩装似心疼地用力拥住盛槿,把盛槿带到他的怀里,低声安慰:“槿儿!槿儿!我不知道竟是我害了你,真是委屈你了,你做得对,当务之急你确实要快点和我撇清关系,取得明景枫的信任!” “你现在受苦,深深痛在我心里啊!我好恨,好恨自己堂堂男子无能为力,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盛槿面上一副感动的模样,心中却冷哼,确实,你这个不中用的只会靠女人维系势力的东西。但是嘴里却说着:“不要、景轩哥哥,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在槿儿心中是最好的!”盛槿嘴上这样捧着明景轩,但是却是在尽力侧着身子让自己不那么大面积的触碰到明景轩。 虽然明景轩把自己打理得很好,身上还有这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但是盛槿丝毫没觉得好,反而从胃囊深处觉得作呕至极。但是现在正和他虚伪与蛇,又脱身不得,盛槿暗恨极了,又在心里记了明景轩一笔。 明景轩对于盛槿的嫌恶毫无察觉,反而表现地更加浓情脉脉,就在他的手就要抚上盛槿的脸庞时。 “盛姐姐,景轩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第二十章 猝不及防 盛槿如蒙大赦地迅速推开明景轩,慌张地看向来人:“语薇?你怎么过来的?” 顾语薇被问的一个愣怔:“我、我跟着盛姐姐过来的……因为我想跟盛姐姐说说话……”实际上,她本来确实是想找盛槿叙话,但是跟丢之后她就发觉了不对劲儿,一路找过来的。如今看来幸好她找过来了,不然指不定盛槿和景轩哥哥又是怎样的旧情复燃! “景轩哥哥……薇儿不是故意的……”顾语薇楚楚可怜地看着明景轩,眼睛里一大泡泪水欲掉未掉,惹人怜惜。 明景轩的心神被吸引过去,平心而论,顾语薇才是真真符合了他的审美标准的完美具现。他温和地安慰道:“没事的,语薇,我和槿儿都没有怪你,不要自责了。” 今日的盛槿容貌太盛,虽然他去安慰顾语薇了,但是眼神仍然很难从盛槿身上挪开。一直注意着明景轩的顾语薇怎会没有发现?她十指握拳,指甲在手心出掐出了青紫月牙儿。但是面上却摆出一副诺诺的模样:“嗯,像景轩哥哥和盛姐姐这样温柔的人……景轩哥哥和盛姐姐对我这么好,我才愧疚……” “我怎么会怪语薇呢?”盛槿温柔一笑:“时候不早了,薇儿,你不是找我吗?我们走吧。” “这……”顾语薇泪眼婆娑地看着明景轩,欲语还休。 明景轩意会地上前说道:“语薇前几日感染了风寒,这丫头一直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还欲说教她一顿。槿儿,你是太子妃,不可缺席太久,你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出去。” 盛槿点头答应,心中却嘲讽。明景轩明明知道盛槿和顾语薇一起出去这样才不惹人怀疑,但是他还是留下了顾语薇。盛槿明白,这男人一直小肚鸡肠,心眼儿针眼大小,这是在报复前几天盛槿在宫里落他面子。 盛槿出去的时候走的极慢,隐隐听了他们一耳朵谈话,隐隐听到什么“黄施然……准备好……只待行事……” 盛槿明白他们两人想从黄施然下手拿下黄将军,估计又自导自演了什么。真是委屈顾语薇了,一直上赶着往明景轩身边送女人,不知道能忍到什么时候。 回到赏花宴,盛槿揣度明景轩和顾语薇会搞出点什么来。毕竟上一世这种拉拢女人进而拉拢官员的活儿一直是明景轩和顾语薇做的,她本身就被使手段拉拢,两人根本就不会透露给她,她无从得知。 这样想着,盛槿看到一个小宫女的样子有些奇怪,还冲着她笑了好几次。一开始盛槿以为是谁家的人手,但是她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她笑,盛槿也就不再管什么了。 “喂,你给我过来!” 盛槿回头,看到了黄施然一脸不情愿地对她说话,冷笑着回答:“哦?这就是黄小姐请人的态度?” “.…..可恶,”黄施然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咬牙切齿道:“烦请太子妃殿下与我到别处小叙一番。” 盛槿倒也没有过度为难她,她用眼中的余光打量到场子另一侧,黄夫人一直紧张的看着这边,还一个劲儿地冲黄施然打眼色。 “嗯,可以。” 盛槿跟着黄施然来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黄施然在原地瞪了她半响。 “不知黄小姐有什么话?” “你、你先让你的侍女退下!”黄施然色厉内荏道。 盛槿沉吟片刻,料想黄施然不敢在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上对她做什么,更别提还有黄夫人在一旁拘束着。于是就答应了,挥退了春时和冬雪。 春时冬雪二人走后,黄施然才开口:“之前是我对不住太子妃殿下,失了礼数,冲撞了太子妃殿下,希望太子妃殿下能够原谅我……请、请罚我吧!” 盛槿本来还想为难她几下,鼻尖却突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她暗道不好:“快捂住口鼻!” 黄施然愣怔地看着她,盛槿双目晕眩——已经来不及了。 昏迷前最后,盛槿暗想,这个蠢货居然带她来顾语薇找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盛槿在一个房间里醒来,这个房间里萦绕着浓重的熏香味道,熏得人几乎不能呼吸。黄施然就倒在她的身侧,她的四肢瘫软动不了,黄施然则是根本没有醒来。 盛槿听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在窃窃交谈。 “怎么有两个女人?” “不知道哪个是哪个黄家小姐。” “不过应该是这个吧,那个鹅黄衣服的瞧着像个丫鬟。” “唉,官达贵人家的丫鬟都生养的如此水嫩!不如这丫鬟给了你我?小姐留给主子?” “嘿嘿嘿,此事不错!妙啊!妙!” 盛槿听得厌恶皱眉,眼睁睁地看着黄施然被二人拉扯出去。心中焦急,然她自顾不暇,只希望春时和冬雪能及时发现不对劲,先一步找到她。 不一会儿,一个醉醺醺地公子哥猛地撞开门:“诶嘿嘿,美人儿~我要美人儿!美人在这里等我?美人儿!” 这声音,应该是平阳侯家的纨绔小儿子宋锦!平日里荒淫无度,好美人娈童,臭名昭著。 那边纨绔宋锦已经跌跌撞撞地摸索过来,他喝了不少酒,整张猪头脸冲血赤红,哼哧哼哧地穿着粗气,走路也扭扭歪歪地。 “嘭——” 谁来了?盛槿暗道,但是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巨响响起打破了她的期望。不是人,是宋锦撞到了桌椅和烛台!照这种声响持续下去,会被别人发现的! 盛槿只能自己暗中火烧火燎地着急,身体却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宋锦的步子越来越近,她暗暗冷静自己。这应该就是明景轩和顾语薇密谋的事情了,照这样讲,明景轩应该会及时出现阻止事情的发生才对! 突然,盛槿从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隐隐听到了众人往这边走的声音!大事不好,这样下去会被人发现的! 彼时,这纨绔也已经走到了盛槿身边。小山一样厚重的影子打落在盛槿身上,像是一座牢笼一样牢牢把盛槿罩住。 盛槿已经无处可逃了,但是明景轩依旧没来。 盛槿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她拼命试图动一动自己的手指,终于她右手的食指抽搐了一下,然后盛槿再也感知不到自己的手指了。 众人的声音已经从隐约可闻逐渐大了起来,那群人走走停停,像是故意拖延着时间一样。盛槿心里明白,人群走到这间屋子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个纨绔巨大肥胖的身躯俯下来,伸手摸着盛槿细腻的脸蛋:“嘿嘿嘿,我的美人儿!” 第二十一章 来人 “什么玩意儿!还敢妄言你家美人儿?”一道呼和声从天而降,紧接着这油腻胖子的身躯被一脚踢飞到另一边,头撞柱子地晕了过去。 来人踹完人后,旋身轻轻落到盛槿面前。盛槿只能看到眼前粉红的宫女裙摆和青底绣花鞋。 “谁?”盛槿声音嘶哑地问道。 来人动作轻揉地把盛槿扶起来:“是属下来迟,让大人受惊了。”盛槿在对方怀里微微抬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是赏花宴上那个一直对她笑的奇怪的小宫女。 盛槿思索片刻,旋即试探着问道:“……谷晴?” 那人莞尔:“回答——” “错误~属下谷雨。” 盛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彻底放松下身形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是,大人。” 谷雨打横抱起盛槿一个飞身从窗子出去。 这间屋子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翘着二郎腿的明景枫看着穿着宫女装的人抱着盛槿施展轻功远去。 “慢人一步啊。明景轩,真是有够狠。”他轻嗤一声,很是看不上明景轩这种作风。既然盛槿没事,他也无心在此处多留,也一个纵身消散了身形。 谷雨三跳两跳地就跳到了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里铺着很多印花棉布被褥,谷雨抱着盛槿勉强下脚:“失礼了,大人。这里是低等宫女们住的屋子,因为今日赏花宴宫务繁忙,所以这里比较清净。所以才把大人带到这里来。” “无碍。”盛槿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恢复知觉?” “您中了麻药,这种麻药在江湖上很常见。”谷雨对着盛槿眨眨眼,“所以可以。”然后一手揽住盛槿,一手他自己揽着盛槿的袖中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乌漆嘛黑的药丸来低到盛槿嘴边。盛槿没有犹疑地就吞下了那粒药丸,没过一会儿,盛槿就觉得四肢已经可以缓慢移动了。 而谷雨不知道从哪里捣鼓了一条丝绸帕子,轻柔地为盛槿擦着脸上的汗。 盛槿一边恢复着,一遍问谷雨:“明景轩去哪儿了?” “回大人,明景轩去寻就黄施然了。” “果然。”盛槿冷笑一声,那两个动手的人分不清黄施然和自己也就罢了,按计划赶过来的明景轩怎么可能分不清?他分明是已经到了,但是选择去救黄施然罢了。 毕竟盛槿出事也不会牵扯到他,反而会削弱太子的势力。明景轩没道理放着黄施然不管来救她。她本也没期待明景轩来,他来了反而会让事情编的更加复杂。 “不过大人您放心,谷晴在那边盯着黄施然。”谷雨说道,他擦完盛槿头上的汗,抱着盛槿走向窗前,吹了几声音调奇妙的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麻雀飞来,对着谷雨飞舞了一会儿,摆弄了几个形状就飞走了。 谷雨低头笑着看盛槿,眼神纯良,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对一个女孩子的诛心之言:“大人不必担心,黄施然已经被毁掉了。明景轩找过去已经为时已晚。就算他救下了黄施然,恐怕也不能像他打算的那样和黄将军建立亲密联系了。” “是吗?真是可惜啊……”盛槿叹道,面上却挂上了事情发生以来头一个微笑:“真好。这样二者之间存在芥蒂是肯定的,黄将军肯定能发现不对,然后怀疑到明景轩头上。就算他蠢到感觉不到不对劲,也会迁怒到明景轩头上。” “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可是会坏了大事。”盛槿伸出手拍了拍谷雨的肩膀。 谷雨粲然一笑:“嘿嘿,属下的本分嘛!” “好了,我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带我去和春时冬雪会和。” “是。” 谷雨见盛槿已经可以自己走了,于是就装作一副宫女的样子,在前面为盛槿引路。谷雨三拐两拐,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不一会儿两人就和春时冬雪碰了面。 “呜呜呜!小姐!”春时红着眼扑了过来,紧紧抱住盛槿不愿意撒手。冬雪眼眶也红着,但是还是轻声呵斥春时:“注意言辞,是太子妃殿下。” “……夫人,奴婢好担心你!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顾语薇和黄施然也都不见了!” “嗯,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冬雪,之前不是你带了脂粉吗?拿给我。” 冬雪依言从衣裳里拿出小盒装盛的胭脂水粉,用手蘸取了给盛槿补妆。春时也自觉地绕道盛槿的身后给盛槿整理发钗。 不一会儿盛槿就恢复了光鲜亮丽的样子。“你们也在眼下搽一下脂粉,把红痕遮住。” “是。”冬雪和春时二人又为对方擦起脂粉来。 谷雨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几人打扮,丝毫不觉得无聊。盛槿无奈地看着孩子气的谷雨,出声吩咐:“谷雨,你去做你的活计吧。” “我想呆在大人身边嘛……”谷雨的脸瞬间耷拉成苦瓜样:“我好不容易才从谷晴那里抢到来大人身边的机会……” 盛槿失笑地看着谷雨,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以后会有机会的,听话。” “嗯。”被拍了头的谷雨面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害羞地点了点头,听话地转身去了。 盛槿往谷雨走的反方向走去:“走,我们去男客那边去寻太子殿下。” “是。”春时和冬雪应和下来,连忙跟上盛槿。 “这件事太子殿下务必提前知道,趁着现在正乱,先下手为强。” 第二十二章 温暖 到了男宾那边的入口处,盛槿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唤了一个附近的小太监过来。 “不知太子妃殿下唤奴才有何吩咐?”小太监弓背垂腰,很是恭敬。 盛槿道:“我欲见太子殿下,但是一介妇人之身,不便贸贸然入场。还望小公公帮帮忙,把太子殿下唤出来。”话毕,她手微抬,冬雪会意地取出两个金裸子:“劳烦小公公,这些个权当做小公公的慰劳了。” 那个小太监喜笑颜开地接过了金裸子,嘴上保证到一定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给太子殿下传话。谢了又谢后这才小跑着进了男客的场子。 小公公所言不虚,果然不一会儿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形就出现在盛槿的视线内。盛槿缓步迎上前去:“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槿儿请起,你我二人还要什么虚礼?”明景枫伸手虚扶了盛槿一把,温声言道。 “嗯。”盛槿似乎是娇羞地应了一句,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是她不想和明景枫演,而是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 盛槿率先踱步而去,明景枫也跟上她顺着她的步子走。慢慢走着,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荷花亭。这个时节荷花尚没有开放,只有满池的绿荷。微风吹起,水波微漾,池中锦鲤偶尔探出头来。 “黄将军家的嫡女黄施然出事了,被三皇子明景轩所救。”盛槿垂眸看着池中畅游的锦鲤,轻声开口。她与明景枫靠得极近,从后面看就像一对恩爱夫妻。 “哦?是么?”明景枫不咸不淡地应和了一句:“然后呢?” “明景轩本来想自导自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惜被我破坏了。如今他很难再借黄施然去讨好黄将军。”盛槿伸出一根葱白玉指点上明景枫的胸膛:“这是个好机会,但是你不能行动。” “你当我蠢吗?”明景枫嗤笑一声。 “但是你可以选择让黄将军归入谁的麾下。”盛槿接话,食指正恰好点上明景轩的心脏的位置:“他会是一步好棋。” “哦?你就这么说与我不要紧么?”明景枫挑起一根眉毛,狐疑地看着盛槿。 盛槿收回手指:“本来他明景轩的计划天衣无缝,是我介入其中才导致了他的失手,你以为我是帮他?” “难道你不是被偶然卷入进去破坏了他的计划?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拿我当枪使,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然后继续和明景轩相好?”明景枫危险地眯起眼睛,欺身而上。健硕的身体笼罩住盛槿娇小的身躯,瞧上去盛槿像是被锁进了明景枫怀里一样。 “看来太子殿下的消息很是灵通,倒是我前来献丑了。”盛槿推了推明景枫,没有推动。“但是我并没有欺骗殿下,虽然我确实不慎卷入其中,但是明景轩还是有机会救下黄施然的。但是……我的暗卫出手了。她一直监视着明景轩,自然行动破坏了他的计划。” 明景枫听着,认真盯住盛槿的眼眸,试图从其中看出什么情绪来,但是他失望了,他在那双眸子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深沉的黑色。 “你也本有机会救下黄家那个小姐的,可是你没救。”明景轩犀利道。 盛槿毫不退缩地直直接下明景枫的目光,冷声说:“太子殿下也本有机会救下黄施然的,太子殿下救了吗?” 盛槿何尝不知道,但是她的所有善良天真,柔软懦弱都被丢弃在了血色飞溅的上一世了。如果她不无情,她就会被利用,她不狠,明景枫会被戕害,她不毒,盛家就会被灭。世道如此,她又能如何。如果没有进入这名利场,没有卷入这夺嫡的巨大利益旋涡,如果不是生在盛家这种帝王忌讳的家族,她也可以做到天真善良,柔软明媚。 但是她没有,这就是她的宿命。 至于黄施然,她既然选择跟顾语薇交好,就要做好被利用的准备。 盛槿倔强地看着明景枫,眸子黑沉沉的。明景枫看着,突然觉得那双眼眸就像是一对玄铁,沉静在那里,映射不出任何。 “倒是孤想差了。”明景枫结束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这件事我晓得了,不过我觉得把黄将军让给三皇子挺好。” “隐患,让他成为三皇子的一个隐患。”盛槿接嘴。 “没错。”明景枫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关键人物就是要关键时候用才好用,不是么?” 盛槿不可置否。 突然,明景枫伸出手不由分说地牵住盛槿的小手,明景枫的手太烫了,烫得盛槿一个激灵。 “不是孤的手烫,是你的手太凉了。”明景枫像是看穿了盛槿在想什么,戳破道。说着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盛槿的另一只手,盛槿的双手都被包裹在明景枫温热的大掌里,动弹不得。 盛槿冰凉的一双柔荑在手,明景枫只觉得自己攥了两块上好的凉玉,软滑细柔,叫人爱不释手。他知道盛槿的手为何这么凉,原来她到底还是怕的。 明景枫没开口,只是握着,紧紧握着。 盛槿知道自己的手为何如此冰凉,然她也没开口,只是任由明景枫握着。 两人交握着双手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面对彼此站着。一种奇妙的氛围萦绕在二人身边,没有尴尬,没有喧扰,只是静谧与安宁,叫人迷醉,叫人沉迷。 渐渐的,盛槿冰冷的双手逐渐温暖过来,甚至有些隐隐发烫。盛槿只觉得手上与明景枫肌肤接触的地方像是被点燃了一般,从皮肉到血液全部都窜起熊熊的火苗,一路燃烧而上,火舌一路舔舐到手臂,再逐渐蔓延到盛槿的脖颈上去。 不行,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迟早会整个人都燃烧起来的。 盛槿用劲儿抽了一把,没想到真让她抽出来了,明明那一会儿还无论怎样都抽不出的。“臣妾出来也多时了,是时候该回花园那边了。” “嗯,你去吧。” 第二十三章 茶水人 走出荷花池的时候,盛槿整个耳廓都红得不成样子。妇人发髻又不能遮挡住她的耳朵,她没法子只能在外面又赏了一会儿花,待到耳际的热度消散下去时才回去。 她太紧张了,一直注意着自己的红晕,害怕被发现。却没发现她对面的明景枫也是从脖子到耳廓全都烧红起来。 盛槿转身走后,明景枫才用手摩挲了自己的脖子一下。然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耳朵烧红到滴血。 盛槿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众人都还有闲情逸致赏花,想来是事情没有闹大。而掩人耳目的最好做法就是让赏花会继续举行下去。 她侧头寻找了一圈,果然,黄夫人和黄施然并不在这里,黄家的几个妯娌和表小姐还在这里赏着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盛姐姐,你在这儿啊?我找了好久都没寻见你。” 突然身侧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盛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语薇来了:“薇儿妹妹对我真是上心,不过我到底不再是闺中少女了。今天赏花宴时机难得,我自然是要找机会和太子殿下一同游赏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太子殿下真的好疼爱盛姐姐,我好羡慕。”顾语薇摆出一副羡慕的神色,声音缥缈道:“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爱我的人呢?” “会的,薇儿妹妹一定会寻到爱你如珠似宝的如意郎君的。”盛槿温柔安慰道。 “真的吗?”顾语薇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眸看过来,似是期待极了,“但是我还是好羡慕盛姐姐哦,世上大多男子妻妾成群,嘴上说爱着一个,却又去陪伴着另一个,这到底是爱哪个呢?太子殿下后院清净,既无侧妃也无侍妾,连一二同房也没有,盛姐姐真是幸福啊。” “嗯?这道不必羡慕,他就是这个性子。要不是皇上赐婚,说不定他连我也未必会娶呢。”盛槿一笑。 “哦?是这样吗?但是大家都说盛姐姐和太子殿下伉俪情深实乃一对神仙眷侣,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有什么隐情?没关系的,盛姐姐你要是伤心了就告诉我……”顾语薇担忧地迅速问询着,语调骤然提高,周边已经有一些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这里来了。她像是才发现似地,惊讶地啊了一声,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伸手微微遮住小嘴。 盛槿眯眼笑起来,把起伏不定的眸光藏进浓密纤长的睫毛下,声音也微微大起来:“之前我们确实没想过能够结为夫妻,但是遇到后才知道是最适合彼此的人。他还说庆幸遇到的是我呢。薇儿妹妹,快老实交代,你最近是不是话本子又看多了?” “呀,才没有呢。”顾语薇害羞地用手遮住脸颊。 两人又就这话本子的事打闹了一会儿。 只有盛槿知道她笑得眯起的双眼里的冰冷,只有顾语薇知道她用袖子遮掩下的脸上的妒忌。 明面上,两人还是言笑晏晏的好姐妹。 不多时,贵妃娘娘又召集众人。 她端坐在高位上,华服金饰,没了在皇上身前的柔媚,反而气势板正。盛槿知道,她是个想坐上凤位的女人,就算坐不上凤位也要做成太后。挣得头破血流半辈子,她是不甘心区区一个太妃之位的。 “好了,赏花久了,花再美也叫人疲惫。倒是诸位姑娘如花似玉,貌比花娇,不妨以花为衬,以春为托小露几手才艺?” 贵妃此言一处,下面的官达夫人们纷纷应和。众人都知道这是贵妃娘娘想为三皇子选皇子妃了,想往上爬的削尖了脑袋也得上,就算看不上三皇子妃位子的也不能拂了贵妃娘娘的面子。 贵妃娘娘低头吩咐几句,很快就有一群太监搬来了一大块中空的白玉台子。 “怕这泥地伤了诸位娇客的脚就不好了,地上也不好承载各位的风采,便在这白玉台上罢。” 各位小姐也都放开了平日里的矜持,一个个陆续地登台表演。歌舞琴,诗词画,各种才艺纷纷,让人应接不暇。就像是一群斑斓的花蝴蝶在白玉花上来回轮转似地。盛槿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乏味极了,不论什么才艺,到底都脱不出歌舞琴,诗词画之外的东西。说实在的各位世家小姐的技艺也都差不多,时下流行的服饰也差不多,大多小姐身段相同服饰相似,听的看的多了倒也真分不出什么好坏来。 盛槿百无聊赖,开始想起今天的黄施然来。看顾语薇那伤心的反应,黄施然八成应该成了明景轩的侍妾了,黄将军再拼命拼命说不定还能让黄施然混个三皇子侧妃当当。黄施然在明景轩的后院里,明景轩肯定会厚待黄施然让黄将军夫妇放心。 但是她不能让黄施然当上明景轩的侧妃,不然黄将军和明景轩就会密切起来。虽然错在明景轩,但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已是残花败柳之身的黄施然能当上侧妃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但是也让盛槿警觉。就算手里的王牌再多,就算满腹计谋也有算漏的时候。要想顺利地笑到最后,最重要的是自己的能力。她必须让自己厉害起来才行,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别人身上太过于受制于人了。但是如今她已经及笄,早就过了最佳的学武的年纪,纵然她可以勤能补拙,但是身子骨已经长全了,到底不如从小的练家子。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呢?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突然在自己附近发现了眼熟的小宫女。那小宫女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朱唇微张做着口型:无、聊、了? 盛槿失笑着点点头,谷雨意会地一笑,伸手摆弄了两下,然后指指茶杯让盛槿往里面看。 盛槿好奇地低下头看自己的茶杯。里面淡绿的茶汤表面立起了两个水做的小人,瞧着是一男一女,两人一会儿抱拥,一会儿争吵扭打,赫然是在上演当下最热的那个话本子呢! 第二十四章 凤求凰 盛槿知道这是谷雨用内力维持的两个水做小人,,她没想到谷雨对内力的操控已经如此精进了。把他用在监视上到底是屈了才,看来是时候让他去干更多的活儿了。盛槿丝毫不愧疚地盘算着。 正在努力逗乐盛槿的谷雨完全没想到他的一片苦心居然换来了盛槿的加倍压榨,还在一无所知地卖力表演着。 就在盛槿配合地正欢时,冬雪俯身为盛槿拿开了她桌上吃好的点心:“大人,顾语薇上去了。” 盛槿不再看茶杯,盖上茶盖示意谷雨不用再弄了,转而看向缓缓走向白玉台的顾语薇。谷雨不怎么开心地撇撇嘴,还是听话地停下了动作,老实站在一边。 “臣女不才,斗胆献上一舞。”顾语薇站在台上向贵妃娘娘行礼,整个人亭亭玉立,她又穿得素净,宛如一朵婷婷的芙蕖一般清新可人。 贵妃娘娘点了点头,算是准许了。 然而顾语薇并没有立即开始,反而再次开口:“臣女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请贵妃娘娘准许?” “哦?你且说来听听。” “臣女与太子妃殿下一直是闺中密友,而如今却不常相见,思念之情与日俱增,甚是怀念闺阁时期的日子。不知可否准许臣女与太子妃殿下再共舞一曲。”顾语薇言辞恳切地说着,双目诚恳。 盛槿却用力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她现在今非昔比,已经身为太子妃,身为一介妇人,是万万不能再去参加闺阁小姐的献艺争比当中去。这样不仅仅是乱了礼数,更是下了太子的面子。堂堂太子妃与区区户部郎中嫡女同台共舞,说出去平白抬高了顾语薇,贬低了盛槿。而且一旦她今天答应下来,上了白玉台,那么她以后就很难再拿宗室妇人的身份去压顾语薇了。 所以,这个白玉台,无论如何也不能上! 盛槿正打算开口拒绝,那边的贵妃娘娘已经开口了。 “本宫怜惜你们姐妹情深,更何况本宫也许久不曾目睹京城第一美人的风采了,甚是怀念。本宫准了。”贵妃娘娘勾唇一笑,锐利的视线向盛槿射过来。 是了,她现在是太子妃,身份上是站在太子这边的。有机会能落太子的面子,贵妃娘娘求之不得,怎么会帮她? 盛槿轻呷一口清茶,不紧不慢地开口:“谢贵妃娘娘厚爱,不过臣妾上台到底乱了礼数,并不妥当。但是既然贵妃娘娘赏识,不若折中一下,臣妾在此处抚琴为顾小姐伴奏吧。也算是全了闺阁时期的情谊。” 贵妃不悦地眯起眼睛不说话,一时间花园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旁人都大气不敢喘。良久之后,贵妃见盛槿一直从容地看着她,没有慌乱的样子,也没有答应的意思。只得准许了:“好,如此甚好,倒也两全其美。” “谢贵妃娘娘体谅。” 盛槿吩咐旁边的宫女抬来琴过来,她素手抬起试了几个音色后满意地点点头,开口:“不知顾小姐可是准备好了?” 如今的顾语薇脸色微微泛白,但是还是强撑着:“是,太子妃殿下,臣女准备好了。” “你想舞什么曲子?”盛槿问。 顾语薇低下头去:“回太子妃殿下,臣女欲舞凤求凰。”这时顾语薇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凤求凰,凤求凰,要点脸皮的女儿家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这么奔放的舞曲,这是只有歌姬才会干的事情! 本来,本来要是盛槿下来跟她一起跳的话,那么众人的视线就会被盛槿吸引过去。待众人问她时,她再言左右而顾他,就像她曾经一直做的那样。如此就会把恶名全都转移到盛槿身上,她摘得干干净净。 但是如今形势不同,留在台上的只有她一人,亲口说这个曲子的也是她自己。到最后,毁坏的只有她自己的名声!临时改曲已经来不及了,之前她本以为盛槿肯定会答应,所以提前向乐师们说了凤求凰的舞曲才上来的,但是现在如果她改成别的曲子,到时候有人去对盛槿说一开始她打算跳凤求凰的话,她就会和盛槿彻底撕破脸! 她不能!她还需要盛槿帮忙!还需要盛槿维系与明景轩的关系!还需要盛槿背后的盛家对父亲的提携!她更害怕被盛槿、盛家和太子明景枫报复! 如今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吃下这个大亏。不然她、她的顾家都不会保全!谁让,谁让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呢?她好恨! “哦?不知顾小姐中意了哪家郎君?真是好福气啊……”盛槿嘲讽一笑。 “太子妃殿下言重了,臣女没有……”顾语薇冷汗涔涔,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像是狡辩。她甚至已经能听见台下的人们的窃窃私语,对她的指指点点。 “那就开始罢。”盛槿开口,心情很好地勾起一抹粲然地笑。 真是太感谢顾语薇了,平白送她一个重情重义,为了密友求爱愿弹凤求凰的好名声。 这边盛槿抬手抚琴,缠绵悱恻的靡靡琴音倾泻而下,前调如珠玉落盘,掷金玉之声。琴音涓涓流淌,时而高转时而低沉,泠泠动人。平白为这满园芳艳更添一抹春意。很快众位夫人不再窃窃私语了,也无暇去顾及顾语薇的行为是否妥当了。一时间花园里只余悠扬婉转的琴声。 白玉台上的顾语薇本就慌乱地跳错了好几个步子,她更是没想到盛槿的琴艺已经精进至此。明明以前还和自己相当,她要配上盛槿的琴音是游刃有余的,现在却生生被压了风光。明明盛槿并未下台,只是在弹琴而已! 但是这样也好,这样众人就会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走。顾语薇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琴声还在继续,盛槿故意炫技,用了好几个华丽的技法,让本就心神不属的顾语薇更加跟不上了。 突然园子入口有人朗声问道:“是何人在此抚琴?” 第二十五章 武安侯世子 盛槿听到了这个人的问询,但是仍然有条不紊地抚琴,没有间断。众位夫人听来人是个男声,神色各异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恕在下冒昧,何人在此奏乐?”那个人又朗声了一遍,声音浑厚低沉。 门口的小宫女回答道:“回禀大人,是太子妃殿下正在奏乐。” “哦?”那人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来,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贵妃娘娘可否准许我们入场倾听?” 高座上贵妃娘娘的蛾眉微蹙,嘴角不悦地抿平,但是到底没有得罪这些世家子弟:“传本宫的话过去,本宫准了。” “是。”贵妃身旁的贴身宫女应声道,后去入口处传话让来人进来。 不一会儿,一群人鱼贯而入,原来并不只有问话的那一个男人。而是一群容貌俊秀的公子哥,为首的那个极为俊俏,身着紫红绣飞鹰的长袍头发被滚金边的玉石发冠半绾着。他面庞俊美非凡,凌厉剑眉下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生的艳丽多情,左眼下正中间生了一颗赤红小痣,为他的脸更添一分妖冶。嘴唇生得浅淡薄凉,勾着一抹惑人的弧度。但是他整个人并不显得女气。 瞧见了来人,许多闺阁中的小姑娘都悄悄羞红了面颊。 那人是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上能吟诗作对考科举,下能斗鸡遛狗喝花酒,常常被武安侯气愤数落为没个定性的玩意儿,但是到底好他才华斐然,侯府里一众儿女没有比得过他的,只能任他去。 魏子鸿风流俊逸,家室显赫,才华绝艳,有京城第一公子的美名,许多姑娘家的春闺梦里人都是他。 盛槿走神想到,这魏子鸿是太子身边的支持者,上一世太子落败,武安侯也没捞得好处,被明景轩找了个由头抄了家,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更是下场凄惨,因为生前助太子良多,叫明景轩吃了好几次暗亏,被明景轩凌迟处死。 盛槿手腕一转,曲调一个转折,滑向了另一个高chao。 几位公子侧耳凝神倾听,有人摇头晃脑赞许不已,有人却脸上轻蔑不以为意。魏子鸿一边陶醉地倾听,一边伸手附和打着节拍,到小高chao处,竟情不自禁从腰封处解下笛子来放在唇边,笛声呜呜,和上了盛槿的琴音。 盛槿头疼,完了,不出今天下午,整个京城就会知道太子妃和武安侯侯府世子在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上合奏凤求凰! 她暗暗弹错几个音色,但是都被魏子鸿高超的奏乐技巧掩盖过去,盛槿故意的错音并不能打断他的和声,反而让琴声与笛声更水ru交融,浑然一体。 很快,一曲终了,盛槿停手,魏子鸿的笛子仍然放在唇边没有拿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悻悻收回笛子长叹一声:“真是遗憾,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在下还未尽兴竟已经结束了。” 这一声,倒是让众人如梦初醒,一曲,结束了。 “不知阁下可否与我再奏一曲?一解无人应和的愁苦?”魏子鸿眸光灼灼地看着盛槿,浑然不顾礼数地开口道。 盛槿摇头拒绝:“承蒙世子厚爱,这一曲已经让我疲惫,恐怕辜负世子雅兴了。” “嗯?”魏子鸿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槿,像是看穿了她的借口一样:“没事没事,明个儿我就去太子府寻你,到时候你应当是歇息好了罢。” 盛槿看着他好看的脸蛋,隐忍的怒气并没有被那张好看的脸平息下去,她带着薄怒道:“还请世子不要再开玩笑了,还请恪守礼规。” “哦?我怎么不恪守礼规了?你我二人清清白白,不过因为乐曲聚在一起,相互欣赏,可以道为知己。难不成,天下的男子和女子只能结成情人关系吗?知己还得分男女了?”魏子鸿咄咄逼人道,一连串的质问发出,倒也没人敢说他。 盛槿心说,谁跟你互相欣赏了?但是明面上不好太落他面子。万幸的是贵妃娘娘此时出来制止魏子鸿了:“魏世子,你平日里不着边际也就算了,今日是我举办的赏花宴,还请给我这个贵妃一点面子,莫要再为难我的娇客了。” “贵妃娘娘言重了,我自然是体贴娇客的。”说罢他嬉笑着朝盛槿眨眨眼,然后他不再提这件事,反而问:“不知魏某可否斗胆问一句阁下为何弹奏凤求凰吗?” “这倒不是我,而是我的闺中密友想上台献舞,托请我伴奏罢了。”盛槿淡淡到。 “哦?”魏子鸿这才转身一瞧,这才看到白玉台上的顾语薇。 此时顾语薇抖抖索索地站在白玉台上楚楚可怜地无声哭泣,一张小脸煞白。她纵然哭,也是拿捏好方法,哭得极美,宛若梨花含雨清丽动人。 有按捺不住的儿郎几乎想要上前去把她搂进怀里好生安慰哄乐一番,却只能生生止步,看着佳人在哪孤独哭泣心疼不已。 而在座的夫人小姐们却开始暗骂狐媚子了。 诸位公子哥显然以魏子鸿为首,不敢越过了他,魏子鸿打量了顾语薇好一会儿才出生问道:“这位姑娘这是怎么了?不知我们几人中可是有你想要送凤求凰的情郎,你才抑制不住,羞哭了?” 这句话太毒,太诛心,问得诸位呜呜泱泱的妇人都忍不住为顾语薇捏了一把汗。太上的顾语薇也不哭了,真个人白得像一张纸,让人害怕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她吹跑了。倒是魏子鸿身后的几个公子兴奋了,恨不得顾语薇心中倾慕的情郎就是自己,眼神灼灼地看着顾语薇,恨不得亲自开口替她承认。 不过他们一定会失望的,顾语薇心尖尖上的情郎可是龙子王孙、三皇子明景轩,怎会看得上这些公子的世家? 顾语薇泪眼朦胧,只能生生接下这个亏来:“臣女怎敢在此言说此事?” 魏子鸿仍然不肯就此放过她:“所以只敢在这里跳凤求凰?” 第二十六章 缠人精 顾语薇真的要被魏子鸿问哭了,盛槿还想保持着与顾语薇的关系,不得不出声道:“世子还是不要再问,女儿家的小心思罢了。” 魏子鸿转过身来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是么?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问了。”说罢,他自顾自地拿了一把椅子摆在盛槿身边,然后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既然有表演,本世子自然是要凑个热闹的。” 盛槿已经彻底无奈了:“世子,这样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我开心,不就合适了?”魏子鸿好不自在地从盛槿桌上顺了几块点心抛到嘴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男女授受不亲,世子还是另找位子比较好。”还是直接走掉比较好,盛槿心中暗道。 “我就想坐这里。”魏子鸿无赖到,一双桃花眼媚眼翻飞地冲盛槿放电:“你行行好,让我坐这儿吧。” 盛槿旁边坐着的女子偷瞄着魏子鸿,看到他这般立即就羞红了脸,然而盛槿只觉得魏子鸿聒噪。她微微皱眉:“我已经嫁作人妇,不能与外男交往过密。” “那么说……”魏子鸿突然认真道:“要是没嫁人,我是不是就可以了?” “世子知道我的夫君是谁吗?”盛槿问道。 “谁?哪家公子?比得过我吗?不是我说,世上比得过我的公子可没几个。”魏子鸿嘟囔。 “当今太子,明景枫。” “啊?……你,说谁?”魏子鸿突然瞪大了眼睛。 “明景枫。”盛槿不再避开魏子鸿的视线,反而定睛看着他。盛槿知道,魏子鸿其实和明景枫是至交好友,相识多年。听到明景枫的名号,魏子鸿定然有所收敛。 “阿这,”魏子鸿呆了半天,突然兴冲冲说道:“岂不更好?” “!!!”这下子轮到盛槿惊呆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嗐,我给你讲,就在明景枫大婚的时候,你,不是那什么京城第一美人吗?当时我还说,我是京城第一公子,你是京城第一美人,你看,多般配!我让他把你让给我,你猜他怎么说?”魏子鸿兴致勃勃地开始说起那天的事情来。 “.…..”盛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心底有一个声音隐隐告诉她不要问,不要听。她声音干涩地开口:“他怎么说?” 魏子鸿看着她顿了好一会儿,吊足了人的胃口,才笑眯眯施施然开口:“他说,‘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魏子鸿模仿的惟妙惟肖,把明景枫冷淡嫌弃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说完了他复又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盛槿的反应。 盛槿浑身一冷,虽然她已经从明景枫对待自己的态度上猜到了结果,但是这种话真的从魏子鸿口中说出来时她还是觉得心痛。这一世,终究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但是这并不是黯然神伤的好时候,周围一群如饿狼垂涎肥肉一般紧紧盯着太子夫妇八卦的妇人,她必须把魏子鸿捅出的篓子给填上。 “呵呵,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大婚前我也听说过太子殿下不近女色,还很是害怕了一阵,不敢相嫁。直到大婚后,遇见太子才发现相处融洽,或许是天定良缘吧。”盛槿笑呵呵地说道,眯起的眼睛里偶尔闪过冷芒。 “原来如此,看来如今我再讨要,太子殿下怕是已经舍不得割爱了。”魏子鸿十分玲珑聪明,不至于做出当众落盛槿面子这种事,反而笑眯眯地应和。 盛槿攥着衣角的手骤然一紧,但是面上仍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周围以为有太子和太子妃劲爆消息的夫人们悻悻地收回头去。盛槿长舒一口气,这算是过了这一劫了。 等盛槿应付完魏子鸿时,顾语薇已经从白玉台上下来了,一直泪眼婆娑地看着盛槿,但是盛槿一直在和魏子鸿纠缠,并没有接收到顾语薇怨怼幽怨的眼神。 顾语薇却已经等不及盛槿看过来了,她携着两个仆从小步过来,凑到盛槿面前,上来就嘤嘤哭泣:“盛姐姐,如今怎么办?我已经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哦?那就不见人啊。”魏子鸿理所当然地回话。 顾语薇一听,整个人僵硬了一会儿,脸色青了白,白了红,红了紫,紫了又复白,讷讷地不敢作答。只能继续楚楚可怜道:“呜呜呜,臣女不过一介小女子,世子大人一定要如此为难我吗?” “我没逮着你为难啊,难道不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吗?”魏子鸿双手摊开,也做出一副无辜的情状。 “.…..”顾语薇语塞,咬紧了牙冠,最后不得已只能求助盛槿:“盛姐姐!” 盛槿看了好一会儿戏,对于顾语薇被为难的事她乐见其成,不过既然顾语薇叫她了,她不得已回应:“好了,世子他只不过是直言直语了一点儿,你不要往心里去。我知道的,你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只是想当然了。”盛槿边宽慰她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顾语薇又是一僵,到底没反驳什么。 魏子鸿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这边盛槿和顾语薇在这里上演姐妹情深,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对于女人之间的纠纠葛葛不是很感冒,或者说,他看得多了,已经觉得这种一眼可以看到底的各怀鬼胎让人无趣。 “盛姐姐,如今、如今如何是好?我怎么嫁得出去?”顾语薇一边梨花带雨的面庞刻意让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看到,一边向盛槿嘤嘤委屈。 “说什么呢,”盛槿装作不懂,以前的盛槿也确实不懂:“不是你自己要跳凤求凰的吗?现如今你又后悔了?这可不行,要是别人逼你做的我还能帮你骂她,但是你自己做的,难不成我还帮你骂你自己一顿吗?”盛槿无奈地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顾语薇,言辞恳切,顾语薇却听得差点没呕出血水来。 “你们在干什么?” 第二十七章 吃醋 三人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回头再看,赫然是脸色黑沉的太子明景枫。 “夫君,你怎的来了?”盛槿眼中突然爆发出兴奋的光亮,像是承载了万千星子。 “啊,这不是景枫兄嘛,你来干什么?不是不近女色吗?这里可是女宾的地方,没有你可以凑的热闹吧。”魏子鸿毫不畏惧地看着明景枫,甚至出言挑衅。明景枫的脸色又黑了几度。 顾语薇挂着一脸泪珠儿,若柳扶风地身姿冲着明景枫微微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贵安。” “免礼。”明景枫瞥了一眼顾语薇,淡淡应了一声,也没问她为何哭泣,为何在此。顾语薇似乎被明景枫的冷淡打击到了,她身形一晃,整个人摇摇欲坠。 然后她就一个踉跄朝明景枫歪斜过去。 明景枫眼光一厉,身后一个小厮懂眼色地过来,伸手欲接。但是顾语薇怎么会让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一介家仆触碰,她身形一扭,硬是咬牙自己稳了下来。 明景枫瞧见了不屑地冷哼一声,哼地顾语薇面色羞红,但是仍强作无事。 明景枫又把自己一开始的问话重新问了一遍:“你们在做什么?” “嗯?”盛槿歪头:“臣妾在宽慰臣妾的闺中密友。” “我不是在问这个,你跟他,”明景枫指着魏子鸿:“你跟他在一起做什么?” “这……”盛槿欲开口回答,却被一边的魏子鸿嬉皮笑脸地抢答了:“当然是在干能干的事啊。” 明景枫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咬牙切齿道:“魏、子、鸿!我没在问你!”然后转头看向盛槿:“你说,你们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盛槿无奈回答。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为什么他会来女宾席作?没干什么你们会合奏凤求凰?还缠缠绵绵?还是互相的情人,只能用琴瑟互诉衷肠?而我,是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这一串连珠炮似的问话把盛槿弄得一个愣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没想到消息会传的这么快,明明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她还以为会过几天再传开。但是这里也不是一个解释的好地方,于是她便言简意赅地回答:“这都是误会。” “对,都是误会。”魏子鸿也嬉笑着附和。 明景枫脸色已经黑到不行,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个不停:“哦?是吗?误会?” 盛槿看着明景枫越来越糟糕的脸色,微微挑眉,她不明白明景枫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他身为太子的形象? 魏子鸿倒是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可没有这么好心地帮助这两个石头,反而乐得火上浇油:“就是误会啊!我们的关系怎会像传言里那般肤浅!” 盛槿真的恨不得过去缝上魏子鸿的嘴,苍天可鉴,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明景枫显然是被气到了,虽然他心里很明白盛槿跟魏子鸿没有什么,起码今天之前没有什么,但是他就是在意、就是膈应。 “既然有误会的话,我们就要好好解释才对呀。”这时顾语薇已经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已经擦干净了,她弱弱地出声建议, 盛槿侧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确实没错。”然后她伸手拉了拉明景枫的衣袖:“还请夫君伴我出去走走。” 明景枫还未回答,那边的魏子鸿已经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好的呀,走吧,我也一道。” “你留下。”明景枫黑着脸道。 “我就不~”魏子鸿浑然不惧地跟明景枫盛怒的黑眸对视。 “你给我留下!” “我不~” “留下!” “就不~” …… 二人争执了一番也没争执出个结果来,最后明景枫黑着脸眼睁睁看着魏子鸿跟过来,组织不得。而盛槿也眼睁睁地看着顾语薇一副怯怯的模样凑过来,甩也甩不掉。夫妻二人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们四人组成的奇怪组合一路上走走停停,着实吸引了一些人的视线。 四人一路上默然无语,没人开口。魏子鸿倒是想喋喋不休,但是他甫一开口,就被明景枫用能够杀人的眼神瞪回去了。 四个人各怀心思,走的虽然很慢,但是路上的景色都没有心思欣赏。 “景枫哥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穿着桃红蝴蝶金纹裙的乐安公主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蹁跹着奔了过来,头上的发簪环钗碰撞得叮叮当当作响。 四人齐齐转头看过去,那边乐安已经跑过来了,凑在明景枫的身边,亲热地揽住明景枫的手臂:“景枫哥哥~” “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乐安公主吗?”魏子鸿戏谑道。 乐安公主看到魏子鸿就跟兔子看到了狼似地,猛地往明景枫身后躲了躲,狠狠瞪着魏子鸿。连顾语薇向她请安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盛槿好奇,低声讯问魏子鸿:“你怎么惹到她了,她这么怕你?” “我怎么会惹到她?是她自己不行。”魏子鸿同样也跟她悄悄低语,他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与盛槿凑得极近。 明景枫从这个角度看,简直像魏子鸿要亲吻盛槿一样。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甩开紧紧揽住他的乐安公主,向盛槿走去:“你们在干什么?” “喂,景枫兄,这个问题你今天已经问了第二遍了,有点心意好不好。我们只是在说话诶。”魏子鸿不满道,脸上带着笑容:“悄、悄、话~” “你!”明景枫紧紧攥起拳头,面色隐忍得难看。 乐安公主面色难看地看着向着盛槿走过去的明景枫,顾语薇走过来,眉目忧愁地也看向那边:“好羡慕盛姐姐啊,太子殿下和世子大人都围着姐姐转……” 乐安公主眼神怨毒,顾语薇继续对她说:“她明明已经是太子妃了呀,为什么还和魏世子一起……” “够了!别说了!”乐安突然喝到。 第二十八章 落水 “你不要再说了。”乐安公主阴沉地看着顾语薇:“跟盛槿混在一起的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少跟我说话!呵,还真以为你跟盛槿是什么好姐妹,看来都是一路货色!” 顾语薇脸色苍白:“乐安公主,您在说什么?我、我只不过是有点羡慕盛槿姐姐罢了……” “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顾语薇独自低低喃语出这句话,而乐安公主早已经甩袖上前跟过去了。 “景枫哥哥!”乐安公主呼喊一声,面色不甘:“盛槿她跟魏子鸿那么要好那就让她跟魏子鸿在一起啊!你来陪陪乐安不好吗?” “哎,乐安终于懂事了一次呀~景枫兄,你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不若人家小妹妹懂事,看人家多明理。不就是这个理儿吗?你去陪你的好妹妹,我嘛,陪陪我的好姐姐。”魏子鸿桃花眼一挑,眼神平添三分魅惑,直直把盛槿看得一个恍惚,怕是秦楼楚馆最有名的美女也没有他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勾引人。 “乐安,休要胡说!”明景枫呵斥道:“还有你,魏子鸿,平时你在我们面前不着调就算了,你现在在姑娘家面前怎么还这样?” “哦?我怎么样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在别的姑娘家面前这样,怎么?这次就不行了?”魏子鸿不甚在意地说道,甚至是非常乐得引起明景枫的怒火。 “魏子鸿!”明景枫张了张口,想要说盛槿是他的妻子,但是不知缘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能说出来。 乐安公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无视,整个人恨恨地看着盛槿。自从这个女人嫁给景枫哥哥后,景枫哥哥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待她也大大不如从前! 她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眉目阴沉。没看到魏子鸿在一边看着她冰冷审视的目光。 五人旁边就是荷花池,说来也巧,这边正是之前明景枫和盛槿来到的那个荷花池。锦鲤还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乐着,碧翠荷叶随着微风微微摇摆。 乐安公主的视线转向水面微微掀起波澜的荷花池,目不转睛,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她又忘盛槿身边移了几步,大声地叫唤着明景枫,明景枫不得已地躲着乐安。但是他越是躲,乐安便越是追,没一会儿四人就来到了水池边上。 魏子鸿瞥了一眼乐安公主,了然地眨眨眼,已经发现了乐安公主的意图。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出声提醒,他觉得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怎么样,这不他和明景枫都在吗?不会出什么事的。 刚刚这么想,乐安就像一个小炮竹一样刷的一下子弹射到明景枫的身上紧紧揽住明景枫的腰。明景枫被乐安公主这么巨大的冲击力一撞,身形不稳,三分之二的个身子已经到了木栏杆外面,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 明景枫瞪大双眼,浑身骤然收紧,刚想运气内力稳住身形站起来。没想到盛槿担忧地伸出手来拉扯他,盛槿这一大力拉扯明景枫,刹那间中断了明景枫内力的运行,内力运行被迫停止,明景枫整个身子骤然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便不好了,他连带着紧紧抱住他的乐安公主和抓着他的盛槿全部都掀翻进了荷花池里。 “噗通——”巨大的一人高的水花嘭地掀地而起,把站在栏杆便的魏子鸿和顾语薇淋了个透心凉,虽然没下水,但是也和下水差不多了。 “.…..”魏子鸿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浸湿的衣裳,神色明明灭灭。他只以为以乐安的性子只会把盛槿弄下水,没想到乐安的目标是明景枫。更没想到乐安公主能凭一己之力弄得这么声势浩大。 顾语薇也呆住了,她也没想到乐安公主居然直接冲着明景枫去了。按照她的打算,既然乐安公主听信了她的挑衅,就应该冲着盛槿出手才是。 盛槿也是,直到下了水里,她也没反应过来,虽然她已经做好今天下一回水的准备了。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明景枫拉下水的。 这边三个人正懵逼着,明景枫嘶了一声,当时来不及,乐安公主在他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事。 乐安公主俯趴在明景枫身上,用双臂支撑起身子来,大声问道:“景枫哥哥!你到底是更喜欢盛槿还是更喜欢我?” “明明,明明小时候你最喜欢乐安了!” 说着,一双杏烟里酝酿了一大泡泪水,整个人都湿透了,华丽的发髻如今湿哒哒黏糊糊地贴在她的头上、侧脸,看上去好笑又可怜。 “景枫哥哥……”乐安公主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狠狠砸在明景枫的脸上:“你说过一直一直最喜欢乐安的,就算是娶妻纳妾生子,也最喜欢乐安了……” 明景枫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槿,快起来!”荷花池的栏杆边的魏子鸿突然大喝一声,也顾不得什么了,他一手撑在栏杆上翻身下了池子迅速向盛槿游过去:“盛槿——!” 明景枫这才转过头来在四周寻找着盛槿,盛槿落下去的时候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所以落得离他并不近。 池子很浅,落下去水并不能抵挡多少冲击力。明景枫习武多年,还有内力傍身,背上也一阵一阵生疼,想来青紫不已了。这么一想,明景枫脸色微微发青,连习武多年、身体强壮的他都受伤了,那么盛槿呢? 盛槿本就穿着的衣服本就是上好的缎制成的,很是轻薄,如今随着池水的波纹轻轻漂动着,她整个人白到不行,半坐在水中,妆面半花但是丝毫没有损害她的美丽,她就像是自湖水中诞生的妖精一般。 不过现在并不是欣赏盛槿美貌的时候。 明景枫敏锐地发现了水中随着水波一圈一圈扩散开来的血色,和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盛槿!”他叫了一声,不过盛槿低着头并没有理会他。 没人懂得盛槿有多么疼,胳膊上被池水底下的锋利石头割出了一条从蝴蝶骨蔓延到小臂的深深伤口,腿好像也动不了了,她试图起来的时候左腿根本就不听使唤。 第二十九章 决心 盛槿暗想,没有知觉了,不知道是错位还是骨折。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其他的疼痛,她已经不能分辨出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了。只知道,浑身都痛,痛到她几欲落泪。 但是她生生忍住了,这里不是落泪的好地方。 好痛,好痛! “盛槿!你还好吧?”魏子鸿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桃花眼瞪得大大的,剑眉紧促,显然是担心得不行。 “盛姐姐!你没事吧!”顾语薇也在岸上焦急地喊。 “盛槿!!”明景枫一掌推开身上的乐安公主,想要到盛槿身边去。“太医呢?还不快宣太医?!人呢!” “景枫哥哥!”乐安公主不甘地复又拉住明景枫的袖子:“你回答乐安啊!” “不要再闹了!”明景枫眦目欲裂,又甩开了乐安公主的手。乐安公主满脸委屈地站在那里,幽怨地看着明景枫。 盛槿只觉得他们吵吵嚷嚷地惹人烦,他们具体说了什么确是一点都不知道了。她脑袋蒙蒙地,疼痛已经攫取了她全部心神,让她很难在意其他。这种痛她很少感受到,上辈子和这辈子她一直都是盛家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的大小姐,除了上辈子死的时候,她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痛。 原来、原来她是这么的脆弱。一个小小的不针对她的计谋就能害她至此!上一次黄施然的事情也是这样!这种无能为力,这种受制于人!这种弱小!她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一定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的! 绝对不要!不可以!! 虽然眼瞳已经疼痛到涣散开来,但是盛槿仍然倔强地支撑着。魏子鸿有点无从下手,但是还是狠狠心把盛槿打横抱了起来。 不论如何,水里到底不是个等太医的好地方。上了岸,魏子鸿也不敢把盛槿放下,因为盛槿身上的伤太多了,一放下魏子鸿又怕自己放的不合适让盛槿伤上加伤。 明景枫着急地走过去,想要从魏子鸿手中接过盛槿。然而,魏子鸿微微侧身躲过了明景枫伸过来的大手。 明景枫刚想发火,魏子鸿却先发制人地开口:“蠢货,你没看到她身上都是伤吗?你想让她流更多的血然后血崩身亡吗?” 明景枫被问得一愣。 “呵,我也不指望你能想到,连连累妻子掉下湖水都不知道揽住妻子保护妻子的人,我不该对你的细心期待太大的。”魏子鸿冷着脸尖牙利齿道,把一腔愤怒后怕都发泄到明景枫身上。其实魏子鸿自己知道,这件事他也有错,他眼睁睁看着盛槿掉下去,他早就发现了乐安公主的意图,他早就想到了池子很浅,摔下去不会淹死但是会受伤。 但是他在盛槿掉下去的时候明明有机会抓住她的手把她拉上来,他也习武多年,她一个弱女子能有多重?肯定能拉的回来的,但是他没有—— 他想看看明景枫是不是在意这个妻子,或者说,明景枫在乐安公主与太子妃盛槿之间更在意谁。 说实话,他猜的是盛槿,但是很不幸,他好像猜错了。 他赌错的代价是盛槿的满身伤痕。 魏子鸿后悔了。 他生明景枫的气,但是他更痛恨自己。 明景枫听着魏子鸿诛心毒辣的言论并没有否认,他笔挺地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紧急贴着他的身体。他站在那里,湿漉漉的,像一只失魂落魄的狮子。 半响,他解下外袍,搭在盛槿身上——盛槿的衣服已经有些微透了。 魏子鸿嘲讽一笑:“你这时候倒是细心了。” 明景枫不语,冷着脸叫过来乐安公主的侍女:“你们,把乐安和顾小姐给我带回去!乐安,这次禁足两个月不许出来!把顾小姐带到乐安的宫殿换衣服,通知顾家前来接人!” 那个婢女受不住明景枫冷冽骇人的气势,哆哆嗦嗦地应下了。乐安公主心有不甘想上前再说什么,却被明景枫和魏子鸿冰冷狠厉的目光下了回去。缩了缩脖子,到底跟着侍女走了。 顾语薇也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听话地走了,虽然她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就是了。走的时候她还怯怯地向明景枫、魏子鸿二人保证道:“臣、臣女不会把今天看到的说出去的。” “哦?今天发生什么了吗?”明景枫冷声质问。 顾语薇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补救:“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我和乐安公主打闹玩耍了一番,在乐安公主的宫殿里沐浴了一番!” 乐安公主走过顾语薇身边重重撞了顾语薇一下子,冷哼一声:“狗似地玩意儿。” 顾语薇脸色铁青,还是跟着乐安公主一起走了。 暗处的谷雨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朝着太医院飞奔而去,盛槿说他不能暴露到别人面前,所以他一直用力隐忍着。看着顾语薇故意设计盛槿,看着魏子鸿不知廉耻地调戏盛槿,看着明景枫和乐安公主害的盛槿落水,看着盛槿遍体鳞伤却不能出手。他心中恨恨! 就像此时,他不过几秒就到了太医院,却为了不暴露自己不得已跟着太医院的老家伙慢腾腾地走过去。天知道他多么想直接扛着这个臭老头直接飞奔过去!! 谷雨臭着一张脸为太医院的太医带着路,整个人阴沉地不行。心里一直骂着:臭老头,死老头,混账老头!慢吞吞的是想下辈子投胎做蜗牛吗?等着治好了盛槿,他马上把这个臭老头送到地府投胎做蜗牛去! “太医大人,您快点吧!太子妃殿下的伤不能耽误半分啊!” “唉,我知道!你这小孩也忒急了!我已经比平时快了好多了!别催、别催!我这把老身子骨折腾不起啦!”这个太医摆摆手道,但是整个人不见用力的样子,面色入常,脸不红气不喘的。 第三十章 重伤难治 “那可是太子宠爱的太子妃殿下,您要是因为您慢了,耽搁了太子妃殿下的病情,治不好了,不单单是太子妃殿下怪您,太子殿下、盛家、皇上都会那你是问,我这可是为了您好呀!”谷雨咬牙切齿地忍住自己的脾气和抽出暗器的欲望,让自己好言相劝。 在宫里讨生活的谁不是个人精?这个太医一听这话,眼珠子一转,觉得这个小宫女说得有道理。太子妃又不是皇帝宫里的妃嫔,他治不好一个妃嫔,有别的得了利的妃嫔帮他兜着。如果太子妃殿下真的治不好了,落下了什么病根,那么他一定会被皇上拿出来平息盛家和太子的怒火! 这么一想,这个老太医一下子小跑了起来。看上去确实很久没有剧烈运动了,才跑了几步就已经气喘如牛。 谷雨嫌弃地看着呼哧呼哧喘气的太医,但是到底按捺住了杀心。毕竟这个太医确实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了。谷雨也不可能一瞬间就上他学会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 他又暗骂了一句:“臭老头!” 这个死老头!臭老头!……等等?臭老头? 谷雨突然灵光一现!他和姐姐也有一个相熟的臭老头!那个臭老头说不定可以帮一帮盛槿,只要他肯出手,盛槿一定会恢复如初的!就是这个臭老头脾气太差了,很是难请。谷雨这么想着,脸色很是不好。这次他一定要给盛槿把那个臭老头请过来,就算向那个臭老头下跪磕头一个时辰也行! 终于,太医被带到了荷花池边上,看到盛槿,太医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取出医箱。 他苍老干枯如树皮一般的手颤巍巍地伸出来,有点不敢下手去摸盛槿的脉搏。盛槿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 “你要是治不好,孤一定不会放过你!”明景枫看穿了这个老太医的小心思,威吓道。 老太医的手抖了一下子,连忙拂上盛槿的手腕,装模作样地听了几下。“太子妃殿下主要是外伤啊,应该尽快治疗外伤,现在露天广地的,恐怕不好看查太子妃殿下的外伤,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寻一处宫殿安置太子妃殿下?”老太医抖着声音问。 明景枫和魏子鸿脸色都是一黑,谁都清楚,这个时候让盛槿大幅度挪动无疑是加快她送命的速度罢了。 魏子鸿咬牙切齿地问:“事权从急,懂么?” 可是老太医仍然不太愿意:“这位是武安侯侯府世子魏世子吧?你毕竟也是个外男,我相信让太子妃殿下选择,她也是宁死也不愿意坏了名声的。” 魏子鸿一句脏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他想说好你个宁死也不愿意跟他牵连,他有这么差吗?但是他确实也顾及盛槿的名声,不得已跟着明景枫把盛槿送到了最近的宫殿里。 榻上,刚把盛槿放下,盛槿身下的被褥就被血水湿濡了一片,看的明景枫和魏子鸿心里一阵发紧。 老太医颤抖着说:“烦请太子殿下把太子妃殿下的的衣裳脱下来。” 明景枫瞪了太医一眼,还是依言照做了。老太医不敢乱看,只是紧紧地盯着盛槿的伤口看,边看边不住地吸气。他还真是没见过伤的这么严重的女子。毕竟宫里的娘娘最多是被设计流个产毁个容。 他小心翼翼地给盛槿上了药,处理好盛槿的伤口。 “怎么样?”明景枫赶紧问道。 老太医摇摇头,摸了摸他花白的山羊胡子:“唉,状况不好啊,能不能撑过去,就看她自己了。” “这就是太医院的水平吗?”魏子鸿讥讽到,整个人气息不善。 “这、这……”老太医颤抖着着回答,“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我已经尽力了,但是太子妃殿下这个状态也喂不下汤药啊……” 谷雨在暗处听着,整个人紧张不已。他就知道这个老东西没个屁用!转身向外面走去,他向着空中吹了几声奇特的哨音,很快就飞过来了一只小麻雀。谷雨手速飞快地对着小麻雀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就起身飞奔而去。 他把事情的大体托小麻雀告诉了谷晴,他要和谷晴一起去找那个臭老头——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隐居多年的神医,拂春老太。 拂春老太在江湖上威名传播了很久,许多人都想跟她搞好关系,追捧许久。但是拂春老太性子古怪,阴晴不定,没人能摸透她的喜好和脾气。 当年她还被成为拂春仙子的时候,她一个不开心了,还会亲手把自己的病人药死。开心了的时候,免费救人,送佛送到西还会点拨那人两下,传闻得到拂春仙子点拨的人都有所领悟,不久后皆功力大成。 总之众说纷纭,如今世人只知道拂春老太生活在万窟岭里,却不知道她具体在那里。万窟岭地势险峻,大多人往往有去无回。 很快,江湖中一代人老去,一代新秀又起,拂春老太的名声渐渐隐没在时间长河里,被诸位小辈当成传说一样的存在。 但是谷晴和谷雨不同,他们是见过拂春老太的,甚至还有过不少交流。现今世上知道拂春老太隐居之地的人估计只有谷晴谷雨姐弟二人了。 ——因为他们家族的人被仇人残害了。 谷雨飞奔到驿站,解除了变装术,也来不及脱下一身女装就买了一匹快马绝尘而去。好在他年岁不大,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又生得貌若好女,这才没被人当做惊奇事物围住。 那边,谷晴也收到了消息,顾不得监视黄施然和明景轩了,也连忙匆匆往拂春老太的隐居住址赶过去。 他们只求快点、再快点——一定要治好盛槿大人才行! 万窟岭。 “咦?这两个小崽子怎么来了?”万窟岭伸出一个大窟窿里居然建着一个小木屋,简陋的木屋里有一个面色红润,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稀客,可真是稀客。这可真是好久不见啊,不知道两个小崽子又搞出来了什么事。” “让我先来会会他们。” 第三十一章 拂春老太 谷晴和谷雨姐弟二人一路上不仅仅要避开万窟岭险峻的一个接一个的窟窿,还要躲避拂春老太设下的层出不穷的机关。纵使他们小时候被教导过要如何才能避开这些机关,但是还是感到吃力万分。 “喂,姐姐,你说这个臭老头为什么摆弄这么多东西放在这,这都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谷雨抱怨。 “你不要这么叫他,他会生气的。”谷晴嘱咐,“你打不过他的。” “哼。”谷雨冷哼了一声,又拿起武器来对准想要扑过来的猛兽一刀下去,利落封喉。似乎那个猛兽就是拂春老太似地。 “你叫他拂春老太他也会生气的。”谷晴忧心地叮嘱到。 “他能生什么气?我这么叫他他可开心了!”谷雨愤愤不平道,“他不就是喜欢这样吗?” “唉,谷雨,我也不喜欢他。但是现在事权从急,你绝对不能惹他生气。盛槿大人的姓名还挂在他身上呢。” “……你说得对。”谷雨闷闷地应下,算是答应了。 两人即使十分焦急,整个过程都迅猛无比、势不可挡地向前,但是还是废了半天才到达拂春老太居住的窟窿里。 谷雨想要探身直接跳下去,但是谷晴却挡住了他的去路,在窟窿外面拱手作揖道:“晚辈谷晴、谷雨,前来拜见拂春仙者!”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就凌空约上来,站到谷晴和谷雨的对面去戏谑道:“哦?你这小丫头倒是会叫。” 谷晴和谷雨的对面赫然是一个面容美丽、风韵犹存的女人,身形遮掩在衣袍下面让人看不真切。但是露出的那一张脸却是女人中万里挑一的美,岁月留下的细纹并没有减损那份美丽,反而更给她的脸添一份魅力。 那女人脸上不知有没有施加脂粉,但是可以窥见她的额头上描画着赤红的三瓣梅的花钿图案。 “谷晴、谷雨?你们什么时候改名了?”她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谷晴谷雨皆是面色一暗,不愿开口。 “你们不说?不能说?”女人换了一种姿势站立,红唇浓艳:“还是不愿意说?” “害怕?后悔?自责?”她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但是谷晴和谷雨依然紧紧咬着牙冠不肯坦白。 女人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你们来找我是有事相求吧?求着我还能做什么?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价值?” “哦,对了,差点忘了,我还会救人不是吗?” “谁,你们相救谁?” “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能耐能一下子笼络住你们两个这种混世魔王?我真的很好奇呀……” 她突然娇笑一声,一双眼睛无悲无喜地审视着谷晴和谷雨姐弟二人:“怎么样?救她吗?” 谷晴身子颤了颤,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答应的话来:“我、说。” “乖孩子,”女人满意地勾唇:“来,跟我下去吧,方便说话。” 女人率先飞跃下去,身影转瞬闪进了木屋里。谷晴和谷雨姐弟也沉默着飞身而下,进了拂春老太的木屋里。 在那座简陋的小破木屋里,谷晴和谷雨艰难地交代完了江湖上家族里的事。拂春老太一开始还饶有兴致,但是很快唇边的笑就不见了踪影,她沉默地听完这些,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只有窟窿的石壁。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看了许久。 终于,谷晴和谷雨都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了,但是拂春老太依然看着窗外。 谷雨皱眉急道:“你可看够了吗?事情就是这样,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你快点跟我去救人吧!” 拂春老太没理他自顾自地看着窗外。 “喂!”谷雨着急不已,“那位大人可是生命垂危啊!” “哦,是么。”拂春老太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谷晴和谷雨:“那所谓的那位大人是什么病?” “……摔下了荷花池,外伤太多,失血过量。”谷雨讷讷道。 “哈?”拂春老太嘲讽惊讶道:“这种病你动用我出手?” 谷晴和谷雨低头不语。 “你们知道我以前处理的都是什么病吗?”拂春老太气急败坏地说道:“剧毒!蛊虫!丹田破损!缺胳膊少腿!你让我治这种东西?这难道不是随便拉个学过的大夫都能治的玩意儿吗?你找我?” 谷晴和谷雨小声哔哔道:“真的是不行了才来找您的,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治不好她。” “什么!他们这么菜?还是这几年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退步了?”拂春老太叫嚷着,整个人神色疯癫:“你说啊!就这玩意儿!让我出手!” 突然,她整个人都静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太医?” 谷晴和谷雨有点被吓到,愣愣地点点头。 拂春老太面色更加冷峻,阴沉地俯视谷晴和谷雨姐弟二人:“你可知道,江湖中人不能跟朝廷有牵扯?” 谷晴和谷雨讷讷半天,吐出来个:“知道……” “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拂春老太怒道,一双眼眸冷如利刃,狠狠瞪着谷晴和谷雨姐弟:“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谷晴和谷雨脸色苍白:“那位、那位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什么时候朝廷的人和江湖上的人有牵扯了?朝廷中的人会主动出手救江湖人士?你觉得我会信吗?”拂春老太冷声到。 “.…..”谷晴不得已垂首,像一只斗败了的小狮子,垂头焉脑地向拂春老太,把被仇家卖入奴隶场里面的角斗场里,然后被盛槿买走救走的事情。 “即使有这样的救命之恩也不会让你们这么上心吧?”拂春老太皱眉看着他们姐弟两人,“甚至不惜来求我,把我暴露出去。” “你可知道我被你们家族藏了多少年了?”拂春老太冷然说。 “……我知道,但是家族已经不在了。求求你,救救盛槿大人……”谷雨定定地看着拂春老太:“求你……” 第三十二章 治疗痊愈 拂春老太也看了谷雨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好,我去。” 紧接着三人就匆匆往京城赶去,三人轻功日夜不休,不时买几匹快马。一阵快马加鞭,累死了几匹快马才及时赶到了京城。因着盛槿还在皇宫里养伤,没人敢移动她,所以她仍旧在那个偏殿里。 幸好是偏殿,所以三人很好潜入。但是明景枫和魏子鸿一直守在偏殿附近,让人不好下手。 拂春老太皱眉:“我不喜欢朝廷中人身上的臭味,真是让我恶心。”说罢他拿常常的衣袖遮掩住了口鼻,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 “您忍忍罢。”谷晴无奈地宽慰到。 谷雨严肃地说:“我们不能暴露,会给盛槿大人添麻烦的。” “命都保不住了还嫌什么麻烦?”拂春老太嫌弃到。 “不,”谷雨仍然坚持:“我和谷晴把明景枫和魏子鸿引出去,你趁机去救盛槿。”谷雨顿了顿,整个人冷肃地说:“就算是把盛槿大人带走也不要紧,只要不被人发现是我们。” “哦,好,知道了,会的。”拂春老太漫不经心地敷衍到。 谷雨最后深深看了拂春老太一眼,肯定道:“你会喜欢她的。” “?”拂春老太疑惑地看了一眼:“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谷晴也认同谷雨点点头,然后和谷雨一起飞身出去,弄出动静吸引了明景枫和魏子鸿的注意力。谷雨发出一把暗器嗖得钉在明景枫的耳侧,划出了一道血痕。明景枫神色一厉,起身去追谷雨,魏子鸿也想起身去帮助明景枫捉住谷雨,但是被谷晴一鞭子卷到了谷晴身边。魏子鸿不得已与谷晴纠缠起来。 “挺漂亮的,就不伤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了。”谷晴喃喃到,然后狠辣出手把魏子鸿的胳膊划出了一道伤口,血液飞溅出来。 谷雨和明景枫缠斗起来,两人的武功竟然不相上下,战局十分焦灼。谷雨身上也被明景枫的剑划了很多伤痕。两个人的血交织在一起,扩散成了一圈蒙蒙的血雾。 这边,拂春老太施施然来到了盛槿的床边,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下去。然后整个人蓦的双眼瞪大,她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好美,真是个千年难遇的美人儿。” 她和谷晴谷雨是一脉相传的颜控,而且这个家族的颜控可见一斑。 谷晴和谷雨这两个小屁孩没学过医术,看人只是但看皮相。所以有时候谷晴和谷雨喜欢上的美人拂春老太并不觉得美。因为她学医,而且医术精湛,所以看人看骨相。她对颜值要求甚高,所以骨相和皮相都追求完美极致。 而盛槿就是万里挑一的,既符合她对皮相的要求,又符合她对骨相的要求。是难得的骨相美的美人儿。 拂春老太眼神迷离,面颊微微泛红,神色迷恋至极:“好美,真的好美。就你这张脸,我也会救你的。就算不救你,救不了你,我也会把你的身体永久地保存下去,让你的容颜永远不会被岁月带走颜色,我要让你的美貌亘古长存。”她温柔地伸出手抚摸着盛槿的脸,描摹着她的眉眼,勾勒她朱唇的形状。 “好美。”拂春老太俯下身子,跪坐在盛槿的床边,俯下头颅把脸贴在盛槿的脸上:“啊,多么青春貌美的一张脸~” 本来拂春老太只是想随便把盛槿治好然后就走掉的,至于有没有后遗症啊能不能完全治好啊完全不管她的事,毕竟她起码没让人死掉不是吗? 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要带她走,回她的万窟岭去,她要给盛槿最好的治疗,她要,看盛槿的脸的日子再久一点。她并不满足就这样只窥见这种容颜一眼。 拂春老太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银白色血槽很宽很深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划了下去,然后把自己的血液喂给盛槿。 浓艳到不似常人血液的颜色就是最好的朱砂,点染在盛槿苍白失血的嘴唇上,让她本就绝美的脸庞更加艳丽。拂春老太更激动了,整个人红光满面,好像流了那么多血的人不是她似地。 给盛槿喂完血后,拂春老太拿出了身上携带的药剂和绷带仔仔细细地给盛槿重新包扎了一遍。她一边包扎一边赞叹盛槿凝脂一般的奶白肌肤。拂春老太完全不怜惜在外面吃力对付着明景枫和魏子鸿的谷晴谷雨姐弟,一派悠闲地慢条斯理、细致地完成了包扎。最后她向盛槿的嘴里喂了两颗药丸, “嘭——”地一声重重的响声,一块石子落到了窗边。 拂春老太看了一眼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把盛槿从床上打横抱起来,一个飞跃翻上了屋顶。用蕴含着内力的声音开口:“太子妃殿下妾身先带回去救治了,一个月之后,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太子妃殿下。” 因为有内力的加成,密音入耳,所以偌大的宫殿只有明景枫和魏子鸿以及谷晴谷雨姐弟听见了拂春老太的声音。两个人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皇宫里中了如此低劣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是如今为时已晚,拂春老太说完就带着盛槿闪身不见了踪影。和他们缠斗的两个黑衣人也不再恋战,放了一颗小型烟雾弹就双双逃走,不留一丝踪迹。 临走时,谷晴倒是良心发作,开口解释:“我们曾受恩于盛家,如今得知盛家大小姐有难,自然出手相助。报恩罢了,还请不必忧心。” 不过明景枫和魏子鸿一点儿也没有被安慰道,反而脸色愈发臭起来。这一切都彰显着他们的无能,既没有救治好盛槿,也没有守住盛槿。万一今天来的人是敌非友,那么盛槿就危险了。 魏子鸿咬紧牙关,突然一拳打在了明景枫的肩膀尚。明景枫察觉了魏子鸿的意图,但是明景枫没有反抗,选择接下这重重的一拳。 魏子鸿痛声问道:“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你明明可以!你为什么不救?” 明景枫听着他的质问,沉默不语,任由魏子鸿对他出拳。 “你为什么不救?你之前喜欢她很久了不是吗?” 第三十三章 臭老头 “我……”明景枫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没有再回答。 “明景枫,我真是看不起你,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自己的妻子都不救!”魏子鸿气的口不择言道,然后重重地对着明景枫的脸上出了一拳。 明景枫直直受下了这一拳,两人对立静默半天,明景枫终于开口道:“如果我说,盛槿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她迟早会、或者说她已经背叛我了呢?”明景枫黑沉地眼睛直直对着魏子鸿的眼睛,魏子鸿知道明景枫这不是突然生发的疑虑,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确定的证据的。 魏子鸿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一阵干涩,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你说什么?” …… 另一边,拂春老太抱着盛槿,带着谷晴和谷雨回到了万窟岭,把盛槿安置了下来。 但是万窟岭的小木屋实在是太过简陋,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硬邦邦的粗糙的硬木板床,上面随便铺了一些茅草。平时拂春老太惯是不在意这些用度的,但是如今不同了,她认为这些粗糙的物什配不上盛槿一身的身娇肉贵,一身的细滑皮子。 于是拂春老太毫不客气地对着谷晴和谷雨姐弟俩颐指气使,一会儿要求他们弄一张新的床铺来,一会儿要求他们买一些丝绸被褥,一会儿嫌床质地不好,一会儿嫌弃买的被褥质地太过粗糙。而她自己则站在一边抱紧盛槿,时不时对着盛槿的脸犯一下花痴。 饶是谷晴谷雨再怎么喜欢盛槿、敬爱盛槿,也受不住拂春老太这般折磨人的作风,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拂春老太看他们两个是真的什么活都做不了了,这才大发慈悲地饶了他们两个,放他们去休息去了。 然后自己过去把盛槿放在刚弄好的豪华床铺上,体贴地为盛槿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拂春老太爱怜地看着盛槿的脸庞,自言自语道:“这孩子从小被养得很好,但是身子骨并不是特别强健,我得为她倒弄几副强身健体的药才行,可得好好调理。这张脸也得好好保养,时时刻刻护着,一刻也不能放松。” “真美啊。”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盛槿就睁开了眼睛,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四周是简陋破旧的小木屋,自己身下确实豪华的床铺,房间里开着窗子,但是窗子外面确实陡峭的石壁。 盛槿不知道自己是在那里,一时间也不能分析,只能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门外就走过来一个人,一个中性的女声响起:“我就知道你这个时候会醒过来,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盛槿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看上去不甚年轻但是也并不年老的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虽然她的身体笼罩在宽大乌黑的斗篷里,但是她露出的一张脸确实无比的风韵美丽。有一种年轻女人赶不上的风流韵味。 在她打量女人的同时,那个女人也在打量她。女人好不遮掩自己露骨的目光,那双目光就像是闪着寒光的两把刀,把她顺着皮肉理肌切开,露出里面的骨肉来一般。女人高兴道:“哈哈,真好,没押错宝,你真是有一双漂亮的好眼睛。” “盈盈两汪净潭,秋水烟云。” 盛槿默了一回儿,然后开口:“不知阁下是何人?可是阁下救了我?” “不错,”女人爽快承认道:“就是我救了你,救命之恩该如何报答?” 盛槿恭敬地回答道:“小女谢阁下救命之恩,只要在小女能力范围之内的,小女都会尽力满足阁下的要求。” “这倒不用,你身边没有什么我看得上的东西,除了……”拂春老太故意拖着常常的调子,欲说还休。 “除了什么?”盛槿追问道。 “除了你的身子。”拂春老太粲然一笑。 盛槿明显被拂春老太的言论吓到了,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好半会儿才找回了语言,讷讷回答:“谢阁下厚爱,但是你我二人皆是女子……怎说出这种话来作弄我?” 拂春老太神色淡了淡,反问道:“女子就不行吗?只有男子才可以吗?” “嗯,这,应该,是这样的吧?”盛槿弱弱回答道,生怕自己的回答伤了这位大佬的心。 但是拂春老太却没有盛槿想的那么脆弱,她顺势又勾起了一抹笑意:“若我是个男人就可以喽?” 盛槿尴尬地不能说话,这句话在她看来本来就是一句假设。虽然就算她是男人盛槿估计多半也不会同意,但是盛槿还是不想给她太大的打击。 没想到拂春老太缓缓勾起自己的斗篷,慢吞吞地把斗篷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穿的月白色长袍。然后她又笑嘻嘻地解开了长袍领口的口子。 盛槿赶忙闭上眼,面色羞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的。虽然都是女性,但是直接看别人的身子还是会让她感到别扭。 “你看看嘛~”拂春老太发出戏谑的声音。 “你看看~你看看,你就看一眼好不好,我保准就看一眼,不会怎么样的。没事的~” 然后她喑哑下声音来,缓缓低沉道:“你会满意的,嗯哼。” 盛槿被她缠磨地无可奈何,只得顺了她的意思朝她看去,结果没有盛槿预想的那种雪白的饱满,反而一马平川!! “你是!!”盛槿惊讶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哦~”拂春老太笑眯眯地回答道:“这样可以了吧?” 盛槿已经惊讶道几乎失语,她完全没想到这个貌若好女,气质柔弱魅惑,风韵绝佳的人居然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 拂春老太,竟然是一个男人!!! “你这个老变态!!臭老头!!离我盛槿大人远一些!!” 第三十四章 决定 盛槿震惊地看着胸前平坦的拂春老太,她倒是没有听说过拂春老太的威名,只是瞧着他貌若好女,气质阴柔,故而对面前的人是个女性这件事深信不疑。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风韵的一个人竟然是一个男人! 这时候谷雨已经紧张兮兮地冲过来,挡在盛槿的面前,一脸戒备地看着拂春老太,像一只朝牙舞抓的小狮子一样低吼:“你想干什么?” “你怎么这么不识趣。”拂春老太叹了一口气,美目瞪视着面前的谷雨:“我只是在和盛槿开玩笑罢了,你哪来那么多危机意识?我怎么着她了吗?” 盛槿知道面前的这个怪人是救了自己的人,所以制止谷雨道:“咳咳,谷雨,不要无礼。我需得感谢这位大人才是。” “嗯,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才是识趣。”拂春老太乐呵呵道,成功让谷雨精致的小脸黑了大半。 “晚辈盛槿,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盛槿恭恭敬敬地向拂春老太作揖道,如若不是身子还弱,她一定要站起来给拂春老太行一个大礼的。 拂春老太却不在意地轻哼一声:“嗯哼,不谢,垂涎美色,举手之劳罢了。” “晚辈还是要谢,前辈的举手之劳于晚辈来说无异于再生之恩,请前辈接受晚辈的谢意。如若前辈需要晚辈什么,晚辈必当倾全力。”盛槿一双灼灼的眼眸认真地看着拂春老太,铿锵地立下誓言。拂春老太禁不住被她的坚定和在所不惜吸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我很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的谷雨敏锐地直起身子来,警惕地看着拂春老太。 “我在江湖上的诨名是拂春老太,当然老太是瞎编的。至于本命么,年岁太久了已经记不得了,你以后叫我拂春就好了。”拂春老太笑眯眯地说道,末了还兴致勃勃地评论一句:“拂春,拂春,还怪好听的,听着像一个文雅名字,不是么?” “我倒觉得像是青楼楚馆里面唱曲儿的小娘子。”一道清丽的声音插了进来,抱着一大盆草药的谷晴从外面走进来。 “是么?你形容的倒是挺精确,看来没少去那边。”拂春老太怼到。 “那是,可不跟你一样天天缩在这个旮旯里对着自己的脸发呆,我可是经常出去看不同美人的~”谷晴得意到。 “呵,我现在有盛槿了,当然不用出去看那些庸脂俗粉。” “你闭嘴!盛槿是我和谷雨的!” “是我的才对!她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 “是我的!” …… 那两个人在那里吵吵嚷嚷个不停,谷雨也不再去管他们,反而去打了一盆温水过来对盛槿说:“大人,您现在不方便下地行走,我来服侍您洗漱吧。” “嗯,”盛槿点点头,“麻烦你了。” “怎么会。”谷雨微微一笑,用温水把绢布微微浸湿,动作轻揉地帮盛槿擦着脸。 而边上正在争吵的两个人已经去小木屋外面比武一决胜负了。趁着这个档口,盛槿出声向谷雨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万窟岭,在京城以南,离京城很远。”谷雨歪歪头,不确定道:“大概?” “那个人是……” “您说那个臭老头么?他啊,他是江湖上本来赫赫有名的神医,号称拂春老太。只不过性子太差了,又隐居在这里,所以现在江湖上倒是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了。” 盛槿垂眸思索道:“他很厉害吗?” “还可以吧,目前应该是比我和谷晴谷雨好一点的,但是医术他天下第二的话那么没人敢称天下第一了。”谷雨说道:“但是你不要觉得他武功厉害哦,我和谷晴现在还小,他活了大半辈子了打不过我们两个十五的小辈才是奇怪好么!我和谷晴很厉害的。” 盛槿失笑:“对,你最厉害了。” 随后盛槿沉思了一会儿,看着窗外打斗的两个人出神,谷雨为她清洗完了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谷雨轻声唤了她一声:“盛槿大人?” 盛槿这才回过神来,她问谷雨道:“你觉得我这个年纪的人还可能学武吗?” 谷雨一怔,面色为难地看着盛槿。 盛槿安抚道:“没事,你直说便是。” “恕我直言,大人您这个年纪身子骨已经定型,就算是习武也不可能有所大成,只不过强身健体罢了。” 盛槿听了,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失望,因为她已经猜到了。不过,如今她打算走另外一条路:“那么,你看我学医可以吗?” 谷雨一惊:“您是想……” 盛槿微微一笑:“没错。” 第三十五章 学医 京城,太子府。魏子鸿难得光临一次太子府。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什么作客玩乐的兴致,而是直直冲着明景枫的书房里去。自从盛槿被掳走的那天,他听明景枫说了盛槿与三皇子明景轩有勾结的事,整个人都心神不安。这几日难得京城里一直风流浪荡,酷爱玩乐享受的他都有些茶饭不思了。 平心而论,他是真的很欣赏也很喜欢盛槿这个姑娘的。 于是这一日他匆匆来到太子府,急的连请帖都没有送就过来了。当然,平时他过来也都是率性而为,也从来都不会递交请帖就是了。 魏子鸿砰的一声推开太子府的门:“景枫兄,你昨日说的可是真的?” 彼时明景枫正在烦躁地书写着什么,看到魏子鸿进来不禁眉头一皱,冷漠地盯着他,并不作答。 “景枫兄,我就是想来确定一下。”魏子鸿难得赔笑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明景枫额头上青筋乱跳,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给踢出门去。他怎么知道的?难道要他告诉魏子鸿他是在新婚夜里去新房里捉奸成功,逮到新娘子盛槿和明景轩私会了吗? 明景枫面色不善地想着,当真把魏子鸿给踹了出去。魏子鸿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一颗七窍玲珑心稍稍运转就猜到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明景枫才知道的。他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不再问了,心里却在嘀咕着莫不是捉奸个现形了吧? 这么想着,魏子鸿也嘴上每个门把儿地说了出来。 明景枫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若是说真的什么都没有的话,明景枫是不会如此情态的。魏子鸿暗暗到,心里虽然还是不免对盛槿、对盛槿的琴技喜欢的紧,但是人到底还是站在明景枫这边的。 对于此事他也不好安慰什么,只是叹息一声:“这种家事你自己看着来吧,我就不插手了。” 明景枫冷哼一声:“到底也轮不到你插手。” “我给了她机会了,就看看她……对不对得起我给的机会了。”明景枫沉沉道。 魏子鸿有颜色地换了一个话题:“你去盛家那边问了吗?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承认确实曾经无意间救过江湖中人,这次应当是报恩了。” “你信吗?”魏子鸿问道。 “我信与不信,又怎样?”明景枫冷声道,“只要不妨碍到我。” “呵呵,这可真不像你。” “你真的决定了吗?”谷雨声音艰涩地说道:“虽然您这种想法是对的,但是您一定要跟着臭老头……啊我的意思是拂春老太学吗?以您的财力物力完全可以从天下挑选名医从师,何必一定要给拂春老太当徒弟呢?” “嗯,”盛槿坚定地回答道:“我意已决。” 谷雨不开心地撇撇嘴,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那么您想做就做吧,您的决定,我都支持。” “嗯,谢谢你,谷雨。”盛槿微笑道:“你救了我,我感激不尽。” “不,那个……”谷雨红着脸慌忙道:“是我无能才让您这样的……” “不,正因为有你在,我现在才能坐在这里好好说话不是吗?”盛槿又朝他粲然一笑,摸了摸他的头。 谷雨脸红红地抱起洗漱的木盆:“我、我先出去了——” 在拂春老太回来的时候,盛槿酝酿片刻,开口说道:“晚辈斗胆请求拂春大人赐教医术。” 拂春来了兴致:“哦?你想学医?” 盛槿强撑着身子下来,恭敬地对着拂春行了一个大礼,垂首道:“是。” “学医可不容易,”拂春说道:“你以为学医比学武容易?呵,身娇肉贵的小姑娘到时候吃不了苦,打了退堂鼓可就闹笑话了。” “晚辈不会退缩的!”盛槿铿锵道。 “现在说话一腔本事可没用,”拂春眯眼:“我是很喜欢漂亮的美人,但是我更喜欢识趣的美人。” 盛槿没再回答,只是用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坚定地看着拂春,毫不畏惧地与拂春对视。 拂春问道:“你是为什么学医?济世救人?医者仁心?善良天真?保命手段?” 盛槿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说实话:“我想复仇。” “哦?复仇?”拂春勾起艳红的双唇,讥讽一笑:“可怜见的,这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想法啊,竟然一点用医术帮助别人的想法都没有!医术是什么?这样的人也配学医?”说到最后,他还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声音越来越大。 一边的谷晴和谷雨都听不下去了,想要出声喝止他却被他先一步呵斥:“谷晴、谷雨,你们出去!这是我和盛槿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在一旁插手。” 盛槿此时已经脸色苍白,但是还是强撑着对谷晴和谷雨说:“拂春大人说的没错,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先出去吧。” 谷晴和谷雨姐弟不得已地退了出去,面色难看。 “怎么,小姑娘?说不出辩驳的话来了?”拂春转过身子对着盛槿,继续问道。 “我如今没有什么可辩驳的,我确实目前心里想的只有复仇。”盛槿说道:“如若日后,我应当做不出那种被人理所应当看做救人的人,我会根据我自己的心判定什么人该救,什么人不该救。” “哈哈哈哈哈哈哈,”拂春突然朗声大笑:“你很好,很好。”他的目光缥缈,像是在看着盛槿,又像是在透过盛槿看着什么。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拂春突然说道:“我学医,但并不是为了救人。我也是为了复仇罢了,我伪装自己,当了三十年女子,从幼时开始学习医术。我压抑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我当医生,他们要求我救人,要求我这要求我那,要求我善良慈悲!”拂春轻嗤一声。 “拂春大人……” “我可以教你,只要你受得住。”拂春突然冷静下来,这样说道。 “只要你受得住,你坚持两周,两周之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是!”盛槿开心道。 接下来的两周里,拂春一边欣赏着盛槿的脸一边毫不留情地操练她。拂春为了盛槿的修行特地买了一只大公鸡,让盛槿天天闻鸡而起。清晨蹲马步,练一些简单武功基础。当然这些在拂春、谷晴和谷雨眼中小孩子家家的功夫,轻轻松松就能弄完。但是到了盛槿这里就是每次都气喘吁吁、挥汗如雨。 练完武功基础,拂春就会叫她去辨识草药,谷晴和谷雨会护送着盛槿上山,盛槿需要在山上找到拂春想要的草药。或者是谷晴和谷雨去药店里买来一大堆草药,拂春把这些草药全部打散混合在一起,让盛槿把这些草药全部分出来说出名字,或者是按功能分,或者用这些草药配出能治疗拂春说的症状的药。 傍晚的时候盛槿还会被派出去抓一些野兽,然后回去拂春毫不客气地叫盛槿用这些野兽练习用刀和施针的深浅。末了还让盛槿再用所学的知识把这些动物治好。 到了晚上的时候,盛槿便挑灯夜读,阅读背诵拂春给她的草药书籍或者是医疗书籍。而盛槿刻苦,往往看到深夜才会熄灯。 这样一直重复了两周。 第三十六章 回京 “不错,你已经学得很好了。”拂春拿出书来考了盛槿几个地方,盛槿都对答如流。拂春给出的草药,盛槿也全都能认出来。 因为盛家世代是将军,虽然盛槿是作为金枝玉叶的贵女培养的,但是小时候还是稍微学过一些功夫的。如今再加上拂春特地训练她的武功,现在她防身已经是绰绰有余。 而且盛槿学习医术非常刻苦,几天的时间已经掌握颇多。当然这也和拂春的魔鬼训练有关。 拂春笑着对盛槿说:“看来我不得不收下你这个弟子了。” 盛槿大喜过望,连忙亲手沏出一壶茶来,恭恭敬敬地奉给拂春,并且跪地行大礼:“请师傅受徒儿一拜!” 拂春满意地看着盛槿,连声道:“不错!不错!不错!我也算后继有人了!哈哈,之前那些老东西都嘲笑我说我的绝技一辈子也传不下去,看他们这下子打脸不打脸!” 拂春拍拍盛槿的肩膀:“我可不会因为你拜师成功就放松对你的训练,接下来的两周你只会更忙更累更痛苦,你可要做好准备啊。” “徒儿不苦,能这样学医,徒儿甘之如饴。”盛槿认真道。 “呵呵,如此甚好。” 接下来的两周里,拂春对盛槿进行了惨无人道的cui残。饶是盛槿坚定万分,也险些没有撑下来。终于一个月之期已过,他们要按照约定把盛槿送回太子府了。 这一个月里,盛槿的伤不仅好全了,而且还武功进步不小,在拂春的引导下成功内力入体了。虽然还比较微薄,但是起码成功了。 拂春如是评价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有明确目的的人,仇恨一日没有得到抒发,你就会一直逼自己上进。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别人的监督催促的,我很放心你。” 盛槿不可置否。 拂春亲自为盛槿打包着行礼,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带上的,他给盛槿带的都是自己无聊的时候制作的一些药剂。有各种奇奇怪怪的效果,甚至有的贴了标签仔仔细细标注了药效和成分,而有一些只是龙飞凤舞地在瓶子上写了“不是好药”。林林总总“不是好药”竟然有十来瓶,拂春解释道这些药每一瓶的作用都不一样,还得等盛槿自己去发现。盛槿笑着应下了。也有一些治疗的药草和药剂,拂春也毫不私藏地给盛槿带上了。 当然,拂春给盛槿带的最多的还是他自己研制的美容养颜的药剂。这几天里,他不仅忙着训练盛槿、教给盛槿医术,更是每天都努力让盛槿的美貌更上一层楼,天天亲自为她打理容颜,涂涂抹抹,外用内服。而现在,他把这些药全部打包给盛槿,盛槿粗粗一看,竟然带了半年的量。 盛槿无奈道:“师傅,这些药您给我我吃不了的吧?更何况也带不了……” “不打紧,我帮你带着,给你送去。还有,谁说吃不了了啦?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水平,只要你按照我给你说的方法每天定时定量用药,保准你半年脱胎换骨,皮相直接升天!我可是都计算好了的,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拂春柳眉倒竖地说着,“你可别想逃,我会定期去看你的,到时候除了检查你的学习,更是检查你的护肤美容养颜状况,要是让我逮到你不爱惜自己这张脸可别怪我不客气。” 盛槿无奈地点头应下。 拂春尚且觉得不得劲,末了还加了一句:“好看的脸不需要的话就留给需要的人啊。” 谷晴也在一边无奈了,她安慰盛槿:“盛槿大人你不要太在意,拂春大人他就是这种性子,不会说话。但是他刀子嘴豆腐心,心里还是在意、关心您的。” 盛槿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兀自生闷气的拂春说:“我知道,我知道师傅是关心我的。我明白的。”她叹了一口气,“师傅他并不是真的想和我吵架,他只是,不想让我离开罢了,他只是舍不得我。” 盛槿垂下眼眸,她有仇在身,这一辈子她一定不能被明景轩得逞。所以她必须要出去,必须要报仇,必须要保护盛家保护明景枫。 如若,如若日后大仇得报,盛家安康,明景枫也不需要她了的话,那么她就回来。就回到这里,和师傅、和谷晴谷雨一起隐居在此处。彻底远离名利场的漩涡,彻底摆脱那些前尘旧事,快活地过活。 盛槿深深地看了一眼大窟窿里的小木屋,虽然才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但是这里的温暖和宁静她非常喜欢,就像是在家里一样,甚至比在家里更让她安心。 “此心安处是吾乡。”盛槿低低说了一句,这句话轻飘飘的散开在万窟岭地面上时常挂起的大风里。但是修习内力,五感敏锐的拂春还是听到了,他深深地看了盛槿一眼:“你倒是真的很像我。”说罢他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又不是生离死别,矫情个什么劲儿。反正我一直在这里,你想回来玩玩就回来玩玩嘛,我也是回去看你的,你可别想偷懒。就算是回去当你舒舒服服的太子妃,你也别忘了自己是谁的弟子,也得努力学习医术!啊,对了,如果那个什么劳子太子明什么风啥的,要是他不好好对你,你就揍他、就下毒!打他,打不过就回来找我,我帮你揍他一顿,把你庚帖拿回来,我再帮你相看一个好的青年俊才!” 盛槿噗嗤一笑:“什么啦。我不会偷懒的。” “师傅,谢谢您。”盛槿对着拂春一拜,然后缓缓踏上谷雨为她准备的回京城的马车。拂春看着她的马车从视野中消失,看了很久,看到天色昏暗才缓缓走回自己的窟窿,回到自己的小木屋里去。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豪华大床,和桌上精致华丽的杯盏,喃喃一句:“以前也没觉得这里这么冷清啊。” 这边盛槿踏上行程,知道自己要回去继续面对那些复杂的人和事了,不免叹息一声:“谷晴,把你监视的明景轩得到的消息都告诉我。” 第三十七章 夜会明景轩 盛槿回到太子府后,明景枫立刻宣布盛槿外出疗伤归来,已经痊愈了。冬雪和春时眼泪汪汪地看着完好无损地盛槿,一时之间止不住眼泪。 盛槿归来的消息没一会儿就飞遍了京城。一时间各大世家、官员的宗室妇人们纷纷递来了请帖,想要入府拜访探望。盛槿皱眉,这怎么说也是一次交际的场合,单独回绝几人也不好,索性直接办了一场回春宴。 诸位夫人纷纷携着礼物过来探望。 众人吵吵嚷嚷从早到晚,盛槿作为这场宴会的主办人一刻也没闲下来过。一边还有顾语薇在一旁嘟嘟囔囔的,盛槿十分头疼也没去在意顾语薇说了些什么。终于,等到日暮天黑,众人都陆续离去,回春宴到这时才算是算了。 顾语薇在太子府门前依依不舍地拉着盛槿的手,很舍不得似地:“盛姐姐,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怎的能和我一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姐姐不好,我心里也会难受。” 盛槿亦微笑着:“有劳薇儿妹妹忧心,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妹妹莫要记挂。” “那么,我以后能时时来找盛姐姐玩吗?”顾语薇可怜兮兮道。 “有机会的话,会的。”盛槿笑着说道。 这样,顾语薇才终于上了马车,肯走了。 夜幕渐黑,盛槿回到了自己的青岚阁里。晚饭照样是她自己用的,明景枫向来在他自己的梅苑里用餐,从来不会跟她一起用餐。除了大婚当夜那一场痛苦的事,之后他们在府里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盛槿用完饭,屏退了春时、冬雪和一众服侍的丫鬟。然后独自来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朗朗明月。她掐指一算,暗道:差不多时候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一个绿色罗裙的小丫鬟偷偷摸摸地来到了盛槿的院子里,给盛槿递了一张纸条。盛槿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今夜太子府后门树林,等你。轩” 盛槿被他的语气弄得作呕,但是还是回屋把纸团丢进了燃烧着的蜡烛里烧掉。然后唤来冬雪装扮成她的模样。而她,则披上漆黑的斗篷一路隐匿着向太子府后门走去。 “槿儿!你来了!” 盛槿除了太子府后门没走几步,就被同样一身漆黑的明景轩迎了过来。明景轩凑到盛槿耳畔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跟我来。” 盛槿没有异议地跟着他走了,一边走一边看明景轩急急忙忙的脚步,猜测着明景轩这是要有所行动了。 没一会儿,两人到了一个隐秘的小巷,明景轩闪身进去,盛槿也跟着进去了。小巷的尽头有一扇门,明景轩用钥匙打开了门,带着盛槿一起进去。 进去后里面赫然是古色古香的一个茶室,一个镂花雕蛟龙的紫檀木桌,和两把配套的椅子。桌子上摆放着冰瓷茶具。 明景轩引着盛槿坐下:“槿儿,快坐。” “你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一个好地方?”盛槿打量着四周,发现周边还摆满了木槿花,虽然木槿花在这个时节并不开放,但是盛槿还是认出来了。 明景轩轻声一笑:“喜欢吗?日后我们就都在这里见面吧。”然后他深情道:“我不想你每次都担惊受怕。” “景轩哥哥……”盛槿也一瞬间湿润了眼睛,感动地看着明景轩。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你侬我侬了一会儿后,明景轩终于提出了来意:“槿儿妹妹,你知道我和太子明景枫两个人从来都不对头,他一直是我的心腹大患!如今,我再也忍不了他了,我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槿儿妹妹,你会帮我的对吧!” “嗯,我会的,景轩哥哥!”说着包含感情的话,盛槿真诚地看着明景轩。明景轩看到盛槿天真真诚的眼睛时,明显满意了几分,松了一口气。然后他装作一副痛苦的样:“只要抓到明景枫的把柄我就能把明景枫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但是我一直苦于没有把柄,然而我知道明景枫不是一个好人,他做了许多坏事!他一直没露出什么马脚,我也没能揭露他的恶行!” 明景轩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的大步走:“我知道你善良,我也不忍心让你看到他的那些恶行,所以,槿儿妹妹,你只要、你只要把太子府里的布防图偷出来!我届时就会让人去把他的恶行取出来昭告天下!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盛槿低头看着明景轩来回走动的云锦靴,眸光冷凝。 上一世,明景轩也是这么诱哄她的,那时候她天真的信了。并且仗着明景枫对她的宠爱,偷到了布防图交给了明景轩。明景轩倚靠这个布防图从太子府中窃取了重要信息,他开始用这些信息在朝堂上屡次攻击明景枫,明景枫处于劣势,便是匆忙应付也还是狼狈失败。这次明景轩大败明景枫,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明景轩继续问道:“槿儿妹妹,你会帮我的吧?”他一步步走到盛槿的面前,把盛槿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那一双深沉的黑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盛槿,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上来了一样。 见盛槿久久没有回答他的话,明景轩略微有些急躁地开口:“槿儿妹妹,我知道你生性善良,天真纯质。但是现在时候不一样了,明景枫他可能对你很好,但是他在外面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你这么善良,一定不想看到他再去迫害更多的人了吧?如若我成为皇帝,那么我一定是一代明君。到时候,我迎娶你为皇后,你便可以母仪天下,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盛槿嘲讽地想到,那时候她竟然真得傻傻的听信了明景轩的这些屁话,还真是可笑。 明景轩继续追问道:“槿儿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盛槿皱眉,小脸微微发白,为难地开口说道“景轩哥哥……我不想……” 第三十八章 密谋 密谋 “景轩哥哥,我不想!我没有什么母仪天下的宏图伟愿,也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是想成为景轩哥哥的妻子,成为景轩哥哥最爱的女人罢了!我想景轩哥哥只爱我一人!” 明景轩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柔声开口安慰:“说什么傻话呢,槿儿,我明景轩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你应该也是明白的,为什么还怀疑我的心意?虽然你不想当,但是我却想给你最好的,槿儿,你一定是我唯一的皇后。” 盛槿似乎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可是,可是你也私下去见语薇妹妹,我都知道了,语薇妹妹她告诉我了……” “她告诉你什么了?”明景轩的声音骤然提高,质问道。 盛槿似乎被下了一条,两行清泪瞬间就流淌下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是今天我举办的回春宴上,语薇妹妹也去参加了,她也是不小心才说出来的……要不是她不小心说漏嘴,我也不会知道有这回事!呜呜呜,景轩哥哥你说好只爱我一个人的!” 明景轩看着面前的绝色美人黯然垂泪,情不自禁地上前拥住她。但是明景轩的眼神却阴狠:“槿儿妹妹,是,我是去找过她,但是我找她是为了你啊!是为了了解更多你的境况,我才去找她的!” “真的是这样吗?景轩哥哥你真的没有在骗我吗?” “是真的!我明景轩对天发誓!” 两人就这这个问题又纠缠了一会儿,明景轩又迫不及待得把问题扯回到偷取布防图上来。 盛槿见今天是躲不过这一遭了,便半推半就的应下了。她明白,如果她不应下这件事的话,今天她就不能走出这个小巷。 明景轩看到盛槿应下了,这才满意地恢复了深情款款、君子如玉的模样。他疼惜道:“槿儿妹妹,这次真是苦了你了,日后我定能报答你。” 盛槿暗地里很是嫌弃明景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行为,决定用他来恶心顾语薇一把。这个时候,不救明景轩就会送顾语薇一套用上等的绢纱做成的衣裙,顾语薇上辈子一直穿着这套衣裙炫耀。而这个绢纱一个边陲小国的贡品,皇上赏给明景轩了。这次,盛槿不打算给顾语薇这个炫耀的机会。 “景轩哥哥,我们相识这么多日,你还没送我什么。我、我看着你都送语薇妹妹首饰镯子什么的……虽然我不贪恋这些财物,但是我也想带着景轩哥哥送的东西啊!不若、不若、我听顾语薇说景轩哥哥那里有一匹上好的绢纱……” “那绢纱定当是给槿儿妹妹用的。”明景轩不甚在意地承诺道。 反正都是要送给女人,在他眼里送给顾语薇和送给盛槿是一样的,甚至于他来说送给盛槿能带来更大的利益。如此,他还极为细心体贴地说道:“届时我会把成衣送去的。” “那就有劳景轩哥哥了。”盛槿喜不自胜地说道,开心地笑了一下。 “槿儿妹妹,我相信你。” 夜半,盛槿回到了太子府。和冬雪把身份换回来,乘着月光,盛槿倚着窗子思索。她并不想帮明景轩,但是还是不免跟明景轩虚与委蛇,这样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知道明景轩的下一步动作。然而把布防图交给明景轩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她向自寻死路。 她可以编造一份假的布防图给明景轩,但是太子府里有明景轩的眼线,她必须有所行动到时候明景轩才会相信她。那么,她就一定要找机会去太子书房。 上一世,明景枫对她爱重至极,经常让她去书房红袖添香。明景枫的书房她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但是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只是因为明景枫提前发现了她和明景轩的事情,对她冷淡至极。别说随意进出书房了,她现在连书房的门都没见着。 明景枫防着她,她知道。 思及此,她也无心睡眠,一直辗转反侧到第二天。 清晨,还未等冬雪和春时来叫她服侍她起床,盛槿就自发的已经起来了。洗漱后梳妆的时候,盛槿看着镜子里青丝如瀑的自己,空泛地想了很多。最终开口对冬雪说:“你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的人熬一盅汤,我带去给太子殿下。” “太子妃殿下是想跟太子殿下和好了吗?”冬雪颇为开心地说道,“奴婢斗胆劝太子妃殿下一句,您和太子殿下毕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夫妻二人还是关系好一点的好。” 盛槿眼睛看向虚空中的一处,轻声说:“是么,只怕是……” “太子妃殿下?您说什么?”冬雪疑惑道。 “不,没什么。”盛槿撇开眼睛,“你按照我吩咐下去的做就行了,我自有安排。” “是。” 一连几日,盛槿都提着煲好的汤去看明景枫,但是几乎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 不过盛槿也不甚在意明景枫会不会见她,她也不是真的为了讨好明景枫才这么做的,而是做给明景轩在太子府的眼线看的。 想必不出今日,明景轩那边就会知道太子明景枫并不待见身为太子妃的盛槿,太子妃连太子卧房都靠近不了,更别说书房要地了。 “太子妃殿下,您也别为难属下了,太子殿下不见您啊!”管家看着在热辣的太阳下坚持等待的盛槿,苦口婆心地劝说:“您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无碍,你先下去吧,我再等一会儿。”盛槿说着,她的头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但是她仍然坚持着。 “唉。”管家叹息一声,还是下去了。 春时心疼的急急回去青岚阁拿了一把油纸伞过来,撑在盛槿的头顶。冬雪也连忙拿出绢丝帕子来小心翼翼地为盛槿擦汗。 “殿下,您就先回去吧,这一连几天了,太子殿下都不见您,您还是别等了。” “无碍。” 盛槿定定地望着明景枫的书房,她知道明景枫现在就在里面。 第三十九章 心疼 明景枫确实在书房里面,并且就在书房的一扇窗户后面看着盛槿在院子里等他的情形。 盛槿的一身肌肤本就白皙细腻,如今在热烈的太阳下更是白得发光一般。她又穿了素色的衣裳,恍然间看过去竟像是九天玄女下凡,仙气飘飘。 但是明景枫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纯善的仙女,而是害得自己不轻的恶毒女人。 “呵,就这么想见我吗?还是……想进我这书房呢?”明景枫神色冷肃地看着盛槿:“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吧!” 他又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用连自己都险些听不清的声音喃喃:“盛槿,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旋即他转身出去,迎着盛槿的目光朝她走去。他的目光瞥向盛槿手里亲自提着的一盅汤上,出声讥讽:“哦?这就是孤的太子妃的心意?让小厨房做的汤?孤还以为太子妃这么心心念念想见孤,定会拿着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来呢。” 盛槿低下头去:“是臣妾不周了。” “哦?既然你知错,那么明天你就自己做一盅汤过来吧,孤心情好了,兴许允许你进去,太、子、妃。”明景枫危险地眯起眼睛看着盛槿,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这反而更让人担忧。 “是,臣妾谨遵太子殿下吩咐。”盛槿乖巧应声道。 “怎么还是孤吩咐的你了?难道不是你自己想给孤送汤,自己想见孤的吗?现在见了孤不应该很开心吗?” “是臣妾失言了,臣妾现在喜不自胜。” 明景枫突然掐起盛槿的下巴,狠狠说:“孤可真是看不出你现在有什么开心的。” 盛槿这张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开心欢快,一双眼睛烟波缥缈,叫人看不清烟雾笼罩之下的情感流动。 盛槿并不像欺骗明景枫,她在明景轩面前可以演戏,可以演出喜怒哀嗔各色情态,但是在明景枫面前她什么都演不出来,也不想演。 此时她也只是吃痛地低呼一声,然后再没了声响。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喷打在彼此脸上的感觉。盛槿最先转开头,出手打掉了明景枫钳住她下巴的手:“请太子殿下自重。” “哼,”明景枫冷哼一声:“孤也请太子妃殿下自重。” 随后还意味不明地补充了一句:“孤很期待。” 盛槿带着一众婢女走掉了,明景枫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他放在身侧的手在空中抓弄了几下,最终还是握成拳头停在了身体一侧,没有伸出手。直到那一抹倩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明景枫也没有动弹,他还站在那里站了许久。久到管家上前来劝他回屋,明景枫才恍然回神。他低声问管家:“孤是不是对太子妃太不好了?”管家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明景枫的神色,然后才回答:“太子妃殿下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在家里金枝玉叶地养大,没受过什么苦、什么委屈,这怕是头一遭受冷待……这心里恐怕不好受……” 明景枫喃喃:“倒是孤的不对了?可是她当年也不曾想想,孤也是一颗真心捧过去,头一遭受冷待呐……” 说完,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的明景枫面色不佳地走回书房,重重地磕上了门。管家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恭敬地行礼直到明景枫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第二日,盛槿如约早早起来去厨房里煲汤。今日她特地做了赤枣乌鸡汤,口味鲜甜,她记得明景枫是喜欢的。 提着赤枣乌鸡汤,盛槿向昨日一般走到书房面前请求传见。这一次她没有再被拦在门外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恭恭敬敬地请她进去,想来是提前得了吩咐的。 盛槿走进去后,明景枫正在书房的桌子前伏案写着什么。盛槿走过去盈盈一拜:“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 等了好一会儿,明景枫一幅字的最后一笔写完后,明景枫才出声道:“起来吧。” 盛槿依言起身,此时行礼的姿势摆地久了,身子半麻,她这一起身,手里提着的赤枣乌鸡汤差点洒掉。盛槿连忙扭身去平衡住身体,护住手中的赤枣乌鸡汤。幸好前些日子跟着拂春老太修行了许多时日,不然今天这汤一定洒掉,这场见面也作废了。 盛槿上前去把汤盅摆到明景枫的书案上:“太子殿下辛苦了,臣妾今日亲手烹制了这赤枣乌鸡汤,还请殿下多少用一些。” “嗯,你放在那里吧。”明景枫没说喝还是不喝,反而转身把身侧磨墨的小童赶出去了。赶出磨墨小童后,明景枫似笑非笑地对盛槿说:“不知孤的太子妃可会磨墨?让孤也体会一把红袖添香的乐趣?” 盛槿于是放好汤盅,走过去拿起磨石开始给明景枫磨墨。明景枫也没再怎么样,而是专心致志地在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盛槿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一心磨墨,并不去乱看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明景枫终于说了一句:“好了。”盛槿这才停下磨墨。 “那么,太子妃现在也见着孤了,汤也送了。还想干什么?” “那么臣妾就告退了。”盛槿顺着明景枫的话说道。实际上,她来送汤纯属是为了做样子给明景轩的眼线看的。明景枫的书房什么样子、重大机密文件放在哪里、布防图藏在哪里她都了如指掌,毕竟上辈子她偷到了布防图。所以盛槿不再留恋,告退完便真的起身走了。 今天进展还算不错,盛槿估计明景轩的人怕是又要来了。 果不其然,盛槿进去明景枫书房的当天晚上,明景轩安插在太子府的奸细就找上来了。盛槿会意地屏退了左右婢女,那个小丫鬟立即开口:“大人,再过三日,三皇子殿下会设计在聚会上拖住明景枫,太子府里也会安排暗卫吸引走太子留在太子府守着书房的暗卫。届时您直接进去取布防图便是。” “好,我知道了。” 第四十章 盗取布防图 这三日,盛槿每日都去小厨房做不同的汤羹给明景枫送过去,明景枫也没有再讽刺些什么,每一次都是默默地把汤喝掉。两人之间的氛围眼看着好转。 最后一日,明景枫喝完汤,对盛槿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盛槿一愣,微笑着答道:“当然。”她的脸色像是有些许苍白似地,明景枫细细看过去,到底什么都没有发现。明景枫也没再追究,两人之间一时无话。 终于到了行动的日子。这一天太子府里静悄悄的,一路走过没见几个人影。盛槿有些疑惑,她觉得以明景轩的本事是做不到这样的。虽然心有疑窦,但是明景轩的那个眼线小丫鬟一直明里暗里地催促,盛槿还是换了身不显眼的衣裳,悄悄走向明景枫的书房。 快到书房的时候,小丫鬟拉住了她:“还请大人稍等片刻。”然后那小丫鬟口中竟然发出了似鸟非鸟的奇异叫声,然后书房旁边立刻窜出了几个黑衣身影向着书房冲去。有一两个身影还未曾冲到便已经被暗器射死摔落在地上。还有几个黑衣人成功吸引到太子府的暗卫,几人缠斗了出去。 “又损失了一批。”小丫鬟看不出哀怒地喃喃一句,然后转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定定看着盛槿。 “大人,我在这里为您放风,您且进去吧。只有您知道太子书房的布局。”那个绿色罗群的小丫鬟如是说。 盛槿冷笑,呵,明景轩是真猜不到还是假猜不到,照着明景枫对她的那个态度,就算她进了书房又能摸索出多少信息来?怎会摸清他书房的机关和重要信息放置处呢? 不过盛槿还是没说什么,而是缓缓打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再次进到明景枫的书房,这次依旧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摆放地整整齐齐,另一侧木质书架上也整齐地排列着一列列书籍。盛槿对着这个书房,暗道:久违了。然后也没有寻找别的地方,径直向书架那里走去。 她静静看着第三个书架的第三行第五列,上面的书籍拜访与别的空架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是盛槿知道这里有一个机关并且暗藏玄机。盛槿咬唇,熟门熟路地对着这上面的第五本书的书脊上敲了三下,果不其然,这个书自动缓缓分开,漏出了这一列书里面的一个小箱子。 若是这时有人在旁边看过去,就会惊讶的发现这一列书的中央都被挖空,安放上了一个密盒。盛槿缓缓伸出手抚摸过这个密盒,她倒是没有什么紧张情绪也没什么紧迫感,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盛槿从书中拿出密盒来,打开密盒后取出布防图,视线开始迅速扫掠过布防图,迅速将布防图的大体记了下来。然后她从容不迫地走到明景枫的书桌上,从袖中拿出了自己一开始准备好的牛皮纸,然后借着明景枫书房里的贡墨,研磨好墨水后,提笔挥舞,一张一模一样的太子府图纸跃然纸上。画到几个小角落的时候,盛槿手微微一顿,手腕一转就画成了与真实状况截然相反的样子。 这些小角落明景轩的人最有可能隐藏或逃走,在这里修改一些,既不会让明景轩发现什么问题,又能坑他们一把。到了画守卫、暗卫布局的时候,盛槿暗忖片刻,毫不客气地胡编乱造起来,乍看着布局十分合理、无孔不入,但是只有看过真正布防图的人才会知道,这玩意儿和真的简直天差地别。画完之后盛槿满意地点点头,收好笔,清理好墨水和墨砚,这才把布防图重新放回去,把机关原样弄回。 等到她新画的布防图彻底干掉之后,盛槿才施施然出去。 甫一出去,那个绿色罗裙的小丫鬟就急急迎了上来:“大人,可是拿到了?” 此时盛槿装着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似乎十分紧张害怕的模样:“.…..嗯,拿到了。” “拿到了就好,拿到了就好。”那个小丫鬟猛地松了一口气:“辛苦大人了,大人就先把这张布防图给我吧。” “嗯,先等等……”盛槿虚弱地说。 “等什么?”这个小丫鬟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恨不得劈手把布防图夺过来才好。 “你非得在书房门口问我要这东西吗?先去扶我会房里!”盛槿低声呵斥道。 那小丫鬟被呵斥地一愣,转念一想确实如此,便忙不迭伸手搀扶着盛槿,二人这才慢慢走回青岚阁。到了青岚阁,扶着盛槿坐下了,那小丫鬟复又开口:“大人,还请把布防图交于我。” “好,”盛槿应了一声,然后把袖子里的假布防图抽出来,递给了绿色罗裙的小丫鬟。这个小丫鬟毕恭毕敬地接过布防图,并没有打开看一眼,而是仔细妥帖地收好,然后对着盛槿恭敬一拜:“那么,奴婢就先退下了。” 盛槿点点头,算是同意她走了。 这个绿色罗裙的小丫鬟走后,冬雪皱着眉头担忧地从门外走进来。她进来后,仔仔细细将门窗合上,这才担忧地对盛槿说:“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盛槿闭上眼睛:“我又能怎么办呢?” “您不能与太子殿下商量商量,然后与太子殿下一起行动吗?”冬雪缓步走过来,拉住盛槿的手:“您和太子殿下可是夫妻啊,您也并未损害太子殿下什么,为什么不能向太子殿下坦白,和太子殿下一起商量呢?” 盛槿长长叹了一口气:“就算我说了,我坦白,他也未必信我。到头来还是一边跟我商量一边防着我,这样,还不如直接防着我来得简单。” “在明景枫的眼里,我已经是一个背叛者了。这一点,在大婚当晚就被他定死了。” 冬雪仍然忧虑:“可是,可是,您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万一被发现了,陷入不利的境地,该怎么办啊……” 盛槿可有可无地应声:“是啊,该怎么办呢?” 第四十一章 败露 冬雪听出了盛槿语气中对自己的不在意,她略微有些生气道:“大人,您好歹也在意一下自己吧!您出了事,盛家向帮您也是有心无力,三皇子别说帮您了,不置您于死地就已经很好了!您也应该多为自己做打算啊!” “我身边这不是有一个一心为我打算的冬雪么,怕什么?”盛槿笑到。 “大人!”冬雪难过地叫唤了一声:“冬雪、冬雪不过一介奴婢之身,纵使以命相助,到底也帮不了大人什么,还请大人多多在意自己。” 盛槿这才真正真心实意地笑出来,她温柔地拉过冬雪的手,拍了拍:“好啦,我知道了。我不会叫冬雪担心了,嗯?” 冬雪这时候两行清泪已经滚落而下,她哽咽着点点头,主仆二人的对话这才算结束。 另一边,明景枫和一众皇子公子在皇城郊外的狩猎场正在一起相聚狩猎。这时候明景枫正在歇息,他拿起水袋猛地喝了一口水,清冽的水从水袋口滚落而下,有那么些从他最佳滑落,流淌过他xing感的脖颈,没入衣襟里。 这着实是一副好景色,但是唯一的观众魏子鸿却并没有什么欣赏的意思,反而神情严肃地问明景枫:“景枫兄,你确定了吗?” “确定什么?”明景枫放下水袋,瞥了魏子鸿一眼。 魏子鸿像是在说什么重大机密事件一样暗戳戳地跑到明景枫身边,鬼鬼祟祟地凑到明景枫耳朵边说:“太子妃殿下的事……” 明景枫一巴掌推开魏子鸿凑过来的头,说道:“无论是还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当夜,明景枫回去的时候。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东西,直接唤人将太子妃从青岚阁压到梅苑去。 明景枫从狩猎场回来就听到暗卫禀报今天有人袭击太子府,目标是书房。听完这个消息明景枫就心有怀疑。等他到了书房,打开书房桌子下的小柜,里面他特意准备的假的布防图并没有被拿走。明景枫脸色骤变,暗道不好,然后来到第三个书架的第三行第五列,对着第五本书的书脊敲了三下,很快看到了他存布防图的密盒。 明景枫阴沉着脸拿起那个密盒,他细细地看着密盒开口的四周。每次打开密盒,临走前他都会在密盒上抹上一层薄薄的蜜蜡。而现在,这层蜜蜡中间很明显地有一条缝隙!这个密盒被人动过! 盛槿!! 当时盛槿正在屋子里看着书和冬雪春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突然十来个家丁就破门而入:“太子妃殿下,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春时被吓了一跳,刚想呵斥些什么,却被冬雪暗暗拉住了衣袖。冬雪对这个情形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般快。 盛槿淡定地站了起来:“我跟你们走。” 但是她的手心已经冒出微微的薄汗,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自己被怎么样,而是害怕明景枫对她的不信任。纵然……她未曾奢望明景枫的信任。但是真正要失去这信任的时候,她竟然如此心痛。 家丁们把盛槿压到明景枫那里,明景枫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上不辨喜怒。盛槿笔直的站立在明景枫的面前。明景枫看着盛槿,盛槿没有躲开明景枫的目光,两人隔着书案两相对望。明景枫锐利的凤眸和盛槿清亮的眼睛对上,两人都没有避让,盛槿平静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皱眉,他讨厌盛槿这种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眼神。这种眼神像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又像是在透过他在看这谁。 “你知道孤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明景枫冷声问道。 “回太子殿下,臣妾不知。”盛槿微微欠身,回答道。 “啪——” 上好的墨砚被明景枫猛地甩手打飞出去,摔在了盛槿脚边,碎裂开来的墨砚划过盛槿的裙角,留下了缕缕墨黑印记。 “你当真不知道?”明景枫厉声质问道:“孤的好太子妃,人干了什么事,总是会留下痕迹的。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臣妾不知。”盛槿仍然这样回答道,她低下头,不再去看明景枫盛怒的神色。然而明景枫却把这些当做是盛槿在心虚。 明景枫骤然起身,想着一排排书架走去,娴熟地走到第三个书架,站定在第三排第五列的地方,伸出手敲了敲第五本书的书脊。 盛槿看到明景枫的动作便了然了——明景枫已经知道她动过密盒,估计以为她把布防图泄露了出去。 这个时候,明景枫已经拿到了装有布防图的密盒,拿到了盛槿面前:“我倒不知道我用蜜蜡封好的密盒居然被人打开过了。怎么这么巧,这几天太子妃不辞辛苦地好心给孤送吃送喝,这么巧正好孤出去的时候太子府被袭击,怎么这么巧,太子妃被人看到刚好在书房附近。” 盛槿的脸色微微苍白:“……我没有把真的布防图泄露出去。” “没把真的泄露出去?”明景枫嗤笑一声,走过来从书桌下面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密盒:“可是假的在这里啊。” 盛槿终于露出了自打进入书房以来的第一个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明景枫居然已经未雨绸缪,把假的布防图准备好了。若是早知如此,她就不用动那个真正的布防图,直接把假的布防图交出去就好了! 这时候盛槿才突然想起来冬雪对她说过的话——“您不能与太子殿下商量商量,然后与太子殿下一起行动吗?您和太子殿下可是夫妻啊,您也并未损害太子殿下什么,为什么不能向太子殿下坦白,和太子殿下一起商量呢?” 眼下看来,她当初还不如直接跟明景枫商量,直接坦白的好。这样倒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两边都敌对的境地。可惜,做过了就是做过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我没把真正的布防图泄露出去。”盛槿再次重复了一遍:“明景枫,你信吗?” 第四十二章 处罚 “呵,你觉得孤会信吗?”明景枫反问道。 盛槿这次没再说话了,明景枫心里已经认定她是背叛者了,那么她巧舌如簧也没用。 明景枫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嗤了一声:“看来太子妃对于孤的做法很是不服气啊,来人——给我带上来!” “呜呜,太子殿下饶命啊!” 一个绿色罗裙的小丫鬟被两个家丁粗暴地拖拽了进来,然后嘭地一下扔在地上。瞬间这个小丫鬟的脸上就被摔出了一块青紫淤痕。 “你可认得这个丫鬟?”明景枫问道。 盛槿站着睥睨着这个丫鬟,她只觉得嗓子发紧。看来今天这罪是一定要定下来了,盛槿暗暗想到。 “是,我认得她。” “呜呜呜,殿下,太子妃殿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也是为了您才以身犯险的!”那个绿色罗裙的丫鬟刚想扑到盛槿脚边抱住盛槿的脚,被盛槿轻飘飘躲开了。那个小丫鬟还想继续上前抱住盛槿,却被盛槿一个狠厉的瞪视钉在了原地,怯怯不敢上前。 想着前几日这个小丫鬟还敢对着盛槿颐指气使的,现在想来是吃了苦头了,已经变得识相极了。 “哦?你是怎么认得她的?”明景枫继续毫不饶人地追问道。 盛槿再次闭口不言。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盛槿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明景枫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终于开口:“要我说可以,但是,一旦我说了,她得立刻死。”盛槿伸手指了指地上绿色罗裙的小丫鬟。 “什么?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您不能这样啊!您不是最温柔善良了吗?”那个小丫鬟面色惶恐,整个人抖如筛糠一般,哆嗦着想要伸手去拽盛槿的裙角。她面色惨白如金纸,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你倒是狠辣。”明景枫随口感叹了一句:“但是我若不做呢?” “太子殿下随意。” “呵,你真以为你现在能对孤提出要求?真是可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你和这个小丫鬟又是因为谁才勾结在一起的!你,盛槿,和这个小丫鬟,都是三皇子明景轩的人。” 地上的小丫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整个人惊悚至极,但是仍然想要试图辩解:“不是的,殿下,不是的……奴婢没有、没有!!” “这里有你开口的权利吗?”明景枫轻轻说了这一句,地上的丫鬟马上不敢开口了,趴俯在地上安静如鸡。 “孤说的对吗?太、子、妃?”明景枫转头看向盛槿,开口问道。 盛槿低下头去,没有说话。明景枫倒也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走到椅子边上坐下:“太子妃,你来说说,孤该怎么罚你?孤之前告诉过你吧?你只有一次机会,现在,你说孤怎么信你?怎么放你一马?” 明景枫复又站起来,走到盛槿面前,低声说:“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太子殿下,随意。” “呵。”明景枫冷笑一声:“来人,罚太子妃殿下在书房外面罚跪八日,不得有人伴随身旁!太子妃可有异议?” 盛槿摇头:“臣妾谨遵太子殿下命令。” 之后,盛槿从书房出去之后就直接在书房外面跪下了。现在天气热的紧,书房外面铺的石头早已在白天的时候被烈日照射地灼人,现在热度未散,盛槿如今直直跪上去,膝盖定是不好受的。 “小姐!”春时和冬雪知道盛槿被带走后本来就跟了上来,望眼欲穿地看着书房等着盛槿从书房出来了。现在盛槿虽然出来了,却是一言不发地直挺挺在书房外跪了下来。 冬雪和春时一同上前去想要把盛槿拉起来,却被盛槿无声的制止了:“无妨,冬雪你先带着春时回去,我没事的,只是稍微跪一会儿罢了。” “怎么能这样!不能这个啊!小姐你伤才好了不久,现在这样身子怎会受得住?我得去找太子殿下!”春时泪眼朦胧地哭喊。 “春时,不要冲动。”盛槿呵斥道:“我没事。” 冬雪也悲伤地看着盛槿:“您怎么可能没事,太子殿下太过分了,当时他害你摔进池子里,摔得体无完肤。这才过了几日,他就这样?夫人、夫人要是知道她亲自送您来受苦的话,她一定悲痛至极!” “没事,我真的没事,冬雪,我没事的。”盛槿无奈地安慰道:“你不要告诉我母亲,她听不得这些的。而且我真的没事,这些惩罚,也是我自己求的。” “怎么可能!”春时失声说道,不敢置信。 “真的,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不,我不,既然您一定要跪,那么我去给您拿一个垫子来垫着膝盖点儿吧,您这样、您这样真的受不住的。”春时带着哭腔哀求道。 冬雪也接着春时的话说道:“是啊,您连晚膳还没来得及用呢!我吩咐小厨房给您做了一些,这就给您拿过来。” 还没等盛槿摇头拒绝,盛槿周围的家丁听到了,连忙走过来毫不客气地说:“春时姑娘,您别为难我们,太子殿下吩咐了,太子妃必须跪在这里不能给太子妃任何东西,垫子、吃食、水、油纸伞都不行。” “什么?你开玩笑的吧!水都不可以?太子殿下是想让我们家小姐去死吗?”春时失声大喊。 “注意言辞,春时姑娘,不是你们家小姐,是太子妃殿下。”那个家丁皱眉订正道。 “我可去你的吧……”春时刚想开口破口大骂,但是盛槿和冬雪一同把她给拽住了。两人都对着春时摇了摇头,春时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那这可怎么办,难道您就要一直在这里跪着吗?您的身子真的受不住啊!呜呜呜怎么办……”春时一个激动,竟是在书房外就呜呜哭了起来。 “真的没事,用不了多久……”盛槿的神情突然莫测起来,“用不了多久的。” 第四十三章 雨幕袭击 今夜天公不作美似的,白天还是晴朗无比,夜里就突然下起阵雨来。盛槿因为明景枫的吩咐不能有人给她撑油纸伞,只能在雨里跪着。雨越下越大,盛槿巍然不动地跪坐在雨幕之中,黑漆漆的夜色里只有她的面庞尚且反映出一点莹白的光辉。 黑发被淋湿而黏连在她的脸庞上,盛槿的嘴唇因为冰冷的雨水而血色尽失。单薄的衣物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一时间曲线必露,她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魅惑人心的水妖一般。在屋檐下看守盛槿的守卫不禁都红了脸。 明景枫坐在书房里透过窗户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盛槿,看着这样的盛槿他不禁暗骂一句“妖妇”。他打定主意坐着不动看盛槿受苦,但是没一会儿他就如坐针毡,坐立不安起来。明景枫想到外面看守盛槿的守卫,他们看到的景色是不是和自己看到的相同?甚至可能还会比自己看到的更清晰!这么一想,明景枫豁地一下子站起来,椅子被他弄的发出刺啦的刺耳响声。 明景枫脑袋中很多片段都一一略过,有盛槿凤冠霞帔的模样,有她新婚夜懵懂不可置信的模样,冷静的模样,淡然的模样以及——被他拉入荷花池后遍体鳞伤的模样。 不、不对!她的伤才刚痊愈了没几天! 明景枫的脸色骤然变得及其难看,他立即转身对着门口的侍卫大喊:“快,给太子妃拿一件蓑衣给她披上,连带着蓑草帽!” “是,太子殿下!”门外的守卫应了一声,连忙去拿了。 明景枫依然紧张地透过那一道缝隙看着盛槿,他看到去拿蓑衣的守卫跟盛槿擦身而过,看到那个守卫带着蓑衣回来,看到那个守卫亲手给盛槿披上蓑衣、带上蓑草帽,看到盛槿美好的身形被蓑衣完全遮住,看到盛槿对着守卫温柔一笑说了些什么…… 明景枫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依旧憎恨盛槿,只不过是因为盛槿因他而受伤,他不能做出让她旧疾复发这种没人性的事罢了。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但是明景枫还是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太子妃对你说了什么?”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说让属下替太子妃殿下谢谢太子殿下。”门外的守卫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明景枫告诉自己停下来,停下来!他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在宝剑森冷的寒光中,他清晰地看到了剑身上映照出的——他勾起的唇角。 看到这一抹笑,明景枫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不再多言。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盛槿看着蒙蒙雨幕里明景枫书房的一点灯光出神。快了,这就要快了,盛槿默念道:一、二、三…… 刹那间兵戈之声在绵绵不绝的雨声中骤然响起,伴随着太子府守卫的吆喝声:“警戒——起——!!” 来了。盛槿想着,暗暗从衣袖之中滑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放血槽很宽很深,扎进去就是要人命的东西,却不会让人立刻死去。这是拂春老太送给她临行的礼物之一。盛槿暗中握紧了这把匕首,蓄势待发。 书房里,明景枫脸色很黑,出声召集了暗卫首领:“快,我们还没来得及更改布放,你快带领暗卫军速速出击,其他不要紧,保住书房密室!” “是!属下领命!”暗卫首领话音刚落,就闪身出去了。 明景枫面色阴沉地看着窗外的大雨——魏子鸿,这次的打赌,竟然是我赢了。 之前他跟魏子鸿打赌盛槿到底会不会背叛,因着魏子鸿素来混迹各大赌坊和秦楼楚馆等玩乐之地,所以赌博玩乐看女人都非常拿手,起码明景枫还没在花天酒地这方面比得过他。但是当时魏子鸿很是不确定,因为魏子鸿说他看不透盛槿。盛槿就像是与世人隔了一层纱一样,模模糊糊地叫人看不真切,也让人接近不得。 但是没想到,魏子鸿到底是输了。 明景枫抽出腰间的佩剑,浑身肌肉绷紧,等待着前来的敌人。 盛槿——!! 屋外的盛槿仍然从容不迫着,她知道明景轩一定会选择在今天晚上夜袭。因为眼线小丫鬟与他们的人失去了联系,其他眼线肯定会告诉明景轩:明景枫已经知道太子妃把布防图传出去了。明景轩为了防止明景枫再把太子府的布防兵力改掉,他会选择立即出手,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盛槿给明景轩的那个布防图是假的,准确的说是真真假假叫人看不真切。不过盛槿明白,今晚明景轩的入侵肯定铩羽而归! 果不其然,从四方传来的打斗之声,东南和西北方向的已经逐渐销声匿迹了。盛槿掐着手心计算着,这两个地方正好是她改动的两个地方,从东南和西北刺杀过来的刺客估计恰好与太子府里的巡卫兵们撞上了。更何况他们在袭击的时候太子府就第一时间做好了戒备,想要突破或者撤离都会难如登天。 盛槿猜的不错。 暗卫首领带着一众暗卫想要出手,往往几下子就把入府的刺客给解决了。暗卫首领暗道奇怪,他本来以为今天一定要背水一战才能保护太子府的周全,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容易。但是常年对太子明景枫言听计从的暗卫首领没有多想,反倒只以为有诈,更加谨慎小心起来,吩咐副手去召集更多的暗卫过来支援。 大雨还在继续下着,盛槿努力地从雨水声中辨别不同方向的打斗声音。虽然她被拂春老太训练的五感已经比常人敏锐不少,但是到底是半路出家,想要在如此嘈杂模糊的声音里准确分辨出不同方向的情况,还是耗费了她很大心神。 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盛槿皱眉想着。 虽然现在了依然没有刺客靠近书房、到书房的门前来。但是依照盛槿对于明景轩的了解,这个人阴险狡诈,断然不会因为能得到布防图就不留后手,他绝对布置了什么盛槿不知道的东西! 第四十四章 突破围困 这么想着,盛槿强打起精神来准备着。 今夜巡逻的卫兵们撞上一波波刺客,他们皆抽出佩剑与刺客缠斗起来,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已。 因着明景枫的暗卫也出手了,所以一时间暗红色士兵服的侍卫、黑色紧身衣的刺客、黑色劲装的暗卫混杂在一起竟叫人难以分辨。 不过好在太子府准备充足,兵力强大,而入侵者又拿着错误的布防图,所以战局还是一边倒的形势。 眼见大事不妙,好几个弟兄们都死在太子府,刺客头子心惊无比,他悄悄放出一个信号弹,然而只有一个方向的弟兄给他信号弹的回复了。也就是说明,有另外两拨弟兄都已经被逮捕或者已经成为刀下亡魂了。 这时候纵使他再蠢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有诈!快走!” 给他回应信号弹的那一拨刺客看到空中只有两颗信号弹,也明白过来:“布防图是假的!” 两路人马刚想撤退,但是太子府的卫兵和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让他们走掉。于是尽全力阻挡,暗卫小队长命令道:“能留活口的留活口,留不住的,要走,格杀勿论!” “是!”暗卫和卫兵一起应和道。 该死!刺客头子暗骂一声,这完全是不给他们活路!如今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也对得起三皇子对他的知遇之恩! “弟兄们!掩护我!” 那个刺客头子大喝一声,旋即直直冲着一个暗卫过去。那个暗卫想要阻挡,但是前仆后继的刺客放弃了与其他人的缠斗,不再顾惜生死,几乎都舍命过来用肉身护着刺客头子突袭。 “不好,全是死士!”暗卫首领叫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向着那个方向冲过去。但是这些刺客们都是存了死志的,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给刺客头子打掩护。众人一来一去拉扯着,竟然真让那个刺客头子给突破了出去! “快!快去追!”暗卫首领大喊。 然而刺客们一直不停地阻挠着,以至于众人都脱不开身来。从东南和西北两个方向逃窜而来的刺客也加入进来,阻挡着暗卫和巡卫士兵去追刺客头子的脚步。 那个刺客头子既然能当到刺客头子,自然是个有着好本事的。不一会儿他就按照地图所示的地方赶到了太子书房。然后看到了一身蓑衣的盛槿。 这刺客头子甫一看到一个蓑衣人坐在那里,惊疑不定地好一会儿,以为是什么绝世高手守在这里。也不怪他这么想,毕竟今天入侵太子府的损失太过惨重,以至于太子府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准备完全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也不敢那内力试探,唯恐被发现。 可是越是靠近,他便越觉得不对劲。这个“高手”身姿看起来竟然像个女子一样!刺客头子有了怀疑,动作间幅度就打了起来,他两三个瞬身就转到盛槿面前。 刺客头子瞬间被盛槿的容貌震慑地一愣,纵使他混迹江湖多年,也没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美丽女子。这等雪肤花貌的妖精一样的绝色美人儿,居然被仍在书房外跪着淋雨?这可是捧上了哪个狼心狗肺毫不怜香惜玉的家伙?这种的美人就算是犯了点小错也是该抱在怀里哄玩着原谅的……等等! 当朝太子是除了名的不好女色,这种绝色女人应该不会在太子府出现才对。再看过去,这个女人虽然外面穿着蓑衣,但是从蓑衣的缝隙里看过去里面穿的都是高档衣裳,没个家室背景穿不了这么好的衣裳——这个女人是太子妃盛槿! 刺客头子的脸都绿了,都是因为这个没用的女人,拿到的布防图根本就不是真的。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蠢笨,才害得他和他的弟兄如今身陷险境,才害得他的众多兄弟死无全尸!他要杀了她!! 今晚太子是见不着了,不若就杀了这个女人。盛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死在了太子府想必盛大将军不会善罢甘休吧。太子在府中完好无损,自己的女儿却因为在院子里淋雨而丢了性命!想必这样一来盛家就断然不会再支持太子了!毕竟这之间可是隔着他最宠爱的女儿的命啊! 刺客头子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他赤红着双眼咧嘴一笑,提着刀就冲了上去。 至于能不能顺利杀掉盛槿这件事他是全然没有想过的,在他的心里,盛槿就是一个闺阁里的娇柔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他想对她出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盛槿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阵杀气朝自己冲过来,这个人是个高手!起码现在的她单单凭借武功是奈何不了这个人的! 盛槿瞪大了眼睛,杀气仿佛从周身四个方向传来,盛槿很难辨别那个人到底从那个方向过来的。是前面……?还是后面?左面?不、不对…… 盛槿告诉自己不能慌,可是她这初出茅庐的本事根本无法探查内力深厚的刺客头子的行踪。雨水低落在盛槿的鼻尖,和她的冷汗混合在了一起。 雨?对了!雨! 虽然盛槿分辨不了来人的踪迹,但是她可以清晰地分辨出雨水下落的路径。如果有哪边的雨水中断或者歪斜了,那么一定是—— 右面!! 刺客出刀很快,但是盛槿出刀也快。因为她根本就没等刺客的身形逼近过来才反应的,而是根据雨水的下落方向提前做好了预判。 “当——”的一声,盛槿的匕首格挡开了刺客的刀,并且盛槿狠狠在刺客的刺客的左肩开了一道口子,把匕首捅了进去。 这个匕首是玄铁制作而成,刚硬至极,吹毛断发。更是因为血槽的关系咬人得紧,一旦刺进去,轻易拔不出来,只有被迫哦放血的份儿。 “靠,你这小娘们居然拿这么阴狠的刀!”刺客头子显然感觉出来了这把匕首的狠辣之处,愤愤地骂了一句。但是他丝毫没有因为少扣而被牵制住行动:“呵呵呵……小娘子眼神不错啊。” 盛槿目光锐利,一双眼像是蓄势待发把猎物撕咬的粉碎的狼一般。 “真是个小狼崽子,呵呵呵,你真的以为我今天打算活着走出太子府吗?”刺客桀桀怪笑几声,突然发狂道:“老子要你给老子和老子的弟兄们陪葬!!” 第四十五章 危在旦夕 说着他也顾不得左肩上还插着那要人命的匕首,直接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想往下刺下来。血水顺着刺客头子的肩膀混着雨水从肩膀上流了下来,虽然已经经过了雨水的稀释,但是仍然混杂着腥味。 盛槿紧紧咬住嘴唇,一丝血色从她苍白的嘴唇蔓延开来。她一手用匕首死死抵着刺客头子的肩膀,一手从袖子中滑落出来三个药瓶。她也顾不得研究这抖落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药了,她只知道左边袖子里面装的都不是治疗的药。盛槿已经无暇再想现在正下着雨,药剂会不会顺利地发挥作用。她只能靠着前一个月的训练的本能行事,所有阴谋诡计,谋略计算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去死的……”盛槿从嘴里面挤出一句话来:“去死的应该是你们才对!” 然后她倏地用左手把药剂的木塞子撬开,一股脑儿地往刺客头子脸上招呼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刺客头子的剑尖已经没入了盛槿的右边肩膀——这人竟睚眦必报到想要将她横劈而死! 但是盛槿也没好到那里去,她想让这人五马分尸! “这是什么?!”刺客头子低呼一声,绿的黑的紫的药剂喷洒在他的脸上,他连忙闭上眼睛封闭呼吸——可是已经太迟了! 一瞬间的事,刺客头子的脸就被腐蚀了大半,他的右眼已经看不清楚了,或者说,他的右眼已经没了! “毒妇!我杀了你!”刺客头子痛地大呼一声,手下更是使了狠劲儿去刺盛槿。盛槿正在思索着要怎么办才好,难道这条手臂保不住了吗?正这么想着,她忽然感到肩膀上的剑的力度放松了几许,或许……刚才的那三瓶药里有一瓶是软筋散!盛槿眯起眼睛,她想,她应该可以撑到软筋散发作的时候。 这么想着,盛槿右手突然使力,不惜让刺客头子的刀锋扯破自己的皮肉也要拔出刺扎在刺客头子肩膀上的匕首来。“噗嗤嗤——”盛槿暗发狠劲儿,竟然从刺客头子身上剜了一块肉下来! “你!”刺客头子怒叫一声,冲着盛槿的方向追去。 盛槿就地一滚,躲开了刺客的第一次出刀。此时她身上的所以已经掉下来了,浑身衣裳也在你泥巴里打了滚,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泥点子。雪白的小脸上也蹭上了泥灰。雨水打落下来,盛槿身上泥水混合着血水缓缓流淌下来。 那个刺客头子快要不行了,立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喘气,他每一次喘气都会喷出些血沫子,看上去痛苦极了。 盛槿知道这场恶斗还没有结束,这个刺客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这个刺客头子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剑,他没有再走过来,或者说已经难以行走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说不定随时会在走动的过程中一命呜呼——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这个太子妃一起去死!! 这么想着,刺客头子猛地把手中的剑向盛槿的要害处投掷出去。 “哐当——” “噗嗤——” 刺客头子突然瞪大了仅剩的左眼,一颗浑浊的眼珠缓缓向下看去,他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剑——那是他自己的佩剑。 “你……!” 刺客头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他脸上犹带着不甘心的神色,整个人的眼睛狠狠地死死地盯着盛槿的方向,然后缓缓地、及其不甘地咽了气。 “太子殿下?”盛槿跪坐在泥地里虚弱地唤了一声。 明景枫黑着脸收回佩剑。 原来那个时候是明景枫突然从书房里出来,用手中的佩剑挡住了刺客头子投掷过来的剑,并且把那一把剑甩手甩了回去,正中那个刺客头子的心脏。 “为什么不向我求救?”明景枫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知道我就在书房里的吧?” 雨滴打落在明景枫微微苍白的俊脸上,无声地划过他的脸庞低落到地上。 盛槿底下头:“臣妾怎么会妄自菲薄,让太子殿下过来救一个背叛者呢?” 明景枫上前走了两步,狠狠道:“那个布防图是假的,你交出去的那个布防图是假的!你知道这件事!” “臣妾已经告诉过太子殿下臣妾交出去的那张布防图是假的了,太子殿下不信而已。”盛槿淡淡道。 明景枫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盛槿淡漠的反应把他气得不轻。不得已,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上去:“你明明知道我在书房里,为什么不向我求救?只要你向我求救,你就不会受伤,也不会这么狼狈!只要你向我求救!” “太子殿下在书房里一直能看到外面不是吗?太子殿下知道外面的事发生,无论臣妾求不求救,结果不都是——太子殿下想救了,便救了,不想救,便不救了。臣妾的求救,说到底也没什么用吧。” “是太子殿下你自己想不想,不是臣妾求不求。”盛槿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黑色眼睛直直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突然不能直视那双眼睛了,他狼狈地撇开头去不再看。明景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是了,他一直站在书房里看着盛槿遇到危险,看到盛槿与刺客缠斗,看到盛槿机智的反应,看到盛槿受伤。 可是他害怕,他害怕这又是一个局,害怕这是敌人声东击西的伎俩,害怕这是盛槿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害怕他一旦出去了,屋里的机密就被盗窃了去,太子党派的所有人需得为此而死伤。 说白了,不管他想了到底多么多,想的多么周细,到头来都不过是,都不过是—— 他不信她罢了。 “您不信我罢了。” 第四十六章 老大夫 盛槿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觉得一阵飘忽忽地落不到实处,她刚想要再开口说什么,忽然天旋地转,人一下子就晕倒在地了。 模模糊糊间好像听到明景枫大声呼喊了她一句,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了。 “盛槿!”明景枫赶忙过去看盛槿,此时也顾不得盛槿身上的脏污,他一把打横抱起盛槿来向书房走去:“来人——快来人!把医师给我请过来!” 刚浴血奋战过来的暗卫首领和巡卫兵首领听了,一眼看到明景枫怀里的晕过去的人儿,那个人浑身污泥,肩膀上还被刺伤,血水混着泥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而一向爱干净甚至十分洁癖的太子殿下不仅毫不嫌弃,甚至还紧紧地抱着那人。 他们不敢耽误,立即飞身去寻找府中养的大夫来。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大夫顶着明景枫极具压迫感的视线颤巍巍地给盛槿治疗:“太子殿下,娘娘如此弱女子,这般的伤怕是不好……” “她不是弱女子。”明景枫皱着眉摇了摇头,可以跟明景轩的刺客头子周旋那么久,甚至还险些杀了那人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弱女子。 太子府里的老大夫摇了摇头:“唉,殿下,太子妃殿下终究是个女子呀……”他这样忧心忡忡地感叹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给盛槿包扎。“太子妃殿下肩膀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很深,已经刺穿了肩膀了,就算日后治好了,也会留疤。” “留疤?”明景枫皱眉,脸色难看到。 在北齐,女子身上是以滑嫩无疤为美的,越是身份尊贵的女人,身上越是不能留有疤痕。如若有着疤痕或者疤痕显眼的女性是会被人们耻笑的。 因此,明景枫才皱眉。“您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她的疤痕吗?” “之前听闻太子妃殿下已经受过一次伤,不知道那一次为何没有留下伤疤。那次已经是太子妃殿下的万万幸事了,如今这个伤口太深,就算是太子妃殿下的恢复力强,不留疤也是不不可能的。” 明景枫阴沉着开口道:“冰肌玉露也不管用吗?长期,时时刻刻服用呢?” 老大夫摸了摸自己半场不短的白胡子,摇头道:“不行啊,冰肌玉露到底效果太小,对于真正的大伤疤还是收效甚微的,除非太子妃殿下十年如一日地使用,也只不过是让太子妃殿下这样的伤疤稍稍变轻一些罢了。” “可恶!”明景枫突然喝到,一拳砸向了身边的柱子。 “太子殿下,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接受事实了。”老大夫看着明景枫焦躁的情态又是一声叹息:“太子殿下,如今后悔也晚了。” “不!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方法可以!一定还有!”明景枫大声道:“孤可以的,孤一定要找人把她完好无损地治好!” “唉……”老大夫不再劝说,反而叹息一声。转身回去继续治疗盛槿。 明景枫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道:“对了,那几个江湖人!上次治疗盛槿的那几个江湖人这次一定可以再治好盛槿的!” 明景枫想到之后立即差人去盛将军府讯问那几个江湖人的踪迹。但是盛家上次只是按照盛槿怎么告诉他们的,他们就怎么告诉明景枫了,根本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是谁,更别说联系到那些人了。所以盛家人打马虎眼把问题糊弄过去,转而问太子殿下为何问询那些人的来处。 太子府派去的人自然不敢私自告诉盛家太子妃盛槿的状况,不得已也搪塞几句,就匆匆走了。这一趟无功而返,反而差点让盛家知道了盛槿的情况。回去复命时明景枫自然又是一番大发雷霆。 明景枫不得已颓废地坐在盛槿的床边,盛槿依然在沉睡着。老大夫说盛槿身子本来还没有好全,现在又受了这些伤,本来虚弱的身子更加亏虚。然而如今重伤,又不敢大补,只能好生养着,慢慢养着才行。 明景枫盯着盛槿苍白安静的睡颜,情不自禁地伸手缓缓撩开盛槿额头上的发丝:“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为什么看不透你,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明景轩那边?盛槿,你知道吗,我不是不想信你,我是——” “不敢信你。” 明景枫又坐了一会儿,外面的人进来通报道:“报告太子殿下,外面有两个自称春时、冬雪,是太子妃殿下侍女的婢女请求进来照顾太子妃殿下!” 明景枫刚才用手抬起了盛槿的一缕头发,现下被打断很是不爽:“让她们半个时辰后再来。另外,告诉她们,从今天往后,太子妃入住兰苑,让她们去收拾收拾太子妃的东西立即搬过来。” 太子府的一共有四个大划分,分别为梅兰竹菊四个大院落。梅苑和兰苑挨得很近,是太子府中心的两大院落,建设地富丽堂皇,是主人家住的地方。而菊苑和竹苑属于太子府中比较偏僻的院落,其中竹苑是最为偏僻的院落。清幽阁和青岚阁都是竹苑里的偏殿。 甚至可以说,竹苑的偏殿是太子府里妾室都不住的地方——如果太子府有太子侍妾的话。 春时和冬雪不得已只能闷声去整理收拾东西搬去兰苑的主殿锦兰阁去。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嘟嘟囔囔:“太子殿下也太过分了,太子妃殿下受了伤,还在雨里跪了那么久!身边每个伺候的人怎么行!太子府里其他的婢女根本不会真心伺候太子妃殿下的!”春时伤心道。 “.…..”冬雪没有接话,但是心里还是充满怨怼的。她不明白,明明嫁给太子殿下是京城中的闺阁女子人人羡慕的好婚事,但是如今太子妃殿下过的日子实在让她不敢苟同。短短这一阵子,可以说是伤刚好全,人又伤到了床上去。这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冬雪这么一想不仅掉下泪来,这可怎么办,小姐真的要继续呆在太子府吗? 第四十七章 亲自照顾 太子府梅苑的主殿里,盛槿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忽闪了一下子,她幽幽转醒:“.…..这是哪儿?” “这是孤的卧房。”明景枫坐在一边道:“你先不要动,你的伤刚包扎好,现在如果乱动的话伤口会裂开的。” 盛槿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明景枫。 “咳,”明景枫左手攥成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怎么了?孤看着自己的太子妃很奇怪吗?……不要在意这些了,你先喝药。” 盛槿这才从明景枫身上移开视线,看到离床边很远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她刚想起身去拿,被明景枫用大手轻轻按在她没受伤的肩膀上,制止住了:“孤都警告过了,你先不要随便乱动。肩膀还想不想要了?” 他冷着脸似是唬人地说着,然后从一旁拿了一床薄薄的锦被叠成厚度大小刚好的小方块垫在盛槿的腰背处,小心翼翼地扶着盛槿坐起来。 等到帮着盛槿调整好最舒服的姿势后,明景枫才又去桌子边拿起了那一碗药,用白瓷勺轻轻搅弄着。透过旋转升腾的白蒙蒙热气去看明景枫,他的眉眼被白雾柔化得温柔至极,眼角眉梢似乎都蕴含深情。盛槿看得一个恍惚,上一辈子、上一辈子的时候,明景枫也是这么待她的。 那时候,她只是生了一场小小的风寒,明景枫就紧张得不得了,那时候他亲手去小厨房煮了汤药,然后也是像现在这般搅弄着滚烫的汤药。他还会亲自喂她,为她准备好甜嘴儿的蜜饯…… 万般种种,皆是曾经。 “你在看什么?”明景枫突然皱眉问道,他一手端住装有汤药的碗,一手伸过来遮住了盛槿看向他的眼睛。他虽然透过白雾没有看清楚盛槿的眼神,但是还是本能地觉得那眼睛并不是看他的,好多次了,她在透过他看别人。但是眼下盛槿受着伤,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你不要看我。” 明景枫端着碗走到盛槿身边坐下,开始一勺一勺地喂盛槿喝下。 盛槿喝下第一口微微皱眉,明景枫极其自然地从怀中拿出一小袋子蜜饯果脯来:“良药苦口,实在忍不了的话就先吃一口蜜饯。” 盛槿怔怔看了那一袋子蜜饯果脯,突然突兀地开口问道:“这碗药是不是你亲自熬的?” 明景枫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你觉得孤一介太子会亲自去厨房那种地方?” 盛槿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喝完了剩下的汤药,期间再没有皱过眉。喝完汤药后盛槿也没有去碰明景枫递过来的蜜饯果脯,而是转过头去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发呆。 明景枫觉得盛槿的状态有点不对,但是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他把药碗往桌子上一方,就要往外出去:“一会儿你那两个侍女就会过来,孤还有事。” 盛槿突然出声:“明景轩手中拿到的那个布防图是太子殿下事先放在书房混淆视线的,对吗?” 明景枫神色复杂地回身看了盛槿一眼。 他一瞬间明白了盛槿的心思:盛槿不想把自己暴露出去。所以假的布防图的事不能让明景轩知道这是出自盛槿之手。 明景枫点点头,算是应下来了:“孤知晓了,那个假的布防图是孤做的两手准备,与太子妃无关。” 盛槿静默片刻,又开口道:“太子府里有奸细。” “孤早就知道了。”明景枫说道。 “那个绿衣小丫鬟不能久留。”盛槿又开口。 明景枫知道她是想连太子府里的人一起以为这次布防图是他的手笔:“孤都把她抓起来了,你以为孤还会让她活着?” 明景枫说完就匆匆的走了,他不敢再在这里久待了,因为……盛槿猜对了——那一碗药,是他亲自去小厨房熬的。 “太子妃殿下,奴婢春时/冬雪。”两位姑娘轻轻扣响门扉,向门内的盛槿禀告道。 “进来吧。” 盛槿话音刚落,春时就推门而入:“小姐!”冬雪也紧随其后,进来后她又把门牢牢关上,插上门插。 “小姐你身子怎么样了?可是无碍?小姐您可是喝药了?伤势如何?”说着说着,她一串儿泪珠又扑簌簌落了下来。 盛槿取笑道:“这可不好,你们跟着我之后怎么天天哭鼻子,这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怎么能怪小姐?”春时连忙说道:“还不是因为太子殿下!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老是让小姐您陷入危险的境地!他还算什么大丈夫!” “好了好了,别这样说。”盛槿宽慰道。 就连冬雪也忧心忡忡:“小姐,这个世界上完成你想法的不只有一条路,即使您不是太子妃也可以实现的……您要不还是……” “从太子殿下身边离开吧,不要再当太子妃了!” “没事的,冬雪。”盛槿宽慰道:“我没觉得当太子妃有多么危险,这几次事件不过是我有所图谋所以恰好卷进去罢了。我要完成我的计划,太子妃的身份对我来说十分有利,我是不可能放弃太子妃的位子的,起码在大业完成之前不会。” “小姐……” “您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们受伤的。”盛槿坚定地说道:“绝对不会。” “可是小姐,您会受伤的!眼睁睁看着您受伤我却无能为力,还不如让我受伤!!”春时哽咽地说着,她俯趴在盛槿的床边抽抽噎噎。即使她很努力地想压制住哽咽的声音,不吵到盛槿,但是还是失败了,断断续续地哽咽声从她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受伤呜咽的小兽一般。 盛槿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春时的头顶,声音轻柔道:“没事的,没事的……” “小姐……”冬雪也扑了过来,坐在盛槿的床畔,泪眼婆娑。 盛槿叹息一声,手从春时的头上收回,转而抚上冬雪的手。她没再说话,但是她也没有改变自己想法的意思。只能静静地听着两个小姑娘对她的担心,尽量抚慰着她们不安的心。 “没事了。” 第四十八章 魏子鸿的探望 翌日,魏子鸿在得知太子府夜里被袭击的消息后,十万火急地赶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衣服胡乱披挂的男人径直冲进了太子书房:“明景枫?你还活着吗?” 明景枫头也不抬地继续处理文书:“孤还活得好好的,甚至看到一个乞丐大摇大摆地闯进太子府!” “哈哈,景枫兄可真是风趣。看到景枫兄能如此活力四射地打趣我,我也就放心了,看来你真是啥事儿没有,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明景枫不欲搭理他,但是魏子鸿却是来了兴致:“怎么样?被女人背叛的滋味怎么样啊?唉,越是美的女人,不一定越有毒,但是越是会利用自己美貌的女人,一定是越狠辣。”说着,他还兴冲冲地比划了一个攥在手心的姿势,妖里妖气的。 “你赢了。”明景枫道。 “你说什么?”魏子鸿再次凑上前来:“什么跟什么?” “孤说,你赢了,赌约,你赢了。”明景枫的眉头皱到都可以夹死蚊子的程度,语气不善的说道。 那边的魏子鸿却是车顶愣住了:“哈?我赢了?”他的双眼突然失去焦距,像是在深沉思考着明景枫那简短的一句“我赢了”的意思。等了许久许久的时间,久到明景枫的文书都只剩一份就批改完了的时候,魏子鸿才反应过来:“盛槿美人儿没背叛?” 明景枫抽出空余来回答他:“也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她本来也不在我们这边。只能说没有害我们的心思。” “也就是说,盛槿美人儿给明景轩的狗玩意儿的布防图是假的?”魏子鸿继续呆呆地问道。 “对,昨夜太子府并未有人伤亡,也无人能够入侵太子府书房。”明景枫提笔用狼毫笔蘸取着朱砂在文书上画出一个圆圈:“完胜。” “哦,那真棒。”魏子鸿随口敷衍了一句:“等等,假的布防图?该不会是你放的那一张假的被盛槿美人儿拿去了吧?” “不是那张,那一张盛槿没碰。她不知怎的知道了我密室的所在之处,拿到了真的布防图。但是她给明景轩了一个假的。”明景枫回答道。虽然答应了盛槿不告诉别人是她做的,但是魏子鸿非同常人,姑且……也算是他的一个谋士。 “啊,妙啊。如此说来,日后倒是没必要防着盛槿美人儿了,我也能继续与她琴瑟和鸣~”魏子鸿一撩头发,陶醉地说道。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个的,你觉得盛槿可不可信?”明景枫抬手把魏子鸿拂过他脸的头发扇了回去,冷声问道。 “这个嘛……我怎么能看透那一位绝色美人呢?除非……你让我多多与盛槿美人儿接触接触,我才能了解一二呀!”魏子鸿笑嘻嘻地说道,“来人呀,为我梳洗一番!” 明景枫头上青筋乱跳,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不见外,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那可不,”魏子鸿应和道,姿势随意休闲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人才伺候他洗漱。 “.…..”明景枫忍无可忍地吼道:“就算洗漱你也去卧房里洗漱!别在我书房里乱来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我走就是了。”魏子鸿无所谓道,然后截住了想要进来的丫鬟们。他一手勾住一个丫鬟的肩膀:“来来来,小美人们都跟着我走,里面那位生气了,我们换个儿地方继续~” 被他揽住的小丫鬟羞红了脸,讷讷应着声,脑子晕晕乎乎不知天南地北地被魏子鸿勾着走了。 魏子鸿洗漱完毕,打理好身上的衣服后,马不停蹄地去看望盛槿。一路匆匆来到了青岚阁,被扫洒的奴才告知太子妃殿下早已经搬到兰苑居住了。 好你个明景枫,说着不在意却偷偷给人家献殷勤。魏子鸿暗骂一声,然后屁颠屁颠地又往兰苑走去。 刚刚踏入锦兰阁,屋外守着门的婢女刚想要通报,就被魏子鸿伸出一根食指按压在嘴唇上发不出声音来,他还丝毫不知廉耻地对着那个婢女放了个电眼:“嘘——我是太子妃殿下的好朋友,我来你就不用通报了,我要给太子妃殿下一个惊喜~” 那个守门的奴婢红着脸点点头,看上去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了。 魏子鸿笑笑,然后拉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槿儿槿儿~我来看你啦!”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笑得像是一轮月牙儿一样,他勾起一抹笑看着里面,然后笑容裂开了。他一双桃花眼瞪成铜铃那么大,然后被一个香炉砸了过来—— 他只来得及看到床上坐着的盛槿衣衫半褪,也看不清她穿的什么,只看得着那白得亮眼如雪的肌肤、乌黑的发丝以及,肩膀上的狰狞丑陋的疤痕。 还没来得及细看什么,那边一个小丫鬟就反应过来:“登徒子啊——!!”然后从一边抄起一个香炉就狠狠砸了过来。 满头的香灰。 他今天早上特地梳洗准备花费的一番功夫彻底付诸东流。虽然这一番功夫是他坐着享受,太子府的侍女服侍他弄好的。 盛槿疑惑地回头:“春时,怎么了?” 春时赶制住她回头的动作:“没什么,没什么,我这是想起来昨个儿的话本子呢。”她一边阻止着盛槿一边往后看,看到那个男的还没有出去,顿时急了,连忙向冬雪使眼色。 冬雪也看到了那个门口的男的,虽然冬雪心思缜密,但是也没从那满头的香灰中认出武安侯侯府世子的脸来。 她也赶忙过去:“没事的小姐,进来一阵风,把门给吹开了,我过去关上他就回来。” “嗯,好。”盛槿应了一声。 魏子鸿眼睁睁地看着盛槿的另一个丫鬟抄起一旁的放香炉的小架子走了过来,一步、两步、三步……. “啊啊,你不要过来啊!”魏子鸿大叫道。 “这个声音是……魏世子?” 第四十九章 试探 “呜哇哇哇,盛槿美人儿!我要被砸死了,快救救我!”魏子鸿连忙浮夸地哇哇大叫,成功吸引了盛槿的注意力。 “魏世子?”盛槿迅速把褪到一半的衣服拉到了肩膀上,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她的语气沉着冷静,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被外男看光了背的贵族女子。 “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进来的时候吧?”盛槿问道:“我觉得武安侯侯府的礼仪应该好好教过你了吧?” “啊,那是当然。”魏子鸿抹了一把脸上的香灰道:“你得相信我,握看过了无数美人背,你的真的最好看了。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没那么色眯眯地看你……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盛槿已经在春时和冬雪的帮助下把衣服穿戴整齐。她冷冷地看着魏子鸿:“怎么?太子殿下没告诉你吗?” “嗯?他没说啊?”魏子鸿疑惑道。若是这是平常的他一定能看出这其中一定还隐藏着什么事,但是如今他正慌张懊恼着,一番话丝毫不经思索就脱口而出。 盛槿笑了一下:“是吗,这个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啊?”魏子鸿疑惑。 盛槿回眸一笑,那张笑脸是美的,但是魏子鸿分辨不清这是出于开心还是出于别的什么,他只听到盛槿俏皮地说道:“是勋章,这是我厉害的证明。” “啊?是吗……也是,你这样漂亮的美人身上即使是伤疤也是美的。”魏子鸿被盛槿这一抹笑意迷惑住了,忍不住应和道。 “那么,你可以说明来意了吗?魏世子。很不幸我身体抱恙,无法周到地接待世子,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世子还是请回吧。” “诶诶,那可怎么行,我今天就是专程来看你的啊!”魏子鸿不满地撇嘴:“我怎么会让你来招待我呢?是我招待你才对啊!” “来人,把我对美人儿的心意送上来!”魏子鸿高声拍了拍手,瞬间一串儿的家丁抬着几个箱子进来了。 “在下是带了点薄礼过来的,这一箱是珠宝首饰,没什么稀奇的,这一箱是些个布料,都是顶好的料子,给美人儿做点衣服穿,这一箱是燕窝鲍鱼之类的吃食,保管美容养颜,这一箱……” 魏子鸿顿了顿:“我想盛槿美人儿你会喜欢的……”这样说着,魏子鸿走过去掀开了那个箱子的盖子,里面赫然排列着各种奇珍草药:血灵芝、百年人参、雪莲、鹿茸、何首乌、冬虫夏草、鹿茸、龙涎香…… 盛槿微微凝眸,她已经入了学医的门,自然知道这些药价值几何。而且这些药材还能帮助她学医,虽然在拂春老太那里学到颇多,但是名贵药材还是接触很少的,毕竟拂春老太隐居多年,过着赤贫的生活,库存的名贵药材所剩无几。 “哦?你这是要给我治病吗?提前知道我受伤了?还是之前的事情的赔礼?”盛槿出声问道。不可否认的是,她心动了,十分心动。 “如果你想让我这么个意思,那么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吧。”魏子鸿嬉笑着应声。 盛槿眯眼打量了一番魏子鸿,最终还是没能看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她也没和魏子鸿客气:“那么我就收下了。” “自然,这些都是给你的。”魏子鸿笑道,抬手想抚弄一下自己额前的发丝显示一下自己的帅气,没想到他这一摆弄竟然拂落下扑簌簌的香灰下来。 “噗嗤——”盛槿很不给面子地嗤笑出来,她身边的丫鬟春时和冬雪也在用力憋笑。 魏子鸿纠结地皱眉:“啊,我可算知道了,本世子的英武帅气全都在今天被毁了,唉——天妒红颜啊~” “不过,这副尊容能够把美人儿们逗笑,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朝着盛槿眨了眨勾人的桃花眼,不遗余力地放了一下电后行礼告退:“那么,小的把东西已经送到了。还请让我回去整理捯饬一下自个儿,不让美人见笑才好~那么我就先走啦~” 魏子鸿说着满口轻佻戏谑的话,但是眼底墨色沉沉。 他要去和明景枫问个清楚盛槿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盛槿却在思考魏子鸿送给她名贵草药的原因。虽然魏子鸿看似承认了是对盛槿上一次受伤的补偿,但是盛槿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虽然只与魏子鸿相处了几次,但是盛槿觉得魏子鸿不是那种撒谎的人,他骨子里是极其高傲的,在日常生活中不屑于用谎言掩饰自己。所以如果是对那天盛槿受伤的补偿他应该会直接说出来道歉才对。 那么,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呢? 盛槿皱眉苦苦思索,但是目前她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完全撑不起对于这件事的推理。唯一能明确的就是魏子鸿是友非敌。虽然她非常想弄明白这件事,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 “春时,把前几日我从外面带回来的翠鸟给我拿过来。”盛槿吩咐道。 前些日子回来的时候,谷晴和谷雨送了她一只翠鸟,平日里可以养着观赏,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翠鸟联系到谷晴和谷雨。只要对着鸟说“谷晴”或者“谷雨”就能把想要见的消息传达给对应的人。 春时连忙把金雕花的鸟笼提了过来,盛槿伸手接过鸟笼,打开了笼子门:“我想见谷晴。” “啾啾~啾~”小翠鸟呼啦飞了起来,围着盛槿转了一圈然后从窗户飞走了。 “小姐,你怎么把这个翠鸟给放了呀?它生得那么好看,养在这里逗趣儿多好。”春时看着窗外飞向蓝天的翠鸟,可惜道。 “不要紧的,它还会回来的。”盛槿也仰头看着飞向蓝天的翠鸟。那只鸟几乎和蓝天融为了一体,它越飞越远,身形越来越小,知道再也看不真切。 或许它喜欢的就是飞在蓝天的感觉也说不定?但是背负上了传信的使命,便注定了最后自己飞进笼子。 “它会回来的。” 第五十章 谷晴的叙述 “你过来为我重新换药吧。”盛槿淡淡道。 “是,”春时和冬雪应了一声。 春时抱怨着:“那个武安侯侯府世子也太没规矩了!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他难道不知道女子的卧房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吗?尤其是外男!” “这倒没什么,他没个正形惯了,这次怕只是觉得这里和秦楼楚馆的娘子家房间并无区别。”盛槿压下唇角说着。 “小姐!你怎么拿着自己跟外头那些卖笑的比?这不是平白作践自己吗?”春时当场就不乐意了,大声反驳:“小姐可是金尊玉贵的世家娇女,京城里风头无人争锋,谁家小姐见了咱们家小姐不得避开锋芒?” “呵呵,就你嘴甜。”盛槿失笑:“身份地位这种事啊,上面想让你有,你就有,想让你低贱到泥地里,你就得低贱到泥地里。呵呵,这人啊,权利还是得自己挣来才行,才握着实在,才无人敢欺辱。” “小姐……”冬雪哀伤地看着眼神迷蒙的盛槿,低低呢喃了一句。 “哎呀,你看我,又多嘴了。忘了吧。”盛槿自嘲一笑,然后转头瞥见一抹深紫色的身影:“谷晴,你来了。” “属下拜见盛槿大人。”谷晴一笑,先是对着盛槿行了一个大礼。 “无须多礼。”盛槿虚虚在空中一抬手,算是把谷晴扶起来了。 谷晴顺势起身,原形毕露:“嘿嘿,让我来猜猜我家大美人儿找我有什么事~唔……真得好好想想~”谷晴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纠结模样,一张俏丽的脸蛋生生皱成了拧巴巴的一团:“难道是太想念我?相思苦极?” “谷晴……”盛槿无奈地叫了一声。 谷晴眨眨眼,这才正经起来:“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大人是想要明景轩的消息对吧?” “嗯,之前拜托你去监视明景轩,辛苦你了。” 据谷晴监视。那天黄施然被两个大汉拖了出去之后,明景轩先是去了盛槿所在的屋子。他认出了盛槿,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就去追黄施然和那两个大汉了。谷晴看不过眼,但是不敢随意违背自己的任务,于是略施小计消抹了一些那三人的踪迹,让明景轩好生找了一会儿。明景轩找到黄施然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不得已只能拿下那两个大汉的人头——即使那两个大汉是他的手下。 他把被吓得不轻,疯疯癫癫的黄施然裹上衣服带了回去,吩咐丫鬟给黄施然梳洗打扮好后,他仍然按照原定的计划温润地对着黄施然嘘寒问暖,呵护备至,在明景轩的陪伴下黄施然的精神状态逐渐好了起来,但是只愿意粘着明景轩。 明景轩带着黄施然去黄将军府见了黄将军,黄将军知道后勃然大怒,连忙差人把还在赏花宴上的黄夫人叫了回去。夫妻二人看着眼神混沌的黄施然一起抱头大哭。二人想要把女儿接回去,根本没想过要把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女儿嫁给明景轩。 但是他们没想到女儿根本不愿意离开明景轩的身边,她目光呆滞地缩在明景轩身边怯怯地揪着明景轩的衣角死死不肯放手。就算是久经沙场的黄将军上去,险些掰断黄施然的手指,也没把明景轩的衣角从黄施然手中拽出来。 明景轩并没有立即提出纳黄施然为妾的主意,而是建议道让黄施然先在三皇子府小住几天,黄夫人和黄施然的兄长可以也一起去小住几日,陪伴黄施然。等黄施然精神稳定下来再回将军府。黄将军不得已同意了。 盛槿在万窟岭养伤的日子里,黄施然一直在皇子府缠着明景轩。除了明景轩每日的早朝时间收敛一会儿,其他时候简直一刻都不放过,甚至晚上愿意谁睡在守夜的小厮睡的地方,也要离明景轩近一点。这也导致顾语薇很多次都想去找明景轩,跟明景轩幽会增加感情,一诉相思之苦,却找不到机会。她在明景轩身边出现还会惹得黄施然的敌视。可以说,任何靠近明景轩的女人都会被黄施然针对敌视,甚至包括黄施然的母亲黄夫人。 黄夫人天天以泪洗面,但是在皇子府待的久了,见得皇子府的富贵堂皇和明景轩对黄施然的温柔体贴,忍不住升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黄夫人于是跟自己的儿子商量,自己的儿子也大力支持,觉得这是黄家的荣耀。但是二人写信禀告黄将军的时候却被黄将军拒绝了。两人没法子,只能悻悻收起了想法。 但是明景轩设计让黄施然知道了自己本来可以和明景轩成婚的事,黄施然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黄将军把自己许给明景轩。黄将军气得狠心扇了黄施然两巴掌,险些把黄施然扇聋。但是黄施然仍然坚定地要嫁给明景轩。两人僵持了小半个月,黄将军最后还是同意了。但是黄施然残花败柳之身是断然无法成为皇子妃了,侧妃都不行。所以挑了一个良辰吉日,一顶粉红小轿把黄施然从黄将军府抬进了三皇子府。 这件事让顾语薇十分开心,因为进入三皇子府的女人越是位份底下对她越有利。完成了计划的明景轩对待黄施然的态度明显淡了几分,开始继续和顾语薇纠缠在一起。黄施然没有办法,只能每天想尽各种办法和顾语薇互掐。 明景轩之后秘密接近盛槿,把偷取布防图的任务交给盛槿后。明景轩回府就立即准备袭击太子府的刺客,开始选拔、训练他们。盛槿偷取的布防图到达明景轩手里的时候,明景轩立即召集好了刺客们,待到天色刚刚暗沉下来立刻让他们出动。 那天晚上明景轩在他的书房里亮了一夜的灯,等了一宿。第二天天明,在得知没有一个刺客全身而退,二十五个精英刺客统统葬身太子府后,气得在书房里摔瓷器摔倒早朝将至, “明、景、枫!” 第五十一章 去意已决 盛槿静静地听着谷晴手舞足蹈声色俱全的叙述,毫不客气地说,谷晴完全可以去茶楼里摆一个摊子说书赚钱去了。 盛槿揉揉额心,出声打断谷晴:“好了,我知道大体的事情了。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就好了。” “哦,好吧。”谷晴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失望地摆摆手:“您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黄将军许了明景轩什么好处?” “啊,这个啊,好像是有一部分动用他手里的兵的权利?还有黄将军说会在朝堂上支持明景轩。” 盛槿有数了,黄将军这是要跟明景轩结盟了。 “黄施然的嫁妆有什么?” “呃,呃,我想想……金银珠宝、紫檀木床、衣服婢女啥的都是些俗物,啊,大人您想知道的应该不是这些,唔,她还带了若干铺子和地契。好像还有,三千精兵。” “看来黄将军为了这个女儿不被看轻,为了黄施然在皇子府里好过一点下了血本啊。就算是看在这三千精兵的份儿上,明景轩也不敢薄待黄施然。”起码上位之前不敢。上一世,明景轩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不过,黄将军能助他一臂之力,也能把他满盘倾覆。 “那么,明景轩那些突袭太子府的刺客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从他自己培养的暗卫里挑选的,其实也没怎么选拔,主要是训练了很久。” “是么,那么黄将军给他的那些兵去了哪里?” “被他插进盛家军里去了。” “什么?”盛槿一惊,虽然她料到明景轩肯定不会只是含着这吃到嘴里的肉,也断然不会再吐给黄将军。但是她没想到明景轩这么大胆,居然敢把人放到盛家军里面!呵,真当盛家军是吃素的吗? “他是通过什么方式让那些人进入盛家军部队的?” “有自愿去征兵的,还有行军途中跟上的。还有走关系插进去的。现在塞进去的人还不多,但是他应该是想全部塞进去。” “呵,那我倒要看看他最后能留住几个。另外,他大发雷霆后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很正常,就跟以前一样过。” “是么……”盛槿喃喃,“这么说来也快到他质问我的时候了,我还在想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看来快了。” “盛槿大人,”谷晴担忧地叫了一声:“如今您又受伤了,您还要去见明景轩?等着他对你发火吗?要不到时候要是出什么事,我上去劈了他?” “谷晴!”盛槿无奈地呵斥了一声:“我自有计划,你不用担心。” “可是您老是受伤也不行啊!不然让谷雨乔装打扮成小丫鬟跟在您身边保护您吧!就说是盛家派来保护您的!想必太子他不会反对什么。”谷晴皱眉焦急道。 “这个日后再议,当下要紧的是我怎么才能让明景轩继续相信我。你也不用担心,不用叫谷雨过来,他干好他该干的事情就可以了。我这边还不需要人保护,况且我已经开始习武了。”盛槿说着:“谷晴,没事的,相信我。” “是,大人!” “好了,大体我了解了。辛苦你了,最近你不用盯着明景轩了,放你一段时间的假你好好放松一下吧。等到过一段时间,还得需要你去监视明景轩。” “诶,那我可不可以留在大人身边?”谷晴期待地看着盛槿,双眼光芒大盛。 “谷晴……”盛槿叹息一声:“我希望你好好地出去玩玩,调节一下心情。多看看外面吧,不要把自己局限在我这里,不要害怕外面。”盛槿伸出手来,谷晴立刻意会地把头凑了过去,盛槿温柔地抚摸着谷晴的头顶:“你该出去看看的,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多有趣的人,你会喜欢的。那里才是你真正该待的地方,而不是我身边。” “可是,谷晴就是想一直待在盛槿大人的身边……”谷晴委屈地嘟囔道。 “乖,听话,嗯?” 听着盛槿在她耳边低声说话,谷晴没出息地红了脸,全然没有了侠女气质,也不见跟谷雨掐架时的朝牙舞爪,反而小媳妇一样地讷讷应声道:“嗯……” “好了,你去吧。”盛槿放开谷晴,对她说道。 于是谷晴听话地闪身出去,像是一开始飞向蓝天的那只翠鸟一样不见了踪影,但是盛槿知道,她会回来的,而且心甘情愿。 等到谷晴走后,春时和冬雪才上前来:“没想到三皇子的心思这么深。”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盛槿感叹一声。“接下来并不轻松啊。” “小姐您是要跟明景轩继续打交道吗?这也太危险了吧……”春时担忧地看着盛槿。 “无碍,让明景轩以为我是站在他那边的更有利于我行事。” “可是……”春时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盛槿坚定的目光震慑,制住了话头。 “今天应该有什么请帖递了进来吧?”盛槿看着春时和冬雪,问道:“顾语薇的请帖呢?她一定送请帖过来了。” 春时心虚地低下了头,躲开了盛槿看过来的视线,她底气不足道:“没,没有。” 盛槿看向冬雪:“冬雪?” 一向稳重听话的冬雪这次也违逆了盛槿的意思,转过头去不看盛槿。这算是不打算帮盛槿的态度了。 “这么看来顾语薇确实送来请帖了,把请帖给我,我回复一句。想来请帖是邀请我明个儿就去户部侍郎的宅邸喝茶小聚吧?我们明日收拾收拾就去吧。”盛槿没再看低着头的春时和冬雪,自顾自做了决定。 “小姐!”冬雪突然大声喊了一句:“您还没有痊愈!您昨夜才受了伤昏迷到今天中午,您怎么能?” “冬雪,稍安勿躁。我就是要趁着我还伤者没好才过去跟他们对峙。这样才会显得我说的话可信不是吗?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你们准备准备吧。” “放心,我没事。” 春时和冬雪不甘心地应了声,去准备去了。 盛槿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明景轩,您可真要相信我呀。 第五十二章 明景枫的阻拦 第二天,盛槿盛装打扮好后,正准备出发。 “大人您真的要去吗?”春时仍不死心地问道。 “嗯,马车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吧。”盛槿道。 春时只得撇撇嘴,想要去把赶马车的车夫叫过来。不过春时没一会儿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盛槿微微皱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马、马车夫被、被太子殿下的人叫走了!” 盛槿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过来,伴随着腰间玉佩撞击着佩剑的叮当声。 “太子妃这么大阵仗,是要去哪呀?”明景枫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要不是亲眼见着,我还以为昨天晚上的受伤的人不是太子妃呢!” “太子殿下贵安,臣妾今日需要去户部郎中府上拜访,语薇妹妹对我的境况担忧无比,我得去见见她才好。适逢今日得闲,正好去妹妹府上拜访一下。”盛槿回答道,不欲与明景枫争执:“还请太子殿下把我的马车和车夫还给我。” “妹妹?我可不记得盛将军家除了你还有别的女儿!”明景枫脸色铁青,一双剑眉皱得紧紧的:“她担心你?我看她是巴不得你快点没命!既然知道你受伤了也应该是她来看你而不是让你带着伤去看她!我看她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盛槿心说:明景枫你还真说对了,顾语薇就是巴不得她盛槿快点死,她才好开心。但是她还是开口反驳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这样说薇儿妹妹?薇儿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身子想来不是很好,之前又感染了风寒生了一场大病,作为姐姐我得照顾着她点。” “她就是不安好心!”明景枫冷声道:“我不管,反正今天你就在府里给我待在太子府里好好养伤!哪里都不能出去!来人,给我把太子妃请回锦兰阁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听到明景枫这么说,马上就有两个家丁走了过来,拦住盛槿的去路:“太子妃殿下,请回吧。” 盛槿站在那里沉默着不动弹,整个人冷冷地看着明景枫和那两个小厮。 那两个小厮被盛槿的冷眼看的一个哆嗦,但是也不敢回头看明景枫的阎罗眼,只能低下头更加恭谨地对着盛槿说:“太子妃殿下,您行行好,也别为难小的,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太子殿下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听太子殿下的劝吧。太子妃殿下,您得需好好养伤啊!”他们言辞恳切地说着,眼里的泪花儿都说出来了,整个人的腰越来越弯,恨不得马上三拜九叩了。 眼看着两位小厮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这就要给盛槿磕头了,盛槿终于结束了与明景枫的对峙。她开口,声音就像是高山寒雪一般冻人心肺:“我知道了。” 然后扭头向着锦兰阁走去,春时和冬雪看看脸色不好的太子殿下,又看看咄咄跺脚走路的太子妃殿下,咬咬牙小跑着跟上了盛槿。其实她们也是统一明景枫的做法的,认为盛槿今天这一趟不应该去,但是盛槿不听她们的劝呀。虽然太子殿下手段方式强硬了一些,但是心是好的,最终太子妃殿下也回房里养伤了,结果好就很好。 两个小厮也连忙跑着去跟上盛槿,他们听从明景枫吩咐,要亲眼看着盛槿进入锦兰阁才算完成任务。 两人一路尾随着盛槿,知道眼见着盛槿进去锦兰阁。虽然盛槿把门关的震天响,两个小厮胆战心惊地,但是好歹完成了任务。两人一刻也不敢多留,忙不失跌地去向明景枫报告了。 明景枫站在这里定定地看着盛槿回去的背影,但是他没有走,而是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盛槿离去的背影。直到两个小厮回来之后,紧皱的眉头才放松下来。他又吩咐管家:“你去备一辆马车,带着几个小厮去户部郎中家,把他们家不懂事的小姐好好说一顿。就说是我让说的,她关心盛槿就自己亲自来,太子妃贵体抱恙,大病未愈,不宜下访。礼物么,就不用带了。”他目光冰冷,像是在虚空中把顾语薇狠狠凌迟一般:“她不配。” “是,太子殿下。”管家恭恭敬敬地应下后,带着几个小厮上了原来准备给盛槿用的马车去了。 “这、这、太子殿下为何有空派人光临我们这破旧寒舍?真、真当是蓬荜生辉啊!快,诸位快请进!”户部郎中浑身肥肉一颤一颤地跑过来,满身的肥肉仿佛随时会淌下来似地。他满脸谄笑,脸上的褶子层层交叠,连忙把几人往家里请。 “不用了,我们奉太子之命有话传达给顾语薇小姐。”太子府管家轻蔑不屑地看着奴颜媚骨的户部郎中,十分地看不起。 “什么?找语薇啊,哦哦,那丫头正好在家,我、我这就把她叫出来!诸位要不要进去坐着等等……”户部郎中的脸笑得像一朵开得正绚烂的菊花,他肥厚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搓了又搓。然后一转身对着自己的家仆一瞬间又变了脸色,变得十分凶狠狰狞:“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小姐喊过来!没见着大人等着吗?快去!” 那两个家仆被吼得一愣一愣地,赶忙往府里跑去,呼唤顾语薇去了。 户部郎中这才复又带着谄媚的笑容看着太子府的一行人:“嘿嘿,各位大人,不知道你们找小女可是有什么事情?”户部郎中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免有点想入非非。自家女儿在京城也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他总想着自己的女儿指不定哪一天被什么天潢贵胄看上,然后一家人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白得泼天富贵。 这次太子殿下派遣人过来,有没有可能是看上顾语薇了?虽然顾语薇过去说不定只能做个妾了,但是太子的妾和别人的妾终归是不一样的。日后太子登基了总也能混个娘娘做做不是么?更何况女儿和太子妃殿下的关系很好…… 光是这么想想,户部郎中的脸上就红光满面,像是顾语薇去做明景枫的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似的。 第五十三章 太子要怼顾语薇 “等顾语薇小姐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管家冷冷地对着户部郎中说道,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这样不耐烦的回答到了户部郎中的耳朵里反而成了暧昧不明的回答,他更加想入非非了。整个人开始幻想起自己的女儿成为娘娘的日子,嘴角咧地更大了,整个人的脸皱得像是一张被团吧团吧了的宣纸一般。 “小姐、小姐来了!”那两个被户部郎中派去叫顾语薇的家仆喘着粗气跑过来,边跑边说道。 一道素白的倩丽身影莲步轻移着走过来,脸上似乎是粉黛未施,但是却仍然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唇红肤白,眉如远山。 然而老辣如太子府管家,还是一眼看出顾语薇是精心打扮过的。不过他只是轻飘飘地瞥了顾语薇一眼没有评判什么。 “这位就是顾语薇小姐么?” 顾语薇红唇轻启正想要开口,但是户部郎中就已经急冲冲地率先应了声:“是,是,正是小女。这就是小女顾语薇。”说完后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太子府管家,好像下一刻就能听到管家口中的说媒的话似地。 很不幸的是,他失望了。 太子府管家冷声说:“太子殿下吩咐我来当面告诉顾语薇小姐,希望顾语薇小姐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太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太子妃殿下金尊玉贵,贵体抱恙,大病未愈,岂有亲自下访来看你的道理?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下次不要让太子殿下再为太子妃殿下的身体担心了。这次只是一次警告,如有下次,那么太子殿下会亲自出手,让你们一家在京城里待不下去!” “顾语薇小姐,让太子妃殿下拖着病体来见你,你配吗?” “哼。”说完,太子府管家还冷哼一声,好似再在这里停留一片刻就会脏了自个儿似地,匆匆带着人走了。 太子府一群人呼呼啦啦地一块儿来了,然后又脚步不停地走了。徒留户部郎中和顾语薇在门口脸色铁青。户部郎中整个人气得不行,浑身冷汗唰的一下就全部下来了,一时间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前襟和后背全部湿透了。 他两股战战,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整个人后怕无比。顾语薇也脸色苍白,她没想到她给盛槿请帖的事情居然会被太子殿下知道,明明之前赏花宴的时候她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和盛槿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密的,怎、怎么会这样?太子殿下竟然为了盛槿派人来警告她?他们男人不是都不屑于插手这种女人间的鸡肠狗肚的事情吗? 顾语薇与其说是害怕恐惧,不如说是嫉妒。嫉妒的火焰在她的体内熊熊灼烧着,烧的她五脏六腑滚烫地疼到不行。疼到她几欲大吼出来才能发泄一番。 还没等顾语薇从自己无比的愤怒和嫉妒中缓过心神来,户部尚书一转身反手就给了顾语薇一个重重的耳光。 只听见“啪——”的一声,户部郎中胖胖的肥手就已经打下去了。 顾语薇的脸上瞬间红肿,高高地鼓胀了起来,上面还泛着紫红色的血丝,可见户部郎中下手有多么狠辣。 “爹——!”顾语薇不可置信地委屈着叫喊了一声。平时她一直把爹爹哄得很好,家里除了爹爹的儿子们,一众女儿里最受宠的就是她了。说真的,她爹爹打她这还是头一回,更别说这么狠的打她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让太子找上门来!”户部郎中这时候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顾语薇的委屈的小心思,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他现在只顾着自己的利益会不会收到损害:“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女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你还去跟盛槿比?你有什么比得过她?你还去得罪人家?样貌样貌比不过,才情才情比不过,比老子,你老子我跟他老子能比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这次居然让太子殿下亲自派人过来警告了,你呀你!真是气死我了!” 户部郎中这一连珠炮一般的质问和谩骂让顾语薇想要插口都难,但是户部郎中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你你你!你快去拿着点厚礼去太子府登门拜访!务必要让太子妃殿下和太子殿下原谅你!嗨呀你真是气死我了,成天只知道浪费我的钱!你快去,要是太子妃殿下和太子殿下一直不原谅你你就别回来了,就当我老顾家没有你这个女儿!反正我也不多你一个?” “我告诉你,你别想去找你娘,找你娘没用!她还不是得听我的?我告诉你,我让你去你就快去!你就算是跪下给太子妃殿下磕头,把头磕碎了也得得到太子妃殿下的原谅听到没?快去!!” 这一连串的怒吼一瞬间就把顾语薇的泪珠儿激落了下来,顾语薇泪眼连连,却不敢反驳户部郎中一句话。只能忍气吞声地答应着,其实她已经快气炸了。 什么叫给盛槿磕头?什么叫求得盛槿的原谅? 顾语薇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盛槿,最讨厌的就是向盛槿示弱。但是偏偏世人都觉得她不如盛槿,哪怕连明景轩都这么觉得,偏偏父亲还逼着她去给盛槿道歉。 明明她没有错!是盛槿自己答应了今天要来的!她有没有逼盛槿! 被户部郎中抽了一耳光的脸生疼生疼,估计没有半个月好不了了。顾语薇恨地牙齿发痒,但是却毫无办法。 她满腹委屈,但是还是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捂着受伤的脸小媳妇似的应声答应,也顾不上先处理脸上的伤,而是先跟着小厮们去库房挑选赔礼,一边还得听着户部郎中对她的骂骂咧咧。 顾语薇委屈地不行,突然想起自己的闺房院子里,还有一个能安慰她的人。 第五十四章 闺阁院落之人 顾语薇想到自己闺房院子里的人后,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了一点。勉强跟着小厮们和父亲去库房挑选了几样她平时都没有资格拿到的贵重礼品后,顾语薇提出直接这样去有失体面,让她先治疗一下脸上的伤再去拜访太子妃。 但是户部郎中一口回绝了:“治什么治?语薇啊,父亲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带着看上去这样重的伤去赔礼道歉,太子妃殿下心地善良,一定会心疼你然后帮着你给太子殿下说好话的,这样他们就都能原谅你了。所以你这个伤可不能现在治,这可是父亲给你的大有用处的呢!” 顾语薇听了心里一阵作呕,却没办法反驳,也不敢反驳。毕竟她在这个家里要看她父亲的脸色。于是她又说:“那么让我先回房间收拾捯饬一下自己,发髻衣服什么的总不能乱吧,我总不能跟个乞丐似的过去。这样太子府也会觉得不太体面。” “对对对,你说得对,你回去再收拾收拾吧,他们确实不能接受不体面的宾客。”户部郎中想了想,同意了。 顾语薇暗自咬牙,然后强忍着不适向父亲行礼告退了。 她在进入自己的闺房院落之前,先从袖子里拿出小铜镜和一小盒脂粉来,她从小铜镜里看到自己肿胀到丑陋的半边脸,恨得咬牙切齿。然后她又用脂粉在自己肿胀的地方抹上去,每一抹都是火辣辣的刺痛,但是顾语薇咬牙忍住了,并且坚持不懈。 终于顾语薇给自己抹完脂粉了,肿胀的地方依然看起来可怖、肿的厉害,但是她的整张脸没有原来那么丑陋令人害怕了。因为刚才的刺痛,她的双眼泪意更盛。 从镜子里看到这样的自己,顾语薇这才满意地走进院子里。 她一进院子,两行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楚楚可怜。 一道玄色的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关切地问道:“薇儿妹妹,这是怎么了?你的脸……” 这个下来的人赫然是本应该好好待在三皇子府的明景轩! 顾语薇立刻上前去抱住明景轩的腰,缩在他的怀里委委屈屈地不说话,只是哭。泪水打湿了明景轩胸前的衣襟。就像她以前无数次做的那样。她故意把自己肿胀的老高的脸颊露给明景轩看。 明景轩伸手轻柔地拍着顾语薇的后背,但是顾语薇看不到的他的脸上,眼角眉梢里暗含了浓浓的不耐。他有急事要找盛槿,没有空陪顾语薇演戏了。 “怎么了?薇儿,我的好薇儿,你告诉我,我心疼……” “呜呜呜,景轩哥哥,呜呜呜……太子,明景枫他派家仆来我家府邸找上我父亲和我,说我不能让太子妃屈尊纡贵来这里,太子妃还病着,说我不怀好意,他们还说我不配请太子妃呜呜呜……他们明里暗里地说我骂我……” “父亲也是,父亲也不愿意相信我,还打了我,让我去给盛槿磕头道歉……” “可是,可是我只是想帮景轩哥哥罢了……” 明景轩面色阴沉地抚摸着顾语薇的头顶:“明景枫欺人太甚,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过来为难一个小姑娘!你有没逼盛槿,难道不是盛槿自己愿意过来的吗?” “呜呜呜……”顾语薇仍然缩在明景轩怀里嘤嘤嘤地哭泣着,一副需要保护、柔弱无依无靠的样子。 明景轩很吃她这一套,尤其是在得知是太子明景枫欺负了她之后。 “我知道了,今天这个仇我记下了,日后我一定一一向明景枫讨回来!”明景轩阴沉地说道。 “嗯,我就知道景轩哥哥对我最好了,呜呜呜,我相信景轩哥哥!”顾语薇泪眼朦胧,双目眼含秋水地看着明景轩。 明景轩被她一双眼看的心神一荡,但是看到那丑陋可怖的肿胀的脸蛋时又一瞬间萎了下去。他撇开眼睛不愿再看,然后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了一瓶白玉小瓶:“给,你用这个敷一敷自己的脸,一定会回复地完好如初的。” 顾语薇定睛一看,惊喜地呼出声音来:“这、这是冰肌玉露!哇,景轩哥哥你对我真好!” “嗯,你拿去用吧,冰肌玉露而已,不值一提。”明景轩看似温柔地说着,但是视线一直飘忽,不曾落在顾语薇的脸上。 然鹅顾语薇的全部心神都被明景轩手中的冰肌玉露吸引,才没在意到这些事。冰肌玉露几乎是专门供给宫里的娘娘们用的,向她家这种小官家,千金难求。顾语薇小心翼翼地从明景轩手里接过冰肌玉露,仔细妥帖地收好到自己胸前的衣襟的内袋里面,心情这才好了些许。 她红着眼坚强道:“那么,我就听父亲的吩咐,去给盛槿姐姐道歉去了。我相信盛槿姐姐是不会为难我的。景轩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找盛槿姐姐有什么事情,但是你告诉我,我一定全部、一个字也不漏地传达给盛槿姐姐的!” 明景轩沉吟片刻,然后对着顾语薇说道:“那么你告诉她……” 顾语薇最终还是自己坐上了启程去太子府的马车,后面跟着好几箱赔礼。就是因为这些价值不菲的赔礼,让她被她的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她给盛槿下了请帖,盛槿也回应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她自己来太子府。顾语薇眼睛像是淬了毒一般,冰冷狠辣。 盛槿,早晚有一天,她顾语薇会把一切都报复到盛槿身上的! 顾语薇到了太子府后,被守门的守卫拦住了。她不得已让小厮去通报一番,然后自己站在太子府门前等候。 “报告太子殿下,户部郎中的嫡女顾语薇前来拜访,求见太子妃殿下!”小厮连忙去向明景枫禀告,默契地不去找太子妃殿下。 “哦,是么?”在书房里的明景枫一个挑眉:“她倒是有胆子,还敢过来太子府?呵,你们嘴巴闭严实了,不要惊动太子妃,至于这个户部郎中家的小姐么……” “先让她在大门等上一个时辰吧。” 第五十五章 盛槿会不会帮她 “是。”那个小厮领了命令下去,吩咐门卫不让顾语薇进去。门卫得到了指示之后就不再理顾语薇的家仆们了,而是像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弹。任顾语薇的家仆怎么百般讨好劝说都无动于衷。 顾语薇暗暗焦急起来,她脸上的伤还火辣辣地痛着,顾语薇把自己的脸看得十分重要,觉得耽误一刻心都在滴血。但是她现在又不能把脸上的伤给治好,还得等见到盛槿之后,她随便哄哄盛槿,盛槿就会为她治疗自己的脸了。 但是眼下太子府居然把她拒之门外!她不能离开这里,如若她现在负气离开这里,回家父亲肯定拿她试问。然而如果她一直在门口等着,那么明天全京城的人就会知道她顾语薇在太子府门前请求原谅等了许久,那么她在京城中的名声就别想要了!可恶!为什么?自从盛槿嫁给太子之后,什么事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了,每次总会出一些意外。 好像老天非要跟她对着干一般,不论是黄施然的事情还是赏花宴上白玉台的才艺表演,还是如今被太子亲自教训! 顾语薇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没一会儿下唇上就有了一圈深深的牙印,隐隐地沁出血丝来。 她不能再在车上呆着了,虽然太子明景枫针对她,但是她相信盛槿——那个被她哄骗并且掌控了多年的蠢货,一定舍不得她在外面等这么久…… 这么想着,顾语薇吩咐一个家丁去翻墙通知盛槿,那个家丁犹豫道:“小姐,这、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如今,除却这个我也没有其他法子了,盛槿姐姐那么疼我,只要告诉了盛槿姐姐,她一定会过来接我的……难不成你想今天的事情办不成,回去父亲又惩罚我们么?”顾语薇藏起眼底的狠毒,她讨厌别人违背她的命令,也讨厌别人问她为什么。若是日后得到了权势,她一定要把这些不长眼色的下等仆人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那个家丁一听,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老爷的惩罚可是能要人性命的!小姐她是老爷最疼爱的亲女儿,可能还会活下来,但是他们这种仆人却一定是会被处死的命。那个家丁不敢再犹豫,连忙去翻太子府后墙去了。 “禀告太子殿下,顾语薇小姐的家仆想要翻太子府的后墙去找太子妃殿下求援。”一个巡逻兵急匆匆地过来回报明景枫,并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 明景枫沉吟片刻,回答:“不用,你放那个人去见盛槿就是,不用拦他。” “我倒要看看,盛槿会怎么选。” 实际上明景枫心里有数,盛槿一直被那个女人迷惑着,一直都认清不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这次九成盛槿还是会去帮那个女人,但是明景枫还是怀抱着一种微末的希望,希望盛槿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不再与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来往。 但是明景枫注定要失望了。 那个小厮翻墙来到太子府之后一直战战兢兢地不敢乱动,找了许久才找到盛槿的住处,锦兰阁。 一进去他就涕泗横流地扑跪道盛槿的脚下:“求求太子妃殿下救救我们家小姐!求太子妃殿下救救我们家小姐!” 盛槿看到这人,面露疑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明景枫赶回院子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明景枫派人去顾语薇家示威警告了。现在她乍然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厮过来向她求救很是惊讶。 “你别着急慢慢说,你们家小姐是谁?需要向我求救?”盛槿问道。 那个小厮一边磕头一边回答:“是、是您闺中好友顾语薇小姐啊!真的,她现在就在太子府门口等着想要拜访您,给您道歉!但是太子殿下他拦住了我们家小姐,让她在外面苦等啊!我们家小姐脸上还有伤……” 一听到顾语薇的名字,盛槿的眼眸瞬间冷淡下来,但是一心想要求盛槿帮忙的,还在磕着头的小厮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哦?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先说给我听听。”盛槿用一张面无表情地脸说着焦急的话,春时和冬雪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戳破,而那个小厮还在磕头,自然没看到。 那个小厮一听盛槿这么说,十分着急,但是又不敢乱催盛槿,毕竟盛槿贵为太子妃。于是只得语速非常快地把所有事情一连串儿地说出来了。 “所以说,现在语薇妹妹正带着赔礼在太子府门前候着?” “是啊!太子妃殿下您菩萨心肠,快去把顾语薇小姐接进来吧,她一个闺阁女子,也不能在太子府门前待太久啊!”小厮急急道。 盛槿却冷下脸来,看来她以前确实很蠢货,被顾语薇玩的团团转。连顾语薇家的一个小厮竟然都敢命令她做什么。“快去把顾语薇小姐接进来吧”这句话可不像一个下人胆敢对主子说的话。 盛槿心里不痛快,但是面上装出了一副焦急的模样:“薇儿妹妹现在一定很害怕吧,唉,我也想快快把她接进来,但是今早我出去的时候太子殿下不愿意,把我给禁足了。我现在贸然出去接薇儿妹妹,岂不是会让太子殿下怒气更盛?” 这个小厮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一身冷汗刷地就全部窜了出来。他忍不住在心里责骂顾语薇,都怪顾语薇平时对着盛槿指使惯了,就算知道太子妃她生了大病也不做做样子,还让太子妃拖着病体去看她。看看,这次踢了铁板了吧?太子妃殿下以前还是闺阁女子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人家有了疼爱她的夫君,自然不同以往。谁家丈夫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被人欺负利用?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处理他们可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这么一想,这个小厮忍不住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身形摇晃了一下,险些在这里自己把自己厥过去。 第五十六章 去见顾语薇 “唉,这可如何是好?”盛槿假惺惺地感叹道,心里暗戳戳地痛快极了。自己不用出手就把别人整治得团团转的感觉真的太好了,而且受整治的人一定不单单只有顾语薇一个。顾语薇这么着急找自己,只怕是明景轩的授意。说不定现在明景轩就在户部郎中府中呢,不过他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怕是没想到明景枫会来这么一出吧。 盛槿假装苦思了很久,然后差冬雪去把巡卫兵叫过来,请求巡卫兵能不能把顾语薇放进来。但是巡卫兵都是得了明景枫吩咐的,自然不肯答应。叫了管家来,管家也拒绝了。 听着这一连串的拒绝,盛槿面前俯趴的这个小厮已经越来越慌张。 等盛槿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终于开口:“唉,要不还是我出去一趟吧。还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拜见太子,说一番,说不定太子殿下就同意了呢。” 那个小厮有心想要阻止,但是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只能眼巴巴地在锦兰阁等着。 出了锦兰阁,盛槿面上的忧虑着急一扫而空,反而闲庭信步地慢慢朝着明景枫的书房走去,临近书房了,这才摆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臣妾盛槿求见太子殿下。”盛槿恭敬地说着,声音隐隐透出焦急。 明景枫一听,就忍不住皱眉:“如果是为了户部郎中家那个小姐的事,你就不用见我了,直接回去吧。孤不会答应的。” “太子殿下还请体谅臣妾一番!臣妾与薇儿妹妹自幼相识,亲如姐妹。现在她在门外带伤苦等,疼在她身,痛在臣妾心里啊!”盛槿言辞恳切地说了一番,然后开始絮叨跟顾语薇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明面上在讲她和顾语薇的小时候回忆,但是话里话外暗示顾语薇和明景轩关系匪浅。 明景枫自然不傻,虽然他没意识到这时盛槿故意说给他听得,但是还是听出来了顾语薇和明景轩关系匪浅这个信息。明景枫沉默半响,疲惫的说:“……你去吧。孤不拦你,你的心不在这里,孤拦着你又有什么用呢?” 明景枫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盛槿琢么了一番后还以为明景枫再说她暗中是明景轩的人的事,就没有太在意。毕竟明景枫怀疑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谢太子殿下。”盛槿行礼,也不管在书房的明景枫能不能看到,就兀自出去了。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去太子府大门,反而先回了一趟锦兰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那个小厮。那个小厮自然是喜不自胜,虽然有点奇怪盛槿为什么会特地回来一趟告诉他这个消息,但是没一会儿他还是把这个抛之脑后,然后屁颠屁颠跟在盛槿身后去见顾语薇了。 没一会儿,那个小厮开口:“太子妃殿下、这、这、这也太慢了吧?这样顾语薇小姐会等很久啊!” 盛槿眼底冷沉,面上一副柔弱的样子:“我也想快点见到薇儿妹妹,救她脱离苦海。但是步子实在是受限啊,我本就大病未愈,身上有伤,走不快……” 身后的春时在盛槿说完后立即开口:“你这小厮没大没小!居然这么跟太子妃殿下说话,这种理应拖下去打五六十棍!学学规矩!” 那个小厮吓得一哆嗦,讷讷道:“奴才、奴才这不是在体恤太子妃殿下担心顾语薇小姐的心……” “自然是我家太子妃殿下的玉体康泰更重要!我家殿下屈尊纡贵答应去门口把你们带进来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个奴才可不要不识好歹!要是太子妃殿下的身子出了什么事,你和你家小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春时愤愤说道,把那个家丁说了个狗血淋头。 一听这话,那个家丁的头恨不得低到地底下去,再也不敢催促也不敢说别的什么话了,老实地跟在盛槿后面走着。 看到那人畏缩地跟一个鹌鹑似地,盛槿这才满意,继续施施然向着太子府大门走去。 “薇儿妹妹!你可好?”刚靠近太子府大门口,盛槿还没迈出大门呢就已经开始呼唤。 “盛槿姐姐!”顾语薇也急忙从马车上下来,上前去迎盛槿,两行泪珠儿就这样滚落了下来:“盛槿姐姐!” 盛槿看着向她小步快速走过来的顾语薇,担忧之色溢于言表:“薇儿妹妹,你的脸?!” “这、这没什么,”顾语薇拿手轻轻掩着自己的脸颊,满脸委屈地语焉不详道:“这,这不过是……是想让盛槿姐姐消气才这么做的……” “对不起盛槿姐姐,都是我不好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顾语薇哭哭啼啼地说着,如果不看她肿胀得老高的那半边脸的话还可以说得上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但是那肿胀得老高的半边脸实在太过抢眼,让人忍不住把视线停留在那上面。 盛槿看着顾语薇狼狈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来,她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顾语薇的脸上移开,好歹忍住了笑。 “好了,薇儿妹妹,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你且随我进去吧。”盛槿故作体贴道。 “嗯……”顾语薇也十分满意盛槿请她进去的举动,面上仍抽抽噎噎地应了。 两人就像世间小姐妹一样携着手并肩行着,一路亲密无间地去了锦兰阁。 锦兰阁远远比青岚阁富丽堂皇多了,也比顾语薇所在的户部郎中的宅邸豪华多了。不说别的,光说锦兰阁的院子,就修葺得精致极了,各色名贵兰草和名贵花草争芳斗艳,甚至还在院落中修了一潭池塘,以白玉石堆砌池周。 更可气的是院子里还修了一个紫藤花架子,下面是特地编制的藤制秋千和金丝檀木摇椅。 “姐姐住的地方当真是好,看来太子殿下把姐姐疼得紧,真叫薇儿羡慕。”顾语薇打量着这个院落,无比嫉妒。 “哦?是吗?” 第五十七章 老地方 盛槿羞涩地冲着顾语薇微微一笑:“其实本来我不住在这个院子的。” “哦?以前姐姐不住在这个院子吗?”顾语薇不怀好意地问着:“那一定是住着更好的院子吧?话说盛槿姐姐居然没和太子殿下住在一起吗?” “不,”盛槿眯眼笑着:“恰恰相反哦,以前我住的地方远不如这里好,不过太子殿下怜惜我,特地让我搬到这里来,还特地命令人修葺了这个藤萝架子、秋千摇椅和这个白玉池子。” “太子他呀,说这才是我这样美的人该住的地方~” 听着这话,顾语薇拼命才忍住了嫉妒的神色:“是吗?那么姐姐和太子殿下的感情好好哦,真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呢……不过,盛槿姐姐,您喜欢太子殿下吗?”顾语薇犀利地问道,她知道盛槿喜欢的是明景轩,故意拿这件事来刺激盛槿。 果不其然,盛槿飞扬的眉眼一瞬间耷拉下来,一副哀伤忧愁的模样:“唉,都已经结为夫妻了,又有什么不喜欢的呢?自然是……喜欢自己的丈夫吧……” 盛槿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另外一回事。顾语薇看着盛槿的表情,自以为自己猜的是对的,盛槿还喜欢着明景轩。这种“不经意”间提起盛槿的伤心事再踩上几脚的行为让顾语薇开心得紧:“啊,那么三皇子殿下……啊,盛槿姐姐!我不是故意提到的……啊呀,我这嘴!该打!” 盛槿移开视线,装着一副强忍的模样。 二人终于走进了屋子里,坐下。 “冬雪,上茶。春时,去把小厨房的点心摆上来。冬雪,你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库房里取一点药来,给薇儿妹妹涂一涂,这么花容月貌的脸蛋毁了可就不好了。”盛槿吩咐道。 “是,太子妃殿下。”两个丫鬟应和了一声,下去取东西了。 “快,薇儿妹妹快快先坐下,让我看看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盛槿凑到顾语薇身边,装模作样地看着顾语薇脸上的肿胀,一边大惊小怪地说道:“哎呀,怎么这么严重啊!好红哦!还有红血丝呢!薇儿妹妹,你再怎么想跟我道歉,也不用这么对待自己啊,下手这么狠,一定很不容易吧……” 顾语薇的嘴角勉强勾出一个很难被称之为笑的弧度来,好面子好强地她不愿意承认这是被自己的父亲扇的耳光,只能咬牙忍下来,让盛槿以为这是她自己打的。 “其实我也没用多大力……” “我都从你家小厮那里听说了,我真的没想到太子殿下他这么担心我,会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真是连累你了,薇儿妹妹……” “怎么会……看到太子殿下和姐姐的感情这么好,薇儿也是十分开心的……只是景轩哥哥他……” “景轩哥哥……景轩哥哥他怎么样了?”盛槿失魂落魄地问道。 顾语薇面色踌躇,嘴张了又闭上,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 盛槿急忙又追问了几句,顾语薇才说最近明景轩吃不好睡不好,人憔悴了许多。 “许是,对盛姐姐思念太盛了吧……”顾语薇说道。 盛槿听到这句话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面上却需要装作一番怅然若失的模样,可把她累的不轻。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顾语薇这才真正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其实……我已经见过景枫哥哥了,他十分思念盛姐姐,还让我给盛姐姐传话,说是‘明日傍晚,老地方候你,深夜不敢离去’。” 盛槿把这句话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明白明景轩的意思了,明景轩是想让她明日去哪个小巷子的屋子里去找他,从傍晚开始到晚上的时间段都可以。 “盛槿姐姐,景轩哥哥真的好在意盛槿姐姐呀。” 盛槿心说,明景轩到不是在意她,而是在意布防图是假的,计划失败的事吧。 “薇儿听不懂这句话呢?老地方是哪里呢?盛槿姐姐介意告诉我吗?”顾语薇楚楚可怜地道。 “这……”盛槿一副为难的模样:“我不是不愿意告诉薇儿妹妹,但是景轩哥哥告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还特地嘱咐过了,薇儿妹妹也不可以……” “这样啊,那么薇儿不问了……”顾语薇失望地撇撇嘴,但是还是识趣地住了嘴。 这会子功夫,去库房的小丫鬟已经把药膏拿来了。盛槿亲自接过药膏,把药膏轻柔地抹在顾语薇的脸上。抹完后把药膏递给了顾语薇:“薇儿妹妹,你这张脸可得好生养着,这个药膏很好用的,你每日早晚各抹一次,莫要沾水。最迟十天半个月就会好了。” “嗯嗯,”顾语薇感动地泪眼朦胧:“我晓得了,还是盛槿姐姐疼我。我会乖乖听盛姐姐的话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语薇就起身作别:“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盛槿姐姐休息养伤了。来之前父亲还特地嘱咐我让我带着礼物去向太子殿下赔礼道歉,我得快快过去了。” “好吧,那日后再见。” 二人在锦兰阁门口依依不舍地惜别后,顾语薇向着太子居住的梅苑走去。 走到人际稀少的一处花园的时候,顾语薇停下来,嫌弃地把脸上盛槿给涂抹的药膏用帕子细致地擦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明景轩给她的冰肌玉露,倒在手上了一些,细致地把手上的地方都涂抹了一层。 “呵,这么寒碜的玩意儿也送给我?”顾语薇嫌弃地把盛槿送的药膏丢到一边的草丛里:“谁会想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啊,还是冰肌玉露更适合我。”顾语薇又从怀中掏出她的那个小铜镜来,揽镜自顾着,直到脸上的药水都被脸颊吸收完全,脸上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红肿消散了大半。 然后她又掏出小盒脂粉来,细细地在脸上涂抹,把红痕都给盖住了。看着镜子里恢复往日容貌的自己,顾语薇满意地勾出一个微笑来: “明、景、枫。” 第五十八章 顾语薇与明景枫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顾语薇这才缓步走出幽静的小花园。路过一些仆从的时候,她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我是户部郎中家的小姐,要去找太子殿下赔罪,不知个位可否带我去太子殿下所在的地方?” 那几个仆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个注意。 顾语薇不耐烦了,其实她已经派家里的仆从去把厚礼交给太子殿下了,但是她想跟明景枫单独说说话这才过来的。 她又说道:“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给太子殿下赔个罪,好让太子殿下消消气……要是我寻不着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一直在气头上那样怎么能行?” 这三两个仆从犹犹豫豫,这才答应了下来。但是几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也不愿意站出来给顾语薇带路。顾语薇看着这几个丫鬟嫌弃的样子,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她有数,没在太子府里闹起来,而是安静地等着那一群丫鬟决定好。 终于,一个瘦弱的小丫鬟被推了出来,她愤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然后弱气地对顾语薇说:“小姐,您随我来吧。” 顾语薇点了点头,跟着小丫鬟过去了。 “户部郎中嫡女顾语薇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贵安。”对于顾语薇来说现在真是十分幸运,因为不用进屋,她在书房外的小花园里就见到了明景枫。她立马上去姿态盈盈地欠身一拜,纤腰微微弯折,显现出纤细脆弱的情态。 明景枫只觉得自己面前的顾语薇故作姿态,虚伪至极。 “孤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说愿意见你了。”明景枫冷冷道。 顾语薇一双水润杏眼刹那间成了两汪泉水,泪眼盈盈。配上苍白的面庞和嘴唇,我见犹怜:“太子殿下,您是谦谦君子,抱负宏伟之人,何苦为难我一介小女子呢?” “便是品质再高尚的君子,心爱的妻子被别人欺负了,也是会发怒的吧?孤不是在为难一介小女子,孤是在为难欺负孤的太子妃的人。”明景枫全然没有怜惜眼前梨花带雨的娇弱美人儿,只是轻飘飘地觑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声说道:“孤到不知道京城中远近闻名,以体贴解语著称的户部郎中家姑娘,竟然对于自己的闺阁姐妹毫不体贴,看来不过是他人口中的虚名罢了。” 顾语薇暗暗咬牙,这个明景枫当真是不知怜香惜玉!果然不如她家景轩哥哥好,她家景轩哥哥还知道疼惜她,懂得她的好。不过,明景枫的痴情也勉强可以叫人高看一眼,他现在不过是被盛槿给迷惑了…… “我没有!”顾语薇这一声带了缠绵的哭腔,软糯娇嗲:“我没有,不是的……以前盛槿姐姐尚在闺阁的时候就一直宠着我,我一时没忍住,在她面前又显了孩童脾气罢了。我也是没想到盛槿姐姐的病那么严重,我以为只是风寒而已……难道还是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让姐姐的病情又加重了?呜呜呜,我知道就算盛槿姐姐只是感染风寒我也不该这样做,但是盛槿姐姐以前都是这样的,就算身子不适也会去找我……” 其实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顾语薇心里门清,明景轩告诉了她一部分所以她知道一些。不过她只知道盛槿不甚被刺客刺伤了,并不知道前面还有明景枫叫盛槿在雨中罚跪这一出。 虽然顾语薇不知道,但是明景枫自己心里清楚,这里面也有自己的错。现在他却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顾语薇,心里的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他心虚地把手握成拳头挡在嘴边虚虚咳嗽了两声:“啊,念在你也是不太之情的份上……” 客观来看,他的行为带给盛槿的身体上的伤害比顾语薇带给盛槿的伤害更大些,所以明景枫就算依然看不惯顾语薇,却也没了什么指责她的底气。 顾语薇惯会察言观色,她眼睛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明景枫看,自然可以看出明景枫态度的软化,于是她乘胜追击道:“真的……我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我不能一直当那个躲在盛槿姐姐身后让盛槿姐姐迁就照顾的小妹妹了,我以后会努力照顾盛槿姐姐的……” 顾语薇抬起手撩了撩耳垂旁边的碎发,把珠圆玉润,仿佛软玉制成的玲珑娇小的耳垂露了出来。一双眼眸暗送秋波,含情脉脉地看着明景枫,仿佛明景枫是她最重要的人一般:“我来之前还一直很害怕太子殿下,但是现在才逐渐发现,原来太子殿下心有一杆秤,自有衡量标准,而且也很温柔……”这么说着,顾语薇又用她的一双眼波款款的双眼一下一下地瞄着明景枫,眼神像是带了小钩子一样黏连在明景枫身上不肯离去。顾语薇本就生得俏丽,这样的动作做来就像遇见心上人的害羞腼腆的少女一般。 明景枫自然看清了顾语薇的动作,不过他心里毫无波澜,这种手段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在他没有被封为太子,还是皇子的时候,仗着自己颇有几分姿色就过来暗送秋波、搔首弄姿的宫女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成为太子后,这种的女人只多不少。甚至是,只要这些女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能把那女人的手段心思猜个十之八九,令人无趣至极。 “是吗?孤自然是是非分明的,倒也不会乱扣人帽子,做没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孤温不温柔,这种事用不着你一个户部郎中家的小姐来评判吧,倒是孤的太子妃可以评说一二。”明景枫丝毫没有接顾语薇的招数,反而可有可无地说道,还不忘暗地里怼顾语薇一句。说着说着,他又想起来盛槿,他想,如果真让盛槿来评说的话那么她肯定会认为他是世上最不温柔的男子了,毕竟,他这一世欺她良多。 顾语薇暗暗咬牙,掩去眼底的暗色,开口:“盛姐姐……有说过温柔的男子呢……” 第五十九章 在明景枫面前挑拨离间 “哦?你说什么?”明景枫回过神来问道。 “我说,盛槿姐姐评价过景轩哥哥是温柔儿郎,是世间难得有一的好男人……其实也是,曾经我们三个老是会在闲暇的时候一起出去游玩,那时候景轩哥哥就十分照顾盛槿姐姐……”顾语薇状似回忆道。 “闭嘴,”明景枫骤然黑了脸色。 若是盛槿她曾经说过明景轩温柔,那么他明景枫在她心里岂不是更差劲了? “啊!”顾语薇小声惊呼了一声,似乎是被明景枫吓到了,娇小的身躯可怜兮兮地打了个颤,赶忙着急的解释着:“对、对不住……我不该在太子殿下面前说盛槿姐姐以前的事的,都怪我这张嘴,都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他们只是好朋友,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盛槿姐姐不过是很欣赏景轩哥哥罢了……” 不过这个解释对于明景枫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面无表情地回应了一句:“是么。” 心里冷笑,呵呵,只是朋友,关系好到在别人大婚新房里拥抱的朋友吗? 顾语薇还不满意明景枫的反应,继续开口道:“真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两人兴趣相投,时常凑在一起罢了……盛槿姐姐说过景轩哥哥眼光很好,她很喜欢景轩哥哥给她的裙子和朱钗……”顾语薇微微咬唇,这会儿真心实意地伤感起来了:“景轩哥哥都不曾送过我衣裙,却松了盛槿姐姐好多……盛槿姐姐也老是穿着景轩哥哥送的衣裙……” 这下子明景枫是真的生气了:“孤说过让你闭嘴了吧?孤的命令你也敢违抗?” 顾语薇被明景枫强大的气场震慑到,讷讷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仓皇地点头。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明景枫要抽出刀来杀了她。明景枫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她汗毛倒数,心口发凉,仿佛心口已经被刀子捅穿了似地。 “孤现在不想听到有人在孤耳边苍蝇似地嗡嗡乱叫,这次的事孤先不和你计较,如有下次你再对当朝太子妃又半点不敬,孤绝不轻饶了你!现在你打哪儿来滚回哪里去,不要再孤这里碍眼了!”明景枫剑眉紧皱,一双眼睛寒凉无比,看顾语薇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顾语薇真的被明景枫吓得不轻,纵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老实听话地行礼叩拜后离开了这里。 等走得远了,顾语薇突然发狂冲着旁边的假山踢了一脚:这可真是气死她了! 为什么?为什么盛槿那种女人都能得到明景枫的重视,但是她却不行?是她不够娇柔可人吗?明明男人说着喜欢盛槿的脸蛋和才华,但是真正好的还是她这一口。今天在明景枫身上为什么不管用了? 以前倾慕盛槿的那些男人都是被她用这种法子蛊惑,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为什么明景枫就不能乖乖被她虏获,乖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除了家室哪里不如盛槿了? 顾语薇一连踹了好几脚,终于消了气。她回想着自己跟明景枫的对话,缓缓勾起一抹渗人的笑容。虽然没能勾引道明景枫,但是明景枫和盛槿之间的怀疑的种子算是种下了,日后明景枫再看盛槿必然会想起明景轩,然后膈应地不愿意再碰盛槿。 呵,她倒要看看没了明景枫盛槿该怎么得意。 本来顾语薇正想回家向父亲禀告任务完成呢,结果路过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小丫鬟。顾语薇眼珠子一转,找了个隐蔽地地方藏了起来,没有惊动两个小丫鬟,开始偷听她们的谈话。 一个微胖的珠圆玉润的丫鬟抱怨道:“以前觉得太子殿下龙章凤姿,肯定是个顶顶好的夫君,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妃才嫁过来几天,又是被摔下荷花池又是雨中罚跪被刺客刺伤的……” 旁边一个眉清目秀地丫鬟也应和那个胖丫鬟的说辞:“是啊是啊,真是的,以前我还常常幻想着和太子殿下有那么一段情缘呢,现在是万万不敢了……太子殿下也真是舍得,太子妃殿下刚好全的身子,他也忍心让太子妃殿下跪在书房外边淋雨。我听我那在巡卫兵里的好哥哥告诉我说,太子殿下都不许别人给太子妃殿下撑伞,也不让人给太子妃殿下送饭!那天太子妃殿下连晚饭都没用还跪了一整晚!” “天哪,好可怜!唉,本以为嫁给太子殿下是三世求来的福分,没想到啊,没想到,反而是天大的灾祸,唉,命运弄人啊,谁能想得到呢?”那个胖丫鬟摇头晃脑地叹息道:“富贵人家总得有些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就是说啊……对了,对了,我还听旁的几个小姐妹说,太子妃殿下尚且在闺阁的时候,喜欢的一直是三皇子殿下呢。三皇子殿下可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听说他们关系好的紧。没想到一纸诏书乱点鸳鸯谱,把好好一对有情人拆散了……真是世事无常,命运弄人啊……” 胖丫鬟唉声叹气道:“唉,没想到太子妃殿下那么美的人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唉,天妒红颜啊……” 冷笑一声,顾语薇对于那几个丫鬟称赞盛槿的话嗤之以鼻,不愿意再听下去,起身悄悄走了。如今她反而不急着回家了,而是又回到了盛槿的锦兰阁里面。她揉了揉眼,把眼睛揉的通红:“盛槿姐姐——” “怎么了?薇儿妹妹?”盛槿问道。 “盛槿姐姐,太子他好凶哦,好可怕……薇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男人,他、他真的会好好对姐姐吗?姐姐嫁给他真的幸福吗?”顾语薇害怕道。 “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吗?” “没有,”顾语薇摇摇头:“一开始我跟太子殿下好好道歉,太子殿下也原谅了我。我以为太子殿下是风光霁月的人物,自然不会跟我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但是……没想到他会那样……” 第六十章 在盛槿面前挑拨离间 “没想到他怎么样?”盛槿问道,她倒是不觉得明景枫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但是对于顾语薇的说辞她也很好奇。 “没想到他明明说原谅我了,但是明里暗里还是挤兑我。就算我赞扬太子殿下是非分明,太子殿下也毫不领情,说我不配赞扬他。我不过小声说了一句他不温柔,他就原形毕露,竟然、竟然想打我!还想杀了我!他的眼神好可怕!就像是野兽一样!”顾语薇像是害怕极了,手忙脚乱地拉扯盛槿的衣角,眼泪止不住地泛滥成灾。 “好可怕,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他真的会对盛槿姐姐温柔吗?之前在赏花宴上他也是装的对不对?他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小气量的男人!他真的待盛槿姐姐好吗?他根本配不上盛槿姐姐!盛槿姐姐嫁给这种男人甘心吗?” 顾语薇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 盛槿却冷下来了脸色:“薇儿妹妹,你不要再说了。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作为他妻子的我难道不知道吗?今天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你以后也莫要再说。太子殿下确实和我兴趣相投,我们也算相敬如宾。” 听到盛槿这般说,顾语薇越发觉得盛槿只不过在强撑面子罢了。她这一番话看似在维护明景枫,但是实际上一定是在维护她自己的自尊和面子! “盛槿姐姐……我说着真的,倘若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千万不能憋在心里,跟盛姨和盛家哥哥说说,跟我说说,跟景轩哥哥说说……你一定不能硬抗啊。你根本就不知道,太子殿下一开始看我的眼神和一般男人看我的眼神根本没什么两样,他以前一定是装的,他日后会娶侧妃、会纳妾……到时候姐姐,盛槿姐姐你怎么办呢?”顾语薇拉起盛槿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她认定了盛槿在明景枫这里过得不好,极近抹黑明景枫。 “够了,语薇,你也不小了,应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不能乱说话!”盛槿真的有些生气了,她不再假装姐妹深情,而是冷下脸来。 顾语薇却觉得盛槿这是因为自己被落了面子、戳破了伤口伤了自尊才生气的,于是应和道:“好,盛槿姐姐,我不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只需找我就好……时候不早了,薇儿就先告退了……” 盛槿生硬地应和了一声,然后顾语薇就出去了。 回到家里,顾语薇开心极了,又快活了起来。只要知道盛槿过得不好,过得不如意,她就无比快活。就连肥到流油的惹人厌的父亲都觉得顺眼起来。 顾语薇走后,冬雪担忧地上前问道:“大人,顾语薇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对着小姐这么说的,这样没事吗?万一顾语薇把消息散播出去了怎么办?” “没事,”盛槿无所谓道:“如果不把好不容易听来的消息散播出去,她就不叫顾语薇了。呵,就让她自作聪明吧,虽然她现在有明景轩护着,现在还不是完全扳倒她的时候,但是偶尔让她吃点苦头,也是我不可多得的乐子啊。” 说着她挑眉一笑:“她以为她的消息是怎么来的。” 话音刚落,屋外就出现两道声音:“奴婢拜见太子妃殿下。” “进来吧。”盛槿淡淡说着。 门外的两个丫鬟走进来,赫然是之前被顾语薇听墙角的胖丫鬟和秀气丫鬟。她们恭恭敬敬地一拜:“太子妃殿下贵安,奴婢幸不辱命。” “很好,”盛槿真心实意地笑开来:“冬雪,赏!” 冬雪手脚麻利地从一边的小匣子里拿出两片金叶子,一人给了一片。那两个丫鬟如获至宝,喜笑颜开,连声道:“谢太子妃殿下!奴婢为太子妃殿下办事,万死不辞!谢太子妃殿下!” 盛槿但笑不语,受下了这份谢。至于是为她办事万死不辞还是为财办事万死不辞什么的不重要,这种小兵小将,好用就行。 不是吗? 等两个丫鬟出去之后,冬雪又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可是有什么打算?” “打算倒是没有,静观其变吧。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盛槿说道:“着急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该是他们才对。且看他们想要干什么吧,我们见招拆招。谁是最后的赢家,还不一定呢?让他们自乱阵脚去吧。” “是,大人英明。”春时恭维道。 “好啦,你这个小丫头,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不想让我干危险的事,但是身在局中,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危险的。”盛槿点了点春时的鼻子,说着。 “哎呀——”春时长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我真的是很担心大人您再受伤。” “没事的,春时、冬雪。皮肉之苦还算不上什么受伤,比起皮肉之苦外,更痛的多着去呢,跟那些个比起来,我倒更愿意受些皮肉之苦摆平事端。” 冬雪和春时面上装作被安慰道了的样子,应着声。但是两人皆是担忧地看着盛槿:小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小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盛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吩咐道:“顾语薇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明天晚上我要再去会一会明景轩,这里的事就交由你们处理了。你们不用担心,届时我会带着谷晴一起去,你们两个谨慎点,伪装好,不要被人察觉。” “是,大人。”两人应下。 春时又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大人您也该用膳了,我去把晚膳端上来吧。今日小厨房做了您最喜欢吃的桂花糯米鸡,听厨子说煮的酥烂,入口即化,入味极了!” 盛槿也笑到:“是吗?那我真是期待地紧,到时候可得细细品尝一番了。” 不一会儿,春时就回来了,她撇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身后不禁有一串布菜的小丫鬟,还跟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 第六十一章 同用晚膳 盛槿看向来人,眉头轻蹙:“太子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哦?整个太子府都是孤的,孤为何不能来?莫非太子妃不欢迎孤?”明景枫不爽地挑眉,人已经在用餐的雕花桌子边上坐下。 “自然没有,太子殿下能过来臣妾受宠若惊,故此才那样说的惊讶话。”盛槿起身行了一个礼,复又坐下。话是这么说着,但是她脸上丝毫看不到受宠若惊和快活来。 明景枫微微恼火:“哦?孤的太子妃竟然如此欢喜,看来是孤平时对太子妃陪伴得少了,日后不若孤日日都来陪太子妃用膳吧。” 盛槿抬眼看了明景枫一眼,淡淡道:“臣妾荣幸之至,喜不自胜。” “孤可真是看不出来孤的太子妃的喜不自胜来。”明景枫开口嘲讽一句,火药味儿十足。 不过盛槿丝毫没有跟明景枫吵起来的想法,她看着桌子上上满的饭菜:桂花糯米鸡,五味酥皮鸭,时蔬几盘……“饭菜好了,让臣妾来服侍太子殿下用膳吧,免得一桌好菜凉了,那可就不美了。” 明景枫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又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盛槿,他没能从盛槿的神色里看出什么东西来,心情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是臣妾考虑不周到了,这些菜都是臣妾爱吃的菜色,怕是不合太子殿下的口味。臣妾再叫人重新准备一桌饭菜罢,”说着盛槿就想抬手唤过来春时。 明景枫微微抬手,制止了盛槿的动作:“这时候你倒是体贴了,无碍,我没什么忌口也没什么爱吃的,陪你一道用这桌便是。” 盛槿点点头,看着明景枫不再动作。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明景枫相处,好像她一靠近就会惹得他气恼厌烦。终归是她对不起他,所以不若在他面前少些话,不惹他厌烦生恶的好。 明景枫被盛槿淡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轻声咳嗽一声,提起筷子开始用膳。他才刚刚夹了一小点,盛槿就迫不及待地也提起筷子开始用餐。每一筷子都冲向那一道桂花糯米鸡,又快有准又狠,看着文静优雅的动作,确是飞速出残影来。 那一道桂花糯米鸡身上肥美好吃的部位肉眼可见的消失。明景枫轻嗤一声,就像是他要抢她的一样,然后二话不说地提起筷子也是动作迅猛地冲向桂花糯米鸡,当真和盛槿抢夺起来。 盛槿黛眉皱起,手上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奈何虽然她速度跟的上,但是上面的一张小嘴不争气。她的嘴生得秀气,樱桃小口一点点,三筷子菜就能把小嘴塞得满满的,她还需得嚼上小半会儿才能咽下。如此就导致了她夹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只能瞪大一双美人眼,眼睁睁地看着明景枫把自己的桂花糯米鸡夺走。 明景枫一开始还是把抢到的桂花糯米鸡放进嘴里,在看到盛槿不可置信的哀怨眼神后,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筷子方向一转,就转到了自己面前的小碗里,放下了那一筷子桂花糯米鸡。 盛槿看着明景枫的动作忍不住瞪大了眼,她没想到明景枫居然有这么无耻地操作!像是被点醒了一样,也开始往自己的小碗里面夹桂花糯米鸡。此时她几乎已经不是为了吃了,而是为了从明景枫手里夺食。 明景枫但笑不语地跟盛槿抢桂花糯米鸡,到了最后,二人面前的小碗里桂花糯米鸡都堆得尖尖的,眼看快要盛不下。再看盘里的桂花糯米鸡,已经所剩无几了。 盛槿不怎么开心地皱眉,她总是觉得明景枫碗里的桂花糯米鸡比她碗里的高上那么一点。但是桌上的桂花糯米鸡几乎只剩下鸡架了,也难以再下筷。 明景枫饶有兴味地看着盛槿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成婚许久,时至今日,他才觉得自己真正靠近了盛槿一次。他没想到,盛槿竟然如此可爱。这么想到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一双瑞风眼里也蕴藏了盈盈笑意。 “孤一般不跟人抢食的,着实是有失风度,对吧?孤的太子妃?”明景枫带着笑意说道。 “太子殿下说的都对。”盛槿表面应和道,但是暗地里悄悄地瞪了明景枫一眼又一眼,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明景枫看在眼底,忍不住笑意更盛。 “看来孤的太子妃对孤说的话不是很认可啊。”明景枫来了兴致,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孤的本意可是好心……” 话还没说完,盛槿已经又忍不住瞪了他好几眼了。明景枫看在眼里,故意拉长了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吊足了胃口这才又开口说道:“孤不过是想帮孤的太子妃夹一些爱吃的东西罢了。”这么说着,明景枫伸手把自己面前盛满桂花糯米鸡的小碗推到盛槿面前,笑眯眯道:“我本来就是想为孤的太子妃夹菜,只是没想到孤的太子妃体恤孤,不舍得让孤夹太多,生怕孤手累,自己也夹了颇多。” 盛槿看看自己身前桌子上两个装桂花糯米鸡装的高高的小碗,又看看桌上盘子里只剩下鸡架的桂花糯米鸡,动了动因为跟明景枫抢食而已经有些酸痛的手指,再打量打量明景枫脸上挂着的让人不爽的笑容。她废了好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没让自己把手里的筷子摔倒明景枫脸上。 盛槿皮笑肉不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体贴臣妾,臣妾感激不尽,真、是、高、兴、地、不、能、自、已、呢。”最后的话她说得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朱唇中蹦出来。 明景枫失笑:“太子妃殿下也不用太过感动,孤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体贴自己的妻子是孤该做的事。” “呵呵,是吗。”盛槿眼角抽了一下,敷衍地应和了明景枫一句,然后愤愤地提起筷子加起碗中的桂花糯米鸡,狠狠咬了一口,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那就是明景枫一样。 “孤问你……” 第六十二章 不欢而散 明景枫踌躇地开口,盛槿疑惑地看着他,因着嘴里还正在嚼着桂花糯米鸡,所以她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微微侧头,用表情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孤问你,孤温不温柔?”明景枫微微撇开头,不怎么好意思地问道。 这句话一出口,盛槿差点把嘴里的桂花糯米鸡喷出来,因着这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这才强忍住了,要不明景枫非得被桂花糯米鸡喷个满头满脸。 “太子殿下缘何这么问?”盛槿好不容易才咽下了这口生平最让人难以下咽桂花糯米鸡,弱弱地开口问道。 “没有理由,孤想问就问了。你快点回答,你觉得,孤……是不是孤说的那个问题?”明景枫色厉内荏地强忍着害羞又问了一遍。 盛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想明景枫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明景枫最近一直很正常,对她的态度虽然忽冷忽热,但是也不曾热切到这种程度。她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所以应该不是因为刺客或者雨中罚跪的事才这样的,应该是因为别的什么的影响。而最近一切正常,唯一明景枫接触过的变数就是顾语薇! 看来是顾语薇给明景枫说了什么,所以明景枫才会这么问的。 但是顾语薇一定不会无缘无故给明景枫说什么,她一定有自己的什么用意才对…… 那么……明景枫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 因为盛槿犹豫太久,明景枫皱起眉来,已经有些等不及了,但是他还是耐心地等着盛槿的回答,没有再开口催促。但是他着实对盛槿的犹豫不满极了,这种问题是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吗? 盛槿低下头去,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开口道:“太子殿下在臣妾心里一直是风光霁月的谦谦君子,是有宏伟抱负的好儿郎,自然是温柔体贴的。” 明景枫的脸色骤然变黑,他的声音也骤然低沉下来:“孤要的不是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话,太子妃不会不知道孤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吧?” 盛槿低头不语,明景枫这次不按常理出牌,着实打乱了她的阵脚。她还真的不知道明景枫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明景枫看到盛槿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心底的火气蹭蹭往上涨。他带着怒意地伸手掐住盛槿尖尖的下巴,强硬地把盛槿的脸抬起来。明景枫犹带怒气的双眼看进盛槿的眼底,他再次开口冷声问道:“孤问你,你怎么想。而不是问你,孤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太子妃,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盛槿被他掐地有些疼,只能扬起脖子来配合明景枫的动作。她不舒服地皱眉,但是这个细小的动作落在明景枫眼里就是为难、就是不喜、就是昭然若揭的答案。 但是明景枫还是想听盛槿亲口说出答案来,于是仍然不放松手上的动作,强迫着盛槿看着他,逃不开他的视线。 “你的答案呢?” 盛槿皱眉,她真是不明白了。明景枫真的是会在意这种问题的人吗?虽然她认为上一世的他是温柔至极的人,但是这一世的明景枫的态度着实称不上什么温柔。如若她说温柔,明景枫又以为她撒谎怎么办?如若她说不温柔,那么明景枫被驳了面子,生气怎么办? “太子殿下受世人称颂,自然是极好的。是非、赏罚分明,对什么样的人该有什么样的态度……” 盛槿还未说完,明景枫掐着盛槿下巴的手突然往上一抬,合上了盛槿的嘴,盛槿差点因为他这一下要了舌头。 明景枫沉声道:“孤想听的不是这个,孤想听的是你,你认为孤怎么样,孤想知道的是你认为孤待你怎么样!” 盛槿再次吃痛地皱眉,她开口说道:“太子殿下……待臣妾自然是极好。” “满嘴谎话!”明景枫看着盛槿吃痛着说他温柔的样子,心中骤然一同。他松开了掐着盛槿下巴的手。盛槿脸蛋娇嫩,才这么一会儿,下巴上已经有了一个血红的因子,甚至隐隐有些发紫。明景枫看着盛槿下巴上他按压出来的那一点圆圆的印字,心中暗暗懊悔。 “你只会对孤说谎话,对孤隐瞒。你既不会对孤说真话,也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和想做的事告诉孤!你……”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最后一句话,明景枫的自尊终是没有让明景枫说出来。 突然,明景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恨恨开口:“对了,你只在孤面前这个样子。是了,毕竟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明景轩罢了。你肯定觉得他比孤好太多对吧?肯定觉得他是世间最好最温柔的儿郎吧?” “你说,你是不是这么认为的?” “被人强迫着嫁给孤你很不甘心吧?很意难平是吗?” 明景枫越说情绪越激动,眼尾泛红,面露些许狰狞之色,显然正气在头上难以按压。 盛槿轻轻叹息一声,感到一阵无力:“我没有……” 但是她的辩驳在明景枫这里是苍白无力的,或者说,在关于明景轩和盛槿的旧情恩怨的事情上,无论盛槿说什么,在明景枫眼里都是苍白无力地掩饰性的辩驳。她平静地解释,明景枫会认为她视线已经编好谎话,她着急解释明景枫会觉得她欲盖弥彰,心虚气短。 盛槿算是知道了,反正怎么都是错,她干脆闭了嘴。 既然明景枫只想听自己猜到的,那他就自己猜去吧。难道还怎得让她强忍恶心对着他夸明景轩好他明景枫才能满意?讲道理,盛槿做不到,所以干脆不开口了。 见到盛槿不开口,明景枫更生气了。他怒道:“行,太子妃,你真是好样的!”然后愤怒地摔下筷子,怒气冲冲地拂袖走人了。 “碰当——哐——” 锦兰阁的门都被他摔得震天作响。 盛槿不紧不慢地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拿起筷子又开始吃起自己的桂花糯米鸡来。如此美味,浪费了不好。 第六十三章 赴约 冬雪和春时担忧地立在后面:“大人,这样让太子殿下走掉真的好吗?” 盛槿已经破罐子破摔,无所谓道:“我和他本就是强行成婚,结怨夫妻,难不成我还要凑到他面前讨嫌吗?” 盛槿津津有味地吃着碗中的桂花糯米鸡,露出满足的表情:“更何况他生气走了也好,这样以来,以后明景枫他估计晚上就不会再来我这边了,正好方便我去见明景轩。” “这桂花糯米鸡入口即化,当真是好!美味!……对了,冬雪你去把库房里的冰肌玉露拿过来,等用完膳后我涂上一些,把下巴上的印子给去了。这么疼,一定又留下印子了。” “是。”冬雪领命出去了。 春时一时想差:“啊?您、您真的要跟明景轩私会吗?” 盛槿无奈:“什么私会呀,你的小脑袋成天都在想什么啊?” “可是,可是,”春时诺诺道:“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主角儿因爱生恨,断了心上人的所有后路,让那人一无所有,只能靠主角儿才能活。那时候,说是那人彻底属于主角儿了。”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盛槿神色淡下来,吃桂花糯米鸭的动作也停下来了,整个人阴沉沉的。一双墨黑的瞳孔森冷决绝:“呵,因爱生恨吗?勉强算是……不过我的目的可不是得到他。明景轩这样恶心的人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呢,只觉得恶心……我确实是要让他失去全部,斩断他的所有后路,让他一无所有,求无所得,在他饱尝了痛苦之后,再要他去死!”盛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素手加起一块肥美的桂花糯米鸡,放在嘴里,喋血一般的红唇张张合合,狠狠咬下。仿佛是恶狼在撕咬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并且以此为乐。 春时缩缩脖子:“是春时相差了。大人,您放心,春时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春时抬头挺胸,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我很可靠”的样子。 盛槿笑笑:“如此,甚好。” 转眼到了第二天傍晚,盛槿为了避免明景枫再来,特地用过了晚膳才出发。果然如盛槿昨日所预料的那样,这一日晚膳时候明景枫没有再来了。 盛槿跟冬雪再次交换了一副,披上斗篷。她跟冬雪和春时交代好主意的事情,又用那只青鸟唤来了谷晴。万事俱备之后她才出发。 这次她没有再伪装着走后门出去,而是直接拜托谷晴把她带出去。 谷晴自然对这件事乐意至极,二话不说打横抱起盛槿,三两下就飞跃出去了。 离那个小巷子还有一半的路程的时候,盛槿就吩咐谷晴把自己放下来了。 谷晴不解,并且依依不舍美人在怀的感觉:“我可以把您抱到那个小巷子附近的。” “无碍,”盛槿抬手阻止:“太靠近了的话太招摇了,我们还是谨慎点的好。你先隐匿起来吧,不要随便暴露自己。” “好吧。”谷晴点点头,然后瞬间消失了身形,隐匿了起来。 盛槿这才迈步,缓缓向着小巷子走去。她倒是一点也不急,反正明景轩着急,一定会等着她的。她勾唇,就是要让明景轩再多心焦如焚一会儿才好。 终于盛槿走到了小巷子里的门边,推门进去。果不其然明景轩早早等在那里了。见到盛槿过来了,他连忙迎了上去:“槿儿,你来了。” 盛槿也装作一副欢喜的样子:“嗯,景轩哥哥,我来迟了。”然后不等明景轩开口,就自顾自地抱怨道:“平时明景枫都不理我的,昨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就要找我来用晚膳。今日也是如此,所以我才用完晚膳才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 明景轩神色一凛:“什么,他开始晚上找你用膳了?” “是啊,毫无预兆地就这样了,真是奇怪。”盛槿嘟唇抱怨道:“这也太突然了吧,幸好他昨天就过来了,我今天才早有准备。要是他今天晚上突然过来,那么我指不定暴露了。”盛槿装作不经意且天真地抱怨道。 但是听者有心,明景轩心中一紧,心中疑虑丛生——明景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槿儿妹妹……”明景轩张嘴正想要开口,又被盛槿打断了。 “景轩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我也想景轩哥哥了。你简直不知道明景枫多么不怜香惜玉。之前我偷布防图的事被他发现了,他竟然让我跪在雨里!本来还让我跪八天!多亏了景轩哥哥的刺客过来作势要杀我,我才不用继续受苦……你知道那石板有多么冷多么硬么?傍晚的时候就像铁炉一样炙烤我的膝盖,晚上的时候腿就像是跪在冰块里!这样跪八天的话我的腿怕是再也不能要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挨了刺客几刀,他才愿意来救我……” “对了,景轩哥哥,你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槿儿拼死拿出来的布防图是不是很好用?呜呜呜,为了这个什么破布防图我可是受了好大的苦……” 盛槿这一连串的先发制人完全勾起了明景轩的疑心。他本就是多疑的人,也从来没有看低过明景枫的实力,不然也就不会让盛槿嫁进去和他里应外合了。 盛槿这一番话让他心底发凉,嘴里发苦。本来还想质问盛槿布防图的真假,现在他的嘴微微张开又紧紧闭上,却是完全没了想质问的欲望。这一次的事,怕是盛槿和他都被蒙蔽欺骗了,明景枫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对,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此时此刻,明景轩已经完全不想跟盛槿再纠缠了,他只想快快回去紧急召集自己的谋士重新出谋划策!他必须更改自己的计划了,不然就是坐以待毙! 想一想自己折在太子府的二十五个精锐暗卫,他心里就滴血地疼。 盛槿看到明景轩阴晴不定的神色,暗暗满意,看来明景轩已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第六十四章 拖延时间 不过盛槿犹觉得不够,说话就是要半真半假才能看上去像真的。并且明景轩在太子府布置的眼线一定不止一位,所以她必须把细枝末节都给不全咯才好。于是她还在哼哼唧唧地絮叨着:“槿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天明景枫突然就把槿儿叫过去,说是知道我进书房偷布防图了。你那个绿裙丫鬟她还出卖我!害得我被明景枫一顿好骂!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被罚的!” 明景轩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眼前的盛槿娇憨可爱了,反倒觉得她叽叽喳喳地烦人的紧。但是明景轩还觉得盛槿有用,不得已耐着性子、放下身段哄着她:“这件事确实赖我,我没想到绿云她居然会背叛,还害了你……槿儿妹妹,你知道吗?我知道你被罚跪的消息之后心痛得食难下咽、彻夜难寐!你打我吧,你打我,我还好受一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抓起盛槿的小手往自己的胸膛上打去。 盛槿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要是今天她真的作势打了她,以明景轩的小心眼、记仇的性子,非得找时候报复回来不可。更何况她现在正在扮演深深恋慕着明景轩的盛槿,自然是打不得的。于是盛槿假意温柔道:“景轩哥哥你可真会欺负我,你明明知道槿儿心疼你,那当然是一下都舍不得打的,你还非要这么说。槿儿的身上被那可恶的明景枫罚得已经很痛了,你现在偏偏还这般说,可不是在我心上划刀子么?” “槿儿妹妹……”明景轩感动地看着盛槿,一双幽幽眼眸里倒映的全都是盛槿的模样,就好似全天下的人他只看得见盛槿一般,深情至极:“都怪我没用,我只是想让你好受点罢了……我却连这个也做不到。” 只是这双眼里的深情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能说得清? 反正在如今的盛槿眼里,统统是虚假算计,没有半点真心。 不过盛槿面上却显着和明景轩如出一辙地深情款款,柔情似水地看着明景轩:“景轩哥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只要见着你,槿儿就很高兴了,这是槿儿最高兴的时候了……只要景轩哥哥你多陪陪槿儿,槿儿就满足了……槿儿好不容易见景轩哥哥一次,景轩哥哥可不可以多陪槿儿一会儿?” 只要明景轩在此处多留一会儿,谷雨就应该能拿到三皇子府的布防图了。 早在明景轩要求盛槿去盗窃太子府布防图的时候,盛槿就开始盯紧机会,对三皇子府的布防图虎视眈眈。 可别小看了这小小的布防图,实际上这个可是大有用处。不然明景轩也不会如此迫切地得到太子府的布防图了。实际上,这个布防图上不仅有着太子府上的巡逻兵力、时间、路线、间隔,还有太子府暗卫的数量和分布图。得到了布防图,就相当于知道了太子府的驻守的全部兵力,以及太子当前的实力,并且进去偷盗机密文件也十分方便。 所以,盛槿也想要三皇子府的布防图。毕竟她总不能派谷晴一直监视着明景轩。怪委屈谷晴的,天天看着那么一个人渣。虽然是个长得好看的人渣。 “槿儿妹妹……”明景轩面上一副感动不已的样子,但是手指头不停地柔搓摩挲着,盛槿知道明景轩这是着急了。他想回去,但是如今这个情况并不好开口。 盛槿更来劲儿了,他明景轩想回去,那么她盛槿就偏要拖着他,不让他回去。 于是盛槿拿出看家功夫来磨着明景轩,一会儿说说这个,一会儿说说那个。说说底下小丫鬟养的一只讨人喜欢的狸花猫;说说每天都用了些什么菜色,好不好吃;说说新的裙子朱钗美不美,做工有多么精致……明景轩自然是不耐烦至极,但还一直强装着君子假面应和着盛槿。他几次想开口找借口告退,每当这时候,盛槿就会恰当好处地提一提明景枫。 放在平时明景轩是很乐意听她讲一下明景枫的,因为明景轩想要从日常的一些小细节里拼凑出明景枫的行事风格,好在两人敌对的时候能够预判明景枫的招数。今天虽然着急,但是他还是被盛槿说得明景枫的一些事情给引起兴趣,强忍着留下。 盛槿自然是不会真的傻到跟明景轩透露明景枫的行事风格的,毕竟明景轩背有一群谋士一起帮他分析明景枫,万一真分析出什么对的情报那可就不美。于是盛槿真真假假的说,胡编乱造一些听上去像是明景枫会做的事情来。明景轩虽然和明景枫是兄弟,但是还真谈不上多么亲密多么了解,于是听得认真。 盛槿自然知道怎么吊着一个人的胃口,每当说道重要处的时候她就会岔开话题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明景轩不好开口打断她,或者说,就算她开口打断盛槿,盛槿也会用撒娇抱怨把他的嘴给堵上。每次到明景轩忍耐的极限的时候,盛槿又回不经意地提到明景枫的一些事情,迫使明景轩留在这里。 就这样,盛槿把明景轩生生拖了一个半时辰。明景轩终于忍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强撑微笑地说:“槿儿妹妹,时候不早了,太晚了你回去我也担心,不若今天就到这里吧。” “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得快?我觉得才刚刚见到景轩哥哥似地,居然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可是我还想和景轩哥哥再待一会儿……”盛槿抬起手掩住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小嘴,不舍道。 “以后终归是有机会的,今日你先回去吧,回去太晚,我怕你被明景枫发现了又得受罚。” “这样啊……也是,明景枫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那我便走了。”盛槿依依不舍地看了明景轩一眼,然后披上斗篷。 明景轩殷勤地为盛槿打开门,盛槿看着他巴不得她快点走的行为感到一阵好笑。 呵,她前世真的是瞎了眼才看上他这么个东西。 第六十五章 月下相拥 盛槿回去的路走到半路,谷晴就闪身出现了:“大人,我送您回去吧。” “嗯,辛苦你了。”盛槿也没有推辞,颔首答应了谷晴。 然后谷晴娴熟地把盛槿打横抱起,运行轻功向太子府飞去:“大人,我接到谷雨的消息了,他得手了。具体的东西今晚他会过来亲自给您。” “嗯,很好。”盛槿满意地勾起一抹笑意来:“他做的不错。” “您真应该当着他的面夸一夸他,他会很高兴的。”谷晴道。 “嗯,”盛槿答应着:“我当然会的。” 不一会儿,二人就到了太子府的锦兰阁里面。谷晴把盛槿放下后,就要走:“虽然我很想今天留下了陪着大人。但是谷雨那小子非让我走给他腾空不可,真烦人,偏生决斗我还输了,只能这样。” “下次我一定会赢了那小子,那时候,陪在您身边的人就是我了。”谷晴一双俏生生地美目坚定地看着盛槿,弯弯一笑:“您可要等我呀。” “嗯。”盛槿笑着答应。 这对姐弟感情很好,但是也总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每当这时候他们两个人就会十分简单粗暴地武力决胜负。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输赢相当。打过了也不影响姐弟二人的感情,于是盛槿就随他们去了。 盛槿收拾好自己,没一会儿就听到窗户上响起轻轻的叩击声。 盛槿走过去打开窗子,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喜欢走窗子,明明走门就可以的,没人看见的。” “嘿嘿,”窗外发梢上还站着点夜间露水的谷雨笑嘻嘻地应下了盛槿的说教。他眨眨眼道:“这样更有感觉嘛!盛槿……姐姐……” 最后四个字他叫得含糊,语调缠绵黏连,盛槿勉强听个大概。于是盛槿伸出手指点点谷雨的额头:“小孩子家家说话不要呜呜哝哝的,而且有什么感觉啊?莫非是做贼的感觉不成?” 谷雨也不说,只是笑着。他当然不会告诉盛槿,他说的感觉是走窗户更有情郎夜赴美人的感觉。 “好啦,大人,我可是拿到了您想要的东西哦?”谷雨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我可是画了好久。” “你呀,真当我听不清吗?想叫我姐姐叫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顾虑?”盛槿不紧不慢地接过谷雨受伤的图纸:“你们两个小孩子叫我大人我还有负罪感呢,以后想叫我姐姐叫就是了。正好我只有兄长没有弟妹,多一对弟妹也挺不错的。” “哦……”谷雨拖着长长的调子迎合着,本来笑着的一张脸臭了下来。 离盛槿更进一步他是高兴的,但是被当做小孩子让他感觉不服,不过现在还不能把他心里的想法告诉盛槿——还不到时候。 “那么,盛槿姐姐,你不看看吗?”谷雨指指盛槿手中的纸张问道。 “不急,我自然是相信谷雨你的能力的。”盛槿一笑。 谷雨听到这话又笑了开来,他坐在窗台上晃荡着。在浅浅的月色下少年人眉目清朗俊秀,说不尽的少年锐利意气暗藏在眼角眉锋,他耳垂上带着的暗紫琉璃耳坠也跟着他一起轻轻晃动,在月色下流动着极紫的光亮。 “嘿嘿,盛槿姐姐,这话我爱听。” “你爱听我就多说点,谷雨,做得很好。”盛槿失笑,接连着又夸了他一句。 谷雨像是一直被摸舒服了地小猫一样餍足地笑了起来:“还不够哦,盛槿姐姐。” 盛槿也浅浅微笑着:“啊,那我再想想……我家谷雨不但玉树临风,貌比潘安,还武功盖世,是个顶级厉害的人物。又细心又体贴,又能干又勤奋,真是讨人喜欢。”她就像看着自己年幼的弟弟一样纵容着。 谷雨突然低头凑近盛槿:“那么盛槿姐姐呢?盛槿姐姐喜欢吗?” “自然是极其喜欢的。”盛槿笑得温柔似水,伸手摸了摸谷雨的头发:“我很喜欢很喜欢谷雨,很喜欢很喜欢谷晴哦。” 谷雨蹭了蹭盛槿的手,小声应着:“嗯。” 盛槿其实十分心疼谷晴和谷雨这一对姐弟,看他们的举止修养以前应该被教养得很好,虽然说不上是金尊玉贵,但也应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没想到年纪小小就遭遇了这种变故,还被仇家买到了奴隶场那种地方……他们心里又创伤是一定的,如果可以的话,盛槿非常想帮他们抚平心中的创伤。 虽然盛槿明白,大仇得不到报复一日,这个狰狞伤口就会疼一日。无人可解。 但是盛槿还是想尽自己的努力让他们好受一点。 因为,她也是同病相怜的人。 不知什么时候,盛槿和谷雨的姿势变了。 盛槿坐到了窗子边上的美人榻上,而谷雨躺在美人榻上蜷缩着身子,就像是婴孩在母亲体内那种蜷缩姿势一样。他的脑袋枕着盛槿的大腿,一只手揽着盛槿的纤腰朝自己贴近。整个人一副及其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盛槿怜惜地抚摸着谷雨的头发:“很累了吗?” “嗯……”谷雨带着鼻音嘟囔了一声,把头更贴近盛槿的腹部:“盛槿姐姐最近怎么给我安排那——么多任务啊,好忙哦……” 盛槿心虚,她其实是因为黄施然的事件发现谷雨武功高强才起了“用谷雨监督闺阁少女是杀鸡用牛刀”这种想法,于是给谷雨派了很多难一些的工作:“这次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一下子给你这么多任务了。” “累倒是不累啦,只是稍微有些抱怨不能总是看见盛槿姐姐罢了……”谷雨揽在盛槿腰上的手臂紧了紧:“一直给我派这么多任务吧,这样……” “我才能感觉我是有用的……” 我才能感觉我是被你需要的,我才能感觉到你不会离开我。 这句话谷雨没有说,也没敢说出来。 盛槿还是感觉到了谷雨的不安,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摸谷雨的发丝。 她看不到,埋在她衣裙的谷雨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第六十六章 乐安公主的挑衅 没一会儿,谷雨就想要起身离开,被盛槿给按住了:“别动,睡一会儿吧。” “可是您也需要休息啊,刚才已经是我任性了。” 盛槿柔声道:“没事的,我明天没有事,可以补觉。更何况,我也很长时间不见你了,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我想你了,谷雨。” “啊,”谷雨突然小声尖叫了一下,然后把脸埋的更深:“盛槿姐,你好狡猾……” “你这样,我就不想走了啊。” “那就不走,”盛槿接话道:“不用担心我。睡不着的话,我也可以陪你聊聊天。我也睡不着哦。” “嗯……”谷雨低低地应了一声:“盛槿姐姐,明景枫他又让你受伤了。” “嗯,不过这次的伤还好,我自己就能解决。” “但是盛槿姐姐很疼吧,伤口也不是一下子就会好的!” “还好啦,没有那么疼。” 骗人。谷雨在心里小声说着,眼底墨色沉淀着狠辣——明景枫,要不是盛槿姐姐想要你坐上那个位子,你早就死了千八百遍了!待到完成盛槿姐姐的愿望之时,我一定会把盛槿姐姐带走的!明景枫根本就配不上盛槿姐姐! 盛槿从谷雨的沉默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失笑:“你真的不用担心啦,真的没有那么疼。” “我会为盛槿姐姐找来最好的药的。” “嗯,好呀,我就靠谷雨了。” 就因为这句话,拂春老太的收藏以及江湖中各大门派的库藏都被谷雨翻了个底朝天,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谷雨虽然十分疲惫,但是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他舍不得这和盛槿姐姐相处的宝贵时光,舍不得盛槿姐姐的体温,舍不得盛槿姐姐身上萦绕着的若有似无地寒梅香气。 盛槿……姐姐…… 第二天天蒙蒙亮,谷雨就起身了。他强硬地把盛槿按到被子里,然后赶走了想要进来的春时和冬雪。得到盛槿“一定会睡一天”的保证之后,他才满意地走了——他今天还有任务要去完成。 虽然盛槿告诉他不急,但是他还是想着快点完成。毕竟是她交给他的任务,他一定会又快又好地完成。 谷雨离开后,盛槿没有向对谷雨承诺的那样睡觉。不过她也没有叫春时和冬雪过来,而是自己掏出怀里的三皇子府的布防图看了起来。 明景轩的暗卫和兵力和规模还没有上辈子那么大,而盛槿决计不会再给明景轩把实力壮大起来的机会了!她会一点一点地把明景轩的势力都给瓦解掉,黄将军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她正在想着计划。如今她手里的牌算不上多,但是每一张如果用的好那么张张是王牌。想了许久,盛槿终于有了些许睡意,然而还不等她躺下,春时便来急匆匆地禀告了。 “大人,大人,乐安公主来府上求见大人您了!” 春时这句话虽然说的好听,但是实际上乐安公主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客气,语气就像是盛槿欠她八百两黄金一般。 盛槿本就因为睡得少,想得太多而头疼,现在听到乐安公主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恼怒不已。 “她怎么来了?我不想见她,说我身子不适便是。”盛槿皱眉道,对于见乐安公主这种与她计划毫无助力的人她是极其厌烦的。白搭功夫不说还会受一肚子气,得不偿失。 “不行啊,”春时焦急道:“我们一开始就向乐安公主说了您还在休息,但是她说今天非得见你不可。我们拦不住她,她想要强闯锦兰阁,冬雪拼命拦下她,还被她打了好几耳光!脸都肿的老高了……” 盛槿这下子真的生气了,她沉下面色来:“你找个小厮去告诉乐安公主在厅堂里稍后片刻,我梳洗一下便去招待。另外,把冬雪交过来让我看看。” “是。”春时应下。她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叫几个小丫鬟来服侍盛槿梳妆打扮。 那几个小丫鬟进来后看着气势沉沉的盛槿大气儿不敢喘一口,垂着头服侍盛槿,又是洁面,又是更衣,又是梳妆,全程没有一个小丫鬟敢抬头觑盛槿一眼。 等盛槿打扮完,冬雪也和春时一起过来了,春时暗自垂泪,冬雪这个被打的倒是没哭。 春时说的没错,冬雪确实被打得很严重,左边的脸蛋肿的老高,血红血红的,甚至上面还布满了深紫色的暗纹,隐隐有裂开的趋势。 盛槿整个人怒不可遏,她强忍着怒气亲自从自己的药匣子中找出来了明景枫给她的冰肌玉露,以及在拂春老太那里配的药水。 她走到冬雪身前,先是给冬雪上了一层药水,然后等到药水被吸收净尽之后又给她抹上了冰肌玉露。上药的整个过程盛槿都不敢用力过大,生怕把冬雪的脸给戳破了。每给冬雪抹一下药膏,盛槿的怒气就旺盛一分。 上药的时候,冬雪一声也没吭,任由盛槿给她涂抹,也不问给她抹的是什么。其实也是因为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疼么?”盛槿心疼地问。冬雪刚想张嘴,就被盛槿用手指给按住了:“你不用说话,点头摇头即可。” 冬雪摇了摇头。盛槿眼睛中的心疼更加明显了,她扭头对春时咬牙切齿说道:“春时,你陪着冬雪待一会儿,我去会会所谓的乐、安、公、主。” 冬雪听了连忙摇摇头,这次摇头的力度太猛了,以至于耳边被打散的发髻甩到了她的伤口上,疼得她一哆嗦。 盛槿沉声不容置疑道:“冬雪,你不必担心。区区一个乐安公主罢了,我还是能奈何得了的,你就让春时在这里陪着你。你们乖乖带着,不要乱走动,别碰着了伤口,知道吗?” 然后,盛槿就不再看冬雪充满恳求地眼睛,拍了拍春时的肩膀:“听话。” 然后点了两个小丫鬟,阴沉着姣好的脸蛋自顾自向着锦兰阁的厅堂走去了。 “不知乐安公主大驾光临原是为何啊?” 第六十七章 教训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大殿上的主位上,她明明是俏丽清秀的长相,偏偏要扮作浓艳的妆容,一身华服雍容华贵,叫人看着别扭。乐安公主后面一众仆从紧紧拥拥地簇拥着她,仿佛她是众星捧月一般。 乐安公主勾起艳红的双唇:“盛槿,你可真让本公主好等。” “好等?我只怕你是等得还不够久!”盛槿并没有因为乐安公主那边的人多势众而害怕,反而一步一步上前去:“今个儿我就好好尽我这个长嫂的本分,教教你这个小姑子怎么做人!” 等到盛槿一步一步气势汹汹地逼近她,乐安公主面色上闪过一丝慌张,色厉内荏道:“你想干什么?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可是公主,皇天贵胄!” “乐安公主小小年纪不识礼数,我自然是要好好教导一番地。”盛槿说罢高高扬起了手。 “盛槿!你发什么疯啊!本公主只不过是打了你一个丫鬟罢了,你难道想替她打回来吗?一个丫鬟罢了也配跟我比?来人啊!给本公主拦住她!这个疯婆子!”乐安公主看到盛槿要来真的,急忙说道。 她身后的一众仆从听了她的话之后挤挤拥拥地一哄上来想要阻止盛槿,却被盛槿甩袖给拂开了,一众人零零散散滚落一地,倒在地上哀哀地叫唤。 乐安公主不知道盛槿学习了武术,身怀内力,只以为这些仆人为了自保,不敢得罪盛槿假装出来的样子,怒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玩意儿!装什么装!快给本公主起来——啊!!” 盛槿这次没有再等乐安公主再哔哔了,而是直接运行内力,用带了内力的手掌一巴掌打下去。 乐安公主被打得惨叫一声,这一声就像是杀猪般的嚎叫,听上去根本就不像乐安公主这样娇小的女子能够发出的声音。 “你小声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杀猪呢。”盛槿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被她一巴掌打得趴倒在地上的乐安公主,语气鄙夷地说。 乐安公主早就在心里破口大骂了,但是她的脸是在是太疼了,嘴里也弥散开浓重的血腥铁锈味儿。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觉得自己的鼻子里流出了点什么,汩汩地往下淌。乐安公主低头一看,赫然是从她鼻子里流出来的赤红的血! “盛!槿!”乐安公主强忍着疼痛嘶吼着,一双眼睛布满红丝,盛满了恨意,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怖。 不过盛槿丝毫没有感觉,甚至觉得自己用的力气还是太小,居然没把乐安公主的牙打掉,很是可惜。 “在呢,我听着,你不用继续乱吠了。” 这样说着,盛槿缓步踱步到乐安公主的身后,一把抓住乐安公主的领子把乐安公主甩到了厅堂的正中央,然后盛槿收回手随意拍了拍。 听到盛槿的拍手声后,从外面鱼贯进入了好几个丫鬟,低垂着头站在门边不动等着盛槿吩咐。盛槿淡淡道:“把地上这群七扭八歪的玩意儿抬下去吧,你们叫侍卫帮帮忙,丢到太子府外面。” 那些丫鬟应下,然后上前开始干活。 大厅中央的乐安公主双手捂着脸,恨声道:“盛槿,你敢!” “哦?连你我都打了,你说我有何不敢?”盛槿慢慢走向大厅的主位上,然后指指底下大厅中央的乐安公主对着那群丫鬟说:“啊,对了,大厅中间那个汪汪乱吠的先不要拖走,我还得留着,好好地、招待一番。” 于是那几个丫鬟默契地避开了骂骂咧咧的乐安公主,不一会儿就把大厅里的其他人都给拖拽出去了。 这时候,乐安公主发髻凌乱,脸颊高肿,鼻血滴答地半坐在大厅中央,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盛槿则是侍女环绕,高高在上地坐在大厅的主位上,一手撑着脸颊,俯视着乐安公主。 “好了,现在你应该知道规矩了吧?现在有什么事你说吧。”盛槿不仅不慢地说道。 “盛槿!你去死!”乐安公主狠狠骂道。 “哦,看来是还不会说话,看来教训没给够啊。”盛槿这么一说,然后招招手,结果一个丫鬟手中捧着的茶杯,然后一个茶杯扔了下去,“嘭——”地摔碎在乐安公主身边,乐安公主吓得一个哆嗦。 她的另一边完好的脸颊被茶杯划出了一道口子,慢慢洇出血迹来。与此同时,一缕乌黑的青丝也在她身边缓缓飘下,竟然是被茶杯割断了的一缕头发。 乐安公主现在完全不敢再造次了,她哆嗦着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低下头不敢再看盛槿。她算是看清这个女人了,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根本就不在乎!而且,她是真的想弄死自己! “看来现在是安分了。”盛槿满意地从另一个丫鬟手中接过了一杯新的茶杯,慢条斯理地轻轻呷了一口茶:“那么现在可以说明你的来意了吧?尊贵的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现在坐在地上蜷缩着自己,她把牙冠咬的紧紧地,一是她现在浑身打哆嗦,牙齿咯吱咯吱地颤动带动地她脸颊上的肉也抖动,疼极了;另一方面是她现在根本就不想跟盛槿这个恶毒狠辣的疯婆子说话!她偏就不要回答这个疯婆子!让她自己急去吧! “看来这是不想说的意思了。”盛槿无所谓地摆摆手:“既然如此我来帮你说说好了。” “你来这里是因为上次赏花宴上的事情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对吧?皇后娘娘一向明事理极了,自然会让你过来道歉。” “毕竟你犯的可不是什么小错,毕竟太子殿下,武安侯侯府世子,以及盛家唯一的嫡女,身为太子妃的我。你这一拉,可真是会挑人拉呀,大半个朝廷有地位的背后势力,都在你这么一拉里面。” 听着盛槿这么说着,底下的乐安公主刹那间苍白了脸,额上也冒出细密的冷汗来。她惊恐地抬头看向盛槿——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八章 向冬雪道歉 盛槿一笑:“你现在在想我为什么知道对吗?呵呵,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在皇宫里已经事先被皇后娘娘给罚了,吃了不少藤条吧?那滋味儿好受吗?” “皇后娘娘勒令你出来给我和武安侯侯府世子道歉,你就先到我这里,以为我好欺负,然后想先用我来宣泄一下怒气是吧?”盛槿笑眯眯地说道:“然后你就不下请帖,也不派人通报一声直接闯入太子府,在府上作威作福,大摆威风,想出一口在皇后娘娘那里受的恶气对吗?” “不过,当今太子妃,盛家嫡女,并不是什么软柿子,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盛槿眉头一挑,看着底下身形狼狈的乐安公主:“是吧?乐、安、公、主?” “你说,我要是一会儿去皇后娘娘那里哭上一哭,你说皇后娘娘更心疼我的眼泪,还是你的眼泪?” 乐安公主被盛槿这一句叫得一个哆嗦,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盛槿把乐安公主慌张的模样尽收眼底。要是乐安公主真的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她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但是乐安公主是皇后最恨的贵妃的女儿,那便是任她磋磨了。毕竟,有哪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后,会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媚”呢?更何况这还是个公主。只怕是皇后娘娘借由这个公主的名字来指桑骂槐公主的生母了。 “你说说话呀,乐安公主。”盛槿继续毫不留情地挑动着乐安公主如今脆弱不堪的神经,丝毫没有放过乐安公主的意思。 乐安公主如今是真心实意地哭出来了,即使咸涩的眼泪滴落在脸颊上刺得她面颊生疼,即使这样她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进来的那种跋扈的气质了,而是嗫嚅着道:“不要……不要告诉母后……求求你了……” “哦?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这是什么地方的蚊子哼哼啊,这还想让人听清?”盛槿道。 乐安公主暗自咬了咬牙,然后张开嘴大声道:“我说,不要告诉母后!求求你了!”她长大的嘴扯到了自己脸上的肿胀,疼得她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哦?这就是乐安公主求人的态度吗?”盛槿仍旧不依不饶,撑着头问道。 乐安公主的面色更加狰狞了,但是她比起被盛槿看不起,更害怕被皇后娘娘责罚。皇后娘娘毫不怜惜她,虽然把她教养成了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但是乐安公主最不敢得罪的就是皇后娘娘,每一次被皇后娘娘惩罚都能要了她半条命。 于是乐安公主屈辱地跪了下来,哀求地对盛槿说:“求求您了,太子妃殿下,求求您了。赏花宴上是我对不起你,我向您赔罪,求您不要告诉皇后娘娘……” “啊啦,”盛槿挑眉一笑:“没想到乐安公主居然这么有诚意呀,堂堂一介公主居然向我一个太子妃下跪赔罪,真是叫我受宠若惊。我本想着让您好好说说话就行了呢。” 乐安公主骤然抬头恨恨地瞪着盛槿,像是想要把盛槿撕咬下一块肉来。 “乐安公主,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这种眼神可不像是要给我赔罪,求我不要说啊。我看着倒像是要活剥了我似地。” 乐安公主听到这句话连忙低下头去隔断自己看向盛槿的视线:“对不起……” “光向我道歉还不行,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打我的丫鬟呢?你也该向她道歉才是。” 乐安公主终于憋不住了,她倍觉羞辱:“盛槿,你欺人太甚!我求你也就算了,让我跟一个婢子道歉?不可能!” “你口中的那个婢子可不是普通的侍女,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情同姐妹。你打她的脸,无异于在打我的脸。所以这个道歉,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道。” “来人,把冬雪扶过来。”盛槿吩咐下去,也不管乐安公主是个什么表情,就把这一场道歉一锤定音了。 不一会儿,那个小丫鬟就和春时一起扶着冬雪过来了。盛槿扬扬下巴,示意乐安公主可以开始了。乐安公主咬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既没有等到盛槿的松口,也没有等到那个小丫鬟开口说不用,最后只得憋屈地低头匆匆给冬雪说了声对不住。 “乐安公主平时说话声音有如雷震,为何今日屡屡叫人听不清啊?”盛槿开口。 盛槿正在这里把乐安公主玩弄在鼓掌之中呢,突然有一人过来宣报道:“太子殿下回府了——” 地上的乐安公主的双眼一瞬间锃亮锃亮,充满期待地看向门口禀告的的人。想来是期待不已,期望她的好哥哥来替她撑腰。 “呵,”盛槿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实际上,盛槿手心中已经有细薄的一层汗冒出来了。倒不是她怕明景枫,但是总还是对明景枫无可奈何。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统一战线的帮手,但是因为大婚那一夜的事情,明景枫一直不肯信她,对她的态度也忽冷忽热,让她根本就摸不清与明景枫相处的门把。 而这次,如若明景枫选择袒护乐安公主的话,她是一定不能退步的。之前还好,这次如果退了一步的话,那么她和春时冬雪日后在各种宗室夫人宴会和皇宫里的地位都会大大下降,不利于她日后计划的实行。 所以,虽然她十分不想与明景枫对上,但是今天……好像不得不对上了。她不会再因为愧疚而按压着手段不向明景枫发出了。 大厅里一时陷入了诡秘的沉默中,诸人的呼吸声也轻轻的。大厅中针落可闻,都在屏息等待着明景枫的到场。春时和冬雪也在暗自紧张,她们害怕因为她们的原因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本就不好的关系雪上加霜,也害怕太子殿下会二话不说地为了乐安公主而责罚太子妃殿下。 冬雪暗自握紧了春时的手,冷汗涔涔。 盛槿安抚地看了一眼春时和冬雪。 “太子殿下到。” 第六十九章 失去意识 “哦?孤的太子妃和乐安怎么都在这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千呼万唤使出来的明景枫终于来到了锦兰阁,他登着一双暗金云纹锦靴大跨步地进了锦兰阁,然后就打眼看到了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乐安公主和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盛槿。 明景枫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面无表情,让人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喜是怒:“这是怎么回事?” 盛槿刚想要开口,地上的乐安公主已经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景枫哥哥!景枫哥哥你救救我,快帮帮我,我要被这个疯婆子给害死了!你看看我的脸!这个就是被她打得!这个狠毒的疯女人!她打我!她还让我下跪!我明明没有做什么!呜呜呜……景枫哥哥,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乐安公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凄凄惨惨。 明景枫与皇后娘娘还不一样,明景枫一开始是真心把乐安公主当做妹妹来看待的。皇后娘娘把明景枫教养的很好,也不会让明景枫碰这些后宅里的腌臜事,所以小时候明景枫很是宠爱乐安公主,乐安公主也非常喜欢明景枫,因为只有明景枫帮她求情的时候,她才可以在皇后娘娘那里逃过一劫。 虽然日后乐安公主这个吃里扒外地会背叛明景枫,不过这都是上辈子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盛槿若是对着明景枫说出来,明景枫怕是还会埋怨她诬陷自己亲爱的妹妹。 明景枫还没有开口说话,他看向盛槿,像是想要等着盛槿的说辞。 盛槿坐在高位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挺拔站立着芝兰玉树的明景枫,和趴俯在明景枫身边双手抓着明景枫衣角的乐安公主。盛槿突然觉得一阵疲惫,从灵魂深处发射出来的无力感。她不想跟明景枫说什么了,也不想跟明景枫辩解什么。 反正明景枫不会相信她不是吗?反正在他的心里已经给她定下罪名了不是吗?那有来阿让她说,说什么呢? 明景枫他从来只会去听他自己想听的,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盛槿突然不想得到明景枫的信任了,没有用的,没有用。她还是会为了报恩帮他明景枫登上那个位子,但是她已经不想和他解除误会了。可能他们真的是一对被强行凑成的怨偶吧,在一起本就是错误,之后又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对的结果? “太子妃,你来说说发生了什么?”明景枫开口问道。 盛槿却已经不紧张了,而是淡漠地看着明景枫:“臣妾没做错什么。如若太子殿下真要听的话臣妾可以叙述一二。臣妾本在休息养伤,乐安公主一无请帖二不通报强闯太子府,逼我接待。自个儿坐上主位,打我丫鬟,嚣张跋扈、作威作福,我作为她皇嫂,长嫂如母,自然是要教训一二的。” 明景枫看着盛槿看着他的淡漠眼神,他反射性的不喜欢这种眼神。于是眉头紧皱起来,想要让盛槿露出别的表情,只要不是那空无淡漠的表情,什么表情都好。于是他开口:“乐安还是一个孩子,她还小,太子妃就算是教育也不应该下如此狠手。更何况,母后和我都在,怎么教育也轮不到你这个外人。” 外人。 盛槿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着,细细品味了一番,心底不可抑制地一片冰凉。然后她莞尔一笑:“太子殿下说的极是,臣妾终究是个……” 突然盛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整个人就陷入了一阵沉沉的黑暗中去了。 在旁边的人眼里看来,就是盛槿说着说着突然软软地晕倒在主位的椅子上,脑袋耷拉在手臂上。她的容颜平静,丝毫看不出痛苦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太子妃殿下——”冬雪和春时急忙焦急上前上前,但是又不敢触碰盛槿,生怕碰出了什么意外。 明景枫也震惊地瞪大眼睛,震怒道:“来人——把大夫叫过来——快!马上!” 领命的小厮立即跑出去了,刹那间就没了踪影,甚至把一只鞋留在了厅堂里。 乐安公主也被吓了一跳,其实盛槿晕过去并没有吓到她。吓到她的是明景枫震怒的吼声和她被粗暴拂开的双手。 明景枫不再管乐安公主,而是冲上前去探查盛槿的呼吸。他伸出两指放在盛槿鼻子下面,感觉得有轻微的呼吸声时才真正松了口气。但是他没有学过医术,故而也不敢随便把盛槿抱起,只能和春时冬雪一起焦急地等待着大夫过来。 盛槿整个人的意识像是泡在母亲腹中的羊水中一样,舒服放松极了。她正想安详地睡过去,却突然被人投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不爽地睁眼,打量着四周,然后震惊地瞪大双眼。这个地方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地方——皇室关押重大犯人的天牢,并且是天牢的最里面一层。呵,倒是明景轩看得起她。 “吱吱吱——吱——”她听到老鼠的叫声和它们到处乱窜带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不远处被关押的犯人发疯般的叫骂声,和狱卒醉醺醺地喝酒划拳的声音。这里的气味,只是什么气味啊——腐烂的老鼠尸体的臭味,发酸的茅草的味道,劣质酒水的臭味,尿骚味,其他犯人常年不洗澡的酸臭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盛槿以为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这里了,当初她刚来的时候,尖叫、哭嚎、害怕、疯癫……久而久之被磨成了平静。 她待的牢房并不窄小,但是黑咕隆咚地透不进一丝光亮来,唯一的一扇窗子在外面也被杂草严实地挡住。 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光都没有,只有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盛家大小姐。 突然,外面的狱卒突然碰碰当当地收拾其东西来,伴随着他们用醉醺醺的声音点头哈腰地谄媚声——有人来了。 第七十章 云烟过往之一 “哎呀,我的好姐姐,如今你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呢?你看看你如今,天哪,任谁都不相信,曾今金枝玉叶、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贵女,住的什么不是金碧堂皇?吃的什么不是美味珍馐?看看,看看你现在,在关押罪行最重的犯人的牢笼里,枕着酸臭冲天的茅草,与老鼠虫蛇为伴,吃着残羹剩饭——我的好姐姐,你说说,谁会相信啊。” 层层叠叠金针织绣暗纹的罗裙由婢女们恭恭敬敬地俯身捧着,没有被地牢里的脏污淤泥沾染半分。盛装打扮的顾语薇迈着莲花小碎步款款而来。她的头上朱钗环缀,掐丝纹金凤凰簪子、赤血宝玉贝扇步摇、烫金浪文边翡翠头钗……林林总总数算下来竟然有十几种,错落有致地插别在顾语薇高高耸立的发髻上。 顾语薇如今已经完全没有前几年的那种楚楚可怜的清纯惹人爱怜的白莲花模样了。如今的她额头上细致描画着艳红三瓣梅花钿,蛾眉用深黛色描画她原本浅淡的眉毛,挑出一丝凌厉的眉锋。眼角也用朱砂点抹出一抹红,眼尾还点染着闪闪金粉。喋血一般的红唇,艳丽妖冶极了。 盛槿看到这样的顾语薇,忍不住嗤笑一声。 顾语薇以为她这副打扮……像谁? “你笑什么?”顾语薇恼怒道:“盛槿,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笑?你笑什么?!告诉我啊!”她声音骤然尖利起来,极具穿透力地刺入现场几个人的耳膜,叫人听得头晕。 “我笑什么?你问我笑什么?”坐在牢笼最中央的盛槿扒拉开面颊前面枯槁蓬乱、黏连着细小泥沙的头发,露出了一张形容枯槁的蜡黄的骷髅似的脸,短短半个月,这种非人的生活已经把她一介大家闺秀搞成了这副模样。盛槿裂开她干裂生纹的嘴唇,用沙哑地声音带着笑意说道:“我笑你可悲啊……” “你现在活成了谁?” 顾语薇瞬间疯癫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活成了谁?盛槿,你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真是好笑啊!我活成了谁?当然是我顾语薇啊!我顾语薇活成了我自己!活成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无比尊贵的地位!全天下女人都要仰望我的地位!哪个女人见了我不低我一等,向我俯首帖耳地跪拜!我活成了全天下女人最羡慕的模样!” 顾语薇的整张脸都狰狞扭曲起来,双眼眦目欲裂,她精致完美的妆容都被毁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疯癫和可怖:“盛槿,你以为什么!我这么好!我过得这么好!哈哈哈哈哈,你一定是嫉妒对吧!你一定嫉妒地不得了对吧!你什么都没有——而我,拥有一切!盛槿!盛槿!失败的是你才对!失败的人是你啊!你才是那个垃圾!是你输给了我啊盛槿!是你输给了我!” 盛槿静静地看着眼前双手张开仪容尽失的顾语薇,心中无悲无喜。既没有以现在戴罪狼狈之身把顾语薇这个‘尊贵’皇后逼得疯疯癫癫的快感,也没有两人之间差距云泥之别的悲伤。她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神看着顾语薇,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等顾语薇疯癫完了,平静下来后刚好对上盛槿这种不讨喜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冲着狱卒招招手:“来人,把烙铁给我烧好了拿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狱卒连忙点头哈腰地上前给顾语薇递了一只烧的通红滚烫的烙铁。顾语薇满意地接过这个通红的烙铁,勾起一抹笑意:“哈哈哈,对,对,对!我要的就是这个!” 然后顾语薇带着阴沉的疯狂笑意,吩咐狱卒把盛槿的牢笼门打开,她拿着那一只滚烫的烙铁缓缓靠近盛槿。那一只烙铁离盛槿的脸庞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 盛槿猛然大叫起来,冷汗涔涔地起身。那种深入骨髓地刺痛停留在面颊上仍然久久不散,那一只烙铁仿佛烫进了她的灵魂里,让她从灵魂深处生出刺痛来。这滚烫的灼烧痛感,盛槿知道,这不仅仅是顾语薇手中的烙铁烙印下的伤痕的疼痛,更是她无止境的熊熊燃烧的愤怒和仇恨,时时刻刻灼烧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槿儿?”旁边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温吞吞道。 盛槿呆滞地回头,看到了一张深情俊美的面庞,赫然是明景轩。 明景轩穿着大红喜袍,把他白玉一般的面庞称得更加白皙俊朗。 明景轩双目柔情似水,满腔深情似乎都盛在了那一双脉脉含情眼里,而那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明景轩的声音也充满柔情关怀:“槿儿?你怎么了?” 盛槿还是呆呆地看着明景轩,心中波澜骤起,可谓是波涛起伏。盛槿伸出小舌舔了舔微微干的嘴唇,涩着嗓音开口道:“明…….景轩?你怎么在这里?” 明景轩勾唇一笑,清风朗月,君子清俊的一张脸满满宠溺地看着盛槿,就像是在看一只迷糊的小猫咪一样:“槿儿?你醒了,是不是睡太久睡迷糊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呵呵,新婚之夜,新郎官不在新娘身边又会在哪里呢?我当然是要在这里陪着我最爱的槿儿了……今天,我们的大婚之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是我的最美的新娘子,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原来,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夜啊……”盛槿底下头低低地说道,她想起来了——曾经的她也是和明景轩成婚过的,在明景轩登上皇位之后,盛槿与明景轩成婚成为了明景轩的皇后……在盛家还没被满门抄斩。 这时候明景轩还需要盛家的兵权在他的身后支持着他,他还舍不得盛家的兵权,自然会履行对盛槿的诺言。 盛槿仍然记得,这时候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曾经。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熬过了晦暗的时光,终于柳暗花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儿郎。 第七十一章 云烟过往之二 她以为自己真正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殊不知这甜蜜的一切只不过是包裹着毒药的糖衣罢了。她愚蠢地可笑,根本看不出身边人的狼子野心,和流于表面的脉脉情谊下的冷漠与算计。 “当然,”明景轩笑着应声道:“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夜,终于,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好开心,槿儿,我们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是么……”盛槿神魂游离地回答着明景轩的话,神不思蜀地问道:“明景枫、明景枫去哪里了?” 明景轩原本还开心的脸刹那间阴沉下来,他本来十分俊美的脸蛋在幽幽的喜烛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诡异地很。他声音喑哑地开口:“这么好的日子,你提他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盛槿侧过脸避开了明景轩的视线,不跟他对视。盛槿游弋的眼神在喜房内飘来飘去,飘到那一对龙凤喜烛上。龙凤喜烛上的烛光跳动地燃烧着,在盛槿的眼睛里也映射进了跳动的光。 “他……他当然是在天牢里受刑啊……”明景轩阴沉沉地一笑,整个人说不出的阴沉诡谲,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盛槿整齐的发髻中挑起一缕发丝缓缓抽出来,然后把那一缕头发凑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啄吻了一下:“你以为,我会放过曾经得到过你的男人吗?” 盛槿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明景轩:“这样啊……” “对,槿儿,或许你忘不了他,毕竟他是你第一个男人……但是没关系,他很快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会慢慢忘记他的。这不怪你,槿儿,我会处理好他的,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不过一个一败涂地的丧家之犬罢了。” “这样啊……”盛槿端坐在喜床的一侧,垂下了头:“真好啊……其实,我也非常、非常的不想……” “对吧,他太惹人讨厌了,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什么都要和我抢?为什么啊?哈哈,不过没关系了,现在,现在一切都是我的了!我得到了一切,包括你,槿儿,你也是我的了!”明景轩突然笑出声来,双目锃亮,兴奋得看着盛槿:“都是我的了!” “真是像啊……”盛槿低头喃喃。 “什么?槿儿?你在说什么?像什么?”明景轩疑惑地问道。 突然,他的身形骤然顿住,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盛槿?……你……为什么?” 盛槿的双手拿着那一对龙凤喜烛,那一对龙凤喜烛的火光已经熄灭了,龙形状的红蜡烛也滚落在地上“咔——”摔成了两半,而插着龙形蜡烛的尖锐的烛台底座的尖峰刺进了明景轩的腹部。 暗红色的鲜血从明景轩的腹部洇出来,把那鲜红的喜袍染上不祥的暗色。 盛槿也开口说完了她没说完的话:“你和顾语薇那个贱人真是像极了,如出一辙啊。” “下地狱去吧,人渣。” 明景轩不可置信地瞪大的双眼渐渐地失去生命的光彩,他似乎是不明白极了,为什么一直受他蒙蔽的盛槿会突然杀了他呢? 盛槿满脸冷漠地手持着烛台,一下一下把烛台的尖刺从他的腹部拔出、捅入、再拔出、再捅入,就这样机械地重复着。 “为什么呢?因为我想你去死啊,明、景、轩。” 直到明景轩的双眼彻底暗沉下去,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光亮。整个场景突然出现一道明亮的白色光辉,慢慢旋转着,把一切都吸收进去。盛槿也陷入了那一片白色的光辉中,进入了另一个场景。 满园的木槿花簇簇拥拥地开着,娇嫩的花瓣自在地舒展着自己。团花正中,站着一脸温柔笑意的明景枫,他在阳光之下粲然笑着,对着盛槿招手:“过来,阿槿,你过来看。” 他一双好看极了的瑞风眼眯成了两弯新月,在明艳的太阳的光芒下宛若天神降临。但是他嘴中又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就像是——他是专门为她而坠入凡间的仙者,甘之如饴。 站在屋檐阴影处的盛槿不可自制地迈步走了过去,她一开始还矜持地迈着小碎步,然后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最后竟然直接飞奔起来,一头撞入明景枫宽厚温暖的怀里。 盛槿用力嗅着明景枫身上让人安心的檀木香气,她抬眼看着明景枫,以及明景枫身后热烈的太阳。 这光芒真是耀目得让人失神。 盛槿这样想着,刺眼的阳光照射得她泪眼朦胧。但是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眼泪到底是因为太阳还是因为身前把她揽入怀中的太阳一般的人了。 突然,一道阴影落在了她的双眼上。原来是明景枫把手挡在了她的双眼上方,明景枫担忧地看着她:“阿槿,低头,太阳太烈了。” “我不要。”盛槿难得任性到:“我想看看你。” 明景枫听到这话,心情极好地笑起来,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奖励。但是他还是温柔耐心的哄道:“但是今天太阳太烈的,对眼睛不好。” 说着他俯下身子,半跪在盛槿的面前,然后双手轻轻扶着盛槿的脑袋让盛槿低下头来看他:“这样,你也可以看着我。” 盛槿破涕为笑,双眼中酝酿的两包泪因为这一笑滴落下两行清泪来,她笑着说道:“嗯,我看着了。” “好看吗?”明景枫也笑着问道。 “自然是极好看的。”盛槿流着泪回答道,她重重地点头,生怕明景枫不信。 “还有更好看的,”明景枫失笑地说:“比如你看看周围,这是我亲手为你栽的木槿花,喜欢吗?比如,你看看自己,也是更好看的,人间再无其二。”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面琉璃镜子:“这是西域国家进贡来的新鲜玩意儿,很漂亮,你会喜欢的。你试试。” “明景枫……” 第七十二章 云烟过往之三 盛槿低低唤了一声,接过了那一面琉璃镜子。 然后,一阵风吹过来,木槿花瓣散落在风中,吹拂过盛槿和明景枫。盛槿眼睁睁地看着明景枫的身形随着吹过的木槿花瓣,也幻化成了木槿花瓣,在这一阵风里,忽的就消失了。 “明景枫——!”盛槿高声叫了一声,但是无人应和。她焦急地伸手向前一抓,却只抓到了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 场景又转换了,这次是在明景枫的书房里。 明景枫此时正在书房里端坐着处理文件,他面色严肃,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盛槿就坐在书房的另一个雕花小桌上。 这个雕花小桌是明景枫专门为盛槿准备的,他很喜欢盛槿陪着自己,但是又不愿意盛槿给自己磨墨累着自己,于是就专门设了一个小桌,盛槿在小桌上干着自己的事,明景枫在大桌子上处理他要处理的文件。 期间明景枫的下属、谋士、同党来找他汇报些什么,明景枫也从来不避着盛槿。 只是盛槿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是偷布防图之前还是之后。 盛槿正想着的时候,外面就有人敲门:“太子殿下,属下前来报告。” 明景枫开口:“进。” 那人便进来了,甫一进来,一双锐利的眼睛就率先瞪向盛槿。明景枫见到了,眉头一皱,立即假作咳嗽了一声,那个人这才不满地收回对盛槿不友好的视线,他开口道:“启禀太子殿下,我带领属下搜查了太子府的所有人,找出奸细五人,其中三人来自三皇子府。但是调查那三个人的行踪,并没有能够靠近书房的资格,所以,三皇子手中的布防图应该不是他们偷盗的。偷盗的另有其人!” 说着,那人的目光又转移到盛槿身上,他意有所指地开口:“属下以为,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能够靠近太子府书房的人。能靠近的人除了您的心腹就是太子府管家,但是心腹自然都是可信的,管家更是看着您长大的,是您身边最忠心的人之一……实在不可能背叛,除了……” “够了,不用再说了。这件事继续查吧,我认为就是太子府混进来的奸细。”明景枫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话,挥挥手不欲再听。 “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这么儿戏!您知道因为这个我们损失了多少精锐吗?您知道属下因为这件事死了多少弟兄们吗!太子殿下!”那个人突然悲愤地怒吼起来,俯下身子去给明景枫下跪磕头:“求太子殿下给属下弟兄们一个瞑目啊!” 盛槿坐在一旁,暗自攥紧了手。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了她的手心里,掐出了深紫色的十个月牙,甚至渗出血迹来。 她听到明景枫的那个下属的字字泣血,看到明景枫眼下的暗沉和憔悴忧虑的面容。 是了,就是她,她干了。那个人说的没错,这个该死的奸细,该死的背叛者就是她。 明景枫是真的不知道吗?可是明景枫向来以睿智著称,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她,明景枫就算是个傻子也会明白是谁干的。但是他却说不是。他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愿意承认背叛的人是她。 她知道明景枫会怎么做,明景枫后来会强行说偷布防图的是府上的一个奸细小厮。这种一看就能戳破的谎言当然不会让他的属下们相信,明景枫也正是因此与属下们离了心。 不,不可以这样!盛槿在心中呐喊,她骤然站起身子来。 这一下吸引了明景枫和那个下属的注意。明景枫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惊恐地看着盛槿,他想开口打断她。但是盛槿更快,已经说出来了:“偷布防图的是我!” 那个下属听到了这句话眦目欲裂,怒喝道:“果然是你!你这个妖女,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次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要你给我的兄弟们陪葬!” 盛槿也没躲,在明景枫绝望的眼神中微笑着迎上了那个属下抽出的刀刃上去。明景枫根本来不及反应,尖锐的刀锋就没入了盛槿的身体。 “明景枫,这是我欠你的。” “不——!!” 场景又是一个转换。这一次,盛槿双手被紧紧地套牢在枷锁里,她也穿着肮脏的囚衣被囚禁在一辆缓缓行驶的囚车中。 她想,她明白这一幕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她死前的情形。 这辆囚车受明景轩和顾语薇的吩咐走得极其缓慢,并且路过群众挤挤攘攘的集市。而她被按上莫须有的乱臣贼子的罪名,被百姓叫骂,扔烂菜叶子、扔臭鸡蛋…… 盛槿的心情完全不能平静,你让她怎么平静?她恨,她无比的恨,她对明景轩和顾语薇的恨意统统在这一个时刻达到顶峰! 她乱蓬蓬的头发上被砸上粘稠腥臭的蛋液,和生着虫子的烂菜叶子,街边的百姓义愤填膺地怒骂着。骂她是蛊惑人心的妖女,骂盛家满门忠烈是奸臣,骂爱民如子的明景枫是搜刮民脂民膏的祸害。 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最不能割舍的人统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囚车还在缓缓的走着,而盛槿毫无办法,她什么也不能做。她甚至知道明景枫会在什么时候过来救她。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明景枫果然过来了,他现在也满身落魄,憔悴的脸上生满了胡茬,一身灰扑扑的斗篷。世人皆站在她的对立面指责她怒骂她,只有他,只有明景枫一人,逆着人流,穿过熙攘人群义无反顾地冲向她的身边。 即使明景枫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 以盛槿为饵的最拙劣的陷阱。 但是他信了,因为,他舍不得。 盛槿在被明景枫抱住的一瞬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被明景枫紧紧的拥住。隔开了外界喧嚣,隔开了不怀好意的人群,隔开了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的密密麻麻的箭雨。 明景轩在城楼上已经命弓箭手放箭了。 盛槿闭上眼睛,紧紧地回拥住明景枫。 她和他的身躯被箭矢紧紧钉在了一起。 第七十三章 噩耗 盛槿紧紧地抱住明景枫后,场景并没有再次转换。 她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带着哭腔在焦急地喊着她,吵吵嚷嚷地叫人心烦……是谁? “呜呜呜……大人!盛槿大人!太子妃殿下!” “盛槿!盛槿!盛槿!” “老臣也是没有办法呀,太子妃殿下,她这是魇住了啊!” “呜呜呜呜……大人……” “可恶!盛槿!” …… 眼皮上仿佛拴上了秤砣一样有千金重,纵然她很像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吵她,但是她根本睁不开眼。不只是眼睛,她想要张嘴出声喝止那些吵闹的嚷嚷,但是也根本做不到。双唇像是不听她使唤似的,根本就张不开。 盛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冷,非常非常冷,前所未有的冷。从身体里,从心底,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砭骨的寒冷一阵一阵侵蚀着她的身体和意志,让她痛苦至极。尤其是小腹处的地方,最为寒冷,最为刺痛。根本得不到缓解。 疼痛连续不断地在刺激着盛槿,盛槿不得已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并且咬住嘴唇的力道不断地加深着,渐渐地她的双唇被咬破,血液缓缓流了下来,她能尝到自己嘴里的铁锈味儿。 不知是谁,用力把她的牙齿撬开,把她娇嫩的嘴唇从牙齿的折磨中解放出来。紧接着,一根微凉的硬物强硬地塞进她的嘴里,有人用模糊地声音说着:“不要再咬自己的嘴唇了,疼的话就咬这个吧。” 盛槿也没跟那个人客气,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很快就有新的血腥味在盛槿嘴里蔓延开来。应该是挺疼的,但是她身边那个人一声不吭。于是盛槿又心安理得地咬了起来。 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沉默,都让盛槿有一种昏睡过去的错觉,如果身体上的疼痛没有一阵一阵地侵袭她的话。 未知的恐惧席卷了她全身,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双眼上的重力终于消散了,盛槿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振翅的蝶翼一样。 她身边的人声音干哑艰涩地开口:“你醒了?” 这下,盛槿彻底睁开双眼来,在一片昏黄的灯光中,盛槿看到了一张憔悴无比胡子拉碴的放大版俊颜在自己的眼前。要不是身体还在一阵一阵的刺痛,她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了。因为面前的人正是当朝太子明景枫。 盛槿懵懂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明景枫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盛槿反应过来。 半响,盛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对了,对了,她并不是上一世愚蠢天真的盛槿了,她已经重生了,她是为了复仇和报恩而重生的,浴火重生的全新的盛槿。而如今,正是她在和乐安公主、明景枫的对峙中突然昏迷过去之后。 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发生了什么?”盛槿开口问道,她发现她自己的声音也是干涩喑哑,和明景枫的声音几乎如出一辙。她顿了顿,然后继续开口:“我这是怎么了?乐安公主呢?” 明景枫突然用一种非常悲哀的眼神看着盛槿,他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半响后,明景枫沉默地避开了盛槿的视线,然后松开盛槿的手,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 盛槿敏锐地注意到明景枫左手食指上有好几个牙印,把他的手咬的血肉模糊。 她立即明白过来,之前让她咬的人是明景枫,而他放进盛槿嘴里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他自己的手指。 盛槿放在床上身侧无力垂着的手蜷缩了几下子,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她继续开口问道:“太子殿下,臣妾冒昧问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是说,我的身体怎么了?” 她虽然学了医术,但是目前只是学会了制药与制毒,尚且不会问诊把脉。毕竟一个月实在是太短了,她只能选择性的学习一些东西。盛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学习制药与制毒。 故而现在盛槿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能感觉出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很好,但是具体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一知半解的。 明明是夏日炎炎的时节,但是盛槿却遍体生凉,就像是整个身子被扔进了寒冬腊月一般。 但是明景枫罕见地再次躲开了她的视线,不看她,也并不回答她的问题:“乐安我已经让她回去了,这次确实是她不对,坏了礼数。我已经把她的所作所为告诉母后了,以后她应该不敢再来找你麻烦了。你的身体不好,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你好好养伤便是,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他越是什么都不说,盛槿便越是疑虑不已。 莫非、莫非是因为自己的灵魂重生归来这个身子受不住?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是了,重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逆天改命的事情,道理上应该是没有那么顺顺当当的,付出一些身体上的代价是理所当然的。她本来也没想一点代价也不付出就重生,如果时间因果皆有定数,那么因果相回,她愿意承受! 不论付出什么,只要能成功复仇,她都愿意! 盛槿这样想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下来。是的,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被明景枫怎样的误解,无论被怎么对待,只要能帮助她复仇的,对她的复仇计划有利的,她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利用! 于是,盛槿仍然开口问道,以一种玩笑般的口吻,但是只有盛槿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是多么的认真:“太子殿下为何对这件事如此讳莫如深?总不会是臣妾命不久矣了吧?无论什么您都且告诉臣妾,臣妾自己的身体,臣妾难不成还不能知道了?” 明景枫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眼睛里仍旧盛着盛槿不懂的悲伤与难过,明景枫的嘴张了又张。最终,他像是下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心一般缓缓开口: “你小产了。” 第七十四章 终究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她 什么?他在说什么? 盛槿的脑子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明白过来明景枫的意思——她小产了?也就是说她有过一个孩子?她和明景枫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对、对了,是了,是大婚那一天晚上,是那一天晚上。除了那一天晚上她再也没有与男子亲密过,而那天之前,她也从未和男子亲密过,只能是那一天,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是明景枫的。 她和明景枫的孩子,没有了。 盛槿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问题气泡一样一个个冒上来徘徊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旋,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织在心头,叫她说不话来。 盛槿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明景枫也一直站在那一边神色悲哀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盛槿。他神色中的悲伤几乎要流淌出来。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悲伤呢?他是最没有资格悲伤的。 明景枫无力地攥起拳头来。 “原来是这样啊。”盛槿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一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就在这里,是有过一个孩子的,一个她的孩子,她的宝贝……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吗?还是上天的警告? “盛槿,你不要伤心……这种事情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谁也没有办法决定的,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吧!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休息,就不要再操劳什么了,我现在得了大理寺一职,比较忙,但是一有空闲我就会回来陪你的。你也不要多想,这次就是一次意外……”明景枫笨拙地安慰道,他想起来老太医对自己的叮嘱。 一定要让女子心情平定下来,痛失子嗣,女子一定悲痛欲绝,身体与心里的双重伤痛会让她们更加脆弱,这时候作为丈夫一定要多多陪伴,好好让妻子养伤……一定要开解让女子想开…… 盛槿的手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但是脑子里却已经告诉运转起来。 明景枫居然已经获得了大理寺一职,这倒是比前世要早一些,可能是明景轩狗急跳墙了吧。而明景枫担任大理寺一职的时候明景轩设计给明景枫使了很多绊子,损害了明景枫一部分的名声,并且让明景枫得罪了不少官员。这样大大削减了太子党一脉的势力与影响力。这个必须避免。 既然孩子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那么她必须要让这个孩子死得其所才是。一定要借由这个绝佳的借口谋求些什么才是。 就像一台设计无比精密的机器一样,盛槿的大脑充斥着计算与利弊分析。 曾几何时,她也是无忧无虑笑容烂漫的天真少女,每天忧愁的只是自己够不够美丽,心上人有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但是这样的人在京城这个巨大的名利场里注定是活不下去的。 而她现在更是一心想要复仇。用最浓黑最剧毒的仇恨的汁液把自己的心脏浸泡的漆黑,不惜以身为饵,引诱仇敌,毒蛇一般地静静等待着时机,把仇人一击毙命! 盛槿苍白的脸蛋上真心实意地显现出悲伤来,对于这个孩子,她当然是悲伤至极地。她现在脆弱地像是一个极其精美极其易碎的瓷器,仿佛人稍不留神她就会碎掉似地。明景枫下意识地屏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盛槿身上,生怕她又出现什么事。 “是啊,是啊!就是应该怪你才是!你明明就知道你在大婚当夜对我做了什么!你明明就知道我可能有孩子!但是你看看你对我都做了什么!把我拽下荷花池在池子里摔得遍体鳞伤,太医都不愿意救治!你还让我在暴雨里跪在白玉石板上!也不许铺垫子也不许打伞,你明明知道夜里的白玉石板有多么凉,你明明知道夜里的暴雨有多么冷!你甚至眼睁睁看着我与刺客缠斗,直至最后一刻我都要胜利了才假惺惺地过来帮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杀掉了那个刺客吗?不!在我眼里你那根本就是马后炮!根本就是害怕我假意把那个刺客放走!” “明景枫!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就是不在意!所以,这个孩子你也根本没在意过!或者,你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才这么做的,你根本就是不想我生下你的孩子才这么做的!明景枫!你就是故意的!” 就像所有因为失去孩子而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样,盛槿演得惟妙惟肖。赤红的双目,大滴大滴的泪水,乱蓬蓬的头发,张牙舞爪的身形,尖锐到刺人的叫喊……一切都在昭示着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已经疯癫了。 但是只有盛槿自己知道,她很清醒,清醒的可怕,也理智地可怕。 她就是要用这些事情来激起明景枫的愧疚,她就是在逼迫明景枫重新定义对她的看法,她就是要让明景枫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低她一等。这样一来,一切才对她有利,她才能接触到更多的事情,才能插手更多的事情。 果然如盛槿所料,明景枫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悔恨与愧疚:“是我不对,是我对不住你,是,全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啊!”盛槿抓起一边的枕头向着明景枫砸了过去,明景枫没有躲,任由枕头砸在他的身上。盛槿继续往他的身上仍东西,盘子、点心、茶水……明景枫统统都没有躲,任由盛槿把他弄得狼狈至极。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有什么用吗?你站在不动让我打几下就是赎罪了吗?怎么可能明景枫!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永远也不会让我的孩子死而复生!” “虎毒尚不食子!明景枫!” 明景枫痛苦地闭上双眼,眉头紧皱,一双薄唇干裂起皮,失去了全部血色。那双薄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 盛槿像是终于发泄够了,呜咽一声:“你让我怎么办啊……明景枫……” 第七十五章 得到明景枫的许诺 这件事情最终以明景枫败退为结局,盛槿并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因为这样就落了下乘了,还会让明景枫警惕自己。 盛槿软化下来自己的态度,她先是冲上去捶打明景枫,然后最后抱着明景枫大哭了一场。明景枫虚虚地环抱着盛槿纤细娇弱、大病未愈的身子,根本就不敢把自己的手落到实处,但是真让他做,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推开盛槿的。 盛槿抱住他就像是抱住了支柱一样悲伤地哭泣着,这种悲伤感染到了明景枫,或者说,这种悲伤和明景枫的悲伤重合在了一起,产生了强大的共鸣。 最终明景枫抱着盛槿许下了尽量答应她的要求的诺言。盛槿在明景枫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一个冷然的笑来,这便足够了,以她对明景枫的了解,明景枫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只要是许下的诺言,明景枫都会尽量去做到,不会无缘无故地废弃自己说过的话。 这句话看上去虽然普通,就像是任何一个平凡男人哄女人的话,但是这句话是明景枫说出来的。对于盛槿来说,这句话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再然后,明景枫有事务在身,不得已地走掉了。在临走之前,他唤来了一直等候在偏殿里,没被允许进去的盛槿的贴身侍女春时、冬雪,并且吩咐春时和冬雪照顾好盛槿。破天荒的,明景枫在春时和冬雪面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诸如盛槿情绪不是很稳定啊,盛槿的药需要一天吃几次啊,盛槿平时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 冬雪和春时都认真地记下了,听完了,明景枫走后春时还是撇撇嘴,这时候上心又有什么用?主子已经被伤透了心了,怕是再打的关怀也没有用了。 春时和冬雪商量好了,她俩进去的时候面上和平时一样,即使她们私下里已经偷偷哭了好几回,但是还是用脂粉遮掩好不露出一丝伤感情态来,唯恐盛槿触景生情。 盛槿只是凭借本能演过了明景枫,明景枫一走,她的思绪就重新陷入了混乱,所以一时间没有太注意冬雪和春时。冬雪和春时也没有刻意引起盛槿的注意力,而是认真地干着自己手头的活计,把盛槿照顾好,默默陪伴着盛槿。 盛槿一个人想了很多,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她和明景枫就是上天注定不能成为夫妻的人。她不适合明景枫,明景枫也不适合她,她和明景枫可以是很好的同谋,但是如果是夫妻的话那么一定会对二人都有所损害,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所以,现在她虽然利用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但是等到大业成就之时,她还是离开的好。 或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没有姻缘。 盛槿抚上自己的肚子,她和明景枫固然有错,但是孩子何其无辜,为什么一切都会报应在这个孩子身上呢?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无论美丑无论爱恨,他都应该亲眼看一看,尝一尝啊。 眼角一滴清泪滚落,盛槿开口:“冬雪,你去找几本佛经过来。” “我这个做母亲的,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吧。” 只期望她的祈祷能够起点作用,能让这个孩子来时投一个好人家,拥有一个光辉灿烂的锦绣人生,千万不要再来她这个不祥之人这里了。 过了几日,盛槿一直在休养着自己的身子,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必须保证自己的身体能撑到大仇得报的那一日。 期间拂春老太过来看过她,给她带了基本医术,陪伴了她一段时间,努力教导她医术以期能分散盛槿的注意力。 拂春老太痛苦懊恼地对盛槿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有了身孕,但是那时候你月份尚浅,身子又受了伤。我怕你太紧张,不利于孩子,就没告诉你。我是想你好的,我给你吃的药里,偷偷添了一份安胎的药剂。” “嗯。”盛槿点点头,反而宽慰道:“没事的,师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别想太多,这也是命运吧。我已经看看了,已经没事了。” 拂春老太并没有被盛槿安慰到,反而更担心地看着盛槿。但是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多待了几日才回去。 还有很多人都来看望盛槿,谷晴和谷雨恨不得时刻黏在盛槿身边才好。要不是盛槿拼命拦下,谷雨已经提刀冲向明景枫的卧房,想拼死也得把明景枫给剁了去,碎尸万段才好。盛槿千劝万劝也没能劝好着两姐弟,治好给他们布置任务。但是没想到布置任务这件事也没有用了,在这件事上,两人头一次违背了盛槿的命令。他们商量着不能让盛槿身边有任何空缺,一定要有一个人保护着盛槿才行,两人决定轮流保护盛槿。一个人保护盛槿的时候,另一个人就去完成任务,,如此往复。 盛槿无奈地看着那两个人自顾自地决定,在谷晴和谷雨拼命的恳求下和一再保证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的情况下,盛槿最后还是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明景轩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消息,想要见盛槿却因为盛槿被明景枫保护地密不透风的,锦兰阁更是比太子府书房更像是一个毫无破绽的铁桶,明景轩寻找了很久都没有得到机会潜入。只得派眼线捎了纸条进去,上面写了些安慰盛槿的话,然后明里暗里地贬低责怪明景枫,并且还不忘记编造一些明景枫倒台后他明景轩回事怎样疼爱盛槿,怎样把她如珠似宝地对待。 盛槿看过之后嗤笑一声把纸条给烧了。 顾语薇也想过来看一下盛槿的笑话,但明景枫早有准备,顾语薇递交的所有请帖都被受过明景枫吩咐的管家给拦截下来扔掉,从未让盛槿知道过。 “这种女人还是不要让她来惹太子妃烦心了。”明景枫如是说。 还有一个频繁携带着礼物过来探望的就是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 第七十六章 你打我一下 魏子鸿每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来哄盛槿开心,明明是尊贵无比的武安侯侯府世子,但是魏子鸿却亲自为盛槿演皮影戏、从说书的那里巴巴听来些个民间江湖趣事回来绘声绘色地讲、用蹩脚的针法陪着盛槿绣女红……但是盛槿根本就不用哄,每次盛槿都是配合着魏子鸿的做法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 这不仅仅是保全了魏子鸿的面子,盛槿更是想做出样子来打消春时、冬雪和谷晴谷雨的担忧。 一开始魏子鸿还以为是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有利于盛槿的心情,于是更加殷勤,乐此不疲。但是魏子鸿是何许人也?他很快就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盛槿并不是因为自己带来的有意思的东西而开心,她面上的那种笑意从未到达眼底过,仅仅只是流于表面。 魏子鸿看着自己面前挂着一抹浅淡笑意的盛槿,心底浮现出一丝哀痛来。 “你打我一下吧。”魏子鸿突然突兀地开口,“你打我一下吧,狠狠地打。” 盛槿面上的微笑一滞,双眼充满了疑惑,她开口问询到:“平白无故的,我打你做什么?更何况大名鼎鼎的武安侯侯府世子,我可不敢得罪。” 魏子鸿听到这句话明显更伤心了,他微微低头,像一只焉头耷脑的大狼狗一样可怜兮兮地看着盛槿,一双桃花眼水润润的就像是泛起了泪花儿一样。只听他委屈地开口:“我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儿罢了。大家都觉得我欠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欠打?老是来打扰你你也很烦心吧?” 还不等盛槿开口否认,魏子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觉得烦是应该的,不如说你觉得烦正好。既然觉得我烦那么应该很想打我吧?打了我心里就会舒坦很多。” “你知道吗?外面有多少人心心念念打我却打不到我,现在你可是有机会打我哦。” “打了之后就会开心很多。” 盛槿失笑:“那孩真是谢谢魏世子的体贴了,魏世子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怜香惜玉。” “那你快点打我一下子吧。”魏子鸿急切地说。 冬雪和春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听到魏子鸿的解释后两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她们也真的没想到无法无天多智如妖的武安侯侯府世子,太子的头号谋士魏子鸿居然会提出这种毫无根据的建议来。不过她们还是很感动于魏子鸿为盛槿废的心思的。 “我还以为魏世子在想写什么呢,不过魏世子惯会讨女人开心,花样百出,手段数以千计,如今怎么用这么笨拙的法子了?”盛槿开口调侃道。 魏子鸿皱眉:“你和那些女人又不一样,别拿自己和她们作比。更何况,我倒是想有千般法子哄得你开心,但是眼下这不是哄不开心了吗?我只是想让你开心点罢了。” “现在我就很开心了,这还得算的是魏世子的功劳。”盛槿笑到。 魏子鸿却不满意盛槿的答案,面色严肃起来。平时笑着的时候魏子鸿的脸上往往有着风流韵色,笑起来吊儿郎当风流俊逸,却也没个正经,因为一双桃花眼的缘故看起来邪气肆意的。但是真当他沉下面色来,倒是没有那种轻浮的味道了,反而十分的稳重正经,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他认真地看着盛槿说:“这几日你虽然在我哄你的时候都会笑,但是这并不是你真的开心,而是你在哄我而已。说来真是可笑,我自诩温柔体贴,来哄美人高兴,却没想到最后倒是我自己被哄了,实在是愧疚不已。” “所以你才让我打你?”盛槿问。 “是,”魏子鸿毫不避讳地承认:“所以我才让你打我。” “这可不行。”盛槿摇头拒绝:“再怎么说,在辈分上我也算得你的长嫂,怎么有长辈为了自己开心打小辈的道理?真要是打了,这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魏子鸿面色一黑:“这可真是不要提,你少作弄我了。” 盛槿一笑:“我真的很开心,你有心了。不过这些小玩意也挺浪费你时间的吧,以后不用再弄了,我已经好很多了。你这样的聪明才智应该用到更有用的地方去才是,而不是和我混迹在一块儿,在这小小一方闺房中取乐,耽误了大事。” 魏子鸿不在意地一个挑眉,撑着头吊儿郎当地反驳盛槿:“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时候是在忙正事?我且告诉你,不在你这里的时候我可是流连花楼,在秦楼楚馆里寻欢作乐,更是每个正形的很。别说是让你选,就是让我老子来选,他那糟老头子肯定也乐得我来你这里,也比去那不正经的地方好。” 盛槿但笑不语,或许别人并不知道,以前的盛槿也是以为魏子鸿只是一个单纯的寻欢作乐的浪子。但是上一辈子的时候盛槿无意间发现了魏子鸿的真面目,他不但是太子明景枫的头号谋士,更是一个地下情报网的掌控者,而那个地下情报网正是建立在江南最大的花街里面。之所以不建立在京城,正是为了保护这个情报网,伪装成江湖人士的手笔,实际上京城的花街柳巷也有着他的情报组织的触手。 她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魏子鸿和盛槿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他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盛槿,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唉,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这么倔呢?” 盛槿的笑意淡了几分:“不是所有姑娘家都需要人捧在手上的,也不是所有姑娘家都愿意活的不谙世事的。” 是啊,她曾经也不倔,逆来顺受,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大厦将倾却无力挽回,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自作自受。 这一次,她绝不会这样了。 魏子鸿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她明明就一直都在别人手心里如珠似宝地捧着,为何却会说出这种话呢? 第七十七章 答应她一个要求 不过魏子鸿并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盛槿。 盛槿也不介意魏子鸿的大量。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盛槿缓缓开口:“不过确实,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属,不知魏世子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魏子鸿定定地看着盛槿,没有立刻开口,他脸上重新挂起来吊儿郎当的笑容,轻浮地笑起来用长长的羽睫挡住眼底的沉思,终于他笑着开口:“我当然愿意,或者说,求之不得。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盛槿看出了魏子鸿心中的疑虑,不可置否的笑着。或许眼睛盯着那个位子的人都患有及其眼中的疑心病吧,也是,能一争那个位子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有直肠子?魏子鸿明显迟疑了,对于她的要求产生了疑虑,她怕盛槿利用他去损害他们太子党一脉的势力。 且不说盛槿不会这么做,毕竟盛槿其实也算得上与太子党一脉统一战线,就算是盛槿真的要这么做也不会让魏子鸿有所觉察,而是在魏子鸿无比放心的情况下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她并不是很像被人发现,无论是明景轩的一派还是明景枫的一派。不是她不相信明景枫,而是她已经不相信任何对那个位子肖想的名利场中的人了。 从来没有永恒的同盟与朋友,只不过利益驱使,站在一起而已。 盛槿也收敛下眼底的冰冷凉薄,蛾眉微微蹙起,一副忧郁的模样开口:“我这几天确实一直心中郁郁,寝食难安。我知道太子殿下是为我好,可是他下令一直让我在这小小的锦兰阁里休养生息,殊不知我在这里反而更加难受。但是太子殿下并不听我的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按他的那一套做……故而此番我请求魏世子,可以帮我去太子殿下面前说一说,通融一下。我的要求并不多,只不过是想魏世子带我去一趟京城边上,清净山的明净寺里一趟。” “我想去那里参拜一番,宁静心神,顺便为……祈福一番。” 魏子鸿看着眼前神情郁郁的盛槿,看着她眼底的深深的沉痛,很是唾弃了自己的阴谋论一番。听到最后,恨不得自己拿剑捅自己一刀。都怪他不立即答应,还要人家把原因说的这么详细,这不是逼着人家自己扒开自己的伤疤还往上头撒盐吗? 盛槿到底是为了什么祈福,虽然盛槿没有说出口,而是唔哝了过去,但是两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谁……是那个还未曾与人世相见的孩子。 “我自是极愿意的。”魏子鸿立刻接话,这一次他的神色无比的真诚,什么嬉皮笑脸,轻浮浪荡都没有了,而是一遍遍重复着:“我愿意,我答应。我这就去着手安排。” 盛槿一双忧郁的眉眼看过去,魏子鸿继续保证道:“我现在就去说服明景枫,就算说服不了他,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带过去的。” 说罢他立即起身朝着门外边去,到了门口,还差临门一脚就迈出去的时候,魏子鸿又回过头来认真地保证道:“你且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会做到的。” “我答应了你。” 然后他就拉开门快步出去了,冲着明景枫的书房那边。 魏子鸿走后,盛槿脸上的笑容就全部消失了。 春时还喃喃感叹:“之前错怪他了,魏世子还真是一个好人。这么为大人着想。”盛槿听到了,并没有应和春时。冬雪看到盛槿的反应不对,连忙拉了拉春时的衣襟,让春时闭上了嘴。春时也很懂眼神色的没有继续开口。 不一会儿,二人就相继退出去了,给盛槿留下静谧的空间。 盛槿呆呆地看着自己平坦而无一丝赘肉的小腹,流露出悲伤的神色来。 对不起,宝宝,是母亲没有能力保护你,才让你没能看这个世界一眼。不仅如此,你没用的母亲居然还让你走后也不能安息,频繁的利用你…… 对不起,宝宝。母亲是这样的人,你很失望吧,走了也好,走了也好……估计就算你跟着母亲,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惩罚吧,她这样的人,到底是不配有孩子吗? 这次,之所以她想要去明净寺里,是因为她上一世也去过明净寺,那里的主持非常奇怪。上一世去的时候,还是她封后大典的前几日,她专门过去涤洗自己,为封后大典做准备。那里的主持看着她,无缘无故说了一句“孽哉。”就因为这句话,那个主持被她当做咒她不吉利,甚至还想让明景轩责罚那个人。不过那时候她到底是被娇养长大的,心地还单纯,并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只是私下里一个人跑去见那个主持,把他破口大骂了一顿。那个主持被她骂了后也没有生气,反而让她放弃封后大典,一个人离开京城,越远越好。那时候刚刚丰收喜悦成果的盛槿自然是不愿意的,把主持的话全当做屁话。后来落得了那样的结果。 虽然之前她不信这些玄妙的东西,奉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如今她重生,自然不得不信了这些东西。并且深信不疑。 所以,她一定要再去会会那个主持。之前一直没有找到空隙,现在倒是有了现成的机会和理由。 没过多久,盛槿就等到了魏子鸿的消息。 魏子鸿面色轻松地走过来,盛槿无需多问就知道他是成功了的。于是笑着听魏子鸿开口。 魏子鸿倒是想卖个关子:“呜啊,我去了明景枫那里,你不知道,他可凶可凶了,看我的眼神,很不得能杀了我!真是的,我只是带你去一趟寺庙而已,又不是把你给拐走……你猜猜他答应了没?” 盛槿并不回答,只是笑着看着魏子鸿,面上神色自如。 看到这里,魏子鸿哪里不知道盛槿已经猜到了结果?他悻悻嘟囔一句:“所以我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啊……” 第七十八章 去往明净寺 “真是的,败给你了……虽然明景枫他一开始死死咬着不松口,但是在我英明神武、足智多谋的劝说下,最终他还是臭着一张脸同意了。虽然他很像跟我们一起,但是最近他实在是太忙了,只能拜托我保护你。” “这个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啊!就算我自己脑袋被削成八瓣儿,也不能让你伤了一根毫毛!” 盛槿微笑:“我当然相信你。” 她知道明景枫为什么来不了,当然是因为他如今刚刚接手大理寺的事情,正是紧急需要把大理寺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并且大理寺虽然看似并没有什么活计,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没有活计不过是那些小官员不敢与大官员和世家抗争罢了,所以不去处理那些涉及权臣和世家以及皇亲贵族的案件。但是如果明景枫想要在大理寺干出一番名堂来,是不得不处理这些案件的。而这些案件一旦处理起来,没有一件是容易解决的。 只不过她还真的有点惊讶,说实话,她并没有想到魏子鸿竟然真的能说服明景枫准许她出去。看来魏子鸿在明景枫那里的话语权和地位她需要重新再考量一番了。 盛槿开口:“今天应该是来不及了,不若我现在开始收拾一番,明日我们再一同去,说不定还能在那里小住几日。” “什么?”魏子鸿惊讶道:“你竟然还想在那里小住几日?” “怎么了吗?佛门清净,我自然是多待几日,平静一下自身。”盛槿开口。 “老天,”魏子鸿叹道:“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明景枫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啊,我完了。”他摆出一副绝望至极的面孔来,显然是很怕的。 “怎么?”盛槿失望地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们就去一日也不是不行,那么……” “不用!”魏子鸿突然打断盛槿,看着她说:“我们就去那里小住几日了!要我说,明景枫他根本就不体贴嘛!就应该让你在清净的远离这里的地方待几日才对!不管了,这几日你在明净寺住定了!到时候大不了我和明景枫打一架,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魏子鸿拍着胸脯保证到:“没问题,一切有我在呢!” 盛槿也没跟魏子鸿客气,微笑着应和:“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魏世子在真是让人安心。” 两人就这样决定了,丝毫没有管内心也十分担忧盛槿情况的明景枫。并且两个人谁都没有事先告诉明景枫一声的想法。 很快,魏子鸿也要回武安侯侯府收拾准备一下,于是便告退了。 盛槿也回到房间里,吩咐春时和冬雪为她收拾东西,准备要去明净寺小住几日。 春时先去收拾要用的东西了,冬雪则去小厨房里为盛槿端来了各种滋补的菜肴,有明景枫吩咐做的各种药膳,还有魏子鸿送来的各种滋补的食物。 丰盛的一大桌子菜摆在盛槿面前,盛槿却一点吃的欲望都没有,她搅弄了自己面前的小米粥好一会儿,才勉强用了一碗小米粥,然后对着冬雪说道:“撤下去吧,我用好了。以后不用弄这么多菜色了,只是白白浪费罢了。” 冬雪很是焦急地劝说道:“太子妃殿下,您就再吃一点吧,这么一点儿小米粥不够啊。您现在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怎么能只吃这么一点呢?” “我是真的吃不下,”盛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败倒在了冬雪哀求的目光下,无奈地提起筷子挑了几个菜吃了几口。然后说道:“这回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冬雪仍想让盛槿再吃一些,但是盛槿坚持不再动筷。无奈冬雪只好悻悻唤来小丫鬟们把菜撤下去。然后又去厨房里端来三碗汤药过来。 这三碗汤药全都用大碗盛着,乌漆嘛黑的,看上去像是浓稠的淤泥一样,并且都散发着刺鼻至极的味道。想也知道进入嘴里的味道是一点儿也不美妙的。盛槿没说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端起一个大碗就咕嘟咕嘟地把里面的汤药一饮而尽。 冬雪还没来得及倒水,盛槿就拿起了第二碗开始喝,不一会儿,三碗都进了盛槿的肚子。省级拿出手帕来擦干嘴角黑色的汤药痕迹。冬雪急忙端过来茶水:“大人,您快点清清嘴。” 盛槿结果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然后摆摆手示意自己喝不下了。 冬雪仍然担忧地看着盛槿,虽然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但是每次她还是很担忧盛槿,每一次都问道:“大人,您需要蜜饯吗?” 盛槿仍然摇头:“不用。” 冬雪只能站在一边静默无言,她这几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罪却不能帮上什么忙。这次盛槿自己开口要求要去明净寺实际上冬雪和春时都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她们只希望主子早点看开,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所以也没有对盛槿去明净寺的原因多问。 两人开始一起收拾行李起来:衣服首饰、日常用具、被褥枕头、每日需要煎的药、各种补品……虽然知道佛门清净,按理来说并不能待这些东西过去,但是还是希望那些僧人们能通融一下,毕竟主子的情况特殊,身子还是不能住那简陋的寺庙客房的。 终于到了第二日,魏子鸿如约在太子府门口等着盛槿。而盛槿也没有让魏子鸿多等,而是准时出现在太子府大门口。 魏子鸿微笑:“虽然说清净山就在京城旁边,但是也并不是特别近,所以即使是乘坐马车也是会累的,所以我们可能要走的慢一点。” 盛槿当然颔首同意,她如今的身子确实承受不住夜以继日地赶路,即使是做着马车。 “为了你,我可是把马车好生改造了一下,希望你能喜欢。”魏子鸿眨眨眼,对着盛槿笑着说。 盛槿疑惑地掀起马车的帘子,然后惊讶地看着马车里面。 第七十九章 静心方丈 马车里面的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看上去像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马车两侧的座子上也全都裹上了厚厚的背垫和坐垫,马车正中间有一个雕花小桌被固定在马车上,桌面上铺上了好看的小碎花布子,桌角还细心地用厚棉布包裹起来。 桌子上放着一些好食用的软糯点心和一壶热腾腾的茶水。 盛槿走上车子去,无奈地感受着身下能把她整个人陷进去、埋起来的柔软。 “你倒是费心了。”盛槿开口。 “那是。”魏子鸿骄傲地抬抬下巴,神色自豪地答应道:“这可是我连夜赶制出来的!” “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怎么行?舟车劳顿,你的身子还需得静养才行。这样布置,你的身子才少颠簸一点儿。”魏子鸿皱眉:“盛槿,在乎你自己一点吧,你终究是个闺阁女子,更不是铁打的。” 盛槿可有可无地颔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你了。” 之后,魏子鸿并没有跟盛槿坐在一辆马车里,而是转而飞身到了一匹骏马身上,骑着马在马车身侧跟着。他倒是想跟盛槿同乘一辆马车,但是明景枫三令五申让他在外和盛槿保持距离。本来魏子鸿根本不想搭理明景枫的,然而不仅因为明景枫不惜派出暗卫来一边保护盛槿一边监督魏子鸿,更是因为在外面,盛槿太子妃的身份注定了她的名声上不能有风言风语,不然不仅仅是损害盛槿的名誉,更是败坏明景枫的威信与名声。 所以魏子鸿悻悻答应了,退而求其次地选择策马跟在盛槿的马车附近,方便保护她。 不过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因为考虑到要照顾盛槿的身体,所以一行人的行程还是极慢的,走走停停也用了一天半。 终于在第三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到了明净寺面前。 魏子鸿率先下马去叩问明净寺里的门童,询问在这里斋住的事项。那个小童看了一眼奢华无比的马车,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仍然态度和缓平静地引着魏子鸿盛槿一行人到了寺庙里面去见寺庙的主持。 一行人顺着门童小和尚的引领进入寺院内部,向着寺院的大堂走去。寺院两边都栽满了洋槐树,此时正是洋槐花盛开的季节,雪白的花簇簇拥拥地开了一树。 引路的小和尚像是看出了后面跟着的小丫鬟和小厮们的疑问,不由得开口解释道:“之所以种洋槐树是因为洋槐花可以作为食物,五月到九月的时间里,我们就会大量食用洋槐花节省寺院的开支。” 一边解释着,一行人也很快走到了主持所在的地方。 第一眼看到端正站立在门口的主持,他身上穿着暗红色的金纹袈裟,鹤发童颜,身材清瘦却并不让人觉得瘦弱,反而自有一番风骨在其中。他的胡须已经花白,头上光净点着九点赤红朱砂圆印。 这个主持的面容并不严肃冷凝,而是挂着一丝慈悲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那个门童小和尚跑过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静心方丈。” 于是一行里的其他人也一起俯身恭敬地行礼:“静心方丈。”就连平时最吊儿郎当的魏子鸿也恭恭敬敬地对着方丈行礼,不敢有半点轻浮。 那个白胡子的静心方丈微笑颔首,应下了众人的呼唤:“各位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静心,不得道,在此处做主持。不知各位来此有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那个静心方丈骤然睁开眼睛,一双锐利如鹰眼的琥珀色的眼瞳紧紧盯着被丫鬟小厮簇拥着的盛槿,这个视线极其具有压迫力,饶是盛槿过于常人,也被看得头皮发麻。而静心方丈显然惊讶至极,看着盛槿的时候眼眶周边的青筋都隐隐跳动。 魏子鸿感受到了静心方丈对于盛槿的压迫,不由得向盛槿旁边移动了两步,把盛槿挡在自己的身后,他开口问道:“不知静心方丈可是看到了什么?” 静心方丈在魏子鸿的开口的声音下才像是突然回复了神志,把惊讶的神色收敛起来,他重新敛下自己的眉眼,不动如钟地立在那里:“没什么,是贫僧眼拙了。如此,贫僧好像明白各位施主来此地的用意了,看来各位施主是要在这里小住、斋戒几日了,既然如此,贫僧自然是极欢迎的。”说完,静心方丈微微侧头对着一旁的门童小和尚吩咐:“无闻,你且带着这些施主们去后院找几间客房住下,如果施主们有什么需求,只管讯问无闻便是。” 然后,静心方丈突然伸出自己干枯精瘦的食指指向盛槿:“其他人既然来了明净寺,就要遵守寺庙的规矩,不过这位施主就宽限些许吧。允她自带些个用具,你就莫要插手了。” 乖乖站立在静心方丈身后的门童小和尚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对着盛槿、魏子鸿一行人说:“各位施主,请随我来。” 魏子鸿此时心中正有满腹疑惑,他不明白静心方丈为何看到盛槿会露出那种情态来,就像是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也不明白为什么静心方丈会知道盛槿的身体状况,提前就给盛槿了斋住的宽限。更不明白静心方丈惊讶之后,静心方丈和盛槿平静的反应。 他本能地觉得静心方丈和盛槿之间有他所不知道的什么渊源,但是他又不好开口讯问。 盛槿身上有很多秘密,很多明景枫都不曾知晓,只是猜测,更别说魏子鸿了。而魏子鸿也明白,如果他直接问盛槿的话,盛槿也只会言左右而顾他,把他敷衍过去。虽然他跟盛槿关系还算可以,但是他心里明白,他们两人还是互相防备的。 而静心方丈更是先帝钦点的佛法大师,当今圣上对他很是敬重,一般人更是轻易不敢得罪。所以魏子鸿也不能去问静心方丈,他只能抓耳挠腮地看着盛槿平淡的面庞想破脑袋。 第八十章 月夜密谈 在静心方丈的提前准许下,盛槿自然是可以把寺院后面的客房里的东西用具都换成自己带来的惯用的东西。东西都在马车里,而马车不能驱使进寺庙里面,所以只能由仆从们把东西从正门一样样搬运到寺院后面的客房里去。因着有丫鬟小厮的帮忙,所以也没有废很多的时间。搬到之后,冬雪和春时就再用小丫鬟们帮忙,而是亲自布置起盛槿的住处来。 春时和冬雪屏退了一众丫鬟小厮后,就着手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两个人率先把盛槿的床铺铺好,厚棉褥、蚕丝床单、蚕丝被。然后又半强硬地把盛槿扶到床边坐下,让盛槿休息着。她们就开始向陀螺一样在屋子里不停地打转,布置来布置去。终于两人把屋子布置好了,还没来得及歇一会儿,就听到门口有轻轻地叩击敲门的声音。 “谁啊?”春时疑惑地喊了一声,本来她还以为是魏世子,但是魏世子从来都没有规矩,没个正形,所以是断然不会敲门的,顶多大喊一声然后推门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听声音正是今天下午带领他们的门童小和尚无闻,他开口:“小僧无闻,受静心方丈之托过来传话。” 盛槿听了,没等春时回答就抢先扬声说道:“小师傅且进来说吧。” 其实让无闻小和尚在门口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盛槿知道如今她被魏子鸿和明景枫的人保护着,也是监视着,所以还是防备一下隔墙有耳的好。她重生的这件事,越少知道的人越好,越对她有利。 无闻听了,觉得也不是不行,便轻轻推门进来:“那么小僧就叨扰了。” 盛槿并不急着听他的传话,反而迎上前来说着:“小师傅不若先来用一杯茶,润润嗓子。今天终归是辛苦小师傅了,多亏了小师傅的带领。” 无闻听了刚想推拒,但是他抬眼看到了盛槿在对他嫣然一笑的同时,双唇微微张开比了一个“注意”的口型,于是了然地没有推脱。 盛槿把无闻小和尚亲自带到茶几旁边,为无闻倒了一杯茶。春时倒是想上去帮盛槿给无闻小和尚倒茶,但是冬雪看出来盛槿有事情要做,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伸手拉住了春时,让春时不要坏了盛槿的计划。 盛槿把这杯茶递给无闻小和尚之后,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然后手指轻轻抚过茶水,放下茶杯的同时用手指在桌子上用水迹写了几个字:“时间、地点” 确保无闻看到了内容后,她把茶杯轻轻一移动,就挡住了字迹。 无闻意会,也有样学样地比照着盛槿的样子,先是把茶杯放到自己的嘴边喝了一口,然后用食指隐蔽地蘸取了杯中的茶水,在放下茶杯的时候借由茶杯的阻挡快速写下了一串字:“今夜亥时二刻,入门最末洋槐花” 无闻写完时候悄悄觑了盛槿一眼,看到盛槿点点头,才放心地重重放下杯子,挡住了自己留下的水迹。之后他礼数周全地谢过盛槿的茶水,然后慰问了盛槿的情况,说静心方丈看出盛槿身体不适,嘱咐盛槿在寺庙里也不要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好好休养。 盛槿微笑着点头应下,让无闻代替她向静心方丈道谢。连站得近的春时和冬雪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暗中的交接,想来暗卫们更是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不会知道具体信息。 无闻小和尚完成了任务便告退了,盛槿含笑送走他,还叫春时去包袱里取了一块甜米糕送给无闻:“小师傅,佛门清净,我也便不搞铜臭那一套。这是我常吃的甜米糕,味道极佳,你且拿去一块尝尝。” 无闻想要推拒,但是在盛槿温柔坚定的眼波下还是败退了下来。更何况他也才将将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有着孩童心性,自然是喜欢这些小吃食的。左右不是受贿也无损道心,他便开心地谢过后收下了。 三两下用完了甜米糕,无闻小和尚露出一个满足地笑意来,这才告退走了。 入夜盛槿招呼来冬雪照例和冬雪身份互换,然后穿着冬雪的衣裳运行武功悄悄走到后门。她自然是十分谨慎的,知道自己的武功不足以骗过明景枫和魏子鸿派过来的暗卫,于是悄悄呼唤暗中保护她的谷晴来帮着她躲避暗卫的视线,待她出去暗卫的视线范围。 谷晴自然是欣然同意的,在谷晴的帮助下,盛槿甚至提前到达了和静心方丈约定的地方。然而盛槿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静心方丈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盛槿连忙行礼:“静心方丈久等了。” 静心方丈慈和地笑着:“不久,贫僧也不过刚到。” 盛槿也不欲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静心方丈叫我过来密谈是何意?” 静心方丈听到这句话,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微笑,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施主且随我来。如若施主不放心贫僧,也不妨叫着送施主过来的小友一并过来。” 盛槿回头看了一眼谷晴的隐蔽处,摇了摇头:“无妨,静心方丈高风亮节,我自然是相信静心方丈的。” 静心方丈看了一眼盛槿,也没说什么,就引着盛槿往前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祠堂。静心方丈开口:“这里是明净寺历代方丈舍利子的存放之处。” 此处可以说是在明净寺的最深处,如果没有静心方丈带路的话估计没人能找到这里来。 静心方丈这时候,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盛槿,开口:“我知道施主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更是有很多疑问想要问贫僧,但是贫僧心中也是疑惑颇多,想着先问施主一句。” “您不是此世间的人吧。” 第八十一章 静心解惑 虽然静心方丈是在问盛槿,但是他说出口的话确是用的肯定的语气,显然是已经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只不过现在在这里向盛槿确定一下罢了。 盛槿也没有隐瞒,她既然决定来明净寺拜会静心方丈,自然是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的:“我确实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更准确的说,我不是这个时间里的人。” “阿弥陀佛,孽哉。”静心方丈听说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念叨了一句。 盛槿确是已经皱起眉头:“方丈?怎么?” 静心方丈摇了摇头:“无碍,只不过悲叹有人种下恶果,因果循环来报复他们罢了。” 盛槿暗想,这么说来种下恶果的人就是明景轩和顾语薇了,回来的人是她,她一定要报复顾语薇和明景轩的。 “施主,既然你不是这个时间的人,自己有自己的因果前缘,那么贫僧也不好干涉你的选择。贫僧只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自己的仇恨,把因果报复到对应的人身上,切莫伤害无辜之人。那样不仅扰乱了天下秩序,更是会让你自己背负上因果天罚。”静心方丈叹道。 “那是自然,”盛槿点头:“恩怨分明我还是做得到的,更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如果我为了自己复仇的一己私欲去伤害不该伤害之人,那么我的做法就与我仇恨的人别无二般。我盛槿就是身死,也绝对不会变成和他们一样丑恶的人。” “贫僧相信施主,既然如此,贫僧就放心了。”静心方丈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开口道:“施主到贫僧这里来的原因贫僧也是能猜到一二的,实际上,世间大多数权贵慕名而来寻到贫僧这里,也都不过是想让贫僧帮其窥探一二天机,想要逆天改命罢了。” “哦?是吗?那么方丈看我是什么命?”盛槿饶有兴致地笑道。 “本来贫僧不该向世人透露的,但是施主命格不凡,不受这世间普通天道规则的限制。或许贫僧告知一二,才是最好的决定。”静心方丈说完后顿了片刻:“施主此番气运大成,属紫气东来、祥云罩顶之像,而紫气中又掺杂着屡屡金红龙气,想来可以顺利完成自己的愿望。奇怪,奇怪!” “怎么了?”盛槿问道。 “施主身为女子,祥龙从,然而瑞凤侧飞而不留。故施主虽然是大气运之人,有微微些的决定真龙之力,但是却不受凤凰所喜,怕是无缘凤位。”静心方丈敛眉说道。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还是这样。”盛槿喃喃:“看来我是注定不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吗?……静心方丈你可知道,以前,你也对我说过这句话。那时候,是封后大典的前夕……可是,我不听劝啊,当时怎听得进去?我……” “施主莫要自责,天定因果,那也只能说是上天注定的一环。”静心方丈安慰道。 “那么我又是什么命数呢?” “施主虽然凤位有煞气相存,但是除此之外条条大道皆通畅无比,届时还得施主自己的意愿来选择才是。” “这样啊……果然,我和明景枫不过是一对强行凑成的错误姻缘。我做他的太子妃,倒是害了他。” “.…..”静心方丈底下眼,抬手掐指算了下,胡子上下动了动:“其实也不然,此生施主桃花色旺盛,各各桃花皆是不凡,金光紫光相交接,不论施主选哪一朵都是极好的夫婿。其中一人,更是可以与施主心有灵犀、白头偕老,成就青史佳话。” “是么?”盛槿惨然一笑,并不觉得开心,反而心底就像是失去了一块什么东西似地,空落落的厉害:“这天定命数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上天却由不得我不信。如今此番,祂到底是站在我这边还是不站在我这边呢?” 静心方丈并不懂得尘世之人的情缘纷扰,也看不懂红尘潇潇,所以不知道怎么安慰盛槿:“从施主命数上来看,大大小小的坎坷起伏总是会有的,但是施主有一道大劫难。这个劫难不会损害施主分毫,但是却可能伤及施主身边的人。” “哦?可是有什么避免之法?”盛槿被静心方丈转移了注意力,把关注的中心放到了这个劫难上面来。 “说来惭愧,贫僧并不能详细窥见,只能略晓一二。具体如何破局,还是需得施主自己来。” 盛槿点了点头并没有特别失望,毕竟如果静心方丈真的能事无巨细的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么这人间就不用运转了,直接按照静心方丈说的做就算了。 “最后,我想问方丈……关于……我的孩儿。”盛槿面色看上去十分平淡,但是平静之下的波涛汹涌,暗流急湍又有谁懂?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一下一下地机械地摸着,像是在轻轻拍抚,又像是在安慰着什么。 静心方丈自然明白,他叹息一口气:“施主节哀,此子与施主母子缘浅,施主莫要太过介怀。世事无常,天命如此,还且看开。” “这样啊……”盛槿这句应答太轻了,轻的就像是一点飞尘,在轻柔地晚风里也被撞击地粉碎,然后散掉:“我和太子殿下明景枫是不是注定无缘?” “也不是,您与太子殿下的缘分纠缠极其深重。” “呵,深重又怎样?”盛槿轻声嗤笑一声,自嘲:“左右不过是我欠他良多,如今竟然还敢肖想其他,还是太过自负了。” 静心方丈并没有接话,还是那句,他不懂尘缘纷争,不懂情深纠葛,故而无法安慰。 “那么,方丈,我到底是那孩子的母亲,我做点什么才能为他祈福些许呢?终究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其实我知道,这不是明景枫的错。我有错,最大的错在我,我应该察觉到的,我应该注意到才对……” “施主莫要自责,祈福之法千万,只要心诚自然会有所灵验。” “在此处几日,便好好祈福,也放过自己。” 第八十二章 乐安公主的惩罚 辞别了静心方丈后,盛槿接下来这几日就真的在明净寺里安心祈福。每日都会早起去佛像大堂里听寺院里的和尚师傅们诵经,并且日日抄写佛经,倒是真的是来祈福的。 魏子鸿对于盛槿的行为有很多疑惑,但是到底什么都没打听出来。他还是对于静心方丈看到盛槿时的反应有所疑惑,但是却左右寻不到蛛丝马迹。他一开始日日还能耐得住性子,放下手中的事物缠着盛槿,但是后来便去忙他的事务去了。毕竟他看似悠闲,但是背地里是个陀螺一样飞速旋转的大忙人。太子的谋士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盛槿与静心方丈交谈之后,倒是看开了。一开始她的心里当然是空落落的没有凭依,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呼啦啦地灌风。但是抄写经文一两日之后她便逐渐看开,心无旁骛起来。不论迷惑人心的、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有多么多,日后她都将会一心复仇。 别的种种、都再也不会干扰她的心神了。 不过这几日的当务之急还是留在这里养伤,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盛槿这几日也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偶尔在这里处理一下灰衣商行的文书,想一下朝中的各大势力分布。 期间盛母听说了盛槿来到明净寺还想要特地寻过来看她一看,但是盛槿急忙写书信制止了盛母的做法。毕竟盛母是标准的娇弱大家闺秀,生了盛槿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时常缠绵病榻,能不让她走动就不让她走动。她明白母亲对她的想念,她也十分思念母亲和父兄,但是如今盛家势力太大,而明景枫又是太子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盛槿现在和娘家来往太密,那么在皇帝看来就是太子和盛家来往过密。这样不仅害了明景枫也会害了盛家。 所以纵使思念,她也只能忍着。现在并不是任性的时候。 最近朝中局势风云动荡,也不是什么太大的波澜,但是处处都有风。 先是盛槿的父兄重新被派往边关镇守,看似是开始启用,不如说是像发派一样。不过秋日将近,确实快到了北方胡族照例入侵的季节了,所以这么做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只不过比较往年来说还是太早了。明景枫在朝廷上也如上一世一般得到了大理寺中的官职,开始了申办案件的工作。而明景轩则是得到了工部的职位,看来他最近动作太大惹得皇帝忌惮了。 皇帝年事已高,开始时刻担忧自己被自己的儿子拉下龙椅。故而对于自己风头最盛的两个儿子深深忌惮,分配给了他们一个是吃力不讨好的刑部,一个是边缘化的工部。而明景枫的刑部虽然说有很大可能吃力不讨好得罪许多世家和官员,但是如果做得好了,那么受益也是成倍翻涨的。而明景轩得到的工部倒是无论怎样都只能默默无闻了,除非…… 有天灾出现。 朝中自然不只有明景枫和明景轩两个皇子,其他的皇子公主还有很多,不过大皇子已经夭折,二皇子明景枫是太子,三皇子明景轩,四公主明媚,五公主明兰,不算其他夭折的七七八八的皇子公主,剩下的比较重要的人物只有七皇子明景徽和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十三皇子明景黎。 七皇子不比两个已经成年的哥哥,却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听闻户部这个大肥差就是皇上想留到七皇子及冠之后分派给七皇子。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不过此番风云变幻盛槿是一定要插上一手的。 正在盛槿撑着头垂首暗忖的时候,冬雪小步快走过来汇报:“大人,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乐安公主被皇后娘娘发了好大的火,但是皇后娘娘谨慎,京城中各家各户只晓得皇后娘娘又对乐安公主发火,不知道为何发火。乐安公主被皇后娘娘好生责罚了一番,给大人您送来许多珠宝首饰、名贵药材和一些铺子,这些全都是从乐安公主的府中拿过来的,皇后娘娘自己还又给您赏赐了一份。” “嗯,我晓得了。”盛槿应了一声:“就算是为了面子,皇后娘娘也不会让众人知道的。但是态度还是得做给我看的,不过,这样一来皇后娘娘肯定恨死乐安公主了,乐安公主怕是不好过了。毕竟没的可是她的长孙。” “大人说的极是。”冬雪垂首应和。 “不知皇后娘娘如何责罚的乐安公主?我记得皇后娘娘的权利并不大,就算她想责罚也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和禁闭吧?”盛槿百无聊赖地应和道:“唉,要是我的宝宝只扳倒一个乐安公主那可真是太亏了。” 盛槿一手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语气凉薄,双眸之中是淬了毒的寒冰之色。 冬雪犹豫地看了一眼盛槿,欲言又止。 “无碍,你说便是,我不会怎么样的。” “大人……皇后娘娘先是掌掴了乐安公主十耳光,然后命人打了乐安公主二十大板……”冬雪犹犹豫豫地说道。 盛槿评价:“看来这次皇后娘娘还挺生气,挨了这么多皮肉之苦,就算是乐安公主再不受宠,估计也是头一遭吧?” “不止……”冬雪又看了一眼盛槿,然后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还要把乐安公主送去北戎和亲,皇后娘娘去找陛下说了,陛下他……也同意了。时间定在平定北戎之后,盛家军归来之时。具体的日期还要等到北戎投降的时候再和北戎商量。” “.…..说是要显示我国大国气量,显示我国威视,要收北戎为附属,把乐安公主送过去当做友好象征。” “碰——”盛槿重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脸上也是一副始料未及的神色,她喃喃开口:“我原以为……没想到皇后娘娘如此果断决绝,这是要把乐安公主永绝后患啊。这件事估计对贵妃打击也是不小。不过不应当啊,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狠辣的人,为何这次会赶尽杀绝呢?” 第八十三章 明景枫的提议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盛槿又接连感叹了几句,然后问冬雪:“这件事明景枫知道吗?他可是很是疼爱乐安公主,这一次可别冲动地去为乐安公主求情了。那样可就麻烦了……” “没……”冬雪斟酌着开口:“这次关于乐安公主惩罚的提议……正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皇后娘娘只不过是认同了太子殿下的提议,然后去做了而已……并且太子殿下还说,如果要关禁闭的话,和亲之前乐安公主都不用迈出公主府一步了,不吉利。” “噼啪——” 盛槿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盛槿这时才是真真正正地惊讶无比:“你说什么?”她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冬雪,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 明景枫怎么可能这么做?! 京城,乐安公主府。 “不!我不信!为什么啊!为什么!”乐安公主趴在床上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她现今双颊肿胀无比,高高的像是两个馒头那么高,可见皇后娘娘是真的下了大力气的。而她的臀部也是血肉模糊,稍一动就有血迹弥散在包扎的白布上,看上去严重极了。 当然也确实严重极了,起码短期内乐安公主是无法下床走路了。 “为什么景枫哥哥会这么对我?!为什么!是乐安做错了,乐安知错了但是乐安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了身孕啊!!乐安怎么会去谋害景枫哥哥的孩子呢!乐安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景枫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床上的女人状若疯子,披头散发神情疯狂。一双杏烟瞪得溜圆,眼珠子向前凸起似乎马上要从眼眶里弹射出来一样。 “快!来人——把景枫哥哥请过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呜呜……景枫哥哥不是最疼爱乐安了吗?为什么呜呜呜呜……” “不用喊了,收敛点吧,孤过来了。”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缓缓从门边迈了进来,正是太子明景枫。他走过来停在一面花鸟屏风前,与趴在床上的乐安公主只有一屏风之隔。 “景枫哥哥?景枫哥哥!”乐安公主的哭声一顿,然后暴发出了一阵更猛烈的哭声:“呜呜呜!景枫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把乐安送出去和亲!为什么!乐安不要!!” 明景枫冷淡地看着面前的屏风,好像屏风那边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女人,而不是曾经他最疼爱的妹妹。 “为什么?”明景枫开口:“孤倒也想问为什么。” “孤也想问问你,孤自问以前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疼宠,也一直劝说母后好好待你,之前你捅的篓子也一直帮你收拾着。可是,孤真想问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把孤当做哥哥?你的心肠,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是不是不论我如何教你、如何好生待你,你的心肠都是跟贵妃和明景轩一样的——黑如墨汁!” 乐安公主被明景枫的一席话说的一个愣怔,但是还是反射性地反驳:“景枫哥哥我当然当你是我最亲的哥哥啊!景枫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是全天下待我最好的哥哥!我都知道!” “这次太子妃殿下的事情是乐安不对!但是乐安也是当时不知道她怀有身孕啊!乐安没有!没有故意陷害景枫哥哥的孩子!景枫哥哥你要相信乐安啊!”乐安公主急急忙忙地辩解道。 “孤说的不是这个。”明景枫不为所动地冷漠开口,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孤一直想问的是……” 明景枫停顿片刻,乐安公主一直屏息等他的下文。 但是明景枫的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闭上,他紧紧抿了抿嘴唇,复又开口:“罢了,现在的你,终究不能给我答案……”他的一双眼睛里面的光影明明灭灭,最后全部转化成了最深沉的墨黑。 “盛家军凯旋归来之前,你就好好在公主府里待着吧,好好学一学,到时候去和亲不要丢了我们北齐皇族的脸。” “等你伤好,孤会嘱咐母后派几个严厉的管教嬷嬷好好教教你礼仪的。” 说罢明景枫就毫不留恋地迈步走了出去,不带有一丝的停顿。任由乐安公主在他的身后歇斯底里地发狂叫喊、哀哀求饶,他都不为所动,眼底冰冷。 乐安公主最后喊哑了嗓子,哭叫到进气少出气多,也没能换得明景枫的一个回头。 最终,乐安公主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真是不可思议。”盛槿叹了一句:“我还是一直不觉得明景枫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的太让我惊讶了。”她轻轻啜了一口茶水,时至今日,她终于能把自己上一辈子遇到的明景枫和这一辈子的明景枫分开了,两个虽然都是明景枫,但是终归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她看待明景枫有滤镜吧,上一世的明景枫总是格外温柔。不仅仅是对待她,对待任何人都是温柔的,和他相处起来就像是春风拂面一般,是真正的君子。并且,他还心怀天下,关怀百姓安居乐业,忧国忧民,是一副明君性情。 而如今的明景枫,虽然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优秀,但是不知为何戾气稍稍重了一些。 当然这也可能是盛槿自己的主观判断,毕竟她也算是给明景枫戴了“绿帽子”,明景枫对她不好是理所应当的。但是这一世明景枫对待乐安公主的态度也十分值得考量。 终究是哪里不一样了呢?盛槿就这这个问题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但是左右都是明景枫,她最终也放弃想了。 明景枫这种改变其实也是好的。 上一世的明景枫终究是太过温和,手段也过于温吞,或许是治世明君,但是那种温柔的手段并不适合夺嫡。正是因为他没有把人置之死地的习惯,所以才给自己留了祸患,让明景轩钻了空子。 而这一世明景枫的戾气刚好弥补了他这方面的不足。说不定这一世,明景枫会成为一个完美的帝王。 第八十四章 盛槿的要求 盛槿安生待在明净寺中休养了小半个月后,托拂春老太的福,身子已经完全好了,并没有任何大碍了。她想着自己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了,为孩子的祈福也已经完成,于是也不再多留,向静心方丈辞行。 在这小半个月里她收获的不只是心灵上的看开,更是偶然间发现静心方丈也是医学上的一把好手,二人时常聚在一起交流,盛槿重新开始了对于医术的学习,一时间医术精进不少。 静心方丈平日里虽然与盛槿相谈甚欢,但是并没有多留盛槿:“施主,佛保佑你。” 给盛槿做了祝福之后他就回房继续做每日的功课了。 盛槿回到太子府后,并没有先回锦兰阁,而是第一时间去太子书房找明景枫。 “现在是时候太子殿下尽量满足臣妾的要求了,当时太子殿下不是说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臣妾吗?现在臣妾正有一个要求。”盛槿也不管自己的要求冒昧不冒昧了,也不欲多想此番要求会让明景枫起多少疑心,她现在一心就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臣妾不才,斗胆想跟随太子殿下一起处理大理寺的事务。” “嗯?”明景枫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皱眉抬头看着盛槿,一副拒绝的模样。 盛槿自若地继续开口:“太子殿下不用担心,臣妾也不是自不量力什么事都想插手,臣妾只不过近日对于审理案件有些许兴趣罢了。故而臣妾只是想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处理案件,只有案件就好。届时臣妾也不会过多干涉太子殿下,只是会向太子殿下乘上臣妾的一些拙劣的意见,接不接受还看太子殿下自己定夺。” 明景枫视线沉沉地看着盛槿:“孤问一句,你对案件感兴趣的理由是什么?总不会是突然感兴趣了吧?孤可记得以前的盛家大小姐可没有这种爱好。” 盛槿毫不避让地迎着明景枫的视线:“臣妾只是想让天下受害人都可以得到一个公正,天下加害者都能受到惩戒,天下被冤枉者都得到一个清白罢了。”盛槿意有所指地说道:“正因为感受到了那种痛苦,所以想要帮助同样有这种痛苦的人。” 明景枫语塞,他考虑了半响,还是答应了:“也罢,你就跟孤一起吧。倒是也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谢太子殿下。”盛槿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笑容,满意地对明景枫行礼作谢。 明景枫看着神色满意的盛槿,眼底透露出一丝郁闷来:“你回去吧。” “是。”盛槿应和了一声就毫不留恋地退出去了,也不管坐在书桌前的明景枫的心情,径自走了,还体贴地给明景枫带上了书房的门。 明景枫从来都是一个极其守信用的人,可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刚答应盛槿没多久就派人叫盛槿到书房去说是有要事商量。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盛槿恭敬行礼。 “免礼。”明景枫这次依然端坐在书房的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沓并不薄的宣纸:“太子妃真是赶巧,现下刚好出了一个案件,太子妃倒是可以看上一看。” 明景枫说这是赶巧,倒也真是赶巧。因为大理寺毕竟是京城里的职位,一般的芝麻案件是闹不到大理寺这里来的。天下分级而治,大理寺只不过管理着京城中的事情,而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 百姓的生活还算是富足安定,一般没什么大事情大案件,就算是有也一般轮不到大理寺出手。大理寺常管的事情一般是京城巡逻以及官达贵人犯的罪行。 而明景枫拿来的这次案件特殊,则是因为这次案件的告发者是平民,他在京城的衙门边上的伸冤鼓边上受了二十大板,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击鼓鸣冤。 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京城的衙门管,京城的衙门也不得不管。但是这个案件牵连着一个朝廷中官职不小的官员,衙门不好直接断案,就互相推脱。衙门也是属于大理寺的,推来推去,这份活计落到了明景枫身上。 而明景枫正是需要时机施展拳脚的时候,自然就接下了。 这次击鼓鸣冤的是一个京城里开豆腐店的汉子方大豆,阖家在京城经营小本生意。日子说不上是大富大贵但是也家境殷实,一家人生活的都很不错。到而立之年这个汉子才娶了一房媳妇白俏,这个媳妇在闺阁的时候不但是远近闻名的小美人,更是以蕙质兰心著称。 二人成婚后也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这个白俏美人也不是叫媒婆吹出来的徒有虚名,而是真的贤惠,跟着方大豆一起把豆腐店经营的红红火火。 白俏生得貌美,贫民百姓也不拘得女子不能抛头露面那一套。于是白俏经常坐镇店中,每逢她在店里,都会人满为患,豆腐卖的特别快。方大豆也很高兴,很支持妻子这么做。他在家的时候就会陪着妻子白俏一起在店中做着,但是他还经常外出进货买一些豆子卤汁,一进货就是小半个月。这时候便只有白俏一个人在店里。 白俏在店里久了,便有人戏称她为豆腐西施。一开始只有三五个人调笑着喊,但是久而久之这份美名反而传出去了,白俏成了京城小铺间大家公认的豆腐西施。 就在前几年,白俏为方大豆生了一个女儿,没过多久,又为方大豆生了一个儿子。这可把方大豆高兴坏了,对于白俏更是疼宠地紧,对于一双儿女也是疼宠地厉害,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可是之前孩子小还好,随着时间流逝,孩子越长越大,脸也长开了,看着竟然与方大豆一点也不一样!如果说他们姐弟与白俏有一点点相似的话,那么与方大豆可以说是全无关系! 方大豆一开始还不在意,但是说的人越来越多,他也忍不住怀疑起来,于是找了专门的人来验血。 这一验血可不得了了。 第八十五章 毫无头绪 这一验血,方大豆发现女儿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家人因为这个分崩离析,因为小儿子还小,方大豆不欲怀疑。但是在旁人的提示下还是继续验了一下血,然后发现——儿子也不是自己的! 两个孩子全都不是自己的让方大豆气愤无比,他还指望着这个儿子传宗接代留下香火呢!谁知道差点半生家业奉送人手!方家老太太气到一哭二闹三上吊,非得把奸夫淫妇抓起来不可。 谁知道跟白俏通奸的不是个平民百姓,而是一个官员。白俏害怕极了,带着一双儿女去外头躲避,求到了那个官员那里。于是,白俏母子三人就这么失去了踪迹。 方大豆咽不下这一口恶气,但是周围的人都劝他莫要跟大官拼命,平白赔了夫人又折兵。方大豆本来也想忍下就算了,但是没想到家里的生意越来越惨淡,经常有人上门来闹事,进货的途中也总有人把货物劫走。久而久之豆腐店开不起来了,一家人也无处可去,一穷二白。 直到又一次忍不住了,跟一个上前来捣乱的打手拼上性命,才知道他们都是大官员派来整治他们一家的。 方大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宁死也要让白俏和那个大官员得到报应,所以才去击鼓申冤。 “这件事,你怎么看?”明景枫见盛槿看完了宣纸上记载的东西,开口问道。 盛槿并没有立即回答。 上一世的时候她大多在在乎儿女情长,算计着帮明景轩偷取一些情报,但是并没有参与明景枫在大理寺的事情。这种对她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只能说是芝麻小事的事情她更是从未在意过。上一世也从未听人提起。 “所以方大豆是想让我们先帮他揪出那个乱纪的官员,然后再惩罚他们吗?”盛槿问道。 “正是。”明景枫颔首,他也有些苦恼:“虽然事情并不太大,但是基本无从下手,方大豆看似知道许多,但是实际上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故而十分难以入手。” “确实。白俏已经逃走了,毫无音讯。而以往派去的打手也都踪迹四散,难觅影踪。若是知道那两个孩子的长相,说不定我们还能直接认出来,但是那两个孩子现在也见不着,画像更是没有。光凭方大豆的口述,可是一点特征都听不出来。”盛槿应和。 “嗯。”明景枫沉着脸点了一下头。 盛槿突然勾唇一笑,凑近明景枫开口问道:“我倒想知道太子殿下现在的心境。从前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处理的那一件事不是天下大事?现在处理这些邻里长短的东西可是心中有气?提不起劲儿?” 明景枫抬头看了盛槿一眼,倒是并没有因为盛槿冒犯的话而生气,反而认真地开口回答:“我以前处理的事情是为天下百姓做事,现在处理的事难道就不是为天下百姓做事了吗?有何大小之分?” “也是。”盛槿哂然一笑,没有再多说其他。 “那么这件事虽然可以入手的地方少,但是总会留下什么痕迹的。”盛槿重新把话题转移向案件:“不若派人去豆腐店的邻里和豆腐店以前的常客那里调查,应该可以获得些许信息。” “正是,孤也是这么想的。”话这么说着,明景枫的神色并不乐观:“但是那个官人每次的去的时候都十分谨慎,基本没大有人见过他,就算见到了也有东西遮挡根本看不出来是谁。而且,知道点东西的好像都被封口了,根本探查不出来什么。” 盛槿也陷入沉思。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继续探查着,方大豆一家我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不过因为方大豆击鼓申冤弄得动静太大,那个人的动作愈发小心,其实不论保护部保护,都没再有打手过来找事了。”明景枫说道。 从这之后一连过去了几日,都没有什么靠得住的消息。连带着寻找的差役也逐渐松懈下来。明景枫的脸色也逐渐变差,这件事虽然并不是特别大的案件,但是这是明景枫担任大理寺中职位的第一个案件,处理的是否好十分重要。 大理寺中的一些官员看不下去,纷纷劝明景枫不要这么认真,从前这种模棱两可的案件一般都是他们随便找一个地位很低的官员直接拉出来挡枪。也不管那个官员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只要能交差就好了。 故而北齐朝廷的下级官员更新换代很快,跟这种事也有莫大的牵连。 “但是孤不愿意,你明白吗,盛槿,孤不愿意。”明景枫又把盛槿叫到书房里,眉目沉沉。 盛槿默然无语,她知道明景枫是认真的人,不仅认真,更是负责的人,对职位负责,对百姓负责。他从来都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起码上一世一直都是这样。 “会找到结果的。”盛槿说道。 这个案子要结案很好结,随便糊弄过去就行,但是想要真正的解决很难。 大理寺以及京城衙门的一群人尸位素餐的久了,都不知道活儿该怎么干了。 “其实案件拉的长久一些也不是没有好处,趁此机会,你可以把大理寺中尸位素餐没用的老东西们都给找出来,找机会把他们解决了。”盛槿如实说道。 明景枫听到这话转头看向盛槿,目光定定:“盛槿,你真的很可怕。” “嗯?”盛槿疑惑。 “如若你是男儿……罢了,如今是敌非友的情况已经很可怕了。”明景枫自顾自地说道:“如果可以,真的不想成为你的对手。” “你不是。”盛槿回答。 “是这样吗?”明景枫不可置否地哂笑了一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这个案件实际上盛槿也在用自己的人手去查。但是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而且如今也线索全断,能够有用的只有方大豆的口述,真的很难办。 正在盛槿思虑忧愁之时,顾语薇突然邀请盛槿去她府上作客。 第八十六章 惊鸿一瞥 至于为什么不是顾语薇亲自来太子府拜访,那是因为顾语薇真的是怕了明景枫了。明景枫完全一副顾语薇是老鼠屎一样的神情深深刺痛了顾语薇敏感脆弱的自尊,故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盛槿来往。 她以为盛槿会因为她的冷待而过来讨好她。却根本没想到盛槿完全把她抛在了脑后!根本就没有联系她!一次都没有! 盛槿这可真是冤枉,若是平时她还有闲心跟顾语薇扯皮一番,但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是特别多,她完全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分给顾语薇。 本来顾语薇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但是听到乐安公主因为盛槿被罚后,实在是坐不住了。忍不住想要跟盛槿探探口风。 皇后娘娘这一次对于乐安公主的惩罚震惊了京城中的权贵,很是提高了一把盛槿在京城中的地位。 “姐姐,你最近都不曾找我?可是有什么其他人牵住姐姐的视线了?姐姐跟我冷淡了许多。”待盛槿来到户部郎中府,顾语薇迫不及待得迎上来,语气似怒似嗔,小女儿态度地瞪了盛槿一眼。 盛槿许久不见这般作态的女人,猛地看一眼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但是很快盛槿就端好了态度:“怎么会呢?我可是最喜欢薇儿妹妹的了,怎么会冷待薇儿妹妹了……只不过这几日我确实忙得不轻。前几天刚应付完乐安公主,结果还得应付武安侯侯府世子,这可真是麻烦……” 顾语薇面上仍然笑盈盈的,但是暗地里要紧了牙冠。心底暗骂了一句荡妇。 武安侯侯府世子围着太子妃盛槿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打转的事,京城里谁没听说过?不过魏子鸿风流惯了,倒是没人觉得奇怪,反而愈发赞叹起盛槿的美貌和才情来。 而盛槿与武安侯侯府世子亲密的消息正是顾语薇放出去的,并且不停地煽风点火。没想到因为魏子鸿之前太过荒诞浪荡,反而没人去责怪盛槿。顾语薇下了好大财力白白给盛槿做了嫁衣,人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去。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盛槿姐姐就算是再忙也不能忘了薇儿啊,薇儿对盛槿姐姐可是担心的紧。”顾语薇神色担忧,伸手上前来拉盛槿的手,亲热地挽住:“这次薇儿可是准备了上好的花茶等着姐姐呢,我们快过去吧。之前姐姐不是一直夸赞薇儿这里花园里的栀子好看吗?今天就我们就在花园里吃茶吧。” “嗯,可以。”盛槿可有可不有地应了一声,敷衍意味满满。 人精如顾语薇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委屈道:“盛槿姐姐,现在薇儿越发觉得,自从盛槿姐姐成为了太子妃之后……就与薇儿生分起来了,盛槿姐姐,变得陌生了……我们曾经不是在闺阁之时约好要一直要好吗?” 顾语薇还没说完,盛槿的身形骤然顿住,她被路上的一个打扮清丽的女子吸引住了身形。 那个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就像是糯米一样,一双多情的风眼,眼角微微下撇,所以美貌却不让人觉得妖媚。她身上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叫人看着犹如盛夏里凉风拂面,清新扑鼻。 那女子的手中还携着一个小男孩,生得倒是不如他母亲相貌好,但是到也称得上一句白嫩可爱。 顾语薇见盛槿看着那女人,完全不在意她说的话,眼底暗暗酝酿起不爽的怒意。 盛槿完全没有在意顾语薇的不爽,而是直接开口问道:“那人是谁?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那个啊……”顾语薇语气略带不爽地忍耐着怒气回答盛槿的问题:“这是盛槿姐姐太久没来我这里了,你也知道我父亲的性子,这是他新纳进来的姨娘。” 顾语薇虽然还是平时柔弱的口气,但是盛槿还是轻易从顾语薇的口气中听出来轻蔑与不屑:“她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人,一介平民,空有些美貌罢了。好像一直在外面不知廉耻地当外室,这几年有了儿子了才接进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盛槿喃喃了一句,也没太在意。 毕竟顾语薇的父亲是出了名的贪恋美色,如果不是当朝官员不得出入青楼花街,估计顾语薇的父亲早就把花街当做自己家,赖着不走了。 说到北齐王朝官员的这个规定,倒是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据说就是因为当朝官员不得出入青楼花街才一直迟迟不入朝做官的。且不说这里面有几分真假,但是就是因为这个,武安侯可是把魏子鸿一顿好打。 盛槿脑中还在神游地想一些有的没的。 顾语薇在盛槿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狠厉得瞪了一眼那个女子,那个女子看到顾语薇之后就慌张惊恐起来起来,连忙俯身恭敬地朝她行礼,之后慌慌张张地走掉了。背影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和恐惧。 不过盛槿并没有很在意,她习惯了。 户部郎中就是这种性子,妻妾众多,家宅很乱。顾语薇的母亲常年受妾室欺凌。而顾语薇能在京城中的闺阁小姐们中都能露出头来,可不是手腕一般的人。家中后宅的东西早就被她治理的服服帖帖了。 顾语薇不是个心软的主,府中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害怕她很正常。上一世盛槿一直没注意到这一点,被欺骗了很久,一直以为顾语薇是柔弱可怜的小绵羊。而这一世,盛槿自然注意到了,但是她权当没有察觉。 毕竟这种事情与她无关不是吗? “真是漂亮的栀子花呀。” 离得近了,很轻易就看到院子里大片大片雪白的栀子花盛放着,美得清丽出奇。盛槿感叹道。 “是吧,薇儿也觉得好看极了。”顾语薇笑着应和,然后扭头吩咐侍女们把花茶、瓜果和点心端上来。然后亲自把盛槿引到花园中的小亭子里去,进去,发现亭子里的石凳上都被铺上了绣花坐垫,精细得很。 “我们许久没见,可是要好好促膝长谈呀。”顾语薇笑着说。 第八十七章 貌美姨娘 虽然说是要促膝长谈,但是盛槿自觉跟顾语薇没什么可谈的。 两个人都不想告诉对方太多,同时又都想套对方的话来,所以所聊的话无趣至极并且没有什么实质性有趣的东西。 二人一边享用着花茶和点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盛槿越是在这里和顾语薇闲聊,越是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两人的话题也已经从近来的生活变成了女红、服饰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没一会儿,盛槿就倍觉无聊。 两人正闲谈着,忽然有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心虚地觑了盛槿一眼,然后俯身趴在顾语薇耳边说了些什么。 顾语薇原本柔美的微笑冷了下来,嘴角的弧度也比刚才更平了几分。 盛槿用茶杯掩住自己没有勾起的嘴唇,冷冷看着顾语薇。她毫不怀疑,要不是自己还在这里,顾语薇的巴掌就已经落到那个丫鬟脸上去了。 顾语薇听完了消息,强撑着笑脸对盛槿说:“盛槿姐姐,方才父亲有急事叫薇儿过去瞧一瞧。真是对不住,明明是我把姐姐叫过来的……盛槿姐姐暂且在院子里散散步吧,薇儿去去就回。” 说着顾语薇向着身后的站立着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个丫鬟立即会意地往盛槿这边走了两步。 盛槿眉眼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嗯,我知道了。我逛一逛,在花园里等你。” 顾语薇强笑:“姐姐若是无聊,薇儿还没来得及回来的话,姐姐去我闺房里做做也可。真是对不住姐姐……”说罢,她冲着盛槿点点头就跟着来报话的小丫鬟一起急匆匆的走掉了。 盛槿没有急着动,而是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杯中的茶水:“确实是有些无聊。”然后就起身在院子里逛了起来。 春时和冬雪跟上了盛槿,而之前那个被顾语薇使了眼色的丫鬟也跟了上来。 盛槿看着她微微眯眼,看来这个丫鬟是顾语薇派来看着她的。 不过盛槿觉得在户部郎中府上也没有什么可以干的事情,这个人跟着就跟着吧,也不会妨碍什么。 这么想着,盛槿就收回了看哪个人的视线。 哪个丫鬟等盛槿收回视线的时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背上冷汗浸湿了衣裳。方才盛槿打量她的眼神可怕极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盛槿杀死。有着这种冰凉眼神的女人,真的是语薇主子口中那个愚蠢好骗的女人吗? 不过这个问题她只敢在心里提出来,没有人会给她答案。 盛槿带着一众丫鬟在花园里走走停停,竟真的欣赏起花园里的花来。 如今正是花朵盛开的季节,户部郎中的府中花园里自然不会只栽种栀子花这一种花。盛槿一路欣赏过来,倒是没有特别无趣。 起码比起与顾语薇闲聊有意思多了。盛槿冷漠地想到。 走了一会儿,一群人看到了花园的边际上种了许多梧桐树,花期将尽,但是树上还是簇簇拥拥开满了淡紫色的梧桐花,没有一片叶子,只有一树的淡紫,好看极了。空气中也飘散着它清淡的香味。 风一吹,簌簌的紫色花飘来几朵,落到了盛槿的脚下。 而盛槿之前就是来过户部郎中府的,她知道,这片梧桐树的附近就是顾语薇的院落。 盛槿抬起袖子掩着嘴唇讽刺一笑:“真是不错呀,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 听到盛槿轻飘飘的这一句,跟着盛槿的顾语薇的丫鬟背后的冷害又是刷地一下下来了一片。她惊恐地看着盛槿,牙齿不住地打颤,但是还是勉强着自己开口:“太、太、太子妃殿下……不是……” “没事的,”盛槿笑眯眯地开口,看上去温柔可亲极了:“放轻松,不要太紧张了。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感叹一句寓意好罢了。不是很多人在府中栽梧桐树吗?美好的期愿罢了……我懂得。” 盛槿这么说着,但是那个丫鬟完全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盛槿也不是真的想让这个丫鬟放心,她像是不经意地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开口道:“哎呀,这附近好生熟悉,我想想……” “啊,这里快到语薇妹妹的闺房了吧?应该就在这片梧桐树附近啊。” 这样说着,盛槿对着那个丫鬟粲然一笑,满树的花朵都不及她的面庞娇美:“我说的对不对呀?” “太、太、太子妃殿下……”那个丫鬟一副被吓哭的表情哆嗦着开口,张口要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沾着泥的五彩斑斓的鞠球骨碌碌滚了过来,正好撞到了盛槿的衣裙下。把盛槿干净的裙摆沾上了灰尘和泥土。 那个丫鬟露出了得救了的神情,立马大喊:“是谁!?居然对太子妃殿下无理!出来!” 半响,一个小男孩抖抖索索地从花丛背后走出来,害怕地看着盛槿一群人。他走到一半,半个身子露在盛槿一行人的视线里,半个身子仍旧藏在花丛里。他看到这么多的人,和脸色狰狞看着他的丫鬟,吓得完全不敢动弹。 “是你?!”那个丫鬟大叫了一句。 紧接着,这个小男孩眼里酝酿着的泪水跑出眼眶,他“哇——”得一声大声哭喊起来:“呜哇——娘亲——呜呜呜——!!” 听到哭声,一个美妇人立即跑了过来,担忧道:“澄澄?怎么了?澄澄?” 盛槿定睛一看,这个美妇人正是之前她和顾语薇在去花园的路上碰到的那个户部郎中府中新来的姨娘。 盛槿没开口,她身边的丫鬟就帮她开口了:“他不仅冲撞了太子妃殿下,还弄脏了太子妃殿下的衣裙!该当何罪!” 那个美妇人也吓得一哆嗦,连忙冲过去抱住了小男孩。然后拉着小男孩一下子跪进泥地里,跪在盛槿面前:“对不起!对不住!孩子还小,玩耍时候无心冲撞了太子妃殿下!是我管教不力把他带成了这种顽劣性子!请惩罚我吧太子妃殿下!” 说着那妇人还要惶恐地磕头。 第八十八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没事,小孩子么,我是理解的。”盛槿看不出喜怒地说道:“你先起来吧。” 那个妇人仍然诚惶诚恐,她怯怯抬眼看着盛槿,不敢起身。 她和盛槿的差别实在是太差了,盛槿的气势看上去就是高高在上的贵女,但是这个女人的气势太弱了,太怯懦。两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端着是云泥之别。那个女人仍旧在为盛槿的气势瑟瑟发抖。 盛槿顿了顿,温声开口:“起来吧,我不会怪罪你们什么。” 这已经是盛槿说的第二遍了,那个女人这才颤巍巍地起来,一手牵着那个小男孩,一手拘谨地揪着帕子放在身前。 那个小男孩也跟着母亲颤抖着身子站起来,明显是吓坏了,讷讷地蜷缩在母亲身边不敢说话。 盛槿也没指望这一对母子怎么样,她倒是真的不怎么想跟顾语薇父亲院子里的姨娘扯上关系。但是,她突然注意到那个女人的手。 那不是一个娇生惯养女人该有的手,虽然纤细但是粗糙布满了老茧,指尖微微发黄。就像是长期从事什么活计一样。 见到盛槿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瞧,那个女人窘迫地把一双手往帕子后面藏了藏。 盛槿却并不想放过她:“这位夫人的手怎么这样?莫不是户部郎中已经养不起府中的姨娘,姨娘还得被迫做活了?” 此话一出,那个姨娘更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春时懂眼神色地立即开口:“我家太子妃殿下问你话呢!还不好好回答?” “这……这……”那个女人心虚地避开盛槿和春时的视线,而是讷讷回答:“回太子妃殿下,这不过是平时给老爷和孩儿做吃食做得多了,才这样的…….” “哦?是这样吗?”盛槿不可置否,表情不变。 那个女人觑了盛槿一眼又一眼,愣是没看出盛槿是信了还是没信来:“是……回太子妃殿下,是这样的。” “嗯。”盛槿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盯着那个孩子看。 那个孩子神情怯懦地看着盛槿,满眼恐慌。 这个孩子看着倒是不像是被锦衣玉食养到大的,如果是外室之子,也完全不会这样啊。明明应该生下来就锦衣玉食,莫不是被他母亲养得小家子气了? 盛槿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小孩子玩闹罢了,我也不欲追究。”然后盛槿瞥了一眼一直跟着她的顾语薇的丫鬟,然后开口对着春时、冬雪说道:“时候不早了,又发生了这种事,我也不欲多留,如此,我便回府了。” 顾语薇的那个丫鬟一听就急了,连带着面色上也泄露出几分焦急来:“不……那个…….太子妃殿下您再多留一会儿吧,语薇主子她马上就回来了!” “嗯?”盛槿不紧不慢地回复:“我倒是想多留,不过这么久了薇儿妹妹还不曾回来,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就不多加打扰了。更何况,我如今穿着这一身衣服多留可不合礼数。” “可是……”那个丫鬟仍然想说什么,最后竟然憋出一句:“不若太子妃殿下您去语薇主子房里换个干净衣裳吧?” 盛槿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丫鬟:“你倒是说说,我的身形那里和薇儿妹妹相似了?” 是了,虽然盛槿和顾语薇都是美人,但是两个人的身形并不相似。盛槿将门出身,长得也更高挑一些,身材凹凸有致,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瘦的地方纤瘦。 但是顾语薇确是一副若柳扶风的身姿,从上到下都像是一根蒲柳似地,纤细地很,也没那么玲珑有致。 看一眼便能料想到盛槿穿顾语薇的衣服是不合适的。 更何况,如果穿顾语薇的衣裳,那么盛槿得恶心到回去洗上三天的身子。 “无妨,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告退,届时你跟语薇妹妹说说就是。”盛槿一锤定音,然后携着一众侍女往户部郎中的大门走了。 顾语薇的那个丫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槿带着一众侍女走掉。回过神后,她狠狠剜了一眼那个姨娘和她的孩子:“你这个倒霉见的,冲撞了语薇小姐的贵客,看你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个妇人被这个丫鬟的这一声吓得一个哆嗦,一双美目里充满惶恐。 临上马车的时候,她悄声对冬雪说:“你吩咐人去查一查户部郎中府上新来的那个姨娘,我总看着不太对劲。” “是,太子妃殿下。”冬雪应下,之后就去联络人了。 “绝对不太对劲儿,”盛槿坐到马车上喃喃自语:“一般被养在外头的外室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这个样子……倒像是平民百姓。” “可是,那个女人的手虽然常年劳作,但是看着倒是不像做豆腐留下的痕迹……像什么呢?”盛槿疑惑道,她不太了解普通民众的生活,更是不了解操劳的人。 春时听到了盛槿的疑惑,口快道:“太子妃殿下,是不是像长期纺织的手?” “对!”盛槿醍醐灌顶,她小时候盛母给她请的教她女红的女先生的手,就是方才看到的那般模样。“是了,倒是真像是纺织女的手。” “那么,户部郎中为什么府里进了一个纺织女作姨娘呢?” “兴许是好色吧。”春时无所谓地回答道:“毕竟北齐的官员还是查得很严的,关于寻花问柳这方面。” “嗯。”盛槿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盛槿回到太子府锦兰阁后,半夜在卧房里收到了两份信息。 一份是她命令冬雪去查的关于户部郎中府上新姨娘的信息,一份是她命令谷晴暗中去调查的这个新姨娘的信息。 没想到得到的结果大大超出了盛槿的想象—— 那个女子确实不是盛槿要找的白俏,但是是京城街上最大的制衣坊里面的女工,并且之前也是有丈夫的。也是被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之后被丈夫赶出家门来投奔相好——也就是户部郎中,顾语薇的父亲。 第八十九章 与明景枫合计 “这可真是相似啊。”盛槿喃喃。 这一份情报是冬雪派人去查出来的,而另一份情报,也就是谷晴去查出来的情报显然更多。 其实,北齐王朝的一些官员早就不满官员不得出入花街柳巷不得寻花问柳那个规定很久。现在很多官员都会悄悄私底下去寻一些良家女子纳来,许给姨娘的身份,收到府里作妾。但是还有一群人口味与众不同,不但好美色,更是喜好具有风流韵味的人妻。 故而就有一群官员狼狈为奸,互相打掩护去祸害京城里长相貌美的平民妻子。因着这种事情在刑法里并没有明确规定,一般来说平民也会迫于官员的威压而答应,官员对外的说辞就是你情我愿。也没几个人管这件事。 估计最大的事闹出来,就是方大豆那一家了。 “看来这一件事牵扯众多了。”盛槿看着手里的文件,低头沉思:“这可不好办啊……” 冬雪站在盛槿的身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这些文件。她开口问盛槿:“大人,那么,您现在要去给太子殿下送这些消息吗?” “不了。”盛槿回答:“今日太晚了,明个儿再说吧……”说着盛槿就吹灭了桌子上的小灯:“歇息吧。” “是,大人。”冬雪和春时恭敬应声道。 第二天一早,盛槿起床后不紧不慢地用完早膳,又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直到中午用完午膳之后,她才施施然带着两沓宣纸去了太子书房,把消息给明景枫。 明景枫接过写着信息的纸,并没有急着看,反而沉沉的目光看着盛槿:“看来孤的太子妃很大本事啊。” “太子殿下过誉了,不过是恰巧碰到,就好奇地去查了查。没想到真的查出些东西来罢了。”盛槿不卑不亢地回答,完全没对明景枫的眼神发憷。 “孤倒是不知道太子妃的手下调查竟然这么厉害,昨日的疑点,今日就查明白了,看来太子妃手下得力干将不少啊。”明景枫意有所指地讽刺道。 “倒不至于,”盛槿毫不心虚地回答,完全没有因为被明景枫质问而慌乱:“臣妾毕竟也是盛将军府的大小姐,身边有一些保护的人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呵,这倒是。”明景枫哂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为难盛槿了,转而专心看起文件来。 不出片刻,明景枫便把文件看完了。 他重重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脸色阴沉地盯着面前这一份厚厚的文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冷声开口问盛槿:“你怎么看?” 盛槿早就准备好明景枫问这句话了,如今自然自如地开口回答:“这要看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又想做到什么地步了。” “那么……你觉得孤做到什么地步才合适?”明景枫喃喃出声,最后一个字眼的音才说道一半,他又收回自己的话语,自顾自地说:“算了,你不用回答了,孤也是糊涂了,问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能怎样呢?” “太子殿下还是莫要轻视他人的好。”盛槿不怎么满意开口,眉头轻皱。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意思。”明景枫可有可不有地说,一副不甚在乎的口气。 “臣妾看来,太子殿下这件事是一定要处理的,毕竟这种不良风气会霍乱朝中官员间的风气,不能再让这种风气扩张下去了,不然一定会损害朝廷。”盛槿这么说着,明景枫听到后也点了点头答应着:“确实如此。” 盛槿继续开口说下去:“臣妾以为,以太子殿下忧国忧民的性子,一定是想彻底整治这件事。” 听到这里,明景枫没有再开口说话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其实这就已经是默认的意思了。 “然而,”盛槿话锋一转,就开始泼起明景枫的凉水来:“这件事牵扯的官员太多,这不仅仅是抢占百姓妻子的小案件,而是牵涉着官员强抢民女的事。涉及官员这么多,如果一一处置更是会霍乱朝廷,动荡人心,使得朝中局势不稳定。不仅官员们不会想让你这么做,上面那位,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盛槿说完后并没有继续,而是等明景枫自己思考一会儿。 明景枫撑着手坐在书桌前认真思考着盛槿说的话,发现盛槿说的情况极有可能。他想完了,然后用眼神觑了盛槿一眼,示意盛槿继续说下去。 “但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太子殿下不得不处理。可以说,如果处理好了,这些全都会是太子殿下的威望。”盛槿缓缓说道。 “不错。”明景枫应了一句,但是眉头的紧皱并没有减轻,而是一直皱着。 “太子殿下不用担忧,”盛槿继续说着,她顿了顿,引得明景枫转过头来看着她。这时候她才接着开口:“虽然太子殿下现在操心的成了一众官员违纪的大事,但是他们不知道呀。他们现在,还都以为太子殿下还在愁怎么揪出强占方大豆妻子的官员呢。” “强占方大豆妻子的官员现在肯定是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丝毫马脚,但是其他的官员还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把柄,可不是一抓一个准么?” 盛槿微笑着看着明景枫,配上她美丽妖冶的脸蛋,使她的微笑无端有一种蛊惑的味道。 明景枫也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舒展了眉头:“不错,不错。” “孤的太子妃还真是不能小瞧啊。”明景枫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地赞叹了一句,眼神紧紧看着盛槿。 盛槿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太子殿下谬赞了,臣妾不过随意想想,有感而发罢了。” “呵,”明景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孤的太子妃随随便便的有感而发倒是比那些个科举的官员更犀利,真是叫他们无地自容啊。” 盛槿也跟着明景枫一起又笑:“太子殿下过誉,时候不早,臣妾就先退下了。” “嗯。” 第九十章 收网 随后,很快明景枫按照盛槿的思路,出动了自己的势力去调查,魏子鸿也帮着在其中使力。果不其然发现了很多官员强占民女的把柄,还有些个强占人妻的官员的把柄。 一切都顺利极了。 盛槿又去见了明景枫一面,这一次,她是来向明景枫献计这些把柄有什么用的。 “臣妾以为,太子殿下在这些人之中必须选出一些掷出去的,清理一下朝廷蛀虫,也好杀鸡儆猴,树立您的威信。”盛槿坐在书房的另一侧,一边呷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一边提议:“但是剩下的大部分还是须得留着,但是单单留着让他们觉得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没被查到可不好。不如在事后把消息透给他们一些,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有把柄在太子殿下手里,这样才能时时刻刻警醒着点自己,不论是平时还是站队的时候。” “当然,这更需要太子殿下狠狠惩罚被抛出去的那一批官员了。惩罚到位了,另外的才会感激不是吗?” 明景枫皱眉:“这样动作太大了,你以为父皇会看不见吗?” 盛槿不可置否:“只要你们这些皇子在朝中拉拢官员,上面那位看到风吹草动就会猜到你们的动作。现在在乎这个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太子殿下,臣妾斗胆说一句,您成为上面那位的眼中钉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罢了。” “富贵险中求啊。” 明景枫听到这话,沉默了半响,颔首道:“嗯,你说的不错。是个好主意,孤的太子妃倒是有想法。” “臣妾不才,斗胆胡乱说上一两句罢了。”盛槿说。 “呵呵,太子妃还是不要过度谦虚了,这样反而太刻意。”明景枫用手敲了敲桌面,这样讥讽到:“孤现在真是觉得孤被你制得团团转。” “臣妾怎么敢。” 两人没有再说别的什么,盛槿看到时候到了,就还是起身告退了。 盛槿回到屋里坐下,不再管这件事。虽然她给明景枫献上一些计策,但是真正的 事情她还是不插手的。明景枫估计也不放心她插手。 故而盛槿倒是乐得清净,也不强行凑上去讨明景枫的烦。 “哎呀,这次可好了。太子殿下要惩罚这些官员的话,里面肯定有户部郎中!这下子那个什么劳子顾语薇可真就倒霉了,再也不会再在太子妃殿下眼皮子底下晃悠,惹人厌烦了。”春时高兴地眉开眼笑地,笑嘻嘻地对盛槿说着。手头上的活也不停,麻利地给盛槿倒好茶水,摆放上点心瓜果:“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大人您先吃些这些东西消遣下嘴儿。” 盛槿捻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这才开始考虑顾语薇的事情来。 确实,顾语薇的父亲是户部郎中,并不是一个官职很大的职位。不仅容易被明景枫拿出来杀鸡儆猴,也很容易被其他大官推出来当挡箭牌。 届时顾语薇一定会求到自己头上来,想要通过她的关系求明景枫放过她的父亲。 盛槿也挺不想现在就扳倒顾语薇的,一是她对顾语薇比较熟悉,现在顾语薇作明景轩在京城女眷中的牙爪她更容易掌握,二是她明白现在如果直接扳倒顾语薇,根本就不能平息她仇恨的怒火。单单是这样是不够的,她要亲眼让顾语薇一件一件失去她在意的东西,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她盛槿踩在脚底下才行。 现在就让顾语薇从这京城的名利场中退场着实是太便宜她了。 她盛槿还没玩够呢。 但是也不能直接让明景枫去把顾语薇一家捞出来,这样外人就会把户部郎中跟明景枫联系在一起,得不偿失…… 要是有什么计策能把户部郎中、顾语薇跟明景轩联系在一起就好了。 盛槿垂眸思考着。 这次机会极其好,虽说不能用这一次来扳倒顾语薇,但是给点教训也是极好的。可不能平白浪费掉啊。 思考好了,盛槿勾出一个美艳靡丽的微笑,像极了盛放的毒花。 “啊啊,真的好期待顾语薇过来求我时的样子啊。” 明景枫的办事效率一直是可以的,更别说他身后还有自己的谋士团体,和一个智谋一绝的魏子鸿。 没过几天,他们就搜集好了全部的把柄,然后开始放出查到了的消息来。然后一波一波把手头中的信息放出来,营造地氛围就像是他们调查之中无意间一步步发现的一样。 听到风声的盛槿都不禁为他们拍案叫绝,这做的可真叫一个天衣无缝。 渐渐的,明景枫一行人散布出去的信息越来越多,很多一开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官员开始慌张起来了,开始急急忙忙清扫着自己做事留下的尾巴。 但是已经晚了。 他们以为明景枫是现查现报告,却根本不想明景枫已经查完了所有的讯息,只待人上钩了。 很快,在一众强占民女的官员惶惶害怕,担心自己被发现之时。 明景枫收网了。 很多官员都被牵连下水,其中又一两个官职比较大的支持明景轩的官员也被明景枫揪出来权当杀鸡儆猴的了。 毕竟还是要有一两个大官领头的,这样才能显示出明景枫真的在办事不是吗? 而这两个大官员不仅是明景轩一脉的不小的势力,也是朝中祸害已久的蛀虫。除了这两个不仅不可惜,还会让人拍手称快。 正如盛槿所料,顾语薇的父亲户部郎中果真被明景枫揪出来想要当杀鸡儆猴的“鸡群”里的一员了。 顾语薇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吓蒙了,她大吼大叫着要让人把那个新姨娘和那个孩子从府中赶出去,整个人在宅邸里发了好大的脾气,吓得仆人们大气儿不敢出一口。 但是发泄归发泄,不能解决任何事情。 顾语薇最终还是一咬牙一狠心求到了盛槿这里。 她泪如雨落,带着满脸的泪痕泪水来到了太子府上,一看到盛槿就迅猛地扑到盛槿身前,凄凄惨惨地喊叫了一声:“盛槿姐姐救我——” 第九十一章 刘庆昌的反咬 盛槿笑盈盈地看着扑到她身前来的顾语薇,又在顾语薇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一副忧愁的模样来:“薇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先不要哭……有什么话慢慢说……” 顾语薇确实难过得真心实意地,她恨不得仰天长啸老天的不公。让她生在这种家里也就算了,还弄出这么一个牢狱之灾来做什么?是嫌她还不如盛槿惨吗? 心里悲痛和愤怒交杂,这让顾语薇在盛槿面前哭得越发真心实意起来:“盛槿姐姐救救我,帮帮我吧…..” “怎么了?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急成这个样子?”盛槿着急担忧地问着,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样。 只是与面上显现出来的不同的是,她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不说,她偏要装作不知道。 她要让顾语薇自己示弱。 顾语薇没想到事情都这么大了盛槿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不禁暗骂了盛槿一句废物。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对盛槿说:“是这样的,盛槿姐姐……” 顾语薇把自己父亲犯下的错美化了一番才说出来,一再强调父亲是被歹人利用了好色的秉性,引诱着做那些坏事的。 “所以求求姐姐救救父亲吧,他没什么坏心的,他只不过是受了奸人的诱惑罢了!你也知道,父亲对于盛槿姐姐也一直是疼爱的!求求盛槿姐姐帮帮我,帮帮父亲。”顾语薇声泪俱下地恳求道,神情真诚。 盛槿在心里冷笑:顾语薇的父亲对待她当然疼爱,甚至恨不得上前跪舔。毕竟她是盛将军府的嫡女,未来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他小小一介户部郎中怎么敢得罪?这种媚上欺下的秉性到了顾语薇嘴中反而变得好听起来。 悄悄,她都快说出一朵花来了。 “天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盛槿担心地拉起顾语薇的手,急急说道:“若是能帮,姐姐一定是要帮你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你?” “太子……”顾语薇小声说着。 “什么?”盛槿问:“你说什么?” “太子,太子殿下负责查办这个案件,只要,只要姐姐跟太子殿下说一说,求一求太子殿下!就一定能把父亲从惩罚名单里弄出来的!姐姐不是一直跟太子殿下感情很好吗?我相信只要姐姐开口,太子殿下一定能答应的!”顾语薇急急开口,一连串儿地话眨眼间就说了出来,看来是想了很久的。 “这……”盛槿一副为难的样子,两弯秀眉紧紧皱着:“我倒是可以去跟太子殿下说一说,但是毕竟公是公、私是私,太子殿下不一定能答应我……之前太子殿下从未和我聊过公事,想来是不愿意妇道人家插手公事吧。” 顾语薇一听就急了,连忙开口道:“姐姐,我也不是让你插手太子殿下的公事啊!只不过是想让姐姐劝一劝太子殿下,稍微给父亲求求情……我父亲真的只不过是被奸人陷害罢了,他真的没有坏心的!” “嗯,薇儿妹妹莫要着急,我知道的,户部郎中他怎么可能会生出坏心来呢?” 只不过那颗心本来就一直被黑水浸泡着,早已烂透了罢了。 “姐姐……呜呜呜,姐姐你明白就好。” 顾语薇这一日没有急着走,反而在盛槿这里卖足了惨,一再确保盛槿答应帮她劝劝太子,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之后,才走掉。 顾语薇走掉之后,反而并没有立即去找明景枫。 虽然她又帮助顾语薇的意思,但是没有让别人把户部郎中和明景枫联系起来的意思。这一件事她不若借力打力,务必先把明景轩的势力拉下水来。 毕竟顾语薇可是明景轩的红颜知己呢,难道他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语薇一家子完蛋吗? 就算他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槿也是不会让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顾语薇父亲的事情是一天也拖不得,拖一天就急一天。拖一天的话捞出来的难度就增加一分。 不过毕竟不是盛槿自己的事情,所以她淡定自若地很。一点也不急,甚至还有闲心跟偶尔过来的魏子鸿唠一下嗑。 直到第三天,盛槿这才又差人把顾语薇叫过来。 顾语薇一来就急冲冲问道:“盛槿姐姐,怎么样了?” 盛槿早早就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薇儿……我问了太子殿下了,他一开始说可以帮一把你的父亲,但是你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很多……有一个大人物也被牵扯进来,为了避免自身的灾祸,把自己的罪行推给、嫁祸给了你的父亲,这个……罪行太大了,太子殿下他在大理寺也无能为力。” “是谁?是谁?”顾语薇急忙问道。 “是左相的嫡次子,如今的户部侍郎,刘庆昌。”盛槿缓缓开口。 这个人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左相是三皇子明景轩的母族。而左相的嫡次子刘庆昌正是这次方大豆案子的犯人。左相权势颇大,养得儿子除了嫡长子好一点之外,其他的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蠢货,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就收不住。 而这次,左相的嫡次子也是在盛槿暗中派人引导下相出把顾语薇的父亲推出来当替死鬼的注意。 顾语薇只觉得一阵齿冷,她眉目阴郁下来,真个人只是僵硬地拉着盛槿的手,说不出什么话来。 盛槿笑笑,她选左相嫡次子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人曾经追求过顾语薇,但是顾语薇一心只想着明景轩怎么会搭理别人。一开始还吊着,吊不了就想甩掉。 然而那种嚣张惯了的人怎会甘心,当时就扬言要找到机会整治顾语薇一家让她悄悄厉害。只不过顾语薇一直有明景轩明里暗里地护着,所以他一直找不着机会。 而如今终于有大出一口恶气的机会,刘庆昌可决计不会放过顾语薇,肯定会逮着顾语薇狠咬才好。 “薇儿妹妹,真的不是我不想帮你啊……” 第九十二章 祸水东引 “只不过刘庆昌毕竟是左相,三皇子那边的人,太子殿下实在不好出手。不若你去找一下景轩哥哥,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放着你不管的。”盛槿面带担忧地看着顾语薇,一副为她心焦不已的模样。 顾语薇呆呆地没有应声,但是心里却已经把盛槿和刘庆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了。她要是能找明景轩帮自己解决怎么还会求道盛槿头上来?就是因为这件事牵连的官员太多,明景轩一派的好多官员都被牵连下水,明景轩自己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帮顾语薇处理这些。 实际上,事情一开始顾语薇就去找明景轩说了,但是等了几天一直没有结果。顾语薇也知道少一天就艰难一天,她的父亲也一直催她,她也是不得已才来了盛槿这里。 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想向盛槿低头示弱。 盛槿犹犹豫豫地开口又闭口两三下,做足了摇摆的姿态才开口:“薇儿妹妹,不知道有一句话当不当跟你说……” “盛槿姐姐你说吧,不论是什么我都听着。”顾语薇带着哭腔开口。 “其实……我差人去帮你问了问刘庆昌,但是…….但是他说……”盛槿一脸不忍开口的模样:“他说,你要是走投无路了就去找他,他如果高兴了就会帮帮你。” 顾语薇一听这话,气得狠狠抓了一把自己手中握着的盛槿的手,看到盛槿吃痛的脸色才连忙放开。不过盛槿吃痛的脸色倒是让她心中快意几分,听到这句话的郁气消散了几分。 但是刘庆昌的这句话还是很让她生气,她根本就不像她装出来的那种不谙世事的模样,刘庆昌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并且十分清楚明白! 刘庆昌分明是想要让她委身于他! 他是左相的宝贝儿子,什么个方法不能逃脱这次的判罚?偏偏找上她的父亲,这不是摆明了目的是她吗? 顾语薇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盛槿能听到顾语薇心中的这句话一定会告诉顾语薇她想多了,这次刘庆昌被太子殿下的雷厉风行本就吓得不轻,其他被牵连下水的官员更是对他恨地咬牙切齿。刘庆昌也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了很多次,正是焦头烂额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要不是盛槿派人去暗示,刘庆昌怕是根本想不起来这一号人。 顾语薇看这次在盛槿这里真的没有什么方法了,就匆匆告退,不再多留。想来是去找明景轩求助了,希望现在忙得团团转的明景轩能抽出空来安慰一下自己的红颜知己。 明景枫关于这个案件的查办还是受到了许多阻力,这件事情牵涉的官员太多,官职不一。许多官员自然不想看到自身的利益被损害,于是就拼命地上蹿下跳。甚至明里暗里暗示明景枫说,如果明景枫这次判了他们的罪或者是判了他们底下的人的罪,那么明景枫就别想得到他们的支持。 不过明景枫自然是不大在意这些的,如果明景枫是汲汲营营的人的话,那么上一世也就不会输给明景轩了。 而这一次,盛槿断然不会把明景枫的所作所为埋没掉,明景枫这样虽然得罪了大部分的官员,但是在百姓中的名声积累可是会很大的。 “谷雨,你去给灰衣商行的人报个信儿,让他们在天下先散布着消息点,让百姓们知道明景枫都做了,什么,也不用太夸大,但是可以把那些蛀虫们的事迹好好说道说道,争取让他们万人嫌才好。”盛槿吩咐道。 “是。”谷雨应了一声,留恋地看了盛槿一眼,然后转身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盛槿笑着看着窗外越来越炎热的天和院子里开的越来越艳的花朵:“看来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真好啊。这一次,他们不会再得逞了。以为明景枫在大理寺里就会败坏名声吗?这可真是想当然啊。” “冬雪、春时,帮我收拾梳妆一番,我要去见太子殿下。” “是,大人。”冬雪和春时双双应了一声,开始上前来为盛槿梳妆打扮。 没一会儿,盛槿就来到了明景枫的书房。 如今盛槿再进书房已经不用向之前一样求见了,只用差人通报一声就能进去。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盛槿向着明景枫俯身一拜。 “嗯。”明景枫应了一句,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太子妃又来找孤,可是又有什么见解了?” “太子殿下莫要打趣臣妾了。”盛槿一笑:“这一次,臣妾有事相求。” “哦?不知是何事?说来听听?”明景枫饶有趣味到:“太子妃一向不跟孤提什么要求,这一次可真是新鲜。” 盛槿没有离明景枫的话,也没有再跟明景枫打机锋,而是直接开口道:“臣妾想求太子殿下判案的时候可以对户部郎中宽限一些,若是有人替他出力洗清,太子殿下便不要紧追不放了。” “啪——”明景枫把手中的书重重一下子放到书桌上,弄出巨大的声响来。 明景枫眉目瞬间阴沉下来,不悦地看着盛槿:“太子妃这是什么意思?” 盛槿又开口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请求:“臣妾想求太子殿下判案的时候可以对户部郎中宽限一些,若是有人替他出力洗清,太子殿下便不要紧追不放了。” “你!”明景枫气得咬牙:“你还真敢再说一遍!” 盛槿恳求地看着明景枫:“太子殿下,您知道臣妾跟语薇妹妹自幼是闺中密友,如今她出事,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我也不求太子殿下直接放了户部郎中,但是如若有人为他出面的话,还请太子殿下高抬贵手,高举轻放!臣妾不忍心看到薇儿妹妹收到动荡,无家可归、无父可依啊!” “碰——!!”明景枫一掌拍在桌子上:“盛、槿!你把孤当什么人了?你觉得孤会同意吗?要是你那个密友真的表里如一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第九十三章 明景枫的妥协 “太子殿下,薇儿妹妹一直都是臣妾柔弱善良的妹妹啊!臣妾一直没有弟妹,是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她一直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难道不知道她吗?”盛槿泪眼盈盈地看着明景枫:“还求太子殿下怜惜臣妾与薇儿妹妹。” “呵呵,”明景枫冷笑一声,显然是气急了:“亲妹妹?我怎么不知道盛大将军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了?” “孤真是不清楚了,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装的,你既然能看清朝中局势,知道怎么处理棘手的官员案件……这一切你都能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么怎么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就一点也不见着了?你倒是在看人身上也聪明一回啊!” 明景枫气得说了一通,末了又平复下来,脸上挂着恶意地笑:“不过你看不出来也没关系,很快那个女人连带着她全家都要完了,你怕是也没机会见着她了。” “你想让我出手帮那个女人?”明景枫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着,而后又缓和了表情,挂上了亲切温柔的笑意,只听他语调轻柔地温柔出声道: “你做什么梦呢?” 盛槿被明景枫说了一通,倒是不觉得生气,反而十分好笑。明景枫也算是看得明白,如果上一世明景枫也能像这样不顾她心情地出声提醒她就好了。说不定……算了,上一世她是真的蠢得无药可救,就算明景枫提醒了估计她也大概率执迷不悟。 刀子不落到自己身上是想象不出来有多么痛的。 而这一份痛楚,她会让顾语薇加倍偿还回来。 盛槿这时候才缓缓开口:“其实,语薇妹妹之前就找过臣妾了,让臣妾全权帮她,但是臣妾知道太子殿下是刚正不阿的,定然不会答应这么做,故而推拒了一番。之后薇儿妹妹又找上三皇子明景轩,想让三皇子殿下帮她度过这次难关。臣妾也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到底会不会帮薇儿妹妹这一次,但是如若三皇子殿下出手相助的话,还请太子殿下宽限一点。” 盛槿这样说着,她说完后就垂下眼睑,让明景枫看不清她眼睛里的暗色。其实事情远没有盛槿嘴上说的这么简单,但是盛槿在其中运作了几何又牵扯到了多少人,这些明景枫无需知道。 盛槿越是透露自己的势力,明景枫便越是不信任她。 盛槿自己也觉得没必要透露给明景枫太多,徒增误会罢了。 明景枫听到这话本来想反驳,但是牵扯到明景轩的事情又让他冷静下来思索了一番。 然后他发现,按照盛槿的做法做的话是个很好的办法,会把户部郎中这个没用的蛀虫和明景轩一派绑定在一起,而且他虽然把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但是别人看不出来啊,别人还会以为明景轩在这里面一定使了大力。 那么户部郎中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明晃晃的三皇子一派的人了,到时候明景轩想悄悄的暗中成事也不行了。 这个做法对明景轩完全没有好处,反而间接对太子一脉有好处。 明景枫思考之后真的很想问问盛槿她到底知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只是救顾语薇心切。如果盛槿明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的话,那么盛槿就是一个恐怖的女人了。 盛槿脸上还带着惶恐和担忧,一双美目下坠着一滴泪珠要落不落的,看着就让人怜惜无比。 这时候,魏子鸿从书房的一排书架后面走出来了:“唉,景枫兄,你快答应槿儿她吧,瞧瞧,这都快哭出来了。美人落泪虽美,但是我真真心疼地紧。” 盛槿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她之前完全没有发现魏子鸿的气息!这个人不容小觑,之前在她面前频频露破绽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但是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中的警惕,而是惊讶地看了一眼魏子鸿:“啊,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大人居然也在这里,臣妾惭愧,真是失态了。” 说罢从袖子中抽出了一方精美的帕子擦拭起眼泪来。 “没没没,那哪能啊。”魏子鸿浮夸地摆摆手:“是我唐突了槿儿美人才对~” 明景枫瞪了魏子鸿一眼:“收起你吊儿郎当的样子!” “嘿嘿。”魏子鸿嘻嘻哈哈一笑,随后还真收敛了几分。 他继续就这这个话题劝明景枫道:“你别拿你那一套看人家小姐妹了,说不定人家真的是真情呢?太子妃殿下好不容易求您一回,你答应答应又怎么了?又不妨碍~就户部郎中那玩意儿,就算一直烂在那个位子上也不会有太多损失的,他又摸不着什么好东西。” 魏子鸿桃花眼一挑,看了明景枫一眼。 明景枫意会,户部确实是一个油水大的部门,但是真正的油水大头还是在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手里,也就是说左相的嫡次子户部侍郎刘庆昌掌握着一大半。而顾语薇的父亲区区一个户部郎中不过得着一点点小油花罢了,近几年还因为顾语薇的原因被刘庆昌打压,那一丁点小油花也少了许多。 “更何况……”魏子鸿说了这么一句就停在那里不继续往下说了,只是笑着,像个偷了油腥的狐狸。 明景枫明白魏子鸿的意思,更何况这么做还能败坏明景轩的名声。跟户部郎中这种人勾搭,不论是在官员里还是在民间的名声都会有所下降。 而且如果明景轩能救出小小一个户部郎中,却救不出自己一派的另外一些官员。那么他们的党派之中必然会产生一些内乱和不平的声音。 这也够明景轩好好消受一番了。 盛槿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并不打扰。她看到明景枫沉默,就知道明景枫在犹豫了。 既然能让明景枫犹豫,那就说明—— 事情成了。 魏子鸿也感受到了明景枫的妥协,他冲着盛槿笑着眨眨眼,一副“我好吧”的模样。盛槿也跟着一笑。 明景枫臭着一张脸,冷冷开口:“那么这次就姑且帮你一回,没有下次!” 第九十四章 明景枫与魏子鸿的谈话 见明景枫答应了,盛槿便不欲多留,起身这就要告退。 但是魏子鸿一手拦住盛槿,笑嘻嘻地说道:“别呀,别这么急着走呀,我们三人在此处叙一叙也是极好的不是吗?” “这就不用了,”盛槿推开半步,避开魏子鸿伸过来的手:“魏世子既然来找太子殿下,那么定是有什么要事需要商讨,我就不打扰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跟他一个臭男人有什么好说的呢?”魏子鸿再次上前半步,凑到盛槿身前晃悠,并没有因为盛槿的推辞而退却。 明景枫负手站在一边看着魏子鸿嬉皮笑脸地缠住盛槿,额头上的青筋鼓了出来,跳动了几下。 他开口低低呵斥了一声:“魏、子、鸿!” 魏子鸿轻飘飘地扫了明景枫一眼,并没有收到明景枫的警告。 或者说收到了他也不在意,他仍然对着盛槿讨巧道:“待在槿儿这样的美人身边才是人世间的第一享受呀,我怎么会想旁的呢?” 魏子鸿这句话最后一句尾音还没有说完,上扬的声调便突兀地卡在一半。 再看去,原来是明景枫伸手拉住了魏子鸿的衣襟的后领,把魏子鸿的话生生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你收敛一点。” 魏子鸿抬起双手一副投降的样子:“好好好,你轻点劲儿,可别把我这个绝世俊郎君勒坏了,这样多少大姑娘小娘子伤心啊~” 盛槿看着魏子鸿被明景枫制住了活动,连忙推门出去。 魏子鸿看到盛槿出去,也想跟着盛槿一起出去:“唉,景枫兄,景枫兄,快放开我!我也要去跟盛槿美人一块儿!我不在你这里了,我要去陪陪盛槿美人!” 明景枫面色黑沉,青筋乱蹦:“想都别想,给我回来。” 说着,他又狠狠拉了一下魏子鸿的衣襟,把魏子鸿已经迈出去的半步生生拉了回来:“跟孤谈谈。” 魏子鸿被勒地一口气儿没喘上来,脸色隐隐发紫:“好好好,听你的,我真要不行了,你先放手,我不走。” “你以为孤会信你吗?”明景枫没被魏子鸿假作的样子骗,或者说以前心软被骗过,现在学乖了。说着就拉着魏子鸿到了书桌旁边,这才放过了魏子鸿的后领。 “你觉得太子妃有什么?”明景枫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了魏子鸿。 魏子鸿没个正形地暧昧笑笑:“能有什么,当然是美貌过人,牵绊人心呀~” “你给孤好好回答!”明景枫怒道:“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别跟我来这一套,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好好说话。” 魏子鸿撇撇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我还能说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定数了吗?这个盛家大小姐绝对没有表面上和传闻中那么傻,至少,我没看出来她对三皇子明景轩有多么情根深种。” “嗯,”明景枫也点头:“她确实不一样了。” “而且,她是个藏着秘密的人。”魏子鸿继续说着:“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就像是蒙着一层布一样,我看不透她。我现在已经很少有看不透的人了,就算是皇帝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一二,但是她有时候真的很让我茫然。” “她绝对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白兔,肚子里肯定是有心计的。”魏子鸿眯起了一双桃花眼,把明灭的眸光藏在纤长的睫毛下:“说不定,她现在在你面前的某一个样子,都是她演出来想让你以为的样子,也说不定呢。” 明景枫也危险地眯起眼睛,凤眸中闪过一瞬暗光:“这种事孤自然也想过。这一次方大豆的事情她远远超乎了孤的预料,但是孤觉得她远不止于此。” “那你倒是找一个机会试试她咯?”魏子鸿无所谓地一笑:“或者说,我帮你试试她也行~不收银子的,童叟无欺~” 明景枫瞥了魏子鸿一眼,并不应和他这句话:“孤自然会自己试试她,下一次的案件孤会带着她一起办。” “孤倒要看看她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魏子鸿也不介意地一笑:“那行,那你就去吧。倒是后可别被她也套出许多东西了。” “哼。”明景枫冷哼一声,不作答。 魏子鸿则又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没有在盛槿的话题上多停留:“话说,你这次事件弄得很大啊,很危险啊。本来你和三皇子不相上下,现在倒是把风头都吸引过来了,你很危险啊。” “孤心中有数。”明景枫抿了抿唇:“况且这件事一定要有人来办,孤尚且只能办到这种程度,若是换了他人来办,那么只会包庇更多蛀虫。这些尸位素餐、欺压百姓的蛀虫一日不除,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 “一定有人要来做,那么为什么不能是孤?就明景轩那个缩头乌龟,还是乖乖在他的瓮里趴好吧。” “嗯哼。”魏子鸿笑开来:“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很是夸张,腰杆都笑得直不起来,浑身抖动跟筛糠一般。笑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直起身子,擦干了眼角因为大笑弥散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好,好呀!景枫兄,我就是看上了你这一点。”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帮你的。不惜一切代价。”魏子鸿认真说道,一张脸上没有了轻浮的笑意,而是无比认真道:“你会是一代明君的。” 明景枫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事情也快步入尾声了,我们得加快行动了。争取快点弄完,不要再给他们私下里做动作的机会了。” “嗯,”魏子鸿应道:“那当然,我看那些老不羞不爽很久了。另外,景枫兄,我还发现一个又去的事情。” “嗯?”明景枫问道,眼神示意魏子鸿讲。 “我发现,”魏子鸿神秘一笑:“有人在民间帮你散布你处理朝廷蛀虫的消息,现在天下百姓都对你不惜对抗压力也要出去蛀虫的事迹有所耳闻了。” “你觉得,会是谁呢?” 第九十五章 收官 “你说呢?”明景枫反问回去。 然后两人相视一眼,但笑不语。但是心里都有了各自的怀疑对象,只是没有彼此说出来。但是二人心里都对对方的猜想有数。 二人没有再就这这个话题继续,转而开始讨论起后续如何收手来。 另一边,盛槿回到了锦兰阁这才感觉事情告一段落了。 “我真的很好奇顾语薇会如何选择呢。”盛槿一手抚摸着春时从外面采回来摆在花瓶里的娇嫩花朵,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一划,割破了花的径,带出些许花汁来。 “大人,要不要现在前去户部郎中府上瞧上一瞧?我现在就去派人准备马车。”冬雪走上前来贴心地说。 “不急,”盛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答应:“现在她怕是还得忙活一阵子,我们过几天再去……我想想,也不能拖得太长久,要是等她解决了就不好了,不若就后天吧。你且帮我准备好后天的马车,到时候我去看看她去。” “是。”冬雪垂首应和着。 “顺便,”盛槿想了想补充道:“不用给她下帖子了,到时候就出其不意吧。提前就给她报备要去了,就没意思了。” 在北齐,低位者拜访高位者是必须要递交帖子的,获得了准许才能前去府上拜访。但是高位者想去低位者的府中则可以不用下请帖。 盛槿就是要打顾语薇一个措手不及,给她点惊讶。 “是。”冬雪应下了,然后出去布置准备。 盛槿则继续看着桌子上花瓶里的花朵,看着那一束花因为渴水而花瓣边际微微焉耷:“呵,我还真是期待呀……你会怎么去求你那好景轩哥哥,你那顶好的景轩哥哥,又会怎么帮你呢?” 在去见顾语薇之前的日子里,盛槿也没有闲着,而是时刻监督着民间里关于明景枫的言论,时刻注意着把言论向着对明景枫好的方向引导。 一方面她一直在关注着对于户部郎中的惩罚。果不其然,自打顾语薇那一日回去之后的后一日下午,明景轩的人就开始动作,想要把户部郎中和户部侍郎刘庆昌给弄出去。盛槿无法插手政事,在朝廷中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只好吩咐谷晴和谷雨暗中给明景轩使了些绊子。 明景枫和魏子鸿也没有让盛槿失望,他们暗中施加了一些阻力,让明景轩不得不使出更多的力去运作这件事,等到明景轩的动作很大的时候,散播出去关于明景轩出手捞户部郎中的消息,然后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放过了户部郎中,却把户部侍郎也就是左相嫡次子刘庆昌狠狠扣在手里不放。 明景轩动作快,但是明景枫的动作更快,放过户部郎中后立即就把手头上抓捕的其他的官员迅速给判刑发落了。根本不给明景轩和左相再次捞人的机会。 这一下子,别说明景轩一脉的官员对明景轩有意见,就算是明景轩的外戚左相家也对明景轩很是不满。 这下子,事情可是真的结束了。这个案子也宣告圆满了结了。 盛槿很是满意,立刻派人着手去散布明景轩包庇奸臣的消息,顺便吹鼓了一番明景枫的事迹和功绩。明景枫在民间的声望一时间大涨。 做好这些,盛槿才施施然前去了户部郎中的府上拜访顾语薇。 “薇儿妹妹可是有好些?真是恭喜了,万幸顺利度过了这一次的风波……”盛槿道路顾语薇的府上,笑着祝贺着顾语薇:“我这里有几样还看得过去的好东西,就送给薇儿妹妹当做贺礼了。” 说罢盛槿抬抬手招呼着身后的小厮把东西放下。身后的小厮意会地把扛着的箱子放到了顾语薇的面前,然后殷勤地打开了那个箱子:里面是一套金头面和一匹上好的布料。这匹布料恰好就是之前明景轩许诺送给盛槿的由小国进贡上来的上好布料。 盛槿并不愿意用明景轩给的东西,倒不如趁此机会给了顾语薇,他们两个倒是渣贱相配。顾语薇用明景轩送的东西正好。 “说来这一匹布还是景轩哥哥送给我的呢,不过我觉得这料子和颜色更衬薇儿妹妹的模样,于是便做主给了薇儿妹妹吧。”盛槿微笑着说。 顾语薇本来这几天心情就极其差,现今听到盛槿这样说只是作呕反胃地想吐。盛槿一说那是明景轩送的,顾语薇便定睛去看那一匹布,发现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布匹,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看着盛槿,嘴上用着开心的声音说着:“啊,我好喜欢,多谢盛槿姐姐……” 她虽然想要得到明景轩给的东西,但是一点都不希望这是盛槿给的,这让她有一种被施舍的错觉。她讨厌盛槿高高在上的神态。 “我就说嘛,景轩哥哥那么温柔的人肯定会愿意帮你的,我们三个的关系最好了,景轩哥哥也就像是你的亲哥哥一样,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被你父亲连累受罚呢?”盛槿继续笑眯眯地说话,这话乍一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句句往顾语薇心里捅刀子,完美地踩中了顾语薇的雷点。 但是盛槿偏生就像没看出来似地,继续开心地笑着,一边还亲热地凑上前去挽住顾语薇的胳膊。 顾语薇真的被盛槿的一番话恶心的厉害,气得不轻。大脑一阵发热,一个没忍住就重重一甩手甩开了盛槿挽着她的手。 “薇儿妹妹,你怎么了?”盛槿瞪大了一双美目,樱桃小口微微张开,秀眉蹙起。一副又惊讶又被伤透了心的模样:“你怎么甩开我?” 盛槿抬手,她的手上赫然一道被顾语薇大力甩开而蹭出来的红痕。 因为她的手太过白嫩,肌肤吹弹可破。所以那一道红痕显得特别扎眼,也特别严重。就好像顾语薇对着她的手大力抽了一下似的。 “我、我没有!” 第九十六章 明景轩的邀约 顾语薇惊慌失措地上前想要看看盛槿的手,盛槿怎么还会再让她碰到?而是收回了手:“薇儿妹妹,你怎么这样?” 顾语薇没想跟盛槿现在撕破脸,于是惊慌失措地上前安抚:“我没有,盛槿姐姐,我没有,我只是这几天太累了而已!薇儿这几天太忙太累了,四处找人作弄,晚间睡得也不安稳,刚才才惊着了一下子!” 说着说着,她竟然还哭了起来。本来就憔悴的一张脸这样一哭更是可怜兮兮,活像被欺负的人是她一样,她泪眼朦胧地看着盛槿,继续卖惨道:“真的,姐姐,以前薇儿从来不担心这些事,这几天担惊受怕的紧……薇儿好害怕呀,盛槿姐姐……呜呜……” 盛槿静静看着顾语薇表演,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她一点也不想上前去挽顾语薇的手,只不过她很好奇顾语薇究竟是怎么让明景轩答应救她的父亲的。 明景轩那种爱惜羽毛的人怎么可能自损去救顾语薇? 刚才她上前去探查,果不其然看到顾语薇脖颈上有两三处暧昧的红痕。 盛槿冷笑一声,果然是一对狗男女! 如今得到结果了,盛槿反而不想在顾语薇这里恶心自己了。顾语薇讨厌自己,她又何尝不讨厌顾语薇? “傻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恨不得你去死罢了。 盛槿怜惜地看着顾语薇:“唉,也是,你从前一直天真烂漫,从来不问世事。这次一定吓坏了吧,这样,这些礼你且收着,我就不再此处打扰你了,你这几天确实是累坏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这样说着,盛槿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顾语薇的脖颈处,然后要走。 顾语薇被盛槿看得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拉住盛槿的胳膊:“盛槿姐姐!” 盛槿手上使劲,不容置疑地拉开了顾语薇攥住她的手:“我走了。” 说完,不等顾语薇想要再说什么,就带着一众丫鬟离开了。 这些丫鬟们也都是懂眼神色的,一个个把顾语薇想要上前的身形给挡住,就像是一堵墙一般把盛槿离去的背影挡地密不透风,不让顾语薇有上前的机会来。 盛槿得到了满意地消息,正笑着,结果一回府就收到了从明景轩那里传来的消息。 盛槿手里捏着那一张小纸条,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显现出冰冷的神色来。 “这些一个个的,真是叫人厌烦啊。”她叹息一声,神色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地嫌恶。 “要是能快点解决就好了。” 说话间她打开手中的字条,上面的话语还是一贯的明景轩的风格:“槿儿妹妹,久思难见,今夜小巷暗府,等你——景轩” 不知怎的,现在盛槿看到这句话几乎要吐出来,她对冬雪吩咐:“过来,把灯点上。” 冬雪听了吩咐,过来点上灯罩内的蜡烛。 盛槿又开口:“灯罩先不用放上。” 冬雪听了动作一顿,把灯罩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人又恭敬地站到盛槿身后去了。 盛槿把手中的字条放进蜡烛的火苗上,静静地看着字条被火苗舔舐而上,一点点变得焦灼灰黑,然后整个都几乎被火苗吞噬。火焰因为得了这张字条而涨得老高。 快要燃到盛槿的手指上时,盛槿一个松手,把整张字条彻底丢到火里。 顷刻间那一张字条便只剩下灰烬了。 “迟早……”盛槿喃喃开口:“迟早我也要他不得好死。” 之后盛槿用完晚膳后,便照旧和冬雪互换了身份。谷雨暗中陪护着她到了明景轩在小巷里置办的屋子。 她过去,照旧的,明景轩已经等候多时了。 “槿儿妹妹,”明景轩走上前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能再完美地装着风光霁月的模样,反而脸上眉目间盛着一抹化不开的郁色。 “景轩哥哥,”盛槿也应和着:“许久不见,你最近怎么样?” 明景轩深深看了盛槿一眼,那毒蛇一般的目光在她健康白皙,微微泛着红润的脸庞上停留片刻,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他装出一副难以启齿地模样,犹豫了许久,嘴张张合合,然后说:“说实话,我最近过得并不好……槿儿妹妹,你也应该听到风声了,明景枫现在越来越猖狂,动作越来越大。你瞧,连我们薇儿妹妹的父亲都动!你也见过伯父,应该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盛槿一听差点没笑出来,明景轩真当她是傻子吗?这种和顾语薇如出一辙的谎话都能对着她说出来,老天,她以前是有多蠢才会被这两个人耍的团团转? 不过盛槿面上仍然应和着:“是,我听说了。其实,薇儿妹妹也求去了我那里,我倒是想帮她,但是你也知道,明景枫一直不信任我,所以我耶不能插手这件事,也左右不了明景枫的决定……” “是吗?”明景轩突然回过头来定定看着盛槿。 被那一双幽暗无光的眼睛盯着,饶是盛槿也有些发毛。 只听他说:“我怎么听说明景枫他经常把你叫去书房啊?” 盛槿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太子府又明景轩的眼线,他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已经想好说辞了:“哪里有经常,只有三次罢了。”盛槿嗔了明景轩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我有多怀疑,第一次是叫我过去离魏子鸿远一些,但是那也是魏子鸿自己来缠着我的啊?怎么怨我?第二次是我想过去探听一下案子的事情,却没探听出什么来。之后薇儿妹妹来求我,我自然是要替她去求明景枫的,不过当时,明景枫他没说答应我也没说不答应我。” 这看似有理有据,明景轩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不过盛槿不提还好,她一提明景枫对顾语薇父亲、户部郎中的态度,就不禁让明景轩想到了明景枫判的这个案子,让他一阵愤怒。 明景枫欺人太甚! “槿儿妹妹,我相信你。不过,我还得请你帮帮我……” 第九十七章 被魏子鸿发现了 “景轩哥哥,只要是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的。”盛槿深情地看着明景轩的脸。 明景轩勾起一抹笑意来:“槿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真诚待我……” “槿儿妹妹,你知不知道明景枫现在跟谁来往比较近?”明景轩试探地讯问道。 盛槿装作一副苦思的样子:“你真要问我,我也是不是很注意的……大概是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吧?其他的我也没有去了解过,因为太子妃的职务一直是负责后宅事务和女眷中的外交,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你也知道,明景枫一直不允许我插手这一类的事务,我也没法子呀。”盛槿嘟嘴,嗔了一眼明景轩。 明景轩眼珠子一转,却又是想出了一个法子:“不若槿儿妹妹以后都帮帮我,你以后在女眷中交际来往的时候,我给你出几个人选,你跟她们交好可好?” 盛槿听了眼睛微微眯起,这是要在明景枫的派系里安插间谍吗?还是搅乱明景枫的势力结构? “呵呵,”盛槿一笑:“当然好呀。不过她们得讨好着我才是。”盛槿美目一扫,眼角微挑,一派盛气凌人的,落在明景轩眼里却都成了娇俏迷人。 “那是自然,”明景轩也乐呵呵地应和道:“槿儿妹妹可是天生金尊玉贵的娇娇贵女,她们那些人怎么能比得上你呢?肯定是她们讨好着你。” 明景轩对于这些事是无所谓的,毕竟他自己也是一直被人捧臭脚的人,所以丝毫没有觉得盛槿说的有什么不对。 盛槿眼波一转,开口问道:“不知道她们是谁呀,景轩哥哥可以先告诉我吗?” “嗯…….”明景轩沉吟了片刻说道:“等我回去筛选一下她们再回来告诉你。” “嗯,好呀,不过能跟在我身边的,一定要是嫡女才可以哦,可不能什么东西都往我身边送。”盛槿继续开口纠缠道。 “那是自然,我怎么可能让槿儿妹妹自降身份呢。”明景轩满口答应道。 盛槿却笑了,要是真的送来的都是嫡女的话,那么那些人怎么恨明景轩还说不定呢。看看到时候到底是谁损失好了。 不过她正好能借这次机会摸清明景轩底下的势力底细,毕竟她虽然很喜欢在明景轩面前装傻,但是太傻了反而在明景轩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虽然明景轩以为她傻会降低明景轩对她的戒心,然而如果她直接问的话还是太刻意了,这一次正好是个机会。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真是期待啊。”盛槿笑着说道:“正好可以多几个玩伴。” “嗯,自然,我会尽快的。”明景轩承诺道,显然也是对结果很是满意。 两人各怀鬼胎地相视一笑。 之后盛槿得到了想要的之后便无心再与明景轩纠缠,而明景轩最近也暗中吃了大亏,没什么精力去和盛槿闲聊逗趣了。两人便又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草草分别。 盛槿走出暗巷的时候常常地舒了一口气,和明景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耗费她很大心力。强忍恶心和他虚与委蛇就让她心神俱疲。 盛槿虚虚靠在一边的石墙上:“谷雨,带我回去吧。” “好嘞,”一道劲瘦的少年人的身形突地出现在盛槿的身边,谷雨俊俏的脸蛋上挂着甜笑,就像是融进了蜜糖一般甜腻:“求之不得!” 说着他就打横抱起盛槿,运起轻功朝着太子府锦兰阁的地方,一路飞檐走壁地过去。 中途,谷雨还说着各种话跟盛槿逗趣。 听着听着,盛槿还真的被逗笑,心情还好了许多。 很快,两人就到了锦兰阁。谷雨放下盛槿的时候,还唉声叹气了一句:“唉,早知道就不这么快了,这样我就能和盛槿姐姐多待一会儿了。” 盛槿失笑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说什么呢?平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少吗?” “怎么就多了?”谷雨摸摸自己的鼻尖,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很多吗?明明我跟谷晴是交替的,而且也不怎么能跟盛槿姐姐说话。” “好啦……” 盛槿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谷雨拉到了一边,她忍不住出声小小惊呼一声。 谷雨拉过盛槿的一个胳膊,把盛槿拉到自己的身后,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的挡住。然后他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向来人。 来人一身翩翩暗纹紫袍,一双登云靴缓缓分开,摆出一副可进可退的姿势。 盛槿瞳孔骤然收紧,借着并不明亮的晦暗月光,她还是看清了来人——武安侯侯府世子魏子鸿! 魏子鸿倒是没有先质问什么,而是摆出一副无辜的脸色:“哎呀哎呀,我没有什么恶意的?放轻松哦~” 盛槿神色一暗,先发制人道:“不知道武安侯侯府世子这么晚了在我的院阁附近徘徊做什么?” “哎呀,这个啊~”魏子鸿一双桃花眼微微睁大,一副被问到了模样:“我本来想着要偷偷待盛槿美人出去私奔的,只是……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啊,真是的,果然这就是美人么,不快点出手的话就会被别人抢走啊~” 谷雨听到这句话狠狠瞪了魏子鸿一眼,一副这就要冲出去刺杀魏子鸿的模样。盛槿虽然清楚谷雨的稳重,但她看到谷雨身上蓄势待发而微微鼓起的肌肉,还是有些担心地伸手拉住谷雨的衣襟。 谷雨感受到身后的细小拉力,整个人僵直了一瞬后缓缓放松下身体来。 魏子鸿看到这一幕,嬉笑着说:“哎呀,我以为只是个年轻情郎,没想到是盛槿美人养的小狼崽啊。不错,有杀气,是个牙口好的,会咬。”他语气轻浮,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带刺。这样还不够,他也定住身形,带着笑意开始散发出自己的气势来。 谷雨一听又是被激怒,但是碍于盛槿抓着他的手,只是不爽地用眼神把魏子鸿撕裂。 第九十八章 魏子鸿的合作邀请 “我不知道魏世子到底想干什么。” 盛槿轻轻拍了两下谷雨的背,当做安抚。然后她缓缓从谷雨的身后走了出来,面色沉冷。 看上去盛槿很镇定,但是实际上她也是心下发紧,背后的手紧紧攥着,手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手心的软肉里。 “嗯?我说过,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哦。”魏子鸿依然巍然不动地笑眯眯说着,半点破绽不漏,还带着一些抓住盛槿小尾巴的有恃无恐,欠打的很:“我发现了你,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咯?” 突然,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歪头:“或者说,你现在受制于我哦?”他这样说着,一双桃花眼潋滟生光,晦暗的月色更是给他的眼眸罩上了一层蒙蒙的薄雾,让人更加忍不住去探究他那一双迷人眼瞳中的情绪。他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最后流露出明显至极的恶意,魏子鸿笑得就像是沾了墨黑毒汁的罂粟花。 “呵,”谷雨冷笑一声:“只要你死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不可。”盛槿出手制止了谷雨。 而魏子鸿本人也笑得有恃无恐:“你们家主子盛槿美人怕是舍不得杀我呢。” 其实根本没什么舍不舍得的问题,只不过他是武安侯侯府世子,如果葬身此处那么牵扯良多。如果盛槿不想把事情闹大,那么一定不能杀他。 起码不能今晚在太子府里杀他。 现在在这里杀了魏子鸿,盛槿自己也讨不了半点好处。 “魏世子倒是个心大的,在这里我不动你,你真以为之后我不会找机会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吗?”盛槿虽然不让谷雨出手,但是也并不摆出一副退让的样子。 “怎么会呢?盛槿美人是个聪明人,不是吗?”魏子鸿笑着,突然从袖中滑出一副折扇来“唰——”得一下子打开,掩住眼睛下面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副风情万种的狐狸眼来:“更何况,我别的不行,但是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你动不动得了我,还得另说哦。” 紫衣白扇,盛槿眼眸一闪,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人:“浮金先生。” 浮金先生就是北齐最大的花街老板,很多花街都是他在暗地里管理。传闻风流多情,自说要给无奈流落的女子一个安身之处,凡是他经营的花街都是自愿卖身的。 明面上是花街,但是暗地里是情报消息网。 不过这些消息盛槿早就知道魏子鸿插手这件事了,只是她一直以为魏子鸿和浮金先生是两个人,因为曾经二人同时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但是没想到是一个人。 看来魏子鸿养了一个替身呀。 “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魏子鸿有些挫败,眯着眼睛看着盛槿,一副探究的神情。 “怎么会,”盛槿一笑:“我很惊讶。” “哦?是吗?我可真是一点没看出来,不知道是美人你掩饰地太好了还是我的功力下降了。”魏子鸿这样说着,试探着盛槿。 但是盛槿脸上一直挂着平静无波的微笑,就像是雕刻在脸上了一般,一点破绽都没有。 魏子鸿撇撇嘴:“美人儿,你这样让我很没有成就感诶。”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再这上面纠结什么,而是转而继续眉眼弯弯地问盛槿:“怎么样?” 盛槿看了他一眼,并不接话。 无奈魏子鸿治好自己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我说,盛槿美人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合作?” “哦?合作?”盛槿问道,眼中一丝暗芒转瞬即逝:“怎么合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就和我合作?那么你又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不,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魏子鸿扇子一甩,就把扇面收了起来:“但是人只要是在世上就必会有所求。可能你还有我不知道的所求之物,但是我肯定,你需要我。” “这么自信?”盛家嘴角勾起一个不知是讥讽还是愉悦的弧度:“要是我不需要你呢?” “呵呵,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魏子鸿突然欺身而上,想要逼近盛槿。 “唰——”谷雨毫不客气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闪着墨光的染毒暗器挡在了盛槿面前,用狠厉的眼神威胁着魏子鸿后退。 魏子鸿瞥了一眼谷雨手中的那个玄铁匕首,血槽开得极深极宽,无奈地眨眨眼不再上前:“我是说,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一定不会喜欢明景轩那样的缩头乌龟的,所以,你不是他那边的,所以,你就有可能成为我这边的,不是吗?” “缩头乌龟?”盛槿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面上看不出喜怒来。 “喂喂,你可不要吓我,你——不会真的喜欢明景轩那个玩意儿吧?”魏子鸿睁大桃花眼:“这可不是眼神好的姑娘该喜欢的人,说真的,喜欢他倒不如来喜欢我。” “呵呵,我没否认你的话,只不过觉得缩头乌龟这个词用得好罢了。”盛槿笑笑:“至于合作,为什么一定要我?你知道我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个将军小姐,恰好占着一个太子妃的职位罢了,莫不是,你看上了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 “说什么呢,”魏子鸿朝着盛槿抛了一个媚眼,又引得谷雨一阵龇牙咧嘴。他又展开扇子,运了内力拂开谷雨的暗器,真正的凑近盛槿,俯身在盛槿珍珠一般的白玉耳垂旁边低声说道:“我看上的一直是你呀,灰衣商行的二把手。” 盛槿倏地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魏子鸿,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讶异。 魏子鸿看到盛槿的惊讶,对于盛槿的惊讶并不意外。他游刃有余地抬起扇子再次挡住了冲过来想要分开他和盛槿的谷雨,谷雨呲牙:“盛槿姐姐,你别听信他的花言巧语!” “诶,这位小狼崽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真是伤心,我一片冰心怎么就成了花言巧语了?”然后他又回过头来看向盛槿:“怎么样?” 第九十九章 刚刚我是诈你的啊 盛槿暗忖片刻,对着魏子鸿说:“进来谈吧。” “好呀。”魏子鸿笑眯眯地答应,然后也不用盛槿带路,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进锦兰阁的屋子里。 他一点儿也不掩饰,也不跟在盛槿身后,把守在屋子里等盛槿的春时和冬雪吓了一大跳。 “唉,没事没事,我可不是坏人啊。”魏子鸿摆手安抚着惊吓至极、蓄势待发想要投掷烛台的春时和冬雪,一边向外面唤着:“是吧,盛槿美人?” 盛槿这时候和谷雨一并走进来,她无奈地开口安抚春时和冬雪:“不用担心,他是我带进来的。”然后薄怒地瞪了魏子鸿一眼:“你不要故意吓她们。” “好好好。”魏子鸿连声答应,然后也不需要人安排,就自顾自找了一个椅子拉开,对着盛槿作出邀请的手势:“来吧。”然后他自己也拉开了一个椅子自己坐下。 这毫不客气、毫不见外的作风让盛槿微微无语。 谷雨臭着一张脸在盛槿身后进来,寸步不离地跟着盛槿,像是生怕盛槿被魏子鸿怎么样了。 盛槿虽然无奈,但是还是坐在了魏子鸿为她拉开的位子上,她如今倒是不急着问什么了,而是对着春时和冬雪吩咐道:“春时、冬雪,上茶。” 等到茶水上好,她和魏子鸿面前各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的时候,盛槿这才开口问道:“不知浮金先生想怎么跟我合作?” “呵呵,我希望能把你的资金和我的情报联系在一起,你的优势和我的优势加在一起,绝对不是一加一得二那么简单。” “可是我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像你在跟我讨钱一般?我会获得什么好处?”盛槿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对着热气蒸腾的茶面轻轻吹了一口,掀起眼帘来看着魏子鸿。 “这怎么能,自然盛槿美人你想要的情报我自然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魏子鸿认真地看着盛槿,也不再继续笑了,扇子也放在了桌子上而不再拿在手里摆弄。 “这样,盛槿美人也就不需要跟明景轩虚与委蛇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的消息。” “呵,”盛槿轻笑了一声,这才真正的嘲讽地看着魏子鸿:“你真是好大口气,你要是真的知道明景轩的那么多把柄,怎么现在都还没帮着明景枫扳倒明景轩?” “哎呀,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蛮寒碜的。”魏子鸿冲着盛槿谄笑了一下,不过他就像是不知道尴尬为何物一般:“情报我真的是有很多的,不论是朝廷上还是江湖上,你想知道什么情报也可以差遣我下面的人帮你打听来,你知道,我那个地方总是很容易打听到东西的。” “这倒是。”盛槿没有否认他。 魏子鸿继续说:“而且我旗下的人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到时候你想用可以送你几个。你有用的时候任凭差遣。” “呵呵,看来你真的是看上我手里的资金了呀。”盛槿轻轻啜了一口茶水,看着魏子鸿。 “毕竟灰衣商行很厉害嘛。”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现在就要一个消息。”盛槿放下茶盏,认真地说道。 “哦?可以。”魏子鸿自信满满地答应道。 “我想知道,这几年江湖上古天门是怎么被灭门的,起因、经过、结果、仇家何人、什么人、什么势力参与了。” 盛槿这句话一出,不只是魏子鸿惊讶她居然问与朝廷毫不相干的情报。 盛槿身后的谷雨就已经绷不住自己,激动地上前了半步想说什么,但是被盛槿拍了拍,拦下了。 魏子鸿眼眸回转,一双桃花眼在盛槿和谷雨之间来回打量,最后视线还是落在了盛槿身上:“当然可以,只是没想到,盛槿美人身后的这个小兄弟,居然是古天门的后人。” 盛槿毫不意外魏子鸿可以猜到这件事,她没有接魏子鸿的话,而是直接说:“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个情报拿过来,我们就合作吧。” “灰衣商行是皇商对吧,我想要一批官瓷和盐。” “哦?你想涉足这两样东西?那这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不止,我还想跟灰衣商行联手一起运作军队的买卖。”魏子鸿笑道,他现在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盛槿淡淡说着。 “我可能不行,但是我们一起肯定可以。”魏子鸿笑眯眯地撑着下巴看着盛槿:“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盛槿抬眼,两人面对着面一起笑着。 魏子鸿是个骄傲的人,盛槿也一样。 他说对了,盛槿不一定相信风光正盛的浮金先生,但是她相信自己苦心经营的灰衣商行。 盛槿终于颔首:“行,再有就是,这件事不要告诉你我之外的任何人,包括明景枫。” “当然,”魏子鸿笑着答应:“从我过来找你开始,就没想过告诉他。” “啊,我有一点小疑问,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灰衣商行的人的?”盛槿问道:“我很好奇我什么地方出了破绽,不知你可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自然可以,”魏子鸿答应,然后神秘地对盛槿说:“最近民间明景枫风头太大了,但是我寻思着我还没开始帮明景枫造势呀~一查,发现是灰衣商行的人在暗中运作。” “但是灰衣商行一直都是中立的状态,很久之前暗中帮了明景轩两次。但是自从明景枫大婚之后就不再帮三皇子了。” “我就想,灰衣商行的背后是谁呢?知道消息这么及时,还会出手帮太子殿下。” “你确实没露出什么马脚,也没有任何破绽。刚才,我是诈你的~” “.…..” 盛槿笑着看着魏子鸿,魏子鸿也笑着看着盛槿。 盛槿脸上的黑气越来越多,然后毫不留情地出手。 两人这算是谈拢,谷雨黑着一张脸急匆匆地把魏子鸿赶了出去。 魏子鸿也不恼,甚至用那一张带着巴掌印的脸笑着对着谷雨挥挥手:“等我好消息哦,小狼崽子!” 第一百章 新的案件 魏子鸿走后,谷雨一声不吭地站在盛槿身边,什么也不做,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湿润润的,像是一只刚满月的小奶狗一样,哀哀戚戚地看着盛槿。 “怎么了?” 盛槿忽视不了他这种毫不掩饰的目光,不得不开口问道。 “您不应该答应那个人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谷雨闷闷地说道,满脸的不赞同和不高兴。 “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古天门是被谁害的吗?偌大的一个门派,肯定不止有你那个仇人一个参加了,其中涉及的人、参与的人、背叛的人,难道你不想一一找出来吗?” 盛槿看着谷雨,眼神平静,没有任何质问与指责。但是谷雨还是忍不住撇开脸躲开了她的视线。 半响,他才艰涩地开口:“我想……” 盛槿这才一笑:“这就对了。” 她走过去,伸手捧起谷雨的脸。谷雨现在还没长,还跟她一般高,所以盛槿很轻松地就能捧起她的脸。 那张脸上还有些微的稚气,脸部线条尚且圆润没有那么多棱角。 盛槿说:“我明白你和谷晴的感受,比谁都明白。你们很难受吧,一日一日看着仇人自在逍遥却无能为力,看着得利者在暗中猖狂叫嚣。” 谷雨看着盛槿的眼睛,慢慢的眼眸中酝酿出刻骨的仇恨来。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帮你的,谷雨,我会帮你的。” 盛槿出声安抚道,她收回放在谷雨脸上的手,转而摸了摸他的头发。 谷雨还是一声不吭,但是微微低垂下头,应该是默认了盛槿的说法。 就在盛槿想要收回手的时候,谷雨伸出手按住了盛槿抚摸他头的手,开口:“我也会帮你的,盛槿姐姐,我们也会帮你的。” 盛槿笑开:“嗯,真好。” 不一会儿到了第二天破晓,盛槿才刚刚睡下,就有一个小厮过来传话——太子殿下找盛槿过去。 春时和冬雪自然是直到盛槿刚刚睡下的,但是找盛槿去的人是明景枫,所以她们二人也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了一下子那个小厮,然后传话去了。 盛槿被打断睡眠也有些生气,她坐在床头低气压地说着:“春时、冬雪,过来吧,帮我洗漱梳妆。” “是。” 三人拖拖拉拉,好一会儿才把该做的做完,盛槿这才前去明景枫的书房。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盛槿没好气地吐出这一句话。 明景枫还没开口,一边的魏子鸿就开始抢先说话了:“盛槿美人好像很不爽呀,到底是为什么呢~” 盛槿瞪了一眼魏子鸿,面带威胁。她没有理会魏子鸿的话,而是看着明景枫,等着明景枫开口说是什么事。 “咳,”明景枫轻咳一声示意魏子鸿收敛,然后对着盛槿说道:“最近还有一个拐卖孩童的案件,因为在京城,天子脚下,所以我们得赶紧侦破这个案件。魏子鸿已经着手查出了这个罪犯窝点的大体位置,但是还是需要有人去试探一番。” 盛槿静静听着明景枫说话,明景枫见盛槿没有应声,便继续说道:“这次孤打算带你一起去。” “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去?” 盛槿娥眉轻蹙,疑惑不已。 “没有为什么,这次的事情七皇子明景徽也会跟我们一起去。作为皇兄,我自然是要好好教导他的,我们两个一起和七弟,正好装作夫妻。” 明景枫不容置疑地说到。 “上一个案子这才没了结几天吧?” 盛槿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问道。 “呵,”明景枫轻笑一声:“孤的太子妃啊,你真的以为案件会像任务一样一件一件派发下来吗?当然是发生了我们就去解决啊。这次的案子实际上发生了一段时间了,只不过当时没有告诉你罢了。” 盛槿微微羞窘地红了脸颊。 其实她也知道,不过没睡清醒,总想对着明景枫发泄些什么,才问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想来是她魔怔了,这才把对面的人当成了上一世宠她无度的那个明景枫。 盛槿想到这里,又伤感起来,她垂下眼睑,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不见。 只听她淡声开口道:“是臣妾愚钝了。” 明景枫听到她这个回答却怎么也不得劲,他皱起眉头在额心中间拧成“川”字。 但是真让他说出个缘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更加烦躁。明明盛槿都承认自己的不是了,为什么他还是不高兴呢? “好了,孤只是通知你罢了,你做好准备,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出发。” 盛槿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顺从地应下:“是。” 这次魏子鸿乖乖等着明景枫和盛槿说完,这才凑上前去:“真可惜啊,这次的侦查我不能和们一起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是大人吩咐给我的任务,那个大人真是冷漠,给人家那么重的任务还要得那么紧~” 他这样说着,对盛槿眨了眨右眼。 盛槿转开了眼睛,没有理他。 “好啦好啦,景枫兄,事情也说完了,盛槿美人儿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也是无聊。不若我来把盛槿美人送回去吧~” 魏子鸿笑嘻嘻地上前凑到盛槿身边去。 明景枫想要阻止,但是魏子鸿更快,眨眼间就把盛槿推出了门槛,自己也跟了出去。 明景枫长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只是阴晴不定地看着盛槿和魏子鸿远去的背影,眸光暗沉。 他分辨不清,分辨不清自己对盛槿的感受了。 恨吗?爱吗?无所谓吗? 他分不清了。 外头,魏子鸿当真把盛槿送回了锦兰阁。 临进屋时,盛槿回头看着魏子鸿。 “为什么太子殿下突然要带着我去侦查?这种小事不需要太子殿下亲自去做吧?而且,我怎么不知道花街柳巷里大名鼎鼎的浮金先生连区区一个人牙子的窝点都探查不清。” 感受到了盛槿的隐怒,魏子鸿无奈地笑笑,他总不能告诉盛槿这是明景枫想试试她吧? 第一百零一章 不敢靠近 “这次太子殿下是为了锻炼七皇子特地亲临的。” 最后他只能这么说,盛槿绕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魏子鸿也摸不准她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我要休息了,魏世子就送到这里吧。” 魏子鸿不可置否,倒也没再上前去讨嫌,听话地走了。 盛槿回到屋子里,反而没了睡意,虽然身子十分疲惫,但是脑子非常清醒。 她想,与太子成婚也有把月之余,是时候大办一场宴会,宴请女眷昭告她的存在了。 这件事情不能再缓,最好是在明景枫带着她出去探查之前举办。 “冬雪,春时?” “奴婢在。” “现在就准备下去,冬雪准备邀请的帖子,给正六品及以上官员夫人下帖,然后各个世家和皇亲贵族正室夫人下帖。顺便,给宫里也送去一份。春时,你吩咐下人置办下去,一会儿我把宴会需要用到的清单给你,你着手就去准备。” 盛槿眉头轻皱地吩咐下去。 春时和冬雪答应了声,然后退下去准备了。 等到春时和冬雪退下去之后,盛槿这才瘫倒在椅子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来。 这次的宴会对她来说十分重要,可以说是她作为太子妃这个身份的第一次在贵族社交界出场。 这次的宴会是她树立威信的大好时机,宴会绝对容不得半点差池。 上一世,因为明景轩和顾雨薇从中作梗,所以她的首次宴会潦草收场,还平白为顾雨薇做了嫁裳。 就是在这一次的宴会上,顾雨薇踩着她大出风头,博得了一众夫人的好评,一众夫人纷纷赞许着顾雨薇生女当生顾雨薇。 顾雨薇因为这次宴会名声更好,夺取了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她的小透明母亲因她而面上有光,开始被诸位夫人看进眼里,频频出入其他夫人举办的宴会。 而她的父亲也因此而得利,官场上连升了官职。当时的户部尚书被左相设计贬谪,流放南部,而他担任户部侍郎的嫡次子刘庆昌则取而代之,成为户部尚书。顾雨薇的父亲成为了户部侍郎,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她举办的宴会似乎是顾雨薇得意人生的开端,而这次,她决计不会成全顾雨薇了。 “盛槿姐姐……”谷雨从暗处显现出身形来,他缓步走到盛槿的身边,抬起手来按在盛槿的太阳穴上开始缓缓为盛槿按摩起来。 盛槿在他颇有技巧的手法下逐渐放松开眉间的紧皱。 谷雨生着茧子的并不光滑细腻的手按摩起来意外的舒服,一下一下,盛槿本来想开口让谷雨不用再弄了,但是谷雨按摩的太过舒服,她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谷雨看着盛槿酣然入睡的静美面庞,不自觉入了神。 “盛槿姐姐……盛槿……” 他喃喃低语,一步步凑近盛槿。 他还想离盛槿姐姐更进一步,他还想要更多……像是入了迷障一般,谷雨控制不住地凑近盛槿,他的鼻尖萦绕着浅淡的寒梅幽香,若有似无地吸引着他更加靠近盛槿的面庞。他忍不住痴迷地继续向下,终于在他挺翘的鼻尖快要蹭到盛槿的脸蛋的时候,他停住了。 他停在盛槿光滑细嫩的脸颊旁边,视线紧紧地盯着盛槿饱满红润的朱唇,不再靠近,就这么停着。 半响,他才缓缓起身,就像用尽了毕生力气,神情阴鹜。 他不能再靠近了,起码现在不能。 他看向一边的铜镜,从铜镜里映照出自己的脸——这是一张一看就是少年的脸蛋,娃娃脸,虽然俊朗,但是在盛槿艳丽的外表下永远摆脱不了“弟弟”这个定义。 他还不够成熟,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 镜子里面容姣好的少年神色阴沉狠厉,倒是真的应了魏子鸿那个形容词——狼崽子。 谷雨暗自嗤了一声,不再多想,伸手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盛槿放在了床榻上。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但是谷雨还是怕盛槿着凉,给盛槿的腹部盖上了薄薄的小被子。 他立在盛槿身边看了半响,这才闪身回到暗处。 盛槿这一下睡了个好觉,一直到下午快傍晚的时候才懒洋洋地起来:“咦,怎么这就到下午了?” 说着她站起来:“谷雨你小子,怎么也不叫醒我。” 她嘟囔了一句,但是暗处的人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既没有出来也没有应声。 不过盛槿也不甚在意,而是走到桌子旁边开始提笔写写画画起来。 她现在在写之后宴会需要准备的东西,写了半响,她突然叹了口气:“唉,要是母亲能在这里帮我就好了……好久不见她了,不知道母亲最近怎么样了,身子可是安康……” “不过这次就能再见面了吧。” “对了,谷雨,这次的宴会正到了你和谷晴轮换的时候,你也不要走了,这次宴会需要你们,你就等着宴会结束再出去吧。” “好。” 暗处传来了一声干脆利落的回答,紧接着就再无动静。 盛槿笑了一下,也没再说话。 盛槿动作迅速,第二日就把请帖给送到各人的府上了。 宴会的时间定在四日后,盛槿差人算过,这正好是一个适合宴请的好日子。 另一边,顾语薇收到盛槿的宴请请帖后,难以自制地兴奋起来。 这次的宴会,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呵呵,看盛槿还能得意多久!她这次就要让盛槿在贵族圈子里彻底失去光环!她以前不是自持身份吗?现在她顾语薇就毁掉她的高高在上! “你,给我去通知乐安公主。”顾语薇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丫鬟们,随手指了一个丫鬟。那个被指到的丫鬟是瑟瑟发抖,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口。 顾语薇嫌弃地皱眉,一张脸上柔柔弱弱、我见犹怜,但是小口微张吐出的话却一点也不中听:“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你们这些不成事的蠢东西,呵,要你们何用?” “顺便我还要安排几个人,总之盛槿的这一次的宴会肯定要毁掉!” 第一百零二章 宴会入场 很快宴会的日子如期而至。 管家被盛槿征用过来带领着一众宗室妇人们进去。 盛槿也在前头迎接着宾客。 “哎呀,盛家的女儿啊,已经出落的这么好了,以前还那么小的一只。” “是呀是呀,之前还在闺阁的时候就是有名的京城第一才女,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没有女儿能比得过这位的风头啊。” “是呀,太子殿下也是郎艳独绝,二人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可不是?这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呀,羡煞我也,羡煞我也。” “唉,当年那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现在也长成大人了。” “对,你瞧瞧,这宴会操办的还真不错。” “哎,对了,前几天我在那一家朱玉阁啊看到了一个好看的首饰……” 一群妇人很快就根据自己的交际圈组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彼此互相交谈着。 话题一开始都是从盛槿身上开始的,后来逐渐的就转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闲谈。 盛槿这边招呼完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就看到顾语薇的母亲带着顾语薇一起过来了,顾语薇还不等她身边迎接的管家开口,就率先喊道:“盛槿姐姐!” 盛槿回头瞥了她一眼,并不作答。 顾语薇现在的身份太低了,还不足以被她这个太子妃迎接。即使她们看上去关系很好。 如果今天盛槿真的亲自迎接了她,那么那些宗室妇人就算明面上不说什么,但是暗地里也会看轻盛槿,觉得盛槿不分公私。 上一世,盛槿的名声就是这么一点点败坏下来的。 于是盛槿视顾语薇和她母亲为无物,仿佛没有听见刚才顾语薇叫她,而是微笑着对管家说道:“找个侍女把户部郎中的夫人和小姐引进去吧。” 顾语薇看到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的盛槿,暗暗咬牙,到底是没有拉下脸皮来唤盛槿第二遍。 第一遍喊盛槿的时候她以为盛槿一定会答应她,所以喊得声音很大,没想到盛槿根本不理她! 现在她只感觉面皮臊红,觉得周围的身份地位斐然的夫人小姐们都在嘲笑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些还没入场的夫人小姐们自然听到了直呼太子妃殿下名讳的这一声。 “天哪,这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没有规矩。” “不认识,是个生脸色,想来身份不是多么显赫。” “呵,一个下级官的女儿也想让太子妃亲自迎接,疯了不成?” “真是的,怎么教的闺女。” …… 顾语薇扯紧了她母亲的手,把她母亲扯得脸色发白,她受不了这煎熬,拉着她母亲灰溜溜地进去了。 盛槿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转瞬即逝。 紧接着,她又对着下一位来到的地位尊贵的夫人微笑道:“平津候夫人贵安,这边请。” “好,真是个好孩子。”平津候夫人夸赞了一句就携着女儿进去了。 紧接着,盛槿的母亲走了过来。 盛夫人林氏也是一位一顶一的美人,即使年岁已大也风韵犹存,那身细嫩的皮子就像是二八少女似的。 她双眼微微湿润地看着盛槿:“我儿,近来可好?” 盛槿也贪恋地看着许久不见的母亲,温声回答:“我很好,母亲您呢?您好不好?” “我好,我当然好……我也很好……”林氏的眼睛一刻也不肯从盛槿身上离开,她贪恋地看着眼前出落得越发迷人的女儿,眼中闪过一抹骄傲:“我儿长大了。” “嗯,”盛槿应和了一声,但是她知道眼下并不是个叙旧的好时候,于是说:“母亲,这边进去。” 林氏做了这么多年的盛家大夫人,自然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她更加欣喜地看到女儿的成熟,但是又心疼女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长大。 肯定是在哪里受苦了,要不怎么成长得这么快? 她既骄傲又心疼地看了眼盛槿,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顺着盛槿指的地方进去了。 …… 很快邀请的宾客就都进入宴会里面去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尖利细锐的声音喊道:“乐安公主到——” 盛槿脸色一凛。 她没有邀请乐安公主前来。一是乐安公主被皇上禁足,她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二就是全京城上下都知道乐安公主得罪了她,帝后也为她出头,所以她不邀请乐安公主也理所当然,没人会指摘什么。 只是,现在乐安公主来了。 这就会变得麻烦。 “呵呵,盛槿,见到本公主怎么不说些吉利话请本公主进去了?” 乐安公主盛装缓步走过来。 如今的她已经不像一开始见到的那样面容姣好,不谙世事了。她现在眉目里全都是可怖的阴郁,看了就让人皱眉。她整个人的气质阴沉沉的,姿容憔悴,活像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记得我邀请过乐安公主。” 盛槿冷眼看着乐安公主,既不行礼也不上前。 “大胆!” 乐安公主高喝一声,愤怒地看着盛槿:“明明就是你邀请的我!你可别敢做不敢当!我告诉你盛槿,既然你邀请了我就好好招待!要不我就毁了你今天的宴会!” 盛槿的脸色更冷愠怒地看着乐安公主,她不能与乐安公主吵起架来。乐安公主无所谓,她的名声不能受损。 乐安公主冷哼一声,抬手把手里的邀请函啪地一声甩到盛槿面前的地上。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邀请函?!” 乐安公主的声音实在是太大,里头一些好事的妇人听到声响都纷纷出来凑热闹。一些看到盛槿便更兴奋了,就像是闻到腥味的豺狗一样围了上来,瞪着眼睛看着盛槿和乐安公主,巴不得她们吵起来。这样自己就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乐安公主也不介意别人看,反正她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之前她不介意帮顾语薇搞臭盛槿的名声。 她倒要看看盛槿要怎么办才好! 盛槿扯起一抹温和的微笑,示意身后的侍女把她身前的邀请函捡起来。 那个侍女乖乖捡起邀请函递到盛槿手中,盛槿接过仔细地看着邀请函。 第一百零三章 化解责难 盛槿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中的邀请函,然后就笑开了:“乐安公主,看这一张请帖的颜色,是我给低阶官家夫人的请帖。我可不觉得堂堂一国公主,我会给这种低阶请帖。” 一听到盛槿的这句话,立即就有人看自己的请帖,发现正是如此。 世家贵族夫人和一品及以上的大官的夫人收到的都是金丝烫万花祥云章纹的请帖,但是其他低阶的官人夫人们收到的是银丝烫万花章纹的请帖。 明显的,金色的请帖的花纹样式更加复杂。 盛槿这句话一出,其他人就信了一大半。 她们想,无论盛槿与乐安公主之间有什么龌龊。盛槿要么不邀请,要是邀请就一定会给金纹的请帖,要不然就是藐视皇家,这可是担当不起的大罪。 “你!”乐安公主弟弟吼了一句,但是这种情况顾雨薇告诉过她要怎么应对,她也并没有被戳穿的慌张。 “呵,盛槿,谁不知道你看本公主不顺眼,才给了本公主这么寒碜的邀请函?你不就是想落本公主面子吗,想让本公主出丑?呵呵,本公主偏不让你如意。” 乐安公主扯出一抹挑衅地笑容,嚣张的看着盛槿。 她一点也不露怯,有些容易偏听偏信的夫人就忍不住信了她的话。 “天啊,不会真的是这样的吧?” “这样盛家小姐这个太子妃还能当的稳吗?” “糊涂,糊涂啊——” 就在这个时候,顾语薇也赶过来了,她急急忙忙的从夫人们中间挤过来,不顾她母亲拉住她的手,柔柔说道:“盛槿姐姐,你怎么能这个样子?” 此话一出,瞬间就不对味了就像是盛槿的行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般。 顾语薇这句话明显是想钉死盛槿。 盛槿危险地眯起眼睛,不过没有急着反驳,这样的话反而落了下乘。 只见她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伸手在众人面前展开手中的请帖。 她还没有开口,就已经有些明事理的夫人暗暗点头:不错,是个沉住气的。 终于,盛槿开口:“其实,我还有一样东西没说出来。这次的宴会我是下了心思的,这请帖中,自然也暗藏玄机。” 听盛槿这么说,顾语薇的面色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其实,这每一张请帖都是给特定的人的,每一章请帖的内侧纹印的花纹,其实都暗藏收到请帖的人的身份。金纹请帖的全部都纹了世家的家纹以及一品大官相对应的官纹。而银纹请帖的内部则是纹了相应品阶的官纹,以及其官员姓氏。” 盛槿缓缓说着,吐字清晰,不紧不慢。 她每说一句话,顾语薇的脸色就白一分,乐安公主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而这一张请帖上面印着的正是工部郎中品阶的官纹,而其上姓氏是张,所以,这张请帖原本应该是工部郎中张大人的夫人的请帖,不知为何乐安公主会拿到这一张请帖?” 盛槿说道最后厉声问道,语气严厉。 周围看着的诸位夫人纷纷展开自己的请帖,都看到了请帖里面的暗纹。 平津候夫人笑到:“太子妃有心了。” 她周围围着的夫人也纷纷应和,对盛槿的用心赞不绝口,纷纷开始夸赞起盛槿的巧妙心思、蕙质兰心来。 “啊,这么一说,这道真是……” “唉,早就听说传闻中乐安公主嚣张跋扈成性,还没有半点城府,今日一看……” “皇后娘娘怕是乐见其成吧,” “哎呦,你可住嘴!皇后娘娘你都敢说,还要不要命了!” “啊,哦,你瞧我这!该打,该打。” “呵,不过张大人看来官途止步于此了。” “是啊是啊,居然娶了这种夫人,唉,这夫人以后的宴会怕是没人敢请她了。” “就是,就是,我可不想我的宴会上因为她而混进去什么不该来的人~” “呵,倒是个可怜见的,不过也正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说不是呢?” …… 顾语薇只觉得一阵齿冷,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着,想要退出盛槿所在的这个中心圈里,最好没人注意到她才好。 不过盛槿可不会就这么放过顾语薇,她转而伤心地看着顾语薇。 “薇儿妹妹刚才怎么那样说我?我的品性你也是知道的,你不信任我吗?难道是刚才在门口进去的时候我没有答应迎接你你生气了?可是那不合规矩啊……你应该也知道……” 顾语薇一时语塞,退后的步子要落不落。 盛槿这一下子可是把顾语薇推到了人们视线的风口浪尖上,一时间诸位夫人们的视线全都落到了顾语薇身上去。 一双双带着探究和质疑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顾语薇身上。 顾语薇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瑟缩了一下,最后无可奈何地可怜兮兮地看向盛槿,发出示弱求助的目光:“盛槿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想差……” “一时想差?”盛槿重复了一遍,痛心疾首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一时想差可能会毁了我的宴会,毁了我?” “我……我……可是盛槿姐姐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顾语薇怯怯的说道,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一心只想逃离这里。 其他夫人看到顾语薇这样暗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这个姑娘不行啊,是个木头脑子的,不适合娶回家当夫人。 这下子,顾语薇的姻缘被砍掉了大半。不过她也看不上在场的这些人就是了。 乐安公主阴沉沉地站在一边,看着盛槿和顾语薇的闹剧。 她有机会开口把顾语薇供出去,但是她没有。 这倒不是她喜欢顾语薇,而是她清楚顾语薇想把盛槿拉下来。她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但是顾语薇会一直在这里,给盛槿留下一个隐患一直去恶心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乐安公主能做到的只能是不落井下石了,若要让她去帮顾语薇说话,那是打死她都做不来的。 第一百零四章 局势逆转 盛槿失望地看了顾语薇一眼:“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她知道她败坏顾语薇名声的做法已经成功了,也就没有再理会顾语薇的必要。 盛槿又转过头去看向乐安公主:“乐安公主,我也不是针对您,但是您现在还有什么辩解要说吗?” 盛槿冷着脸把手中的请帖微微前移,然后一松手,这张请帖就又掉在地上了。 “呵,盛槿,你真以为你是谁了!本公主就是抢来的请帖又怎么了?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今天就是要让你办不成这个宴会!” 乐安公主双眼发红,一副疯癫的模样,她冲着盛槿毫无风度地大吼:“你能拿我怎么样?” 因为是皇家公主,所以也无人敢出来劝上一句。 现在乐安公主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故而她已经没有理智了,也不在乎礼义廉耻和风度。 现在谁都不想在这个关头去乐安公主那里招惹一身骚。 盛母林氏看不下去去了,想要上前去为盛槿说一句公道话。然而被盛槿安排的春时给拦住了,春时轻轻扯了一下林氏的衣襟,等林氏看过来的时候她对着林氏摇了摇头。 林氏也是从小看着春时长大的,她看到春时淡定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也就退了回去,没有上去开那个口。 毕竟盛家也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不能再张扬下去了。 而盛槿如今代表的不是盛家,而是太子,她倒是比林氏更好出手。 一边的武安侯侯府夫人看到了盛母林氏和春时的动作,勾唇一笑,暗声道:“呵,怪不得我家儿子迷得紧,倒是个有本事的。可惜,可惜呀,许给了明景枫,要不还能争上一争的。” 武安侯侯府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姐,北齐的长公主殿下。 见到盛槿还没有应话,武安侯侯府夫人正想要上前去帮盛槿训斥乐安公主,这时候,突然一声尖利的太监的声音喊出来,打断了武安侯侯府夫人正想张口说的话。 “皇后娘娘驾到——” 此声一处,在场的夫人小姐连同乐安公主通通变了脸色。 盛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她为了预防乐安公主到这里来砸场子,特地去给皇后娘娘送了请帖。 而皇后娘娘既然得了请帖,那么是一定会来的。因为她肯定会想借这个机会给盛槿一些安抚,而且皇后浸淫宫斗多年,自然也会料到乐安公主来砸场子的事情,所以一定回来镇场子。 无论是于情于礼。 “什么?” 乐安公主深情惊恐地看向门口,皇后的轿子赫然已经到了门口了。 金红凤撵中,皇后带着金制护甲的手掀开了帘子,她被丫鬟们搀扶着走下马车。 “乐安,不得无礼。” 只是这么一声,乐安公主就已经抖如筛糠,半点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反倒像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小鸡仔一样颤抖着,看上去可怜极了。 盛槿轻嗤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便也不再管乐安公主,而是上前去迎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赏脸来儿臣的宴会,儿臣不胜感激!” “呵呵,瞧你这孩子说的,你的宴会我自然是要来的。” 皇后娘娘笑眯眯地接受了盛槿的搀扶,安抚地拍了拍盛槿的手。 紧接着她就扭头去瞪乐安公主,方才对着盛槿和煦亲切的微笑一瞬间消失不见,拉平了嘴角不怒自威:“乐安,你父皇的禁足令你也敢不放在眼里?” “噗通——” 乐安公主竟然直直给皇后跪下了,整个人惶恐地张大了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看到这一幕,皇后的脸色更黑了。乐安公主的这副做派不是摆明了皇后对她不好吗?这样无疑是在宗室夫人们面前下皇后的面子,皇后能开心才怪了。如今以皇后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想活撕了乐安公主。 盛槿落后皇后半步,笑着看着乐安公主。她美目嘲讽,悄悄对着乐安公主比了个口型——“蠢货”。 乐安公主一瞬间瞪大眼睛,然后奋力嘶吼:“盛槿!都怪盛槿这个贱人!都是因为她我才出来的都是因为她!母后,母后!你罚她呀!” “闭嘴!” 皇后如今脸色已经漆黑如墨滴,她冷冰冰地看着乐安公主,对着自己身后的太监吩咐道:“张公公,带人把乐安押回公主府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出来!” “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上,本宫不想再听她不知礼数的话了。” “是,娘娘。”那个太监答应一声,然后连忙带着几个小太监过去先把乐安公主的嘴给堵上了。 “母后——!呜呜——!!” 乐安公主瞪大了眼睛想要再说什么,却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几个小太监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乐安公主给拖了下去。 顾语薇站在人群里咬牙看着盛槿和皇后娘娘,还有乐安公主凄惨的样子不由得咬紧牙关。 可恶,她没想到盛槿居然真的能请得动皇后娘娘!要是早知道皇后娘娘会来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去找乐安公主淌这一趟浑水的!可恶,到底有什么消息是她漏了的?为什么皇后答应过来!! 乐安公主身边自然都是皇后的眼线,皇后想不知道是谁撺掇的乐安公主都难。 之间她眼神冰冷地瞧了一眼顾语薇,顾语薇被皇后娘娘的这一道视线看的脊背发凉,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大气不敢出一口。 不过皇后的视线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携着盛槿向院子里走去。 诸位夫人也都低垂着眉眼,等皇后娘娘走过自己的时候齐声行礼问安。 虽然让她们看到了家丑,但是皇后也没有为难她们,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直到皇后跟盛槿进了院子,她们身后的夫人小姐们才松了一口气,跟在皇后娘娘和盛槿身后一起进了院子里。 宴会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零五章 宴会开始 厅堂里,四周都摆着浮雕香炉,从香炉中升腾出袅袅白雾,伴随着浅淡的清香。盛槿特意挑选了味道清新的,并且还添加了少许提神醒脑的香片。所以这香味既不浓郁地叫人发困,也不刺鼻到人不适。 此为焚香入宴。 等到宾客们都在侍女的接引下按照身份尊卑落了座,帷幕后面的乐师们就开始弹奏起清雅动听的音乐来。这音乐如潺潺流水一般萦绕在众人的耳畔,让人舒适无比。盛槿在这上面依然花了心思,她特地去请教了京城里最有名的老乐师,自己也提了一两点曲谱的灵感,之后又请了最好的一班乐师艺人。 此为古乐入宴。 “真是不错啊。” 不少夫人都赞叹道,这香气和音乐刚好互相应和,相交相融,给整个宴会增色不少。 四周都放了冰瓷玉骨花瓶,里边插着应季的花朵,每一个花朵的插法也是春时和冬雪一起精心想出来的。很是精致好看。 “不愧是皇上陛下和皇后娘娘亲自钦点的太子妃,就是不一样。” 一时间大厅里充斥了对于盛槿的称赞声,顾语薇听到这些称赞声嫉妒地咬紧嘴唇。她是不会承认这些称赞是给盛槿的,这些人只不过是屈服于皇后娘娘的威势,拍马屁罢了!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她恨恨地想到。 等到她日后登上高位,做了景轩哥哥的皇后,那么她一定要狠狠惩治这些马屁精! 这样想着,顾语薇眼神怨毒地看着高位上的盛槿,咬牙切齿。但是目光触及皇后娘娘后又胆怯地缩了回来。她不敢看皇后娘娘,生怕被皇后娘娘惦记着和乐安公主一并受罚。 如果是她,一定没有乐安公主那么好运。 乐安公主好歹还有一个是贵妃的亲娘,而她,皇后弄死她都不会激起什么浪花。 在盛槿的吩咐下,先上的是爽口的小点心开胃:茶食刀切、杏仁佛手等,然后又上了茶水、果脯蜜饯。 吃着点心果脯,诸位夫人便开始彼此聊起家里长短来,你一言我一语,只是因为皇后在这里所以都有所收敛,声音并不很大。 皇后也笑盈盈地拉着盛槿的手:“不错,不错,你做的不错,本宫很是喜欢。” 盛槿落落大方地一笑:“母后喜欢就好。” 两个人在高座上,与底下的人隔了不小的距离。正方便两个人说些体己话。 “唉,之前的事情是本宫对乐安管教不利……”皇后叹息一声,眼角的细纹什么的清晰可见,所有都在昭示着这个并不年轻的尊贵女人的疲惫:“本宫本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些败坏了你的兴致的,但是本宫还是忍不住。” “你是个好的,是我对不住你。” 盛槿听到这一句垂下眼睑,皇后娘娘估计真的是被她落子这件事给伤到了。是了,皇后到了这个年纪,早就不在意皇帝的宠爱了,她只想着明景枫能不被别人动摇太子之位,再就是明景枫的子嗣了。 其实之前明景枫一直不近女色,皇后娘娘忧心多时。她也是四处打听,用尽了办法才在魏子鸿嘴里翘出了明景枫暗暗倾慕盛槿的消息。她倒是不在意明景枫喜欢谁,只要明景枫愿意成婚就是好的。 所以她明知道明景枫和盛家女儿结亲会激起皇帝的怀疑,但是她还是对皇帝提起这件事,求来了赐婚圣旨。果然像魏子鸿说的那样,明景枫应当是喜欢盛槿的,所以没有拒绝成婚。 她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有孩子,也没想到这个孩子被她亲手养废的乐安公主给作没了。 也不知道是因果报应还是什么。 当然她不知道盛槿落子,她儿子也是出了不少力就是了。 皇后看着盛槿近在咫尺的年轻貌美的脸庞,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不用担心,你还年轻,还会有机会的。” “嗯。”盛槿的笑容淡了几分,但是还是应和了皇后的话,现在她还是要哄一哄皇后的。 “唉,”皇后怎么会看不出来盛槿眼中的抗拒?她最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她就怕盛槿因为乐安公主和明景枫离了心。 “你莫要介怀,这次关于乐安嫁去北戎的惩罚其实是景枫他提出来的,他还是更疼惜你的,你不要因为此事便和景枫离了心。你们毕竟是夫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此以后便荣辱与共了。只要你不犯什么大错,以景枫的性子,你就是以后的皇后。” “是,儿臣明白。” “好,好,好,你是个好孩子。” 皇后拉着盛槿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一个镯子来带到盛槿腕子上,她欣慰地笑道:“你能明白就好了。” “嗯,儿臣明白的。” 盛槿答应道,但是她知道,她明白—— 她没有凤命的。 不过皇后还是无需担心,就算没有凤命,就算明景枫的皇后不是她而是其他女子,她也会助他登上皇位的。 之后,诸位夫人小姐聊得差不多了,盛槿又开始吩咐侍女们上菜。 因为现在是炎热的天气,所以盛槿吩咐厨房的人研发了不少凉菜类似的菜色,把一些大鱼大肉中都加入了一些薄荷、柠檬,既能去除腥味,又爽口不增加燥热。 她也刻意减少了宴席中的辛辣的菜色,以防夫人小姐们吃的大汗淋漓,但是一些嗜好辛辣的夫人小姐面前的桌子上还是比旁人多一两道辣菜。 这份细心又让她提高了不少好名声。 膳菜都上齐后,盛槿开口:“先谢过诸位的光临,望诸位还能在此宴上载欢载乐!” 然后皇后开始动筷,皇后娘娘先吃过一口之后,盛槿和诸位高位夫人小姐才开始动第一筷子,等盛槿和诸位高位夫人小姐动完筷子后,低位的夫人小姐这才能够动筷。 正是因为这样森严的等级制度,顾语薇才拼命地想往上爬!她食不知味,只是一心在心里诅咒着盛槿。 皇后动了几筷子之后就借故退场回宫去了,她这次就是专门来撑个场子。 见皇后走掉,顾语薇扯出一个笑来。 第一百零六章 赤红珊瑚头面 皇后走了,自然没人坐镇,那么顾语薇之前想好的计策就能继续实行了。顾语薇敲敲桌子,她身边的丫鬟凑过身子来,俯身听她说话。 顾语薇在丫鬟耳畔低语了什么,然后那个丫鬟就下去了,隐没在一众侍女中不见了踪迹。 盛槿在高位上,把顾语薇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笑笑没有说话。 顾语薇算计她,她何尝不是在等着顾语薇上钩? 顾语薇老是围着明景轩打转,她怕是还没察觉到,她在京城里的名声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只待她再一把一把加火。 等到顾语薇察觉到名声不好的时候,再补救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盛槿抬起自己身前的酒盏轻轻啜了一口,掩住了眼底的暗芒。 众人先是享用过宴会的菜肴,喝着特地备下的果酒,微微醺的时候便开始乘兴玩一些宴会活动。 盛槿见宴会上人们都用餐用的差不多了,就吩咐侍女们撤下餐食,摆上瓜果蜜饯和一些助消化的点心,满上了每一个宾客的果酒,并且摆上了投壶的用具。 一众歌姬舞姬也陆陆续续上台去唱跳,烟罗水袖,玉铛粉裳,美轮美奂。 众人欣赏过后,很快就开始热闹起来。 “气氛正佳,不若我们取乐一番。”盛槿笑着说,诸位夫人小姐也纷纷应和。 众人先是投壶,盛槿也笑眯眯地看着。 “不若我们赌点什么?”一个夫人这样提议。 其他人也都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毕竟平时她们都是带点彩头才能玩的更尽兴。 盛槿听到那个圈子里的应和声逐渐扩散向了全场,她眯眼盯着那个开口的夫人——是北齐从一品少傅周少傅的夫人。 也正是那一天暗会明景轩的时候,明景轩口中交好的人选之一。 这个周少傅一直自诩中立派保皇党,但是没想到暗地里居然是明景轩的人。 而这个夫人平时并不好赌,这次突然提这个提议估计是冲着她来的。 果不其然,那个夫人就说到:“既然今日是太子妃殿下举办的宴会,那么彩头肯定先由太子妃殿下这个庄家出不是吗?” 这一句便有些示好的意思了,是帮着盛槿加入这些宗室妇人的群体中去,彻底摆脱小姐的身份,正式融入夫人圈子。 虽然盛槿并不打算真的与明景轩吩咐的人交好,但是她不介意利用一下这个人伸出的橄榄枝。 “好啊,我岂有拒绝的道理,自然是求之不得。”盛槿笑道:“冬雪,把我的赤红珊瑚头面拿来,就当做今日投壶的彩头了。” “是。”冬雪领命下去。 这个赤红珊瑚头面是个有来头的,赤红珊瑚说的并不是真的珊瑚,而是一种玛瑙。这种玛瑙极其名贵,北齐并不能生产,而是一个小国的特有的矿产。那个小国每年来朝见北齐的时候才会带来一批。 皇上一般只会赏赐给宫里的娘娘或者自己的儿子,以及立了极大功绩的官员。 一些世家想要拿到的这个东西尚且不容易,更别说普通官员们了。 一听到一整套赤红珊瑚头面,下面的夫人小姐们都沸腾了起来,跃跃欲试,原本几个惺惺作态不想参加投壶的也都被吸引了过去。 “太子妃殿下大气!”提议让盛槿出彩头的那个夫人高声赞了一句,其他夫人小姐也眼热地纷纷附和,恨不得把盛槿吹捧到天上去。不仅盛赞盛槿,还夸赞盛槿跟明景枫夫妻和睦、伉俪情深。 “哎呀,太子殿下太宠爱太子妃殿下了,赤红珊瑚也拿给太子妃殿下打头面。” “就是,太子妃殿下应该是被宠得紧了,这么贵重的头面都能拿出来做彩头,估计是奇珍异宝见得多了,看不上了。” “对,太子殿下才情绝艳,这几年在朝廷上有不少建树,受的赏赐也不少,该不会都拿去给太子妃殿下赏玩了吧。” “哎哟哎哟这可真叫人羡慕。” 冬雪这时候已经把赤红珊瑚头面拿出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捧着这个赤红珊瑚头面来到众人面前,好让众人看清。 果然是个好东西,看得出来是一块赤红珊瑚整块打制的,用料不菲。 周少傅夫人见了这个头面,眼睛也忍不住有些发直。她将将克制住自己,咽了口唾沫又说:“那我这个提议的可不能只让太子妃殿下一人这么大放血!”说着她也吩咐自家丫鬟拿来了一个白玉滴水镯子,看上去成色极好:“没有太子妃殿下的贵重,大家见谅。” 其他人笑笑,当然见谅,且不说今天的宴会必然不能抢了太子妃殿下这个主办人的风头,但是说那赤红珊瑚头面,在场的又有几个能拿得出比赤红珊瑚头面更贵重的东西?那可不是一点点,而是一整套啊! 另外一些世家夫人们也纷纷拿出点东西来当做添头,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热闹非凡。 “呵呵,有点意思,”武安侯侯府夫人轻笑一声,直接从手上扒下了一个赤红珊瑚镯子下来,唤来收彩头的侍女,把这个镯子放在了里面。“既然太子妃殿下松了整套头面,那么我就出个镯子,做个一套的搭头吧。” 众人不禁纷纷讶异,这位武安侯侯府夫人,曾经的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怪脾气,一般不喜欢与人社交,鲜少出现在宴会这种场合。据说除了皇家宴会以外,她从不出席别的宴会。就算出席了也不与众人作乐,更别说拿出东西来做彩头了。 众人悄悄看了看武安侯侯府夫人,又看了看盛槿:看来武安侯侯府夫人很是喜欢太子妃殿下啊。 做礼的宝物越来越多,低阶官员夫人小姐们的眼睛也越来越红。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投壶的活动,好大显身手一举夺魁,拿下那套赤红珊瑚头面才好。 其实世家的夫人小姐们大多也是这个心思,只是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罢了,更沉得住气些。不过也都纷纷跃跃欲试。 第一百零七章 花落顾语薇 被吸引过去的人里面就有顾语薇安排的几个官家小姐,她们本来说好了要从各个方面破坏盛槿的宴会。顾语薇也吩咐了其中几个人要愁眉不展地才好,破坏宴会气氛,盛槿提议玩什么的时候也要唱反调才是。 现在另外几人被赤红珊瑚头面吸引,纷纷变卦倒戈,顾语薇气极。 但是她看到那个赤红珊瑚头面更加生气了,别人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都以为是明景枫送给盛槿的,但是她能不知道吗? 那个赤红珊瑚头面是明景轩送给盛槿的!! 她求了明景轩好久,明景轩都没有松口给她。前几天她又故意提了几句,结果明景轩抱歉地对她说已经送给盛槿了。 她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东西,盛槿却弃之如履,居然毫不珍惜甚至拿出当玩乐的彩头去白送给人家?! 她一点都不珍惜景轩哥哥的心意!! 顾语薇恨得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冬雪从后房中捧着出来的那个装有赤红珊瑚头面的盒子,看到眼角赤红。 不过幸好她周围的小姐们也都不是太高的地位,没大见过这般好物,也是看的眼睛发红,倒是没把她显得太过奇怪。 不过毕竟是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赤红珊瑚头面,顾语薇是一定要参加的,不仅参加还想要一定拔得头筹才是。显示身份尊贵的首饰,她是多么梦寐以求!就算是去求盛槿的东西她也能忍! 众人全都心急难耐,盛槿也就不继续煎熬众人,而是朗声宣布投壶开始。 这下子,平时文文弱弱、娇娇气气的小姐们,平时端庄威严、落落大方的夫人们全都顾不得其他什么了。 害羞腼腆些的把衣袖微微撩上去些,而一些豪放不在乎的直接把袖子给撸了上去。 众人逐渐比着,顾语薇也不再拿出从前装柔弱地那个劲儿,而是认真地投了起来。 也只能说她是幸运,曾经为了缠着明景轩让明景轩教她射箭,她当时柔柔弱弱一直装着学不会,现在看来反倒是真的学到了几分本事的。 她的分数在诸位小姐夫人中算是高的,但是还是离最高的差了一大截。 分数最高的是盛槿的一个表妹,虽然并不是血亲,但是还是经常被送来盛府,她父亲也是盛槿父亲手下的一名副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不愧于将门虎女这个称号,倒是显得之前的盛槿被盛父盛母养得略微娇气了。 顾语薇自然是紧紧盯着分数的,看到压在自己之上的也是讨厌的盛槿一脉的人,一心的所有好胜心都被激发了出来,投地更加投入卖力。 她浑然忘我起来,连自己形象都不在意了,满心都是那套赤红珊瑚头面。 只见她身体前倾,袖子撸到胳膊关节还往上,神色略微狰狞地紧紧盯着自己前面的篓子,眼睛一眨不眨。 她的母亲自然也是想她得到那一套赤红珊瑚头面的,于是也没有提醒阻拦。她身后的丫鬟完全看不到她的神色,自然无从劝说。 不过顾语薇的这幅模样其他的夫人小姐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免嘀咕。 盛槿坐在高位上并不下去比投壶,她饶有兴趣得看着下面拼命的顾语薇,暗道:真是狼狈,这么一点小东西就能让你像个猴子一样供我取乐,真是可笑至极啊。 顾语薇和那个表小姐的分数咬的越来越紧,到了最后,那个表小姐终归是个女子,力气不多了。顾语薇却像是着魔了一般更加奋力地投掷,连那个表小姐一看都吓了一跳。 最终,顾语薇以一分之差胜过了那个表小姐,拔得头筹。 盛槿并不在意把这套赤红珊瑚头面给顾语薇,毕竟,在上一世,这套赤红珊瑚头面其实本来就是明景轩给了顾语薇的。不过上一世顾语薇毫无代价地就拿到了这一套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是这一世不同了,有了她的插手,顾语薇想要拿到这个赤红珊瑚头面就得损失点什么才行。 不如说,顾语薇拿到了这套赤红珊瑚头面,盛槿更高兴。 “看来这次拔得头筹的人是语薇妹妹啊,真是恭喜。”盛槿站起身来,笑盈盈地说道。 盛槿缓缓走下来,走到顾语薇的面前。 此时此刻,盛槿的脸蛋依然白皙毫无瑕疵,但是顾语薇的脸红得像是个猴屁股一样。本来顾语薇生得就不如盛槿美,这下子脸色一不好,就更加比不上了。更不要说她现在大汗淋漓,发髻隐隐发乱,一个手的袖子还掳在了胳膊肘上。 这样凌乱的不成体统的姿态和穿着精致毫无差错的盛槿对比更加明显了。 “冬雪,快把赤红珊瑚头面递给我。” “是。”冬雪走上前去把手中装着赤红珊瑚头面的盒子恭恭敬敬地递到盛槿手中。 盛槿接过盒子后想要把盒子递给顾语薇:“语薇妹妹,来,给,这是你应得的。” 顾语薇伸手想要去接,但是刚才投壶投的太激烈,现在她整个手都是颤抖的。 盛槿可不想她现在在这里把这套赤红珊瑚头面打碎了,要不出点事还是会让自己的宴会蒙羞。于是她转头把这套赤红珊瑚头面交给顾语薇的母亲:“语薇妹妹现在太累了,怕是拿不动了,不若先交由令母保管吧。” 顾语薇还没开口说些什么,她的母亲就喜形于色地连忙上前接过了那一套赤红珊瑚头面,脸上贪婪之色丑态毕露,活像是一个八辈子没见过宝贝的敛财奴。 即使是顾语薇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也没能收回这个表情来。 一时间,周围看着她们的人眼中不约而同地多了几分轻视——果然是低阶官员的家眷,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上不得台面。 盛槿含笑着看着这一对神情迥异的母女,然后施施然收回视线,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盛槿一走,顾语薇身边的其他一些小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眼红地看着顾语薇。 第一百零八章 击鼓传花 “哎哟,想不到啊,户部郎中家的小姐平时柔柔弱弱的,一步三喘,现在居然连将军女儿都能赢了,还真是了不起。” 一个小姐拿着手绢掩着嘴角的嘲讽,阴阳怪气地怼着顾语薇,一双眼睛发红发直地盯着那个装有赤红珊瑚头面的盒子瞧。 “就是就是,怕不都是装出来的。” “呵呵,平时跟个林妹妹似地,现在倒是大力出奇迹了。” “想不到顾小姐是如此健硕的人啊。” “以前一直自诩柔弱无依呢,现在看来,依她自己就能成!呵!” 另外几个眼红的小姐也纷纷阴阳怪气地应和着,极近嘲讽。 顾语薇自然明白其中的夹枪带棒,她心下恨恨,暗中记下了那几个小姐的名字。面上却是眼眶发红,酝酿出泪来:“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说?我平时没有那样,而且我投壶的技巧是跟着三皇子殿下学来的,不过是语薇以前有幸能得三皇子殿下指教射箭之术罢了……” “呵,你可别说瞎话了,谁人不知,三皇子殿下爱慕的是……那位……” 一个小姐呛声道。 她没有明说是哪一位,但是在场的众人都心里明白,“那位”指的就是现在的太子妃殿下。当年三皇子殿下追求盛家大小姐的事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只不过最后盛家大小姐被指婚给了太子殿下,这才没人敢说道盛槿和三皇子明景轩之间的事情了。 顾语薇一听这话更加委屈了:明明她和景轩哥哥才是真爱啊,景轩哥哥明明一点都不爱那个可恶的贱女人,一切都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这些脑子蠢笨如猪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是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她了解明景轩,如果她说出口坏了明景轩的计划,那么她一定会被明景轩抛弃。 这可不行,她还等着明景轩上位她好成为皇后娘娘呢。她父亲蠢笨,家里势力不大,简直是最好的皇后人选,毕竟明景轩非常害怕外戚势大的妻子。但是夺嫡之时还不得不求取家族势力大的小姐好助自己一臂之力。 顾语薇只能握拳忍着那些小姐的嘲讽,心里怨毒不已,甚至已经想好了设计那些小姐们的计策。 那些小姐们说了一阵子,自己也觉得无趣,就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不再搭理顾语薇了。 顾语薇起身去赤红珊瑚头面前面伸手摸了摸:“你们两个把这套头面给抬回轿子上去,可得小心点,千万不能磕碰了。” “不然那你们试问!仔细着你们的皮!这东西你们可动不起!”顾语薇的母亲也出声道。 那两个丫鬟讷讷应声,小心再小心地一同捧起那个盒子,在顾语薇和她母亲一眨不眨地盯视下,战战兢兢地把盒子捧了出去。 盛槿在上面看到顾语薇吩咐自己的丫鬟放头面,于是也悄声吩咐旁边的春时:“你去叫叫谷晴,让谷晴盯着点儿,千万不能让那个头面出事。” 春时应下了,然后就出去唤谷晴去了。 投壶完了,大家都忍不住疲惫。盛槿也没再急着展开下一个活动,而是等着众人都休息好了,这才提议:“接下来不若击鼓传花吧。” 击鼓传花,就是拿着一朵大的绸布做成的花朵在座位之间轮流传递,等鼓声停下,花朵在谁的怀里,谁就要作诗。作诗着算一分,做得好的额外加两分,不作诗者则自饮罚酒一杯。一般来说,大家心里都有着数,几轮过后几乎每个人都能拿到一次花。瞧着是击鼓传花,但是实际上也可以当做一人作一首诗评比。 因为那个好诗加分是在游戏结束后,通观所有诗句,挑一个最好的加分的。而那个最好的,基本就是魁首了。 “好好好!”周少傅夫人再次笑眯眯地接话:“这次我们就不用彩头了,着诗情画意的东西倒也不能用俗物来沾染。” 这次投壶盛槿已经大出血了,怎么能来第二次? 盛槿但笑不语,她一点都不心疼,反正大出血的不是她而是明景轩。 用明景轩的钱设计对付明景轩,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于是盛槿笑眯眯地说道:“不,还是有些东西的比较好,要不这玩乐总是失色一些。” 她没有拒绝周少傅夫人的示好,毕竟答应明景轩的总不能不做是不是?盛槿笑眯眯地想到,当然具体怎么做,还是她说了算。 不过太子妃殿下和周少傅夫人亲近的流言还是得流传出去的。 “我这里正好有一副名家画作,不若就赠给诗文最佳的人吧,也算一番风雅。” 这个画作确实是有名的大家的画作,并且是明景轩喜爱至极的画家,当时明景轩给她的时候眼神也依旧依依不舍。但是明景轩是个狠人,区区画作自然比不上他的大业。 台下的顾语薇又红了眼,不过这次她就不知道这个画作是明景轩给盛槿的了。但是她到底是认出了这个画作是明景轩最喜欢的大家的画作,她心动了——她想赢回来借花献佛,送给明景轩。 这样明景轩就会更爱她了吧? 盛槿笑着看着下面明显意动的顾语薇。 这个画作是盛槿和明景轩商量好要让许大学士的女儿获得,这样盛槿就能名正言顺地和许大学士的女儿许静思交好了。而许静思是有名的才女,明景轩毫不怀疑她会胜出。 然而盛槿看着顾语薇:顾语薇啊顾语薇,你可要好好表现,我破坏明景轩计划的契机,可就交到你手里咯。 “好!”周少傅夫人又称赞道:“不愧是太子妃殿下!” 倒还真是一副捧臭脚的模样。 盛槿继续说:“这击鼓传花我就不参加了,免得说我不大气,自己出了奖品自己得回去。” 盛槿这句话虽然说得自负,但是她也有自负的资本。以前的所有宴会,但凡有击鼓传花的,盛槿皆是魁首。 顾语薇听盛槿不参加,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她也心知自己赢不了许静思,于是又动起歪脑筋来。 第一百零九章 许静思的失态 顾语薇又冲着自己的丫鬟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个丫鬟得了吩咐之后就走了,也不知道安排了什么。 之后的一次次击鼓传花里,大红绸布花不住地在席作之上走走停停,许静思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没有接到花,一开始她还能心平气和地保持着平心静气的娴静模样,直到场上的大半些个姑娘们都被轮了一次之后,她就开始慌张了。 许静思的眼睛不住地往高台上的盛槿瞄,盛槿却就装作没有意会道她的意思一般气定神闲地看着台下。 姑娘们边上的夫人们也没察觉道什么不对。 当然,如若说投壶还能是夫人小姐们一起的游戏,那么击鼓传花则是只针对小姐们的游戏了,大多数夫人都不会参加。那些夫人们放心地把女儿们留在这里,自个儿则是去一边说闲话去了。 怎么还不到她? 许静思暗暗发急,但是面色上却还不能显现出来。 顾语薇看到与自己相隔甚远的许静思面色微微发白的模样,笑了出来。 她暗暗联合了几个早就看许静思不爽的贵女,毕竟在这京城之中,你过得越好,便越有人不想让你过好,所以许静思虽然对外一直是与世无争娴雅舒德的模样,但是还是有许多看她不爽的贵女想要把她拉下来。 顾语薇联合着这些贵女故意地不给许静思传绸花,想要让许静思在这一次击鼓传花中就算是参加了也无法展现自己。 又一次击鼓声快要停下时,顾语薇故意慢慢接过前一人的花,而且拖拖拉拉不愿意给下一个人。正好顾语薇下面一个的小姐对作诗这件事苦手不已,也欣赏不来那一幅名画,所以也不介意顾语薇这般吃相难看的作态,还顺着顾语薇拉扯的方向把绸花向顾语薇的方向推了一推。 这恰恰合了顾语薇的心意,她不禁喜笑颜开——鼓声停了。 顾语薇再次挂起腼腆的微笑,轻轻把绸花举起来,然后念出了一首自己早就作好的诗文。 可以说顾语薇才气也不是特别差,本来因为常年凑在盛槿身边,沾了盛槿地位的光也勉强凑了个才女第四。不过京城才女榜上第一的盛槿和第三的姑娘都嫁人了,不再公开发布诗文,只剩下第二的许静思和凑上去的顾语薇了。 顾语薇自信满满地念完诗文,不着痕迹地抬眼瞟了眼许静思——现在顾语薇已经第三次拿到绸花,得了三分了。 许静思脸色这下子是真的白了,她母亲嘱咐过她,一定要在这次的击鼓传花中拔得头筹,能入得了太子妃殿下的眼,顺便把这幅画赢回去再献给三皇子殿下才是,争取能在三皇子那里博得一个好印象,好成为三皇子正妃。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顾语薇,这个人、若不是这个人! 盛槿坐在高位上,时不时和夫人们闲聊几句,然后再就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顾语薇和许静思之间的暗潮涌动,好不快活。 她就是要让顾语薇明白,她们现在已经不是一个阶层了,不止是太子妃跟普通小姐之间的差距,更是夫人跟小姐的差距。现在她就能轻飘飘地坐在上位看着顾语薇困兽犹斗。 不过现在的顾语薇似乎还没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已经天差地别。 盛槿是没那么好心提醒她的,她越是认识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行为便越是出格。她的行为越是出格,那么名声就会越坏。 而这恰恰是盛槿想要看到的。 下面的击鼓传花也渐渐要结束了,诸位小姐已经传够了几十轮,剩下没被传到的小姐则默认是不想参加了。 许静思的脸庞已经趋于绝望了。 大家现在都在等着盛槿和诸位夫人们对自己诗词的评价,好评出魁首来。 盛槿看了一眼期待不已的顾语薇,不紧不慢的开口:“看来大家已经都把自己的作品作好了,不过,我怎么没瞧见许大学士家的静思作诗呀?她不作诗这可真是可惜,不若给静思妹妹一个机会,诸位觉得怎么样?” 除了顾语薇之外,其他的夫人小姐几乎没有异议。 顾语薇听了瞪大了双眼,恨不得把一口贝齿咬的粉碎! 盛槿!她居然又跟自己作对!她就是看不得她顾语薇得到这副名画!呵呵,既然盛槿偏不让她得到,她就偏要得到! 并且她早已做好了后手,毕竟击鼓传花也不是那么好控制,万一真的让绸花落到了许静思手里,她也能做出反应,让许静思做不了诗——她往许静思的酒水里加了度数极大的白酒。 那白酒被她请人处理过,已经没有了刺鼻的酒味,并且还会延迟醉酒。 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要开始发作了…… 果不其然,就在许静思喜笑颜开地应和下来,打算谢过盛槿然后开始吟诗的时候,突然面色酡红,她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大着舌头说不清话。 “袋、袋子杯殿虾——” 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倒了下去,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众人皆是一惊,然后呜呜泱泱地对着许静思指指点点起来,显然也都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许才女这么失态。 盛槿也没想到顾语薇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她也毫不奇怪,毕竟顾语薇的狠辣她早已经见识过了。 盛槿轻轻皱眉。 许静思的母亲连忙起身说道:“小女今日久违地见到太子妃殿下,喜不自胜,不禁多饮了几杯,未曾想到自身不胜酒力,给太子妃殿下见笑了。” 她的面色还端着温和大方,但是眼神一直不住地往自己女儿身上瞟,显然是急了。 盛槿也没为难她们,开口:“无碍,我理解静思妹妹的心情。不过这样子怕是也没法继续下去了,不若先派人送静思妹妹回府休息吧。” 这算是开始赶人了,许静思的母亲不敢违抗,只能讷讷应下。亲自过去搀扶着自己的女儿,再次对盛槿道歉之后默默退下了。 第一百一十章 变故突生 “看来是静思妹妹与这一幅画无缘啊。”盛槿再次开口,轻轻叹息一声。 这轻轻的一声却十分有作用,让呜呜泱泱的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不再小声嘀咕而是等着盛槿继续说话。 “接下来诸位小姐的作品都交由负责誉抄的侍女,待抄完了便拿到我们这些夫人这边帮着大家品评品评。” 盛槿说完之后,立即有一水儿的手中拿着笔墨纸砚的丫鬟鱼贯进入大厅,走到小姐们面前开始一句一句地誉抄起来。 誉抄完毕之后,统一交收到夫人们手里进行评判。 见到诗文已经誉抄好分发下去,盛槿再次开口:“好了,接下来就让小姐们好好休息休息,就该我们夫人们来忙活了。” 听到这句话,别的小姐都去闲谈逗趣,或者是用些点心。 只有顾语薇提心吊胆地一直往盛槿那边瞧,她生怕盛槿给她穿小鞋让她得不到魁首。 盛槿在那边和诸位夫人们一起优哉游哉地翻阅诗文,顾语薇在这边心急火燎地忧心忡忡,生怕盛槿使了手段,让自己评不上魁首。 现在这种受制于盛槿的感觉令她发疯,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控制不了盛槿了? 终于,夫人们那边的评判结果出来了。 “今日获得击鼓传花魁首的是户部郎中家的顾语薇小姐,”盛槿笑眯眯的宣布:“恭喜呀,双喜临门。” “春时,还不快把画作去给顾语薇小姐。” 春时不着痕迹地撇撇嘴,应了一声,捧着画作下去交给顾语薇了。 顾语薇一时间喜形于色——太好了,这样就能献给景轩哥哥了! 顾语薇此时还没有发现周围的小姐们看她的眼神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善了,夫人们也充满不喜地看着她。 北齐还是倡导谦让的,尤其是在贵族之间,并且低阶的官员、夫人或者小姐不能抢高阶贵族的风头。而顾语薇不仅在投壶中出尽风头,紧接着还在击鼓传花中夺得魁首。这样自然是让低阶官员夫人、小姐们眼热嫉妒,让高阶贵族们觉得被冒犯。 不过她现在还沉浸在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赤红珊瑚头面和明景轩喜爱的画作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自然察觉不到这些不善的视线。 就算察觉到了,估计也权当嫉妒了。 两轮玩乐已过,因为顾语薇获得了两次游戏的榜首,所以大厅里的气氛已经不如之前了。盛槿也没有再继续开始新的活动,她佯装疲惫道:“时候不早了,今日不若就到这里吧。大家难得齐聚一堂,如今玩乐力竭,我也不再强留。” 众人听到这句话也纷纷开始向盛槿开始告退,结果还没有一个人正式地走呢,只听到顾语薇的一个丫鬟尖叫着跑过来,满脸惶恐无助:“不好了!不好了!!赤、赤红珊瑚头面不见了——!!”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什么?!” 顾语薇也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打翻了桌子上盛着果酒的杯盏。 淡黄色的果酒泼洒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裙。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了吗?!” 底下的人已经乱了起来,都在纷纷攘攘地讨论着。 盛槿眯起眼睛看着在台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顾语薇。 她不确定这件事到底是顾语薇做的还是其他什么人做的,不过她并不担心而且早有准备。 “安静,”盛槿开口:“先不要惊慌,这件事我会彻查。还请大家请先不要离开。” “盛槿姐姐!!”顾语薇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哭着朝盛槿跑过来:“你一定要帮帮我呜呜呜呜……” 就在她快要扑在盛槿身上的时候被冬雪拦住了去路:“顾语薇小姐,请注意仪态。” 顾语薇暗暗瞪了冬雪一眼,不过倒也没在大庭广众下反驳冬雪,而是楚楚可怜地坐在一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盛槿看着好久没有哭得如此情真意切的顾语薇:看来这次真的不是顾语薇作的妖了,毕竟她也不相信顾语薇会拿那一套赤红珊瑚头面来开玩笑。 那么……会是谁呢? 春时也在一边帮着盛槿控制局面:“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先不要慌乱,配合太子妃殿下的搜查!” 有些人登时就不满意了:“为什么要搜查我?” “就是,我等世家贵女,岂有让人搜查的道理?!说出去还要不要面子了?” “是啊,一个小辈居然想搜查宗室夫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乱泱泱地说上一通,有的人可以乖乖接受审查,但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意,抗议着。 此时武安侯侯府夫人款款迈着莲步走了过来,笑盈盈地对着盛槿说道:“如何了?需要我帮你吗?” 盛槿对着武安侯侯府夫人笑了笑,神色中并不见一丁点慌张和难堪:“盛槿谢过武安侯侯府夫人,不过这点事情,盛槿还是有本事解决的。” “呵呵,”武安侯侯府夫人笑了笑,明明已经是一个有着跟盛槿一般大的孩子的母亲了,但是平白让人感觉出娇媚来:“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不敢辜负夫人厚望。”盛槿也笑到。 “哎呀,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也无怪我家小子喜欢去找你,我都想天天去找你说话了。”武安侯侯府夫人叹息一声:“后悔没有早点下手,让明景枫那个小子提前求了去。” “夫人谬赞了,我和世子大人不过是朋友关系罢了。” “嗯嗯,你说是朋友当然就是朋友。”武安侯侯府夫人嘴上应和着盛槿的话,脸上却全然不是这种表情,而是暧昧地笑了笑,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但是你不说我不说”的神色。 盛槿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早就对武安侯侯府夫人的奇怪性情有所耳闻文,但是一直没有接触过,上一世也没有。如今终于接触到了,才知道名不虚传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顿了顿,盛槿继续朗声开口:“大家不用慌,我不会搜诸位夫人小姐的身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雷霆迅速 听到盛槿这句话,在场的夫人和小姐们纷纷停下自己的抱怨,抬头看向盛槿。 盛槿并不急着开口解释自己说的话,而是用视线把全场都扫视了一遍,认真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神情。 每一个人的神情都不奇怪,有问心无愧面色平静的,有害怕不安的,有幸灾乐祸的……种种全都一览无余。 最终,盛槿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吏部尚书的女儿吕清清。 她虽然面上佯装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担忧模样,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太过平静,还沾带着一些幸灾乐祸,想让盛槿不注意都难。 盛槿看着吕清清,她想起来了。 上一世,吕清清就跟盛槿一直不对付。 吕清清打小就恋慕着明景枫,她的父亲也是太子明景枫一脉的人。故而她对明景枫越发痴缠,虽然明景枫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但是明景枫对于其他女人更是不假辞色。故而吕清清心里一直存着不着边际的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明景枫能爱上她,她也能成为风风光光的太子妃。 本来即使明景枫冷待她,她也已然可以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不出来。 但是盛槿的出现狠狠打破了她的美梦,盛槿不仅仅嫁给明景枫成为太子妃,一直不近女色的明景枫还对盛槿宠爱有加,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 吕清清于是受不住了,即使两个人是在同一个阵营的,按理来说应该彼此交好。但是吕清清一直锲而不舍地找盛槿的麻烦。在上一世,也给盛槿增添了不小的阻碍。 只不过最后盛槿被明景轩和顾语薇背叛,太子一脉全都被害。 吕清清的下场想来好不到那里去。事变之后,盛槿入狱,直到死前都再也没有见过吕清清了。 呵,倒是忘了她。 盛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面已经有一些小姐开始怀疑猜测。 “不会是许静思吧?” “是啊,她们母女刚走,就传来赤红珊瑚头面被偷走的消息了。” “可是那可是许大学士的妻女,应当不会这样做才对。” “哪能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见她们已经开始怀疑许静思了,盛槿便不再继续拖延时间。 毕竟时间拖延的越久,关于许静思的坏话就会说的越多,坏话说的越多,那么等到之后赤红珊瑚头面被找回来,众人就会对许静思充满愧疚,许静思的名声就会变得更好。 这可不行,毕竟是明景轩的人,怎么能成全她呢? 虽然她也想过把这件事情陷害道许家身上,但是在她的宴会上出这种事情终归是不好。她就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 “冬雪,你吩咐谷晴过来帮我演上一场。” 盛槿小声对着冬雪说道,冬雪应了一声。 盛槿又回头对着大厅里的夫人和小姐们说道:“我吩咐下去的人已经把赤红珊瑚头面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 “这么快?” “不愧是太子妃殿下,真有能耐。” “我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解决。” “太子妃殿下真不愧是当年的京城第一才女。” 不过也有人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她们根本就不相信盛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找到丢失的赤红珊瑚头面。 “该不是太子妃殿下为了不丢面子故意这么说的吧?” “怎么不可能?那个拿到头面的顾语薇不是太子妃在闺阁时期的密友么?说不定会帮她打掩护。” “嘻嘻,那可好看了,赶几日我们快快也办一场宴会,指名让那顾语薇带着赤红珊瑚头面过来~” “到时候就知道这找到是真是假了!” 盛槿听着下面褒贬不一的言论,并不十分在意的笑笑。 她看着俯趴在一边的桌子上呜呜哭的顾语薇说:“语薇妹妹,幸好找着了,没出什么大事。” 顾语薇虽然找到了自己丢失的赤红珊瑚头面很是开心,但是这次的事情让盛槿这么快就找着,成全了盛槿的好名声,她又不得劲极了。 特别是盛槿的聪慧和手腕衬出了她的蠢的时候。 她又期待盛槿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并没有找到头面,却又不想真的失去这套头面。 “呜呜呜,盛槿姐姐,语薇不胜感激…….语薇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过盛槿姐姐才好…….” “没事,不用做什么谢过我,毕竟是在我的宴会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你以后可得谨慎着点,不要总是闹出这些事情来。” 顾语薇眉头皱起,这话怎么这么说?这不就是暗指她每次都会把事情弄糟糕吗?不就是在骂她蠢吗? 但是偏生她还不能反驳只能任由着盛槿这么说她,还得对盛槿配着笑脸。 “是,盛槿姐姐说的是,都怪那蠢笨的丫鬟看守不力,以后我一定好好教导那些丫鬟。” 顾语薇不着痕迹地把错处往自己的丫鬟身上引导,不过这只是聊胜于无,因为管教下人不力也总是会被人算在主子的头上。 倒是听到盛槿的话的吕清清白了整张脸——什么?盛槿已经找到赤红珊瑚头面了?怎么能那么快?盛槿有没有发现是她做的?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吕清清突然跟高位上的盛槿对上了视线。 只见盛槿清凌凌的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缓缓勾唇一笑。 吕清清当即被这一笑给吓得一个哆嗦,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就仿佛她整个人都被盛槿看穿了一样。 不过盛槿并没有看她很久,而是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等到盛槿移开了视线,吕清清仿佛这才活过来,才摆脱掉那令人压抑的窒息感,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盛槿到底有没有发现是她? 就在大厅里众人还议论纷纷的时候,谷晴从大厅正门走了进来,手里捧着的赫然是那一套赤红珊瑚头面。 众人都紧紧地盯着谷晴手中的赤红珊瑚头面,一直怀疑着盛槿是否是为了息事宁人的人也歇了看热闹的心思。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太子妃殿下。”武安侯侯府夫人当即站出来说:“只用一刻就解决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魏子鸿母亲的许诺 随着武安侯侯府夫人的这一席话,众人先是一愣,没想到从来不参与这些的武安侯侯府夫人居然会帮着盛槿说话,但是紧接着这些人全都开始赞扬起盛槿来,再也没有人怀疑了。 吕清清暗中咬紧牙关,但是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赞扬的表情来,很是憋屈。 顾语薇也在一边停止了哭泣,眼神直直地看着谷晴手上的那一套赤红珊瑚头面,但是她仍然矜持地坐在原地不动弹,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急切,殊不知她脸上的神色和发直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呵,武安侯侯府夫人谬赞了,盛槿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罢了。”盛槿谦虚道。 武安侯侯府夫人但笑不语,她们两人心里都门清,等明天早上,盛槿的美名估计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上层阶级了。 “让诸位夫人小姐们惊慌了,实在对不住,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各位可以不用拘在这里了。”盛槿朗声道。 听到的夫人小姐们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带着一众丫鬟们纷纷告退。 盛槿也从高位上下去,去送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 就在盛槿经过吕清清的时候,低头凑近尚且坐在座位上的吕清清,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悄声开口:“下不为例。” 吕清清被盛槿这一句吓得呆在原地。 ——她发现了!!她居然发现了!!她发现是她了! 吕清清整个人一个哆嗦,但是还是不愿意在盛槿面前示弱,而是色厉内荏道:“我可是吏部尚书千金,景枫哥哥也会护着我的!” “呵呵,”盛槿凉薄地笑笑,浑不在意道:“你大可以试试。” 然后盛槿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吕清清一眼。 只留吕清清在原地微微发抖,不知道是被盛槿气得还是因为恐惧于盛槿的气势。 而另一边,顾语薇也知道财不外露,今天自己得了太多的好东西了,还是快快回去比较好,更何况她已经迫不及待跟景轩哥哥炫耀,并且把自己的战利品送给景轩哥哥了! 盛槿正在一旁送着别的夫人,看到顾语薇急切的喜色,暗中冷笑。然后悄声吩咐谷晴:“你找个机会派人给明景轩送个纸条,说是我今晚要见他,老地方。” 等谷晴答应了,盛槿才接着过去送客。 ——顾语薇,你现在就好好的、放肆地笑一会儿吧,等你见了你那顶顶好的景轩哥哥,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不多久,盛槿就把所有的宾客都送走了,等她回身看时,却发现武安侯侯府夫人还在自己原先的位置慢悠悠地吃茶,并没有走的意思。 盛槿缓步走过去,立在武安侯侯府夫人身旁:“夫人是在等我吗?” “呵,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武安侯侯府夫人低低笑了一声:“不错,我留在这里确实是有话对你说。” 这句话说完,武安侯侯府夫人并没有急着往下说,而是看向盛槿身后的春时、冬雪和谷晴。 盛槿意会,开口道:“你们都退下吧,我跟夫人说些话。” “是。”春时、冬雪和谷晴一齐应了一声,带着大厅周遭的婢女们一块儿走了。 眨眼间,大厅里就只剩下武安侯侯府夫人和盛槿两个人了。 武安侯侯府夫人又慢吞吞地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我年少的时候年轻气盛,不懂得与夫君相互包容相互磨合,两个人一直在冷战。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并不后悔我当初那么对待武安侯,只不过……我和武安侯的关系不好,连累了子鸿那个孩子,他才是受苦的那一个。” 武安侯侯府夫人的眼神迷离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前尘往事。 盛槿乖巧地听着,没有打断武安侯侯府夫人。 “你也过来坐下。”武安侯侯府夫人像是回过神来,拉过盛槿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盛槿也顺从地顺着武安侯侯府夫人的力道,顺势坐到了那把椅子上。 “我那时候跟武安侯两看相厌,连带着也不喜欢那个孩子,武安侯又自己的妾室,和我置气,自然也对那个孩子不闻不问。虽然那个孩子有着皇室血脉,武安侯不敢薄待了他,但是却也不管他。他自小就是自己过来的。” “等到我年岁大了,懂得了做母亲的心思,想要补偿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一点儿也不需要我。不论我给他什么,金银珠宝也好,良妾美婢也罢,他都笑嘻嘻地应下,然后一动不动。我猜不透那个孩子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我终于发现他有什么想要的了。” 武安侯侯府夫人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她抬眼看着盛槿。 盛槿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那孩子想要的就是你——盛槿。”武安侯侯府夫人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盛槿,就像是看到猎物的鹰隼一样。 盛槿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脸,不去与武安侯侯府夫人对视。 “我与魏世子并没有什么私情可言。” 听到盛槿这么说,武安侯侯府夫人才收回了视线:“我也没让你现在做什么,毕竟,不论你是谁家的娘子,我都能帮他把你抢过来。可是,谁叫你偏生是皇家的儿媳妇,还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你大可放心,我现在动不了你。” “我也不想为难你,更不是想跟你作对。我只是想求求你,以一个普通母亲的身份。” “之前我派人暗中调查你和太子殿下了,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对不对?你要是,你要是有一天不想在太子殿下身边待着了,你就来找我……我可以帮你离开……” “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也不想勉强你,只想你对子鸿那孩子好一些,要是你愿意,留在他身边陪陪他……” “这只是一个普通母亲的请求,盛槿姑娘,我说的这些话永远有效,只要我还活着,你来找我,我就会兑现。”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顾语薇的过错 盛槿听了这一番话,咬紧了下唇,并没有搭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魏子鸿吊儿郎当惯了,平时一直混不吝的,之前一段时间还发现了她的秘密……他应该只是对她好奇罢了。 “您应当是误会了,我和魏世子并没有什么……” 武安侯侯府夫人苦笑一声:“我再怎么之前不照顾那个孩子,你也要明白,我终归是他的母亲,我能不了解他?” “罢了,我也不要求你立即接受我的这些言论,毕竟这些对你来说太难了。但是,你记住,只要你在太子殿下身边过不下去了,就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武安侯侯府夫人也不等盛槿回复,就直接站起身来:“那么,我也就不再多叨扰了。” 说完,她就招呼着自己的仆从们进来,一众人款款离去。 盛槿看着武安侯侯府夫人的背影,良久不能言语。 直到冬雪和春时进来叫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盛槿摇了摇头不再去思考武安侯侯府夫人和魏子鸿的事情,而是全神贯注地准备好今晚与明景轩的见面来。 这些事情是小,复仇之业才是大。 更何况,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在明景枫身边待不下去了也断然不会去找武安侯侯府夫人的,毕竟她自己就有远走高飞的实力。届时,她是绝对不愿意让自己再次落入受制于人的境地的。 此时的盛槿没有想到,之后的某一天她居然真的被逼道只能去求助武安侯侯府夫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是夜,盛槿乔装打扮好,被谷晴带着快速去了和明景轩约好的那个暗巷。 一进门,明景轩就迎了过来,赶忙问道:“盛槿妹妹,怎么了?这么急着叫我过来,莫不是今天的宴会出了什么岔子?” 盛槿在心里暗骂明景轩的着急,但是面上已经酝酿出盈盈的泪水出来,一副委屈到不行的神色:“景轩哥哥……我本来听景轩哥哥的吩咐去做了那些事情,并且也跟周少傅的夫人交好了,接过了她递过来橄榄枝。” “可是、可是……之前我们商量好的关于许静思的事情,我也都按照景轩哥哥说的做了……但是、但是顾语薇她……她……” “她怎么了?”明景轩急切地问道,放在盛槿肩上的双手忍不住下了大力气,把盛槿攥到生疼。 他看上去担忧极了也急切极了,但是盛槿知道他既不是在担忧盛槿遭受到了什么意外情况,也不是在担心顾语薇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意、焦急的只是自己的大业,明景轩在意的人只有自己。 不过盛槿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展现道脸上,她的面庞上仍然挂着我见犹怜的神色,楚楚动人极了。 “我没想到的……平时语薇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呀,为什么会在这样呢?她、她甚至还出手、对许静思……” “对不起,景轩哥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呜呜呜,我没有帮到景轩哥哥的忙,我只在宴会上和周少傅夫人说了几句,但是没有能够和许静思交好……是我辜负了景轩哥哥的期待,都是我的错……” 盛槿一边哽咽一边哭诉着,眼睛里的泪珠儿说掉就掉,没有半分犹疑地。 “槿儿妹妹,你别哭,你哭我的心也跟着疼……这不怪你,我知道的,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我知道槿儿妹妹你是真心想帮我的……” 明景轩安慰了盛槿一会儿,就又迫不及待地问起来盛槿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次,不论明景轩再怎么问,盛槿也不肯多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 哭得明景轩头疼不已,但是他还用得到盛槿,所以还不得已地哄着盛槿,可谓心烦不已。 盛槿才不会直接告诉他呢,有些事情是要自己查出来的才相信,才印象深刻。 她向明景轩埋怨顾语薇,绝对不如明景轩自己派自己的人去查出来。这样明景轩对于顾语薇的厌恶就是成倍的了。 盛槿又哭了一会儿,等她估摸着快要到明景轩忍耐的极限了就见好就收,没有继续烦明景轩。盛槿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来,抽噎着对明景轩说:“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这件事真的都是我的错,和语薇妹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是好心……你、你莫要去问她。” 明景轩皱着眉头道:“好,我不问。” 他实在是烦的紧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照例挽留盛槿几句,而是直接行动把盛槿送出了门口。 盛槿随着他的动作,抽抽噎噎地走了。 等到离开暗巷好一段距离之后,盛槿才收敛了哭声,露出面无表情的神色来。不过彼时她的嗓音已经因为刚才哭得太卖力而微微沙哑。盛槿并不在意有些胀痛的嗓子,甚至笑出声来。 盛槿走后,明景轩立刻命令自己的暗卫去彻查盛槿的宴会上发生了什么,顾语薇又做了什么。明景轩不查还好,这一查,顾语薇所做的事情就全都被送到了明景轩的眼前,关键这还是明景轩自己培养的暗卫查出来的,叫他不信都不行。 宴会失仪、争抢风头、打出三皇子的名头保护自己、陷害许静思坏他的好事、不仅设计拿到赤红珊瑚头面还设计拿到了那一副名画、拿到了好东西也保不住被吕清清的人偷了去…… 每一件每一桩事情都与顾语薇平日里在明景轩眼里的形象想去甚远,明景轩甚至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顾语薇做出来的。 但是事实如此,他不相信都不行。 明景轩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一份情报,脸色黑如滴墨。 只听他声音沉沉地吩咐:“去,给我找个人来取给顾语薇送信,让顾语薇她不管用什么方法,立刻过来见我!!” 说到最后,他竟然情不自禁地低吼了出来。 那个暗卫听了立刻从房梁上下来,应了声之后片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去户部郎中府上送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撕破脸皮 不过暗卫虽然惧怕明景轩,但是也不敢真的得罪顾语薇,毕竟平时的时候明景轩对于顾语薇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并没有对顾语薇用什么严厉的语气。 毕竟万一明景轩回过神来又不怪顾语薇了,那么顾语薇朝着明景轩一哭诉,被拉出来挡枪受苦的人就是他们。 正因如此,顾语薇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兴冲冲地以为明景轩是得了她拿到明景轩最喜欢的画作了,明景轩才如此迫不及待得想要见她。 于是她高高兴兴地坐在梳妆台上开始梳妆打扮了起来,那个暗卫见到顾语薇不慌不忙地妆点自己,额上的冷汗直流。 “顾小姐,莫要让三皇子殿下等得急了,不若我们立刻出发。” “呵,你懂什么,我就是要美美地去见景轩哥哥才行。行了,你别催了,我心中有数。”顾语薇轻嗤一声,并不在意暗卫的焦急,而是自顾自地涂脂抹粉。 那个暗卫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女人才是,懂个屁! 他舌根发苦,忍不住再次劝到:“顾小姐,您快点过去吧,三皇子殿下生气了。” “哦?生气了?不知道谁又惹着他了?莫不是盛槿吧?”顾语薇说道,手中的动作到底是快了一点:“那我得快点去安慰他才行。” 暗卫直接无语了,只能一把捞起顾语薇运起轻功就向着三皇子府赶去。 “你这人做什么呀!呜呜……” 顾语薇刚想埋怨几句,就被扑面而来的疾风塞住了嘴巴,嘴里灌了一大口风,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很快,暗卫就把顾语薇带到了明景轩那里。然后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把顾语薇放在明景轩的门口自己就迅速走了,像是身后有什么虎豹豺狼在追着似地。 顾语薇现在已经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了,她紧紧抓住怀中收好的画作,这才能感到些安心。 不过她还是没有把明景轩生气的原由往自己身上想。 顿了顿,顾语薇就抬步走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书桌前阴沉着面色的明景轩。 顾语薇刚想走过去问明景轩到底是谁惹他生气了,但是她走到一般,话语的开头还卡在喉咙还没说出口。 一个带着劲风的巴掌就直直冲着她的脸扇了过来!! “啪——!!” 明景轩丝毫不留力气地用上狠劲儿打了顾语薇一巴掌,刹那间,顾语薇的脸颊就高高肿起,红得吓人,上面甚至还纠缠着深红与暗紫的血丝。 “咚——”一声,顾语薇怀中的画作也顺着力道从她怀中飞出,掉到了地上。 顾语薇被这迎面的一巴掌打得两眼发蒙,脑子里嗡嗡作响,脑子里耳鸣不止。 明景轩打了这一个巴掌之后又高高的扬起自己的手,正准备继续再打一巴掌。 但是他看着顾语薇瑟瑟发抖的身体和向小动物一般惊恐的神情,终究是没有打下去,而是放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语薇才缓过劲儿来。 “景轩哥哥……”顾语薇颤抖着血色尽失嘴唇开口:“你怎么能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明景轩面色阴沉地说道,不带有丝毫的怜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这样说着,他把手中抄有情报的宣纸唰地一下子扬到顾语薇的身上。 顾语薇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纸上记载的她在宴会上的所作所为,脸色苍白。 ——她在明景轩心中纯洁无害一心为他的小白花形象估计要受损些了。 “不、不是的,景轩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我也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我真的是为了你!” 顾语薇焦急地解释道。 “呵,为了我?”明景轩冷笑一声:“如果你真的为了我,那么你就不会去出这个风头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幅画是我给盛槿的!是为了让她拿着这幅画去和许静思交好!” “而你,而你!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居然给许静思的酒水里掺上调制的让人醉的酒药!” “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不知道!” 明景轩气急败坏地冲着顾语薇怒吼,完全不在意平时自己温文尔雅的形象了。 顾语薇被明景轩这一顿吼,吼得整个人都木呆呆的。她整个人都没有反应过,过了好久才理解了明景轩口中的话语的意思。 想明白后,顾语薇的第一反应就是: ——盛槿那个女人陷害我!她应该早早提前告诉自己那幅画是明景轩拿出来干正事用的,这样她就不会去出那个风头了!就不会现在既损失了名声,也在明景轩这里损失了好感,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都怪盛槿! 明景轩仍然沉着脸色盯着顾语薇,没有继续开口。 “不是的……景轩哥哥……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也是为了你呀!”顾语薇哭叫这说道:“是盛槿,都是盛槿那个女人她没有告诉我,所以我才会犯这种错误的,都是她!” “够了,顾语薇,你别再狡辩了。”明景轩厉声打断顾语薇的辩解:“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看着就让人心烦。” 明景轩冷酷无情地说道,一点都不管之前跟顾语薇的浓情蜜意。 “不——”顾语薇大声哭叫着:“不要——!景轩哥哥!不要这么对我,我已经、我已经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啊!我已经成为你的女人了啊!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要这么无情好不好……景轩哥哥,你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 顾语薇伏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哭着,但是依然勾不起明景轩的半点怜惜来。 明景轩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对藏在暗地里的暗卫吩咐道:“来人,把她扔回户部郎中府上去。” 此话一出,立即下来两个暗卫,一人拉扯注顾语薇的一个胳膊制住她的行动,强行把她带了出去。 “不——” 三皇子府的上空久久盘旋着一道凄厉的呼唤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谷雨在顾语薇回去后就一直监视着顾语薇,并且完完整整看下来这一幕。等到顾语薇被明景轩的暗卫送回户部郎中府上的时候,他也起身回到了盛槿身边,给盛槿绘声绘色的描述这件事情。 “呵,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干的。” 盛槿冷笑一声,毫不意外明景轩的作态。 “姐姐,这两个人怕是真的撕破脸了。” 谷雨表演完了,停下来看着盛槿这么说着:“那么您的计划……” “无碍,”盛槿打断谷雨的问题,回答道:“不会的,这两个不会现在就撕破脸的,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我再加一把火之后。” “为什么?” 谷雨疑惑地看着盛槿:“他们已经闹得这么厉害了,怎么还会和好?你不知道,明景轩当时恨不得杀了顾语薇,顾语薇被他打得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离开明景轩呢?” “呵呵,”盛槿被谷雨幼稚的问题逗得笑出了声:“你不是也听见了?顾语薇之前为了家里已经把身子交给明景轩了,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明景轩,如果不是明景轩那么她就只能低嫁了,毕竟这个世道尤其是官达贵人,对于女子贞洁可是很看重的。”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一个看中了对方的权势,自然不肯放手,而另一个,贪图对方的美色和识相能力。” “你且看吧,用不了多久,他们两个人还是会和好的。只不过如不如初可就另当别论了。” 谷雨嫌恶地皱了皱眉,低声评价道:“渣男贱女。” “呵呵,可不是吗?” 这件事情果然不出盛槿所料,没过多久,顾语薇和明景轩就又和好了。也不知道是明景轩先去给顾语薇赔的不是还是顾语薇先去给明景轩服的软,总之二人小半个月后又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这其中有什么暗潮汹涌,可就是别人不知道的了。 不过这个时候,盛槿已经跟明景枫一起出去探查办案了。 这一日,明景枫早早就吩咐人去叫盛槿一同出去,还给了盛槿一套款式简单的女式衣裳让盛槿换上。 盛槿伸手摸上那件衣服,明景枫给她的这件衣服虽然款式和颜色都是平民百姓常穿的,不过布料却特地用了心思,虽然看上去像是寻常温饱人家穿的,但是实际上内里还用蚕丝布料缝制了一层,摸上去细腻滑软。 “这下子可好,不用担心这些粗麻布会刺伤太子妃殿下的娇嫩皮肤了。”春时开心地说道:“我还真以为太子殿下会让太子妃殿下真的穿那种破破烂烂的衣裳呢。” “春时!”冬雪嗔了春时一句。 “嘿嘿,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外面乱说的,我就是在只有我们的时候抱怨上几句嘛。”春时向冬雪讨饶。 二人一边笑闹着一边收拾好了盛槿这次出发需要的行礼。 很快两人收拾好,盛槿也换上了明景枫交给她的衣裳。 一行人刚走到明景枫的书房旁边,就看到一个站的笔直的小少年小白杨一样立在那里。 他也穿着平民板式的藏蓝色的衣裳,不过这完全没有减损他身上的气质,明明还是个孩子,但是却面色沉稳,丝毫没有寻常少年的浮躁。小少年一丝不苟地板着一张俊俏的脸蛋,眉眼之间还能寻到几处与明景枫相似的地方。 小少年突然抬眼看过来,虽然年纪小小但是已经积攒了一定的威势,看得春时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见那小少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盛槿,开口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并且极有礼数地向盛槿行了一礼:“皇嫂贵安。” 盛槿也笑到:“原来是七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贵安。” 这位小少年正是七皇子明景徽。 等问候完,盛槿又问:“不知七皇子殿下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听盛槿的这般问话,明景徽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手,脸上显露出一丝害羞的神色。他紧紧闭着嘴不肯答话,眼神慌乱。 “哈哈哈,明景徽你这是害羞了吗?” 一阵朗笑从明景枫书房里传出来,那人还没出来,盛槿和春时冬雪就已经知道是魏子鸿了。 只见一身华贵打扮的魏子鸿走了过来笑道:“盛槿美人,你可别被他这一副小老头的样子给唬住了,他早早等在这里啊,就是想早早见到自己的漂亮嫂嫂!可不正经了!” “魏子鸿!”明景徽恼羞成怒地喊了魏子鸿一声,脸上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的,早已经绯红成一片。 末了他还慌慌张张地朝盛槿的方向看过来,无措道:“皇、皇嫂,你可不要听他胡说!” “嗯,”盛槿笑了笑:“他从来是个混不吝的,我自然不会信他,你不用担心。” 明景徽抿了抿嘴,又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开心。 魏子鸿可不跟这小子客气,而是直接开口:“是吗?一开始急匆匆的人可是你啊。” “你给我闭嘴!”明景徽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但是他看到魏子鸿毫不意外地坏笑的时候才意识到盛槿还在这里。 明景徽又慌乱地看向盛槿:“皇嫂、我不是、我……” “呵呵,我知道。”盛槿轻笑一声,上前帮着明景徽打了魏子鸿一下:“不是你的错,都是这个人太无赖。” “呼……”明景徽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愧是皇嫂,这般通情达理。” 魏子鸿却委屈地看向盛槿:“盛槿美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盛槿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呢,明景徽就抢先一步与魏子鸿呛声道:“说的就是你!你自己没有数吗?” …… 这边三个人笑笑闹闹,明景枫从书房里刚出来就看到这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站在一块儿,倒像是魏子鸿和盛槿两个人才像是夫妻似地。 这么想着,明景枫的脸色就黑了一大半。 他不再多留,而是大步走上前去打断盛槿三人的笑闹:“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该出发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出发 明景枫说这话的时候盛槿也在打量着明景枫,他身上穿着长款的灰白衣衫,和他给盛槿的浅灰衣衫正好相配,衣服上粗制的款式都是相同的,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这是一对夫妻。 明景枫走到盛槿身前,隔开了盛槿与魏子鸿两个人的视线对视。 他低下头看着盛槿,盛槿今天虽然脂粉未施,但是那张脸蛋仍然白皙细腻就像是上好的水磨年糕一般,一双美目风情万种,单单看上一眼就可以勾走人的三魂七魄一般。 这样的姿色,寻常人家是难以见到的。 “你这个样子不行。” 明景枫这样对着盛槿说了一句,然后吩咐魏子鸿说:“你去叫一个会易容的暗卫过来,孤和盛槿都得易容才能出去。”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明景徽:“还有,七弟,你也得易容,你这样子太明显了,一会儿去街上的时候你买一块劣质点的玉佩戴在身上。” “是,皇兄大人。” 明景徽低头答应道。 魏子鸿撇撇嘴,到底还是下去为明景枫找会易容术的暗卫了。 暗卫过来的时候把易容需要的材料也一并带了过来,就地给明景枫、盛槿以及明景徽进行易容。 不一会儿,三人就变得面色平平,只是清秀的普通人的样子了。 “不论看多少次我都会觉得新奇。”魏子鸿在周围打着转,看着暗卫给三个人易容的样子说道:“真是太神奇了~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 “不过盛槿美人儿你内在的美丽对我来说依然吸引无比。” 盛槿笑笑,并没有回复魏子鸿的话。 说实在的,她现在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对待魏子鸿了。她自己分明感觉不到轻浮的魏子鸿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如果真的硬要说有的话,那估计也只是好奇罢了。 但是武安侯侯府夫人的一席话弄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想面对魏子鸿了。或许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会儿。 “好了,我们出发吧。” 明景枫开口打断了盛槿的思绪,他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样子牵起了盛槿的手,并回头向明景徽示意。 明景徽立刻意会地跟上了两人。 魏子鸿不甚在意地看着明景枫拉着盛槿远去的背影,耸肩笑了笑。 “唉,我又能怎么办呢?” 没人听得到这句话。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明景枫的步子迈得极大,大到盛槿跟上会十分吃力。盛槿被明景枫裹挟着走了几步,连着踉跄了好几下。 她挣脱开明景枫用力拉着她的手:“放开我!” 明景枫松开手,回头看着盛槿,面色并不是很好。不过他到底也没对盛槿的不满说什么:“我们不方便在太子府附近上车,所以还需要走一段时间。” “知道了。”盛槿回答道,她一边揉着自己被明景枫捏红的手腕,一边淡淡应声道。 明景徽跟在两人后头,一会儿看看明景枫,一会儿瞅瞅盛槿,最后焉头耷脑地什么也没说,默默跟着两个人走路。 明景枫走在最前面带着路,盛槿落后明景枫半步,而明景徽落后盛槿半步,三个人就这样一排直线地走着,彼此之间再也没说什么话,只能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走了没一会儿,终于走到明景枫所说的马车旁边。 这是一辆很破旧的马车,不如说是百姓们用来拉货物的车更合适一点,只不过是比那种车多了一层茅草做的顶层罢了。马车上的木头也都裂开了缝隙,看上去已经经历了多年的风吹雨打了。 不过盛槿和明景枫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不喜的神色,连最小的明景徽也平淡地接受了这一两破旧简陋的马车。 不过明景徽很是好奇地看着盛槿。 盛槿发现了明景徽的视线,也向他看过去,问道:“怎么了吗?” “皇、阿不,”明景徽张口想要唤盛槿,幸好在关键时刻停下了,没有露馅:“你不觉得这辆车不好吗?” 明景枫听见声音走过来看了明景徽一眼:“没事,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到了目的地之后便不能露馅。” “是。”明景徽应了一声,转而又看向盛槿,显然是在等着盛槿回答自己的问题。 “嗯?我是觉得这辆车不好,怎么了?”盛槿回答道。 明景徽皱眉,显然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向您这样金枝玉叶的贵族小姐,应该很不适应这种马车吧?您居然……” “我居然不对着这种马车暴跳如雷指指点点吗?”盛槿含笑地问着。 明景徽有点窘迫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想说的这么难听,但是大体也是这个意思的。 “这也没什么,这些东西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罢了。”盛槿并不在意地说:“更何况我们是要出去探查,自然不能保持着原来那一副贵族做派在百姓之中招摇吧?这也对我们的调查并无好处。” “哦。”明景徽讷讷地应了一声,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果然皇嫂和那些贵族小姐们是不一样的,这样擅自揣度您我很抱歉。” “呵呵,没事的。”盛槿笑开来,伸手揉了揉明景徽的头发:“看来七皇子殿下真的是一位翩翩君子呀。” 明景徽红着脸低下了头,讷讷地没有说出什么来。 明景枫那边已经在盛槿和明景徽说话的时候解开了拴着马的绳索了,他检查好马车无误之后看着两个人:“好了,上车吧。” 盛槿看着明景枫一副要驾车的做派十分新奇:“太子殿下这是要亲自驾车吗?” “不然呢?”明景枫挑眉一笑:“你见过只能温饱度日的普通百姓请的起车夫吗?当然,要不是小七不知道地点在哪的话,驾车的人就是他了。” “怎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一副什么形象?你居然问我这种问题?” 盛槿转移开视线,并没有对上明景枫看过来的眼睛,而是敷衍恭维道:“怎么会?太子殿下在我心中的形象可是极好的。” “呵。”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买肉包子 明景枫嗤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有继续为难盛槿,而是在盛槿刚刚上车的时候骤然扬鞭策马,马车唰地一下飞了出去。 “啊!” 没来得及坐下的盛槿短促地叫了一声。 “皇嫂,你没事吧!我来扶你!”明景徽的声音也在马车里想起。 盛槿虚弱着声音回答:“我没事,我能站得住。你不用过来了。” 幸好盛槿之前有跟着拂春老太练过一段时间的武功,不然现在肯定要出一个大丑不可。她一边在心里暗骂了明景枫一句幼稚,一边在马车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了。 外面骑着马的明景枫自然听到了盛槿的呼声,他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他清朗的笑声顺着风传到了马车里盛槿的耳朵中。 盛槿撇撇嘴,又有点生气却也有点开心。 ——好久没听他这样笑过了。好像重生以来,他一直是冷脸居多。 明景徽悄悄凑到盛槿的身边,悄声问道:“皇嫂,您不生气吗?” “嗯?什么?” “太子哥哥他那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啊,这个啊,我肯定是有点生气的……” “但是,你在笑呢。” 明景徽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盛槿,盛槿从他平静如湖的清澈眼眸中很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面孔——也看到了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 “看来你和太子哥哥感情很好呢。”明景徽继续说着。 “是吗?”盛槿反问了一句,既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他和她之间夹杂的事情太多了。 明景徽好像看出盛槿有心事,便没有再继续开口,而是乖巧地坐在一边。 盛槿也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向马车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马车外驾车的明景枫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明景徽和盛槿的这一番对话,不过他一直没开口,沉默地驾着车。 虽然说目的地离京城并不是很远,但是也是有一段距离的。毕竟京城不小,而太子府又在京城比较中心的位置。 而人贩子自然不会猖狂到把自己的老窝安置在京城中心天子脚下,所以一行人还是赶了一段时间的路。 出乎意料的,人贩子的窝点并没有在什么僻静的地方,而是在一处百姓比较多的,还可以成为繁华的京城边缘的一条街上。 现在还是白天,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小贩的叫卖声、出来买东西的百姓们…… “你们先在马车上等着,先不要下来。” 明景枫吩咐了一声,就把马车找了一个地方停下,也不等明景徽和盛槿应声就自己下车去了街上。 明景徽和盛槿都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而是在车上等明景枫。 不一会儿,明景枫就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一个装有肉包子的油纸袋,一手拿着一个杂质很多的成色并不算好的玉佩。 走近了,明景枫抬手把玉佩扔给明景徽:“戴好。” 明景徽接过玉佩,依言戴在了自己的腰上。 明景枫又把另一个手上提着的油纸袋递给盛槿,说道:“你和明景徽还没来得及吃些什么东西吧,随手买了点,你看看能不能吃得惯。” 盛槿接过明景枫手中的油纸袋,看着明景枫现在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 明景枫挑眉:“你笑什么?” 盛槿笑了一会儿后才平复下来:“我只是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能毫无违和地像一个普通男人一样。” 明景徽从盛槿怀中的油纸袋里拿了一个包子,也跟着应和道:“想来皇嫂是没想到皇兄你居然上能朝堂出策享荣华富贵,下能驱车赶马拿着铜钱买包子吧。” 明景枫自己也笑了一下,跳上车来弹了明景徽一个脑崩:“就你嘴贫。” 然后也毫不介意地从盛槿怀中的油纸袋里顺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这两人已经吃上了,盛槿也没怎么矜持,也自己拿了一个包子放进嘴里。 一时间,马车里飘着一股浓浓的牛肉包子的香味。 三个人吃完包子之后,明景枫又跳上马继续驾车。 这一次,三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小屋子外。明景枫停下马车,对着马车里的盛槿伸出手。 盛槿意会地把手搭在明景枫的手上,任由明景枫把自己扶下车:“到了?” “嗯,到了。” 明景徽自己也跳下马车,打量着附近。 这个房子就像是平民百姓住的普通房子差不多,只不过要更好看一点。 其实说好看也不然,只不过是这个小屋的院子里并没有其他百姓家那么脏乱就是了。 一样是种着些菜,鸡棚里养着一群小鸡,门口还拴着一条大黑狗。 “我们进去说罢。”明景枫提议。 盛槿和明景徽两个人点点头,跟着明景枫身后往屋子里走。 路过那条大黑狗的时候,大黑狗刚想咬出声来,就被明景枫冰冷锐利的一个瞪眼吓得瑟瑟发抖,连忙缩回了自己的窝里去。 进了屋子里,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屋子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家具装饰什么的都有,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好木材做的,比不上太子府里的物什,但是比平民百姓的用度好了不止一点。 盛槿走进大卧房,发现卧房的衣柜里还按照她和明景枫的身形放了好几套衣服,显然是早有准备。 “因为这就是跟一户人家买的屋子,所以房间并不是很多。我和盛槿睡一个房间,小七你自己睡一个。”明景枫这么吩咐着。 盛槿有些惊讶,但是明景徽丝毫没有察觉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对,点头应下了。 明景枫没有去看盛槿微微讶异的眼神,而是继续说道:“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这个地方每到七夕的时候就会举办连续七天的花灯会,正巧后天就是这个地方花灯会的第一天。” “每当这种热闹人多的时候,就是人贩子最为活跃的时候,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装成猎物,等着人贩子出手。小七,你做好准备。” “我们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婶 盛槿对于明景枫说的话不可置否。 明景枫朝她看了过来:“就这样决定了,我和小七先出去探查一番,你就先在这里呆着吧。或者说你想出去也可以,只要你能做到不添乱子的话” 盛槿无所谓地点点头。 明景枫深深地看了盛槿一眼,这才带着明景徽转身离开。 明景枫和明景徽离开后,盛槿在明景枫安排的这个屋子里打转。这个屋子被明景枫派人提前收拾的很好。 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 盛槿只是在这个房子里带了一小会儿就不甘于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屋室里了。 盛槿走出去,院子门前的那一条大黑狗就开始汪汪狂吠起来。盛槿被这一条大黑狗吓了一跳,隔壁的妇人也被这一声狗叫给吸引了过来,从院子里低低地矮墙那边探过头来。 “哈哈,你家这条狗是一条好狗啊,我还在巷子里呢,走着的脚步声它就听到了。不像我家那一条,懒得要命,动弹一声都难得,可别说是咬了。” 盛槿颇为无措地冲着那个笑笑:“可不是吗。” 实际上,她知道,这条狗咬的是她。 “唉,妹子啊,我看你和你男人刚来这里也不久,是从下面搬上来的还是外地人啊?” “我们是从下面上来的。” 圣剑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讷讷地细声细气地回答着,扮演着一副害羞腼腆的小媳妇样。 “爱,你们从下面下来也不容易啊,很难吧,你家男人还那么瘦,看着就是个不怎么能干活的,唉…….没事,婶子对这一块儿熟,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就问婶子我,婶子我保管给你解答个明明白白的。” “哎,”盛槿低低应了一声:“我和家里的那个来的急,现在屋子还没打扫好,我先谢过婶子了,过几天就给婶子送点儿我们乡下的东西去。” “嗐,那么客气干什么。” 听到这句话,那个妇女本就皱纹很多的脸蛋笑得像是一朵盛放的菊花一样。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但是那一副欢喜的表情是不会错的。 “怎么能让婶子白白照顾我们呢?以后大家就都是邻里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 盛槿也逐渐摸出跟这里的人交谈的门道来了。 虽然在这里的人跟京城中的人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但是为人处世的东西不论到了哪里都基本上是大同小异的。 两人顺势交谈起来,那个妇人手头中的活计也干脆不做了,好好带起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娘子起来。 盛槿状似担忧地说:“我跟我家…人还有一个儿子,虽然说长到这么大也没有那么皮了,但是还是总爱到处乱跑……” “嗐,小子嘛,乱跑是应该的,总好到处乱蹿的小子以后长大了才有大出息呢!”妇人安慰道。 “但是做娘亲的总是担心的,也不知这附近好不好出那种事……我乡里那边就总是出现这种事,我真是担心极了,可是说他他又不好听这些……” “婶子,你可知不知道这附近有那种人吗?” 盛槿这一句问话一出来,那个妇女就骤然变了神色:“也是,也是,你家里有个小子,担心也是应该的,也对,是个小子……” 盛槿装作焦急地看着那个妇人,那个妇人犹豫了一会儿:“唉,妹子啊,你过来点。” 盛槿听话地走了过去,靠近了那一面矮墙。 妇人见盛槿走过来了,就压低了声音开口:“婶子知道你担心,婶子也不想骗你,但是这附近确实偶尔有拐孩子的人过来,不过这都是前几年的事儿了,近来这几个月还不怎么发生这种事情……” “是这样啊……” 盛槿又问了这个婶子几句,却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发现了。 两人这也算聊了好一会儿了,那婶子才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哟,你瞧我这记性,我还要去喂鸡呢,唉,你看我就好跟人扳扯,这又不早了,妹子啊,婶子我就先去忙活了啊!” “嗯,婶子你先去忙吧。” 盛槿点点头,没有再强留那个妇人。 妇人点点头,这才收回伸得老长的脖子,脚步匆匆地走了。 那个妇人前脚刚走,后脚谷晴就从天而降,纤细的身形像是燕子一般轻盈地落到盛槿的身边。 “真是的,我真是不明白了,这种小案子也能让堂堂太子殿下拖家带口地出来?” 谷晴秀眉一皱,出声抱怨到。 “谁知道他的想法呢?这个地方虽然没多少人但是你也得注意隔墙有耳,不要大大咧咧地说出这种话。” 盛槿轻声教训道。 “好吧,我知道了。盛槿姐您想出去逛逛对吧,我是来给你送钱包的。” 谷晴嬉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麻布钱包:“盛槿姐您来的匆忙一定没有时间准备这些东西,这里可不是用金叶子的地方。” 盛槿被谷晴逗笑:“呵呵,还是我家谷晴细心。” “嘿~”谷晴把白色亚麻钱包放进盛槿手里笑到:“是因为是盛槿姐我才这么细心的。” “这几天明景枫离你离得太近了,他的武功实力高强,我害怕被他发现所以不敢靠得太近。但是只要您吹响那个口哨,我听到哨音就会立即到您的身边的。” “好。”盛槿笑到。 谷晴便没有再继续打扰盛槿,而是一跃隐没了自己的身形。 盛槿便打理整齐自己身上的衣装,把谷晴给她的白色麻布钱袋放到了袖子里。左看右看自己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妥了,盛槿便想想要往门外走。 那一条大黑狗又不识趣地汪汪咬了起来。 “呵,真不知道这一条狗到底是防贼的还是防我出去的。” 盛槿嘲讽了一声,抬袖一挥,袖子里无色无味的迷粉就纷飞了出去。那条大黑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毫无知觉地晕了过去,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盛槿也便不再看这一条大黑狗了,而是径直走出去,出门之后,盛槿还不忘细心地阖上门扉,把门落上锁。 说来奇怪,盛槿刚锁上大门,那一条大狗就缓缓醒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巷里的混混流氓 来到街上,盛槿对于一切都十分新奇。 不论是这一辈子还是上一辈子,盛槿都没有去过街上,一直好好做着她的千金大小姐。唯一一次上街还是在最后囚车游行的时候被人拉到街上受百姓冷眼。 “诶——诶——香喷喷折腾腾新出炉的绿豆糕喔——” “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哦又甜又大又好吃——” “首饰镯子——翡翠白玉——檀木玛瑙咯——” 街边各种各样的叫唤声不绝于耳,一阵高过一阵。 盛槿好奇地看着街上的景象,对于什么都好奇不已。 她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时不时从钱袋里掏出几块铜板买上几个小食:糖炒栗子、糖葫芦、绿豆糕、烤地瓜…… 每一样小食盛槿都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她惊喜地瞪大眼睛——这么多好吃的! 虽然有些糕点是用劣质的糖制成的,但是有一些比如糖炒栗子、烤地瓜、冰粉之类的还是好吃的。 不过盛槿还是保持着身为千金小姐的矜持,吃的极慢,并且没有当街吃完,而是提在手里等着带回去吃。 卖烤地瓜的老大爷看着盛槿的做派开口劝到:“小娘子啊,这些小吃食还是得早早趁热吃才好吃的,放着放凉了就不是一开始的那个味道了。” “嗯。”盛槿点头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咬了一口地瓜。 不过咬过这一口之后盛槿还是没有再动。 那个卖地瓜的老大爷看到了到底也没有劝说什么。 盛槿只是很正常地在街上逛、玩乐,但是殊不知她这种模样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单纯无知的羔羊。 街上经常的一群来者不善的团伙已经盯上了盛槿。 盛槿能隐隐约约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对她不利的气息,但是她并没有十分在意。 且不说谷晴还在保护着她,但就说她自己的伸手和身上的一些小玩意儿就能让那些三脚猫功夫的家伙喝上一壶。 因此,盛槿毫不在意地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人还不足以让她放进眼里。 盛槿一路走走停停,也算是摸清了这个地方的街街巷巷。 不得不说这次的人贩子很会选择窝点,这个地方暗巷多,道路狭窄,而路之间回环往复,是个易守难攻的位置。 这片地区的地理位置太好了,好到盛槿都情不自禁地想要。 盛槿的思绪全然沉浸在对此处地图的分析中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情形。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静谧的小巷子里。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橙红的残阳中流淌着血滴般的赤色。昏黄的夕阳光辉打落在这个小巷子里,静谧到不祥。 就在这时,巷子头和巷子尾同时窜出四五个穿着短褂粗裤,举止流里流气的壮汉。 为首的一个男人油光锃亮的头发胡乱团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身材魁梧健硕,古铜皮肤,身体投下了像一座小山一样的阴影。他的右眼眼尾还有着一道常常的刀疤一直划到嘴边,像是一条蠕虫似地盘旋在他的脸上。 盛槿皱眉,无他,只因为这群汉子全部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酸臭汗味,熏得人几乎窒息。 盛槿没有开口,那个为首的汉子先等不及了,只见他阴阴笑了几声,轻浮地开口:“小娘子倒是个生面孔,我哥几个儿还没在这个地方见过小娘子……想来你是刚来这个地方不久吧,你不知道这个地方的规矩,没事,哥哥们今天就教教你黑嘿嘿嘿……” 为首的刀疤汉子这么说了,其余的几个青年也都嘿嘿的笑起来。 “我还很少见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呢……” “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叫我稀罕地紧……” 一群人猥琐地冲着盛槿笑着,老鼠一般的眯缝眼睛在盛槿身上黏住,上下打量。 盛槿厌恶地皱眉,这种恶心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给她一种苍蝇围着她胡乱飞舞的错觉。 “还想活命就赶紧逃吧。” 盛槿冷冷的说道,看着为首的刀疤汉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空气突然凝固住了,那群汉子也全都停止了说话的声音。一时间这条小巷子里针落可闻。 但是下一个瞬间,这个小巷子里就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群汉子们哄堂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 为首的那个刀疤汉子也笑了很久,笑得他脸上的那一道伤疤也蠕动起来,看上去更像是一条蠕虫了。 “哈哈哈哈,小娘子…….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你还真以为你这么说我们会害怕啊?啊?哈哈哈哈哈……” 他这么一笑,周围的人也全都笑起来,一声连着一声的,根本没把盛槿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来来来,小娘子,今个儿哥哥们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天高地厚……这女人嘛,还是得调教调教才知道那个厉害啊……嘿嘿嘿……” 为首的刀疤汉子猥琐地看着盛槿嘿嘿的笑,其他的人也像他这样猥琐地看着盛槿嘿嘿的笑。 “你们……” 盛槿的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个为首的刀疤汉子就阔步走上前来,伸出他的一只肥厚粗粝,指甲缝中和皮肤纹路里嵌藏着黑泥的手直直冲着盛槿的脸摸了过来。 “嘿嘿嘿,小娘子,只要你从了我,以后在这一片地方就是我虎哥罩着你,谁也不敢动你……”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盛槿皮肤的时候,盛槿袖子里的迷药已经蓄势待发。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道劲风从盛槿面前闪过,吹动了盛槿鬓角处的发丝。 “轰——”地一声,盛槿身前的那个刀疤汉子的身形赫然出现在墙壁上,打击地墙壁尘土飞扬,簌簌落下来许多细小的石子和墙灰。 “啊啊啊——!!” 那个刀疤汉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腹部缓缓从墙上滑落下来,显然被踹的不轻。 这边明景枫这才施施然收回踹出去的脚,转身看向盛槿。 第一百二十章 请她进屋 只见他眉头紧皱,缝隙能夹死一只苍蝇:“我不是让你先待在屋子里吗?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末了他还犹觉得不够,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就像你现在这样!” 盛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半响才反应过来,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娇弱女子,而是雨夜里能用一把匕首和死士暗卫搏斗甚至可以获胜的女人。 想到这里,明景枫有些懊恼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干咳一声。 他的视线忍不住地到处乱飘,飘来飘去就飘到了盛槿手中的袋子上,他疑惑出声:“这些?” 显而易见的,盛槿手中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些街上的小吃零嘴。 明景枫有些想笑又有些生气:“是我疏忽了,你想出来逛逛也是应该的。” 盛槿还是没有回答明景枫的话,不是她说,明景枫的出现不能说是毫无用处吧只能说是多余,这些不入流的流氓混子们她轻而易举就能解决。 正在明景枫对着盛槿说话的时候,一边明景徽就非常效率地把周围的一众杂碎都给清理干净了。 起码在盛槿和明景枫看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成了倒了一地的哀嚎着的扭动的物体了。 明景徽一脚把脚下的一个流氓踹开,回过头来对盛槿说:“嫂嫂,你可不能再这样自己出来了,这里不比京城中心,可是很乱的。” 他不知道盛槿的武力值,只是单纯地担心着自己身为贵女的皇嫂。 盛槿看出了明景徽眼中纯粹的关心和担忧,不禁笑了笑:“好了,我知道了。” 明景枫看到盛槿对着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样,对着明景徽那个臭小孩就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温和模样不禁紧紧抿着嘴,神色不善。 他缓缓开口:“以后你想出来我带着你出来便是。” 盛槿看了他一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顺从地跟着明景枫的步伐往小屋子处走。 明景枫不禁气闷——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一行人回到了小屋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进了屋,明景枫率先走到桌子前,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这是我在酒楼里打包的饭菜,今天就先用这些东西将就一下吧,还热。” 盛槿没有异议,她走到小厨房里去拿了几个碗碟过来,一一把饭菜盛到碗盘里然后放到桌子上。 他们三个本该是金尊玉贵,被众多仆人服侍着在檀木宝桌上品味山珍海味的人,如今却坐在普通的小木桌旁边一起吃着从小酒馆里打包来的微微有些凉的饭菜。 不过三个人都没有抱怨什么,而是安静地吃完了饭菜。 三人吃完了饭菜之后,明景徽懂事地主动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没一会儿,小厨房里传来了簌簌的刷碗的声音。 明景枫看着盛槿说道:“今日我和景徽在镇子上逛了一下,熟悉了路线,去七夕花灯会人流多的地方探查了一下,还去了魏子鸿告诉我的疑似人贩子窝点的地方看了看。” “嗯,有什么发现吗?”盛槿问道。 明景枫摇了摇头,对盛槿坦言道:“没,我和景徽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盛槿皱了皱眉,暗道不应该啊,以明景枫的能力是不可能空手而归的。 明景枫似乎是看穿了盛槿的想法,他又说道:“这次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锻炼景徽,除非必要的时候我不会出手帮他的,这一次的案子对他来说也是一次试炼。” “可是我觉得景徽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聪明的孩子了,他的能力远远高于同龄人。” 明景枫摇了摇头:“很可惜,他生在了皇家。” “你是你也生在皇家,你这是要亲手培养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是想要……?”盛槿的眼睛瞥了一眼明景枫腰间挂着佩剑的地方。 不过如今那里空空如也,明景枫为了乔装打扮已经把佩剑解下来了。 于是盛槿张嘴比划了个“剑”的口型。 明景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谁知道呢?” 于是盛槿也识趣地不再继续问下去。 很快就到了就寝的时间,明景枫对着盛槿挑眉一笑,一双瑞风眼看上去邪气肆意的。 “夫人?时辰不早了……不若先去房里?” 这样说着,明景枫还一边用眼睛对着明景徽使眼色。 明景徽生在皇家,自小对这些就耳濡目染,自然是十分懂眼色地默默回了自己的小卧房里去。 明景枫见明景徽如此识相,满意一笑。 他一把撤下自己的头冠,如瀑的黑发散落下来,几根发丝从上滑道他的胸前。明景枫的一双瑞风眼微微眯起,盈盈的烛光应在他眼底,浮起一层暖融融地微光,他薄唇轻启:“你觉得呢?” 盛槿暗骂了一句妖孽,悄悄地红了耳朵。她生硬地说道:“我知道了。” 明景枫也不恼她的态度,嘴角勾笑。 不过他依然立在那里不动弹,意思很明显了,是让盛槿先进去。 盛槿有些窘迫地撇开头,并不很情愿先进去。 今日白日里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过了那一间卧房,卧房并不大,床也不大不小,若说睡一个人的话自然很是宽敞,但是两个人就有些拥挤了,更不要说是和身材高大的明景枫了。 更主要的是,现在是盛夏时节,不会向秋冬那样盖着厚厚的棉被。而现在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晚上都无需盖薄被,人也只穿着一层薄薄的蚕丝纱衣就入睡了。 可是穿着蚕丝纱衣睡在明景枫旁边,光是想想就让盛槿窒息。 虽然已经和明景枫做了两辈子的夫妻了,但是盛槿仍然感到害羞。她明明知道明景枫的一切,她也以为自己能平静地对待。但是真当事到临头的时候,没想到她心里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紧张羞窘得不行。就像是小姑娘似地。 盛槿气,气这样不争气的自己。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明景枫率先败下阵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相拥而眠 明景枫冲着盛槿点点头,说道:“那你随便吧,我先进去了。” 然后他就扭头径自走进卧房里。 盛槿看着明景枫阔步走进去的背影,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跟着明景枫进了卧房。 卧房里显然只有一张床,这是盛槿白天就已经看过了的。 “要不……我在地上再铺上一床铺吧。” 盛槿犹豫了一会儿,这样开口道。 明景枫看了过来,神情不虞:“怎么?你还嫌弃孤?” “没。”盛槿矢口否认:“我只是不习惯。” 明景枫紧紧盯着盛槿:“盛槿,我们是夫妻。” 盛槿垂下眼睑,不敢再看明景枫。 明景枫看着盛槿明显是躲避的动作,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他对盛槿心软,想要让她舒服,但是他看到盛槿这副模样心里火烧一般的疼,又不想让她如意。 最后,明景枫还是遵从了内心的想法,他开口不容置疑地对盛槿说:“你过来,我不碰你。” 盛槿犹豫再三,终究还是过去了。 两人坐在床沿上静默无言,谁都没有开口,但是也谁都没有先开始动作。 屋里灯光昏暗,床边有浅浅的月色照了进来,足以让他们两个人看清彼此的面庞。不过这光芒又太过暗淡了,以至于他们都看不见彼此发红的耳垂。 良久,明景枫的薄唇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紧紧闭上,他什么也没有说。 突然,明景枫骤然站起身来,也不再管顾盛槿了。 他那双在月光照耀下瓷白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放到自己的灰白腰带上,抬手一抽,腰带就从腰间滑落,被他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紧接着,他又一粒一粒解开锁骨处的三五个衣扣,衣服下面藏着的鲜明的锁骨和喉结一点一点显露出来。 盛槿眼神胡乱地四处瞟着,也没有固定的落点,看上去心虚极了。 她的耳垂更加滴血地红。 明景枫并没有看向盛槿,所以也不知道她的变化。他的动作依旧继续着没有停下。 月光从明景枫的锁骨一点一点滑落下去,抚过他的胸膛和腹部紧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明景枫的上衣已经脱下来了。 盛槿好像没有在看,但是她脸上热腾腾的,红色已经从耳垂蔓延到脖子。 这时候明景枫终于转头看向盛槿,不过他并没有看到盛槿的脸蛋,而只看到盛槿低地极低的头和头顶的发旋。 他轻轻嗤笑一声,戏谑道:“你什么没见过?害羞什么?……怎么?还满意为夫吗?” 回应他的是一件被扔过来的纯白(亵)衣。 明景枫知道盛槿脸皮薄,也没有继续调戏她,而是伸手结果盛槿扔过来的他的(亵)衣从容穿上。 长长的(亵)衣一直遮到明景枫的膝盖,故而明景枫在换亵裤的时候盛槿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虽然盛槿在这边如坐针毡,但是实际上明景枫换衣服的时间并不长。 明景枫换好(亵)衣亵裤,他走向桌子,俯身轻轻一吹,桌子上的蜡烛就被吹灭了。 吹灭蜡烛后,他抬步向盛槿走来。 他擦过盛槿上床,离得并不是特别近,却也不远。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盛槿头顶,弄得盛槿浑身不自在极了。 “我先睡了,你想睡就睡。”明景枫突然一开口,把盛槿吓了一跳:“你今晚必须睡到床上,都是夫妻了怎么还这么见外?嗯?” 最后一个“嗯”字被明景枫低沉的声音拖出了长长的腔调,带着他轻轻的鼻音,徒然增添了许多缠绵悱恻的味道。 犹如烈酒启封,一瞬间扑潵出来的浓浓的酒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盛槿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脸蛋发热,已经不能思考了。 盛槿又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许久,身后传来明景枫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他已经睡下了。 盛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已经酣然入睡的明景枫——天?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瞎紧张吗?明景枫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入睡?他没有戒心的吗?他之前不是还在怀疑自己是明景轩的人吗?为什么又能这么放心?难道还是说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一时间,盛槿脑袋里想了很多,最终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来。 她趁着明景枫睡着,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仔细地打量着明景枫的脸。 睡着后的明景枫的脸庞十分柔和平静,和平时嘲讽笑容或是皱眉冷脸都不一样。盛槿抬手,隔空虚虚地从明景枫的眉眼,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划到明景枫那一双薄薄的浅色的唇。 像是突然触电一般的,盛槿骤然收回了手,脸上红了一片。 其实,她并不陌生明景枫的睡颜。上一世的时候,她总是和明景枫依偎在一起睡,明景枫总是好搂着她睡,紧紧揽着不肯放手。 一开始盛槿并不适应,但是后来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而今,这一张恬静的睡颜,很是久违了。 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样,看着明景枫这一张平静的睡颜,盛槿也开始感到困倦起来。她的上下眼皮开始不断碰撞,终于盛槿还是向她的困倦妥协了。 她迅速走到一边换好(亵)衣亵裤之后,迷迷糊糊地爬上床躺倒了明景枫身边。 没一会儿,她也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忽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扬起了轻薄的窗纱。 床上,明景枫长臂一伸揽过盛槿,盛槿也并没有被这个动作警醒,而是熟练地在明景枫的怀里迅速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窝着,继续酣睡下去。 明景枫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他尚且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是轻轻嗅着怀中温香软玉身上幽幽的清淡梅香,露出了一个安心的浅笑,又沉沉睡了过去。 月光洒落,夜逐渐深沉,虫声咿呀,一片静谧。 晚风一阵阵吹拂,屋里已经泛着凉意。 这一对璧人紧密地依偎着,就像是一对玉璧一般天生的契合。这两人像是本该如此,这两人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日上三竿 第二天早上,鸡鸣了好几遍。 直到明景徽在外头坐不住了,起身过来明景枫和盛槿的卧房咚咚咚敲门,盛槿才施施然醒来。 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她餍足地眯了眯水润的眼,缓缓睁开——明景枫俊美的脸蛋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盛槿被吓了一跳,刚想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明景枫的大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 盛槿有些着急,她想在不惊动明景枫的情况下从明景枫的禁锢中挣扎出来。 天知道为什么这一世的明景枫还有抱着她睡觉的习惯!!完全不应该啊,明景枫现在应该还没有养出抱着她、或者说是抱着人睡觉的习惯才是。 不幸地是,盛槿刚把手放在明景枫箍住她腰肢的大手上想去搬开,明景枫就已经睁开眼睛了。 那一双迷蒙地黑曜石般的水润眼眸隐隐约约映照着盛槿的面庞,他眼睛眨巴了两下,看上去呆呆地像个孩童一般。 只见他呆呆地,眼中泛着迷糊困意地低头在盛槿发旋上轻轻啄了一下,用带着浓浓鼻音的低沉醇厚的声音嘟囔:“……槿,再睡一会儿……” 盛槿确是如遭雷击——明景枫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槿? 上一世,早上的时候若是明景枫不愿意起床,他都会迷迷糊糊地在盛槿发旋或者脸颊上轻轻亲一下,然后亲昵地唤着她阿槿,嚷求着再睡一会儿。 刚才、刚才的明景枫确实是说了,但是——他说的是不是阿槿? 旁人唤盛槿都是直呼名字或者封号称号之类,家人们和明景轩唤的亲昵名称也是“槿儿”。只有明景枫不同,只有明景枫唤她“阿槿”。这是他对盛槿的专属昵称,当时一向成熟稳重的明景枫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固执地缠着她,说只有他能叫她“阿槿”。 那么,刚才的明景枫说的到底是“盛槿”,还是…….“阿槿”? 盛槿不敢断定,或许是她太过思念上一世的明景枫而听错了也说不定。 盛槿这一番思索的功夫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明景枫已经彻底醒过来了。 等盛槿彻底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的时候,明景枫已经彻底清醒,睁着一双瑞风眼静静看着盛槿。 “看来孤的太子妃很是喜欢孤啊,都按着孤的手不愿意让孤放手。” 明景枫一笑,发丝散落在他的脸颊,他整个人就像个勾魂夺魄的妖孽。 盛槿被吓了一跳,骤然红了面颊。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想要搬开明景枫禁锢在她腰肢的手的手,正紧紧压在明景枫的手上。这次成了她紧紧按压着明景枫的手,让明景枫的手难以从她的腰肢上挪开。 这个发现让盛槿脸色爆红,她急忙松开手,掀开明景枫搭在她身上的手臂,连忙下床去。 明景枫不紧不慢地撑起上半身,此时他的(亵)衣领口已经散开了许多,大片的肌肤从领口露出。明景枫抬手把散落在面颊的发丝向后撩了撩,风眼一勾,活脱脱一个妖孽。 “怎么?夫人还盯着我看呢?” 盛槿一听这一句话,连忙别开眼,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 窸窸窣窣一阵轻微的声响后,盛槿迅速换好了衣裳,也不顾披散着头发了,直接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盛槿离开后,坐在床上的明景枫才骤然阴沉了脸色。 他也没想到,他昨夜竟然在盛槿还醒着的时候就睡了过去,还睡得十分的沉,连盛槿几时上床都没有发现。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现在……还不能信任盛槿。 明景枫突然出拳狠狠一下子锤在床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椅子上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外面,盛槿看着早已等候在桌边的明景徽,欲盖弥彰地干笑:“景徽,起的这么早呀。” 明景徽无奈地看了盛槿一眼:“嫂嫂、已经不早了。” 盛槿闻言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已经日上三竿了。自己起地比一个小少年还晚,这让盛槿颇有些羞窘:“我去做些吃的,你很饿了吧?” 明景徽摇摇头:“不用,我已经从外面买回来吃的了,都放在厨房,一会儿嫂嫂你和兄长可以一起吃,不过现在应该凉了,到时候热一下再吃吧。” 紧接着明景徽起身回了卧房,没一会儿拿了一把梳子过来递给盛槿。他礼貌地别开眼:“嫂嫂,你不若梳一下吧。” 盛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梳妆! 这下子,她更加窘迫,都不太好意思看明景徽。她匆忙地从明景徽手里接过梳子,走到一边去梳头挽发髻,一边在心里暗暗痛骂明景枫。 这怎么想都是明景枫的错吧!?要是平时她是万万不会这样的,都怪明景枫扰乱了她的心神,她才会如此! 盛槿挽好发髻之后,明景枫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这时候明景枫已经把自己捯饬好了,整个人板正极了,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他过去跟明景徽说话,明景徽也告诉明景枫自己已经买好饭菜放在厨房里了。明景枫于是径自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灰头土脸的端着饭菜出来,白皙的俊脸上也蹭上了一块灰,看上去是烧火去了。 “盛槿,过来吃饭。” 明景枫吆喝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几盘饭菜一一放到桌上,又回厨房拿出碗筷一一摆好。 盛槿走了过来,和明景枫一起开始用餐。 明景徽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一边,静静等着两人吃完。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盛槿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 明景枫没停下筷子,他看了盛槿一眼:“还没想好。” 盛槿悄悄白了明景枫一眼,嗔了一声:“你回答做什么,我问的是景徽。”说罢,她看向明景徽:“景徽,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明景徽感受着明景枫看过来的冰凉视线,额上隐隐落下冷汗:“这、嫂嫂,我今天打算再去调查一番。” “这样啊。”盛槿应和了一声。 明景枫开口,冲盛槿问道:“那么你呢?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逛街 “我?我今天打算去街上买些东西。” “哦,这样啊……”明景枫拖着调子应和了一声,随口道:“我陪你一起吧。” 盛槿差点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什么?” 明景枫懒懒抬眼看了盛槿一眼:“我打算今天和你一起去街上买点东西,怎么了吗?” “那么景徽怎么办?你难道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调查吗?” “怎么不可以?”明景枫无所谓地挑挑眉:“你可不要小看他,他没你想的那么弱。好歹也是个皇子。” 盛槿不说话了,没有答应也也没有拒绝。 但是她知道明景枫已经决定了就是不容置疑,不论她是答应还是拒绝,明景枫都会自顾自地跟过来。 可能是迫于明景枫的眼神压迫,明景徽没有等到两个人吃完饭就起身出去,匆匆地走了。就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似地。 明景徽一走,盛槿本来就吃得快饱了,现在也没有心情继续吃下去了。 “我吃好了。” 盛槿放下筷子,明景枫也紧跟着放下筷子。 盛槿收拾自己用过的碗筷,明景枫也拿起桌上的饭菜和自己的碗筷放进厨房里去。 盛槿在水缸旁边洗碗,明景枫也跟她肩并肩洗碗。 “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槿忍无可忍地问道。 “我就是在干我该干的呀。”明景枫笑眯眯地说着,丝毫不介意盛槿呛人的语气。 盛槿有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我从来都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活泼,怎么出来了就像是脱缰了似地?” 明景枫也不恼,笑眯眯道:“在宫里我是太子,就得冷着脸,得保持威严。而现在,这里没有那些人,我只是明景枫而已。” 盛槿愣了愣:“那你到还是挺有身为太子的自觉的。” 盛槿说完这句话之后垂下眼睑,她说谎了,其实她见过这样的明景枫。 上一世,明景枫几乎从来不在她面前隐藏伪装自己,对着她永远都是笑容。腹黑、温柔、孩子气、低落、痛苦、兴奋、狂喜……她都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她不在意,也不懂得珍惜。 明景枫轻哼一声,算是认了。 盛槿也没有继续介意明景枫一直跟着她。 收拾好碗筷后,盛槿就出门了。明景枫仗着腿长步子大慢悠悠跟在盛槿身后:“你想买什么?我可不知道这里有你看得上的什么东西。” “买些乡下特产,昨日我见过隔壁的妇人了,我说我们是从乡下来的,还答应送她些特产。” 明景枫轻笑一声:“没想到你还挺会跟这里人打交道的。” 盛槿听到这话,转身回头看了明景枫一眼,挑眉一笑:“你不也一样吗?” 明景枫笑了一声,没有否认。 两个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一路看看买买。 因为今天有明景枫跟着,所以根本不需要盛槿自己讨钱,明景枫就自觉地帮盛槿付好价格。 不一会儿,明景枫手里提满了东西,左手吃食,右手特产。他也纵着盛槿,知道盛槿是故意让他拎东西,但是他也笑眯眯地听话地拎着。 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上街采买东西。 “诶,这位郎君这位郎君,你看看着梅木簪子,多好看,多精致?不若给你夫人买一个吧,这个便宜地很,才三百文!” 街边一个卖簪子收拾的妇人大声吆喝道,极力推销:“你看看你夫人长得如此清秀耐看,再簪上这个簪子一定好看极了。” 明景枫停在她旁边,那个卖东西的妇人看到明景枫似乎是有意要买,连忙把簪子递上去:“你瞧瞧,这花纹,这做工,在这条街上也算个好的!” 那个妇人这句话倒是没说错,这个虽然是个木雕簪子,但是雕地十分精致,浮雕的梅花栩栩如生,每一朵梅花里面都嵌着一小块黄玉充当梅蕊,看上去惹人喜欢极了。 不过在这里做工再好的东西,到底也比不上京城里专门为小姐夫人打造首饰的精工巧匠的手艺。这只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他也不清楚盛槿到底会不会喜欢。 “你看,这上面还留着梅香呢,您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那个妇人继续卖力推销着。 梅香。 明景枫的思绪一时飘散,是了,盛槿身上与其他贵族小姐不同,盛槿身上好像永远都萦绕着一股清淡迷人的梅花香气,若有若无地勾人心神。凑得极近了,或者在她动情的时候才会格外馥郁芬芳。 这么一想,明景枫突然就像买下这个簪子了。 此时,那个妇人已经说的口干舌燥:“您真的不打算要吗?” “我要了。” 明景枫打断那个妇人的劝说,把一只手里的袋子全都放到另一个手里,然后从钱袋里掏出钱来给了那个妇人:“不用找了。” “诶~好——”那个妇人顿时喜笑颜开:“我给您挑一个最好看的盒子装起来。” “不用了。”明景枫抬手直接拿过那个梅木簪子:“不用盒子了。” 说罢他就抬腿直接走了,大步追上已经走在前面的盛槿。 盛槿感觉到身后有风微动,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明景枫:“你做什么去了。” “自然是买些东西。”明景枫轻笑一声,回答道。 “买的什么?” “丈夫给自己妻子买的东西,”明景枫笑着回答,然后把盛槿拉到街边的空地,凑近盛槿说道:“别动。” 盛槿疑惑地想转头看明景枫,明景枫抬手蹭了一下她的耳垂:“头不要动。” 说着明景枫凑近了盛槿的头顶,温热的呼吸喷洒道盛槿发旋处,弄得盛槿整个人酥酥麻麻的:“到底是什么?” 明景枫小心翼翼地在盛槿的发髻上寻了个合适的地方把簪子插了进去。 然后他走到盛槿身前对着盛槿左看右看,满意道:“不错,我夫人很好看。” “你买了簪子?” “嗯,是买了个簪子。” “哼,”盛槿抬手轻轻在簪子上摸了摸:“那我就勉强相信你的眼光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喜欢吗 明景枫冲着盛槿笑笑:“很好看。” 盛槿也回笑得看着他。 旁边又一个卖花的小童瞧见明景枫给盛槿买了一个梅木簪子,他眼珠儿一转起了心思,凑上前来说道:“这位夫人生得这般清秀美丽,娇靥如花,这不刚好跟我手中的野百合相配吗?郎君你可愿意给你家夫人买些野百合衬衬夫人的美?” 小童把手中的篮子高高举起好让盛槿和明景枫看到篮子里的野百合。 他篮子里的野百合十分新鲜,皎洁舒展的花瓣上还挂着露珠儿。 这个小童卖的野百合也是花了巧心思的,大一点的野百合做成了头簪,小一些的野百合用绿藤串成了手镯,更小的还缀在茶叶梗上做成耳坠。 明景枫打量着这些野百合,看上去很是新鲜。 “夫人,你觉得呢?” 明景枫故意出声问道。 盛槿白了他一眼。 明景枫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再逗盛槿,他温声对小童说:“那么久给我来一串手镯吧。”虽然着野百合也很好看,充满野趣儿,但是明景枫显然对那个梅木簪子更喜欢,故而没有买那个野百合簪子。 小童撇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二十文。” “哦,”明景枫应了一声,其实这个价钱卖的贵了,不过明景枫并不在意。 他从钱袋里掏出铜钱递给小童:“这次就算了,以后对待别的买花的人总是报这种价格可是没人会想要你的花了。” 小童被明景枫这一句话吓了一跳,瞪得溜圆的眼睛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这个价格贵了? 明景枫冲着小童坏坏一笑:“怎么?你这小童好生的坏,知道我是刚来的故意坑骗我?” 小童登登后退几步,冲着明景枫做了个鬼脸,拔腿就跑开了。 盛槿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明景枫耸耸肩也不在意,而是叼着买的糖葫芦签子小声嘟囔:“我也是没想到在京城不远处民风还是如此,唉,看来还得增加在这方面的教化……” “嗯。”盛槿轻轻应了一声。 路过制衣铺子的时候,明景枫突然说:“不若再给你做几套衣服吧。” 盛槿闻声皱眉看着明景枫:“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明景枫无辜地眨眨眼:“七八天吧。” 盛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么……那一位的的七巧会,不去参加了吗?” 盛槿说的那一位,正是宫里的皇后每年举办的七巧会,宴请朝廷上下诸位夫人小姐和男子,一起共度七巧。同时也是另一种意义的相亲大会,很多夫人都会在这个宴会上为自己的儿子相看合适的娘子,姑娘们也都在这里想要寻觅得如意郎君。 “嗯,不用担心,这次的七巧会我跟……她说了,不回去。”明景枫应声:“这次的七巧会不要凑上去,最好。” 盛槿这下子明白了,看来今年的七巧会并不简单,应该是会发生什么。 她点了点头,不再对此有异议了。 明景枫于是又提到:“那么我们就进去吧?嗯?” 他抬指指了指制衣铺子,扬扬下巴示意道。 盛槿便不再推辞,跟着明景枫走了进去。 “诶,两位客官,喜欢些什么?尽管瞧瞧,不是我吹嘘,我这里可是我们这条街上花样最全的店了。” 店老板娘笑盈盈地迎了上来,热切道。 “嗯,看看。”明景枫出声:“我要给我夫人制几套衣裳。” “诶,好~”老板娘笑眯眯地应和:“我看你夫人生得身段儿好,长得又秀气,定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橙黄更嫩,宝蓝衬白,松绿显静……” 那个老板娘笑得灿烂极了,不由余力地推荐着,恨不得每一个颜色都说出花来。 盛槿只是看着,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 但是明景枫却左摸摸右瞧瞧,兴致勃勃得很。他拉了一条暗调玫红的布料,上面绣着梅花暗纹,问盛槿道:“这个怎么样?” 盛槿看了一眼,可有可无地点了一下头。 她上一世的时候还是一个喜欢打扮妆点自己的小姑娘,但是太过弱小,那些虚幻的镜花水月一触即碎,什么鲜花珠玉,脂粉衣裙都是留不住的。 人还是要强大才是。 不过上一世的时候,盛槿有明景枫护着,明景枫总是喜欢送她各种各样的布匹,请京城中最好的裁缝给她制衣,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明景枫那边得到盛槿这样敷衍,不满意了,他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走过来:“不喜欢直接告诉我就是,我又不会强迫你穿你不喜欢的衣裳。” 盛槿摇摇头:“没有不喜欢。” 明景枫走过来,一只手按住盛槿的肩膀。 他的眼睛直直看着盛槿的眼睛,仿佛要透过盛槿的眼睛看到她皮囊中潜藏的灵魂一般:“是,没有不喜欢,只是无所谓罢了。” 盛槿低下头,避开明景枫的视线,没说话。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明景枫没有再逼迫盛槿,转而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去抽下那一匹暗调玫红的梅花纹布料。 之后他也不再讯问盛槿,而是凭着感觉自顾自挑挑拣拣,只要是他看上的布匹都会抽下来。 不过明景枫毕竟是生来金尊玉贵的人,在这里能让他看上的布匹和花样并不多。故而虽然他看了、挑了很久,但是真正拿在手里的只有五匹罢了。 那个眼尖的老板娘一看他手里的五匹布:嗬!都是店里最好的料子! 她忍不住出声赞了一句:“郎君好眼力啊。” 然后她又冲着盛槿挤眉弄眼:“夫人好福气啊夫人,竟嫁得了这样疼爱你如珠似宝的如意郎君!唉,多少小娘子会羡慕你啊……真是好福气。” 盛槿笑笑,并没有应和老板娘的话。 那边明景枫挑好布料,已经开始去看衣服样式,开始着手挑选了。 这边老板娘把盛槿拉到一边,抽出了皮尺要量盛槿的尺寸。 “噢哟,不是我说,夫人您身段儿真的好啊,我这双手不说量了上万人,也得有上千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夫人这样标致的身段!郎君好福气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想要个小的吗 老板娘满眼艳羡地暧昧说道:“怪不得你家郎君如此疼爱你。” 盛槿被老板娘这一提,想起了昨晚和明景枫抱在一起睡的事情,面色微微发红。她只是有些窘迫罢了,落在老板娘眼里就是被说中了的害羞。 “唉,果然。”老板娘叹了一声:“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唉。” “对了,”老板娘又八卦地看着盛槿,偷偷觑了一眼明景枫之后开口:“诶,小娘子,你和你男人是怎么认识的啊?唉,我家一个姑娘啊,也快到许人家的年纪了,但是总是相看不着好的,为娘的担心地紧啊。” “我和他也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唉。”那个老板娘听到这个长长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得靠父母啊,我家那个姑娘被我惯得紧了,非要自己找,说要找个俊朗的,俊朗的那里踏实呢?又不像夫人你的夫君一样。” 听到这话盛槿也抬眼看向明景枫。 昨日明景枫回到小屋之后就把脸上易容的薄皮面具摘下来了,虽然现在他看上去也是个清秀的郎君,但是他本来的面容无疑是更加好看的,好看到了妖孽的地步。想到这里,盛槿不知道想到了昨晚的什么,悄悄红了脸。 “不知道你男人是做什么的啊?” “他啊,随便做些小生意罢了。” “诶,做生意?做生意好啊,做生意赚的多,也舍得给你花钱,我看着也像是做生意的。你是不知道,你家男人可会挑东西了,他手上挑的全都是我家最好的布料!就等着给你缝制衣服呢!” “你和你男人……他不会是入赘你家的吧?” “这到没有,还是他家里更好些。” 那个老板娘眼珠子一转,开口:“诶,我就想问一下,没别的意思,你家男人又好看又这么有钱,就没说要找个小的吗?” “诶……你听我说,这男人啊,总是会忍不住找小的,比起你让他自己找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附近的好看着……” 盛槿笑了笑,没接话。 那个老板娘还想要再说什么,那边明景枫就已经过来了。 “这五匹布就做五个样式吧,你这边的花样不行啊,找点纸和笔来我添补两笔。” “诶,好嘞。”老板娘可不愿意放走大客户,连忙去后面找纸笔去了。 见明景枫凑过来,盛槿带着笑意开口:“这个老板娘想给你介绍个小的呢。” 明景枫身怀内力,五感自然比常人敏锐,听到了方才老板娘与盛槿的谈话。他也丝毫没放在眼里,笑着开口:“怎么?你还想给我应下不成?” “怎么不成?” 盛槿噗嗤一笑:“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好事情吗?” “你敢。”明景枫瞪眼威胁着盛槿,但是落在盛槿眼里已经毫无威慑力了:“我夫人这样的貌美,除非有比我夫人更貌美更聪慧的存在,要不看惯了夫人这种顶好的,我怎么能看得进去其他的呢?” “哟!你这是跟谁学的嘴贫?”盛槿嗔了一声。 明景枫风眼一笑:“这不是你挺喜欢的魏子鸿么。” “我哪有喜欢魏子鸿?”盛槿淡淡否认。 听到盛槿的否认,明景枫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地变大了几分。他轻笑了声,正欲再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娘已经拿着笔墨纸砚过来了。 不过她不是自己过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十五六的女子。那个女子穿着明艳,面色娇羞地偷偷打量着明景枫。 盛槿挑眉,小声说:“来了。” 明景枫看了过去,目光落到那个年轻姑娘的时候带了明显的不喜。 “别这样,说不定你还真喜欢尝尝清粥小菜也说不定呢。” “呵呵,”明景枫冷笑一声:“真是让你失望了,我还是个俗人,独独对山珍海味情有独钟。” 盛槿嗔了明景枫一眼,没再理他。 果不其然,那个老板娘递了笔墨纸砚之后,没一会儿就开始跟明景枫扯,四句话里有三句能扯到她女儿身上,还有一句是叫她女儿过来说话。 那个年轻姑娘打量了明景枫好几眼,暗暗冲着她的母亲点了点头,然后就娇羞地用袖子挡住了笑着的嘴巴。 明景枫一边认真改着图,一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那个老板娘只是个市井妇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虽然她看出了明景枫的不耐烦,但是仍然不想错失这次的机会:“郎君,我就直说了,我家女儿生得也是这条街上数得上的。”那个老板娘看了盛槿一眼,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喜欢那位娘子喜欢的紧,我也不求其他什么,只求我家姑娘给你做个小,还附上五抬嫁妆,郎君意下如何?” 明景枫似笑非笑地看了老板娘一眼:“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得过我夫人。” 那个老板娘皱眉:“我知道你跟你夫人现在感情正好,浓情蜜意别人插不进去,但是你要知道人总是会变的,你以后就会明白了。不若你先把我女儿收下,到时候你明白的时候你也方便。” 明景枫的面色冷了冷:“你就这么急着卖女儿?”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板娘忍不住了,气冲冲说道。 “难道不是吗?不仅把自己的女儿上赶着送给别人,还愿意让女儿做小,这是一个做母亲的该做的吗?”明景枫也咄咄逼人道。 “我又不是不给嫁妆了!” “你给哪一点嫁妆就能改变这个事实了吗?”明景枫嗤笑一声:“别想了,我只爱我夫人,没人能跟她相比的。” “你!呵,你可别说大话,没有男人会始终如一的!” “你废话完了没有?这生意还做不做?要是你不做那我们就换一家。”明景枫无所谓说道。 那个老板娘噎了一下子,更生气了,但是还是忍气吞声:“我公是公,私是私,就算你我说的不愉快,对于衣服我还是会好好做的,总不能可惜了这好料子。” “那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夜里君子 明景枫很快就带着盛槿走出了店里,两个人买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 “你有什么感觉?”明景枫开口问道:“你看着这些人有什么感觉?” “你呢?”盛槿反问回去。 “……那位,他已经老了,心力不足了。”明景枫毫不避讳盛槿,直言道。 他口中的“那位”,,正是北齐的老皇帝。 “你还真敢说。”盛槿淡淡道。 “怎么不敢?”明景枫说:“每一种现象都是有他的原因的,孩童行骗,妇人送女,眼热富人……这些乍然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些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可是现在那位可不愿意自己下台,也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的。”盛槿犀利道。 “确实如此。我不急,只不过不知道北齐等不等得了。” “不是要送乐安公主去和亲吗?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吧,可能足够撑到你上位了。” “不能确定,变数太多了。” “是吗……” 明景枫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算了,别想这么多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是,就想在这里玩。” “是吗?我可真看不出来。”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屋面前。 夕阳慢慢爬上街角巷落,染红了盛槿的眉眼。明景枫逆着光看盛槿,虽然盛槿用的是易容了陌生面庞,但是明景枫仍然从那上面看出美丽来。 晚风拂过,打散了盛槿鬓边的长发。 就像是收到蛊惑一般,明景枫克制不住自己的手,他伸手帮盛槿把纷飞的鬓发拢到耳后去。 盛槿冲他一笑。 那一刻,明景枫突然觉得,这个笑,他好像已经等了太久了。 盛槿从明景枫手上拿过乡下土特产去送给了隔壁的婶子。 那个婶子皱着眉头看着盛槿:“你晓不晓得,最近街坊里的人都在说你们有钱。” 盛槿点头,她当然知道,并且已经亲身感受过了。并且她还知道,这个有钱的消息是明景枫散布出去的,就是为了吸引那些人牙子。 “唉,”那个婶子看到盛槿浑不在意的模样,到底没有说什么:“你自己小心着点。” 明日就是花灯会了,明景枫说明日一大早他就会去那家制衣铺子哪儿拿回一件连夜赶制的新衣服好让盛槿穿着漂漂亮亮地感受花灯节的气氛。 “景徽呢?” “景徽自然是跟我们一起。” 明景枫耸肩:“后半场就不一定了。” 今天夜里,盛槿说什么也不想跟明景枫睡一张床了。 明景枫面色发黑:“你真的不想?” “我不愿意。”盛槿难得跟明景枫这么正面硬刚,可见她是真的不想。 今天和明景枫在街上的谈话让她确认了明景枫一定会成为一代明君的。 而她,既然已经算出不是凤命,那么久不要去招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明景枫脸色更黑:“好!好!好!” 接连说了三个好字之后,明景枫就甩袖而去,进了明景徽的房间:“景徽,今夜我跟你一个屋。” 明景徽在一边尴尬的看着明景枫和盛槿吵架,不敢说上去多说什么。见明景枫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嫂子,那你也早点歇息吧。” “嗯。”盛槿应了一声,也回了屋子。 半夜的时候,窗户处突然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盛槿自己一人的时候睡得极浅,十分警觉。 她在那个人落到自己窗户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不过她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所以气息绵长装作还在睡的样子。 那个人窸窸窣窣地把窗子弄开,翻了进来。然后就在屋子里来回轻声走动。 盛槿明白了——小偷。 那个人一边翻找有价值的东西,一边偷偷看着床上人的动静。 走的近了,他发现床上竟然只有一个妇人! 小偷带着漆黑面罩,唯一露出的那一双眼睛泛着喜色。 他快步走了过去朝着盛槿一扑—— “噗——” 那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没了知觉。 盛槿收回撒药的手,冷眼看着床上的小贼。一个抬手就把那个小贼翻了出去,“碰——”地落到院子里。 不知道明景徽和明景枫睡得太熟还是怎么的,他们的房间竟然没有因为这个声响而出现动静。 盛槿也不在意,揉揉困倦的眼睛,继续睡觉。 盛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又即将睡去的时候,重新被锁上的窗户突然又发出声响来。 盛槿烦躁的皱眉——是谁? 她眼睛也不想睁开,甚至连药也不想用了,而是飞身过去给了那个人一拳。 “哎哟我的姑奶奶——手下留情别打脸啊——” 一声熟悉的嚎叫响起,盛槿觉得这个声音好像从哪里听过。 反应了一会儿后,盛槿睁开眼:“魏子鸿?” “嗯,是我……” 坐在地上的人双手捂着被盛槿打了一下子的脸,哀怨地看着盛槿。 盛槿觉得有些抱歉:“刚才我屋里进了个小贼,我以为是他卷土重来了。不过,大半夜的,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什么?你屋里进了小贼?你有没有事?” 魏子鸿大惊,也不顾自己俊俏的脸蛋了,连忙起身走到盛槿身前问道。 “你摸摸你脸上的伤,你觉得我会有事吗?你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盛槿又问了一遍。 魏子鸿左看右看,看盛槿真的没有事情,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是来带你去个好地方,既然出来了,不去那里玩玩可就亏本了。” “景枫兄现在不再这个房子里吧?唉,我就知道,这种好东西景枫兄就是藏藏掖掖不跟你说,我不一样,我带你去。” “去哪?” 魏子鸿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冲着盛槿眨眨眼:“到了你就知道了,记得别让人看出你是女子。” 突然他后知后觉地盯着盛槿轻薄的(亵)衣,扭开脸,耳垂似乎有些红。 然后魏子鸿去了屋外,给了盛槿时间换好衣裳。然后带着盛槿左走右走,七拐八弯地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 盛槿抬头,匾额上赫然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春风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春风阁 “春风阁?” “嗯,没错,就是这里。” 这里可以说是这个地区最为繁华的地方了,灯火通明,来客进进出出。 精致的楼宇中,各色的画图灯笼高高挂起。时不时的从里面传出管弦笙歌和女子的娇笑声,脂粉的香气若有似无的幽幽传来。 “莫非这里也是浮金先生麾下的产业之一?” 盛槿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魏子鸿。 魏子鸿但笑不语。 他对着盛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着盛槿进去。 “不知道这一趟魏老板愿意出钱吗?” “呵呵,盛老板应该不缺这点小钱吧,不过请你一趟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说笑着进去。 甫一进去,就有一个头戴大红艳丽花朵的四十上下风韵犹存地老鸨迎了上来,她面上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衣衫半敞,即使四十的人了身段儿依然不错,风韵犹存。 她一看到魏子鸿就嬉笑开来,娇声说道:“魏世子,您许久不来啦,楼里的姑娘们都好生想你。” “哈哈哈,是许久未曾来了。” 跟魏子鸿寒暄完了,那个老板娘这才看到盛槿:“哟,怎么还带了一个小公子来?” “我带他过来见识见识,他被拘在家里久了。也不用问他姓名了,怕被家里人发现。” “呵呵,那么奴家今夜一定吩咐姑娘们拿出浑身解数来,好让小公子满意,流连忘返呀。”老鸨笑着。 “哎呀,流苏姐姐,你可别打趣他了,要是他真的流连忘返了,那他家里人可让我讨不了好。就让他见识见识,你让姐姐妹妹们好好伺候好我就行了。” 魏子鸿嘻嘻一笑,混不吝的说道。 魏子鸿这一声“姐姐”把流苏哄得心花怒放:“你这个冤家,你哪一次来我们阁里的姑娘们不是都放下手中的事来好生伺候你?” “那是,那是,我怎么能忘记美人儿们的恩惠呢?诶诶诶,今晚我要一个包间,要天字号还有几间?” “今夜来了不少大客人,天字一、二号都被人包了……本来是给魏世子您留着点的,但是您不是一直不来……”流苏嗔了一声。 魏子鸿稍一思索:“唉,果然我在流苏姐姐的心里地位都下降了,但是我怎么敢为难流苏姐姐……没办法,那就天字三号房吧。” “真是的,您又取笑奴家~~” 他们两个一路调笑着走,盛槿跟在两个人的身后没有出声。 刚才老板娘的视线就非常露骨的大量了她,她今晚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好好乔装打扮。常年混迹在风月场所的老板娘应该已经看出她的些许破绽了,如果她开口说话,说不定会直接被发现。 不一会儿,魏子鸿和盛槿就被老鸨引进了天子三号房融雪阁,说是叫着阁,但是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包间罢了。 魏子鸿轻车熟路地推门走进去,对着盛槿说:“过来吧。” 那个老鸨也笑着:“诶,小公子先跟着魏世子喝些小酒,姑娘们马上就过来~” “诶,好,把头牌晴雪叫过来,我和他就等着呢?” “好~~奴家晓得了~” 屋里装饰的像模像样的,还焚烧着香片,屋里烟雾袅袅的。 盛槿一闻,皱眉道:“这个香里面有cui情的成分。” 魏子鸿见怪不怪道:“这等风月场所,不加点料才怪呢。等会儿上来的就你少喝,那里面也有。不过瓜果点心倒是可以用些。” 盛槿点了点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应该不会是真的想向我介绍你麾下的产业吧?明景枫今晚在这里?” 魏子鸿拿起酒盏的手一顿:“呵呵,这都被你发现了……别告诉景枫兄是我出卖的他啊~我可不愿意被他揍一顿。” 魏子鸿看着酒盏中浅浅的琥珀色泽的酒水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微微荡漾,眸色微深。他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带盛槿来这里,他明明知道明景枫来这里的事情不应该对盛槿说,也知道明景枫不会碰这里的女人……但是,他忍不住啊。 魏子鸿的眼中盛满了迷惑:他为什么情不自禁就把盛槿带过来了呢? “魏世子对这里很熟啊,不愧是京城第一的风流公子哥。”盛槿也在一边坐下,戏谑道。 “哪有?” 魏子鸿骤然坐起身子来:“我没有!这些女子都是没有倚靠自愿进来的,我也没有碰过她们!我那只是……” “哦?空穴不来风啊。”盛槿笑着。 “我那……不都是装的吗……”魏子鸿百口莫辩,神色戚戚道。 盛槿了然一笑,虽然当今陛下膝下儿子多,但是魏子鸿到底是半个皇室血脉,还是要避开皇子们的风头的。而武安侯加上长公主的权势太大,魏子鸿最好的生存办法就是装纨绔。 还未等两个人再说些什么,门外便有人轻轻扣响了门扉。 只听见一声娇嗲嗲的呼唤声:“爷,姑娘们都过来了。” “好,都进来吧。”魏子鸿扬声说道。 于是那个姑娘就推门进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年轻姑娘,肤色白皙娇美可人。 在她之后也陆续过来了几个姑娘,长得都是个顶个的漂亮。 最后一个进来的姑娘应该就是魏子鸿点的那个晴雪了,因为这一众姑娘里面只有她最漂亮。她生得柔弱娇美,带着让人怜惜的脆弱感,仿佛是精致的娃娃一般易碎,让人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一番才是。 最绝的是那一双眼睛,玲珑剔透,仿佛酝酿着盈盈水光,仿佛藏着说不尽的千言万语,情思万千。并不是直接火辣的勾引,但是偏就是让人忘不掉。 她和顾语薇看上去走的是一个路子,但不得不说不愧是风月场里出身的,吸引人的本事比顾语薇厉害多了。 只听她娇娇弱弱的开口,声音如珠玉落盘,却又带着江南水调的吴侬软语:“世子爷……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奴家都为了您拒绝了另一个客人,特地赶过来的呢……” “是么,那我可得好好疼……奖赏你一番。” 魏子鸿笑嘻嘻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风阁头牌 魏子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盛槿在旁边的原因,所以说话收敛了许多,但是盛槿完全能听得出来他本来想说疼爱的。 “想必这位就是春风阁的头牌了吧,果真生得貌美,着实让我大开眼界。” 盛槿也冲着晴雪笑了笑,刻意压低了声音夸赞道。 魏子鸿确是就像看到了什么震惊的景象一般吃惊地看着盛槿。 晴雪不知其中的关窍,只以为盛槿是魏子鸿带来的朋友,于是冲着盛槿腼腆一笑:“小公子谬赞了,奴家见小公子面生得很,怕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哦?什么叫做这种地方?晴雪姑娘待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地方。是了,我这是第一次来晴雪姑娘这种九天仙子待的地方。” “什么呀,小公子这么会说话,净会讨奴家开心。” 晴雪被逗乐了,她自小在风月场所长大,看惯了世人冷眼,察言观色的本事厉害极了。她自然轻松看出盛槿是真心夸她貌美的,单纯的欣赏赞叹,不带一丝欲望和猥琐的成分,到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小公子。 晴雪本来朝着魏子鸿去的脚步一顿,脚尖一个打旋儿就走到了盛槿身边坐下,紧紧挨靠着盛槿,她含情脉脉地仰头看着盛槿,仿佛盛槿是她的整个世界一般:“今晚不如就让晴雪来服侍小公子,让小公子懂得风月的好处吧。” “那自然荣幸之至,喜不自胜。” 另一边,魏子鸿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看着盛槿和晴雪的模样半响说不出话来,就连自己的两只胳膊都被姑娘们缠上了也没发现。 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年轻姑娘勾住魏子鸿的脖子娇嗔道:“世子爷,你净盯着晴雪看,晴雪都去找别的公子了,你就不看看我们姐妹们吗~~~” “诶,好好好,看你,看你……” 魏子鸿呆呆愣愣地看着盛槿和晴雪,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只是顺着那个姑娘的话应和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把盛槿带过来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他本来想让盛槿发现明景枫居然在花街柳巷,然后说不定大发雷霆,但是他是真的没想到盛槿居然比男子更在花街柳巷更如鱼得水! 这附近生存的人,谁人不知道春风阁头牌晴雪姑娘的名号?甚至京城里也有很多王孙公子慕名而来,但是却难能求见一面。他能见到还是沾了自己就是春风阁老板的光,万万没想到,盛槿一个照面就能得到晴雪的青睐。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其实道理很简单。 这些风月场所的女子大多都被人看轻,寻常女子嫉妒她们的美貌,痛恨她们的风骚,而不爱风月之地的男人痛斥她们轻浮不守妇道,寻花问柳的男人贪好她们的美色,只是把她们当做漂亮人偶罢了。 只有盛槿,看她们是单纯的欣赏美丽,是把她们当做“人”来看待。 晴雪和盛槿也不管一旁的魏子鸿了,两人自顾自的交谈了很多。 难得碰上盛槿这种人,晴雪也不想说些风月之地的浑话污了她,于是两人便谈及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进而又谈到了人生境遇,哀叹世事无常。 速度之快让魏子鸿望尘莫及。 盛槿俨然已经要成为晴雪的入幕之宾了。 晴雪突然哀叹地说道:“奴家一直当着艺伎,卖艺不卖身,但是奈何名气太大,惊动了太多权贵。如今如果奴家不接客的话,那一帮恼羞成怒的人就会对春风阁出手,春风阁里的姐姐妹妹们也会遭殃,迫于形势,奴家不得不从了。” “今夜子时二刻,便是奴家初夜拍卖会……”晴雪看了盛槿一眼,欲语还休:“与其把自己的初夜献给那些恶心的臭男人,还不如献给小公子你……小公子,你……会去看吗?” 一旁听到的魏子鸿“噗——”地一声把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盛槿和谷晴:“使不得——!” 天哪!当朝太子妃去买一个风尘女子的初夜!!这是何等的荒唐! 一旁的另一些女子们倒是笑开了:“嘻嘻嘻,魏世子你别不解风情嘛~小晴雪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看上的男子,就不能亲近亲近吗~” “知道你喜欢小晴雪,但是小晴雪的意愿也得听听呀~” “哎呀,能把初夜献给喜欢的人,真真是我们风尘女子的奢望,小晴雪真好……” “魏世子你就别打扰小晴雪啦~” 那三五个女子朝着魏子鸿身上扑上去,娇笑着拿着酒杯、点心、剥好的葡萄一个接一个地送进魏子鸿的嘴巴里,堵住魏子鸿的抗议声。 魏子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槿灿烂一笑: “好呀。” 其实已经快子时了,毕竟盛槿和魏子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 晴雪见盛槿答应了,喜笑颜开:“没事的,小公子,这几年奴家攒了不少钱,你放心大胆的拍就是,你不够的钱奴家都会给补上……纵使你一分也不愿意出,奴家也甘愿。” “没事,还有我们呢,我们的小金库也不比晴雪你少!”那个黄衣女子说道,其他几个姑娘也纷纷应和。 盛槿也笑:“呵呵,怎么敢让晴雪姑娘出钱……我要晴雪姑娘这等的美人,自然不会在意那些小财,你尽管等着我便是,那些钱,你还是留着日后赎身用。” “哎呀,小公子真会疼人。”那个黄衣女子嬉笑道:“晴雪你就快去吧,晚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晴雪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魏子鸿也无奈地挥退了其他的女子,他生无可恋地看向盛槿:“你不会真的要拍下晴雪吧?” “那是自然,我向来一诺千金。” “你不怕明景枫生气?” “为何要怕?且不说我买的是一个女子,更何况,他不也来了吗?谁好得过谁?” “姑奶奶啊……”魏子鸿捂着脸惨叫一声:“我可真的要被明景枫活剥了皮了!” “呵呵,晚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乐意 不一会儿,晴雪的拍卖就开始了。 在春风楼的天字号有个好处。春风阁一共有四个天字号,分别在中间大厅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并且都在春风阁最高的楼层三楼上。只要一靠近春风阁设计的小阳台,就可以对春风阁大厅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可谓,外能看街巷,内能观大堂。 其他的客人想要参加拍卖那一定得进到大厅的座位上才行,但是只有天字号的客人可以在屋子里拍卖。小阳台上还专门提供了面具和屏风,可以供不想展露身份的人遮挡面庞或者身形,可谓体贴至极。 大堂里全被摆满了这个时节正盛放的花朵,扯着粉红绸布,看上去好看极了。 流苏妈妈先走上台子去:“哎呀,大家都别急,晴雪姑娘的初夜拍卖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先让晴雪姑娘表演上两段儿,然后再开始竞拍。我们也不分身份什么的,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 “好——!” “终于等到了——!!” “大爷我攒了好久的钱——!” “希望今天没有什么贵人杀出来!” 台下一时间乱成一团,流苏妈妈不得已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先安静——!!” 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还是自顾自地吵吵嚷嚷。 流苏妈妈眼梢一吊,柳眉倒竖,使出河东狮吼的劲儿:“晴雪姑娘马上上台啦——!!” 这下子,台下的人就像潮水退却一样,以流苏妈妈为中心一圈圈安静下来。 大家都在等着晴雪姑娘上台。 流苏妈妈冷哼了一声,嘟囔着:“一群好色混球。”然后扭着水蛇腰下去了。 果然她下台没一会儿,晴雪就上台了。 晴雪的衣服已经和刚才见盛槿的时候不同了,而是穿着浅白色的纱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天底下最纯净地水晶似地。 这种纯净的水晶是不应该在这种风尘地里出现的。 她先是抱着琵琶弹了一段。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台下的人都在静静看着,静静听着,盛槿也在静静看着,静静听着。 只不过台下人看的事晴雪穿着薄纱若隐若现的身段儿,盛槿却听见了晴雪琵琶声中的如泣如诉。 忽然琵琶声一转,由哀伤转变成了喜悦。 台上的晴雪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天字三号房,与盛槿对上了视线。她冲着盛槿灿烂一笑,那个笑容不掺杂任何计算和利益,没有任何诉求,只是单纯的欢喜,单纯地庆贺遇见。这一块纯净的水晶美人,仿佛终于在这一刻洗净了身上悲伤的污秽,彻底地纯净动人起来。 盛槿看着那个笑容一愣,喃喃:“我要为她赎身。” “你说什么?”站在盛槿身边的魏子鸿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盛槿依旧看着晴雪,没有移开视线,她一字一顿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为、她、赎、身。” “姑奶奶,你灰衣商行再多的钱也不是这么用的!” 魏子鸿险些崩溃,他面色绝望地说道。 盛槿终于舍得转头看他一眼,不过那一眼确是嫌弃的眼神:“我乐意。” 魏子鸿彻底失语,陷入了深沉的后悔之中。 晴雪又换上粉色衣裳跳了一曲舞之后,拍卖终于开始了。 台底下的人迫不及待得开始喊价。 “一百两白银!” “二百两白银!” “五百两白银!” 然后,天字一号房的客人率先开口了:“一百两黄金!” 天字一号房的人,就是晴雪本应该去陪的客人,但是晴雪半道儿就转去了魏子鸿和盛槿那里去了。 天字一号的阳台屏风后面,坐着一个带着兽骨面具的男人,他头发偏暗红,就像豪猪的毛发一样根根竖起,古铜色的皮肤被暗红色的衣服遮住一点,那身衣服赫然是北戎的常见服侍。 他面具下一双幽幽的灰眸就像是北方草原上游荡的独狼一般。 他开口,说着蹩脚的中原话:“这个女人,胆敢不我!我要女人、悔!” 但是依然有人一直在加价,很快一百两黄金就已经不够看的了。 天字二号的人一直没有开口,看来是对晴雪没有兴趣,不打算参加拍卖了。 其实这种地方按理说不应该喊出这种价钱,但是耐不住有京城的人慕名而来,价格一下子成了当地人望尘莫及的数字了。 看到时候差不多了,盛槿朗声开口:“黄金一千,拍姑娘一夜!再加黄金三千两,拍姑娘的人!!” 魏子鸿这是真真惊恐了:“盛槿!!你疯了吗?!四千两黄金去拍一个风尘女子?!” 盛槿这句话一出,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流苏妈妈连忙站起身来,她先是向台上的晴雪看了一眼。 晴雪也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中意的小公子居然这么豪气,直接帮她赎身,她自然是极愿意的。 看到流苏妈妈看了过来,晴雪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连忙点了点头。 就算其中有诈,她也认了。 流苏妈妈这才放心,急忙窜上台去,生怕盛槿后悔一般:“好!四千两黄金一次,四千两黄金两次!好,恭喜天字三号房的客人拍下晴雪!” 台下的人这才如梦初醒:“什么?晴雪姑娘被赎身了?” “可恶,晦气!我还以为晴雪姑娘卖了初夜以后,我也有机会尝尝肉汤呢!” “这人怎么这么有钱!?老天不公!!” 天字一号房的男人狠狠锤了一下身边的屏风:“可恶,谁是?!” 而在天字二号房里的人也急忙走到看大厅的那个小阳台——刚才那个喊价的人的声音……好生耳熟啊,该不会是…… 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二号房的人都骤然起身去门边打开门,冲着天字三号房飞奔过去: 可恶!得去会会那个小子!/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天字三号房里,魏子鸿就像是一个石头人一样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食不知味。 盛槿劝他:“你别喝了,你明知道酒水里掺了药你还喝……” 晴雪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娇羞道:“小公子……” 第一百三十章 左拥右抱的快乐 “盛槿,是不是你?” 明景枫大阔步地走进来,直接低吼出声。 他已经认定里面的人是盛槿了。 另一边那个暗红发色的兽骨面具的男子也冲了进来:“买、头牌的、王八蛋、谁是?” 两人一左一右地打开门。 门扉在这两个强力撞击下凄凄惨惨地叽歪了一声,不堪负重地裂开了纹。 两人在外面向房门内一看,嚯! 盛槿穿着清秀的小郎君的装扮,左肩上枕着容貌妖冶、面颊绯红的魏子鸿,右臂怀里揽着空灵脆弱、惹人怜惜的晴雪。 魏子鸿一双桃花眼水光泛滥,眼神像带了钩子一样不住地往盛槿身上瞟,一边长臂一伸拦住盛槿的脖子:“再来一杯~~人家还要嘛~~”看那架势,完全不输哪个风月场地的头牌。 另一边晴雪也不甘示弱,削葱般白嫩纤细的手指捻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被剥好了的葡萄往盛槿嘴里送:“小公子,这个葡萄可甜了~~您尝尝~~” 盛槿一边回答魏子鸿的话:“诶,不行,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一边享受着晴雪的服务:“从你手中递过来的葡萄,不知怎的格外的甜。” 一副忙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那个带着兽骨面具的男子一愣:“好家伙!快活!” 而明景枫的面色黑的像是锅底一般,他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盛槿,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语气就像是想要把盛槿生吞了似地。 盛槿这才抽出空来看着门边的明景枫:“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夫、人?” 明景枫笑眯眯地走过来。 但是他们刚才的一席话已经把旁边带着兽骨面具的男子给整蒙了:“什么?”他看看魏子鸿、又看看盛槿,看看晴雪再看看明景枫,一副惊讶的不得了的样子。 “男、夫人?”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盛槿无暇去回答这个人的问话。 明景枫走上前去一把把魏子鸿从盛槿身上撕了下来,丢到一边。 魏子鸿仍然还没有清醒,叽叽歪歪地抱怨:“谁啊!?就不能温柔一点吗?你敢这么对我,小心我明天揍你全家!!” 晴雪紧张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一身布衣但是气势上是她以前见过的权贵所不能比拟的贵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一双盛怒的瑞风眼扫过来,晴雪竟然忍不住发抖。 但是她还是颤抖着身子想要挡在盛槿面前。 盛槿伸手把晴雪拦到自己身后去,冲着她安慰地笑笑:“没事的,你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看她那态度好似明景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 明景枫的脸色又黑了几度。 “盛槿,你想好怎么解释了没?” 盛槿看着明景枫,半点儿也不惧怕:“你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明景枫几乎要被气笑了:“哦?我能来所以你也能来?莫不是你吃醋了?” “你觉得可能吗?”盛槿反问。 明景枫被她这种坦荡的态度气到,这种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盛槿,知道你自己来这种地方有多么危险吗?你不要和我置气就不顾你自己。” “不是还有魏子鸿吗?” 明景枫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烂醉如泥的魏子鸿,嫌弃地往魏子鸿相反的一边走了走。 “还有,我倒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的钱,你不会是把你家里所有的钱都拿来赎这个女人了吧?” 听到这句话,晴雪不安地拉了拉盛槿的衣襟。 盛槿拍了拍她的手当做安慰,一边回答明景枫:“魏子鸿出的钱。” 明景枫当然知道魏子鸿就是浮金先生,脸色又黑了黑:“他竟陪你胡闹!”明景枫开口又想训斥几句,但是这里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他和盛槿也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于是气呼呼地坐到一边:“你要喝酒要玩,我陪你。”说着就从盘子里捏起一个葡萄剥了起来。 “你少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盛槿知道这是明景枫让步了,但是她忍不住呛声:“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人。” 明景枫听到这句话脸色又是一黑出声嘲讽:“我指的是谁你心知肚明,连你都能勾引到,真是好本事。” “晴雪不是这样的人,你注意点你的说辞。” “你真要为了这个女人这么说我?” “说你怎么了?你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还不该说了?” “你……!”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盛槿身后的晴雪娇娇弱弱地开口,一双清透的眼睛里晕映着泪光:“小公子,这个人脾气好坏,好可怕呀……要是晴雪,那是万万舍不得这么对待小公子,他却这么粗鲁地对待您……好可怕,不像我,只会心疼您……” 明景枫听到这句话头上的青筋骤然鼓起来,一跳一跳蹦地欢快。 但是他到底不能跟一个柔弱女子计较,只能生生憋住。 笑话,他明景枫若是跟一个女子争宠,说出去像什么话,这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吗? 刚这么想着,耳边就暴发出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就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猿类生物的嚎叫声一般,又像是暴雨天的雷声那样惊人。 这下子,屋里三个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有趣!有趣!有趣啊!” 那个戴着兽骨面具的男人狂笑着,一连说了三声有趣。 盛槿和明景枫对视一眼,看向来人。 最后,明景枫出声道:“阁下何人?” “哦?”那个人疑惑了一声:“明明、你也、来人,何,你问我?” 这句话说的缺三少四的,但是明景枫和盛槿还是听懂了他的疑问。 “我和他熟识,自然可以问你。” 明景枫回答。 那个人却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大手一挥指向盛槿:“你,有趣,有趣!” 盛槿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个人:“哦,谢谢夸奖。不过,你是谁?”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混儿 “我?” 那个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盛槿点点头。 “我是……就不告诉你。” 本来凝神等待着那个人答案的众人全都满头黑线,无语凝噎。 “真的,我不能,告诉。”那个人说:“我来,因为,生气,我,你抢。” “你来是因为我抢了你的头牌,你生气?”盛槿说。 “是。” 那人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你,自知之明。” “呵呵,”盛槿笑开:“你这人怎么这样说?我能得到头牌那是因为我有钱,我公平竞争拿下的。你得不到是因为你没钱,又不是我抢的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静默了一会儿,又开口:“我,抢,你。” 这句话说完他就冲上前来,大手一挥带过一阵凌厉的劲风,这一阵拳风竟然直接把盛槿旁边的绸带给击断了。 平常拳头力气再打也只能敲击硬物,这人竟然用拳头把软绵绵的绸布给弄断了,他的功夫可见并非一般,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明景枫神色一厉,就想要抽出腰间的佩剑,但是没想到他抽了个空。明景枫一愣,这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在太子府,他伪装成平民的时候就把佩剑放下了。 就在明景枫迟疑的这一瞬间里,那个戴着兽骨面具的男子就已经飞身道盛槿的面前,第二拳势不可挡地袭来。 明景枫焦急不已:“盛槿——” 晴雪也被吓得有些呆愣了,讷讷地不敢说话。 明景枫正要扑上前去,就在这时,那个兽骨面具的男子竟然软趴趴地倒下了。 盛槿收回洒药粉的手,甩了两下子:“真是的,这样也有人来找茬。” 明景枫顿住扑过去的身形,若无其事地收回身子坐正。 明景枫咳了一声之后,一双风眼深沉地看着盛槿,面上似笑非笑,但总归让人情不自禁暗道不妙。 只听见他缓缓张开薄唇:“盛槿,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盛槿没有回答明景枫,而是转身安慰了一下晴雪,扶着晴雪到一边坐下。 明景枫被冷落了心中不爽:“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我也没见你对乐安这个样。” “乐安怎么能跟晴雪比?” 盛槿冷冷地呛了一声,神色冷漠。 明景枫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尖不再提乐安公主的事情了。 盛槿走到那个兽骨面具男子的身边。 那个男子倒下的时候是正面倒下的,脸朝着地下。 盛槿伸手抬了抬,发现这个男子就像是秤砣一样沉,她完全抬不动。 盛槿于是对明景枫说:“过来帮一下忙。” 明景枫因为刚才提到了盛槿的伤心事而愧疚,现在自然心虚地过去帮忙。明景枫习武多年,力气是盛槿远远比不上的,他单手一翻,就把地上的兽骨面具男子翻了个面儿。 盛槿蹲下身去,抚上了那个兽骨面具,然后一把揭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面孔,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厚薄均匀的嘴唇,浓眉大眼。 虽然好看,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北齐中原人的长相。 盛槿看着这个人的长相,喃喃:“北戎……” 明景枫也在一边,听到盛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拧住了眉头。他也俯下身子来仔细看着这个男子的面庞。 明景枫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男子的脸,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几眼:“不,不是纯北戎,这是北戎胡族和中原人的混血。” 听到这个,盛槿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最近北戎和北齐开战,大多数人流离失所。两族安好的时候有不少百姓相互通婚,生了不少混儿。而现在北齐和北戎开战,最不好过的应该就是他们。” “北戎驱逐他们,北齐人也对他们喊打叫骂……” 盛槿这样喃喃说道,目露悲哀。 明景枫起先疑惑盛槿一个养在高阁里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但是转念一想盛槿是盛将军的嫡女,又释然了。 明景枫也叹息:“对,现在就开展战争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一般来说,北戎喜欢在秋收之后,严冬之前侵略中原,那时候马儿膘肥体壮,对他们来说正是时候。 其实那时候开战也是对中原人有好处的,起码丰收之后,粮草充足。 而现在夏天就开展,大肆征兵,从夏天到秋天,无疑会影响百姓的农作物生产。 盛槿叹息一声,又把男子的面具给盖上了。 “罢了,他也不容易。” 这便是要放过那个男子了。 明景枫不可置否,表面上是顺遂了盛槿的意思。他对盛槿说:“那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难道想在这里通宵不成?明日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我还没问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吗?这次居然还带着景徽来这里?你知不知道这会带坏他的。” 明景枫语塞:“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哦?我不知道什么正事居然要到这里来办。” “盛槿,你不要这样胡搅蛮缠!” “这句话原样还给你。” 两个人的谈话并不愉快,最终明景枫还是黑着脸把天字二号房的明景徽叫了过来:“走了。” 明景徽看到盛槿也在十分惊讶:“嫂嫂?你怎么在这里?” 晴雪听了“嫂嫂”这两个字之后惊疑不定:“小公子您……” 盛槿安抚地看了一眼晴雪:“回去我再跟你仔细说道。” 晴雪听话地点了点头,忐忑不安地跟上盛槿。 “我自然是循着你们过来的。”盛槿毫不脸红地撒谎。 明景徽还真的信了,一脸惊慌失措得看着盛槿:“对不起嫂嫂……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想到你会跟过来,实在抱歉。” 明景枫在一边嗤了一声,冷笑。明景徽被他这一声冷笑激地一个哆嗦,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嫂嫂,对不起,是我在这附近找到了线索,觉得你过来不好,这才拉着景、大哥过来看看的。” 盛槿似笑非笑:“过来看看还定了个包间?最好的?嗯?”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他发现了 明景徽听到这句话倒是不心虚了:“是因为在外面太过姑娘凑过来了,我和景、大哥都不太习惯,所以就包了一个包间清净。” 盛槿可有可不有地点了点头:“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嗯嗯。”明景徽点点头,也快步跟上盛槿,凑在盛槿身后,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 几人到了门口,流苏妈妈迎了过来:“这就要走了?” 说着,她还不舍地看着晴雪。 盛槿点点头:“是,要走了。对了,流苏姐姐,魏世子他在房里喝了个烂醉,还请您把他带去另一个房间里休息。那个房间还有一个人,不要惊动那个人,别让那个人和魏世子在一起。” “嗯,好,奴家晓得了。”流苏妈妈笑着应下,依依不舍地又看了晴雪一眼,回去了。 一行人走在路上,明景枫的脸色明显不好:“我们那个屋子里不能住她。” “她”指的是谁昭然若揭。 盛槿开口:“为什么?她可以跟我一个屋。” “不、行,盛槿,你想都别想!”明景枫磨磨牙,果断拒绝。 其实盛槿也感觉现在还在办着事,但这晴雪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子并不是很放心。今日夜里卧房还进了贼人,放晴雪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在里面实在是不放心。 于是她对着晴雪说:“这个地方治安太差,我确实不放心你在这里。不若这样,我派人把你接到安全的地方里住上几日,等我们办完了事情回去,我就去找你。” 晴雪不安地打量着盛槿,见到盛槿真的没有抛下她的意思,于是听话的应下。 她也不想给盛槿添麻烦。 盛槿对着明景枫说:“那好吧,我先去把她安置下。” 明景枫脸色不虞地说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子乱跑什么?我和你们一起。” 盛槿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了。” “我觉得我可以,刚才那个男的不就是我自己搞定了吗?” 盛槿抬眼看着明景枫,见到明景枫执意想跟着,于是便开口激怒明景枫道:“呵呵,有你没有你,不都一样吗?” 明景枫这才真正迎来了今晚的第一次盛怒,他瞪了盛槿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拂袖而去。 盛槿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对着明景徽不容置疑地说:“你和明景枫一起。” 明景徽无奈,但是还是听话地追过去了。 盛槿把晴雪领到一个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模仿了几声奇异的鸟叫声,不一会儿,一个漂亮少女的身形就从天而降:“大人,我来了。” 晴雪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一身劲装的漂亮少女,迟疑着没有开口。 “谷晴,这位是晴雪,你先带她去我带你们落脚的地方把她安顿好,要是她有什么疑惑,你讲给她就是。” 盛槿这时候已经不再伪装声音了,开口时清亮软糯的女声。 谷晴点头应下:“知道啦,大人,您带回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很有危机感耶~光是谷雨和朱子烨两个人就够我头疼的了……” “乖。”盛槿安抚了谷晴一句。 然后又回头看着晴雪:“你不用担心,你在那里尽管好好生活。我说到做到,我回去找你的。你不用太担心,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就好。” “嗯……”晴雪低声回答,她抬眼坚定地看着盛槿:“我会报答你的,就算你是女子……我也……我是有用的。” 她的话说了一半,就消匿在最终,最后她也没说出自己怎么样,只是笑着看着盛槿。 重复了一遍:“我会有用的,你不会后悔买下我的。” 盛槿开口:“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报答。” 晴雪笑着摇摇头,眼中似是有泪光闪烁,她深深看了盛槿一眼,扭头跟着谷晴一起走了。 谷晴倒是没管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情愫,而是直接一把扛起晴雪,运起轻功三两下就消失了。 目送着谷晴和晴雪消失,盛槿正准备回去。 她转身,却又突然顿住:“谁?” 小巷子的拐角处,一道影子缓缓移动过来,终于,一双布靴探出来。 “明景枫?” 盛槿问道。 果然是明景枫。 明景枫从小巷子的拐角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得看着盛槿:“我真是没想到我的太子妃真是好能耐啊。” 盛槿抿抿唇,难得有些紧张。 “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嗯?” 明景枫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但是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盛槿随着明景枫的步伐后退几步,最后竟然直接退到了墙面上,退无可退。 明景枫脚步并没有因为盛槿没有退路了而停下,而是欺身上前。 “碰——”他一手撑在盛槿的耳边,把盛槿圈进自己形成的圈环之中。他低头看着盛槿,一双黑眸里仿佛潜藏了最深沉的夜色,偶有星子闪烁,叫人看不真切,叫人参不透个中是个什么情绪。 “盛槿,我是不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明景枫突兀地问道,突然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之前也是,这里也是,我以为我和你已经纠缠地够久的了,为什么……还是看不透你呢?盛槿,你究竟有没有心?” “呵呵呵,我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喜欢你,自诩了解你,现在看来,终究是我没有自知之明了。” 盛槿看着自己面前的明景枫:“明景枫……” “你不要说话。” 明景枫低低喝了一句,然后突然低头吻住盛槿。 盛槿瞪大了眼睛,被明景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她不仅没能说出个什么来,还被明景枫寻了机会长驱直入——明景枫把舌头探进了盛槿的小嘴里,抵住她想要合上的贝齿,勾住那香软玲珑的丁香小舌舞弄起来。 “唔嗯,唔唔唔——” 盛槿发出了几声模糊的呜咽声,推了推明景枫,但是明景枫却纹丝不动。 明景枫仿佛尝出滋味了一般,不肯停下,他一只手摸索着扣住了盛槿的后脑勺,把盛槿胡乱动弹想要逃离的头给扣了回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他的依赖 盛槿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他的桎梏,但是她已经逐渐不能呼吸到氧气了。最后盛槿迫不得已地狠狠咬了明景枫的舌尖一口。 “嘶——” 明景枫痛呼一声,这才松开了盛槿。 两个人的唇瓣间拉扯出了长长的混着血红的银色丝线。 明景枫用舌尖抵住上颚,品出一丝铁锈味来:“盛槿。” 盛槿的脸色微微发红,一脸倔强地看着明景枫,抿着嘴唇不说话。盛槿这才抿了抿嘴唇,就感觉到了嘴唇上还有着晶莹,不由得脸色更加爆红,抬起手臂狠狠擦了几下。 明景枫却误以为这是盛槿嫌弃他的表现,脸色更黑。 “你真是好样的,盛槿。” 盛槿并不想对明景枫说的话做出什么回应,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明景枫还是没有改变把盛槿圈在自己圈成的牢笼里的姿势,他深深地看着盛槿,目不转睛的视线甚至让盛槿有些发毛。 良久,明景枫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而把头枕在盛槿的肩窝里。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盛槿的颈动脉处,盛槿有些不适地偏了偏头。 她轻轻呼唤道:“明景枫?” 明景枫带着浓重鼻音地“嗯”了一声,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盛槿抬头张望了一下天上皎洁锃亮的弯月,那月亮破云而出,光亮照人。盛槿最终还是没有推开明景枫,任由明景枫枕在自己的脖颈处。 明景枫安静了好一会儿,在盛槿的脖颈处枕着,就像是长久飘零的旅人终于找到了自己可以休憩的港湾了一般,放松地倚靠着。 没过一会儿,他像是休息过来了似地,在盛槿的脖子边轻轻嗅了两下,像是个浪子登徒子似地开口:“好香……” 盛槿眉头一挑,不由分说地推开了他。 “不早了,该回去了。” 明景枫也没有太在意,而是笑笑:“也是,快要到天明了。” 然后明景枫就把盛槿送回屋子里:“你先进去休息吧,我去店里给你拿衣服。今天下午的时候才正式开始花灯会,我们那时候再去也不迟。” 盛槿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觉得自己确实是困了,于是也没有推辞什么,点点头就去卧房里休息去了。 明景枫目送着盛槿进入卧房,这才离开。 一边的明景徽躲在自己的房间的门后,悄悄打量着回来的明景枫和盛槿,犹豫了许久要不要上前说话。就在他做好心理建设要上前去叫住盛槿的时候,明景枫朝他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寒凉无比,就像是北原萧瑟的荒漠上刮起的刀割大雪一般。 只是这一眼,明景徽就缩了缩发凉的脖子,不再上前。 明景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盛槿下午十分才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走出卧房,看到明景枫和明景徽都坐在小厅的桌子边上,桌子上还放着一包衣服。 明景枫见盛槿过来了,就指指那一包衣服说:“喏,之前去定做的衣服,做出来两套,你去挑一件喜欢的换上吧,收拾收拾我们就要出去了。” 盛槿点点头拿了那包衣服就去卧室里换了。 那包衣服里面一套是紫色纹有流云百灵暗纹,带着浅黄流苏的罗裙,一套是玫红色纹有海棠暗纹的纱裙。 虽然那一套纱裙看上去仙气飘飘的也好看的紧,但是盛槿仍然选择了那一套紫色的。她抚摸着那套紫色衣裙的柔软布料,或许是活的年岁太长,才已经变了当初的喜好的吧。 盛槿还发现卧房里已经放好了洗漱用的水,也不知道是明景枫给打来的还是明景徽打来的。 盛槿给自己洗漱梳妆,挽好发髻。 坐在卧房里的铜镜前,盛槿看着首饰匣子里的发钗首饰,最终鬼使神差地拿了明景枫昨日送给她的梅木簪子。 上面的黄玉正好好这套衣服的浅黄流苏相配。 盛槿这样宽慰自己,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寻了个正当的由头。 等盛槿收拾好去外面的时候,却发现明景枫和明景徽根本没有打算出发。 本来刚才只放着衣服的桌子上现在摆上了热腾腾的食物。 看到盛槿惊讶的样子,明景枫稍微有些恼怒:“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让自己夫人饿着的人吗?” 盛槿失笑,走过去坐下:“难道不是吗?” 明景枫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盛槿:“呵呵,我可以让你亲身体会是不是……” 盛槿本能地觉得明景枫的话中还暗藏了什么别的含义,于是没有再继续打趣,而是安静地吃着饭菜。 明景枫自讨了个没趣,他轻哼了一声,也不再打扰盛槿吃饭了。 “我们需要干什么?”盛槿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你只要在我身边装好有钱人的夫人就好了。”明景枫回答。 “那你做什么?” “我?我也什么都不做啊,如果说的话,那就是在你身边当你的丈夫。” “那谁来做?” “这不是还有景徽吗?” “景徽还是个孩子!他还没及冠呢!” “你应该相信他的,他又不是普通小孩。” …… 最后是在明景徽的劝说下,盛槿这才同意。 吃完饭过后,三个人就伪装成夫妻和小叔子上街了。 本来应该伪装成夫妻和儿子的,但是明景徽红着脸说什么也不同意。逗他的明景枫只能悻悻作罢。 上街的时候他们刚刚赶上傍晚的尾巴,虽然天色已经暗淡,但是街上确实灯火通明。 四周都摆着挂着的灯笼,还有每一个小摊小贩都摆上各种有着精致稀奇造型的登楼放在摊子上吸引顾客。 街上的人已经不少了,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人们或者是已婚的夫妻。孩子也尤其的多,在街上跑来跑去的。 盛槿站在明景枫的身边,挽着明景枫的手。 他们两个看上去还真的特别像一对恩爱的平民夫妻。 明景徽落后他们半步,亦步亦趋地跟在盛槿的身后。明景徽和盛槿都新鲜地看着周边的景色和人们,一副好奇的模样。 “好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们是一对儿 明景枫揽过盛槿:“感兴趣就一起玩玩吧。” 很多小孩子头上都带着喜鹊样子的装饰或者小帽子,欢快地在街上跑着闹着。 明景枫看到盛槿对这个装饰感兴趣,就毫不犹豫地开口:“你喜欢吗?这条街上应该有卖的,我们找找可以买一个给景徽带上。” 明景徽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景枫,一副被背叛了的模样。 盛槿被明景徽控诉的神情给逗到了,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啊,我们找找吧,我们景徽带上一定很可爱。” 两人说话间完全无视了明景徽控诉的神情,自顾自地寻找着。 结果还真叫两个人给找到了买纸质喜鹊帽子和装饰的小摊,明景枫就掏钱买了一个递给盛槿:“还做得挺可爱的。” 盛槿手中拿着明景枫买下的胖乎乎的脸上带着一大坨鲜红红晕的喜鹊帽子,赞道:“确实是挺可爱的。” 说着盛槿就要往明景徽头上戴。 明景徽躲闪了一下,但是看着盛槿兴致勃勃的神情,最终还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叹息一声,低下头来乖乖让盛槿给他带上。 盛槿一笑,着看着倒像是明景徽哄着她似地。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 明景枫和盛槿都易容了,所以相貌不是特别扎眼,隐没在人群中一下子就找不见了。 但是明景徽为了吸引人牙子就没有易容,还没发育长大的小小少年看上去漂亮得雌雄莫辨,很是吸引人的视线。 不少人都被明景徽的美貌吸引了过来,直直看着明景徽。在这个地方漂亮成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的。好看点的都去了更繁华的地方了。 明景徽也故作天真、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在那里东看看西看看。 他们三个还是在一路走一路说笑着,时不时买些好吃的吃食提在手上。 没过一会儿,人群中突然迎来了一阵骚动,三个人都向骚动的源头——街头看了过去。只见街头被两个大汉牵出来一头体格壮硕的老黄牛,那个老黄牛身上还被用颜料画上了好看的浅色花纹。老牛是身上坐着一个俊秀的年轻男子,他穿着深蓝色布衣扎着男子发髻,一边骑着老黄牛,一边肩膀上挑着一个扁担。 扁担两头都挂着筐子,一个筐子里放了一个布娃娃。 盛槿了然,这就是在装成牛郎、老黄牛和牛郎织女的两个孩子了。 再往后看去,又有一头牛拉着一个好看的玫红色轿子,上面点缀着金黄流苏。轿子是敞篷的没有顶,里面站着一个装扮成织女的漂亮女子。 牛郎和织女两边各走着一排带着喜鹊帽子的小孩子。 队伍的最后还跟着几个吹拉弹唱的人,悠扬的乐声一阵阵传来,好不热闹。 盛槿饶有兴趣得看着眼前装扮成牛郎织女巡街的人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真好啊。” 盛槿这样对明景枫说了一句,明景枫也应和她:“嗯。” 两人相视一眼,具是一笑。 正在两人一起观看牛车游行的时候,等到牛车走远了,盛槿才回过头去:“真是有意思啊,景徽?” “景徽?” 叫了两声也得不到回应,盛槿回头一看,明景徽赫然已经没了踪影! 莫不是被人流给挤散了? 盛槿皱着眉头拉拉明景枫:“景徽不见了,我们要不要去找找?” 明景枫听了,面上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盛槿一看明景枫这副深情就知道了:“故意的?” “不然呢?”明景枫反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可是这样很危险,他还是个孩子。”盛槿咬咬下唇,仍然目露担忧。 “没有什么可是,那孩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明景枫耸耸肩:“你应该没听说过他的事迹,他可是能从十个大汉的围攻中安全脱身的人。这个人贩子窝点不过是一些爱耍计谋的普通人罢了,要是真有江湖人,我也不会放心让他去。” 明景枫拍了拍手盛槿的肩膀:“你就不用担心了。” 盛槿缓缓松开轻皱的眉头:也是,要是明景徽真没那本事,明景枫还能如此明显地陷害一个皇子不成?明景枫都不担心,她自然也没有担心的理由。 只不过,这次的事件如果只是为了锻炼明景徽的话,那么叫她来做什么呢?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盛槿百思不得其解,遂也不去想了。 难得出来一次,不如好好享受,放松一回。 明景枫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走吧,夫人,我们去逛逛。” 盛槿看了盛槿一眼,也绽开一抹笑容跟上去了。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都是久居高位的人,很少看到这样热闹挤挤拥拥的街道,一时间看到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想买。 明景枫看着一个小贩上卖的织女头花,忍不住问道:“这个多少钱?” “诶,三文一个!” “好,我要了。”明景枫掏出钱来交给小贩之后,在摊子上挑挑捡捡,最后挑了一个跟盛槿衣服相配的织女头花,笑着对盛槿说:“这个衬你。” 盛槿瞄了一眼,嗔道:“哪有戴这种头花的。” 这头花确实不好看,一是要仿照织女,弄得又大又艳,很有浓艳的土味儿。 “你瞧,着大街上的小娘子不都带着嘛。” 明景枫哄道,面上确是带了点坏,颇有些不怀好意,但是又是真的相看盛槿戴。 盛槿扭头一看,看到了一遍卖牛郎头巾的。 于是她指着那个牛郎头巾说:“你戴这个,只要你戴这个头巾,我就愿意戴这一朵头花。” “怎么不愿意?”明景枫没带半点犹豫地张口答应:“我们可是一对儿,是夫妻,戴配对儿的那是应该的。” 说着,明景枫就走到那个摊位上付了钱,然后下巴对着盛槿扬了扬:“你挑吧,你挑的我都愿意带。” 盛槿也没跟他客气,本来她还不怀好意地给明景枫挑了一个大红色艳丽至极的。但是一瞥到明景枫坦荡的眼神,却又是心软了,挑了一个跟明景枫一衣服相称的颜色。 明景枫一笑:“你帮我戴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梦一场 盛槿手里拿着那个头巾,伸手:“你低低头啦。” 明景枫听话地低下头,把头顶凑到盛槿面前,任由盛槿摆弄。盛槿毫不客气地拆开了他的发髻,给他盘了个牛郎的发型,又把那块布给缠上了。 “好了。” 盛槿捣鼓好后,开口。 明景枫抬头:“是么,那我也帮你带上吧。” 盛槿点头应了。 明景枫仗着身高优势根本就不用盛槿配合他,他还得微微弯弯腰。 明景枫一只大手放在盛槿耳迹固定住盛槿的头部,一手拿着头花,他左看右看,想要寻找一个看着合适的地方把头花放上。 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喷洒在盛槿的头顶——太近了。 明景枫离得太近了,这又让盛槿想起了两人昨夜小巷子里的亲密,不禁红了耳垂。 “你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了。” 明景枫终于找准了地方,缓缓把头花插了进去。 这还没完,插完了,他双手捧起盛槿的脸,左看右看还一边摇头晃脑:“不错,不错,真是好看的。” 盛槿轻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两个人就这样顶着牛郎织女一对儿的装扮继续在街上走着。 他们看到有投篮的游戏。只要拿着鞠球投掷道相对应的筐子里就能拿到对应的奖品。 其中有一个奖品就是充满憨气的老黄牛布偶。 明景枫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老黄牛布偶,对着盛槿说:“你喜欢吗?我赢回来送你?” 这惹得盛槿又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你现在就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 “是啊,”明景枫腹黑一笑:“我现在就是一个毛头小子,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想讨喜欢的姑娘的欢心的毛头小子。” “登徒子,油嘴滑舌。”盛槿笑骂一句,心中确是忍不住甜蜜。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的话,就让这场梦更久一点吧。 “那你就拿来吧,你赢回来我就要。” “这可是你说的。” 明景枫给了老板今个铜板,拿了三个小鞠球。 明景枫来弄这个东西无异于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天天练习骑射,准头是一等一的好。 他把球在手里抛了一下,就嗖的一下投掷了出去,正中篮筐。 接下来几个球全都如法炮制,稳稳当当地落进框里。 小摊的老板一开始还笑眯眯的,到了后头就哆嗦着手看着明景枫,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大侠、这位大侠!小的,小的这也是小本生意,您……您这……” “没事,”明景枫冲着老板一笑,但是这个笑在老板眼里就像是地狱里讨命的鬼差一样:“我就要这个老黄牛布偶。” 老板听到这一句连忙松了一口气,这一放松,一头冷汗就下来了。 “给给给!给您!您不用再投了,直接送给您!”那个小摊老板连忙把那个老黄牛布偶塞到了明景枫的怀里:“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您了,您看您都拿到了,这鞠球……就不投了吧。” 明景枫笑笑,把老黄牛布偶扔到了盛槿的怀里:“可以。” 那个小贩千恩万谢把明景枫和盛槿送走了。 盛槿笑到:“瞧你把他吓得。” “我的本事,”明景枫凑近盛槿的耳边轻轻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盛槿的耳垂瞬间红了。 盛槿连忙转头四处看着,看着一处妇人小姑娘们凑在一起比赛穿针博螃蟹的,魁首的奖品是送一个玉佩。 盛槿想也不想就急忙指着那个活动说:“那、那我就参加那个给你赢一个玉佩回来吧,礼尚往来。” “好。”明景枫笑盈盈地看着盛槿,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盛槿,只她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 盛槿面色微红地避开明景枫的视线,急匆匆把老黄牛布偶塞到明景枫的怀里,然后就去参加比赛了。 刚好比赛还没开始,盛槿赶巧了来得及报上名。 一众妇女凑在一起,看着盛槿和明景枫调笑道:“小夫妻感情好呀。” “真是不错!” “呵呵呵!” 盛槿回头看了明景枫一眼,害羞地微微低下头,到底没有否认。 不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盛槿一贯是心灵手巧的,毫无压力地赶在了最前头成了最快的哪一个。街上最巧手的妇人都赢不过盛槿。 理所当然的,盛槿应得了这个巧手比赛的第一名。 办这个活动的人把玉佩递给盛槿:“恭喜这位夫人夺得了‘巧穿针线’大赛魁首!这一对同心玉佩就是夫人的了!” 盛槿拿着这个玉佩就像是一个猎到猎物的小狮子一般骄傲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新鲜极了,之前盛槿都是冷静沉稳的,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而现在的盛槿在他面前就像是天真的少女一样,有喜怒哀乐,生动至极,鲜活美丽。就像……之前一样,对他吸引至极。 明景枫定定看着盛槿:“好。” 以明景枫的身份什么宝玉没见过?但是依然对手中的这一块同心玉佩视若珍宝,珍重地拿在手里:“好。” 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什么东西一样。 盛槿被他这副态度弄得又有一些害羞,从明景枫手中夺过了老黄牛布偶抱在怀里,继续向前走去。 明景枫也跟了上去。 两人还路过了放孔明灯的地方。 “诶,夫人!郎君!不若过来看一看瞧一瞧着孔明灯!把自己的祝愿写到孔明灯的灯下,放飞道天上,牛郎和织女大人会保佑你们长长久久的。” 那个人吆喝着,极力推荐。 明景枫和盛槿听到后都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到了摊前。 “诶,不贵的,五文钱包放飞,简单样式的五文钱,带花样的贵一点。” 盛槿和明景枫在摊子上挑挑捡捡,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拿了毛笔就在他们提供的纸上写了起来。 盛槿偷偷看了明景枫一眼,正好对上明景枫笑着看她的视线。 盛槿急忙瞥过脸去,把一腔祝愿倾注笔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你写的什么?” 盛槿歪头看着明景枫说道。 明景枫把食指堵在嘴唇旁边,向着盛槿眨眨眼:“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一会儿,他又把头凑近盛槿,在盛槿耳边低低呼了一口气:“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求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不用了。” 盛槿扭头:“我的也不给你看。” “嗯。”明景枫耸耸肩:“看了就不灵了。” 两个人把各自的祝愿纸条塞到选好的孔明灯上,一起点染孔明灯下的灯火,看着孔明灯脱手而出,颤颤地往高空飞去。 “真的会实现吗?” 盛槿看着高飞的孔明灯喃喃问道。 “会的。” 明景枫看着盛槿,看着盛槿眼睛中的千万孔明灯闪烁的光辉,看她美目灿烂。 “我相信它会。” “是吗?说的也是。” 两人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缓缓上飘,照亮了这个没有月亮的黑夜。 “织女大人和牛郎终于在一起了。” 几个小孩子也在旁边看着天上的孔明灯,拥着稚气的声音说着。 “是呀,一定会在一起吧。”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烟火在空中炸开。 身后小摊的老板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烟火,自言自语:“今晚为什么会放烟火呢?这到底是那边传来的烟火呢?” 盛槿听到老板的这句话感到不太对劲,她转头看向明景枫。 明景枫的脸色也染上了一抹凝重。 “怎么了?” 盛槿问道。 “那个,是我给明景徽的求助烟火。” 明景枫神色不改凝重,皱着眉头说道:“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了。” 盛槿也焦急起来:“那我们快点去看看,帮帮他。” “有暗卫保护他。”明景枫回答了一句,然后对着盛槿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说着明景枫就向着明景徽发出信号弹的地方奔了过去,运气轻功三两下没了踪迹。 盛槿被留在原地,看着明景枫远去的身影急的跺了跺脚。 她的轻功功夫并不是很好,毕竟很大了才学的武功,虽然会打,但是内力不足。 本来盛槿还想呼唤保护她的谷晴过来帮她,但是用出了鸟声的信号也没有人出来。盛槿一连做出了好几声鸟声这才想起来谷晴已经被她支去安置晴雪了。 没办法,盛槿只好自己向着那个地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思索着有用的信息。 没办法,盛槿没法说服自己就在原地等着明景枫的消息。 还是自己出手的好。 盛槿其实看不懂那个信号弹里面蕴含的地点信息,明景枫也没有对她解释。她只能凭着信号弹出现的地方大体判断明景徽所在的大体方位。 盛槿因为内力并不是特别多,所以运行轻功总是断断续续地,轻功飞一段儿,地上跑一段儿。 不过盛槿现在身上穿着妇人的衣裳,很是掣肘她的行动。 盛槿赶了一段路之后,明景徽发出的信号弹就已经在天上消失了,只余淡淡的青烟袅袅地飘在那里。那一段儿烟也要消失了。 盛槿暗叫不好,加速赶起路来。 那一抹烟彻底消失了,盛槿没办法,只能翻身上人家的屋顶,这样才好继续赶向她确定的方位。 “哦?是你?” 就在盛槿离目的地还有不远的一段儿距离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从盛槿的身后传来。 盛槿警惕地回头,那个人赫然是昨日在春风阁去找她茬的那个暗红发色兽骨面具的男子。 他也站在屋顶上,在盛槿的身后,脸上还是带着那天的那个兽骨面具。 “没想到你、姑娘。” 盛槿不欲理他,急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她现在已经换上了妇人衣装,现在天色暗,料那人也看不清。 但是没想到那人哈哈大笑一声,说:“不要、骗人。味道,不会变,是你,味道。” 盛槿神色一凛,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用嗅觉辨别人的。看来这下子躲不过了。不过盛槿是真的不愿意跟这个人纠缠,于是匆忙说道:“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做,不能奉陪了,还请阁下不要纠缠。” 那个人听着盛槿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行。” 盛槿快要被这个人气死,但是她又不能贸然行动,这个人什么功夫她还是知道的,根本不能硬碰硬。 今天本来就是出来,她身上带着的药剂并不是很多,本来还想留着去对付困住明景徽的那群人。 现在看来一定要浪费一瓶在这个人身上了。 这样想着,盛槿从袖子里滑出一个瓷白小瓶投掷道两人之间,瓷瓶裂开的那一瞬间两人周围都被白色的烟雾笼罩。 盛槿趁着这个烟雾运气轻功跑掉。 这个烟雾不仅又烟雾弹的作用,里面还加了让人昏迷的成分。所以她料定那个人不会追上来了,所以也没有用上逃跑的速度。 但是让盛槿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继续赶路的时候。 那个红发兽骨面具的男子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再次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行。” 盛槿忍不住皱眉,无语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你让开好不好,我现在真的没空,等我忙完了着我们再约好不好?你就到那个民房区的第三家,那就是我。我在那里等你。” “不行,你,会跑。” “我不会。” “你会。” “我真的不会。” “你、就……” 那个兽骨面具的男人还没说完,盛槿就以惊雷之势冲了上去直取那个人的下盘。 盛槿的手中赫然拿着一把匕首,她直直冲上前去。 那个人也兴奋起来,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他也不介意自己的谈话被人打断,瞬间就配合着盛槿的攻势动了起来。 盛槿飞快的匕首的出击竟然只是割破了他的衣角而已。 那个人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好,打!” 盛槿神色凝重——这个人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不能硬碰硬。 但是现在实在屋顶上,也不利于盛槿的溜走。每当盛槿想下去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堵住盛槿的去路。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和你一起去 那个人仿佛已经看出了盛槿的意图,就像是猎豹逗弄自己的猎物一般,也不直接对着盛槿重拳出击,而是不断逗弄着,斩断盛槿的所有后路。 盛槿恼怒万分,但是她竟然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个男人并不是以戏弄她为乐,而是天生这个习惯。这让盛槿更加恼怒。 “真的,我真的是有急事。” “不管、先打。” 那个人根本就不听盛槿的话,盛槿自觉跟他交流不了也达成不了什么协议。但是除此之外盛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她手里的药居然对那个男人没什么作用了,这非常让盛槿挫败。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而是一头野兽一样,不,一头耍玩手中的猎物一般! 盛槿现下根本想不出事什么太好的计策来,难道真的要跟这个男人这样一直耗下去吗? “我真的有事,我弟弟出事了我要去救他!” 盛槿低吼一声,把匕首刺过去。 “噗嗤——” 匕首竟然真的扎进了那个人的皮肉里去了! 盛槿惊讶的抬头。 ——这不应该的!以这个男人的实力,刚才盛槿只是气在头上胡乱出击的匕首按理来说根本就不会刺伤那个男人。 但是现今那个人就是被盛槿这种宛如小儿掷剑的动作给伤到了。 那个人停住,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 只听他低低说道:“抱歉。” 那声音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自知理亏的声音一般:“我错了。我不拦你。” 盛槿疑惑地看着面前任由匕首扎进小臂里一动不动的男人。虽然跟这个男人认识不久,但是盛槿无端就是感觉,这个男人不会骗她的。 她能感觉出这个男人的纯稚来。 虽然也不知道这么形容对不对,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纯稚。 “我跟你,一起。” 那个人男人这样说着,气息丝毫不动摇的把小臂上的匕首拔了下来,把还粘连着自己血液的匕首的匕首柄递给盛槿:“我也去,快。” 盛槿疑惑地看了那个人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服了这个男人。 虽然疑惑,但是总归结果是好的,盛槿也不再犹豫,直接向着明景徽的方向奔了过去。 那个人果然也跟了上来,紧紧跟在盛槿身后跟盛槿一起冲向那个地方。 盛槿没有说什么,就算她真的制止了,这个男人多半也会一意孤行,还不如就由着他算了,说不定利用利用还能当一个免费的打手。 两个人一路赶过去,其实快靠近的时候盛槿就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毕竟远远看着那个信号弹从这边发射出来,但是那种远观是看不到近处的细节的。所以盛槿只是大体知道在这附近却不知道具体的方位。 见盛槿停了下来,面色不好,那个人开口:“找不,到了?” 盛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嗯,我只是知道他发出的信号弹在这边附近,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鼻子,好,可以,闻,东西。” 那个人断断续续地说,奇妙地,盛槿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盛槿开口试探道:“虽然我现在身上没有我弟弟的东西给你闻,但是你记得那天跟你一起过来找我的那个男人吗?他也来找我弟弟了,你还记得他的味道吗?你记得的话就带我去找吧。” 那个人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可以。” 然后他就认真在周围闻起来。 盛槿虽然对他的能力半信半疑,但是还是选择了相信这个人。盛槿站在一边看着男人忙活,没有打扰他。 那人闻了一会儿,然后定定看着一个方向,他指着那个方向对盛槿说:“那里。” 盛槿点点头说:“你带路吧,我跟着你。” 听完,那个人也点点头,然后二话不说跑起来了。 盛槿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不带一丝停顿的,就这样一会儿没了身影。 盛槿迈出去的第一步还顿在半空呢! 盛槿无奈,看来刚才的交手那个人是真的让着自己了。 盛槿也不知道往哪里跑,索性站在原地。 不知怎么的,她相信那个人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很快,那个人就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点薄怒:“怎么,不跑?” 盛槿无奈摊手:“你跑的太快了,我跟不上,我还没开始跑呢,你就看不见人影了。” 那人顿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就把盛槿夹在腋下迅速跑了出去。 盛槿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狠狠一勒,真个人就腾空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劈头盖脸的劲风兜头糊了一脸。猛烈的风让她根本就呼吸不过来,她的发髻也胡乱飞舞。 盛槿想出声抗议,但是抗议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风给堵了回去。 无奈盛槿只能用袖子捂住口鼻默默忍受着,其实那个人这么快她也是同意的。 既然明景徽发出信号弹了,就说明事态并不简单,不是他能解决的了。这样的话,快了总比满了好。 这一路过来,盛槿的腰部一直被他颠簸着,胃袋不舒服极了,里面仿佛翻江倒海一般。 不一会儿,那个人就带到了。 盛槿下来的时候整个人虚弱地不行,她扶着腰颤巍巍地站在一边。 她没说什么,或者说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容不得她说什么了。 他们的面前,明景枫扛着昏迷的明景徽站在中央,周围围了几十个人,里头有壮汉,也有妇人,总之十分杂乱。 那些人的身后,还有着很多被绑住的瑟瑟发抖的孩子。那些孩子瞪大了恐惧的充满泪水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明景枫,有些也转过头来看着盛槿和兽骨面具的男人。 而有一些孩子明显已经麻木,空洞着眼神低着头毫无反应,仿佛木偶一般。 盛槿和兽骨面具的男人赶过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这边来了。那群人凶神恶煞地看着盛槿和兽骨面具,手中的棍棒蠢蠢欲动。 “你们是谁?”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营救 他们在对面虎视眈眈着,但是兽骨面具的男人丝毫不惧怕,甚至还回过头问自己身后的盛槿:“那个,你弟弟?” 盛槿指了指明景枫身上的明景徽:“他就是我弟弟。” 那个人点点头,然后说:“交出,她弟弟。” 那群人觉得自己被看轻了:“你是谁啊说让我们就让?” “就是!又是两个来捣乱的!” “一起收拾了!” 那群人纷纷嚷嚷着,嚣张至极。 盛槿皱眉,虽然这群人气势很足,但是终归都是一些普通人罢了,按理来说没道理把明景徽和明景枫逼到这种地步才是。 刚才她刚来的时候,看到明景枫的动作,明显是受制于人,不太敢出手的样子。 明景枫现在也惊讶地看着盛槿——他虽然猜到盛槿不会乖乖在原地等着他,但是他着实没想到盛槿真的能找过来。而且,盛槿身边的那个男人,就是昨日的那个混儿,他们怎么搅合在一起的? 不过眼下情况并不适合询问这些,所以明景枫也没有多问,只是用眼睛示意盛槿。 盛槿读懂了明景枫眼中的提示,刚想叫住那个兽骨面具的男人,却发现他已经冲上去了。 兽骨面具的男人直接冲着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那个人冲了上去,拳头出击。 只见那个领头的丝毫不惧怕,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就在盛槿疑惑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那个领头的人手中拉着的绳子!或者说,围着明景枫和明景徽的人每个人手中都拉着几个绳子!盛槿顺着绳子看过去,绳子的尽头赫然是那些孩子们! 不好! 盛槿瞪大了眼睛。 那个领头的人身子像是泥鳅一样灵活多变,他身体一扭就闪身把孩子们像是拖拉家畜一样拖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当做人肉盾牌一样挡在自己周围。 “不要——” 盛槿大喊一声,想要上前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嗖——” 拳头堪堪在那个孩童的鼻尖停下,那个跟着盛槿来的兽骨面具的男人手臂上的肌肉全都鼓起,青筋突出就像是随时要爆掉一样。 盛槿明白,如果强制快速停下招数的话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 兽骨面具的男人手臂上被盛槿刺伤的地方喷洒处一股新的鲜血。 盛槿担心地看着那个人:“你没事吧!” 明景枫不爽的看着盛槿对那个人关心至极的模样,但是他也没有轻举妄动。 只见那个兽骨面具的男人缓缓收回自己的拳头,从兽骨的两个眼窝窟窿里透出来冷冽的光,就像是某种肉食兽类一样。 即使那个领头的人有恃无恐,但是还是被这双眼睛吓得一个激灵。 他色厉内荏道:“我劝你们不要自不量力了!别坏了老子的好事!那个小子你们想带走就带走吧!但是其他的你们一个也别想动!” 他大声叫嚣着,盛槿被他丑恶的嘴脸看的眉头直皱。 “是吗?” 盛槿接了一句,缓缓走上前去。 “你、你干嘛?你不要过来!” 那个领头的人也看出来的几个人都不简单,忍不住紧张地问道。 “呵呵,瞧瞧你在说什么呢?小女子能够干什么呢?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呀?” 盛槿咬牙切齿地走过去。 那个人惧怕地后退了一步。 盛槿走到了兽骨面具男人的旁边,比了个手势然后狠狠一个抬袖。 很可惜,明景枫并没有理解到盛槿的意思。 顿时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被投掷了一个白色瓷瓶,白瓷瓶触地而炸,爆发出来的浓浓的白雾瞬间把所有的人都笼罩在里面了。 就在白雾散开的一瞬间,盛槿身边兽骨面具男人刹那就冲了出去。 终于,白雾缓缓散去。 那些孩子倒了一地,明景枫虽然察觉到了不对,但是还是没有立即闭气。盛槿的药效非常霸道,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那个瓷瓶先是散发出令人昏迷的无色无味气体,然后才散发出烟雾气体的,根本就不是迷雾混合白雾。 所以,即使明景枫认为自己及时闭气了,但是还是吸入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其实这个药剂是拂春老太亲手制作,就算是武功特别高强的也会中招。 当然,除了盛槿身边的那个戴着兽骨面具的怪物。 明景枫也晕倒在地,他肩膀上的明景徽在快要摔倒地上的时候被盛槿走过去接住了。不过明景枫就没那么幸运了,而是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盛槿无奈地听着周围一片倒地的声音,没办法,她手不够多,只能保一个呀。 冲出去的那个兽骨面具的男人此时已经把所有的人牙子团伙里的人都揍了一拳,像是叠罗汉一般把他们层层堆在一起。 这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就在他走过来想要跟盛槿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身形摇晃了一下子。 “嗙——咚——” 那个兽骨面具的男人也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盛槿疑惑——不应该呀?这个药不是对他没用吗?为什么他还会晕倒? 然后盛槿就看到了他手臂上被盛槿刺破的地方,盛槿了然,这个毒气也会从人的伤口渗透进去,然后发挥药效。 虽然这个兽骨男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不会因为呼吸而吸收这个迷药,但是溶于血液的迷药他还是抵抗不了的。 盛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哎呀,免费的劳力没有了。” 然后任命地找了个看上去舒服的地方缓缓放下怀里的明景徽,走到一边把孩子们身上的绳子都给解了下来。 “也让你们尝尝这种滋味吧。” 这样说着,盛槿也动起手来,飞快地用这些绳子把被兽骨面具的男人堆到一起的人牙子给一个个绑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打了死结。 收拾好一切之后,盛槿就坐在兽骨面具男人的身上,静静等待着众人醒来。她掐指一算,要是靠代谢的话,对于明景枫和兽骨面具男人来说,应该只用半柱香的时候就够了。 盛槿百无聊赖,忍不住把兽骨面具男人的兽骨面具拿在手中抛来抛去。 “你,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叫格斯 盛槿低下头,她身下那个发色的男人何暗暗睁开了眼睛,一双灰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我当然是在等你们醒过来啊。” 盛槿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是吗。” 那人说了一句,似乎是信了。 “你,救了,弟弟?” “嗯。”盛槿应声道:“多亏了你,感激不尽。” “没事。”那人移开视线:“你打算,起身,什么时候。” “哦哦,我马上。” 盛槿这才从那个人身上起身下来:“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人坐起身来摇摇头:“没什么。” 那个人突然直直看着盛槿:“我,格斯,你,什么?” “你是在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格斯点点头,目光直直看着盛槿,等待着盛槿的回答。 “我叫盛槿。” “盛、槿。”格斯慢吞吞地把口中的字句捻弄一遍,再缓缓念出:“盛槿。” 盛槿点点头,应声道:“嗯。” “盛槿,你,不错,兄弟。” 格斯继续看着盛槿,认真地说道。 盛槿歪了歪头:“这是说要跟我成为兄弟的意思吗?” 格斯乖乖点点头,这乖巧的样子跟昨晚那个嚣张狂躁的人判若两人,仿佛一只听话的大狗一般。 “可以,我也很欣赏你。”盛槿这么说道。 格斯听到了盛槿回答这才笑起来,露出牙齿里尖尖的犬牙。 “好。” 盛槿看着他仍然隐隐有血迹的胳膊,开口:“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很快,会好。” “这怎么能行呢?”盛槿皱眉:“既然是兄弟,就要听兄弟的话。” 格斯愣愣地看着面色不虞的盛槿,小声开口:“你不要,生气,我,听话。” 盛槿叹了口气,跟格斯交谈就像是跟一个弟弟交谈一般。 盛槿从袖子中拿出两瓶瓶疗伤的药剂,并且从裙摆处撕下了几块布条。因为附近没有水,盛槿只能用一瓶疗伤的药剂用来清洗格斯的伤口,然后用布条轻轻擦拭。 因为盛槿根本没想着会刺中格斯,所以手上下的力气很大,刺的伤口虽然不大,但是非常深。 清洗好伤口后,盛槿又为他洒上了一些药剂,然后用布条包扎起来。 “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之后最好还是去看看医师。” 格斯眼巴巴看着自己小臂上的包扎布条,点点头。 盛槿叹息一口,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阳奉阴违,绝对不会自己去找医师的。不过好在这药是拂春老太亲手所做,也能把他的伤口治个七七八八了。 “你,像,哥哥。” 格斯说出这句话,盛槿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你说什么?” 格斯本能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但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还是本能的描补到:“你,像,我,哥哥。” 盛槿这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还是没有感觉到开心。 她一手拧起格斯的脸上的肉。 但是因为格斯太过精壮,所以脸上并没有多少肉可以让盛槿掐起来。而且他的皮肤还很厚实,盛槿很难拽起来。 “你小子可真会说话啊。” “我,刚学不久,不太,会。” 格斯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冲着盛槿腼腆一笑。 盛槿叹息一声:“唉。你这傻小子还真以为我在夸你啊。” 格斯不明所以地看着盛槿。 不过盛槿也没有太为难格斯,她拍拍手走到一边去。 格斯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盛槿说:“我,要走。之后,找你。” 盛槿回头看他:“是吗?可是我之后不久也要走了,因为要处理这群人,所以大概还会在这里待上一两日吧。” 格斯听了皱皱眉头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你走之前,我会,去。” “民区房,第三家,我记得。” “哦?看来你记性还蛮好的嘛。可以,只要你能找到我,我就奉陪。” 盛槿笑着说。 听到盛槿这么说,格斯的眼睛一瞬间就亮起来了,一闪一闪的,仿佛里面装了小星星一样。 格斯紧紧盯着盛槿看了一会儿,然后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盛槿目送着格斯走去,暗想:“这个人是不是可以收入麾下呢?” 正在盛槿还在思考着的时候,明景枫醒过来了。 他皱着眉撑起上半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盛槿?” “嗯?我在。” 明景枫显然还有些头晕,他勉强撑起精神来打量着周围:“解决了?” “嗯,解决了。” 不知怎么的,明景枫的脸色并没有变好:“是吗……这次是我大意了,我应该带上暗卫的……” “不用自责,知道这群人阴损,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阴损到这种程度。就算带来暗卫也会出现情况的。” “.…..” 明景枫沉默地看了盛槿一会儿。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盛家捧在手心里的娇娇小姐了,要不是一直都盯着你,我真怀疑你是被谁掉包了。” 盛槿并没有因为明景枫的这一番说辞而紧张,或者说,她既然在明景枫面前透露这么多,就已经做好了被他质问的准备。 “呵呵,怎么敢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掉包呢?我就是我,一直是我,或许是太子殿下不够了解我罢了。” 盛槿笑得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口,明景枫的面色更黑,他喃喃一句:“我不够了解你?” “我还不够了解你?” 他一连说了两遍,最后挫败地自嘲了一声:“呵呵,是啊,你说的对,我不了解你。我怎么会了解你呢?” 他的眸色深沉,就像是永夜一般的黑沉,看不出一丁点光亮来。 盛槿从来没有见过明景枫这般的神色,就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沉痛一样。 但是这是不应该的,现在的明景枫应该还是那个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太子殿下,还是清风明月的俊美郎君才是。 他眼中可以有不屑,可以有冰冷,可以有厌恶,但是却独独不应该有这种情绪——这种沉痛地仿佛失去了一切的情绪。 “你……” 第一百四十章 说坏话小心被抓包 盛槿张了张嘴,但是到底没有说什么。 没等盛槿从自己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明景枫就回复了常色。 他面不改色地站起身子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圆满结束,景徽也在这次的事件中锻炼了不少。” “先把这些人绑在这里吧,一会儿我叫人把他们带走,安置好这些孩子,寻找他们的父母。” 盛槿皱眉看着这一群人:“你先去找人吧,我在这里守着。这些人太过奸猾,我不放心。” 明景枫也皱眉:“那我就放心你在这里吗?” “如何不能放心?”盛槿一笑:“你可别忘了是谁放倒的这群人。” 明景枫思忖了片刻,点头:“也好,也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等把这些人安排完之后,我们就回去吧。” “好。” 然后明景枫就运气轻功,飞速地去叫人了。 盛槿百无聊赖地看着这群人。她把孩子们都放置好,其中有几个孩子身上有着明显的伤痕,盛槿心疼地拿出药剂来为孩子们做了一下简单的治疗。 大多数孩子都瘦骨嶙峋的,身上也有着交错的疤痕。 “败类。” 盛槿恨恨骂了一声,犹还不解气地走到一边给那群人一人一脚。 “嫂嫂?”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盛槿身后响起,试探地唤着盛槿。 “嗯?”盛槿连忙挂上一抹温柔关怀的笑意:“景徽,你醒了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明景徽勉强地想撑起自己来,但是失败了。 也是,他先是被那些人牙子给迷倒了,后来又无意识中吸入了盛槿洒下的毒气。如今还是浑身发软,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倔强地紧紧咬着下唇,一次次企图让自己起身。 “你不要乱动。”盛槿急忙过去制住他:“你现在还在药效中,还是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明景徽不语:“大哥呢?” “嗯?他去叫人了,很快就回来。” “嗯。” 明景徽闷闷应了一声。 “我还是不能做到像大哥那么厉害。” “我还是没有做好,我搞砸了。” 盛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这个小少年还很稚嫩,就因为生在皇家,承受了这种沉重的责任。明明其他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但是他却一直一直奔跑着。 盛槿温柔地出声宽慰道:“没有哦,你做的很好了,已经要赶上你大哥了。” “我悄悄告诉你哦,其实这次明景枫也对这群人束手无策哦,还是嫂嫂我过来把你们给救了。这么说,你和你大哥一个水平哦。” 明景徽黑线:“嫂嫂,你真的在安慰我吗?” “当然呀,这样一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是吗?明景枫处在你这个境地也不一定做的这么好。” 明景徽顺着盛槿的话笑了笑,但是他心里很明白,如果是明景枫做这件事的话,一定不会让事态发展到这种没法解决的地步的。他惯会先发制人,一点余地也不留,也不给别人挣扎的时间。 正在盛槿安慰着明景徽的时候,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传来过来。 “我都听到了。” 盛槿和明景徽的身形具是一僵,他们两个硬挺挺地僵直在那里。 “怎么?都不回头看看你们口中这个一点也不厉害的家伙?” 阴沉沉的声音并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继续开口道。 “哈哈,”盛槿干笑一声回头看着已经回来了的明景枫:“这么快啊。” “是啊,没想到‘废物’居然会这么快吧,毕竟连那种情况都奈何不了,还需要自己的妻子援手。” 明景枫脸色黑沉地居高临下地看着盛槿和明景徽。 “那、哪有。”盛槿弱弱回应了一句,虽然说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但是被人当场抓包还是很让她难为情的。 更何况抓包她背后说坏话的人不是其他什么人,而是明景枫!! 明景枫叹息一声:“算了,我不为难你了。” 然后他转身对着门口说道:“好了,你们进来吧,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关到牢里。把这些孩子们安置好,开始着手寻找丢失孩子的家里,让他们来看看有没有自己的孩子。” “是。” 门口的人颤巍巍探出一个头来,看到里面确实没有什么这才进来。 也不是他害怕那群人牙子,他害怕的是夹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的争吵中不好做人。万幸的是虽然他听见了一点声音,但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都没有为难他什么。 他一进来,后面的一水儿人也陆续进来了。 明景枫看着明景徽:“不要多想,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嗯。”明景徽依然闷闷应了一声,闭着眼不愿意睁眼。 明景枫不再理他,转而对着身后的一个亲信说道:“把七皇子带回去。” 那人领了命令,走过去把明景徽打横抱起就要走。 明景徽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但是表情狰狞起来,脸色爆红:“我不要这样!我不!男子汉被这样抱着很醜欸!我不!” 明景枫冷笑一声:“呵,惯得。” 那个亲信抬头觑着明景枫的神色,明景枫点点头,于是那个亲信就把明景徽抱着的姿势改为了扛在肩上。 明景徽这才不再叫了,乖乖被人带走了。 “麻烦。” 明景枫嗤了一句。 盛槿也好笑地看着明景徽的动作,这个孩子自尊心很强。 “我们也走吧,相信这些人会处理好的。” 明景枫对着盛槿说道。 “嗯。” 盛槿点头应下。 两人回到小屋的时候,明景徽已经被人带过来了。 明景徽还是不太能动,他可怜兮兮地摊在地上,眨巴着眼睛张望着明景枫和盛槿。 “你怎么这样了?”盛槿走过去连忙把他扶起来。 “我,想走走试试……” “唉,你怎么这么心急呢?都说过再等等了。”盛槿叹了一口气,把明景徽架到了一遍的小榻上。 明景枫压根不再理明景徽了,而是对盛槿说:“你是想立即回京还是等着事情全处理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主之谊 盛槿想了想,最后想到了就像大狗一样的格斯:“等事情全都处理好吧。” “好。” 明景枫深深的看了盛槿一眼,答应了。 第二天,明景枫带着明景徽一起去处理这帮人牙子的事情了。盛槿则是在家里待着。 明景枫和明景徽走后,盛槿没坐多久,窗外就探出一个暗红色的头颅来。 盛槿一笑:“你来了,格斯。” 这下子,格斯转过身来,摘下脸上的兽骨面具,露出一个露出八块牙齿的爽朗笑容来。 “我,来,了。”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盛槿故意问道。 果然,格斯露出伤心的表情,仿佛被中伤了一样:“我来,找你,我来,道歉。” 盛槿一愣,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没事,是你帮了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不能救下我弟弟了。” 盛槿走上前去摸了摸格斯的头,格斯一呆,忍不住蹭起来。 只听他轻轻一声:“额赫……” “你说什么?” 盛槿面色骤然黑沉。 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上辈子盛槿好歹是个太子妃,也做了一段时间的皇后,自然略通一点北戎的语言。 她自然知道“额赫”就是“母亲”的意思。 呵呵,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王八蛋。 盛槿暗骂一声:“你叫我什么?” 像是感知到了盛槿阴森的杀气,格斯抖了抖,讨饶道:“没、没什么。我,带,吃的。” “你别想转移话题。”盛槿仍然浑身冒着黑气凑近格斯。 格斯摇了摇头,紧紧闭着嘴不回答。他弯下身子去,掏掏索索地拿出了一袋子东西递给盛槿:“给你。” 盛槿盯了格斯一会儿。 盯得格斯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视盛槿。 盛槿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装作自己不知道“额赫”是什么意思的样子,换了个话题问道:“这个是什么?” “奶糕、奶疙瘩、奶酪、奶豆腐。”格斯亮起眼睛,这下子紧紧盯着盛槿的眼睛了,他迅速回答道:“小姑娘,喜欢。” “哦,这是你们那边小姑娘都喜欢吃的吃食吗?” 盛槿笑到,她现在已经摸索出来了与格斯相处的门道来。格斯说话她已经能大体猜到什么意思了。 “好啦,我知道了,你先放在这里,我也进些地主之谊,带你去吃一吃我们北齐的美食吧。” 格斯亮眼放光,飞快地点头,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盛槿失笑:“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那些钱。” 说着盛槿就进了里屋,格斯就乖乖等在那里。等盛槿回来的时候,格斯仍然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竟然是一动不动。 “看着你挺野挺精明的,怎么这么呆呀。” 盛槿笑出声来,点了一下格斯的额头:“好啦,我们走吧。” 格斯摸了一下被盛槿戳过的额头:“好。” 然后他带上自己的兽骨面具,亦步亦趋就像是一条大尾巴一样跟在盛槿身后。 考虑到格斯是一个混儿,现在北齐和北戎正打着仗,贸然让人们发现格斯会不好。于是盛槿就定了一个包间,好让格斯能摘下面具痛快的吃。 “客人,您想点些什么?” 店小二害怕地看了盛槿身后高大的带着兽骨面具的格斯一眼,继而点头哈腰,谄笑地对盛槿说道。 他这种人精自然一眼看出盛槿才是那个真正有钱,能付钱的人。 盛槿看了一眼格斯高大的体型,没有犹豫地全点了肉菜:梅菜扣肉、红烧肉、冰糖肘子、醋溜猪蹄、酱汁鸭、烧鸡、酱牛肉、粉蒸肉、四喜丸子、炭烧鸭掌、腌鸭脯…… “好嘞,马上!” 这是一个大单子。 小二喜笑颜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简直要消失在脸上。说着他就腿脚麻利地出去,顺便带来了一壶茶水:“这可是本店上好的乌龙茶,只拿来招待贵客的。” 说着就为两个人满上了。 盛槿看着格斯对茶水不怎么感兴趣的表情,心下了然,于是又对着小二说:“顺便再来三两好酒。” “诶!好嘞!小的记下了!” 说着,小二就退下了。 小二走后,格斯想要摘下脸上的兽骨面具就被盛槿制止了:“等上完菜再摘下来。” 格斯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但是还是乖乖听盛槿的话放下了覆在面具上的手。 等了一会儿,店小二就把饭菜上齐了,还带来了一坛子酒。 “客官,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我哈!”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哎!” 应付完店小二,盛槿对着格斯说:“今天不能喝太多的酒,你就好好尝尝这些菜吧。” 格斯摘下兽骨面具点点头。 他吃,盛槿就看着他吃。 盛槿看着他,就想起来他能在春风阁为姑娘豪掷五百两黄金,那么久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混儿。说不定有什么很大的身份。 盛槿之前就派人去调查他了,但是只能查出来他的母亲是北齐一个贵族小姐,被发现与北戎人私私相受之后就被家族抛弃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 或许是那家贵族还在偷偷帮助他们吧。 盛槿只能这么想了,她也不想把格斯往坏处想。更何况,格斯看着就是一个缺心眼的,料想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格斯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会儿,一顿风卷云残之后,才发现盛槿还没有动筷。 他犹豫了一会儿,夹了一块肘子给盛槿:“你,吃。” 盛槿笑笑:“不用了,是我请你,你吃吧。” 格斯闷闷不乐地看着盛槿,一双好看的灰色眼睛里面盛满了控诉。 盛槿觉得格斯给她的感觉和明景徽差不多,都是小弟弟。于是也忍不住迁就他:“好,我知道了,我自己夹。” 于是盛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冰糖肘子吃。 格斯这才高兴了,他继续吃起来,没心没肺的,也没再注意盛槿再也没有动过筷子。 盛槿等到格斯吃完,开始喝起酒来了,这才开口问道:“你是哪里的人?想跟着我干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给我扔掉 格斯抬起头来看着盛槿,没有应声。 盛槿也没有再重复自己的问题,而是一直看着格斯,等待着他的回答。 格斯静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不,不行。” 盛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哦?” “我,有事,不行。” 虽然格斯的句子说的生硬,但是他脸上还有些仓皇,一直打量着盛槿的表情。伸过去拿酒的手也不动弹了。 “那好吧,”盛槿说着:“本来我也没报太大希望。” “但是,是兄弟。” 格斯真诚地看着盛槿,眼睛亮晶晶地说。 “哦?是吗?是兄弟啊?”盛槿一笑:“那好吧,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兄弟了。” 格斯见到盛槿答应了,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他再次放松下来大口喝酒,没一会儿,三两酒就尽入他肚中。 格斯犹觉得不够地咂咂嘴,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来。 盛槿见到桌上的饭菜也没有了,酒也被喝完了,于是站起身来说:“好了,时候不早了,这顿饭也请完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有缘再会。” 盛槿站起身来,转身欲走,格斯本能地伸出手拉住盛槿的手腕紧紧握住。 盛槿回过头来看着格斯:“怎么了?” 格斯愣愣地看着自己握住盛槿手腕的手,松开了:“没……” “那我走了?” “你,不,真面目,吗?” 格斯出声问道。 这回轮到了盛槿一个怔楞:“怎么?你看出来了?” 格斯指指盛槿的脸颊,点了点头:“不是,本来,的。” “呵呵,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见到的话我就给你看看我本来什么样子。”说完盛槿就起身出去了。 格斯看着盛槿离去的背影,裂开一个笑容来。这根盛槿身前的乖巧笑容不同,反而充满了狂气,仿佛是个迅猛的大型猛兽:“会的。” 盛槿回去的时候,明景枫已经在屋子里了。 明景枫站在桌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来:“你去哪里了?” “跟一个朋友出去吃了一顿饭。”盛槿淡淡回答。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这边居然还有朋友?” “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还差这一件吗?” “盛槿!你!” “我在,怎么了?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明景枫被盛槿气得够呛跟盛槿待的太久,他只觉得盛槿气人的本事渐长。现在她面上永远都是那一张不咸不淡的面孔,一点都没有那天花灯会时候的娇羞可爱。 明明那个时候的反应还像是个女子一样。 怎么现在…… “盛槿,你不要得寸进尺,我一般不跟女人计较。” 明景枫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继续质问盛槿。不过他的面色还是隐隐发黑,看上去还是怒气未消的模样。 本来明景枫打算真的等到案件彻底处理完才走,但是现在他改变了注意。 “你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就出发回京。” 明景枫吩咐道,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来:“京城里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希望你回去听到后还能保持开心。” 盛槿疑惑地看着明景枫:“什么大事?” 同时,她心里也在飞速地盘点会发生的一切大事,但是很遗憾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这个关节点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么只能说,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的事情了。 到底是什么呢? 明景枫一笑,神秘地买了个冠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槿也没指望能够从明景枫这里得到消息,但是眼下还联系不到谷晴,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说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希望这件事对她的影响是好的。 盛槿深深看了明景枫一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第二天一早,明景枫就去盛槿卧房里把盛槿叫起来:“该走了。” 索性盛槿也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没有被明景枫打一个措手不及:“我知道了。” 盛槿的东西其实并不多,甚至连一个小包袱都装不满。那些什么平民的衣裙和首饰对她来说都是没用的,所以也没必要带着。盛槿先是吩咐下人把格斯给的那些北戎特产给带着,而她自己则是带了明景枫给她买的梅木簪子、织女头花和那只老黄牛布偶。 明景枫自然是发现了那些北戎特产:“这些是什么?”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暗沉:“那天晚上那个混儿?” 盛槿没有答话,但是也没有否认。 明景枫的脸色更不好了:“盛槿,你不要什么人都接触,手也不要伸到不该伸的地方。你应该明白现在北齐和北戎的关系正是敏感的时候。”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明景枫冷哼了一声:“我看你当局者迷。” 盛槿不欲再与明景枫争吵,反正东西都收了,饭也吃了还能怎么办? 明景枫已经对着下人吩咐了:“把这一袋子东西扔掉。” “明景枫!”盛槿探出头来有些薄怒地低呼一声:“你不能这样!这些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越过我随意处置!” “呵,我为什么没有权利处置?盛槿,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宽容了,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明景枫冷声质问。 “按照北齐的贵族等级制度,你好像是没办法反驳我的命令的吧?” 盛槿听了这句话咬紧了下唇,她当然明白北齐森严的贵族等级制度,活了两辈子的她比谁都明白,但是她仍然不想任由明景枫把拿东西给扔下。 “他并不是什么坏人,我就告诉你吧,要不是他帮忙,我根本就不能去救你们,你们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地就能抓住那些人!” “呵呵,盛槿,别太自大了,就算那天你不去,我也能完美地解决一切的。你真以为我那么无能吗?既然我敢让明景徽自己去,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怕让你失望,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真以为你的行动是雪中送炭了?盛槿,你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给我扔掉!”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迎亲队伍 “不要!” 盛槿呼喊了一声,但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明景枫的人把那一袋子东西给扔下了。 明景枫撇开脸,不爽地不去看盛槿失望的表情。 盛槿低下头去让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明景枫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开口解释了起来:“你既然知道北齐正在和北戎开战,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你也知道我是北齐太子,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你不能把北戎的特产往京城里带。” 盛槿知道明景枫说的是实话,但是她是做好了到了京城就把这袋子东西收藏起来的准备的。明景枫这样的行为还是太伤她了,说白了,他还是不信任她能做好。 “好,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盛槿淡淡说了一声,让人听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来。 明景枫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心软,立即着手叫下人把这一袋子东西处理掉。 明景徽站在明景枫身边听着明景枫和盛槿争吵,大气不敢出一口。 他真是不明白自己的皇兄和皇嫂了,明明有时候感情很好,但是有时候又像是最冷漠的陌生人一样彼此不理解。 尤其是自己的皇兄明景枫,完全让人不懂。明明当时是他爱慕京城第一美人的盛槿主动要求求娶的,但是娶进门之后却一直冷待着。 别人都以为太子夫妇伉俪情深、天作之合,但是从小敏感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却知道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现象。是盛槿和明景枫做给外人看的。 明景徽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算了,感情这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他年纪小,这些事情爱莫能助啊。 他们坐上的马车是用四匹快马拉着的,与来时低调的小破车不同,这次的马车豪华多了。虽然还是没有到达奢华的地步,但是在这个小地方已经是一等一的好了。 这个地方的官员谄媚地恭送着明景枫,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过来相送。 明景枫皱了皱眉头:“是谁告诉这个地方的官员我要走的?” 明景徽在一边尴尬地红了脸,小声说道:“对不起,皇兄,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明景枫眉头皱得更紧了,在眉心中间压下了一道深深的褶皱:“我以为你已经足够稳重了。” “是,皇兄,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明景徽没有试图辩解,但是他其实也不是为了炫耀或者得到恭敬对待而说出这件事的,而是在审讯人牙子的时候被他们惨无人道的做法刺激到,故意威慑他们的。不过却被狱卒不小心听到了,报告给了当地的府尹。 “下不为例。” 明景枫冷声呵斥了一声,然后冷着脸看着周围迎送的人们,吩咐道:“让这些退下吧。” “阿这……”府尹支吾了一声,看着明景枫明显已经生气的神色,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他额上隐隐有冷汗滴落,连忙吩咐其他过来送行的人:“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了没?还不都快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些人听了也不敢得罪明景枫,人群一下子如潮水般退却了。 不过刚才声势浩大的送行声音还是吸引了许多百姓们过来围观。 其中就有为盛槿制作衣服的那家制衣铺子的老板娘和她的女儿。 她们看到明景枫和盛槿从那个小屋里走了出来,虽然明景枫和盛槿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与之前易容的样貌已经有天壤之别。但是再听听周围小官们对于明景枫的所作所为的赞颂,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老板娘忍不住两股战战,天哪,她一个平民,居然企图想要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尊贵的太子殿下做妾!!真真是自不量力!而且还对着太子妃殿下口出狂言!他们全家八条命都不够抵的! 这么想着,老板娘整个人冷汗涔涔,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而她的身边,她的女儿直接跪在了地上,颤抖不止。 不过明景枫和盛槿都没有把这一对母女放在眼里,也没有记恨她们的挑衅和狂妄。盛槿坐在马车里根本连看都没看着这对母女,而明景枫只是用眼神一掠而过,跟对待其他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 很快盛槿、明景枫和明景徽就踏上了行程。 这一次明景枫没有再驾车,而是和明景徽、盛槿一起坐在马车里面。因为之前两人发生过争吵,所以虽然两个人相对而坐,但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明景徽夹在两人中间也不敢多嘴什么,只是眨巴着眼睛张望着两个人。 三个人就这样静默无言了一路。 这一次与来时不同,这次四匹快马拉着轻便木材制作的马车一路狂奔,比来时花费的时间少了很多,两天就到达了京城。 而盛槿和明景枫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晚上了。 京城里并不如盛槿所想象的安静的夜中,而是灯火通明敲锣打鼓。 盛槿被锣鼓的声音吸引了,忍不住拉开帘子向外看去。外面正好迎面走来一队穿着红装的敲锣打鼓的队伍,看上去像是迎亲的队伍一样。 白马红绸,上面坐着的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看上去面容俊秀。 随着一队喜气洋洋的乐声和哒哒的马蹄声,那一队迎亲队伍越来越近。 盛槿也看清了马上的那个新郎官的样貌,盛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个人是——明景轩!! 怎么回事,明景轩怎么这么早就成婚了?不应该呀,是和谁?难不成是许静思吗还是谁? 盛槿的脑子中一片混乱,如果明景轩和许静思成婚的话,那么对付明景轩就很难了。这完全是上一世没有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什么变数呢?到底是哪里? 盛槿正陷入混乱,马上的新郎官也注意到了这个格格不入的马车,看到了撩开马车帘子的人——盛槿。 他骑在马上,穿着最是喜庆欢喜的大红衣袍,看上去如玉郎君清俊极了。 只见他眉目微动,微微张口。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的好姐妹和好哥哥 明景轩在马上张开了嘴,做了一个口型。 盛槿清楚地看到那个口型是——“槿儿”。 盛槿简直要被明景轩这个口型恶心出胆汁来,但是还是不得不迅速地做出反应,一副不可置信的伤心模样。 盛槿也是在明景轩面前演戏演习惯了,没一会儿就泪盈于睫,看上去真是伤心极了。 他们两个人正在深情对视呢。 明景轩看着几日不见更加美丽动人的盛槿,心里微动。他和盛槿对视着,觉得天地间的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他眼中的其他景物也都消失了,眼里只余下一个盛槿。 他恨不得现在就停下来揽住绝美的盛槿,一诉最近的苦楚,说一说他还是爱她的,只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力量能改变当前的境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马车上的盛槿擦肩而过。 周围的百姓还都在看着,他想回头,但是因为知道百姓在看,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呵。” 一声嗤笑在盛槿耳畔炸开,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了盛槿的双眼上面。 被这双大手一压,盛槿本来在眼眶里盈盈打转的泪水一瞬间就滚落了下来。 明景枫感受到手上温热的液体,神色并不好:“呵呵,现在你的好哥哥已经成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伤心?” 他冷冷嘲讽道,但是覆在盛槿双眼上的手还是没有拿开。 一旁的明景徽被迫听了这么一耳朵天大的事情,简直是恨不得自己没有耳朵。他努力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身边的明景枫和盛槿,无限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才好。 “你知道跟明景轩那个小子成婚的人是谁吗?” 明景枫犹觉得不够,继续在盛槿耳边喃喃开口。 盛槿并不回话,明景枫也没指望盛槿能接自己的话,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是你的那个好姐妹,顾语薇啊。” 在明景枫的预料中,暗暗喜欢明景轩的盛槿、跟顾语薇关系特别好一直包容顾语薇的盛槿现在一定伤心极了,被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好友双双背叛,现在盛槿一定心痛地很。 不过很可惜明景枫猜错了。 盛槿现在恨不得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才能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也太好了吧!明景轩居然提前跟顾语薇成亲了!怎么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这样的话就更容易实现她的计划,把这一对渣男贱女一锅端了!而且顾语薇家室式微,根本对于明景轩的夺嫡事业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还有拖后腿儿的可能。 顾语薇只要一旦进入了明景轩的后院,就一定不会再允许明景轩再和其他女人暧昧,也不会再帮着明景轩去勾搭其他女人了。那么明景轩的势力无疑会被砍去一半! 这真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这边盛槿强咬着嘴唇忍笑,落到明景枫眼里就是强忍伤心的模样。借着外面的灯火,明景枫轻而易举地看到了盛槿粉色樱唇上渗出的点点血色。 他神色更加不好,一手抬起盛槿的下巴,带着粗粝老茧的拇指抵住盛槿娇嫩的嘴唇,强硬地分开两瓣樱唇,把盛槿的牙齿和嘴唇分开,不让她再咬。 “呵呵,很伤心是吗?”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成亲的吗?还是你那个好姐妹使力啊。今年七夕大会上,母妃提议选最心灵手巧的姑娘给明景轩作正妃。只要哪家未婚姑娘获得七夕大会的魁首就能与明景轩在三日后的良辰吉日成婚。” “其他人都以为夺得魁首的人一定是许大学士家的女儿,好像是叫许静思吧。贵妃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也答应了。贵妃还撺掇着父皇答应。事情闹得这般的大,大家都以为一定是许静思成为三皇子妃。但是你的好姐妹顾语薇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一路紧紧咬着许静思,拼了命也要夺得魁首,吃相别提多难看了。” “可是这次皇后、贵妃、皇帝都出场作证了,皇上金口玉言岂能说收就收?所以啊,你的好哥哥就跟你的好姐妹喜结连理了,怎么样?” 明景枫越说越起劲,以为能看到盛槿悲痛欲绝的表情。 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每说一句话就能让盛槿憋笑的痛苦更盛一分。面上看着盛槿的表情痛苦狰狞极了,但是谁能想到盛槿是因为不能咬嘴唇了只能通过全部面部肌肉来憋笑呢? ——如今顾语薇和明景轩之间的形式已经不如上一世了。 上一世有盛槿这个“残花败柳”在前头,再加上明景轩正好需要外戚势力不大的皇后,所以贵妃对待顾语薇自然是顶顶好的,与对待盛槿的态度完全是天差地别。 但是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时候,明景轩可不是需要外戚势力不大的皇子妃。恰恰相反,他需要的正是家里势力雄厚的皇子妃来支持他才是。而这次的事情还是贵妃从中推波助澜,但是高高在上惯了的贵妃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做错了?所以贵妃一定会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顾语薇身上。 而明景轩也是一个爱权利不怜惜美人的人,估计对待顾语薇的态度也是好不到那里去了。 顾语薇这次虽然仍然嫁给了明景轩,但是她面对的绝对是地狱难度级别的形势。 甚至可能不需要动手,她就能被其他人给玩死。 毕竟她没了,才能为其他人腾出三皇子妃的位置啊。 但是盛槿偏就不能让她死,这时候她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只要她一直在三皇子妃的位子上,那么明景轩就一日不能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大官,无法去勾引他们的女儿,无法许诺皇子妃的位置。 这么好的事情,盛槿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姐妹顾语薇被陷害至死呢? 明景枫看着盛槿痛苦至极的表情,心里揪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凿开了一个大洞一样,呼啦啦地往里灌冷风。他动了动薄唇想要开口。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席明景轩大婚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他吗?” 盛槿并不回答,只是在憋着笑意,看上去就跟痛苦到不可自制一样。当然她现在确实痛苦到不可自制,但是却不是明景枫想象地那样为了明景轩成婚而痛苦。 一旁的明景徽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他把不该听的东西听了个完全,事后不会被景枫哥哥给灭口吧…… 因为盛槿一直不说话,明景枫也没有问出答案来。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从盛槿的口中得出什么答案来,或许她不回答才是最好的。 最后明景枫放开了盛槿。 “呵。” 之后明景枫又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一直持续到马车到达太子府门口。 下马车的时候,明景枫对盛槿说:“现在给你半个时辰收拾,那样你就还来得及去吃明景轩的喜宴,怎么样?” 虽然明景枫说的是问句,但是他根本没有打算给盛槿选择。不容置疑地叫了几个丫鬟过去一起帮盛槿梳洗打扮。 “你很期待吧。” 明景枫勾起一个森然的冷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 “至于老七,跟我们一起去吗?” “哈……啊哈哈……好啊……”明景徽不敢拒绝,欲哭无泪地答应下来。 盛槿不可置否,跟着丫鬟们回到锦兰阁梳洗打扮。 一到锦兰阁,春时和冬雪纷纷迎了上来:“盛槿大人!您回来了!” “嗯。”盛槿淡淡应了一声,语气温和:“我回来了。” “你们两个别杵在这里了,还不快点过来帮太子妃殿下梳妆!还有之后有点礼数行吧?认清你们的身份!别用那么不三不四的称呼,应该尊称为太子妃殿下!” 跟着盛槿来的一个明景枫身边的大丫鬟颐指气使地。 盛槿冷声道:“我这个太子妃还在这里呢,就算是教训自己的丫鬟也轮不到你开这个口。” “对不起,是奴婢错了!” 那个丫鬟不愧是能够当上大丫鬟的人,当场就态度谦卑地道歉了。 盛槿也没再继续追究。 “好了,冬雪、春时,这件事之后再跟你们解释,现在帮我梳妆打扮吧。” “是。” 因为很多人一起帮忙,所以今晚地打扮还算快,盛槿还沐浴了一番。虽然很快,但是还是废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等到盛槿去见明景枫的时候,已经超出明景枫规定的时间了。但是明景枫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盛槿行礼。 明景枫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盛槿,然后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貌若皎月,身携清辉,弯弯黛眉如烟,纤纤身形似柳。黑眸清亮如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见她款款走来,好似九天玄女踏着清辉眼波走来,垂怜世人。 饶是日夜相对的明景枫也忍不住看呆了一会儿,更不用想其他人了。 明景枫冷笑:“呵,你看上就像是个砸场子的。” 盛槿歪头疑惑地看向明景枫,她通身这虚无缥缈的气儿才算消失了,像是落入了人间:“怎么会?” 明景枫但笑不语。 虽然他非常不想让别人看到盛槿的这副样子,但是一想到盛槿出场时候的打脸效果,他又莫名生出一种期待来。 明景枫身边,穿着打扮好的明景徽也忍不住看呆了。 “嫂子,你好美。” 饱读诗书的他竟然只能说出这么苍白匮乏的赞美,可见被盛槿的美貌给煞到不行。 盛槿失笑,伸手点了点明景徽的额头:“净会说些甜嘴儿话。” “好了,走吧。” 明景枫开口制止了盛槿和明景徽的逗趣儿,起身率先向外走去。 盛槿和明景徽也紧跟在明景枫身后。 上了马车,一行人静默地到了三皇子府上。 在明景枫和盛槿下马车之前,管家就已经走上前去通报并且递上收到的请帖了。 门口站着喊客的仆人看了一眼太子府的马车,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七皇子殿下到——” 然后紧接着另外一个喊礼的仆人高声喊明景枫送了什么礼、多少礼,明景徽又送了多少礼。 厅堂里的宾客一听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到了,忍不住齐齐向外头看过去——京城中谁人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就喜欢和太子殿下对着干?谁人不知道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经常打到头破血流?谁人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曾经爱慕现在的太子妃殿下?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不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怀着这样看好戏的姿态,希望明景枫和明景轩之间的事情劲爆一点,好让他们有茶余饭后的谈资。 明景枫携着盛槿的手款款走进来,明景徽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明景枫穿得恰好是和盛槿的衣服相配的衣服,面如冠玉,凤眸深瞳,身形纤长劲瘦,一副翩翩如玉郎君的模样。他身上还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逼人贵气,气势斐然,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而他身后的盛槿则更是惊人,神妃仙子大抵也不过如此。美人身上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端庄的美丽和缥缈仙气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浑然天成。既不会气质太轻太仙压不住太子妃的名头,也不会太庄重而显得沉闷。 她走在殿中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宾客们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都黏在盛槿身上。因为漂亮太过,女客们都生不出嫉妒的情绪来,心中只有向往和羡慕,自叹弗如。 盛槿和明景枫一下子就成了全场宾客的焦点,完全夺了明景轩和顾语薇这一对新婚夫妇的风头。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最相配的神仙眷侣、天作之合。没人能说出他们两个有什么不相配的地方,他们两个人就像是生来就该成为夫妻的。 从巨大的惊艳之中回过神来,宾客们不禁开始交头接耳。 “太子妃殿下居然如此美丽,怪不得三皇子殿下念念不忘。” “可不是,要是我,我也念念不忘啊!” “唉,这种美人……” “她和太子殿下真是相配……” “唉,没机会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明景轩的邀请 盛槿和明景枫的出现抢走了全部的风头。 站在高堂上头上盖着轻薄的红头盖的顾语薇自然能感觉到众多宾客的变化,她也听到了之前那个仆人喊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到场了。 顾语薇自然是知道,可以说是无比清楚盛槿到底有多么貌美的。而现在盛槿在她的大婚典礼上盛装出场,抢了她这个新娘子的全部风头——身为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恨!! 更何况,顾语薇明显能感觉到和自己共同拉着一个红绸缎的明景轩也呆愣住了,明显是在看向盛槿的方向。 ——这一切都怪盛槿! 顾语薇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但是她还不得不忍气吞声。毕竟她如今的境地并不好,其他贵族小姐和贵妃娘娘都对她虎视眈眈,巴不得她出点错误好让明景轩把她休掉。 更何况这是她大婚的重要日子,更不能被破坏! “景轩哥哥,是盛槿姐姐他们来了吗?” 顾语薇柔柔出声,这一声才把明景轩的魂儿给唤回来。他堪堪收回了看向盛槿的视线,但是只一会儿,就又忍不住向着盛槿的方向看过去。 明景枫自然发现了明景轩的魂不守舍,于是言笑晏晏地走上前去:“三皇弟,共贺新婚,恭喜你觅得如意佳人呀。” 这句话放在平时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如今明景枫身后还带着盛槿这种绝色美人,所以这句话就听上去欠打无比,完完全全的是嘲讽和炫耀。 明景轩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甩明景枫脸色,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明景枫说道:“真是谢谢皇兄能够过来祝贺我了。” “呵呵,不用客气,这是孤身为皇兄应该做的。” 明景枫笑眯眯地把明景轩的话打回去。 盛槿等着明景枫和明景轩寒暄完了也开口:“那么我也祝贺三皇子殿下新婚快乐,祝三皇子殿下觅得如意佳人。” 明景轩转头看着盛槿,眸光闪烁,里面似乎蕴含着道不尽的千言万语一般,他微微张口:“盛槿……” 这一声,让明景枫和盛槿的笑意都淡了几分,顾语薇拉着红绸带子的手指也忍不住一紧,攥到骨节发白。 “三弟,你逾越了。” 明景枫冷声警告着。 明景轩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抱歉,皇兄,是我忘了礼数……” 明景枫没有再理他,而是轻哼一声,扭头携着盛槿入座。 甫一入座,就有其他的人纷纷来找明景枫搭话。 而明景轩依旧站在那里情不自禁看着盛槿袅娜的背影,久久凝视着。 “景轩哥哥……” 顾语薇在红头盖下已经苍白了一张小脸,她忍不住再次开口,希望能够唤回明景轩的注意。但是明景轩早就没有之前那么在意她了,甚至对于顾语薇坏了他的好事儿恼羞成怒。 “行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明景轩的口气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不耐烦。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温柔体贴。 明明今天是两人的新婚。 顾语薇委屈的泪水忍不住生发了出来,在眼眶中打转。 但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次的大婚典礼因为女方的身份太低了,所以宫里的皇帝陛下、皇后娘娘甚至是贵妃娘娘都没有出席,摆明了要落顾语薇的面子。 但是顾语薇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能够忍。 顾语薇强撑着委屈跟明景轩拜过了堂,由侍女搀扶着一路送到新房里。 而明景轩则是在厅堂里招待宾客。 虽然他离盛槿并不近,但是他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在盛槿的身边打转。除非明景枫是一个瞎子才看不出来。 “呵呵,你的好哥哥在看你呢。” 明景枫凑近了盛槿的耳边,小声说着。 盛槿皱眉,也轻声对着明景枫说:“那关我什么事?” “生气了?因为他娶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好姐妹?”明景枫继续轻声地嘲讽着,话语刺耳。 盛槿的眉头依然不放松:“你就这么认为?” “不然呢?你还想让我怎么认为?……看啊,他在一直看着你呢?不会是今晚还想见你吧。” “是吗?” 两个人在这里咬耳朵说悄悄话,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落在周围的宾客眼里那就是伉俪情深、浓情蜜意。 “哎呀,太子殿下真是宠爱太子妃殿下。” “这两个人一直很是相配啊。” “成婚这就小半年了还这么浓情蜜意真叫人羡慕……” 女眷们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纷纷羡慕地说道。 这些小声的讨论落到明景轩心里无疑刺耳。 ——可恶!可恶!这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说!盛槿真正喜欢的人是他!才不是明景枫那个混蛋!呵呵,纵使明景枫再怎么厉害,他喜欢的女人还不是被他明景轩迷倒?就让他再得意一会儿好了! 明景轩恨恨地想,但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无力的跳梁小丑罢了。 明景枫和盛槿的谈话依然让他们两个人都不开心,说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过谁,治好不再管对方,各自去往各自的社交场去。 事实上,明景枫猜的果然不错。 趁着盛槿离开明景枫身边,在跟其他夫人们交谈的时候,明景轩悄然给盛槿递了消息——今夜后堂,等你。 盛槿垂下眼帘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冷色,她轻轻嗤笑一声,不可置否。 现在她可不是明景轩能随便见的人了,反正她现在有了好借口不是吗?就说自己接受不了自己的好姐妹跟喜欢的人成婚的事好了,明景枫还真是给她想了一个好借口啊。 明景轩一定也对这个借口说深信不疑吧。 呵呵,他就是这么自负看不起盛槿的人啊。 盛槿没有管顾明景轩向她递来的消息,继续跟其他夫人们交谈着。直到夜深,盛槿跟明景枫一起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明景枫也喝了些薄酒,如今夜风一吹也微微醺了,他白玉面庞上泛起一抹薄红,凤眸水润多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阿槿我开心啊 “怎么,他没有约你吗?” 明景枫一笑,配合着他勾人的瑞风眼,无端生出一种诱惑味道。 盛槿并不答话,而是静静坐在马车里明景枫的对面。 明景徽已经被宫里的人接回去了,所以没有再跟明景枫和盛槿坐同一辆马车。 明景枫就这样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盛槿,说话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些微微的沙哑与麻,酥极了。就像是有小钩子在在勾着人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听他说话。 见盛槿并不回答他,明景枫撇撇嘴,凑上前去,喷洒了盛槿一脸的酒气:“怎么不说话?被孤说中了是吗?” 盛槿撇开头避开明景枫喷洒下来的温热气息,还是不回答。 “呵呵,”明景枫罕见的没有生气,而是继续说道:“盛槿,你别以为你不说孤就不知道了,孤看到了,看到明景轩那个臭小子过去找你了。” “你醉了。” 盛槿淡淡道。 “孤没醉,孤很清醒。”明景枫眼睛清亮地看着盛槿,看上去果然是没醉的。“孤可是千杯不醉。” 盛槿不可置否,上一世明景枫也一直被世人传作千杯不醉,但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明景枫其实非常容易就会醉,只不过他醉后和常人不同,眼神清亮、吐字清晰、说话有条理、言语犀利。这才被人们当做千杯不醉看待,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对了。 盛槿也不跟一个喝醉的人计较。 明景枫犹觉得不够地凑上前来,追逐着盛槿躲闪的脸庞,只听他一声一声地叫唤:“盛槿、盛槿、盛槿……” 盛槿无奈:“我在。” “你在,你在。”明景枫重复了两遍,眼睛依然紧紧盯着盛槿不放松:“真好啊,你在,你没过去。” “阿槿,我真开心。” “你没去真是太好了。” ——又来了,又是这个称呼! ——阿槿,阿槿。 盛槿症然。明景枫已经两次叫出这个称呼了,这酒精是不是偶然。是因为上一世的明景枫和这一世的明景枫都是一个人,所以对她的爱称才会相同吗?还是……别的什么? 还没等盛槿想出个所以然来,明景枫已经不给她深想的机会了。 明景枫凑过头来,精准地不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一样飞速地擒住盛槿的两片樱唇,在盛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长舌就撬开盛槿并没有咬紧的牙冠长驱直入,勾起那一只软软的丁香小舌开始舞弄起来。 盛槿被明景枫在口中剥夺着氧气,大脑晕乎乎的,也顾不上自己在想什么了。 她只能被迫跟着明景枫的节奏呼吸着,两个人温热的气息纠缠在一起。 盛槿抬眼只能看到明景枫闭上的眼睛和纤长的正在微微颤抖的睫毛,她伸手想推开明景枫,却被明景枫一手攥住了作乱的小手。 明景枫还犹觉得不够,另一只手伸过去扣住盛槿的头,把盛槿与自己拉得更近。盛槿的大半个身子都贴近了明景枫的身子,看上去就像是要被明景枫揉进怀里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盛槿越来越难以呼吸,大脑缺氧面颊绯红。 这时候明景枫才依依不舍地放过盛槿,松开了她。 一得到解放,盛槿就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她红着脸颊和眼眶瞪着明景枫。 明景枫只不过是面色比刚才微微红上那么一点儿罢了,他笑着看着盛槿,像是一个奸诈狡猾、把猎物吃干沫净的已经十分餍足的狐狸。 “你干什么!” 盛槿恼羞成怒地质问道。 “亲你啊,不是很明显吗?”明景枫也笑眯眯地回答道,也没有因为盛槿的恼羞成怒而不开心:“你是我夫人,我开心,我亲你,有什么不对吗?” 盛槿本来就因为明景枫的亲吻而泛红的脸颊更加爆红:“之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明景枫突然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他的声音也不再带着笑,而是一本正经地对着盛槿说:“你是我的妻子,我亲你,没有什么不对。” 而起他还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地不知悔改地说道:“以后我还会这么干的。” 盛槿一噎,还是努力劝服自己不能跟一个喝醉了的人置气。 于是她不再搭理明景枫,任由明景枫像是无尾熊似地抱着她,紧紧把她圈在怀里不放手。不论明景枫一张嘴喋喋不休地说再多,盛槿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绝对不应话。 虽然盛槿态度这样一点儿也不配合,但是明景枫丝毫不觉得无趣,还是一直喋喋不休着,直到回了太子府被管家和仆人们送到房里,盛槿这才得以清净,才能够松一口气。 而另一边,明景轩一直等在他约盛槿的地方等待着盛槿。 他一直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盛槿一定会来的。但是等到月亮越来越高,爬上天空的顶端,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盛槿今夜不会来了。 明明景轩握紧了拳头,面色阴沉。 她一定只是伤心了!只要、只要他再哄哄,那个蠢女人一定还会眼巴巴地凑上前来的!一定! 明景轩只能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来安慰自己。 这时候,一个年龄大的嬷嬷走了过来神色担忧地劝到:“三皇子殿下,时辰不早了,三皇子妃还在房里候着您呢,您看……” 明景轩烦躁地揉揉眉心,心情不好极了。他语气不善地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用不着你在这里催我!真是麻烦,让她等一会儿怎么了?!滚!” 他最后一声怒吼叫那个年龄大的嬷嬷吓得一个哆嗦,也不敢多劝什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后堂。 那个嬷嬷并不是明景轩皇子府里的人,而是顾语薇带过来的仆从。 那个嬷嬷一路摸回新房。 顾语薇听到动静,开心道:“景轩哥哥?” 那个嬷嬷又打了一个寒战,颤抖这声音开口:“回小姐,是、是老奴……” “还叫什么小姐!叫我皇子妃啊!”顾语薇大叫了一句:“景轩哥哥他来了没有?”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明景轩的姗 在一边候着的宫里来的嬷嬷不屑地看了顾语薇一眼,眼神嘲讽,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上不得台面。 顾语薇哪里感觉不到这些嬷嬷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呢?但是那些嬷嬷毕竟是宫里来的,虽然说是下人,但是还是顾语薇万万说不得的。顾语薇只能咬牙装着自己不知道,装作看不懂她们的眼神。 但是心里已经恨死这几个捧高踩低的嬷嬷了,她想着,只要、只要她忍下去,有朝一日做到全天下女人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她一定会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些人,叫这些人再也不能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不再想这些,顾语薇继续问回来传话的自己的嬷嬷道:“嬷嬷,景轩哥哥来了没有?” 那个嬷嬷急的满头大汗,两股战战不敢回答。 别人不知道她家小姐的性子,她难道还不知道吗?顾语薇不会对着明景轩发火,也不会对着宫里的嬷嬷发火,只能对着她发火,对着她出气! “这、这……三皇子殿下说再等一会儿就过来,三皇子妃殿下、您、您再等等吧……” 那个老嬷嬷颤颤巍巍地说道,生怕惹了顾语薇不开心而因此惹祸上身。但是,就算是她再怎么小心翼翼地说话,还是会引起顾语薇的愤怒。 “什么再等一会儿?这可是新婚之夜!谁家会让新娘子在新婚之夜苦等新郎!说出去我还要脸不要了?” 说到这最后,顾语薇还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嬷嬷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宽慰自家主子。 好在顾语薇还是惦记着自己盛妆的脸蛋,没有哭太久,只是哭了一会儿。 顾语薇哭完了,又走到新婚房间的梳妆台前拿着上好的胭脂眉黛对着自己的脸描补起来,生怕自己的妆花了、不好看了。 顾语薇看着镜子中清秀、楚楚可怜的自己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拿出一方帕子从眼角缓缓把刚上好的脂粉给擦去,露出通红的眼角来,顾语薇还犹觉得不够红,又自己沾着胭脂加深了眼角的红色。 等到自己眼周的红色更加可怜也更加妩媚的时候她才停下手。 “再等等吧……” 顾语薇不知道是宽慰自己还是怎么的,如此说道。 过了很久,喝得有些微醺的明景轩这才来到了新婚的屋子里,他并不温柔地碰地一下子打开门扉。 顾语薇已经等得太久了,久到她根本就不敢再跟明景轩闹小脾气了,而是惶恐地生怕明景轩甩袖走人,再也不理她了。 “景轩哥哥……”她楚楚可怜地看着明景轩,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自己的柔弱和无助,只希望明景轩能怜惜自己几分。 可惜这一副脆弱的美景唯一可以欣赏的人明景轩并没有欣赏。 “景轩哥哥,你去哪儿了呀?薇儿等你等得好苦……” 顾语薇见到明景轩对她爱答不理,心中的委屈更甚,但是还是柔柔地问道,委委屈屈地诉苦。 不过她还是没能惹来明景轩的怜惜,明景轩只是自顾自地坐在桌子旁边,呆呆地看着那一对龙凤喜烛一跳一跳地燃烧着。 “景轩哥哥,你过来,过来挑开薇儿的红头盖好不好?难道你不想看看薇儿吗?景轩哥哥~~” 顾语薇见到明景轩还不搭理她,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于是自己摘下自己的红头盖凑上前去,柔软的身子就像是一条水蛇一样缠上明景轩,她主动依偎在明景轩的怀里,神色娇媚。平时她跟明景轩说话语气是柔柔弱弱的,清甜可人,但是如今却带上了诱惑缠绵的娇嗲味道,显示出意图明显的勾引来:“景轩哥哥……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呀?” 说罢,她也不再管明景轩依旧没有动作,她自己在明景轩的怀里主动拿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两杯酒出来。 因为明景轩这么久不回来,所以顾语薇有大把的时间去动手脚。 这酒、就是顾语薇提前下好了助兴的药的,这几天明景轩的反应实在是让她没有信心,所以不得已使一点旁门左道了。 顾语薇捧起盛满酒的杯子递给明景轩,一边柔声诱惑道:“来~景轩哥哥~快喝呀……薇儿和景轩哥哥一起喝~” 明景轩全然不顾顾语薇的殷勤和勾引,他大掌一挥就把顾语薇手中捧着的酒杯给打掉了,酒杯里的酒液稀里哗啦洒了顾语薇一身,明艳的大红喜袍也被浸湿,显现出神色的印记来,看上去就像是血液一样不祥。 顾语薇也是真的生气了,今晚明景轩一直不配合她,又是让她等,又是不愿意挑开她的红头盖,连交杯酒都不愿意喝!她真是忍不下这口气了!今晚,不管怎么样!明景轩一定得和她事成一次,门外还有宫里来的嬷嬷听着呢! 门外的宫里来的嬷嬷确实一直在听着,她们自然听到了顾语薇极尽倒贴的话语,眼神中划过讥讽嘲笑:呵呵,果然是小门小户的狐媚子,净是就知道勾引男人。一点也不知检点!下贱! 她们已经盘算好了回宫之后要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讲给贵妃娘娘听听,让贵妃娘娘赶紧想办法把这个女人弄死,好换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来担任三皇子妃的位子。 屋里,顾语薇还是在可劲儿哄着明景轩,但是明景轩依旧不配合。 没办法,顾语薇只能先自己喝了一口酒液,然后用嘴唇渡给明景轩。她的手紧紧固定住明景轩的头部,不论明景轩再怎么挣扎,她也稳稳地把酒液给渡了进去,堵住明景轩的嘴知道他咽下去为止。 明景轩被她灌了好几口,本来就醉了的他更加迷迷糊糊了。 他不再沉默也不再躲闪顾语薇,反而反客为主主动抱紧了顾语薇,头还在顾语薇的颈肩处磨蹭。 感受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颈肩处,顾语薇满意极了,正当她想要开始配合明景轩的时候,却听到明景轩低低一声: “槿儿……”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他喊别的女 顾语薇一开始还没有听清明景轩到底在叫喊什么,但是明景轩叫了一遍还是觉得不够,又缠着顾语薇一连叫了好几声。 顾语薇这可总算是听明白了——明景轩居然在叫盛槿的小名!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顾语薇一直在各个方面都比盛槿差劲,但是只有在明景轩方面她才感觉自己比盛槿厉害。就算是盛槿再漂亮、再有才气、家室再好,喜欢的人明景轩还不是喜欢她顾语薇?明景轩一直是顾语薇在盛槿面前暗自骄傲的一个点,然而现在可笑的是,她连这唯一骄傲的资本都没有了! 明景轩居然在和她顾语薇的新婚之夜喊盛槿的名字! 顾语薇这可真是打心底地委屈开了,她眼睛一闭上,一串儿泪珠儿就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你混蛋!” 顾语薇狠狠骂了一声。 这一声被门外的宫里来的嬷嬷听到了,立刻严厉刻薄地出声警告:“顾小姐!注意你的言辞!三皇子殿下可是龙子!怎么是你可以随意辱骂的?!” 顾语薇听了这一声警告憋屈至极,但是还不得不带着哭腔对着嬷嬷们告饶:“是薇儿不对,薇儿情绪太激动了……” “你已经是三皇子殿下的皇子妃了居然还情绪激动?你这样怎么堪当皇子妃的大任?” 那个嬷嬷犹觉得不够,又是狠狠说了几句。 顾语薇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气吞声地应下,讷讷道歉。 而就在顾语薇冲着嬷嬷们服软的功夫,明景轩已经一边喊着盛槿的名字一边抱了上来,痴缠的顾语薇不放手。 “槿儿……槿儿……槿儿妹妹……” 温柔的低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喃喃,叫得确实别的女人的名字。 顾语薇恨极了,也恶心极了——盛槿!!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但是偏生她还不能拒绝明景轩这个样子,还得顺着明景轩好让今晚能够事成。 于是她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感,柔柔出声道:“景轩哥哥,槿儿在这里……” 听到这一句话的明景轩再也把持不住,一个纵身将顾语薇扑到了床上去,开始胡乱动作。 没一会儿屋内就陷入一片春色,红浪翻滚,气息交缠,声音暧昧。 但是,明景轩一是喝醉了,二是本来就能力有限,所以并没有坚持很久,还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好几场,现在已经像一个死鱼一般摊在一边不动弹了。 顾语薇之前就已经和明景轩发生过关系,自然是直到明景轩的这个德行的,所以虽然觉得今天的明景轩更快更短了,但是没有觉得失望什么。 倒是站在门口的老嬷嬷们失望至极——这、这都一次水没叫呢就结束了?? 她们到底是贵妃的人,为了保全明景轩的面子,所以没有立刻进去收拾,而是在外面又站了一会儿。 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让顾语薇有机可乘。 她早就把自己的身子交给明景轩了,所以现在已经不是c女之身,当然拿不出落红来。不过她早有准备,把一块滴了鸡血的方帕子提前放到了自己的嫁衣里面。 而现在,她没有丝毫的不适,利落地下床在脱落的嫁衣里面翻找,不一会儿就翻找出来了。她又把那个洁白的帕子藏到了衣柜里,然后把那一张滴了鸡血的帕子放在床上,还抹上水迹。 她必须自己想着这些——这些明景轩都不会为了她想着。 顾语薇恨恨地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死死的明景轩,目光怨恨。 男人,这就是男人!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 顾语薇刚做好这些事情,那一群嬷嬷们就进来了。 顾语薇赶紧装作娇弱无力地样子躺在明景轩的身边。那群嬷嬷叫人抬来了热水,动作轻柔地把明景轩扶到水里帮他清洗身子。 还有两个嬷嬷拿着新的床单被褥走到床前换新的被褥,她们冷冷地对着顾语薇呵斥:“还不快下去!” 顾语薇委屈地拿着一块(亵)衣遮挡着自己的身体:“我好歹也是景轩哥哥的皇子妃,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怎么不能?”那个嬷嬷白了一眼顾语薇,不再理她转身收拾床铺去了。 等着明景轩被收拾干净了,放在床上盖好薄被休息了。嬷嬷们才带着嫌弃的神情过来清洗顾语薇。 这时候水已经很凉了,但是嬷嬷们并没有再为顾语薇喊一桶水过来,而是直接粗暴地把她摁倒凉水里面。 顾语薇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声音说:“我、我自己来就好。” 然后顾语薇扶着水桶的边缘想要站起来。 “呵呵,我们怎么敢让三皇子殿下亲自做这种小事呢?” 说着她们就再次把顾语薇按进水里,粗暴地搓洗起来。她们每搓洗一次,就会在顾语薇身上剌出一片红痕来。 顾语薇委屈极了,她也是身娇肉贵的娇小姐,如今疼得直掉眼泪。 她挣扎,但是三个嬷嬷狠狠掐着她的胳膊和肩膀按住她不让她挣扎。她没有办法,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一个劲儿地掉眼泪。 不过她掉眼泪这些嬷嬷可是一点儿也不会怜惜。 过了不知多久,她们才放过顾语薇,此时顾语薇已经浑身通红泛起血丝了。她们草草给顾语薇擦过身子,也不管干没干,就把顾语薇晾在原地走了。 顾语薇眼神恨恨地看着那群离开的嬷嬷。 一个嬷嬷突然转身回头看向顾语薇,顾语薇没有准备好,还没来得及收回阴狠、盛满恨意的眼神。 那个嬷嬷轻嗤一声,也不生气:“呵呵,顾小姐可别怨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不是我说,占了不改占的位置就是得付出代价,至于能不能守得住这个位置,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呵呵,这是娘娘让我给你带的话。” 说完她就轻蔑地看了顾语薇一眼,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顾语薇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打了一个寒颤。 ——不,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 叫声嫂子吧 盛槿并不知道顾语薇和明景轩的新婚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的想象里,他们这一对渣男贱女的“天作之合”应该情缠缠意绵绵才对。 第二天一大早,明景轩就迫不及待地差人去叫盛槿,但是他还是觉得太慢,于是亲自去叫盛槿:“你快些梳妆,我们去一趟宫里。” “这么大早去宫里做什么?”盛槿疑惑:“这也不是给母后晨昏定省的日子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孤让你去你就去。”明景枫坏坏一笑:“难道你不想听有人叫你嫂子吗?” 盛槿这下子反应过来,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呵呵,你说的对,我想极了。” “冬雪、春时,快快过来为我梳妆。” “呵呵,孤在外头等你。” 很快盛槿就收拾好了,跟明景枫一起坐上马车去宫里。 一路上,明景枫一直紧紧盯着盛槿看,把盛槿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么?” “孤想做就做了,没有为什么。” 明景枫也不恼,笑嘻嘻地回答。 盛槿偏过头去不再说话,一副“随你看吧”的模样,明景枫笑意更甚,嬉笑地继续盯着盛槿。 一路到了宫殿前面,以为宫里不允许驱车进入,所以明景枫和盛槿还得下车走一段路才能到达皇后娘娘的寝宫。 明景枫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对着盛槿伸出手。 盛槿一笑,伸手搭上明景枫的手,借着明景枫的力气也下了马车。 一路上明景枫都细致地搀扶着盛槿,他高大、腿长,一般来说走的很快,但是他照顾着盛槿的步伐跟盛槿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一眼望过去,两个人亲密地走在一起,看一眼就知道是一对感情恩爱的夫妻。 明景枫和盛槿到达皇后娘娘寝宫的时候明景轩和顾语薇还没有来。 按照北齐的立法顺序,明景轩和顾语薇应该是先到皇后的寝宫向皇上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奉茶,再接着才能去三皇子明景轩的生母贵妃娘娘那里去请安奉茶。 这个时候了还没到,估计还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耽搁了时辰。 皇后坐在高座了轻呷了一口茶,不喜地皱眉:“真是没有规矩。” 明景枫在皇后这里就放开许多了,他吊儿郎当地拉着盛槿在一边坐下,随手捻了一块小点心放进盛槿的嘴里。盛槿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明景枫塞了个满嘴,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皇后听到明景枫的问题,放柔了声音回答:“你父皇不屑于见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所以没来。哎呀,你看看你,怎么没个正形?都是做人丈夫的人了,别总是欺负槿儿。” “孤哪里有欺负她?”明景枫撇撇嘴:“哈哈,这下子老三不得气死。” 皇后轻轻瞪了一眼明景枫:“行了,你就安静坐在一边儿,别说话了。” 明景枫听了冲着皇后笑了一下,然后乖乖坐着不再说话了。 皇后神色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好久没有这样像个孩子一样笑闹了。自从成为了太子之后,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兄弟之间尔虞我诈让他越来越冷漠,笑容越来越缺乏真心。幸好盛家姑娘能够让他重新有一点放松的时候。 突然皇后又叹了一口气,都怪她没有管束好明媚那个臭丫头,是她对不起自己这个儿媳妇。 就在皇后马上要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外面传来太监一声尖锐的通报声:“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殿下——到——!!” “让他们进来吧。” 皇后不咸不淡地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仆人过去让明景轩和顾语薇进来。 明景轩和顾语薇进来后先是对着皇后娘娘行礼,然后他们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坐在高位上的明景枫和盛槿。 两个人的脸色各有不同。 明景轩有些恨恨地看着明景枫,转而看向盛槿的视线却是柔和的,似乎蕴藏了很深的感情似地。不过他到底现在还算清醒,没有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地太明显。但是明景枫感受到了他对盛槿的视线,不爽地皱眉。 顾语薇也看着盛槿,她看向盛槿的视线看似温柔似水,但是实际上里面深深地潜藏着嫉妒和暗恨。 盛槿那里不了解顾语薇?自然可以读懂她眼中的情绪,她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两个人冲着盛槿和明景枫行礼。冲着明景枫行礼的时候还好些,但是冲着盛槿行礼的时候,两个人的喉咙里就跟塞了铁秤砣似地讷讷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皇后都有些不耐烦了。明景轩和顾语薇才开口说道:“臣弟臣妾,拜见皇嫂,皇嫂贵安。” 顾语薇的这一句皇嫂说得咬牙切齿,带着深深的不甘心和怨恨。而明景轩的这一声皇嫂说得饱含深意,仿佛带着无限的情愫一样。 皇后娘娘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明景轩和顾语薇,不耐烦地开口:“行了,奉茶吧。” 于是顾语薇这个新嫁娘亲自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去奉送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倒是也没有在这件事上为难她,因为皇后知道贵妃是不会放过顾语薇的,所以就没必要她出面来做这个恶人了。 皇后并没有让顾语薇多等,而是接过顾语薇的茶放在嘴边,用嘴唇轻轻沾了一下水罢了。然后就放下了茶盏,对着自己身后的丫鬟吩咐:“把我要给三皇子妃的东西拿上来给三皇子妃。” “是。” 那人很快就从后面拿出一对翡翠手镯来。成色很好,但是也不是特别好特别名贵。比当初给盛槿的东西差远了。 她这一对翡翠手镯明显是拿出来打发顾语薇的。 不过顾语薇到底是看不出来,还有些开心地接下了。 递给顾语薇东西的那个丫鬟轻蔑地看了顾语薇一眼: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姑娘,见识比她这个宫女都少。 盛槿作为顾语薇的嫂子,自然也得送点东西。本来盛槿还想大方一下,给点好的。但是既然皇后娘娘给了顾语薇这种东西,那么她自然是不能拿出更好的东西来夺了皇后的风头,于是也只是随意送了点东西敷衍过去了。 明景轩突然开口:“儿臣斗胆问一句,父皇怎么没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给贵妃请安 “哦?你父皇为什么没来?” 皇后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瞥了明景轩一眼,冷冷勾唇:“你以为呢?” 明景轩只觉得面上发烫,站在顾语薇身边的脚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本来皇后这么说他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明景枫和盛槿都在现场看着他,让他觉得不堪忍受极了。 ——这简直就是把他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顾语薇自然也感觉到了皇家对自己不喜,但是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他们那是不喜欢她吗?他们那是看不起她!看不起她的家室!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顾语薇愤愤的想,一边为明景轩远离自己的动作而伤心起来。她忍不住向明景轩的方向挪了几步,没办法,她现在只有明景轩了,不论用什么方法她一定要紧紧拴住明景轩不能放过!不然、不然她就完了! 盛槿和明景枫嘲讽地看着大殿中的闹剧,眼神冰凉。 问出了这句话的明景轩自觉已经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于是连忙起身告退。皇后随意地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见到明景轩走掉,顾语薇也赶忙跟了上去,一并走了。 明景枫见到,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茶盏喝了一杯:“老三不行啊。” “是吗?”盛槿不可置否,淡淡一笑,也没有在皇后面前说什么。 另一边,明景轩带着顾语薇去贵妃娘娘那里奉茶请安。 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也是个宫里一顶一的狠角色,不然也不会从一众妃嫔里面脱颖而出,得到皇上的恩宠。当然,因为母家势力大,所以她也不是什么收敛性子的人,或者说,顾语薇还没有资格让贵妃为她收敛性子。 贵妃娘娘自然在每个宫里都有眼线,自然是直到今早明景轩去皇后宫里请安而皇上并没有去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贵妃就在自己的寝宫里大发脾气,一连摔了好几个名贵瓷器,搞得宫里人心惶惶,生怕被迁怒什么。 “真是气死我了,那个一点儿脸面都不知道的蠢货!” 贵妃恨恨的出声,就在贵妃还在生着气的时候,外面来了通报的人:“报——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和三皇子妃殿下过来了!” 贵妃低垂着的头骤然抬起来:“什么?” 那个来同胞的人打了一个寒战:“禀、启禀娘娘,三、三皇子殿下和三皇子妃殿下到了。” 贵妃红艳的嘴唇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容来:“呵呵,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请进来?” “额、嗯、是!” “儿臣拜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贵安。” 明景轩和顾语薇一起对着贵妃行礼,贵妃娘娘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个人,然后说:“我儿,起身吧。” 于是明景轩就起身了,顾语薇看到明景轩起身了于是也跟着起身。 贵妃看到顾语薇起身,柳眉倒竖神情冷肃:“本宫叫本宫的儿子起身,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没听清还是怎么的?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顾语薇委屈不已,但是偏生还不能反驳什么。 顾语薇委屈地泪眼盈盈地看着明景轩求助,明景轩明明看到了她的视线,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扭过头去,并不说话。 没办法,顾语薇只好再次摆好行礼的姿势,底下头去。 贵妃看到她妥协,但是也把她对着明景轩的求助给收于眼底,怒火并没有任何消减。她开口嘲讽道:“呵呵,真是好本事,还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勾引本宫儿子向着你呢!?新婚便是如此以后还了得?你看看你可是有一丁点儿皇子妃该有的样子?站着正宫的身份学着一副狐媚相儿!” 这句话可谓说的难听至极。 顾语薇听着听着险些掉下泪来。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为什么她明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却落得这样的境地?到底是为什么这样?? 但是她也明白,这件事估计不能善了。她估计还会有很久的日子过的不好。这个认知让顾语薇险些昏过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顾语薇真的开始头晕的时候。 明景轩终究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为顾语薇求情:“好了,母妃,放过她吧,她该受不住了。” “呵,你倒是心疼这个小蹄子。” 贵妃毫不留情地直接开骂,完全没有给顾语薇这个三皇子妃一点儿面子。 “行了,你且起来吧,别在那里畏畏缩缩的,看上去就跟耗子似的,别人还以为我怎么对你用了什么私刑似地。” 贵妃嫌弃地开口,终于大发慈悲地宽恕了顾语薇。 见到顾语薇迟迟没有反应,贵妃又厉声催促道:“本宫说了你可以起来了吧?还不快过来为本宫奉茶?” 顾语薇听到这句话这才忙不失跌地直起身板儿来走到一边的桌子上为贵妃泡茶。拿起茶壶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于是连茶水倒出的水流都是颤抖着的水线。 贵妃故意让宫女们准备的是滚烫的热水和很薄的杯子,就是暗地里给顾语薇穿小鞋。 顾语薇暗叫不好,但是手还是一直不受控制地发抖,或者说,已经不单单是手了,她的整个身子都因为刚才摆着动作站立的疲惫而颤抖着。 她的指尖已经因为热水而泛红了。 到底是闺阁里的娇小姐,吃不了这种苦,站了一会儿就身子支持不住了。 偏生那边贵妃还在催促她:“你磨磨唧唧干什么呢?难不成还想让本宫等你吗?” 顾语薇不得已只能咬牙双手捧起茶杯,缓缓向着贵妃走去。 走进贵妃的时候,贵妃身上逼人的香气熏地惯常喜爱使用心机淡香的顾语薇忍不住鼻子(抽)动。 ——完了!! 顾语薇在心中暗叫不好。 那边贵妃还想故意让她吃瘪,没有立即接过顾语薇的茶水,而是一直把她晾在那里,让她再次吃些苦头。 但是顾语薇实在是撑不住了。 “阿——啊—嚏——!!” 一声喷嚏,顾语薇本就颤抖的手更是拿不住,她手猛地一抖——来不及了! “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滚水浇身 滚烫的热水瞬间全部泼洒道贵妃的身上。 现在本就是夏天,大家大多都穿的清凉。虽然贵妃的衣服层层叠叠好几层,但是都是用地极其轻薄的蚕丝制造,总共也没多么厚,而且透气性极好。 这也就导致了这一泼热水毫不保留地全部上了贵妃的肌肤上,那蚕丝衣服就是个摆设,丝毫不能阻挡一滴水碰到贵妃的肌肤。 贵妃何时受过这等苦事? 瞬间就面目狰狞地鬼哭狼嚎起来,丝毫没有一介贵妃的气度。 “啊啊啊啊——!!” 当贵妃的第二次惨叫继续爆发出惨叫的时候,旁边的那些宫女和明景轩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忙活起来——找冰块的找冰块,拿水的拿水,请太医的请太医…… 唯独没有人愿意凑到贵妃的身前。 最后贵妃的贴身宫女不得已地凑近了贵妃,她定睛一看,就被吓了个半死! 贵妃的身上接触到热水的地方已经全部红肿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起了可怖的水泡,大颗大颗的水泡,有些已经破了,流出浅淡的混着血丝儿的水来。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贵妃已经疼得不能说话了,她本就是报复心极强的不服输的性子。 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也顾不得因为她起身而连连扎破的水泡,只是迅速地走到下面走到放茶壶的地方。 贵妃一手灵气茶壶,毫不客气地把茶壶里所有的热水冲着顾语薇撒过去。 “母妃——!!” 这下子明景轩才是真的急了,他这时候才连忙过去。 此时他的脑子里想的不是要保护顾语薇,也不是想着要为母妃报仇,也不是想着母妃身上的水泡破裂会留下疤痕,他脑子中想着的东西很简单、非常简单——万一贵妃真的把热水泼到顾语薇身上了,顾语薇在这里毁容了,那么他的名声坏了怎么办?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就是因为这个念头,他冲上前去护着顾语薇。 贵妃已经气得没有理智了,也顾不得面签照站着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或者说,正是因为明景轩过去护住了顾语薇才让她更加生气,更加怒火中烧丧失理智。 贵妃已经顾不得什么了,而是直接把茶壶扔了过去。 明景轩看着飞过来的茶壶,瞪大了眼睛,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毫不管顾自己,明明看见自己了也冲着自己扔热水。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只能说是,贵妃和明景轩母子俩都估错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这对母子不愧是母子,心里想的全是自己,在他们心里,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 明景轩不想真的让自己受到什么损伤,他只来得及侧过身子让顾语薇的一部分身子暴露在外面。 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顾语薇缩在明景轩的怀里,惊慌失措害怕至极,完全没有发现明景轩挪动的动作。她紧紧依偎在明景轩的怀抱里,在为明景轩为她做的一切而深深感动着。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景轩哥哥是爱她的!这种情谊是不会改变的! “刺啦——” 滚烫的沸水毫不保留地浇在了明景轩和顾语薇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 两人具是惨叫一声,明景轩也经常习武,皮糙肉厚的,所以只是暗红泛出血丝,但是顾语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从来都是养在深闺里的娇小姐,连粗活儿都没做过一点,皮肤也是为了讨好男人而养得细腻娇嫩,如今遭受这一泼热水,被泼到的地方烫的皮开肉绽而且全都长出来了硕大的水泡。 她痛的不行,恨不得满地打滚,恨不得立即去死! 但是更让她痛苦的是,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毁容了。 虽然她的脸被自己给护起来,但是身上总归还是落了伤疤。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我要让你和我一样!” 贵妃有些疯癫地说着这些话,完全不像一个贵妃的样子,而是像一个疯女人,一个市井泼妇。 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敬茶的时候,如今却演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宫女们带着太医来到这里,一切事情才平息下去。但是很可惜,那个宫女没有叫多少太医来,来的太医只是太医院里医术较好的一个。 “给我过来!先给我治疗!” 贵妃张牙舞爪地说着,一边受伤的顾语薇她肯定是不会管的。但是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管顾。 贵妃宫殿的房顶上,明景枫一手夹着盛槿,一边笑着看贵妃宫里的闹剧。 他侧头看着身边的盛槿笑说:“怎么样?有意思吗?” 盛槿看着贵妃宫殿里的闹剧,不说幸灾乐祸是假的。这一家人蛇鼠一窝,在一起互相撕咬,狗咬狗一嘴毛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她当然觉得有意思,简直是有意思极了。 上一世的时候,贵妃就一直对她不好,从各种各样的小事上刁难她,她虽然嫁给明景轩贵为皇后,但是贵妃还是仗着太后的身份一直出手阻挠她。 当时她哭着向顾语薇崩溃,她的好妹妹,顾语薇只是笑着风轻云淡不痛不痒地敷衍她几句,让她受着,还不理解。 本来她就因为贵妃的事情非常痛苦了,最好的姐妹的冷待更是让她如坠深渊。 这一世,也轮到顾语薇尝尝这种滋味了。 盛槿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冷笑。 “对不对,你看看你的好景轩哥哥,不过如此。” 明景枫继续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着,极近对明景轩的嘲讽:“还有你那个姐妹,呵呵,真是活该这样对不对?” 盛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景枫的话,但是她心里已经猛烈的附和起来,对,就是这样!顾语薇就是活该!她活该承受这些!她就该承受这些! 但是嘴上还是淡淡的:“这次明景轩和顾语薇成婚的事情背后有你在推波助澜吧。” 盛槿的话虽然是疑问,但是口气确实陈述句的语气,显然是已经断定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要让她的伤疤好不了 明景枫意味不明地称赞了一句,然后更紧地夹住了盛槿:“好了,我们该走了。这件事可以好好利用,说不定就能扳倒贵妃这个可恶的老女人。” 盛槿也答应道:“走吧,或许你可以回去想想对策。趁着他们正忙得焦头烂额。” 明景枫冲着盛槿一笑:“你说得对。” 两个人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皇宫。 明景枫把盛槿放到皇帝的寝宫附近,然后对着盛槿说:“孤还有事情要去做,你随意吧。或者你想回去就自己回去。” “好,我知道了。” 盛槿点头答应。 她知道明景枫要去做什么,无非是要靠这次的闹剧把贵妃给扳倒,就算不能扳倒也要让她狠狠摔一个跟头。 盛槿走在皇后寝宫的附近散着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里精致奢华的美景。 她对这里无比的熟悉,或者说,她也是历任皇后中的一员。她曾经就在这一座栖梧宫里生活过。 她一边看着这里的景色,一边回忆如同流水一般划过。即使她不刻意去想,那些回忆也会伴随着恨意充斥她的脑海。 “这种事情不去推波助澜一把怎么可以呢?” 盛槿喃喃地说了一声,然后做起了奇怪的鸟叫声。没一会儿,谷雨就从一边现出身形来,站在盛槿的身前:“姐姐,你叫我?” 他好久不曾见她了,也好久不曾出现在盛槿面前。此时乍然一见,想极了。像是一直小狗一样凑在盛槿的身边不愿意离开。 盛槿伸手呼噜了一把谷雨的头发,然后从袖子中掏出一瓶药来:“你去把这个撒到贵妃的创口上,不能让人发现,知道没?” “诶,好~” 谷雨虽然答应了,但是脸上不情不愿地,他难得与盛槿说上一会儿话,不想轻易走掉,但是盛槿的吩咐他还是要完美完成的。 “盛槿…姐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着谷雨就一溜烟窜了出去,想着赶紧做完赶紧回来,好让盛槿再与他说说话。 盛槿等到谷雨走后,脸上才露出阴暗的神色来。 上一辈子,贵妃就是借着让她做事,装作失手故意打翻烛台,当时炙热的烛火和滚烫的蜡油直接扑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伤痕。 贵妃当时还故意拖着太医不让太医及时为她治疗。也正是因为如此,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那个疤痕再也消不掉了。 她现在,正是要把当年贵妃对她做的事情统统做回来。 贵妃不是也在意自己的容貌吗?都半老的女人了还像是个姑娘似地在意着自己。呵呵,就是这样失去了才让人心痛不是吗? 她就要让贵妃的皮肤上也永远留下疤痕! 那一瓶药,正是抑制烧伤药和抑制疤痕修复药的。 贵妃如果想摆脱那丑陋的伤疤,那么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去死! 没一会儿谷雨就回来了。 “盛槿姐姐,你听我说,那个老妖婆可能作妖了,逮着太医问这问那还嫌弃药不好用。那山羊胡子太医都被她折磨疯了。呵呵,我给她撒了点药,真就让她好不了,也算是替天行道。” 盛槿笑笑,面色上显现出来高兴来。 “对了,谷雨,抽空你去找一下魏子鸿吧,他那边好像得到什么消息了,你可以去问问。” “是。” 盛槿又安抚了谷雨一会儿,掐算着时间快到了,于是就让谷雨隐匿起身形来。 而盛槿自己向着贵妃的寝宫走去。 ——快到明景轩约她的时候了。 之前在皇后宫殿里的时候,明景轩居然大胆到在明景枫和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给盛槿传消息,大胆到盛槿都想给他鼓掌。不去会会他都对不起他的这番胆量。 明景轩这个人一直是谨慎至极,爱惜羽毛的,还是头一回这样出格。看来是真的被逼急了,想要急忙在盛槿面前表明心意。 等到盛槿过去的时候,明景轩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知道顾语薇被他指使道哪里去了,而且明景轩直接带着烫的通红的手就过来了,看来是想着用一用苦肉计。 “槿儿,你来了。” 明景轩深情地望着盛槿,面色痛苦。真个人憔悴了很多,眼下有着微微的青黑,显得这更人都没有精神。不过好在明景轩的脸还是很能打的,这样虚浮的神色放在他的脸上也不觉得太丑。 盛槿装作一副置气的样子,扭过头去不理他。 明景轩暗暗焦急,连忙上前去想要牵起盛槿的手,但是盛槿一拂手躲开了明景轩。 明景轩再次上前:“槿儿妹妹,你真的要相信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怎么就迫不得已了?!我知道你是皇子,也到了娶妃子的时候。但是你不是说过要等着我吗?黄施然我就忍了,但是现在我真是忍不了,不仅仅是因为你娶了皇子妃,更是因为你的皇子妃居然是我的好姐妹顾语薇!” 盛槿心底冷笑,现在估计明景轩心中正恼怒着呢。他肯定想着她一个已经嫁给明景枫的残花败柳居然妄想他堂堂一介皇子为她守身如玉真是痴心妄想、不可理喻! 不过盛槿面上仍然装作伤心的样子:“你知道我从别的地方回来,一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我有多难受吗!我喜欢的人和我最好的姐妹居然背叛了我!” 这句话盛槿说得声嘶力竭,也带出了几分真情实感来。 可不是吗?上辈子她被明景轩和顾语薇一起背叛的时候简直就是天塌了一般的感觉。 明景轩心里确实如盛槿所料般地想着,但是面上还是一副深情的样子:“你也知道这次的七巧会是皇后娘娘提议要为我选妃子的,皇后娘娘一直与我不对付,我怎么能拒绝?但是顾语薇她不知怎么的愣是拼命夺得了魁首!我也完全没想到啊!” 盛槿冷笑,这是打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顾语薇身上了。 “真的吗?景轩哥哥?”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不信你去打听你去问!”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发现了 “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呢?我能看的出来的,顾语薇她是喜欢你的,她看你的眼神根本就不一样!” 盛槿喊道。 “那关我什么事?这是顾语薇自己的想法不是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槿儿,槿儿,你知道的啊,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明景轩深情地对着盛槿说道,盛槿听着明景轩的这种说辞险些就要吐出来。 “是这样吗?”她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 明景轩还没品味过来盛槿刚才的表情代表了什么意思,盛槿就已经换上了一副忧郁哀怨的面孔。 “那么,你真的是一直都喜欢槿儿的吗?” 盛槿泪眼朦胧地看着明景轩,语调哀怨地质问。 “当然!” 明景轩想也不想地就一口咬定:“我怎么会不爱你?我这一辈子,都只爱过盛槿你一个女人!” “景轩哥哥……” “槿儿妹妹……” 见盛槿似乎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明景轩忍不住趁铁打热,好好宣扬了一番他对盛槿的爱意:“如果我不爱你,我会冒着风险在明景枫和皇后面前给你传消息吗?如果我不爱你,我也不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把赤红珊瑚头面和上好的贡品绸布给你!如果我不爱你,那么我就不会拖到这么晚,结果让皇后插手我的婚事!” “槿儿,你说我哪里不爱你!” “是这样吗?景轩哥哥!” 盛槿看着明景轩:“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又这么爱我……” “没事,现在你知道了我有多爱你了吧?” “嗯……景轩哥哥,你真好。” 盛槿终于恢复了一脸欢欣。 明景轩伸手想要揽过盛槿,盛槿眼底闪过一抹嫌弃,她开口:“那,你和顾语薇……有没有……” 明景轩一瞬间就意会了盛槿的意思,但是还是装傻道:“什么有没有?” 盛槿跺了跺脚,又开口道:“就是你们,你们有没有同房啊?” 明景轩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没有。” “真的吗?” “真的。” 明景轩神色莫测地重复了一遍,心里指不定在怎么骂盛槿痴心妄想呢。 “那真好。”盛槿开心地笑起来,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纯然的开心和喜悦。 明景轩看着这样美丽动人的盛槿,这是盛槿平时作为太子妃时不会露出的神色,但是在他的面前却如此娇憨惹人爱怜,让他心动不已。 “槿儿……” 明景轩的喉头微动,忍不住欺身向前。 盛槿看出了明景轩的意图,内心嫌恶,她开口:“景轩哥哥你放心,槿儿之后还会帮你的。” 明景轩这才从盛槿好看的脸蛋的蛊惑中清醒过来,他回过神来:“啊,是,对。” 这时候他才打消了对盛槿动手动脚的念头:“要是没有槿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槿儿,谢谢你。” “倘若我日后登上那个位子,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皇后!谁都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盛槿水盈盈的眼睛也看着明景轩:“景轩哥哥,我相信你!” 两个人情深深意绵绵地对视了一会儿,好像气氛逐渐变好。 “这可真是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啊。” 一道声音横插过来,带着嘲讽与恨意,就像是刀子一样插在了盛槿和明景轩之间。 盛槿和明景轩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他们都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是——明景枫!! 明景枫撩开郁郁葱葱的枝叶,高大修长的身形显现在明景轩和盛槿面前来。 “真是一对不知羞耻的奸夫淫妇啊。” 明景枫的面色冷肃至极,黑如浓墨,看上去就宛如修罗一般让人胆寒无比。盛槿在明景轩的旁边,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这个怂货打了好几个冷战。 盛槿也讷讷开不了口,倒不是因为害怕明景枫,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在明景枫面前解释这个情况。 难道要她直截了当的告诉明景枫她这是在故意欺骗明景轩,想要套取明景轩的情报吗?就算她真的这样说了,且不说明景枫是不是会相信,就算是明景枫相信了,那么她在明景轩那边花费的功夫也全部都功亏一篑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明景枫阴沉着脸色问道。 明景轩又是几下颤抖,然后开口强撑着底气质问明景枫:“你、你都听到了多少?” “呵,你还敢有脸问孤听到了多少?”明景枫嗤笑一声:“反正你们那互诉衷肠听了个十成十。” “怎么,还想让她当你在太子府的内应?” “你也不看看她能接触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莫不是想利用他让孤死在温柔乡里?呵呵,这个你倒是可以试试。” “盛槿,你可真是好本事,你说过你不会再这么做了吧?” “你瞧瞧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 明景枫每说一句话,明景轩的身子就僵硬一分,到了最后,直接整个人就像是一块云母石头雕像似的,脸色苍白惨无人色不说,还动也不敢动。 盛槿低下头去也不敢看明景枫了,是她对不起他吗? 可是她的初心也是想帮明景枫啊? 现在她通过后宅妇人间的交际,也逐渐摸透了明景轩的底牌,并且不着痕迹地在明景轩的势力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明景轩对于盛槿的小动作丝毫不舍防备。 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盛槿在他面前装作一副蠢样儿,让明景轩以为她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吗? 而且她也从明景轩口中套出了很多事情。 只不过,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告诉明景枫。而如今,就算她告诉了他,估计他也不会再相信了。 “明景轩,你可真是像条狗一样。巴巴的把快要咽到胃里的肉亲自打包送给孤,然后还被这孤一直惦记着,还偷偷的舔。” 明景枫冷声嘲讽道。 他这一句话说得可一点儿也不客气,摆明了就是说明景轩是狗,而盛槿是那一块肉。还嘲讽明景轩自己把自己中意的女人送到自己哥哥后宅里的事情。 这下子,他似乎是戳伤了明景轩的自尊心。 明景轩的神色一瞬间狰狞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景枫怒而离去 “明景枫!你懂什么啊明景枫!” 明景轩歇斯底里地冲着明景枫吼道:“你怎么就知道这是我愿意的了?我根本就不愿意啊!我喜感情愿个屁!” “你根本就不知道,父皇一直最宠爱的人只有你!从小你在他心中就是最优秀的那个!父皇也一直最喜欢你!小时候大臣们都夸赞你欣赏你,说生子莫过于生你!从小我都活在你的阴影下面!不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你!” 明景轩一双眼睛含着浓稠地恨意看着明景枫,好像恨不得把明景枫撕碎,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明景枫皱眉,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笨吗?” “你要是真的比孤聪明,那么你直接超过孤不就好了?呵呵,没有那个能力还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自讨苦吃说的不就是你吗?” 明景枫冷冷说道,每一句话都带着尖刺。这一番话也着实讨打至极,简直就是在明景轩心口上捅刀子。 明景枫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话难听,但是他丝毫不在意。毕竟明景轩的心情也并不值得他在意多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能!!” 明景轩本就痛苦的神色,听了明景枫的话之后神色更加狰狞。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盛槿看着明景枫,明景枫眼里已经没有半点柔情,只是冷冰冰和对着她和明景轩的厌恶。 这种目光让她心痛不已,但是却无能为力。 “呵,孤不懂?”明景枫冷嘲一声:“你也别把所有东西都怨到我身上了,就算是孤想娶她,你真的以为这是我想娶就娶的吗?还不是那一位的旨意?” “我信你个屁!谁人不知道你暗中爱慕盛槿很多年了,要不是皇后到父皇面前去说,他也绝不会下旨把盛槿许给你!” 明景轩和明景枫互相吵闹。 盛槿之后的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什么?明景枫很久之前就已经暗暗恋慕自己了?她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直觉得自己之前一直没有见过明景枫?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的情形已经不足以让盛槿思考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了。 明景枫已经没有心思和明景轩再争吵了,两个人斗了这么多年,早已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想对着彼此说话。 “盛槿,这就是你的决定吗?” 明景枫的眼睛紧紧盯着盛槿不放松,他深深看着盛槿仿佛要把她用目光射穿。 “这就是你让孤信任你的结果吗?” “好,真的好,好极了!好极了!盛槿,真的好极了!” 明景枫连连说了几声好,面上显然是怒极,他愤怒地甩袖而去,大步离开这里。 “明景枫——!!” 盛槿呼唤了一声,迈步就想要去追,但是她还没迈出几步就顿住了身形。 明景轩把她拉住了,他神色痛苦,紧紧地拉住盛槿的手腕不放手。 明景枫听到盛槿的呼唤,他脚步微顿,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盛槿忍不住回头看明景轩,她皱着眉看着明景轩。 明景轩低垂着头不敢看盛槿,他只是低低地说:“你别去……” 盛槿可以说是他除了母族势力之外,唯一可以比得过明景枫的地方了。而他这次被明景枫刺激地太过,根本就不愿意让盛槿追过去。 就仿佛,盛槿追过去就是他输给了明景枫一样。 “别去……” 明景轩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哀求,可以说他很久没有在盛槿面前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了。 盛槿却根本不会因为明景轩的示弱而心软了,她淡淡开口,也装不出什么天真娇憨的样子了:“景轩哥哥……你难道不知道我跟过去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知道,盛槿,我知道,但是可不可以就这一回……” “明景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了我?” “槿儿,槿儿,槿儿……不要……” 盛槿一个甩手,甩开了明景轩紧紧拉着他的手。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明景枫休了我怎么办?” 明景轩现在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像一个濒死的人抓住求生的浮木一样紧紧不愿意放手。 “槿儿,槿儿,算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盛槿现在自己也有点焦头烂额,但是看到明景轩这一副神态,眼睛一转就有了想法。 “景轩哥哥…….你看,我为了你,都留在这里了,之后回去我还会独自承受明景枫的怒火…….我这么爱你……” “是,槿儿,还好有你,我还好有你!” “那么,景轩哥哥,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好…….什么都行,什么都行,只要,只要你留在这里。”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 “只要你听我的,好吗?” “好……好……” 盛槿如是说着。 就在刚才的电光火石之间,她就计划好了从明景轩那里得到什么。肯定不能是长期的约定的,毕竟明景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遵守很长时间的约定呢?估计他回去之后就会把这一件事抛之脑后,然后就再也不管不顾,事后再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这种事情盛槿经历的多了。 “槿儿,槿儿,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不走。” 但是她要的还不能太明显,不然明景轩回去转头想想察觉到不对,就会反过头来对付她。到时候若是明景轩和明景枫一齐出手对付她的话,那么她就可能难以翻身了! 只有,只有从现在下手! 她现在要拿一件足以让明景轩意识不到但是会引起明景轩内部混乱的东西! 真是该死,她这么陪着明景轩委屈周旋,但是做点什么事还束手束脚的!要不是害怕打草惊蛇,她一定要跟明景轩翻脸。 “我想要你腰间的那一块玉佩……好歹,好歹也给我留一个思念之物……” 这一块玉佩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大有来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玉佩玄机 这一块玉佩上一世的时候黄施然也给了明景轩,当时盛槿见到玉佩嫉妒极了,于是跟明景轩说,明景轩于是不再佩戴。 但是后来明景轩又佩戴上玉佩了,盛槿过去质问,质问了好几回,还用不帮助他来威胁,才从明景轩的嘴里套出来话。 这块玉佩看似普通简单,顶多是一块好玉做的,但是实际上暗藏玄机。这块玉佩的玉只是一层表皮,把表皮里的玉敲碎之后就会露出里面的兵符来。 是的,玉佩里面藏着黄家军的兵符。虽然这块兵符不是全部,只有一小半,但是凭着这一小半兵符,就能驱策黄家军三分之一的兵力,不可小觑。 当年明景轩也是一开始不知道,这一块兵符是黄施然悄悄求父亲求来的,他父亲之所以愿意给她也不是多么看中黄施然,而是黄将军察觉到了朝廷局势即将发生巨大动荡,所以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兵符分散着藏起来罢了。 黄施然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明景轩里面藏着兵符的理由也很扯淡,是因为她想知道明景轩到底有几分在意她,是不是会随身携带那一枚玉佩。当然结果显然让黄施然失望了,明景轩选择的当然是对他来说更加有利可图的盛槿。 黄将军完全没想到他的倒霉女儿净会极近倒贴只能,胳膊肘往外扭得厉害,居然在明知道里面藏着兵符的情况下,把这个贵重的玉佩送给明景轩! 本来还打算观望的黄将军于是被迫无奈彻底进入了明景轩的派系里去,身不由己。 所以黄施然可真是会“坑爹”啊。 现在算算时机,明景轩应该还不知道玉佩里面藏了黄家兵符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就要趁着这个时候把那一块玉佩要过来! 到时候,吃进她盛槿嘴里的东西,是万万没有可能再吐出来了。 等明景轩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她也是为自己做一份保障……毕竟,朝堂的动荡即将要开始了。现在只不过是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罢了。 她要让明景轩在这次的朝堂动荡的时候当一个没有毛的公鸡——无处躲闪!! “好,当然好……这有什么不行?” 明景轩连忙应下,这时候他完全没有想什么,也没有想盛槿为什么只要这么简陋的礼物。还沾沾自喜地以为盛槿实在是太爱他了,舍不得为难他才这样做。 盛槿如果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只会冷笑,嘲笑他的自信。 但是索性现在盛槿并不知道,所以还能陪明景轩演下去。 明景轩立即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了盛槿,盛槿开心的接过。她虽然现在心绪不稳,但是还是表现地没有那么迫切激动。 即使现在明景轩不一定能看出盛槿的异常,但是盛槿依然不愿意透露一点儿破绽。 哪怕明景轩可能回皇子府见到黄施然之后就会知道一切。 但是那又如何?起码她已经拿到手了。 “槿儿妹妹,你不要怕,我会派人去帮你的,我一定不会让明景枫就这么休了你。” 明景轩现在全然没有之前见到明景枫时候的怂样,或者说,盛槿只索要他一块玉佩这件事让他有一种盛槿爱他爱的不可自拔的错觉,让他有一种他应了明景枫的感觉。 ——呵呵,即使你那么喜欢的人,如今还不是依偎在我身边极近讨好我?连大气都不敢生? “不,景轩哥哥,如果明景枫他如今休了我,你愿意娶我吗?” 盛槿故意这么问道。 明景轩果然被问住了,他现在已经有些冷静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一些迷糊,他现在做出的行为都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本能做的,所以完全体现了他的自私自利、刚愎自用。 他下意识觉得不行:他怎么能娶一个被明景枫休了的女人呢?那不摆明了告诉世人他不如明景枫,只能要明景枫穿过的破鞋吗?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上就带上了一丝轻视。 盛槿如何看不出来,她也冷笑一声,就知道这个玩意儿靠不住,稍微一问就被试探出来了。上一世他能斗得过明景枫看来全是靠运气和那位老皇帝的功劳了。 “这,阿这……槿儿,你听我分析……” 明景轩讷讷地说道。 盛槿轻轻觑了他一眼:“算了,我也知道这事情不可能,我也不为难景轩哥哥了,我还是自己像个法子吧。” “呼——”明景轩长长舒了一口气:“你能想开就好,你要相信,你可是盛家大小姐,明景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样吧,我派几个人保护你,这样你在明景枫那里就不会受欺负了。” 盛家冷笑:呵,派几个暗中保护有什么用,难道就能打消明景枫对她的厌恶或者说免去明景枫对她的责罚吗?这样只能增加明景枫对她的怀疑和愤恨罢了。 这个蠢货,自己当年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他。 明景轩不欲盛槿再在这里多留,于是连忙说:“槿儿妹妹,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时候不早了,你和明景枫的事情也不能拖太久,我、我叫一辆马车送你回去吧。” 盛槿故作害怕地犹豫着:“我、我回去明景枫会罚我的,我、我害怕受苦……景轩哥哥,痛——” 明景轩皱眉:“可是你回去的越晚,明景枫就会罚的你越重啊?” 盛槿直接对这个人的自私自利无语了,之前不让她走的是他明景轩,现在赶着她走的也是他明景轩。真是把坏事全都做全了。 虽然盛槿也不想再和明景轩待下去了,但是她还是真的有点怵明景枫发怒的,所以还是留了一会儿。 她故意说出了很多担忧,犹豫了好一会儿,在这时候也逼了明景轩好一会儿。明景轩偏生还不能对着盛槿发火,毕竟一开始是他先让她不要走的。 盛槿在这期间也一直向明景轩传递着明景枫不信任她的信息,她知道明景轩是会听进去的。这样就能慢慢和明景轩脱离关系了。 好一会儿,她终于走了。 “你终于肯舍得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信不信我 明景枫黑冷着一张脸站在锦兰阁附近,隔了很远就冷冷地看着盛槿走过来。 盛槿顿住步伐,看着站在那里的明景枫,不语。 明景枫挑眉冷嘲一声:“怎么?现在连见到我都不愿意了?” “是不是你现在一心都扑在明景轩身上了?嫁给我让你很失望吧?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我立刻休了你好让你快点去跟明景轩双宿双飞?” 明景枫也不管盛槿有没有在回答,而是突突突地说了一串的话。他的语气辛辣讽刺至极,好像恨不得直接提着刀往盛槿身上戳一样。 “你真是好样的。” 盛槿目露哀色地看着明景枫,风吹起她的鬓发,扰乱了她的视线。 良久,盛槿开口,她的语气飘忽,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了似地,她说得极轻:“明景枫,你信不信我。我说我没有,我跟明景轩从来都没有什么,我也不喜欢他,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利用他,我想杀了明景轩。明景枫,我就问你,你信不信我?” 盛槿直直看着明景枫:“你信不信。” 明景枫怒道:“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盛槿!我更相信我的眼睛和我的耳朵!” 盛槿哀伤地看着明景枫,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在明景枫的眼里都会是诡辩的明景枫是不会相信她的。 不论她说得再多也没用。 其实盛槿已经做好了明景枫不相信她的准备,但是她没有想到当结果真正来了的时候,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从容,反而难过极了。 明景枫见盛槿一直看着他不说话,忍不住也怒从心中来:“盛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告诉你,两次都用一样的借口你觉得我会信吗?” “是真的。”盛槿倔强地看着明景枫不肯低头:“不论你信不信,这是真的。” 明景枫气极反笑,只觉得一阵愤怒的火焰冲上他的头顶,让他不爽极了。 他本来想着干脆直接把盛槿休掉算了,就算是两个人再在一起也只是互相伤害罢了。盛槿对他的影响太大了,这样并不好,对他来说太过危险了。 他现在身为太子,并不是特别风光霁月的位子,反而正是因为太子的位子所以他必须谨小慎微,绝对不能暴露任何弱点,也不能有任何失态。 但是他近来的失态和弱点,还有不管不顾地毫不考虑就出手了都是因为盛槿的存在。 理智告诉明景枫——这个女人不能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景枫看到盛槿满脸倔强的苍白小脸,和渴望得到他信任的水漉漉的眼睛,心里情难自禁地一软。 ——可恶,他总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本来说是要休掉盛槿的话语到了明景枫嘴边打了一个转儿就被收回了喉咙里。 明景枫喉咙深处发出咕哝的一声,最后明景枫还是妥协于自己的内心,改口道:“来人,把太子妃给我禁足在锦兰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是!” 明景枫话音刚落,就有小厮走上前来走到盛槿的身后:“太子妃殿下,还请您快些回去。” 盛槿没有动,她依然深深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不禁恼怒:“孤说的话难道还不管用了?要不你回你娘家?” 盛槿这才收回视线,低垂着眉眼叫人看不清她的思绪。 她还是跟着小厮走了。 冬雪迎出来,听到明景枫的命令担心不已。她也顾不上自己还是奴婢的身份了,上前就问明景枫道:“不知太子殿下……打算把太子妃殿下禁足几个月?可有准数?” 明景枫用冰冷黑沉的眼神看了冬雪一眼,那带着杀气的眼神让冬雪打了个寒战,浑身颤抖不已。 “期限?期限自然是孤心情好了。” 盛槿听到明景枫的这一句话,回屋的脚步一顿,但是紧接着就又走了下去,这一次,她一停都没有停,直接走到了屋里。 门扉碰的一下关上,再也看不见那一道倩影。 冬雪嘴里发苦,“孤心情好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没有准头吗?也就是说盛槿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全靠明景枫的心情。 可是明景枫的心情有多么难把握?这日子怕是没个头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 但是不管冬雪心里是如何焦急,她都不能改变明景枫的决定。所以冬雪还是衣联网无奈地退下了,也进去了锦兰阁。 “呵,派几个暗卫和侍卫来给我把锦兰阁把守好了,一个苍蝇也不能放进去,更不能放出来!” 毕竟他可是知道盛槿身边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可不能让那些人把盛槿带了出去又去见明景轩。 “是!” 就是因为明景枫的这一句话,锦兰阁一下子就变成太子府里最为重兵把守的地方。 就连谷晴和谷雨都破不了这个地方的防御,纵使偶尔能躲过暗卫和侍卫的侦查进去跟盛槿逗趣儿,但是确实完全不能再把盛槿带出去了。 冬雪进到屋里之后,眉头紧皱:“大人,您和太子殿下……这……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盛槿看了冬雪一眼,淡淡回答道:“我在宫里和明景轩见面的时候被明景枫发现了。” “啊?!” 冬雪和春时齐齐惊叫了一声,毕竟她们也是对自己的主子假作喜爱接近明景轩的事情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自然不会把盛槿口中的见面真的当做普通的见面。 这么来说,太子殿下一定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和没有办法。 ……是个男人就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这样干的,更何况明景枫还是堂堂当朝太子。只能说他居然没把盛槿休掉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盛槿也开口感叹道:“没想到明景枫居然能忍得住没把我休掉。” “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春时都快急哭了,连忙上去急急开口:“您怎么能这么咒自己呢?” “我本来就没打算一直跟明景枫一起。” 第一百五十八章 悠闲的禁足 “什么?” 冬雪和春时皆是看向盛槿。 盛槿淡然微笑,不过她现在这个微笑着实看着不是那么开心:“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一直当明景枫的太子妃,也没打算当皇后。” 这话当然是假的,她一开始也是想过今生要补偿明景枫的。她想给明景枫一份美好的爱情,给明景枫创造出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是她对自己一直不是很自信。知道去明净寺里找了主持算了一卦,这才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她既然天生没有凤命那就算了吧。 更何况她上辈子已经耽误了明景枫一辈子了,没道理这辈子还一直祸害他。 他应该去找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姑娘,跟那个姑娘幸福地相守一生。 而她盛槿,则是会在大仇得报、帮助明景枫登上那个位置之后就靠着灰衣商行挣得钱财去皈依山水,做一个闲云野鹤。 这样……或许对她和明景枫都好。 春时和冬雪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 因为前一段时间明景枫和盛槿的感情在逐渐变好,太子殿下越来越在意自家盛槿大人也是真的。所以她们本来还以为明景枫和盛槿会改善夫妻关系,做一对真正恩爱的神仙眷侣呢。没想到…… 盛槿不欲再多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疲惫至极。 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那一块从明景轩那里诈来的玉佩,放在眼前打量了很久。这一块玉佩的成色并不是很好,淡绿色,上面有些地方还有着细小的杂质。但是盛槿知道,这些杂质是这块玉在熔成兵符的模样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现在倒是看上去像是这个玉有瑕疵一般。 殊不知这瑕疵价值万千。 不过……盛槿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把这块玉给明景枫。 一开始她打算,如果明景枫愿意相信她,那么她说什么也一定要把这块玉佩交给明景枫。但是明景枫一点儿也不信她,估计就算她把这块玉给明景枫,明景枫也会丢掉。 但是这块玉里头的兵符是有特殊的取出方法的,这个方法需要的材料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全。要是让明景枫以为她是在拖延时间就不好了。 冬雪和春时看着盛槿手中拿着的玉佩。 她们也不愿意继续提起盛槿的伤心事来了,于是就借由玉佩转移了话题。 “大人,您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玉佩的呀?以前都没有见过。而且这玉还有些许瑕疵。” “从明景轩哪儿。” 盛槿这么淡淡一句就把冬雪和春时的所有想说的话给堵死了,本来想了满腹违心赞美这个玉佩的话胎死腹中,再也说不出口。 春时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槿:“天哪,那您还留着这个干什么?何况还有那么大的瑕疵。” “这个可是我主动向着明景轩讨来了,为什么不拿着?” 盛槿看着两个小姑娘的反应忍不住逗了逗她们,果不其然,冬雪和春时两个小姑娘被盛槿逗得眼泪汪汪的。 盛槿看出了她们的担忧和焦急之后,这才收敛:“咳咳,没事的,这是因为里面有东西我才故意要的,真的不是因为我和明景轩之间有什么。” “真的么?” 春时还是不可置信地问道,倒是冬雪已经信了五分。 “当然是真的呀。你想什么呢!” 盛槿无奈地安抚了一番春时和冬雪,然后故意找了个地方唤来谷雨。 就算谷雨因为明景枫在场,在暗中保护的时候离得远了,但是依然还是知道了明景枫对盛槿做下的事情。 “真是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懂姐姐的付出!他根本就不配姐姐帮他!” 谷雨一现出身形,就恨恨地说道。咬牙切齿。 盛槿感受了一番外面把守着的人,示意谷雨说话声音轻一点。 然后她把从明景轩那里拿来的玉佩交给谷雨说道:“这个玉佩很重要,我怕明景轩发现了里面的玄机之后过来找我要,我的身边已经不够安全了,你拿着它把它带到灰衣商行里去,不要让其他的人瞧见,就放在灰衣商行里面我房间的密室里去就好。” “你一定要保管好,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一块玉佩,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一块玉佩。” 看到盛槿严肃的表情,谷雨自然意识到这一块玉佩并不简单,所以他也没耽搁,说了声好答应了之后及立即出发去了。 谷雨走后,之后什么时候完成的,什么时候回来的盛槿都统统不知道了。 盛槿的锦兰阁附近的高手又多了很多,锦兰阁现在就像是一个铁桶一样密不透风,真的完全让人没有可乘之机。 盛槿每日都只能在锦兰阁呆着,每天会有专门的人来看守她,给她送饭。饭食方面,明景枫并没有克扣亏减她太多,还是按照极高的标准给她提供的。也并没有在用度上克扣什么,还是按照惯例给她的锦兰阁送过来夏天用的冰块。 盛槿干什么都会被允许,意外地轻松,不过盛槿的行动只能局限于锦兰阁的方寸之间,就算是她去锦兰阁的院子里逛一会儿,身后就会有十个侍卫和十二个侍女跟着她。 “真是的,真以为我们大人是什么罪犯吗?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 春时气冲冲地说道。 盛槿倒是自在,并没有抱怨什么。每天就是在房间里看看书、研习一下医术,闲情逸致地每日浇浇花,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荡一会儿。 每日就是吃吃睡睡,也接触不到外界,明景枫也不允许她接触到外界。 实际上盛槿还是过的比较逍遥的。 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了一般,在这里悠闲地活着,锦衣玉食,休闲清净。 或许这就是她幻想的报仇之后的日子,如果她没有仇恨在身的话她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但是现在仇恨的火焰烧灼着她,她虽然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是内心根本就不能好好享受这样的生活。 坦白来讲,她很急,急得不行。 但是偏生又不能贸然行事。 已经快要夏末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风雨飘摇 盛槿掐指一算,最近的一次需要太子妃出行的大型活动就是秋猎了,但是现在还是七月仲夏,离九月的秋收节谮秋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明景枫不会真的想把她关到秋猎吧? 兜兜转转,盛槿竟然已经被明景枫禁足了一个月了。 期间盛槿完全不能参加夫人之间的社交,明景轩和顾语薇什么的也是完全没有见到,盛槿每天只能远程遥控着灰衣商行微微地做一些动作。 但是盛槿目前还不想让灰衣商行暴露到权贵们的眼中,所以动作完全不能太大。盛槿一时间感觉束手束脚的。 但是盛槿被束缚住,谷晴和谷雨倒是得了空,盛槿于是也不拘着他们,让他们带着魏子鸿给他们的消息去寻找仇家去了。 期间,顾语薇多次想要来找盛槿,但是都被明景枫拒之门外。 而且,因为明景枫对于顾语薇厌恶至极,所以得了他命令的门卫们对于顾语薇的态度也很是不好,恶声恶气的,有时候还会出声嘲讽。 顾语薇本来在三皇子府就各种遭人看不起,来到这里还要被太子府的下人嫌弃,她为此还哭了好几回。 不过这些盛槿都无从得知就是了,不然盛槿就会开心一些了。毕竟顾语薇吃瘪向来能让盛槿开心。 魏子鸿也来找过盛槿,但是他求了明景枫很多次,都没有让明景枫松口让他去见盛槿。 魏子鸿还想过要不要强行突破,或者是偷偷潜伏进去,但是很可惜毫无悬念地失败了,毕竟明景枫找来的高手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魏子鸿的那一点儿水平还是不够看的。 一时间,盛槿居然消失在京城权贵的眼中很久了。 再加之秋天逐渐就要来到,盛槿的父兄还在战场上和北戎交战着。 所以京城里面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哎呀,盛家大小姐、当今的太子妃好久没有出面了,会不会是……” “听说她惹恼了太子殿下被罚了呢。” “也是,现在她父兄都不在京城,也没人替她撑腰。” “呵,放在以前,谁敢欺负盛家大小姐?我可是听说啊,盛家的儿郎都死在沙场上了!” “嚯!此话当真?” “嗐,也不敢说是真的,但是边关好久没有传来消息了,十之八九吧。” 明景枫看着暗卫送来的最近京城中关于盛槿的留言,脸色黑沉。 “这些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看看是谁在战场上拼命厮杀,才让他们能好好坐在檀木椅子上悠闲喝茶!” 明景枫生气至极,直接就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下面几个谋士都瑟瑟地不敢发言。 “真是的!” “那个,太子殿下……”一个谋士弱弱地开口:“不若,趁着这一次秋猎,让太子妃殿下出场一次,这样流言就能不攻自破了。” “此计甚好!太子殿下……您,考虑一下?” “毕竟是太子妃殿下,不可以禁足太久啊!有失名声!” “对,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不可以节外生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劝说起来,明景枫听得头大。 他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好了!都闭嘴!难道孤还不清楚吗?你们净向着她说话!” 那些人瞬间就不敢吱声了,讷讷地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明景枫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好了,孤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一众谋士们如蒙大赦,纷纷逃跑似地走了。 只留下明景枫一个人在书房里,明景枫的眼睛依然盯着那一张薄薄的写满流言的纸,喃喃:“盛槿、盛槿……我该拿你怎么办?” 盛槿每天在锦兰阁里,之前还会在院子里荡一会儿秋千什么的,但是现在完全就不出去了,只是一味地待在屋子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大人,您现在天天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也不好呀?” 冬雪忧心忡忡地劝说道:“不如出去,我和春时给您推秋千?” 盛槿摇了摇头:“我得开始做准备了。” “什么准备?”春时也凑过头来好奇地看着盛槿。 盛槿讳莫如深地看了春时一眼:“开始了。” 春时还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盛槿已经不肯再说了。 果然,盛槿说了这句话之后,朝堂上就开始风云变动。 老皇帝已经坐不住了,他惧怕自己身在壮年的儿子,害怕儿子们比他出色,害怕儿子们把他拉下皇位。 他在皇位上已经待的太久了,已经不懂该怎么下来了。 于是老皇帝开始出手打压自己的几个儿子。其中十分优秀的明景枫和比较优秀的明景轩成了他重点着力打击的对象。 越来越多的官员被他随口找了一个理由贬谪出去,下放到偏远的岭南、漠北之类的地区。也有很多新人被提拔上来,直接充当要职。 朝堂上现在乱做一团,根本就没有秩序可言,因为少了很多人,还来了很多不懂事的,所以现在朝廷的各个部门只是勉强运作罢了。 老皇帝现在还十分喜欢别人捧他的臭脚,吹他吹地越厉害得到的赏赐就越多,所以现在奸臣、奸宦当道。不但如此,老皇帝还越来越喜欢奢靡,明明已经五六十的年纪了,还偏要往后宫里纳一些十五六岁刚及笄的嫩到能掐的出水的小姑娘们。 一时之间朝堂风雨飘摇,为了维持皇帝的奢靡生活,百姓的税收成倍增加,一时之间哀声哉道,民愤不止。 这是一个危险的时期,稍有不慎就能触动老皇帝敏感的神经,然后被老皇帝打入地狱。但是这也是一个充满机会的时机,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出头,就能得到大功绩,在民间和朝堂上的声望都会获得很多很多。 就看人怎么选择了。 所以,盛槿在准备,准备着能帮上明景枫的忙。 她知道,就在秋猎之后,明景枫和明景轩都会被老皇帝故意为难。其中,明景枫被为难的最厉害——老皇帝要让明景枫上战场去。 上一世,明景枫虽然活着回来了,但是背地里放暗箭的小人太多,他还是落下了很重的伤。 这一世,盛槿可不得好好准备吗? 第一百六十章 刁奴欺主 盛槿不知道都在屋里准备了什么。 盛槿和明景枫依然处在冷战当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盛槿根本就无法出去,更别说见明景枫了。 明景枫其实多次犹豫过要不要去见盛槿,但是每次走到半路就会改变主意,然后就转头回去了。 这样一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冷战了一个月之久。 而仆人们一开始还对盛槿恭恭敬敬,衣食住行什么的都按照太子妃应该有的标准规格来,但是看到明景枫久久不愿意理会盛槿,也一直没有去见盛槿。 那些仆人们就以为盛槿得罪明景枫得罪大了,毕竟太子府还是明景枫的地盘,里面的仆人们都仰仗着明景枫的鼻息过活,所以他们自以为揣摩透了明景枫的意思,于是开始给盛槿克扣起伙食和度用来。 盛槿坐在屋里,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衣,春时和冬雪站在两边拿着芭蕉扇给盛槿扇风。盛槿伏在案前提笔不知在书写着什么,纵使已经心如止水,但是盛夏的尾巴还是十分炎热的。 没一会儿,三个人都出了些许香汗,其中春时和冬雪尤甚。 “真是的,这一群见风使舵的混蛋,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就开始克扣给太子妃殿下的冰块了。” 春时忍不住抱怨道,手上给盛槿扇风的动作仍然不停下。 “而且饭菜也越来越不走心了!之前还是好好的规格的饭菜,之后菜色就越来越少,现在更是过分了!连饭点都不能及时送来饭菜!” 盛槿依然没有停下写字的手,只是淡淡回复春时道:“这世间就是如此,你得势了,别人就会敬重你;你失势了,自然有人接连过来踩你。呵呵,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们还以为我只是依赖于明景枫过活,没有明景枫的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真是可笑至极。” “大人您说的是。” 冬雪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应和着盛槿:“无需在意这些小人的行为。” “可是也不能短了大人的吃穿度用啊!真是的,现在还是夏天,食物坏的那么快,他们送来不好的饭菜,根本就是已经放了一天的隔夜菜,这样让大人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春时皱眉,跺跺脚说道。 冬雪也皱眉:“确实,这些人不在意就不在意,但是大人的身子可不能因为这些人而熬坏了!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现在才一个月而已,怕是连仆人都没有吃这种饭菜的。” “那就倒掉好了,今天中午不就是倒掉了吗?” 盛槿无所谓地说, 今天中午那些人送来的饭菜,只有两个素菜和一碗稀饭,而且稀饭闻上去去有明显的馊味了。而且稀饭里面的米粒非常的少,只有一层薄薄的米油飘在上面,饭汤清澈地可以看到底,统共就只有那么几粒米。 当时饭菜放在桌上的时候,盛槿连抬筷都没抬,只是不辨喜怒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冬雪和春时大为震怒:“他们怎么能这样?!” 盛槿看了一眼,然后说:“扔出去吧。” 春时和冬雪听了二话不说就直接抄起桌上的饭菜拿到锦兰阁外面,外面的侍卫起身就要拦住冬雪和春时。 “太子殿下有令,锦兰阁任何人不准出去!” 春时是个性子急的,见状也不怵,她正气在头上,二话不说把手里的稀饭和菜一股脑泼在了那个拦她的侍卫身上,一边还嘴里念念有词:“我可去你的吧!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混账!” 那个侍卫措不及防被兜头浇了一脸,他咬紧牙关,面色发红发胀。 冬雪拉了盛槿一把,也柳眉倒竖地看着那个侍卫,“碰——啪——” 冬雪也把自己手中的菜盘扔到了那个出来阻拦的士兵的脚下,她冷冷地看着那个卫兵:“呵,你继续防着去吧!” 然后冬雪就拉着春时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那个卫兵站在原地抹了把脸,摸下几片菠菜叶子来,那几个菠菜叶子上还有明显的虫洞。而且米饭的馊味儿也笼绕在他的周围,熏得他呛极了。 侍卫脸色为黑:这是哪个厨房的人这么不懂事?居然胆大包天敢给太子妃吃这些东西?! 他们是明景枫的亲信侍卫,自然知道明景枫平时对盛槿有多么重视。虽然太子殿下现在让他们过来阻止盛槿出门,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对盛槿做什么的,甚至盛槿在院子里玩他们也得好声好气地劝着。这样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害怕太子殿下事后的算账吗? 这些人倒好,根本就看不出来谁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净干这些蠢事。还叫他给撞枪口上了,真是晦气。 侍卫生气地想着,如果他不知道还好,如果他知道了还不向太子殿下禀告,那就是他的错处了。 不得已,他冲着其他几个侍卫说道:“我去向太子殿下汇报一下,你们且在这里守着。” 其他几个卫兵答应了,这个人顿了一会儿,他有点怵太子殿下,但是最后还是去了。 “报告太子殿下!” 这个侍卫站在太子书房外面喊了一声。 “什么事?进来报告吧。” 明景枫的声音从书房里面传来。 侍卫进去之后,把这件事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明景枫。 明景枫本来还轻松,看上去十分温和的明景枫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他看上去并不开心,但是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愤怒来。 这个侍卫一时间摸不清太子殿下的心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距离侍卫说完这件事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是明景枫一直没有应声。那个侍卫也不敢走,只能挺直了身子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侍卫头上已经满头的汗水了,明景枫这时候才发话:“孤知道了。” 侍卫嘴里发苦,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明景枫没让他走他也不敢走。 侍卫站在那里不敢言语,整个人都僵直在那里,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流下,在脖颈处汇成一条小溪汩汩而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罚不罚 最终,明景枫开口说到:“你下去告诉他们,今日负责太子妃吃食的人通通找出来,包括送饭的人,抓去太子妃哪里,随太子妃处置。” “另外,太子妃的禁足也是时候到了期限了。” “是。” 那个侍卫应和一声,心里明白了:这是要替盛槿出头了。太子妃殿下终究还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其他人不能撼动的。 侍卫听了之后立马就出去了。 他先是去了太子府后厨一趟,身边带着几个其他的侍卫。 “太子殿下有令!把今天中午给太子妃做吃食的通通给我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漏!上——!” 其他侍卫从他的身后一冲而上,唰唰几下子就把其他人通通给制住了。那个领头的侍卫大喝一声:“是谁!还不快通通给我站出来!要不全部都带到太子妃殿下那里!” 那一群被制住的人里面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身体像是筛糠一样地抖动不止。 其他几个人也惊慌失措极了,他们心里忍不住把那些犯事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不是他们自作主张,擅自揣摩太子殿下的意思,那么现在也不至于害的他们一起陷入这种境地!想到这里,那些人也不顾昔日的情谊,也不想想那些人做出这种事的时候自己在一旁煽风点火的事情了,开始一味地怨恨,目光紧紧盯着做出这件事的那些人。 “是她!” 一个人骤然开口,大声的指着其中一个瑟瑟发抖的厨娘说到。 这个人开口之后,其他的人也纷纷应和起来,几个人七嘴八舌地把做这件事的人给指认了出来。 那几个被指认的人不乐意了,开始反咬:“你们真以为自己清清白白吗?这些还不是你们也怂恿了,你们也参与出主意了!” 那个第一个被指认的厨娘大声喊到。 “疯婆娘!你休要胡说八道!我没有!你就是看不过我们是清白的!想把我们拉下水!” 那个人恼羞成怒地朝着那个厨娘怒吼,神色狰狞:“你别想诬陷我们!” 其他人也都纷纷愤怒地狡辩着,另一方被指控出来的人也炸了,两方人马就这么激烈地争吵起来,一开始还是互相指责,后来最后直接互相对骂起来。 那个侍卫冷冷地看着底下那群人,然后大喝:“停下——!!” 听到这么一声,底下被制住的人浑身都是一个震悚,不敢再言语什么,而是齐齐都看着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也没有吊人胃口,而是直接说:“这个厨房里所有从事的人全都扣除半年的工钱,肇事者全部都抓起来送到太子妃殿下那里去,任凭太子妃殿下处置!另外,分两个人去把送菜的也抓到太子妃殿下的锦兰阁去!” “是!” “不要啊!不要啊!大人求求您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是啊!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们吧呜呜呜!” “我没干!我真的没干啊!我什么都没干不要抓我!” 他们纷纷鬼哭狼嚎地求饶道。 领头的侍卫并没有怜惜他们:“早知如此,之前干嘛去了?这些求情的话你们对着太子妃殿下说去吧!看看太子妃殿下是不是会怜惜你们!” “来人——!!带走——!!” 一行人就这么哭声载道地被拉到了盛槿的锦兰阁里面去,盛槿也知道了自己的禁足令被取消的消息。 盛槿的那一张字也收工完成了,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盛槿露出一个笑容来——时候到了。 “大人,您终于熬出头来了,呜呜。” 春时听到这个消息感动地哭了出来:“呜呜呜,这可是一个月啊。” “不要哭,春时。”冬雪劝了一句,过去拍了拍春时,止住了春时的哭声。 “不要太大惊小怪了,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情吗?” 盛槿一笑,淡淡道:“好了,挺起胸膛来,我们要去教训人了。” 呜呜的哭声从窗外传来,春时好奇地靠近窗子打量着。 外面一行人焉头耷脑地哭泣着被侍卫们驱赶着过来。 然后统统停在了锦兰阁的外面,那个领头的侍卫走到门前,大声禀告:“禀告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吩咐我等把这几个刁奴给带过来了!全凭太子妃殿下处置!” 盛槿听了,吩咐道:“带进来吧。” “是!” 领头的侍卫应和一声之后,就吩咐其他的侍卫把那些厨房里的人带了进来。 “跪下——!!” 几个侍卫低喝一声,就毫不怜惜地拿着佩刀的刀鞘打击那些人的膝窝。 “噗通——” “噗通——” 一连几声,那群人就纷纷都跪在盛槿的面前。 春时站在盛槿身后看着底下的那一群瑟瑟发抖的人群,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呵呵,叫他们胆敢欺辱太子妃殿下!该! 这样看着他们就像一群老鼠一样抖抖索索的,真是快活极了! 盛槿轻蔑地瞥了一眼下面的人群,冷冷地勾起嘴角,只听她缓缓的一字一句地柔声问道:“不知道我怎么惩罚你们才好呢?” 那些人一听盛槿开口,纷纷争先恐后地开始向盛槿求饶。 “太子妃殿下!我们不是故意的啊!我们只是一时之间鬼迷了心窍!” “对对对!我们可敬重太子妃殿下了!” “呜呜呜,太子妃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等着我养活呢呜呜呜!” “对啊,太子妃殿下一定是全北齐最善良的女人,一定会放过我们的!” “太子妃殿下——!!您得积善积德呀——您放了我们老天会给您记福分的——” “呜呜呜,求求您了——” 一时间场面乱哄哄的。 盛槿不堪其扰地皱眉,看着下面哐哐给她磕头的仆从,眼神冷漠。 “呸!”春时哼了一声,横眉冷对道:“早知如此!当初做什么去了!” 看着底下的人哀求不已的眼神,和已经磕到红肿的额头。 盛槿开口:“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些人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一个个的磕头磕的更起劲起来。 “太子妃殿下真是活菩萨呀!” “对对对!大善人啊!” “那我怎么能不罚你呢?” 盛槿笑着接上了这一句话,然后眯眼看着下面的人身形一顿,皆是不可置信地向着盛槿看了过去。 盛槿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人,笑眯眯地看着底下的人的反应。盛槿没有直接就解释自己的话,而是先走到门边亲自把屋里的门给打开了。 “我就亮堂堂地罚你们。若是老天觉得我罚的不对,那么尽管惩罚我就好了。” “我罚你们的原因有条。” 盛槿缓缓走到那群人的身边,缓缓踱步着。 “第一、身为做事的,做不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你们的本分工作是什么?是攀比还是讨好谄媚上级?不,你们就是负责好厨房里面的烹饪就好了,其他的什么是你们该想的吗?太子府顾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第二、身为仆人,就是要尊敬主人。认清自己的身份,怎能胆敢爬到主人的头上?根据北齐的律法,仆从如果胆敢欺辱主人,那么就犯了大罪。轻则刺字流放,重则处以车裂之刑。不论是于情理还是于律法,这都是极其严重的错误!” “第三,你们都是北齐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知道北齐的律法里面有这一条吧?既然明知律法而故犯,这就是不把北齐的律法放在眼里!一介仆从,目无王法,着实大胆包天!” “第四,”盛槿说道最后,淬着寒冰的眸子直直射向在场的人们:“你们不仅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试图掩盖错误!掩盖不了之后,居然还企图抹去自己的错误!一看就是平时没少破坏规则,行媚上欺下之事!” “有你们这样的仆从真是太子府的耻辱!” 最后,盛槿厉声下了总结。 这四条盛槿说的井井有条,每说一条,下面那些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直接面如金纸,整个人就像是蜡像一样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啪啪啪——” 一声鼓掌传了过来,来人发出了一阵极其浑厚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得好!说得好啊!真是好啊!” 众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忍不住都往门边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绛红色衣袍的大腹便便的留着长到胸前的黑色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浓眉大眼,看上去有着一股莽夫的气质。但是一双眼放射着智慧的光芒,看着就不似寻常人。他登着一双锦云黑靴,大跨步地来到盛槿的锦兰阁里。 临进门的时候,他还专门行了一个礼,讯问了盛槿自己是否可以进入盛槿的屋子。 盛槿认出了这个男人,虽然一副江湖草莽的长相,但是绝对不是什么莽夫,相反,这个人正是太子太傅——明景枫的启蒙老师,孙长虹。 前世盛槿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对他的长相惊讶不已,很是不相信他的身份。不过,正因为他如此有特点,所以这一世盛槿一个照面就毫不犹疑地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个人权利虽然不大,但是名声特别好,是天下文人都敬仰不已的学者,可谓德高望重,文章绝艳,并且天文地理都通晓一部分。明景枫也特别敬重自己的这一位启蒙老师。 “自然是极愿意的。” 盛槿笑着说道:“孙大人贵安。” 毕竟孙长虹在京城里也因为外貌引起过热议,所以盛槿不认识他才是怪事。行礼自然是要行的。 那几个侍卫如梦初醒,连忙跟在盛槿身后行礼。并且心中暗道:这个人怕不就是那个鼎鼎有名的孙大人了。 孙长虹赞赏的眼神看着盛槿,还开玩笑道:“之前就听闻过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果然久闻不如一见,今日老夫见了,才发现果然名不虚传!这一番话,妙哉!竟然完全不似一个后宅妇人能说出的话语,井井有条,句句在理甚至通晓律法!老夫听得真是畅快!痛快啊!” 孙长虹朗声赞叹着,他极其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贯穿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让人情不自禁为之一震,全神贯注去倾听他说话。 盛槿嘴角的弧度变大,但是仍然谦虚道:“孙大人谬赞了,我不过是粗浅地说了说我一些不成熟的想法罢了。” 盛槿自然是知道秋猎之前孙长虹会来太子府过来拜访明景枫,所以前几天她还特意做了一些字画,就是想要利用这些字画去吸引孙长虹。只不过她没想到今天孙长虹居然来了,还听到了她说得一番话,并且居然对她说的话非常满意!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她以为要吸引孙长虹还要耗费一些心力呢。 孙长虹听了盛槿谦虚的说辞,哈哈大笑:“哈哈哈——老夫也不谦虚了,你既然听说过老夫的名号,还对老夫这么恭敬,应该也是比较认可老夫的成就吧?那么,老夫问你,老夫夸你,你开不开心?” 孙长虹就像是一个老顽童一般,嬉笑着问盛槿。 盛槿没有一点儿犹豫,坦坦荡荡地回答:“对,我开心,被孙前辈夸奖我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但是因为想在前辈面前留下好印象我谦虚一番的,没表现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孙长虹大笑:“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盛槿的眼神更加满意,也更加和蔼可亲:“明景枫那小子真的是娶了个好妻子呀!” 然后他饶有兴趣地又向前走了几步,问道:“阁下尊姓盛,对吧?不知盛小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盛槿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自己被太子太傅孙长虹认可了。她不再是代表明景枫妻子、太子妃的一个符号,而是一个可以和孙长虹交谈的友人。孙长虹也真正地是想和她这个人交往,而不是作为明景枫的附属品。 盛槿一笑:“那么就请前辈听我说道说道,还烦请前辈把我不正确的地方指正一番。” “哈哈哈,自然!自然!”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处罚 于是盛槿就直接开口了,她看着底下的那一群奴婢说道:“既然要罚你们,我就根据我说的那四点来惩罚你们。” “首先,你们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要向太子殿下说的那样,扣罚你们的俸禄。” “其次,身为仆人,不敬重主人,这就是你们的失格,所以按理来说你们已经知道按照北齐的律法该如何处置你们了吧,那就直接按照律法就好了,我想你们应该也对于北齐的律法没有什么意见吧?” “再者,就是你们居然视王法为无物,明知故犯!虽然你们在太子府做活了不少时间,理应来说也是有贡献的,但是你们的明知故犯,让我以为还是让你们亲身体会一下王法,才能让你们真正知道律法的重要性!” “最后,你们媚上欺下,掩盖自己的错误,不知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那么当然就要严格执行对你们的惩罚,我会对你们的惩罚亲自督导。” “当然,念在你们对于太子府做出的贡献,你们家人的连坐,我就不追究了。要知道,北齐律法里,一个仆人若是陷害了主人,那么那个仆人的一家都是会受到惩罚的。” 盛槿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处置方法,她脸上的笑容从容不迫,并没有因为孙长虹大学者在这里就一直往孙长虹身边看。而且她也并没有因为孙长虹的在场,没有为了得到孙长虹的欣赏而刻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故而盛槿坦坦荡荡地看着孙长虹,脸上并没有一丝心虚气短或者谄媚的神色。 孙长虹更加欣赏地看着盛槿,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好!” 不过他笑过之后却是收敛了笑容,不笑的面庞骤然显现出严肃以及威严来:“但是,盛小友不觉得自己有几处地方做的并不妥当吗?” 盛槿毫不畏惧地看着孙长虹,坦然问道:“哦?不知有何处不妥?还请先生赐教。” “有一些他们犯错的地方并不能说是什么错误,而是一种人性,人天生就是为自己牟利、趋利避害的,所以她们与其说是明知道不应该却掩饰自己的错误,不如说是一种本能的选择。所以,对于这种人性的本能,你却按照罪行处罚他们,是不是有点过了?” 盛槿凝神听完孙长虹的问题,她黛眉轻蹙,并没有认同孙长虹的答案。她摇摇头说道:“不,我知道跟孙老先生认可的理论有关,您认为人性之中的本能是不算做错误的。但是,当今我们并不是什么野蛮、没有开化的人类,反而我们自己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礼义廉耻以及文化,所以我们知道了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 “难道一种事只因为是本能的驱使你就不能说是错的了吗?就不应该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做出相应的惩罚或者警告了吗?就好比是老鼠会因为本能而破坏人们的粮仓,偷食人们的粮食,难道人们就不因此驱逐老鼠了吗?所以说,先生您这样说是不对的。” “更何况,我并没有因为他们掩饰自己的错误而对此提出什么惩罚,而是说我会亲自监督他们的惩罚落实,我想这并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警告。” 盛槿不卑不亢地极其有条理地回答了孙长虹的话。 孙长虹一开始还带着看小辈的漫不经心,说到底,盛槿不过是他比较欣赏的一个小辈罢了。要说这个小辈有多优秀,潜意识里,他还是认为盛槿是不能跟自己媲美的。 所以一开始他听盛槿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太过认真,多少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意思。 但是盛槿越往后说,孙长虹听得便越是惊心,他情不自禁地越听越认真,越听越觉得对。到了最后忍不住蹙眉凝神,亮眼放光,一直在捋着自己胡子的手都停在半空中了。 盛槿说完有一会儿了,孙长虹一直没有回身。 盛槿也不紧张,而是淡定地在一边等着孙长虹品味完毕。 不过皇帝不急太监急,春时和冬雪还以为盛槿的这一番呛声得罪了孙长虹的大学者,焦急地不行。 许久,孙长虹终于品味玩盛槿说的话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盛槿,要是目光能具现化,那么盛槿现在身上一定有一个又深又大的窟窿。 “好!妙!妙啊!” “唉,说来惭愧,身居学识方面的高位多年,我总是自诩谦虚,敢于接受别人的意见。但是今日一看,没想到我还是太高傲了,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开始看低了盛小友你,实在是对不住啊!” “不不不,真是的,我居然起了爱才之心,还想好好教导你一番。但是如今看来,你根本就不需要我的教导,你已经自己形成了一套思想、理论体系,眼界与思想都是极高的!我根本就不能把你当成一个好苗子看待!你已经是一个参天大树了!” “我如今只想跟盛小友拜为知己!来一段忘年交!不知盛小友意下如何?” 这么说着,孙长虹就跟个老顽童一样期待的,双目蕴含着星星一样地注视着盛槿。 盛槿粲然一笑:“孙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是正巧思考了一些相关的东西罢了,并没有先生您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对于孙先生的提议,我自然是乐意至极、荣幸之至。” 盛槿心里一笑,虽然被孙长虹老先生这么大肆夸赞,但是她心中并没有过分骄傲的情绪。毕竟她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连这点见解都没有。她不过是享受了重生的福分罢了。 “哈哈哈哈,你就别谦虚了!就这么说定了哈!”孙长虹朗声大笑一番,目光依然紧紧盯着盛槿不放,他忍不住出声催促道:“快快快,你也不要磨蹭了,快把这些给处理掉,该送到哪里送到哪里去!然后我们找一个地方好好把这些啊,叙上一叙!” “哈哈哈哈哈,盛小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盛槿乐意至极。”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引荐朱子烨 “哦?你说什么?孙老师来了,而且还在路过锦兰阁的时候撞见了盛槿处罚下人,听到盛槿的言论惊为天人?” 明景枫眯起眼睛,危险地问着那个侍卫。 那个领头的侍卫先是按照盛槿的吩咐把那些仆人们送到衙门去审判,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过来找明景枫汇报了。 明景枫十分好奇盛槿到底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才会让老师这么欣赏?你说来听听。” 那个领头的侍卫额头上滚下一滴冷汗,但是他还是凭借着自己傲人的记忆力把盛槿的话大体说了一遍。 明景枫听了之后,坐在书桌的案前凝神许久。 最后他喃喃开口:“盛槿啊盛槿,孤真是不知道你身上居然有这么多的惊喜。” 而明景枫面前站着的侍卫战战兢兢地,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么、太子殿下,您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了,”明景枫揉了揉额角:“等他们讨论结束了让老师过来找我吧。” “是!” 另一边,盛槿跟孙长虹很是畅快地大聊了一通,两个人以茶代酒,聊得好不开心! 孙长虹大笑着跟盛槿说:“盛小友!跟你聊真是畅快!畅快啊!我真是好久没有跟人聊得这么畅快了!哈哈哈,唉,你不知道,我底下的那一帮小子,要不是榆木脑袋,要不就是一心只想要考取功名,还有一对乱七八糟的,都不如你,都不如你啊!” “官场里的那些家伙也是!根本就是被利禄和权利熏了心!根本就不是真正热爱学术!” 孙长虹就跟个失意人一样冲着盛槿抱怨。 盛槿听了,于是顺势开口道:“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人他很不错,倒是可以引见你们认识一下。他十分聪明,你或许很会喜欢他的,他也很想拜入您门下。” “哦?还有这等人?” 孙长虹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盛槿。 “当然,天下之大,总会有的不是吗?而我不过是恰好认识罢了。如果您信得过我,那么我就找个机会让他去寻您。” 盛槿坦荡地接受了孙长虹充满怀疑地打量,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我自然是相信盛小友的!好!当然愿意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也是知道我的名头的,要是他不合我的心意,那么就算是是你再怎么求我,我也是不会收下他的!” 盛槿笑笑,孙长虹在北齐的名声很大,所以想要拜他为师、进他门下的人很多。但是孙长虹挑剔至极,看过眼的才肯收,看不过眼的给再多钱财给再多好处也不愿意收,是个很倔的老头儿。 不过盛槿倒是没想一定要求着孙长虹收下那个人。 ——能不能拜入孙长虹的门下一飞冲天,这就得看朱子烨自己的本事了。 不过她当然是相信朱子烨的,毕竟是未来的状元郎嘛。 “那当然,当然得合孙先生您的眼才好呀。” “哈哈哈哈,好,有盛小友你的这句话就够了!” 两个人又开开心心地聊了一会儿,天色不早,这时候孙长虹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过来找自己的学生明景枫的。 于是孙长虹就起身向盛槿告辞,去找明景枫去了。 孙长虹一路到了明景枫那里,明景枫还在书房等他。 一个照面,明景枫就问:“她真的有那么好?” 孙长虹自然是直到明景枫问的那个“她”是谁,他但笑不语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胡子。 明景枫看着孙长虹笑而不语地模样,心中已经知道孙长虹的答案了,但是他不怎么开心。只要孙长虹没有明说出来,他就不想承认这件事。 ——这件事并不会让明景枫产生与有荣焉地感觉,只会加深他对盛槿的不了解的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愤怒。 明景枫开始生闷气起来,也赌气地不愿意说话了。 在从小看着、教着自己长大的老师面前,他一直有点像个小孩子。 孙长虹笑呵呵地看着明景枫,说道:“你娶了一个好妻子呀。” 明景枫瞪了孙长虹一眼,撇开头不说话。 孙长虹叹息一声:“唉,我还不知道你吗?她是个好孩子,你收收自己的倔性子,别太为难她了。你得好好珍惜她,不然,留不住她的。” 孙长虹旁观者清,自然看到明白。 盛槿是一个胸中有沟壑的,自然不甘于一直弄一些妇人家的事,如果不是她自己愿意,一方后宅是困不住她的。 若是想留住她,权利、威胁、诱惑、金钱……什么都没用,还是得让她自己情愿才行。 明景枫感到一丝委屈,心想: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之前对她那么的好,也不见她怎么着,回来见到明景轩就变成那一副德行了。我能怎么留住他? 孙长虹看出了明景枫的不服气,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这两个孩子他都喜欢地紧,偏帮谁他自个儿心里都不得劲,倒不如谁都不偏帮了,孩子自然有自己的福气,都不是蠢笨的人,他们自己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面对吧。 唉,他老了,管不了小儿女的情爱事儿了。 “啾啾啾——咕咕啾——叽喳叽喳——” 盛槿走到锦兰阁的院子后面,吹响了唤谷晴的奇妙的鸟声哨。 不一会热,谷晴就到了盛槿的面前。 盛槿看着谷晴问道:“这一段时间朱子烨都在做什么?” 谷晴撇撇嘴,神情一下子就从笑容变成撇嘴了,显然是不想回答:“我哪知道他?” 盛槿又催促了一声:“谷晴!” 谷晴这才收敛了一些,闷声回答道:“他先是跟着灰衣商行学习了一下商队的运营,干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给自己找了一对县令夫妇当父母,现在正在准备科举考试呢。” “呵呵,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吗?” 盛槿调笑了一句,谷晴借着就像是一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挑起来高声反驳:“才没有!” “嗯嗯,好了好了,没有。这次叫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带一句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晴雪的决定 “你去找个机会告诉朱子烨,我把他引荐给了一位老师,让他抽空好好准备一番,然后去见见那位老师,争取能拜入那位老师的名下。” “那位老师是——孙长虹。” “什么?您居然给那小子引荐这么好的老师?” 谷晴大为惊讶,震惊地看着盛槿。 盛槿笑笑,没有到答话。 谷晴虽然不情愿去找朱子烨,但是到底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毕竟牵扯上了孙长虹,所以她还是没耍小性子。 谷晴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又顿住了步伐。 盛槿问:“怎么了?” 谷晴干笑着回头,小心翼翼地觑了盛槿一眼。 “有什么事情你说就好了。” 谷晴听了,还是小心翼翼地看着盛槿,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问盛槿道:“大人,您真的是不喜欢明景轩的对吧?” 盛槿皱眉,眼神暗藏着厌恶:“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吗?难道我在你们面前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不论如何,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来恶心我了。” 谷晴听到盛槿斩钉截铁的语气,松了一口气到:“那就好、那就好。” 盛槿狐疑地挑眉:“怎么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哈哈哈,”谷晴声音很大的干笑几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什么都没有呀。” 谷晴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盛槿当然察觉出了不对来,于是严厉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谷晴看到盛槿严肃起来,也不敢隐瞒。 她重新走回盛槿的身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地小孩子一样低垂着头,不敢看盛槿。 “就是……那个……之前那个……晴雪……” “晴雪怎么了?” 盛槿追问道。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回来之后接着发生了那件事,她被明景枫禁足,一直没有机会出去。谷晴和谷雨进来都是困难,跟别说是把盛槿带出去了。 所以盛槿一直没有再见一见晴雪,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 谷晴心虚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晴雪说,想要报答大人,然后问了问大人的情况……” 盛槿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出声质问道:“她去做什么了?” “她听说大人您和明景轩结有仇怨,您还委屈自己和明景轩假意逢迎,就、就、就、自己过去勾引明景轩,现在已经顺利进入明景轩的后院了。她说,日后情报或者别的什么找她就好了,您就不需要再去委屈自己跟明景轩演戏了……” “什么?!” 盛槿大为震惊,她想到了以晴雪的性子会一直找机会报答她,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晴雪居然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报答自己。 她是盛家大小姐,父母兄长疼爱,父亲更是手握兵权,在朝堂上话语权大,有一番势力。所以纵使明景轩对她有想法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盛家不愿意的话。 但是晴雪不一样,晴雪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纵使晴雪比顾语薇还要符合明景轩的口味,比顾语薇还美,但是只要没有个背景傍身,那么明景轩就不会太在意她,她就会吃很多苦头的。 更让盛槿痛苦的是,虽然是她把晴雪从一个深渊里呆了出来,但是没想到因为她盛槿的原因,又把晴雪推进了另一个深渊里去。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她还有什么值得晴雪感恩的地方?! 这和逼着晴雪卖身的老鸨又有什么不同? 盛槿的脸色逐渐狰狞,但是谷晴却错会了盛槿狰狞脸色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大人,您别生晴雪的气,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跟晴雪说了这些,抱怨了明景轩一通,晴雪才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当时我明知道她想做什么,却没有及时去阻止,都是我的错!” “晴雪、晴雪她也是好心,想报答您的恩情罢了!她、她是为您着想的。” “我知道,”盛槿冷声说:“我知道。” “我不是在气晴雪,也不是在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如果晴雪是为了报答我,而去委身明景轩的话,那么我和那个名为流苏的老鸨又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利用着情谊强迫晴雪出卖身体吗?” 盛槿的声音就像胡天腊月的厉雪寒冰一样,冻人三尺。 谷晴急了,她连忙道:“这怎么会?这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您根本就不知情啊!如果您知道了,就一定会阻止她的不是吗?您怎么能这么贬低自己呢?” 盛槿冰冷的视线看向谷晴:“之前,之前我被禁足的时候,你和谷雨来见过我吧?那时候你们怎么没告诉我?” 谷晴听着盛槿的质问沉默了。 盛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了,你们很敬重我,很喜爱我,我我一直都知道。” “之前我就因为明景轩而出了很多次事情,你们一直轮流跟着我,自然也知道这一次也是因为明景轩所以我才会被禁足。所以你们就想着,一定要有一个人去假意逢迎明景轩,套明景轩的消息的话,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晴雪,不正合适吗?是她自己愿意的呀?虽然也很在意晴雪,但是果然还是盛槿大人更重要一些。” 盛槿冰冷的声音缓缓说着:“你们就是这么想的,我说的对吗?” 随着盛槿一句一句的话,谷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是。” 盛槿扭头不再看谷晴,她长长叹息一声:“我不怪你们,但是以后不能这样了。” “现在,你带我去明景轩宅里一趟吧,我要去见见晴雪。” “不——!!”谷晴激烈地打断了盛槿的话:“不行!您刚因为去见明景轩而被太子殿下禁足,现在才刚刚被解除禁足令,您不可以再以身犯险了!更何况,现在虽然暗中监视您的暗卫已经没有了,但是太子府周围还是比之前布满了许多暗卫,就是防止您出去找明景轩的!” 盛槿听到谷晴的话,沉默了下来。 良久,知道月亮爬上树梢,夜深了。 晚风才送来盛槿浅淡的声音:“那就秋猎时候再见吧。” 里面是深深的无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盛装打扮 盛槿因为晴雪的消息这几日都打不起什么精神来,本来她打算在秋猎之前去拜见一次明景枫的最后也没有去拜见。 只是枯坐在房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冬雪和春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很为自己的主子担忧。 “大人,这是冰镇鲜果,您用一些吧。” 冬雪受伤捧着的是一碗切好了的时令鲜果,用冰块冰镇过,并且碗里也放了一些碎冰。 如今那些欺主的奴才已经被罚了,太子府里的下人也知道了太子妃一直都没有失宠,依然还在太子殿下的心尖尖上在意着呢。这不一出事儿就立马把那些人给抓起来交到太子妃手中罚了吗? 如此一来,太子府的下人们自然是对盛槿毕恭毕敬,所有太子妃度用的规格都恢复如初,底下的下人还隐隐有了讨好的趋势。 ——到底是谁乱说太子殿下已经不在意太子妃殿下的? 明景枫本来以为盛槿会率先去见他,所以自己就迟迟没有行动,哪想盛槿一直没有去见他。他这一等,就等到了秋猎开始。 秋猎是维持三五天的狩猎活动,一般来说都会在皇家专用的狩猎林里面举办。 里面是由各地的猎户专门活捉来的一些动物和一些猛兽,当然还有一些祥瑞的动物。等到秋猎开始的时候,皇上就会带着皇子和臣子一起狩猎,谁猎到的猎物最多,有一个奖项,谁猎到的猎物嘴凶猛,有一个奖项,谁猎到祥瑞,有一个奖项。 在秋猎期间,女子也是会一并过去的,可以选择进入狩猎林也可以选择留在外围与其他女眷作乐。 秋猎的时候吃的是各地百姓送上来的最好的最新一批的蔬菜粮食,以及每一日参与狩猎的人猎回来的除了祥瑞意外的动物。 盛槿回忆着秋猎的具体内容,而后面春时和冬雪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秋猎开始之前是有一个小祭祀的,所以需要女子都穿着盛装,而男子可以穿具有观赏性的骑装。 所以盛槿现在必须盛装打扮。 她里面穿了一层橙红的翠烟衫,下面则为了一圈米白底色绣着暗金牡丹的褶裙,外面再披上一层暗红银色底纹外衫。 乌黑如瀑的长发在春时的指尖华东,被春时的一双巧手一缕缕盘成发髻,赤玉发簪金步摇,带着镂空掐丝耳铛,下面还点缀着点点紫玉和长长的细珠流苏。 趁着春时和冬雪摆动的功夫,盛槿百无聊赖地拿着珊瑚链和翡翠手镯在她细细的皓腕上比划着,最终选择了火烧红玉桌子。白底的玉里面有着火烧一般的红纹,那火焰的形状似是灼烧,似是流动,好看极了。配上盛槿洁白纤细的手腕,红焰白肤,红得更红,白得更白,有着慑人双目的艳色。 然后开始着妆,盛槿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皙无比,脂粉真是施一分都嫌多,所以一般盛槿都不会施加脂粉。这次也一样。 可以说,盛槿的脸完全不需要任何妆点就足以慑人魂魄。 冬雪只好在盛槿的额头上用着朱砂和金水描画了一个三瓣梅的花钿。然后轻轻用眉笔扫了几下蛾眉,让盛槿的眉毛更加凌厉有气势。最后,在盛槿粉嫩的樱唇上面点上赤红的朱砂,抹开涂匀。 这还是因为盛槿的嘴唇太过粉嫩,显得过分带有少女的娇憨了。作为太子妃,必须得打扮的庄重威严,气势压人,万万不能轻浮地像个小姑娘一样。 终于妆成,盛槿被春时和冬雪搀扶着站了起来。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皓腕如霜雪,折纤腰以微步,双眸似盛星辉烟波流盼。香妍玉嫩,胜过春花。 纵使坐着太子妃的威严打扮,也有着旁人比不过的靓丽颜色,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一举一动牵人魂魄。 绝色佳人、倾国倾城莫过于如此了。 “太美了。” 春时和冬雪纵使天天面对着盛槿的绝色容颜,但是如今看着盛槿却也是情不自禁地说出赞叹之词:“如果天下真要评选出一位美人的话,大人您当之无愧从属第一位!” “好了,不要打趣了。”盛槿抿唇一笑:“时候快到了,我们出去吧。” 于是三人一并出门了。 到了太子府的门口时,明景枫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身墨黑的緞布衣袍,肩膀两边各有一个银质的异兽镂空花纹的盔甲。身上朱玉甚多,领子出带着潘玉扣,腰上也带着白玉腰封,下面坠着银丝紫玉流苏。下袍不似寻常衣袍那样的长,而是很短,是方便活动的骑装。 他下身的裤子收到了鹿皮中筒靴里面,被和白玉腰封相像的束带扎紧,显现出修长有力的双腿来。他的手腕处到小臂上面也带着和肩膀上的银纹铠甲一样的臂箍,上面同样有着异兽镂空纹路,衣袖收紧在臂箍之中。 他头上带着少年将军惯好带的那种白玉掐银丝的那种玉冠,上面还带着两根长长的翎羽。头发全由那个玉冠竖起,流泻下马尾来。 明景枫这一身利落也漂亮,虽然只是装饰性的衣服并不能真的穿着这个去狩猎,但是还是十分漂亮。 正好与他剑眉星目的俊秀眉眼相配,是他平时不曾展现的意气风发。萧萧肃肃,爽朗青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明景枫看到一身盛装的盛槿,眼中闪过惊艳与悸动。他忍不住看呆了片刻。 不过随后明景枫就发现盛槿也在看他,他也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今天是和装扮。这么一想,他身上的装扮再与盛槿的装扮一比较,就显得过于轻浮不稳重了。 明景枫的耳郭忍不住微微发红。 “你怎么这副打扮?” 明景枫以为盛槿会打扮的如同少女一样,那么他打扮成这样,刚好与她一起,就不会被别人说一些闲言碎语了。 盛槿也疑惑地看着明景枫,她轻启朱唇开口说道:“可是太子妃的装束不正应该向我这样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又换了一身衣服 盛槿前世的时候确实是喜欢那种少女的装束喜欢的不得了,并且为了给明景枫添堵,她明明知道自己该穿什么服装,但是还是在每次的重要活动时候打扮的如同少女一般烂漫。 当时的时候,很多人都嘲笑明景枫,说明景枫娶了个好动的。 前世明景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每次大型活动的时候也打扮的像是一个少年郎一样,这样与盛槿正好相配。这样一来,人们畏惧与太子的权势,说闲话的人也就少了。 盛槿愣神想着前世的事情:她以为那时候明景枫只是为了迁就她才穿那种少年的装扮,但是没想到现在的明景枫就喜欢穿这种少年的装扮?但是不应该啊……到底有什么地方是是她忽视了的? 明景枫脸色已经有些黑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大跨步从盛槿的身边走过去,低低说了一句:“你先上车。”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盛槿不明所以,被明景枫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只能点点头,自顾自的上车了。 没一会儿,明景枫就回来了,他身上的装扮赫然已经换了。 墨黑的衣服换成了绛红色的衣袍,银纹的盔甲换成了金纹的盔甲,白玉腰封变成了赤玉腰封。那一双白鹿靴子也成了赤鹿靴子。头上的玉冠也换成了更加成熟稳重的,顶上的两个翎羽也被拆下来了。 马尾也变成了板板正正的束发,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漏出来。 现在明景枫的整个人的气质大有变化,整个人不再有着少年风流和意气感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庄重,以及不可言说的威严。 盛槿看着明景枫这么快就换完了一副装扮,好笑极了。但是偏生还得强忍着笑意,不能笑出来,真是辛苦至极。 两人坐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明景枫是尚且窘迫,不愿意看盛槿。盛槿则是怕自己同明景枫说话的时候笑出来,于是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沉默地到达了皇家狩猎园。 他们来的并不算早,毕竟还有明景枫换衣服的过程。 这时候已经有许多官员们已经到了,明景轩也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跟着的不只有顾语薇一个女子,还带着另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烟紫色的烟罗衫,里面是浅蓝色的内衬和百褶裙,群上绣着洁白的栀子花。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宛若纤细芙蕖出绿波,这真是实打实的若柳扶风之姿。 这还不够,若只是柔弱和美丽也就罢了,她身上偏生还有着清雅的书卷气,显得整个人更是气质斐然。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顾盼生辉,让人情不自禁去追逐。 脸上瞧上去只是略微施了些脂粉,看上去清雅美丽极了。那一张脸过于柔弱,带着一种美丽的易碎感,就仿佛是最名贵的上好瓷器一般,让人忍不住把她捧在手里狠狠呵护,生怕有一个不小心她就碎了似地。 不仅仅是盛槿被吸引住。其他的一些官员和少年也无不被那个女子吸引着,艳羡地看着明景轩。 “不知道这位是谁,竟如此美丽动人!” “听说好像是三皇子殿下最近新得的爱妾。” “竟然能发现如此尤物,三皇子殿下真是好福气啊!” “呵呵,能攀上三皇子殿下,到底是谁有好福气还说不定呢。” 这些人本来还在讨论着明景轩新带的爱妾,但是当盛槿一入场,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盛槿。注视着盛槿的美丽。 如果说,清丽美如那个女人,有些官员自持身份高,还出“尤物”一类的言论嬉笑一番,但是看到盛槿却是完全生不起一丁点儿亵玩的心思了。 连“真漂亮啊”这句话都不敢随便说出来,生怕冒犯了这位威严的美人儿。 盛槿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明景枫也认出来了,这个紧紧贴在明景轩身边的漂亮女人正是——晴雪。 明景枫嘲讽一笑:“呵呵,这就是你救的人?你还真是大度,还往明景轩身边送这等美人。孤可真是嫉妒啊。” 盛槿也正是气在头上,心情不甚美好。 她没想到晴雪竟然真的委身给明景轩了。 她听到明景枫这夹枪带棒的话,忍不住回怼了回去:“臣妾从来没有拘着太子殿下过,若是太子殿下想,臣妾里面选上二十命漂亮美婢送到太子殿下后院去,殿下放心,那必定是一顶一的美色。” 明景枫脸色发黑:“你!” 盛槿却已经没再理明景枫了,她一直盯着晴雪看。 晴雪注意到了盛槿灼灼的视线看了过来,看到盛槿带着点隐怒的担忧神色,宽慰一笑。 她比划了一个口型——‘别担心’ 明景轩也顺着晴雪的眼神看了过来,自然也看到了盛槿带着隐怒的担忧神色。不过他并没有往晴雪身上想,反而是以为自己找了一名美妾让盛槿伤心生气了。 他不禁洋洋自得起来——盛槿还是爱他的。 盛槿本来还疑惑为什么明景轩没有千方百计地来找她要回玉佩呢,原来是因为有晴雪在后宅里勾着,估计明景轩也没有机会听黄施然说些什么。 就算黄施然想求见,估计也被明景轩赶出去了吧。 毕竟以明景轩的自傲自负,他是万万不会再喜欢黄施然或者是去碰黄施然了。 同时,盛槿还看到了顾语薇。 顾语薇站得里明景轩有些远,不怎么靠近,整个人都沉默地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要不是盛槿故意寻找了顾语薇一番,她还真的找不见顾语薇到底在那儿。不是说顾语薇穿的不好看,而是顾语薇穿的不像一个皇子妃,反而像是在一起互相争宠的后宅女人。 没看旁边的人都对顾语薇指指点点了吗? “哎呀,那是三皇子妃?” “对,那就是三皇子妃。” “天哪,她怎么穿成那个样子?也太不知礼数了吧?” “没办法,嘻嘻,麻雀就算飞上枝头也还是个麻雀,改不了的。” “呵,从头到尾露着一股小家子气,还真以为自己变成凤凰了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顾语薇的衣着 顾语薇的衣服其实没有穿的特别的风尘或者什么的。 她身着着一身白色丝绸长裙,衣角上绣着粉红针线的梅花花纹,看上去清雅娇俏。外面套着一层葱绿的翠水薄烟纱。腰上还系着软烟罗布细腰封,把腰身束地盈盈不堪一握。头上虽然盘着妇人发髻,但是上面带着白玉镂空梅花簪子,和水玉栀子花步摇,明月耳铛。描着淡色黛眉,画着清丽的啼泪妆。看上去还真的清丽动人,还带了一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比那什么闺阁里的姑娘还要娇嫩动人。 若顾语薇真的是个姑娘也就罢了,这样还能艳压群芳。 但是顾语薇偏生不是个姑娘。 若是顾语薇是个妾或者是侧室也就罢了,这样还能说是打扮靓丽些好争宠。 但是顾语薇偏生是三皇子妃,还是个正妃。 这样的打扮,无疑是让人笑掉大牙。 更不用说,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该是祭祀天地的日子,她竟然画了啼泪妆来! 更可气的是,明景轩身边还带了一个姿容、气质、身段儿皆优于顾语薇的晴雪,这样更是称得顾语薇在东施效颦一样可笑了。 她和晴雪打扮的风格差不多,但是无论是脸蛋还是身形还是气质,晴雪都略胜顾语薇一筹。这样更是刚顾语薇尴尬不已,羞窘地快要钻到地底下去了。 盛槿看着这样的顾语薇,听着旁人对顾语薇的评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 对,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其实早在之前,她就去买通三皇子府的人,要让顾语薇在这一次秋猎宴上出丑。还故意找了天下最会画啼泪妆的女人去拜见顾语薇。 顾语薇平时就惯好装可怜,喜欢化啼泪妆,如今见到那个妆娘那么完美好看的啼泪妆自然是心动不已。 顾语薇本来就是小家小户出身,虽然喜欢攀附明景轩,但是其实对于北齐高层的贵族的礼仪一窍不通。贵妃不喜欢顾语薇,巴不得一辈子也见不着顾语薇,自然也不会点提顾语薇。这样顾语薇现在强行挤入上层圈子,也不过是两眼一抹黑罢了。 再加上晴雪应该也在三皇子府里扇风点火了,所以才造成了今天这个打扮。 这种贻笑大方的打扮。 其实,这不就是上一世明景轩让她盛槿这么做的样子吗? 上一世明景轩哄骗着盛槿在大型场合中作少女打扮,去损了盛槿和明景枫的面子和名声。 而这一世,盛槿只不过是原样还给明景轩和顾语薇罢了。只还请他们能受得住啊。 明景轩知道顾语薇这样会损他面子和名声吗? 他当然知道啊!现在他脸色漆黑,也根本没空去向盛槿传话就能看的出来他的生气和愤怒了。 临出门的时候,晴雪一副娇憨的姿态缠住了他,他便没有去看顾语薇,也没和顾语薇坐在一辆马车里。 他想着,顾语薇平时很是懂礼数,现在应该也差不了,所以也没太过在意。 但是没想到——顾语薇竟然穿成这个鬼样子!丝毫没有身为三皇子妃的威仪! 他真的快要被顾语薇气死了。 顾语薇如何听不到别人声音一点也不小的窃窃私语? 她现在真的是伤心极了——这些难道能怪她吗?就应该有人来交给她如何做才对啊!这根本就不怪她好不好!怪明景轩、怪贵妃!都怪他们没有提点她她才成了这么一个鬼样子! 顾语薇看到盛槿的时候,整个眼神都带着怨毒。 她已经忘记了盛槿被明景枫禁足的事情,而是怨恨地看着盛槿——都怪盛槿没有提醒她!她不是太子妃吗?她应该知道这些事情啊!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出丑? 若是盛槿能听得到顾语薇的心思,那肯定也嗤笑一声。毕竟就算她盛槿没被禁足,也是万万不会去提醒顾语薇的,她巴不得看到顾语薇出丑呢。 虽然顾语薇的心里充斥着各种黑泥和毒水儿,但是面上仍然楚楚可怜地看着盛槿,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奔到盛槿身边。 她刚想过去扑到盛槿的身上,但是现在明景枫还在盛槿身边呢。明景枫就像是一头恶狼一样狠狠瞪了顾语薇一眼,让顾语薇扑上来的身形僵硬在那里,不敢造次。 顾语薇怵与明景枫的狠厉眼神,不得已退而求其次,轻轻走过去拉住盛槿的衣袖。 “盛槿姐姐……” 盛槿回过头来,就像是才看到顾语薇似地:“什么?语薇妹妹?你怎么穿的这个样子?” 顾语薇难堪地低下了头,讷讷:“我、我不知道这个场合不能这么穿……盛槿姐姐,你有没有带多余的衣服呢?可不可以借给薇儿?薇儿好害怕……他们都在说薇儿的坏话……可是薇儿不是故意的,薇儿、薇儿只不过是不知道……” 盛槿看着顾语薇,她还没有答话,明景枫就已经率先呛声出口了:“孤太子府的衣服不借外人,怕脏。” 顾语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明景枫,不明白明景枫一个男人为什么会为了盛槿而屈身跟她一个女人呛声。 “太子殿下,您、您和景轩哥哥是兄弟啊,兄弟之间不就是应该友爱、互帮互助吗?您、您就不能帮帮弟媳我吗?” 顾语薇楚楚可怜地冲着明景枫,声音娇嗲地软软说道。 嫩的都能滴出水来。 不过明景枫咳不吃她这一套,甚至还感觉有点反胃。 眼看着明景枫的忍耐力越来越低,头上的青筋已经快隐隐突出了,盛槿这才开口:“哎呀,薇儿妹妹,看你这样我也很像帮忙,但是实在是没办法呀,我根本没有带别的正式衣装啊。不若……你去问问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不定会带好几套一副,她一定会帮助你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顾语薇听了盛槿这句话,脸色铁青。 ——笑话,要是她敢去找贵妃娘娘,谁还会过来找她盛槿?就是因为不敢道贵妃身前去讨打才来找盛槿的啊! 可以说,顾语薇就算是穿着这一身衣裳一直丢脸,也不愿意去找贵妃娘娘。 “顾语薇,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怼明景轩 明景轩大步走过来,走到顾语薇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有在干什么?难道还嫌丢人丢地不够多吗?我让你去想办法换下你这一身打扮!你倒是去做啊!你又在宾客这边晃悠干什么呢?” 顾语薇吃痛地喊了一声。 她洁白的腕子上一瞬间就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盛槿皱眉看着明景轩和顾语薇之间的闹剧,心底却已经笑翻天了。 他们两个的动静不是特别小,一些其他的宾客的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盯着明景轩和顾语薇窃窃私语着。 明景轩的脸色逐渐发黑,拽顾语薇到底力道也大了许多,想要把顾语薇拽走。 站在一边的明景枫却不会让明景轩就这么走掉。 他开口:“真是没想到,平时温润如玉的三弟竟然这么不怜香惜玉,要是叫那些小姑娘听到了不得特别伤心啊。” 明景轩的脸色更黑了,整个人的身形一僵。 只听他咬牙切齿地回应道:“哪里,只不过是处理家事罢了,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吧?” 明景枫勾出一个邪气肆意地笑容来,只不过他只是对着明景轩,所以别人都看不到他这个邪气且充满挑衅的笑容。 “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吧?” “你!” 明景轩眦目欲裂,狠狠瞪了明景枫一眼。 但是因为明景枫和他说的这一番话,周围被吸引过来的宾客越来越多。 毕竟皇子之间的八卦还是十分受人们欢迎的,人们巴不得明景枫和明景轩多出一点八卦供他们看。 明景轩自然是感觉到了周围刺人的带着强烈探究意味的视线。 这种视线让他浑身发毛,好像那些人都在嘲笑着他似地——连自己的妻子都管教不好带出来丢人。 明景轩面上有些臊红,他也不再继续和明景枫僵持,而是低头认错:“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不是了。” 明景轩的这一句话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仿佛要把明景枫生吞活剥了一般似地。 明景枫浑不在意明景轩话语中暗藏的恨意,而是轻松自得地应下了明景轩的谢:“没事,这是作为哥哥应该为你做的。” 这句话着实说得不要脸至极,可是偏生明景轩还没有什么办法。 话是他自己说出去的,人家按照他的话接了,他能怎么说。 更可气的是,明景枫的这一句话说得又轻又低,除了明景轩、盛槿和顾语薇,其他的人都没有听到。所以明景枫的名声完全没有收到损害,一开始收到损害的人就只有明景轩罢了。 这让明景轩怎么能不生气。 明景轩完全不想在这个自己的伤心之地带着了,于是拉起顾语薇就起身告辞走了。 顾语薇虽然不敢忤逆明景轩,但是她明显是不愿意走的。 于是顾语薇用着哀求的朦胧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盛槿,祈求盛槿可以发现她的不情愿,从明景轩手中把她留下。 盛槿怎么能不明白她这种小手段? 以前也是如此,反正就是坏事都是她盛槿做的,身不由己的事情和好事都是她顾语薇做的。 这次盛槿才不会接招呢,她只是装作看不懂地站在那里,就仿佛顾语薇是欢笑着走的一样。 等顾语薇眼神绝望地被明景轩拉着走远之后,明景枫才俯下身子来盛槿耳边说道:“你怎么这么坏?你没看你那个‘好姐妹’在向你求救吗?嗯?你怎么不去救救她了?” 盛槿看了明景枫一眼,微笑波澜不动:“是吗?可是我没看出来呢?如果太子殿下怜惜美人的话,自己去救美人于魔爪之中也未尝不可呀。” “呵呵,孤可没说她是美人。” 于是这场闹剧就到这里算是一个小结束了。 但是周围的宾客还是都记住了三皇子妃是个小家小户出身的一点儿礼数也不动的人。给贵妇人落下了不好的印象,那么之后顾语薇估计会很少收到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夫人的邀请帖了。 那么明景轩作为三皇子与官员们的社交势必也会受到损害。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明景轩那小子去愁去吧! 盛槿和明景枫走在一道,一路上见了许多官达贵人。 没遇到一个人他们难免要停下来寒暄问好。 一路上,盛槿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看上去可真是你郎才女貌,相配极了,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盛槿听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对于这一类的话语,明景枫也没有应和什么。 两个人只是摆出如出一辙的微笑,不语。 很快,祭祀就开始了。 身材臃肿的老皇帝也在仆人和皇后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到了最高的位置上。台下的人看到老皇帝来到的,不禁全都禁了声音,安静地等着年迈的老皇帝宣布秋猎祭祀开始。 老皇帝终于坐下了,满是褶皱的脸上抖动了两下子,扯出一个笑容来:“那么,秋收祭祀现在开始!上牺牲、粢盛,我们一起来庆祝这一年的丰收!” 皇帝这么说着,然后下面接着有各地的地方官员上前来,他们一一禀告当地的粮食丰收状况。农户养了多少鸡鸭牛羊,和当地种植的什么粮食和蔬菜,而丰收情况如何,产量多少亩。 当然,每个人都是往好的方向报的。 老皇帝一边听一边满意地捋着自己不长不短的胡子,每一个人上报一声,他就会说一声好。 终于,等到所有的地方官都上报完了的时候。 老皇帝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振臂大呼:“天佑我北齐!天佑我北齐!” 下面的人仿佛受了鼓舞一样,也开始高声呼喊:“天佑我北齐!天佑我北齐!天佑我北齐!” 别人都在兴奋地叫喊着,只有盛槿微微张嘴,看着老皇帝面庞上的斑点,越看她的脸色越是肃穆,眉头不自觉皱起。 明景枫就在盛槿的身边,自然察觉到了盛槿的异样。 “怎么了?” 第一百七十章 背后偷偷跟着她的人 盛槿没打算把这件事瞒着明景枫,而是小声凑在明景枫耳边说:“皇帝陛下他,在服用朱砂。” 盛槿这么一说,明景枫也变了脸色。 服用朱砂,这说明老皇帝知道自己年限将至,但是并不想舍弃这至尊的位置。所以他现在应该已经私下里养了道士开始炼丹了,以追求长生不老。 这对明景枫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老皇帝既然想着长生不老,那么一定就是不想放开手中的权利。这时候的他十分敏感,对于一切可能威胁他地位的人都抱有戒心。 ——明景枫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明景枫没有说话,也没有说信不信盛槿的话。只是应和着人们一声一声的高声叫喊。 盛槿也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算是言尽于此了。 剩下的她不会多说,她只会用行动帮明景枫。 很快,在老皇帝的带领下,秋收祭祀很快的开始然后很快的结束了。 老皇帝转过身来,正式宣布:“那么,朕宣布——秋猎,正式开始。” “朕命令各地的猎户捉来了一只白鹿和一只白狐放在林子里,作为祥瑞的象征,谁能抓住祥瑞,就受一等赏;林子里还有猛虎、狗熊、豺狼等凶兽,谁猎凶兽最多,也受一等赏;另外,谁猎得的中等猎物最多,受二等赏。” “诸位都拿出各自的真本事来,让朕好好看看吧!”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下面的人按部就班地假作沸腾了一番,但是想出头的人还是对这些东西有想法的。 老皇帝说完之后,其他人就各自散开了,回了自己的营帐那边——仆人们在外围都已经扎好各自的营帐了。 盛槿想提醒明景枫这一次一定不要赢得秋猎的头等奖,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身边的明景枫已经不见了踪影。 盛槿在周边张望着,没看到明景枫的身影,倒是看到了顾语薇的身形。 顾语薇如今已经换了一身华丽又老气的装扮,一身暗紫色的宗室妇人的传统保守的服饰。不得不说,这身衣服的款式和花色都已经是过时了的,顾语薇穿着很是羞窘。 这件衣服非常不衬她,她太年轻了,虽然眼睛里还藏有计算,但是明显还是一个少女的眼神,还藏着爱恋的光芒。而这一身衣服衬的她;老气极了,就像是很多孩子的妈妈一样。 并且这一身衣服看上去并不合身,领口有些大了,明显是用针线匆匆收过。 顾语薇的双眼通红,显然是已经狠狠哭过一番,或者是被谁欺负了。但是这并不重要,盛槿并不在意顾语薇到底被谁欺负了,也并不在意她的出丑。 甚至,盛槿十分开心。 周围的妇人当然也能发现顾语薇身上服饰的问题,所以都不向顾语薇的身边靠近,而是各自找了各自的团伙。顾语薇站在哪里想加入其他人,但是怎么也插不进去。 其他人都在排挤顾语薇,顾语薇身边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顾语薇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眼看又要哭出来。 但是没人会怜惜她的。 顾语薇暗自垂泪伤心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不知道在找谁。 盛槿知道顾语薇在找自己,于是直接扭头就走,会营帐那边去了。 ——笑话,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和已经沦为众人笑柄的顾语薇再接触了,就让顾语薇自己好好享受去吧。 盛槿便一路向着营帐里面走去,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她是一定要和明景枫一起进入林子里狩猎的,这样她还能在关键时候提醒明景枫一番,让他不要拔得头筹。实在不行,劝说不了的话,那么阻挠他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这次出来她带了自己的骑装过来,还让母亲那边带来了她在闺阁时期惯常骑的马匹。 盛槿正盘算着呢,突然她感觉有人正在跟在她的身后。 “是谁?” 盛槿骤然回头,眉目凌厉。 后头的人可能是没想到盛槿居然会发现身后有人,一时间并没有做出反应。 “是你?” 盛槿放松了紧皱的眉头,脸上带上浅笑,寒暄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你最近过的怎么样?好久不见了。” 那人也笑:“呵呵,大人您一次问这么多问题真是叫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更何况,我今天能来这里还不是多亏了您吗?要不是您,我可没有机会这么早就到这里来。” 盛槿面前,晴朗俊秀的男子绽出一抹笑颜来,细长的狐狸眼弯弯地看不到眼瞳。 “好久不见了,盛槿、大人。” 盛槿也笑出来:“好久不见了。” “朱子烨。” “真是为难您居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难道你换名字了?”盛槿疑惑。 “没,这没有,我现在还叫朱子烨,毕竟,我还希望您继续叫我。” “行了,不要油嘴滑舌了。” “不行,我对大人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您今天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九天仙子怕是也不过您这般,您或许比那神妃仙子更加动人。真是庆幸我今天来了,才没有错过这么美丽的您。” “够了,闭嘴,我想你见我不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废话的吧。” “嗯?为什么我来见您就一定不能是赞美您?不过您说得对,我说的确实是废话,您本来就是美丽的,我不论说不说这些话,您都美丽的无与伦比。” “真的够了,你这些天就学了这些油腔滑调吗?” 看到盛槿真的生气了,朱子烨这才收敛了起来。 “不过我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的行动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那么你以后决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当官咯。然后……您有您的复仇对象,我也有我的,我要把当年害我全家锒铛入狱的人给揪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很好,那么看来我们目的相同。” “哦?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左相,不是吗?” “您总是这么聪明。”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条件与要求 “这一次,需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不,并不需要,你还是好好拓展一下自己的社交圈,管好自己吧。” “好,那就谢谢您的关心啦。” 盛槿不再说话,绕过了朱子烨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也不知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是怎么让朱子烨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的。 明明一开始见的时候,朱子烨并不信任她,对她还十分防备的样子,现在确实这般黏腻暧昧。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难道是青楼花街逛多了,所以才习惯了这样和女子说话? 盛槿疑惑道。 要是让朱子烨知道了盛槿居然会这么想,那么他一定连肠子都能悔青了。 他可是个一心一意的人,从来没有去过花街柳巷。 不过他确实是请教过自己认识的经常出入花街柳巷的人,怎样才能讨女孩子的欢心。 不过照盛槿的模样看来还是错了。 盛槿回到营帐的时候,发现营帐里已经有人了。 盛槿还没走进营帐就已经猜到是谁进了她的营帐,能有闲工夫进她营帐还不被阻拦的人,估计就只有一个厚脸皮至极的人了—— “不知魏世子为何大驾光临?” “唉,美人儿你回来了?” 魏子鸿听到盛槿的声音连忙迎出来,像是小狗一样围着盛槿左转右转,看了一圈儿。 “你没怎么样吧?明景枫把你关起来,我好久都没见你了!” 魏子鸿委屈巴巴地这样说着,抱怨着。 盛槿深深吐了一口气,说道:“如果魏世子来这里只是为了见我一面的话,那么见完我了,魏世子是不是也可以先行离开了?” “啊?” 魏子鸿突然从衣襟里面抽出一把纯白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那好吧,现在魏子鸿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浮金先生。” “不知盛老板可否与我详谈一番?” 盛槿虽然觉得她与魏子鸿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计划了,但是还是没有拂了浮金先生的面子。 于是盛槿伸手作势道:“好吧,浮金先生,请。” 魏子鸿笑看了一眼盛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进了营帐,落了座之后,盛槿看着魏子鸿。 “那么不知道浮金先生找我欲意何为呢?” 魏子鸿并不着急,他先是接过了春时奉过来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来是想说,现在已经是秋猎的时候了,你也知道,过了秋猎之后北戎的进攻就会猛烈起来。不知道盛老板分我一些军草生意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谈起正事来,魏子鸿倒是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严肃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没有那么轻浮不羁了。 盛槿也严肃了脸色:“自然,既然浮金先生已经完成了对我的许诺,把古天门的事情告诉了谷晴和谷雨,那么我自然是会和浮金先生做生意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盛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之前就想过魏子鸿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弄这件事,所以她提前让人打造了一份专门供魏子鸿调用的令牌,并且提前通知了灰衣商行上下。 她从袖子里抽出这一块令牌,递给魏子鸿。 “你拿着这一块令牌去找灰衣商行的人,自然就可以了。” 魏子鸿笑意比之前深了一点儿,他接过盛槿手上的令牌:“那么盛老板的诚意我就接下了,放心,日后少不了盛老板你的好处的。” “当然不是白白给你的。” 盛槿也笑:“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的去了呢。” “哈哈,那我乐意至极,肯定是一定鼎力相助的。” “那么,我现在提出的要求你也一定会鼎力相助的吧?我想要战争彻底爆发之后,下拨粮草时,贪污粮草的官员的名单,以及贪污的具体数量;另外,还有左相当年做的一些陷害忠臣的事迹。” 魏子鸿的笑意僵在脸上,甚至还微微有些发苦。 “这么快就来活儿了?而且,盛老板给的这些活儿可真是一个简单的都没有。” “能完成多少,自然看浮金先生和您旗下组织的能力了。” “哈哈,”魏子鸿又笑了两声,不过这两声已经是苦笑了。 “到时候还请得到结果的盛老板不要恼羞成怒才好。” 魏子鸿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起身告辞了。 好像他再在这里多留一刻,盛槿就会再给他更多的困难任务一样。 盛槿笑着看着魏子鸿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出声制止。 现在,打发走了其他的人士,她也要开始做正事了。 “春时,替我换上骑装。冬雪,给你这一瓶药剂,你去吧这一瓶药剂全都给我放到马槽里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最好让所有人的马槽里都有,尤其是太子殿下的。” “是!” 两个人都应下,春时拿着盛槿的骑装上前服侍盛槿穿衣。 而冬雪则是拿着盛槿给的药剂瓶出去了。 秋猎——就要开始了。 盛槿穿着一身耀目的红色骑装,牵着小时候父亲赠送给自己的宝马。 鲜衣怒马,美人张杨明艳的脸庞与红色的骑装相互映衬,显得更加美丽。盛槿牵着马匹走过,一路上经过的人无不情不自禁地看着盛槿,目不转睛的。 盛槿毫不在意周围的人的目光,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 盛槿旁若无人地走到狩猎林的入口处,开始调整起自己的马鞍来。 盛槿过来了没多久,明景枫也跟着过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暗紫色骑装,没有那么多华丽的装饰了。这样的骑装比他之前穿着的那种装饰性骑装更适合狩猎。 他牵着一匹浑身漆黑,通体没有一丝杂色,但是四蹄雪白的健硕的宝马走过来。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面容俊逸的明景枫配上同样好看的马,即使知道他已经娶妻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姑娘小姐暗暗脸红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牵着的马还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盛槿看着那一匹‘乌云踏雪’的马,在心里默念—— 三、二、一!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入林 突然,明景枫的牵着的那一匹马突然嘶鸣一声,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扬起前蹄,勾起一片尘土。 明景枫伸手拉住了马身上的缰绳,皱眉:“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都被明景枫的马的异状给惊吓到了,一时间竟然无人能做出动作。 盛槿倒是很放心,明景枫的马现在发作刚刚好。 之前她让冬雪给马儿喂的药就是催化药剂,让中药的马能提前发作药效的药剂。 而现在——明景枫的马儿正是被其他人投喂了使马疯癫的药剂,开始发疯了。 明景枫的面色凝重,其他人的面色也十分很不妙。 这说明有人要害明景枫。 老皇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了?” “启禀陛下,”一个太监连忙谄媚地上前去:“是太子殿下的马被人下了药,刚才发疯了。” “什么?” 老皇帝不满地讶异了一声。 “太子!” 明景枫制住发疯的马,交给身边的侍卫:“带下去,彻查。” 然后走到老皇帝身边恭敬行礼:“父皇。” “在干什么!秋猎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你能打断的吗?朕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能不能现在就开始举行秋猎吧?” 老皇帝明显脾气不是很好,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垂头恭敬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一定不会耽误秋猎的时间。秋猎现在就能开始。” “行了,这件事你自己去彻查吧。” 老皇帝挥挥手让明景枫退下了,然后又悠然自得地走到来了自己乘阴的树下,享受这美婢扇凉喂果。 明景枫深深看了一眼老皇帝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他还是退下了。 明景枫的属下又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一匹马,交给明景枫,明景枫这一次的秋猎就只能骑其他的马参加了。 虽然找出犯人重要,但是秋猎同样也很重要。 明景枫是不能留在这里的,所以只能骑上马和他人一起进入了林子。 明景枫也没有挑剔什么,直接一个跃身就翻身上马,也不等什么他就策马而去,直直冲进林子的深处,给人们留下一个远远的背影。 盛槿在一旁观察到,瞧见明景枫的马提前发疯,明景轩的眼神十分震惊,像是没想到似的。 其实犯人就是明景轩,上一世盛槿就知道了。 不过这个家伙很谨慎,藏得很好,动用了一层一层的人,所以上一世明景枫最终即使知道是明景轩做的,也没有证据指认。 不过,这一世的明景轩计划已经落空了,这次又会再使什么手段呢? 这么想着,盛槿利落地翻身上马。 这让本来站在一边想要扶着她上马的小厮尴尬地收回了手。 盛槿没有管那个小厮,而是双腿一夹马肚,缰绳一拉,另一只手用带着红色流苏的马鞭一挥,就策马出去了。 迎面的劲风扬起了她的发丝,盛槿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一时之间,众人心中都想:意气风发不过如此。 美丽的脸庞,飒爽的英姿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 但是也有很多人等着看盛槿的笑话。 秋猎虽然说是官达贵人都能参加,但是实际上真正的狩猎是不允许未出阁的少女参加的。而已经嫁人的妇人往往没有骑射的技术,所以即使有资格也不会真的下场去参加。 盛槿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参加的女子之一了。 而且还是一个新面孔,很多嫉妒盛槿的人都在等着看盛槿出丑的好戏。 毕竟骑射好与能狩猎到猎物并不是一个概念。 盛槿自然知道众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所以,在还没有离开人们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盛槿就从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把箭,然后拿起马背上的弓箭拉开弓。 盛槿拉弓的姿势非常标准,明眼人一看到这个姿势就知道盛槿是一个功夫不错的。 事实上,盛槿也确实功夫不错。 盛槿左右扫视了一番,看到了一只正在逃窜的兔子,于是就用手中的弓箭对准了那一只兔子。 当着众人的面,开弓、松手—— 一箭命中! 见到盛槿射中,等着看盛槿笑话的人和看不起女人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林子里专门帮贵人捡猎物、清点猎物的人匆匆过去捡起了盛槿的兔子。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盛槿射的箭矢直接命中了那个兔子的脖子!整个箭矢都扎穿了那个兔子的咽喉! 这是何等的精准! 这是何等的力道! 那个人默默把猎物收了起来,并且给盛槿记了一分。 并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得罪盛槿。 ——太子妃不是个简单人物! 那个仆人正这么想着,盛槿就已经扬鞭策马进到林子里面去了。 刚才她射的那个兔子,纯属是射给外人看的,树立一下太子妃的威信。 不过这对于盛槿来说终究是次要的,盛槿最终的目的还是要进到狩猎林深处,去找明景枫。 盛槿骑着马一路骑到了林子的深处,但是并没有找到明景枫的踪迹。 林子深处并不安全,连捡拾猎物的人也从小厮换成了专业的猎户。 有好心的猎户看到盛槿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骑着马一个人来到了狩猎林深处,还以为盛槿是跟人走丢了误打误撞走到这里来的。 于是他上前劝到:“这位贵人,这已经是林子深处了,您是不是和其他人走散了?我送您回去吧。” 盛槿摇摇头:“不用了,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就是来林子深处找人的,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暗紫色骑装的男子?骑着一匹稍显普通的马。” 那个猎户没想到这个姑娘这么勇,居然还真的是只身闯入林子深处。 也不是他有偏见,而是这几年真的很少见女性单独进入狩猎林深处的现象。 他想了想,可是真的对这个男人没有印象,于是只摇了摇头。 盛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就向猎户告退。 猎户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盛槿又骑上马去找明景枫去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人的惨叫。 第一百七十三章 谷晴你去监督他们 盛槿连忙策马循着惨叫声策马过去,并且已经准备好了弓箭。 她以为自己会看到陷入危险,被猛兽追捕的人,但是并不是。 一群王孙公子正在拿着弓箭射几个仆人,那几个仆人连滚带爬地逃跑,然而骑着马的那些少爷们开怀大笑,高高在上地看着那些人抱头鼠窜的狼狈姿态。 还有一个小少爷正在拉弓对准其中一个逃窜的仆人,正准备要射。 “你们在干什么?” 盛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高声出声制止。 那个少年被盛槿的声音下了一跳手中的箭矢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其他有恃无恐的少年还在叫好:“呜哇哇!他射出去了!这一箭能中!” 盛槿皱眉,也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了一只箭矢,对准了那个少年射出去的箭矢。 说时迟那时快,盛槿的箭矢犹如破空惊雷一般飞掷出去,刹那间就追赶上了那个少年冲着那个仆人去的箭矢。 “啪——” 那个少年的箭矢被盛槿的箭矢追上,狠狠钉进树干上。 “咔嚓——” 那个少年的箭矢碎裂成了两半——竟然是让盛槿的箭矢给硬生生打断了! 那些少年先是齐齐看向那个被折断的箭矢,然后又齐齐扭头惊恐地看着射箭的盛槿,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会?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厉害?” “怪、怪物!” 盛槿美目含怒地看着这一群少年:“我不知道你们都是那一家的孩子,但是你们这样做觉得自己做的对吗?” 那些少年低下头不说话,有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不服气的呛声:“他们本来就是我的仆人,命也是我的!我难道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吗?难道我还需要在意他们吗?” 盛槿一听这话简直就要气笑了。 “呵呵,那么我比你们强大,你们反抗不了我,我岂不是想把你们杀了就把你们杀了?”盛槿冷声说道:“刚才我射出的那一箭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也不是吹嘘,我想射穿你们头颅可是轻而易举的。” “那么现在,我是猎人,你们是猎物怎么样?那么狩猎开始?” 盛槿没工夫去教化这些小孩,对于这样的冥顽不灵的熊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亲身感受一下自己的做法,教训一番才会知道厉害。 盛槿作势拿起了弓箭,缓缓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一个箭矢。 那些少年们明显的慌乱了,胆子小的已经开始两股战战,准备着要逃跑了。 一开始呛声盛槿的少年强撑着不慌,端着脸开口:“不、不用害怕!我们家里家大业大,权高位重!她不敢的!她不敢的!” 喊道一半,他自己都深信不疑了,于是害怕的神色越来越少。 但是很快就有其他的少年反驳他:“不、不、不!你面前的不是别人,是现在的太子妃殿下!盛家的大小姐!她父亲是盛将军!丈夫是当朝太子明景枫!” 果然,有少年认出她了。 盛家冷笑一声:“所以,你们说我敢不敢?敢跟我玩儿仗势欺人?” 那个呛声的少年脸色迅速灰白下来,抖动着双唇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她、她、她……就是那位太子妃殿下?” 盛槿一笑,拿起弓箭对准了明显是领头的、一直都在跟她呛声有恃无恐的少年。 她朱唇轻启,轻轻地说了一句:“嗖~” 这一声就像是恶魔的低语一样把浓重的阴影笼罩到少年们的心头上。 “嗖——” 箭矢飞快地飞了出去,“咚——”得一声,箭矢紧贴着那名最嚣张的少年的脸颊刺进树干上。 那个少年的脸颊缓缓洇出一道红痕滴落下一滴血珠来。 那个少年瞪大了眼睛,讷讷地说不出任何来,只觉得自己和死亡擦身而过。他浑身发抖整个人抖抖索索地像是筛糠一样。 “我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你们立即带着受伤的人去治疗,并且退出秋猎比赛。”盛槿警告道:“我会派人跟着你们的。” “谷晴。” “唉~在~” 谷晴从树上跃了下来,笑嘻嘻地看着盛槿和这一群少年:“那么就由我来监督你们吧,不要起什么坏心思哦。” 说着,谷晴依旧是笑眯眯的,她长相嫩且娇憨可爱,但是出手确实悄无声息地锐利。 “擦——” 地一下子,谷晴手中的暗器就擦着少年的另一边脸颊钉到了树上。 鲜血顺着少年的脸蛋流了下来。 谷晴在他脸上造成的划痕竟然跟盛槿在他脸上造成的划痕一模一样!伤口的高度、大小、深浅……完全对称! 那些少年又是纷纷都吃了一惊,鹌鹑似地不敢再动。 “好了,你们去吧。” 盛槿又发话了,那些少年一听都忙不迭地走过去亲自把手受伤的仆人给搀扶了起来。那些仆人颤抖着仿佛妖怪在搀扶自己一样。 盛槿和谷晴跟着那些少年走了一段儿,发现有两个仆人已经被少年们给射杀了。 盛槿脸色一寒,冷声道:“把死去的人给找个地方埋起来。” 那些少年打了个哆嗦,纵然有许多不满积压在心里,但是还是不敢说出来。 盛槿跟着他们直到所有的人都被搀扶起来,这才向谷晴点点头走了。 因为要带着那些受伤的仆人,所以少年们没有用马,而是走着去找林子的出口。 盛槿骑上马也再次出发去找明景枫。 这是皇家狩猎林,虽然可能有猛兽或者是歹人出没来害明景枫,但是盛槿记得第一天只是明景枫的马匹被下药了。再往后几天,明景轩才派来的暗卫。 而且,她也有实力和药剂傍身,谷晴走一回儿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盛槿是这么想着的。 盛槿继续寻找着明景枫的踪迹。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盛槿还是在一个地方找到了明景枫。这是一处浓密的长满了矮灌木的地方,上面还有高大的参天大树。 明景枫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明景枫?”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没有预料到的危机 明景枫听到了盛槿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着盛槿,不过他的脸色并不很好。 “怎么了?” 盛槿出声问道,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明景枫手中提着的东西——一只白色的狐狸。 白色的动物一向是北齐的祥瑞的象征,盛槿先是想着明景枫这次又要得到一等赏赐了,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已经死了?” 明景枫点点头,但是没有向盛槿多透露什么。 在北齐,不论有什么理由,多么不小心或者多么不得已,射杀祥瑞都是大罪。 盛槿的脸色有些不好。 这里四下并没有什么人,明景枫脸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你还担心?你不是应该很开心才对吗?我终于中招了?” 盛槿不明白,明景枫上辈子也因为祥瑞中招了,这辈子也因为祥瑞中招了。 上一世的情况盛槿是知道的,当时她和明景枫一起,明景枫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说道:“是狐狸。”然后就提箭射了出去,正中那一只狐狸的后退,看样是能活捉的。但是,那一只白狐狸被人提前喂了药,刚被射中就毒发身死了。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以前明景枫参加狩猎都从来不会捕捉祥瑞的。上一世,也是这一只狐狸。 “为什么?” 盛槿看到明景枫问道:“你为什么会在今年想要捉一只白狐狸?” 明景枫好想是生气了,他气极反笑:“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看来明景枫是不想跟自己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了,盛槿叹息一声,便不再多问。 她转而开口转移话题:“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有人要害你,那么就一定准备好了发现的人,说不定那人正在附近找你。” “呵呵,你不是知道是谁要害我吗?现在又来我面前惺惺作态?” 盛槿看着额明景枫浑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暗自着急,额头上隐隐有冷汗冒出来。 “不管了,跟我走!” 盛槿说着就拉着明景枫上了自己的马,明景枫不知道怎么的,没有推拒也没有接受。但是还是顺着盛槿的力道上去了。 盛槿扬起马鞭打在马儿身上啪啪作响,她坐在前面策马,明景枫坐在她后面一手虚虚揽着盛槿。 盛槿反手就把自己身上的一块披巾罩到了明景枫的头上。明景枫虽然不满,但是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片尘土飞扬而起,盛槿骑着马一路狂奔。 还真差点碰上了要找明景枫的人,但是他只看到一个明艳张扬的女人,问了一声后面是谁。不过盛槿没有理会他,与他擦身而过。 等过了那个人,明景枫才冷冷开口:“好了吗?闹够了吗?” 盛槿说:“得找个地方把那个东西扔掉。” “你要扔掉它?” 明景枫反问道,盛槿莫名其妙地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盛槿不明白明景枫的不可置信:“不然呢?不丢掉你拿在手里迟早会出事的。” 明景枫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嗯”了一声。 要不是盛槿一直在注意着明景枫的情况,还不一定听到他的那一声应和。 盛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立即向着一个方向奔了过去,她记得那里有……一处悬崖。 盛槿策马奔跑了一会儿,果然看到狩猎林深处有一处悬崖,盛槿勒马减速,驱策着马儿踱步过去。 这是一处并不浅的悬崖。 正好相反,这里是皇家后山的一个很深的悬崖。还没有听说有人能下去勘察一番。所以这一处危险的地方就被划归到了狩猎林里。 毕竟皇家后山的主要作用还是给皇帝和后妃乘凉避暑用的。 看着底下云雾缭绕的深渊,盛槿对明景枫说道:“扔下去。” 明景枫也看着底下的一片深渊,不语,但是也没有扔。 盛槿有些恼怒了:“明景枫,我不知道这只狐狸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但是现在你拿着这个狐狸会害了你的。” 盛槿觉得只有自己在干着急,明景枫就在那里老神在在,根本就没有慌乱的意思。 或许是他已经想好对策了,她来插手才是他的多余。 不等盛槿再多想些什么,明景枫就已经伸出手一抛,把那只白狐狸的尸体扔到悬崖下面去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盛槿:“好了,扔下去了。” 然后翻身就要下马。 盛槿自然也不再跟明景枫呛声,就在明景枫下马的时候,突然一只利箭直直冲着明景枫射了过来! 明景枫一个翻身,那只利箭擦着明景枫的胸膛飞到了悬崖下面。 明景枫站定身形,阴晴不定地看着那一只已经坠落悬崖的箭矢。 他冷笑:“呵呵,该不会这就是你的目的吧?把孤带到这里来,然后找人暗算孤?倒是像是你和明景轩能想出来的计策。” 盛槿也大惊,她没想到明景轩居然今天就按捺不住出手了! 不应该是这样啊!第一天出手的风险太大了!一开始明景枫的马就被下药了,若是紧接着明景枫再遇害的话,那么摆明着有人在害明景枫啊! 而且……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 但是此时的局面已经容不得盛槿多想什么,她只能立即策马到明景枫的身边想要把明景枫拉上马带着明景枫逃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数位黑衣人齐齐落下,把明景枫和盛槿围了一圈——他们被困住了。 每个黑衣人身上都带着利剑,说不定还有暗器什么的,但是她和明景枫都只有弓箭!局势对他们不利。 明景枫忽的就笑了:“盛槿,你可真是孤的好太子妃。”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 盛槿急急开口解释,但是明景枫却已经对她的答案无所谓了。 他从背后抽出了五根箭矢,一齐放到自己的弓箭上。明景枫裂开一抹森然的笑来,露出有些尖利的犬齿:“能杀几个算几个。” 然后也不管盛槿从来没有目睹过杀人的场面,就一把箭全都射了过去。 “啊——!” 五个黑衣人惨叫一声,显然是射中了。 红艳艳的鲜血喷薄出来,刺痛了盛槿的双目。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试图突围 那些黑衣人看着明景枫能一下子杀死五个人也是一愣,然后纷纷冲着明景枫围攻而去,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杀了他——!” 盛槿已经来不及思考什么了,她只想着要帮明景枫,不能让明景枫落入危险的境地。 盛槿于是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药剂,但是今天是秋猎的第一天,所以她也没有带太多的药剂来。 不过有一点总比没有好,盛槿的药剂一喷洒,立即就有几个黑衣人来不及反应,把药粉吸了进去,然后白眼一翻,没有知觉了。 其他黑衣人像是着才注意到了盛槿一样。 “他有帮手!” 这下子,立刻有一小半人围凑到盛槿的身前,刀尖对准了盛槿。 盛槿眼神一厉,拿着马鞭一挥,很快两个黑衣人身上就有了一道皮开肉绽的伤痕,刻进骨肉。 “啊啊啊啊——” 被刺中的黑衣人一个恼怒,连手中的刀也不拿了,直接向着盛槿投掷而来!那把刀又快又厉,竟然直直冲着盛槿的心脏的方向冲过来。 盛槿自然看到了直冲着她这边来的刀子,于是一把拉紧了拴住马头的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前蹄扬起,整匹马儿带着盛槿都往一边侧了一下子,躲过了那一把投掷过来的利剑。 盛槿正想用马匹强行突围,想办法道明景枫的身边去支援明景枫。 但是那些人好似看出了她的打算,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想让她逃走,一心想要把她留下来。 就在刚才盛槿驱策着身下的马匹躲过刚才那一刀的时候,其他的黑衣人趁机凑近盛槿,他们仗着盛槿骑在马上,对于马下有一定的视觉盲区,匍匐着身子到了马蹄附近,手起刀落——“噗呲——!” 盛槿的马儿哀鸣一声,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盛槿低头一看,发现她的马儿四条马腿都被刺了一刀。那刀伤深可见骨,竟然把马腿上的筋也给挑断了! 盛槿大怒:“你们竟敢!” 说着就纵身一跃,拿着马鞭就抽向那四个人。 盛槿这一击是真的生气了,甚至带上了内力。 四个人收到的伤已经不能用深可见骨来形容了,而是直接被抽飞了出去,甚至有两个人直接被抽到了悬崖下面,惨叫一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踪影。 事到如今,已经成为这样了,马儿腿筋被砍断,谷晴也早已被盛槿指使着去监督一群不识人命的熊孩子。现在她和明景枫两个人被困在这里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拼一把。 盛槿拿着马鞭悬艮在身前,双目红红地看着身前的人。 “尽管给我上来!” 反观另一边,明景枫那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明景枫虽然武功高强、内力雄厚。但是明显的,负责他这边的黑衣人武功也都是很高深的,并且数量也多,不论是围攻还是车轮战都能让明景枫喝上一壶的。 而且看这些人的身手个个都是高手,应该是江湖中人。 “呵呵,明景轩真是下了好大本钱,竟然能请得起你们!” 明景枫嘲讽一句,然后一脚踢飞了妄图欺身上来的一个黑衣人。 没人理他,明景枫也不觉得什么,冷笑一声又从身后抽出弓箭来。 一个人注意到了明景枫的动作,大喝一声:“快阻止他射箭——!!” 明景枫自然知道他们会阻止,他纵身一跃,踢倒一边的一个黑衣人借力,然后嘭地站到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肩膀上。 那个被明景枫踢倒的黑衣人噗地一声竟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明景枫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站在那个黑衣人身上射出了三支箭——个个致命! 那个被踩着的黑衣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玄铁一样,他竟然是一动也不敢动,一动也动不了。 等到明景枫又一个动作上了另一边的时候,他才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一边的地上。 很多黑衣人看到这一副景象皆是一惊,他们对视一眼互相合计了一下——既然无法直接取胜,那么就不如直接把这人引到悬崖去掉下去! 这么想着,黑衣人们前仆后继,仗着明景枫只有远程攻击的弓箭做武器,于是一直逼退着明景枫。 明景枫怎么会看不出他们的意图? 但是事态也是由不得他控制的,他只能被一步一步逼到悬崖边上。 明景枫身上也已经受了很多细微的伤口了。 他双目猩红,咧嘴笑起来,森然地渗人。 “呵呵呵,尽管来啊!孤成全你们见阎王爷的愿望!” 那些黑衣人皆是一震,这人真是和疯了一样,满目的疯狂与席卷着的愤怒风暴,但是偏偏每一个行动和动作又极其理智极其精妙。 一个黑衣人低低骂了一句:“疯子。” 明景枫的箭矢已经用完了。 本来他还有很多的,但是刚才的缠斗中他不甚中了一个人的障眼法。 那个人看似冲着他的要害处攻过来,明景枫躲闪,但是没想到那个人的真正目的是明景枫的弓箭筒。 他拿一下攻击,竟然弄去明景枫一半的弓箭! 虽然明景枫用剩下的弓箭击杀了很多人,但是这些黑衣人像是没有穷尽一样源源不断地补上来。 “一群臭虫!”明景枫吐出一口血沫:“真是缠人地恶心啊。” 那些人怒火烧起来:“冲!杀了他!” 这一声得到很多应和声,很多黑衣人蜂拥着向着明景枫冲过去。 明景枫一边拿着没有箭矢的弓箭抵挡着那些人的攻击,一边抽空向着盛槿那边看过去。 盛槿也在和黑衣人缠斗着,明景枫甚至还有闲工夫轻笑一声:盛槿这么一个娇弱女子都能拿着一把马鞭把那些人打得团团转,那么他这边也不能太过扯后腿啊。 盛槿也向着明景枫这边看了过来,只一眼她就明白了明景枫的意图。 盛槿一路抽打着围绕在她身边的黑衣人,一路向着明景枫靠近。 那些黑衣人看到盛槿的动作自然明白了她的意图,一个劲儿地想要把盛槿拦下。 盛槿看到时候差不多了:“给!”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折翼的蝴蝶 盛槿一把撤下自己身上装着箭矢的箭筒,然后向着明景枫的方向投掷过去。 明景枫伸手要接。 那些人看到了这个箭筒眦目欲裂,有一些人已经要冲上去阻止了,他们可不能再给明景枫箭矢了!这个男人的射箭技术真的是太厉害了! 一个黑衣人一把抄起自己另一个比较瘦小的同伴,往另一个黑衣人的身上丢,那个瘦小的黑衣人借着那个黑衣人的身体当踏板一下子就冲上了高空,正好截住了那个箭筒。 盛槿紧张地盯着那个箭筒,想要冲上去阻止那个瘦小的黑衣人。 但是很多的黑衣人前仆后继地过来拦着她。 盛槿没有来得及救下那个箭筒。 那个瘦小的黑衣人抽出了自己的刀,一刀下去——那个箭筒就这么被瘦小的黑衣人给劈裂了。 明景枫和盛槿都没能阻止着一切。 索性明景枫也不执著与弓箭了,而是用手中的弓,配上自己的拳脚功夫,一顿攻击让一个黑衣人招架不住,明景枫直接夺过了那个黑衣人的刀! 看到明景枫夺了自己人的佩刀。 那些黑衣人皆是顿了一下,然后明景枫看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笑了一下子。 ——不对劲!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明景枫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拿着那把佩刀的手已经渐渐开始麻痹了! 原来这些黑衣人的刀上都涂抹了药,就连刀柄上都抹了药!或者说,刀柄上的药抹的最多。 明景枫神色一暗,立马把手中的佩剑给扔掉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明景枫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所有被黑衣人的刀子割出来的伤口都开始慢慢失去知觉。 ——怪不得那些黑衣人笑了。 ——原来是他上钩了。 明景枫的动作越来越钝,越来越慢。 盛槿察觉出来的不对劲儿,但是也抽不过身去帮明景枫的忙,她已经尽力在向明景枫靠拢了——近了、近了! 但是那些黑衣人完全更加兴奋了,因为胜利近在眼前了! 那些人的攻击更加迅速、更加猛烈、更加让人难以招架。 渐渐地盛槿也逐渐倍感吃力,已经疲于应付着一波更比一波强的攻势了。 突然,她眼角一撇,明景枫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明景枫——!” 盛槿高呼一声,向着明景枫的方向扑了过去。 明景枫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但是他的身子起码有一半的地方已经不听他的使唤了,越来越钝,他动起来耗费的力气是之前的几倍之多。 甚至到了最后,他光是抬个手就得咬牙切齿,用尽浑身力气。 现在明景枫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边上,离掉下去只差一点儿了。 那些黑衣人也知道如此,反而不紧不慢了,甚至有一点猫戏老鼠的味道。 “咔嚓——” 明景枫一脚踩到了一块小石头,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明景枫——!明景枫——!!” 盛槿大惊,立马喊道。 但是她的喊叫并不能把明景枫拉回来。 明景枫歪斜的身子在盛槿眼中的速度逐渐变慢,盛槿浑身爆发了巨大的潜力,一瞬间就窜过了她之前苦苦突破不了的黑衣人的人群。 那些黑衣人也完全没有想到盛槿居然能在这个关头突破他们的包围,愣愣地看着盛槿闪电一样冲向明景枫的身形。 她就像是一抹燃烧的火焰、一抹红色的闪电—— “明景枫——” 盛槿伸手,就在临危一脚,她拉住了明景枫! 盛槿在悬崖上面,明景枫在悬崖下面,他们之间就只有盛槿紧紧地攥着的明景枫的手。 明景枫察觉到盛槿攥住他的手的时候,一开始还恶意满满地攥紧了,想要拉着盛槿也下去。 但是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那一只亲手被他扔到悬崖下面的白狐狸。 本来紧握着盛槿的手,突然就松开了。 “你放手吧,你是明景轩的人,他应该不会对你出手。” “你说什么傻话!明景枫,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我吗?” “呵呵,”明景枫一笑,咳出一小口鲜血来:“你让我怎么信你?” “你相信我,明景枫,你相信我,我带你上去!” “不……” 明景枫还没说完,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暗道不好。 一个黑衣人就走了过来,桀桀地笑了几声:“不急、不急,爷爷送你们这一对小鸳鸯道下面去好好互诉衷肠,说不定阎王爷还能帮你们办一场冥婚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说着,他就对着盛槿怕着的身形猛地一踢。 盛槿闷哼一声,嘴角缓缓留下了一道鲜血,把她的朱唇晕染地更艳。 “你放过她!她不是你们主子的情人吗?明景轩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明景枫脸色一黑,高声一喊。 盛槿听到明景枫的这个喊声心中一痛——明景枫是多么骄傲的人啊,现在却这么说…….亲口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妻子是别的男人的情人,他现在一定是痛极了。 也更恨她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明景枫,明明不信任她,明明恨她,但是却依然能够在这种境地里愿意自损傲骨来不牵连她。 ——这就是她喜欢的明景枫啊。 盛槿之前受伤没哭,重生没哭,现在却突然落下两行温热的眼泪来。 不过,那个黑衣人丝毫不解风情地大笑几声:“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不要再耍小花招了,今天,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殉情,听上去也挺不错的是吧?” “给老子去吧!” 说着那个黑衣人就后退几步,然后对着盛槿的身体一个飞踢,盛槿纤细的身形瞬间被踢了出去,连带着明景枫一起坠落下去。 劲风猎猎地吹着盛槿艳红的衣袍,她就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一样,直直坠落下去。 明景枫闭上眼,感觉一阵无力,但是只能被动地感觉着失重的感觉,没有丝毫的办法——毕竟空中没有任何借力点。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拉住。 而他整个人都被一个柔软的身躯给抱住。 第一百七十七章 回忆里的那个人 盛槿用力地把明景枫拉向自己,然后紧紧抱拥住了明景枫,把明景枫的头按到了自己的怀里。 明景枫想要拒绝盛槿,但是因为刚才他太过激动,血液循环加快,现在身上中的毒已经完全发作了。 所以盛槿刚把他的头部按到自己的怀里的时候,明景枫只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片柔软,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最后的时候,明景枫看着盛槿的脸,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然后他就陷入了一片黑甜之中。 曾经,还在盛槿和明景枫很小的时候。 盛槿或许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明景枫还清晰地记得。 他那时候还不是太子,被母妃逼着学很多东西,一直没有止境地讨好着自己的父皇。 母后总是告诉他,只有学更多的东西,更加优秀才能得到父皇的疼爱。 一开始小小的明景枫还动力满满,但是不久之后就丧失了兴趣,一点儿也不想优秀,一点儿也不想吸引父皇的注意了。 说到底,就算父皇注意到他了又怎样?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小小年纪就早熟的小明景枫如是断定着。 于是他就开始摸鱼,开始只是控制着自己的水平保持一个在弟兄们中间的水平。 想来或许就是这个时候,明景轩才开始能崭露头角的。 不论皇后再怎么教训小明景枫,但是小明景枫滑溜地就像是小泥鳅一样,依旧我行我素着,丝毫不受管教。而且她调皮极了,又比普通孩子聪明太多,所以皇后和夫子都奈何不了他。 当时他的老师孙长虹是直到这个孩子是有多大潜力的,但是明景枫不愿意表现出来他也没办法,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息,却束手无策。 小明景枫乐得自在,于是享受起这种浑水摸鱼的日子来。 直到有一天他偷偷跟着出去采买的太监,把自己混在大框的菜筐子里。因为年纪小,体重轻,那些人只是嘟囔了一句今天怎么育点儿累,也没有发现小明景枫。 小明景枫就这么跟着采买的太监出去了。 等到太监到了进货的地方的时候,明景枫就已经逃出去了。 他提前换好了普通的衣服,所以混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顶多看上去是个有点家底的小少爷。 但是京城里有家底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小明景枫一路走啊晃啊,没一会儿肚子就饿了。 他这时候已经走到一户人家的外面,看着高高的精致的墙面,明景枫听到别人在议论这就是盛将军府邸。 当时小明景枫虽然已经学过将军的意义了,但是乍然听到这里是将军的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军打仗应该吃的挺多的吧,那么他家里应该有很多好吃的吧? 然后他想干就干,立即就找了这个宅邸附近的一棵树,然后就着这棵树跳进了将军府里。 “噗通——” 因为也算是习武小几年了,所以明景枫以一个还算好看的姿势落地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他发誓,就算是在美女如云的皇宫里他也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虽然也有可能是当时他还尚且不能欣赏成熟女人的美,当然那个小女孩长大后确实是艳压群芳就是了。 她有着水磨豆腐一样的脸颊,像个白糯米球,软软糯糯,看上去就甜得人心口发紧。樱桃小嘴,大大的水灵灵的黑葡萄似地眼睛,睫毛又长又翘,眨巴着,就像是扑闪的蝴蝶的翅膀。她整个人打扮地精致又可爱,穿着粉嫩的小小罗裙,罩着鹅黄纱衣,手中还拿着一个百灵鸟的小团扇。扎的发髻也可爱的紧,带着雕刻的极其逼真的银的玉的花。 这是哪里来的什么小仙女啊。 “你是哪里来的呀?是天上来的小神仙吗?” 明景枫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面前这个小女孩把自己也当成天上来的神仙了。 他看着小女孩就喜欢的紧,忍不住逗弄道:“是呀。” “那么,小神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将来会嫁给什么样子的人呀?” 小盛槿刚才被祖母和母亲打趣了,说是嫁人什么的。但是她对嫁人这个事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大人们常谈,她就本能地在意。 “嗯,我算算……” 小明景枫学着自己在街边看过的神棍的动作,掐指装作自己在算。 “唔,我饿了,我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算得出来。” 小明景枫严肃着一张脸说着,小盛槿听了,紧张地眨巴了两下眼睛:“那、那我去把我最喜欢吃的点心拿过来给你!” 说着盛槿就提起自己的小罗裙一溜烟儿地跑了,边跑还边回头说着:“你可不要偷偷跑了啊!” “放心!我不会的!” 小明景枫也冲着她吆喝着。 等着盛槿走掉,小明景枫才喃喃:“真是漂亮啊,将军的女儿吗?居然可以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会是小老虎呢,没想到是个小仙女儿。” 没一会儿,小盛槿就端着一个盘子匆匆地跑过来了,盘子里是一盘白白糯糯的桂花蒸糕。 小明景枫看着那一盘桂花蒸糕,想:这可真是像她。 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那一盘桂花蒸糕统统给吞吃入肚了。明景枫砸吧砸吧嘴,觉得差不多饱了。 小盛槿眼巴巴地看着明景枫吃完东西,这才再次开口问道:“那么,小神仙,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嗯……”明景枫擦擦嘴角的桂花蒸糕的碎屑,继续装模作样地掐指算到:“我算算啊……啊,我算到了,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定得嫁给京城里最优秀的儿郎才是。” “哇哦!” 盛槿期待的眼神促使着明景枫继续说下去:“没错,就是京城里最优秀的儿郎,而且他很温柔,会一直疼你、宠你,只有你一个!” 不知道是私心还是怎么的,明景枫莫名其妙地还加了一句:“可能是龙子皇孙也说不定哦。” “是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险下落 小盛槿并不是很开心地撅起小嘴:“那么,他会带着我喜欢的白狐狸,在结婚之后送给我吗?” 小明景枫皱起眉头:“嗯……你为什么想要他成婚后送给你白狐狸?” “因为白狐狸是祥瑞的象征嘛!”小盛槿兴奋地说:“而且,我听我爹爹说啊,其实狐狸并不是世人说的那么不好,而是很好很好的动物,会一直跟一个人在一起的。” “而且……” 而且,而且什么? 他怎么记不起来了? 明景枫迷迷糊糊地想着,他突然就离小盛槿远去了。 但是会去到哪儿,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周围的世界开始变暗,一切都在被黑暗吞噬着。他想逃离这一片黑暗,但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逃离不了。 盛槿紧紧抱着明景枫一起坠下悬崖。 在下落的时候,盛槿闭紧了眼睛,满心不甘——难道她就止步于此了吗?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明景轩一定会成为皇帝吗?难道她真的不能报仇了吗? 那么上天让她回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盛槿的内心充满了疼痛,她甚至想要仰天长啸上天的不公。 但是她没有坐以待毙,虽然现在还在空中失重着,但是盛槿不打算束手就擒,并不把所有的生的希望都交给上天来决定。 “我就不信了。” 盛槿自言自语道,然后顶着劲烈的狂风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 周围一片陡峭的山岩,并没有什么好的着力点和借力点。还有层层的稀薄的云雾遮挡着视线,狂风劲猛,让本就难以看清的周围更加扑朔。 但是盛槿没有放弃,她动用了全部心神,然后努力地看向周围——一定会找到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让盛槿在一处石头多的地方发现了一棵生长在峭壁面上的松树。 这个松树并不是很粗壮,可能是因为长在峭壁上不能获得太多的营养,但是盛槿此时也来不及挑选树的粗壮程度了,有的抓住就很好了。 于是盛槿二话不说,一扭身子就抬手抓住了那一棵树的树枝。 “咔——” 盛槿和明景枫就这么停留在了半空中。 因为猛然抓住了树枝,让自己和明景枫高速坠落的身形停下来了,盛槿的胳膊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声音,手上的皮肉也被粗粝的树枝划破,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盛槿咬牙,强撑着没有松手。 刚才还在空中的时候,有风拖着她没有感觉,但是现在单凭她一个人撑起整个明景枫,这么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着实吃力地厉害。 但是盛槿没有放手, 即使她知道,只要她放手,自己就能轻松地爬上这一棵树,她就能想办法从这里爬出去。 但是她也明白,只要她一松手,那么明景枫自己坠落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不能这样,于情于理,她都不能。 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坠落下去,那么盛槿宁愿选择自己去粉身碎骨。 明景枫已经为了她死过一次了,她不会让他有第二次。 所以盛槿苦苦咬牙坚持着。 “明景枫?” 她试探着叫唤了几声,但是明景枫迟迟没有回应。 盛槿的脸色凝重,知道明景枫恐怕是毒发了。 虽然她身上还有几瓶治疗的药剂,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明景枫身上的毒药的解药。不过,就算她身上有,现在这个局面也很难拿出药来给明景枫用。 盛槿咬咬嘴唇,无奈地放弃。 一直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迟早盛槿会撑不住的。 盛槿自己明白。 现在她的手掌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只不过是她一直咬牙坚持罢了。 ——怎么办? 也不知道坚持了多久,盛槿只觉得自己抓着树干的手臂已经失去知觉了。 但是情况还能更糟糕。 盛槿逐渐模糊的听力依稀分辨出了咔嚓的声音。但是周围已经没有除了风声之外可以发出声音的东西了。 所以这持续不断的咔嚓声不是树干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就是盛槿的骨头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了。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够呛好的。 盛槿咬牙,试图用脚尖去够旁边的石头。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徒劳无力的挣扎罢了,且不说她能不能够到石头,就算她真的能够到石头,周围这悬崖峭壁的,又有什么地方能给她容身?又有什么地方能供她和明景枫站住? “咔嚓——” “咔——” “咔咔咔——” 盛槿头顶的声响越来越大,盛槿暗叫不好,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盛槿只能向下看,企图能找到什么东西能缓冲一下她和明景枫下落的冲力。 “咔——咔嚓——” 盛槿手中的树枝彻底断裂了,盛槿和明景枫再次不受控制地向下落开来。 但是幸好刚才盛槿带着明景枫在树枝处停留了一会儿,要不照他们之前的下落速度,一定能摔成肉泥。 逐渐向下,盛槿也终于看到了下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垫背的了——那就是她和明景枫之前打下来的黑衣人的尸体。 下面陈列着七扭八歪的黑衣人的尸体一共有十个左右,肯定是够盛槿和明景枫垫背的了。 盛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直接扭转着身子把下落方向直直冲着黑衣人的身体过去。 不过在空中的移动还是很吃力的,更别说盛槿身上还拖着明景枫这么一个累赘。 盛槿一咬牙,也不惜自己的身体了,强行改变了下落的方向。她甚至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腰上的骨骼发出了一声惨痛的低哼。 下落、下落,不断的下落。 “嘭——咚——噗呲——” 巨大的冲击力让盛槿的脸上都喷洒上了血色,不过盛槿知道,这血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明景枫的。 她把明景枫护得很好,这血是身下的黑衣人的尸体的。 虽然非常对不住身下的黑衣人,但是谁让是他们把她和明景枫害下来的呢。 盛槿现在浑身每一处不痛的,之前抓着树枝的手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盛槿根本就感受不到这个手臂的存在。而拖着明景枫的手臂也够呛好的。 盛槿眨了眨眼,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藏身之处 盛槿虽然昏过去了,但是心里一直惦念着如今危险的处境,所以连昏迷都昏迷地不踏实,所以没过多久她就强撑着醒过来了。 可以说,盛槿能醒过来全凭她自己的意识。 ——她现在还不能在这里倒下,倒下就可能完蛋。 现在既然幸运地没有摔死在这里,那么自己就一定不能让明景轩的人找到。 不知道为什么,盛槿总觉得明景轩的人会下来确定他们是否死亡。 毕竟,明景轩的胆子小极了,是一个谨慎道变态的人。 盛槿扭头去看自己怀中的明景枫,明景枫还没有醒过来,他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明景枫俊美的脸已经苍白,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而且平日里朱色的红唇现在已经发紫了。看来是中毒不浅。 盛槿也不指望明景枫了,现在只希望明景枫能撑住。 盛槿先是搬开明景枫的眼皮和嘴巴,检查起明景枫中毒的深浅来,然后又摸了摸明景枫的脉搏。 盛槿松开明景枫,吃力地伸出那只手,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衣襟中拿出几个药剂瓶来,治疗的药剂瓶她都放在自己的胸前了,所以保护的很好,没有碎掉的。 这让盛槿能感到少许安慰。 她低头看了看,这些药剂有一种能延缓明景枫身体内的毒素蔓延的速度,但是明景枫身上不单单是毒素的问题,而是一种毒素和麻醉药的混合。 也不知道那个药剂师怎么调配的,两相结合竟然有了成倍的效果。 目前盛槿身上还没有这种毒素的解药,或者说,还缺一味药材。 盛槿有些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她先是将抑制毒素蔓延地药喂给明景枫。 但是明景枫的嘴巴闭得太紧了,根本就找不到把药灌进去的地方。 盛槿不得已把药倒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对准明景枫发紫的薄唇,重重覆了上去,开始渡药,并且按着明景枫的穴位确保自己渡过去的药剂能被明景枫咽下去。 盛槿的失去血色的双唇贴着明景枫暗紫色的薄唇,或许这并不能称之为一个吻。 在荒无人烟的深山峡谷之中,悬崖之下。 周围寂静地一点儿声响也没有,周围还散落了一地的尸体。 而两人的嘴中都是充满了苦涩的药剂的味道以及浓浓的,药剂味儿也遮不住的血腥的铁锈味。 苦到盛槿双眼发涩。 但是这里显然不是什么悲春伤秋的好地方。 盛槿没有太过纠结,迅速喂完药之后就松开明景枫,吃力地勉强站起身子来取打量四周。 四周虽然尽是奇石峭壁,但是也不乏高耸参天的大树密林,要想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应该是可以的。 并且皇家的后山里,气候很好,土壤也极佳,生长着许多草药,更是有许多珍惜的草药。 盛槿想着,或许她多走几步,就能找到明景枫需要的那种药材,就能尽快为明景枫解毒了。 中毒的人,毒自然是越早解开越好,一旦在体内停留的久了,就算是再轻的毒素也会破坏人体机能。 盛槿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决定自己去寻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 现在这里太不安全了,如果明景轩的人找下来,那么一定会发现她和明景枫的。 何况现在她和明景枫昏迷的昏迷,伤残的伤残,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就好比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盛槿先是从一边的黑衣人身上揪下几块黑布来,因为只有一只手能用,所以盛槿还是废了一些功夫。 揪下黑布来之后,盛槿用黑衣人的身体和揪下的黑布作遮掩,把明景枫藏在了一片黑衣人之中。 直到细细看去也发现不了明景枫的身形的时候,盛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上一边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杖,这才一瘸一拐地上其他地方寻找藏身之处去了。 盛槿找了很久,她现在腿脚也不是很方便,之前下落的时候为了调整下落的位置,她扭到了自己的腰。 以至于现在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痛,不过盛槿还是咬牙坚持了。 一条手臂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盛槿却也没来得及检查自己的手臂的伤口——因为她怕来不及。 现在的每分每秒都是在和明景轩的精锐刺客比拼速度。 盛槿路过一处地方的时候找到了一处山洞,但是她没有把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藏身地点,而是直直掠过去了。 因为现在正是秋天,许多猛兽开始囤积粮食的时候。 洞里指不定会住着什么大型猛兽,她可不能去送死。 更别说这动口太显眼了,如果她和明景枫藏进去,就算是遇不到猛兽,那么也一定会被明景轩的刺客找到。 盛槿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一个勉强让自己满意的地点——一处被茂密的矮灌木丛和参天大树遮挡的一个凹陷的石坑。 虽然这个石坑很浅,但是这么浅的石坑不会被什么大型猛兽当做巢穴。而且周围的灌木、藤蔓和大树非常茂密完全可以遮挡自己和明景枫的身形。 盛槿在这个地方周围留下标记之后,就去找明景枫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还发现了一处无比陡峭的地方长着明景枫现在所需要的那株药草! 这还是打坠落悬崖之后盛槿头一次感到开心。 等着她把明景枫拖到那个藏身的地方,就来这里采药! 盛槿一路摩挲回了一开始坠落的地方,吃力地手脚并用地把明景枫架到自己的背上。 不过明景枫实在是太高了,比盛槿要高出许多,所以即使盛槿半背着他,他的双脚和一点小腿也耷拉在地上。 这样不仅明景枫的脚可能会受伤,更会在地上留下痕迹来,容易被人发现。 但是盛槿也没办法,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明景枫搬运到藏身的地方。 盛槿于是一路吃力地把明景枫背回了藏身的地方,再次检查了明景枫的身体和毒素蔓延的情况之后。用藤蔓和灌木树叶遮挡住明景枫的身形,盛槿才又出去。 第一百八十章 你总该信我了吧 现在她的腰部已经疼得几乎不敢动弹,但是偏生她不能不动。 她先是去一开始的地方把明景枫的腿脚拖拉出的痕迹给处理了。依稀之间盛槿好似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她不能确定是自己太过紧张的幻听还是真的明景轩的人已经找下来了。 反正这么快总不会是明景枫自己的人来找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第一天的秋猎应该还没有结束,所以按理说明景枫的人不可能这么快的动作。 于是盛槿拖着一身疼痛,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再次路过那片草药生长的地方的时候,盛槿看着那零星的几株草药,咬咬牙,还是找了个地方想要爬上去。 不过盛槿因为一条手臂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所以爬地特别艰难。 她只能用嘴咬住从上面垂下的一根粗壮的藤蔓,满嘴苦涩蔓延,然后用仅能用的一只手和腿一起爬上去。 不过这样的姿势对腰部的伤害很大,她本就受伤的腰部加重了很多。 汗水从盛槿的额角脸庞滑落,滴答滴答地就像是小溪一样汩汩流淌着。盛槿整个人俨然已经是一个汗人了。 不过盛槿没有放弃,拼死怕了上去,终于,她能够到那几株草药了,盛槿赶忙伸出手臂抓住了那几只草药。 但是盛槿嘴中的藤蔓和她的双脚并不能支撑起盛槿来。 “嘭——” 盛槿摔在了地上。 疼,好疼,浑身都疼,疼得不行。 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 盛槿仰躺在地上,看着高高的触及不到的天空。咸涩的汗水滑落到她的眼睛里,刺激地眼睛也分泌了些液体。 再从眼角淌下的,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恍惚间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衣香鬓影,群婢环绕,数不尽的美食珍馐,穿不完的华服宝饰。她是京城里最漂亮的姑娘,是父母手中娇养着的易碎明珠。 无忧无虑,纵有谋略智慧,却也没经历过世事浮沉,没踏上那一条要人命的红尘路,还是充满瑰色的梦,天真单纯。 怎么偏生,就嫁给了太子,怎么偏生,就遇上了明景轩那个人渣? 怎么偏生,就跟皇家扯上了联系,身陷功利的漩涡中难以逃身? 依稀间,是谁在说? “小神仙,我以后会嫁给什么人啊?” “你以后会嫁给京城中最优秀的儿郎,他极有可能是龙子皇孙!” ——谁算的这一卦,竟一语中的。 那么,为什么没能得到一个好结果呢? 盛槿闭了闭眼,不再多想,而是挣扎着对抗着浑身的疼痛起身,最终却是整个人倒在地上,没有一丁点儿力气站起来。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药草不放松,胳膊肘和膝盖撑着地,爬向明景枫藏身的地方。 一点……一点一点…… 不过很快,盛槿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可能会把身上的血迹拖成几号,让人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于是一咬牙就凭着意志力坚持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身形。 盛槿回身一看,果不其然,地上已经因为她刚才拖拉出了一段血迹。 幸好这个地方离藏身之处的距离不近。 不然盛槿就得再想办法换一个藏身的地方了。 盛槿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扒开灌木找到明景枫。然后就着一块石头,吃力地用一只手把药草给研磨碎,加入到了一瓶药剂之中。 ——明景枫的解药做好了。 盛槿再次如法炮制,用之前的方法把这些药剂也喂到了明景枫的嘴里。 等到明景枫把整瓶药剂都吞咽下去,盛槿这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地笑容——太好了。 她吃力地抬起自己因为脱力而不停发抖的手臂,轻轻描抚着明景枫的脸庞:“这样……你会相信我吗?” “我,没有骗你。” “我,不会骗你。” “相信我,明景枫。” “相信我……” 盛槿这才给自己检查了一番,一条手臂骨折,浑身擦伤摔伤,腰部骨折,脚腕骨折,一只腿的膝盖也扭伤了。浑身脱力。 更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说也罢。 盛槿强撑着,用着藤蔓和石块处理固定好了自己的手臂和腰上的伤,其余的地方,她已经没力气再管了。 盛槿只觉得自己很累,浑身都累,累到不行。 甚至想就此长眠过去。 但是不行。 ——她还没有复仇,她还没有看到明景轩和顾语薇痛苦的脸,她还没有帮助明景枫坐上皇位,她还没有看到明景枫幸福…… 还不行…… 还不行…… 还…… 不…… 正这么想着,盛槿就不受控制地昏迷了过去,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果然如盛槿所料,明景轩的人果然找下来了,因为明景轩命令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自然发现了自己人的尸体,但是却无从寻找明景枫和盛槿的踪迹。 他们心里自然清楚——找不到就意味着还活着。 这么一想,他们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于是再次在这片峡谷里寻找。 很可惜的是,不论他们怎么着,都找不到。 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之前盛槿发现的那个山洞,怀疑明景枫和盛槿就藏身在那个山洞里。 于是几个人一起冲向了那个山洞,但是没想到,在山洞里的根本就不是明景枫和盛槿,而是三头即将要冬眠的熊! 两大一小三只熊对着陌生的入侵者高吼一声,追击了上去。 那些刺客自然不能和熊打架,没办法只得四处逃窜起来。 “这是什么他娘的狗屎运气!”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逃到那个洞里然后被狗熊给吃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呜啊,狗熊过来了!快逃!” “啊——” 这一下子,明景轩的刺客们有又损了几个人。 等到第一天的秋猎结束好久,依然不见明景枫和盛槿。 皇后忍不住目露担忧:“怎么景枫那孩子和槿儿还没回来?是不是除了什么事情了?” 老皇帝不耐烦地说:“他不是很厉害嘛?能出什么事情?怕不是在跟自己的美人媳妇天地为席呢!” “你身为父亲怎么能这么说景枫!景枫一向知礼法,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那你说怎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得救了 “景枫、景枫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皇后目露担忧,眉头紧蹙着。 皇帝却不耐烦了:“他堂堂一个男的还能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不成?他往年可都是秋猎的魁首,谁还能奈何得了他?” 皇帝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就满肚子来气,愤愤郁郁。 毕竟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以及寿命,让他承认明景枫的健硕和正值好年华无异于在他心口捅刀子。 故而皇上说完这句话就不欲再理会皇后,他是真心觉得皇后无理取闹的。 或许是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吧,皇后总觉得明景枫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因为她总是一阵一阵的心慌意乱。 最后,皇后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找上了明景枫的暗卫,让明景枫的暗卫们去找一下明景枫。 另一边,谷晴把那几个熊孩子监督着治疗了伤者、盯着他们不再参加秋猎。 等着一切做完,她再回去找盛槿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盛槿了。 谷晴的脸色不好起来,起初她还以为是狩猎林太大了所以才没有找到盛槿,但是越找越是神色凝重。直到她发出的信号盛槿也没有应和的时候,她这才真正地慌乱起来,提高速度找着盛槿。 此时,盛槿已经陷入了昏迷。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虽然她很想撑到明景枫醒来或者撑到找明景枫的人过来,但是她实在是受伤太多了。 突然不知怎么的,天色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清冷的雨滴低落到了明景枫的鼻尖上,明景枫被这一份冰凉弄得皱皱鼻子。 他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看到眼前扑面而来的矮灌木和树叶,他还怔楞了一瞬,搞不清现在的状况。 但是等他向身边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满身伤痕的盛槿。 “盛槿?” 明景枫出声唤了一声,他开口的时候整个人声音干哑,开口的时候就像是嗓子里的肉被硬生生撕扯开来,浓浓的铁锈味之中还弥散着一股药剂的苦味。 明景枫动弹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之前因为中毒的麻痒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盛槿…… 明景枫把这个名字放在自己的嘴中慢慢咀嚼,神色莫测地看着自己身边满身伤痕的盛槿。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摸上盛槿的脸蛋,长长叹息一声:“我该拿你怎么办?” 外面传来沙沙的声音,还伴随着人的脚步声。 明景枫神色一凛,,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也不确定外面的人究竟是谁。 然后他回头看了盛槿一眼: ——这到底是苦肉计,还是……?究竟,能不能信任她? 明景枫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索性先不想这些,而是开始凝神分辨外面的人来。当务之急是先从这里离开。 不仅是他自己,盛槿的状况也不是很好,完全不容再迟了。 忽然,明景枫看到了熟悉的信号弹的信息,他精神一震——这是他自己的暗卫特制的信号弹,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信号弹怎么做的,更不知道其中的玄妙。 思及此,明景枫没有犹豫,立刻起身弄出响动,让自己的暗卫能够发现自己。 “主子!” 那个暗卫惊叫一声,连忙来到明景枫的身边。看着受伤的明景枫和盛槿目露震惊。 明景枫现在也来不及解释什么了:“快,再叫几个人来。” 那个暗卫自然明白明景枫的意思,连忙忙不迭地跑到了一边把其他正在找人的暗卫也叫了过来,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抬起明景枫和盛槿来,把两人搬运回了营帐。 一到营帐,那些人立马叫了太医过来,并且把事情汇报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听到消息后赶紧过来了,看到自己儿子狼狈的模样哭成了泪人儿。 “景枫!你怎么这样了了?是谁弄得?你还好不好?” “我很好,无须担心。” 明景枫现在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身上的伤也只是一些皮肉小伤,身体里的毒素也已经被盛槿给解了。 而这次他之所以这么快地把太医叫过来,单纯是为了盛槿,盛槿伤的太严重了。 一边的皇后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另一侧的盛槿。 一看盛槿,她吓得险些晕厥过去——天哪!盛槿哪还有之前光鲜亮丽的样子!现在头发乱蓬蓬的上面还夹杂了碎叶和石块,脸上和身上也灰扑扑的,到处都是划伤,嘴角还有着干枯的暗红色血迹。 整个人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简直就是逃难的难民! 皇后连忙扑了过去。 明景枫虽然现在依然不相信盛槿真的是为了帮他,但是他对于自己的母亲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对盛槿不好的猜测。 而是开口道:“这次我在坠落悬崖的时候多亏了盛槿,她跟我一起跳了下去,那时候我已经昏迷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让我们两个人安全下落的。并且她治好了我身体内的毒素,带着我藏身,没让敌人找到。” 明景枫客官地说出了事实。 皇后听到明景枫平淡的叙述有忍不住滚落下来泪珠儿。 “这是个好孩子……” 皇后想去碰碰盛槿的脸,但是却无从下手,最后只能小心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生怕伤到盛槿。 对于这个救了她儿子的儿媳妇,她还是喜欢的紧的。 “来人呢!太医呢?不是有带着的常备的太医吗?为什么太医还没有过来?” 皇后如是愤怒地呼唤着。 一旁的小太监听到了皇后的催促,险些掉下冷汗来。 他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回、回皇后娘娘,现在太医院带来的太医不多,现在都在贵妃娘娘那边……” “什么?” 皇后怒目瞪圆:“在她那边做什么?那个女人又做什么妖了?她那里有太子妃急?” 小太监真的是要急出汗来了,他继续回答:“是、是贵妃娘娘突然说自己不舒服……想请太医帮忙看一下,皇上怜惜,就把所有太医都拨去了。” 皇后气得柳眉倒竖。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抢太医 她回头看了一眼尚且躺在床上状况不好的盛槿。 不论是因为盛槿不惜性命救了她的儿子,还是因为盛槿是盛家的大小姐,出了事情不好跟盛将军交代。 于情于礼,她今天都得帮盛槿把太医弄过来,而且还必须尽早弄过来。 于是皇后冷着一张脸说道:“摆驾,去贵妃哪儿。” 那个小太监一愣,讷讷地应了一声,没干劝说皇后。 皇后一路急匆匆地到了贵妃那里。 一瞧见贵妃,她又一肚子火气——这个女人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面颊白里透红,健康的很。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是一个已经四十好几的老女人。 她和贵妃斗了一辈子,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德行? “呵呵,皇上现在还在娇嫩的小姑娘那里快活着呢,你也就在这里看看你的老年病了。” 皇后说话并不客气,而是直直戳着贵妃的痛楚。 贵妃当即就变了脸色:“堂堂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 “呵,你既然没事就别霸着太医,这么小家子气,也怪不得一辈子没当上皇后。” 皇后口气并不很好,已经不想跟贵妃虚与委蛇了。 或者说,自从皇上开始沉迷炼丹,沉迷年轻貌美的鲜嫩姑娘的时候,她们后宫的老人就已经很久不恪守礼节了。 有什么话也都是直接怼了。 “你!!” 贵妃生气的很,偏生不想让出太医。 她是直到明景枫出事了的,想着太医晚到一会儿,明景枫体内的毒素就加深一分。 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那么明景枫就会落下后遗症,以后思考都会比常人迟缓许多。一个呆子太子,又怎么和她儿子争? 皇后睨了贵妃一眼,直接带走了太医。 贵妃生气地大叫了一番,气得摔了桌子上的一个昂贵的花瓶、 不过很快她又痴痴笑出声来了,现在就算是太医过去了,明景枫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解读时间,已经晚了!! 等着明景枫变痴呆了,她看皇后还怎么得意! 皇后带着太医匆匆回到了明景枫的营帐。 明景枫见到太医来了,也开口说道:“快去看看太子妃怎么样了。” 那几个太医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就在皇后和明景枫双重的死亡视线下忙不迭地走到盛槿面前去查看盛槿的情况。 一个老太医看的心惊胆战,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叹道:“这、这、这不好办啊!” “不好办也得给我治!若要是留下一点后遗症我拿你是问!” 明景枫脸色黑沉地说道。 虽然盛槿帮他可能是居心不良,但是帮了就是帮了。 他明景枫还不至于去否认这件事,所以,他一定要治好盛槿。 “这,一条手臂骨折,手腕脱臼,腰部轻微骨折,几处骨裂,腿也扭到了,有骨裂,脚腕脱臼。其他还有多处伤口,难以一一道也。” 一个太医沉声说道。 皇后想到了盛槿的情况可能会很严重,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 “那你们还不赶紧开始救人!拖晚了不好吧?” 皇后大吼一声,吼得几个太医面面相觑。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他们都被贵妃给威逼利诱过,贵妃说他们要尽可能的拖时间不给明景枫解毒。 但是现在这情况好像谁都没提明景枫也需要看太医? 这、这是要救治的是太子妃,况且太子妃也没中毒,这、这是拖还是不拖呢? 而明景枫和皇后的眼神愈发冰冷,尤其是明景枫,看太医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那三个太医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上前去为盛槿治疗。 为盛槿治疗的工作可不是什么轻快的工作,需要非常耗费时间的处理。而且需要的药材很多,光是秋猎给太医们带的哪一点药材是完全不够的。 明景枫于是就直接发动暗卫去给盛槿搜罗需要的药材。 本来两个人被找回来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盛槿这一治疗,竟然治疗到了傍晚。可谓是耗费了极大的功夫。 等到治完盛槿的时候,明景枫这才让太医看了自己的情况。 太医们暗自奇怪:贵妃娘娘说太子殿下现在已经中了毒药,拖得救了就会变得痴傻。但是现在他们也没差出太子哪里中毒了,而且太子殿下还是和以前一样英明神武,非常人能企及的聪慧。 ……莫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太过聪慧了所以有所防备?故而根本就没有中毒? 太医们治疗好盛槿之后,因为另外两个太医是被贵妃给胁迫的,所以也乐得这样。但是其中有一个太医就是贵妃的人,是左相家里安插进来的,对贵妃忠心耿耿。他立马就去向贵妃汇报明景枫没有中毒的事情。 当夜,贵妃知道了这个消息,把自己营帐里所有能摔碎的东西全部都摔碎了。 期间,谷晴也摸索过来,看到盛槿的样子生气至极。 二话不说合计谷雨一起去把拂春老太给扛了过来,为盛槿诊治。 晚上的时候,太医们都走了。 谷晴和谷雨就带着拂春老太现出身形来,拂春老太看着床上静静躺着还没有醒过来的盛槿叹了一口气:“我都快要成了这个丫头的专门的一声了,这丫头怎么回事?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没想到三天两头的就伤的这么重,真把自己当做皮实的小子了不成?” “唉,真是亏待了这么一张美丽的脸。” 拂春老太话虽然这么抱怨着,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到盛槿的床头为盛槿治疗起来。 “唉,我就说你们太医院没有人了,看看这粗糙的配药!这不得等上半年才能好?人都能在床上发芽了!” 拂春老太嘴毒地吐槽着,一边利落地为盛槿包扎倒药,还毫不客气地指使着谷晴和谷雨姐弟俩。 正在这三个人忙里忙外地治疗着盛槿的时候,突然外面发出了一声响动。 三个人的动作具是一停,看向门外来。 门外的人也没有遮掩自己,而是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入。 第一百八十三章 风起云涌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人厉声问道:“或许应该换一种方式问更好一点,你们跟盛槿是什么关系?” 谷晴、谷雨和拂春老太借着月光看到了进门的这一位俊朗的男子——赫然是太子明景枫! 完了!谷晴和谷雨叫苦不迭,大脑疯狂地运转着想着要找怎么样的借口,才能糊弄过明景枫去。 但是明景枫哪里是好糊弄的人? 他锐利如鹰隼一样的眼睛直直刺向谷晴:“孤记得你,你之前就跟着盛槿过,是盛槿的手下。” 谷晴抿抿嘴,没有否认。 “那么你们都是盛槿的手下了?” 明景枫嘲讽一笑:“孤还真没想到孤的太子妃竟然如此能耐,江湖排行榜上的第十五和第十六居然能被她收在麾下。”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谷晴和谷雨一听到明景枫这么说,心中暗道坏了,但是还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说辞来。 拂春老太倒是在一边悠闲至极,丝毫不在意:“呵呵,太子殿下,做人不要太一板一眼啊。你既然已经发现了,那么聪明人就应该不要多问。” “呵,孤不要多问?” 明景枫脸色黑沉:“孤可真是一直不知道跟孤同榻而眠的女人居然是这么危险的人物!” 谷晴听了这一句话小声嘟囔了一声:“你这不是跟盛槿姐分房睡吗?怎么同榻而眠了?” 明景武功很好,听力自然远胜于常人。这句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正因为听到了,所以他脸色更加黑沉。 拂春老太再次开口:“不是我说,太子殿下,您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过问太多的为好。” 明景枫锐利的视线狠狠盯着拂春老太,拂春老太也毫不畏惧地看着明景枫。 最后明景枫冷嗤一声,甩袖离开。 现在并不是一个发作的好时候,且不说现在盛槿还因为救他而遍体鳞伤。现如今他们可谓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住在营帐里,出了点什么事就会人尽皆知。 所以现在还不是闹大的时候。 以后他有的是时间质问盛槿。 见到明景枫走了,谷晴和谷雨长舒了一口气。 拂春老太倒是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继续专心给盛槿治疗起来。 明景枫本来是放心不下盛槿才过来看看,看到盛槿有专人重新治疗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真是多事。 于是去吩咐下人立刻彻查这件事,最好是能揪出明景轩的马脚来才好。 下人得令之后立即去执行了。 明景枫心中隐隐聚齐一团暴怒,但是说不上是因为什么。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心里那种对于盛槿的微妙的情绪了——因为,他和明景轩的战场正式拉开了序幕。 盛槿在之后几天,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因为有着拂春老太的贴身照顾,所以盛槿好的很快,才短短几天就已经恢复了不少气色。 谷晴和谷雨也把之前他们被明景枫发现的事情告诉盛槿了,盛槿一开始还担心明景枫来找她质问她应该怎么说,但是没想到完全不用在意这些事情。 因为明景枫根本就没来找她。 她现在不能行动,对于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明景枫和明景轩好像是开展了,以朝廷为棋盘,你来我往的交手着。 朝廷上本来就因为老皇帝的炼丹风波而搞得人心惶惶,现在更加动荡不安。 再加上战场上,北齐正在和北戎打得难分难舍。 北齐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虽然明景枫体恤百姓不想与明景轩拉开政战,但是明景轩就像是疯狗一样对他出手,他也没办法不回击。 因为一旦不回击,就像是示弱一样,同时也会被明景轩的人找到一切借口抨击打压。 盛槿一边收集着外面的风声,一边养着伤。 她也没想到明景轩竟然按捺不住直接就对着明景枫出手了,之前的坠崖好比是一个信号。明景枫被害了之后也就不能收手了,而是必须与明景轩缠斗一起。 盛槿神色肃穆,现在不知道明景轩知不知道之前他给盛槿的那块不起眼的玉佩里面藏着黄家的兵符。而且明景轩对于黄家做的事情也是一个定时炸弹,只需要盛槿稍稍一点火,就能引爆开来,炸明景轩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秋猎大赛就在盛槿的养伤中草草结束了。 皇上知道明景枫真的出事之后,在皇后面前觉得很没面子,就一直嘴硬说明景枫这不是没事吗。并且半个字不提一句彻查凶手的话语,让皇后彻底寒了心,不再对着皇上多言。 而明景枫倒是谈不上多么寒心,帝王无情,他早就见识过了,也不差现在。所以比起以泪洗面的皇后,明景枫反而非常淡定,暗中收集着对明景轩不利的资料。 这场秋猎虎头蛇尾,大家都知道太子被害,一开始是太子的爱马被下药,然后再就是太子在狩猎的时候被刺客围攻。一时间这个消息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会彻查,谁想到皇上根本提都没提这两件事,只是随便点了几个人当做魁首,受了封赏之后就草草结束着一切,回宫去享受丹药美人了。 那些大臣看着皇上的做法,咂摸咂摸也品出味道来,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一时之间,保皇党、太子党、三皇子党、中立党纷纷活跃起来。 谁不想要从龙之功?谁不想名垂青史?谁不想权高位重? 为了这些,大臣们全都纷纷出动,当然也有很多人仍然在观望,但是心思还是动了的。 因为最近的情形,盛槿以为明景枫应该是没有功夫来看自己了,但是没想到明景枫还是来了。 在某一天的下午,明景枫就这样突兀地来到了锦兰阁。 他也不说话,就是沉默地坐在桌前,目光缥缈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太子殿下贵安。” 盛槿行了一个礼,明景枫抬抬手让她起来。 “太子殿下到此不知何意?” “何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欢而散 “你说孤到这里来是何意?” “臣妾不知,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盛槿低头不去看他,恭谨地说道。 但是明景枫并不满意盛槿的这一番作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大跨步上前捏住了盛槿的下巴,强迫盛槿抬起头来看着他:“嗯?” 盛槿治好顺着明景枫的力道抬头去看着他,蛾眉轻蹙,看上去有些吃疼。 “前几日不是还能为了得到我的信任用苦肉计吗?如今怎么这一点儿小痛都要皱眉了?” 盛槿勉强开口:“我没有,明景枫,我都为了你差点失了性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信我吗?” 明景枫听着盛槿饱含哀痛的话语,他忍不住低头去看盛槿。 盛槿脸上也带着哀恸的神情,双眸闪烁着粼粼波光,那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地,在那里指责着他的薄情寡义和冷如坚石。 明景枫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盛槿。 他略有些狼狈地撇开头:“你让我怎么信你?” “你总是这句话。” 盛槿现在也不再在明景枫面前不吭声了,她忍不住把心底所有的委屈抱怨都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给明景枫看。 “你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你看到错处了,就使劲儿说,看到我为你的付出了,你就拿这句话来堵我!明景枫!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好好看看我!” 盛槿不再躲着明景枫,而是直接上前走了几步,泪盈盈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受不住这样直接的视线,竟然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盛槿的声音哽咽:“我没有做任何害你的事情,我问心无愧!明景枫……我就问你,你用心回答,不要找借口,你信不信我?” 明景枫沉默不语,避开盛槿的视线。 盛槿仍然不肯放过明景枫:“我告诉你,我告诉过你,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杀掉明景轩,你怎么就不相信?” “你让我怎么相信?” 明景枫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盛槿,他面色隐忍,似乎强压着心中的情感。 “你可知明景轩这个人狡诈如狐?这次掉下悬崖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他的手笔吧?这一次,他为了不让我查到他,损失了手下数名得力干将和忠心耿耿的官员,只为了给自己脱身。” “那么,盛槿,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是他为了成功刺杀我而抛弃的棋子?” “是不是明景轩不要你了,所以你才没有了可以庇护你的依靠?所以你才把注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你告诉我是不是啊?” 最后明景枫直接嘶吼出来,眼眶发红。 这样看来,倒是盛槿做错了,盛槿欺负了明景枫一样。 盛槿不可置信:“明景枫?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那么,你说,你说我该怎么想你?”明景枫眼睛猩红地看着盛槿:“你让我怎么信任一个在新婚之夜和别的男的抱在一起的妻子?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说过站在我这边,却屡屡私下里和明景轩见面的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一个我刚答应信任,转头就被我发现跟明景轩私会的你?除了这个,你那些江湖排行榜上数得着的手下、和那一身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医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真当你闺阁时期的那些破事儿没人知道吗?” “只不过是因为你嫁给了我!当朝太子!别人不敢说罢了!” “盛槿,你说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盛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无力地坐到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的眼角倏地滚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她语气带着风一吹就能没有的轻飘飘的缥缈,她喃喃:“我不想骗你,我也不想隐瞒……明景枫,我是真心想帮你的,我也是真心想杀掉明景轩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只要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们杀掉明景轩之后,我就把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到时候我就再也不对你隐瞒了……” “呵呵,”明景枫冷笑一声,“到时候谁知道死的人是明景轩还是我呢?” “盛槿,我不是不想信你,是事实不让我信你。” 盛槿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明景枫对她的防备心这么重……明明,明明上一辈子,明景枫最喜欢、最信任她了,做什么都不避讳她……即使知道了她跟明景轩私下有些联系,但是仍然固执地信任她…… 当初的那个无条件信任她的明景枫终究是不在了。 她喜欢的是谁呢? 是上一世对她笑,爱护她宠她,最后宁愿为了她去死的明景枫。 是因为她和明景枫之间的经历,那些温暖动人的过往,才让那个明景枫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或许就是这样的吧。 眼前的人确实是明景枫,但是再也不是她的那个明景枫了。 之前她和明景枫的那些两个人独有的回忆,终究只剩她一个人记得了。 那个她的明景枫,终究是已经不在了,已经是隔世的人了。 盛槿惨然一笑,只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面前这个明景枫是明景枫就够了,虽然不是她的明景枫,但是终究是她欠他的,这一切她都会好好偿还。 于是盛槿略带释然地开口,神色不再复之前的悲伤和不可置信,取而代之的而是平静,无比的平静:“明景枫,不论你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我都会帮助你的。到时候,我也不会霸占着你正妻的位子,到时候,你就去娶你心爱的姑娘吧。” “希望你这辈子能和你心爱的姑娘过的幸福。” “你说什么?” 明景枫质问道:“你说什么?你竟然说这些?” 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不可置信和隐隐的薄怒:“盛槿,你现在跟我来这一套?” 明景枫看上去比之前还要生气,仿佛已经气得不能自已。 但是盛槿没有惧怕他的这一份愤怒,而是平静地颔首,毫不畏惧地承认了:“对,我说的都是我的真心话。”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太子贤明 明景枫像是忽然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 他再也不想跟盛槿说什么,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想要堵住这个女人可恶的嘴巴。 听听,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在说些什么呢? 他最心爱的姑娘……不是早就娶到了吗? 幸福吗?只有无尽的折磨罢了。 明景枫没有再留,而是直接拂袖而去。 两人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之后,明景枫就再也没有来找过盛槿,而是一直都在朝堂上做事。 因为明景轩过于狡诈狠辣,在加上皇帝的不管不顾、左相的有意维护,所以明景枫最后也没能拿到明景轩买刺客刺杀自己的证据。 皇帝其实是心里门清是明景轩买凶刺杀的明景枫,但是因为两边都是自己的儿子,而皇家子孙互相残杀也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并且他觉得自己还正值壮年呢,明景轩这臭小子就谋害自己的哥哥,那么下一个岂不是他这个老子? 想到这里,皇帝虽然阻挠明景枫查出真凶,但是还是处处找明景轩的不痛快。 明景轩自然明白老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忍不住叫苦不迭。 而老皇帝看着明景枫又心虚愧疚,所以给了明景枫不少好处,让明景枫得以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并且得了不少油水大的伙计。 明景枫并没有想这么简单就放过明景轩,一直追着明景轩的人咬的很紧。 到最后,明景轩为了自己彻底摆脱明景枫的疯狂攻击,没办法只能把自己的几个忠心耿耿的得力手下推出去,以此来堵住明景枫的嘴。 但是明景枫胃口大,自然是不满意明景轩只给出零星的几个不怎么重要的小官。 到了最后,明景轩不得不忍痛割肉,牺牲了自己好几个得力干将,这才彻底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明景枫本来也没能指望这一次就能扳倒明景轩,但是看到明景轩损失甚多,他是满意不已的。 明景轩被明景枫逼得不行,天天气得回家摔瓶子摔这摔那的,愤怒地骂着明景枫“疯狗”。不过这正好便宜了晴雪,每日都在明景轩暴怒的时候,顾语薇和黄施然都惧怕地不敢上前去。 晴雪就会在这时候冒着被瓷器打到的危险过去抱住明景轩,柔声安抚明景轩愤怒的情绪。 一开始,晴雪确实被打到过很多次,甚至有流血的时候。 不过,随着每一次晴雪都过去安抚他,温柔小意,脉脉深情。 明景轩忍不住想:这个女人真是爱惨了我。 他忍不住透过晴雪看到了之前也是这样不顾自己深爱着他的盛槿。不过盛槿身后的势力太大了,不好掌控,所以明景轩跟盛槿相处的时候畏手畏脚的,生怕做错了什么。 但是晴雪不同,她不仅这么爱他,而且长着一张他喜欢不已的脸蛋有着他钟情的气质!这么完美,简直就像是盛槿和顾语薇的结合体! 而且晴雪也没有那么多家室牵绊,他可以随意对待。 明景轩忍不住在后院称赞晴雪:“知我者,晴雪也!既得晴雪,夫复何求?” 这句话让顾语薇和黄施然都听得嫉妒不已,不是滋味极了。 还因此在明景轩后院里引发了一场后宅风波。 三个女人一台戏,谁也不是个软和柿子,掐架掐的极凶。 偏生在明景轩面前一个比一个会卖乖,但是明景轩的后院还是会占去他一部分的精力的,后宅起火,一个个粘人的紧,让明景轩叫苦不迭,完全已经不是享受了。 他主理的大理寺侦破了不少难解的案子,竭力维护百姓安定的生活,并且仗着身份的便利,抓住了不少搜刮民脂民膏的腐败贪官。 一时之间,京城里不论是百姓还是德高望重的忠臣都对明景枫的评价极高。 称赞太子贤明的声音一波一波的自动扩大了宣传。 皇帝昏庸的事情也已经穿到民间了,皇上如今喜好娇嫩美色、开始着手广收道士的事情也传遍了天下。 大家自然都不看好老皇帝了,只是现在他还在位子上不敢明说罢了,实际上心里可是腹诽不少坏话和不看好。 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都放到了皇子身上,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太子明景枫和三皇子明景轩了。 而太子明景枫贵为太子,是嫡长子,也是正统,同时也优秀不已,忧国忧民,自然是极好的人选。 在如此优势下,大部分人心里的天平都慢慢倾斜偏向了明景枫。 如今皇帝已经老了。 盛槿虽然知道这样做会引起皇帝的敌意,但是还是出手为明景枫散播流言,加速了明景枫美名在民间、在天下的传播。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明景枫是一位贤明至极的皇子。 毕竟离老皇帝下台想来也不远了,所以名声还是要趁现在积攒的好。 盛槿同时也利用自己通过灰衣商行积攒的雄厚的财力,以太子明景枫的名义在天下四处建造了“文人阁”。里面都摆放了科举考试需要的书籍的手抄版本,供清贫的文人们借阅学习。 这样做盛槿是有目的的,一时之间,天下文人无不盛赞明景枫,自发地为明景枫做了许多诗句赞颂。 久而久之,甚至连街坊巷陌和土地田埂上的孩童都能唱出几句赞美明景枫的打油诗。 一时之间,明景枫风光不已。 明景枫自然是直到这个“文人阁”不是自己做的,出自谁手他自然也是明白的。 明景枫知道是盛槿做的,盛槿也知道明景枫知道,但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此事,继续各做各的。 明景枫也不是完全白享受盛槿给的东西,他在朝堂上也多次保护盛家父子。 毕竟盛家权大势大,还掌控者大半的兵权,自然是老皇帝和各大权贵的眼中钉,肉中刺。故而盛家父子二人在朝堂上总是如履薄冰。现在二人不再京城,也总是有人不放过他们。 这时候,明景枫就会站出来为盛家父子说话,免去被人对于盛家父子的诬陷。 但是,一切并不都是顺利。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雨欲来 “怎么是这个节点?” 明景枫站在书房里,面色沉沉地看着皇上发下来的诏书。 就在今日到底早朝上,外交官员宣布北戎的人要求现在就要取乐安公主,择日就会来迎娶。 此消息一出,满座皆惊。 这种通告一般的口吻完全没有尊敬的味道,反而就是在对着北齐下通知一样。 言语虽然没有太过分,但是绝对客气不到哪里去。 “欺、欺人太甚!” 一些以风骨为重的文人直接就在朝堂上骂了出来,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老皇帝虽然逐渐昏庸了,但是这种明显的挑衅还是能看的出来的。他自然也是气愤不已:“区区北戎,竟然不把我北齐放在眼里!朕甚气!诸位爱卿,,这该如何?” 听到老皇帝这么问,之前还在愤愤骂着北戎的人全都静默下来,大厅之中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虽然北齐有着盛将军坐镇,基本不需要担心胜利与否的问题。 但是今年的情况太特殊了。 老皇帝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今年夏天就非要跟人家北齐打,以至于现在战线拉长。 从夏天开始打,四处征兵,完全打扰了百姓的种植规律。 别看着秋猎和祭祀的时候献上来的东西和谷物挺多,那些地方官说的比唱的好听,但是实际上真实情况怎么样大家心里都门清。 现在说实话,士兵因为挂念家里的粮食和家人,根本就无心作战。就算是盛大将军和盛小将军也吃了几次亏。 若是再战,怕是硬不起来了。 所以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故而谁都不说话。 见谁都不说话,老皇帝更加生气了:“怎么了?刚才不是乌泱泱地说的很欢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朕养你们为了什么?为了让你们在此时装哑巴吗?” 底下的人瑟瑟不敢回答。 老皇帝总要抓一个人出气的,于是就一眼看到了站在最前边的左相:“左相?你怎么看?” 左相根本就不想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但是既然皇帝问了也不得不回答。 不过他这个人惯会打太极,于是圆滑道:“这,臣以为,若是以刚硬对之,加深矛盾,激化两者仇怨,延长战线战长,然国库减损,粮草收成难供军需,是以,硬刚难也。若是柔待,却失大国威严,任人揉捏,助长对方气焰,亦是不佳。” “哦?”老皇帝到底是还没有糊涂,听出来了左相话中的圆滑:“那么,你到底觉得怎么办才好?” 左相没想到之前一直很好糊弄的老皇帝今天居然糊弄不过去了。 他额角滴下一滴冷汗来,但是还是不得不拼命思考,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如此,不若假作答应,实则暗中提高聘礼的规格,降低乐安公主嫁妆的规格。他们迎娶了,则充盈我国国库,不愿迎娶,我们也不会失去什么。” 其实是会失去的,就是失去一些名声。 不过两国正在战争中,是以这点名声不算什么。 其实左相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他知道明景枫疼爱乐安公主。 实际上,这个注意是个损招,如果北戎一旦同意迎娶了,那么乐安公主嫁过去之后,北戎发现嫁妆少了,知道被骗,只能吃了哑巴亏,那么乐安公主在北戎不会好过。 而明景枫那么疼爱乐安公主,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乐安公主落入此等境地的。所以明景枫一定会开口反驳他的提议,只要明景枫开口反驳,那么明景枫就必须得提出自己的主意。这样一来,堵在枪口上的就从他左相换成明景枫了。 左相的算盘打得挺响,但是奈何人家明景枫不接招啊。 左相并不知道,乐安公主嫁去北戎的提议就是明景枫提的。所以他还满心期待明景枫的反驳,但是怎想到明景枫根本紧紧闭口不言,一点儿反驳的话都不说。 还跟着其他人一起点点头,一副认同的样子。 看着明景枫煞有介事的样子,左相险些没气出一口老血来。 乐安公主可是他和贵妃联合在明景枫身边安插的一枚棋子,明明之前很好用的,为什么现在在明景枫身上不管用了? 左相额头又有冷汗接连掉下来。 乐安公主毕竟是贵妃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贵妃若是知道是左相出了这么一个蠢主意害了乐安,那么贵妃得跟左相闹好几天。 左相焦急不已,一直看着明景枫,但是明景枫就是不接招就是不接招。 最后左相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自己又站出来,只求把明景枫拉下水。 “启禀皇上,此次乐安公主出嫁。乐安公主一向与太子殿下兄妹情深,不若此次接待北戎的事宜就由太子殿下全权负责,也成全了太子殿下对乐安公主的拳拳兄长心意。” 左相上前一步说道。 这可不是一个容易的活儿,而且明景枫这样一来就得和乐安公主接触,他倒要看看明景枫是真的对乐安公主没了兄妹之情,还是为了自己的大业装的。 这句话,正中老皇帝下怀。 说实话,今日京城充满了关于明景枫的赞美言论,听得老皇帝极其不爽。认为明景枫威胁道了他的地位了,威胁到了他皇帝的威严。 所以老皇帝也一直在想找个什么事情能让明景枫出个差错,杀杀明景枫的锐气,让明景枫知道到底谁才是皇帝。 他一日不倒,明景枫就一日只是一个皇子! 故而老皇帝赞赏地看了左相一眼,然后大手一挥直接敲定了明景枫的职位。 此次北戎来朝,由太子负责接见处理。 明景枫黑沉沉地眼眸看了左相一眼,左相竟然被这个小辈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 “儿臣,遵旨。” 明景枫自然不能违抗圣旨,只能接下了这份命令。 于是就有了明景枫在书房看诏书的情景。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明景枫喃喃,看着窗外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感受着冷冽的风吹过他的面颊——一切无一不昭示着,风雨欲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下次换个地方 很快,北戎人要过来求娶乐安公主的事情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仅是盛槿已经知道了,乐安公主也知道了。 乐安公主自然是又撒泼打滚了一番不想就这样被北齐打包送给北戎,并且左相差人去告诉了乐安公主皇上的打算,乐安公主听了之后更害怕了,她不想嫁去北戎,更不想嫁去北戎受苦。 所以乐安公主来了太子府好几趟,都想找明景枫帮她。 但是,纵使她有千万般的本事,也奈何明景枫不愿意见她,所以万般本事一丁点儿也使不出来。 “都怪你!都怪你这个狐媚子迷惑了景枫哥哥,所以景枫哥哥才不愿意理我了!都怪你!景枫哥哥以前最疼我了!” 乐安公主没了法子,最后还是闹到了盛槿面前。 盛槿正因为北齐对北戎的态度而头疼呢,她生怕自己的父兄在战场上出了什么差错,故而对于乐安公主一点周旋的耐心都没有。 “所以你来找我?” 盛槿就形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虽然盛槿在笑,但是整个人没有半点笑意,整个人冷刹得很,看着乐安公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物。仿佛下一秒盛槿就会拔出剑来冲着乐安公主杀过去一样。 乐安公主被这个样子的盛槿吓了一跳,忍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不敢上前。 不过盛槿可不愿意放过她:“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 盛槿一把攥住乐安公主的下巴,掐着那滑腻的软肉,毫不怜惜地用了狠劲儿。 乐安公主被盛槿掐的生疼,竟是哀嚎了一声。 “你这个害了我孩子的人,你说?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感觉不到,我恨不得让你死?” 盛槿的眼神更加狠厉,一双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乐安公主。 乐安公主怕极了,忍不住哆嗦着开口:“你、你不能、你不能这样……你这样的话母后和皇兄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不会放过我?” 盛槿掐的更狠,直接把乐安公主的下巴掐出血痕来。鲜血染红了盛槿还没有擦丹蔻的指甲,糜艳极了,就像是喝饱了血水的美丽的花。 “你倒是去说啊,你去说,你看看你的母后和皇兄到底站在谁这边?” “谋杀皇子皇孙,万死难辞!” 乐安公主吃疼地哀嚎,又紧接着被盛槿吓得不行,颤颤巍巍地吐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也没能色厉内荏地对着盛槿放什么狠话。 等到找到了盛槿松手的空隙她就立即灰溜溜地跑走了,也不等盛槿再说什么。 “小姐……” 春时上前一步,用眼神讯问是否要上前去拦乐安公主。 盛槿摇摇头示意不用了:“现在对付她也没什么意思,等到她嫁去了北戎,有的苦头让她生不如死。” “害了北戎那么多人的北齐送来的公主,还是一个嫁妆不多的公主?可不是只有被北戎人出气的分?” “真是可怜呀。” 盛槿喟叹一声,但是脸上的笑比谁都开心。 开心地不得了。 但是盛槿没有高兴太久,当天晚上明景枫就找过来了。 “不知太子殿下来臣妾这里来有何贵干?” 盛槿行礼之后问道。 明景枫的神色还是模棱两可,让人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今天乐安来找你了?” 明景枫声音淡淡的问道。 “是,怎么了?” 盛槿也毫不遮掩地承认。 “你掐她的下巴,把她的下巴弄上指甲伤痕了?” “是又如何?” 盛槿以为明景枫是过来找她为自己疼爱的妹妹算账了,盛槿咬牙,刚做好了被明景枫找茬受罚的准备,就听明景枫说道: “下次你弄她的时候换个地方,别在脸上留下什么伤痕。” “北戎的人就要在这几天过来了,这样不好嫁出去。” 盛槿听到明景枫的这句话差点没有笑过去。 要是乐安公主还在这里,那么她听到这句话一定气得吐血。真是可惜,乐安公主没有听到这一句话。 品品,瞧瞧,明景枫说“下次”,那就是意味着还可以有下一次咯? 盛槿美目惊讶地微睁,双目含笑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单手成全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好了,就是这样。” 然后也没有留下,直接走了。 独留盛槿在屋里开心地笑开来。 乐安公祖去找盛槿一计不成,但是她还是不甘心放弃挣扎,于是还是花招频出。想要做出点什么动作自救。 但是左相看的明白,乐安公主这个棋子算是已经废了。 明景枫摆明着对乐安公主再也没有任何兄妹之情了,他想搞明景枫也只能另谋出路。区区一个被养坏了的乐安公主,送出去也就送出去吧。 就这样,乐安公主就被整个北齐都放弃了,包括她的亲母亲贵妃娘娘和亲外公左相,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 盛槿看着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至极。 前世的时候,乐安公主就是为了这样德行的所谓“血浓于水”的亲人而背叛了明景枫,而今生,这一群“血浓于水”的亲人可是不禁没有帮她,甚至还亲手把她送进火坑里面。真是可笑至极。 贵妃、左相、明景轩这种人,只可同富贵,不可同吃苦。 乐安公主也算是还了上一世的报应了。 不过,关于乐安公主的事情还是很让盛槿疑惑。 毕竟上一世的明景枫是真的对乐安公主疼爱无比,盛槿是实打实地看到过的上一世明景枫到底有多么宠乐安公主。就是因为乐安公主,盛槿还在太子府稍稍吃了一些苦头的。 所以,这一世明景枫居然对乐安公主不假辞色,真的很让盛槿疑惑。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孩子吗?是因为乐安公主害了自己的孩子,明景枫才会这么对乐安公主态度大变? 虽然这样也解释的通,但是盛槿还是觉得明景枫的转变里面还藏着点什么。 但是到底藏着点什么呢,盛槿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说明景枫不对劲。 第一百八十八章 跟着皇弟去抓贼 自打会京城之后,盛槿就再也没有见过朱子烨了,但是盛槿知道朱子烨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希望被束缚,所以盛槿索性也没管他。 而明景枫也去忙活着接待北戎来者的事情了,听说这一次北戎的王派了他最喜爱的一个儿子过来,看来还是十分重视这件事的。 所以盛槿正好空闲下来。 说实在的,盛槿只是觉得无聊。 因为明景枫不愿意信任盛槿,所以盛槿现在基本就碰不到什么重大、核心的消息了。 而明景轩也因为和明景枫明里暗里的争锋,再加上晴雪还在明景轩后宅里把明景轩勾的浑然忘我。 所以明景轩也很久没有要求跟盛槿见面了。 不过,盛槿明白明景轩还会来的。 毕竟,她可是从明景轩手中顺走了兵符啊。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盛槿就被明景轩约了。 而晴雪也给盛槿递来消息,明景轩已经知道了那一块玉佩里面是黄家兵符的事情。 盛槿自然是不能给明景轩把兵符要回去的机会。 而这个时候恰好明景徽要去抓捕抢劫官粮和御赐宝物的山贼。 盛槿听到了消息之后就趁着明景徽还没有出发去找明景徽了。 “不知皇嫂在这里是为了?” 明景徽疑惑不已。 盛槿也不跟他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这次你去平定山贼,可否让我也一同去?” “阿这……” 明景徽眼神犹疑,犹豫着不看盛槿:“这、着、这事皇兄他知道吗?” 说到底,带着一国太子妃出去终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论是于礼法还是于名声都不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除了你们,没人知道太子妃已经离开京城了。” “这……” “你放心,太子殿下他也会同意的。我已经问过他了。” 盛槿一点儿都不慌乱地说谎到。 但是明景徽却对盛槿的话深信不疑,听到这句话,他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好吧,如果皇嫂你真的想的话,也是可以跟着我们。” “那好,事不宜迟,你也要出发了,不如我们现在就速速出发吧,不要耽误了事宜。” 明景徽看了盛槿一眼,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说实话,盛槿也没想到明景徽居然这么好骗,随口说一说他就信了,这反倒让盛槿良心发现,有些愧疚。 明景徽把马车让给了盛槿,自己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 盛槿看着车外骑着马颠簸的明景徽,愧疚更甚。 不过现在还没有出京城,所以盛槿没有说什么。 明景徽也没有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言。 直到出了京城,盛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明景徽就已经开口了:“皇嫂,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没有跟皇兄说过,对吗?” 盛槿一惊,忍不住看向马车外的明景徽。 小少年骑在马上,一脸平静,没有指责也没有被欺骗的愤怒。一双沉静的黑瞳就这样静静看着盛槿,恍惚间盛槿甚至以为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还没有及冠的小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盛槿倒是不想继续欺骗明景徽了,而是直接承认道:“是,我没有告诉明景枫,是我自己想出来。” 明景徽笑了一下,明明还是一个小少年,但是已经有了风光霁月、翩翩君子的沉静模样:“皇嫂,您不用紧张,我就是这样一问,知道了才好帮您打掩护啊。” 说着,他冲盛槿笑笑:“很开心,您没有一直骗我。” 盛槿觉得有些耳热,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说教了。 “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皇嫂您才想出来散散心。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明景徽承诺着,恍惚间,盛槿真的觉得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成熟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小少年。 “行啦,”盛槿也只是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就失笑:“我知道啦,这种话也不能光你说啊,我这个长辈可就不能占你便宜。” “我也会保护你的。” 两人谈开了之后,盛槿心里就舒畅了,也没有说很么芥蒂了。 这下子,盛槿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个小孩儿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是看她对他愧疚,才故意提起这个话题,说开了,让她好受。 “哎呀,真是个敏锐的好孩子。” 盛槿赞叹了一句。 这一次明景徽负责的山贼并不太好处理。 他们占山为王,那座山在官道附近, 这座山山势一半崎岖一半平坦,易守难攻,是一个兵家好地。他们总是埋伏在山路上,偷袭押运官粮或者御赐宝物的官队。 朝廷和地方官员头疼这个地方已经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真正的解决。 而这次,就是打着斩草除根的谱。 这一次,明景徽就是佯装成护送御赐宝物的官队经过这一座山,想要拿下这里的山贼。 “这次的事情需要我们佯装被抓,太危险了,皇嫂你最好是不要涉及这件事。等到了镇子里我就把你放下,你在镇子里好好玩玩,散散心,等到事情解决了,我就来找你。” 快要到大靠近这个山的小镇子的时候,明景徽这样对盛槿说道。 盛槿不可置否,坦然接受了明景徽的提议。 因为她相信明景徽的实力可以解决这件事。 “好,如果七日后你还没有解决他们的话我可就要上山去找你们了。” 盛槿笑着如是说。 “好。” 明景徽也笑了,笑着答应了盛槿。 但是他心里还是想着,他是不会让皇嫂去那种地方的,他一定会七日就解决的。 到了镇子里,明景徽果真把盛槿放下了,他给了盛槿几袋银两,给盛槿找了一家比较能信得过的客栈,把盛槿安顿进去了。 “皇嫂,你就先在这里玩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明景徽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妥帖地打点好一切,然后就骑上马要上路了。 盛槿很是受用明景徽的照顾但是不过多插手的这种态度,这个孩子绝对非池中物。 “好,我在此处等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请你吃饭吧 盛槿拿着那些银子,立刻就忍不住逍遥起来。 她先是上了制衣坊。 “诶,这位客人可是需要什么?你看看这裙子,是我们这里的新货,都是上好的料子。” 那家老板娘迎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盛槿。 “不用看这些了。” 盛槿摇了摇头:“给我把你们这里上好的成衣拿出来,我要男人的成衣,马上能穿上的那种!” 那个老板娘看着盛槿纤细的身形,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姑娘,我们这里的衣服大多都是供给田里汉子或者是读书人的衣裳,太大了,您也穿不下,不若我给您拿些少年的衣裳,然后把腰改细些,这样估计能穿得下。” 盛槿想了想,点点头:“好。也成!” 于是那个老板娘手脚麻利地就到了后房去拿了几套好看的少年人的衣裳过来,一套一套地给盛槿看。 盛槿一眼就瞧中了一套月白色的少年人衣裳,然后又挑挑拣拣挑了一套玄色的衣裳和一套墨蓝色的衣裳。 “那就这三套了。” “好嘞!” 老板娘喜笑颜开地给盛槿量了一下尺寸,然后对着盛槿说:“您先在这里等一等哈,我这就去给您改改衣裳的尺寸。” 盛槿点点头,然后就就着周围打量起来。 倏地,窗外有马蹄声奔奔的声音,急促极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盛槿探出头去,好奇的看着外面。 只见外面的一个棕色布衣的人骑着一头高大的棕色马匹,毫不停顿地奔跑着,根本就不顾马蹄的前面马上就要碰到路上的一个行人了。 盛槿定睛看着前面的那个行人,就被那暗红色的头发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那个人微微侧头,盛槿正好看到了兽骨面具的一角。 想也没想,盛槿就飞身出去,高呼了一声:“格斯——小心——!!” 听到了盛槿的呼唤,那个红发、带着兽骨面具的男子回过头来,直直看着盛槿,但是因为脸上带着兽骨面具,所以盛槿并没有看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来。 那个兽骨面具的男人还在看着盛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盛槿就已经纵身向前,一把拉开了格斯,然后嗔怪地看着格斯:“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看不到有危险吗?” 那个男子讷讷地没有答话,在盛槿伸手快要碰到他的身子的时候,他真个身子都紧张的弓起,肌肉喷发,警惕不已。 但是不知怎么的,最后他还是强行放松下来自己的身体,任由盛槿把自己拉开。 盛槿自然察觉到了这个人的紧张和戒备,但是她也没怎么在意,毕竟格斯就是一个像野兽一样的男人。 倒不如说他不戒备才是不正常。 盛槿把格斯拉到一边之后,就开始教训格斯,说他不小心。 带着兽骨面具的男人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绝色女人,突然低头嗅了嗅。 盛槿一把打开男人凑过来的头,笑嗔道:“怎么你这个习惯还是改不过来啊?难道遇到熟人就要闻闻味道吗?” 这个男人开口:“对,见到熟人就要闻闻味道。” 盛槿突然疑惑地看着男人:“你的中原话这么顺口了?” 格斯平静地回答:“之前又去了北边,然后撞头失忆了,不过中原话倒是没忘,精进了不少。” “什么?” 盛槿担忧地看着格斯:“那么你现在还好吗?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格斯静默地看了盛槿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虽然我不记得跟你之间的事情了,但是我还记得你的味道,你的味道很熟悉。” 盛槿笑开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个狗鼻子。” 格斯身上好像一瞬间就迸发出一阵低沉的气压,但是很快就被他强行压下去了,所以盛槿也没有太过在意。 那个被无视了的骑着棕色马匹,穿着棕色布衣的男人气极:“你这个人,快点把东西还给我!” 然后他又骑着马过来,刚想继续用马蹄去踢盛槿和格斯。 盛槿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回过头看,紧接着这个人就看到了盛槿的绝色脸蛋。 他缓缓地放下动作,收回马蹄,整个人都呆呆地看着盛槿,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好家伙,她奶奶的,爷爷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美的女人……” 这个人痴迷地看着盛槿的时候,盛槿身后的格斯露出了极其不愉快的气息,一股浓烈的杀气就这样直直冲着那个人侵袭了过去。 那个棕色衣服的男人感受到了这一股浓烈的杀气,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你!” 然后狠狠出声威胁道:“我劝你快点儿把东西还给我,并且连这个小娘子也一并交上,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要不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他神色狰狞,一张脸上全是对盛槿的垂涎欲滴。 这下子不仅是格斯,就连盛槿也黑了脸。 “哪来的苍蝇在一直嗡嗡嗡地叫?” 盛槿张口说了一句,神情冰冷地看着那个棕色布衣的男人。 没想到那个棕色布衣的男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嬉笑着说:“哈哈哈,原来这个妞儿还是个辣的,爷爷我更喜欢了!等带回寨子里,保准有更多喜欢的人!” 盛槿听着这侮辱的话,眉目更像是淬了寒冰一样。 她抬手想要动,但是没想到格斯率先动身而上,把马上的那个人撂倒在地,又迅猛地出了好几拳,让那个人再无反抗的可能。 本来格斯高高举起的拳头正对着那个人的命穴,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盛槿,不知怎的又收回了拳头,没有取那个人的性命。 盛槿倒是没发现格斯的这个小举动,看到格斯把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后走上前去,也乐得不用自己动手:“你的功夫还是这么好,这次虽然是被你连累,但是也算是谢谢你,我再请你吃些东西吧,也不枉相识!” 盛槿满以为格斯会兴奋的答应。 但是没想到格斯是站在一边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开口答应:“好。” 第一百九十章 被抓住了 然后盛槿就带着格斯去了小镇上的一家酒馆。 “我们这才刚分开了没多久,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 盛槿感叹道。 但是格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听着。 视线一直胶在盛槿身上。 盛槿没有察觉到格斯审视观察的视线,或许是察觉到了但是也不在意。 她以为格斯喜欢吃肉,所以就像是上次一样给格斯点了许多肉菜。 “这次我就勉为其难地再请你一次吧。” 说着,盛槿就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格斯,等着格斯吃。 格斯先是看了盛槿一眼,然后提起筷子夹起了自己面前的一道肉菜,停到了自己身前。 盛槿疑惑,格斯上一次和自己一起吃饭的时候可是不用碗筷的啊。 格斯看着盛槿,盯得盛槿都有些毛骨悚然了的时候,格斯这才把那一道肉菜放进自己的嘴里。 咀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盛槿总觉得自己眼前的格斯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并没有多想。 因为格斯已经摘下自己的兽骨面具了,脸还是那张脸。 归根结底,格斯跟盛槿也没有太过相熟,只不过是见过几次,吃过一次饭而已。 更何况这一次格斯也明确告诉了盛槿自己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东西,故而盛槿并没有太过在意格斯的异常。 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是没有上一次的时候那么好了,盛槿自然能敏锐地感觉到,但是她没有强求,什么也没说。 就在两个人还在吃着饭的时候,突然有人破门而入:“就是他们!” 盛槿一凛,就像站起来,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就已经绵软无力了,只能坐在椅子上。 格斯冷冷地看着盛槿的身形软了下去,不似作假。 盛槿暗道不好,这家店有问题! 很多人跟在那个揭露他们的人身后鱼贯进来,身上大多带着点武器什么的,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很。 不多时,那个被格斯和盛槿打败的棕色衣服的男人就被另外一个男人搀扶着过来,看着格斯和盛槿恨恨地说:“就是他们两个,就是他们两个!” 那些人也全都不怀好意地看着盛槿和格斯。 主要的还是不怀好意地看着盛槿,毕竟盛槿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他们这种穷山沟沟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自然是一点儿也移不开视线。 “大伙儿一起把他们抓回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其他本就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人一下子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红着眼看着盛槿,冲了上去。 当然,他们是冲着那句话去的,还是冲着盛槿去的,已经很明显了。 盛槿和格斯都不能动弹了。 格斯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倒是盛槿觉得愧疚抱歉,她冲着格斯歉意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格斯这才重新看着盛槿,摇了摇头:“没事,不怪你,着了他们的道也是我不小心。” 盛槿这次倒是诧异地看着格斯了,没想到格斯居然也能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来,这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要不是格斯的脸还是那张脸,她真以为格斯是被谁掉包了。 不过此时盛槿也是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因为周围的人蜂拥而上,拿出绳索把盛槿和格斯捆作一团,带走了。 盛槿倒是没有慌张或者是怎么样,因为她猜到了。 敢在这个小镇里这么嚣张,看着服饰还不似官宦世家或者什么商户,那么只能是明景徽的目标,那一窝土匪了。 就算被抓去,盛槿也有把握自己能脱身,说不定还能遇上剿匪的明景徽呢。 所以盛槿一点都不紧张,老神在在地被抓。 盛槿真是安静乖巧地那些土匪都不可置信。 他们不是没有抢过大姑娘小媳妇,那些女人被抓了之后都哭天抢地、撒泼打滚的,反正就是可劲儿闹腾,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这个小娘子这可真是让人开眼,连叫唤都不带叫唤一句的。 他们新鲜,就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小娘子,你可真是镇定,怎么连叫都不带叫唤一声的?” 盛槿轻哼了一声,不欲回答,但是抿了抿唇还是说了:“怎么,反正都是被抓,我嗷嚎上一两嗓子难道你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盛槿此时离格斯离得极近,这么一说话,温软的带着幽幽梅香的气息就这样扑洒在格斯的颈侧,弄得格斯双目有些发红。他忍不住侧头躲了躲,避开了盛槿吐气如兰的气息。 不过因为土匪把他们一并抓获,所以他们两个挨得极近,格斯明显感受到自己手臂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僵硬地不敢动什么。 不过盛槿倒是不甚在意。 “哈哈哈,好,看来小娘子是个明白人,正好也省了我爷几个的威胁。”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把盛槿和格斯抬走了。 就这样一行人一路回了寨子里,随便找了一个不怎么干净的茅草仓库把两个人放进去。 “你们先乖乖在这里呆着,等我们当家的回来了再处置一番。” 那个人这么说着,但是他身后的人就不乐意了,瓮声瓮气地开口:“怎么?还得留给当家的?要是当家的回来了,这等绝色我们还碰的着吗?” 那个人伸手打了一下痴心妄想的人:“痴心妄想!这等绝色要是不献给当家的,你自己私藏,难道就藏得住吗?不如先送给当家的,等到当家的玩腻了,说不定还分给我们些肉汤喝,要是不献给当家的,后来再叫当家的知道,那么我们这些人就都玩球了!” “是、是、你说的是!” 一开始开口不乐意的人现在脸上还带着不甘心的悻悻的神色,但是到底没再说什么了,而是垂头丧气地跟在那个人身后。 那个人又看了一眼盛槿,显然还是对盛槿垂涎欲滴,但是到底没有胆子怎么样,而是唤人来:“你、你,和你,好好守住这里,可不要让人给跑了!要不你们就没有好果子吃!” “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把人带过去 等那些人走了是,守门的人也到了仓库外面,盛槿这才悄悄靠近格斯:“怎么样?” 格斯看着盛槿,眼睛中什么也没有。 盛槿这才发现格斯的眼睛在黑暗中看去,灰色之中又透着一丝诡异的淡紫色,好像和上一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但是真叫盛槿说什么不一样,又说不出。 “什么怎么样?” 格斯哑着嗓子开口。 “你觉得你现在还好吗?” “不好。”格斯有些闷闷的开口:“我吃的比你多。” 盛槿无语,但是也没办法。 “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弟弟会来救我们的,很快就能出去的。就算他不能及时来就我们,我也会完好无损地把你带出去的。” 格斯看着盛槿双眼里看不清在想什么:“不,倒是我连累了你。你为什么帮我?” “嗯?什么我为什么帮你?”盛槿疑惑:“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上次帮了我,这次我怎么不会帮你啊?啊,我忘了,你倒是失忆、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我们可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帮不帮的呢。” 格斯这次没再说话了,两人之间沉默下来,一时无言。 盛槿感觉出格斯并不是很乐意跟她说话,她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于是便闭上了嘴,开始自己兀自思考起对策来。 格斯也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夜幕降临,本来安安静静的外面突然吵嚷起来。 “哈哈哈哈哈,听说这里抓住了一个美人儿?美人儿在那里呢?” “唉,老大,我们这不是抓住美人也没想着自己动,专门留着打算孝敬您呢!” “哈哈哈哈哈,是吗,真是懂事!放心,等我腻歪了,少不了你们的肉汤喝。”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听到外面的吵嚷声,盛槿和格斯全都皱起了眉头。 那些人说话粗鄙不堪,让人听了一句之后就不想再继续听下去。 但是那些人反而丝毫不觉得什么,毫不收敛,有一种不以为辱,反以为荣的感觉。 这话也可以说是对盛槿的侮辱了,格斯皱起眉头,已经隐隐升起怒气。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药效还是没有过去,所以两人的四肢还是软绵绵的不能动,所以丝毫也没有什么办法。 很快就有人破门而入,提溜起盛槿就要出去。 格斯看到盛槿要被人拽出去,不由得皱眉,试图朝着盛槿的方向挪动过去。 他觉得,即使盛槿说自己的弟弟将要攻打这里,但是一切还没尘埃落定之前总会有变数。格斯看到他们不带上自己,就知道要不好,于是挪动着想要跟上去。 ——起码不能让盛槿自己一个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格斯在抓盛槿的人经过自己的时候,伸出被绑住的手握住了那个人的脚踝。 那个人蹬了蹬,并没有蹬掉格斯的手。 他忍不住恼羞成怒地踹了格斯一脚,狠狠碾住格斯的手。 格斯冷冷地看向那个人,一双眼睛在暗处流转着诡异的紫色光辉,看上去像是某种大型野兽,但是偏偏又生出一种睥睨的神情来。 仿佛他是什么身份尊贵的贵人,而站着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个蝼蚁罢了。 那个人摇摇脑袋,甩掉这种奇怪的错觉,继而觉得自己居然被一个俘虏给吓到,真的有失面子,于是狠狠又踩了两脚。 不过格斯也是一个狠人,即使手已经被踩的沁出血丝,但是依然没有放手。 盛槿看到格斯受伤的手,烟眉轻蹙,忍不住开口相劝:“你不必如此,我去去就来。” 提溜盛槿的那个人听了,也忍不住开口应和:“就是啊,还是这个小美人儿懂事,我也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到小美人把我们都服侍痛快了,我们自然还会让她过来陪你的,哈哈哈。” 格斯眼神一厉,手上一个使劲——“咔嚓咔嚓——” “啊——!!” 提溜着盛槿的那个人迸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原来是格斯徒手把那个人的脚踝给握断了! 饶是盛槿也忍不住一惊。 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那个疑似土匪头头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弄出这么大动静?” 立即就有人回答那个土匪头子:“老大,好像是仓库里被抓住的那个男的不让单独把那个美人儿带走,然后就把黑子的脚脖子给握断了。” “握断了?”那个老大怒气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问道:“那个男的不是被拴起来了吗?怎么?他挣开绳子了?” “不…….没有,他还是备绑着。” “废物!连一个被绑着的人都能弄成这样!他活该被握断脚脖子!行了!你们别管了,既然这一对小情儿不愿意分开,那么就一块儿带上来吧!” “是!” 很快就又来了一个人,拖拉着格斯也一并出去了。 格斯看到自己也要被带出去,于是就放开了那个人的脚踝,顺从地被带走。 盛槿和格斯都一起被带到了那个土匪老大的身前。 此时,这个土匪寨子好像是大干了一场,正在庆祝。 寨子里面偌大的空地上已经生起了很多篝火,还有一些妇人从屋里出来,就着篝火开始做吃食。无非是一些烤肉啊熬汤之类的硬菜。 那个土匪老大坐在一个猛虎皮铺就的座椅上,撑着下巴向着盛槿和格斯看过来。他生得一副壮汉模样,胡髯茂密地包围了下半边整个脸。一双小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辉,看上去很是有狡黠的样子。 他一看到盛槿就移不开眼睛了:“诶,这可真是个美人啊!” 他两只老鼠一样大小的眼睛木呆呆地盯着盛槿不肯放开视线,像是被吸住了一样紧紧黏在盛槿的脸蛋上,目露垂涎与痴迷。 “还不快给美人儿松绑!这样绑着像什么样子呢!” 带着盛槿的那个人听了,忙不迭给盛槿松绑。 盛槿松绑后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打量了全场,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处篝火边上的明景徽。 第一百九十二章 闹剧收场 明景徽也看到了盛槿,他并没有想到,白天才和盛槿告别,晚上居然就在土匪窝里与盛槿相遇了。 故而明景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索性周围的人也都是一副第一次见的模样,惊掉眼珠子一样看着盛槿。 所以明景徽到没有被别人看出什么差错来。 那个土匪头子忍不住从自己的猛虎宝座上走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此等美人老子还是第一次见,怕是皇帝的后宫佳丽也不会比你更美了吧!” 明景徽听到了撇撇嘴,虽然这个人没什么见识,但是这句话倒是说对了,皇帝的后宫佳丽还真没有比盛槿还好看的。 土匪头子走过来,眼睛一直不肯从盛槿身上拉下来。 在看到盛槿之前,他是想招揽格斯的,当时他想的是,不论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美人,他都有定力不动,卖个好然后好继续招揽格斯。 但是当他看到盛槿的瞬间,土匪头子立即改变了注意。 ——这等美人若是自己不消受一番那可真是罔来人间一趟。 于是他忍不住伸手冲向盛槿,体毛旺盛的手臂就要箍上盛槿的细腰。 盛槿冲着明景徽眨了眨眼睛。 明景徽好像是动了盛槿的意思,也对着盛槿眨了眨眼睛。 然后盛槿又冲着格斯眨了眨眼睛,但是眼皮还没阖下,土匪头子的手臂还没有在盛槿的腰上落下。 忽然,就有温热的液体溅上了盛槿的裙摆。 “噗通——”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空气中蔓延出铁锈夹杂着血味来。 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盛槿低下头看去,地上的赫然是那个土匪头子的手臂。 “孤竟不知道孤的太子妃跑到这里来玩耍了。” “竟然敢用那等咸猪手碰盛槿姐姐的身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胳膊——!!” 三个声音一并落下。 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什么。 盛槿大感不妙,忍不住回头看去。 就看到自己的身后,谷雨还保持着投掷刀子的动作,脸上面无表情。 而谷雨的后面,是负手站立的明景枫。 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一双瑞风眼中的黑沉沉的墨色眼珠盯着盛槿,里面墨云流转,莫测至极。 格斯没有管顾近在咫尺的暴躁的土匪头子,而是顺着盛槿的视线看过去。 ——孤? 谷雨身后身着贵气的男人的身份似乎不言而喻。 整个北齐,能自称为孤的男人,可是只有一个敢。 他又把视线转向自己身边的女人——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北齐的太子妃。 明景枫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槿,沾染着笑意的声音开口,但是笑意之下是深深的寒意:“孤的太子妃玩的可是开心啊?竟然连土匪窝都逛?” 然后他又直直看向明景徽,收敛了笑容:“景徽,孤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大的胆子。” 明景徽一个震悚,立刻飞身过来,低头站在明景枫的身侧:“对不起,大哥,是我错了。我不该带着皇嫂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明景枫继续勾起一抹微笑,没有说什么。 于是明景徽就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也不狡辩什么。 明景枫直直向着盛槿走过去,到了盛槿附近,这才舍得把眼神分给盛槿身边的格斯一分。 他打量了格斯几眼,然后开口:“是你?” 格斯沉默地看着明景枫,没有应声。 索性明景枫也不需要格斯的回答,他并没有在意格斯为什么在这里。 而是直接看着盛槿。 盛槿自知理亏,沉默地走到明景枫身侧站定。 明景枫好整以暇地看着盛槿:“孤的太子妃难道没有什么想对孤说的话吗?” 盛槿摇了摇头,依旧是沉默。 明景枫也不再问什么。 倒是谷雨眼巴巴地跑过来挡在了盛槿的身前,生怕盛槿被怎么了。 明景枫看了谷雨一眼:“嗯?双胞胎?” 另一边,那个被谷雨砍断手的老大已经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大刀就要冲着谷雨和明景枫一行人看过来:“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明景枫不甚在意地一抬手,就用拇指上的一个玉扳指挡住了土匪头子的攻击,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明景枫三两下就徒手制住了那个土匪头子,卸去了土匪头子的四肢,让他四肢各处脱臼,连站起来都不能。 就在土匪头子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五体投地地趴俯在地上了。 明景枫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细致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并且随意地把玉扳指从拇指上撸下来,扔到一边。 等明景枫把自己的手细致地擦完了的时候,他这才伸手攥住盛槿的手腕:“你现在跟孤回去,至于这些人,景徽,你会处理好的对吧?” “是!定不负皇兄期望!” 明景徽低垂着头恭敬地说。 这时候,周遭的人这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听见“皇兄”这两个字,忍不住两腿打颤——他们也是真的没想到,皇室人居然真的来了! 而且以来还来了两个! 看来今天是真的要完了! 格斯早就猜测两个人都是皇室的人,明景徽的这一声“皇兄”不过让他更加确定而已。 虽然他十分不满明景枫要带走盛槿,但是终究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自己现在也不好插手。 也没有身份插手。 谷雨倒是像一个炸毛的猫一样警惕地看着明景枫,但是却毫无办法。 盛槿已经用眼神示意谷雨退下了。 谷雨自然看懂了盛槿的眼神,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撇撇嘴,还是隐没到暗处去了。 明景枫瞧见了这一幕:“太子妃当真是御下的好本事。” 盛槿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顺着明景枫的力道走。 在经过格斯的时候,格斯压低了声音对着盛槿说:“还会在见到的,到那时候不要惊讶。” 盛槿听到了,明景枫自然也听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格斯,意味不明。 ——这个格斯看来来头不小。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回府 之后盛槿无奈地与明景徽和格斯告别了,明景枫隐隐含着怒气地拉着盛槿的手走了。 盛槿只得跟着。 两人一路走下删去,身后是盈盈的火光,看样子已经厮杀起来了。 不过明景枫没有管顾,盛槿也就没有再看。 山下,已经有早已备好的马车等着明景枫和盛槿了。 明景枫一个劲儿拉着盛槿,把盛槿拽上了马车。 盛槿吃痛,雪白的腕子因为皮肤太细腻,所以明景枫稍微一使力就已经红了一片,看上去特别严重。 “太子殿下!” 盛槿也忍不住开口叫住明景枫。 明景枫听到盛槿的动静停下来,把盛槿安置到马车的座位上的时候。 这才眯起一双瑞风眼,黑沉沉的眼睛盯着盛槿,就像是某种猛兽盯紧了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盛槿,孤告诉你,你既然已经嫁给孤,那么就是北齐的太子妃,是孤的太子妃。不要成日与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以前是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孤不许。” 盛槿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交往多少男人,看着明景枫直直刺过来的眼神还是有些疑惑。她没有损害太子妃的端庄,只是平静地开口:“殿下请放心,臣妾没有跟其他男人厮混。” “哦?是吗?孤可看你身边很多男人啊。明景轩,明景徽,那个混儿,还有你的小属下。” 明景枫冷冷开口嘲讽,说出口的话就像带着尖锐的刀刺一般。 盛槿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疑惑了,她完全不懂明景枫在意的点在哪里。盛槿抿了抿唇,思忖了片刻开口道:“臣妾真的没有,明景轩的事臣妾已经告诉殿下您了,您不信臣妾也没有办法,至于明景徽,臣妾真的只是把他当弟弟看,谷雨也是,谷雨对我来说是属下亦是疼爱的弟弟。至于格斯,之前托他的福能顺利从那窝人贩子中逃脱,所以也是朋友。” 盛槿平淡的解释清楚,完了还自己把这番话思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那里有需要针对的地方。 “啧,”明景枫重重地咂了声舌,神色危险:“难道太子妃认为是孤多虑了?” 其实明景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盛槿身边的男人。但是真要他承认自己还喜欢着盛槿他又不肯。 盛槿看着明景枫的神情,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开口:“不,也是为了太子以及太子妃的颜面,所以臣妾还是离那些人远点,保持距离的好。” 听到盛槿如此说,明景枫才勉强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倒是还有点身为太子妃的觉悟来。” 盛槿看到明景枫没有再继续追究,稍稍松了一口气。 明景枫又紧接着开口:“这次北戎派人来到北齐,皇上命令孤负责接待,之后需要举办一个宴会,你和孤一起。” 盛槿眨了眨眼睛,应下了:“是。” 明景枫点点头,然后就闭目假寐,没有在说什么。 盛槿见状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两个人保持着这种静谧的氛围一路回到了太子府。 回府之后,盛槿刚想自己回到自己的锦兰阁去,就听到明景枫开口:“今夜孤留宿在锦兰阁。” 不光是盛槿,连出来接应盛槿的春时和冬雪都惊讶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完全是下意识就说出了这种话,现在看到盛槿惊讶的眼神其实就有点后悔了。毕竟这个要求实在是太过于唐突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他还是太子,万万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为自己圆上理由:“这几日北戎的人要过来,京城里妥不了要鱼龙混杂一阵子。而且近日母后还讯问你我状况,派来了几个丫鬟盯着…….总之我们还是暂且一个屋子比较好。” 其实明眼人听到这句话都能听出来明景枫说的是颠三倒四,但是谁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 毕竟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之间的事情,他们无权置喙。 盛槿也没有在意明景枫的说辞,而是淡淡应下了。 “好。” 明景枫不知怎的,听到盛槿的答应声,内心不可自制地雀跃了一下。 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很是让人迷恋。 他恨不得现在就跟在盛槿后面去到锦兰阁去,但是他还是很矜持地咳嗽了一声,说:“那你就先去等着我吧。” 然后就迈步向着书房去了。 等到明景枫走后,春时才上前来贴近盛槿悄悄开口:“大人,太子殿下这是想要与您培养感情呢!” “是吗。” 盛槿淡淡说了一句,不可置否。 在她看来,明景枫只不过是觉得自己领地上的东西被别人碰了,不开心地想要宣誓主权罢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含义,若不然,怎么能解释明景枫依然不肯相信她的事情呢? 回到锦兰阁之后,春时和冬雪表现的比盛槿本人还要紧张。 她们先是调配了洒了精油和花瓣的沐浴水服侍着盛槿沐浴,并且在盛槿身上涂抹上香膏,按摩使身体把香膏充分吸收。 瓷白的像雪一般的肌肤上面轻轻划过水痕,浓黑的发丝像是瀑布一般流淌在她瓷白的脊背上。黑的如鸦羽,白的如新雪,衬的黑的更黑,白得更白,黑白冲击,带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更是有一片玫红色的花瓣落在盛槿发丝与背的交界线上,红的刺目,更添一分魅惑。 盛槿伸出雪白的藕臂,伸手撩开遮挡着眼睛的头发。 弯如远山的黛眉,秾丽的一双眼就像是藏着秋水澜波勾人魂魄。 或许是被水汽蒸腾的缘故,一双唇红得艳丽,就像是被狠狠疼爱过一般,又像是啜饮了最鲜红的花汁一般。饱满欲滴,一副妙极了的好颜色。 就是连一直看着盛槿的春时和冬雪看到这一幕都情不自禁地看呆了。 盛槿无奈地看着忙做一团的春时和冬雪,无奈道:“不用这么费力的,像平常一样就好。”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就寝歇息 说着,盛槿垂下了眼帘,浓密的蝶翼一般的乌黑睫毛挡住了眼波款款的水润眸子。看上去有些寂寥。 “怎么会……” 春时小声嘟囔了一句,并不觉得盛槿说的对。 “大人您这么好看……天下怎么会有儿郎能拒绝的了您呢?” 盛槿没有应和春时的话,她觉得春时的话并不正确。如若真的能靠美色就博得人的喜欢,那么自古怎么还是那么多的红颜薄命?那么上一世的明景轩和这一世的明景枫怎么都对她怀疑揣测? 可见容颜什么的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可以当做武器,但是绝不可以完全依赖。 这次太子殿下过来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应付皇后吧。 盛槿淡淡的想着。 很快,春时和冬雪就服侍着盛槿沐浴完毕。 冬雪拿着布子把盛槿的头发一寸一寸地绞干。 春时则捧来了洁白的纱衣奉给盛槿,盛槿瞥了一眼,摇头:“不用这个,不若把之前的衣裳给我拿过来。” 春时咬咬唇,不大愿意。 盛槿抬眼看着冬雪:“冬雪。” 冬雪不得已只能从盛槿的衣柜里挑出了一件和盛槿今天穿的差不多的衣裳递给春时,然后两个人一起服侍着盛槿穿好衣裳了。 忙完这一阵子不多时,外面就有通报的小厮过来说明景枫这就到了。 盛槿起身迎接。 明景枫大步走过来,站在盛槿身前。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闻到一股好闻的幽香味从盛槿的身上传来。 他屏住呼吸并不想受这一股香味的蛊惑,但是这一股香味就像是有自己的知觉一般一个劲儿地往明景枫的鼻子里钻,扰地他无心什么事,来之前想着的想要对盛槿说的话全都一股脑的忘干净了。 盛槿疑惑明景枫为什么一直站在她的身前,于是迷茫地抬头,懵懂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本就黑沉如墨色的眼眸更是笼罩上一层混沌的沉黑,他喉结滚动,似乎是吞咽下什么一样。 明景枫张了张口,看到盛槿迷茫的神色,眼中的墨黑更盛,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闭上了眼睛,终于他似乎是从喉头中挤出了一句话:“……歇息吧。” 盛槿听到明景枫这样说,也跟着点了点头。 此时春时和冬雪都已经悄悄从屋里出去了,掩上门扉,并不去打扰明景枫和盛槿。 盛槿看了明景枫一眼,然后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搭在了明景枫的腰带上。 明景枫就像是被电到了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一双瑞风眼不可置信地瞪大,竟然有了桃花眼一般的趋势。 “你在干什么?” 盛槿迷茫地眨眨眼,一双素白的小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臣妾伺候太子殿下歇息。” 看着盛槿说的这么理所当然,面色素白好看,丝毫没有羞怯的意思。明景枫本来还有些荡漾的心思一瞬间就被打得烟消云散了。 “真是不知羞耻!” 他低低喝了一句,然后转过头不去看盛槿:“孤自己来。” 盛槿看到明景枫转过身去自己宽衣解带,于是便自己给自己宽衣解带,脱掉外裙,只留一身雪白的(亵)衣。 盛槿看似乖巧地站在床边等着明景枫。 明景枫也脱得只剩一身(亵)衣了,回头一看盛槿还站在床边。 于是皱着眉问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盛槿说:“自然是等着太子殿下先歇息。” 在北齐的礼俗里面,一张床上,妻子是要睡在外侧,丈夫睡在里侧。这样好方便妻子伺候丈夫穿衣、端茶倒水之类。 盛槿虽然不喜欢这一条礼俗,但是如果对方是明景枫的话,那么她勉强可以接受。 明景枫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很喜欢盛槿这样。他也不喜欢盛槿低垂着头不看自己。 于是他冷硬地开口:“不必,你且到里面去便是。” 看到盛槿没有立即动作,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必在意其他的,你放心,孤不会碰你。” 盛槿听到这句话,顿了顿,然后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床的里面,然后紧紧挨着墙边平躺下了。 明景枫看着盛槿这一副把他当做洪水猛兽的做派,简直要气笑了。但是他没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说不碰就不碰。 见到盛槿躺好,明景枫便也上去躺好。 两人一时无话。 他们都知道彼此并没有睡着,但是谁都没有戳破,就当做是已经入睡。 明景枫是一直睁着眼睛的,良久,他终于听到盛槿平稳清浅的呼吸声,明景枫这时候才转头看向盛槿,看到盛槿在酣睡的脸庞,明景枫突然内心就宁静了。 他伸出大手想要轻轻触碰盛槿的,但是临碰到盛槿的时候却又收回了手。生怕打破她甘甜的睡梦。 微弱的烛火在床头上一跃一跃的,盈盈的光辉落在盛槿的睡颜上,增添了几分静谧的味道。灯下看美人,美人面庞温软,似乎是一块无暇的软玉,秀气的琼鼻轻轻吐息着,饱满秾艳,就像是啜饮尽了花汁一般诱人。 那一股香味又来了。 又一股脑地冲着明景枫扑过去,不肯放过明景枫分毫。 明景枫忍不住定定地看着盛槿,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就这样看着、看着。 突然,盛槿不知道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的,一双秀气的烟波眉紧紧皱起,那只小琼鼻也紧紧皱起来。 应该是梦到什么不好的梦了。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一排紧密的贝齿竟然隐隐打颤。 明景枫的一颗心脏好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般地紧张担忧。 但是他不敢出声叫醒盛槿,也不愿意出声叫醒盛槿。 于是明景枫伸出手,把盛槿揽到自己身边来。 女人温软娇小的身子就这样倚靠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块微凉的软玉一般。 盛槿口中不甚清晰地呢喃着什么,明景枫屏息去听也没有听清。 他只能安抚地拍拍盛槿的背,说道:“没事,没事了,我在这里。” 盛槿好似是放心了,沉沉睡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近在咫尺的睡颜 第二天天亮,盛槿刚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明景枫。 她吓了一跳,立刻就想要远离明景枫,但是没有成功。 一只温热的大手牢牢地禁锢住盛槿纤细的腰肢不肯放手,盛槿也因为这一双手难以离开明景枫。 就在盛槿左右为难的时候,明景枫纤长的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温润的墨色眸子先是迷茫地看了盛槿一下。 盛槿立刻就被那一双温润的墨眸攫取了心神。 姣好的瑞风眼的眼型,剑眉星目,俊朗无比。 平时因为脸上或是疏离的似笑非笑的神色,或是冷若冰霜叫人噤若寒蝉的神色,总之不论哪一种神色都是拒人千里的。 然而,现在明景枫这样温润的、好似带着点露气的眼神,绝对能将京城里的少女们给虏获。 那双眼睛丝毫不设防地看着她,满眼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现在能看到这一副景象的,能见着这样鲜为人知更甚至不为人知的明景枫的人,只有她。 盛槿忍不住有些呆了。 不过只是片刻,明景枫就收回了这样的迷茫的眼神,就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玻璃膜似地,那些纯粹全然不见,而是成了他一贯有的那些神色。 明景枫已经清醒了。 他自然是看到了在自己怀里脱不了身的盛槿。 但是明景枫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他坦然地放开了禁锢住盛槿纤腰的手。 然后自顾自地起身下床,拾起昨日褪下的衣服就自己穿上了。 盛槿恍然想起,明景枫是不喜欢别人近身的。 从来洗漱穿衣什么的都是自己来。 但是,这样一个不让旁人近身的日,昨夜却揽着她睡了一夜。 这样想着,盛槿的面色竟隐隐发红。 就像是新雪映着红梅一般,鲜艳极了。 不过明景枫显然没有意识到盛槿还在害羞,而是直接说道:“明日你好生打扮,明日就要举行迎接北戎使者的宴会了。” 听到明景枫这一声带着浅浅凉意的声音,盛槿刹那清醒过来。 明景枫回头再看时盛槿的脸庞已经恢复了素白,再也看不到一丁点红晕的痕迹。 盛槿颔首答应:“是。” 明景枫点点头,于是就阔步出去了。 若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步伐颇有些急匆匆的味道。 不过沉浸在自己的懊恼中的盛槿并没有注意到。 明景枫走后,春时和冬雪过来服侍盛槿洗漱更衣。 盛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时给她的指甲涂上丹蔻。 “不知道顾语薇近日如何了。” 冬雪顺从地低头,回答:“三皇子妃听说最近慌张地想要开拓社交圈子,但是京城中的贵人,小姐夫人什么的都不是很愿意邀请她。甚至武安侯侯府夫人直接扬言不欢迎顾家嫡女到自己那里作客。” 盛槿笑开来,铜镜中的人儿也跟着笑开,那笑容艳丽极了,就像是怒放的海棠,秾艳美丽。 “呵呵,那么顾语薇现在一定急的要疯了吧……” 盛槿的声音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说不定明景枫陪着她一起也要急疯了,毕竟啊,后宅里面的交际,可是关系着朝堂上的交际啊。” “可不是,”春时也跟着接话道:“现在有些贵夫人都在议论三皇子呢,说是三皇子吃相难看,什么都愿意往后宅里塞,一个残花败柳的将军小姐,一个出身低微的小官之女,一个花楼卖场的风尘中人……” 盛槿听了,有些想笑,但是又有些笑不出来。 “真是苦了晴雪,跟着明景轩被这样的贬低。” 她叹息一声:“唉……不过顾语薇和明景轩应该是按捺不住了,宫里头的贵妃应该也坐不住身子了。这一次迎接北戎的使者,他们一定会出手的。” 冬雪一边为盛槿挽着发髻,一边问:“那么,大人您要如何?” “呵呵呵,我倒是挺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办的,而且,乐安公主这次估计也不能善了。” “且在说吧,到时候你们两个盯得紧一些,以防他们在接风宴上有什么异动。” “是。” “我还得好好准备准备,真是期待呀,他们到底能想出什么样的路数来。” 盛槿喃喃。 “不过,这次接待北戎使者的事宜由太子殿下来负责,我们的动作还是不能打了,毕竟若是在太子殿下负责的宴会上出了太大差错,那么我也不好收场……” “啊,对了,这次是太子殿下负责的宴会,看来我得做好他们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可别倒时候,他们见交际不成,反而蓄意破坏太子殿下负责的宴会,企图让太子府颜面尽失,让皇上责怪太子殿下可就不好了。” 盛槿想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 然后她对冬雪说:“冬雪,过来。” 冬雪顺从地俯趴过来,侧耳贴近盛槿。 盛槿也低声吩咐:“你须得……” 盛槿一通吩咐,冬雪认真地听着。 等着盛槿说完了,冬雪这才起身应和:“是,大人。” “我吩咐你的事情万万不可出什么差错,知道吗?” “是,冬雪明白。” 这一日转眼就过去。 晚上,明景枫照旧来到了盛槿的锦兰阁。 他什么也不说,盛槿也就没有自讨没趣。 他们极其默契地各自宽衣躺在床上,依然是盛槿在里侧,明景枫在外侧。 两人各自入眠。 第二天清晨。 盛槿没想到自己依旧在明景枫的怀中醒来,她有一瞬间的无措,不过瞬间就清醒过来。 不过她已经没有前一天清晨那样无措了,而是伸手推了推明景枫。 “太子殿下……那个,是不是该起来了?” 明景枫眨眨眼,也清醒过来,松开揽着盛槿细腰的手,若无其事地下床更衣。 今天是面见北戎使者的日子,所以无论是盛槿还是明景枫全都盛装打扮了。 两人穿着打扮好后,一起上了马车,向迎接北戎使者的宫殿赶去。 他们到的时候,时候还早,宴厅里只坐满了大臣。 盛槿携着明景枫的手走过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笑怼顾语薇 明景枫到一边问过仆从们,各个宾客已经安排好了之后,这才落座。 盛槿当然是跟在明景枫的身边落座。 他们落座后,没一会儿,明景轩携着顾语薇也入座了。 盛槿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顾语薇,几天没见,顾语薇的神色比之前更加憔悴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没有雨露浇灌的快要枯萎了的花朵一样,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白。 盛槿只需一看就知道,顾语薇的脸上上了不止一层的脂粉,整个妆面厚重僵硬极了。 盛槿嗤笑,上一世顾语薇不论在什么状态下都是极其注重妆容的,她一直保持着自己最好看的妆容,可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因着明景枫是宴会的负责人,所以盛槿也能插上几句话。盛槿装作一副担忧的样子开口问询:“呀,语薇妹妹,我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呀?可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听到盛槿的讯问,顾语薇咬唇看着盛槿。 要不是脸上厚重的白粉遮掩,顾语薇脸上窘迫和恼羞成怒的红色一定会暴露在众人底下。 盛槿这句话无疑把顾语薇暴露到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下可好,本来还没注意到顾语薇的人纷纷都看向顾语薇,自然也就瞧见了顾语薇脸上煞白的粉底。 顾语薇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盛槿揭下来丢到地上踩了。 她强撑着面色,勉强地开口说道:“姐姐细心,我这几天确实是没怎么休息好,可能是换季不适吧。” 但是顾语薇到底为什么没有休息好,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因为明景轩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们罢了。 好似因为之前娶了顾语薇之后,跟盛槿有点撕破脸皮的味道,虽然盛槿跟明景轩还没有明面上彻底弄扳,但是明景轩明显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也就在这几日,明景轩又纳了一个商户之女为妾。 并且,明景轩从这个商户之女的身上捞了好大一笔资金。 不过北齐商户地位低下,明景轩这样的做法被明眼人诟病不少。虽然他说是对商户之女有救命之恩,那个美艳的商户女要以身相许,但是皇子纳商户女为妾,还是很让人瞧不起的。 明景轩爱惜羽毛,这也是因为盛槿吩咐灰衣商行断了他的方便与财路,还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明景轩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就在明景轩纳了商户女得到大笔资金之后,盛槿立马让灰衣商行不再给明景轩使绊子,明景轩很是得意了一阵子。 盛槿相信,明景轩这次尝到了大甜头,日后只会往后院里塞更多的女人。 她真是很想好好欣赏顾语薇的表情呀。 “这样呀,真是为难妹妹身体不适还要勉强自己来参加宴会,要不这样吧,我做主,妹妹就先别参加这次的宴会了,快快回去休息吧,还是皇子妃的贵体重要。” 盛槿一副真情切意的担心神色,十分忧心忡忡地看着顾语薇。 顾语薇听到这话,一瞬间脸色铁青,要不是此时还在宴会的厅堂里面,怕不是要开始破口大骂了。 这次的宴会可是她改变自己在贵族世家圈子里的社交状况的大好时机,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机会了,她怎么愿意走? 盛槿这根本就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顾语薇心里恨毒了盛槿,但是面上偏偏还不能给盛槿甩脸子,因为一个不受宠的娘家地位不高的三皇子妃可没办法跟家世雄厚的太子妃抗衡。 “承蒙姐姐厚爱,但是语薇怎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就耽误宴会?姐姐不必担忧,语薇可以撑住。” 顾语薇虽然说着示弱的话,但是说的咬牙切齿,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 盛槿笑开来:“妹妹说的什么话,就算是没有你宴会也能正常进行呀,怎么能说是耽误呢?” 顾语薇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她身边的明景轩虽然一直没有插手这两个女人的谈话,但是也觉得顾语薇给他丢了面子。 同时也在心里怨恨盛槿为什么这么不懂事,都不给他一点面子。 顾语薇完全不知道盛槿的这句话她怎么才能接下来,不过盛槿也不打算继续为难她了,这已经够了。 经此一遭,顾语薇在这场宴会上进入世家夫人交际圈的难度就会再上一个等级。 于是她嫣然一笑:“好了,我打趣儿的话没想到妹妹还当真了,快快入座吧。” 她这样说,这件事情才算完了。 顾语薇被盛槿怄地心肺肝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胀。 刚才的谈话里盛槿完全就是谈话的主导者,顾语薇一直都在被盛槿牵着鼻子走,让顾语薇感觉憋屈至极。 盛槿可不管顾语薇心中的千回百转,她怼开心了就好。 明景枫全程把盛槿为难顾语薇的话听到底,然后凑近盛槿的耳畔低声说:“你平时都是这样对你的‘好姐妹’的吗?孤看你一肚子坏水,就像是故意的。” “哪有?”盛槿矢口否认,一脸真诚:“我可是真心实意地在担心我的好姐妹的身体。” “呵。”明景枫冷嗤一声,不可置否。 虽然他们在这里冷嘲热讽地交锋着,但是在旁人看来就是像是交颈鸳鸯一般缠绵悱恻。 自然有人嫉妒眼热不已。 盛槿和明景枫说完话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往边上一看,嗬,果不其然是明景轩和顾语薇这两个人。 顾语薇眼红不已,满眼怨毒地看着盛槿。 盛槿没有在意,直接略过了顾语薇的眼神,而是转而打量着明景轩。 明景轩自然也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盛槿,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含着毒液的视线,那种冰冷黏腻的视线牢牢锁住盛槿。 盛槿当然知道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她向明景轩讨要了那块藏着黄家兵符的玉佩不愿意归还罢了。 估计明景轩已经猜出来她发现里面是黄家兵符了,但是叫她吃进去的再吐出来是万万做不到的。 于是盛槿全当做没看到,管她什么事,她只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太子妃罢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北戎使者的带队居然是 明景枫也察觉到了明景轩不善的冲着盛槿的视线,于是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了明景轩冲着盛槿去的视线。 灼人的视线消失了,盛槿疑惑地偏头看去,发现是明景枫帮自己把明景轩的视线挡住了。她笑笑,没有说什么,很是享受明景枫的照顾。 明景轩见明景枫把盛槿的身形挡住了,脸色黑了一分,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盛槿是不是已经投向明景枫那边了。不过他还是恨恨收回视线,没再盯着那边看。 “乐安公主到——” 盛槿又转头朝着门口看去,看到打扮的还算隆重的乐安公主磨磨蹭蹭地从宴厅的门口蹭过来。 她本来还疑惑为什么乐安公主会乖乖过来参加宴会,等到乐安公主进来之后,盛槿看到乐安公主身边的丫鬟嬷嬷都是皇后身边的眼熟角色,这才心下了然——估计是皇后强迫压着乐安公主来的。 毕竟,其实最迫不及待让乐安公主嫁出去的人,就是皇后了。 她可算有机会摆脱这个从贵妃肚子里爬出来却非得在她膝下养着的恶心的人了。 乐安公主满脸看不到一点儿情愿的样子,噘着嘴红着眼,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说不定她来之前已经哭了一大场了也说不定。 乐安公主慢慢走过来,每一步都满是迟疑,每一步都不情愿极了。等到到了能看清盛槿的距离的时候,乐安公主瞪大了一双杏眼,看那神色似乎是恨不得把盛槿整个人给活吞了才好。 走得近了,乐安公主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盛槿光是看到她恨恨的神色,就知道乐安公主嘴里酝酿着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还没等乐安公主说出个什么来,乐安公主旁边的一个经验老到的嬷嬷就看出了乐安公主的意图,连忙小步上前冲着乐安公主衣裳底下娇嫩的皮肉就拧了一下。 乐安公主吃痛,差点儿就失声叫了出来,但是看到那个嬷嬷威胁的眼神,不得已安静了下来,委屈万分。 她狠狠瞪了盛槿一眼,却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像个鹌鹑一样不再动了。 这时,那个嬷嬷才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北戎的使者团就到了。 外面的小太监歇斯底里地通报着:“北戎使者——到——!!” 一时间宴厅里的人们说话交谈的声音全都小了下来,都静静看着宴厅的门口,想看看传说中的北戎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一行人从宴厅的门口走过来,为首的那个人很是高大, 他逆着光走来,就像是一座高大的石像动了一般。 盛槿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个人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 知道那个人走近了,盛槿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人。 明景枫也愣了一下子,神色微怔。 ——北戎使者团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前两天才和盛槿在土匪窝一起被抓住的,格斯!! 盛槿惊讶地简直就想站起身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怎么会?或者说,怎么可能? 纵使惊讶万分,但是盛槿和明景枫还是不得不对北戎使者团的到来表示欢迎。 两边的人一番客气之后,格斯就带着北戎的人落座了。 值得注意的是,格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叫做塔尔古金。 盛槿一时失语,自己是不可能认错人的,这个人明明就是格斯!只能说,格斯之前骗了自己! 盛槿紧紧盯着格斯,格斯自然也看向了盛槿。 或者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塔尔古金了。 塔尔古金也看到了盛槿,他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像是鹰隼一般锁住了盛槿,他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浅笑,然后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没有再看盛槿了。 但是盛槿已经辨认出了,刚才格斯就是在看她。 其实格斯,或者说是塔尔古金若是出现在北戎的使者团里还不怎么让盛槿震惊,真正让盛槿震惊的是,塔尔古金是北戎的派过来和亲的王子! 塔尔古金在大厅中间站定,此时他身上穿着北戎传统的华丽服饰,他身长九尺,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他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带着北戎人的血脉,有着宛如刀凿斧刻的面庞,俊美至极,带着异域风情,跟中原男子完全不同的风情,却依然帅气逼人。 他朗声开口向着明景枫说这些外交时候会说的客气话,他代表着北戎和明景枫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扬手:“带上来。” “这次来带了些许薄礼,来表达一下我们对于北齐的心意。” 塔尔古金身后的北戎使者本来手中就捧着盒子,听到了塔尔古金的吩咐之后,就双手捧着盒子上前来。 塔尔古金走过去亲手打开盒子。 众人皆屏息看着那个盒子,塔尔古金意味不明地笑笑,缓缓将盒子打开。 盛槿还以为他会拿出什么吓人的东西来,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 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张狮子皮。 不仅是盛槿,其他人也大松了一口气。 毕竟现在北戎和北齐的关系并不好,如果塔尔古金想要拿出来什么不好的东西恐吓一下也是完全有理由的。 继而塔尔古金又打开了一个匣子,里面装的是北戎那边特有的宝石。 “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盛槿敏锐地注意到,还有两个使者手中捧着两个匣子,但是塔尔古金并没有打开那两个匣子,而是只把打开了的那两个匣子交给了北齐的仆人。 明景枫作为负责人自然义不容辞要跟他们客气几声。 于是明景枫收敛了眼底的神色,面色如常地起来应和塔尔古金的话。 起码明面上,明景枫和塔尔古金都没有让人看出什么异常来。 寒暄完了之后,明景枫吩咐仆人把北戎的使者团带入座位。 塔尔古金也颔首坐下了,连带着他身后的几个人都纷纷坐下。 几个人即使坐下也比中原人高大很多,像是岩石一样,看的他们周边的中原人都讷讷不敢言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我要迎娶的可不是这种货色 “那么就开宴,为来自北戎的使者洗尘,庆祝到来吧!” 明景枫冲着众人高高举起酒杯。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拿起就被与明景枫做出同样的动作。 塔尔古金身后的一个使者嗤嘻一笑:“中原人就是事多!” 塔尔古金瞪了他一眼,那个人不甘不愿地小声嘟囔:“明明来之前说好了要……” 塔尔古金没有给周围的人听清那个人说的话的机会,而是直接举起酒杯:“哈哈哈哈,好!” 明景枫眯起瑞风眼,他自然能看到塔尔古金和他从者的小动作,只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宴会开始,酒过三巡,众人都已微醺。 塔尔古金突然开口说道:“让我看看我要迎娶的是那个?美不美?” 盛槿淡了淡神色,心中暗道——来了。 她早就料到北戎的人会出声为难,一开始他们没有作妖她还疑惑了一会儿,想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塔尔古金的这句话已经无异于羞辱了。 想想,在出嫁之前要在众人之前站出来被人肆意评判一番美不美,但凡身世清白的姑娘都受不了这种羞辱,更何况是一国公主呢? 乐安公主又从来是一个火爆性子,本来被皇后压的就很痛苦,现在更是忍不住了。 “你说什么?!” 她站起来凶狠地吼道,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连她身后的嬷嬷都没能拦住她。 “乐安,不得无礼。” 明景枫出声低低呵斥了一声。 乐安公主红了眼眶,两大包泪水在眼睛里面打转,只不过没有落下来罢了。 她瞪大着眼睛看向明景枫,拼命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哦?”塔尔古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乐安公主,那眼神就好似在看着什么物件一样。 这种眼神又是把乐安公主气得一个仰倒。 “我才不愿意嫁给你这种人!!” 听到乐安公主这么说,不只是她身后的嬷嬷,满堂的宾客都大惊失色,恨不得自己冲上前去就捂住她的嘴。 盛槿冷冷一笑,她就知道,乐安公主这种的性子,迟早会自取灭亡。 就在这个众人都语塞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了——顾语薇。 顾语薇攥紧拳头紧张地站出来,这个时机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如果她能好好化解这次的危机,那么一定会在众人中树立威信。 打入贵族圈子是迟早的事情。 “还请王子阁下稍安勿躁,”顾语薇虽然极力想要做到从容不迫,但是她攥到泛白的指尖和略微失色的嘴唇还是出卖了她。 “哦?” 塔尔古金锐利的眼眸一下子就锁住了顾语薇,他的神色说不上是兴致盎然还是兴致缺缺,不过终归是让顾语薇说下去了。 顾语薇被塔尔古金盯得头皮发麻,但是还是强忍着害怕说了下去。 “乐安公主只不过年纪尚轻,故而不怎么懂事,但是我北齐还是真心想要与北戎修好的。” “虽然性子还有些跳脱,但是乐安公主也是我没北齐一顶一的美人,更是有皇室血脉,是身份尊贵的女子……” 还没等顾语薇说完,塔尔古金就出声打断了她:“这么说来,能娶到她倒是我的荣幸了?” 塔尔古金还未表示什么,倒是他身后的人已经显现出怒色来,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顾语薇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想表达乐安公主与您的身份相配,我们北齐并没有轻慢的意思。” 到这里,顾语薇已经势弱了。 盛槿高坐在台上,看着顾语薇妄想着出风头,但是却卡在半中央,令人好笑至极。 明景轩皱着眉头,一副“她又给我丢人了”的样子,在桌底下暗暗拽了拽顾语薇的袖子,以作警告。 没想到,顾语薇因为明景轩的警告,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她顿了顿,又开口:“现在战争致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不论是对于北齐还是对于北戎都是一种损害!大家交战战况凝胶着,对谁都不利不是吗?而这次的联姻对于我们北齐和你们北戎来说都是可以改善关系的一大幸事。我们的诚意已经很明显了,还请北戎的诸位不要再挑刺。” 这一席话,说的似乎冠冕堂皇极有道理,但是实际上打过仗的人或者是接触过权利中心的人都知道这话狗屁不通。 任谁都知道战争迫害百姓,但是古往今来停下战争来的有几个呢? 战争是因为有利可图。 顾语薇这一袭见解不过是看书本的角度罢了,真的放在眼下的决策中就像是小儿论事一般。 不只是塔尔古金笑了,一些权利大些的官员听了都面色铁青——丢人丢到北戎王室那边了。 顾语薇不明白为什么塔尔古金要笑,还以为他就是这种性格。 明景轩忍无可忍地冲着顾语薇低声呵斥:“还不坐下!别再丢人现眼了!” 顾语薇委屈不已,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闹笑话了。 但是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明白,明明家里请教书先生教她的时候,学习这种类似战争的事情,只要她这么说,教书先生都会夸赞一番的。 其实顾语薇这么说也没错,但是她这么对着敌国,更别说是已经打仗很久的敌国王子这么说,就显得很蠢了。 高坐着的盛槿也忍不住一声嗤笑了出来,丝毫不给顾语薇面子。 她开口:“王子阁下,真是对不住,我朝三皇子妃失仪了。她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这些,让您见笑了,还请见谅。” 盛槿亲自下身来说她、贬低她,还是在满堂宾客和敌国王子面前,这让顾语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 顾语薇狠狠瞪着盛槿,却冷不丁看到了盛槿身边神色冰冷漠然,看着她仿佛在睥睨一个蝼蚁的明景枫。 那双墨色的眼睛似乎风云变动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顾语薇总觉得那双眼睛想要把自己搅碎。 顾语薇有些惧怕地低下头去,但是没有片刻她又重新抬起头来,不去看明景枫,转而紧紧盯着盛槿,不服气极了。 她酝酿了一番,张口欲说。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乐安公主的挑衅 但是顾语薇还没开口,塔尔古金就发话了:“确实看着上不得什么台面,还真是小家子人冒充大家子气。” 这一句话就把顾语薇震得几欲昏到——完了,全完了! 她的名声要完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想这样大声质问出声,但是到底是忍住了。 台底下,明景轩把她的手掐地生疼。 疼痛让顾语薇勉强有些理智,控制住了没让自己直接彻底失态。 一股强大的拉力从桌下传来,是明景轩想让她坐下了。 但是顾语薇怎么愿意? 她冷冷地看着高台上端坐着的,光鲜亮丽,威严不可侵犯的盛槿,就像是高悬于天空的明月一般。 而她却只是坐在下面,拼尽一切想要得到什么却什么也得不到。 还得这样被盛槿俯视!被她诋毁! 她忍不住咬紧了牙冠:“那不知道高门大户出身的太子妃有什么高见?” 这句话一出,明景轩就更加狠厉地拽了一下她的手,几乎要见血。 明景枫也更加冷冷地看着她,那种气势几乎让顾语薇喘不过气来。 底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顾语薇身处绝望的漩涡,固执地看着盛槿。 盛槿冷笑,看来顾语薇这是想要跟她撕破脸皮了。 “哦?你想知道我怎么看?” “对!”顾语薇咬牙硬撑:“你倒是说说你这高门大户的女儿的高见啊?” 盛槿还未开口,就听到下面塔尔古金开口:“太子妃殿下不用着说,我也晓得是个心中有锦绣的。” 他含着笑意的眉眼柔和了一下,冲着盛槿眨了眨眼睛。 惹得明景枫脸色铁黑地又挪动了身子,想要挡住盛槿看向塔尔古金的视线。 塔尔古金的话还在继续:“跟你不一样。” “光是从礼数就看出来了,那还需要说什么高见?你这样紧咬着人不放的姿态真是与疯狗无异。” 塔尔古金并不是北齐人,所以也不在乎三皇子的面子,直接把顾语薇怼了个完全。 可谓是面子里子都被摘下来扔了。 顾语薇面色涨得通红,整个人悲愤不止地瞪着塔尔古金。 她简直就不可置信,明明对方是北戎的人,不可能认识盛槿的才对。为什么那个人帮着盛槿说话却讽刺她? 是因为盛槿是太子妃还是因为盛槿那张脸?! 顾语薇狠狠剜了盛槿一眼,心中怨怼——这个狐狸精,成天就知道迷惑男人! 瞪完盛槿之后,顾语薇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塔尔古金:“我们素昧平生,也没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呢?” 塔尔古金笑笑,毫不掩饰地说:“在我眼里,只有漂亮的才能称为女人。” 这就是直接在明着骂顾语薇丑了。 顾语薇不服气,还想再说。 但是明景轩已经受不了这种丢丑的现场了,于是直接出声喝到:“还不坐下!” 说完之后,明景轩对着塔尔古金和诸位宾客赔笑到:“内人她太过兴奋,失了分寸,还请诸位见谅。” 塔尔古金虽然为难顾语薇,但是到底还是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为难人家的皇子,于是治好惺惺作罢。 见到塔尔古金闭口了,众人才长松了一口气。 而一开始引起这场风波的乐安公主被两个嬷嬷掐着压在座位上,不知道嬷嬷和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已经像是鹌鹑一般老实。 盛槿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嗤笑顾语薇的愚蠢作态。 看来是嫁给了明景轩,她已经觉得自己有恃无恐了,所以才会比之前在闺阁里的时候放肆了许多。 然后,她还给了塔尔古金一个赞许的眼神。 真是干得漂亮,让她不废吹灰之力就让顾语薇跌了个大跟头。 之后顾语薇想要在世家圈子里再站起身来就很难了。 塔尔古金接收到了盛槿赞许的视线,他冲着盛槿笑了笑,眨了一下眼睛。 盛槿以为宴会上的风波就到此结束了,现在只等待着宴会结束就可以了。 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绕来绕去,宴会总是绕不过乐安公主和北戎和亲的事情。 盛槿也是真的没想到,在闹出一开始的乱子之后,乐安公主凭实力告诉她,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乐安公主本来就不甘心跟北戎的人和亲成婚,现在塔尔古金在宴会上公然轻蔑于她。 以乐安公主的脾性,自然是要死要活也非得不愿意嫁给塔尔古金了。 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就在宴会还有几个事项就要结束了的时候。 乐安公主挣脱了看着她的嬷嬷的束缚,站起来冲着塔尔古金大喝:“你这个歪鼻子趴眼睛的北戎人,我告诉你!本宫绝对不会嫁给你这种人!你还想要娶我?你还不如去猪棚里找一个母猪才与你相配!” “就凭你这种人,也配娶本宫?” 此话一出,满座骤惊。 这下子是压也压不下来了,也不能再说乐安公主是年纪小不懂事了。 明景枫和明景轩同时黑沉了脸色,就连盛槿也无语凝噎。 没想到乐安公主还是一个闷声做大事的人,这下子,但凡塔尔古金是一个有点骨气的汉子,都不会想娶乐安公主了。 但是这件事事关北戎和北齐的关系,不可以随便处理。 乐安公主也是一个没脑子的,她这样做,自己是脱不了受罚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满座宾客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痛骂一句。 不过乐安公主丝毫没觉得自己做的哪里不对,甚至还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想当然的以为这样就不用嫁到北齐那边去了。 乐安公主身边的嬷嬷已经吓呆了,连出手阻止乐安公主都忘记了。 她们惊恐极了——完了,皇后娘娘恐怕要责罚她们了! 塔尔古金高高地挑起自己浓密的眉毛,面沉如水地看着尚且在那里得意着的乐安公主。 他身后的北戎使者们都已经愤愤,眼睛看着乐安公主就像是想要把乐安公主活吃了一般。 “哦?看来这位公主自视甚高,觉得我塔尔古金配不上你。” “没错!” 乐安公主竟然还承认了。 第二百章 把你身边的女人给我 盛槿看着乐安公主。 她明白乐安公主是想用激将法让塔尔古金厌恶于她,然后他那边就不会愿意娶乐安公主了,那么乐安公主就能摆脱和亲之苦了。 但是到底还是没脑子,她这样做了自己也逃脱不了责罚。 说不定还会引起老皇帝的雷霆之怒。 明景枫也面沉如水,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他沉声喝到:“乐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乐安公主看到明景枫盛怒的脸色,终于有些许的慌张了,但是她还是没有改正自己的错误,倔强地站在那里。 明景枫用冷厉地眼神瞪了乐安公主一眼,然后对着那群嬷嬷们吩咐:“你们,把乐安带下去,禁足在她自己的宫殿里。” “是!” 那些嬷嬷齐声应和着。 乐安公主看着明景枫:“皇兄!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北戎那种野蛮人吗?” 乐安公主神色狰狞,用力挣脱着嬷嬷们的束缚。 但是她娇生惯养的细胳膊细腿儿,哪能抵得过皇后专门从浣衣局挑选出来的粗使婆子? 即使她再怎么挣扎,也还是被那些嬷嬷带下去了。 大厅里的宾客今天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般,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事情还没完。 乐安公主被带下去之后,塔尔古金冷冷开口了:“看来贵国的公主不是很满意我们北戎啊。” “难道你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塔尔古金后面的男子也忍不住喊出声来,怒视着明景枫。 听到塔尔古金和使者团质问的宾客们也情不自禁看向了明景枫。 明景枫接受着来自北戎使者团人的怒视和宾客们的灼灼视线,并没有露出丝毫的失态:“关于这件事,之后北齐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 至于对于这个答复满意还是不满意,那就是另说了。 北戎使者团的人对于明景枫的这个说法并不满意,还想要出声再说。 不过塔尔古金已经开口了:“哦?那么不知道我有一个处理办法,你听听怎么样?” 明景枫颔首,算是同意听听塔尔古金的说法。 塔尔古金目光灼灼地看着台上:“在我们北戎,从来有着父死子继、兄亡弟承的传统,我们也不是特别在意女人的贞洁,不像你们北齐一样那么麻烦。” 不仅是明景枫,连盛槿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台下的宾客也越听越不对劲。 “所以,那个什么劳子公主就不用到我们那里去碍眼了,不若你把你旁边的美人许给我怎么样?” “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让她成为草原上最幸福的女人。” “岂有此理!” 明景枫面色黑沉,直接高声否了塔尔古金的说辞。 “乐安公主确实是我们管教不严,这件事错在我们。但是,这里到底还是北齐,既然在我们这里,就要按照我们的规则来,还请塔尔古金阁下自重!” “看来今天到底是要不欢而散了,宴席就到这里吧。” 说着,明景枫就率先起身,拂袖而去。 众位宾客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叹息一声,纷纷开始准备离开。 塔尔古金倒是没被明景枫的拒绝和愤怒吓到,而是戏谑地笑着对盛槿说:“我刚才说的话一直有效,只要你不想待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我带你道草原上去做最风光的王妃。” 盛槿客气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眼下也不是一个好说什么的地方,毕竟众目睽睽。 顾语薇在紧跟着明景轩离场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眼底闪过嫉妒的光彩。 ——又是这样!就是因为是盛槿的那一张脸吗?怎么是个男人都喜欢她? 盛槿还有什么,不就是一张脸吗?为什么,除了脸盛槿那里比得过她? 既没有她温柔体贴也没有她知情识趣,为什么那些男人总是围绕着盛槿打转个不停? 不过就算她再怎么腹诽也不能印象道盛槿什么。 盛槿瞥了顾语薇阴沉的脸就没有再看了。 盛槿还要忙着安排宾客的离场,自然没有功夫去管顾语薇什么。 等到众宾客都散场了的时候,盛槿这才走出去。 这里是皇宫里接待外国来使的地方,盛槿想到回去还得穿过御花园走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去才行。 这次只有冬雪跟着盛槿来到了宴会,而盛槿又吩咐冬雪去盯着乐安公主了。 故而现在只有盛槿一个人走在去向马车的路上。 她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 “塔尔古金?” 盛槿试探着出声问道。 那个身影发出了一声低沉醇厚的笑声,像是从喉头咕哝出来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是我?” 盛槿无奈:“我想来只会是你。” 塔尔古金也没再继续卖关子,而是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到盛槿身前。 盛槿看着穿着打扮华丽,与之前完全不相像的塔尔古金叹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北戎的皇子。” “怎么?你很意外?”塔尔古金笑道。 盛槿瞥了他一眼:“何止是意外,简直是惊讶至极、目瞪口呆。” “你是不是后悔跟我打交道了?” 塔尔古金问道。 盛槿倒是没有隐瞒:“如果让我提前知道你的身份的话我确实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但是她转而又一笑:“但是我提前并不知道,不过我也不后悔跟你打交道。” 塔尔古金看着盛槿的笑靥,眸色渐深:“哦?是么……” “那我可真是高兴极了……” “不过我们现在终究是身份有别了,你刚才在宴会上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盛槿板起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塔尔古金,一副质问的模样:“这可不像是要跟结拜过的‘兄弟’说出的话。” “这个嘛…….”塔尔古金扯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来:“我想没有男人能抵挡住你的美丽,我也不例外。我说的那些全都是真心话。” “我并不介意你嫁过人,我想让你过上因为我而风光快活的生活。” “你跟那个北齐太子在一起,开心吗?” 第二百零一章 她为他受伤了 “我看着你跟他有隔阂的样子,你不开心。” 塔尔古金紧紧盯着盛槿,就像是捕猎中的野兽一般。 盛槿不得不佩服塔尔古金过人的观察力和野性的直觉,但是:“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盛槿平静地看着塔尔古金:“以后还请你不要说这种话了,我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并没有为此而不开心。” 塔尔古金神色暗淡了一瞬,不过转瞬就转阴为晴了起来:“以后的事现在还不要太早下定论的好,我说过,我的那句话一直有效。”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发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本来面无表情甚至说是面色阴沉的明景枫听到盛槿的回答之后,不自觉勾起了一抹笑容。 然后他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也放心地不去管下面的两人。 就像悄无声息地过来一般,悄无声息地走了。 盛槿觉得有些头疼,感情自己刚才说的一番拒绝的话塔尔古金不能说是一点儿没听进去吧,只能说是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只能无奈地叹气: “算了,随便你吧,但是,塔尔古金,你要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盛槿话未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气息。 但是她对面的塔尔古金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还笑着对她说:“别那么见外,叫我塔尔就好。” 是了! 就算是塔尔古金再怎么身手厉害,但是他也是北戎人,不会中原武功的内力! 盛槿瞳孔猛地一缩,然后瞬间飞身向前扑倒了塔尔古金。 她用上了内力,所以即使是下盘很稳的塔尔古金也免不了被她推到在地。 塔尔古金不明白盛槿这种做法,还有闲暇时间调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改变了注意,甚至还投怀送抱……” 他话没说完,鼻尖动了动,本来戏谑豪放的神色突然顿住。 ——他闻到了血腥味。 浓浓的,带着不祥的血腥味。 他的惊疑还没有从喉咙里发出。 “滴答、滴答…….” 细小的滴答声响起来,某种温热的、厚重浓稠的液体低落到他的脖颈处。 当然,这种情况完全不可能是盛槿的泪水。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 塔尔古金的声音带着某种隐怒:“你受伤了?” 盛槿咬牙抑制住自己的痛呼,艰难地说道:“有、刺客,不要……轻举妄动……” 塔尔古金咬牙,他伸手揽住盛槿纤薄的肩膀,拂开她纷乱的发丝。 毫不意外地,他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 “不行,你受伤了!得快点治疗!” 塔尔古金沉声道。 “没关系。” 盛槿拂开他的手:“你也知道我的本事。” 盛槿稍稍从塔尔古金身上起身,却又被塔尔古金毫不留情地按了回去。 “你干什么?” 盛槿小声恼怒抗议道:“我要拿药!你别捣乱。” 塔尔古金这才慌张地放开手:“哦,好。” 盛槿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瓷白小瓶。 伤在背后,她本来想让塔尔古金帮忙。 但是随即又想到现在不是什么处理伤口的好时机,于是就囫囵把三瓶药剂往背后一洒,算是止疼止血了。 背后好像还留着刺客的短箭,但是已经没有功夫细致拔出来了,只能先放任着箭在皮肉里面。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走。” 塔尔古金不满地说:“你都没有处理好伤口。你们北齐这么乱的吗?连皇宫里都会进来刺客。” 盛槿勉强一笑:“这是个意外。” “而且,还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呢,北戎王子阁下。” 这下子,塔尔古金闭嘴不出声了。 而是小心翼翼地架着盛槿奔走。 一个九尺高的健硕男人,架着娇小的盛槿奔走,这副画面看着还有些喜感。 “是冲着我来的对吗?” 突然,塔尔古金开口说到。 “那支箭,本来应该射向我。” 盛槿吃力笑笑:“看来你还不是特别迟钝。” 塔尔古金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盛槿——他不敢抱盛槿,生怕牵动了她背后伤口。 “为什么?” 塔尔古金沉声问道。 “为什么要扑过来?” 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他们是敌对的势力,一个是北齐的太子妃,一个是北戎的王子。 盛槿笑笑:“哪有什么为什么?” “之前在那窝人贩子那里,我能救出景徽和明景枫,少不了你的帮忙。” “你不用觉得愧疚,这点伤跟我以前受的伤相比着实不算什么。我不后悔救你。” 塔尔古金怔怔地看着盛槿,一双掺和着淡紫的灰色眼眸深深映出盛槿的身影。 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你说的在那个人贩子窝的……” “别开口!” 盛槿伸出手指按住了塔尔古金的嘴唇,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盛槿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四周,然后对着塔尔古金比了个口型:“跟、我、来。” 塔尔古金被打断了,也没说什么。 看到盛槿的口型之后点了点头。 盛槿向着什么方向指,他就搀扶着盛槿往什么方向走。 期间他一句话也没问,完全信任的模样。 说实在的,要是盛槿真存了什么坏心思,那么北戎的王子今天就一定会交代在这里了。 索性盛槿没有那么小人,还是把塔尔古金和自己引向了一个偏僻安全的宫殿。 这个宫殿就是当初谷雨救她的时候,把她带来的那个宫女们住的宫殿。 外面的刺客并没有追上来,盛槿暗想:应该是被谷晴在暗处解决了。 或者说、不敢再追上来了。 毕竟这里是皇宫。 两个人在宫殿的角落处,静静呆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 盛槿也没再感觉到什么不怀好意的内力气息了。 两人这才算安全了。 盛槿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塔尔古金说道:“安全了。” 塔尔古金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紧紧盯着盛槿的背后:“你的伤……” “没事,不用担心。” “大人!您没事吧!” 谷晴急急忙忙运转轻功过来。 “我没事,带我会太子府。” “是。” 盛槿最后看了眼塔尔古金:“你自己小心,从这条路出去就能到御花园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不想欠他恩情 塔尔古金看到盛槿被谷晴带着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默地向着盛槿所指的方向走去,离开了这个地方。 此时,盛槿的身形已经消失很久了。 盛槿被谷晴搀扶着。 “大人,我带您先去找一家医馆?” 谷晴试探着讯问。 盛槿想,这件事让明景枫知道也没什么好处,不若自己先处理好。 皇宫里进了刺客这件事不宜太过张扬,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于是她点头答应:“好,那就找一家医馆吧。” “得令。” 谷晴应和了一声,然后就飞身带着盛槿去寻找了一家医馆。 到了医馆的时候,门口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红唇白齿的小药童正在那里挑拣晾晒的药材。 谷晴背着盛槿,冲着那个小童说道:“喂,小童,你们这边有放病号的地方没有?” 那个小童瞥了谷晴一眼,本来还带着一股高傲气质的小童乍然看到谷晴背上漂亮逼人的盛槿,拒绝的话就堵在耳边。 再开口时,就变成了:“有的,跟我来。” 谷晴怎么看不出这个小童的心思? 她嗤笑一声:“怎么,是不是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你可别看呆了,这位美人可是有伤在身,需要快点治疗。” “什么?” 那个小童惊叫一声,目光不可置信与怜惜混杂。 ——这么漂亮的人竟然受伤了! 他连忙推开屋门:“快快请进!这边!” 谷晴这才笑了笑,这个小孩挺上道的的嘛。 等谷晴背着盛槿进去之后,把盛槿放在了柔软的床上让盛槿坐下。 那个小童现在才得以看见盛槿身上的伤口。 “好多血!” 他惊呼一声,语气心疼。 实际上,他在这一家医馆呆了不短的时间,见到更可怖的伤口也是时有的事情。 不过,这种狰狞的伤口发生在美人身上总是格外惹人疼惜的。 那个小童扭头就想去叫医师过来。 “诶,不用。” 谷晴喊住了那个小童:“我们自己就可以,还麻烦你帮我们拿一点药来。”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盛槿终于开口了,她朱唇微启吐出了一串药名。 谷晴接着就说:“就按着这些药去取。” 那个小童呆了呆,这个受伤的美人声音就好似珠玉落盘一般,轻灵的声音敲在他的心上。 直到谷晴又提醒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应了声去取药了。 就在小童去取药的时候,一个眼上蒙着纯白纱布,穿着一身薄绿色衣衫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小天?” 谷晴和盛槿听到她的声音具是抬头看去。 那个女子似乎感觉到了有生人在这里,抬起手中的拐杖就想要攻击过去。 谷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女子。 她失声惊呼:“元珈姑姑?!” 那个薄绿衣衫的女子听到这个声音,身形猛然一顿,不可置信地喃喃:“你是……漾儿?” 谷晴眼含歉意地看了盛槿一眼,然后飞奔到那个女子的身前去,含着眼泪说:“对……我是漾儿。姑姑,你怎么……?” 被谷晴成为元珈姑姑的女子顿了顿:“对,我没有死在那一场大火里。” 谷晴正想要再问什么,但是她想到了还有伤的盛槿。 于是她对元珈抱歉道:“元珈姑姑,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说,现在我家大人受伤了,得快点把身体里的箭矢给取出来。” 元珈看不见,但是还是点点头:“好。这个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需要我把小天喊过来吗?” “不用,”谷晴转身走到盛槿身边:“我来就好。” 元珈颔首:“那我去打一盆水,拿些干净的布子和绑带来。” 于是就转身出去了。 谷晴凑近盛槿看着盛槿背上的伤口,皱眉:“大人,我先把您伤口附近的衣裳布给揭下来,现在已经与伤口快要黏在一起了。” 盛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谷晴的做法。 谷晴从腰上抽出一个雪白锃亮的匕首来,这根匕首看上去就有着削铁如泥的质感。 “可能会很痛,您忍忍罢。” 说罢,她便举臂抬手快速地把盛槿伤口附近的衣服给割裂撕下。 虽然谷晴已经很快了,但是盛槿还是闷哼一声,额上流下了几滴冷汗。 那雪白的匕首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绯色。 谷晴皱眉,不明白地看着盛槿疑惑地问道:“大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那个北戎的王子。明明就算他受了这一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当时这只箭确实是冲着他的致命处去的。” 盛槿回答道。 谷晴还是不明白:“可是,就算是这样,您只要把他拉开就好了,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呢?” 她的眉头像是打了死结一样不肯放松,看上去很是不情愿盛槿这样做。 盛槿隐忍着背后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刺痛,强勾出一抹笑来。 “对,你说的没错,我本来只要把他拉开就好了,但是我没有。” “只有我受伤了,才能让塔尔古金感到愧疚,才能让还清他之前帮我的情分。” “不论他信或不信我的能力,我也算为了救他受伤了,他总会明白这是还清他的情分的。毕竟他是北戎的王子,而我是北齐的太子妃,日后还是不要太多牵扯的好。” “这情分,早日还清了我也早日安心。” 盛槿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解释,她倒是没有对谷晴讳莫如深。 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她把谷晴放在自己身边,那么就断然没有向着谷晴隐藏的道理。 谷晴现在听明白了,但是一看到盛槿狰狞的伤口还是浑身不得劲。 她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计较,而是转开话题。 “对了,那个射箭的刺客被我解决了。不过他身上没有什么身份线索。” “没能活捉吗?” 盛槿皱眉问道。 谷晴低下头去:“是属下无能,让他咬了毒包自尽了。” 盛槿低头喃喃:“毒包……那么这个人不是死士,就是杀手盟的人了。” 在这个北齐,基本只有世家豢养的死士和杀手盟的人才会因为被抓而直截了当地了解自己的性命。 第二百零三章 谷晴的故人 谷晴自然也是想到了,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元珈就端着水盆进来了。 谷晴看到元珈端着水盆,纵然元珈步履平稳完全不像是罩住眼睛的人,但是谷晴还是担心地上前去从元珈手中接过水盆。 “我来吧。” 元珈也没有推脱,点点头把水盆递给了谷晴。 谷晴深深看了元珈一眼,然后就走到盛槿身边。 “大人,我来帮您清洗伤口。” 元珈也把怀中包扎和擦洗的布子放到离谷晴很近的地方供谷晴使用。 “大姐姐!药材都拿来了!” 小童的身形还没进来,那高喊的声音隔了老远就能听见。 元珈诧异:“小天?” 那个小童进来之后率先看到了站在屋子里一身薄绿衣衫的元珈,本来还高喊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垂下头,讷讷道:“老师……” 元珈在招收小天的时候就说过让小天不要私自接待患者,这次小天算是破例了。 不过想想接待的人是谷晴和谷晴家的大人,所以元珈倒是也没有责怪小天的意思。 她淡淡道:“下不为例。” 小天本来焉头耷脑的神色一下子就红润起来,他很有精气神地回答:“是!” 然后就兴冲冲地提着装有药材的篮子小跑道谷晴和盛槿的身边:“这就是……大姐姐要的药材。” 本来元珈还以为那一篮子药材是小天自己给配的,但是这么听来,倒是受伤的那个女人自己配的药物了。 她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篮子里的药材,倒不是真的好奇。 而是担心这个女人万一不懂医术,药材配错了那就不好了。 她一样样药材摸过去,默默在心里想着这个配方。 一开始她的神色还好,但是摸到第五六样药材的时候她的脸色微沉了下来,等再摸下去的时候,她的脸色愈发阴沉。 摸到最后,元珈已然面沉如水。 她扭头看着还在处理伤口的盛槿和谷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个配方,你从哪里知道的?” 谷晴还在全神贯注地给盛槿清洗伤口,剔除碎肉,所以分不出心神来回答。 盛槿于是回答道:“我师父交给我的。” 元珈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浑身散发出一种冷冽的气势,感知到这种气势的小天缩在一边,像是个鹌鹑一样不敢动弹。 元珈又问:“你师父是谁?” 盛槿虽然疑惑元珈为什么要问,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目前隐居万窟岭,不愿问世事的拂春老太供出去。 于是她回到:“我师父他老人家隐式多年,不愿出山,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告知您他的名讳。” 元珈冷冷站在那里,听了盛槿的隐瞒,嗤笑一声。 这声嗤笑倒是不是冲着盛槿的,而是冲着盛槿的师傅去的。 “拂春老太,对吗?” 她启唇轻轻说道,也不管这种淡声的口吻给盛槿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您知道我师父?” 盛槿惊疑地问。 不过,她旋即想到眼前的这位元珈姑姑既然与谷晴熟识,那么认识拂春老太倒也不是什么太过令人惊讶的事情。 毕竟拂春老太也是谷晴和谷雨介绍给她认识的。 “呵,想不到连他也都收徒了。” 元珈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声,然后就退到一边不再说话,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槿虽然想再问,但是眼下这个时机也并不适合。 毕竟她还在处理着伤口。 元珈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了,也没有向着盛槿追问什么。 因为盛槿问小天要的是鲜药材,所以盛槿趁着谷晴还在帮她清理伤口,于是就运用自己的内力把那些药剂给揉碎挤压混合到一起,融制成药剂。 因为现在元珈已经收敛了自己身上的冷冽气质,所以小天也从害怕和沉默中回过神来。 他看到盛槿在用内力制药,于是殷勤地拿着一个白瓷小碗过去帮盛槿盛药。 盛槿正好想要找一个东西盛装药物,毕竟一直用内力拖着也不是很好。 十分耗费心力。 于是她就冲着小天一笑。 这可谓是灿若春花的一个笑,小天傻傻呆呆地看着盛槿的这一个笑容,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傻笑。 “可爱的孩子。” 盛槿笑着夸了一句,然后把装有药剂的白瓷小碗递给谷晴。 谷晴也已经为盛槿清洗好伤口了,她接过白瓷小碗,小心地把药汁均匀地涂抹在盛槿的伤口处。 等到药汁渐渐渗透下去,她才拿过绑布给盛槿包扎起来。 很快,盛槿的伤口就处理好了。 谷晴到一边去洗了洗手,她一双手已经被盛槿的伤口染上血色。 等到谷晴洗手回来的时候,却见元珈还在那里低头沉思,没有回神的迹象。 谷晴犹犹豫豫地走上前去:“元珈姑姑……” 元珈听到谷晴的呼喊,这才回神:“啊?漾儿啊?” 谷晴凑到元珈姑姑身边,疑惑开口:“元珈姑姑,你从那场大火里逃出来了吗?” 听到谷晴问的这么直白,元珈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而是回答:“对,当时我兄长一路护着我逃跑,房梁掉下来的时候他用身子撑住了房梁,让我逃出去。我逃出来了。” 元珈说的简单,但是谷晴却听得心惊肉跳。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容易的事情,元珈姑姑的大哥……估计…… “那你的眼睛……” 谷晴迟疑地开口提起。 “我的眼睛?”元珈并不怎么在意地回答:“逃出来的时候被大火熏瞎了,那火力被放了毒。” “什么?” 谷晴惊叫一声:“他们欺人太甚!” 元珈沉默了一下,然后转移开话题:“那么你们呢?他们抓走你们把你们怎么样了?” 元珈关心地问道:“还有,你那个大人?” 她隐晦地朝盛槿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 谷晴提起自己的事情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哦,我们被他们抓去送进了奴隶市场,本来要送去角斗场,不过幸而被那位大人所救,买下来了我们。” 虽然谷晴说的轻巧,但是元珈还是心里一阵愤怒。 “这帮畜生! 第二百零四章 谁受伤了 回到房间里,明景枫没有再往里,而是直接转过身示意盛槿。 那眼神十分明显,摆明了就是想让盛槿说。 盛槿没想到明景枫这么着急,叹了一口气:“臣妾自然是不敢隐瞒,这个伤口是因为那天接待北戎使者团时,宴会散后,和塔尔古金阁下走在宫殿附近,遇到了刺客所受的伤。” 明景枫一听,本来就沉沉的脸色更加不善:“刺客?” “对。” 盛槿点点头:“那个人是冲着塔尔古金去的,射箭的方向本来也朝向塔尔古金的要害处。” 明景枫脸色一沉:“冲着塔尔古金去的,你为什么会受伤?” 盛槿撇开脸,不欲怎么详细回答:“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明景枫想继续问她有什么事欠着塔尔古金的恩情,然后随即就想到了上次在人贩子窝点受塔尔古金的帮助。 于是沉默地没有继续展开下去。 她竟然这样地狠,做什么都做的决绝。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无论恩怨情分就全都彻底两清了,宁愿自己流血受伤也一点儿余地不给人留。 盛槿不知道明景枫想了这么多,她继续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谷晴去追的时候,那个人见逃跑不成就直接咬破毒包自尽了。” 明景枫听了,若有所思,他开口:“那么,这个人不是专门培养的死士,就是江湖上杀手盟的人。” 盛槿颔首:“正是如此,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明景枫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匆匆丢下一句:“你好好养伤。”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盛槿看着明景枫离去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见到明景枫走了,春时和冬雪这才凑上前去急急忙忙地问:“大人,您怎么样了?” “伤口处理好了吗?” “伤口还疼吗?” “您怎么这么傻呀!” “您是女子,要珍惜着自己一点儿啊。” 两个人围绕着盛槿就像是小鸟雀一般叽叽喳喳地吐露着自己对盛槿的担忧。 盛槿笑笑,柔声安慰:“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春时眼睛里豆粒大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 “小姐,春时是从小时候就陪着您一起长大的,奴婢只觉得,自从小姐嫁到太子府之后,就无一事顺心,无一处舒坦。” “春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小姐,将军和夫人都那么疼您,一定也不愿意看到您在这里受尽委屈的。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只要您跟将军和夫人说,他们一定会帮您离开这里的!” 冬雪听着听着,也站在一边开始抹眼泪。 一向成熟稳重的她也忍不住开口出声帮着春时说话:“是啊,小姐,不若我们离开吧。” 盛槿看着眼前泪流的春时和冬雪,叹息一声。 “唉……是我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 “才不是!” 春时激烈地反驳着:“才没有!” “您已经这么辛苦了,还、还在意我们……” 盛槿温柔地看着冬雪和春时:“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过现在这个情况,真的不适合做这些。” “我没法向你们具体解释,但是,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而且我并没有觉得不好什么的,太子殿下也很好,是一开始的我错了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你们不用担心。” 春时还是抽抽噎噎地,连头上的发髻都因为抽噎而颤抖。 盛槿安慰了春时好一阵子子,等到春时慢慢平复下来情绪的时候,她才开始思考。 虽然没有向着家人诉苦的意思,但是她也确实是很久没有跟家人正式见面了。 之前因为盛家势大,她又嫁给了太子需要避嫌,但是现在确实很久没见想念不已。 实际上,盛槿之前也并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 每次若是见到,脑海中就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上一世的时候盛家的惨状。 因为明景轩的一纸下令,盛家满门被抄斩。 那一夜,盛家将军府的血洇出了大门,汩汩地像是一条小河。 她的爹爹、娘亲和哥哥,到死的时候都没有合上过眼…… 这一直都是盛槿最难以忘怀的噩梦,连她自己的死亡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一想到这种惨状都是因为她造成的,是因为她信错了人,盛槿就窒息不已。 就像是置身泥沼一般完全喘不动气儿。 愧疚就像是千斤重的大山紧紧压在她的心上,让她一直一直痛苦,一直一直沉闷。 不过,最近因为还在和北戎打打停停,所以盛家的儿郎基本都在边疆驻守。 盛槿的父亲和哥哥也都一直在战场上,现在盛家一直都在由盛槿的母亲掌管。 不过盛槿的母亲一向有些柔弱,又被父亲和哥哥呵护惯了,真让她一个人管那么大一家子,盛槿还是有些担心的。 于是她开口对春时和冬雪说道:“你们倒是提醒了我,我一直都十分想念母亲,想来是时候过去探望一番了。” “大人?” 冬雪并不赞同地皱眉:“您现在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就算是夫人十分想念您,但是您带着伤去的话她也是不会开心的。” “哎呀,只要你们不告诉母亲,母亲她不会知道的。” “我当然也不想让母亲担心呀,所以只要你们不说我不说,那么母亲她就不会知道。” 冬雪还是不赞同地紧皱着眉头,但是她到底是抵不过盛槿难得地软磨硬泡。 “好吧,真是败给您了。” “因为有春时和冬雪在我才放心的呀。” 因为是回盛家,盛槿想了想还是向着明景枫通报了一声。 盛槿去说的时候,明景枫还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处理什么文书。 他听到盛槿想要回盛家小住几日的请求之后,没有想太多就立刻答应了。 “孤还有事务在身,就不陪着你一起回门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回来即可。” “好,谢太子殿下,体谅。” 盛槿谢完之后就行礼离开了。 明景枫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盛槿离开的背影,然后叫过来管家说:“你过来,孤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 第二百零五章 是时候该回去了! 盛槿向明景枫请辞之后,春时和冬雪也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随时可以出发了小姐。” 因为春时和冬雪都是从盛将军府带过来的丫鬟,所以听说要回去,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收拾东西也比平时麻利几分。 见东西都收拾好了,盛槿也就带着两个丫鬟回门去了。 到了盛将军府,听闻盛槿来的的盛槿母亲亲自出来迎接。 那个貌美的妇人看着盛槿泪眼盈盈地,岁月虽然划过她的肌肤却不曾带走她的美貌。 甚至还给她的气质增添了许多色彩,岁月垂怜,不败美人。 “槿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有好好准备。” 盛槿看着自己母亲美丽的面庞,竟然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几欲让她落下泪来。 “怎么会,回自己家需要什么准备?” 盛夫人目光一直停驻在盛槿身上,就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是,是,说的也是,回自己家……” 说着说着,她本来轻柔温吞的声线突然带上了哽咽,一双美目也微微泛红。 “回来就好。” 说着她的身形微微颤抖,盛夫人身后的婆子连忙上去搀扶着盛夫人:“夫人,可别激动坏了身子,小姐已经回来了。” “是啊,是啊,已经回来了。诶,还在门口站着干嘛,快跟我进屋去。” 说着,盛夫人平息下来了自己激动地心情。 她主动凑到盛槿身边,亲热地握住盛槿的手,牵引着盛槿向屋子里走去。 盛槿感受着手背上母亲双手的温热肌肤,忍不住也悄悄红了眼眶。 “诶,王婆婆,槿儿她回来了,你快些去小厨房做些槿儿喜欢吃的吃食,她不是最喜欢你做的饭了吗?” 盛夫人身后的另一个婆子听了,眉开眼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诶,是!我这就去给小主人做去!” 说着就连忙转身快步向着小厨房去了。 “走,”盛夫人拉住盛槿:“我们娘两个去屋里说些体己话。” “嗯。” 两人一起走到了屋里。 盛夫人还是一直打量着盛槿,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良久,她似是欣慰骄傲,又似是失落伤心地感叹:“我家槿儿长大了。” 盛槿笑着:“嗯,还要再长大,长大到可以保护你们。”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就算你再怎么大,也永远是爹娘的女儿,爹娘还没老呢,哪用得着你来?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哥哥么。” 盛夫人嗔怪地说了几句,但是面上确实十分受用,整个人笑得灿烂极了。 不过笑完之后她又担忧地看着盛槿:“槿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太和谐?虽然京城中素来传着你和太子殿下伉俪情深的美名,但是……” 盛槿接着话:“但是也有传我和太子殿下并不恩爱,只不过是做了一对表面夫妻的说法是吗?” “嗯……” 盛夫人怕提起了盛槿的伤心事,小心翼翼地觑了盛槿一眼,生怕她伤心。 盛槿的眼神闪过一丝冰冷,不过这一道冰冷的痕迹转瞬即逝,所以盛夫人并没有能及时捕捉到,她没发现什么不对。 盛槿知道那个截然相反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顾语薇、黄施然、乐安公主、贵妃之流。这一些人巴不得见到她不好。 虽然盛槿心里嗤笑这些人,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害羞地小女儿姿态:“哪有啊,母亲,那些胡说八道,我和太子殿下感情……很好呀。” 看到盛槿这个样子,盛夫人却严肃了起来,收敛了唇边的笑。 “槿儿,知女莫若母,你老实告诉我。虽然我不常管你和你哥,但是你们心里想的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盛槿没想到自己就算重活了一世,明景枫、明景轩、顾语薇什么的都能骗过,却骗不过盛夫人,自己的母亲。 “娘亲……” 盛槿试图撒娇耍赖蒙混过关。 不过盛夫人十分在意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她这一套。 “不要这样,槿儿,母亲很担心你,你好好告诉母亲,好吗?” 就像是盛槿知道自己家里的人吃自己撒娇耍赖那一套一样,盛夫人也深谙自己家里人受不了自己的泪水。 此时她神情忧愁,双目盈盈几乎快要滴出泪来。 饶是盛槿知道盛夫人现在的眼泪有些故意的成分,但是还是不忍心看到母亲这个样子。 于是只得弱弱地坦白:“伉俪情深是夸张了,不过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她当然是不能告诉盛夫人实情的,不然盛夫人估计就会连夜跑到皇宫去求和离圣旨了。 盛夫人看了盛槿一会儿,也没瞧出来什么。 盛槿虽然隐瞒了很多过程,但是她现在说的也没错。 她如今确实和明景枫保持着一种相敬如宾的状态。虽然明景枫不相信她,但是还是给了她基本的尊重和正室的威严。 而且两人现在还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虽然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罢了。 所以她坦然极了,还真没让盛夫人看出些什么来。 盛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唉,你不知道,自打你出嫁之后,娘就一直担心地不得了,生怕你不适应。” “我也一直知道你在闺阁里的那些小心思,但是啊,槿儿,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那么以前的那些少女心事就都忘了吧。” “三皇子殿下并不是什么良人,他不适合你。现在看到你和太子殿下过得还可以,我就直说了。你好好跟太子殿下过日子吧。” 盛槿听闻之后十分震惊地抬头看着盛夫人。 “母亲,您……” 盛夫人目光平静地接受着盛槿诧异地目光,坦诚道:“嗯,我一直都知道你之前心悦三皇子殿下。” 盛槿没想到母亲居然一直都知道……那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上一世,母亲有没有怪罪于自己呢?有没有……恨她呢? 盛槿这样想着,竟然陷入了魔怔之中。 “槿儿?槿儿?槿儿?!你怎么了?” 第二百零六章 找妈妈 盛槿向明景枫请辞之后,春时和冬雪也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随时可以出发了小姐。” 因为春时和冬雪都是从盛将军府带过来的丫鬟,所以听说要回去,两个人都挺高兴的,收拾东西也比平时麻利几分。 见东西都收拾好了,盛槿也就带着两个丫鬟回门去了。 到了盛将军府,听闻盛槿来的的盛槿母亲亲自出来迎接。 那个貌美的妇人看着盛槿泪眼盈盈地,岁月虽然划过她的肌肤却不曾带走她的美貌。 甚至还给她的气质增添了许多色彩,岁月垂怜,不败美人。 “槿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都没有好好准备。” 盛槿看着自己母亲美丽的面庞,竟然生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几欲让她落下泪来。 “怎么会,回自己家需要什么准备?” 盛夫人目光一直停驻在盛槿身上,就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是,是,说的也是,回自己家……” 说着说着,她本来轻柔温吞的声线突然带上了哽咽,一双美目也微微泛红。 “回来就好。” 说着她的身形微微颤抖,盛夫人身后的婆子连忙上去搀扶着盛夫人:“夫人,可别激动坏了身子,小姐已经回来了。” “是啊,是啊,已经回来了。诶,还在门口站着干嘛,快跟我进屋去。” 说着,盛夫人平息下来了自己激动地心情。 她主动凑到盛槿身边,亲热地握住盛槿的手,牵引着盛槿向屋子里走去。 盛槿感受着手背上母亲双手的温热肌肤,忍不住也悄悄红了眼眶。 “诶,王婆婆,槿儿她回来了,你快些去小厨房做些槿儿喜欢吃的吃食,她不是最喜欢你做的饭了吗?” 盛夫人身后的另一个婆子听了,眉开眼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诶,是!我这就去给小主人做去!” 说着就连忙转身快步向着小厨房去了。 “走,”盛夫人拉住盛槿:“我们娘两个去屋里说些体己话。” “嗯。” 两人一起走到了屋里。 盛夫人还是一直打量着盛槿,就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良久,她似是欣慰骄傲,又似是失落伤心地感叹:“我家槿儿长大了。” 盛槿笑着:“嗯,还要再长大,长大到可以保护你们。”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就算你再怎么大,也永远是爹娘的女儿,爹娘还没老呢,哪用得着你来?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哥哥么。” 盛夫人嗔怪地说了几句,但是面上确实十分受用,整个人笑得灿烂极了。 不过笑完之后她又担忧地看着盛槿:“槿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太和谐?虽然京城中素来传着你和太子殿下伉俪情深的美名,但是……” 盛槿接着话:“但是也有传我和太子殿下并不恩爱,只不过是做了一对表面夫妻的说法是吗?” “嗯……” 盛夫人怕提起了盛槿的伤心事,小心翼翼地觑了盛槿一眼,生怕她伤心。 盛槿的眼神闪过一丝冰冷,不过这一道冰冷的痕迹转瞬即逝,所以盛夫人并没有能及时捕捉到,她没发现什么不对。 盛槿知道那个截然相反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顾语薇、黄施然、乐安公主、贵妃之流。这一些人巴不得见到她不好。 虽然盛槿心里嗤笑这些人,但是面上还是一副害羞地小女儿姿态:“哪有啊,母亲,那些胡说八道,我和太子殿下感情……很好呀。” 看到盛槿这个样子,盛夫人却严肃了起来,收敛了唇边的笑。 “槿儿,知女莫若母,你老实告诉我。虽然我不常管你和你哥,但是你们心里想的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盛槿没想到自己就算重活了一世,明景枫、明景轩、顾语薇什么的都能骗过,却骗不过盛夫人,自己的母亲。 “娘亲……” 盛槿试图撒娇耍赖蒙混过关。 不过盛夫人十分在意这件事情,所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她这一套。 “不要这样,槿儿,母亲很担心你,你好好告诉母亲,好吗?” 就像是盛槿知道自己家里的人吃自己撒娇耍赖那一套一样,盛夫人也深谙自己家里人受不了自己的泪水。 此时她神情忧愁,双目盈盈几乎快要滴出泪来。 饶是盛槿知道盛夫人现在的眼泪有些故意的成分,但是还是不忍心看到母亲这个样子。 于是只得弱弱地坦白:“伉俪情深是夸张了,不过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她当然是不能告诉盛夫人实情的,不然盛夫人估计就会连夜跑到皇宫去求和离圣旨了。 盛夫人看了盛槿一会儿,也没瞧出来什么。 盛槿虽然隐瞒了很多过程,但是她现在说的也没错。 她如今确实和明景枫保持着一种相敬如宾的状态。虽然明景枫不相信她,但是还是给了她基本的尊重和正室的威严。 而且两人现在还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虽然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罢了。 所以她坦然极了,还真没让盛夫人看出些什么来。 盛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唉,你不知道,自打你出嫁之后,娘就一直担心地不得了,生怕你不适应。” “我也一直知道你在闺阁里的那些小心思,但是啊,槿儿,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太子殿下,那么以前的那些少女心事就都忘了吧。” “三皇子殿下并不是什么良人,他不适合你。现在看到你和太子殿下过得还可以,我就直说了。你好好跟太子殿下过日子吧。” 盛槿听闻之后十分震惊地抬头看着盛夫人。 “母亲,您……” 盛夫人目光平静地接受着盛槿诧异地目光,坦诚道:“嗯,我一直都知道你之前心悦三皇子殿下。” 盛槿没想到母亲居然一直都知道……那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上一世,母亲有没有怪罪于自己呢?有没有……恨她呢? 盛槿这样想着,竟然陷入了魔怔之中。 “槿儿?槿儿?槿儿?!你怎么了?” 第二百零七章 讨人厌的二房夫人 盛夫人看到盛槿的目光突然就空洞了,整个人就像是雕塑一样木楞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担心极了,忍不住连声呼唤。 但是,即使她一直在连声呼唤,盛槿也没有回应。 盛夫人更加焦急,就在她想要出门叫人来的时候,盛槿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槿儿?” 盛槿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母亲……” 盛槿微弱地小声呼唤。 “诶,我在,我在……” 盛夫人简直就要被盛槿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听到盛槿呼唤她,她忙不迭地回应着,上前去攥住盛槿的手。 “槿儿,槿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快告诉娘亲,娘亲现在去给你叫医师来?” “不……” “什么?” “不,娘亲,不要走……” “啊,好,好,我不走……我不走。” 盛夫人看出了盛槿现在极其痛苦没有安全感来,她不知道盛槿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些都不妨碍她疼惜自己的女儿。 盛夫人就像是小时候抱着盛槿一样把盛槿拦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哄小宝宝那样轻声哄着:“槿儿乖,槿儿乖,不难过。” “嗯……母亲,你会不会恨我?” “嗯?怎么了?我怎么会恨你呢?” “我……”盛槿突然一阵悲伤,有一种把什么都说出来的冲动。 或许是母亲的怀抱太过温暖,让她产生了脆弱与依恋的情节。 她最后还是生生忍住了,没有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全部都抖落出来。 不过盛槿还是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我、因为我看错了人,喜欢错了人,害了你们……害了父亲和哥哥还有母亲你,你们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讨厌我?” 盛夫人看着自己怀里不能抑制自己,哭得就像是个小孩一样的盛槿,自己的心脏也忍不住随着盛槿的哭声而紧紧揪了起来。 “怎么会呢?” 盛夫人用自己一万分真诚地声音回答,她顺着盛槿假设的情况说下去:“不会的,不会的,娘亲知道,你只是被骗了。我们不会怪你,我们知道了,只会心疼你。” “心疼我们的宝贝女儿被骗了。” “心疼我们的宝贝女儿要自己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盛槿听到这个回答,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盛夫人。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的母亲。 是不是,上一世母亲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也是这么想的呢? 想着……她最亲爱的女儿没有依靠了,担心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痛苦。 这样想着,盛槿不仅没有轻松起来,反而更加难以呼吸。 她就像是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还是有着甩不掉的窒息感。 “娘亲——呜呜呜——” 盛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放任自己放声在盛夫人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就像是小时候她学习走路跌倒在地上一样地,那样地扑进母亲怀里大哭。 现在,她在人生的路上跌倒了,摔惨了…… 母亲还是一直在温柔地等在那里,怀抱永远都为她敞开。 盛槿这是重生以来头一次哭得这样撕心裂肺,哭得这样酣畅淋漓。 就像是想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全部倒出来一样。 “母亲——” 盛夫人低垂着头,心疼地看着盛槿:“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良久,盛槿哭得差不多了,渐渐也没了眼泪。 但是她还是窝在盛夫人的怀里不肯出来,就像是小鸟叫一样小声打着嗝。 盛夫人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盛槿的长发,任由盛槿依偎着她。 “怎么?哭够了现在又觉得害羞?” 盛夫人打趣道。 盛槿被说中了心思,脸悄悄地红了,头也更深地埋进盛夫人的怀里。 母女俩还在这里温情着,下面的人突然进来通报。 “禀告夫人,分家的二房夫人过来了。” 听到这个禀告,盛夫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怎么过来了?” 盛槿听到这个人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该不会是来乞讨打秋风的吧。” “你呀,怎么说她也是你的长辈,不许这么说她。” “哦……” 盛家不算小,自然也是亲戚分支多。 盛槿父亲盛将军是盛家本家的家主,而盛家还有几个分出去的分家。 虽然也叫着盛家,但是权势势力什么的都不如盛槿的父亲。 这些分家虽然都跟盛家本家保持着亲密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仰仗着盛家本家的鼻息过活。 但是人多了,心也就不在一块儿了,总是有些看不惯盛家本家权势的人,老是恶意针对。 比如说这个二房夫人。 她就一直不服气盛槿的母亲。 她也算是盛将军同父异母的妹妹,也算是个嫡出。不过她的母亲是盛槿爷爷娶的续弦。 这位人从来都是个势利眼,因为母亲的缘故所以也一直不喜欢盛将军。 之前嫁给了一个家室不错的男人,不过婚后感情不顺,那个男人暴露了心思,娶了许多小妾,让她生气不已。她也是个刁蛮无礼的性子,成天在家里跟那一群小妾打得天翻地覆。 直到又一次,因为跟小妾玩心计,把自己相公也算进去了。弄坏了丈夫的文书陷害小妾,小妾是被打杀了,但是丈夫也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官职。 这个女人自然是放弃不了荣华富贵的生活的,于是仗着自己是盛槿爷爷老来得子被宠着,于是厚着脸皮回到盛家当了个二房。 这个二房也名不正言不顺的。其中还有诸多腌臜事,也不值得一一细讲。 总之,盛夫人和盛槿都是不欢迎这个女人的,甚至到了提起她就头痛的地步。 “诶,我说好姐姐怎么不在前厅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太子妃回来了啊!” 还没见到人,尖利刺耳的声音就穿过了层层屏障,像是粗针一样扎进盛槿的耳朵,刺的盛槿耳朵生疼。 “哎呀,太子妃殿下可是大红人儿,我还得好生瞧见瞧见到底是有什么不同。” 说着,这个女人也根本不通报,直接就拉开了门。 第二百零八章 讨人厌的二房夫人 “哎哟!” 那个女人一见到盛槿就故作惊奇地大声哦呦了一声:“多大的人了呀,怎么还哭上了啊?” 她着急地走过来,装作一副担心的模样。 但是眼底蕴藏着的幸灾乐祸的笑意却是半点没有隐藏,被盛夫人和盛槿看了个清清楚楚。 “该不会是在太子殿下那边受了委屈,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才娘家这边哭委屈。” 盛夫人不满地皱起眉头,出声呵斥道:“不知道情况不要胡乱猜测,槿儿只不过是太久没有见我,思念过度才忍不住情绪的。” 不过二房夫人,也就是盛槿的小姑盛兰对于这种说辞可是半点儿都不相信。 “呵呵,你骗谁呢,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因为没见着娘亲就哭?多大人了?” 盛夫人被她气得一噎,竟然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盛夫人一会都被盛将军捧在手心里宠,所以性子软和,并不会尖牙利嘴的那一套。在盛家也基本没受过什么委屈,有事情都是盛将军和盛槿的哥哥帮忙给解决了。 所以这一次她自己在宅子里应付向来无赖泼辣的盛兰还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虽然盛夫人是一副好性子,但是盛槿可不是。 盛槿虽然眼睛微红,不过她眼神冷厉下来。 别说,还真有很大的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压得二房夫人喘不过气来。 “你、你……”二房夫人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呵,别因为自己家里夫妻感情不好就老是揣测别人。真以为全天下夫妻都跟你们似地呢?” 盛槿这句话可就说的诛心了。 夫妻感情不合,一直都是二房夫人心里的一大痛处。 所以她才会这么针对家庭和睦、夫妻感情好的盛夫人。 她深深的嫉妒。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呢?” 二房夫人勉强笑了笑,因为不想在盛槿和盛夫人面前谈论自己的家庭,所以她就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人。 但是盛槿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身份。 盛槿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那高高在上的语气把二房夫人之前的语气学个了十成十:“你是怎么跟太子妃说话的呢?” “见到太子妃,怎么还不行礼?” 盛槿再次放出了自己的气势威亚,二房夫人只觉得自己一阵腿软。 ——这个盛槿以前还是跟她娘一样好把握的性子,现在怎么变成这种带刺的模样了? 二房夫人心里郁闷纳罕不已,但是面上还是有些讨饶的味道,她终于把自己尖利的声音放柔下来,轻声说道:“盛槿啊,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这么多虚礼…….” “哦?” 盛槿轻嗤出声。 “一家人?” “我什么时候跟你是一家人了?” 见盛槿揪着她不放,也不承认一家人。 二房夫人撇撇嘴,她到底也不是示弱的性子:“怎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不起我们这些娘家人啦?” “怎么会?” 盛槿一笑,虽然她的眼眶仍然微红着,但是丝毫没有减损她的气势。 “娘家人我当然是看的起的,不过也只限于人了,其他的什么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我还真是不怎么看得上。” “你!” 二房夫人当然能听出来,盛槿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她呢! 骂她不是人! 她气急了,整个人隐隐有着怒发冲冠的趋势:“你,你怎么能骂人呢?” “还是骂自己的长辈!天哪,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自己当了太子妃就看不起自己的长辈了!?” 这个二房夫人的这一番说辞可是给她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要是盛槿找不出什么借口,那传出去就是目无尊长、不知礼数之辈了。 不论是对于明景枫还是盛槿的名声都是不小的打击。 不过盛槿却毫不畏惧:“怎么?二房夫人,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可没有在说您啊~我只不过是接着您的话题抒发一下自己的想法罢了。” “莫不成……其实在您的眼里您一直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所以听到我这么随口一感叹,您就敏感地觉得是在说自己?” “天哪,二房太太,我知道你跟相公关系不和,一直都得不到相公的喜欢。但是您也没必要这么自卑啊,还把自己当个玩意儿,真是太可怜了!” 盛槿这连珠炮一般的话语直接把二房夫人气了个仰倒。 ——盛槿这小兔崽子真以为她听不出来她是在骂她吗? 但是偏生盛槿骂她之前还做了铺垫,所以那些骂人的话无一句不在骂她,但是又无一句没有理。 二房夫人明知道盛槿在骂她,却又从她的话中指摘不出什么玩意儿来,只能哑巴呑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你真是好样的!” 最后,她只能气急败坏地这样冲着盛槿吼道。 盛槿现在也不恼了,就这样看着二房夫人跟个猴子一样气得跳脚,然后不急不缓淡定地回应道:“承蒙夸奖,我也觉得我好。” 这下子,二房夫人更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粗声粗气地喘息。 看来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盛夫人一直都在旁边听着,没有阻止。 等到两个人的争吵结束了,她看到女儿一点儿也没有吃亏,这才放下心来。 她轻轻刮了一下盛槿的小鼻子,调笑道:“你这个小促狭鬼,看来还真的长大了。” “那是,您也不用担心您的女儿被欺负了~” 两个人说这番话都没有避开二房夫人,所以二房夫人听了个清楚。 本来就气冲冲地她现在更是又被狠狠气了一下子,整个人面色都狰狞了起来。 她见说不过盛槿,但是也没有放弃向盛槿找茬。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扳回一局,让盛槿知道她的厉害才行。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又恨恨开口:“哎呀,嫁出去这么久一直都没有回来,现在无事不登三宝殿,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啊?该不会是想拿些什么吧?” 她这就是说盛槿没心没肺了。 第二百零九章 第二百零九章 太子帮忙打脸 盛槿还没有出声反驳,外面就插进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自然是因为孤觉得应该好好向着岳父岳母献献殷勤,这不就让孤的太子妃来了吗?” “只不过孤因为事务缠身,慢了太子妃半步,怎么就有人在这里妄自揣测呢?” 明景枫这一声直接让二房夫人煞白了整张脸。 虽然她敢挤兑盛夫人和盛槿,但是对着身为太子的明景枫可是一个屁也放不出来的。 现在,她的牙齿就已经在打颤了。 她是真心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陪着盛槿一起回来,还会为了盛槿插手后宅妇人的琐碎话。 呆了半响,二房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向着明景枫行礼。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不过明景枫没有理她,甚至没有正眼看她,而是直直冲着盛槿走过去。 盛槿和盛夫人也一起起身冲着明景枫行礼。 “臣妾拜见太子殿下。”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明景枫对着她们说:“不必多礼。” 然后亲自把盛夫人扶起来,然后紧接着再把盛槿扶起来。 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允许二房夫人起身。 二房夫人怎么不明白明景枫这是在帮着盛槿和盛夫人敲打自己? 虽然她已经有些受不住这个行礼的姿势,腿肚子已经打颤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深宅妇人根本就受不住。 但是她偏生不敢得罪明景枫,只能咬牙硬撑着。 与二房夫人不同,盛夫人对明景枫的做法感官很好。 在她看来,明景枫愿意屈尊降贵地过来搀扶她一把,虽然也有敬重的成分在,但是更多的是怜惜盛槿,想要扶起盛槿。 但是想要扶起盛槿,肯定是不能直接越过还是长辈的她的。 所以只能先过来搀扶她。 在她眼里,这就是夫妻相敬如宾、和美的证据。 所以她满意极了,一副看着好女婿的眼神欣慰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半点儿也不害臊,直接坦荡地承受了盛夫人的这种眼神。 盛夫人拉着明景枫好生寒暄了寒暄。 明景枫也任由着盛夫人拉着他寒暄。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竟然直接忘记了还在一边保持着行李姿势的二房夫人。 二房夫人维持着姿势,连冷汗都要出来了。 明景枫这边寒暄完了之后,又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把孤的一些薄礼带上来!” 外面立刻有早早候在那里的小厮应和了一声。 然后就有好几个小厮抬着箱子走了进来。 这一连串的小厮旁边还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在那里报着礼品的种类和数量。 什么金银啊、名贵瓷器啊、昂贵布匹啊、珍珠玛瑙翡翠什么的,明景枫就跟不要钱一样一箱一箱地送。 每抬进来一个箱子,那个管家都要汇报一声,还介绍一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连盛槿和盛夫人都惊讶不已。 更别说一边的二房夫人了。 她直接就听红了眼,眼红不已地看着一台台箱子从自己的身前眼下走过。 直到所有的箱子都被抬进来,明景枫说:“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听到这句话,二房夫人简直要把一口银牙给咬碎。 ——这竟然只是小小薄礼??! 那要是傍上太子殿下,那么该多好啊! 她心里想的挺美,但是腿肚子上穿来的酸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她已经给太子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等到明景枫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才想起来二房夫人还在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似地。 “哦?我倒是忘了这位夫人还在行礼呢?还不快快请起?” 二房夫人听了这句话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在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了。 摆姿势摆了这么久,她的腿早已经麻了,一动就疼,根本就不听使唤。 所以即使她再怎么抗拒,但是她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她就这样冲着盛槿直直摔了一个大马趴。 盛槿戏谑一笑,声音欠揍地笑着说道:“哎呀,虽然我贵为太子妃,但是还是个晚辈,受不起二房夫人如此大礼呀。我还以为二房夫人是个没礼数的,没想到二房夫人礼数竟然这么周全,还是我错怪二房夫人了。” 二房夫人本来就因为摔了个大马趴尴尬不已,听到盛槿这么说,直接就涨红了整张脸。 她现在既想冲过去打嘲笑她的盛槿几巴掌,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好原地消失了才好。 “你、你!” 她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一是因为现在她浑身上下都觉得尴尬,所以脑子转不过来,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二是因为明景枫还在这里,她也不敢说的太难听。 所以就这么僵持在这里。 明景枫、盛槿和盛夫人,以及边上的一些奴婢小厮都在看着她,就像是看猴一样围观。 二房夫人到底还是要脸了,连忙爬起来,连请辞都忘了,连忙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盛槿看着二房夫人慌张失措的背影,痛快地笑了出来。 盛夫人虽然也想笑出声来,但是碍于明景枫还在这里她还是收敛下来。 盛夫人她刚用力压下自己嘴角的笑容,就听到盛槿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嚣张至极。 她忍不住皱着眉头担忧地用手悄悄在衣袖下拉了拉盛槿,她悄声在盛槿耳边说道:“太子殿下还在呢,你收敛点。” 盛槿根本就不以为意,而且她知道明景枫会武功。 虽然盛夫人觉得自己很小了,但是盛槿知道明景枫已经听到了。 她向着明景枫看过去,果不其然,虽然他装的像模像样的,但是眼眸里暗藏的笑意还是备盛槿给看出来了。 他的眼眸里全都是对盛槿的促狭,盛槿想装作不看到都难。 于是盛槿无奈地开口对母亲说:“不必担心,我什么样子太子殿下没见过?他不会在意的。” 盛槿完全没可以放低声音,直接用正常的音量说的话。 盛夫人嗔了盛槿一眼,但是也对明景枫更加满意。 这说明明景枫是接受了女儿的全部的。 第二百一十章 边疆噩耗 这场风波结束了,明景枫也就不再多留,而是起身告退了。 盛夫人一再邀请他留下来一起用餐过后再走,也被他给拒绝了,说是有事务在身,没有处理完。 于是盛夫人也不好强留,只能遗憾地把人放走。 明景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来的这一趟就像是专门为了给盛槿撑场子来的一样。 明景枫走了,盛夫人还是在想着明景枫的一举一动,然后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太子殿下是个疼人的。” 盛夫人笑着打趣盛槿。 盛槿也陪着母亲一起笑,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明景枫跟她的关系很好,这只不过是演戏罢了。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不论她心里怎么想,都不妨碍她感谢明景枫能帮她在母亲面前装出一副感情好的模样。 起码这样就能不让母亲担心自己了。 这个时候,王婆婆也做好饭菜了,饭菜上桌,母女两个人一起吃饭。 期间,盛夫人怜惜地看着盛槿比出嫁前更加削尖的下巴,一个劲儿地往盛槿的碗里夹菜,好像恨不得把整桌子菜全部都塞进盛槿嘴里一样。 还是到最后盛槿实在吃不下去了,再三拒绝,她才作罢。 盛槿这次没有打算直接回去,而是想在盛将军府住几天,好好陪陪母亲。 毕竟她知道,现在父亲和哥哥都远在边疆,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很是寂寞,也很是思念丈夫和一双儿女。 所以盛槿想着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幸好第一天的时候,二房夫人吃了明景枫的亲自教训,都怕了盛夫人和盛槿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来骚扰,盛槿和盛夫人也落得清净。 这几天盛槿一直陪着盛夫人游山玩水,好不快乐。 “母亲?母亲?” 这一天,本来盛槿和盛夫人商量好要一起去集市上挑拣些花朵买回来亲自栽种在院子里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都过了约定的时间了,盛夫人还是没有到前厅来。 这可不像盛夫人的作风。 盛槿皱眉,虽然母亲身子柔弱,但是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及其守礼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人等她。 跟别说,盛槿已经等了两刻钟了。 盛槿担心盛夫人遇到了什么事情,虽然按理来说在盛将军府也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不过盛槿还是去后院,盛夫人住的地方去寻找盛夫人了。 盛槿到了盛夫人的卧房,出奇的,并没有看到盛夫人的身形。 她很是疑惑盛夫人去了哪里。 但是问过仆从,那些丫鬟婆子们也都说不清楚。 盛槿有点焦急,直接运起轻功先在院子里寻找起来。 她害怕盛夫人遇上什么事情,所以飞檐走壁地飞快。 终于,让她在盛将军府的小花园的隐秘伸出找到了独自一人的盛夫人。 盛夫人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孤影伶仃的。 她消瘦的肩头还微微颤抖。 盛槿觉得不对劲儿,悄声走了过去。轻轻呼唤道:“母亲?” 盛夫人一个哆嗦,被突然出现的盛槿吓了一跳。 她转身回头过来,却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连忙转过身去。 “你怎么来了?” 她的嗓音微微沙哑低沉。 虽然盛夫人转身转的很快,但是盛槿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盛夫人发红的眼眶和脸颊上的泪痕。 盛夫人好似哭过一般的沙哑声音自然也是察觉到了。 盛槿第一反应是盛夫人又被谁给欺负了。 于是她着急地问:“母亲,怎么了?” 问的同时,她还上前踏了几步,拉近了与盛夫人的距离。 盛夫人感觉到盛槿的靠近,身形一僵,然后把手中的东西往衣服里藏去。人也飞速退后了几步,一副不愿意与盛槿靠近的模样。 “母亲?” 盛槿似乎是不可置信,眼神底下划过一抹受伤。 但是现在十分紧张的盛夫人并没有察觉到。 她艰涩地开口:“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对,没事。” 不知道是说给盛槿听的还是说出来安慰她自己的。 她到底是一直被人宠着的,品性也好,所以一点儿也不会撒谎。 她的眼神乱飘,就是不看盛槿,解释的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盛槿轻而易举就能听出来不对劲。 “那、那个,没事的,槿儿,是沙子迷了眼……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去买花吗?啊?快点出发吧,你等急了对吧?” “母亲,你往怀里藏了什么?” 盛槿没有选择听取盛夫人的谎言粉饰太平。 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盛夫人不会是这种表现。 盛夫人被盛槿直接的问题问的身形一僵,但是她还是极力试图隐瞒,不愿意告诉盛槿:“只、只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啊,是、是首饰。” 这句话说的很是不着边际。 盛槿不好的预感更加浓烈了,她直接出口戳破盛夫人的谎言:“母亲,我看到了,是纸。” 盛槿直直看着盛夫人,纵使知道这样直接的问话是在逼迫盛夫人,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不简单! 盛夫人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盛槿见盛夫人的态度已经不坚定了,连忙示弱,软硬皆施。 “母亲…….有什么事槿儿不能知道的吗?槿儿、嫁出去就不是盛家人了吗?” “你是不是、不把槿儿当女儿看了?” 盛槿这番话说的也毫无根据,但是现在正紧张不已,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的盛夫人完全没有听出来里面的漏洞。 “这、这、” 盛槿的目光恳求,里面写满了受伤。 盛夫人狠不下心来,但是还是犹犹豫豫地不想告诉盛槿。 盛槿又说了好些话,费尽了口舌。 最后,盛夫人还是抵挡不住盛槿的攻势,酝酿了好一会儿,还是告诉盛槿了。 “方才、方才边疆传来了消息,你父亲和哥哥他们两个……被人出卖,被北戎活掳去了!” 一边说着,盛夫人一边潸然泪下,身形颤了颤,整个人都好似站不住。 盛槿直接震惊不已:“什么?” “你说父亲和哥哥他们——?”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功高震主 盛槿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惊失色,真个人不可置信。 “母亲、母亲,你说什么?” 盛夫人也含泪看着盛槿,泪眼朦胧。 一双眼睛罩着数不尽地哀愁,她声音柔弱又哽咽,而就是这柔弱又哽咽的声音打碎了盛槿的幻想。 盛夫人又重复道:“你父亲和哥哥他们两个……被人出卖,被北戎活掳去了!” 说着说着,她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盛夫人现在也是六神无主,她虽然知道身为娘亲不应该让女儿担心,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一个深宅妇人又能怎么办?只能苦苦等待着边疆再次传来消息,只能等待着有谁能够把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给救出来。 “槿、槿儿,你不要伤心,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等等,等等,会有好消息再来的……” 盛夫人这样安慰着盛槿,但是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本来打仗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再被掳去了敌营里,那就真的几乎是没有什么生路了。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盛夫人不会不明白的。 盛槿却是在瞬间的惊慌失措之后确是想了更多东西。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掳走,本来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违和。 且不说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武力高强了,单就说这两个人都是将军,在军营里举重若轻,肯定是在军队腹部,有重兵把守才对。 根本就不可能轻易被抓住。 而且,以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能力,根本就不会让敌人有偷偷潜入进去军队驻守地方的可能。 盛将军已经带了北齐打了好几场胜仗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内奸泄露消息导致的被抓,那么这件事情还有一个疑点。 两位将军被抓了,但是敌人却没有捣了军队的老巢。 这本身就很不对劲儿了。 除非—— 电光火石之间,盛槿突然想到了是谁。 是北齐的人,是内奸。 应该并不是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因为内奸泄露情报而被抓的,而是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人陷害!被送去了敌方军营! 这么一想,盛槿简直要眦目欲裂。 会是谁? 是贵妃的手笔,左相,还是明景轩?还是政敌?还是世家? 盛槿想了很多,但是无论这些人怎么样,都得得到皇帝的默许才能行事。 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了,直接关乎北齐的战争。 怪不得、怪不得皇上会答应让乐安公主去和亲。 他该不会是天真地以为,把乐安公主送去和亲,就能缓解北齐和北戎之间短兵相接的形式吧? 然后即使是趁机除掉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也没关系? 盛槿简直要笑出声来。 她盛家满门忠烈,战战兢兢为皇室服务多年。 盛家不仅是开国功臣,开国这么多年来,为了北齐奔赴沙场、战死沙场的儿郎数不胜数! 盛槿敢确定,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对皇室是绝无二心的! 但是,纵使盛家这样,却也难逃一句“功高盖主”。 盛槿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而这个时候,盛夫人好像是已经安慰好自己了。 她反复说着等待的话,说得多了竟是自己也信了七八分。 于是她开始真心实意地安慰起女儿来:“没事的,槿儿,没事的,不用害怕。” “皇上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沦落敌手的,你父亲和你哥哥那么厉害,再加上皇上派去的援助的人,一定能顺利逃脱回来的。” 盛槿却已经听不进盛夫人的安慰去了。 皇上派人去援救盛将军和盛小将军?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想要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命的人不正是皇上吗? 派去援救的人? 那恐怕不是派去援救的人,而是派去坐上将军位子、企图控制盛家军的人吧! 盛槿这么想着,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不、不……” 盛槿想要反驳母亲,但是看到母亲琉璃一样脆弱易碎的面孔,和惊慌恐惧的眼睛, 那双泪盈于睫的眼睛在乞求着,没错,就是在乞求着。 她乞求着盛槿不要拆穿她,不要打碎她的幻想。 她乞求盛槿不要说出真相。 看到盛夫人眼睛里面的乞求的时候,盛槿就明白了了——盛夫人已经猜到真相了。 说到底盛夫人也是世家出身的闺秀,就算是被疼宠地再紧,这些东西还是知道点的。 盛槿闭了闭眼睛,终究是没忍心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忍住眼泪,顺着盛夫人的意思往下说:“是,是,母亲,您等着。” “嗯,”盛夫人也失神地重复:“对,我等着,我们等着……” 缓了好一会儿,盛夫人这才算是有点儿缓过来了。 盛槿因为担心盛夫人的情况,所以一直站在边上等盛夫人缓过这巨大的悲伤来。 看到盛夫人缓过来了,盛槿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盛夫人看着盛槿,强拉出一抹笑意:“那么,槿儿,今日我们约好了,走,我们去市场……” “母亲!” 盛槿低低喊了一声。 盛夫人木木地看着盛槿,那双眼睛暗淡无光,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操纵的木偶一样。 盛槿看到母亲这个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我们不去了,今天不去了。” “嗯?不去了?” “嗯,我们不去了。” 盛槿点点头:“母亲,我扶您回屋去,先休息一会儿。” “嗯?休息?好,休息,走,我们回屋休息。” 这件事情对于盛夫人的冲击实在是大。 所以现在盛夫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木愣愣地重复盛槿的话。 盛槿不忍心再看,扶着盛夫人的时候撇开了眼。 盛槿把盛夫人送回了房间,嘱咐好那些婆子和丫鬟这几天照顾好盛夫人,身边一定要随时随地有人陪着。 吩咐完了之后,盛槿就要走。 盛夫人拉住盛槿的衣袖:“槿儿,你哪里去?” “别,你别出去,过来、过来、母亲护着你,你不要害怕,我护着你。” 盛槿虽然不忍心,但是还是坚定地扳开了盛夫人拉着她的手。 “我回太子府。”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准备出发 虽然盛槿说了要回太子府,但是盛槿并没有求助明景枫的想法。 毕竟这种事情明景枫也不好插手,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件事。 而且盛槿也不确定明景枫是否会帮她,她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盛槿眉眼冷凝——人,还是只能靠自己。 盛槿离开盛将军府之后,并没有向她说得那样回去太子府,而是直接去了灰衣商行。 “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 一回到灰衣商行,便有人恭敬地向着盛槿行礼。 “起来吧。” 盛槿面无表情地开口,那些人在灰衣商行干的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盛槿如今的怒气冲冲?于是都识趣儿地退下了,顺便把大当家的叫了过来。 “怎么了?是谁惹了我们的二当家的?” 大当家的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商人惯用的毫无死角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盛槿说。 盛槿平复了平复怒气,她不是那种有怒气就喜欢冲着别人和下人发的人。 她堪称平静地开口:“跟浮金先生合作的粮草的买卖怎么样了?” 那个大当家的一听这个就来劲儿了,亮眼放光:“很好,其中利润不少,参与的人不多,竞争对手还少。我们很是从中很是挣了一笔。不愧是您,眼光非常人所能及啊!” 大当家的那个人出声恭维道。 “是么,”盛槿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但是她也没有表明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那很好。” 大当家的虽然善于察言观色,但是他一般没有看透过盛槿的心思,所以也摸不准盛槿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于是他没有贸然开口,而是静静等着盛槿开口。 盛槿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么,最近的一班运送粮草的车队什么时候出发?” 大当家的惊异了一下,没想到盛槿会问这种与买卖无关的问题,但是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了:“明日午时。” 盛槿点点头:“届时我会过来,我想混进队伍里,你应该能给我安排一个身份吧?” 大当家地迟疑地看着盛槿,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您…….?” “你只管去做就好。” 盛槿也没有多说。 现在知道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俘虏的人毕竟只是少数,皇上也不愿意现在在这个风口浪尖处激起民众的惶恐,动荡民心。 虽然他这个人就已经很动荡民心了。 盛槿开口:“你就是能不能吧。” 盛槿有些不喜大当家的拖拖拉拉的想要搞清缘由的这种做法,皱起了眉头。 又因为她本来就心情不好,所以皱起眉头板着脸的样式不怒自威。 大当家的人当下浑身一寒,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当然可以。”他立马回答,恨不得现在就把盛槿塞进车队里,安抚这个祖宗。 盛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就出去了。 大当家的人直到看到盛槿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了之后才送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喃喃:“看来这是遇上大事了啊,难不成是盛将军……” 大当家的猜到这里,竟是不敢再猜,只是摇了摇头,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上热烈的太阳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要变天了啊!” 盛槿离开灰衣商行之后拿了一张帕子把脸蒙了起来,就急急去了京城街上的药房里去。 “这位姑娘,您……” 那个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槿就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包金甸子扔到了那家药房的收银的木质柜桌上。 “咚——” 还发出了一声闷响。 那个小厮看着那么多大块的金甸子,亮眼都有些发直。 他一直没有从那一块金甸子上移开视线,但是又不敢伸手去拿,只是哆嗦着问盛槿:“您、您这是……” “给我把药店里的全部药材全都送到这个街道尽头的那个宅子里去。” 盛槿没有废话,而是直接出声命令道。 那个小厮一听,连忙答应:“诶,好,好嘞!” “客官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 盛槿说完之后就走了。 那个宅子就是盛槿用灰衣商行二当家的身份买下来的房子,可以供她避人耳目时候使用。 这时候,她又去了武器店。 “老板,这里可是有什么趁手的暗器?” “暗器?” 那个老板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一眯,打量着盛槿。 盛槿倒是也不害怕老板的大量。 她装作江湖儿女的样子,任由老板大量。 因为盛槿从小就耳濡目染盛将军在家里练功,也跟着学了些。如今又在拂春老太手下被训练了不少的时间。 再加上盛槿本来就不是顾语薇那种矫揉造作的风格,所以盛槿装起江湖儿女来还是十分像的。 那个老板大量了几下子,没看出不对来,于是也就不怀疑盛槿了。 “有,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 盛槿略作思考,很快就回答道:“我要一把弩,还有那种可以发射银针的臂弩。再加两把匕首,和几个暗器发簪。材质尽量往好了给。” “要现打的吗?定制?” “不用,给现成的就好,没时间了,我现在就要拿着。” 盛槿摇头道。 那个老板点了点头:“行。” 然后也不废话,就直接去了后院的仓库里给盛槿找寻。 这种东西他这里还是不少的。 毕竟是武器店。 很快,武器店老板就把盛槿要的东西都给找来了,盛槿掂量了掂量,手感都不轻。 她点了点头。 那个武器店老板骄傲的说:“我们店里的可都是好货!” 盛槿不欲废话,也不愿跟人扯皮,直接说:“多少钱。” 那个老板报了个价,盛槿马上就给了,也没讨价还价。 那个老板很久没见这么爽快的人了:“嘿嘿,妹子,有需要再来找我啊!” 盛槿匆匆点了点头,走掉了。 顺便的,盛槿还给春时和冬雪送去了消息,让她们回太子府的时候找一个人扮成她的模样,不要被人发现了。 毕竟,虽然没有太多人知道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俘虏的消息,但是那些权贵和顶上的皇帝是一定知道的。 他们都紧紧盯着盛槿和盛家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路上的挑衅 不过,大当家的也告诉了盛槿,押送粮草的人大多都是浮金先生那边派来的人,所以如果她要跟过去的话很容易被那边的人发现。 盛槿想了想也是,毕竟那边的人主要是搞情报玩意儿的,很容易认出她是北齐的太子妃。 于是盛槿让大当家的帮她请了一个厉害的易容师易容,易容成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形象。 “那么我就是这个车队上的医师了。” “好。” 两个人就这么决定了,盛槿以跟随车队的医师的身份跟着车队,踏上去边疆的路途。 盛槿已经跟着车队出发了,但是京城里的人还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一路上,盛槿认真地扮作一个沉默寡言的医女形象。 虽然护送车队的人大多是相同的,但是实际上他们没有固定的医师。医师往往是临出发前才会被浮金先生那边或者是灰衣商行这边分配过来,所以他们对随队的医师不了解也是正常现象。 所以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也没有人发现他们车队里的医师竟然是北齐鼎鼎有名的太子妃殿下。 跟着车队的盛槿并没有那么放松,她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考对策了。 离开之前,她就已经接到了消息。 说是北戎的使者团对于北齐的接待很不满意,对于乐安公主也很不满意。 尤其是北戎王子塔尔古金,他拒绝娶乐安公主为妻,并且直言看不上乐安公主的容貌及品德。 这番话他说的肆无忌惮,直接就在皇上和朝臣面前说了。 而且还不知道怎么的传出风声去了,百姓们也都听说了乐安公主飞扬跋扈,遭到了北戎王子的嫌弃。 这下子,乐安公主的面子里子可是一点儿也不剩了。 这下子,如果她不能嫁去北戎的话,那么就只能下嫁给门第不好的人了。 而且,皇上听到塔尔古金的话之后据说面色铁青。 说实话,盛槿猜到了皇上的心里一定不高兴极了,但是他又不会也不能去怪罪塔尔古金。 毕竟是乐安公主做的太出格了。 纵使皇上心里恨不得掐死乐安公主,但是面上还得笑嘻嘻地为乐安公主擦屁股善后。 北戎的使者团依旧拒绝娶乐安公主,直接丝毫不给北齐皇帝面子地直接走掉了。 皇帝在北戎的使者团走掉之后大发了一通脾气,惹得前朝跟后宫都不太安宁。 乐安公主被罚了,直接收回了封地与食邑,并且禁足。 皇后和贵妃也纷纷被乐安公主牵连,两个人连忙互相推卸责任,皇后怪贵妃嚣张跋扈生出来的人也嚣张跋扈的,贵妃怪皇后教养不力,故意把乐安公主养废。 总之两个人因此斗了很长时间,并且在盛槿走的时候她们还在宫里斗争着。 这种斗争还自上及下地牵扯到了明景枫和明景轩。 导致明景枫和明景轩两个派系的人们也针锋相对起来。 所以明景枫才没有及时察觉盛槿的意图,被盛槿走掉了。 另外就是,关于刺杀塔尔古金的凶手已经查到了。不出意料的,是乐安公主的手笔,背后还有左相和贵妃的推波助澜。 毕竟以乐安公主的草包实力,是根本就不会培养死士,也请不动杀手盟的人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杀手盟的人还是左相培养的死士了。 最后就是,塔尔古金走的时候,托人给盛槿带了一封信。 这封信十分有塔尔古金的特色: “我要走了,话永远有效,绝不食言。 你若有意,尽管来草原。 或者是,等我成为草原之王的时候,亲自把你抢过来。 到时候,容不得你拒绝。 塔尔古金” 盛槿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无语地叹了一口气,她没说什么,也没有给塔尔古金任何回复。 不过塔尔古金好像是知道她不会回复似地,也并没有要回信。 而是直接就带着北戎的使者团返回北戎去了。 盛槿想,看来北齐和北戎是注定要撕破脸了。 就这样,盛槿踏上了前往边疆的路途。 “你在看什么呢?” 有一个清秀的士兵小哥过来找盛槿搭话。 盛槿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小哥哼哧了一声,觉得自己没有被回应很没面子。 他也不顾盛槿有没有同意就直接凑过头来,看着盛槿手中书上的内容,并且喊出声来:“兵法?” 因为盛槿嘱咐了大当家的,所以在这个车队里没人知道盛槿就是北齐的太子妃,也没人知道盛槿是灰衣商行的二当家。 所以盛槿完全没有被特殊照顾,别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医女罢了。 那个小护卫大喊出声,直接就让旁边的人也听见了。 于是众人一通哄笑。 “哈哈哈,一个女人,居然看兵书?” “她看的懂吗就看!也不嫌笑掉大牙!” “就是,一个女人,相夫教子就够了,出来跟着别人乱跑就已经不好了,还看这些?” “真是一点儿都不安分。” 盛槿神色冷凝地看着眼前的一众人。 而盛槿旁边的另一个医女也嗤笑地看了一眼盛槿,跟着别人一起附和着说:“哎呀,我一个女人都觉得丢人,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的。” 那个医女是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小姑娘,虽然也不是特别漂亮,但是跟易容之后的盛槿相比已经算是一个小美人了。 她神情嘲讽地看着盛槿,硬生生把她那五分的容貌减到了三分——太刻薄了。 那些人听到这个漂亮的医女也承认了他们的话,让他们不禁更加起劲儿了。 “就是,还是这位妹妹说的对!” “有的人啊,就是人丑,浅薄无知!” “唉,人跟人没法比啊!她既没有这位好看医女妹妹半分姿色,就连内在也比不上!” “呵,真以为拿着一本书端着看就是有学识了?” 这些士兵都既不是灰衣商行养的,也不是魏子鸿手下的,而是两边的人分别都雇了一点儿。 是两边的人,但是并不是信任的得力手下的那种,只能说是手底下干活的。 盛槿神色更冷。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他飞他也飞 本来她不欲掺和这些人的事情,毕竟她有任务在身,父亲和兄长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她一点儿也不能放松,也不想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分散了心神。 但是既然他们都欺辱到她的头上来了,她也不能闷声不发不是吗? “你说什么?” 盛槿没有理旁边那些起哄的人,而是直直看向一开始就找她麻烦的那个小兵。 那个小兵被盛槿的眼睛盯着,他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只觉得浑身一个寒战。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虽然在一张平平无奇的相貌上,但是清凌凌的像是雪山上的带着碎冰的泉水一样。 似乎你凝神看着她的眼睛再静静细听,就能听到碎冰的叮咚碰撞一般。 但是,远不止如此。 那个小兵看到的景象远不止如此。 那里面还有冷漠、不耐、威压、漠然。 这几种情绪混合在那双清凌凌的眼神里,竟然形成一股巨大的气势。 那双眼睛就像是形成了两股黑色漩涡一般,攫取他的心神。 让他忍不住发抖。 那个小兵被盛槿震慑地讷讷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这个小兵被盛槿压制住了,但是周围的人不知道啊。 他们只瞧见这个医女问了那个小兵之后,那个小兵就怂了一样不敢说话,整个人也木木呆呆的。 于是不禁有人出声提醒:“强子,你咋了?你还害怕一个小姑娘不成?” 这时候,这个人的这句话才把这个叫做强子的小兵给从恐惧中拉回现实来。 “你说什么?” 他有些外强中干地扯着攻击嗓子喊了一声。 “我怎么可能害怕?” 这样喃喃了几句,他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勇气一般,继续说道:“你想让我重复一遍?呵呵,爷爷我给你重复多少遍都行!” “你一个女人看什么兵书?也不嫌丢人?爷爷我告诉你,吸引男人可不是你这么吸引的!” 说着他还猥琐地向着盛槿的身形看去。 盛槿虽然面上被施了易容的草药,易容成了平平无奇的长相。 但是她的身材却是没有多加掩饰,而是直接穿上了粗糙的医女衣服。 所以这个名叫强子的小兵不往下看还好,一往下看眼睛都直了。 毕竟粗糙的医女服也没有遮掩住盛槿玲珑曼妙的曲线。 那个小兵看呆了之后,呲溜了一声口水,面色更加猥琐。 那小的比绣花针还小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诶,哥哥来教教你怎么才能勾引男人……” 盛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那个小兵污言秽语说出口之前,就一个抬手。 众人皆是一愣。 再看过去时那个小兵已经飞到五米之外,狼狈不堪地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哀哀地叫唤起来。 神色都痛的狰狞无比。 那群人面面相觑,刚才谁也没有看清盛槿是怎么动作的。 等他们意识到的时候那个小兵就已经飞出去了。 众人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的事情来,皆是面露惊骇之色。 盛槿也没有功夫理会众人的惊骇和也没有兴趣为他们解答疑惑。 “看够了没?谁要是再来找事,下一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盛槿自以为已经解决了麻烦,便以为众人会害怕散去,她就能继续钻研兵书了。 但是并没有。 因为被盛槿打出去的小兵太瘦弱了,所以众人只以为那个小兵太菜,又太过轻敌才会让盛槿得逞。 一个虎背熊腰、身高八尺、满脸髯须的人上前走过来,他铜铃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盛槿。 这么一看,这个人还长得真是像个罗刹。 “你欺负我兄弟?” 正常女子看到这般罗刹的人理论上来说都应该开始害怕了。 没看到盛槿旁边的那个说盛槿坏话的小医女已经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吗? 不过盛槿可是不害怕,跟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混久了,将军类的人物盛槿见过的数不胜数。 更加可怖的有的是。 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从沙场上磨炼出来的带着血煞的气势,这种护送粮草的小兵盛槿可是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 “是吗?” 盛槿毫不畏惧地看着那个长相可怖的男人,神色淡淡:“你是想为他出头了?” “算了,今天就让我把你们全部都给解决掉,省得再有人不长眼色来找我麻烦!” 说着,盛槿连起身就没有起身,就对着那个罗刹士兵勾勾手:“上吧。” 这轻飘飘的语气就像是在唤一条小狗一样。 那个罗刹士兵觉得整个人都被盛槿侮辱了,他气愤不已。 ——自己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居然被小小一介医女这么对待!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于是他低低吼了一声,冲着盛槿就冲了过去,双目血红,看上去气急了。 “我今天就让你好看!” 那个士兵这么大声吼着,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吼声震得不轻。 尤其是刚才那个附和别人一起嘲笑盛槿的医女,直接被这个人的这声吼吓得摔倒在地上,毫无形象地摔了个大屁股蹲。 有些人已经别开了眼,以为今天一定会血溅当场了,于是没忍心再看。 但是哪想到。 那个人挑衅的气势极大的“我今天就让你好看”话音未落,就无缝衔接上了一声惨叫。 甚至比他出声挑衅的话声音更大。 他们定睛一看,盛槿的身前已经没有那个大汉的身形了。 这时候,呆愣的众人这才机械地转头看向之前被盛槿大飞的小兵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个长相似罗刹的大汉也五体投地地哀嚎着趴在地上,看样子是很难自己起来,一张脸痛的扭曲成被人揉皱了的纸一样。 众人又向着盛槿看过去,只见她仍然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别的神色。 她张口,声音就像是自雪山飘落下来的雪一样冻人彻骨:“我说过,不要再自不量力地烦我了。” “不过,觉得自己有这个能耐的,现在大可以过来试一试。” “过了这一遭,之后要是还来烦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 那些人面面相觑,竟然是一个胆敢站出来的也没有。 “发生什么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人针对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才将众人从盛槿恐怖的气势中给拉回来。 盛槿和众人一起向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也是一个护送车队的卫兵,不过他身上穿的铠甲比那些普通小兵好了很多,看上去应该是个头目之类的样子。 虽然他长相端方,眉眼中也透着一股和气。但是盛槿并不觉得他好心。 毕竟,之前那群人围堵盛槿的时候一样闹得很大,也没见他出来为盛槿讨个公平。 现在却出来了,也不知闹得哪般。 所以盛槿看着他,毫无表示。 倒是盛槿周围的人全都讷讷出声,低头喊道:“王头目。” 盛槿猜的不错,这个人果真是个头目。 那个王头目温和地笑笑,语调不徐不疾地问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看到王头目过来,就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人一般,连忙告起状来。 丝毫不觉得一帮大老爷们告一个小女子的状有多么丢人。 “她!是她出手打人!” “对!还恐吓我们!” 一帮人争先恐后地开口说道。 盛槿听了,凉凉地一眼扫了过去,那些人立马就闭上嘴停住了声响,一个一个比鹌鹑还老实。 王头目看到这一幕意味不明地笑笑,看着盛槿的神色依然温和,不过那双眼睛里还多了些不喜。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出声问了一遍,这一次,他是冲着盛槿开口的,明显是让盛槿给他回答。 盛槿本来不欲理会他,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小医女,而对方是这个车队的一个头目,所以还是决定回复。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他们不分场合地打扰我读书,出言不逊,所以我教了教他们礼数罢了。” 盛槿这轻描淡写地说完事情的经过。 不过那个王头目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就算是这样,但是他们毕竟没对你动手,你率先动手,终究是失礼在先。” 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指责。 不过盛槿可不吃他这一套,而是从容不迫地开口:“明明是他们率先出口侮辱,而且军队里的规矩不就是不服者打服吗?打不过我一个弱女子,是他们自己不中用。” 这一句“不中用”,让被甩出去的那两个士兵和周围的一帮男人面色泛青。 “更何况,他们无礼在先,我若还得遵照礼数对待他们,这怎么说得过去?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那种人。他们更不是。” “好生尖牙利嘴的姑娘。” 那个王头目说了一句,叫人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夸赞还是讽刺。 不过盛槿的直觉一直很敏锐,所以她听出来了其中的不喜和讽刺。 不过盛槿也没在意,反正她也不是来让这群人都喜欢自己的。 所以她无所谓。 盛槿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周围的人都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哔哔完了没?哔哔完就快滚! 那个王头目看到盛槿这个样子暗暗咬牙,更加不喜了。 不过他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所以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叹息一声又告诫了盛槿一番就转身走掉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那些士兵的不是。 盛槿讽刺一笑,倒是不觉得失望。 毕竟她根本就没有对这些人抱有过什么期望。 只要他们能不打扰她就已经很好了。 众人看到王头目走了,他们畏惧于盛槿的实力,自然不敢在盛槿的身边多留,于是纷纷也逃窜一样的走了。 几个人走了之后,被盛槿打飞的那两个人还在地上哀哀地叫唤,依然是起不来了。 他们瞪大眼睛恐惧地看着盛槿,生怕盛槿还会对他们做些什么。 不过盛槿没有这么无聊,看都没看这两个人一眼就走掉了。 她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看她的兵书。 除了地上趴着的两个男人之外,还有另一个医女也没有走掉。 也不是她不想走掉,而是已经被吓软了身子,一动弹都动弹不得,只能软着身子跌坐在地上。 她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盛槿的眼神虽然还残留着惧怕,不过更多的是暗恨与厌恶。 本来她想借着打压盛槿,跟那些士兵们混作一团,好被那些人给捧着的。 但是没想到盛槿不是个软柿子,反而是个硬茬,弄得她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 她看着盛槿相貌平平的面孔,心里不服气又轻蔑极了——这种女人,就凭这种女人竟然敢将她这么漂亮的人弄成这样!! 盛槿可没有空去管身后人的千回百转的心思,而是继续专注地投入心神到自己的兵法上,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盛槿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没想到,这群人虽然明面上不找她麻烦了,但是暗地里的小手段层出不穷。 比如说,车队歇息了。 本来应该是车队里的两个医女住在一间帐篷里的,但是另一个医女想尽了法子把她赶了出去。撒泼打滚也不让盛槿进帐篷里面。 本来以盛槿的武力值,强行进帐篷绰绰有余。不过盛槿没有这么做。 因为盛槿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烦人了,要是跟她住一间妥不了睡不好觉。 于是盛槿就直接走掉了。 她在附近找了一棵大树,飞身一跃就到了树上。 盛槿也不再管下面的人,自顾自在树上睡了。 不过事情远不止于此。 在车队做饭的时候,另一个医女故意要求盛槿做饭。 盛槿哪里会给这帮人做饭? “我不会。” 于是盛槿就冷淡且硬邦邦地拒绝了。 那个医女轻蔑地瞥了盛槿一眼,好似在说: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居然连做饭都不会? 然后她就用她那尖酸刻薄的声音说:“平日里也不干活,现在连饭都不做,那么饭菜也没有你的份了!” 说着就把盛槿的那一份饭菜给端走了。 盛槿冷冷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 而周围的那些士兵也看到了另一个医女的动作,不过他们也没有说话,没有为盛槿出头。 因为他们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还满腹怨气,所以乐得看着盛槿被针对。 盛槿皱眉。 第二百一十六章 他的察觉 盛槿被这样对待,那个王头目自然也看到了。 他看向盛槿的方向笑笑,神色不明地朝着盛槿走了过去。 他手中拿着半个馒头和一碗飘着两片残叶的十分稀的汤水。 “诶,你也别介意,他们也是无心。”王头目说着,把手中的半个馒头和汤水作势要递给盛槿。 “你饭量也小,先委屈委屈,吃些这个。” 盛槿随意瞟了一眼王头目手中的东西。 一个是硬邦邦的剩过的馒头,一个是已经有些馊了的汤水。 她哪里猜不到这是王头目故意恶心自己的。 所以盛槿没有去接。 王头目看到无动于衷的盛槿,面色上不太好看。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到了盛槿衣襟也遮掩不住的曼妙身形,吞了吞口水。 “看来你是嫌弃这饭菜简陋啊……” 王头目微微凑近盛槿,不过被盛槿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你也知道,我们护送车队的物资并不多,大家都吃的不是很好,不过…….若是你愿意陪我几晚,吃香喝辣我还是能够给你的。” 虽然他嫌弃盛槿的紫色平平,但是她的身材还是让他心动的。 反正不用负责,睡一睡玩一玩也好。 盛槿厌恶皱眉。 这人真当她是傻子吗? 看看周围的士兵们都吃的是肉干,再看看王头目手里拿的那些磕碜的饭菜,谁会信? 王头目自然也注意到了盛槿的视线。 他不以为意地一笑:“那些士兵们可干的都是些体力活,需要吃些结实的饭菜,而你什么都不干,再吃那些岂不是说不过去?” 这下子盛槿的神色是真的冷下来了。 一般来说,车队里往往只需要一个医师就足够了。 而灰衣商行大当家的为了把盛槿塞进去,于是给了这个车队两个医师名额。 这些人觉得盛槿占了他们的资源,对盛槿不顺眼极了。 但是也不想想,所有的工资都是灰衣商行的人发的,又不会短了他们什么。 他们根本就没资格嫉妒叫嚣。 故而盛槿抬眼冷冷看着王头目,一双眼睛就像是淬了寒冰一样。 王头目被盛槿的这个眼神看的一阵震悚,继而恼羞成怒。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盛槿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过身子去不欲再理会王头目。 王头目在车队里一般都是被人捧着的,这还是头一回在下人这里吃了瘪,心情很是不爽。 于是他直接把手中的东西丢在地上,气冲冲的走了。 走之前,他还阴狠地看了一眼盛槿,低声放着狠话:“我看你骨头能硬多久!” 盛槿根本没有把王头目的威胁放在心上,也不理他。 王头目看到盛槿丝毫没有反应,更是气了个仰倒,怒气冲冲地走了。 而另一边,明景枫已经发现了异常。 他站在锦兰阁里神色冷厉地看着跪在他身前瑟瑟发抖的春时、冬雪以及那个盛槿的冒牌货。 明景枫寒冰一般的声音问道:“太子妃去了哪?” 他的声音音调平平,似乎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身上骇人的气势说明了他的心境此时并不平常,甚至可以说是气极。 春时一个受不住,歪倒在了一边的地上。 明景枫冷冷地看着春时,并没有丝毫动容,而是继续释放着自己的威亚。 那个盛槿的扮演者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直接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不过即使她有心想说,但是她确实不知道盛槿去向的。真想知道盛槿的去向,还得从春时、冬雪两个丫鬟入手。 所以这个女子哀求地看向春时和冬雪。 明景枫自然也注意到了,知道入手点是春时和冬雪,所以一身气势直直向着春时和冬雪压过去。 不过春时和冬雪都是忠心护主的人,所以咬紧牙关死死不说。 明景枫没了耐性,不想跟这两个丫鬟做没必要的纠缠。 于是厉声威胁道:“你们两人,真的不说?” “我记得,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抓,盛槿现在走了,盛府只有盛夫人一人了吧?”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春时和冬雪两人恨恨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确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盛槿可能的去向。 不过这只是猜测,他还是想找人证实一下。 其实,盛槿早就预料到了明景枫会发现,所以也有意告诉过春时和冬雪,若是明景枫发现了告诉他便是。 但是盛槿没想到明景枫发现地这般快。 春时和冬雪也没有想到。 但是听着明景枫把盛夫人拿出来做要挟,不得含泪说出了盛槿的去向。 ——竟然是跟着车队去了边疆。 饶是明景枫猜到了盛槿的去向,但是听到了这个答案还是觉得惊疑不定。 ——她竟然真的一点儿也不相信他,直接就自己单枪匹马要去救人?在她眼里,他就是那种为了保全自己,舍弃自己妻子一家的人吗? 明景枫心中不是滋味,这时候才品尝到了不被人信任的痛苦。 不过这时候他也来不及细细品味什么了。 只是匆匆对着春时和冬雪以及那个替身吩咐道:“这边你们继续顶着,不要人别人知道太子妃已经不在京城了。” 这样说完,明景枫就匆匆出去了。 春时和冬雪摸不准明景枫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必经这是最好的做法了。 之后明景枫就开始找人去查盛槿的行踪,并且上书皇上自己要去边疆亲自参战,镇压北戎。 皇上收到明景枫的奏折之后眉开眼笑,这真是渴了有人来送水。 这一次北戎来访北齐,两边弄得并不愉快。 到底是因为乐安公主太过草包,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国非但没有缓和关系,反而更加剑弩拔张。 但是之前皇帝默许的把盛将军和盛小将军送入虎口的事情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于是现在他就落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想接着打没了将军;想求和人家还不愿意。 如此,明景枫愿意去打仗,老皇帝简直就是双手双脚的赞成。 明景枫派人去查,查到了盛槿在灰衣商行的车队里。 他面色黑沉:“盛槿,你好样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烤兔子 明景枫的神色暗沉,唤来了自己的暗卫。 “给孤去灰衣商行把这一次出发去送粮草的车队的路线图要过来。” “派人去盯着灰衣商行的当家的,不要给他传出信息去的机会。” “是!” 明景枫吩咐完毕后,那个暗卫立刻就闪身出去做了。 明景枫的面色仍然在跳跃的烛火下看不分明,只能让人感觉到他现在勃发的怒气。 “真是好样的啊,盛槿。” 而另一边,灰衣商行的大当家的在自己的家里就被黑色衣服的暗卫给挟持住了,他不禁暗道一声不好。 这个暗卫的到来说明他招惹上事情了。 但是最近灰衣商行的动作并不大,他招惹的人并不多。 唯一最近可能会招惹上事情的就是盛槿的事情了,照这样看,来人应该就是太子殿下的人。 大当家的出声试探道:“莫不成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不知道太子殿下来找我有何吩咐?” 那个暗卫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向他讨要上一批次出去送粮草的车队的路线图。 大当家的一听要路线图,就明白过来了,这个暗卫就是太子殿下派来的。 估计太子殿下已经发现了盛槿不在府中的事情,准备去捉盛槿了。 他无奈的点点头,拿出一分路线图来交给暗卫。 他想着,等着这些暗卫拿到路线图走了之后,他就立即给盛槿传消息,兴许还能赶得上。 让盛槿知道明景枫要去找她的消息,然后让她自己做断决到底要不要见明景枫。 但是大当家的想的很好,他却没料到明景枫也是一个心思细腻,思虑周全的人。 大当家的没想到拿到了路线图的暗卫并没有走,反而派下几个暗卫过来监视他。 大当家的眉头一皱,就明白了这是太子殿下明景枫的吩咐。 这样看来,他就不能给盛槿传消息了。 他明白,即使他传了消息,也不过是被暗卫带走的结果。 所以他也不做无用功了。 叹了一口气,大当家的继而坐下。 这些暗卫虽然监视着他,却不拘着他,也不伤害他。 明景枫拿到路线图之后,就吩咐管家给他准备一匹快马。 他去到皇上派给他的军队里,吩咐了那个副将现在就出发,让他们先行军着,而他先前往边疆去探查一番。 那个副将大骇,连忙劝说明景枫:“太子殿下!使不得啊!太危险了!” 他不赞同的摇摇头。 但是明景枫去意已定,岂容别人置喙? 他没有理会这个副将,吩咐完之后就骑着快马朝着边疆去了。 而盛槿还在军队里丝毫都不知道明景枫马上就要来。 她猜到明景枫会很快发现她消失的事情,说不定也回来找她。 不过盛槿一是没有猜到这么早,二是没有猜到明景枫居然会亲自到车队里来逮她。 而这时候,她还在被车队里的人排挤着。 盛槿也不屑于去吃那几口粗糙的饭菜。 虽然她之前很少下厨房做菜做饭,但是因为父亲和哥哥都从军的缘故,所以小时候哥哥带她玩的时候经常带着她打猎,处理猎物。 兴致起来了的时候,她哥哥还会交给她在行军路上如何处理制作食物,如何在有限的条件里把食物做的尽量可以入口一点。 于是盛槿扭头就进了林子里面。 她也是人,当然是需要吃饭的。 所以,她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那些小兵看到盛槿自己孤身一人进到林子里,本来还想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但是转而想起来盛槿可是徒手,可以说是单手就打败了两个士兵的人,其中一个士兵还是那么的强壮。 于是他们讷讷闭了嘴巴。 盛槿到了林子里之后,也没有直接出手捕捉。 而是从一边的树上折了一些软硬适当的树枝,拔了一把茅草。 她先是把茅草揉细然后编制成结实的绳子。又用这些茅草编制成的绳子制作成了简易的陷阱。 然后她又去找了些可口的野果,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扳开放在陷阱里头吸引猎物。 昨晚这些之后,盛槿又找了一个树林比较稀疏、离陷阱很远的地方开始生火。 堆好木柴后,盛槿可不会傻傻的钻木取火。 这太费力了。 她直接拿着一根干燥的树枝,去车队的营地里借了火。 车队里的那些人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什么也没有看清楚。 “是什么东西?” “这么快?是鸟吧。” “也可能是野兔子,别管了。” “哦……” 其实这一道身影是借火的盛槿。 盛槿借到火之后就点燃了自己的火堆。 然后她回到了之前布下陷阱的地方,发现陷阱里面已经进去一只兔子了。 盛槿打开陷阱,眼疾手快地提住了兔子耳朵,把兔子给提溜了起来。 盛槿掂量了掂量这一只兔子,觉得分量足够了。 起码她自己一个人吃是足够了的。 于是盛槿就掏出身上携带的匕首,干净利落地把兔子给剥皮开膛剖腹,处理好。 她削尖了一个比较坚硬、新鲜水分很足的木枝把处理好的兔子穿了起来。 她先是削了些兔子的些许肉皮用火烤了之后,把滴落下来的油滴到兔子肉身上油脂不多的地方。 然后她把兔子放在火上烤,一边不忘挤碎了野果把野果的汁液滴在兔肉身上。 没一会儿,浓烈的香气就穿了出来。 兔子的皮被火烤的劈啪作响,这只烤兔子外面看上去焦酥,泛着引人食指大动的金黄色。因为滴了野果汁液的缘故,所以香气比平常的烤兔子更加的香。 盛槿自己都闻的不禁饿了。 盛槿又烤了一会儿,觉得烤的差不多了,就把兔子从火上拿下来。 然后她把穿着兔子的木枝插在一边的地上稍微放凉。 说是放凉,但是烤肉还是趁热吃的好,没一会儿,盛槿就再次拿起烤兔子,文雅地小口咬了一下。 这个兔子盛槿烤的特别嫩,外面酥脆金黄,里面汁水丰富。 外脆里弹,但又不至于咬不动。 滴了野果汁,也不至于索然无味而难以下咽。 盛槿吃的很是满足。 “咕嘟——” 一声吞口水的声音响起。 第二百一十八章 猪头印记 盛槿往身后一瞥,发现是一个没见过的士兵。 当然,或许是她见过但是已经忘记了。 那个小兵也意识到自己的哧溜口水的声音太过明显,不禁面色羞红,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止不住地往盛槿手中的烤兔子上瞟。 这个小兵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他来找地方方便的,没想到竟然闻到一股香味!他下意识就追寻着香味找过来了,看到了盛槿正在吃烤兔子, 他当然想盛槿分他一点儿,但是他看到盛槿冷漠的神情和脸色,就知道这件事不太可能,他也心中怯怯,不敢靠近盛槿。 盛槿也没理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吃的极香。 那个小兵又咕嘟吞了一口口水。 他也是明白盛槿一定不会分给他什么了。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个注意,然后就一路小跑着走了。 盛槿不知道哪个小兵要干什么,索性也没有理会他,还是自顾自吃着自己做的美食。 她以为那个小兵可能是畏惧自己跑走了。 但是没想到,没一会儿那个小兵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群士兵。 “好香!” 那些士兵齐齐感叹了一句,然后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唾沫。 他们狼一样的视线紧紧盯着盛槿手中的那一块烤兔肉。 盛槿看到这群人,皱眉。 她好像明白这群人打算做什么了。 盛槿不想再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或者交流,便起身欲走。 但是那一群士兵却飞奔着跑过来拦住盛槿的去路。 “唉,妹子,你这样走了不好吧?” 一个人邪邪一笑,没个正形的伸手拦住盛槿。 其他人也一起围着盛槿,虎视眈眈地看着盛槿。 “你既然在我们这个车队里,享受这我们的保护,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东西?” 那个人开口。 “就是,就是,真当自己是什么王孙小姐、公主大人呢?” 一些人齐声开口附和。 呵,巧了,她还真是个王孙小姐。 盛槿勾唇冷笑,冷冷地看着堵在自己周围的这一群人。 “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怎么就不需要了?” 那个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借着声响壮大自己的气势。 “就是!你既然有这一份好手艺,就不要浪费了!就应该给我们做饭!” 盛槿听这一套说辞简直就要听笑了。 呵呵,且不说她愿不愿意给他们做饭,真要是给他们做了,一个车队百来号士兵的饭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话,那么她一天也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迟早累死。 其他人又是一阵附和。 盛槿正欲开口,却见从树林外又走进来一个人。 是王头目。 周围的士兵看着王头目连忙问好。 “王头目。” “王头目!” 王头目享受着众人对他的恭敬,这些士兵叫得纷杂。 王头目却非得等着最后一个士兵也叫完之后这才施施然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士兵便把盛槿做饭好吃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还添油加醋说了盛槿不考虑车队,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不愿意为大家做饭的事情。 那个王头目摇头晃脑了一阵,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然后他皱起眉头对着盛槿说:“你怎么能这个样呢?身在车队,就是车队的一份子!你就是应该为大家做贡献才对!你怎么能只想着自己呢?” 盛槿简直被这些人烦扰地不行,烦不胜烦。 她冷声出口嘲讽:“怎么?这时候知道提车队荣誉了?怎么之前我被他们嘲讽的时候没见你指责他们。” 那个王头目嘿嘿一笑,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样。 “哎呀,你不就是觉得我没有护着你,你伤心吗?唉,只要你答应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件事,我肯定也是护着你的。” 盛槿被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恶心透了,她就是像看脏东西一样看着那个王头目。 那个王头目被戳中了怒点跳脚道:“你怎么着?不满意?还竟然这样看着我?” 盛槿不想再和他们说话了。 因为她意识到了,和这种人是没法交谈的。 于是盛槿看着周围,打算突围。 月亮悄悄地隐没在云端,刹那树林里皎洁明亮的月光就消失了。 一片黑沉沉的。 一时之间,士兵们还有些不适应这种黑暗。 盛槿看准时机,从熄灭了的火堆里抽出一根埋在灰烬里尚且滚烫的树枝,纵身一跃,她一脚踩在身后士兵的头上。 借着自己身后的士兵的冲力,盛槿高高跃上空中。 这时候,月亮又出来了。 逆着皎洁的月光,盛槿在空中的身形居然俏似神女一般。 她抬手看似随意地一掷,就把手中的那一根火棍仍在了王头目的额头上——正中靶心,王头目的双眉之间。 王头目整个人惨叫一声:“啊啊啊啊——死女人!你这个死女人!” 盛槿一笑,她已经跃上树枝,运着轻功逃走了。 反正今晚在车队里也没有帐篷,索性不如直接找个地方睡去。 “啊啊啊啊啊!” 王头目捂着自己的额心气得哇哇大叫。 “给我追!都去给我追!” 那些士兵你看我我看你,但是谁也不知道盛槿的踪迹。 王头目还在那里催促,眼神狠毒。 那些士兵被王头目狠毒的眼神吓到,不敢不从,于是就胡乱跑开,假作追逐。 王头目站在原地,神色阴毒。 他捂着额头,骂骂咧咧地自己回了营地。 等回了营地,那些士兵自然是没有抓到盛槿的。 找都找不到,更别说抓了。 王头目狠狠教训了那些士兵一顿:“呵呵,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她永远不回车队里来!” 王头目虽然话说得又有气势有狠厉,但是架不住他的额心有一大块黑里透红,红中发紫的一大块印记。 也不知道是木头的行装恰好,还是盛槿投掷的手法用了技巧,那一块印记居然看着像是一个猪头的模样! 众人看着那块印记,想笑又不敢笑。 索性王头目看不到自己头上的印记,不然他能活吃了让自己丢了面子里子的盛槿。 “大人,何必这么生气。” 车队里另一个医女款款走过了,眼神妩媚。 第二百一十九章 姑奶奶帮帮忙 王头目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于是他嘿嘿笑着跟上了那个医女。 那个医女低头笑了一声,倒是也没说什么,就由着王头目跟了上去。 王头目立马就明白了那个医女的意思。 他情不自禁转怒为喜,眉开眼笑地钻入了那个医女的帐篷。 盛槿与这个车队的关系算是彻底裂开了。 本来就已经剑拔弩张,现在可好,王头目身边又多了一个随时挑衅的人。 本来那个医女是车队里唯一的医女,现在盛槿来了,倒是显得她不好。 于是她就想使着小手段把盛槿给赶下去。 说是要把盛槿给赶下去,实际上盛槿根本都不屑于跟她抢。 ——一群歪瓜裂枣的,有什么好抢的? 所以盛槿跟车队一直不远不近着,像是一抹游魂一样偶尔出现在车队里面。 大家平时都看不到她,因为她在整个车队神出鬼没,时不时出现在这个车的后箱里,偶尔又到了那个车的车顶。 她也乐得偷懒,不用自己走动,余下的时间刚好用来想想自己的对策。 ——她是肯定要去救自己的父兄的。 但是怎么救,她还一直在思考着更好的对策。 因为现在还过去的时间不是很长,所以盛槿也就没想到明景枫能在这时候跟过来。 但是,这一日,车队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骑着快马的明景枫。 他一身锦衣,外面穿着软甲,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跟着王头目一起走在队伍头的另一个医女不仅看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看他的衣服样式,肯定非富即贵。 她在这里痴痴地注视着明景枫,但是明景枫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根本就无视了她。 明景枫找上王头目,说了几句并且把自己的令牌给王头目看过。 王头目本来怀疑的神色瞬间收敛服帖,整个人笑得就跟一朵开得灿烂的菊花一样,他颤抖着声音讨好道:“太子殿下!” 那个医女一听,整个人一个震悚——这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早就在街坊市巷听闻太子殿下的美名,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种地方见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如此金尊玉贵的人物,怎么会跟他们在这里碰上?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机会! 就算是太子殿下府里的一个通房,也比寻常人家的正房过得舒坦。 这样想着,那个医女的眼神中划过一抹算计和势在必得。 ——她也算街坊里面远近闻名的美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太子殿下碰到的都是些束手束脚的世家贵女,说不定就看上她这种率真性子了! 那个医女低头勾唇一笑,再抬头时,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明景枫。 明景枫自然感知到了这种火热的、就像是看着什么猎物的目光。 但是他根本就没有回看过去。 毕竟这种人多的多了,他也就不甚在意。 明景枫神色冷淡,对着王头目说:“孤这几日可能要跟着车队一同向边疆行进,拍一个人来跟着孤。” 王头目听到这句话连忙点头,他正想着派谁比较合适呢,他身边的医女就连忙探出头来。 “不若选我如何,我心思细腻,最适合做些照顾的活计。” 那个医女声音故意娇媚起来,眼神飞着秋波。 王头目看着这个医女的这般作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脸色有些犯黑,觉得自己头上泛绿。 王头目简直就想骂出来——这个不要脸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过还没等到王头目说些什么拒绝的话,明景枫自己就开口了:“不须的你,孤晓得这个车队还有另一个医女?就她了。” “啊?这?” 王头目的神色透露出点迟疑——虽然他不想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医女去服侍明景枫,但是盛槿太难搞了些,他怕盛槿去了得罪了贵人。 但是明景枫说的客气,根本就没有他商量的余地。 王头目只觉得太子殿下身上自带着一股冷气,让人没有反驳他的念头。 虽然盛槿很不好找,但是还是讷讷点头了。 那个医女勾引失败、接近也失败了,很是不甘心。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现在才让盛槿白得了这个便宜。 现今她只能使计让盛槿得罪明景枫,然后她再顶替上。 王头目悄声吩咐了几个人,让他们每个车厢车顶里找找,把盛槿给找出来。 盛槿正在一个车厢里看着兵法呢,结果突然就出来几个大汉,对着盛槿齐齐跪下! 盛槿一惊——这是怎么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只听那些人齐齐说道:“求求姑奶奶帮忙?” 饶是不喜欢车队的盛槿也不禁脸上发烫,她看着那些人皱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这时候,那些人就像是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是重复着让她帮忙。 盛槿虽然怀疑有诈,但是没有多想。 总归她有武功傍身,这些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索性就答应了去看看。 主要是她不想再被人这样跪着叫姑奶奶了。 还真是有点羞耻。 于是盛槿就跟他们去了。 然后盛槿看到明景枫的时候险些把肠子回清——要是她早知道是明景枫来了,并且点名要求她伺候的话,她就算是弃车队自己去边疆也不会来。 但是已经晚了,千金难买早知道。 明景枫已经看到她了。 盛槿简直想转身就跑。 不过明景枫已经看出了盛槿的意图。 他冷笑一声,瞬时间就出现在了盛槿的身后:“不知道这位医女怎么往反方向走?” 盛槿冷汗都要下来了,她看着明景枫,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她知道明景枫一定是认出她来了,不然也不会笑得如此令人胆寒。 王头目见盛槿一直不回明景枫的话,于是出声训斥道:“你怎么了你?哑巴了吗?太子殿下问你话呢!!” 明景枫瞬间转头看向叫嚣不止的王头目,眼神冰冷。 他亲自从一边的士兵的腰上抽出佩刀“唰——”地一下子扔过去,刀锋紧贴着王头目的太阳穴飞过。 “管好你的嘴。” 第二百二十章 你也配教训她? 王头目被明景枫所吓到,不仅连忙点头称是。 王头目对于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明景枫也摸不着头脑,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明景枫的威亚下冷汗涔涔。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训她?” 明景枫低哑的声音就像是一柄剑一样狠狠刺入王头目的心脏。 王头目开始浑身抖动起来,根本就不敢抬头看明景枫。 他深深恐惧明景枫身上的气势。 等到身子发抖了好一阵子,王头目才反应过来明景枫口中的那个“她”是谁,居然是盛槿! 明景枫在为盛槿出头! 这个认知让王头目惶恐不已。 这个医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明景枫和盛槿却都没有再理他了,盛槿看着明景枫,然后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但是明景枫确实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盛槿。 两个人一直在这里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气氛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另一个医女看到这种情形简直就要叫喊出来了,这个人真是的!怎么连奉承也不会? 太子殿下都指名要她了,现在难道不是抓住机会的好时机吗? 居然会有人不想往上攀? 不过任她心里到底怎么想,面上都是不敢说出来的。 毕竟太子殿下的气势着实忒恐怖了点,不是她这种娇弱小女子能够承受地住的。 盛槿稳了稳心神,这才笑着开口道:“这位大人,那么我就陪着您吧。” 明景枫弯起一双凤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槿:“那行,你好生伺候着,把孤伺候好了,有的是赏赐。” 明景枫的话语说的暧昧不清,低沉醇厚的嗓音就像是带着小钩子似地在盛槿的心头脑洞。 盛槿不自在地伸手摸了一下脸颊,险些以为自己脸上的易容假皮不在了。 这句话着实说得太过勾人,不只是直接被说这句话的盛槿,就是连旁边的另一个医女也听得脸热不已。她忍不住幻想,如果这句话是太子殿下对她说得该有多好…… 不过,明景枫应该已经发现她就是盛槿了。 要不然,明景枫也不会直接指名说。 不过盛槿在这里跟明景枫装傻充楞,明景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乐得配合她,装起不认识来了。 盛槿没有伺候过人,也不知道在这简陋的小车队里有什么好伺候的。 于是就像是个木头一样的杵在明景枫的身后。 这让另一个医女看了直直摇头——这人还真是不中用,也不快快道太子殿下身边去殷勤两句,就算凭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不能傍上太子殿下好歹也能讨点赏赐。 别人在叹息盛槿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盛槿却一点儿也没有享福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热油锅里的鱼,煎熬不已又逃脱不得。 明景枫倒是没有奇怪盛槿为什么这一副模样,他倒是也能猜中盛槿的几分心思。 等到王头目专门收拾出来一辆车厢,用上整个车队最好的布置,给明景枫布置好了一个豪华车厢之后,明景枫欣然接受。 他用一双含笑的笑眼看了盛槿一眼之后,就率先踏上车厢去。 虽然明景枫是在笑没错,但是他宛如深潭一般的眸子伸出丝毫没有笑意,看的渗人。 所以盛槿是一点都不情愿跟着明景枫的,她总觉得明景枫会找她算账。 不过整个车队的人都在看着她和明景枫,明景枫上去之后见盛槿迟迟不上去,其他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盛槿,用眼神催促。 盛槿只觉得自己芒刺在背,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车去。 车厢里,明景枫早已经找了舒适的座椅做好了,他好像知道盛槿一定会上来一般,丝毫不焦急。 盛槿上车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明景枫,发现明景枫好好坐在那里之后盛槿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么一看,可以看出王头目把整个车队最好的东西都给堆积道明景枫的车厢里了。 一些配置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绝对是车队能够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座椅、茶叶、杯子、瓜果什么的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卧榻。 地上也铺了厚实柔软的地毯。 不可否认,盛槿深深的嫉妒了。 自打她跟着车队的这些时日以来,盛槿就没有见过这么舒适的环境。 她每天不是在杂乱的车厢里度过就是在树枝上幕天席地。 明景枫见到盛槿上来了,他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扫了盛槿一眼,然后用让人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吩咐:“上来了?那就给孤泡一杯茶吧。” 盛槿看了明景枫几眼,发现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只能朝着桌子走过去。 她拿起茶壶,想要给明景枫泡茶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只有茶叶和茶杯,并没有水。 明明有瓜果却不吃,偏偏要喝茶,壶里偏生还没有水、 盛槿都要怀疑明景枫是故意的了,不过毕竟是她先逃走理亏在先,所以也不好开口问什么。 盛槿只好把自己的满腹疑问都给憋回去,不情不愿地提溜着那个茶壶出去打水了。 盛槿没办法只能扭头出去,明景枫深深凝视着盛槿的背影,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写什么。 形容不上来那种极具占有欲的视线,仿佛就是阴沉情绪的集合一样让人可怖。 不过偶很可惜的是盛槿并没有看到。 盛槿出去到处给明景枫找水,按理说水并不难找。 难的是找泡茶的开水。 因为车队一直都在行进状态,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有热水。 平时有热水供应的时候也都是在晚上,车队驻扎营地的时候才会趁着做饭的功夫烧一些开水下肚暖暖身子。 这可愁坏了盛槿,她叹息一声。 “姐姐,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盛槿听见身后的响动,回头一看,发现是另一个医女笑眯眯地凑到她的身边,一副亲热的样子关切问道。 盛槿皱眉,虽然不喜欢这个医女这种虚假的亲热,但是盛槿还是把困难告诉她了。 毕竟对于车队的了解,这个医女还是比她更熟悉的。 “好办呀,姐姐,不妨交给我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是我不配了 盛槿听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要揽下自己的活计,也乐得如此。 “好呀。” 盛槿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如此爽快的回答还让那个医女疑惑地看了盛槿一会儿。 不过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揣测盛槿的心思,只见她水润的眼珠儿在一双杏眼里一转,就笑着应了下来,就连话都带了更多些的真心实意。 “好呀,那姐姐快告诉我。” “太子殿下让我去给他泡些茶,我这不是没有开水吗,正愁着呢。” 听了盛槿的这句话,那个医女心想,这不是简单极了的事情吗?居然还会为这种小事发愁,还真是没用啊。 如此想着,这个医女的面上就带上了几分轻蔑。 盛槿细心如发,自然看出来了,不过并没有点破。 “交给我吧,姐姐。” 那个医女甜甜说道,劈手就夺下了盛槿手中的茶壶:“姐姐给我吧,我一定会让太子殿下满意的。” 说着,也不给盛槿反应过来的机会就直接跑走了。 盛槿看着她急匆匆跑走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放任她去了。 毕竟这个天气虽然已经开始犯凉,但是真要是烧火烧水的话还是有些热的,而且妥不了灰扑扑的,说不定还会跟不上车队的进度。 所以盛槿也就直接放手让那个小医女去了。 盛槿摇了摇头,然后就自顾自地跃上了自己藏身的那个车厢,继续捡起没有看完的兵法看了起来。 盛槿看着兵法上变幻多端的阵型和各种出其不意的战术,逐渐入了迷,也就完全忘记了明景枫和医女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剧烈的惨叫从车厢外传来。 “啊啊啊——大人饶命啊——!!呜呜!” 盛槿听到这就是夺她茶壶的那个小医女的声音,于是连忙起身探出头去观察情况。 只看到明景枫脸色黑沉地站在车厢外面,而那个小医女跌坐在地上,已经被吓得哆嗦了。 她的身上和脸上都有些灰扑扑的,看上去应该是自己亲自烧水了。 不过明景枫并没有被她的心意感动,而是冷声问道:“盛槿呢?” 一开始那个小医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明景枫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猜测道这个“盛槿”估计就是那个医女的名字。 看样子太子殿下对她顶替“盛槿”这件事十分生气,说不定还会狠狠惩罚她! 她绝对不能承认是她自己要换得! 于是那个小医女抖抖索索地开口:“回、回太子殿下,民女、民女也是被迫的啊!是那位,是那位姐姐不想做这种事,所以才推给我的!她、她觉得烧水太麻烦了!” 盛槿听到这个小医女推卸责任的话,有些想笑。 虽然她确实是存了这种心思,不想烧水,但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何必说的就像是她强迫她一样? 而车厢外面,听到这句话的明景枫也简直就要被气笑了。 因为这里闹出的动静很大,所以车队的士兵都被吸引过来,车队的进程就这样慢了下来。 王头目自然也被人禀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了,所以他忙不迭地跑过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听着下属说完了事情起末的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这个小医女想攀附权贵,所以才搞出了这种事端。 所以王头目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剜了那个小医女一眼。 那个小医女委屈地撇撇嘴,她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这么不好啊。 王头目正打算过去劝和,只见明景枫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就像是打了一个死结一样。 看到明景枫的这一副神情,那个王头目接着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然后就扯着嗓子喊道:“那个谁,那个谁呢?” 盛槿看到形势逐渐变得紧张了,于是连忙从车厢上下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明景枫看着走来的盛槿,面色不是很好。 盛槿也有点讪讪,心虚地避开了明景枫的目光。 好在明景枫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盛槿跟着他回到他的车厢。 盛槿这次倒是听话的跟上了。 这场风波到这里也就算是结束了。 王头目大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狠狠剜了那个小医女一眼。 嘲讽道:“没有那个公主命就别有哪个公主心思,你真以为太子殿下看不出你那点龌龊小心思呢?我告诉你,你仔细紧着点你自己,要是下次你再把太子殿下惹怒了,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没……” 那个小医女弱弱地反驳到,但是她和王头目已经闹扳了,所以王头目并没有听她继续说什么就直接扭头走掉了。 其他围观的士兵也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有一个士兵看着长相清秀柔弱的小医女还坐在地上,想上去搀扶,但是被自己的同伴给拉走了。 “你快点走!看什么看呢!” “她……” “她?你还真以为她好?她可看不上我们这种穷鬼呢!你长点心吧!” “啊……” 于是那个人就半推半就地被拉走了。 最后那个小医女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车队也已经开始重新前进了,但是并没有人过来提醒她跟上。 她咬了咬下唇,一双杏烟里有着盈盈的水意,没一会儿就凝聚成了一大包泪水。 不过她并没有哭出来,而是硬生生憋着。 然而,即使是晶莹剔透的泪水,也没有洗净她眼神中的怨怼和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那个盛槿就可以?她就不行? ——明明、明明是她更漂亮才对!! 盛槿!!! 王头目!!!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盛槿跟着明景枫上车之后,明景枫转身俯视着盛槿,神色阴沉。 盛槿也任由他看着,自知理亏没有说什么。 “怎么?给我泡茶委屈你了?” 明景枫阴沉地开口,声音低沉甚至有种低落的错觉。 盛槿想,嗯,一定是错觉。 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明景枫啊,明景枫怎么可能会低落呢? 然而明景枫的下一句话却让盛槿大跌眼眶。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给我委屈你了 只听明景枫开口:“是,给我泡茶确实是委屈你了。” 明景枫说这句话的语气没有嘲讽,也没有阴阳怪气,而是很认真的说的。 语气平淡中带着认真,盛槿凭着两辈子她对明景枫的了解来听——明景枫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不过,明景枫怎么会突然这个样子? 盛槿对于明景枫的这个反应惊讶至极,要知道,她以为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太好。 要知道,明景枫一开始来到车队的时候,那神情活像是来寻仇的。 要不然怎么会吓到王头目呢? 现在明景枫却又变成这个样子,着实让人有点难以理解。 还没等盛槿真正的反应过来,明景枫像是也自知失言,不再提这件事。 他大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 这次出来他虽然穿着软甲,但是终究是没有好好束发打扮的。 因为路上骑着快马,所以头发散了一般。 要不是因为他这张好看的浑然天成的脸撑着,早就惨不忍睹了。 明景枫一手撑着头,墨黑的犹如瀑布一般的发丝顺着他的动作也歪着流泻下来。 在细小的发丝的衬托下,他的面庞竟然没有往日那么让人畏惧了。 反而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味道,郎艳独绝,谁人不心动? 那一双仿佛是饱沾了最好的墨色一般,温润黑沉的紧,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进去——太好看了。配合上他上挑的瑞风眼,怎一个风情了得。 饶是盛槿也看的有些入迷。 似乎是看出来了盛槿的痴迷,明景枫心情好地笑了出声。 听到明景枫的笑声之后,盛槿有些窘迫地低下头,耳迹一热,滚烫。 她欲盖弥彰道:“我没看你。” “跟,”明景枫的声音沾染着无边笑意,连着他一贯低沉醇厚的声音也清朗了几分:“你没看我。” 虽然明景枫这么说,但是盛槿总觉得他在逗弄自己,就更不愿意去看明景枫了。 明景枫也知道不能把盛槿逗弄太过,于是把这件事轻轻放下,不再提起。 明景枫转而用没有支撑着头的那一只手向着盛槿招了招手。 盛槿疑惑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那只手。 明景枫看着她耳垂赤红,还尚且迷糊的样子只觉得可爱至极。 他又用着这种带着笑意地声音说道:“过来,离我近一些。” 盛槿抿了抿唇,她知道现在明景枫的心情很好。 因为明景枫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控制不住地对着她自称“我”,而不是“孤”。 盛槿感叹了一声这男人可真是擅长变脸,刚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 这会儿就已经雨过天晴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如此看来男人的心也不妨多让啊。 不过盛槿到底是没有违逆明景枫的意思,而是走了过去。 没想到盛槿刚走到明景枫的身边,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左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所包裹。 紧接着,一阵巨大的拉力让毫无防备的她一个踉跄,栽倒在了明景枫的身上。 好巧不巧,盛槿坐在了明景枫的大腿上。 盛槿更加窘迫,明景枫身上的好闻的松枝的清冽味道围绕着她,霸道地缠绕着她的口鼻不放。 盛槿皱眉,并不适应这种被明景枫的全部气息包裹的感觉,这样总会让她觉得有一种置身梦境的错觉。 于是盛槿挣扎着就想要起身,但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能站起身子来。 她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低头看下去,只看到自己的腰上有一只大手牢牢地禁锢着她的动作,给她圈出来了方寸之间。 刚才任凭她怎么使力,都是在明景枫大手圈出来的这一片地方动作。 盛槿气恼地伸手拍了明景枫的手一下。 “啪——” 只听一道清脆的响声响彻在并不怎么大的车厢里。 盛槿听到这个声音一愣。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打的声音这么大。 明景枫倒是没觉得什么,他反而笑了出来,真个人都笑得开心,胸腔震动着。 他胸腔的震动透过盛槿紧挨着他的背被盛槿感觉到,盛槿感受着那一阵一阵的抖动,和明景枫压抑在喉咙深处的低沉闷笑。 真个人都不是滋味儿。 她想质问明景枫,却又觉得自己不好开口。 笑了一会儿,明景枫终于自己停下了。 他憋住笑声之后抬眼就看到了盛槿气鼓鼓的脸蛋。 平时盛槿一般都是沉稳冷静的形象,很少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不、还是有看到的,之前、比这之前,在……的时候,盛槿还是很爱笑,很天真,很孩子气的。 明景枫突然怔住,他凝神看着盛槿气得鼓起来的脸颊上那一块白皙细腻的肌肤。 恍惚之间看到的笑得烂漫的少女盛槿。 一样的年纪,并没有现在那样老气横秋,而是烂漫的,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 要是、要是,他能让她重新变成那个肆无忌惮笑着的她就好了…… 这么怔然地想着,明景枫竟然不受控制地伸手想要触碰那一块白皙滑腻的肌肤。 不过,就在即将碰到那一块肌肤的时候,明景枫停下了手。 然后那一只伸直的手慢慢的、一点点地握成了拳头。 ——不、不行,他在干什么? 任由明景枫自个儿在这里心里千回百转,盛槿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的,她还沉浸在自己愤怒和羞窘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明景枫怔怔看着自己收回的手,眼眸中划过一丝不甘心。 一双瑞风眼的眼周竟然有些泛红。 盛槿气完了,回头想看明景枫,就被明景枫眼周的赤红吓了一跳。 明景枫看到盛槿的惊讶,伸出大手罩住省禁毒眼睛。 “别看。” 盛槿不适应地眨眨眼睛,一双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就像是细小的软毛小刷子,轻轻扫过明景枫的掌心。 手心传来一阵痒意,本来就意动的心里更是泛起了一层痒意。 明景枫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咬紧了自己的后牙槽。 偏偏盛槿还毫无所觉,自顾自地用她毫不知情地声音问询:“明景枫?”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还会说句好话 盛槿朱唇轻启,娇嫩的朱红嘴唇上面泛着一层盈盈的水光,就像是被露水打湿的花瓣一样娇嫩而惑人。 明景枫看的不禁眸色渐深。 盛槿虽然现在是易容状态,但是她那一双唇还是原来那样,颜色好看的紧。 虽然因为易容,本来的菱形花瓣唇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唇形,但是颜色还是那样的好看。 明景枫看着,忽然又回身,脸色不太好看地撇开头去。 “怎么了?” 盛槿懵懂的问道。 她不知道她的这种懵懂更是让明景枫难以自持。 明景枫久久没有说话。 盛槿等得不太耐烦,于是就自顾自地伸手把明景枫的手从脸上扒拉下来。 那一双小手碰到明景枫的大手的时候,细滑冰凉的感觉又是让明景枫一阵心神荡漾。 饶是明景枫也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 盛槿扒开明景枫的手,明景枫也就顺从着她的力道把手放下。 本来还有些心猿意马的明景枫看到了盛槿那一双清凌凌的眼波之后就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了。 他想起来盛槿为什么孤身来这里了。 一想起这件事,明景枫的脸色又有些不太好看。 “盛槿。” 明景枫低低唤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打落在盛槿的耳畔,对于盛槿来说不亚于惊雷。 那声音酥麻地她的耳廓都炙热不已。 盛槿变了变脸色,然后强行掩饰自己的失态,若无其事地应答道:“嗯?” “孤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担忧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孤都知道,但是……” 明景枫本来害心平气和地说着话,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就带上了愠怒:“但是,盛槿,你的丈夫是北齐的太子,可以毫不谦虚的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这么信不过孤吗?” “为什么自己偷跑出来跟着车队去边疆?” “为什么不找孤一起商量这件事?你难道认为孤一定不会帮你吗?” 这一连串儿的连珠炮一般的问题落下来,问的盛槿一阵心虚。 明景枫没有说错,她一开始确实觉得以她和明景枫的交情,未必能说服明景枫帮她救援父亲和兄长。 不过眼下明景枫明显生气了,所以这个理由盛槿非常识趣地咽下。 她转而解释道:“现在朝中局势风云莫测,大家都心神惶惶,而太子殿下就是朝堂各位大人心中的定海神针,所以太子殿下是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的。” “臣妾也知臣妾家中势大,为皇上所忌惮。臣妾早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罢了。” “这件事一旦有人出面,那么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妨臣妾自己去来的好。” “臣妾就直说了,臣妾有武功傍身,寻常人等还是动不了臣妾的。” 明景枫目光沉沉地看着盛槿,虽然盛槿举例出这么一大堆理由,有朝堂局势,有利益牵扯,但是明景枫就是不高兴。 虽然他知道盛槿说的于情于理都对。 但是他心中还是烧着一簇灭不掉的火焰。 或许他心底深处是想让盛槿不顾后果的向他求援的。 要是盛槿能对他任性一点就好了。 明景枫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针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人是谁?” 明景枫不再说为什么不向他求助的事情,转而声音带着淡淡疲惫地问道。 盛槿看了一眼明景枫,并没有从他的神色上看到警告或者是其他什么异色。 于是她斟酌了一番,还是开了口:“皇上。” 明景枫蓦然睁开眼睛,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直直看着盛槿。 他面无表情,整个人莫测至极,根本就看不出喜怒。 就在盛槿以为她的这句话出动了明景枫的逆鳞的时候。,明景枫动了。 他扯着嘴冷笑了一下,对盛槿夸赞道:“你倒是比孤想的还要聪明,是个玲珑的。” 盛槿听到明景枫这样说就放心了,她了解明景枫,明景枫这样的冷笑明显不是冲着她来的,至于是冲着谁去的,那么就只能是上面那位了。 “你倒是大胆。” 明景枫又笑着嗔了盛槿一句,伸手点点她的脑袋。 “要是寻常时候这么说,被别人听见了,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盛槿躲了躲明景枫戳她脑袋的手,并没有躲开。 盛槿看着明景枫,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真诚道:“因为是太子殿下所以臣妾才说的。” 明景枫听了这句话,低低笑了笑。 虽然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女人惯会撒谎骗人,但是不可置否的,她的这句话成功取悦道了他。 “到还是会说句好话的。” 外头天色渐渐黑沉,明景枫便说:“天色不早,不妨就歇息吧。” 盛槿凝神细细打量了一下明景枫的神色。 她发现明景枫的脸色上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饶是他极力想隐藏了,但是眼底的青黑还是遮掩不住。 想来是因为赶路和长途奔波导致的。 明景枫能这么快就追上盛槿,而且还是单骑过来,那么他少不了日夜策马奔跑。 路途颠簸,这滋味一定不好受。 盛槿想的没错,明景枫为了能早日追上盛槿,一直都在勉强自己一直的跑,每天要么不睡觉,要么就眯一两个时辰。 他总是觉得自己晚那么一点儿,狡猾、心思灵敏如盛槿,一定会察觉到什么,然后就再次失去踪迹。 明景枫心里很明白,要是这一次追不上盛槿,那么下一次要是再追上盛槿就难办了。 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放松,甚至跑死了好几匹快马,才来到这里。 来到这里见到盛槿,跟盛槿聊完之后,他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放松下来,潮水一般的倦意就漫上了他的身体,让他只觉得眼睛都险些要睁不开了。 于是明景枫提出了歇息。 盛槿自然看出他的疲惫,体谅他。于是盛槿也点点头。 省禁毒点头过后,就挣扎着要从明景枫身上起来,她现在还坐在明景枫的身上呢! 盛槿轻轻起身之后,就要朝着车厢外走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你陪我睡 “你要去哪里?” 纵使精神已经很困了,但是明景枫还是时刻注意着盛槿的动作,看到盛槿要出去之后,就不虞地皱起眉头。 “臣妾现在就下车去,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休息了。” 盛槿回答道。 这个回答似乎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但是明景枫不乐意了,他冷声开口道:“回来,孤准许你出去了吗?” “过来。” 盛槿本来不想理会明景枫的这一袭话,但是她又不能真的无视掉。 只能一步两步慢吞吞地重新走回明景枫的身边。 明景枫眉头拧的死紧,等到盛槿乌龟挪步到明景枫伸手可以够到的范围的时候,明景枫一个伸手就故技重施地把盛槿拉到了自己怀里。 “留下来。” 明景枫言简意赅地说清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就把盛槿拦在怀里。 “啊!” 盛槿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被明景枫大横抱起。 明景枫抱着盛槿,向着车厢里面的床榻走去。 “别!” 盛槿的身子悬在半空,身上的支撑点只有明景枫抱住她的两条手臂,盛槿为了自己不掉下去只好伸手揽住了明景枫的脖子。 明景枫低低笑了笑,胸腔中的震动清晰地传到了盛槿耳朵里,隆隆作响着。 “陪我睡吧。” 不是陪“孤”,而是陪“我”。 不是北齐尊贵的太子殿下,而是明景枫这个人。 盛槿听出来明景枫话中的深意,挣扎的双腿渐渐停止了动作。 明景枫感受到盛槿的安静,满意地笑了笑。 然后他动作轻缓地把盛槿放到了床榻上,然后自己也躺下。 还是像以前一样,盛槿在里面,他在外面。 明景枫可能是因为盛槿在他的身边,所以非常安心,刚沾枕没多久就睡熟了。 盛槿歪头无奈地看着明景枫。 即使是在睡梦中,明景枫也紧紧攥着盛槿的手。 这副没安全 、感的样子让盛槿反思——是不是她对待明景枫太过冷漠疏离了? 但是盛槿转念一想,他们两个人只不过是表面夫妻罢了,面上相敬如宾,私下里谁都不信任谁的那种。 应该是她感觉错了。 盛槿这样安慰着自己,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那一抹悸动。 身下是软软的床铺,枕着柔软的枕头。 这让好几天风餐露宿,要么睡在石头上要么睡在树枝上的盛槿久违地感到舒适和放松。 于是盛槿也闭上眼睛,很快熟睡了过去。 睡着的盛槿不受控制地反射性向着热源明景枫蹭过去。 真暖和啊。 盛槿迷迷糊糊这么想了一下,然后就蜷缩在明景枫的怀里香甜的睡着了。 明景枫也若有所感,他也是在睡意朦胧的状态揭过小毯照在了自己和盛槿身上,然后把靠过来的盛槿紧紧抱住。 两个人一起相拥睡得香甜。 而两个人因为歇息的早,所以自然没有出去吃晚饭。 王头目本来让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但是因为明景枫和盛槿两个人迟迟不出来,他很是沮丧。 但是又不敢真的派人去叫——万一两个人在办“正事”呢?万一去的人又像是今天下午的小医女一样被轰出来呢? 所以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去叫明景枫。 最后无奈只能让士兵们白得一顿极好的晚饭。 而另一个小医女自然是嫉妒红了眼,因为她清楚,盛槿进去明景枫的车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旁人都吃饭饭收拾收拾道自己的帐篷里睡下了。 只有那个小医女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眼睛死死盯着那一节车厢——直到现在了,也没有人从车厢里下来。 那个小医女看到自己的小破帐篷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就在前几天,她还因为自己能单独睡一个帐篷,而盛槿只能自己找地方睡,而且盛槿找的地方指不定有什么鼠蚁虫蛇。 一个人睡在帐篷里的感觉快活极了,她每天晚上都带着微笑入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一点儿也看不起自己的小破帐篷,只觉得这个小破帐篷哪哪都不顺眼。 她又看了一眼那一节车厢。 王头目派人收拾车厢的时候她也是过去看了的,自然知道那里面用的东西都是车队最好的,甚至,那里面的人也是整个北齐最好的。 哪个姑娘不喜欢? 但是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居然被盛槿这种毫无特色的小人给蛊惑了,真是暴殄天物! 这么恨恨地想着,小医女还是嫉妒眼热地无法入睡,却也毫无办法。 今天下午,她是直接被明景枫不知用了什么功夫隔空打出车厢的。 当时,他看她的眼神冷彻如骨髓,那种冰封三尺的眼神至今回想起来都让小医女情不自禁的颤抖不已。 然而小医女又看了一眼那节车厢,还是坚定了自己的眼神。 ——她会再想办法的。 一双杏烟因为看的太久居然有些猩红,看上去可怖极了。 她这幅样子还无意间吓到了不少士兵,不过自我感觉良好的她并没有察觉。 而车厢里,盛槿和明景枫对小医女的打算毫无所觉。 不过,就算是察觉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盛槿先醒过来。 毕竟她没有明景枫那么疲惫。 看着明景枫睡了一晚,眼下依然隐隐约约的青黑,盛槿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疼。 所以她本来是想起来的,但是因为明景枫紧紧用大手禁锢着她的纤腰,她一动弹就会让明景枫有所察觉。 盛槿想让明景枫多睡一会儿,多休息一会儿。 他看上去真的是太疲惫了。 于是盛槿看着明景枫安静的睡颜。 即使是眼底下淡淡的青黑也不能损害明景枫的好看,一张俊美又极具韵味的脸。 即使是眼下生了青黑,也看上去有一种颓靡的美感,也是极具风华的。 盛槿看着看着,却极其不解风情地又有了些困意。 她眼皮一闭一闭的,最后还是抑制不住睡意,顺从了自己的心意闭眼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的脑袋靠在明景枫的怀里蹭了蹭,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之后,她才睡去。 而明景枫也若有所感,把盛槿搂得更紧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五章 伺候洗漱 因为这里本来就不是专门给人坐的车厢,所以并没有开窗,只有车后面一面是空着的,用帘子罩着当做门帘。 门帘很厚重,一般不会被风吹开。 所以只有车厢晃动的时候透出一点光辉。 本来车厢里是点着灯的,因为歇息的缘故把灯给熄灭了。 所以现在车厢里还很昏黑,即使外面都已经早上了。 两个人在这样昏黑的氛围里,不知不觉睡了很久。 外面的士兵看着车厢里迟迟不出来的人,都挤眉弄眼地。 “嘿嘿嘿,太子殿下还没出来呢。” “没想到那个医女有点本事啊。” “唉,虽然长得不是太出色,但是那身段儿你们瞧见了吗?真是一等一的好。” “对,不愧是太子殿下,知道女人还是看身段儿的好。” “嘿嘿嘿。” 一群士兵没个正形地调笑起来。 这让路过的小医女听得难受起来,他们这是说的什么屁话? 难道她就比不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医女了?! 她还偏不信这个邪!! “你们在说什么龌龊话呢!” 小医女神色愤愤地上前叫喊了一声,神情因为不爽还带着点狰狞。 那些士兵被她一开始的声音吓了一跳之后,就浑不在意的继续说下去。 他们甚至还公然当着小医女的面暗地里阴阳怪气。 “有些人啊,就是看不得别人比她好,老以为自己是是个什么呢。” “就是,还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凤凰命,就一个劲儿地蹦跶。” “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似地。” “唉,现在啊……” 那些士兵嘻嘻哈哈地说着。 小医女怎么听不出来他们是在嘲讽自己? 本来就生气的她这回事真的把眼泪给气出来了。 她两个杏眼里没一会儿就落下泪来。 但是车队里这些糙老爷们,怎么会有那么细腻的心思? 就算是又女人在自己面前哭了,只会命令那人多哭一会,根本不晓得什么是安慰。 所以他们看到小医女哭,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而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小医女落泪。 小医女是个极要面子的,受不了这种被当做猴儿打量的情形,于是捂着脸哭着跑了。 只留下那些说闲话的士兵在她身后哈哈大笑。 那边,明景枫已经醒了,他正好赶上车队的早餐。 他自己找地方洗漱好后,就过去拿早餐了。 因为想要讨好明景枫,所以王头目今天还是吩咐车队做的早餐十分丰盛。 见到明景枫自己一个人下来洗漱、端早饭,王头目不禁纳罕:“那个医女呢?” 明景枫耳力极好,隔了一段距离也听到了王头目的嘟囔,于是不甚在意地回答说:“她还在睡。” 王头目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明景枫的意思——敢情他们昨个儿是真睡在一块儿的!? 明景枫却已经不管王头目目瞪口呆的傻样子了,而是对着打饭的士兵说多给一份,他给盛槿也带一份。 那个打饭的士兵露出暧昧的笑容来,就像是动了什么一样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给明景枫打了一份饭。 明景枫看到那个士兵意味深长的笑容。就知道这个人想歪了。 不过他也没做多少解释,只是等着那个士兵把第二份饭递过来的时候拿着走了。 他走的时候,正好与姗姗来迟的另一个小医女擦肩而过。 不过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对方,只有那个小医女停驻在原地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行了,别看了。” 那个给人打饭的士兵轻蔑地开口:“人家都佳人在怀了,谁还看得上你?” “佳人在怀?” 那个小医女的脸蛋扭曲了一瞬,“你说什么?” “你自己知道。” 那个士兵没好气地怼了一句,然后就给别人盛饭去了。 小医女却如遭雷击。 她以为明景枫指名盛槿不过是想找个安分的人伺候罢了,但是没想到明景枫居然真的跟盛槿睡了一晚! 怎么可能! 就凭那个医女的姿色,怎么想都不可能的吧! 那个医女还装出一副自己对太子殿下不感兴趣的样子,没想到这么有手段!! 那个士兵看着小医女双目赤红的嫉妒神色,嗤笑一声,没在去理会她。 这边,盛槿刚被一阵还算可以的香味勾起来。 她的睫毛扑闪了两下,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然后她就看到了坐在她身边含笑看着她的明景枫。 “你早起来了?” 盛槿迷迷糊糊问道。 “嗯,” 明景枫看着盛槿这副迷糊可爱的样子失笑:“是比你早了那么些。” “你也快起来洗漱一下吃饭吧。” “哦。” 盛槿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然后浑不在意得说道:“有什么好洗漱的,在这里,刷刷牙不久行了嘛?” 明景枫的脸色有些黑:“不行,你给我去洗漱。” 盛槿这下子有些清醒了,但是还是有些迷糊,所以跟明景枫对着干:“没必要吧?” 明景枫听不下去了,他冷着脸起身,自己去了车厢外面。 盛槿以为明景枫是被自己气走了,于是还有点心虚。 天知道她不知怎么的早上一起来就是想跟明景枫唱反调。 以至于忘了明景枫是个有些洁癖的人,这样一来估计明景枫会很讨厌她了。 盛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算是个什么心情,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 盛槿这边自己纠结了一会儿,那边明景枫就已经端着一盆水飞身上了马车。 也不顾那些士兵看到太子殿下亲自给一个医女端洗漱用的水是多么震惊了,简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明景枫把洗漱水端进来,然后又自顾自找了一方帕子,沾了水之后给盛槿擦起脸来。 盛槿也震惊地看着明景枫伺候自己洗漱的动作,一时之间甚至忘记了反抗。 于是就任由明景枫摆弄着自己——擦脸、插手、刷牙,一套下来明景枫全都帮她弄好了。 看道盛槿尚且呆愣的神色,明景枫挑眉,心情极好地一笑:“怎么?还不从床上下来?是等着孤过去抱你下来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不该来 盛槿也是被明景枫伺候她的动作给弄蒙了,现在她又听到明景枫这一句调笑的话,赶忙从床上下来了。 “不用。” 盛槿故作淡定地说着,但是实际上她白玉般的耳垂已经悄然红透了,就像是涂抹了胭脂一样红得醉人。 明景枫自然看到了这一抹让人心动的红色。 他笑了笑,并不点破。 盛槿很快就收拾好自己下来吃饭,她和明景枫各执一碗,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吃着。 虽然没有一个人开口,但是气氛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自有一番安心的感觉。 吃完饭的时候,明景枫看着盛槿,再次开口提起了那件事。 “关于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昨日关于这件事,因为他实在是太疲惫了所以没有继续和盛槿说下去。 现在终于休养生息够了,所以自然会再次开启这个话题。 盛槿看了看明景枫认真的眉眼,咬了咬唇。 “我自有办法。” “哦?”明景枫意味不明地扯唇一笑:“你自有办法?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盛槿倔强地看着明景枫不语。 明景枫嗤笑一声:“你是真的聪明还是假装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既然能被俘虏去,到现在还没逃出来,那就说明那地方不是你轻易可以进去的。” “那里可是北戎的地盘,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你那两个功夫高的得力属下呢?也没见他们跟在你身边,你就一个人单枪匹马,胆子倒是不错。” 明景枫说的过于刻薄了,盛槿听得一阵难受。 她的双目也泛起红色,倔强地看着明景枫。 明明刚才两个人的氛围还很好很不错,现在却已经剑拔弩张,这就快要吵起来了。 “那么,明景枫,你以为你又能干什么?” 盛槿十分生气,父兄可以说是她的逆鳞,就算是上辈子对她有恩的明景枫也不能轻易触碰。 气在头上的盛槿直接直呼明景枫的名讳。 “你以为你能干什么?现在局势紧张,你自己尚且顾全不了,你又能怎么帮我?” “而且,你真的会真心帮我吗?” 明景枫知道盛槿现在情绪激动,所以也没有跟她计较。 跟一个要没有理智的人计较是十分麻烦的。 “你为什么以为我不能?” 明景枫冷冷开口,然后扔下了一个震得盛槿发麻的重大消息。 “孤向皇上启禀,自请去边疆带领军队作战。” “盛槿,你觉得孤的这份诚意够不够?” 盛槿呆呆地看着明景枫,听着明景枫投下了这么一个重磅的消息。 她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在夺嫡局势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明景枫不该这么做的。 他应该在京城里稳定太子党派一脉的军心才对,他应该在京城里时刻注意着局势才对。 而不是在这个重要的关头远赴边疆。 他这一走,不说京城中的局势会再次面临动荡,太子党派一脉可能群龙无首。 就是他亲自去边疆领军这一事,也会被三皇子抓住机会买凶暗杀或者是使出手段使绊子。 毕竟边疆这种地方,死一个人真的是太常见又太容易了。 像是看出了盛槿的动摇,明景枫神色认真地又再说了一遍:“怎么样?你觉得孤的这份诚意够不够?” 盛槿依旧呆呆的,不过她已经被明景枫唤回心神了, 她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能?” “怎么不能?” 明景枫神色淡淡地回应道,一副对自己不甚在意的模样。 盛槿却是觉得自己添了天大的麻烦。 她就像是一头困兽一样焦躁地起身打转,好像是挣脱不了枷锁一样痛苦。 明景枫皱眉看着这样的盛槿,预料中,盛槿虽然不会太支持,但是起码应该感动一点儿才对,怎么也不该是如今这种反应啊? 但是盛槿确实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儿感动或者欣喜的神色。 而是更加烦忧,眼角眉梢上的忧虑更加浓重。 看到盛槿这副模样,明景枫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啊?不应该啊?” 盛槿喃喃到。 她对着明景枫说:“明景枫,你不应该来的?” “孤为什么不应该来?” 明景枫皱着眉头反问道:“你说孤为什么不应该来?” “孤的太子妃,我的妻子家中遇难,难道就让孤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吗?难道孤就是那等狼心狗肺之辈吗?” 被明景枫的这一连串问题问道,盛槿有些平静了下来,但是她还是犹犹豫豫地悲伤着。 盛槿小声反驳:“但是太子殿下如今处于夺嫡的重要阶段,是不该来管这件事的。” 虽然她心中有盛家,但是也不能否认盛家现在确实是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功高震主本来在各个朝代都是最为帝王所忌惮的事情。 之前皇帝尚且贤明的时候还好,还能容忍盛家。他那时候也忌惮,但是也知道盛家忠心护主,对北齐是赤胆忠心,所以并没有做什么。 但是现在皇上已经不比往日,更别说现在还搞起了修仙炼丹的这一套。 宫里还屡次纳娶颜色娇嫩的小娘子。 整个朝堂几乎都要乱掉了,如今皇上要么因为炼丹,要么因为夜夜笙歌而缺席早朝。 时常听信奸人的谗言。 如今皇上变得比谁都在意自己的权势,疑神疑鬼,还偏生不再好好处理政事。 皇上这样不仅搞得朝纲不正,官员上下风气惯是阿谀奉承、媚上欺下。他嫉妒贤能的臣子,总觉得那些臣子会想把他取而代之,于是经常无故降下责罚,有时候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 很多时候,皇上都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明景枫和明景轩,恨不得把他们统统送走,不要威胁道自己才好。 明景枫自然也知道这些,此次他离开京城,说不定皇上就已经开始出手架空他的权利了,再加上明景轩的推波助澜,这次他指不定得元气大伤。 但是,即使明知道这些,明景枫还是来了。 盛槿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是忧虑终究胜过欢喜。 第二百二十七章 孤指导你 明景枫怎么看不出来盛槿的担忧疑虑? 他出声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孤心中有数。” “更何况,孤日后可是要当帝王的。” 明景枫在盛槿面前好不隐藏自己的勃勃野心。 “如今在身为太子的时候,孤若是只想着顾全自己,对于身陷险境的岳父一家束手不帮、冷眼旁观,那么日后,孤怎么让天下人信任孤?怎么让天下人信任孤会成为一名爱民的明君?” 盛槿这才真正的被感动到,也真正的有点儿被劝说成功了。 虽然她很想就此相信明景枫,但是她的理智还是一再地叫住她,让她不要这样。 所以盛槿虽然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浮光,但是面上还是朱唇禁闭,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明景枫知道她心里担忧,所以也没有紧逼盛槿,而是转而开口说别的事情。 “这一次,孤就不计较你偷跑的事情了,盛夫人很担心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盛槿还是低头不语,明景枫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本来他还想问问盛槿的打算的,但是眼下的情形不好再问,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左不过他在这里,盛槿跟着他就好了。 盛槿食不知味地吃好了早饭之后,还是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明景枫也没有去打扰盛槿,只以为盛槿会自己想明白的。 只不过他终究是想差了,虽然盛槿平时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做事情也都讲究选取最好的利益最大的做法。 但是她终究是一个骨子里深深刻着倔强的人,她认定了的想法就决计不会改变。 爱得热烈,恨得热烈。 盛槿仿佛是把明景枫的话听进去了的样子,这几天都十分的乖巧温顺。 她和明景枫日日都在一起,两个人之间也不说话,盛槿还是在看自己的兵书打发时间,明景枫也没有管她,任由着她自己琢磨兵书。 性质来了的时候,还会主动凑过去为盛槿讲解一二。 盛槿也乐得又明景枫这样一个免费的老师,所以有什么问题也会向明景枫请教一二。 明景枫还发现了,盛槿每天都会定时出去,然后过好久才回来。 又一次他实在好奇就悄悄跟上去了,发现盛槿是在自己一个人练功法。 “谁?” 盛槿猛然一个回头,紧紧盯着明景枫藏身的方向,厉声问道。 明景枫见自己被盛槿发现了,也没有遮掩。 他直接从藏身的树枝灌木后面走了出来:“是孤。” 盛槿看到时明景枫之后放松了绷紧的身子:“不知道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明景枫好笑地看着她像是炸毛的小猫一样的样子:“孤自然是好奇,就过来看看。” 盛槿没有说什么,而是收了自己动作的姿势。。 “不练了?” 明景枫淡声问道。 “嗯。” 盛槿也吝啬地只回答了一个字,然后就往回走。 明景枫看到盛槿这副模样,不太开心地把本来还有些些微弧度的嘴角给压平了。 “孤可以指导你。” 明景枫说出这句话之后,盛槿成功被他给留住了。 盛槿顿住步伐,回头看向明景枫:“此话当真?” 感知到盛槿言语中的试探和不确定,明景枫一阵好笑又好气:“孤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作假过?”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盛槿这才带上了点快活,兴冲冲地小跑过来。 明景枫看着盛槿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一阵好笑,他点点头,然后真的开始指导起盛槿来。 虽然指导是他先发起的,而且也是存了想要接近盛槿的意思的,但是明景枫指导起来的时候丝毫没有收手。 他简直就是拿出训练下属的严厉来训练盛槿。 这样当然很辛苦。 但是反而这样才让盛槿满意,要是明景枫真的打着指导的旗号来故意跟她暧昧,她反而还会嫌弃明景枫耽搁她的事情,进而嫌弃万分。 明景枫训练盛槿是狠了心的,每天盛槿都会被汗水一遍一遍洗过,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而且训练结束之后,她可以说是浑身瘫软,连指尖都没有动一动的力气了。浑身上下唯一能保持的动作就是喘息。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明景枫陪着,明景枫总会在盛槿训练完的时候把盛槿大横抱起。 他一点儿也不嫌弃盛槿身上的汗水和尘土,抱着盛槿轻车熟路地去附近的水源处,把盛槿轻轻放到水源边上。 等盛槿有力气的时候,盛槿就会自己给自己洗浴了。 而明景枫也非常尽职尽责地总会帮盛槿带一套干净的衣物。 盛槿对于明景枫是十分满意的,起码用着就很顺手,而且明景枫要是真的贴心起来,估计没有那个女人能真的拒绝。 这一段时间,因为训练有明景枫的介入,所以盛槿换衣服十分的频繁。 以至于脏衣服也很多。 不过,盛槿并没有得到机会洗自己的脏衣服,明景枫直接拿走盛槿的脏衣服,也没有染上盛槿洗。 明景枫把盛槿的脏衣服都给了车队的另一个小医女让她去洗,并且作为这件事的酬劳,明景枫给了那个小医女一块金甸子。 这一块金甸子可以让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好几年了。 所以这对于明景枫来说实际上是一件亏本买卖。 不过明景枫并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盛槿,钱财这种东西,花出去了总归还会挣回来的。 那个小医女接下了这块金甸子,故而每日都来把盛槿的脏衣服拿走去洗。 虽然她接了钱,也答应了洗衣服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自己手中拿的是盛槿的衣服,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她都会露出屈辱的神色,活像是明景枫或者是盛槿逼迫了她一样。 盛槿还奇怪地很,每次小医女路过她的时候都会带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就像是盛槿欠了她什么一样。 盛槿摇摇头没去再想,只当她还是因为明景枫的事情嫉妒。 事实上,那个小医女也确实是在嫉妒,嫉妒得不得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医女的诡计 那个小医女不仅在嫉妒着,而且还在暗自谋划着,每天都做着把盛槿取而代之的美梦。 盛槿虽然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但是并不很在意。 小医女或许觉得盛槿跟她差不多,都是平民出身,凭什么一个能傍上太子殿下,一个却只能还做一个小医女? 但是在盛槿的角度看来,若不是这次她一定要想办法去边疆,那么凭小医女的身份和阶层,估计是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她的。 所以小医女对她毫无威胁。 这几天就这么平静的度过了,而车队也一直向着边疆进发,一刻不停。 因为有明景枫在的缘故,所以车队里对于盛槿的恶意也都收敛了很多,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众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平静的湖水一样,也很和谐。 只不过中间到底会有一些不合群的小旋律。 这一日,那个小医女来找明景枫拿衣服的时候,故意犹犹豫豫地磨蹭着不肯走。 明景枫皱眉看着那个小医女,说实话,如果不是车队里只有她和盛槿这么两个女人的话,他也不至于找这个把非分之想刻在眼睛里的女人给盛槿洗衣服。 明景枫只能压下自己神色中的不耐,冷声说道:“怎么了?” 这声音真像是割面的利刃,丝毫不留情,冷飕飕地让人听了心里发凉。 那个小医女听到明景枫这么说话心里也直打怵,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太、太子殿下……” 明景枫挑起一边的眉毛,神色颇为不耐地等着这个小医女的下文。 但是天知道他真的是想把这个眼睛里全是垂涎和贪婪的女人给丢下车去,不过想着她的怀里还抱着盛槿的衣服,明景枫还是极力忍住了。 不过他对于这个小医女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这个小医女咬了咬下唇,声音娇媚,泫然欲滴道:“太子殿下,民女也是真心爱慕您的啊!” 她故意捏着嗓子说出的声调尖尖的话语,可能她自己自我感觉良好,但是明景枫只觉得刺耳至极,仿佛是尖锐的东西划过铁片的东西。 可以说小医女这一番自以为是的勾引不但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而且很不幸起了反作用。 不过她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反而更加卖力。 “为什么她那等平平无奇的女人都可以,但是民女却不行呢?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也不求在太子殿下这里能有什么名分,只求太子殿下能疼惜民女,片刻也好……” 最后的一个字的音调被这个小医女故意拉长,拉扯成缠绵悱恻的调子,久久不肯结束。 并且她也媚眼如丝地向着明景枫抛了个媚眼,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想要勾引明景枫。 今天她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胭脂水粉仔细上了妆的,所以比平时要娇媚许多。 但是,纵使小医女怎样达到她毕生的美丽的极限,也丝毫没有能让明景枫动容。 毕竟明景枫是什么角色? 自从明景枫通晓人事开始,他的母后、宫里的妃子们、朝廷官员、跟他对立的和想讨好他的,都会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往他的宫里送美人。 而自己投怀送抱的更加不计其数,其中就连大家闺秀小姐也有许多。 那些权力大的人,找的美人自然也是一顶一的,明景枫那种人间少有的美人都见过不少,怎么会看的上眼前这个小医女的令人乏味的姿色? 明景枫嘲讽一笑,对于这种妄图通过他一步登天的女人,他从来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他两辈子,真正放在心里也真正碰过的女人只有盛槿一人而已。 见过了对他来说的最好的,还怎么会对寻常的花朵低头? “就凭你?” 明景枫语气嘲讽地说道,声音中露骨的嫌弃简直让小医女想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你也配?” 小医女难堪地低下头去,但是她还是不肯罢休,而是固执地问明景枫:“我不行,那为什么她就行?” 那个“她”指的自然是盛槿。 明景枫听到小医女的这句话简直要笑出来,要不是盛槿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招惹来麻烦,他早就会告诉众人那是他的太子妃了。 “她跟你不一样。” 明景枫冷漠地说。 “怎么就不一样了!” 小医女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也不管自己是在北齐最尊贵的太子殿下的面前了,她神色狰狞地吼道:“怎么不一样了?是,我们是不一样,那是因为我比她美得多!!” 明景枫看着歇斯底里的小医女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至于小医女说的自己比盛槿美很多的言论,明景枫也是当个笑话听得。 京城第一美人的绝色是她这种平平无奇的民女能比得过的? 只不过是因为没见到盛槿的真容才在这里叫嚣、乱蹦乱跳而已。 要是真让她见到了盛槿易容下的真实皮囊,怕不得自惭形秽了。 所以明景枫毫不在意这个小医女说的话语,而且他已经不耐烦跟小医女扯皮了,并且为自己浪费的这几分钟感到深深的不值得。 就当明景枫抬手想要故技重施把小医女震飞出去时,明景枫突然发现自己软绵绵的动弹不得了! 这时候,小医女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来。 “不使点手段是不行啊……” 她缓缓地低沉地说道:“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很好的体验的。” “她那种人都行,为什么我就不行?” “我比她漂亮,也比她知情识趣,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不过没关系,只要您试过一次就知道我比她好太多了。” “放心,这个药对于身体没有什么危害的,只不过是让我们之间的事情更加顺利罢了。” 明景枫听着小医女的话,震怒地看着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地隐忍着自己的生理反应,但是面上已经显现出不正常的潮红了。 “你……就不怕我清醒之后,杀、了你!” 明景枫虽然软软的,但是眼神的杀意已经犹如实质了。 小医女被他眼中的杀意吓了一跳。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胆包天 但是很快小医女就从明景枫的恐吓中回过神来。 她抿了抿紧张到有些干涩的嘴唇,即使是身体被明景枫的气势吓到不停的颤栗颤抖,但是她的眼底也压不住兴奋的光芒——面前这个男人,即将要被她弄到手了。 明景枫在那边则是暗恨自己的大意。 他根本就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子居然胆大包天到会给身为太子的他下药。 其实若是放在平常,小医女是给她十个熊心豹胆她也是不敢的。 但是这一次有盛槿的事例在前面摆着,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 毕竟面前的这个俊美的男人可不是别人,而是北齐尊贵的太子殿下。 若是真的有幸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眼,那么那可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这样想着,小医女眼底的光芒更盛。 明景枫看着小医女的眼神不能控制地皱眉,他俨然已经怒极。 但是因为生气而通红的眼角配上他已经漫上淡淡绯色的面颊格外吸引人,看上去风情更盛。 小医女不禁看的有些痴了:“我从来没见过像太子殿下这样生得这般好看的男人……” 听到小医女痴迷的声音,明景枫嫌恶地撇开头。 他只觉得胃里一片翻江倒海,恶心的不行。 多久了,多久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了? 光是想想就让他愤怒至极! 明景枫现在虽然浑身瘫软,面色潮红,但是他也不是毫无力气的,只不过是在憋着罢了。 憋着把最后的一丝力气,让这个女人后悔!! 不过小医女是没想到太子殿下还能动弹,还剩最后一丝力气的。 因为这是她专门为太子殿下配制的药剂,无色无味,有着松筋软骨的效果,还有cui情的效果。 这也是因为她看出太子殿下武力高强之后还专门加大了药剂之后的版本。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用了这个强力药物之后明景枫居然还有力气。 所以小医女毫不设防地走进了明景枫。 她学着那些青楼女子一般在明景枫的耳畔轻轻呵了一口气,柔软的像是水蛇一样的身子渐渐依附上明景枫的身子,她故意声音温软娇媚道:“太子殿下~~~” 明景枫厌恶地皱眉,他底下头,不去理会小医女的动手动脚,暗地里却早已蓄积了力气。 小医女看着明景枫对她的诱惑勾引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不过转而她咬咬牙——也不管明景枫到底动情不动情的,总归身子动情了就好。她的计划就是赖上明景枫罢了,最好是能一举怀上龙子皇孙。 这样她就能仰仗着孩子母凭子贵,享用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这样想着小医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然后她就想着再接再厉,准备俯身凑上明景枫去。 就在这时,说时迟那时快。 明景枫手上的内力已经蓄积好了。 明景枫为了蓄积这一点儿力气淌了满头的汗,不过这点异常被小医女当做是药效的正常反应给无视过去了。 而这一抹疏忽正好害了她。 明景枫出手了。 小医女甚至没有看清楚明景枫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她只觉得一个很大的力道打在了她的腹部。 那种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整个五腹六脏都移位了一样。 然后,她就整个人都从车厢里飞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医女惨叫一声。 “呜啊——咳咳咳——” 她拼命咳嗽着,居然咳嗽出暗红的血液来。 若是放在平常,明景枫倒是还会因为顾及着小医女到底是弱女子所以下手稍微收敛那么几分,顶多让她受些皮肉之苦, 但是如今他身中药剂,唯恐使得力气不够叫小医女得逞。 再加上身体剧烈反应,他也根本不清楚自己下手是轻是重。 倒是小医女倒霉了。 小医女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咳嗽地撕心裂肺,断断续续咳嗽出来了好些血液。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啊!那可是一头猛虎的量,为什么太子殿下还能动弹? 不、不应该的啊! 为什么!! 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让小医女动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心希望了。 小医女倒在了地上,眼神灰败。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毁掉了!! “救……救救我……救救、救救我!” 小医女气若游丝地呼唤道,整个人可怜极了。 周围的士兵自然是看到了小医女的惨状,有人想要上去帮她,却被王头目拦住了。 王头目神色阴沉地看着小医女,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想自取灭亡,别拉着我们一块儿下水!” 周围的士兵听了,也都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不再去理会小医女。 以至于小医女在地上躺了很久都没有人过去帮她。 她心中绝望,却又毫无办法。 盛槿回来的时候,先是看到小医女居然倒在地上咳血,她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医女看到盛槿走过来的时候居然瑟缩了一下,就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盛槿粗略地打量了一番小医女的伤势,发现并没有致命的伤,只不过有些伤会以后留下后遗症罢了。 盛槿也就没再过去帮她,毕竟她身为医女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日后叫小医女自己去调养自己的身子吧。 看她怕自己怕成这个样子,估计自己过去了她也不好受吧? 盛槿耸耸肩想到,然后就路过了小医女不再看她一眼。 既然小医女这么狼狈地倒在这里,那么说明明景枫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也不可能发这么大的火,直接把小医女弄得没有动弹了力气了。 虽然不是很想插手明景枫的事情,但是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盛槿还是加快了步伐向着明景枫的车厢走去。 “明景枫?” 盛槿叫了一声,然后飞身上了车厢。 一进车厢,里面昏暗的感觉就让盛槿皱眉。 车厢深处传来明景枫低低喘息的声音。 第二百三十章 情热之毒 这一切都让盛槿有了不好的猜想。 盛槿试探着叫唤了一声:“明景枫?” 此时明景枫已经被全身蚀骨的情热给弄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听到盛槿的声音也回答不出什么东西。 盛槿不好的预感增大了。 她连忙向着车厢内部走去。 然后她凭借着练习内力所提高的五感,清晰地在黑暗的环境里看清楚了明景枫的状态。 明景枫如今的状态可真的称不上是好。 他面颊潮红,整个人气喘吁吁,看上去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一双瑞风眼湿漉漉的,就像是沾染了初春河畔刚刚破冰的春水一样澄澈却又沾染着满含依赖的情动气息。 明景枫迟缓地转动着一双水润的眸子,把漆黑的眼瞳对准盛槿。 这流转的眼波更是带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风情万种,饶是盛槿看惯了明景枫的这张脸也忍不住红了耳朵。 明景枫整张面颊都绯红了,就像是点染了女儿家最艳丽的胭脂一般,平时那两张淡色而薄的嘴唇就像是两片锋利的刀片一样,薄情而冷漠,但是现在却点染了绯红,上面还蒙着一层水光。 盛槿吞了吞口水。 明景枫迷蒙的眸子虚虚打量着来人,他瞪大了眼睛企图看清盛槿的身形。 不知道是不是看清了,明景枫虚弱地放松了咬紧下唇的牙冠,弱弱开口:“.…..阿槿?……” 不过盛槿并没有被他这一声给诱惑道。 反而因为他的称呼而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阿槿”这个称呼,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起码,不该出现在这一辈子。 但是,实际上,“阿槿”这个称呼已经是她重生以来不止一次地听到了。 盛槿的双眸暗了下来,她趁着明景枫现在不清醒,于是趁机问道:“你叫我什么?你叫我阿槿?为什么叫我阿槿?” 但是明景枫现在脑子已经烧的不太清醒,被盛槿的一连串的问题更是砸的晕头转向。 他皱起眉头,嘟囔地回答:“什么阿槿什么我?你是阿槿啊,你就是我的阿槿啊。” 盛槿也跟着皱眉,显然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过明景枫现在的情况确实是不好,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然而盛槿还是对“阿槿”这个称呼十分的在意,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明景枫就叫过她“阿槿”这个称呼。 但是这个称呼实在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一辈子,因为,旁人,不论是盛家人还是明景轩都一贯叫她“槿儿”这个称呼。 而“阿槿”这个称呼则是明景枫独属的称呼,而且是上一辈子的时候,明景枫对她的专属称呼。 那个时候,两个人柔情蜜意,只不过明景枫是真情实意,而盛槿是虚情假意罢了。 明景枫还一直央求盛槿唤他“阿枫”。 不过这些到底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现在的关键是,这一辈子的明景枫是怎么知道“阿槿”这个称呼的。 究竟是“阿槿”这个称呼,明景枫在成婚之前早就想好了,还是别的什么? 盛槿怀着巨大的疑问,不过很可惜已经没有人来回答她了。 时间拖得太久了,明景枫的神志已经不怎么清醒。 盛槿无奈只能走过去,她把了一下明景枫的脉象,然后把手指头伸进明景枫的嘴里,稍稍搅弄了一下,勾住了明景枫就像是被火烤过的发烫的舌头往外拉出来,看了一下他的舌苔。 明景枫顺从地顺着盛槿的力道吐出舌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盛槿。 盛槿还是头一次见如此乖巧的明景枫,简直就像是眼神湿漉漉的小奶狗一样。 眼神中满是依赖,粘人的紧。 盛槿忍不住摸了摸明景枫的头发,还在明景枫的头顶揉了揉,温声安慰道:“乖,很快就好了,我去给你配解药。” 说着盛槿就真的走向一边的桌子,然后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剂药草什么的,真的就打算配制起解药来。 这些瓶瓶罐罐的药剂和药草都是盛槿确定明景枫不会让她离开这个车厢之后,把自己分散开来藏在各个车厢的东西全都给收罗到这边来了。 毕竟那些车厢哪里有明景枫住的车厢安全保险呢? 明景枫看着盛槿的动作,身子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被情热所困扰的还是被盛槿的动作给气得。 明景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盛槿的动作,显然没想到盛槿居然会这么做。 不过盛槿是真的一点儿绮念都没有的,她真的在正儿八经地配药,想要通过配出解药的方式解救明景枫。 明景枫真的是被盛槿的动作给气到,真个人甚至从情热中清醒了几分,他不再那样缠缠绵绵地叫唤盛槿了,反而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盛……槿……” 不过,因为他现在太过虚弱了,所以即便是咬牙切齿也少了那种让人害怕的味道,反而还是带着软绵绵的缠绵强调,弱弱的,让盛槿听了怜惜不已。 不过,整个偌大的北齐,或者也可以加上北戎,能找出来的怜惜明景枫的人估计只有盛槿一个了。 “怎么了?”盛槿停下手中的动作,关怀地看向明景枫:“是哪里不舒服吗?” 明景枫被盛槿认真的语气几乎气到吐血,这个女人当真是对自己一点图谋都没有。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开心,反而让明景枫挫败不已。 憋了又憋,明景枫最后还是缓缓开口道:“我头疼……你过来看看,我好疼……” 明景枫的声音本来就虚弱极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用怎么装,就是一副虚弱的声音和神态。 盛槿皱眉:“不会吧?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不应该头疼的啊?难道是什么并发反应?” 盛槿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走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她答应了 等到盛槿走了过去之后,明景枫勾起一个得逞的笑意来。 盛槿只来得及看到明景枫那一抹得逞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品味明景枫到底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就被明景枫拽住并且狠狠往下一拉。 “明景枫?!” 盛槿惊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床榻上的明景枫的身上。 盛槿惊疑不定地想要回头去看明景枫,但是比她更快一步的是,明景枫炙热的大手已经覆上了她的眼睛。 这一番动作,已经让明景枫气喘吁吁了。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明景枫穿着气用着气音在盛槿的耳畔说道。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盛槿的耳畔,弄得盛槿耳畔一阵发麻,本来就赤红的耳朵更像是滴血一般。 “明景枫,你想干什么?” 盛槿问道。 明景枫笑了笑,即使是面色潮红,身体发软,但是他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不是有你吗?” 明景枫又在盛槿耳边呵了一口气,声音低哑地说着。 盛槿本来就有些发热的脸蛋彻底红了起来,她弱弱推搡了明景枫一下:“你干什么呢。” 没想到浑身力气本来就不多的明景枫直接被盛槿推搡地身子向后歪去,倒在了床上。 盛槿连忙回头去看,但是明景枫却欣然躺下,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对着盛槿勾了勾手:“不过来吗?” 盛槿知道,明景枫这就是在邀请她,或者说是在勾引她。 同时,明景枫也是把选择权交到了盛槿的手里。 现在明景枫浑身没有力气,而人又躺在床上,只要盛槿不愿意,大可以扭头走掉继续去配药。而只要盛槿愿意,那么就可以自己过去。 盛槿知道明景枫把选择权放给了她,她不情愿的话,明景枫是不会强迫她的。 但是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犹豫地很。 因为盛槿心里清楚,只要一旦发生关系了,那么就回不到之前了。 一切都将变化。 但是也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好时机。 盛槿电光火石之间在心里想了很多。 现在车队已经走了很久了,再过不久就会到达边疆,而剩下的路程已经很短了,盛槿已经不需要再依靠车队了,凭她自己就可以。 明景枫虽然说过要帮她,但是她的内心里还是有些不信任的。 不是不信任明景枫能不能帮她,而是不信任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到底等不等的及。 盛槿攥紧了一直被自己贴身藏在衣袖里的从明景轩那里诈来的黄家兵符,冰凉的坚硬的兵符很好的让她的清醒了不少。 明景枫不知道盛槿内心的千回百转,他的脑袋现在已经迷迷糊糊的,已经不似清醒时候的精明。 所以他并没有看出来盛槿的异常,如果是平时的明景枫,说不定已经看出盛槿的打算了。 ——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阻止盛槿的。 可惜他现在并没有那么敏锐、那么理智,所以他没有。 他只是躺在床上静静等着盛槿罢了。 盛槿看过去时,明景枫还眼角一挑,泛红的眼尾顺着瑞风眼的弧度一起一挑,说不出的勾人。更过分的是,明景枫居然还冲着盛槿吐了吐舌头。 盛槿觉得自己忍受不了了。 她吞了口口水,走过去看着明景枫,忍不住恼羞成怒地开口说:“青楼的姑娘都没有你会勾人。” 明景枫笑笑,不以为忤:“只对你这样。” 这下子,盛槿本来犹豫的想法直接就决定了。 她缓缓凑近了明景枫,主动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我现在可是没有把易容弄下来,不好看。” 盛槿在吻上明景枫的前一秒这样说道。 明景枫笑了笑,用鼻尖蹭了蹭盛槿的鼻尖:“我知道是你。” 于是盛槿也不再纠结什么,直接贴上了明景枫的双唇。 明景枫感受到盛槿的主动之后也不甘示弱,直接长驱直入,霸道地索取着盛槿的香甜。 一夜缠绵,红浪翻涌。 直到天将微明,明景枫这才愿意放过盛槿。 他食髓知味地温柔而含情地亲了亲盛槿的嘴角,把盛槿紧紧搂在怀里,这才满足又餍足地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盛槿虽然被明景枫折腾了一晚上,但是她却强忍着自己没有睡去。 等到明景枫闭上眼之后,盛槿躺在明景枫的怀里假作闭眼,一直等到明景枫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 盛槿突然就睁开眼睛。 她的一双夜色一般的眼睛锃亮而清醒,哪还有一点情动或者是困倦的影子? 盛槿悄然把一只手伸到被褥下面,从被褥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她把小瓷瓶放在自己的嘴边,用牙齿咬开那个瓷瓶上的塞子,瓷瓶中缓缓飘出一股白色的烟气。 盛槿把瓷瓶凑到了明景枫的鼻子底下,由着明景枫呼吸着瓷瓶里面飘出来的气体。 这当然不是要害明景枫的,只不过是让明景枫睡得更熟一些罢了。 盛槿让明景枫呼吸了半刻钟的气体。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把明景枫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走下床去。 盛槿穿好衣服,把自己有用的药剂全都收拾起来,就算是没用的药剂和药草盛槿都放在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木箱里一并带走。 吃了止疼的药剂之后,盛槿的动作不再受影响,她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厢,消失在晨光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驿站落脚 盛槿离开车队之后,她就带着她的那个小提箱子运用轻功,几个闪身往离车队远的地方去了。 现在可以说已经离边疆很近了,只要盛槿自己运行轻功多走几十里路,用不了多少功夫就能到达边疆。 但是边疆并不是盛槿的目的地。 可以说是,到达边疆对盛槿营救父兄这件事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盛槿的目的地从一开始也不是边疆,只不过是明景枫这么以为,她就顺势误导明景枫罢了,盛槿真正的目的,是北戎。 毕竟,盛将军和盛小将军都在北戎,她怎么会傻傻地只留在边疆? 盛槿凝眸继续运行轻功赶路,毕竟这一路上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了,而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事情刻不容缓。 只见盛槿的身形像是柳絮一般地顺着风轻飘飘跃到空中,然后纤腰一扭,整个人就往前窜了好几里。 若是不细看,还真以为是个不知名的鸟儿一般。 盛槿不欲在边疆多留,她知道明景枫发现她逃走之后会生气,而且是大发雷霆的那种生气。所以她绝对不能给明景枫找到自己,不然一定会被制止行动的。 想到这里,盛槿忍不住抿了抿娇嫩的嘴唇,受了一夜激烈的研磨之后她的唇瓣不仅仅是泛红了,甚至还有点破皮,嘴角也被咬开了一道口子。 这么一抿,就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倒是让她更加清醒了几分。 这样的清醒让盛槿的眼睛更加地清亮,虽然盛槿还没想好如何混入北戎的核心内部,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盛槿的内心已经有了几个备选方案,到时候哪个好用就用哪个。 心里有了断决,盛槿的赶路速度就更加毫不含糊起来。 几个飞跃之后,盛槿就到了离北戎最近的一家驿站。 这家驿站是最靠近北戎和北齐边境的驿站,虽然说是驿站,但是实际上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了。 目光所及之处满目的疮痍和荒凉,有些地方是寸草不生的空寂焦黑,有些地方杂草疯长,一人多高。 根本就看不到一丁点儿人烟,偶尔脚下还能踩到一两个战争时候士兵们留下来的泛着寒光的兵器。上面还残留着些许的血污。 即使是中午的高高照耀在那里的烈日也没有照亮这里一般,这里无论何处都带着一股肃杀和荒寂的气息。 不过盛槿是一点儿也不介意这里的荒凉和破败,反而对于她来说,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落脚和休息整顿的好地方。 盛槿知道这里,北戎和北齐的边界,因为在两国开战的时候直接作为战场了,所以被大面积的毁坏。百姓们也四处逃散,以至于这里根本就已经没有了人烟。 因为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存在,所以北齐获胜了好几场,所以战线一直向着北戎的方向前进。故而这里就不再是战场。 但是即使这里已经不再是战场了,但是还是没有百姓愿意回来。 毕竟谁知道战火会不会突然再次蔓延到这里呢? 这里确实是不太安全了。 本来北齐的军队还在这个地方的前面几里地驻扎的,但是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掳走之后,那些士兵们就连夜撤退了,把军队退回到了边界处十里之外。 盛槿冷笑,一群胆小鬼。 不过,这样正好方便了她,可以一个尚且在北齐境内的离北戎很近的地方停留整顿一番。 于是盛槿就自顾自地上了驿站。 出乎盛槿的意料,这个驿站居然整洁地不像话。 驿站外面还是十分破败,跟周围的景象浑然一体,门面上落了许多积灰,老旧的栏杆也碎了一半。整个驿站看上去就像是被战争残害了很久的建筑一样。 然而驿站的内部却别有洞天。 木质的地板被擦得极其干净,驿站的一扇扇门也十分干净,就连门缝也没有一丝灰尘。 驿站的大厅里还摆放着喝茶的桌椅,盛槿本来就是世家贵女,从小的吃穿用住都是一顶一的东西,她自然眼光毒辣地看出来了那桌子是上好的紫金檀木桌椅,而桌子上面拜访的瓷器,也是北齐大户人家才能用得起的花瓷。 更甚至,正午的阳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照射进来,金色的阳光束里面,居然很少有细小的浮尘!! 盛槿神色一凛,看来这里不仅有人住,而且,这些人要么是离开没多久,要么就是还在这里! 这样想着,盛槿自觉不能莽撞地进去。 ——不对!有人! “咚沓——咚——咚沓——咚咚————” 一阵拖沓的布鞋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响起,但是因为驿站比较空荡荡,所以还有回音,一时之间盛槿竟然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不过那声音已经很近了! “咚沓——咚——咚沓——咚咚————” “谁呀……” “是……来了吗?”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一阵年老的声音,就像是枯干的树皮刮擦木板的声音响起,带着颗粒质的沙哑,听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盛槿咬牙,——来不及了!该怎么办?? 唇角被明景枫啃噬出来的细小伤口重新裂开,盛槿被嘴角细微的疼痛唤回了些许理智。 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而因为辨别不清楚声音到底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所以她也没有贸然从两条入口中选一条。 而从正门出去就更是不用想了,外面开阔极了,根本就没有遮挡的东西,而且开门的声音说不定那个人会听见。 她不能冒这个险。 突然,盛槿抬头,有了! 她怎么没想到呢? 一个穿着暗灰色衣衫的佝偻的人缓缓从大厅的两个走廊的其中一个走出来,她明显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蜡黄色的脸上甚至还长着三五个肉瘤子挂在上面,看上去丑陋极了。 那一双浑浊的就像是圈养着水蛭一般的灰黑眼眸,在瞳孔周围还微微泛着些绿光。这一双眼睛仿佛是很久没有转动过了,它们缓缓地仿佛十分吃力一般地在周围打转巡视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异常。 第二百三十三章 “混儿”老妇 突然,那双眼睛凝神向着一点,不动了。 “是谁!!” 那个粗糙的带着颗粒感的声音骤然提起,尖利粗哑的嗓音饶是盛槿也皱了皱眉头。 盛槿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泄露一丝声响。 那个人面朝着那个方向停顿了许久,好似在凝神听着什么,过了几息的时间,实在没有人回答,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真是的,这几天老是疑神疑鬼的,都怪前那几天那一帮突然撤退的士兵……看来是我又想多了……” 那个妇人这么自言自语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就慢腾腾地转过身,一步一顿地走掉了。 就像是她来是那样,发出了拖沓的,黏连着的布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咚沓——咚——咚沓——咚咚————” 那个人走的极慢,盛槿在天花板上单手抓着天花板上一根半凸起的木板,两只脚蹬在两面墙上,这样维持着自己的整个身子,吃力的紧。 ——这个驿站居然没有房梁! 盛槿额上的一滴冷汗忍不住从额上划过鼻尖,在盛槿小巧秀丽的鼻尖尖上汇聚,汇聚成豆粒大小,摇摇欲坠。 盛槿看着自己鼻尖上的那一滴汗水着急急了,但是她一手必须抓着木板不让自己掉下去,一手还提着自己装有药剂和药草的小箱子,实在是空不出手去抹掉这一滴汗水。 即使盛槿再怎么乞求,这滴汗水还是顺从了事物变化的规律。 “滴啪——” 晶莹剔透的汗水从空中坠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碎成小小的水花,留下了很小的暗色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盛槿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老妇人的身形停顿了下来。 就在盛槿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老妇人的反应的时候,老妇人就迈出了下一步。 “咚沓——咚——咚沓——咚咚————” 这时候,老妇人奇异的脚步声又重新响起来,盛槿却觉得听到这串脚步声自己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心。 ——太好了,她没发现。 一直等到老妇人的身形消失在了驿站的走廊里,盛槿才稍稍送了一口气。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下去,而是又在天花板上维持着吃力的姿势等了许久,这才翻身下去。 轻盈地如一只小巧的燕子一般,盛槿的身形从空中轻飘飘地打了个转儿,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时机上,这真的是盛槿武功的巅峰水准了。 毕竟她是半路出家,内力不是特别雄厚。 之前她也是凭借内力才在能不发出任何响动地跃上天花板,而且也是凭借内力这才在天花板上维持了那么久,她的内力说实在的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梗菜就是凭着自己的最后一点儿内力,覆在双脚上,保证自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落下来后,盛槿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悬吊着的心脏并没有全部放下来,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刚才那个老妇人,凭借她比中原人要高挺很多的鼻梁和瞳孔中泛出的幽幽的绿色,和她矮小佝偻的身形,盛槿初步判断这个老妇人是个“混儿”。 也就是和格斯一样,是北齐人和北戎人通婚结合所产生的人。 那么,在北戎和北齐交战的阶段,一个“混儿”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呢? 而且,刚才这个“混儿”老妇人提到过“谁”没跟她说一声就来了,还提到过“突然撤退的士兵”,可以判断老妇人肯定与其他什么人有联系,但是这些人不是北齐的士兵。 那么会是谁呢? 不过此时的情况也来不及盛槿细想,盛槿只能把这些念头在头脑中划过了一瞬,紧接着她就在想如何进入这个房子。 是的,如何进入这个房子。 虽然盛槿知道这个房子里面一定潜在着对她来说很危险的东西,但是因为怪异的事情太多,所以反而不能放下这里。 索性不如潜入其中腹部,万一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呢? 盛槿不清楚这里是只有老妇人一个人在这里住着还是有其他人的存在,但是她还是选择了跟老妇人出来的那条走廊不同的走廊进入这个驿站。 虽然很冒险,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盛槿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地,生怕暴露了自己的痕迹。 驿站里面并不是很黑暗,反而采光十分好,大片大片的阳光照射进来,照亮了整个走廊。 但是正是着明亮干净的走廊,反而更让盛槿警惕,生怕下一刻就走出什么人来。 不过幸好,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走过来,盛槿也没有再听到什么脚步声。 不过很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盛槿经过了好几间屋子,那些屋子很奇怪地都锁上了门,是从外面锁上的。 那些锁全都是崭新的银锁,风格精致,跟这个简陋的边关驿站一点儿都不相符。 盛槿猜测这些精致的银锁都是那个老妇人或者是她的同伙带来的。 那么,锁上的屋子是不用的空屋子? 可是空屋子需要上锁吗? 还是屋子里面关了什么东西? 这么长长的一条走廊走下来,屋子简直就像是蜂房水涡一样的多,几乎每一间屋子都上了锁。 这么多屋子,能关什么东西? 盛槿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往前走。 很快,走廊就走到拐角处了,盛槿这才明白过来,这一条走廊和刚才那个老妇人走的走廊居然是相通的! 于是她更加的小心了。 内力也多少恢复了一些,盛槿毫不吝啬地运用起刚刚恢复的为数不多的内力,用来控制自己的步伐,让自己完全悄无声息的。 这一条走廊只有尽头的两个对门的屋子没有上锁,其他的起码十四。个左右屋子全部上锁了。 盛槿忍不住皱眉,究竟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是北齐的人还是北戎的人?亦或是两者兼有?目的又是什么? 另一条走廊盛槿不打算去了,她怕这间驿站并不止老妇人一个人在,若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盛槿又回身打量了一下这个走廊,觉得还是上锁的房间比不上锁的房间安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换一个走 毕竟谁知道不上锁的房间里面是不是住着人呢? 这要是撞上了就不好了。 这样想着,盛槿看着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于是就纵身跳了下去。 因为双脚上还缠裹着内力的缘故,所以盛槿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盛槿不打算在驿站里面通过破坏银锁的方式进去,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这里毕竟是驿站,每一间屋子都会又窗户,也就是说,那些被锁住的驿站客房其实理论上来说都是在驿站外面有窗户的。 而盛槿只要翻这些窗户进去就可以了。 盛槿跳出去后,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找了一处草丛茂密的地方钻了进去挡住自己的身形。 ——在去爬窗户之前,她必须得恢复些自己的内力。 不然很容易出纰漏。 这时候,盛槿才感慨拥有内力的好用之处,并且万分庆幸自己在车队的时候跟着明景枫也是好好练过了,也万分感谢明景枫的下手毫不留情。 明景枫的铁血严格的训练手段让盛槿的内力短时间内提高了不少,而这“不少”,刚好在这里救了盛槿,让盛槿没有被人发现。 盛槿在心里默默感谢完明景枫,然后继续运转自己的心法,促进内力的恢复。 而另一边,被盛槿想着的明景枫打了一个喷嚏。 脸色黑沉的明景枫从车厢的柜子上抽出一方手帕,一边擦了擦自己的鼻尖,一边咬牙切齿道:“盛、槿!!” 那语气,简直恨不得把盛槿生吞活剥了。 天知道,一开始他醒来时看到盛槿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除了有一丝的“盛槿居然还有力气”的挫败之外,并没有多想。 他满心以为盛槿只是爱俏出去找地方洗身子了,或者说是饿了出去用膳了。 但是左等右等等不到盛槿回来,明景枫只得自己起身出去亲自找盛槿。 他还没想那么多,满心以为找到盛槿之后还能趁机跟盛槿温存一会儿。 怀着这样的心思,明景枫还特意穿得亮丽。 临出车厢掀开车帘子的时候,看着外面正午的阳光,明景枫都没有怀疑什么。 就是这样对盛槿的满心信任,随着之后时间的推移,渣都不剩一点儿了。 水源处上下十五里,没有;问过负责炊事的士兵,没有;问过王头目和巡逻的士兵,没有;再回车厢,还是没有人。 这时候,明景枫还不知道盛槿已经逃走了,那就不是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而是个傻子了。 可想而知,此时的明景枫都气炸了。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盛槿还是跑得人影儿都没了。 明景枫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处青筋突突直跳,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大脑一阵chong血,白玉般的薄面皮也滴血一般的赤红——这是被气得。 明景枫是真的没想到他明明都跟盛槿推心置腹地说了,但是盛槿还是不信他,不信他会帮她,不信他真的可以救出她的父兄。 她非要自己去莽! 想到这里,明景枫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那一双黑沉沉的瑞风眼里,早已不见了昨夜的柔情似水,反而就像是两个龙卷风的风眼似地,酝酿着、或者说已经是狂暴风潮的中心了。 “是你先招惹事的,盛槿。” “下次抓住你,我非得把你拴起来不可!!” 那一双压抑着风暴的眼睛里,满是沉沉的暗色。 不过,这一切当事人盛槿都毫无所觉。 或者说,她早就料到了明景枫会气炸,只不过不在意罢了。 毕竟,这一切都没有营救她的父兄重要。 隐藏在一人多高草丛中的盛槿终于恢复好了自己的小半内力,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驿站周边。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再上驿站里去,而是把驿站所在的村庄的残迹都给转悠了一遍。 ——万一还有第二个“驿站”呢? 不过盛槿把这个村落的所有建筑都给勘察完了之后发现,这个村落的其他的房子都很正常,都是实打实的战争遗迹,不是破败不堪就是落满灰尘,没有一点儿人最近居住过的气息。 那么异常的只有这个驿站了。 心中有数之后,盛槿找了一家离驿站不远不近的一户人家,走了进去,把自己装有药剂和药草的小提箱藏在了这户人家里面一个有三道大豁口的水缸下面。想了想是,盛槿还是从小提箱里拿出了些药剂和药草,配制了些药水。 本来她身上就带着些药水,不过盛槿本能地感觉不够用。 所以她又配制了很多。 如今的盛槿可以说是全副武装——发髻里藏着药剂,发簪其实是锐利的暗器;上杉内袋和暗袋里也装了药剂和暗器;大腿上绑了匕首也绑了些药剂;鞋里也暗藏暗器和药剂;就是连鞋底,也有一碰就会弹出刀尖的机关。 这些暗器还是她之前专门找老板买的呢。 盛槿再次确定好自己身上的暗器和药剂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驿站。 彼时,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一半了。 盛槿走到了驿站的一面的墙上,看着墙上排列密布的窗户,总觉得有一种诡异的气息。 不过就算是再诡异她也得进去探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说不定这座驿站就跟掳走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北戎人有关。 总归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沾点什么的,绝对不是什么无辜的东西。 盛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借助着周围的一截枯死的树跳上了其中一扇窗户的周围,因为窗户并没有窗台,所以盛槿只能凭借内力把自己的手脚吸附在墙面上,然后抬起一只手准备打开窗户。 盛槿推了推窗户,又拉了拉,发现根本就不能打开。 这个窗户,是被人封死的! 这样想着盛槿神情一凛,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从盛槿拉扯窗户的屋子里传来。 “是谁?是芸儿姐姐吗?” 这一声细细的声音仿佛是百灵鸟的清鸣一般,悦耳动听,却又带着一丝哀伤忧愁,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一番。 ——不对劲!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太烈了得拴住 盛槿凝神仔细分辨着从房间里发出的细小声音。 但是奇怪的是不论她怎么细细分辨,能听到的都只是一阵悦耳如百灵鸟鸣叫一般的声音,勉强听出是个姑娘在说话。 但是说的是什么,用的又是什么强调,盛槿居然一点儿也听不清。 盛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她却说不上来,莫非这个墙壁是被处理了的?或者说着百灵鸟的叫声只是百灵鸟的叫声,而不是其他的什么? 是她想多了? 虽然有这样的怀意,但是盛槿莫名地总是坚定地相信这个地方一定是被人搞出古怪来了,大费周章如此,必然不是只为了方便养鸟的。 盛槿这么想着,身子上的动作又凑近了一点儿。 她想听清里面的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说不定就是她想要的信息了。 但是事与愿违,无论盛槿怎么将自己的耳朵贴近墙壁,都听不清,即使她用上了内力强化听力也于事无补。 这下子盛槿确定了,不是她的问题,要么是里面的声音的问题,要么就是墙的问题。 盛槿还想想出个什么注意来,但是还没等她有什么行动,就听到一声沙哑的带着颗粒感的熟悉的嗓音缓缓开口:“啊呀,我就说……有人吧……” “是……你……呀!” 说道最后,那个声音陡然变得尖利起来,那种熟悉的干枯树枝划拉在木板上的感觉——是那个“混儿”老妇人。 盛槿浑身汗毛都要被这个声音给弄得树立起来了,她想要逃走,但是很可惜,盛槿刚向下看去就看到了那个老妇人浑浊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失算了,没想到这个老妇人居然追出来了。 “哈……哈哈……我正在喂鸟儿呢,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来了,那么就别想走了…….” 说着,老妇人从自己宽大的衣袍中伸出了干枯如鸡爪的手,五只伸张,手背的就像是老树皮一样的粗糙皮肤下面凸起了可怖的青筋,就像是网络一样遍布在受伤。 只需得看一眼那只手,盛槿就明白这个老妇人不是个简单的好对付的绝色。 她神色不由得一紧,想要认真对待,但是还没等盛槿看清那个老妇人的动作轨迹,那只手就已经直直来到了盛槿的面前。 盛槿来不及做些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反应运用内力挡下了老妇人的这一击。 这个老妇人也是个老辣的,她看出来盛槿虽然学过武功,但是到底是没有从生死对局中练出来的,所以少了那么些狠劲儿。 与盛槿往来过了一两招之后,那个老妇人也就知道了盛槿的大体水平,心中有数了。 她不再恋战,而是眯起眼睛一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瞳孔紧紧盯着盛槿的身形,就在盛槿屏息等待着老妇人的再次出招时,老妇人的身形以一种诡异的扭曲度和速度消失在了盛槿眼前。 盛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还在四处张望着寻找老妇人的身形的时候,老妇人的那种独属的沙哑而带有颗粒感的嗓音就响彻在盛槿的而后。 “别找了…..我……在这里……” 盛槿神色一凛,就想要躲避,但是已经晚了。 比老妇人的话语更快的是老妇人的动作,老妇人早已经在开口提醒盛槿之前就已经伸手抓住了盛槿的衣服后襟。 那一双手牢牢的,就像是钉子一般紧紧钉住了盛槿的后襟,让盛槿无论怎么扭动挣扎都摆脱不了。 那个老妇人就这这个动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盛槿,从她的发梢尖尖顺着脸颊一路打量到她的脖颈锁骨。 这时候,那一双混沌的浑浊眼睛倒是罕见地锐利了起来,有那么一丝雄鹰捕猎的味道。 “你……易容……了……” 粗哑的声音发出了一阵桀桀的怪笑声,然后心情极好地点破了盛槿隐藏的事情。 盛槿一惊,没想到这个人仅凭看就能观察出这些,真是不可小觑。 恐怕不止是一个看门老妇人这么简单。 老妇人倒是不知道盛槿的心中所想,她在得知了盛槿易容之后,心情明显变得好了起来。 “看起来……应当…….是个漂亮的鸟儿……” “桀桀桀——漂亮的鸟儿多了……就能卖个好价钱了……” 这样哼唧着不成调的调子,那个老妇人明显是开心极了,就这样拖拽着盛槿就要到房间里去。 本来盛槿还想要挣扎,但是听到那个老妇人说出“鸟儿”这个词的时候,她没来由地想到了之前听到的那个酷似百灵鸟的声音。 于是盛槿放弃了挣扎,跟着老妇人的步伐进了屋子。 盛槿到了最后还是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什么药剂和暗器来,这是她的底牌,不过她现在并不打算用。 其实被这个老妇人抓住了也还好,这样就能直接打入敌方内部,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盛槿装作一副惊惧的样子喊出声来,想试着诈一下这个老妇人。 但是没想到这个老妇人滴水不漏,根本就没有让盛槿得到可乘之机。 老妇人一手拖着盛槿,一边用她那粗哑难听,就像是乌鸦哀嚎却混杂着颗粒感的声音哼着不成调的曲调,不急不缓地走向驿站。 盛槿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老妇人理会她,只能叹息一声,识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追问。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妇人根本就不会理会她说得话的,而是只顾着自己怎样怎样如何如何。这个认知让盛槿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不能从老妇人这里入手得到情报了。 老妇人把盛槿带到了屋子里之后并没有直接把盛槿关到用精制银锁锁上的房间里,而是带到了一个昏暗的屋子。 之所以说这间屋子昏暗是因为这间屋子的唯一的窗户居然被厚厚的棉被给挡上了,可见房间的主人有多么不喜欢阳光。 老妇人先是拖拽着盛槿从房间里摸摸索索找出来了一根细细的铁链子,她扭头看了盛槿一眼,对着铁链子摇摇头。 “太烈了……拴不住。”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好看的一张脸 老妇人又是对着那杂七杂八的东西一阵捣鼓,然后找出来两条和刚才的细铁链子一般粗细的,只不过更黑还更反射光辉的两条链子。 盛槿虚虚瞥了两眼,看出来了这是玄铁链子。 她暗暗吞了一口唾沫,玄铁链子,还是两条,她很大概率是跑不了了。 那个老妇人拿出来玄铁链子之后就笑着转身给盛槿的一只手腕儿和一只脚腕儿给记上了,链子的另一头则是拴在了一根铁柱子上。 等拴好了,确定盛槿不会跑了,老妇人这才凑近了,把手放在盛槿的下巴处抬起盛槿的脸蛋脸蛋肆意地一番打量。 到夫人在打量着盛槿的时候,盛槿同样太打量着老妇人。 近距离看,这个老妇人果然是个“混儿”,平常“混儿”所具有的北齐和北戎两边的人所具有的特征这个老妇人都有。 而且,这个老妇人的皮肤当真像是癞蛤蟆的皮肤一般,斑斑点点不说,还凹凸不平,带着颗粒和肉瘤子。饶是见过世面的盛槿,也在近距离观看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不过她好歹忍住了。 要是在离老妇人这么近的地方这么明显的对她的容颜作呕,那么盛槿极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歹盛槿还是懂点的。 老妇人对于盛槿的骨相和面貌倒是十分的满意,甚至笑了出来。 “桀桀桀……不错,很好看,……估计……也丑不到那里去……” 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是盛槿易容了,盛槿的骨相依然是美的。增之一分则太媚,减之一分则太淡,像盛槿这样的厚薄正合适。 感叹完之后的老妇人就随手甩开了盛槿的下巴,转而向着一边去乱七八糟地翻找一同,翻找出来一瓶小瓷瓶。 老妇人把小瓷瓶里的液体倒在一方手帕上,然后拿起手帕毫不怜惜地就上了盛槿的脸。 饶是盛槿提前做好了准备也被老妇人毫不温柔的动作弄得一个抽气。 老妇人可不管盛槿究竟疼不疼,用药剂生生把脸上的易容给抹下来的感觉有多么痛,她旨在以怎么样最快就能取下盛槿的易容。 擦了没一会儿后,盛槿的脸上搓下来淡褐色的灰条来。 老妇人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又用力搓了搓,然后拿着沾了清水的手帕去擦拭盛槿脸上的污渍。 等到擦拭干净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看向盛槿的脸颊。 才甫一看过去,老妇人就呆住了。 她就像是愣住了一般维持着一手拿着清水的帕子给盛槿擦脸的动作,雕塑一般的站在那里。 要不是就在刚才,还是这个老妇人给她暴力地除去易容术,擦得她脸颊生疼,盛槿就怀疑如今面前这个一动不动的女人是不是雕刻而成的了。 也无怪乎老妇人的失态,主要是因为盛槿太美了。 老妇人年少时也识了不少的字,知道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书中的描摹佳人的那些字句到底是描述的什么样的姑娘。 她想,不会再有比这个姑娘更好看的女子了。 即使她是一个女子,她也忍不住这样想着。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黛眉似描摹,似远山似眼波,其下一双桃花美人眼,顾盼神飞,一双小刷子一样的纤长眼睫俏似蝶翼振翅。葱白琼鼻,恰如其分地挺立在那里,仿佛给一张画卷以活力。再观那一双朱色唇瓣,不点而赤,仿佛是吸饱了花液一般透出来的那种娇艳欲滴的透红,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神一荡。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无需敷粉就已经白如皓月霜雪。 整张脸,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这可真是实打实的冰肌玉骨的绝色美人儿,百花放在她面前有争艳的念头都算是羞煞。 老妇人就这样一直呆呆地看着盛槿,她也是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随手捉来的人居然是这么高级的货色。 本来想着顶多是个风情点的美人或者是个清新小美人就到顶了,没想到易容下的脸居然这么的令人震撼。 她说不出什么,眼神里面有惊讶、震撼以及不可自制的狂喜。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秃鹫嘶鸣一般的怪笑声响彻在这一件昏暗的小屋子里。 那个老妇人像是终于从盛槿的美貌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她伸手抚上盛槿被她用手帕粗暴擦红的肌肤,轻轻吹了几口气。 “哎呀……是我之前太过莽撞……只希望没有伤到这一片娇嫩的皮子才好……对不住……” “哎呀……真的对不住……” 老妇人一边这么道歉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冲着盛槿脸上泛红的地方吹气。 盛槿倒是没有感动于老妇人良好的认错态度和温柔的吹气的动作,反而是鸡皮疙瘩都要掉满一地了。 这种仿佛被一条嘶嘶吐着芯子的毒蛇在周围给温柔笑意一样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再配上老妇人那一张令人不敢恭维的,仿佛像是把癞蛤蟆的皮扒下来装到脸上的面孔,更是让她一股凉气直直窜向天灵盖。 老妇人并不介意盛槿抗拒的动作,她实在是对这个美人儿满意极了,恨不得马上把这个美人梳洗打扮一番,沐浴焚香之后送走。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老妇人勉强能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她继续用沾了清水的帕子,把盛槿脸上易容的脏污全都给擦洗干净之后,她又到了自己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面一顿翻找。 终于,叫她找出来一盒膏药。 她拿着膏药缓缓走近盛槿,打开了那一盒膏药。 盒子里装着绿油油的膏状物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木的清香,倒是没有盛槿想象的那么难以令人接受。 老妇人用手指挑了一坨膏体,放在盛槿的脸上抹开。 “桀桀桀…….要不是看到你脸这么好看,我是舍不得给你用的……” 盛槿看了看老妇人凹凸不平的那张脸,把拒绝的话生生憋在了口中。 “好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清韵 终于彻底把盛槿收拾好后,老妇人就手里牵着盛槿身上的玄铁链子,带着盛槿往走廊的锁了精致的银质小锁的房间去。 她走到了一扇门前,从袍子里精准地掏出了这一扇门的钥匙扭动着打开。 盛槿根据这扇门所在的位置推测,这间屋子就是之前她在屋子外头听到的有百灵鸟叫声却又像是人类说话的屋子。 “吱呀——” 门开了,盛槿抿了抿唇跟着老妇人一起走了进去。 出乎盛槿的意料,里面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是就跟平常驿站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并且还打扫的十分干净。 屋子里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看上去就好似空谷幽兰一般,柳叶眉,水杏眼,心型唇,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盛槿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这样的美人儿,就算是放到老皇帝的后宫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颜色了。 那个女子怯怯地看了盛槿一眼,又怯怯地看了老妇人一眼,一双美目瞬间就被泪水浸润,宛如雨打娇花,好不可怜。 只听她用她那悦耳灵动如百灵鸟般地声音冲着那个老妇人道:“大人好。” 那个老妇人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应答,就让那个女子半行着礼僵硬地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老妇人把盛槿牵引进来,一边仔仔细细地把盛槿拴在拴着那个女子的柱子上。 这时候盛槿才发现,原来那个女子的脚踝上也是拴着细链子的。 不过与盛槿不同,这个女子的脚踝上拴着的是铁链子,就是盛槿之前在老妇人屋里看到的那种。 而且这个女子身上只有一条链子拴在脚踝上,而盛槿身上有两条,一条拴在手腕上,一条拴在脚踝上。 盛槿心下了然,估计这个女子没有什么功夫,只是一个弱女子。 老妇人把盛槿拴好了这才放心地起身念叨。 “你也不要想着出去了……老老实实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之后保证把你送到能让你一辈子吃喝不愁的人那里去……到时候说不定你还会感谢我呢……” “桀桀桀……” 这样笑着,那个老妇人又凝神看了盛槿的脸一会儿,这才从房间里退出去。 老妇人眼里的那种打量猪肉多少钱的眼神让盛槿本能的不适。 “咔嚓——” 盛槿知道这个房间被锁死了。 房间里先是安静了片刻,紧接着,那个女子就一个劲儿地偷偷打量盛槿。 她先是看着盛槿惊人的美貌,眼神中出现了赞叹与着迷,但是很快她眉目间的着迷就被悲伤和哀怜所取代,仿佛盛槿是什么易逝的花朵一样。 盛槿多少也能猜到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太过明显的可怜而生气。 盛槿迈步稍稍靠近那个女人,主动搭话道:“我之前在窗子外面弄出过声响,你知道我吗?” 那个女人怯怯看了一眼盛槿,不过因为生得太美了,所以就算是带着怯怯的一眼也能称得上是含情脉脉。 她小声回答道:“知、知道,我是听见你才说话的。” 盛槿皱眉:“可是我在外面听不见你说话。” 那个女人又看了盛槿一眼,然后又急忙低下头去:“我、我也知道……这个地方的墙是用了特殊的材料又加固了一层的,只能里面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外面听不清楚里面的声音。好像是里面的声音会被材料给吸收,但是外面传来的声音并不会。” 盛槿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墙壁。 她甚至还有闲工夫走神的想,若是这个材料之后带回去用于太子府的建筑就好了,这样就能省下很多麻烦。 盛槿暗暗把这个念头记下来,只不过这一切都得等着事情完成之后了。 盛槿在这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女人身后的墙,但是女人却误以为盛槿若有所思地在看自己,本来就淡白如梨花的面颊泛上浅浅的绯红,害羞地不知所措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盛槿看出女人的不自在,于是就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我叫谷槿岚,谷物谷、木槿槿、山风岚,你叫什么?” 盛槿毫不客气地拿了谷晴谷雨兄妹的临时姓氏,然后随口取了一个名字。 毕竟她怕“盛槿”这个名字太有辨识度,盛槿怕用了真的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毕竟虽然知道“盛槿”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盛槿想缓和一下女子的紧张。 岂料女子听了盛槿的话之后更加紧张了,她兀自紧张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我叫清韵,清澈清、韵律韵。”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会取的姓名,而且没有姓氏。 盛槿再看这个女子一副若柳扶风之相,宛如娇花照水的姿态,心里猜测这个女子是一匹扬州瘦马。 不过这只不过是盛槿心里的猜测,并没有说出来。 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对谁来说都不好看,盛槿也不是那种在意身份的贵族女子,于是盛槿安静听着清韵的话。 清韵在和盛槿交换了姓名之后,清韵就放开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怯怯和紧张了。 盛槿又与清韵聊了许多家常,放松清韵的情绪。 终于,盛槿等到自己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向着清韵问起了关于这里的事情。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刚进入了的这里的人在不安的状态下肯定会一开始就问东问西,想要尽量地了解这里的情况。 但是盛槿看出了清韵的紧张和胆怯,所以给足了清韵时间让清韵适应她,而不是一上来就连珠炮般的疑问。 直到清韵听到了盛槿关于这里的疑问,她这才反应过来盛槿应当也是不安的。 有些羞愧居然让盛槿反过来安慰她了,所以她对着盛槿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诚恳极了。 盛槿也从清韵的话中得到了许多的讯息,她一边听着清韵的叙述,一边心里暗暗有了成算。 第二百三十八章 机会天赐 从清韵的叙述中,盛槿勉强得知了现在的状况。 原来,这里是一个北戎的人的暗藏的窝点,不过,这个窝点并不是关于什么战事、阴谋、间谍之类的,这个窝点的目的很简单,简单到让人无语。 这个窝点应该是想要讨好北戎贵族的一帮人弄得。 而这个窝点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绑架中原漂亮的姑娘,等待时机送给北戎的贵族或者王族。 而他们挑选女人的标准也很简单,无关家事背景能力或者其他什么,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要漂亮的,如果硬要再加一个标准,那就是好上手的。 这一间间屋子里关押的也不是别的什么,就是好看的姑娘们,这些姑娘们都是珍贵的礼品,到时候要去送去给那些北戎贵族享用的。 而这里的人也只有一个武功高强的老妇人看守,不知过上何时,就会有人来这里要人,这时候那些人就会每一个房间都逛一遍,然后挑选出中意的美人带走。 活像是在菜市场挑选猪肉似的。 而清韵则是经过了两轮挑选还被剩下来的姑娘。 虽然清韵很美,但是因为北戎和北齐不同,他们在马背上讨生活,不论男女都会学习骑射之术。 受到审美风气的影响,他们那边的男人并不偏好柔弱不能自理的出水芙蕖,而是喜欢热烈明艳的姑娘,最好是性子辣一点的那种。 像是清韵这种的,只会被强行调教了之后作为舞女在大型场合里歌舞。 这里的调教倒不是什么龌龊的调教,毕竟北戎的人生性狂野,倒是没想那么多。这里的调教就是单纯的教姑娘们北戎喜欢的歌舞。 然而,又因为北戎几乎人人都载歌载舞,欣赏的舞蹈也是那种力量与美兼具的,看不上柔柔弱弱宛如没骨头一样的舞蹈,故而清韵就算是作为舞女也不大合格。 阴差阳错的,清韵倒是因为现在这样而没有被送去北戎那边侍奉人。 放在别的姑娘身上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情了,但是清韵姑娘明显不这么想,她甚至还深深地为自己的柔弱叹气。 “唉,要是我的身子骨能再硬朗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傍上北戎的一个大人物了。” “反正在北齐也是被逼着傍男人,在这边也是这样,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哪想这边竟然看不上我。” “我被抓之前,也是我那青楼里面颇有名气的姑娘。” 因为对着盛槿放下了防备,所以这个清韵姑娘说的有点多。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哀怨,就像是深宫重影里不见天日的清怨妇人一般。 长睫轻轻盖上,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浅淡的惨淡愁云之中。 盛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安慰,这种情况她还真的没有遇到过。 不过这个清韵姑娘到底是不需要她安慰的,虽然看上去怯怯的像是一个必须得依附强大树干的菟丝花,但是确实一个豁达的,或者说是看清世俗的人。 “唉,罢了,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也不用干还饿不死。” 像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一般,清韵又讷讷闭了嘴巴,冲着盛槿露出了一个怯怯的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来。 她又恢复成了盛槿一开始进门看到的那个样子来。 盛槿索性也明白了,面前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胆怯害怕,而是已经习惯,把这一副面具深深刻在表皮上改不了了。 那种清澈无辜,胆怯娇弱犹如小白兔一般的神情与气质,已经深深刻入她的表皮,与她整个人都融为一体,撕也撕不掉。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盛槿没有去探究。 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情:“距离上一次选人的人来,已经过了多久了?” 清韵又是冲着盛槿一笑,像是被打湿了的芙蕖一般的笑容,她好似猜到了盛槿的打算:“在这里住的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时日,总的来说是有些时间了。” 看到盛槿若有所思,清韵想了想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盛槿。 “我们这里是有定期的调教时间的,最近说实在的调教时间密集了些,说是北戎虏获了北齐那边的两个大人物,所以要好生准备准备开展庆功宴。” “只等着去往北齐的王子回北戎,庆功宴就会开始,届时我们这些姑娘是都要去表演助兴的。” 听到这个消息,盛槿兴奋地亮起了眼睛。 “你说的是真的吗?” 清韵疑惑地看着仿佛是看到希望的盛槿,但是她到底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只是说:“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只是偶尔在训练时候听到老妇人与旁人商量这件事罢了。” 虽然清韵不太确定,但是盛槿的兴奋完全没有被浇灭,她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是了,上天总是有些眷顾她的。 她没想到自己虽然因为好奇这个屋子,想要多管闲事但是被人抓了。 而又因祸得福地有了完美的方式混入北戎贵族内部,而且还是在北戎捉住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庆功宴上。 是了,虽然清韵不知道捉住的北齐的大人物是谁,但是盛槿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个时间节点,能对上号的人物也就只有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了,不可能再是旁人。 所以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不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那么盛槿就不是盛槿了。 清韵完全不知道盛槿为什么这么开心,不过她并没有问。 常年累月的青楼生活已经在她骨子里刻上了凉薄,让她懂得了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也消磨了她对别人所有的好奇。 之所以告诉盛槿这里的事情,不过是在这里孤立无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舍友”,想要打好关系互相照应而已。 再多的,她并没有想法,也不想去深入探究什么。 盛槿也对于清韵的这一份识趣非常满意,她没有将自己的目的告诉旁人的想法,毕竟是自己的事情。 既然盛槿知道了留在这里与自己的目的相契合,索性也就在这里安生留下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求求你别连累我 对于盛槿来到这里居然没有闹事,老妇人也是比较奇怪。 但是也只是奇怪了一会儿,没有多想,毕竟不闹事是好的,闹事才叫人头疼。 而且她之前防备着盛槿闹事,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就算盛槿是想暗搓搓憋个大的,她也有自信能够把盛槿捉回来。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盛槿却是在憋个大的,只不过憋得不是为了逃跑,而是怎么混入北戎内部救出自己的父兄。 果然像清韵所说的那样,每隔几日,就会带着一个中年女人过来教导她们歌舞,而每个房间的女子,就会在这个时候互相见面。 盛槿粗略一看,还真的都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 不过这些女子里面,没有一个能艳压盛槿的,所以盛槿尤为的出挑。 因此,那个教歌舞中年女人理所当然的注意到了盛槿。 更加理所当然的,盛槿被教歌舞的中年女人提拔为了舞蹈的中心角色。 其他的少女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的,毕竟她们来这里都是被俘虏来的,大多是心不甘情不愿,又不是宫里的长乐坊,为了出头挣个头破血流。 于是盛槿毫无异议地顺顺利利成了歌舞的c位。 这也十分切合盛槿的心意,中心位置这个地方,不论是吸引想要吸引的人还是刺杀都特别的合适。 倒是老妇人知道盛槿会些武功,对盛槿十分忌惮,把盛槿会些武功的事情告诉了教导歌舞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先是一惊,然后就问了老妇人盛槿的武功水平。 在得知盛槿的武功水平一般般之后,就神色轻松随意,没有将盛槿放在心上。 那个教导歌舞的中年女人是实打实的北戎人,她神色轻蔑又带着骄傲地说着:“没事,我们北戎的贵族可不像是北齐那样一群软趴趴的废物,我们北戎的贵族,都是骁勇善战的厉害人物,区区一个三脚猫功夫的女子,是奈何不了我们北戎的贵族大人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北戎的语言,不过因为盛槿懂得北戎语言,所以盛槿听懂了。 她没说什么,即使是被这样地看清。 毕竟旁人轻视她,对她来说好处更大。 毕竟,害死一个高手的往往不是因为实力欠缺或者是因为蠢笨,而是因为傲慢与轻视。 他们越是轻视她,那么她就越有把握。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也不是很长的时间,毕竟距离北戎的人抓到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已经过去一段时日了,她们的歌舞排练在盛槿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尾声。 不过因为舞蹈是世家女子的必修课,所以盛槿的舞蹈基础很好,再加上自身习过武功,所以很轻易就在短时间内掌握了北戎的舞蹈。 故而那个中年女子很满意又很放心地把她提拔成领舞的人物。 盛槿乐得如此,自然在舞蹈上也卖力地表演。 直到离开这所驿站的前一天晚上,在被精致银锁锁上的屋子里。 清韵突然又对着盛槿开口说话了。 “你想做危险的事情。” 清韵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无比的笃定的,根本就没有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一贯的那种柔柔弱弱,细声细气,仿佛别人大声一点就能把她吓没了的那种声音。 盛槿虽然不想让旁人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但是既然清韵猜出来了,她也没打算隐瞒清韵。 于是盛槿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虽然她承认了,但是不代表盛槿就会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清韵认真地看着盛槿,就像是刚见到盛槿一般。 她打量了盛槿许久,而盛槿也就由着她打量。 良久,清韵终于又开口了:“我知道你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 “不过,我想说,我并不是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这太远了。我一直在意的都是我能不能吃上饭,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好好活下去。北齐对女子太过苛刻,贞洁看的比天、比命都重要,我这一行的女子向来是最被瞧不起,最低贱的。” “我不能阻止你,但是我希望你不会连累到我。” “对我来说,生活在北齐还是北戎没有区别。所以,我是想要在北戎好好活下去的,槿岚,求求你,不要连累到我。” “槿岚,求求你。” 这一句话,清韵说的极其诚恳,颤抖的哀求仿佛要溢出喉咙。 盛槿沉默地看着清韵,其实她理解清韵的想法。 没人比她更知道北齐对女子的苛刻。 就是因为北齐对女子太过苛刻,对贞洁要求的太过,所以在上一辈子,明景轩执意力排众议立她为皇后的时候,她才会那般地感动,相信明景轩是真的爱她。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昏头。 她真的没察觉到明景轩和自己的密友、好妹妹顾语薇之间的不对劲和暧昧氛围吗? 不,一个女人在这一方面总会有着过人的天赋,所以她实际上隐隐约约感受到了。 不过,因为明景轩力排众议,承受了巨大压力把曾经嫁过明景枫的她立为皇后,所以她才死心塌地地相信着明景轩是爱她的,所以才选择眼盲心瞎。 然而事实证明,明景轩那样做只不过是为了麻痹盛槿和盛家罢了,等到盛槿被立为皇后之后,没过多久,明景轩就对真心为他的盛槿和盛家发难了。 好像立为皇后就是一处闹剧一样,全是作秀。 可不是吗,当时明景轩还利用立盛槿为皇后这件事斩杀了不少朝廷官员,而且全部都是敌对势力的朝廷官员。 因此,明景轩还排除异己,把朝堂彻底收归自己掌心呢。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盛槿再看着自己面前的清韵。 虽然她很想答应清韵,也一点儿都不想连累这些无辜女子,但是她实在是不敢保证什么。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是带走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这无疑一定会触怒北戎贵族和王族的。 盛槿咬了咬唇,她抬头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自己对面担忧害怕的清韵。 第二百四十章 塔尔古金的身世 盛槿只听到自己声音艰涩地说道: “嗯,我会的。” 转眼,她们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子就被从驿站全部送往了北戎那边。 本来还不会大张旗鼓地走掉的,但是因为少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北齐军队就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马不停蹄地就撤退了战线,一直撤退到这个边境后头去了,就跟什么似地。 所以以至于老妇人和北戎来接应的这些人大摇大摆有恃无恐的,根本就不担心会被北齐的人给发现了。 所以这个一大个车子跟着很多北戎的卫兵,不说是浩浩荡荡吧,也是规模不小了。 反正这做派是完全没有把北齐的士兵和军队放在眼里。 也是,盛槿勾唇冷笑,没有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北齐军队就是个纸老虎,连北戎的下等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北齐的贵族就一个都不懂呢? 还是他们以为让乐安公主去和亲就万事大吉,然后有恃无恐了? 可笑至极。 来到北戎之后,她们这些女子都被关押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 盛槿本来还想钻空子熟悉一下周边的地形,但是完全没有逮到机会。 因为之前那个看守姑娘们的老妇人还是看守着,并且是与姑娘们同吃同住的看守。 尤其是盛槿,是她重点关照的对象,几乎是盛槿一有些不对劲儿的动作,她浑浊的眼睛就会化作锐利的鹰眼看过来,一来二去,盛槿也明白自己是被老妇人重点盯住了。 她有些叫苦不迭,连藏在宽大裙裾下的小提箱都没敢拿出来。 不过好在北戎贵族和王族的庆功宴很快就举行了,所以她们这些姑娘都得梳洗打扮,换上制定好的衣裙去献舞助兴。 盛槿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松了一口气,藏好自己的小提箱,快速换好舞服之后把自己准备好的药水药剂和药丸都藏在身上,甚至借着同伴的遮掩,把匕首和暗器也藏在了身上。 清韵一直注意着盛槿的动作,她换完衣服突然靠过来,凑在盛槿的耳边小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行刺吧?” 盛槿反射性否认道:“不,没有,怎么会呢?我没有这么莽撞。” 清韵不信地眯起眼睛看着盛槿,小声警告道:“你最好没有,不要拉着我们跟你一起陪葬。” 盛槿无奈:“我真的没有,北戎越是贵族越是功夫厉害,我怎么敢?就算我真的单枪匹马行刺了,也讨不了半点儿好。” 如此,清韵才半信半疑退开了半步:“你最好说到做到,你自己去死不要牵扯到旁人,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 盛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来也没打算牵连这些无辜被抓来的弱女子。 塔尔古金回到北戎不久,就要举办抓到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宴会。 实际上,塔尔古金本来是北戎的王看上了北齐的一个漂亮的江湖女子,强抢来做的妾室生下来的儿子。 不过,那个北齐的江湖女子,也就是塔尔古金的娘是个生性刚烈的,不然也不会被北戎的王给看上。 她伏低做小,隐忍多年。 纵使她来此不久之后就假意温顺,不过北戎的王还是对她一直有所防备,终于在她为自己生下儿子之后,北戎的王才对她彻底放心,不对她设防。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在北戎的王又一次临行她的时候,她又一次刺杀了北戎的王。 不过,生了孩子的她到底是元气大伤,而一直被北戎的王禁锢着,所以她的武功也衰退了不少。 最终她还是没能把骁勇善战的北戎的王给怎么样。 北戎的王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性子,而且生了儿子之后的她并没有变得丑陋,反而比之前的明艳少女更多了一份说难以描述的妩媚风情,这种明艳与妩媚交织的气质,让北戎的王对她更加宠爱了。 所以即使她再次行刺,北戎的王也没有斩杀她或者用皮肉之苦惩罚她,而是用一根很粗的铁链子把她拴在了她的帐篷里。 这个江湖女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像是狗一样被拴着脖颈在帐篷里,等着北戎的王时不时的侮辱。 于是她越来越疯癫,甚至会把去看她的儿子给掐到窒息。要不是塔尔古金的仆人及时发现,年幼的塔尔古金就会死在自己亲生母亲的手中。 塔尔古金的母亲完全是一头困兽,在又一次北戎的王临幸的时候,她像是野兽一样咬住北戎的王的喉咙不放,想将他活活咬死。 因为她实在咬着不放,不论北戎的王是哄还是打,都不肯放松,没办法,北戎的王只好杀掉了自己的爱妾。 这么久都没有驯服一个女人,北戎的王是又爱又恨的,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所以连带着塔尔古金都不怎么受北戎王的待见。 一直到塔尔古金成年,展现出非凡的实力和智慧,他才渐渐得到权利。 在北戎王的正牌王妃生下的儿子战死之后,塔尔古金就成了最炙手可热的继承者。 自此,他的日子才好了起来,并且在北戎的权利也一天天变大。 塔尔古金在回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盛槿是盛家人,也就是说,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是盛槿的父兄。 因为这个认知,塔尔古金对着下人吩咐下去,让他们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好一点,换成干净点的牢房,给的饭食也好一点。 不过他这道命令已经颇有点马后炮的味道了,因为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已经被北戎的人严刑拷打过一番了。 但是下人还是听话地执行了塔尔古金的命令。 终于,宴会开始了。 一开始还是一些无聊的节目,已经过了壮年,开始衰老的北戎王倒是很喜欢看,不过塔尔古金就一直有一些神色恹恹,只顾着吃肉喝酒,一副没有兴趣的样子。 他的一个兄弟凑过来讨好道,语气神神秘秘,献宝一般:“哥,你不知道,这次的舞娘里来了一个绝色美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惊鸿美人 “哦?是吗?” 塔尔古金无所谓地笑笑,语气轻浮,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他想,就算是真的有漂亮的美人儿,再漂亮又能怎么样?再怎么漂亮的美人儿也比不过他心里的那一朵花,独一无二的艳丽风情。 不,就算是真的客观地比较,世间也是鲜少有人能比得过她的美貌的。 或许他还是随了他老爹的审美,还是栽在了这样的一个姑娘身上。 只不过,他没有他老爹幸运。 因为那个姑娘已经嫁作他人妇了,除非他能在有生之年用铁骑踏破北齐,否则估计再无法得到她。 想到这里,塔尔古金面上的神色更加浅淡了些,丝毫没有对自己同父异母的纨绔弟弟口中的美人提起什么兴趣。 相反,他无趣地紧,这么偌大的草原、盘旋的雄鹰、嘶鸣的烈马,近在咫尺的烤的吱吱流油的肉和香气扑鼻的美酒,都没有引起他半点儿快活的情绪。 他还是头一次,在草原上感到无趣。 塔尔古金的弟弟看到塔尔古金动作懒散,神色漠然,不禁讪讪一笑,自知自讨了个没趣儿。 他这个哥哥,好美酒、好美食、好烈马、好雄鹰、好猛兽,就是不好美人儿。 就在前些日子,在他这个哥哥出使北齐之前,就有人想要讨好塔尔古金而献上了五个各具风情而且风情各异的美人儿。 美人儿是直接送到他哥哥的帐篷里去的,但是他的哥哥丝毫不解风情,完全没有懂得那些人的深意,直接把这五个美人儿当奴婢使唤了。 甚至还嫌弃她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他也算是长见识了,头一次见到他哥哥这样美人当前还能毫无想法的,一时之间大感惊奇,以至于亲自过去瞧瞧。 那五个美人儿实在是太美了,他看的都不忍心,于是试探着向他哥哥求了这五个美人。 当时他哥哥看都没看那五个美人一眼,也没看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说了句“你喜欢就拿走”。 那姿态,活像是随手扔了什么自己看不上的物件似地。 不过他也没觉得什么,毕竟他哥哥厉害,他打不过,所以他哥哥是什么态度他都能受着。更别说他哥哥都把美人给他了。 于是他欢天喜地地带着那五个美人走掉了。 想起这件往事,坐在塔尔古金身边的他弟弟伯格缩了缩脖子,于是也不再拿着“美人”这个话题打扰他哥喝酒吃肉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哥听到“美人”的时候,有些魂不守舍的? 伯格摇了摇头,想着应该是自己魔怔了。 ——他哥,塔尔古金,怎么可能呢? 然而,这对兄弟,在之后献舞节目开始的时候,双双被打脸了,脸还非常非常的疼。 与北齐的习俗并不相同,北戎的歌舞会并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唱词,也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而是十分简练。 北戎王随口说了几句开心豪放的话,底下的人就直接开始吃肉喝酒了。 众人都是边吃边看歌舞。 不像是北齐,北齐都是在餐食后或者餐食前欣赏歌舞表演的,是万万不会在欣赏歌舞表演的时候吃的。 于是没多久,很快就轮到盛槿所在的献舞队伍了。 这时候,众多面目清艳的女子身穿着金红交织的装饰性骑装,领子口上毡着柔软雪白的兔毛,身上挂着金银亮片和绯红的细小玛瑙。虽然手臂上也套着金色臂环,但是还是有一小节藕臂暴露在外面。 舞女们的下半边包裹的还算严实,但是脚上并没有穿鞋,雪白的小巧玉足就像是一只只小玉兔一般,跳脱在柔软的碧绿草地上。 雪足上艳红的丹蔻,更是勾人的紧。 像是最致命的那一点红,惹得人移不开视线。 尤其是最中间、被姑娘们簇拥着的那个姑娘,真是想让人叹一句是不是嫦娥仙子下凡而来。 行似踏微波,绰约多逸态。 面若皎皎白月,一双翦水秋瞳里面闪烁着篝火映进去的颤动的光辉,就像是情人最情动时候的脉脉低语,诉着数不尽的情思。 在座的人都忍不住想,这样的女人不可能还没有嫁人。 是了,她与少女不同,身上不仅又飒爽明艳,更是有一种叫人神魂荡飏的妩媚风情。 一时之间,众人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以为是北戎王十几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损的爱妾。 就是连坐上的北戎王也一直神色怔楞地看着盛槿,举着酒杯的手傻傻地停在自己的脸颊边上,颤抖着胡须和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双眼睛就是直愣愣地盯在盛槿的身上,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样,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盛槿丝毫没有被众人这种呆愣的样子吓到,反而嫣然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魅惑。 “咚咚咚——” 鼓点开始响起了,盛槿和舞女们也随之有了动作。 盛槿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臂,柔软细长的手臂是服从她的意志,像是水波荡漾一般地挥动着,一会儿,这一条手臂又像是藤鞭一样猎猎生风。 举手投足见,具是风情万种。 伯格忍不住看痴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女人,就好像是露水捏成,花瓣作肤,看一眼,就从头顶蹿下一阵香气,香到了骨子里。 他登时就想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夫君? 若是有夫君,那么她的夫君怎么舍得她上街?怎么舍得她被抓来在他国贵族席上献舞? 若是得了这样的夫人那得日日娇宠、夜夜疼爱才对,还得紧紧地看着,生怕下一秒她就乘风归去,再做她那快活仙子去了。 怎舍得叫她辛苦如此? 伯格的眼神木呆呆的,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不过像他这样的没有定力的年轻人显然不在少数。如此一来,倒是没有把他显得太蠢太过好色。 不过,就算是他再怎么失态,估计此时也没有人怪他,毕竟是在所难免、情难自禁。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本不应该失态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失态的塔尔古金 伯格自己失态了,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从来对美人这一档子事少一根弦的塔尔古金哥哥也会失态。 并且失态的比他还严重许多。 彼时,伯格已经回过神来了。 怎么说伯格也是见惯了美人的了,所以也就呆愣了那么一会儿,也并不是很久。 伯格转过头去,想跟身边距离最近的人感叹一下这个姑娘的美貌。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不可置信的事情——他的哥哥,塔尔古金,看呆了,并且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他家兄长也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俊朗男子,并不是那种彪形大汉,而是偏向于中原男子长相,但是和中原男子相比五官更加精致、鲜明立体,还多一分锐利。 而就是这样一个丰神俊朗,草原上的小姑娘们追逐不止的人,正在呆愣愣地看着面前有着纤细身形的舞女,一双眼睛里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伯格暗自咂舌,他本来以为他已经够沉迷于这个美人儿的美色了,但是比起他哥塔尔古金来,倒是显得他分外清醒,没那么沉迷了。 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人生头一遭呢。 草地上的姑娘还没有把舞给跳完,她的眼眸里仿佛盛着如水的夜色和飘荡的情意,绵绵地难以散去。 大家的目光已经注意不到伴舞的其他姑娘了,眼神里只能望见她。 被她的一颦一笑牵连着神魂。 伯格想要叫醒自己的哥哥,他觉得他英明神武的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北戎王的兄长不应该也不能被这样一个女人吸引,即使她漂亮的就像是仙子一样。 但是伯格长年累月地屈服于他哥的淫威里,根本就不敢对他哥的任何行为做出一丁点儿违背的行动来。 所以伯格犹豫再三,抬起来想要阻挡塔尔古金看向盛槿视线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抬起来。 伯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去在意他那魂儿都被勾走了的哥,而是看向其他人去。 底下的人,有的是欣赏盛槿的,有的痴迷,也有漠不关心的。 但是大多数好色的男人都眼睛恨不得贴在那个舞女身上才好。 不过还有一个人惊讶到伯格了,让他完全没有想到——那就是他的父亲,北戎王。 北戎王居然也被盛槿吸引地厉害,呆呆地愣愣地看着盛槿,那举起来放在脸颊处的酒杯,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动过一丝一毫。 他虽然已经年老,但是身上还残留着常年征战留下来的杀气和锐气。 但是现在却散的一干二净,他的眼睛累仿佛也只有那个还在跳舞的舞女。 伯格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惊讶无比了。 他哥也就算了,好歹还能说是时候到了,也正是有需求的时候,乍然看上一个漂亮极了的舞女也不是什么太过怪异的事情。 伯格甚至还促狭地想是不是他哥憋得狠了,现在才一副如此失态的模样。 不过,他看到已经很久没有纳姬妾的父王也怔怔看着那个极漂亮极漂亮的舞女的时候,这才真真正正感觉出来了一丝不妙。 伯格也在今晚彻底懂得了什么叫做——红、颜、祸、水。 一舞终了,盛槿带着众位舞女盈盈下拜。 她们也不说什么,毕竟她们都是没有被教导过北戎语言的,自然也不需要她们用北齐的话来奉承,煞了风景。 盛槿倒是会说北戎的话,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训练的中年妇人也只当她不会了。 就在盛槿想要退下的时候。 对,盛槿并不打算在献舞的时候发作了,一是因为人太多,尤其是北戎的贵族和王族太多。 之前也提起过,在北戎,越是贵族和王族就越是骁勇善战,可以说他们的地位和权利都是自己在马背上打下来的。 而盛槿要是现在在这里单枪匹马地对上整个北戎的贵族和王族,那么就相当于当枪匹马地对上了整个北戎的精锐兵力,这无疑是自找死路。 所以盛槿一开始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这么干,故而清韵的担心也是白担心一场。 然而,盛槿想的好,献完舞就推下,趁机勘察一下北戎的营地的地形,去营救父亲和兄长。 但是奈何有人不肯放她走。 “站住。” 这一句是北戎话。 一声苍老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这个威严的声音直接钉住了众位舞女们的步伐,让她们怯怯不敢再动。 盛槿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威压和害怕,但是还是跟着众位舞女们一起站住没有动。 那些舞女们的反应就是正常女子的反应,她得学着点。 盛槿悄悄抬眸看去,发现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高高坐在正上方的北戎王。 于是一群舞女们就这样站在台上。 表演也因此而被迫终止,下一场的人没办法上去,也只能在下面干等、 毕竟发声叫停的人是北戎王,他们除了等也没有什么办法。 众人都在静静等待着北戎王的下一个指示。 北戎王这时候可以说是才放下举了很久的酒杯,平日里那么好酒的他一口也没来得及喝,就自己把酒杯放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句也是北戎话,但是北戎王身边的一个会翻译的仆从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连忙将这句话翻译成了北齐话。 北戎王年迈疏于打理,胡子太多太茂密,眉毛也杂乱而长,所以一时之间人们还揣摩不上他的神色,只能靠猜。 姑娘们这次倒是听懂了话了。 众位舞女微微动了动,骚动了一会儿。 不过她们明显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北戎王问的不是她们,而是她们里面最出挑的盛槿。 盛槿这时候也明白自己这是引起北戎王的兴趣了,于是她勾起一个笑容来,对着北戎王妩媚又不失大方地回答:“谷槿岚。” 她没有用北戎话,而是用的北齐话。 她暂且不想让人知道她听得懂也会用被融化,徒增麻烦。 所以她索性也不多说什么,直接用北齐话说出自己的名字。 北戎王居然饶有兴致地跟着盛槿发音北齐话:“咕槿岚。” 第二百四十三章 父子相争 北戎王叫完盛槿的名字之后,就对着盛槿招了招手:“你过来。” 虽然北戎王还是说着众位舞女听不懂的北戎话,但是他的动作还是很容易看明白的。 盛槿顿了顿,然后就挂上了清甜的浅笑,大步朝着北戎王的方向走去。 北戎王看着盛槿毫不扭捏的步伐,落落大方的飒爽姿态,笑得更加真情实意了。 不过他开心了,有人并不开心。 “站住。” 这句话说的是北齐话,那个人犹觉得不够,仿佛是震慑一般,有用北戎的话说了一遍。 “站住。” 盛槿的脚步一顿,虽然她知道这里按道理来讲应该没有比北戎王更有权力的人了,她应当顿了之后再次向着北戎王走去。 但是她还是停下了,并且回头看了一眼。 盛槿听出了刚才是塔尔古金的声音。 这时候北戎王已经不虞地皱起眉头,暗含责怪地看着下面的塔尔古金。 但是塔尔古金丝毫不带怕的,他看都没看北戎王一眼,而是眼睛一直注视着盛槿纤细的身形。 看到盛槿回头看向他,他勾唇努力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塔尔古金天生不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他太久没有做出这种柔情的表情来了,所以他这个温柔的笑纹还带着丝丝僵硬。 不过他的语气和语调倒是温和极了,反正伯格从来没有听见过他哥这么温柔的声音。 柔得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觉得他哥变得不男人了。 塔尔古金用北齐话说:“盛槿,别怕,过来。” 其实盛槿没带怕的,不过又不忍心拒绝塔尔古金的好意。 但是北戎王的命令在先,她又不好拒绝。 故而盛槿一时之间的倒是十分进退两难。 不过幸好北戎王和塔尔古金这一对父子并没有给她太久的为难。 因为没等盛槿做好选择,这两个父子之间就率先吵起来了。 “塔尔古金,你什么意思?” 北戎王显然生气了,语气冷冽地对着塔尔古金说。 塔尔古金倒是毫不留情面的吧北戎王刺回去,丝毫没有盛槿想象中的顾虑。 “您已经老了,就不要插手身子插手不了的事情了,这个美人儿,是我的了。” 塔尔古金这句话说的真是相当不客气,就差指着他老爹的鼻子说“你不行”了。 北戎王也叫塔尔古金的这种嚣张气了个仰倒,恨不得突出三升血来才能突出胸口被塔尔古金气出来的瘀血。 盛槿又看向塔尔古金,她想,塔尔古金既然不是莽撞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塔尔古金在草原上的势力已经很大了——起码比北戎王的势力要大。 所以北戎王才拿塔尔古金没有办法,塔尔古金也敢当着北戎王族和北戎贵族的面落北戎王的面子。 只怕不仅是权力上的碾压,估计父子关系还不好。 盛槿心中有了数,也就不再踌躇什么,而是静静立在原地等待着这一对父子吵完架。 她谁都不选,她要让他们来争她。 草原上不是很兴这一套吗? ——胜者为王。 虽然盛槿与塔尔古金交好过。 但是如今她自认为已经还清了塔尔古金还是格斯时候给予她的恩情,而两人也已经划清界限。 在父兄更重要的情况下,那一点微末的交情已经在盛槿心底翻不起什么波澜来了。 她要走近的人,一定得是北戎权力最大的人才行。 这样才最容易。 盛槿在静静的等着,塔尔古金和北戎王吵得不可开交。 可以说是已经有些有损面子了。 按照北戎的规矩,这时候应该两个人去外面打一架,分出个胜负来才是。 但是他们偏还在这里吵。 实际上,在座的北戎王族和北戎贵族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是因为在之前塔尔古金就已经战胜了北戎王,战胜了自己的弟兄,战胜了北戎许多骁勇善战的好男儿,成功成为了北戎最厉害的男人。 而他又偏偏是北戎王的儿子。 顺理成章的,虽然北戎王还没有退位,塔尔古金还没有逼迫北戎王让位,但是塔尔古金成了北戎实际上的权力最大的人。 如果现在塔尔古金和北戎王上外面去按照北戎的规矩干一架,那么丢脸的还是北戎王。 所以北戎王不提决斗的事情,塔尔古金倒是也没说。 可能是不想跟他的父亲彻底撕破脸皮,又或者在顾虑着别的什么。 总之他也没有。 但是北戎王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处于劣势的,他确实已经老了,已经争不过他的儿子了。 不论是他的王位还是下面这个漂亮的女人。 最终北戎王叹息一声,歇了声音。 “罢了,罢了。唉——” 塔尔古金知道他这是放手了,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重新对着站在那里的盛槿开口,用北齐的话语说:“过来吧。” 盛槿于是朝着塔尔古金走过去,她脸上还带着那种清甜的笑容,就像是刚才面对北戎王那样。 她还是走得姿态落落大方的明艳中夹杂着些许妩媚。 这让塔尔古金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他就松开了,没有表现出来。 盛槿靠近塔尔古金的时候,塔尔古金握住盛槿雪白的皓腕。 触及到盛槿细腻软滑的皮肤的那一刹那,塔尔古金还有一种被电闪电到的感觉,从指尖一溜儿窜到大脑,炸成小小的烟花。 她的手腕真的太细太软了,让塔尔古金觉得自己稍微一使力,她的手腕就会被捏碎。 于是塔尔古金小心翼翼地拽住她,小心翼翼地使力让盛槿坐到他的怀里。 盛槿看了塔尔古金一眼,最终还是顺着塔尔古金的力道靠近了些,不过没有坐到塔尔古金的怀里,而是坐到了他身侧。 索性塔尔古金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力气大了会不会给盛槿的身上留下伤痕。 “盛槿。” 塔尔古金用气音在盛槿的耳边试探的悄悄说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盛槿的耳畔。 “嗯。” 盛槿的神色丝毫未变,耳垂还是白玉一般。 她低眉应了一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比他好 盛槿坐在了塔尔古金的旁边之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塔尔古金还想悄悄凑在盛槿的耳边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兄弟伯格好奇的视线就像是苍蝇似地不停地围着他和盛槿打转,让他很是厌烦。 塔尔古金最后还是没有在这个场合跟盛槿说什么。 北戎王在与自己儿子的较量之中还是呈现出颓败的势态,所以最终他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最后他冷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就甩袖走人了。 众人都噤若寒蝉,根本就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而塔尔古金显然也不打算在这里多留了,毕竟出去其他贵族和自己的兄弟投来的窥探的视线很让人不爽之外,他旁边的这个傻愣愣的兄弟伯格的视线也是太过黏腻了。 于是塔尔古金直接拉起盛槿,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他起身之后大手扣上盛槿的纤腰,盛槿顿了顿,还是放任塔尔古金的动作了。 毕竟这里还是有很多人看着的,她也并不想惹出什么动乱来。 塔尔古金一路把盛槿带回自己的帐篷之后,吩咐自己的人在外面守着。 他回身眼眸灼灼地看着盛槿:“你还是来了。” 盛槿的神色冷淡,和塔尔古金炙热激动的神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盛槿冷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这是当然,塔尔古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一开始严词拒绝他的盛槿为什么而来。 他还刚给让自己的人照顾着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呢。 “但是你来了,你亲自来了。” 他还是死咬着这一点不肯放松。 “我为什么不来?” 盛槿直视着自己面前高大的男人,神色并没有一丁点儿变化:“你说我为什么来?” 她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塔尔古金笑笑,并没有接盛槿回抛过来的问题。 他一双锐利的带着点暗紫色的灰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盛槿,因为神情太过认真了,反而减少了几分锐气,看上去就像是个讨糖吃的孩子。 “你留在这里吧,你的父兄也留在这里,这里比北齐好。” “我母亲还在上京。” “可是,你知道的,盛槿,你知道现在北齐已经不如从前了,现在的北齐已经被蛀虫们都给腐害了,就算你把你的父兄救回去,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出事的吧?” 盛槿一愣,她不是没想到这件事,而是没想到塔尔古金竟然会想得这么通透。 看到盛槿的愣怔,塔尔古金裂开嘴笑了笑,把垂下来的深红色的头发拨到一边:“怎么?很奇怪我为什么懂这些?” “是,北戎的人大多只知道打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就算是懂,也懂得浅显。” “但是,我不一样。” 塔尔古金说道这里就停下了,至于自己为什么和那些人不一样,他没说。 盛槿也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也没问塔尔古金什么。 “不行。” 她这次也没有再扯什么原因,而是直接拒绝了。 塔尔古金一双眼睛探究地看着盛槿,突然地,他起身逼近盛槿:“是因为你那个太子丈夫吗?” 盛槿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塔尔古金的问题。 不过对于塔尔古金的质问,她并没有说什么。 也算是默认了。 塔尔古金皱起眉抓抓头发,整个人显得有些烦躁。 他又上前逼近几步,把盛槿一直逼退道自己用猛虎皮装饰的床边,盛槿无路可退了。 “怎么?你觉得他很好还是觉得我不如他?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甚至于,日后整个北齐都会是我们的。” 塔尔古金离盛槿的脸蛋离的极近,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顺着塔尔古金的话语喷洒道盛槿的脸颊旁边。 盛槿皱着眉躲开。 “怎么?” 塔尔古金一个挑眉:“你不相信?不论是在能给你的生活上,还是别的地方,我都会更让你满足的。” 塔尔古金一手按在了床上,他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盛槿这下子红了脸,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塔尔古金孟浪而无礼的话语。 不过,塔尔古金没有就此作罢。 “你看,他都让你单独来这里了,想必不是怎么在意你。若是我,我怎么忍心让我这么美丽的妻子单枪匹马地来到敌国腹地呢?” “够了,塔尔古金。” 盛槿皱着眉头制止,她语气冷静平和,但是没有过于的张狂。 毕竟塔尔古金既是这里的强龙,也是这里的地头蛇,现在还没有救出父兄,所以并不能得罪他。 “什么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笑着退开,不再逼着盛槿。 “叫我塔尔怎么样?” 盛槿瞥了塔尔古金一眼,并没有说话。 塔尔古金又猛地凑上前去,邪佞一笑。 “啊!” 盛槿笑笑的惊呼一声,整个人措不及防地坐到了床上。 要不是她伸手撑住的及时,恐怕就要直接倒在床上了。 塔尔古金好像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盛槿身后的床上,然后又把视线投注在盛槿的身上,目光灼灼。 那深红色的长长的发丝从他紧实的肩头滑落道盛槿的身上,很痒。 不过盛槿已经没有功夫去管落到她身上的塔尔古金的发丝了,而是一直谨慎地盯着塔尔古金,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合礼法的举动。 塔尔古金嗤笑一声:“你都自己一个人来到北戎了,还怕这个?” 盛槿咬紧牙关,并没有回答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看到盛槿防备他那么谨慎的样子,最终也没有继续上前做些什么。 他还是退开了。 盛槿依旧紧绷着自己的身子,警惕地看着塔尔古金。 活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塔尔古金有些好笑地想着,虽然对盛槿的这一副模样感到好笑和有趣,但是他还是开口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再过去了。” 说着,塔尔古金后退道一个椅子上坐下。 他的两条长而有力的腿随意地伸展着,一手撑着头一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一个很随意放松的坐姿。 盛槿也平复下来自己的情绪。 “我们好好谈谈。”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你没有筹码 其实现在的境况对于盛槿来说是很不利的,毕竟她对于北戎还是知之甚少,很难有什么筹码来谈判。 而她又不能真的把自己给许诺出去。 本来她以为,塔尔古金一个北戎的皇子,说不定不同权谋之术,这里应该有她发挥作用的地方。 但是现在看来,她想差了。 塔尔古金,分明就通晓权谋之术。 并且绝对不生涩。 能一眼看出北齐潜在的问题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起码比朝堂上那些没有用的蛀虫们好太多了。 不过这些夸人的话盛槿是不会说出来给塔尔古金听的。 盛槿之所以和塔尔古金浪费这么多时间,纯粹是因为还没想好自己的筹码是什么。 “好。” 没等盛槿再思索什么,塔尔古金就已经应下了。 “谈什么?” 他看着盛槿,神色算不上是重视也算不上是轻浮,让盛槿摸不透他的态度。 但是盛槿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真的太过在意。 “你知道我的父兄在哪里吧?就是北齐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 盛槿迟疑地试探着问道。 “当然知道,可以说是久仰大名。” 塔尔古金接话。 盛槿显然是对塔尔古金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她瞪了塔尔古金一眼。 这一眼,整个冷脸美人登时活色生香起来,塔尔古金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发痒。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笑着像盛槿讨饶道:“我是说,我知道他们在这里。你放心,我之前还吩咐过让下面的人好生对待着他们呢。” 说实在的,塔尔古金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毕竟他不是一开始就吩咐的。 等他从北齐回来,吩咐下去的时候,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已经经历过一轮笔威逼利诱和严刑拷打了。 不过他没有对着盛槿说出这些来。 盛槿皱眉,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塔尔古金却已经接话道:“怎么?你想让我放了他们?” 盛槿没有说话。 虽然她没想着让塔尔古金直接放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但是现在说出来的话总是脱不了这个目的。 “行了,你也别去想其他什么了,反正不论你说些什么,你的目的都是把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救走吧?” 塔尔古金毫不客气地说穿盛槿的目的。 毕竟虽然他是通晓一些权谋之术,但是还是有着北戎人的天性,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能直来直去的,能武力解决的,就不喜欢废话。 盛槿察觉了这一点,于是她并没有狡辩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塔尔古金露出一个欣赏的笑来。 “你也知道放过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吧?若我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王子也就算了,偏偏我还是最可能成为下一任北戎王的王子。” 盛槿没有说话,因为塔尔古金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别那么紧张,盛槿。其实,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王妃,那么岳父的事情我肯定不能坐视不理啊。” “不可能。” 盛槿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话别说的那么绝啊,不答应这个的话,你又有什么筹码来说服我答应呢?” 塔尔古金笑着看着盛槿,整个人蓄势待发就像是一个看到了猎物的猎人一般。 盛槿沉吟片刻,然后对着塔尔古金说:“我可以助你短时间内登上王位。” 这句话让塔尔古金失笑:“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吗?” 确实,实际上,不论是凭借塔尔古金现在的影响力,还是能力来说,塔尔古金登上王位只是他想不想以及时间问题。 “但是,庆功篝火会上,其他的王子看着你的眼神可不是甘心的眼神啊。” “当然,不过他们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 塔尔古金摆摆手随意地说道,语气轻慢,看来那些王子对他造成的威胁真的不大。 “你看,盛槿,你除了自己,又有什么筹码说服我呢?” 塔尔古金撑着头看着盛槿,似乎在等待着盛槿的回答。 盛槿抿唇,其实她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真的把那些东西交给塔尔古金。 好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外面突然吵吵嚷嚷的,细碎的声音穿透过帐篷进来。 “伯格殿下,您不能进去。” “喂,我怎么不能进去?我可是我哥最喜欢的弟弟!” “塔尔古金殿下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啊,我现在进去难道打扰我哥的好事了吗?” 外面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我听了!我听了!我没有打扰到他们,里面没有那种声音!” “我就想进去看看,怎么了吗?我哥会原谅我的,你们快让开!别挡在这里!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哥!哥——我是伯格!我就是想看看。” 盛槿听着外面吵嚷的声音一时语塞。 “这个臭小子。” 塔尔古金用北戎话嘟囔了一句,然后就直接出去。 “啊——!!” “嗷——!!” “痛啊——哥!哥!你轻点——!” “嗷呜——!” 一顿霹雳啪啦的响声之后,塔尔古金又大跨步地迈步进来,神色并不怎么好看。 紧跟在塔尔估计后面的,是一个黑发带着些暗红光泽的少年。 这个少年长得也是北戎人的长相,很是俊俏,不过一张俊颜上有着青红的伤痕,看的出来是刚刚被打的,伤痕还很新鲜。 他的嘴角还破了一个口子,说话有些漏风。 盛槿认出来了,这个少年就是轻功的篝火宴会上坐在塔尔古金身边的少年。 名字……好像是叫“伯格”。 “哎呀。” 看到盛槿的一瞬间,那个少年一双眼睛骤然亮起来,就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狗狗一样。 他兴冲冲地跑到盛槿的跟前,恨不得直接贴上去,但是在靠近盛槿一米的时候,他就被他哥拽住了领子。 “你想干什么?” 少年干笑着不敢回头去看塔尔古金的脸色。 盛槿可以作证,塔尔古金的脸色很不好,黑沉黑沉的。 “我……”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新的筹码 “我这不是来欣赏欣赏把哥你都能迷住的美色吗。” “诶,美人儿,我叫伯格,我们认识一下?” 他冲着塔尔古金解释完之后,就轻佻地看着盛槿,冲着盛槿说道。 “等着你跟完了我哥,再来找我啊~” 这人说的什么屁话呢。 盛槿微笑着看着塔尔古金和伯格,面上不露声色,滴水不漏的。 但是内心里却在腹诽这个人的不靠谱。 没有得到盛槿的回应,伯格脸上摆出了难过的表情,语气沉痛:“美人儿,你怎么不理我啊?我知道我比不过我哥但是我怎么说长得也不赖吧?你在北齐没见过我这么帅的吧?” 伯格还想再继续贫上几句,但是塔尔古金已经开口了。 他是用北戎话开口的。 “她听不懂北戎话。” 盛槿自然听到了塔尔古金的这一句解释,她也听懂了。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塔尔古金她听得懂北戎话,别人越是误会越好。 说不定会给她可乘之机。 “诶?是吗?” 伯格还是用北戎话开口的,不过他的神情并没有太多遗憾,而是更加兴奋了一样。 “真的吗?那不错啊~” “你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 塔尔古金开口训斥了一句,但是终究没有严厉的责备什么。 这两个兄弟在交谈的时候,盛槿就一直带着浅淡的笑容站在那里,不开口打扰也不做什么动作。 看上去真的像是一个地位低微的舞女一样。 塔尔古金想着,这时候倒是老实了,对他的时候明明那么嚣张。 伯格却已经再次带着灿烂的笑容凑到盛槿的身边去了,虽然他脸上的淤青和伤口给他的颜值带来一些损害,但是还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的。 这次开口,他倒是说起了北齐话。 说实话,这个少年居然也会说北齐话,这是让盛槿有些惊讶的。 毕竟这个少年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样子,看上去与京城里那些纨绔浪荡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实在不像是什么好学的人。 “诶,美人儿,你芳名是什么?我可以有幸知晓吗?” 盛槿微笑,倒是回答了:“我叫谷槿岚。” 这个名字她在篝火轻功宴会上就已经告诉北戎王了,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当时没注意听还是别的什么? “是吗?” 伯格笑眯眯地说道,然后把盛槿的假名字放在嘴里嚼弄了一番。 “谷槿岚?谷槿岚……这个名字听上去还真的不像是你这样的美人会有的名字呢。” 盛槿听了伯格的话也只是笑:“是吗?可是我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好吧,美人不论叫什么都是美人~” 伯格摊摊手,笑着说道。 盛槿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他这副口吻总是让她很不爽。 偏偏她还不能发作出来。 “好了,你不就是想来看一看她吗?现在你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塔尔古金毫不客气地开始赶人了。 “啊?什么啊?哥,我才看了一眼!” 伯格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塔尔古金:“你不用这么宝贝吧?我现在又不会对她做什么!而且你打都打了,我受了这么一顿打!才只能看这么一眼?!” “怎么?” 塔尔古金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要是没有这一顿打,你一眼都看不了。” “啊,哥,哥,你可怜可怜我,让我再看一会儿,跟美人说说话嘛!我可是为此受了一顿打啊!之后还要敷药,你知道药里的马唾沫味儿多么难闻吗!我要敷着那药整整二十天才好!” “二十天的马唾沫味儿啊!” 听着伯格有些崩溃的话,盛槿感到一丝好笑,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兄弟的互动。 不过,伯格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 给北戎这个总比她之前想的给北戎兵法来说要好太多。 塔尔古金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动容,而是再次冷冰冰地开口:“你可以走了,你敷药二十天管我什么事?” “啊,哥,你怎么这么冷漠!” 伯格哀伤地看了塔尔古金一眼,继而又哀伤地看了盛槿一眼,带着些许恋恋不舍。 “唉,那我只好走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打不过?” 说着,伯格就开始向外走去,他大费周章进来一趟好像就指使为了跟盛槿说句话,他甚至都没冲着盛槿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 “唉,美人,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要是我哥他不要你了,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塔尔古金现在真的是黑了脸,他都还没撬成墙角呢,结果他弟就眼巴巴跑过来要撬他的墙角? “闭上你的嘴!快点走吧!” 伯格缩了缩脖子,这次是真的走了。 伯格走后,塔尔古金转头看向盛槿。 看的出来,他脸色还是有些许的愤怒,不过并不是太多。 塔尔古金继续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视线并没有离开盛槿。 那视线倒是不像是在看爱人什么的,倒是像是在看一个精美漂亮的物件,带着欣赏,又像是在看情人,带着欲望。 “你可以继续说你的筹码了。” 盛槿也不是很在意塔尔古金现在所散发出的势在必得的态度。 “当然,我可以给你药理。你们北戎的药剂并不多吧?医师也不多,估计药物和治疗什么的都不是很好吧?” “我可以把我会的药理交给你们,这对你们的帮助很大吧?” 塔尔古金听到盛槿的话,笑了:“你是刚才听到伯格的话才想到这一处的吗?” “没错。” 盛槿坦荡的承认:“不论是怎么想到的,你们需要。” “我们确实需要没错,但是,你以为我之前没有找过北齐的医师教我们吗?” 盛槿听到这个并没有犹疑也没有退缩:“你肯定找过,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塔尔古金饶有兴趣的问,但是盛槿从他的神情里依然可以判断他没有特别上心。 不过,盛槿有把握让塔尔古金认可她所放置的筹码。 她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而又游刃有余的微笑。 “不要太心急,你先听我慢慢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各取所需 “那些北齐的医师,会的都是北齐的药理。他们给的药方都是北齐内地的药材。” “而北齐和北戎的地理位置、气候都不同,北齐内地的很多药材北戎都没有。所以北戎要是想用这些药方和疾病伤口的处理方式,那么只能从北齐购买药材。” “但是药材的价格并不便宜,要是大规模地购买药材,受皇室经济控制的北齐是不会贩卖给北戎这么多药材的。而且,北戎的财力也不允许你们进购打量的药材。” “所以,你们学了北齐的药理跟没学一样。” 盛槿说完之后,塔尔古金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盛槿说的没错,甚至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这就是北戎学习北齐药理的根本问题。 所以他们至今还用着北戎的落后粗陋的药理和治疗方法,而且更加想要攻占北齐了。 不过,“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能解决?” 盛槿听到塔尔古金这么问,这才笑了。 仿佛是铺下的网可以收了。 盛槿笑着开口:“对,我能解决。” “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可以根据北戎本地的植物草药,加以分析,制作出适合北戎的药理。” “当然,这么点时间我是不可能给你们像是北齐那么多的药理药方什么的,但是基本的伤口和疾病的药方,我是完全可以给你们配制出来的。” 在盛槿说完话的瞬间,塔尔古金的双眼就亮起来了。 他整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盛槿:“当真?” “嗯。” 盛槿点点头。 “不过,塔尔古金阁下,你不要忘记了,我能这么帮你,是因为我也有所求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了塔尔古金的头上,让他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不过,他也并不是特别的意外,毕竟他么之前就提过这件事。 “你让我想想,我明天就给你答复。” 这样说着,塔尔古金就向着床上走去。 盛槿看着塔尔古金的动作,不禁往旁边退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 塔尔古金理所当然地看着盛槿:“夜已经深了,我当然是睡觉啊?” 盛槿也看着塔尔古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她也明白,以塔尔古金在北戎的情况以及地位什么的来看,她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她一旦出去先不说她就会被北戎王或者是伯格讨要走,塔尔古金一定是想要利用她达到一定程度上的舆论。 为了他们之间不太平等的合作关系,总之盛槿现在最好是不出去。 她抿了抿唇,走到了塔尔古金之前坐的椅子旁边。 “怎么?你不睡觉?不过来?” 塔尔古金疑惑地看着盛槿,忍不住出声问道。 盛槿看都没看塔尔古金一眼,就想在那个椅子上坐下。 “行了。” 塔尔古金出声制止,他的脸色说不上是好看但是也说比不上是差。 只听带着点无奈地嘟囔道:“你们中原女人总是这样。” 盛槿敏锐地捕捉了他话语中的“总是”,不过她并没有点出这个漏洞, 这句话表明了他之前还见过这样的中原女子,二姐接触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关系匪浅。 不止是因为他提了这句话,而是他下意识把那个女子划分到了自己的范围里。 “你不用在那边,你过来,我去那边。” 塔尔古金一边下床一边说着。 但是盛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对塔尔古金的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 塔尔古金嗤笑:“怎么?你还不信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盛槿身边拉了一下盛槿,“你自己过去还是我把你抱过去?” 盛槿闻言瞪了塔尔古金一眼,然后自己走到了塔尔古金的床边上。 塔尔古金在喉咙里咕哝了些小声的笑声,然后就在自己的躺椅上坐下了。 “你不用太过紧张,你不愿意,我是不会碰你的。” 盛槿的身形顿了顿,然后就什么也不说地躺下。 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话,索性两人也都没有什么想说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在塔尔古金动作的时候,盛槿就已经醒了。 但是她并没有起身,而是装作自己没有醒来的样子。 塔尔古金并没有走到盛槿身边,而是直接出去了。 盛槿听到塔尔古金出去的声音,睁开了眼睛。 她想,塔尔古金应该是出去找人商量这件事了。 所以她也并没有继续睡下去,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难以入睡,盛槿又躺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了。 盛槿刚下床走动了两步,帐篷外接着就有两个北戎女人端着水盆和洗漱用品进来了。 她们帮着盛槿洗漱完,还帮着盛槿梳好了她们北戎惯常的女子发型。 盛槿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映。 “姑娘的命真是好,居然被塔尔古金殿下给看上了。” “就是,塔尔古金殿下之前还没有碰过姑娘呢,这一来啊,就被姑娘给拿下了。” 两个女子这样说着,不过,一个女子是满含钦羡,另一个女子则是嫉妒的声音了。 盛槿没有在意,或者说她已经习惯如此了。 往日里在明景枫身边的时候,这种情况也多如牛毛,所以她倒是没怎么觉得不舒服。 “塔尔古金殿下看来是很受欢迎啊。” 盛槿不动声色的套着话。 塔尔古金细心体谅她不会说北戎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两个会说北齐话的侍女。 甚至可能这两个侍女的身份地位并不怎么低,这可真是为难他了。 “塔尔古金阁下可是我们北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年少的时候不被北戎王给重视,还一直受其他兄弟和贵族子弟的欺负。” “对,等到他大了可以出征的时候,他才真正大方异彩,从此,草原上就再也没有比他还厉害的儿郎了。” 两个女人这样说着,神情都是难掩的羞涩和绵绵情谊,看来是喜欢塔尔古金喜欢得紧了。 “姑娘这样漂亮的女人,才配得上塔尔古金殿下吧。” 其中一个女人无不艳羡地说道。 “哼。” 第二百四十八章 越快越好 另一个女人哼了一声,生怕她们两个没听见似地。 盛槿没说什么,那个艳羡着开口的女人连忙转移话题,继续说塔尔古金年少时候的事情,生怕盛槿生气。 其实,她们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了,根本不用惧怕盛槿这么一个外来的人。 但是她们怕的并不是盛槿,而是盛槿身后的塔尔古金,所以才对盛槿如此谦卑。 盛槿也乐得继续从她们嘴中套话。 除了塔尔古金年少成名史,还有塔尔古金如今的现状也都被盛槿挖了出来。 塔尔古金一共有八个兄弟和五个姐妹,在八个兄弟里面,有六个是他的哥哥,一个弟弟就是盛槿之前见过的伯格,跟塔尔古金的关系是兄弟里面最好的,还有一个是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这个倒是没有什么竞争力。 而那六个哥哥,其中有一个眼睛在战场里面瞎了,一个腿在年少时候骑马的时候坠马摔断了。这两个人也不会再得到继承权了。 剩下的也就是一共四个兄弟跟他抢夺继承权。 而听着这两个女人的描述,这四个兄弟不足为惧,根本就撼动不了塔尔古金的地位。 因为塔尔古金是在北戎王还是壮年的时候就在决斗中胜过北戎王了,而且把他的哥哥们挑战了一个遍。 这才奠定了塔尔古金的地位。 之后塔尔古金拉拢北戎权贵,发展自己的势力什么的都已经顺理成章了。 盛槿听完之后感叹一声,看来塔尔古金确实不需要她插手。 在北戎,终究是实打实的强者为尊,只要塔尔古金的实力够强,那么权谋之类的只是锦上添花的作用罢了。 而且,塔尔古金本身的权谋完全够用,倒是不需要盛槿再来画蛇添足了。 这两个侍女并没有讲塔尔古金的孩提时代,也没有讲塔尔古金的母亲。 不过盛槿自然而然以为孩提时代的塔尔古金还没引起这些女人的注意,所以也就没有追问。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她认为塔尔古金孩提时代的信息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于是盛槿就与一些信息失之交臂了。 这些侍女侍奉盛槿梳洗完之后,就为盛槿布上了早餐。 为了配合盛槿是北齐人的口味,做饭的人还特地做了比较偏向于北齐的餐点——羊肉羹,一些小菜,和一壶奶茶,以及酥饼。 这些可以说是北戎比较精贵的食物了,毕竟他们一向就吃些烤的事物之类,很少吃这样的吃食。 但是终究还是带着北戎的风味特色,吃上去既不是北齐风味也不是北戎的纯正风味。 不过盛槿也没说什么,而是姿态优雅地用餐起来。 就在盛槿用完早餐的时候,塔尔古金就像是掐着点一样走了进来。 他挥退了两个侍女,然后看着盛槿:“可以,我答应你的要求。” “不过,你先给我一半的药方,等到时机到了,届时我会完成你的要求。那时候,你呀交给我另外一半法药方。” 盛槿答应了:“当然可以。” 塔尔古金并不意外盛槿会答应,毕竟实际上还是盛槿有求于他。 “你需要些什么?只管告诉我就是。” 盛槿想了想:“我需要你们这里所能提供的所有的草药,每一种都给我十几份吧。还有熬制药剂的工具,你们之前学习过北齐的药理,应该有北齐处理药草的工具吧。之后要是还需要什么,我想到了再给你说。” 塔尔古金点点头,然后吩咐下人去准备这些东西。 “之后的时间,你就住在我的帐篷里。” 塔尔古金这样说着:“你不用太担心,一会儿我会叫人来弄上一个围帐,再准备一张床。” 盛槿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塔尔古金的提议。 毕竟北戎王之前在篝火宴会上的反应让她十分在意,她觉得北戎王应该不会轻易被塔尔古金震慑,只不过是一时没办法罢了。 而盛槿这个让塔尔古金当众落了北戎王面子的导火索,在北戎还是十分不安全的。 估计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 所以最好的决定还是她在塔尔古金这边受着庇护。 塔尔古金也不意外盛槿会答应,毕竟他一直知道,盛槿是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气,不用他绞尽脑汁解释什么。 要是当年他的母亲也有盛槿现在这样聪明就好了。 “那好,事不宜迟,等着一会儿下人把你要的东西送过来,你就抓紧开始吧。” “你要知道,你动作越快越好。” 盛槿点点头,突然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塔尔古金,轻咬着自己的下唇。 “怎么?” 塔尔古金看上去还有事情要去做,但是还是停下了认真地看着盛槿。 盛槿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开口:“我可以见一下我的父亲和兄长吗?” 塔尔古金本来要答应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一个转儿之后又吞回了肚子里,转而拒绝:“不了,等着你什么时候完成这一半再说吧,而且,我也得挑个好时候,贸然带你去太引人怀疑了。” 实在不是他不想答应,而是那时候他下的命令太晚,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已经被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了一轮,这时候估计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实在不适合让盛槿看。 而且主要是他之前在盛槿面前夸下海口说照顾好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现在还是有些心虚的,索性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盛槿。 但是盛槿却仔细思考了塔尔古金扯出来的借口,想了想也觉得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所以没有再强求。 “那好,记住你答应的。” “当然。” 再之后,塔尔古金经常出去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 而盛槿也沉得住气,只是在塔尔古金的帐篷里捣弄那些北戎的草药和药剂。 其实这些对于盛槿来说,纵使是有些难度,但是也并不算是很大。 她找来北戎的医师粗浅地了解了一下自己不认识的草药的功能和用途之后,就十分顺利地开始配制了。 还是直接以自己作为实验体。 第二百四十九章 相见 虽然还是有些繁琐,但是盛槿还是尽快地弄出来了很多治疗寻常疾病的药方。 不知道是塔尔古金特意吩咐过还是怎么的,这几天一直没有人来打扰盛槿,就算是塔尔古金本人也鲜少来打扰她,只是深夜时候会带着露水回来休憩罢了。 盛槿也不管他,一味地搞着自己的药剂。 塔尔古金发现盛槿在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的时候还发了一场小火,想要找人来当做盛槿的实验体。 但是盛槿还是嫌太麻烦了,还有可能会暴露她,不如她自己来。 她向塔尔古金保证了自己不会出问题之后,就继续弄了。 在盛槿这样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忙碌中,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个月多一点儿后,盛槿终于将将把要做的药方都给做了出来。 她是拿出诚意来了的,并没有为了赶时间而少做什么药方去敷衍塔尔古金,而是真正的认真做了那么些配方。 毕竟,为了她的父兄,她也不可能防水。 “这些就是一半的方子了,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找人试一试,绝对没有什么副作用。” 盛槿把手中的一沓纸交给了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接过那一沓纸,笑到:“不用,我相信你。” 盛槿不可置否,她不信塔尔古金真的不让人去试用这些方子,只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不过盛槿也不是很介意,毕竟是她的话,她也一定不会尽信别人交上来的这一份药方。 “现在你可以带我去先见一见我的父兄了吗?” “可以。” 塔尔古金一口答应了,毕竟现在过了半个月,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身上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有伤口在,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了。 所以让盛槿见一见也无妨。 至于放走…… “今晚的时候,我就带你去。” 盛槿点点头,然后就又去收拾那一摊制作药物的东西了。 塔尔古金知道这是盛槿不想跟他接触和说话,于是笑笑,也没有勉强盛槿。 他当务之急是先把手中的这一沓药方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先试试。 如果可以,那么就多多誉抄。 塔尔古金拿着药方离开去找自己的亲信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伯格。 “哟,哥,你舍得从自己的美人窝里出来啦?” 伯格笑着打趣道,瞥了一眼塔尔古金手中拿的一沓纸:“这是什么啊?” 塔尔古金并没有功夫理会伯格:“不是你该管的东西。” 说着便要与伯格擦肩而过。 伯格倒是习惯了塔尔古金对他不客气的态度,毕竟他也算是捧塔尔古金的臭脚才留在他身边,勉强做个亲近的弟弟的。 在塔尔古金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瞥了一眼塔尔古金受伤的纸张,看到了几个自己熟悉的草药名字。 瞬间,他的微笑一顿,神色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来。 “哎呀,哎呀,哥,你真是个急性子,我让开还不行吗?” 即使塔尔古金已经路过他了,但是伯格还是闪到了一边去,一边笑着一边摇头叹息:“真是个急性子呀?怎么能比我还急呢?” 塔尔古金说到做到。 当天晚上,他就带着盛槿去了北戎关押犯人的大牢。 虽然看守这个大牢的人很多,但是把盛槿带进来对于塔尔古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毕竟大牢里几乎全都是他的人。 就算有别的势力安插进来的人也全都被排挤到外围去了。 更何况,为了今天做准备。 塔尔古金早就在跟盛槿做好约定的那一天,几乎每隔几日就过来见一见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说一些拉拢的话。 所以其他人也见怪不怪。 “父亲、兄长。” 盛槿试探地唤了一声。 接着就引起了里面的两个人影的剧烈反应。 “什么?” “你、你难道是!!” 盛槿听到久违的父兄的声音,即使是再三克制,也还是忍不住泪盈于睫。 “是我。” 她说出口的话语都带了些许哽咽,虽然她已经极力控制了。 “你个狗贼!有什么就冲着我们来!你居然还把我的女儿掳来!要是我的女儿怎么样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槿儿!你怎么被抓来了!难道景枫兄他没有好好待你?不应该啊!!” 两个人突然就失态地大叫了起来,冲着塔尔古金谩骂不已。 “嘘——” 盛槿冲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乎是瞬间,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叫嚣声就停了下来。 “槿儿?” 盛槿冲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解释道:“是我不放心父兄,自己过来的。” 一听这话,盛将军就热泪盈眶。 这个受了几天折磨都没有流泪的钢铁做的男人,就因为自己女儿的一句话留下泪水来。 “你、你、” 他似乎是气极:“你怎么这么糊涂呀!!” 盛槿并没有被盛将军恨铁不成钢的恨恨语气吓到,转而问起他们现在的近况:“父亲,兄长,你们近来可好?”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自然就像塔尔古金所想的那样,绝口不提自己被残忍对待的事情。 而且这几天在塔尔古金的吩咐下,他们两个人得到了优待,伤口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盛槿身为医者,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身上的伤口是最近才治疗的?所以即使心里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瞪了塔尔古金一眼、 带着些迁怒的味道。 塔尔古金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忘了盛槿会医术了,估计这些快好了的伤口瞒不过盛槿。 盛槿也不顾塔尔古金还在这里,就直接跟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说道:“父亲、兄长,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不约而同地谨慎地看了塔尔古金一眼:“这也是我们的命,你不必做到如此。” “是啊,妹妹,这件事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牵扯进来了,太危险了。” “而且,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怎么知道身边的人值得信任呢?” 盛小将军意有所指地说。 第二百五十章 被发现 明知道盛小将军是在暗指他,但是塔尔古金丝毫没有显露出愤怒或者心慌的神色来,还是保持着刚进来的时候的不浅不淡的笑容。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开口为自己辩护什么。 盛小将军暗骂了一句狐狸。 毕竟塔尔古金现在这个样子像极了北齐朝堂上搞zheng治的那一帮人,反倒不是很像马背上打仗的北戎人了。 倒是盛槿对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露出一个软软的笑来,柔声说道:“没事的,我相信他。” “你们相信我就好了。” 听着盛槿的这一席话,塔尔古金脸上的笑容变了变,不知道是嗤笑还是嘲讽,亦或者是掩饰着的感动。 不过这副模样倒是更配他这样不羁的长相,终于显露出一二分将军的神色来。 剑眉高挑,一双眼眸里面紫光流转,邪气的很。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还是对塔尔古金信任不起来,不过他们嘴上还是不说什么了。 盛槿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脸上仍然有着着深深的不信任,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谈不上对塔尔古金的信任,只不过,这是现有的最好的选择了。 盛槿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跟父兄商量一下逃出去的对策。 突然—— “是谁——!!是谁突然闯入大牢?” 一声厉喝从外边穿了过来,带动的那些看守的人都十分紧张。 一个人影从外面窜了进来,进来就是铺天盖地的一顿怒喝,好像是真的抓住了什么想要救人逃狱的一样,凶狠极了。 “伯格?” 塔尔古金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现在在火光微弱的大牢里,更是黑沉地融入背景。 这个声音倒是让来人一个激灵。 “哥?” 没人出声回答他,倒是他自己讪讪地收回了蓄势待发的动作。 脸上的表情从一头恶狼变成了一只幼犬,看上去还有些可怜。 不过塔尔古金没有打算因为这个而放过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 伯格诺诺地说:“我是听别人说有人想劫狱,就过来了。” “所以你就被人当枪使?” 塔尔古金几乎要被自己面前的这个蠢蛋气笑了,要不是盛家父子还在旁边看着,他一定要拉着他狠狠揍一顿。 伯格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不满地抗议:“那哥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而且还是跟她一起?” 他伸手不客气地指了指盛槿。 “就算是宠爱也太过了些吧?” “怎么过了?” 塔尔古金倒是一点儿都不心虚:“我的爱妾想见一见在北齐时候见不到的北齐大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说得到像是去观猴儿似地。 不过在场并没有人反驳他。 伯格此时气焰已经去了,闭紧着嘴巴不再说话,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的。 盛槿看着他的视线带着思量,她显然是不相信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不过若是别人把伯格当做枪使的话,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出去。” 这时候,塔尔古金已经对着伯格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 伯格张了张嘴还想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塔尔古金那一张与阎罗王无异的脸,终究是没说什么,悻悻走掉了。 但是他这一来,弄出了很大的响动,周围的士兵不论是塔尔古金的人还是不是塔尔古金的人都已经戒备起来了。 而且就算今晚真的带走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那么后续的事情塔尔古金也很难摆脱嫌疑。 今晚,是带不走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了。 想到这一茬,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伯格的背影恐怕已经被盛槿捅成筛子了。 盛槿想到的这些塔尔古金也想到了。 “人也见了,带走也不急于这一时,我们也会去吧。” 盛槿没办法,治好点头同意了。 “父亲、哥哥,你们保重,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来的!” 盛将军伸手拍了拍盛槿的手臂,没有接话。 他们是不想让盛槿冒这个险的。 但是他们也知道,盛槿这个孩子从小就倔强,恐怕是听不进他们的话去,于是治好作罢。 “走吧。” 盛槿冲着塔尔古金说道,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塔尔古金看着盛槿,眼神就像是蓄势待发、即将要捕获猎物的狼一样,何止用垂涎欲滴可以形容。 盛将军自然也看到了塔尔古金的这个眼神,不如说塔尔古金根本就没想过隐藏自己。 盛将军警告地看了塔尔古金一眼。 塔尔古金完全没当一回事,而是大跨步跟上盛槿的步伐走了。 牢房里,只留下盛将军颓然的叹气声。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齐京城里面,宫阙深深、朱楼翠瓦的三皇子府。 在一个偏僻的院落里,已经寒秋但是仍旧衣衫单薄的女人跌坐在院落中央,她一头发丝枯乱蓬槁,乱糟糟地披散在她的肩上背上。 “嗬——嗬——” 女人从喉咙中唔哝着发出粗哑的喘气声,就像是漏风的风箱一般。 周围站立在一旁侍候的丫鬟们紧紧所在墙边,大气儿也不敢喘,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让院落中间的那个女人看不到自己才好。 院落中四散着摔落的瓷器和一些家具,到处都是瓷器碎片,只有女人的周围是干净的。 哼哧了好一会儿,女人像是终于呼吸过来了,她抬眼,露出一张惨白至极的脸蛋和血红的眼。 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衣裳更白还是脸更白。 倒是那一双眼睛,红得滴血一般,恍若妖异,吓人的很。 如果是盛槿在这里,恐怕她都认不大出来,这个院落中的女人竟然是顾语薇。 上一辈子意气风发把她踩在脚底下的顾语薇。 如今竟然落得这般的冷宫弃妇一般的凄惨模样,身上穿的也是粗糙布匹制成的白衣,根本不见之前娇养的模样。 身上也再无那种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气质,而是旁人只需得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这是一个疯女人,彻头彻尾的疯女人。 确实,顾语薇已经离疯不远了。 “呜呜呜呜——景轩哥哥——你好狠的心啊!!” “盛槿!!” 第二百五十一章 疯女人 自打晴雪执意进入三皇子府的后院以后,盛槿也算是在三皇子府里安插了人了。 从此之后,盛槿通过晴雪在三皇子府的后院安插了不少的人手。 可怜黄施然和顾语薇都以为晴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可怜,殊不知晴雪的背后是盛家和灰衣商行。 就在她们掉以轻心没有察觉的时候,三皇子府后院里的丫鬟小厮大多数都已经被悄悄替换成晴雪的人了。 先是从最低级的奴仆开始,然后慢慢的麻痹三皇子府的人,一直到最后安插紧越来越多的人。 恐怕连明景轩都不知道,三皇子府的后院已经彻底被晴雪给控制住了,根本就是晴雪的一言堂。 在他的眼里晴雪还是刚进来的那个无依无靠、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在后宅里,不论是黄将军嫡女黄施然还是户部侍郎嫡女顾语薇都能踩她一脚,所以他还是有意无意地偏袒晴雪。 谁让晴雪生得如此美,如此贴合他的喜好呢? 而且还如此柔弱,除了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依靠,只能依附着他,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这种离开了他就仿佛活不下去一样的感觉让他加倍疼惜。 仗着明景轩的偏袒和盛槿对她人力物力财力的支持,晴雪用一个很恐怖的速度就掌握了明景轩的后宅。 偏生明景轩一无所知。 “主子,冷苑里那位,又发疯了。” 一个丫鬟凑近了晴雪,低声的说。 “哦?是吗?那就让她发疯去吧。” 长相脆弱可怜的女子,因为气质的缘故,周身仿佛都沾带着一种朦胧的雾气,仿佛是露水中生出来的人物。 再看一眼她烟雾朦胧的眼,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落下泪水来似地。 但是周围的丫鬟们都不敢小瞧这个看上去脆弱易碎的女人,毕竟她的狠辣手腕儿他们也是都见过的。 之间这女子捧着手中的茶抿了一口,似乎是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那么,黄姨娘那边怎么样了?” “回主子,黄姨娘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人也有些痴傻,不可能再去三皇子殿下那边胡言乱语什么了。” “呵呵,那就好。这个女人,为了跟我争宠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出来了,竟然说自己把兵符给了三皇子殿下。” “这一听就是胡言乱语,是吧,雪薇?” 被点道名字的侍女慌张地低下头,连忙应和。 “是。” 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黄施然说的不是假话。 但是晴雪说她说得是假话,那么就是假话。黄施然反驳不了。 而且这件事太过荒谬,有晴雪在其中推波助澜,明景轩也以为黄施然是为了争宠才使出来的手段。 毕竟谁家的兵符会给女儿? 上次黄施然去找明景轩发了一次“疯”之后,晴雪就设计把黄施然毒哑,随手嫁祸给了一个通房。 然后又设计黄施然被色心大起的侍卫强迫,想起了害怕的回忆,吓傻了。 实际上黄施然不是吓傻的,而是雪薇面前这个脆弱易碎的美人儿喂药喂傻的。 “阿拉,我想着,槿儿姐姐最讨厌的人——是顾语薇对吧?” 晴雪这样提了一嘴,然后笑眯眯地对雪薇说:“哎呀,冷苑里面,断食四日,懂了吗?” “是!” 雪薇被晴雪看的浑身一个哆嗦,联名应声,然后就推下去吩咐了。 “你们也都出去吧,我自个儿喝一会儿茶。” 听了晴雪的吩咐之后,周围围着的侍女全都退下了。 等到人走光了的时候,晴雪才喃喃:“槿儿姐姐讨厌的人,我也最讨厌了。” “槿姐姐,你所希望的,晴雪都会帮你达成的。” “一定。” “啊啊啊啊——你们凭什么不给我饭吃!凭什么不给我!” “啪啦——” 穿着白色麻布的疯女人一手抄起自己喝水的杯子就冲着自己的丫鬟砸了过去。 瓷器碎在丫鬟的额头上,炸开了血色的花。 然而,顾语薇却毫不在意。 她已经两天没有饭吃了,自然是担心自己,而不会去担心一个被她打出血来的丫鬟。 那些丫鬟仿若被喂了哑药一样,一个个都像是木偶一样低垂着头颅不说话。 晴雪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人来顾语薇这里受苦的,所以现在还侍奉着顾语薇的都是她嫁过来时候的陪嫁丫鬟。 “没用的东西!” 顾语薇怒骂一声,整张脸扭曲地像是鬼怪一样。 不得说,还真的跟鬼怪无异。 脸色惨白泛着青色,双目赤红若滴血,面容扭曲丑陋,声音尖利疯狂。 这不是鬼?谁是鬼? 明景轩自己看了也倒尽胃口,所以很少踏入顾语薇的院子。 顾语薇的院子于是有了一个诨名——冷苑。 “啊啊啊——” 冷苑里的疯女人终日疯叫着,一会儿叫“景轩哥哥”,一会儿怒声喊着“盛槿”。 这些丫鬟也品出规矩来了,或喊或骂“景轩哥哥”没事。 一旦这个女人骂了“盛槿”什么不是,借着最得宠的那位晴雪主子就会整治顾语薇,各种手段。 连伺候顾语薇的丫鬟都发现了,不过顾语薇本人好像没发现。 哀嚎了半响,顾语薇好像终于冷静下来了。 嘴里平静地嘟囔着:“都怪盛槿,若不是盛槿,我也不会过的如此凄惨。” “凭什么她嫁给明景枫就是过去享福?我嫁给景轩哥哥就过程这个样子?” “肯定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肯定是盛槿做了什么!” 喃喃了一会儿,她大声嚷嚷着把自己的丫鬟喊了过来。 “你们!别忘了自己的家人还都在我手上!替我办事!要不然你们和你们的家人都得玩完!” “去查——现在盛槿在哪里?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出事了,这个女人肯定不会乖乖待在京城!”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敌人,顾语薇明明没有去打探过什么,偏生就是猜出来了。 还猜对了。 “你们去找个北戎的靠谱的联系一下,我把我全部的筹码都拿出来。” “盛槿肯定现在在北戎,我要让她死!她父兄也别想活!” “我要让她看着她父兄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放她走 盛槿又跟着塔尔古金回了塔尔古金的营帐。 今晚发生的事情总是让盛槿很不安心,但是她对于北戎的情报知道的太少了,想要分析也无从下手。 “塔尔古金,那个伯格出现的很不对劲儿。” 塔尔古金看了盛槿一眼,挑眉:“我知道,估计是被谁拿出来当枪使了吧。” “盛槿,你要知道,现在盯着我的人不少,盯着你的人上边也还有一个呢。” “这件事你别想了,我会去查。” 盛槿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眉头轻蹙,因为美貌的缘故,就算是五分的忧虑也显现出十分来。 塔尔古金忍不住伸手想要按上盛槿的眉头,给她抚平。 不过盛槿侧头躲开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把父兄带走?” 一听盛槿提这个话,塔尔古金的脸色变得有些臭,嘴角明显的弧度拉平,甚至还有下垂的趋势。 “你就这么想走?留下来不好吗?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在这里我也会给他们优待的。” 盛槿早料到塔尔古金会说这样的话来,她很怀疑塔尔古金会不会放她和父兄走,但是却不担心塔尔古金会伤害她父兄。 盛槿无奈但是十分认真地看着塔尔古金:“塔尔古金,这里不是我的家。” 塔尔古金脸臭极了,不满地出声:“只要你想,这里完全可以是你的家。” “不一样的。” 盛槿又开口重复了一遍:“不一样的,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最后也没说什么。 他很像强行把她留下,但是却又害怕造成他母亲那样的后果。 像他这样长起来的孩子,只有他一个就好了。 夜深了的时候,躺在另一张床榻上的塔尔古金才又开口了。 “很快,你再等等。” 盛槿也没有心思睡着,听着塔尔古金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塔尔古金又出去忙去了。 盛槿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干,于是不是向着侍女们套话,就是钻研北戎的草药。 不过,今天这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哟~美人儿在不在呀?” 听到这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盛槿本能地绷紧了身子——是伯格。 虽然塔尔古金觉得伯格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家伙,但是盛槿就是反射性地讨厌这个家伙。 “你来做什么?” “哎~我就是来看看美人儿啊,你知道吗?父王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想要把你从塔尔古金手里抢过来呢。” “美得惹得父子相争的女人,我肯定是想要多看看呀。” 伯格嬉笑地走过来,真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盛槿的脸看。 伯格的长相虽然是俊朗,但是说不上是风流的长相,甚至是带着点憨直的帅气。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老实的美男。 不过他一开口说话就本性毕露了。 伯格一脸“我有秘密要告诉你”的表情,笑着凑近了盛槿,他小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父王和我哥都想要你吗?这可不是因为你好看,虽然你确实好看。” “因为什么?” 盛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送上门来的情报,她没有不要的道理。 “诶,这就对了,想知道就对了。” “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着伯格就自顾自地坐在了盛槿的旁边,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甚至还对着一边的侍女要了一壶奶茶。 等到奶茶端上来,他喝过一口后才开口道:“你知道塔尔古金哥的母亲吗?” 盛槿没回答,但是她的神情仿佛在说“你觉得我应该知道?”。 看到盛槿的表情,伯格嘿嘿一笑:“那你知道塔尔古金哥是个‘混儿’吧?你们北齐那边是叫混儿吧?” “嗯,我知道,怎么了吗?难道他母亲……” “是哦,塔尔古金哥他的母亲是中原女子,而且还是个烈性的中原女子。” 伯格笑着说道,仿佛还不经意地提了一嘴:“和你很像啊。” 盛槿瞬间就明白了北戎王为什么执著于她,甚至明白了塔尔古金为什么执著于她。 “你想听听塔尔古金哥母亲的故事吗?” 伯格顺着话题问道,声音充满了诱惑。 “为什么不想?” 盛槿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这个故事并不长,伯格故意拖了拖,想要吊盛槿的胃口,但是还是很快就讲完了。 盛槿对这个故事唏嘘了一声:“这是个好女人。” “是吗?” 伯格笑了笑,不可置否:“但是很蠢吧。” 盛槿也笑了:“确实。” 因为伯格说出来“很蠢”的评价,所以盛槿倒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带着探究。 伯格任由盛槿打量着。 “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盛槿突然开口问伯格。 “哎?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们问反了吧?要问也是我问你吧?” 盛槿还是盯着伯格,显然是等待着伯格的回答。 伯格最后还是败退在盛槿的眼睛下,随口扯到:“那当然是好好当北戎王的爱妾啊,说不定还能当上王妃啥的。” “是吗。” “那么你呢?要是你会怎么做?” “你猜。” “唔啊啊!我都告诉你了,你却这么对我!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不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盛槿扫了伯格一眼,稳如泰山。 “哼。”伯格好像是气得脸都红了,真个人穿着粗气,像是头牛一样。 他红着脸放着没有什么威胁力的狠话:“你、你别得意!你现在耍我,迟早我会耍回来的!” 盛槿倒是不在意伯格的狠话:“哦?是吗?那么我很期待。” 伯格被盛槿敷衍的语气气到不行,然后就气走了。 当天晚上,塔尔古金回来之后,对着盛槿说。 “五日之后,我带你去一辆车,你们坐车走。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装在麻袋里,等走出北戎你再让他们露面。” 盛槿等待了多日的事情终于出了结果。 其实她在听到了塔尔古金母亲的事的时候就知道了,塔尔古金会放她走。 没想到这么快。 第二百五十三章 带她走 不过这么快的速度正是盛槿所期望的。 “好。” 她应下了塔尔古金说的话。 不过,一切进行的这么顺利,盛槿心中隐隐有着顾虑。 但是终究是她对父兄的担忧压下了一切,盛槿按捺下了心中隐隐的忧虑,为五天之后的约定做着准备。 她和塔尔古金约定好了,塔尔古金先把她的父兄弄到车上,然后再去接她。 然而五天之后的晚上,盛槿并没有见到塔尔古金。 外面突然爆发出冲天的火光,橘色的融融火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耀在盛槿的脸上。 外面乱做一团,到处都是叫喊的声音和兵器相接的声音。 盛槿愣住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是一介舞女的原因,所以也没有人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盛槿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父兄呢? 她想要出去寻找一番,但是又担心塔尔古金过来的时候找不到人。 一时之间,饶是盛槿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喂,美人儿,在吗?” 一个声音拖着长长的调子出现。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了帘子。 “塔尔古金?” 盛槿试探着叫了一句,但是没有人响应。 外头撩开帘子的人走了进来,一张熟悉的俊脸,不过脸颊边上有一道不知道被什么划开的伤口,还在流血。 暖融融的明亮火光从他撩开的地方倾泻进来。 男人逆光走进来,头颅微微的低垂。 因为背后的火光实在太亮,所以他的神情让人看不真切。 “伯格?” 盛槿认清了来人。 “嗯……” 伯格关上了帘子,抬起头来冲着盛槿一笑,还是往常那种带着些爽朗的笑。 因为他面相比较让人踏实,所以盛槿看了他这个笑还稍许安心。 “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走。” 伯格说着,就冲着盛槿伸手:“来不及解释了,外面出事了,塔尔古金哥让我过来带你走。” “什么?” 盛槿还想再问,但是伯格已经闭嘴什么都不说了,他拉起盛槿的手就往外边跑。 “你慢点!” 盛槿被伯格拉的一个踉跄,但是还是顺从地跟着伯格跑了起来。 听到盛槿的呼喊,伯格的身子一顿,但是终究没有停下,直接向着一个方向飞奔着。 路过一匹马的时候,伯格想也不想就一把抓住马身上的缰绳。 就在盛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纤腰上就多了一只手。 “什……” 惊疑不定的话还未说出口,盛槿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上了马背。 而伯格也早已在地上一跃,跳跃上马背了。 “坐稳咯。” 虽然伯格这样说着,但是他本人根本就没有给盛槿反应和坐稳的机会,也不需要什么马鞭,伯格一掌拍在马匹的身侧,马儿就纵身飞跃了出去。 盛槿双手也不知道该抓着哪儿才好,身子顺着惯性就跌进伯格的怀抱。 伯格怀里出乎意料地是青草的芬芳,比他哥哥塔尔古金少了很多攻击性的问道。 要知道,塔尔古金周身可是一直环绕着一股隐隐的铁锈味的。 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伯格趁机跟盛槿解释。 “是有人攻打过来了,好像是北齐的军队。” 盛槿听到这个消息低头思索。 ——不应该啊,之前明景枫说了他向皇上申请出战,但是明景枫不是这样一个做事莽撞的人。他不可能一接手了军队就做出如此鲁莽的举动。 ——她了解他。 “不可能。” 盛槿忍不住直接出声否认了。 就在盛槿否认的时候,伯格突然猛地拉住了马的缰绳,让马儿听了下来。 只听他说:“哦?为什么不可能?” 盛槿不了解伯格,从伯格的声音里辨别不出他现在的情绪,但是她现在这个姿势还无法看到伯格的脸。 盛槿不能暴露自己跟明景枫的关系,也不能说出什么情报,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现在北齐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抓了,兵力不够,不可能深入北戎腹地涉险的。” “是吗。” 伯格淡淡的回应,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救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来的,而且,谁告诉你这里是北戎腹地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随走随落脚,没有腹地一说吗?” 伯格好似笑了笑,盛槿也不知道他到底笑没笑,但是她感觉到身后的伯格胸腔的震动了。 盛槿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 她没有接话。 不过伯格也是不想跟她争论的,于是又驾起马儿来往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盛槿突然开口问道。 “是要去哪里,塔尔古金跟你说过要带我去跟人汇合吧?” 听出了盛槿的狐疑,伯格说道:“你放心,塔尔古金哥他跟我说了,我会带你去的。” 盛槿虽然心中存疑,但是还是选择了跟着伯格。 “好。” 两人之间就再也没说什么话了。 “那边有人!!” 突然一声大喊冲破云霄直接炸道盛槿和伯格身边。 伯格神色冷冷地看着那个人。 不过因为周围的火光很少,所以黑黝黝的看不清对方。 对方应该也看不清这边。 “借你根钗子用一用。” 伯格低声凑在盛槿的耳边说道,然后也不等盛槿同意就从她的头上拔下来了一根金钗。 这根金钗还是盛槿献舞的时候绾发用的,因为北戎女子不兴用这个绾发,所以盛槿就一直留着用这个绾发了。 伯格从盛槿的头上抽下这根金钗,盛槿的头发失去了固定,整个都飘散了下来,滑落了伯格一手。 入水的长发散落在手,伯格下意识摩挲了一下。 又滑又软。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摸的更久一点。 但是当下显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那个人走的更近了。 “你们站住——!!” 伯格收回了松怔的神情,又神色狠厉地看向了那个人。 那个人因为走近了,所以看到了伯格脸上的肃杀。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da——” 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全,整个人就向后仰倒过去。 血花四溅。 伯格一手捂住了盛槿的眼睛,难得温柔沉稳地说:“别看。” 第二百五十四章 驾车赶路 虽说盛槿也算见了一些血腥的场面了,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舞女,也就作罢,任由伯格捂着自己的眼睛。 她感觉到伯格又策马飞奔了起来,覆在眼睛上的手也收回去了。 盛槿没有问什么,但是心里却更加焦急了,想要见到自己的父兄。 伯格好像是感受到了她焦急的心情,安慰道:“放心,很快的。” 盛槿也就由着伯格赶路,过了没多久,伯格就停在一处地方了。 夜色并不算晴朗,薄薄的云雾缠绕在了月亮上,投下来的光也是朦朦胧胧的。 盛槿借着这淡淡的并不明亮的月色,勉强能看清自己坐的马前面是一辆马车。 “到了,就是这儿。” 伯格跳下马去,然后冲着盛槿伸出了一只手。 盛槿没有搭上伯格的那只手,而是自己跳下了马。 伯格并没有觉得尴尬,而是神色自如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盛槿连忙跑到马车旁边,紧张地拉开马车的帘子向里面看去,里面果然装了两个装着人的麻袋。 盛槿迟疑地回头看了伯格一眼,然后又俯身靠近那两个麻袋拍打了几下,轻声开口:“父亲?兄长?” “槿儿?” 低沉的声音回应了盛槿,盛槿自然能够听出自己父亲和兄长的声音,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是我。” 盛槿答应了一句,没有开口解释,因为要走了。 但是等盛槿从马车里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塔尔古金说好的给她准备的马车夫没有了。 盛槿无语,不过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能是忘记准备了。 或者说,塔尔古金能够做到把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弄出来就已经很好了。 于是盛槿就想自己坐到马车前面去驾车。 一只大手伸过来阻止了盛槿的动作。 “你上马车里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是伯格。 盛槿惊讶地打量伯格:“你?” “嗯,对,是我。” 伯格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因为他的脸的缘故十分具有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相信他。 但是盛槿还是有所顾虑:“你不是北戎的王子吗?现在那边出事,你来这里驾车?” 伯格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办法,我太烂了,与其在那边添麻烦不如来这边帮着我哥帮你啊。” 虽然伯格说的理所当然,但是盛槿还是觉得不太对。 不过毕竟伯格是把她送到这里来的人,盛槿还是对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不用麻烦你了,你不想回去的话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这里我来就好,我也会驾车。” “嗯?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干这种粗活呢?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另外,我可是个男人欸,你居然让一个男人躲起来,听上去多不好听啊,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盛槿无语:“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失去面子了。” “这不是只有你在嘛。” 伯格冲着盛槿粲然一笑:“那么我就给你当马车夫咯,就这么说定了。” “你放心,我认得路的,你是要回北齐的对吧?” 伯格也不等盛槿拒绝就直接坐上了驾车的位置。 “你…….” 盛槿有点生气,但是看到伯格回过头来看向她的灰蓝色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纯净的光彩。 突然她就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算了,随你吧。” 伯格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那么你快点上车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出发。” “嗯。” 盛槿答应了,但是她没有坐到马车里面。 一是因为马车里面已经放了她的父兄,她进去也没有空间可以做,二是因为她还是不太放心伯格,总觉得有点儿问题,但是说不上来那里有问题。她不太放心让不是很熟的伯格驾车。 盛槿去了马车里面把自己的父兄调整成舒适的姿势之后,又出来坐在了伯格的后面,马车栏杆上。 “走吧。” 伯格打量了盛槿一眼:“你坐这里呀?” 盛槿淡淡敷衍到:“马车里有东西。” 伯格不说话了,也没有太激烈的反应,默认了盛槿坐在这里的决定。 “那么你可坐稳了。” 盛槿有点紧张,会不会是伯格想要故意驾车跑地很颠簸逼她进车厢里? 盛槿暗暗抓紧了马车的栏杆,甚至用上了内力吸附,想着绝对不能给伯格可趁机的借口。 但是,出乎意料的,伯格驾车驾驶的很稳当,虽然跑得很快,但是很稳,车身几乎就没有太大的动荡。 可以见得伯格的技术很好。 盛槿想,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马车在道路上狂奔着,伯格不知道是因为直到盛槿心急,还是因为营地出了事情,所以驾车跑的很快,快到不用心急的盛槿催促。 两人一路无话地跑了一段时间。 在确定已经离营地很远的时候,伯格突然开口。 “美人儿,你跟塔尔古金哥是怎么认识的啊?你们两个之前绝对认识吧,我就没见过塔尔古金哥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听着伯格的话,盛槿想了想,觉得告诉伯格也没事。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回北齐了,所以心里放松,于是也就跟伯格聊起来了。 “嗯,确实,我和他之前就在北齐认识了。” “诶,我猜的果然没错,讲讲吧,你跟塔尔古金哥怎么认识的呀,就算是在外面,能跟他有交情也不容易啊。总不能是塔尔古金哥见色起意吧?” 盛槿失笑:“这倒不是。” 盛槿难得放松,于是也没有隐瞒,直接从在京城旁边的小城镇上的青楼里碰到还是格斯的塔尔古金说起。 “现在想来,听到他会去青楼还有点不可思议呢,我看还是像你这样的人会去青楼我比较相信。” 伯格没有说话,盛槿倒是没有等着伯格应和自己,而是自顾自讲了下去。 她又把遇到人贩子的事情讲了,化名格斯的塔尔古金出手相助,两人还结拜为异姓兄弟。 伯格突然停了车。 第二百五十五章 遇袭 盛槿疑惑:“怎么了吗?”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停顿了好一会儿,伯格才开口,声音艰涩:“不,没什么。你继续讲。” 他重新开始驾车,但是速度慢了太多太多,简直就像是出来郊游一样的速度。 “伯格?” 盛槿总觉得发生了点什么,但是她不知道。 伯格的状态有点差:“我让你继续将,后来呢?” “哦。” 盛槿感觉到伯格状态很差,心里也担忧着路程,于是就把在村落遇到格斯,经历了土匪事件之后又皇宫里重新见到塔尔古金的事情给说了,也说了救了遇刺的塔尔古金的事情。 突然,伯格开口问了一个在盛槿听来很奇怪的问题:“塔尔古金哥他向你开口承认他就是伯格了?” “嗯?” 盛槿回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他没否认。” 这样一来盛槿突然有所怀疑。 “是吗?” 伯格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是盛槿本能地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月光下,伯格的身子已经绷紧了,有些蓄势待发的样子。 “塔尔古金哥的运气真是好啊,随便救的姑娘,真容竟然这么好看,真是不可思议,让人想都想不到啊。” 盛槿觉得伯格的语气很奇怪,说话带刺:“伯格?” 伯格低下了头,车子也已经停止前行了:“没事,我只是有点嫉妒塔尔古金哥罢了。” “盛槿。” 突然,伯格叫了一声盛槿的名字。 “嗯?” 盛槿还没反应过来,伯格就轻声说了些什么。 但是盛槿没有听清,因为伯格说的就好似是气音一样,没有泄露出来一点儿音色。 “要是你早些告诉我就好了。” 盛槿还在猜测伯格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伯格就又驾驶着马车超前飞奔了。 这一次,完全快到出乎盛槿的意料,伯格好像是用尽了马匹的毕生速度。 “啪嗒——” 车子快到盛槿披散着的头发打到马车厢上都发出了脆响,盛槿整个人也因为这个太过迅猛的速度而撞击到车厢上。 伯格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停下,带着一股决然的气势。 “伯格?” 盛槿想要叫住伯格,让伯格不要这么快了,她没有这么急。 但是伯格没有理会盛槿,仍然自顾自地把车驾驶地极快。 铺面而来的呼啸的狂风灌了盛槿一嘴巴,让她难以说出话来,连话都说不出来,自然就难以阻止。 明明是两匹马的马车,但是生生被伯格驾驶成了单人策马飞奔的感觉。 盛槿看到虽然车速这么快,但是仍然没出什么意外,也就由着伯格去了。 “唰—————” 突然一个声响穿到了盛槿的耳朵。 混杂着风声一起,让人听不真切。 但是习武之人五感要敏锐很多,所以盛槿还是从风声中捕捉到了这一丝声音。 “是暗器!” 盛槿突然出声,她的手搭上了伯格的肩膀,俯身在伯格耳边悄声说道。 伯格似乎是没有惊讶的样子,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盛槿有些焦急,她不知道来人有多少。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还好,但是还有自己的父兄,这就麻烦了。 刚才她检查过了,塔尔古金似乎是担心自己的父兄不配合,直接就喂了软筋散,他们现在还不能动弹。 就算是能动弹,也沉浸在药效的余韵里估计已经没有以前哪般了。 她和伯格两个人,保护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如果对方人少的话,也不是很难。 只是,伯格愿意涉险吗? 还没等盛槿想好,她就凭借着月光看到了周围——半人高的草丛里面,钻出来黑压压的人。 盛槿数不清有多少人,不是特别多,但是“数不过来”这个形容词就已经很危险了。 盛槿还不确定草丛里是不是还藏了人。 冷汗一点点从盛槿的额头上分泌出来——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黑衣人们已经冲上来了。 盛槿连忙拔出大腿上藏着的匕首战斗起来。 另一边伯格也徒手艰难地应付着,盛槿抽空看了一眼伯格,才恍然伯格没有携带武器。 赤手空拳对付带着武器的黑衣人,当然是艰难的。 盛槿想着自己一共带了两个匕首于是就又从衣裳里掏出一个匕首来扔过去:“伯格!接住!” 黑衣人自然也看到了盛槿给伯格武器,想要阻拦。 围着伯格的黑衣人亮出刀刃阻拦着伯格前进,而两边的黑衣人想要击落匕首。 “伯格——!” 一直注意着伯格和匕首的盛槿突然惊叫了一声。 伯格他竟然不顾身前黑衣人抵着的刀刃就直接去接盛槿扔过去的匕首。 盛槿暗暗焦急,但是她自己也被几个黑衣人缠着,无法去帮助伯格。 “噗呲——” 刀刃没过伯格的血肉,而伯格也接住了盛槿给他的匕首。 “噗呲——” 又是一声,伯格用盛槿的匕首反手就割断了手中刀刃刺入他身体的黑衣人的喉咙。 另一边一个黑衣人似是惊惧:“你——!” 月下的伯格冷然极了,一点儿也没有吊儿郎当或者是爽朗豪爽的气质,整个人像是玄铁打造的兵器又像是齿爪尖利的狼。 没等那个黑衣人说些什么,伯格就把他的喉咙也割开了。 黑衣人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向后倒去。 周围的黑衣人见此,纷纷出手攻击伯格。 盛槿明显地发现黑衣人们对伯格的攻击更加狠厉了。 但是她已经来不及细想,周围的黑衣人对着她出手招招致命,都是下了死手的。 盛槿身上已经有了多处划伤,她暗暗咬牙,看了伯格一眼,还是从袖子中滑落出一个白色小瓷瓶来。 她没有立即使用,而是投药可能会误伤道伯格。 若是她喊出来让伯格屏息再投药的话,那么周围的黑衣人也一定会屏息,那么投药就没有用了。 刚才在意伯格的情况已经浪费了一会儿时间,她更担忧的是自己的父兄怎么样了。 盛槿也不管那些人的狠辣出招了,拼着让自己受伤也要去靠近车厢。 伯格见了心下一紧:“盛槿!” 第二百五十六章 父兄不见了 但是此时伯格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盛槿仍然固执地冲着车厢的方向奔去。 “盛槿!” 伯格又喊了一声,还是没能够叫住盛槿。 盛槿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冲向了车厢。 她对面的黑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咧嘴一笑,侧开了身子让盛槿闪到了车厢那边。 盛槿看到黑衣人居然给她让位,心中疑惑,但是大好的机会她根本就不会放过。 说什么盛槿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盛槿到了车厢旁边,“咚——” 她用匕首卡近了车厢里,用着这一股拉扯里把自己甩进了车厢。 但是,没等盛槿站稳,她定睛一看——车厢里原本应该有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都不见了,连带着灰扑扑的麻袋也不见了! 盛槿眦目欲裂。 身后的黑衣人笑嘻嘻地跟了上来,难得用着一口沙哑难听地声音对盛槿说:“怎么?你这么急冲冲地来干什么啊?” 盛槿眼眶通红,她听到黑衣人的这句话,身形顿住。 “人呢?” 黑衣人知道盛槿问的是什么,但是他就是逗弄盛槿,就好比逗弄戏耍自己的猎物一样:“你说什么人呀?” 一听黑衣人这副欠揍的口气,盛槿就知道他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什么。 黑衣人知道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被带去了哪里。 盛槿有了这个认知之后,缓缓转身,她从车厢上把卡进去的匕首拿下来。 “你告诉我。” “我凭什么告诉你……” 黑衣人的话音未落,盛槿就一个暗器投掷出去。 来之前盛槿就打造了很多暗器,包括发簪样的暗器。 不过盛槿觉得太显眼了所以没有当做发簪来用,而是放进了衣服里。 这时候她衣服里面藏的发簪暗器的一支已经飞出去了,钉进了黑衣人的手掌,把黑衣人的手掌钉在了马车厢上面。 “噗呲——咚——” 钉的很深,黑衣人试探着动了动,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盛槿这时候彻底转过身子来,黑衣人也看清了她现在的模样——与地狱恶鬼罗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乌木黑发散落身侧,脸颊惨白毫无血色,而双目赤红,看上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她的唇也是血红的,那是因为她咬破了自己的下唇,血液从唇齿之间流溢出来,就像是最艳红的胭脂,把盛槿的唇染得赤红。 伯格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就是连他都忍不住呼吸一滞。 盛槿没有看到伯格,或者说她已经看到他了但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伯格身上。 她现在情绪激动,满脑子的念头都是想着要逼问出自己父兄的下落。 不过黑衣人不止这一个,周围的黑衣人也都围了上来,把盛槿跟伯格困在这个黑衣人组成的圈子里。 盛槿的神色并没有变,而是任由这些黑衣人围住自己和伯格。 “闭气。” 突然,盛槿小声在伯格旁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还不等伯格反应过来,盛槿就已经从袖子里甩出三个小瓷瓶分为三个方向出去。 “啪——” “啪——” “啪——” 三个小瓷瓶同时炸开,弥散开了乳白色的烟雾。 盛槿冷眼看着这些烟雾,没动。 伯格觉得这个烟雾是走掉的好时机,于是他想要拉着盛槿逃走,但是他用力拉了一下盛槿的手臂,没有拽动。 “盛槿,快走。” 伯格忍不住对盛槿催促着。 但是盛槿还是不动,她在等烟雾散去。 “你走吧。” 盛槿淡淡的对伯格说:“我还有事情要做。” 伯格已经猜到盛槿是为车厢里消失的那两个人而留下,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找不到他们了。” 这时候,盛槿才对伯格的话有所反应,她扭头看向伯格,眼眶赤红,看上去十分狠厉。 盛槿用同样狠厉地声音质问:“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 伯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答话,但是神情上来看他还是觉得她找不到。 这下子触及了盛槿的逆鳞,盛槿反手一推伯格:“你自己走!” “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伯格有些气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完全没有以前沉稳冷静的女人:“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盛槿,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盛槿仍然坚持自己,她必须要抓住一个黑衣人问清自己的父兄在哪里。 ——明明、明明只差一点儿了!可恶,到底是谁! 伯格知道自己劝不动盛槿,但是他也没有放弃,正当伯格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突然周围又有了动静。 之前的一批黑衣人已经被盛槿的药剂放倒,但是周围又出现了第二波黑衣人!! 伯格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第二波突袭过来的黑衣人。 盛槿皱眉,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但是第二波黑衣人的暗器已经逼近了,盛槿刚想去挡,却发现那些暗器不是冲着自己和伯格来的,而是冲着他们脚下倒成一团的黑衣人去的。 本来被迷得晕晕乎乎的黑衣人受了这个暗器的攻击之后,身子就像是上了岸的鲤鱼一样扑腾抽出了几下子,然后就再没了声息。 盛槿大骇,想要出手救下一个黑衣人,起码一个也好啊。 盛槿有些绝望地想着,但是很可惜,等她出手的时候,地上的黑衣人已经全部被第二波黑衣人给解决干净了。 伯格也脸色沉沉,比第一波黑衣人来袭的时候脸色黑沉多了。 “这不知道是不是一伙儿的。” 盛槿没有回答伯格,但是却想着有可能。 这可能是为了防止之前的第一批黑衣人泄露秘密而灭口的来了。 但是他们既然这么多人来了,那么肯定就不可能只是为了灭口第一批黑衣人,她和伯格又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黑衣人们又冲着伯格和盛槿袭来,因为一开始就有了准备,所以他们对于盛槿的药剂有所防备,盛槿一有什么可疑的动作他们就闭紧口鼻不呼吸。 盛槿一时之间也没办法用药,只能和伯格一起冲进黑衣人的堆里厮杀着。 “在那里!” 第二百五十七章 第二种药 盛槿听到喊声之后,本能的觉得不妙。 在与第二批黑衣人缠斗的过程中她抽空注意周围的环境,很不妙地发现居然又来了一波黑衣人!! 盛槿这下子可真是被惊的不轻。 ——到底是谁花大手笔来对付她?居然派来了三波黑衣人刺客?还是说想要害她或者是盛将军、盛小将军的不止一家? 最重要的是,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盛槿心中怒气不断积聚,但是却因为在战斗中来不及梳理事情的脉络,所以还没有头绪。 失去父兄的感觉让她十分癫狂,恨不得把面前这些捣乱的人全部杀光才好。 盛槿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之前第一波黑衣人掉落的剑,用剑跟一些黑衣人缠斗着。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第二波黑衣人和第一波黑衣人的不同。 虽然都是身着黑衣,但是第一波和第二波黑衣人的衣服款式并不相同,武器上的花纹也不相同。 盛槿猜测第一波黑衣人和第二波黑衣人并不是一伙人。 但是她还不是特别肯定。 第二波黑衣人对盛槿和伯格下手不重,一副既想要拖着他们不让他们走,又不想伤害他们的模样。 因为他们比起第一波人的狂乱攻击好太多也温和太多了。 第三波黑衣人倒是凶猛狠辣至极,服饰款式也跟第二波黑衣人不同。 而第三波的黑衣人恨不得马上就让盛槿死掉,即使离伯格离地最近,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凑到盛槿身边缠着盛槿。 盛槿忍不住猜测第三波黑衣人与第一波、第二波黑衣人的来路也不相同。 那么,这三方人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但是此时盛槿已经来不及思考什么了。 虽然第二波黑衣人对刚来的第三波黑衣人也十分惊讶,但是到底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盛槿和伯格阻挡的更加狼狈。 ——来了三波不同的黑衣人也就罢了,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盛槿忍不住抬眼向着伯格看去,但是伯格也再和盛槿一样吃力地阻挡着黑衣人。 他的脸上、手臂上也都出现了划痕。 ——也不一定是伯格。 盛槿又想到,毕竟自己在北戎,人生地不熟的,她认识不了几个人,但是因为献舞的原因,所以可能有很多人认识她。 起码整个北戎的贵族和王族都认识她。 所以,一直盯着她的人有动作也说不定。 这下子,盛槿的牙冠咬的更紧了。 敌在暗,她在明,恐怕是不好对付。 “盛槿,” 伯格又抽空从打斗中抽出来,小声靠近盛槿对着盛槿说道:“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快找个地方撤!” 盛槿点点头,开始在打斗的时候向着两边注意过去。 但是她十分绝望。 因为旁边也是开阔的草原,很难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从这边往前几里地外,才是有些稀疏的树林。 盛槿知道再往前走走就会进入茂密的树林里去,但是她和伯格表现在被缠着,根本就走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伯格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暗骂一句。 本来一波黑衣人的人数就比他们两个人的人数多,就已经很不好对付了。 现在又来一波黑衣人,两批人马一起对付他们,更是让他们没有喘息的余地。 盛槿冷笑:呵,这些人倒是看得起她。 但是不论盛槿心里如何想,这些黑衣人一时间都不会退下。 他们各自带着各自主子交给自己的目的,一时间不会善罢甘休。 因为谷晴和谷雨曾经隶属江湖的缘故,盛槿对此类的事情比较好奇,所以特地去了解过江湖上的杀手盟和贵族之间养的暗卫。 贵族养的暗卫各自按照自己主子的规定行事,但是有些东西是和杀手盟的规矩类似的。 比如——两方人马撞上,凭本事把任务对象弄到自己手中。 所以盛槿想要让这两方人马狗咬狗的计策也只能搁置下来。 “你还有没有之前的药?” 伯格看上去也疲惫极了,并不想再缠斗,但是也没有什么分离的好办法。 盛槿点点头。 “用。” 伯格轻声说着。 盛槿于是立马就投掷下去四瓶小瓷瓶。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药剂了,毕竟衣服里面可以藏的数量有限。 本来盛槿是想拿上自己的小医药箱的,但是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在帐篷里伯格找上来的也太突然。 被伯格带走的她因为想要隐藏自己,所以一时情急没有来得及带上自己装满药剂的小提箱。 虽然她身上带的药剂也有,但是因为需要备下的药剂种类多,所以可以进行毒气攻击的药剂就带了这么几瓶。 盛槿祈祷着可以有作用。 但是,烟雾散去之后,虽然确实倒下了几名来不及闭紧口鼻的黑衣人,但是大部分黑衣人还是好好地站着,虎视眈眈地看着盛槿和伯格。 盛槿心里有数,这些人估计是埋伏了一段时间,因为看到盛槿这么对付过第一波黑衣人所以才有所防备。 盛槿又看了一眼伯格,神色莫测。 实际上,她还有一种杀伤力很强的药物,但是因为伯格这个不通药理的自己人在身边,她不方便使用,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 之后她能救就把伯格救回来吧! 这样想着,盛槿又朝着黑衣人扔出了三个瓷瓶。 这个药剂杀伤力过于强大,盛槿只带了三瓶。 也因为这个药剂敌我不分。 “呵呵,故技重施?” 一个黑衣人忍不住捂住口鼻出声冷嘲了一句。 盛槿听见了,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开口的黑衣人。 “咚——” 然后那个黑衣人就倒下了。 甚至没有烟雾出现,那个出声嘲讽盛槿的黑衣人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其他的黑衣人忍不住纷纷戒备地看着盛槿。 盛槿刚才投掷下的那个药物是无色无味的剧毒,不仅靠着被吸入口鼻,只要接触到人的皮肤就能深入进去。 尤其口腔和眼部渗入的快。 不过盛槿没有好心地向黑衣人解释,而是趁机又从自己的衣服中掏出为数不多的暗器捏在手中。 “啊——”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意想不到 旁边的黑衣人接连倒下,盛槿冷静地用暗器冲着黑衣人补刀子。 本来以为自己压倒性胜利地黑衣人不甘地看着盛槿,盛槿丝毫没有怜惜他们的不甘,而是提着刀随手抓了一个黑衣人:“是谁派你们来的?” 盛槿问道,凶狠地语气让黑衣人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盛槿撕咬开喉咙。 他“咕咚——”咽了一声口水,然后拼着自己最后的素养,咬开了自己嘴里藏着的毒药包。 盛槿发现了不对却来不及阻止,这个黑衣人已经咬开了自己嘴里的毒药包。 不过两息而已,盛槿手中抓着的黑衣人就已经七窍流血而亡。 盛槿冷嗤一声,随手丢掉了自己手中的黑衣人,又向着旁边的黑衣人看去,想要再抓一个倒霉鬼问话。 但是地上的倒霉鬼们看到了盛槿对待那个黑衣人的样子,连忙纷纷咬破了自己嘴里的毒药包,不给盛槿讯问自己的机会。 盛槿的脸色更黑。 周围的黑衣人黑压压地倒了一大片,盛槿用自己剩的不多的微薄地内力感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漏网之鱼,于是放心地就像向着伯格走去。 ——她还得看看伯格怎么样了。 “盛槿!!” 伯格突然惊恐地看着盛槿,身子也向盛槿这边飞奔过来。 盛槿也很惊讶,伯格居然能在她这种霸道的毒素下面仍然活动自如,看上去没有任何影像似地。 突然,她莫名想到了之前在人贩子窝点的时候,格斯也是不惧怕她的毒素。 盛槿想着,这莫非是北戎王族特有的特性? 得好好研究研…… 盛槿还没来得及想完,自己的身子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毒素终究还是影响了伯格一点,起码伯格是没有及时赶到盛槿身边。 盛槿身后的一个不知怎么躲避过毒素的黑衣人已经把手中的匕首浅浅刺进了盛槿的背后、心口的地方。 伯格只来得及打下刺到一半的匕首,惊怒的他唰地就了解了那个人的性命。 “盛槿!!” 任凭伯格怎么呼喊,盛槿也没有反应。 但是伯格观察了盛槿背后的伤口没有那么深,起码没有刺穿心脏才对。 而且那么细的匕首就算是刺穿了心脏,也应该会有一会儿意识。 但是盛槿现在昏迷了过去,伯格猜测应该是那把匕首上抹了毒药。 伯格神色一暗,拦腰抱起盛槿。 他得快点找到能够救盛槿的医师才行。 但是因为刚才的打斗,马车厢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破破烂烂的,有一匹马在混战当中失了性命,一匹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伯格暗骂一声,任命地抱着盛槿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得去北齐才行,北戎没有能治疗这么复杂毒素的医师。 于是伯格抱着盛槿匆匆飞奔着想要穿过树林。 但是,到了树林茂密的地方,伯格突然脚下一空。 伯格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北戎的脏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树林里做了陷阱,而夜色黑沉,伯格加上着急赶路根本就没想着要好好看看脚下。 所以他中招了。 伯格真的有些绝望了,他在生死关头的缝隙抽空看了一眼盛槿,低低狠叹了一句:“格老子的,到底有多少人盯着你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和盛槿一起滚落下去,因着陷阱落到了一边陡峭的山坡上开始往下滚。 伯格只来得及护好盛槿的身子和头部,整个人就咕噜噜下去了。 ——忘了,这里是座山来着。 伯格崩溃地想着。 这个山坡上碎石和荆棘很多,而伯格又因为中了陷阱的缘故,双脚都被绳子紧紧困在了一起。 他双手抱着盛槿,还要护着盛槿不受山坡上的碎石和荆棘的伤害也就没有办法抽出手来解下自己脚上的绳子。 一路滚下去,伯格闷哼几声。 滚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伯格也没了动静。 汩汩的温热的鲜血从伯格的身上流了下来。 等伯格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在滚下来的地方了,而是在一处山洞里。 他吃力地转动着干涩的眼珠,果然看到了一边上正在生火的盛槿。 伯格动了动自己干裂的嘴唇,嘶哑地声音问道:“我们这是已经死了?” 盛槿听到他说这种话,抬头看他,但是并没有被这个冷笑话笑到:“没有,这是一个山洞。因为我对于大部分药物都有了抗药性,所以毒发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后来我自己把毒给解了。” 伯格这时候才注意到盛槿自己身上和他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盛槿撕下来的布条包扎好了。 伯格忍不住赞叹一句:“厉害。” 盛槿没说话,而是递给他了几个野果:“附近没有水,你先将就一下。” 伯格也没跟盛槿客气,接过野果就往嘴里塞。 吃了野果的他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果子很甜,盛槿试过了,但是伯格的表情活像是在吃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般。 伯格吃不惯野果,只能靠跟盛槿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居然没有立即去找你的父兄?你不是很在意吗?” 盛槿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避重就轻地回答:“之后我会去找的。” 盛槿醒来的时候,她被伯格护得很好,几乎没怎么受伤。但是伯格身上却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肉里还扎着不少的荆棘针,粗的细的都有。有的地方还嵌着细小的碎石。 让人一眼毒不忍心再看。 盛槿自然不能这样丢下伯格自己走掉。 伯格知道盛槿是因为自己留下的,因为他护了盛槿,所以盛槿难以丢下他不管。 他笑了笑:“你还真是好心。” 盛槿又没接话了。 “盛槿,你不感觉我很熟悉吗?” 伯格突然开口突兀地问道。 盛槿听到这个问题不禁皱眉,疑惑地向着伯格看去:“现在我们没有水还是少说话的好。” 一双水润清亮的眼睛映着火光看向伯格,伯格看着那一双清亮的眼眸,一瞬间恍惚,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半响,他开口,指着一边堆成小山高的野果: “聊一聊嘛,不是还有野果?” 第二百五十九章 格斯 盛槿劝不住伯格,只好随着他的性子去了。 因为盛槿也知道,就算她一心阻止,伯格实在是想说的话,她总不能堵上他的嘴吧? 伯格看到盛槿一副随他去的表情,笑了笑,然后酝酿了一下开始开口。 本来他是想直接跟盛槿坦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不想直接说出口了,或许是说不出口。 “你知道吗?塔尔古金他还是有一个亲弟弟的,是同父同母的那种亲弟弟。” 盛槿疑惑着转头看向伯格,不明白伯格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塔尔古金身上去了。 且不说她对塔尔古金的往事丝毫没有兴趣了,单就是眼下的情形,也和塔尔古金没有半点关系。 伯格脸上收敛了之前嬉皮笑脸的笑容,表情淡淡的,在火光的映衬下明明灭灭,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来。 “他和他那个弟弟是双生子,但是北戎的人有着很迷信的神说,认为双生子会带来灾难。但是生下他们的时候,塔尔古金的母亲就已经濒临崩溃了,是北戎王选择的。他要瞒下自己喜欢的女人诞下双生子的事情,于是他想抛弃一个孩子,留下一个。” “很好笑,他选择孩子的办法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最先碰了哪一个孩子。那个女人最先摸了一下双胞胎里面的哥哥,于是哥哥就被留下了,成了塔尔古金。弟弟则是被北戎王随便交给了一个下属,让那个下属把那个孩子带去北齐生活。” “那个下属把孩子养到五岁的时候,就扔下孩子自己跑了,孩子也根本没有真正到北齐,而是一直都在北齐和北戎的边境生活。” 盛槿没说话,心里有些同情那个孩子,因为北戎和北齐常年关系不好,边境的人更是深受其害,总是会陷入各种大大小小的摩擦和小型战争里面去。 那个孩子如果自己在北戎和北齐的边境生活的话,就是一直都在战场上滚打摸爬。 “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明明是一母同胎,为什么会如此天差地别呢?这就是命运吗?王子和乞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谁会想到他们体内的血脉竟然一模一样呢?要是那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他就会心甘情愿的任命。” “但是,他偏偏知道了,所以他不甘心。” “不甘心这么草率地就被人给决定了一声,他想报复回去,让那些人瞪大狗眼好好看看。” 伯格说的很平静,甚至他并没有说那个孩子到底曾经活得多么惨,只用“在北戎和北齐的边境生活”、“王子和乞儿”一笔带过了,但是盛槿却可以想象到,他受的苦绝对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 别说成年人都很难孤苦伶仃地在常年战乱的边境讨生活,跟别说是一个五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了。 能从一个朝不保夕的乞儿混到如今这个程度,绝对不是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可以赞叹的。 “你就是那个孩子。” 盛槿出声说道,用的是陈述句的肯定语气。 伯格这才对着盛槿露出一个笑来,盛槿看着这个笑怎么看怎么眼熟。 “不,盛槿,我是格斯。” “!!!” 盛槿这才是实打实的惊讶。 如果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格斯的话….. 不等盛槿细想什么,伯格就主动从脸上揪下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原本的脸来。 这一张脸赫然跟塔尔古金相差无几。 再加上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盛槿直接就断定面前的人就是格斯。 虽然她之前也怀疑过塔尔古金,毕竟塔尔古金很多地方都透出违和来,但是她没有向双子的那一方面去想,加之塔尔古金自己也承认了自己曾经用过“格斯”这个名字,所以盛槿也就相信了。 但是现在看来,两个人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塔尔古金不是“格斯”,不是与盛槿相遇的并且拜成异姓兄弟的那个“格斯”。 两个人实际上还是有区别的。 格斯是灰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草原上欲雨的天,那样的灰蓝,像是缠绕着浅灰雾霭的蒙蒙的湖海。 而塔尔古金是灰蓝色的眼睛,但是他的蓝是偏向于紫色的蓝色,光华流转或者是光线恰巧的时候,那一抹颜色就会成为纯正的紫色,像是珠宝一样。 盛槿讷讷:“抱歉,我不是故意人塔尔古金的,是他自己承认…….” “怎么?”伯格,或者说现在已经可以叫做格斯了,他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他明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糊弄你的?” “他说他失忆了。” 盛槿只好乖乖说道,虽然当时听着并不觉得什么,只觉得太巧了,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之后再看塔尔古金这个拙劣的借口,就觉得这种借口太过可笑。 而盛槿偏生还信了。 毕竟她是真的没想到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编造的。 “嗤嘻——” 果不其然,格斯嗤笑出声,神色嘲弄。 不过他的嘲讽并不是针对盛槿:“我知道这不怪你,毕竟这发展太过离奇,想不到世上又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虽然格斯说的不在乎,但是盛槿还是莫名地心虚。 她撇开眼没有看格斯,而是去盯着那跳动的明灭的火。 “塔尔古金他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弟弟的。” 格斯突然出声。 盛槿又被他的话吸引过去,看着格斯。 她已经能猜到格斯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也就是说,他明知道‘格斯’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但是他还是认下了这一份恩情。” “真是卑劣啊,出生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无意识抢夺了我的东西也就算了,挤掉了我的位置也就算了,现在明明知道事理了却还是故意抢走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弟弟为数不多的东西,真是人渣啊,不是吗?” 格斯语气嘲弄地说出来,盛槿听得默然。 实际上格斯这么认为也没错,甚至是很符合情理的。毕竟之前不知世事的时候也不能怪他,但是后来有意识去做,就是他的不对了。 第二百六十章 害我的就要承受后果 盛槿对着格斯眨眨眼:“那我现在是欠你两次恩情了,还都没还。” 格斯听到这话笑了笑:“这倒是没错,但是作为兄弟,你不还又没人怪你。” “至于塔尔古金,”格斯轻蔑地提起:“他见到你就是见色起意,你不要被他迷惑了心智就好。你居然还为了他去挡刺客的暗箭,你疯了吗?” “我这不是以为是你嘛?” 盛槿笑了笑,带着不明显的示弱。 毕竟认错了恩人兼结拜兄弟的这件事还是有些尴尬的。 格斯从鼻孔里哼出了气,显然还是不太满意,但是还是没有说盛槿了。 “你这想对付塔尔古金?” 盛槿突然问道。 就冲格斯的态度来看,他是不想放过塔尔古金的,并且他现在伪装成伯格潜伏在北戎王族里面,也潜伏在塔尔古金身边,总归不是想干什么好事。 “嗯,”格斯坦荡的应了:“本来我只是想对付北戎王和当年那个下属的家族,以及北戎王妃的,但是塔尔古金既然不留情意,我自然要把我的东西全都抢回来。本来我是不打算动他的,不过后来我觉得该动。” “原本的伯格呢?” 盛槿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她不该问的,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果不其然,格斯咧嘴一笑,剑眉星目,眉眼暗藏少年气,笑得看似十分爽朗豪迈,如果忽视他露出来的尖利异常的犬齿的话。 “被我给捅死了。” 说完这句话,格斯似乎是担心盛槿觉得自己凶残,于是又不很情愿地多解释了一句:“我不是随便杀的,是因为他母妃的家族就是北戎王要求养我的那个下属的家族,那样对待我的注意也是他母妃想的。但是他母妃没活到我回来,母债子偿嘛。” 似乎还觉得自己解释的不太好,于是格斯又纠结着添上了几句:“你不要觉得那个人起码养了我,实际上北戎王给了那个人很大一笔钱财,他之所以在外面呆那么久都是为了享受,自己独吞了那一笔钱财。他把我仍在北戎和北齐的边境,随便雇了个人照顾我,自己去北齐花天酒地。后来他觉得我大了,也就不付钱雇人了,我才自己开始流浪。” 格斯看了盛槿一眼,看到她脸上没有明显厌恶的情绪,才继续嚣张不屑地说:“所以他该死了。” 盛槿失笑,这才真正有了“这是格斯啊”的实感。 一开始格斯给她的感觉就是野兽一般的感觉,那种不受束缚,时时露出牙爪恐吓的。 当时她就在想格斯是不是在野外长大的。 而只有带了格斯去吃饭之后,格斯才对着她变得乖了一些。 现在看着格斯这样对待她的态度,当时请格斯吃饭时候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过塔尔古金倒是有一点说了个半对,遇见你的时候我确实是受伤了,失忆了,当时记忆倒退回了十岁,所以说北齐话还有些磕巴。但是我后来想起来了,关于你的事也没忘。” 盛槿又小小惊讶了一下:“你十岁就那么成熟了吗?看上去还真看不出来只有十岁心智。” 格斯白了盛槿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活下来的。” 这下子盛槿又沉默了。 话说得多了,格斯口渴,只好皱着脸捡了些野果吃。 动作挑挑拣拣,看上去嫌弃地很。 盛槿忍不住又开口:“吃吧,这个果子是洗了的,很干净。” 格斯的动作一僵。 “你不喜欢吃吗?” 格斯收敛了一下自己狰狞的厌恶表情,闷闷地吞了几颗果子:“小时候吃太多吃吐了,这辈子本来不打算碰了。” 盛槿觉得她好像不应该提这个话题。 她借着火光看着格斯提到自己之前辛苦生活的时候浑不在意的脸,真心地很是佩服他。 “你不恨他们吗?” 盛槿突然轻声问道。 语气就像是在空中一根飘飘摇摇的羽毛,空空没有着落。 “恨?我当然恨他们,”格斯奇怪地看着盛槿:“为什么不恨?” 盛槿听着格斯的回答又没有说话了。 不一样的。 格斯的恨是不一样的,和她的仇恨不一样,和谷晴、谷雨的恨也不一样。 她时时刻刻被恨意折磨着心神,提到明景轩和顾语薇的时候就忍不住连灵魂都狰狞扭曲,整个人都阴鹜地可怕,恨不得十八般酷刑统统用在他们身上。 谷晴谷雨也和她差不多,提到自己的仇人的时候就阴雾环绕,眸子血红。 但是格斯不一样,格斯提到自己的仇人的时候,只是咬牙切齿。 没有阴鹜、也没有黑沉。 仿佛那些人只是在一件小事上不小心得罪了他被记恨,而不是导致了他受了十多年苦难的深仇大恨的仇人。 “怎么?他们害我,所以我害回去。” 格斯眼神清明,说的理所当然。 盛槿还是有些理解不了,但是她很羡慕格斯。 这个野兽般生长起的少年,对待这件事简直比北齐京城里最自诩通透风骨的文人还要洒脱还要通透。 他不受仇恨的干扰,但是却也不软弱。 你害了我,就要接受我报复回去的后果。 但是我不会被仇恨所困,也不会被仇恨改变自己,我还是一样肆意的活。 “真好,你是格斯。” 盛槿眼睛晶亮地看着格斯,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格斯炸毛,怒瞪着盛槿:“什么?!你不会现在才相信我是格斯吧??” 盛槿噗嗤一笑。 “喂喂,你说话啊!你现在才相信?!之前我说的话你都没听是不是?” 看着格斯不可置信地深情,盛槿笑着转移话题:“诶,对了,要是不是发现我是你兄弟,你根本不打算救我是不是。” 格斯一愣,然后坦荡承认:“确实,要是你不是我兄弟,我才不会牺牲自己救你呢。要不是发现是你,早在第一波黑衣人来的时候,我就走了。” 盛槿无语,没想到格斯这么实诚地承认了,还说了自己本来打算逃走的话。 “你知道会来刺客?”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回据点吧 “我知道。” 格斯很平静地承认了这件事。 甚至,他还向着盛槿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第一批黑衣人就是我派去的。” “什么?” 盛槿一时之间太过惊讶,表情都空白了。 “是我,第二波黑衣人估计是塔尔古金派去的,第三波,我应该也知道是谁,是北齐的一个想害你的人。” 盛槿还没有反应过来,格斯就继续说下去了。 “塔尔古金会派黑衣人去,应该是早就准备了的,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放你走。他都能为了你的美色明知道是我还冒充我,那么他一定不会对你放手的。那几天装乖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找人弄出事来,让你只能依靠他。” 格斯一针见血,虽然是野蛮生长长大的,但是出乎意料懂得很多。 “第三波刺客是北齐的一个叫做顾语薇的女人的手笔。听说她还是你们三皇子妃?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早在你离开北戎之前的时候,她就在北戎找合作对象,说是只要干掉你,什么东西都可以付出,包括北齐的情况。然后付出了些情报之后,那些人自然就答应她刺杀你了,反正你只是一个舞女罢了。” 格斯就把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也袒露出来了:“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你,所以也是打算对你下手的。后来知道是你了,但是来不及了。” 盛槿倒是不在意谁对她出手的这个事情,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父兄。 她着急地问格斯,甚至直接上前揪住了格斯的衣服:“这么说,我的父兄在你那里?” 格斯说过第一波刺客是他的人。 格斯想了想,低头看着神色焦急的盛槿:“可能。” “那我们得快点回去!” 看到盛槿焦急的样子,格斯倒是没有特别着急:“你不用着急,不论是我的人还是塔尔古金的人,都不会对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出手的。毕竟塔尔古金想要说服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归顺北戎。而我想要利用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挑起事端,所以至少目前是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盛槿现在听他这样说,又不高兴了:“你倒是真的什么都敢说实话。” “因为你是我兄弟嘛。” 格斯坦然地耸了耸肩:“我可是真心想要跟你成为兄弟的。” “所以认出你之后我就不打算害你了,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 格斯冲着盛槿裂开嘴,露出了尖尖的犬齿,但是因为笑得真心实意,所以并没有之前那个笑容那么吓人,反而显得真诚。 “为兄弟两肋插刀!” 盛槿突然狐疑地看着格斯:“你该不会只有我一个兄弟吧。” 这下子轮到格斯不说话了,他沉默地扭开头。 盛槿倒是真的惊奇了:“不会吧?” 好一会儿,就在盛槿想要说新的话题的时候,格斯才闷闷地出声回答:“不是,之前还有一个,但是没活到我带他过上好日子。” 盛槿忍不住又沉默了这孩子过的太惨,她说点什么都会戳到他的伤口,弄得她都不敢问他些什么了。 虽然他表面上并不怎么在意。 可能是两个人都沉默的氛围显得比之前沉闷太多。 格斯主动说了新话题。 “不过,我们确实得快点回去,因为对付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有北齐的人。北齐的人不会白白把这两个将军送过来的,肯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这也是盛槿所担忧的。 格斯说的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再怎么被老皇帝忌惮,也不可否认他们都是有能力的人。 北齐肯定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归顺了北戎。 虽然盛槿明白,以自己父亲和兄长的赤血丹心肯定放弃性命也不会归顺北戎,但是北齐的那些权臣和老皇帝却不一定相信。 他们确实还会对父亲和兄长出手的。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你放心,现在我们坦白了,我是不会害你的。” 格斯好心安慰了一句,但是很可惜盛槿并没有被安慰到。 “你之前为什么不让第一波黑衣人停下?” 格斯眨眨眼睛,一副很是无辜的神色:“虽然我是吩咐下去找人去害你,但是也是间接的啊,他们不是我的人,所以我也难以控制他们。当时就算我自爆身份,也会被他们认为是狡辩吧?还不如直接不说。” “好吧,你赢了。” 盛槿捏捏眉头,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吧。” 盛槿这么说了,伯格也不想在这个逼仄潮湿的山东待下去,虽然他习惯了这些,但是终究还是有些在意的。 “好。”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盛槿就把格斯叫了起来。 格斯皮糙肉厚的,荆棘和碎石扎出来的伤口竟然在第二天就好的七七八八的了,几乎对他的行动没有什么影响。 于是盛槿就直接带着格斯赶路了。 “你认得路吗?” 格斯看着盛槿在丛林里走了几圈,终于开口问道。 盛槿微微红了脸,愤愤地开口为自己争辩:“我、我这不是从来没来过这里吗?” 她双颊气得有些绯红,气鼓鼓地看着格斯。 格斯叹气:“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跟着我走吧,虽然我也没来过这个林子,但是我应该不会迷路。” 盛槿忍不住冲着格斯的小腿踹了一脚。 他画蛇添足地说自己也没来过,这不是在暗中嘲讽她不会找方向吗? 格斯无辜地看了盛槿一眼,苍天可鉴,他就是一多嘴,真的没有任何嘲讽盛槿的意思。 换成格斯带路之后,两个人顺畅无比地走出了林子,还找到了路。 “我们现在去哪?” 盛槿看向格斯。 格斯眼睛沉郁:“北戎那边太危险了,是三方混战,里面有北戎,有北齐还有我,估计现在还在打。” “北齐真的出手了?” 盛槿皱眉,觉得北齐出手的不同寻常。 “应该是真的,我可以找人帮你看看,你先跟着我回我的据点吧,如果我的人真的带走了你的父兄,应该会回据点。” “好。”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是他们 两人一路匆忙回了格斯的据点。 这里光凭眼睛看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个据点,简直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宅子一般。这个宅子落座在北戎的边境。 一走进门,接着就有人迎了上来。 “大人,您回来了。” 说着,还迟疑地看向格斯身边的女子:“这是……” 格斯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是我兄弟,好好招待着。” 那个出来迎接的人脸上一言难尽,似乎不是很相信自己大人身边这个容貌绝色的女子是自己主子的兄弟。 但是他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主子,发现自己的主子还真的没有半点旖旎的神情,当真是把那个绝色女子当做兄弟了。 强行压下喉咙中几乎脱口而出的一句“暴殄天物”,就像是生生压下一口几欲喷薄而出的鲜血。 “是,我知道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进了据点,盛槿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问起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事情来。 本以为十分轻松容易的事情,却让人大失所望。 顶着盛槿吃人的眼神,格斯的那个属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又把话语重复了一遍。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并不在我们这里。” 盛槿整个人都不好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状态。 “去袭击马车的第一批黑衣人难道不是你们带去的吗?车厢里的人在打斗之前就已经被带走了,就是你们啊!” 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在小小的房间里,盛槿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那个将领,眼眶赤红。 这个眼神看的那个将领一个震悚,觉得自己险些看到了战场上的自家将军一样。 他是跟着格斯上过战场,浑水摸鱼搅乱战场过的,真的觉得盛槿现在的眼神跟格斯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哆嗦,忍不住就把东西全都抖露了出来。 虽然格斯也早已经默认他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了。 “我们是从车上掳回来两个人不错,但是那两个人不是盛将军和盛小将军。” 盛槿依旧没有平静下来,她仍然声嘶力竭地质问那个将领:“怎么会?明明走之前我已经确定过那是我的父兄了!!怎么会这样!!” 那个将领被盛槿的这一句话的信息量砸地有些头晕脑胀的。 “父兄”?那么岂不是说,眼前这位绝色美人的身份是….. 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盛槿就已经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是不是你把他们藏了起来?!是不是!?” 格斯本来在一边事不关己,但是现在也看不下去盛槿的癫狂状态了。 他上前去伸手搭在盛槿抓住将领的手臂上。 这只手看似轻轻的放上去,但是实际上盛槿感觉到的却是仿佛有千斤重。 在巨大的重压下她忍不住放开了揪着将领衣领的手。 但是盛槿仍然不甘愿,恨恨低声喃了句:“不可能……” 格斯倒是没有盛槿这个样子:“也不是不可能,我记得你确认的时候没有打开布袋看看吧?” 盛槿深呼吸了一口气,稍稍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我确实没有,但是我明明出声问过父亲,父亲也应声回应我了,确实是我父亲没错。” “虽然声音确实是你父亲的声音,但是你要知道善口技者不少,指不定是模仿出来的声音。” 没有往这方面想,听到格斯这样说之后,盛槿浑身发冷,像是被人直接扔进冰窖一般。 “你是说……” 格斯耸耸肩,有点无奈地看向盛槿:“真不知道你是太信任塔尔古金还是太信任‘格斯’。” 盛槿觉得一阵齿冷。 一边听着两个人说话,有些插不上话的将领犹豫了一番,还是上前去告知了:“我们抓住那两个人的时候,那两个人的长相确实是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长相。我们带回去审讯的时候,他们又开口说他们是易容的。我们请了人来查看,确实是易容的。” “现在已经把他们脸上的易容洗下来了。” 盛槿黑了脸。 之前塔尔古金带着她去见她的父兄,她也跟父兄说过话,那确实是她的父兄她不会认错。 但是之后的马车里她却不能确定了,所以她的父兄一开始就没有在那个马车上。 格斯冲着盛槿无辜地眨眨眼:“别看我,我可没做这种事情,我本来想半路打劫的。” 盛槿声音沉郁:“塔、尔、古、金。” 另一边,塔尔古金可是抽不出空来关心他心心念念的北齐太子妃了,虽然打着让盛槿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的念头。 但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根本没想到北齐会突然袭击。 而他还发现,除了北齐的人之外,还有第三方的人加入了这一场混战,让本就乱的场面更加的混乱。 一时之间根本分不清三方的人马。 想对付塔尔古金的人太多了,但是塔尔古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出的手。 可能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那个从出生起就被北戎王族抛弃,流落在外的孪生弟弟吧。 “报——报告太子殿下,北齐的军队私自与北戎在北戎境内发生冲突,双方正在交战。” 明景枫本来已经到达了营地,但是他刚到营地一天,刚才稍微露出了一点儿厉色,在军营中树立了少许威信,就穿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明景枫一双锐利的瑞风眸眯起,神色不变,他平静地开口问来传话的士兵。 “几日了?” “什么?” 那个传信的士兵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明景枫也很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孤问,事发时候距离现在你来传信,过了几日了?” 虽然明景枫的声音平静异常,但是听的那个士兵却是觉得背上顶了千斤重。 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滴落,豆粒一般的大小。 他的牙冠已经微微发颤。 他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自以为一个在京城中娇生惯养长大的皇子根本就不是军中人的对手。 但是真的见到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浅薄,犹如井底之蛙。 这位太子殿下给他的威亚不亚于盛将军。 “三……天。” 第二百六十三章 等你自投罗网 就在这个士兵颤抖着从发颤的牙冠里勉强挤出完整的词句时,明景枫微微皱眉。 “三天,已经够久了啊。” 似乎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从明景枫嘴里不带情绪的吐出。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士兵已经完全陷入巨大的惶恐之中,根本就不复进入明景枫营帐之前的那种对于京城娇生惯养的贵人的轻蔑。 很是一段寂静的沉默,明景枫没有开口,跪在地上的那个士兵也没有开口。 这种沉默的氛围给了那个士兵极大的压力,让他无时无刻不惶恐害怕着明景枫对他下达的惩罚。 这种漫长的煎熬最是折磨人了。 那个士兵本来就是乡野泥腿子出身,饶是打仗也没见过这等阵仗,直接就忍不住自己开口:“太、太子殿下,是我不对,是我不敬,您大人有大量……” 很可惜他还没说完明景枫就出声打断了。 “你下去吧。” 看样子明景枫是准备轻拿轻放了。 那个士兵忙不迭地跑出去,但是也就刚才跑到门口,就被明景枫带过来的暗卫擒住了胳膊,进而锁住了他的所有动作。 那个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忍不住颤抖着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明景枫带着轻笑的眼。 好像在嘲讽他为什么这么轻信太子脾气好似地。 那个人最终任命了,耷拉着脑袋被明景枫的暗卫拖了下去。 明景枫虽然头疼底下的人擅自行动这件事,但是却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费心。 反而更让他费心的人,就在前几日又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盛槿,你最好不要等着孤抓你回来。” “不行,我要去现在交战的那个地方。” 盛槿打断了格斯的劝说:“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必须去找塔尔古金。” 格斯却没有之前那样对盛槿好好说话了。 “你现在只是一个人,之前没和塔尔古金撕破脸皮的时候,塔尔古金尚且那么对你,你被他耍的团团……我是说你被他耍的那样,现在你过去,根本就不能撼动塔尔古金。” “你现在过去先不说救不了你父兄,根本就自身难保。说不定他就直接将你困在那里了。” 盛槿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格斯说的她都听进去了,但是事关她的父兄,她总是比对待寻常事情要冲动一些。 格斯还没有说完,看着盛槿平静下来之后继续和盛槿说了下去:“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但是亲兄弟也是要明算账的。如果你执意要去,我可不会帮你。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的计划,我现在根本就不打算在塔尔古金面前暴露身份。他在明我在暗,这样对我来说十分有利,你应该明白的吧?” “所以即使你执意,那么你就只能孤军奋战,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虽然格斯说的话并不动听,但是还是把道理扳碎了给盛槿听,颇为苦口婆心。 盛槿听着格斯的话也彻底冷静下来了。 “你说的对。” 格斯没想到盛槿真的那么好说话,在他想的情况,盛槿听到他着逆耳忠言,得先发一顿脾气才能听进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冷静下来了。 “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不想帮你,我只是就事论事。” 格斯略有些心虚地说着。 虽然如果再来一次他也会坚持自己的意见,但是这种话终归是难听了点。 虽然他不是在意别人想法的人,但是他不想让盛槿错想了他。 盛槿有些阴郁地耷拉下眉眼来,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平静地看了格斯一眼之后闷声道:“我知道,你做的是正确的,是我着相了。” “对对对,说不定现在塔尔古金正等着你去自投罗网呢。” 格斯这才放下心来,附和着盛槿。 自投罗网这四个字突然装入盛槿的心间,激起片片涟漪来。 盛槿眼珠儿一转,突然对着格斯说:“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未尝不可以用‘自投罗网’来迷惑塔尔古金。” “你想做什么?” 格斯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激烈的反对了:“也是,你若是好好利用这一点的话,未尝不是一个好计策。” “这还得你帮我照应一下。” 盛槿低头思忖着,虽然这个计划只是灵光一现,但是可实施操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只需要她把计策完善好。 “这倒是可以,别的不说,我的钉子还是很多的。就之前伺候你的那两个侍女,别看看上去都是北戎的贵族女的,但是实际上其中有一个是我的人。” “.…..那么一定是那个性格不好的那个吧?她装zuo爱慕塔尔古金的样子?” 盛槿突然猜测道。 格斯沉默了一瞬,然后闷闷应声。 “确实。” 盛槿看到格斯有些郁闷的样子,这才破开了眉眼之中的沉郁,难得笑了一下。 笑过之后,她又开始说正事了。 “我们合作吧。要是有我里应外合,我们应该能更快地扳倒塔尔古金。” 格斯打量了一下盛槿,若有所思。 “怎么了吗?” 盛槿问道。 格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有话直说了:“我在塔尔古金那里的卧底有很多,虽然不确定你是不是有用,但是可以啊。反正多一个卧底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盛槿直接无语,格斯这么说话还真的不怕得罪人。 她张了张口,偏生格斯说的还极有道理,让人反驳不出什么话来。 但是这样一来听着也就更加憋屈了。 盛槿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兄弟”这么少了,敢情原因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盛槿有些郁闷地开口:“我发现还是失忆之后的你可爱一点。” 格斯无辜地看了看盛槿,然后他发现之前报告的将士还在这里,就伸手把人挥退了出去。 那个将士本来也不想在两个人之间被迫听着这充满硝烟味儿的对话了。 他就知道他家上司是根本就不会与人相处,听得他都尴尬地脚趾扣地。 一听吩咐,将士忙不迭出去了。 “如若你去,你得注意着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她偏自投罗网 等到那个将领一出去,格斯接着面目严肃地对盛槿说。 但是他这么一本正经说的内容确实让盛槿很是难以消化,饶是盛槿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格斯还是一脸认真与郑重,听了盛槿的问话也没恼,而是极其认真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如若你真的要去塔尔古金那里,你得小心我。” 可能是盛槿疑问的神情太明显了,格斯总算是开始反思自己说的话了。 顿了顿,格斯突然开口问盛槿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我问你,你觉得我适合当领袖吗?” 盛槿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知道话题怎么跳跃道这个来了。 斟酌了一下,盛槿开口: “只要你愿意的话,你还是可以当一个很好的领袖的。” 听到盛槿这样褒奖的话,格斯笑出声来:“好吧,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那么我换个问法吧,你觉得我想当领袖吗?御下的那种?” 盛槿虽然不想再跟格斯谈一次心了,但是格斯既然这么问了,盛槿也就认真回答。 盛槿确实是认真思考了,没过三秒,她接着就给出了答案。 “你不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格斯突然就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都弯了腰。 盛槿一脸看着病患的表情看着格斯,就差没再脸上刻上“你没事吧”了。 格斯笑完之后,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但是还是眉眼含笑地看着盛槿:“不愧是我兄弟!” 盛槿知道自己答对了,但是没有半点自豪感呢,她无奈地看着格斯。 “既然我不愿意当领袖,你以为我这些下属是哪里来的?” 格斯笑了笑,不再逗弄盛槿,而是直接说了出来:“这些其实大多都不是我的正规下属,只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野心,然后被我汇聚在一起罢了。起初没多少人,后来我不管了,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格斯抱怨了一通,瘫倒在座椅上。 “我也很不愿意的好吗?他们只不过是都打不过我才推举我当老大的,就像是当年我在乞丐堆里一样,谈不上什么中心,我也根本没有花心思御下。所以你懂了吧,他们都有自己各自的小心思,我都不能信任他们,你觉得你又能信多少?” “所以你要是去了,我可以帮你,也可以让那些人帮你,但是帮你的人你要掂量掂量。” 盛槿懂了。 敢情格斯还是被推上去被迫当司令的。 “既然你不想当统领的话,对于北戎王的位置应该也没有多大兴趣吧?那么你还掺和进去,你想得到什么?” “我?我哪里有那么复杂,我只不过是想报复回去而已。我也说了,他们害我,我害回去,就这么简单呀。” 格斯笑着回答,露出尖利的犬齿,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但是盛槿看着他却没来由的安心:“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扶持一个皇子上位?还是看到北戎覆灭?” 她打算帮格斯实现自己的心愿:“我欠你两次了。” 格斯倒是不怎么在意:“虽然我恨他们,但是便宜北齐也不太好吧?塔尔古金虽然人渣了点,但是做王还是一把好手哦。北戎王是一定要死的,但是北戎塔尔古金想继承就继承吧,我只想等他诞下两子有了继承人之后让他不能人道。” 盛槿沉默了一下,竟是想不出格斯的这个报复到底是狠还是不狠。 “你知道吗?作为孪生兄弟,虽然不在一起长大,但是奇怪的是我居然能猜到他的不少想法。他之前不是洁身自好不碰女人吗?那是假的,他根本不是洁身自好,而是太高傲了,觉得没有女人配得上他,实际上还是一个喜欢看漂亮姑娘的家伙。” “他不是喜欢装清高嘛,我就让他装一辈子啊。” 很好,很毒,很格斯。 盛槿无语地认同了格斯的报复方法。 这就是前几天盛槿跟格斯在格斯的据点的谈话。 之后盛槿就如她所说的一般,去找塔尔古金,“自投罗网”。 塔尔古金看到妆容狼狈的盛槿,很是惊讶似地:“盛槿,你怎么变得这副模样了?难道遇到了什么了吗?” 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毫不知情一样。 盛槿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但是面上还是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一样:“我、我,我在路上遇到了三波黑衣人,他们、他们把我的父兄带走了!而且还要杀我!伯格、伯格虽然帮了我一些,但是后来,他逃走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这是盛槿跟格斯商量好的说辞,格斯不介意暴露自己的一波刺客,实际上,他还想嫁祸给北戎王,挑起北戎王和塔尔古金父子之间的矛盾。 而伯格的性格就是如此,肯定是不会为了救盛槿拼上自己的性命的,所以盛槿对伯格这方面的说辞便是这样。 塔尔古金现在才是真正地一惊,他真的不知道除了他自己的一帮人,居然还有另外两帮人去伏击盛槿。 但是他倒是没有太过惊怒,反而想到,这两帮人还有点及时雨的味道,等他查出来这两帮人是谁派出的,就可以直接全部推到这两拨人马身上,就不会波及他自己了。 盛槿看到塔尔古金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塔尔古金内心具体的算盘,但是也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顺从着塔尔古金的力道,柔弱地坐在一边。 “让你受惊了。” 塔尔古金懊恼地看着盛槿,自责不已。 两条剑眉紧紧皱在一起,仿佛是打不开的死结。他一双灰紫色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盛槿,生怕盛槿掉下泪来。 “没事,我在这里,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凶手的。这几天你就在我这里住下吧,外面很乱。” “我、我的父兄在哪里?我、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塔尔古金一只炙热的大手抚上盛槿的手背,安抚地拍了拍。 “放心,我一定会的。” 他在盛槿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笑容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顺势 不知道是不是塔尔古金的错觉,他总觉得盛槿这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比以往都要柔弱很多。 可以说是对他十分依赖。 但是塔尔古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盛槿终究是个女人,遇到了害怕的,自然就会向男人求助了。 而盛槿在他的身边也不是干等着的。 盛槿一直都在试图打探塔尔古金把她的父兄弄去哪里了,但是塔尔古金对盛槿一直十分防备,对待盛槿虽然很好,有时候也无意中透露些许军中的情报,但是就是对于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事情守口如瓶。 每次盛槿问起时他都以“还在寻找”为借口搪塞过去。 而且,塔尔古金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露骨,要不是外面还在打着仗,说罢不定盛槿真的自身难保了。 有一天,盛槿正在由侍女侍候着梳妆。 正拿着牛角梳子轻轻给盛槿梳理长发的侍女突然借着梳头的姿势俯身在盛槿的耳边轻声说:“大人,我是伯格大人派来帮您的。” 盛槿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铜镜里的面颊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我看着你手艺不错,面相可爱,不若今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是。” 之后,这一名婢女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盛槿身边。 通过这名婢女,盛槿又随口向着塔尔古金讨要了几个人,都是别处派来的细作。 夜深人静,因为盛槿的抵抗,所以塔尔古金没有为难勉强盛槿,而是让盛槿自己住在一个营帐里,但是外面有很多守卫。 可谓重兵把守,盛槿一点儿逃出去的空隙都逮不到。 不过盛槿也没在意,趁着屋内没有旁人地晚上,看着底下俯跪着的侍女:“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 那个侍女抿了抿唇,从容不迫地回答:“格斯大人吩咐我听令与您,您想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是吗?倒是听话。” 盛槿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叫人分不清是叹是赞。 若是之间为明景枫传递战信的那个通传士兵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盛槿的姿态居然和明景枫有七八分的相像。 尤其是给人的那种无形地巨大压力的那种感觉,几乎神似! 以至于叫人分不清到底是谁俏似谁。 不过那个士兵不在这里,底下跪着的婢女也没有见过明景枫。 她只是觉得浑身都有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撑在地上的手细微地颤抖起来。 静默了一会儿,那个侍女就有些受不住了,额头上的冷汗在地板上绽开了小小的水花。 她屏息凝神了半天,终于等到盛槿再次开口了。 “那么,你倒是说说你能做到什么?” 虽然盛槿的这个问题已经算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了,但是一开始被恐吓过的侍女如今大脑一片空白,竟然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完全忘了自己在见盛槿之前打好的腹稿,只是低着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良久盛槿似乎是叹息了一口气,这一声叹息把侍女的整个心神都给吊起来了。 不过盛槿倒是没有责怪她。 “罢了,想不出来也无妨,你倒是说说塔尔古金的军队里可否有我们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今,那个侍女的态度已经完全恭敬起来了,她讷讷地回答道:“回大人,我们的人我知道的有四个,其中权利大的有两个,若反则叫塔尔古金伤筋动骨。” “是吗,真厉害啊。” 盛槿随口叹了一句:“那么你以后就按照我说的做吧。现在我就有事情要让你做。” “任凭大人吩咐。” 那个侍女连忙应和地说道。 “这几日每日下午我都会拖住塔尔古金,你提前联系军队里的那些暗桩,到时候让他们趁着塔尔古金不在的时候趁机拿些情报,重点打探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在哪里,顺便给我一份军中的信息图。” 盛槿如是吩咐着,那个侍女听着,悄悄抬眼打量了盛槿一下。 只见盛槿懒懒地倚坐在塔尔古金特地为她准备的贵妃榻上,一边慢悠悠地啜饮着茶水,一边随意吩咐着。 好似并没有太过在意的样子。 看到这样,底下的那个侍女又有些愤愤不平。 想着者到底是个女人,根本就不堪大用。 努了努嘴,到底什么也没说,答应下来。 于是盛槿就挥退了这个侍女,歇息去了。 第二天,盛槿果然如她所说的那样,下午的时候想办法留住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我的父兄还是没有什么消息吗?” 盛槿忧心忡忡地问着塔尔古金,秀的丽眉头锁的死紧一双秋水眸子水光支离破碎,让人瞧见了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好生护着。 塔尔古金似乎很喜欢上盛槿这样对待他,他也充满了耐心。 不紧不慢地温声哄着盛槿:“我已经派了很多下属出去寻找你父兄的踪迹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之前查害你的人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很快都能水落石出,到时候,我一定把他们都抓过来交给你处理。” 塔尔古金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盛槿正打算把自己留住塔尔古金的借口说出来的时候,话到嘴边还没出口,那厢塔尔古金就自己开口了:“我知晓你这几日心神不宁,难过得紧,之前因为战事吃紧一直没怎么陪你。现在比之前轻松一点儿了,以后下午我就陪着你罢。” 这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盛槿也没推辞,直接就应了下来。 塔尔古金看着盛槿的顺应,笑了笑,那笑容看着有点怪异,与他平常的笑容并不相似。 “你平时这个时候都做些什么,我陪你。” “我呀……我平时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作乐的,只是兴趣使然看些医书,配些药剂。” “是吗,那么我陪你看。” “自然可以,不过你不会无聊吗?” “怎么会无聊?” “对了,之前给你的药方里有几个我改进了许多,我再把改进的药方给你。” 塔尔古金的眸色深了深:“好。” 第二百六十六章 借势 盛槿可没有这么好心还帮着塔尔古金修改药方了。 这一次,她给塔尔古金拿出去的药方是改良过的,恶意修改的那种。 这种药方的药效确实是比之前的药方的效果要好很多,但是只要配合着些东西使用,就会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当然,对于盛槿来说是惊喜的效果。 虽然塔尔古金说了要陪着盛槿,但是实际上战事还是没有结束,塔尔古金远没有那么轻松。 所以陪了盛槿一个半时辰之后,就有下属过来找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听了下属的密报之后就匆匆走了。 这倒是方便了盛槿,本来盛槿还想着怎么打发走塔尔古金好呢。 虽然现在与塔尔古金虚与委蛇,但是盛槿没有给塔尔古金任何的承诺,所以塔尔古金还是比较缠人的。 塔尔古金走后,盛槿就叫人把那个宣忠心的侍女带进来。 “塔娜是吧?怎么样?东西带过来了吗?” 盛槿笑眯眯看着塔娜,虽然在笑着,但是塔娜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 这个女人,气势也未免太大了些。 明明她在塔尔古金殿下面前就是那样的柔弱。 虽然腹诽着盛槿的表里不一,不过面上塔娜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她恭恭敬敬地递上了盛槿想要的塔尔古金军队里的信息。 盛槿随手接了过来,并没有当着塔娜的面打开。 “你出去吧。” 塔娜看了盛槿一眼,倒是没怎么抵触的情绪。 “是。” 塔娜一走后,盛槿也没有急着打开手中的宣纸,而是随手把这一沓纸放在了桌子上。 仿佛手中拿的只不过是一本无关紧要的话本,而不是重要的军部信息一样。 “出来吧。” 随着盛槿话音落下,格斯的身形就出现在了盛槿面前。 盛槿抬头看了看,发现这个帐篷是用木条支撑起来的,而格斯就是从帐篷顶上像房梁一样的木条上跳下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格斯好奇的问。 也不是他吹嘘,他的隐匿术可以说是绝学了。而盛槿在他看来虽然医术出神入化,但是体术和武功却是拉胯的。 盛槿连眼皮都没掀起来,伸手捻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我猜的。” 没想到格斯更有兴趣了,缠着盛槿非要知道盛槿是怎么猜到的。 “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又不会少块肉。” 格斯伸手一抓,就把盛槿准备丢进嘴里的第二颗葡萄抓在手里。 抓住后他也不吃,就是一味缠着盛槿。 盛槿无奈地叹了口气:“塔尔古金第一天陪我,理论上来说应该会陪很久,就算是想走也应该是他自己找借口走。而今天他不仅被下属叫了出去,而且内容也没让我听见一点儿。走的时候神色都变了,肯定是因为出事了。” “而他既然自己承诺今天下午来找我,肯定是把时间安排好,空出时间来了的。所以这件事事发突然,绝对不在他的意料之内。而既然他说要陪我,所以这段时间战事应该没那么激烈,是进入胶着的时期了。所以,一定是有人弄出来了什么事情。” “能弄出事情来的,还能让他变脸的人不多。对吧?格斯?” 盛槿为了满足格斯的好奇心一口气说了这么大段,觉得有些口干。 格斯连忙殷勤地笑嘻嘻着亲自给盛槿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全猜中了,真不愧是我兄弟。” “怎么?要不要考虑当军事呀?” “不了。”盛槿欣然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真要指挥三军,我可能还差点。” “对了,给我一份塔尔古金军中的情报吧。” 格斯眨眨眼:“你不是问那个女人要了吗?还要?” “我想看你给的,不行?” “这倒不是。” 格斯开心地笑了一下,从怀中抽出了一沓纸给了盛槿:“喏。” 倒是盛槿看着这一沓纸笑了,戏谑地看着格斯:“看来是准备给我呀。” 格斯摸了摸鼻尖,眼神飘忽:“嗯,啊,是今天下属送上来我就顺手揣道怀里了。” 盛槿没管他,而是自顾自看起了格斯给她的东西。 塔尔古金如今手上的兵和将士很多,毕竟老北戎王已经被塔尔古金架空了权势。但凡有点脑子的北戎贵族都已经投靠塔尔古金了。 盛槿细细看着如今塔尔古金军中能用的人。 因为北戎是一个尚武的国家,所以看塔尔古金军中能用的人,跟看塔尔古金在北戎朝廷上能用的人几乎是一样的。 盛槿细细看完了那一沓情报之后,若有所思。 格斯也没有打扰盛槿,而是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捧着一杯茶喝。 “这个人,倒是可以一用。” 盛槿伸出一指指着一张情报上的一个人:“之前你留下的那些人有四个已经不能用了,而且,塔尔古金很可能已经发现你了。接下来,你可以接触一下这个人。” 说着,盛槿继续把手中的纸翻了几页,挑出来几张:“还有这个,和这个。” 她一口气指了好几个,把这些人的纸页全都扔给格斯。 格斯顺势接过这些纸,一张张看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确定?” “我不确定,所以让你去接触接触看看,这几个人应该算是好策反的。” “是吗?你怎么知道塔尔古金发现我了?” 提到这个格斯的表情不可避免地阴沉了下来。 盛槿随口回答:“猜的,不过你放心,塔尔古金应该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应该已经开始怀疑‘伯格’这个身份了。” “是吗。那好吧。” 格斯把盛槿挑出来的这些纸张叠了一下重新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 见格斯没有继续问什么,盛槿勾起了嘴角。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格斯收好盛槿递给他的纸张之后,撑着头神色恹恹地说道。 “之后看看能不能从塔尔古金这里弄到我父兄的消息吧,要是不成的话弄倒他算了。” 一听要弄倒塔尔古金,格斯来了精神:“这好。” “到时候还要靠你。”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起势 一连几天,盛槿都在继续问塔娜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事情。 对待塔尔古金的时候,话题也总是离不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塔尔古金甚至被盛槿的这个话题弄得很是不耐烦。 一个顶顶好看的绝世美人,若是一幅画,安安静静地被人看着还好。 若是她一天天地总是说些你不爱听的东西,逮着一件你不怎么想回答的事情问东问西。 纵使她面容绝色,时间久了,也会觉得厌烦。 渐渐的塔尔古金很少来盛槿这里了。 而塔娜送来的消息,每一次盛槿都会把消息整合起来然后交给格斯去验证,每一次都证明了这是虚假的消息。 不只是塔尔古金,盛槿也有些厌烦了。 一天得不到父亲和兄长的消息,就意味父亲和兄长的处境更危险一分。 不只是塔尔古金带来的威胁,更是因为北齐的虎视眈眈。 北齐的那些朝臣和老皇帝可不相信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忠心,在弄出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叛变的谣言之后,这些人肯定要把手伸向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命了。 所以,她必须尽快。 “塔娜,这就是今天的情报吗?” “是的,大人,这就是今天情报了。” “你看了吗?” 塔娜的身形颤抖了一下,不过,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塔娜已经不是特别害怕盛槿的气势了。 所以她还是用平稳地声音回答:“没有大人的允许,我不敢看。” “是吗。” 盛槿冷笑一声:“你不看,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狗屁不通之处。” 塔娜身形一僵。 不过盛槿没有管她的异样,似乎是没看见一样。 她随手把手中的薄薄的两张纸扔到塔娜身上:“你念念吧。” 这两张纸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 但是飘到塔娜的身上,塔娜像是被狠狠抽了两个耳光一样。 总有一种自己的表皮被狠狠扒下来丢到地上,自己的内里无处遁逃一般。 “捡起来。”、 盛槿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让人分不清冷漠还是愤怒。 但是完全可以感知到,这并不是什么好情绪。 “我……” 塔娜咬了咬唇:“大人,这不行啊!如果我念的话,会被人听到的!到时候,塔尔古金大人听到了不会放过你的!” “呵,我让你念你就念,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 听着盛槿咄咄逼人的语气,塔娜暗暗咬紧了嘴唇。 “怎么?你真的以为你能决定什么?不过是一个奴才,你不要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饶是盛槿说的这么难听,塔娜也不怎么吭声,但是她贝齿紧咬着的下唇已经沁出丝丝血红了。 “唉,塔尔古金这种人也就配你这种人伺候了。” 这一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塔娜哪一根弦,让塔娜突然眼睛红红地抬头看着盛槿。 “你不要太过得意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吗?就算你在北齐是大家小姐、是太子妃又怎么样?你现在来到这里还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你除了你这一张脸还有什么?你真以为自己比我高贵多少?根本就是一双破鞋罢了!” 说完这句话塔娜就像是把近日里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了一般,整个人猛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倒真是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呵呵。” 听到塔娜的这一番话,盛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塔娜虽然有些后悔,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没有她的后路了,她只能硬撑着色厉内荏地跟盛槿对峙。 “别这么激动嘛,塔娜姐姐。” 盛槿突然眼神一柔,似乎是主动示弱一般。 本来就绝色的脸庞收敛了刚才的那一番嚣张跋扈的轻蔑神情,一双美人眼水漉漉地看着人,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就像是初春清晨里沾带着露珠的鲜花一样。 最难抵挡的,就是高傲的美人忽然放低的身形。 即使知道里面可能潜藏有陷阱,但是还是忍不住去相信。 即使塔娜是个女人,也在这一瞬间被迷惑了。 看着盛槿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滞,痴迷的那种呆滞。 盛槿看着呆滞的塔娜,心情极好地轻笑了一声,然后凑近塔娜。 塔娜几乎是僵住了身形不敢动弹的。 一股好闻又清新的药草味道,糅合着一种叫人说不上来的好闻的馨香,就像是最细密的网一样严严实实地将她包裹在内。 她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木讷地接受着盛槿的靠近。 直到盛槿凑近塔娜的耳边,用她清脆柔和的嗓音开口之前。 “别装了,你是塔尔古金的人,我一开始就知道了。” 塔娜这时候才从盛槿近乎蛊惑的一举一动中清醒过来,迷蒙的眼睛瞬间变得锃亮。 那一双眼眸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 盛槿丝毫不在意塔娜的震惊,她退开身子,从容地看着塔娜,甚至还有一点儿戏谑的味道。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我装够了,没兴趣了。” 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塔尔古金设计这么一出戏,就是想看盛槿在他手掌心里拼了命耍小聪明,但是就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模样。 或许他的局还在继续,而继续下去的目的也不过是给盛槿希望,然后亲手打碎,看到盛槿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绝望表情。 这种恶趣味,盛槿看透之后只觉得嫌恶。 真是贵族一般高高在上的趣味啊。 不过,这下子,被攥在手掌心里挣扎的人反而成了塔尔古金。 因为盛槿一直都占据着主动权。 像个傻子一样,傻傻相信盛槿,并且被耍得团团转的人,一直都是他塔尔古金啊。 盛槿满意地微笑起来。 ——塔尔古金知道这件事之后,估计会恼羞成怒到极点吧? 而塔尔古金一在盛槿这里受了气,恼羞成怒极了,就会忍不住拿一些东西来发泄。 愤怒会冲昏他的头脑,让他忍不住亮出自己能拿捏盛槿的底牌。 而塔尔古金唯一能拿捏住盛槿的底牌只有一个——盛将军和盛小将军。 第二百六十八章 引魂香 这么想着,盛槿看到塔娜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也没有阻止,反而心情极好地笑了。 带着伯格脸的面具的格斯掀了帐篷的帘子进来,一边还不断地回头看着塔娜慌张逃跑的身影:“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看她像是有野兽在后面追似地。” “你这么比喻真是失礼啊,”盛槿笑眯眯地回到,一点儿也不见生气:“我可是什么都没对她干,只不过是很温柔地对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她骂我我都没有责难她呢。” “是吗。”格斯显然是一点儿也不信,随口敷衍了一下:“那真是善良啊。” “准备好了吗?” “都按你说的准备好了,你点出来的那四个果然叛变了,至于你找的人好不好用,今天就能见分晓了。” “真可惜没能看到塔尔古金听到我的话时候的惊怒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盛槿叹了一声。 “没关系,”格斯嘴角的弧度又向上咧了几分:“你可以等着欣赏塔尔古金知道我时候的表情。” 格斯说完之后就走掉了,仿佛过来只是为了跟盛槿说上几句话一样。 盛槿倒是没有留他,而是自己走了出去。随便找了一个地方隐匿了身形。 她知道塔尔古金一定会去找她,但是她却一定不能让塔尔古金找到。 毕竟只有塔尔古金找不到她,怒气才无法发泄,只能去找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发泄。 盛槿用内力隐匿了身形,从容不迫地穿梭在塔尔古金领军的营帐的阴影处。 每走到一个地方,盛槿都会悄悄地放一些东西,放好之后就快速前往下一个地点。 等盛槿放完飞速地放完一圈之后,塔尔古金封锁军营的命令也下来了。 从士兵们慌张地表情里就可以看出这一次塔尔古金是多么的震怒,甚至不惜直接下军令。 盛槿熟门熟路地找到一个地方,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站着了。 凑得近了,就可以看到这个人赫然是那天盛槿推荐给格斯的人之一。 他看到了盛槿之后,等盛槿过去了才小声开口:“这边巡逻的人都是我的人,你现在可以走了。” 盛槿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就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塔尔古金的军营。 一路向南,盛槿运用轻功狂奔着,不多时就见到了接应她的人。 “格斯呢?” 盛槿皱眉。 原定的计划,是格斯在这里接应她的。 “难道她还没有出来?” 那个接应盛槿的人为难地皱眉:“不知道,格斯大人进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盛槿虽然面上表情不好,但是倒不是真的担心。 因为凭格斯的能力,总不会被困住。 毕竟里面还有照应的内应。 盛槿接过照应的人递给她的她要的药剂、衣服、暗器和——一只蝴蝶。 就在去找塔尔古金求助的第一天,盛槿就在塔尔古金身上种下了引魂香。 这引魂香虽然是香,但是对常人来说无色无味,根本就寻不到踪迹。 而引魂香只会吸引南疆的一种蝴蝶,而这种吸引力对那种蝴蝶是致命的。只要闻到引魂香的这种味道,这种蝴蝶就会控制不住地往那边飞。 故而被称为寻魂蝴蝶。 而之后,南疆的人改造过引魂香和寻魂蝴蝶。 用一种引魂香长期饲养几只寻魂蝴蝶,久而久之,这几只长期被饲养的寻魂蝴蝶就会只对这一种引魂香发狂。 这样就能不被别的引魂香干扰,彻底为追踪所用了。 而盛槿用的引魂香和寻魂蝴蝶,正是后期人工改造过的引魂香和寻魂蝴蝶。 挥退了接应的人,把衣服穿戴好,然后把自己早就配置好的药剂和暗器一并藏在身上,万事俱全了。 盛槿又重新就地配制了几幅药剂,等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打开笼子放出了寻魂蝴蝶。 寻魂蝴蝶先是颤动了一下翅膀,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儿,像是确定了引魂香所在的方向,开始向着那个方向坚定不移地飞过去。 盛槿连忙跟了上去。 那边,塔尔古金知道盛槿一直都在戏耍他之后,确实是大发雷霆,气到不行。 他虽然料到了盛槿会不听话,但是没想到盛槿居然耍他。 还把他骗的团团转! 塔尔古金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气得要命。 不出盛槿所料,塔尔古金发现盛槿逃跑之后做出了决定。 “把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给我压过来。” 他当然是想把气撒在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身上。 但是就像是盛槿故意引起他生气而让他暴露出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一样,塔尔古金何尝不是想要用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吸引盛槿回来。 盛槿一路跟着寻魂蝴蝶。 因为塔尔古金的营地如今守卫森严,一个苍蝇也放不进去,同样也是出不来。 她用随身携带的袖珍小笼子网住了寻魂蝴蝶,然后又朝着她出来的那个营地边境过去。 那个地方是格斯的人负责守卫的,所以盛槿能从那边轻而易举地出来,也能从那边轻而易举地进去。 等到再次从那个出口进入之后,盛槿重新放出了寻魂蝴蝶。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而夜色是盛槿最好的保护色。 只有寻魂蝴蝶翅膀上点点的磷闪指引着盛槿前进的方向。 她故意引导着寻魂蝴蝶往人少的地方走,不过,远离人群也是寻魂蝴蝶的习性,所以盛槿没有废太大的力气。 终于看到了似乎是塔尔古金在的地方,盛槿又用袖珍小笼子网住了寻魂蝴蝶,揣在怀里。 然后悄悄探头看去。 她用内力悄悄在营帐的上面戳了一个小洞,就像是格斯一样轻轻落在营帐的木梁上面。 下面,塔尔古金面色沉郁地坐在座椅上等着,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就被带上去了。 盛槿打量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身上,发现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是隔得很远,周围又都是一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士兵。她也闻不真切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上有没有血腥味。 第二百六十九章 开始了 没等盛槿观察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再细一些,塔尔古金就开口说话了。 “你们还是不愿意归顺我北戎吗?” “呸!不论你问多少次,我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不可能!” 盛将军声如洪钟地回答,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在牢里住了许多天的人。 盛小将军也随着父亲在一边附和:“就是,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塔尔古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的回答,平时还没什么,但是今天他心情格外不好,听到这两个人不屑北戎的回答更是格外生气。 不过他气极反笑,脸上挂着令人不喜的嘲讽笑容:“你们倒是硬气,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女儿可不像你们这么硬气。” “你说什么?你把槿儿怎么了?” 女儿可谓是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逆鳞,也是弱点。 之前见过女儿,才放下心来坚决抵制北戎。 如今塔尔古金特地把他们弄到这里来,又提起盛槿,自然让他们两个提心吊胆。 盛槿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 她的父亲和兄长何其铁骨铮铮的两个人,面对残忍的战场和酷刑都面不改色,如今却为了一句提到她的话而破防,声音发颤。 她看塔尔古金更加不顺眼了。 只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惹人厌恶,嘴脸丑恶的紧。 不过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机,所以盛槿只能隐忍。 “呵呵,盛槿啊,她现在已经是我北戎的王后了,可以说是日后的王后。等我登基之后,她就是了,现在还是我的妃子。” “不可能!槿儿不会这么做的!” “怎么可能不会?她现在爱我,自然会答应我。” “不!绝对不可能!”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还在极力的反驳,周围的士兵没有听出来什么不对。 但是熟悉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盛槿却是听出了他们话语中的弱势。 盛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重生归来之后,她就一直就因为心中的羞愧没有去见自己的父兄。 再加上那一阵子疲惫于明景枫的事情,所以就一直躲着不见。 没想到等到终于想要去见时,父兄就已经被派上战场了。 所以说,现在父兄对自己的印象还停留在爱情至上上!那时候父兄是清楚自己迷恋明景轩的! 盛槿红了眼,骤然攥起了拳头,钝钝的指甲直接扎进肉里。 现在在她父兄面前挑拨的塔尔古金让盛槿恨不得直接冲下去捅上一刀。 一只微凉的手覆上盛槿的手背,让她清醒了少许。 盛槿抬头一看,是格斯。 格斯此时脸上还有伯格模样的面具,他笑嘻嘻地看着盛槿。 不知道是不是盛槿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感受不到伯格原来的那张脸上的老实的气息了。 格斯冲着盛槿比着口型:“别冲动。” 盛槿移开了视线,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冲动的想法。 格斯看到盛槿平静下来了,然后就着盛槿之前偷窥的那个小孔看下去。 盛槿扯了扯格斯的手,也学着格斯用口型比划道:“什么时候开始。” 格斯笑了,再次安抚地拍拍盛槿,做口型道:“不着急。” 事实上,很快了。 格斯本来也不是什么耐心的人,这次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蛰伏太久。 他一心是想要浪荡天地间享受自己的生活的,自然也不会在北戎王和塔尔古金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盛槿还是很羡慕塔尔古金的这一份豁达的。 随着重生的时间越久,她越是被仇恨缠身感到疲惫。 因为不想轻易放过上一世害过自己的人,所以盛槿与他们拉开了长久的拉锯战,断然没有格斯这么利索不说,明景枫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态度也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总的来说,很是疲惫。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格斯带着盛槿一起下去了。 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盛槿倒是可以小声开口说话了:“要开始了。” “嗯,”格斯点了点头:“我们可是要压轴登场的。” “不过有一件事你得注意。” “什么事?”盛槿问道。 “虽然听说北齐的太子亲自来前线要亲兵,但是这次的这个战争实际上的发起人是北齐的三皇子,明景轩,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盛槿冷了一下,紧接着眼底就凝聚起骇人的风暴来,眸色沉沉。 看到盛槿的这一副样子,格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哦,看来你认识,还很讨厌?对家?” “仇人。”盛槿闷闷开口,声音里的嘶哑就连格斯听了都吓了一跳:“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呀,难得见你这么恨。”格斯随口说了句:“那你肯定要比我了解他,你自己小心吧,他就是冲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来的。” “好,我知道了。” 盛槿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明景轩也横插了一手,不过她并不意外。 既然明景枫从民心这个地方下手,明景轩想要扳倒明景枫,那么只能找一个就算是违背民心也能扳倒明景枫的地方。 那么这个地方无疑就是老皇帝。 明景轩这样做估计是想讨好老皇帝,告诉老皇帝自己还有用,或者说,自己比明景枫更听话。 盛槿可不会以为明景轩是什么亲情发现,想要孝顺老皇帝。 毕竟上一世明景轩可是心狠手辣得自己的弟兄、父皇一个都没有放过。 这一世无非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去选老皇帝这一条铤而走险的道路。 她不会让明景轩如意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救出自己的父兄。 塔尔古金的营帐出传来乱泱泱的声音,盛槿知道,开始了。 “开始反了。” 格斯也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带着盛槿走上前去:“走吧,一起过去。” 盛槿点了点头,跟在格斯的身后。 她也知道,虽然她是想要救出自己的父兄,但是这里终归是格斯和塔尔古金的对峙战场,她还是不要喧宾夺主的好。 屋里,被格斯策反的人团团把塔尔古金和他的一些亲信以及盛将军盛小将军团团围住。 “你们?!” 第二百七十章 一对一 塔尔古金虽然不惊讶今天那些人会发作,但是惊讶那些人不是自己一开始就查出来的暗桩。 就在这个时候,格斯带着盛槿走了进来:“怎么,不是你以为的那些人,你很惊讶吗?” 盛槿确实料的没错,格斯之前在塔尔古金这里埋下的暗桩里面有四个被发现了,这四个还是不小的职位。 如果格斯还是相信这四个家伙的话,那么今夜一定损失惨重。 然而,幸好盛槿发现了,并且拖住时间让格斯策反了一些人,埋下了新的暗桩。 因为这些新的暗桩新鲜出炉,所以打得塔尔古金始料未及。 塔尔古金眼含怒火地看着伯格:“伯格,我倒是小瞧了你。” 现在还顶着伯格脸的格斯笑了笑:“不,你对‘伯格’的看法一点儿也没错。” “你说什么?” 塔尔古金以为格斯实在嘲笑他,神色阴沉地反问。 “不论你想说什么,都已经不行了。” 说着,塔尔古金不再废话,而是一抬手。 他这样一抬手,立刻有北戎的士兵蜂拥围了上来,把围住塔尔古金的那一群士兵团团围住。围住塔尔古金的士兵忍不住脸色发白。 但是格斯和盛槿却像是没看到似地,仍然从容自若。 “别那么紧张嘛,你看你人这么多,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谈谈不好吗?” 格斯笑着把双手举起来,示意自己的无害。 但是他这一副无辜的模样塔尔古金一点儿也不会信,只会觉得这个人城府深沉。 格斯没有管塔尔古金是怎么想的,而是自顾自的和塔尔古金言语对峙起来。 “你就从没有想过自己狠狠得罪了一个人?”格斯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之前在盛槿说的地方帮了盛槿的人真的是你吗?” 塔尔古金一哽,看着盛槿投注在他脸上的目光,他还是倔强地承认:“是不是我,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不论怎么说,都是他、格斯和盛槿之间的事情,而伯格是不知道格斯的存在的,顶多是知道那个时间段自己还在北戎。 “外人?” 格斯笑了笑,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强占自己亲弟弟的功劳,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英雄了?” 塔尔古金神色不虞:“你该不会说你才是那个救盛槿的人吧?”塔尔古金又将视线转移到盛槿的身上:“盛槿,你的眼神应该没有差劲道这个地步吧?” 显然,塔尔古金知道帮助盛槿的人是自己的孪生弟弟。不然也不会这么自信盛槿对那人的面皮的认识。 “呵。” 格斯冷笑一声:“盛槿的眼神当然很好。” 说着,他伸手在脸上一揪。 塔尔古金看到格斯将手往自己脸上动时,就本能地觉得不妙,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格斯就已经做完了。 格斯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 周围不清楚状况的士兵和塔尔古金的亲信具是倒抽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格斯面具底下的脸竟然和塔尔古金一模一样。 塔尔古金当然也震惊,但是没有像自己的亲信那样眼珠子和下巴一齐掉下来。 虽然震惊与格斯的身份,但是并不惊讶于格斯这个人,因为他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的存在的。 早在他掌握北戎的实权的时候,北戎王就将这件事告诉他了。 北戎王自觉愧对于那个孩子,要求塔尔古金把那个孩子接回来以亲王之礼相待。 但是塔尔古金拒绝了。 如今看到容貌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塔尔古金倒是坚定了不让他回北戎的想法。 没有身份地位尚且能做到这种地步,要是被接回来成为亲王,那么一定会是他的一个强劲对手。 “是你,格斯。” “呵呵,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的‘好哥哥’。” 兄弟两人这算是互相承认了。 格斯犹觉不够,继续道:“怎么样,我送给你的惊喜你还喜欢吗?” 塔尔古金面色沉沉地看着格斯,而他周围的亲信们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塔尔古金身边的大多都是北戎的年轻人,对于老一辈的那些事知之甚少,跟别说这种王族密辛了。 塔尔古金对于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孪生弟弟一点儿也没有留情:“是吗?不过不论你现在怎么口出狂言,今天注定是什么都做不到了。” 他又抬手摆动了一下,几乎是立刻,外围的塔尔古金的士兵就全都举起了手中的刀,冲着格斯的士兵和格斯。 “唉,”格斯撇了撇嘴:“所以说啊,我不想和你说话。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呢。” 他显然是不把那些士兵放在眼里,眸中亮起晶亮的光辉,就像是某种野兽一样:“我是冲着你来的啊!” 说着也不管那些刀刃,直接就冲着塔尔古金攻了过去,甚至连一把刀都没带。 像是一个扑咬猎物的野兽。 塔尔古金被他这种破竹般的气势震慑的一瞬,然而就是一瞬而已,他也不是吃素的。 身经百战的身体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他也凝神和格斯打了起来。 这时候,盛槿才反应过来格斯之前没去接应她是去做什么了。 现在格斯和塔尔古金身上穿的衣服竟然一模一样!从外围来看根本就分不清战斗中的人谁是塔尔古金谁是格斯,毕竟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再加上衣服也像,塔尔古金周围的亲信们都看呆了,更是不敢出手,生怕弄错了对象,打到塔尔古金。 这样,格斯倒是如愿和塔尔古金来了场一对一的对决。 这可能是他一直想要干的事情了。 盛槿叹了一口气,冲着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走过去,但是没走两步就被两把刀剑拦住了去路。 “站住!” 盛槿抬头一看,是塔尔古金的亲信。 “哦?想让我站住?” 盛槿也不恼,可能是因为胜利的果实近在眼前,她一点儿也没着急。 看着眼神担忧看着她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盛槿安抚地笑了笑,比了个“没事”的口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枉我信任你 紧接着盛槿就跟塔尔古金的亲信们缠斗在一起。 一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战场上一顶一的好手,盛槿还真的是有些吃力。 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挣扎着想要过来帮她,但是奈何身上被人绑着绳索和铁链,根本就难以挣脱。 这毕竟是特地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捆绑工具,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逃脱了。 盛槿也不想跟他们周旋太久,向着周围格斯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那些士兵自然是听了格斯的命令之后,也将盛槿的命令归入了自己要听的命令里面,连忙想要上来帮忙。 那边,塔尔古金和格斯还没有分出胜负来。 塔尔古金在打斗的过程中抽出心神注意了一下盛槿这边,看到盛槿的动作之后嗤笑一声。 “自不量力。” 塔尔古金话音刚落,包围着格斯士兵的塔尔古金的士兵们就纷纷用刀刃阻拦了想上前去帮助盛槿的士兵。 塔尔古金一个抽身,就脱离了与格斯的战斗。 格斯刚想继续缠上去,忽然听到塔尔古金嗤笑着说了一句: “我倒是魔怔了,居然还想着跟你打?你今天注定折在这里。” 格斯本来欲追,听到这句话之后停了下来,神情也是嗤笑,居然将塔尔古金脸上的嗤笑神情学了个七八分。 塔尔古金看到格斯脸上的神情膈应不已。 “呵,你要是一直乖乖活在外面也就算了,既然你招惹上来,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塔尔古金冷冷地说道。 格斯还是那一副塔尔古金的嗤笑表情,气人的紧:“这句话,你放早了。” “哦?是吗?”塔尔古金阴沉一笑,不知道是真的在笑还是被格斯气笑的。 “别忘了这里可是军营,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会统统丧命铁蹄之下。” “哦?是吗?” 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横插过来,接上了塔尔古金的话。 塔尔古金和格斯一同看过去,是盛槿。 盛槿从塔尔古金的亲信的围攻里脱身而出,看到格斯和塔尔古金不打了,就走到了格斯的身边站定。 塔尔古金目光沉沉地看着盛槿:“你看来是要选他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你抢回来的。” 盛槿一听塔尔古金这么说,神色淡了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天下好颜色的人不少,若是说我之前对你的青眼相待,那么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格斯。” “呵呵,”塔尔古金笑了笑:“对,天下好颜色那么多,我偏生看中了你,你注定就是我的妃子。”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是吗?” 盛槿轻轻叹了一口气,没等到塔尔古金下令让士兵们厮杀,她拍了拍手。 这一种拍手方法充满了某种韵律,就好像她不是在拍手而是在奏乐一般。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营地四处就猛地炸开了黄色的烟雾。 众人神色一变,纷纷屏息。 “没用的。” 盛槿轻轻叹了一声,勾唇一笑。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塔尔古金的士兵便倒了一大半。只剩下十来个士兵惊惶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塔尔古金面色铁青。 事实上,这全都是盛槿那个改良药剂带来的后果。 因为怕塔尔古金不用那个药剂,盛槿是真的让那个药剂的效果比寻常药剂好了不知多少,恢复也很快。 就算是疑心大的塔尔古金,看到这种药效也肯定不免眼热,找人试药几天没事之后就一定会推广下去。 而这几天正好战争时期,用药肯定频繁,不说全部士兵都用上这个药了吧,那么一大半肯定也得有了。 这药单独来用事没什么问题,不过这种药在人体内残留时间很长,不容易被排解掉。至少会保留三个月。 只要药还留在人体里,配合上别的一小点药,让用药的人稍闻一闻,就会昏迷不醒。 当然,这些盛槿肯定是不会告诉塔尔古金的,她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看到自己的人纷纷倒下,再看看盛槿脸上的笑容,怎么会不知道这都是盛槿搞的鬼。 偏生格斯还非要火上浇油地来上一句:“干得漂亮。” 倒是盛槿眉头轻皱地看着塔尔古金:“你们兄弟两个抗药性都这么强的吗?真是想让人好好研究一下。” 塔尔古金更加生气了,额头上鼓鼓囊囊的青筋一条一条暴露出来,似乎随时都要冲破他的皮肤。 只听他咬牙切齿道:“盛、槿,枉我这么信任你!” “呵,”盛槿嗤笑一声,看向塔尔古金的眼神恨恨:“这句话怎么也得我对你说吧,塔尔古金,枉我这么信任你!” 随着盛槿的视线看过去,塔尔古金看到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 “你不用再狡辩什么了,那第二波黑衣人是你派去的,我早就知道了。真是好计策啊,北戎王子殿下。” 听着盛槿嘲讽的声音,塔尔古金怒极反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么还装作可怜巴巴的来找我。” “是呀,看着你以为我落入你手中,看着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耍各种一眼看得到的小花招很好笑吧,正好,你在我眼里也是这么好笑。” 盛槿眉毛一挑,冲着塔尔古金粲然一笑。 虽然盛槿这么笑比寻常还要美上几分,但是塔尔古金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什么欣赏的想法了,愤怒已经充斥了他的大脑。 “你!” 塔尔古金这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时光里,可以说自打成年可以狩猎之后就再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来了。 更何况还是个女人,这让他的高傲自尊心受不了了。 “嗖——” “啪——” 带着劲风的拳头被格斯接住,格斯冲着塔尔古金呲呲牙:“诶,说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动手呢?” 塔尔古金眼睛确是已经血红了。 他的颓势显而易见,亲信们和士兵们几乎全都倒下,剩下的小猫两三只根本就不是格斯的精锐士兵的对手。 “你们真的以为你们赢了吗?” 第二百七十二章 背后一刀 “哦?你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吧,别浪费时间。” 格斯无所谓地化解了塔尔古金的拳风,老神在在的说,仿佛不论塔尔古金再做什么都是困兽犹斗。 他懒洋洋的态度十分欠打,就好似这不是什么紧张的战场,而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不过,盛槿和格斯也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只见塔尔古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整个人转身就遁走。 格斯自然不会在这个关头放过塔尔古金,起身就想要去追。 两个人又缠斗在一起。 突然,塔尔古金奔向了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方向,一把提起盛小将军,顺手点了他的哑穴。 这还是他在北齐学会的技能。 “哥——” 盛槿惊呼了一声,连忙过去把没有被抓住的盛将军揽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怒视着塔尔古金。 塔尔古金哼笑一声,看着盛槿的动作意味深长,然后他冲着格斯说:“你过来继续啊。” “无耻。” 格斯骂了一句,但是还是冲上去了。 “你们难道就不无耻了?” 塔尔古金回了一句,一边把盛小将军当做盾牌,一边与格斯缠斗着。 但是因为顾及着盛小将军是盛槿的亲哥哥,所以下手束手束脚,完全施展不开。 塔尔古金正是摸清了他的这一个弱点,所以趁机在格斯身上添了很多伤痕。 盛槿给盛将军松绑之后,然后看向塔尔古金和格斯缠斗的方向。 这一眼就让她肝胆俱裂——自己的哥哥居然被塔尔古金当做盾牌限制着格斯的行动! 自己哥哥身上尚没有几处太大的伤痕,但是刀剑无言,到底是有了些许伤口。 而格斯更是狼狈,被塔尔古金在右胸口处深深砍了一刀。 “哥哥!格斯!” 盛槿就要冲上前去帮忙。 塔尔古金忽然诡异地一笑,盛槿还来不及想塔尔古金这个笑容是什么含义,然后就觉得自己心口一凉。 盛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格斯瞪大了眼睛眦目欲裂地看着她这边:“盛槿!” 那眼神仿佛好像盛槿快要死了一样。 盛槿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一看,染满鲜血的刀剑从她的胸膛里穿出。 比起心口的刀子更凉的,是盛槿的心底。 ——在她后面,能给她捅刀的人只有…… 盛将军!! 盛槿吃力地想要回头去看,她开口,却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这些都没有阻止盛槿,盛槿还是颤抖着嗓音,磕磕绊绊道:“为……为什么……” 趁着格斯注意盛槿的空档,塔尔古金又毫不留情地给了格斯一刀,在格斯的左肩上。 好在格斯最后还是回过神来躲开了,但是难免还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塔尔古金可是用着劈裂他半边身子的力道攻击的。 电光火石之间,盛槿突然想到了什么,吃力地开口:“你、你不是我父亲!” 塔尔古金一笑:“你还有点聪明。” 这算是承认了盛槿的话了。 格斯一听,就知道在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这件事上,他和盛槿都被塔尔古金玩弄了。 “北齐可是给我了三座城池换盛将军呢,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塔尔古金笑到:“你还真以为自己绝色到可以让我换三座城池吗?” 更何况,北齐许诺的这三座城池可不是什么荒凉破败的城池,其中两座都是边关要地。虽然嗤笑北齐的糊涂,但是塔尔古金断然不会放弃这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若有了北齐的城池,北戎无疑会发展的更好。 而那两座军事要地的城池,也是他挟制北齐的要地。 “你!” 格斯看到盛槿这样,整个人几欲失控。 “上——!” 格斯声音沙哑地吼了一句,紧接着,周围围着的那些士兵就纷纷冲上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盛槿身后假扮盛将军的人。 盛槿只觉得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自己的后颈,她就知道,那个冒牌货死了。 紧接着,就是塔尔古金的亲信,几乎统统都被斩首,只有那么几个没有中药的亲信,在塔尔古金的眼神示意下,忙不迭的跑了。 塔尔古金看着地上尸首分离的亲信的尸体,眼神一暗。 “再怎么样,好歹拉了个绝色美人给他们陪葬。” 这句话触怒了格斯,知道盛小将军是假的之后,他完全不再顾忌什么,从一边的士兵腰间抽出一把刀,冲着塔尔古金就攻了过去。 塔尔古金一笑,把手中的盛小将军扔了过去。 那个盛小将军眼神明灭,似乎有什么想要说,但是无奈已经被塔尔古金点了哑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就那样直直撞上了格斯的刀口上。 “嗤噗——” 正中红心。 那个盛小将军在刀尖没入红心的时候,微微扭头,看着一个方向。 “噗通——” 他的身子摔倒地上,艰难地呼吸了几口之后,吐出一口血来,眼神慢慢失去了光彩。 直到死前,他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 “哈哈哈!你会后悔的!!” 塔尔古金的身形已经远去了。 盛槿抬眼一看,措不及防与已经死去的那个盛小将军对上视线。 她心中一悸,一种莫大的空落落的失重感席遍全身。 只听塔尔古金逃走的方向远远飘来一句:“那就是盛小将军啊。” 格斯听到这个,追塔尔古金的身形骤然一顿,突然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 盛槿只觉得两眼一黑,便晕倒过去。 格斯现在也顾不上什么追塔尔古金了,连忙喊道:“医师呢?有医师了吗?快叫医师过来!” 然后整个人瞬间飞身到盛槿身边,接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盛槿。 盛槿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刀,若是贸然倒在地上,那么就算是还活着的人也得死透了。 格斯带来的士兵慌慌张张地寻找着医师,但是塔尔古金的医师不放心用,他们自己的医师又没有带过来,还得好一会儿才能过来。 看到被士兵们押着过来的唯唯诺诺的塔尔古金军营里的医师,格斯压根不放心把盛槿交给他们。 北戎的医师到底是个什么烂水准他也是知道的,就算是没病的人他们也能给治出病来。 “可恶!!”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他是 索性不去看那些惹人心烦的一声,格斯从小在战场上滚打摸爬长大,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医药,但是一些处理伤口的方法比医师还要娴熟。 因为不敢随意挪动盛槿,所以格斯吩咐手下的人带来所有的药品和包扎用具。 而他自己,一边半抱着盛槿一边咬咬牙,一手把盛槿背上的刀给抽了出来。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快到周围的士兵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动作。 众人只觉得幻影翻飞,一双眼睛根本就看不清格斯的任何动作。 而格斯已经把盛槿止血、上药、包扎放在简易军中担架上,一气呵成。 等格斯停下来时,只见盛槿好好的平稳地躺在担架上,而格斯的头顶已经隐隐冒出汗水来了。 “大人……” 众士兵想要上前去劝,但是奈何格斯身上的低气压太重,根本就让他们难以上前。 格斯动了动手指,只觉得自己的手隐隐发麻。 “找一间营帐送她进去躺着,动作轻些。地上这些士兵统统抓起来,要活的。” “是!” 底下的人领了命令之后,就去做了。 搬运盛槿的人自然是千般小心、万般注意,他们也是看出来了,自家大人很是看中这个女人,必定是一点儿差池也不能有。 士兵们还在搬运着晕倒的将士的身体,格斯站了起来,看向塔尔古金逃走的方向。 不过他也明白,耽误太久了,这个时候塔尔古金很是狡猾,这时候再去追是追不到人的。 索性他也放弃了去追寻塔尔古金。 格斯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周围的士兵也没有敢过来打扰他的。 等格斯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已经把晕倒的士兵给搬运的差不多了。 一个士兵试探着要搬格斯周围的尸体。 “住手。” 格斯出声制止,那个士兵一听到格斯的声音就连忙停住了动作,不敢再怎么动。 “一边去。” 听到格斯的这句话,他才忙不迭地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格斯低下头看着脚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尸体。 盛将军一定是假的,这个已经毋庸置疑了,但是临走时塔尔古金说的关于盛小将军的事情却让他在意无比。 盛槿跟他不一样。 若是盛槿害了他的父兄,他一定没什么感觉,反而可能给盛槿呐喊助威。 但是盛槿一看就是与父兄感情极好,若塔尔古金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 光是这么想想,格斯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周围的士兵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纷纷离他远了许多。 格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先去看了那个假的盛将军。 他拎着刀上前去,伸手对着那个假的盛将军的脸摸索了一阵,果不其然,那个假的盛将军脸上有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被揭下来之后底下的面容只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罢了,从身形上来看,倒是一个将士。 格斯随手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扔到那个假的盛将军的身上,紧接着又沉默开来。 最终他还是磨磨蹭蹭地挨到了那个盛小将军的旁边,蹲下伸手在那个盛小将军脸上用像刚才一模一样的手法摸索着。 越是摸索,格斯的神情就越是难看。 ——他没摸到任何人皮面具的地方。 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格斯不信这个邪,现在他反而镇定了下来,用手中的刀在盛小将军靠近耳侧的脸上划了一刀。 暗红色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格斯没有在意,随手抹干净血迹。 这个伤口并不很深,只是把脸上的皮划开了,连带着少许的肉。 格斯捏过盛小将军的脸颊,对着那个伤口细细打量着,时不时还用手弄一弄。 最终,他确定了,这个人脸上压根没有什么面具,也没有易容,这个人就是盛小将军。 这个认知让格斯一阵茫然,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发呆。 “大人……” 一个士兵过来,弱弱唤他:“这边……需要处理吗?” “嗯,你不要动太多,现在什么样就原样带到那里。”格斯随手指了一个营帐:“带到那里就行,不要乱动。” “是。” 周围的尸体也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这边的两具尸体被带过去后,格斯也没有再在这里多留,而是去了盛槿的房间。 盛槿此时还没有醒,不知道是伤的太严重了还是受的打击太大。 事实上,以盛槿和格斯对塔尔古金的了解,当时塔尔古金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和盛槿就应该知道那句话是真的了。 塔尔古金怎么说也是个枭雄,根本就不会为了逃跑而说谎骗人,他不屑。 所以,那句话就是塔尔古金带有报复性目的说出来的实话。 盛槿听到了,再加上身上本来就受重伤,一时受不住,这才晕过去。 虽然盛槿晕过去了,但是后续的一些事情格斯还是得跟着自己的参谋一起处理的。 毕竟围杀塔尔古金这件事情并不小,后续还是得妥善处理。 处理完之后,格斯就迫不及待又回到盛槿那里去了。 他站在床边低下头一看,对上了盛槿黑沉沉的一双眼。 “盛槿……” 格斯讷讷。 盛槿面无表情地看着格斯,开口声音嘶哑:“……那两个人呢?” 格斯知道盛槿说的是谁,他先是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杯水递到盛槿的嘴边:“你先喝口水。” 盛槿无语地看着格斯,她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若是这样喝水,肯定得呛着不可。 “先扶我起来。” “啊?哦哦。” 格斯显然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放下水杯小心扶起来。 又在盛槿的指使下把盛槿的身后垫上了柔软的被子,好减轻盛槿伤口的负担。 一切弄完了,他才又把那一杯水端过来给盛槿。 盛槿就这他的手喝完了那杯水。 “你再等等,很快他们就从北齐带过医师来了,到时候让他们看看你的伤口。” “不用,你不要忘了,我医术很好。” “呃……也是。” 格斯挠了挠头:“那么你现在需要什么药材吗?我让人去拿?” “不用,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两个人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他来了 格斯小心地抬眼看了盛槿一眼,看到盛槿的抿紧的失血苍白的嘴唇。 他突然上前握住盛槿的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盛槿,我不是故意要害你长兄的,你要信我,我没想那样的。” 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认真的望向盛槿,里面什么浓云薄雾啊之类的全都没有了,只是一双难得清亮,情绪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底的眼睛。 这一双眼睛认真地、全心全意地倒映着盛槿的身影。 只有长睫的轻微颤动,暴露了这双眼睛的主人的不怎么平静的内心。 “但是,人确实是我动的手,我不会逃。” 盛槿木愣愣地看着身前的格斯,像是在看着他,却又像是在神游天际。 她动了动唇,干涩的喉咙却难以挤出什么字眼儿来。 最终,她还是那句话。 “那两个人呢?” 格斯没办法,只好答应道:“好,我让你见见,你就在这里不要动,仔细着自己的伤口点。我出去叫人把那两个人抬过来。” 格斯说罢就要起身去叫人,但是盛槿拉住了他的衣襟。 格斯回头看过去,盛槿眼眶发红地定定看着他:“不用,我过去看。” “别惊动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虽然盛槿拽住格斯的力气很小,小到格斯随意就能挣脱开。 然而他没有,而是一直跟盛槿保持着这种姿势。 最终,格斯还是败在了盛槿的眼神下,答应了她:“好。” 一句‘别惊动了他’着实让人听着眼眶发涩,但是人是他动的手,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失手。 格斯像是抱小孩一样把盛槿抱了起来,保持着盛槿上身的挺直,尽量不触及她的伤口。 就这样一直把盛槿抱到放置那两个人尸体的帐篷。 地下的两具尸体已经被整齐地摆好,没有倒下时那种狼狈了。 见盛槿怔怔地盯着底下的人,格斯忍不住开口:“我已经检查过了,盛将军确实是让人假扮的,假扮他的人就长这一副模样,人皮面具我揭下来了,就在他旁边。” 格斯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就带上了干涩。 “另一个……应该确实是盛小将军没错,我没找到人皮面具。” 他怕盛槿想要下去亲自检查,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我检查的很仔细。” 盛槿依旧没有说话。 突然,她开口:“这个人,我认识。” “这个人是我父亲的副将。” 盛槿依稀记得,这个副将跟着自己的父亲很多年了,一直是父亲的得力助手。甚至在盛槿小的时候,还抱过盛槿。 盛槿跟他很熟悉,也很亲近。 但是,正是因为熟悉和亲近,所以被背叛时才痛的彻骨。 她可算是知道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为什么会被北戎给俘虏了,原来根源竟是在这里。 但是知道了也没有用了,一切都晚了。 盛槿猛然攥紧自己的掌心,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渗出鲜血来。 而这猛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盛槿?” “格斯,”盛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是颤动不止的尾音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情感:“我不会怪你,我并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这件事错在塔尔古金,错在背叛者,错在明景轩,错在北齐皇帝,唯独不错在你。” “但是,我……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短时间内,我也不想见到你。” “好不好,格斯?” 格斯眨眨眼,看着别开头不看他的盛槿。 他鲜少体会到盛槿如今的这种感情,他只知道人生死有命,不懂失去珍贵的人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从来没尝过这种滋味,他不懂。 但是这不妨碍他可以顺着盛槿的意思走:“好。” “所以,你可以放下孤的太子妃了吗?” 一只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探了进来,缓缓撩开了帐篷的门帘。 人还未见,声先夺人。 随着外面的月色倾泻进来,穿着玄色四爪蛟龙轻装的明景枫也现出了身形。 他狭长的瑞风眸一扫,不虞地扫了一眼格斯,然后就把视线转移到了盛槿身上。 “你离开的也够久了,真是让孤好找。” “盛将军已经不幸遇难逝世了,但是盛小将军却被他们转移……” 明景枫话还没有说完就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地上的脸色金纸般惨白,已然是没了声息的盛小将军。 “够了!我知道了!你们不用一遍遍提醒我!” “我知道我的哥哥已经死了!我父亲被奸人害死我也料到了!所以!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了!!” 盛槿突然就发了狂,眼神通红地瞪向虚空中的某一处,颤抖着沙哑的嗓嘶吼着。 她崩溃了。 帐篷里的格斯和明景枫都有了清醒的认知。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明景枫忽的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无声无息地快步走到格斯身边,伸出自己的手:“把她给我吧。” 格斯一默,还是把盛槿交给了明景枫。 毕竟他这个亲手夺了她哥哥性命的人,这时候绝不适合再抱她了。 两个人都刻意放轻了动作,明景枫更是小心翼翼地接过盛槿。 盛槿全程就像是个木偶一样,呆呆地任由两个人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看着这样的盛槿,明景枫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面色上面的寒霜也更加浓重了一些。 “盛槿这段时间承蒙阁下照顾了,”明景枫对着格斯一个颔首:“过几日,孤定当送上薄礼谢过阁下。” “呵,帮自己兄弟要什么薄礼?”格斯勉强扯了扯嘴角,但是没笑出来:“你见过我,知道我是谁吧?我可不是塔尔古金那个人。” 明景枫点了点头:“你才是之间那个镇上竞争花魁的人,出手帮盛槿的人也是你。” 格斯没有纠正明景枫带刺的说辞:“不必谢我,如今也算是我欠她。” 明景枫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盛小将军是怎么折损在这里的。 但是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不适合这种精神状况的盛槿待下去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带回去 明景枫冲洗看向格斯:“这两具尸体,孤就一并带回去了。” 格斯胡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暗一,”明景枫出声一唤,紧接着便有一个通身漆黑的黑衣人单膝跪在明景枫的脚边。 格斯看到黑衣人之后瞳孔反射性地收缩了一下,等到他看到了暗一身上一个小小的四爪金色暗纹的时候,才恢复平静。 同时他嗤笑这个北齐太子倒是野心不小。 让自己的暗卫在衣服上绣上四爪金纹来做区分。 四爪自然是四爪蛟龙,而四爪蛟龙是属下,那么能驱使四爪蛟龙的人,自然是五爪金龙了。还真是昭然若揭的心思。 “带着暗二一起把这两具尸体带回去,盛小将军的尸体要好生对待,不可有丝毫闪失。” “是!” 把自己的暗卫留下之后,明景枫就小心的带着盛槿走出去了。 期间,他一直注意小心地避开盛槿身上的伤口。 到了马车上,看到盛槿依旧呆愣的神情,明景枫毫不犹豫地伸手点了盛槿的睡穴。 盛槿来不及反抗就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好好休息休息罢。” 马车上,盛槿虽然睡去,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一路上,盛槿的眉头都紧紧皱着,似乎是有着解不开的死结一般。任明景枫怎么伸手将那高高的隆起抹平,不多久又会重新聚起来。 看着盛槿睡着时候乱抓的小手,明景枫叹息一声。 然后也不去纠结盛槿紧皱的眉头了,一双大手握住那不停抓挠的不安分的小手。 温热的大掌包裹住有些冰凉的嫩滑小手,缓缓暖热。 等盛槿一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北齐的军营里面。 “这是哪?” 明景枫没有立刻回答盛槿,而是给盛槿递上了一杯温热的水。 盛槿伸手想要去接,明景枫却更快一步,避开了盛槿伸过来的手。 “你还有伤在身,就不要乱动了。” 盛槿只好放下自己的手,任由明景枫一点一点的喂她。 说来也怪,着应该是明景枫这一辈子第一次喂人喝水,但是却娴熟的不可思议。 在盛槿什么时候想要停下,什么时候想要继续掐的恰到好处。 不过盛槿没有想这么多,而是顺从地就着明景枫的手喝了下去。 耐心地等到盛槿喝完水,明景枫这才开口。 “这里是北齐边境的军营。” “哦。” 见盛槿没有太大反应,明景枫就又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现在这么早就告诉盛槿可能会影响盛槿的心态,但是若是不告诉盛槿的话,日后指不定会被如何埋怨。 “你应该也猜到了,这次对你父兄出手的人是谁。” “嗯,是明景轩。” 盛槿颇为平静的开口,平静到明景枫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只有他能做到了,顾语薇最是知道我与父亲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所以若是能让假扮的人连我都骗过,那么只能是有人指导。最可能的人就是明景轩和顾语薇。” 明景枫颔首,承认的盛槿的猜测:“如你所料。” “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让他们血债血偿,对着我父兄下手的,其余还有。能对着盛将军下手的,肯定自己也有点什么。我会一点一点揪出来。” 明景枫突然认真地看着盛槿,一双瑞风眼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即使那个人是皇帝?” 盛槿毫不畏惧地直视进明景枫的眼底:“即使那个人是皇帝。” 明景枫笑了一下子,并没有为盛槿的这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表示什么。 “好,记得你说过的话。” “这几日,你就先好生修养吧。” “不,你还能联系地上格斯吗?” “嗯?”明景枫眯起眼睛:“你问他做什么?” “我有东西还没有交给他。” “什么东西?孤可以帮你托人给他。” 盛槿也没有推辞,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个袖珍小笼子。 明景枫看到那个东西神情倒是惊讶了一瞬:“寻魂蝴蝶?” 盛槿点点头,但是更多的比如是针对谁的寻魂蝴蝶,她从哪里弄来的之类的就没有说了。 明景枫也没问,而是把装着寻魂蝴蝶的袖珍小笼子接了过来:“好,交给孤便是。这几日你好好修养。” 见盛槿应下之后,明景枫就出去了。 就这么放任盛槿独自休息也是有原因的,在盛槿昏睡的期间里,明景枫已经让自己带过来的太医细细检查过了。 他又亲自给盛槿上药、喂药,折腾了一番才算完。 出去之后,明景枫将装有寻魂蝴蝶的袖珍小笼子交给暗二,由他再回去交给格斯。 明景枫则是去了假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所在的地方。 和格斯一样,他也是先细细检查了一遍盛小将军的脸皮,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面具成分之后,明景枫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着实是不甚太平。 起码北齐这边就出了两队假冒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滋事,不过都被明景枫识破后镇压下去了。 这时候,那两队假冒的盛将军和盛小将军还在北齐的牢房里呢。 他又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假冒的盛将军,和两眼懵的格斯不同,明景枫是认出来这个人是盛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的。 明景枫还不知道就是这个人背刺了盛槿,还不确定这个副将到底是被迫还是背叛了。 于是他吩咐下人去查。 紧接着他又去军中处理了一些军中事务,和军师们商讨了一下近期对于北戎的政策。 又去处理了一下私自出兵袭击北戎的士兵和将军,忙完这一切,他才又回到盛槿所在的营帐,也就是他自己的营帐里面。 此时盛槿已经睡下了,睡颜还是那样拧巴着眉头,一双手挠墙似地在被子上乱抓一通。 明景枫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悠远飘渺起来,看着盛槿的神色也无比复杂。 “对不起,是我不对。虽然知道你背叛了我,但是我也没想着让盛将军和盛小将军死在北齐的内斗当中,我以为我能避免的,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还是和上一次一样……” 第二百七十六章 知道 然而这些话,是注定不会被说盛槿听到了。 盛槿实际上已经很疲惫了,之前在塔尔古金营地里待着的时候,因为有所防备故而一直都是浅眠。 后来更是因为要帮助格斯袭击塔尔古金而一直绷紧了神经。 再紧接着就是经历了背刺受伤和兄长被杀的打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更是疲惫。 故而盛槿这一觉直接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甚至可以说,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昏迷才准确。 盛槿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敞开的营帐门帘外面是喷薄的血一般的晚霞,亦似怒放的花。 盛槿先是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才挣扎着要下床。 虽然刀锋是穿透了她的身体,但是这一点伤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而当务之急是调整策略,对付朝廷中的那些老顽固和明景轩。 “哦?孤的太子妃殿下已经醒了?” 明景枫仿佛是碰巧从外面经过,然而盛槿腹诽这时间未免太巧合了一点。 “孤这里有许多情报,你要不要听?孤的、太、子、妃。” 盛槿颔首,算是答应。 “这次你不妨猜一猜幕后黑手是谁?” 盛槿厌恶地撇开了眼,“还能有谁?刀是军中被策反的将士们,计策是明景轩和顾语薇联合出的,而背后的人自然是世家和王室。” “不愧是孤的太子妃,果真是聪慧异常。” 盛槿听到明景枫没予以否认自己的话,哼笑一声,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若是仔细听的话,还能从明景枫的这一番话中听出赞赏来。 盛槿的脸色白了白,但是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躯。 她现在应当是直到自己要做什么的,应该收起自己的软弱来。 于是格斯远远站着,亲眼看到盛槿是怎么一点一点挺起了自己的身板来。 “够了。” 她出声嘶哑地打断了明景枫,不过明景枫却没有如盛槿的意停下来。 “孤听说你之前派去去自己的暗卫让他们去寻仇去了?” “那么,孤现在告诉你,已经回来了。” “你那两个好暗卫中的,其中一个。” 这时候,盛槿才猛然睁大了眼睛,反射性地看向门外。 “虽然我是很迫不及待让盛姐姐知道这个消息,但是由你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是谷雨! 盛槿这时候,苍白的面色才微微泄露出一分喜色来。 “谷雨!” “嗯,盛姐姐,我回来了。” 随着谷雨回来带来的,不仅仅是强大的战力,还有背后的讯息。 盛槿这才是知道明景轩计算盛将军和盛小将军的完整信息。 原来,一开始老皇帝就忌惮盛将军的能力和兵权,想要盛家把兵权给吐出来。 他想要暗地里向盛家施压,但是盛家也不是吃素的,现在边关战事吃紧,自然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放弃兵权。 这也就导致了盛家的情况内忧外患。 若是交上兵权,那么就会瞬间被北戎动乱军心,容易溃败;如果不上交兵权,本就怀疑他的老皇帝就会觉得他贪恋军权。 即使盛将军有心想要解释给老皇帝,但是他远在边关,上递的奏折被明景轩轻而易举地就改了。 盛家和皇家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大。 直到在盛槿的接连帮助下,明景枫的名声越来越好,力压了三皇子明景轩一头。明景轩才觉得惶恐,老皇帝已是风烛残年,若是出了个什么事情,那么皇位不就是明景枫的囊中之物了? 越想越有危机感,于是明景轩在贵妃的撺掇下,忍不住走上了与前世截然相反的道路——那就是讨好老皇帝。 老皇帝对哪儿不满意,他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一样去咬哪儿。 不仅是盛家这一家,其他的老皇帝看不顺眼的世家他也是如此,借此一直不断地唰老皇帝的好感,提高自己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 而针对盛槿和盛家的这一处,本就是明景轩和顾语薇早就设计过的,只不过是提前拿出来用罢了。 看完谷雨递上来的情报后,盛槿又沉默了很久。 谷雨故意想要缓和气氛,故意道:“说来,这些情报光我一人还是十分吃力,其中还有浮金先生的手笔来着。” “是吗。” 盛槿仍然沉沉地应声。 其实,说她没有早知道是不可能的,上一世明景轩也是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下了手。 只不过没这么委婉罢了,上一世的时候明景轩已经成为了皇帝,随便找了个完全不靠谱的理由就把盛槿给满门抄斩了。 所以她倒是还不知道明景轩和顾语薇这么早就已经谋划着要盛将军去死了。 她跟生气的是,因为过于依赖于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一直觉得明景轩不会现在这么快对盛将军和盛小将军出手,所以一直有恃无恐着。 ……却是忘了,狗急也是会跳墙的。 这一世明景轩被她逼得那么紧,每道理不抓紧每一个机会。 “呵……呵呵……到底还是我错了!若是我能早点意识到!!” 盛槿想到自己的父兄,还是忍不住出声呜咽出来。 谷雨为难地看着悲恸不已的盛槿,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才算好。 眼下,无论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只好伸手握住盛槿冰凉的手:“盛姐姐,我们一起去复仇,我帮你,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明景枫就站在不远的后面,静静看着而他们这样,一直一句话也没有插,就像是他根本就不在这里似地。 “对了,盛姐姐,听说那个顾语薇猜到您去了北戎之后,还特地勾结了北戎的人想要害你。你知道她拿的筹码是什么吗?是明景轩的军中消息!她还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都被晴雪给保存下来了。” “呵呵,先弄完边关的事情,等到回到京城,我一定会给顾语薇送上一分大礼的。现在先不急。” 盛槿冷笑一声,因为扯动了身前的伤口,猛地抽吸了几次。 “姐姐!” “无碍,不过是小伤了罢了。” 阻止了谷雨担心地就要冲上来的动作,盛槿一边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冷笑。 “首先,是把明景轩安插在军营里的钉子全部拔出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要当将军 “盛姐姐,我会帮你的。” 谷雨连忙凑到盛槿身边开始表忠心。 看到盛槿的状态好一点儿了,明景枫上去拨开谷雨,来到盛槿跟前。 “那么,你有什么好主意?” 谷雨看着明景枫,咬牙暗恨,不过最终还是闭上嘴没说什么。 盛槿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军营的人太多,太杂,明景轩布下的暗桩不一定少。而且除了明景轩布下的暗桩,应当也有别人布下的暗桩才对。” “你说的没错,所以呢,你想怎么办?” “殿下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盛槿把问题抛给了明景枫,毕竟,她觉得明景枫肯定不会放任军中的这种暗桩不管,应该早有了对策了。 谷雨闷闷不乐地看着商讨计策的明景枫和盛槿,忍不住出嘴插了一句:“哪有那么麻烦,把这些暗桩找出来都杀了不久好了吗?反正战场上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吧?” “不能这样,谷雨。” 盛槿伸手点了一下谷雨的额头:“这是大事,大部分暗桩应该都是平民百姓,只不过国家需要才被征来作为士兵,家中有老有小,做暗桩也不过是为利益驱使。还不到被赶尽杀绝的地步。” 谷雨不服气地撇撇嘴,但是因为是盛槿阻止了他,所以最终他也没说什么。 “确实,”明景枫压下了嘴角的暗笑,一本正经地认可了盛槿的话:“你说的没错,而且,我确实是有一些想法。” “揪还是要揪出来的,在军中影响大的职位要换上孤的人,个别人要挑出来军法处置,杀鸡儆猴。其余的,也要牢牢的在孤手掌心才行。” “切,控制狂。” 谷雨切了一声。 盛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有计划了,那么就按照这个计划实行吧。” 明景枫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想要当将军。” “嗯??” “嗯??” 谷雨和明景枫一同惊讶了起来,两个人都转头看向盛槿。 盛槿就像没看见这两个人一样,而是淡定地看向明景枫:“之后我会具体说说我的想法的,现在还请太子殿下给我详细讲一下我盛家的境况吧。” 明景枫轻笑一声:“你倒是放心孤。” “无所谓放心不放心的,我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那好,”明景枫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盛槿的头:“你想听可以,那你可得受住了。” “你尽管说便是。” 明景枫轻笑了一下,然后便把盛家的境况说与盛槿听。 事实上,明景轩除了对付盛将军和盛小将军之外,连盛家的其他儿郎也都没有放过。 盛家如今出战的全部儿郎在战场上死的死、伤的伤。大半儿郎没有死在战场的敌人手里,反而是死在了被收买的同袍的背刺之中。盛家虽然没有像上一世一样满门全灭,但是剩下的人也大多都是老弱妇孺,能战之力几乎没有。 “盛家的兵符还在这里吧?” 盛槿问道。 “是在这里没错,毕竟盛将军被抓的太急,之后又出了事情,所以兵权还是留在这个军营里的。” “哦?明景轩的人居然没拿走?被你拦下了吧?” 明景枫没有意外盛槿会猜到这件事,他大方的承认了:“对,如果被明景轩的人拿走的话,你会很伤心吧。” “不过,虽然兵符被孤扣下,但是明景轩是断然不会让孤得到兵符的。所以,他去请示了皇帝,会让新的将军得到这个兵符。” “兵符还没被人得到?” “你认为孤是那种会让人轻易得到兵符的人吗?孤也上书,盛将军曾经也是斩下北戎王首级的,所以新的将军也不能差了才行。” 明景枫这样一说,盛槿明白了。 现在军中有一些被明景轩收买的将军,在军中职位很高。 若是按照明景轩的意思,那么很可能会被明景轩的人拿到兵权。索性明景枫这么说,兵符就放在那里,谁也得不到。 明景轩虽然不愿意,但是兵符在明景枫的手上,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白了也就是两个人互相掣肘,然后就造成了这种情况。 “我明白了。” 盛槿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狠劲儿:“不过,就算是我盛家被害到如此,这盛家的兵符,我是决计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中的!” “你是想?” 明景枫低下头看盛槿脸上的狠劲儿,不自觉轻轻蹙起眉头。 “我不是说过了吗?” 盛槿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厉芒:“我要成为将军。” 虽然明景枫想要呵斥盛槿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乱来。 但是看到盛槿脸上的狠劲儿和眼睛里面的坚定,明景枫总有一种如果是盛槿的话,一定会做到的感觉。 犹豫了半响,他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谷雨倒是十分担忧地看着盛槿,但是同样,他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 盛槿似乎看出了明景枫和谷雨的担忧,对着他俩笑了笑,不过也就是一瞬的笑罢了。现在她实在还笑不太出来:“没事,你们可要知道,你们面前这个可是去北戎王族贵族里面走了一圈毫发无伤出来的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看来顾语薇也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撕破脸了。” “嗯?”明景枫皱眉:“那个三皇子妃?” “对,就是她,既然她敢买凶来杀我,就要做好被我杀回去的准备啊。” “她?买凶杀你?”明景枫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神一瞬间就黑沉下来。 “对,你们两个都不要动她,等我回京我自己来。” 明景枫面色还是十分不好,但是勉强答应了盛槿。 盛槿看出来明景枫还是准备要教训教训顾语薇的,不过她也没有再点名。毕竟,在她回去之前,先让顾语薇吃点开胃小菜也是很好的不是吗? 有了开胃小菜,才能更好地享受大餐啊。 谷雨眼中也骤然形成风雨,明朗的眉眼阴沉下来:“什么?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这样嘟囔了一句,自己也打算去小小教训顾语薇一顿,顺便告诉晴雪,让晴雪好好教教她怎么夹着尾巴做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打算 “关于我做将军的事情,明景轩对付了我父兄,盛家其他子支的儿郎也一并没有放过,这是想要毁了我盛家。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只要我还活着,这兵符就是我盛家的,决计不会落入明景轩的手中!” “但是如今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朝廷亦是暗潮涌动,骤雨未至,风先满楼。太子殿下,此番您来,明景轩除了在军队里会针对您之外,肯定在朝堂上还会用不利于您的动作,所以,军队不是久待之地,您还是回去的好。” “至于军队,这里有我,我会从小兵坐起,给我一个月,位至将军。” 明景枫看着盛槿的神色复杂起来,他一直知道盛槿聪慧机敏,胸中有沟壑,但是没想到她真的如此明晰。 同时,他也知道盛槿不是一个空口吹牛、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说了,那么一定会做到。 明景枫忽然觉得喉头有些紧,他抿了抿唇开口出声:“本来孤就打算看你没事找个由头回朝,你说的没错,朝中动乱,孤还是走不得的。若不是为了你,孤也不会来此一遭。” 明景枫毫不掩饰地直接说是为了她,猝不及防的坦率心声让盛槿忍不住红了耳根。 “等你升为百夫长时,孤就暗中回朝。到时候,孤的替身留在军中扮演孤。回朝半个月后,孤会找借口让‘太子’回朝。不过,孤的军师会留在这里替孤保管兵符。届时你靠北戎王首级换取兵符便是,没人能为难你。” “好。” 盛槿这才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明景枫既然这么说,说明他完全相信她会取得北戎王的首级,并且对此毫无怀疑。 这种被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还是被明景枫全心全意地信任,这种感觉就像寒冬忽的一阵暖风。 谷雨撇了撇嘴,到底没有出声打扰明景枫和盛槿之间交谈正事。 说完了之后,盛槿看了看神情不怎么好的谷雨,对着明景枫说道:“时候不早了,太子殿下早些歇息吧。” 这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明景枫脸色瞬间变臭,目光不善地刺了谷雨一眼。 方才盛槿只对他说这话,没有对谷雨说。分明就是支走他,要跟谷雨说些话! 明景枫看出来了,但是还是憋屈的点了点头,神色阴沉地迈步走了出去。 倒不是他对谷雨退让了,而是发生了这么让盛槿悲伤的事之后,明景枫不想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摆弄在盛槿眼前,让盛槿为之烦心。 ——哼,反正,盛槿还是孤的太子妃,来日方长!那个臭小子! 看着明景枫走出去,谷雨悄悄对着明景枫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然后他回头乖巧地眼巴巴地看着盛槿。 盛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事情都办完了?” “嗯,办完了。” 谷雨乖乖回应道,实际上他们的事情并没有办完,只能说是办了四分之三吧。 仇人都找出来,也都被他们一个个报复回去了。古天门也重新被夺了回来,谷雨和谷晴也分别成了古天门的当家的副当家,古天门重新回来,人员还需要筛选清洗、门中事务交接还有一大堆事情,当年被一把火烧光的古天门姐弟二人还想重新建立起来。 可谓是百废待兴。 事情很多,但是谷雨一听到盛槿去了北戎便坐不住了,于是偷偷溜了出来,把事情全都抛给了谷晴、姑姑和拂春老太。 顺带一提,大仇得报之后,姑姑就和拂春老太订婚了,准备等古天门一切都能正常运转的时候就成婚。 不过谷雨担心盛槿还难受着,所以坏事不跟她说,怕她闻景生情,喜庆事也不敢跟她说,怕衬出她伤痛。 “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谷雨摇了摇头:“没事,都是小伤,都好了。” “你呀。” 盛槿叹了一句:“报喜不报忧。” 说着,毫不留情地戳了谷雨的左腹一下,果不其然,谷雨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盛槿无奈:“看吧,过来,我给你看一下。” 若是放在平时,谷雨肯定兴冲冲凑上去了,但是现在谷雨哪敢消耗盛槿的精力? 他扬起了一抹讨好的笑容,伸手抓住了盛槿的手:“真的没事了,盛姐姐~不是还有拂春老太吗?他你还信不过?有他看过了,没事了~你别担心~” 实际上,这伤虽然严重,但是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加之是在最后一场复仇中的伤。 拂春老太之后忙着追未婚妻,完全没搭理他,扔给他一副药剂就让他自己处理去了。 盛槿还是盯着谷雨看,差一点谷雨就放弃抵抗了,索性盛槿还是败在了谷雨撒娇的眼神下,轻叹了一声:“那好吧。” “盛姐姐你还说我,你得好好养伤才是。” 谷雨担忧地看着盛槿苍白失血的嘴唇。 “嗯,你放心。” 盛槿又摸了摸谷雨的头。 “盛姐姐,你一个人在军中太危险了,我留下来陪你吧~” 谷雨冲着盛槿撒娇道,抓着盛槿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还蹭了蹭。 盛槿怔然,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撒娇了?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他:“没事的,我完全可以适应军中的生活。虽然战场混乱,但是士兵大多都是不通武功的普通人,所以我的安危你不必担心。倒是,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帮我。” 谷雨耷拉下唇角来,但是还是认真听着盛槿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盛槿还是说一不二的, “顾语薇之前联系上了北戎的人,而她一介深宅妇人,怎么可能会有媒介?我猜想是明景轩之前联系过北戎的人,并且被她看到了或者她一直都知道。这可是叛国的大事,我想让你去查一查。” 听着盛槿的话,谷雨也严肃了起来:“好。” “事不宜迟,你快快去吧。若是他抹除痕迹就不好了,可以先从顾语薇那边查起。” 点了点头,谷雨深深看了盛槿一眼,还是走了。 谷雨走后,明景枫又进来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先当个小兵 & “嗯?明景枫?” 盛槿看着重新进来的明景枫不解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 明景枫摇了摇头,顺手就扯下了自己的发带。 瀑布一般的黑发瞬间就从肩头流泻下来,被烛火照耀着反射着葳蕤的光泽。 放下头发的明景枫比平时的形象年轻了很多,也……惑人了许多。 尤其是灯下看美人,更添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怎么?在想什么?” 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点清淡的笑意,清风一般送来。 盛槿垂下眼睑:“不、没什么。” 但是苍白失血的脸色却稍微地泛起了些许的薄红,虽然这薄红极浅极淡,但是还是让那一张脸有了些许生气。 明景枫此时已经脱下外衫放在衣架上了。 最后,他穿着中衣走到桌前。 盛槿才发现桌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一碗粥。 “你晚膳吃的不多,虽然为了照顾伤口不能吃太多,但是怎么还是吃一点吧。” “哦……” 明景枫端着还没他手掌心那么大的一小盅走到床边:“不过也不能吃太多,晚上容易积食。” 说着就拿着勺柄舀了一勺粥喂盛槿。 盛槿皱眉:“我只是胸口伤了,又不是手臂不能动。” 弱弱的语气说出来也有种娇嗔的味道。 “乖,别动,抬臂也可能拉扯到伤口。” 说着就趁着盛槿张口的时机把粥送进盛槿嘴里。 软糯的米到了嘴里就炸开了一种浓烈的香味,盛槿吞下去之后:“肉粥?” “嗯,”明景枫浅浅一笑:“还不是怕你馋。” 粥里面肉剁的很碎很细,几乎就化在了粥里一般。 暖融融的粥入喉之后,胃里也暖暖的,身子也仿佛被暖热了一般。 明景枫没说,这粥是他在谷雨和盛槿说话的时候自己做的,为了保证盛槿能及时喝上,他还用了内力催热铁锅。 一小盅粥很快就喝完了,明景枫又倒了一杯水给盛槿清嘴。 完了之后才安置着盛槿平躺下,自己脱了中衣之后只穿着一层(亵)衣上了床。 “你还有伤,不便挪动,我就先在里面了。” 盛槿点点头。 明景枫今夜并没有搂着她,应该是害怕触动她的伤口。 但是他的身子紧紧贴着她,刚好的温热的温度轻柔地暖着她有些凉的身躯。 盛槿本来以为自己今晚会失眠。 但是身边源源不断的暖热传来,听着身边人有规律的呼吸声,竟然还是渐渐放下心来。 到后半夜的时候,她还是睡着了。 或者说,她竟然睡着了。 等盛槿睡着之后,明景枫睁开了眼睛,给盛槿掖了掖被角之后,这才闭上眼真正睡去。 & & 一周之后,军营里多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兵。 “金胜啊,你这么细细瘦瘦的,怎么想着过来当兵啊?” 领着金胜的老兵挑剔地打量着金胜跟其他五大三粗的士兵一比,几乎是豆芽菜一般的身形,有些嫌弃:“我跟你说,战场可不是儿戏,稍不留神就会死人的!” “嗯,我晓得。” 金胜无所谓地笑了笑,嘴里还叼了一根草,混不吝的模样:“没法子啊,我家里爹被仇人害死了,哥哥出战也死了,就我和我娘。没钱啊,我又干不了活,不是说招兵给个军饷吗,我就来了,为我娘留了三十文铜钱。” “仇人?啥仇人?” 老兵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词,有些打量的目光看着金胜,想着这小子什么来头还能招惹仇人。 金胜耸耸肩:“没法子啊,我家比他们家多两只鸡,他们就恨上了。” 老兵点点头,信了。 毕竟这个年代,乡里结仇,倒是很多都是这般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恨得不行。 还是想不开啊。 “唉,看来你就是来送死的,得了,既然是来送死的就别想不开了,混日子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诶,可别,我可是也有个将军梦的,不是说了吗,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老子可是个好兵!” 金胜摇摇脑袋,笑说着。 “就你?”老兵看都不屑再看他的身板,嗤笑一声,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轻蔑之意浮于言表。 “得了!别跟你爷爷我叨哔这些,喏,这是你的穿的,以后在军营里什么时候都得穿着这身皮甲。以后你,住哪儿。” 老兵粗糙的手一指,指向了一个简陋的看上去就用料很薄的帐篷:“以后你就住那里了,跟其他新兵蛋子一起。死了不少人,你随便挑一床落灰的睡吧。” “啊?”金胜结果皮甲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帐篷:“这晚上不得冻死?” “冻死?呵,冻死不更好吗?” 老兵只当他新兵受不了,没管。 “你记住唠,军里的条条框框可比你乡里多多了。早晨,号角一吹,得起来,跟着人晨练,然后号角吹了才吃饭,吃饭靠抢,速速吃完,还是练,练一天。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不练了休息都得等号子吹。你们新兵还晚上得值夜班,这个到时候有人给你们领着。” 老兵又不很耐烦地把军规给金胜背了一遍:“以后,这个军规你也是得背过的。” “好了,就这么多,走吧!” 此时,老兵已经很不耐烦了,两条稀稀拉拉的眉毛团在一起,眉心处高高隆起一个(肉)球。他再不看一眼金胜,摆摆手阔步如飞地走了。 金胜捧着皮甲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向了那个简陋的新兵营帐。 & 金胜,正是易容之后混入军营当一个小兵的盛槿。 & 这时候其余新兵还在操练,所以金胜进了营帐之后没有一个人。 有些被褥一看就是有人睡的,有些被褥也确实像老兵说的一样落了灰。 金胜嫌弃地打量了一下地上落灰的被褥,空气中还传来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臭味,像是汗味和臭脚的混合。 不难想象,这里的被褥估计已经好些时候没洗过了,有些常被睡的甚至油光发亮。 有味道真的在所难免。 本来明景枫想帮她,但是被她拒绝了,毕竟一开始走特权太过惹眼,不合她的打算。 “唉……” 第二百八十章 他偷得包子 盛槿想着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趁着现在没人的空档,她拿了里这些士兵最远的一个位子上边的被褥走了出去,去到打水的地方打算清洗。 清洗的时候,她又把自己特制的药水放了进去,这才算放心。 她配制的这个药水,不仅可以消除气味和脏东西,还能驱散蛇蚁蚊虫。 至于那个营帐里的气味,还是能去除以一点就去除一点吧。 盛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等到把被褥甩干之后,盛槿就把自己的被褥晾晒在了树干上。 “之后去做点什么好呢?果然还是熟悉军营吧。” “喂!谁在那里?” 盛槿还在树上坐着没有下来,树下就已经沾了一个探头探脑的人。 “是谁?还不快给我出来?!” 盛槿细细看去,看到了那个人话说半句,自己先慌了的样子,不禁感觉好笑。 “若是问旁人为什么在这里,不如先想想你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人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肉也颤了颤:“谁!本大爷警告你不要装神弄鬼!还不快给我出来!” “呵呵,你是从炊事班那边偷了东西过来的吧?” 盛槿倒是也没躲藏,挑了小区。 那个人看到盛槿从树上一跃而下,身上穿的是半新不旧的轻薄皮甲。 他眉头高高挑起:“哦?新兵?” 说着,话语间的色厉内荏全部消失不见,甚至带上了十成十的轻佻。 “呵,区区一个新兵而已,也胆敢吓唬大爷我?” 像是一座小山的身躯缓缓闭紧盛槿,脸上带着恶意至极的笑容。 不过,盛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力的千金小姐了,如今的她,力能扛鼎,这种不会武功的寻常男子,与她来说不过虫豸尔尔。 “哦?看不起小爷我?” 盛槿也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来,带着狂妄和挑衅的味道。 这里可是军营,大多人都来自三教九流,那些什么礼仪体统和文绉绉的话什么都不管用。 这里的规则说有也有,但是下层军营的人区分尊卑也很简单,那就是——谁厉害谁就是老大! “你活的不耐烦了!区区一个豆芽菜,居然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那个人好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凶狠地看着盛槿。 盛槿淡淡扫了一眼他在军营里可以说是肥胖的身形,了然:“哦,你就是这个军营里最下等的吧,看样子就很弱。怎么?欺负不了别人,就想挑一个软柿子捏?” “呵,”盛槿嗤笑一声,面色轻蔑而不屑:“孬种。” “你、你说什么!?” 气急败坏的那人凶猛地扑了上来,宛若狗熊扑食:“不过——是一个豆芽菜而已!!” 他连自己怀里的包子都顾不住了,一个干瘪的被咬了一口的菜包子从他的怀里滚落下去,在泥地里打了个转儿,瞬间泛黄的包子变得灰扑扑的。 “呵,倒也真是个偷食儿的猪。” 盛槿并不在意那个人扑过来的肥壮的身躯,一拳,就把那个人撂倒在地。 那个人倒在地上之后,整个人张大着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样的声音才好,他根本就不可置信。 虽然他在军营里确实如这个小子所说老是讨不了什么好,但是没道理连这么一个豆芽菜也打不过啊! 虽然整张脸都埋到了土里,但是他恨不得就这么埋下去,根本就不想起来了。 “喂,肥猪,怎么,一拳而已,就起不来啦?” 盛槿一边掏掏耳朵,一边哼笑着看着地上趴着不愿意起来的人。 她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那个人的屁股上:“起来,带小爷逛逛这军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远处有三两个士兵赶了过来,大声冲着这边呵斥着。 盛槿回头看去,看到了这些士兵,看上去倒像是巡逻的。 “啧。” 盛槿叹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不好。 刚想收服一个人带自己熟悉熟悉军营呢,就撞上巡逻的了。 “喂!你们都不许动!军营里禁止私斗!” 犹豫了要不要逃跑的几息之间,那些人就已经窜到了盛槿面前。 三个高壮的汉子瞬间就把盛槿和她脚底下的这个汉子团团围住。 “诶,各位军爷,你们可得明辨是非啊。”盛槿干笑一声,把脚从胖子的身上收了回来:“我可不是无缘无故打他的,虽然我是新来的,但是也知道军营里是不能私偷粮食的。我这不是看见他偷包子了,这才想着把他抓住。” “他反抗,我自然就得用点手段不是?” 一听盛槿这么说,三个人也都注意到了不远处滚落的三个包子,其中一个包子还被咬了一口,露出了菜馅儿。 那个胖子突然就挣扎起来,挣着手爬起来:“不!不!不!冤枉我啊!我冤枉!是他偷得!包子是他偷的!我才是被害的!” 他的小眼睛里划过一丝狠毒,愤愤地看着盛槿,张口就要喷。 盛槿一见他要说话,也连忙呛声道:“怎么可能是我!我一个时辰前刚来军营,现在连炊事班在哪儿都不知道呢我偷个屁!再说了,军爷,你们看看这地上的包子上着个牙印儿,这血盆大口,可能是我咬的吗?” 一听这话,那些巡逻兵扭头向地上的包子看去,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看盛槿,又看看那个还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的胖子。 那个胖子一看就长了一张血盆大口,牙口也大,像是咬出来这种痕迹的人。 再反观盛槿,长相秀气不说,还生了个跟女人似地樱桃小口,看着张嘴就知道这个人饭都吃不了几口,别说一口咬那么大的包子了。 看完之后,一个巡逻兵没好气地踹了地上的胖子一脚:“庞老五,你真是胆子肥了,连我们都敢骗!你听听你说这话谁能信!今儿个非得军法处置了你不可!!” “呀啊啊啊啊,不要啊——” 胖子惨叫一声,但是那些巡逻兵已经毫不留情地把他反手扣了起来,准备带走。 “嘿嘿,”盛槿冲着那些巡逻兵露了个笑:“我就知道个位军爷都是明察秋毫的。”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云织玉刃的郎君 踹那个庞老五的巡逻兵冷冷看了盛槿一眼,就像是看着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样。 “你一个新兵蛋子也别得意,在这里不会总是这么好运的。没那个本事还嚣张,只会死的更早。” 盛槿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应该比边上的其他巡逻兵要高,在他说话的时候其他巡逻兵都不敢说话。 而且从一开始,除了那几声呼喝,其他时候都是这个人再说,旁边并没有插嘴的。 “诶,这位军爷,”盛槿笑嘻嘻凑上去:“你放心,我可一点儿也不想死,要不您先眼熟我一下?我是金胜,从东里十五里地那边儿的……” 盛槿还没说完就被那个人给打断了:“行了,老子还有事,你还不快滚。” 盛槿听话的闭了嘴,让开身子让那些巡逻兵压着那个胖子走掉。 但是她看着那个领头的巡逻兵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要听话乖乖滚的样子,反而眼色暗沉,像是盯住了猎物。 ——你先眼熟眼熟我,说不定几天之后,你的位子就是我的了。 “嗤,真是了不得的眼神啊。” 四周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 虽说声音懒散,但是内里还暗藏了一份少年人的清朗,带着一股子冲鼻的高傲。 “谁?” 盛槿虽然最尚在这么说着,但是视线却是精准地转向了旁边的另一棵树上。 “还不下来,等小爷我去请啊?” 树上藏着的人哼笑一声,还是下来了,他同样也是一身轻薄的跟盛槿同款的皮甲。 矫健修长的身形昭显了这个男人或者说这个少年在军营中无所顾忌的资本,他跳下来的姿势也是一样的敏捷好看。 “新兵?” 盛槿皱眉。 “嗯哼,”少年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带着点邪气的桃花狐狸眼:“这位……金胜?” 盛槿看着少年的眉眼总觉得十分熟悉,但是又看不出来什么。 她细细打量了少年的长相,可以说十分惊艳。 精致的过头了的容貌,剑眉入鬓,五官分明,一双桃花狐狸眼明明应该是透露着几分媚气的,但是却被那一双剑眉生生压下,倒是显现出几分瑰丽的凌厉少年气来。硬挺的鼻梁之下,薄唇如刀。 ……很是,熟悉。 ‘这位金胜’这种称呼,可真是有够不伦不类的。 “这位……不知名兄,擅自叫了别人的称呼,好歹自己先把自己的称呼给报上名来吧?” 盛槿眉头一挑,并没有被少年的美色所迷惑。 不是她吹嘘,美人她见过很多,尤其是那种身居高位所培养出来的带着气质的美人——像什么明景枫、魏子鸿、朱子烨、塔尔古金……也有性子野的,比方谷雨、格斯之类。 所以就算是面前这个少年再怎么好看,她也不会看呆。 看到盛槿平平的反应,面前这个少年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哈哈,也是,我叫松云。” 松云……松云…… 这个名字也真的好生熟悉…… ——“半夜寻幽上四明,手攀松桂触云行。” 她想起来了!! 上一世的时候,盛槿见过这个人,或者说,听说过“松云”这个名字。 松云,全名魏松云,是武安侯外室生的私生子。 因为武安侯是尚公主的,畏惧于长公主的权势,所以一直都是偷偷养外室。 而长公主膝下已有嫡子魏子鸿,所以魏松云是断然不能接回去的,于是便一直偷偷地被目前养在外面。 他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也一直没有出现过——直到,在一次与北戎的战役中凯旋而归,赐良田千亩,封平北将军。 这时候,他才被武安侯认回家中,其母也被认回去做姨娘。他成了武安侯侯府的庶子。这是因为长公主性子骄傲,断然不会记一个外室的孩子到自己的名下。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嫡子魏子鸿。 几乎没人知道,这位武安侯侯府庶子被接进府中的姨娘不过是一具骸骨。 而他的娘亲,在他出战北戎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京城的一处宅邸里面。 倒是听说魏子鸿与他关系不错,在朝中他们一文一武,互相帮衬了不少。 当时,她还被明景轩打发去说服这位年少有为的年轻将军归入明景轩的麾下。 那时候,盛槿去见他的时候,他笑得随和儒雅,一副儒将的模样。一双眼睛就像是养着的两丸黑水银,既透不出什么光来,却又被光照耀的莹润的一层,看上去似乎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单是看他的模样,倒是瞧不出他是一位统帅六军、杀伐果断的将军。 因为绮丽的容貌,年纪轻轻就封狼居胥,纵然是庶子,也有不少贵女争相追捧,暗送秋波。 当时他还被京城中的贵女成为是君子如玉,皎如月明。有一句当时慕他成痴的贵女曾言:“若君子为剑,定当是云织玉刃,妾等凡俗夫子,倾之望之足矣。” 那贵女称赞魏松云是云霞成锦织成刀鞘,待人谦和是谦谦君子;而他内里是用玉石铸成的锋利剑刃,有“宁为玉碎”之忠心,击退众敌之锋锐。 可见当时魏松云在京城贵女中的人气。 盛槿与他接触的时候,他虽然拒绝了,但是拒绝的也是极其有礼,认真听她说完了话,然后有理有据地说出自己拒绝的理由。让人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盛槿虽然被拒绝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跟这个人相处是极其舒服的,仿佛是跟儒雅的风流文士相处。他既无轻视,也无谄媚,淡淡地交流让人轻松。 她也情不自禁赞叹一句“不愧是云织玉刃的翩翩郎君”。 再然后,明景轩对明景枫的政党大力出击,魏子鸿想要保护母亲逃脱不得,落得了凄惨的下场。 不过魏松云倒是消失了,也没听说他的下场,也没有他的消息。 当时她自身难保,自然也就没有关注这个只有一谈之缘的儒将。 再之后盛槿就身陷囫囵,和明景枫一起死在了市井街头。 但是,现在来告诉她,她面前这个锋利锐气的桀骜少年,是那个云织玉刃的儒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屁孩吵架 这分明就是一只牙爪明晃晃显露在外面的豹猫!! 少年人的眼中还有着光亮,和难以描绘的少年意气。 让盛槿对“云织玉刃”的儒将的滤镜碎了一地。 “你说,你叫松云?” “嗯,怎么了?” 松云耐着性子问了一遍,天知道,他耐性并不怎么好,这重复的一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不,没什么。” 盛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倒是没有再怀疑面前的“松云”就是那个“魏松云”。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的当世就没几个,而长得这么好看还会这个时候在军营里出现的,更是没有。 他是“魏松云”无疑。 魏松云耐性并不是多么好,说实话,他也是看不起长得就跟个豆芽菜似地盛槿。 虽然刚才盛槿制服了那个胖子,用了一拳,但是那个胖子脚步虚浮、底盘不稳,只要用点巧劲儿豆芽菜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魏松云还是没有把盛槿放在眼里的。 “喂,豆芽……咳,金胜小兄弟,我看你之前洗被褥倒进去的绿水儿不错,可否给我一瓶?” 盛槿不爽的皱眉,他无礼的话她可是听见了个一清二楚。 而且,怪不得还在这里一直守着她,原来是看上了她的药水。 “哼,”盛槿鼻孔出了一气儿,翻了个白眼儿对着魏松云:“老子凭什么给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就想问我讨要东西?” 盛槿用明景枫的信用起誓,她看到了魏松云额头上跳来跳去的青筋。 不过魏松云还是没有当场爆发:“当然,我看上了,不然你以为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东西?你给我你这个洗被褥的绿水儿,我可以给你银子,这个数。” 魏松云比划了个五。 盛槿眼角一挑,屈尊纡贵地掀了一下眼皮:“怎么?白银五百两?” 魏松云头上的青筋跳的更加欢快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你这个狮子大开口的!五百两!你想钱想疯了吗?!就你那么一瓶绿水儿!你觉得值五百两?!” 盛槿撇撇嘴,别说,还真差不多值。 这个绿水又不是单纯的洗衣服的皂角,用这个绿水洗过之后不但会洗的很干净,而且还会散发出很淡但是安神的清香,延缓这个被褥脏的速度,还能驱除蛇蚁蚊虫! 关键是这个可是她配的! 拂春老太亲传弟子!说出去就算是普通的金疮药也能卖个几百两白银! “怎么就不值了?这可是小爷我的独家秘方!” “呸!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就是想骗钱!” “就算我想骗钱也是你凑上来主动要给我骗的!” “靠!我这是正儿八经跟你做生意!你这人忒奸诈!” “略略略,就是诓你咋地!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叫我豆芽菜!” “什么?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又如何?你不就是个豆芽菜?!看着就没有父母教养!长得这么风一吹就倒了还来军营里送死!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靠!你还是兔儿爷呢!你才没父母教养!长得这么妖艳,怎么还来了军营里送死!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 “你什么你!!” “豆芽菜!!” “兔儿爷!!” …… …… 两个人就跟市井街坊里面的小屁孩一样动起嘴儿来,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双方都直直戳着对方的雷点。 简直就是雷区互舞。 魏松云一句“没有父母教养”直中盛槿伤心事,把盛槿气得眼红,盛槿一句“长相妖艳兔儿爷”也直接戳中他母亲是见不得光的外室的敏感内心。 两人互骂到最后,竟是忍不住扭打起来,你来我往不可开交。 “嘭——” 两人扭成一团装在树上,惊起了一片飞鸟,也制造了巨大的响声。 “诶!诶!!你们干什么呢?!” 之前带走了庞老五的巡逻兵又匆匆过来,手上提着带着剑鞘重剑,二话不说,盛槿和魏松云身上一人打了一下。 重剑不轻,本来二人是可以躲开的。 但是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互相牵制着,结果就是谁都躲不开,各受了一剑。 打在皮肉上发出了两声闷响,两个人也都情不自禁闷哼一声。 巡逻兵的头领皱着眉看着盛槿:“怎么又是你?擦,刚来军营就像成个刺头?” “把这两个人全都给我压下去!军法处置!我还不信扭不了你们这些新兵的脾气!还真当自己是家里的少爷呢!!” 两个人被迫被分开,巡逻兵一人压着一个,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倒是都没有挣扎了。 不过被巡逻兵压着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嫌弃万分地撇开头。 盛槿有些后悔,早知道云织玉刃的儒将公子年轻的时候脾气这么暴躁,就不试探他的脾气了,白给自己惹一身骚。 魏松云也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个小兵是个刺头,就算是睡脏被褥也不想扯上关系。这下可好,刚入军营就被军法处置,“刺头”这两个字是摘不下来了。 这样一想,两个人具是看对方更不顺眼了,恨不得对方快点消失掉才是。 不过巡逻兵可不管这两个人心里有多么多想法,而是尽职尽责地把两个人押送去了处置的地方去。 两个人就像是被水打焉了的小狗一样被压着、提溜着押送到了处置的地方。 而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明景枫和一个一身灰色麻布衣服的人看完了从头到尾的这一场闹剧。 只听那个灰色细麻衣服的人感叹道:“想不到,传闻中的太子妃殿下竟然是个如此……活泼的人物,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一双细长的眼睛打趣地看向明景枫。 明景枫倒是不觉得盛槿这个样如何,甚至还觉得可爱极了:“她这样能在这里宣泄情绪也是极好的,之前太过压抑了,她应当发泄发泄。” “是吗。”那人一笑,不可置否:“臣倒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变得如此体贴。对了,那个少年时武安侯侯府的外室之子,要处理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 惟一的变数 明景枫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无碍。” “你这可不像是无碍的样子。”那个灰色细麻衣的人笑笑,揶揄不已。 明景枫皱皱眉,却没有反驳。 “你对你的小太子妃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你那么对待她我也略有耳闻,现在你是想重修旧好?” “.…..事到如今,即使她背叛过孤,孤也不得不承认,孤还是心悦于她的。” “之前是,如今亦是。” “呵呵,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是个痴情种,不过也好,好歹是你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怎么都是你的。” “怎么……都是我的吗?” “罢了,回去吧。” 谈话戛然而止,两人在此处没有多留,消失在了树枝上。 盛槿和魏松云一起被压到了惩罚的地方。 盛槿虽然是打算在军营里面做一个刺头的,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第一天来,除了住的地方之外,第一个熟悉的地方居然是实行军令处罚的地方。 “跪好!” 那个巡逻的人一下子就把盛槿给压到了地上,一边的魏松云也被压在了凹凸不平还带有粗糙石块的土地上。 盛槿本来还倔强地想撑着自己的腿不让自己踏实的跪下,但是免不了身边传来“咚——”的一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魏松云倒是什么也没说,直接利落就跪下了。 ——这人怎么如此没有傲骨。 盛槿不忍腹诽,心中对于“云织玉刃”的滤镜更加碎裂几分,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硬逞强逞能的地方,反了军规就是反了军规,倒也说不上什么傲骨不傲骨的,又不是跪人。 于是盛槿也利落跪下了。 魏松云轻哼了一声,知道盛槿是看自己跪下才跪下的,不屑得很。 两人各挨了几棍子,又被巡逻兵的队长给好生训斥了一番,这才被准许回去。 这下好了,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自然哪儿都不能去参观了,得先回住的地方包扎一番才是。 于是两个人就往自己的营帐里走。 “你跟着我作甚?” 魏松云没好气地回头呵斥了一句盛槿,面色厌烦:“我已经不想跟你再怎么纠缠了,你识相的话就快点滚开!” 盛槿见状也皱眉:“你当小爷我想跟着你?还不是因为我营帐也在这儿边?” 魏松云想到士兵住的营帐是集中在一个地方的,盛槿的营帐说不定真的在他的附近,于是也不吭声了,闷头走路。 盛槿虽然不想跟在魏松云的屁股后面,但是还是无奈地跟着他走。 没办法?谁让军罚完了,魏松云偏生快她一步呢? 盛槿跟魏松云想的一样,只以为魏松云应该是在自己旁边不知道哪个营帐里,但是哪想到二人的缘分竟然如此之深。 盛槿心头绝望地眼睁睁看着魏松云走进自己熟悉的帐篷里。 “喂,你……!!” 不过魏松云就像是忙不迭要躲开盛槿似地,完全不顾盛槿在后头叫着自己,飞似地闪进了帐篷里面。 ——你怎么跟我在一个帐篷里面啊!! 盛槿的内心绝望呼喊。 虽然做好了自己同住的人里面有刺头的准备,但是没想到是一个这么棘手的刺头啊。 盛槿觉得,跟魏松云相比起来,应当没有什么别的刺头了。 果然刺头和棘手都是相对而言的。 没想到第一天得罪了个未来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还是自己的‘舍友’,这真是让人想想就窒息。 盛槿就算是再窒息,也还是进去了营帐里面。 魏松云听到脚步的声响,警惕地回过头来,看到盛槿的身影也是同样的愕然。 “你、你怎么在这里?!” 盛槿无奈摊手:“我还想问呢!为什么你住的帐篷也是这个?!” 魏松云沉默了。 他咬牙切齿地抬手按住了自己额头上重新开始跳跃不停的青筋,忍住自己抓狂地心情对盛槿警告道:“虽然我们是舍友,但是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够互不干扰,毕竟如果你一直找茬的话,我会很困扰。” “行啦行啦,”盛槿敷衍:“正有此意,你我井水不犯河水,省得我半夜担惊受怕你拿刀把我给捅了。” “我不会!”魏松云又觉得自己的怒气值在上扬:“我不会那么没品。” “谁知道呢?” 盛槿摆摆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更何况你在我心里是表里如一的黑心肝。” “你!!” “怎么想动手吗?” 两人具是又摆出想要交战的动作来,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停住。 无他,只不过是背上的伤口收到动作的牵动有些开裂,扯得生疼,疼得让他们清醒了而已。 ——军规有令,不可私下内斗。 两人这才作罢。 魏松云率先收了势,扭过头去不看盛槿,然后自顾自地开始脱衣裳——他要给自己的背后上药了。 盛槿也要给自己的背后上药,但是此时营帐里多出来个魏松云,她并不很方便。 于是盛槿二话不说向外走。 魏松云看到盛槿果断向外走的背影,虽然自己也不想跟盛槿待在一个空间里,但是看到盛槿这样的动作还是心中不爽。 当下就忍不住出声呛道:“怎么,害怕我会趁机害你啊?” “恩恩额,”盛槿随口敷衍,魏松云可真是为她找了一个绝好的借口:“可不是吗,谁知道跟你在同一个空间里上药会不会二度感染。” “你!” 魏松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槿就已经走出去,不见人影了。 盛槿回到自己晒被子的树上,借着被子和树枝遮挡自己的身形,开始为自己的后背上起药来。 她一边上药,一边想着魏松云,忍不住倍感头疼。 本来盛槿打算着自己在军中就立一个刺头人设,一来可以防止有人想过来跟自己亲近熟悉,擅自无视分寸距离而察觉出自己的女儿身;二来刺头身份方便她争取在每一个机会上表现自己,让军中的人见识到她的能力,也方便她迅速下克上。 虽然刺头的身份可能会不利于她拉拢人心,但是军中跟文臣还不一样,强者实力是会让他们忍不住信服的。 惟一的变数……魏松云。 第二百八十四章 四分之三 盛槿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小军营里遇上魏松云,毕竟边境军队底下的军营分成了很多,盛槿挑了一个,没想到遇到了日后的平北将军。 不过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魏松云是个有脑子的人那么选这个军营一点儿也不奇怪。 盛槿选择这个军营之前也是慎重考虑过了的。 她想要快速在军营中升官,想要快速下克上,那么,首先就要成为一个小军营的百夫长。 盛槿选定的这个小军营百夫长是一个色厉内荏却又喜欢逞凶好斗的一位。在这里以武为尊的现象十分严重,而他没什么能力,上一任百夫长也是他靠奸计害死。 为了保住他百夫长的地位,每次军营里招进来的人都是经过他挑选的,净挑选写不厉害的进来,既能满足他的武斗之心,又能保住他第一的桂冠,保住百夫长。 武斗之心还是说的好听了,实际上不过是发泄他的暴力欲望罢了。 盛槿之所以能够顺利进来,还是多亏了他这一副细细瘦瘦的身板儿,才被这个百夫长一眼相中。 盛槿猜测魏松云能顺利进来,也是因为他少年人的身板和那一张貌若好女的脸蛋。 而这个百夫长的实力,盛槿是看不上的,估计魏松云也看不上。所以他们都选择了这个军营——为了能迅速晋升。 不过盛槿不仅没想到会遇上魏松云,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刺头’人设,最先交恶的人就是魏松云。 这可真是令人无奈啊令人无奈。 虽然盛槿还是考虑着要不要重新跟魏松云打好关系。毕竟以后说不定有点用呢,平北将军的名号,啧啧。 盛槿把自己重新收拾好之后,没有立即回营帐,而是去了炊事班的地方。 这里的炊事班统共就三个人,看上去焉达达的,都是年迈的老兵,眼神浑浊,机械地在那里拨茭白叶子。 快到饭点儿了,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但是没人去管。 “诶,老头子阿不,老前辈,今天中午吃什么啊?一般军里都吃什么?” 坐着拨茭白的叶子的那个老兵听到盛槿的问话,眼皮也不掀,滚动着浑浊地眼珠子看了盛槿一眼就又把视线投回了自己手中的茭白上。 “包子。一般都是包子。” “啊?包子?”盛槿苦了脸:“该不会是今早儿那什么庞老五偷的那种黄不垃圾的包子吧?” “怎么?” 那个老兵又转着眼珠子瞄了盛槿一眼,然后又转回去:“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啊……”盛槿长叹一声:“算了,有吃的就行了……小爷尽量不挑。” 虽然坐着夸张的动作,但是盛槿视线的余光仍然在这三个炊事班的老兵身上。 其中一个老兵听到盛槿提到庞老五偷包子的事情身子一僵,僵硬地放下手中的萝卜看了过来。 虽然他尽量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但是盛槿还是察觉出了他声音里面的细微颤抖:“你是怎么知道庞老五偷包子的?他居然偷了包子?” 这两句话顺序就听着不大对,但是盛槿也并没有揭穿什么,而是顺着他说道:“他都被巡逻兵给抓了,我能不知道吗?对,他偷了,还偷了仨呢。” 那个问话的老兵不说话了,拿着萝卜的手也不动了。 盛槿眯了眯眼,看来这个老兵跟庞老五有点关系。 这个老兵左脸上一块拇指大小突出的痦子,盛槿便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地将其称为痦子脸。盛槿笑嘻嘻凑过去,离那个痦子脸老兵十分近,几乎就是俯趴在人的耳边。 “你,跟庞老五关系很好罢……” 听到这么说,痦子脸的脸煞白,就连多年的那一颗痦子都恨不得直接变白了算了。 其他两个老兵自然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怎么了?” “呀,要被发现了……” 痦子脸想动,但是盛槿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纹丝不动。 他动了动肩膀,下意识出声遮掩道:“什么都没有——!” 另外两个人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到底是没有往这边来继续靠近。 “以后你外出采到的草药,分我四分之三吧。” 盛槿这时候终于暴露了自己过来找事的目的。 应为军医稀缺,所以每一个小军营几乎只能配备一名军医。 而盛槿选的这个小军营,更是没什么军医愿意留下来,所以这个百夫长费尽了口舌才把这个军医给留了下来。 而这个军医在这个小军营里也是骄矜的存在,轻易不出手,而且是不怎么出去自己采药的。 除了从京城那边很少一次会分配过来一次药草之外,其余时候都是炊事班的人在采摘野菜的时候帮着把草药也一并采摘了。 盛槿正是因为这个把注意打在了炊事班的头上。 痦子脸的额头上隐隐冒出冷汗来,但是还是没有轻易答应盛槿。 盛槿继续笑着说:“呵呵,你应该也知道庞老五什么性子,他那种胆小的,随时会把你供出来不是吗?我可以让他说不出来。” 也是,痦子脸既然帮助庞老五偷饭吃,不是因为两人关系好就是因为痦子脸有什么把柄在庞老五的手中。 眼下看着庞老五的反应,盛槿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 另外两个炊事班的老兵还不时地往这边打量,弄得痦子脸很是紧迫,虽然盛槿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痦子脸自己难免做贼心虚。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盛槿。 盛槿这才满意地笑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外出采野菜的时候,我会找机会过来拿的。” 这样说着,盛槿就蹦跳着走了。 “刚才那个小兵儿跟你说什么呢?” “呃……” 盛槿回头一笑:“跟他想讨个包子尝尝,结果没理我。” “哦……” 这倒是新兵刚过来的时候常有的事,另外两个人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于是便不再深究了。 痦子脸松了口气,这件事也就被揭了过去。 盛槿离开炊事班之后,就向着军令处罚的地方走去,接下来是庞老五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较量 盛槿到了军令处罚的地方,庞老五果然还被关押着。 盛槿不想在他身上废太多功夫,直接就迷晕了侍卫凑到庞老五跟前。 庞老五也是个胆子小的,现在见识了盛槿能把守着他的士兵都能迷晕之后,对于盛槿只剩下惧怕了。 “你……你想干什么?” 盛槿不想对着庞老五下狠手,但是像庞老五这种胆小怯懦的利己小人,又觉得不能轻易地放过他。 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 于是她决定骗骗他。 盛槿拿出一个乌黑麻漆的药丸,毫不客气地板开庞老五的嘴给向着喉咙投掷进去,一只手捏着他的肥脸让他闭嘴仰头,盛槿另一只手对着庞老五的喉头一击,庞老五来不及反抗什么,就直接吞下去了。 看着庞老五惊恐地眼神,盛槿笑眯眯地:“哎,也就其实嘛,我是岭南那边过来的,这几年虽然在这边生活但是还是好玩虫蛇。给你吃的呢,就是岭南著名的蛊虫,以后你一不听我的,我就能让蛊虫吃了你。” 然后盛槿故意轻声哼了别人几乎听不见的一小段儿歌谣,庞老五的肚子猛然就疼了起来。盛槿两息之后停下,庞老五才恢复过来。 谁知没一会儿盛槿又唱,庞老五的肚子又疼得要命,因为盛槿点了他的哑穴,所以一点儿声响也发不出来。 如此往复了三遍。 庞老五彻底信了,对于盛槿恭敬不已,就差跪在地上喊祖爷爷了。 对于痦子脸的把柄什么的也都和盘托出,并且保证了自己不会说出去什么。 盛槿这才满意地走了。 其实她给庞老五吃的完全不是什么岭南秘蛊,只不过是她心血来潮制作的可以让人肚子疼三阵的药罢了。 解决了药材来源问题,盛槿的心情很好。 “嘟嘟嘟——嘟嘟——呜呜呜————” 嚎叫的声音吹响,呜呜声响彻军营。 “啊,该吃饭了。” 当时那个带路的老兵诚然不欺盛槿,在军营里吃饭,果然是靠抢着吃的。 众人听到号角的声音就纷纷化作残影冲向了吃饭的地方,盛槿也跟着人流的朝向奔去。 到了吃饭的地方,饭还没到,但是士兵已经乌泱泱围了一群,虎视眈眈地看着炊事班走来的方向,就像是一群饿了很久的野兽。 几乎没有人说话,全部都紧紧盯着那个方向,就好像说一句话就可能错过这顿饭似地。 事实上,上一句话并不是夸张。 大家都是士兵,很多正值壮年的汉子,本来食量就大,每天还被迫在军营里操练来操练去,一来二去食量就更大了。 但是军粮不是很多啊,所以想要吃上靠抢,想要吃饱,更是靠抢。 炊事班的人终于拿着巨大的托盘走过来了,托盘上磊得高高的像是小山一样,全是那种皮儿泛着黄的包子。 本来盛槿还想着,这不挺多吗?怎么要靠抢呢? 但是很快她的天真想法就被打碎了。 围在周围的士兵几乎是同时一跃而起,窸窸窣窣的黑影仿佛是蝗虫过境一般,包子几乎都被扔到天上去了,每逢黑影经过的地方,包子都被扫掠一空。 虽然人乱泱泱的,但是却没有一个包子掉到地上。 盛槿看到魏松云一点儿也没有违和感地加入了这一场抢夺之中,显然是适应良好。 盛槿总觉得有种输了的感觉,于是趁乱倒也抢了三个包子。 她发现,如果本事低的人,是真的会抢不到包子的。 如今她已经注意到一个没有抢到包子的瘦弱的士兵了。 怪不得庞老五会去偷包子吃。 其实,每一个小军营里面吃饭方式都是有差别的,这种差异追根溯源还是在领导这个军营的百夫长身上。 若是温和宽厚的百夫长就会实行分发的方式,不过终究军粮有限,这样人人吃得上但是人人吃不饱;也有的采取按一定的参考按比分发;也有像这里一样直接各凭本事靠抢的。 盛槿摇摇头,这个军营的风气是真的不行。 接下来,盛槿就像个常规小兵一般在军营里生活了两天,因着跟魏松云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还算安宁。 从痦子脸那里拿走自己的草药之后,盛槿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军营风气太差,还是早点拿到手,好好改治一番的好。 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是跟她一样的想法。 一天, 在操练的时候,突然盛槿停下动作。 “小爷想跟你单挑。” “我想跟你对战!”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几乎不分先后,交叠在了一起。 最巧到不行的是,两人伸手都指向了前几日的那个巡逻兵的队长。 ……这就尴尬了。 盛槿向着另一个发声的地方看过去,那个人也向着盛槿看过来。 是魏松云。 盛槿既觉得惊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魏松云看着盛槿也忍不住皱眉。 倒是那个被两个人同时挑战地巡逻兵队长不屑地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两个黄毛小儿罢了,一起上吧!” 盛槿和魏松云同时顿住身形,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高傲不已地巡逻兵队长。 “呃…..你受不住吧?” “这样太欺负你了。” 两个人同时说着,毕竟也是交手过一番的人,他们自然知道彼此都是懂功夫的人,在这个小小的军营里完全可以傲视。 那个巡逻兵队长却觉得自己被两个黄毛小儿给冒犯了,脾气也上来了:“怎么?真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啊?那么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无奈,但是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魏松云从容地说:“不妨我们先较量一场。” 倒是完全无视了那个巡逻兵队长说的话。 盛槿虽然觉得麻烦但是还是答应了,一劳永逸吧。 于是这一场下克上的挑战,阴差阳错地变成了盛槿和魏松云之间的较量。 周围的人都是当一个笑话看的,所以都笑着给两人让开了一片场地。场地不怎么宽阔,因为他们大多觉得黄毛小儿打闹而已,给那么多的场地做什么? 两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站在了场地中央。 第二百八十六章 引起注意 盛槿冲着魏松云露齿一笑:“小爷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用不着你手下留情。”魏松云哼了一声:“就凭你?” 也不等下一句接话,二人不约而同地向着对方冲了过去,身形缠斗之快居然让周围的人只能看清楚残影。 原来一开始两个人都是打算速战速决的。 因为时间越久,自己的能力就会暴露越多。 而这个军营里百夫长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人! 但是没想到两个人的水平不怎么相上下。盛槿是半个野路子,因为速成武术,并且学的比较杂,有盛家教的、有拂春老太教的、有谷晴谷雨教的、还有明景枫指导的,混杂了很多种。而魏松云看上去也是个野路子,出招往往让人出其不意。 你来我往了交手了二十几招之后,两个人还没有决出胜负。 “什么啊……这两个人是怪物吗?” “卧槽,好快!!” “这也太厉害了吧!” 都是军营里的人,就算是水平不怎么样,但是评鉴的基础还是有一点的,自然可以看出两个人身手不凡。 那个同时被盛槿和魏松云挑战的巡逻兵队长脸色发青,本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没想到还是两块铁板撞上来了。 他想逃,但是众目睽睽之下逃跑的话,也不用在这个军营里混了。 这边的人乌央乌央的,吸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这边发生什么了?都围在这里?” 一个看上去凶巴巴不好惹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其他的士兵纷纷身子一颤,低下头去。 “百夫长好!” “百夫长大人!” …… 一时之间没人再去关注盛槿和魏松云的比武了。 ——百夫长? 打斗中的两人都听见了周围其他士兵恭敬无比的声音,虽然还没有看到百夫长,也知道百夫长来了的。 两个人同时停下手,百夫长来了,再交手就不太好了。 他们都没有现在就把自己的本事全部暴露,引起这个百夫长忌惮的打算。 “哦?听说这边有很厉害的两个人?” 百夫长牵动着脸上的横肉笑了起来,虽然嘴角上咧,但是却丝毫没有笑意,浑浊眼底也暗沉冰冷。 “是啊,大人!” “别看这两个人身形不怎么样,但是却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啊!” “我们军营有希望了!” ——哪个蠢货!槿和魏松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哦?是吗?练家子啊……”百夫长哼哼笑了一下,眼神一瞬间阴鹜下来。 “对啊!我都怀疑是不是江湖功夫了!说不定能与您一战呢!” 这下子,不仅是盛槿和魏松云觉得这个人是个蠢货了,其他待的久的老兵也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出声的这个人是个蠢货。 “是好事、是好事啊,看来我们军营真的是人才辈出,是谁把这两个人招进来的?我要好好奖赏他一番!” 顿时,招进盛槿和魏松云的两个老兵具是浑身一颤。 盛槿不想连累其他人,忍不住出声:“哎呀,说什么呢百夫长大人,还不是您慧眼识珠么!所有要招进来的人不是都得被您相看一遍吗?四舍五入我们都是您招进来啊!您真是伯乐再世啊!” 虽然嘴里说着恭敬的话,但是盛槿的眼神流露出跃跃欲试的挑衅,显然没有对百夫长一丝一毫的谄媚讨好。 偏生之前想捧百夫长臭脚的那个士兵也不甘落后的接话道:“这位小兄弟说的真对啊!是我们百夫长大人慧眼识珠!伯乐再世!!” 百夫长的神色又暗沉了几分,虎视眈眈地看着出声的盛槿。 盛槿像是完全没有看到百夫长阴沉的眼神,甚至还对着百夫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露齿笑来。当然,这笑容在百夫长眼睛里与挑衅无异。 看到百夫长周围很低很低的气压,饶是魏松云也于心不忍,上前拉了一下盛槿的衣袖。 悄咪咪用气音啊盛槿边上说话:“行了,见好就收,别再惹他。” “为啥?我乐意。”盛槿瞪了魏松云一眼,要不是他,她能这么早就把实力暴露在这个小心眼的百夫长这里吗?事到如今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反正肯定会被这个百夫长穿小鞋。 “你!你不识好人心!”魏松云听着盛槿随意的话语,忍不住一口血闷在喉头,气得。 盛槿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小少爷还没有认清楚如今两个人的形式,于是没再理他。 只要这个百夫长听到了周围的人对他们俩的夸赞,那么他们已经成了百夫长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此时若是再故意伏低做小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还不如让自己来的松快一点,直接怼吧。 “百夫长大人,说不定再过个几个月,我还能取而代之呢。” 盛槿冲着百夫长高挑了一下眉头。 这下子,完全是踩了地雷了。 “呵呵,是吗,少年人有志气是好事啊!” 假意说着大让的话语,百夫长的眼神却恨不得把盛槿生吞活剥了:“只不过战场危险,可别出了什么意外啊。” 这句话翻译翻译就是,你小心点,看老子不搞死你。 盛槿笑眯眯的像是没听出来:“哈哈,百夫长也同样小心点啊!谢谢您担心啊,我一定注意!” 此话一出,喉头闷了一口血的人就成了百夫长了。 最后狠狠瞪了盛槿和魏松云一眼,百夫长拉长着一张脸走掉了。走之前,还狠狠瞪了一眼那个捧臭脚的蠢蠢士兵。 那个士兵完全不知道自己把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还以为自己的马屁让自己得了百夫长的注意,乐颠颠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盛槿这才转过身来看着魏松云,小声道:“喂,我可是替你吸引了那小心眼的注意,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魏松云一惊:“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老子不想知道,反正你得谢我就对了。” “不可能,你想去挑战巡逻兵?这个我不可能让给你。” “还挺聪明的嘛你。” “呵呵,比不过你。”魏松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招呼不打冲着巡逻兵队长冲过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斗争 “嗬,你小子耍赖!” 盛槿啐了一句,也连忙跟了上去。 巡逻兵队长看着向着自己冲过来的两个人,脸绿的不能再绿:“你们不要过来啊——” 最终事情的解决方案,还是魏松云又去找了另一个管着巡逻兵的士兵挑战了。 理所当然的,两个人全都大获全胜。 在这个军营里面,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那个百夫长实行的就是武斗制度,弱肉强食、强者居上。按照以往的规矩,盛槿和魏松云现在都已经是“升官”了。 “百夫长大人,这就是他们今日的决斗情况。” 见着盛槿和魏松云升了职,当即有人去禀告了百夫长。 百夫长声音渗人地笑了一声:“金胜、松云?就先让那两个小子得意一会儿!” “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除了盛槿去挑战了那个巡逻兵队长,其他还有几个自不量力的士兵去挑战盛槿,被盛槿轻松解决了。 挑战完了基本也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盛槿蹲在一棵树下面啃着手里的包子,恨恨一声:“怎么老是包子啊。” 这边她最后一口包子还没下肚,那边魏松云就找上门来了。 “你,跟我过来一下。” 盛槿皱眉抬头看着魏松云:“什么事?” 魏松云也皱皱眉:“你过来不久知道了?” “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你头上的官儿了,长官的话,你还敢不停?”魏松云想到了自己比盛槿的官大这件事,忍不住笑了起来,得意地挑眉看着盛槿。 “快点,长官我找你呢!” “呵,那你还真是好厉害哦。”盛槿虚情假意地吹嘘了一句,还是拍拍裤子上的草屑跟着魏松云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喂,你不是想找一个地方谋杀我吧?” 魏松云嗤嘻笑了一声,终于停下来回头挑眉看着盛槿,笑容张扬极了:“如果你想,我也乐意极了。” “呸,我还会被你得逞?” “不过是一个豆芽菜罢了!” “之前也没见你打过我啊!兔儿爷!” “你!呵,说的就跟你打过我了一样!” “少瞧不起人,你等着!之前是我还留了力气!” “你以为我就使出十成十的力了吗?” “你!” …… …… 两人又吵吵嚷嚷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里八字不合,盛槿本来也是想借机跟魏松云好好谈谈,最好是让他不要破坏自己的计划的。 但是没想到话不投机半句多,她还是没忍住跟魏松云吵了起来,就跟小屁孩一样。 冷静下来之后,盛槿忍不住为自己的冲动红了脸,半是气得半是羞耻的,毕竟也这么大的人了,已经狠手没有像熊孩子一样跟人争口舌之胜了。 平静了以后会儿后,盛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拿出平和的声音问:“得了,你想谈什么?” 魏松云也被气得不轻,虽然一开始提出谈话的人是他,如今却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呵,你这种人也能静下心来谈话?梦里吗?” “你!” 盛槿没想到自己的脾气轻易就被一句话给激起来了:“你少瞧不起人!” “那你倒是别跟我吵啊!” “明明是你先跟我吵起来的!” “我哪有?!明明是你先找的事!” “是你!” “是你!” …… …… 就这样,两人又是一番口水大战直到月上正中,无意义争吵了许久的二人都有些口干舌燥。 魏松云心里也疑惑极了,自己虽然嚣张了些,但是也是能忍又有计谋的,没想到在盛槿这里破了戒,往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了。 他向来不信命。 如今却忍不住思考——莫不是真的八字犯冲、命里相对? 两人争吵了一番无果,最后怒气冲冲地瞪了彼此一眼,抿着微微缺水干裂的唇,扭头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虽然最后还是汇聚到了一起,毕竟两个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到了帐篷门口,两个人还互相不屑地哼了一声,听着对方的哼声,不约而同地黑了一下脸,谁也不理谁的进去了。 不论是盛槿还是魏松云,都彻底地放弃了跟对方好好谈话的可能。 两人都对对方的目的多少猜到了一点儿,知道对方是冲着百夫长的位子去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跟斗笼里的蛐蛐一样嗑上了,倒是也不是专门的逮着对方落井下石,而是在军营中的升官方面。 因为一开始魏松云挑战的就是比盛槿高一级的职务,所以他当了几天盛槿的上司,当然是怎么为难盛槿怎么来,故意整了她好几次。 盛槿不甘示弱地整回去之后,气得去挑战人成了比魏松云高了一节的职位。 开开心心使唤了魏松云没几天,魏松云也又往上挑战了。 两个人之间你来我往,比过来比过去,谁也不想被谁压在头上。 一时之间这个军营里到处弥散着一股肃杀的氛围,士兵们骨子里的好斗多多少少被两个人激发了出来,一时之间,军营里的士兵不是在苦苦操练,就是在互相挑战决斗。 百夫长自然也关注到了军营里气氛的变化,自从知道了金胜和松云这两个厉害的进了他的军营之后,他就没睡过几个安稳的好觉。 这两个人一个也不能留,以他为天的军营也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把他从百夫长的位子上扒拉下来。 虽然两人对百夫长打的什么算盘一清二楚,但是此时两个人对于在百夫长面前伪装这件事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管他怎么想,反正爷爽了。 两个人斗来斗去,此时已双双成为百夫长手下的副手了。 在这个小小的军营里也算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军营里的士兵也都充分地了解了金胜、和松云的赫赫威名,平时里都不敢得罪他们。甚至隐隐有一种以他们为首的趋势,毕竟在军中慕强这种现象十分常见。 升到副官后盛槿才知道,原来这个级别是可以向炊事班点菜的,她也终于脱离菜包子了。 而百夫长,也已经坐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先锋队 “金胜,松云,你们跟我来商量点事。” 百夫长亲自过来叫了盛槿和魏松云,两个人听了之后对视一眼,知道是百夫长已经忍不下去了。 紧接着两个人又彼此别过脸去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对方。 “金胜,松云呀,你们也是我们军营里面的扛把子了。”百夫长强挤着笑容对着他们两个人说道。 “那还用你说?”魏松云淡淡出声,眼底有着轻微的不屑:“既然知道我们是扛把子那么你什么时候接受我的挑战?” 自从跟盛槿一起破罐子破摔之后,魏松云也不跟军营里的人保持明面上的体面了。反正他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跟盛槿争比,倒也不觉得被孤立。 百夫长一听这小子不客气的话,额头上青筋和冷汗一并生了出来:“哈哈哈,我这不是怕欺负你们吗,你们还小。” “不小了,打倒你应该是绰绰有余吧。”盛槿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说道。 百夫长被盛槿堵得一噎,也就没有了一开始假装的笑脸。脸色阴沉下来,他也不再继续掩饰自己的目的了:“上头说想要组织一个小型先锋队,前去探路顺便伏击北戎军队。我看你们两个本事很大,不如去为国做做贡献,挣个军功回来,到时候你们想坐我这个位子也坐的更稳。” 百夫长完全是豺狼之心。 一是每次这种小型先锋队,几乎只有一两个人能活下来回来传信,其他的几乎都会死在探查和伏击的时候。二是这种先锋队的任务需要艺高胆大的人,而北齐的军营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这种名额是先从士兵优秀的军营里面挑选,怎么也轮不上盛槿和魏松云所在的军营。可见这个百夫长使了什么手段。 百夫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盛槿和魏松云去死。 盛槿看着百夫长阴毒却还以为别人不知道的嘴脸,心下恶心:“是吗?怎么也不见百夫长参加过先锋队有这种军功啊?” 百夫长眉头一抽:“你以为百夫长那么好当?肯定是需要军功的!!” 这话倒是真的,没点儿军功,像是百夫长这种带点实权的职位还真是当不了。 百夫长看出来魏松云和盛槿都想要他这个位子,才自信地拿出这个套子,认为两个人会进套。 这个先锋队的活儿虽然危险,但是危险显然是伴随着机遇的。只要是去参加了先锋队的,只要活着回来的都会被记下军功。而盛槿和魏松云都是做好了准备的人,进入军营,自然做好了涉险的准备。 虽然百夫长自以为的毒计对于盛槿和魏松云来说不过是瞌睡了有人来送枕头罢了。 不过魏松云和盛槿还是十分看不上百夫长的这般作态。 “恐怕我们拿着这个军功回来的时候,百夫长你就得叫我们大人了。”魏松云哼了一声,看百夫长的视线就像是看下人一般:“我接了。” 这口气,真是嚣张极了。 百夫长被他这个目光气了个仰倒,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去了就是送死,才勉强压下怒火。 因着怒火和计谋得逞,他脸上露出的笑容比平时更扭曲,阴毒和得意几乎都要溢出来。 盛槿倍感嫌弃地扭开头:“我也去。” 百夫长这下子真的满意了,只觉得自己的两个心头大患一下子全解决了,也不在意盛槿和魏松云对他无礼的态度了,反正他不会跟死人计较的。 “好!有志气!”迫不及待地,百夫长连忙说:“就现在,我带你们过去!” 两个人跟在百夫长的身后去先锋队那边集合。 出百夫长帐篷的时候,魏松云瞄了盛槿一眼:“先锋队是真的会死人的,你别看我去了自己逞强” 盛槿扯了一下嘴角:“还不知道到时候先上地底下的是谁,现在就过来显摆?” “到时候我可不会救你。” “我还需要你救?” 虽然先锋队是择优而上,但是实际上先锋队往往都是各个军营里面的刺头。 或者被人陷害,或者是牵动了哪一方的利益,而被“发配”过来的。 这次的先锋队一共十八个人,盛槿略一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些人中一些面无表情,一些光是看着就能看出身上的桀骜来,还有那么几个畏畏缩缩,神情麻木悲恸的。 “哈?现在人可真是有够丧尽天良的,就这么两个黄毛小儿都送过来送死?这是得多么废物才被两个小儿逼成这样啊?” 一个人看到盛槿和魏松云之后,直接就嚷嚷了出来。 而他的旁边,也有很多点头赞同的人。 若是一个小孩还能说是这小孩天赋异禀,引人嫉妒。但是两个小孩一块儿,只能昭显小孩顶上的那人的无用了。 送盛槿和魏松云过来的百夫长气得脸色一青,但是到底是没敢一看就不好惹极了的那个士兵呛声,送过来之后就接着忙不迭跑了。 军营里厉害的人大多都是三十来岁的汉子,少有那么几个二十来的骁勇善战的,但是也都逼近三十了。 虽然这些刺头也大多都是二十来岁的,但是不妨碍他们觉得盛槿和魏松云是小孩。 魏松云虽然长得高,盛槿在他处理伤口的时候见过他身上的肌肉,但是奈何他穿上一副显瘦,看脸的话嫩的还感觉能掐出水来。 至于盛槿就更不用说了,在这些人面前可不像个豆芽菜吗? 呛魏松云和盛槿的那个汉子站在盛槿和魏松云面前纠结地把脸皱成了一个毛线团:“要不……我去找个将军开开口把你们两个送回去?送小儿过来,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不摆明了欺负人吗?” 有人接话道:“把他们送回去!留这里拖累我们去死吗?已经够难的了还给我们添两个小累赘?” 魏松云不爽地沉了脸:“难不成你们很厉害?” “肯定比你们厉害。”那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就来试试啊,”盛槿冲着说话的人呲了呲牙,笑着指着魏松云:“他一个人挑翻你们一群信不信?” 第二百八十九章 露威 魏松云就知道盛槿嘴里没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即使他还没开口什么,盛槿就把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两个是一同来的,无论怎样都会被人当成同一阵营的人。 “哈哈,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人站起来,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怒火,但是却觉得自己被人给冒犯了。 “这句话是他说的不是我说的。” 魏松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但是对面的人没有一个听进去他的辩解。魏松云很瞪了盛槿一眼,盛槿吐舌一笑,很欠。 “老弟,我这是看好你啊。”她冲着魏松云笑到。 “是吗?”魏松云神色不见转好,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盛槿一看魏松云的这一副姿态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小算盘。 “看我不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人得夹紧尾巴!” 也不等两个人再说些什么,一个脸上有着十字刀疤的人就已经冲了过来。 “喂!这两个再怎么说也还是小孩!你别出手太重!”有人劝十字刀疤,十字刀疤敷衍应和道:“行了!知道了!” 这个十字刀疤是冲着魏松云来的,但是就在他的拳头快要逼近魏松云面门的时候,魏松云一个转身就躲到了盛槿的身后。 十字刀疤切了一声,扭转拳头的方向冲着盛槿的面门攻过去。 “我天,松云你要点脸。” 因为魏松云变化位置的时候,拳风已经扑面了,导致盛槿现在根本就来不及躲闪。 “你自己招惹的东西自己解决。” 魏松云在盛槿身后笑得就像个偷了腥的狐狸:“反正你又死不了。” 盛槿本来就没指望魏松云能帮着自己承担下来自己挑衅出来的怒火,明明注意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被人拉着做了人肉盾牌。 见躲闪不及,盛槿只能正面那个人的拳头。 她先是伸手覆上那个人的手腕,身子朝一侧倾的同时化解了那个人的凌厉拳风。 十字刀疤惊讶地瞪大眼睛,还没调整自己的动作的时候,覆在他手腕上的手骤然收紧,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眼前这个小子给捏碎了。 “嘭——”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盛槿过肩摔出去了。 一旁观战的人吹了一声口哨:“倒是有两把刷子的!” 十字刀疤趴在地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掉干净了,不是很想起来。 魏松云促狭道:“这不是很不错吗?我看你差不多能一手挑翻他们一群。” 没错,盛槿刚才对付十字刀疤的时候,只用了一只手。 军营生活里的操练和每天与魏松云的对打,让她的功夫实打实提升了不少。 盛槿冲着魏松云皮笑肉不笑:“呵呵。” “喂!还有谁要上来吗?他说你们全部一只手就行了!” 魏松云笑眯眯地冲着对面的人喊道,一手作喇叭状,一手有样学样地指着盛槿。 对面的人本来就大多是军营里面的刺头,几乎都是心高气傲的。 看到十字刀疤被盛槿一只手就解决了,本来他们心里就已经被激出了战意,现在再加上魏松云的挑衅,更是火上浇油一般。 虽然魏松云的挑衅技术十分低劣,但是耐不住这些人愿意吃啊。 “你两个小子别太傲了!” 说着,就又有一个人按捺不住冲了上来。 其余的士兵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冲上来,但是也没有组织,神情也跃跃欲试。 虽然魏松云和盛槿放的狠话是可以一起上,但是他们终归还是各自有傲气,不屑于一群人去欺负两个少年人。 之前那个十字刀疤是冲着盛槿去的,盛槿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地单用一手就化解了十字刀疤的攻势还把他丢了出去。 这个人看的眼热,于是还是冲着盛槿冲过来。 盛槿叹息一声,就知道第一个跟这些人对打的一定会首当其冲被盯上。 她瞪了魏松云一眼,冲着魏松云所在的地方冲过去,魏松云早就料到了盛槿的打算,自然是往一边躲。 那人还没攻过来呢,盛槿和魏松云两个人就已经玩起躲猫猫来了,你追我赶。 “你们、少瞧不起人了!” 被无视的那个士兵脸上过不去,再度冲着两人过去。 “你来!”盛槿斜了眼魏松云。 “你自己先挑衅的,你自己解决,不是要单挑了他们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那不是你说的吗?” “说的就跟一开始不是你先这么说是的。”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哦?你不是个男人了?” 听着魏松云的话,盛槿心里暗道,我还真不是个男人。不过面上确是挑眉:“比你男人。” 说着一个转向,不再追魏松云,而是迎着攻过来的男人冲了过去。 魏松云倒是乐得自在,看到盛槿冲上去了之后一点儿也没有羞耻心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观战。 一个士兵蹭到魏松云面前,诡异地看着他:“你还真不是个男人。” 显然,这个士兵听到了他之前与盛槿的对话。 魏松云倒是不在意这些说法:“不是还有他吗?”他朝着盛槿的方向努努嘴:“也省了我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那个士兵鄙夷的眼光更甚,不过他打量了一下魏松云的身板,肯定地说:“你也不简单。” “哦?此话怎讲?” 魏松云似笑非笑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士兵:“不觉得自己是抬举我了?” “呵呵,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套的。” “是吗。”魏松云不可置否,就像是随意似地抬手拨弄了下自己鬓边的头发。 “嗖——咚——” “你看吧,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套的。”那个士兵咧嘴一笑。 就在刚才,他出其不意地冲着魏松云的脸出了一拳,然后被魏松云抬起的手轻松接住了。 “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顿打了。”魏松云叹息一声。 “当然,我们比那些人还是要有良知的,要是你们两个真的没本事,就早点送回去啃包子吧!” 第二百九十章 先锋队出发 魏松云心下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跟那人斗了起来。 随着一个个士兵被淘汰,紧接着一个个士兵又冲上去。 两人一开始还互相把人往对方那里引,后来就主动抢对手了,俨然是在比谁打的更多。 这就苦了神色消沉,不想参与的那零星的人了。 魏松云和盛槿一起,一人一个也勉强算是合作。除了对战个别人还稍稍有点吃力之外,其他的都轻松解决。 这不,十六个人已经全部被他们两人打了一遍了。 盛槿坐在一个士兵身上戏谑道:“怎么,这下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八比八,半斤八两。”魏松云嗤笑。 他击败了八个人,盛槿也击败了八个人,可不就是对半分,半斤八两吗。 被两个人打败的士兵们躺在地上苦笑,只觉得这两个小子还真是嚣张极了,不过这些人心里,对于这两个人也算是比较信服。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被盛槿坐在身下的那个士兵闷闷道。 盛槿连忙站了起来:“哦?你就是我们领头的?您说。” 那个人不怎么在意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们先介绍一下吧,你们可以叫我大武。我确实是一开始上面定下的领头的,不过你们两个很是厉害,要是你们两个想领头的话,可以。” “我叫金胜。”盛槿报了姓名之后,对于是否要当领头的事摇了摇头。 她初来乍到,对军队里的一些事情不是很熟悉。 每次先锋队肯定都是带了任务要完成的,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老手来比较好,毕竟她也不是很熟悉,带领先锋队和带领军队并不相同。 盛槿没想揽下这个活儿。 显然魏松云想的跟盛槿一样,虽然他也迫切想要晋升,但是还不至于找到机会就冲上前去瞎指挥。故而他也摇了摇头:“我叫松云。” 大武打量了一眼魏松云:“倒是个文绉绉的名字,很衬你的脸。” 魏松云抿了抿唇,神色不虞,见状大武连忙转移话题,叫其他人也都做起自我介绍来。 大家互通了一下名字之后,大武大手一挥说准备准备就要上路了。 除了一人发配了一把刀之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几人便都等着出发。 这次的任务是探查北戎军队和北齐军营之间地方的地形,不过路上十分危险,说不定会遇上北戎的散军。 主要还是要探查靠近北戎的地方,而那个地方是有北戎的一些士兵巡逻的。 “就这?” 盛槿疑惑:“这又有什么危险的,不就是走一遭吗?” “嗬,厉害是厉害,当真是个无知小儿。”一个士兵嗤笑这说。 大武看了盛槿一眼,摇了摇头:“不,不只是巡逻那么简单,实际上,北戎有人专门狩猎北齐的军人。而我们这种先锋队首当其冲,实际上,探查地形说的好听,真要想记军功的话,还是得带回去有用的情报或者掳回去俘虏。” “只不过,往年的一些人大多都死在了北戎人的狩猎之下。” “每一次派出先锋队的时候,基本都意味着北齐和北戎即将要开展了,先锋队不过是北齐扔出去先试探一下的罢了。我们真正的任务往往是要探查清楚这一次北戎的人出军多少、骑兵多少步兵多少。” 盛槿和魏松云都听得认真,点了点头。 大武是带领队伍的人,他又对着大家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先锋队的人们出发了。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先锋队的一些人还是难免神色悲凉,除了那几个本来就心如死灰的,其他的几个刺头也隐隐露出悲伤的神色。 “如此一去,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这种明知赴死却还是要去的感觉,令他们并不好受。 “唉,我家中的新娘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我也……我的妻儿,也是还在家中不知道过的如何了……” “我母亲在家中重病,不知道我那婆娘有没有照顾好她……” 一时之间,队伍里面气氛十分低迷。 “别这么唉声叹气的,我们说不定还能再回去呢。”盛槿看不下去这些骁勇善战的汉子突然变得跟闺阁怨妇似地,忍不住开口安慰。 “呵呵,金胜,你懂什么?你这个年纪应该还没说上婆娘吧?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婆娘待在家里自己摸不着是什么滋味。” “我怎么就没有了?”盛槿愤愤反驳:“我可也是娶了婆娘来的,我婆娘可美了,别人还都羡慕我呢!” “呵,就你这小身板?你就吹吧!” 不打不相识,打了一架之后,盛槿跟这些士兵的隔膜反而少了许多,都可以互相打趣了。 倒是魏松云目瞪口呆地看着盛槿:“你居然能讨到媳妇?不、那、你已经成婚了?” 看到魏松云目瞪口呆的难得一见的傻样,盛槿非但没觉得开心,反而倍感被冒犯:“是啊,怎么了?” “不,只不过是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人愿意嫁给你。” 魏松云无语地扭过头去:“那个姑娘还真是可怜啊。” “什么?”盛槿猛地凑过去,把脸怼过去:“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我这张脸可是我们那边十里八乡最好看的一张!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做着梦都想跟我成婚呢!要不是我娘子家势力太大,我根本都不会答应娶她!” “是吗。”魏松云一把推开盛槿的脸,另一只手抹上了自己的脸,轻蔑地笑了:“你这张脸还能比得过我这张脸?你觉得你有我好看吗?” 盛槿沉默了。 她自己易容的这张脸只不过是清秀罢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魏松云现在的脸跟她易容的这张脸一比简直就成了妲己转世,一双桃花狐狸眼一勾,肯定能勾的小姑娘魂都没了。 “哎呀,你们两个别讨论脸不脸的了!”大武出来打圆场:“你们都好看,都好看行了吧!我们得快点了!” “谁在意脸好不好看了啊!”魏松云炸毛。 “行了,赶路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异变突生 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到了北戎军队驻扎的边界旁边。 “从这之后就是北戎的地盘了,我们一定得多加小心!北戎喜好用骑兵突袭,根本就不会等到我们准备好了的时候两军交战,所以现在不确定他们的骑兵是否已经出发了,所以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大武忧心忡忡地说道。 “不不不!太可怕了!我要回家!”一个瘦的像是个细杆的士兵突然抱头蹲下:“大武哥,求求你了!现在让我走吧!我走了,你回去了就说我已经死了!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你让我走吧!”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沉闷的气氛笼罩在队伍里面,在细杆子说完话之后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细杆子犹觉得不够,甚至还想给大武跪下。 他说干就干,噗通一下就给大武跪下了,紧紧抱着大武的小腿。 “求求你了!大武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了!让我走!让我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泗横流的,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苦痛。 众人之间还是沉默,除了细杆子的抽噎声,四周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被吹动的草的沙沙声。 “求求你了——” 细杆子的哀嚎声还在继续,而跟他一样一直在队伍里胆小畏缩的两个人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明显是心动地也想跟着求大武让他们离开。 十字刀疤不屑地哼了一声,对于他们这种行径看不上眼,但是到底没说什么。 盛槿和魏松云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毕竟无论怎么选择都是别人的事情。 大武还没有说什么,倒是剩下的那两个人也突然跪在地上开始跟大武求情了,他们也不想继续留下了。 盛槿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先锋队生还的人那么少了,原来是还有中途逃走的,估计诈死的也不少。 大武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若是他答应了,其他很定会有不满意的人。不过他到底犹豫了,说明他内心里也是想把这些人给放走的。 那些人看到大武犹豫之后求的更加起劲了,豁得出去的甚至开始在地上磕头。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救救我吧!求求您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记得的!” 大武看了一眼周围站着的人,眼神讯问。大部分刺头脸色臭极了,但是到底还是隐忍着勉强点了点头。 大武看他们没什么反对的意见,于是点点头:“你们走了之后,我们就各不相干!遇险了自己解决!若是再回来,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们走掉,若是碰上了北戎的骑兵,绝对不能把骑兵带到先锋小队来。 那些人用力点点头,千恩万谢了一番,然后忙不迭冲着回去的路跑走了。 盛槿相信,若不是这一路大武太过关照众人,看得紧,说不定他们路上就自己跑了。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明显的尘土的味道,风声变大了,呼呼与沙沙的声音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些什么。 “你们都停下——!” 盛槿和魏松云同时喝了一声,两人身边的士兵们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跑走的那些人却以为这两个小孩看不惯他们逃走,所以半分也没停。 细杆子跑着跑着突然鼻腔中充满了铁锈的味道,胸腔剧烈一痛。 他低下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左胸处一根锋利的箭矢穿透了出来,没等他把眼睛瞪到最大,人就已经倒下了。 “什……” 三个逃走的人已经全部倒下了。 “哈哈哈哈——看我发现了什么!一群小老鼠们!” 雄浑粗犷的北戎语顺着风穿到了盛槿他们的耳朵里,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们正巧撞上了北戎的骑兵已经出击的时间,而且还好巧不巧地撞上了一队! “往回跑好像是要回去报信的我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交给兄弟们好好玩玩了!” 盛槿听着北戎语略微汗颜,没想到对面的士兵居然也能把人想的这么好,那三个人可不是要回去通风报信的,而是逃兵罢了。 只能说是歪打正着。 大武想带着剩下的人尽快分散逃走,但是没等他们动两步,北戎的骑兵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大武心里绝望万分,没想到这次出师不利,竟然折戟在第一步,甚至连地形都没侦查什么,就要丧命了。 他看了看周围马上的高大的北戎士兵,有些颓败地稍微低了低头——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 原来盛槿和魏松云仗着自己的轻功好和比寻常士兵纤细一些的身形,趁着北戎的士兵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逃了出去。 这草生得很高,半人多高,所以盛槿和魏松云用了龟息术掩藏在草中,竟然没有被北戎的士兵们发现。 大武的眼睛亮了亮。 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了,所以对于自己活下来并没有多么大的执念。 他的头低地更低了,对着盛槿和魏松云悄悄张嘴,比划着嘴型:“回去、报信。” 盛槿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魏松云,眼神询问。 她是不想现在就跟老鼠一样偷偷溜走的,只是不知道魏松云怎么想。当然,她在心里肯定了魏松云也是不会这样就此离开的,不过面子上还是要问一问。 果然,魏松云神色凝重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盛槿随之冲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可能是斗的久了,所以出奇地默契,无需比划口型什么的。 既然决定了留在这里,那么两个人都静静地在寻找成功率大的袭击的契机。 大武确定盛槿看到自己的暗示了,但是不确定盛槿和魏松云有没有看懂自己的口型。 看到两个人还是趴在草里面不动,他心中暗暗焦急,面色上忍不住带上了几分。 北戎的士兵没看出来,只以为是他怕了,但是他旁边的一个硬茬胡子士兵注意到了大武神色的不自然。 进而,顺着大武的视线,硬茬胡子看到了盛槿和魏松云两人。 硬茬胡子咧了咧嘴角。 第二百九十二章 牺牲 魏松云锐利的视线射向了硬茬胡子的身上,一手拉起了盛槿。 盛槿觉得不大对劲,果然,下一刻,硬茬胡子就指着盛槿和魏松云所在的方向大喊:“你们后面!后面还有人!他们躲在那里!” 大武不可置信得看向硬茬胡子,眦目欲裂:“你怎么能这样!狗贼!” “大哥,你也别怪我!”硬茬胡子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而是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北戎士兵的动作。 几个北戎士兵还不相信,但是看到大武的神情之后将信将疑地回头看去。 硬茬胡子看到北戎的一半士兵回头看向盛槿和魏松云的地方的时候,迅速向着转头的士兵的方向突围。 ——他要逃跑! 那几个士兵回过头看去,硬茬胡子指的地方根本就空无一人! “我们被骗……” “快抓住他!他要逃跑!” 此时大胡子已经越过了一排北戎士兵,奔跑而去。 那几个转头的士兵立即追了过去。 但是草原何其的大,虽然草丛有半人多高,但是根本就遮不住身材魁梧的硬茬胡子。 就在那几个北戎士兵过去追硬茬胡子的瞬间,盛槿和魏松云没有任何交流,完全默契地斩杀了四个北戎士兵打劫了四匹马。 “上——!!” 魏松云冲着大武和剩下的士兵吼道。 几个士兵方才如梦初醒,连忙上了那些马。 剩下的北戎士兵反应过来,抽刀就要砍,不过北齐士兵们还是上了马上了。 大武坐在了盛槿的马背后面,不放心地回头看着硬茬胡子那边:“他……” 硬茬胡子那边的北戎士兵听到这边的声响,震惊不已,连忙分出一半的人过来追盛槿他们。 盛槿头也没回地策马狂奔:“不行,现在回去救他的话我们肯定会全军覆没!最好的选择……就是走!” “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大武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也知道如今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硬茬胡子。 但是他知道,他身为先锋队的领导人,必须以大局为重。 魏松云似乎并不像盛槿这么想,而是踌躇着想要去救硬茬胡子。 盛槿大喝一声:“松云!别忘了你马背上还有人!莫妇人之仁!” 魏松云被盛槿这一声吓了一跳,顿了下,也策马飞奔。 十四个人,只有四匹马,正好每匹马都有驾车的人,也有处理身后的攻击的人。 他们没有带弓箭,所以无法攻击北戎士兵,但是北戎的士兵带了弓箭,所以坐在后面的人可以拦下北戎士兵射过来的弓箭。 追捕硬茬胡子的士兵有一个站在原地没有动,既没有去追盛槿他们,也没有去追硬茬胡子,而是架起了弓箭,冲着盛槿所在的马匹。 盛槿余光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以为,大武在她的身后,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哈哈!反正今天爷爷我早知道自己走不了!” 硬茬胡子突然大笑一声,不仅不逃,反而迎着利刃而上。 抓捕他的北戎士兵的刀刃已经嵌入了他的身体里面他也没管,反而直直向前冲着,一边从腰侧抽出佩刀。 “就算我死,也得带走一个——!!” 因为手臂、腰腹上都有刀刃划出来的伤口,所以动作间都能感受到邻里的鲜血。 硬茬胡子的鲜血和刀刃一同落在了那个拉弓的北戎士兵的身上。 “死吧,狗贼!!” 那一只已经被拉好的箭矢终究是没有落到盛槿的身上,只不过盛槿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金胜!快走!” 硬茬胡子刀刃落在拉弓的北戎士兵身上的同时,他自己也被背后的北戎士兵刺穿了要害。已经无生还的可能了。 这一声是魏松云提醒的,硬茬胡子既然已经牺牲了,那么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没想到盛槿会为这个愣怔。 盛槿被魏松云的提醒声提醒回神,连忙继续策马赶路。 后来还有北戎士兵的箭矢袭来,全都被坐在马匹后头的士兵们给解决了。 几人策马狂奔,后头的北戎士兵紧追不舍。 终于,到了北戎和北齐交界线的一处山林里面。 到了山林里面,自然不能骑马了。 盛槿和魏松云果断弃马上山,而山地,正是北齐士兵最为熟悉的地方,起码比北戎的士兵要熟悉多了。 纵使北戎的士兵也弃马来追,但是进了山之后,北齐的士兵还是没一会儿就把北戎的士兵给甩开了。 确定不会有北戎的士兵再追上来之后,众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几个士兵还是在上马的时候受了伤。 盛槿看着他们血淋淋的伤口,出声:“我来包扎吧,我医术好。” 大武点了点头,就让盛槿去给士兵们包扎。 盛槿刚坐下的时候就发现周围有基本的止血草了,于是就采了草药之后简单的碾碎来为士兵们上药、包扎伤口。 “看来你小子还是很有本事。”被盛槿包扎伤口的士兵放松下来后还有闲心打趣道。 盛槿扯了扯嘴角,想对着这个士兵笑一笑,但是失败了。 那个士兵看到盛槿这个样子,挪动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大武给打断了。 但是他因为受伤较轻,已经是最后一个被盛槿给包扎的人。 看到他包扎的差不多,大武就直接开口:“虽然现在他们没有找过来,但是这个山林还是太小,保不准他们还会叫援兵过来,我们还是得赶快离开这里。” “不然,迟早会被找到的。” “嗯。”魏松云点了点头,他现在心情也不是很好,没什么心情,难得没跟盛槿互怼。 虽然逃离了北戎士兵的追捕,不过众人的心情都是比较惨淡。 “不。” 盛槿帮最后一位士兵包扎完,站起身来,用树叶擦拭手上止血草沾染上的汁液:“我们先不走。” 大武皱眉看着盛槿,一脸不赞同:“金胜,我知道硬茬胡子没了你很伤心,但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要知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听我说。”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你现在遇到了 盛槿垂下眼睑看着地上,不去看大武:“我不是在人性,北戎的人有马,而且叫了援兵的话,追我们肯定很快,我们不一定逃得过他们。不妨利用山林的地形,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 “你的意思是……?”大武迟疑道。 “我的意思是做一点陷阱留下。” 盛槿此话一出,就有一个士兵不满意了:“你说什么?现在根本就来不及,你别为了你一时头脑发热把我们都给搭上啊!” “就是!” 这两个士兵一唱一和地应和着,不同意盛槿的意见。 “我觉得行。”魏松云倒是难得同意了盛槿的意见,“反正就算是现在就走,正如金胜所说,如果他们叫来援兵,那么比我们快的几率很大,找到我们的几率也很大,不如做一点陷阱拖住他们的脚。” “这么荒山野岭的,我们又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做陷阱?做什么陷阱?” 那个士兵反驳道。 “够了!” 大武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你们两个也别多嘴了,今天要不是松云和金胜反应的快,我们今天还不一定能走的成呢!” “这不是都已经逃出来了吗……”那个士兵嗫嚅道,然后在大武犀利的眼神之下把剩下的不好听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大武看向盛槿:“你这个想法是好,但是你得告诉我们做什么样的陷阱,如果复杂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毕竟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嗯,好。”盛槿点点头:“我之前在前面一段距离看到过成堆的石块,我们可以利用那个。” “石块?大吗?”大武若有所思。 “大。”盛槿肯定地回答道:“做陷阱是绰绰有余了。” “那好,你先带我过去看看。” 大武打算着他和盛槿两个人先过去,毕竟附近可能还有北戎的士兵,不能掉以轻心。 “我也去。”魏松云跟了上去。 大武点了点头。 三个人一起过去看了之后,看到了一个个脑袋般大小的石块,这些石块并不圆润,反而棱角分明。 “要是做成飞石陷阱的话,杀伤力是没的说的。” 盛槿摸着一块石头说道。 大武看到石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兴奋起来了:“好!好啊!我去把他们都叫过来!” 盛槿点点头,然后和魏松云一起把能动用的石块都挑出来。 魏松云和盛槿一起捡着石头,看着盛槿面无表情的脸,不知怎的,魏松云就是能从那上面看出悲伤来。 “别太伤心了,金胜,硬茬胡子看到我们能逃走才是欣慰。” “嗯,我知道。”盛槿看向山下,层层丛林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到,眼瞳里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云雾,像是缭绕着烟雨的江水。 魏松云也辨别不了里面是不是有泪。 “我只是,震撼罢了。” “震撼?”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揭盛槿的伤疤,但是听到这个词魏松云还是忍不住疑惑出声。 “对,我很震撼。我一开始真心实意地以为硬茬胡子是想背叛我们逃走的。后来知道我想错了之后,才会更愧疚。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很震撼。” “我们明明来自不同的军营,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没多久,但是他居然为了我们逃走献上自己的命,不很奇怪吗?” 魏松云看着盛槿雾蒙蒙的眼,一时间喉头干涩,他扭开头去:“这就是人间真情,是同袍之义吧。” “是吗……”盛槿应和的声音也像是她的目光那样缥缈。 “我……我自幼与奸诈自私之人厮混,混迹阴谋诡计之间,见惯后宅阴私,历经无义之人。所以,十分震撼。” 魏松云停下手中的动作,重新起身看向盛槿:“你不是真正的乡下人吧。” 盛槿自知失语,光从“后宅阴私”就可以窥见她肯定不是小户人家,只得承认:“嗯。” “没事,”魏松云不在意盛槿的隐瞒,难得冲着盛槿柔和地笑了笑:“勉为其难告诉你,我也不是。我也震撼。” “金胜,以前怎么样也就那样了,反正起码,你现在遇到了。” “人间真情,同袍之义。” 盛槿怔怔地看着魏松云。 少年难得一次对着她的好脸色,冲她笑着。 他也历经了硬茬胡子为掩护他而死,面上也还缭绕着浅淡的伤色,但是那笑容就像是破开云雨的阳光一样。 盛槿觉得,她好像有些理解她的父兄之前给她说过的情谊了。 “嗯,你说得对。”盛槿也浅浅笑开来:“难得你说一次人话,我听着了。” “喂!老子好心安慰你!”魏松云炸毛。 “嗯嗯,多谢您老大发慈悲。” 盛槿把最后一块石头搬出来,有些郑重地说道:“谢谢你。” 盛槿还是头一次这么正式地跟他说话,魏松云不自在地抹了抹鼻尖。 好在这个时候大武带着士兵们回来了,免去了魏松云的尴尬。 只不过,大武只带过来十个人。 他有些心虚地看着魏松云和盛槿,挠头解释道:“那个……刚才的、他们,我让他们回去报信了。” 刚才那两个不愿意做陷阱的士兵应该还是不愿意,同时也惧怕被北戎的人再次抓到,所以自请去报信。其实也是不想再涉险。 “嗯。”魏松云和盛槿随意点了点头,他们本来就没指望那两个人会同意,早在争吵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看出那两个人逃跑的意图了。 看着地上的这些棱角分明的石头,其他九个士兵也忍不住眼睛放光。 “绝了!这石头绝对得一下子弄死好几个北戎狗贼!” “对!” 众人兴奋起来,干活也有劲儿了,再加上飞石陷阱比较简易,十二个人三两下就把飞石陷阱沿着上山的小路弄了一节路。 保准让上山查找的北戎士兵得到惊喜。 盛槿和魏松云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裹上各自的内力又砍了两棵树,把树干削成两头尖尖的,也做成了陷阱。 “好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致决定 做好陷阱之后,众人就赶上了逃亡的路。 几人又翻到了另一座山头,这是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 因为对于身为北齐士兵的他们来说,还是在山上更有利于他们战斗。如果北戎士兵找上来的话,一是好躲藏,二是可以限制北戎士兵,让他们不能骑马。 找了一处大一点的山东,众人就准备休养生息了。 经过了今天一天,众人可谓是累极了,惊险刺激都不足以形容。 几个人分工去采了野果野菜、猎了兔子和山鸡,又生了火,取了水源。 “我来做吧。” 盛槿自告奋勇揽下了做饭的活,把处理好、清洗好的野菜兔子和山鸡全烤了。 “我靠,金胜,你手艺可以啊!” 盛槿烧烤的手艺是跟着兄长学的,所以十分的好,众人吃的赞不绝口。 但是因为是用兄长教的手艺做饭,所以盛槿提不起兴致,周身围绕着郁郁的气氛。 吃饱喝足之后,大武让大家先休息了,之后的事情明天再说。 众人也都是实打实的疲惫了,订好了几个人两人一组轮流守夜之后,就休息下了。 虽然在荒山野岭的睡不踏实,但是好歹还是让精力充沛了些。 一大早,大武就神情凝重地跟众人商讨事宜。 “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一次我们一上来就没了四个人,两个人回去报信,我们这里还有十二个人。” “现在我们也都知道了这次的难度,一上来就遇到了北戎的骑兵,而现在北戎说不定还在追捕我们,我们可以说目前还处在危险的境地之中。而若是要完成任务,那么肯定还要娶接近北戎的地盘,被发现的几率会更大。” “现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把现在的这么丁点情报带回去,能保住自己的命,一条是冒着危险继续任务。” “你们,想走哪一条?”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问题,一时之间众人并没有出声。 大武也不着急,坐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众人的决定。 盛槿和魏松云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已经有了断决。 这时候,十字刀疤出声道:“爷爷我这次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想让我带着这么点东西窝囊地回去不可能!硬茬胡子死了是为了我们偷着回去活命吗?我们都是兵!” 他这一声,非但没有激起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反驳,反而其他士兵都纷纷应和起他说的话来。 “好!说得好!” “对!一开始就没打算有命活!” “绝对不窝囊着回去。” 盛槿和魏松云又对视一眼,笑了。 本来他们还是做好了大部分士兵会选择回去的准备的。但是他们两个清楚彼此是着急需要军功的,所以他们原来打算两人留下来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士兵都愿意留下来。 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几次意外,把那些心性不高的士兵都给筛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有义气有血性的,选择继续任务也不见怪。 “哈哈,”十字刀疤一把揽过魏松云,指着盛槿笑到:“我可是看到你们的小动作了,金胜,松云,你们肯定是觉得我们都会走!你们俩从来都是有主意的,刚才偷偷小动作是想着你们两个留下吧!” “哈哈失策了吧?爷爷们也都不是吃素的窝囊废!” 魏松云无奈地推开十字刀疤:“是是是,知道啦!你臭死了,远点!” “靠!搁这儿还嫌弃我呢!”十字刀疤笑骂一声:“以后可记住了,咱们是一块儿的,哪有单把你们两个娃娃留下的道理?” “就是就是!”其他士兵符合道。 魏松云恼了:“几壶酒啊?还娃娃?老子是你爷爷!” “行了,你少说点。”大武看到魏松云脸色都气红了,拉住十字刀疤劝和道。 盛槿也被这一声“娃娃”气到了:“您那把老身子骨还出来拼,可别到时候还让我们俩‘娃娃’操心。” “你!你这小鬼!” 众人虽然互相吵着,但是也都没生气,脸上的笑容比一开始见面的时候真心实意多了。 之后还不知道要面临怎样的困境、怎样的生离死别,好歹现在快活一会儿。 众人之后选择分散开来,毕竟十二个人一起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人一网打尽。 速度快容易隐藏的盛槿和魏松云负责游击、潜入探查、偷取信息。 而另外功夫不错的五个人负责伪装成北戎的士兵潜入北戎军营套取消息,剩下功夫好的三个人在暗中掩护,功夫一般的两个人藏在北戎军营外面负责接应。 也不是不想再给盛槿和魏松云队里加几个人,但是实在是没有比他们两个更适合的了。 要是真的调一个人进去,说不定还会拖累了盛槿和魏松云,毕竟其他人都是身材壮硕的汉子,实在是不容易做潜入中心偷窃的这种事。 安排好每个人的任务之后,众人先是一起去了之前做了陷阱的地方悄悄。 那一晚上的时间里,北戎的士兵果不其然对那座小山展开了搜查。而他们做的飞石陷阱也收割了不少北戎士兵。 “哈哈,一帮蠢狗,一、二、三、四……十二、十三!” 看着倒在乱石中的北戎士兵,众人不禁都感到一阵解气。找了五个衣服还算完好的北戎士兵,那五个要潜入的人换上了衣服,盛槿照着五个人的模样简易地帮他们易了容。 当然不是盛槿脸上的高级版本,因为材料不够。 所以他们顶着易容脸不能洗脸不能碰水。 “这事儿我熟啊,你跟着我就好。”盛槿冲着魏松云说。 “是吗?”魏松云扯了下嘴角:“我看你还挺骄傲。” “呵,我是什么样的人,咱俩半斤八两。”盛槿冷笑一声:“这次跟你合作都是我勉为其难。” “说的就跟我不勉为其难似地。” 两人照常斗了几句嘴,气氛奇异地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最后魏松云还是乖乖地跟在了盛槿的身后,因为盛槿说她会配置迷药。 第二百九十五章 准备袭击 两人趁着夜色潜入地方军营的时候,盛槿带着魏松云熟门熟路地找着军营帐篷的阴影处一路躲藏着前进。 “什么啊,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啊?” 魏松云扪心自问,如果是他来领路的话,断然做不到盛槿这样完美的找到每一处阴影。 “嘛,可能是北戎的人脑子太直了,每一次军营的设计都差不多吧。” 再深的,她就没有说了。 魏松云心中的疑惑还没有消散,正想在问的时候,盛槿又出声了:“嘘,到了。” 魏松云只好压下自己内心的疑惑,跟着盛槿躲藏在主营帐的旁边。 主营帐的四周有几个守卫的士兵,巡逻的士兵倒是不多,不知道是因为北戎的人太过自信自己的实力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喂,松云,你觉得……要是我们把这个军营里面的首领拿下,军功会记多少呢?” 盛槿浅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身前的营帐。 “什么?” 魏松云惊愕地看着盛槿,没想到盛槿居然这么大胆。 “怎么了?本来不就是冲着军功来的吗?自然是越大越好、越快越好呀。不是吗?” 盛槿莞尔回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魏松云:“你不会是不敢吧?” “靠,”魏松云咧了咧嘴,不见什么笑意:“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你就说干不干吧。” “呵,就算我说不干,你也根本不会停手吧。”魏松云嗤笑。 “什么嘛,”盛槿伸出食指用上内力把营帐戳了一个洞:“你这不是很明白吗。” “既然能快点得到军功,有什么不敢干的?” “哦?可是很危险哦,说不定还会送命。” “加入了这军营,就没怕过会送命的事。” 就在两人的谈话时候,盛槿已经拿着一根细细的草茎伸进了刚才戳出的洞里。 细细袅袅的青烟被盛槿吹进了营帐里面,魏松云忍不住凝神看着盛槿的动作。之间她含着半个小指粗的草茎,面上不带什么表情。 “你用的什么药?我看你没有把草茎里面放上药粉吧?” “在这里。” 盛槿模糊不清地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里。 魏松云露出了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但是又觉得如果再问下去的话就会显得自己浅薄无知,没办法只好压下了满腹的疑惑。 自从跟着盛槿加入先锋队之后,盛槿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 他知道盛槿的身份怕是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他自己也不是吗? 于是便没有问什么。 盛槿把迷药吹入营帐中之后,就抽出草茎安静地等着。 “等多久才好?” “一刻钟。” “这么快?” “对,就是这么快,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一刻钟把外面的守卫都得解决,还不能惊动巡逻的士兵。” “.…..靠。” 魏松云觉得自己仿佛是伤了贼船,但是还是和盛槿商量了一番门外的守卫怎么办才好。 “一共四个,我们一人两个,动作快点。”盛槿如是安排道。 魏松云对这个倒是没有异议:“都杀了吗?” 盛槿突然一个猛回头,眼睛紧紧盯着魏松云:“你想怎么样?” 一双仿佛能吞噬万物的墨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魏松云看,魏松云仿佛以为盛槿是什么地狱来使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 他摸不准盛槿这句话的意思。 “我想怎么样?我觉得……不,都杀了吧。” “你说的没错,毕竟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斩草除根的比较好,不要节外生枝。” 盛槿点点头再次转过头去:“不过最好不要留太多的血,不然会引来更多的士兵,北戎的士兵对于血的味道都很敏感。” “嗯。” 等了一刻钟后,两人迅速出去对着外面的人下手。 盛槿用的是抹了毒的毒针。 这种东西能让人悄无声息地立刻死亡,生效迅速。 而魏松云则是选择直接用手扭断人的脖子,他的力气足够大,而且这样的方式,只要他够快,那人就不会发出什么声响了。 但是他需要处理的人有两个。 他自己去处理一个,另一个人却终究是有些来不及 “有-” 魏松云身边的另一个北戎士兵还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软软地倒下了,只有一副狰狞的神色还保持在面上。 魏松云顺着视线看过去,是盛槿。 被人救了场子,这个人还是盛槿,魏松云面上有些抹不开,别扭道:“谢了。你用的什么?” “毒针?” 盛槿似笑非笑看着魏松云:“没办法,我力气小,和徒有力气的莽夫不一样,稍稍用些小技巧。” “你、你这种江湖奇淫技巧!还、还带到军营里来!”魏松云面色涨红,忍不住跟盛槿又呛起声来。 “没办法啊,我力气小,根本就没办法用手或者是刀弄断人脖子啊~” 看着盛槿仿佛是有些伤心的样子,魏松云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要不自己还是安慰一下吧:“呃、你也别太担心,你不是还有内力吗?加上内力你也可以跟我一样的。” “谁要跟你一样?”盛槿不屑地哼了一声,掀开帘子进去。 魏松云说的这个确实是个办法,但是盛槿的内力终究是不多,若是一直用内力加持力气的话,她根本就不能撑完一场战争。 毕竟是女儿家,还是娇养了多年的女儿家,力气跟那些以耕种为生的男子还是差距很大的。日后上战场她还是要用些法子才行。 ——可恶,好心当成驴肝肺。 魏松云暗骂一声,臭着脸跟着盛槿进去了帐篷。 身子撞上了一具柔软的身躯,好在魏松云比盛槿高上三分之二个头,没有碰到他的鼻子。不然魏松云的鼻子铁定会遭殃。 盛槿直直站在魏松云的身前,真个人都僵硬成一座石头一般,一动也不动。 魏松云看不到盛槿的神情,不然一定会被她可怖的神情给吓到——那种看一眼就会让人牙根打颤的神情。 “怎么了?” 魏松云一手拉过营帐的门帘把自己和盛槿的身形给挡住,这才一手揉着自己被撞的不轻的胸膛疑惑地朝着里面看去。 “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两只小黄雀 魏松云也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营帐里面的景象。 ——怪不得,怪不得周围守卫的士兵不多,也怪不得巡逻的士兵不忘这边走! 原来营帐里面并不止北戎的将军一个人,更还有一个、一个穿着北齐将领服饰的男人! 现在两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可见在之前两个人是在这里商谈事情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是北齐的某个将领,所以才会如此避人耳目。 不过虽然这件事很让人震惊,但是盛槿没道理僵硬那么久,魏松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看着盛槿。 盛槿还没来及收回自己脸上的表情,饶是魏松云,也硬生生被盛槿加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金、金胜?” 魏松云难得弱弱出声,不太敢惊扰此时的盛槿。 盛槿被魏松云的呼唤声唤回了神智,回过神来,不过脸色还是黑沉一片,不怎么好。 “你怎么了?”看到盛槿恢复过来,魏松云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个状态的盛槿实在是太可怕了:“怎么?这个人你认识?你怎么这么惊讶?不过是出了一个奸细罢了,我们能找到他也是好事,这个人看穿着身份不低啊,应该够很多军功吧?” 盛槿脸色不好地向前走去,毫不客气地拧着那个人的耳朵把那个人的脸朝上给翻过来冲着两个人。 “……果然是他。” “你说什么?” “嘭——” “哇啊——” 盛槿突然骤然上前,猛地撞击着把魏松云压在了身下,一手撑着地一手紧紧地掐住魏松云的脖子,面色阴鹜。 “咳咳——咔——金胜!你发什么疯!咳咳——” “真是抱歉了,这个人可不能变成军功,你要是想把这个人上交的话,我现在就在这里做掉你。” “咳咳——操!你放手,我知道了!不把这个人上交!你先放开我!” 魏松云从来不耻于在性命危急的时候示弱,而且内心深处,他认为被他当做对手的盛槿是不会做什么卑劣的事情的,只能是里面有什么隐情。 不过现在他已经被盛槿掐地呼吸不太上来了,脸色隐隐变青。 “你先放开我,我不会告发他的。” 盛槿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力量也没有减弱半分。 她认真地打量着自己身下的魏松云,阴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摩挲过魏松云脸上每一寸每一处,像是终于相信了他没有说谎的迹象,盛槿这才放过了魏松云,松开手起身。 “咳咳——咔咔——咳啊哇——” 魏松云纯属是吃了对盛槿没有任何防备的亏,现在盛槿骤然松开手,他不受控制的猛烈地在一边咳嗽起来。 盛槿嫌弃地走开:“小点声,别吸引来别人了。” “咳咳哇——我这是因为谁才这样?咳咳——”魏松云狠狠瞪了盛槿一眼:“你到底——咳咳——发什么疯?这人是你的什么?” 盛槿面目冰冷,看着桌子上的那个人带着明显的嫌恶。 “不,这个人什么也不是。是个渣滓罢了。”她伸手猛地掐住那个人的脖子:“令人恶心的渣滓,就这么让他死去真是太便宜他了!该死!” 魏松云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脸懵地看着盛槿去掐那个人的脖子:“你恨他为什么还不把他上报?” “你真要知道?” 盛槿冷冷地问,冰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的波动,好像只是在平常的问。 不过毕竟做了不短时间的死对头了,魏松云自诩还是有些了解她的,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并不好也不平稳:“呃,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是盛将军手下的一个将军,跟着盛将军很久了。” 盛槿收紧了自己掐着那个人脖子的手,神色淡淡,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话中投下了多么大的一个雷。 “什么?盛将军?” 魏松云这时候实打实愣住了:“盛将军……盛将军是不是被北戎的人给俘虏走了?” “唔……你也不要太偏激,说不定他是想救下盛将军也说不定呢。” “不,”盛槿开口,平淡的声音就像是极地的水面,看似无波无澜,但是下面暗藏尖锐冰锋:“盛将军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 这下子魏松云是真的震惊的不轻。 “若是作为盛将军手下的兵的话……不会做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把酒言欢呢。”盛槿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壶美酒,神色冰冷。 “不过,你还是提醒了我。” 盛槿开始对着那个将军的身上上下摸索。 “你在干什么?” 盛槿没有回答,但是三两下从那个将军的内甲里面掏出了一封密函,她打开了密函。 “里面是什么?” 魏松云凑过头来,看到密函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密函上面赫然是这次北齐准备出战的军队配制和准备使用的阵型,还有北齐开战营地的地图。 “我靠……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会那么早遇到北戎的骑兵。” “对,看来是因为有人一直在透露消息。这下子不能给这个人找什么借口了吧?” 盛槿后一句话是对着魏松云说的。 魏松云自知失理,摸了摸鼻尖不再吭声。 这一次,盛槿毫不留情地伸手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不再有任何的犹豫。没一会儿,桌子上趴着的北齐将军就没了声息。 盛槿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在了那个北齐将军的嘴里。 “这是什么?” 魏松云不明白盛槿为什么明明都把那个人的姓名给了结了,但是还给他灌药。 “化尸水。” 盛槿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非常平淡,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多么可怕的话。 魏松云狠狠打了一个寒战,只觉得平时跟盛槿操练对打的时候,盛槿没有拿出药剂来对付他还真是对他仁慈了。 “你就这样把他了结了,就不审讯一下他背后有没有人?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呢?” “是我冲动了。”盛槿随意应和了一句,面上根本就没什么悔过的意思:“但是他必须死,不能让他成为盛将军身上的污点。” 第二百九十七章 就要做小黄雀 跟何况,她猜到了背后的推手是谁,不是老皇帝就是明景轩。 想要在盛将军身上抹黑,让盛将军的死变得大快人心,败坏盛将军的名声,让盛家背负骂名,连带着娶了盛槿的明景枫也会被连累败坏名声。 “真是好计算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魏松云看着盛槿的脸:“我说,你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很奇怪啊?我能问问吗?你跟盛将军什么关系?崇拜吗?你反应也太大了吧?” 盛槿没在管自己手边渐渐融化的那个人:“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啊,我以为你是一个该闭嘴的时候就会选择闭嘴的人。” 魏松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们这不是熟识吗。” “少不要脸了,我们就算是熟识,也是针锋相对的那种熟识。”盛槿瞥了魏松云一眼:“不过,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 “盛将军确实跟我有故,这个人我也认识。是,他是有些苦衷,老家里有一个病弱的妻子和年纪幼小的孩子。或许真的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吧。” “你……”魏松云看着盛槿欲言又止。 但是盛槿没有给他说出话来的机会:“但是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有什么好的借口呢?就算他再可怜再大的苦衷,能掩盖他背叛的事实吗?能抹平他犯下的错吗?能让被害的人起死回生吗?” “什么都不能,所以,再大的苦衷都是表子的牌坊罢了。解决事情的手段很多,他选择了最懦弱的一条,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魏松云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什么,但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静默了一会儿,魏松云受不住这样沉闷压抑的沉默,忍不住主动开口:“那么这个北戎的将军怎么办?” “你说我们能把人头带走吗?” 魏松云马上露出了一副“你在玩我吗”的表情。 “看来是不行啊。” “不是,我说,金胜,”魏松云面带菜色地开口,仿佛是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你能别再这样了吗?我、我看的……难受……” “那你难受着吧。” 盛槿这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个北戎将军旁边,毫不留情地用毒针扎进了北戎将军的脖子。 “我相信军营里面怎么规定的来着,好像是不能带头的话,一耳一眼一掌也可以与耳同等吧。” 说着从北戎将军腰边抽出了刀,对着北戎将军的耳朵比划着。 此时魏松云的脸色隐隐发白;“……你不会真的想弄下来那些东西吧?” “嗯?怎么?你害怕?”盛槿回头看着盛槿:“你应该见过死人吧?……你真害怕?你该不会是个少爷吧?” 魏松云面如土色,咬牙切齿道:“你不是第一次见了?你不觉得恶心想吐?你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哦,还好,以前见过更惨的。” 盛槿淡淡道。 当然,她这一辈子确实没见过什么太过残忍的景象。 但是上一世的时候,她被废冷宫的时候,顾语薇总是去她面前耀武扬威,炫耀她得到的一切。因为盛槿麻木的神情,顾语薇就吩咐太监把盛槿在意的人抓到盛槿的面前上演残忍的刑罚。 让盛槿听着在意的人的惨叫,还不许盛槿闭眼,让盛槿生生看着那些血腥残忍的景象。 她已经麻木了。 倒是魏松云,现在还没正式上过战场,现在还没适应呢。 不过这种残忍场景,日后他上了战场也会常见。 “你还是尽快适应吧,你这样怎么上战场?” 魏松云被盛槿激起了胜负心,他是一定要上战场的,所以他强行睁开了眼睛,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北戎将军的头,神色凝重。 “.…..你开始吧,我看着。” 盛槿不屑地嗤笑一声,也不再管魏松云,自顾自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做完一切之后,盛槿随便从北戎将军身上扯了一块布擦干、包住那些东西,毫不犹豫地扔给了魏松云:“那好。” “哦?啊?呜哇——呃、好。”魏松云咕咚吞了一口口水,终究还是收下了。 不过他没那么心大把这东西放在自己怀里,所以勉强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在手臂处鼓鼓的一块,看上去有些奇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不能去找他们汇合了。” “为什么?” 魏松云问了一声之后才面色不好地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队伍里面也有叛徒。” “没想到你脑子还可以嘛。” 盛槿掀了一下嘴角,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 “还不知道是哪个人,应该不多,顶多两个吧。没想到倒是我们是最安全的一组。” 魏松云神色低沉,不知怎么他又抬眼看了盛槿一眼,看着她冷漠的神情喉头发紧:“……你不怀疑我?万一我是呢?” “哦,那么你是吗?” 盛槿神色淡淡,像是并没有把魏松云的问题放在心上,不过她确实也没放在心上。不管事因为前世的事情也好,是因为今生的相处也罢,她没有怀疑过魏松云。 魏松云看到盛槿的神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该说你心大呢,还是心细呢。不过,你中奖了——” “我……” “确实不是~” 一双狐狸桃花眼终究脱离了之前的呆滞,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眉毛一挑倒是又恢复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的形象,不过经历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比初见的时候要沉稳多了:“不愧是我w……松云看中的对手!” “不过……你真的打算不管他们了吗?” 盛槿挑眉:“不能不管吧,那些叛徒要是能找出来,就是军功啊。” “这时候你倒是想到军功了,你打算怎么办?” “不能打草惊蛇,就像往常一样就是了,螳螂捕蝉,我们就做那黄雀就是了。” “其他人万一被害死了怎么办?”魏松云倒是很是担忧,毕竟敌在暗,他们在明,要做什么也不是很好下手。 “那就引出来,告诉他们我们杀了这个营地的将军。” 第二百九十八章 荣升皇后 魏松云有些不理解的看着盛槿,但看着盛槿如此有主意,便随着盛槿去做了。 魏松云躲在一处草里,身旁跟着鬼鬼祟祟的盛槿,这时他才开始怀疑,这样的办法真的有效吗,但是他又不敢轻易说出口。 只见前方,正按着盛槿所预料的那样,上演了短短一场内乱。 “咱们何时上前?”魏松云见双方打的难舍难分,不由得歪头低声问着盛槿。 “马上了,等他们打的筋疲力尽,我们再上场收割。”盛槿不仅不着急,还兴致勃勃的看着。 很快,双方进入尾声,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刻。 盛槿突然冲出,喊道,“就现在!” 这一声,将在场的人通通吓到,就连魏松云也不例外。 可魏松云是谁啊,反应过来时,快速冲出,与盛槿合作,三两下就将那些人通通打倒。 盛槿拍了拍手,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心里极为痛快,又手脚利索的将几人绑好,还细心的查看着,几日嘴中有没有毒药。 “检查完了?”魏松云挑了挑眉,看着盛槿的一番动作问道。 “那是自然,这是不是属于军功一件?”盛槿得意的笑着,想着这次老皇帝应该不能将她怎么样了吧? 盛槿又思索了一番,利索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余灰,让手下的人将这些叛徒带走,“走,带着人,去找金胜!” 魏松云跟在后面,虽然将叛徒都抓到了,但是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在金胜得知,盛槿与魏松云二人抓到了叛徒后,立马记上二人大功一件,这一下,盛槿心心念念的军功,终于到了她的头上。 盛槿开开心心的回到了所住的屋子里,“唉,这一趟,简直太值了,不仅拿了军功,连伤都没受。” 魏松云瞥了一眼盛槿,笑道,“这一次呢,你还要做什么?” 盛槿托腮思索几分,“想必如今军功在身,无论是老皇帝还是谁,都不会再对我做些什么,至于性命之忧,更是不用担心,我完全不在怕的!” 魏松云见状,也跟着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嘱托着,“还是要加强东宫守卫才是,可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吧。”盛槿毫不在意的说着,其实她心里此时已经有了想法。 回了京城,果真如盛槿所料,老皇帝是不敢再动她与魏松云一下,毕竟军功在身,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老皇帝一开始还在思考是谁这么有能力,没想到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早知如此,那军功就不能轻易授予。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虽说是老皇帝不敢再动盛槿,但是还是会有刺客夜闯东宫,不过,即使如此,那些刺客连皮毛也沾不上。 此事过去不过半年,老皇帝崩了,太子即位,太子妃荣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