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嫡后名动天下》 第1章 携恨重生! “苏元娇,你不守妇道,妄图混淆我皇室血脉,罪无可赦!” 冰冷薄情的声音伴随着阴沉的怒气扑面而来,狠狠地刺在心口上。 恐慌、惊惧、绝望纷沓而来,疼得苏元娇浑身蜷缩。 没有!她没有!她没有不守妇道! 孩子是他亲生的! “今日本王便摔死这孽种再弄死你,让你这贱人尝尝背叛本王的滋味!” “还有你丞相府密谋造反,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不!不要!” 猛然惊醒,苏元桥一身冷汗,狠狠地吸了两口气之后,她才缓缓地平复了呼吸。 没错。 她重生了。 在她被迫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摔死,丞相府三百七十八条人命被残杀殆尽,萧诚屹登基为皇,迎娶闺中好友宋清绵为后,又命人将她轮,奸致死后,她重生回到了十五岁。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 贴身丫鬟妙语走进来,点上蜡烛,担忧地望着眼神呆滞的苏元娇,心疼道:“小姐,你近几日总是睡不安稳,奴婢还是将府医叫来给您瞧瞧吧!” “不用,我没事!” 苏元娇摇头,抬眸对上妙语担忧的神色,心里微微一暖。 前世在她母族落败,受尽屈辱之时,只有这个小丫鬟忠心不二地守在她身边,为了护她而死。 而比妙语更会讨人欢心,也更受她信任和重用的连珠却早已倒戈相向,帮助宋清绵和萧诚屹给她和丞相府扣上了密谋造反的罪名后全族诛杀! 一想到连珠,苏元娇隐藏在昏暗中的眸子里充斥着戾气,她语气淡淡地问:“连珠呢?为何不是她守夜?” 妙语温声回答:“小姐,连珠今日发热,怕传染了小姐,便换了奴婢前来伺候。” 苏元娇心中冷笑,淡漠道:“玩忽职守!去将她给我叫来!” “是,小姐。” 妙语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小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脸虽然还是那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苏元娇很有耐心,足足等了一刻钟,才等来神色慌张的妙语:“小姐……连珠、连珠她不见了!” “不见了?” 苏元娇冷嗤了一声:“那还真是太巧了,我首饰盒里的金步摇也不见了。” 果然,前世就是连珠将她的金步摇交给宋清绵,用来陷害她和镇国将军府的纨绔庶子江卓昀私相授受,毁坏她的名声,阻止她嫁给萧诚屹。 可笑的是,上一世她名誉受损,萧诚屹还是坚持娶她,婚后温柔体贴,与她夫妻俩琴瑟和鸣,让她感动得交付真心。 谁曾想这脉脉温情中竟隐藏着天大的阴谋,为的是毁灭如日中天的丞相府。 妙语听懂了苏元娇的意思,不可置信地摇头:“小姐,不会的,连珠她不会偷盗小姐的东西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苏元娇眯眼:“是不是误会,很快就知道了。” 三日后就是明阳郡主举办的赏花会,而她上一世就是在赏花会上被陷害跟江卓昀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的。 望着神色纠结,欲言又止的妙语,苏元娇吩咐道:“你跟连珠住在一处,给我好好看着她,不要打草惊蛇,若有异动,便来告诉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妙语单纯善良,要是不快些成长起来,苏元娇没办法对她委以重任。 妙语虽然不信,但还是坚定地点头:“是,小姐,奴婢会盯住连珠的。” 第2章 其他人,只配沦为陪衬 沐浴更衣,折腾了大半宿之后,苏元娇才撑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翌日,橘阳初升。 春风微漾,携着阵阵草木花香飘入鼻息,苏元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胸腔中的刺骨恨意已被她深藏。 “妙语,进来。” 妙语和连珠老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听到了苏元娇的声音便推门走进来。 连珠像往常一样率先抬脚走向苏元娇,脸上刚露出笑容,准备伺候苏元娇起床,苏元娇便皱了皱眉头,不咸不淡地问她:“昨夜听妙语说你发热,今日便已经好了吗?” “是的小姐。” 连珠心里一咯噔,微笑着回答道:“奴婢只是吹了一阵凉风,有些发热,怕感染了小姐便没来伺候,昨晚捂了一身热汗便好了。” “嗯。” 苏元娇淡淡点头,抬眸望向站在连珠身后的妙语,蹙眉道:“妙语,既然连珠身子刚好,今日便由你伺候吧!” “是,小姐。” 妙语闻言,连忙上前伸手将她从床榻上扶下来,然后尽职尽责地伺候她梳洗。 连珠望着苏元娇和妙语主仆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隐隐不安,毕竟一直以来苏元娇都更亲近她,更喜欢让她伺候。但左思右想后又觉得自己做事隐蔽,不会被发现,小姐此番应当是心疼她才对,便又稳定了心神。 稍稍移动铜镜,望着身后垂头沉思的连珠,苏元娇心中戾气横生。 半个时辰后。 铜镜中倒映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蛋,每一处都是上天的完美杰作。稍稍勾唇时脸颊两边便会浮现出小小的梨涡,给原本高贵不可方物的面容添了几分可爱俏丽。她云髻高挽,插上碧绿色的玉步摇,额间点上一抹桃色花钿,美艳无双。 即便是早已看习惯了。 妙语还是忍不住面露惊艳,赞叹道:“小姐,您可真好看,比奴婢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好看吗? 苏元娇面色寡淡。 因为她出自丞相府,自幼便跟皇帝宠妃静皇贵妃所出的五皇子萧诚屹定下婚约,这张被世人惊叹的面容便成了无数人怨恨忌惮的祸端。 想起上一世她在被轮.奸致死前,这张脸被划了整整三百七十八刀,又被烧红的铁片烙上四个大大的“奸”字时,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显的笑。 既然携恨重生,那便是上天眷顾,让她回来亲手将那些罪该万死之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 刚换上衣裳,便有丫鬟前来禀告,宋清绵来了。 苏元娇笑了,悠闲地让妙语用淡粉色的花汁给她染指甲,散漫点头:“那便唤她进来吧!” 她早早便起来,打扮得这般美艳,可不就是为了等着宋清绵吗? 不多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宋清绵长得也很漂亮,单看娇俏可人,非常容易激发起男人的保护欲。 但只要跟苏元娇凑在一处,便有些不够看了,虽不至于说是云泥之别,但只要有苏元娇在的地方,她就会被衬得黯淡无光。 仿佛,苏元娇就该是光芒万丈,万众瞩目的存在。 而其他人,只配沦为陪衬。 【作者有话说】 新人新书,请多多指教。 第3章 嫉妒得发狂 宋清绵走进屋,一眼便瞧见慵懒地斜靠在贵妃椅上的苏元娇,可真是风情万种,美艳无双。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恼恨,她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前,笑眯眯地说:“娇娇,再过两日便是明阳郡主的赏花会了,我们一同前去吧!” “不了。” 苏元娇摇头,淡漠抬眼,望着笑容灿烂的宋清绵。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这张灿烂可爱的脸上竟然也会露出怨毒可怖的表情。 “为什么?以前不都是我们一起前往的吗?” 宋清绵撇撇嘴,凑上去抱住苏元娇的胳膊,声音软绵地撒娇:“娇娇,明阳郡主素来不喜欢我,你若是不跟我一起前往的话,她一定会刁难我的。” 明阳郡主乃是楚王之女,而苏元娇的母亲便是楚王的亲妹妹常宁郡主,所以苏元娇跟明阳郡主是表姐妹,关系自然比一般人要亲厚些。 苏元娇一脸娇羞,眼波流转间千娇百媚,她声音甜腻地说:“我与诚哥哥有些时日没见了,他跟明阳郡主素来交好,这次也要去的。我……我想跟他一起去。” 宋清绵神色微沉,笑容僵硬了一瞬,然后笑着埋怨:“所以……你就要抛下我了吗?” “绵绵,我也不想的。” 苏元娇面露难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可是……诚哥哥写信说他想我了,他说只有将我娶回诚王府,日日夜夜见着才能免受相思之苦。我……我又何尝不是呢?” “你……你跟诚王殿下……” 宋清绵望着苏元娇娇羞甜蜜的模样,心口疼得差点受不住,抓紧了手指,才勉强压制住痛意,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有书信来往?” “嗯。” 苏元娇点头后,又有些愧疚地抬眸望着皮笑肉不笑的宋清绵:“绵绵,你别怪我不告诉你,我……其实只是不太好意思说。诚哥哥他……他写的信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脸颊红透,白皙面容染上了如桃花一般粉嫩的颜色之后,更显得娇媚无双了。 宋清绵嫉妒得恨不得撕碎她的脸,面上却依旧笑着,蛊惑道:“娇娇,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你怎么能瞒着我呢?诚王殿下给你写了什么信,可以给我看看吗?素闻诚王殿下文采斐然,书字自成一体,便是连太傅大人都对他赞赏有加,我也想看看诚王殿下的笔墨是何等风采。” “这……不太好吧?” 苏元娇表情纠结。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诚王殿下不会知道的。” 宋清绵调皮地眨了眨眼,声音娇俏道:“你也不必害羞,咱们可是最好的姐妹,分享心事和欢喜不都是应该的吗?” “那……好吧!” 苏元娇叹了一口气,让妙语从她的梳妆台上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是由上等檀木所制,盖面上雕刻着精美花纹,通体纯黑,即便是贵族之家也极少有这等贵重之物,但苏元娇却用来装萧诚屹写给她的书信,足见她对这些信的重视。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厚厚的一叠书信。 宋清绵浑身冰凉,心痛到浑身发麻,但一想到诚王殿下给她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便觉得诚王殿下对苏元娇不过是逢场作戏。 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苏元娇毫不吝啬,书信拿出来,一封一封的全都交给宋清面看,足足半个时辰才把书信看完。 她满面含羞地说:“绵绵,书信我都给你看完了,你可不能再恼我了。诚哥哥说他已经让静皇贵妃相看日子,只待下月初八便来与我父亲提亲商议大婚之事。绵绵,我好高兴,这些话也不好意思给别人说,便只能对你说上一二了。能得诚哥哥这般爱重,是我的福分。” “下月初八提亲?” 宋清绵只觉得五雷轰顶。 怎么会这般快便要提亲了? 诚王殿下不是给她说了只喜欢她一个人,会想办法退婚的吗? 苏元娇点头:“是的,信你也看了,诚哥哥说相思味苦,只想早些与我成婚,便将时间提前了。” “是吗?” 宋清绵已经待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来,对苏元娇说:“娇娇,我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事,得先回去了,有空再来寻你。” “好,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苏元娇笑着点头。 宋清绵扯着脸皮笑了笑,转身步伐踉跄地走了,看得苏元娇缓慢地收敛了笑颜,她一边慢悠悠地收拾信件,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连珠,你说绵绵是不是看我快要成婚了,便也心急了?” 连珠面色一僵,心如擂鼓,连忙回话:“大约是的吧!宋小姐只比小姐小一个月,小姐这都要定下大婚之日了,她却还未定亲,可不得心急吗?” “是这个理。” 苏元娇煞有其事地点头。 宋清绵刚踏上马车,眼眶便红了,气得浑身颤抖。 即便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诚王殿下对苏元娇只是逢场作戏,但还是嫉妒得发疯。 他写给苏元娇的信缠绵悱恻,诉尽衷肠,满篇都是情意绵绵,甚至还将苏元娇比作天上皎月,其余女子便都是地下尘埃,不值一提。 而她,不正是诚王殿下字里行间的其余女子吗? 越想越气,马车刚走出去没多久,宋清绵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的贴身丫鬟翠红低声劝道:“小姐,您莫要难过了,诚王殿下对您一片真心,那些书信不过是为了麻痹苏元娇和丞相府罢了。只待诚王殿下事成,站在他身边的人一定是您。” “对!没错!” 宋清绵用力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冷笑着说:“丞相府民间声望极高,功高盖主,早就被皇家忌惮了。诚王殿下最是睿智,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有利的。不久的将来,丞相府和苏元娇都将不复存在。而我,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小姐想明白了就好,诚王殿下心中只有小姐一人,您切莫在意苏元娇说什么,她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是啊!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宋清绵嗤笑了一声。 可即便如此,她一想到苏元娇因为诚王殿下而展露出来的娇羞模样,还是恨得牙痒痒! 不过不急,苏元娇不是还在等着诚王殿下上门提亲吗? 那她便送她一份大礼! 只希望,届时,苏元娇哭起来的模样,也如今日笑起来的这般好看呢! 第4章 让嫉妒来得更猛烈一些 不过两三日,晃眼便过了。 一大早起来,苏元娇便在妙语的伺候下梳妆打扮妥当。换上了新做的桃粉色的百褶流仙裙,脚上踩着绣了栩栩如生的蝴蝶兰的绣鞋,云髻上斜插着通润翠绿的玉步摇,行走间响声清脆,摇曳生姿。 刚用过午膳,管家孟叔便前来禀告:“小姐,诚王殿下已经到了,此时正在前厅等候。” 骤然听到萧诚屹来了,苏元娇胸腔中的恨意便忍不住翻腾,那些刻骨的痛已经深入骨髓,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不能有任何纰漏。 现在敌我力量悬殊,想要报仇,只能从长计议。 暗吸了几口气,苏元娇才轻轻点头,温声道:“好,我知道了。” 去到前厅。 她的父亲苏岑跟萧诚屹正在喝茶说话,她刚抬脚走进去,父亲便笑着冲她招手:“娇娇来了,快过来给诚王殿下见礼。” “是,爹爹。” 苏元娇温软一笑,抬脚走到萧诚屹面前站定,弯膝行礼道:“臣女见过诚王殿下。” 萧诚屹望着面容美艳,浑身散发着淡雅幽香的女子,呼吸微窒,心脏跳得快了些,即便这张脸他已经见过许多回,但每次再见还是忍不住心神恍惚。 这样的女子,只要是个男人,都喜欢。 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的未婚妻。 碍于苏岑还在,他也只是看了两眼,便神色温润地摆手道:“苏小姐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谢诚王殿下。” 苏元娇起身之后,便脸颊微红地垂着脑袋站到了一边。 萧诚屹只是瞅了两眼,便止不住心痒痒,耐着性子跟苏岑又聊了一会儿,才道明来意,苏岑早已知晓,便笑着嘱咐苏元娇:“你与诚王殿下一同前往,可要懂事乖巧些,莫给诚王殿下添麻烦。” “爹爹!” 苏元娇脸红地叫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女儿知晓的,才不会给诚王殿下惹麻烦呢!” 看着苏元娇这般娇憨可爱的模样,萧诚屹眼眸里闪过一丝火热,低笑着说道:“丞相大人就不必担忧了,苏小姐素来乖巧懂事,最是可人,岂会给本王添麻烦?” 苏岑笑了笑,摇头道:“我这闺女也就在王爷面前乖巧些,平日里可没这般安静。” 萧诚屹心情舒畅,微笑:“活泼些才好。” 刚上了萧诚屹的马车,苏元娇低眉顺眼的模样便消失了,她抬着湿漉漉的仿佛闪烁着无限星光的眸子望向萧诚屹,红着脸问:“诚哥哥,你信里说的下月初八便要与我爹提亲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萧诚屹点头,含情脉脉地说:“娇儿,本王只盼着你早日成为本王的王妃,与本王夫妻恩爱,儿孙满堂,白头偕老。” “诚哥哥,我也盼着呢!” 苏元娇笑得一脸甜蜜,想了想,又声音软绵道:“诚哥哥,我前些时日跟绵绵说了我们要成婚之事,她脸色似乎不太好。我想应当是我要与诚哥哥成婚了,她却还未定亲的缘故吧!诚哥哥认识的青年才俊最多了,不若你也替绵绵多留意留意合适的人选可好?” 萧诚屹微微眯眼,不动声色道:“娇儿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婚事了?” 苏元娇双手捧着小脸,闷声道:“诚哥哥,绵绵是我最好的姐妹了。我都要与你成婚了,怎么忍心看她连个归宿都没有?” “好了,你莫要胡思乱想了。” 萧诚屹无奈地笑了笑,宠溺道:“她的婚事自有她的长辈做主,你只要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本王的诚王妃便是了。” 苏元娇点头,欢喜道:“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多想了。” 萧诚屹忍不住笑了。 马车停在了楚王别院。 是明阳郡主举办赏花会的地方。 诚王府马车的标志异常明显,萧诚屹刚下车,明阳郡主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刚要开口,萧诚屹就转身,将手伸在马车门帘外。 苏元娇揭开马车的帘子走出来,脸蛋红红地将小手放在了萧诚屹的大手上,由他搀扶着缓慢地走下马车。 明阳郡主笑着打趣:“哎呦,还以为你们不来了,谁曾想竟是一起来的。” “郡主!” 苏元娇低叫了一声,眸光潋滟地说道:“诚王殿下顺路,才带我了一程。” “诚王府在西南边,你们丞相府在西北边。”明阳郡主捂嘴笑道:“诚哥哥这路顺得可真奇怪。” 苏元娇羞红了脸,支支吾吾:“我……我……” 萧诚屹抬手敲了敲明阳郡主的脑袋,笑道:“好了,娇儿脸皮薄,你可不能再欺负她了。” “我怎么可能欺负她?” 明阳郡主轻哼着抱住苏元娇的手臂,得意道:“娇儿可是我的表妹,我心疼她都来不及,诚哥哥可不许挑拨我们的姐妹情谊。” 他们三人站在一处说笑,远处的各府公子小姐全都看在眼里。 定国公嫡女陈慧茹看了面无表情的宋清绵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宋小姐,你说苏小姐和诚王殿下是不是很般配?他们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宋清绵愣了一下,脸上扯出笑容:“是啊!很般配。” 般配到刺眼。 陆太傅的孙女陆绮月一脸艳羡地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苏元娇貌美无双,诚王殿下尊雅高贵,也只有他们俩才是最相配的。” “哎,真是让人羡慕。也不知道苏元娇这脸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户部尚书之女朱婉蓉叹道:“别说是男人,就连我这个女人都舍不得将眼睛从她身上挪开。”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全都是在夸赞苏元娇的,听得宋清绵一肚子火,却又不得不忍着。 不多时,明阳郡主领着苏元娇走到各族贵女所在的凉亭内。 陈慧茹笑着打趣:“苏小姐,今日竟是诚王殿下将你接过来的,莫不是好事将近?” 陆绮月盈盈一笑:“我瞧着苏小姐也十五了,诚王殿下今年十八了吧?也是成婚的好时候了。” 朱婉蓉见苏元娇小脸已然红透,都恨不得把头埋起来了,忍不住笑道:“好了,你们两个还未出阁呢!知不知羞?诚王殿下就在那边,你们在这欺负苏小姐,小心诚王殿下拿你们问罪。” “你……你们可不得胡说!” 苏元娇深吸一口气,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僵硬道:“诚哥哥岂是你们能打趣的!” 故作凶狠,却底气不足,非但威慑不了谁,反而更添了几分可爱。 她眼睛亮晶晶的,却又带着雾气,倔强地仰着头,看得一个个心都要化了。 不远处凉亭内的萧诚屹看着这一幕,心脏砰砰直跳。 这一刻他想,或许——等事成之后,苏元娇也不是必死无疑。 只要他想办法将她藏起来就好了。 对,藏起来。 这般绝色,只能藏起来给他一个人看。 宋清绵从萧诚屹到来之时便一直在注意着他,自然没错过他落在苏元娇身上的惊艳神色,心底除了嫉妒愤怒之外,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 苏元娇! 不得不除! 第5章 她要苏元娇身败名裂! 一阵微风吹过,携带着花香飘入鼻息,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很是舒服,让人心旷神怡,便有人提议:“既然是来赏花的,现在阳光正好,不若我们到院子里转一转?” “走呗,今日便是来赏花的,自然是要到处瞧一瞧的。明阳郡主最是爱花,这院落之中的花最是美丽,能多看两眼都是福气。” 女子这边大家都结伴而行去赏花。 男子那边聚在一处免不了高谈论阔,吟诗作对。 尤其今日还有萧诚屹在,但凡是心中有些抱负亦或是想要得到萧诚屹赏识的世家公子都恨不得使劲浑身解数,只为博得萧诚屹多看一眼。 “娇娇,百芳院中的白玉兰开得最好了,你陪我过去看看吧!” 宋清绵凑到了苏元娇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你去年还说最喜欢白玉兰了。” 还真是跟上一世一模一样的神情和语气呢! 苏元娇眸色暗了暗,应道:“好啊!” 人多,地方大,走着走着便散开了。 百芳院比较远。 她们提前过去,没有三刻钟,别人是过不来的。 上一世,苏元娇没有任何防备,就被宋清绵算计了。 这一世嘛…… 谁算计谁还说不定。 她们刚要踏进百芳院,宋清绵的另外一个贴身丫鬟粉竹突然冒出来,神色焦急地出声道:“小姐,表小姐来迟了,楚王府的人不认识她,将她抓起来了。” “她来做什么?” 宋清绵不悦道:“不用管她,待我跟娇娇赏花结束再去寻她便是了。” “哎呀小姐,现在表小姐住在宋府,若是她落了脸面,宋府岂不是……” 粉竹的话刚说完,宋清绵猛地蹙起了眉心,沉思了片刻之后,才扭头望向苏元娇,一脸歉意地说道:“娇娇,真是抱歉。既然已经到门口了,你就自己进去看看吧!我将表妹带进来便来找你。” “好,你去吧!”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 宋清绵愧疚地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 走出去老远之后,见周围无人,宋清绵才冷着脸问:“都安排好了?” 粉竹用力点头:“都安排好了,小姐放心,保证让她身败名裂。” 宋清绵满意地笑了。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金步摇毁了苏元娇的名声,不打草惊蛇,循序渐进。 但是,她今天明显察觉到诚王殿下对苏元娇的心思。 所以,她改变主意了。 她要苏元娇身败名裂! 永不得翻身! 踏进百芳院,花香扑鼻,百花齐放,一朵又一朵接连成的一簇簇娇艳欲滴的花束,芬芳艳丽,砖红色的回廊上缠绕着碧绿色的藤蔓,将美景延伸,让人目不暇接,果真是绝美风景。 若是能在花枝下煮一壶清酒,奏一首古曲,当真是惬意得很。 可这惬意中,却隐藏着杀人不见血的污秽心思。 “都说丞相府的嫡千金貌美无双,温婉动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一道修长的身影吊儿郎当地从回廊尽头走来,手中把玩着一支白玉兰花,眉目微挑,神色散漫地走到苏元娇的身前站定,咧嘴笑道:“只是不知这绝美的容颜下,隐藏的是何等心思。” 苏元娇仰头,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只见他鼻梁高挺,眉目飞扬,明明是俊逸无双的面容,却被他浑身的痞气生生染成了纨绔俗气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皱眉,暗叹一句可惜。 妙语低垂着脑袋不说话,连珠却是瞪大了眼,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十分不安地握紧了拳头。 他不是被他嫡兄下了药丢在院中吗? “江公子,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苏元娇眉头紧锁,沉声道:“若是我没记错,各位世家公子应当是与诚王殿下留在汇兰亭的。” “一群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臭男人吟着酸溜溜的狗屁诗句,听得公子我耳朵疼,便溜出来赏花看景了。” 江卓昀啧啧道:“只是不知苏小姐又为何只带了两个小丫鬟便出现在了此处?若是本公子没记错,各位世家小姐现在应当在湘菊圆赏菊吧?” 苏元娇跟江卓昀对视一眼,眼中都漫出了笑意。 苏元娇说:“此处无人,你我共处不合礼数,若是无事,我便先行离开了。” “还是我离开吧!” 江卓昀幽幽叹气:“这里的美景我已经观赏得差不多了,苏小姐难得走过来,若是还未观赏便离开,岂不是可惜?” “那……便多谢江公子成全了。” 苏元娇微微弯膝,行了个礼,江卓昀便笑着摆手离开了。 “小姐……” 连珠心里焦急万分,浑身颤抖,忍不住叫了苏元娇一声,苏元娇回头望过去,温笑着问道:“怎么了?” “这里无人,是不是太冷清了一些?” 连珠努力控制着表情,笑着说道:“赏景嘛人多了赏着才有趣味儿,现如今却只有奴婢跟妙语陪着小姐,难免冷清了些。既然宋小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若小姐便先去湘菊圆吧?” 她要找机会去给宋清绵传信。 “连珠。”苏元娇淡淡地唤了一声。 连珠心头一颤,连忙应道:“奴婢在。” 苏元娇神色寡淡地望向她,冷声道:“你从五岁时便跟在我身边了吧?” “是的,奴婢五岁时流落街头,差点饿死,是小姐心善带奴婢入府,救了奴婢的性命。”连珠连忙说道:“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尽,此生不忘。”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帮着别人来害我?” 苏元娇神色淡漠地望着连珠,连珠瞬间膝盖一软,扑跪在地,刚要喊冤,苏元娇便又出声道:“你别狡辩,早在五日前,你所有的行动便在我的监控之下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今日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将你的父母亲人请入了丞相府,他们是死是活,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连珠浑身瘫软,跪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处暴露了。 但如今,一切都完了。 妙语望着脸色苍白的连珠,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怒道:“连珠,小姐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小姐?救命之恩,你便是如此回报小姐的吗?” 连珠神色崩溃地哭了起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父母亲人都被她下了毒,若是每月得不到解药就会暴毙!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那你就能背叛小姐,伤害小姐了吗?” 妙语冲上去狠狠地抽了连珠一巴掌,呵斥道:“你别忘了是谁救了你,又是谁费尽心思给你找到了家人!你若是还有良心,就将功折罪。不然,便是小姐将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小姐,对不起,奴婢知错了,求求小姐,饶奴婢一命!” 连珠爬到苏元娇的身前,抱住了她的腿,哭得涕泪四溅;“奴婢会将功折罪的,求小姐网开一面,饶奴婢不死。” 苏元娇一脚将她踢开,冷漠道:“看你表现。” 连珠急忙道:“奴婢一定好好表现,好好表现!” 第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多时,远处传来喧闹声。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姿态悠然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垂眸望着瘫跪在地上的连珠,声音冰冷地说:“你最好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就像你以前骗我害我那般不动声色。该说的便说,不该说的最好闭嘴,若有何处让我不满,我便将你们一家千刀万剐。” “是,奴婢知道了。” 连珠连忙爬起来,把眼泪擦干,除了脸颊被妙语打得微红之外,全然看不出任何异样,苏元娇满意地点头,笑着说道:“这就对了,且随我一同过去瞧瞧好戏吧!” 好戏已然开场。 作为编戏人,她岂能缺席? 苏元娇施施然地带着妙语和连珠往着喧闹之处走去,远远便瞧见众多世家小姐和公子全都围在了芳华苑门口。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苏元娇刚问出声,陆绮月便面露尴尬地说:“这……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苏元娇笑了笑,左右看了一圈,温声问道:“你们瞧见绵绵了吗?方才她的小丫鬟粉竹将她叫走,说是她家府上的表小姐来了,被侍卫拦下,她出来接人,也不知为何还未回来。” 明阳郡主皱眉:“表小姐?” 众人闻言,眼神都有些耐人寻味。 苏元娇点头,轻笑道:“是啊!她家表小姐也不知为何没跟她一起来。只是……不知你们围在此处作甚?” 明阳郡主冷嗤:“本郡主可没邀请什么表小姐,只怕是有人要掩盖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众人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了。 苏元娇一脸莫名:“那绵绵为何那般说?也不知道她此时在何处。” “宋小姐便在里面。” 朱婉蓉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望着苏元娇,压低了声音说:“苏小姐,你以后还是跟宋小姐保持距离吧!她那般作为,我等不敢苟同。” 苏元娇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朱小姐,背后道人长短可不是世家小姐所为,还望朱小姐谨言慎行。” 朱婉蓉脸色瞬间难看。 这时,宋清绵的哭声从里面传来:“我没有!我没有跟他有私情,一定是有人要害我!诚王殿下,您一定要相信我!” 苏元娇脸色一变,连忙冲了进去,其他人纷纷给她让路。 只见宋清绵衣衫半解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而同样衣冠不整的镇国将军嫡子江卓超手中握着一支看起来极为眼熟的金步摇,满脸通红地跪在萧诚屹面前,低垂着脑袋咬牙不语。 “这……这是怎么了?” 苏元娇惊慌地跑过去,抓住了面色铁青的萧诚屹,慌张得小脸煞白,泪盈于睫,焦急道:“诚哥哥,这其中一定有误会,绵绵不是这等不知礼数之人。您……您一定要替绵绵做主啊!” 萧诚屹不是傻子,早就让人暗中调查了,就在不到半刻钟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真的没有想到! 宋清绵竟然敢设计让人玷污苏元娇的清白! 苏元娇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女人! 宋清绵怎么敢! 现如今,见苏元娇还为宋清绵求情,为她急红了眼,萧诚屹只觉得胸腔内的怒气越发浓郁,恨不得掐死宋清绵。 丞相府如何该灭。 那都是皇族的事。 苏元娇该如何处置,那也该是他的事。 何时轮到别人插手? 何况,苏元娇若是今日被玷污,打的是皇家的脸!打的是他萧诚屹的脸! 苏元娇被萧诚屹阴沉的脸吓了一跳,但还是咬着牙,怯生生地低声道:“诚哥哥,绵绵她心思纯善,最懂礼数了。您……您……您帮帮她……” “是你!是你害我对不对?” 宋清绵突然瞪大眼,望着站在苏元娇身后低垂着脑袋的连珠,突然将一切想通了。 怪不得她明明是要离开去将表妹接进来,给江卓超创造机会将中药的江卓昀送到百芳院去,然后再将人引去百芳院去看衣冠不整私相授受的苏元娇和江卓昀。 不曾想。 她刚走到这芳华苑附近就突然头晕,粉竹和翠红将她扶进院中,准备休息片刻,原本应该在百芳院的江卓超却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粉竹和翠红打晕,然后开始拉扯她的衣服。 她刚意识到不对,想挣扎打醒江卓超,明阳郡主便带着一众世家小姐过来,他们纠缠撕扯的画面便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底。 “苏元娇!你这个贱人!是你算计我的对不对!” 宋清绵想通之后,突然跳起来就要打苏元娇,吓得苏元娇连忙躲到萧诚屹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轻颤着身子泫然欲泣:“绵绵,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我怎么会害你?我……我让诚哥哥为你做主!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你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贱人!是你!一定是你!” 宋清绵这几日本就压抑着怒火和心中的酸楚,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如今见苏元娇躲在萧诚屹的背后,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色,却对她勾了嘴角的模样,气得发疯,不管不顾地便猛地冲了上去。 她要撕碎这贱人! “够了!” 宋清绵刚冲上来,苏元娇整个人便躲在了萧诚屹的身后,萧诚屹面沉如水,眼神凌厉地落在宋清绵身上。 他以前还觉得宋清绵这个女人有点脑子,能用得上。 现在细细想来,却蠢笨如猪。 “宋小姐,今日之事我们全都看见了。你若跟江公子情投意合便让江公子上门提亲便是,何故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 萧诚屹冷漠的声音,便是给宋清绵定了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为何还要诬陷娇儿?娇儿从始至终都在为你开脱,还让本王替你做主,你不知感恩也罢。这么多人都在瞧着,你竟还敢信口雌黄给她泼脏水!也不知宋大人是如何管教子女的,竟让你在本王面前都敢这般口不择言!” “诚……诚王殿下……您……您怎可这般说我?” 宋清绵像是从未认识过萧诚屹一般,呆愣地盯着他。 她不知为何对她情意绵绵,说只爱她一人的男人是怎么了! 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知廉耻,说她信口雌黄,说她口不择言…… 明明,明明他是爱她的啊! 苏元娇抓住萧诚屹的衣摆,轻轻地摇了摇,低声说:“诚哥哥,您别怪绵绵,她只是太害怕了才会这么说的。既然她跟江二公子情投意合,您便做主给他们定下婚事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之事,我们一定守口如瓶,不会乱说的。” 守口如瓶? 这么多人在,能真正管住嘴的有几个? 上一世即便是有萧诚屹帮她压着,她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得抬不起头来,这一次她也得让宋清绵尝尝这千夫所指的滋味。 对了,被自己心爱之人亲自指婚厌弃,滋味应该会更不好受吧? 第7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萧诚屹紧蹙眉心,扭头望了轻蹙着眉头,一脸哀求的小姑娘,心突然就软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以做安抚。 然后抬眸望向失魂落魄的宋清绵和垂着脑袋不说话的江卓超,薄唇轻启,冷声道:“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那江公子便择日上宋大人府上提亲吧!你们的婚事,本王替你们做主!” “王爷!” 宋清绵伤心欲绝地叫了一声,余光突然瞅到江卓超手中的金步摇,突然扑上去抢过来,殷切地捧到萧诚屹的面前,急忙道:“王爷,我没骗您,这是苏元娇的金步摇!您看!这还是您送给她的,是她要跟江公子私相授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苏元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气得胸闷气短,怒斥道:“宋清绵!你为何要污蔑我!我自问待你不薄!即便你今日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我还是一心为你开脱!甚至我让诚哥哥替你指婚,将这等丑事压下去!你为何还要这般对我!” “明明就是你害我!你害我丢尽颜面,却还装作无辜!苏元娇,你不得好死!” 宋清绵将金步摇递给大家看,急切道:“你们看,步摇是苏元娇的!就是她不要脸!她都有了诚王殿下了还跟别人男人私相授受!她不配成为诚王妃!” “原来……你竟是这般心思!” 苏元娇突然笑了一声,步步后退,捂着胸口摇头,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看得周围的人心口都止不住疼起来了。 为她心疼。 也气愤宋清绵的无耻! 怪不得她迟迟未曾定亲。 原来是对诚王殿下有了心思。 萧诚屹脸色铁青,气血翻涌。 突然怒吼了一声:“够了!宋清绵,你不要再污蔑娇儿了。你手中的步摇根本就不是娇儿的,今日出门前娇儿还将她的步摇给本王看过,你现在却拿着一支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步摇诬陷娇儿。本王没想到你不仅不知廉耻,心肠还如此恶毒!” “步摇……步摇竟是假的!” 宋清绵呆愣了一瞬之后嗤笑出声。 她是真的没想到苏元娇竟然早就防备她了。 到底是她看走了眼。 但是…… 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诚王殿下吗? 他怎么可以说她不知廉耻,心肠歹毒! 宋清绵环顾一圈,所有人都用厌弃且不可置信地眼神望着自己,她知道一切已成定局,她若说出她与诚王殿下之间的事,只会死得更快。 但就这般认了?她不甘心! 萧诚屹见宋清绵冷静下来了,这才收敛了怒气,冷若冰霜地说道:“既然是江公子毁了你的清白,自然要为你负责。本王也希望江公子能负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早日迎娶宋小姐过门。”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卓超突然点头,跪谢道:“微臣遵旨。” 宋清绵浑身冰冷,跌跪在地上,抬眸恶狠狠地盯着躲在萧诚屹身后对她露出得意微笑的苏元娇。 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此时此刻,她终于确定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苏元娇已经察觉到了她对诚王殿下的心思。 所以,今日之事,从头到尾,都是苏元娇在给她设陷阱。 可笑啊! 她竟从未察觉到。 出了这么多事情,赏花会自然是继续不下去了。 明阳郡主很生气,骂道:“真是晦气,好好的赏花会,竟成了这等污秽之人的苟且地。” 朱婉蓉刚刚被苏元娇说了两句,原本心中不痛快,此时扭头望着苏元娇神色恍惚,默默流泪的模样,便又不忍心了,别扭道:“郡主,人有错,美景无错,为了那等人生气不值当。” “本郡主只是觉得晦气罢了。” 明阳郡主轻叹了一声,抬手为苏元娇擦了擦泪,低声劝道:“早就告诫过你,那个姓宋的不是个好东西,让你离她远一些,你非不听。今日就你帮她说话,她却还要反咬你一口,你说你是不是傻?” “表姐。” 苏元娇转身抱住了明阳郡主,真心实意地向她道歉:“对不起,以前都是我有眼无珠,让你伤心了。” “咱们姐妹之间不说这个,只要你知道我是真的为你好便是了。”明阳郡主很高兴苏元娇能看清宋清绵,笑着对她说:“你以后可不许再被她哄骗了,那个女人心肠歹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出来再咬你一口。” “我知道了,谢谢表姐。” 苏元娇轻轻点头,抬眸望向一脸别扭的朱婉蓉,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愧疚地低声道:“朱小姐,方才你好心提醒,我却那般说你,实在抱歉。” 朱婉蓉脸颊一红,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只是被骗了,不跟你计较。” “谢谢朱小姐宽宏大量。” 苏元娇微微勾唇,笑得真诚。 “大家都散了吧!今日之事既然诚王殿下说了莫要传扬出去,大家就管好自己的嘴。镇国将军为我大庆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宋大人在朝中也多有建树,这点面子不能不给。” 明阳郡主虽然厌恶宋清绵,但还是识大体的,便耐心嘱咐各家小姐莫要多嘴。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但今日人多,丫鬟小姐公子小厮加起来得有上百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保证是一回事,能不能管住嘴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坐上回程的马车。 苏元娇垂泪不已,神情恍惚,我见犹怜。 看得萧诚屹心疼不已。 苏元娇无疑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比他最受父皇宠爱的母妃还要美上几分,这般默默垂泪的模样,最是惹人怜爱。 轻叹一声,萧诚屹将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温声安慰道:“娇儿,别哭了。宋清绵那等女子,不值得你为她伤心。” 确实不值得。 苏元娇抬眸,眼眶红红,既委屈又伤心地望着萧诚屹,哽咽道:“诚哥哥,我不知她竟对你有那般心思。我若是早些知晓,她是我最好的姐妹,若是……若是她愿意,我又不是不能容她。待我们大婚之后,纳她为侧妃,我们姐妹一起侍奉诚哥哥便是了。可她……为何要这般对我啊?” 萧诚屹心口突然憋闷,有些不舒服,蹙眉沉声道:“你误会了,她对我没那等心思,我也不会让她进府。她那等心机叵测的女子,本王最是不喜。娇儿,本王心中只有你一人,你日后万万不可再说这等胡话了。” “是,是我想岔了。” 苏元娇乖乖点头,擦了擦泪,不说话了。 第8章 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 萧诚屹将苏元娇送回丞相府之后,便离开了。 苏元娇带着妙语和连珠回到自己的院落。 她刚坐下,连珠立马跪在了她的面前,神色哀戚地哭了起来:“小姐,您就看在奴婢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奴婢一命吧!” 做了背叛之事,本是该死。 可她知道苏元娇最是心软。 只要她哭喊求饶,苏元娇就狠不下心肠了。 可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现在的苏元娇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善良心软到痴傻的苏元娇了。 “饶你一命?” 苏元娇冷嗤,面带嘲讽地望着连珠,冷声道:“你可知我今日若是被算计成功,将面临什么吗?我救你性命,替你寻回家人,你便是用背叛来回报我的吗?”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连珠愧疚不已,但一想到自己这么做是有缘由的,便忍不住为自己开脱:“奴婢这么做都是被宋清绵那个贱人威胁的,若不是她用家人的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何至于此?” “是吗?” 苏元娇冷笑了一声,扬声道:“将东西带上来。” 门外的小厮听到声音,立马提着一个布袋走进来,把东西往地下一倒,全都是金银珠宝和首饰,虽不至于价值不菲,但至少也能值得一千两银子。 “这便是你所说的受到威胁?” 苏元娇突然站起来,狠狠地踹了连珠一脚,怒道:“我待你如此好,你竟为了些钱财便要这般害我,简直可恶!” 连珠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能被找出来。 一时间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但求生欲让她不敢耽搁片刻,她猛地抱住苏元娇的腿,哭喊道:“小姐,奴婢知错,奴婢不想死啊小姐!您就饶过奴婢一命吧!要打要骂都成,只求你小姐莫要处死奴婢!” 苏元娇望着惊慌失措的连珠,厌恶地冷漠道:“将她给我拖开!” “是,小姐。” 两位小厮上前,用力将连珠拉开。 苏元娇的视线冷冷地落在散落在地的金银珠宝上,淡漠出声:“既然她这么喜欢这些金银珠宝,便全都让她吞下去吧!若是她命大没死便发卖去苦寒之地!若是死了,便一张草席卷去埋了。” “是,小姐。” 小厮领命,便捡起地上的元宝就往连珠嘴里塞。 连珠惊恐地挣扎起来。 宋清绵为了收买她,给她的金银珠宝和首饰不少,她怎么可能吞得下去,今日她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苏元娇又淡笑着开了口:“至于你的家人,跟你一样,不知感恩,为你打掩护,自然也是该死的。你放心,你伺候我多年,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独下黄泉?该陪你的人,我会一个不落地送下去陪你。” “不、不、不要!” 连珠惊恐万分,这回是真的悔不当初了。 但她不管如何挣扎,又怎么能逃得过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 苏元娇懒得再多看一眼,让人将连珠拖去院中,便让妙语关上了门,抬眸望着一脸不忍的妙语,她淡声问道:“怎么?觉得我很无情?” “没有!” 妙语连忙摇头,沉着脸说:“背叛小姐,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小姐,连珠她是罪有应得。若不是小姐聪明,早有防备,小姐的下场只会比宋小姐更惨,毕竟小姐是诚王殿下的未婚妻。” “你能明白这点便好。” 苏元娇轻呼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也不必于心不忍,连珠做出这些事来,便是早就不将你我与她的情分放在眼里了。对于狼心狗肺之人,不必心软。” 妙语还是难受,但也知道苏元娇说得对,便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姐,您也莫要伤心,奴婢是万万不会背叛小姐的。” 苏元娇闻言,笑了:“我知道,你对我最是忠心。” 门外连珠的哭喊声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下,小厮前来禀告:“小姐,连珠晕倒了。” “那便着人发卖!” 苏元娇神色淡淡地说:“吩咐下去,以后若再有这等背主之人,连珠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来日。” 小厮身子颤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小姐,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明明是极其残忍的一句话,却被她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可见她的心肠只怕是比寒冰还要薄凉。 薄凉到即便是贴身伺候她多年的连珠背叛了她的连珠侥幸没死也得发卖去苦寒之地,其他人更是不用说,下场只怕会更惨。 苏元娇院里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苏丞相的耳朵里,他眸色沉了又沉,吩咐孟叔将此事压下去,不许任何人议论之后,让人去将苏元娇叫来问话。 苏元娇早有预料。 很快就端着早些时候便让厨房准备好了的参汤来到了苏岑的书房门口,孟叔替她推开门,笑着说:“小姐快进去吧!老爷就在里面。” “好,多谢孟叔。” 踏进书房,苏元娇望着还在埋头处理政务的父亲,瞬间眼眶酸涩。 她的父亲乃寒门出生,幼年时吃过不少苦头,寒窗苦读十余年高中状元。正值皇帝登基,收拢政权,重用寒门才子,打击世家贵族。 惊才绝艳而又性格沉稳的父亲便成为了皇上手中狠狠刺入世家权贵心脏的利刃,身先士卒与各族权贵交涉迂回,无数次命悬一线。 即便如此,父亲仍旧一心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险象环生也毫无怨言。纵然到了今日,他知晓自己位高权重,会被皇上忌惮,仍旧一边把握界限,一边仍旧不遗余力地为百姓多做实事。 只因他出身底层,明白黎民百姓生存不易。 只因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 明明忠心耿耿,却因为做了太多利国利民的好事而被皇上怀疑忌惮,最后落得全族被灭,身首异处的下场。 为的只是一句有心人传出去流言——百姓只知有苏相而不知皇帝也。 何其可笑? 何其悲哀! “爹!” 仅仅一个字喊出,苏元娇泪珠子便滚了下来。 重生回来有几天了。 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敢来多看自己的父母亲人一眼,就怕会控制不住惹父母担忧。 可如今,站在不远不近的案桌前,望着还在埋首处理政务的父亲,她还是没能控制住流眼泪。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扑到爹爹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她不能! 她不愿父母问她担忧。 “娇儿,哎呦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岑温声抬头,见苏元娇哭了,立马把奏章放下,急忙走过来,心疼地拉着苏元娇坐走到窗边坐下,紧蹙着眉心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家娇娇了?给爹爹说,爹爹给你出气。” “没有,没人欺负我。” 苏元娇摇头,抬手将泪擦泪,抬眸望着才四十岁不到却已经有了白发的父亲,心中酸涩不已,既心疼又替他不值。 “既然无人欺负娇娇,那娇娇为何哭得这般伤心?” 苏岑在妻女儿子的面前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模样,尤其是对自己的小女儿苏元娇千宠万宠,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 现在看自己闺女流泪哭泣,心疼得不行。 第9章 父女之间,推心置腹 苏元娇轻轻摇头,神情严肃了些,拧着眉头说道:“爹爹,女儿不想嫁给诚王殿下了。” “不想嫁了?为何?可是诚王殿下欺负我家娇娇了?” 苏岑想到这个可能,立马黑了脸,沉声道:“若他当真欺负了我家娇娇,纵然他是皇子王爷,爹爹也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爹爹,咱们父女之间,女儿便不拐弯抹角了。” 苏元娇仔细考虑过,与其暗示,不如直接向父亲说明皇族和萧诚屹以及宋府之间的打算和关系。 只有早做防备,早做打算,亦或是主动出击,以牙还牙,才能避免前世全族被灭的下场。 最重要的是,她要报仇。 那些罪恶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岑见原本娇娇软软的小女儿如今脸色变得严肃,甚至明亮的眸中还跳跃着浓重的恨意和狠辣,他心头一跳,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坐正了身子,蹙眉道:“娇娇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咱们父女一条心,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 苏元娇心里滚烫,认真道:“爹,诚王殿下和皇族并非诚心与我们丞相府结亲。甚至……对我们丞相府起了覆灭之心。女儿更是无意间得知,诚王殿下与兵部尚书已有勾结,打算弃女儿而另娶宋清绵。” “什么?” 苏岑瞳孔猛地紧缩,心中震惊不已,但仅仅一瞬之后,他的脸色便变得黑沉如墨,声音沉沉地问苏元娇:“此言当真?” “女儿不敢有半点欺瞒。” 苏元娇用力点头,轻嗤一声之后,冷声说道:“都怪女儿识人不清,竟被宋清绵糊弄算计,若不是前些时日女儿察觉到连珠不寻常之处,今日只怕已被毁了清白。” “毁清白?” 苏岑听得心惊肉跳,一想到娇娇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竟被人算计,还差点被人毁去清白,苏岑心如刀绞,急忙追问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苏元娇便将前因后果都说给苏岑听,然后趁热打铁,说了自己的打算:“爹爹,您现在位高权重,民间声望极高,极其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制造舆论。纵使您让哥哥四处游历,不进朝堂,依旧免不了被皇上忌惮。既然如此,倒不如急流勇退保存实力,再从长计议。” “急流勇退……” 苏岑如今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正是精力最为充沛之时,也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候,急流勇退便是要将手中的权利放出去。 他……有些犹豫。 不是放不开权势,而是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 苏元娇知道父亲心中定然是不愿的,轻声提醒道:“爹爹,皇上现在越发昏庸,疑心深重,即便是亲生儿子也多有防备,何况您是百官之首。朝堂中许多文臣都是您的门生,但您仔细想想,您的那些门生中不乏能力出众者,但却从未得到过重用又是为何?” 苏岑半晌没说话。 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的那些门生没有得到重用,不过是因为皇上不想让朝堂成为他的一言堂,更不愿意让他有掌控朝局的能力罢了。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女儿明白爹爹一心为国,就像年幼时教导女儿和哥哥那般,要心存大义,为国为民。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如今,若是爹爹不收敛锋芒,只怕是……”很难有善终。 “娇娇,爹爹明白你的意思。” 良久之后,苏岑突然长叹了一声,眼眶有些湿润地望着苏元娇,心疼而又哀伤地说道:“爹爹的娇儿长大了,心思竟比爹爹还通透。爹爹答应你,以后一定多加注意,定然要保护好这个家。” 顿了顿,他眸光变得锐利起来,声音僵冷地说道:“只是……娇娇跟诚王殿下的婚约,只能从长计议,暂时解除不了。但娇娇放心,爹爹决计不能让那等心思叵测的无耻之徒伤害我的娇娇半分!” 苏元娇心里暖暖的,非常感动。 她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她的所有家人都是。 会无条件地相信她,也会无条件的保护她。 抬手擦了擦眼角,苏元娇轻笑着说:“爹爹,朝堂之上变化莫测,波云诡谲,您要当心。” 苏岑扬眉笑了,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爱怜地轻声道:“娇娇不必担忧,既然爹爹已经知晓了皇家的打算,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只要我的娇娇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爹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苏元娇笑了一声,扬眉问道:“爹爹,我娘亲跟武定侯夫人去上香有些时日了,何时才能回来啊?女儿都有些想她了。” “快了,不出两日你便能见到你娘亲了。” 苏岑笑得越发愉悦了,他跟他的夫人常宁郡主夫妻恩爱,成亲多年也从未纳妾,婚后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如今十八,在两年前高中状元之后没有入仕为官,反而是听了他的话四处游历去了。 也只有年关之时才会回来。 女儿便是苏元娇。 一直陪在他们夫妻身边。 苏元娇心中感慨,轻轻点头:“那便好。” 父女俩推心置腹地聊过之后,苏元娇也没过多打扰自己的父亲,时辰也不早了,便回了自己的芳庭院。 洗漱一番之后,苏元娇刚准备入睡,突然感觉到烛火跳跃,光线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鼻息间窜入了一丝丝陌生的气息,带着凛冽的冷香,虽然很淡,但她却非常清晰地嗅到了。 眉头一皱,她刚要叫人,一道轻笑声便在身后响了起来:“苏小姐可别轻举妄动,不然若是让人瞧见本公子深夜出现在苏小姐屋内,那本公子就算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了。被人瞧见事小,若是传扬出去毁了清白,没人愿与本公子结亲了可如何是好?” 这吊儿郎当的语气,让苏元娇瞬间黑了脸,她扭头紧蹙着眉心盯着大半夜出现在自己屋内的男人,冷着脸说道:“江公子,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屋里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美人的。久闻苏小姐美名,今日一见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忍不住便来了。苏小姐也不愧为京都第一美人,就连生气的模样都这般好看,比燕春楼的牡丹姑娘都要好看上几分,着实让人倾慕。” 江卓昀扬眉一笑,风流尽显,盯着苏元娇美艳的小脸,露出了痴迷的神色,惋惜道:“只是可惜了……许给了诚王那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 听见江卓昀将自己跟青楼女子相比,还说些轻浮的话,苏元娇倍觉羞辱;气得脸黑,小手紧握成拳,用力瞪着江卓昀,冷漠道:“是吗?本小姐倒是久闻江公子风流纨绔,吊儿郎当,整日无所事事,招猫逗狗,时常气得镇国将军恶疾复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让人厌恶。” 江卓昀被数落一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十分赞同地笑着点头:“苏小姐说得分毫不差,看来苏小姐当真是十分了解江某,江某荣幸之至。” 没脸没皮。 简直可恶! 第10章 他到底意欲何为 苏元娇气得双颊通红,冷若冰霜道:“若是无事,还请江公子离开,我要歇息了!” “苏小姐……好歹咱们白日才合作过一次,没必要对盟友这般冷漠吧?” 江卓昀哀叹了一声,十分伤心地说:“本公子前来,原有一重要之事相告。但……既然苏小姐这般不欢迎本公子,那本公子走便是了。” 苏元娇深吸一口气:“说。” 江卓昀眨眨眼,一脸无辜:“说什么?” 苏元娇皮笑肉不笑:“重要之事。” “嗷!” 江卓昀又眨了眨眼,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在苏元娇眼前摇晃,贱嗖嗖地说:“要本公子告诉你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 苏元娇失去耐心,瞬间冷脸:“滚!” 然后转身往床榻去。 江卓昀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错愕道:“此事与那虚伪狡诈的诚王有关,你确定不听完了再歇息吗?” 苏元娇懒得管他,爬上了床榻,放下床幔,盖上被子便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 江卓昀见娇俏的身影被厚厚的床幔阻隔,轻轻勾了一下嘴唇,眸光中闪烁着浓重的笑意,他慢悠悠地说:“本公子旁晚时分招猫逗狗时无意中发现那阴险伪善的诚王悄悄从宋府后门进了宋府,特来告知苏小姐一声,还望苏小姐早做打算。” 萧诚屹悄悄去了宋府。 这在苏元娇意料之中。 今日在楚王别院闹了那么一出,碍于人多,萧诚屹不得不给宋清绵和江卓超赐婚。但为了拉拢兵部尚书宋启,这门婚事只怕往后是做不得数的。 无论如何,萧诚屹一定会稳住宋启和宋清绵。 只是苏元娇没想到萧诚屹速度这般快。 江卓昀没得到苏元娇的回应,又唉声叹气道:“苏小姐,这等三心二意自私虚伪的男人要不得。尤其是阴险狡诈,狼心狗肺,心机叵测之徒更是要离远一些,否则什么时候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不知道。” 苏元娇觉得江卓昀着实聒噪。 忍不住冷声道:“江公子,既然话已经说完了,那你可以离开了。” “还真是无情呢!” 江卓昀眸光闪了闪,又轻笑了一声:“不过,本公子素来喜欢美人,即便被苏小姐这般冷眼相待,本公子还是没办法跟苏小姐置气呢!若是苏小姐日后还有吩咐,尽管去燕春楼寻本公子。但凡无事,本公子都在燕春楼。” “不必!” 苏元娇冷漠出声。 她乃丞相府千金,最重礼节。 燕春楼那等腌臜之地,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 江卓昀笑了笑,不甚在意,扬声道:“苏小姐,今日有事,先行告辞,咱们来日再见。” 苏元娇:“……” 突然有些后悔跟江卓昀合作反坑江卓超和宋清绵了。 * 宋府。 宋启冷汗涔涔地望着坐在首位上阴沉着脸的男人,胆战心惊。 宋清绵跪在地上,哭得涕泪四溅,她不甘道:“诚王殿下,今日之事,非我所愿。我确实是接到消息要去门口接我表妹进入楚王别院的,一切都是苏元娇的阴谋。她一定是知晓我们之间的关系,嫉妒我了才这般对我的。” “是吗?” 萧诚屹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响桌面,一声一声就像是擂鼓在心头炸响,伴随着他淡漠的声线,刺得宋清绵浑身发软。 咬牙点头,宋清绵愤恨道:“是的诚王殿下,苏元娇那个贱女人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温软善良,她心思毒辣,居心叵测。如今容不下我,日后若是成为了诚王妃,定然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善妒而又歹毒的女人,不配成为诚王妃。” “宋清绵……”萧诚屹突然冷笑,眯着眼淡声问:“你真当本王是傻子吗?” “王爷……” 宋清绵心尖一颤,刚要反驳,萧诚屹便冷着脸出声道:“你竟敢买通娇儿身边的贱婢陷害娇儿与人私相授受,你到底是在打本王的脸还是打我皇家的脸?宋清绵,你胆子倒是不小。若非在五日之前,娇儿便将那只金步摇赠还本王,本王还真无法一眼看穿你的诡计。” “王爷!” 宋清绵突然愣住。 原来,那只步摇当真是假的。 若说之前萧诚屹对宋清绵有几分情谊,今日便都被消磨得不剩下什么了。 他只要一想到若是宋清绵诡计成功,苏元娇就有可能失身于他人,就气得胸口疼,若非顾忌宋启,他真恨不得将宋清绵这个蠢女人一刀给砍了。 “今日之事,你已自食恶果,本王可以看在宋大人的份上不再追究。但你日后最好安分些,若是再把坏主意打到娇儿身上,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萧诚屹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站起身来,冷冷地扫了大气都不敢出的宋启一眼,冷声道:“子不教父之过,本王希望宋大人能约束好自己的女儿,莫要再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是是是,诚王殿下所言极是,老臣一定铭记于心,好生教导逆女。” 宋启连忙点头,扯着宋清绵,板着脸催促道:“诚王殿下宽宏大量放你一马,你还不快谢恩!” 宋清绵望着往日情意绵绵的男人今日竟然对自己如此冷漠冰冷,一时间心酸不已,又很不甘心,但在宋启的催促下,她咬着牙给萧诚屹磕头道:“臣女多谢诚王殿下宽恕。” “嗯。” 萧诚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望了宋启一眼后抬脚大步离去。 宋启抬头,望着快速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神色莫测。 宋清绵忍不住哭泣道:“爹爹,诚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他不要女儿了吗?他明明说过要迎娶女儿做诚王妃的,他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蠢货!” 宋启反手一巴掌抽在宋清绵的脸上,阴沉着脸怒道:“你竟然敢在诚王殿下的眼皮子底下对苏元娇做出那等事来,诚王殿下能不恼怒吗?这事要是传入静皇贵妃和陛下耳中,老子都得受你牵连。如今诚王殿下海量不追究你便偷着乐吧!还敢肖想诚王妃之位?” “爹爹,您这是何意?” 宋清绵顾不上脸疼,慌乱地抓住了宋启的衣袖,无措道:“爹爹,诚王殿下是喜欢女儿的,他一定会娶女儿的,只要您还有用,他就一定不会食言!” 宋启当即冷笑:“你今日出了那样的丑事,这么多人都瞧见了,你当真以为会有人守口如瓶?何况,诚王殿下已经为你指婚,江家小子乃是镇国将军府嫡子,配你也算绰绰有余,你便安心嫁过去吧!至于诚王妃之位,你便不用操心了。” 宋启确实想搭上诚王这艘大船。 毕竟,诚王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 以前他瞧着宋清绵因为苏元娇的关系跟诚王殿下有些牵扯,觉得可以成为突破口,便纵容了宋清绵的行为。 但今日闹成这样,他便只能舍弃了这个女儿。 反正他女儿多,不缺这一个。 诚王殿下若想要登上储君之位,也是要倚仗他这个兵部尚书的。 方才诚王殿下的试探,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出来。 宋清绵望着父亲冷漠的脸,如坠冰窖。 她十分清楚,她被舍弃了。 就如同弃子一般,在父亲的眼中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就连一个笑脸都吝啬于在她面前展现。 但是,她不甘心啊!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甘心为人做嫁衣? 翌日一早。 苏元娇醒得比较晚。 说来也是奇怪,重生回来这些时日,她总是睡得不安稳,不是被噩梦惊醒,便是难以入眠,但这一夜却睡得十分踏实。 醒来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妙语端着热水踏进房门,将水盆放下,立马就跪在了苏元娇的面前,不安道:“小姐,您昨夜睡得可还好?奴婢原本是想在榻前伺候的,却忍不住睡着了,一觉便睡到了天亮。也不知道小姐昨夜是否需要伺候,奴婢真是该死。” “你昨夜睡得很沉?” 苏元娇眯眼,漫不经心地问道。 妙语羞愧地埋着头,闷声道:“奴婢该死,还请小姐责罚。” 苏元娇摆手,吩咐道:“我昨夜也睡得沉,并不需要伺候,你且先去将府医叫来。” 妙语听得一愣,连忙追问:“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让府医过来有事吩咐罢了,你莫要担忧。” “没事就好,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妙语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将府医叫来了。 丞相府最资深的府医是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曾是御医,医术高超,叫吴桂山,年轻时被先帝赏赐给先楚王,但先楚王疼爱女儿,在常宁郡主成婚时,便让吴桂山跟着进了丞相府。 如今已在丞相府待了许多年。 苏府的府医不止一个,苏元娇还以为妙语会请其他人,没想到将吴桂山请来了,见他刚进门便要行礼,便连忙摆手道:“吴老不必多礼,且坐便是。” 吴桂山是看着常宁郡主和苏元娇长大的,看她们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般,但该有的礼节他也从来不忘,固执地笑着行了个礼之后,他左右看了一圈,便扬眉问道:“小姐近日来可是睡眠不好?” 苏元娇笑着点头:“吴老瞧出来了?” 吴桂山摆手:“不是瞧出来了,而是闻出来了。小姐屋内有安神香的味道,睡眠不好,点上些许最是助眠。” “可有危害?” 苏元娇蹙眉,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 吴桂山仔细地闻了一小会儿,笑着摇头:“无害,只是助眠罢了。这等安神香很是难得。还是先帝在时,总是梦魇,才叫太医院众多太医费尽心思研制出来的。却因为用料名贵而成品极少,现如今,能用得上的人只怕不多了。” 苏元娇的心沉了沉,微笑道:“多谢吴老解惑。” “小姐客气了。” 苏元娇得到了答案,便让妙语将吴桂山送回去了。 她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香味儿,心绪确实安稳了不少。 可,昨夜…… 只有江卓昀来过。 这安神香,难道是他点上的吗? 他到底……意欲何为? 苏元娇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第11章 给你带来好消息 只是,若如吴老所言,这等安魂香应当出自太医院,且极其珍贵,又岂是区区一个将军府庶子能拥有的? 江卓昀…… 他的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苏元娇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在她刚嫁入诚王府不久,邻国来犯,边境告急,镇国将军旧疾复发不治身亡,而江卓超也在这个时候身染恶疾,江卓昀不得不代表将军府自请远赴边境出战,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在去世前,她倒是经常听到江卓昀的消息,知道他战功赫赫,一路高升,仅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便统领十万兵马,深得皇上器重。 却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皇上暴毙前突然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派遣御林军前往边疆押回江卓昀以罪论处 江卓昀拒绝回朝,快速在边疆起势造反,带领十万大军占据边疆城池,一路南下,来势汹汹,势如破竹。 据说战况十分激烈。 但结果如何。 苏元娇便不得而知了。 因为,在那不久后,皇上突然暴毙,传位于萧诚屹,萧诚屹在最短的时间内登基为皇,册封宋清绵为后,便将她折磨至死了。 越是深思,苏元娇越是肯定江卓昀此人深不可测,不仅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自由出入守卫还算森严的丞相府,手中竟还有名贵的皇室专属安神香。 还有…… 以他的军事才能,不能说是无人能及,但一定是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但他,为何要在她的面前表现出这么多与他平时纨绔作风不相符的一面呢? 苏元娇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明阳郡主来了。” 妙语见苏元娇垂着脑袋发呆,低声提醒道:“奴婢已经让人去将她请过来了。” “好,我知晓了。” 苏元娇愣了一下,将视线从雕刻精美的镂空香炉上移开,低声吩咐道:“那你下去备茶吧!再让厨房做些栗子酥送来,表姐喜欢。” “是,奴婢这便下去准备。” 妙语笑着点头,转身退下,明阳郡主的声音便从门口响了起来,笑得不怀好意:“娇娇,你猜本郡主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苏元娇抬眸望着大步跨来,一脸得意,眸光亮亮的明阳郡主,笑得温婉,揶揄道:“瞧表姐开心成这般模样,莫不是舅舅答应给你和忠武侯世子定亲了?” “哎呀,不是这个。” 一提到心悦之人,明月郡主的小脸红了一下,然后笑着挤眉弄眼地说:“我带来的好消息是关于宋清绵的,今日一大早镇国将军便带着江二公子上门提亲去了,据说两人已经交换了庚帖,婚期便定在八月初八。” “这便是你说的好消息?” 苏元娇挑眉,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下一瞬,明阳郡主便轻嗤了一声,抬着下巴冷哼道:“哪能啊!自昨日起,宋清绵跟江二公子私相授受的龌龊事便已传开。今日镇国将军府上门提亲,更是将这件丑事坐实。从今往后,宋清绵此人,谁不对她避之不及?除此之外,宋府的那些姑娘们只怕也不好说亲了。你说,这笔账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苏元娇毕竟跟宋清绵交好过。 自然清楚宋府的后宅争斗有多激烈。 宋清绵虽然是宋大人的嫡女,却也只是续弦所出,身份终究比不过正经嫡女宋清婉。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在宋府的处境,只怕是更加艰难。 苏元娇垂眸浅笑:“是谁犯的错,这些账自然便算在谁的头上。” 明阳郡主扬眉笑了笑,凑到苏元娇的面前去,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低声说道:“娇娇,我怎么发现你变得不太一样了。” 苏元娇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飞扬,她歪着小脑袋,低声问道:“有何不一样?” “嗯,这个怎么说呢!比以前机灵多了,也比以前通透了些。” 明阳郡主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嘿嘿笑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变得挺好的,以前我总觉得那个宋清绵跟在你身后居心不良,你却说是我误会了;现如今一瞧,还是你看走眼了吧?” “嗯,是我看走眼了。” 苏元娇积极认错,认真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苏娇娇,你以后可好好把眼睛擦亮些吧!不要再受人哄骗了,不然等到吃了大亏可就来不及了。” 明阳郡主伸手又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闷闷不乐道:“说起来,你跟诚哥哥应当要商议婚期了吧?你还比我还小半岁呢!都要谈婚论嫁了,我父王却还不肯松口同意我跟铭宣哥哥定亲,若是再这般拖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铭宣哥哥就跟别的女人好了。” 忠武侯世子白铭宣风光霁月,温文尔雅,跟苏元娇的哥哥苏元骁同年科考,高中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任职。 官阶虽不高,但才华横溢,再熬些年头,定能得到重用。 但朝中势力,错综复杂。 官员之间的裙带关系,也颇让为君者忌惮。 苏元娇很清楚楚王不愿意让明阳郡主跟白铭宣定亲的原因,却不忍心打击她,便只是轻声说道:“有些事,身不由己。舅舅素来最疼爱你,若是可以,他定然不忍心看你难过的。” “我知道。” 明阳郡主苦笑了一声,有些沮丧地垂头道:“若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就好了。” 若是没有那些顾虑,她就能跟心爱之人在一起了。 苏元娇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若是没有那么顾虑就好了吗? 伴君如伴虎。 要想没有顾虑,谈何容易? 除非,将他们彻底铲除,永远消除顾虑! 明阳没有待很久,仿佛只是真的来跟苏元娇传递好消息,顺便吐几声苦水,但苏元娇知道,明阳是心里憋闷了。 想要找她倾诉。 可又觉得说得再多,也无能为力,觉得挫败之后,又不想再多费口舌了。 “妙语,随我出门一趟。” 看了一早上书之后,苏元娇重新换了一身碧绿色的衣裙,站在庭院中,迎风而立,衣袂翩翩,瞧着便像是欲乘风归去的清雅仙子。 妙语看得痴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苏元娇扭头望向半张着小嘴,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瞧的妙语,无奈地轻叹道:“妙语,随我出门一趟。” “嗷,好的好的。” 妙语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迎了上去。 模样瞧起来有几分憨傻,却可爱得让人忍俊不禁。 第12章 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苏元娇来到了福满楼,点了一壶雨前龙井和两碟糕点,慢条斯理地吃着,便打发人去满春楼请江卓昀出来一聚。 福满楼和满春楼只隔着两条街,走一个来回也不过一刻钟。 但福满楼是享誉京都的高档酒楼,往来客人非富即贵。其内布局宽敞,私密性强;其外风景优美,环境甚好。 而春满楼,则是整个京都最出名的风月场所,据说里面的姑娘小倌个顶个的漂亮,即便是得道高僧进了也必然会沉迷其中,让无数男人流连忘返。 一刻钟后。 传话的小厮回来了。 他战战兢兢地抹着汗心虚道:“小姐,江公子……此时不方便前来……” 苏元娇蹙眉,语调淡淡:“不方便?” “是,江公子此时正在忙着,确实不方便前来,但他让奴才给小姐带句话……”小厮咽咽口水,底气不足地说:“情意绵绵三更后,悠悠我心意绵长……” 苏元娇呆愣片刻后,暗暗咬牙,有被江卓昀的轻浮调戏所气到。 但江卓昀,确实有用。 她想要获得他的力量,让他为自己所用,便只能忍一忍。 她站起身来,冷声道:“我知晓了。” 转身便抬脚往下走,妙语和小厮连忙跟上。 她们刚走到楼下,便瞧见宋清婉迎面走来,苏元娇脚步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走。 以往,她跟宋请绵关系好。 与跟宋清绵不对付的宋清婉,自然是相看两不厌的。 但如今…… 想要让宋清绵在宋府举步维艰,宋清婉便是最好用的工具人。 而她没记错的话,宋清婉对萧诚屹也不是全然无意的,只是上一世被宋清绵算计,最后嫁给了工部侍郎赵川的嫡次子,不出两年便难产而死了。 “宋二小姐!” 就在宋清婉沉着脸准备绕过苏元娇的时候,苏元娇绵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宋清婉脚步一顿,扭头眸光沉沉地盯着苏元娇看了一小会儿,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询问:“不知苏小姐叫我所为何事?” “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绵绵,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元娇浅笑着询问道:“不知宋二小姐可否告知一二?” “不能。” 宋清婉素来不给苏元娇好脸色,如今瞧着苏元娇浅笑嫣然的模样,就觉得刺眼得很,一想到害得他们宋家沦为笑柄的宋清绵,她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苏元娇遗憾摇头,十分惋惜地轻叹道:“昨日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必绵绵在你们府中也不好过。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跟宋二小姐多有嫌隙,今日在此,我便向宋二小姐道歉了。只是……绵绵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终究都是宋二小姐的亲妹妹,只希望宋二小姐日后能宽待她一些。” “苏元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清婉压低了声音,冷嘲道:“你不会到现在都还不知晓宋清绵对诚王殿下的心思吧?当日她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诬陷你了,我可不信你当真一点都不怨恨。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大度,虚伪做作得很,我看了犯恶心。” 苏元娇一脸受伤,咬着唇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面色苍白地说道:“宋二小姐,你休要胡说!绵绵喜欢的人是江二公子啊!他们二人不是早就私定终身了吗?她怎么可能会心悦诚王殿下?当日她那般说我……只是太害怕了,才会口不择言。宋二小姐作为绵绵的亲姐姐,不维护她便也罢了,怎可给她泼脏水?” “苏元娇,省省吧,我可不吃你这套!” 宋清婉一看苏元娇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就碍眼得很,说话语气也十分不好:“你也不要阴阳怪气地说我苛责宋清绵,无论她在我们宋府如何,那都是我们宋家的家事,还轮不到苏小姐来操心。” “宋二小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担心绵绵。毕竟……” 苏元娇咬着唇瓣,低声说道:“你们素来不和,你若是落井下石欺负她,该如何是好?” “那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落井下石的事,宋清婉自然是做的。 但碍于父亲和宋清绵生母,她便只能隐晦地做一些无伤大雅之事,宋清绵除了被罚跪祠堂,其实也没遭什么大的罪。 想想,她都觉得憋屈。 “哎,我知晓了。今日之事,是我失礼了。” 苏元娇轻叹一声,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宋清婉,才摇头叹息着告辞离去,宋清婉望向苏元娇洒脱离去的背影,原本微怒的脸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小姐……咱们还去买胭脂吗?”宋清婉的丫鬟桃儿小心翼翼地问。 宋清婉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不买了,回府。” “好的小姐。” 哼,苏元娇不是跟宋清绵关系好,为她强出头吗? 那她偏不如苏元娇所愿,她就是要欺负宋清绵,她就是要落井下石,为府中被宋清绵连累的姑娘们好好整治整治以为勾搭上诚王殿下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宋清绵。 * 苏元娇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回忆上一世所发生过的事,只要是重要的她全都记录下来,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忘了。 梳理了这么久,苏元娇总算是梳理出头绪来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江卓昀此人深不可测,能力出众,可用,但不可交心。 在不可交心的同时,还必须防备着他会反咬自己一口,毕竟她也算是明白了,江卓昀那厮没脸没皮,没有什么道德下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把刀剑对准自己的盟友。 不得不防。 “小姐,时辰不早了,且歇息吧!” 就在苏元娇细细琢磨该怎么让江卓昀为自己所用时,妙语望着外面已经全都暗下来的天色,低声提醒道:“明日夫人便该回府了,小姐若是睡不好的话,夫人一定会心疼的。” “嗯,那便歇下吧!” 这一夜,许是有安魂香的作用,苏元娇依旧睡得很是踏实,若是无人惊扰,她定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然,事与愿违。 迷迷糊糊间,苏元娇总觉得自己鼻尖发痒,她下意识伸手拍开,没多久,她就感觉到自己的鼻子,眼睛,脸颊,耳朵都痒的,根本无法闪躲。 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猛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双笑意绵绵的眼睛。 第13章 我要你嫁我为妻 “你……” 苏元娇被惊得瞬间坐起来,错愕瞪眼之后气得浑身发颤。 紧盯着坐在自己床边笑得眉目飞扬的江卓昀,沉着脸冷声道:“江公子,你夜探我丞相府如入无人之境,是否不妥?贸入女子闺房也实非君子所为,还请江公子莫要再如此妄为!” “谁说本公子是君子了?” 江卓昀眸将捻在手中的墨色长发松开,身子向后退了一些,挑了挑眉头,咧嘴笑道:“难道苏小姐不知本公子最是风流,最爱美人?苏小姐乃是美人中的美人,本公子心中倾慕,念念不忘,便忍不住过来瞧瞧了。况且,本公子不是早就与苏小姐约在了三更后吗?” “无耻!谁与你约在三更后了?” 苏元娇连忙拉过挂在床边的外衣披上,眸光沉沉地盯着江卓昀看了半晌,才面无表情地淡声道:“江公子,你如此肆意闯入我的闺房,毁我清誉,实乃无耻之举。还请江公子约束己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江卓昀俊逸的面容上浮现出灿烂的笑,他扬眉道:“苏小姐,实话实说,你们丞相府的守卫着实松散。今晚是比昨晚强了一些,但也没多大用处。苏小姐美名远扬,倾慕之人不知凡几。我今夜能来,明日旁人便也能来,苏小姐能让我约束己身,莫不是也能叫旁人约束己身?若是有朝一日,哪个色胆包天的采花贼盯上了苏小姐,贸然闯入又该如何是好?”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无奈地低声道:“江公子,不是我们丞相府的守卫松散,而是江公子武艺高强,实非我丞相府守卫所能比拟。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在我面前暴露出来。” 明明是众所周知的纨绔,风流浪荡,一事无成,却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苏元娇实在想不通。 江卓昀眼眸微微闪动,神色真切了几分,便连轻佻的声音都变得低沉了些,他一字一顿,语调缓慢地低声说:“因为,本公子心悦苏小姐啊!难道苏小姐没瞧出来吗?苏小姐乃丞相嫡女,母亲亦是郡主之尊,身份尊贵。若是本公子没些过人之处,又如何能入苏小姐法眼?” 苏元娇眸色微沉,轻轻抬眸,轻嗤:“江公子莫不是忘了,我自幼便与诚王殿下有婚约,不出一年我便会成为诚王妃。若江公子当真对我有这等心思,还是早些断了念想才好。” “苏小姐这不是还没成为诚王妃吗?” 江卓昀不甚在意地笑了,摇晃着脑袋说:“生命还未终结,一切皆有可能。苏小姐乃是本公子心中所求,本公子自然会竭尽全力达成心愿。只盼着,苏小姐届时能高看本公子几分。” 江卓昀乃是镇国将军外室所生。 三年前外室病故,镇国将军不忍亲生血脉流落在外,才将江卓昀接回府中。 又因江卓昀的身份确实有些上不得台面,性子纨绔又风流,踏进将军府三年以来,人们对他的认知也不过是一事无成,招猫逗狗,有辱门楣罢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 苏元娇见过江卓昀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自然是不信他的鬼话的。 至于江卓昀心中所求是什么,苏元娇不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用到江卓昀。 而江卓昀,也愿意为她所用。 这便够了。 “江公子,我们合作吧!” 苏元娇神色认真地望向江卓昀,轻声说道:“我不知你为何要在我的面前展露实力,但我相信江公子这么做一定有所图。所以,我便斗胆,跟江公子做笔交易。” “交易……” 江卓昀抬眸,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朝着苏元娇拱拱手,端的是偏偏公子的俊逸风姿,他情意绵绵道:“江某说过,苏小姐乃是江某心之所向,不管苏小姐有何吩咐便尽管道来,江某一定竭尽全力。哪怕是粉身碎骨,亦义不容辞。” 苏元娇主动过滤他言语中的废话,提炼出他愿意帮助自己的信息之后,郑重道:“我需要一群武艺高强,才能出众,且只为丞相府所用之人。江公子武艺卓绝,惊才绝艳,我相信这点小事于江公子而言应当不难。” “死士?” 江卓昀皱了皱眉头,神色认真了些,紧盯着苏元娇看了半晌,才勾了勾嘴角,轻笑道:“苏小姐,你可知晓死士的忠诚度有多高,培养起来又有多艰难?除了皇室之外,就连士族门阀也不敢轻易豢养死士!你如今却要我替你培养,难道就不怕我从中作梗,亦或是反咬一口,给你丞相府引来灭顶之灾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苏元娇摇头,神色坚定道:“我相信江公子的为人,你也知晓我爹乃是文臣,对于培育武艺高强之士并不擅长。而我爹身为百官之首,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丞相府,我一介女流之辈也无法躲过这么多双眼睛培养出可用之才。所以,只能劳烦江公子了。既是交易,江公子若有所求,我们丞相府也定当竭尽全力。” “好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江卓昀哈哈大笑了两声,非常爽快地点头道:“既是苏小姐所求,江某自当替苏小姐分忧。只是,苏小姐可否告知……你为何突然如此?” 犹豫片刻之后,苏元娇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前几日赏花会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必江公子也瞧出了一些门道,我便也不隐瞒江公子了。诚王殿下,只怕是……已经起了另娶之心。我们丞相府本就被皇上忌惮,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风雨飘摇,不知何时那把悬在头顶上的刀便会狠狠落下,倾覆我丞相府。我实在无人能求,便只能拜托江公子了。” 江卓昀看着隐没在烛光中,神色哀戚的娇美女子,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片刻后,便又眸光熠熠地笑了起来:“如此甚好,若是那尖嘴猴腮的诚王当真停妻另娶,那便是便宜了江某。到那时,江某必定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将苏小姐迎进我将军府。” 苏元娇:“……” 她算是发现了。 但凡提到诚王,江卓昀就总要加那么几个前缀。 前面他说诚王虚伪狡诈,阴险伪善也便罢了,可这尖嘴猴腮…… 苏元娇想起萧诚屹端方俊美的脸庞,只觉得尖嘴猴腮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实在是太过牵强。 “江公子,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我们丞相府提一个要求。只要不危害到我丞相府,不违背伦理人常,不败坏道德。只要你提,我们便一定做到。” 苏元娇不喜亏欠别人,既是交易,便要明码标价,双方合作,互不亏欠。 江卓昀眼珠子咕溜溜一转,痞笑着说道:“既然苏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江某也就不客气了。待你与那臭屁自我的诚王退婚后,便嫁给我吧!” 苏元娇愣了一下,错愕不已。 虽然他们丞相府现在被皇上忌惮,稍有不慎,就有被覆灭的危险。 但她父亲入朝为官多年,又贵为百官之首,符合她附加条件的事很多,只要江卓昀提,苏元娇就一定倾尽全力去做到。 但她是真的没想到,江卓昀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荒唐且没多大用处的条件。 “怎么?苏小姐不愿意?” 江卓昀神色失落,语调忧伤地轻叹道:“若是苏小姐当真不愿意,江某也不强人所难。反正江某早已说过,只要是苏小姐所求,江某定然会做到。至于条件交易什么的,苏小姐也不必太过当真。” 苏元娇不喜欢利用别人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不喜欢不明不白的受人恩惠,但她对江卓昀确实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当然,她也不认为江卓昀对她说的这些看似表明心迹的话乃是肺腑之言,左右不过逗弄之语,当不得真。 但,她的态度,她一定要表达清楚。 沉默片刻之后,苏元娇轻声道:“江公子,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与江公子不过数面之缘,并无男女之情。面貌不过皮囊,还请江公子莫要过多沉迷。” “可是……江某就是瞧上了,便一见倾心,难以忘怀啊!” 江卓昀又笑了一声,眉目飞扬,姿态倨傲,他爽朗道:“再说了,江某样貌俊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诙谐有趣,女人见了都说喜欢。诚然苏小姐与一般女子不同,但江某有信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苏小姐愿意给江某这个机会,早晚有一日,江某一定会成为苏小姐的心上人!” 苏元娇不以为然。 她爱过,悔过,恨过,绝望过,心灰意冷过。 最后归于尘土,泯灭在她整个丞相府三百七十八条人命之后。 爱情里所有的痛她都尝遍了,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对一个人掏心掏肺了。 现如今,她一心只想报仇和保住丞相府,于男女情爱一事,她已经没有任何兴趣了。 “苏小姐,作为交换,你该应了我。” 江卓昀见苏元娇陷入沉默,神色淡然,便也清楚苏元娇是真的对他毫无心思,但他素来耐心十足,不管是自己定准的人还是目标,只要想要,他便一定会得到。 所以,他丝毫不觉得气馁,反而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兴趣。 他自信而又张扬地笑着说:“我所提的要求,可都没有违背人理伦常,更不会危害到丞相府,我相信苏小姐是言出必行之人,定然不会食言的对吗?” 苏元娇眸色微动,抬眸望向笑容满面的江卓昀,点头应道:“既是交换,我便应了你又何妨?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即便往后我信守承诺嫁你为妻,也只会与你相敬如宾,并不会琴瑟和鸣。” “足够了。” 江卓昀瞬间乐开了花,眉飞色舞道:“你能答应嫁给我,便已经足够了。若是不能让你爱上我,那只能怪我自己无能,怨不得你。” 苏元娇:“……” 一场交易。 苏元娇得到了江卓昀的帮助,却也将自己的终身交托出去了。 但苏元娇并不后悔。 甚至还理智地想,若是江卓昀当真对她有意,那日后反咬一口的可能性会低很多,反正她这一生除了保护家人和报仇雪恨已经别无所求。 总归要成婚的。 至于成婚对象是谁,她并不是很在意。 翌日。 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昨日还迎风招摇的娇艳花朵纷纷收敛了艳色,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脑袋垂在叶片中间,蔫蔫的,少了几分灵气。 妙语起得早,带着两名小厮将院中的花盆全都搬到了左厢房之后才来伺候苏元娇起床梳洗用早膳。 收拾妥当之后。 苏元娇坐在窗边望着雨幕,心中惦记着许久未见的母亲。 原本按照父亲的说法,在今日或者明日母亲大概就能到家了。 可是下了雨,山路不好走,应当是要耽误行程的。 想了想,苏元娇对妙语说:“你且下去多吩咐一些人去迎接夫人回府,待他们将夫人平安接回府中,一人可领一两银子作为嘉奖。”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妙语速度很快,不出一刻钟便笑嘻嘻地回来了:“小姐,这次去迎接夫人的小厮一共十七个,加上夫人带出门的八个,总共二十五个。这么多人护着夫人,您就放心吧!最迟明日,便能瞧见夫人了。” “嗯,但愿母亲能早些回来,我确实有些想她了。” 对于旁人来说,她的母亲离家也不过半月,但于她而言却是相隔了一生。 只有亲眼看见母亲安好,苏元娇才能彻底放心。 前些时日写给哥哥的书信,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送到哥哥的手中,她期待着回信,也希望哥哥能早些回来,哪怕能让她多看两眼也是好的。 左等右等。 苏元娇坐在屋内等了一整天,都没有等来母亲,却等来了萧诚屹的书信。 她打开看了两眼,左右不过是诉说相思之情,对宋清绵那日的作为不提分毫,苏元娇倍觉无趣,便随手丢进盒子里装起来了。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细节。 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第14章 没有多余选择 朦胧的夜色中,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停在了一座看起来十分破败的茅草屋前,周围蛙声一片,清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妙语缩着脖子,胆颤地将苏元娇从马车上扶下来,环顾四周,只觉得心慌慌,她哆嗦着迟疑道:“小姐,我们来这……荒山野岭做什么?” 且还是大半夜过来。 甚至是刻意躲开耳目偷偷跑来的。 苏元娇蹙了蹙眉头,没有回答妙语的疑问,反而是让车夫去敲门,敲了半晌,屋内才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是谁他娘的大半夜吵老子睡觉?” 车夫被吼声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门内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吓得车夫一个后仰摔倒在了地上。 苏元娇一看那人脸上斜着一道斜斜的像是将脸一分为二的可怖刀疤,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她刚抬脚上前,武睦便紧蹙着眉心,十分不悦地抬眸望向了她,神色沉沉地冷声问道:“小娘子,你大晚上的莫不是来找老子寻快活?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经得住折腾吗?可别弄两下就死了,晦气得很!” 苏元娇眸色微沉,但面上表情淡淡,妙语却先一步上前,挡在了苏元娇的面前,即便她自己已经被吓得浑身发颤,依旧僵硬着脖子底气不足地吼道:“放肆!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小姐也是你能辱没的!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小心割你舌头!” “哦?你家小姐?” 武睦眯了眯眼,盯着苏元娇仔细看了两眼,这才冷哼道:“不知是哪家小姐,这般耐不住寂寞,竟在大半夜寻壮男?” “你!” 妙语气急,憋红了脸怒道:“满嘴污言秽语,简直可恶!你若再敢口不择言,小心我家小姐要你狗命!” “要我的命?” 武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阴沉的眸色在暗黑的夜里显得越发幽暗,他冷着声音说:“就凭你们,还不够格!若不想死,就赶紧滚!别打扰老子睡觉,若是不走,老子便拧断你们的脖子!” 许是他的眸色太冷,浑身煞气太重,仅仅只是冷眼一瞥,便让妙语头皮发麻,如芒在背,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始终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望着武睦的苏元娇开了口,声音十分平缓,却又带着些许暖意,她轻声问道:“武将军,难道你不想为你武氏一族平反吗?” 苏元娇话音刚落,武睦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凌厉得宛若利刃一般狠狠地刺到苏元娇的身上,像是随时能割下一块肉来一般,尖锐中透着凶狠。 即便是苏元娇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依旧忍不住眸色微凝了一瞬。 武睦乃是镇国将军手下将领。 是真正上过战场,打过无数胜仗的将军,浑身煞气都是经历过战场千锤百炼杀了无数敌人所积累起来的。 他只是这么站立在不远处,无需开口,光是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苏元娇抿了抿唇,稍稍挺直了腰板,认真道:“武将军,当初将军府发生了何事,不只是你我心里清楚,朝堂之上的大多数文武百官皆是清楚的。但你们武氏一族依旧惨遭祸端,你心里清楚究竟是为何。如今,我丞相府大概也要步了武氏一族的后尘,继而不知晓还有多少家族会遭此横祸。但在此之前,我想要搏一搏,不仅是为我丞相府博一条生路,亦要为那些无辜受连累之人博一博公道。” “公道?” 武睦突然冷笑出声,眼底办迸发出森然恨意,他恶狠狠地道:“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小娘子别张嘴就说好听话!老子不管你是如何得知老子下落的,既然你已经挑明了老子的身份,那老子今日便留不得你了!” “武将军,你不会杀我!” 苏元娇毫不畏惧,笃定道:“武将军半生戎马,忠君爱国,心怀天下,良善仁厚,定然不会为难我一介女流。但今日小女子找上门来,确实是有求于武将军。只要武将军能为小女办事,小女定然会想办法替武氏一族平反。还有武将军亲眷下落,小女子也当如实相告。” 果然,苏元娇话音刚落。 武睦身子瞬间呆愣住。 他眸色深深,紧紧盯着苏元娇,似是要将她看透,半晌之后才沉着脸,冷声道:“我如何信你?” “你只能信我!” 苏元娇绕过妙语,抬脚向前走了两步,仰头望向人高马大的武睦,认真道:“跟我走,日后你便能有藏身之处。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至于真假,你可以自己判断。” 武睦此人瞧着粗狂,孔武有力,实则胆大心细,十分谨慎。 如若苏元娇将一切证据完好无损地摆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有所怀疑,但是半真半假的将线索透露给他,他倒是能多信三分。 武睦粲然一笑,扯动着脸上的刀疤,看起来如同地狱恶鬼,十分可怖。 但苏元娇却依旧面不改色,神色淡然地与他对望。 “瞧你这般绝色,当是丞相府小姐苏元娇,诚王殿下未婚妻,未来的皇家妇。”武睦眸光沉沉道:“今日却当着我这个朝廷叛臣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想要诱杀武某?” “武将军,现如今是我们三人的性命全都掌控在你手中。况且,若是要诱杀武将军,犯不着用我一个丞相府嫡女前来,不是吗?” 苏元娇知道武睦是在试探她,但她十分坦然,轻笑着说道:“况且,如今武将军的藏身之处已经被暴露了。今夜我能来,明夜指不定就要换成别人来了。除了跟我走,武将军还有其他办法吗?” 武睦闻言,眸光闪了闪,脸色黑沉如墨。 苏元娇说得没错。 自从他知晓武氏一族被抄家之后,便四处逃亡,用尽办法才偷偷潜入京都,寻到了这么一片藏身之处,他原本也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久待。 却没想到他刚到没出两日,便被苏元娇寻来了。 被找到时,第一反应,他想杀人灭口。 但一瞧见苏元娇之后,他就认出了她。 美名远扬的丞相府嫡女苏元娇。 诚王殿下的未婚妻。 若他还想替亲人搏一搏,便不能伤苏元娇半分。 “武将军,我给你时间考虑,但希望不会很久。” 苏元娇见武睦神色有松动,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枚碧绿色的玉佩,递向武睦,认真道:“若是武将军愿意为我所用,在明夜子时来我丞相府。若是不愿,便也收下这枚玉佩,日后若需帮助,拿着这枚玉佩前往花绣坊,他们会给你提供方便。” 武睦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望着面色冷静的苏元娇,实在难以相信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娇娇女,怎么在他面前竟如此冷静淡然。 丝毫不怕。 即便被他恶意恐吓,依旧面不改色,心性沉稳。 垂眸望着递到眼前的玉佩,武睦唇瓣微阖,沉默片刻之后,低声道:“我随你下山。” 苏元娇丝毫不诧异,她认真问道:“不悔?” “不悔!” 武睦用力点头。 他没什么可后悔的。 武氏一族被抄家之后,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早已分崩离析,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亲人尚存于世。 他拼命地逃回来,不过是心中还存有一些希望罢了。 现如今能从苏元娇口中得到一丝消息,于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况且,就如同苏元娇所言。 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如果不跟苏元娇走,他就是死路一条。 苏元娇看似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实则……早就堵断了他其余的生路。 乘着夜色,平平无奇的马车调转了头,不急不缓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马车走出去没多久,武睦突然出声道:“没想到苏小姐身边有高手随行,好在方才武某不曾轻举妄动,否则此时早已身首异处。” 高手随行? 苏元娇心头猛然一跳。 第15章 苏小姐莫不是要谋杀亲夫 苏元娇心里有些没底。 即便她已经躲过了无数眼线,却也不确定会不会有漏网之鱼,也不知随行之人究竟是谁的人。 一想到不利于自己的可能性,苏元娇的小脸便紧皱起来。 她终究……是大意了。 但她身边实在没有可用之人,若是不踏出这一步,他们丞相府永远都只会处于一个任人宰割的位置。 她父亲到底出身寒门。 没有家族作为依靠。 即便有楚王府帮衬,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毕竟……楚王府同样被皇上忌惮,且在二十年前苏元娇的外祖父为了明哲保身早就已经放权了。现如今的楚王府除了身份尊贵,是皇亲国戚之外,能用得上的地方实在有限。 而她父亲这些年即便凭借一己之力位极人臣,他们丞相府终究还是差了一些底蕴。他父亲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为国为民忠心耿耿,但一说到权谋算计,终究还是不够狠。 眸色沉了又沉,苏元娇侧头望向坐在马车里便占据了大半马车空间的武睦,认真问道:“你可是对手?” 武睦拧眉,正色道:“稍逊一筹。” 武睦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短板。 他早些时候压根就没察觉到有人跟着,只有方才他进马车的那一瞬间才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但仅仅一瞬之间,那个人的气息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纵然是他这种身经百战的将军,亦有些摸不准对方的实力。 但武功定然在他之上就对了。 苏元娇听了武睦的话之后,刚刚还高高挂起的心瞬间又落了下来。 武睦武功高强,上一世被诚王殿下以为武氏平反,救他亲眷为由,威逼利诱收入麾下之后,可是发挥了大用处的。 他不仅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坚守城池不让分毫,在江卓昀率兵南下时,武睦仅凭一己之力就抵挡了江卓昀十几日,硬生生等到了援军。 最后结局如何,苏元娇不得而知。 但不可否认,武睦此人,实力极强。 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而此时此刻,除了江卓昀,苏元娇想不到其他人了。 “试试?” 苏元娇突然扭头望了武睦一眼,武睦瞬间心领神会。 只见马车帷幔快速闪动了一下之后又快速归于平静,而马车内便只剩下苏元娇和妙语了。 大气不敢出的妙语终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她扭头战战兢兢地盯着苏元娇,低声问道:“小姐,刚刚那个人那么可怕,您都不怕的吗?” 光是跟那个人坐在一个空间内,她连呼吸都差点不敢了。 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恨不得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怕!” 苏元娇摇头,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武将军,是个好人。” 虽然他外表确实可怖了些,但那伤疤是为国民而战,保家卫国留下的。他铁骨铮铮,战功显赫,应当被尊重,也应该被敬仰。 苏元娇打从心底里敬佩他。 也是真切的同情他。 或许是有过同似的遭遇,所以更能体会他此时的无望心境吧! 但武睦比她幸运的是还有用处,所以他的家人现在被萧诚屹救下藏起来好生供养着,而她上辈子没有用处,便只能被凌辱至死。 不出片刻。 暗黑的林间狂风呼啸,惊鸟撕叫。 打斗的声音激烈而疯狂,且随着马车的移动而移动。 妙语早就吓得缩成了一团,紧紧地抓着苏元娇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苏元娇却丝毫不怕,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突然,马车帷幔晃动,一道修长的身影猛地闯了进来,带来了一身寒气。他人还没坐下,便已经埋怨着开了口:“都猜到是我了,还让他下去与我打斗,苏小姐莫不是要谋杀亲夫?” “莫要胡说!” 苏元娇抬眸,望向穿着一身淡蓝色长袍,翘着二郎腿斜靠在马车璧上,随手摸了马车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丢的江卓昀,淡声问道:“江公子大晚上的不睡觉,跟着我作甚?” “自然是盯紧自己的媳妇儿了。” 江卓昀不正经地笑了一声,又痞又浪荡,他挑眉道:“今日若不是有为夫盯着,你当真以为自己能甩得掉那些鹰犬?你们丞相府如今可不止有皇上和那臭不要脸的诚王派人在盯着,便连兵部尚书也派人盯着了。若非为夫护着,你早就被人发现了。” “江公子,还请你慎言!” 苏元娇很感激江卓昀出手相助,但他一口一个为夫实在是流氓行径。且不说他们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算定亲了也未成婚,岂能以为夫自称? “苏小姐昨日已经答应要嫁给为夫了,莫不是今夜便要反悔了?” 江卓昀摇头晃脑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反正迟早苏小姐早晚都是要嫁给我的,迟早这声为夫都是要说的,提前一些适应适应也没什么不妥。” 苏元娇:“……” 她咬了咬牙,已经不想再跟江卓昀浪费口舌了。 经过几次相处,苏元娇也清楚江卓昀此人素来没脸没皮,最擅长蹬鼻子上脸,无论与他说什么,他总是歪理一大堆,终究是说不过的。 苏元娇便懒得说。 但妙语却听得气炸了,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江卓昀,红着眼眶支支吾吾道:“你……你……你个登徒子!竟敢欺辱我家小姐,简直可恶!小心割你舌头!” “你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喜欢割人舌头?” 江卓昀眯着眼,抬眸望向苏元娇,笑着说道:“媳妇儿,你身边这个小丫鬟不经事。你身边也没个随时随地能护着你的人,为夫实在不放心。不若明日为夫给你安排两个武功高强,人又机灵,手脚麻利的丫鬟在身边伺候?” “不必了,这等小事便不劳烦江公子费心了。” 苏元娇生神态疏离地拒绝了江卓昀的提议,然后淡声询问:“武将军呢?” “应该快来了吧?” 江卓昀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他刚刚一脚将武睦从山坡上踹了下去,也不知道人怎么样了。 虽然人是死不了,但会不会缺胳膊少腿的他就不敢保证了。 他是一路跟着苏元娇过来的。 自然也将方才武睦对苏元娇说的那些无理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心里原本就憋气。 正好有个绝佳的机会可以教训教训武睦,他又岂会手软? 留武睦一命,也不过是因为苏元娇需要那个人罢了。 “应该?” 苏元娇皱起了眉头。 “嗯呐,应该。” 江卓昀摸了摸鼻子,又撇着嘴,委屈地说:“反正死不了,你与其担心他,倒不如多关心关心为夫。那个武夫下手着实狠,都伤到为夫的筋骨了,方才为夫一心只惦记着娘子便不曾在意,现如今反应过来,却是疼得受不住了。” 苏元娇望着方才还神采飞扬,不过一瞬之间就变得弱不禁风的江卓昀,只觉得满心无奈。 但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江公子,还请你日后莫要再唤我娘子,也不要再以为夫自称。我现如今还是诚王殿下的未婚妻,你如此口不择言,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莫说我丞相府要遭殃,只怕是镇国将军府也难逃一劫。” “哎呀,娘子可真是无情。明明都与为夫私定终身了,为何还要惦记着他人?” 江卓昀摇头叹息,像是妥协一般幽幽道:“罢了罢了,都依你,为夫知你心中顾虑。为夫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你招来祸端,你且放心便是。” 苏元娇:“……” 算了,说不通,她尽力了。 把江卓昀说的废话当空气便好。 她已经不想再白费力气了。 “小姐。” 马车外传来一道闷声,带着隐忍。 但苏元娇知道这是武睦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连忙揭开马车帷幔望向坐在车夫身边的武睦,低声询问道:“武将军,你可还好?” “嗯。” 武睦点了一下脑袋,视线越过苏元娇望向吊儿郎当地坐在马车内的江卓昀,深邃的墨眸中闪过一丝敬意,这是对强者的尊敬,他淡声说道:“并无大碍,小姐不必担忧。既然日后武某为小姐所用,小姐便唤我大壮便是。” 武大壮乃是他原本的名字。 后来的武睦,是参军时他的第一任将领给他取的。 “好。” 苏元娇也不矫情,点头之后,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丢给武睦:“你且自己上药。” 武睦点头:“多谢小姐。” “不必客气。” 苏元娇刚要缩回马车内,武睦突然出声问道:“江公子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 苏元娇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介绍江卓昀的身份,江卓昀便已经轻嗤了一声,慢悠悠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手下败将有何资格知道本公子的身份?” 语气很傲,同时也十分欠揍。 武睦沉默了一瞬,却十分认真地冲江卓昀抱拳,凝重道:“抱歉,是武某唐突了。”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知晓我是丞相府的姑爷,苏小姐未来的夫君便够了。” 江卓昀瞬间笑了,挑着眉头,语调轻快地说道:“你武功虽不及我,却也还算过得去,日后我媳妇儿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若是你不尽心,让我媳妇儿有半分危险,我可要拿你是问。” “是,我定会护好苏小姐。” 武睦神色凝重地点头。 苏元娇:“???” 人不是她找到的吗? 人不是她收到自己阵营的吗? 什么时候轮到江卓昀来指手画脚了? 第16章 我的女儿不能受委屈 翌日,中午时分。 见自己的母亲还未回府,苏元娇便又让人前去查探。左等右等,直到夕阳西下,气温渐冷之时,小厮才前来禀告,说是她的母亲常宁郡主才刚入城便被太后宣进宫了。 苏元娇心头一沉,刚想要妙语给她换衣裳进宫,孟叔便先一步来将她请到了书房。 “爹,您觉得太后娘娘这是何意?” 苏元娇拧着眉头,心神不宁。 她娘刚入城便被宣进宫,很显然宫里的人一直都在掌控着她娘的行踪,苏元娇左想右想,实在想不通太后为何会这般着急,都等不到她娘先回府休整一夜再宣进宫请安。 苏岑也沉着脸,神色十分复杂地轻叹道:“恐怕,与宋府有关。” “宋府?” 苏元娇眸色微沉,紧蹙着眉心想了想,片刻之后,突然轻嗤道:“太后娘娘乃是静皇贵妃的姨母,与其说是太后娘娘宣娘亲进宫,倒不如说是静皇贵妃寻娘亲有事。既然爹爹觉得是与宋府有关,只怕是……” 顿了顿,苏元娇抬眸道:“大婚之日,要提前了。” 苏岑自从知晓了皇家和萧诚屹的打算之后,便一直在想办法解除婚约,又不能让皇室挑出错来。 但想要做到这件事还要保证丞相府全身而退,是需要契机的,现如今他们还没有寻找到契机,却面临着大婚极有可能要提前的噩耗。 不论是苏元娇还是苏丞相,脸色都不会很好。 苏岑抬眸望着苏元娇,试探着问道:“那娇娇……可有什么打算?” 自从几日前父女二人推心置腹地谈过之后,苏岑越发觉得自己的娇娇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所以今日他才会在猜到诚王和宋府之间的打算之后叫苏元娇过来,父女二人一同商议对策。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抬眸望着神色纵容且期待的苏岑,轻笑道:“爹爹,娘亲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与其我们父女二人在这里瞎琢磨,倒不如等娘亲回来再一起商量。” 苏岑闻言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的女儿不能受委屈。” “放心吧爹爹,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眸光闪亮地说道:“既然已经决定要退婚,无论宋府和诚王殿下是什么打算,在女儿看来都不会是委屈。相反,我们或许……可以对这一点加以利用!” 苏岑神色一顿,片刻之后便笑了。 宫门宵禁前,常宁郡主出宫了。 她脸色十分难看,一上马车就沉着脸不说话,就连她身边伺候多年的翠嬷嬷与她说话,她都只是摇头,冷声吩咐:“先回府。” “是,夫人。” 翠嬷嬷方才一直在太后殿外候着,根本不知道夫人进入太后殿内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总归是不好的,但也不敢多问。 刚进府,舟车劳顿多日,本就身体困乏,但常宁郡主根本顾不上休息,扭头便问府中小厮:“老爷此时在何处?” “回夫人的话,老爷与小姐此时都在书房。” 小厮连忙回话,他的话音刚落,孟叔便脚步匆忙地迎了上来,笑着说道:“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老爷说您受累了,且先回房歇息,老爷忙完手头上的事便回房看您。” “不必了,去书房。” 常宁郡主摇头,由翠嬷嬷搀扶着便抬脚往书房去。 孟叔愣了一下,连忙吩咐身侧的丫鬟赶紧下去准备吃食和热水,等夫人忙完了便可用膳沐浴。 书房门打开。 屋内烛光闪闪。 苏元娇和苏岑分坐两侧。 常宁郡主脚才刚迈进去一只,苏元娇便连忙起身迎了上来,亲热娇俏地抱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娇声娇气地撒娇道:“娘亲,您可算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您出门在外这半个多月我有多担心您。整日整夜吃不好睡不好的,只有此时瞧见您平安回来,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 常宁郡主原本冰冷的脸色在瞧见小女儿这么娇俏粘人的模样时,立马便得柔和起来,她随着苏元娇走进书房,刚坐下,便抓住了女儿的小手,眼中的心疼不可控制地流露出来。 苏元娇只是看了一眼,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娇儿,娘亲没事,不必担忧。倒是娇儿你,只怕是要受委屈了。” 常宁郡主声音哽咽,一句话刚说完,眼眶便红了。 苏岑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伸手给她擦泪,焦急道:“钰儿,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 苏元娇点头,附和道:“是啊娘亲,太后娘娘这般着急宣您入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一说到太后娘娘,常宁郡主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气愤道:“哪里是太后娘娘宣我有事,分明是静皇贵妃寻我有事。” “那究竟是何事?竟让娘亲这般生气。” 苏元娇笑了笑,抬手抱住了母亲的肩膀,温声笑道:“无论是什么事,娘亲大可不必生气,且与我跟爹爹说说。” “呵……” 常宁郡主冷笑道:“世人皆知,诚王与娇儿自幼便有婚约。现如今,娇儿与诚王尚未大婚,静皇贵妃便想着要将宋家女迎入诚王府,更甚至为此要娇儿与诚王殿下尽早完婚,不让宋家女落人话炳,简直可恶!当真以为我们丞相府势弱便能任她拿捏吗?” 竟然这般急切。 只怕是除了另有隐情。 也是想敲打他们丞相府,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在静皇贵妃眼中,即便苏元娇日后成了诚王正妃,也越不过宋家女。 且太后还纵容了,自然也是表明了态度。 让常宁郡主如何不生气? 说来说去,她乃是老楚王之女,堂堂正正的皇室宗亲。太后和静皇贵妃这般肆无忌惮,敲打的何止是丞相府?再往深处想,这又何尝不是皇上纵容之后的结果? 因为宋清绵的事,萧诚屹与宋府生出了嫌隙,静皇贵妃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宋家女迎娶入府,稳住宋启。 “宋清婉吗?”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低声问了一句。 常宁郡主点头,脸色依旧难看:“是,静皇贵妃口口声声都说那宋家二小姐与她有缘,想要将她收到身边做个体己人。娇儿还未成为诚王妃静皇贵妃便这般给我下马威,日后娇儿若真进了诚王妃,她便占了个婆婆的名头,岂不是更能拿捏我们家娇儿?” 可不就是嘛。 上辈子,作为静皇贵妃的儿媳妇,苏元娇是没少受磋磨。当时她傻,孝顺体贴,谨小慎微,即便步步退让,还是不能让静皇贵妃满意。 总能让她挑出错来。 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 “娘亲,您放心,女儿不会受她磋磨,更不会嫁给诚王。” 苏元娇认真道:“娘亲有所不知,宋府与诚王府早就已经达成一致,往后他们家的姑娘定然是要入诚王府做侧妃的。我们丞相府势单力薄,只能尽早脱身。” 苏家没有笨蛋。 苏元娇话音刚落,常宁郡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能跟诚王解除婚约自然是好。 但苏元娇跟诚王的婚约乃是皇上亲自赐婚,说要解除,谈何容易? 常宁郡主红着眼眶,苦笑道:“娇儿,我们丞相府从一开始便被皇上拉入了这旋涡之中,想要脱身,难如登天。” “只要有一丝希望,总是要搏一搏的。” 苏元娇眯着眼,轻声道:“或许,我们可以从宋府入手。” 苏岑深以为然,点头道:“宋府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但宋启也不是蠢笨之人,此事娇娇便不必忧心了,一切交给爹爹去做。” “爹爹……” 苏元娇有些犹豫,她了解自己的父亲,聪慧正直,能屹立于朝堂这么多年,城府自然是很深的,但若是论算计人,苏元娇真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是那些阴险狡诈之辈的对手。 毕竟…… 那些不如流的手段,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用。 他太过刚正,也太过体面了。 他如今还能好好地占据着百官之首的位置,除却他有真才实学,懂得一切以皇上为先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觉得他好用,且危险性不大。 即便是皇上多疑,忌惮他,但皇上同样也非常自负,觉得自己可以将他拿捏于手掌之中。 若打破平衡,他将面临着危险。 “娇儿,爹爹心中有数。” 苏岑笑了一声,轻叹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去歇息吧!你娘亲舟车劳顿也累了,爹爹陪你娘说说话便也要歇息了。” 苏元娇站起身来,又抱了抱还红着眼眶的娘亲,低声在她耳边说:“娘亲,莫要着急,您好生歇息,明早女儿再来给您请安。” “去吧!” 常宁郡主轻轻地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小手,感慨道:“我家娇娇长大了。” “不管女儿长多大,永远都是娘亲的小女儿。” 苏元娇吐了吐舌头,又撒了个娇,逗得娘亲呵呵笑。 看着女儿的背影从门口消失,常宁郡主才长叹了一声,扭头望向自己的丈夫,喃喃道:“夫君,你说这婚约真的能解除吗?” “事在人为。” 女儿走了,苏岑便没了顾虑,他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妻子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神色凝重地低声道:“钰儿,无论如何,为夫都不会让人欺负了我们的女儿。” “嗯。” 常宁郡主抱住了苏岑的腰身,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口,才觉得心绪安稳了些,轻声说道:“夫君,我们就这么一对儿女,无论如何,都要护好他们。” “为夫会的。” 苏岑点头,眼神异常坚定。 第17章 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妙语,将笔墨拿来。” 刚回到屋内,苏元娇便沉着脸让妙语准备笔墨。 妙语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将笔墨准备妥当了。 苏元娇下笔如有神,不出一刻钟,便写了满满一整篇字,装入信封之后,交给妙语,吩咐道:“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交到诚王手中。” “是,小姐。” 妙语连忙点头,快速退下了。 夜渐渐深了,院子里响起了虫鸟的鸣叫声。 但苏元娇并没有睡下,她在等,耐心的等。 萧诚屹从宫里出来后,便一直沉着脸,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森寒气息。 他万万想到母妃竟然背着他让太后宣常宁郡主入宫,暗示因要迎宋家女入府便要将苏元娇与他的婚事提前。 他并不喜欢宋家女。 若是为了将宋启拉入阵营,册封宋家女为侧妃他自然是愿意的。 但是这个愿意的前提,是不能太过委屈苏元娇。 毕竟,在他的眼里,苏元娇是要成为他妻子的人。 “王爷,您回来了。” 萧诚屹刚回到诚王府,诚王府管家宋志明便迎了上来,将一封信递到他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王爷,这是丞相府的小厮送来的。” “嗯。” 萧诚屹点头,接过信,打开之后看了半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手指突然触到一角湿润,仔细一看周围的字迹已经晕染开来。 苏元娇原本秀丽娇俏的字迹,如今瞧着竟有几分凌乱,像是慌张无措时写下的。 顷刻间,萧诚屹想到那日在楚王别院时,苏元娇隐忍落泪,娇俏伤怀的模样,心头止不住地猛跳了一下。 他最近是真的有些忙了。 从那日分开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苏元娇。 也不知道今日在她母亲口中得知他还未迎娶她过门,母妃便已中意宋家女之事时,是不是也在流眼泪。 是了。 他的娇娇那般娇气。 最是受不得委屈。 现如今,一定是哭了。 这封湿润的信,定然是沾染了她的泪珠。 “去丞相府。” 将信件收好,放入怀中之后,萧诚屹刚吩咐完又觉得大晚上的,他大张旗鼓地去丞相府也不好,便在侍卫正退下去准备马车时叫住他:“算了,不必大费周章,让影一和影二随本王一同前往便是了。” “是,主子。” 萧诚屹作为皇子,且是皇上宠妃之子,从小便在皇上身边长大,自然文武双全。 他们三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暗黑的夜中。 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地刮进了丞相府。 “小姐,您别哭了,歇息吧!你再哭下去,眼睛都肿了。” 妙语望着坐在软榻上潸然落泪的苏元娇,心疼得小脸皱在了一处,一边替她擦泪,一边劝道:“奴婢知晓您对诚王殿下痴心一片,今日听到那样的消息心中苦闷。可是……诚王殿下心中只有小姐一人,纵然日后迎娶了宋家小姐,也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妙语,我只是心中难受。” 苏元娇趴在软榻上,哭得梨花带雨,抽抽搭搭道:“我如此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这般待我?纵然我知晓他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可为什么要这般糟践我?那宋家二小姐究竟哪里比我好,妙语……我心中难受。” “小姐……” 即便知晓小姐是在演戏,但看到小姐哭得这般真情实感,妙语也忍不住落了泪,她上前一步,抱住了苏元娇,劝道:“小姐,您快别哭了。您哭得眼睛肿了,明日去给夫人请安她一定会心疼的。小姐您秀外慧中,貌美无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宋家二小姐如何能跟您比?在奴婢看来,诚王殿下心中自然只有您一人。” “真的吗?诚哥哥心中当真只有我吗?” 苏元娇抬起红彤彤的眼睛,执拗地望着妙语,迫切地想要从她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妙语心疼得不行,刚要回答,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深沉微哑的声音:“是,诚哥哥心中只有你。” 苏元娇愣了一下,扭头往后看,在瞧见萧诚屹心疼而又复杂的神情时,错愕得瞪大了眼,都顾不上满脸的泪痕了,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诚哥哥,是你吗?” “是我,娇儿,是我。” 萧诚屹轻叹了一声,抬脚走到苏元娇的面前,在她呆愣的注视下从怀中掏出手帕,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泪,声音轻柔地说道:“娇儿,莫要哭了,你哭得本王心都要碎了。” “不要看我!” 苏元娇像是才刚反应过来一般,猛地往后仰,避开了萧诚屹的动作之后连忙伸手捂住脸,带着哭腔闷声道:“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丑死了,诚哥哥不要看我。” “不丑。” 萧诚屹被苏元娇的反应戳得心中滚烫,眸色渐深,他凑过去扯了扯苏元娇的小手,低声哄道:“娇儿不丑,娇儿在本王心中乃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就算哭了,那也是哭得最好看的。” “骗人。”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酸溜溜地闷声道:“若我当真是最好看的女子,那诚哥哥为何……为何要娶那宋家二小姐为侧妃?” “娇儿,这并非本王所愿。” 萧诚屹见苏元娇别别扭扭吃飞醋的模样,非但不觉得苏元娇逾越了,反而觉得可爱得很,心中柔软得不成样子。 他上前俯身轻轻地拥住苏元娇,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说:“娶她为侧妃乃是母妃所愿,娇儿,无论如何,在本王心中都只有你一人。只有你才是本王唯一的诚王妃,只有你才能成为本王的妻子。” “所以……诚哥哥还是要娶宋家女的是吗?” 苏元娇哽咽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心痛。 萧诚屹突然顿住了身子,张了张嘴,那个是字就像是卡在喉咙里一般,根本无法说出口。 “我明白了诚哥哥。” 相拥着沉默,像是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片刻之后,苏元娇突然轻笑了一声,声音低低地说道:“我本就知晓诚哥哥不会只有我一人的,我不该任性,也不应该伤心的。诚哥哥要娶宋家女娶就是了,我不该逾越,也不该这般不懂事的。” “娇儿……” 萧诚屹见不得苏元娇失望痛苦的模样,想要说他不娶宋家女了,但是一想到宋启,他又止住了话头。 狠了狠心之后,他蹙眉道:“娇儿,本王答应你。成婚之后一定不让你受委屈,无论是谁进府本王都不会让她们越过你去。你大可放心,本王心在你这里,便一定会护着你。” “谢谢诚哥哥。” 苏元娇扯了扯嘴角,十分牵强地笑了一声,偏开头,低声说道:“诚哥哥,时辰不早了,我累了,想要歇息了。” “娇儿。” 萧诚屹伸手想要掰过苏元娇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但苏元娇却先一步急忙道:“诚哥哥,我真的累了,要歇息了。” 顿了顿,又说:“我明白诚哥哥的难处,作为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态,何况诚哥哥乃是王爷,延绵皇室血脉也是诚哥哥的责任,我都明白的。” 萧诚屹听了苏元娇的这番话之后,并没有觉得好受些。 反而心里堵得慌。 但他见苏元娇极力想要赶走自己,也知道不能将苏元娇逼得太紧,便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叹道:“好,本王这就离去让你歇息。但今日所言,都是本王的肺腑之言,娇儿在本王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女子。” “诚哥哥,你在娇儿心中,也是世间最好的男子。” 苏元娇总算是抬起了红彤彤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萧诚屹,羞涩且坚定地说:“所以诚哥哥万万不能辜负了我,你亲口说过的,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好,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萧诚屹情意绵绵道,伸手又抱了抱苏元娇,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小姐,奴婢给您拿个鸡蛋滚一滚。” 萧诚屹刚走,妙语便将厨房煮好的鸡蛋剥好用手帕包着准备给苏元娇消肿。 苏元娇摇头:“不必了,就这般肿着吧!” 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她还用得上。 妙语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酸溜溜的冷哼声:“原来在媳妇儿眼中,那狼心狗肺虚情假意的诚王竟然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啊!” 苏元娇身子一愣,扭头便见一身黑衣的江卓昀板着脸从黑暗中走出来,也不知道他究竟来了有多久了。 “江公子,你几次三番夜闯我丞相府,三番五次出现在我的闺房中,意欲何为?” 苏元娇脸色平静,但心情却说不上好。 “若是为夫不来,如何能瞧见自家媳妇儿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诉尽衷肠的模样?” 江卓昀走过来,一屁股坐在苏元娇的对面,抬眸望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又想到方才两人紧抱在一起的画面,他的眸色越发幽深,心中憋着火,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燃烧殆尽一般。 “江公子,你莫不是忘了,我本来就跟诚王殿下有婚约。现如今,我们还是未婚夫妻,抱一抱怎么了?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指不定便要大婚了呢!” 苏元娇冷嗤了一声,接过妙语递给她的茶,慢悠悠道:“况且,我答应嫁给你的前提是在与诚王殿下解除婚约之后,若是婚约没有解除,我答应嫁给你的事便做不得数了。” “哦,所以……媳妇儿是在提示为夫什么吗?” 江卓昀展颜一笑,仿佛方才眼中的阴霾不曾存在。 苏元娇挑眉,淡声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江卓昀却是慢悠悠地轻哼了一声,宠溺而又纵容地说:“媳妇儿,你利用起为夫来,还真是毫不手软呢!” 第18章 苏元娇,你会后悔的! 苏元娇一夜未眠。 用完早膳之后去了一趟父母的院子,常宁郡主瞧见苏元娇憔悴的模样,心疼得直抹眼泪,苏元娇笑着安慰她:“娘,女儿没事,我这么做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常宁郡主抓住苏元娇的小手,叹息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安排,都不该伤害自己。” “不过是一夜未眠罢了,算不得伤害。” 苏元娇笑了一声,轻声漫语道:“我要见一见宋清绵。” “宋清绵?” 一说到宋清绵,常宁郡主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愤愤道:“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家娇娇对她掏心掏肺,她却满肚子坏水要害我家娇娇。好在我儿聪慧,不然岂不着了她的道?” “娘亲,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往是女儿识人不清,以后总归不会再被人哄骗了。”苏元娇抱着自己娘亲又娇滴滴的撒了会儿娇才施施然地离开了。 “大壮,你替我给宋清绵送封信,要神不知鬼不觉。” 苏元娇将写好的信交给武睦。 武睦武功高强,善于藏匿踪迹,即便他已在苏元娇院中的厢房住下,也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是,小姐。” 武睦接过信之后,刚要转身,苏元娇又叫住了他,淡声道:“送完信后,你便不要再回来了,直接去绿柳巷的张记甜品铺,会有人安排你出城,也会有人告诉你该做什么。至于你的亲人,我想你更愿意亲自去查探他们的行踪,该给你的消息我都已经给你了,接下来要如何做都随你。” “是,谢谢小姐。” 武睦拱手,直起身来深深地望着苏元娇,郑重道:“只要小姐信息无误,助武某救出家人,往后武某的命便是小姐的,一生唯小姐是从,绝不生二心。” “得君如此,乃我之福。” 苏元娇很满意武睦的表忠,她也相信武睦言出必行。 她将原先准备交给武睦却被拒绝的玉佩拿出来,重新递给他,认真道:“这枚玉佩,代表着我们丞相府,现在我将它赠与你,往后若有难处便可用它。”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武睦心头一震,错愕不已,连忙摇头,凝重道:“小姐,你给我藏身之所,又要助我寻回家人,已经是大恩,我不能再收你如此贵重之物。” “无妨。” 苏元娇摇头,笑着说:“你拿着它,以后不仅你有难处时可用,我需要你用时也可用。” 武睦愣了一瞬之后,突然笑了,横跨整张脸的刀疤狰狞得让人胆寒,但苏元娇却觉得武睦此时的眼神真挚极了,他接过玉佩,又对着苏元娇拱拱手,这才笑着说:“既是如此,那武某便却之不恭了。”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自当如此。” 当天夜里。 月明星稀。 庭院中的花束散发着动人的幽香,屋内点上几盏烛灯,摇曳着昏黄的光芒。 苏元娇坐在软榻上,黑色精美的檀木盒子被随意丢在一旁,周围的软榻上,地上和苏元娇的腿上散落着一封封字迹苍劲有力锋芒锐利的书信。 “小姐,宋三小姐来了,要见您。” 小厮敲响房门,妙语过去问了一声之后,便黑着脸回来了,气愤道:“也不知道她哪里还有脸来见小姐,要奴婢说,就该让人将她打出去!” “火气别这么大,伤身。”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低声说:“不见。” “是。” 小厮退下了。 不多时,小厮又来禀告:“小姐,宋三小姐说若是今夜见不到小姐她便不走了。” “随她。” 苏元娇懒洋洋地开了口,原本清脆悦耳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痛哭所致。 小厮又退下了。 过了没多久,再次回来,将一支头钗递给妙语,低声说道:“小姐,宋三小姐说您曾与她说过,只要将这支头钗交还给您,您便允她一件事。” 苏元娇接过头钗,望着望着便慢悠悠地笑出了声。 看来宋清绵是真的急了。 上一世被她用来要求自己忍气吞声的头钗,现在就这么轻飘飘地回到了手中。 还真是讽刺。 “那就请她进来吧!” 苏元娇随手将头钗丢给妙语,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支头钗还蛮值钱的,你且拿去熔了重新做些首饰亦或是换成银子都好。” “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 妙语瞬间就慌了。 这头钗纯金打造,做工精美,在市面上最起码值得一百两银子。 她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二两。 一百两银子可是她四年多的工钱。 “让你拿着你便拿着。” 苏元娇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妙语慌张的小脸,笑眯眯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我眼里,你可比这支头钗贵重多了。” “小姐……” 妙语紧握着头钗,感动得泪花闪烁。 她只是一个奴婢,能在小姐身边伺候便已经是福气了,却没想到还能得小姐这般珍重,她喜极而泣:“小姐待奴婢这般好,奴婢就算为小姐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傻丫头,我不要你替我上刀山下火海,你只要在我身边好生伺候便够了。” 苏元娇抬手拍了拍妙语的小脑袋,妙语瞬间娇憨地笑了一声,连忙抬手擦眼泪。这时,房门又被敲响,小厮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宋三小姐来了。” “进来吧!” 苏元娇声音沙哑地说完这句话,方才还在笑的脸,瞬间变得哀伤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宋清绵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她抬脚走进来,苏元娇手忙脚乱地擦泪,将脸扭到一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问:“我与你已经不是好姐妹了,你还来寻我作甚?” 宋清绵见苏元娇强装镇定,实则面色憔悴,哭得眼睛红肿的模样,眼眸闪了闪,抬脚走近一些,便瞧见了散落一地的书信。 她刚弯腰捡起来一封,苏元娇便连忙呵斥道:“别碰!” 扭头,气势汹汹地瞪着妙语,怒道:“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书信收起来!” “是,小姐。” 妙语被吼得一哆嗦,连忙垂下脑袋,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书信捡起来,一张一张地放入盒子中。 苏元娇抬眸紧盯着宋清绵,眸光凌厉地冷声道:“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看你什么笑话?” 宋清绵扫了手中的书信一眼,是她上一次没见过的,且墨迹还很新鲜,应当是近期所写,字里行间情意绵绵,甜言蜜语。 比亲口说给她听的那些还要入骨三分。 心中恼恨,下意识抓紧了纸张。 苏元娇立马呵道:“宋清绵,放手,不许弄坏我的书信!” 宋清绵恨得牙痒痒,抬眸深深地望了惊慌的苏元娇一眼,暗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松开了手。妙语趁机一把夺过书信,仔细地展开弄平整之后才放入了盒子中。 然后像是戒备她一般,连忙将盒子放远了。 “苏元娇,想必你也清楚了,诚王殿下与我们宋府结亲势在必行。” 宋清绵也不说废话,转身坐在苏元娇的对面之后,拧着眉头说道:“你跟宋清婉自幼便不对付,若是以后你们同入诚王府,只怕永无安宁。” “那又如何?” 苏元娇轻嗤:“诚哥哥心中只有我,只要他在,就没人能欺负得了我。再者说,我乃是诚王正妃,她即便嫁给诚哥哥,也不过是侧妃,总归越不过我去。” “那你哭什么?” 宋清绵一针见血道:“若是你当真不在意,又何苦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宋清婉还没嫁入诚王府,你跟诚王殿下尚未成婚,太后娘娘和静皇贵妃便偏心成这般模样。以后你们俩当真都入了诚王府,你觉得太后娘娘和静皇贵妃还容得下你吗?诚王殿下素来有孝心,他能护住你一时,总不能护你一世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元娇像是被踩到痛脚一般,脸上浮出怒意,将小脸憋得通红,咬牙切齿道:“宋清绵,你别想哄骗我,我是不会任你摆布的!” “苏元娇,你我姐妹一场。纵然你我之间有诸多误会,但到底比宋清婉好一些是不是?” 宋清绵冷嘲了一声,苦涩道:“我自幼便心悦诚王殿下,可我也知晓你才是皇上钦定的诚王妃,我便不敢奢求诚王妃之位,便盼着能入诚王府做个侍妾也是好的。只要能嫁给他,我便心满意足了。我从未想过要跟你争什么,诚王殿下身份尊贵,你应该清楚他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可为什么就不能有其中一个是我呢?” “你……” 苏元娇突然笑了一声,心灰意冷道:“原来你早就对诚哥哥有了这等心思!” “娇娇,你我姐妹一场,一同侍奉诚王殿下有何不可?” 宋清绵抓住苏元娇的小手,面色柔和,低声蛊惑道:“只要你能帮我入了诚王府,我以后一定唯你马首是瞻。我什么都听你的,一定护你周全。” “宋清绵,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苏元娇冷漠地将手抽出来,冷若冰霜地盯着情真意切的宋清绵,冷嗤道:“我心悦诚哥哥,也知他身份尊贵,他要娶其他的什么女人我没办法阻止,但要我往他身边送女人,我做不到!” “那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宋清婉成为诚王侧妃,以后跟你作对吗?” 宋清绵急了,她沉声道:“若是我能代替宋清婉嫁给诚王殿下,以后我们姐妹一心,便无人能与我们为敌了。” “你走吧!” 苏元娇冷着脸站起身来,冷嘲道:“宋清绵,你这幅面孔真叫人恶心,我今日不妨告诉你,我宁愿宋清婉嫁入诚王府,也不想看见你这般虚伪做作的嘴脸!还有,你莫不是忘了,你已与江二公子定亲,八月初八便是婚期。你现如今巴巴地来告诉我你心悦诚哥哥,要嫁给他,不觉得很不知羞耻吗?那日你与江公子之事,多少人看在眼中,我若是助你嫁入了诚王府,便是连累诚哥哥被世人耻笑,你觉得可能吗?” “你!” 宋清绵气得七窍生烟,猛地站起来指着苏元娇的鼻子怒道:“苏元娇,你且等着,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苏元娇冷声道:“我绝不后悔!但凡是有损诚哥哥声誉之事,我都不会做!” “哼!你且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跪地求饶!” 宋清绵气势汹汹地走了。 苏元娇冷嘲了一声,望着宋清绵疾步离去的背影,轻声问妙语:“鸡蛋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妙语急忙点头。 “那便拿过来给我滚一滚吧!” 为了做这一场戏,她熬了这么久没睡,现在都困得不行了。 今夜,该好好睡一觉了。 第19章 本宫看见你就厌烦! 这一夜,苏元娇睡得很好。 却有人被气得抓心挠肺,彻夜难眠。 宋清绵刚偷偷摸摸地出了丞相府,便有人快速地回了诚王府,将宋清绵见到苏元娇之后两人之间的对话和细节一丝不漏都阐述给萧诚屹听。 萧诚屹知晓苏元娇在背后也维护自己,心里更加滚烫,火急火燎得恨不得立马便将苏元娇娶进门,然后好生疼爱。 但一想到宋清绵竟然去给苏元娇添堵,便又不高兴了,他吩咐影一:“你明早替本王去宋府走一趟。” “是,主子。” 影一抱拳,领命退下。 宋清绵刚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的院子,气得彻夜难眠,早上起来都没能缓过劲儿来,一大早翠红便急吼吼地前来禀告:“小姐,不得了了,诚王府方才派人来给二小姐送首饰了。” “给宋清婉送首饰?” 宋清绵猛地站起来,怒目圆瞪,不可置信道:“你确定是诚王府的人?” “奴婢确定!” 翠红点头,一脸凝重道:“夫人让奴婢来告诉小姐,稍安勿躁,最近老爷和老夫人很是看重二小姐,让小姐莫要轻举妄动。待过了这阵子,总有法子收拾二小姐。” “稍安勿躁?诚王殿下都给那贱人送首饰表明态度了,还要我如何稍安勿躁?” 宋清绵气得在屋内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过了老半晌,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突然冷笑道:“前几日我被罚跪祠堂时宋清婉那贱人可没少给我使绊子,现在她还敢挡我的道,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姐妹情谊了!” 翠红心疼道:“小姐,您跟诚王殿下相识已久,诚王殿下心里是有您的,如今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选二小姐。只要您给诚王殿下低个头,将江二公子的事处理好,诚王殿下会原谅您的。” “你说得对!” 宋清绵沉着脸,喃喃道:“还有江卓超那个蠢货,也要一并处理好。” 顿了顿,她眯眼笑了,冲翠红招招手,眸光阴狠地说:“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做。” 翠红连忙点头凑过去。 相较于宋清绵的气不打一处来,宋清婉却是十分高兴的。 前几日父亲和祖母才告诉过她,要多寻机会跟诚王殿下接触,若是能让诚王殿下心悦她便是最好。 还没过几日,诚王殿下便差人给她送来了首饰。 这便是表明了态度。 诚王殿下,是愿意娶她的! “小姐,以后您便是诚王侧妃了。” 宋清婉的丫鬟桃儿见自家小姐拿着诚王殿下送来的首饰羞涩浅笑的模样,便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诚王殿下玉树临风,文韬武略,乃是京中贵女们求而不得的香饽饽,现如今却向您表了态,还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名门贵女呢!” “莫要打趣我!” 宋清婉羞红了脸,但一想到侧妃这两个字,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诚王殿下虽是向我们宋府表了态,但诚王妃始终另有其人。” 诚王侧妃固然也是好的,但只要不是正妻,王爷侧妃身份再高,那也是妾。 她乃是兵部尚书正儿八经的嫡女,即便是做王爷正妻也是绰绰有余的。 但如今,却只能为妾! “小姐,苏小姐乃是皇上钦定,诚王殿下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您可是诚王殿下自己选的,况且日后进了诚王府,谁更得诚王殿下的心还说不定呢!” 桃儿笑嘻嘻地宽慰道:“那苏家小姐一看就是蜜糖罐子里生长的,丞相府后宅安宁,她更是心思简单得很,可没人教过她该如何在深宅大院里生存。更何况头上还有静皇贵妃和太后娘娘为您撑腰做主,以后诚王府后宅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宋清婉闻言,细细想来,觉得桃儿言之有理,便舒心地笑了:“你说得有道理。她是正妃又如何?总归诚王殿下是用得上咱们宋家的,便不会冷落了我。有静皇贵妃和太后娘娘为我做主,不过区区一个苏元娇,不足为惧。” 心情舒畅了。 宋清婉早膳都多用了半碗饭。 用完早膳便喜笑颜开地去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 待在家中好生休整了几日之后。 苏元娇气色恢复,憔悴的小脸变得红润细腻,在阳光的照耀下便像是那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莹透纯净光彩照人。 天气渐暖,妙语给她换上了更为轻薄的衣裳,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勾勒得更加曲线优美。 今日,天气凉爽,明阳郡主便约了些名门贵女一同踏青游湖。 苏元娇便在邀请之列。 梳妆打扮好,妙语忍不住得意洋洋道:“小姐,您这般好看,一定能艳压群芳。” “莫要胡说!” 苏元娇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淡笑道:“今日不仅有各家小姐,还有诸位王府的郡主和盛安公主都会去,你走出这间屋子,便不可再胡言乱语。” “盛安公主也去啊!” 妙语一想到盛安公主,便惴惴不安,犹豫着说道:“小姐,盛安公主每次见您都总是冷嘲热讽,的不停给您使绊子。她这次也去,不知道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怕什么?” 苏元娇笑了一声,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你且让人去准备马车,该出发了。” 若是再晚,去迟了,可就不合适了。 妙语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叹了一声之后跺跺脚一扭头跑出去让人备马车去了。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眸色微沉,让人琢磨不透。 盛安公主,乃是诚王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萧冉橙,封号盛安,今年十五,比苏元娇还要大上一个月。 从小,便跟苏元娇不对付。 只要苏元娇在她的视线之内便免不了拿腔拿调地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摆臭脸,无人不知盛安公主跟苏元娇气场不合,遇到一处必有灾祸。 但,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前世她被萧诚屹和宋清绵羞辱折磨的时候,只有萧冉橙站出来为她说话了,甚至还当众抽了宋清绵一巴掌,义愤填膺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马车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嗯,走吧!” 苏元娇快速隐藏好情绪,轻轻点头,便带着妙语出了门。 她们去到赏湖亭的时候,不早不晚,有些名门小姐已经到了,但也有许多还未到。 苏元娇刚踏入亭子,明阳郡主便笑呵呵地冲她招手:“娇娇,快来快来!那边有白鹭,可好看了,你快来看啊!” 苏元娇笑了笑,抬脚走过去,顺着明阳郡主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群尖嘴巴细长腿的白鹭站在不远处的湖泊边上悠哉游哉地踱步。 十分惬意。 定国公府嫡女宋慧茹走过来,望着远处湖泊的美景,笑着说:“如此好风景,我们应当走下去看看。这亭中人多了,憋闷。” 明阳郡主正有此意,刚准备叫上几个玩得好的小姐妹一同过去,她们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冷嘲声:“怎么?本宫来了你们便走,是避本宫如蛇蝎吗?” 几人闻言,连忙转身行礼。 盛安公主走到苏元娇的面前站定,盯着她屈膝行礼的模样,越看越不顺眼,骄纵道:“苏元娇,明知道本宫不喜欢你,你为何还要来给本宫添堵?” “公主,是我叫她来的。” 明阳郡主顿时不悦,皱了皱眉,刚出声,盛安公主便斜睨着她,冷脸道:“萧楚柔,本宫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你!” 明阳郡主气结,苏元娇伸手轻轻拉了她衣袖一下,抬头望向趾高气昂的盛安公主,轻笑着说:“公主误会了,臣女无心给公主添堵。只是今日天气正好,此处景色宜人,各家小姐结伴踏青,臣女便也想来凑一凑热闹。若是公主不喜,臣女告退便是,只愿公主莫要生气,省得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和美景。” “哼!” 盛安公主冷哼道:“本宫最讨厌你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若是本宫让你走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怎么欺负你了。” 众人:“……” 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垂着脑袋不说话。 苏元娇轻柔地笑了一声,摇头道:“公主殿下心善纯良,岂会欺负臣女?不过是臣女觉得下面风景宜人,想前去观赏罢了。” “你且闭嘴吧!本宫最厌烦看你这副装模作样的面孔。” 盛安公主是真的很讨厌苏元娇,每次见她遇到谁都柔柔弱弱的模样就来气,尤其是在皇兄身边时那娇滴滴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就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在她看来,她的皇兄便是这世间最厉害最完美的男子。 而苏元娇这个女人,除了空有容貌之外,也就会弹几首曲子,吟几首诗,作几幅画,下几局棋,烹几盏茶罢了。 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压根就配不上她风光霁月,文韬武略的皇兄! “臣女告退。” 苏元娇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垂头告退之后转身便走,盛安公主看她毫不犹豫离去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着脸说:“你最好走远一点,别让本宫再看到你,糟心!” “是,公主殿下。” 苏元娇回头应了一声,离去的步伐更快了。 盛安公主顿觉无趣。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趣极了。 从始至终,整件事看下来,就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般,实在气人。 其他名门贵女见苏元娇走了,便纷纷上前跟盛安公主说话,心中都盼着能跟盛安公主打好关系,多说几句话。 盛安公主烦不胜烦,根本不想搭理她们,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哼唧唧。 明阳郡主瞧见苏元娇走得越来越远,匆匆说了一句:“此处人多嘴杂,我去别处看看。” 便快速转身走了。 站在人群外围的陆太傅孙女陆绮月和户部尚书之女朱婉蓉对看一眼,皆是一笑,转身也跟着明阳郡主走出了凉亭。 明阳郡主见她们跟上来,笑了一声:“我去看看娇娇,你们俩跟着我跑个什么劲儿?” “人多,聒噪!” 陆绮月的爷爷乃是当今太子的老师,说一句帝师也不为过,颇受皇上重用和信任,她跟皇家公主打好关系固然是好,但也没必要卑躬屈膝地跪舔。 况且,她乃是皇后所出的四公主盛宁公主萧嫣然的伴读。 便算是盛宁公主的人。 盛宁盛安两位公主并不对付,她自然要避嫌。 朱婉蓉更甚,她的母亲与皇后娘娘乃是表亲,更不可能巴结盛安公主,她笑着附和:“我也觉得聒噪,我们出来是赏景游湖的,可不是听她们巴结盛安公主的。与其在那里坐着听她们拍马屁,倒不如出来寻个清净。” 苏元娇看见她们出来,便站在不远处等着了,明阳郡主带着朱婉蓉和陆绮月走过去,苏元娇便笑着说:“我方才瞧见炎王殿下了,陆小姐可要过去一聚?” 陆绮悦在两年前便与皇三子炎王殿下定了亲。 炎王殿下曾跟在陆太傅身边学过几年学识,故而两人便有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现如今炎王殿下年十九,再过一年便及冠了。 而陆绮月今年也十六出头了,原本两人也该完婚的,只是他们刚定亲没多久,炎王殿下的母妃柔贵妃便薨逝了。 今上以仁孝治天下,炎王殿下为母守孝三年,婚期便推迟了。 陆绮月一听到炎王殿下四个字,眸光瞬间亮了,但一看小姐妹们一个个捂嘴偷笑的模样便又觉得害羞,娇嗔道:“苏小姐,你何故打趣我?今日天气好,前来游玩之人甚多,指不定什么时候便瞧见诚王殿下了呢!” “我哪有打趣你,我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若是陆小姐不愿去,便当我没说便是,何故牵扯诚王殿下?” 苏元娇也不示弱,笑眯眯地回她。 明阳郡主跟炎王殿下乃是堂兄妹,如今瞧陆绮月羞红了脸的模样,便连忙笑呵呵地说:“本郡主倒是有些时日没瞧见炎哥哥了,不若你们陪我过去见见?” “好啊!” 苏元娇和朱婉蓉连忙点头,然后齐刷刷扭头望向陆绮月,陆绮月红着脸娇声道:“你们要去便去,看我作甚?” “自然是等你应允了,炎王妃。” “莫要乱叫,真是该打!” 几个小姑娘立马笑作一团。 一同朝着苏元娇指的方向走去。 第20章 登画船 炎王殿下跟着几个年轻的世家公子刚准备踏上画船,明阳郡主隔着还有三丈远的距离便扬声叫道:“炎哥哥,且等等,我们与你们一同游湖。” 萧炎显闻声回头,眸光瞬间定格在走在明阳郡主身旁的陆绮月身上,然后移开视线,望向咋咋呼呼的明阳郡主,温笑着说:“那便快些,我们要开船了。” “这就来!” 明阳郡主嘻嘻一笑,伸手拽住陆绮月便走在前面,苏元娇和朱婉蓉相视而笑,抬脚跟上。 画船开。 绿波荡漾,揭起层层烟波,春光明媚。 空气中氤氲着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萧炎显让人将准备好的糕点和国酒端上来,明阳郡主迫不及待地端着琉璃酒杯喝了一口紫红色的果子酒,浓浓的酒香和水果的甘甜瞬间弥漫在口中,她忍不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连连赞叹道:“好喝好喝,炎哥哥,你这酒味道不错,是如何酿制的?也教教我!” “你若是喜欢,晚些时候我差人给你送去一些。” 萧炎显温文尔雅地笑道:“至于酿酒方子可不能给你,这是我们府中酿酒娘子的祖传秘方,不外传的。” “那也行,以后我想喝了去你府上搬就成。” 明阳郡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呵呵地招呼自己的小姐妹:“你们也喝啊!味道好极了,我巴巴地赶过来,为的可就是这口酒了。” 炎王殿下府中有佳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尤其是这芬芳甘甜还不醉人的果子酒,最受女子喜爱,旁人能偶尔喝上一两杯已是万幸,明阳郡主喜欢便要用坛子搬。 萧炎显轻叹了一声,抬手扶额,无奈道:“柔儿,你这架势是准备将本王的炎王府搬空吗?上回你才搬走了十坛,莫不是已经喝完了?” “可不是嘛,你那坛子那般小,一坛子只够喝三天。不过十坛酒,早就喝完了。”明阳郡主撇着小嘴嘟哝道:“这要不是你前段时间不在京都,我早就上门给你讨酒喝了。” 萧炎显听得直发笑。 这时,坐在女子对面的一位世家公子轻笑出声,朝着明阳郡主拱拱手,叹道:“早就听闻明阳郡主爽朗率真,活泼纯善,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明阳郡主抬眸望了对方一眼,没认出来是谁,便哼哼道:“你谁啊?去哪里听来的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话?”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失笑:“小生乃是云州太守之子莫廷温,见过明阳郡主。”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站起来见礼。 明阳郡主轻哼了一声,摆摆手道:“都坐下吧!别打搅本郡主喝酒。” 众人面面相觑后便又坐下了。 这时,明阳郡主扭头望向自己的小姐妹,催促道:“你们怎么不喝酒啊?炎哥哥的酒是真的好喝,你们是不是因为人多不好意思喝啊?” 苏元娇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确实酒香醇醇厚,甘甜可口,便轻笑着说:“确实好喝。” 朱婉蓉也喝了一口,附和道:“嗯,好喝。” 明阳郡主望向陆绮月,见她早已红了脸,匆匆喝了一口后便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瞬间懂了。 她站起身来,吆喝道:“行了行了,咱们都是来游湖的,坐在船舱里算怎么一回事?来来来,都起来出去看看去,别在这里堵着了。” 众人哭笑不得,各位青年才俊都很懂事地连忙起身走出船舱。 朱婉蓉拉着苏元娇起身,无奈笑道:“走吧苏小姐,咱们一同出去瞧瞧这湖中美景。” 苏元娇点头:“好,正有此意。” 明阳郡主连忙跟上,插到中间去,胳膊搭在她们俩的肩上,挤眉弄眼地小声说:“姐妹,懂事儿。” 陆绮月见被小姐妹抛下了,脸瞬间红透,刚要站起来跟上,萧炎显便笑着问了一句:“跑什么?许久未见本王了,就不想留下来与本王说说话吗?” “我……我……不是……” 陆绮月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很是羞涩,但又抵不过思念,便又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座位上。 刚坐下,炎王便笑着起身朝她走来,一时间心更慌脸更热了,浑身血液直冲脑袋顶,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连忙端起酒杯就猛地仰头往嘴里灌。 萧炎显哭笑不得,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空酒杯,温声道:“这酒虽是果酒,但也不能喝这么急,小心醉了。” “不会的,我酒量好,不会醉。” 陆绮月摇头,抬眸望着站在眼前丰神俊朗的男人,眼眶有些发红,她低声说道:“炎哥哥,我们已经有三个月零十七天没见了。” “嗯,前些时日出京办事,都没机会见你。” 萧炎显轻轻地抚着陆绮月的脑袋,低声说:“让你受委屈了,只再等一年,本王便迎你入府。” “嗯。” 陆绮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头。 “娇娇,那画船上的人是……诚哥哥吗?” 明阳郡主突然眼睛一瞪,指着相隔大概十来丈之外的一艘船,只见上面也站着几个身材高挑的男子,隔得有些远,阳光也有些刺眼,明阳郡主没有看清。 “嗯,是的。” 苏元娇点头。 对面画船中间站着的人确实是萧诚屹。 江卓昀给的消息果然没错。 萧诚屹今日果然借着游湖赏景的名头拉拢各族青年才俊。 “既然碰上了,那边叫他们过来聚一聚呗。” 明阳郡主笑呵呵地说:“你们应当也有好些时日没见了吧?” “你别打趣我。” 苏元娇笑着扯了扯明阳郡主的衣袖,摇头道:“诚哥哥有他要做的事,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啊?可是他已经看到我们了。” 明阳郡主嘿嘿一笑,苏元娇抬眸望去,果然见萧诚屹的画船正向着他们靠近,不多时两艘画船紧靠在了一处。 炎王船上众人连忙行礼。 萧诚屹摆摆手,望向明阳郡主和苏元娇,笑问道:“这不是三皇兄的画船嘛,你们怎么也在?” “自然是因为炎哥哥的船上有好酒啊!” 明阳郡主笑嘻嘻地说:“炎哥哥也在,诚哥哥要过来一起喝酒吗?” “三皇兄府中佳酿闻名京都,本王既然遇上了,自然是要来讨一杯喝的。” 萧诚屹抬脚便从画船连接处走了过来,萧炎显听见萧诚屹的声音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萧诚屹施施然向他拱手,笑道:“见过三皇兄。” “诚王多礼了。” 两兄弟兄友弟恭了一番,才一前一后走进了船舱,在踏进船舱的那一瞬间,萧诚屹扭头看了苏元娇一眼,苏元娇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眼眸闪了闪,眸色逐渐幽深,呼吸都顿了一瞬,听见萧炎显的声音之后,萧诚屹才不动声色地转头跟着走进了船舱。 【作者有话说】 新人新书,请多多指教。 第21章 为夫要为媳妇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明阳郡主抓住苏元娇的小手,打趣道:“娇娇,见到诚哥哥开心吗?一会儿我给你寻个机会,让你跟他多说说话培养感情,等日后你们成婚了,他也能待你更好些。” “不必了表姐。” 苏元娇摇头,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可不是跟萧诚屹培养感情的, 她扭头,扫了一眼站在萧诚屹画船上各有千秋的青年才俊们,其中有几个是熟面孔,上一世是萧诚屹的幕僚,为他争夺皇位贡献了不少计谋。 但也有后来被萧诚屹诛杀的。 比如始终坐在人群外围,默默喝酒的灰衣男子陈策,乃进州人士。 他面容坚毅,身材高挑却单薄,面色苍白带着病态,在一众青年才俊中并不显眼,脑子却极其聪慧,极善权谋。但他为人随性,最喜饮酒,上一世也跟了萧诚屹一年,后来因与萧诚屹信念不一而选择离开了诚王府。 却在返乡途中被萧诚屹派人暗杀身亡。 “在看什么呢?” 明阳郡主抬手敲了敲苏元娇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咱们去船尾瞧瞧去,这船上全是臭男人,早知道我们给炎哥哥要上两坛子酒自己游湖玩乐就好了,省得你们放不开,一点乐趣都没有。” 苏元娇收回目光,轻轻摇头:“没看什么,走吧!” 不过两刻钟,萧诚屹和萧炎显便都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他们所到之处,青年才俊环绕,将他们二人围绕在最中间。 陆绮月便趁机溜到了她们身边,脸蛋红扑扑的,羞涩不已,明阳郡主刚要打趣她,便瞧见萧诚屹越过人群向她们走了过来。 明阳郡主立马眼睛一亮,轻轻地扯了扯陆绮悦的衣袖,小声说:“诚哥哥肯定是过来找娇娇的,咱们回避。” 陆绮月心领神会地点头,两人立马扭头就跑。 苏元娇下意识伸手想拉住明阳郡主,却连衣角都没摸到。 “娇儿。” 萧诚屹望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苏元娇,低声问道:“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好?” “嗯,甚好。” 苏元娇点头,问他:“你呢诚哥哥?” “本王也甚好。” 萧诚屹望着苏元娇莹白如雪的的面容,眸色渐深,几乎抑制不住想要抱抱她,但人多,只能克制,轻呼了一口气之后,轻笑着低声道:“再过几日,本王就要去丞相府与丞相大人商议咱们大婚之事了,娇儿可欢喜?” “这般快吗?” 苏元娇错愕,连忙红着脸垂下了脑袋,眸中却一片冰凉。 她知道这一日迟早要来,却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快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娇儿,本王已经让钦天监看过日子了,六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距今也还有三个月,现在开始准备婚事也不算仓促,你觉得如何?” 萧诚屹即便已经猜到父皇对丞相府的态度,也知道丞相府日后一定会日渐衰败,但一看见苏元娇这无人能及的面容和她娇娇软软戳人心窝的模样,便恨不得立马将她娶回府好生疼爱。 即便是丞相府不能为他争夺皇位提供帮助。 但并不妨碍他就是想要得到苏元娇。 大不了,再过两年,父皇的态度越发明朗了,他再寻个法子重新迎一位正妃便是。 “六月十八?” 苏元娇咬咬唇,犹豫道:“虽然我也想跟诚哥哥早些完婚,但六月十八是不是太早了些?我……我下个月才及笄,三个月后便成婚,我爹娘定然舍不得我的……” 上一世,她十七岁时才跟萧诚屹成婚。 这一世竟足足提前了两年。 “娇儿,诚王府与丞相府相隔不远,你若是想,成婚之后随时都可以回娘家。”萧诚屹温声细语,情意绵绵道:“本王只是太喜欢娇儿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将娇儿娶回府,难道娇儿不想早些嫁给本王吗?” “我……我……” 苏元娇咬了咬唇,低下了脑袋,小手紧抓着手帕,瓮声瓮气地嘟哝道:“我自然是想的,可我也想多陪陪爹娘,在爹娘身边尽孝。皇上以仁孝治天下,作为皇上的子民,自然也要以仁孝为先。况且婚姻大事,自然要由父母做主。” “只要娇儿愿意早些嫁给本王,其他事便交给本王来做,娇儿只需好生等着成为本王的诚王妃便好。” 苏元娇点头:“好。” 刚回到家,苏元娇便立马给母亲说了萧诚屹欲将婚期提前到六月十八的事。 常宁郡主气得拍桌:“诚王母子欺人太甚,竟为了早些迎那宋家女进门这般糟践我闺女!” 苏元娇心疼地抓过母亲的手,仔细查看,见无事才放心:“这段时日,朝廷动荡,兵部空出了几个职位,诚王为了拉拢宋启,自然恨不得立马娶了我这个正妻,再将那宋家女迎进门。可人生在世,岂能事事顺遂?” 付太尉年事已高,力不从心,手中虽没有兵权,却管军中将领职位调任,也曾领命带兵戍守边疆多年。故而,在军中威望极高。 但他家中儿子上战场,四个便死了三个,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传宗接代,这些年付太尉心灰意冷,多次告老还乡都被皇上以朝廷需要他而将他留下。 付太尉老了,也厌倦了朝局。 手中的权利已经慢慢被宋启掌控,他也就占着太尉的官职,实际操控都由宋启做主了。 皇上知晓,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迟迟不肯放走付太尉,提宋启做太尉。 “诚王做得未免太过明显,皇上正值壮年,他也不怕过犹不及!” 常宁郡主冷着脸端着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之后,冷静下来了:“娇儿,此事你莫慌,待你爹回来,为娘与他好生商议再做决定。” 苏元娇摇头:“娘,我不慌。” 她是真的不慌,而且早就有了打算。 当天夜里,沐浴之后,换上轻薄的寝衣,妙语给苏元娇擦拭头发,嘟哝道:“小姐,您性格这般好,又生得如此貌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京都才貌双绝的第一美人,也不知道诚王殿下为何要这般待你。若奴婢是他,恨不得将小姐捧在手心里好生宠爱,定然舍不得伤您半分!” “世间男子多薄情,何况诚王还生在帝王家。” 苏元娇神色寡淡地垂眸道:“在他们眼中,重要的只有权势。其余的,算不得什么。” 虎毒不食子,萧诚屹可是心狠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活活摔死的。 比虎还要毒的男人。 压根就不算是人了。 而是蛇蝎恶鬼。 “媳妇儿,此言差矣。” 一道轻佻的声音贸然响起,没有任何征兆,却又在意料之中。 妙语脸色瞬间不好看,扭头瞪向了在她们身后的凳子上不知坐了多久的江卓昀,愤愤道:“江公子,你别总是夜闯我家小姐闺房,若是让旁人知晓了,你叫我家小姐如何做人?” “小丫头,你且放心,你家姑爷我武功高强,踏雪无痕,无人能及,旁人是察觉不到你家姑爷踪迹的。” 江卓昀抓住桌上的糯米糕往嘴里丢,又端起方才苏元娇喝了剩下一半的茶往嘴里灌,咽下去之后才笑嘻嘻地说:“丫头,你家姑爷肚子饿了,你赶紧下去给姑爷我弄些吃的来,姑爷我与你家小姐有情话要说。” “你!你休要胡言!” 妙语气得握着拳头往前冲,气势汹汹要打人:“我不许你辱没我家小姐!” “好了妙语,你下去让厨房给他下碗面。” 苏元娇见江卓昀身子一闪,轻松躲开妙语的攻击之后,才无奈地笑道:“日后江公子再来,不管他说什么,你莫搭理他便是,不必跟他较真。” 毕竟,这个男人没脸没皮,嘴皮子还很利索。 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也没法较真。 妙语跺脚,不情不愿道:“是,奴婢知晓了。” “媳妇儿,不过两日不见,为夫便听说你跟别的男人婚期将定?” 江卓昀又摸了一块糯米糕往嘴里丢,语调也十分不正经,但那双幽深的墨眸却紧紧地盯在苏元娇脸上,丝毫不放过她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的表情。 苏元娇抬眸望他。 只见他虽然衣着光鲜,一身风流,歪歪斜斜地用手撑在桌上,吊儿郎当,极不正经,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他眉眼间的疲倦和眼中的执拗。 苏元娇觉得很奇怪。 她上一世跟江卓昀并没有过多交际,这一世她也不过是因为提前知晓宋清绵要设计她和江卓昀的事提前跟他合作了一下而已。 实在想不通,江卓昀怎么就看上她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这张脸长得好看吗? “诚王想娶宋家女,来龙去脉想必你也清楚,我便不多费口舌。” 苏元娇说:“诚王定下的日子是六月十八,我下个月便及笄了,即便我父母能拖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很久。” 江卓昀坐正身子,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抓着糯米糕丢进口中,微笑道:“那,媳妇儿可有对策?” 对策自然是有的。 最直接的做法便是离间宋启和萧诚屹,让他们狗咬狗。 而现在的宋府内部一定不平静,宋清婉和宋清绵定然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只要出点意外,不管是宋启还是萧诚屹打算都会落空。 但治标不治本。 谁让宋启女儿多呢? 苏元娇笑了笑,杏眸闪亮:“付太尉可用。” 付太尉这些年是不太处理政务,属于半隐退状态,但他终究位高于宋启,兵部官员调任,乃是他的职责。 只要他出山,宋启根本没办法再做手脚。 打算自然落空。 况且,今日她已经让人往炎王府送了一封信。 接下来,萧诚屹定然会忙碌起来,自然顾不了大婚事宜了。 江卓昀挑了挑眉,笑呵呵道:“付太尉年事已高,现如今也就担着这职位,可有些年头不过问朝堂之事了。世人都知晓付太尉可用,至少比宋启用起来顺手,但如何能用才是关键啊媳妇儿!” “是吗?” 苏元娇深深地望着江卓昀,眉眼带笑。 这些时日,她渐渐想通了一些事,上一世江卓昀能在边疆快速领兵,步步高升,纵然他天众奇才,文韬武略,但能在短短两年之内便能带领数十万大军造反,若是朝中无人帮衬是几乎不可能的。 宋启一开始便站队明显。 镇国将军身故之后镇国将军府的兵权便上交给了皇上。 能在军队做这么多手脚的人,还有谁呢?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便哈哈大笑,心中十分畅快,愉悦得眉飞色舞,他朗声道:“既然媳妇儿这般信任为夫,为夫自然要为媳妇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22章 媳妇儿果然还是心疼为夫的 炎王府书房的烛光亮了大半夜。 萧炎显及其府中幕僚互相传递一张信纸,纸张上是一份名单,众人看完之后皆是一脸凝重,面面相觑,沉默得气氛都绷紧了。 “各位以为如何?” 萧炎显将字迹端正,如同印刷一般的信纸放在桌上,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之后,视线扫过幕僚们沉思的脸,似笑非笑。 “不若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探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王势斟酌着说道:“毕竟,凭空出现的东西,都不知道来自何处,王爷还需谨慎一些好。” “廷温,你觉得呢?” 萧炎显抬了抬眼眸,望向坐在他左边把玩着茶杯的莫廷温,神色认真了些,。 莫廷温抬眸,微笑着说:“反正这上面名单多,查探起来也费时间。不若我们先挑几个下手,再看看诚王的反应便知晓这名单真假了。” 若名单是真,他们手中可就有了诚王的把柄。 若是假,那也无伤大雅。 萧炎显笑了:“本王正有此意。” 接下来不过七八天,朝中便出现了不小的动荡。 原因是朝中有几个职位不高,但掌有实权,且跟地方官员有牵扯的小官被查出贪污受贿买官卖官等一系列震惊朝野之事,皇上震怒,命人彻查,却顺藤摸瓜查到了好几个身居要职的官员。 气得皇上在上朝时大发雷霆。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 朝堂上乌云密布。 “苏爱卿,你身为百官之首,也有监察百官之责,现如今在你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等国之蛀虫,你该当何罪!” 皇上萧敬远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掷向苏岑,但由于距离过远,只砸在了苏岑前面七八步远的位置,吓得苏岑连忙跪地磕头:“臣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 皇上气得冷笑连连,大手一挥,沉声道:“涉事官员着大理寺彻查,若证据确凿,依法论处!” 大理寺卿文斌连忙上前领命。 皇上眸色沉沉,盯着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苏岑,沉思半晌之后,冷声道:“苏爱卿,身为百官之首,肃清朝堂,为朕分忧乃是你的分内之事。现如今你却连手底下的官员都管不住了,你说要朕拿你如何是好?” 监察百官,乃是御史台的责任。 苏岑作为丞相,职责是协助皇上处理政务,任用官吏,向皇上举荐人才,六部皆可涉及,却也不能直接越权。 至于监察百官,乃无稽之谈。 众人心中有数,却无人敢开口多言,即便是苏岑心中知晓皇上不过是寻个借口向他发难,也有苦难言。 “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苏岑又磕了个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皇上眯眼盯着苏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声:“苏爱卿,朕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切莫惊慌。监察百官乃是御史台的职责,何故能怪到你的头上?” 话锋一转,皇上眸光凌厉地望向御史台大夫,慢悠悠道:“张爱卿,你有何话说?” 御史台大夫张耕立马跪倒在地,浑身冒冷汗,惊慌失措道:“微……微臣有罪,请皇上恕罪!” “玩忽职守!还敢让朕恕罪?张耕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张耕押入大牢,着大理寺彻查,听候发落!”皇上怒得瞪眼,大手一挥,沉声道:“今日之事,大理寺全力彻查,不许有任何疏漏!” 文斌再次磕头领命:“微臣遵旨。” 张耕浑身力气像是瞬间泄去了般,在皇上甩手退朝之后,整个人瘫软在地,任由侍卫将他拖走,涕泪四流却不敢叫冤。 苏岑颤巍巍地站起来,心止不住下沉,皇上今天这一招敲山震虎,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满朝文武大臣,他这个百官之首已经不得圣宠了。 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苏相。” 礼部尚书吴燕山走上前来,朝着苏岑拱手行礼,拧眉道:“再过两月便是太后娘娘六十大寿,各国皆有使臣前来贺寿,有些许问题,还需要丞相大人示下。” 苏岑脸色一沉,冷声道:“接待外臣乃是你们礼部之事,问本官作甚?吴大人乃是礼部尚书,该如何做你自己做主便是。” “这……” 吴燕山有些犹豫,往年办理宴会和安顿外臣都是礼部操持,但身份尊贵的外臣皇上都是钦点丞相大人接待的。 如今他也是拿不定主意,才故有一问。 “本官还有政务要忙,告辞。” 苏岑懒得再看吴燕山纠结的模样,转身便走。 刚踏出大殿,萧诚屹便迎了上来,苏岑刚要行礼,萧诚屹便摆了摆手,温声宽慰道:“丞相大人不必多礼,这些时日朝堂出现这等污秽之事,父皇心情不佳,丞相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诚王殿下多虑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老臣心中感激不尽。” 苏岑自从知道萧诚屹的打算之后心中对他便是厌恶得很,如今遇见了他,虽没有甩脸色,但心中也是极其不悦的,他拱拱手,沉声道:“老臣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行告退了,诚王殿下请便。” 萧诚屹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岑竟然这么不给他脸面,顿时望着苏岑快速离去的背影抿紧了唇。 苏岑这是怨他了。 也是。 苏岑那般疼爱娇娇,知晓他母妃和太后娘娘的那些打算,心中自然是气愤的。 无声叹息,他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下朝之后。 萧炎显回到了炎王府。 心情大好。 萧诚屹果然慌了。 其他人可能没瞧见。 但他就站在萧诚屹的身边,看着父皇将信件中提到的人一个一个拎出来时,萧诚屹那瞬间变得难看的脸,便知晓信中的消息都是真的。 他们着手处理的这一部分人,职位不高,但都是掌握实权的,他们不知何时已被萧诚屹神不知鬼不觉地纳入阵营。 萧诚屹果然聪明。 因为他的这些人职位不高不会引起重视,但是掌握的实权却能办成许多事,所以他才能悄无声息地在政局上搅弄风云。 所以萧炎显便在那份名单中选出其中标明的几个贪污受贿有买卖官位之人下手,没想到一抓一个准。 “王爷,看来这份名单是真的。” 莫廷温又将信件拿出来看,上面的名单有十二个之多,非常清楚地记录着萧诚屹阵营之人的职位、把柄、关系网和所负责的领域。 十分完善。 完善到让人心惊。 很显然,能知道这么多又了解萧诚屹的,只有他身边的人。 萧炎显却十分谨慎:“这份名单是真的,但接下来诚王一定会有所防备,我们不该再有大动作,省得被他抓住把柄。且,本王相信,这份名单上的人只是诚王阵营的小喽啰。他就算舍弃了也不会伤筋动骨,我们现在要等的,是那个送名单的人。” 莫廷温笑了:“王爷与在下想到了一处,想来那人送这份名单过来只是探路石。” “且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萧炎显笑着将信纸给烧了,然后说:“萧诚屹定然不知晓这份名单上究竟有多少人,也不会想到我们掌握了他多少信息。最近这段时日他定然会安分许多,只要本王随时监测朝中官员动向,便能摸透一二。这次这位神秘人,当真是帮了本王大忙了。” 莫廷温笑了笑,说:“虽然如此,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诚王诡计多端,也不知道后面还会玩什么花样。” “随他,本王奉陪到底。” 苏岑回府,立马召开家庭会议。 针对朝堂上的事讨论了一番。 以往,朝堂上的事苏岑是不会带到家里来说的。 但如今,他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便也想多听听女儿的意见和看法。 毕竟,他总会有老去的一天。 不可能护着女儿一生一世。 只有让自己的女儿能够自己成长起来,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他才能放心。 苏元娇知道自己的计策有效果了。 但还不够。 “爹,接下来您只做好分内之事便好,皇上今日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朝堂之上多是见风使舵之辈。这一招敲山震虎不仅是针对您,也是在敲打旁人。” 苏元娇分析道:“况且,现如今朝局动荡,明年才兴科考,官位空缺,却没有合适的新鲜血液融入,皇上还需要您。” 苏岑深以为然,再次感慨:“我的娇儿当真是长大了。” 不知不觉中,只会撒娇憨笑的小女儿已经成长为会为父母打算的大姑娘了。 常宁郡主欣慰道:“娇儿长大了才好,长大了,懂事了才不会让人欺负。” 苏元娇笑着与父母又说了会儿话才回房了。 回到屋内,刚准备沐浴更衣,便瞧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妙语吓了一跳,差点惊叫出声,苏元娇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拧眉道:“别叫。” 妙语连忙点头,等苏元娇放开了她的嘴后便咬着牙喃喃道:“小姐,江公子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您好歹是未出阁的姑娘,他夜夜闯入您的屋里便也罢了,竟还这般大咧咧地躺在您的床上。要奴婢说,就该将他乱棍打出去!省得他这般无法无天,损坏小姐清誉!” 相较于妙语的咬牙切齿,苏元娇皱着眉头没说话,抬脚走到床边,便闻道浓浓的血腥味,她眉心一皱,让妙语将灯盏移过来。 凑近一看,才发现江卓昀的右胸部淡蓝色的衣服已经被染红,湿了一大块,妙语吓了一大跳,倒吸一口凉气,惊慌道:“小姐,江公子出了这么多血不会有事吧?要是他死了怎么办啊?” “别慌,你且去将吴老叫来,小心些,莫让旁人知晓。” 苏元娇昨晚问过江卓昀,虽然有人一直在盯着丞相府的动向,但也没有到时时刻刻的地步。 只要隐蔽一些,避着一些,总是能躲过眼线的。 妙语点头,急忙转身就跑了。 她是真的害怕江卓昀会死在小姐床上。 江卓昀好歹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若当真死在小姐床上,被查出来,小姐真的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了。 苏元娇见江卓昀流血过多,伤势严重,心中担忧,便快速在柜子中翻找出上好的金疮药,这是以前哥哥还在家的时候她为哥哥准备的。 这小小的一瓶就值十两银子。 现如今倒是便宜江卓昀了。 “喂,醒醒,脱衣服,我给你上药!” 苏元娇拍了拍江卓昀的脸,准备将他叫醒,但叫半天都没反应,只见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皮肤摸着都是冰凉凉的,很明显失血过多。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脖子处的血迹之后,便拉开了他的衣服。 江卓昀的胸口全是鲜红的血液。 看得苏元娇心头猛跳。 她其实,是怕血的。 但一看江卓昀胸口上的伤口皮肉外翻,滚烫的鲜血还在汨汨而出,她便顾不得害怕了,咬着牙快速将他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仔细地在他伤口上倒上金疮药止血。 刚开始药粉还会被血液冲走,苏元娇只能多倒,整整一瓶金疮药倒完,血才算是勉强止住了,洗帕子的一整盆水全被染红。 江卓昀的伤口深可见骨,足足有五寸长。 苏元娇刚要松口气,江卓昀突然睁开了眼,脸色苍白地冲她咧嘴笑,疼得咬牙道:“不是吧媳妇儿,为夫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脱我衣服,就算你再饥不择食,也得等为夫伤好了才行啊!现在为夫可满足不了你。” “登徒子!” 苏元娇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江卓昀立马“嘶”地叫了一声,然后趁机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笑呵呵地说:“逗你玩呢!别生气,为夫只是看你心疼得眼眶都红了,跟你说笑呢!别担心,为夫还没和你洞房呢!死不了。” “谁担心你了?谁要跟你洞房啊!” 苏元娇瞪眼,气得想要甩开他的手,江卓昀的手却像是生根了一下紧扣着她的小手,怎么甩都甩不掉,被甩急了,江卓昀便哎呦呦地叫喊道:“好疼好疼,我的伤口好疼啊!不能再动了,不然又要出血了。再流血为夫可真的要血流而亡了啊!媳妇儿你也不想还未嫁我便要守寡吧?” 苏元娇气得咬牙:“闭嘴吧你!我看你这般有力气,就算再被砍一刀也死不了!” 江卓昀眸光熠熠道:“这是自然,为夫吉人自有天相,还没跟媳妇儿洞房,为夫可舍不得死。” 苏元娇挣脱不掉,也说不过他,垂眸见江卓昀的伤口又出了一点血,气得瞪他两眼之后,索性放弃挣扎了,也放弃了跟他说话。 江卓昀不老实,立马露出了得逞的笑,得意洋洋道:“媳妇儿果然还是心疼为夫的,小手都愿意乖乖交给为夫摸了呢!” 说着,手指摩挲着苏元娇白软嫩滑的小手,气得苏元娇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头! 第23章 很想将这男人的嘴巴用针线给缝起来! 吴桂山已经睡下了,在被妙语叫醒后,穿上衣服便连忙提着药箱跟着妙语回来了。 他查看了苏元娇给江卓昀处理的伤口之后,笑着说:“小姐,还好你处理及时,不然等到我老吴过来,这位公子只怕就失血过多,亏了元气了。” “你且再给他看看,再开一些补血养气的方子。” 苏元娇还是不放心。 给吴桂山让开位置。 吴桂山拿出干净的棉布和止血药粉,给江卓昀处理完伤口之后,又给他撒了一些止血化瘀有利于伤口愈合的药粉,这才为他包扎伤口。 江卓昀疼得直皱眉头,却一声不吭,跟方才哇哇直叫的样子判若两人。 忙活半晌,吴桂山替江卓昀包扎好伤口之后,连忙开了个药方递给妙语,嘱托道:“小姐这里不方便熬药,不若派个信得过的小厮与我回去,我让小川熬好了药再端过来给这位公子服下便可。” 吴桂山住在丞相府,离苏元娇的院子走个来回也就一刻钟。 “让妙语跟着去便可” 苏元娇转头吩咐妙语,吴桂山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江卓昀,又扭头望了望站在身旁神色淡然的苏元娇,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带着妙语离开了。 一时间,屋内又只剩下两人了。 江卓昀疼得额头冒冷汗,抬眸可怜巴巴地盯着苏元娇:“媳妇儿,我疼,要安慰!” “闭嘴!再多话戳你伤口!”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想到他昨晚饿得连妙语煮的白水面都吃得一干二净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吃过饭了没?” “没有!” 江卓昀摇头,紧皱着眉头,有气无力道:“今日一直在忙,还被人追杀砍了一刀,又累又疼又饿又渴,浑身难受,媳妇儿你就好好疼疼我吧!只要你疼疼我,再难受我也受得住!” 苏元娇冷声威胁;“闭嘴!好生躺着休息,再多话我便给你再补一刀!” 江卓昀心痛不已:“媳妇儿,你好狠的心呐!当真一点都不心疼为夫吗?” 苏元娇一脸淡漠,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干脆转身走出了屋子, 院内的其他下人都已经睡了,人多眼杂,苏元娇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江卓昀的存在,只能自己去厢房旁边的小厨房,亲自给江卓昀随便弄点吃的。 她作为丞相府的千金小姐,按理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年到头也进不了几回厨房,根本不会下厨。可上一世她跟萧诚屹情谊最浓的时候,总是惦记着他忙公务,担心他不按时用膳会伤身子,掏空了心思为他洗手做羹汤。 时日长久了,便练就了一身好厨艺。 苏元娇的小厨房大多是一些滋补养生的材料,比如银耳燕窝人参之类,熬制起来费时间,江卓昀又喊饿。 但苏元娇想了想还是将人参和在橱柜里翻找出来的半只鸡给炖上了。 现在吃不了,熬好了明早吃也是一样的。 找了半晌,她在橱柜里找出了一些糯米和新鲜的猪肉,便将猪肉洗净切成小块煮了一个瘦肉糯米粥。 清淡可口,又是流食,方便吞咽,最合适不过。 三刻钟不到,苏元娇便端着瘦肉糯米粥回屋了。 走到床边,见江卓昀已经紧闭着双眼,呼吸绵长的睡着了。 她愣了一下,用热水洗干净帕子轻轻地为他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冷汗,刚要拉被子给他盖住,江卓昀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眼里布满了血丝,迷迷糊糊的还有些不清醒,张嘴便说:“肚子好饿,有没有吃的?好心人给点吃的吧!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好心人可怜可怜我吧!” 语调可怜兮兮,跟那街角要饭的小乞丐相差无几。 听得苏元娇眼角直抽抽:“我煮了瘦肉粥,饿就起来吃!” 若非昨夜江卓昀才在她这里吃了一碗清水面,她都要忍不住可怜他了。 “唔,好香啊!果然是肉的味道!” 江卓昀快速瞪大眼,见苏元娇端着瘦肉糯米粥站在旁边,瞬间眸光发亮,忍不住惊喜道:“媳妇儿,你可真贤惠!煮的粥闻起来都比别人煮的香。” “废话少说,我扶你起来!” 苏元娇将粥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小心翼翼地将江卓昀扶坐起来,舀粥吹冷递到他的嘴边,淡声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死在我床上招惹祸端。赶紧把粥吃了,一会儿喝了药休息一晚就离开。” “口是心非。” 江卓昀张嘴将粥喝下,笑眯眯地说:“明明关心我,还不承认。” 江卓昀话多,苏元娇知晓他伤势严重,便不想再惹他说话,斜了他一眼之后便继续喂他喝粥。 但江卓昀的嘴就像是开闸的激流一样,无需苏元娇搭腔,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叭叭不停。 吵得苏元娇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上。 “你能闭嘴吗?” 一碗粥喝完,苏元娇沉着脸说他:“能不能消停点?你太聒噪了,屋外的青蛙都没你能叫唤!” “唔,好吧好吧我闭嘴!” 江卓昀一脸委屈地咬住了唇,可怜巴巴地睁着狭长凤眼盯着苏元娇看,黑漆漆的眼睛咕溜溜地转了转,嘟囔道:“可是,为夫见到媳妇儿待为夫这般好,便欢喜得不得了,止不住想要跟你多说说话嘛。” “还吃吗?” 苏元娇眸光闪了闪,有些无奈,错开了眼:“若是还吃,我便去再给你盛一碗。” “不吃了,够了,我想休息会儿。” 江卓昀摇头,他见苏元娇神色疲倦,不忍心再让她忙碌,便轻声道:“你也歇息吧!女孩子莫要熬夜,容易衰老。” “闭嘴!” 苏元娇太阳穴突突直跳,将江卓昀扶躺下之后,望着他浸染了鲜血的衣衫,纠结道:“你跟我哥哥身材相仿,我去他房里给你寻一套干净的衣衫来换了再睡,你这身衣裳换下来烧了吧!” “媳妇儿,你要亲自替为夫换衣裳吗?” 江卓昀瞬间来劲儿,眸光中迸发出璀璨的光芒,兴奋得胸腔振动,整个人精神百倍。 “你想多了,一会儿小川过来替你换。 苏元娇站起身,快速去隔壁哥哥院中找了一套他哥哥离家前还未来得及穿过的新衣裳,抱回来时,小川和妙语已经在给江卓昀喂药了。 “好苦啊!苦死本姑爷了!” 江卓昀喝药喝得整张脸皱在了一处,望见苏元娇来了,脸上立马露出了快哭的表情:“媳妇儿,有没有蜜饯,给为夫来一颗,不然为夫就得被苦死了。” “若当真死了,挖坑埋了便是。” 苏元娇神色淡然地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衣袍递给小川,冷声道:“你给他换上,不用太温柔,疼死了最好。” 小川接过衣服,挑了挑眉头,点头道:“是,小姐。” 江卓昀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瞪大眼:“不是吧媳妇儿,要不要这么狠!” 苏元娇懒得理他,跟妙语走出了房门,妙语跺脚,愤愤道:“小姐,这江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奴婢可是听说了,他风流成性,纨绔浪荡,十日有八日宿在满春楼!就在两个月前还有满春楼的姑娘怀着身孕去将军府寻他负责呢!奴婢瞧他对小姐的这幅德性,指不定在别处招惹了多少姑娘,小姐可莫要被他哄骗了!”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扭头望了望悬挂在天边的那一弯明月。 无论江卓昀是否真的浪荡风流,他确实帮了她是事实。 她给了承诺也是事实。 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世间薄情男子占多数,她没有娘亲这般好运,能遇到对她真心实意,一生唯她一人的爹爹。 她也不会再去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掏心掏肺了。 所以,无论江卓昀提的要求是真是假,只要江卓昀开口,她都会做到。 “小姐!” 妙语觉得这一刻的小姐明明站在她的身边,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让人抓不住,也摸不着,满身孤寂。 她有些心慌,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了苏元娇的衣袖,急忙道:“小姐,无论发生何时,奴婢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嗯,我知道,我没事!”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扭头望向满目担忧的妙语,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说:“你不是喜欢吃桑葚嘛,城外往北三十里外的白家庄种植的桑葚已经成熟了,明日我便让人去给你买一些新鲜的回来。” “这太麻烦了吧?” 妙语脸上露出笑容,双眼明亮,笑着说:“奴婢知晓小姐待奴婢好,但为奴婢这般大费周章不值得。” 苏元娇笑道:“我也想吃了。” 妙语愣了一下,随后嘿嘿直笑:“奴婢谢谢小姐。” 她伺候小姐多年,自然知晓小姐是不太喜欢吃桑葚的,因为小姐觉得吃了桑葚牙齿和嘴巴都会变颜色,不好看,而且桑葚味道酸甜甚至有些淡。 但她却很喜欢。 记得小时候,父母还在世时,她家门前便种了一棵桑葚树。 那时候家穷,没银子买零嘴,一年到头也就门口的桑葚熟了能摘一些尝尝甜味儿。 在她看来,桑葚很甜,甜得她只要一想到可以吃桑葚了便开心得睡不着觉。 苏元娇伸手捏了捏妙语喜滋滋的小脸,宠溺地轻声道:“跟了我,想吃什么,但凡我有,都会给你。” 妙语感动得泪花闪闪:“小姐,你待奴婢真好。” “除了亲人,你便是我身边最亲近之人,我自然待你好。” 在她心中,妙语不仅仅是她的贴身丫鬟,更是她的妹妹,她已经替妙语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够妙语一辈子吃穿不愁。 日后妙语若是遇见心悦之人,她便送妙语风风光光出嫁。 给她立身之本,替她撑腰,让她好好地过一生。 可千万,别再有事了。 夜里,苏元娇睡在了厢房。 没怎么睡踏实,早上醒来时还有些迷糊。 妙语心疼得直嚷嚷:“要是江公子没占小姐床榻便好了,都怪他,害小姐一夜没睡好。” “没事,你且去厨房将鸡汤盛来,再过一会儿小川便要送药过来了。” 妙语不情不愿撇嘴,转身往厨房去了。 休息一夜,江卓昀的气色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脸现在已经变得红润了许多,但他却还瘫在床上,捂着胸口直哼哼:“好疼啊!疼死了!伤口该不会化脓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疼呢!” 苏元娇站在一旁看他装模作样,波澜不惊,一言不发。 叫唤了半天没得到回应,江卓昀便撇撇嘴,闷闷不乐道:“媳妇儿,我是真疼,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天亮了,我院中伺候之人众多,你最好闭嘴,不然被人发现了,传扬出去,你叫我如何做人?” 苏元娇想了想,又道:“我这里你只能待一日,今夜你必须离开。”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江卓昀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谁叫我只是一个无人知晓,无人承认,不可为外人道也的野男人呢!我懂,一到晚上我便离开,你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会好好的。” 苏元娇:“……” 就真的,很想将这男人的嘴巴用针线给缝起来! 第24章 诚王登门下聘 江卓昀也没想真的给苏元娇添乱,晚上在他百般要求下,苏元娇亲自喂他喝完药之后,他便十分识相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一只手捂住伤口的位置,一只手拉住苏元娇的小手,依依不舍道:“媳妇儿,为夫有些事要忙,会离开京都一段时日。为了避免你对为夫思念过度,为夫准备将一束青丝赠与你。俗话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为夫将青丝相赠,便是将我这一腔与你白头偕老之心交托给你了。” 话音落,他放开捂着胸口的手,握住胸前一缕青丝,稍稍用力,青丝便落入了手中,他情意绵绵地将头发递到苏元娇面前:“来,拿着!日后若是想为夫了,便拿出来看一看!” 苏元娇望着江卓昀大手握着的一束青丝,紧紧地皱着眉心。 不太想接。 江卓昀催促道:“拿着啊!过了这会儿你再想要便只能等为夫头发再长长一些才能断给你了。不然短时间内断太多,头发束起来不好看,会有损为夫的绝色风姿!” “江公子,你似乎,很有经验?” 苏元娇眯眼,轻嗤道:“你的青丝自己收着吧!我不需要,或许满春楼的姑娘们会喜欢,你且拿出送她们便是。” “媳妇儿,你这是吃醋了?” 江卓昀原本想解释,但一看苏元娇瞬间冷脸的模样,便又忍不住调笑道:“我就说嘛,像我这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能说会道,深情专一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喜欢!媳妇儿,你果然是在意为夫的。” “你该走了。” 苏元娇只觉得江卓昀聒噪得让人难受,就像那夏天时常挂在树枝上吱吱直叫扰人清梦的知了一般,吵得人心烦意乱。 便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我累了,想歇息了,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休息。” 江卓昀见苏元娇果真面露疲倦,心疼得抬手准备摸一摸她的小脸,苏元娇立马戒备地往后仰,皱着眉头看他。抬起的手顿住,他慢悠悠地收回之后,神色认真了些:“你身边只有一个没有半点功夫的小丫头,我实在不放心,明日你便让你娘为你选些丫鬟入府伺候,我会趁机将人送进来贴身保护你。省得我不在的时候,你受人欺负。” 苏元娇犹豫片刻之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现在身边确实没几个人可用。 能有个武功高强之人在身边护着,总是要安心些的。 况且,有些事,也只有武功高强之人才能做到。 江卓昀走了,那一束青丝还是留下了。 苏元娇垂眸望着手中柔顺得宛若上好蚕丝的头发,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站起身来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寻了一个装首饰的盒子给放了起来。 一夜好眠,天亮了苏元娇都还没醒。 妙语却急忙将她叫醒,一脸惊慌道:“小姐小姐,不得了了,诚王殿下来了,就在前厅与老爷议事。还带来了许多红箱子,都挂着红线和红布呢!瞧这样子,应当是来下聘的。” “什么?” 苏元娇瞬间惊醒,连忙爬起来,一脸凝重道:“他来了多久了?” “一刻钟,孟叔方才派小厮过来传话,让小姐莫要去前厅,老爷和夫人会处理好此事。” 妙语忍不住嘟哝道:“小姐下个月才及笄,诚王殿下便这般迫不及待地来下聘,也不怕惹人笑话。” “先替我梳妆。” 苏元娇脸色很不好看。 萧诚屹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显然还是不够忙,事情不够多,炎王那轻飘飘的几下显然没戳到他的痛处。 第25章 收丫鬟入府 妙语速度很快,不过两刻钟就替苏元娇梳妆打扮妥当了。 也好在苏元娇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即便不上妆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苏元娇身着淡绿色衣裙,行走间摇曳生姿,跟这满园春色相得益彰,瞧起来便清爽淡雅,让人心情舒畅。 但她本人,却没有心情在意这么多。 刚到前厅门口,便瞧见大敞的门内摆满了红色的大箱子,入目皆是红色,十分喜庆。箱子之多,也彰显了萧诚屹对求娶她的诚心。 随意扫了一眼,倒是比上一世下聘时带的要多一些。 苏元娇抬脚走进去,苏岑和常宁郡主萧淑钰眸色皆是一沉,但碍于萧诚屹还在,他们没发作,只是不动声色地望向苏元娇。 苏岑道:“娇娇,你作为女儿家,应当在自己屋内好生待着,到前院来作甚?今日诚王殿下登门,你可莫要莽撞,冲撞了诚王殿下。” 他的闺女生得花容月貌,被京都传得神乎其神,素有第一美人之称。他也是男人,自然知晓男人的心思,就怕萧诚屹多瞧自己的女儿几眼,便恨不得立马将人娶回家。 显然。 苏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萧诚屹在看见苏元娇身影的那一刻,眼睛就没法从她身上挪开。 在听了苏岑责备苏元娇的话后,更是心生不悦,他皱眉道:“丞相大人多虑了,苏小姐温柔雅致,蕙质兰心,怎会冲撞本王?” 苏岑抿了抿唇,道:“王爷谬赞,小女并没有王爷所言这般美好。平日里也多娇蛮,王爷乃是丞相府贵客,万万不能让她冲撞了。” 转头,他瞪了苏元娇一眼,呵道:“还不快回屋去!诚王殿下与为父有要事商议,你一个姑娘家凑什么热闹?没规没矩!” 苏元娇低眉顺眼地抿了抿唇,抬脚上前规规矩矩递给萧诚屹行了个礼之后,才转身向父母行礼,低声道:“爹爹娘亲,请恕女儿无礼。只是诚王殿下今日带着这些东西前来,想必是来下聘的,作为诚王殿下的未婚妻,女儿想来看看。” 萧诚屹被未婚妻三个字取悦到,俊颜上露出了笑容,点头道:“确实如此,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姻大事,在本王看来,双方情愿才是最重要的。” 双方情愿? 我可一点都不情愿。 苏元娇心中冷笑,面上却微笑,贴心道:“诚王殿下,臣女下个月才及笄,您如今便上门下聘,时间仓促只怕会落人话炳。不若诚王殿下再等等,待臣女及笄后再行商议?” 只要是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萧诚屹的打算。 他现如今连被人非议都顾不上了。 也不怕惹恼皇上。 萧诚屹眸色微动,抬眸盯着温柔浅笑的苏元娇看了一小会儿,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薄唇轻启,刚要开口说不碍事,管家宋志明突然走了进来,朝着苏岑夫妇拱拱手之后就凑到萧诚屹耳边低语。 仅仅片刻功夫,萧诚屹面色一顿,站起了身,朝着苏岑拱拱手:“苏大人,父皇召见,本王不得违抗。大婚之事,本王择日再来叨唠,还请苏大人莫怪。” 苏岑心里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也朝着萧诚屹拱拱手,呵呵道:“既然皇上召见,诚王殿下请便。” “告辞。” 萧诚屹拱拱手,扭头柔情似水地望了苏元娇一眼,得到苏元娇一个恬静的笑之后,才勾了勾唇,抬脚走了。 萧诚屹才离开,苏岑立马黑了脸:“娇娇,若无必要,你莫要再见诚王了。” 苏元娇也不愿多见萧诚屹。 但她得多提醒萧诚屹一句。 别总是把眼睛盯在他们的婚事上。 “是,女儿知晓了,爹爹莫生气,以后女儿尽量不见他便是了。” 苏元娇没有反驳父亲,苏岑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语重心长道:“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下个月才及笄,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若是无事便多陪陪你娘。她这些时日一直在给你准备及笄礼,你有什么主意也可以跟你娘说。” 苏元娇乖巧点头:“是,女儿知晓了。” “既然知晓了,那便与你娘回屋去吧!爹爹还有正事要忙,就不耽搁了。” 苏岑轻叹了一声,摇摇头给萧淑钰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之后才抬脚走了。 “娘亲,我院中如今伺候的丫鬟就只有妙语了,我想再多寻几个丫鬟伺候。” 苏元娇想到江卓昀提的建议,便凑到了娘亲身边,笑眯眯地说:“人少了,总觉得院子里冷清得很。” 萧淑钰正有此意,笑着点头:“行,你院中的丫鬟确实太少了,又出个连珠这样不省心的,为娘实在不放心。为娘前几日就让翠嬷嬷替你挑选好了几个手脚麻利又机灵的,再调教几日就给你送过去。” “娘,我不想要府中的,我想出去看看。” 苏元娇摇头,压低声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是家生子也未必忠心。反而知道得越多,越容易坏事。” 多事之秋,谨慎些自然是好的。 府中原本的下人也不知道究竟在为谁办事,有些人隐藏深,不到关键时刻根本看不出来。 萧淑钰垂眸想了想,轻叹了一声,笑道:“既然娇娇有主意,那便由你自己做主吧!总归你也是要嫁人的,为娘也不能什么事都替你做主。” 所有人都知道苏元娇长大了要嫁给萧诚屹。 既然要做皇家妇,苏家自然倾力培养她。 掌家看账本亦或是处理后宅之事,萧淑钰也都是教过苏元娇的。 只是丞相府后宅安宁,父母宠爱,哥哥疼爱,养出了苏元娇温柔天真的性子。 倒是上辈子成婚后,在萧诚屹的后宅待了几年。 与那些侧妃侍妾斗智斗勇,才算斗出了一点算计人的本事。 苏元娇让翠嬷嬷去找人牙子买了一些丫鬟回来。 翠嬷嬷办事很利索,不多时就带了好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回来了,按照苏元娇的要求找的都是长相普通扔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而且一个个干起活来也都利索,口齿清楚,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 苏元娇很满意。 绕着几个丫鬟走了一圈,问她们的姓名之后,几个丫鬟都非常懂事,皆表示以后就是小姐的人,请小姐赐名。 苏元娇从中间挑出了三个,笑盈盈地说:“既然这样,你们三个以后就跟着我吧!” 三个被挑中的丫鬟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 她们的动作、标准、神态和表情都跟真正的被人买卖的小丫头没有任何区别。 果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伪装十分到位。 由此可见,江卓昀当真不是一般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作为忠臣良将之后,他武功高强,豢养死士,手下还有这么多能人。 甚至…… 上一世他还起兵造反了。 难道,他想要的,是这个天下吗? 苏元娇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 她抬眸望向垂头不语的三个小姑娘,看到其中一个腰间挂着一个洗得发白的香囊,记得江卓昀给她说过,这个姑娘轻功了得,擅长收集情报和潜伏,在江卓昀的手下排行十七。 她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江卓昀告诉过她,他手底下的这些人,谁给她们赐名,谁就是她们唯一的主人。 所以,现在她们让苏元娇赐名,就是认苏元娇为主。 收回视线,苏元娇对她说:“我看你腰间挂着香囊,上面绣着盛开的荷花,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你却一直戴着,想必是十分珍视的。既然如此,我便给你取名香荷,如何?” 香荷上前一步,感动地笑了起来,屈膝行礼道:“奴婢很喜欢这个名字,多谢小姐赐名。” “不客气。” 苏元娇摇摇头,扭头望向另一个穿着灰色麻衣,袖口却绣了一片竹叶的姑娘,江卓昀说这个女孩排行第十三。武功高强,跟武睦不相上下,擅斗,在她身边能护她安全。 苏元娇盯着她袖口的竹叶想了想,微笑着问道:“我看你袖口有竹叶,便给你赐名秀竹如何?” 秀竹上前一步,低声行礼:“奴婢多谢小姐赐名。” 至于最后一位,是一位面容可爱的小姑娘,她见苏元娇看她,立马抬头冲苏元娇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眉目弯弯,眸光发亮,一点都不胆怯。 十分讨人喜欢。 这位姑娘看着无害,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却排在第九。 是三个姑娘中排名最靠前的,也是江卓昀手下唯一进入前十的女子。 她医术高超,药毒双绝,能在顷刻间毒死一头大象,即便是武功高强之人,只要稍有不慎,也会被她在不知不觉之中解决掉。 杀人于无形。 除此之外,她武功也不差,而且厨艺一绝。 苏元娇想了想,看她身上没有明显的标志,就笑着问她:“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或者,你有想要的名字吗?” “小姐赐的名字便是奴婢最想要的,若是小姐非要问奴婢最喜欢什么的话,那奴婢最喜欢小姐。” 小姑娘笑起来小脸粉嫩嫩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她的小脸。 苏元娇有被可爱到,想了想后,眨了眨眼,笑着说:“那便叫粉黛吧!我看你粉粉的,很可爱,黛色乃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奴婢多谢小姐赐名!” 粉黛笑嘻嘻地行礼后,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问道:“小姐,黛色不是跟黑色差不多吗?我以为像小姐这么好看又心善的女孩子应该会喜欢粉色白色亦或是绿色这样的颜色呢!” “黛色虽然跟黑色相差不大,但还是有点区别的。” 苏元娇笑着说:“我不喜欢黑色,但我喜欢黛色。” “这样啊!” 粉黛有些纳闷,但也没再多问。 翠嬷嬷见苏元娇已经选定了丫鬟,便将其他人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了。 苏元娇带着三个新来的丫鬟去给母亲请安认脸之后就将她们带回院子了。 大门一关,苏元娇就单刀直入道:“想必你们以前的主子都给你们说过我,对你们也一定有所吩咐。但你们既然进了我的院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便只能听我一个人的吩咐。若是不忠心,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小姐,江公子对奴婢们的吩咐唯有一点,便是认小姐为主后,小姐便是我们唯一要尽忠之人,此生都唯有小姐一个主人。” 粉黛眉色飞扬道:“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们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了,要是我们不听话,江公子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香荷认同地点头,认真道:“粉黛所言不假,若我等对小姐有二心,江公子定然让我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秀竹话少,点了点头后,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日后你们就随着妙语在我身边伺候吧!既然你们是我的婢女,那么婢女该做的事,我希望你们一样能做好。”苏元娇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们给我做一些事。” “小姐,你放心,无论你有什么吩咐,奴婢都会竭尽全力办到。” 粉黛拍着胸脯,笑呵呵地保证道:“你就算让奴婢割了老皇帝的脑袋,奴婢也能去试试的。” 苏元娇听得直皱眉,抬眸望着她,沉声道:“粉黛,祸从口出。以后这种掉脑袋的话不许乱说,否则就别跟着我了。” “嘿嘿,我出去不乱说话,绝对不给小姐惹事,小姐放心好了。” 粉黛性格跳脱,话还多,跟江卓昀有一拼。 但也懂得审视夺度,把握分寸。 闹腾了一早上,苏元娇也饿了,就让妙语带着粉黛出去准备午膳了,这才低声问香荷:“我听江卓昀说过,你轻功了得,擅长收集情报。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擅长的吗?” “回小姐,奴婢还擅长易容和口技,略通医术。” 香荷毫不隐瞒,将自己会的全都告诉苏元娇。 “所以说,你可以易容成别人,声音都能一模一样,让旁人难以察觉?” 苏元娇有些诧异,非常感兴趣,若真如此,那以后有些事做起来就更方便了。 香荷轻轻点头,片刻后又纠结地摇摇头,实话实说:“也不是难以察觉,奴婢虽然能易容,也能模仿他人的声音,但性格和行为习惯必须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才能模仿。且,与被模仿者亲近之人不能走得太近,不然被发现的风险也比较大。” 第26章 皇上敲打,一石二鸟 萧诚屹进了宫。 远远便瞧见屹立在宫殿群最中间的承乾殿,那是皇上的寝宫。高大巍峨,富丽堂皇,碧绿色的廊檐上勾勒着七彩花纹,璀璨艳丽,朱红色的墙壁和金黄色的瓦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庄严而瑰丽。 这是权利的象征。 只有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才有资格将其占为己有。 绝对的权利、数之不尽的财富、美丽知趣的女人、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无数男人穷极一生都想要得到的, 而作为皇上的儿子,离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最接近的。 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只要努力就有可能得到。 萧诚屹乃皇上宠妃静皇贵妃之子,不是嫡子胜似嫡子,深得皇上宠爱,比皇上的所有儿子都更接近那个位置,他没有办法不心动。 萧诚屹眸光勾勒着巍峨宏伟的宫殿,心潮彭拜,火热得心都快要烧起来。 “诚王殿下,陛下已经在等您了,且随老奴来。” 承乾殿掌事太监王大有迎了上来,低声提醒了一句:“陛下心情不太好,殿下谨慎些。” 萧诚屹眼眸闪了闪,心中隐隐不安,他脸色凝重地点头道:“好,本王知晓,多谢王公公提醒。” “老奴也是怕陛下心中不快,王爷请吧!” 王大有笑了笑,将萧诚屹迎进了殿内。 皇上果然脸色很不好看,萧诚屹才刚踏进大殿,刚要行礼,几本奏折破空而来狠狠地砸到了他的面门上。 萧诚屹心头一紧,连忙跪在了地上,视线扫到其中一本奏折是弹劾他的,其中列举了他的各项罪状,其中之一就是跟兵部尚书宋启勾结,企图扰乱朝纲。 “父皇,儿臣叩见父皇。” 萧诚屹磕了个头之后,才伸手捡起砸在自己面前的奏折,大致翻看了一下,全都是暗指他跟前些时日震惊朝野的贪污受贿买卖官爵案有关的。 垂下的眸色浓重得像是化不开的墨汁,他的心忍不住下沉。 虽然这个案子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他也没有让手底下的人贪污受贿买卖官爵,但涉事官员确实有几个是他的人,牵扯出来的人大多私底下跟他有来往。 父皇震怒,只怕是对他私底下的作为心知肚明了。 “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皇上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眸光沉沉地盯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儿子,心里是失望的,失望之余愤怒更甚。 “父皇,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这些事并非儿臣所为,还请父皇明鉴。” 萧诚屹焦急道:“父皇,他们只是一些小官,虽贪污受贿,买卖官爵能捞一些不义之财,但儿臣乃是父皇的儿子,是我们大庆的王爷。自幼便得父皇亲自教导,眼界岂会如此浅显?还请父皇明察,还儿子一个清白。” “你的眼界自然不会这般浅显,你若是眼界如此浅显,你便不配做朕的儿子了!”皇上冷声道:“你看重的岂是那等小钱,你看重的是朕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 “父皇,儿臣不敢!” 萧诚屹被父皇的话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慌失措道:“儿臣不仅是父皇的儿子,也是父皇的臣民,儿臣对父皇忠心耿耿,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啊父皇!” “你是朕的儿子,朝中拥簇者众多,如今储君未定,你当真不眼馋?” 皇上眯着眼,冷哼道:“不仅是你,老三和远在北疆的老七,谁不眼馋朕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但凡是有机会争一争的,谁又愿意退让?” 萧诚屹低垂着脑袋,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薄汗。 即便知道父皇说的都是实话,但又有哪个皇子敢当着父皇的面承认自己有抢夺皇位的心思? 并且还是在父皇正值壮年,若是不出意外就还能稳坐皇位数十年的情况下。 “父……父皇……” 萧诚屹咬了咬牙,斟酌着正要开口,皇上就轻飘飘地望着他,问道:“听说你今日去丞相府下聘了,还欲娶宋启之女为侧妃?” 萧诚屹心头又是猛地一跳,被吓得浑身轻颤,一时间摸不准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禀父皇,儿臣今日确实去丞相府下聘了,苏小姐下个月便及笄了,儿臣前些时日让钦天监看了日子,六月十八宜嫁娶。儿臣如今也十八了,母妃早早便盼着儿臣能早日成家,为我们皇室开枝散叶。” “你十八了,确实不小了,诚王府后院也该有个能做主的人了。” 皇上轻叹了一声:“只是那丞相府千金才刚及笄,且苏相身边如今就这么一个孩子,若是这般早便嫁给你,只怕是苏爱卿和淑钰都舍不得。至于宋启,现如今朝堂上都说你跟他有勾结,恐有不臣之心,这嫁娶之事日后再提。” 大手一挥,皇上淡声道:“朕倒是觉得洛明侯之嫡女蕙质兰心,品貌端庄,赐给你做侧妃也不算辱没了你。既然你母妃盼着你早日为我们皇室开枝散叶,朕便替你和洛明侯嫡女赐婚,六月十八你便抬她进门吧!” 洛明侯…… 乃是炎王殿下的表舅,自然是炎王的人。 洛明侯嫡女洛霓裳便是炎王的表妹,众人皆知,她心悦之人乃是炎王。 现如今父皇却将洛霓裳赐婚给他做侧妃。 这一番不仅是敲打他,也是敲打炎王。 萧诚屹挺直脊背,拱手郑重道:“父皇,儿臣尚未迎娶正妃过门便要册立侧妃不合规矩,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那你是想让洛明侯嫡女做正妃?” 皇上语气淡然道:“可是朕在你年幼时便先给你和丞相府千金赐婚了,如今让你另娶正妻更是不妥。” 萧诚屹愣了一下,急忙道:“父皇,儿臣并无此意,儿臣……” “退下吧!朕还要处理政务,此事便这般定下了,朕稍后便派人去洛明侯府传旨。莫不是,你要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的名头扣下来,萧诚屹就算有再多不愿也不敢违抗了,他咬了咬牙,磕头道:“儿臣遵旨。” “且退下吧!” 皇上大手一挥,伸手拿过摆放在另一边的奏折看了起来,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再施舍给萧诚屹。 萧诚屹站起来,行礼:“儿臣告退。” 皇上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头也没抬。 走出承乾殿,萧诚屹只觉得心中止不住地发寒,冷得他血液皮肉都泛着冰冷,即便是耀眼的阳光照着,他都觉得浑身发冷。 “殿下,皇贵妃娘娘方才派人来过,让殿下您跟陛下说完话便过去一趟。” 王大有小声说:“娘娘很挂心您。” 萧诚屹咬了咬牙,眸色沉沉地扭头望向王大有,淡漠道:“本王今日有事便不去了,你差人去告诉母妃,本王改日再进宫向她请安。” 王大有有些迟疑:“这……” “照本王说的做。” 萧诚屹斜了王大有一眼,态度强硬不容拒绝。 他如今心绪烦乱,是真的不想再去听母妃絮叨了,母妃到底是个女人,眼里就只有裙带关系。 近一个月来他每次进宫请安,母妃都暗示他早些迎娶宋家女,甚至连另一位侧妃人选都已经替他定好,让他实在烦闷。 他是有夺嫡之心,也并不觉得为此多娶些女人有何不妥,但太过急躁便显得野心昭著,难免落人口实,也会惹得父皇不快,反而得不偿失。 王大有摸摸脑门,只觉得头疼得很,轻轻地点头之后,行礼道:“老奴遵命。” 皇上替诚王殿下赐婚之事快速传遍京都贵族圈,苏元娇晚上得知消息的时候有些诧异,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给萧诚屹赐婚,且诚王迎娶洛霓裳进府的日期还定在六月十八,这是萧诚屹准备娶她的日子。 犹记得上一世,洛霓裳是嫁给了炎王做侧妃的。 婚后还给炎王生下了一双儿女。 现如今,倒是被赐给了萧诚屹。 想想苏元娇就觉得世事无常,实在有趣。 不过无论如何,萧诚屹跟她的婚事暂且搁置了,丞相府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晴空万里,空气中弥漫的花香都更醉人了。 相较于丞相府的晴空万里,宋府便是乌云密布。 宋启得知消息之后,气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扫落,怒道:“御史台那些老匹夫一个个都盯着老夫,恨不得在老夫身上盯出个洞来,天天吃饱了闲得慌,就知道弹劾老夫,真是该死!” 最重要的是,还搞黄了他们宋家和诚王殿下的联姻,遭皇上厌烦。 他是真的气炸了。 “老爷,您莫生气,就算咱们宋家暂时不能跟诚王联姻,不代表以后不能啊!诚王殿下跟苏家的婚事不也搁置了吗?这还未娶正妻便先迎侧妃过门,不合规矩。何况那侧妃可是洛明侯的嫡女洛霓裳,洛明侯府跟炎王不是表亲吗?” 宋清绵的母亲叶繁珠笑呵呵地端了一杯茶递给宋启,温声细语地说道:“反正皇上暂时还没有立储之心,老爷跟诚王殿下太冒进了反而会惹得皇上不快。不若就缓一缓,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了再说也不迟。皇上这一番动作,既是敲打诚王殿下,又何尝不是敲打炎王。便连我这个深闺妇人都能看明白,何况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老爷莫急躁,左右诚王殿下都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只要我们足够忠心,待诚王殿下登上那个位置便不会忘了我们宋家。” 宋启紧皱着眉头,接过茶喝了一口之后,冷静下来了,神色幽深道:“夫人所言极是,前些时日确实太冒进了。接下来,是该从长计议。” “老爷明智。” 叶繁珠笑呵呵地又将一块香糯可口的糕点喂到了宋启嘴边,捏着嗓子娇嗔道:“老爷,莫要烦心了,快尝尝妾身亲手给你做的糕点。” “夫人有心了。” 宋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糕点含入口中之后抓住了叶繁珠的手,稍稍用力就将人拽入了怀中,叶繁珠笑得脸颊绯红,娇嗔道:“哎呀老爷,妾身只是喂你吃糕点,可不许这样的。” 宋启眸色幽深,哼笑:“哪样?” 伸手捏了捏叶繁珠,惹得风韵犹存的美貌妇人娇笑连连。 不远处的墙壁外,宋清婉只觉得如坠冰窖。 泪珠子跟断线的珍珠一样快速往下砸,桃儿心疼得心都要碎了,听着屋内越发暧昧的声音,低声劝道:“小姐,咱们先回去吧!待老爷有空了咱们再来。” “嗯。” 宋清婉愣愣地转身,跟行尸走肉一样抬脚要走,叶繁珠的贴身丫鬟茉香上前,很是敷衍地向她行礼,抬着下巴哼笑:“二小姐,奴婢早就给你说过老爷跟夫人在忙你非不信,如今你既然听到了,便赶紧离开。若是打扰了老爷和夫人,可是要受罚的。” “你!” 桃儿气得上前一步,要与茉香理论,宋清婉连忙拉住了她,咬牙道:“回去。” 桃儿急了:“小姐!” 宋清婉微怒:“我说,回去!” “是,小姐。” 桃儿不服气,但还是垂下了脑袋,搀扶着宋清婉离开,茉香阴阳怪气地笑道:“嫡女又如何,没娘护着还不是跟平常的庶女一个样。” 宋清婉身子一愣,心中愤恨。 但还是忍住了,自娘亲去世后,不出半年父亲便不顾祖母反对将叶姨娘抬为继妻。 从此,她这个嫡女便过得十分艰难,比府中庶女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便有祖母护着,她也总是要吃些亏的,时日长了,她便也学会忍气吞声,不主动招惹叶繁珠和宋清绵了。 但受过的苦和罪她都一一记下,逮着机会都要还回去的。 走出去没多远,宋清绵迎面走来,她一眼就瞧见了宋清婉因为落泪而泛红的眼,立马笑呵呵地凑上去,冷嘲热讽道:“呦,姐姐,你怎么哭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妹妹听府中下人们说姐姐这几日一直都在亲手绣制嫁衣,紧赶慢赶都赶出一只袖子了,怎么现在哭成这样了。莫不是知晓诚王殿下要迎娶洛霓裳撇下姐姐了,便伤心了吧?” “宋清绵!” 宋清婉被戳到痛处,气得脸色扭曲,红着眼眶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姐姐,妹妹分明是关心你啊!你怎么能不领情呢?” 宋清绵捂嘴笑得幸灾乐祸:“姐姐这般疾言厉色,还真是伤碎了妹妹的心呢!不过姐姐放心,就算你不能如期嫁给诚王殿下,也还有苏元娇陪着你呢!被洛霓裳抢先的人可不只你一个,还有一个诚王正妃在前头受着!姐姐你就不要太伤心了。” “妹妹与其操心姐姐伤心不伤心,倒不如好好关心你自己吧!你跟江二公子的婚期已定,妹妹却还未绣制嫁衣,莫不是对镇国将军府不满?” 宋清婉心中恼恨,却也不想在宋清绵的面前落了下风,冷笑道:“若是姐姐没记错,妹妹的婚事可是诚王殿下当着各家公子小姐定下的,妹妹这般不重视,莫不是也对诚王殿下不满吗?” “宋清婉!” 宋清绵胸口被刺得泛疼,怒目圆瞪:“你别太过分!” 第27章 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嫡庶有别 “过分?” 宋清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端着姿态,抬着下巴居斜睨着宋清婉,嘲讽道:“宋清绵,是你自己不知羞耻与人私通做出有辱门风之事,诚王殿下好心替你赐婚掩盖丑事这京都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不过实话实话罢了,有什么过分的?” 宋清婉的冷笑声就像是沉重的巨石砸在宋清绵的心口上。 她气得咬牙切齿。 “你再怎么瞪我都没用,诚王殿下亲自给你赐了婚,便不会再要你,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宋清婉上前一步,凑近脸色铁青的宋清绵,压低了声音说:“毕竟,贱妾生的种,就算披了层遮羞布,那也是贱种,怎么配得上身份尊贵的诚王殿下!” “你——” 宋清绵气得扬手狠狠地朝着宋清婉的脸抽去,骂道:“宋清婉,你这个贱人!你才是贱种!” “住口!”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条走廊。 宋清婉脸被打偏,红了一大片,泪珠子瞬间奔涌而出。 她捂着疼痛的脸泪盈盈地望着呆滞住的宋清绵,哭道:“三妹妹,我好歹也是你的亲姐姐,咱们宋家的嫡女,你骂我是贱人贱种,究竟是安的什么心?若是传扬出去,你是想让我们宋家沦为笑柄吗?” “我……我……分明是你先骂我……” 宋清绵小脸煞白,瞬间腿软,根本不敢回头。 宋老太太被搀扶着走过来,脸色沉沉地盯着害怕得腿软跌跪在地上的宋清绵,不怒自威:“殴打嫡姐,辱骂嫡姐,羞辱嫡姐,与外男私相授受!宋清绵,你好大的胆子!” “祖母……不是我,分明是姐姐先辱骂我的,我不过是反击罢了,有何不对!” 宋清绵气得咬牙,心中对老太太是有几分畏惧的,但也恼恨她的偏心。 分明都是孙女,却如此区别对待。 只因她娘出身商户。 “姐妹之间,两相倾轧,你还有理了!” 老太太怒道:“现在连我这老婆子你都不放在眼里了,看来上次你跪了这么久的祠堂还是没长记性。阿敏,将她带去老身的院子,既然她爹娘管教不了她,那就让我老婆子亲自管教!” “是,老夫人。” 阿敏点头应下,朝后招招手,立马有两名丫鬟上前将宋清绵从地上提溜起来,候在一旁。 宋清绵不服地挣扎,咬牙道:“祖母,分明我跟二姐都是您的孙女,我骂她打她便要受罚,她骂我便什么事都没有吗?” “她身为姐姐,又是嫡女,管教你几句有何不可?” 老太太苍老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便连声音也冷了几分:“阿敏,赶紧将她带回去在佛像前跪着抄写佛经,好好教教她什么叫礼义廉耻,什么叫长幼有序,什么叫嫡庶尊卑!” 阿敏连忙点头应下,刚要把人带走,宋清绵便气得大喘气,怒道:“祖母,我也是您的孙女,您为何这般说我?她是年长于我,可她是嫡女,我也是嫡女,何来嫡庶尊卑之说?” “我从未承认过你姨娘是正夫人,她便只能是妾,妾生的种如何能叫嫡女?” 宋老太太高高在上地冷哼道:“既没有得到宗亲同意,也没有载入我宋家祠堂,你如何能算嫡女?你姨娘与你爹说得再好听,我老太婆不同意,你便休想越过你嫡姐!” 宋清绵怨恨得五脏俱焚,咬紧了贝齿。 祖母一直如此偏心,从小到大,只要跟宋清婉对上,祖母便毫无理由地维护宋清婉。 仅仅因为她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吗? 真是可笑! “祖母,夜里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着凉了。” 宋清婉抬手擦擦泪,上前一步,搀扶住老太太的胳膊,眉目弯弯地娇声道:“婉儿扶您回去。” “不必了,你今日受委屈了,回去歇着吧!” 宋老太太心疼宋清婉,抬手拍了拍她的小手,沉声道:“你好歹也是这府中的嫡女,若日后再有不长眼的东西招惹你便打回去,祖母替你做主,万万不可受了委屈。” “婉儿多谢祖母。” 宋清婉温声应道,对着宋清绵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宋清绵在一旁看得眼眶发红。 祖母偏心,由来已久,她的辩解毫无意义,不过平白惹人厌烦罢了。 她心里清楚。 在祖母眼中,母亲即便被父亲抬为正妻,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妾,而她终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 根本比不过宋清婉一根手指头。 “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老太太一拂袖,由阿敏搀扶着抬脚便走。 宋清绵被老太太的丫鬟押着越过宋清婉的时候,对上她微笑的脸,宋清绵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我等着。” 宋清婉挑了挑眉,笑得温婉:“我等着看你如何作茧自缚。” 第28章 主意却来越多,也越来越放肆! “小姐小姐,江公子送来书信了。” 一大早,苏元娇刚起床洗漱好,正准备用膳,粉黛便笑嘻嘻地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眉飞色舞道:“江公子才离开没几日便迫不及待给小姐写信送来,心中定是十分挂念小姐的。” 苏元娇无奈叹气,从粉黛的手中接过书信,刚想打开看,粉黛立马将脑袋伸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她手中的信件上,一脸好奇。 “怎么?你也想看?” 苏元娇眯眼问道。 粉黛抬眸,对上苏元娇似笑非笑的眼睛后,连忙后退两步,笑嘻嘻地摆手道:“不想不想,江公子写给小姐的信嘛,小姐自己看就好,奴婢就不看了。” “那便出去候着。” 苏元娇斜了粉黛一眼,粉黛立马吐了吐舌头,转身跑了出去,等她出去之后苏元娇才将信给打开了。 信封里的纸张,厚厚的一叠。 足足有六张之多。 苏元娇粗略地扫了一眼,前五张半写的全都在诉说江卓昀对她的思念之情,譬如一如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 废话连篇。 直接略过。 看到最后,才见江卓昀提到了正事。 他说他已经到了锦州,调查出诚王跟锦州太守来往密切,但具体的打算和证据,还需要再深入查探。但锦州太守为人谨慎,想要查到证据不容易。但只要查探到锦州太守跟萧诚屹有来往,萧诚屹是什么打算,苏元娇和江卓昀都已经心知肚明。 但苏元娇是真的没想到萧诚屹这么早便跟锦州太守有联系了,她也只是上一世知道一点点,所以才让江卓昀帮忙查探,没想到真的查出东西来。 锦州与明州接壤。 也算是富庶之地。 但其重要程度终究比不过明州。 因为明州土地肥沃,水土肥美,乃鱼米之乡,交通发达,与各国各地互通贸易,但最出名的要数马匹和矿石,乃是朝廷十分珍视的地方。 矿石可以炼制兵器。 马匹可以培养成战马。 只要有银钱,便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 如今大庆接近六成的兵权都已经掌握在皇上手中,有两成则在三年前因冲撞皇上而被赶去北疆的七皇子萧铭恩手中,其余两成分布各处。 就算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萧诚屹手中也没有实权。 这便是当今皇上的可怕之处。 所有的权利,他都紧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便是亲儿子也不放分毫。 想了想,苏元娇提笔写了一封信,召唤来香荷,神色认真地吩咐她:“这封信,务必悄无声息地放到炎王的书房里,一定要确定他可以看到。” “是,奴婢遵命。” 香荷接过信件,一转身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即便是晴天白日,她的行踪也让人难以发现。 苏元娇看得面露羡慕,侧头十分真诚地问秀竹:“秀竹,你们三人中你的武功最高,应当是最懂练武的,你瞧瞧我如今习武还来得及吗?” 苏元娇问得认真,秀竹也认真地盯着苏元娇看了半晌,才认真地回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小姐您身娇体贵,只怕是不合适,练武极苦,且您如今快及笄了,年岁也大了些。练些拳脚功夫倒没问题,若是练成高手希望渺茫。” “无妨,你可以教我练武吗?” 苏元娇眨了眨眼,一脸真切。 她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就没肖想过要做什么高手,只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就好了。 若是前世,她但凡有点武功,也不会被欺辱至死都奈何不了宋清绵。 “小姐……您确定吗?” 秀竹有些迟疑,她拧眉道:“一旦开始习武,便不能中途而废,其中苦楚不是您能承受的,即便如此,您也要习武吗?” “我非常确定!” 苏元娇认真点头:“只要你肯教我,我便一定能坚持。” “是,奴婢领命。” 既然苏元娇已经做了决定,秀竹便没有再多言,当天夜里便将苏元娇带到了院中,让她蹲马步。 苏元娇是真的身娇体贵。 蹲马步还没多久腿就开始打哆嗦,摇摇晃晃站不稳,妙语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小声道:“小姐,要不您还是别习武了吧!这不是还有她们三个守着您吗?小姐您何必吃这份苦?” “妙语,日后莫说这种丧气话!我既然决定开始,就不会半途而废。” 苏元娇咬着牙,坚定道。 妙语咬了咬唇,盯着苏元娇看了半晌,迟疑地往后退了两步,依旧眼巴巴地盯着苏元娇看。 秀竹抬手拍了拍妙语的肩膀,提议道:“你若是心疼小姐,便也可与小姐一起蹲马步。你身子太弱了,若是不练结实一些,日后遇到危险,跑都来不及。” 妙语闻言,用力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我也要跟小姐一起练武!” 于是,每日早上蹲马步、中午蹲马步、下午蹲马步和晚上蹲马步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在苏元娇每日勤奋蹲马步的时候,其他人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尤其是诚王和炎王。 大理寺这段时日查案牵扯出来好些朝廷命官,甚至连一二十年前的案子都被牵扯出来了,尤其是两年前威武将军蒙冤被抄家灭族一事被推到了台面上。 武睦乃是镇国将军江勇进的手下,守卫边境多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他本出生寒门,却凭着一腔孤勇和高超武艺一步步成为威武将军,领三万兵马。 原本在武将匮乏的大庆他理应得到重用。 却无辜背上了通敌叛国之罪,被抄了家灭了族,族人大多被扔去了乱葬岗。 当时,震惊朝野,人心惶惶。 现如今,大理寺却有人提出来,威武将军当年是被冤枉的。 且证据一样一样都摆在了台面上,让人不信都难。 皇上坐在龙椅上,眸色淡然地扫了一圈埋着脑袋战战兢兢的大臣们,突然问道:“对于此事,众位爱卿可有什么看法啊?” 大理寺卿文斌犹豫片刻后,抬脚上前,跪拜道:“禀皇上,微臣认为此事证据确凿,威武将军确实是被冤枉的,便该为威武将军洗刷冤屈,赦免武氏。” “证据确凿……” 皇上细细琢磨着这四个字,语气淡然道:“当初给武睦定罪时,说的也是这四个字,两次都是证据确凿,但结果却截然相反,文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做决断?” “微臣惶恐。” 文斌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战战兢兢道:“当年证据有误,冤枉了威武将军,如今翻案还了威武将军清白,自当是……自当是……” “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突然大手一挥,冷声说道:“文斌,这些年都还有什么存有疑问的案子你都一并重查了吧!查出结果了,再一并上奏。” 文斌见自己没被降罪,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微臣遵旨。” “退朝!” 皇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站在下面的萧诚屹,皱了皱眉头,扬声道:“诚王,随朕去御书房,朕有话问你。” “是,父皇。” 早在听文斌牵扯出武睦的时候,萧诚屹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父皇叫他去御书房的时候到达了顶点,他不由怀疑自己的身边出现了叛徒。 可让影一和影二去查了好些时日,却都没有将叛徒揪出来。 也不知,究竟是谁,藏得这般深。 “诚儿,你果真是长大了。” 萧诚屹刚踏进御书房,刚要行礼,坐在首位上的皇上便冷眼望着他,冷声道:“主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放肆了!” “儿臣惶恐。” 萧诚屹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忙跪下,惶恐道:“儿臣不知犯了何错,还请父皇明示。” 第29章 看似宠爱,实则不然 “你做了何事,还需要朕来告诉你?” 皇上的表情十分淡淡的,眸光却带着锋芒,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萧诚屹看,看得他如芒在背。 不自在地吞咽着口水,萧诚屹咬着牙,斟酌着措辞道:“禀父皇,威武将军为人敦厚,骁勇善战,乃是我们大庆不可多得的将才。当初儿臣感念他曾为我们大庆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实在不忍心看他武氏族灭,才动了恻隐之心,还请父皇责罚。” “恻隐之心?” 皇上紧盯着萧诚屹低垂着的脑袋,轻哼道:“你确定你动的是恻隐之心?” 萧诚屹点头,义正言辞道:“威武将军为我大庆出生入死多年,且他的亲人都留在京都,儿臣当初便觉得他通敌叛国之事蹊跷,但大理寺已经拿出确凿证据,儿臣存疑之下便只能尽量保住威武将军亲眷,只盼着有朝一日威武将军通敌之事水落石出时也不至于毫无挽回之地。” “说起来,你倒是深谋远虑了。” 皇上抿了抿唇,漫不经心道:“诚儿,你可怪朕?” 萧诚屹脊背一僵,惊得瞳孔猛地紧缩,他连忙摇头,郑重道:“儿臣不会,父皇是天下的君王,亦是儿臣的父亲。不论为君还是为父,父皇对儿臣都极尽宠爱,父皇对儿臣的敦敦教导儿臣一直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不会吗? “给你十日,寻到武睦。” 皇上抿了抿唇,表情很淡,让人难以窥见他的真实情绪,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你且去韶华宫给你母妃请安吧!她前几日便开始念叨你了。” “是,儿臣告退。” 萧诚屹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应下,他出了承乾殿便去了韶华宫。 静皇贵妃一瞧见萧诚屹,便没好气地冷哼道:“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将我们的诚王殿下给吹来了。” “儿臣见过母妃。” 萧诚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上前一步给静皇贵妃行礼,静皇贵妃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你还知晓本宫是你母妃,你自己瞧瞧你都多少时日未曾来本宫这韶华宫了。若是你今日不来,本宫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失踪了呢!” “母妃……” 萧诚屹直起腰来,抬脚走到静皇贵妃的身后,轻轻地给她捏肩,低声说道:“母妃,这些时日儿臣有些忙碌,没能及时来给母妃请安,还请母妃恕罪。” “忙?忙什么?竟忙得连亲娘都没时间见了。” 静皇贵妃也不是真的责怪萧诚屹,低声嘀咕了两句之后,便又拧起了眉头,将萧诚屹抓到身前来,一脸凝重地嘱咐道:“诚儿,你父皇给你赐婚之事,母妃知晓你心中有怨,但莫要跟你父皇生出嫌隙。你父皇是疼爱你的,母妃跟你皇祖母也会帮衬你,你万万要沉住气。你父皇向来多疑,你这些时日一定要安分些,莫要再惹怒你父皇。” 儿臣心中有数的。 萧诚屹眸色沉沉地点头,终究还是心有不甘,轻嗤道:“父皇对儿臣看似宠爱,实际上处处都在提防着儿臣。儿臣虽贵为皇子亲王,手中却一点实权都没有。稍有动作,父皇便是敲打警告。如此这般,儿臣究竟要到何时才能大展拳脚?”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抬头挺胸,底气十足地屹立于朝堂之上? 他看似拥有许多,但深究起来,却少得可怜。 说到这个,静皇贵妃眼底一片幽深,妩媚艳丽的脸上浮现怨恨,她冷声道:“你父皇岂止是提防你,他提防的分明是咱们崔家和卫家。” 抬头望着儿子,静皇贵妃拧眉道:“诚儿,只要后宫生下皇子的嫔妃母族都被你父皇紧盯着,无人敢有异动。但无论这条路有多难走,母妃和崔家卫家都是你的后盾。” 崔家乃是静皇贵妃的母家,而静皇贵妃的亲生父亲崔鹏如今也不过担着一个吏部侍郎的官职罢了,上头还有一个吏部尚书压着,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权。 而卫家乃是太后的母族。 如今卫家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国舅爷在工部担着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罢了。 可即便如此,皇上依旧不想看到崔家和卫家走得太近。 整个后宫女子的母族,也就皇后的父亲常太师,曾经皇上的老师,如今担着一个太师的名头,看似德高望重,实则也不过是养在别院中早就不过问世事了。 外戚干政,乃是大忌。 故而,皇上压根就不给任何外戚干政的机会。 所以他的儿子们,一个个看似身份尊贵,风光无限,实际上手中有实权的也就只有三年前因顶撞皇上被赶去荒凉北疆的七皇子。 虽七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在生下七皇子之后不足一月便撒手人寰了。 但后来七皇子便被过继给了早年丧子的常皇后,成了整个大庆唯一有嫡子名分的皇子。 虽不受宠,手中却实实在在把握着北疆的兵权,在前朝看来又是嫡子,可继大统。 萧诚屹从宫中出来后,心情无比沉重,心中终究是不满的,不满之余又有怨怼。 父皇看似最宠爱他,可宠爱得不过是表面罢了。 他是,母妃亦然。 “五弟。” 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萧诚屹扭头望去,就见萧炎显抬脚向他走来,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眸光中的光彩都是温润如玉的。 十年如一日,就像是套了固有的假面具,永远都是这么的完美。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第30章 要你效忠诚王 “三皇兄,你还未回府吗?” 萧诚屹脸上露出了淡笑,朝着萧炎显拱手,笑道:“已经下朝多时了,皇兄却还未离去,莫不是在特地等弟弟我?” “你我两兄弟也有好些时候不曾好好说说话了,不知五弟今日可有空闲时间?若有,不若到本王府中一聚,好好尝尝本宫府中新挖出来的桃花酿。” “如此,甚好。” 萧诚屹笑着跟萧炎显回府了。 香荷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苏元娇,苏元娇听完之后紧皱着秀丽的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多时,秀竹来禀告:“小姐,武睦求见。” “让他进来。” 苏元娇立马收起思绪,摆手让秀竹将人请进来了。 武睦一进门,就掩盖不住激动和心里的感激,一揭衣袍便跪在了地上,斜着可怖刀疤的脸上满是真挚,他泪光闪闪道:“小姐,在下感谢苏小姐替在下周璇,还我武家清白,谢谢小姐帮我寻到家人。往后,武睦这条命便是小姐的,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 “大壮哥,你且起来吧!” 苏元娇笑了笑,轻叹道:“我说过的,我帮你是想要你为我所用,你不必跪我,且起来吧!”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跪的。” 武睦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不然也不会有常胜将军的名号,他认真道:“接下来要在下如何做,还请小姐吩咐。” 前些时日他应了张记甜品铺的嘱托去了一趟明州,然后接到了苏元娇给他写的信,让他想办法挑选一批上好的马匹,分别送往明州周围一百里开外的各处庄子上饲养。 武睦由此猜到了一些事,深深想来之后胆战心惊,却又不敢相信。 这次他匆匆回来,一是想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为真,二则是得知大理寺卿已经在替武家翻案,他有机会救出自己的家人还武家清白了。 至于第三点…… 苏元娇让他回来,自然是有用到他的地方。 “我要你归顺诚王。” 苏元娇笑盈盈地抬眸望着一脸凝重的武睦,开口道:“接下来的一年内,你不要跟我有任何牵扯,若是有事寻你,我自会让人找你,但你不能找我。归顺诚王之后,你务必对他唯命是从,忠心耿耿。” “这……” 武睦眸光闪了闪,想到那位武功在自己之上的少年,又想到与苏元娇自幼便有婚约的诚王殿下,他抿了抿唇后,认真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苏元娇注意到他自称上的变化之后,轻轻地笑了一声,红唇轻启,慢悠悠地说:“你且寻个客栈住下,很快就会有人找上你了,要不了多久,你的家人也会平安无事地回到你身边。” “多谢小姐。” 武睦再次道谢。 苏元娇于他而言如同再生。 就算苏元娇让他去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无论苏元娇吩咐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即便是效忠诚王。 武睦离开后,妙语一脸纳闷地问道:“小姐,你干什么要让武将军效忠诚王殿下?诚王殿下不是对咱们丞相府心怀鬼胎吗?你为何还要帮他?” “我不是帮他。” 苏元娇觉得妙语有时候天真得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也许是这等天真纯净的心思让她觉得有妙语在身边便觉得轻松自在吧! 她笑了笑,低声说:“诚王疑心深重,若非绝对的忠心是不会得到他的重用的。武睦重情重义,自然重恩,诚王当初救下武睦亲眷的初衷不论是什么,他都救下了,武睦对他自然也有几分感恩。日后为他所用,便也能让他多消除几分疑心。待他放松警惕,全然相信武睦之时,才是我们痛击他的机会。” 妙语听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小姐你可真聪明。” “是你太笨了。” 粉黛抬手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笑呵呵地说:“妙语,你可真是长了一颗榆木脑袋,这等浅显的算计你都瞧不出来,你真的是笨死了。” “你才笨死了。” 妙语气得抬手捶粉黛,粉黛身形一闪快速躲开,妙语气得追上去,粉黛又快速闪躲。两人你追我赶老半晌,妙语已经气喘吁吁地扶着墙壁大喘气了,粉黛还双手环胸站在她前面优哉游哉地嘲笑她:“小笨蛋,你可赶紧多练练武功吧!你瞧你这身娇体贵的模样都快赶上小姐了,你这丫鬟是怎么做的,这般娇贵。” 苏元娇:“……” 有被冒犯到。 妙语咬牙跺脚,哼哼道:“我才不是笨蛋,粉黛,你真的是坏死了。” 粉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容灿烂。 苏元娇在一旁看得无奈。 这时,秀竹走过来,板着小脸,认真道:“小姐,练武时候到了,奴婢今日教你练剑。” 累了这几日,很明显手脚酸软,连抬脚都困难的苏元娇抿了抿唇,眉头一皱,我见犹怜地望着严肃刻板的秀竹,可怜巴巴道:“我可以再休息一刻钟吗?” “不可以!” 秀竹果断摇头,拧眉道:“习武之事,贵在坚持,松懈不得。小姐说过的,一定会坚持到底,便不可半途而废。” 苏元娇抬手扶额,只好站起身来,开始练剑。 “用力!” “速度要快,力度要狠,角度要准,底盘要稳。” “对,这个动作很好,继续坚持!” 月明星稀,微风袅袅,院外青蛙呱呱叫,苏元娇咬着牙齿,还在练剑。 她坚信,只要坚持,便能进步。 “小姐,您歇会儿吧!别练了,您这些时日都瘦了。” 妙语端着一盘糕点站在旁边干着急,苏元娇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没事,我觉得这段时日的辛苦都是有成效的,我的身手敏捷了不少。” 她现在都能爬树了,以前她是万万爬不上去的。 “哎,小姐您真的是……算了算了,奴婢也不念叨您了,您快练完了便来吃糕点吧!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行吧!那便休息一会儿。” 苏元娇见妙语是真的急了,便收了动作,提着木剑走了过来,妙语连忙将糕点塞到了苏元娇的嘴巴里,笑嘻嘻地说:“闻着就很香甜,小姐快尝尝。” “嗯,很甜。” 苏元娇笑了。 这时,香荷前来禀告:“小姐,武将军已经住进诚王别院了,现如今跟他的亲眷已经团聚。” “那便好。” 苏元娇点头,随手捻起一块糕点塞到妙语的口中,妙语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连忙伸手拿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嘴里嘟哝着:“嗯,好吃好吃真好吃,” 苏元娇抬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无奈道:“不怪粉黛说你笨。” 如今瞧起来,确实挺笨。 武睦跟亲人见面,情绪十分激动,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他的妹妹和母亲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如今看见你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都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武睦眼尾赤红,湿了眼眶。 他母亲拉着他的手,感慨道:“壮儿,多亏了诚王殿下宅心仁厚保住了我们的性命,一直以来都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母亲不懂你们的弯弯绕绕,但诚王殿下救下了我们,便是对我们有恩,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是好。壮儿,若是日后诚王殿下有什么吩咐,你可莫要推辞。” “儿子明白。” 武睦点头,郑重道:“诚王殿下救我们一家,供养了你们这么久,此恩难忘,日后但凡有诚王殿下需要,儿子一定竭尽全力去帮他。” “你知道便好,我们武家素来有恩必报。日后是该好好报答诚王殿下的。” 第31章 武睦归顺诚王 翌日。 一大清早。 武睦刚练拳结束,正准备冲个澡,宋志明就登门了,笑呵呵地对他说:“武将军,诚王殿下有请。” 武睦点头:“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宋志明笑呵呵:“武将军不必着急,诚王殿下刚下朝回来,正忙着呢!武将军还可以洗个澡,一会儿赶过去正好。” “多谢。” 武睦也不矫情,点点头之后就去冲澡了。 马车轱辘碾压着青石板铺就的长街,武睦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宋志明笑着宽慰道:“别紧张,诚王殿下宅心仁厚,最是亲和,这番接你入府不过是问问你这些年过得如何罢了,没什么大事。” “我不紧张。” 武睦摇头,拧着眉头,郑重道:“诚王殿下于我有大恩,我感激不尽。这番面见诚王殿下,恐礼数不周,怠慢恩人。” “哈哈哈,别怕!诚王殿下乃是爱才之人,武将军乃是我们大庆的栋梁之才,诚王殿下定会以礼待之。何况,诚王殿下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宋志明笑眯眯地说:“待日后你跟诚王殿下相处久了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话里话外,都在拉拢武睦,也表达了诚王的态度,想要招揽武睦。 武睦认真点头,拧眉道:“多谢宋管家,我心中有数了。” 宋志明呵呵笑了,心情似乎很好。 马车停在诚王府大门口,宋志明带着武睦刚下马车,守在门口的侍卫连忙迎上来,行礼道:“宋管家,王爷让您接武将军回来后便去浮尘院寻他。” 浮尘院,是诚王府的休闲之地。 景色优美,亭台楼阁,十米画廊,满池荷花,尤其是这个百花齐放的季节,里面的景色美不胜收,让人心旷神怡。 宋志明笑了笑,点头道:“武将军,且随我来吧!” “有劳宋管家。” 武睦点头,跟上宋志明的脚步。 萧诚屹在浮尘院煮了一壶梨花白,武睦还没踏进浮尘院,便闻到了浓烈的酒香从湖中亭里飘出来。周围还弥漫着袅袅花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心情,同时也放松了警惕,不自觉变得懈怠。 武睦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头。 “武将军,且坐。” 刚走进亭子,萧诚屹便站了起来,抬手止住了武睦行礼的动作,笑呵呵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武将军便不必多礼了。今日本王叫你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许久未见,想亲眼看看武将军是否安好罢了。” 武睦上前一步,一揭衣袍就跪在了地上,非常郑重地给萧诚屹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感激道:“诚王殿下,您救我亲眷,为我武氏翻案,还我武氏清白,乃是天大的恩情,武睦感激不尽。武睦一介武夫,身无所长,唯有一具身躯还能驱使,若是诚王殿下日后有何吩咐,武睦定为诚王殿下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武将军,快快请起!” 萧诚屹连忙上前,一脸感动地把武睦从地上扶起来,叹道:“本王知晓武将军铁骨铮铮,一身傲骨。为我大庆鞠躬尽瘁,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定然不会做那万人唾骂的叛国贼!如今大理寺愿意为武将军翻案,让武将军沉冤昭雪便是本王心中所愿了。救你亲眷也不过是不忍心看国之忠臣为我大庆抛头颅洒热血却要遭受灭族之灾罢了。” “诚王殿下仁者仁心,武睦感激不尽,钦佩不已。” 武睦认真道:“若是没有诚王殿下,武氏早就灭亡,这世间也再无我武睦生存之地。还望诚王殿下莫要嫌弃,随意差使武睦,此后一生,武睦皆由诚王殿下所用。” 萧诚屹长叹了一声:“武将军重情重义,本王叹服。” … 当晚,香荷便告诉苏元娇武睦已经加入了诚王阵营之事,苏元娇笑了笑,点头道:“如此甚好。” 上一世武睦可是萧诚屹的左右手,深得他的重用,为他做了不少事。 这一世…… 武睦不为他所用了,等到他最得意的时候再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苏元娇倒要看看他还怎么登上至尊之位。 “小姐,你该练剑了。” 苏元娇脸上的笑容还没维持多久,耳边就响起了秀竹噩梦般的声音,恬静的笑容瞬间顿住,心情不美丽了。 秀竹说:“小姐,别偷懒,你习武年纪本来就大,若是不再努力些,根本没有多少效果,到头来也不过是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苏元娇咬咬牙,愤愤地站起了身。 罢了。 自己立下的誓言,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学到武功,至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妙语又在一旁看得直摇头,紧皱着眉头叹道:“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等苦,看得奴婢心疼坏了。” “既然这么心疼,你就去陪着小姐一起习武呗。” 粉黛笑呵呵地双手抱胸,抬着下巴看她。 妙语连忙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吃不了这种苦,练武太累了,我骨头硬练不了。” 小姐好歹从小习舞,骨头柔软,身娇体软,练武其实是事半功倍的。 虽然这些年越来越娇贵了,但是底子还在。 粉黛笑呵呵地伸手rua了两下妙语的脑袋,惹得妙语抬着拳头捶她,她才笑呵呵地说:“你这丫头偷奸耍滑,天天嚷嚷着心疼小姐,却连一起练武都做不到,何谈忠心耿耿。” “忠心可不是这么算的。” 妙语一把拍开粉黛的手,板着小脸认真道:“我是小姐的婢女,该做的就是把小姐伺候得好好的,其余的都不重要。” 粉黛觉得妙语这个小丫头简直可爱死了。 忍不住就想欺负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元娇又被秀竹叫起来了。 她一时间只觉得头昏眼花,日子没了期待,咬着牙愤愤道:“难道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吗?” 秀竹摇头,认真道:“不能,勤能补拙,小姐你已经失去了先天条件,只能……” “好好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又叹了一次气,咬着牙爬出了被窝。 足足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天才渐渐亮了,苏元娇刚沐浴换上衣服,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孟叔便让小厮来传话,说是静皇贵妃宣她入宫。 苏元娇去到前厅,前来传话的太监乃是韶华宫总管太监崔楠,他一看见苏元娇,就立马笑了起来,眉飞色舞道:“咱家见过苏小姐,皇贵妃娘娘有请,苏小姐且随咱家进宫吧!” 第32章 江公子是可托付之人 静皇贵妃端坐在韶华宫正位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苏元娇,一脸挑剔,神色不虞,望得直皱眉头,仿佛看哪里都不顺眼。 看着看着眼神还变得锐利起来。 仿佛苏元娇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样的眼神,上一世苏元娇可太熟悉了,熟悉到了骨子里,一看到就打哆嗦头皮发麻,唯恐哪里做得不对惹她厌烦。 可如今,苏元娇一点都不在乎了。 她跟静皇贵妃无冤无仇,唯一得罪她的地方也不过是因为静皇贵妃是萧诚屹的亲娘,而她是萧诚屹的未婚妻。 在静皇贵妃的眼里,她始终配不上萧诚屹,所以怎么看她都是不顺眼的,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臣女叩见皇贵妃娘娘。” 苏元娇规规矩矩地行礼,不卑不亢,不骄不馁,气度不凡,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处。 静皇贵妃端正地坐着,皮笑肉不笑地问她:“你可知本宫今日叫你入宫所为何事?” “臣女不知,还请皇贵妃娘娘示下。” 苏元娇屈膝,神色温和,声音柔和道。 静皇贵妃眉头越皱越深,摆手道:“赐座。” “臣女多谢皇贵妃娘娘。” 苏元娇乖巧地坐着,淡淡地笑,静皇贵妃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多地话不说,不谄媚也不冒进,让静皇贵妃神色舒缓了些。 “六月十八诚儿就要迎娶侧妃入府了,你尚未及笄,且又不着急出嫁,便只能先让侧妃入府。诚儿年岁不小了,也该有子嗣了,若是侧妃先诞下子嗣,本宫希望你日后入了诚王府也能视若亲生。” 静皇贵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神色倨傲道:“毕竟,作为正妃,苏小姐应当要有容人之量。你身为丞相府嫡女,大家闺秀,温柔贤淑,应当也是宽容大度的。” 这话听得苏元娇想笑。 上一世,静皇贵妃就是用这一套说辞,让她将一个又一个的庶出之子视若亲生。 她待别人的孩子如亲子,她的儿子却被活活摔死。 可笑至极。 不是亲生的儿子,怎么视若亲生? 静皇贵妃自己怎么不把后宫其他嫔妃所出的皇子公主视若亲生? 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这一切跟她没关系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温婉贤淑,低声说:“皇贵妃娘娘所言臣女记下了,既然侧妃进门,自然要为诚王殿下开枝散叶的,臣女日后若入了诚王府,自当恪守本分,将其子视若己出。” “你明白就好。” 静皇贵妃满意地点头,摆手道:“罢了,时辰不早了,本宫累了,要歇息了,你就先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 苏元娇立马起身行礼,刚踏出韶华宫,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萧诚屹。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抬脚上前行礼,萧诚屹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见她身子单薄,眉宇间带着忧愁,便觉得心疼,声音低哑地问她:“娇儿,你最近可好?” “甚好。” 苏元娇点头,抬眸望着容貌俊美,但神色中带着焦急的萧诚屹,淡笑着问:“诚哥哥近来可好?” “还好。” 萧诚屹张了张嘴,想告诉她即便是他先娶了洛霓裳也不会让洛霓裳越过她去,可他尚未迎娶正妃就先娶侧妃入府,甚至跟苏元娇早有婚约在先,终究是对不住苏元娇的,即便是父皇赐婚,不得不从,他站在苏元娇面前依旧觉得理亏。 “娇儿,我……” “诚哥哥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 苏元娇见萧诚屹欲言又止,一脸纠结,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情非得已,我理应理解你的。方才皇贵妃娘娘已经同我说过了,诚哥哥身为皇子,身兼重担,理应为皇室开枝散叶。日后入了诚王府,我定然恪守本分,绝不僭越,诚哥哥不必为此忧心。” 苏元娇大度宽容,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可萧诚屹听苏元娇说话依旧听得直皱眉头。 他虽然猜到母妃宣苏元娇入宫定然是要敲打一番的,却没想到连子嗣的问题都说了。 无论是皇室皇子还是王公贵族,约定俗成的规律便是正房有了嫡子才能容许妾室生子。 如今母妃这般敲打,不仅是坏了规矩,也实在是欺负了苏元娇。 “娇儿,此事本王心中有数,你且先回去吧!得空了,本王再去寻你。” 萧诚屹深深地望着苏元娇,模棱两可地说道:“无论如何,本王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让我受委屈? 可笑至极。 苏元娇心中冷笑,垂下了脑袋,屈膝行礼道:“臣女告退。” 出了宫门,刚上马车,粉黛便沉着脸说:“小姐,那个臭不要脸的诚王很明显就是在糊弄小姐,他们母子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就想让小姐乖乖听话,简直可恶!要不是揍他们会拖累小姐,奴婢都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们套上麻袋揍一顿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小姐!” 妙语握着拳头,愤愤点头,附和道:“就是,他们当我们家小姐是好欺负的,一个个都不把我们小姐当人看,实在可恶。要是奴婢说,就该寻个机会让他们栽跟头!” 跟粉黛混久了,妙语也学会喊口号了。 苏元娇笑道:“在外面少说话,多做事,小心隔墙有耳。” “没事,这周围没有高手,听不到我们说什么。” 粉黛肆无忌惮地嘿嘿道:“不过说起来,江公子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小姐的人了。虽然他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着调,纨绔浪荡又风流,但心肠不坏,为人仗义,以前……我差点有一次都快死了,是他把自己续命的丹药给我吃了才救了我一命,他自己却差点没扛过来。” 顿了顿,她的神色哀戚了些,扭头望着苏元娇,认真道:“小姐,我这条命原本便是江公子的,是他将我送给了你,我才成为了你的婢女。虽然我认你为主,你也是我一生都要效忠之人,但我终究忍不住想要多说一句,江公子是个可托付之人,还希望小姐莫要辜负了他。这辈子,我没见他对谁有对小姐这般好过。” 第33章 宋清婉表忠心 苏元娇听得眼睛直抽抽,粉黛抓住了她的小手,情真意切道:“小姐,我向你保证,江公子绝对是一个足智多谋,聪明绝顶,沉稳可靠的好男人。他心里也绝对只有小姐一个人,奴婢相信,只要小姐用心去了解他,就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这些时日,江卓昀虽然不在苏元娇身边,但苏元娇身边却一直都有他的传说。 尤其是粉黛,一天恨不得提起江卓昀八百回。 “粉黛,闭嘴,让我歇会儿。” 苏元娇把小手从粉黛的手中抽了出来,拧着眉头说:“婢女就该有婢女的样子,你别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 粉黛笑呵呵地收回手,说道:“小姐莫怪,奴婢以后会多注意的。” 苏元娇疲倦地靠在了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这些时日,她是真的很累,每天超过身体负荷的练武时间,压得她的身体极度疲乏,但她却觉得十分痛快。 即便偶尔也想偷懒,但却没有哪一次偷懒成功。 这得多亏了秀竹。 苏元娇刚回到丞相府,人才下马车,守在门口的小厮就前来传话:“小姐,宋二小姐求见。” “宋清婉?”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紧抿了唇,小厮点头道:“是的,宋二小姐已经来了有两刻钟了,夫人让奴才将她领去了前厅。夫人吩咐过了,是否要见她,由小姐自己决定。” “行,我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抬脚往府中走。 宋清婉坐在前厅,喝着府中丫鬟给她泡的茶。 苏元娇刚抬脚走进去,宋清婉抬头,就见苏元娇莲步姗姗,面色从容地走进来,嫩白的小脸上带着淡笑。 打眼一看,就像是落入凡尘的仙子,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果真担得上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宋二小姐,不知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刚坐下,妙语就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 苏元娇接过,不紧不慢地喝着,淡笑着说:“若是我没记错,我跟宋二小姐并无私交,实在没有来往的必要啊!” “苏小姐,你我日后都是要入诚王府的人,我便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今日前来,我的确有一事相求,还望苏小姐能应允。” 这些时日,宋清婉想过了很多。 诚王殿下娶她之事并未成定局,她爹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而她现在所能依仗的只有祖母,可祖母年岁大了,近来身子骨日况愈下,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只要祖母一倒下,她就失去了依仗。 若是她不能如愿嫁给诚王殿下,那她往后只怕会被宋清绵母子压得永远都翻不了身。 宋清绵被祖母教导了一些时日,是安分了不少。 但叶繁珠也给她使了不少绊子,若是再不将婚事确定下来,日后由着叶繁珠以主母的身份拿捏,根本讨不得好。 “宋二小姐说笑了,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只怕是帮不上宋二小姐什么忙的。何况,你我自幼便不对付,宋二小姐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苏元娇莞尔一笑,将茶杯放下,抬眸望向宋清婉,神情寡淡道:“宋二小姐还是请回吧!我刚从宫里回来,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苏元娇,我要求不多,入了诚王府之后有个能傍身的孩子便够了。若是苏小姐能帮我完成心愿,日后在诚王府,我便是苏小姐的人。” 宋清婉毫无芥蒂地表忠心。 她不是傻子。 明白洛霓裳一旦嫁入诚王府,诚王为了笼络洛明侯就一定会善待她,若是洛霓裳再早一步有了孩子,即便是苏元娇进入诚王府为正妃,也得避她锋芒。 何况是她这个即便嫁给诚王也不一定会被重视的女人。 “宋二小姐,你我都还未入诚王府,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苏元娇神色依旧寡淡,她淡笑着说:“诚王府之事由诚王殿下做主,我如今只是丞相府的小姐,不敢做僭越之事。” 宋清婉没想都苏元娇竟然油盐不进,拧紧了眉头,眸色深深地望着苏元娇,沉声道“苏小姐,我知晓你不喜欢我,但诚王殿下已经允诺会册立我为侧妃,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以后我们都是要共同侍奉诚王殿下的。诚王殿下日后也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那洛霓裳更不是省油的灯,定然会与苏小姐争夺诚王殿下的宠爱。到那时,难不成苏小姐要孤掌难鸣吗?” “宋二小姐,今日我在韶华宫遇见诚哥哥了,他说不会让任何女子越过我去。宋二小姐与其担心我会不会孤掌难鸣,倒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能不能如愿嫁给诚王殿下吧!” 苏元娇语气淡淡道:“毕竟,据我所知,诚王殿下允诺会娶宋家女,可没点明那个人必须是宋二小姐呢!” 宋清婉脸色瞬间难看。 有被戳破的窘迫。 可不跟苏元娇达成一致,她希望渺茫,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到爹爹对她不耐烦了,甚至将目光放到了更加乖巧听话好拿捏的五妹身上。 甚至还将五妹的姨娘抬为了良妾。 咬了咬牙,宋清婉豁出去了,执拗道:“只要苏小姐助我嫁入诚王府,日后我便唯你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哦?宋小姐作为宋府嫡女为我所用,难道不会心有不甘吗?” 苏元娇有些诧异,她知道宋清婉在宋府处境艰难,却没想到已经艰难成这个样子了。 都艰难到主动来给她表忠心了。 “可是,如今皇上盯紧了诚王殿下和你们宋家,眼下你想要嫁给他,不太现实。”苏元娇漫不经心地笑着:“不然,皇上也不会把洛霓裳赐给诚王了。” 宋清婉哪里不清楚这点。 可她根本见不到诚王殿下,又要被父亲放弃,她头上虽然顶着嫡女的名头,但在宋府的地位远不如名不正言不顺的宋清绵。 一想到宋清绵,宋清婉眸色渐深,她拧眉道:“我知道很难,所以才需要苏小姐帮忙。你日后做了诚王妃,有资格为诚王殿下挑选伺候之人。届时,苏小姐选我便是。” “那……这得宋二小姐有用才行。” 苏元娇嘴角带笑,眉目弯弯道:“不然,我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34章 离开这些时日,我很想你! 宋清婉走后,妙语一脸不解地喃喃道:“宋二小姐说她一定会让小姐舒心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小姐不是什么都没让她做吗?” 苏元娇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笑道:“我虽然没说,但她未必不懂。宋清婉这个人不笨,也比宋清棉好太多,是个可用之人。” “可……小姐不是没答应帮她吗?”妙语纳闷道:“她又怎么会真心为小姐办事?” 苏元娇摇头,轻笑道:“我又何需她真心?只要她能帮我做成我想要她做的事就可以了,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 她也不在乎。 “嘿嘿,奴婢明白了。” 妙语笑嘻嘻地点头,觉得小姐好聪明,欲擒故纵,等人乖乖找上门来为她所用。 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小姐让宋清婉有求于她,小姐才好拿捏宋清婉。 夜里,苏元娇睡得香甜,明明还是春天,入夜清凉,她却觉得十分燥热。 她想要揭开被子透透气却感觉自己的四肢被禁锢。 这些时日,她练武也不是毫无所用的。 她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睁大眼,就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在怀中,对方滚烫的温度透过轻薄的寝衣传递到自己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在发热。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边,一声又一声,绵长均匀。 显然,对方已经睡着了。 苏元娇咬牙,抬脚抵住了对方的脆弱部位,刚要用力,大腿就被一只大手给压住了。 黑暗中,江卓昀缓缓地睁开了眼,疲倦地轻叹了一声,收紧了胳膊,脑袋凑到苏元娇的脖颈里轻轻地蹭了蹭,低哑着声音说:“别动,让我抱着睡会儿。为了能早些回来见你,我都许多时日没有睡好觉了。离开这段时日,我很想你。” “江公子,你得寸进尺了。” 爬上一个大家闺秀的床上,他居然还有脸叫她别动? “媳妇儿,就看在我一心一意为你的份上,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江卓昀蹭着苏元娇的脖颈,在她耳边委屈巴巴低声呢喃:“为夫自己足足一个月没见你了,都不见你想我的,我时常给你写信,你也不曾回我。我不奢求你心悦我如同我心悦你这般炙热,但至少也给我一点回应可好?” “江卓昀,你……” 苏元娇听出了江卓昀语气的脆弱,她不知道江卓昀是不是故意这样惹她心软,但她的确心软了。 她低声说:“别对我这么好,我或许给不了你想要的。” 她虽然不知道江卓昀为什么会心悦她,也不知道江卓昀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但她已经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若是前世,还未经历过那些事,还是最初心思简单纯白的时候,她想她或许已经心动了。 可如今,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很难再交付真心了。 “傻媳妇儿,别这么说。一辈子这么长,我等得起。” 江卓昀闷笑着打了个呵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喃喃低语:“乖,一起睡吧!我太累了,得好好休息一晚。” 苏元娇紧抿着唇,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江卓昀踢下床,他沉闷的打呼声就传入了耳朵。 他是真的很困,秒睡。 苏元娇眨眨眼,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不忍心把他叫醒了。 翌日,苏元娇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 她眨眨眼,有些不可思议。 秀竹竟然没有天不亮就把她叫起来练剑。 但瞬间,她想到了江卓昀,四处看了一周,没看见人,可被紧抱在怀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她不可能记错。 这时,粉黛推门走进来,笑眯眯地捂嘴笑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天还没亮江公子离开时就告诉奴婢你昨晚受累了,让我们莫要将你叫醒。果不其然,你一夜便睡到了大天亮。” 苏元娇对上粉黛暧昧的挤眉弄眼的眼神,忍不住一脸黑线,咬牙道:“莫要胡思乱想,我跟江卓昀什么都没有发生。赶紧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漱了。” “好嘞小姐,你且稍等,奴婢这就去帮你准备。” 粉黛笑着往外跑,眉飞色舞得跟个得了蜜饯的小孩一样喜不自胜。 真的很难想象…… 这样活泼可爱又跳脱的女孩子,竟然是个手段狠辣杀人于无形的死士。 粉黛速度很快,她回来的时候妙语跟着一起进来了,两人一起伺候苏元娇洗漱好,秀竹才凑上来,冷不丁地说一句:“小姐,你今早并未练武,晚上便要加倍,把早上欠下的补回来。” 苏元娇:“……” 就觉得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粉黛见苏元娇一言难尽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秀竹,江公子刚回来,你就不能让小姐多高兴一会儿吗?非得一大早上就这般大煞风景!” “我只是提前提醒小姐,好有个心理准备。” 秀竹认真道:“小姐这些时日练武已经初见成效,不应该懈怠。” “行了行了,你且先下去吧!让我冷静会儿。” 苏元娇长叹了一声以后,算了一下,发现自己晚上的练武三个时辰就觉得窒息。 …… 皇上给了萧诚屹十日为期,寻出武睦。 在将武睦收为己用的第二日,他便给皇上递了折子,言明已经寻到武武,只待皇上示下。 当夜,皇上便让萧诚屹把武睦带进了宫。 武睦跪在承乾殿的大殿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才恭恭敬敬地喊道:“草民武大壮,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大壮?” 皇上抬眸,望着跪在下首虎背熊腰,身材高大却不抬头的武睦,沉声问道:“威武将军,你为何低着脑袋不肯见朕?莫不是你怨朕冤枉你们武氏一族了?” “草民不敢。” 武睦摇头,依旧低垂着脑袋,声音平静道:“只是草民面容粗鄙,有碍观瞻,若是贸然抬头,只怕会污了皇上的眼。” 武睦脸部受伤毁容之事,皇上早有耳闻。 如今闻言,眸色微沉,扬声道:“武爱卿脸上的伤是为了保家卫国受的,是荣誉的见证,在朕看来比御花园的牡丹还要好看几分,又岂有碍观瞻的说法?” 武睦一脸感动,谢恩道:“草民多谢皇上夸赞。” 第35章 无耻之徒,不可深交 “赐座!” 皇上大手一挥,王大有连忙宣人抬来了椅子,摆放在大殿正中央。 皇上朝还跪在地上的武睦说:“武爱卿请起,关于冤枉你之事,朕知道你受委屈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若是爱卿还愿为我大庆效力,朕立刻便可下旨让爱卿官复原职。” 武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看向萧诚屹,却又想到不能让皇上多心,便顿住了动作,可他所有动作神态都瞒不过坐在高台之上的皇上。 武睦谢恩站起来之后沉思片刻,上前一步,冲着皇上行礼道:“草民承蒙皇上厚爱,感激不尽。只是草民如今也二十有六了,还未娶妻生子。从前草民无心儿女情长终究伤了母亲之心,现如今只想带着亲眷归乡,安定下来,娶妻生子,好生过活,还请皇上恕罪。” “娶妻生子也不一定得归乡,这京都城内多地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你且给朕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子,朕即刻替你赐婚。” 皇上笑了笑,爽朗道:“好男儿成家立业,志在四方。你如今二十六,确实该安定下来了。只要是你看上的姑娘,只要合适,朕都可以赐给你。” “多谢皇上,草民尚未有心仪的女子。” 武睦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道:“这京中女子众多,个顶个的好,只是草民家底薄弱,一介莽夫,现如今又成了这副模样,只怕是会辱没了佳人,倒不如回乡寻个乡野农女传宗接代便罢。” “武爱卿不必妄自菲薄,你为我大庆立过汗马功劳,就连脸上的伤也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伤到的,你是我们大庆的英雄,大庆之人都该以你为荣。” 皇上眉头沉了沉,有些气恼武睦的不识趣,但是冤枉了武睦,抄了他的家,杀了他的族人确有其事。 即便是九五之尊也不能抵赖。 他眯着眼,强大的压迫感冲着武睦铺面而去,他说:“朕瞧着定国公嫡女就很不错,出身名门,大家闺秀,配你正好。朕这就给你们赐婚,从明日起武将军官复原职,以后继续为国效力。” 武睦急忙道:“皇上,万万不可,定国公嫡女身份尊贵,草民如何配得上?” “如何配不得?朕说配得上就配得上!” 皇上拍了一下桌子,沉声道:“难不成武将军要抗旨不遵吗?” “草民不敢!” 武睦即刻跪下,咬牙道:“只是定国公……” “好了,武爱卿等着做新郎官便是,其余事就不必担忧了。” 皇上的态度十分强硬,武睦想要抗拒,萧诚屹上前一步,行礼道:“父皇,定国公脾气执拗,与武将有过纷争,只怕是武将军与他这翁婿做得不会太舒心,还是父皇收回成命。” 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定国公最是看轻武将。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时常与武将发生口角之争,觉得武将多是莽夫之辈,最是鲁莽,不懂规矩,不听教化。 何况是武睦这种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只怕是还没登入定国公府,就得被打出来。 皇上拧眉,眸光沉沉地盯着萧诚屹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跪地地上低垂着脑袋不说话的武睦,轻哼了一声以后,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武将军不愿意,朕也不强人所难,起来吧!” “谢皇上。” 武睦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等走出承乾殿的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背都湿透了。 武睦扭头望向神色凝重的萧诚屹,紧皱着眉头道:“殿下,多谢您替草民周旋,只是皇上如今已经赐下府邸,也让草民官复原职,日后草民只怕是不能跟殿下过多来往了。” 毕竟,皇上最是忌讳皇子勾结朝中大臣。最近的官员贪污案大理寺查了大半月了,都还没得出结论,皇上催了一遍又一遍,大理寺卿文斌夜不能寐,头发都急白了。一时间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何况他还是武将,最是敏感。 萧诚屹笑了笑,摆手道:“武将军是父皇的臣子,好好为父皇分忧便是,与本王时不时喝顿酒交个朋友便是极好,不必时常走动。” “殿下。” 武睦拧眉,板着脸神情认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草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食言。” 萧诚屹笑着说:“武将军乃是铁铮铮的大英雄,自然言出必行。本王得友如此,幸甚至哉。” … 苏元娇累瘫了。 刚躺上床,眼睛都睁不开了,耳边传来江卓昀心疼的声音:“媳妇儿,你真的不是练武的料子,放弃吧!看你累成这样,为夫看得心疼。” 苏元娇抬脚踹了他一下,摇头道:“不行,我得有自保能力,别人能一时护我,不可能终身护我,总有疏忽的时候。” 死过一次,她很惜命。 何况,她不觉得学会武功有什么不好,累是累了点,但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她现在都能和府中的侍卫过几招了。 “为什么不能一辈子护着你?” 江卓昀伸手抓住苏元娇的小脚丫,压在腿下,凑过去抱着娇软香甜的小姑娘,笑嘻嘻地深吸了一口气,埋首在她耳边说:“我就想护你一辈子,黏你一辈子,若是可以,我连上厕所都想把你系在腰带上!一刻都不跟你分开。” 苏元娇被江卓昀弄得脖子发痒,抬手推开他毛绒绒的脑袋,拧着眉头,十分郑重地说:“江卓昀,男女授受不亲,你我男未婚女未嫁的,你这般肆无忌惮地爬上我的床,对我动手动脚算怎么一回事?” “我想亲近你嘛。” 江卓昀嘟囔两声,又贴了过来,委屈巴巴地眨巴着大而明亮的眼睛,声音绵绵道:“谁让你不能及时跟诚王那个王八羔子解除婚约,堂堂正正地嫁给为夫呢?所以为夫便只能委屈自己送上门来给你做野男人了。” 苏元娇:“……” 就真的想打人! 这时,突然一阵微弱的风吹进屋内,江卓昀扭头望过去,刚不悦地皱起眉头,秀竹寡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江公子,诚王殿下进府了,正往着小姐的院子来,还请江公子和小姐早做准备。” “大晚上的他来做什么?” 江卓昀怒了,望着苏元娇,气鼓鼓地说:“夜闯女子闺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何况他还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看面相铁定是个阴险狡诈的无耻之徒。媳妇儿,你可得擦亮眼睛,这等道貌岸然之辈,是万万不能与他深交的!” 第36章 为夫今年一十八,京都城内一枝花 苏元娇眼神怪异地盯着江卓昀看了一小会儿,扯着嘴角“呵呵”两声之后,推着他下床,淡声道:“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莫要让诚王殿下发现了。” 不然,他们今晚就得血溅当场。 “果然把我当做野男人了。” 江卓昀非常不高兴,磨磨蹭蹭的根本不想走,但是在苏元娇的催促下咬咬牙,还是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苏元娇把衣服整理好以后,把粉黛叫进来铺床,然后对她说:“点上安神香,药效强一些的。” “好嘞。” 粉黛笑眯眯地点头,嘿嘿道:“保准神仙闻了都犯困。” 苏元娇笑了笑,点头:“如此甚好。” 不多时,萧诚屹推门走了进来,带来一身寒气。 现如今还是春天,早些时候下了一场雨,晚上的气息还有些冰凉。 门一打开,吹进一阵冷风,冷得苏元娇眉头皱了皱。 扭头望去,便瞧见了萧诚屹的身影,苏元娇诧异地瞪大了眼,连忙站起身迎上去,但是她在离萧诚屹五步远的地方又定住了身子,连忙垂下脑袋,局促不安又羞涩难当地低声问道:“诚哥哥,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会过来?” “许久未见,我想来看看你。” 萧诚屹望着烛光中低垂着脑袋,一脸娇羞的姑娘,心里滚烫得恨不得走上前去将她抱入怀中。 却又在触及到女孩子怯生生又欢喜羞涩的眼神时,他不敢再进一步,只怕唐突了佳人。 “诚哥哥,这不合礼数。” 表演完羞涩以后,苏元娇抬眸望着萧诚屹,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说:“虽然……我对诚哥哥也是一样的心思。但是……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深夜相见实在不妥。若是诚哥哥日后想见我,便差人来传我便是了。” 众所周知,他们是未婚夫妻。 大庆民风开化,虽然恪守礼数,却也不是毫无人情味可言的。 踏春时节,观花赏景,吟诗作对,男女皆有,和乐融融。 只要不逾越,恪守本分即可。 所以,萧诚屹若是传苏元娇入诚王府,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即便是被人传出来,左右不过是一番美谈。 萧诚屹望着小姑娘神色认真的模样,觉得今天突然过来确实太过于唐突了。 他抬手捏了捏额角,只觉得浑身疲乏,他强撑着,对苏元娇说:“娇儿,今日是本王考虑不周,还请娇儿见谅。本王今日来,只是想看看你。这段时日,府中人多眼杂,本王担心会惹得娇儿不快。” “现如今……诚王府在准备大婚事宜吗?”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刚才还羞涩的小脸瞬间变得忧愁起来,她低声说:“现如今都进四月了,再有两个月,诚哥哥便要与洛姑娘成亲了,王府中该是要忙的。” 洛霓裳本为侧妃,不需要大费周章,但毕竟是皇上赐婚,她又是洛明侯嫡女,排面总是要给的。 萧诚屹闻言,心里有些不快。 他今晚前来,是想跟苏元娇说说体己话的,他想看看她笑死来温婉羞涩的动人模样,他想听她娇声叫她诚哥哥的美妙声音。 却不想,瞧见的是苏元娇捏酸吃醋。 女子偶尔吃吃醋,是情趣。 但他觉得苏元娇这样的大家闺秀,温婉贤淑,应当是大度温和的。 不然,岂不是失了气度? 苏元娇太了解萧诚屹了,一看他皱眉,就猜到他心中所想,心里忍不住冷笑连连。 她是人,又不是提线木偶。 有自己的情绪和追求,不可能乖巧得被人套在盒子里,分毫不差地扮演着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格。 萧诚屹,从始至终,看重的就只有她这幅皮囊吧? 想来也是可笑。 她竟然识人不清至此。 “诚哥哥,时辰不早了,我想歇息了。”苏元娇见萧诚屹沉默不语,规规矩矩地给他行了个礼,站起身来,眸光镇定地望着他,道:“若是诚哥哥日后想见我,便等合适的时候再宣我吧!切莫再夜入我院中了,毕竟府中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了去,只怕会毁了诚哥哥的声誉。” 萧诚屹听出了苏元娇话语的不快,心里觉得无奈。 这小姑娘平时看着温顺柔和,谁知竟也是一个有脾气的。 也罢。 美人就该有美人的风骨,偶尔耍耍小脾气,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即是如此,那本王便先离去了,娇儿好生歇息。” 萧诚屹觉得浑身疲软,很想睡觉,他可能是最近太忙太累,有些扛不住了,苏元娇屈膝道:“恭送诚哥哥。” 无奈叹了一声,萧诚屹捏着额角,转身离开,苏元娇望着萧诚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身回到床边。 她才刚要揭开被子躺下,腰身突然被抱住,她抬脚狠狠地踩在了江卓昀的脚背上,沉着脸嗔骂道:“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把你手拧断。” “你舍不得。”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偷偷地凑过去亲了苏元娇的耳朵一口,惊得苏元娇连忙捂住耳朵,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他才笑着问:“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苏元娇瞬间黑脸,冷声道:“江公子请回吧!我这里可不是满春楼,我也不是那楼里可以任人逗弄的玩意儿,江公子大可不必将在那楼里学的招数用到我身上来。” “我怎么舍得那般待你?” 江卓昀见苏元娇生气了,连忙笑着哄道:“你若是不喜欢我说这些俏皮话,我以后不说便是,你莫要生气。” “别嬉皮笑脸!” 苏元娇板着脸转身爬上’床,江卓昀刚要抬脚上去,苏元娇一脚踹过来,拧眉道:“女子的床是随便就能上的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自然是珍之重之的心上人。” 江卓昀收起笑脸,神色认真道:“媳妇儿,为夫可以发誓,虽然为夫看起来风流不羁,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姑娘见乐开怀。但除了媳妇儿你,为夫没正眼瞧过别的姑娘,也没爬过别的女子床榻!你敢相信吗?虽然为夫今年一十八,京都城内一枝花。但却无人采摘过,我爹都快急哭了,就怕我不能为江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 第37章 一眼看中,就是一生 “油嘴滑舌,油腔滑调!” 苏元娇冷哼了一声,抬眸认真地望着江卓昀,声音淡淡地说:“江卓昀,我不管你对我究竟是什么心思,我也不会深究,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会做到,但也请你不要僭越。” “媳妇儿……” “叫我苏小姐!” 苏元娇斜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还没这么熟,男未婚女未嫁的,你乱叫什么呢?” “这不是迟早都要成婚的吗?为夫就是提前叫叫罢了。” 江卓昀嘿嘿笑:“媳妇儿,你别看我这个人老不正经了,其实我是很保守的。在没有遇到媳妇儿之前可一直都是守身如玉的,现如今都十八了还没有开过苞,我从人到心可都是干干净净地交给媳妇儿你的。” 苏元娇:“……” 她就真的不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什么话都能随便说。 明明是世家公子,除了这幅皮囊之外,怎么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是一个世家公子该有的模样。 若是认真论起来,苏元娇觉得江卓昀身上江湖气息倒是更浓烈些,身上带着一股匪气,又肆无忌惮得很。 连男女之间难以宣之于口之事,他也可以说得一脸坦然。 随随便便就叫她媳妇,还爬她的床。 苏元娇每次跟江卓昀强调这个问题,都会被江卓昀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改口,也不离她远一点。 “江卓昀!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还可以这般云淡风轻的?” 苏元娇是真的好奇,究竟镇国将军府是个什么地方,竟然能养出江卓昀这种浑身散发着二流子气息却又不让人讨厌的人来。 是的。 苏元娇虽然恼怒江卓昀口无遮拦,却从未觉得他讨厌过。 “情致所动而已。” 江卓昀笑了笑,见苏元娇已经放松了警惕,悄悄地往前迈了一步,望着苏元娇娇俏美艳的小脸,笑得温文尔雅,低声说:“为夫所言所行随性随心,情致所动,故而在媳妇儿面前便抑制不住地想把心里话说给你听。你永远不必怀疑为夫对你的真心,也不必害羞抗拒。你什么都不必做,接受就好。” 苏元娇十分纳闷,疑惑问道:“为什么?我们以前并不相熟,莫不是江公子以貌取人,看上了我这张脸?” “唔……为夫这人,较为肤浅,就爱看脸。”江卓昀丝毫不避讳,回答得理所当然:“这世间的脸千千万万张,唯有媳妇儿这一张入了我的眼,从此,这世间,为夫眼中便只有了两种人。一种是媳妇儿,一种是其他人。” 苏元娇嘴角抽了抽,哼笑着问他:“那从前呢?你眼里有几种人?” “一种啊?” “哪种?” “其他人啊!” 江卓昀嘿嘿笑着又凑过去一点,悄悄伸手揽住了苏元娇的肩膀,打着呵欠,一脸讨好地说:“时辰不早了,咱们歇息吧!我都困了。” “困了回你将军府睡去!” 苏元娇抬着粉拳给了江卓昀一拳头,冷着脸说:“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然小心我趁你睡着把你捆起来丢出去!” “想捆我不用趁我睡着!” 江卓昀摇头,笑嘻嘻地说:“只要媳妇儿想玩,我随时躺平随你玩儿。你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捆就怎么捆。” 就—— 头疼。 苏元娇已经不想理他了,转身爬床,江卓昀连忙跟上,被踹了好几脚也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苏元娇踹不动,也就随他了。 转身闭眼,睡觉。 江卓昀从她身后凑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放心,你不点头,不成婚,我不会对你做不该做的事。”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抿着唇不说话,江卓昀又声音低哑道:“你真的是我珍之重之的姑娘,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别不信我。” “嗯。” 苏元娇轻轻应了一声,她的声音很轻,只是气音,江卓昀听到了,眸光瞬间就亮了,开心地抱紧了苏元娇,满脸欢喜。 苏元娇,真的是他珍之重之的心上人,一眼就看中,就是一生。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江卓昀已经不在了,她刚想问,粉黛就已经先一步笑呵呵地说了:“小姐,今日是镇国将军的生辰,江公子回将军府了,过两日再来看看你。” “好,我知道了。” 镇国将军这些年深居简出,已经多年未曾上朝,据说是年轻时候征战沙场伤了根本,才刚过四十就浑身病痛,好些年前就无力领兵,故而将兵权交归皇上。 他也不跟京都权贵往来。 即便是生辰,也不过是跟家里人吃个饭罢了。 … “爹,我回来了。” 江卓昀刚回到江府,就被管家领到了书房,他刚踏进书房,看见镇国将军江北寿正站在案台前擦拭长剑。 他笑眯眯地凑上去,刚要哥俩好地去拍江北寿的肩膀,江北寿转身,寒光凌冽的剑锋就快速朝着他最脆弱的脖子刺来。 江卓昀快速弹开,笑嘻嘻地挑眉道:“老头,你每次都来这招,又刺不到我,你刺个什么劲儿,腻不腻歪?” “你成天没个正形!” 江北寿恨铁不成钢地把剑给收了起来,随手从案台上抽出一个小册子递给江卓昀,拧着眉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要奉劝你一句,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拧一拧怎么能下定论呢?” 江卓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扬着手中的册子,笑着扬眉道:“谢了老头。” “阿淳!无论如何,性命最重要,人得活着,才会有机会。” 听见江北寿叫阿淳,江卓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漫不经心道:“爹,我姓江,叫江卓昀,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又忘了呢?” “我没忘,你又忘了吗?” 江北寿轻叹了一声,沉声道:“自从陛下在我手中要回兵权,我们镇国将军也我就这样了。一个没有兵权的将军如何镇国?阿淳,我们都不是被需要的人了,你不要做傻事。” “不被需要吗?” 江卓昀眯眼,慢悠悠地笑了,一向带笑的眸子里寒光凌厉,深邃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冰窖,寒冷彻骨,危险而又阴沉。 所以不被需要,就得被毁灭吗? 第38章 以后收敛 江北寿见状,有些担忧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淳,我知道你的心中有怨恨,但在万无一失之前切莫轻举妄动。” “我知道,死过一次的人,总是格外惜命的。” 江卓昀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子丢给江北寿,笑着说:“这是给你的生辰礼,晚上家宴我就不来了。” “你做什么去?” 江北寿拧眉,垂头望着手里的木牌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因为,他手中的牌子乃是药王庄的通行令牌,药王庄认牌不认人,有牌子之人才能进入药王庄寻医问药。 否则,就算是皇帝老子去了也没招。 “你管我做什么去?” 江卓昀哼了哼,转身就走,态度散漫,看得江北寿想从后面给他来一脚。 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算了,习惯了,习惯就好,习惯真是个好东西。 江卓昀刚走出书房,正准备回自己院子,刚走到回廊拐弯处,突然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来了:“怎么?看到主母不会叫人?” 江卓昀侧头望去,就见镇国将军夫人和江卓超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两母子在下棋。 眼眸闪了闪,江卓昀抬脚走过去,弯腰给镇国将军夫人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转身朝江卓超拱手:“见过二哥。” “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咱们三公子把家定在满春楼了呢!怎么也还知道自己有个家?” 镇国将军夫人王芙阴阳怪气地说:“老大不小的人了,整天没个正形,你这样走出去丢的可是我们镇国将军府的脸。” “是是是,母亲教训的是。” 江卓昀连忙点头,应道:“日后儿子定然收敛,不让旁人污了咱们镇国将军府的威名。” “你知道就好,你可省点心,再过几个月你哥哥便要成婚了,你别出幺蛾子,不然别怪我不饶你。” 王芙板着脸,气不顺。 每次看见江卓昀,她就浑身难受,心里膈应。虽说江北寿后宅也不是没有侍妾,将军府也并非没有庶出子女,但像江卓昀这种十五岁才领回家的却是第一个。 这是在狠狠地打她脸,让她如何不难受?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安分守己,绝不惹事。” 江卓昀很顺从,王芙说什么就是什么,让王芙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眼不见心不烦,她干脆摆手,让江卓昀离开了。 江卓昀笑了笑,行礼告退。 “真是没规矩,你爹偏偏还宠着他,真是晦气!” 江卓昀走远以后,王芙气鼓鼓地跟儿子抱怨:“你说你爹是不是鬼迷心窍了?还是那扫把星的娘是个狐狸精?死都死了,还勾着你爹对那个扫把星言听计从!” “娘,你小声些,不然让有心人听去,又得跟我爹闹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我分明就是实话实说。” 王芙也是将门女子,自幼就性格刚强,不懂服软,刚跟江北寿成亲那会儿可没少鸡飞狗跳,两人闹得十分难看,江北寿更是天天去姨娘的屋里,根本不进她的屋子。 后来,时日长了,她看见妾室生的孩子竟然排在自己前面,且是长子,面上挂不住,跟江北寿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江北寿知道自己对不住王芙,刚开始还忍耐她的怒气和撒泼,时间久了以后也厌烦了。 后来直领兵去了边境,隔了好几年回来竟然又带回来两个姨娘和一个孩子。 气得王芙差点没跟江北寿和离。 她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三年前江北寿直接带回来一个儿子。 他们夫妻的感情直降到冰点,好在,江北寿带回来的这个儿子虽然混账纨绔,但胜在在她面前向来礼仪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江卓超垂下了眼眸,想到当初江卓昀掐着自己脖子给他喂下毒药的时候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让他现在一听到江卓昀的声音,都觉得窒息,如芒在背。 “娘,以后别招惹江卓昀,没必要!”江卓超提醒道:“他远远没有你想要中的这么简单,我们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了。” “他有什么不简单?莫不是还想爬到老娘头上不成?” 王芙一拍桌子,怒气冲冲。 江卓超见自己越劝越乱,干脆不开口了,就怕说多错多。 江卓昀回到自己在镇国将军府的院子,里面配有几个小厮和几个丫鬟。 即便他四处晃荡不怎么回来,他的院子依旧被打理得一层不染。 “少爷,您回来了?” 一个十五六岁的面若桃花的娇媚女子迎面而来,看见江卓昀时,眼睛都亮了。 江卓昀拧眉,顿住脚步,不为所动地沉声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我的院子?” “禀公子,妾身叫水仙儿,是老夫人安排住过来的,老夫人说江公子年纪渐渐大了,就算一时没有……” “闭嘴,出去!” 还有什么看不明白,老夫人乃是江北寿亲娘,人老了,平时在家里就吃吃斋念佛的,闲暇之余对孙子们的后院也是热衷得很。 尤其是江卓昀这种成天无所事事逛青楼,又没什么本事的。 老妇人可着急了。 “公子!” 水仙儿愣了一下,委屈巴巴道:“公子,妾身已经被许给公子了,如今是公子的侍妾。” “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公子!” 水仙儿错愕不已,她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是胜在可爱,小家碧玉。 只要是男人,哪怕是春风一度,也不会拒绝她才对啊! “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就不许再放进到院里来,听见没有?” “听见了。” 小厮和丫鬟连忙点头。 水仙儿连忙抓住江卓昀的衣服,焦急道:“公子,妾身已经是少爷屋里的人了。您若是把妾身赶走,妾身就没有活路了,求公子网开一面。” “来人!拖出去!” 江卓昀毫不客气道:“你不是我屋里之人,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若是再无中生有,口若悬河,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39章 老夫人有请 “少爷,妾身是老夫人赐给少爷的良妾,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水仙儿被小厮押着往外拖,吓得六神无主,凄厉地哭喊道:“少爷!少爷!无论如何,还请少爷莫要将妾身丢出去!日后妾身一定安分守己,不再招惹少爷便是了,求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她出生商户之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娇养着长大的,若不是门第过低,需要得到将军府的加持,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做妾。 可既然已经做了。 那就得一做到底。 半路被人退回去,她便名声尽毁了。 “聒噪!” 江卓昀刚皱了皱眉头,小厮连忙捂住了水仙儿的嘴巴。 没过多久,老夫人便派人来宣江卓昀了,江卓昀无奈地扶额,抬头对前来宣他的嬷嬷说:“嬷嬷,本公子今日刚回府,实在困乏得很,得好好休息一夜,精神抖擞地才能去见祖母。不然祖母看到本公子这般憔悴不堪的样子,定然要心疼的。” 嬷嬷抬眸望着江卓昀面色红润,仪表堂堂,容光焕发的样子,忍不住蹙眉道:“三公子,还请你莫要为难老奴。老夫人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老奴将你请到清心院。” 清心院,是老夫人居住的院子。 坐落在镇国将军府的最北边,是十分偏僻的院子,因为老夫人喜静,便住了过去。 “本公子累了,去不了了。你让祖母且等等,等明日本公子休息好了,自然会去给祖母请安。” 他决定等今晚江北寿的生辰宴结束就溜。 “不行!老夫人说了,即便是将公子绑起来,也得将公子送过去。” 嬷嬷的态度十分强硬,一挥手,立马冲出来四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他们是老夫人院中的侍卫,曾跟随江北寿上过战场的,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江北寿身边。后来江北寿的兵权被收以后,他们四人也都从战场上退了下来,进了镇国将军府,守在了老夫人身边。 “四位叔叔,没必要这么严肃吧?” 江卓昀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好歹让公子我好好地休息一晚上再说吧?我这才踏进家门,就给我来这套,是不是太不友好了?” “三公子,得罪了!” 四个壮汉朝着江卓昀恭敬地拱手之后,一拥而上,快速朝他攻击而去。 江卓昀一边快速闪躲,一边哇哇大叫:“能不能不要这样?每次我回来你们都得追着我打一顿,过分了啊!你们再这样,小心我永远都不回来了!” 四个侍卫中的老大霍福闻言,扯着本就严肃的脸,笑了一声:“三公子,老夫人之命不可违,三公子若是乖乖配合,我们兄弟几个又岂会为难公子?” “行行行,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霍福严肃道:“晚了。” 江卓昀气得直瞪眼:“怎么可以这样?我都已经答应跟你们去了,你们怎么还打?公子我累了,打不动,停手停手都停手!” “抱歉了三公子,老夫人吩咐了,你要是不肯前去,就让属下们打舒坦了再说。” “没天理啊喂!我是公子,你们是侍卫,竟然欺主!” 江卓昀叫嚷着左右闪躲,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后来被霍福四兄弟齐心协力的攻击之后,也开始认真起来。 五个人的战局,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江卓昀因为持续的发力和打斗而变得浑身火热,眼角泛着腥红,整个人瞬间妖异十足。 他自己垂涎苏元娇的美色,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实打实的人间绝色? 霍福上前一步,十分敬佩地朝江卓昀拱手,一脸严肃地说:“三公子果然武艺高强,属下等所不能及也。” “那我能休息了吗?” 江卓昀眨眨眼,理直气壮地说:“本公子刚被你们四个一起群殴完,你们忍心现在就要残忍地拉着我去接受祖母的摧残吗?” “三公子,别为难属下。” 霍福扬眉,淡笑道:“不然的话,属下们不介意再活动活动筋骨。” 他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刚刚的那一个多时辰的打斗还没有让他打过瘾。 江卓昀连忙摇头,头疼道:“行行行,走走走,现在就走!” 每次被老夫人宣过去,都得被训老半天,若是运气好一个时辰就能离开,若是运气不好,一整天都得规规矩矩地坐着听训。 导致,这府中,除了江卓昀,就没有谁敢轻易惹怒老夫人,也没人敢跟她唱反调。 江卓昀无奈叹气,霍福有些失望,侧身给江卓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语调淡淡地说:“三公子这边请!” “请!” 江卓昀扶额叹息,一步三叹气,叹得霍福四人眼睛抽搐,一言难尽。 但是他们四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放松警惕,因为江卓昀实在是太滑溜了。 稍不注意,人就跑了。 溜得比兔子还快。 所以每次都要人来押着,才能把他请到清心院去。 好几次都是在去清心院的途中被他跑掉的,所以霍福四人分站在江卓昀的四边,前后左右,非常牢固地把他围在中间。 杜绝他逃跑的可能性。 江卓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来看去,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多愁善感,愁眉紧锁。 整个人一下子就蔫了。 “看!鹰隼!” 江卓昀突然指着天空中一直飞过的大鸟,瞪着眼睛,惊叹道:“你们快看啊!好大的鹰隼!不知道是何人豢养,竟然会出现在我们京都城!” 霍福四人同时扭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卓昀,一言难尽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江卓昀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没有骗你们,这件事情接下来应该好好查一查。” “好的公子,我们知道了。” 霍福语调淡淡的,根本就没有任何起伏,也压根就没有将江卓昀的话放到心上。 江卓昀:“……” 就一言难尽吧! 他平时说假话的时候,霍福信以为真,现在…… 他在说真话的时候,竟然没人相信他了,真是作孽啊! 第40章 孙儿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江卓昀来到了清心院,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勇敢地抬脚走了进去。 他刚踏进屋,脸上刚堆起笑脸,老夫人严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老三,听说你把我老太婆给你抬的良妾赶出去了?怎么?你是觉得老太婆我眼光不好,选的人你看不上还是觉得我老太婆多事越俎代庖给你塞了人了?” 江卓昀面对老夫人的突然发难,脸上笑容不变,他笑嘻嘻地凑过去,给老夫人捏捏肩膀,讨好道:“祖母,您可行行好,孙儿整天不着家,您老给孙儿寻个女人在后院守活寡作甚?孙儿是个大男人,我们将军府也不缺一口吃的,但是没必要蹉跎一个无辜女子的一生啊!祖母您说是不是?” “什么叫蹉跎?” 老夫人拧眉,气道:“一个小门小户送上来的,给我孙儿做个良妾已经是抬举了。你若是不喜欢,让她有个孩子傍身也成,你说说你,老大不小了,怎么就没个定性?这些年也给你相看了好些人家,都是家世清白,性格极好,人品极佳的,你偏偏看不上。你说!你到底要个什么样的?” “孙儿想要好看的。” 江卓昀嘿嘿一笑,直言不讳道:“孙儿只要最好看的那一个。” “胡闹!” 老夫人立马沉了脸,一巴掌拍开江卓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好气地瞪着他说:“你怎么这般不懂事?长得好看的终究只是皮囊,这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只有真心实意为你好,人温柔贤惠能管好后宅,让你没有后顾之忧才是正经的。” 况且,这京都城内,最好看的那个,不是早就已经定给诚王殿下了吗? 老夫人想到这里,又拧了拧眉头,不悦地提醒道:“这些话你在我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出去说给旁人听,即便你是无心的,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拿来做文章,也够你喝一壶。” 最重要的是不能牵扯到镇国将军府。 这些年,即便镇国将军府已经足够低调。但镇国将军年轻的时候战功赫赫,在军队当中极富盛名,即便是多年未掌管军权,一样受人敬仰。 正因为是这样,才更应该严于律己,时刻警醒自己,莫要做出伤害家族之事,更要小心谨慎的不让别人抓到把柄。 江卓昀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笑着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笑道:“行行行,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儿知道的,这些话也就跟您随口说说,对别人孙儿定然是不会胡说的。” “你别贫!” 老夫人抬手给了江卓昀一拳头,紧皱着眉头说:“你大哥现在都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你二哥再过几个月也要成亲了,即便尚未有子嗣,屋内也有人伺候。你四弟五弟比你还小,现在也都要当父亲了,也就你一个人还吊儿郎当的,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还整天往外跑,去逛什么满春楼!那是个什么腌臜之地?你日后莫要再去!不然我就让你爹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祖母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孙儿全都听您的。” 江卓昀连连点头,全都应下,气得老夫人又给了他一拳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别用这种态度敷衍我,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这几日我已经让你母亲给你相看人家了,不许再推脱!不然的话,就当我没你这个不肖子孙!” “祖母!” 江卓昀急声道:“不用相看人家,孙儿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只待时机成熟便上门提亲,您若是给孙儿相看人家,传到了人家姑娘耳中,只怕是再也不理孙儿了。” “心悦之人?” 老夫人瞬间来劲了,连忙追问道:“是哪家的姑娘?家住何处?父母何人?芳龄几许可有婚配?我们家也不求什么门当户对了,若当真那姑娘不错,我明日便让你母亲上门替你提亲。” 老夫人素来雷厉风行,在年轻的时候,跟着丈夫去过边疆上过战场,向来说一不二,性格刚硬。 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江卓昀舔了舔唇,嘿嘿道:“孙儿说过的,孙儿只喜欢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最好看的?” 老夫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立马抓起脚边的拐杖狠狠地就朝江卓昀打了过去,气得咬牙道:“江卓昀!你个挨千刀的!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喜欢?那是你能碰的姑娘吗?我看你爹还是对你太心软了,才让你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给我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 “祖母,孙儿何错之有?” 江卓昀躲开了老夫人的攻击,见老夫人脸色实在难看,也不忍心让她气恼,便笑着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孙儿觉得自己喜欢之人便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女子。别人眼中的美人,跟我眼中的美人是不一样的。所以祖母莫要担忧,孙儿喜欢的是孙儿眼中最美的姑娘,可不是别人嘴里说的。” 老夫人闻言,紧盯着江卓昀看了老半晌,也不知道有没有信了他的鬼话,只是紧皱着眉头说:“我不管你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姑娘,不该碰的人,你最好别碰,不该招惹的人你最好不要招惹。否则,别怪我老太婆先打断你的腿。” “是是是,孙儿受教了。” 江卓昀嬉皮笑脸的,哄了好久才把老太太哄开心了,从清心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霍福守在门口,一看见他连忙迎上去,跃跃欲试地冲他拱手道:“三公子,属下想跟三公子切磋一二,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呃,这个……不了吧?本公子累了,改日吧,就改日……” 江卓昀连忙后退两步,赵原、风笑和花剑从他的另外三个方向包围而来。 江卓昀崩溃地喊道:“不是吧?还来!不是都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了吗?怎么还打呀?这么好斗可不好,我们做人就应该心平气和,温文尔雅才对啊!” “三公子,请赐教!” “请赐教!” 他们四个可不管江卓昀愿不愿意跟他们打,直接冲上去就是揍。 江卓昀左右闪躲不过,被迫打架。 夜深,苏元娇刚睡一觉醒来,突然感觉到床边有异动,但是粉黛、香荷和秀竹都没有出现,苏元娇便知道来人是江卓昀。 她正纳闷江卓昀不是说过几天再来,怎么今晚就出现了,江卓昀便已经累得直打呵欠,疲惫不堪地爬上了她的床,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长吸了一口气,才嘀咕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简直就是回去受罪的。” 苏元娇刚想问话,江卓昀就先开了口:“太累了,睡吧!” 苏元娇:“……” 算了,让他睡吧! 第41章 哥哥要回来了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江卓昀还在。 苏元娇刚准备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江卓昀立马扣住了她的腰,闭着眼睛嘟哝:“别动,再睡会儿。” “江卓昀,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今日要去给我母亲请安,得早些。” 苏元娇拍了拍江卓昀紧扣着自己腰身的胳膊,轻轻蹙眉道:“放开我,你自己睡。” “岳母跟岳父感情深厚,不可能起那么早,你大可等等再去。” 江卓昀懒洋洋地睁开眼,瞅了拧着眉头一脸无奈的苏元娇,凑过去蹭了蹭她的脖颈,拖长了声音哼哼道:“你就陪陪我吧!我昨天回家可被打惨了,刚到家被我爹打,转个身被我母亲训,才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又被祖母派来四个魁梧大汉压着打!我可真的是太惨了!浑身酸痛难忍,只怕是几天都起不来。” “受伤了吗?” 苏元娇眨眨眼,觉得有些好笑。 江卓昀说话没个正经,夸张成分居多,苏元娇倒没多少担心,更多的是无奈。 “受伤了,浑身酸痛,难受得很。” 江卓昀声音立马变得委屈,小表情哀怨又可怜,他脑袋窝在苏元娇的脖颈里,哎呦呦地叹道:“必须要媳妇儿多抱抱才能好起来。” 确定了,江卓昀什么事都没有。 苏元娇冷漠地推开了他的脑袋,淡声道:“如果你还想睡的话,就自己多睡会儿,不想睡的话就自己起来,该去哪里去哪里,别妨碍我。” “好吧好吧好吧,我才粘你多久,你就嫌弃我了?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 江卓昀哀怨地叹了一口气,放开了苏元娇,自己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侧头望着正在套衣服的苏元娇,一脸哀戚地问道:“是我昨天太累,气色变差所以被你嫌弃了吗?你这个肤浅的女人!竟然只喜欢我俊美无寿的脸!” “闭嘴!”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把衣服穿好以后就唤了妙语来伺候梳洗。 苏元娇去到父母的院子的时候,常宁郡主萧淑钰已经起来了,萧淑钰见苏元娇来了,连忙笑呵呵地把人拉到身边,笑着说:“娇娇啊!你哥哥来信了,待你及笄之日前,他便能回来。” 苏元娇闻言特别高兴。 自从重生回来,她还没有见到过哥哥,虽然这段时间都有书信来往,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哥哥察觉出来,更不想让哥哥为她担心。 哥哥回来参加她的及笄礼,乃在苏元娇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哥哥从小就跟她感情非常好,可以说她在十岁以前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哥哥带着玩儿的。 “娘,书信在哪儿?我想看看。” 苏元娇喜笑颜开,整个人都变得活泼起来了,萧淑钰连忙笑着把信拿出来,递给苏元娇,笑呵呵地说:“这信从昨晚就已经收到了,原本是想拿给你看的,但想着你应该歇下了,便没有让人去寻你。我刚才还想着让人去把你叫来,没想到你就先过来了。” “这可能就是母子连心吧!” 苏元娇笑了一声,把信打开看,苍劲有力,带着锋芒的熟悉字迹出现在眼前。 哥哥还是老样子,写信先询问家人的近况,然后说一说自己遇到的趣事儿。风土人情有之,各地美食有之,各处特色也有,还会写一写他的所见所感,最后再述说一下自己对家人的相思之情。 这一次,哥哥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还有十几日就能到家。 苏元娇看得眼花闪烁,鼻头发酸,萧淑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哽咽道:“说起来,为娘都有快两年的时间没瞧见你哥哥了,他每次写信回来都说好,可没有见到他,心里头终究放心不下的。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才能团团圆圆的,再也不用分开。” 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眶,萧淑钰咬了咬牙,沉声道:“这次你哥哥回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让他留下!我们一家人,就要完完整整地待在一处。”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眸光柔和地点头道:“事在人为,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就不会再分开。” 这些年,皇上疑心越来越重,搞得朝中大臣人人自危,朝廷体系早就开始分崩离析了。 可皇上却只想把握所有的实权,却又没有可信可用之人。 想想,也是可笑得很。 “娇娇说得对,事在人为。” 从父母院子离开以后,苏元娇心情就非常好,以至于她回到自己的院落时,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江卓昀正在吃早膳,看见苏元娇面带微笑地回来,忍不住挑眉道:“我看你的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江卓昀神态自若得仿佛在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看得苏元娇直皱眉头:“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你晚上睡在要屋里也就算了,至少除了我身边亲近之人就没有人知道了。可你如今大摇大摆地坐在我院内用膳,你是怕无人知道我的院子里出现了个大男人吗?” 苏元娇忍不住无语道:“我们府中人多眼杂,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只要知道,只要为夫在,这府中的消息就不可能传出去。” 江卓昀神情自若地喝了一口粥,笑着朝苏元娇招手:“今天的粥熬得不错,香糯可口,丝滑粘稠,味道极好,媳妇儿你也来尝尝。” “我不吃,你自己吃。” 苏元娇摇头,她刚刚已经陪着母亲用了早膳。 江卓昀也不劝她,自己一个人呼呲呼呲地把所有早饭吃完了,摸着鼓鼓的肚子,江卓昀由衷叹道:“还是媳妇儿这里好,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怎么?你在将军府没吃的吗?” 苏元娇挑了挑眉,忍俊不禁,低声问道:“还有你说,回家挨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真的讨厌到人厌鬼弃的地步了吗?就连你的家人都想揍你!” “打是亲骂是爱嘛。” 江卓昀笑嘻嘻地说:“家里人对我的打骂,都来自他们对我爱的深沉。” 第42章 她不可能跟别人走 苏元娇觉得,江卓昀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另类,随便丢给他一个话题,他就可以自说自话,说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 苏元娇就是真的佩服他能言善辩的能力。 “你都不用做自己的事情了吗?这些时日,你一直待在我的院中作甚?” 苏元娇提醒道:“你或许需要离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该做的事,就是陪在你的身边啊!”江卓昀笑的漫不经心的说道:“于我而言,这世间,除了你,我没该做的事了。” 苏元娇不知道江卓昀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劝不过,她也就懒得浪费口舌了,随便江卓昀怎么做。 只要不把他留在她院中的消息传出去,苏元娇就懒得管他。 “小姐,诚王殿下送来了邀请函,邀请您去诚王府做客呢!” 这时,粉黛摇晃着手中融了金丝线的信件,冷哼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都要娶别的女人,还好意思勾住我们家小姐。” 苏元娇神色淡淡地笑了笑:“谁知道呢?” 在萧诚屹那种身份尊贵的皇子王爷眼中,他们自己就是香饽饽,觉得怎么对待别人都是恩赐吧! 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还引以为傲。 江卓昀知道苏元娇要去诚王府见萧诚屹,整个人都不好了,神色沉沉的,郁闷道:“这个男人好生没脸,后院妻妾成群,昨夜还不知道睡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今天居然就来勾搭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我知道了,就是去走一趟,把你委屈的表情收起来。” 苏元娇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带上妙语和话最少,武功最高的秀竹出门了。 江卓昀愤愤不平,气恼道:“诚王就是快狗皮膏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彻底铲除?自己都有那么多女人了,还要跟我抢,真是不要脸!” 粉黛连连附和道:“公子所言极是,我也觉得这个男人好生不要脸!还未娶正妻,便满心盘算着娶小妾的男人都是人渣!明明是这世间最薄情寡义之人,偏偏要装成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实在让人倒尽胃口!” “没错!就是让人倒尽胃口!”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相互吐槽了半天,越说越气,粉黛握着小粉拳,认真道:“不然我今天晚上就悄悄给他下服药,送他直接去见阎王就好了,到时候他就不会再出幺蛾子了。” “好主意!” 两人一拍即合,香荷淡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此事还得慎重,诚王殿下身边并非没有高手。相反,那个高手的武艺在我之上,只怕是连公子亲自出手也未必能赢,所以你若是去了,唯有死路一条。” “有这么厉害吗?” 粉黛不以为然。 在她眼中,江卓昀就是最强大的存在,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比他武功更高强的人? “我不会说谎。” 香荷皱起了眉头,粉黛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侧头望着江卓昀:“那怎么办?诚王身边有绝世高手,我们很难等他分毫啊!你要是再不抓紧一点的话,你到手的媳妇儿可就要跟人跑了。” 江卓昀抬手狠狠地敲了粉黛的脑袋一下,痛得粉黛哎哟直叫,他才哼笑着说道:“媳妇儿只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她也不可能跟别人走。以后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哎呀,我这不是提醒你吗?” 粉黛撇撇嘴,傲娇你冷哼道:“你昨天吩咐我去做的事情,我已经查探清楚了,诸烈国大概是真的要挥师南下,直指仓望山了。” 仓望山是大庆跟诸烈接壤的边界。 诸烈挥师南下,自然是要跟大庆打仗的,但是大庆如今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没有,有个武睦也没有实权,可笑至极。 记得上一世,她死之前,大庆早就已经不负今日的荣光。 这一切都因为出了一个疑心深重的帝王,因为要防备着所有人,所以不肯给任何人实权,导致朝中所有人都不敢太过于彰显锋芒。 久而久之,朝堂上乌烟瘴气,偌大的大庆却无可用之人,明明防备着一切,想要将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中,可到头来却本末倒置,导致大庆一步一步地走向无可挽回的窘境当中。 江卓昀笑了笑,眸光熠熠道:“该是时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了。” 粉黛用力点头,笑呵呵地说:“赶紧闹起来吧!最好是一举把诚王那个那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王八羔子弄死,公子你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虽然我认同你的观点,但……即便好好的话,他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后顾之忧。” 江卓昀笑得轻慢。 后顾之忧,只有苏元娇能给他,别人什么都不行。 只有苏元娇一个人可以。 … 苏元娇刚到诚王府,还没下马车,马车外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我是洛明侯嫡女洛霓裳,前来求见诚王殿下,还请通传。” “好嘞,小的这就去。” 小厮连忙转身跑了,苏元娇挑了挑眉,让粉黛搀扶着走下了马车。 洛霓裳也看到苏元娇了,她淡淡地瞅了苏元娇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仿佛压根就不将苏元娇放在心里。 还真是心高气傲呢! 苏元娇忍不住响起上一世洛霓裳嫁给萧炎显生了一双儿女的那个骄傲样,到现在,苏元娇仍旧记忆犹新。 “苏小姐,且随奴才进府吧!” 苏元娇刚下马车,守候在诚王府门口的小厮一看见苏元娇就急忙迎接上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跟对待洛霓裳的态度截然不同。 洛霓裳脸上有些挂不住,气得憋红了脸,她的小丫鬟景心气鼓鼓地骂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寻诚王殿下有事,你们就推三阻四,苏小姐来了便直接领进去,这合适吗?” “洛小姐,苏小姐是我家王爷亲自邀请的客人,自然是不太一样的。” 小厮笑嘻嘻地解释完以后,景心更气了,洛霓裳板着脸,淡声道:“无妨,待诚王殿下什么时候有空了,我再来打扰。” 第43章 在你之前,不会让她们有孩子 苏元娇进了诚王府,被请到了浮尘院,院中鸟语花香,景色宜人。 远远就看见萧诚屹站在湖中亭中,闲情逸致地正在作画,苏元娇走过去,萧诚屹抬起头来,挑眉笑道:“娇儿,你来了。” “嗯,我来了。” 苏元娇点头,走过去刚要行礼,萧诚屹就先冲她摆摆手,温和地笑着说道:“这里没有旁人,娇儿不必多礼。” 他将视线落到了自己面前的画作上,笑着说道:“今日闲来无事便画了一幅画,娇儿过来看看如何!” 苏元娇走过去,垂眸望向画作,只见画上画着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颜色大胆,线条优美,将好看的花朵勾勒出了诱人的风姿。 而在这些绝美的花朵中间,立着一个垂眸浅笑的美艳女子。 女子面容绝美,就算屹立在娇艳欲滴的百花当中也丝毫不输气势,反而多了几分被衬托起来的娇俏。 是真的好看。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抿紧了唇,萧诚屹看得心痒难耐,他上前一步,轻轻地从身后拥住苏元娇,吓得苏元娇浑身一颤,眼底爆发出冰冷的寒意,但她不敢显露分毫,她刚要挣扎,萧诚屹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娇儿,你下个月就及笄了,明年总该嫁给我了吧?” 明年吗? 别说明年,这辈子她都不会嫁给萧诚屹。 苏元娇低着脑袋,忍着反胃的感觉,眉目微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都由父母做主。诚哥哥,你我之间,是皇上赐婚,若是不出意外,我们成婚是迟早的事,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顿了顿,苏元娇咬着红润的薄唇道:“我等得的。” 苏元娇越是乖巧懂事,萧诚屹越是怜惜她,忍不住低声说:“只要你愿意,我定然会安排妥当,早早将你娶回府。” 这样的娇俏美人,实在让人难以不心动。 人人都知道苏元娇是他的未婚妻,将会成为他的女人。 可是,还没有成婚,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多也就抱一抱,拉拉小手,饮鸩止渴。 小姑娘身上香甜的气息萦绕在鼻息之间,让人心醉。 他跟苏元娇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从他懂男女之事开始,就一直在盼着跟苏元娇结为夫妻,让她彻彻底底地成为自己的女人。 苏元娇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她往前站了一步,推开萧诚屹,低声说道:“诚哥哥,虽然我们有婚约在先,但是男未婚女未嫁。这般……亲密,终究有些不合时宜。” 苏元娇为难地抿了抿唇,望向萧诚屹画的画,生硬地转移话题,神色认真地说道:“诚哥哥画技一绝,画得极好,倒是把我画得比这些花都好看了。” “娇儿本来就比花好看。” 萧诚屹笑了笑,望着小姑娘娇俏美艳宛若仙子般好看的容颜,他笑着问:“娇儿,你及笄礼时,阿骁要回来吧?” 苏元娇笑了笑,不动声色道:“这是自然,哥哥从小最疼我了,我的及笄礼,他岂会不来?” 昨晚哥哥的书信刚送回来,今天萧诚屹就邀请她登门了,还真是…… 一直盯着丞相府呢! “阿骁都有两三年没回来了吧?这次回来就不该再走了,苏丞相和常宁姑姑年岁渐长,只怕是难以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萧诚屹笑着说:“我准备向父皇要一个恩典,把阿骁留在京都,娇儿说可好?” 好个屁! 上一世,萧诚屹为了拉拢丞相府,把苏元骁拉入他的阵营,却又釜底抽薪,给了丞相府致命一击。 让他们丞相府彻底覆灭! 苏元娇摇头,声音淡了几分:“哥哥性格散漫,这些年又在外面玩花了心。只怕是难以担当重任。况且哥哥的去留,由他自己决定,也可由父母君主决定,却万万由不得我一个做妹妹的做主。” “娇儿,你是不愿吗?” 萧诚屹眯了眯眼,察觉出了苏元娇的抗拒以后,他眸色沉沉的,带着探究望向苏元娇,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姑娘,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人还是那个人,这张绝美的脸,这幅动人的身姿,这软绵动听的声音,每一处都完美到极致。 却唯独以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承载着万千柔情的眸子变得平静无波,对他没有曾经那么喜欢了。 这个感知,让萧诚屹心头很不痛快,他低声问道:“娇儿这是与我离心了吗?” “我没有,诚哥哥多虑了。” 苏元娇摇头,垂着脑袋,声音低低,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方才我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了洛小姐,再过两个月她便是诚王府的人了,诚哥哥把她凉着总归不太好。若是诚哥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娇儿!” 萧诚屹眉头一皱,连忙伸手抓住行礼之后转身就走的苏元娇,紧蹙着眉心说:“娇儿,你莫要生气,若是娇儿不喜欢,即便她日后入府,本王不宠幸她便是了。” “诚哥哥多虑了,我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把人凉着总归不好。” 苏元娇摇头,抬眸望着神色焦急,黑漆漆的眸子里隐藏着不悦的萧诚屹,轻笑着说:“我府中有事,本也不打算长久叨唠。” 萧诚屹紧盯着眉眼带笑,却笑得没有那么自然的苏元娇,心里有些无奈,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道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沐夫人小产了,求求王爷去看看夫人吧!” 沐夫人身边的丫鬟焦急地跑过来,话才刚说完,人就被萧诚屹身边的侍卫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王爷!” 丫鬟被拖了下去。 萧诚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苏元娇心里冷笑不止,面上却柔和道:“诚哥哥,你去看看吧!毕竟是府中的女子,她的孩子也是诚哥哥的亲骨肉。如今出事了,诚哥哥应该过去看一眼的。” 萧诚屹别扭又不舒服,看苏元娇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憋着火,觉得她听到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不该如此平静。 可又矛盾的觉得,苏元娇这般端庄大度,才是一个正妃该有的气度。 想了想,萧诚屹认真道:“你还未入府,本王不会让她们有孩子。” 苏元娇听得心里直发笑。 看来,沐夫人腹中的孩子,是萧诚屹授意拿掉的。 多么可悲啊! 沐夫人,叫沐染音,长相温婉,性格也十分温柔,江南人士,是萧诚屹去江南的时候带回来的,如今已经在诚王府伺候萧诚屹两年了。 可即便有两年的恩情在,也护不住腹中跟萧诚屹的孩子。 苏元娇头一次认真地对萧诚屹说:“诚哥哥,我不介意你是否在我进府前有孩子,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沐夫人一个女人,在府中伺候,便是诚王府的人,日后若是府中女子再有子嗣诚哥哥便留下来吧!皇贵妃娘娘早就盼着做祖母了,诚哥哥应当完成她的心愿。” “娇儿,果真是大度。” 萧诚屹突然冷哼了一声,不悦道:“只是规矩终究是规矩,每次本王都让人给她送去落子汤,可她偏偏要自作聪明,又怪得了谁?” 第44章 不高兴,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萧诚屹还真是薄凉。 自己的孩子说拿掉就拿掉,说杀就杀,他这样的男人骨子里都是冰冷的。 他的心中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妄图想要得到的权力和位置,其余的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在他看来都是可以像垃圾一样随意丢掉的东西。 苏元娇觉得自己上辈子真的是眼瞎至极,竟然会真的爱上这样的一个人渣! “诚哥哥,你处理府中之事吧!我先告退。” 苏元娇笑容淡了几分,态度也疏离了不少,她低声说道:“无论她有什么手段和心机,她腹中的孩子都是无辜的,那个孩子也是诚哥哥的亲骨肉。无论如何,还请诚哥哥莫要再与她追究了。” “娇儿这是在怪本王?觉得本王太过于心狠?” 萧诚屹觉得荒谬,他乃尊贵皇子,从十三岁开始就有嬷嬷教他通晓男女之事,而后母妃便送给了他早就调教好的女人。 他觉得这些都是该做的,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规矩就是规矩,不守规矩,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他早就给府中伺候的女子说过,在正妃入府生下嫡子之前,无论是谁都得乖乖喝药,不要以为得到他的宠爱就妄图坏了规矩。 可沐染音不信邪,非要违背他的意愿,那就得付出代价。 “并未。” 苏元娇摇头,不想跟萧诚屹过多争辩,因为这样的人,无论你说多少,他都不可能听得进去。 他所信奉的只有他自己的那一套根深蒂固的理念,他也只会遵守他自己的那一套规则。 苏元娇说:“诚哥哥身份尊贵,是诚王府唯一的主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旁人没有权利开口。” “……” 萧诚屹觉得苏元娇说话实在或许阴阳怪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说:“你不理解本王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本王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好。既然今天待得不开心,那本王便派人送你回府,改日再邀请你入府做客。” 为她好? 丧尽天良,杀死自己的孩子,竟然说是为她好? 苏元娇差点抑制不住冷笑,但咬了咬牙,她控制住了,声音冷硬地说:“诚哥哥日后大可不必这样,诚哥哥处理府中事物要紧,我先告退。” 这次,苏元娇不再多看萧诚屹一眼,抬脚就走。 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萧诚屹望着苏元娇离去的背影,眼眸沉了又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苏元娇回到丞相府,让人加强守卫。 江卓昀躺着软榻上,一边惬意地喝茶,一边时不时地拿起一块糕点扔嘴里,过得实在不要太潇洒。 苏元娇原本不阴沉沉的情绪瞬间像是打开了窗户的小屋一样,投进了一丝光亮,整个人心情都好多了。 “媳妇儿,你回来了?” 江卓昀瞬间坐了起来,几步跨到苏元娇的身前,刚要说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眯眼危险地望着苏元娇,耷拉着嘴角,哼道:“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你们离得很近吗?不对,就算离得近你的身上也不该沾染上他的味道!” 江卓昀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道:“他抱你了!” 苏元娇仔细地闻了一下,没闻到江卓昀所说的萧诚屹的味道,她疑惑地转眸望向江卓昀,好奇地问道:“你的鼻子这么灵吗?怎么会闻得到味道?我闻不到啊!” “这是重点吗?” 江卓昀气鼓鼓地咬牙道:“重点是他抱你了!他居然抱你了!我一定要砍断他的手!不然敢抱我媳妇儿!” “不是你媳妇儿。” 苏元娇神色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淡声问:“你在江南有人吗?” 江卓昀还在气头上,闻言愣了一下,眨眨眼以后点头:“有!怎么了?” “帮我给江南沐氏米行的少东家传个消息。” 沐氏米行的少东家沐染狄是沐染音一母同胞的哥哥,当年就很不同意沐染音背井离乡跟着一个不过相识半月的男人离开,奈何沐染音对萧诚屹情根深种,非君不嫁。 百般无奈,沐染狄才放沐染音跟着萧诚屹离开,来了京都。 可萧诚身份尊贵,府中岂会只有一个女子,何况他还有正妃侧妃尚未娶进门。 沐染音后悔莫及,却又早就是萧诚屹的人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便只能继续待在诚王府。 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宠幸别人,看着心爱之人的后院人越来越多,看着自己逐渐失去宠爱。 沐染音心如刀绞。 她想过,如果自己能有个孩子作伴也是好的,但是……得到的回答确实正妃尚未入府诞下嫡子,她这样的小妾是没有资格先要孩子的。 上一世的沐染音是萧诚屹后院里唯一对苏元娇好过的人,她对沐染音终究有几分情意在。 这次传消息给沐染狄,就当是还沐染音上一世对她好的恩情了,只希望这一世她失去孩子以后能够早点清醒,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行,只要媳妇儿吩咐,为夫一定做到!” 江卓昀很认真地点头,然后又拧着眉头问道:“所以……他为什么要抱你?” “江卓昀!” 苏元娇扶额,头疼道:“我也没料到。” “可是,他抱你了,我不高兴!” 江卓昀哼哼两声,委屈巴巴。 苏元娇斜他一眼:“那你要怎样?” 江卓昀跃跃欲试:“我替你把他的味道洗干净!” 第45章 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闭嘴!”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实在受不了他磨人的样子,最后还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去洗了澡,洗澡后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江卓昀总算是满意了,凑到苏元娇的身边左闻右闻,一脸享受地说:“好香啊!这才是我媳妇儿的味道。” 苏元娇受不了他,伸手推开他的脑袋,皱着眉头说:“别总是凑到我身边来,你又不是属狗的,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就是想跟媳妇亲近。” 江卓昀笑呵呵地揽住了苏元娇的腰身,把脑袋埋进她的脖颈里,深吸了几口气之后,突然低声嘀咕道:“明儿我就要离开了,可能有三四天不会回来。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我回来会第一时间来看你。” “倒也不必。” 苏元娇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段时间她也没有闲着,虽然会抽很多时间留在家里面,陪着赖在她院子里就不肯离开的江卓昀。 但是,她一直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朝堂上乌云密布很久了。 也是时候再搅一搅浑水。 让萧诚屹动一动筋骨了,不然他总盯着丞相府也不是回事呢! 江卓昀说离开却迟迟不走,被苏元娇催促了几回之后走的时候也一步三回头,期期艾艾,恨不得把苏元娇系在腰带上带走,看得苏元娇直皱眉头,干脆让秀竹将他推出去后关上了房门。 江卓昀在门外喊:“我会尽量在三天之内回来,你可不许背着我跟那尖嘴猴腮的诚王见面。他虚伪至极,居心不良,阴险狡诈,图谋不轨。他若是向你献殷勤,其中必有诈,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啊!千万别再让他再对你动手动脚了!” 苏元娇:“……” 实在是头疼,气得跺脚,她冷声道:“你要走就赶紧走,不要废话那么多。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管我干什么?” “谁让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管你还能管谁呀?” 江卓昀语气哀怨,委屈巴巴。 苏元娇直接转身捂住耳朵爬床午睡,懒得再管江卓昀了,一觉醒来,江卓昀已经不在了。 但是他却留了话。 粉黛绘声绘色的模仿着他的神情和语气,嬉皮笑脸的说道:“你一定要乖乖等为夫回来哦,切莫多看别的男人一眼,反正他们都没有为夫长得好看。” 苏元娇:“……” 再次无奈得想发笑。 “走吧!随我出去走走。” 这段时间,担心皇上把太多的目光盯在丞相府,苏元娇已经沉默得太久了。 就连前几天,陆琦月的邀约她都给推了。 陆琦月是萧炎显的未婚妻。 而她是萧诚屹的。 两人上辈子也做了几年的妯娌。 关系算不得好,但也没有互相针对过,男人们之间的竞争和互相迫害,她们俩都没有参与。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切她们俩都跟明阳郡主的关系很好。 终究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今天,苏元娇想去楚王府,探望身体欠安的外祖母。 楚王今日出门与人游玩去了。 老楚王妃近来身子骨不好,受了寒,便倒下了,苏元娇的母亲常宁回楚王府陪了几日,终日以泪洗面,担心不已。 苏元娇劝了也没用,宫里的太医一直在身边侯着,总算是抢回了一条命。 第46章 傲娇的外祖母 “外祖母,你可好些了?” 苏元娇刚过去,老楚王妃便虚弱地笑着把她叫到了身前,抓着她的小手,低声道:“没事,好着呢!你回去也劝劝你娘,让她莫要担心,太医说过了,我这身子骨好得很,只要好生养着,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老楚王妃,今年也不过五十出头。 平时身子骨也算硬朗。 但前几天却不小心摔了一跤,又吹了风受了凉,身子一下就垮了。 苏元娇见外祖母虽然虚弱,但是面色红润,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也放心了些,笑着点头道:“外祖母没事就好,这几日,母亲担心得茶饭不思。今日,若非老沭王妃相邀,母亲定然也会亲自前来。” “付茱邀她作甚?” 老楚王妃闻言皱了皱眉头,气不顺地说道:“那贱人年轻的时候就总是与我作对,现如今竟然在我的病头上将我的女儿叫去,真是好黑的心肝!” 苏元娇笑道:“外祖母切莫生气,老沭王妃到底是母亲的婶娘,她既然主动相邀,母亲若不赴宴,便是对长辈不敬。但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在母亲的面前讨过好处。外祖母又何必生气?” “娇娇说得对,我才不与她一般计较。” 老楚王妃立马扬眉笑了起来,十分得意的说道:“她从小跟我争到大,当初要不是你外祖母我出手快,她就勾搭上你外祖父了。好在你外祖父慧眼识珠,唯独就看上了我,叫她更是恼恨。这么多年一直跟我较劲,但凡是我有的她也要有。但凡是我想要的,她都要抢,实在烦得很。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今我儿女双全,都在身边,儿孙满堂,她却只有一个女儿被嫁去了外地,二十来年也就回来过两次。沭王之位也只能传给一个小妾所出的庶子,比来比去,她终究是比不过我的。” 苏元娇有些好笑,想到上一世为祖母原本可以安享晚年的,却被无辜波及,一病不起,郁结而终,便忍不住出声道:“外祖母啊!您跟老沭王妃都斗一辈子了,对彼此的了解比亲人更加深刻,何不冰释前嫌呢?” 老沭王妃身体不好,在前一世也就撑到了明年就过世了。 因为现在的沭王并非亲生,对她也不亲厚,在她去世后却没有打算将她葬入沭王陵。 最后还是外祖母强势的带着各府老王妃反对,并表示要上奏皇上,请皇上定夺以后,才让老沭王妃进了沭王陵。 想来,两人虽然互相诋毁,互相挤兑了一辈子。 但其实算起来并没有真正的做过伤害对方的事情。 顶多也就是口角之争。 心里终究还是记挂着彼此的。 “我才不要跟她冰释前嫌呢!” 老楚王妃十分骄傲地冷哼了一声,啧啧道:“她现在是个孤寡老人,我要是跟她交好,她指不定还会觉得我另有所图呢。” 她们一辈子都在防备着彼此。 要说冰释前嫌,岂是那么容易的? “那下个月就是我的及笄礼,您说我将老沭王妃请来观礼如何?” 老沭王妃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姨母,出生世家大族,身份尊贵,若参加苏元娇的及笄礼,便是一种荣耀。 但老楚王妃十分不屑,冷哼道:“你请她观礼作甚?要去也是外祖母去替你观礼,她虽然身份尊贵,却儿女缘薄,青年丧夫,实在不是个好兆头。她若是去喝两杯薄酒,给你说几句吉祥话也就算了,若是观礼大可不必。” 苏元娇笑了笑,小声哄着:“行,外祖母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娇儿都听您的。” 老楚王妃这才高兴了。 第47章 技多不压身 苏元娇从外祖母的院子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明阳郡主早就派丫鬟在院门口等着了。 苏元娇刚踏出院子,就被请到了明阳郡主的骄阳院。 “娇娇,这么久没见你也不想着来找找我,若非祖母病了,你是不是都不会踏入楚王府?” 明阳郡主萧楚柔一脸哀怨地抱着苏元娇的胳膊,十分不悦的吐槽道:“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惨,就因为我出门遇见铭宣了,忍不住多跟他说了几句话,便被父王知晓了。现在,父王命我在院中禁足,没有一个月不许出门!” 苏元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被舅舅禁足,对你来说不应该是家常便饭吗?” 从小到大,萧楚柔就调皮捣蛋的,三天两头被禁足,更严重的时候还被罚跪祠堂。 “哎呀,你怎么这样呀?我让你来是帮我的,不是挖苦我的。” 明阳郡主抱着苏元娇的胳膊,笑着说道:“你总不能自己跟心上人双宿双飞,就忍心看我跟相爱之人无奈错过吧?” 上辈子,明阳郡主可是如愿嫁给忠武侯世子白铭宣的,只是婚后两个人的生活并不算太顺遂。 他们自请去了边疆。 一去就是很多年。 在苏元娇去世前,都没有再见过她。 只是偶尔的几封书信来往,让苏元娇知道,明阳郡主跟白铭宣在一起,过得很幸福。 虽然边疆生活困苦。 但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再苦的生活也能过成甜的。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想,你们就不会错过。” 苏元娇笑着说:“但你现在想让我帮你逃出去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若是被舅舅抓回来,别说萧楚柔,就连她也是要被迁怒的。 舅舅的臭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上的。 “哎呀,好娇娇,你就帮帮姐姐吧!姐姐是不是平时对你不错?姐姐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是不是都分享给你?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报答姐姐了?” 萧楚柔挟恩图报,理直气壮。 苏元娇一脸好笑,问她:“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帮我给他送封信。” 萧楚柔眼眸闪了闪,抓着苏元娇的胳膊,有些失落地出声道:“那天我本来是跟他约了见面的,可是我后来不是被禁足了吗?父王让府中的侍卫守着我,我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去。所以听说你来了,才想着让你帮我给他送封信,让他知道我不能赴约了就行,免得他一直等着。” 居然这么简单。 苏元娇有些不可思议。 萧楚柔看出了苏元娇眼里的疑惑,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嘿嘿道:“别这么看我,你只要负责送信就行。你帮姐姐这一回,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姐姐一定帮你啊!” “行吧!” 苏元娇从小就被萧楚柔和哥哥护到大,在她的眼里,萧楚柔跟她的亲姐姐没有任何区别。 苏元娇让香荷给白铭宣送了信。 白铭宣收到信后当夜便快速地离开忠武侯府,然后径直往京都城外去了。 苏元娇知道后,没有过多表示,只是让香荷继续盯着白铭宣。 一夜好眠。 苏元娇现在已经非常自觉了。 不用秀竹一直催着,她也会按时起床练武,并且有所成效。 秀竹也特别满意,真心实意地说:“小姐只要继续坚持,还是有希望成为高手的。” 虽然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但并不代表没有。 苏元娇十分高兴,点头道:“我会好好坚持的。” 毕竟练武以来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就连一些小毛病都通通不见了。 “我想学轻功,香荷可以教我吗?” 香荷的轻功最好,来无影去无踪。 可以探知到很多秘密。 “学轻功很辛苦。” 香荷认真道:“况且……应当在小的时候学才好。” 苏元娇拧眉:“我现在学不可以吗?” “可以,但是很难做到踏雪无痕,雁过无声。” 学会不难,难的是精通。 但是如果没有学到精通,也就只是速度快一些而已。 “没关系,能学多少是多少。” 于是,苏元娇又学起了轻功,粉黛跃跃欲试,一脸欢喜地问苏元娇:“小姐,你要跟我一起学用毒吧!特别有意思!想要放倒谁都不用费力,轻轻地挥一挥手就好了。” “有空再说吧!” 对用毒,苏元娇不感兴趣。 但是,有空的时候学上两招也是可以的。 毕竟技多不压身。 粉黛十分欢喜,拍掌道:“好,那小姐以后每天也腾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跟我一起学毒吧!” 苏元娇:“???” 她什么时候说过每天都要学了? “嘻嘻,放心吧小姐,奴婢没有香荷和秀竹那么死板严肃,小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什么时候学就什么时候学,想分几次学完一个时辰就分几次,奴婢不强求的。” 苏元娇呵呵:“那算了,以后需要的时候带着你就行了,我也没有学的必要了。” “有需要!非常有需要!” 粉黛急忙出声道:“有奴婢在小姐身边,小姐自然不会有事,但若是奴婢没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呢?小姐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又该如何是好?” 苏元娇:“……” 第48章 崔玉国公主求见 月明星稀,玄月高挂。 暖风拂面,带来阵阵花香。 萧炎显收到了来自莫廷温的书信,其中收集了萧诚屹的一些罪证,虽然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但让皇上怀疑震怒却是轻而易举的。 先前,萧诚屹已经让皇上宣过两次了,只要再有一次,萧诚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定会大跌。 但是,过盈则亏。 何况是对待如此多疑的父皇。 萧炎显得十分谨慎。 太后寿辰在即,各国使臣已经纷纷入城,礼部这些天上下忙碌,安顿各国使臣。 而往年负责招待身份尊贵的各国皇子王爷的苏丞相却十分低调,除了处理正常的政务之外,除了上朝就是回府。 不跟任何人来往,也不跟人过分亲近。 就连跟他的女儿苏元娇有婚约的诚王殿下,他也不过多亲近,倒是兵部尚书宋启,最近倒是跟沭王走得十分亲近了。 沭王,乃是当今皇上的堂弟。 老沭王妃乃是皇后嫡亲姨母。 皇后膝下皇子早夭,只有一个被过到膝下的七皇子,现如今也被皇上罚去了环境困苦的北疆,无召不得回京。 皇后近年来,身子骨越发羸弱,已经早不见人了,自然也不可能掺和朝中之事,倒是静皇贵妃最近动作颇多,拉拢朝臣,想要皇上立诚王为太子。 “这……究竟该不该做呢?” 萧炎显得十分纠结,跟府中幕僚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把握住诚王的把柄,总有一天是可以用到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两三次的试探以后,苏元娇知道了萧炎显是一个过分谨慎,魄力不足的人。 难怪上一世会败给萧诚屹。 如此不中用,这么好地把柄握在手里都不会用,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苏元娇捏了捏手中的信件,眸光沉沉的,香荷问她:“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炎王殿下沉得住气,不为所动,矛盾激发不起来,又如何让他和萧诚屹狗咬狗呢? 苏元娇突然笑了一声,眯起了眼:“既然,他做不到,那我们就帮他做到。” 她朝香荷招招手,香荷凑近,苏元娇在她耳边低语,香荷眼睛一亮,片刻后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小姐,有人拜访。对方说她是崔玉国公主,要来看看小姐长成什么模样。” 小厮急忙跑来,禀告道:“她……甚是无礼。” 崔玉国公主崔莯,老熟人了。 是苏元娇上辈子的嫂嫂。 崔莯上辈子心疼哥哥,对哥哥一见钟情后,直接赖在丞相府就不走了,一待就是大半月,吓得哥哥连家都不敢回。 那是一个比萧楚柔还能折腾的姑娘。 折腾的哥哥头疼不已。 即便是后来成婚有了孩子,崔莯也从未收敛过,甚至带着三岁的侄子去爬树,摔得孩子鼻青脸肿,她也不以为然,甚至觉得男子汉就该大气一点,摔打不足为奇。 很心疼孙子的娘亲在府中因为意见不合置气的时候不在少数。 苏元娇抬手扶额,无奈道:“将她请去前厅,我稍后就来。” “小姐,你认识那位公主吗?” 粉黛突然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我看你似乎对她很了解的样子。” 妙语握拳锤她:“你能不能闭嘴!小姐从未见过什么崔玉国公主,怎么可能认识?怎么可能了解?不过那位崔玉国公主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家小姐的样貌是她想看就能看的吗?不过弹丸之地的公主而已!” 崔玉国国土面积十分小。 还没有大庆一个州的面积大,但是盛产玉石,又因为皇室姓崔,所以便叫了崔玉国。 崔玉国物资匮乏,面积狭小,常年受到各国侵扰,国民过得十分艰难。 直到二十年前,归顺大庆之后,才得以喘息,安定生活。 但是玉石本是不可再生之物,没了便没了。 崔玉国小,每年上供给大庆的玉石便不在少数,如此这般下去,亡国不过是时间问题。 所以,各国人都不是很看得起崔玉国。 即便是妙语一个小丫鬟,都能脱口而出弹丸之地这四个字。 苏元娇抬眸望向毫无所察的妙语,低声道:“不得对崔玉公主不敬。无论如何,她都是一国公主,远道而来为太后娘娘贺寿。我们作为东道主,应该一尽地主之谊,你且去吩咐厨房熬制着莲子银耳羹,还有糯米糍,稍后送来前厅。” “好的小姐,奴婢遵命。” 妙语笑了笑,吐着舌头退下了。 许是跟粉黛待久了,妙语都变得活泼了不少。 第49章 我想给你做嫂嫂 “你就是京都第一美人?” 苏元娇换了一身藕粉色百褶流仙裙,头上斜插着一根朱红色的玉步摇。 整个人气质出尘,亭亭玉立,刚抬脚走进前厅,一道爽朗中带着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娇娇软软的,跟个小奶猫一样。你们大庆人都喜欢你这样的姑娘吗?难道不觉得太过娇气麻烦了吗?”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粉黛瞬间不高兴了,横眉冷对道:“我们还没说你五大三粗,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呢!你竟然说我家小姐娇气麻烦?我们家小姐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本就身娇体贵,你懂什么?” 崔莯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嘿嘿一笑:“谁说我没有女人味?女人味可不是只娇娇弱弱地窝在男人怀里撒娇才算!我们崔玉国的女儿能顶半边天,可以做主自己的人生,那才叫真女人。” “哼,谁不知道你们崔玉国的女人都得上矿山挖矿,辛苦一辈子,就为了能说几句话,有什么好的。” 粉黛哼哼两声,崔莯眯起了眼,刚要反驳,苏元娇便先一步笑着温声道:“崔公主,你们崔玉国与我们大庆国情不同,国民不同,习俗和生活方式也不尽相同。在我们大庆姑娘娇软占大多数,但也不代表女孩子都必须娇软。处处不同,又何必比较?” 顿了顿,苏元娇笑望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崔莯,扬眉说:“不过崔公主所言,有一点我十分赞同,女人确实不只是窝在男人怀中撒娇,也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崔莯眼睛一亮,开怀大笑:“没想到你这个女人看起来娇软,性子却不刻板,让人实在喜欢。这样吧!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咱们结为姐妹,听说你下个月才及笄,而我如今已经十七了,你便叫我一声姐姐吧!” 崔莯自来熟,苏元娇已经习惯了。 她身后的几个姑娘却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崔公主的厚脸皮程度都可以赶上江卓昀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承蒙姐姐看重,元娇荣幸之至。” “我这个人交朋友就看眼缘,第一眼看中了便是看中了,没什么好多言的。” 崔莯摆手,大大咧咧道:“我初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看看,你若是有空便带我四处走走。我们到了京都已经有四五天了,你们大庆礼部官员也只是供给我们吃喝,其余一概不管,让我们想去哪里玩玩都毫无头绪。” 终究是国力不足。 所以,即便是一国公主,也得被冷待。 也得亏崔莯性格豁达,不放在心上,不然早就气哭了,苏元娇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她,点头道:“好,我带你四处逛逛。” “行,那就多谢了。”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的小摊贩们叫着口号,售卖商品,崔莯看得瞪直了眼。 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得很,什么都想买,苏元娇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劝,随她买个高兴。 逛了一整天,满载而归。 崔莯突然笑呵呵地对苏元娇说:“妹子,听说你有一个哥哥对不对?他长得如何?是不是也跟你一样长得好看?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你说若是我想给你做嫂子有几成胜算?” “啊?嫂子?” 苏元娇有些发懵,崔莯还不是没有见过她哥哥吗 怎么就想着要嫁给哥哥了? “嘿嘿,对啊!我觉得跟你很合得来,以后还想跟你一块逛街。我来大庆前,我父皇便让我找个大庆男人嫁了,别再回去了。我左思右想,反正都要嫁人的,那就嫁个最让我舒心的。我虽然没见过你哥哥,但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哥哥肯定不差。而且你们丞相府女人少,你爹没娶小妾,以后嫁给你哥哥以后我不让他娶,他应该也是能接受的,对我来说会方便很多。” 崔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她跃跃欲试道:“你的及笄礼你哥哥会回来参加的吧?到时候你给他说你给他找了一个嫂子就成,其他的交给我!” 苏元娇:“……” 就是真的一言难尽。 难不成上辈子崔莯纠缠着哥哥不放,除了一见钟情外,还因为她爹不娶小妾的原因吗? “你也别觉得难为情,男未婚女未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哥哥的年纪也该娶妻了。” 崔莯笑呵呵地说:“你哥哥可是我想了很久以后才选出来的人,你的嫂子我做定了。” 苏元娇一脸复杂,叹道:“那你……努力。” “放心吧!我会的,决不食言!” 崔莯拍着胸口,斗志昂扬! 第50章 苏元骁回家 太后寿宴即将来临,各国使臣云集。 为了避免招惹灾祸,苏元娇被留在家中,不许外出,崔莯欢喜地来找了苏元娇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有些忧郁,她问身边宫女:“你们说是不是我太热情把娇妹妹给吓着了?她现在怎么都不跟我出去玩了?不是说好我去哪里都陪我的吗?” 崔莯不开心了。 她身边的宫女秋蝉劝道:“现在各国使臣都留在京都,京都城内的各族闺女公子为了避免冲撞贵人,这段时间都是不出门的。” 这是秋蝉打听到的结果。 崔莯心情才好了一些,抬头望天,十分怅然:“可是我真的觉得好无聊啊!要是能天降一个美男子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就好了,呃……美男子?” 突然,崔莯的眼睛亮了,眸光发愣地望着一个身穿淡蓝色锦袍,意气风发,一脸欢喜地朝她走来的俊美男子。 走近了,崔莯看清楚了,这个男子眼睛明亮宛若星辰,面色红润,鼻梁高挺,嘴角带笑,就像是一束投进黑暗里的光,耀眼极了。 “他……是冲我来的!难不成,他也看上我了?” 崔莯紧紧地抓住了秋蝉的手臂,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然后她就看到那位意气风发的男人径直越过她,走向了她身后的苏府。 笑容僵在嘴角,愣愣扭头,就听见苏府的小厮高声喊道:“公子……公子……是公子回来了!赶紧去禀告夫人和小姐,公子回来了!” “公子?” 崔莯眨眨眼,瞬间笑出了声:“原来,他便是我选中的夫君,长得这般好看,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秋蝉犹豫着说:“公主,说是夫君,为时尚早。” “那我不管,我看中了就只能是我的,他要是从了自然最好,他要是不从我就强上,反正到时候我要是怀孕了,他也不能不要我!” 崔莯做事素来果断,既然决定了,就会付诸行动。 秋蝉听得嘴角抽搐,提醒道:“公主,大庆人很重名节,您可别乱来。” “你傻啊!就是重规矩重名节,他才会跟我有了肌肤之亲便会娶我啊!” 崔莯直言不讳道:“反正这个男人我看中了,最多三天,我一定会让他成为我的人。” 不管是长相还是家庭,都让崔莯十分喜欢,既然喜欢,那就动手。 秋蝉听得心惊肉跳。 但是她知道公主的性格,越是阻拦越是造作。 最后只能声音低低地提醒道:“公主,苏公子身份尊贵,乃是苏丞相和常宁郡主的儿子,您若是不小心伤到了他,只怕是大庆会发难。” “怕什么?男女之事,本来男人就更享受一些,我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花楼可没少逛过,我倒要看看,要了我的清白身子,他还怎么摆脱我。” 崔莯哼笑着连怎么勾搭上苏元骁都想好了。 秋蝉就真的一言难尽。 苏元骁归家心切,这些天一直在赶路,风尘仆仆地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其实他昨天就已经进城了,却发现自己不修边幅的样子实在磕碜,怕妹妹和母亲担忧,他便找了个客栈好好地睡了一觉,今天养足了精神才回来的。 “骁儿?真的是为娘的骁儿回来了。” 第51章 再也不离开 “娘,是儿子回来了!” 苏元骁笑呵呵地踏进了丞相府,萧淑钰和苏元娇连忙迎了上来。 萧淑钰看到自己几年未见的儿子,激动得眼泪汪汪,一把抱住儿子就哭了起来:“骁儿,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两年为娘有多担心你,就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又怕你出了什么事,虽然每个月都会收到你的信,但为娘知道向来报喜不报忧,总是忍不住担心的,现在看你平安无事,为娘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苏元娇点头,眼眶红红的,神情也十分激动,她低声道:“娘亲说得没错,这些年我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现在看到哥哥平安无事地回来,可真是太好了。” “娘,都是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江卓昀抱住了萧淑钰和苏元娇,眼眶泛红,一脸动容道:“这些年都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不过这次回来我就不准备离开了。以后,我要好好留在你们身边。” 皇上只知道嫉妒贤才,收揽权利,却不懂得使用能人。 现如今周边各国已经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忌惮镇军将军和戍守边疆的七皇子,只怕是早就领命攻打大庆了。 作为大庆子民,苏元骁这些年走过了很多大庆的国土,他每到一个地方也不光是走过而已,而是每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特色、土地、人民、适合播种的农作物,生存之道都是做了非常清楚的调研。 他很清楚地感受到,现在的大庆国土上的国民生活得其实不幸福,甚至因为民间贪官污吏多勾结而哀声载道。 甚至有的地方土匪,流寇多于普通百姓,很多地方出现了纰漏都隐而不报,皇上却稳坐高台,耳目闭塞,一无所知。 而皇子们勾心斗角,觊觎皇位,却没有一个是真真正正为百姓着想的,即便有人知道民间真实的情况,也没有人会在皇上的面前提及,不敢惹皇上动怒。 于是,一切的一切,就这样保持着表面的祥和,但其实内里早就已经腐朽溃烂。 知道越多的真相,苏元骁就越没有办法袖手旁观,所以他选择了回来,并且不再离开,而是想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这个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庆,为那些无辜受累的黎明百姓,做一些实事。 “好好好,你有这个想法就好。无论如何,为娘都会想办法让你留下,哪怕是一个没有一官半职的白身,也好过漂泊异乡。” 萧淑钰连忙点头,欣慰地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笑容,苏元娇笑着点头道:“娘亲说得没错,我们一家人就该完完整整地待在一起,即便一无所成,也好过骨肉分离。” “娇娇长大了。” 苏元骁望着自己两年多不见,已经从一个小丫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声音带笑,说道:“一眨眼,我乖乖巧巧的娇娇都变成大姑娘了,再过不久便及笄,及笄以后就是真正的大姑娘了。” 大庆的姑娘,一般及笄过后便要嫁人了,一想到这里苏元骁便又不太高兴了。 在他看来,萧诚屹根本就配不上自己天仙一样的姑娘! 第52章 不要跟她来往 苏元娇心里五味杂陈,温温软软地笑着点头道:“哥哥也长大了,比以前看起来要壮实一些,也要黑一些。” “哈哈,是黑了一些,天天在外面跑,总是要黑一些的。” 苏元骁愣了一下以后,哈哈大笑道:“倒是我们家娇娇,还是一如既往的娇软,粉妆玉砌的惹人疼爱。”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两个就不用互相恭维了。” 萧淑钰笑呵呵的,关切地抬眸望向苏元骁,笑着道:“你一路上舟车劳顿,想来也是辛苦的,应该也没捞上一口好的吃。为娘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会到家,每日都要厨房给你准备着好吃的,你赶紧随为娘去尝尝。” “好,多谢娘亲。” 苏元骁笑了笑,眉目飞扬。 萧淑钰笑着摇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是为娘的儿子,为娘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可不用你谢。” 苏元骁认真道:“娘亲为儿子做了太多,儿子该谢的。” 苏元娇看苏元骁和萧淑钰母子二人没完没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既然有好吃的可得赶紧点,不然的话,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对对,赶紧去吃。” 萧淑钰恍然大悟,拉着苏元骁就往这前厅跑,他们三人才刚刚到前厅,才坐下准备用膳,小厮急忙来禀告:“小姐,崔玉公主又来。” 自从崔玉公主第一次来过之后,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最后的这一次也才离开,不到两刻钟,现在却又回来了。 小厮都无奈了。 苏元娇侧头望向神色温柔的苏元骁,忍不住出声问道:“哥哥,你刚刚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见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 “什么漂亮姑娘?这世间最漂亮的姑娘,不就是我们家娇娇吗?” 苏元骁笑着打趣道:“方才,急着回来瞧瞧我们家美艳无双的娇娇,可没有眼睛去看别人。” 他是真的没有看到。 印象里倒是扫了两眼盯着他看的姑娘,但也只是匆匆一瞥,他就迫不及待地踏进了家门。所以就没有看清楚,也根本不知道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元娇笑着说:“那便罢了。” 抬头望向小厮,点点头:“那便将崔玉公主请进来吧!” “娇娇,你可得跟那位公主走远一些,即便崔玉国弱,皇上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但终究也是一个国家。娇娇身为女子,又跟城王殿下有婚约在身,更不应该跟其他国家的公主走得这么近。” 萧淑钰最近也听说了崔玉公主时常到府中寻找苏元娇之事,心里是十分不赞同的。 这番话,她也藏在心里好几天了,今天趁着这个机会便说出了口。 苏元娇抬眸望向担忧的母亲,笑着摇头道:“娘亲,您是没有跟这位公主相处过,所以您不知道。其实崔玉公主是一个十分善良单纯的姑娘,虽然身份珍贵却一点不显得娇气。女儿觉得,与她来往,受益匪浅。” “可她……终究是外国使臣……” 萧淑钰还是犹豫。 第53章 我们减少来往 “娇娇,我刚刚想到有东西落下了,特地回来瞧瞧。” 崔莯走过来,笑嘻嘻地冲苏元娇眨眨眼后,连忙跟萧淑钰见礼,然后转眸笑望着苏元骁,问道:“早几日前就听到娇娇说她有个哥哥,你便是娇娇的哥哥吧?” “见过崔玉公主,在下便是娇娇的哥哥苏元骁,让公主见笑了。” “好说好说。” 崔莯笑着,大大咧咧地夸赞道:“苏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我也早就听闻,苏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早几年就已经高中状元了,真是了不起!” 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这般夸赞,苏元骁心里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摇头,十分谦虚地轻笑道:“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不值一提。” “这才不是虚名。” 崔莯刚想再多说几句,苏元娇便笑着出声道:“公主殿下,你可用膳了?若是没有,不如坐下随便吃一些?” 再让崔莯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下去,指不定都得当场表白了。 “好啊!多谢!” 崔莯感激一笑,抬眸望向一脸温婉慈爱的萧淑钰,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叨扰了。” “没事,公主殿下跟娇娇合得来,是我们娇娇的福气,小姑娘家就应该多走动。” 萧淑钰毕竟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而崔莯的心思又非常直白地挂在脸上,几乎只是一眼,她便确定了,这个公主殿下一定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心里虽然是不赞同的,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萧淑钰虽然笑着,但是笑意根本就达不到眼底。 崔莯大大咧咧,根本就没有察觉出萧淑钰对她的疏离而冷淡,还有不自觉中还有些防备。 苏元娇和苏元骁非常了解自己的母亲,几乎在一瞬间便感受到了,苏元骁有些好笑,他不是傻子,相反的,他特别聪明。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把所有人的心理状态弄得非常清楚了。 他无奈地看了母亲一眼,亲手为她夹了一块菜,笑着说道:“娘亲,您多吃点,两年多不见,您都瘦了。” “好,为娘吃。” 萧淑钰眼眶又红了,连忙低下了头,掩盖住眼眶中的湿润。 两年多了,她的儿子终于回到了她的面前,会叫她一声娘亲,会给她夹菜了。 真是久违了。 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 崔莯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也不傻,吃饭的时候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不太对劲,就一直没有开口,只乖乖地埋头吃饭。 饭后,萧淑钰担心苏元骁舟车劳顿受累了,便催促他先回屋休息。 苏元娇便带着崔莯去了自己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没了别人,崔莯便也没有了心理负担,她欢喜地望着苏元娇,笑嘻嘻地说:“娇娇,你哥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一眼我便认定了,他是我想要的人。” 崔莯的感情直白而热烈,苏元娇习以为常,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眸,点头低声道:“那你努力,我哥哥虽然看着温和,其实内心十分倔强,执拗得很,你要是想跟他在一起,只怕是有点难。” 毕竟上辈子,崔莯为了嫁给苏元骁真的是用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后连霸王硬上弓都用上了,苏元骁才妥协了。 甚至在他们成亲的时候,崔莯的肚子里已经有了苏元骁的孩子。 对此,萧淑钰百般看不上崔莯这个儿媳妇,即便她贵为一国公主,在萧淑钰看来也只是一个不守妇道,离经叛道的女子,所以后面才会有那么多矛盾。 想到这里,苏元娇忍不住头疼地提醒道:“还有,在我娘亲面前,你最好守规矩一些。我哥哥十分孝顺,若是我娘不喜欢你,即便是娶了你,我哥哥也会跟你离心。” 这是真的,毕竟上一世苏元骁等同于被迫迎娶崔莯,虽然是他主动对崔莯负责,但其实内心是非常不赞同她的做法的。 所以在成亲之后也不过是相敬如宾,夫妻感情十分生疏,又因为萧淑钰十分不喜欢崔莯,导致她在苏家也受了一些委屈。 直到生了孩子以后才算好一些,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都有所缓解,可终究不够亲近。 崔莯闻言,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那怎么办?我刚刚在你娘面前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我娘已经知道你对我哥哥的心思了,说实话,我娘亲并不是很同意我们之间来往。” 苏元娇直言不讳道:“你终究是一国公主,跟我们丞相府来往过密,稍有不慎会引来祸端。” “那该怎么办才好?” 崔莯也有些急了。 她是真的很喜欢苏元娇,也很喜欢苏元骁,她想要跟他们兄妹处好关系,她也想要嫁给苏元骁。 可苏元娇的一番话对她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 “最近的这段时间还是减少往来吧!过段时日,我再去寻你。” 苏元娇想了想,抬眸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太后寿宴将至,不可节外生枝。” 最后,崔莯是一脸郁闷地离开的。 当夜,萧诚屹在府中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把准备来给他送汤的周夫人都吓得小脸煞白了。 萧诚屹抬头望向盛装打扮的女人,咬牙怒道:“滚,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王爷……” 周夫人吓得眼泪直掉,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胳膊就突然被萧诚屹抓住了,下一瞬她的身子就被萧诚屹紧扣在了怀中,手中的汤便砸在了地上。 萧诚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光沉沉地盯着她,问道:“你可心悦本王?” “妾身自然是心悦王爷的,妾身是王爷的女人,心心念念的自然只有王爷一人。” 在诚王府中,除了沐夫人沐染音,便是周夫人周洁最得宠爱。 一个月三十天,萧诚屹总有那么四五天是留在她的屋子里的。 萧诚屹眼底闪过一丝暗沉,想到苏元娇对自己疏离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你觉得娇儿,可心悦本王?” 周夫人浑身一颤,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心里十分难受,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自然是心悦的,苏小姐与王爷青梅竹马,又有婚约在身,王爷又是这般人中龙凤,苏小姐没有可能不喜欢的。” “是吗?” 萧诚屹眯了眯眼,心里不确定。 第54章 皇上当真一叶障目吗? 可他最近写给苏元娇的信都没有收到回信,从沐染音的事情发生后,苏元娇就不再搭理他了。 果然,还是介意的吧? 萧诚屹又皱了眉头,最近这几天,他总是心神不宁的,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周洁,抬脚往外走。 周洁愣了一下想追上去,萧诚屹就扭头望向了她,眼底平静无波道:“你先回去。” 周洁头皮一紧,连忙屈膝行礼,点头道:“是,王爷。” 萧诚屹刚准备出府,影一急急来报:“王爷,不好了。炎王殿下,他手里有王爷手下名单,他接下来应该会有动作。” “什么!” 萧诚屹震惊得瞪大眼,明明他所有的动作都非常的隐秘,所以事都是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去打理的。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萧炎显发现了? 他快速稳定心神,拧着眉头,冷声问道:“你确定吗?消息可靠吗?” “属下非常确定!” 影一一脸凝重地点头,头埋得低低的,声音低沉道:“是影卫营传来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所以,王爷,我们要早做打算!” “萧炎显,他也配跟本王争!” 萧诚屹冷笑了一声,眼底黑沉沉的,隐藏着危险的风暴,他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垂眸,他冷若冰霜地吩咐影一:“你且吩咐下面的人,如果被牵扯出来了,务必要咬定他们所效忠的人是萧炎显。现如今,边境生事,人心惶惶,要是他不知收敛,本王就把他送去跟老七作伴。” 当年老七还在京都的时候,可没少跟萧炎显黑脸,两人不合,众所周知。 影一连忙点头退下。 江卓昀不在的这些日子,苏元娇吃好喝好,除了每天必须要练武学轻功被迫学医学毒之外,她一切都好。 甚至,还跟宋清婉一起合伙坑了宋清棉好几回,让她在宋府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倒是江卓昀,一如既往,每天都会给苏元娇写信送来,有的苏元娇回,有的就懒得回。 但江卓昀就是乐此不疲。 信件从不间断。 苏元娇都觉得他可能是无聊没事做,所以才会这么闲。 “娇娇,你跟崔玉公主关系很好?” 不堪其扰的苏元骁头疼地找来了苏元娇的院子,坐在她的对面,捏了捏额心,紧皱着眉心无奈道:“日后她再来可否提前告诉哥哥一声?她每日来这府中到底是找谁的?” “哥哥,你不喜欢崔公主吗?” 苏元娇笑了笑,眉目弯弯道:“她性格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如果她对你过多关注,那大概便是她对哥哥……” “莫要胡说!” 苏元骁表情严肃了些,抬眸神色认真地望着苏元娇,轻声说:“娇娇,这些话可胡说不得。她贵为一国公主,不是我们丞相府可以牵扯的,现如今我们丞相府形势不好,你不要胡来!” 要是不小心被冠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丞相府就算有再多的脑袋都不够砍。 苏元娇闻言,眨眨眼,轻叹了一声,淡声说:“如果哥哥是因为不喜欢她的原因而疏远她,我无话可说。可如果是担心我们丞相府的形势的话,大可不必。” “此言何意?” 苏元骁眸色沉沉的,低声说:“现在陛下一叶障目,我已经让爹爹写了好几次折子送上去了,最后都石沉大海,可见皇上对爹爹终究是疏远防备的。” “你当真以为皇上是一叶障目吗?” 苏元娇淡笑了一声,虽然不理解为什么皇上要放任民间祸乱,边疆被威胁,但她非常确定,皇上肯定对所有的局势都是知道的。 至于为什么按兵不动,苏元娇不得而知,她低声说:“我们丞相府如此势弱,都能知道这些事,坐拥万里江山的皇上又岂会不知道?只是我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们也动摇不了一个下定决心不管不顾的人。” “那……就这般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陷入险境,流离失所,命丧黄泉吗?” 苏元骁气愤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若是再过一日,皇上还是不管不顾,我便请旨入宫,亲自将这些事说给皇上听,我就不信届时他还能继续装聋作哑!” “万万不可!” 苏元娇听得心惊肉跳,她连忙出声道:“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实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险。” “什么办法?” 苏元骁忧心道:“这样的局面除了这个天下的主人能够改变之外,还有谁可以?这么多的百姓遭受磨难,如果我们坐视不管,无论是我还是爹爹都不会心安。” “或许,有人可以做到。” 苏元娇眯了眯眼。 局势混乱,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越多人受苦,对皇上和朝廷的怨气越浓,人在不清醒的时候或者受到压迫的时候,才会更容易被人左右。 很可怕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来,苏元娇连忙垂下了脑袋,半晌以后抬眸望着忧心忡忡的哥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歇了可怕的心思, 她低声劝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丞相府势弱,能做到的事情不多!尽力而为就好,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必自责。” 苏元骁笑了笑,宠溺地望着苏元娇,轻笑着说:“哥哥知道的,娇娇不必担心。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如果办不到,哥哥至少去做了,问心无愧而已。” 苏元骁向来想得开,苏元娇也不是很担心他,眸光柔和地望着他,叮嘱道:“无论如何,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知道,哥哥还要保护娇娇呢!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苏元骁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哥哥亦或是作为大庆的子民,他都是最好的。 年轻有为,学识渊博,为人正派,后宅干净,京都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女都想嫁给他。 奈何他年近二十,都没有娶妻的打算,萧诚屹和苏岑虽然也着急,但是这些年苏元骁不回来,他们也没办法给他定下婚事。 “公子,夫人让您去她院子一趟。” 小厮前来请苏元骁。 苏元骁头更疼了,连忙站起身,转身就走,边走边急忙道:“我还有事要忙,你且去给娘亲禀明实情便好。待我忙完了,自会去给母亲请安。” 话说完,苏元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得苏元娇忍不住捂嘴发笑:“看来这段时间,娘亲没少给哥哥相看姑娘。” 小厮无奈地摇摇头,苦着脸说道:“小姐有所不知,奴才已经请了公子许多回了,每次都没请回去,夫人都忍不住要怪罪奴才办事不力了。” “这事不是你的错,娘亲不会怪你的。”苏元娇对自己的娘亲非常了解,宽容而且讲道理,即便是府中下人也不会无辜责罚。 除非是真的犯了错。 小厮心里自然也清楚,无奈地笑了笑:“小姐所言极是,夫人宽厚,只是奴才办事不力,实在汗颜。” “哥哥现在躲着娘亲,无论你请多少次,都是没有用的,且回去吧!” 苏元娇摆摆手,笑了笑。 “是,小姐。” 小厮恭敬地退下了。 夜深。 月凉如水。 苏元娇带着轻功绝高,易容秘术精湛的香荷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55章 你要把握住机会 “谁!” 宋清婉突然惊醒,就见床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差点吓破胆,刚要尖叫出声,床边的人影开口了:“宋二小姐莫慌,是我!” 声音很熟悉。 愣了一下以后,宋清婉惊魂未定,不太确定地问道:“苏……苏元娇?” 苏元娇怎么会大晚上来到她的床边? 宋府的守卫虽然算不得森严,但也是苏元娇万万进不来的。 苏元娇点头,抬脚走近,坐在宋清婉的床边,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瓶,递给她,声音淡漠道:“这是合欢丸,只要吃下就情难自禁!明天我会约诚王殿下去游园,到时候我会让诚王殿下屏退左右,你要珍惜机会。” “合欢丸?” 这药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宋清婉吓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这怎么可以?诚王殿下不可能吃下这个药的,况且……况且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可你要是想让诚王殿下娶你,你就得搏一搏,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有办法让诚王殿下在六月十八迎娶洛霓裳的时候,也把你迎进诚王府。” 苏元娇语气寡淡地说:“洛霓裳不是省油灯,我还有最起码一两年的时间才会嫁入诚王府。这段时间太长了,长到洛霓裳完全可以将诚王府后院收为己用,届时我就算成为诚王正妃,只怕也是有名无实,太冒险了。所以,我需要你跟洛霓裳一起入府,避免她一人独大,可以做到吗?” “可……可以……” 一想到只要事情做成了,她六月十八就可以嫁给诚王殿下,宋清婉就没有办法不心动。 但她也不会被喜悦冲昏头脑,她抬眸望向苏元娇,皱着眉头低声问:“你……真的会帮我?你就不怕我入了诚王府就不帮你做事了吗?” “不怕。” 苏元娇笑了笑:“我原本的目的本来也只是让你跟洛霓裳分走宠爱和权力。这一点,就算我不让你做,你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做的。如果我入了诚王府,你不听话了,那我想办法收拾你便好了,何须从现在便开始担心呢?” 宋清婉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她明白,苏元娇说的是实话。 “宋二小姐,这药,你要吗?” 苏元娇又把药递过去了一些,宋清婉垂眸望着眼前的药瓶,抬眸神色复杂地问苏元娇:“你确定这药除了有那个功效外,没别的了吗?” “你还有时间,如果有所怀疑的话,你大可以让个大夫来看看。若是有别的功效,你不用便是,就当我今夜没来过。” 苏元娇一脸坦然,说:“前几日,我去了诚王府,正好撞见府中的夫人被诚王殿下堕了胎。诚王殿下还向我保证了,嫡子未出,绝不让其他女人先有子嗣,所以就算是洛霓裳入了诚王府,有了皇上的圣旨,她也不可能先有孩子。但若是宋二小姐是自己人的话,我可以让你有个孩子傍身。究竟怎么做,全在宋二小姐的一念之间。明日,我会在芳沁园等你,你如果不来,我就视为你放弃嫁入诚王府了,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但如果你来了,事情成功了,我允诺你的都会做到。” 几乎只是一瞬间,宋清婉就要点头答应了,因为苏元娇给的好处真的是太诱惑了。 她从小就喜欢诚王殿下,只是那个时候,诚王殿下满心满眼都只有苏元娇,只要有苏元娇在的地方,诚王殿下的目光就不可能放在别人身上。 她虽然嫉妒恼恨,但是她也很清楚,诚王殿下是喜欢苏元娇的。 以后,除非她不嫁给诚王殿下,否则一定会被苏元娇压制。 她对诚王殿下来说可有可无,就算诚王殿下没有娶她,也可以娶爹爹的其他女儿。 左右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宋清婉的眼底都是孤注一掷的决然。 她没有退路,她只能搏一搏了。 但愿,苏元娇……没有骗她。 三刻钟后。 苏元娇变幻了模样,跟易容过后的香荷出现在了炎王府的后门处。 她们焦急地敲门。 没多大会儿,门内传来骂骂咧咧的暴躁声:“特娘的谁啊!大晚上不睡觉,敢来敲炎王府的门,活腻歪了是不是?” 门打开,露出了一张横眉冷眼的脸,苏元娇一脸焦急地连忙开口道:“我……我是洛明侯府小姐洛霓裳,是炎王殿下的表妹,以前来过炎王府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我找炎王殿下有急事,还还通传一声。” “洛小姐?” 小厮刚好见过洛霓裳,待看仔细之后,连忙点头哈腰地赔罪道:“不知是洛小姐大驾光临,刚才奴才口不择言,还是洛小姐莫怪。” “不碍事。” 苏元娇学着洛霓裳大度端庄的样子,神色却难掩急躁,她说:“只是我找炎王有急事,不能引人注意,你快去禀告,炎王殿下一定会来见我的。” 第56章 表哥会补偿你的 “裳儿?” 萧炎显来得很快,他脚步匆忙,身上披一件黑色的披风,很显然他已经睡下了。 他走近,刚要伸手来抱苏元娇,苏元娇眉头一皱,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萧炎显激动的表情一愣,脸上浮出苦涩的笑,把僵硬地抬着的手放了下去,眸光熠熠地望着苏元娇,柔声问道:“裳儿,你可是在怪本王?都怪本王无能,护不住你,才让你不得不委身给老五。” “表哥,我不怪你。” 苏元娇摇头,抬眸情意绵绵地望着萧炎显,神色哀戚道:“我与诚王殿下的婚事,乃是皇上做主赐婚的,就算表哥有心,也无可奈何。” 苦涩一笑,眼底流露出沉痛,她低声说:“不过这样也好,我在诚王府也能帮一帮表哥的忙。皇上大概是不满意苏元娇的,让我嫁给诚王殿下,也是有让我打理诚王殿下后院的意思,以后我在诚王殿下的府中,对表哥会更有用。不过今日前来,我是有急事相告的。” “裳儿!” 萧炎显紧皱着眉心,一脸心疼又不赞同地说:“你是舅舅唯一的嫡女,身份尊贵,就算是做王爷正妻都合适,却被皇上赐婚给老五做侧妃。这事本就委屈了你,本王岂能再让你以身犯险?” 萧炎显轻叹道:“裳儿,你莫要做傻事。老五知道你我的关系,定然会对你有所防备。你只要在诚王府平安喜乐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表哥……” 苏元娇感动得泪花闪烁,然后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表哥不比担忧。只是……裳儿的心思,表哥是知晓的,能为表哥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是裳儿现在唯一的期盼了,还请表哥不要拒绝我。” 苏元娇眸光越发坚定了,她一脸担忧地说:“今日前来,是裳儿无意间发现诚王殿下要对表哥下手了。我当时去寻诚王殿下,离得远,他们没注意到我,我便听了一耳朵。他似乎是准备启动几颗暗棋,想要倒打一耙,陷害王爷鱼肉百姓,与地方官员勾结贪污,甚至引发民间暴乱,妄图夺权。” “你说什么?” 萧炎显心头一震,不可置信道:“老五这是准备对本王先下手为强啊!” 话音刚落,他一向温润如玉的眸底瞬间袭上风暴,狂风暴雨一般黑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眼底闪过一丝暴戾,他低声问苏元娇:“裳儿,你确定吗?” “这……我也只是不小心听到了一耳朵,便急忙来告诉表哥了。若是表哥有所怀疑,便先派人查探吧!” 苏元娇犹豫了半晌以后,咬着唇瓣,一脸眷念地望着萧炎显,眼底都是绵绵深情,她低声说:“表哥,我不忍心看你落于诚王殿下之下,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一定会站在表哥这一边,永远都为表哥所用。” “裳儿,都是本王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不过裳儿放心,若是有机会,本王一定把你迎回本王身边。” 萧炎显一脸自责,心情似乎十分沉重。 苏元娇甜蜜地笑了,笑容中却又带着些许苦涩,她点头,笑了一声:“谢谢表哥。” “裳儿,表哥会补偿你的。” 情意绵绵一番过后,苏元娇带着香荷快速离开。 回到丞相府,已经到了寅时。 苏元娇洗洗干净就爬床睡着了。 第57章 那便解除婚约吧 一大早,外面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元娇爬起来洗漱好以后,便去父母的院子请安,并报备了今天的行踪。 大庆民风较为开放,父母辈也没有那么迂腐,很快就同意苏元娇出府了,顺便派了好几个身强体壮武功高强的侍卫跟着。 苏元娇给诚王府递了信。 原本焦头烂额,暴跳如雷的萧诚屹在收到苏元娇的信以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苏元娇邀请他去芳沁园游玩以后,嘴角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 “王爷,今日您与宋大人有约。” 影一提醒道:“王爷,万万不可分心。” 毕竟,跟朝臣共谋大事,重于儿女情长。 萧诚屹皱了皱眉头,慢条斯理的把信件收起来,抬眸望向一脸严肃的影一,面无表情地沉声道:“此事本王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 他今日虽然事务繁忙,但抽个时间出来跟苏元娇见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何况他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苏元娇了,心中有些挂念,送出去的信石沉大海,也让他异常烦躁,甚至有些生气。 生气之余又很无奈,现在得知苏元娇要见他,萧诚屹第一反应居然是欣喜,连日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一些兴奋。 萧诚屹没有让苏元娇等太久,苏元娇前脚刚到芳沁园,萧诚屹后脚就来了,他一看见苏元娇就急忙走过去,脸上带着欣喜若狂的笑蓉,伸手就要将苏元娇揽入怀中。 苏元娇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安全距离,非常得体大方地行礼道:“臣女拜见诚王殿。” “娇娇!你!” 萧诚屹愣了一下,眼底的火热迅速褪去,心里的欣喜一瞬间像是被泼了冷水般凉的发透,他盯着苏元娇疏离的模样,心一点一点下沉,甚至刺痛了一下。 萧诚屹紧抿着唇,眯着眼,声音危险地问道:“娇娇,你今日寻本王前来,难道不是与本王重归于好的吗?娇娇,本王知道让你撞见那天的事,是本王不对,没有将后院一个事处理好。但你莫要任性,本王说过不会让她们先有子嗣。” “殿下,臣女并未介意这个。” 苏元娇摇头,抬眸望着萧诚屹,她神色淡然道:“其实今日邀请诚王殿下前来,是有一事相告。至于怎么做,全凭王爷做主。” “什么事?” 萧诚屹心里无奈,但是他对美人,尤其是苏元娇总是比对别人多了几分耐心的,所以即便心里不舒服,他依旧忍耐着,低声问道:“若是可以,本王一定答应你。” “臣女知晓诚王殿下有意迎娶宋府之女为侧妃。而臣女与绵绵自幼交好,不若诚王殿下便娶了绵绵可好?” 苏元娇眼底平静无波,一点嫉妒和吃味儿都没有,平静得仿佛自己只是旁观者。 看得萧诚屹心头发紧,生气得咬牙切齿,他眸光沉沉,锐利的盯着苏元娇娇俏美艳的小脸,上面没有一丝一毫曾经对他的柔情似水和深情绵绵,有的只是淡漠和平静。 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口子一般,又气又急,又怒又慌,萧诚屹上前一步,紧紧地扣着苏元娇的肩膀,咬着牙说:“苏元娇!你别以为本王心悦你,便可以随意践踏本王对你的真心,你让本王娶谁本王就娶谁吗?本王偏不!本王此生都不会多看宋清绵一眼!跟宋家有意结亲,也不过是需要宋启罢了。宋启女儿这么多,谁都行,唯独不会是宋清绵!” “哦?是吗?” 苏元娇无视萧诚屹眼底的狂风暴雨,摇摇头之后,笑了:“可绵绵告诉过我,诚王殿下心悦于她,甚至许以正妃之位。而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踏板罢了。诚王殿下,臣女不知你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只是若诚王殿下与绵绵当真情投意合,臣女愿意成全。” 苏元娇笑得有些苍白,眸光都红了,她垂下了脑袋,声音低低地说:“殿下乃是千金之躯,金贵无比,臣女实在难以相配。不若,便寻机解除了婚约吧!” “你休想!” 诚王殿下双目赤红,怒目圆瞪,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阴沉沉地抓住苏元娇的胳膊,冷声道:“苏元娇!你只能是本王的王妃,想要跟本王撇清关系想都不要想!你从始至终,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现在愿意给你正妃之位,你便好好受着,否则别怪本王连侍妾之位都不给你!” “那便解除婚约!” 苏元娇被诚王殿下捏得生疼,疼得小脸都白了,她却忍耐着,抬眸执拗地盯着萧诚屹,一字一顿道:“诚王殿下,您本就是皇子王爷,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我也没有傻到期盼过您会与我爹爹一般,一生只有一个人。但是,我苏元娇虽然痴傻,我丞相府虽然势弱,但也不是可以任您随意羞辱的!我堂堂丞相府嫡女,岂能容您作践?” 第58章 是否有幸邀你游园? “本王何时想过要作践你?” 萧诚屹脸色极其难看。 虽然他的确想过,以后若是丞相府败落了,他便可以另娶正妻,但他想要得到苏元娇的心思,却是从来都没变过的。 苏元娇又岂会知道? “诚王殿下您明明与臣女早有婚约在先,却许他人正妻之位,难道不是作践臣女吗?” 苏元娇丝毫不惧怕,抬眸跟萧诚屹对视,萧诚屹冷着脸,否认道:“一派胡言!你与本王的婚事乃是父皇定下的,岂容更改?本王向来敬重父皇,又岂会违背父皇的意愿?何况本王对你一片真心。娇娇,你莫要听别人胡说八道,你应当相信本王对你的真心!” 真心? 萧诚屹的真心只怕比粪坑里的蛆都要让她恶心万分。 苏元娇垂下眼帘,沉默了半晌以后,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诚王殿下,您弄疼我了。” “对不起娇娇,方才本王只是太生气了,不小心弄疼你了。” 萧诚屹连忙放开了苏元娇的肩膀,看着小姑娘红了眼眶的样子,立马就心疼了,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哄道:“娇儿,以后莫要再信别人的胡言乱语,只信本王便好。” “……” 苏元娇抿了抿唇,迟疑地点了一下脑袋,萧诚屹眼中的欣喜刚浮现出来,突然一道惊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诚王殿下?哎呦,真的是诚王殿下啊?真是三生有幸,竟让本公子在此处遇见了才高八斗、丰神俊朗、聪明绝顶、身份尊贵的诚王殿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苏元娇浑身一颤,扭头望去,就见许久不见的江卓昀满脸堆笑,像是一只快乐的花蝴蝶一般翩然飘了过来。 萧诚屹拧了拧眉头,有被打扰的不耐烦,仔细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淡漠道:“江三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身边的暗卫和侍卫都在周围,按理说不应该让江卓昀靠近才是。 可是,现在,江卓昀却十分突兀的出现了,打扰了她和娇娇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哎,别提了,还不是素然姑娘非要来将本公子约来这芳沁园,偏偏还跟本公子玩捉迷藏,让本公子找到她才愿意跟本公子一度春宵。” 江卓昀说得十分坦荡,完全没有一丝害羞的情绪,他嘿嘿道:“不过,美人嘛,都喜欢玩这些小情趣。待本公子寻到她,一定要和她好生玩一玩。” 萧诚屹紧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也非常不屑江卓昀这样行为。 也难怪江卓昀是京都城内众所周知的风流纨绔,一事无成,无所事事,东游西逛,招猫逗狗。 隔三差五就会有人看到镇国将军提着军棍追着江卓昀满街跑,最狠的时候江卓昀被镇国将军追着打了三天三夜,然后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才爬得起来。 从那以后,江卓昀收敛了不少,但是骨子里的顽劣,却丝毫不减。 “既是如此,那江三公子继续找吧!本王先行一步。” 萧诚屹扭头望向了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的苏元娇,低声说:“娇娇,现在芳沁园是景色最怡人的时候,不若陪本王四处看看。” “臣女遵命。” 苏元娇屈膝行礼,态度依旧疏离,萧诚屹愣了一下,刚刚转好的心情又不美丽了。 这时,影一前来提醒:“王爷,该回了。” 王爷一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儿女情长的。 萧诚屹原本想跟苏元娇多待一会儿的,可是面对她的冷脸,也有自己的脾气,他对着影一点了点头以后,望向苏元娇的眸色也冷了几分:“本王还有事,苏小姐自行游玩吧!本王先行一步。” “臣女恭送诚王殿下。” 苏元娇毕恭毕敬,礼仪周到地行礼,萧诚屹气得咬牙,转身就走。 “苏小姐,幸会。” 江卓昀朝着苏元娇挑了挑眉,笑嘻嘻地说:“苏小姐,本公子把满春楼的素然姑娘弄丢了,不知苏小姐可否与本公子一同游园?” “否。” 苏元娇揭了揭眼皮,轻哼一声,从江卓昀的身侧错身而过。 第59章 王爷,臣女对您十分失望 “乖,别闹!” 江卓昀笑了一声,抬手勾住了苏元娇的肩膀,痞笑着说:“为夫几天不在,你都跟萧诚屹那个贱骨头勾搭上了,为夫都还没生气呢!你怎么还先气上了?” “没生气!”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侧头望着江卓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些嫌弃:“把手放下去!” “不放!” 江卓昀摇头,手扣紧了些,笑得有些得意:“走,带你看好戏去。” 苏元娇一脸疑惑地被江卓昀拽走。 高耸的阁楼上,可以将芳沁园内的风景尽收眼底。 苏元娇随着江卓昀蹬上了阁楼,她左右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脑袋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干什么呢?” 苏元娇刚要抬手拉开江卓昀的手,下一瞬脑袋就被江卓昀转向了楼下正对着的一个方向,苏元娇愣了一下,眼睛瞪大了。 “有意思吗?” 江卓昀漫不经心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苏元娇看得辣眼睛,咬紧了牙,想要别开眼,脑袋却被江卓昀扣着。 江卓昀上前一步,从后面扣住了苏元娇的腰,压着沙哑的声音在苏元娇的耳边低笑:“看见他跟别的女人这样,是不是觉得犯恶心?这种肮脏的人渣,怎么配得上我圣洁的姑娘呢?” 苏元娇想要闭眼睛,耳朵突然被江卓昀轻轻地咬了一口,他说:“别急,先看着,看够了,恶心了,以后才不会再念着他,也不会再背着为夫偷偷见他了。” “江卓昀!你别太过分!” 苏元娇是真的生气了,脑袋却转不开,脸色沉沉地望着远处园中连房间都来不及进就缠绵交织的两人,语气冰冷地说:“现在不是你发疯的时候,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本就是我安排的!你现在还发什么疯?” 她对看活春宫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恶心。 “为夫当然知道,但还是想让你亲眼看着。”江卓昀勾唇,笑了一声:“亲眼看了,才会印象深刻。这样媳妇儿才会明白只有为夫才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只属于你一个人,其他人……都是脏的,你不能碰!” “你有病!” 苏元娇用力一把扒拉开江卓昀抱着自己脑袋的手,转过头狠狠地瞪他,警告道:“萧诚屹身边有高手,你这样肆无忌惮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我们都得遭殃!如果没事,我要走了。” “你不去捉个奸吗?” 江卓昀笑得吊儿郎当的,吊着眼角,笑道:“他身边的高手早就被支开了,你不必担心。只有你亲眼撞破他们饿丑事,萧诚屹以后词才会消停,我们就能多一些时间培养感情了啊!” 苏元娇:“……” 就真的想打人! 大概两刻钟后,苏元娇在江卓昀的强烈要求下,半推半就地下阁楼去了他们看了半天的园子。 “谁!谁在那儿?” 苏元娇疑惑的声音响起,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停了,苏元娇侧头望向香荷,拧眉问道:“你方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香荷摇头,表情比苏元娇还疑惑:“没有,小姐是听到什么了吗?” “那是我听错了!” 苏元娇摇头,低笑了一声,说:“难得来一次芳沁园,原本想多游一会儿再回去,谁知天突然就热了。咱们寻个阴凉的地方待一会儿吧!等热度降下来一些,咱们再回府。” “好,小姐,那边有棵大树,树下应当有桌椅,咱们过去吧!” “好。” 脚步声由远及近,萧诚屹衣冠不整,胸前布满了暧昧痕迹,一向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许凌乱,他赤红的眼底闪过慌乱,刚想要把紧贴在自己身上近乎赤裸的女人推开。 但宋清婉在听到苏元娇的声音时,就已经下定主意了,一定要苏元娇看到她和萧诚屹。 因为…… 这本就是她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放开本王!” 萧诚屹暴躁了,浑身气血翻涌,他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是中药了,不然也不会急切得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跟女子苟合。 他被宋清婉算计了。 “不放,王爷,臣女已经是您的人了,您不能抛弃臣女!” 宋清婉已经被萧诚屹破了身,孤注一掷,就只能嫁给萧诚屹。 她紧抱着萧诚屹不撒手。 眼底杀意一闪而过,萧诚屹提起了手,想要拍向宋清婉的脑袋,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惊愕的声音:“诚王殿下!宋二小姐,你……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似是不敢相信,苏元娇声音充满的悲伤,质疑,不可置信! “娇娇,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萧诚屹浑身燥热,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苏元娇小脸瞬间煞白,失望又伤心地连连后退,萧诚屹想冲上去解释,宋清婉连忙伸手抱住了他,哭喊道:“诚王殿下,您已经要了臣女的身子,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臣女好歹出身名门,您不能对臣女不管不顾!” “娇娇,你听本王解释,是这个贱人给本王下了药,本王不是故意要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的,你要相信本王!” 萧诚屹抬手直接把宋清婉拍晕了,一把推开宋清婉,他连忙拉上衣服,跑上去就要抓住苏元娇的小手,苏元娇连忙往旁边躲,冷着脸突然嗤笑了一声:“原来诚王殿下告诉我,宋家女儿多,随便谁都可以做您的侧妃,除了宋清绵,现在转头就找上宋清婉了,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娇娇,你要相信本王,本王是被药物控制了,本王对宋清婉毫无情意,本王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 萧诚屹红着眼,极力地压制着体内横冲直撞的燥热,垂眸望着艳丽娇俏的姑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底灼热得像是能将人融化了一般。 “娇娇,本王从始至终,想要的人,只有你啊!” 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萧诚屹一点一点的靠近苏元娇,眼里的绵绵情意疯狂而又炽热。 “离我远点!” 苏元娇意识到萧诚屹想要做什么之后,眼底闪过一起厌恶,她连忙甩开萧诚屹的手,指着不远处昏迷的宋清婉说:“诚王殿下,您如果想做什么,大可以去找宋清婉亦或是您府中姬妾!臣女虽不是什么尊贵的金枝玉叶,但也算是名门之后,臣女的母亲乃是常宁郡主,身上流淌着皇室一族的血脉,容不得轻贱!” “本王……不曾想过轻贱你!” 萧诚屹苦笑一声,一脸认真地说:“娇儿,你走吧!今日之事,本王会给你一个交代。” “诚王殿下,您不是该给臣女一个交代,而是需要给宋大人和宋清婉交代。既然宋清婉已经是诚王殿下的人了,殿下便娶她为侧妃吧!” 苏元娇红着眼睛,不让脸上流露出脆弱,但声音却带着颤:“六月十八,确实是个好日子,臣女便先提前祝贺诚王殿下好事成双了!” “娇娇!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宋清婉着想!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本王!” 萧诚屹怒了,赤红的眼睛疯狂而又执拗地盯着苏元娇红红的眼睛,一字一顿,厉声问道:“你方才说要跟本王解除婚约,现在又让本王侧立别的女人为侧妃,你心里当真有本王吗?” “那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苏元娇突然怒了,一把推开萧诚屹,苦笑着说道:“宋清婉乃是兵部尚书之女,诚王殿下既要用到宋启便不能不给宋清婉名分。即便我今日不提,来日宋启也不会轻易将此事揭过。我除了让诚王殿下主动向宋启提起此事,迎宋清婉入诚王府外,我还能说什么?” 苏元娇眼神讽刺,带着刺骨的寒:“难道诚王殿下想要臣女无理取闹,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吗?然后从中作梗,搅和你和宋启之间的关系,让你失去左膀右臂吗?” 萧诚屹浑身血色尽褪,明明药效还没完全散,可他依旧感觉到了冰冷。 他无法反驳,他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王爷,臣女……对您,十分失望!” 苏元娇冰冷的声音,冰凉得让人如坠冰窟,萧诚屹觉得自己浑身沸腾的血液像是瞬间凝固一般,发寒发冷,冷得他心都颤抖了,然后泛起丝丝疼痛。 第60章 想跟你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就在萧诚屹失魂落魄的时候,苏元娇看了一眼昏在凳子上基本赤裸的宋清婉,侧头对香荷说:“你去替宋二小姐把衣服穿好。” 毕竟是名门闺秀,这样光着身子被别人看,终究不妥。 “是小姐。” 香荷上前,三两下把宋清婉的衣服替她穿好,苏元娇抬眸望向一脸恍惚的萧诚屹,淡声道:“诚王殿下,无论如何,您跟宋二小姐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便娶了她吧!若您还是一个男人的话!” 萧诚屹慢慢回神,望着苏元娇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十分洒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心头泛滥起细细密密的疼。 心里没由来的恐慌,他想要追上去,又不服气地站在了原地,然后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以后,他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苏元娇!无论如何,你都只能是本王的!” 萧诚屹咬着牙,冷笑了一声。 扭头,他厌恶地看了昏迷不醒的宋清婉一眼,冷声道:“影二,将人送回宋府。” “是,王爷!” 影二快速领命,提着宋清婉快速消失,萧诚屹浑身的燥热彻底消散,他脸上的铁青却如何都掩盖不住。 “你们全都下去领罚!” 萧诚屹声音冷若冰霜。 明明他身边有这么多高手,还是着了宋清婉的道,这些高手,终究是废物。 “是,王爷!” 四处隐秘的地方传来声音。 “怎么样?搞定了吧?” 苏元娇刚踏上马车,正准备回去睡午觉,江卓昀嬉皮笑脸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以后应该会忙起来了,不会再有多余的时间纠缠你,我们又可以过上没羞没臊的快乐生活了。” “谁要跟你过没羞没羞的生活啊!” 苏元娇气得把桌上的桂花糕递到他手机,咬牙道:“你赶紧多吃点东西,把嘴堵上!免得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来!” “为夫才不是狗!” 江卓昀不高兴地“啧”了一声:“如果真的要用一种动物形容为夫的话,为夫觉得狼不错,狐狸也行,但是为夫最喜欢的还是龙。” “你!” 苏元娇吓了一跳,眉心狠狠地皱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还真是口不择言!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就敢胡说八道,怕是你觉得活得太好了,想去黄泉路上一探究竟吧!” “别胡说!” 江卓昀笑着摇头,伸手拉过苏元娇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对她说:“为夫可是要等着媳妇儿和我成婚后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所以,在我们还没有儿孙满堂,白发苍苍之前,为夫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因为,他有自己想要守护一生的女子。 “那就谨言慎行!” 苏元娇想把小手抽回来,江卓昀却抓得更紧了,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正在摩挲着苏元娇的手心,时不时地挠一下,磨人得很。 “江卓昀!你不要觉得自己武功高就任意妄为,这个世界这么大,总会比你强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说的可能只是玩笑话,但保不齐别人就记下了。然后冷不丁的,给你致命一击。” 说实话,有一段时间,苏元娇还担心过江卓昀会不会被人打死。 “媳妇儿,你是在担心为夫吗?” 江卓昀喜不自胜,连忙凑近,俊美无寿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开心地喃喃道:“你还算是几分良心的,都知道担心我了,为夫真的是太感动了。” 苏元娇:“……” 憨憨。 江卓昀羞涩一笑,眸光熠熠:“媳妇儿对为夫的心意为夫都知道了,为夫很是高兴,为了表达谢意,为夫决定以身相许!” “没羞没臊!” 苏元娇低骂了一声以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江卓昀瞬间又笑了,苏满咬咬牙,又骂了一声:“痴心妄想!” “为夫身材很好的,体力也不错,你就不想试试吗?” 江卓昀笑嘻嘻地说:“为夫虽然没有经验,但为了媳妇儿,为夫一定能挺住!” 第61章 为夫只轻薄你 江卓昀就是真的没脸没皮,苏元娇虽然早已习以为常,还是忍不住捏着额角,无奈道:“闭嘴,你很吵。” 江卓昀抱紧了苏元娇的腰,温热地唇瓣贴在她的耳边,温笑着说:“别害羞,咱们迟早都是要做夫妻的。虽然现在没有叩拜过父母高堂,也还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但是这并不妨碍媳妇儿得到为夫。只要媳妇儿点头,无论让为夫做什么,为夫都是愿意的。” “行,那离我远点,闭上眼!” 苏元娇侧头,避开江卓昀亲密的磨蹭,伸手推开他的脑袋,淡声说:“你不要一靠近我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恨不得黏在我身上,很难受。” 尤其是在马车里,天气越来越热,气温越来越高,狭小的空间里,苏元娇被浑身滚烫的萧诚屹抱在怀中,耳鬓厮磨,总觉得浑身都燥热了,难受得很。 江卓昀委屈巴巴地退开了一些,不甘不愿道:“这样,够远了吗?” “不够!坐到对面去。” 苏元娇摇头。 江卓昀的手都还没有从她的腰上拿下,怎么可能够远? “那不行,这是最远距离。” 江卓昀笑得有些得意:“再远,为夫都感受不到媳妇儿的柔软和香气了。” 苏元娇:“……流氓!登徒子!” “乖,叫夫君。” 江卓昀凑上去,在苏元娇爆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眸色渐深,幽深漆黑得像是无底的黑洞,里面狂风肆虐,疯狂得跳跃着兴奋的暗光。 转瞬即逝。 苏元娇愣了一下,江卓昀就闭上了眼睛,又把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声叹道:“不叫夫君,叫相公也行!不然便叫阿昀吧!” “阿昀?” 苏元娇被江卓昀弄得有些痒,想要躲开,偏偏整个人都被江卓昀紧紧地扣住了,动弹不得半分。 耳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嗯,叫阿昀,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关系匪浅。虽然为夫最想听的是你叫为夫夫君,但我知道你定然是不愿意叫的,那便只能委屈为夫退而求其次了。” “江卓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 虽然江卓昀没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是跟江卓昀相处久了,苏元娇还是感受到了江卓昀的不悦,不安,甚至还有些暴躁。 但被他自己压下去了,还抱着她说说笑笑,苏元娇心里谈不上是什么感受,但终究有些不太舒服。 “没怎么……” 江卓昀心头一跳,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也有被看出真实情绪的一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头又有些兴奋的暖意,他扭头,掰过苏元娇的脸,两人对望着。 苏元娇刚想问他怎么回事,唇瓣突然就被封住,瞳孔紧缩了一瞬,江卓昀便移开了,眸光熠熠地笑着说:“别傻看着为夫,闭眼睛,好好享受。” “唔……” 苏元娇刚要张嘴呵斥江卓昀流氓,就给了江卓昀可乘之机,殷桃小嘴被封得彻底,江卓昀动作刚开始有些笨拙,不得要领,但男人可能天生擅长此道,没多大会儿便轻车熟路了。 “江……江卓昀……放开我!” 苏元娇气息不稳地推开了江卓昀的脑袋,气喘吁吁地瞪了他一眼,明明是凶狠的一句话,却被她说得软绵绵的:“你再这样,小心我揍你!” 江卓昀眼眶泛红,带着痞色之气,他哼笑了一声,尽显风流:“还是别了吧!媳妇儿乃是千金之躯,身娇体贵,揍为夫费力还手疼,不值当。你想揍为夫哪里,直说便是,为夫替你动手。” “你还能自己打自己不成?” 苏元娇眸光潋滟,娇艳得宛若盛开的玫瑰,艳丽非凡,声音带着娇软,气息不稳地控诉:“江卓昀!你就是个流氓,彻头彻尾的登徒子!就知道轻薄我!” “乖,为夫只轻薄你。” 江卓昀笑了一声,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苏元娇的肩头,抱着她,低声呢喃:“别动了,让为夫抱着睡一会儿,好几天没怎么闭眼了,困得很。” “喂!你!” 苏元娇刚想推开江卓昀,垂眸就见江卓昀眉宇间隐藏不住匹配,眼底带着乌青,确实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一瞬间,她心软了。 回到丞相府,苏元娇推醒了江卓昀,低声说:“我大哥已经回府了,时常会去我的院子里面坐坐,你在非常的不合适,所以你还是回镇国将军府吧!” “媳妇儿确定让为夫坐着你们丞相府的马车回去吗?” 江卓昀笑着打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正好,萧诚屹在一边风流快活,我媳妇儿也不能比他落后太多,早日为我正名就更好了。” “别贫!” 苏元娇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相信你,可以了无痕迹的离开。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就当是我高估你了。” “啧……” 江卓昀被推开以后,整个人靠在了马车壁上,见苏元娇要走,似笑非笑地开了口:“跟为夫分开之前难道不应该再亲亲为夫吗?” “滚!” 苏元娇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揭开马车帘子走了下去。 是晌午。 天气有些热了。 苏元娇回到府中,刚喝了一碗冰镇杨梅汤,心情不错,孟叔突然来将她请到了父母院落。 苏元娇一踏进门,发现父母和哥哥都在,表情都很是愤怒,苏元娇抬脚走过去,笑吟吟地问:“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表情这么严肃,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娇娇,诚王殿下太过分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将我丞相府放在哪里!” 萧淑钰最沉不住气,拍桌道:“他六月十八要迎一个侧妃过门也罢!那是皇上的旨意不可违抗,可他如今却又要那宋启的女儿也一同抬进门是几个意思?辱没我家娇娇吗?还是践踏我们丞相府!今日我一定要进宫,好好问问皇上,是不是要言而无信,让我家娇娇受委屈!” “母亲,莫要生气,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苏元娇无奈地劝道:“现在见皇上可没这么简单,哥哥每日求见,折子都不知道写了多少交上去了。可依旧得不到宣见。如今的皇上,油盐不进,不可捉摸。” “那就萧诚屹这般胡来吗?” 萧淑钰气不过,冷笑连连:“既然这样,那就提早退了婚约,省得连累我们娇娇不好找夫家。” “娘亲,今日之事,是我干的。” 苏元娇见母亲太过激动,看这架势是准备跟皇上杠上了。 虽然自己的母亲是皇上的堂妹,但是皇室中人无心无情,尤其是皇上,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就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害,何况是别人。 她担心母亲做傻事,只能把所有的一切全盘托出。 第62章 提亲,这都不能 “是你?” 萧淑钰突然一愣,连忙追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会是你?” 因为今日萧诚屹和宋清婉在芳沁园出了那样的事情,所以芳沁园已经被封住了,里面的风声也一点都没有透出来。 除了两个当事人,明面上也就只有苏元娇这一个见证者,所以萧诚屹封锁了消息。 宋家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多说出去辱没了自家姑娘的名声。 所以,让人压根就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萧诚屹突然之间请旨要迎娶宋清婉为侧妃,跟洛霓裳一同入府,一时之间根本就琢磨不透他究竟是何用意。 很多人不能理解萧诚屹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作死。 知情人士,苏元娇解答道:“因为就在今天,我约诚王殿下游园的时候,安排宋清婉提前等候,然后下药,让他们有了夫妻之实。” “你说什么!” 萧淑钰惊得瞪大了药,苏岑拧着眉头说:“你一个小姑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出出这样的主意来?” 实在是…… 太有伤风化了。 “我需要用到宋清婉!” 苏元娇笑着说:“想要解除婚约还是需要她的帮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没有什么不好。让她进了诚王府,我们就多了一个眼线。” “宋清婉看起来也不是个消停的主,就算是你帮助她嫁入的诚王府,等她得到了诚王殿下的宠爱时,也会把对你的恩情抛诸脑后。” 萧淑钰十分谨慎,一直以来,如果不是什么相熟之人,她根本就不会让别人近身。 她习惯性的做一件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所以现在她就把自己的经验所得都传授给自己的女儿,她说:“娇娇,你若真的要一个人为你所用,除了恩情,就一定要抓住他的把柄,决不能让自己遭受反噬。” “娘,我知道的。” 苏元娇笑着点头。 承乾殿上。 萧淑钰跪着,腰板挺直,坐在上当的皇上压根就不多看他一眼,看奏折看得十分烦躁,偶尔一抬头还看了了自己糟心的儿子还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他有些不耐烦,冷着声音问:“你到底还要跪多久?是不是朕不同意,你就长跪不起了?” “父皇……” 萧淑钰十分惭愧地叫了一声,然后憋红了脸说:“儿子有罪,儿子请父皇降罪。” “你何罪之有?” 皇上把这几日大同小异的奏折放下,抬眸淡淡地望着跪在地上,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他就真的有些忧心。 他明明有那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是能堪大用,实在让人担忧。 所以越看萧诚屹,皇上越觉得难受了。 “儿子一时不察,做出了糊涂之事,还请父皇责罚。” 萧诚屹羞愧,低下了脑袋,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皇上气笑了,一本奏折狠狠地朝着他的面门砸过去,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一个女人就把你算计的明明白白,你到底还有什么用?” “儿子……儿子不知今日宋清婉会在。” 萧诚屹眼眸闪了闪,声音变小了很多:“一时没注意,就着了道。” “宋清婉?” 皇上慢悠悠地笑了一声,大手一挥,淡漠道:“你不就是想娶宋家的姑娘吗?那就娶吧!朕倒要看看,去了这宋家的姑娘,你能不能翻出这天去。” “父皇……” 萧诚屹震惊地抬眸,恐惧万分,皇上却只是摆摆手,说:“你下去吧!好好回去反省。” “是,儿臣告退。” 从承乾殿出来,萧诚屹才觉得自己又汗湿了一身衣裳,他苍白地笑了笑,低垂下了脑袋。 王大有迎上来,行礼道:“王爷,您今个儿没事吧?” “本王没事。” 萧诚屹摇摇头,挺直了腰板一步一步地离开了,王大有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惋惜。 明明,诚王殿下也曾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啊! 可是这段时间总是做让皇上不悦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大有甩甩脑袋,自嘲地笑了一声。算了,又有什么好惋惜的呢? 诚王殿下即便失宠,那也是主子,是王爷,而他就算在皇上身边伺候,在这宫中人人尊敬,可终究也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奴才。 宋清婉被送回家以后,被宋启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眼泪直掉,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宋启黑着脸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叫不知羞耻?若是诚王殿下愿意负责,给你个名分自然是好。若是诚王殿下不愿意给你个名分,你便出家做尼姑去吧!” 送宋清婉做尼姑,也总比让宋府陷入舆论风波要好。 “老爷,老爷,诚王殿下来了!带了好多东西来了!” 小厮急忙来禀告,笑呵呵地说:“诚王殿下说他是来提亲的。” “提亲?” 宋启愣了一些以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欣喜若狂地拉着宋清婉往前厅去会客。 叶繁珠和宋清绵母女二人的视线对上以后,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不甘和不服。 “诚王殿下,请坐请坐。” 宋启笑得开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请诚王殿下莫要怪罪。” “不怪。” 萧诚屹摇头,抬眸望着躲在宋启背后的宋清婉,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宋清婉看得清清楚楚,心忍不住抽痛。 第63章 不愧是我媳妇儿 宋启笑呵呵地接过丫鬟倒的茶,递到萧诚屹的面前,笑容灿烂道:“不知诚王殿下此来有何吩咐啊?” 萧诚屹快速收起眼底的不耐烦,伸手接过宋启递过来的茶杯,浅酌了一口,抬眸望向宋启,淡笑着说:“本王今日是来向宋大人提亲的,宋大人与本王素来志趣相投,早有结亲之心,现如今本王与不愧是宋大人之嫡女宋二小姐情投意合,便特来求娶,着六月十八迎入诚王府,不知宋大人可否将宋二小姐托付给本王?” “这……” 宋启连忙起身,笑呵呵地冲萧诚屹拱手道:“即是如此,老臣自然欢喜,只是不知皇上对此事是何态度?” “父皇已经应允,既然宋大人对此事没有异议,那便着手筹备婚礼吧!” 宋启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老臣一定办好此事。” “嗯。” 萧诚屹刚准备出宋府,路过回廊时被泪眼婆娑的宋清棉拦住,她眉头一皱,哭哭啼啼地问道:“殿下,您当真要迎娶二姐姐为侧妃吗?您不是说过……您心中有臣女,会迎娶臣女的吗?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萧诚屹抬眸,眼底冰冷极了,冷声声音说道:“宋三小姐,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与江二公子婚期已定,应当恪守本分才是。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本王自今日起便是你的二姐夫,还望你好之为之,切莫做出伤风败俗之事。” “二姐夫?伤风败俗?” 宋清棉小脸煞白,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哭笑着说:“殿下,您明知道臣女对您一片真心,您明明知道那天在楚王别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苏元娇那个贱人的毒计!您还是偏袒她!您口口声声说心里有臣女,可当臣女被人栽赃陷害的时候,您非凡不给臣女辩解的机会,反而给了臣女当头一棒!诚王殿下,您怎能对臣女如此狠心!” 一说到萧诚屹亲自给她和江卓超赐婚的事,她就心痛不已。 萧诚屹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冷漠地望着哭泣的宋清棉,淡漠道:“若不是你陷害娇儿在先,又怎么会被她将计就计?你也不必把本王当傻子糊弄。若那日,你毒计得逞,名声尽毁之人不仅有娇儿,还有本王,甚至整个皇室也会被人诟病。你应该庆幸那日娇儿无事,否则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您……诚王殿下……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在您的眼里,我们都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当初你要拉拢父亲,便与我虚与委蛇,我没用了您便要了宋清婉那个贱人!口口声声说爱重苏元娇,到头来还不是任由她受屈辱,先迎侧妃入府!王爷还真是薄情寡义呢!” 宋清棉突然冷笑了一声,眼底都是绝望,她不甘心道:“不过,王爷可要把自己的新娘子看好了,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臣女可不负责。” 萧诚屹淡笑:“随你。” 若是宋清棉当真与宋清婉缠斗起来,他乐见其成,若是宋清婉被宋清棉闹得不能嫁给他了,他倒还省事了。 宋清棉愣住了,萧诚屹抬脚便走,宋清婉从不远处走来,宋清棉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一脸得意地说:“宋清婉!你看明白了吧?诚王殿下的心里没有你!他巴不得你嫁不进诚王府呢!指不定,还没等你嫁给他,你的小命就到头了!” 宋清婉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肚子,神色柔和道:“没关系,谢谢妹妹提点,我一定好生保护好自己,不出任何意外,完完整整的嫁入诚王府。其余的,也就不劳烦妹妹操心了。妹妹以后也不必再到我的面前来,指不定……我这肚子里就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这若是被妹妹冲撞了可如何是好?” “你……你真是不知羞耻!” 宋清棉气得浑身颤抖,刚要扑上去教训宋清婉,宋启匆忙赶来,看着剑拔弩张的两姐妹,他立马皱着眉头说道:“从今往后,婉儿便在自己的院子好生修养,多学学规矩,待日后嫁入诚王府也能好生伺候诚王殿下。至于棉儿……” 宋启的声音严厉了一些,沉声道:“为父不管你对诚王殿下究竟是什么心思,以后最好给我安分点,尤其是不许再冲撞你二姐,也不许在背后搞小动作。若是让为父知晓你又为难你二姐,便将你送到别院去。” 送去别院…… 只有犯事且被家族放弃的人才会被送去别院自生自灭。 宋清棉心里不甘心,又难受,却又不得不低头,她咬着牙点头,忍下了。 … “秀竹,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香荷和粉黛被江卓昀借走了,就连妙语那个小丫头也忙得找不着人影,一问起来便是勤奋好学地去学习各种技能去了,以便于以后更加高效地伺候苏元娇。 导致,苏元娇的身边,现在就只有秀竹一个冰山丫鬟。 话少严肃还严格。 每每都将苏元娇折腾得够呛,轻功武功看书学医,对苏元娇来说不难,难的是每天都要做到。 累了。 苏元娇想歇会儿,秀竹一眼看穿了苏元娇的心思,摇头,紧皱着眉头严肃道:“不可,小姐,你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必须把所有的训练都做完之后才可以出去歇息。” “可是做完之后我根本就没有力气出去了。” 苏元娇长叹了一口气,无数次感慨:“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有这个想法。” 习武是真的太难了。 “小姐,我来了,接招吧!” 秀竹不近人情,手中提着一把木剑快速地朝着苏元娇刺来,苏元娇吓得连忙往后一躲,两人交起手来。 “不愧是我媳妇儿,高龄学武,竟也能学得有模有样的。” 刚好赶来的江卓昀站在不远处看戏,伸手从粉黛的袋子里抓了一把瓜子,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一边嘎嘣嗑瓜子,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粉黛对江卓昀的观念深表同感,一脸兴奋地附和道:“小姐真的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像奴婢以前看一本医书,要花三四天才能看完记住,小姐一天就能全部背下来了,真的是太厉害了。这样的小姐若是不学医不学毒,就真的是浪费了。好在奴婢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了小姐的潜质,拽着她跟着奴婢学医学毒了,嘿嘿嘿。” “原来是你逼着娇娇学的?” 江卓昀眯眼,一脸不高兴地说:“都怪你们这几个不省心的丫头,整天缠着我媳妇儿,害得我媳妇儿都没有多少时间陪我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把你们都弄走。” 别说为什么,问就是后悔。 江卓昀后悔送这么多人到苏元娇的身边了,不然的话,苏元娇最起码每天也能多看他几眼。 现在好了,媳妇儿的注意力都被别人分走了,不开心! “公子!您不是吧!可别想一出是一出呀,现在小姐跟我们都混熟了,您要是贸然让我们离开的话,小姐一定会伤心的。” 粉黛急忙说道:“况且,我们走了不就是没人保护小姐的安全了吗?不行不行,我们绝对不能走,我们一定要护小姐周全!绝不让别人伤她一根毫毛!” 江卓昀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行吧!那就先这样吧!” 粉黛立马嘿嘿笑:“奴婢多谢公子开恩。” 眨眨眼,粉黛突然意识到她们现在只有苏元娇一个主人,除非是苏元娇开口,不然的话,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到她们。 “嘁……” 想通以后的粉黛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哼哼道:“公子!现在苏小姐才是我们的主人,没有她的命令,我们是绝对不会离开她身边的,就算是你说的话也不好使哦!” “哦。” 江卓昀哼笑着,自信满满地说:“都说夫妻一心,我若开口,她定然应允。不信就试试,看她会不会让你走。” 说到这个,粉黛立马变脸,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卓昀,低声说道:“姑爷,奴婢错了,刚刚都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看轻了姑爷。还请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你倒是变得快。” 江卓昀哼笑了一声,不再搭理粉黛,而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苏元娇和秀竹交手。 第64章 忠武侯世子要娶妻了 苏元娇剑法已经小有所成,都说名师出高徒,秀竹是个强大而又严格的师父,苏元娇虽然天天都在喊累,但行动上却一直都在坚持。 她一直都在按照秀竹的要求刻苦钻研。 现如今,不说是武林高手,但对付府中的小厮,她一个人也能打十个了。 苏元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也强壮了不少。 父母和哥哥看她最近神清气爽,面若桃花的模样就欢喜,先前还会劝她莫要太为难自己,怕她练武吃苦,现在倒是乐见其成了。 三刻钟后,苏元娇撑不住了,给了秀竹一个信号,两人停了下来。 苏元娇气息不稳地抬眸望向站在对面的秀竹,红着脸,抬手擦了擦额头滚烫的汗珠,笑呵呵地问她:“感觉怎么样?” “进步很大。” 秀竹脸上露出了一点点柔和的神色,由衷地叹道:“小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若是自幼习武,一定会有所成就。” 苏元娇摆摆手,笑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家就没有武功高的,我爹爹又是文臣,只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我娘亲又十分宠爱我,我年幼时,他们定然舍不得让我习武。我自己,更是怕疼娇气得很,定然也是不愿学的。” “媳妇儿倒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江卓昀笑着走近,一把揽过汗涔涔的苏元娇,凑过去嗅了嗅,一脸沉醉道:“古人诚不欺我,女儿香果然醉人,我媳妇儿就算出汗都是香的。” “别这样黏我。” 苏元娇刚才还觉得痛快,现在被江卓昀一抱,一阵冷风吹来,只觉得浑身发凉,汗涔涔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不让,再让为夫抱抱。” 江卓昀摇头,整个人挂在了苏元娇身上,重得苏元娇踉跄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体。 “江卓昀,你是不是没骨头!我现在很累了,撑不住你。” 苏元娇强撑着两个人的身子,推了推整个靠在她身上的江卓昀,无奈地叹气道:“我现在浑身是汗,难受得很,要去沐浴了,你让让好不好?” “沐浴可以,为夫伺候媳妇儿沐浴。” 一说到沐浴,江卓昀瞬间站直了,眸光熠熠地盯着苏元娇,笑嘿嘿地说:“媳妇儿,实不相瞒,为夫替人搓澡的活乃是一绝,你完全可以试试,免费的不要钱!” “懒得理你。” 对于江卓昀不着调的发言,苏元娇已经不当一回事了,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苏元娇就已经从羞耻难当,怒不可遏变成了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的模样。 毕竟只要江卓昀在,这种话她每天都能听到,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媳妇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建议你不要拒绝我。不然的话,我就要等到明天才问你了。” 江卓昀嘿嘿凑过去,在苏元娇耳边低声说:“况且,虽然媳妇儿还没有给为夫一个名分,但是为夫不介意早一点成为媳妇儿的人哦。” “闭嘴,没兴趣!” 苏元娇淡定地推开江卓昀凑过来的脸,悠哉悠哉地走进了房间,里面已经备好了热水,苏元娇衣服都脱好了,妙语才姗姗来迟。 她一边给苏元娇洗澡,一边喃喃道:“小姐,奴婢今天听人说忠武侯世子要娶妻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明阳郡主知晓了,一定很伤心!” “你说什么?” 苏元娇瞬间睁大眼,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奴婢就方才听到的,府中下人已经传遍了。说是忠武侯替皇上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直接住入了忠武侯府。若非看重,又岂会如此?” 妙语知道苏元娇和萧楚柔关系好,也知道萧楚柔喜欢忠武侯世子,不免有些怅然:“这事,郡主一定会知道的,总归是要伤心了。” 年轻貌美的女人带回府? 别人不知道,苏元娇却是知道的,忠武侯世子早就跟萧楚柔私定终身了。 现在却突然带佳人入府,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苏元娇匆忙洗个澡,出来穿上衣服就急忙往楚王府赶。 第65章 此事不简单,何意茉寻来 “娇娇,你来了?” 明阳郡主萧楚柔看见苏元娇,眼睛就红了,她心里委屈又难过,伸手抱住苏元娇就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说:“娇娇,铭宣他要跟别的女人定亲了。他爹带回来的姑娘,就是要和他成亲的。娇娇,我心里难受。” “此事尚未成定局,且人云亦云,你先别哭,我已经让人去打探了,得到消息再说也不迟!” 苏元娇轻轻地搂着萧楚柔,心里止不住犯嘀咕,前世压根就没有忠武侯带回貌美女子许配给白铭宣的事啊! “他已经亲口告诉我了,还需要打探什么?”萧楚柔抹了一把眼泪,伤心道:“娇娇,我就只喜欢他,可他明明与我心意相通,却还愿意娶别的女子为妻,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若他执意迎娶别的女子为妻,那表姐便忘了他吧!他若当真无情,你又何必伤心?” 强行嫁给不爱自己的人,个中苦楚,苏元娇已经承受过了,实在不忍心从小疼爱自己的表姐也承受一回,眨眨眼,她宽慰道:“表姐,无论如此,不要委屈了自己。” 永远都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委屈了自己。 何况,萧楚柔本就是一个爽朗乐观的人,若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变得伤感悲观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萧楚柔吸吸鼻子,抬眸,眼睛红红地哽咽道:“娇娇,我心里清楚的,可我还是难受。他若是不喜欢我,直说便是,我又不是非他不可。可他却给我说什么父命难为,不得不从。娇娇,我心里难受,难道这么多年的情意都是假的吗?他为什么要如此搪塞我!为何就不能给我个痛快呢!” “表姐,别为他难过了。” 苏元娇抱了抱萧楚柔,低声说道:“你身份尊贵,身边优秀的男子众多,也不是只有他一人。你若是不甘心,便去把事情弄清楚,若真如他所说的那般便彻底死心,这些年舅母和外祖母也没少为你的婚事操碎心。但若另有隐情,你们便把话说清楚,莫要错过心上人。” 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萧楚柔的脊背,安慰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支持你的,不过,你也得小心些,莫让他人抓住把柄。” “娇娇,你觉得会有隐情吗?” 萧楚柔气鼓鼓地说:“他都愿意娶别的女子为妻了,即便是此事另有隐情,我又能如何?” “至少,把事情弄清楚再做决定,要不要继续喜欢他,要不要忘了他。都应该在知道真相后决定,以免日后后悔。” 萧楚柔觉得苏元娇所言有理,点了点头,认真道:“好,娇娇,我听你的。” 不多时,香荷来了,禀告道:“小姐,郡主,忠武侯带回来的姑娘乃是忠武侯挚友明州前太守王驰之女王嫣,王驰在一年前因失职被查,流放北境,只留了一个女儿王嫣在明州。此番忠武侯去明州办事便将王嫣给带了回来,说是替挚友照顾女儿,便将王嫣许给了忠武侯世子。” “明州前太守王驰……” 苏元娇喃喃道:“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明州富饶,四通八达,交易中心,土地肥沃,是整个大庆少有的富饶州城,其富饶程度远超锦州。 最重要的是…… 明州是苏元娇看重的地方,这些时日也派人买那里饲养马匹,开了不少赚钱的商铺。 所以,忠武侯跟明州有关系吗? 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娇娇,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萧楚柔也觉得蹊跷,她拧着眉头说:“按理说,王嫣如今已是罪臣之女,当烙上奴印,送去教坊司才对。为何会被忠武侯带回来,还要许配给铭宣?” “所以,才大有问题。” 苏元娇抬眸望向香荷,吩咐道:“你盯紧忠武侯府和王嫣,务必要将他们此举的目的查探清楚。忠武侯此人虽然不算太聪明,总归不傻,就算再重情义,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嫡子迎娶一个教坊司的女奴为妻。” 况且,罪臣之女,牵扯过深,于声明,威望和家族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忠武侯如果脑子没毛病,都不会干这样的蠢事。 除非,这里面,还有有不为人知的事。 “是,奴婢这就查探。” 香荷领命退下。 马车碾压着青石板,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苏元娇坐在马车内,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地思考忠武侯府和明州的关系。 可怎么想,都觉得是一团乱麻。 她可以利用到的信息着实太少了。 看来,她也是时候大病一场了。 刚踏进家门,就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苏元娇刚感慨天气无常,一辆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口。 苏元娇转身望去,就见一个面容清丽,身材高挑,身穿素白衣裙的女孩儿从马车内揭开车帘子走了出来,隔着雨幕冲苏元娇盈盈一笑,旁边的丫鬟连忙给她打伞,两人走到苏元娇的身前站定。 “姑娘,请问这里是苏元骁的家吗?”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透着空灵,让人听了就心生好感。 苏元娇眨眨眼,心里猜想这姑娘怕不是哥哥的仰慕者,刚要开口询问姑娘寻哥哥有何事,姑娘就先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我名唤何意茉,前来寻他,若这里是他的家,还请姑娘替我带句话,我在客来悦客栈等他。” “姑娘请进吧!雨势越来越大了,即便是乘马车也不方便。” 苏元娇看着不大不小的雨,在顷刻间变成了倾盆大雨,抬眸望着温婉柔和的姑娘,终究是没忍心让人立刻离开。 “即是如此,那便多谢了。” 何意茉笑了笑,跟随着苏元娇去了前厅,苏元骁这几日一直都在忙,一边不停地向宫里递折子,求见皇上,一边尽自己所能呼吁大家帮忙救助灾民。 他甚至早已表态,只等苏元娇及笄礼一过,他就要前往重灾区或是混乱最严重的地方,救助百姓。 苏元娇理解哥哥的赤子之心。 也不反对,这段时日也在提前为哥哥做准备,只盼着他能在做自己想做之事时莫要遇到危险。 “方志,你去门口守着,哥哥回来便将他请过来。” 方志连忙点头:“是,小姐,奴才这就去门口守着。” 苏元娇点头:“嗯。” 她有些好奇何意茉和哥哥的关系,两人相处得也还算愉快,坐在一块喝了茶,吃了糕点之后,苏元娇笑着问道:“何小姐,恕我冒昧,请问一下,你和我哥哥认识多久了?” “两年多了。” 何意茉也不藏着掖着,她大大方方地笑了一声,眉目弯弯道:“当时,苏大哥初到怀州时,便是下榻在我的家里,恰逢大雨连着下了好些时日,难以出门,我们便相识了。” “这样啊!” 苏元娇笑吟吟的,可以肯定何意茉对自己哥哥一定有意思,不然的话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怀州赶来。 只是…… 怀州与京都相隔千里,何意茉一人前来,若是哥哥不喜欢她的话,岂不是要伤了美人心? “娇娇,是谁寻我?” 人未至,声先到,苏元娇抬眸就见苏元骁抬脚从前厅门口踏了进来,她还没开口,何意茉就突然站了起来,小跑着奔向不可思议地呆愣住的苏元骁,二话不说抱了上去,哽咽着娇嗔道:“你个杀千刀的,怎舍得将我一人丢在怀州。若不是几番查探,我还不知道你家住何处!” 苏元娇一脸震惊。 她风光霁月,温文尔雅,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不解风情的哥哥,竟然成了别人口中的杀千刀? “茉儿,你且先让开。” 苏元骁抬眸,对上苏元娇震惊的神色,也有些尴尬,俊脸通红,低声哄道:“人多势众,你这么抱着我不好看,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第66章 真的是哥哥心上人吗? “好吧!” 何意茉意识到周围很多人都在盯着他们看以后,也有些羞涩,连忙从苏元骁的怀中退了出来,转眸红着脸望向苏元娇,羞涩地解释道:“我与你哥哥许久未见,一时情不自禁,还请小妹莫笑话我。” 小妹? 这是自己把她当做小姑子了吗? “哥……介绍一下?” 苏元娇心情有点复杂。 毕竟,这都是抱在一起的关系了。 “这是……怀州何家的小姐何意茉,也是……你未来的嫂子!” 苏元骁拉着何意茉走过来,扶额叹息道:“我原本是想早些将此事告诉你和爹娘的,只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母亲又常在楚王府,我便没多言。既然茉儿来了,早些时候爹娘回来,我便向他们坦言。” “你们……情投意合?已定了终身?” 苏元娇震惊不已。 心里觉得怪异。 明明上一世,哥哥的妻子是崔莯,且他也从来没有跟别的女人有过牵扯啊! 这一世,不仅白铭宣变了,哥哥也变了。 “嗯,我已经许诺过会娶茉儿为妻,且在怀州时已经上门提过亲。此番茉儿前来,也是要与我成亲的。” 苏元骁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爹娘素来疼爱我们,茉儿性格讨喜,人又长得好看,爹娘一定会喜欢她的。” “哥哥喜欢的,爹娘自然喜欢。” 难怪哥哥会躲着崔莯,刻意不回府。 雨刚停。 崔莯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赶来了丞相府,她红着眼眶,跑去问苏元骁:“听说今日有一女子上门寻你,人在何处?可有本公主长得漂亮?” 苏元骁刚把何意茉安顿好,正准备去寻父母交代此事,便被崔莯拦在了半路上。 “崔公主,这是我们丞相府的私事,不便告知于你,还请见谅。” 苏元骁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崔公主入我丞相府如入无人之境,也实在不妥,还请崔公主日后莫要如此,以免伤了和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元骁!难道你不喜欢本公主吗?本公主到底哪里不好,让你如此嫌弃?” 崔莯伤心了,眼睛红红地控诉道:“本公主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嫌弃本公主!苏元骁,你信不信本公主让你们皇上砍了你的脑袋!” “公主殿下,你的心意恕我难以接受。你若是恼恨,想报复在下,在下也无话可说,你若觉得对你无意便是错的话,那在下愿承担罪责!” 苏元骁不急不缓,不紧不慢道:“若公主无事,在下就先告退了。还有……日后还是崔公主少来丞相府了,不太合适。” 崔莯是哭着跑的,连苏元娇都没来得及见一面。 萧淑钰和苏岑得知自己的儿子早已跟人私定终身,且人家姑娘已经千里迢迢地找上门来以后,心情都十分复杂,把苏元骁数落一番以后,萧淑钰急忙让人去把何意茉叫到面前来。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欢喜的合不拢嘴,问东问西,才没多大会儿就差没把人家的八辈祖宗给挖出来了。 萧淑钰十分满意,笑呵呵地说:“茉茉呀,既然阿骁已经提过亲了,你父母也同意了,那这桩婚事我们也就应下了。待明日就派人去怀州将你的父母兄弟姊妹请过来,给你和骁儿办婚宴!” “全凭夫人做主。” 何意茉很乖巧地点头,看得萧淑钰喜不自胜,可苏元娇总觉得哪哪儿都怪怪的。 哥哥不该是一个先斩后奏的人啊! 若是他真的有了心悦之人,就一定会在信件中提及,而不是藏着掖着。 晚上。 苏元娇找到了苏元骁,非常直白地问道:“哥哥,那位姑娘……不是你的心上人吧?” 苏元骁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哥哥年纪到了,也该成婚了,早些定下来,省得爹娘操心。” “哥哥,你不是如此不稳重之人,若是你当真对她有意且早已私定终身提亲的话,你为何以前信中没有提及?” 苏元娇试探道:“她……是能帮助你的人,对吗?” 苏元骁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无论她以前是什么人,日后她就只是你嫂子,其他事你不要多问,乖乖的过日子就成。”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你别总拿我当孩子。” 苏元娇有些无奈,故作生气道:“我也可以为爹娘和哥哥分担了,别什么事都将我排除在外,我没这么脆弱。”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觉得欣慰,自己的妹妹果真是长大了:“乖,哥哥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第67章 宋清婉命在旦夕 距离太后寿诞只有三日了。 但因为最近多雨,各国使者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驿站待着,就连时不时要往丞相府跑一趟的崔玉国公主崔莯都突然安静了。 雨势很大。 苏元娇百无聊赖地在府中缝制荷包,是江卓昀强烈要求她替他缝制的,苏元娇乃是京都闻名的第一美人,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多才多艺,无论是女红还是琴棋书画都优胜于别人。 “小姐,你绣的这是什么啊?” 妙语盯着苏元娇绣出来的图案看了半晌,愣是没看出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看是好看,但看着不像是动物也不像花的。 “这是……一种传说中的鸟。” 苏元娇想了想,垂眸解释道:“一种……会死而复生的鸟。” “死而复生?” 妙语心想这世间能涅槃重生的鸟也就是凤凰了,可她印象中的凤凰跟小姐绣的可不太一样。 况且,凤凰绣品也只有皇后和太后有资格用上,小姐绣给江公子的荷包断然不可能是凤凰。 苏元娇停下动作,望向窗外,大滴大滴的雨拍打着屋檐,串联成晶莹剔透的雨线砸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泛白的水花,眼眸闪了闪,苏元娇低声问道:“雨已经下了好几日了,太后寿宴时怎么着也该停了吧?” “据说明后天就会停了,不影响后日太后寿宴。” 妙语话音刚落,方志前来禀告:“小姐,何小姐过来了。” “何小姐?” 苏元娇收回视线,轻轻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是,小姐。” 方志领命退下,没多久何意茉就迈着小步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看到苏元娇便满脸笑容:“小妹,你绣的是什么啊?可真好看!” “不死鸟!”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说道:“传说中不死鸟即便死亡也可以重生,寓意是永恒的生命,不屈不挠的灵魂。我很喜欢,便绣了。” “不死鸟?” 何意茉笑着望向苏元娇手中的荷包,仔细看了几眼以后,笑着说道:“听小妹这么说,还真的挺有意思的。这个鸟的图案是在书上看到的吗?我竟从未见过!” “这是传说中的鸟,如龙如凤凰,无人得以窥见,但其寓意深远。比起象征地位尊贵,高雅的龙凤,我更喜欢这样坚韧不拔的不死鸟。” 苏元娇笑着把荷包收了起来,侧头望向何意茉,笑着说道:“何小姐,你有什么喜欢的花或者草木动物吗?家里人的荷包都是我亲自绣的,既然你跟我哥哥有了这样的缘分,我理应替你也绣一只荷包的。” “这样啊!那我便先谢谢小妹了。” 何意茉闻言,勾唇笑道:“我喜欢凌霄花,颜色艳丽,姿态婀娜,高不可攀。” “凌霄花确实美艳,何小姐喜欢什么颜色的,橘黄色吗?” 凌霄花有许多种颜色,但其实都没有太大差别,橘黄、橙黄、粉黄最为常见。 “橘黄色吧!” 何意茉想了想,又满脸感激地说道:“谢谢小妹愿意接纳我。在来之前,我今天是非常忐忑的,丞相府乃高门大户,伯母又是皇亲国戚,我只是一个商户之女,万万是配不上阿骁的。可阿骁告知我伯父伯母不是看门第之人,小妹性格天真烂漫,最是善良,我这才鼓起勇气贸然前来。果不其然,阿骁所言不假,丞相府比我想象中的要和谐安逸许多。” “我们家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在身边的都是至亲之人,自然和谐安逸。” 苏元娇点头,笑了笑,扭头对妙语说:“你去给我找一块粉色的底布来,还有橘黄色的线,今日时间还多,我给何小姐把荷包绣上。” “是,小姐。” 妙语连忙转身去找绣荷包的道具了,何意茉笑着说:“小妹,既然我都随阿骁叫你小妹了,你便唤我茉儿吧!我也就比你大一岁,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是不是?” “那好,茉儿。” 苏元娇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何意茉一直待到苏元骁从外面回来了才从苏元娇的院子离开,妙语凑到苏元娇的身边,嘟囔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何小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奴婢看到她就觉得违和感好强啊!公子他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该在您和老爷夫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跟一个女孩定亲吧?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公子不该这样的。” 这一点,连妙语都感觉到了,何况是苏元娇。 大概是…… 这些时日,崔莯总往丞相府跑,又扬言要嫁给苏元骁,闹得满城风雨,搞得皇上都把苏岑叫去问话,无奈之下,哥哥便只能安排了这一出吧! 苏元娇让人查过,何意茉的身份是真的,她心悦哥哥也是真的,哥哥突然让何意茉远道而来,住进府中,自然也是下定决心要跟她成亲的。 只是…… 哥哥究竟喜不喜欢何意茉呢? 若是不喜欢,岂不是为了向皇上低头而委屈了自己? “小姐,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呢?这又不怪你,要怪就怪崔公主。” 妙语哼哼道:“您都嘱咐过她,让她不要总想着往丞相府跑,她非不听,逮着机会就来,可不得让人想多吗?” “好了,你别噘着嘴了,都快能挂油壶了。”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垂头绣荷包,她手艺精湛,速度却不快,不紧不慢地绣着。突然,香荷前来禀告:“小姐,宋府出事了。” “嗯?出什么事了?” 动作一顿,苏元娇抬眸望向香荷,香荷淡声回答道:“宋二小姐溺水了,现如今生死未卜。” “宋清绵母女干的?” 毫无疑问,除了她们母女,大概也没有别人了,香荷却摇摇头,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是诚王殿下暗示宋清绵做的。” “萧诚屹?”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不觉得意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冷声说道:“果然,他那样的男人,是没有心的。即便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女人,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即便已经定下了婚事。” 香荷很赞同地点头,然后低声说:“况且,最近……诚王跟宋府的五小姐走得较为亲近。” “哈?” 苏元娇突然嗤笑。 诚王殿下还真的是死性不改,一边蛊惑宋清绵弄死宋清婉,一边又勾搭宋府的另一个姑娘,保住跟宋府的联姻关系。 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恶心。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给粉黛传话,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宋清婉的命。我要宋清婉好好地活着嫁入诚王府,不仅如此,宋清婉必须要生下一个萧诚屹的孩子。” 苏元娇神色淡淡地吩咐,香荷快速领命退下。 第68章 回魂丸,活死人肉白骨 宋清婉昏迷了整整两日都没有苏醒,宋启气得不行,查探以后发现是宋清绵下的手,不顾叶繁珠的阻拦,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丢去了祠堂罚跪。 宋老太太吵嚷着让宋启休妻,把叶繁珠母女赶不去。 府医再一次摇头,在宋老太太一脸期待的注视中,轻叹着说:“老夫人,小的已经尽力了,还是早些做准备吧!” 宋老夫人瞬间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宋启铁青着脸,望向自己面色惨白几乎失去呼吸的女儿,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即便这个女儿不受宠,好的也是他亲生的,突然之间要没了,他心里也是有几分难受的。 “老爷,这该如何是好?二小姐可是跟诚王殿下有婚约的,现在离六月十八也就两个月不到,我们府里也在筹备婚事了,这二小姐若是真的没了,我们又该如何向诚王殿下交代?” 颇为受宠的柳姨娘,乃是五小姐宋清莲的亲生母亲,自然知晓诚王殿下对自己的女儿有几分看重。 所以,看着宋清婉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她的心里只有几分窃喜的。 宋启闻言,拧了拧眉头,扭头望了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柳姨娘,冷哼着沉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不该是自己肖想的东西,最好不要妄想。滚回自己的院子,没有我的命令,你和老五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老爷!” 柳姨娘惊得瞪圆了眼,宋启不容拒绝道:“若不听讲,别怪我无情!” “是……老爷!” 柳姨娘心头一颤,不情不愿地退下了,这时,有一名小厮屁滚尿流地跑来,气喘吁吁道:“老爷!老爷!外面来了一个神医,说他可以流活二小姐,若是不能做到,全凭老爷处置!” “神医?快快将人请进来!” 宋启突然眼睛一亮,连忙让小厮去将人给请进来。 他也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宋清婉溺水时间太长,救上来的时候就只有一口气了,不管是府医还是太医都来看过,都是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救,都说宋清婉只有一口气吊着了,只要这一口气没了,人也就没了。 大概也就这一两天,自己回天乏术,无力挽留了。 现如今,听到有神医找上门来,无论真假,宋启都愿意试上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 不多时,众人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位身材矮小却圆润的白胡子老头,老头一进门,宋启就把他领到了宋清婉的床边,沉声道:“若是神医能救活本官的女儿,本官定当备上厚礼酬谢,若是救不活,那神医便是浪得虚名,为了避免别人遭受哄骗,本官便只能让神医下去跟本官的女儿作伴了。” 啊呸!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粉黛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一脸深沉地摸了摸大白胡子,用沙哑得宛若锯子锯木头的一样,粗粝难听得不行。 她说:“本神医既然接了这个活,自然就能做到。宋大人不必忧心,你且让开,我这里有种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别说人还有一口气,就算人死了,只要还热乎着,我就能把她救回来。” 宋启听着就觉得玄乎,拧紧了眉头,连眼前矮小但圆润的白发老者在他宽大的袖口里掏掏掏掏半天掏出来一个黑褐色的瓶子。 然后倒出一颗平平无奇,但散发着难以言表的臭味的药丸就要往宋清婉的嘴里塞,宋启连忙制止:“你要干什么?这是什么药?怎么能随便往我女儿嘴里放!” “啊?回魂丸!我自己做的,效果显著,宋大人大可放心,老朽保证令媛吃下后不出一个时辰便会醒来,如果没有,老朽任由你处置。” 粉黛非常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道:“若非宋二小姐与老朽有缘,老朽才舍不得把这么珍贵的回魂丸拿出来,宋大人若是不愿意,我现在就走。” 说着,粉黛立马转身,宋启连忙叫住她:“你给她喂药吧!若是我的女儿能醒来,好好活着,我定有重谢。” “知道了。” 粉黛翘着胡子,伸出五根手指,狮子大开口:“若是我救活你女儿,最起码给我这个数。” “五百两?不成问题!只要把我女儿治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宋启原本只想给个二百两银子把人打发走的,但既然人家已经开了口,现在自己的闺女还躺着生死未卜,他咬咬牙,也就答应了。 “什么五百两?你女儿的命就只值五百两吗?若是老朽没记错的话,宋二小姐还是诚王殿下的未婚妻吧?前途无量啊!身份这般尊贵的人,怎么才值五百两银子?” 粉黛不可思议地说:“还是你觉得你的女儿不值钱,所以舍不得花钱?” “难不成你要五千两?” 宋启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粉黛不以为然地耸肩:“不然呢?你这颗回魂丸就花了九九八十一中珍贵药材好不好?若是没有五千两银子,我压根没办法替你女儿治病好吧?” 宋启眸光沉沉的,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老头给掐死,但这老头又是自己女儿目前为止唯一的希望,他忍了又忍,冷声道:“只要你把我女儿治好了,一切都好说。” 总归他们宋府侍卫小厮众多,他就不信奈何不了一个白发老者。 等女儿被救活了,他再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者也不迟。 粉黛像是不知道宋启的算计一样,把回魂丸放到了宋清婉的口中,帮助她咽了下去,然后扭头对宋启说:“好了,回魂丸已经吃下去了,让人给她煮一点清淡的小粥吧!一个时辰后她醒来便给她吃。不过,溺水这么久,终究伤了根本,得好生将养,不然的话,只怕是于子嗣有碍,命也不长久。” 子嗣有碍几个字让宋启皱紧了眉头,他的女儿是要嫁给诚王殿下的,若是于子嗣有碍,那他女儿又如何为诚王殿下生儿育女? 第69章 她要让宋清绵声明尽毁 宋清婉在一个时辰之后醒来了,宋启和悠悠转醒的老夫人都松了一口气,粉黛一脸高深地说道:“其实宋二小姐身子骨素来羸弱,本来就应该好好调理,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身子骨就更不好了。若是日后想要有孕,便只能好生调理了。” 女子若是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无论对谁来说都不会好,尤其是想要跟诚王殿下有更深层次牵扯的宋启。 他拧着眉头,暂时歇了想要弄死白发老头的想法,认真询问道:“那……照神医看,该如何是好?” “我先给她开个药方,每日服一碗,十天之后我再给她换药,如此坚持百天,定然能有所成效。” “当真?” “绝无欺瞒,要是宋大人放心不下,大可以让府中大夫前来把脉,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宋启素来谨慎小心,立马就让人去将府医叫来,府医给刚刚醒来一会儿又忍不住睡过去的宋清婉把脉,片刻以后,朝着宋启点头,凝重道:“老爷,这位老神医所言非虚,以前二小姐的身子骨就不算硬朗,尤其是近日来遭受了这些罪过,伤及根本,若是不及时调理,日后子嗣困难暂且不论,只怕是二小姐本身,也难熬。” 宋启心情十分沉重。 他知道粉黛说的是真的,拧着眉头,他转头望向粉黛,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什么时候把本官的女儿治好了,你就什么时候离开。” “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既然准备给她开药,你们按时给她吃就成,十日之后我自然会回来,你让我留下作甚?” 粉黛可不乐意一直在这里守着,她不耐烦地提醒道:“还有你刚才说的,若是把你的女儿就行,必有重谢。现在,人已经醒了,命是救回来了。宋大人,你的重谢在哪里呢?” “你且稍等,本官这便让人去将银子拿来。” 宋启勾了勾嘴角,摆手让人下去拿银子,不多时,下人捧着银子回来,粉黛细数了一下,确定有五千两,这才喜滋滋地拿上银子转身就走。 结果才走出这两步,就被人拦住了,粉黛扭头,望向一言不发的宋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宋大人,你这是何意?” “神医!虽然我的女儿已经醒过来了,但是她的身子骨羸弱,许多地方还需要神医照看,你若是走了,我的女儿出现什么问题,我该找何人去说?” 宋启淡笑,眯着眼说道:“还请你原谅我一个做父亲的心,在我的女儿康复之前,便只能将你留下了。” “我已经开了十天的药,只要你们的府中没有人做手脚,十天之后我再来便好了。根本无需一直留在这里,宋大人若是执意将我留下,我是不是可以视为宋大人想要软禁我?” 粉黛歪着脑袋,笑呵呵地盯着宋启越发淡漠的表情,挑眉问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带着这些银子离开宋府?竟然说这样的话,接下来你就不怕我撒手不管吗?你的女儿可是要嫁给诚王殿下的,若是没有子嗣的话,对你来说,用处应该也不大吧!”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宋启冷哼了一声,脸色难看道:“老神医,无论如何,今日你都说不能离开的。府中府医医术不精,我一个做父亲的爱女心切,不敢将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放走,想必即便是当今圣上也是能够理解的。” 无论粉黛说什么,宋启都纹风不动,粉黛刚不过也说不过,自然而然便留了下来。 不出所料,她被囚禁了。 她住在了宋清婉院子旁边的院子里,周围都是侍卫看守,虽然这些侍卫的武功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但她还是乖乖巧巧的住下了。 因为除此之外,她还接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晚上睡觉之前,苏元娇收到了来自粉黛传出来的信,知道宋清婉已经脱离危险,现在正在恢复当中,心里便安定了许多。 “宋清绵,可不能让宋启就这么高高的拿起,轻轻的放下就将她放过了。谋害嫡姐,企图勾引嫡姐夫,而且自己有婚约在身,我倒要看看她名声尽毁,日后还怎么见人?” 苏元娇冷声吩咐香荷:“明天中午,我要让京都城内所有人都知道她做过的丑事,包括在楚王别院,她意图勾引诚王殿下,不惜用药,却误打误撞用在了江二公子身上的事,也要尽快炒起来。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我要让她声名尽毁。” “是,小姐。” 香荷领命快速退下,秀竹想了想,耿直地建议道:“小姐,你若是实在讨厌她,奴婢便替你结果了她,很快完成任务,保证明天太阳升起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存在。” “杀人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玩的?”苏元娇轻嗤,眼底闪过一丝很淡,淡得难以捉摸的恨意,她低声说:“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那样非人的痛,我都要让他尝一遍。” 秀竹点点头,过了半晌之后,又真诚地建议道:“小姐,我们以前待过的地方,刑罚之物总共都有两百多套,就算是骨头也得被碾碎,若是小姐想要用那种惨绝人寰的手段的话,奴婢便将那些刑罚之物带来,保证让她痛不欲生。” “不必了,暂时还用不上。” 苏元娇摇头,拒绝了秀竹的各种主意。 宋启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不仅仅是府中的事,朝廷上也出现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大理寺卿文斌这段时间逮着哪个都要问几句,像是盘审犯人一样,尤其是对六部上述格外关注。 其中掌握的实权的宋启就更是被盯得紧,盯着他十分不悦,但这又是上级的指令,所以除了乖乖配合之外,他别无他法。 早朝结束。 宋启刚准备趁着文斌不在赶紧偷溜,不经意间却注意到许多大臣对他闪闪躲躲的,偷偷的望着他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待他把视线移过去的时候,那些大臣立马转开头。 处处透着古怪。 实在可疑。 拧着眉头,宋启抓住了一个小官,十分不悦地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何对我指指点点吗?今天是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如此看我?” “哎呦,宋大人!您还不知道吗?今日御史台给陛下递了不少弹劾您的折子,具体发生了何事,下官也不太好说。您一会儿不是要回去吗?您自己查探一番便知晓了。” “行,本官知晓了。” 宋启心里越发不安,急忙出宫,让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结果……气得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了过去。 他瞠目欲裂,狠狠地拍了一下马车,马车上厚重的木块顷刻间裂开了一个大大的缝隙,他的手被破损的木头插进去,血流不止,他却顾不上疼痛,怒吼一声:“回府!” “是,老爷。” 马夫和小厮战战兢兢的赶紧赶着马车往回跑。 “给本官去查,究竟是谁想跟我宋启作对!一定要把那个宵小之徒抓出来,碎尸万段!” 宋启气得连忙吩咐可信之人去查探消息,气得又让人把罪魁祸首宋清绵叫来,叶繁珠得到消息,急忙赶来,泪眼婆娑地哭泣道:“老爷,您这是要做什么?绵绵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您罚也罚了,怎么就不能放过她呢?今天传出来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难道老爷您还能信不成?您若是因为这个责罚绵绵,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第70章 痛和恨,他们忘了,会有人替他们永远 “你闭嘴!都是你这个做娘的教不好她,才会让她如此无法无天,连自己嫡亲的姐姐也敢下毒手!” 宋启气得甩开叶繁珠的手,气得怒目圆瞪,骂道:“你知道这些事情给我们宋府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吗?你知道,如今我在朝堂上已经沦为笑柄,抬不起头了吗?御史台弹劾我的奏折都已经堆来比人高了!这些都是你们母女造成的,早知道你教出来的女儿如此上不得台面,当初我又何必抬举你们母女?” 叶繁珠听了这话,愣了半晌,随即眼眶一红,失望又难过地哽咽起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这些年我尽心尽力的伺候你,给你生儿育女,管理后院,对你唯命是从,千依百顺,到头来居然得你一句何必抬举?” 宋启见爱妻哭红了眼,心里的气消了些,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叶繁珠,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又恰逢太后寿宴,太后最不喜欢姐妹相争,狠下毒手!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太后娘娘定然有所耳闻,落实到时候在寿宴上提点两句,只怕是她的一生便毁了。所以,趁早,将她送去北城门外一百里处的梨花庵带发修行吧!” 试问一个被太后所厌恶的人,又怎么可能过的好? 现如今这个办法,已经是宋启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时间就是这世间最好的良药,很多都不堪和罪过,都可以妄图用时间洗刷干净,但是有人忘了,仇恨和痛苦是时间磨灭不了的。 即便是他们忘记了,也有人会替他们永远记得。 “不行的,老爷!绵绵还没成亲,并且都已经订下婚约了,八月份便可嫁人了。您这么做不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吗?” 叶繁珠摇头,不敢置信心拔凉拔凉的,她扑上去抱住了宋启的腿,苦苦哀求:“老爷!这个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女儿,您难道真的忍心看我们母女分离吗?” “你无需多言!慈母多败儿,就是你平时太过纵容她,才让她如此无法无天,心狠手辣!” 宋启冷漠道:“或者你希望她的人生就这么毁了,那你们就一起搬去别院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没有立过你这个妻!” “老爷……” 叶繁珠浑身失去力气,瘫软在地上,哭哭啼啼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知道,宋启素来说一不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绝对不会轻易更改,她越是哀求,只会让宋启的心更铁。 小厮很快将宋清绵从祠堂带来。宋清绵一踏进门,看见自己的母亲瘫软在地上哭,心头一慌,抬眸见父亲眸光沉沉,极具压迫感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连忙扑倒母亲身边,宋清绵抱住叶繁珠的身子,关切道:“娘,您怎么了,怎么跪在地上?您快起来地上凉!已经身子骨不好,会生病的!” “没事,娘没事!” 叶繁珠摇头,望着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重燃希望,拉着宋清绵跪着爬过去,拉着宋启的衣摆,哭着让宋清绵磕头,鼓励道:“绵绵,快给你爹磕头,求求你爹,别把你送去梨花庵!” “梨花庵?” 宋清绵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可置信地哭道:“爹爹,女儿不去梨花庵,女儿不要出家做尼姑!爹爹,女儿知道错了,你怎么惩罚女儿都成,求求您别让女儿一辈子都毁了啊!” “愚蠢!” 宋启懒得再解释,转头吩咐管家把宋清绵拖走,叶繁珠连忙追上去,哭道:“老爷!您若是非要将绵绵送走,妾身便跟绵绵一同走!省得留下来碍您的眼!” “你愿意走便跟着她走,别留下来惹是生非!宋清绵!为父警告你,你谋害嫡姐之事有一不可有二,否则为父便打断你的脊梁骨再将你赶出府去让你自生自灭!” 宋启冷声道:“最近京都风言风语盛行,你们两年之内不许再回来!至于江家的婚事,若是江家不介意,便拖后两年,若江家介意,便当做从未有过!” “爹爹!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爹爹!”宋清绵不甘心,哭喊着说道:“我不是故意要把二姐推下去的!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拉扯我,我又不会游泳,我能怎么办?爹爹,此事女儿虽然有错,却并非有心!还请爹爹明查,还女儿一个清白!” 这话,宋清绵也不知道喊了多少次了,可老夫人就是一口咬定是她嫉妒嫡姐宋清婉身份尊贵,能嫁诚王殿下所以才起了歹心。 宋清婉昏迷不醒,无人作证,她就只能被扣黑锅,事实上…… 当初,她确实是不小心把宋清婉推下去的,推下去后看着宋清婉无力挣扎她才起了杀心,故意不救宋清婉。 “宋清绵!你果然还是差你姐姐良多,此去好生反省吧!多余的话便不要再说!” 宋启大手一挥,让人将叶繁珠母女带了下去,不留一丝情面。 香满楼。 人满为患。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抑扬顿挫地说道:“嗨,且说这宋三娘子啊那可是黑了心肝儿的,早早就瞧上了自家的嫡姐夫。心里暗恨,便想呐,同是一爹生,凭啥她可嫁高门,我却只能嫁低户,不行!这事可得挣一挣,且不说这姐夫长得俊美无匹,还文武双全,最是让人心生欢喜。这一合计,左右都是姑娘,老二老三也就差了个数,这老二没了,可不得老三顶上?那个劳什子未婚夫,比起那新有的二姐夫,可都不算啥。于是,心里一盘算,宋三娘子便有了法子!” “啪!” 醒木一拍,众人伸长了脖子,津津有味地等着说书先生讲下去,说书先生不负众望,笑呵呵地又接着说:“这宋三娘子也是狠心肠,用计将嫡二姐骗到了池塘边,赏花看景美哉,却趁人不备“噗通”将人推进了水中。可家中谁人都知,这二小姐可不会水,这还得了?府中丫鬟小厮都被调离,宋三小姐转身便走,可完全不管嫡姐死活。这人被发现捞上来的时候啊!就差一口气没咽下去了!” 众人一听,义愤填膺:“这都是什么黑心肝的婆娘,就该拉出去浸猪笼乱棍打死!觊觎姐姐的男人还将姐姐推进池塘想淹死姐姐,可真是毒妇,人人得而诛之!” “就是!毒妇,这等女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去油锅里滚一遭,永世不得超生!” “娘嘞个孙子嘞,这世上咋还有这么恶心的人?真正是让人倒尽胃口,自己有未婚夫,还勾搭姐夫,还想弄死嫡姐,要是让我知道这臭婆娘是谁我非得给她两大嘴巴子不可!” “据说是宋大人的千金……听说她和江家的婚事,是她下药与人苟合得来的。” “真的假的?” 众人震惊! 第71章 有趣的好戏纷纷上演,只是开胃菜 宋清绵虽然离开了,但是关于她的传说却渊源流传,就连镇国将军江北寿都将二儿子叫到了面前来,拧着眉头询问他:“今日听闻宋三小姐的事,特地派人查探了一番,为父才知晓你当初受委屈了。这终究是为父对不住你,现在且问你,这桩婚事你可还愿意?若不愿意为夫便派人去宋府退婚。那等品性不端的女子。终将是祸害。日后若真入府跟府中女子有口角之争还是小事,若他还惦记着那位,给咱们家招了笑柄亦或是心狠手辣,容不得你有偏房下手害人才是要命的。超儿,为父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究竟要不要退婚。” 江卓超拧紧了眉头,望着一脸郁闷的父亲,低声说道:“禀父亲,儿子暂时不考虑退婚。” “不考虑退婚?” 江北寿愣了一下,声音拔高,不悦道:“那样心狠手辣,三心二意,品行不端的女子,你还有什么不考虑的?别说为父,便是你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江北寿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王芙怒气冲冲的声音:“没错,为娘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超儿,你必须跟为娘还有你父亲去宋府退婚,她宋清绵敢做出不要脸的事就不要怪咱们落井下石!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竟如此不知检点!当初你与她的那些事为娘本来就不信,现如今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万万没有继续委屈我儿子的道理!” “娘,不可!” 江卓超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自己怒气冲冲的母亲扶到屋内坐下,这才淡声说道:“儿子知道宋三小姐对儿子并不情意,当初的事儿臣心里也是清楚的。父亲,母亲,现如今宋府已经沦为笑柄,若是我们再落井下石的话,一定会被宋启记恨。他主理兵部,父亲虽然交了兵权,到也还是将军。宋三小姐据说被送去修行,两三年内不会回来,退婚一事不急于一时。” 王芙一拍桌子,气愤道:“不急于一时,莫不是要让我们将军府跟着一起被戳脊梁骨不成?” “不会。” 江卓超摇头,抬眸望向了眸色沉沉的江北寿,低声说道:“想比父亲心中已有定论,儿子便不再多言。” “你们父子俩打什么哑谜?什么会不会得赶紧说清楚!” 王芙瞪了江卓超一眼,扭头望向江北寿,别别扭扭地说:“儿子不想多说,你给我解释一下。” 江北寿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扯,淡声道:“外面传言,当初超儿会跟宋三姑娘定亲,是因为被下了药。在旁人眼中,他作为一个男人负担起了责任,自然不会被诟病。反正是宋三姑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成了众矢之的。现在我们退婚确实可以说得过去,但宋启本人阴险狡诈,最是记仇,我们现在去退婚,便是落井下石,他定然会寻机报复,确实不妥。超儿说得对,退婚之事可以从长计议。” 王芙这才听明白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说得有道理。 哼哼两声以后,王芙气不顺地说道:“这宋三可真是个祸害,不仅害了自己的姐姐,还害得我们将军府受到牵连。果然商贾之女,妾位出身的女子生的姑娘就是上不得台面。比起嫡长的,终究还是差得远。” 江卓超垂下眼帘,乖乖站在一边不说话,因为他的父亲庶出子女不少,府中的姨娘也有商户之女,娘亲夹枪带棍的嘲讽父亲也不是一两日了。 作为儿子他劝过,劝不了便也罢了。 而父亲,大概也已经习惯了。 毕竟两个人已经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对彼此已经非常了解,即便有什么不满,也都麻木了。 不出所料,下一瞬江北寿揭起眼皮淡淡地扫了王芙一眼,像是听不懂她的嘲讽之语一般,站起身来,淡声道:“时辰不早了,该去练剑了,你们母子随意。” 话音刚落,江北寿抬脚便走,王芙气得站起来,刚要把人叫住,江卓超伸手拉了自己的母亲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说:“娘,您就让父亲去吧!” 王芙咬咬牙,眼睁睁地看着江北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才扭头瞪了江卓超一眼,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你干什么拉着为娘!你爹这哪里是去练剑,他分明是要去后院看那些小妖精们!你说为娘到底哪里对不住他了?他竟这般待我!狼心狗肺!” 江卓超拧着眉头,低声说:“娘,这都几十年了,你为何还是看不开?您既然管不住父亲的人,也管不住他的心,何不如管好自己呢?您以前将父亲看得那般紧,庶出的弟妹也不少,现在您还管,可父亲又何曾在意过?您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倒不如转移视线,多看看自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也不会把父亲逼得一看见您就恨不得立马就跑!” “我哪里是逼他!我就是气不过!” 王芙被儿子说了一通,眼眶都红了,可又倔强的不掉泪,她垂下了脑袋,闷声说:“这都几十年了,他依旧一点也不该。为娘都不知道当初嫁给你爹,究竟是福还是祸。” “娘,别想这么多,日后儿子孝顺您。” 江卓超上前一步,半搂着自己的母亲,低声安慰道:“虽然父亲是很多人的夫君,但儿子却只有您一个娘。” 王芙一听这话,红红的眼眶内泪花闪烁,她点点头,感动地说:“超儿说得没错,为娘也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个世上也只有咱们母子才是最亲的,为娘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江卓超扬眉一笑:“娘,回去吧!儿子还想跟你下下棋呢!” “行,走,下棋去。” 事情一直持续发酵。 京都城内无人不晓。 伴随着宋三小姐的事迹接近尾声事,悄无声息地又有人听到了一些隐晦的消息,是关于跟三小姐有牵扯的嫡姐夫的。 传言,这宋三小姐的嫡姐夫,其实最先勾搭之人原本是宋三,奈何家中自幼便给他定了未婚妻,不可违抗,两人便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这宋三可是个狠人,直接就想废了原配未婚妻自己上位,奈何阴狠的计谋却没有成功,反而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嫡姐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奈地将宋三许配给了与宋三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的二公子。 后来迫于压力,嫡姐夫不得不继续勾搭宋二,浓情蜜意,情投意合,一个偶然的机会,为了稳住宋二,嫡姐夫不惜与宋二有了夫妻之实。 宋三嫉妒,故而才有了谋杀嫡姐一事。 含沙射影就差点名道姓。 萧诚屹得知消息时,气得拍桌:“去将造谣者给本王揪出来,本王要杀了他们!让他们永远闭嘴!” “是,王爷!” 属下领命退去。 伴随着风声宋二宋三和嫡姐夫的事迹被越传越远,越传越玄乎,到最后竟然还衍生出了许多版本。 一时间,人人津津乐道,以知道这三人的纠葛为荣。 丞相府内。 苏元娇对香荷的办事能力非常满意,看着自己一手编起来的好戏纷纷上演,她就觉得十分有趣。 “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好戏便要登场了。”苏元娇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好几封书信交给了香荷,低声吩咐道:“这些信,必须确保送到相应的人手里,明天的朝堂之上,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为这件事疯狂!” “是,小姐。” 香荷接过信,二话不说转身一跃,整个人快速消失,苏元娇羡慕得感慨道:“我到底要练多久才能消失得这么快啊!香荷真的是太厉害了。” “小姐,您若是还不赶紧开始的话,我想您不管练多久都不可能比上香荷。” 秀竹面无表情地催促道:“香荷天赋异禀,极少有人能及,即便小姐自幼开始学习轻功,也很难达到他这样的水准。” 苏元娇:“……” 第72章 爹爹永远疼爱你 香荷的行动力很棒,当夜收到信件的人都是脖子一凉,一夜难眠,天还没亮就一个个急忙赶往宫中。 宫门才开,一个个大臣就往里面涌去,明日便是太后的寿宴了。 皇上会命群臣休沐三日,接待各国使臣,为太后庆生,普天同庆。 今日,便是最后的机会了。 上朝。 皇上端坐在龙椅上。 文武百官叩拜皇上以后,毕恭毕敬的分站两边,皇上最先点了文斌的名,不悦道:“朕让你查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你都不能拿出个章程来吗?” 文斌叫苦不迭。 皇上让他查探经年已久的案子,本来就没有太多的证据,他又不能凭空捏造,自然难了些。 这些时候好不容易有些进展,很快证据又被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似乎有人在主导这一切。 脑子里面出现这个想法的时候,让他脊背瞬间发凉,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又被皇上责问,文斌有苦难言。 好在,皇上也不是真正的追究他,很快让他抓紧办事以后便又转移了目标。 询问道:“今日众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众人面面相觑,不大会儿,便有人犹犹豫豫地站了出来,禀告道:“禀告皇上,微臣有事启奏。现如今,京都城内妖风四起,对于诚王殿下和兵部尚书宋大人府中两位千金的各种传言层出不穷。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微臣斗胆,请皇上责令诚王殿下约束己身,遵纪守礼,莫要再传些风言风语,毁坏皇家名誉。” “还有此事?” 皇上眯眼,扫了瞬间绷直了身体的萧诚屹,抬眸望向矗立在两旁的大臣们,问道:“此事难道你们也有所耳闻?” “这……” “这该如何开口?” “这……下官也无从开口。” 一个个窃窃私语,却无人回答皇上所提的问题,毕竟在朝堂当中也没有几个人会明目张胆的得罪萧诚屹。 “苏爱卿,你贵为百官之首,既然无人回答朕的问题,不若由你来回答一二。” 皇上点了苏岑的名,苏岑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禀皇上,御史大人所言非虚。如今京都城内流言四起,已经持续有好几日了,现如今传播甚广。即便微臣自己提前让人抓捕散步谣言之人,却效果甚微。对方绝对是有组织有领头人,故意抹黑诚王殿下和皇室的。” “哦?苏爱卿是这般认为的就好。” 皇上神色淡淡地夸道:“朕也是如此认为的。既然这件事情有关诚王,那便交给诚王处理吧!” 皇上话音刚落,突然一个人从百官之中站出来,面色严肃地说道:“皇上!在此之前,微臣有一物要呈给陛下!” “何物!呈上来!” 朱彻把东西呈上去,皇上认认真真的看完之后,脸色极其难看。 隐忍不发。 “退朝!” 皇上二话不说,大袖一甩,直接站起来,转身就走。 但是文武百官都能看出来,皇上被气着了。也不知道朱彻给皇上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既然能把皇上气走。而自己毫发无伤。 原本是一触即发的场面,却被皇上甩手离开而间断了。 苏岑刚准备回府,朱彻连忙追上来问他:“苏大人,您看陛下这是何意?” “本官也不知。” 苏岑摇头,虽然他在皇上的手底下已经当了十多年的丞相,对皇上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但,让他分析皇上的心理状态,还是比较困难的。 而且揣度圣意本来就是大忌。 苏岑除非傻了,否则就是无可奉告。 朱彻见苏岑抬脚就走,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些害怕的,毕竟他刚刚呈上去的东西,一个搞不好就可以能要了他的命。 … “娇娇,你最近都做些什么?说给爹爹听听。” 苏岑刚回到家,见自己的女儿陪着妻子一起做刺绣,便笑着问道。 苏元娇抬起手里的半成品,给爹爹看,然后笑吟吟地说道:“我在给爹爹秀荷包呢!昨天听母亲说您的荷包已经散了白破了洞,女儿便想着给你绣一个全新的。希望爹爹能记得女儿的好,日后便多疼爱女儿一些。” “你这丫头!爹爹什么时候不疼爱你了?” 苏岑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会永远疼爱你。” 第73章 还是抱着媳妇儿舒服,娇娇软软香喷喷 苏元娇一直陪在父母身边,直到夜幕降临才起身离开了,她才走到半路,就见苏元骁带着何意茉迎面而来。 “哥哥,茉儿,你们这么晚过来,是寻爹娘有事吗?” 苏元娇迎了上去,疑惑地开口道:“可是,都这么晚了,何不等明早再来,爹爹已经去了书房,娘亲也准备歇下了。” “啊?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 何意茉扭头望向苏元骁,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我爹娘和哥哥大概明日中午才入城,明早再去给伯父伯母禀告此事也来得及,既然伯父伯母有事,便等明日吧!” 苏元骁抬手拍了拍何意茉的手,扭头对苏元娇温和地笑了笑,低声说道:“现在时辰还早,娘亲应该还没歇下,我去给她说一声就成,娇娇赶紧回屋歇着去吧!我听说你这些时日都忙得很,可别把身体累坏了。” “不会累坏的,哥哥放心便是。” 苏元娇笑了笑,抬眸望向神色温柔,一脸羞涩地望着自家哥哥的何意茉,低声恭喜道:“恭喜茉儿,明日便可跟亲人团聚了。” “谢谢娇娇。” 何意茉小脸瞬间红得像晚霞,又转眸羞涩地望向了苏元骁。 他们都明白何家人为何而来,也十分清楚何家人一来,苏元骁和何意茉的婚事便要提上日程了,且不会很久,这些时日他们苏府便一直在准备苏元骁的大婚事宜,何意茉嫁入苏家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苏元娇总觉得违和感十分强烈。 但她向哥哥开口询问时,哥哥坦言心悦何意茉。 既是如此,苏元娇也不再多言。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踏进房间,就见江卓昀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睡得香甜,还穿着鞋的脚长长地挂在床沿,走过去一看,便瞧见他眼下一片乌青,像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一般,很累的样子。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给他脱了鞋袜,又将妙语唤来,让她给江卓昀洗了个脚,这才费力将江卓昀推到了床榻里面,替他盖上了被子。 “媳妇儿。” 被子刚盖上,江卓昀悠悠转醒,抬眸瞅了苏元娇一眼,立马伸手拽着人的胳膊就往床上带。苏元娇只觉得天旋地转,惊叫声还没破口而出,腰身就被江卓昀紧紧地扣住了,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低哑散漫的声音像是陈年老酒,带着醉人的魔力:“陪我躺会儿,困得很。” 苏元娇眨眨眼,下意识想开口问问他最近都干什么去了,却又在问题即将问出口的时候打住了,她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江卓昀已经帮她良多,她不该打探太多,便垂下了眼眸,轻轻点头,乖巧地窝在了江卓昀的怀中,一动不动。 江卓昀也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抱着苏元娇,过了好半晌,就在苏元娇以为江卓昀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拖长了气音的轻笑声便在耳边响起:“还是抱着媳妇儿舒服,娇娇软软香喷喷的,让人都舍不得睡过去。” 苏元娇有些诧异:“你还没睡着?” “没呢!” 江卓昀是真的很累了,但鼻息之间都是女孩子香软的气息,两人身体紧贴着,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猿意马,恨不得做一些男人都想对心爱女子做的事。 但又怕吓到人。 长叹了一声,他突然张嘴,在苏元娇粉嫩发热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都怪你!若是你能早些摆脱那劳什子的狗屁诚王,为夫便能光明正大的娶你入府,然后跟你行周公之礼了,也不必像这在这般忍得这般辛苦!” 苏元娇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把江卓昀埋在自己的脖子里不停喷洒热气的脑袋推开,淡声道:“此事本来就得从长计议,你若是不愿等,可以去找别人。” 她从未期盼过江卓昀此生唯她一人。 她十分清楚。 这世间男子,但凡有些地位的,几乎都会有几个妻妾。 如同爹爹待娘亲几十年如一日的深情男子根本没有几个。 江卓昀于她而言,乃是恩人,在男女之事上,她便更不会苛求了。 “你想让我找别人?” 江卓昀突然眯眼,嗤笑了一声,用手撑着身子,低头望着神色平静的苏元娇,心里憋着火,他阴阳怪气地说:“苏小姐不愧是名门闺秀,端庄大方,贤惠仁善,乃是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这还没正式成婚呢就开始让为夫去寻别的女人了,这若是成婚了,还不得贤惠得给为夫选个十个八个貌美良妾?” 苏元娇想了想,认真道:“若是你想要,我自然也能办到。” “不必!” 江卓昀被气笑了,但他却笑不出来,他伸手抬起苏元娇的下巴,俯身狠狠地吻了下去,他的动作很急,几乎蛮横,吻得苏元娇唇齿发疼,想要推开他,却动弹不得他半分。 江卓昀本来就不高兴,被苏元娇这么一推,眸底的神色更是暗了几分,他一只手抓住苏元娇的两只小手抵到头顶上去,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她的下巴,极尽缠绵。 “乖,叫夫君。” 苏元娇瞪圆眼:“不叫!” “不对你做那种事,但总要给我一些甜头吧?” 江卓昀轻哼,语调痞痞:“就算养条狗,也得时不时扔块骨头是不是?” 说着,又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脑袋继续往苏元娇脖子拱,就像猪拱白菜那样,形象生动得很,语调低沉缠绵,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他又诱哄道:“乖,叫了夫君,便放过你。” 一只大手摸索到了腰带,轻轻一扯,苏元娇感觉自己已经被揉得凌乱的衣服松了,大脑一阵轰鸣,心里还是有些怕了,声音又低又弱,十分羞耻地叫了一声:“夫……夫君……” 江卓昀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美人睡觉了。 为了保证江卓昀能睡一个好觉,苏元娇在睡着前都没怎么动弹。 时间匆匆,悄然流淌,转眼春天便已经过去了大半。 即将入夏,即便是夜里,也有些热了。 尤其是江卓昀这等身体强壮年轻鲜活的大小伙,体温是高得惊人,一整夜两人其实都没有睡得很好,苏元娇半夜就给热醒了。 她刚想往后退一下避开火热的温度,江卓昀就连忙贴了上来,像是醒了许久一样,眸光火热直白得宛若饿极了的孤狼,恨不得即刻将眼前的小白兔一口咬进嘴里嚼碎了咽下去。 “媳妇儿,你可真是太磨人了。” 睡着前还好,一动不动,睡着后就随意乱动。 他是一个身体健康,强壮热血的男人,时不时地被碰一下,无名之火横冲直撞,感觉身体都要炸裂了。 可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女人却睡得无比香甜。 真是让人又好笑又好气。 苏元娇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吓得咽咽口水,连忙往后退,奈何身体早就被江卓昀给禁锢住了,舔舔唇瓣,她十分心虚地劝道:“江卓昀,你说过的,不会对我做那样的事,你……要不忍忍吧?” 江卓昀黑了脸,故意吓她:“你觉得都到这份上了,我还能忍得了吗?你就不怕我憋坏了身子,日后你没得……” “闭嘴!” 江卓昀话还没说完,苏元娇便急忙打断了他:“既然忍不了,便去满春楼吧!你以前时常在那边过夜,想必有你老相好,都是老熟人了,办起事来更得心应手。” 江卓昀紧紧地盯着苏元娇看了半晌,发现她说的话发自肺腑,气得胸闷,他又紧紧地贴了上去,坏心眼地说:“要说熟悉,咱们岂不是更熟悉?都是老熟人了,你不至于小气到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为夫吧?” “江卓昀,你别乱来!” 苏元娇是真的有被吓到。 因为她很清楚,江卓昀这个人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就没有个定性,肆无忌惮,桀骜不驯,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但凡她今日稍微退让,她毫不怀疑江卓昀真的会毫不客气地对她做夫妻之事。 “哼,小气。” 江卓昀在苏元娇警惕的注视下突然放开了她,转身就下了床榻,抬脚走向了另一边的软塌,拖长了语调说:“算了,今晚便放过你,早点睡吧!” 再抱在一块,他们俩谁都别想好好睡。 苏元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借着昏暗的光线,见江卓昀在软榻上躺下之后,才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明日便是太后寿宴了,我明日一早便要去给娘亲请安,与她一同进宫。你若是不急,可以多睡会儿,我的屋内除了她们几个,不会有人进来。” “嗯,知道了。” 江卓昀漫不经心地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寂静无声,身边没了人,两人很快睡着。 翌日,一早,天才刚亮,萧淑钰便派人来叫苏元娇起床了。 苏元娇早就已经醒来了,正在梳妆打扮,毕竟是太后寿宴,各族小姐公子都会精心装扮,尤其是最负盛名的这几个,可没人愿意落于人后。 前世的苏元娇尤甚。 终究是被浮名侵扰,又贵为丞相府嫡女,生来骄傲。 这一世,她的骄傲收敛了不少,却也是不甘于人后的。 盛装之后的苏元娇便像是盛开的牡丹,艳丽非凡,高贵中透着不可一世的矜贵,妙语看得直瞪眼,忍不住连连惊叹:“小姐,你可真的是太好看了。这身衣服真衬你,你这一去,定能艳压群芳!” 第74章 娇娇过来给哀家好好瞧瞧 “你这话说得姑爷我可就不爱听了。” 江卓昀轻笑声从身后响起,他眸光炙热地盯着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视线根本不舍得移开,低声道:“有我媳妇儿在的场合,哪里还有什么群芳?唯我媳妇儿一人独美矣!” 妙语眼睛一亮,十分赞同,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对对对,姑爷说得没错,有我家小姐在的地方便是一枝独秀,何来群芳争艳?那些个胭脂俗粉岂能与我家小姐相提并论?” “行了行了,你们俩可别夸张了。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出去可不能胡说,否则被人蒙头打了便也罢了,连累我被人记恨我可是要记仇的。” 苏元娇笑着打趣道。 江卓昀却十分真诚:“为夫所言非虚。” 叹气道:“实在是不想看你如此美艳地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呢!” 光是想一想那些男人惊艳的目光落在苏元娇身上,江卓昀心里就像是捂着一团火,焚烧着他所剩无几的耐心。 “难不成还得比我藏起来不见人?” 苏元娇又往铜镜里面看了看,里面出现的女人果然美艳无双,她十分满意,她对自己的容貌素来自信,许是多了上一世的经历,即便是才刚十五岁的青葱少女,眼波流转中竟带了些许妩媚的风情。 纯真与艳丽相结合在一起,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卓昀看得呼吸一窒,刚想上前一步好好抱一抱她,方志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小姐,夫人让您准备好了便去前厅,她带您进宫向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好,知道了。” 苏元娇扬声回答之后,扭头望向一脸郁闷的江卓昀,低声勾唇道:“好了,我要走了,你随意。” “抱一抱再走?”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抬脚往前一步,妙语连忙站到中间来,硬着脖子说:“不行!不能抱,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你可不能轻薄我家小姐。” 苏元娇笑出了声,眸光闪亮,有些得意:“听见了吗?你不能轻薄我。” “抱一抱也叫轻薄吗?” 江卓昀更郁闷了:“那亲嘴岂不是……” “闭嘴!” 苏元娇脸瞬间一红,瞪了江卓昀一眼,看他识相的闭嘴之后,这才板着小脸严肃道:“你莫要再胡乱开口说话了,不然我可不理你了。” “好吧好吧,我不乱说了。” 江卓昀见小姑娘说还真的急了,妥协地笑了笑,低声道:“以后这些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苏元娇:“……” 苏元娇:“???” 算了,算了,她累了。 萧淑钰今日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正装,带着苏元娇进了宫。 她们来得算是早的,毕竟萧淑玉乃是老楚王之女,老楚王跟先帝乃是亲兄弟,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跟宫里的太后关系要比一般的夫人亲近些。 太后宫中。 皇后和静皇贵妃分坐两边,太后坐在首位上接见皇亲国戚和大臣们的夫人。 气氛十分融洽。 萧淑玉和苏元娇才刚踏进去,太后便笑着朝她们招手,慈祥而又温和地说:“哎呦,是钰儿和娇娇来了?快过来快过来,有些时日没瞧见你们母女了,快过来给哀家瞧瞧有没有长变样啊!” 短短月余未见,说长变样那便是夸张了。 但萧淑钰和苏元娇自然不会拂了太后的颜面,中规中矩地行礼过后,萧淑玉才带走苏元娇走到太后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笑呵呵地说:“多谢太后娘娘挂怀,臣妇最近倒是长胖了些,娇娇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今日是太后娘寿辰,臣妇祝贺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钰儿有心了。” 太后笑得十分开怀,将视线移向苏元娇,招手道:“娇娇过来些,让哀家好生瞧瞧。世人都说娇娇可是咱们京都第一美人,如今见了果真如此,哀家瞧着亦是移不开眼的。娇娇这等惊天容貌,别说这京都,便是整个天下都找不出能与娇娇相比的女子了。” 这话一出,空气凝结,周围的夫人小姐们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盛安公主,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第75章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针对我和娇娇呢 萧淑钰闻言,心里一咯噔,脸上刚浮出笑容,正准备开口,苏元娇便先一步抬眸,望向了太后,轻笑了一声,乖乖巧巧地出声道:“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不过一介稚齿小女,如何当得起这等名头?若论天下女子,当是太后娘娘尊贵无双,雍容华贵,无人能及,乃表率矣。” 太后闻言,面上笑容和善,笑着摆手道:“娇娇自幼乖巧,小嘴最会说话,现如今这番言论,倒是将哀家说得浑身舒畅啊!” 苏元娇笑:“太后娘娘,臣女不是最会说话,而是最为诚恳,只愿说真话。太后娘娘乃是我们大庆最尊贵的女人,自然是世上女子之最,无人能及也。我大庆有娘娘这等尊贵大福之人在,定能江山永驻,福泽延绵,源远流长。” 今日是太后身份尊贵,听多了恭维话,但极少有人在她面前说她在便能江山永驻,福泽延绵的,一时之间心头欢喜。 便连看这般会说话的苏元娇,眸光都柔和了几分。 “苏小姐当真会说话,这小嘴甜得像是抹了蜜糖一般,最会戳人心窝子,听得人浑身舒畅。” 静皇贵妃笑盈盈的望着温顺浅笑的苏元娇,眸光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冷冰冰地望不见底,她慢悠悠地说:“倒是与以往在本宫面前沉默寡言的样子有些许不同。” 世人皆知,静皇贵妃日后是要做苏元娇的婆婆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 一听这话,便知静皇贵妃对苏元娇的态度,定然是不满意的。 一时间,各个心中都冒出了小九九。 苏元娇依旧在笑,她温顺地出声道:“皇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女向来如此,只是今日见太后娘娘面色红润,福泽深厚,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罢了。” 静皇贵妃轻哼了一声,刚想要再说点什么,素来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后便温笑着开了口:“苏小姐当真是个妙人,别说太后娘娘看了心生欢喜,便连本宫瞧着也是欢喜的。大方得体,进退有度,莫说是皮相,便是性情人品,也当是京都女子之典范。” 皇后的话音刚落,静皇贵妃脸色便瞬间沉郁。 心里不痛快了。 苏元娇笑容不变,又乖巧地向皇后欠了欠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哦?何处不妥?”皇后笑问。 苏元娇轻笑回答:“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端庄尊贵,才当是京都女子之典范;臣女拙劣,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实在当不得典范二字。” 皇后闻言捂嘴笑了,静皇贵妃的脸色更是难看,太后今天心情好,便笑呵呵地打圆场:“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且随哀家前去告拜天地吧!” 太后寿宴,福泽万民,当以祭祀的形式告拜天地。 祈求上苍垂爱,降幅于人世。 所以,所有在场之人,必须心诚志坚,不得有半点不敬。 一路上,太后便嘱咐各位夫人小姐、公主妃嫔必须心诚为万民祈福。 苏元娇只觉得讽刺。 现在大庆各地灾祸四起,皇上视所有的计策于无物,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却偏要祈求上苍赐福,想想都觉得滑稽。 人多,苏元娇和萧淑钰身份终究比不得宫中贵人、王妃后嫔,渐渐便落在了人后。 萧淑钰轻轻地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叮嘱:“娇娇,今日人多眼杂,恐生事端,你一定要跟紧为娘,切莫离开。” 苏元娇乖巧点头:“好,娘亲,女儿知晓的。” 今日太后和静皇贵妃话里画外都在给她设陷阱,便连素来与世无争的皇后娘娘都掺了一脚,她不知道这几个女人究竟是何意,但心中自然也是警惕万分的。 这种时候,必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因为很有可能须臾之间便被人算计了。 秀竹和轻轻地扯了一下苏元娇的袖子,在她耳边低声说:“小姐莫要紧张,奴婢在呢!” 苏元娇点头,轻应了一声:“嗯,我知晓。” 祭祀时间较长,从辰时一直进行到午时。 皇上和太后、皇后,带领文武百官,世家贵族一同告拜天地,各国使臣遥遥观礼,声势浩大,规矩繁多,跪拜不止。 一个早上下来,身子骨健硕的男子还好一些,身子骨较弱的一些女子早就腿软体虚了,苏元娇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捶打,倒也还好,没觉得多累。 萧楚柔偷摸到她的身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撇着嘴小声吐槽:“真是累死个人了,好在这等累人之事,一年就那么几次。” “你可小声点,人多眼杂,可莫要让人听了去。” 苏元娇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关注她们才稍稍放心,低声说道:“寿宴结束之后,等我。” “嗯?什么事啊?” 萧楚柔有些疑惑地凑过去了一些,苏元娇低笑了一声,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到时候咱们一块出宫。昨晚祖母还在念叨你呢!原本祖母也是要来参加太后寿辰的,奈何身子骨不硬朗,便来不了了。昨日特地将我叫去,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好生照看着你呢!” 萧楚柔眉目弯弯地说:“每逢这等盛宴,祖母便最是担心你。她老人家说姑母年轻时生得好看,便总是被针对,你这生得比姑母年轻时还要好看几分,她便总是为你忧心。” “一会儿我跟你回去瞧瞧外祖母。” 苏元娇轻声说,萧楚柔笑了起来:“正有此意。”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说大声一点,也让本宫听一听。” 盛安公主带着一群京都贵女走过来,站在萧楚柔和苏元娇的不远处,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呢!” 萧楚柔脸色一顿,心里冒火,刚要出口怼回去,苏元娇就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臂,抬眸望向仰着头抬着下巴,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盛安公主,淡笑着说:“公主殿下说笑了,我们表姐妹之间说说悄悄话罢了,哪里来得什么秘密?若是公主想要知晓,臣女也不是不能说的,只是这些话跟盛安公主说,只怕你会觉得琐碎罢了。” “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本宫如何想?” 盛安瞪了苏元娇一眼,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你长在了本宫肚子里,能窥见本宫的心思不成?” “自然不是。” 苏元娇摇头,浅笑:“既然公主想知晓,臣女如实相告便是。这些时日外祖母身子骨不太硬朗,即便是太后寿宴这般隆重的日子尚且不能前来,臣女心中挂念得很。方才便与表姐说太后娘娘寿宴之后与她一同出宫,前去楚王府探望外祖母。” 盛安撇嘴,一脸不悦:“你们当真在说这个。” “不然呢?” 萧楚柔轻哼,语气有些不好:“盛安公主管得可真宽,连我跟娇娇说什么你都要管。怎么没见你去管管别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故意针对我跟娇娇呢!” 第76章 桌上的食盘里放了可腹泻不止的巴豆 “你们有什么值得本宫针对的?” 盛安公主轻蔑地笑了一声:“别高看了自己,本宫不过是看你们二人在此鬼鬼祟祟,怕你们心思不纯,侵扰神明,连累万民罢了。” “你!” 萧楚柔气结,瞬间变脸,苏元娇又拉住了她,抬眸望向口不择言的盛安公主,淡笑道:“公主可莫要开这种玩笑。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诞,万民叩拜天地,心诚至极,惟愿神明降幅于世间。我与表姐身为太后娘娘与陛下的子民,也在神明福泽之下,又岂敢有不诚之心?” “众人皆道苏小姐宁静温软,性情敦厚,可在本宫看来倒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得很。” 盛安公主被苏元娇说得脸色一沉,轻哼着淡声道:“见识过了苏小姐,本宫才知何为伪善,何为巧言令色!” “公主说笑了。” 苏元娇依旧淡笑,眼中流露出宽容的神色,她丝毫不在意盛安这等幼稚的举动,神色淡然道:“公主殿下若是不喜臣女,日后臣女便离公主远一些便是,定然不会碍公主的眼。也请公主殿下,日后瞧见臣女也能走远一些,也好眼不见为净。” “你!” 盛安本是想要羞辱苏元娇一番的,却被她这般不咸不淡地给挡回来了,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又想到了方才在太后寝宫时,太后和皇后都夸赞苏元娇性情好,她更是憋闷得很。 一口气出不去,更加郁闷了。 盛安狠狠地瞪了苏元娇一眼,冷声道:“最好是如此,你既知晓本宫厌烦你,日后瞧见本宫最好绕道走,也省得本宫瞧见你就心烦。” “臣女遵命。” 苏元娇垂眸,低声应了。 盛安心中更不爽了,可苏元娇表现得这般温顺恭敬,她若是再找茬,便显得无理取闹不说,还小家子气得很,反倒是将苏元娇衬托得端庄大方,蕙质兰心,性情温厚。 她恶心坏了。 觉得苏元娇这个女人果真是心机深沉得很,又坏又阴险。 “晦气!” 盛安神色难看地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其他贵女幸灾乐祸地望了望苏元娇,转身便连忙追了上去。 萧楚柔沉着脸,走到苏元娇的身边,气愤道:“娇娇,你看这些趋炎附势之辈跟在萧冉橙身后的样子像不像摇着尾巴讨好主子的土狗?” 苏元娇轻笑,摇头:“不是像。” 萧楚柔咬牙,愤愤道:“哪里不是像了?分明就像极了!主子叫她们叫两声便叫两声,叫她们咬谁便咬谁,但凡主子起身离开,一个个就连忙摇摆着尾巴追上去,不像摇尾乞怜的土狗像什么?” 苏元娇挑眉,轻哼:“本来就是,像什么像?” “什么?” 萧楚柔本来还在气恼,一听到苏元娇的话之后,瞬间愣了一下,见苏元娇抬脚随着人群往前,她连忙追了上去,不可思议地追问道:“娇娇,你刚刚的意思是说……她们本来就是狗吗?” 娇娇可从小便是大家闺秀的典范,素来规矩懂礼,现如今却发出这番言论,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苏元娇挑了挑眉,盈盈一笑道:“正是此意。” “我滴个乖乖,娇娇你学坏了。” 萧楚柔激动得瞪大了眼,觉得实在新鲜,新鲜之余仿佛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以前她们表姐妹关系固然也好,但由于苏元娇太过于克己守礼了,亲近中便总是带着些许疏离。 可如今,她却是真正的觉得自己跟苏元娇有了心灵上的共鸣。 心中欢喜得很。 “不是我学坏了,而是……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苏元娇转眸,望着一脸欢喜的表姐,心中如暖流包裹一般,整颗心都是热的,她轻声说:“人活一辈子,终究还是要对自己好一些。不然,若一辈子太长了,岂不是很痛苦?” “娇娇,你才十五岁,莫要这般多愁善感的。” 萧楚柔原本很欢喜,可此时此刻,望着表妹明明还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通透眼神,没由来得有些心疼,她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说:“别伤感,只要有勇气和信心,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若你当真遇到难以跨过的劫难时,不妨抓紧我的手,姐姐跟你一起跨。” “姐。” 苏元娇瞬间就热了眼眶,心里滚烫烫的。 她真的是幸运的姑娘,不仅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和兄长,还有对她赤诚相待的表姐。 足够了。 “哎哎哎,这儿人多着呢,你可别掉眼泪啊!不然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姐姐欺负你了呢!” 萧楚柔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姐姐知道你感动,若是觉得姐姐待你好,日后便待姐姐更好便是了。” “好,我日后定然待姐姐好。” 苏元娇笑着点头。 光是祭祀便忙了一上午,众人都饿了,回到宫中之后便开宴了。 苏元娇和萧楚柔分别找相应的位置坐下,听了皇上、太后和皇后与各国使臣好一番寒暄之后,才真正的进入用膳环节。 苏元娇刚提起筷子,一口东西还没来得及吃,秀竹便俯身在苏元娇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手上的动作一顿,苏元娇抬眸望向坐在上首贴在静皇贵妃身边撒娇的萧冉橙。 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 她身前摆放着的食物已经被萧冉橙动了手脚,在里面放了巴豆,巴豆大毒,乃是热性泻药,食用之后过不了多久便会腹泻不止。 今日参加寿宴之人不知凡几,她身为大家闺秀,若是发生腹泻这等丑事,日后还让她有何颜面见人? “小姐……奴婢方才瞧过了,你面前的食物只有茯苓糕是能入口的。你便先吃一点茯苓糕垫肚子,晚些时候奴婢再去给你寻吃的。” 秀竹低声说:“方才公子寻过奴婢了,说他晚些时候给你送好吃的。” 苏元娇点了点头,提起来的筷子递向了茯苓糕。 第77章 酒中混有欢宜散 歌舞升平,各国使臣争相展示才艺,精彩又有趣,皇上十分满意,众人也都笑容满面。 突然,人群中爆出一声高喊:“皇上,楚州告急,洪水泛滥,已经殃及万千百姓,还请皇上及时处理,莫要让更多无辜百姓流离失所,丧失性命啊!” 有一人喊出声音,便陆陆续续有人站了出来,扬声道:“禀告陛下,回州流寇横行,累及万民,嚣张跋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今已然十分猖獗,还请陛下及时出兵镇压!” “皇上,锦州太守私练兵马,锻造武器,恐有不臣之心,还请陛下早日定夺。” “陛下……” “皇上……”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义愤填膺,唾沫横飞,这些人像是约好的一般,同时向一直以来装聋作哑的皇上施压,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在众人心情如此放松,皇上和太后都如此欢喜的时候无异于当众打脸。 众人话音刚落,皇上和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如水。 丝竹之声已经逐渐消弭,方才还摇曳生姿的舞女们纷纷胆颤地站到了边上,各国使臣神色各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皇上顿觉丢了颜面,怒得拍桌:“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今日乃是太后寿宴,朕已经带领天下百姓祭祀告拜天地请求赐福,神明自会保佑我大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不过一时的困顿罢了,终究会迎刃而解。你们又何必急于一时?非要在这个时候扫了太后与朕的兴致!” 今日站出来开口的,无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 他们纷纷喊着惶恐,不敢,但面上却坚毅决然。 陆太傅已然年迈,早不过问朝堂之事,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皇上,老臣斗胆,请皇上尽快下达旨意,处理这些紧急之事。老臣虽已是残躯,若是皇上不嫌弃,老臣也愿为皇上分忧。” 天下局势,陆太傅看得清楚。 如今看皇上对百姓遭难却不痛不痒的模样,他心中悲痛万分,隐隐预测长此以往,只怕是泱泱大庆,气数将尽。 陆太傅乃是皇上的老师,在皇上年幼时便已经在教导他,现如今看皇上这般昏庸无能又自私多疑,他心中愧疚万分,自觉自己责任重大。 却又无能为力。 惟愿,能拖着年迈的残躯再为这大庆江山,为这万千子民,尽一些绵薄之力。 今日勇敢站出来的官员们,无不是心系百姓,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良臣,这让他看到了一些微弱的希望,所以他站了出来,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些敢说真话和实话,能用自己的性命为百姓谋求生路的好官死于非命。 皇上看到自幼敬重的太傅站了出来,眉头皱了皱,沉思片刻之后摆手道:“太傅大人文韬武略,最是智慧,既然您老有心,那这些事便交给你全权处理,苏丞相协助。有什么吩咐,您老直接找苏爱卿便是。” “老臣领命。” 陆太傅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眶瞬间就热了,抬眸望了皇上一眼,觉得皇上也不是无可救药,心中刚觉得欣慰,皇上紧接着便冷了脸,冷漠道:“至于其他几位,扰乱太后寿宴,惊扰各国使臣,罪无可赦!来人,给朕将此等逆臣押往大牢,听候发落。” “皇上,使不得啊!” 陆太傅一口气憋在嗓子眼,瞬间瞪大了眼,急忙道:“皇上,今日这几位大人虽然扰了皇上和太后娘娘雅兴,但为国为民之心不容置疑。还请皇上看在他们事出有因的份上,饶过他们吧!” “太傅这是何意?” 皇上冷哼,淡声问道:“莫不是太傅以为朕便是弃万民于不顾的昏君吗?” “老臣惶恐,老臣不敢!” 陆太傅头皮发麻,连忙跪倒在地,心中惊愕不已,摇头道:“皇上,您乃是大庆之主,江山之根本,皇上爱民爱国,无人能及。所以老臣斗胆,请求皇上对这几位与皇上一般为国为民的大人们从轻发落。” 好好的寿宴闹成这番模样。 各国使臣都还在看着。 皇上的威严不容侵犯,但就这般处置了这几个确实为国为民的大臣又难免会落得昏庸之名。 但凡是皇上,尤其是像当今圣上这般爱惜羽毛,听不得半句逆耳之言的皇上,好名声便是无形的枷锁。 神色淡淡的,皇上忍住了心中郁结,淡声道:“太傅,朕只是治他们叨扰太后之罪,您何必这般急切的为他们求情,难道在您的眼中,朕便是这般不通情理之人吗?” 太傅的心情跌宕起伏。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惶恐,连忙摇头道:“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的,是老臣心胸狭隘,忧思多虑了。” “太傅大人闲赋太久,才会忧思多虑。接下来便好生忙一忙吧!把事情处理好,把那些受到灾祸的百姓替朕安顿好。” 皇上语调淡淡地说,陆太傅连忙领命。 方才站出来的大臣们全都被拖了下去,关入大牢。 太后原本欢喜的心情,现在都变得郁闷了,皇上扭头看了太后一眼,见她沉着脸没有任何表示,便大手一挥,扬声道:“宴会继续,各位莫要拘谨,今日太后寿辰,万民祈福,本是一个极好的日子,莫要为小事烦扰,各位都要开心些。” “是,陛下,惟愿太后娘娘福寿延绵,愿我大庆江山永固。” “愿我大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愿陛下和太后娘娘千岁万岁,永保大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皆站起身退后一步,屈膝跪地,扬声行礼,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脸上这才又露出了笑容,皇上笑呵呵地摆手道:“诸位有心了,都平身吧!寿宴继续!” “是,皇上。” 历经波折的寿宴继续。 苏元娇端起宫廷中特意酿给女子喝,不醉人,味道甘甜的果子酒,酒杯才端到嘴边,秀竹的声音便在耳边小声的响起:“小姐,里面有欢宜散。” 欢宜散,乃是皇宫之中,皇上和后妃们偶尔会用到助兴之物。 药效并没有合欢散那般强烈,但若是得不得纾解,人也是要遭罪的。 这还不算,还混在酒中,稍有不慎,当众出丑还是轻的。 无论是在这等重要的宴席上腹泻还是当众……展露风情,对苏元娇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垂下了眼眸,她嘴角淡淡的笑容消失了,她侧头望了秀竹一眼,秀竹瞬间会意,冲她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脑袋。 像是察觉到什么,苏元娇扭头越过众人,便对上了盛安跃跃欲试又隐隐带着兴奋和得意的眼神。 嘴角轻轻一勾,苏元娇冲她微微一笑,盛安撇嘴翻了个白眼,傲娇地转移了视线。 苏元娇也不在意。 虽然盛安上一世是帮过她,但并不代表她这一世就会一味的忍让。 第78章 绝不能让苏元娇爬到她的头上! 接下来的宴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大庆但凡有些才艺的世家小姐都纷纷展现了自己的才艺,苏元娇岿然不动,一直坐着,偶尔吃一块茯苓糕,有人与她搭话她便回答一两句,其余时候便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突然,经常跟在盛安屁股后面的刑部侍郎李储的嫡女李茗伊便笑着说道:“这要论琵琶,这整个京都城,苏小姐若论第一,可无人能论第二呢!” “是啊!苏小姐德才兼备,乃是我等之典范,别说这小小的琵琶,便是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素闻苏小姐能歌善舞,不知可否让我等也见识见识?” 刑部尚书赵因之女赵浣笑着接话。 盛安轻哼一声,抬眸笑道:“就是,苏小姐的大名,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皇祖母与皇后娘娘还说她乃是京都女子之典范,天下女子无能能与她相较呢!现如今,这么多人都在期待着,苏小姐应当不会小气到不给我等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吧?” 苏元娇抬眸,盈盈一笑,摇头道:“并非臣女不展示才艺,而是各家小姐才艺双绝,早就在我之上,我便不献丑,以免误了各位之眼。” “你别是不敢吧?” 盛安嗤笑了一声,突然夜郎国公主夜阑突然出声道:“天下女子无人能及?苏小姐这等样貌,着实美艳,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不过,我坚信人不可貌相,即便是相貌好看之人才艺未必拿得出手,但方才听各位所言,苏小姐你才艺也是一绝,不若便给我等展示一番,也好让我们好生见识见识你们大庆女子的风采。” 夜郎国公主都这般说了。 苏元娇便知晓自己推脱不掉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太后娘娘便笑呵呵地说:“娇娇,既然夜郎国公主想看,你便展示一番吧!说起来,哀家看你花花还是在去年呢!也不知今年你的各项才艺有没有长进。” “是,臣女领命。” 苏元娇点头,想了想,抬眸望向夜郎国公主夜阑,温笑着问道:“既然公主想看我展示才艺,不知公主想看什么呢?” “琵琶吧!就琵琶!” 夜阑笑着说:“本公主方才听那几位小姐说你弹琵琶在京都城内无人能及,本公主便好奇万分,不知是何等的天籁之音才能称得上无人能及这等极高的评价。” 琵琶,这些年在大庆学习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也渐渐成为了高雅之物,但在前朝,琵琶乃是舞女妓子为了讨好恩客才会去学习的一种乐器,甚至一度被定义为浪荡之物,是污秽且不堪的。 乐器本无错。 错的是有心人赋予的恶念。 即便是时到今日,也总有人会用弹琵琶来隐喻一个女子与前朝妓子一般无二。 苏元娇不知夜阑究竟知不知道这琵琶的含义。 但她十分清楚,方才开口的那几位就是在看她好戏,甚至已经将她与前朝的那些妓子相提并论了,且她们在这个时候将她推出去。 只怕是算着她吃下药效该起反应了。 巴豆和欢宜散一起下。 难不成她们想看她当着众人的面一边腹泻一边展露风情不成? 真的是坏透了。 她偏偏不让她们如愿。 苏元娇点头,大方得体地微微一笑:“那边琵琶吧!” 秀竹很快去给苏元娇取来琵琶,苏元娇抱着琵琶莲步姗姗地走上搭建在人群中间的舞台上,稍微调试了一下音色之后,便抬眸冲着夜阑笑了笑,手指拨动琵琶弦,悦耳动听的声音便从她的指缝中流淌出去,旋律清雅中带着朝气,像是歌唱美景又像是在诉说喜悦。 片刻之后,喜悦变得哀愁,却又仿佛充满了希望,不气馁的鼓励着向前。 清脆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让人忍不住心口泛疼,情绪紧随着她指缝中的旋律而变得惆怅起来。 “铮——”的一声,哀愁过后,宛若银瓶乍破水,惊涛骇浪中激昂澎湃,狂而坚定,鼓动人心,希望和曙光照亮了前进的步伐。 让人勇敢而坚毅。 一曲罢。 寂静无声。 众人仿佛还没从苏元娇的琵琶声中清醒过来,她却也不着急,等候片刻之后,夜阑第一个睁开眼,眸光炙热地盯着她,啪啪啪地鼓掌,一脸狂热地说道:“不愧为京都第一人,本公主先前还以为你们大庆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倒是实话实说了。苏小姐的琵琶声宛若天籁,当得起这一句无人能及!” “啪啪啪!” 鼓掌声不绝于耳,各国使臣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可给大庆长了不少脸。 皇上和太后最是开怀,尤其是皇上,见苏元娇弹了一曲琵琶便让众人惊艳成这般模样,脸上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他抬眸遥遥地望着苏元娇,大手一挥,出声道:“苏小姐,你今日这一曲当真是只因天上有,人间难觅啊!朕心中也是十分喜爱的,赏!” “臣女叩谢皇上。” 苏元娇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行礼之后,抱着琵琶便从高台上走了下去。 盛安和她的狗腿子们都一脸郁闷,尤其是盛安,看见苏元娇众星捧月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快了。 明明,她才是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可只要有苏元娇在的地方,就没有几个人能看到她,她真的会厌恶极了这种感觉。 何况,这个女人以后还会成为她的亲嫂子! 不行! 她不孕育苏元娇这个贱女人爬到她的头上来! 她一定要让苏元娇好看! 第79章 臭屁响亮,臭气熏天! 刚坐下,苏元娇便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强烈得让人无法忽略,扭头望去,便对上了萧诚屹情意绵绵的眼神。 一瞬间,心里犯膈应。 她神色淡淡地点了一下脑袋,萧诚屹便对着她勾唇一笑,抬起酒杯对着她举了举,苏元娇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萧诚屹嘴角的笑瞬间淡了。 苏元娇,果然还在怨他! “不知道这为小姐可有婚配?”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众人抬眸望去,便见北凌国太子凌逐笑着站了起来,抬手朝皇上拱手行礼,一脸真诚地出声道:“这等才貌双全的女子本太子从未见过,如今见到便一见钟情,若是这位小姐没有婚配,还请大庆皇将这位小姐赐婚给本太子。本太子愿以北凌太子的身份和名誉保证,往后定与大庆永结秦晋之好。” 这是要和亲的意思。 且和亲对象选中的是苏元娇。 皇上闻言,眼底笑意淡了一些,呵呵笑着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爱卿的爱女德才兼备,北凌太子心生喜爱乃人之常情。但,不巧,苏小姐早已有了婚约,朕实在不能为你赐婚。但我大庆的好女儿多不胜数,若是北凌太子有心,不妨再瞧瞧。” “这样啊!那实在是遗憾,可本太子只心悦苏小姐一人,其他人跟苏小姐这等神仙般的女子比起来都不过尔尔。只是,不知苏小姐未婚夫婿是何许人也?” 凌逐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笑道:“本太子没有冒犯之意,只是觉得像苏小姐这种神仙般的女子,婚配之人定然是身份尊贵,性情高雅,品貌端庄之辈。不若,便是辱没了佳人。” 在场所有知道实情之人心中感觉都有些微妙。 苏元娇跟萧诚屹的婚事由来已久。 也没人会相信已经来到京都城好些时日的凌逐会对留在京都城的几个皇子王爷没什么了解。 但他此时这般装模作样,明白人都知道他这是在隐喻萧诚屹辱没了苏元娇,根本配不得这般神仙似的小姐。 可他自己分明方才刚请求赐婚。 凌逐虽面带微笑,不显山不露水,言语中却无不在说萧诚屹根本就比不得他自己。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 不发表任何意见。 仿佛被提及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皇上笑容淡淡,一直保持着大国皇帝的气度,出声道:“苏小姐蕙质兰心,德才兼备,这等女子自然不能被辱没,故此,在她年幼时,朕便给她与朕的皇子诚王定了婚约。” “原来是诚王殿下。” 凌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一脸懊恼地叹气道:“终究是本太子迟了一步,只能与心悦之人擦肩而过了。若是旁人,本太子或许还能争上一争,但若是诚王殿下,本太子自叹弗如,便只能作罢了。” “北凌太子,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夜阑笑着说道:“虽然诚王殿下玉树临风,雄韬武略,才华横溢令人钦佩。但据本宫所知,太子殿下在北凌一呼百应,日后定能荣登大宝,如何比不得诚王殿下?” 凌逐摇头,淡笑着说道:“夜公主有所不知,虽然本太子这是第一次来到大庆京都,且时日尚短,却也知晓诚王殿下的本领高强。尤其是在途经明州和锦州时,那里的百姓对诚王殿下评价颇高,一路上便觉诚王贤能之名如雷贯耳,本太子自是钦佩的。” “北凌太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能乱说!” 一说到明州和锦州,萧诚屹瞬间就黑了脸。 锦州和明州现在混入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势力,为了保险起见,他都将自己的人安排到了暗处。 可最近……民间突然兴起了推崇诚王的风潮。 有许多富人施粥救助难民却全都打着他的旗号。 各处都有,所以这段时间诚王在民间的呼声极高,他也备受推崇,导致现在民间只知诚王而不知皇上。 百姓无知,不知道他们越是叫嚷着诚王殿下乃是贤能之王,萧诚屹的处境便会越发艰难。 诚王的呼声越高,越是表现民心所向,萧诚屹就越是心中惧怕。 皇上还在,百姓是皇上的百姓,百姓却将所有的忠诚归功给他,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面,明明白白地表达着皇上的不满吗? 萧诚屹心忍不住沉了又沉,冷着脸说道:“北凌太子,今日是祖母寿宴,本王不与你争辩,但苏小姐乃是本王的未婚妻,无论如何,还请北凌太子自重。本王也从未去过明州和锦州,那边的百姓又如何得知本王?这大庆是父皇的天下,大庆的子民心中唯一的贤能之王便是父皇,还望北凌太子莫要信口雌黄才好。” “哦,是吗?那可能是本太子听错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诚王殿下海涵,莫要跟本太子一般见识。” 凌逐见好就收,拱拱手,笑着坐下了。 萧诚屹没有想到凌逐认错这么干脆利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实在难受极了。 尤其是父皇……肯定是对他起了疑心了。 这一切…… 都是萧炎显的阴谋。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父皇……” 萧诚屹想了想,刚站起身来准备给父皇行礼,想要开口解释,皇上便先一步神色淡淡地摆摆手,眸色淡然地说道:“坐下吧!既然北凌太子这是听错了,那你便不要太在意。远来是客,作为东道主,诚儿日后定要替朕替整个大庆好生招待北凌太子,不可有半分怠慢。” “是,儿臣遵旨。” 萧诚屹沉默了一瞬,领略到了父皇的意思之后,便坐下了。 凌逐悠悠然一笑:“大庆果然是礼仪之邦,泱泱大国气度不凡,诚王殿下和皇上胸有沟壑,本太子叹服。” 萧诚屹抬眸,皮笑肉不笑:“谬赞。” 凌逐抬起酒杯,敬了敬萧诚屹,笑道:“实话实说罢了。” 一场闹剧,仿佛是开玩笑一般,重重地拿起轻轻的放下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气氛却不如方才那般和谐了。 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了。 苏元娇垂下的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果然,她让人趁机在民间散播萧诚屹的贤德之名这事做得很好,效果十分显著,后来又有了炎王的推波助澜,事半功倍。 皇上不理会民间灾祸的这段时间,苏元娇可是为萧诚屹造势花费了不少功夫呢! 希望,萧诚屹能够笑纳她这一份好意。 “茗伊,我肚子好像有点疼……” 刑部尚书赵因之女赵浣突然捂住了肚子,脸色扭曲地对坐在她身边刑部侍郎李储之女李茗伊低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一下?” 宴会上人多。 她一个人中途离席不太好看。 所以,她要找一个人陪着。 她话音刚落,李茗伊连忙点头,小脸煞白地说道:“走,我也肚子疼。” 两人对看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太多,因为她们不仅肚子疼,而且还特别想放屁。 她们都是京都贵女。 如今坐在这里的无不是身份尊贵之人。 若是当众放屁,那她们也不用再活了。 两人刚悄悄摸摸地离开席位,还没走出去两步,突然一阵响亮的放屁声便“噗噗噗”地响了起来,臭屁的味道以她们为圆心扩散开来,熏得周围的小姐们纷纷抬手捂住口鼻,一脸恶心。 众人震惊地望过去,便见李茗伊和赵浣脸色煞白,呆若木鸡地待在了原地。 响亮的放屁声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来。 下一瞬间,盛安的脸色难看地扭曲起来。 因为,她的肚子也开始疼了。 第80章 放臭屁,真晦气,多行不义必自毙! 盛安顾不住太多,连忙站了起来,坐在她不远处的静皇贵妃见状,刚想要叫住她,下一瞬便见盛安像是离玄的箭快速奔了出去。 静皇贵妃脸色一变,连忙叫人跟上去。 坐在上首的后宫妃嫔和皇上、太后,将一切看在眼底,脸色都很不好看。 尤其是太后,今日明明是她的寿宴,却多生波折,现在眼看着宴会都要结束了,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却当着这么多使臣和文武百官的面大放臭屁! 简直是丢死人了。 “来人,将这两个不知羞耻的臭东西给哀家拖下去!” 太后大手一挥,侍卫立马冲了进来,李茗伊和赵浣已经吓傻了,现在也终于反应过来她们这是中了巴豆了,这是公主让她们从宫外带来的。 却没想到,竟然会被用在她们自己的身上。 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赵浣急忙跪地求饶道:“太后娘娘,臣女不是故意的,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女,想看臣女当众出丑,还请太后娘娘明察,还臣女一个清白啊太后娘娘。” 她的话音刚落“噗噗噗”地又放了一串连环屁。 赵浣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周围的贵女们连忙站起来走远一些,实在是太臭了,熏得人犯恶心。 太后脸色极其难看,站起来,冷声说道:“还不快拖下去!简直晦气!” “太后娘娘饶命啊!臣女不是故意的。” 赵浣还叫唤几声,李茗伊却早已被吓晕过去了。 两人很快被拖了下去。 太后直接甩手离开。 皇上脸色无光,脸色阴沉沉的难堪极了,他站起身来,摆手道:“时辰不早,朕乏了,先回寝宫歇息,尔等且随意。” 最后吩咐道:“今日之事,务必严查。” 侍卫领命:“是,皇上。” “恭送陛下,恭送太后娘娘。” 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恭敬地把皇上和太后送走了。 静皇贵妃她想到方才盛安脸色难看的模样,心中不安,便急忙跟在了皇上的身后离开。 皇后整个人都是病蔫蔫的,别人离开了,她便也不多待,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抬脚便走。 最尊贵之人都离开了。 大殿中方才还噤若寒蝉的众人立马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小话,纷纷讨论方才发生的事。 萧楚柔越过人群走到了苏元娇的身边来,贴到苏元娇的耳边幸灾乐祸地说:“赵浣和李茗伊平时最喜欢针对你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无论结果如何,她们俩算是废了。” 这等重要的宴会上出了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 别说是她们,便是她们的家族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苏元娇微微勾唇,低声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她们应有的下场。” “没错,娇娇说得对。她们平时坏心眼,今日一定是被人报复算计了,真是太快人心。今日之事,太后娘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本郡主倒要看看她们二人日后还如何跟着盛安兴风作浪!” 萧楚柔笑得一脸得意。 苏元娇侧头看着心思单纯的表姐,眉目弯弯地说道:“今日之事咱们说说便是,莫要在外多言,不然的话……” “好好好,我知道,这等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定然是不能传出去的。但是嘛,你瞧瞧今日各国权贵都在,谁心中没数?她们俩都还定了好人家,只怕这番回去,她们的夫家都恨不得马不停蹄地赶来退婚了。” 说起这个,萧楚柔心中还是有气的。 因为曾经,赵浣便因为定了一门好的婚事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炫耀过。 听得她十分不爽。 现在倒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苏小姐!” 突然,一道清越的笑声在二人身后响起,苏元娇扭头望去发现是方才扬言心悦他的北凌太子凌逐,苏元娇眉头轻轻地一皱,当着众人的面后退了一步,中规中矩地给凌逐行了个礼,语气疏离而冷漠地询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唤我何事?” “美,实在是美,当真是美得让人窒息!” 凌逐一脸痴迷,却又带着探究和深沉的兴味儿,眸光灼灼,看得苏元娇眉头皱得更深了,但她感觉得到,凌逐看她的眼神与其说是在看心悦之人,倒不如说是在观察一个……精美的物件。 “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苏元娇淡漠的声音响起,凌逐瞬间笑容更甚:“苏小姐不仅貌美无双,才艺无匹,便连声音都这般悦耳动听,真真是个妙人。本太子无意冒犯,只是本太子素来喜欢这世间美好的一切。看见美好的人美好的景都忍不住驻足观赏,还请苏小姐莫要介怀。”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 萧楚柔不爽地上前一步,挡在苏元娇的面前,抬着下巴一脸防备地盯着凌逐,气势汹汹地说道:“我警告你啊!离我表妹远一些,别以为你是一国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这样的行为,在我们大庆,便是登徒子的流氓行为!流氓知道吗你?” “这位便是楚王之女明阳郡主吧?” 凌逐被呵斥了也不生气,反而爽朗一笑,夸赞道:“早就听闻阴阳郡主性格豪爽,活泼可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别以为你夸我,我就能原谅你对我表妹的不敬!” 萧楚柔冷哼了一声,态度坚定。 这时,一道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漫不经心的带着嘲讽:“素闻北凌太子仪表堂堂,人中龙凤,如今一见,果然是百闻不如不见,一见便知这传言多是谣言!” 苏元娇嘴角几不可见地扯了一下,扭头望去,便见江卓昀笑着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明明早些时日一直不在的。 第81章 请皇后做主,打脸静皇贵妃 “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 凌逐闻声侧头,见一面容俊逸的男子姿态风流地走过来,面上的笑容不变,淡声道:“传言终究是传言,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自然。” 江卓昀走近,淡笑道:“比如传言皆说北凌太子姿容万千,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但若要论性情德行却还是有待商榷。若是让北凌国民知晓他们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是这等轻佻之辈,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位公子所言差异。” 凌逐摇头,眉目微挑,笑着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苏小姐的美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即便是本太子也不能免俗。本太子所有夸赞皆是肺腑之言,绝无轻慢之意。我北凌百姓若是见到了苏小姐,便会知晓本太子所言非虚。”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大庆女子最重名节,即便是太子殿下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的赞美之言,也会给苏小姐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若太子有心,当离苏小姐远一些,以免让无辜之人受到连累。” 江卓昀的笑容淡了一些,朝着凌逐拱手道:“还望太子殿下海涵,莫要让苏小姐为难。” “既是如此,那便是本太子唐突佳人了。” 凌逐笑了笑,扭头对着苏元娇拱拱手,笑容满面地道歉道:“苏小姐,方才是本太子思虑不周,冒犯了还请苏小姐见谅,惟愿本太子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无妨,若是无事,我便先退下了。” 苏元娇摇头,屈膝回礼,转头又对着江卓昀疏离地拜了一拜,大大方方地说道:“多谢江公子。” “不必客气。” 江卓昀摇头,哈哈一笑,风流恣意地说道:“毕竟,为苏小姐解围,乃是本公子的荣幸。” 苏元娇:“……” 凌逐眯着眼,哼笑了一声,提醒道:“江公子可要谨记方才所言,莫要唐突了佳人。” “这是自然。” 江卓昀笑着回答:“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本公子对美人最是怜惜,向来都是疼着宠着的,可舍不得唐突。” 萧楚柔脸色沉沉的,用力瞪了江卓昀和凌逐两眼,伸手拽住苏元娇的胳膊,没好气地冷哼道:“娇娇,咱们走,莫要站在这里听这些登徒子的污言秽语,省得脏了耳朵。”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外祖母总是担心表妹在宴会上受人欺负。 那些个坏心眼的女人不让人省心,这些个满脑子污秽的男人更不让人省心。 一个个都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表妹身上,简直可恶得很。 苏元娇轻轻点头,转身便跟着萧楚柔走了。 两人刚出去没几步,静皇贵妃宫中的大宫女浮悠便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她态度傲慢,语气非常不好地说道:“苏小姐,皇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有请,还请你跟奴婢走一趟吧!” “你这什么态度?表妹乃是丞相大人与常宁郡主之女,身份尊贵,也是你这等贱婢可以怠慢的?” 萧楚柔原本心中就有气,见浮悠这等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浮悠跟了静皇贵妃多年,在宫中眼高于顶,除了身份尊贵的主子,素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现在被萧楚柔呵斥了,也只是神态傲慢地轻哼了一声,眯着眼说:“苏小姐,静皇贵妃已经等候多时了,若苏小姐不想触怒皇贵妃,还请快些随奴婢前去叩见皇贵妃娘娘!若是去得慢了,惹怒了皇贵妃娘娘,可别怪奴婢没有提醒你。” 浮悠,乃是静皇贵妃的左膀右臂,替她做了不少缺德事。 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精于算计。 上一世,苏元娇可没少受到浮悠的磋磨。 这一世,她可不会再像上一世那么好拿捏。 “你!” 萧楚柔气得瞪眼,苏元娇轻轻拉住她的手腕,抬眸望向抬着下巴看人的浮悠,上前一步直接一个狠狠的耳光就抽了出去。 “啪!” 一声脆响。 空气瞬间凝结。 周围看好戏的人瞬间瞪直了眼。 浮悠的脸被狠狠地抽偏,她不可抑制地往后退了一步,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指着一脸淡漠的苏元娇,不可置信地大喘气:“你敢打我!你可知我是奉谁的命前来唤你?你竟敢打我!难不成你要忤逆静皇贵妃的命令不成?好啊!苏小姐,你忤逆犯上,不尊皇贵妃之命,蔑视皇族,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荒唐!” 苏元娇面色冷然,眸光冷漠,冷哼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何来皇族之说?莫不是你已经得了皇上垂青做了这宫中的主子,还是上了皇族玉蝶,成了皇族之人?姿态倨傲,眼高于顶,树敌无数,只怕是皇贵妃娘娘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一个奴婢没有奴婢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这后宫的主子呢!本小姐不过是替皇贵妃打醒你,便成了蔑视皇族,罪无可赦了?莫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便能越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静皇贵妃了?” “你!你胡说!苏小姐,你跌倒黑白,信口雌黄,污蔑奴婢清誉,构陷静皇贵妃罪无可赦,今日奴婢便要替皇贵妃娘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浮悠到底是静皇贵妃身边的人,在后宫作威作福多年,很快就回过神来,抬起手掌便朝着苏元娇的脸狠狠地抽来。 周围响起了吸气声,江卓昀眸色一沉,手才抬起来,手中的圆珠子刚要掷出去,苏元娇便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了浮悠伸过来的手,反手“啪啪啪”地几巴掌抽过去。 速度极快,干脆利落。 这些时日的武功没白练,让她打人的力道都大了不少。 浮悠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了清晰的巴掌印,苏元娇冷着脸把她甩开,气愤道:“浮姑姑,看来平日里皇贵妃娘娘还是太过于心善,才会被你这等刁奴蒙蔽。本小姐乃是丞相嫡女,常宁郡主的亲生女儿,外曾祖父乃是崇阳皇帝,身上流淌着皇族血脉,更是皇上亲赐给诚王殿下的正妃,岂是你一个小小的贱婢便可伸手抽脸的?” “你!你!你敢打我,我奉皇贵妃之命前来传召,你不遵命也罢,竟还敢对我动手!静皇贵妃不会轻易饶恕你的!” “我什么我?你是奴婢,得自称奴婢!看来静皇贵妃果真是受你蒙蔽良多,在场的诸位见证,都知道你是如何辱没本小姐的。这件事,本小姐一定如实禀告皇后娘娘与静皇贵妃,以求她们为本小姐做主。让天下人看看,我堂堂丞相府嫡女,崇阳皇帝的血脉,如何是你这个贱婢可欺辱的!今日当着众人之面,本小姐要揭开你的真面目,免得人美心善的静皇贵妃再受你这等刁奴蒙蔽!” 苏元娇态度十分强硬,扭头对吩咐秀竹:“你且去凤栖宫禀告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为本小姐做主!本小姐倒要看看,是不是我苏元娇今日就得站着被这刁奴抽脸才算不辱没皇族,才算没有违抗静皇贵妃之命!” “是,小姐,奴婢这便去。” 秀竹领命,快速退下。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 有些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有些人却已经幸灾乐祸的在等着看好戏了,甚至有的人觉得苏元娇简直是疯了。 众所周知,浮悠乃是静皇贵妃的陪嫁丫鬟,自幼便跟在静皇贵妃身边,她的态度就代表了静皇贵妃的态度,可苏元娇却当众打了浮悠这么多耳光,甚至还要请跟静皇贵妃素来不对付的皇后娘娘为她做主。 这不是在公然打静皇贵妃的脸又是在做什么? 她可是诚王未婚妻,静皇贵妃的准儿媳! 这样一来,她还未嫁给诚王,便跟静皇贵妃结下了大梁子,这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有些人已经笑出了声,觉得苏元娇真的是蠢笨至极,实在可笑。 第82章 杖毙浮悠,触怒静皇贵妃! 皇后正带着众位夫人在寝宫聊天说话,接到禀告之后突然一愣,随后淡淡地笑了一声,吩咐道:“既然苏小姐想要本宫替她做主,那便将人领过来吧!” 萧淑钰听到苏小姐这三个字,心里一咯噔,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问道:“皇后娘娘,可是娇娇发生了何事吗?” “没什么大事,郡主不必担忧,苏小姐只是跟静皇贵妃身边的浮悠起了冲突,让本宫替她做主呢!” 皇后眉目柔和地轻笑着说:“苏小姐身份尊贵,若是浮悠当真委屈了她,那即便浮悠是静皇贵妃身边之人,本宫也是绝不姑息的。” 皇后表明了态度。 萧淑钰放心了些,连忙屈膝行礼道:“臣妇多谢皇后娘娘,娇娇素来性子柔和,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轻易给人难堪。今日之事,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皇后宫中的人很快将苏元娇和浮悠乃至一群见证者带来了皇后的凤栖宫。 众人行礼之后,皇后才淡笑着说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竟叫苏小姐和浮悠起了冲突?说起来,苏小姐还是诚王未婚妻,浮悠又是静皇贵妃身边的人,不管怎么说,你们关系应当亲近才是。若是有什么误会,今日便当着本宫的面说清楚,以免日后难相处。” 皇后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 苏元娇笑着道谢,随即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静皇贵妃被这等刁奴蒙蔽,臣女实在是难以忍受,故而才跟她起了冲突。浮悠姑姑身为静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却姿态傲慢,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辱没臣女,恐吓臣女,甚至想要伸手殴打臣女,臣女不过是还了一下手,她便扬言臣女蔑视皇族,忤逆犯上,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模样。不知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这后宫的主子呢!臣女气不过,这才对她施以惩戒,还望皇后娘娘明察,还臣女清白。” 后宫之主这几个字深深地刺痛了皇后的心脏。 她虽贵为后宫之主,在后宫浮沉多年,却有名无实。 可自从她的儿子病逝之后,便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倒是静皇贵妃早就恨不得取代她皇后的位置,即便已经有了皇上宠爱,也有了聪慧的儿子,却还是不满足,时时刻刻都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些年,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 她也早就想要抓住静皇贵妃的把柄了。 对浮悠更是早就有了铲除之心。 现如今,苏元娇倒是给了她一个极好的机会。 “大胆浮悠,竟然诬陷苏小姐,毁我皇族名誉,罪该万死!来人,给本宫将刁奴浮悠拖下去杖毙!” 皇后一挥手,怒道:“往后若再有这等心思叵测之人,通通杖毙,决不轻饶!” “是,皇后娘娘。” 皇后宫中之人领命,上前押着浮悠就要退下。 浮悠吓得瞪大眼,怒道:“皇后娘娘,您贵为后宫之主,岂能偏听苏小姐的一面之词?奴婢乃是静皇贵妃宫中之人,即便是处置,也该有皇贵妃亲自处置!皇后娘娘岂能越俎代庖?” “越俎代庖?可笑!本宫身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别说是你,即便是你的主子也得给本宫行礼叩拜!本宫如何不能处置你?” 皇后冷笑了一声,沉着脸说道:“浮悠忤逆本宫,嚣张跋扈,不知礼数,看来静皇贵妃果真是受你蒙蔽颇多。还不快把人拖下去杖毙!我大庆后宫可容不得这等居心叵测,蒙蔽主子的奴婢!” 浮悠狠狠瞪眼,奋力挣扎,却被捂着嘴给拖了下去。 不多时,门外便响起了呜呜呜的呜咽声。 众位见证者心中都有些微妙。 皇后这么快的动作,看似在替皇贵妃处置浮悠,但是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皇后这是在借着苏元娇打脸静皇贵妃,杖毙浮悠,便是要挫静皇贵妃的锐气。 静皇贵妃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 她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想要去凤栖宫救浮悠,盛安便连忙紧抓住了她的手,躺在床上大汗涔涔的哼唧道:“母妃,我好疼,我肚子好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苏元娇那个贱人是不是给儿臣下了毒药?你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弄死她!” 见女儿这般难受,静皇贵妃心疼不已,却又不想浮悠就这么被误杀,她左右为难之际,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轻声安抚道:“冉儿,没事的,方才太医看过了。你只是中了轻微的巴豆粉,喝下药之后好生歇息,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盛安却不依不饶,哭喊着说道:“母妃,我要苏元娇死!我要她死!我讨厌死她了,若不是她,儿臣哪里会被哥哥训斥!都是她不好,都是她害得我跟哥哥都不亲近了。” 萧诚屹被皇上叫去训话回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素来了解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便直接过来询问事情经过。 在得知盛安中的巴豆原本是要下给苏元娇的之后,整个人气得脸红脖子粗,再让人去查探,发现给苏元娇的酒中还混合了欢宜散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二话不说便将盛安训斥了一番。 静皇贵妃想到苏元娇竟然不应她的召见,却请皇后为她做主杖毙浮悠,眼底便闪过一丝狠厉,她声音阴沉地说道:“冉儿,你莫急,母妃绝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只要有本宫在,苏元娇别想嫁给诚儿,本宫也不会让她活太久!” 盛安疼得冷汗直冒,连忙点头道:“谢谢母妃,果然还是母妃对儿臣最好了,一点都不像哥哥,满心满眼都只有苏元娇那个贱人。” “啪啪啪!” 板子抽打在身上的声音响彻整个凤栖宫。 所有贵妇小姐们听得心惊胆战,胆子小一些的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皇后速战速决原本也是怕静皇贵妃赶来救人。 可人都打得奄奄一息了,静皇贵妃还没来。 皇后深以为静皇贵妃果然是狠辣之辈,知晓亲自前来求情会被她扣上忤逆犯上,不知尊卑,不懂约束下人的罪名,便直接连自幼一起相伴长大的身边人都不救了。 “皇后娘娘,静皇贵妃宫中有人来了,说今日是太后寿辰见不得血,请求皇后娘娘高抬贵手,饶浮悠一命。” 凤栖宫的总管太监张凳子前来禀告。 皇后淡淡抬眸,轻哼道:“规矩便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浮悠还是这后宫之人,便由本宫处置,即便是静皇贵妃也不该逾越插手,本宫的懿旨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即便不能见血,那便盖上黑布。” “是,奴才知晓了。” 张凳子领命退下之后,便又去让小太监们继续打板子。 第83章 两相对峙,证据拙劣 “住手!都給本宫住手!” 静皇贵妃的声音突然响起,皇后的眉头皱了皱,便见静皇贵妃一脸怒容地从外面走来:“皇后娘娘,你虽贵为后宫之主,但浮悠好歹臣妾我宫中的人,你怎可随意处置?何况,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你却公然打杀奴婢,难道不怕惹了晦气触太后娘娘的霉头吗?” 皇后淡淡一笑,声音柔和地说道:“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本宫贵为后宫之主,这后宫妃嫔都归本宫管,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今日确实是太后寿宴不宜见血,为了不让妹妹白跑一趟,那便将人先押下去关起来,再择日杖毙吧!” “皇后!” 静皇贵妃被皇后当着这么多贵妇小姐的面落了面子,心中恼恨,但好歹也是在后宫沉浮多年,圣宠不衰的角色,自然也不是笨的。 她怒道:“关押浮悠之事不劳皇后费心。倒是皇后娘娘对苏小姐多有维护,但你可知道她对盛安做了什么?” 皇后皱了皱眉,漫不经心地问:“哦?做了什么?” 她实在觉得有意思。 苏元娇明明是诚王的未婚妻,虽然这些年丞相府和楚王府不如当年风光了,但也不至于遭受静皇贵妃的嫌弃。 苏元娇德才皆备,是京都城出了名的名门闺秀。 即便是盛安,名声也不如苏元娇好听响亮。 这么好的儿媳妇,也不知道静皇贵妃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静皇贵妃冷哼一声,扭头瞪着苏元娇,沉声道:“苏元娇,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 苏元娇挑了挑眉头,神色淡然地望向静皇贵妃,疑惑地询问道:“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竟让皇贵妃娘娘亲自前来责问臣女?” “盛安被人下了药,本宫查出来是你所为,你还要狡辩不成?” 静皇贵妃突然震怒,气势汹汹地指着苏元娇怒道:“苏元娇,本宫原本还想看在你是常宁郡主之女的份上给你留一份体面,这才叫浮悠前来宣你,谁知你竟颠倒黑白,污蔑浮悠,心思果真是歹毒!谋害皇族,你该当何罪?” “皇贵妃娘娘,臣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苏元娇皱着眉头,不卑不亢道:“臣女跟盛安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下药害她?若盛安公主当真中了药,想必皇贵妃娘娘您此时也不会这般淡定!可见盛安公主定然是无事的,至于皇贵妃娘娘所谓的查探的结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元娇轻嗤了一声,垂下了眼眸,整个人的身上瞬间笼罩上失落的气息,她低声道:“众人皆知,皇贵妃娘娘不愿臣女嫁给诚王殿下,可臣女与诚王的婚约乃是皇上钦定。若是皇贵妃娘娘实在容不得臣女,臣女亲自去向皇上请罪便是。皇上宅心仁厚,定然不会牵扯苏家,反正臣女也就这么一条命,违抗圣旨大不了便是一死,也好过被静皇贵妃这般刻意设计污蔑!” “你反了!你竟敢说本宫在污蔑你!” 被倒打一耙,静皇贵妃气得眼睛通红,她气得指着苏元娇,面红耳赤地怒道:“苏元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论本宫,信口雌黄,血口喷人!” “臣女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苏元娇失望至极,又神情失落地说:“不然,我有何理由伤害盛安公主?却又让她毫无损伤?既然皇贵妃娘娘口口声声说是我做的,还请拿出证据来!” 至于证据,静皇贵妃自然早就让人去查了。 皇后看了半天好戏,闻言慢悠悠地插了一句:“苏小姐所言极是,凡事都要讲证据的,既然皇贵妃一口咬定是苏小姐给盛安下了药,那便拿出证据来吧!” 此言,正中下怀。 静皇贵妃挥手,扬声道:“将证人带上来。” 没多大会儿,两个胆怯发抖的小宫女被押上来了。 “说,你们是不是亲眼看到苏元娇身边的丫鬟向给公主的食盘里下药了?” 人才刚带上来,静皇贵妃便迫不及待地逼问。 周围的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当做没看见,但只要是明眼人,谁还能看不出来静皇贵妃就是故意为难苏元娇呢? “是……是的,奴婢看到了,就是她,就是她往公主殿下的食盘里放东西的。” 其中一个宫女,跪倒在地上,指着站在苏元娇身后的秀竹,一脸惊慌地说道:“她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敢说出去一个字,她就拧断奴婢的脖子!” 另一个连忙点头,瑟瑟发抖地附和道:“对对对,奴婢也看见了,她还说若是奴婢不守口如瓶,她便割了奴婢的舌头!再挖了奴婢的眼珠子,最后再将奴婢剁碎了喂狗!” 所谓的证据,着实拙劣,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却经不住深究。 一直沉默地任由自家女儿应对的萧淑钰看不下去了,她拧着眉头,不怒自威道:“可笑至极,若娇娇的婢女当真往盛安公主的食盘中下药,又岂会让人瞧见,即便是瞧见又岂会轻易放过留下把柄?何况,静皇贵妃如今还有心情在这里同娇娇对峙,只怕是盛安公主是没有大碍的。那臣妇便十分好奇了,娇娇究竟为何要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事来,就为了不痛不痒地给盛安公主下药?” 她抬眸望向脸色难看的静皇贵妃,嗤笑着问道:“莫不是为了让静皇贵妃您来抓把柄吗?” 众人几乎可以断定,这一切都是静皇贵妃自编自导的一出戏。 为的便是打压苏元娇。 或者是…… 以苏元娇德性有失,不配为皇家妇的理由跟苏家退婚。 家中但凡有还未婚配的姑娘的夫人们都忍不住热了心肠。 诚王殿下,不管如何看,都是很有可能在将来荣登大宝的。 若是…… 自家的姑娘能成为诚王妃的话,那便是无上荣光。 一时间,众人心思百转。 静皇贵妃自然不可能三言两语便被苏元娇和萧淑钰给绕进去。 她沉着脸说道:“常宁郡主,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在说本宫为了污蔑苏小姐设了这么拙劣的计谋?” 萧淑钰淡笑:“臣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两个小宫女的证词不可信,还望静皇贵妃莫要被蒙骗才是。” “本宫岂会受人蒙骗,倒是苏小姐如今顶撞本宫,污蔑本宫,谋害公主,不知该当何罪?” 静皇贵妃是铁了心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苏元娇的头上去。 第84章 认罪退婚,一力承担,真相大白 “看来,今日臣女不点头认罪,皇贵妃娘娘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认命般地说道:“既是如此,那臣女认罪,皇贵妃娘娘您说臣女有什么罪,臣女便有什么罪吧!只盼着日后旁人再做了诚王殿下的未婚妻乃至王妃,不会再像我一般不讨喜,让皇贵妃娘娘如此耗心费神。” “苏元娇!” 静皇贵妃被苏元娇这幅无奈妥协认罪的模样气得脸色铁青。 就像是一拳就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打不到肉,却把自己给膈应坏了。 “本宫今日才知晓,苏小姐是何等伶牙俐齿,巧言善辩,黑白颠倒。明明是本宫在找你问责,你倒是做出了一副委屈无辜的姿态。” 静皇贵妃气愤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污蔑你了。” “皇贵妃娘娘自然不会污蔑臣女。” 苏元娇摇头,紧蹙着眉头,低声说道:“只是静皇贵妃一口咬定今日之事是臣女所为,那臣女认罪。臣女自认德性有失,配不得诚王殿下,稍后便亲自去寻皇上,请皇上为臣女与诚王殿下解除婚约。还请静皇贵妃莫要再恼恨臣女了,臣女自愿承担一切后果!” “苏元娇!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觉得是本宫在陷害逼迫你?” 静皇贵妃第一次意识到苏元娇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 嘴里说着认罪,姿态谦卑,可言语中无不是在告诉大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算计,而苏元娇无力反抗,只能选择妥协? 果然,盛安说得没错。 苏元娇这个女人不能留。 苏元娇如今还没有嫁到诚王府,跟她的儿子近日来也不算亲近,都有能耐让自己的儿子跟女儿争吵,这日后若是成婚了,指不定还会给儿子吹枕头风离间她们母子的感情。 一想到这些,静皇贵妃的眸色沉了又沉,阴沉沉的眼底闪过刺骨的寒意。 她,一定要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让苏元娇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臣女不敢,臣女领罪!” 苏元娇摇头,转头望向默不作声的皇后,揭开裙摆跪了下去,行礼道:“今日多谢皇后娘娘愿意相信臣女。无论如何,臣女已然领命,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一国之主,有权处置臣女,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荒唐!” 皇后摆摆手,出声道:“娇娇,你且站起来。今日之事我们都看在眼中,静皇贵妃所说的证据确实不足以说明给盛安下药的人便是你身边的侍女。你也不必什么都往自己的身上揽,本宫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此事且等查探清楚了再定夺也不迟。” 苏元娇十分感动:“臣女……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这是何意?莫不是信不过臣妾?” 静皇贵妃脸上挂不住,被苏元娇和皇后你一下我一下的气得脸色通红。 “本宫并非信不过,证据确实不足以给苏小姐定罪。不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当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用证据说话。本宫贵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万万不能误判了重臣之女。” 皇后神色柔和,笑呵呵地说道。 静皇贵妃瞬间黑脸,咬紧了牙齿。 好一个一国之母,后宫之主…… 皇后这不仅在嘲讽她胡搅蛮缠上不得台面,甚至还贬低她的身份。 她已经是皇贵妃了,位同副后,乃是皇后之下最尊贵的位置了。 可不管再如何尊贵,皇后就是皇后,是正妻,是国母,是后宫之主。 而皇贵妃终极只是嫔妃。 无论再如何受宠,在地位上都越不过皇后去。 这一点,简直就像是刺一样狠狠地戳在她的心里很多年了。 不过,一想到皇后所出的皇子已经被她弄死,而她儿女双全,日后若是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那她便是太后。 皇后又如何? 难不成还能越过太后不成? 这么想着,她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 皇后亲自让张凳子带着侍卫去查找证据,众人守在凤栖宫等结果。 消息很快传到了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两人都派人前问话,得到皇后的解释之后,便快速回去禀告。 半个时辰后。 张凳子和侍卫们又抓了两个哭哭啼啼的丫鬟前来。 苏元娇挑了挑眉,注意到这两个丫鬟是赵浣和李茗伊身边的人。 “这是何人?” 皇后淡声询问。 张凳子立马上前,行礼回答道:“禀告皇后娘娘,这两位分别是赵小姐和苏小姐的婢女,奴才派人去查探过了,下到盛安公主食中的药是经过她们的手从宫外买了带回来的。” “岂有此理!” 皇后瞬间沉脸,不怒自威,冷声询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浣的婢女哭喊着磕头:“皇后娘娘,奴婢没有给盛安公主下药,还请皇后娘娘明察,我家小姐跟盛安公主素来交好,岂会害她?况且,今日我家小姐……那样,比殿下中的药还多,一看便知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冤枉?从宫外带这等污秽之物进宫,还说是冤枉,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 皇后摆手,冷声道:“拖下去打板子,打到了愿意说真话为止。” “是,奴才遵命。” 张凳子一挥手,立马有人井然有序的进来将赵浣的婢女拖了下去。 不说是,痛叫声传来。 李茗伊的丫鬟立马一哆嗦,皇后眸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虽然不冰冷,不凌厉,却让人寒从脚起,头皮发麻。 皇后语调淡淡地问:“药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想要用在何处?一一道来,若有半句假话,本宫便杖毙了你。” 李茗伊的丫鬟瞬间一哆嗦,小脸煞白地连忙磕头,吓得魂飞魄散道:“禀……禀告皇后娘娘,这些药是小姐吩咐奴婢买的,她们想要跟苏小姐开个玩笑。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求皇后娘娘饶过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么说来,赵小姐和李小姐想要陷害苏小姐,却不想药却下到了她们自己和盛安的食盘中?” 皇后眯着眼,淡声说道:“这么说来,赵小姐和李小姐闹出了那样的事来,倒还真是活该了。但盛安……” 第85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静皇贵妃冷笑,眸光带着阴冷:“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不过顺口一提,妹妹何必动怒?” 皇后淡淡一笑,眯眼道:“既然药是赵家姑娘和李家姑娘带进宫的,那下药之事定然也是她们二人合谋做下的。若要定罪,便也该拿她们定罪,跟苏小姐应当没什么关系了。” “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沆瀣一气早就算计好的?” 静皇贵妃不想轻易放过苏元娇。 但皇后处处护着苏元娇,她心里也清楚今日动不了苏元娇了,可心中终究还是不甘。 若是没有苏元娇,她大可以给儿子重新寻一个身份尊贵,母族有实权的正妃。 而苏丞相这些年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尤其是这段时日,许多事情都是分配下去给手底下的官员们处理的。 隐隐有退出朝局的意思。 这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 所以,此时此刻,在她看来,苏元娇已经是一个无用之人了,可这个无用之人却占据了她儿子身边最重要的位置。 这叫她如何不恨? 苏元娇轻嗤了一声,在寂静无声的大殿内极其清晰,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其中心思百转的贵妇小姐们一个个不在心里觉得苏元就是在作死。 静皇贵妃可是皇上宠妃,自从入宫开始便一直圣宠不衰,更是给皇上生下了一双儿女。 苏元娇日后还要嫁给诚王,此时当面跟静皇贵妃呛声,这不是找死吗? 何况,还是跟皇后站在统一战线。 真的是在作死。 还没过门就把亲婆婆给得罪狠了。 不过看静皇贵妃对苏元娇的态度,只怕是这门婚事还有待考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元娇抬眸望着静皇贵妃,明明才十五岁的姑娘,眼底却平静无波得像是幽深的古井,虽然平静,却让人难探深浅和究竟。 她认真道:“皇贵妃娘娘,臣女素来不是拐弯抹角之辈,您若是实在不喜臣女,直说便是。臣女立刻去请求皇上解除臣女与诚王殿下的婚约,只是皇贵妃要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静皇贵妃的心思就这么被苏元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揭露出来,恨得直咬牙。 她现在若是点头说不喜欢苏元娇,想要苏元娇和她的儿子解除婚约,那便是明摆着违抗皇上旨意,质疑皇上的决定。 可她若是不点头。 日后想要再解除婚约,可就更难了。 “苏小姐,你是在质疑本宫吗?” 静皇贵妃冷声道:“你跟诚王的婚约乃是皇上钦定,本宫自然是满意得很。倒是苏小姐,口口声声都在说要请求皇上解除婚约,莫不是你对皇上的圣意有何不满吗?” “臣女岂敢?” 苏元娇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当着众人的面眉目弯弯地说道:“既是如此,那臣女便安心了,日后还请皇贵妃娘娘多多指教。” 静皇贵妃:“……” 望着苏元娇笑容满面的模样,她只觉得心头一哽,疼得难受。 赵浣和李茗伊被带上来的时候,憔悴了不少,虽然已经不放臭屁了,但是她们一出现,众位贵妇小姐表情的都有些一言难尽,甚至有人站起身告退了。 嫌弃之意,不予言表。 李茗伊胆子小,刚刚被羞耻吓晕过去之后,现在醒过来整个人都是颤巍巍的,害怕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而赵浣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身为刑部尚书嫡女。 却在太后寿宴上当着这么多尊贵之人和各国使臣的面放出那么多响亮的屁。 丢脸丢到家了。 “你们二人可知罪?” 皇后淡声问道:“你们私自挟带药物进宫谋害盛安,更是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做出那等不知廉耻之事,你们且说,本宫该拿你们如何是好?” “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臣女……” 李茗伊哆哆嗦嗦地要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浣是要好一些,但是才一张口就已经泣不成声,显然是已经被吓傻了,只知道求饶:“皇后娘娘,我们知错了,我们并没有想要伤害公主殿下。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饶我们一命。私自带药物进宫,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罚。但谋害公主的事,我们万万是不敢做的呀!” 但是皇后耐心不足,已经不想再听她们哭哭啼啼的,今天这二人难逃一劫,光光是在众多使臣面前给国家丢脸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她们死千次万次了。 所以,皇后一挥手,出声道:“来人,将此二人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是,遵命。” 很快有人上来捂住赵浣和李茗伊的嘴,把人拖下去了。 一场闹剧结束。 静皇贵妃气得够呛,但苏元娇毫发无损,非但如此,还跟皇后站了一起。 宴会结束后,人群缓慢减少,已经有人回家了,苏元娇和萧淑钰从凤栖宫出来之后,便快速跟萧楚柔汇合,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宫外赶。 因为她们都非常清楚,如果速度不快的话,苏元娇很有可能会被扣在宫里。 毕竟,静皇贵妃身份尊贵,又是苏元骁的准婆婆,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把她扣在宫中以教导之名磋磨。 好不容易出了宫,萧淑钰和萧楚柔都松了一口气,但苏元娇其实有些不以为然。 她回头看了一眼皇宫,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想去承乾殿找皇上,趁热打铁,提一提解除婚约的事情。 毕竟现在,不仅仅是萧诚屹被算计了名声,凌逐也表示了喜欢她和亲的意思,两国和平的意思。 无论是为了什么,只要多了凌逐的这个筹码,不愁皇上不答应解除她和萧诚屹的婚约。 事情虽然是这样设想的,但能不能成功还是不定数,所以苏元娇还在等。 耐心的等,等筹码足够多,她才能拥有在皇上面前开口说解除婚约而不被皇上借题发挥的权利。 “娇娇,今日让你受苦了。” 萧淑玉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一脸怜惜地叹息道:“为娘一直但系你会出事,整场寿宴下来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好在现在一切都化险为夷了,娇娇,你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被任何人抓住把柄,更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 诚王和女儿的婚约乃是皇上钦定。 是难以改变的。 苏元娇今日顶撞了静皇贵妃,还跟皇后娘娘站在统一战线,静皇贵妃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苏元娇。 第86章 媳妇儿,这么晚,准备去哪儿呢? 苏元娇原本想跟着萧楚柔去楚王府探望外祖母的,但是她们才刚出宫,萧诚屹便在宫门口拦住了她们。 萧诚屹眸光沉沉地盯着苏元娇看,这些时日他被民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折磨得焦头烂额。 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关心苏元娇。 可等他终于意识到苏元娇跟他越来越远,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漠平静以后,他们已经变成现在疏离的状态了。 他根本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就变成这样的,明明不久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娇娇,本王听说你要请求父皇替我们解除婚约?” 最后几个字萧诚屹说得咬牙切齿,他根本不可能放走苏元娇。 这个从他懂事开始就已经认定了的女孩儿,绝对不可以逃离他的身边。 无论如何,苏元娇只能是他的女人。 苏元娇笑了笑,神情有些疲惫,又有些伤心:“诚王殿下也看到了,静皇贵妃十分不喜欢臣女。今日更是咄咄逼人,想来日后若是臣女当真嫁给了诚王殿下,臣女和静皇贵妃定然也是相处不来的。” “本王自然会护着你。” 静皇贵妃是他的生母,一心为他筹划,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反抗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护住苏元娇不被伤害。 苏元娇低垂下脑袋,轻轻点头,然后轻声说道:“诚王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就此别过,您多保重。” “娇娇!” 萧诚屹见苏元娇毫不客气地抬脚就走,心里一慌,想要伸手拉住她。 站在一旁沉默的萧淑钰突然出声道:“诚王殿下,时辰确实不早了,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吧!我们母女俩先告退了。” 萧诚屹欲言又止,想要跟苏元娇说说话,但是碍于萧淑钰在场,最后也只能后退一步。 眼睁睁地看着苏元娇爬上马车,跟萧淑钰一起消失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拐角处。 “娇娇,你今日……太急了。” 马车里萧淑钰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凡事过犹不及,有时候相较于计谋,我们更应该潜伏等待。太过于急躁,反而会将自己的目的暴露于人前,到时候想要算计就更加艰难了。” “娘亲,女儿知道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垂着了眼眸,听着母亲在耳边说话,苏元娇却想到了江卓昀,刚才在宴会上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见到江卓昀了。 想来也是。 大庆虽然民风比以前是开放了不少,但是阶级观念还是根深蒂固的。 江卓昀虽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但到底只是一个庶出,就算今天前来赴宴,以他的身份,也只能坐在角落里。 故而,苏元娇先前都没有注意到是他。 也不知道他出宫了没有。 “娇娇,你在想什么呢?为娘跟你说话,听到了吗?” 突然,萧淑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元娇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发呆,而且脑海里想的全都是江卓昀。 “娇娇,要是太累了就好好休息。看你今日精神萎靡,整个人都不鲜活了。” 萧淑钰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轻声说:“娇娇,若是能早些将诚王殿下的婚约解除了,为娘便给你定一个好拿捏的夫家。” 只有好拿捏,才会对苏元娇好。 她说:“我们家娇娇,是整个大庆最好看的姑娘,无论是配给谁,都是绰绰有余的。到时候娘要好好给你挑一下,挑一个门当户对,好拿捏的,让我们家娇娇一辈子衣食无忧。” “娘亲,现在谈这些还早呢!” 苏元娇突然笑了一声,脑海中又浮现出江卓昀的样子了,她懊恼地轻叹一口气,不多时,马车停靠在门口。 回到府中,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苏元娇看以后,嘴角透着一丝冷笑。 对,就是冷笑。 近段时间,萧诚屹忙得焦头烂额,民间他的呼声不减,甚至民间现在流传着几首歌谣。 没有哪一句不是在夸奖萧诚屹的。 简直把他夸的天花乱坠。 雄韬伟略。 学富五车。 惊天大才。 心系天下。 爱民如子。 歌谣的传播速度非常快,就像是一阵风,席卷了大半个大庆。 仿佛一夜之间,他就从诚王殿下变成了收万民敬仰的救世主。 苏元娇觉得这样的力度还不够,又安排人去散播谣言。 说诚王殿下早就有了不臣之心,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收卖民心。 想要取皇上而代之。 所有的一切好像就在瞬息之间发生了,萧诚屹脸色难看地宛若化不开的浓墨,一回到府中就狠狠地把书房打砸了一通,气得骂道:“萧炎显!一定是萧炎显!当初本王终究还是对他太仁慈了!竟然让他想出这样阴狠的招数来对本王!本王要他死!” “王爷……” 侍卫们看着自己主子奔溃的模样,有点担忧,想了想便让人给苏元娇送了一封信。 王爷现在气狠了,什么都听不进去,急得一天都没吃东西,不停的跟幕僚们讨论接着来的事情该如何做。 众人商量了半晌以后,得出的结论是继续施粥,但是要以皇上的名义,然后纠正谣言。 将一切都归功在皇上的身上。 在民间宣扬皇上的爱民如子。 无论如何,都要将他身上的污水轻刷干净。 苏元娇接到萧诚屹府中的信时,有些恍惚地皱了皱眉头。 垂眸看清楚信中的内容后,她觉得自己其实可以走一趟,就在准备出发的时候,身后突然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腰身被扣住,耳边响起了江卓昀咬牙的声音:“媳妇儿,这么晚了,准备去哪儿呢?” 苏元娇头皮一麻,连忙摁住江卓昀做乱的大手,拧着眉头说道:“去诚王府一趟,我想去他那里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你给为夫说,为夫替你去取。”江卓昀咬了苏元娇的耳朵一下,声音闷闷地说:“反正,你不能这么晚了去见他。” 紧接着又补充道:“不晚也不能去见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 第87章 公子心悦公主,口是心非 江卓昀一想到萧诚屹看苏元娇的眼神,心里就不爽极了。 苏元娇侧头看了江卓昀一眼,笑了一声将信件递到江卓昀的手上,低声说:“我不会跟他怎么样,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江卓昀接过信件看了两眼,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半晌之后摇头道:“不行,我不让你去。” “江卓昀……” “叫夫君都不成。” 江卓昀伸手将人扣紧在怀中,眸光炽热地望着怀中的小女人,语气僵硬地执拗道:“媳妇,我是真心爱你,看你大晚上的去找他,心里会难受的。” 苏元娇神色一顿,江卓昀低头蹭了蹭她的脑袋,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何况,还是萧诚屹,虽然为夫知道你不喜欢他,但是他每次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狗看见骨头一样,让为夫恨不得戳瞎他的双眼,让他再也不能那样看你。” “江卓昀……” 苏元娇低叹了一声,就着珠光把信给烧了,眨眨眼以后伸手拍了拍江卓昀的搂在腰上的大手,低声说道:“放手,我要去沐浴了,你说不去,便不去了。” 她也不是非去不可。 只是,今天她是真的把静皇贵妃得罪狠了,以后只怕是少不了被针对。 但这一切,正好是她想要的。 江卓昀将脑袋埋进苏元娇的脖颈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语调表面,神情沉醉地呢喃道:“媳妇儿,你身上好香。” 太黏糊了。 苏元娇直接伸手把人推开。 一日好眠。 翌日一早,苏元娇便收到了消息,李茗伊和赵浣已经以谋害皇嗣定罪,她们的家族也受到了牵连。 刑部侍郎和刑部尚书都遭受贬谪。 盛安得知消息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心里更是恨死苏元娇了。 静皇贵妃听到了许多传言,心里慌乱不已,求见皇上被拒之后,整个人也变得阴沉沉的,然后急忙去找了太后。 太后也听说了民间把萧诚屹穿得神乎其神,但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她拍了拍静皇贵妃的手,拧着眉头说道:“你先不要着急,皇上还没有动诚儿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诚儿都是皇上的亲儿子。况且,这些空穴来风的事情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皇上心里有数。” 这话说的跟没有说没有什么区别。 静皇贵妃气得咬牙,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太后言之有理。 现在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了。 以前的皇上虽然也谨慎疑心重,但是还没有到像现在这么疯狂的地步,竟然连国之大事都不管,黎明百姓遭殃受罪他也只是冷眼看着。 越想皇上这段时日以来的诡异之处,静皇贵妃便越是心惊胆战。 太后寿宴办得不是很好看,况且现在大庆内忧外患,实在没有心力再招待各国使臣,各国使臣也纷纷离开京都,崔莯要走的时候,前来找了苏元娇。 这是在得知苏元骁有了心悦之人以后,崔莯第一次上门来寻苏元娇。 苏元娇很热情得把人迎进家里,崔莯抬眸望向苏元娇,看了好半晌,才一脸遗憾地说:“娇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跟你交朋友做姐妹,也是真的想给你当嫂子,奈何我跟你哥哥没有缘分。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也许……” 崔莯轻叹了一声,酸涩道:“也许,我再也不会来了。也许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心里终究是有些舍不得的。” “公主……有缘自会再见的。” 苏元娇在看到崔莯的第一眼,心里其实是认定的她会像上一世那样成为自己的嫂子,可是这一世的哥哥提前认识了何意茉,并且跟她有了终身之约。 缘分这种事,是真的非常奇妙。 是之毫厘,差之千里。 只是细微的差别就可以产生巨大的变化,谁都难以说清楚。 崔莯心里还是难受,若是苏元骁没有心悦之人,她一定会死缠烂打,但苏元骁已经有了心悦的人了,甚至都已经在商议婚期了,她的内心不允许她抢夺别人的丈夫。 可她,是真的喜欢苏元骁啊! 也是真的喜欢苏元娇。 喜欢丞相府的氛围,可是现在,她得走了。 “娇娇,这个给你,就当是念想了。”崔莯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苏元娇,苏元娇打开一看,是一直通体碧绿的玉钗,一看水头和颜色就十分珍贵,世间少有。 苏元娇愣了一下,连忙把东西递回去,摇头道:“公主,此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既然是念想,不若公主把你头上的头钗赠给我吧!” 崔莯头上的头钗自然也是十分珍贵的,但是比起她送给苏元娇的这一支还是差得远。 崔莯摇头,笑着说:“我是真心把你当做好姐妹的,自然要给你最好的。你也不必跟我客气,若是你觉得不妥,不若便替我给你哥哥传一句话吧!” 苏元娇犹豫了一下,把东西收下了:“你说。” “何小姐我见过,长得很漂亮,温柔似水,确实惹人怜爱。你哥哥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你便替我给他说一句恭喜吧!” 崔莯话音刚落,眼睛有些红,她掩饰地侧过头,便见一道身影立在了院门口,向她们看来,也不知道把她们说的话听进去多少。 一时间,窘迫,懊恼,无地自容和羞耻的情绪瞬间袭上脑袋,让她脸颊一瞬间红透,整个人都在冒热气,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哥,你怎么来了?” 苏元娇抬眸望向站在院门口的苏元骁,愣了一下,她说起来也有好几天没看到哥哥了,毕竟哥哥这段时间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根本找不到人影。 也不知道现在出现所为何事。 “没事,好几日没见你,过来看看。”苏元骁摇摇头,抬眸望向红了脸的崔莯,礼节周到地拱手道:“见过崔公主。” 崔莯浑身不自在,连忙摇头摆手道:“苏公子不必多礼。” 她扭头望向苏元娇,尴尬道:“娇娇,我后日启程回崔玉国,你若是无事便到东城门口送我吧!” “好,后日辰时,我在东门口等你。” 苏元娇点头。 崔莯急忙道:“那我便先走了,后日再会。” 话音刚落,她人快速越过苏元骁便往外走,一小会儿的功夫便不见人影了。 苏元娇注意到苏元骁的身子愣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抬脚走向她,轻叹一声,苏元娇给苏元骁倒了一杯热茶,也不点破,见他神色疲倦,忍不住低声说道:“哥哥,你这些日子都瘦了,看得人心疼。事情是忙不完的,就算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千万不能累垮了身子。” 苏元骁神色一暖,端起茶杯浅酌一口,润了嗓子,才低声说道:“也不算太忙,我会注意的,娇娇不必担忧。” 哥哥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的人,但苏元骁来了以后便神思不属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元娇便叹道:“哥哥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不妨给妹妹说说,也好替哥哥分担一二。” “没什么……” 苏元骁摇头,站起身来,笑了一声道:“哥哥只是好几日不见娇娇,心里惦记便过来瞧瞧。现在也瞧到了,哥哥便先回去忙了,你好生在家里待着,最近不太平。” “好,我知道了哥哥。” 苏元骁走了。 苏元娇拈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垂眸轻叹了一声:“哥哥,还真是口是心非。” 香荷素来很会察言观色,她低声评价:“公子心悦公主。” 是淡然而又肯定的语气。 苏元娇垂眸不语。 她也是刚刚才瞧出端倪的。 第88章 五座城池为聘,你可愿嫁到北凌 “苏小姐,皇上宣你进宫,还请跟咱家入宫面圣吧!” 苏元娇刚起床没多久,刚想要带着秀竹和妙语出门,就在门口遇见了前来宣旨的王大有。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 苏元娇有些心神不宁,也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见所为何事。 她想要问一问王大有,王大有也只是笑着打太极,根本不透露分毫。 但猜测再多也是无用。 她只能稳定心神入宫。 “臣女叩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元娇进到承乾殿的时候,见凌逐、萧诚屹和萧炎显也在,愣了一下,便连忙向皇上行礼,扭转身子,也对萧炎显、萧诚屹和凌逐一一行礼。 皇上大手一挥,淡笑着说道:“赐座!”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臣女叩谢皇上。” “苏小姐不必拘礼。” 皇上笑得温和,低声说道:“娇娇啊!你可真是给朕出了难题了,今日北凌太子前来请朕赐婚,愿意以五座城池相赠,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苏元娇心头一颤,扭头望了凌逐一眼,凌逐笑着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小姐,自从见过你以后,本太子便魂牵梦萦,夜不能寐。人这一辈子能够遇到一个真心喜爱的女子不容易,恰巧本太子就是看中你了,愿意于五座城池相聘,迎你为本太子的太子妃,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 “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小女子已经有了未婚夫婿,如何能再许配给您?” 苏元娇扭头望向皇上,拧紧了眉头,沉声道:“皇上,臣女跟诚王殿下早有婚约在先,是皇上您早些年便定下的。臣女有婚约在身,自然不能再另许他人。” “婚约嘛,可以定,也可以解除嘛。” 凌逐笑呵呵地说:“虽然说,诚王殿下身份尊贵,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最是惹姑娘喜爱,但本太子也不差,若是苏小姐肯嫁给本太子,本太子一定好生宠你,绝不舍弃,如何?” “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苏元娇黑着脸,义正辞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臣女早有婚约,即便没有,也轮不到臣女自己定夺。” 苏元娇话音刚落,皇上立马就笑了一声,抬眸望向凌逐:“太子殿下,如此,你也该死心了吧?朕说过,娇娇跟诚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心里眼里是容不得别人的。” 凌逐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苏元娇,有些幽怨地叹气道:“苏小姐,我们北凌也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物。你难道真的就不想随本太子去看看吗?整日呆在这京都城有什么意思?” 皇上刚刚竟然在试探她。 苏元娇心里觉得好笑,讽刺得很,今天这样的情形,但凡她说一个愿意,只怕都会命不久矣。 “太子殿下,自重。” 苏元娇冷着脸,冷若冰霜道:“不嫁便是不嫁。” 凌逐眼眸闪了闪,笑道:“好好好,不嫁不嫁。你若不愿嫁,本太子也不会逼你。本太子也只是心有不甘,才在离开之前唐突了苏小姐,还请苏小姐莫要介怀。” 苏元娇摇头,冷脸:“只是日后还请太子殿下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 凌逐点头:“行,都听你的。”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出了旖旎缠绵的意思。 萧诚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才抑制住了上前给凌逐一拳的冲动。 这个狗贼,贼心不死,竟然还敢惦记他的娇娇,真是可恶! 若不是顾忌着对方的身份,他真恨不得一刀砍了凌逐。 皇上十分高兴苏元娇的回答。 因为今日凌逐找他打了一个赌。 若是他以五座城池为聘,太子妃之位为饵求娶苏元娇成功,他便真的送给大庆五座城池,把苏元娇带回北凌成婚。 若是没有成功的话,便赠给皇上两万两白银,三千匹马和两千头耕牛。 不亏本的买卖,皇上毫不犹豫便答应了,而苏元娇的回答,也让他十分满意,便给了一些赏赐。 “苏小姐……” 刚走出承乾殿,萧诚屹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机会跟苏元娇说几句话,凌逐温雅的淡笑声便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苏元娇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便见凌逐姿态优雅,眉目带笑地走过来,在他们的不远处站定,眸光熠熠地望着苏元娇,低声问道:“苏小姐,若是今日你没有婚约在身,你会跟本太子走吗?” “不会。” 苏元娇摇头,回答的斩钉截铁,她低声说道:“北凌太远,也许我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我的父母亲人都在这里,我不可能愿意背井离乡。” “这样啊……” 凌逐笑了一声,眉目飞扬:“那本太子就放心了,方才见苏小姐回答得这般果断,本太子还以为是自己魅力不足以让苏小姐心动,却原来苏小姐是舍不得家人。” 苏元娇:“……” 倒也不全是。 “太子殿下人中龙凤,尊贵无比。魅力四射,毋庸置疑。” 苏元娇微笑:“只是,无缘无分罢了。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挂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世间之大,太子殿下一定会遇到一个千好万好的姑娘。” “千好万好的姑娘……” 凌逐细细琢磨这几个字,笑着说:“可,千好万好的姑娘还是比不过苏小姐,在本太子眼里,苏小姐岂止是千好万好!” “太子殿下,还请慎言!” 萧诚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若非顾及这里是父皇寝宫,父皇最近对他又冷淡猜忌,他真恨不得一拳狠狠地砸在他胡说八道的嘴上。 “诚王殿下莫气恼,左右本太子明日便要离开了,抢不着你的诚王妃。” 凌逐笑呵呵地说:“不过,这王妃诚王殿下可要守住了。” “不劳太子殿下操心。” 萧诚屹冷着脸,眸光沉沉地盯着凌逐说:“时辰不早了,太子殿下还请回吧!” 第89章 退婚心意已决,还请苏小姐为我做主 凌逐也不生气,拱拱手笑呵呵地离开了。 太阳有些刺眼,苏元娇眯了眯眼,刚准备行礼告退,萧诚屹便拉住了她,眸色沉沉地问她:“娇娇,你昨日在凤栖宫所言是何意?” 苏元娇抬眸,眯着眼望向萧诚屹,阳光照过来,她看得不是很真切,声音也很淡,散落在风里:“殿下,臣女昨日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若是静皇贵妃实在不喜臣女,臣女会寻找机会向皇上禀明,不会牵连任何人。若是无事,臣女告退。” “娇娇!” 萧诚屹见苏元娇跟他这么生分,一瞬间脸色都变了,他伸手拽住苏元娇的手腕,把她拉到一边去,眸色锐利地紧地盯着她,气恼道:“你与本王自幼便有婚约,是早就认定了彼此的,岂能说解除就解除!母妃一叶障目,委屈你了,本王会向她解释清楚。你有气,与本王说便是,何须解除婚约?你可知晓,你一旦提出,便是蔑视君威!” 苏元娇抿紧了唇,神色寡淡,淡漠疏离得让萧诚屹心惊,声音也凉得宛若寒月里的冰水,冰冷彻骨:“殿下,有些事,是不可强求的。臣女自认循规蹈矩,从不轻易得罪人。也不知究竟做了什么不可宽恕之事触怒了皇贵妃娘娘,让她如此厌恶臣女,但无论如何,臣女是不想再惹皇贵妃娘娘心烦的。殿下素来孝顺,想必也不会让皇贵妃娘娘失望。” 萧诚屹觉得苏元娇简直不可理喻,甚至有些胡搅蛮缠,心里有些不悦,神色冷了些,说道:“母妃昨日是激动了些,可那也是因为冉儿受了委屈。母妃误会你是她识人不清,本王可以保证日后待你好,你就不能退一步吗?” “退一步……” 这三个字,听得苏元娇恶心。 上一世,她一直忍让,妄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得到的却是对方蹬鼻子上脸。 苏元娇笑了,笑得萧诚屹心里一慌,她慢悠悠地说:“诚王殿下,臣女心意已决,还望诚王殿下海涵。” “苏元娇!” 萧诚屹气得抓住苏元娇的肩膀,咬牙切齿地怒道:“你当真铁了心要跟本王解除婚约吗?母妃是委屈了你,但本王自问待你不错,你为何一定要如此?” “诚王殿下,在静皇贵妃口口声声要将臣女问罪时,你可曾过问过一句?若非我请皇后娘娘做主,是不是就要给我定罪了?” 苏元娇冷着脸甩开萧诚屹的手,见萧诚屹紧皱着眉头,一脸不理解,她轻笑了一声:“大丈夫何患无妻?诚王殿下一表人才,文韬武略,以后自会有更好的。” “娇娇,你莫要说气话!你我的婚事,乃是父皇钦定,岂是你说解除就能解除的?” 萧诚屹气得眼眶都红了:“本王告诉你,解除婚约之事你想都不要想!你便好生等着与本王大婚吧!” 话音一落,萧诚屹干脆利索地转身就走,速度快得宛若一阵风。 苏元娇:“……” 出了宫。 街上集市热闹,叫卖的小商贩声音嘹亮,生活气息浓重,是苏元娇从未体验过的,马车轮子咕噜噜碾压着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兄台,我见你贵气逼人,仪表堂堂,应该是位身份尊贵的公子吧?” 苏元娇挑起马车帘子,侧头看过去,便偏见江卓昀摇摆着手中的白色扇子,笑眯眯地望着一位尽显富态的华服公子。 对方一脸怒容。 周围散落着许多瓜果蔬菜。 很明显,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打斗,对方身后的小厮个个鼻青脸肿,倒是江卓昀依旧长身玉立,笑呵呵的,端的是风流公子的姿态。 看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羞红了脸。 “小姐,姑爷实在是太招蜂引蝶了!”妙语愤愤道:“你瞧他笑得像是开了花一样,周围的姑娘都看得眼睛都直了。” 香荷道:“姑爷在外,一直便是如此,不若他风流浪荡的名声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妙语哼道:“跟只花蝴蝶一样,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家放在眼里!” 妙语已经把江卓昀看成是自家姑爷了,看他在外如此释放魅力,让一个个姑娘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去,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元娇纠正:“莫要叫姑爷,你们听他胡言乱语听多了,莫不是脑子也跟着坏掉了不成?你们叫他姑爷,若是被旁人听去,多生事端。” “是,小姐,奴婢以后都不叫了。” 妙语瞬间表态:“若不是小姐默许,奴婢是万万不会听他的话的。既然小姐不认,那奴婢不叫便是了。” 香荷扯了扯嘴角。 觉得公子追妻艰难。 小姐看似对公子多有纵容,但是用心去感受便又觉得苏元娇的纵容太过客气,客气到疏离的地步。 根本不是真的在意。 “江卓昀,你夸本公子也没用!你小厮打了我的小厮,你今日若是不给本公子一个说法,便别想离开!” 胖乎乎的富态公子名叫常浩,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名副其实的国舅爷,素来嚣张跋扈不学无术惹是生非。 跟江卓昀这个风流浪子比起来,常浩在京都的名声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法自然是要给的。” 江卓昀笑呵呵地说:“今日无意冒犯,还请公子海涵。至于被打的小厮,去医馆看大夫,无论花多少银子,在下一力承担!” “哼,谁缺你那二两银子!你的小厮打了人,必须磕头道歉,得了我小厮的原谅才能离开!” 常浩怒目圆瞪道:“我常浩混迹京都多年,可还没受过这等委屈!” 江卓昀笑容淡了一些,摇摆着扇子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常公子,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是你的小厮口出狂言在先,起了冲突也是你小厮先动手我的小厮才为了自保动手的,若是论起因果,也该是你的小厮赔礼道歉才是。” 江卓昀笑了一声:“不过本公子素来大方,待人平和有礼。即便是吃点亏也没什么,故而才主动道歉,还请常公子莫要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江卓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啊!你的小厮把我小厮打倒在地,你竟然还说本公子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常浩气得不行,脸红脖子粗地怒骂,唾沫横飞,反观江卓昀倒是一直微笑以对,温文尔雅。 苏元娇看了一小会儿,确定没什么大事以后,低声道:“走吧!我们回府。” “是,小姐。” 妙语点头,刚要吩咐车夫赶马车,车外便传来江卓昀笑呵呵的声音:“不知马车中之人可是苏小姐?” 苏元娇愣了一下,不明白江卓昀为什么要叫住她,想了想,她侧头看了妙语一眼,妙语瞬间心领神会:“是我家小姐,不知江二公子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不过请苏小姐过来替本公子与常公子评评理罢了。” 江卓昀笑呵呵地朝着苏元娇的马车拱拱手,扬眉道:“不知苏小姐可愿意?” 苏元娇:“……” 常浩跟苏元娇自幼相识,不过因为萧诚屹的原因,他们从来没什么交集。 但这并不代表常浩对苏元娇没有关注。 “江卓昀!你强词夺理便罢了,竟还想麻烦苏小姐!岂有此理!” 常浩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跟苏元娇绝无可能,但也不愿意在美人面前落面子,何况他素来就极好面子。 现在被江卓昀这么一闹,瞬间恼羞成怒。 第90章 北疆战乱,七皇子受伤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也没有下车,只是声音淡淡地说道:“事情经过我并不清楚,不便多言。若是两位公子无法定夺,便去府衙吧!” 江卓昀闻言,呵呵一笑,拱手道:“苏小姐所言极是,那便去府衙吧!” 江卓昀扭头望向常浩,说道:“不知常公子意下如何?” 常浩自然是不愿意去府衙的。 他虽然嚣张跋扈,姐姐贵为皇后,身份尊贵,但他也是怕爹的。 他爹现在年纪大了,管他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但若是知晓他跟江卓昀闹去了府衙,定然会对他家法伺候的。 眼眸闪了闪,他咬牙道:“这点小事便不必去府衙了,既然你要赔偿银子便赔吧!本公子还有要事,可没有时间跟你瞎掰扯。” 江卓昀笑了笑,连忙让小厮给了银子,常浩抬眸往苏元娇的马车看了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江卓昀这才抬脚走向了苏元娇的马车,在不远处站定,拱手笑着道谢:“多谢苏元娇解围,不知本公子可否有幸,请苏小姐茶楼一叙?” “不妥。” 苏元娇淡淡的声音穿出马车:“若是无事,先走一步。” 江卓昀笑着后退一步:“苏小姐慢走。”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立马就跑起来了,周围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热闹起来。 “刚刚说话的姑娘便是丞相府千金吧?声音可真好听,清脆悦耳,听得人耳朵都麻了。” “是啊是啊!虽然没瞧见人,但是光听声音都听的出来,定然是个大美人。” “人家可是京都第一美女,比所有千金小姐都好看,可不是大美人吗?” 一个个七嘴八舌,越说越起劲。 “听说这苏小姐可是诚王殿下的未婚妻,以后是要做王妃的,身份尊贵着呢!也只有这样的名门淑女,才配得上皇家的龙子凤孙。” “可不是嘛,这样的姑娘生来便是做贵人的。” 一个个叽叽喳喳地嚷嚷着,江卓昀摇摆着扇子,嘴角的笑淡淡的却又透着一股子深沉。 看得他身边的小厮玄风一哆嗦,出声提醒道:“公子,咱们回吧!” “走。” 江卓昀笑了一声,抬脚便走,玄风连忙跟上,就听见江卓昀的笑声传进耳朵,他说:“他们说的没错,我媳妇儿生来就是做贵人的。既然她已答应要嫁给我,我定然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玄风听得连忙点头:“公子所言极是。” 江卓昀笑呵呵地走远了。 隔天,苏元娇早早便等候在了东城门,崔莯泪眼婆娑地抱着她,哽咽着说:“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见。若是有缘再见,也不知是何光景。其实这次回去,父皇一定会为我许婚。届时,我便再也做不成你的嫂子了。” 为此,崔莯难过了很久。 苏元娇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哥哥对她也不是全然无意,可哥哥既然不说,想必也是有所考量的。 她轻叹着上前,轻轻地抱了崔莯一笑,低声说:“不管如何改变,我们都是朋友,即便物是人非,只要初心不变,一切都不会改变。往后的人生,我无法参与,还请你保证自己,好生过活。” 这一世,苏家依旧处于风雨飘摇中,皇上想要覆灭一个根基不稳的家族易如反掌。 随便安一个名头便可以让一个家族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虽然这一世皇上的态度还没有明朗,但苏元娇知晓,皇上一心是想要铲除丞相府的。 即便这段时日,爹爹以身子欠佳为由推拒了许多政务,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有干劲了,隐隐有退居之心,皇上的目光依旧没有从丞相府移开。 一切都是未知数。 崔莯不留下,也是好的。 “我会的,你也是。” 崔莯点头,抬手擦了擦泪珠,笑了起来,说道:“娇娇,你是个好姑娘,你的未婚夫婿却不是个好男人。无论如何,祝你得偿所愿。” 苏元娇笑了:“多谢。” 崔莯走了。 她来的时候轰轰烈烈,走的时候却异常平静,张扬爱笑的姑娘脸上带了遗憾。 此去今年,不知何时能见。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苏元娇才回了府,人才回去,没多久萧楚柔便来寻她了,一见到她就气鼓鼓地吐槽道:“娇娇,你说那北凌国的太子是不是有病!今日在街上遇见我还特地停下马车挤兑我一番才走!气死人了!” 苏元娇挑眉:“他不是昨日便离开了吗?怎么今日还在?” “谁知道他的!” 萧楚柔气得喝了一大口茶,这才拧着眉头说道:“不过……我想应该跟北疆战乱有关。听说七皇子殿下身受重伤,军中群龙无首,皇上便将他留下了。只怕是,有其他打算。” 第91章 及笄礼换粮食送往灾祸之地 七皇子负伤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庆,闹得人心惶惶,不知从何而起,皇上要立储的消息就像是一阵风快速席卷了整个大庆。 百姓们纷纷猜测,最贤能的王爷诚王殿下萧诚屹很有可能会更为大庆的下一个主人。 不管是茶楼酒馆还是大街小巷,百姓们都议论纷纷,尤其是这段时间四处暴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奶奶个熊,特娘的狗皇帝,受我们大庆百姓供养,却不干实事。现在民间都乱成什么样了?朝廷派遣的官员却迟迟不到,那些丧尽天良的人易子而食,饿死之人不知凡几。还是诚王殿下有些良心,还能施些粥水给咱们吊着命,只是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咋整。” “可不是嘛,不过我可听说了,皇上要立储了,就立诚王殿下,只盼着他早日成为储君,担起大事,也给我们这些老百姓谋一谋福利!不然的话,大庆将亡啊!” “奶奶个熊,要是朝廷官员还不快些拿出一个法子来,老子真的忍不了了。听说楚州已经有人……那啥了,只要过去就有饭吃。要是真的扛不住,老子就过去了。”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要是被抓到了,那可是要砍头的呀!” “娘的,老子都要饿死了,还管什么砍头不砍头!” 众人闻言,都低着了脑袋,一时间心思难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被砍头是死,饿死也是饿死。 倒不如去投奔了那些所谓的叛乱军,要是能起事成功,指不定还能搏一搏出路。 萧诚屹急得头都大了,大把大把的银钱花出去,给皇上造势,可效果却非常的薄弱。 反而是大量的关于他要被立储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萧炎显!萧炎显!他简直找死!” 萧诚屹气得又砸了一堆东西,面红耳赤地怒吼:“你们到底还能不能拿出一个好的办法来?都过去这么多时日了,为何民间还是流言四起?本王要你们何用?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吗?” “王爷息怒!” 王俊生想了想,说道:“现在,陆太傅已经领命前去赈灾了,想必很快就到了,到时候让我们的人配合陆太傅便是。关于立储的流言,我们的人已经在四处澄清了。” “既然已经去做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做好!等们再给你们三日时间,那如果还是办不好,你们统统都去死!” 萧诚屹气得把砚台砸出去,王俊生躲避不及,额头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血流如注,他却不敢喊疼,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出声道:“王爷,草民知错,草民一定把事办好!” 萧诚屹一挥手,喘气道:“都给本王滚出去!事情办不好,你们就不必再回来了!” “是,草民告退!” 众人急忙站起来,快速退去。 炎王府。 烛光灼灼,摇曳着昏黄的光亮,萧炎显俊俏的面容上带着温润的笑容,他抬眸望向江卓昀,笑着说道:“江公子,世人皆道江三公子风流浪荡,纨绔无能,谁曾想三公子却是如此足智多谋的贤能之才。” “炎王殿下谬赞,小的不过是投机取巧,混个饭吃罢了。您也知晓,我们镇国将军府名存实亡。现如今,也就二哥领着一个闲职,若是再这般下去,不出十年光景,我们将军府必定衰败。” 江卓昀叹道:“鸟择良木而栖,日后只盼着炎王殿下可以得偿所愿,给我们将军府指一条明路。” 镇国将军府,现在虽然已经没有兵权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镇国将军江北寿在军中的威望即便比当年弱了许多,也并非不能即刻领兵。 现在形势严峻,战争一触即发,很有可能镇国将军就要走马上任,兵权下放。 届时,若是能得到镇国将军府的支持,夺得大统的机会自然更甚。 萧炎显现在手上也没多少人,闻言便笑了起来:“若是本王得偿所愿,自然会善待镇国将军府。镇国将军当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戍守边疆多年,为我大庆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在各国威名赫赫,兵权原本就是属于镇国将军的东西!奈何……哎,不提也罢。只盼着日后,镇国将军府名副其实,能镇山河。” 江卓昀微微笑着摇头,风流倜傥的摇摆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不求通达富贵,但求不坠声名。这些时日,诚王殿下那边的人实在是追得紧,过盈则亏,有些事也该适可而止。否则,难免引火烧身。炎王殿下,您觉得呢?” 萧炎显闻言,笑着点头:“本王也是如此想的,过盈则亏,有些话传得多了,父皇势必起疑,对本王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倒不如,及时收手。” 不过三两日,风声鹤唳的流言就像是一阵风拂过便不见踪影。 反而是皇上的美名开始席卷而来,百姓们开始喝上粥了,陆太傅带着赈灾的粮食和银钱亲自前往灾祸之地,所有流程亲自盯着,不给任何中间官员贪污受贿的机会。 兵部尚书宋启也领命派人前往各地镇压叛乱反贼。 时间快速流逝。 一转眼,便到了苏元娇及笄之日,因为现在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苏家也没有大操大办。 而是将前来参加苏元娇及笄礼之人送来的贺礼全部换成银钱买了米粮,送往各地赈灾,聊表心意。 皇上得知此事之后赞不绝口,阴沉的好些时日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了许多,甚至还特地给苏元娇赏下了一对白玉钗。 苏元娇也没有搞特殊,依旧将皇上赏赐之物变换成了粮食,送往战乱灾祸之地。 皇上得知此事之后,非但没生气,反而对苏元娇更是赞不绝口了。 “娇娇,皇上送来的这一对白玉钗可是价值不菲的,在市面上最起码要卖两千两银子。你就这般典当了,当真一点都不心疼?” 萧楚柔撑着下巴,一脸可惜地说道:“这对白玉钗看起来就非常好看,世间也仅此一对,你就这么给出去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况且这还是皇上赏赐的,你还真不怕皇上怪罪啊?” “皇上是知晓了我典当礼物换成粮食送往灾祸之地这样的行为,才将白玉钗赏赐给我的,我若是搞特殊,那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 苏元娇摇头,笑着说道:“况且皇上不是没有怪罪吗?你就别偷懒了,赶紧来跟我记录一下粮食有多少,该如何分配送往何地,都要一一记录清楚,以后才有迹可查!” “行行行,不偷懒,我这就来。” 萧楚柔耸耸肩,连忙来跟着苏元娇做记录,米行的老板看见苏元娇,便笑呵呵地说道:“苏小姐,您不愧是诚王殿下的未婚妻,前些时日,诚王殿下也派了人前来我们米行买了许多粮食送往灾祸之地,你们都是心善之人,日后定然福寿延绵。” “借您吉言。” 苏元娇笑道:“诚王殿下胸有沟壑,宅心仁厚,乃是贤德之人,福寿延绵是肯定的。只是我,今日所做的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算不得什么。” “苏小姐可不要妄自菲薄,您这份心,天下黎民百姓都会记得。” 米行老板笑呵呵地说:“这些时间你都从我们米行买出去几千斤米粮了,这些米粮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便是说你一句活菩萨也不为过,如何就算不得什么了?” 苏元娇轻笑了下,萧楚柔立马凑过来,哎呀呀道:“娇娇,今天又要送出去两千斤米粮了,你快点来看看,可不要有任何差错。” “好,我这就来看。” 苏元娇点头,连忙走过去看粮食,确定所有的粮食无论是品质还是重量都合格之后,才让丞相府特地找来运送粮食的镖局之人前来将粮食搬运上车,准备送往灾祸之地。 苏元娇不仅自己买粮食送往灾祸之地,还呼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帮助灾民共渡难关。 一时之间,她的美名伴随着粮食的送达轨迹快速传播而去。 人人都赞她一声活菩萨。 晚上。 前来赴宴之人不过百余人,丞相府的招待宴却办得十分简单。 每桌十个人,也不过十个菜而已,且只有一个肉菜,只能保证人吃饱不浪费,便连酒水也只是简简单单的烧刀子,在街角酒肆也不过十文钱一斤,辣得呛喉咙,难喝至极。 今日前来赴宴的多是达官显贵之辈,平日喝的不是梨花白便是醉玲珑,合成喝过这等烈酒? 有人打趣道:“世人皆言苏丞相虽贵为百官之首,却素来勤俭清廉,如今才真切的觉得此言非虚。” 第92章 及笄礼,捐赠会 “此言差矣,苏相一向如此,还记得苏相母亲还在时,过五十大寿,宴会办得与今日也无甚差别。” 其中一个官员笑道:“何况现在灾祸四起,丞相大人只怕是早已散尽家财,全都送往了灾祸之地救济百姓了。” “这些时日,苏小姐可没少往灾祸之地送粮食,此举乃是圣人也,怪不得民间都叹她一声活菩萨。” “是啊!苏小姐善良仁厚,苏丞相教女有方,今日祝贺苏小姐及笄成人。” “祝贺苏小姐。” 众人纷纷祝贺,苏元娇笑着回礼,行动举止大方得体,丝毫不露怯懦,笑吟吟地将所有赞美收下,举杯道:“多谢各位前来参加小女子的及笄礼,感激不尽。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今日也请各位若是有心,也为皇上,为天下黎民百姓谋一谋出路,不求千金万金,但求量力而行。还请诸位与我一起,为天下百姓做些善事,捐赠财物,前往灾区救济百姓。” 众人闻言,面上笑呵呵,心里却是如何都不得劲了。 苏元娇这招数,用得还真是妙。 若是他们今天拒绝,那便是心狠,或者被扣上一个吝啬鬼,不为民不为君的帽子。 若是他们同意,这一件事是苏元娇牵头的,白白替她落了一个好名声,而他们白白花钱却连一句好都得不到。 一个个面色憋屈。 苏元娇笑道:“大家不必担忧,收到的财务,无论多少,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贴在城门口,让所有黎民百姓都记住你们的善举,绝不敢私吞半点。现在真是紧张的时候,无论如何,我们作为皇上的臣民,无论是为了皇上还是百姓,我们都该站出来做一做实事。” “对,没错,娇娇说得对!” 萧楚柔拍掌道:“量力而行,做一做善事,做一做实事,我们享受着美好的事物,为该在百姓遭难事施以援手。各位,今日在此,我以楚王府的名义捐赠五百两白银!期盼我们大庆百姓早日度过难关!” “我捐一百两!” “我捐五十两!” “我捐三百两!” “我捐一千两!” 突然夹杂着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众人抬眸望去,就见坐在角落里一直喝酒的江卓昀笑呵呵地说道:“我捐一千两,苏小姐不愧是菩萨心肠,人美心善,今日本公子也想发发善心,为天下百姓尽一尽绵薄之力!” 众人都有些愣神,到底是世家子弟,大多数零花钱都不少,随随便便几百两银子是拿得出来的。 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有人先开口,其他人都不好意思不出手给一些,最少的给了五十两,最多的便是江卓昀给的一千两。 及笄礼结束以后,众人快速散去,苏元娇数了数收到的银两竟有五千多两银子。 苏元娇笑着说道:“这些银子,买了粮食,我都会记录在册,届时跟着这份名单一起贴在城门口,让所以百姓知晓,我们并没有放弃他们。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救他们。” 苏岑和苏元骁都很欣慰,苏岑叹道:“我们家娇娇果然是长大了,只是今日的及笄礼实在办得仓促,委屈我们家娇娇了。不过你娘已经亲手给你煮了长寿面,一会儿你多吃一些。” 苏元娇笑着说:“没什么委屈的,不过及笄礼,成人了也没什么好,若是可以,女儿都想永远守在爹娘身边,只做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萧淑钰慈眉善目地笑道:“今日一过,你可就是大姑娘了。再不久的将来便要成婚生日了,哪能一辈子待在父母身边?不过不管如何,你都是为娘和你爹爹的好闺女,永远都不会变。” “娘,你最好了。” 苏元娇笑得一脸娇憨,转身便窝进了萧淑钰的怀中,娇滴滴的撒娇。 吃了长寿面,及笄礼才算结束。 虽然没有办得与其他贵女一般隆重而盛大,但是苏元娇十分欢喜。 于她而言,无论再多的人,再多的祝福,都比不过跟家人安安静静和乐融融的吃一顿饭。 第93章 没看到媳妇儿安泰过完一生,为夫岂敢 夜里,睡觉时,毫无悬念,苏元娇在自己的床榻上发现了江卓昀的身影。 男人俊美的面容陷在被褥里,睡得十分香甜,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很轻微,忽有忽无的。 苏元娇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江卓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是苏元娇,嘴角勾了一下,一伸手就把人拽到了怀中,脚搭上去,紧紧地禁锢着,低声在她耳边呢喃:“媳妇儿,陪我好好睡会儿。” “怎么了?最近很累吗?” 苏元娇已经有两日没见到江卓昀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是现在听他的语气却十分疲惫。 声音比以往低沉,现在紧闭着眼睛,像是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样子。 江卓昀轻轻地蹭了蹭苏元娇的脑袋,在她耳边轻叹了一声,呢喃道:“最近忙的事多,确实有点累,睡吧!好好陪为夫睡一晚。”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累了,也没有拒绝他,想了想,她轻轻地转过身,将自己娇小的身体镶嵌在江卓昀的怀中,低声说:“既然累了,便睡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苏元娇发现自己对江卓昀越来越纵容了。 她本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现在竟也能容忍江卓昀在她的闺房中抱着她入睡,想想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翌日。 一早。 天微微亮。 这两日天气较好,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柩照进屋内,江卓昀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身边自己没有人了。 他愣了一下,刚准备穿衣下床,门就被推开了,巧笑嫣然的苏元娇便抬脚走过来,手机端着一盅汤,侧头温柔似水地对他说:“昨夜瞧你累得慌,今日一早便炖了人参山鸡汤,给你补一补。” “媳妇儿有心了。” 突然被心上人这样温柔以待,江卓昀心里乐出花来。 都没来得及穿外套就连忙从床上下来,三两步跑到了苏元娇的身边,伸手接过人参山鸡汤以后就把人拽进了怀中,垂眸神色温润地望着有些错愕的苏元娇,低声说道:“媳妇儿,你对为夫真好,你再这样,为夫就真的忍不住要对你做点什么了!” 他可不是柳下惠,有这么个漂亮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在身侧,不能碰不能睡的,着实让人难受。 天知道,每一个跟苏元娇相拥而眠的深夜,他都是如何克制住内心狂乱沸腾的冲动。 他真恨不得,立马就能跟苏元娇拜堂成亲,然后…… 做一些夫妻之间做的快乐事。 仅是一早,苏元娇就从江卓昀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她垂了垂眼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后,轻轻推开江卓昀,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拉着他转身坐下:“你先去洗漱,然后便将人参山鸡汤给喝了吧!这里面我加了一些药材,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这些时日,跟在粉黛的身边,苏元娇也研究了一些药理,虽然不算小有所成,到底是有一点点经验了。 简单的药方,她已经倒背如流。 简单的病症,她已经可以独自诊断了。 故而,想到江卓昀身体疲乏,她便灵机一动,给江卓昀做了人参山鸡汤,她希望江卓昀喝下以后就能生龙活虎,精神抖擞。 江卓昀垂眸望着已经变成了黑褐色的人参山鸡汤,鼻息之间的味道销魂得让人精神百倍。 咽咽口水,江卓昀一本正经道:“媳妇儿,虽然为夫这段时间是有点累,但为夫素来身强体壮,一拳能打一头牛,实在没有补身体的必要。刚好今日为夫也还有要事,不若就改天再尝尝媳妇儿亲手熬制的人参山鸡汤吧?” 眼前的这一盅,他真的怕喝了会直接上天。 苏元娇神情失落,一脸委屈地望着他,低声说道:“算了,你不愿意喝便不喝吧!原本这人参山鸡汤就不好喝,即便是我辛苦熬制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关系,下次我再让厨房的师父熬一些好喝的给你喝。” 苏元娇话才说完,便见一道残影闪过,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见江卓昀端着温热的人参山鸡汤仰头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多久江卓昀便面色苍白,笑容如常地将只剩下山鸡块和人参的汤盅放下,抬眸望着她,神色温柔地说道:“媳妇儿有心了,为夫十分感动。” 江卓昀握住苏元娇的小手,一脸心疼地说道:“不过日后媳妇儿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了,这样的累活让下人们干就是了!媳妇儿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天生就是让人疼爱的,可不能再下厨房了。为夫一想到你熬制一盅汤便要忙碌两个小时就心疼,没累着吧?” “没事,没累着。” 苏元娇摇头,望着江卓昀面带微笑的脸,眼底的笑意更浓,她低声说道:“你不是还有要事吗?去忙吧!晚上我等你吃饭。” 苏元娇温柔贤惠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小娇妻在丈夫出门前叮嘱他晚上记得回家吃饭一样。 江卓昀的胸膛瞬间滚烫滚烫的,便连绯色的眸子里都染上了火红的色彩。 轻叹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他伸手,眸光熠熠地把苏元娇抓到了怀中,将她紧紧地扣在腿上。 抱着她,蹭着她绯红的脖子,眯着眼睛声音低沉地呢喃:“苏元娇!你让我怎么办?你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精!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开开金口,哄一哄我,便是让我去死我都乐意。”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 苏元娇心中悸动,连忙抱住了江卓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瞬间就撞进了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里,里面的火热烫得她浑身一颤,她咬着牙齿说道:“江卓昀!你给我听好了,我永远不会让你去死!永远不会!以后这种晦气的话不要说!我虽然不能保证会不会爱上你,但是我确定,我不希望你有事。” 一直以来,江卓昀对她的感情,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承认,即便到现在,她也没有完全信任江卓昀,但她知道,江卓昀为她做了很多,她也欠了江卓昀很多。 江卓昀在她这里,是自己人。 她说不清对江卓昀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有一点她十分确定。 江卓昀刚刚在说到“死”字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害怕,心悸和恐慌。 江卓昀突然闷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秋水乍破,暖意横生,他眸光炙热地望着苏元娇,低声说道:“好,为夫知道了。为夫方才,不过是表明心迹罢了。媳妇儿还在,为夫怎么舍得死?” 他低声笑着,半真半假地说:“为夫不敢轻易死的,为夫怕为夫当真死了,可就没人好好护着媳妇儿了,没看到媳妇儿安泰无虞的过完一生,为夫岂敢先死?” 第94章 粉黛往汤里加了料 不得不说,江卓昀是真的很会说情话,他说得多了,苏元娇听得多了,难免有几分当真。 心脏砰砰直跳。 有种异样的情绪在胸口蔓延,酥酥麻麻的,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苏元娇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结果刚动了两下就猛然顿住了,她错愕又惊慌地扭头望向江卓昀,见他的眸光更加猩红了。 眸光灼灼,仿佛眼里藏着一团烈火。 愣了一下,苏元娇深吸了一口气,小脸涨红地低声呢喃:“要不……先让我起来?” 不然的话,十分尴尬。 江卓昀笑了一声,声音沉沉的,让人听了就头皮发麻,酥麻感从尾椎骨直冲脑门:“媳妇儿,不太能?为夫的手告诉为夫,他舍不得放手。” 苏元娇艰难地深呼吸:“江卓昀,你不能这样,你说过的……不会碰我。” “不碰。” 江卓昀声音低沉得能滴水,他诱惑道:“亲为夫一口,亲了就放过你。” 苏元娇:“……” 她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要是真的亲一口,只怕是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江卓昀得寸进尺的功力,她是领教过的。 苏元娇摇头,态度十分强硬:“不行,你放手,我要起来,不然一会儿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苏元娇伸手扒拉江卓昀的大手,谁知江卓昀非凡不放手,反而把她扣得更紧了,他叹息了一声,凑过来,浑身灼热的气息瞬间包裹着苏元娇。 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江卓昀说:“既然媳妇儿不愿意主动。那为夫便只好自己来取了。” “嗯?” 苏元娇刚惊了一声,下巴就被一只大手给扣住了,温热袭来,她被江卓昀狠狠地吻住了。 他的动作不似以往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急切,带着一股子狠劲,像是恨不得把人吞吃入腹一般。 苏元娇有些承受不住,抬手抵住他的胸膛,用力仰头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小脸爆红地说道:“江卓昀,你别闹,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你再这样,我没法见人。” 江卓昀放开嘴,叫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湿漉漉的望着自己,眼眶泛红,委屈巴巴得让人恨不得把人压下狠狠欺负一顿。 “江卓昀,你放开我好不好?再这样,我怕你……” 憋出病来。 苏元娇咬了咬唇,没说出最后几个字,但是江卓昀看懂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要热炸了,根本不该随意乱动,毕竟……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克制不住了。 闭了闭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手以后,咬着牙齿说道:“好了,你走吧!先离开一会儿。” 紧扣着腰间的大手放开,苏元娇瞬间从江卓昀的腿上弹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连忙往外跑。 江卓昀望着快速消失的女人,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眼眶猩红地低骂了一声:“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迟早被你搞坏。” 苏元娇像是兔子一样跑得快。 她跑出去没多久,粉黛就凑过来,一脸震惊地问她:“小姐,姑爷速度这么快的吗?” 苏元娇眨眨眼,脸蛋红红地斜了她一眼,故作镇定道:“你说什么呢?江卓昀还没起床,我先出来等会儿而已。” “不可能!” 粉黛嘿嘿一笑,一脸笃定地说:“奴婢刚刚都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 紧接着,她一脸郁闷:“只是姑爷这么生龙活虎,精神抖擞,身强体壮的人,怎么能这么快呢?” “你胡说什么呢?” 苏元娇气得咬牙。 粉黛一脸认真道:“奴婢没胡说啊!小姐今天不是一大早就起来熬汤给姑爷补身子吗?奴婢觉得少了一些药,便替你给加上了。保准让姑爷嘿嘿嘿……” 粉黛隐晦地笑了两声以后,有些失望地说:“只是奴婢是真的没想到,姑爷会如此不中用!” “粉黛,你死了!” 苏元娇气得咬牙,眸光沉沉地盯着粉黛,让她瞬间头皮发麻,粉黛支支吾吾道:“怎么了小姐?奴婢做错什么了?你不要用这么眼神看着奴婢,怪吓人的!” “更吓人的还在下面,你等死吧!” 苏元娇阴测测地吩咐道:“秀竹,香荷,你们俩一起上,给我好好揍她一顿!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竟然敢给你们姑爷……呸,敢给江卓昀下那种药,简直找打!” 秀竹和香荷二话不说,瞬间围了上来,对着粉黛就是一顿揍。 她们老早就想跟粉黛打一架了,但苏元娇规定过,不上她们互相打斗,怕受伤影响做事。 她们这些时日,一直憋着没有打粉黛了,现在一听见苏元娇的吩咐,瞬间像是脱缰的野马,拳头硬了。 不多时,院落里响起了粉黛毫无出息的求饶声:“好秀儿好香儿,饶过我这一次吧!别打了,咱们可都是好姐妹吧!何必自相残杀!” “主子之命,不可违抗!” 秀竹冷漠道。 粉黛立马拆穿她:“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跟我比试很久了。” “看招!” 秀竹压根不听粉黛废话,一心攻击她,气息都没有紊乱哪怕一点点。 粉黛见求不通,连忙躲避,扭头望向香荷,哀怨道:“香荷,你可怜可怜我吧!别打了,你们二对一不公平,再这样下去,可别怪我用毒了啊!” 香荷微笑,说:“主人之命,大过于天!” “好好好,都是好样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粉黛也不废话了,认真地接招,三个人快速打成了一圈。 “小姐,她们这么打没问题吗?” 妙语望着角落里被打烂了的花花草草,心疼得无以复加,头疼道:“小姐,那些花草可是奴婢亲手种给你瞧的,现在都没有了。” “没事,让她们赔。” 苏元娇摇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打斗得眼花缭乱的三人。 她现在学武了,她们三个用到的招式是教过她的,但是大多数没有,所以这次她看得特别认真。 妙语嘟囔:“就全赔,也不是奴婢亲手种的了。”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妙语的小脑袋,低声笑:“你若是想种,以后再种也是一样的。” 第95章 要把媳妇儿做的荷包一直带在身上 妙语认命叹息道:“行吧行吧!重新种就重新种,只是她们必须赔我银子。” “行,等她们打完了,你给她们要就是了。” 苏元娇说得毫无心理负担。 妙语认真点头:“好,奴婢会要的。” 一场打斗终结于粉黛撒的一把药粉,秀竹和香荷虽然一直防备着她突然来这一招,但终究是防不胜防,中招了。 粉黛看着瞬间软下来的两个人,叉着腰大喘气:“你们咋回事?非得让我出绝招是不是?现在好了吧!没劲了吧?胸口疼了吧?四肢无力了吧?口干舌燥了吧?浑身冒虚汗了吧?活该!” 秀竹瘫软在地上,浑身无力,脸色淡淡的:“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粉黛“啧”了一声:“你看你,总是这么严肃做什么?一板一眼的多无趣啊!以后多笑笑,听没听过笑一笑十年少?” 秀竹垂下了眼帘,心里却并不平静,她一直想要超越粉黛,却总是超越不了,她武功是三人中最高的,但是排名却不如粉黛,原因就是粉黛擅长用毒,且很会随机应变。 而她,确实过于死板了。 粉黛见秀竹垂下眼眸,瘫软在低声就默不作声的样子,忍不住撇撇嘴,扭头望向妙语,出声道:“来,小妙语,赶紧把她俩扶进屋去。” 妙语撇嘴嘟囔:“为啥不是你自己扶?人又不是我药倒的。” 粉黛挑眉看她:“嘀嘀咕咕做什么呢?动作快点,你种的这些花花草草还要不要收拾了?” 扫了一眼已经被踩得稀巴烂的花草,妙语脸色瞬间不好了。 …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江卓昀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地从屋内走了出来,此时虽然院门关闭着,苏元娇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什么?是怕没人发现你吗?” “被发现了正好。” 江卓昀笑着说:“被发现了,为夫立马上门提亲,以最快的速度把你娶进门。”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扭头吩咐粉黛:“你先去厨房弄些吃的来,时辰不早,也该用早膳了。” “好嘞小姐。” 粉黛抬眸隐晦地望了云淡风轻的江卓昀一眼,又扭头望了望一脸柔和的苏元娇,最终轻叹了一声扭头跑了。 算了算了。 自己的恩公这么不中用,小姐都不嫌弃他,真的是太善良了。 小姐和恩公都是好人,她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 一定! 没多久,粉黛便带着早膳回来了。 早上,苏元娇喜欢吃得清淡一些。 所以,今天的早膳是粥配小菜,再加一枚鸡蛋。 可是,一口粥下去。 苏元娇就明显察觉到味道不太对劲了,想到江卓昀刚才遭过的罪,她拧着眉头问粉黛:“你是不是在粥里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小姐,奴婢加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补身子的。你跟姑爷放心吃,我给你们加的都是不同的,对你们彼此的身体有好处的。” 粉黛笑嘻嘻地邀功道:“虽然会影响口感,但味道不差的。这是奴婢新研制出来的药粉,别人想要奴婢还不给呢!” 苏元娇放下碗,拧眉道:“不必了!以后不用再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尤其是今天早上的那种!” 她现在跟江卓昀可还没有成亲呢! 越界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粉黛这样积极,实在是让人头疼。 要是江卓昀不知道,指不定还以为这是她授意的呢! 粉黛嘿嘿一笑,眉飞色舞道:“小姐,你就别害羞了嘛。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没什么大不了的,奴婢今日也只是想给你们助助兴罢了。” “不需要。” 苏元娇语气有些沉,脸色也变得严肃:“以后我没有叫你做的事情,最好不要擅作主张。我是主子,没有我的吩咐,有些事儿你就不该自己做。” 粉黛愣了一下,吞了吞舌头,讪讪地挠挠脑袋,干巴巴地低声道:“那好吧!奴婢知道了。” 江卓昀也放下了碗,抬眸望向粉黛,眼底一惯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淡声道:“我媳妇儿善良,宽容,对待下人也多体谅。但这不是你们擅作主张的理由,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粉黛一听严惩不贷四个字,立马想到以前组织里有人擅作主张被丢进万蛇窟之后再也没爬上来的事,然后整个人都惊惧得颤抖起来,连忙摇头表忠心:“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听小姐的话,再也不擅作主张了。” 江卓昀扭头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媳妇儿,驭人之术,想必岳父岳母对你都有教导,为夫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是有一点,你应该知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既然是主子,便不能让下人越过了头去。奴婢们该罚的时候还是要罚的,不要舍不得。”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说的都是对的,她点头应道:“我心里有数。” 抬眸,她望向粉黛,低声说道:“你既然知错了,那便罚你把院中的花草树木修整妥当吧!” “好的,奴婢这便去。” 粉黛连忙点头退下。 这样的惩罚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放肆行为,颇有些悔不当初。 看来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些。 主子便是主子,她不能太过得寸进尺。 早膳是妙语重新准备的。 吃过早膳以后,苏元娇侧头看向屁股下面像是长钉子一样的江卓昀,眨眨眼,疑惑问道:“你吃过早膳了,为何还不走?你今日无事吗?” 江卓昀一脸深情:“为夫有好些时日没有好好陪陪你了,所以今日想留下来陪你。” 苏元娇:“……” 江卓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挑了挑眉,想到常国舅的事,轻哼道:“莫不是在我这里躲灾祸吧?” “那不能够。” 江卓昀摇头,笑着说:“为夫为人正直,一派正气,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素来不与人起争端,哪里有什么灾祸可躲?为夫是真的想要多陪陪媳妇儿,让媳妇儿多喜欢为夫一些。” 江卓昀留下来了。 苏元娇没再追问缘由。 但她清楚,刚刚江卓昀说的措辞不过是借口,她将前些时日给江卓昀缝制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他之后,低声说道:“我的女红,见过的人不少,没法给你在面上绣制纹理,所以我给你绣在了里面,你可以瞧瞧喜不喜欢。” 江卓昀接过荷包仔细一看,面上平平无奇,但是一摸就知道料子极好,非常柔软顺滑,是上等的蚕丝料子,而他打开里面一看,荷包里瞬间露出了粉红色的荷花叶片。 翻过来看。 一针一线极其精美。 绣制在上面的荷花荷叶蜻蜓青蛙和流水小桥栩栩如生。 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的。 江卓昀十分满意,灼灼目光里满是欣喜,他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拥有过的最喜欢的荷包,从此刻起,我会将它一直带在身上,我在,它便会一直在。” 第96章 沐染狄找上门,为妹讨公道 苏元娇抬眸,见江卓昀神情太过认真,漆黑的瞳孔中带着炙热的光芒,一下子就戳在了她的心尖上。 深吸了一口气,苏元娇故作镇定叮嘱:“这个荷包,你放隐秘些,若是让人发现你身上戴着我给你做的荷包,只怕是你我都没命活。” 她现在怎么说也还是诚王的未婚妻,若是当真被人知晓她跟江卓昀接触过密,无论是她还是江卓昀都免不了被降罪。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把荷包塞进了怀中,伸手拉过苏元娇,轻轻扣入怀中,眸色沉沉地说:“为夫有分寸。” 苏元娇点头:“嗯。” … 对于萧诚屹来说。 最近形式变得好了一些。 因为皇上的贤德之名打出去了,对于立储的流言也慢慢消弭在他精心的辟谣里,但让他十分憋屈的是,他的积蓄已经花出去了许多。 父皇好像盯紧了他,这段时间也没有给他安排什么重要的事,而是更为亲近萧炎显了。 这让他难受得抓心挠肺,却又不得不憋屈得忍着。 实在是让人难受极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沐染音的哥哥沐染狄找上门来了。 沐染狄收到佚名信件以后,便派人打听沐染音和萧诚屹的事情,打听来打听去偶然得知妹妹怀孕了却被萧诚屹以正妻还没入门生下嫡子为由把孩子打掉了。 妹妹的性格他十分清楚,善良懦弱到没有脑子,就算受伤了也只会偷偷躲着哭。 他气得不行,立马带着随从快马加鞭就赶来了京都。 谁知道,不过是大半个月的光景,整个大庆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路上他遇见了太多无家可归的流民,又看到了无路可走只能落草为寇的壮年男子。 心痛之余,他一路上救助了许多人,便耽搁了行程。 导致,他过了许久才姗姗来迟。 “还请向诚王殿下禀告,草民乃是沐染狄,是诚王府沐夫人的兄长,殿下认得草民,还请殿下出来一见。” 沐染狄脸色沉沉地带着随从,风尘仆仆地立在诚王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闻言,板着脸,冷声道:“不管你是谁,立马后退,莫要堵在诚王府门口,否则以叛乱处置!” 沐染狄闻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刚想冲上去,他的随从连忙拉住了他,劝道:“公子,莫要冲动!诚王殿下乃是君,我们是草民,胳膊拧不过大腿。况且,小姐还在诚王府呢!” 沐染狄闻言,咬着牙往后退了几步,憋屈得胸口疼。 萧诚屹这个狗东西,第一眼他就没看上,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一个道貌岸然之辈。 偏偏他的妹妹沐染音就像是着了迷一样,非萧诚屹不可,即便是背井离乡,远离亲人都要跟着他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都。 在他的府中受尽委屈。 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也不知道究竟图什么。 况且,也就一个月不到,这位身份尊贵的诚王殿下就要迎娶侧妃了。 且是两位。 侧妃虽然是妾室,却是正儿八经可以入皇室玉蝶,也是皇室认可的皇家媳妇儿,以后还要迎娶正妻。 他可以有无数女人。 而自己的妹妹,一头扎进去,就只能淹没在无数的美人之中,若是萧诚屹想起来就跟她玩玩,忘了也就忘了,随手扔在后院里自生自灭。 所以,沐染狄来了。 他要来带走自己的妹妹。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在这种豺狼环绕的地方郁郁一生。 咬着牙,沐染狄冷着脸说:“还请通传,草民在门口侯着。诚王殿下什么时候见草民,草民便什么时候离开。” 侍卫见沐染狄确实长得有些像诚王殿下后院的沐夫人,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人道:“你们先盯紧他,我这便去禀告诚王殿下。” “好,快去快回。” 其余人点头,侍卫快速跑进府中。 其实,在沐染狄进入京都的时候,萧诚屹便自己知道了他的行踪,今日他来也在萧诚屹的预料之中。 听到禀告后,萧诚屹抬眸望了战战兢兢的侍卫一眼,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说道:“将他请到前厅吧!跟他说本王有要事处理,什么时候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再去见他!” “是,属下遵命。” 沐染狄进了诚王府,在前厅喝了三杯茶以后,时间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他还没看见萧诚屹的身影,询问多次无果以后,他眉头越皱越深,压制着脾气说道:“既然诚王殿下在忙,不若还请将草民的妹妹叫来,草民想和她叙叙旧。” “沐公子有所不知,但凡府中的女子,都不可私见外男。” “放屁!” 沐染狄气得咬牙,眸光冷冷地望着开口说话的小厮,冷声道:“我是沐夫人的亲哥哥,何时成了外男?草民难道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见不得了吗?” “沐公子,除了诚王殿下之外,所有男子相对于沐夫人来说,都是外男。” “谬论!” 沐染狄冷哼,忍不住说道:“别不是有人做了亏心事,没脸见人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瞬间寂静无声,他似有所感,扭头望去,便连萧诚屹抬脚,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过来。 脸色淡然得像是谁欠他白米还他糟糠一样。 别人怕萧诚屹,沐染狄可不怕。 他一看见萧诚屹,就立马站了起来,眸光锐利地盯着萧诚屹,声音凉凉地问他:“诚王殿下,我妹妹在何处,还请你将她放出来!” 第97章 日后若再有心悦之人可自行婚配 “放出来?” 萧诚屹微微眯眼,笑了一声,摇头道:“沐公子莫不是误会了,染儿在府中一直都是自由的,即便是偶尔出府上街本王也是允许的,你要见她,本王让人去将她唤来便是。” 沐染狄脸色依旧很难看,他皱着眉头,强压着心中的愤慨和不满,表情僵硬地说道:“既是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沐公子不必客气。” 萧诚屹让人去请沐染音,抬眸望向板着脸的沐染狄,不经意地问道:“不知沐公子此次来京所为何事?” “王爷,草民听闻妹妹在府中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汗颜,这次草民亲自前来,便是打算将妹妹带走的,还请王爷能够成全。” 沐染狄丝毫不掩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的妹妹脑子不好使,他却是个不好糊弄的。 萧诚屹是诚王,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储君继承大统,女人自然是不可能少的,且一个个都是身份尊贵,出生世族大家的女子,后宅腌臜之事层出不穷。 他性格单纯简单的妹妹根本不够看,若是不受宠,那一辈子都孤苦无依,只能守活寡。 若是受宠,只怕是难以安泰,一个不小心便会命丧黄泉。 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好日子过,何况还有打胎之事在前。 沐染狄越想越心疼妹妹,看向萧诚屹的眼神都变得不满起来。 “带走染儿?” 萧诚屹挑了挑眉,突然笑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漫不经心道:“沐公子,染儿既然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便没有跟兄长回娘家的道理。” “诚王殿下,小妹性格单纯,性子执拗,最是讨嫌。怕是伺候不好诚王殿下,还请殿下开恩,让草民将她带回老家好生教导。” 沐染狄寸步不让,说道:“王爷,草民家门不幸,没能教导好女儿,让您受累了。故而,草民深感愧疚,唯有将小妹带回,才能免除对殿下的辱没。” “本王不觉得辱没,染儿真性情,本王甚是欢喜。” 萧诚屹淡漠道:“既然染儿已经成了本王的侍妾,也有了名分,她是好是坏自有本王亲自教导,便不劳烦沐公子了。” “王爷!” 沐染狄拧着眉头,语气重了几分,心中的怒气差点就压制不住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萧诚屹却是个连亲生孩子都能打掉的畜生,在他的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沐染狄怎么可能放心把自己妹妹长久地放在他的身边。 “虽说王爷所言不假,但是王爷您的女人众多,也不差染儿这一个。况且再不久的将来,诚王府中还会迎来两位贵人,相比诚王殿下是不缺人伺候的。只是小妹愚钝,配不得诚王殿下。” 沐染狄知道萧诚屹不会轻易让他带走妹妹,因为他虽然身份低位,到底出声经商世家,家里别的没有,就是银钱多。 而现在,萧诚屹应当正是用钱之际,而他已经做好了被萧诚屹狠宰一笔的准备。 咬咬牙,沐染狄满心憋屈地说道:“若是王爷有何吩咐,草民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 萧诚屹挑了挑眉,心思百转,半晌以后才笑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本王确实有一事需要沐公子相助。” 沐染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恨得牙痒痒,为自己的妹妹不值得。 妹妹当年就是瞎了眼,一头栽了进来,被萧诚屹伤害得体无完肤,如今却又被他用一点利益便让萧诚屹松口将她归还。 想想,沐染狄心里就十分难受。 沐染音知道哥哥来了以后,几乎是用跑过来的,她一脚踏进前厅,在看见沐染狄的那一瞬间,忍了许久的委屈一瞬间袭上心头,眼睛立马就红了。 “哥哥,你怎么会来,我好想你啊!” 一向循规蹈矩的沐染音都顾不上先给萧诚屹行礼,立马就朝着沐染狄冲了过去,用力地抱着他的眼神,哭了出来:“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有多想你,我做梦都想见到哥哥,没想到竟然真的给我盼来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哥哥了。” “乖,哥哥也想染儿。” 沐染狄垂眸望着哭得压根止不住的姑娘,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沐染音的肩膀,低声哄道:“别哭了,都不是小孩子了,哭哭啼啼的可就不好看了。” 沐染音破涕为笑,抬起头来,一边擦泪,一边哽咽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见到哥哥太开心了,一时忍不住。” “哥哥知道,染儿最乖最好看了,不是故意要哭的。” 沐染狄爱怜地抬手摸了摸沐染音的小脑袋,像小时候哄她那样温声细语地说道:“染儿,既然想哥哥了,那便跟哥哥回家吧!哥哥这次来就是要接你回家的,爹娘都很想你,也很担心你。” 沐染音闻言,立马愣住了,眼睛红红地说道:“我也想爹娘的,哥哥,爹娘可还好?” “好,就是想你想得紧。” 沐染狄点头,声音温柔:“所以,哥哥便特地来京都,接你回家。” “哥哥,不行的。” 沐染音摇头,转眸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萧诚屹,咬了咬唇瓣,上前一步给萧诚屹行礼以后,才扭头低声对沐染狄说:“我已经成亲了,没有再回娘家的道理。哥哥,知道爹娘还好我也就放心了。哥哥难得来京都,染儿带你出去逛逛吧!” 听到沐染音拒绝,沐染狄面色一沉,拧眉道:“染儿,哥哥已经跟诚王殿下说好了,他也同意让哥哥带你回家了。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让哥哥和爹娘担心,你何不如跟哥哥回家。虽然我们家比不得诚王府,但终归少不了你一口吃的。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一次回去过的便是什么样的日子,爹娘和哥哥总不会委屈了你。” 沐染音哪里不明白哥哥这是心疼自己了? 可是她已经嫁人了。 她已经是诚王殿下的人了。 诚王殿下是她竭尽全力死心塌地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岂是一朝一夕便能忘的? 可听了哥哥的话以后,她脆弱的心脏还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原本以为,孩子被萧诚屹拿掉,便是让她最痛苦的事了,谁知这世间竟然还有让她更痛几分的事。 这么多年的情意,在萧诚屹看来,竟是不值一提吗? 也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样的筹码,让萧诚屹连自己的女人都能送出去。 想想,也是可笑啊! 这么多年的痴心相对。 终究是一场空。 年少情深,也不过是一场笑话,从始至终,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也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王爷,您当真放妾身回娘家吗?” 沐染音红着眼睛低声询问,执拗地盯着萧诚屹的眼睛,像是要从他平静无波的眼底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平静。 可她终究是输了。 萧诚屹面无表情地点头,淡漠道:“当真,既然沐公子都来了,本王自然不能让他白跑一趟。你最近忧思过重,身体羸弱,也该换个熟悉的环境好生调养身体。” 不管萧诚屹说得多好听。 沐染音心里都清楚,这一去,只怕是这辈子萧诚屹都不会再接她回来了。 甚至,再过不久,便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您果真是……好狠的心呐。” 沐染音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眼泪说着眼角滑落,她一脸悲戚地说道:“妾身掏心掏肺地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您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城。可您却从未将妾身放在心上过,哪怕一瞬间。这么多年的痴心绝对,您让妾身情何以堪?” 萧诚屹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沐染音,到底是跟过自己几年的女人,即便不爱,也是有几分感情的。 只是这样的感情在利益面前就显得太过于薄弱了。 他薄唇轻启,低声说道:“这些年来,本王知道你在诚王府过得并不快乐。终究是本王辜负了你的心意,你与其在诚王府郁郁寡欢,倒不如跟你哥哥回到你熟悉的地方,那里有你的亲人和你所熟悉的一切,迟早会好起来的。” 萧诚屹想了想,又轻声说道:“你日后若再有心仪之人,可再行婚配,本王绝不干涉。” 第98章 苏元娇和沐染狄合作 一瞬间,沐染音哀莫大于心死。 一个男人,到底有多不在意她,才会容忍她以后有别的男人。 突然,她笑出了声,声音悲凉,面色哀戚,她苦笑着说道:“王爷,您真的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妾身虽出身卑微,待您却一心赤诚,您就这么对妾身吗?” “本王是为了你好。” 萧诚屹皱了皱眉头,淡声道:“本王知道你在诚王府的这几年过得很不好,既然如此,不如离开。” 沐染音只觉得可笑又可悲,这么多年的真心,竟然得到的只是一句不如离开。 沐染狄见沐染音实在伤心,心疼得很,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说:“不哭,染儿,哥哥来带你回家。” “哥哥,我心里痛。” 沐染音一转身,窝进了沐染狄的怀中,崩溃大哭。 沐染狄抬眸望向紧蹙着眉心的萧诚屹,语气生硬地说道:“叨扰了,草民这便带着妹妹离开。” “请便。” 萧诚屹点头,沐染音身子猛然一僵,沐染狄揽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直接弯腰把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夜黑风高。 狂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两道黑影快速落在了城郊的一座庄子前面,苏元娇抬手敲了敲门,不多时便有人前来开门,低声问道:“可是苏小姐?” “正是。” 苏元娇点头,小厮立马把苏元娇和粉黛领进门。 不多时。 苏元娇出现在了沐染狄的面前,沐染狄望着容貌美艳的苏元娇,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对苏元娇拱拱手,严肃道:“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沐某都多谢苏小姐将我妹妹的情况如实相告。如有吩咐,还请苏小姐直言。” “不必客气。” 苏元娇摇头,有些诧异沐染狄的耿直,挑了挑眉,低声说道:“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若说吩咐,是没有的。不过,我这里有一单生意,想跟沐公子合作。” “苏小姐请说。” 沐染狄招呼苏元娇坐下,侧头望着一脸严肃的苏元娇,心里觉得怪异,低声说道:“苏小姐乃是名臣之后,身份尊贵,怎么会想做生意?难道苏小姐不怕辱没了身份吗?” 世家贵族,多是清高之辈,把身份和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做生意赚钱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庸俗至极,有损身份。 何况,苏元娇还是个女人,闻名各国的名门淑女。 乃是整个大庆新一代女子的典范,人美心善,克己守礼,最是高不可攀。 可,就是这么一个声名俱佳的女子,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提出要跟他一个身份低下的商人合作。 沐染狄只觉得苏元娇这个人,真的跟传言很不一样,且她看他的目光里没有对商人的蔑视,也没有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反而很平和,眸光淡淡的扫过来,就让人很舒服,他们现在是平等的对视,平等的谈话,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个身份尊贵的千金小姐的尊重。 一时间,沐染狄对苏元娇十分欣赏。 “有什么辱没身份的?咱们都是人,商人也靠着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不是吗?不偷不抢,自食其力,有什么不行的?” 苏元娇认真道:“何况,沐公子口碑极好,家中的产业质量上乘,价格优惠,实在又有良心,我佩服还来不及。” 沐染狄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心情十分舒畅,他摆手道:“苏小姐谬赞了,你有什么生意想跟我做,不妨直言。若是附和条件,能够赚钱,我一定会好生考虑,也希望能够达成合作。毕竟,像苏小姐这样的妙人,世间罕见。” “药材生意。” 苏元娇笑着说道:“早些时候,我便将家中的田地全都种了草药,也陆陆续续在京都城内开了好几家医馆,如今经营得还不错,药材的品质也有保证。只是我终究不是正经的生意人,在做生意这事上终究有所欠缺。便想着沐公子家里的产业庞大,定然是有许多路子的,我们合作的话应当能赚些钱,也能把药材送往更需要的地方。” 现在大庆混乱还未平定,各个地方的药材都是十分短缺的。 在这个档口上做药材生意,定然能大赚一笔,但也很容易被盯上。 树大招风。 沐染狄有些犹豫,苏元娇便又笑着说道:“沐公子,有顾虑你可以直接说,既然要合作,那我们就一定要相互坦诚。我给的药材,绝对品质优良,你的商铺众多,路子广,你只需要把药材送到需要的地方便好,其他的事情不用你费心。” “苏小姐的意思是会打点妥当,让在下运送药材风雨无阻吗?” 沐染狄挑眉问道:“不知此事,苏小姐的家人可否知晓。” 苏元娇摇头:“不知。” 她说:“要跟你做生意的人只有我,这些事我也没必要让家人知道。但是其他问题,我一定会给你解决清楚,咱们合作,收益四六分,我六你四,沐公子没意见吧?” 她提供药材和解决阻碍,沐染狄负责运送药材,并投放到商铺里面卖出去,两人分工明确,收益分成自然也要算清楚。 沐染狄闻言,笑出了声:“既然苏元娇有心,那便跟你合作一场又何妨?何况,跟苏小姐做生意,定然是稳赚不赔的。我妹妹的事,便多谢苏元娇如实相告,让我及时找来,带回妹妹。” “沐公子果然爽快。” 苏元娇笑道:“至于沐小姐的事,沐公子便不必再谢了。沐小姐是个心善人,只可惜被情爱蒙蔽的双眼,才会被人伤害至此。只盼着她日后能想通,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再受到伤害了。” “苏小姐,你的心意,我一定替你带到。”沐染狄轻叹道:“诚王殿下此人,心肠是冷的,苏小姐日后嫁给诚王殿下以后,多为自己考虑一些,别一叶障目,步了染儿的后尘。” 苏元娇知道沐染狄是好意提醒,只是她经历过的,比沐染音悲惨千百倍,绝对不可能再被萧诚屹迷惑了。 她笑着点头,道:“沐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今日太晚,明日我会让人前来跟你说清楚合作事宜,希望咱们能长久合作。” “但愿如此。” 沐染狄眉目微暖,觉得苏元娇真的越发有趣了。 第99章 苏家有女菩萨心,永祝大庆长昌盛 阳光明媚的早晨,苏元娇刚醒来,想要翻身坐起,就感觉到腰被人扣着,热度传来,她愣了一下,扭头就对上江卓昀俊美的脸。 江卓昀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毫无所察,这段时间她确实是太忙了,夜里难免睡得沉。 “江卓昀,我要起床了。” 苏元娇小声地唤了一声,她今天约了萧楚柔去城外买粮食,那些有粮食的农民,老早就会把粮食挑到城门口等着,如果她们去迟了,别人就得多等。 故而,苏元娇一般都会起得特别早。 城镇周围的粮食,基本上都被她们收刮完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加上前几日收来的大概能有三千斤左右,她要请镖局给她送往好几个地方,马虎不得。 江卓昀睫毛抖动了两下,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苏元娇笑了一声:“别急,再睡一会儿!为夫昨天就已经吩咐过秀竹了,这点小事她可以处理好,没必要让你每次都亲自去。”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还是拉开了江卓昀的手臂,她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低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要亲自去办,才能放心。” 她利用运送粮食的机会,一边收买人心,一边可是做着其他事的,虽然她很信任秀竹,秀竹的能力也很强,但是有了上一次的背叛之后,她什么事情都得亲自看一眼,才会真的放心。 这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江卓昀也跟着坐起身来,从身后紧扣住了苏元娇的腰身,把下巴搭在苏元娇的肩膀上,轻叹着说道:“媳妇儿,我把她们送到你的身边,就是希望她们可以为你分忧解难的,而不是让你事事躬亲。有人用就用着,不要累着自己。” 苏元娇沉默了一小会儿,轻轻点头:“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我得亲自看着才放心。” “你一个小姑娘,警惕性还挺强。” 江卓昀开玩笑说:“丞相府素来安定,不管是岳父还是岳母对你都是极好的,为夫觉得这样家庭出来的女儿,应当是单纯可爱的,没想到媳妇儿却意外的聪慧过人,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江卓昀立马就笑了:“实在是让人惊喜。” 江卓昀笑呵呵地说道:“媳妇儿就像是一坛酒,越喝越醉人。越是了解,就越是欲罢不能,让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你的身边,再也不跟你分开。” “别说情话了,你要是还不想起就多睡会儿,我约了表姐,不能让她等着。” 苏元娇对江卓昀的情话已经免疫了,现在听了也只是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眸,然后拍了拍江卓昀搂在腰上的手,低声说道:“既然你已经把秀竹派出去了,那么我便让粉黛留下来照顾你,你放手吧,我要去洗漱了。” “真的不再陪为夫睡会儿?”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捏了捏额角,说道:“我昨晚回来晚了,都还没来得及跟你多说几句话。” “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现在做正事要紧。” 苏元娇十分果断地起床,洗漱以后吃了早膳便带着妙语和香荷往城门口去,她到的时候萧楚柔已经在了。 萧楚柔看到苏元娇,立马笑呵呵地冲她挥手,扬眉道:“娇娇,快过来!那边的粮食我们已经收完了,只要收完这边就可以了。” 今天的粮食加起来大概有七八百斤,虽然不多,但是如果运送到灾区,却可以救活很多百姓的性命,苏元娇一点都不含糊,把粮食收好,钱财算清楚以后便找来了泰康镖局。 前面的粮食也是早他们镖局运送的,他们家的镖师武艺高强,而且个个都是侠义心肠,知道苏元娇这些粮食是送往灾区救助百姓的,十分大气的表示可以少收两成费用。 苏元娇十分高兴,跟泰康镖局的人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接下来的粮食,苏元娇也是请的泰康镖局。 这次带队的人是泰康镖局少主康泰安,他一看见萧楚柔和苏元娇,就立马迎了上来,拱手笑道:“在下乃是泰康镖局的康泰安,此次押镖由我负责,还请两位放心,我们泰康镖局一定竭尽全力将这些粮食完完整整地运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萧楚柔望着身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一脸笑容的高大男人,两万放光地笑着点头道:“你们泰康镖局乃是上百年的镖局世家,口碑极好,前几次的粮食也运送的很好,我们自然相信你们。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就劳烦你们再跑一趟了。” “多谢郡主信任,泰康镖局定不辱使命。” 康泰安点头,眸光坚定。 萧楚柔笑呵呵地扭头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表妹,现在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接下来咱们该做点什么呢?” 苏元娇想了想,笑道:“这次购买粮食的钱财可都是京都城内的不少人捐赠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携手并进,共同抗灾。我觉得这样的精神是非常值得颂扬的,接下来我会整理一份名单,写作感谢文,歌颂传扬这样的高尚品格。那些默默付出过的人,也应该拥有姓名。这件事虽然是我一直在做,但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薄弱的,说来说去,还是要感谢有这么多心善人支持我们。” 萧楚柔闻言,笑出了声,眸光熠熠地点头道:“表妹所言极是。” 周围百姓听了,连忙拍手称赞,康泰安也笑了一下,打从心里佩服苏元娇这个传闻中的京都第一美人。 这个美人不仅皮相美,心地更美,堪称第一人。 最后一趟运送粮食的镖车刚走,苏元娇亲手书写,然后请京都城内各个书楼的先生抄写了多份感谢名单,在大街上站着,见人就发一份。 甚至雇佣了好几队人马,站在城门口,站在街道上,站在一切人多的地方宣读感谢名单、所捐赠的数额和物件以及她用这些东西换了多少钱,买了多少东西运送到了什么地方。 一清二楚,所有的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百姓们听闻以后,无不称赞一声苏家有女菩萨心,永祝大庆长昌盛。 第100章 你与本王之间,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最近苏元娇的动作不小,所有人都知道,不过三两日的时间,感谢名单就被京都城内的人们倒背如流。 捐赠多的人无不被恭维一句菩萨心肠,走在人前腰板挺直直,捐赠少的难免觉得汗颜,在人前都差点抬不起头来。 有人议论:“这宋府捐的也太少了吧?偌大一个尚书府,居然只捐赠了一百两,我看侍郎府都捐了两百两呢!” “还真别说,铁公鸡一毛不拔。要我说,还是炎王殿下大方,直接就捐赠了五千两外加一千斤粮食。” “诚王殿下不也大方,他捐赠了一万两白银,可是炎王殿下的两倍。而且他还捐赠了许多物品,什么金步摇,玉头钗,翡翠耳环金镯子,可样样都是好东西。” “什么?这些东西不都是女人家用的吗?诚王殿下当真捐了这些东西?莫不是……原本是送给苏小姐自己戴的,结果被苏元娇当了买粮食吧?” “你这么说还真有可能,苏小姐果然是菩萨心肠啊!就连未婚夫诚王殿下送的珠宝首饰都舍得拿出来典当换钱给黎明百姓买粮食救命,灾区的那些百姓会永远记住她的。” “我们也会永远记住她的,前些时日,我远远见过她一回,真真是比那菩萨庙里供奉的菩萨还好看,怕不是仙女下凡来了我们大庆吧?” “哈哈哈,还真说不定。” 百姓们一个个都在传颂着苏元娇的美名,萧楚柔捂着嘴笑得合不拢嘴,用手戳了戳苏元娇的细腰,笑呵呵地说道:“好表妹,你现在可是菩萨娘娘了呢!你做的这些善举,都被百姓们记住了,积攒的福报够你安泰一生了。”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这些事,并非我一人所为,其中表姐就出了不少力,不过是我做的事在表面,才被他们记下了而已。” “我们家的小菩萨可别妄自菲薄,如果没有你的主意和壮举,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如果不是你当众说要捐赠,那些人怎么会把钱财拿出来救济灾民?” 萧楚柔笑着说道:“无论如何,你在表姐心里就是当真无愧的玉菩萨。” “表姐可别取笑我。”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垂眸笑了。 她要做的,便是让天下百姓记住她,记住她的善举,受她的恩惠。 福满楼。 包厢内。 诚王殿下气得捏碎一个玉瓷茶杯,影二十分熟练地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诚王殿下,低声说道:“王爷,您的手流血了,得上药。” “滚开!” 诚王殿下气得低吼了一声。 这些时日,苏元娇的菩萨之名伴随着粮食运送的路线传扬了大半个大庆,皇上还特地下旨表扬了苏元娇这样的行为,甚至还呼吁大家跟她学习,一起齐心协力,共同救灾。 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苏元娇已经很久没有搭理过他了,自从太后寿宴,他的母妃和苏元娇起冲突,苏元娇扬言要亲自请求退婚以后,就对他态度冰冷。 他什么方法都用尽了。 可苏元娇依旧对他避之不及。 甚至…… 甚至还把他这些年送给她的所有珠宝首饰全都典当成银子,买了粮食,送去灾区。 还写在了感谢文中。 长长的一串,他让人拿来了一份,当真是这些年他送过的东西一样不差的全都典当了。 以他的名义捐赠。 现在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他诚王殿下萧诚屹送给未婚妻的首饰被未婚妻典当了。 影二很识趣地退后,缩在角落里充当背景板,突然萧诚屹抬眸望向他,眸光锐利地问道:“今日娇娇去了何处?” “禀告王爷,苏小姐跟明阳郡主去了楚王府,最近老楚王妃身子骨不太好,苏小姐有空了都会过去。” 影二立马回答。 萧诚屹眸光沉了又沉,低声说道:“你再去给她送一次信,就告诉她,本王有很重要的事找她,要跟她好好谈一谈。” 影二闻言,立马领命退下。 萧诚屹却郁结于胸。 他是真的不明白,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会让对他情意绵绵,温顺乖巧的苏元娇避之不及。 一想到苏元娇淡漠冰冷的眼神,他心口一窒,细细密密地泛滥着疼痛。 接到信的时候。 苏元娇刚从楚王府出来。 她望着影二,淡淡地笑了笑,挑眉道:“好,诚王殿下相约,我定然前往。” 影二心里觉得怪异,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连忙拱手退下。 晚上,回到府中。 苏元娇把要见萧诚屹的事告诉江卓昀,江卓昀立马就不高兴了,他板着脸,十分不悦地说道:“那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黑心男有什么好见的!他对你贼心未死,一边想娶你,一边却又想着委屈你,这种男人看一眼都是脏眼睛,你又何必见他?你有什么事跟为夫说就行,为夫一定为你办得妥妥的,这种人……还是少见一点吧?” “江卓昀!有些事,只能我自己来做,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能什么都靠着你。这次,我得去见他。” 苏元娇抬眸望向一脸郁闷的江卓昀,耐心的解释道:“我知道他不是良配,也不会对他动心思,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做到,你别担心。” “为夫才不担心你会移情别恋呢!” 江卓昀抬着下巴,神态倨傲地轻哼道:“有我这样十全十美玉树临风的宠妻男人在,你要是还能看上他那就是眼瘸!但为夫对你的眼光深信不疑,相信你不可能看上他。” 苏元娇笑了一声,眼神认真道:“你说得没错,我不眼瘸。” 江卓昀还是不高兴,但也没有阻止苏元娇。 下午,微风习习。 吹拂着面颊,带来阵阵瓜果香甜的味道,原来一转眼,夏天到了,街上的摊位上摆满了新鲜的瓜果,味道香甜,闻着就让人想要细细品尝。 可苏元娇现在却没有胃口。 萧诚屹约她在福满楼。 饭桌上摆放着许多她爱吃的菜和瓜果,萧诚屹神色温柔,面带微笑地把菜夹到苏元娇面前的碗里,柔情似水地说:“娇娇,你我有些时日未见了,本王瞧你瘦了不少,心疼得很,今日特地点了许多你爱吃的菜,你多吃点。” “多谢诚王殿下款待,只是臣女在家中时便已经用过膳了,诚王殿下多吃些吧!” 苏元娇微笑着回应。 萧诚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上扬的嘴角慢慢拉平,他把筷子放下,低声问道:“娇娇,你与本王之间,一定要如此生分吗?” 第101章 送完米粮送药材,美名传四方 “王爷,并非臣女要跟您生分,而是你我之间本也没什么可亲近的。” 苏元娇抬了抬眼眸,神色寡淡道:“若是王爷无事,臣女便先告退了。” “娇娇!” 萧诚屹身份尊贵,自幼受宠,是何等骄傲? 现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苏元娇冷脸相对,他满肚子的火气想要发泄,但一对上苏元娇淡漠的眼神时,便如烈焰遇上冰霜,火气降了一半。 “娇娇……” 萧诚屹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脸色缓和了些,克制道:“今日本王将你叫来,确实有事要说。你及笄礼已经过了,咱们也有婚约在身,而本王下月十八便要迎娶两位侧妃入府了,但侧妃终究只是侧妃。本王年岁不算小了,诚王府也该有正儿八经的女主子了。” “王爷,你我婚事,就算了吧!” 苏元娇抬眸望着萧诚屹,神色淡然地说道:“臣女知晓静皇贵妃不喜欢我,您对臣女也未必真心,这门婚事除了是皇上钦定之外,实在没有继续的必要。” “娇娇,你如此说话,实在是太让本王失望了。” 萧诚屹脸色微沉,冷着声音说道:“你好歹也出身名门,就算本王不跟你谈你我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之情,你也该知晓圣命不可违抗。” 苏元娇淡笑:“诚王殿下,臣女不愿嫁你,即便是圣命难违,臣女也是要试一试的。”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萧诚屹胸腔中烈烈燃烧的怒火差点控制不住,他脸色极其难看,眸光锐利地盯着苏元娇淡漠的小脸,冷若冰霜地问她:“本王待你素来宽厚,也从未怠慢过你,即便是母妃对你有些误解,本王也从未动摇过要娶你为正妃的决心,你为何偏要跟本王解除婚约?” 苏元娇轻扯了一下嘴角,垂下了眼眸,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她才低声说道:“大概是臣女想要嫁给诚王殿下的心思不够坚定吧!所以,在遇到阻拦时便想着退缩。说来说去,终究是臣女对诚王殿下的男女之情并不深厚。若殿下怪罪,臣女自愿受着。” “本王如此真心真意地待你,你却说对本王的男女之情并不深厚?” 萧诚屹猛地站起身来,气得脸颊通红,他怒瞪着苏元娇,厉声问道:“从始至终,本王什么都依着你,你也亲口给本王说过心悦本王,愿意与本王白头偕老,生儿育女。可如今仅仅只是母妃不喜,你便要跟本王划清界限?那本王告诉你,你休想!既然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便注定只能成为本王的王妃,即便是死,即便你对本王从未有过男女之情,你也只能是本王的女人!” 苏元娇站起身来,直视着萧诚屹怒红的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没谈拢,那便日后再说吧!但强扭的瓜不甜,还请诚王殿下能够早日想清楚,答应跟臣女解除婚约。” “苏元娇,你别以为本王一而再再而三的迁就你,你就可以随意践踏本王的心意!本王今日把话说在这儿,你苏元娇就算是死,都只能是本王的!” 萧诚屹气得甩袖离去。 苏元娇施施然地整理了一下衣裙,也抬脚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被许多文人雅士给包围住。 一个个充满朝气,神采飞扬的年轻人眸光熠熠地盯着苏元娇,满眼惊艳地恭维她。 “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活了这么多年,小生总算是瞧见活神仙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呐。” 一个个恭维完之后,便开始吟诗作对,把苏元娇比作神女一般。 苏元娇微笑着欠身道:“多谢各位抬爱,只是我出门时间已久,此时该回家了,不然父母兄长该担心了。” “对对对,还请各位让一让,我家小姐该回府了,府中还有要事要做呢!耽搁不得的。” 粉黛连忙挡在苏元娇的身前,笑呵呵地说道:“你们也知晓,这段时日我家小姐都在为各处灾民忙碌奔波,虽然粮食都已经运往灾祸之地了,但我家小姐听闻许多灾民在灾祸之中生了病,便又让人去购买药材了,也就这两日,便要着手往各地运送药材。要忙的事情多着嘞,实在是没有时间待在这里与各位闲话了,还去那个各位让一让。” 众人闻言,眸光中闪烁着激动且欣赏的光芒。 当场便有人高声道:“苏小姐,我等虽力量薄弱,却也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不知可否让小生加入,为苏小姐和天下百姓尽一尽绵薄之力?” “如此甚好。” 苏元娇笑着说道:“天下百姓能得你们这般眷顾忧心,乃是他们的福气。在此,元娇便谢过各位满怀赤子之心的公子们了。” “好,苏小姐说得好,我等愿尽绵薄之力,日后有何吩咐,还请苏小姐直言。” 苏元娇十分感动:“多谢各位,苏元娇在此多谢各位了。” 仅仅几日,京都城内的读书人们便争先恐后地加入了苏元娇的灾民救济营,一个个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有银子的捐赠银子,有药材的捐赠药材,有力气的便出力,会记账的便记账,一个个跟着苏元娇忙得热火朝天。 不出几日,便有一车车药材往各地灾区运送而去。 这些文人跟着苏元娇忙活了这么几日,对苏元娇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篇篇歌颂苏元娇善举才能和性情的文章诗篇随着暖风席卷到了大庆各地。 自此,民间人人都知晓京都城内,苏丞相家出了一位宅心仁厚、蕙质兰心、心地善良且为国为民的玉菩萨。 名唤苏元娇。 忙活了好几日,苏元娇累极。 每次回府都是直接用膳洗漱对完账本便歇下了。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忙碌一天,她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家中,刚抬手打了一个呵欠,方志便上前禀告:“小姐,夫人让小的在此候着您,你若是回府,便将您请去前厅。” 苏元娇眨眨眼,低声问道:“你可知娘亲叫我过去所为何事?” 方志笑了笑,低声回答:“小姐,这个小的不知,不过老爷和少爷也在,您过去瞧瞧便知晓了。” “好。” 苏元娇点头,抬脚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许多精美菜肴,苏元娇才踏进门,萧淑钰便笑呵呵地朝她招手:“娇娇你回来了?赶紧过来坐下吧!咱们一家人可有好一段日子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这些时日你们都在忙碌,一个个的都瘦了,看得为娘都心疼坏了。” “都是女儿不好,让娘亲挂念了。” 苏元娇笑了一声,抬脚走过去,苏岑便笑着说道:“这些时日你可做了不少好事,为父看在眼中,甚是欣慰。我们家娇娇长大了,不是只会窝在爹娘怀中撒娇耍赖的小姑娘了。” “女儿不过是借着那些心怀善心之人的赤子之心罢了。” 苏元娇笑着说:“女儿也只是出了些力气,那些购买粮食和药材、聘请镖师的银子都是大家凑来的,女儿能出的也没多少。要说是女儿做好事,不如说是咱们大庆多是心善之人。” “哈哈哈哈,苏小姐果真是蕙质兰心,性情敦厚啊!做了这么多善事,美名都传遍四方了,竟还这般谦虚,可是让朕好生欣慰啊!” 突然一阵笑声从苏元娇的身后响起,苏元娇愣了一下,苏家人都连忙惶恐地站起身来,刚准备跪下行礼,皇上便朝着他们挥手,笑着说:“都免礼,朕今日是微服私访,你们便不必多礼了。” “是,多谢皇上。” 苏岑连忙将皇上请到上座,扭头望向还未动过筷子的饭菜,转身吩咐孟叔:“你且去吩咐厨房再添几个菜来。” 孟叔刚要领命退下,皇上便笑着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了,朕瞧着这桌上的菜肴也挺丰盛的,朕每日入口的都是御膳房做的菜肴,早就吃腻了,今日也让朕尝一尝苏爱卿府中的家常菜吧!” 第102章 皇上造访,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 “这……只怕不妥。” 苏岑惶恐道:“微臣府中的菜肴实在是太过普通,只怕是不合皇上胃口。” “没什么,朕在宫中已经用过膳了,不过是尝几口罢了,苏爱卿不必惶恐。” 皇上笑着说道:“你们都坐下吧!平日里是如何用膳的,今日便如何用膳,不必拘礼。” 苏岑闻言,扭头看了看萧淑钰,萧淑钰朝他点点头,然后一家人行礼叩谢之后,便又落了座。 皇上抬眸望向苏元娇,笑着说道:“娇娇,你还真是给了朕好大的惊喜!这些时日,你做的一切朕都看在了眼中。不仅将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们都集结起来为灾民做贡献,齐心协力捐赠银两给灾区送去粮食,还集结了天下读书人一起为灾区百姓送药材。你的一桩桩一件件善举,不仅让天下人钦佩,更是让朕刮目相看呐。你为了天下百姓做了这么多,可想要朕如何赏你啊?” 苏元娇闻言,轻笑着摇头,刚要站起身来行礼,皇上便抬手制止了她:“不必多礼,今日跟朕就像平时对长辈一般便好。” 苏元娇愣了一下,乖乖坐好,然后笑着说道:“皇上所言太过于高看臣女了,其实臣女也不过是尽一尽绵薄之力罢了。天下百姓乃是皇上的百姓,臣女作为皇上的子民,人微言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所言所行也不过是无愧于心而已,无论是捐赠的粮食、药材、银两还是物件,臣女都拿出去的很少,主要还是群众的力量,才将这些事做起来。” 说着,苏元娇便又笑着向皇上道喜,皇上笑着问她:“娇娇给朕道喜,那你说说朕何喜之有啊?” 苏元娇笑道:“皇上有如此多的为国为民的之名,天下有这么多文人墨客心善壮志,为皇上为天下百姓勇于付出,这不正是皇上之喜吗?臣女不但要给皇上道喜,也为皇上高兴,我们大庆正是有了皇上,才会有这么多心善之人,现如今灾区的情况得以缓解,只要我们有皇上统领,大庆子民齐心协力,无论什么灾祸都会迎刃而解。” 皇上被苏元娇恭维得龙心大悦,他哈哈大笑道:“娇娇啊娇娇,你可真是一个妙人,天下百姓,文人墨客对你的偏爱和评价果真是一点都不差的。” 他扭头望向苏岑和萧淑钰,笑着说道:“你们俩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朕可真是羡慕得很,好在这个好女儿左右都是我皇家媳妇儿,不然朕可真是要痛心疾首了。” 苏元娇微笑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随后笑开了:“皇上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萧淑钰连忙说道:“皇上,娇娇不过及笄之年,年岁尚小,不过是投机取巧做了一件小事而已,可当不得皇上这般夸赞。” 苏岑点头,笑着说道:“娇娇娇纵起来也是让人头疼得很,如今陛下瞧见的不过是她在皇上面前不敢冲撞陛下才装的乖巧罢了。” “哦,这么说来,娇娇还有调皮捣蛋的一面?”皇上笑着说道:“孩子还小,总要有些少年气的,女儿嘛偶尔娇纵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萧淑钰笑道:“这丫头啊!娇纵起来便让人头疼了。” 皇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还未放在口中,他身后的王大有脸色都变了,刚拿出银针,皇上便笑着摆手道:“不必了。苏爱卿自己家里吃饭,可没这么多事。” 王大有惴惴不安道:“可是皇上,您入口的东西,都是要先让人shift试吃以后才能吃的啊!这规矩可破不得啊!” 皇上轻笑了一声,把红烧肉放进了口中,仔细地尝了尝味道,笑着说道:“肥而不腻,入口即化,香味浓郁,果真好吃。” 王大有脸色变得煞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上,就怕会突然出事。 苏岑笑着说道:“这道菜是钰儿的拿手菜,小女和微臣都爱吃,皇上若是喜欢的话可多吃一些。” “是吗?朕记得郡主小时候最是娇贵了,别说红烧肉,便是女红也做不来几样,谁曾想嫁给了苏爱卿还学会洗手作羹汤了。” 皇上一脸惊奇地说道:“这些年,郡主性情倒是变了不少。” 萧淑钰扭头含情脉脉地看了苏岑一眼,笑着说道:“皇上有所不知,当庙刚嫁给夫君时,府中还没有厨子,臣妇的陪嫁丫头也不擅厨艺,臣妇便只能自己摸索着给夫君做吃的了。那时候性子执拗,又怕父王责骂,便硬生生地把做饭学会了。现在想起来那些前尘往事,都恍如隔世。” 第103章 你若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刚嫁给苏岑的那两年,他们夫妻二人过得可真算不得好,那时候苏岑还不是丞相,只不过一个五品小官。 而她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即便父王手中没有实权,她也是堂堂正正的郡主,却嫁给了一个五品小官。 父王本就不同意这门婚事,是她自己执意要嫁的。 所以,成婚后,即便是日子过得再艰难,她也执拗地拒绝来自母妃和兄长的救济,硬是撑着自己洗手作羹汤,为夫君亲手做衣裳。 把他们这个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陈年往事,皇上也是知道一些的,一时间颇为感慨:“钰儿跟苏爱卿这些年夫妻和睦,家庭和谐,又孕育了两个如此出众的儿女,即便是曾经有过落魄,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萧淑钰笑了笑,一件柔和地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臣妇与夫君这一生没有什么大志向,惟愿孩子们健康快乐,等再过些年头就跟夫君返乡养老,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地过完下辈子。” 皇上闻言,哈哈一笑:“苏爱卿可是百官之首,如今仍不及不惑之年。返乡之事尚早,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令郎早在几年前便已经高中状元,如今又在外游历求学过几年,聪慧过人,才高八斗。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若苏公子便入朝来帮朕吧!” 苏岑和萧淑钰都是一愣,苏元骁垂了一下眼帘,立马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草民叩谢皇上,只是草民虽读过几本圣贤书却算不得聪慧,这些年游历各地不过是游山玩水,算不得什么,只怕是难以胜任朝廷重务。” “无妨,无论何事都熟能生巧。” 皇上豪迈地摆手道:“这些时日,你协助娇娇救济灾民一事朕心中清楚。以往你上奏的折子朕都有看过,文采斐然,叙事清楚,实在是我大庆不可多得的人才,即日起你便去翰林院任职吧!” 翰林院乃是文臣的摇篮,许多重要文臣都是从翰林院出去的。 即便是当今丞相苏岑当面科举高中状元以后便是先入的翰林院。 既然皇上都已经这么定下了,苏元骁也不能再推脱,想了想,便行礼谢恩了。 皇上仿佛真的只是很随意地来一趟,草草用过膳以后便带着侍卫随从离开了,来的时候低调离去的时候也十分低调。 月明星稀。 烛光点点。 苏家四人坐在前厅久久无言。 苏元骁抬眸望了望父母,犹豫片刻以后,低声说道:“爹娘,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他想让儿子入朝为官,儿子去便是了。我们丞相府势微,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事。” 萧淑钰紧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以后,低声说道:“世事难料,年幼时为娘与皇上一同在上书房上学,那时候便觉得皇上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即便我们是亲堂兄妹,几年下来也没说过几句话。当初也没人会想到最终继承大统的会是他,这些年皇上的性子越发琢磨不透了。朝中但凡有些实权的都被打压得差不多了,即便是功勋卓越的镇国将军手中也无兵权。无论如何,为娘只盼着日后你爹能够成功隐退吧!权势富贵都是虚无,为娘只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苏元骁闻言,拧着眉头,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出声道:“儿子知道如何做了。” 皇上让他到翰林院任职,他去便是,只是为了不被皇上忌惮,他也只能在翰林院待着做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官了。 绝不能表露锋芒。 苏岑知道自己的儿子心中是有大志向的,可如今因为自己位高权重,被皇上忌惮,为了保全家人,他的儿子不管有多少志向抱负都得藏着掖着。 只要他一天不退下去,他的儿子就不可能出人头地。 一时间,苏岑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愧疚,他抬手沉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说道:“骁儿,委屈你了。” “爹,儿子不委屈。” 苏元骁摇头,拧着眉头沉声道:“爹爹没有错,错的是人心,是猜忌。爹爹为官数十载,忠心耿耿,可最终还是抵不过猜忌,若是可以选择,儿子不愿为官。即便是做一个不成气候的布衣草民,只要能做想做之事,便是极好的。” 苏岑轻叹了一声,低声说:“罢了,这些不说也罢,日后你进了翰林院中庸些便是了。” “是,儿子明白。” 夜深了。 苏元娇回到了房间。 她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一块巨石,今日皇上突然出宫,绝对不会是心血来潮,只怕是忌惮她这些时日的善举了。 好在她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只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 清亮的低笑声在身后响起,苏元娇还没回头,腰身就被熟悉的滚烫大掌给扣住了,江卓昀在她脖子上厮磨着,低声问说道:“你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别总是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小心变成菊花脸。” “别闹。” 苏元娇被江卓昀蹭得脖子和鼻子发痒,抬手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脑袋,低声说道:“我在想事情呢!可没有愁眉苦脸。” “想大舅子入朝为官的事还是皇上突然造访?” 江卓昀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皇上就真的是心血来潮突然过来看一看我们的玉菩萨呢?” “连你也取笑我?”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轻轻摇头道:“我可不认为皇上这么闲。” “好了,别想了,若是想弄清楚,为夫派人给你去查清楚便是了。” 江卓昀笑着将苏元娇拦腰抱起,苏元娇惊得瞪大眼,压低声音咬牙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干什么突然吓人?” “为夫可没吓人,天色已晚,该歇息了。”江卓昀笑着说:“你这些时日不都很忙吗?即便累了,就该早点洗洗睡。” 苏元娇确实疲倦,早些时候心里装着事还能抗一抗,现在被江卓昀这么一闹,困意立马袭了上来,她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道:“那我随便洗个澡便睡吧!” “好,为夫虔诚伺候媳妇儿。”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抱着苏元娇跑区了后间。 半刻钟后。 苏元娇和江卓昀大眼瞪小眼。 苏元娇小手紧紧地掐着衣带,抬眸望着眸光熠熠的江卓昀,拧着眉头说:“我要沐浴,你还不快出去?”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江卓昀摇头,神色自若地笑着说道:“为夫见识过许多风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的比比皆是,唯有媳妇儿曼妙的身姿从未见过。神往已久,若是媳妇儿不介意的话,可否让为夫一观。” “我很介意,出去!” 苏元娇被江卓昀嬉皮笑脸的流氓行径气得小脸涨红,沉着脸说道:“你若是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104章 夏天就不能抱着媳妇儿睡觉了吗? 江卓昀十分遗憾地摇头,望着苏元娇气鼓鼓的小脸,妥协般轻叹道:“罢了罢了,既然媳妇儿羞涩,那为夫便去床上等你便是。” 苏元娇:“……” 温热的清水浸泡着,疲倦的身躯得以舒缓,苏元娇舒舒服服地泡完澡,洗漱更衣回到房间的时候,便见灼灼的烛光中,江卓昀单手撑着脑袋,斜躺在床榻上,墨发尽散,如海藻一般铺陈在床上。 他身着白色单衣,眸光闪亮,含情脉脉地盯着抬脚走过去的苏元娇,勾唇笑着,薄唇轻启,低笑着诱惑道:“媳妇儿,你洗好澡了?快过来吧!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为夫已经等候多时,快上来吧!今日就让咱们相拥而眠,做尽这天下极乐之事。” 苏元娇心跳漏了半拍。 不得不说,江卓昀着实长得秀色可餐,平日里因为脸上总带着轻浮纨绔的笑而让人忍不住生厌蔑视而忽略了他这张俊美的容颜。 可如今,他含情脉脉,温柔诱人,容颜俊美,就这么笑吟吟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悸动。 美男计。 苏元娇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三个字,眼眸闪了闪,里面闪烁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暗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男女,都是视觉动物。 况且,他们也曾有过耳鬓厮磨的时光,一时间苏元娇只觉得自己脸蛋烧起来了,口干舌燥的。 这种感觉,她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垂下眼帘,暗自咬牙,苏元娇问道:“你做什么躺着这个样子,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但夜里温度还是有些低的,你盖上被子睡吧!” “噗——” 江卓昀突然笑了起来,肩膀抖动着,他笑着笑着变成了哈哈大笑,然后朗声道:“媳妇儿,你真的是太好玩了。为夫还以为你清心寡欲得很,没想到也是一个贪图美色的。” 苏元娇脸色瞬间难看。 在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以后,她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羞愤气恼。 她抬脚走过去,直接拉过被子盖在了笑得花枝乱颤的江卓昀身上,咬着牙没好气地说道:“你闭嘴,夜深了,我累了,要歇息。你最好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否则就滚出去,自寻睡处!” “好好好,为夫不笑了不笑了。” 江卓昀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住苏元娇的手臂就往被子里面拖,苏元娇刚要挣扎,手臂就已经被江卓昀紧紧地抱住,两只腿也被他的大长腿紧紧夹住。 苏元娇气恼:“你干什么呢?盖着被子那么热,松开,我要自己睡!” “哎呀,媳妇儿,为夫知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嘛。” 江卓昀低声细语地哄道:“其实为夫也不是特意要跟你闹着玩的,若不是你不愿意,为夫真恨不得立马就把你给办了。” 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热气灼灼,浑身的体温升高,他在苏元娇的脸颊脖子上磨蹭了一小会儿,才语调低沉地说道“为夫不是正君子,也不是柳下惠,你可知道用这样的方式逗弄你,我会更难受?” 苏元娇感受到了什么,突然讲一个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江卓昀却不放过她,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低哑着声音说道:“若不是看你年岁还小,为夫真不想放过你。” 苏元娇咬着牙,轻轻扭头,提醒江卓昀:“你的体温太高了,我热,你退后一些。” “不行,热就忍着,不能只让为夫一个人难受。” 江卓昀咬牙切齿道:“这个罪是你让我受的,所以你也得跟我一起受着。” 苏元娇:“……” 脸颊越发滚烫,真切地感受着来自江卓昀的滚热体温,比碳火还要热上几分,没多大会儿,她就觉得自己浑身汗流浃背了。 她难耐地动了动身子,打着商量顺道:“我建议我们还是分两床被子睡!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着了。” 江卓昀哼哼了两声,声音绵长粘稠,就像是裹了一层蜜饯一样,让人心头发颤,他启唇道:“不行,就得抱着睡。你又不让我碰,还不能让我吃点甜头吗?”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嘴角动了动,沉默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我方才是为你考虑,居然你不领情,那便算了,反正憋坏的又不是我的身体。” 苏元娇话音刚落,江卓昀眼神暗了暗,原本在猩红的眼眶瞬间爆红,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以后,他放开了苏元娇的身体,快速揭开被子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去了后间。 苏元娇望着江卓昀落荒而逃的背影,撇了撇嘴,拥着被子滚到了床榻里头,然后又扯了一床被子丢在了外头,闭上眼睛心安理得地陷入沉睡。 反正撩拨的人又不是她。 她可不负责灭火。 江卓昀消失了足足两刻钟,等他匆匆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元娇自己裹着被子睡得香甜,而床榻的外头摆放着一床被子,他眼神又暗了暗,沉默了老半晌之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爬上了床。 然后把摆放在外面的被子随手一丢,扯过苏元娇的被角,手脚麻利地钻进去,把身材娇小软绵的姑娘抱进怀中以后,他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 苏元娇是被热醒的。 江卓昀体温是真的高。 别说是开始燥热的夏天。 即便是在夜凉如水的初春,只要他在,被子里一整夜都是暖乎乎的。 可如今,天热了。 江卓昀火炉一般的身子,立马就被苏元娇给嫌弃了,她热醒来以后,感觉自己浑身布满了一层薄汗,她连忙把江卓昀推开,从他的怀中爬出来,江卓昀也被推醒了,他抬眸望向一脸烦躁的苏元娇,伸手拉她:“媳妇儿,再睡会儿吧!” “不睡,你自己睡,我要去沐浴。” 苏元娇甩开江卓昀的手,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扭头望向瞬间清醒的江卓昀,认真道:“我觉得既然天气变热了,咱们就不适合黏在一块睡觉了,我昨夜太热了,一整宿都没睡好。” 江卓昀闻言,眨眨眼,眼底流露出失落,他紧蹙着眉心说道:“所以……整个夏天,为夫都不能抱着媳妇儿睡觉了吗?” 第105章 希望你坚定说爱我的那天,不会来得 苏元娇点头,十分认真地说:“对,没错。” “那不行!” 江卓昀立马皱眉,摇头道:“不抱着媳妇儿睡,我睡不好。” “你个大男人,有什么睡不好的?” 苏元娇侧头,斜了江卓昀一眼:“你耍赖也没用,赖着我也没用,跟你一个被窝太热了,我会睡不好的。” “那就在屋里多加冰块降温。” 江卓昀委屈巴巴地说:“也可以盖薄一点的被子,反正为夫就要跟媳妇儿一个被窝睡。” 苏元娇头疼扶额:“你别撒娇,撒娇没用。你是个大男人,不能总在我这里装可怜。” “我没有装可怜。” 江卓昀摇头,垂下了眸子,神色哀伤地说道:“你也知道,为夫乃是外室之子,娘亲早逝,在家中处境艰难,如履薄冰,多次遭受迫害。吓得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若非跑到媳妇儿这里来,心里安定,又踏实,我也不可能夜夜好眠。” “江卓昀!”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无奈道:“你武艺高强,性格洒脱,根本不像是时常被人迫害的样子。况且镇国将军的夫人我也见过几次,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人不算坏。即便再厌恶你,顶多也就说你几句,为难你几次,绝不可能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你就不要找借口了,今日我还有事忙,先不和你瞎掰扯,等我回来之后,希望你已经寻了新的住处。” “不行,为夫不要跟你分开。” 江卓昀立马扣紧了苏元娇的腰身,眸光中闪烁着可怜兮兮的光,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若是有条尾巴指不定已经摇摆起来了:“你难道真的忍心看为夫孤苦伶仃,夜不能寐吗?你若是热,大不了为夫不贴着你就是了。但是,能不能不赶我走?” 委屈巴巴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是要被抛弃了一样。 “好不好嘛?” 江卓昀抱着苏元娇的腰身,凑过去在她耳边压低了嗓音呢喃:“若是你不同意的话,为夫就把你扣下来,一直抱在怀里,哪里都不让你去了。” “江卓昀,你不能总这样。” 苏元娇被江卓昀低沉的声音和温热的体温刺得浑身酥麻,她连忙偏开头,耳根红了,声音也弱了几分,声调不稳,她说:“你不能总对我撒娇,不能总对我使用美男计。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们必须分开睡。” “媳妇儿,你是不是怕了?” 江卓昀见苏元娇眼神闪过,耳根泛红,低笑了一声,突然张嘴咬在了她的耳朵上,苏元娇瞬间身子僵硬,想要挣扎却被江卓昀紧紧地扣住了,江卓昀低沉悦耳中带着调笑的声音响了起来:“媳妇儿,你动心了,为夫很高兴。” “我……我没有……” 苏元娇僵硬着身子,浑身涌上一种难以自持的感觉,像是有一股子火从脚猛地冲上了头,刺得她眼眶乃至全身的嫩白皮肤泛上了桃花粉。 整个人粉粉嫩嫩的。 她僵硬着身子,燥热地嘴硬道:“我没有。” “乖,你有。” 江卓昀抬起苏元娇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看向自己,笑得一脸灿烂,声音柔软低哑充满了诱惑气息,轻声说:“媳妇儿,能让你动一分心思为夫便已经十分欣喜,即便你嘴硬不肯承认,但是为夫就是知晓,此时此刻,你的心里已经烙下了为夫的印记。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比跟心爱之人两情相悦更让人欢喜的了。为夫,幸运之至,能得媳妇儿垂爱,此生足矣。” “江卓昀……你……” 苏元娇突然有些迷茫。 她知道江卓昀喜欢自己,但她一直不觉得会有多深,毕竟以前他们两个没有太深了纠葛。 江卓昀说对她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这点她是信的,毕竟她很清楚,自己确实长得很漂亮。 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不在少数。 可是一见钟情的感情终究太过薄弱,她一直是保持怀疑态度的,即便后来两个人同盟,她也一直有所防备,并没有打从心底里彻底接受江卓昀。 可是,此时此刻,望着苏元骁欢喜的面容,眸光里的光亮是那么灼热,体温是那么的滚烫,强劲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把她扣在怀中。 如山如海,似乎可以成为她永久的港湾,一瞬间,她竟然感觉到了安心。 不知从何而起,信任和依赖已经慢慢的融入了骨血,似乎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她对江卓昀动心了。 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心已经替她做出了最明显的表达。 “什么都不必说,为夫心里清楚你现在还存有疑惑。” 江卓昀抬手压住了苏元骁的樱唇,温柔地笑着说道:“我等你,等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我等你真真切切想要告诉我的那一天,等你愿意全身心的爱上我。那时候,即便你不说,为夫也会逼你说。可如今,你即便动了心,却还是不够坚定,所以你不必说。” “江卓昀,你……对我真的很好。”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她早就感受到了,江卓昀这个看似纨绔风流的男人,骨子里是温柔深情的。 对她好得有些过分。 过分得让她原本死寂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被他暖化,开始为他敞开心扉。 “为夫说过,要娶你为妻。既然已经决定,就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江卓昀笑着说道:“说来,还是为夫赚了。为夫的小媳妇儿不仅人美心善,还聪慧过人,被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推崇敬仰,不知被多少黎明百姓惦记在心呢!” “你啊!” 苏元娇笑了一声,抬手抓住江卓昀的手,忍不住与他十指相扣,苏元娇垂头望了一眼两人紧扣在一起的十指,抬眸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江卓昀,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爱护和包容。既然你现在不要我说什么,那我便不说,若是有朝一日,我坚定了自己,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我等你。” 江卓昀抓住苏元娇的小手,抬到唇边亲亲地吻了一下,温柔地笑着说:“希望那一日,不会来得太久。” 第106章 宋清婉怀有身孕,伤及根本 苏元娇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宋清婉怀孕了。 是跟萧诚屹发生意外的那次怀上的。 算起来,孩子已经一个多月了。 苏元娇眨眨眼,抬眸望向粉黛。认真问道:“她最近情况怎么样?” “身体受寒又受惊,在关门关走了一遭,整个人身体都快垮了,但是好在有本姑娘在,就算她只有半口气,本姑娘都能让她活蹦乱跳的。” 粉黛拍着胸脯说道:“小姐,你都不知道,现在宋府的人可否乐开了花。就盼着成婚后,一举得男,稳住地位呢!” 虽说嫡子未出,不可有庶。 但是皇家却不太一样,何况侧妃乃是入了皇家玉蝶的,跟普通侍妾也有所不同,为皇家开枝散叶,自然可以提前于正妃怀孕生子。 既然宋清婉已经怀孕了。 那萧诚屹大概也收到消息了。 这时,粉黛又说:“这些时日,静皇贵妃可派人偷偷给宋府送过好几回人参燕窝了,只怕是也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儿。” 连静皇贵妃都知道了。 苏元娇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低声说道:“现在距离他们大婚还有大半个月,如今宋清婉腹中的孩子一个月多了,届时莫不是要把孩子说成早产儿?” 皇家,孩子的健康尤为重要,而早产儿素来先天不足。 届时,就算生下来,萧诚屹也可以自己为由不重视那个孩子,毕竟身体欠佳的孩子难以担当大任。 粉黛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嘿嘿道:“现在宋清婉身体不好,落水伤了根本,这个能不能顺利出生还不一定呢!不过,不管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出生,以后她想要再有孩子的可能性便不大了。” 毕竟伤了根本。 还能不能怀上是一回事。 即便是怀上了,能不能生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能生下来,只怕是她自己就该没命了。 苏元娇想了想,抬眸望着粉黛笑了笑,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她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务必保证这个孩子平安降生,而她也要平平安安地进入诚王府。” “没问题,包在奴婢身上。” 粉黛胸脯拍得啪啪响,笑嘻嘻地说道:“这点小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奴婢已经保证她们母子平平安安的活着。” “好。” 苏元娇笑着说道:“不过有一点,必须让她知道是我在帮她,不然的话,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将她忽悠得服服帖帖的,让她对您唯命是从。” 粉黛笑着说道:“不会让您苦心白费。” 宋府。 宋清婉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地轻轻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心里有些欢喜,又充满了怨恨。 她因为怀上了心爱之人的孩子而感到欢喜,却又因为被宋清绵推下冰湖伤了根本,极有可能保不住孩子而怨恨。 她刚刚找府上的府医看过了。 跟前段时日治病的神医说得差不多,但是更严重一些。 府医说…… 因为她现在身体虚弱,极有可能没有办法承担这个孩子的降生,可是这个孩子不管能不能生下来,她以后几乎没有在做母亲的可能了。 因为她,基本不可能再怀孕了。 这个消息,让宋清婉泪流满面。 一个女人,嫁到夫家,若是没有孩子的话,根本就没有依靠,年老了孤苦伶仃,若是不能为夫家生儿育女开枝散叶,日子也不可能过得顺畅。 所以这个孩子她必须生下来。 无论用什么办法,即便是豁出去性命,她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可是,别说是府医了,即便是静皇贵妃悄悄从宫中派来的太医都说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只能看天命了。 一时间,宋清婉心如刀绞。 “哭什么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死了爹呢!” 就在宋清婉越哭越伤心的时候,突然一道低哑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夫不是给你说过吗?只要你付得起报酬,无论是你还是这个孩子的命,老夫都能给你保住。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又死不了。” 宋清婉哭声戛然而止。 她泪眼婆娑地抬眸,望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老者,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肚子,愣愣地开口道:“你想要什么报酬?” “我想要的,无非就是金银珠宝这等身外之物了。老夫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钱财。” 粉黛伪装得很好,笑着冲宋清婉搓了搓手指头以后,嘿嘿道:“不过已经有人替你付过报酬了,让我老头务必保全你们母子。” “谁?谁会在这个时候帮我?” 宋清婉有些不敢相信。 即便是她的家人,哪怕是最疼爱她的祖母,她也并不是全然相信的。 毕竟成长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该有的警惕心和防备她丝毫不差。 她忍不住想…… 会不会是王爷。 毕竟她腹中的孩子不止是她自己的,也是王爷的。 可是自从被发现怀有身孕,消息传给了萧诚屹以后,他也只是过来匆匆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除了时不时送来一些药材和补品以后便再也不曾出现过。 王爷…… 没有那么重视她。 也并没有那么重视她腹中的孩子。 即便…… 这或许会成为王爷的第一个孩子。 王爷也一样,根本不在意。 所以,分析好情况以后,宋清婉抬眸望向粉黛,拧着眉头问道:“莫不是苏小姐?” “嘿嘿,不告诉你。” 粉黛笑了笑,伸手提起了宋清婉的手腕,就认认真真地把脉了。 宋清婉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希望我平安诞下孩子的人没几个,我猜到的只有苏小姐。” 毕竟,苏元娇需要她在诚王府帮忙牵制另一位侧妃。 粉黛把宋清婉的手腕放下,低声说道:“我给你开一些药,慢慢喝着吧!等把身体调养好一下,再慢慢进补。你现在身体太虚了,根本不适合大补,你自己要多注意一些,平时不需要吃太补的东西,不然容易伤身。” “好,我记下了。” 宋清婉点头。 粉黛又说:“你们母子这两条命可是很贵的,所以接下来的日子,衣食住行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不然若是出了岔子可赖不得我。” 第107章 媳妇儿,你应该相信我们的判断 失踪已久的七皇子被找到时已经身负重伤,接到皇令便由手下副将护送回京医治疗养。 恰巧,赶在了六月十八的这一天进京。 诚王娶侧妃,万人空巷。 街边站着两排身材魁梧的士兵,阻挡着看热闹的百姓们,长长的街上马车一辆接一辆的运送着来自宋府和洛明侯府的嫁妆。 百姓们纷纷猜测诚王殿下会先迎哪一位侧妃入门。 若是按照身份,当是先迎洛明侯府的大小姐洛霓裳,但若是按照诚王殿下和两位侧妃的交情,众人又觉得先迎宋二小姐的可能性比较大。 甚至,有人在茶楼里押了赌注。 “媳妇儿,你觉得萧诚屹会先迎哪一位新娘子?” 江卓昀笑吟吟地摇摆着羽扇,侧头望向酒楼下热闹非凡,一片火红的大街。 苏元娇觉得稀奇,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江卓昀提到萧诚屹的时候没有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前缀。 笑了笑,苏元娇侧头问他:“看来你现在对他的怨念消散不少。” “我对他能有什么怨念?” 萧诚屹挑了挑眉,哼笑着说道:“不过是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罢了。媳妇儿这么好的娇俏美人都不懂得珍惜,眼珠子长来便是装饰用的。如今,为夫提到他,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想说,省得浪费口舌。” “是吗?” 苏元娇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会先迎洛霓裳,毕竟洛明侯还是可以再争取争取的,而宋家早就入了他的阵营,即便在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再相模做样了。” “看来媳妇对他还是挺了解的。” 江卓昀啧啧道:“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不是了解他,而是他这种利益为上的人都会这么做。” 如果足够了解,她上辈子也不至于家破人亡,她就是对萧诚屹了解太少了,才会受他哄骗利用。 “说得也有理。” 江卓昀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刚好押的也是先去洛明侯府。” “你押了多少?” 苏元娇笑着问他,江卓昀想也不想地笑着说道:“押了一百两,一赔五的。” “一赔五?” 苏元娇笑着说:“那我也押一个。” “行!” 主街上热火朝天,僻静的小道上一辆马车低调路过,七皇子的副将葛阫脸色沉沉地,咬着牙说道:“同样都是皇子,咱们王爷在战场上厮杀,险象环生,不知道多少次命悬一线,现如今更是受了重伤,凶险异常,这劳什子的诚王殿下娶门小妾便如此兴师动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东宫迎娶太子妃呢!” “葛阫,你就少说两句,馒头都堵不住你的嘴。” 楚挫将一个白面馒头塞到了他的嘴里,沉着脸说道:“现在京都城内风起云涌,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咱们王爷刚回到京都城,许多事情都还摸不清楚,你出去可得把嘴给管好了,别给我咱们王爷惹乱子。” “行行行,我知道,这点分寸我岂会没有?” 葛阫咬着牙,气愤道:“我只是气不过,为咱们王爷不值罢了。”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最好给我憋着,咱们面前你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能说出去招惹祸端。” 楚挫心思细腻,知道七皇子萧云钊如今不仅处境尴尬,还十分艰难,七皇子生母虽身份卑微,但他却是皇后养子,也算是朝中唯一的中宫嫡子。 可就因为占据着一个“嫡”字,让他即便不在京都城内,也一样受其他皇子忌惮。 何况,他在北疆还有兵权。 虽不多,却也是朝中唯一有兵权的皇子。 如今身受重伤回来,只怕是往后的日子不得安宁了。 葛阫沉着脸说道:“行,我知道了,不就是装孙子吗?我在行!” “你们俩就少说两句吧!吵得本王脑仁疼。” 突然一道虚弱低沉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带着些许笑意,萧云钊说:“你们俩不是早就盼着来京都了吗?今日咱们刚入城,你们俩就争论不休,实在是无趣得很。” “王爷,您醒了?” 葛阫瞬间眼睛一亮,黝黑的脸上挂着笑容,他笑呵呵地连忙把手中的馒头递过去,关切道:“躺了这么久您饿了吧?不如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 “好了,把你的馒头收起来吧!王爷身体这般虚弱,自然是要吃好的养着,哪能吃白面馒头?” 楚挫从车壁的暗格中掏出味道香甜,制作精美的糕点,端到了萧云钊的面前,温笑着说道:“王爷,这是属下路过糕点铺的时候给您买的,您先吃一点垫肚子,等到了云王府,再让厨子给您做好吃的。” “随便对付一两口吧!” 萧云钊拿起一块糕点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即便他在北疆风里雨里地拼搏了几年,风餐露宿已是家常便饭,但是他吃饭的时候的姿态和神态都是严肃且矜贵的。 即便只是一块小小的馒头,亦或是随手采摘的野菜,他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样子。 用他的话来说,食物不过是果腹之物,好吃与否倒是其次。 “呀,诚王殿下来了!” 突然一阵哄闹声响起,苏元娇和江卓昀同时扭头望向了街道,果然见萧诚屹身穿大红色衣袍,端坐在高大的马匹上,意气风发地从楼下路过。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苏元娇见萧诚屹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像是要去迎娶心爱的姑娘一般,让人看了便忍不住为之动容,江卓昀撇着嘴点评:“虚伪的男人啊!即便是迎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也能满目春风,虽不是戏子,但这装模作样的功底倒是不必那些正儿八经的戏子差多少。” 苏元娇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刚刚还鸭子死了嘴还硬。 明明刚刚就说没什么怨念,也不想说萧诚屹浪费口舌,现在还照样是一套一套的。 这大概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吧? 不过,人家诚王殿下恐怕连他是谁都还没弄明白,他却已经暗暗地在跟人较劲了。 想想,苏元娇便觉得江卓昀有时候真的跟和个孩子一样。会闹会笑会生气,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样子。 所以,很多时候,跟江卓昀在一起,她便觉得很安心也很舒心,这大概是两个人在一起,最舒服的状态了。 “好了,再过去一个路口。往南是洛明侯府,往北是宋府,接下来就看他是往南还是往北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我可是押了整整五十两银子的,一赔五若是输了便什么都不剩了。” “媳妇儿,你要相信我们的判断。” 江卓昀说:“打赌这种事,我可从来没输过。” 第108章 押注,打赌萧诚屹迎亲先去哪一家 接下来,路过转弯时,萧诚屹竟然转向了北边,先去了宋府。 有人来报时,苏元娇挑了挑眉,跟江卓昀对看了一眼,突然就笑出了声,她摇着头,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这次我们都算错了,你方才不是还说让我相信我们的判断了。可如今,他先去了宋府,一赔五,你押了一百两可是要赔五百两银子的,我还得赔两百五十两。” “可别太早下定论,谁知道他会不会掉头往南呢?”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着说道:“在事情还没结束之前,我们都应该保持着足够的耐心,期盼着结果的到来。而不是过早的下定论,万一是错的呢!” 苏元娇笑了笑,懒洋洋地捻起一块梅花糕丢在口中,慢慢地咀嚼着,偶尔喝一口茶,姿态十分惬意,她挑眉道:“南辕北辙,洛明侯府和宋家相隔甚远,若是中途掉头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成亲这种事可不能误了吉时,不然的话可不吉利。” “拭目以待。” 江卓昀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苏元娇心中存疑,竟隐隐期待着结果的到来。 她想看一看,是不是像江卓昀所说的那般,尘埃落定之前,不应该给一件事过早下定论。 大概过了一刻钟。 便又有人急匆匆地来禀告:“诚王殿下掉头了,诚王殿下掉头去洛明侯府了。” 苏元娇愣了一下,抬眸望向眉眼带笑的江卓昀,好笑地低声问道:“该不会是你使袢子了吧?怎么好好地迎娶队伍走了回头路呢?” 江卓昀笑着耸耸肩:“为夫今日投的钱有些多,可不能输,若是输了,日后还怎么给媳妇儿银子花呢?我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大好儿郎,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现在这么一个赚钱方便的机会摆在为夫面前,为夫岂有不抓住的道理。” “还有想像你这样耍赖的,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无论做什么,如果有条件,那我们便应该顺应条件,若是没有条件,我们也得想办法创造条件。”江卓昀笑着说歪理:“正所谓,山不就我我便就山。萧诚屹不让我赢,我自然也要想办法让自己赢了。” “你这样的行为跟赌场出老千有何区别?” 苏元娇挑着眉头说道:“这些话也就别人没听到,不然的话指不定得扑上来揍你。” “所以,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 江卓昀笑着说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都不知。” 江卓昀和苏元娇赚得盆满钵满,两个人都挺高兴,江卓昀提议道:“今日不仅是萧诚屹的大喜之日,也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也是,今日咱们都赚了这么多银子,确实可喜可贺。” 苏元娇眉目弯弯地笑着说道:“今日本小姐心情好,不知江公子可否赏脸?让小女子请你吃顿便饭?” “媳妇儿这般真情邀请,为夫自然奉陪到底。” 江卓昀笑得如沐春风,眼眸中带着浓重的宠溺,他望向苏元娇时的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 “那便去福满楼。” 福满楼是京都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里面菜色丰富,包含了许多种口味,无论是咸甜还是酸辣都做得特别正宗。 苏元娇以前来过几次,觉得味道确实不错。 两人在福满楼吃得热火朝天,心花怒放。 宋府。 宋清婉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眸光柔和,她垂下脑袋,低声说道:“孩子,你可要好好争气一点。今日是娘亲和你爹爹成婚的大喜之日,你乖乖的,不要闹娘亲,也不要丢下娘亲知道吗?” 神医说过,她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劳累,成亲原本就是一件十分麻烦且有累的事情。 宋清婉从早上开始编有些心神不宁,担忧这个孩子会因为她劳累而离去。 “小姐,你且稍等片刻,吉时很快就要到了,想必王爷的迎亲队伍很快就来了。” 宋清婉身边的丫鬟一脸欢喜地说道:“小姐,你今天可真美,诚王殿下见了一定移不开眼。” 宋清婉闻言,有些羞涩,心里又止不住欢喜,她笑着勾了勾嘴角,低声说道:“你倒是个嘴甜的,以前怎么没这么见过你?”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老夫人屋里的,老夫人怕小姐嫁人之后受人欺负,早在五年前便买下了奴婢亲自教导,以便日后保护好小姐。” 小丫鬟话音刚落,宋清婉嘴角的笑容瞬间淡了。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眼睛又大又圆,望人的时候满脸笑容,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但是此时此刻,宋清婉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丫鬟不仅仅是老夫人给她准备的陪嫁丫鬟,更是日后会替她伺候诚王殿下的女人。 “小姐,奴婢……” “你下去吧!” 丫鬟话还没说完,宋清婉便已经紧蹙了眉心,声音淡淡地说道:“你且回去吧!告诉老夫人,本小姐身边有两个知根知底的小丫鬟伺候着也还算舒心,我并无换丫鬟的意愿。” “小姐,奴婢是……”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不会把你带进诚王府。” 宋清婉冷着脸说道:“你若是还想活着,就赶紧给我离开。” 小丫鬟被吓到了,连忙告退被往外跑。 想都不想用,宋清婉敢肯定这个小丫鬟一定跑去老夫人的跟前诉苦去了。 坐等右等,眼看着吉时将至,宋清婉都没等到萧诚屹的到来。 她有些心灰意冷,又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先去了洛明侯府? 越等心越凉,越等心里越难受。 她早该认清的。 洛霓裳乃是侯爷嫡女,身份尊贵于她,先去迎洛霓裳也是应该的。 宋清婉一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边心如乱麻,难受得呼吸都是痛的,可她没办法,她走的原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第109章 诚王迎亲,各有算计 时间来不及,洛明侯府和宋府又南辕北辙,两府之间一个来回就得花费至少半个时辰。 眼看着拜堂的吉时便要到了,萧诚屹只来得及将洛霓裳迎回诚王府。 想了想,他拧着眉头吩咐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影一:“你带着一队迎亲队伍去将宋侧妃迎回诚王府,尽量不要误了吉时。” 影一立刻领命:“是,属下遵命。” 洛霓裳是十分不愿意嫁给萧诚屹的,因为她从小就爱慕她的表哥萧炎显,跟萧诚屹之间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交集。 却突然被赐婚。 若非皇命难违,她害怕累及家人,早就逃婚了。 可爹爹和娘亲都劝她,既然嫁给萧诚屹已成定局,便只能认命,与其哭哭啼啼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好生讨好萧诚屹,日子能好过一些不说,日后指不定还有表哥能用得上的地方。 洛霓裳不傻,她明白父母的意思是让她给表哥当卧底,争取赢得萧诚屹的宠爱,再从他的身上寻找机会以便表哥争夺皇位。 起初,她是愿意的。 因为她对表哥是真心的。 可是她后来越想越害怕。 但凡她真的替表哥做了卧底。 她的小命随时都有可能玩完。 她爱慕表哥,但她也怕死,哪怕表哥日后真的成功夺得皇位,她也是诚王侧妃,既然已经嫁给了诚王,她就不可能是清白身子。 届时表哥身边美人如云,还有一个聪慧过人的正妃陆琦月,表哥肯定会嫌弃她的,无论怎么算,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小姐,诚王殿下来迎您了。” 她身边的嬷嬷笑呵呵地说道:“恭喜小姐,可喜可贺啊!今日原本是小姐跟宋二小姐一同嫁入诚王府,可诚王殿下却亲自前来迎您。这还没进门,您就压了宋家那位一头,以后入了诚王府,这后院还不是您说了算?还有,老奴可是听说了,这宋家那位身子骨不好,现在每天都得靠汤药吊着命呢!您入了诚王府铁定是要掌家的。” 嬷嬷自动的忽略了苏元娇的存在,在这个大喜的日子,可没谁会触新娘子霉头。 洛霓裳闻言,眸光闪烁了两下,垂下了眼眸,她轻叹着说:“说来说去,我也不过是个侧妃而已。日后正妃入府,掌家之权还不是得交付出去?不过是给人做妾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哎呦,小姐,您这话可说不得。” 嬷嬷一惊,连忙出声道:“您可是要入皇室玉蝶的亲王侧妃,皇室的媳妇儿,跟平头百姓可不一样。况且,前些时日那苏家小姐不是还闹着要跟诚王殿下解除婚约嘛?静皇贵妃对那位的态度可不好,她日后能不能进诚王府还是一回事呢!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小姐您有心,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吗?” 洛霓裳眼眸暗了暗,嘀咕了两声。 那她想得到表哥的心和宠爱有没有可能?她想为表哥生儿育女,做表哥的发妻有没有可能? “小姐,该上花轿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 嬷嬷连忙把盖头提起来,刚准备给洛霓裳盖上,洛明侯夫人急匆匆地从前院跑来,一把抓住洛霓裳的小手,心疼道:“霓裳,事已至此,再多的话为娘都已经给你说过了。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一但礼成,便不可再更改了,为娘知道你的心思,但以后你要在诚王殿下的跟前过活,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再多的心思都要收起来。为娘不求你做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到底是女人,更心疼孩子,洛明侯夫人抹着眼泪说:“霓裳,都是为娘不好,若是为娘能早点替你定下婚约就好了。” 可是以前,洛霓裳喜欢炎王殿下,洛明侯和炎王殿下心照不宣,都有让洛霓裳进炎王府做侧妃的意思。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亲上加亲,让两府的关系更加牢固。 可是如今,一切都被打乱了。 洛霓裳顷刻间,热泪盈眶。 她娘亲素来宠爱她。 即便前些时日也跟着爹爹劝她,可如今临到头还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 红着眼睛点头,洛霓裳哽咽道:“娘,女儿知道的。不就是嫁给诚王殿下嘛,嫁谁不是嫁呢?娘,您别自责,这些事怪不得谁。” 能怪的那个人,也没人敢怪。 洛明侯夫人擦掉眼泪,从嬷嬷手中接过盖头,仔仔细细地给洛霓裳盖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轻声道:“霓裳,为娘现在把你牵出屋子交给你哥哥,让你哥哥背你上花轿。” “好。” 洛霓裳点头,轻轻地捏了一下母亲的手,低声说道:“娘,您莫要为女儿担忧。女儿会跟诚王殿下好好过日子的,日后……女儿再回来看您。” “好,为娘等着。” 洛明侯夫人心中感慨,总觉得女儿明明还是个小丫头,一转眼却成大姑娘,今天就嫁人了。 她依依不舍地将洛霓裳的手交到了儿子的手中,眼眶红红地说:“明轩,你妹妹就交给你了,务必背得稳当些,让她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稳稳当当,平平安安的。” 洛明轩点头,拉着洛霓裳的衣袖转身,蹲下以后,低声对洛霓裳说:“霓裳,上来,哥哥背你上花轿。” “好。” 洛霓裳低声应了,在嬷嬷的搀扶提醒下爬上了哥哥的背。 哥哥乃是文弱书生,脊背并不宽阔,却是她第一个上背的男子,不由得心里亲近。 洛霓裳一时间心里有些感慨,只要踏出洛明侯府,日后她就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再也不会像在府里做小姐这般无拘无束了。 日后再回来,她便是亲戚了。 一时间,心里还有些难受。 这时,洛明轩低声说道:“霓裳,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想回来了,就给哥哥说一声,哥哥接你回家。” 洛霓裳浑身一愣,泪水不由自主的就溢出了眼眶,她用力点头,深深吸气,瓮声瓮气地说道:“谢谢哥哥,我知道了。” “霓裳,无论如何,哥哥都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一点。”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洛明轩从小就很疼爱妹妹,自然也很清楚妹妹的心思。 现在看见妹妹要嫁给心爱之人的竞争者,他心疼她,可又无力抵抗,帮不了她什么。 洛明轩心里内疚不已。 等洛霓裳上了花轿,萧诚屹骑在高大威武的白马上,扭头便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回诚王府。 洛明侯府的嫁妆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抬。 宋清婉在家里等到吉时将至,才等来了影一,影一十分诚恳地说道:“王爷已经迎了洛侧妃回府,特派属下前来迎接宋侧妃,还请宋侧妃跟属下回去,莫要误了吉时。” 宋启脸色有些不好看,觉得萧诚屹就派个侍卫前来迎亲,落了面子,日后他还不得沦为京都城的一大笑柄。 他紧皱着眉头还没说话,宋老夫人便已经黑了脸,冷声道:“诚王殿下这是何意?明明今日迎娶的是两位侧妃,为何偏偏派你前来迎接婉儿?” 第110章 本王就要娇娇,不是娇娇就不行 影一神色不变,抬眸望向宋老夫人,回答道:“殿下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洛明侯府和宋府相距甚远,没办法同时迎回两位侧妃。吉时将至,还请宋侧妃上花轿,属下会将宋侧妃送回诚王府与殿下拜堂成亲。” 其实,娶侧妃是不用大费周章的,也不需要正儿八经的拜堂,毕竟只有正妃才是正妻,必须三媒六聘三茶六礼的拜堂成亲告拜天地先祖。 但是,诚王殿下也不知为何,以正妻之礼迎娶了两位侧妃。 将本可以忽略的拜堂环节都给安排上了。 “诚王殿下先迎了洛侧妃,便将咱们宋家的撇一边了吗?” 宋老夫人气道:“既然诚王殿下能去洛明侯府,那便可以来宋府。你且去告诉诚王殿下,他得亲自来迎亲。” 影一闻言,拧眉道:“老夫人。吉时将至,耽误不得,还是宋侧妃尽快上花轿。现在诚王殿下已经回了诚王府,再赶过来时间就来不及了。” 宋老夫人气得憋红脸,宋启咬牙道:“既然如此,便让婉儿上花轿吧!” “宋启!” 老夫人扭头不可置信地瞪向宋启,宋启拧着眉头说道:“母亲,你先不要生气,今日是婉儿的大喜之日,无论如何让她先拜堂成亲再说,其他事我们日后再说。” 现在萧诚屹都已经回诚王府了,人家已经摆明了态度。 过多纠缠,只会闹得更难看。 倒不如先咽下这口气,让女儿上花轿,成为了真正的侧王妃之后再说。 女儿毕竟已经怀有身孕了,已是不洁之身,除了今日嫁入诚王府,她已经没了退路。 宋启心里很不高兴。 对萧诚屹难免不满。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下去。 宋清婉知道萧诚屹没来迎亲,失魂落魄了一小会儿之后,软着身子顶着红盖头被兄长背上了花轿。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礼部侍郎扬声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夫妻对待时,萧诚屹站在中间没动,新娘子都被送入洞房后,他才招呼着大家喝酒。 苏元娇和江卓昀都没来参加婚宴,但是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苏元娇好奇地问江卓昀:“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萧诚屹掉头的啊?” “不告诉你。” 江卓昀笑嘻嘻地说道:“这是秘密。” “什么秘密呀?都不能告诉我吗?”苏元娇抬眸望向笑吟吟的江卓昀,低声问道:“你不是说过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吗?你骗人呢?” “那现在有了。” 江卓昀笑着说道。 “好奇,你就告诉我嘛。” 苏元娇走过来,靠近江卓昀,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毫无违和感地撒娇道:“江卓昀,你说过的,你不会对我有秘密,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直接问你。那我问了,你却不说了吗?” “好吧好吧!看你求知若渴的样子实在可爱,为夫便告诉你吧!” 江卓昀笑着说道:“其实为夫什么方法都没有用,为夫也并没有使绊子,而是为夫十分确定他一定会去洛明侯府。这一为什么中途掉头,这里边也是藏着弯弯绕绕的。” “激发宋清婉和洛霓裳的矛盾?或者说,是激发两府之间的矛盾?” 苏元娇听懂了,觉得有些好笑,萧诚屹果真是一个任何机会都不放过的人。 江卓昀抬手敲了敲苏元娇的脑门,宠溺道:“其实他的心思很好猜,以后宋清婉和洛霓裳只怕是会在他的诚王府中斗得你死我活,而他冷眼看着便好了。” 你死我活? 这四个字,真的诠释了她上一世悲惨的一生。 夜深了,江卓昀各种耍赖,最后还是如愿以偿地爬上了美人床,抱着美人心满意足地陷入沉睡。 反观诚王府。 萧诚屹今日喝得有些多,宾客散尽以后,他已经喝得头昏脑涨了。 今天是他迎娶侧妃入门的日子,整个诚王府都笼罩着铺天盖地的一片红。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什么呢? 萧诚屹抬头望着皎洁的月光,在拜堂的那一瞬间,他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若是旁边站着的新娘是娇娇就好了。 可是娇娇,不喜欢他了。 一瞬间,他又觉得胸闷气短。 今日,他高调迎亲,以娶正妃的礼节迎娶侧妃,苏元娇竟一点表示都没有,影二来报,苏元娇今日十分开心,还去福满楼吃了饭,跟江家三公子,整个京都城都知道的纨绔子弟。 “王爷,已经很晚了,您该去洞房给新娘子揭盖头了。” 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李常德低声提醒道:“尤其是宋侧妃,她身子骨不好,又怀有身孕,熬不得夜的。” 萧诚屹闻言,脑袋有些闷重,他摇晃着脑袋,不悦地出声问:“娇娇呢?娇娇在哪里?本王要娇娇?本王要给娇娇揭盖头!” “哎呦,王爷呦,今日您迎娶的是宋侧妃和洛侧妃,可没有苏王妃呐。” 李常德抬手擦了擦额头,招呼着小厮搀扶着萧诚屹萧去宋清婉院子,低声说道:“王爷,宋侧妃如今不适合侍寝,您先去将她盖头掀了便让她休息,奴才再将您送去洛侧妃的院子,让她伺候您安寝。” 萧诚屹摇头,固执道:“不行,本王就要娇娇!只要娇娇!不是娇娇不可以!” 第111章 各有打算,大婚之夜 李常德叹了一口气,低声劝道:“王爷,今日没有苏小姐,不管如何,先去将两位侧妃的盖头掀了吧!” 萧诚屹扭头望向李常德,紧紧地皱着眉头,冷着声音眸光凌厉地质问:“为什么没有娇娇?她才是本王的王妃!今日本王成婚,为何没有她?” 李常德连忙垂下脑袋,赔笑着回答道:“王爷,王妃娘娘可还得再等等,等时间到了,王爷便能跟她成婚了。” 萧诚屹醉得不请,已经没有办法正常的思考问题了,他闻言认真地思索了半天,突然笑了一声,问道:“那她何时才能跟本王成婚?本王想成婚了。” “大概……应该快了……” 李常德不确定道。 他是萧诚屹身边亲近之人,自然也很清楚这段时间苏元娇和萧诚屹之间生分了不少。 成婚这件事,若是没有皇上表态,只怕是有得磨。 萧诚屹心满意足地笑了:“快了就好,快了就好。” 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李常德好生哄着总算把萧诚屹哄着去把宋清婉的盖头掀了。 宋清婉抬眸望着醉醺醺脸蛋红红,站都差点站不稳的萧诚屹,有些羞涩地叫了一声王爷就连忙站起了身子,正准备伸手扶住萧诚屹的胳膊,萧诚屹就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扭头望向站在一旁的李常德,紧皱着眉心说:“李常德,你骗本王,她不是娇娇!都说了本王要娇娇,你为何要欺骗本王?” 李常德有些头大,他刚刚可没说新娘子是苏元娇啊! 但是他到底是萧诚屹的奴才,天大地大主子最大。 他抬眸望向动作突然僵住的宋清婉,笑着说道:“侧妃娘娘,王爷喝醉了,还请您莫要介意。既然已经掀了盖头,您便好生歇息吧!老奴带王爷去洛侧妃娘娘那边掀盖头。” 宋清婉心里难受,但也没办法,毕竟是刚嫁入诚王府的第一天,她不能有任何差池,便笑了一声,温温柔柔地说道:“那便有劳李公公好生伺候王爷了。” 李常德笑道:“侧妃娘娘身子骨不舒爽便好生歇着吧!静皇贵妃娘娘早些时候便派人来传话了,明日您便不必入宫请安了,您的身子最重要。” “这怎么可以?” 宋清婉心里一咯噔,连忙出声道:“静皇贵妃娘娘乃是王爷生母,我作为儿媳妇的理性敬茶尽孝,敬茶这等大事岂能忽略?” “您现在身子骨最重要。” 李常德笑呵呵地说道:“您今天已经忙碌了一天了,只怕也是累极,明日可不能再受累了。您不要担心静皇贵妃娘娘会有想法,她只盼着你好好的就行,尤其是侧妃娘娘您现在是双身子,总得为孩子想想。” 宋清婉闻言,咬了咬唇,摸着有些不适的腹部,犹豫片刻以后,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李公公了。” 她转身让陪嫁丫鬟秀梅拿了一袋子喜糖和红包给李常德,笑着说道:“王爷便交给你了。” “老奴明白,一定将王爷伺候好。” 李常德笑着让人搀扶着醉醺醺的萧诚屹转身便走,萧诚屹摇晃着脑袋,嘴里一直念叨着娇娇。 等萧诚屹等人的身影一消失,宋清婉便气得一屁股坐在了红艳艳的喜床上,她气红了眼:“原以为成婚以后王爷便会多看看我。谁知大婚之日,他也就过来掀了个盖头便要去洛霓裳那里了,嘴里口口声声只记得苏元娇。他明明都醉了,为何便只记得苏元娇?” 她越想越觉得心酸。 秀梅心疼她,低声安慰道:“小姐,您如今有身孕了,本来就虚弱,王爷舍不得碰您这才去了洛侧妃那边。您瞧,他不是先过来给您掀盖头了吗?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 宋清婉又忍不住低声道:“可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 秀梅又劝她:“小姐,您莫要多想。您如今最主要的是好好养身体,将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洛侧妃可不是个简单人物,何况王爷后院还有不少侍妾,您可都要好好盘算。不过,无论如何,只要您的孩子降生那都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是啊!王爷的第一个孩子……” 宋清婉垂下眼帘,轻轻地摸了摸腹部,刚刚还纠结的心情瞬间轻松不少,她低声呢喃:“秀梅,你说的对,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好好保护好这个孩子。” 想通之后,宋清婉不熬夜了,洗漱以后便躺上了床。 她要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且看洛霓裳的院子。 萧诚屹过去,随手把盖头掀了,仔细顶着她看了半天,才不耐烦地摇头道:“不对,这个新娘子也不是娇娇,她们都不是娇娇。” 李常德哄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这位是洛侧妃,是今天的新娘子,王爷您今夜再这里安寝吧!” 洛霓裳一听萧诚屹要在她的房间过夜,瞬间吓得汗毛倒立,打着胭脂的脸都吓白了。 她支支吾吾道:“王爷,今夜,要睡在我的房中?” 天呐,怎么会如此快? 萧诚屹不是喜欢宋清婉吗? 她早就知道了,这两个人在没有成亲之前,就已经开始勾勾搭搭了,萧诚屹跟宋府的关系,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她还以为今天晚上,萧诚屹会陪着宋清婉呢! 谁知萧诚屹竟然会过来。 一时间,她的心里慌张极了。 李常德像是没看到洛霓裳的抵触般,笑呵呵地说:“侧妃娘娘,宋侧妃娘娘最近身子不适,王爷便只能由您伺候了。今夜是您跟王爷大喜的日子,老奴便不掺和了,还请侧妃娘娘好生照料王爷。” 话才说完。 李常德便带着小厮转身走了。 只留下醉醺醺的萧诚屹躺在了喜床上,睡得香甜。 洛霓裳见萧诚屹睡着,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扭头换来丫鬟,吩咐道:“你们替王爷把衣服脱了,好生伺候着,再让人去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萧诚屹浑身酒味,实在是算不得好闻。 洛霓裳跟萧诚屹之间又不熟悉,即便是莫名其妙的做了夫妻,洛霓裳对萧诚屹依旧亲近不起来。 若是可以,她倒希望萧诚屹把她给忘了,莫要记得她的存在,让她在诚王府中好生待着苟延残喘就行了。 第112章 为夫只是不舍得让你输 诚王以正妻之礼数娶侧妃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议论,简直就是茶余饭后最佳谈资。 若是有人不清楚这件事,还会被嫌弃,但众人议论之余又有许许多多的人为苏元娇鸣不平。 明明她才是正儿八经的诚王未婚妻,未来的正妃。 可她的未婚夫却提前以正妻之礼娶了两位侧妃,这无异于民间百姓在娶正妻之前便以正妻之礼娶了两名小妾。 与苏元娇一起买卖药材赈灾的文人们最是忿忿不平。 觉得诚王殿下这等做法无疑是在作践苏元娇。 一时间,各处流传着许多含沙射影的画本子和说书词,甚至有人编排成了皮影戏和台戏。 风靡一时。 萧诚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气得牙痒痒,他拍桌道:“这些文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吗?整天没有事情做,就盯着本王后院的这点事,实在是可恶!” 李常德犹豫着说道:“王爷,苏小姐现如今被传成了玉菩萨,很受那些文人的推崇,您以正妻之礼迎娶了两位侧妃,他们自然胡乱编排您。不过说来说去,他们也不过是一些无权无势的小书生罢了。王爷若是想,掐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萧诚屹摇头,拧眉道:“不可,罢了。此事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你出去吧!” “王爷……” 李常德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低声说:“您若是实在惦记苏小姐,不若将婚事提上日程。” “若是这么简单的话,也就好了。”萧诚屹头疼地揉着额角,如今七弟回来了,他前去云王府探望几次都被以云王伤重不宜见客而被拒之门外。 以前有一个萧炎显就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又出来一个萧云钊。 偏偏苏元娇还不如以前那般善解人意了。 … “媳妇儿,你确定要把子落在这里?” 丞相府。 苏元娇的院子里。 她跟江卓昀相对而坐,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闲情逸致地在下棋。 苏元娇在经过江卓昀的提醒以后,认真地又看了一遍棋子,才发现了自己确实漏了一个细节,思索了一番以后她重新落子。 江卓昀笑着打趣她:“都说了落子无悔,媳妇儿,你自己数一数,你都反悔过多少次了?” “怪我吗?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岂会知道自己不该放那里?” 苏元娇神色淡淡地强词夺理:“你刻意提醒,不就是想让我悔棋?” “为夫可没有。” 江卓昀手撑着下巴,眸光柔和却满载光芒地顶着苏元娇娇俏美艳的小脸,低声说道:“为夫不是想让你悔棋,而是不舍得让你输。” 苏元娇闻言,笑了一声,宛若盛开的繁华,瞬间绽放芳华,江卓昀一时间看痴了,他眸光炽热地喃喃道:“媳妇儿,你真的是太好看了,即便是每日都看着你,为夫也觉得根本看不够。若不是还有要事要做,为夫真的是连片刻都舍不得离开你的身边。” 江卓昀很粘人。 苏元娇十分清楚。 这个男人,真的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苏元娇黏在一起,苏元娇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笑了一声,眉目弯弯,宛若万千星河,亮晶晶的眼眸黑溜溜的跟葡萄一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沉迷在她耀眼夺目的眸光里。 “成天就知道油嘴滑舌。” 苏元娇笑着说他:“你可莫要再给我说这么多情话了,不然的话,我听多了可就不当一回事了。” “那不行!” 江卓昀摇头,瞬间挺直腰板,严肃道:“首先,为夫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甜言蜜语的情话,而是情不自禁的肺腑之言。其次,你不能不当一回事,为夫对你一片真心,不求你像为夫心悦你一般心悦为夫。至少,为夫的心意你要知道。” “肺腑之言。” 苏元娇低笑了一声,在江卓昀落子够施施然地又落了一颗,然后低声说道:“接下来,该当心的人是你了。” 江卓昀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输一场,一个男人输给自己的媳妇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毫无疑问。 一个放水,一个悔棋,到最后胜出的人自然是苏元娇。 她笑吟吟地问江卓昀:“现在输了,便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别说只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百个为夫也是答应的。” 江卓昀摇晃着羽扇,风流恣意地说道:“毕竟,你可是为夫心心念念的小媳妇儿呢!” “带我去一趟锦州。” 苏元娇毫不犹豫地提出条件:“我从小到大没有出过远门,而且锦州那边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并不比京都危险。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你陪我吗?” “陪,当然陪,为夫求之不得。”江卓昀立马笑呵呵地表态:“锦州那个地方为夫熟悉呀,在那边也有为夫的人,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或者有什么能用得上为夫的地方,媳妇儿直说便是。” “我也没有想跟你客气。” 苏元娇笑着说道:“那里是萧诚屹的地盘,无论如何,这趟水都得搅浑了才行。何况,如今七皇子回了京都城却闭门不出,传言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也从未在意过,你不觉得这其中事有蹊跷吗?” “七皇子……” 一说到七皇子,江卓昀就拧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这个皇子倒是有些意思,几年他还没有去北疆时,也是咱们京都城的一枝花,脸蛋长得十分好看,比起为夫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如今倒是见不得人了,真是稀奇。” 苏元娇笑着说:“很显然,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七皇子不会再回北疆了。” “是呗。” 江卓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晚上,苏元娇睡着了。 江卓昀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套上夜行衣,推开门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苏元娇原本还觉得燥热的很,可是现在她也是真的觉得好冰凉。 被窝还温热,人却不知去向。 … “何人擅闯?” 云王府内,江卓昀刚翻进云王府,就被人五花大绑着送到了萧云钊的面前。 第113章 是娇娇把我从地狱带回人间 “云王殿下,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江卓昀被五花大绑着也不生气,在见到面色苍白的萧云钊以后,便眯着眼睛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变成这熊样了?你不会真的身受重伤了吧?” “不然呢?” 萧云钊抬眸斜了江卓昀一眼,摆手让人给他将绳子给解了,楚挫抬眸看了江卓昀一眼,觉得今日的王爷脾气好得出奇。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王爷看似冷清,不爱多话,实际上脾气一点也不好,但是这个闻名京都城的纨绔却用这种调侃的语气跟王爷说话,王爷竟然也没有生气。 实在是稀奇得更。 “退下吧!” 萧云钊低声说了一句,他身边的人全部退了出去,萧云钊抬手亲自给江卓昀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低声问道:“你这段时日都没有离开过京都?” “没有!” 江卓昀点头,笑着说道:“浪得太久了,也想安静安静。” “为何?” 萧云钊诧异地抬了一眼眼帘,低声说道:“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离开京都城,你未必什么都能掌控吧?” “尽量掌控呗。” 江卓昀笑着叹了一声:“没办法,美人乡英雄冢,谁让我有个粘人又可爱的美娇娘呢!” 脸上笑容渐深,难得地流露出温情,萧云钊看得皱了皱眉头,低声提醒道:“阿淳,你要做的事情十分凶险,行差踏错便是如坠深渊,不可马虎!” “阿钊,你可别小看我。”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了一声,神色认真了一些,低声说道:“我要做什么,我一直都很清楚。不会有半分差池,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只是,事我要办成,女人我也要。” 萧云钊见江卓昀不似当年那般满脸仇恨,整个人就像是一个木桩子,日复一日除了练功就是练功,毫无温情可言,心里其实是为他高兴的。 这些年,京都城内无人不知江卓昀浪荡纨绔,见人三分笑,左右逢源得让人没办法想象他曾经也冰冷如冰雕一般,生人勿近。 但凡是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的利爪抓伤,萧云钊也是经过了层层考验才能跟他有片刻和平。 如今看到眉眼带笑,浑身笼罩着属于人类的朝气,萧云钊在为他庆幸的同时,也难免担忧。 他不知道江卓昀跟他口中的女人发生了什么,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是最容不得软肋的存在的。 因为一旦有了软肋。 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但是都可以成为最伤人的利器,狠狠地让他们毙命。 所以,他们这样的人,怎么能动心呢? 可江卓昀,动心了才是活着的江卓昀啊! “阿淳,万事留余地。” 萧云钊提醒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我不该干涉,但是万事给自己留个退路,不要掏心掏肺,即便是最心爱的女人,也该留个心眼。” 毕竟,生在皇族,见过太多黑暗龌龊毫无人性之事。 巨大的权利和利益之前,许多人连父母妻儿都能舍弃,何况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江卓昀闻言,笑了一声,抬眸望着脸色苍白却掩盖不住担忧的萧云钊,他慢悠悠地说道:“阿钊,你知道吗?我本是地狱恶鬼,是她把我带到了人间。我才终于尝到了做人的滋味,我原本觉得是死是活,于我而言并无差别,只要达到我的目的,报仇雪恨,即便是让我万死我也没什么怕的。我一直觉得,我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豁得出去,可是后来有了她,我便不敢了。我甚至不敢让自己受伤,怕她担心。我不敢再毫无顾忌,不管不顾,因为我想照顾她一辈子,我想跟她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阿淳……” 萧云钊只觉得错愕不已,错愕之余,盯着江卓昀神色认真却又掩盖不住温柔笑意的眉眼,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沉思片刻以后,他低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我提这些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再说,但愿,她是那个值得的人。” “她是。” 江卓昀毫不犹豫地说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确定,她是那个让我一生都想要照顾保护的人。” 萧云钊闻言,笑了:“阿淳,其实看到你现在活的像个人了,我打从心里替你高兴。只是不知道,嫂子是哪家的千金。” “苏家的。” 江卓昀毫不犹豫地回答。 “苏家?” 萧云钊愣了一下,瞳孔微微紧缩,一言难尽地望着江卓昀,低声问道:“是我想的那个苏家?” “不然还有谁?” 江卓昀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笑呵呵地望着萧云钊,眸光熠熠地说道:“除了娇娇,这世间还有哪个女人有资格让我动心思?” 萧云钊紧皱着眉头,低声说:“阿淳,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她,而不是报复那些人的手段。毕竟……她是五皇兄的未婚妻。” “他也配?萧诚屹他凭什么?就凭他娘受老皇帝宠爱?” 江卓昀啐了一口,冷笑着说道:“他还没娶正妻,便以正妻之礼抬了两个小妾,虽说娇娇不喜欢他,也不在意他究竟如何,但他却在做着伤害娇娇的事,他跟他老子娘一样,一样的下贱!” “慎言!” 萧云钊听得脑门一跳,忍不住说:“那也是你……” “闭嘴!” 萧云钊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卓昀呵斥了一声,他立马闭嘴,无声叹气,然后就听到江卓昀斩钉截铁地说道:“阿钊,我要娇娇,这辈子娇娇都只能是我的,所以……萧诚屹他必须死。” 萧云钊无奈,抬了抬眼眸,低声说道:“我毫不怀疑你对他的杀心,但是你现在想想,有几分是为从前,有几分是为小嫂子?” “有区别吗?” 江卓昀冷笑,然后认真道:“无论是他还是他老子娘都该死,阿钊,这次叫你回来,我便不会再放你走,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萧云钊挑眉,轻嗤道:“弑君杀父?谋朝篡位?” “有何不可?” 江卓昀眼底冷漠,说出来的话充满了冰冷的气息:“他们早就该死了。” 第114章 我的媳妇乖巧温软最是粘人 萧云钊抬了抬眼帘,无奈地叹气道:“阿淳,你的戾气这么重,不怕吓到小嫂子吗?” “在媳妇儿面前,我自然不会这般。” 江卓昀笑着说道:“我媳妇儿性格温软善良,平时最喜欢粘人。算了,夜深了,她夜里醒来看不到我会担心的,我就先回去了。” 萧云钊闻言,眉心又狠狠地跳了几下,忍不住出声道:“现在她还是五皇兄的未婚妻,也尚未与你完婚,你们……便宿在一起了?这样,不妥吧?女子最重名节,何况小嫂子还是京都第一奇女子,众多名门淑女的典范。” “那又如何?”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有些得意地傲娇道:“她在别人的面前是名门淑女,可在我的面前,便是温软娇妻!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她,日后自然也会给她名分。” 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名分。 萧诚屹给不了她的一切,他都能给,无论是干净的心,还是干净的身体,他都完完整整的只属于她一个人。 只要她开口,无论是什么,只要这世上能得到的东西,他都会给她拿回来,捧到她的面前来。 夜里,苏元娇果然醒来了。 习惯性一摸身侧,是空的。 她愣了一下,瞬间清醒,转头环顾一周,什么都没有看到。 江卓昀,不知道去哪里了。 轻叹了一声,苏元娇眨眨眼,有些热,她把被子揭开了,打了个呵欠刚准备继续睡。 门响了。 她侧头看过去,就叫熟悉的身影慢慢的走过来,在床边站定,然后耳朵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苏元娇眨眨眼,突然低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江卓昀动作一顿,随后连忙把衣服一扒,连忙跳到床上去。一把将苏元娇搂进怀里,激动地亲了亲她的小脸,喜滋滋地问道:“媳妇儿,你问我去处,是在关心为夫吗?” “不是。” 意识到自己对江卓昀确实过于关心了,苏元娇拧了拧眉头,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就只是随口一说,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没有不想说,为夫……刚刚去了云王府。”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下巴磨蹭着苏元娇的脖子,低声呢喃道:“你不是对云王好奇吗?为夫今日就亲自去一探究竟了,云王皮相长得确实不差,但是跟为夫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病殃殃的,跟个活死人一样,没啥看头。” 苏元娇翻白眼,抬手推了推江卓昀过分灼热的身体,低声提醒道:“夜深了,睡觉吧!我对云王殿下的皮相不感兴趣。我们也好几年没见了,他的样貌我已经记不太清了,目前为止,我有印象的人之中,确实只有你长得最俊俏了。” “所以,媳妇儿你一定要把为夫看牢了,最好是时时刻刻恨不得把为夫拴在身边,只许为夫看你一个人,宠你一个人,娶你一个人,只跟你一个人行夫妻之事,只跟你一个人生儿育女。” 江卓昀轻笑着在苏元娇的耳边低声呢喃,亲自教她如何把自己拴在她的身边,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诱惑,听得苏元娇头皮发麻,心脏发软,又酥又麻。 苏元娇咬了咬牙,忍住了来自心尖上的颤意,她暗自吸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唯恐暴露出不同寻常的情绪。 她低声说道:“江卓昀,你是男人,不是宠物,我不能那样对你。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我不会苛求你只有我一人。我不能这么霸道,也不能这么要求你。” 虽然她很羡慕父母之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样夫妻少之又少,他们生活的大庆不由她奢望太多。 “可为夫喜欢你那样对为夫。” 江卓昀低声说道:“媳妇儿,爱是自私的,只有你真心爱为夫时,才会对为夫产生占有欲,容不得为夫跟别的女人有半分牵扯。你现在还不在意,证明你还不够爱,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嫁给我,那我们便有一辈子的时间,一辈子这么长,我总有办法让你爱上我的。” 这些话,一字一句如同擂鼓一样在苏元娇敲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忍不住想要颤抖。 酥酥麻麻的滋味,让她紧紧地咬住了唇瓣。 她承认,她心动了。 江卓昀的情话太美,构想的未来太让人心动,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托付终身的男人眼里心里和身边都只有她们自己一个女人。 但是,能正真得到这一切的人少之又少。 苏元娇也从来不奢望。 可现在,江卓昀却跟她说,他希望她可以这么对他。 “媳妇儿,别咬,唇要破了。” 江卓昀低头,亲了亲苏元娇唇瓣,抱着她心满意足地说道:“为夫今夜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永不改变。为夫心很小,只能装下娘子一人,为夫也很忙,时间只够留给媳妇儿一个人。” 苏元娇嘴里动了动,如蝶翼一般又长又翘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她扭动身子窝进了江卓昀的怀中,感受着他滚烫的温度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睡吧!夜深了。” “好。” 江卓昀知道苏元娇的态度松软了,隐没在黑暗中的嘴里勾了一下,轻轻地在苏元娇的发顶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低声说道:“媳妇儿好好睡吧!” 苏元娇嘴角微动,乖巧地窝在江卓昀的怀中睡去。 萧诚屹成婚没几日,就寻了个机会,自动请缨前往重灾之地安抚民心,运送物资。 民心动荡,确实不利于国家发展,而且民间流言四起,确实有损皇家颜面。 所以,几乎没有考虑,皇上便答应了萧诚屹的请求。 出发前。 萧诚屹约见苏元娇。 苏元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晚上,江卓昀不在,苏元娇也多想,正准备入睡,窗户传来响动,苏元娇眉头一皱,以为是江卓昀,她扭头望过去,刚想说让他走门就是就突然对上了眸色沉沉的萧诚屹。 心头一跳,苏元娇连忙后退两步,连忙抓着衣服把自己裹严实,她抬眸望着缓步朝她走来的萧诚屹,一脸防备地沉声道:“诚王殿下,这是臣女的闺房,你如此闯入并非君子所为。” 萧诚屹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但是没办法,他约见苏元娇,可苏元娇就是不见他。 这些时日,一有空闲时间,他总是忍不住回想以前跟苏元娇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才如梦初醒,察觉到了许多以前被他忽略的细节。 可能,就是那些自己不曾在意的事让苏元娇对他冷了心吧! 可,这世间男人,又有几个是真的守身如玉的呢? 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亲王。 偶尔,他也怨苏元娇不懂事。 怪她太过于善妒,还没过门呢就开始吃飞醋。 可一想到苏元娇为他吃醋了,他又忍不住心脏发热,浑身充满了新奇的滋味。 所以,再也忍不住,他便亲自来寻苏元娇了。 第115章 要让萧诚屹有去无回 “娇娇,你别生本王的气了。本王知晓以前本王确实有做得欠妥的地方,本王向你道歉。” 让一个亲王低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苏元娇诧异之余又觉得好笑。 她觉得萧诚屹是真的贱。 上辈子她对萧诚屹掏心掏肺,即便他后院女人无数,她依旧宽容大度,为他管理家宅,温柔体贴地做他的贤内助,可他不仅不懂得珍惜,还覆灭她的家族,杀害她的儿子。 如今,她对萧诚屹爱搭不理了,萧诚屹倒是对她献起殷勤了。 一想到活生生被摔死在眼前的儿子,苏元娇胸腔里的恨意便如何都掩盖不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后,别开脸,神色淡漠地说道:“诚王殿下,臣女不需要你的道歉。你擅闯臣女回房,实在是逾越,王爷还请回吧!若是被人发现了,难免损你名声。” 萧诚屹心头一震。 刚才一瞬间,他突然从苏元娇的身上感受到了磅礴的怒意,即便转瞬即逝,他也依旧清楚地感受到了。 苏元娇,恨他。 这个认知,让萧诚屹心尖钝痛,缓慢而又绵长,他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没做好,竟然让苏元娇恨他。 难道是…… 苏元娇知道了什么? 萧诚屹眉心狠狠地皱了起来,眸光复杂地顶着苏元娇看了半晌,最终咬了咬牙,负气般说道:“你本来就是本王定下的王妃,便是被人看见了又如何?左右,不过是本王娶你过门。” “王爷,还请离开,夜深了,臣女要歇息了。” 苏元娇不想听萧诚屹废话,冷着脸说道:“臣女以为已经把态度表明的很清楚了,为何王爷还是看不明白?臣女不会嫁给王爷了,王爷还是另寻良妻吧!” “你我的婚约从小就定下了,岂能是你说不嫁就不用嫁的?” 萧诚屹气得脸色铁青,冷着声音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本王归来之日便是上门提亲之时,你,苏元娇,只能成为本王的女人。” 苏元娇:“……”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如此,那最好便没有归来之日,杀意一瞬间涌上来,苏元娇觉得她的机会可能到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在多次运送粮食药材和御寒之物时,她已经埋下了很多暗桩。 这次,萧诚屹过去,她一定会用尽全力让萧诚屹有去无回。 “王爷,莫要过多纠缠,不然只会让人觉得厌烦。王爷不是这样不知趣的人,臣女跟王爷从小一块长大,即便做不成夫妻,也总有几分情分在。还请王爷莫要将您在臣女心中的美好磨灭殆尽。” 苏元娇神色淡淡的,根本就没有任何起伏,看得萧诚屹如坠冰窖。 这一刻,他无比清楚的感受到,苏元娇除了厌恶他之外,甚至是恨他的,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萧诚屹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但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他低声说道:“本王知道你是在跟本王耍脾气,怨本王以正妻之礼迎娶两个侧妃入门,可是她们都身份尊贵,本王便不好不多照拂了。” “王爷,您误会了,臣女并没有耍脾气。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三妻四妾实属常态,以正妻之礼迎娶两位侧妃也不过是为了他们身后家族的支持。臣女能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据说宋侧妃已经怀有身孕,王爷若是有空,就多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吧!” 萧诚屹听得眉头直皱,突然外面传来粉黛咋咋呼呼的声音:“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府中出了刺客,方志前来看看小姐可否安好。” 方志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小姐,有刺客潜入老爷书房了,府中不少人受了伤,老爷让奴才过来瞧着您。” “没事儿,不用担心,我很好。”苏元娇连忙走到房门处,打开门,焦急地询问道:“既然有刺客,那我爹爹娘亲和哥哥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 方志连忙点头,眉目间透露着担忧:“小姐,您没看见什么可疑之人吧?” “没有。” 可疑之人还真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伪君子,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她每一次听到萧诚屹对她说情话,她就胃里直抽抽,恶心得很。 萧诚屹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若是被人发现了,确实会有损她的名声。 那便算了,现在他也该走了,不管有什么事儿,等他回来之后再好好的掰扯清楚。 等他回来以后,他便将苏元娇娶进门,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夫妻恩爱,生儿育女,他看苏元娇还怎么拒绝他。 毕竟他的身份尊贵的亲王。 从他懂得情事之后到现在,他就没有遇见过像苏元娇这般拒绝他的女人,更准确的说,苏元娇是第一个拒绝他的人。 等苏元娇回到房间的时候,萧诚屹已经不在了,她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屋子里沾染了萧诚屹的味道,她就有些反胃。 连忙打开窗户,将屋内的气味全都散发出去之后,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萧诚屹…… 必须死。 苏元娇还愁着没机会杀萧诚屹呢!他自主请缨不就把机会明明白白摆在她的面前了吗? “秀竹,你手里有多少人可以用,武功多高,能不能完成刺杀任务?。” “能!” 秀竹连忙点头道:“但请小姐吩咐。” “让萧诚屹再也回不来。” 苏元娇眯着眼睛,冷淡地说道:“这是他欠我的,所以他该死。” “奴婢这便下去安排。” 萧诚屹身边虽然说不上是高手如云,但也确实有功夫极好之人守着,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苏元娇有些担忧,低声说道:“无论你是怎么安排的,尽量减少伤亡。你,也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是,奴婢遵命。” 秀竹虽然脸色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心中滚烫。 小姐她,像是阳光一样耀眼。她们这样的奴婢命比草贱,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执行任务便是生死不论。 她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在他们要做任务的时候,说让他们尽量减少伤亡,还让她平安回来。 秀竹的眉眼露出了淡淡的笑。 “原来你也会笑。” 苏元娇新奇地说道:“你笑起来那么好看,就应该多笑一笑。” 秀竹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脸蛋红扑扑的,她低下脑袋说道:“主子,奴婢知道了。” 两人才说没多久话,江卓昀抬脚走了进来,轻轻嗅了嗅房间里的味道,顿时脸色都黑了。 第116章 对,我想要他死 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这个房间,而且这味道他以前闻到过。 是萧诚屹身上独有的。 一瞬间,江卓昀气血翻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粉黛看事情不对劲,连忙抓住伺机待发刀的妙语连忙往外跑。 “跑什么?” 妙语一把粉黛,没好气地说道:“你刚刚没有看到姑爷吃人一般的脸色吗?若是他欺负了小姐怎么办!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看个屁呀,你看!姑爷对小姐那么好,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哪里舍得欺负小姐?” 粉黛真的很想掰开这个傻姑娘的脑袋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笨,这么不开窍? 妙语还是有点犹豫:“那……刚刚看姑爷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看得头皮发麻,实在是担忧的很。” “有什么可担忧的,人家两口子在家里面吵个架还不行吗?” 粉黛先得意味深长。 妙语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小脸瞬间爆红了。 屋内。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她也猜到了一点。 抬眸,望向坐在她对面默不作声喝茶的男人,挑眉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你想说吗?” 江卓昀也不喝茶了,抬眸望向眉眼带笑的苏元娇,眨眨眼,酸不溜丢地说道:“反正,为夫不在,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看你自己高兴,谁让我们没名没份。” “看你说的……跟个小媳妇儿一样,我委屈到你了吗?” 苏元娇有些好笑,看着他风尘仆仆,眉眼疲惫的样子,站起身来,主动走到他的身后,伸手轻轻地给他按压穴位,低声说道:“刚刚萧诚屹是来了一趟,给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已经回绝他了。他这次要去灾区帮助灾民重建,也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威信,这是我们的机会。我决定,对他动手了。” “对他动手?” 江卓昀突然一愣,伸手抓过苏元娇的小手,扭头望向她,眸色深深的,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想他死吗?” 苏元娇毫不犹豫地点头,神色淡淡地说道:“对,我想要他死。” 江卓昀盯着苏元娇淡漠的表情看了半晌,想要开口问一问她究竟跟萧诚屹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竟然会让她这样善良温柔的姑娘对萧诚屹起了杀心,但只要一想到曾经萧诚屹和苏元娇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就算有恨很有可能跟情爱有关,他就难受得胸口闷痛。 嫉妒。 他很清楚,自己这就是嫉妒了。 他嫉妒萧诚屹,嫉妒他是苏元娇明正言顺的未婚夫,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霸占了苏元娇未婚夫的头衔十几年,他也嫉妒曾经的苏元娇对萧诚屹是真的有过男女之情。 越想心里越是憋闷,他一把拉过苏元娇,紧紧地扣在怀中,一张口就咬在了苏元娇的锁骨上,狠着心用力咬。 苏元娇疼得惊呼出声,连忙阻止他:“别,江卓昀,疼,你放开我,别咬。” “忍着点,一会儿就好。” 江卓昀抬眸望了眼眶红红,疼得泛泪的苏元娇,埋下头又狠狠地咬了一下,咬得苏元娇疼得头昏目眩的,他才总算是放口了。 第117章 等他完成他的使命,便该下地狱了 “江卓昀,你是属狗的吗?” 苏元娇疼得咬牙,额头上汨出了一层薄汗,她推开江卓昀的大脑袋,想要伸手摸一摸被咬的地方,谁知手才碰到就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定肿了,也出血了。 江卓昀也真下得去口。 “为夫不是属狗的,为夫属龙。” 江卓昀垂头在苏元娇的伤口处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哑着声音说道:“媳妇儿身上打着为夫的烙印,便只能是为夫的。所以,为夫要为你加上专属于为夫的印记,以后谁都抢不走。” 苏元娇闻言,眼眸闪了闪,心中颇为无奈,低声说道:“你嘴上不说,心中倒是惦记得很。” 这种狗撒尿圈地盘的行为,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暗沉的眸光里掩盖住心中的妒忌,他慢悠悠地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惦记媳妇儿也不是一两天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不,为夫今夜才来晚一些他便登堂入室了。若是他再无耻一些,对你动手动脚又该如何?” 苏元娇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你在府中不是有人吗?刺客行刺的事都给你闹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说到这里,苏元娇拧了拧眉头,实在无奈:“江卓昀,你今日这等行为吓到母亲了。你怎么阻止他不行,非得让人闹出动静?虽府中无人受伤,但大晚上的闹得爹娘睡不安寝,实在是太过了些。” “以后不会了。” 江卓昀认错态度良好,凑过来亲了苏元娇的小脸一口,低声说道:“行刺之事为夫提前知会过大舅子,岳父岳母早就得知消息,不会被吓到的。” 苏元娇:“……” 眨眨眼,她两手捧住江卓昀的脸,抬起来,神色认真地盯着他,心情十分复杂地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的事……你让哥哥知晓了?” “没有。” 江卓昀摇头,抬手抓住苏元娇的小手拉到唇边轻轻地亲了几下,才笑着说道:“我们的事,不着急告诉长辈,你什么时候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等尘埃落定,为夫能够娶你为妻时再说。我不逼你,也不会擅自替你做决定。” 苏元娇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无比感动。 江卓昀,一直都很尊重她的任何决定。 在她知道或不知道的地方护着她。 心中感慨之余,她凑过去,在江卓昀的唇上轻轻地印了一下,便温声细语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瞧你今日也累了,去洗洗便歇息吧!” “不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江卓昀被苏元娇亲得眉目飞扬,脸上止不住笑意。 他们之间,苏元娇主动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一回便让人心神摇曳,惊喜万分。 苏元娇跟江卓昀相处久了,看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行,该歇息了。” 苏元娇伸手挡住江卓昀垂下来的脑袋,江卓昀眸光炽热,语调轻柔中带着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为夫还不太困,时辰并没有很晚,明早晚起一些便是了。” “不行,我还要练武呢!” 苏元娇摇头,伸手捏了捏江卓昀的俊脸,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笑着哄道:“乖了,去洗漱,早些歇息,早些起床。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情要做,不能太过于贪欢。” “真不再玩一会儿?” 江卓昀不甘心得再次问道:“就玩一会儿也不行?” “不行。” “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 江卓昀面露失望,唉声叹气道:“那行吧!为夫去洗漱了。” 苏元娇见江卓昀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放松了警惕。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躯就猛地压向了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的吻住了她,双手也被紧紧扣住,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唔……” 苏元娇尝试着挣扎,却被越扣越紧,没多大会儿她便放弃挣扎了,慢慢臣服于短暂的欢愉。 江卓昀含糊不清的声音便在脖颈处响起:“真是要命,真恨不得现在就将你变成我的女人。” 江卓昀的语调低沉中带着狠意,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苏元娇抿了抿唇,不再开口。 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狂跳,根本缓不下来。 半晌之后,江卓昀猛地起身,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脚步隐隐有些踉跄。 苏元娇面红耳赤,浑身发热,出了一层薄汗,她连忙抬手捂住眼睛,嘴角忍不住露出了揶揄的笑。 江卓昀,真是自作自受。 活该! 好好躺平了歇息不好吗? 非要搞这些有的没的,他们现在又不是夫妻,又不能行夫妻之事,干嘛还要做让自己难受的事? 片刻之后,内室的水声传来,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苏元娇捂住了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忍不住昏昏欲睡的时候,才听到床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浑身僵了一下,头上便响起了江卓昀的声音:“你要去洗个澡吗?为夫看你方才……” “洗。” 江卓昀的话还没说完,苏元娇便连忙出声回了一个字,然后快速冲床上弹起来冲向了内室。江卓昀望着苏元娇急切的背影,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真是个傻瓜。 男女之间无非就是那点事,有什么可害羞的? 苏元娇匆匆洗了一个澡回来之后,江卓昀将她搂在怀中,见她还要挣开便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好好待在为夫怀中别动,好好睡觉,动出事了便别怪为夫不客气了。” 苏元娇瞬间僵住身体,不敢再动了。 一夜好眠。 翌日,天还未亮,苏元娇便悠悠转醒,去院子里练剑去了。 而江卓昀则是洗漱好,匆忙地吃了一个早膳便快速离开了。 辰时。 萧诚屹整装待发,洛霓裳和宋清婉都在城门口送他。 他望向瘦了不少的宋清婉,低声叮嘱道:“本王不在这些时日,你好生照顾身体,莫要出了差错。” 宋清婉闻言,嘴角露出了笑容,欣喜道:“是,王爷,妾身定会好生照料身体的。” 说着,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突起了一点点的小腹。 心中更是欢喜。 王爷这是在关心她。 转眸,萧诚屹望向了洛霓裳,语调不变地轻声说:“府中之事,便由你操劳了。” 洛霓裳点头,微笑:“妾身定会好生看护诚王府,王爷安心去便是。” 宋清婉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就淡了。 因着她身子不适,诚王府的掌家之权便落在了洛霓裳的手中。 虽她的吃穿用度都不曾亏待,但洛霓裳终极是压了她一头的。 她们两人都是侧妃,平起平坐,因着洛霓裳掌家,府中下人终究是要对洛霓裳更为恭敬些。 这一切,让她如噎在喉,实在难受得很。 “王爷,该启程了。”影一提醒道。 萧诚屹点了点头,扭头望向身后跟着的随行侍从和官员,扬声道:“启程。” “是,王爷。” 众人应声,纷纷上马,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不远处的山头上,江卓昀煮着清酒,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递给萧云钊,低笑着说道:“你猜,他这回能挺过几回?” 萧云钊接过酒杯,仰头喝下,轻笑道:“这取决于你什么时候想要他的命。” “不错。” 江卓昀笑了一声,轻声道:“等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便该下地狱了。” 惦记他的女人,谋害他的母亲,抢夺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新仇旧恨,终归是要有个交代的。 第118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老娘要永远压他一 苏元骁这段时日有些忙碌。 忙碌着翰林院的一些琐事,事务不难,但是多而杂。 他虽是丞相之子,又是几年前的登科状元,但在翰林院他一直安分守己,敬重前辈,勤奋好学而又不露锋芒。 让人不得不感慨苏丞相教子有方。 而他跟何意茉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就定在九月二十一。 距离现在也就两个月的光景,他们的母亲萧淑钰已经在四处张罗了,就怕委屈了人家姑娘。 苏元娇应了母亲的要求,准备给哥哥绣制香囊,等成婚时挂在喜床四角,再放上几张平安福和求子符,便可保佑平安顺遂,多子多福。 她正绣着,萧楚柔便面色苍白的闯了进来,吓了她一跳,连忙将手中的半成品放下,苏元娇几步跨过去,刚要问问萧楚柔怎么回事,萧楚柔就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腰身,大声哭了出来:“娇娇,我再也不喜欢白铭宣了,他辜负了我,他负了我!明明我对他那样好,即便是父王不许,我也坚持跟他在一起,可他怎么能辜负了我对他的一片真心?” 又是白铭宣? 苏元娇让人前去明州查探了忠武侯和明州前太守王驰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到现在都没查探清楚。 越是隐秘,便越是有古怪。 连香荷都查不到的东西,想必是个大阴谋。 但苏元娇可以肯定的是,忠武侯私底下要么归顺了哪位王爷亦或是藩王,要么便是存有谋逆之心,不然的话定然不会跟明州有所牵扯。 作为忠武侯世子的白铭宣也定然不会无辜。 苏元娇心疼地抱住了哭得崩溃的表姐,低声安慰道:“别哭了,白铭宣不是良配,表姐便跟他断了吧!” “本郡主当然要跟他断了。” 萧楚柔抬眸,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咬着牙说道:“本郡主堂堂亲王之女,哪里比不过那个毫无用处的罪臣之女?娇娇,辜负本郡主,是白铭宣有眼无珠,本郡主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他不值得,便不要喜欢了。” 苏元娇想了想,低声说道:“喜欢一个人原本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这个人不喜欢你也没关系,至少你心中存着欢喜,但这个人不喜欢你却还要跟你暧昧不清耽误你,那他便不值得你喜欢了。白铭宣乃至整个忠武侯府有些事我尚且不清楚,不敢妄下定论,但绝对有问题。若是表姐心中有数,便早日跟白铭宣断了关系,省得日后被连累。” 萧楚柔一听这话,立马愣住了,连声追问道:“娇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忠武侯府……莫不是有叛逆的心思?” “不敢这么说。” 苏元娇摇头,拧着眉头,沉声道:“但绝对不会太干净,你可知王嫣那是明州前太守之女,原本便是罪臣之后,可忠武侯却敢护着她,你可知为何?” “因为前太守知道了一些秘密,亦或是王嫣对他们有用?” 萧楚柔好歹是亲王之女,定然不蠢,经过苏元娇的提醒之后,她想到自己爱慕多年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白铭宣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深情。 如今却要弃她于不顾,娶那个罪臣之女,她的心口便闷痛不已。 实在难以相信。 但表妹,是绝对不会骗她的。 咬着牙,她嗤笑了一声。 觉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喜欢的人怎么会对皇室有不臣之心呢? 甚至还会为了一点点利益亦或是秘密舍弃她。 真是瞎了眼啊! 苏元娇心疼萧楚柔,轻轻地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说:“表姐,天涯何处无芳草,忘他吧!你快十六了,别人家的姑娘十六岁便出阁了,前些时日我去楚王府时,外祖母和舅母都让我好好劝劝你,别再跟她们犟了,好生寻一门婚事。但我不劝你,因为这些事该是你自己想通才行。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来过,若是日后的路选不好,受委屈的人也只会是你自己。所以,表姐,往后该如何,你该好好想一想了。” 萧楚柔闻言,眼眶有些红,低下了脑袋,闷声道:“娇娇,明明你才是妹妹,可我感觉总是被你照顾,我这个姐姐是不是太弱太不称职了,遇到这些糟心事,还让你为我担心。” “不会,我们姐妹之间相互照顾是应该的,你很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了。” 苏元娇轻轻地摸了摸萧楚柔的脑袋,轻笑着说道:“若是可以,我希望能跟姐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即便是日后嫁人了,也不想相隔太远。最好是想见很快便能见到,我们姐妹日后有了孩子,也能作伴。我们想要去何处游玩,也还能相约一起热热闹闹的。”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萧楚柔破涕为笑,伸手抱住了苏元娇的腰身,笑呵呵地说道:“娇娇,我真想永远都跟你在一块,等咱们老了依旧是心心相印的好姐妹。” “那便不能远嫁,若是远嫁了,便不能一直在一起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不过,舅舅舅母和外祖母这般疼爱你,肯定也是舍不得让你远嫁的。现如今京都城内还未定亲的名门公子也不多了,你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挑一挑,若是不趁早被别家的小姐挑去了,舅母和外祖母可得难受了。” “世家公子没了,那便不要世家公子呗。”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一想到白铭宣,便恶狠狠地说道:“日后我的夫君定然不能是那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学识高不高不重要,家世好不好不重要,样貌俊不俊朗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担当,要爱护我,要一心一意待我,永远都不会舍弃我!便像姑父待姑母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辜负。” “好,若是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待你,只要他能护你周全,护你安康,护你衣食无忧,即便是你说的学识样貌和家世差一些,想必舅舅舅母也会同意的。” 苏元娇笑着说道:“这夫妻之间,讲究的便是真心相待,若是没有,那做半辈子夫妻也是煎熬。” 同床异梦,连枕边人都不是亲近人,那样的人生未免太过于悲哀。 萧楚柔哭过一场,被苏元娇安慰了一下之后,心里虽然还是很难过,却也想通了一些事。 既然白铭宣都能辜负她,她又凭什么还惦记着白铭宣? 白铭宣不是要娶罪臣之女为妻吗? 那好,她便嫁一个身份地位都高于白铭宣之人,永远凌驾于白铭宣之上,让白铭宣一辈子见到她都得弯下脊背屈膝行礼! 她,萧楚柔,能看上白铭宣,乃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白铭宣辜负她,那便是白铭宣瞎了眼。 想通之后,萧楚柔出了丞相府便带着随侍丫鬟去了福满楼,要了两壶好酒和一桌子好菜,一边喝酒一边品尝美味佳肴,越喝越上头。 喝着喝着,眼泪就止不住流出来了,她恶狠狠地说:“呸,贱皮子,连本郡主你都敢辜负,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顶破天也只是一个侯爷。老娘要嫁就嫁身份地位比你高的,老娘要嫁王爷,永远压你一头!” 萧楚柔认真分析过,她乃是皇族,大庆的王爷们大多跟她乃是同宗,即便有异性王爷也不是亲王之尊,且年纪最年轻的也快三十了,且都有正妃。 实在是嫁不得。 但她想要嫁王爷,永远凌驾于白铭宣之上,便只能嫁给别国的王爷了。 可嫁别国王爷,能遇到白铭宣,让他行礼叩拜的机会一辈子也没几次。 一瞬间,萧楚柔郁闷了。 第119章 本郡主绝不嫁给花心男,绝不! “哟,这是谁把咱们高高在上的明阳郡主给气哭了?在这买醉浇愁呢?” 突然一道戏虐的声音响起,。 萧楚柔抬眸望去,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一脸嫌恶地说道:“你怎么还在?太后寿宴结束这么久了,你还不回北凌,还想在我大庆入赘不成?” “入赘不成,但若是带个太子妃回去倒是可以的。” 凌逐望着醉醺醺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早就哭得红肿的萧楚柔,眸光闪了闪,笑着说道:“明阳郡主,不知你想嫁给哪位王爷,又要压谁一头啊?若是本太子没记错的话,你乃是皇族之人,大庆的王爷们跟你可都是同宗,嫁不得的。” “要你管!” 萧楚柔气得鼓着小脸,怒瞪着笑得幸灾乐祸的凌逐,没好气地说道:“你能不能走远些?这么站在本郡主的面前,实在碍眼得很。” “别生气,生气可就不好看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就应该多笑笑才是。” 凌逐非但不生气,反而一撩衣袍直接坐在了萧楚柔的对面,笑呵呵地说道:“虽然我北凌国力不如大庆,但如今大庆动荡,而我北凌安定,况且本宫乃是东宫太子,凌驾于王爷之上。郡主若是想要嫁人不若嫁给本宫如何?若是你跟本宫联姻,你们大庆皇上定然册封你为和硕公主,身份地位等同于皇上所出,无论是本宫的东宫太子妃亦或是和硕公主,身份都是非比寻常的尊贵,别说压谁一头,便是两头都能压了。” “此言当真?” 萧楚柔喝得有些多了,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弯,听凌逐这么一说,瞬间动心了。 太子妃身份自然高于王妃,公主之尊,便是忠武侯碰上了也只能低头行礼。 何况是一个忠武侯世子…… 凌逐笑呵呵地点头:“自然当真,其实你们大庆皇帝早就有了将皇室公主嫁给本宫的打算,只是那些公主本宫瞧着都不如明阳郡主这般明媚动人,让人欣喜。所以,只要明阳郡主点个头,本宫即刻进宫向你们大庆皇帝请旨赐婚。” “皇室公主你看不上?” 萧楚柔挑眉,呵呵傻笑两声,问道:“盛安你都看不上?盛安可是静皇贵妃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竟也看不上?” 凌逐摇头:“不是看不上,而是本宫更喜欢明阳郡主这般真性情的女子。” 盛安公主萧冉橙跟苏元娇素来不对付,跟她自然也是也不对付。 萧楚柔跟盛安从小掐到大,事事都想压对方一头。 现在听凌逐不要盛安而想要跟自己联姻,萧楚柔便觉得自己压了盛安一头,笑得乐开了花,嘻嘻道:“算你有点眼光,盛安从小便被皇上和静皇贵妃宠坏了,趾高气扬,总用鼻孔看人,又蠢又骄纵,若是真的跟你成婚成了太子妃,那你宫中的那些美娇娘可真经不住折腾。” “那你呢?你可会折腾本宫宫中的美娇娘?” 凌逐眸色渐深,低笑着问道。 萧楚柔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不会,女子何其无辜?她们在你宫中生存本就不容易,她们为了更好的生活亦或是为了背后的家族利益,一个个都要讨好你,即便是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也不得不装作对你深情款款的样子,一个个多可怜啊!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凌逐笑意渐深,低声道:“没想到你还挺明事理的,那若是你入本宫的东宫,定然能和本宫宫中的美娇娘们和平相处。越是这样,本宫便越觉得本宫的太子妃非你莫属了。” “不,你错了。” 萧楚柔笑盈盈地望着凌逐,嘿嘿嘿两声之后,笑容变得诡异起来,她哼笑着说道:“女人无辜,太子殿下可不无辜,若是做了本郡主的夫君还敢三心二意,本郡主便趁你睡着阉割了你,让你做太监。” 凌逐的笑容凝在脸上。 只觉得腿间一紧,眯了眯眼,他慢悠悠地说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态吗?何况本宫乃是东宫太子,为皇室开枝散叶乃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岂能专宠于一人?” “呸,不过是下流的好色之徒罢了,何故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萧楚柔冷着脸说道:“世间男儿多薄情,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本郡主贵为郡主之尊,凭什么要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是本郡主的,便只能是本郡主一人的,若是有他人企图染指,本郡主就算丢到茅坑里都绝不会让给旁人!” 凌逐淡淡一笑,哀叹道:“还真是霸道呢!可本宫就是打定主意要娶你为太子妃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话音刚落,萧楚柔的酒也醒了几分。 她抬眸眸光凌厉地盯在凌逐的脸上,冷笑连连:“好啊!你好生卑鄙,趁着本郡主醉酒便想哄骗本郡主嫁给你,若是本郡主没记错的话,在太后寿宴时你还满心满眼想要娶我表妹,现在却又将眼睛盯在本郡主身上了。你这男人怎么这般无耻?” “苏小姐确实是天人之姿,是个男人看了都难免心动,本宫也不过是凡尘俗子罢了。” 凌逐抬眸,望着气得小脸涨红的萧楚柔,呵呵道:“但若说卑鄙无耻,本宫是不认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宫不过是遵从本心罢了。只是可惜苏小姐已有婚配,本太子也不便夺人所爱。至于郡主,性格爽朗,活泼可爱,确实是本宫心中太子妃的不二人选,若是郡主不愿嫁给本宫,本宫自然也不会强求,何来哄骗之说?” “油嘴滑舌。” 萧楚柔冷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身边的侍女连忙上前扶住她,她便抬手指着凌逐,摇晃着脑袋说道:“无耻之徒,我绝不嫁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可是知道的,你在北凌东宫之中美人无数,风流浪荡之名传遍整个北凌,本郡主才不会傻傻的背井离乡跟你这样的浪荡子去北凌。” “此言差矣。” 凌逐啧啧两声,眯着眼低声说道:“传言不可信,虽然本宫宫中确实有几个女人,但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良娣美人,郡主不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话,还是莫要当真为好。至于要不要嫁给本宫,郡主酒醒了本宫会再问一遍,若是那时你仍旧拒绝,本宫便不会再强人所难。” “不用问了,本郡主绝不答应。” 萧楚柔打了个酒嗝,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站都站不稳,耸耸鼻子说道:“本郡主绝不嫁花心男,绝不!本郡主要……要……要睡觉了……” 然后脑袋一偏,直接倒在了侍女的身上。 不多时,便从她的口中传出了呼噜声,小丫鬟瞬间脸红,又有些不知所措。 第120章 先斩后奏,请旨赐婚 凌逐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萧楚柔,低声说道:“你们几个小丫头搬不动她,今日本宫便大发慈悲,送她回府吧!” 两名侍女连忙摇头,扶住了萧楚柔,摇头道:“不劳烦太子殿下费心了,我们人多,可以带郡主回去。我们家郡主还未出阁,实在不方便劳烦太子殿下送回府。” 凌逐闻言,也没坚持,往后退了一步,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多事了。” 到底是一国太子,侍女们对上他也是有些犯怵的。 一个个连忙点头道谢,然后一个背一个扶着,将萧楚柔背出了福满口后门。 马车便停在后门处,她们上马车便赶紧往楚王府赶,像是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凌逐身边的随从阔吨,上前一步,站在凌逐的身边,一同望向快速消失的马车,拧着眉头,低声询问道:“殿下,您真的要跟大庆联姻吗?” “有何不可?” 凌逐轻笑了一声,眸中却没有多少温度。 阔吨想了想,垂下了脑袋,低声说道:“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大概是不会同意的。” 毕竟,皇后心中的最佳儿媳乃是她娘家侄女。 而皇上,对此却秉持着不同的意见,他希望太子殿下能娶武将之女,往后便于稳定朝局。 可是凌逐却谁都没选,一直拖着,几方较量,使得他迄今为止都没有迎娶太子正妃,东宫的那些女人也都是皇后和皇上给他安排的。 他看谁顺眼便宠幸几次,若是看不惯了,便扔到一边。 反正那些女人位分低,没什么家族支撑,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凌逐笑了一声,眸色沉沉的,他慢悠悠地说道:“你错了,他们会答应的,虽然现在大庆越发不如从前了,大庆皇上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还将大权紧抓在手中,不肯放给他任意一个儿子,这般下去,要不了几年,大庆必定会发生更大的动荡。到那时,咱们北凌称霸的机会便来了。若咱们两国乃是姻亲,大庆动荡,第一个要请的外援你觉得会是谁?到那时,好处又岂会少?” 但他没有说的是…… 他的志向不仅仅是在大庆动荡中捞好处。 而是…… 他图谋的乃是整个大庆。 多少年,多少代了,一直是大庆皇帝稳坐高台,乃是各国当中.国力最强的。 但是大庆前几位帝王各个都是铁血手腕,强大到令人心生惧怕,但当今圣上却只是一个平庸且多疑的庸才,而老一辈骁勇善战的将士们也一把老骨头了,成不了主力军。 新一代的军队徒有表象,却并不具备强大的作战能力。 而他的皇子们,除了一个还算骁勇善战的七皇子外,其余都是难堪大用的草包。 各国早就伺机而动了。 但凡大庆出现一个纰漏,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将大庆分割成块,然后一口一口的吃掉。 一战,在所难免。 阔吨瞬间明白了,眸光一亮,点头道:“确实如此,还是殿下深谋远虑。那您趁早修书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将此事定下来。届时咱们回去,便可将太子妃一同带回去了。” “不急。” 凌逐摇头,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两国联姻,自然不能太过草率,等婚事定下,本宫跟大庆皇帝达成盟约,自然会回去好生准备婚礼。至于太子妃,本宫定然会给她最体面盛大的婚礼。” “明月郡主?” 阔吨疑惑道:“若是联姻,为何不要名正言顺的公主呢?大庆楚王一脉并无实权,况且明阳郡主性格单纯,只怕是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本宫何须她帮忙?” 凌逐叹了一声,笑道:“本宫瞧她顺眼,日后放在东宫里应当也会有些趣味儿,太过聪明的可没这般可爱,你不觉得听她吵吵嚷嚷的挺热闹吗?” “热闹?” 阔吨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热闹的。 萧楚柔醉酒之后,足足睡了一整日才醒来,她刚醒来便被叫到了楚王的书房。 “父王,您唤女儿来所为何事啊?” 萧楚柔有些心虚,毕竟出去喝酒喝得烂醉回来,肯定要被责罚的。 她来的路上便开始提心吊胆了。 这会儿,瞧见自家父王脸色这般难看,她恨不得将脑袋塞进脖子里,跟鹌鹑一样将脑袋藏起来。 “你可是遇见北凌国太子了?” 楚王的脸色非常难看,沉沉地盯着埋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的萧楚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可知道你闯了什么大祸?” “女儿……女儿不知……” 萧楚柔懵懂地摇头,缩着脖子呢喃道:“女儿是遇见北凌太子了,只是……也没怎么得罪他,应该……算不上闯祸吧?” “还不算闯祸!” 楚王怒而拍桌,气得面红耳赤,怒道:“你可知陛下有意要跟北凌太子联姻,将盛安公主许配给他做太子妃?” 萧楚柔喝醉了之后说了什么其实也没太多记忆,但是联姻一事,她倒是有些印象的,她喃喃道:“这好像行不太通吧?女儿好像听北凌太子不太想娶她为妃啊!” “还不是因为你!” 楚王气道:“陛下打压我楚王府已经多年了,这些年为父如履薄冰,处处低调,才好不容易让我楚王府偏安一隅,你怎还能在这个时候跟北凌太子有关系?” “没关系啊父王!” 萧楚柔急忙道:“父王,女儿跟那个无耻之徒毫无关系啊!我们二人素来互相看不上,一定是他想要算计女儿。” 自己女儿的性情,楚王是知晓的。 他闻言,沉思片刻之后,拧眉道:“若是北凌太子当真算计你,那咱们楚王府只怕是安定不了多久了。” “他……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萧楚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该不会是他……不想娶盛安,便将主意打到咱们楚王府的头上来了吧?” “柔儿,你可知北凌太子今日进宫向皇上求了赐婚恩典?” “什么?” 萧楚柔瞬间瞪大了眼,气呼呼地咋呼道:“他明明说过要问我同意的,怎么能先斩后奏?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要去找他,让他把说过的话收回去!” 说着,她气势冲冲地转身便走,楚王连忙叫住她:“站住,你看你这样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陛下还没下决断,父王明日便进宫向皇上表明态度,你的婚事也得尽快定下来,省得被人算计了去!” 萧楚柔气得跳脚,却又不敢忤逆亲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怒道:“不行,父王,这件事我一定要找他给我一个说法!他这种做法太过分了!女儿瞧他一肚子坏水,此举一定有阴谋诡计,想要算计咱们楚王府!” 第121章 卑鄙无耻的小人,出尔反尔 “凌逐,你给本郡主出来!” 萧楚柔双手叉腰,站在驿站门口,朝着里面喊道:“本郡主知道你在,你赶紧出来跟本郡主把话说清楚!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算计本郡主!你出来!” 阔吨闻言,扭头望了望气定神闲喝茶的太子殿下,一言难尽道:“殿下,要不属下去将她打发走吧!她都已经叫了很久了,让旁人听了去称呼体统呀!” “无妨,让她再叫叫。” 凌逐轻轻摇头,笑着说道:“你不觉得听她这么觉的挺有意思的吗?咱们住在这儿,太过安静了。偶尔吵闹一些,本宫觉得新鲜。” 这是偶尔吵闹一些吗? 明阳郡主这分明是非常气愤,就差没带上太子殿下的长辈了。 阔吨实在是不理解。 为何太子殿下,诚心找骂? “缩头乌龟,明明说好等我酒醒问我意见,我不同意,你便不会为难我。谁知道你竟敢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凌逐,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阔吨实在忍不住了,又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不若属下还是去将明阳郡主请上来吧?” 再这样吵下去,阔吨都受不了了,太子殿下的嘴脸却始终带着笑意,他实在不理解,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凌逐听着萧楚柔的声音越发沙哑,似乎是喊了太久,累着了,便笑着说道:“先让人给她送一杯润喉的花茶吧!本宫看她都已经喊累了,实在心疼得很。” 阔吨抿抿,连忙退下去叫人准备润喉花茶了,然后瞬间将萧楚柔毕恭毕敬地请进了驻站。 萧楚柔脸色十分不好看,仰头一口闷把花茶喝完以后,跟着阔吨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凌逐的面前,她黑着脸质问道:“凌逐!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楚王府什么都没有,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图谋的,本郡主也不跟绕弯,打开天窗说亮话,本郡主不喜欢你,不可能嫁给你,无论你有什么阴谋诡计,本郡主都不会傻傻地给你利用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郡主,你这话实在是让本宫伤心呢!” 凌逐摇头,笑吟吟地说道:“本宫是当真喜欢郡主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诚心求娶。你说你们楚王府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但在本宫看来,明阳郡主乃是无价之宝,便是千金万金都值得。还请郡主明鉴,给本宫一个迎娶你的机会。” “你真是油嘴滑舌,巧舌如簧,鬼话连篇!” 萧楚柔冷哼了一声,抬着下巴,态度桀骜道:“无论你说什么,就算你再说的天花乱坠,本郡主都不会被你骗的。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 阔吨一听萧楚柔这么气势汹汹的辱骂自己的主子,脸色十分不好看,沉声道:“明阳郡主,还请你慎言,我家太子殿下清风明月,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怎么,敢做不敢当?本郡主还说不得?” 萧楚柔冷哼着,扭头眸光锐利地望向凌逐,冷笑着问道:“太子殿下,你别以为本郡主昨日醉酒了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明明说过等本郡主酒醒了再问本郡主是否愿意嫁给你的,可本郡主还未酒醒你便进宫向皇上请旨赐婚了,是不是出尔反尔,是不是卑鄙无耻?” 萧楚柔越说越生气,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北凌路途遥远,本郡主绝不背井离乡。无论说什么,本郡主都不会答应嫁给你的,你若是有心跟大庆联姻,何不迎娶一位真正的公主,你若是看不上盛安,可以再看看别的公主嘛,反正皇上女儿多,你可以挑一挑,实在没必要把心思花费在本郡主的身上。” “做太子妃都不愿意?” 凌逐眯着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啧啧道:“等日后,本太子登基之时,你便是北凌皇后,一国之母,身份何等尊贵,你当真一点都不心动?” “有什么好心动的?” 萧楚柔毫不在意地轻哼道:“就算成为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远离亲人朋友,人生地不熟,一个可以相约出去玩的人都没有。再大的皇宫也不过是一座囚笼,本郡主也不需要每日有那么几个人跟我叩首行礼。” “囚笼?” 凌逐眸光渐深,突然笑了一声:“你可知本宫的太子妃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堂堂一国之母的后位,在你看来竟然是囚笼。明阳郡主,你可真是有趣极了。” “华美的衣服,珍馐的食物,崇高的地位,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精美首饰,这些东西我从小就不缺。虽然我们楚王府并无实权,但也是皇族,本郡主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实在是没必要将自己禁锢在深厚的宫墙里,一辈子都只看得见那一亩三分地。” 萧楚柔见凌逐不吃硬,便又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叹气道:“本郡主从小便幻想着可以游历山川,踏过河流,奔赴草原,跑过平川,纵横天下。心性不定,实在是难以担当重任,还请太子殿下另寻良人。” 凌逐一字一句听完,嘴脸的笑意渐浓,笑眯眯地说道:“实在是太好了,明阳郡主竟然跟本宫不谋而合。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本宫十分赞同的,等成婚以后,本宫便带你一处一处踏过,郡主觉得如何?” 娘的,竟然油盐不进。 萧楚柔脸上装出来的温柔和笑容差点维持不住,她脸色沉沉地抬眸定定地顶着凌逐,淡声问道:“究竟要本郡主怎么做,你才肯换个人?我们大庆身份尊贵的公主挺多,名门闺秀也不少,随你挑随你选,随便拉一个也比本郡主适合成为你的东宫太子妃,本郡主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执着。” “那……本宫就是要执着呢?” 凌逐微笑着,一字一句道:“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好把控,来了便是来了,谁让本宫就喜欢明阳郡主了呢?” 萧楚柔:“……” 简直无耻! 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极力压制住怒意以后,她僵硬着出声道:“凌逐,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放过本郡主是不是?” “郡主,本宫只是爱慕郡主,愿聘为妻罢了。” 凌逐淡笑:“只是本宫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即便本宫知晓明阳郡主对本宫毫无男女之情,也想要努力搏一搏,万一……明阳郡主反悔了呢?” 不欢而散。 萧楚柔气得出了驿站,刚准备进宫跟皇上表明自己就算是死也不嫁给凌逐的决心。 谁知,马车刚停在宫门口,就跟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碰上了。 一瞬间,萧楚柔的表情彻底坑冷下来,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声晦气。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白铭宣的马车,然而她一想到前几天白铭宣跟自己绝情断来往的样子,就更不爽了。 这时,马车外传来一道温雅低沉的声音:“郡主,方才小厮不注意,撞了郡主马车,白某现在在这里向郡主赔不是了。” “赔不是有什么用?” 原本萧楚柔根本就不想搭理白铭宣,现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又忍不住想要给他难堪,以报被他抛弃的仇。 故而萧楚柔对身边跟随的侍从淡淡地开口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被撞坏了,若有,便记下来开个清单,让世子好生赔偿。” “是,郡主。” 小厮看了半天,找到了一点点漆掉的小地方,说实话…… 马车虽然撞了,但是完好无损,不看僧面看佛面,一般的人都不会太计较了。 但是萧楚柔不一样,她吧啦吧啦一通,就隔着马车帷幔,淡声道:“算了算去,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就算你一百两银子吧!以后赶马车可得擦亮眼睛,可不是谁的马车都是你们能撞的!” 第122章 菜鸡互啄扯头发 “这……怎么会这么多?” 白铭宣身边的小厮立马脸色一白,腿瞬间就软了。 一百两银子,可是他一年多的月钱,就算将他卖了,也是赔不起的呀。 白铭宣却只是轻轻一皱眉,抬眸望向厚厚的马车帷幔,毕恭毕敬地低声道:“在下一定将一百两银票送往楚王府,还请明阳郡主稍等片刻。” “嗯。” 萧楚柔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吩咐小厮继续赶车,一个多余的情绪都没有留给白铭宣。 白铭宣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萧楚柔的马车赶过去一些,稳稳地停在了皇宫的大门口,然后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进宫了。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眼底闪过一起阴郁,他身边的小厮提醒道:“世子爷,咱该回府了,侯爷还在府中等着您呢!” “嗯,回府。” 白铭宣收回眸光,里面平静无波,转身便上了自家的马车。 萧楚柔进宫以后,径直去承乾宫找皇上,却被告知皇上去了皇后的凤栖宫。 皇上难得去一趟皇后寝宫,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萧楚柔也不好过去打搅,留下想要求见皇上的话以后她便准备出宫。 半路上,却被人拦住了。 “明阳,你给本宫站住。” 扭头,对上气鼓鼓的萧冉橙,萧楚柔神色淡淡地问:“怎么?你有事?” “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 萧冉橙上前一步,伸手指着萧楚柔的鼻子,冷笑道:“来人,给本宫按她弯腰行礼!也不知道楚王府怎么就教出这么个不懂规矩的郡主!” “你敢!” 萧楚柔从小就不服萧冉橙,自然不可能乖乖行礼,她倔强地冷哼道:“从天到大,你什么时候看我向你低头过,你自己上前找茬,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还敢顶嘴恐吓本宫?来人,给本宫打!” 萧冉橙一声令下,她身后的宫女连忙冲向萧楚柔,萧楚柔也不是吃素的,眸光里闪过冷意,眸光凌厉地顶着要上前来打她的宫女,冷声道:“本郡主乃是郡主之尊,你们敢以下犯上碰我试试?今日本郡主还就不出宫了,非得去寻皇上好好问一问,本郡主何错之有,竟让盛安公主这般针对?莫不是为了北凌太子之事吧?” 萧楚柔眯着眼,语气轻慢地冷哼道:“那北凌太子实在是太过难缠,本郡主都说不愿意嫁给他,他非要贴上来,还说这天底下除了本郡主,再也没有女人能入他的眼,实在是烦死了。我偶然听闻盛安对这北凌太子倒是有几分情意,不若你便帮帮我,让北凌太子改主意娶了你,如何?”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羞辱本宫。” 萧冉橙的宫女被萧楚柔唬住了,不敢轻易上前,萧冉橙气得面红耳赤,啊啊啊啊叫着便冲了上去,跟萧楚柔打做了一团。 众人见状,吓坏了,连忙手忙脚乱地上前将她们两人拉开。 “怎么吵吵嚷嚷的,大有,你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 皇后陪同皇上出来散步联络感情,刚走到御花园入口,就听到了劝架声以及萧楚柔和萧冉橙打架的声音,瞬间沉下了脸。 王大有也不知道是哪个宫的人竟然这么大胆,敢在御花园吵闹成这般模样,他瞬间领命,黑着脸吵着声音穿出的地方走去。 刚走到拐角他就被吓到了。 只见萧楚柔和萧冉橙两人已经滚到了地上,你掐我脖子,我薅你头发,打得不亦乐乎。 她们两个人都是没有武功的。 但是在体力和身高上,萧楚柔站上风,她力气比萧冉橙大,薅住她的头发就使劲扯,然后再也不松手。 “哎呦,两位小祖宗,你们可赶紧起来吧!别打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朝这边来了。你们若不松手,免不了被责罚啊!” 王大有连忙追上去,指挥着众人把她们两个分开。 但是,她们谁也不服谁。 谁也不愿意先放手。 萧冉橙被扯得头皮疼的不行,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乱成一团,她的衣服也因为打斗而凌乱地挂在身上,沾染了许多尘土,她赤红着叫咬牙道:“萧楚柔,你先放手!” “凭什么?你先放!” 萧楚柔抓紧萧冉橙的头发,死不放手,眸光猩红地望着掐得自己差点喘不上气的萧楚柔,冷哼道:“你别想骗我,你这个女人鬼心眼多,本郡主可不会上当。” “一起放。” 萧冉橙实在是太疼了,她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委屈。 何况,父皇就要过来了。 她一点也不像让父皇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眼眶更红了,她强忍着泪意,恶狠狠地说:“本宫数三下,一起放!” 萧楚柔想了想,点头:“行!” “一。” “二。” “三。” “放!” 话音落,她们俩人依旧死死得抓着对方,丝毫没有松懈。 萧冉橙气死了:“你为何不放?本宫都让你放了。” “那你为何不放?少废话,赶紧放手,不然你就等着皇上过来给你禁足吧!” 萧楚柔向来死猪不怕开水烫。 就算皇上看到了又如何,她好歹也是楚王之女,只要不犯大错,顶多也就训斥几句。 但萧冉橙是公主,皇上的女儿,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不被禁足处罚才怪。 萧楚柔显然,也想明白了,牙齿咬得咯吱响,然后快速地放开了死掐着萧楚柔脖子的手。 萧楚柔也不耍赖了,也放开的萧冉橙的头发,然后指缝中残留了一小戳乌黑亮丽的长发,看得萧冉橙啊啊啊叫了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两人刚分开,皇上和皇后的身影就从拐角处出来了。 他们看到衣冠不整,头发凌乱,浑身尘土的萧楚柔和萧冉橙,一瞬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后眨眨眼,无奈地扶额道:“你们俩多大的人了,从小打到打还不够吗?都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还这样满地滚,成何体统?” 第123章 盛安禁足 “明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萧楚柔连忙行礼,低着脑袋道:“今日之事,明阳有错,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责罚。” 萧楚柔的话音刚落,萧冉橙冷哼了一声,抽抽搭搭道:“你本来就有错。” “胡闹!” 皇上脸色黑沉沉的,原本还算好的心情瞬间被破坏了,他这段时日身子骨不舒爽,让太医院的太医都看过一遍之后却没有查出什么特别的病症来,他心里本身就有些烦躁。 今日,好不容易跟皇后逛了逛,总算是心里舒坦了一点,偏偏又遇见了萧冉橙和萧楚柔打架的糟心事。 “父皇,儿臣知错了。” 萧冉橙连忙行礼,红着眼睛,眼角挂着泪水哽咽道:“还请父皇责罚,只是……今日之事也并非儿臣一人之错。” 萧楚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忙低声说道:“今日之事确实不只是盛安公主之错,明阳也有错,都怪明阳一时冲动,被公主殿下训斥几句便忍不住脾气,实在是太过于任性了。” “本宫何时训斥你了?” 萧冉橙不干了,连忙反驳道:“明明是你……” “够了!” 皇上见萧楚柔和萧冉橙互相攀咬,实在有失体统,一点皇家公主和郡主的风范都没有,心里失望之余,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盛安,你好歹是皇室公主!跟你堂姐打打闹闹,满地打滚成何体统?你心里可还有半点皇家公主的气度和风范?你母妃就是如此教导你的吗?一点规矩都没有!给朕回你寝宫去,禁足一月,没有朕的特赦令,不许踏出寝宫半步!” “父皇!” 萧冉橙瞬间错愕得瞪大眼,她以前也有惹父皇不高兴的地方,可最多父皇就让她禁足十天,这次却是一个月,她眼眶红红的,抽泣道:“父皇,儿臣知晓儿臣今日,做的事情不体面,可那都是有原因的,禁足一个月……是不是太多了点?” “怎么?你对朕的决定有质疑?” 皇上看着自己只会撒娇耍赖的女儿,心里满是失望,又想到自己那几个没有出息的儿子,心肌梗塞。 似乎已经看到了大庆分崩离析的未来,光是想一想,他就浑身一颤,心里止不住恐慌。 大庆现在,国力大不如前了。 内忧外患。 许多地方根源上都出现了问题,现在朝中没有多少人可以用,他身心俱疲。 身边的人,又一个个实在闹心得很,唯有端庄大度,温柔贤淑的皇后能暂时缓解他内心沉重的压力,让他能有片刻你喘息机会。 一想到皇后…… 他就突然想到他和皇后早夭的儿子,心里忍不住惋惜。 即便,皇后给他生了儿子,是他的第六个儿子,只比老五萧诚屹小几个月,但是小时候便十分聪慧,让他实在喜欢得很。 甚至生出要将老六立为太子的心思,毕竟老六身为中宫所出,乃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又聪慧非常,实在是适合得很。 但他跟皇后商量了一下之后,便被皇后拒绝了,理由是孩子还小,没个定数,让皇上再等几年看看。 若是到孩子十二岁的时候,他还没有改变决定的话,再册立老六为太子也不晚。 可是,千算万算,他们没有料到的是,那个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到达十二岁。 丧子之痛,一直是皇后心里的一根刺,她悲伤欲绝,身体越发病弱,后来直接吃斋念佛,为孩子祈福,便很少再插手后宫之事了。 后来还是他将年幼丧母的老七过继给皇后抚养,皇后才慢慢的解开了心结,这些年看起来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萧冉橙瞬间慌了,连忙垂下,脑袋垂得低低的,摇头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父皇恕罪。” “你在朕的面前都敢说错话,那你在谁的面前才不会说错话?” 皇上冷哼道:“看来你母妃还是教导不好你,让你都一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不懂规矩。” 皇上扭头,看向皇后,沉声道:“从你宫中调两个嬷嬷去好生教一教盛安什么才是规矩,她被她母妃宠坏了,若是再学不会规矩,也只会丢我皇室颜面。” “是,臣妾领命。” 皇后微笑着点头,侧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嬷嬷,嬷嬷瞬间懂了,再叫上另外一个大宫女便随着盛安走了。 萧楚柔依旧低垂着脑袋屈膝做行礼状,皇上和皇后没有叫她起身,她也不敢自己站起来。 腿酸得有些扛不住了,脑袋顶上才传来皇上淡淡的声音:“起身吧!朕听说你进宫是来寻朕的,有何事你但说无妨。” “谢皇上。” 萧楚柔站起身来以后,抬眸望向皇上,一脸认真地说道:“皇上,明阳听说……那北凌太子进宫请求您赐婚之事了。” “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你可愿意为了大庆更好的未来,达成北凌太子的心愿?” 呵。 这种问话。 就她说愿意,那日后赐婚之事皇上便会当做她已经答应了。 但是她若说不愿意,那便是不愿意为了大庆更加美好的未来牺牲。 啧啧,一句话,还给她挖两个陷阱。 萧楚柔却不吃这一套,她低声说道:“皇上,您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北凌太子诡计多端,整个人的诡异的很。他的心愿不是想要跟我成婚,而是另有算计。” “也有道理。” 皇上望着萧楚柔低垂着脑袋,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摆摆手以后,低声说道:“此事,朕还没有决定好,你且先回去吧!你父王也来找过朕,请求朕莫要替你赐婚去北凌。” “是,明阳告退。” 萧楚柔连忙出了宫,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羞于见人。 所以她走路就像一阵风,快速地滑过,然后钻进了马车,便让马夫赶紧赶车回府。 她原本是想从后门躲着几门的,毕竟她现在头发凌乱,气得收不住,若是被父王祖母看到的话,那她这张脸就丢尽了。 第124章 必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郡主……” 萧楚柔刚踏进后门,小厮就已经等候在门后了,笑呵呵地说:“郡主还请去老王妃的院中吧!老王妃和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萧楚柔:“……” 就,离谱。 算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便干干脆脆的挺着腰板便跟在小厮身后去了祖母的院子。 还没有踏进屋内,便听到了苏元娇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萧楚柔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瞬间松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走进了屋。 众人听到声音之后,都扭头往门口望去,就见萧楚柔头发凌乱,衣服褶皱沾染着泥土,脸上,脖子上还有细小的抓痕,苏元娇连忙赶上来,关切地询问道:“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脖子上还有伤呢?疼不疼呀,赶紧跟我去找些药来擦着,早些好起来。” “我就知道表妹最好了。” 萧楚柔一感动,苏元娇抱着苏元娇就不放手,笑着说道:“我这也就是一点小伤,刚刚进宫遇见盛安,她阴阳怪气,咄咄逼人,趾高气扬的,还想让她的宫女打我。我一时气坏了,就拉着她打了一架。表妹,你可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她就没有打赢我过哪怕一两次,所以,她伤得比我重多了。” “你们俩堵在门口那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老王妃咳嗽了几声,抬手叫道:“你们俩过来。” “祖母。” 萧楚柔抬眸叫了一声,然后拉着苏元娇走到老王妃的跟前,老王妃身边的嬷嬷连忙给她们准备了凳子,两人刚坐下,老王妃便开口道:“你们姐妹俩,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但自幼时开始就关系极好,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也撑不了太多时候了,今日就好好的当着你们俩的面给你们说几句心里话。” “外祖母,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苏元娇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老太太近年来身体一直不好,在上一世今年的年都没过便去了,可是自从重生回来以后,她一直都有积极叮嘱老太太喝碗吃补品,温养着身子,情况比前世好了许多。 但终究还是弱于常人的。 只怕是熬不过几年的。 但是,苏元娇就是听不得老人家说这样的话,一说她心里就难受。 萧楚柔连忙点头,红了眼眶,扑过去抓住啊老王妃冰凉的手,哽咽道:“祖母,您不要说这样的话,就像娇娇说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人终究是要死的,生来死去,都是命,是强求不得的。” 老人家想得很开,她笑着说道:“老身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没什么可遗憾的。你们的哥哥们都是儿子,身上担着重任,性子都是稳重内敛的,祖母很放心。最让老身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了,你们姐妹俩无论以后发生何事,都一定要互相扶持。就跟小时候一样,摔倒了就搀扶着走。当然,若是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遂安康便是最好的。” 萧楚柔和苏元娇都连忙点头,眼眶红红的掉眼泪,却都不敢哭出声来。 苏元娇哽咽道:“外祖母,您放心,我跟表姐的关系不比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差。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我最亲近的姐姐。” 萧楚柔非常认同地用力点头,认真道:“祖母,娇娇说的话便是我想说的。” “好好好,你们有这份心,祖母十分高兴。” 两人陪着老王妃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她们也不想过多占用老人休息的时间,便离开了。 走去萧楚柔院子的小路上,苏元娇侧头问萧楚柔:“现在京都城都传遍了,说你跟北凌太子已经心意相通,不久便要两国联姻了。我这才一日没见你,怎么就多了这么多事?” 萧楚柔一听到这话,立马气得炸毛,怒骂道:“都怪凌逐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个谣言肯定是从他的嘴里传出去的。我何时跟他心意相通?谁要跟他联姻?谁稀罕嫁给他啊?我呸!我萧楚柔就算是出家做尼姑,一辈子吃斋念佛,我都不会嫁给他的好吗?那种出尔反尔,心机叵测的臭男人,我永远都不会喜欢的!” 苏元娇被萧楚柔强烈的抗拒情绪给吓得一愣一愣的,等萧楚柔啊啊啊啊发泄了一通之后,她才低声说道:“可是,我有预感……” 这件事,很有可能成真。 萧楚柔冷眼扫过苏元娇,冷冷道:“你闭嘴,没有可是!我就是眼瞎,我都不可能看上他。” 可是,看上看不上,根本决定不了她会不会嫁给凌逐啊! 只要皇上大手一挥,金口一开,就算她再不喜欢,恨不得自戳双目也改变不了必须得嫁的事实。 “你今日进宫,可有收获?” 苏元娇猜测到萧楚柔今天进宫的目的,然后低声询问道:“皇上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说他再考虑考虑呗!” 萧楚柔翻白眼,双手抱胸,叹气道:“娇娇,你说我真的会被强制带去北凌吗?听说北凌天气干燥,皮肤也很容易干燥,他们的食物和生活没有我们大庆这么富足丰富,我若是真的去了北凌,人生地不熟的,又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环境怎么办?” “你不是宁愿出家都不去北凌吗?你操心这个做什么?” 苏元娇打趣道:“你该不会对北凌太子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吧?” “怎么可能?” 萧楚柔立马摇头,斩钉截铁道:“就是觉得……有时候胳膊也拧不过大腿,如果皇上当真下了旨意,我又如何反抗得了?” 她虽然不喜欢,也强烈反对,但是她的反对在大是大非亦或是家国面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是性格直爽,但并不傻。 凌逐这几日手段不少,她肯定是斗不过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皇上,希望他不要一时糊涂,当真下旨赐婚。 “那便……让皇上从根源上消了心思。” 苏元娇垂眸,低声说道:“此事,回屋去,咱们慢慢说。” 在外面,终究是隔墙有耳,楚王府定然是有皇上的人的。 若是她们的谈话内容被传了出去,那便是欺君之罪了。 萧楚柔点头。连忙拉着苏元娇就往自己的院子赶。 “娇娇,你有什么办法?赶紧给我说说!” 刚进屋,萧楚柔就拉着苏元娇坐在了软榻上,让侍女倒了茶水以后便让她们全都出去望风去了。 侍女退下之后,萧楚柔便迫不及待地抓住苏元娇的小手,言辞诚恳,一脸谄媚地说道:“好妹妹,只要你有办法能让表姐摆脱这场赐婚,日后你让姐姐做什么,姐姐便做什么,无论做什么,姐姐都听你的!” 萧楚柔是真的豁出去了! 第125章 萧诚屹被追杀,心生怨恨 苏元娇听了萧楚柔的话,只觉得好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表姐的脑袋,低声说道:“你过来,我给你说。” 萧楚柔立马眼睛一亮,立马凑了过去,两人耳语了一番以后,萧楚柔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元娇回到丞相府时,天色还早,她便去前厅跟父母哥哥一起吃了晚饭。 回院子的路上,她被哥哥叫住。 苏元娇有些疑惑地转头,刚想问话,苏元骁便先开了口:“娇娇,再过两日哥哥便要前往锦州了,那边的花开得最艳,且花农们大多精于制作干花,你素来最喜兰花,为兄给你带几枝回来。” 锦州城气候适宜,合适栽种各种草木植物。 许多京都城无法栽种的植物都可以培育。 却碍于气候条件,无法在京都城内种植。 便有花农研究出了制作干花的工艺,可以将盛开到最美时刻的花朵摘下,利用各种繁复的工序制作成可以长久保存却依旧保持美丽姿态的干花,别名永生花。 苏元娇有些疑惑:“哥哥如今不是在翰林院当差吗?为何会前往锦州?” “前些时日接到可靠消息,锦州出现了前朝的一些名人传记,陛下派我前去探明真假,并将传记带回。” 虽然记录编撰历史,收集名人传记本就是翰林院的本职事物。 苏元娇闻言,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忧。 因为锦州城内繁荣的皮表下,隐藏着太多污秽阴暗,无论是萧诚屹还是萧炎显亦或是其他藩王,无比将目光盯紧在宛若肥肉的锦州。 此次哥哥前去的目的,绝对不只是收集名人传记这般简单。 她有些担忧,便不由得关切道:“哥哥,你何时出发?你跟何小姐的婚事将近,皇上此时派你前往锦州,势必要耽误婚期的。锦州城内风起云涌,你此去只怕是危险重重,我们丞相府也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唯独秀竹还有些功夫,我便让她跟着哥哥一同前去可好?” 苏元骁此去自然不仅仅是收集名人传记这般简单,他见妹妹实在关心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低声说道:“无妨,哥哥一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会保护好自己的。秀竹是你的贴身婢女,让她在你身边伺候便好,哥哥身边有人的。” “就算有人,我也不放心,你必须将秀竹带上。” 苏元娇摇头,拧着眉头说道:“出门在外,图的便是一个平安。只有秀竹跟在哥哥身边,我心中才能安定些许,还请哥哥莫要推辞。” 苏元骁拗不过,只能点头答应。 …… 夜里,狂风呼啸,电闪雷鸣,声音大得要将屋顶揭翻一般,砸得房屋震天响。紧接着骤雨纷沓而至,驿站众多侍卫连忙将门窗关闭好,但仍旧阻挡不住雨打风吹的狂啸。 “王爷,今日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只怕是短时间内停不下来。前方便是道路崎岖的会川,我们一路走来风平浪静,只怕是……” 影一的话说一半见王爷脸色太过于沉重便没有再说下去。 萧诚屹一路走来千防万守,却一直都没有遭到刺杀,但他丝毫不敢松懈,让手底下的侍卫们时刻保持警惕,必须打起精神来。 但是这一连过去七八日,眼看着再过两三日便可到达重灾区墨阳了。 却依旧没遇到什么可疑之人。 就连他认为一定会找准机会对他痛下杀手的萧炎显居然都没动手。 这让他实在困惑。 今夜这场雨,却像是沉重的石头狠狠地压在他心中,他总觉得不该如此,他拧紧眉头,刚要吩咐影一加强戒备。 突然就听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一瞬间,驿站内的众人都以萧诚屹为中心向他靠拢。 影一也快速挡在了萧诚屹面前。 “砰——” 一声巨响,驿站的门被踢开。 轰然落地,砸出巨大声响,揭起一阵尘土。 “杀无赦!” 一声号令,浑身穿着黑色盔甲,孔武有力身材魁梧面带黑色面具的杀手鱼贯而入,萧诚屹脸色骤变,连连后退,影一大声喊道:“护驾!” 奈何,敌我力量悬殊,死亡的气息席卷而来,萧诚屹在侍卫的护送下仓皇而逃,杀手穷追不舍,电闪雷鸣中他只感受到了骤雨的狂暴和冰冷,像是石头一般砸在身上,生疼,却无法躲避。 “誓死保护王爷!”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影一连忙拽着武功不算太好的萧诚屹望着驿站后的山上逃窜。 “王爷,委屈您了。” 追赶而来的脚步声又稳又快,他们的人却已经死伤大半,影一咬牙道:“这次的人不像是炎王部下,只怕是云王所为。属下无能,不能继续保护王爷,还请王爷日后珍重。” 话音刚落,他在萧诚屹震惊的注视下,吩咐影二影三和护送萧诚屹的侍卫们兵分三路,往不同的三个方向逃命,而他带着五个武功高强的影卫冲出去拦截追赶而来的杀手。 “影一!” 影一在萧诚屹身边多年,忠心耿耿,又周到体贴,萧诚屹见影一决心赴死,瞬间红了眼眶,影二和影三连忙拽着萧诚屹转身就逃。 根本来不及多说。 影一给他们争取的时间不多。 三日后。 萧诚屹一身狼狈的躺在一栋破败的茅草屋内,脸色苍白得跟个病重之人一般无二,影二刚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来,萧诚屹立马睁开了眼,白色的眼白早已布满血丝,眼角泛红,他咬牙问道:“我们运送的财物,可是全都丢失了?” 影二不敢隐瞒,脸色复杂地点了一下脑袋。 萧诚屹瞬间泄气,片刻后,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阴狠,他咬牙怒道:“萧云钊,本王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次他请命前来,原本是想要安抚民心,传扬歌颂父皇以讨父皇欢心的,毕竟前些时日他明显感觉到父皇对他越来越不喜了,便连见他也多时不赖,谁知他运送过来安抚民心的财物却被打劫一空。 而自己的侍从死伤过半。 即便是他也不免受了些伤。 缓了好几日才勉强能下床。 很显然,对方是奔着要他命的而来的。 奈何他命大,逃过一劫。 “出去。” 萧诚屹心情糟糕透了,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压抑住想要杀人的冲动,他扭头一看端着药碗杵在旁边的人不是影一,一瞬间悲从中来。 影一他,只怕是早已身首异处。 第126章 娇娇赢得墨阳民心,诚王是个负心汉 很快,苏元娇和萧诚屹收到了消息,得知萧诚屹并没有被杀死,苏元娇有些失望,怅然道:“他的命怎会如此大?明明派出去这么多武功高强之人,瓮中捉鳖都能让他逃跑。” 对此,苏元娇扭头望向萧诚屹:“你的手下,应当不会这么轻易便失手吧?” “留着他,还有些用,别急。” 江卓昀笑了一声,笑眯眯地说:“就像猫捉老鼠一般,也不是第一口就得咬死的,先玩一玩,玩够了再杀也不迟。” 苏元娇将信件点燃,烧毁,垂下的眼眸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明亮动人,她淡声道:“夜长梦多,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便尽量早日动手,他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宁。” 只有萧诚屹彻底死透了,她才能放下心来。 萧诚屹还在京都城时,她摸不清各方势力,也无可用之人,不敢贸然出手。 好不容易等到萧诚屹离开京都城,去往本就不太平的墨阳,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的。 “如此,为夫便彻底放心了。” 江卓昀上前,从身后抱住苏元娇的腰身,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眸色微暖地笑着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急于这一时,为夫向你保证,定然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回京都。”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伸手扣住了江卓昀,身子微微向后倒,软绵绵的靠在了江卓昀宽阔且温热的怀中,温声道:“我信你。” “媳妇儿真好。” 感受着心上人的娇软芬芳,江卓昀陶醉得深深嗅着。 …… 墨阳城内,一片荒芜。 倒塌的房屋大多颓败不堪,即便这些时日墨阳城守军和用苏元娇运送而来的财物雇佣的村民们已经极力抢救屋舍农田了,依旧成效不佳。 毕竟,墨阳太大了。 受到波及的百姓太多,农田被洪水淹没,农作物都已经被泡烂根,根本无法存活,而如今已经过了播种的季节,今年的收成是没指望了。 每年还要上缴四成赋税。 百姓们,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娘的,即便现在水退了,但是屋子和田地基本上也都废了,再过几个月就该缴税了,还特娘的是四成,咱们这些老百姓都没口粮食了,哪里还有粮食缴税?” 田旺是墨阳人,家就住在墨阳城外八十里处的田家寨。 他们田家寨地处低洼山坳,一场洪水突袭而来,将他们的村庄彻底淹没,死伤大半,能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后来还饿死了一部分。 如今只剩下七个了。 也就这些时日,听说京都城内有一位菩萨一样的千金小姐筹钱买粮给他们送了过来,这才能每日能喝上两碗白米粥,吊着一条命。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他旁边的人搭话,刚开口说了两句便红着眼眶哭了起来:“咱们这些能保住一条小命就已经十分不易,我们村一百多口人,现在活着的也就十几个了。我爹娘兄弟……全都没了。” 哭声会感染,不多时,周围便响起了抑制不住的哭声。 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恐惧,担忧,和对至亲之人身亡的悲痛,瞬间爆发出来,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兄弟们,赶紧起来干活了。领头说了,只要干活的,每顿能多给一个大饼,包肉的。” 突然,一阵高昂的声音响起,哭声戛然而止,便又听那人扬声道:“苏小姐宽厚良善,不仅给大家送来了粮食,还送来了药草,若是谁有病有灾,便可到城中粉家药铺去就诊,医药费全免。大家现在打起精神来,赶紧将房屋和农田整理出来,即便不能种粮食了,也能种植药材。苏小姐会给诸位提供药材种子,只要大家将药材种出来,苏小姐便会按照市场价收购,绝不会让诸位没了求生之路。” “当真?” 众人惊呆了,仿佛黑暗中投入一束光。 所有人都想要拼尽全力去抓住。 “这是当然,苏小姐人美心善,乃是咱们大庆人人皆知的玉菩萨,她说出口的话,定然不会有假。大家伙不要沮丧,不要害怕,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便一定会有活路。” 白潺笑着说道:“我便是苏小姐派来的代表,接下来的一切都由我来帮助大家重建家园,种植草药,寻个谋生手段。” “多谢,多谢苏小姐还惦记着咱们,这苏小姐简直就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来了。” 众人一阵欢呼,有人偷偷抹泪,心里充满了希望。 是啊,这个时候庄稼是种不成了,但若是能种植草药,且苏小姐承诺会以市场价回收的话,那他们来年的生计和税务便都有了着落。 “来吧,大家都忙活起来。” 白潺拍手,带领着大家一起修建房屋去了。 这些房屋,修建起来便是给大家伙住的,所以大家干活都很认真,根本没人偷懒,何况生计已经有了着落,一个个的干劲十足。 晚饭,果然干活的人一人多得了一个肉饼子。 饼子有脸那么大,一指厚,里面夹着肉,闻着就香得很。 一个个口水都忍不住冒出来了,眼睛都泛着红光,拿到饼子后迫不及待地张嘴大咬一口,嘴里肉香四溢,香得人恨不得连舌头也一起吞下肚去。 “娘的,这肉饼子真香,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肉这么厚实的肉饼子,这位苏姑娘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别说叫她一声菩萨,便是让老子跪着叫祖宗都成。” 真材实料的肉饼子下肚,再来一碗浓稠的白米粥,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吃个七八分饱,大家都心满意足。 有人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哽咽道:“这苏姑娘真是个好人,以后就算她想要我的命,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我的命,从今往后便是苏姑娘的了。等我以后攒够盘缠,便去京都城寻她,给她当牛做马,报答今日的救命之恩。” “我也是。” “我也是。” 一个个都下定了决心,要报答苏元娇的救命之恩。 突然,不知道是谁十分郁闷地开口道:“听说朝廷派遣诚王殿下运送粮食和衣服前来咱们墨阳救济咱们,可都到如今了,还没瞧见诚王的身影,也不知道诚王去了何处。” “你这话可当真?” “哪能不真?” 成铁蛋冷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有亲戚是梦州的,他们担忧我便来寻我了,给我说诚王经过梦州时还运送着许多粮食衣物,可我亲戚都来寻我回去了,诚王殿下却迟迟未到……” “他不会是迷路了吧?” 众人压低声音,一脸好奇。 成铁蛋小声嘀咕:“都说这诚王殿下,可不是个好人,据说他是苏小姐的未婚夫,却在还未迎娶苏小姐时便以正妻之礼迎了两房妾室。这不是羞辱苏小姐是什么?别说是那些皇族贵人,便说咱们这平头百姓可都是讲规矩的。万万没有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以正妻之礼纳妾的道理。” “铁蛋所言极是,这位诚王殿下果真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苏小姐这般良善的人物他都能铁心这般对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不要命了,皇室贵人你们也敢议论,不想被砍头,你们便赶紧闭嘴。” 年长些的一个男人皱着眉头,沉声道:“你们想死有千万种办法,可别用这么惯会拖累人的方式。” 众人瞬间闭嘴,鸦雀无声,眼睛却咕溜溜地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27章 冰镇葡萄甘甜可口,分你一半 不日,诚王殿下奉命运输物资和粮食前往墨阳救灾的消息不胫而走。 所有灾民翘首以盼。 在不知道朝廷有救助前,他们都只是盼着苏小姐运送过来的粮食和药材能多一些,至少能够让他们多撑一些时日。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位菩萨一般的苏小姐乃是丞相之女。 丞相大人素来清正廉明,家中并无多少家底。 即便苏小姐才智过人,带领众多良善之人募捐,也终究是只能撑住一时,解一解燃眉之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粮食吃了便没了,据说苏小姐将京都城周围的农民家中的存粮都已经买完了,全部运送给他们,但灾情严重,受困之人太多,每个人算下来,其实并没有多少。 这回,一听到朝廷亲自派遣诚王殿下前来赈灾,众人心中一片火热。 他们并没有被朝廷抛弃,有了诚王殿下,有了赈灾物资,那他们日后便不会再饿死了,一个个心中激动万分,又满怀期待,诚王殿下这四个字便是他们的定心丸。 可是左等右等,又等了好几日,终极还是等不到诚王殿下的到来。 便有人开始怀疑消息的真假,就连墨阳城县令望着一张张失望的脸,都忍不住额头冒汗,让人去查实此事,得知是真的。 但是诚王殿下过了梦州后便杳无音信了。 县令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修书两封分别送往了云州和梦州。 云州和梦州的官兵早就在萧诚屹失踪的第二日便已经得到消息了,两州的知府当时便已派遣所管辖的最多兵力四处搜寻诚王殿下的下落了,就怕万一诚王殿下当真在他们的地界上出了事,他们全家人性命不保。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诚王殿下失踪的消息极力隐瞒着,就怕京都降罪,也怕走漏风声,给诚王殿下带去无妄之灾。 “陆大人,都这么些天了,还未寻到诚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 会州知府王若资急得满嘴起泡,苦着脸说:“若是诚王殿下有个什么事,只怕是我等性命不保!” 他昨天夜里,已经将妻子和儿子偷偷送出城了,他在做万全准备,若是诚王殿下一直找不到的话,他便寻个机会逃了。 无论如何,总不能真的乖乖等死。 梦州知府陆禹却只是挑了挑眉,昨夜王若资将妻子和儿子送出城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相较于王若资的惶恐不安,陆禹就显得淡定多了,他气定神闲地垂下眼眸默默喝茶,叫人窥不见他半点真实情绪。 算起来,诚王殿下都已经失踪十来天了,若是再寻不到,只怕是凶多吉少。 据驿站幸存的小厮所言,电闪雷鸣的那个晚上出现了许多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杀手,一路追杀诚王殿下,往着深山里去了。 这件事,过去十余天,他们都没上报京都。 诚王出了事,他们也活不了。 茶水喝完,陆禹才抬眸望向了王若资,声音淡淡的,仿佛所说之事与他无关一般。 “王大人,再过两日,若是还寻不到诚王殿下,本官便要上奏京都了。皇上的耳目遍布天下,只怕是此时便已然知晓诚王的情况。瞒而不报,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陆禹话音刚落,王若资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他们为官数十载,拼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家族昌盛吗? 一念之差,便要累及全族,这可如何是好? 王若资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喃喃道:“那……那这该如何是好?陆大人,即便你两日后上报京都城,皇上追究起来,也免不了丢性命。你我二人,只怕是……要命绝于此了。” 陆禹紧皱着眉心,摇头道:“王大人,你说笑了,诚王殿下是出了我们梦州,进入你所管辖的会州地界才失踪的,这些时日本官亲自带兵前来相助你搜寻诚王殿下的踪迹,已经仁至义尽,怎么会命绝于此呢?” 王若资闻言,瞬间惊愕得瞪大了眼,颤巍巍地伸手指着陆禹,面白如纸地怒道:“你……你……陆禹,你竟推卸责任,你简直无耻!” “王大人,此事本就是你的责任,本官何处无耻?这段时间一直借兵给你搜寻诚王殿下,不是仁至义尽?这件事总要有人顶罪的,你们一家赴死,与连累本官一家陪葬相较起来,还是死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吗?恰巧,昨夜本官闲来无事,在城外翠屏湖边闲逛了会儿,便遇见了嫂夫人和令郎,本宫喜不自胜,便将嫂夫人与令郎请到了梦州做客。” 陆禹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大人跟嫂夫人可真是夫妻情深,昨夜嫂夫人便一直吵嚷着要见王大人,好在令郎比较懂事,劝住了嫂夫人,跟着本官的人乖乖地回了梦州。” 王若资瞠目结舌,一口血从口中喷洒出去,怒道:“陆禹,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 “王大人莫要激动,本宫这也是没有办法,也非常理解你这份想要保护妻儿的心。你大可放心,只要本官平安一日,嫂夫人和令郎便平安一日,若是本官不得不死,那便让嫂夫人和令郎与本官作陪。这样,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陆禹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但笑意却达不到眼底,甚至看起来有些阴郁,让王若资激愤的情绪瞬间变得绝望。 他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失魂落魄,悔不当初。 陆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心如死灰的两日过去,终于在傍晚时分,王若资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是有人秘密送给他的。 一瞬间,他面色一喜,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集结府中还留下的众人一起往城外北面飞奔而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大山里响起了此起披伏的叫喊声。 “王爷,诚王殿下,您在吗?下官乃是会州知府王若资,寻您半月有余,您若在,便出来吧!下官护送您回府中修整。” “诚王殿下,诚王殿下。” 影二闻声,快速回去禀告萧诚屹:“王爷,您此时伤已痊愈,可否随着王知府回会州?” 萧诚屹拧着眉头,沉着脸说道:“你先去将他叫来。” 运送的物资丢失,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且现如今距离他本该到达墨阳的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就算他此时运送着完整的物资过去,只怕是效果也会缩水不少。 但此事,乃是他自动请缨求来的,他不得不做完。 既然物资没了,那便去凑。 “是,属下这便去将他叫来。” 当夜,萧诚屹秘密跟谁王若资回到了会州知府府邸。 王若资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他,喜极而泣。 伺候萧诚屹睡下后,王若资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面带黑色面具的高大男人。 * 收到最新消息。 苏元娇侧头望向笑而不语的江卓昀,低声问道:“你这是让他失民心,然后让百姓对朝廷失望?” 她算是看出来了。 江卓昀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但是算计人心的本事,却是炉火纯青。 怪不得,他没有直截了当地要了萧诚屹的性命。 原来,是还有花样要玩。 江卓昀笑了笑,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美人榻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像是猫抓老鼠一般,要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玩才有意思。何况,萧诚屹此人虽然刚愎自用、自私虚伪、薄情寡义、智力低下、不堪重用;但是……正因如此,才会被为夫所利用,为为夫的计划发光发热,发挥出他最大的利用价值,不是吗?” 这轻慢的语调,这不屑的眼神,这慵懒的姿态,这漫不经心的笑容……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说明,他完全不将萧诚屹放在眼里。 迷之自信。 但苏元娇知道,他所言,没有半分虚假。 轻笑了一声,她转眸望向江卓昀,抬手将桌上盘子中摆放着的新鲜葡萄拿起一颗,递到了他的嘴边,低声说道:“他应当庆幸他还有些利用价值,不然的话,早就在那晚便该命丧黄泉了。” 江卓昀张嘴含住紫黑色的葡萄,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是冰镇过的,又冰又果香浓郁,让人瞬间心旷神怡。 江卓昀伸手,将苏元娇拉到怀中,修长的手指捏着苏元娇的下巴,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浪荡子一般笑得无比风.骚,他声音低沉诱惑:“美人,本公子口中的冰镇葡萄甘甜可口,忍不住想要跟美人分享,美人可要尝尝看?” 苏元娇垂头看他,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的位置投下一层暗光,但她杏眸中却迸发出亮晶晶的光芒,嘴角带笑,她声音低软绵甜:“公子,葡萄都吃进公子口中了,奴家如何尝得?” “本公子教你。” 江卓昀捏着苏元娇的下巴,唇瓣凑了上去,低声呢喃道:“桌上还有一整盘,今日本公子时间宽裕,可以慢慢教会你。” 确实甘甜可口。 这是苏元娇此时最直观的感受。 第128章 计谋初设,萧诚屹跳坑 翌日,王若资一大早就醒来了。 他立马吩咐府中厨子给诚王殿下准备可口早膳,然后屁颠颠地跑去萧诚屹的所住的院子,得知诚王殿下刚起,便笑眯眯地在院子门口等着。 萧诚屹知道王若资在门口等着之后,洗漱好便让影二将人叫进了屋内。 “下官参见诚王殿下,诚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若资恭敬而又谄媚地弯曲着身子,脸上堆着笑:“诚王殿下,下官叫人备了早膳,您可要先用膳?” “传膳吧!” 这几日在山中养伤躲避追杀,萧诚屹过得很不好,也只能吃一些山中野味,又没盐没调料,实在算不上好吃,十几日下来,嘴里寡淡得发苦。 他以前觉得自己不重口腹之欲,但接连十几日都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之后,倒是有些想念香甜可口的糕点美食了。 王若资笑眯眯地让人把准备好的早膳全都端上来,总共有十来样,全都是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他笑着说道:“诚王殿下,下官不知晓您喜爱吃哪一种食物,便让厨房的下人多准备了些,您请慢用。” “嗯。” 萧诚屹点了点头,想到离会州只有两三日路程的墨阳灾区,便又拧起了眉头,说道:“以后不必将膳食准备得这般丰富,本王吃不了这么多,况且墨阳的百姓现在正在受灾,本王岂能浪费粮食?这些膳食,你留下两道,其他的便端下去分了吧!” “王爷果真是为国为民,下官早就听闻王爷贤能之名,如今一见,下官只觉得传闻太过于浅显了。根本无法概括王爷您……” 王若资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萧诚屹便抬手打断:“且下去吧!等本王用完膳有事吩咐你。” “是,下官告退。” 王若资连忙低头行礼,讪笑着退下了。 王若资出去后,影二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银针,一道菜一道菜的试过一遍之后,才冲着萧诚屹点了点头,萧诚屹这才放心下筷子了。 他只是碰了其中的南瓜粥和灌汤包,其他的食物都让人端下去分食了。 饭后。 萧诚屹用上好的蚕丝手帕擦了擦嘴,低声问影二:“昨夜让你去查之事,查得如何了?” 影二躬身回答道:“禀告殿下,王若资已经担任会州知府五年之久,政绩并不突出,为人胆小如鼠不敢惹事,无功无过所以没有升迁机会。在得知王爷失踪后的第二日便联合梦州知府陆禹一同寻找殿下,却因不敢担责任一直瞒而不报。三日前还未寻到殿下,便将妻儿送出城,却被陆禹识破扣押在梦州。” “瞒而不报,逃避责任。” 萧诚屹眯了眯眼,又问影二:“陆禹此人,你知道多少?” “禀王爷,陆禹乃是锦州陆家嫡系子孙,三年前授命来到梦州,这些年在政绩上也没什么太大的突出表现。但为人圆滑,心机深沉,与梦州城内的士族多有来往。” 影二强调道:“锦州陆家,生意涉及颇广。” 萧诚屹垂下了眼眸,眼底充满了算计,他说:“陆禹倒是个人物,他想必也得知本王来了会州之事,今日他应当会来求见本王的。” 影二提醒道:“王爷,王若资此人平时贪点小财,但是胆子不大,出生也不显赫,只怕是手上没有多少可用之物,倒是这梦州知府……出生显赫,亲士族,手中定然有不少好东西。” 萧诚屹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没猜错。 王若资一直卑躬屈膝地在前厅等着,萧诚屹刚用完膳走到前厅,王若资府上的管家便前来禀告:“王爷,老爷,梦州陆知府求见。” 王若资一想到自己的妻儿还在那个卑鄙小人的手中,眼底便闪过一丝愤恨,但很快他便扭头望向了萧诚屹,谦卑道:“王爷,这些时日多亏了陆知府与下官一同寻找王爷,才能让下官有机会见到王爷这般天人般的容颜,他想必也是得知了王爷在下官府上的消息,前来拜见。” 明明恨透了,还要替他说好话,憋屈! 萧诚屹点头,摆手道:“那便宣他进来吧!” “是,王爷。” 管家领命后,悄悄抬头隐晦地看了自家老爷一眼,见老爷没什么表示,便快速转身退下了。 不多时,管家便领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精神抖擞,面容俊朗,一身官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乍一眼望去。 陆禹长相坚毅,虽算不得俊朗,却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他双目炯炯有神,身材高大,浑身贵气。 一看便是世家门阀的嫡系才能养出来的精气神。 萧诚屹看得十分满意。 陆禹看起来越贵气,他能从陆禹身上捞到的好东西便越多。 希望这陆禹是个聪明人。 他这次押送了十万两白银和三千石粮食,如今都丢了,若是寻找,短时间内是寻不回来了,所以他的目光便盯紧了陆禹。 陆禹走进来,恭敬地行礼道:“下官梦州知府陆禹拜见诚王殿下,诚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姿态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让人不敢小觑。 跟站在一旁战战兢兢,谄媚讨好的王若资比起来,高下立现。 萧诚屹将一切看在眼中,淡笑了一声:“陆知府不必多礼,平身吧!” “多谢王爷。” 陆禹直起身来,对上了萧诚屹赞赏的目光,紧接着就听萧诚屹说:“早就听闻梦州陆太守丰神俊朗,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陆禹淡淡一笑,恭维道:“王爷谬赞。” 萧诚屹叹了一声,扶额头疼道:“本王可不是谬赞,本王所言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只是今日之事,两位知府大人应当都清楚本王的境遇。本王奉命运送物资前往墨阳,却遇到穷凶恶极之徒将物资打劫一空。本王原计划该在十几日前就到达墨阳的,谁知会遇到这等意外,现如今没了物资,本王也是死里逃生。两位知府在此地为官多年,不知可否替本王想想法子?” 物质没了,便要重新凑集物资。 想法子? 能想什么法子? 说来说去,不过是从他们的手中扣钱罢了。 王若资平时也会贪点小钱,但没有背景,胆子又小,贪的也不多,就算将他的全部家当收罗出来,也不会超过一万两。 可诚王殿下丢失的数额,不是小小的一万便能解决的。 如今,听了萧诚屹的话,只敢暗暗叫苦。 陆禹却说:“作为皇上的子民,大庆的官员,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诚王殿下刚出梦州便遭此大难,下官每每想起便愧疚难当悔不当初,若是下官当日亲自护送王爷,或许诚王殿下便不会遭受这些。如今,也只有替王爷分忧,弥补过错才能让下官安心。” 王若资闻言,眼睛一瞪,暗骂陆禹卑鄙无耻奸诈小人,连忙躬身对萧诚屹表忠心:“是是是,陆知府说的是,当初下官未曾派遣兵马前去梦州边界迎接王爷,也是十分愧疚。如今,下官也唯有替殿下分忧,弥补过错。” 萧诚屹十分满意,微笑:“那便多谢两位知府大人了。” 陆禹摇头,恭敬道:“王爷不必言谢,为殿下分忧乃是下官之福。” 王若资不甘落后,急忙道:“下官亦然,为殿下分忧,乃是下官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大庆能有王爷这等为民忧心的好王爷,乃是我大庆百姓之福。” 萧诚屹但笑不语。 第129章 不是有失偏颇,而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粮食一天天在消减,药材也全部免费用在了灾民身上。 虽然大多数房屋已经修建起来,大多数存活下来的灾民也已经有了安身之所,但是粮食才是生存下去的关键。 眼看着粮食消耗这么大,便连墨阳城县令张世友也忍不住暗暗叫苦。 他每日都要派人前去询问管理粮食的负责人白潺粮食还剩下多少,还可以坚持多久。 这一日,白潺回答道:“早就听闻诚王殿下运送物资来墨阳,如今过去半个月了都没见到他人,咱们灾区家园已经重建,百姓们都安定下来了,苏小姐派人送来的药材和粮食也都快用完了。也不知道……朝廷的物资什么时候才能到。” 紧迫感太强,这些时日大家都精神紧绷着,就算是神经不太敏感之人也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 田旺站出来,沉声道:“县令大人,不若小的前去会州打探一番,看看诚王殿下是否发生什么事了。竟然朝廷有心救助咱们,派遣诚王殿下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便不至于半路将物资给私吞了。但诚王殿下和物资却迟迟未到,定然是出现意外了。小的想去探个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得弄清楚了。” 白潺点头道:“田大哥所言极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物资未到,我们都该去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府衙的衙役都带领着村民们到各处去修建房屋和挖水道排水去了。 张世友此时手上也没什么可用之人,闻言,沉思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如此,便多谢你了,只是……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若情况不对,便机灵些,莫要吃了暗亏。” 他写往梦州和会州的书信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他现在自顾不暇,实在是无人可用,那边的消息也传不出来了,这让他实在犯愁。 “多谢县令大人,小的知晓的。” 田旺即刻启程前往会州。 — 马车摇晃,挂在马车四角的风铃随风而荡,发出了叮铃脆响。 马车内。 处处精致,舒适华贵,车上的每一个角落,车里的每一样东西都金贵非凡。 茶香四溢。 苏元娇为坐在对面的江卓昀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茶,浅酌两口,口中充斥着茶的清香,片刻后回味甘甜。 江卓昀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笑眯了眼,赞叹道:“媳妇儿烹茶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便是最懂茶道的陆太傅与你相比,只怕是都自愧不如啊!” 这话说的着实不要脸。 陆太傅乃是皇帝之师,身份尊贵,万人敬仰。 便是苏元娇的父亲苏岑身为百官之首,在面对陆太傅的时候都得弯腰叫一声太傅大人。 陆太傅自从闲赋在家之后,便每日专研茶道和棋局,早就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苏元娇跟他比起来,跟孩子玩闹没什么区别。 无人不知苏元娇才貌双全,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姑娘,跟那些优秀到极致的长辈们比起来,还太过于稚嫩。 相较于江卓昀的不要脸,苏元娇就很有自知之明,她笑着说:“你这话若是让陆太傅知晓,只怕是胡子都得气得飞起来。”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品茶若是拘泥于形式便落了俗套,要为夫来说,茶水味道好喝才能称之为上乘。而再多的花样,也不过是为味道服务,那些文人骚客惯是喜欢卖弄风雅。烹煮的茶水花样繁多,味道却苦涩难咽,偏偏写两篇酸臭之文便将那苦涩渲染成了人生百态的滋味。要为夫说,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了闲得慌。” 江卓昀懒洋洋地靠着被狐狸毛包裹得柔软的马车璧,慵懒得差点没将眼睛闭上直接睡过去,他笑着说道:“反正,在为夫看来,媳妇儿煮的茶,便是这世间最美味的茶,不容反驳。你若觉得为夫此言有失偏颇,那大概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偏你最会说话。” 苏元娇笑了一声,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她早就习惯了江卓昀张口就来的情话。 “这可不是会说话,能说会道的多半是胡说八道,为夫说的可都是有理有据的肺腑之言。” 江卓昀一把拉过苏元娇的手,紧贴在滚烫的胸口,挑眉坏坏一笑:“感受到了吗?为夫为媳妇儿怦然心动的心脏在狂跳着,每一下都被你左右。” 肉麻兮兮的。 苏元娇有些受不住,她想要将手给拽回来,奈何江卓昀抓得紧,她拽了好几次都没将手成功拽回来。 忍不住抬眸望向眸光幽暗,不自觉地喉结滚动的江卓昀,低声说道:“我困了,想歇息片刻,你莫要再拽着我了。” 马车很宽敞,其上有可以供人躺下歇息的软塌。 软塌上面铺就着柔软的狐狸毛,即便是马车在飞驰,在上面躺着也感觉不到多少颠簸,何况他们走的是官道,平坦且宽大。 “为夫陪你睡。” 江卓昀眼眸中闪过笑意,深情款款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媳妇儿先用心感受为夫这颗为你而跳动的心跳得有多强烈。” 苏元娇:“……” 没救了。 “感受到了吗?” 片刻后,江卓昀不要脸地说道:“若是没感受到的话,那一定是为夫方才的办法没寻对,既是如此,那便劳烦媳妇儿与为夫多试一试其他办法了。” 这句话很危险,苏元娇瞬间提高警惕,但敌我武力值悬殊太大,她根本无从抵抗,在整个人都被拉倒在江卓昀怀中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然后,下巴就被江卓昀十分熟练的抬起,滚烫的薄唇便印了上来。 苏元娇心里暗叹,伸手挽住了江卓昀的脖子,热切地回应起来。 她是真的有些乏了,只盼着江卓昀尝到甜头便停止作妖,让她好生歇息一下。 上一世还未出嫁前,她是名门闺秀,出嫁之后她便是皇家妇,所言所行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从未出过远门。 前世今生加起来,这次竟是她第一次离开京都城,前往一个千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上路才没两日,她便有些累了。 即便,秀竹已经被派遣去保护哥哥了,粉黛和香荷依旧叮嘱她每日不可松懈,在休息时间督促她练武学医,实在是让她苦不堪言。 但好在,效果不错,她受益匪浅。 — 田旺步行,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三日后抵达了云州,但是守城将领看他是墨阳人便将他扣下了。 对此他十分恼怒,又很不解,嚷嚷道:“我又不是作奸犯科的坏蛋,我堂堂正正入城,你凭什么扣押我?快将我放开,我家在云州城内有亲戚,我是来投靠亲戚的,我家亲戚可厉害了,你若是不放开我,小心被我家亲戚找上门来!” 守城将领奉命行事,腰板挺得直溜溜的。 压根不惧。 他提着刀柄狠狠地抽了田旺两下,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怒道:“扣押你便扣押你,哪来这么多废话?给老子老老实实跪着。” 田旺不服,但民不与官斗,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他也只能忍着。 何况,他素来精明,方才也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了对方一番罢了。 不多时,他被蒙着脑袋强行押着离开,等头上的黑布揭开之后,他瞬间瞪大了眼,因为他周围全是一群哭哭啼啼的人。 他惊愕不已,张嘴一问,竟全都是墨阳人,无一不是前来投靠云州亲戚的。 他们被扣押了。 且是被云州守城将领扣押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田旺脑子转得快,跟哭哭啼啼的众人不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扭头询问距离他最近的妇人:“婶娘,你们被抓来多久了?” “一日了。” 老夫人擦了一把眼泪,抱着怀中的小孙子哽咽道:“我乃是墨阳东边李家寨的人,我们村子全都被淹没了。儿子媳妇全没了,独独留我跟着小孙子在这世上。我原本不想活了,可我孙子不能死啊!便只能带着他前来云州寻我嫁在云州的闺女,求她替我将孙子抚养成人,谁知还未进城便被带来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些官爷扣着我们作甚,我老太婆和小孙子肩不能扛是手不能提的。” 是啊,扣着他们作甚? 这也是田旺纳闷的地方。 第130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朕能指望 夜深了,饥肠辘辘。 他们所有人像是被遗忘一般,除了门口一直有人守着之外,周围并无人走动,也没有人给他们送水和粮食。 田旺实在饿得受不住,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干硬的饼子,刚下嘴咬了一口,便见周围的人眼睛冒绿光直溜溜地盯着他手中的干饼子。 显而易见,大家都饿狠了。 甚至有些人几天前就被送进来了。 有人饿死了,便抬了丢出去,没饿死就这么待着等死。 显然,云州城的守将是想将他们关起来活活饿死。 得出这个结论时,田旺气得咬牙切齿。 他们百姓依靠官府,可官府都做了些什么? 竟要将他们这些无辜的受难之人活活饿死。 且,他们是来会州投靠亲戚,又不靠会州城官府养活,也不知道会州知府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这般丧尽天良。 “叔叔,我饿……” 瘦巴巴,眼眶凹陷的孩子眼巴巴地盯着田旺,他嘴唇已经缺水而干裂,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田旺垂头望了望手中的饼子,又看了看满眼渴望的孩子,心中暗骂一声娘的。 终究还是不忍心。 将饼子给递了过去。 孩子几乎是瞬间扑过来将饼子抢了过去,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吃,而是将整块饼子递给他的奶奶,嘴里念叨:“奶奶,你吃,咱们有吃的了。” “乖,奶奶不饿,墩儿吃。” 老妇人眼眶湿润,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她一把将孙子捞入怀中,将饼子掰成小块,喂进孙子的口中,低声哄道:“奶奶一点都不饿,墩儿多吃点,吃多点才能长高高。” “墩儿不要长高高,墩儿要奶奶。” 谢小墩今年七岁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父母还在时,他已经开始跟着爹爹上山捡柴,跟着娘亲下地割猪草,跟着奶奶打扫家务了。 他懂事了。 知道奶奶不肯吃粮食,要留给他。 若是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奶奶就会像那些睡着了就醒不过来的人一样,被抬出去,再也回不来。 眼眶瞬间红了,谢小墩说:“奶奶,我不要你走,墩儿要跟奶奶在一块。爹爹娘亲已经走了,奶奶不能再走了。” 一瞬间,老妇人泣不成声。 “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实在忍不住,田旺大喝一声,周围的人眼珠子像是钉在谢小墩的手上一样,要不是顾忌田旺,他们早就扑上来了。闻声,皆是吓了一大跳,却依旧舍不得将视线收回去。 这时,他耳边有道声音说:“实在是欺人太甚,竟让咱们在此处等死。兄弟,你要不要跟他们拼了?” 拼了…… 田旺扭头,这才注意到坐在他斜后方跟他说话的人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二十出头的男人,男人眼底满是怨恨,即便饿到极致,双眼依旧充满了狠厉,像是一头饿狼,充满了野性和暴戾。 “怎么拼?” 田旺愣了一下,心脏忍不住跳得快起来。 半晌后,他若无其事地扫了一圈,跟他们关在一起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且有一半以上都是老人和孩子。 青壮年也就十来个人,且都已经被饿得四肢发软了。 外面守着他们的人可都是守城军。 而且都是顿顿不落,有力气的。 他们根本拼不过。 “我已经被关了三天了,仔细观察过,他们在子时守卫会薄弱一些,晚上也会松懈。只要我们配合得当,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说话的人叫陈铸,家里上两代都是给人铸造房屋的,所以便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他凑到田旺的耳边,低语了小半晌,咬牙道:“你若是愿意搏一搏,今日子时咱们就行动,若是不愿意,便只能等死。” 能有一线生机,谁甘愿赴死? “可是……这么多人……” 田旺紧蹙着眉心,陈铸说:“能跑多少看他们造化,反正在这里守着,也只有死路一条。咱们自身难保,带不走他们的。” 也是,这么多人一起逃跑根本不现实,只有想好对策,到时候不要往一个反向跑,能逃走多少算多少。 这个计划,他们没提前告诉别人。 毕竟人多,人多眼杂,互相不了解,他们也担心会有人将他们的计划告诉守在外面的守城军。 “会州知府那个丧心病狂的狗杂碎,不得好死。要是让老子寻到机会,一定一刀捅了他。” 田旺眼睛猩红,压低了声音愤愤道。 这时,耳边传来陈铸的冷笑声:“兄弟你这可是恨错人了,你可知早在四日前会州城内做主的人便已经不是会州知府了?而是那皇帝的儿子诚王,他这番将赈灾的物资贪了也罢,都到会州好些时日了也不曾派遣人前去墨阳稳定民心,而是带着梦州知府和会州知府在会州城内吃喝玩乐,全然将咱们给忘干净了。你道是咱们从未犯错前来投奔亲戚就该被抓起来活活饿死?还不是怕咱们知道太多,将消息散布出去。” “娘的黑心肝,狗屁的王爷。”田旺怒骂。 子时。 守卫松懈。 陈铸和田旺带领其中的青壮年一起将窗户和门撬开杀了昏昏欲睡的两名守城军,带着一群老弱病残按照计划往各个方向逃难而去。 三日后,浑身是伤的陈铸和田旺逃到了跟墨阳接壤的赤州。 那一夜逃出来了多少人他们不得而知,一出了门就四处奔逃,根本无暇顾及旁人。 “旺哥,接下来怎么办?墨阳咱们是回不去了。” 他们怕逃回去被杀,根本不敢回墨阳。 田旺铁青着脸,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这时陈铸说:“不若咱们往明州去吧!明州和锦州接壤,锦州有钱的老爷多,明州也差不到哪里去。听说在码头扛一天包裹能有二十文工钱,中午还有两个大馒头。” “行,那便去明州。” 只要能活下去,去明州便去明州吧! 一路上,他们二人听到的都是百姓们对诚王殿下的各种称赞和推崇,气得田旺怒目圆瞪,偶尔也与人争辩,都被陈铸叫住了:“好哥哥,你可不能逞一时义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小心掉了脑袋。” “老子就是看不过那等卑鄙小人蒙蔽百姓。” 田旺咬牙切齿地发誓:“我发誓,有朝一日,老子定要砍他脑袋当夜壶。” 陈铸眼底弥出笑意。 紧跟着他们的行动轨迹,诚王殿下私吞朝廷赈灾物资,在会州城内跟两州知府寻欢作乐,扣杀墨阳城灾民的消息像是一阵狂风,快速席卷整个大庆。 皇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气得暴跳如雷,怒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丢人现眼,朕还能指望他什么?” 苏元娇和江卓昀得知这事时差点没笑出声。 他们去往锦州时,经过明州,正好碰上了在码头搬运货物的陈铸和田旺。 第131章 对他的曾经,开始产生兴趣 “娘嘞,这是啥人?咋长得跟天仙似的?” 微风起,蒙面的面纱随风飘起,露出了光洁白皙的下颚,柔顺黑亮的三千青丝简单的束在脑后,露出来的眼睛又大又圆,亮若星辰,看得人止不住地心脏狂跳。 这是田旺第一次瞧见这个好看的姑娘,瞬间愣神,一动不动。 如他这般的,不只是他一个。 众人仿佛停止了呼吸,纷纷瞪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下一瞬一道凌厉的眸光吵着他们射过来,冷得宛若寒冰,冷漠道:“闭眼,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陈铸立马回神,拉着还游离天外的田旺往后拉,急忙地头道:“失礼了,还请勿怪。” 江卓昀脸色很臭,用最快的速度将苏元娇带入了下人们早就打点好的客栈,二话不说便将人拉入了房间。 苏元娇有些好笑:“你气个什么劲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家瞧见咱们是外乡人,又长得这般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何不可?你瞧瞧你,气得嘴巴翘起来都能挂油壶了。” “真后悔将你带出来。” 江卓昀哀怨地叹道:“一瞧见那些人眼珠子恨不得钉在你身上的样子,真是气得为夫心肝疼。” 想了想,他认真道:“不若……再让香荷将你弄得丑一点。” 长得好看,太扎眼了。 即便苏元娇一直带着面纱,也没有刻意打扮,但她只要站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绝世美人。她不仅是皮相美,骨相也美,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她皮和骨都是美到无可挑剔的。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都能窥见美人风骨。 苏元娇毫不犹豫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她现在的脸蛋也是做了简单修饰的,虽然改变不大,但也没有原本那么招摇了。 可江卓昀还是不满意,那扮丑就扮丑吧! 江卓昀这才展颜笑了,他扭头吩咐香荷去准备热水和吃食,低声对苏元娇说:“我们大概会在明州城内待几日,我会抽时间带你去认认人,让他们都看清楚自家的女主子是谁,免得日后拎不清。” “我都听你的。” 苏元娇清浅一笑。 江卓昀的势力有多少,有多少能用之人,她从来不问,但若江卓昀要将手底下的人介绍给她,亦或是派给她用,她也不矫情,该收便收。 用膳过后,好好地泡了一个澡,整个人舒坦了许多,眼看着窗外时辰还早,街上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又充满了烟火气,苏元娇觉得新鲜。 曾经,她恪守本分,从不曾逾越。 上街次数极少,且每次都是直接进入商铺,买好东西便回府,从未真切地融入到一个个平头百姓中去,从未感受过他们的喜怒哀乐,亦或是参与进他们的烟火气中。 瞬间,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 她扭头,望向江卓昀,扬眉笑了:“我们去街上逛逛,可好?” 她的笑有些晃眼,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笼罩在了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线,柔美而又闪耀,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她白皙的面容陷在光圈中,看得不太真切,恍惚间竟生出了欲乘风归去的缥缈感。 仿佛一切皆是虚无。 只有她,真切存在着,明明很近,却又似乎很远。 心头没由来地猛然一跳。 江卓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急忙上前,三两步跨了过去,伸手紧紧地抓住了苏元娇的手腕,那种荒诞的恐惧感才慢慢地消退了。 苏元娇见他脸色不对,眨眨眼,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他的侧脸,低声询问:“你怎么了?” 听到了苏元娇的声音,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温度,江卓昀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他扯着嘴角笑了笑,低声说道:“没怎么,想出去就去吧!明州城内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不少,你看中什么,为夫都给你买。” 苏元娇笑弯了眼:“你似乎对明州很熟悉?你以前在明州待过吗?” “待过几年。” 江卓昀笑着说:“明州城内,好吃的好玩的,就没有为夫不知道的。你先换身衣裳,我去将香荷叫来为你梳妆,稍后带你好生逛逛。” “好。” 得知江卓昀在明州待过几年,即便是第一次踏足这片土地,苏元娇也不免对明州城莫名地生出了几分亲近感。 两刻钟后,两人出现在了客栈不远处的大街上。 街道两边摆放着很多稀奇的小玩意。 有木头钗,有糖人,还有一个佝偻的老人捏泥人,捏得倒是有几分相似,苏元娇一眼便看中了,她拉着江卓昀跑过去一问,捏一个泥人只要二十文钱。 苏元娇笑呵呵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卓昀,笑着说道:“我们要两个,就我们俩,若是捏得好的话,多给您十文钱。” 老人呵呵笑了一声,一边洗手,一边看着苏元娇说:“夫人,你若是要捏泥人的话,可得把面纱摘下来,老汉瞧不见你的脸,可是捏不出来的。” “没事,就这样捏吧!你看见我是什么样的,便捏什么样的。” 苏元娇笑着从荷包中掏出了五十文钱摆放在了桌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老人的手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制作泥人的过程。 老人笑了笑,便垂下了脑袋,一心一意手脚麻利地捏起了泥人。 江卓昀笑着说:“据说情投意合的男女捏了泥人,放在鹊仙桥上许愿,代替泥人本尊见证牛郎织女至死不渝的爱情,便会得到神明的祝福,就可以永远相爱,至死不渝。” “是吗?” 这么新奇的言论,苏元娇还没听说过,很感兴趣。 她扭头望向江卓昀,一脸好奇地说道:“听起来蛮有意思的,你给我说说,鹊仙桥在何处?如何许愿?如何得到祝福?” 江卓昀才摇了摇扇子,刚准备开口,捏泥人的老头便先笑呵呵地说道:“鹊仙桥在明州城内东南边,从府衙大街过去,走个三刻钟便到了。每年七夕,来自五湖四海的恩爱夫妻都会到我小老头这里来捏泥人拿过去许愿。灵得很嘞,只要是真心相许的男女,便能永远相爱。” 永远相爱吗? 苏元娇笑了笑,颇有些可惜地说道:“可惜今年的七夕已经过了,没赶上,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前来许愿。” 老头闻言笑得很大声:“无妨,虽然七夕已过,但只要心诚,便可以许愿。要我老头说,七夕时候的人太多了,神明未必听得全,倒是现在无人前去,你们去后能得到神明眷顾的可能性才大呢!” “有道理。” 江卓昀笑了一声:“那你可得把泥人给我们夫妻二人捏得像一些,不然神明看不清,可就不眷顾我们了。” “好嘞,小老头的手艺二位且放心,小老头已经在这明州城内捏了二十多年的泥人了,绝对不会出错。” 不多时,泥人捏好,看起来还真的十分像。 只是可惜了,他们二人今日出门都没有用真面目,苏元娇的脸和身材做了手脚,江卓昀亦然。 两人拿着泥人刚转身,老人叫住了他们,然后笑呵呵地递给他们两根红绳,笑着说:“将红绳系在泥人上,神明便知晓你们是一对了。” 江卓昀伸手接过,绕在两个泥人上。 走远了一些之后,苏元娇笑着说道:“牵红线不是月老的活儿吗?” “是呗,只是民间的说法多变,总有不一样的传言。” 江卓昀笑着说:“记得年幼时,七夕时鹊仙桥便会来许多男女,周围全是花灯,一到晚上便很好看,在鹊仙桥边上便摆了许多好吃的糕点水果,价格比平时要贵上一些,但是吃到嘴里,却也没什么分别。” “你年幼时还在七夕去过鹊仙桥啊?” 从不问江卓昀过往的苏元娇,开始对他的过往产生了兴趣。 忍不住想听他多说一些。 看着他眉眼带笑的侧面,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粉妆玉砌的小公子,游走在一对对有情人之间,或者手中拿着糕点,吃得笑眯了眼,也有可能拿着糖人,亦或者是糖葫芦…… “去过,我在明州城时,每年都会去。” 江卓昀笑了笑,侧头望向一脸好奇的苏元娇,低声问道:“所以,现在,夫人可愿随为夫故地重游?” “去呗。” 苏元娇点头,走在人潮拥挤而又陌生的街头,她突然想去江卓昀曾经走过的路走一走。 去踏足他的曾经,分享他成长时经历的风景。 青石板经年已久。 破损中点点斑驳,是时间的印记。 一步一步地踏上去,江卓昀伸手牵住了苏元娇的小手,周围的人忍不住纷纷侧目,苏元娇有些害羞,想要将手给收回来,江卓昀便低笑了一声,说道:“莫要害羞,明州城与锦州接壤,来往皆是五湖四海之人,性情大多豪放不拘小节。夫妻之间牵手逛街,并不稀奇,只是夫人样貌绝世,身姿卓越,这才引人注目。” 第132章 愿神明听到祷告,让我们永不分离 “你呀,最会说好话哄人开心。” 苏元娇垂眸一笑,再也没将小手给收回来。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边走边看,走过熟悉的小巷子,江卓昀便会给苏元娇仔细介绍,说起一些儿时的趣事,苏元娇认真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两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了鹊仙桥。 鹊仙桥,现在几乎没人。 只有零星的几个小孩打打闹闹地从桥上跑过,周围的建筑物上透着斑驳的光,星星点点的,夕阳西下时的阳光温和得让人既觉得温暖又不会燥热。 风吹来,透着微凉,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鹊仙桥上没有泥人,那些拿在鹊仙桥上许愿的泥人都被谁收走了呢?” 苏元娇笑着说:“不是说要让泥人代替本尊在这里守着,感动神明吗?泥人都被收走了,还如何让神明感动?” 江卓昀轻笑回答:“七夕一过,泥人便会被收回,只要心诚志坚,所有心愿都会被神明记下。你可要试试?” “好啊!” 苏元娇闻言,笑着说道:“既然今天遇上了,便试试吧!我们大概是唯一一对在这样随意的日子里前来鹊仙桥许愿吧?” “倒也不是。” 江卓昀摇头,低声说道:“偶尔也会有人在非七夕的时候过来许愿,大概是觉得只要有神明,便不只是七夕才能听得到凡人的祷告吧!” 他们将泥人放置在桥上的最高点上,两人双手合十,双眼紧闭,虔诚地许下心愿。 半晌后,苏元娇先睁开了眼,她侧头望向江卓昀,见他一脸认真的紧闭着双眼,虔诚得让人觉得诧异。 又过了小半晌,江卓昀睁开了眼,苏元娇笑道:“江卓昀,你觉得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吗?” 江卓昀侧头望着苏元娇巧笑嫣然的模样,眸色中透着温和,他笑着说:“有的吧!” “为什么?” 苏元娇挑眉:“我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是很确定。” “有。” 这次,江卓昀的回答十分坚定,他笑着说:“曾经的我从未想过,也从未乞求过神明垂爱,自我年幼时便知晓,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取。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帮助我们达成心愿。但如今,我愿意去相信,因为……我相信我们会永远相爱。我愿神明也能听到我的祷告,让我们永不分离。” 苏元娇听得心中火热。 江卓昀真挚且热烈的感情,她一直都感受得到。 她或许没有江卓昀爱她那么爱江卓昀,但她会用真心去感受,会学会爱他,越来越爱。 “走吧,时辰不早了,为夫带你去吃明州城内最好吃的驴肉火烧。”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的小手走下了鹊仙桥,苏元娇想了想,低声说道:“我方才许的愿望,是我们永远在一起,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爱对她来说,曾是穿肠毒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但她很清楚,江卓昀待她很好。 感情或许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淡变浅,但只要他们互不辜负,便能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江卓昀闻言,眼眸闪了闪,暗叹了一声之后,伸手将苏元娇拥进怀中,低声说道:“你能有这等愿望,为夫听了很高兴,你也总算是对我上些心了。”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低声说:“我一直都对你上心的……” “我说的上心,是将我放在心上,喜爱着,而不是觉得亏欠,想要报答我。” 江卓昀温声轻叹道:“总有一日,为夫会让你全心全意的爱我。真心实意的想要跟我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而不是觉得我对你好,才接受我。” “江卓昀……” “别说话,我心里明白。” 江卓昀说:“你没有错,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时光错了,我们相遇太迟,拥抱太晚;但幸好,我们此时此刻身边都只有彼此。” 第133章 媳妇儿脸皮这么薄可不行 晚上,苏元娇睡得正熟。 四周很安静,客栈里的所有客人都在沉睡,突然一道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江卓昀瞬间睁开了眼,警惕地往门的方向看去。 不多时,窗柩的纸被戳了一个洞,伸进来一小节圆形的竹筒。 有人放药。 江卓昀眼睛一眯,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个药丸快速地塞进苏元娇的口中,在她无意识的低吟声中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将遇水即化的药丸咽了下去。 片刻后,门被推开。 有人蹑手蹑脚地闯了进来。 然后快速地往着床边而来,目标非常明确,是来杀他们的。 刀剑寒光凛冽,狠狠朝着江卓昀的脖子刺来,江卓昀猛地睁开眼,在对方错愕的神情下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往后一推,快速从床上弹起来,一脚将人踹飞。 刺客见被发现之后,一拥而上,猛地朝着江卓昀狂扑过来,每个动作都透着浓烈的杀意。 江卓昀怕吵醒苏元娇,动作很快,顺手抢了一把剑,几个来回便将所有人斩杀于剑下,刺客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脑袋便已和身体分了家。 香荷和粉黛姗姗来迟。 两人刚踏进来,江卓昀便冷着脸吩咐:“处理干净。” “是。” 香荷和粉黛连忙点头应下,江卓昀转身将睡梦中的苏元娇拦腰抱起,抬脚走出了房间。 他们住的是天字一号房,粉黛和香荷在二号房,如今一号房出了人命,血腥味太过于浓重,还未处理好之前,江卓昀不想让苏元娇在这个的环境里入睡。 翌日一早。 苏元娇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江卓昀紧闭着双眼的俊脸。 江卓昀,是真的长得好看。 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他面容俊朗,风度翩翩,若是他端的是世家公子的姿态,温文尔雅的话,即便他是外室之子,也一定会让京都城内的名门闺秀趋之如骛。 可他偏偏,装出一副风流纨绔的样子,让世家女们都对他敬而远之。 他睫毛很长,鼻梁高挺,皮肤是冷白色的,摸起来很细腻,跟个保养得宜的姑娘似的。 却不娘。 反而有一种清冷矜贵的滋味在里面。 白皙如雪的小手顺着江卓昀的额头、眉骨、眼睛、鼻梁、嘴巴、下巴一路向下,细细地描绘着他精致的容颜。 她早就知道江卓昀长得好,但是细细品来,更是觉得他哪里都长得好。 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少,唯有现在这样,便是让人移不开眼的模样。 就在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卓昀的俊脸发呆的时候,突然手指上传来轻微的疼痛,苏元娇手瑟缩了一下,小手就被江卓昀伸手抓住。 她眼眸一闪,就对上了江卓昀似笑非笑的眉眼。 “媳妇儿,一大早便这般挑逗为夫,你是想做什么?” 江卓昀凑过来,在苏元娇的小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羞得苏元娇小脸通红,他才慢悠悠地将人往怀中拉近几分,声音低哑地笑着说:“媳妇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做的事有多危险?为夫可不是柳下惠,若媳妇儿再这般挑逗为夫,那为夫可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 苏元娇刚张嘴,殷红的唇瓣便被堵住了,江卓昀压根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翻身便将她压下了。 炙热的吻,狂热的心跳。 滚烫的气息,致命的吸引。 让苏元娇身体发软,脑袋发昏,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江卓昀的脑袋,热情的回应他的吻。 江卓昀今日被苏元娇的主动刺得双眼赤红,一时间也有些控制不住,吻得越来越深,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一刹那间,他想就这样吧! 就这样继续下去吧! 反正他们迟早是要成婚的。 他会遵守诺言,永远爱重她,永远保护她。 所以,迟早要做的夫妻之事,也是可以的吧? “别!” 就在衣衫被拉开之际,苏元娇脑袋发懵地压住了江卓昀作乱的手,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之后,抬着闪烁着水光的红眸望向江卓昀,低声说道:“别这样,还未……还未成婚……” 江卓昀咬紧了牙齿,垂眸紧紧地盯着苏元娇爆红的小脸,滚烫的气息交织着,两人都有些不冷静。 时间仿佛禁止般。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却不平静地对视着。 江卓昀咽咽口水,喉结滚动中,热汗滚落,抵在了苏元娇的眼皮上。 有些发痒,苏元娇忍不住眨了眨眼。 江卓昀就猛地低下头,狠狠地亲了她一下,然后快速地翻身而起,动作麻利地拉过衣裳便往身上套。 苏元娇抿了抿唇,脚趾紧扣着,连忙抓住被子盖住了脑袋。 太羞涩了。 方才,若是她没有及时清醒,只怕是…… “砰——” 响亮的关门声传来,苏元娇悄悄地揭开被角,屋内果然已经没有江卓昀的身影了。 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她狂跳的心脏慢慢地冷静了下来,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浑身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汗涔涔地贴着亵衣,实在让人难受得很。 不多时,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粉黛笑呵呵的声音:“夫人,公子让奴婢来问问您可要起身了?奴婢已经让厨房准备了热水,夫人可要沐浴?” “要。” 苏元娇连忙应声。 可太需要了。 江卓昀,还真是细心周到。 她心中一片温热。 沐浴过后,整个人清爽了很多,苏元娇换上了灰白色的衣裙,头发随意挽成妇人发髻,消失半个多时辰的江卓昀端着早膳抬脚走了进来。 “媳妇儿,折腾一大早上,该用膳了。” 苏元娇扭头望过去,只见江卓昀衣冠楚楚,面带笑容地将早饭放在了桌上,然后抬脚向她走了过来,早就没有方才的紧迫和急切了。 尽管如此,苏元娇还是不可抑制的小脸一红。 江卓昀走过去,粉黛连忙后退两步,捂着小嘴笑眯眯地说:“公子夫人你们先用膳,奴婢先去门口候着,若有吩咐,唤奴婢便是。” 苏元娇错愕一瞬,连忙张嘴,还没出声,粉黛就脚底抹油快速溜了。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让苏元娇心脏猛地紧缩了一下,细细密密地泛起酥麻的滋味,涟漪顿起。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耳鬓厮磨的时候,只是从未像今日早上这般让人心悸过。 大概是心境发生了转变。 终究是无法冷静地面对江卓昀的亲近了。 “害羞什么?”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眼里饱含戏谑,调笑道:“媳妇儿脸皮这么薄可不行,既是要做夫妻的,那夫妻之事可不能少。今日才这点亲密事媳妇儿便害羞成这般模样,那日后洞房花烛夜,娘子岂不是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哪有?” 苏元娇耳根连着脖子都红透了,浑身散发着热气,淡淡地幽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如陈年佳酿,使人心醉不已。 但她自己却毫无所知。 她嘴角微阖,声音低软道:“我才没有害羞……我……我只是还未准备好。毕竟……毕竟还未成婚嘛。” 似乎是给自己找到了借口,苏元娇抬眸望向江卓昀,语气生硬地指责道:“明明说好的,成婚之后才能那样……可你……你却食言,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为夫。” 江卓昀笑了一声,觉得硬着脖子指责他的苏元娇真的是太可爱了,就跟急眼的小兔子一样,想要伸爪子挠人,却又胆怯地缩着脖子。 实在是可爱地让人恨不得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感受她脉搏的跳动和她狂热的心跳。 见江卓昀这样快速认错,苏元娇扭过头,垂下了脑袋,觉得自己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这种小女儿家的娇柔姿态,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的亲昵感,真的让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江卓昀感受到了苏元娇的别扭。 心中只觉得好笑。 伸手拉起娇羞的姑娘,低声哄她:“先用膳吧!是明州城内特有的甜粥,冰凉可口,我小时候很喜欢喝,你来尝尝。” “好。” 说到用膳,苏元娇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甜粥是用糯米和许多食材放在一起煮的,香甜顺滑,米香味十足,还有小颗粒的黄色桂花,因为特地吊在井中凉过,入口冰凉,实在是夏天里让人心仪的降热法宝。 第134章 我带你去我年幼时生活的地方 “你们这客栈有古怪,老子要退房!将住宿钱退给老子。” 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凶神恶煞地指着年过半百的富态掌柜,怒目圆瞪,十分凶狠。 掌柜的一直好言好语地赔笑道:“这位壮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客栈在明州城内很有名气的,且都已经开了快二十年了,童嫂无欺啊!岂会有古怪?” “去你娘的?昨夜老子睡得好好地都被吵醒了,楼板上叮铃咣当的,老子没当回事便继续睡了。今早醒来一看,楼板上和地上全都是血。你说你们这开的是不是黑店,大晚上的杀人越货呢?” 大汉仗着人高马大,说话嗓音又大,吼得掌柜的连连后退几步。 抬手摸了一把被口水喷得湿润的脸。 掌柜的拧着眉头说道:“壮士,咱们客栈可从未发生过这等事。除你之外,可没人听到动静。我们客栈干干净净的,岂会杀人越货?况且咱们的客栈就开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再过两条大道便是府衙,便是老朽有这心也没这胆子啊!” “少说屁话,你若是不信,带人去我屋里查探便是。” 大汉话音刚落,掌柜的便叫上人一起过去看,客栈内的其他人也连忙赶上去,想看热闹。 片刻后。 众人看着干净得就差没反光的地板。 一脸莫名。 掌柜的拧着眉头,语气很不好:“这位壮士,屋内什么都没有,如此干净,哪里来的血?怕不是你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 大汉眼睛一横,大声道:“老子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有血的,现在却没有了,是不是你暗中派人来处理干净了?你们客栈就是有古怪!” “壮士,万事讲证据,老朽是开门做生意的,素来以和为贵,可不代表老朽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掌柜的强硬道:“你可是没有银子付房钱?所以张口便诬陷我们客栈?壮士,做人可不能这般不讲道理,你若是再胡搅蛮缠,老朽便只能去府衙伸冤了。” “你他娘的……” 大汉刚出声,周围就响起了此起披伏的指责声。 “兄弟,做人可要实诚些,这客栈开在这儿都几十年了。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有古怪。你这么人高马大的汉子,若是没银子了,便去给人当长工呗,总归是饿不死的,怎么能坑掌柜的呢?” “就是,大兄弟,你有手有脚的,这般耍赖可不好。” “隔着两条道便是府衙,大兄弟可别动歪心思,小心去吃牢饭。”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大汉气得七窍生烟,黑着脸怒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说有此事便有此事,岂会为了几两银子撒谎。” “空口无凭,你拿出证据来啊!” “是啊,证据呢?” 众人对着大汉指指点点。 大汉脸色一沉,怒骂了两声,提溜着自己的东西转身便走,踏得地板咯吱作响。 大汉走后,众人还在对刚才的事议论纷纷,掌柜的歉意道:“实在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老朽这便去厨房吩咐厨子做一道凉拌小菜,送给各位品尝,还请各位恕罪。” 众人闻言,皆是笑呵呵地说道:“无妨无妨,掌柜的有心了。” 站在二楼上,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苏元娇,扭头望向江卓昀,低声问道:“你觉得那位大汉可有说谎?”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低笑着反问:“媳妇儿觉得呢?” “没有。” 苏元娇轻轻摇头。 那个大汉的房间,恰巧就在天字一号房的下面。 而她今早醒来,分明在二号房。 她方才还没问江卓昀缘由,如今却是知晓了。 她侧头望着江卓昀,问道:“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不要担心,不过是几只跳蚤挠痒痒罢了。” 江卓昀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苏元娇的后脑勺,低声说道:“今晚,我们就歇在这里了,为夫带你去个地方。” “好。” 有人追上来刺杀,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苏元娇自认为掩饰得很好,至少不会有人认为她这样深居简出,名满京都的苏丞相的女儿会这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明州城内。 所以,她断定昨夜的“跳蚤”应该是江卓昀的仇家。 且是他做了伪装还是会被看破的仇家。 那便是十分了解的了。 马车往着城南而去。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停了。 马车帘子被香荷从外面揭开,她恭敬道:“公子,夫人,我们到了。” 江卓昀先起身,然后牵着苏元娇走出马车。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一个院子之外,别无其他。 树影斑驳,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院子的门紧闭着,没有多少人气,周围一眼望去,都是茂盛的竹林。 “这是……什么地方啊?” 苏元娇有些好奇。 不知道江卓昀为什么会带她来到这个可以称之为荒凉的地方。 江卓昀手指收紧,抿了抿唇,眼中涌动着异样的情绪,过了小半晌之后,他才低声应道:“这是我曾经在明州城内生活的地方。”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轻轻点头,没有再追问更多。 因为,众所周知,江卓昀是镇国将军江北寿外室所生。 外室,连小妾都不如。 外室被冷落是常有的,却没想镇国将军会把江卓昀安顿在这个荒凉的地方。 一瞬间,苏元娇有些心疼他。 “别这么看我。” 突然,江卓昀抬手覆上了苏元娇的眼睛,轻笑着说道:“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怜。” 苏元娇抬手拉下江卓昀的手,低声笑道:“我没觉得你可怜。” 只是有些心疼而已。 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疼爱,哥哥宠溺,实在是心疼江卓昀远离亲人,在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生活。 “进去吧!许多年没来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 江卓昀笑了笑,牵着苏元娇往前。 香荷很自觉地上前敲门,没多久门内传来沙哑苍老的声音:“谁啊?咱们院里没什么东西,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便请再寻去处吧!” “阿奶,是我。” 江卓昀声音温柔的开口,让苏元娇都忍不住侧目。 里面安静了一瞬,然后门便被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 老妇人一看见江卓昀,瞬间热泪盈眶,刚要弯腰行礼,江卓昀连忙拉着苏元娇上前去扶住了她,低声说道:“老早就说过,不要再与孙儿主仆相称,阿奶在我心中是长辈。今日,孙儿特地带着媳妇儿前来给阿奶请安了。” 苏元娇连忙屈膝行礼:“孙媳见过阿奶。”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舒嬷嬷抬手擦了擦泪花,欣喜若狂地望向苏元娇,连连点头,笑着说道:“真是个好姑娘,与阿淳最是相配。” 阿淳? 苏元娇扭头望向了江卓昀,江卓昀笑道:“稍后再给你说。” 苏元娇轻轻点头。 他们一行人随着舒嬷嬷踏进院子,就发现院中种满了果蔬和果树。 蔬菜的长势很好,翠绿鲜嫩。 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挑着一担水过来,瞧见他们一行人便立马将水桶和扁担扔一边快速朝着他们冲过来。 “阿淳!” 吴桑眉飞色舞地一把抱住江卓昀,用力地拍了拍,欢喜道:“几年不见,你这小子的身子骨倒是越发硬朗了,现在谁瞧见你还能想到你年幼时病蔫蔫的样子?” “阿爷。” 江卓昀爽朗地哈哈大笑道:“我瞧着阿爷的身子骨也是硬朗得很,挑着重担还能健步如飞。” “这是自然。” 吴桑笑呵呵地挑眉道:“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我身子骨可不老,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练武两个时辰,你若是不抓紧些,可是连我这老头子都比不过的。” “那不能。” 江卓昀笑了笑,跟吴桑分开,扭头望向苏元娇,低声介绍道:“阿爷,这是我媳妇儿。今日特地带她过来见见阿爷和阿奶。” “见过阿爷。” 苏元娇上前一步,屈膝行礼。 吴桑哈哈大笑:“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多谢阿爷。” 苏元娇笑着直起身。 吴桑见苏元娇这般温婉懂礼,心中十分欢喜,忍不住叹道:“阿淳,能瞧见你娶媳妇儿老奴这心中实在是畅快得很,几年未见,你也越发俊朗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让你阿奶将当年咱们一起埋下的桂花酿给取出来,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吴桑话音刚落,舒嬷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笑着打趣道:“你啊,这些年总是念叨阿淳,我看你是盼着阿淳来了好跟你一块喝酒胡来吧!” “这话倒是不假。” 吴桑哈哈大笑道:“老太婆你赶紧去叫燕儿多炒些好菜,今日咱们不仅要喝好,更要吃好。阿淳媳妇儿是第一次回来,咱们可得好生伺候着。” “不消你说,我省得的。” 舒嬷嬷笑着转身离开,往厨房去了。 “来来来,进来瞧瞧这院子跟你离开时有何差别。” 吴桑拉着江卓昀往前走,苏元娇和香荷粉黛跟在后面。 江卓昀左右看了一下,笑着说道:“要我说差别,大概便是这里的蔬菜长势比当年好,这几棵树也比当年大了些,其余的倒跟当年差不多。” “哈哈哈,你阿奶和燕儿最是上心这些菜,总想着等你啥时候回来便能吃到又好又新鲜的。现在你回来,这些菜正好也是长得最好的时候,让你赶上了。” “运气好。” 两人哈哈大笑着,几年不见,不见生疏,反而倍感亲切。 第135章 女主子乃是苏丞相之女苏元娇 气氛十分和谐,江卓昀和吴桑说话的时候也没冷落苏元娇,时不时抬手给她倒杯茶,低声跟她说话,十分照顾苏元娇的情绪,避免她尴尬。 吴桑将一切看在眼中,忍不住叹道:“阿淳果然是长大了,会疼媳妇儿了。” 江卓昀笑道:“这媳妇儿可是我盯了许久,费尽心思才得来的,自然要多疼爱些,不然媳妇儿生气了哄不好,我不是得独守空房了?” 苏元娇听得小脸一红,垂眸抿唇。 吴桑笑道:“好孩子,对媳妇儿就得宠着疼着,过日子要的就是要两心相许,互相关爱,才能把枯燥的日子过得舒坦。” 江卓昀十分赞同地点头,应道:“阿爷所言极是。” “阿淳。” 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看过去,便见一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妇人说中端着瓜果走过来,笑呵呵地说道:“方才便听娘说你带着媳妇儿回来了,我急忙赶来瞧瞧。瞧着你倒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人模人样的。” 吴燕儿转眸苏元娇,笑着夸赞道:“这便是你媳妇儿吧?果然跟娘说的一样,长得跟天仙似的,好看得很,配得上阿淳。” 江卓昀笑了笑:“姑姑所言差异,不是媳妇儿能不能配得上我,而是我能配得上媳妇儿,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你这嘴跟小时候一样,还是那么甜,最会哄人。” 吴燕儿笑着说:“方才听说你来了,我便宰了一只大公鸡,你小时候最爱吃了,一会儿可得多吃点。你媳妇儿喜欢吃啥,给我说,我去厨房给你们安排上!” “我喜欢吃的,我媳妇儿都喜欢,姑姑看着做就成。” 江卓昀笑着说道:“不过若是能多做些明州的特色菜就更好了,让她也尝一尝不一样的味道。” “成。” 吴燕儿笑着点头,转身便走,粉黛笑呵呵地跟了上去。 明州城的口味偏辣。 苏元娇不太适应,只能吃一点点。 但心里还是觉得味道不错的,奈何她多吃几口便鼻尖冒汗了。 江卓昀跟吴桑喝了几口酒之后,扭头见苏元娇小脸红红,被辣到了,便连忙吩咐粉黛下去找些解辣的茶水和瓜果过来。 喝了两杯茶之后,苏元娇总算是不觉得辣了。 江卓昀在桌下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侧头看她,低声说道:“是为夫不好,竟没想到你如此经不得辣,你若是不舒服便开口,为夫带你去歇息。” “没事,不用担心我。” 苏元娇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这些辣菜,我吃着味道很好,我也很喜欢,只是我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太辣的味道。我尝试着吃一吃,假以时日,我也一定能吃辣的。” “好。” 江卓昀轻轻点头,笑了一声,说道:“若是困了,就先去睡。” “嗯,我知道的。” 苏元娇乖巧点头。 吴桑和舒嬷嬷对看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阿淳这个媳妇儿啊! 是个好的。 温柔谦顺,优雅懂礼,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姑娘。 不过,依他们阿淳的身份,这世间再如何尊贵的姑娘都娶得。 但阿淳喜欢这个姑娘,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以前阿淳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没人比他们更了解了,跟个狼崽子似的,见谁都能咬下一口肉来。刚被镇国将军送到明州来的时候,眼里都是狠劲,谁靠近他都得被打。 现如今,竟这般柔和了。 是好事…… 但却又不尽然。 晚上,苏元娇和江卓昀睡在他年幼时的房间。 虽然很困,喝了点小酒,苏元娇昏昏欲睡,却还是强撑着,睁大眼对江卓昀说:“你为何叫阿淳啊?我听他们叫你阿淳?” “阿淳是我原本的名字。” 江卓昀抱着苏元娇,他似乎也有些醉了,许是今天高兴,心情放松了些,说话的声音也异常柔软,他低声说道:“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不喜欢给我取名的人。媳妇儿,你叫我阿昀好不好?以前从未有人这般叫过我,你若叫了,这世间便只有你一个人叫。” “好。” 苏元娇点头,在江卓昀的耳边低声叫了一声:“阿昀。” “我在。” 江卓昀低叹一声,将人抱紧了。 夜深,寅时。 万簌俱寂。 江卓昀轻轻将苏元娇放开,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不多时,前面院中出现了两道身影。 是江卓昀和吴桑。 吴桑问他:“女主子是何许人也?” “苏丞相之女苏元娇。” 江卓昀神色淡淡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吴桑眼皮子一跳,惊愕道:“苏丞相之女不是诚王未婚妻吗?” 顿了顿,他一脸复杂地说:“阿淳,虽然我们都知晓你跟诚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你这样做,可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 江卓昀眉心微蹙,眼底闪过幽暗的光,他垂眸道:“我爱重她,她也心悦我,既然如此,除了我,她不能成为任何人的妻子。况且,萧诚屹的命即将到头,我媳妇儿自然要找个真心疼爱她的丈夫才行。” 吴桑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才叹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老奴也不必多说。只是此路凶险,阿淳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知晓。” 江卓昀点头,随后问道:“明州城内如今还有多少人可用?” “三千六百人。” 吴桑眸中闪过一丝慎重,他严肃道:“阿淳且放心,明州城的情况我们一直掌控着,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锦州那边……现如今,鱼龙混杂,是人都鬼都要分一杯羹,只怕是……” “过几日,我会去锦州一趟,我会再派遣一些人前来明州替阿爷分忧。我知晓你想过安定日子,这么多年来却一直被我连累得脱不得身。” “阿淳不要说这样见外的话。” 吴桑笑着说道:“不过,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还硬朗着,确实也想偷一偷懒了,你赶紧派人过来接管明州吧!也好让我老头子安享晚年,过一过逍遥日子。” “好。” 江卓昀爽快点头。 苏元娇醒来,习惯性地抬手摸一摸身边,发现是空的,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往旁边靠过去,果然已经没人了。 她轻叹了一声,便一直睁着眼睛等。 等了大概两刻钟,门才被轻轻推来,江卓昀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苏元娇侧躺着看着人影来到床边,窸窸窣窣地脱掉外衣,然后揭开被子躺下来。 她眨眨眼想着要不要扑上去吓江卓昀一跳,身子就他捞入了怀中,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怎么醒了?”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用毛绒绒地脑袋蹭了蹭江卓昀的胸口,低声嘟哝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我醒来不见你,睡不着。” “我出去跟阿爷说会儿话。” 江卓昀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脑袋,低声哄道:“乖,我回来了,继续睡吧!不然一会儿该天亮了。” “好。” 苏元娇点头,困意袭来,打了个呵欠,便乖乖地窝在了江卓昀的怀中,陷入沉睡。 第136章 萧诚屹赈灾姗姗来迟 “县令大人,粮食最多只能再顶三日了,若是朝廷的赈灾粮还不下来,老百姓们就得饿肚子了。” 白潺一脸忧愁地问张世友:“县令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墨阳的百姓们已经搭建好屋子,也将苏小姐派人运送过来的药材种下去了,可是没有粮食,百姓们该怎样活下去啊?” 张世友也很头疼,他作为墨阳县令,比谁都盼着诚王殿下运送的赈灾粮食快点到来。 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墨阳的百姓可以渡过难关。 “再等等,本官已经派人去会州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张世友沉声道。 在田旺出发去会州的第三日,张世友便派衙役前去会州求见会州知府了。 若非不放心墨阳城百姓,他都恨不得亲自去一趟。 白潺拧着眉头,提醒道:“田旺一去不复返,况且这些时日的风言疯语听了许多,也不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最近这些时日,关于诚王殿下私吞朝廷赈灾银和粮食,在会州带着两位知府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的传言被传得沸沸扬扬。 墨阳城的百姓们早就哀声哉道。 甚至有人抗议,但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再如何抗议也没用,若是闹得狠了,便只能被抓进大牢里去关起来。 “此事……你便不用再想了。这几日粮食省着点吃,希望能多撑几日,若是三日后诚王殿下还不来,本宫便亲自往云州去一趟。” 张世友做了决定,站起身来,抬眸望向白潺,严肃道:“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也就只能看命了。若是诚王殿下当真带不来赈灾银和粮食,此事无论如何本官都会上报朝廷,绝不让我墨阳百姓白白受难。” “县令大人,小的遵命。” 白潺站起身来,十分慎重地朝着张世友拱了拱手,道:“无论如何,还请大人保重自己。” 张世友是一个好官。 毋庸置疑。 这些时日一直跟前跟后地跟着百姓们建造新家。 跟百姓们同吃同住,早就成为百姓心目中最好的父母官了。 午饭的时候,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露出苦相。 “这几日的粥越发稀了,饼子也小了许多。粮食应该没多少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有人叹道:“若是再这样,我便只能去别处奔生计了,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房子刚建好,排水也做好了,即便日后再涨大水也掩不着了。若非逼不得已,我真的不想离开墨阳。”有人接着说:“这里是咱们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怎舍得,况且别处可没有像张县令这样的好官了。” 众人纷纷点头,感慨不已。 一时间,人心惶惶。 又过了两日,就在众人开始纷纷为离开做打算的时候,迟了很久的萧诚屹才姗姗来迟。 他带着重新凑了大半的粮食过来。 张世友喜极而泣,带领着众多百姓跪在城门口迎接萧诚屹的到来。 萧诚屹一下马车,看着周围干净的街道,跪拜一地的百姓,眉头稍稍舒缓,抬手扬声道:“诸位平身。” “谢王爷。” 张世友带头道谢,然后站了起来,将萧诚屹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县衙。 “王爷,此处鄙陋,委屈王爷了。” 张世友将他夫人养的最后一只鸡给宰了,炖了一大锅,端上来,再炒了几个小野菜,酒水也只是以前在街上酒铺子买的二十文钱一斤的烧刀子,很烈,又刺喉。 在吃惯了珍馐美食的萧诚屹来说,这顿饭菜可以说是简陋了。 但没办法,这是张世友的县衙能找得出来的最好的了。 张世友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低垂着脑袋,干巴巴地笑着说道:“墨阳城内受灾已久,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王爷,还请王爷莫要嫌弃。若是王爷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官,下官派人去别的城镇买回来。” “不必了,如此甚好。” 萧诚屹摆手道:“你且将如今墨阳城内的情况告知本王。” “是,王爷。” 张世友连忙应声,然后将墨阳城内的情况细无巨细地一一禀告。 萧诚屹拧着眉头,诧异问道:“你是说……庄稼被跑坏,无法收成,又过了种植庄稼的时节,所以苏小姐派人送来了药材给百姓种植,待到药材长成后便来收购?” 苏元娇似乎在京都城内开了医馆,这才药材只怕是以后要运往京都城的。 “是的诚王殿下。” 张世友点头道:“此举,也是现在墨阳城内唯一的办法了,百姓们的田地这一季的粮食是无法挽回了,唯有种植药材才能在日后有些收入。况且,今年的缴税……” “此时本王会上报父皇,至于缴税,也尽量免去。” “如此,下官便替所有墨阳城的百姓们多谢殿下了。” 张世友由衷地笑了。 萧诚屹简单地用了个饭之后,扭头吩咐张世友:“前段时间,你对墨阳城的管理很好,如今也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墨阳城的情况。你且随着本王出去走走,将赈灾粮每家每户分下去,让他们各自生活吧!” 房屋已经建好,各自都有了安身之所,便不必再吃大锅饭了。 “是,王爷,下官这便带王爷四处考察一番。” 张世友连忙点头,二话不说带着萧诚屹就往城外去。 * 夜晚。 晚风习习。 吹在脸上,凉爽。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在屋外一边慢悠悠地吃着瓜果,一边惬意地聊天。 “听说萧诚屹已经到墨阳了。” 苏元娇懒懒地将一块西瓜塞到口中,一口咬下去,汁水甘甜,冰冰凉凉的,实在是舒服。 江卓昀点头,侧头张嘴,苏元娇便用小竹签戳了一块喂到江卓昀的口中。 他嚼了几口,感慨了两声好甜之后,才低笑着说道:“都已经迟了二十多日了,也该是时候让他到墨阳了。不然,粮食也吃完了,到时候饿肚子遭殃的可是老百姓。” “没想到你倒是一心为百姓着想的。” 苏元娇笑道:“阿昀,你虽然看起来总是不着调,但你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最坚定的支持。阿昀,你的心,是柔软的。” 第137章 我们在他们的见证下拜堂成亲吧! “对你,即便是百炼钢也能变成绕指柔。” 江卓昀笑着问:“媳妇儿,你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吗?” “很安逸。” 苏元娇抬眸,望着悬挂在天边的一弯明月,笑眯眯地说道:“若是一切安定,我们都能得偿所愿,那我愿意过现在这般安宁又舒适的日子。可是,现在不行。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现阶段的我,并不想被这样安逸的日子麻痹脑子。” 人都是有惰性的。 不仅是人,万千生灵都有。 被圈养的狮子和老虎,是会失去捕猎的能力的。 安逸日子过久了的人,也会失去拼搏向上的决心。 “小傻瓜。” 江卓昀直起身来,伸手揽过苏元娇的肩膀,轻轻地抱在怀中,抬眸望向星星点点的夜空,低声在她耳边说:“安逸确实是会麻痹人心,但你不是有我吗?” “我可以永远相信你吗?” 苏元娇侧头,靠在江卓昀的肩膀上,笑了一声:“可我不想永远依赖你。阿昀,我知道你对我真的很好;但是……我总觉得,人还是要靠自己,才好。” 江卓昀闻言,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侧头轻轻地吻在苏元娇的脑袋上,眸光满是怜惜,他说:“你的过去,我从未参与,我不知你为何对身边如今亲近之人都这般设防。但我会慢慢地打开你的心扉,等你心甘情愿的相信我可以成为你永远依靠的那一天。你不愿依靠我也行,但你要知道,你累了或者倦了的时候,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我的怀抱永远都为你敞开。” “阿昀……” 苏元娇眸色暖暖的,笑着蹭了蹭江卓昀的下巴,抬眸低声问他:“说认真的,你为何会这般喜欢我?待我好成这般模样。除了亲人,从未有人待我这般好过。好得……让我觉得……不踏实。” 江卓昀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对她就一直好到现在。 江卓昀却说:“因为认定了你,便只想跟你好好在一起我怕这一辈子太短,晃眼一过,咱们就老了,就怕来不及对你好,也怕来不及把心里话都说给你听。你若是觉得我太冒进,让你不踏实,你不若用自己的心好好感受一番,为夫对你可曾有过半分虚假?” 虚假倒是没有。 只有真切的感受过这世间最好的偏爱,才会知道被人无条件宠爱是什么滋味。 上一世,在一切揭露之前,萧诚屹对她也是好的。 只是萧诚屹对她的好太浮于表面。 萧诚屹对她甜言蜜语,却不妨碍去别的女人屋里过夜,虽说先让她生下嫡子,庶子庶女却纷沓而来。 可江卓昀,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给了她全身心的关怀,一直守着她。 这样的好,让人不动心都难。 这大概是真的喜欢和见色起意的最大区别吧!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温声说道:“不虚假,我知道都是真的。你从未有过问题,是我自己。” 是我自己,太过胆怯。 胆怯到不敢相信你的好竟如此纯粹。 “别多想了,咱们一起吹吹风,看着星星说说话吧!以后这样闲暇的时光只怕是会越来越少。” 顿了顿,江卓昀又低声说:“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可能会有些危险。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连累到你。” “有多危险?” 苏元娇知道上一世江卓昀造反的事,但这一世……他难道这么早就已经有了谋逆之心吗? 若真有,确实得早做打算。 这个念头刚一起,苏元娇自己都惊了一下。 她竟然不觉得江卓昀谋逆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第一反应竟是担心江卓昀没有做好打算会受到伤害。 一瞬间,就连苏元娇自己都觉得好笑。 江卓昀认真地想了一下,低声说:“大概是稍有不慎……就会丢性命的那种吧?” 说完他又搂紧了苏元娇一下,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以前,为夫心中只有仇恨,所以是不是会丢性命,并不会很在意,只要能报仇雪恨,即便是死为夫也是情愿的。但如今,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怕我若是死了,你就会变成别人的,那我即便是死,也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把你拖下地狱,继续给我做媳妇儿。不过,我想了想,又舍不得你遭罪,所以啊!以后,我会好好活着,保重自己,陪你白头到老。” 今天的江卓昀,情话甜度超标。 实在是让人心醉不已。 苏元娇抬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脑袋,低声说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既然你都做了这样的决定,那我也应当表一表决心才是,不然岂不是对你不公平?” “表什么决心?” “比如……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咱们一起承担?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我愿意被你连累?我在温暖的生活中浸泡太久,父母宠溺,兄长爱护,舅父舅母待我宛若亲生女儿,自幼他们便对我太过于宠溺。这样的深生活,使我太过于软绵温顺,即便我如今有心为自己搏一搏,也终究是比不过那些真正穷凶极恶之人。” 苏元娇低声说道:“所以……我想让你教教我,让我快速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即便困于恶虎身下也能给他咬下一块肉来的存在。相较于一直都在你的怀中,享受你所有的温柔和宠爱,我更想跟你并肩站在一起,与你分享喜怒哀乐,跟你共享得失祸福。” “今天的你,当真让人意外。” 许是夜色太美,风很温柔,彼此相拥的温度太过于滚烫,两人之间的气息太过于和谐。 一时之间,两人便这般掏心掏肺了。 江卓昀一直知道苏元娇对他并没有全然敞开心扉,但是今夜,听到从苏元娇的红唇中吐出如此娇软戳人肺腑的声音,他的心脏一片宁和。 仿佛被烈风激起的万丈波涛瞬间被微风抚平,骄阳初现,宁静祥和,美好得让人心醉。 想要永远地沉溺。 “意外到让人惊喜万分。” 江卓昀笑了,胸腔振动,带着靠在他怀中的苏元娇都跟着轻颤,他笑着笑着便哈哈大笑起来,畅快中带着张狂,他笑够了便低头狠狠地亲了苏元娇一口,恶狠狠地在她说:“真想现在便要了你。” “那……我们便成婚吧!” 一瞬间,苏元娇心中悸动不已,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连她自己都惊了一下。 江卓昀愣住了。 半晌之后,眼中染上狂喜的色彩。 他抬起苏元娇的下巴,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眸光熠熠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为夫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方才是真的冲动了。 才冲动过后,望着江卓昀这般喜不自胜的模样,苏元娇一点都不后悔方才的冲动之言,反而心中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笑了笑,眸光柔和的望着江卓昀,笑着说道:“我说……那我们成婚吧!我看得出来,阿爷和阿奶虽然不是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在你的心中,他们早就是你的亲人了。这次离开之后,什么时候还会再来也说不定,不若……我们便在他们的见证下拜堂成亲吧!” “此言当真?” 江卓昀眸光染上绯色,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元娇的瞳孔,只要她有片刻迟疑,他便不会逼她。 然而,苏元娇十分坚定,她点头,认真道:“我此言当真,你都已经跟我同床共枕这么多时日了,总不能让我就这般一直无名无分地跟着你吧?唯有拜堂成婚,成了真夫妻,你这辈子都只能守着我一个人,永远都不能抛下我。” “不抛下,绝不抛下!” 江卓昀欣喜若狂。 他说:“只要你不后悔,你说什么为夫都依你。” 翌日,吴桑和舒嬷嬷刚准备叫江卓昀他们起床吃早膳,便被吴燕儿告知江卓昀和苏元娇一大早上就带着侍女们出门了。 吴桑急忙追问:“你可知他们去干什么去了?这些时日也没听到阿淳说有什么重要之事必须得今早去办啊!他不说是,这次过来就是跟咱们好好叙旧的吗?总不会不告而别了吧?” 舒嬷嬷摇头,笑着说:“老头子,你先别急,阿淳不是那样的人,这般早便出门,定然是有要事要办的,我们且等着他回来便是。” 吴燕儿这才笑着说:“阿淳这是去买成亲用的东西去了,他说他跟他媳妇儿没咱们亲眼见证婚礼,便不算真的成婚。如今想要阿爹和阿娘给他们做证婚人呢!二老就等着吧,咱们这里可要有大喜事要办了。” 第138章 这辈子为夫都不会对你始乱终弃 “成婚啊?哎呦,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舒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转身对吴桑说:“老头子,你赶紧去将后院喂着的猪给宰了,咱们给阿淳好好办一场。” “好嘞,老头我这就去宰猪。” 吴桑十分高兴,笑呵呵地提着杀猪刀便去后院逮猪去了。 吴燕儿的丈夫最近出门办事去了,孩子们也都去了学堂上课,最近都不在院子里,她便笑呵呵地说:“我方才已经托人去将大牛和孩子们叫回来,阿淳走的时候孩子们都还小,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认一认阿淳,日后长大了,也能帮阿淳做事。” “我看成,成婚嘛就要热闹一些。” 舒嬷嬷说到这个,又有些惆怅:“只是咱们现在的情况不便接触太多人,注定了阿淳的婚礼会少一些人。只盼着他日后跟他媳妇儿正儿八经成婚的时候,能骑马游街,八抬大轿,体体面面地大办一场。” “娘,会有那一日的。” 吴燕儿笑着说:“阿淳对他媳妇儿是真的好,护得跟稀世珍宝一般。我看他媳妇儿也是一个好的,日后只要他们夫妻二人齐心协力,共同进退,比什么都强。” “你这话说得对。” 舒嬷嬷笑了笑,说道:“既然阿淳要成婚,那这院子可得再收拾收拾。新娘子和咱们阿淳都是体面人,咱们也不能太寒碜。” “娘说得是。” * 苏元娇和江卓昀在明州城内卖东西最贵,质量最好的大街上一家一家地看过来,成婚用的东西都是齐全的,花色和做工虽然比不上京都城内的绣娘做得好,但也不算差。 江卓昀有些懊恼:“若是早知晓你愿意在此处与为夫拜堂成亲,为夫便该将成婚用的所有物件提前准备好,也不至于让你受这等委屈。” “不委屈。” 苏元娇笑道:“这些衣物已经很好了,你也莫要要求太高了。毕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跟京都比的。” 她提起一对剪得十分好看的红色囍字,扭头对江卓昀说:“你看看,这个囍字多好看啊!我就很喜欢,买回去放在正厅和房间都可以。” “都依你,全都依你。” 只要是苏元娇喜欢的,江卓昀二话不说,全都买下来。 才一个时辰不到,马车都快要被塞满了。 苏元娇仔细地想了想,发现成婚所需要的东西全都买好了之后,这才扭头笑嘻嘻地对江卓昀说:“我看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便这样吧!咱们回家。” “好,咱们回家。”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满载而归。 回到院子时,发现院子已经焕然一新,昨日瞧着还脱皮的墙面已经用石灰填补上了,掉漆的圆柱子也刷上了红漆,就连破损的青石板也被干净平整的石头所替代。 舒嬷嬷和吴桑带着吴燕儿忙得脚不沾地。 江卓昀哭笑不得:“不必如此忙碌,这些东西能不换便不换了,你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我跟我媳妇儿拜堂成婚后,再过几日便得启程去锦州了。” “那也不行,你成婚可是天大的事,马虎不得。” 吴桑爽朗笑道:“当年我娶你阿奶时,恨不得将家都给拆了重建,生怕委屈了她。现如今终于能见到你成婚了,我跟你阿奶可舍不得让你们小两口这个婚成得太过寒颤。” “那我跟你们一起来吧!” 江卓昀想想觉得吴桑所言有理,撸起袖子便跟吴桑和舒嬷嬷一起干起活来了。 香荷和粉黛两个小丫头自然也不好意思干站着,也跟着忙活起来了。 唯有苏元娇,左看看右看看,什么都不会,便只好笑着说:“快要接近中午了,大家都还未用膳吧?我去厨房瞧瞧,今日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这可使不得。” 吴燕儿闻言,立马直起身来,笑着摇头道:“这做饭的活儿,我熟,我来便好。你这样矜贵的姑娘,可不能去厨房将衣服弄脏了。你且坐会儿,我煮饭很快的。” 苏元娇微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厨房吧!明州城的特色食物我也很喜欢,但不会,想跟你偷个师,学一两道拿手菜,日后也能做给阿昀吃。” “行,那来吧!” 听苏元娇这般说,吴燕儿哈哈笑了起来,带着苏元娇便去了厨房。 吴燕儿是爽快人,比苏元娇年长十几岁,看苏元娇便像是看孩子一样,心里喜欢得很,便将江卓昀小时候喜欢吃的菜一样一样认真地教苏元娇做。 苏元娇是聪明人,跟着做一遍基本上就掌握了技巧,不敢说做出来一定是明州城内特有的味道,但是七八分还是能达到的。 吴燕儿见苏元娇这等千金小姐做起饭来也丝毫不含糊,心中更是喜爱,便忍不住笑着说道:“看你这架势,以前也是下过厨房的吧?我才说一遍,你便都会了,脑袋瓜子可真好使。” “以前下过厨房的。” 苏元娇笑着说:“我偶尔也会做一些糕点。” “这年头,像你这般又漂亮又贤惠还讨人喜欢的千金小姐可没多少,阿淳真是好福气,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媳妇儿。” 吴燕儿素来心直口快,心中想什么便说什么了。 苏元娇听得羞红了脸,连忙笑道:“阿昀很好,跟他在一块,我很高兴。” “哈哈哈,我们也十分高兴。” 一顿饭,就在两人的互相恭维中做好。 院中已经被收拾妥当,粉黛和香荷已经将红布和红灯笼,还有红喜字全都给贴好了。 就连红蜡烛都已经拿出来摆放妥当了。 饭桌上,江卓昀给吴桑和舒嬷嬷夫妻俩和吴燕儿都倒了久,笑着说道:“我已经差人看过了,明日便是宜嫁娶的好日子,事不宜迟,我跟我媳妇儿便将婚期定在明日,还请各位替我和我媳妇儿做个见证。” “好好好,明日便明日,明日我们一定好好见证你们二人结为夫妻。” 吴桑接过酒杯,仰头喝下去,笑着说道:“阿淳,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还是想倚老卖老叮嘱你几句,既是自己亲自选的人,便要好生待人家,可不能跟那些花花公子一般,始乱终弃!” “多谢阿爷教诲,孙儿谨记于心。” 江卓昀侧头对苏元娇说:“这辈子,为夫都不会对你始乱终弃。这是承诺,亦是为夫这一生都要为你坚守的本心。” “我也是。” 苏元娇勾唇一笑,伸手抓住了江卓昀的大手,眸色中带着绵绵情意,说道:“君心似我心,磐石无转移。” “如此,往后,便请娘子多多照顾了。” 江卓昀扬眉笑了,心中滚烫,觉得一切都值了。 第139章 你可别逼我不做人 大婚当日。 院子内张灯结彩,四处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囍字,火红灯笼高高挂。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吴燕儿的丈夫蒋大牛和三个儿子都回来了。 最大的儿子今年十四岁,最小的九岁,全都在城北外三十里的一处私塾中读书认字,考不考功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吴家对他们的期望便是日后能全心全意的帮江卓昀做事就好。 “阿淳哥,这是阿娘让我给你的。” 吴燕儿和蒋大牛的大儿子蒋文涛拿着一束火红色的花束递给江卓昀,笑着说道:“阿娘说这是咱们明州的习俗,娶新娘是要送红花的。祝愿新郎新娘红红火火,花开富贵。” “好,谢了。” 江卓昀笑了一声,将花给接过,花束娇艳欲滴,是刚采摘的,花瓣里还盛着露珠,实在是好看得紧。 他想,这花,他的娇娇一定喜欢。 时辰到了。 主婚人吴桑扬声道:“时辰已到,迎新娘。” 江卓昀带着府中众人从前厅前往苏元娇临时住下的院子东南角的厢房中将人给迎了出来,在众人的见证和祝福下拜了堂。 吴桑和舒嬷嬷看得红了眼眶,舒嬷嬷哽咽道:“阿淳,这么多年,终于瞧见你成家了,老奴这心中也总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即便是日后到了地底下去,也能给小姐一个交代了。” 吴桑伸手拍了拍老伴儿的脊背,低声说道:“是啊!若是小姐能瞧见阿淳成婚生子,心中定会欢喜。” 江卓昀闻言,眼眸闪了闪,牵着苏元娇小手的大手突然紧了一下。 苏元娇察觉到江卓昀不一样的情绪时候,立马扣住了他的大手,手指轻轻地在他手心划了一下,江卓昀瞬间低笑了一声。 他抬眸望向吴桑和舒嬷嬷,笑着说道:“阿爷阿奶今日便替我阿娘见证我跟娇娇的婚礼吧!我阿娘是阿爷和阿奶看着长大的,你们瞧见,便也如同她亲眼所见了。” “是了,她当初将你托付给我们,如今也算是我们替她看了。这么大喜的日子,可不许哭哭啼啼的。老太婆把眼泪收一收,阿淳也该把新娘子送到洞房去了。” “好。” 江卓昀笑了笑,侧头望向了盖着红盖头的苏元娇,眸色中带着暖意,转身牵着苏元娇便往今天早上才布置好的洞房去。 “小心台阶。” 走到有一个小台阶的地方,江卓昀低声提醒道:“跟着为夫走,莫要摔跤。” “我知道的。” 苏元娇点头,垂眸透过红盖头的缝隙望着脚下的台阶,小声说道:“其实只要低下头,就可以看见台阶了,你莫要担心。” “那你可得看准了,若是摔倒了,为夫便只能将你抱回洞房了。” 江卓昀打趣道。 苏元娇闷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握着江卓昀打手的小手紧了紧,铆着一股劲,大有自己摔倒也要拉江卓昀垫底的劲头。 去洞房的路不远,大概半刻钟便到了,江卓昀刚将人送到床边坐下,便迫不及待地要揭盖头,舒嬷嬷急忙道:“阿淳,现在还不到揭盖头的时候,你还得先去前面院中招待宾客再过来。” 她笑着打趣:“虽说今日也没什么宾客,但规矩不可破,不能着急的。你先去吃点东西,老奴也给新娘子准备一些吃的垫垫肚子,一会儿你回来便可揭盖头喝合衾酒了。” “一定要等吗?” 自己娇娇软软的新娘子就在坐着,马上揭盖头喝下合衾酒,他们二人便算是成为夫妻了。 可现在当门一脚,却告诉他还得再等等? 江卓昀紧紧地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沉声道:“别人有宾客需要宴请,我却是没有的,你们先去用膳。我揭盖头,喝完合衾酒自然会带着媳妇儿一起去跟你们用膳。” 没有他一个人去跟别人吃吃喝喝,却让他的新娘子独守空闺等着他吃好喝好再回来的道理。 “可是……这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阿奶不必担忧,你且先去前院吧!” 江卓昀扭头吩咐香荷和粉黛:“你们二人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菜是娘子爱吃的,拿一些过来。” 折腾了一早上,自己的媳妇儿可还没吃好喝好,他怎么舍得让她受累受罪。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 粉黛乐见其成,立马笑呵呵地拉着香荷转身便走。 舒嬷嬷知道江卓昀是个有主意的。 从小打定了什么主意,都是不轻易更改的,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既然阿淳都这么说了,那老奴也就不认死规矩了。祝新郎新娘万事如意,早生贵子,平平安安,花开富贵,一生平安,白头偕老。” 舒嬷嬷又说了一些吉祥话,这才乐呵呵地转身走了。 一片喜庆红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刚拜过堂的新婚夫妻二人。 江卓昀垂眸望着盖着红盖头的女人,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几乎是有些手抖地拿起了秤杆,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将秤杆递到了盖头下,轻轻地挑起了苏元娇头顶上的红盖头。 他非常清楚,今日成婚十分仓促。 新房布置得并不完美,甚至没有苏元娇的父母亲人见证,没有宴请宾客,没有告知所有人,甚至是仓促得有些简陋,他委屈了苏元娇。 但当苏元娇提出成婚的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拒绝。 他即便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是对不住苏元娇的。 可他就是恨不得即刻就让这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永永远远都待在自己的身边,成为他一个人的女人。 盖头揭开,露出了娇俏美艳的一张脸,化着精致的妆容,新娘子很好看,原本柔顺的披在身后的三千青丝已经被盘成了妇人的发髻,这是因他而做出的改变。 一瞬间,心脏像是被抓住了一般,酥麻酥麻的,他都要看傻了。 满足感袭上心头,像是烈日岩浆一般滚烫得发热,让人忍不住激动地笑了起来。 “媳妇儿,你真美。” 江卓昀忍不住痴迷道:“你是为夫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从今往后,你便是为夫一个人的媳妇儿了。” 苏元娇抬眸,对上江卓昀压制不住喜悦的面容,扬眉笑道:“那还不快倒酒?只有喝完合衾酒,入了洞房,做了真夫妻,今日的婚事才算是彻底完成。” 入洞房,真夫妻这几个人让江卓昀的身子瞬间僵了一下,耳根和脖子瞬间就红了,他眸光猩红地盯着苏元娇看,老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今日能跟你拜堂成婚,我已经十分满足了,你可别逼我不做人。” 第140章 这辈子,你不负我,我便不负你 “不做人?你要如何不做人?” 苏元娇笑了笑,有心逗弄江卓昀,便扬眉娇俏地望着他,笑呵呵地用娇软甜美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你说的不做人,便是入洞房吗?” 苏元娇在江卓昀越发危险的注视下,捂嘴笑道:“可是咱们都已经拜堂成亲了,入洞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莫不是你以为我跟你拜堂成亲是闹着玩不成?” “苏元娇!” 认识以来,几乎是第一次,江卓昀这般咬牙切齿地叫了苏元娇的全名,他眼眶红红地咬了咬后槽牙,脖子上爆出青筋。 他转身大步跨到桌边,倒了两倍合衾酒,其中一杯递给苏元娇,沉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喝了这杯合衾酒吧!合衾酒喝下之后,这辈子我们生同衾死同穴,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摆脱不掉我了。” 苏元娇接过酒杯,主动伸手勾住江卓昀的手臂,抬眸微笑着看他,认真道:“摆脱不掉便不摆脱了,我知道你待我不比我的父母哥哥待我差。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句,你日后若是敢负我,我定然不饶你。这辈子,你不负我,我便不负你;你若是负我,那便是下地狱,我也要拖上你。” “如此,甚好。” 江卓昀没有被威胁到,反而释怀了,他低笑了一声:“来,喝。” “好。” 两人相视而笑,仰头便将合衾酒给喝下了肚。 合衾酒有些烈,即便只是小小的一杯都让人有些上头。 江卓昀酒量极好,倒也没什么,偏生苏元娇是一个喝不了多少酒的姑娘,当即脸上便透出粉嫩的樱桃红,湿漉漉的大眼睛泛着粉光,亮晶晶地盯着江卓昀笑。 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笑。 “别这么看我……” 江卓昀被看得受不了了,连忙抬手捂住了苏元娇的眼睛,喉结滚动,眼中翻涌着波澜汹涌,偏生他的声音被压得不动声色,他低声说道:“天色还早,白日……不太好。一会儿她们还要过来,咱们得先用膳……” 江卓昀大脑一片空白,被方才苏元娇这么看了两眼,他早就心痒难耐了,可是……他还是怕更委屈苏元娇。 装疯卖傻地跟人家成婚就已经很无耻了。 若是就这般要了苏元娇的身子,那他便觉得自己不是人了。 还没有过明路,八字还没一撇,实在是…… “别紧张,你平时很能说吗?” 原本苏元娇不想逗江卓昀的,她心里其实也有些害羞,但是看江卓昀这幅外强中干的模样,她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说道:“我也没叫你大白天的做什么,今日是咱们拜堂成亲的日子,现在咱们合衾酒也喝了,只要过了今晚,咱们便是货真价实的夫妻了。你……” “为夫才没有紧张。” 江卓昀瞪眼,突然伸手捏住了苏元娇的下巴,眯着眼凑过去仔细地盯着苏元娇笑容满脸的小脸看,危险而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你方才百般撩拨为夫,可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夫对你做些什么事?” 苏元娇挑挑眉,抬手抚上江卓昀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扬眉笑着说:“天还没黑,你可别乱来,不然一会儿被阿爷阿奶知晓了,我们的脸往哪里搁?” “没关系,他们都是过来人,该懂的都懂。” “青天白日,有碍观瞻。” 苏元娇笑呵呵地说:“此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江卓昀态度强硬:“若是为夫不想放呢?” “那……那我……便只好……随你处置了……” 苏元娇低笑声响起,江卓昀有些意动,门口便传来了香荷的声音:“公子,夫人,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和公子可要现在用膳?”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心中有些可惜。 苏元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扬声道:“端进来吧!” 折腾了一早上,她确实是有些饿了,好在江卓昀足够贴心,早就料到她今日早上没吃多少,现在会饿。 “是,夫人。” 香荷和粉黛端着精美的食物走进来,香气扑鼻,苏元娇见全都是自己喜欢吃的,瞬间叹为观止:“我还以为阿奶和燕姑姑只会做明州菜,没想到京都菜和特色糕点也做得这般得心应手。”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走到饭桌边上,笑着说:“阿奶是咱娘的乳娘,阿爷阿奶从咱娘还小的时候便在身边伺候了,燕姑姑是跟娘一起长大的,他们当年跟在娘身边去过许多地方,也在京都生活过很多年,直到娘去后,他们才回了明州。” 他低声说:“明州,是咱娘的故土。” “阿昀。” 苏元娇有些心疼他了,低声说:“明日一早,咱们便给娘上炷香吧!很遗憾我不能给婆婆奉茶,但好歹我们的婚事,也该告知她老人家一声。” “嗯,明日我带你去给娘扫墓。” 江卓昀笑着说:“咱们夫妻二人一起将咱们的婚事告知娘,你这么漂亮温柔又贤惠的儿媳妇,娘亲一定会喜欢的。” 苏元娇已经慢慢地渗入了江卓昀的生活,得知了他的许多事情之后,苏元娇是心疼他的,心疼他的用时,又对他的感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似乎,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印象越发踏实了。 两人吃饱喝足,粉黛和香荷将碗筷给撤下去,苏元娇这才扭头问江卓昀:“你不是要去前院用膳吗?你现在都跟我吃饱了,算了,你赶紧过去瞧一瞧,莫要让人一直等着跟你用膳呢!” “不用去了,粉黛她们会传话的。” 江卓昀伸手拉过苏元娇的小手,紧紧地地十指相扣,笑得灿烂地宛若一个大男孩,纯粹而又真挚,让人忍不住将整颗心都掏给他。 他说:“如此良辰美景,为夫只想一直陪伴在媳妇儿身边,跟你分享属于我们夫妻之间的每一刻,而不是出去用膳,他们都理解的。” 能理解? 是能理解。 就是有点废脸。 第141章 成亲这事,为夫是第一次,也很紧张 两人一起用了膳,粉黛和香荷把碗筷收拾好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苏元娇低着头,羞红了脸:“我觉得还是去前厅一下吧?不然……会不会不太好?” 别人成亲,宴请宾客,新郎官是要跟宾客一起喝喜酒的,可如今江卓昀坐在她的旁边,纹丝不动。 苏元娇心里觉得甜蜜,却又害羞得不行。 江卓昀对她的好,有目共睹,只是怕被人笑话……新郎成婚以后,片刻都离不得新娘子。 “不着急。” 江卓昀笑着,抬起苏元娇的下巴,目光落在苏元娇嫣红的唇瓣上,眸光越发幽深,低声说:“一会儿再去也不迟,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苏元娇眨眨眼,心跳漏了半拍,江卓昀便凑过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瓣,细细品尝。 苏元娇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两下,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乖巧地软在了江卓昀的怀中。 良久,一吻罢。 江卓昀抬起头,眸光红红的,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娇娇软软的新娘子吞吃入腹,但是侧头一看外面的天色,还未黑,若是做些什么,确实荒唐。 是他一个人的话,荒唐也就荒唐了,但……今日拜堂成婚,已经是他目前为止对苏元娇做得最离经叛道的事了。 他的心上人,乃是名门贵女,掌上明珠,出生高贵,能在父女亲人尚未知晓时提出成亲,便已经是惊世骇俗。 他又岂能…… 再做更多,有损她名声之事。 长叹了一声,江卓昀放开了苏元娇的下巴,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说:“媳妇儿,你现在房间里面待一会儿,我让粉黛和香荷进来,陪着你。为夫过去跟他们喝一杯酒便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没事儿,阿昀,你去吧。你已经很照顾我了,原本这个时候你也不该在屋子里的。” 苏元娇笑着说道:“既然成婚有这些规矩,那我们还是守着规矩吧!规矩总是有一些道理的。” “好,既然媳妇儿都这般说了,为夫便只能遵命了。” 江卓昀笑了笑,站起身唤来了香荷和粉黛,吩咐她们一定要伺候好苏元娇之后,这才转身快速离开了。 江卓昀一走,粉黛瞬间放飞自我,笑眯眯地说:“小姐,平时看你就长得特别漂亮,今天的你格外的美艳,迷人得不行,姑爷的眼睛根本就舍不得从你的身上挪开。就连奴婢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不已,若是妙语在的话,一定十分欢喜。” 说到妙语,苏元娇低叹了一声:“早知道,便该带她一起来的。” “谁让她乱动我东西,弄成那样根本没办法上路。” 粉黛嘟囔道:“何况,她从小就在小姐身边伺候,最是了解小姐啦,除了她,也没谁能模仿小姐如此像了。” “当初也只是称病,只怕是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太久了,我的病也不能一直好不起来。” 为了能逃出京都城,离开众人的视线,苏元娇只能称病,然后跟随江卓昀离开。 现在在丞相府中,易容假扮她的人,是妙语。 妙语那个人,胆小又怕事儿,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虽然最近的消息送来的都是好的,但是离开的时间越长,有可能出现的弊端就会越多。 即便表姐已经答应过会替她做戏,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别人有心,一定也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所以根本马虎不得。 “那不是还要去锦州吗?” 粉黛说:“奴婢都有好多年没有去过了,那里的马奶酒最好喝,小姐去了一定要尝尝。” “这个好,我也早就听说过了。等去了锦州城,定然也要好好的喝一顿马奶酒。” 苏元娇对锦州是有一些向往的,她笑着说道:“以前只能从书里面得知一些锦州的奇闻趣事,若是去了,我可要好好看一看。” “放心吧!一定让小姐挑花眼。” 粉黛笑着说:“过几日咱们就去了,心情十分激动。” 主仆几个有说有笑的,江卓昀去了前厅,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用膳,他到了之后,吴桑才让大家开席。 他侧头望向江卓昀,笑着说:“还请恕老奴多言,老奴见夫人是个好姑娘,心中十分欢喜,早就盼着你能早些成亲生子啊!如今看你成亲了,老奴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主子走的这条路,本就荆棘丛生,如今你还娶了萧诚屹的未婚妻。多余的话,老奴不多说,无论如何,日后还请您保全自己。” “阿爷,你放心,我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会保全自己,也会保护好她,既然要了她,就会好好地陪她一起好好活着。” “这就好这就好!” 吴桑连忙点头,眼眶都红了,舒嬷嬷跟着点头:“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别的不多说,我们都知道你心急,你且去陪新娘子吧!我们也不是什么宾客,不用你特地招待。” “这三杯酒,是孙儿敬二老的,这些年多谢二老一直为孙儿费心,照料孙儿长大成人。” 江卓昀倒酒,连喝三杯,这才一脸慎重地说道:“当初若不是有您二老,便不会有今日的江卓昀,虽我改名换姓,有了个新的身份,但是在我心里,我从始至终,都是阿淳。” “阿淳,自然永远都是阿淳。” 淳字,是他的母亲亲自给他取的名。 记忆中,母亲的脸越来越模糊,但是母亲对他最真挚的爱却一直在蔓延。 舒嬷嬷和吴桑欣慰得很。 以前的江卓昀浑身都带着煞气,做事情不管不顾,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经常为了拿下对手,出生入死,勇往直前,从来没有任何顾虑。 就像是一头饿狠了的孤狼,无论逮到谁,都一定要将对方的脖子要断才肯罢休。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变得柔和且有人情味了。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谁都不可能相信,他们居然还有看到江卓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温柔体贴的模样。 所以,他们心里是感激苏元娇的。 感谢她让江卓昀活成了一个人该有的模样。 从死气沉沉变得活力四射了。 “媳妇儿。” 江卓昀快速回到洞房,前后离开时间都没超过两刻钟,苏元娇和粉黛聊得正开心,江卓昀推门走了进来,粉黛很有眼力见地拉着香荷向江卓昀匆匆行礼,低头撒丫子就跑。 “哎,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快……” 苏元娇话还没说完,粉黛和香荷便已不见踪影。 若是平时,跟江卓昀独处,苏元娇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现在……或许是气氛太好,也或许是火红的一片太过于喜庆,他们已经拜堂成亲的事实就这么……不留丝毫地摆在了面前。 终究是有些事情不太一样了。 “你很紧张吗?” 江卓昀望着垂头不语,像是个正常新娘子那般头都不抬一下,手指还扭开扭去的,江卓昀心里有些好笑,抬手覆盖住苏元娇放在膝盖上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低声说道:“你别紧张,这是为夫第一次成亲,没有经验,也十分紧张。” “是吗?” 苏元娇抬眸,红着小脸,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来呢!” “那是因为……为夫隐藏得好。”江卓昀低声笑了,耳朵也有些泛红,低声说道:“只是,为夫是男人,就算紧张也只能自己调节,你是个小姑娘,为夫得稳住点嘛。” 第142章 你随时可以咬我 “你是认真的?” 苏元娇侧头看他,眼神怀疑:“我可从来没有见你紧张过。” “为夫是男人嘛,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素来不喜欢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为夫也不例外。” 江卓昀说道:“所以,即便是真的紧张了,也会藏起来,不让你看见。” 苏元娇笑了笑,伸手抓住了江卓昀的大手,温声对他说:“以后就不要有这些顾虑了,既然已经拜了堂,我便是你过门的妻子的,既是夫妻,本该分享喜怒哀乐,无论酸甜苦辣都该一起承担。你在我的面前,无需隐藏,你可以做最真实的你自己。至少,我希望是这样的。彼此坦诚,相互扶持,一起往前走,才是夫妻之道不是吗?” “媳妇儿说得对。” 江卓昀认同地点头,低声说道:“我们是拜堂成婚的真夫妻了,日后……你便是我正儿八经的媳妇儿了。” “嗯,是你媳妇儿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所以,以后,你可得好好珍惜我。” “这是肯定的。” 江卓昀笑着说:“你好好的名门闺秀,都愿意跟着我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拜堂成婚,这等情意,为夫岂敢辜负?” “油嘴滑舌。” 苏元娇娇嗔,江卓昀认真摇头:“肺腑之言,千真万确。” 江卓昀盯着苏元娇看,越看越上头,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好几次口水,眸光越来越幽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身体一哆嗦。 苏元娇眨眨眼,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看多了……容易心跳加速。 “媳妇儿,原本今天为夫是想要放过你的,可现在……为夫后悔了。” 江卓昀在苏元娇对他露出了揶揄的笑容以后,咬咬牙,直接站起来,将人打横抱起便往床榻而去了。 苏元娇在撩拨他。 而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撩拨。 既然已经拜堂,那便是真夫妻,夫妻之间,无需客气。 尽管江卓昀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便身体已经热的快要爆炸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了床榻以上,一边拉扯着彼此的火红色喜服,一边覆上去,猩红着眼睛问她:“你确定吗?现在拒绝我,还来得及!” “你还在迟疑什么?” 苏元娇眨眨眼,低声反问:“我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 江卓昀低呼了一声,大脑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裂了。 既然是你情我愿的夫妻之事,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大手甩出来丢弃在床榻边上,江卓昀小心翼翼地哄着苏元娇:“别怕,为夫……会小心一些。” 苏元娇点头,十分信赖他,声回复:“我不怕,我信你。” 我信你这三个字,就像是烙印一般狠狠地印在了江卓昀的心尖上,让他整个身子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浑身的温度瞬间高了不少。 他低头,吻了苏元娇几下,哄她:“你随时可以咬我。” “我知道。” 苏元娇点头,觉得谨慎小心的江卓昀真的十分可爱。 让她觉得自己被珍爱着。 明明他自己一直在忍耐着却还是舍不得伤苏元娇半分,即便是苏元娇已经给了肯定的答案,他还是要认认真真地为苏元娇考虑,小心翼翼地多问她几遍,得到的都是确切的答案以后,他才肯迈出新的一步。 一夜折腾。 两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浑身汗涔涔的,实在是难受得很,苏元娇却又昏昏欲睡,仿佛随时都会睡着的状态。 江卓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便抱着人去了内室沐浴更衣。 苏元娇身体素质比前世好了太多,但终究还是有些受不了,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来,江卓昀便吩咐香荷在门口守着,准备随时能给苏元娇端来热乎的饭菜。 “唔……” 一直到午时左右,苏元娇才悠悠转醒,她见江卓昀正衣冠楚楚地坐在不远处的书桌看书,而且看得十分入迷。 而自己,却是一副被摧残得很惨的样子。 实在是不公平。 苏元娇咬咬牙,刚准备下床走到江卓昀那边去,刚站起来却腿一软,差点摔倒,江卓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温声问道:“你想吃点什么?为夫派人给你端过来。” “我现在不饿。” 苏元娇摇头,勉强撑住身体了,原本有的怨气瞬间消散在江卓昀体贴入微的关怀下。 突然想到什么,苏元娇皱着眉头说道:“顺便……让厨房熬一份落子汤。” “落子汤?” 江卓昀听得直皱眉,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们之间才有过亲密接触,今日一早苏元娇便对他说要喝落子汤? “不能喝,对身子骨不好。” 江卓昀说:“粉黛那里一定有不伤人的配方,为夫去叫她给你开方子抓药。” 第143章 我只是想像妻子对丈夫那样,对你温 是药三分毒,江卓昀一想到苏元娇原本很怕苦的人一大早便要主动要药吃,便有些懊悔,他扶着苏元娇坐回床上,低声说道:“这次,是为夫思虑不周,委屈媳妇儿了。日后,为夫定然会小心谨慎些。” “这事……岂能怪你?”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抬起小手轻轻地握住了江卓昀的大手,低头红着脸说:“况且……昨日,是我主动的。” 所以,任何后果,她都能承担。 她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次忙完回去京都,她一定要给父母表明她心悦江卓昀之事。 她已经私自跟江卓昀成婚了,且有了夫妻之实,父母那边也不能瞒得太久。 “你啊!何必往自己的身上揽责任?” 江卓昀抬手刮了一下苏元娇的脖子,低笑着说:“你情我愿的男女之事便不要相互揽责任了,日后,为夫多小心一些便是。” 何况,这落子汤是女人过夜之后喝下起效果的避.孕之药。 但,男子若是要避.孕的话,应该也能配出药材来。 虽然以前没听说过,但他相信,按照粉黛的能耐,摸索出男子避.孕之药,应当不难。 “好。” 苏元娇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 粉黛很快将药汤端了过来,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这是奴婢熬制的最不伤身体的落子汤了,你以后还是得多注意一些,既然不能这么早要孩子,那奴婢还有一个办法……” 苏元娇连忙打断她:“这些话不用你告诉我。” 到底是女人,对于这些私密之事,苏元娇还有些羞涩的,根本放不开拿出来跟人议论。 况且,她自然也知晓别的避.孕方式。 他们这个阶段私底下成婚便已经是很过火的事了,自然不可能要孩子,但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日后定然不会清汤寡水地这么过着,好在她早就有了打算。 粉黛倒是不在意这些,她笑着耸耸肩,吐了吐舌头,眨眼道:“好好好,您不让说奴婢便不说了,厨房还温着午膳,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粉黛快速退下,江卓昀拉着苏元娇的小手,揶揄笑着说道:“粉黛虽然人不靠谱,但是医术还是可以的,她的建议可以听一听,媳妇儿若是害羞的话,为夫去找她谈谈,回来再告诉媳妇儿该如何做可好?” “不行。” 苏元娇立马摇头,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胸口一下,娇嗔道:“这种话,我不许你去问别的女人。” 即便是粉黛也不行。 私房秘事,本就是很私密的事情。 是独属于夫妻之间的,岂能跟旁人提及? 江卓昀知道苏元娇骨子里还是很讲究的一个人,自然不可能真的去跟粉黛说些什么,当即哈哈大笑着将人捞入怀中,好声好气地哄着:“为夫逗你玩的呢!莫要当真,这些事,这些话,为夫只跟你一个人说,好不好?” 苏元娇瞬间耳朵红了。 吃过饭之后,江卓昀体谅苏元娇昨夜累着了,便让她在屋子里好生休息,至于去给他娘敬茶上香之事便被搁置了。苏元娇原本是不同意的,奈何架不住执拗的江卓昀。 “阿淳,香油纸钱都买好了,还有小姐在时最喜欢的小泥人,老奴今日上街看到捏泥人的老头,便去捏了一个,你瞧瞧像不像?” 舒嬷嬷将小泥人递给江卓昀看,笑着说道:“以前小姐每年都会去街上捏一个小泥人,说是长大还能看见自己小时候的模样。现如今,小姐的屋子里也只剩下那些泥人了。这个是今年的份,你去看小姐的时候,记得把泥人给她带上。” 江卓昀点头,接过泥人,果然是栩栩如生,就跟他阿娘的房间里摆放着的那一排排的泥人极度相似。 娘亲的模样,他早就记不清了。 可如今看着栩栩如生的泥人,他仍旧感觉到心口一暖。 若是母亲还在的话,应当也会十分喜欢他媳妇儿的吧! 虽然他的记忆中几乎没有跟母亲相处过的画面,但是从舒嬷嬷、吴桑、吴燕儿一家的口中得到的母亲的形象是温柔善良甚至有些古灵精鬼的,母亲很爱他,即便是无法抵抗死亡,也在去世之前竭尽全力地替他安排好一些。 他有时候会想,若是他娘亲一直都在的话,他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他也一定会好好孝顺母亲。 晚上,江卓昀刚回到房间,见苏元娇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桌上摆放着一桌子凉透了的饭菜,当即皱了皱眉,有些心疼地将苏元娇打横抱起来往床榻走去。 刚走出去两步,苏元娇便悠悠转醒了,迷迷糊糊的时候,苏元娇的声音柔软地一塌糊涂,听起来就跟撒娇一样,她抱住江卓昀的脖子,蹭了蹭,低声呢喃:“阿昀,你回来了?晚膳用过了吗?” “嗯,我回来,晚膳还没吃,想回来吃。” 江卓昀低声说:“不是派人给你说过莫要等我的吗?你怎么这么傻傻地等着?若是我回来得更晚呢?你有该当如何?”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满:“粉黛和香荷是如何照顾主子的?竟让你就这般趴在桌上睡着了。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便将她们扔去惩戒堂好生尝试一番对主子照顾不周的滋味。” “不要怪她们,是我让她们下去的。”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紧绷着的下巴,笑着往上,细长的手指描绘着江卓昀精致的轮廓,她眸光温柔地低声说道:“这是我成为你妻子的第一天,便想着等你回来一起吃饭。阿昀,你莫要怪我,也莫要怪香荷和粉黛,我只是想像一个妻子对待丈夫那般,温柔体贴一些罢了。” “娇娇,媳妇儿。” 江卓昀听得心脏火热,忍不住泛着甜,原来被心爱之人这般爱重和珍惜,竟是这样美好的滋味。 他半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说来说去,他又哪里舍得责怪他的娇娇半分? 不过是心疼她困了都没先躺下,饿了也没先吃罢了。 “日后若是为夫回来得晚了,你便自己先用膳歇息,不用等为夫,不然的话,为夫会心疼坏的。” 江卓昀将苏元娇轻轻地放在床榻边上,动作自然地蹲在她的面前,为她脱去绣花鞋,低声说道:“为夫看桌上的饭菜都冷了,即便是热一热也失了食物本身的味道,没有热乎的时候好吃。你且在这里等着,为夫去煮两碗面,咱们一块吃可好?” “我想跟你一起去。” 苏元娇抬眸望向桌上的一桌子菜,想了想,低声说道:“至于这些饭菜……若是不吃,便有些浪费了。” 她的父亲是寒门出生,所以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便教过她粮食是不能浪费的。 这些年,她也一直谨记于心,从不敢浪费粮食。 第144章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在丞相府中,厨房做饭菜都是卡着主子们的食量做的,很少有剩下的,够吃就行。 即便是偶尔多了些,他们也不会随便把剩饭剩菜扔掉,而是养着两只看门口,专门看守厨房的。 “不会浪费的。” 江卓昀立马叫粉黛和香荷将这些已经冷掉了的饭菜收拾了,这才突然笑着扑过去,将脱掉了绣花鞋的苏元娇抱了起来,乐呵呵地就往厨房走。 苏元娇惊呼道:“阿昀,我还没穿鞋呢!你快把我放下来,等我穿鞋了跟你一起去。你不能抱着我……” 他们所住的院子离厨房还是有一些距离的,即便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也不排除会有人看到的情况。 所以,苏元娇全程都将脑袋埋进江卓昀的怀里,怕被人看见了尴尬,江卓昀乐得直笑:“别害羞,咱们是夫妻,懂的他们都应该懂。就算看到了又如何?咱们夫妻恩爱,可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你闭嘴吧!” 苏元娇听得耳朵爆红,她素来腼腆害羞,偏偏江卓昀又是一个很喜欢逗她的人。 “这就害羞了?为夫可什么都没说呢!”江卓昀笑呵呵地问她:“媳妇儿,一会儿你想吃什么面?鸡蛋面还是牛肉面?” “鸡蛋面吧!比较简单。” 苏元娇话音刚落,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小脸瞬间一红,有些无地自容了,她闷声:“我肚子饿了……你别再闹我了,赶紧去厨房煮面吃完就睡觉吧!很晚了。” 其实她现在一点都不困。 因为今天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可以说是睡得特别久,所以即便是现在夜深了,但她刚刚又打了个盹,所以现在精神抖擞,她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劲。 可她,知道江卓昀今天肯定是忙了一天的。 毕竟,江卓昀是被临时叫走的,一去就到深夜才回来,苏元娇也会胡思乱想,但好在江卓昀还是回来了。 “好好好,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全都听你的。” 江卓昀连忙点头。 把苏元娇放在椅子上,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凑过来很自然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转身就开始和面了。 苏元娇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卓昀看,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世人皆说君子远庖厨,可她却觉得为了心爱之人下厨房的男人,真的是浑身充满了魅力。 江卓昀很认真。 和面的力度,打鸡蛋的姿势,拉面的过程,每一个动作都好看得让人心痒痒。 苏元娇很庆幸,这个男人喜欢她,而且只属于她一个人。 越想心中越是火热。 “媳妇儿,你尝尝看!” 江卓昀在苏元娇的注视下,蹬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汤面,鸡蛋面上漂浮着几段葱花,看着就觉得卖相很好,让人食欲大增。 江卓昀夹起一筷子递到苏元娇的嘴边,笑着说:“这好像是为夫第一次给你煮面吃,你可要好好捧场!” “好,我尝尝味道。” 苏元娇张口吃下,面因为揉得很好,拉面非常劲道,有嚼劲,却又不显得生硬,是真的好吃。 苏元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江卓昀笑着问她:“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很好吃,这味道这厨艺,这面条的口感,一点都不比我们家里的厨师做的差。” 苏元娇由衷称赞过后,忍不住开口问他:“世人皆说君子远庖厨,你为何厨艺这般好?” “以前……学过一些。” 细致之处,江卓昀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脑袋,低声说道:“只要媳妇喜欢,以后为夫还做给你吃。” “嗯嗯嗯。” 苏元娇连忙点头,又自己夹起筷子塞进嘴里,赞不绝口,江卓昀笑道:“傻瓜,要吃东西便好好吃!不必多说,为夫也知道你对为夫评价有多高。” 苏元娇笑着点头,乖乖吃面,夫妻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没多大会儿就吃完了。 江卓昀背着苏元娇回院子,路上,苏元娇低声问他:“阿昀,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吗?我想听听,想了解你的过去,曾经我不曾问过你这些,现在我却有些想知道了。” “我小时候……似乎没有什么乐趣。”江卓昀回忆自己的小时候,声音平静地笑着说:“每天都在练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练功,那时候渴望变得更加强大,其他事情都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抱抱你。” 苏元娇伸手抱住了江卓昀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脖颈处,低声说道:“你现在有我了。” 不管你曾经经历了什么,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 与你同在。 “嗯,我还有你。” 江卓昀勾唇笑了,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傻傻的,可爱得很。 回到房间,两人相拥而眠,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苏元娇娇俏的身体紧接着贴在了江卓昀滚烫的怀抱里。 江卓昀虽然不会真的对苏元娇做什么,可动手动脚占便宜却是少不了的,就在江卓昀越来越过分,甚至有些迷失自我饿时候,苏元娇伸手压住了他作案的大手,低声说道:“今夜不行,腰酸背痛。” 昨天江卓昀不做人,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忍着。 毕竟,她腰是真的疼。 可受不住了。 江卓昀有些遗憾,收回手,压着苏元娇狠狠亲了两口,才郁闷道:“我也没想继续做什么,睡吧!” 第145章 亲手给他做衣裳,他的魅力,无从抵 翌日一早,细雨纷飞。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江卓昀人已经不在了,粉黛笑呵呵地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笑着说道:“夫人,公子吩咐过了,让奴婢好生伺候你,他得晌午过后才能回来了。” 苏元娇一夜好眠,醒来以后身体也舒坦了很多,洗漱以后又喝了一碗热汤,整个人身子暖乎乎的,很舒服,细雨携带着微凉的气息涌入屋内,缓解了夏的燥热,很舒服。 但是,苏元娇一想到还没去给江卓昀的母亲敬茶上香,就侧头问粉黛:“阿昀除了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之外,还有说什么吗?” “哎,还有一句……” 粉黛挑眉,笑嘻嘻地说道:“公子还说,等他回来以后,带你去见老夫人。” 苏元娇闻言笑了,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也该是时候去看看了。 本该昨日一早就去的,奈何江卓昀心疼她,才让她好好休息了一日,一想到江卓昀…… 苏元娇突然想到她上次给江卓昀绣的荷包,江卓昀一直戴在身上,无论穿什么衣服,即便是色系不搭配他也从来不会摘下,就算是哪里沾染了灰尘或是脏了,他也是自己动手洗好了,丝毫不假手于人。 想了想,苏元娇侧头望向粉黛,吩咐道:“你且去城中最好的不钓买一些阿昀长穿的衣服颜色的料子来,要最好的,最柔软的布料,必须是蚕丝的,知道吗?” “夫人这是要给公子做衣裳?” 粉黛瞬间眼睛一亮,急忙点头,迫不及待地说道:“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把城中最好的料子找来,保证不会辱没夫人的手艺。” 苏元娇笑着看她,调侃道:“你这一会儿夫人一会儿小姐的,你也不嫌麻烦,都叫得我头发。” 粉黛笑呵呵地挠着脑袋,说道:“这还不是公子吩咐我们叫的吗?出门在外,您是夫人,回到家里,您不就是小姐了吗?” “好了,你赶紧去吧!若是看到好看的鞋面,也可以买一些回来。” 既然已经成了婚,苏元娇便自觉地想要做一个贤妻良母,这是自幼便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粉黛连忙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由衷地高兴。 苏元娇侧头问香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时间她来到明州,自然不是为了跟江卓昀腻歪,她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做的。 香荷连忙上前一步,禀告道:“回小姐花,奴婢自己把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就好。” 苏元娇点头,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叮嘱道:“这几日你盯紧一些,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的话,为你是问。” “奴婢遵命。” 香荷连忙点头,明州城内,苏元娇设了很多暗桩,私底下也开了几家商铺,还有一个酒楼和一个青楼。 酒楼和青楼人员混杂,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探听消息会方便很多。 但是……这两个看似很有问题的两个店铺,对苏元娇只是障眼法,迷惑别人所用的。 而真正的情报收集中心则是药铺,药铺人来人往,虽然没有酒楼和青楼那么多,但是胜在不扎眼。 粉黛速度很快,差点没把人家店铺给搬空,苏元娇望着堆起来比人高的布匹,扯了扯嘴脸,侧头问粉黛:“你只要买几匹布匹就可以了,可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你这是把人家的店铺搬光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一个人可以做多少衣服?” 粉黛嘻嘻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着说:“可是这些布料我觉得都非常适合公子呀,而且夫人也可以用这样的料子做衣服呀,这样的话,你跟公子穿的就是同样布料的衣服啦。颜色和款式都可以做的相似,一走出去,别人一定知道你们是夫妻。” 粉黛吐了吐舌头,笑着说:“还有,我没有把布店的布料搬空,还有几样红褐色和灰色的布料不好看,奴婢便没买了。” 感情这话的意思是…… 如果不是那些布料的颜色太难看的话,粉黛估计就真的会把人家的店铺搬空吧! 苏元娇有些头疼,捏了捏额角,从中间挑出一匹藏青色的布料,颜色有些暗沉,但是很配老年人,她又从中间挑了几样适合舒嬷嬷、吴桑和吴燕儿的布料,让粉黛给人家送过去了。 布料是真的没错,摸着手感极好,苏元娇便从中间挑出一匹墨绿色的布料,剪裁成了衣服的大体形状,她感觉布料的颜色太过单调了些,便从旁边拿起滑石在布料上画出了竹叶的雏形。 苏元娇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即便是宫里的绣娘也不一定会比她更强。 她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弄出了一件衣服的大体轮廓然后拿起针线开始一针一线地开始绣起来。 “夫人,你绣的竹叶真好看,跟真的一样。”粉黛把布料送去给舒嬷嬷和吴燕儿后,连忙赶回来,看见苏元娇正认真的绣竹叶,便忍不住出声感慨:“从今往后,公子的衣裳可都有着落了。” “你觉得好看?” 苏元娇抬眸望了粉黛一眼,笑着说道:“那你觉得这个竹叶衬他吗?” “衬!必须衬!” 粉黛连忙点头,十分用力,用力到苏元娇都担心她的脑袋会不会被甩下来。 她说:“夫人眼光好,选的做的都会是最好的。况且,对于公子来说,只要是您亲手送给他的,他就没有不喜欢的。”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垂下了脑袋,一边继续绣着竹叶,一边低声说道:“说得也是。” 只要是她送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水果,江卓昀都会十分高兴的接下。 何况,是她精心为他缝制的衣袍。 忙活起来就有些废寝忘食,知道午时,粉黛久不见苏元娇传善,便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准备开口说话,手腕突然被香荷拉住,粉黛刚觉得有点怪异…… 但是还没有想出的怪异的是什么地方,突然就看见江卓昀穿着亵衣从内室走出来,粉黛愣了一瞬,然后扭头就跑。 天呐,她这做的是什么事儿呀?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罪公子,若是得罪了他,她以后还怎么在公子手底下混日子呀。 粉黛心里一阵哀嚎,也不知道明天她还会不会在这里,她忽然想抬头看看细雨蒙蒙的屋檐,那是她见证公子和夫人情意绵绵的佐证了。 苏元娇侧头看向江卓昀,低声埋怨他:“粉黛还在,你也不说把衣服穿好再出来,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江卓昀闻言,放下正在搓头发的毛巾,扯了扯衣袍的带子,把亵衣穿好以后,他抬脚走向苏元娇,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以后,才低声说道:“若是媳妇儿不愿意,那为夫日后多加注意便是。” 在他眼里,粉黛就是个丫鬟,跟屋内的凳子桌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能为他们所用便可以了。 “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衣冠不整。你都不知道你刚才那个样子,有多勾人。” 一说到这个,苏元娇瞬间就脸红了,刚刚惊鸿一瞥,她是真的被江卓昀给惊艳到了。 他如此迷人的瞬间,她根本无法抵抗。 第146章 往后,你的衣服,我亲手给你做 “过来,我看看合不合适。” 苏元娇让江卓昀走过来,很认真地量起他的身子,确定了一番以后,她笑了:“果然没有估错,大小正好合适,以后我就按照这个尺寸给你做衣裳了。” “可以。” 江卓昀点头,笑得一脸暧昧:“熟能生巧就是不一样,抱为夫抱多了,连为夫的尺寸都估算得丝毫不差。” “别调侃我了,快到一边去,别耽误我干活。” 苏元娇的效率很高,才不过两个多时辰,就已经将衣领的竹叶给绣好了,她抬眸望向江卓昀,真诚问他:“好看吗?” “好看,很适合为夫。” 江卓昀点头,突然低下头,在苏元娇的唇瓣上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笑望着她,眸光中带着火热,他问:“往后,为夫的衣裳,都由你亲手做好不好?” 但一想到做衣服是个辛苦活,他紧接着又说:“不用做太多,为夫可以……少穿几件。”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说道:“不用委屈自己,不过几件衣服罢了,我给你做便是。往后,你的衣服,我都亲手给你做。” 江卓昀眸光和你幽深了,尤其是看见自家媳妇儿这么娇娇软软温柔体贴的样子,他瞬间不想做人了。 “别这么看着我,你离我远一些。”苏元娇瞬间往后退了一些,警惕地望向江卓昀,低声说道:“你不是早上的时候给粉黛说过,回来便带我去给婆婆敬茶上香的吗?” 有正事要做,千万别乱来。 江卓昀啧了一声,扭头望向窗外,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根本不适合出门,他便十分镇定地说:“今日下午,天暗路滑,不适合出门。咱们还是关起门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有意义的事?” 苏元娇心中铃声大作,在江卓昀凑过来的时候,连忙伸手抵住他,红着耳朵支支吾吾地说:“我要给你做衣裳,你别捣乱。” “乖,衣裳什么时候都能做,不急于一时。”江卓昀低声诱哄:“何况,为夫衣裳这么多,暂时还穿不过来的。” “阿昀,现在是白日。” 苏元娇侧头望了一眼窗外,虽然因为下雨,天色比平时暗沉了许多,但现在时辰是在晌午后,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 白日……什么的…… 实在是太羞耻了。 她骨子里,终究是个大家闺秀,即便有些事她看淡了,但是有的事,却还是放不开。 整个人窝在江卓昀的怀中,纤长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江卓昀的衣领,有些紧张,又有些抗拒。 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出像她一样怯生生又红着眼眶的模样有多勾人。 但江卓昀知道。 现在的他,浑身滚烫,恨不得立即就把怀中的女人拆筋抽骨吞吃入腹。 悄悄地咽了咽口水,江卓昀把人放到床上去,在苏元娇红着眼眶的注视下,他撑在床上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垂眸直勾勾地盯着苏元娇,沙哑着声音说:“白日又如何?她们不敢过来的,这里只有你我夫妻二人,你莫要害羞。” 他补充道:“你身上还有何处是我没见过的?” 苏元娇瞬间小脸爆红,红得滴血,就连眸光都染上了绯色,让人看得心醉。 “别这样说……” 苏元娇刚开口,立马就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刚刚娇滴滴的带着娇软的甜美声音真的是自己的吗? 根本没有预料到。 “好,为夫不说。” 看见自家小媳妇儿羞愤欲死的表情,江卓昀收起了想要继续逗弄她的心思,眸光闪了闪,他的手慢慢地摸上了苏元娇的腰身,低声说道:“若是媳妇儿不习惯,便闭上眼睛吧!” 苏元娇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半晌后,江卓昀扯开亵衣,用力一撕,撕下来一块布条,他系在了苏元娇的眼睛上,低头在她耳边说:“现在你什么都看不见了,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无所谓,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元娇:“……” 她觉得有些好笑,她虽然觉得羞涩,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心理负担。 紧接着脖子被咬了一口,苏元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的了,便认命地伸出手臂,抱住了江卓昀的脖子,热切地回应起来了。 粉黛在捣鼓她的药材,研制公子说的男子避子药。 曾经,她听到的都是落子汤,女人喝的,可如今,公子找上来,让她必须在最多的时间内研制出男人吃的药,她便忍不住感慨,公子果真是个好男人。 “粉黛,公子唤你。” 香荷刚把苏元娇吩咐的事情做完,刚回来就被江卓昀当跑腿了,粉黛闻言愣了一下,扭头问香荷:“你方才说什么?公子唤我?你可知他唤我作甚?” 该不会是现在就想要药吧? 可她这边才刚摸出一点门道,还没有将药丸直接做出来,所以半吊子的药是不包效果的。 香荷摇头:“我不知晓,你且去看看便是了。” 粉黛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去到了江卓昀和苏元娇的院子,规规矩矩的行礼以后,抬眸望向江卓昀,低声问道:“公……公子……您找奴婢,何事啊?” “药,你可有把握?” 江卓昀淡声问道。 粉黛摇头,纠结地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她说:“奴婢才刚摸出一点门道,但奴婢觉得要不了多久,奴婢一定可以研制出来的。” 第147章 拿你自己来抵,为夫不接受其他任何 江卓昀皱了皱眉头,眸光微凉:“尽快。” 粉黛忙不迭点头。 这事肯定得尽快,不然的话她怕她会被江卓昀掐死,就好比现在,被江卓昀冰冷的眸光扫一眼,她就觉得自己脖子发凉。 “你说……婆婆会喜欢我吗?” 去山上的路上,苏元娇侧头问江卓昀:“你可知道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是不是得投其所好,才能让她多喜欢我一点。”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的小手,闻言笑了:“娘亲喜欢泥人,为夫已经准备好了,其他的没什么了。你是为夫喜欢的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样的,娘都喜欢你的。” 苏元娇笑了笑:“我这不是想心诚一些嘛。” 江卓昀的母亲被埋葬在院子后面的山头上,周围被打理得很好,种上了很多花草植被,十分惬意。 苏元娇说:“婆婆在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风雅的大才女。” “是有些才华……” 江卓昀突然笑了一声,拉着苏元娇站在戚如雪的坟前敬茶上香,他神色淡淡地望着修筑得很好的坟墓,低声说道:“娘,这是儿子的心上人,我们几日前已经拜堂成亲做了夫妻,今日特地带她过来给你看一眼。你若是在天有灵,日后便多保佑她。” 苏元娇心里暖暖的,侧头看着一本正经的男人,笑了一声,扭头望向坟墓,低声说道:“娘,我叫苏元娇,心悦您儿子,现在是她媳妇儿了,今天特地过来给您请安。若是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一生恩爱,白头偕老。” 江卓昀闻言笑了,揶揄道:“这种事情你求娘没用,应该求为夫,若是你表现好,为夫便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你白头偕老。” 苏元娇闻言,抬起小手捶了他一拳头,哼哼着威胁道:“你敢!你要是不跟我白头偕老,小心我半夜把你绑起来阉了让你做太监!” 江卓昀瞬间腿根一紧,连忙摇头,哈哈哈笑着说道:“不敢不敢!媳妇儿这么凶,为夫哪里还敢三心二意?” 苏元娇跟江卓昀打打闹闹了几下,又扭头望向戚如雪的坟墓,低声说道:“娘,您这儿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都跟我拜堂成亲了,却还没有考虑清楚要不要跟我白头偕老。实在是太气人了,若是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给他拖个梦,警告他若是辜负我,小心我与他鱼死网破。” 苏元娇说话时,一直是眉眼带笑的,声音娇软柔和,没有任何攻击力,可却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江卓昀连忙拉住苏元娇的小手,笑呵呵地抬起她的下巴,垂头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一口,低声说道:“媳妇儿,你应该有自信一点,像你这么温柔体贴,美丽可爱,蕙质兰心的女子可不多,遇到一个都是为夫赚到了。为夫有些全天下最好的娘子,又哪里还会看上外面的那些胭脂俗粉?” “别贫。” 苏元娇抬手推开江卓昀的脑袋,低声嘟囔:“这还在娘的面前呢,你怎么能亲我?这是大不敬,以后多注意一点。” 江卓昀哈哈大笑:“你放心,娘看我们夫妻这般恩爱,定然是心中欢喜的。” “不要脸。” 苏元娇低声嘀咕了一句,江卓昀是习武之人,耳力非凡,当即低头,在她耳边说:“这就是不要脸吗?为夫更不要脸的样子,你没见过吗?” 苏元娇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脸瞬间爆红,江卓昀心满意足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低声说道:“这周围风景不错,全都种上了咱娘生前喜欢的花草树木,现在虽然已经过夏了,但还是有很多漂亮的花,不若为夫带你去看看。” “好。” 苏元娇连忙点头,跟着江卓昀在四处转悠,这里的风景照真的非常好,相较于楚王府的别院,不相上下,这还有很多名贵的花种,在这里都可以看到。 江卓昀低声说:“这里离锦州城近,气候和土壤情况并没有相差太多,这些花开在这里,花期也会长一些。” 苏元娇欣赏美景,闻言点头道:“阿昀,那你说若是在明州种植药材的话,应该呢会长得很好吧?” “种植药材?” 江卓昀眨眨眼,认真地想了想以后,低声说道:“也不一定呢!每种药材适应的生长条件和土壤情况都是不一样的,你想要在这个地方种植药材,那就要提前考察清楚。是适合的药就可以种,若是不适合的话,可以在别的地方种。” 苏元娇点头,笑着说:“墨阳那边,我已经安排上了,明年便可以收到很多药材。” “墨阳……灾区……” 江卓昀眯着眼,低声说:“只是,萧诚屹迟了快一个月才到的墨阳,还还有媳妇儿早早的便将粮食和药材送过去,不然的话现在墨阳就该是人间炼狱了,” 苏元娇笑了一声,垂下了眼帘:“带着粮食和赈灾银前去灾区慰问百姓,却迟了这么久,只怕是民心早就变了。这次的圣旨还是他去求来的,只怕是这次皇上该对他失望至极了,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蠢,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也做得这般起劲。” 越想,苏元娇便越觉得自己上辈子不仅是识人不清,更是愚蠢至极,否则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货色? 江卓昀笑而不语,只是牵今了苏元娇的小手。 萧诚屹自然是不至于这么蠢的,但是没办法,他江卓昀又不是气人,岂能让他轻轻松松的便把事给办了。 “回吧,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晒人,你不是最怕被晒黑的吗?” 江卓昀伸手挡在苏元娇的脑袋上,给她遮住刚刚从山顶上爬出来的太阳,笑着对她说:“明州城内,是我的老本所在。在这里,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告诉为夫,只要有为夫在,便不会让你吃了亏。” 闻言,苏元娇低低地笑了一声:“这是自然,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做什么都不可能逃得过你的火眼金睛。所以,还请江公子高抬贵手,以后帮衬着我些。” “怎么帮?” 江卓昀眯眼,似笑非笑:“虽然我们夫妻一场,但是为夫知道媳妇儿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定然不会让为夫无偿帮忙的对不对?” “那你想要什么?” 苏元娇笑得眉目弯弯:“夫妻一场,凡事好商量,不管你要什么好处,只要我有,定然会酌情考虑。” “拿你自己来抵。” 江卓昀低头,在苏元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末了舔舔唇瓣,笑得意气风发,他说:“除了色.诱,为夫不接受任何补偿,任何!” 第148章 亲口答应的事,绝不可以反悔 低沉的轻笑声,像是擂鼓,重重地敲击在心口上,让人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心脏止不住砰砰直跳。 苏元娇扯了扯嘴角,抬眸望向一脸戏谑的江卓昀,扬眉道:“好啊!” 既然你喜欢,那便如你所愿。 江卓昀瞳孔突然紧缩,似乎有些意外,他慢悠悠的笑了,笑容中带着熠熠流光,深沉幽深得让苏元娇忍不住低下了脑袋,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抬头,看着我。” 江卓昀低沉中带着霸道的声音响起,苏元娇的下巴被人抬起,江卓昀笑着说:“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往后绝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苏元娇坚定的点头,江卓昀瞬间笑出了声,宛若骄阳刺破乌云般,刹那间光芒璀璨,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紧赶慢赶,苏元娇在三天内给江卓昀做出了一件淡绿色的外套,在淡色的领口绣着一片片翠绿色的竹叶,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衣服才一做好,江卓昀便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换上,十分合身。 把江卓昀修长的大腿和高挑精壮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精致,是真的很好看。 “媳妇儿,为夫很喜欢。” 江卓昀笑得爽朗,眉目间都是喜色,苏元娇望着眉飞色舞得跟个小孩子一样的江卓昀,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她说:“你喜欢便好,只要你喜欢,以后我有空多给你做。” “好!” 江卓昀忙不迭地点头,片刻之后便又摇摇头,几步走过来将苏元娇揽入怀中,笑着说道:“不对,做衣服很累,这几天我看你都没有怎么休息,都在捣鼓这件衣服了。所以,往后每年,你给我做四件衣服便可以了,多了会累。” “不累。” 苏元娇笑了笑,将脑袋靠在江卓昀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苏元娇低声说:“我喜欢你的身上穿着我做的衣服,若是日后有人问起,你便可以说这是我媳妇儿给我做的衣服。我想做给你穿,你便穿。” “好,我穿。” 江卓昀点头之后,嘴角勾了起来。 * “小杂碎,滚开,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滚一边去。” 田旺刚睡着没多大会儿,屁股上就挨了几脚,他瞬间惊醒,就看到几个混在一起的小混混对他笑得鄙夷。 脸色瞬间难看,若不是陈铸拉着,他立马就能冲上去把人给揍了。 陈铸拉着田旺跑到一边来,紧皱着眉头说道:“在这里我们是待不下去了,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又组成小团体,十分排斥我们这些外地来的。不过我昨天听说,城中开了一些药铺和米行,现在正在招学徒,也招搬运货物的小厮,你这么人高马大力气也大的人,说不定就会被选中,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吧!” 田旺一听这话,心里瞬间就热了,他在墨阳的时候饿肚子睡大街的日子太难熬,谁知来了明州之后,就算做码头搬运工,一天能有二十文钱,但是他们的包工头却要分四成,到手不过十二文,一个馒头一文钱,一个包子二文钱。 他们拼死拼活卖命赚的钱,也就只够每天的一日三餐,还吃不饱。 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二人每天搬运货物累了便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睡下了,有时候是别人的屋檐下,有时候是街角,反正他们现在跟乞丐没太大的区别了。 “走,赶紧去瞧瞧,莫要晚了就没机会了。” 田旺连忙拉起陈铸就往着陈铸说的地方跑。 任凭包工头在后面怎么喊他们,他们二人都充耳不闻。 这些时日,他们两人也是受够了包工头的压榨和工友们的排挤,也受够了露宿街头。 他们,必须要找一个容身之所。 新开的店铺门口人多热闹。 陈铸和田旺刚赶到,就看到一群人在排队了,其中不乏有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会干活的人。 但是田旺一点都不气馁,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你想做什么?” 排队的人越来越往前,还没过一刻钟,终于轮到田旺和陈铸,提笔记录的掌柜问道。 田旺眸光坚定的说:“我来做搬运工,我以前在码头干的,力气大,好使唤。只要有口饭吃,有一个住的地方就成,工钱你们看着给就成。” 田旺说的话豪情万丈,陈铸又想伸手拉他了,准备两人一起蒙脸跑。 掌柜愣了一下以后,却是哈哈大笑,当即拍板道:“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我看你也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又憨厚老实,还人高马大,干活一定很行,你先去旁边坐一会儿,等晚点再给你安排伙计。” 田旺觉得自己今天运气有点好,点点头后,转身看向陈铸,说道:“我在旁边等你。” “好。” 陈铸笑了笑,上前一步,掌柜的看了陈铸一眼,见他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是有些羸弱了,便没打算用他,掌柜摆摆手正想叫下一位,耳边传来一道冷清的声音,他说:“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他在我在,他不在我也不在。” “你这……干活还拖家带口的?” 掌柜的拧紧了眉头,淡声道:“没规矩不成方圆,你要是不愿意,就再去别处看看吧!” 田旺二话不说拉着陈铸就往别处去了。 这几日,明州城了多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商铺,没人会刻意在意,这些都是香荷亲手做的。 是苏元娇埋下的暗桩。 辗转几家以后,田旺总算带着陈铸住进了一家药铺的柴房。 陈铸自责道:“若不是我,你便可以找个更好的活干了,田兄,都是我连累你了。” “你这话就说得见外了,咱是一块来的,虽然不是亲兄弟,那也没啥差别的,以后有我田旺一口饭吃,绝对不让你只喝水。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田旺这些时日跟陈铸相依为命,两人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陈铸红了眼:“旺哥,你人是真的很好,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田旺咧嘴笑了:“行,哥等着。” 第149章 萧诚屹该死,但不是现在 萧诚屹处理完墨阳之事后,又假模假样地刷了一波民众好感以后,这才启程回京复命。 至于丢失的赈灾银和粮食,皇上派遣炎王萧炎显前来调查,这对萧诚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没有办法,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违抗。何况现在他是戴罪之身,唯有听从诏令,赶快赶回京都与父皇解释清楚此事才行。 他原本也是想要早些回京的。 却一直被困在墨阳。 回去的路上,他日夜兼程,紧赶慢半,已经赶了七八日的路,来到了跟京都接壤的川周,眼看着再过几日就可以进入着京都城。 突然,又涌现了一堆杀手,个个身手了得,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将萧诚屹手下能压制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萧诚屹脸色极其难看,却又不得不再次落荒而逃,影二带着萧诚屹逃走,不要命的奔跑,慌乱的脚步声,漆黑的夜,冰凉的雨通通砸在身上,让他们根本就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浑身冰凉。 影二咬牙道:“王爷,只怕是我们随行之人中有奸细,这次我们的行踪隐秘,做了很多烟雾弹,却还是被截杀,一定是我们身边出了叛徒。王爷,属下只能护你到这儿了,您尽量往前跑,不要回头,属下殿后。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便是亲近之人亦然。” 萧诚屹心中一片寒凉,让他想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雨夜,忠心耿耿的影一也是为了护他便再也回不来,眼底一片赤红,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片刻后,他咬牙:“你保重。” “王爷快走!” 影二红了眼光,一把将萧诚屹推远,堪堪接住了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五,由于箭五威力过大,影二不可抑制地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他在周围可能一眼根本就没有看到是谁把箭射出来。 脸色变得黑沉,他冷声说:“到底是谁有种滚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狂妄!” 一声轻蔑的声音响起,数十道人影突然出现,他们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身穿黑色的盔甲,手中或拿着弓箭,或握着长剑,一个个浑身煞气,看得人忍不住腿软。 这样的装扮对于影二来说根本就不陌生。 因为跟上次追杀他们的人一般无二。 影二冷笑:“原来是你们,狗皮膏药,阴魂不散,有本事就上吧!今日就让你们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不着急,下一个轮到你。”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砰!” 地下被砸出闷响,一声闷哼随之响起,影二闻声回头,瞬间瞠目结舌:“王爷!” 萧诚屹浑身是血,虚弱地抬起眼帘,影二大怒:“狗贼,我要杀了你们!” “蝼蚁妄想撼大树,可笑至极。” 为首之人,拔出长剑,快速冲向影二。刀剑相交,寒光凌冽,嘭嘭炸响,将林间的树叶快速扫荡,伴随着尘土飞扬。 突然,寒光穿透朦胧的掩盖,狠狠地刺穿了影二的脖子,他倒下时眼睛都是瞪圆的,似乎不敢相信又十分不甘心。 收回脸,为首的面具人扭头吩咐道:“忠心耿耿,是条汉子,抬下去埋了吧。” “是。” 两人应声点头,将影二的尸身抬了下去,为首面具人一步一步地走向萧诚屹,吓得他瑟瑟发抖,却还要咬紧唇瓣,紧握着拳头,抬头望着面具男,猩红着眼说:“你别过来,本王乃是当今诚王,杀本王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面具男一脚踹在萧诚屹身上,将他踹飞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口血猛然喷出之后,才慢条斯理地抬脚走过去,用鞋尖儿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宛若看一条路边的哈巴狗一眼,充满了轻蔑和嘲弄:“你连老子是谁都不知道,你如何灭老子九族?况且,今日,老子把你杀在这儿,谁又能追究的老子的头上?” “你……你到底是谁?有种报上名来!”萧诚屹气得不行,又有些畏惧,整个人颤抖得不成样子,心里又觉得屈辱。 他堂堂皇帝的儿子,当今的诚王殿下,自从出生之日开始便身份尊贵,骄傲高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可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他却动弹不得,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可又无能为力。 他身边的侍从一个个都被残杀殆尽,就连武功最为高强的影二,在面具男的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何况是他这个武功勉强的王爷。 “老子是你爷爷。” 面具男压根儿不想跟萧诚屹废话,当即用力一踹,直接把人踹晕过去,然后扭头吩咐道:“先将他捆绑好压下去,留着这个人还有用处。但是……” 顿了顿,他说:“便当他已经死了吧!” * 诚王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 闹得沸沸扬扬。 甚至有传言说萧诚屹是携带着赈灾粮食和银两逃跑了。 但是更多的说法是,诚王殿下把自己亲自求来了差事办砸了,没有脸面面对皇上和天下黎明百姓,所以选择了逃避。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说法是对的。 皇上坐在首位上,脸色阴沉可怖,大拍着龙椅道:“都过去多少时日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你们大理寺和府衙是干什么吃的?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还查不到任何线索,就提头来见!” 终归,是自己的儿子。 虽然皇上对自己的五儿子已经失望透顶,甚至已经在心里把他化为不可继承皇位中的一员了,可是现在听到自己的儿子有事儿,他还是震怒了。 “是,微臣遵旨。” 大理寺卿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叫苦不迭。 线索还是很好查清楚的,但是他越是查的深入,越是危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吧!皇上病了没有多久,朝中大臣便开始人心慌慌。 各位王爷,以前都是私底下较真,现在有些事情竟然不做出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反而开始将恩怨都搬到了台前上。 朝中大臣们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之后,想要明哲保身的便装聋做哑,想要提醒皇上的勇敢箴言还未开口就被皇上无情打断:“你在,求死?” 瞬间,刚刚还吵吵嚷嚷的空间里,一瞬之间,鸦雀无声。 皇上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第150章 可是,女儿舍不得你们 “苏相!” 刚下朝,下了一夜雨的青石板被初升的太阳一晒,冒出了丝丝凉气。 苏岑抬脚踏过水洼处,溅起水花打湿了官服,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陆太傅。 陆太傅虽然已经许多年不过问世事,但是在苏岑刚入朝为官时提点过他几句。 所以,苏岑心中是有几分敬重陆太傅的,当即收敛情绪,朝着陆太傅拱拱手,低声说道:“见过太傅。” “苏相不必多礼。” 陆太傅摆摆手,眸光复杂地盯着苏岑看,老半晌才低声说道:“现如今朝局不稳,边疆惑乱不断,只怕是我大庆劫难将至,不知苏相心中可有对策?” 苏岑闻言,摇摇头,低声说道:“太傅大人,本官只是一介文官,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更不擅兵法。若说平定边疆,稳定朝局该是武将之责才是。” 陆太傅闻言,紧紧地皱着眉头,眼底似乎有失望,有有些气恼,他沉声道:“苏相,本官还记得你当年入朝为官事一身清廉,一心为国,现如今怎会说出这等有负圣上,有负国民的话来?你身为百官之首,在我大庆即将遭受迫害时你岂能置身事外?” 陆太傅越说越觉得气恼,气恼之余心中难免觉得悲凉。 苏岑入朝为官是,他是十分欣赏苏岑的,要不是皇上疑心甚重,他甚至想过要将苏岑收归门下,成为他的门生,可念头才起,便被他扼杀在摇篮中。 可即便如此,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关注着苏岑,心中对苏岑除了心心相惜之外,还有些许敬佩。 毕竟将近二十年如一日的为国为民,两袖清风的好官实在罕见。 “太傅大人,这些事情应该由皇上定夺,即便本官是丞相,也越不过皇上去。文定国,武安邦。要想我们大庆度过此劫,必定要文武百官齐心协力,有一擅长用兵之将领带领强兵将野心勃勃之人打回去才行。” 苏岑无奈摇头,叹道:“可陆太傅也看到了,我们大庆,如今没有能统帅三军之将领。即便是镇国将军也很多年没有带兵了,何况是其他高不成低不就的年轻将领。倒是云王殿下有这个可能,但是……不用本官多说,太傅也该知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苏岑,你终究还是变了。” 陆太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无奈之余,又有些脱离于万丈红尘的洒脱和淡然。 苏岑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人就是会变的。 他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大庆百姓,现如今,他也只能尽力而为,做到他能做的一切。 但是更多的他也不会强求。 毕竟在他心中,百姓重要,但他的家人更重要。 这些年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他不愧大庆,不愧皇上,不愧天地万物,唯独有些愧对自己的女儿。 若是…… 当初,在皇上开玩笑似地提出萧诚屹和女儿的婚约时,他就该拒绝的。 可他,没有。 分道扬镳以后,苏岑回到家,萧淑钰一脸愁容:“也不知道娇娇那丫头跑到哪去了,等她回来,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不在院子里养养鱼绣绣花,跑出去作甚?这都一个多月了,还不回来,她究竟想干什么?”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萧淑钰头一遭去自己闺女的院子看到浑身上下哪里都别扭的女儿后,第一眼就看出来是假冒的,一气之下逼问了妙语才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时间又气又急,但是更多的却是担忧。 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连连京都城没有出过,现在无辜失踪一个多月,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非偶尔接到她送回来的几封信,萧淑钰都得被吓死。 苏岑抬手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低声说道:“莫要担忧,娇娇是个聪明姑娘,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能不担忧?她才满十五岁几个月?她长得又如此好看,若是遇到了歹徒,该怎么办?” 萧淑钰忧心忡忡道:“这个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多乖多文雅,现在长大了,倒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长大了,作为父母,我们也该适当放手了。” 苏岑说:“我相信她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萧淑钰心里这次安定一些。 凌逐父皇突然病重,无法,他身为北凌太子,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北凌主持大局,离开前他又去找了一次皇上,笑呵呵地说:“大庆皇,本宫这一回去,只怕是再相见便是另外一副光景了。本宫这次给的诚意,想必你也是满意的,本宫是真心爱重明阳郡主,也是真心盼着我北凌和大庆永杰同晋之好,所以还是大庆皇为我们二人赐婚。”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皇上自然也不能再推辞了,因为他们两个都非常清楚,这次凌逐回北凌极大概率是要当皇帝了。 北凌皇帝求娶大庆郡主,两国联盟,即便是有其他国家觊觎他们,也得先掂量掂量。 “柔儿那丫头性格刁钻得很,不若北凌太子再看看……” “不必了,本宫只对明阳郡主萧楚柔一人情有独钟,还望大庆皇成全。” 既然如此,皇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凌逐人才一走,圣旨立马送到了楚王府。 萧楚柔跪在地上,听着王大有念完圣旨以后,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方才在说什么?谁跟谁情投意合两情相悦?” 王大有呵呵一笑,卷吧卷吧圣旨递给萧楚柔,恭敬道:“回郡主话,不对,回公主的话,这是皇上给您和北凌太子赐婚呢!这还是北凌太子亲自向皇上求来的,他对您一往情深,承诺皇上娶您为正妻,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凌逐!卑鄙小人!无耻至极!” 萧楚柔怒吼了一声,楚王连忙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替她接过圣旨,朝王大有露出淡笑:“王公公辛苦了,不若且坐下,本王命人给你泡壶好茶。” “多谢楚王爷,老奴得回宫复命了,恭贺楚王爷,再过不久,楚王府便要办喜事了。” 王大有笑呵呵地走了。 萧楚柔气愤不已:“谁要当公主,谁要嫁给凌逐啊!那个卑鄙无耻的贱人,居然如此阴险,别让我再看到他!” 楚王爷脸色一变,怒道:“休要胡说八道!这是皇上下的圣旨,难不成你还想抗旨不尊?” 萧楚柔瞬间委屈,红着眼眶:“可是,父王,女儿舍不得你们。” 第151章 他真的很让人安心,忍不住想依赖 一看女儿红了眼眶,楚王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也就这么一个嫡女,自幼宠爱着长大,突然被赐婚去千里之外的北凌。 路途遥远,一但嫁去,只怕是归期遥遥。 远水解不了近渴。 日后他的女儿去了北凌,人生地不熟,性格又耿直爽朗,但凡北凌太子宫中有个心机叵测的女人,自己的女儿都是斗不过的。 稍有不慎,受委屈事小,只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楚王越想脸色越是难看,萧楚柔擦着眼泪,一脸委屈地说:“父王,女儿早就说过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女儿也不想嫁去北凌,皇上还是给女儿赐婚了。” “好了,你莫要哭了,此事,父王再帮你想想办法。” 楚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遥远的北凌受苦。 萧楚柔破涕为笑,连忙点头道:“好,谢谢父王,女儿就知道父王最好了。” “你啊!何时才能长大,你娇娇表妹比你年纪小,还比你乖巧懂事。这京都城内谁人不夸她菩萨心肠,才艺双绝,文采斐然?倒是你,整天跟你表妹混在一起,怎么就没学得她的一星半点?” 楚王觉得头疼。 萧楚柔眼泪还挂在脸上,便已经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爹爹,娇娇是娇娇,女儿是女儿嘛。女儿觉得像女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没必要什么都很娇娇比嘛。娇娇是好,但她却活得没有女儿这般轻松自在,女儿才不要跟她学呢!” “你啊!” 楚王听得直摇头,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性子如何自己一清二楚,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便只得摆手道:“你且回你院子去,这段时间你最好安分点,别再到处乱跑了。为父去你祖母院子里坐坐,跟你祖母商量商量对策。” “好,女儿知道了。” 萧楚柔乖巧地点头,这段时间她也没怎么出去过,除了偶尔去丞相府跟妙语做做样子之外,她也不呼朋唤友地出去游玩了。 一是因为天气热了,出去太阳太晒,空气干燥闷热,实在遭罪。 二是娇娇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她也没个可以随便说话的小姐妹,又怕说多错多漏出破绽将娇娇离开多日的事给说出去。 索性,她干脆哪里都不去了。 谁知道她现在都已经这么安分守己了,却还是祸从天降。 想想就郁闷。 “郡主,这是管家刚刚派人送来的信,检查过了,没毒。说是……说是……” 萧楚柔的贴身丫鬟缩着脖子,战战兢兢道:“说是……北凌太子送来的。” “凌逐?他还有脸给本郡主送信?给本郡主拿过来!” 萧楚柔气得拍桌,丫鬟连忙把信给她递了过去。 信件打开,上面写的内容让萧楚柔气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把凌逐那贱人抓起来大卸八块! “什么叫做让本郡主安心等待?等他来送死吗?” 萧楚柔怒得把信件撕碎,骂骂咧咧道:“还说要求娶本郡主为正妻,谁稀罕做他正妻?还给本郡主邀功,说是因为他本郡主才有了公主的封号?本郡主稀罕吗?稀罕吗?” 萧楚柔发怒起来实在有些吓人,屋里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都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萧楚柔实在气不过,愤恨地将信件全部撕碎随手一撒,到处飘的都是。 丫鬟和小厮们把脑袋垂得更低了,萧楚柔阴恻恻地笑了,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他既然还本郡主送信了,本郡主岂有不回之理?” 丫鬟们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萧楚柔怒得拍桌:“怎么?现在本郡主已经使唤不动你们了吗?” “不敢……奴婢这就去准备!” 秀儿连忙爬起来去准备笔墨纸砚,萧楚柔快速在纸张上写下一句—臭不要脸的贱人,本郡主死都不嫁你。 把信封好,她递给秀儿,冷声吩咐:“你刚才给本郡主的信是从哪里得来的,你这封信就拿到哪里去。” “是,奴婢马上去办。” 秀儿连忙拿过信,撒丫子就跑了,还跑得异贼快,一时间跪在地上的众人后悔不跌。 “都给本郡主滚出去。” 这么多人跪在地上堵着,看着也是心烦,众人如获大赦,快速起身跑了出去,就怕慢一会儿就会得罪萧楚柔,看得萧楚柔嘴角直抽抽。 她是毒蛇猛兽吗? 躲得这么快! 北凌跟大庆联姻,同修秦晋之好,大庆明阳大和公主和北凌太子殿下的婚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世人都觉得这是天好的姻缘,公主配太子,门当户对,天造地设。 又能跟北凌结盟,强强联手,何乐而不为? 倒是萧楚柔本人,气不打一出来,信送出去的第三日她便收到了回信,上面写:“现在差不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本宫的未婚妻了,你躲不过的,乖一点,本宫很快就来接你回北凌。” “他是脑子有病?看不懂本郡主写的字是不是?本郡主骂他贱人,本郡主说了不嫁给他!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萧楚柔把一团揉了就揉了,然后随手丢了。 凌逐,他真的是卑鄙无耻,现在到处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肯定是他放出去的。 目的就是逼她就范。 可她偏偏不在凌逐那厮如愿。 * “终究还是赐婚了。” 收到消息以后,苏元娇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心里不免还是为自己的表姐担忧。 她跟萧楚柔关系亲密,最是了解表姐心里的感受。 表姐要是真的跟凌逐成亲了,以后的日子只怕是要过得鸡飞狗跳。 在大庆有人护着她,她又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随心所欲的,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可若是去了北凌,除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国家作为后盾之外,她一无所有。 “阿昀,你在北凌有认识的可用之人吗?” 表姐性格简单直爽,素来一根筋,若是没人护着,铁定要在别人的面前吃亏。 表姐待她极好,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素来开朗活泼又漂亮娇气的小姑娘变成一个郁郁寡欢的深闺怨妇。 “有。” 江卓昀点头,笑着问:“媳妇儿这是准备给表姐撑腰吗?” “撑腰不至于。” 苏元娇低笑了一声,无奈道:“只是看顾着表姐,护好她,莫要让人钻空子伤害她便好。” 话音落,她又有些惆怅:“表姐最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了,只怕是难以适应北凌过的生活。”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些事情你就先不要考虑了。” 江卓昀上前一步,从后面把苏元娇搂进怀里,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在她耳边说:“你放心,为夫会让人安排好,等你姐姐一去到北凌,那些人便会为她收用,护她平安。” “嗯。” 苏元娇轻轻点头,脑袋靠在江卓昀的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浑身都舒畅,甚至有些开心。 这个让她不知不觉中已经产生依赖的男人,真的好让人放心 让人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信任以及所有的一切交付给他。 第152章 逼问诚王,方法多多 “诚王都失踪多少时日了,你们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此没用,朕要你们做什么!” 自己的儿子失踪多日,前去调查官员和前赴后继的御林军一连几日都巡查不到任何踪迹。 皇上暴怒,静皇贵妃和盛安早就哭肿了眼睛,城王府中的两位侧妃也是各怀鬼胎。 宋清婉摸着自己已经鼓起来好大一块的肚子,红着眼睛自言自语道:“孩子,你父王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为娘还要等着你父王回来看你降生呢!” 洛霓裳眼底却闪过一丝隐秘的快意,一个字都没有多说,让人抓不住任何的漏洞。 但是她又实实在在的开心着。 若是萧诚屹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好了。那他表哥就可以减少一个强有力力的对手,何乐而不为? 漆黑的空间里,血腥味浓重,十分潮湿,周围充斥着发霉的味道,闻得萧诚屹想吐。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萧诚屹气若游丝,猩红着眼瞪着不远处提着鞭子,一步一步走来的黑面具男人,男人的脚步声铿锵有力,像是敲击在心口上的擂鼓,听的人头皮发麻。 “诚王殿下,该说的话就都说了吧!你这么执拗着不说,就只能多受点皮肉之苦了!” 面具男轻笑着,声音温柔低沉地宛若情人间的低语,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又是那么的让人不寒而栗,他说:“昨日,卸了你一条胳膊,今日可就轮到另一条了。你现在为鱼肉,我们为刀俎。若是不肯配合,对我们来说,你就是一个没有用的死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干脆杀了你?” “你不敢!” 萧诚屹僵硬着脖子,满脸恨意,咬牙道:“本王乃是大庆亲王,你在接近大庆京都的地方对本王下手,你就不怕朝廷发现后将你们一网打尽吗?” “好怕,我好怕啊!” 面具男轻嗤道:“我好怕你还没说完我想要的便死了。” 扭头,吩咐:“将烙铁拿来。既然诚王殿下不肯配合,那我今日便在诚王殿下的脸上烙两个字玩玩儿。” “是。” 面具男身后的男人领命,转身便去拿已经烧得滚烫火红的烙铁拿了过来。 “你别乱来,你别过来!” 萧诚屹一脸惊恐,可他现在四肢被死死地捆绑着吊了起来,就在昨天他还被卸了一天胳膊,是真的很疼。 他也早就已经认清了事实。 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任何慈悲心肠,骨子里是暴戾的,尤其是他闻到血腥味时候的兴奋状态,隐藏在面具下的眸光跳跃性兴奋的光芒,看得人浑身冰凉。 萧诚屹怕了。 他怕疼,他怕死,更怕受到羞辱。 他看清了。 烙铁上的两个字分别是贱、奴。 他乃是身份尊贵的亲王,就算被人押到在地,他也绝不跪着,可是现在,却有人敲碎了他的傲骨,将他的尊严狠狠地踩在了泥泞里,让他又气又急,却又不得不低头。 “王爷,我今日心情好,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答,若是认真回答,今日就到此为止。若是不让我满意,那我手上火红的这两个字就会永远的王爷你的脸上。” “你问!” 萧诚屹赤红的眼里充满了浓重的恨,面具男从不当回事。 笑着问他:“锦州城内,你私自买兵马之事,想必当今圣上还不知道吧?你说若是他知道了,会有什么感想?” “你……你胡说什么?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萧诚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私自收买兵马,乃是大忌,若是父皇知道了,即便不要他的脑袋,也会将他贬为庶人。 “听不懂吗?那我再问一个王爷听得懂的,陆怀石记录的账本在哪里?” 萧诚屹闻言,惊诧得嘴巴微张,打从心里地生出寒冷的气息,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对他自以为隐秘的一切知道得如此清楚。 真是可笑至极。 “本王也不知道究竟去了何处。”萧诚屹吐了一口血水,冷声说:“这次本王带着赈灾银粮路过梦州时被你们给抢走,本王却在会州逗留那么久,也是在查找那从账册的下落。可惜,一无所获。” “左寻,你来审他。” 面具男嗤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烙铁递给了身边的手下,低声说道:“今日他能说的都让他全都吐出来,就算是不能说的,也想尽办法让他开口。一个时辰后,我会再回来,希望不会再听到任何废话。” “是,属下遵命。” 面具男刚转身,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了高昂的惨叫声,听得面具男忍不住勾了勾嘴里。 惨叫好,疼了也就乖乖听话了。 * “王爷,再走便是梦州地界了。” 萧炎显的手下低声说:“诚王殿下带来的赈灾粮就是在前面的驿站被抢走的,王爷也可以过去看看?” “加强戒备,过去看看。” 萧炎显吩咐完以后,让马车继续跑起来,朝着出事的驿站而去。 第153章 萧炎显的如意算盘,静皇贵妃痴等儿 驿站经过一次打斗摧残以后,变得破财不堪,即便经过修葺,也还原不到原本的模样。 至于线索,早就消失殆尽。 萧炎显一行人刚到驿站,驿站的官员就连忙出来跪拜,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此时驿站并不安全,不若王爷还是移驾去往太守府吧?” 他们驿站经过诚王殿下之事后,牵连了许多人,前任驿长坟头上都已经长草了,他可不想跟着不明不白的丢性命。 萧炎显淡淡地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驿长,淡漠道:“不必,你赶紧安排本王住下便成,其余事不用你操心。” 驿长吴勇抬手擦了擦额头,连忙点头道:“是,下官这就安排下去。” 夜半时分,风声鹤唳,带着喧嚣的雨滴砸在房檐上,吵得人根本睡不着。 听闻,萧诚屹被追杀的那一夜,也是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杀气腾腾,杀手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只是可惜了,萧诚屹命大,那样的追杀都能躲得过去。 不过,萧诚屹的运气可不会一直这么好,上次能逃过,那这一次呢? 他还能平安的回到京都城吗? 不管追杀萧诚屹的杀手是谁的人,也不管萧诚屹运气究竟还会不会如上次那般好,他都不会再让萧诚屹有机会回到京都,回到父皇的身边,回到那个可以跟他一决高下的位置上。 “王爷,有诚王的消息了。” 突然,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萧炎显立马从床上翻身坐起,紧皱着眉头追问道:“什么消息,给本王看看。” “是。” 影卫炎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萧炎显,低声说道:“这是炎卫牺牲了九个人才探知到的消息,诚王殿下被江湖第一个杀手组织的暗夜盟盟主夜长明扣押在了川周,似乎他身上有夜长明所需之物。” “夜长明?” 萧炎显皱紧了眉头。 夜长明此人素来神秘,即便贵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暗夜盟盟主,他真实的面容也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江湖上传言他丑如恶鬼,也有人说他邪如鬼魅,甚至有人说他没有五官,所以才会常年带着一块黑色的面具。 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便连暗夜盟的杀手们在出任务的时候,也全都必须戴上黑色的面具。 否则,便是死罪。 只是,一个杀手组织,就算在江湖上再如何强大,跟皇室比起来终究是不值一提的,也不知道夜长明哪里来的勇气,竟敢挟持追杀大庆亲王。 沉默了许久之后,萧炎显才紧蹙着眉心,认真问道:“你确定消息无误吗?” 萧诚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暗夜盟想要的呢? 实在是想不通,不过根据前段时间表妹给他送来的消息,他派人前去锦州查探,倒是查出来很多关于萧诚屹暗中收兵买马铸造兵器的蛛丝马迹,待他将证据收集齐全,便可名正言顺地将萧诚屹打下十八层地狱。 “属下确定。” 炎唯非常肯定地点头,沉声道:“王爷,您是知晓的,炎卫从未出过错,所有传到王爷手中的消息绝无虚假。” 炎卫乃是他的亲卫,对他忠心耿耿,自然不会出错。 萧炎显沉思片刻之后,笑着说道:“传令下去,告知前往锦州查探诚王罪证之人,但凡抓到诚王任何一点把柄,都可赏白银百两,若是能找到能将诚王拉下马的证据,赏黄金百两。” 赏赐之下,必有勇夫。 至于证据真假,并不是十分重要,只要能让父皇相信便好。 炎唯在萧炎显身边待了许多年,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便完全领悟了萧炎显的用意,当即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退下吧!” 雨水冲刷着屋檐,噼啪作响,萧炎显听着听着,突然笑出声音,眼里跳跃着兴奋的火光,光是想一想萧诚屹像是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的模样,他就控制不住地想笑。 接下来,他一定要好好布局,绝不马虎,势必要一次性将萧诚屹碾进泥泞里,让他就像是一条泥鳅一般,再也不能跳出肮脏的烂泥。 他要将萧诚屹永远踩在脚下,他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谁敢挡路,都得死。 暗夜盟,出现得正好。 杀手组织,怎么能不杀人呢? 若是暗夜盟解决了萧诚屹,便是极好,他都不用动手,也能将自己摘干净。 若是暗夜盟作为杀手组织却不干杀人放火的勾当的话,那便由他亲自来,只是到时候,他也得冠上暗夜盟的名头。 * “还是没有消息吗?” 静皇贵妃这几日日日以泪洗面,原本娇媚的脸蛋现在都变得苍白且憔悴了许多,原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儿子出事后,她日日担忧,心烦意乱之后便再也没有梳妆打扮的心思了。 不过短短几日,她便像是老了好几岁一般。 “禀娘娘……皇上那边也还没消息……” 静皇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福来德谄媚地说道:“只是,娘娘您莫要担心,小心急坏了身子,皇上那边已经派人去寻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 “若是能平安归来自然是好,本宫就是怕……” 怕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出事了,她这些年来圣宠不衰,霸占着皇上的宠爱,又有一个这么文韬武略的儿子,难免招人嫉恨。 她怕自己的儿子真的在外面遭人算计了。 时间拖得越久,她儿子出事的概率便又越大,越是到最后,静皇贵妃便越是坐立难安。 “母妃,您说哥哥会不会出事了?” 萧冉橙哽咽的声音刚落,静皇贵妃一巴掌就狠狠地抽在了她白皙滑嫩的小脸上。 萧冉橙捂着被抽得很疼的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妃,喃喃道:“母妃,你竟然打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过我。” “闭嘴!” 若是换在平时,静皇贵妃也是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的,可如今瞧着女儿这般蠢笨的模样,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莫要再让本宫听到你诅咒你哥哥的混账话,你哥哥吉人自有天相,岂会出事?” “是,儿臣知错了,还请母妃责罚。” 萧冉橙吸了吸鼻子,愧疚地低下了脑袋,声音都比平时柔软了许多。 “你且下去吧!本宫乏了。” 静皇贵妃不耐烦地摆摆手,萧冉橙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一步三回头地抬脚走了。 等萧冉橙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静皇贵妃紧绷着的身子才敢放松些许,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喃喃道:“都失踪这么久了,诚儿还能平安回来吗?” “会的,会平安回来的。” 浮悠俯身在静皇贵妃的耳边低声说道:“王爷定然不会有事的。” 静皇贵妃鼻头一酸,一把抱住浮悠的腰身,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尽管她一直都在安慰自己,自己的儿子一定能逢凶化吉,但一日瞧不见自己的儿子平安归来,她便一日无法安心。 就在这时,有人前来传话:“静皇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召见,还请皇贵娘娘随奴才走一趟吧!” 太后娘娘…… 自从自己的儿子失踪的消息传来,她便整日夜不能寐,现在搞得整个人都憔悴得不行。 一瞬间,静皇贵妃心都慌了。 她艳绝后宫多年,岂能以这般憔悴不堪的面容出去见人? 当即,她连忙伸手抓住浮悠的手腕,急切道:“现在赶紧给本宫梳妆打扮,一定不能将本宫的憔悴露出来。” 宫中多是落井下石,趋炎附势之辈,她驰骋后宫多年,绝不允许任何人都嘲笑她的可能。 即便是皇后也不能。 第154章 我只能是你一人的傻瓜 “明州之事办完了,该去锦州了。” 一说到锦州,苏元娇便有些迫不及待,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哥哥现在就在锦州,还因为锦州是闻名于世的花城,锦州气候宜人,不仅盛产牛羊马匹,往来商户络绎不绝,花开更是美艳无比。 若非锦州城周围的地势太过于崎岖复杂,大庆的京都便立在锦州了。 “明日一早便出发。” 江卓昀见苏元娇一脸的兴奋向往,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他走上前将随风飘落在苏元娇头上的树叶给捡下来,抬手将挂在枝头的红彤彤的桃子给摘了下来,低声说道:“只是离开了明州城,便吃不到这又甜又脆又新鲜的大桃子了。” 桃子是舒嬷嬷种的,很甜很脆,唯一的缺点是桃子刚熟便开裂了,桃子的表面上总是纵横着疤痕,但是确实很好吃,比苏元娇从前吃过的桃子都还要甜。 苏元娇笑着说:“这就两棵桃树,上面的桃子都差不多被你吃光了,还不走,莫不是打算将这桃子全都吃光了,一个都不留给阿爷阿奶他们不成?” 江卓昀闻言哈哈大笑:“这倒也不是,只是这桃树乃是为夫出生时阿奶和阿爷为为夫种下的,这桃花树下还埋着上好的桃花酿,说是待为夫儿子出生时便拿出来喝,然后再为为夫的儿子种下桃树埋下桃花酿,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儿子……” 苏元娇闻言,笑出了声:“听你这般言论,我倒是想尝尝这埋在地底下将近二十年的上好桃花酿究竟是何味道了。” “实不相瞒,为夫也想尝尝。” 江卓昀笑了一声,伸手将人拉入怀中,垂眸望着她,低笑着说:“不若,咱们夫妻二人努努力,争取早日完成生儿子的大事,便可将桃花酿给挖出来尝一尝了。” “想得美。” 苏元娇娇嗔着捶了江卓昀的胸口一下,羞红了脸:“你都还没得到我父母的认可呢?就想骗我给你生孩子?你这男人果真是狡猾得很。” “不骗你。” 江卓昀被自家娇滴滴的小媳妇儿闹得心口发胀,酥麻酥麻的,实在是磨人,眸光瞬间就变得危险起来。 他将人紧扣在怀中,低笑着说:“咱们是拜过堂的夫妻,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孕育孩子只是早晚之事。媳妇儿不方便早些要孩子,为夫自然不敢违背,但若是有了,也算不得骗你。” 一听这话,苏元娇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抬眸望着眼神幽暗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的男人,忍不住提醒道:“没有若是,还不到时候。” 孩子,她定然会给江卓昀生的。 她喜欢孩子,软软的一小个,肉乎乎的,很可爱。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江卓昀笑了:“为夫自然知晓,走吧!回屋去,待会儿太阳就要晒人了,为夫方才摘了几个桃子,刚好洗了尝尝味道。” “尝尝味道?你这一日都不知道尝了多少个了。” 苏元娇无奈地摇头,提醒道:“这桃子味道虽然不错,却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小心闹肚子。” “为夫知晓,媳妇儿不必担心。” 江卓昀话音刚落,便将顺手洗干净的桃子咬下一口,吃得嘎吱脆,苏元娇挑了挑眉,江卓昀立马笑嘻嘻地将自己咬过一口的桃子递了过去:“媳妇儿你尝尝,很甜。” 苏元娇张嘴咬了一口,果然很甜,口齿留香。 她侧头对江卓昀说:“阿昀,我发现你好喜欢吃桃子,待咱们回京都之后,也在院子里种几棵桃树吧!桃花开的时候赏花酿造佳酿,花谢了乘凉,结果了便可吃桃子,美哉。” 江卓昀嘴里还含着一口桃子肉,含糊不清道:“行,都听媳妇儿的,媳妇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那我将你卖了行不行?”苏元娇打趣他。 江卓昀连忙摇头,将桃子肉咽下去之后,这才严肃道:“不行,为夫只能是媳妇儿一人的,不能卖给别人的。” 苏元娇笑弯了眉眼:“傻瓜。” “那也只能是你一人的傻瓜。” 江卓昀眸光熠熠地盯着苏元娇,笑得灿烂。 笑声传出去老远,吴桑正在给菜园子里的小菜浇水,温声笑着对舒嬷嬷说:“老婆子,阿淳总算是熬出头了,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只要有夫人陪在他的身边,我们便可放心许多了。” 舒嬷嬷认同地点头,笑着说:“阿淳的命太苦了,能遇到夫人这般好的女子不容易,只要日后他们夫妻二人举案齐眉,同心同德,阿淳早晚都会走出来的。” 曾经的伤痕太重,深入骨髓,深刻的烙在浑身的每一块肌肤里。 但遇到了一个人,便从心上开了花,从此,伤痕还在,但伤口却没有原来的那么疼了。 翌日一早。 香荷和粉黛将马车准备好。 舒嬷嬷和吴桑、吴燕儿一家人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这些时日,多谢阿爷阿奶和燕姑姑的照顾了。” 苏元娇笑着屈膝道谢,舒嬷嬷连忙将苏元娇扶了起来,红着眼眶说:“你们这一去,也不知道何时再能回来,这是我亲手做的小玩意,还请娇娇务必收下,将来若是有了孩子,便可给孩子戴上。” 苏元娇垂眸一看,便见舒嬷嬷递到自己手中的是一个用金丝线绣出来的荷包。 里面有些重量,应当是还有东西的,人多,苏元娇也没有打开看,也不能辜负老人的一片心意,苏元娇便笑着收下了:“多谢阿奶,日后有了孩子,我一定给他戴上。” “好好好。” 舒嬷嬷立马笑得开怀。 江卓昀上前一步,揽入苏元娇的肩膀,抬眸望向依依不舍的众人,笑着说道:“你们可要多保重着身体,等我跟娇娇生了孩子,一定会带来探望你们的。若是不出意外,我跟娇娇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再来的。好好的日子,便不必多说什么了,你们保重。” “保重。” 千言万语说不尽,想要开口,却除了一句保重便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第155章 得亏媳妇儿没有辜负为夫的一腔赤诚 即便从明州城到锦州城坐马车也不过三日光景,但相隔不远的地方俨然是两片天地。 他们从明州出发时,明州已经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空气都是潮湿的,带着粘稠的滋味,但一进入锦州,便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繁花似锦的景象。 街上来往的小商贩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往来有高鼻大眼的南桑人,也有身穿狐皮大貂的北凌人,更有金发碧眼来自海外的商人,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热闹非凡。 苏元娇坐在马车中,都能感受到这片土地赋予人民的富饶和豁达。 “这里的气候,比京都城舒坦,京都城现在已经进入炎热的时候了吧?” 苏元娇有些感慨,脸上掩盖不住的欢喜。 江卓昀点头,回答道:“这里气候,四季如春,冬天不会太冷,夏天不会太热,最是适合居住。若非四周环山,道路崎岖不易于建立都城,当年咱们大庆的皇都便会建立在此处了。” 这个说法,由来已久,苏元娇是知晓的。 她笑着说:“这里若是没有那么多纷扰,其实在此处生活应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锦州城繁荣昌盛,交通虽然不算太发达,但因跟盛产玉石的崔玉国接壤,又牛羊马匹肥壮,故而商人来往密切,距离京都山高水长,自然就成了许多居心叵测之人首选的发展之地。 “为夫在这里有几处庄子,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可以多来。待一切安定,你想在这里生活,为夫也都随你。” 江卓昀对于在哪里生活并没有很深的执念。 于他而言,曾经五湖四海都不是他的家,但有了苏元娇之后,有苏元娇的地方,便都是他的家,只要苏元娇愿意,他在哪里都能生活。 “阿昀。”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抬眸望着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江卓昀,轻声说道:“你太迁就我了,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就是要将你宠坏,这样的话,除了为夫,你便不会再心悦他人了。” 江卓昀伸手握住苏元娇的小手,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轻声说道:“为夫要给你为夫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无论是感情亦或是其他,只要你需要,为夫就给。这样受过为夫真诚相待,全心宠爱的你,便再也无法瞧上别人给的小恩小惠了。” 苏元娇听得瞳孔一缩,小手瞬间就拽紧了。 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拒绝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宠爱吧?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心悦之人。 一瞬间,她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动容地轻声道:“你果然是个狡猾的男人,你这样待我,我又如何还会看得见旁人?” 他都给过她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做得比他更好,她又怎么会再将目光看向他人? 江卓昀笑了,眸光中带着得意,他说:“得亏媳妇儿通情达理,没有辜负为夫的一腔赤诚。” 苏元娇垂眸浅笑,心中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她轻声说:“阿昀,虽然以前我对你有所防备,但如今我已是全然相信你了。今日你所说之话,所做之事,我全都记在心里了,你可莫要食言,辜负了我。” “定然不会。” 江卓昀握紧了小姑娘的手,眉开眼笑道:“你可是为夫千辛万苦求来的,为夫只担心没能待你更好,岂敢辜负了你?你这姑娘瞧着温软,性子可执拗得很,若是为夫辜负了你,只怕是要被赶出家门的。” “你知晓便好。”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转眸透过马车窗见街上来往的有许多妙龄的女子,娇俏可爱得让人忍不住侧目,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江卓昀,别别扭扭地警告道:“你现如今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瞧这锦州城内的姑娘们花容月貌,性格洒脱得很,你可莫要给我寻个小妾回去养着,不然我可不理你的。” “媳妇儿,你这是……吃醋吗?” 江卓昀笑了起来,原本想逗一逗自家小媳妇儿的,谁知见小姑娘垂着脑袋咬着唇,一脸别扭的模样,便舍不得了,笑了两声之后,他挑着眉头说道:“为夫洁身自好,可不是胡来之人。比如那种还未娶妻便以正妻之礼纳妾之事为夫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况且为夫可没有饥不择食到什么样的货色都能瞧得上。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为夫已经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女人,又岂会看得上其余的庸脂俗粉?” 苏元娇闻言,又好笑又好气。 这人真的是,在表忠诚的时候,竟然还不忘拉踩一下别人。 “这话可是你说的,日后你若要纳妾,可别怪我与你翻脸。” 在遇到江卓昀之前,即便还是会羡慕爹娘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但也明白这个世间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常态,何况她自幼便跟皇上的儿子有了婚约,心里便清楚于她而言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能是奢望。 所以前世,她从未想过要萧诚屹只有她一人。 即便偶尔也会心酸,但她却不觉得难过。 现如今,得了江卓昀这般全心全意的感情,她便开始恃宠而骄了,她无法忍受江卓昀将对她的好倾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光是稍微想一想,她就难受得受不住。 好在,江卓昀对她纵容过了度,即便是她这样可以算是无理的要求都应允了。 人大概都是贪心不足的吧,只要心底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念想,便会想要更多,即便是奢望,也想要去搏一搏。 “为夫不纳妾。” 江卓昀笑了,眼底的眸光柔和清明,他说:“有你一人足矣,为夫是一个贪心之人,已然贪图了这世间最好的你,既然已经得到,定然倍加珍惜,不敢有半点怠慢。” 谁能想到京都城内最是风流纨绔的浪荡子竟是如此痴情的人物。 “真心换真心,你诚心待我,我便只能回以真心。” 苏元娇扬眉笑了。 “公子,夫人,时辰不早了,前面有家醉陶居,乃是锦州城内最负盛名的酒楼了。里面菜色丰富,各国特色皆有,不若先去吃顿饭再歇息?” 已经接近晌午,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了。 闻着街上飘来的食物的香气,粉黛肚子咕咕作响,想到曾经吃过的一直醉陶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眼看着就要经过醉陶居的所在大街了,她便立马出声提醒。 苏元娇确实有些饿了,闻言便心生向往。 她扭头望向江卓昀,还未开口,江卓昀便已经扬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去醉陶居吧!” 粉黛瞬间眉开眼笑:“好嘞,公子夫人坐好了,马上便到。” 江卓昀扭头对苏元娇说:“陶醉居的红烧肉做得很好,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口齿留香,还有糖醋排骨也做得极好,媳妇儿你最爱吃这些,便可尝尝。还有银耳莲子粥,味道浓郁,层层递进,口感丰富,最是暖胃。人参鸡汤味道也不错,不油腻,很爽口。” 一说到苏元娇喜欢的食物,江卓昀便滔滔不绝,苏元娇侧耳微笑听着,心里觉得踏实又暖心。 江卓昀,真的是太好了。 好到让她心动不已,一点一点地攻破自己的防线,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坚持,敞开心扉,纵容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她认命了,也认定了他。 这辈子,就他了。 “几位客官,里面请,你们几位啊?” 他们刚踏进醉陶居,醉陶居的小二哥便笑呵呵地迎上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咱们这里有包间也有大堂,大堂人多热闹些,烟火气浓重,满眼都是咱们锦州城的特色风景;包间便安静雅致一些,从二楼上便可瞧见锦州城内最大的月明湖,这个季节绿波荡漾,不少公子小姐泛舟湖上,也是别样的风景。不知几位,想选什么的呢?” “包间,五人。” 江卓昀牵着苏元娇的小手上前,话音刚落,小二哥便笑呵呵地带领他们往楼上走。 不得不说,醉陶居果然是锦州城内名声最响亮的酒楼,环境确实很好,小二哥满脸笑容,说话不卑不亢,让人很是舒服。 刚坐下,小二哥便递给了江卓昀一份菜单,笑着说:“公子夫人,这是咱们醉陶居的菜单,还请两位瞧瞧要点什么菜色,小的去通知厨房给几位客官准备。” 江卓昀将菜单放到苏元娇的面前去,温声说道:“媳妇儿你先瞧瞧可有你想吃的菜。” “红烧肉、糖醋排骨、人参鸡汤、银耳莲子粥。” 方才江卓昀提到的苏元娇都点了一遍,她接着翻开菜单,又点了几个江卓昀喜欢吃的后,这才笑着将菜单递给了小二哥,客气道:“我们点的便是这些了,我们赶路而来,便都饿了,还请给我们早些上菜。” “好嘞,客官们且先稍等片刻,小的这便让人给各位客官送些垫肚子的糕点过来。” 点的菜多了,还会有免费的饭前糕点。 可以说是十分人性化了。 小二哥退下之后,没多大会儿便有另一个小厮端着两盘糕点和一壶茶水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几位客官,这是小店给你们送来的饭前糕点,各位客官请慢用。” 东西摆好,小二哥转身便走。 苏元娇望着桌上的栗子糕和桂花糕陷入了沉思。 这两样糕点都是她喜欢了。 难道,是巧合吗? 第156章 锦州城外金云寺 醉陶居厨房的速度很快,苏元娇点了好些菜,但才不过一刻钟,他们的饭菜便都上齐了。 江卓昀先给苏元娇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粥递过去,又要给她夹一块红烧肉,苏元娇连忙拉住他,低笑着说:“你快自己吃吧!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吃饭这种事不需要特地照顾的。” “好,那你自己吃。” 江卓昀点头,忍不住笑了一声:“总是想要照顾你,为夫的手总是比脑子快几分的。” 苏元娇闻言,红了脸。 粉黛和香荷听得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揶揄的色彩,江卓昀抬头望向她们,她们立马坐直身体,过分乖巧。 江卓昀皱着眉头,低声说:“那边还有矮桌,你们三人拿上饭菜去那边吃。” 他们一起跟着坐一桌,实在是太碍眼了。 他媳妇儿脸皮薄,多了几个人在这儿看着听着,他媳妇儿话都不好意思多说几句了。 粉黛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拉着香荷从桌上分了几盘子他们爱吃,而苏元娇和江卓昀不怎么吃的菜便端着往一旁的矮桌去了。 车夫一直很沉默,只是站起身默默地移步走到了矮桌边坐下,接过粉黛递给他的碗筷便埋头吃饭。 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脸上也没有多余表情,过分高冷。 饭菜的味道确实不错,都非常正宗合胃口,苏元娇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些。 饭后,江卓昀侧头望她,温声笑问:“味道怎么样?还合心意吗?” “味道不错,我很喜欢。” 苏元娇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跟京都城的香满楼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味道各有各的好,可醉陶居的菜色更加丰富,而且价格还便宜一些。 江卓昀笑着说:“要为夫来说,醉陶居的综合条件应当是比香满楼更好的。” “你说是那便是吧!” 苏元娇也不确定,故而说道:“我都不太了解。” “傻媳妇儿。” 江卓昀低笑着叫了一声,在苏元娇抬眸看过来的时候便笑着问道:“时辰不早,吃饱喝足,舟车劳顿了好几日,可要先寻个落脚的地方好生休息两天再说?” “两日倒不必,但今日确实要好好歇息才是。” 赶了几日的路,都有些疲惫,即便是练武有些时日了,苏元娇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若是可以好好享受,她偶尔也会想偷懒。 “那便走吧!”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起身,粉黛拿着钱袋子去付钱,上马车以后,粉黛便笑呵呵地说:“醉陶居的规矩是越来越多了,奴婢方才去付钱的时候,掌柜还送了奴婢一个小物件,听说是特地去金云寺求来的,可以保平安。” “金云寺?” 苏元娇没听过这个寺庙,有些好奇,粉黛连忙笑呵呵地说:“金云寺是锦州最出名的寺庙了,就建在城外东边五十里的金云山上。因为整座山的形状就像一片云一般,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金灿灿的笼罩在山头而得名。据说金云山是神佛赐福之地,所以无论求财求平安亦或是求姻缘都十分灵验。” “竟有此事。” 苏元娇扭头望向江卓昀,还没开口,江卓昀便心领神会,低声说道:“媳妇儿若是想去,为夫便陪你去看看。” 第157章 为夫爱听你叫夫君,一直听 江卓昀在锦州城内的院子在十分安静的小巷子里,这里四周住的都是本分人,每家每户独门独院,互不干扰。 舟车劳顿三日,苏元娇有些累了,现在又吃饱喝足,困意便怎么都忍不住。 好在院子收拾得特别干净,躺在屋内,打开初窗户,微风吹进屋内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十分舒坦。 苏元娇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十分,夕阳西下,坐在院子里便能看见挂在天边火红色太阳像是打散的颜料一般将半边天都侵染成了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金色的光芒照在五颜六色的云层中,绚烂多彩,璀璨夺目,让人一瞧便觉心灵震撼,美得惊心动魄。 长这么大,这还是苏元娇第一次瞧见如此好看的云朵,她惊喜地连忙扭头望向微笑着注视她的江卓昀,欢喜道:“锦州城给人的惊喜可真不少,不仅是气候宜人,这火烧云也是好看得很。怪不得总有人说宁在锦州为平民,不在京都做小吏。” “这是自然,在这里生活总是安宁而又闲适的。” 江卓昀叹道:“只是,这份安宁和闲适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混入的暗势力太多,浮于表面的宁和总有一天会被打破,展露出最为肮脏黑暗的脉络。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想着萧诚屹又想了想萧炎显,想着今生许多事终究是与上一世有了许多不同。 相较于上一世的锦州沦陷,尸横遍野,今生应该还是有机会改变的。 她自问不是一个聪明人,也不是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女人。她所求不多,一为报仇二为家人平安顺遂,三便是能跟江卓昀好好在一起。 但一想到这满城百姓和这片美好的土地会遭遇毁灭性的伤害,她便于心不忍。 转眸,她望向江卓昀,低声说道:“只要有心,有些东西应当是可以改变的。锦州,这么美好的地方,不应该被战火波及。这次皇上派遣我哥哥前来锦州,表面任务是收集名人传记,但我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只怕是……还让她哥哥暗中调查锦州的局势吧! 苏元娇话音刚落,香荷便前来禀告:“夫人,秀竹传来消息,大公子昨日便出城了,还未回来,暂时安全,还请夫人莫要担忧。” 有武功高强的秀竹贴身保护,苏元娇自然是要放心许多的。 当即点头,轻声说道:“我给哥哥写了一封信,你让人尽快送到哥哥手中去吧!” “是。” 香荷点头,拿上信便快速消失。 刚吃过晚饭,香荷便已经回来了,禀告道:“明早便能收到大公子的回信了,方才秀竹又传来一封书信,现如今大公子进了翠云山,拜访当年恰巧看过名人传记的一位老秀才,不出两日便能回城了。” “好,我知道了。” 只要哥哥没有危险,苏元娇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睡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苏元娇便有些睡不着了,反观江卓昀就睡得十分香甜。 苏元娇被江卓昀紧抱在怀中,稍微动一下身子都十分艰难,她头发被江卓昀的胳膊压住了,她想动一下扯着头皮都疼得难受,但她一直尚未睡着。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浑身肌肉都有些受不住。 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推了推江卓昀的胳膊,谁知竟会被抱得更紧。 “唔——” 苏元娇低呼了一声,觉得胸口都泛疼了,脑袋顶上便传来了江卓昀低哑迷糊的声音:“媳妇儿,怎么了?你还没睡着吗?” 江卓昀素来警惕心很强,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时刻保持警惕,只是这些时日跟苏元娇数睡在一块实在太安逸了,这才睡得比平时香甜一些,但只要苏元娇轻轻一动,他便会醒来。 这也是苏元娇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的原因。 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动了一下,便将人给吵醒了。 苏元娇轻叹道:“你抱得太紧了,我呼吸困难,而且不能动弹。” 江卓昀闻言连忙放开手,将苏元娇从怀中解救出来,连忙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担忧地低声询问道:“现在呢?有没有好一些?” 苏元娇躺平,深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扭头借着微弱的烛光望向一脸紧张的江卓昀,轻笑着回答:“我没事,只是想翻身动一动罢了。夜深了,你快接着睡吧!” “为夫不急,只是你怎么还没睡着?”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伸手扣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询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咱们夫妻一体,无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为夫,为夫跟你一起承担,你若是担忧大舅子,为夫明日就派人去将他平平安安地接到你的面前来。你若是担忧这锦州城内的百姓们,那为夫也可以向你保证,为夫一定尽自己所能,护着这城中百姓,可好?” 苏元娇心中感动不已,越发觉得江卓昀这个男人就是这世间最难得瑰宝。 什么话,她都还没说出口,江卓昀便全都为她考虑到了。 周到体贴,无微不至,深情不移。 这样的男人,世间罕见。 好在,她苏元娇遇上了。 轻轻摇头,苏元娇小手动了动,跟江卓昀十指相扣,她温笑着说:“夫君,你莫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而为便好,夜深了便睡吧!我只是午后睡得太久,这会儿还不困,便多想了会儿事,你不要担心我。” “夫君?” 江卓昀欣喜若狂,苏元娇说了什么他全然顾及不到了,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苏元娇声音娇软的喊出来的“夫君”二字,他激动地上前抱住了苏元娇,贴在她的耳畔,笑着追问:“媳妇儿,方才为夫没听错对不对?你叫为夫夫君了是不是?再叫一句好不好?为夫爱听。” 虽然已经成婚有了夫妻之实,但从始至终,江卓昀都没有强求过苏元娇对自己的称谓。 现如今,听到的夫君二字就像是蜜糖一样瞬间就将他的心脏泡得甜滋滋的。 他想再听,他想多听听,一直听下去。 夫君二字,对他而言,是苏元娇对他身份的认可,认可他是她的夫。 是生命相连,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丈夫。 第158章 江卓昀是我苏元娇一个人的 “夫君。” 苏元娇哭笑不得,抬手抱住了江卓昀的脖子,低声道:“你本来便是我的夫君,只是你前些时日说了让我叫你阿昀,我便那般叫了,谁知你竟是喜欢听我叫夫君的。你若是喜欢,直说便是,我日后都唤你夫君。” “为夫爱听的。” 江卓昀低低地笑着,抬眸望着苏元娇带笑的眼,再次低声说:“再叫一回。” 苏元娇笑,声音软绵:“夫君。” 江卓昀十分满意,但还不满足,便又接着诱哄:“再叫一声,为夫爱听。” “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苏元娇接连着叫了好多声,叫得江卓昀闷笑不已,抱紧了她,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才声音低哑带着撒娇的笑着说道:“媳妇儿,你真好,为夫心都要被你搞坏了,怦怦直跳,根本停不下来。长此以往,为夫岂能受得住?” “怎么?你不想对我怦然心动吗?” 苏元娇张嘴一口咬在江卓昀的耳朵上,江卓昀猝不及防地低叫了一声,身子绷紧了,然后慢慢地呼出一口浊气,危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莫要顽皮,你再这样,今夜咱们夫妻二人便不必再休息了。” 这话的明示意味太过浓重。 苏元娇瞬间就脸红了,浑身温度滚烫起来,两个体温高升的两人紧贴在一处,夏日的亵衣单薄,他们真切地感受着彼此异常的状况,一时间都有些心猿意马。 苏元娇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像是蝶翼一般轻轻舞动,刷在了江卓昀的耳后,酥痒酸麻, 江卓昀心头一梗,直接翻身将人压了下去,眸光炽热语气沉沉道:“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为夫不懂疼爱你。” “我可从未怪过你。”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抬手捧住江卓昀的脑袋,仰头便将自己娇软的红唇印了上去。 夜很漫长,星月洒下层层皎洁的光,在烛光的摇曳中影影绰绰的光斑闪烁,印着床幔上修长紧贴的身影,谱写浪漫而又动人的篇章。 粉黛和香荷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也不差。 听到主屋中的声音久久不曾停息,都有些害羞,粉黛还好,香荷整张脸都红了。 粉黛低声笑话她:“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何况是公子与夫人这般般配的人物,你可莫要害羞了。自从公子和夫人拜堂成婚的那一日起咱们便该有这个觉悟了。公子眼看着都快二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个年纪孩子都会叫爹爹了。” 说到这个,她又有些怅然:“偏生公子还要我给他研制出男子避孕的药物来,说是心疼夫人,不愿她吃药受罪。这等温柔体贴又心心念念只有对方的男人,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有时候,我都有些羡慕夫人了。” 香荷本来只是听着,并不打算开口的,此时闻言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提醒道:“这样的话你今日与我说说便是,可莫要有其他心思,公子的心里眼里只瞧得见夫人一人。但凡旁人有歪心思,便不能再留在公子和夫人的身边了。” “你想到何处去了?” 粉黛笑了一声,目光闪亮地说道:“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早就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伺候公子,忠心耿耿,绝无二人。在公子将我送给夫人的时候,我心中是难受的,却不敢违背。但在跟夫人相处过之后,我便知晓,夫人是个好姑娘,值得公子待她好。我现在的心愿便是看着公子和夫人平平安安,夫妻恩爱,若是能早日有个孩子便更好了。” “如此便好。” 香荷这才放心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几人中,粉黛待公子的态度是最为亲近的。 即便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但她和秀竹都曾暗自担心过粉黛会爱上公子,从而被公子除名。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爬起来让人准备热水?” 粉黛侧耳听着主屋的动静,忍不住啧啧道:“公子可真能折腾,就是苦了咱们夫人了,好在咱们带着她练了这么久的武功,不然的话只怕是骨头架子都得被折腾散架了。” 香荷听得面红耳赤,没好气地说道:“你就闭嘴吧!公子武功深不可测,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听得见的,你再大声些,明日便等着受罚吧!” 粉黛闻言,眨眨眼,乖乖闭嘴了。 但心中却想着公子现在正忙着,哪里有精力听她说什么? 不过,想了想,粉黛还是决定起来去将人准备热水,一会儿公子夫人忙完了,总该沐浴的。 院子不大,只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伺候。 但是她爬起来之后,发现小厮和丫鬟已经睡下了,轻叹了一口气之后,粉黛只得认命地去了厨房,自己撸起袖子便烧水,然后坐在火炕后面的草墩上昏昏欲睡。 香荷等了好久没见粉黛回来,干脆起身去厨房看了一眼,见粉黛竟然睡着了,无奈地将人抱起来回了房间。 屋内。 苏元娇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抵住江卓昀精壮的胸膛,摇头道:“好了,该沐浴休息了,再不睡,天可就亮了。” 江卓昀意犹未尽:“没事,天亮便天亮,没睡规定过天亮了便不能继续睡觉。” “不行。” 苏元娇态度十分坚决,江卓昀只能遗憾休战,抬手摸了摸苏元娇冒汗的额头,声音低哑地说:“你先躺会儿,为夫去准备热水给你沐浴。” 浑身汗涔涔的实在不适合睡着。 苏元娇也没矫情,当即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早些时候是真的不困,现在累了老半天,她也是真的犯困了。 江卓昀见她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哼着说道:“你还真是舒坦,躺着就享受了,现在闭着眼睛便睡,沐浴还有为夫伺候。若有可能,为夫都想嫁给自己了。” 苏元娇差点就要睡着了,听了江卓昀的呢喃当即笑出了声,睡意都少了几分,她睁开了眼睛,眉眼带笑地说道:“你想得美,这世间可只有一个苏元娇,也只有一个江卓昀。而江卓昀是我苏元娇一个人的,即便是江卓昀本人也是不能觊觎的,明白吗?” 第159章 大师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真霸道。” 江卓昀闻言低笑,垂头咬了苏元娇的耳朵一下,低声在她耳边说:“为夫明白了,江卓昀只是苏元娇一个人的,永远都是。” 苏元娇忍俊不禁。 两人折腾许多,睡下时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粉黛打着呵欠对香荷说:“你看,我没说错吧?公子就是能折腾,只怕是明日午时他们都不一定起得来。” 香荷侧头望向粉黛,低声说:“这些事不用你操心,赶紧睡,天亮以后还有事做。” 粉黛抬手擦了擦打呵欠打出来的泪花,拉被子盖好,点头道:“睡吧睡吧!做主子得咋折腾都行,大不了睡懒觉,咱们做奴婢的可不能偷懒。” 粉黛没有猜中的是,天刚亮起来,苏元娇还在沉睡,江卓昀就已经神清气爽地爬起来了。 粉黛和香荷刚起,心里都有些诧异,刚准备进屋伺候,江卓昀就先一步走了出来,对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着声音说:“莫要弄出动静,娇娇还在歇息。你们二人今日莫要打搅她,让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准备着,等娇娇醒来好用膳。” 粉黛和香荷连忙点头。 粉黛笑呵呵地保证道:“公子放心,奴婢们会好好照料夫人的。” “嗯。” 江卓昀点头,抬脚便走,但是刚踏出去两步以后,他又突然顿住了两步,扭头对粉黛和香荷说:“今日大概会有雨,她若是想出门走走你们便看着些,莫要让她出去淋湿了。” “好的,奴婢记下了。” 粉黛回答完以后,疑惑道:“公子莫不是要出去很久?不知公子何时回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会尽早回来。”江卓昀话音刚落,便闪身进了旁边的洗漱间。 他也不想在跟苏元娇缠缠绵绵之后便消失不见,但他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耽搁不得半分。 洗漱好以后,江卓昀便出门了。 金云寺。 屹立在金云山中。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金灿灿的一层金光笼罩在如云端一般的山腰上,仿若人间仙境。 周围茂盛的植被翠绿,林间鸟叫虫鸣,一片祥和。 在橘黄色圆滚滚的太阳冒过山头的时候,寺庙中的钟声敲响,告知来往的施主香客可以进寺拜佛了。 据说,金云寺的菩萨很灵验,只要心诚,就一定能求仁得仁。 为表诚意,所有的游客都是徒步上山。甚至有人为了能争取上清晨的第一柱香,提前一日便已经在门口守着了,只等着寺庙门一开便快速冲进去。 相较于别人的诚心诚意,江卓昀就显得随意很多,茂盛的林间偶尔吹过一阵微风,江卓昀快速穿梭在其中,不多时人便出现在了金云寺的后门前。 弹弹衣摆,将不小心沾染上的绿叶和露珠弹去,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抬脚走上前,轻轻地扣响了房门。 “谁啊?” 门内传来一道稚嫩清亮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卓昀回答道:“是我,允淳。” “允淳哥哥?” 门被打开,一个光头小和尚跑了出来,他惊喜地盯着江卓昀看,喜不自胜地笑道:“果真是允淳哥哥,快进来快进来,昨日师父还跟我提起你呢!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你跟师父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江卓昀温笑着抬手摸了摸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眉目带笑地说道:“空禅,快带我去见见你师父,哥哥有事要跟你师父说。” “好了允淳哥,快跟我来吧!” 空禅有些害羞地抬手摸了摸方才被江卓昀摸的脑袋瓜,瘦小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他说:“多亏了允淳哥哥上次捐了许多香油钱,那些被山贼迫害而失去亲人的孩子们现如今都在寺庙里修行,师父还亲自教导他们读书写字,说让他们再长大一些自己决定去留。想要皈依我佛的,师父自然欢喜,若是他们想要下山回家给家族留香火的师父也是赞同的。” 金云寺除了传说灵验之外,寺内的僧人们为百姓们做过的事不少,在锦州城内声望很高,也被人民们尊崇信服。 江卓昀闻言淡笑:“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空禅嘿嘿道:“反正江卓昀就是造福世人了,福泽深厚,一定会有好报的。” 江卓昀闻言只是笑。 他是救过人,但是他杀过的人不比他救过的人少。 他这种从黑暗的地狱中爬出来的人,注定是要满身罪恶的,又怎么会福泽深厚? “允淳哥哥,到了。” 空禅带领着江卓昀走到了梵音大师的房门口,里面传来敲木鱼的声音,一下一下,低沉有力,空禅刚抬手敲了敲门,门内便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可是萧施主?” 江卓昀眨眨眼,垂下了眼帘,低声应道:“是我。” “进来吧!” 梵音轻叹了一声,显然早就猜到江卓昀会来找他。 江卓昀推开门,抬脚走进去,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无悲无喜,无欢无怨,仿佛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 又仿佛他的眼中可以容纳万千事物。 他的善意从不拘泥于形式,脸上的表情却又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慈悲。 江卓昀垂下眼眸,对着梵音拱拱手,说道:“江某人见过大师。” 梵音闻言,抬眸望着江卓昀,无奈道:“萧施主又是何必呢?” 江卓昀眼眸微闪,说:“大师又是何必呢?不过是个称谓,何必执着。” 梵音淡淡道:“施主既然知晓,该当自问。” 江卓昀:“……” 梵音见江卓昀皱着眉头有些不悦,便也不再纠结,摆手让空禅出去以后,他起身给萧诚屹倒了一杯清水,观察了他一小会儿以后,嘴里露出了淡淡的笑来:“贫僧看施主神魂安定了许多,精神抖擞,身体健康,应当不会再被梦魇缠身了。” 江卓昀点头:“确实有一段时日未曾梦魇了。” 他以前总是整宿整宿睡不着,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只罪恶的大手时刻拉扯着他的神经和灵魂,像是要将他扯入地狱一般。 常年遭受煎熬。 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暴躁,脾气不好,浑身戾气,严重的时候他会无意识地提刀砍人,破坏欲很强。 可是在遇见苏元娇以后,他这种症状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 甚至躺在苏元娇身边的日子,他大多时候都是一夜无梦,睡得很是香甜,即便是偶尔做梦,也不会再有灵魂撕扯般的疼痛了。 甚至,他还会有做美梦的时候。 这一切,让他觉得稀奇之外,不由得感慨,他跟他媳妇儿果然是天生一对。 他这样的症状也只有苏元娇可以帮他缓解了,一想到心悦之人,江卓昀的眉宇间都变得柔和了。 梵音看在眼中,很是欣慰,他笑着说:“看到这段时间,萧施主遇到了很重要的人和事,让你消除心中的戾气,变得平和。她改变了你,可喜可贺。” 江卓昀听见萧施主三个字,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但到底没有再跟梵音争什么,反而是一脸认真地说:“我发现,我曾经给你说过的梦境,现如今再入梦确是越来越模糊了。甚至,连以前那些梦,我如今也快忘光了。大师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60章 整个人跟着软乎乎 “好坏如何,施主心中自有定论。” 梵音叹道:“但若要贫僧说,贫僧自然觉得是好的。施主梦境中的事,终究是太过于光怪陆离,现如今施主已经有了稳定的生活和在意之人,那些不必要之事,忘了更好。俗话说,无事一身轻。” “俗话说……” 江卓昀仔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笑了,他望向一脸微笑的梵音,低声说道:“大师乃是出家人,也信俗话说吗?” “施主说笑了。” 梵音说道:“贫僧也不过是一介俗人罢了。既是俗人,自然信俗语。倒是施主今日前来,只怕是还有其他事吧?” 梵音跟江卓昀打过许多次交道,对江卓昀是有些了解的,若是为了询问自己梦境之事,江卓昀根本不会前来跑一趟。 因为江卓昀骨子里是傲气的,他从不会觉得自己会被区区梦境打败,所以即便是他在最难熬的时候也从未向梵音寻求过帮助。 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所以,梵音断定,江卓昀定然有其他目的。 江卓昀也很爽快,脸上露出了坦然的笑以后,便低声说道:“既然大师已经猜到,那在下便不拐弯抹角了。在下听闻前些时日,有一位大人物来过金云寺,不知他前来求的是什么?” 梵音面色淡然道:“萧施主,我佛慈悲,众生皆平等。无论是贩夫走卒亦或是皇族贵胄在贫僧眼中都是一样的,你说的大人物,贫僧不曾知晓,更不会去探求旁人对我佛的依托为何。” 江卓昀不想跟梵音绕弯子,拧着眉头说道:“那人身材高大,微胖,鼻头有颗黑痣。他乃是明州太守,跟锦州城的官员勾结京都奸人,若是梵音大师有什么线索还请莫要隐瞒,省得日后连累无辜百姓。” 梵音闻言,叹了一声阿弥陀佛以后,回忆起当天的情景,低声说道:“他当时拜了财神爷和送子观音,应当是求财求子其余事贫僧便不得而知了。” 求财?求子? 稀奇。 明州太守年岁已过五十,府中孩子不少,可竟也会特地跑一趟来求子,实在是荒唐。 若说求财,明州太守勾结萧诚屹,这些年也捞了不少,实在没有必要再来菩萨面前求一遍。 况且他手里的银子没有几块是干净的,他又有什么底气到菩萨面前来求? 不管怎么想,都是不符合逻辑的。 江卓昀从金云寺离开的时候,梵音认真地问他:“萧施主,你当真不愿皈依我佛?” 江卓昀咬牙:“不愿意,家中已有妻室。” 梵音遗憾叹道:“可惜了,你对我佛……” “告辞。” 梵音话还没说完,江卓昀立马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梵音此人,虽然是得道高僧,但江卓昀总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从他第一次看见江卓昀的时候,便硬要说他与佛有缘,最适合皈依佛门。 这些年每次见到他都要提一句,江卓昀早就不乐意听梵音说这种屁话了。 今天梵音明显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有了妻室,却还是要向他推荐佛祖,可见他想让江卓昀皈依佛门的信念有多强。 这还不是让江卓昀最无语的事,而最无语的是江卓昀见到梵音将对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好些人听过,真心实意地劝别人出家当和尚。 江卓昀:“……” 下了金云寺,江卓昀立马让人去查明州太守的私人生活。 都已经年过五十岁,家中妻妾成群,儿女成队,竟然还来求子,这一定大有问题。 雨说来就来。 江卓昀前脚刚踏进家门,瓢泼大雨便翩然而至。 苏元娇刚起来没多久,整个身子都像是被捶打了一顿般酸软疼痛。 粉黛一边给苏元娇揉腰,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公子不是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竟然把人折腾的腰都直不起来。 真是造孽。 听见脚步声,苏元娇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了江卓昀从外面走进来,苏元娇嘴角刚扬起笑容来,江卓昀便先开口道:“你们先退下。” “是,奴婢告退。” 粉黛连忙拉着香荷撒丫子就跑,看得苏元娇一愣一愣的。 “你去哪里了?刚才醒来就没见到你,用过膳了吗?饿不饿?” 苏元娇看江卓昀走近,头上的头发有些湿了,便低声说:“而且你的身上已经淋到雨了,赶紧把衣服换了,把头发擦干,莫要着凉。” “放心,不会的。” 江卓昀笑着说:“你男人身体好着呢!别说只是淋几滴雨,即便是寒冬腊月里让为夫跳进湖水中,为夫待上一个时辰也不会着凉。” 他的身体早已经经过千锤百炼,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不会存在轻易生病的情况。 苏元娇却道:“你的身体再好,也该把衣服换了。就算不会着凉,穿着也难受。” “好,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卓昀笑了笑,低声说道:“今日有事,看你睡得那么香,便没打搅你。为夫还未用午膳,想跟媳妇儿一起吃,现在还不算饿。” 这是在回答苏元娇方才的问题,苏元娇闻言笑了:“好,你先去沐浴更衣,我让厨房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沐浴更衣,媳妇儿要一起吗?” 江卓昀不正经地问道,苏元娇却严肃回答:“不要,我已经沐浴更衣过了,夫君还是自己一个人沐浴去吧!” 一句软乎乎的夫君,又把江卓昀叫得飘飘然了。他脚步虚浮就像是踩在云上,整个人都跟着软乎乎了。 第161章 为夫心灵手巧,挽发髻不在话下 即便被拒绝了,江卓昀还是想要再争取一下。 他眸光暗暗的,似有火苗乱窜,搂着苏元娇的腰,凑过去在她耳边气息灼热地问:“真的不一起吗?不用你动手,为夫帮你洗也不行吗?” 苏元娇只觉得耳朵滚烫,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便有些害臊,她伸手推了推江卓昀埋在后颈的脑袋,声音发软道:“不用,我已经洗过了,你自己洗便是。若是不出意外,哥哥一会儿便来。咱们的事,我也该向他说明了,莫不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我哥哥,也要这般腻歪吗?” 一想到大舅子,江卓昀眉头皱了皱,心里的邪念也没消弭几分。 半晌之后,他长叹了一声,终究是放了人,拉了拉苏元娇身上被他衣袍上的雨水给浸湿的地方,遗憾地眯眼道:“可是,媳妇儿你的衣服也湿了,穿在身上终究是不舒服的,不如还是一起沐浴更衣吧!” 江卓昀有分寸,只是将苏元娇的外袍给弄湿了,浸不到里面去,所以苏元娇方才并没有感觉到,如今垂眸一瞧,果然见自己粉绿色的外袍上晕开了一团水渍。 “真是狡猾。” 苏元娇忍不住叹了一声,语气中有些无奈,却无半分气恼。 江卓昀哈哈一笑,眸中带着得意,弯腰将人拦腰抱起便往着后室去。 粉黛和香荷耳目清明,自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粉黛一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药瓶,一边悠悠然地叹气道:“好在咱们脸皮够厚,早已百毒不侵了,不然的话只怕是要羞愤欲死了。” 香荷听得无奈,摇头道:“主子的事,莫要妄论。” “实话实说而已。” 粉黛轻笑着摇了一下脑袋,便突然听见了一声急促的惊呼,她立马捂住耳朵,喃喃道:“这青天白日的,我的耳朵要瞎了啊啊啊!” “是聋。” 香荷提醒道:“非礼勿听,专心做事。” “好吧好吧!” 粉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表情怪异的厨娘,拧眉道:“赶紧做饭,一会儿主子们就该用膳了。” 经常这般折腾,可得多吃点,不然的话哪里有力气? 粉黛这般想着,便又自作主张地给两位精神饱满的主子加了一道菜——人参枸杞炖鸡汤。 沐浴更衣结束,苏元娇整个人窝在了江卓昀的怀中,眼眶红红地瞪着他,咬牙娇嗔:“我都说了不劳你动手,你非不听,将我头发都弄散了。你可知我这发髻盘起来有多麻烦?粉黛可是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才给我盘好的!” “无妨,为夫替你盘便是了。” 穿上了月牙色长袍,江卓昀端的是风度翩翩俊逸潇洒的俊美公子的姿态,全然不见方才气息紊乱面红耳赤的急切模样。 苏元娇看得翻白眼。 江卓昀微笑着把她抱到铜镜前坐下,将她发髻上歪七扭八的步摇和头钗小心翼翼地解下来。 如瀑长发瞬间散落,从圆润的肩头滚到腰间然后蔓延而下铺在了垂在地上的衣摆上。 苏元娇的头发很长,站起来的时候便能垂到膝盖后面腘窝的位置。 坐着的时候,自然便直接垂到地上了。 江卓昀捻起一缕青丝,用修长如玉的食指和中指勾着凑到鼻前,轻轻地嗅着,低沉悦耳的声音便传到了苏元娇的耳朵里:“媳妇儿,你的头发好香啊!” 苏元娇水光潋滟的眸子轻轻抬起,便从铜镜中瞧见了江卓昀一脸陶醉的模样,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连带着浑身都燥热起来,像是要被融化一般。 她面红耳赤地伸手拽了拽江卓昀的衣袖,咬牙道:“你不要再这样了,若是不会梳头,便将粉黛叫进来。哥哥若是知晓我在锦州,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找我的。你若再这样,被哥哥看到了,别怪他恼你。” “好,为夫知道了。” 江卓昀见小姑娘浑身通红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鼻息之间全都是小姑娘身上自带的清幽香气,沁人心脾,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将心底的火热给压制住了。 伸手拿起梳子,开始认真且目不斜视地为苏元娇梳头。 江卓昀真的会挽发髻。 这点苏元娇始料未及。 望着仅仅过了两刻钟便被江卓昀挽好的飞天云髻,苏元娇稀奇地左看右看,古怪地扭头望向江卓昀,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以前可给人挽过发髻?” “不曾。” 江卓昀摇头,伸手将梳妆台上的步摇和头钗拿起来,一样一样仔仔细细地给苏元娇插在发髻中,低声回答道:“媳妇儿是第一个。” “那你怎会这般熟练?” 苏元娇抬眸望着江卓昀,似要从他的脸上窥见些什么。 江卓昀却是扬眉笑了:“虽然以前没给女子梳过头,但为夫的头发素来都是自己动手梳的。男人女人的头发也不过是形态不一样罢了,为夫心灵手巧,挽发髻不在话下,只要是瞧过的发髻,动起手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苏元娇抬了抬眼帘,低笑说:“夫君确实心灵手巧。” 江卓昀谦逊笑纳赞美。 一番折腾,也该用膳了。 粉黛和香荷带着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刚走进屋内,房门便被敲响,苏元娇扭头跟江卓昀对视一眼,江卓昀便抬眸望向粉黛,吩咐道:“你且去瞧瞧。” 粉黛连忙将手中的菜放下,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谁啊?” 粉黛压低了声线,叫出口的俨然是高龄老妇的沙哑声音。 门外紧接着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是姑母吗?我是秀儿,听闻姑母回来了,父亲便叫我随着兄长前来拜访姑母。” 是秀竹的声音,粉黛心里一喜,继续道:“哦哦哦,是秀儿啊!快进来快进来,你们兄妹可真是有心了。” 粉黛将房门打开,秀竹扭头看了一眼穿着灰色长袍的苏元骁,低声说道:“兄长请进。” 苏元骁拧着眉头,抬脚踏进去,秀竹紧跟着走进去,粉黛便连忙将门给关上了。 苏元骁一进门,便对上了苏元娇眉眼带笑的小脸,他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他急忙上前,抓住了苏元娇的肩膀,拧着眉头问她:“娇娇,你现在不在京都城内好生待着,跑来锦州作甚?你可知锦州有多不安全?” 苏元娇肩膀被抓得有些疼,但她也只是眉头皱了皱便快速地扬起了笑脸,低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哥哥这么快便赶来了,想必还未用膳吧?厨房刚好做好饭菜,便先用膳吧!用完膳后,无论哥哥想要问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62章 给大舅子坦白一切,被揍就挨着 苏元骁还想要说些什么,江卓昀便已经上前一步,握住了苏元骁抓在苏元娇肩膀上的手腕上,微笑着说:“兄长,还请松手,你弄疼娇娇了。” 苏元骁转眸,对上江卓昀似笑非笑的脸,瞬间沉下了脸,将抓着苏元娇肩膀的手松开,一把甩开江卓昀的手,眸光沉沉地盯着苏元娇,咬牙问道:“娇娇,你怎会跟他在一处?” 而且两人之间虽然没有多余的话和眼神,却能让苏元骁捕捉到不寻常的意味儿。 太过于融洽和谐。 似乎两人之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苏元骁一想到某种可能,转眸望向江卓昀的时候,眸中便带了熊熊怒火,凌厉而又暴戾。 苏元娇连忙伸手抓住了苏元骁的手臂,转眸望向一直眉眼带笑的江卓昀,低声说道:“哥哥,他是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江卓昀,也是……也是我拜了堂的夫君。今日叫哥哥前来,也是想要跟哥哥坦白的。” “夫君?什么夫君?娇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苏元骁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冲上去就给江卓昀一顿胖揍。 苏元娇理解苏元骁的怒气,她轻叹了一声,眸光却很坚定,她说:“哥哥,你莫要气恼,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过后决定的。我心悦他,他也待我极好,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待我更好的人出现了。现如今诚王失踪,他又曾经做过那么多让我难堪之事,我跟他婚约迟早不做数的。哥哥又何必这般生气?我知晓你是担心我,但是还请你能心平气和地听我把话说完。” 苏元骁听得瞪着江卓昀,老半晌才神色受伤地说:“娇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待你更好的人出现?是哥哥待你不够好,还是爹娘待你不够好?” 苏元娇无奈:“哥哥,我说的是再也不会有,而不是已经有的,你跟爹娘待我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若论男女之间,便只有他待我最好了。” 父母亲人跟伴侣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苏元骁只觉得心梗。 苏元娇拉着他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低声细语地撒娇道:“哥哥,你就信我好不好?我知道此事我做得有所欠缺,但是我不后悔。许多事不是一两句便能说清楚的,哥哥且听我慢慢给你说好吗?” 纵然苏元骁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但一看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这般低声下气地跟自己打商量,再硬的心肠也硬不下去了。 他冷着脸,咬牙道:“你说。” “在说事之前,先把肚子填饱可好?” 苏元娇拉着苏元骁的手臂往屋里走,边走边笑着说:“我让厨娘做了哥哥喜欢吃的酥肉,方才我尝过一口,味道很正宗,哥哥一定要好好尝尝。” 苏元骁哪里看不出来妹妹这是想要软化他的态度,让他莫要恼恨江卓昀。 他这些年漂泊在外,江卓昀三年前才出现在京都城内,他对江卓昀的了解也只是偶尔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从未刻意去了解过。 但是一想到江卓昀浪荡纨绔之名响彻京都,他便觉得自己千好万好的妹妹跟江卓昀站在一处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实在是碍眼得很。 诚然诚王殿下不是个东西,但也不代表江卓昀就可以染指自己的宝贝妹妹。 “哥哥,尝尝。” 坐下之后,苏元娇立马夹起一块酥肉递到苏元骁的碗中,谄媚之意不言而喻,苏元骁只觉得碗里的酥肉实在碍眼,筷子提起来几次都没法将酥肉夹起来放进嘴里。 咬着牙,他抬眸望向江卓昀,便见江卓昀正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自己妹妹的碗中。 他愣了一下,扫了一眼桌面,只见自己妹妹面前摆放着的全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色。 一时间,他更加郁闷了。 咬咬牙,苏元骁冷声道:“江公子,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跟苏某说的吗?从苏某踏进院子开始,便是娇娇一直在说,你莫不是想要躲在女人的身后?” 江卓昀放下筷子,抬眸望向苏元骁,淡笑着说道:“兄长误会了,只是今日娇娇为了等兄长一起用膳,到现在都不曾进食。在下与娇娇之事说来话长,若是现在便要掰扯清楚,只怕是娇娇和兄长都得饿肚子。不若兄长还是先用膳吧!饭后,无论兄长想要知晓什么,在下都与娇娇秉持着同一态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元骁一听这话更是气恼。 抬眸望向自己的妹妹,只见她轻轻地点了点脑袋,表情带着恳求。 一时间,再多的情绪和不满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江卓昀心疼娇娇没有用膳,他作为亲哥的又岂会不心疼? “那就先用膳。” 咬咬牙,苏元骁终究还是将筷子递向了碗中的酥肉。 一顿饭,他吃得食不下咽。 即便将妹妹夹给他的菜全都吃下肚了,他也是食不知味的。 偏生江卓昀像是没看见苏元骁越发难看的脸色一般,全程毫无顾忌,该给苏元娇夹菜还是给她夹菜,该给她盛汤还是盛汤,两人之间甜甜蜜蜜,毫不收敛。 饭后。 苏元骁冷着脸坐在苏元娇和江卓昀的对面。 江卓昀亲自泡茶,手法高超,可以看出来他深谙此道,跟纨绔风流的传言总是有一点点出入的,苏元骁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兄长,请喝茶。” 江卓昀把倒好茶的茶杯推到苏元骁的面前,淡笑着说道:“至于在下与娇娇之事,要从明阳郡主举办赏花会开始说起。” 苏元骁闻言,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香浓郁却又不显得苦涩,口感清甜回味无穷,确实是上好的茶叶用上好的手法泡制出来的。 他眉目稍微舒展,听着江卓昀将他跟自己妹妹的故事娓娓道来。 听了老半天,苏元骁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咬着牙把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怒斥道:“江公子,我苏家虽比不得你江家底蕴深厚,但好歹也是体面人家,娇娇更是深闺千金,名满京都,岂是你能辱没的?尚且不说你二人尚未将婚事告知父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更是全然都无。你莫不是想要娇娇就这般没名没分跟着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苏元骁再也忍不住,突然跳起来狠狠地给了江卓昀一拳头。 江卓昀武功高强,自然是能躲过的,但他丝毫未动,稳稳地挨了这一拳。 苏元娇吓得连忙站起来,刚要问问他怎么样,江卓昀就向前迈了一步,挡在苏元娇的面前,抬眸望向比自己略微矮了两寸左右的大舅子,低声认错:“兄长所言极是,此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周全,兄长恼我是应该的。” “恼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一想到方才江卓昀说他跟娇娇已经拜堂成亲有了夫妻之实,苏元骁就气得七窍生烟,满身戾气。 第163章 江三公子,为何如此害我苏家? 从小到大,苏元娇都没见自己的哥哥生气成这样。 一时间,有些担忧,又有些愧疚。 这件事,她虽然经过深思熟虑,但也确实没有在家人的面前提前坦白。 是她没有做好。 轻叹了一声,她拉了拉江卓昀的衣袖,想要从他的身后走出来,江卓昀便抬手拉住了她的小手,抬眸望向努力克制着怒气的苏元骁,低声说道:“兄长,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你想打我骂我我都受着,但咱们得换个地方,莫要吓着娇娇。” 苏元骁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着? 只有他江卓昀会心疼娇娇是不是? 他在这儿生气便是吓着娇娇了? 苏元娇见自己哥哥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紫的,便轻叹了一声,还是从江卓昀的身后走了出来,抬眸望向苏元骁,她低声说道:“哥哥,此事不只是他一人之错,成婚之事是我提出来的,此事怪我,你莫要生气。我知道此举有违规矩礼数,但我已经认定他了,也……确实拜过堂做了夫妻,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娇娇,你年纪小,思想单纯,容易受人蒙蔽。” 苏元骁气道:“若他当真爱重你,自当事事为你,三媒六聘,三茶六礼明媒正娶。又岂会这样不明不白地便哄着你拜堂成亲?爹娘尚且不知此事,你说若是爹娘知晓你这般胡来,该有多伤心?” 苏元娇抿了抿唇,神色认真道:“哥哥,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规矩二字说清楚的。这件事,我知道我们做得不周全,但我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若说错,我只错在未提前告知哥哥和爹娘我的心意与阿昀的存在。” “你!你!你执迷不悟!” 苏元骁只觉得自己从小便乖巧懂事的妹妹突然之间变得这般执拗,一定是受到了江卓昀的哄骗。 心中对江卓昀更是恼恨至极。 苏元娇了解自己的兄长,自然知道他气狠了,无奈地轻叹道:“哥哥,方才阿昀只是说了他跟我在一起的事情,其中的许多隐情却是只字未提。你且不知当初我被宋清绵算计之前,她跟诚王便已经有了首尾。若非有阿昀帮我,现如今我早就身败名裂了,又哪里还能名响京都?” 苏元骁确实有许多事情不知晓,如今闻言,脸色一白,急忙问道:“她当初竟敢陷害你?简直可恶,诚王竟也如此卑劣。” “哥哥,情之一字,冷暖自知。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阿昀待我的好从不比哥哥和爹娘差。” 苏元娇叹道:“这些时日,所有的风风雨雨都是他陪着我一起度过的。他从不让人伤我半分,我希望你能接受阿昀,毕竟除了他,我也不会再接受别人了。” 苏元骁只觉得心中一片悲戚,又恼恨。 恨自己没有在妹妹需要的时候守在身边,又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苏元骁抬眸望着江卓昀,咬着牙道:“你跟我出来。” “好。” 江卓昀点头。 苏元娇有些担忧,江卓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低声说道:“莫担忧,为夫会跟兄长好好沟通的。” 为夫二字实在刺耳,刺得苏元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但一看到自家妹妹担忧的眼神,也只能强忍着。 两个大男人走出了房门,屋内瞬间敞亮了不少,粉黛挤进来,压低声音对苏元娇说:“夫人,你放心,咱们公子武功高强,可抗揍了,大公子武功平平,打他几下跟玩一样,没事的。” 苏元娇扯了扯嘴角,侧头望着笑嘻嘻的粉黛,一言难尽。 香荷连忙上前,拉过粉黛,急忙说道:“夫人,粉黛心直口快,你莫多心。公子心中是很敬重大公子的,定然不会动起手来。” 秀竹侧目道:“大公子脾气温和,只是今日对上了夫人之事,情绪过于激动了。只要公子和大公子把话说清楚,矛盾便能解除。” 苏元娇自然清楚哥哥的性格,方才打在江卓昀脸上的那一拳便已经是极限了。 她轻轻点头,轻笑着说道:“我不担心,哥哥很疼我,不会为难阿昀的。阿昀知晓哥哥是为我好,也会让着哥哥一些的。” 屋外。 院中。 苏元骁将江卓昀带到了远离屋内的角落,双手叉着腰来回踱步,走了好几圈之后,才突然扭头眸光锐利地瞪着江卓昀,愤怒道:“江三公子,你诱骗我妹妹跟你无媒成婚,还骗她与你有了夫妻之实,你此举实在是令人不齿!即便娇娇说她认定了你,你在我心中也是配不得娇娇的,且不论门第嫡庶之分,便说江公子骇人听闻的名声和如今所做之事都让人无法将娇娇交给你。你们之事,我回到京都之后定会向父母禀明,而你从今往后莫想要再跟娇娇有任何瓜葛。” “不可能。” 江卓昀拧着眉头,低声说道:“娇娇的人生,应该由她自己定夺。她心悦我,我心悦她,我们二人情投意合,自愿结为夫妇,是奔着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去的,定然不会因为有人阻拦就轻易放弃。” “你一句情投意合,就让娇娇受着这些委屈吗?” 苏元骁狠狠道:“你可知你们这些事若是让旁人知晓,会陷她于什么样的境地?你身为男子,顶多被人叹一声风流,反正你风流浪荡的名声由来已久,定然也是不痛不痒的。但是娇娇呢?你让她情何以堪?你可有想过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此事被传扬出去,你要她如何做人?你要将她置于何地?” 江卓昀抿了抿唇,眸光坚定道:“此事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我会尽快将一切摆平,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将她迎回家。” “江三公子,你这些保证不过是空口白话,要我如何信你?” 苏元骁冷笑道:“若是不想让娇娇遭受别人的耻笑和非议,若是不想让她沦为全天下人的笑柄,就请你高抬贵手离她远一点。你可莫要忘了,她现在是诚王未婚妻,若是让皇族知晓你们二人之事,是可以致我们苏家和你们江家于死地的。娇娇年纪小不懂事,莫非你也不懂事?你们的爱情就这么伟大,将我们苏家和你们江家人的生死全都置之度外?” 面对苏元骁咄咄逼人的质问,江卓昀轻叹道:“你所担忧的事不会发生,我既然敢跟她在一起,便不会让她和她在意的家人出事,这点还请兄长放心。” “放心?如何放心?” 苏元骁脸都黑了:“空口无凭,你一句放心便能让我将苏家上下几百条人命交到你的手上吗?江三公子,我们苏家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必如此害我苏家?” “诚王不可能继续活着,他死了,他跟娇娇的婚约便不作数了。” 江卓昀神色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想要害苏家,苏家也不会有任何事。我知道兄长没法信我,但还请给我些许时日,我会将一切都处理清楚,定然不会辱没了娇娇。” 苏元骁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他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江卓昀,抬着手指指着他,老半晌才震惊不已地问出声:“诚王失踪,莫非跟你有关?” “兄长说笑了。” 江卓昀摇头,否认道:“诚王殿下失踪之事,我也是前些时日才听说呢!我虽然想要早些得到娇娇,但谋害皇族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诚王失踪这事的判断。他落入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暗夜盟的手中,是绝无生还可能的。” 江卓昀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毕竟,除了暗夜盟的人,还没人能从暗夜盟的手底下活着离开过呢!” 第164章 我要你发誓,不能碰娇娇 苏元骁在外漂泊多年,自然知晓暗夜盟。 他心思百转,拧眉问道:“你怎知是暗夜盟?”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江卓昀摊手道:“黑面具,黑铠甲,群起而攻之,这些都是暗夜盟的标志不是吗?别说我知晓,此事知晓的人应当不少,只是朝廷没放出风声罢了。”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做出有违常理之事。” 一想到自家娇娇软软的妹妹已经被江卓昀染指,甚至……甚至已经碰过了,他便心中滴血,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就将自己的妹妹看紧了。 江卓昀说:“兄长,我与娇娇之事,还请你见谅。你若是有气亦或是有什么不满,找我便是,莫要让娇娇为难。” 苏元骁咬牙,怒道:“娇娇是我的亲妹妹,我疼爱她都来不及,岂会让她为难?倒是你,嘴里说得好听,却做事不计后果。无论如何,今日娇娇都必须跟我离开。在你所说的一切没有做到之前,我不许你再跟娇娇有来往。尤其是你们之间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兄长,你身边跟着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江卓昀轻叹道:“现如今,娇娇只有跟在我的身边才最安全。兄长放心,娇娇乃是我的结发妻子,我定然会保护好她的。至于其他,兄长切莫担忧,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知道个屁。” 苏元骁冷笑:“你若是知道,就不该带她千里迢迢地来到锦州,更不该骗她做出那些……那些有违常理之事。” “娇娇愿来,我便带她来了。” 江卓昀拧眉道:“她不是金丝雀,也不是笼中鸟,她想要来锦州亦或是去任何一个地方,我都愿意陪她去,我都会护好她,而不是以担忧她为由,以爱她为绳索,将她困在苏家后院的那一亩三分地里。” “你,可笑至极。” 苏元骁冷笑连连,素来温文尔雅的面容也变得冷若冰霜。 江卓昀眸色微暗,正色道:“娇娇是人,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我作为她的丈夫,责任便是守护她追寻她想要追寻的,支持她想要完成的任何事,而不是多加阻拦。站在世俗的角度,我们没提前告知岳父岳母两情相悦之事便私自拜堂成婚确实是不妥,但我们都不会后悔。往后余生,是我们一起度过,就像娇娇说的,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兄长即便是她的亲哥哥,也没有权利去决定她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想要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苏元骁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江卓昀见苏元骁的脸色不好看,语气也放软了几分,他说:“我一直很敬重兄长和岳父岳母,待回到京都我自会向岳父岳母请罪。今日决定告知兄长我与娇娇之事,我便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了。” 苏元骁始终冷着脸。 江卓昀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便只能交给苏元骁自己消化了。 “哥哥……” 此时,苏元娇等不及,已经从屋内走出来了。 她看见苏元骁冷眼看着一脸无奈的江卓昀,忍不住低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哥哥,我不知道阿昀给你说了什么,但我还是想说,阿昀给你说的,便是我心中想的。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人不容易,我心悦他,若是错过了,我定会抱憾终身的。哥哥也有心悦之人,应当能理解的对吗?” 理解个屁! 错过了便抱憾终身? 苏元骁只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气炸了。 但见自家妹妹一脸恳求,温温软软的样子,他又舍不得说重话。 苏元娇拧紧眉头,轻叹着,又自责又愧疚地说:“哥哥,我很抱歉让你为我担忧了。只是,我既然已经认定了,便不会再更改。” “罢了,我还有事,先回去忙了。” 苏元骁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将苏元娇带走。 但他心中十分清楚,方才江卓昀说的话没有错。 他现在确实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他来锦州,是接了皇上的密令的,表面上只是收集一些无关紧要的名人传记,但其实皇上是派他前来查探锦州城内错综复杂的势力的。 稍有不适,他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何况还要带着苏元娇。 这些时日,风里来雨里去,若非有秀竹贴身保护,他可能早就身首异处了。 “哥哥,你若是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们。” 苏元娇自然知道有人暗中跟着苏元骁,即便暂时已经被江卓昀派人引到别处去了,但苏元骁也不能长时间消失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不然的话容易惹火烧身。 苏元骁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确实得该走了,便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踏出院门前,他扭头神色隐晦地盯着江卓昀看,艰难吐字:“莫要再碰娇娇。” 才刚尝到味道,岂能说断就断? 但见苏元骁实在坚持,江卓昀也只能无奈地点头应道:“好,我不碰。” 苏元骁却不轻易让他混过去:“你发誓!” 江卓昀有些憋屈,觉得大舅子真是难搞,拧着眉头说:“我发誓!” “你发誓,你若是在你们得到父母同意,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前碰了我妹妹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元骁咬牙道:“若违此誓,永世不得超生。” 苏元娇立马变了小脸,有些慌乱地伸手抓住了江卓昀的衣袖,抬眸望向自家态度坚定的哥哥,出声道:“哥哥,我跟阿昀你情我愿,你管我们这个作甚?” 苏元骁却不看苏元娇,而是紧盯着江卓昀,执拗道:“你发誓!” “好,我发誓,我若是在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前碰了娇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卓昀依言发誓,苏元娇咬了咬唇瓣,心里有些无奈。 但其实这个结果,已经是她预想过最好的了。 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苏元骁走了,秀竹连忙跟上,粉黛有些惆怅:“哎,这才刚相聚没半个时辰呢!秀竹就要离我们而去了,她一个人待在大公子身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别人欺负。” 苏元娇斜了她一眼:“我哥哥没有虐待欺负人的习惯。” 粉黛立马咧嘴笑了:“不是大公子,这不是还有别人嘛,嘿嘿嘿,我也就是感慨一下。” 苏元娇无奈一笑,也没跟她计较,而是侧头望着一脸淡然的江卓昀,便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想了想,还是笑了一声,揶揄地低声问道:“阿昀,在我们的关系可以昭告天下之前,你当真不碰我了吗?” “你觉得呢?” 江卓昀笑了一声,摸摸鼻子,挑着眉头对着苏元娇笑:“我娶你难道不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吗?我的聘礼你可是收下了的,给我们做媒的人也有,虽然岳父岳母还未知晓,但我娶你也是以正妻之礼迎娶的,如何不能算是明媒正娶?” 简直是强词夺理。 苏元娇只觉得好笑,她说:“若是让哥哥知晓你戏耍他,定要跟你生气了。” “你不说我不说,兄长不会知晓的。” 江卓昀扬眉一笑,低声说道:“咱们夫妻的房中事,本就不该由他人来掌控。” “哥哥他……会想明白的。” 苏元娇低声说了一句,一想到刚刚哥哥反应这么大,便有些担忧若是父母知晓她跟江卓昀之间的事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是同意呢,还是跟哥哥一样反对? 苏元娇不知道。 但无论父母和哥哥如何反对,江卓昀都是她认定了要一起白头偕老的人。 “别多想了,兄长也不是全然反对,他只是在担心你。担心我们之间的事情会被人知晓诟病,连累家族。” 江卓昀低声说:“他的担心,我是完全能理解的。” “嗯。” 苏元娇点头,低声说:“所以,我们要更加小心,我不想家里人为我担惊受怕。” “为夫知晓。” 江卓昀点头。 下过一场雨之后,天空放晴,碧空如洗,干净的蔚蓝色让人着迷。 偶尔飘过的云朵洁白无瑕,云朵压得很低,仿佛就挂在远处的山头上,好看极了。 锦州,真的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人们洋溢着的幸福笑脸。 这里的姑娘们可以自由上街,也不会柔弱得像是京都城内的那些矜贵的小姐一般,下个马车都要个人搀扶着,搞得像是一个高龄妇人一般。 苏元娇也想要融入这种温暖的气氛当中,享受着这个地方带给整个大庆的惊喜和特色。 “哎呦,小娘子,走过路过不可错过哦,赶紧过来瞧瞧我这纯手工做的头钗,又好看又结实,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可以随意挑选,一两银子三根,很便宜的。” 路边摆摊卖头钗的老汉笑着推销道:“而且,我这些头钗可都是用上好的桃木雕刻出来的,能辟邪,戴上之后,什么妖魔鬼怪可都不敢靠近小娘子了。” 这些话,苏元娇听得新奇,便抬脚走向了小摊位。 第165章 救下一个小乞丐 “小娘子,你瞧瞧这个,老汉我雕的是玉兰花,瞧着是不是跟真的一模一样?小娘子你虽然蒙着面,但我老汉也能瞧出来小娘子你通体富贵,体态婀娜,文文静静的又优雅高贵,跟着玉兰花最是相配了。” 老汉笑着说:“还有这是牡丹花,这是秋菊,全都是跟小娘子顶配的。” 苏元娇笑了笑,垂眸望着老汉笑眯眯地递过来的几支头钗,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后退了一步,扭头对江卓昀说:“夫君,你会雕头钗吗?我想要你亲自给我做的。” “应当不难,为夫可以学。” 江卓昀自然是没有雕刻过头钗的,但是对于他这种惯用兵器,对力道掌控十分精准的人来说,学雕刻自然不在话下。 苏元娇转眸望向笑容僵住的老汉,低声说道:“你的头钗很好看,但我更想要我夫君亲自给我雕刻的,实在是太抱歉了。” “哎,你这小娘子咋能这样呢?都决定要买了又反悔。” 老汉瞬间变脸。 苏元娇眨眨眼,淡笑道:“你的头钗我还没碰过,也没有选定要买,你又何必生气?还是说……你想讹我们夫妻俩?” “胡说八道。” 老汉冷脸道:“你都过来看头钗了,岂有不买之理?” “强买强卖?” 苏元娇笑容更淡了一些,拧眉问道:“买卖生意是看自愿的,我没有碰过你的东西,也没有说好价格,不买便是不买,你若是再强词夺理,便只有去府衙寻官老爷给咱们评理了。” 一听要去府衙,老汉瞬间不说话了,撇撇嘴往后退了一步。 江卓昀这才慢悠悠地出声道:“做生意,诚信为主,若是不讲信用,没有诚信,便不必再摆摊了。” 老汉气得梗脖子,刚想要开口,江卓昀便拉着苏元娇转身就走,老汉脸色沉沉的,待苏元娇和江卓昀走远了之后,他连忙收拾着东西,挑着便走了。 “那个人……” 苏元娇侧头望着江卓昀,话还没说出口,江卓昀就笑着用手中的羽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低笑着说道:“好了,莫要操心,既然出来玩就好好玩,那些琐事会有人去做。” “好。” 苏元娇刚点头,身后便传来一道混乱的惊叫声:“有小偷,抓小偷了!别跑!给老子站住!” 惊叫声越来越近,周围的人全都快速闪避,江卓昀半搂着苏元娇往路边一闪,一个身穿破布衣裳,浑身漆黑散发着酸臭味的小乞丐快速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江卓昀抱着苏元娇脚尖一点,快速跃了出去,小乞丐立马被追赶而来的人扑倒,压在地上打得哭爹喊娘。 “打断你的手,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 被偷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有些肥胖,身上穿的是墨绿色的长袍,是个有钱人,叫钱粮。 他抬脚恶狠狠地踩在小乞丐的手上,用脚尖碾了碾,吐了一口唾沫在小乞丐的脸上,骂骂咧咧道:“小瘪三,活着也是费粮食,还偷鸡摸狗的不做人,你还不如去死了好,活着挨饿受冻做什么?” “我不,我不能死,我才不要死!” 小乞丐疼哭了,却还是倔强地喊道:“我要活着,我要好好活着,你放开我!” “还敢顶嘴,给老子打!” 钱粮恶狠狠地说:“这锦州城内有几个不知道我钱三爷第一讨厌的是吃亏,第二讨厌的便是不顺心?钱对于我前钱三爷老说就是命根子,你竟还敢偷老子的钱,不知死活!都给老子上,往死了打,打死了扔去乱葬岗喂狗!” “不,你们放开我!” 小乞丐被踢倒又爬起来,踢倒又爬起来,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即便浑身是伤,他也一直坚持要爬起来,他瞪着钱粮,咬牙道:“我是偷拿了你的东西,我是做错了,但是你没有资格决定我的生死。这么多人都在看着,杀人是犯法的,你们打死我,也是要坐牢的。” “笑话,天大的笑话。” 钱粮哈哈大笑,嘲讽道:“你就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乞丐,命比草贱,就算被打死了又如何?有谁会替你伸冤?你今天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白死,明白吗?” “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你会遭报应的。” 小乞丐话音刚落,被狠狠地踹飞出去,人砸在墙上落下来后,猛地吐了一口血。 周围的行人和小商贩都躲得远远的,有个别不忍心的也都只是面露担忧,却不敢上前一步亦或是多说一句话,毕竟钱粮一看就是有权有势不好惹。 在这种时候,又有谁会顶着得罪权贵的风险站出来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乞丐说话? “那在老子遭报应之前,先结果了你!” 钱粮冷笑,大手一挥,吩咐自己家的小厮:“给他捂住他的嘴,使劲打,打死了算我的。” 苏元娇扯了扯江卓昀的衣袖,低声说:“那个孩子,不过十来岁。若是就这般被人活活打死,便太可怜了。” 江卓昀侧头望着苏元娇,无奈地笑着说道:“就知道你会心软,这个孩子看起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若是多加调教,大概能有些用处。” “既然有用,那便留下他吧!” 苏元娇软着声音说:“好歹是一条性命。” “行,都听你的。” 江卓昀轻轻抬手,便只见一道人影快速闪过,刚抬起脚要踹小乞丐的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而其他正在殴打小乞丐的人也都受到了攻击。 众人瞬间慌了,钱粮警惕地望了一圈四周,冷着脸质问:“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有本事给老子站出来!” 就在此时,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他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眼怀中发现方才还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的小乞丐竟然不见了。 “这是咋回事?活见鬼了吗?小乞丐呢?” 一个个面面相觑,尤其是刚刚突然腿软摔倒的人更是觉得此时诡异得很。 “小乞丐不见了,你们方才瞧见有人将他带走了吗?” “没有啊!没看见啊!这青天白日的,不会真的活见鬼了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到钱粮的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颤,也有些相信是活见鬼了,吓得连忙带着小厮转身就跑。 第166章 能重用之人必须无坚不摧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做什么?” 小乞丐被提溜着丢在苏元娇和江卓昀的面前,他抬眸望着穿着体面,长相好看的一对男女,立马提高警惕,脸色沉沉地说道:“我只是一个小乞丐,一无所有,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但是我身上没有你们所图的东西,还请你们放我走。” “我们救了你,你难道不知道感恩吗?”苏元娇心里觉得好笑,有些想逗逗小乞丐,便故意冷着声音说:“我们能救你,便能杀了你,你就不怕得罪了我们,我们弄死你吗?” “弄死就弄死吧!反正我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小乞丐硬着脖子说:“反正我一无所有,死了也没谁会在意,活着还要受苦,死不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要好好活着,现在又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当真是个狡猾的小子。 看起来也才十来岁,偏偏是个看人下菜的。 江卓昀揽住了苏元娇的肩膀,冷声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沈三。” 小乞丐嗤笑着,抬眸望向江卓昀的时候,眸子像是虎狼一样,充满了戾气,也有些不服气。 江卓昀懒得多看小乞丐一眼,声音淡淡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叫沈三山,帮我做事,保你吃穿不愁。” “做什么事?” 小乞丐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欣喜,反正是很沉得住气地问说:“杀人越货的事我可不干,虽然我迫于生活,偷鸡摸狗,但我是有底线的。我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想成为恶人。你能保我吃穿不愁,但我并不会因为这个,就违背自己的底线,做你的走狗。” “不让你杀人越货。” 江卓昀抿了抿唇,淡漠道:“但是,我吩咐之事,你必须完成。若是完成不了,一顿责罚就得丢半条命。” “半条命而已,只要死不了就成。”沈三山说道:“我还有几个兄弟,脑子不够灵光,力气也不够大,但胜在听话,你要我帮你做事,那我的兄弟们也得跟着一块来。” 江卓昀见沈三山竟然还敢讨价还价,态度不卑不亢,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江卓昀会拒绝他的条件。 很淡定。 也很沉得住气。 说起来也是有些本事的,但他若仍旧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乞丐。 想想,就觉得有点诡异。 所以,萧诚屹并没有下定论,而是淡漠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离开吧!” 沈三山愣了一下,没想到江卓昀会直接让他走,一时间他诧异之余,又拧紧了眉头。 吃饱穿暖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可是他却不能弃跟他一起从小长大的那些兄弟们于不顾。 若只有他一个人帮江卓昀做事,也救济不了那么多兄弟。 一时间,他为难了。 “还不走?” 江卓昀拧眉,不耐烦道:“再不走,我便让人将你赶出去了。” “……好,我走。” 沈三山咬紧了牙齿,终究还是选择了回到跟兄弟们一起说过的乞丐窝。 他的那些兄弟,一个个傻愣愣的,要是没他看着,被人欺负事小,啥时候名就没了才是大事。 人走没影了,苏元娇才扭头望着江卓昀,赞叹道:“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也沉着冷静,多加引导,再给他一些时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江卓昀轻哼:“还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不够果断。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他被那些情义牵绊,终究是束手束脚,有软肋之人,是不能重用的。” 能被重用之人必须是无坚不摧的,只有无坚不摧,才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才不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手,他也才能放心地用着。 “这些事,你做主便是。” 苏元娇笑着说:“方才让你出手,也不过是想救他一命。何去何从他自己选择,要不要用他便由夫君你来决定。” “乖,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江卓昀低笑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随手将手臂搭在苏元娇的肩膀上,半搂着她往回家的方向走,慢悠悠的,十分惬意。 苏元娇低声提醒他:“我们来锦州是有事要做的,你这么高调,会被人注意到的。” “莫要担忧,大隐隐于市,我们并没有很高调。” 江卓昀笑眯眯地说:“怪也只能怪媳妇儿长得太好看了,别人一看到便移不开眼。即便蒙着面,也是风姿绰约,亭亭玉立。气质优雅的贵族小姐。” “油嘴滑舌。” 苏元娇抬着小粉拳捶了江卓昀的胸膛一下,惹得江卓昀笑得更大声了。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好奇而又胆小,有的人看见他们俩,恨不得化身为长颈鹿,把脖子再伸长一点。 … 暗夜盟。 夜长明把玩着手中的牛皮鞭,懒洋洋地问:“我想要知道的东西,诚王说了吗?” “说了一些。” 暗旋拧着眉头,不悦道:“那孙子说话说一半留一半,指望着要回京都,平安了再告诉咱们另一半。” “这还不简单吗?玩花招是咱们暗夜盟做的事,你居然还被别人玩花招了。你出去还好意思说你是暗夜盟的人吗?” “盟主,属下知错,还请盟主责罚。” 暗旋立马跪地,掷地有声道:“属下受罚过后,再去审他。” “不必了,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给他送吃的。也不许任何人去看他,不许跟他说话,就将他关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其他事,你就不必再提了。” “是,属下知道了。” 暗旋连忙点头,转身就吩咐其他人。 萧诚屹现在自己骨瘦如柴,早些时候的傲气已经荡然无存。 现在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但是他三天两头就要挨顿打,挨几次饿,现在距离上一次吃饭已经过去一天了。 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浑身乏力。 尤其是现在他身上已经没有几两肉了,这让他压根就接受不了。 “喂,外面有人吗?” 萧诚屹知道已经被转移地方了,但是他叫了老半天都没听到有人回答他。 慢慢地,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浑身吓出了冷汗。 第167章 你永远不必像别人,你只是你 不多时,萧诚屹便感觉到有冰冷且滑腻的东西顺着腿往上爬,一条又一条,贴得人头皮发麻。 他慌乱地一抖,脚上就被咬了一口,疼痛感传来的时候腿便麻了,萧诚屹不可抑制地摔倒在地,暗黑的夜中,动物爬过身体的触感更加强烈了。 他疼得脸上青筋暴起,忍不住叫出了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赶紧放了本王!本王若是死了,你们永远都别想得到你们想要的,赶紧放本王出去!” 然而,无论他叫什么,无论他叫得多大声,都没有回他半分。 时间一点一点消逝,他绝望地感觉到自己浑身麻痹地躺在地上无法动弹,而他的身体上爬满了可怕的东西,一圈一圈地环绕着他的身体,甚至在收紧。 脖子上缠绕了一条,嘶嘶声变成了这世间最可怕的声音,响在耳朵边,甚至他感觉到那冰冷的东西正往着他的耳朵钻进。 浑身打颤,他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不多时,夜长明接到了萧诚屹昏迷的消息,不屑地笑出了声,嘲讽道:“真是个废物,别管他,三日之后再将他放出来。到时候他若是还不愿意松口,便宰了吧!” 暗旋点头,认同道:“属下遵命。” 这还是盟主第一次留一个人的命这么长时间,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暗夜盟的人都快要怀疑盟主是不是转型了呢!不然以往杀伐果断的人又岂会留着那个劳什子诚王的性命这般久? 好在,盟主还是原来的盟主。 依旧冷血无情。 夜长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某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兑现承诺,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某人了呢! * “主子,这是这段时间的账目,还请您过目。” 匀乔米行的几大掌柜一大早就捧着这段时日来米行的所有账目前来拜访了苏元娇。 苏元娇伸手接过账目,仔细地翻看着,发现这段时间米行盈利不少,她十分满意。 抬眸对上掌柜们殷切切的眼神,她扬眉轻笑了一声,嘉奖道:“你们做得很好,咱们米行在锦州城内的名声也很好,百姓们赞不绝口,薄利多销,盈利也可观,辛苦各位了。我先前承诺过各位的,每月盈利超过我设置的水平线的超出部分每位掌柜可以有超出份额盈利的两成奖励,年底按情况给予奖励。这次你们都做得很好,稍后记得去领奖励。” 各位掌柜闻言立马笑得眯了眼,心中十分欢喜,接二连三地点头道谢。 苏元娇笑容不变,说话的语气却变得严肃了些,她说:“只有米行越做越好,你们的奖励才会越来越多,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我们米行付出之人。但若有人生二人心,我也绝不放过,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掌柜们纷纷点头,应道:“东家待我们实在是仁至义尽,给予的报酬也是史无前例最好的,我们都已经很知足了,日后定然会好好经营米行,谨记咱们米行的规矩,绝不以次充好,绝不漫天要价,薄利多销,诚信为上。” “很好,这些账本便留下吧!” 苏元娇说道:“日后每月账本都要准时送来,各个米行的经营情况,我也会时常派人盯着,你们莫要有侥幸心理,若有违背者,定不轻饶。” “是,东家放心,咱们心中都是清楚的。” 米行的掌柜们刚走没多久,药铺的掌柜们也纷纷前来拜访,苏元娇查过一番账本之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她开的药铺中药的处理都是粉黛亲眼盯着亦或是亲自教出来的一群人处理的,药的质量和药效比别家的好很多。 故而,即便药铺刚开没多久,生意也是极好的。 苏元娇大赚了一笔,十分高兴,直到夜里江卓昀忙回来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饭桌上,江卓昀给苏元娇夹了一块鸡肉,眸光温柔地问她:“媳妇儿,今日可是发生什么喜事了吗?为夫瞧你今日似乎十分高兴。” “今日米行和药铺都送账本过来了,我瞧过了,盈利可观,手底下的人都很尽心,办得很好。” 苏元娇笑着礼尚往来地给江卓昀也夹了一块鸡肉,笑着说道:“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收获吧!我没有前朝沐太后运筹帷幄的聪慧,也没有她杀伐果断的决心,更没有她卧薪尝胆的隐忍魄力,但我一直将她视为毕生向往。” 苏元娇眼眸坚定:“我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江卓昀闻言眨了眨眼,慢慢地将碗筷放下了,他抬眸认真地望着苏元娇,严肃道:“可为夫不想让你成为那样的人。沐太后虽晚年享天下尊荣,但她的一生却太过于坎坷折磨。幼年丧母,年仅十三便被迫入宫嫁给已过年四十的天牧帝为后,十五诞子,十六丧夫。后五王夺嫡,她以一己之力承担着整个国家的重担,卧薪尝胆,受尽屈辱,几经生死,便连唯一的儿子都送往民间寄养在深山中十几年未得相见。她的一生虽然伟大而传奇,但她的苦痛也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拥有超乎常人的坚毅,必定是经过常人所不能及的淬炼。你还小,不过十五岁,你的父母亲人都十分疼爱你,为夫也会一直护着你,你不必成为那样的人。” 江卓昀轻声说:“你想要做什么,为夫都会支持你,陪着你,护着你。只要有为夫在一日,便绝不会让你经历沐太后所经历过的哪怕丝毫苦难。你不必如她一般运筹帷幄,也不必杀伐果断,更不必隐忍。你是苏元娇,你不是沐太后,你永远都不必像别人。在为夫眼中,苏元娇便是最好的。” 苏元娇抬眸望着江卓昀,眼眶有些湿热。 江卓昀真的很好。 温柔,沉稳,强大,给了她所有女人都会渴望的疼爱和爱护,更给了她更多的尊重和肯定。 “阿昀,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 苏元娇轻呼了一口气,才将哽咽给咽回去,她哭笑不得地轻笑着说:“我发现跟你在一起,实在是太消磨意志力了,因为你永远想在我前头,你太过了解我了。无论我想要做什么,你都会先一步走在我的前面,为我遮挡风雨,给我最坚定的依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什么都不必说,好好待在为夫的身边便好。” 江卓昀笑了笑,眸光坚定地说:“有你在我身边,便是我的毕生诉求了。” 苏元娇被江卓昀深情的眸光注视着,心中甜如蜜,脸颊一点一点的红了,脸上的笑意如何都止不住,江卓昀看得好笑,重新抬起碗筷,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苏元娇的碗中,笑着说:“方才吃了肉,现在便吃些菜,荤素搭配,解腻。” “那你也吃。” 苏元娇又礼尚往来的给江卓昀也夹了一筷子青菜。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便都笑了。 笑着笑着,苏元娇扬眉笑道:“好了,好好吃饭吧!今日,你可太肉麻了,听得我都脸红了。” “这不是肉麻,是肺腑之言。” 江卓昀挑眉,傲娇地轻哼了一声:“为夫的真心实意媳妇儿应该感受得到。” “是是是,我已经感受到了,你可快吃饭吧!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苏元娇羞红了脸,又连忙夹了两筷子菜递到了江卓昀的碗中,笑着说:“今日的晚饭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可得多吃些。” 江卓昀瞬间笑了:“怪不得,为夫还说今日的饭菜怎么跟往日不同,味道都好了许多,原来是媳妇儿亲自下厨了。既然如此,为夫今日定要多吃一碗饭。” 第168章 我们是夫妻,没有什么是不能同享的 “能吃多少便吃多少,可不要吃撑了,不然的话会积食的。” 苏元娇怕江卓昀为了哄她高兴多吃会吃撑,便提醒道:“积食可难受了。” 江卓昀笑道:“放心吧!为夫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点事还是知道的。” “你知道就好。” 用过饭后,苏元娇跟江卓昀坐在院子中慢悠悠地喝着茶聊了会儿天,苏元娇突然提议道:“有段时间没好好练剑了,刚好夫君今日有空,不如教我一招半式?” 早就听粉黛提过江卓昀的剑法卓越,武功高强,这世间少有人能及,但是苏元娇却从未见过江卓昀动武,顶多就以前还在苏府的时候,江卓昀在她的院中来无影去无踪。 江卓昀闻言,将茶杯放下,站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侧头对苏元娇挑眉笑:“既然要学,便看好了。” 苏元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修长而健硕的身躯,眉目弯弯地点头:“嗯,我不会眨眼的。” “傻瓜。”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脚尖一点便快速跃到了院中空旷处。 粉黛听到声音立马从房间中拉着香荷跑了出来,欢呼雀跃道:“都许多年未曾看见公子拔剑了,今日咱们能大饱眼福了。” 当年公子的剑法可是无人能及的,就连他们排行第一的老大跟公子对战也不过十二来招便败北了。 拿着剑的江卓昀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浑身的气质与过往截然不同。 这是苏元娇从未见过的江卓昀。 他气势如虹,剑法卓绝,步伐飘逸,一招一式都完美无瑕,行云流水却暗藏杀机,看得苏元娇忍不住站起了身,若说方才说不会眨眼更多是调侃,现在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卓昀的身影却是出于震撼。 她知道江卓昀厉害,却没想到厉害成这样,厉害得让人看一眼便觉心跳加快,目光舍不得离开他半分。 招式收,江卓昀身姿挺拔地屹立在距离苏元娇五步远的地方。 他眸光柔和且满带笑意地盯着苏元娇,低声问她:“媳妇儿,方才可看清了?为夫速度放慢了一些,应当是看得清的,媳妇儿若是想学,为夫便手把手地教你。” “公子!” 粉黛震惊了。 公子的剑法可是这世间存在的最精妙的无上剑法。 乃是天下第一剑庄的制胜秘笈,世代只传庄主。 没想到,公子竟然毫不犹豫地说要教夫人学。 这究竟是何等的宠爱? 竟然将世代传承下来的规矩都抛诸脑后,只为哄媳妇儿高兴? 粉黛风中凌乱了,若是老庄主知晓他慎重且付诸一切教导出来的徒弟会将他天下第一庄的无上剑法随便传给别人,只怕是会气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吧? 香荷也有些震惊。 毕竟,无上剑法,她们都知道这是天下第一剑庄只传庄主的功法。 苏元娇注意到粉黛和香荷的反应,也意识到这剑法只怕是不简单,便笑着摇头道:“我还没看清楚,况且我看你这套剑法似乎挺难的。对于剑法,我只是初学者,你教我一些简单的做防身用便好,实在没必要学这么难的。” “可无论自保还是制敌,只有这一套最合适。” 江卓昀说:“无论多难,为夫都会一点一点地教你,你莫要担心。一天学不会,便学一个月,一个月学不会便学一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昀。” 苏元娇无奈,抬眸望着语气坚定的江卓昀,笑着摇头:“可我只想学简单一点的,你这个太难了,咱们慢慢来吧!” 看苏元娇这等表情,江卓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抬脚走到苏元娇的面前,将手中的软剑递给她,轻笑着说:“不难的,今日咱们便只学一个招式便好,往后再慢慢来。你不要有顾虑,这剑法是为夫会的,为夫想教谁就教,我们是夫妻,没有什么是不能同享的。若是可以,你便是想要为夫这一身武功,为夫也是可以给你的。” “我要你的武功作甚?” 既然江卓昀都已经这样说了,苏元娇便也不矫情了。 她伸手接过软剑,低声说道:“方才的招式,我都没看得太清,虽然你已经放慢动作了,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难了。” “没关系,为夫握着你的手教你。” 江卓昀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他牵着苏元娇的手腕走到了空旷处,从苏元娇的身后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牵引着苏元娇手中的软剑舞动。 他的身材高大,苏元娇却娇小许多。 江卓昀在苏元娇的身后紧贴着她,便像是将苏元娇娇小的身躯镶嵌在怀中一般,紧紧地相贴着,看得粉黛和香荷都红了脸。 粉黛悄咪咪地拉着香荷贴着墙根慢慢移动着步子潜回房间。 生怕出声打搅了你侬我侬的一对佳偶。 刚踏进房间,粉黛就不由自主地翻了大大的白眼。 教什么无上剑法? 占便宜撩拨媳妇儿才是真的吧? 她真的发现她们公子真的是越来越会玩了。 江卓昀真的是一个好老师。 才不过半个时辰便教苏元娇学会了一个招式,即便没有江卓昀手把手地贴着教,苏元娇也能自己舞出来了,只是力度还是不够,但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提升的。 明明是同样的动作,江卓昀做起来便是杀气如虹,气势凛然,让人不敢小觑,可苏元娇做起来,便软绵很多,杀伤力减少了很多,甚至还有些翩然若仙之感。 江卓昀赞许道:“这个剑法原本就难,媳妇儿能这么快学会一招已经十分厉害了,只要你日后多练习,提升力量,就一定能发挥出更大的杀伤力。” 苏元娇练得酣畅淋漓,闻言笑出了声,眸光亮亮的,宛若万千繁星,她抬手摸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汗珠,扬眉灿烂地笑着:“多亏夫君悉心教导,若非夫君这般不吝赐教,我也学不会。” “只要媳妇儿喜欢,日后为夫只要得空,便都教你。” 江卓昀笑容越发真诚,他说:“这套剑法的招式众多,咱们来日方长。” 第169章 苏元骁受伤,昏迷不醒 “主子,诚王殿下在锦州布下的暗桩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了。” 夜黑风高,万籁俱寂,是个杀人放火干坏事的好时机。 江卓昀就着微弱的烛光翻看着所谓的证据,看完之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低声说道:“这些消息,透给炎王,还有消失已久的赈灾银和赈灾粮,也该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是,属下明白。” 来无影去无踪的手下快速消失之后,江卓昀这才慢悠悠地回到了房间。 苏元娇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几下之后,便习惯性地转身窝进江卓昀的怀中,低声呢喃道:“夫君,你怎么还没睡?” 江卓昀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背,低声安抚道:“刚刚起来上个了厕所,时辰还早,接着睡。” “嗯,好。” 苏元娇打了个呵欠,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江卓昀的胸膛,乖巧地窝在他的怀中,沉沉入睡。 江卓昀看着瞬间进入深度睡眠的媳妇儿,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将人抱紧了,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翌日,阳光明媚。 苏元娇醒来得早,便准备带着江卓昀给她寻找来的几个经验丰富的养马人去集市上挑选马匹。 锦州城内有一个硬性规定。 每个人一日之内最多只能买两只马匹。 这也是为了杜绝有人大量饲养马匹。 毕竟马匹乃是战场必备,饲养马匹便有招兵买马的嫌疑。 马市上的马匹质量都不是很好,顶多只能用于拉马车亦或是农用犁地,若说战马确实还欠缺点意思,逛了一早上,都没有看到合心意的。 苏元娇也没有觉得失望,甚至觉得情有可原。 毕竟,皇室防范也是要从根源出发的,只怕是好的马源早就被垄断了。 回到院中,苏元娇抬眸望着经验丰富的养马人们,低声问道:“今日的那些马匹,你们能分辨得出来是从什么地方产的吗?亦或是,你们可知道优质马匹该从什么地方购入?” 苏元娇来锦州,除了赚钱埋下暗桩,确实还想再查一查萧诚屹的事,至于饲养马匹,她也确实想做,但不会太明目张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养马人叫霍财,他闻言,上前一步,冲着苏元娇拱手,笑着说道:“集市上的马匹大多来自会州,而优质马匹大多来自北凌,他们国家多为平原,草木肥美,最适合饲养马匹,但也因为他们国家平原多,地势平坦极其容易被攻破而这些年备受侵扰。小的听说这北凌太子可是跟咱们大庆的公主定了亲事,日后两国互通有无指日可待。届时,就算是黎民百姓也应该能买上一些优质马匹。” “北凌……”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前世听闻过北凌马匹闻名天下,多而精壮,但始终是抵不过东陈的千里马。 好在东陈国的千里马极其难饲养,且繁殖能力不强而极其稀有,这才没有给各国造成多大的威胁。 但是,苏元娇,想要千里马。 想要东陈的千里马。 “对啊夫人,小的认识一些北凌的养马人,若是夫人有兴趣,小的可以引荐。” 霍财笑微笑着表忠心。 他养马几十年,且一直在锦州,锦州城内各国的商贩都有,鱼龙混杂,他认识几个别国的养马人实在是正常得很,其余人闻言,纷纷表示可以给苏元娇引荐别国的养马人。 苏元娇扬眉笑了:“若是可以,三日内,我要见到他们。至于要不要合作,到时候面谈便是,今日各位也辛苦了,若是无事便都先退下吧!三日之内,带着你们所说之人前来见我。” “是,小的告退。” 几位养马人退下了。 苏元娇转眸望向香荷,低笑着询问:“你觉得他们几个谁最可靠?谁又是最后可能给我惊喜的?” “崔越。” 香荷想也不想地低声说道:“他虽然开口最少,但是他每一句话都点在了点子上,这个人瞧起来更稳重可靠一些。” 苏元娇笑着挑了挑眉,倒了一杯茶递给香荷,轻声说:“那咱们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粉黛接话道:“要我说,还是霍财可靠一些。他事事都是站在最前面的,也给了夫人许多建议,奴婢听着倒是挺有意思的。” 苏元娇和香荷对看一下,皆没有说话,显然是压根不赞同粉黛的观点。 粉黛立马急了,连忙道:“你们别不信,等着吧!夫人可是说过三日之内让他们将推荐之人领来,咱们约法三章,看看是谁先带人来,看看谁带来的人更有用一些。” 苏元娇点头:“好啊!” 夜晚来临,江卓昀还没回来,即便他早就说过今日他会回来得比较晚,让苏元娇不必等他,但苏元娇还是想要等他回来一起用膳。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夜都要深了。 粉黛便劝道:“夫人,公子这段时日很忙碌,只怕是子时之前都很难回来,你不若就先用膳吧!时辰不早了,你也该歇息了。”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刚要点头,院门就被敲响了,苏元娇突然站起了身,粉黛和香荷也立马提高了警惕,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两声鸟叫声。 粉黛和香荷瞬间脸色一变,急忙跑到门口将门打开,苏元娇也反应过来大概是出事了,也紧跟着去到门口,便见浑身是血的秀竹背着昏迷不醒的苏元骁跌跌撞撞地踏了进来。 “这……这是怎么了?” 苏元娇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住苏元骁,她这次发现苏元骁浑身是伤,一瞬间苏元娇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了,脑海中瞬间浮现上一世哥哥满脸血污地躺在地上来了无生息的模样。 浑身冰凉,血色尽褪。 “小姐,且先进去,大公子受伤太重,必须及时医治。” 秀竹浑身一软,差点跌倒,香荷连忙抱住了她,粉黛上前一步搀扶住苏元骁的另一边,边带着苏元娇将人往房间里扶,便伸手压在了苏元骁的脉搏上,仔细地听脉。 “夫人,大公子确实受伤严重,恐怕伤及肺腑,又流血过多,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怕有性命之忧。” 即便是平时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粉黛,此时都不免严肃了起来。 苏元娇咬着牙,强忍着惧怕将人放到床上之后,连忙吩咐人去烧热水。 粉黛连忙将自己研制的外伤药给拿出来,仔细地给苏元骁将伤口处理好之后,替他敷药,然后包扎伤口,一切处理好之后,这才扭头对苏元娇说:“夫人,大公子的外伤已经处理好了,其余的内伤只要奴婢开些药给他吃一吃就能养起来,只是……奴婢方才发现大公子体内有一种慢性毒,已经种了很长时间了,若是不及时将毒给解了,只怕是活不过三月。” “什么毒?慢性毒?哥哥怎么会中慢性毒?此毒你可知该如何解?” 苏元娇只觉得头皮发麻,简直不敢相信,她抬眸望向秀竹,哽咽着问道:“你跟着哥哥身边这么久了,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哥哥是何时中的毒,中毒了多久了你可知道?” 秀竹闻言拧紧了眉头,低声说道:“此事奴婢也才发现不久,大公子身上的毒最起码也有两年之久了,应当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少量多次中毒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下毒之人定然是大公子的身边人。” “哥哥的身边人……” 苏元娇眼眶红红地咬牙道:“何意茉!” 这些年,能一直陪在哥哥身边的人大概就只有何意茉了吧? 怪不得,她当初就觉得何意茉和哥哥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却原来这里面竟然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只是现如今何意茉还留在京都,随时都有机会进入丞相府。 若是…… 若是她想要对爹娘下手,那该如何是好? 第170章 这些事,交给为夫 “夫人莫担忧,你可别忘了奴婢是干什么的。” 粉黛冲苏元娇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低声道:“大公子体内的毒确实有些复杂,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夫人且看着吧!只要奴婢在,便不会让大公子有事的。” “嗯,多亏有你。” 得到了粉黛的保证,苏元娇放心了些,脑袋也终于能运转起来了,她抬眸望向秀竹,拧着眉头问道:“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跟哥哥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香荷刚帮秀竹将伤口包扎好,秀竹原本就想要向苏元娇禀告今日之事,闻言便拧着眉头说道:“今日奴婢跟公子刚回到城中时,便有府衙之人前来禀告,有人寻公子,奴婢跟公子都觉得有些蹊跷,但那人的确是府衙之人,公子便想着那些人即便是寻他,也不至于在府衙动手。谁知奴婢跟公子刚入府衙,便被团团围住了。” 秀竹咬牙道:“他们想杀了公子。” “府衙之人!” 苏元娇闻言,脸色铁青:“这般说来,锦州太守早就不知是谁的鹰犬了。竟敢企图杀害皇上下派的朝廷命官,简直找死!” 秀竹说:“我们今日拼死掏出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他们便会寻着由头全程搜捕公子了。” “此事,先不急,哥哥现如今的状态,不适合挪动。” 苏元娇拧着眉头说道:“待夫君回来,我再与他商议。” 秀竹和香荷对看一眼,眼底都十分凝重,虽然他们这里十分隐秘,但不排除被寻找到的可能性。但暂时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快,毕竟苏元骁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是皇上派遣到锦州之人,亦是苏丞相和常宁郡主的儿子,锦州太守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杀他。 即便是要搜捕,也只能偷偷摸摸。 江卓昀一直到子时才回来,他还没踏进房间就闻到了血腥味,吓得他瞬间眉头一拧,猛地冲进了房间,一声媳妇儿还没叫出声便见烛光中,苏元娇神色憔悴地守在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脸色微微一变,抬脚走了过去,刚要开口,苏元娇便转眸,一看见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似乎得到了缓解,突然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滚了下来。 “阿昀。” 苏元娇哽咽地叫了一声,往前一扑就扑进了江卓昀的怀中,眼眶红红地说道:“哥哥受伤了,还中毒了,受伤很重,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我很担心他。” 即便能治好,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落下病根。 光是看着哥哥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苏元娇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穿一样,疼得她几乎受不住。 “没事,别担心,兄长不会有事的,粉黛的医术很高的。” 江卓昀抱着苏元娇,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低头亲了她的脑袋顶一下,声音温柔且坚定地对她说:“为夫在,你别怕,兄长一定会安然无恙。” “嗯,我只是心疼。” 苏元娇轻轻点头,脑袋在江卓昀的胸膛上蹭了蹭,眸光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她低声说道:“我听秀竹说,是锦州太守诱杀哥哥,秀竹拼死才将哥哥救出来,但终究还是受了重伤。” “锦州太守,诱杀兄长?” 江卓昀大手轻抚着苏元娇的脊背,眼底一片幽深,低声呢喃:“此事,交给为夫,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敢动兄长,就该死。”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低声说:“你以前不是帮我训练过死士吗?多久才能用?” “训练死士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为夫手中的人媳妇儿可以随便用,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直接告诉为夫便是。” 江卓昀轻叹着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苏元娇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点脑袋,低声说道:“那此事,便只能麻烦阿昀了。” “不麻烦,毕竟……兄长可是你的亲哥哥为夫的大舅子,没有大舅子遭人追杀了,做妹夫的半点表示也无是不是?” 江卓昀轻抚着苏元娇乌黑的长发,苏元娇的肚子就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这时才突然感觉到饿,她也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她还没用膳。 “你还没吃?” 江卓昀突然眉头一皱,声音微沉地问道:“为何都这般晚了,你还未用膳?” “我原本要等你,后来兄长又出事了,我心中担忧不已,哪里还吃得下?” 苏元娇摸了摸肚子,抬眸委屈巴巴地望着江卓昀,眼巴巴地说:“夫君,你陪我吃点吧?这么晚了,你也该饿了吧?” “好,陪你吃。” 江卓昀原本还有些生气苏元娇不乖乖吃饭的,但一瞧见自家媳妇儿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他便瞬间心软了,心中便只有怜爱了。 饭菜都凉了,夜深了,苏元娇也没将其他人叫醒,而是亲自烧火将饭菜给热了一下,不多时厨房中漂浮着食物的香气,勾得苏元娇的肚子更饿了。 “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再傻傻地饿肚子了。” 江卓昀听见苏元娇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有些无奈地说道:“也不必等着为夫,为夫这段时日实在是忙,你便早些用膳早些歇息,知道了吗?” 苏元娇闻言,将热好的饭菜盛出来,低声呢喃道:“好,我知道了。” 莫名心虚。 第171章 内心的感动和感激是满当当的 吃完饭,洗漱一番之后便到了寅时,最多再等一个时辰天便要亮了,江卓昀见苏元娇还要守在苏元骁的床前,便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劝道:“兄长伤势严重,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你且去歇息,莫要等兄长醒来时,你却倒下了。” “可我睡不着。” 苏元娇轻叹道:“哥哥一时不醒,我便一时无法安心。” “乖,去睡。” 江卓昀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粉黛已经起来了,她打着呵欠敲门走进来,叹息道:“夫人,你且去休息吧!这里奴婢守着便是了。” 江卓昀点头:“粉黛是医者,她守着你应当放心。” 苏元娇扭头望着江卓昀一脸担忧的模样,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江卓昀这才拉着自家媳妇儿重新寻了一个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苏元娇闭上眼,好半晌依旧睡不着,脑海中一直回旋着哥哥浑身是血的模样,那种刺痛心悸的滋味一直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萦绕在心头。 “乖,别多想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江卓昀将人搂在怀中,安抚道:“你越是担忧,状态越不好,兄长十分疼爱你,若是他醒来瞧见你憔悴不堪的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我知道了,这就睡。” 苏元娇轻轻点头,在江卓昀的怀中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地窝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真的能放心了,也许是想通了,苏元娇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 江卓昀见苏元娇睡着了,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苏元娇醒来之时,天已大亮。 身边早就没了人。 摸一摸,已经没有热度了,显然江卓昀已经起床许久了。 苏元娇急忙起床穿好衣服走出去,便见粉黛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从厨房走出来,瞧见她便笑出了声:“夫人,你醒来了?大公子今日的状态好了许多,最多再等两天便能醒来了。” 苏元娇闻言,心里一喜,连忙走过去从粉黛的手中接过药碗,低声问她:“哥哥的伤口也好些了吗?还有解药,能制作出来吗?” “伤口比昨日好了些,方才奴婢已经给大公子换过药了,至于解药……还需要一些时日,有一些药材实在稀有,公子已经让人前去寻药材了,至少也得二十来日才回得来。但夫人也不必担心,大公子体内的毒性也还能再压制一段时间。” 粉黛说:“况且,大公子应当也是知晓自己中毒一事的,一直都有使用压制毒性的药物。至少也能再拖一两个月,只要药材到了,奴婢定然会尽快将解药制作出来。” 苏元娇轻轻点头:“好,我知道了。” 苏元骁还昏迷着,喝药进行得十分艰难,但好在苏元娇和粉黛一起喂他,相互配合,倒也喂进去不少。 看着差不多了,粉黛便提醒道:“好了,这就够了,再过两个时辰再来喂一次便是了。” 粉黛话音刚落,苏元娇便将药碗放下,拿着手帕仔细地将江卓昀将顺着嘴角滑落的药汁给擦干净,这才望着自家哥哥苍白的脸色,低声说道:“去让厨房熬些流食,哥哥昏迷这些时日,胃里只喂进去药,对胃不好。” “已经熬着了,待会儿便能喂一些。” 粉黛说:“这些事夫人不必担忧,奴婢都安排好了。” 即便是安排好了,苏元娇若不多说一句,终究是不能放心的。 又过了两日,苏元娇除了江卓昀回来叫她歇息之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元骁身边,尤其是粉黛说苏元骁半个时辰之内便能醒来,苏元娇便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大概,过了三刻钟。 突然一声闷哼,让苏元娇立马瞪大了眼,惊喜之情溢于言表,连忙伸手抓住了苏元骁的手,殷切地望着他,没多久便见苏元骁缓慢地睁开了眼。 “哥哥,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吗?”苏元娇急忙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疼,肚子饿不饿?” “娇……娇娇?” 苏元骁有瞬间的迷茫,他眨眨眼,刚想要坐起身,身上就传来了伤口撕裂的痛,苏元娇立马伸手制止他:“哥哥,别动,你身上有伤,先躺着,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来便好。” 苏元骁这才回想到自己受伤的事,他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问道:“是娇娇救了我吗?” “是秀竹拼死将你带过来的,好在你们都没有性命之忧。” 苏元娇湿润着眼眶,低声说:“你已经睡了整整三日了,我让厨房一直准备着吃食,哥哥也该饿了吧?我让粉黛将吃食端来,你先吃一些。” 苏元娇不说还好,苏元娇一说,苏元骁便觉得自己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便扯着嘴角笑了笑,温润地低声说道:“好,娇娇,我正好有些饿了。” “嗯。” 苏元娇立马让粉黛将肉沫粥端来,苏元娇小心翼翼地吹温喂到苏元骁的嘴边:“我让厨房煮得清淡一些,以免你不喜欢。” “没什么不喜欢的。” 苏元骁喝了一口粥之后,便笑着说道:“娇娇,这些时日辛苦你一直陪着哥哥了,没少担心吧?不过哥哥已经醒来了,觉得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伤口不疼,也没什么不适。只是……有些饿。” “哥哥……” 苏元娇知道哥哥是不想让她担忧,所以将一切掩饰得很好,刚刚醒来的时候,明明还露出了一丝痛苦的表情,现在却风轻云淡。 “你没觉得难受,便是最好的。”终究只能假装不知晓哥哥的伪装,苏元娇温声道:“饿了,便多吃一些,厨房的锅里还有许多。” 苏元骁笑道:“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一碗粥喝完,苏元骁脸上恢复了些许起色,这才低声问道:“秀竹,如今如何了?” 在犹记得,在昏迷前秀竹就已经受伤了,追杀他们的人前赴后继,杀了一批还有一批。 他一度以为,自己跟秀竹都要死在那场处心积虑的刺杀中,没想到秀竹终究还是拼尽全力将他带出来了。 “哥哥不要担心,秀竹的伤没你的重,现在去城外的庄子上休养了。” 秀竹身上的伤,养了几日便好了许多,江卓昀便将她派出去了。 也不知道究竟去做什么,苏元娇只是知道她在城外的庄子上。 苏元骁放心了些,低声说:“这次多亏了秀竹,不然我定不会有机会逃出来。她救了我一命,日后若是她有什么需要的,便让她来寻我。” “好。” 秀竹是苏元骁的救命恩人,即便只是听命于江卓昀,但拼命救下苏元骁是事实,救命之恩,自然是要报答的。 这一点,苏元娇铭记于心。 吃了粥,喝完药,又给伤口换了药,苏元骁便跟苏元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聊着聊着两人说到小时候,便有说不完的话题,说着说着,苏元娇发现苏元骁闭上眼睛睡着了,便快速闭上了嘴巴,眼底露出无奈的笑意,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晚上,江卓昀回来之后,见苏元娇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中才总算是放心了。 “兄长醒了?” 江卓昀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声音低沉中带着了然。 苏元娇轻轻点头:“醒来了,方才吃了饭喝了药才刚睡下。身体恢复很好,再养一些时日,外伤便能愈合了,至于内伤便只能用药养着了。” 关于解药,苏元娇没提,江卓昀却没有忽视,他低声说:“只有身上的伤都养好了,才能承受解药的药性,解药所需药材为夫已经派人去寻了,最多一个月便能回来。” “嗯,粉黛给我说过了。” 苏元娇勾了勾嘴角,伸手牵住了江卓昀的大手,抬眸温柔地望着他,眸光璀璨,满心感激地说:“多亏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哥哥身上的毒还没到无法可解的地步。” “傻瓜,怎么还说这种话。” 江卓昀无奈地笑。 苏元娇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身,窝进他怀中,将脑袋靠在他精壮的胸膛,低声说:“我知道你不想我说这些感激的话,但我内心的感动和感激却是满当当的。阿昀,你真的很好,这么好的你,竟然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像是做梦一般。这世间,竟会有一个人与我并无血缘之情,却待我好得无人能及。” “因为,你太好,心悦你的人太多,为夫若是不对你最好,你看上别人了该如何是好?” 江卓昀笑着说道:“你是为夫的妻,是要陪我度过余生的人,为夫怎么舍得不对你好?好了,这些煽情的话,咱们夫妻二人日后慢慢说,为夫先去看看兄长伤势如何了。” “好。” 苏元娇点头,从江卓昀的怀中退出来,拉着江卓昀走进了苏元骁修养的房间。 江卓昀见苏元骁气色果然好了许多,便给他把脉仔细看了一小会儿,这才抬眸对苏元娇说:“确实没什么大碍了,你总算是能彻底放心了。” 这几日,苏元娇总是愁眉不展的,他看了都心疼得不行。 好在,大舅子的底子不错,伤口的愈合程度和内伤恢复情况都比一般人快。 第172章 苏元骁回京 又过了几日,苏元骁能下床了,苏元娇便扶着他到院中坐坐,阳光洒在身上也不会觉得热,暖洋洋的。 偶尔风吹过,便带着一阵凉意,苏元娇让厨房熬了甜汤,喝一口嘴里甜滋滋的。 “再过几日,我便该回京都了。” 苏元骁侧头,望着面带微笑的苏元娇,低声说:“早在受伤前,我便暗中给皇上送了奏折,拖了这么多时日还未回京都,皇上定然有疑。现如今,我身体也好了许多,可以上路了。” “可是,哥哥受了内伤,需要静养。何况,你体内的毒,还未解。” 苏元娇很担忧。 苏元骁笑了笑,低声说:“没事,我心里有数。皇上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爹娘还在京都,我不能拖着不回去。你别担心,药材不是还没寻回来吗?我一时半会儿也还没事,在这里守着也是浪费时间。你也早些回京都,别让爹娘为你担心。”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想了想,低声说道:“若是哥哥回京都了,我大概也是要回去了。” 这些时日,她也没闲着,她在锦州城内的商铺已经全都开起来了,盈利可观,要想做的事,也都慢慢地走上了正轨。 “好,我在京都等你。” 苏元骁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娇娇,你跟江三公子的事……我会提前给爹娘透露一些,缓一缓。你到时候,也注意点,莫要让爹娘难受。” “我知道。” 苏元娇点头,想了想,低声说道:“多谢哥哥。” “谢什么?” 苏元骁轻笑着摇头:“娇娇这是要跟哥哥生分了?” “哪能啊!” 苏元娇突然抬眸,嘻嘻笑道:“我只是觉得做这些事还要哥哥替我打掩护。” “哥哥护着你不是应该的吗?” 苏元骁无奈摇头,低声说道:“这些时日,我也看出来了。江三公子确实待你极好,你跟着他,我也还算放心。只是……” 停顿了下,苏元骁望着苏元娇,脸颊突然就有些红了,他眼眸闪了闪,支支吾吾地咬牙道:“只是,你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让更多人知晓。不该有的,不能有。” 苏元娇瞬间懂了哥哥的意思,脸蛋也有些红,她急忙点头道:“哥哥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苏元骁抿了抿唇:“你知道就好。” 苏元骁说走就走,第二日便低调地在江卓昀的安排下离开锦州了。 粉黛和秀竹跟着苏元骁一块走,是苏元娇的安排,只有秀竹和粉黛跟在苏元骁的身边照料,她才能放心。 江卓昀这一日回来得比较早,苏元娇和香荷刚准备好晚膳,看见他回来,苏元娇都有些诧异,笑着说:“你这段时间不是挺忙的吗?我还以为你也要大晚上才回来呢!还没用膳吧?快来一起坐下吃饭。” “今天忙完得早,便早些回来了。”江卓昀走到桌边坐下,伸手从苏元娇的手中接过碗筷,笑着说道:“何况今日兄长才走,为夫自然要早些回来陪陪媳妇儿,免得你不适应。” 第173章 萧炎显的算计 苏元娇闲不住,便又让香荷去买了一些锦州特有的锦缎回来,着手给江卓昀缝制衣服。 这段时间以来,江卓昀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故而她现在做起衣服来十分得心应手。 不管是款式和大小,都是十分贴合江卓昀本身的,她的手艺又好,做出来的衣服不比皇宫中的绣娘们做得差。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院中透着微凉,莹莹流光散落在地上,透着银白,苏元娇坐在院中的树荫下,垂眸缝制衣服,认真而又温柔,让人看得心里十分踏实。 江卓昀抬脚,轻轻地走过来,站在苏元娇的身边看了一小会儿,苏元娇都没意识到江卓昀的到来。 只是垂头时间长了,脖子有些酸,她刚想伸手揉一揉,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覆上了一双滚烫的大手,江卓昀低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累了就休息会儿,为夫的衣服已经够穿了。你慢慢做就是了,别累坏了身子。” 苏元娇闻言,笑了一声,伸手拉住了江卓昀的大手,转身抬头看着他,笑出了声:“我不累,只是今日有空,便想给你多做一些衣裳。我以前见你,每次穿的衣服都不一样。但自从你只穿我做的衣服以来,穿来穿去也就这几套。我有空便想多给你做几身,免得你没得换。” “衣服本就是洗洗再穿的,便是宫中的皇上皇后也没有衣服只穿一次的道理。为夫以前见你也不过是偶尔,又想给你留下好印象,自然每次都是精心准备的,现如今……为夫的衣服都是媳妇儿亲手做了,做衣服费神,为夫哪里舍得让你劳累?”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对上她温柔乖巧的脸色,便低声说道:“况且,你已经给为夫做了几身了,够穿了。” “不行,不够。” 苏元娇眨眨眼,摇头道:“加起来也不过三套罢了,你好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不能换来换去都只有三套衣裳。” 江卓昀垂眸见自家媳妇儿亮晶晶的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神色,无奈地低叹道:“不着急,慢慢来便是,你今日自己累了,歇息吧!” “好,你回来了,我自然陪你。”苏元娇笑着问:“只是,我们还有多少时日可以离开锦州啊?” 锦州固然是好的,但是再好的地方,只要不是自己的故乡,待一段时间后也就没有初来时的那么喜欢了。 何况,她的父母亲人在京都,她出来够久了,也该会回去了。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摸着苏元娇脑袋的动作一顿,半晌后,他低声说道:“快了。” 苏元娇闻言,点头,扬眉笑道:“那便好,咱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也该回去了,时间太长难免有纰漏。” “媳妇儿放心,京都城内的一切为夫都有打理妥帖,除了岳父岳母,没有人会识破。” 这段时间,京都城内的消息他是一点都不落的收到的,丞相府的近况,京都城的局势,他一清二楚。 苏元娇自然是信任江卓昀的,便眉目弯弯地笑着点了点头。 * 萧炎显来到梦州许久,跟梦州太守陆禹吃喝玩乐了好几日以后,总算是提出了寻找赈灾银和赈灾粮的事。 陆禹神色比较复杂,一言难尽地说:“王爷,当初诚王殿下在会州和我们梦州交界之处被劫走赈灾粮和赈灾银一事,下官也一直派人在查,可是都这么多时日过去了,依旧是一无所获。那一夜又恰逢大雨,雨水将一些痕迹也冲走了,诚王殿下的人也没有提供有力的证据和线索,下官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萧炎显听得皮笑肉不笑。 他都还没提出来让陆禹帮他,陆禹便开始推脱了。 据说当初萧诚屹带来的赈灾物资丢掉之后便是陆禹动用家族力量帮忙萧诚屹凑足赈灾物资的。 其中除了花费不然人力物力之外,还花了这大笔银子。 一轮到他就是百般推辞,甚至这些时日也没有给他提供什么有利的线索,光顾着带他吃喝玩乐了。 区别对待,让他心中恼怒不已。不就是区区一个萧诚屹罢了,有什么值得陆禹阿谀奉承的? 他也是当今亲王,陆禹竟然敢对他阳奉阴违,实在让人气得恨不得弄死陆禹。 萧炎显已经跟陆禹虚与委蛇好几日了,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现在闻言,淡淡地笑了两声之后,语气淡漠地问:“陆大人,你作为梦州太守,诚王殿下在你所管辖的边界被人追杀抢劫,你竟然一点作为都没有吗?凶手抓不到证据找不着,丢失的东西也找不回来,这么多时日了,也没有给个说法。陆太守这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多想都难呢!” 陆禹闻言,立马起身揭开衣袍就毫不犹疑地跪了下去,给萧炎显拱手,严肃道:“还请王爷明鉴,下官不敢有半分隐瞒。此事不仅是下官在查,会州太守也一直在派人查探,当时的事情确实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楚。但下官猜测这事跟江湖杀手组织暗夜盟有关。” “暗夜盟?” 萧炎显的眼睛一眯,望向陆禹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对,暗夜盟!” 陆禹认真道:“王爷,您有所不知,暗夜盟乃是江湖中第一大杀手组织。传言,只要给予的报酬足够,想让他们杀谁都可以。他们出手,基本无活口。” “让他们杀谁就杀谁?” 萧炎显眉头一紧,他是皇族贵胄,平日里都待在京都城内,养尊处优,对江湖中人是有些鄙夷的,自然没去了解过。 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么厉害的暗杀组织,他有些心动了。 况且,这些时日他收到的信件也让他对暗夜盟这个组织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专门干杀人放火这等勾当的暗夜盟。 “回王爷的话,确实如此。” 陆禹认真点头:“想必诚王殿下的物资便是他们扣下的。” “有意思。” 萧炎显慢悠悠地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一抹杀意。 萧诚屹不是失踪了吗? 虽然至今都没有找回来,但只要没有亲眼看见萧诚屹死透了他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既然谁都杀,那他又何必还费尽心机的收集萧诚屹蔑视君威意图谋反的证据? 直接聘用暗夜盟的杀手结果了萧诚屹便好,至于在萧诚屹死后泼脏水的事情,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第174章 媳妇儿分析得对 阳光明媚,透过窗柩洒落在大床上,苏元娇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刚想叫一声阿昀,就突然感觉到一道暗影投了下来,香荷欢略带欢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夫人,锦州太守昨晚府中失窃,似乎丢掉了许多重要的东西,今日朝廷派来的人正好到锦州便赶上了,从他家里搜出了赈灾银和赈灾粮,证据确凿,他这回想不死都不行。” 香荷素来最是护短。 跟在苏元娇身边这么久,早就把苏元骁看做自己人了,何况锦州太守害得秀竹身受重伤。 她早就盼着锦州太守下地狱了,今天听到锦州太守押往京都受审之事,立马喜不自胜地来跟苏元娇分享好消息。 苏元娇闻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侧头笑了笑:“是吗?那真是一个好消息。” “这是自然,这件事一看就是公子的手笔。夫人,公子待你真好,锦州太守伤害了大公子,公子便为他们报仇雪恨,一报还一报。” 香荷替江卓昀邀功,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已经透过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苏元娇。 苏元娇看得低笑出声,点头道:“我知道了,阿昀向来对我最好。只是……我现在想起床了,你去给我准备温水洗漱吧!”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香荷笑着退下。 然后心里想到粉黛教过她的要跟夫人打好关系,最好是话多一点,贴心一点,偶尔分享一些有趣的事,不要让夫人觉得孤单。 所以刚刚她就一直模仿粉黛以前的做法,她虽然平时不善言辞,但是毕竟跟在粉黛的身边很长时间,学她说话时的神态自然是易如反掌的。 洗漱好以后,香荷又笑着问苏元娇:“夫人,今日天气好,夫人要出去走走吗?” “香荷……” 看着香荷嘴边挂着的违和的笑,苏元娇有些无奈地放下了正在梳头发的梳子,她透过铜镜看着香荷说道:“你是你,粉黛是粉黛,我知道你的性格。你实在没有必要没话找话跟我聊天,我没有那么无聊。” 香荷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心里确实是松了一口气的,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之后,她又有一些唾弃自己。 毕竟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别说只是模仿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粉黛,即便是模仿另外一个人,她也不应该流出任何破绽,更不能有自己的私人情绪。 这是规矩。 可现在她竟然把规矩给忘了。 “夫人,我错了。” 香荷垂下了脑袋,羞愧道:“还请夫人责罚。” “没事。” 苏元娇挽着头发,低声说:“你只管做好自己就是,其余的不必多想。” “是,夫人。” 香荷立马点头。 又赶制了三日,苏元娇总算是将江卓昀的衣裳给做了出来。 只见墨绿色的长袍上盛开着娇艳的红梅。 飘落的叶子跟娇艳的红梅相得益彰,点缀在翠绿色的衣袍上,袖口用金边勾勒出美丽的花纹,长袍飘逸而精美,上身之后将修长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再将目光移开。 苏元娇看着身材修长的江卓昀风流倜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模样,忍不住眼冒红光,喃喃道:“夫君,看你穿这身衣裳这般好看,我都舍不得你出去了。这要是被哪家的女匪头子看上了,非要抢去做压寨夫君该如何是好?” “那为夫只穿给媳妇儿一人看?”江卓昀眼底幽深,望着苏元娇羞红了脸又忍不住吃酸捏醋的模样,心情大好,忍不住逗她:“只是媳妇儿煞费苦心替为夫缝制了这一身衣服,终究是不能穿出去见人了。” “这有什么穿不出去的?” 苏元娇望着一脸揶揄的江卓昀,忍不住轻哼出声:“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做的衣服都好看,你穿上身自然会成为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难不成,我以后做的衣服,你都不穿出去吗?那可不行,你的身子只能我一个人看,你不穿衣服出去,我可不答应。”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为夫穿。” 江卓昀没想到苏元娇也会调侃他,立马哈哈大笑出声,心情十分愉悦:“媳妇儿做的衣服这般好,为夫自然要多穿出去给人瞧瞧。让他们都好好看看,我江某人这天大的福气。” 苏元娇闻言,瞬间就脸红了。 心里有些羞涩,更多的却是甜蜜。 启程回京都诚。 来的时候悠哉悠哉,回去的时候却归心似箭,刚踏上马车启程,苏元娇就恨不得自己会瞬移术,立马就能瞬移到京都城内丞相府。 仔细一算,她竟然都离开京都两个多月了。 也不知父母和表姐,妙语都怎么样。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京都城,第一次离开这么久,现在想想都有些唏嘘。 “萧诚屹,失踪了。” 突然,垂头看信件的江卓昀淡漠的声音响起,苏元娇错愕地侧头望向江卓昀。 除了有些不敢相信之外,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一直都是盼着江卓昀能早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尤其是知道萧诚屹不可能逃过一死之后,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谁知一转眼,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竟然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失踪。 “你在开玩笑?” 苏元娇拧着眉头,语气有些严肃:“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为夫不跟你开这种玩笑。”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把手中的信递到了苏元娇的手中,声音冷淡地说道:“夜长明那个废物,连个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残废都看不住。” 苏元娇听到了江卓昀语气里的怒气,拧着眉头说:“既然失踪了,便去找。既然他现在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了,那应该受了不少罪,一时会儿也跑不了多远的地方,除非有人帮他。阿昀,你不是说过暗夜盟手里从不活口,萧诚屹何德何能跑得出来。他们内部,一定有细作。” 苏元娇的语气十分笃定。 江卓昀笑得宠溺:“对,媳妇儿分析得对。” 第175章 二登金云寺 天气晴朗,花香扑鼻,锦州城内四季如春,花草仿佛永远都是绿色的。远处山头挂着薄薄的一层雾气,即便是已经过了辰时也没有消散,给本就翠绿好看的山头添加了一些神秘的色彩。 马车停靠在金云山下。 要上金云寺便得爬阶梯,苏元娇抬头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脸色微变,侧头望着江卓昀,喃喃道:“夫君,你去过金云寺,知道这阶梯有多少吗?” “一直到山上。” 江卓昀望着苏元娇龟裂的表情,忍不住挑眉笑出了声:“绕来绕去还挺远的,脚程慢的人大概要走半个多时辰。” “半个多时辰啊!那这确实是有些远了。” 苏元娇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拧着眉头说道:“不过,我可以一试。” 江卓昀望着苏元娇纠结不已又有些跃跃欲试的表情,觉得实在是太可爱了,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没事,咱们慢慢走上去,累了就歇息,或者为夫背你上去都成,别担心。” “我才没有担心呢!” 苏元娇哼哼两声,微抬着下巴,倔强道:“走就走,我这段时间一直练武,体力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不就是爬山吗?对我来说,不难的。” 江卓昀见苏元娇难得有些少女娇纵的模样,眸光一暖再暖:“这是自然,我家娇娇最厉害了。” 刚刚苏元娇原本就是虚张声势的,现在听江卓昀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她厉害,呼吸的热是扑在耳边,酥麻酥麻的,搞得她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即,脸就红了,像是煮熟的大虾一样,红得滴血。 “走吧,该上山了。” 苏元娇往前迈了一步,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脚步迈得有些快,江卓昀急忙跟上,伸手抓住她的小手,低笑的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娇娇,走慢一点,等等为夫。现在时间也还早,咱们慢慢地走上去,正好赶上用午膳,金云寺的素斋味道不错,一会儿咱们去尝尝。” “好。” 苏元娇笑着点了一下脑袋,小手把江卓昀的大手抓紧了,夫妻二人便手牵手地往前走,时不时响起笑声。 香荷跟着随行的马夫和小厮跟在三丈以外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自家主子和夫人恩恩爱爱,浓情蜜意的,牙酸得紧。 即便今天他们来得有些晚了,金云寺内的香客依旧络绎不绝,两人走着走着便瞧见了许多往山上爬的人,苏元娇见人多便有些害羞,想要放开萧诚屹的手,却被抓紧了。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将视线似有似无地投向他们,苏元娇终究是心里根深蒂固的规矩作祟,她侧头小声地问江卓昀:“夫君,人多,不若咱们还是放开手吧!” 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合礼数了。 她从小就被教养得知书达理,骨子里都是矜贵高傲的,实在是难以忍受这么多好奇的目光。 “人多又如何?他们爱看就让他们尽管看去,不过是路过的行人,日后恐也不会再见,看见我们夫妻相互扶持了又如何?” 江卓昀往苏元娇身边靠过去一些,低笑着说道:“何况他们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我们松开手,岂不是欲盖弥彰?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别人看去。” 苏元娇的目光随着那些人似有似无看过来的视线望过去,那些人立马回头,甚至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嘴里嘟哝着伤风败俗浸猪笼等字眼。 由于练过武功,她的耳力也不错,将那些人说的话,全都听见了耳朵里。 江卓昀的手紧了紧,垂下的眼睫毛投下了淡淡的光影,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苏元娇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连忙轻轻地捏了江卓昀的大手,苏元娇低声说道:“他们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必当真。” 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就算被他们私底下说两句,也不会少块肉,就算听到了又如何,苏元娇也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毕竟对她来说,那些拙劣的口头污蔑对她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又不会少块肉,实在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但是江卓昀却抬眸望向了苏元娇,眸光中一片暗沉,甚至有些执拗,他说:“他们无论怎么说为夫都可以,但诋毁你,不行!” “没事,我不生气,你也别生气了,为他们那样的人不值得。” 苏元娇轻声安抚江卓昀的情绪,笑着说:“好了好了,别忘了咱们今天是来拜佛的。脾气可得收敛一点,不然冲撞了神灵可不好了。” 江卓昀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眼里的宠溺变成了冰冷扫向刚刚还偷看他们牵手的人们,那些人立马一缩脖子,心里皆是一寒,脊背发凉。 他们只觉得这个人的眼神真的是太恐怖了,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冲过来,拧断他们的脖子。 成功把偷看的人都吓转头以后,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脸蛋,确认小姑娘确实是真的不在意。 这才放心了。 “允淳哥哥,你来了?” 空禅一看到江卓昀,立马嘟嘟嘟跑过来,把扫地的扫帚往地下一人,便喜不自胜地开口道:“师父说了你今天你会来,让贫僧在这里等着你呢!因为师父还特意留了你就喜欢吃的素斋菜,现在还热乎着,赶紧进来趁热吃了吧!” 依照惯例。 江卓昀将刚爬到半路就走不动了的女人背到后门口的时候,久候多时的空禅立马就跳了起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苏元娇侧头,望向江卓昀,压低声音说:“这小和尚真有意思,因为你敲木鱼念经,都没有让他厌倦说话吗?怎么遇到你话那么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他就是这幅德行,好些年了。” 江卓昀低声说道:“金云寺当初就他一个小孩子,大和尚们难免对他爱护有加。” “哦,我明白了。” 苏元娇轻轻点头,空禅扭头看过来,对江卓昀说:“允淳哥哥,师父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好。” 江卓昀回答得十分干脆,倒是苏元娇有些震惊地望向了江卓昀。 允淳? 莫非是她听说过的那个允淳? 第176章 想告诉你,我的过往 苏元娇心头震惊不已,却又因为有外人在,她没有过多表现出来,而只是咬了咬唇瓣,垂下眼眸隐藏住心里的惊诧。 这时,脑袋顶上笼罩住了一道暗影,苏元娇呆愣地抬头,对上了江卓昀淡笑着的眉眼,他的目光温柔且坚定,他说:“为夫知道你心里存有疑惑,给为夫一点时间,稍后,无论你想知道什么,为夫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卓昀是懂苏元娇的。 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和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非常干脆地给了她回应。 苏元娇心里有些触动,没有想到江卓昀会这么爽快。 她都已经看出来了,江卓昀跟金云寺的住持关系匪浅,甚至是金云寺的住持跟哥哥又有什么密切的交流,你不适合听。 点了点脑袋,嘴里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苏元娇眉目弯弯道:“好,我等你。” 关于江卓昀的任何事她都想要知道的,但是这个前提是江卓昀愿意告诉她,主动告诉她,让她知道且了解他的过去。 江卓昀的曾经,苏元娇从未接触过,但因为江卓昀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便更想知晓关于他的点点滴滴。 “萧施主,贫僧猜到你会来,没想到你果然还是来了。” 梵音的声音淡淡的,却像是重锤无情地敲打在苏元娇的心尖尖上,刚刚老和尚江卓昀是萧施主吧? 萧,乃是大大庆国姓。 只有皇族之人有资格拥有这个姓,而方才小和尚叫的允淳哥哥,她可以当作是听错了,她都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萧施主,允淳哥哥。 萧允淳! 难道这才是江卓昀真实的姓名吗?可这明明是皇后早夭的嫡子的名字,怎么会变成江卓昀? 苏元娇实在是想不通。 江卓昀拉着不可置信宛若幽魂的苏元娇在梵音对面坐了下来。 “这位想必便是苏施主了吧?” 梵音拿起茶杯给江卓昀和苏元娇分别倒了一杯茶,苏元娇闻言抬眸望向眉目慈善的主持,轻轻点头:“对,是我。” “挺好。” 梵音突然望着苏元娇笑了一声,然后扭头望向了江卓昀,低声说道:“你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五年前,江卓昀给了梵音一样东西拖他保管,现如今他已经有足够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了,所以现在他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多谢。” 江卓昀淡淡点头,刚拿到东西,颠起来还有些重,江卓昀嘴脸勾起一抹微笑。 “允淳哥哥,该吃饭了,这是给你和嫂子准备的。” 江卓昀刚拉着苏元娇走出房门,空禅就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凉亭里面的食物,认真道:“快去吃吧,再不吃饭都冷了。” “好。” 江卓昀点头,空禅瞬间满血复合,开开心心地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给江卓昀分享他这段时日发生的趣事。 磨磨蹭蹭吃完饭,空禅依依不舍地想要让江卓昀多留一会儿,江卓昀婉拒之后拉着苏元娇慢悠悠地下山。 江卓昀带苏元娇下山走的不是刚才来的那条,而是带她走另外一条小路。 小路的树林更加茂盛,鸟叫虫鸣好不热闹,而且路线也比较直,减少了不少路程。 苏元娇望得紧皱眉头,抬眸望着知道一切的江卓昀,狠狠地嫌弃了一下,忍不住埋怨道:“我看这条路也挺好走的,刚才为什么不走这条路呢?” 害她走到一半就腰酸腿疼,好像在嘲笑她这一段时间练武的懈怠,就没有办法达到原来的水平了。 “心诚则灵,不能有半分懈怠,不管求什么都不会灵验的。” 江卓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苏元娇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终究是没有反驳他,而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忍不住低声问道:“阿昀,你的名字……” “想必你也猜到了。” 江卓昀垂下眼帘,神色寡淡地抬眸望向远处的山头,低声说道:“我并非皇后亲子。” 他不过是因为皇后不能生育,而借腹生子生出来的孩子罢了,因为接着皇后的名头得了一个嫡子的身份。 可是,皇后越来越容不下他,静皇贵妃更容不下他。 他的母亲,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被强行占有,被迫跟心爱的青梅竹马分开,原因只是她跟当今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皇后自己不能生育,便把主意打到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让这个女人代替她承宠怀孕生子。 手段之卑劣,令人不齿。 小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江卓昀是渴望过得到皇后阿母爱的,即便一次次被推开,他依旧一次一次地凑过去。 有时候他会被嫌弃地一脚踢开,有时候又会被打手心,可是他能忍。 他也一直隐忍着,慢慢怀疑自己的身世,在得到确切证据之后没多久,他就被皇后纵容着让静皇贵妃下了毒手。 好在他大难不死,又带着一个全新的身份回到了京都。 他要报仇。 不仅仅是皇后纵容静皇贵妃杀他的仇,更有皇后为了一己之私坑害他的母亲,甚至将自己的母亲凌辱致死,这些恨,这些仇,他要一点一点报复回来! “你……跟我说那么多,不怕我说漏嘴吗?” 苏元娇神色复杂地低声说道:“这些事情你应该再瞒着我点。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安全,金云寺内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多吗?” “不多。” 江卓昀摇头,扭头望向苏元娇,笑着说道:“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而已。空禅……他父亲曾救过我,而梵音大师他曾经跟我母亲有过一些旧日的情分。” “阿昀,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苏元娇知道了江卓昀的身世之后,心里有些心疼他,明明是出身高贵的皇子,却在外颠沛流离这么久,甚至还要躲避无穷无尽的追杀。 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傻瓜,你只要乖乖待在为夫身边,便是最大的支持了。” 江卓昀见苏元娇一脸心疼地望着自己,心口暖得不像话,他低声说:“其实我不想太早告诉你这些的,到我思来想去,也是该告诉你的,毕竟……我们是夫妻。” 第177章 我想给你一个温情的家 马车碾压着青石板铺就的长街,消失在城门外的尽头时,苏元娇揭开马车帷幔往外面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以前还未离开过京都时,便什么地方都想去走一走,现如今离开京都这么长时日,虽然初心未变,还是想到处走走看看,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回京都看看。” “那以后我们便四处走走看看,想回京都了便回京都,想去哪里便又去哪里,随心所欲一些便是了。” 江卓昀笑着说道:“即便媳妇儿心中有牵挂,归心似箭,也不必焦急。想必大舅子也该到京都了,那边有他稳住,岳父岳母也会放心许多。” 苏元娇笑了笑:“话虽是这般说,但我一日没回去,爹娘终究是不能放心的。” “那我们便加快进程,尽量早一些回到京都城便是。” “好。” 原本京都城到锦州的路途遥远,即便是赶马车也得需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但他们却只用了九天便已经到达了京都城外。 是夜。 眼瞧着明日便能进入京都城了,江卓昀见苏元娇舟车劳顿了这么多时日,终究还是心疼她的,便让香荷寻了一个客栈停下,轻抚着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明日便能回府了,也不急于一时,这些时日舟车劳顿,为夫瞧你也是疲乏得很,不若先好好睡一晚。将精神和气色养好一些再去见岳父岳母,以免他们担忧。” 再有二十里路,便能进入京都城了。 赶马车快一些都要不了半个时辰。 苏元娇心中安定了些,便点头道:“行,阿昀说得对,那便好好休息一夜,若是让我爹娘瞧见我疲惫的模样,指不定多心疼呢!”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在一个较为普通的客栈入住。 用膳沐浴之后,苏元娇窝在江卓昀的怀中,昏昏欲睡之际,便听到江卓昀在她耳边低喃:“媳妇儿,你确定已经考虑好了,这次回去便将我们之事向岳父岳母坦白吗?” “我非常确定。” 苏元娇脑袋有些混沌,打了一个呵欠,软声软语地说:“我们离开京都良久,这段时间京都城内也出了不少事,我总要给我爹娘透一些底的,日后无论如何选择,我都希望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扣着苏元娇腰身的大手紧了紧,他下巴蹭了蹭苏元娇的发顶,低声在她耳边说:“为夫知晓了,很抱歉,现如今还不能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都不要紧。” 苏元娇眨了眨眼,声音软绵地说:“只要你心中有我,只要我们坚定彼此的心意和信念,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江卓昀的真实身份让他不能置身事外,他心中的仇恨也让他无法放过戕害他至亲之人的卑劣者。 苏元娇虽然没有对江卓昀的过往有十分清楚的认知,但也知道这些年他一定是过得非常不容易的,认贼作母,受尽伤害和折磨,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命。 苏元娇心疼江卓昀,伸手抱紧了他,低声在他耳边说:“我的爹娘是极好之人,只要是我喜爱之人,他们定然也会喜爱的。以前你的亲人不是亲人,往后我的亲人便是你的亲人。” 江卓昀听着苏元娇的低声安慰,眸光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低低地笑出了声,柔和且低沉地在苏元娇的耳边说:“好,你的爹娘便是我爹娘,往后我定会好好孝顺他们,与你一起。” 苏元娇笑着捶他胸膛一下,娇嗔:“孝顺是你该做的,只是……我想要给你的,是一个美满的家庭。京都城内温情少,权欲重。为了利益和权利,即便是亲人的生死都能置之度外,甚至是血脉相争,父子争权,是冰冷残酷的。都说皇家无父子,毫无温情可言。你生在那样的地方,受过那样的伤害,这些已经发生,无法改变。但阿昀,你的前半生没有得到的,我后半生补给你,我想给你一个充满温情的家。在家里你可以放松自己,你可以肆无忌惮,哪怕是不如意时跟我吵吵架闹一闹都是好的。我希望,你除去仇恨之外,也能快乐的生活。” “傻瓜,真是个小傻瓜。” 江卓昀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将人紧紧地扣在怀中,有些心猿意马,这种时候最是动情动心,但一想到自家媳妇儿舟车劳顿身体早就疲倦不堪了便将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半晌之后,他长叹了一声,抬手轻抚着苏元娇又顺又长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说:“自从遇见你,我的生命就充满了绚烂的色彩,我的心里也不只有仇恨了。我的心思与你一般无二,也想要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过一过平凡人的日子。” 苏元娇扬眉笑了,打了个呵欠,低声说:“恰得君心似我心,荣幸之至,只是夜已深了,好生歇息吧!再不歇息,明早便起不来了。” “睡吧!这些时日累着你了,今夜好好睡,明早若是起不来就多睡会儿,左右也不过是晚些时辰回到家。” 两人相拥着入眠。 翌日一早,苏元娇果然没有起来,大概是这些时日真的太累了,一旦放松下来睡过去,身边又有江卓昀,她便睡得十分踏实。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透过窗户见外面已经大天亮了,再左右看了一圈之后,她便知晓自己睡过头了。 揉了揉额角,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苏元娇揭开被子刚下床,就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香荷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夫人,你是起床了吗?奴婢打好热水了,若是你起床了,奴婢便进去伺候你梳洗。” “进来吧!” 苏元娇穿外套的动作一顿,香荷便推开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阿昀呢?” 苏元娇没瞧见江卓昀,便随口问了香荷一句,香荷进门之后便将门给关上了,端着水盆朝着苏元娇走过去,笑着回答道:“公子方才有事外出了,等奴婢伺候夫人梳洗好,公子便该回来陪着夫人一起用膳了。” “今日便能回家了,你改口叫我小姐吧!莫要叫错了,惹人非议。”苏元娇提醒道。 香荷立马改口:“是,小姐,奴婢知晓了。” 洗漱好,又梳了头发做了易容,苏元娇立马从一个娇俏美艳的小姑娘变成了小家碧玉的妇人模样,江卓昀推门走进来时,便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脚步顿了一下,他笑着调侃:“今日的模样与昨日又不相同了,这样甚好,新鲜。” “新鲜?” 苏元娇挑眉,似笑非笑:“你只有我一个媳妇儿,却每天都变幻着模样与你相处,有没有让你感觉十分满足?有没有后宅三千女眷的满足感?” “三千女眷是什么?” 江卓昀眨眨眼,抬脚走到苏元娇的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哼笑着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竟敢这般调侃为夫?在为夫眼中,媳妇儿一人便可顶这世间女子千千万,有你一人为夫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想什么三千女眷?为夫只是觉得媳妇儿一人便可变幻万千,每日都是不同的面孔,确实新鲜,但都没有你原本的模样好看。” 对于情话,江卓昀张口就来。 苏元娇哼笑着拍开他的手,微抬着下巴,低声道:“别贫,肚子饿了,用膳吧!用膳结束,咱们也该启程了。” 眼看着再过不久便是晌午了。 “好,用膳。” 江卓昀点头,刚拉着苏元娇坐到饭桌前,香荷便已经带着客栈的小厮将饭菜给端上来了,菜色有些普通,毕竟他们入住的原本就是比较小的客栈,菜色虽然比不上京都城内的香满楼厨师所做的,但胜在清淡。 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饭后,启程。 今日时间充裕,马车也没有赶得很快,外部普通内部奢华的马车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苏元娇也终于有兴致揭开马车窗户的帷幔往外看。 青山绿水环绕,偶尔有行人经过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车上的是啥人呐?看那马车和马匹都是好的,得花不少钱吧!” “是啥人跟我们有啥关系,总归是富贵人。人家一个车轱辘,就够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走走走,赶紧上山砍柴去,再不赶紧的,晚上都没柴火烧饭了。” “这么值银子呢?” 其中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慢悠悠地从眼前经过的马车,马车晃动间,他看到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冲他淡淡地瞥了一眼。 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受到冲击一般,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这时,他的叔父拽了他的胳膊一下,不耐烦地催促道:“二娃子,你还看啥看?再看人家的东西也不会变成你的,赶紧上山砍柴去,要是不抓紧多砍一点,明天哪有柴火换铜板?” “好,我知道了。” 被叫二娃的少年连忙转过视线,跟着叔父往山上走,走出去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扭头又看向了马车,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马车,他也想有。 那个从未见过的好看的姑娘,也是。 第178章 女儿有一事要向你们说明 午后时分,一辆普通的马车停靠在丞相府侧门,苏元娇低调地回了丞相府。 她刚回到院子,妙语就连忙跑了过来,眼眶红红地啜泣道:“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奴婢就装不下去了。” “难为你了。”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妙语的小脸蛋,替她将眼角的泪花擦去之后,低声问道:“这些时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 妙语摇头道:“夫人察觉到小姐出府之后便对外宣称小姐重病在床,必须要静养几个月,将所有的拜帖全都扣下了。期间有几位小姐曾结伴前来探望小姐,也都被夫人给挡回去了。只是,三日后乃是楚王的生辰,夫人还是盼着你能早些回来的。” 舅舅的生辰,苏元娇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不然也不会急忙忙地赶回来。 “我知道了,且先洗漱换衣吧!我稍后去拜见母亲。” 苏元娇回来的消息萧淑钰早就收到了,苏元娇这边刚换好衣服,将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洗干净,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刚站起身来,门便被推开,萧淑钰几步踏进来,在瞧见苏元娇的那一刻,她的脸色沉了沉,扭头淡声吩咐:“全都出去。” “是,夫人。” 下人们心头一紧,快速退下。 “娘!” 苏元娇望着疾步走来的娘亲,有些心虚地低声叫了一声,萧淑钰便几步跨到了她的面前来,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抽了过来。 只听见“啪”的一声,苏元娇脸颊上泛起了痛感,她脸被打偏,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这段时日都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 萧淑钰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才多大?竟敢私自离府这么多时日!苏元娇,是不是我跟你爹平日里太宠着你了?都将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娘,此事我会给你交代,你先别生气。” 这是从小到大,前世今生加起来,苏元娇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母亲抽耳光。 真疼。 抬眸,对上自家母亲通红的眼眶里闪烁的泪花,她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母亲是在担心她。 “交代?交代什么?你才刚及笄,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爹娘商量的?你有什么打算不能告知爹娘?非要偷偷出府,让爹娘担忧?” 萧淑钰见苏元娇娇嫩的小脸红了半边,心中消气的同时又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 “娘,我知晓你们会反对我离京,但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苏元娇伸手拉住了萧淑钰的手,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淡笑着说:“这件事确实是女儿考虑不周,让爹娘担忧了,女儿向娘亲道歉。但是,女儿总要长大的,不可能永远躲在爹娘的羽翼之下,做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娇娇女。总有一日,女儿是要过自己的生活,独当一面的,总不能让爹娘一直为我担心不是吗?” “你总有这么多歪理。” 萧淑钰的气消了不少,现在闻言眉头拧了拧,沉着脸道:“今日你若是不把事情说清楚,便给我去跪祠堂,好好反省。” “是,女儿遵命。” 苏元娇点头,伸手提起茶壶给萧淑钰倒了一杯茶,低声说道:“爹爹和哥哥应当都不在府中吧!待他们回来之后,女儿有一事想要向你们说明。” 萧淑钰心头有些不得劲,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转身坐下,抬眸望着脸色认真的苏元娇,她哼声道:“你最好有总要的事要说,这些时日你且好生在府中待着,你生病了几个月了,也该有起色了,三日后是你舅舅的生辰,不准备大办,但你作为外甥女若是不在场,说不过去。” 第179章 男人的话,不可信 “是是是,女儿知道了,舅舅生辰我一定会到的。” 苏元娇连忙点头,萧淑钰这才满意了,她站起身来,侧头望着苏元娇,提醒道:“这些时日你称病在家,诚王殿下又失踪多时,京中的人们眼睛都盯着咱们丞相府,你心里要有数。” “女儿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微微一笑:“既然女儿都已经大病初愈了,自然会跟他们慢慢的走动起来,这点娘亲不必担心。从三日后舅舅的寿宴开始,往后的邀请函就不必再推辞了。” “行,为娘知晓了。” 萧淑钰拉了拉衣摆,低声说:“我先回了,你自己先休整休整,莫要让人看出端倪。” “是,女儿知道。” 苏元娇当即让人去楚王府送了消息,萧楚柔很快就来了丞相府,她一看见苏元娇就连忙冲上来,用力抱住了她,哼哼唧唧地埋怨:“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怎么那么久才回来?你都不知道这些时日,我有多担心你。诚王殿下失踪这段时日,京都城内的那些小姐们最是关心你的病情,每次遇到我都要打听一番,不停地给你送邀请函,邀请你参加宴会。便连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派遣太医来了丞相府为你真喜欢,好在那日我在,帮你糊弄过去了。你说这要是不小心露馅了,你该怎么办啊?” 苏元娇听着萧楚柔絮絮叨叨的埋怨,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道:“好了表姐,这段时间多谢你替我打掩护,辛苦你了。不过我心里有数的,这些事情不会暴露出来。只是诚王殿下失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皇上应该也派人去寻找了,这么多时日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话你可不能说。” 萧楚柔立马捂住了苏元娇的嘴巴,眨巴着眼睛说道:“小心隔墙有耳。即便咱们心中都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也不能说出来让人抓到把柄。何况,你还是诚王殿下的未婚妻。他若是真的回不来了,你该如何?” 身上有着皇室婚约,诚王殿下一日不回来,苏元娇就得一直等着,其他人也不敢轻易求娶苏元娇,难不成要一辈子当老姑娘不成? 想到这里,萧楚柔还真的有些担心,她拧眉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希望诚王殿下可以平安回来,你们的婚姻还没有履行,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让你还没嫁人就再也嫁不出去了吧?那也太惨了。” 苏元娇笑出了声:“这有什么惨的?就算他回来了,跟他成亲就好了吗?先想想他府中的那两位侧妃吧!估计,宋清婉府中的孩子也还有六七个月了吧?” “你还真别说,前两日我还见过她,那肚子是真的挺大的。大家都说是个男胎,这些时日已经被静皇贵妃接到宫里去养胎了,就怕她留在诚王府被诚王府里的女人给害了。” 萧楚柔耸耸肩,叹着气给自己倒杯茶,慢悠悠地说:“毕竟,如果诚王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宋清婉肚子里的可就是他唯一的血脉了。” “谁说不是呢?” 苏元娇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那还是希望他能够平安回来吧!毕竟婚姻还是要解除的,不然的话,他若再也回不来,我这身上的婚约岂不是要背一辈子。” 若是她没有心爱之人,婚约即便是不解除,萧诚屹就算是出了事一辈子回不来,让她一辈子都不能嫁人她也是无所谓的。 只要萧诚屹死就好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萧诚屹不回来,婚约不解除,那她岂不是都不能嫁给江卓昀? 萧楚柔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望着苏元娇,嘟囔道:“你竟然想结束婚约,想必也是对诚王殿下失望透顶了吧?当初他以正妻之礼迎娶两个侧妃之事,确实挺过分的,你心里有怨恨是应该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干脆想要解除婚约。” “不仅是因为那件事。” 苏元娇低声说道:“而是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了,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何必呢!” “是啊!没有男女之情的男女非要结合在一起,想想就让人绝望!” 萧楚柔愤愤道:“尤其是蛮横不讲理的那种,都明确拒绝过,他说不想跟他在一起了,还非要定下婚事,真的是太讨厌了。” 更让她觉得讨厌的是,那边催婚催得紧,婚期就提前定下了,就在明年的三月份。 眼前着也就小半年的光景了,萧楚柔越想越生气,她拉着苏元娇的小手,拧着眉头说道:“娇娇,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我对北凌知道的那么少,这些时日我有用心的去了解他们的风俗习惯,饮食文化和语言。但是了解得越多,我就越烦,我现在连他们的北凌话都说不好,要是以后嫁过去我岂不是成了哑巴和傻子?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写什么我看不懂。这样怎么跟人相处交流?我岂不是要憋屈死?何况凌逐那贱人宫里的女人成堆堆,以后要是做了皇帝只怕是他们北凌皇宫都装不下,我一想到要跟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我就浑身难受!” 她从小就是受尽宠爱的郡主,娇纵任性,潇洒自如,如果是不嫁入北凌,随便再选一个夫君,稍微施施压,对方绝对不敢有歪心思。 现在倒好,得去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了。 光是想想,萧楚柔就气得咬牙切齿,她拍着桌子说道:“我给你说娇娇,就算我嫁给他,他也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好好好,别生气了,这件事情都已经定下了,基本上也是改不了的。与其生气纠结,不如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让自己有个更舒服的状态。” 苏元娇想了想,真心实意地说道:“既然北凌太子是那样的一个人,你千万要记住,在他对你交付真心之前,绝对不能爱上他!否则受伤的人只会是你自己。他爱你三分,你只能爱他一分。他爱你五分,你只能爱他三分。即便他爱你十分,你也只能爱他六分。永远要有所保留,在他全心全意为你之前,一定不可以让自己处于劣势。” “我才不可能爱他!” 萧楚柔冷哼道:“你放心吧娇娇,你的担忧永远不会有。男人也就那样,曾经白铭宣那贱人跟我山盟海誓,非我不娶。转眼还不是娶了一个啥也不是的女人?男人也就那张嘴会说,我再也不会相信男人的那套说辞了!” 苏元娇没想到萧楚柔对男人已经防备到这个地步了,但这对萧楚柔以后要面临的境地来说利大于弊,所以苏元娇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第180章 女儿有心上人了 姐妹俩从小感情好,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萧楚柔一直待到吃过晚饭以后才依依不舍地回楚王府了。 萧楚柔离开以后,苏元娇也收拾下去了父母的院子。 苏岑和苏元骁刚回到府中,知道苏元娇回来以后,都是一喜,随后脸色又沉了下来。 苏岑拧着眉头说:“娇娇从小就娇气,这一次离开家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为父今日定要好好说说她,让她日后再也不敢随便出府,还一走就是这么多时日。” 苏元骁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父母知道苏元娇跟江卓昀之间的事后会被气着。 他低声说道:“爹,娇娇这些时日成长了很多,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她了。她已经长大了,应该给她独当一面的机会。人总有疏忽的时候,也总有我们护不住她的时候,她如果不能自己护着自己,以后遇到特殊情况该如何是好?” 苏岑闻言,冷哼了一声,扭头瞪了苏元骁一眼,没好气地说:“娇娇是姑娘,作为父亲和哥哥,我们护着她便是。” “爹,你知道的,世事无常,我们应该给她成长的空间,让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才不会在意外来临的时候处于被动状态。” 苏元骁笑了笑,安抚自己的老父亲:“不过除了我们父子,若是还有一个能全心全意护她一辈子的人,也是好的。” “全心全意护她一辈子?” 苏岑拧眉,总觉得自己的儿子话里有话,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有,现在最为强烈。 “苏元骁,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岑冷着脸警告道:“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打算,都不许打你妹妹的主意!” “爹,我能打她什么主意?娇娇是我的妹妹,我心疼她都来不及的。” 苏元骁抬手扶额,无奈道:“我只是希望,娇娇以后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罢了。诚王殿下已然不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他现在失踪已久,生死不明,我们家娇娇还年轻,没道理跟他耗着。只是诚王殿下身份特殊,近几年只怕是娇娇都得守着诚王殿下未婚妻的头衔不得婚嫁了。即便日后皇室态度松软,又有谁愿意顶着得罪皇室的风险求娶我们家娇娇呢?再过几年,娇娇年岁大了,更是难以说亲。” 苏元骁忧愁地叹气道:“这方方面面想必爹和娘也是考虑过的,如今只能想到我们家娇娇要受这些委屈,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心如刀绞,恨不得立马就能出现一个能护我们娇娇终身之人。” “行了,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至于娇娇日后的归宿还得从长计议,即便是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咱们苏家也不缺她一口吃的。” 苏岑眉头紧紧地皱着,冷声道:“不管如何,咱们家娇娇也没有进那诚王府的大门,若是诚王殿下当真回不来了,便将娇娇送回老家去,过几年风头过了再寻个人品好的嫁了便是,总不能让我们家娇娇一直受委屈。” “可是爹,这若是让有心人知晓,可是欺君之罪啊!” 苏元骁提醒道:“而且,也得看娇娇的心意是不是?” 苏岑停下脚步,侧头望向苏元骁,一脸探究:“你怎么回事?总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妹妹的事还有我和你娘,你如此操心作甚?” 苏元骁愣了一下,立马露出一个温润的微笑:“爹,你此言差矣,娇娇是我唯一的妹妹,她的终生幸福我岂能不操心?” “算了,莫要再说,方才你娘就已经派人告知你妹妹大病初愈之事,我们现在赶紧回去瞧瞧她如何了。” 苏岑步子迈得更快了,隐隐有些急切,苏元骁急忙抬脚跟上。 丞相府。 苏岑和萧淑钰的院落。 苏元娇规规矩矩地给爹娘倒茶,最后也给苏元骁倒了一杯,这才真诚地给父母道歉:“爹娘,这段时日都是女儿不好,让你们担忧了。” 萧淑钰冷哼一声,端着茶喝了一口,不乐意开口。 苏岑沉着脸,语气不太好,压抑着怒气:“娇娇,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若是你哥哥做出这样的事来,家法伺候是免不了的。但你是姑娘,身娇体弱,爹不罚你跪祠堂受家法,但是家训你得给我抄一百遍。之后若是再做出这等不靠谱之事,为父绝不饶你。” 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闺女,苏岑原本是非常生气的,但是一看见自己的女儿乖乖倒茶脸爹的模样,他再多的气也都撒不出来了。 苏元娇知道爹娘疼爱自己,心里感动得心里暖洋洋的,但是一想到自幼便被残害死里逃生的江卓昀,她又觉得心口泛滥着酸楚和疼痛。 “爹娘,其实……今日,女儿还有一事,想要向爹娘和哥哥坦白。” 苏元娇抬眸望着父母,脸色有些严肃,眼神十分坚定。 苏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抬眸望了自己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的儿子,脸色隐隐有些不好看,心里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有预感,自己女儿要坦白之事绝对不是他想知道的。 “你还有什么要坦白的?” 苏岑刚想要苏元娇不必多言,萧淑钰便先开了口,语气算不得好,心里还有气,她说:“你有什么要坦白的赶紧说,我跟你爹这一把老骨头还受得住,不管怎么着也不能被你气死过去。” “娘……”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眉目间带着讨好,软着语气拖长了声音,带着些许撒娇意味地说:“女儿不是成心要气你们的,只是这件事,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也是女儿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只想请爹娘能够理解并支持我。” “既然知道难以接受,你还让爹娘接受。”萧淑钰毫不留情地冷着脸说:“你从小就很乖,我跟你爹哪能想到你长大了会这般离经叛道。” “不过是心之所向罢了,又怎么算得上是离经叛道?” 苏元娇抬眸望向一脸不悦的母亲,神色认真地说道:“女儿今日要向爹娘坦白之事便是……女儿有心上人了。女儿想要跟他在一起。” 第181章 苏元娇坦白,皇上病重! “什么?心悦之人?” 萧淑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紧盯着苏元娇娇俏的小脸看了半晌,这才心中憋气地说道:“娇娇,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就算你再不喜欢诚王,纵然我们都在想办法解除婚约,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跟别的男人有牵扯?你可知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丞相府?” 苏元娇点头,认真道:“我知道的,我心里清楚的。我只是想给爹娘透个底,我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我们想要在一起。我知道或许你们一时无法接受,但我想你们若是知道了他的好,便会理解我的。” “娇娇,不管你心中怎么想,都不能跟别人有过多牵扯,你是我常宁郡主的女儿,皇亲国戚,名门闺秀,你该是矜持高贵的。为娘不管你心悦谁,现如今你都得给我将所有的心思打住。” 萧淑钰无法接受自己素来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间就跟对一个男人上了心,她拧着眉头,严肃道:“若他当真好到让你倾心,便该为你考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若他没有为你考虑,那这个男人便不值得托付。” 苏岑也沉着脸说道:“你娘所言极是,你还太小,许多事情看不透。但为父必须告诉你,若是一个男人当真爱重你,定然会为你考虑周全,事事以你为先,若是做不到,那么这个男人便不值得你倾心以待,更不值得你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候来跟我们坦白。” 萧淑钰点头,十分赞同苏岑的观点:“你爹说得对。娇娇,就算你对诚王殿下已经死了心,现在终究还是皇家未婚妻,只要一日没有跟诚王解除婚约,你便一日不得自由婚嫁。爹娘知道你心里委屈,但现如今皇上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诚王又失踪多时,炎王殿下离京查案,便只有伤重休养的云王留在京都。我跟你爹也商量过,现如今局势不明朗,咱们苏家更应该明哲保身,万万不可有半点差错。” “女儿知道。” 苏元娇点头,抬眸望向自己的父母,低声说道:“我现如今在爹娘的面前坦白,只是让爹娘心中有个数而已。无论到何时,我最在意的都是我至亲之人,我定然不会做出伤害苏家之事。” “你心里清楚便好。” 萧淑钰点头,脸色依旧不好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所说的心悦之人是哪家的公子?” 竟敢这般大胆,引诱跟皇家有婚约的女子,当真是不要命的。 也是极其不恶劣的。 苏元娇很了解自己的娘亲,见她脸色不好看,瞬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这个时候,她突然之间就不想说出江卓昀的名字了,担心父母对江卓昀的第一印象不好,但垂眸沉思片刻之后,她还是轻笑了一声,实话实说:“娘,是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江卓昀。” “什么?” 萧淑钰震惊得瞪大眼,不可置信道:“娇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镇国将军府的江卓昀究竟是何许人也,整个京都城都知晓,你到底是怎么了?猪油蒙了心还是被那浪荡子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我告诉你,我绝不同意你跟那个什么三公子有任何来往!” 全京都都知道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乃是一介外室所生的庶子,性格更是浪荡风流的紧,整日流连花丛,留宿满香楼,跟许多女子都有密切往来。 自己千娇万宠着长大的闺女,怎么能跟那样一个男人有牵扯? 不仅是萧淑钰,苏岑也是极力反对,他沉着脸说道:“娇娇,你心悦谁不好,怎么能心悦那等风流纨绔之徒?且不说你们身份悬殊,便说他除了有张好脸之外便一无是处,为父便不能容你跟他有所牵扯!” “爹娘,你们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这些传言又岂能全信?” 苏元娇认真道:“爹娘有所顾虑,都是为我好,但他确实是个极好之人,他文韬武略,稳重可靠,是我前所未见的。哥哥也跟他有过些许接触,爹娘不妨问问哥哥对江卓昀是何等评价。” 突然被提及的苏元骁嘴角抽了抽,连忙伸手挡住了脸。 苏岑冷笑出声:“好啊!苏元骁,你这几日总是给老子打哑谜,说什么希望娇娇能寻个全心全意为她好的,却原来是在这等着老子呢!” “爹,此事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苏元骁急忙道:“江卓昀此人确实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 苏元娇拽了苏元骁的衣袖一下,他面色一正,挺直了腰板,凝重道:“爹娘也知晓镇国将军府的处境,江卓昀扮猪吃老虎也不过是明哲保身,儿子与他有过交集,这人确实是个有能耐的。只怕是不久的将来皇上也该启用镇国将军府了,到时候或许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即便如此,苏岑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即便他有再多的能耐,也不该招惹我的女儿!” “爹,诚王不是良配,现在更是生死未卜,女儿总归要寻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吧?” 苏元娇娇滴滴地笑了笑,低笑着说:“爹爹若是不放心,日后可多注意注意他便是了,爹爹火眼金睛,他是好是坏在爹爹眼中都是无处遁形的。” “此事,日后再议。” 苏岑终究是舍不得跟自己的女儿说重话,他沉着脸说道:“在你们名正言顺在一起之前,为父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你们二人的传言。你作为我苏家的嫡小姐,该知道规矩。” 苏元娇笑着点了点头。 终究没将她跟江卓昀已经拜堂成亲之事说出来。 怕她的爹娘受不住。 她跟江卓昀的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 巍峨地屹立在京都城最中间位置的承乾殿内。 烛光闪烁,熠熠生辉,亮如白昼。 皇上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 太后坐在皇上的龙榻边上,拧着眉头,语气严厉地质问今日前来给皇上请脉的御医:“皇上的身体究竟如何了?为何日日用药,都这么多时日了,还是毫无起色?” 宋唤被吓得一哆嗦,额头上冒着冷汗,他急忙说道:“禀太后娘娘,陛下的身体亏空严重,只怕是……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太后突然暴怒,茶杯掷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宋唤的脑门上,吓得宋唤连忙跪倒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太后怒呵:“回答哀家!” “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宋唤被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但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拒绝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虽然暴怒,但是还有理智,她紧紧地拧着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袖,沉着脸问道:“最多还能再拖延多少时日?” “禀太后娘娘,多则三个月,少则也就一个月了。” 宋唤战战兢兢道:“陛下的身体亏空已久,又中了剧毒,能拖这么多时日,已是上天眷顾了。” 皇上中毒之事,极少有人知道。 众人都以为皇上只是突然病倒了,却并不知道皇上的身体状态已经差到这等地步了。 太后自然是有所打算的。 回到她的寝宫,她立马让人将静皇贵妃也叫了过来,拧着眉头说道:“你派出去的人这么多时日了都没有寻到诚儿的下落吗?” 静皇贵妃这些时日一心挂念儿子,素来艳丽的容颜展露出了岁月的痕迹,显得极其憔悴,她抹着眼泪摇头道:“禀太后,还未寻到。也不知道诚儿究竟在何处,臣妾几乎出动了所有能用之人,却还是一无所获。” 太后闻言,脸色难看到极点,她咬牙道:“皇上已经回天乏术,最多也就能再撑三个月,若是诚儿不快些回来,咱们只怕是往后都不好过。” 虽然皇上还未立储。 但只要他一死,偌大的大庆总归要有一国之主的。 何况,现如今留守在京都的云王还有兵权在手,这些年戍守边疆,虽然算不得战功赫赫,但好歹也是封王的皇子中最有实权的。 现如今,最有能力争夺皇位的他,还在皇都城,占据了一切先机。 “怎么会……这般快?” 静皇贵妃有些不敢相信,她泪盈于睫,喃喃道:“皇上不只是身体不好吗?为何会如此突然?可诚儿下落不明,若是云王阻碍诚儿回来,诚儿岂不是凶多吉少?”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一切可能将诚儿找回来。” 太后阴沉着脸道:“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必须将他寻回来!” 若是萧诚屹不回来争夺皇位,往后无论是哪一个皇子登上皇位,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静皇贵妃这些年仗着皇上宠爱没少得罪人,那些皇子公主可没几个没被她收拾过的,一想到除了她儿子之外的人登上皇位,她的下场只怕是连命都没有之后,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咬牙道:“臣妾知晓,臣妾一定会动用一切力量,将诚儿寻回来。” 即便,她心中清楚,她的儿子凶多吉少,但只要没寻到尸体,便一切皆有可能! 第182章 云王监国,皇后谋划 皇后得知太后探望皇上又快召见静皇贵妃的消息之时,正在染指甲。 她垂眸望着自己保养的细嫩光滑的手指,又满意地瞧了瞧指甲上新染上的桃花粉,嗤笑道:“皇上只怕是要死了,真是老天有眼,萧诚屹那杂种只怕是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那俩毒妇还盼着呢!真是可笑!”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皇后身边的嬷嬷闻言,笑着说道:“只要诚王回不来,炎王现如今又被扣在梦州了,只要皇上一走,云王殿下便能名正言顺地登上宝座,到时候您便是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了。” “这是自然。” 皇后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她慢悠悠地说道:“好在云王是个听话的,他寄养在本宫名下,是咱们大庆唯一的嫡子,又手握兵权,其他孽种回不来,他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上。本宫是皇后,又是他的仰养母,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 “皇后娘娘说得对,这一天总算是盼来了。” 嬷嬷感慨道:“娘娘总算是要苦尽甘来了。” 皇后闻言,嘴角的笑意收了些,眸光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 她身为一国之母,却伤了根本,亲生儿子被他亲爹所害,她更是被常年下药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她如何能不恨? 我们常家一直恪守规矩,不管有半点逾越。 知道皇上疑心深重,更是不敢仗着国丈府的名头做任何有损皇上威严之事,这些年对皇上言听计从,族中男子即便是才华出众之辈也从不敢在政绩上有过多突出之处。即便有些败家子纨绔,也都被家族长辈管教着,不敢太过分。 他们一直在避皇上的锋芒。 可到最后的得到的是什么? 是皇上的算计! 皇上就连他们亲生的儿子都能狠下心杀害,更是常年给她下药,让她不能受孕。 一国之母,膝下却无子嗣傍身,是何等可笑? 这些年更是受尽静皇贵妃带来的屈辱,若非时机不对,她早就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连同他们的孽种全都送下地狱了。 好在老天开眼。 那对狗男女的孽种生死未卜,就连那个狗男人也快要死了,真是让人兴奋。 兴奋得她都睡不着。 只要那个狗男人一死,她就一定会送那个小贱人下去,让他们在地府再做快活夫妻。 “明日一早,本宫也去瞧瞧皇上。” 皇后眸光幽深,笑得欢快:“一日夫妻百日恩,作为皇上唯一的正妻,皇上病重,本宫这个做皇后的岂能坐视不理?从明日开始,本宫要在皇上身边侍疾,直到皇上康复。” 她要亲眼看着那个狗男人一点一点失去气息,彻底闭上眼睛,再也不能趾高气扬,再也不负往日尊贵,她要亲眼看着他受尽折磨,恐慌而又遗憾地死去。 到那个时候,她会一点一点一点地亲口告诉他,他以前那些夭折的儿子都是她纵容引诱利用静皇贵妃弄死的,还有他最宠爱的萧诚屹早就已经去地府等着他了。 还有他最宠爱的静皇贵妃也会紧跟着下地狱。 但是他们的女儿得留着。 不能让他们一家四口完完整整地团聚。 骄傲矜贵荣宠无双的小公主,若是跌落谷底,受尽屈辱,却又连死去的权利都没有的话,一定很有趣。 皇后越想越觉得兴奋,兴奋的血液都在沸腾,她脸上的笑意如何都收不住。 * 朝堂上,文武百官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接连半月皇上都没有再上朝了。 命皇七子云王殿下监国。 可他们想要去探望皇上,却全都被太后和皇后给挡了回来。 这只怕是……情况不妙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萧云钊还坐着轮椅,一脸无奈地望着神情凝重的众多大臣,轻声说道:“如今父皇生病卧床,临时任命本王监国,还请诸位大人有事不妨直言。国之大事,可容不得拖延。” 苏岑闻言,上前迈了一步,禀告道:“禀王爷,现如今诚王失踪,炎王又不在京中,陛下又恰巧卧病在床,任命王爷监国。微臣并没有怀疑王爷的意思,只是……此事确实蹊跷,还请王爷能给微臣们一个说法,皇上身体究竟如何了,何时才能康复,还请王爷给个准话。” 萧云钊闻言,抬手扶额,神情无奈地摇头道:“实不相瞒,现如今承乾殿本王也是进不去的,只有皇祖母和母后每日前去探望。只是诸位大人莫要担心,昨日太后娘娘便给本王传了口信,父皇如今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相信不久之后便能来上朝了。” 顿了顿,他抬眸望向了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苏岑,微笑着说道:“至于苏相怀疑之事,本王没什么可解释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实在是凑巧得很。” 众人闻言,一时间摸不清楚萧云钊究竟是什么想法。 但是大家都不敢真的得罪他。 甚至,绝大多数人已经认定,云王继承皇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毕竟,他头上顶着嫡子的头衔,手中握着兵权,现在又有监国之责,监国素来只有太子或者摄政王能享有这项权利。 可如今,云王已经享有。 “退朝吧!本王也该回府喝药了,奏折便全都送去云王府吧!” 萧云钊见众人不说话,便笑了笑,摆手道:“若是诸位大人有什么要紧之事上奏,也可去云王府寻本王。毕竟本王现如今都还得坐在轮椅上,也只能待在云王府了。” “是,臣等恭送王爷。” 众人连忙行礼,送走了云王之后,他们在陆陆续续地离开。 * 云王府。 酒香浓郁,甘甜可口。 江卓昀喝了一口之后,便笑出了声:“你这酒倒是好酒,只是女儿家喝着倒也有趣,只是咱们男人喝这酒,着实失了几分味道。你在府中养伤,莫不是伤没养好,反倒将这酒量给养差了?” “你惯会取笑我。” 萧云钊笑着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地喝了两口,这才叹气道:“不是我不想喝烈酒,而是我这手下不听话,非要我好生养伤,莫要沾酒。你现在喝进肚子里的这些,还都是本王颇费些心思才得来的。” “啧,真惨。” 江卓昀无情嘲讽:“你这王爷做得跟孙子一般,连口酒都喝不上,真是窝囊。” 第183章 不能让他轻易死去,荷包牡丹表心意 “六哥……” 萧云钊无奈地叹了一声,扶额道:“我伤势严重,不宜饮酒,楚挫和葛阫也只是为我好。他们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得体谅他们的一片忠心。” 江卓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眸光凌厉地盯着萧云钊,冷声道:“别那么叫我。” “你又是何必呢?” 萧云钊抬眸望着江卓昀不悦的表情,低声说道:“父皇大概是不行了,我猜测也就近两个月了,皇后和太后各有打算,你若是想做什么,得加快了。” “萧诚屹应当快要入京了吧?” 江卓昀听着萧云钊的话,沉默片刻之后,嘲弄地说道:“也好,让他乖乖回来,好好看着我是怎么将他在意的一切收入囊中的。” “若是他速度快一些,三日后便可到达京都城。” 萧云钊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出声道:“六哥放心,我一直派人护着他的,保证他能活着进京。” 活着是能活着,但要遭什么罪可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你安排便好。” 江卓昀将酒杯放下,站起身来,负手抬眸望着不远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喜鹊,眉目间透着一丝阴霾,他冷声道:“他既要回来就死,便让他回来吧!”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萧诚屹死得太轻松。 因为太轻易的死去,实在是太便宜萧诚屹了。 像他那种生于罪恶,长于罪恶,踏着亲兄弟的鲜血往前冲的人,就该千刀万剐,痛彻心扉地死去。 他江卓昀要让萧诚屹后悔到这世上走一遭。 “好,我知道了。” 萧云钊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眉头一挑,低声道:“六哥,父皇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你若是想要见他,就得趁早了。” 江卓昀眉头皱起,过了老半晌之后,才面色淡然地点了一下脑袋:“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冷着脸说:“别叫我六哥。” 他跟那些人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又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没再开口了。 从小到大,他这位六哥都是这副模样,冷漠无情的时候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不寒而栗,温情的时候,又仿佛恨不得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捧在你的面前。 恨到极致,好也要到极致。 一想到小时候的事,萧云钊的眼底闪过一丝柔软。 他的生母身份卑微,但他的这位六哥却是皇后嫡子,生母的身份之差便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天堑,两人原本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但在他与母妃受人欺负之时,他没想到他这位身份尊贵的嫡兄竟会出手相助,才让他们母子免遭欺压。 六哥,一直都是他生命中最闪耀的那束光。 聪慧,坚毅,理应是受尽宠爱的,可当他无意间看到六哥被端庄高贵的皇后娘娘无情鞭打得奄奄一息的模样时,他是震惊且痛心疾首的。 当时,他还小,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要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明明,六哥是天之骄子啊! 又是中宫所出,就该册立为皇储,继承大庆的百年基业。 可,他天资聪颖的六哥,背着人时竟被如此糟践。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了,原来六哥并非皇后所出,他越是聪明便越是遭嫉恨。 “我先走了。” 江卓昀转身,端着桌上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便淡声道:“好几日没见你嫂子了,我今夜便不过来了。” “嫂子?苏小姐?” 萧云钊挑眉,轻笑了一声,端着酒杯慢悠悠地浅酌,淡声道:“六哥,你果真是恨透了老五,不仅要他的命,连他的女人也不放过。” “是我的女人。” 江卓昀拧眉,不悦道:“娇娇这般好的女子,他不配。我看上娇娇,与他无关。” 他对苏元娇,一见钟情,日渐情深。 原本就不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才想要苏元娇的。 即便苏元娇不是萧诚屹的未婚妻,他还是会爱上她。 “好好好,与他无关。” 萧云钊连声道:“苏小姐原本就是这京都城内最蕙质兰心端庄高贵的女子,惊才绝艳又善良温顺,六哥能对她倾心实乃正常。老五那般待她是猪油蒙了心,好在六哥怜香惜玉,这才让美人免遭伤害,实乃壮举也。” “闭嘴吧你。” 连拍马屁都会。 江卓昀轻哼道:“咱们速度得再快点,我可不想让你嫂子等太久。” “是,我知道了。” 萧云钊正色道:“一切都已经部署妥当,只要六哥那边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行动。” “嗯。” 苏元娇被禁足了。 除了必要的宴会之外,三个月内不允许外出。 就比如现在,她的院门口左右两边分别守着两名小厮,阻拦了她踏出院门的步伐。 即便两日后便是舅舅生辰,她娘也不允许她踏出院门半步。 “小姐,你这回绣的又是什么花啊?看着真好看。” 妙语望着苏元娇绣在手帕上的一朵形状像是桃心一样的花朵,一脸惊奇地说道:“奴婢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呢!” “这是荷包牡丹。” 苏元娇侧头,娇俏的小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白皙的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束,将她的眉目柔化,浅笑时便有让人心惊的美,苏的声音低柔软绵,就像是温水一般,流淌在人的心尖尖上,便挑起一阵阵酥麻的滋味。 她说:“这桃心便像是女人心一般,满心欣喜,传达情意。前些时日阿昀送了一枚玉佩,我便想要将这荷包牡丹做成手帕和荷包送给他。我听锦州的姑娘若是应允哪家的公子婚事,便会亲手给对方绣荷包牡丹,表达应允婚事的心意。”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姐绣这花的时候,满脸笑容,原来是想着心上人呐。” 妙语捂嘴打趣道:“这荷包牡丹看起来这般好看,小姐又如此用心,姑爷收到你的荷包和手帕一定会很高兴的。” 江卓昀对苏元娇有多好,她们这些贴身伺候苏元娇的小丫鬟最是清楚了。 别说是这般别出心裁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糕点,只要是小姐送的,姑爷便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自然。” 苏元娇笑了一声,垂眸望着自己绣了一半的手帕,眉目柔和地说道:“只要是我亲手做的,他便一定会喜欢的。”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听得妙语连忙点头。 粉黛刚从苏元骁的院子回来,她的脸色有些凝重,一向嬉皮笑脸的脸上没了笑容,苏元娇连忙将手帕放下,拧眉问道:“哥哥的情况如何了?” “这些时日倒是有些起色,但想要研制解药还需要一些时间,药材也还差两样没凑齐。奴婢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先替大公子压制他体内的毒性了。” 粉黛认真道:“只是……这段时日,毒液在大公子体内的时间越久,损伤越大,只怕是会亏损身子。” 第184章 苏元骁隐瞒病情 “亏损身子?” 苏元娇一听到这几个字,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强忍着心乱如麻的滋味,她咬牙低声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损伤降到最低。这些时日,你便好生待在哥哥身边看着他,莫要让他有事。” “奴婢明白的。” 粉黛点头,认真道:“只要奴婢在,就会尽量保全大公子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已经伤到的根本却难再补回来了。 受损后的身子骨即便养起来了,也终究是不如原来的好了。 若是不好好养着,寿命都会受到影响。 苏元娇忧心忡忡,低声问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公子在忙公务。” 粉黛低声道:“公子这些时日的公务也不多,一日最多一个时辰便能完成了,小姐你也莫要担忧,公子的状况还行,能坚持得住。” 粉黛的话说完,苏元娇脸色更是难看了。 香荷连忙出声道:“小姐,粉黛医术高明,大公子定然会无事的,只要药材收集完送过来,大公子就没有性命之忧。就算是身子有所亏损,用药养养也会好起来的。” “我想去见见哥哥。” 苏元娇凝重道:“你们帮我将院门口的人引开。” 只有亲眼看看哥哥的状况,苏元娇才能放心。 “好。” 秀竹点头,快速闪出院门,不过片刻功夫,她便回来了,淡声道:“小姐,门口的人已经解决了,你去吧!” 苏元娇点头,走到院门口便见方才守在门口的几位小厮东倒西歪地躺在门口。 秀竹的手法向来干脆果断,她让她们将人引开,秀竹倒好,直接将人打晕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一个时辰之内他们是醒不来了。 苏元娇所住的院子离苏元骁的院子也不太远,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 刚踏进院门,隔着敞开的窗户,苏元娇便瞧见自己的哥哥正在案桌前埋首奋笔疾书,神色认真,偶尔咳嗽两声,面色有些憔悴。 原本健康健硕的身体竟消瘦了许多,隐隐透着几分单薄。 一瞬间,苏元娇便热了眼眶。 她顶天立地的哥哥,突然之间竟这般脆弱了。 “娇娇?” 似有所感,苏元骁抬眸便看见了红着眼眶站在院门口的苏元娇,立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对苏元娇扬眉一笑,然后站起身走了出来,温润道:“你还在禁足便敢到哥哥这边来,若是让娘亲知晓了,定要罚你的。” “罚便罚吧!” 苏元娇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抬脚走到苏元骁的面前站定,仰着小脑袋望他,眼睛红红地说道:“哥哥,你瘦了许多。” “前段时日受伤,又赶路回京都来,瘦一些在所难免的。” 苏元骁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笑着说道:“这些时日,我感觉身体好了许多,粉黛医术高明,一直尽心尽力地替为兄照料身体。你就不必太担忧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苏元娇抬手拉下苏元骁的大手,拧着眉头望他:“你当初否认你中毒是因为何小姐,那你究竟是如何中毒的心里总该是清楚的,你不让我插手,我自然尊重哥哥的决定。但是,你也不能让对你用这等阴毒手段的人好过不是?” 苏元骁见自己的妹妹这般义愤填膺,忍不住轻叹道:“这些事哥哥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心。你今日过来是想要瞧瞧哥哥身子骨如何的是不是?那现在也瞧见了,是不是该回去了?若是让娘亲逮到你阳奉阴违,指不定又得生气了。” “我才没有阳奉阴违,我只是担心哥哥。” 苏元娇见苏元骁精神状况还不算太差,放心了些,在苏元骁的连声催促下,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苏元娇才一走,苏元骁就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凳子上。 额头冒出了汗珠。 粉黛连忙上前扶住他,忧心道:“大公子,你体内的毒素蔓延又加快了,若是你再不同意奴婢的做法,便撑不了多久了。” 苏元骁摇头,紧蹙着眉头低声道:“我知道,这些事莫要告诉娇娇,我不想让她担心。” “可是……” 可是再这样下去,凶多吉少啊! “没有可是。” 苏元骁冷声道:“就算娇娇知晓此事,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粉黛拗不过,便只能点头应下了。 江卓昀来到苏元娇院子的时候,苏元娇拿着方才绣到一半的手帕呆愣地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动一下,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手帕。 她在发呆。 且眉头紧锁。 一看便知晓她在沉思之事,定是不顺心的。 江卓昀放轻脚步绕到她的身后,伸手轻轻地从身后拥住苏元娇的身子,都没见她有什么反应,显然是这都没让她回过神来。 轻叹了一声,江卓昀凑到苏元娇的耳畔,张嘴轻轻地咬了她红润的耳垂一下,苏元娇才恍然间扭头向他望过来,眼底惊疑未定,瞪着眼望他一小会儿,才松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来,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江卓昀叹道:“媳妇儿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被为夫抱住了都没反应过来?你这警惕性不行,若是遇到歹人你该如何是好?” 苏元娇闻言便笑了,意味深长地望着江卓昀,轻哼道:“除了你这个登徒浪子会在大白日的登堂入室之外,我这屋内可来不了什么歹人。” 且不说苏府内家丁众多,能悄然闯入的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外,秀竹和香荷都还在呢! 她们二人武功可都不弱,一般的武林高手可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登徒浪子?” 江卓昀眯了眯眼,惩罚似的在苏元娇的耳垂上又咬了一口,眯着眼问她:“在媳妇儿眼中,为夫是登徒浪子?” “你一来便对我又抱又咬的,不是登徒浪子是什么?” 苏元娇转身,抬手捧住江卓昀的脸,轻哼着说:“这世间,没有比你更像登徒浪子的人了。” “我是你夫君,是你男人,亲近你乃情之所至,怎么能算是登徒浪子?” 江卓昀轻哼一声,突然将人扣着腰提起来,转身坐在苏元娇坐的凳子上,再将苏元娇放在自己的腿上抱着,三两下的功夫两人的位置便颠倒了。 苏元娇连忙抱住江卓昀的脖子,视线跟他齐平,笑着问他:“我不是让你近日内不要再来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第185章 你是想谋杀亲夫吗?要尝些甜头 “还能是因为什么?想媳妇儿了呗!” 江卓昀从鼻腔里哼出声音,黏黏糊糊地用鼻尖蹭苏元娇的粉扑扑的小脸蛋,拖长了声线,轻声问道:“媳妇儿,你几日没见为夫了,想不想为夫?” 苏元娇被江卓昀蹭得鼻尖发痒,往后仰了仰头,低笑着说道:“想的。” 她这几日,总算是知晓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习惯性地想找个暖洋洋的怀抱,一转身却发现身边一片冰凉,那种失落感和焦灼感真的让人烦躁得很。 “为夫也很想你,想得睡不着。” 江卓昀喟叹:“真想把你叼回我的榻上,永远都不放你下来。” “别耍流氓。” 苏元娇被江卓昀说得小脸通红,眸光水润泛着涟漪,她伸手抱住江卓昀的脑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卓昀,低声说道:“这段时日,皇上的身体日况俞下,你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自然是有的,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太多。” 江卓昀仰头亲了苏元娇秀美的下巴一口,低声呢喃道:“大概很快就能结束了,只要一切结束,为夫便能将你迎进家门了。” “但愿如此。” 苏元娇垂头,在江卓昀的鼻尖上也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夫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可不能让我等太久,我爹娘现如今都将我禁足了,不许我们来往。瞧现在的局势,即便是萧诚屹回来了,我们大概也是不能解除婚约的。想要我名正言顺地嫁给你,可得再多费些心思。” “为夫有的是办法,媳妇儿放心便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磨磨蹭蹭的亲密,让江卓昀的气息越发不稳,他眸光幽暗地盯着苏元娇看了一眼,便让苏元娇瞬间僵住了身子,有种被野兽窥视的既视感。 江卓昀的眼神太过于直白了。 将所有欲念暴露无遗。 两人也是几日不见,都十分想念对方。 江卓昀凑过去缓慢地亲了苏元娇一下,眸光炽热地盯着她,沙哑着声音问道:“媳妇儿,可以吗?” 苏元娇瞬间羞红了脸。 浑身都冒着热气。 她轻咬着唇瓣,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卓昀急切地堵住了。 热情似火,一发不可收拾。 情到浓时,江卓昀在她耳边呢喃:“不用媳妇儿开口,一个眼神为夫便都懂了。” 他媳妇儿是个脸皮薄的,作为男人,就该顾及媳妇儿的感受,要主动也要脸皮厚,上就完事了。 苏元娇抬手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没好气地说:“你分明就是得寸进尺,谁说我的答案便是同意了?分明是你耍流氓!” “那是不同意吗?”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抓住苏元娇的小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拖长了声音说:“那为夫现在就放开你可好?” 苏元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咬牙切齿地盯着江卓昀看了两眼之后,直接抬脚狠狠地踹了江卓昀的膝盖一下,以表敬意:“好啊!那你现在便放开我吧!” 江卓昀嗷嗷叫了两声,连忙伸手压制住了苏元娇,哼笑着说道:“媳妇儿,你是要谋杀亲夫吗?既然已经挨了痛,那今日总是要尝些甜头的,不然的话岂不是亏大了。” 最后的最后,江卓昀连本带利地在苏元娇的身上将吃过的亏讨了回去。 倒是苏元娇浑身瘫软,连话都懒得开口说了。 秀竹和香荷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耳目清明。 香荷已然习惯两位主子这热火朝天的节奏。 但前些时日一直守在苏元骁身边的秀竹就有些难以置信了,她转眸神色复杂地望着香荷,欲言又止了半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香荷见她这么别扭,便主动道:“你想得没错,小姐和姑爷前些时日已经在明州拜堂成婚了,也早就圆了房。日后,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秀竹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一事实。 妙语却有些难以置信,她抓住了香荷的胳膊,震惊地瞪大了眼,压低声音说道:“可是……姑爷还未向苏府下聘啊!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迎娶小姐过门,这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晓了,肯定又要责罚小姐了。” “所以,乖乖的,什么都不要说,明白吗?” 香荷拍了拍妙语的小手,低声说道:“咱们做奴婢的,只要服从命令,一切以主子为先便是。主子做什么决定,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更不是我们能诟病的。咱们要做的是维护主子的利益,听从主子安排。” “我知道的。” 妙语用力点头,认真道:“我从小就跟在小姐的身边了,不利于小姐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 “乖。” 香荷抬手摸了摸妙语的小脑袋,倍感欣慰。 一番折腾之后,晚上苏元娇就睡得很是香甜,倒是江卓昀在苏元娇熟睡之后,便起身穿好衣服,抬脚便走,走出去两步又停下了步子,回到床边俯身在苏元娇光滑白皙的额头亲了一口之后,给她掖好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出门了。 门外。 秀竹和香荷在守着。 江卓昀吩咐道:“近几日我都会很忙,大概是没有时间过来看娇娇了,你们定要保护好她,无论发生何事都可派人前来禀告,你们知道如何联系我。” “是,姑爷。” 香荷和秀竹连忙点头应下。 江卓昀犹豫片刻,又道:“这些时日娇娇被禁足,你们便也看好她,莫要让她外出。现在京都城内局势严峻,一触即发,外出危险,你们可明白?” “明白。” 香荷和秀竹急忙点头,香荷道:“还请姑爷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守好小姐的,定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 “嗯。” 江卓昀想了想,终究是不放心自己的媳妇儿,便又说道:“稍后我会再派前三前来,跟你们一同保护娇娇。苏府,你们也照看着点。” 毕竟苏府是娇娇的娘家,这里有着娇娇所在意的人,他不能置之不理。 “是,姑爷。” 香荷和秀竹觉得素来杀伐果断的前主子如今是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以前不管有什么吩咐,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现在是说了三句还有三句,但凡是涉及小姐的,他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这大概,便是爱情吧! 尤其是还要派前三前来。 前三可都是她们需要抬头仰望的强者,武功跟江卓昀比起来相差已经非常小了。 前三中的任何一个,便是香荷和秀竹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香荷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她知道姑爷待小姐好,但没想到会好到这个份上。 秀竹心中却是欢喜的,甚至蠢蠢欲动。 前三来了,那日后切磋的机会便有了。 第186章 若是撑不住,便是回天乏术 翌日,下了一场雨,苏元娇便不想起床。 一直窝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到巳时才懒洋洋地爬起来,在香荷和妙语的伺候下洗漱用膳结束,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接连不断的雨幕,低声问道:“阿昀是什么时候走的?” “禀小姐,姑爷寅时便离开了。”香荷回答道。 “寅时?” 竟离开地这般早。 香荷点头:“是的小姐,姑爷离开之前吩咐奴婢和秀竹要好生护住小姐,近段时日京都恐怕要有大动作,贸然外出十分危险,还请小姐这些时日尽量不要出门。” “尽量不要出门?” 苏元娇笑了一声,摇头道:“明日便是舅舅的生辰了,舅舅即便是要小办一场,作为舅舅的亲外甥女,我岂有不去之理?何况,我爹娘和哥哥都是要去的。” 楚王府一脉没有多少子嗣,苏家这一代也就她和哥哥,都是子嗣单薄的人家,又是血脉至亲,所以两家感情一直很好。 平时走动得也最多。 香荷说道:“明日的话,应当可以。” 京都城内局势再严峻,也应该不会在这短短的一日之间爆发。 只要她们能多加注意便好了。 不多时,萧淑钰派人前来将苏元娇叫去了她的院子,神色复杂地询问她:“娇娇,你哥哥最近有些不对劲,瘦了许多,还以忙为借口,都不来给为娘请安了,你可知你哥哥是发生何事了?” 苏元娇摇头,装作不知,安抚道:“娘,大概是哥哥这段时间真的忙吧!您就别忧心了,等忙完这阵子,哥哥就有时间前来给您请安了。” “娇娇,你莫要哄骗为娘。” 萧淑钰拧着眉头正色道:“你跟你哥哥都是为娘生的,你们有什么小心思还想瞒过为娘?” 她的声音更严厉了一些:“你知道什么最好给为娘说清楚,你哥哥从小就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他这般回避为娘定然是有事隐瞒。为娘听说他最近精神不太好,他跟意茉的婚事又往后推,再这样下去何家人该有想法了!” “娘,哥哥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的事便让他自己打算吧!” 苏元娇抱住自己娘亲的胳膊,撒娇道:“您和爹爹这些时日将我禁足在院内,今日有您召唤我才得以出来,怎么会知道哥哥的事呢?爹跟哥哥每日都要去上朝的,想必有什么事爹爹更为清楚,不然您问问我爹?” “我要是能在你爹嘴里问出点什么事来,我还用问你?” 萧淑钰气愤道:“你爹罚你抄写的家训你抄好没?拿来给为娘瞧瞧。” “抄好了。” 苏元娇从袖口里掏出抄写了一百遍的家训递给她娘,声音软绵绵地说道:“娘亲你且看看吧!我一个字都没少抄。” 萧淑钰随便翻看了一下,便随手放在了一边,拧着眉头说道:“你跟你哥哥从小便感情好,这段时间为娘总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为娘,你多关心关心他,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要及时告诉为娘知道吗?” “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挑了挑眉,试探道:“那……我的禁足?” “每日可有半个时辰去寻你哥哥,其他时候安心禁足。” 萧淑钰冷哼一声,打消了苏元娇的幻想:“除非为娘允许,不然你不能踏出院门半步,你爹让你禁足已经是罚轻了,要是为娘说,就该让你去跪祠堂,向苏家列祖列宗请罪。” 苏元娇连忙笑着说:“哎呀娘亲,我已经知错了嘛,日后定然不敢再犯这等错误了。” “你最好是真心知错。” 萧淑钰摆手道:“既然在你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你便回去面壁思过吧!等你哥哥回来,你再去看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女儿告退。” 苏元娇回了院子,刚把手帕绣完,便收到了苏元骁回府的消息,她将手帕收好便急忙赶去了苏元骁的院子。 苏元骁看见她,便笑出了声:“你还在禁足,莫要这般肆无忌惮。若是惹得娘亲不快,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我今日前来,是娘亲应允的,她每日给我半个时辰来你院中坐坐。” 苏元娇说道:“娘亲瞧出你身体不好,你这些时日都没去给娘亲请安,她担心你,便让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身体差了点吗?这些时日也都有喝药,情况有所好转,若是娘亲再问起此事,你便说我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她老人家这才没去请安的便是。” 苏元骁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得脸颊通红,这才压抑着胸腔内翻涌的疼痛,扯着嘴角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为兄稍后还得忙。” “行,你忙吧!不管如何,都要注意身体,累了便休息,切莫逞强。” 苏元娇知道哥哥这是要支开她,情况肯定是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但是,她也不忍心揭穿哥哥拙劣的表演,起身便走了。 半个时辰后。 粉黛刚守着苏元骁将药给喝了,便被苏元娇叫到了跟前来。 苏元娇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逼问:“粉黛,你给我说真话,哥哥现在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在锦州时,你不是说哥哥至少可以再撑三个月吗?现在才过去一个多月,为何看起来便这般憔悴了?” “小姐,大公子的情况说来复杂。” 粉黛低声说道:“奴婢方才才收到消息,药材已经寻到了,大概还有三日便能送到奴婢手中,到时候将解药配出来便能给大公子解毒了。但大公子的身体亏损得越发严重,解药的药性强烈,也要大公子能撑住才行。” “三日……” 苏元娇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需要哥哥撑得住这三个字,心瞬间又揪紧了,急忙问道:“要撑得住?若是撑不住又该如何?” “撑不住的话,便是回天乏术。” 粉黛拧着眉头,实话实说道:“但是依奴婢看来,大公子乃是心性坚定之人,这些时日奴婢也一直在给他温养着身子,应当是能撑得过去的。” 只是,不能保证一定撑得过去罢了。 第187章 诚王沦为乞丐被羞辱 雨后的夜晚,相较往日更加暗沉。 苏元娇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一想到哥哥的身体状况,她便忧心忡忡,即便是粉黛再三保证哥哥能撑过去的可能性很大,她依旧是不放心的。 辗转反侧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她终究是忍不住了,干脆翻身下床,将剪裁好用来绣荷包的绸缎拿出来,就着烛光绣了一小会儿,想要静下心来,却频频出错,不注意还被针扎了两下,疼得她心绪越发乱了。 到最后,她干脆将绸缎放下,放弃刺绣了。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微弱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猛地回头便对上了江卓昀俊逸的面容。 “你……你不是说这几日都很忙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苏元娇有些不敢置信。 “我一会儿要离开京都几日,离开之前想来看看你。” 江卓昀走上前拥住苏元娇,低声询问道:“都已经过了子时了,你怎么还没歇息?可是在担忧兄长?” 苏元娇轻轻点头,脑袋窝在江卓昀温热的怀抱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他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她低声说道:“我今日问过粉黛了,她说哥哥身体亏损严重,解药药效强烈,必须得哥哥撑得过药效才行。” “那你应该相信兄长,他会撑得过去的。” 江卓昀轻抚着苏元娇的脊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况且,粉黛的医术少有人能及,有她在,兄长性命无碍。” “可我还是不放心。” 苏元娇轻叹道:“许是我太过于婆婆妈妈了,可关乎兄长之事,我一点都不能说服我自己放下心来。只有看到他服药之后醒过来,我大概才会真的放心。” “这些事是急不来的。” 江卓昀说:“你这些时日若是有空便去陪陪兄长,跟他说说话,心情好了身体状况也会好一些。很抱歉,你这样忧心的时候为夫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已经很好了,阿昀。” 苏元娇突然笑了一声,认真道:“哥哥从小便是个不服输的人,这一次他一定会挺过去的。有你这番安慰,我心里也舒服多了,你要做什么事情尽管去做,不要顾虑我。” “好,为夫知道了。” 江卓昀抱了苏元娇好一会儿,轻声细语地跟她说着话,说着说着他便感觉到靠在自己怀中的苏元娇竟然睡着了,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弯腰轻轻地将苏元娇打横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替她掖好被子之后,瞧着时间不能再拖了,这才起身离开了。 京都城门外。 一个身材高挑却骨瘦如柴的男人佝偻着身躯,卷缩在城墙下,他的周围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酸臭,脏得令人发指。 他已经两日未曾进食了,早就饿得头昏眼花。 但他必须得忍着。 况且现在,他也没有能力去寻找食物。 “喂,你哪里来的,前些时日没瞧见你啊!你就这么跑到咱们的地盘上来窝着,不合适吧?”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乞丐伸脚踢了踢卷缩着身子的男人,吊儿郎当地笑着:“怎么着也得给爷磕头认大哥是不是?认了大哥就是自家兄弟,咱们罩着你,若是不磕头,咱们可就容不得你看。” “就是,来了咱们的地盘,就得磕头认大哥,不然就将他赶走。京都城周围这一片,都是咱们的地盘,凭啥让他跟着窝这里?” 中年乞丐叫二花子,二花子的话音刚落,其他小乞丐便附和道:“这人哪里来的,他来了好几个时辰了,一个铜板都没交给老大就算了,还不磕头认大哥,真是不懂规矩。” 萧诚屹眼底闪过一丝怨毒,眸光凌厉地扫向踢他的乞丐二花子,二花子见状,心头一颤,片刻后恼怒地又踢了他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小贱种,竟敢瞪我,找打是不是?” 第188章 走投无路,挟持二娃子 二花子狠狠地踹了萧诚屹几脚,吐了几口口水,骂骂咧咧道:“你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你再敢瞪老子,老子打死你!” 萧诚屹受了重伤,甚至被毒蛇给咬了,又多日未曾进食,身体早就亏损得厉害。 他也猜到京都城内形势已变,在确定彻底安全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他心里即便嫉恨,却也咬牙忍住了,他卷缩着身子垂下了脑袋,不动也不说话,二花子又踹了萧诚屹几脚,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无趣便咒骂着收了动作。 夜黑风高,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打呼噜的声音。 萧诚屹缓缓地睁开了怨毒的眼睛,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做工精致刀口锋利的匕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二花子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手起刀落,二花子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经被割断了。 不过瞬息之间,一群乞丐全都无声无息地被人割断了脖子。 萧诚屹扯过其中一人的衣服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搜刮完所有人的口袋翻找出二十个铜板,他咬了咬牙,拿着铜板一瘸一拐地融入了黑夜中。 他现在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向来高高在上的诚王殿下在经历近两个月的磋磨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郁了很多,小心翼翼,一惊一乍,随时都在提防身边之人。 就怕一不小心,又会落入敌人的手中。 暗夜盟,太可怕了。 所有的记忆刻骨铭心,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脆弱的意志力。 黑暗中,恐惧和触感被无限放大,爬来爬去紧紧捆绑着他身体的冰冷之物,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整整三日,他一下都不敢睡着,就怕那可怕的东西会将他扼杀在睡梦中。 撑着好不容易逃出来,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受的伤也没办法得到医治。 经过了二十天的劳顿奔波,他总算来到了京都城外。 但他身份的凭证全都丢失,就连他素来带在身上的东西也一样都不见了。 他身无分文。 衣衫褴褛,跟路边的乞丐已经没有了区别。 这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屈辱,他甚至不敢让任何一个熟识他的人知道他乃是当今诚王,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他丢不起这个人。 夜色褪去,天慢慢地亮了。 一声尖叫划破黎明的寂静。 “血……血……全都是血,死人了死人了!” 一大早,挑着前一日刚上山砍好的柴火来京都城外的小集市卖的张大竹哼着不知名小调像往日一样从乞丐窝路过,不经意间却瞧见了从乞丐窝蔓延出来的血迹。 一眼望去,乞丐窝里横七竖八地躺着那群乞丐,全都没了气息。 “叔,先不要着急,咱们去报官。” 二娃子冷静道。 张大竹闻言,愣愣地点头,反应过来二娃子说了什么之后又急忙摇头,挑着柴火便屁滚尿流地往前跑,边跑边叫道:“二娃子快跑,赶紧跑,离那乞丐窝远一点。这件事咱们不要管,就当不知道。反正他们都是乞丐,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你去官府报官,官府顶多就是让人挖个坑将他们埋了。” “即便如此,也该去报官。” 二娃子沉着脸,认真道:“能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可见那凶手有多丧心病狂,这里是咱们赶集的必经之路,若是不将凶手抓住,咱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那日后我们不走这条路便是,或者咱们换个地方卖柴火也行。” 张大竹是真的害怕,他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咬着牙说道:“二娃子,听叔一句劝,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你也说那凶手丧心病狂,若是你去报官惹火上身,害了你自个儿可咋办?你爹死得早,就留下你这么个独苗苗,你要是被人抹了脖子,你让我老了之后有什么颜面去面见你死去的爹娘?” “叔,你先去卖柴火,这件事你不要管,我去去就回。” 二娃子将肩上挑着的柴火丢给张大竹,拧眉道:“这些柴火送给叔了,你挑去卖,铜板都归你。我会小心,不会惹火烧身的。” “你要去哪里?不许去,不许惹祸!” 张大竹把肩上的柴火一丢,想要去抓二娃子,却被二娃子闪身躲过。 到底是年轻,没几下子二娃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了,张大竹跑不过,又觉得这地方邪门得很。 不远处还有一群尸体,他越想越瘆得慌,连忙扛起柴火撒丫子就跑。 至于二娃子丢给他的这一挑柴火,他跑出去老远之后才又壮着胆子跑回来挑走了。 巍峨的城墙,将城内和城外清晰地划分出来。 城内一片繁华,乃是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城池。 里面是权利的中心,整个大庆最尊贵的贵人都住在这座城内。 这座城内的人掌握着整个大庆的命脉,大庆的繁荣与否,都由这城中人所操控。 然而城外,一片荒芜,远远地望去,都不见几许烟火。 因为城门下,不允许有人居住。 城外距离城内最近距离的住户,也足足有十里之远。 这不是二娃子第一次来到城门口,他曾数次从宽大的城门窥见过城内的繁华,他心生向往,却没有勇气踏进去一步,因为他十分清楚,他没有资格。 即便他起早贪黑地劳作,他不辞辛苦地砍柴卖柴,也只能解决温饱,并不具备在城内生活的权利。 但是现在,他鼓起了勇气,站在了城门口。 他想要踏进城门,他要去报官,不仅如此,他要拼尽全力,到这城里看一看,要是能长久居住就好了。 就在他排队快排到他的时候,突然从城内骑着大马飞驰而来的士兵急忙挥舞着手臂,嘴里喊道:“关城门,快关城门!皇上下旨,近日内京都城内不许出进!任何人不得圣令不得进出!” 二娃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又有些不甘心,与跟在他身前的人全都被拦了下来,推着往后,他想要挣扎,却被守城门的士兵狠狠地踹了一脚,士兵嘴里骂道:“乱动什么?没听到皇上下的圣旨吗?近日内关城门,再不许进出。若敢反抗,杀无赦!” “砰!” 厚重的城门缓缓地关上。 城内的繁华景象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消失。 二娃子恍然若失,半晌之后扯了扯嘴角,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屁股,转身走了。 树林深处,二娃子紧蹙着眉心,走在狭窄的小道上。 他要返回乞丐窝。 就像是他叔说的那样,今日死的不过是一群乞丐,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生死,即便是他们的尸体腐臭,也不会有人为他们收尸。甚至在不久的将来,那里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然后大家走路会避开那个地方。 将那些乞丐永远地掩盖在那狭小的乞丐窝里,永不见天日。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 他惊得刚要转头,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横在了脖子上。 二娃子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声音微颤道:“你……你是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带我去找吃的。” 萧诚屹的身体已经困乏到极限,浑身疼得难受,可他依旧用匕首死死地抵在二娃子的脖子上,威胁道:“若敢不听话,我便割断你的脖子。” 割断脖子…… 二娃子瞬间想到了乞丐窝内那群乞丐的死状,瞬间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个人,是凶手,是杀害那群乞丐的凶手! “快点!” 萧诚屹是真的太饿了,饿得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嘴唇干裂。 不过是两月光景,风光无限的诚王殿下已然沦落成浑身酸臭的叫花子。 “好,你……你跟我来!” 二娃子大着胆子,鼓起勇气在被人一直用匕首抵着脖子的挟持下,带着萧诚屹回到了他的家中。 距离皇都城十里外的张家寨。 第189章 帮我办事,少不了你好处 “我家里只有这些,你吃吧!” 二娃子煮了红薯粥,又从罐子里掏出咸菜递到了萧诚屹的面前,神色复杂地说道:“我家也没有多少存粮,最多也就够吃三日,你这顿吃饱之后便离开吧!我只是一个穷人,养不起你。” 萧诚屹端着红薯粥就狼吞虎咽。 不过片刻,整整一大锅红薯粥全都被萧诚屹一扫而空。 二娃子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敢多言。 吃饱之后,萧诚屹才觉得自己浑身有了力气,他抬眸望着二娃子,沙哑着声音说道:“我要洗漱和沐浴,你去准备热水。” “你……不离开?” 二娃子拧眉道:“我家徒四壁,实在是养不起你,你若不离开,便只能跟着我一起饿肚子。” “我要沐浴洗漱。” 萧诚屹冷着脸,再次出声道:“你多废话,我便割断你的脖子。” “行,我知道了。” 二娃子连忙站起身来,转身进了厨房,开始烧水。 他只是一个独居男人,没有媳妇儿,何况现在是夏天,他洗澡直接就去河里洗,根本不用烧水这么麻烦。 但是外面坐着的那位,凶神恶煞的,手上还沾了好几条人命,一看就是穷凶恶极之徒。 他不敢招惹,便只能乖乖听话,只盼着这人洗完澡以后能顺利离开。 他没说谎,他是真的穷,若是这个人留下来,家里的粮食最多能吃到后天。 烧好热水,他走出厨房,对萧诚屹说:“这位壮士,我家没有浴桶,只有一个木盆。水我已经烧好了,你就将就将就用木盆洗吧!” “嗯。”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萧诚屹也没有挑三拣四,他起身拿着匕首向着厨房走过去,二娃子看得出来萧诚屹的脚是跛的,也知道萧诚屹身体状况不好,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心里便有了打算。 但下一瞬,萧诚屹像是心有所感一般,扭头望向了二娃儿,哑着声音说道:“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不然只要被我逮着机会,我便一定会割断你的脖子。” 二娃子心神一颤,连忙摇头:“不会的,壮士,你且安心洗澡,我不会耍花招的。” 还没萌芽的想法,瞬间被扼杀在萧诚屹冷漠的威胁下。 他是真的不敢了。 他怕死,害怕自己也跟那群乞丐一般,死了都没人收尸。 原本,他是准备挖个坑将那些乞丐埋葬的,谁知却被凶手挟持。 洗好澡以后,萧诚屹觉得整个人清爽了许多,就是刚刚换下的衣服又脏又烂,他是没有办法再继续穿下去的,便要了二娃子的一套衣服换上。 二娃子比他矮小许多,即便他现在已经骨瘦如柴了,穿上二娃子的衣服还是显得小了许多。 脚踝和手臂都是露出来的。 但他也只能接受。 他吩咐二娃儿:“你明日进京都城内给我打探一些事。” 二娃子连忙摇头,说道:“从今天早上开始,皇上便下了圣旨,近日内若无皇上旨意,便不得私自进出京都城。” “什么?” 萧诚屹愣了一下,脸色凝重道:“那我有一事托付你,你若是将此事给我办好了,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二娃子抿了抿唇,认真道:“壮士,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从你的言行举止当中也能看出来,你以前定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好好活着。若是危险的事,我定然是不会替你做的。” “替我送一封信便好。” 萧诚屹在京都城外也是有府邸的,只是现在他分不清敌我,实在不敢轻易找上门,就怕对方给他来一个瓮中捉鳖。 二娃子沉思片刻,犹豫不决道:“送到什么地方去呀?太远的地方我也不去,我只对京都城周边这一圈儿熟悉些,再远的地方,我就没有去过了。” “不需要你去太远。” 萧诚屹说道:“你只需要沿路做一个记号,然后将我给你的信随便找个经常有人出现的地方埋下,再做一个特殊记号便好。” 他要教给二娃子他母妃手上的暗卫联系方式。暗卫,只听从主人的吩咐,萧诚屹坚信他的母妃一定派出暗卫寻他。 “那好吧!” 二娃子点头道:“事不宜迟,你现在便教我吧!” 他只盼着赶紧把事情解决清楚,然后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然后再也不见。 所以,二娃子在帮助萧诚屹寻找别人有可能认识他的人时,二娃子是十分尽心的。 第190章 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 三日后,二娃子家里的存粮一粒都不剩了,他拧着眉头望向沉默地坐在草墩上的萧诚屹,试探着说道:“壮士,今日我真的得上山了,随便找点什么吃的都行,不然的话,咱们中午就得饿肚子了。” 最后两根红薯早上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俩煮吃了。 若是再不想办法,他们就真的得挨饿了。 “再等等。” 萧诚屹紧蹙着眉心,脸色阴沉地说道:“再等两个时辰,若是再无人来,我与你一同上山。” 这几日,他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蛇毒还没有被解,偶尔还会胸口疼,但是好在不像前几日那般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状况,好了许多。 三日的时间,母妃身边的暗卫也该找到他的。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都还没来。 亦或是,京都城内情况已经变得十分糟糕了? 他不敢细想,却又不得不想。 “二娃子,你人在不?” 张大竹的声音传来,二娃子吓了一跳,连忙望向沉默不语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萧诚屹,压低了声音说道:“是我叔,你快躲起来,莫要让人瞧见了。” 萧诚屹闻言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对二娃子的提议十分不满。 二娃子急切道:“我叔话多,你若是不躲起来,等他瞧见了你,要不了一个时辰,全村人都知道你的存在了。” 萧诚屹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往着里间走了进去。 “二娃子,你在不在?在就赶紧开门,出大事了。” 张大竹的声音有些恐慌,二娃子心头一紧,连忙打开了门,将张大竹请进屋来,低声询问道:“叔,出啥事了?怎么这么着急?” “还记得乞丐窝的事不?” 张大竹贼兮兮地凑到二娃子的耳朵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刚才去卖柴火,听有人说乞丐窝的乞丐尸体被发现了,官府的人已经在查这件事了,但凡是见过那群乞丐尸体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你说这可咋整,咱们不会被抓起来吧?” “不会的叔,咱们瞧见乞丐尸体的事只有咱们叔侄二人知道。只要咱们不说,官府的人是不会抓咱们的。”二娃子冷静道:“当初这件事咱们没管,那以后这件事咱们也就当做不知道就行,不要招惹官府的人,你这几天也不要去卖柴火了。要是可以,直接住在山上吧!等这件事过去了再回来。” 张大竹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连忙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回家拿上家伙,这段时间就住在山上了。” 他转身跑出去两步,又回头望向二娃子,询问道:“那你呢?你要不要跟叔也去山上住两天?” “我不去了。” 二娃子摇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叔你自己上山要小心些。” “行,叔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张大竹胆子小,最是怕事,在二娃子这里得到解决办法之后,很快就溜得没影了。 张大竹一走,萧诚屹就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拧紧了眉头说:“有人调查那群乞丐的死亡真相?” 真是稀奇。 一般情况来说,别说只是几个乞丐死了,即便是再多死几倍,官府也是不会管的。 萧诚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件事也只是听我叔提了一句,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你且稍等,我出去打听打听。” 二娃子说道:“等打听清楚了,我再回来告诉你。” 萧诚屹点头:“快去快回。” 太长的时间,他可等不及。 二娃子走了,不消片刻,突然一道人影闪现在萧诚屹的面前,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抱拳行礼:“属下参见诚王殿下,属下救驾来迟,还请诚王殿下恕罪。” “你是?” 萧诚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眸光幽暗地盯着单膝跪地,一身黑衣,身材壮硕地蒙着面的男子。 “属下乃是静皇贵妃所派来的暗卫静辞,这是信物,还请王爷查验。” 他们每一个暗卫身上都有一块证明身份的物件,是静皇贵妃亲自送赐给他们的。 且每个人所拥有的都不一样,但这些物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在反面都有一个小小的静字。 萧诚屹自然也认得。 几乎是看到信物的那一瞬间,萧诚屹就确定了暗卫的身份。 他问道:“现如今宫里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他失踪这么多时日,父皇和母妃一定会派人寻找他的下落,可他在这距离京都城不远的地方都等了这么多天了,才等来暗卫,这便是极其不正常的情况。 静辞回答道:“禀王爷,静皇贵妃让属下们寻找到王爷之后便一定要告诉王爷皇上的真实情况。现如今皇上已经昏迷不醒多日了,最多能再撑两个月,若是情况不好,随时都有可能驾崩。而朝堂之上已被云王殿下所掌控,即便是寻找到王爷,也希望王爷有了万全之策后再返回京都,万事小心为上。” “云王?他怎么敢!” 萧诚屹震惊之余,面沉如水,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本王才离京不过短短几个月,父皇的身子骨竟被他弄垮了。弑父杀君,搅弄朝堂,萧云钊罪无可赦!” “王爷,现在咱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静辞提醒道:“现在其他暗卫也在四处搜寻王爷的下落,等我们汇合之后再从长计议。” 萧诚屹闻言点了点头,抬脚跟着静辞走出去几步,这才突然想到二娃子,冷声询问道:“你身上可有银子?” “有。” 静辞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有铜板碎银,加起来总共也有三十多两。 执行任务时,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带着一些方便流通的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萧诚屹随意地看了一眼,便将钱袋子放在了桌上,抬脚跟着静辞离开了。 是夜。 月明星稀。 承乾宫内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皇后被人敲晕,横在龙床下,江卓昀抬脚越过她的身子,走到了龙床边,垂眸望着眼窝凹陷浑身瘦得皮包骨,毫无起色的皇上。 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来,低声叹道:“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罢了。可瞧你如今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当年的气度不凡,高大健硕?” 第191章 我要让你们悔不当初 床榻上躺着的人便连气息都十分微弱,若是不仔细感受,还以为他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自然是不能回答江卓昀的问题的。 江卓昀嘴角的笑越发扩大,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红褐色的药丸就往床上躺着的皇上的嘴里喂进去。 不到片刻,床榻上躺着的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一片浑浊,半分当初的凛冽也无。 “你……你是谁?” 浑浊的眼中透着惊诧,皇上防备地开口道:“你是谁?为何会在朕的床前,你要干什么?来人啊来人啊,救驾救驾!” 他叫了半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且小得可怜。 惊诧变成惊恐,他张大嘴,眼珠子瞪得圆圆的,恐慌得不成样子。 江卓昀站在旁边欣赏了好半晌皇上变幻多样的表情,这才慢悠悠地笑了起来,眉目飞扬地询问道:“您再仔细地看一看,我究竟是谁?” “谁?” 皇上紧盯着江卓昀看了老半晌,瞳孔放大,舌头翘起,老半晌才艰难地吐字:“允淳!允淳!你是允淳!” “父皇,没想到您还记得儿臣,儿臣真是欣喜。” 江卓昀笑着说道:“儿臣还以为父皇早就将儿臣忘得一干二净了,谁知道父皇心里竟还有儿臣半分影子。是因为父皇你做贼心虚,纵容宠妾杀害亲子,所以不敢忘记吗?” “朕……朕没有……你走,你走!” 皇上狠狠地呼吸,却进的气少,出的气多,没多大会儿便窒息得青筋暴起。 江卓昀好心伸手替他顺了顺气,低笑着说道:“父皇别急,儿子好不容易才瞧见父皇,怎么可能轻易离开?父皇危在旦夕,母后这些时日贴身照顾,给父皇又加了不少催命的药物,顶多再过十日,父皇便会驾鹤西去了。儿臣等这一天等了许多年,这回总算是等到了,儿臣怎么舍得轻易离开?” “逆子!逆子!” 皇上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过去。 “啧,真是不经吓。” 江卓昀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掐着皇上的人中把人又给掐醒了,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晕什么晕?我话还没说完呢?能不能懂点规矩!” 皇上咬牙问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纵然昏庸无能,但脑子还是有一点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 江卓昀突然笑了出来,俯身凑到皇上的耳边,一字一顿地慢悠悠地说道:“当然是想要报仇雪恨了,当初您是怎么纵容静皇贵妃对儿臣痛下杀手的,如今儿臣便让你和她怎么瞧着儿臣是怎么将你们生的那对孽种挫骨扬灰的。然后我再杀了那毒妇,让她给父皇陪葬。至于当初激怒静皇贵妃对儿臣痛下杀手的皇后,儿臣得留着她。” 江卓昀笑嘻嘻地说:“她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弄死你跟静皇贵妃和你们的那一对孽种,然后扶持老七坐上皇位,她便可高枕无忧地成为皇太后。但儿臣偏不让她如愿,儿臣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所珍视的一切全都落在别人的手中,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间走一遭。当然了,皇后娘娘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年幼夭折的二哥,等她百年之后,儿臣会将她跟二哥隔得远远的,即便是下了地狱,也永无再见之期。” “你!你疯了!你疯了!”皇上惊恐。 江卓昀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我是疯了。” 江卓昀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抿紧了唇,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但我现在又好了。” 他曾经疯过,但他现在已经好起来了。 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盯着瘫在床上怒瞪着眼大喘粗气的皇上,冷声道:“现在萧炎显已经死在梦州了,萧诚屹过两日便会进京,我会让他前来见你,让你们父子再见最后一面。至于萧云钊,已经被我下了剧毒,不听从我的安排便会七窍流血而死。你其余的儿子,一个个都没长大成人,托您老人家的福,他们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咱们大庆呐,离灭亡不远了。” 一听到自己的国家有可能面临灭亡,皇上心中震怒,他死死地盯着江卓昀,眼神怨毒得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他后悔了。 他后悔当初没有将这个逆子弄死。 他后悔当初还留有这个逆子一口气。 他后悔没有好好培养他其他儿子跟这个逆子分庭抗争。 “别这么看着我。” 江卓昀弹了弹衣袖,笑着说道:“儿臣方才所言,只是提前告知父皇,让您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儿臣会将这一切一一实现。” 皇上眼睛一翻,又昏过去了。 江卓昀觉得无趣地很,又叹了一口气,扶额道:“你怎么这么弱,随便气一气就昏倒,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顿了顿,他扭头望向躺在地上的皇后,眯了眯眼,扬声道:“来人。” 王大有连忙推门走进来,躬身行礼道:“老奴在,还请殿下吩咐。” “莫要唤我殿下,叫我江三公子便是。” 江卓昀指着躺在地上的皇后,淡声吩咐道:“将皇后送到静皇贵妃那里去吧!她不是最喜欢借刀杀人吗?这回我也学一学她吧!能让别人帮忙动手的事情,果然是得自己闲着看热闹才有意思。” 王大有连忙点头:“是,奴才这就将皇后娘娘送到静皇贵妃娘娘那里去。” 皇后和静皇贵妃不和多年。 这段时间皇后更是占据了皇上身边的位置,除了太后之外不许任何妃嫔靠近,静皇贵妃在宫中横行多年,树敌无数。 现在皇上倒下了,她的儿子失踪了。 就算有太后为她撑腰,也难免受到皇后联合后宫嫔妃对她的打压和排挤。 静皇贵妃现在都要恨死皇后了。 而江卓昀却让王大有将昏迷的皇后送到静皇贵妃的面前去。 这无异于是送羊入虎口。 但王大有不敢有半分迟疑。 已经好些时日了,只要是违背江卓昀意愿的宫人都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闹得宫中人心惶惶,王大有不想不明不白地就死了,便只能乖乖听话。 这些时日,静皇贵妃彻夜难眠。 早就疲惫不堪。 今夜得到儿子平安的确切消息之后,她喜极而泣,总算是放心一些了。 浮悠见消沉多日的主子总算是展露笑颜了,便欢喜道:“娘娘,王爷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了。王爷素来聪慧,咱们里应外合,定能助王爷登上宝座。” 第192章 静皇贵妃谋害皇后,戕害皇上,证据 静皇贵妃点头,笑着说道:“是啊!只要诚儿还活着,咱们就有希望。” 浮悠望着主子憔悴的面容,心疼地低声说道:“娘娘,您已经许多时日未曾好生歇息了。今日得知王爷安好,您便好好睡一觉吧!不然等王爷回来,瞧见你这般模样,还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是,你说得对,本宫今夜便好好睡一觉。” 静皇贵妃抬手摸了摸这几日明显有了皱纹的脸蛋,淡声道:“本宫到底是上了年纪了,越发不中用了。这才短短数月,本宫便像是长了好几岁一般。” “娘娘不老,好看着呢!” 浮悠笑道:“奴婢瞧着,娘娘只是气色差了一些,好生休息几日,定能将气色养回来。” 静皇贵妃笑了一声,突然想到宋清婉,便又询问道:“今日御医可有给宋侧妃请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 “禀娘娘,好着呢!” 浮悠回答道:“御医说了,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十分健康,下个月便能生下来了。只是宋侧妃的身子骨不好,只怕是生产的时候会有生命危险。” “女人生孩子本身就是危险的,她若是自己撑不过去,那也是她自己无用。” 静皇贵妃冷哼了一声,淡漠道:“好生伺候着吧!只要她腹中的孩子好好地就成。” 至于宋清婉能不能在生产的时候活下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是,奴婢知道的。” 浮悠轻轻点头,然后伺候静皇贵妃洗漱,刚准备歇息,便有一贴身宫女敲门走进来,急忙禀告道:“娘娘,王总管将皇后娘娘送过来了。说是……说是任凭娘娘处置。” “什么?” 静皇贵妃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拧眉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奴婢所言非虚,王总管确实将皇后娘娘送过来了,现在便在前殿。” 静皇贵妃扭头跟浮悠对望一眼,微微眯眼,低声道:“既然如此,便去瞧瞧吧!” 前殿。 王大有将昏迷的皇后五花大绑着扔在地上。 他笑眯眯地站在一旁。 见静皇贵妃走过来,立马迎上前去,行礼道:“奴才参见静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王公公不必多礼。” 静皇贵妃摆摆手,垂眸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皇后,拧着眉头,一脸淡漠地问道:“王公公,你这是何意?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岂是你能糟践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犯皇后,还敢将她送到本宫的宫中来,你莫不是想要害本宫背上以下犯上的罪名?” “老奴不敢。” 王大有急忙摇头,出声道:“还请娘娘明鉴,老奴将皇后娘娘带过来的时候,可无人瞧见。皇后娘娘伺候皇上这些时日,皇上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差了,这让老奴不多想都不成。皇后娘娘膝下无子,如今又一心扶持云王,若是娘娘您再不有所安排,只怕是这天下就要变成云王和皇后娘娘的天下了。太后如今年岁大了,大晚上的老奴也不敢去叨唠太后娘娘,便只能将皇后娘娘送到皇贵妃娘娘这里来了。” “你倒是个有心的。” 静皇贵妃闻言,轻嗤了一声,眸光中闪过凌厉,她低声说道:“既然皇后谋害皇上,确实不能再守在皇上身边了。为避免皇后再对皇上下毒手,今夜本宫便斗胆将皇后扣下了,待明日一早,本宫再请太后娘娘定夺此事。” “是,老奴告退。” 王大有将事情办好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王大有一走,静皇贵妃就几步上前,狠狠地一脚踹在了皇后娘娘妆容精致的脸上,怨毒地咒骂道:“贱人,贱人,你没想到会有落到本宫手中的一天吧!” 皇后被踹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脸又被静皇贵妃狠狠地踹了一脚,她的嘴里还骂骂咧咧道:“皇后又如何?身份上压本宫一头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活该你现如今只能在本宫脚下苟延残喘!” “你……你在做什么?你竟敢踢本宫?” 皇后睁大眼之后,瞬间震怒。 静皇贵妃冷笑着居高临下地望着皇后,嘲讽道:“本宫有何不敢?你且好好看看你如今是何等境地!你现在在本宫的地盘上,还不是任由本宫搓扁揉圆?” “贱人,你竟敢以下犯上?你罪无可赦!放开本宫,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皇后气得要死,浑身被捆绑着,想要动一下都困难,而静皇贵妃的脚还狠狠地踩在她的脸上,是十分屈辱的姿势。 “你对本宫不客气?你还以为你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呢?” 静皇贵妃用自己的脚尖碾压着皇后的嘴唇,笑盈盈地说道:“皇后你下毒谋害皇上,伙同云王把持朝廷,才是罪无可赦吧?你现在落在本宫手中,便只有死路一条,你还没认清事实吗?” “你胡说八道,本宫何时谋害皇上?云王监国乃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你现在羞辱国母,就不怕旁人知晓,戳断你的脊梁骨吗?” 皇后愤怒又屈辱,被静皇贵妃踩得脸疼,但她却毫不示弱。 这一生,她都没有向静皇贵妃示过弱,现在就更不可能。 就算是死,她也绝不会向这个贱人低头! “这是本宫的寝宫,周围都是本宫的人,别说本宫羞辱你,便是本宫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的。”静皇贵妃阴冷地笑了起来:“皇后娘娘,你今日落到了本宫手中,便乖乖等死吧!待本宫的诚儿登上皇位,本宫成为太后的那一日,便将你千刀万剐。” 话音落,静皇贵妃又用力碾了碾皇后早就被她踹得红肿的脸,转身吩咐浮悠:“将她拖去地牢好生看管。” “是,娘娘。” 浮悠连忙点头,刚弯腰准备提起皇后拖去地牢,宫门突然被撞开,一队御林军和朝中重臣在萧云钊的带领下冲了进来。 静皇贵妃惊得瞪大了眼。 萧云钊冷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来人,静皇贵妃戕害皇后,羞辱国母,谋害皇上,证据确凿,罪无可赦,给本王将她拖下去!” 第193章 静皇贵妃被贬为嫔,打入冷宫 “你!你胡说八道,云王,你竟敢污蔑本宫!” 静皇贵妃到底是驰骋后宫多年的宠妃,哪里受得指摘? 她瞬间变了脸色,指着萧云钊怒斥道:“你把持朝政,伙同皇后谋害皇上,如今还想污蔑本宫。云王,你好大的胆子!” 萧云钊淡淡一笑,侧头望了望立在他身后的文武大臣和御林军,冷声道:“皇贵妃,你死到临头了竟还想着倒打一耙!文武百官都在看着,我们方才也都听见了,您为了让五哥顺利登基不惜污蔑皇后,羞辱皇后,更是以下犯上要将皇后关押去地牢!皇贵妃,如今父皇卧病在床,你便以为无人再能管你了吗?” 顿了顿,他突然往后退了两步,让出路来,冷声道:“有请太后。” 太后大半夜被叫起来,是十分恼怒的,但一听闻皇后和静皇贵妃出事了,便不得不赶紧赶过来,谁知人才到就跟着文武百官一起听到了静皇贵妃大逆不道的各种言辞。 所有人都听到了,百口莫辩。 即便她是太后,她也没办法保全静皇贵妃了。 所有人给太后让出一条路来,她一步一步地朝着静皇贵妃踏过去。 皇后还被捆绑着躺在地上,她一看见太后便抬头向着太后望过去,露出红肿且脏污的脸蛋,哭着叫道:“母后,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贵为皇后,一国之母,如今却被静皇贵妃这般羞辱,若是传出去,恐叫咱们大庆颜面尽失啊!臣妾亦是再无颜面面见皇上和列祖列宗了。” 太后眼神一顿,实在是无言,心中也有些厌烦皇后这般当着文武百官哭哭啼啼的模样,实在是有失一国之母的风度。 皇后又哭道:“太后娘娘,您方才应当也听见了,静皇贵妃扬言待老五登上皇位,便要将臣妾千刀万剐,此乃大逆不道。如今皇上卧病在床,臣妾还请太后秉公处置静皇贵妃,给臣妾和诸位大人一个交代!”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众位大臣议论纷纷,脸色都十分难看。 “静皇贵妃以下犯上,戕害国母,实在有辱皇家颜面,德不配位,还请太后娘娘处置静皇贵妃。” “静皇贵妃罪恶滔天,嚣张跋扈,心狠手辣,实在是罪无可赦,还请太后娘娘定夺,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众人尤其是看着躺在地上脸蛋红肿,头发凌乱的皇后,便越发觉得静皇贵妃罪无可赦。 太后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也不能徇私,她脸色十分难看,转眸望向静皇贵妃,冷声道:“皇贵妃,平日都是皇上太宠你了,竟将你宠得如此无法无天,便连皇后你都敢私自动刑,还想关押去地牢!你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 静皇贵妃是真的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太后竟然也在,甚至很明显是想要抛弃她明哲保身。 更没想到朝臣们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她直接处死。 她是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瞬间慌乱地抬眸一看,便瞧见王大有紧跟在萧云钊的身后,静皇贵妃瞬间瞪大了眼,指着王大有呵斥道:“是他,是王大有将皇后捆绑着送来臣妾寝宫的,并非臣妾想要挟持皇后啊!” 王大有闻言,叹了一口气,抬脚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给静皇贵妃行了个礼,垂眸道:“皇贵妃娘娘,您实在是冤枉奴才了。老奴方才便被云王殿下派去请太后娘娘过来了,早在半个时辰前老奴便一直在太后娘娘的殿门口等着了。老奴是万万没有时间再将皇后娘娘送到您跟前来的。” “怎么可能!你说谎!” 明明一刻钟前王大有才从她的寝宫离开。 静皇贵妃抬眸恶狠狠地瞪着萧云钊,怒道:“是你!萧云钊,是你算计本宫!你狼子野心,想要谋夺皇位,所以伙同皇后算计本宫!” “皇贵妃,您是父皇的嫔妃,本王作为小辈岂有算计您的道理?何况,母后乃是本王的嫡母,本王又岂会让她在您的面前受辱?” 萧诚屹痛心疾首地摇头道:“本王可没有将刀剑架在皇贵妃的脖子上,让皇贵妃对母后不敬啊!”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要帮帮臣妾!臣妾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成心要伤害皇后娘娘的。” 静皇贵妃百口莫辩,跪倒在了太后面前,磕着头求情。 太后恼恨之余,心中千回百转,沉思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要舍弃自己这个没脑子的侄女。 张了张嘴,太后脸色沉沉地说道:“静皇贵妃忤逆犯上,残害皇后,证据确凿,罪无可赦!即日起贬为静嫔,移居秋瑟宫,待彻查完所牵连之事后再多定夺。” 秋瑟宫,乃是冷宫。 静皇贵妃入宫便是四妃之一,不到一年便晋为贵妃,诞下皇子后更是直接被册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因皇后不得宠,静皇贵妃横行后宫多年,乃是后宫的无冠之主。 现如今却被贬为小小的嫔,还要被打入冷宫。 她如何受得住? 瞬间,便红了眼眶,她不敢置信道:“太后娘娘,臣妾虽不敬皇后,却从未犯过大错,您不能将臣妾打入冷宫啊!况且,况且臣妾还是诚王的亲生母亲,您如何能将臣妾打入冷宫?” 皇后刚被人解除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走到静嫔的面前,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怒斥道:“静嫔,你心如蛇蝎,谋害本宫,戕害国母,本是死罪!如今太后仁慈,念及你为皇室延绵子嗣,才网开一面贬你为嫔,留你性命,你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你从未犯过大错?简直可笑!你莫不是要蔑视我大庆国法!” “你!” 静嫔怒瞪着眼,想要反抗却顾忌人多,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跪在她身边的浮悠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静嫔想到自己还流落在外的儿子,只能咬牙忍了。 只要她不死,只要她儿子还在,便一切都还有机会。 皇后一无所出,而皇后所收养的云王又岂是皇后能掌控的? 她要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皇后是如何跌落深渊,万劫不复的。 “夜已经深了,诸位都散了。” 太后娘娘一脸疲倦,扭头望向萧云钊,拧着眉头不悦道:“云王,朝臣不能入后宫,此乃规矩,你如今却带着这么多文武大臣公然进入你父皇后妃的寝宫,实在是有辱皇家颜面。哀家要罚你抄写我皇家祖训一百遍,你可有异议?” “禀太后,孙儿无异议。” 萧云钊急忙行礼道。 一场浩浩荡荡的闹剧,就这么悄然收场。 静嫔被连夜转移到了杂草丛生偏僻且破旧的秋瑟宫。 里面关押着好几位早些年被贬谪的妃嫔,她们一瞧见静嫔便恶狠狠地扑上去,压着静嫔便拳打脚踢,嘴里阴狠地怒骂:“贱人,你也有今日,当年你残害我们姐妹,现如今你也落到了如此田地,真是老天有眼。你既然来了,我们姐妹定然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 “打死这贱人!我一直苟活到今日,便是在睁着眼等她万劫不复!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才将她送到了咱们姐妹的面前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娘娘!放开娘娘!” 静嫔被打入冷宫,除了浮悠之外,她宫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贬罚去了辛者库,只有浮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被特许与她一同来秋瑟宫照顾她。 可惜,她们二人没有三头六臂,又身娇体贵,终究是敌不过这些年在冷宫中受尽蹉跎,又对她们充满了恨意的冷宫弃妃。 不过半个时辰,静嫔和浮悠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了。 等太后终于想起来秋瑟宫还住着几位被静嫔坑害过的嫔妃,让人前来探望的时候,静嫔浑身上下已经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了。 “苏相,陆太傅。” 苏岑和陆太傅一起并肩往宫外走,两人心中都装着事,没开口说话。 走着走着,他们的身后便传来萧云钊的声音。 两人脚步一顿,往后看去,便见萧云钊温笑转动轮椅移向他们,然后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声说道:“两位大人不妨随着本王前去承乾殿看看父皇?” “去看皇上?” 苏岑愣了一下,急忙问道:“云王殿下,皇上的身体究竟如何了?这些时日太后和皇后娘娘不曾给老臣们透露半点风声,这朝中的文武百官们实在是担忧得很。” 陆太傅点头道:“确实如何,皇上卧病在床,无论如何都该让咱们知道具体情况。恕老臣直言,现如今炎王和诚王殿下都不知踪迹,朝中又只有云王监国,云王若是不给朝臣们一个交代,只怕是会落人口实。” “本王又何尝不想给诸位大臣一个交代?” 萧云钊叹气道:“两位大人且随本王前去承乾殿吧!镇国将军和洛明侯已经往那边去了,今日趁着各位大人都在,本王便想给诸位大人坦白一事。” 苏岑和陆太傅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第194章 皇上驾崩,命静皇贵妃陪葬,册立云 承乾殿门口,朝廷重臣们齐聚。 萧云钊被楚挫推着来到殿门前,无奈道:“事到如今,想必诸位大人们都有所猜测了,你们且随着本王进去瞧瞧父皇吧!” 朝中大臣,没有谁是傻子。 闻言,便心中清楚,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跟皇上见面了。 大臣们都尽量放轻脚步。 进入殿内,一股子苦涩又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实在是难受得让人心中犯呕。 但却没有人敢表露半分。 朝中一品大臣走在前面,跟随着萧云钊走到了龙床前,待他们看清楚皇上瘦得皮包骨,脸色蜡黄,眼窝凹陷,气息微弱的模样时都吓了一跳。 镇国将军江文涛震惊道:“这……怎会如此?皇上不是很快便能好起来了吗?怎会如此严重?” 陆太守也沉着脸,严肃道:“云王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是短短两月不见,皇上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苏岑也一脸复杂地说道:“这段时日皇后和太后一直不让臣等探望皇上,便是因为皇上已经病重吗?云王可知皇上沾染的是什么病,究竟如何才能治好?” 萧云钊摇头,一脸凝重道:“父皇并非病重,而是中了毒。慢性毒,毒性已深入骨髓,长年累月少量多次,足足需要三年才能将身子骨侵蚀的慢性毒药断情散。现在,毒入肺腑,深入骨髓,已经回天乏术了。这些时候太后和母后不让诸位大臣面见父皇,也不过是不想引起恐慌罢了。但如今,父皇已经危在旦夕,本王也瞒不住了,便只好将诸位大人请来,给诸位一个交代。” “断情散?” 江文涛瞪大了眼,简直不可置信。 断情散这等毒药最是阴毒,只有身边亲近之人才能有机会每日下药,且只能少量,要足足三年才能引得毒性爆发,但凡下毒人三年内有丝毫犹豫,断情散便很好解。 若是一日不断,断情毒一旦爆发,便再无解药。 断情散只有身边最为信任且亲近之人才能接连不断的三年之内,一天不落的有机会下毒。 能如此亲近的,也就只有枕边人了。 所以才称之为断情散。 枕边人下毒,不就是断情才能狠得下心吗? 众位大臣都觉得荒谬。 若皇上中的是其他毒药,他们都勉强能接受。 但皇上中的是断情散,一国之主,竟被枕边人算计三年,每天都在服用枕边人亲自下的毒药,却一无所知。 实在是可笑至极。 “想必诸位大人也该想到凶手是谁了,但现如今证据还没收集完全,本王也不敢妄下定论。待证据确凿时,无论是谁,都该为毒害父皇付出代价。” 萧云钊脸色突然一沉,凌厉道:“届时,还望诸位大人能够维护我大庆皇上的尊严,助本王秉公执法。” “这是自然。” 江文涛沉着脸说道:“无论是谁,谋害皇上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只是陷如今云王已经不适合查探此案了,不若交给大理寺卿全权调查,只要查出凶手,定要将她诛灭九族。” “对,镇国将军所言极是,毒杀皇上乃是灭族大罪,绝不放过。” 众位大臣义愤填膺,甚至已经有人下意识地认定凶手便是盛宠多年的静嫔了。 毕竟,她乃是皇上的表妹,跟皇上青梅竹马,在后宫受尽宠爱,整个后宫也只有她有这个三年如一日地给皇上下毒的机会了。 何况,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即便再受宠,终究不是皇后。 她上头又有太后撑腰,生出杀害皇上,扶持儿子上位的心思完全说得通。 “云王殿下,皇上这些时日可曾清醒过?可有圣旨示下?” 皇上已经回天乏术,看着这模样驾崩也就在这几日了,众位大人心中再清楚不过,纵使他们中真的有人痛心疾首,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上驾崩之后,总要册立太子继承皇位的。 云王闻言,摇摇头,一脸沉痛道:“父皇除了还未倒下时下旨命本王监国之外,便再无旨意示下。” “那这可如何是好?” 陆太傅一脸凝重地说:“云王殿下,如今皇上昏迷不醒,还未册立太子,老臣们心中也没个定论啊!” 众位大臣纷纷点头。 就在大家左右为难之际,龙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萧云钊离得最近,急忙转头过去,便瞧见皇上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萧云钊,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胡乱抓着。 喉咙里像是含着砂砾一般,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皇上艰难道:“云钊,云钊!” “父皇,儿臣在。” 萧云钊连忙伸手抓住皇上的手,红着眼眶哽咽道:“父皇,您总算是醒来了,儿臣好担心您啊!” “嫡子,嫡子!” 皇上发声艰难,眼中浑浊一片,艰难地吐字:“云钊,嫡子。” 众人闻言,心中便有了数,皇上这是在说云王殿下乃是嫡子呢! 大庆立储,素来立嫡不立庶,除非没有嫡子,那便立长不立幼。 现如今,云王占据着一个嫡字。 便是名副其实的储君了。 “父皇,您先不要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喝点参汤?” 萧云钊红着眼眶说道:“父皇,都是儿臣不好,没有早些意识到父皇的处境,竟让您被奸人所害。” “别……别哭!” 皇上突然大咳了一声,一口黑血喷洒而出,将萧云钊的衣服染红,他的眼眶更红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急忙道:“太医,快来给父皇诊脉,诊脉!” 再如何说,他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 又哭又急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动容。 “册立,云钊,为太子,太子!” 皇上神魂不醒的喃喃道:“诚王谋害朕,该死该死。” 众位大臣闻言,心中惊惧。 “父皇,父皇,您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太医马上就给您诊脉了,马上就诊脉了。” 萧云钊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抓住皇上的手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钊,钊,钊儿。” 皇上瞳孔猛地一缩,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喊道:“让静皇贵妃陪葬,陪葬!” “父皇,父皇!” 萧云钊只感觉皇上抓他手腕的手猛地加大力度,他猛地抬头望去,就见皇上瞪着眼睛就这般落了气。 太医给皇上诊脉之后,慌乱地跪了下来,惊惧不已地磕头道:“皇上,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父皇!父皇!您不要走啊父皇!” 萧云钊趴在皇上的身上泣不成声。 第195章 你个逆子,不得好死! 皇上驾崩之前所言所行,所有大臣都看在眼中, 其中一些大臣都纷纷抹眼泪。 等太后和皇后接到消息急匆匆地赶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大家都听到皇上册立云王为太子,命令曾经的静皇贵妃,如今的静嫔陪葬,至于诚王殿下,残害皇上,下旨处死。 太后听闻这等言论之后,怒斥道:“胡说八道,皇上与静嫔恩爱多年,更是疼爱诚王多年,岂会在弥留之际下这等圣旨!你们可是被云王操控,想要置诚王母子于死地?” 反观皇后心中便十分痛快,她三两步扑到皇上床榻前便哭了起来。 “太后娘娘,今日在此的文武百官没有一百也是八十,大家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万万没有被云王操控的说法。” 陆太傅出声道:“皇上在驾崩之前,确实有此言。臣等也只是遵循皇上遗诏,不敢有半分违抗。” “太后娘娘,事到如今,老奴便也只能请出皇上的遗诏了。” 王大有擦着眼泪从一旁走过来:“前日夜里,皇上醒过来一次,他连夜写下诏书,命老奴在他驾崩之后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宣读圣旨,老奴不敢有半句虚言。” “你若胆敢有半句虚言,哀家便将你剁碎了喂狗。” 太后闻言,只能脸色沉沉地等着王大有将皇上遗诏拿出来。 王大有转身,在皇上龙床的暗格中将圣旨拿了出来,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云亲王萧云钊文韬武略,宽厚仁德,其心昭昭,日月可鉴,天地可表,实乃大才也。待朕百年之后,可继承皇位,统领大庆,望其能够好生治理大庆,令大庆百姓安居乐业,民生繁荣。皇五子诚亲王萧诚屹野心勃勃,伙同其母静皇贵妃弑父杀君罪无可赦,一并赐死,钦此!”诸位大臣,圣旨已经宣读完毕,若诸位有所疑问,便可自行查看。” 王大有话音刚落,太后便一把将他手中的圣旨抢了过去,眸光沉沉地盯着看了半晌,脸色十分难看地说道:“哀家乃是皇上生母,皇上即便是在驾崩之前有所挂念,也该提及哀家。现如今这份圣旨上却连关于哀家的只言片语也无,莫不是你假传圣旨?” 王大有闻言,立马摇头,惊恐道:“太后娘娘明鉴,这份圣旨乃是皇上亲手所写,诸位大人对皇上的字迹最为熟悉,每人的手中都该奉有皇上圣旨。太后手中的这一份是真是假,诸位大人一眼便能瞧出来了。老奴就算是胆大包天,也不敢如此行事啊!” 这份圣旨自然是真的。 太后左看又看,虽心有不甘,但局势已定,她再多说也是徒劳。 这时,陆太傅冷声道:“太后娘娘,皇上已然驾崩,太后娘娘从进殿开始都没去看皇上一眼,竟只在意皇上所留下的圣旨是真是假。恕老臣直言,太后这般行事,德行有亏,也难怪陛下即便是弥留之际,也未曾给您留下只言片语。”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妄论哀家?” 太后心中一颤,脸色极其不好看。 她抬手指着陆太傅气得面红脖子粗。 陆太傅冷哼了一声,拱手道:“老臣妄论太后,罪无可赦,还请太后责罚。” “好啊!你还真是有恃无恐!” 太后震怒,敢要出口责罚陆太傅,江文涛便忍不住出声道:“太后娘娘,还请您移驾去看一看皇上吧!陆太傅虽然冒犯了太后,是他之罪,但恕老臣直言,他并无半句说错。太后枉为人母,妄为国母,皇上驾崩您毫不关心,现在竟还要责罚皇上之师,实在是令人心寒。” “好啊!连同镇国将军都敢这般跟哀家说话了。” 太后气得七窍生烟,宋启连忙道:“太后娘娘,您移驾前去看看皇上吧!江大人和陆大人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太后娘娘莫要动怒。现在咱们是在皇上的寝宫,万万不可惊扰了皇上。” 太后闻言,冷哼着甩了甩衣袖,几步踏到了皇上的榻前。 望着皇上惨白的脸和浑身枯瘦的模样,太后心中总算是冒出了些许为人母的良知,瞬间红了眼眶,伸手摸上了皇上还未冰冷的脸颊,哭道:“我的儿啊!你好狠的心啊!怎么就这么丢下母后就走了!” 萧云钊已经哭得眼睛红肿,他转眸望向太后,哽咽着劝道:“太后娘娘,父皇素来孝顺,若是知道您这般伤心,定然是不舍得的,您万万要保重身体。” “钊儿!” 太后抬眸,泪眼婆娑地说道:“既然你父皇已经将大庆交给你,你无论如何不可辜负你父皇的一片苦心。” “孙儿知晓。” 萧云钊用力点头。 皇上驾崩,册立云王为皇储,着钦天监相看时日,择日举行登基大典。 至于诚王,狼子野心谋害皇上罪无可赦,全国通缉,罚他与其母静皇贵妃一同赐死为皇上陪葬。 这则消息一出。 天下哗然。 烛光摇曳的暗室内。 原本已经断气的皇上被五花大绑着躺在随便铺着稻草的石头上。 他的身前坐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男人,慢悠悠地喝着小酒,笑嘻嘻地问他:“父皇,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您一直孝顺的太后眼中只有权势,便连你的生死在她眼中都没有一份圣旨来得重要呢!” “逆子,你不得好死!” 被捆绑着的皇上气色比外面躺着的那位好多了,他相较于前几日不仅是起色好了许多,便连力气也大了一些。 是江卓昀给他喂药的结果。 “别急啊父皇,在儿臣不得好死之前,您可得要先死的。” 江卓昀扬眉笑道:“儿臣还将您最疼爱的儿子和您最宠爱的妃子送下去给您陪葬,您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 “朕,朕要杀了你!朕真恨不得当初就掐死你!” 皇上怨毒地盯着江卓昀,眼神就像是冰冷的蛇一般,充满了阴冷,他冷漠道:“朕可真是后悔,当初没将你跟那贱人一起挫骨扬灰!” “你找死!” 江卓昀脸色一变,猛地扑过去紧紧地掐住了皇上的脖子,一用力皇上就青筋暴起,瞪着眼挣扎,但他本就身体弱,怎么可能挣脱得了? 江卓昀在他耳边冷笑:“父皇,若是不想受尽折磨而死,儿臣劝你还是莫要惹怒儿臣的好,否则儿臣一个心不顺,便将你丢去万蛇窟跟成千上万条蛇宝宝作伴了。” “你!你简直丧心病狂!” 皇上刚准备开口,江卓昀就放开了他的脖子。 皇上止不住地咳嗽,用看疯子的眼神望着江卓昀,喃喃道:“你就是一个疯子。” “都说了,我已经不疯了,您老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江卓昀有些懊恼,叹气道:“算了,儿臣不跟您争辩了,您且好生在这里待着吧!” 第196章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 一连三日,所有文武百官都留在皇宫里为皇上守灵。 直到三日之后,苏岑才满身疲惫地回到了丞相府。 他将外衣脱下,有些疲倦地扶着额道:“十日后乃是良辰吉日,届时云王便要正式登基为帝了。不过短短半月,京都城内便变了一片天,实在是世事难料啊!” 在半月前谁又能想到皇上说驾崩就驾崩了呢? 萧淑钰却是松了一口气,她说:“先帝在时疑心深重,刚愎自用,从不重用能臣,让夫君与许多身怀抱负之人在朝堂之上举步维艰。现在他驾崩了倒挺好,云王虽然年岁不大,但自幼便心胸宽阔,德才兼备。他登基为皇,想要稳定朝局,定然重用能臣。无论如何,都要比先帝好很多的。” “娘子所言极是。” 苏岑轻笑了一声,仿佛浑身的疲倦瞬间都消失了大半。 他才年过四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满心想要为国为民发挥自己所具备的最高价值,奈何先帝昏庸,将他的一腔热忱扼杀在猜忌中,他现在只盼着新皇登基之后,能改变先帝在朝廷上带来的坏影响。 能够真正地做到知人善用。 “夫君,这些时日辛苦你了,快洗洗睡吧!我瞧你浑身疲倦,实在是心疼得很。” 萧淑钰抬手摸了摸苏岑的脸蛋,低声说道:“这些天,你总是不回来,我心中也是担心得很,都没睡好觉。今日你回来了,我总算是能放下心跟你一起好好睡一觉了。” “行,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这便去洗漱。” 苏岑笑了一声,一边洗漱一边跟自家娘子唠家常:“这些时日娇娇和阿骁可还好?” “娇娇能有什么不好?将她禁足在院子里,每天还想方设法地要跑到她哥哥的院子里去给她哥哥添麻烦。” 萧淑钰叹道:“倒是阿骁,前些时日感染风寒,这些天越发严重了,还在床上躺着呢!我叫吴府医前来询问过了,阿骁只是普通地感染风寒,只要喝几贴药,卧床休息几日便能好起来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我瞧他脸色就不对劲,问他,他便敷衍为夫,说只是着凉了,也不早些喝药医治,非要拖得严重了躺在床上才舒服。” 苏岑哼哼道:“这倔脾气也不知道是随着谁。” “你说随谁?” 萧淑钰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追问道:“什么叫倔脾气?他那还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 苏岑瞬间求生欲满满,呵呵呵笑道:“随我,随我,都随我。都怪为夫,脾气又臭又倔,让孩子们不学好,就只学会了为夫这些缺点。” 萧淑钰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眨着眼睛娇嗔道:“别贫,赶紧洗完睡觉,都已经夜深了,也没多少时间可以睡了。” “好,为夫洗好了,一起睡觉去吧!” 苏岑将帕子拧干放好,笑呵呵地将自家媳妇抱起便往着床榻走去了,萧淑钰羞红着脸捶他胳膊,嘀咕道:“你个老不正经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不知羞,还不赶紧将本郡主放下来!” “这便放。” 苏岑将自家媳妇儿放在床榻上,笑呵呵地便覆了上去。 萧淑钰推着他:“干什么?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你不累啊?” 竟还有心思瞎折腾。 苏岑认真回答:“虽然累,但许久没抱着媳妇儿好生亲热了,便又没那么累了。” “你!你!真是不要脸!” 萧淑钰羞得脸红脖子粗,苏岑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哄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这有什么不要脸的?抓紧时间,亲热完了好休息。” 萧淑钰:“……” * 苏元娇睡下没多久,就在她即将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边的被子被人拉开了一点点,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过后,熟悉的温度便传了过来。 她被江卓昀搂进了怀中。 有片刻清醒。 她脑袋蹭了蹭江卓昀的胸膛,靠了过去,低声询问道:“你今日去了何处,为何身上带着一股子……潮湿的气味儿?” “去了皇宫。” 江卓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脊背,低声说道:“再过不久,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只要萧云钊登基,他便让萧云钊给他们赐婚。 现在萧诚屹已经被整个大庆通缉了。 苏元娇想要解除婚约,情有可原,天下人一定会支持的。 毕竟,苏元娇在大庆的名声极好,跟萧诚屹就是两个极端,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疾恶如仇之人。 这段时日,他也有派人在人群中散播诚王配不上苏元娇的言论。 将他们二人说的一个天一个地,众人无比为苏元娇惋惜,甚至更多的人都在期盼着苏元娇和萧诚屹能顺利解除婚约。 苏元娇心里一喜,又抱紧了江卓昀一些,低声说道:“嗯,我知道,一切都有劳夫君了。” “咱们夫妻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江卓昀笑了一声:“夜深了,快睡吧!这些时日为夫事务繁忙,为夫不回来的时候,你便自己好好睡觉,乖乖吃饭,不要让为夫担心知道吗?” “干嘛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用你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 苏元娇无奈道:“你该干嘛干嘛,我在自己的家里待着,还能有事不成?我能吃能喝能睡能玩的,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便好了。” “怎么?嫌弃为夫啰嗦了?”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一个小没良心的。” “我才不是,我没有嫌弃你啰嗦,我只是不想你太为我操心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你这样的夫君,是世界上最好的夫君,就算你一天十二时辰不停的在我耳边说话,我也不会觉得啰嗦。好了,歇息吧!明早醒来,我还得去哥哥的院子里探望哥哥。” 一说到苏元骁,江卓昀便不得不关心一句:“兄长如今身体如何了?可还有哪些不适吗?” “已经挺过来了,只要好生养着,再过一两年便会好好健康起来。只是这一两天身体是不会好了,要比以前更加注意保暖防暑了,不然很容易便病了。” 苏元娇轻叹道:“中了毒,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别的也不管奢望了。只希望哥哥能好好配合粉黛,乖乖喝药,将身体养好起来。” “兄长是个稳重之人,定然会好好配合粉黛的。” 江卓昀说道:“既然兄长没有大碍,为夫也就放心了,咱们睡吧!” “好,睡吧!” 苏元娇点头,抱着江卓昀便闭上眼睛,安心地睡去了。 第197章 宋清婉找上门托付孩子 “小姐,宋侧妃前来拜见,你可要见?” 苏元娇才刚起床,妙语便前来禀告道:“她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她说若是见不到小姐,她便不会离开。” 宋清婉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无非就是为了萧诚屹亦或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摆手道:“既然她要见我,便将她请进来吧!” “是。” 妙语退下,苏元娇洗漱好后将披在身后的头发梳顺,都没来得及挽发,随便套了件长裙便走出了房间。 一眼,苏元娇便瞧见了宋清婉消瘦了许多,脸色也很不好看,十分憔悴,显得腹部鼓起的肚子格外的大。 她无奈地在心中叹了一声,抬脚走过去,还没开口问话,宋清婉便连忙起身,眼神殷切又有些慌乱地望向了她:“苏小姐。” “别着急,你先坐,有话坐下说,莫要激动伤了孩子。” 苏元娇连忙制止了宋清婉的动作。 宋清婉闻言,垂眸神色柔和地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坐下之后,才抬眸望向苏元娇,泪盈于睫道:“苏小姐,今日我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的。我知道我现如今已经没有资格求你帮我做什么了,但是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 苏元娇望着宋清婉凄凄惨惨的模样,有些恍惚。 犹记得,她们二人从小就针锋相对。 因着宋清绵的关系,她们二人站在一处素来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 她是如何都想不到,宋清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会将她当做最后一个可以求助之人。 无奈地笑了一声,苏元娇的神色认真了些,轻声说道:“宋侧妃,我不过是一深闺女子,能力有限,恐怕是帮不上你什么的……” “先别拒绝我。” 宋清婉害怕被苏元娇拒绝,急忙出声道:“苏小姐,我知道你仁善纯良,最是宅心仁厚,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求到你的面前来。我是真的没法子了,你别拒绝我,我这里有能帮到你的消息。” 苏元娇有些诧异,挑了挑眉,望向了宋清婉,好奇地询问道:“什么消息?” 能帮她的消息? 苏元娇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是能帮她的。 宋清婉又如何知道? 宋清婉抿了抿唇,态度诚恳地盯着苏元娇,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你必须得答应我的请求,我才能告诉你是什么消息。” 苏元娇笑了:“这可不行,你至少也得告诉我是关于什么的吧?若是我先答应你要求之后,你的消息跟我答应你的条件不对等,我岂不是亏大了?” 宋清婉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面色有些凄凉,她说道:“你就当是成全一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的请求也不过分,只是想请你在我死后,替我好好护住我腹中的孩子。不求他大富大贵,但求他能平安长大,娶妻生子,顺遂一生便好。” 大庆要乱了。 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在乱世中护一人一生平安顺遂,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自身都难保,何以保他人? 苏元娇伸出手,朝着宋清婉点了点下巴,淡声道:“你将手腕伸出来,我替你瞧瞧。” 宋清婉苦笑一声,将手腕递出去。 苏元娇静静地为她诊了一小会儿脉,眉心便狠狠地皱了起来,眸光复杂又带着同情地望向她,声音沉沉道:“你一直都在服用强行护子的药材?你可知道这无异于耗母养子。” 顾名思义,消耗母亲的精气滋养孩子。 宋清婉瞬间热了眼眶,她垂泪道:“刚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浑身乏力,每日都睡不醒,吃的饭却比平时多,我便慢慢地意识到了。御医告诉我,孩子很健康,应当是个男孩。原本这个孩子前几个月就伤了元气,现如今能养好我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 她哽咽道:“只是……我恐怕没有办法好好地陪着这个孩子长大了。现如今殿下又出了那样的事,只怕是凶多吉少,母妃又被太后打入了冷宫,诚王府早就乱成一锅粥了,甚至云王已经派重兵把守。这个孩子若是无人护着,只怕是……只怕是难以存活。” 她越哭越伤心,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手腕,眼含希冀地哀求道:“所以,就算我求你了,替我护好这个孩子好不好?你就算将他随便丢在外面的哪个庄子都好,只要他平安长大,我什么都不求的。苏元娇,你就帮帮我吧!你就看着孩子无辜的份上好不好?我存了许多银钱和珠宝,还有我的嫁妆,我全都给你,足够将孩子养大了。你就行行好,成不成?” “你先别哭,别激动。” 苏元娇被宋清婉抓得手腕疼,她无奈地叹气道:“宋侧妃,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云英未嫁,现在都还是诚王的未婚妻,其中牵连甚广,这个孩子我真的很难帮你养。” “我求你了,就算我求你了。” 宋清婉身体一动,往地下跪去,苏元娇惊得连忙伸手扶起她,低声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你也知道现在诚王府已经被云王重兵把守,而你腹中的孩子乃是诚王现如今唯一的血脉,你让我如何避开众人的视线将这个孩子带出来自己养着?” 宋清婉咬咬牙,眼神坚毅道:“我已经以我情绪不稳,容易伤着孩子为由要求回娘家养胎了。云王就要登基为帝了,即便是为了颜面好看他也不会为难我们母子。宋家守卫没有这么森严,我会提前安排好一切,助你从宋家将孩子带走。” 她实在是太了解她的父亲了。 也很了解宋清绵母女。 这对母女是永远都不会安分的,前段时日便一直吵着让她父亲接她们母女回府。 这些时日,她们母女以前做的那些事也慢慢地被人们所遗忘。 她知道她爹肯定也动摇了。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那对母女便要回来了。 届时,将她跟诚王殿下的孩子留在宋府,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的孩子落在诚王府亦或是宋家的任何人一个手中。 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自然是无辜的。 苏元娇也曾做过母亲,很清楚一个母亲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即便是豁出去性命都是在所不惜的,她也能理解宋清婉在意识到自己服用的药有问题之后还是继续服用的用心。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能健健康康的。 即便,这会要了她的命。 若非是真的很爱孩子,宋清婉也不至于要将孩子托付给她这个曾经针锋相对的敌人。 宋清婉一直都在仔细地观察苏元娇的表情,见她有所松软之后,趁热打铁道:“苏元娇,我知道一个关于诚王殿下的大秘密。你不是想要跟诚王解除婚约吗?这个秘密或许能够帮到你。” 苏元娇瞬间抬眸,笑问道:“什么秘密?”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宋清婉冷静道:“我会在孩子出生之后,将秘密放在孩子的身上,你若是帮我将孩子带走,便会知道这个秘密。若没有,便什么都没有。”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我若想要解除婚约,办法多的是。最直接的办法便是等云王登基,求他下旨为我解除婚约,你这个交换条件不对等。” 宋清婉冷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后她苦笑了一声,喃喃道:“是啊!现在听外面的传言都能知道,跟王爷解除婚约这事于你而言并不难,只是我也没其他可以跟你做交换的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情有些焦急,紧紧地皱着眉头,很是不安。 苏元娇一瞬间,心就软了,但她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低声说道:“此事,我得再考虑考虑,毕竟这是一个孩子。” 一个被母亲付出生命,满怀期许出生的孩子。 若是不能做到护着这个孩子平安长大,苏元娇实在没办法开口答应接纳这个孩子。 宋清婉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她轻轻点头,出声道:“这个孩子大概只有半个月便要出生了,你若是考虑好了,便随时告知我。无论……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接受。” 苏元娇轻轻点头。 宋清婉走后,妙语紧蹙着眉头,站在苏元娇的身边,皱着小脸试探着问道:“小姐,你不会真的答应宋侧妃的请求吧?你可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挤兑你的,何况她腹中的孩子还是诚王的,你都要跟诚王撇清关系了,再给他养孩子说不过去吧!” “若是萧诚屹,我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但这个孩子是宋清婉用命保下来的。” 苏元娇轻叹道。 她终究还是看不得一个被母亲用命去换的孩子落入歹人手里,沦为权柄下的傀儡亦或是出气筒。 宋家什么情况,她心里有数。 但凡宋清婉一死,她腹中的孩子只会沦为宋家的傀儡,亦或是碍于云王而被舍弃。 到时候宋清绵和叶繁珠这对母女是不会放过磋磨这个孩子的机会的。 “小姐,你总是心软,这样不好,容易被人左右。” 妙语拧着眉头,幽幽叹气道。 苏元娇笑着捏了捏妙语鼓鼓的腮帮子,扬眉轻声道:“好了,你莫要担忧这些事了,我心中有数的。” “借口,都是借口。” 妙语依旧闷闷不乐,替自己的主子不值。 第198章 萧诚屹: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京都城内,异常宁静。 全城缟素。 以往叫卖声不断的街道上现在空无一人,满城飘着白色的白帆,祭奠驾崩的先帝。 但重臣居住区域,每日都有重兵来回巡逻,就怕出现任何纰漏。 这些时日,朝臣们恐被殃及,已经没有人出门宴请朋友亦或是大型设宴了。 个个低调得跟鹌鹑一般,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老老实实地做人,勤勤恳恳地做事,每日准点到宫中为先帝守灵。 生怕有哪一点做错,就被新主人责罚。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大家都懂,都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成为被打的那只出头鸟。 便连楚王原本要办的生辰宴也在得知一些风声之后,连苏家的一个人都没请,只是楚王府的主子们冷冷清清地吃了一顿饭便也就过了。 就在这严肃森严的紧张气氛中。 萧诚屹被全大庆通缉。 他现在连门都不敢出,躲在深山中。 负责保护他的暗卫留守一部分保护他的安全,一部分则是出去打探消息。 一连好几日,京都城内发生巨变。 皇上驾崩,他和母妃被赐死的消息传来时,他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诚然,他是真的想要争夺储君之外,想要跟萧云钊斗,跟萧炎显斗,跟父皇的那些尚未长大成人的儿子们斗,但他却从未想过要杀害自己的父皇。 他的母妃和父皇恩爱多年,受宠多年,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妃会真的心狠手辣到去给父皇下慢性毒药断情散。 这一切,一定都是萧云钊的阴谋! “王爷,京都城内戒备森严,云王更是派出了三千御林军全力搜捕您的下落,这里离京都太近了,不安全。就让属下们护你离开此地,咱们往后再从长计议。” 暗卫首领静舒说道:“皇贵妃如今已被扣押在秋瑟宫,秋瑟宫门口亦有重兵把守,现在不是咱们跟云王硬拼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撤退吧!” “撤退?你竟然要本王撤退?” 萧诚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眸光凌厉地盯着静舒,咬牙切齿地沉声道:“本王的母妃和皇妹还被扣押在宫中,本王都没能再见父皇最后一面,你现在却要本王撤退?若是本王撤退了,你要母妃和皇妹怎么办?真的让她们去给父皇陪葬吗?” 静舒拧着眉头,低声说道:“可您在这里耗着,也不是办法,属下们定然会拼尽全力将主子和公主殿下救出皇宫。咱们可以护送王爷去您的封地,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 都到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还在这里耗下去,无异于找死。 他们现在跟云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诚屹十分不甘心。 他被萧云钊栽赃陷害,现在宛若丧家之犬。 他身为一个大男人,竟然连自己的母妃和妹妹都护不住! 他猩红着眼,狠狠地捶了一下石桌,手上瞬间汨出了血珠,他也没心思去管,愤恨道:“本王与萧云钊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暗卫们全都沉默着,无人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 半晌之后,萧诚屹眸光阴鸷,总算是想到了还怀着自己孩子的宋清婉,眸子轻轻地转动了几下,他沉声道:“宋清婉呢?她腹中的孩子也该生了吧?” “禀王爷,宋侧妃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但腹中孩子很是健康,大概就在这几日便要生产了。” 静舒出声道:“现如今宋侧妃已经回了宋家待产,待孩子出生后,属下会派人将孩子接出来与王爷团聚。” 宋清婉在他们成亲的时候就已经身体不太好了。 现在身体更加糟糕了也在萧诚屹的意料之中。 他现如今自身难保,诚王府的那些女人他自然也护不住。 但宋清婉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将自己的孩子留在敌人的手中,成为敌人拿捏他亦或是羞辱他的利刃。 “孩子务必带出来。”萧诚屹做了决定。 静舒点头:“是,属下遵命。” * 承乾殿。 高大的棺椁停放在正殿。 萧云钊带着文武百官已经在这里跪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王大有前来禀告:“陛下,常娘娘有请。” 先帝的皇后姓常,现如今萧云钊还没有正式登基,也并非尊封常皇后为太后,常皇后身份还处于尴尬期,故而宫人们便都只能尊称其一声常娘娘。 萧云钊站起身来,侧头望了诸位大臣一眼,低声说道:“母后有请,本王去去就回,诸位大人稍后便都散去吧!你们都是我们大庆的栋梁,万万不可在这里跪坏了身子,若是父皇知晓,定会心痛的。” 虽三日后便可登基为帝,即便文武百官和所有宫人都已改口叫他陛下,但萧云钊依旧坚持着自称本王。 “多谢陛下体恤,只是老臣想再多陪一陪先帝。” 陆太傅擦着湿润的眼角,唉声叹气道:“自从先帝孩童时,便在老臣跟前学学问,一转眼这么多年便过去了,老臣这把老骨头都还在,先帝正当壮年,却被毒妇所害。老臣真是……真是恨不得替先帝遭了这罪啊!” “陆太傅还请保重身体,父皇素来敬重您,若是瞧见你这般难过,定然会心疼的。” 萧云钊劝道:“您已经跪了许久了,且回府歇息吧!” “老臣想再陪陪先帝。” 陆太傅又擦了擦泪。 萧云钊一脸动容,转头吩咐王大有:“你且去将偏殿收拾出来,让各位大人过去休息片刻,即便是再舍不得父皇,也该保重身体。” “是,老奴遵旨。” 王大有领命退下。 萧云钊去了常皇后的凤栖宫。 凤栖宫内。 常皇后面容憔悴地靠坐在前殿的首位上。 萧云钊刚转动轮椅滚进去,刚要行礼,常皇后便抬手摆了摆,一脸困苦地说道:“皇上不必多礼,你现如今已经是皇上了,再过三日便可举行登基大典了。本宫现在不过是先帝遗妻,一无所出,既无尊太后的诏书,也没有得先帝只言片语,实在是当不得皇上这一礼。” “母后可是在责怪儿臣?” 萧云钊轻叹了一声,无奈道:“这段时日儿臣忙得脚不沾地,疏忽了母后,还请母后降罪。” “陛下多虑了。” 常皇后轻叹道:“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了,虽你不是本宫亲生的,但自从你来到本宫膝下,本宫便从未亏待过你,有些事本宫也不多说,陛下心中明白便好。无论如何,不能让天下人瞧了咱们皇家的笑话。” 她是先帝嫡妻,又是萧云钊名义上的生母,若是萧云钊在登基大典上不尊她为太后的话,定然会引得天下人笑话。 常皇后话里的意思,十分明了,萧云钊轻笑了一声,恭敬道:“母后不必多虑,这些事儿臣心里清楚。自父皇驾崩后,母后便忧思过重,痛不欲生,卧病在榻,儿臣瞧见了便十分动容,还请母后多保重身子。” “本宫知道,陛下有心了。” 常皇后满目慈爱地笑了。 翌日,先帝出殡。 延绵不绝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护送着先帝的棺椁运往皇陵。 萧云钊在前,带领着一溜后宫妃嫔和先帝的皇子皇女乃至文武百官,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黎民百姓通通退让,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皇陵的时候,有人前来禀告:“陛下,有人发现诚王踪迹,江三公子已经带人去追了,您可有示下?” “本王没有示下,既然江三公子已经带人去追了,那便一切听从江三公子的吩咐。” 萧云钊轻叹道:“往后江三公子的命令便如同本王的命令,你们不可违抗。” 楚挫和葛阫在旁边听得双双皱眉,前来禀告之人名唤张兵,闻言愣了一下之后急忙点头道:“是,属下遵命。” 张兵退下之后,葛阫急忙道:“陛下,您马上就要登基为帝了,您的话和命令便是圣旨,您以往跟江三公子关系再怎么好,也不能这么草率得让他行使跟您一样的权利啊!” 别说只是至交好友,即便是骨肉至亲,为帝者,都不可能让自己膝下的太子跟自己享有同样的话语权,他们家陛下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将这话给说出口了呢? 相较于葛阫的气急败坏,楚挫就显得淡定多了。 他说:“葛阫所言极是,属下也觉得陛下此举太过于随意了。江三公子此人深不可测,陛下还是不要过于信任才是。” 萧云钊闻言,笑着摇摇头,幽幽叹道:“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他。若非有他,早在多年前本王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救过本王的命,这些年也给过本王不少帮助。本王与他,便是亲兄弟,本王信他。” “江三公子有才能,陛下重用他便是,何须做到这一步?” 楚挫说道:“在权利的面前,即便是亲兄弟亲父子都有可能反目成仇。属下还是想劝陛下不可不设防,君臣之间,总要有些距离的。” “好了,不必多说,朕心中有数。” 萧云钊淡声道:“你们且去前面瞧瞧,打开皇陵还需要多长时间。” “是,属下这便去看看。” 葛阫打马往前跑去了。 * 路树成荫,枝繁叶茂。 足足有三丈高的树木冲天而上,将刺眼明艳的阳光遮挡得干干净净。 江卓昀追着萧诚屹踏进森林的那一瞬间,他便停下了脚步,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吩咐道:“老四老五老六老八随我进去,其余人包围此山,活捉诚王。” “是,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快如闪电的数道身影快速闪了出去。 江卓昀便带着四个武功高强的手下一步一步地往着树林深处挺进。 第199章 江卓昀,总有一天你会被千刀万剐 “殿下,咱们被包围了,来人全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静舒沉着脸,脸色凝重地说道:“现如今,只能我们往同一个方向突破,竭尽全力将殿下送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萧诚屹脸色黑沉如墨。 他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上的毒素却没有完全清除。 现在身体状态大不如前,何况他自幼养尊处优,武功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想要在绝世高手的手底下逃命,难于上青天。 “王爷,请尽快定夺,没时间了。” 静舒沉声道:“咱们共有二十人,十五人护送王爷突围,其余无人拼死拦住敌人。若再迟疑,咱们便要失去先机了。” “那便突围。” 萧诚屹冷声道:“对方有备而来,今日是本王失算,先突围。” 若非他想要靠近皇陵最后再看一眼父皇的棺椁,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他现在悔不当初,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最是无用,只能尽量弥补。 静舒立马将命令传达,武功最为高强的十五人将萧诚屹团团围在中间,望着人数最少的东边突围而去。 江卓昀一行人快速穿梭在茂盛的树林中。 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和茂盛的植被藤蔓丝毫没有阻碍他们的前进步伐和速度。 “主子,他们在往东边突围。” 突然不远处传来声音,江卓昀眼睛一眯,瞬间就笑了:“那便全速往东边赶过去。” “是。” 众人得令,快速往着萧诚屹突围的方向飞驰而去。 大概两刻钟后。 萧诚屹连同护着他突围的十五人全都被江卓昀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萧诚屹脸色阴沉地望着江卓昀,实在难以相信今日将他困住之人竟是京都城最不值一提的风流浪荡子江卓昀,他眸光沉沉地,冷若冰霜地冷声道:“江三公子,本王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偏要与本王过不去?” “谁说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江卓昀慢悠悠地上前一步,站在距离萧诚屹八步远的地方,扬眉笑道:“当初明阳大和公主在楚王别院举办赏花会的时候,王爷您的姘头陷害我跟苏小姐的事,被您不痛不痒的就揭过去了,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得劲得很。后来又觉得苏小姐人比花娇,美艳无双,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为她所倾倒,可她这么好,诚王殿下你却做出损她颜面之事。一边对她情意绵绵,一边又鸡鸣狗盗,实在是让江某十分不齿。今日江某自动请缨,无论如何都要将诚王殿下带回陛下面前伏诛。” “你!你竟然觊觎娇娇!” 萧诚屹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对女子皆薄情。 但他对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苏元娇,说到底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何况,在他的心里,苏元娇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女人。 如今却被江卓昀觊觎了,这让他愤怒不已。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着:“瞧王爷这话说的,我跟娇娇乃是情投意合,天生一对。倒是诚王殿下你现在已是丧家之犬,是万万配不得娇娇的。待江某将你带回去,便请皇上为江某与娇娇赐婚。江某得偿所愿,定会珍爱心上人,与她生儿育女,儿孙满堂,白头偕老。至于诚王殿下你,就只能下地狱去给先帝陪葬了。” “荒唐!你休想!娇娇是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风流纨绔的浪荡子的。你休想娶到娇娇!江卓昀,本王告诉你,终有一天,本王要将你千刀万剐!” “口号喊得再响亮也得你能做到才行。” 江卓昀有些不耐烦地抬手打了个呵欠,非常随意的摆摆手,吩咐道:“算了,别拖时间了,速战速决,这段时间真的是累了,今日本公子要早些回去陪娇娇好好睡一觉。” “江卓昀,本王要杀了你!” 萧诚屹感觉被蔑视,自尊心作祟,提着长剑就要扑上去砍杀江卓昀,被静辞眼疾手快地抓住,静舒沉声道:“全力突围,生死不论!” 都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萧诚屹竟还意气用事,被别人激几句便要冲上去送人头,真是让静舒头疼。 静舒话音刚落,众人快速厮杀起来。 但他们这些暗卫,虽然武功高强,无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能以一敌百的能人,但一遇到经过江卓昀魔鬼训练般淬炼出来的死士时,便显出了劣态。 毕竟,江卓昀手底下出来的死士,最是不要命。 他们招招都是狠辣的杀人招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不断有人流血,不断有人倒下,寒光凛冽的剑刃咻咻咻地闪烁着白光,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不出半个时辰。 保护萧诚屹的暗卫便只剩下四人了。 他们将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的萧诚屹护在正中间,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彩,血水顺着黑沉如墨的衣服往下流淌,滴落在地上的草叶上,与翠绿相融,绽放出奇异的血花。 瑰丽而又血腥。 “诚王殿下,莫要再做无畏的抗争了。乖乖跟我走,暂且留你几日性命,若是再负隅顽抗,今日本公子便只能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复命了。” 江卓昀笑着点了点地上混乱地躺着的尸体,挑眉道:“你看,这地方躺的,可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他们遇到了我,而又选择了要保护你,他们的生命便只能到此为止了。对此,我真的十分遗憾。” 抬眸望向咬牙硬撑着也要将萧诚屹护在中间的四人,江卓昀啧啧道:“最后留下的这四位无一不是出类拔萃之辈,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但若是诚王殿下还不放弃抵抗,今日本公子也只能将他们的命留下了。” “江卓昀,你不得好死!” 萧诚屹紧咬着牙齿,直到咬出血腥味,才眸光阴鸷地盯着江卓昀,似乎想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江卓昀却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欢乐,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飙泪。 笑得老半晌之后,他才抑制不住地捧腹道:“诚王殿下,你跟先帝不愧是亲父子,你不愧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你如今看本公子的眼神,跟本公子说的话,跟当初先帝对上本公子时简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你!是你!是你对父皇下的手!” 萧诚屹惊得瞪大眼,愤恨道:“你谋害皇上,当灭九族。江卓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日,会有人揭露你的罪行,将你千刀万剐。” “能换个词吗?说来说去就这两句,实在无趣,无趣得很呐。” 江卓昀是彻底失去耐心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命令道:“算了,你们行动吧!既然他不听劝,那便下死手,留口气在就行。” “是。” 话音刚落,快速闪电的身影又快速跃了出去。 只看见血花飞溅,不消片刻,就连最好后护住萧诚屹的四个人也都缓缓地倒下了,萧诚屹被老四一脚踩在脚底下,浑身沾满血迹。 老四岑求生扭头望着江卓昀:“主子,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就回吧!” 江卓昀又打了一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你们将他送到云王面前去,本公子要回去找娇娇睡觉去了。” 这几日,到处跑,折腾得很,他是真的有些累。 也有好几日没跟苏元娇一起睡了,实在是睡不好。 他觉得他自己就跟被晒干的菜叶子一般,蔫了,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以后他还是要尽量跟自家媳妇儿一起睡吧! 不然,他睡不好,他媳妇儿也睡不好,实在是遭罪。 第200章 情深所致,何以辩驳?愿得一人心白 江卓昀偷摸摸地去到苏府的时候,苏元娇正在守着苏元骁喝药。 连日来一日三顿地喝药,苏元骁的嘴里已经苦涩得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即便含了蜜饯将苦味去了一些,依旧食欲不振。 苏元娇十分心疼,让妙语将她亲手做的桂花糕端来,望着面色惨白憔悴,脸上却还挂着微笑的苏元骁,低声劝道:“哥哥,你这几日进食甚少,我知道你没有胃口,但多少尝一尝吧?你从小就喜欢桂花糕,这是我亲自给你做的,里面加了蜂蜜和红枣泥,软糯可口,甜而不腻,多少吃两口?” “好,既是娇娇亲手做的,哥哥自然是要尝尝的。” 苏元骁也不舍得让自己的妹妹为自己担忧,望着妹妹期待的目光,他嘴角扬着温润的笑,伸手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仔细地品尝着味道。 是有些甜,但是跟嘴里的苦涩交融在一起,却又无端地多出一丝酸涩。 味道实在是算不得好。 他现在感觉自己便连呼吸,都是带着苦涩味道的。 “味道怎么样?” 苏元娇殷切地问。 苏元骁笑了笑,点头道:“好吃,比小时候吃到的还好吃。娇娇长大了,出息了,会做糕点给哥哥吃了,哥哥心中十分欣慰。” “好吃哥哥便多吃一些。” 苏元娇闻言,面色一喜,笑眯眯地说道:“哥哥,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告诉我,我去给你做。” “好,辛苦娇娇了。” 苏元骁又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了口中,即便是胃里已经极其难受了,但是一看见妹妹欢喜的笑容,他便觉得再难受也是值得的。 况且,他最近食欲不振,身体虚弱,若是不忍着难受进食,只怕是他的身体难以撑过去。 “小姐,大公子最近只能吃一些清淡的,甜食也要少吃一些。若是口中苦涩,喝完药之后漱漱口,吃一小块蜜饯便够了。” 粉黛提醒道:“甜解药性,吃多了,药的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粉黛话音刚落,苏元娇便将桂花糕给拿回来了,轻声说道:“那便吃两块就够了,让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端过来,要好消化一些的。” “厨房一直都在温着呢!只是大公子没胃口,每顿也就只能吃几口。” 粉黛也有些头疼,苏元骁体内的毒素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只是解药的药性太强,终究还是伤了身子。 即便她最近一直都在用温和的药材给苏元骁养着,但只要是药总该是有药性的。 想了想,她拧眉道:“或许,得给大公子停一段时间的药了。先就这么养着,至少将胃口养起来再慢慢用药。” “这样也好。” 苏元娇说道:“哥哥的身体虽然虚弱,但喝药之后便没有胃口,只会越来越差。停了药也好,将胃口养起来,至少得再长胖一些。” 哥哥这段时间日渐消瘦,穿上以前的衣服都空荡荡的,让人看得揪心。 就在这时,妙语进来禀告道:“小姐,姑爷来了。” 苏元娇闻言,身子一顿,下意识地扭头望了自家哥哥一眼,果然见自家哥哥瞬间面无表情,眼底幽深地闪烁着锐利的光,很明显对“姑爷”二字十分不满。 他拧着眉头,眸光沉沉地望着妙语,冷声道:“妙语,娇娇还待字闺中,你叫谁姑爷?这府中人多眼杂,你若是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就算将你杖毙都难抵罪责。作为我丞相府的丫头,还是要懂些规矩为好。” 妙语闻言,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点头道:“是,大公子,奴婢记住了。” 往常小姐的院子里便只有她们四个伺候,旁的粗使丫头也进不了内院,她们毫无顾忌地说惯了,现在竟然当着大公子的面脱口而出姑爷二字。 实在是该打嘴。 “娇娇,你院中的丫鬟莫要疏于管教。” 苏元骁冷着脸说道:“今日是在哥哥面前便也罢了,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去,你还要不要做人?你跟江三公子这事,即便是事到如今,哥哥依旧难以接受。就算你们二人当真情投意合,情谊深厚,也该循规蹈矩,岂能胡来?” 一想到自家娇娇软软的妹妹也不知道被江卓昀用什么花招骗走了清白,他就恨得牙痒痒。 苏元娇自知理亏,但她却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深所致,何以辩驳? “哥哥,事已至此,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但我是真的心悦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元娇轻笑着说:“人这一生总要勇敢一次,或许是某个人,或许是为某件事,不计后果的冲动一回。即便结果不如人意,也不后悔当时做下的决定。何况,我相信,他不会让我输,他舍不得的。” 苏元骁望着自己妹妹眼中闪烁着的璀璨光芒,亮晶晶的,便有些心梗。 大概,自己这个妹夫不认也得认了。 谁让自己的妹妹对那人情根深种,更是将清白的身子给了出去! 即便江卓昀和苏元娇轻率的行为,在他这样恪守规矩的人看来实在是离经叛道得很,但事已至此,他干涉太多,也不过是给妹妹徒加烦恼。 但江卓昀此人,他一定要盯紧了。 日后但凡江卓昀敢对自己的妹妹有半点辜负,他便是拼尽性命也要跟江卓昀纠缠到底。 “娇娇。” 江卓昀抬脚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苏元娇,他脸上瞬间展露出了笑容,随后就听到了一声重重的不悦的冷哼声,江卓昀眼眸一顿,转眸望向坐在床榻边冷着脸的苏元骁,规规矩矩地拱拱手,温笑道:“见过兄长,不知兄长近日来身子可有好些?” “不劳江三公子费心。” 苏元骁脸色依旧不好看,眸色沉沉地说:“只是江三公子这般堂而皇之地进入我苏府后宅如入无人之地,是否有失礼数?” 江卓昀叹道:“如今在下还未正式上门拜访岳父岳母,以往与兄长也无过多交际,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候,实在是不好正儿八经地拜访兄长。便只能我自己溜进来,还请兄长见谅。” “江三公子,我素来知晓你是个随心所欲之人,但我苏家素来循规蹈矩,你今日这等行为,恕我难以接受。江三公子日后若想再踏入我苏府,还请提前递交拜贴。” 苏元骁见江卓昀这幅没有规矩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 江卓昀笑了笑,点头道:“实在抱歉,今日确实是在下莽撞了,还请兄长莫要气恼,日后在下拜访兄长定会提前递交拜帖。” 拜访他便提前递交拜帖? 那来寻娇娇呢? 也像今日这般随随便便像是逛自家后花园一般想来就来了吗? “兄长,你现在身子不好,切莫动气。” 江卓昀笑着说道:“只要是兄长要求的,在下都会一一做到。咱们的初衷一致,都是为了娇娇好,只要有这个基础在,无论何事都是可以商量的。” 苏元骁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无论是谦谦君子高风亮节之人,亦或是泼皮无赖阴险狡诈之辈他都有接触过。 但从未有一个人如江卓昀这般让人觉得复杂。 若说他风流纨绔,但他在对娇娇一事上确实十分用心,丝毫不见敷衍。且这段时日关于他浪荡荒唐的言论越发少了,都快要让让忘记他当初在京都城的名声是如何不堪。 若说他浑身上下都带着匪气,但偶尔也会让人觉得他高雅矜贵得让人高不可攀,可这样的念头刚起,便会被他一个不合时宜的笑给全都打回原形。 在苏元骁看来,江卓昀就是一个矛盾体。 明明该是成熟稳重,却总让觉得性格太过于浮躁跳脱。 可他只要往眼前一站,即便开口说的话让人觉得荒唐,却又下意识想要信服。 江卓昀见苏元骁眸光沉沉地盯着自己,一脸沉思,略带考量,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诚王已经被在下所寻到派人押送到陛下面前去了。后日,陛下登基,在下定会请求陛下替娇娇解除婚约。届时在下会带着聘礼前来下聘,还望兄长能替在下在岳父岳母跟前美言几句。” “下聘?” 苏元骁没想到江卓昀的动作会这么快。 竟然都不等风声过去,便迫不及待地等苏元娇和萧诚屹的婚约一解除便要来苏家下聘了? “是的,下聘。” 江卓昀认真点头,出声道:“娇娇这般美好的女子,一旦解除了婚约,定然有很多人都会动心思。在下既已与娇娇情投意合,自然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娇娇成为在下名正言顺的妻子。” “你如此心急,只怕是会被人诟病。” 苏元骁为自己妹妹考虑得更多,他说:“娇娇刚跟诚王解除婚约,全京都城的人都在睁大眼盯着我们苏家。你那时上门下聘,你叫我们苏家如何答应?” 若是江家人一来他们便答应,显得他们苏家多不念旧情似的。 若是不答应,难免落了江家人的面子。 “不答应也没关系,在下也没打算一次便让苏家答应。” 江卓昀很坦然,他笑着说:“在下会多来几次,让岳父岳母明白在下必娶娇娇的决心。” 苏元骁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江卓昀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多来几次? 哪家下聘是多来几次的? 实在是胡闹得很。 “兄长,在下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江卓昀笑着说道:“在下多来几次,也可以让全天下的人好好看着在下是如何重视娇娇,非娇娇不娶的。在下对娇娇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无半分虚假。千求万求娶到的姑娘,自当百倍珍惜,不敢也不舍得有半分怠慢。” 苏元骁神色十分复杂,他紧蹙着眉心,沉思片刻之后,才十分认真地问江卓昀:“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觉得这般千求万求以至于被多次拒绝也要求娶一个姑娘很失男子气度吗?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样的做法,就不怕被全天下的人耻笑吗?” “我心诚所致,求娶心中所爱慕的姑娘,有什么值得耻笑的?” 江卓昀不以为然道:“世人多愚昧,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颜面亦或是所谓的男子气度便舍弃心中所爱,乃至一生都不快乐,悔恨终生岂不是可笑至极?” 他眸光坚定地望向苏元娇,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给她听,让她知晓自己对她究竟是何等情深,江卓昀微笑着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相较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亦或是世人世俗的眼光,我更想要跟自己心爱之人一生相守。哪怕是敲碎我的脊梁,哪怕是粉碎我的一身傲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便一定会来到她的身前。即便,我满身鲜血,即便我的脚踏遍荆棘,即便我的血肉滚过刀尖;我也会用我鲜血淋漓的手掌,抓紧她的手,绝不放开。” 苏元娇心中颤动不已。 瞳孔微微紧缩。 被江卓昀用这样真挚的眼神看着,是个女人都会心动的。 苏元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根本就不受控制。 苏元骁也觉得震撼。 他从未听过如此直白不含半点遮掩的告白。 大庆人大多是含蓄的,即便是心中有情,也不会这般直白且大胆的宣扬出来。美好的男女之情就宛若那含苞待放的娇嫩花朵,美而神秘,让人忍不住驻足窥探,然后再充满期待的注视着花朵一点点的绽放出美妙的姿态。 一切水到渠成,是最自然的状态。 但江卓昀便十分与众不同。 他的感情是大胆直白宛若烈焰熊熊燃烧,炙热得让人心生滚烫。 烈焰的温度足以灼烧一切,足以照亮一切,让人忍不住被吸引,贴近,直至对他死心塌地,沦为他爱的囚徒。 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 苏元骁似乎理解了自己的妹妹为何会被江卓昀哄骗到手。 若他是个女子,大概也是难以抵抗这样的炙热的。 “我亦如此。” 红着眼眶,苏元娇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忍住哽咽,她扬眉笑了,情真意切地望着江卓昀,笑着说道:“恰似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卓昀也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 情意绵绵。 仿佛他们之间再也插不进任何人,任何事,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 世间万物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苏元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因为,他无比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刻,他是多余的。 就……就……就恨不得将江卓昀赶出府去! 第201章 江卓昀的爱是炽阳,避无可避,无孔 苏元骁气不顺地又冷哼了一声,淡漠道:“我累了,要歇息了,江三公子请回吧!” 江卓昀闻言,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他转眸望向苏元骁,拱手道:“既然兄长累了,在下便不打搅了,告辞。” 苏元骁撇撇嘴,不说话,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江卓昀转身之际,冲着苏元娇眨眨眼,苏元娇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脑袋,江卓昀嘴角又扬起了笑容,抬脚走出去了。 片刻后,苏元娇笑眯眯地望向苏元骁,嘿嘿道:“哥哥,既然你累了,便歇下吧!我回屋去了,待你休息好了,我再来见你。” “不许走。” 苏元娇刚准备起身,苏元骁便沉声叫出了她,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打算,你们二人方才眉来眼去的,真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吗?你现在出去,是不是料定了他会在外面等你?” 苏元娇被戳中了心思也不尴尬,反而是坦然一笑,伸手抓住苏元骁的手,摇晃着撒娇道:“哥哥,我已经有好几日没见他了,有些话想跟他说,你就别生气了,反正迟早他也是要做你妹夫的。” “几日没见?” 苏元骁抓住了重点,连连冷笑,气得咬牙切齿:“你不是已经在府中禁足多日了吗?怎么跟他是几日没见?难不成他还经常私闯你的闺房?”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怒道:“我就说你素来恪守本分,做人规矩,怎么会跟江三公子有牵扯,现如今更是非他不嫁,却原来是他江三公子早就做了咱们苏府的梁上君子!你老实交代!他是不是经常潜入你的闺房?才与你……与你……有了那般关系!”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是这么被人骗到手的,苏元骁就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揪着江卓昀就狠狠揍一顿。 苏元娇连忙站起来,一边拍着苏元骁的脊背给他顺气,一边顾左右而言其他:“哥哥,阿昀他确实有时候做事没规没矩的,也不墨守成规,但他的心却是好的。我们是如何相识相知的没那么要紧,只要日后我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他好生待我就成!” “糊涂!” 苏元骁沉着脸道:“他现在能这般待你,日后也能这般待旁人。你们这事,我绝对不会再给爹娘说情了。江三此人,还得再考量考量,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真君子,岂有进入女子闺房偷香窃玉的道理? 江卓昀简直就是个小人! 小人! 实实在在的小人! 做的都是什么偷鸡摸狗的混账事? 苏元娇知道自己哥哥正在气头上,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笑着说:“哥哥,此事咱们日后再说,你先歇息,莫要气恼。这事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你且好好养着身子。若是真的对他有什么不满的,等你养好了身子亲自跟他算清楚。” 苏元骁也知道今天说得太多了,再说太多只会适得其反,便哼哼着在苏元娇的搀扶下慢慢地躺下了。 苏元娇又守了苏元骁差不多两刻钟,见他闭着眼睛,气息绵长,像是睡着的模样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出了苏元骁的房间。 粉黛守在门口,一瞧见苏元娇走出来,就连忙凑上前去,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通体碧玉的翡翠瓶子来。 瓶子大概有一个鸡蛋那么大,圆圆的,瓶身上还雕着含苞待放的荷花。 十分精美。 她笑着将瓶子冲着苏元娇晃了晃,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这是姑爷方才交给奴婢的。乃是用天山雪莲还有灵芝、人参等二十一种珍贵药材研制而成的救生死,不仅能滋补身子,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便都能救回来。这世间唯有七颗,十分珍贵,姑爷便给大公子寻来了三颗。只要大公子服下这几颗救生死,身体定能恢复如初!” “他有心了。” 苏元娇笑了。 世间只有七颗的药,足以见其珍贵程度,但江卓昀却寻来了三颗。 他是真的很用心了。 苏元娇有时候都会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让江卓昀待她好到这般地步。 江卓昀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即便她从未开口,他也会为她考虑周全。 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若是没有遇见江卓昀,苏元娇很难想象,这个世间竟有这样对自己女人好到极致的男人。 爹爹待娘亲二十多年如一日,一生也只有娘亲一个人,但许是老夫老妻,生活在一起多年,相处得更加随意了。 也或许是爹娘当着她和哥哥的面有所顾忌,即便是恩爱,终究是没有江卓昀来的这般直白而又炽热。 父母的爱情,就像是月亮,在黑夜中皎洁的散发着光,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很美好,很惬意。 而江卓昀的爱,便像是太阳,炙热明亮,火热而又充满了激情,让人避无可避,霸道而又无孔不入。 苏元娇低声道:“你继续留下来照顾哥哥,我先回房去了。若是有事,便叫人来寻我。” “是,小姐。” 粉黛笑嘻嘻地说:“这救生死药性也是较为强烈的,但是好在味道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相较于平日里奴婢给大公子喝的那些要好很多。我准备将这药丸研磨成粉末,少量多次放在给大公子的膳食中,慢慢来,循序渐进,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公子的身体一定有所好转。” “辛苦你了。” 苏元娇点头。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粉黛笑嘻嘻地说:“奴婢最喜欢的事便是研究毒药和解药了,能在大公子身边伺候,奴婢求之不得。” 苏元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抬脚走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 苏元娇一眼便瞧见江卓昀闭着眼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的模样。 走近之后,她才注意到江卓昀的眼底一片乌青,面色也较为憔悴,显然是没见的这几日他没休息好。 想想也知道。 现在京都城内并不像表面所表露出来的这般平静。 云王登基,先帝死了,周边许多国家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庆的国土。 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寻找一个能踏入大庆国土的机会。 江卓昀既然是……先帝的六皇子,跟云王自幼亲近,现如今定然是全力支持云王的,肩上的担子自然不会轻。 “媳妇儿,为夫好看吗?” 就在苏元娇盯着江卓昀的睡颜看了一小会儿,刚情不自禁地抬手,想要去摸一摸他的脸,小手便被江卓昀突然抓住了。 苏元娇愣了一下,江卓昀便抬眸望着她笑了:“方才媳妇儿是想摸为夫吗?几日不见,没想到媳妇儿便这般饥渴,为夫还睡着呢!就想要对为夫上下其手非礼为夫了!” “谁对你上下其手?谁要非礼你了?” 苏元娇小脸一热,眼眸闪了闪,别开脸,底气不足地说道:“我只是看你睡得香,想要给你盖被子罢了,省得……省得着凉了。” 江卓昀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将人拖上床,紧紧地抱着,哈哈笑着说道:“媳妇儿,现在是晚夏,天气还算温热,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的。你说谎话也不知道想想再说,别说你不是有心要非礼为夫,即便是你当真想要非礼为夫,为夫也会乖乖躺平,任由媳妇儿非礼。” 苏元娇脸颊一红,抬手捶了捶江卓昀的肩膀。 觉得他真的是好不正经。 江卓昀见自己媳妇儿娇羞起来的模样真的是太惹人爱了,脸蛋粉嫩嫩的,耳垂爆红,就连脖子似乎都镀上了一层桃花粉,娇娇软软地被抱在怀中,乖巧得不成样子。香喷喷的,让人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狠狠地吸几口。 然而,事实上,江卓昀也这般做了。 狠狠地吸了几口气,鼻息见都是媳妇身上香香的味道,实在让人着迷。 他的气息灼热的喷在耳边,让人浑身酥麻,一瞬间苏元娇感觉自己浑身一股子热气直冲脑门,实在是让人难耐得很,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声音软绵绵的,像是撒娇一般。 声音一出,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随即脸色爆红,她两声伸手抵住江卓昀滚烫的胸膛,支支吾吾地说道:“江卓昀,你别这样,晴天白日的,不好。” “别闹,让为夫再抱一抱。这几日没瞧见你,为夫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好。” 江卓昀幽幽地感叹道:“你真的是要了我的命了。” “阿昀。” 听到江卓昀这么说,苏元娇瞬间就心软了。 她抗拒的动作也收了起来,她声音轻软地说:“谢谢你。” 没头没脑地一句谢谢,江卓昀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笑出了声,侧头蹭了蹭她的脖子在她耳垂上便咬了一口,苏元娇疼得低呼出声,江卓昀低沉沙哑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便是为夫的事,这话为夫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你却还要跟为夫客气。为夫得罚你!” “你不是都已经咬我了吗?” 苏元娇媚眼如丝,娇媚地笑了一声,小手攀上江卓昀的肩膀,凑在他耳边笑嘻嘻地说:“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客气。但是你对哥哥这般尽心,我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感受了。” “别说谢谢,说爱为夫就成。” 江卓昀眼底一片猩红,涌动着灼热的温度,他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只要你说一句爱为夫,即便是你要为夫的命,为夫都给你。” “阿昀,我爱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苏元娇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她轻叹了一声,神色认真地望着江卓昀,轻声说道:“我早就已经爱上你了。我想这世间,但凡得到你真心以待之人,都没办法不对你心动。但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一生,可好?” “可这世间,唯有娇娇一人,能让为夫真心以待。别说为夫的此生,便是生生世世都交给你又何妨?” 江卓昀声音低低地笑着,胸腔振动,带着苏元娇的身子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突然,他在耳边说:“时辰还早,不若咱们先做些有意义的事?” “嗯?” 苏元娇迷茫了一瞬,就被江卓昀调换了一个位置,平躺了下来。 等到顶上覆盖上江卓昀的身躯时,她才恍然大悟,随即刚热度刚降下去的身子又滚烫起来了。 男女之事…… 确实是有意思之事。 无论是江卓昀,还是苏元娇,都在其中探索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滋味。 确实让人食髓知味。 念念不忘。 一番折腾之后,沐浴更衣结束,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的事了。 这个时候,香荷前来禀告:“小姐,夫人和老爷回来了,唤你去他们院中。” 苏元娇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也不知道爹娘唤她所为何事,她心怀疑惑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转头望向神清气爽,完全不见半点疲态的江卓昀,苏元娇低声说道:“你且先休息片刻,我去爹娘那里一趟。你这几日不是都没休息好吗?若是今夜无事,便在我这里歇下吧!” 江卓昀将腰带系上,摇摇头,笑着说道:“今日还有事,得进宫一趟,方才在媳妇儿这里睡了一觉,为夫已经精神抖擞,不会觉得累了。” “你……” 苏元娇又闹了个大红脸。 他们方才哪里是休息,分明是胡闹。 “算了,随你。我要走了,你一会儿自行离开吧!” 苏元娇没好气地转身就走,走出去两步之后,又不忍心就这么丢下江卓昀一走了之,便又扭头望向他,认命般地低声叹道:“你即便不在我这里,也要好生歇息,莫要太过劳累。我不能让爹娘等太久,你要忙就先离开,要是饿了就吩咐妙语去厨房给你找些吃的来。” “好,为夫遵命。” 对于苏元娇的关怀,江卓昀照单全收。 苏元娇这才放心地走了。 去到爹娘的院子。 苏元娇刚抬脚踏进屋内,萧淑钰便朝着苏元娇招招手,拧着眉头说道:“你快过来,为娘有话要问你。” 苏元娇眨眨眼,一脸疑惑地走上前去,在萧淑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笑着询问道:“娘,你有何事要问我啊?” “你以往跟陛下可有交集?” 萧淑钰有些纳闷。 在她的印象中,自家的闺女跟陛下可是从未有过牵扯的。 因为自家闺女自幼便跟诚王有婚约,又是丞相嫡女,自然跟别的男子保持距离,却没想到今日会被陛下提及。 这让萧淑钰心中十分慌乱。 莫非,陛下也看中了娇娇的美貌,想要将娇娇迎进宫里去吗? 第202章 你把他叫到为父跟前来 “没有。” 苏元娇摇头,一脸莫名地问道:“可是陛下说了什么吗?” 萧淑钰叹气道:“今日陛下向我跟你爹问起你们兄妹二人,言辞中夸赞你哥哥文采斐然,可堪大用。在说到你时,又隐隐有思慕之意。咱们这好不容易能寻个机会解除你跟诚王的婚约,为娘是万万不愿再让你跟皇家有任何牵扯的。这宫里头是非多,自古以来能得善终之人少之又少,咱们家也不做那等卖女求荣之事。为娘和你爹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即便将来嫁一个身份地位不如咱们家的夫君也成,至少我跟你爹和你哥哥还能多帮衬你些,不让你被人欺负。这若是入了宫,爹娘和你哥也是鞭长莫及的。” 爹娘的良苦用心,苏元娇如何不懂? 但她心里清楚,陛下此时提到她,大概是跟江卓昀有关。 爹娘误会了。 她笑着摇摇头,安抚道:“娘亲不必担心,这些年陛下一直戍守北疆,我与他也不过是年幼时远远见过几面,实在是算不得有交集。” “娇娇,你貌美是全京都都知晓之事,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为娘实在是……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萧淑钰忧心忡忡。 苏岑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说道:“娘子不必担忧,陛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要为夫向他言明为夫不愿娇娇入宫之事,他定然不会为难的。况且,陛下也未必是娘子所说的这个心思。” 苏元娇点头,附和道:“对啊娘,我认为爹爹说得有道理。况且,江卓昀他……他打算在陛下登基后,向皇上请旨赐婚。” “什么?” 萧淑钰刚松了一口气,一听到苏元娇这话,瞬间又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说道:“此事我跟你爹还没同意呢!他去请旨赐婚作甚?强娶强嫁不成?” “那……不让他请旨赐婚也成。” 苏元娇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同意,便退而求其次道:“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做定夺。” 萧淑钰现在是越看苏元娇越觉得生气。 心累地摆摆手,蹙眉道:“算了,既然你跟陛下没有什么交集便回你屋里待着去吧!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连为娘跟你爹也不例外,你非要自己去心悦一个外室所出的庶子便也罢了,偏生这人风流纨绔是众人皆知的,你让爹娘如何放心将你嫁给他?” “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女儿从未用耳朵去听过,而是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的。女儿不求娘亲对他即刻改观,只求娘亲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苏元娇低声说道:“娘亲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爹爹,二十年如一日跟爹爹夫妻恩爱,是娘亲运气好,是爹爹情深义重,真心待娘亲。可娘亲放眼望一望整个京都城,又有谁能像爹爹待你这般待自己的妻子?” 说起被夫君一心宠爱,二十年如一日之事,萧淑钰是十分自豪的。 在整个京都城,没人不羡慕她后宅安宁,丈夫身边清净,儿女懂事又争气。 她这一辈子确实是过得顺风顺水的。 但高门大院里的腌臜事,她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 一想到她的闺中密友小姐妹的夫君们后宅里都是数不清的女人,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一个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往着后宅抬,便又拧紧了眉头。 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嫁人了也能跟自己与夫君这般恩爱两不疑的。 可如她夫君这般一心一意的男人,实在是罕见。 苏元娇见自己的母亲眉目间有所动摇,便趁热打铁道:“娘,您与其让女儿盲婚哑嫁,倒不如让女儿选一个知根知底两情相悦的。女儿自幼便十分羡慕爹爹对娘亲的好,满心满意也只想找一个一辈子只有我一人的男人。旁人能不能做到女儿不知道,但女儿知道江卓昀会做到的。” “算了,你走吧!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倒好,还未嫁出去胳膊肘都已经往外拐了。”萧淑钰没好气地说道:“若是为娘不答应,是不是在你看来便是棒打鸳鸯了?” “女儿岂敢这般想?” 苏元娇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动摇了,便也不再多说。 该给娘亲时间,让她好好地考虑清楚。 苏元娇笑着站起身,微微屈膝行礼正准备说告退,苏岑便先一步开了口:“既然你将那小子说得这般好,便寻个时间让他到为父面前来瞧瞧吧!” 苏元娇眉头突然一挑,有些诧异,脸上的欢喜还没露出来,苏岑便又开口道:“让他悄悄来,莫要让旁人知晓,为父还不准备将你嫁给他。他若是有哪里让为父不满意,为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你们之间的婚事的。” 这是愿意给一个机会的意思。 苏元娇连忙点头,笑道:“是,爹爹,女儿会将消息传达给他的。” 她的笑脸刚扬起,苏岑便脸色沉沉地拍桌道:“好啊!原来将你禁足这些时日你跟他还有来往!” 苏元娇:“……” 她错愕地抬眸望向自己瞬间变脸的爹爹,心情十分复杂。 她方才,是被他爹摆了一道? 这老狐狸! “哼,不规不拒,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他若是真心爱慕你,就该到为父面前来,郑重地请求为父将你嫁给他,而不是偷偷跟你联系,骗取你这等涉世未深女子的芳心。” 苏岑嫌弃地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这等男子品行不行,为父不能将你嫁给他。” 失策。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 苏元娇十分无语地抿了抿唇,低声埋怨道:“爹,你使诈!哪有你这样的?江卓昀他并非哄骗我。” 爹爹这番言论,简直跟哥哥如出一辙。 真不愧是亲父子。 心中只有君子之道。 但凡有半点不端庄雅正的做法,在他们看来便都是难以忍受的。 偏生江卓昀向来都是一个随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哼,你还是太年轻了,为父告诉你,这等男子无论他有什么暗戳戳的小心思在为父的面前都无处遁形。你且让他到为父跟前来,任凭他是妖魔鬼怪,为父都会让他现出原形。” 苏岑哼哼着,心里琢磨着该如何磋磨江卓昀,让他知难而退。 苏元娇嘴角扯了扯,默默在心里为江卓昀点了一根蜡,认真点头道:“好,女儿知道了。” 第203章 对潜在隐患仁慈,是给自己的未来增 晚上。 承乾殿。 因为先帝已经出殡,承乾殿便换了主人。 萧云钊坐在龙椅上处理着这几日堆积起来的奏折。 王大有前来禀告:“陛下,邵统领将诚王殿下带来了,还请陛下发落。” 萧云钊从案桌上抬起头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低声问道:“江三公子可进宫了?” “回陛下,江三公子已经进宫了,只是他……” 王大有拧着眉头,犹豫着说道:“只是他说犯困,便在偏殿睡下了,让奴才莫要吵他睡觉,奴才便也不敢再去打搅,不知陛下可要传唤他?” “不必了,他既然困了,便让他睡着吧!” 萧云钊一想到自己这个自幼便人前端庄守理,人后调皮捣蛋性格跳脱的哥哥,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又怀恋的笑,片刻后吩咐王大有:“你且吩咐御膳房准备好莲子银耳粥,还有桂花红枣糕,待江三公子醒来给他送过去。” “是,老奴遵旨。” 王大有这些时日也是看明白了,陛下对江三公子实在是纵容得很。 对,就是纵容。 二人之间完全没有君臣之别,倒像是挚友。 江三公子入宫如入无人之境。 随时来随时走,陛下从未有过半分不悦,反而让承乾殿的宫人们好生伺候着。 王大有虽然费解,但是在宫中生存多年,他十分清楚什么事该好奇,什么事该守口如瓶。 做奴才的,好好听从主子的吩咐便是,其他的该无视便无视。 好奇心太重,容易丢掉性命。 他伺候先帝多年,如今陛下还愿意继续让他伺候,他心里也是忐忑得很,就怕什么时候陛下手中的刀剑便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这些时日免不了提心吊胆。 江卓昀一觉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醒来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他起身穿上外衣,将睡乱的头发随便束起来便去了正殿。 夜,已经深了。 萧云钊依旧在处理政务。 这些时日内忧外患的,事情堆积得太多了,他就算已经加快速度,也才处理了一半不到。 听到脚步声,萧云钊抬头一看,见是江卓昀,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坐得端正的身子往后一倒,靠在龙椅背上,抬手捏了捏酸胀的脖子,低叹着埋怨道:“你可算来了,你这一觉睡得这么香,只是苦了弟弟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处理这些麻烦事。” 江卓昀笑了笑,抬脚走过去,十分随意地坐在殿内摆放在侧边的椅子上,打着呵欠笑道:“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你屁股底下的这张椅子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都争不到?在其位谋其政,你i且好生受着吧!待这段最艰难的时日过去了,你便是这全天下最权势滔天的男人了。” “权势滔天?给你要不要?” 萧云钊无奈地扶额叹息道:“皇帝这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仅仅是这小段时间我便已经深切地体会到了,每日总有忙不完的事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即便是权势滔天又如何?” 江卓昀听得笑出声:“莫要将自己说得这般可怜,你手上的这些奏折分一些给苏丞相处理便是。原本其中有一些并非要紧之事就该由他处理,只是先帝生性多疑,生生让苏丞相忌惮惶恐,屁大点事都要送到宫中来让先帝定夺。现如今这么多奏折堆积在你案台上,又何尝不是苏相在试探你?” “我又岂会不知?” 萧云钊无奈道:“这还不是你昨日说了苏大公子最近身体抱恙,我也是想让苏丞相可以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家人。至于政务上的事待登基大典过后,例行封赏时,我再与他说明。” “行吧!那你自己便好生忙着吧!” 对此,江卓昀不发表意见,反正无论萧云钊做什么决定,他都没有意见。 “老五之事,六哥觉得该如何处置?” 萧云钊直起身来,望着江卓昀,用那种问今天吃什么的语气问他:“直接赐死一劳永逸,还是终身监禁?” “既然先帝的旨意是让他跟他母妃陪葬,那便让他们母子给先帝陪葬吧!” 江卓昀语气寡淡而又冷漠,他说:“他们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才像回事。” 他们一家人,多么讽刺的一句话。 听得萧云钊拧紧了眉头。 他垂下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低声道:“六哥,我准备将盛安嫁去楚州。那里是镇北侯的地界,他与静皇贵妃早年交恶,留盛安一条活路也免得被人诟病,至于她能不能存活下来,便看她自己的造化。” 说来说去,萧云钊还是想饶盛安一命。 毕竟,在他看来,静皇贵妃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而萧诚屹对静皇贵妃的行为推波助澜,害死不知多少后宫妃嫔和无辜的皇子,自然也是罪该万死的。 可盛安,说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性格是骄纵了一些,但也没有坏到骨子里。 至少,静皇贵妃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时没有带上盛安。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你高兴便好,你愿意饶她一命便饶她一命吧!别到时候养虎为患放虎归山遭到反噬便好。” 反正这种后患无穷的妇人之仁,江卓昀本人是不耻的。 在他看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任何对潜在隐患仁慈,都是给自己的未来增加风险。 简直愚不可及。 萧云钊如何不知晓江卓昀的心中所想? 他低声说道:“我会一直派人看着她,若她安分守己,便留她一命,她若敢动歪心思,我会立即处决她。” 盛安是他的妹妹,或许是无辜的,所以他愿意给盛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全看盛安自己珍惜不珍惜了。 江卓昀撇撇嘴,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才眨巴着眼睛,困乏地说道:“你白天的时候叫我晚上来你宫中一趟,有要事相商,现在咱们也东拉西扯老半天了,你说正事吧!再不说,我又要睡着了。” 萧云钊闻言,无奈道:“关于皇后之事,六哥认为又该如何处置?” 一听到皇后两个字,江卓昀困顿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他眨了眨眼睛,沉声道:“找出她谋害皇嗣的证据,宰了吧!” 第204章 当冰川遇上烈火,终要融化 “那这些事,便交给六哥了。” 萧云钊勾唇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希望六哥能尽快拿出证据,将皇后绳之以法,不然登基大典上,我若不尊封她为太后,定然会引来非议的。六哥就当是可怜弟弟我,别让弟弟难做。” “知道了。” 江卓昀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就为了这点破事非要让我来宫中走一遭,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害我都没陪我媳妇儿好好睡一觉,你实在是可恶。” 一听江卓昀说到媳妇儿,萧云钊便抬眸仔细地望了江卓昀好几眼,突然眸色一顿,紧紧地盯在了江卓昀领口处,半晌后,摸着鼻子尴尬地提醒道:“六哥,你日后……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脖子吧!” 皇家子嗣,十四岁时便会有嬷嬷教导男女之事。 萧云钊也已年满十八了,府中虽然还没册立正妃,但对于男女之事也不是毫无经验的毛头小子。 “脖子?” 江卓昀摸了自己的脖子一下,垂头就见自己领口的地方有个十分明显的痕迹,显然是在苏府跟苏元娇亲热的时候留下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眸光熠熠,颇为得意地说道:“你懂什么?这是我媳妇儿给我印上的印记,我反正浪荡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如今带着这个印记招摇过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苏元娇是他江卓昀的女人。 萧云钊有些头疼,哼笑着说道:“今日我瞧见苏相和常宁郡主,向他们暗示过我会替六嫂和老五解除婚约之事了。弟弟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你何时才能名正言顺地抱得美人归,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小菜一碟。” 江卓昀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摆手道:“算了,你先忙活着吧!我不跟你唠嗑了,良辰美景好时候,我还是回去抱着媳妇儿睡觉去。” “六哥,你瞧我这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如此之多,就算再处理三日也未必处理得完。你说走就走,还要去抱着媳妇儿睡,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完全不会啊!” 江卓昀一脸莫名其妙:“处理奏折是你作为皇上的职责,我只是一个浪荡公子,人生最大的理想便是媳妇儿孩子热被窝,怎么可能会心痛?” 萧云钊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连个心悦的女人都没有,是不会懂我们这种有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的。” 江卓昀摆摆手,十分潇洒地转身便走了。 徒留萧云钊一人跟一大堆奏折大眼瞪小眼。 无比憋屈。 苏元娇已经睡下了。 而且睡得很熟。 江卓昀是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她被窝的,她完全不知道。 只是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着,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她稍微动了动身子,抱着她身子的手臂便紧了紧,江卓昀自她耳边喃喃道:“媳妇儿,再睡会儿,再陪为夫睡一会儿。” 江卓昀不是一个懒惰的人。 甚至可以说是对自己要求苛刻的人。 以往练武的时候,他每日寅时便已经起来练武了,一直练到辰时才会停下来去用膳。他训练手底下的死士时,从不把那些死士当人看,他便更不将自己当人。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疯狂地练武,才会在短短十年之内,将自己的武功练到世间少有敌手的地步。 可在遇见苏元娇之后,他便觉得其实每天窝在暖洋洋的被窝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睡一个饱饱的觉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了。 当一个练武机器突然遇到一个娇软美人。 就像是冰川遇上了烈火,他终究还是更趋于温暖,慢慢地见自己融化了。 “好,再睡会儿。” 对于江卓昀提的这些小要求,苏元娇几乎是从不拒绝的。 两人又相拥着睡了一个回笼觉。 待他们都彻底清醒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了。 粉黛过来找苏元娇有事,得知苏元娇还没起,就挑了挑眉,啧啧咂嘴问香荷:“是不是姑爷昨夜在小姐这里留宿了?” “嗯。” 香荷点头,低声问道:“你寻小姐有什么事?一时半会儿他们应该还不会起床,不若你告诉我,一会儿小姐起来了我替你转达。”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算了,小姐没起就算了,我先回去盯着大公子用膳去了。” 一说到盯着大公子用膳,粉黛就有些头疼。 若非亲眼所见,她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表面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端方雅正的大公子,竟然是个害怕吃药的人! 明明前些时日喝药都喝得很配合,这几日不喝药了,只用药粉做膳食,他反而挑三拣四,甚至还偷偷将膳食倒掉。 粉黛直到现在都无法消化刚刚瞧见的那一幕。 若非她及时阻止,又给大公子解释了一番那些添加在膳食中的药粉有多珍贵的话,只怕是大公子是连一口膳食都不乐意吃的。 就在粉黛刚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妙语的声音就从前面传来:“粉黛,小姐让你进屋。” 粉黛脚尖一转,笑眯眯地走到妙语的面前,抬手捏了捏妙语这些时日明显胖起来的脸蛋,调笑着说道:“不错嘛妙语,这段时日没好好跟你待在一块还没注意到,我们家小妙语竟然都长膘了。” “你才长膘了!你才长膘!” 长膘这词多用在猪身上。 现在粉黛竟然用来调侃她,实在是太坏了! 妙语气得拍开粉黛的手,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愤愤道:“你赶紧进屋去,莫要让小姐等久了。做奴婢哪有做成你这样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是是是,只有我们家妙语最懂规矩,最会做奴婢了。” 粉黛又笑呵呵地逗了逗妙语,将妙语逗得脸红脖子粗,她这才心满意足地哼着歌踏进了苏元娇的房间。身后还传来了妙语跟香荷吐槽她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趣了。 第205章 丫鬟噬主,乃是大忌、新皇登基 “何事?” 苏元娇一边洗漱,一边侧头问粉黛:“可是哥哥那边有什么情况?” “大公子用了救生死,精神明显变好了。只是奴婢还需要一味珍贵药材,不知小姐可否为奴婢寻来?” 粉黛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十分隐晦地朝着坐在桌边喝茶的江卓昀一眼,眼底带着期待。 “什么药材?是给哥哥用的吗?” 若是哥哥需要用到的药材,即便是再如何珍贵,苏元娇也要尽力去找一找的。 “是天机珠,只有东夏的无涯山上才有,并且十分罕见,好几年才长一珠。” 粉黛刚开始说话时还有些底气不足,但在看见苏元娇皱眉头的时候,她又急忙道:“虽然这个药材是十分罕见,价格也昂贵到离谱,即便是有权有势也不一定能买到;但奴婢保证,只要有了这味药材,不仅大公子的身子骨能恢复如初,还能更加健康强壮。”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她在研磨救生死的时候从中学到了一些启发,她觉得像救生死这种无异于灵丹妙药的东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也想要研制出一种能跟救生死相媲美的药物,甚至要再更胜一筹。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无畏死。 即便是要死了也不怕,一颗无畏死喂下去,立马就能让人活过来。 但她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她需要的药材哪怕是最便宜的那种,卖了一千个她都买不起。 于是,她便将目光转向了她善良温柔而又貌美如花的小姐。 大不了到时候,药材研制出来,她多给小姐分一些就是了。 嘻嘻嘻。 一看粉黛眼底的狡黠,苏元娇立马回过神来,轻哼着说道:“怎么?将你家小姐我当做冤大头了呢?” “岂敢?” 粉黛连忙摇头否认,一本正经道:“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天机珠确实能强身健体,还能滋补身子。别说是大公子这等四肢健全的,只要用好天机珠,哪怕是伤筋动骨终身残废的都是能治好的。” 竟这般神奇。 苏元娇扭头望向了江卓昀,想听一听他的建议。 江卓昀将茶杯放下,抬眸望向粉黛,不咸不淡地说道:“天机珠何等珍贵,不用本公子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前些年北凌皇愿出二十万银两,倾举国之力都没寻到哪怕一株,你现在张口便要你家小姐帮你寻。粉黛,是你膨胀了,敢狮子大开口了?还是本公子提不动剑,让你无所畏惧了?” 苏元娇没想到天机珠竟然珍贵到这等地步,便连一国帝王花重金,倾国力都没能寻到,她苏元娇算哪根葱能寻到? 说来说去,粉黛把这等小心思花在她身上,不就是看重了江卓昀对她有求必应这一点吗? 一想到自己竟被粉黛这小丫头算计了,苏元娇便有些不悦。 何况粉黛这丫头算计的还是江卓昀对她的真心,苏元娇更是生气。 她神色寡淡地抬眸望向粉黛,淡声说道:“哥哥的身子能恢复如初便已经很好了,其余的不必强求。至于你说的天机珠,恕我无能为力。你且回去好生伺候大公子,无事便不必再来我的院中了。” 粉黛舔了舔唇瓣,垂下了脑袋。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她奢望了。 天机珠大概这辈子她都得不到了。 闷闷不乐的刚准备转身离开,江卓昀淡漠的声音便传来:“去找老二领罚。” 一听到领罚二字,粉黛瞬间错愕地抬起了头,目光呆滞地望向了江卓昀,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害怕的。 老二赵越乃是铁面无私的钢铁硬汉。 主管刑法。 无论是男是女,只要犯错落在他手中都一视同仁,根据不同的犯错程度,用上不同的刑罚,半点都不偏私。 粉黛以前也受过一回,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偶尔回想起来便觉得浑身隐隐作痛。 “姑……姑爷,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将小心思用在小姐身上,还请姑爷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粉黛素来能屈能伸,小嘴一瘪,连忙跪在江卓昀的面前,快哭了。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段时日是我太纵容你们了,让你们都忘了做错事是要受到惩处的。粉黛,无论是你,亦或是任何人,都不能将心思算计到娇娇头上来,哪怕丝毫!丫鬟噬主,乃是大忌,该当受罚。若你有异议,受罚结束后自行离去,便当是全了咱们主仆之间最后一点情意。” 粉黛一听这话,宛若当头一棒,再也不敢求情了。 连忙点头道:“是,奴婢明白,奴婢这便去受罚。” 此时此刻,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方才说了多愚蠢的话,做了多愚蠢的打算。 主子永远都是主子,奴婢便是奴婢,她恃宠而骄,以为主子宽容大度便忘了主仆之间的界限,还提了如此过分的要求,是她过界了。 “退下吧!近日便不要再来打搅娇娇了。” 江卓昀大手一挥,淡声道:“只此一处,下不为例。” “是,奴婢告退。” 粉黛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行礼退下了。 等粉黛退下之后,苏元娇才扭头望向江卓昀,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阿昀,粉黛会遭到很严重的责罚吗?” 噬主二字可轻可重。 轻则丢半条命,重则小明呜呼。 粉黛今日的举动确实过分了,但终究是姑娘,细皮嫩肉的,实在是不能用太重的刑罚。 但苏元娇不会干涉江卓昀的决定。 没规矩不成方圆。 “不会。” 江卓昀侧头望向苏元娇,眸光暖暖的,方才的冰冷瞬间消失不见,他低声说道:“留着她以后还有用,为夫不会让她有事,你莫要担心。” 有了江卓昀的保证,苏元娇确实放心了。 但在第二日听香荷说粉黛现在已经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即便是用药效最好的药也得最起码十天才能下床之时,她还是被惊到了。 感情江卓昀所谓的不会让粉黛有事,是指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苏元娇无奈道:“既是如此,你这几日便在她身边照料吧!我这里有秀竹和妙语伺候便成。” “不行的,这得她自己来。” 香荷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这是规矩,犯错的人只要不死就得自给自足,若是撑不过去,那也是她命不好。” 苏元娇听得嘴角直抽抽,心情十分复杂地问道:“你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都不能让你照顾她一次?你就不担心她真的撑不过去?” “不会。” 香荷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姑爷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不会要她性命的。只要她的手还能动,就能活。” 苏元娇彻底不说话了。 她只能说,江卓昀御下是真的严苛到非人的状态。 即便是对小姑娘,也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实在难以想象,在她面前温情脉脉,眼中永远是深情温柔的江卓昀在面对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时是个什么样子。 她好奇得心里痒痒的。 真的很想知道。 * 举行登基大典的这一日,万人空巷,一片缟素的京都城迎来了久违的第一次热闹,沉寂已久的黎民百姓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轻松的笑。 先帝驾崩已成为过去。 自今日起,新皇登基,新的生活便开始了。 街道两旁的白布帆早就换成了红绸,飘荡在大街小巷。 祝贺着新生活的来临,也期盼着新皇莫要像先帝那般昏庸无能。 载着新皇的马车带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游走在大街上,接受每一位百姓真诚且恭敬的叩拜与祝福,马车从皇宫的东门出发一直围绕着京都城绕了整整一圈,在午时又回到了东门。 从东门进入,便可看见高高的祭祀台矗立在巍峨的明正殿前,这是文武百官平日里上朝上禀国事的地方。 在明正殿前,祭祀台高高的矗立着,寓意着皇权至高无上。 萧云钊一步一步地抬脚往上,文官之首丞相苏丞和武将之首镇国将军江文涛分站两边,带领着文武百官站在祭祀台下,跪拜新帝和神明。 祈求上天,让大庆自此开启新的篇章,迈入繁荣富强的新生活。 “告拜天地。” 钦天监监正声音嘹亮地扬声念着祭祀词,萧云钊已经将轮椅拿掉,站起身来,艰难地叩拜天地,上香祭祀,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好在阳光还不算太烈。 不然更是难熬。 祭祀过后,例行提赏百官。 长长的提赏名单被王大有铿锵有力地念出来。 可念到最后都没提到常皇后的只言片语。 不消片刻,人群中便响起了纳闷的接头交耳的声音,文武百官都十分疑惑,怎么前太后被尊为太皇太后,但常皇后却并无尊封? 常皇后虽然膝下无子,但好歹是先帝嫡妻,后又在新帝丧母之后将新帝过继到膝下教养。 就算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怎么新帝提赏百官,却丝毫不提自己的嫡母? 苏岑心中清楚皇上这么做一定有所考究,但是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留有隐患,否则往后定然要多生事端,即便是一国之君也难免被人诟病。 于是,苏岑上前一步,叩拜萧云钊,问道:“老臣斗胆,叩问陛下,先帝嫡妻虽膝下无亲子,却也无过,更是对陛下有教养之恩,不知何故陛下未尊其为太后?” 苏岑一脸凝重地拧眉道:“先帝临终前将大庆托付于陛下,乃是看重陛下有经天纬地之才,老臣也坚信陛下定能带领咱们大庆更上一层楼。可如今陛下将先帝嫡妻之封赏略过,只怕是会惹人非议,有损陛下贤能大度的名声。” 第206章 空口无凭,你为何要戕害常家? “此事,稍后再议。” 萧云钊抿了抿唇,在王大有的搀扶下又坐到了凳子上,由他推着慢慢地下了祭祀台。 然后在苏岑的不远处停住,他抬眸望向苏岑,神色颇为无奈地低声说道:“今日朕这般做,自是有原因的,苏相不必多言。朕身为一国之主,不至于连这点小小的非议都遭受不住。” “陛下。” 苏岑一听这话,就明白这其中果真是有不为人知的事的,但他方才观察了一下皇上的神色,并不像是要将不可言说之事隐瞒下来的样子。 心思百转之后…… 瞬间懂了。 陛下这是想借他之口,亦或是利用他将不尊常皇后为太后的缘由顺其自然地说出来。 心中不免有些无奈。 但苏岑还是十分配合的,一脸凝重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缘由,是微臣们不能知晓的?常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是先帝嫡妻,您不尊她为太后,若是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只怕是说不过去的。” “这……” 萧云钊面露难色,纠结地拧起眉头,半晌后依旧摇头道:“此事,暂且不提,过了这几日,朕自会给诸位一个说法。只是今日,乃是朕的登基大典,神明有灵,有些事不便多提。” 偏生萧云钊这样欲言又止的态度,给了众人无端的猜测,纷纷都在心里犯嘀咕,下意识地觉得常皇后肯定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 但陛下顾念旧情,不便在登基为皇的大日子里处罚常皇后。 故而才会这般纠结,有苦难言。 一时间,众人全都闭上了嘴巴,垂下脑袋,默不作声了。 就在苏岑还想再多问一句的时候,陆太傅从人群中走上前来。 他在苏岑的身边站定,一脸严肃地冲萧云钊拱拱手,沉声道:“陛下,今日是您登基之日,无论是尊太后为太皇太后,亦或是不尊常皇后为太后,今日当着文武百官乃至神明的面,陛下都要将缘由说清楚!莫要让人无端猜测,老臣认为为帝者就该杀伐果断,不该如此优柔寡断。” 陆太傅是先帝之师,现在站出来对新帝说出这样明显不尊君上的话,也依旧挺直着腰板,一脸正气。 萧云钊闻言,沉默了半晌,这才苦笑着叹气道:“陆太傅所言极是,是朕优柔寡断了。既是如此,那朕便不得不当着诸位的面,将朕不尊常氏为太后的缘由说出来了。” 众人听皇上称常皇后为常氏,不免眉心一跳。 陆太傅和苏岑皆皱起了眉头。 萧云钊侧头问王大有:“江三公子何在?” “禀陛下,江三公子在穆阳宫候着呢!” 穆阳宫就在明正殿的右侧,乃是接见外臣的地方。 “去将他唤来。” 萧云钊话音刚落,王大有便立马领命退下了,但无人瞧见苏岑在听到江三公子这几个字的时候眉心皱得更紧了。 前几日,也是江卓昀将诚王抓回来关入天牢的。 现在牵连到常皇后的事,皇上也派他调查。 由此可见,皇上十分重视他,甚至可以说是重用他。 莫非,从一开始,他便是皇上的人? 苏岑快速地在脑海中分析着皇上与江卓昀之间的君臣关系,可他不管从哪个方面分析都不得不承认,皇上大概是要启用江卓昀了。 往深一些想,应当是要启用镇国将军府。 也是。 现如今的边境并不安宁,因为先帝昏庸,打击能臣,导致整个大庆加起来能派上战场的将领屈指可数,其中便数镇国将军最是骁勇善战。 不多时,身穿一身蔚蓝色长袍,头戴玉冠,身材修长的江卓昀跟随着王大有一步一步地越过文武百官,走到了萧云钊的身前。 他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江三公子不必多礼,朕前些时日派你前去查探之事,可有定论了?” 萧云钊摆了摆手,坐在轮椅上抬头望向江卓昀。 “禀陛下,草民幸不辱命。” 江卓昀神情严肃地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本很厚的册子,打开便是长长的一串文字,他递交到萧云钊的面前,面沉如水道:“这些都是证人的供词,所有的证据稍后便会呈上来,绝无半点虚假,还请陛下过目。” 萧云钊接过长长的册子,越看脸色便越难看,看到最后便成了面无表情。 半晌后,他冷笑了一声,将册子交给王大有,怒道:“众位爱卿不是想知晓朕为何不尊常氏为太后吗?将册子传下去,都给朕好好看看,这等心如蛇蝎,伤天害理,残杀我皇家子嗣的毒妇有何资格稳坐高台,享太后尊荣!” 萧云钊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距离萧云钊最近的王大有,身子瞬间僵硬,险些站不稳,他颤巍巍地伸手从萧云钊的手中接过册子,几步上前将册子递给了陆太傅。 苏岑和陆太傅离得近,凑进来看。 两人才刚看了几眼,皆是脸色大变。 “这……这……六皇子不是皇后所出吗?怎会被皇后丢弃,诱导静嫔将人残杀?” 苏岑刚疑惑地呢喃出声,陆太傅便望向了下面一列,喃喃道:“六皇子并非皇后所出,而是移花嫁木后骗过所有人留在身边的孩子。可到底是教养了几年的,她怎能这般……这般心狠手辣。” 再往下看,一一记录着。 皇后稳坐中宫这些年,共残害皇子三人,公主二人,妃嫔七人。 共有十数人之多。 实在是难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了,这分明就是心如蛇蝎,毫无人性。 最关键的是——新帝之母,也是被常皇后所害。 她所图谋的便是将新帝名正言顺地过继到膝下教养。 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册子很快便在众位大臣之间传来传去,众人看完之后,都不免脊背发凉。 其中描述的一些常皇后用来残害人的法子,当真是残忍至极,让人光是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这时,萧云钊面无表情地沉声问道:“诸位觉得,朕不愿尊常氏为太后的理由可还充足?” 无人敢反驳,也无人敢开口。 都害怕在这个时候触了皇上的霉头。 但有一人,乃是常皇后的生父,若是常皇后的这些罪名落实,他们常家便也要跟着完了。 谋害皇嗣妃嫔,乃是灭九族的大罪。 即便是身为皇后也不例外。 他腿软地跪倒在地上,拼命爬到萧云钊的面前,哭喊着摇头道:“陛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一定有误会啊!皇后娘娘自幼便心地纯善,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被奸人蒙蔽啊!” 江卓昀闻言,嗤笑了一声,眸光幽冷地望向常皇后的爹,冷声道:“常大人口中的奸人可是在下?” “你……你……空口无凭,仅凭你拿着这些供词便想污蔑一国之母,实在是荒唐!” 常皇后的父亲被江卓昀冰冷的眼神扫一眼,心中瞬间生出被猛兽盯住的恐惧,他咽咽口水,强装镇定道:“即便是证词也可能造假,我们常家跟你们镇国将军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戕害我们常家?” 第207章 谋害皇家子嗣,其罪当灭九族! “是啊常大人,在下与你们常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为何要戕害你们常家?” 江卓昀微微眯眼,“啧”了一声,轻笑着说道:“你不是说我这些供词可以造假吗?你想要证据,那在下便给你证据,今日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的面,大家都好好看清楚,在下可有半句污蔑常皇后。” 江卓昀话音刚落,楚挫和葛阫便带着一队御林军抬着两个骨瘦如柴,断了手脚的人彘和一堆证据上前来了。 纵然文武百官都是见多识广之人。 在看见四肢被砍,凹陷的眼眶里连眼珠子都没有,长大的嘴巴里空空荡荡的人彘时都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究竟是多狠辣的心思,才会将人琢磨成这般模样? “这是先帝在时的茹嫔邵氏,八皇子之母,于七年前八皇子意外身故三月后抑郁而终。” 江卓昀指着疯狂点头的面目全非,面如老妪,完全跟当年貌若桃花,被先帝宠爱过一段时日的茹嫔大相径庭。 虽然朝中文武百官对茹嫔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也知道先帝的女人都是美人。 何况还是受过宠爱的。 定然是貌美如花的。 如今一见茹嫔的模样,他们根本不敢相信。 江卓昀的嘴角拉平,眼底泛着无边的冷漠,一字一顿地说道:“将八皇子的遗骨抬上来。” 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紧,楚挫摆摆手,有两人将一具七八岁孩童的遗骨抬上来,揭开一看骨头都是黑色的,这明显是中毒致死的,江卓昀又唤仵作和御医前来查探。 两人得出的结论都是八皇子乃是中毒身亡,且这种毒药是来源于东夏的断魂散。 因为制作过程繁复,中毒之人显示出来的症状也只是体弱多病,像是风寒一般,根本很难发现毒性,直到拖垮身体而亡。 故而,八皇子所中的毒又十分珍贵且罕见,只有东夏贵族才有。 且十分辛密。 但是在八年前,皇后曾随同皇上去过东夏。 江卓昀扭头望向已经气息奄奄,只是吊着一口气的茹嫔,淡声道:“我已经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的,接下来我问你答,若是我说的没错,你便点头,若是我说错了你便摇头,明白吗?” 茹嫔连忙点头。 江卓昀拿出证词,说道:“在八皇子弥留之际,你意外发现了八皇子中毒一事,想要救八皇子却无从救起,便偷偷传唤了当时的太医院医正陈正生为八皇子诊脉,得知这等毒药乃是东夏贵族所有,便猜到对八皇子下毒手之人是皇后,对不对?” 茹嫔点头,枯黄布满皱褶的脸痛苦而又扭曲。 常皇后的父亲怒瞪着眼,指着已经变成人彘的茹嫔,骂道:“胡言乱语,谁能证明她便是茹嫔?你们空口白牙,便敢污蔑一国之母,简直可笑!” 江卓昀慢条斯理地将证词册卷起一些,扭头望向萧云钊,淡漠地勾了勾嘴角,低声说道:“陛下,既然常大人不肯承认常氏的这些罪责,您也就不必再顾念常氏曾作为一国之母的颜面了吧?这等心如蛇蝎的毒妇,即便是贵为国母,也该受到惩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陛下!” 陆太傅闻言,眼底冒着怒火,他上前一步,朝着萧云钊拱拱手,语气沉沉地说道:“陛下,若这些事都是真的,即便常氏贵为一国之母,也必须受到严惩。谋害皇家子嗣,其罪当灭九族!” 陆太傅为人素来刚正不阿,最是见不得这等心狠手辣之辈。 况且,茹嫔如今非人的模样,光是看一眼,他们都脊背发凉,可想而知当初茹嫔在受到折磨的时候,又是如何难熬的。 偏偏,她还活着。 活着遭受这样残酷的折磨。 “是啊陛下,若这些证据都是真的,那便将常氏带来对峙,省得旁人诟病陛下不孝不敬嫡母。”苏岑道:“老臣在朝为官二十载,还从未见过这等骇人听闻的折磨人的法子,实在是太过于丧心病狂了,还请陛下严惩。” “既是如此,便将常氏押来吧!” 萧云钊沉默了半晌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表情痛苦而又失望透顶,他喃喃道:“这些年常氏待朕虽算不得亲近,却也从未针对过,谁知……谁知她竟是杀害朕这么多兄弟和后宫妃嫔的凶手。便连……便连朕的生母都是被她残害而亡。若这些事全是真的,朕绝不姑息常氏。” 杀母之仇,如何能忍? 众人也没想到好好的登基大典,竟变成了讨伐先帝嫡妻的问罪堂。 不多时,常皇后便被王大有带着御林军押上来了。 她眸光沉沉地盯着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绛紫色龙袍的萧云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皇上,你今日将本宫押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刚响起,茹嫔便连忙挣扎起来,因为没有四肢,身体又被绑在担架上,她挣扎起来也只是脑袋疯狂地摇,从喉咙里发出嘎嘎嘎的声音,惊惧而又怨恨。 不仅是她,旁边的另一个人彘也疯狂地摆动着身子。 常皇后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紧盯着萧云钊,冷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这话应该是朕问母后才是。” 萧云钊眸光沉沉的,锐利而又冰冷地盯着常皇后,让常皇后瞬间有一种遍地生寒的感觉,几乎是一瞬间,她侧头看了一眼全都是曾经熟悉的面孔。 有一部分是她曾经处死过的人。 明明都死了,为何还会活着被抬到这里来? 可无论如何,她今日的罪名是洗脱不掉了。 她也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萧云钊早就已经在准备揭露她的罪行,然后处决她了。 “母后别急,今日文武百官都在,若是母后没有做过的事,朕绝不冤枉你。可若是母后做了,那朕也绝不姑息。” 萧云钊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摆摆手,说道:“江三公子继续,今日既然要将这些事掰扯清楚,那便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是,陛下。” 江卓昀拱拱手,眸光寡淡地望向常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低声说道:“七年前,你跟谁先帝去往东夏时,在东夏楚王妃的帮助下拿到了慢性毒药断魂散,此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当时茹嫔盛宠一时,颇得先帝宠爱,怀有三月身孕时被你知晓,便心生妒忌。便将断魂散交给了伺候八皇子的宫人,把药下到了八皇子的饮食里,不出半月,八皇子便身亡。后来,你察觉到茹嫔在悄悄查你,又对茹嫔怀有身孕之事怀恨在心,便故伎重演。可后来你发现害死茹嫔不能满足你扭曲的变态心理,便又在茹嫔临死前给她服下解药,偷梁换柱将她带到了你宫中的地牢里,而后将她四肢砍去,眼睛挖去,舌头割去,做成人彘,泡在辣椒盐水坛子里,却又不让她死,始终吊着她一口气在。直到方才,我才让人引开你,去你宫中地牢里将人带了出来。七年,整整七年,茹嫔便在你宫中的地牢里遭受非人的折磨。只要她伤口愈合,你便又让人将她的皮肉割破,直到皮肉溃烂你才给她用药。周而复始,一直延续了整整七年!” 七年,整整七年! 一个人究竟要心怀多深的恨,才能在遭受如此毒辣的折磨整整七年后还拖着一口气在。 茹嫔其实早就撑不住了,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无论是她的八皇子,还是她腹中没有机会降生的孩子都死在常氏的手里,没等到常氏遭到报应,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所以,无论遭受多痛苦的折磨,她都要努力活着。 她要等着常氏死在她的前头。 她要等着常氏自食恶果! “你胡说八道。” 常皇后双手紧紧地握着,面色沉沉地盯着江卓昀,不知为何她越看越觉得江卓昀眼熟。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甚至让她难以保持表面的淡定和端庄。 忽然,江卓昀冲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这种笑熟悉到她的骨子里,偶尔午夜梦回时,她还会被这样的笑给惊醒,仅仅一瞬间她瞪圆了眼,似乎难以置信。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下一瞬,江卓昀就扬声道:“将证据全都带上来。” 没多大会儿,就有人端着一个黑黑的大坛子进来,臭气熏天,里面漂浮着姜片辣椒还有黄色的污渍,黄色的污渍是排泄物。 显然,大家都猜到了,这是常氏用来泡茹嫔的坛子。 众位官员隔着老远都被熏得犯恶心,想要捂住口鼻都不敢动作。 这时,御林军统领带着几个人前来,将一些骇人的刑具丢在了地上,沉声禀告道:“陛下,这些东西都是从常氏宫中的地牢里搜出来的,还请陛下过目。” 萧云钊沉着脸,抬眸望向常皇后,冷声道:“常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本宫……没想到皇上污蔑本宫都能将戏做得这般真。” 常皇后咬着牙,挺直腰板,冷笑道:“即便皇上不想尊本宫为太后也罢!本宫既膝下无子,自然任人欺凌。陛下想要处决本宫,直接下旨便是,又何须给本宫安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死不悔改!” 江卓昀突然笑了,淡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但这……全都由不得你了。” 反正今日时辰还早,一桩桩一件件,总是算得清的。 第208章 是她在我深入骨髓的恨里种了一朵花 常皇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心里其实也是慌乱的。 她做了太多残害无辜的事。 如果被一一揭露,不仅是她,整个常家都得万劫不复。 她原以为她将一切都隐藏得很好,这么多年就连先帝也不曾追究她做的这些事,可谁曾想先帝都已经不在了,她的罪行却被萧云钊给揭露出来。 甚至还把握着许多证据。 这些证据,明明她都已经销毁了,为何还在? 莫不是,从一开始,从许多年前开始,萧云钊就已经在设局等着她往里跳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萧云钊的心机未免也太深了。 不对! 不对! 常皇后抬眸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抬手指着江卓昀,眸光泛红地怒道:“是你!是你这个孽种!你没死!你竟然没死!” 江卓昀嘴角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冷下来了,他淡声道:“我自然没死,我还这么年轻,身强体壮怎么会死呢?我不仅现在没死,未来的几十年,我都不会死!” 别人没听出来他们的对话是什么意思,知情人镇国将军江文涛却是听出来了。 常氏这是认出江卓昀了。 他侧头偷偷地瞅了萧云钊一眼,抿紧了唇,有些担心常皇后若是将江卓昀的身份抖露出来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以及陛下会不会忌惮同为先帝之子的江卓昀。 就在他准备上前一步的时候,常皇后眸光猩红地冷笑出声:“没想到你这个孽种还活着,当年本宫就该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绝无再活的可能!” 江卓昀眯着眼“啧”了一声,淡声道:“常氏,你魔怔了,可是将我认错成谁了?你的罪名罄竹难书,咱们也都不是什么闲人,你便配合一些,咱们速战速决吧!拖着时间,你也是难逃一死,何必挣扎呢?” “本宫才不会死,就算你们全都死了,本宫也不会死!” 常皇后突然眼睛一瞪,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方才还挺直腰板,端庄尊贵,现在却满脸扭曲,眼神阴冷如毒蛇。像是疯魔一般,说出口的话也惊得众人瞠目结舌。 “本宫要你们统统去死,统统去死!” 常皇后狞笑道:“凡是跟本宫争宠的贱人都该死!” 她像是疯魔一般,又像是知道自己逃不过了,眼底满是怨毒和绝望,她恶狠狠地指着江卓昀骂道:“不仅是你该死。” 她又将手指转向坐在轮椅上的萧云钊,怒道:“你也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凭什么本宫的顺儿死了你们还活着!你们都该下地狱去给本宫的顺儿陪葬!” 常皇后口中的顺儿,乃是她所生的嫡子萧羽顺。 她哈哈大笑着:“先帝,都是先帝!是先帝杀死了我的顺儿!父债子偿!你们作为他的儿子,就该跟着一起死!一起去给本宫的顺儿陪葬!” 她疯狂地大笑,笑得涕泪四溅,笑着笑着眸色突然一冷,咬牙切齿说:“你们凭什么活着?你们就该一起死啊!你们怎么还不死!你该死!你该死!你也该死!哈哈哈哈,你们统统该死!” 常皇后的手指从江卓昀指到萧云钊又指向苏岑和陆太守,她哈哈大笑着说:“你们全都死了,本宫才高兴呢!” 陆太傅和苏岑的脸色都沉沉的。 有些不好看。 常皇后的父亲却已经被吓得昏厥。 完蛋了,一切都忘了,常氏一族完了。 江卓昀拿出证词册,面无表情地念道:“二十年前,你因误食绝子药,而无法再有孕,为重夺盛宠,便托你父亲常大人私底下寻找与你面容相似身形相似的女子,以其亲人性命为要迫使她替你承宠受孕,又在她生下六皇子时候秘密将人处死,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常皇后一脸倨傲地冷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贱人罢了,若非本宫帮她,她有何资格得到皇上的宠幸?又有何资格生下那个孽种?” 江卓昀握着证词册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嘴角用力地抿了抿,然后垂下了脑袋,又道:“十一年前,你见六皇子面容与二皇子面容越来越相似,便心生恨意,设计将六皇子丢弃在御花园,又故意激怒当时还是静皇贵妃的静嫔,借她之手杀害了六皇子,是也不是?” “是那贱人心思歹毒,起了杀心,如何能怪本宫?” 常皇后眸光沉沉地盯着江卓昀的面容,嘲讽道:“可分明那贱人残杀六皇子时便被皇上瞧见了,可皇上还是纵容了她,并且将六皇子的尸体处理干净了。若这罪责也要算在我的头上,那静嫔那贱人和皇上又该如何说?” 常皇后话音刚落,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是如何都想不到,当年六皇子的死竟然还能牵扯到静嫔和先帝的身上。 虎毒不食子。 六皇子不管如何说,当初也还只是一个孩子。 先帝竟都对他的死视而不见。 实在是令人齿寒。 江卓昀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恨意,当年之事历历在目,回头望去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他垂下了眼帘,掩盖住心底翻腾的恨意,这时萧云钊冷漠地开口道:“当年六哥的死,是你与静嫔、父皇三人促成,便是你们三人之过。现如今父皇已经驾崩,你跟静嫔的罪孽朕会一一清算。” 常皇后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事到如今,本宫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本宫就是厌恶极了你们萧家人丑恶的嘴脸,什么夫妻情深,什么父子亲情,全都是狗屁。皇上为了哄那贱人开心,亲手弄死的儿子又何尝比本宫少?他自己都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本宫如何不能?” 她眸光幽幽地,冷笑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先帝对本宫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吧?他不过是想借本宫之手哄那个贱人高兴罢了。” 她实在是疯了。 众人都觉得常皇后疯了。 死到临头都还敢掰扯先帝! “既然认罪,那便依法处置。” 萧云钊似乎有些累了,在常皇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认罪后,他摆摆手,失望得脸色都白了,他似乎有些疲倦地沉声道:“先帝嫡妻与先帝妃嫔静嫔谋害皇嗣,罪无可赦,其罪当诛灭九族。但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便着常氏与静嫔灭其三族,三族之外男子发配岭南,女子充为军妓,世代不得再入京都,不得考取功名。” 一锤定音。 皇上的话便是圣旨。 对此,文武百官并无异议。 常皇后愣了一下,突然之间遍体发凉,她嘴角抽搐着恶狠狠地盯着萧云钊,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萧云钊扑过去,嘴里叫道:“要死一起死!你该给本宫陪葬!” 众人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 楚挫和葛阫隔的有些距离,根本来不及挡在萧云钊的面前。 萧云钊嘴角泛起一抹冷漠的笑,突然往后滑动了一下轮椅,轮椅便快速往后滑了出去,常皇后来不及收住动作,扑倒在地上。 两名御林军连忙上前架住了常皇后,将她死死地扣住了。 常皇后奋力挣扎,恶狠狠地说:“当初本宫弄死你母妃的那个晚上,就该结果了你。也省得养虎为患,今日反噬本宫。” 萧云钊面色一冷,沉声道:“当众刺杀皇上,罪加一等,着三日后,常氏与静嫔一同斩首示众。也让全天下的人好好看看,即便是贵为皇后,贵为皇贵妃,只要敢谋害皇嗣都难逃一死。” “是,皇上。” 证据确凿,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时,萧云钊的视线扫过苏岑和江文涛,出声道:“三日后,便由苏相和江将军监斩吧!你们二人一人为文官之首,一人为武将之首,都是我们大庆的国之栋梁。你们二人作为监斩官,再合适不过。” “是,陛下,微臣遵旨。” 苏岑和江文涛上前一步,拱手领命。 好好的登基大典,变成了处置先帝女人的闹剧,实在是令人汗颜。 直到众人散去之后,江卓昀才侧头望向萧云钊,低声说道:“今日时辰有限,我该回去陪媳妇儿用膳了,不然她又要傻傻地等着我,不肯自己先吃。至于常氏和静嫔的罪责,我建议陛下让人写成诏文昭告天下。以此为戒,规劝世人,宁可日行一善,也不日做一恶!” “规劝世人?” 萧云钊笑了:“你分明是要让她们遗臭万年。” “不该吗?” 江卓昀冷笑了一声,眯着眼低声道:“以她们所犯的罪过,仅仅斩首示众都便宜她们了,就该将她们千刀万剐!不过没关系,总归是要死的,死后再将她们挫骨扬灰好了。” “……” 萧云钊抬头望了江卓昀半晌,突然低声说:“你变了。” 变得比他们刚相逢时更加柔软了。 时至今日,他犹记得,当初他与六哥重逢时,便被六哥浑身森然的煞气给惊到了,那时六哥的身上充满了死气,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光是远远地站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现在,他抬眸就可以看见六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即便六哥心中还有恨,也不会再锐利得随时都会伤人,而是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他似乎是刻意地让自己变得柔软。 大概是怕会伤到某个人吧! “变得有人味多了。” 萧云钊感慨道:“咱们良善之名响彻大庆的玉菩萨看来是真的很善良,她的出现,改变了六哥许多。” 江卓昀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他转眸望了一眼庄严宏伟的宫殿群,声音淡淡的,像是穿过了时间的长河流淌到了眼前的时空一般,他低声说道:“我的心中曾经充满了恨意,恨到想要将他们所在意的一切全都毁灭,包括眼前这让无数人垂涎的华美宫殿,以及觊觎这座宫殿的所有人。如今,我依然恨着他们,我依旧不会放过他们,但我想放过我自己了。有人在我这深入骨髓的恨里种了一朵花,花开了,比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要耀眼,它照亮了恨的黑暗,洗刷我内心阴暗的污秽,让我不由自主地也想睁开眼看一看这个还不算糟糕透顶的世界。” 萧云钊闻言,沉默片刻之后,突然低声道:“苏小姐真的是一个妙人。稍后,解除她和老五婚约的圣旨会送去苏府。祝愿六哥,能早日名正言顺地抱得美人归。” 江卓昀扬眉笑了一声,眼底亮晶晶的,有些得意,他说:“放心,不会很久的。” 顿了顿,他说:“我舍不得让娇娇等太久。” 萧云钊突然有些想见苏元娇了。 那个姑娘,小时候他曾远远地见过几面,印象一直很深刻,毕竟那姑娘从小就粉嫩嫩的一小团,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女孩都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但他也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五哥的未婚妻,即便再想多看两眼,也只能忍住。 此后,他去了北疆,多年未见。 也不知道当初的女孩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更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让自己的心冷如冰的六哥对她情根深种。 江卓昀似乎一眼就看出了萧云钊的想法,他眼睛一眯,眸光凌厉地扫了过去,声音寡淡道:“娇娇是我的,你最好打消念头,不然我不介意结果了你。” 萧云钊愣了一下,哑然失笑,摇头道:“六哥放心便是,我知晓苏小姐是六哥的心上人,便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心思,即便是有,也绝不会跟六哥抢!” “不许有!” 江卓昀霸道地咬牙道:“任何心思都不许有!” “没有没有,我只是假设,只是假设!我对六嫂绝对没有半点心思!” 萧云钊立马举手发誓:“我若胆敢对六嫂有半点不敬,天打雷劈!” 江卓昀这才满意了,点头道:“最好是这样,今日已无事,我先走了,你解除婚约的圣旨早点送来,别耽搁我陪媳妇儿用膳!” 萧云钊:“……” 三句不离媳妇儿真的好吗? 有媳妇儿了不起是吗? 萧云钊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第209章 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江卓昀前脚刚走,后脚萧云钊便让王大有去丞相府传旨。 王大有到的时候,苏岑刚回到府中,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管家孟叔便急忙前来禀告道:“老爷,王公公前来宣旨,还请老爷夫人前去前厅接旨!” 苏岑眉头一皱,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想到了方才站在陛下身边,器宇轩昂,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江卓昀。 这圣旨莫不是赐婚圣旨? 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萧淑钰,萧淑钰拧眉道:“不管皇上下的什么旨意,我们都先去看看。” 苏岑一脸凝重地点头,抬头吩咐孟叔:“你去将骁儿和娇娇都叫到前厅去接旨。” “老奴已经吩咐方志和王田去请公子和小姐了。” “那便去前厅吧!” 前厅。 王大有笑眯眯地喝着茶,苏岑刚抬脚走进前厅,王大有便站起身来,笑着朝苏丞相拱手道:“苏大人,恭喜苏大人,贺喜苏大人得偿所愿。” 苏岑笑了笑,低声说道:“也不知喜从何来,还望王公公明示。” “苏大人,咱家手中的这份圣旨可是陛下登基后亲自拟的第一份圣旨,这里面的内容可是让苏相盼了多日的,你说喜从何来啊?” 王大有笑呵呵地说道。 苏岑淡淡一笑,侧头吩咐下人:“王公公忙了一日了,只怕是还未用膳,还不快去给王公公拿些糕点来?” “苏丞相不必客气,咱家宣旨结束便回宫去用膳了。” 王大有笑眯眯摆手道。 苏元骁和苏元娇很快也来了。 在苏岑和萧淑钰的带领下规规矩矩地跪在了地上。 王大有将圣旨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氏之女元娇德才兼备,秀外慧中,曾许为皇五子诚王为妻,现如今诚王罪恶滔天,难为良配,皇上感怀之余,羞愧不已;今下旨解除二人婚约,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钦此。”苏大人,这圣旨可拿好了,从今往后,苏小姐便可自由婚嫁,再不受任何制约了。” 王大有笑着将圣旨递到苏岑的面前。 苏岑带着苏家人叩谢隆恩之后,才举高双手将圣旨接过,站起来,低声说道:“多谢王公公,此来一路辛苦了,刚好也到了晚膳时间,若是王公公不嫌弃,不若在寒舍用膳如何?” “不了丞相大人,陛下还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王大有笑呵呵地摆摆手,苏岑便从孟叔的手中接过一个钱袋子,递给王大有,笑着说道:“辛苦王公公了,这点小心意还请收下。” 王大有眉头一挑,笑得更真诚了,伸手接过钱袋子之后笑呵呵地说道:“哎呦,那咱家就不客气地接下了,咱家祝贺丞相大人日后富贵通达,能得皇上器重。” “承公公吉言。” 苏岑笑着点头。 王大有走后,苏岑和萧淑钰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萧淑钰一把抓住苏元娇的小手,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太好了娇娇,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诚王未婚妻了。我的娇娇这般好,秀外慧中,貌美如花,不知道有多少人心心念念着呢!为娘可得好好给你挑一挑,保证能给你挑出一个合心意的。” “娘亲!” 苏元娇无奈地叹气道:“女儿已有心上人了,娘亲不必再给女儿张罗这些事了。” “哼,你可是本郡主的女儿,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怎么能嫁给一个外室之子?” 萧淑钰轻哼道:“江家那三小子常年流连花丛,纨绔风流,惯会那些哄骗女子的计俩。你年纪还小,心思单纯,耳根子软,难免被他花言巧语便哄骗了;但是为娘看得明白,这种风流成性的男人最是要不得。你日后若是嫁给他,还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萧淑钰的小姐妹们也有夫君年轻时花言巧语,将夫妻之间的情谊说得天花乱坠,成亲才没两年便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抬进后院的。 这还不算。 时不时还要去那腌臜地方跟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鬼混。 气得她小姐妹时常以泪洗面。 高门大院里的腌臜事素来不少。 萧淑钰看得多了,对那些个名声不好的男子最是厌恶,又怎么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倒是苏岑有不一样的看法。 今日江卓昀就站在他的不远处,他能感觉到江卓昀跟传言中的模样是有差别的,甚至在事情结束后,江卓昀还企图跟他打招呼,只是当时他忙着跟陆太傅说话,又对江卓昀拐骗自己闺女一时有气,便没搭理。 “娘,多说无益,等您见了他,便知他不是您口中的那种人了。” 苏元娇话音刚落,苏元骁便一声轻嗤,苏元娇一个眼神望过去,他便又抿唇不语了。 苏岑摆手道:“行了行了,时辰不早了,接到这道圣旨是好事,咱们一家人便开开心心地吃个饭,莫要再说这些让人不悦的话了。” “就是,咱们一家人就该开开心心地吃个饭,莫要再提那些不相干的人。” 萧淑钰撇撇嘴,扭头望向孟叔,吩咐道:“传膳吧!” “是,夫人。” 孟叔应下之后,便去传膳了。 这是时隔许久,他们一家人总是能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了。 平日里由于苏岑总是忙于公务,回来的时间不定,偶尔也会在外面吃了才会回来,所以他们一家人也不时常在一块吃饭。 苏元娇禁足期间,除了每日去苏元骁那里探望他之外,便连吃饭也不能踏出院门一步。 饭菜是大家都喜欢的。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萧淑钰拉住苏元娇,低声说:“今日为娘给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为娘不会害你。你也莫要将目光就盯在江家那小子的身上,为娘过几日带你出去多见见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 她娘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相看夫婿。 但这京都城内,有谁家的公子是她不知晓的? 许多都是从小便认识的,即便没有什么过多交集,总归也是对彼此有些了解的,无论是从别人的口中,亦或是坊间传言。 总归是没有一个让她觉得比江卓昀好的。 毕竟,在她眼里,江卓昀就是无人能比的。 “娘,这些事,您便莫要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喜欢别人的。娘亲能嫁如意郎君,便也该祝福女儿。若是让女儿在明明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要嫁给素未谋面之人亦或是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的人,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苏元娇神色认真地问道:“娘亲,将心比心,若是此时有人让您跟爹爹和离,去嫁给一个你从未见过之人,您可愿意?”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为娘都是为你好!” 萧淑钰拧紧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年纪小,不懂事,只会吃亏,为娘只是想给你挑一个更好的。” “什么叫更好的?身份地位更高?家世更好?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算娘亲选出来的人千好万好,若是成婚后他三妻四妾,对女儿弃如敝履,又让女儿如何过得好?” 苏元娇神情十分严肃,她认真道:“娘亲有爹爹疼爱着过了这么多年,您是幸福的,可即便如此,您跟爹爹也有置气的时候。您难道就忍心为您口中的为女儿好,便让女儿跟一个不爱的人,甚至会三妻四妾的男人痛苦地过一辈子吗?” 苏元娇淡笑道:“若娘亲以为这是为女儿好,那女儿无话可说。” “你!” 萧淑钰哑口无言,眸光微闪,有些伤心了。 苏元娇屈膝行礼道:“娘亲,夜深了,您且回去休息吧!女儿告退。” 萧淑钰张张嘴想要叫住苏元娇,却又无法开口,最终只得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抬眸见苏岑在不远处等着她,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抬脚走了上去,神情落寞地低声问:“夫君,方才真的是我说错了吗?我明明是为她好。” 苏岑伸手牵住了萧淑钰的手,牵着她慢悠悠地往他们的院子走,低声叹道:“娇娇虽然表面温柔,但内心却是刚强的。她不傻,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况且,为夫看江家那小子也不似传言那般不堪。至少……” 苏岑沉思了片刻:“至少,也算是仪表堂堂吧!为夫看皇上有重用镇国将军府,重用那小子的意思,那小子应当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初为夫初到京都,无族人,无亲朋,孤身一人闯入朝堂。相较起来,为夫当年比之江家那小子可谓是天壤之别,你贵为楚王嫡女,不还是嫁给为夫了吗?” 想到这里,苏岑侧头望着自己的娘子,扬眉笑了:“娇娇若是不愿意,便不要强迫她了,省得母女之间生了怨气。且让为夫好好看看江家那小子究竟如何,若是好的,便顺了娇娇的心意也无妨。若是不好,咱们也该让娇娇看清现实,自己跟他断了,省得日后心中埋怨咱们。” 萧淑钰就是性子急,现在听自家夫君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了。 她点了点头,轻叹道:“既然夫君都这般说了,那我便再看看吧!反正无论如何,咱们的女儿不能受委屈。” “这是自然。” 苏岑温柔地笑着,宛若两人初见时。 萧淑钰一瞬间,心中的不快便全都消失了。 第210章 承蒙媳妇儿不弃,此生定不相负 苏元娇回到屋子的时候,江卓昀在用膳。 他听到脚步声,抬眸的瞬间他便将碗筷放下了,嘴角扬起一个欢喜的笑,眨巴着眼睛问道:“可是收到解除婚约的圣旨了?” “嗯,收到了。” 苏元娇点头,抬脚走到桌边坐下,望着桌上摆放着的压根还没动过多少的饭菜,低笑着说道:“你先吃饭,等你吃完,咱们再说。” “你陪我吃点。” 江卓昀摆手,让妙语再添一副碗筷,语气有些低沉,带着些许失落,他说:“为夫忙完就巴巴地赶过来了,原以为能跟媳妇儿好好吃顿饭的,没想到媳妇儿却弃为夫而去,让为夫一人孤零零地用膳。” “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 苏元娇抬手捏了捏江卓昀的脸颊,江卓昀立马扭头“嗷呜”一声,跟个小狼崽子一般咬她,苏元娇快速反应过来放手,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江卓昀咬住了指尖。 江卓昀没用力,只是用牙齿轻轻地磨着,将指尖磨得痒痒的。 便连心尖儿都跟着颤了起来。 苏元娇小脸瞬间就红了,亮晶晶的眸子里水光潋滟,她娇嗔道:“别闹,好好用膳。我知晓你今日肯定要来,方才在前厅时便只吃了五分饱,你若是不松口,我便无法跟你好好用膳了。” “唔……” 江卓昀眨眨眼,突然坏心思的舌尖儿轻轻一卷,扫过苏元娇的指尖,苏元娇只觉得一股子酥麻的滋味直冲脑门,让她一下子脖子连着耳朵都爆红了,她连忙将手给收回来了,江卓昀也收手的瞬间放开了牙齿。 粉嫩纤细的指尖泛着晶莹的水渍。 是江卓昀的口水,这让苏元娇有些羞涩,她刚拿出手帕想将口水擦去,江卓昀便慢悠悠地低落道:“媳妇儿这是嫌弃为夫的口水脏吗?” 苏元娇动作一顿,便又听江卓昀说:“可你尝都尝过不知多少次了,此时又何必嫌弃?” “你闭嘴!” 苏元娇脸蛋爆红,抬眸怒瞪着江卓昀,没好气地说:“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由于她的声音软软的,脸蛋还红红的,水光潋滟的眸中带着羞涩的光,让人一瞧便像是炸毛的猫咪,实在是无比温软可爱得很,根本毫无威慑力。 但是江卓昀也没有得寸进尺,反而是见好就收,他扬眉笑着说道:“好,为夫闭嘴,乖乖吃饭。” 紧接着语气哀怨了一些,透着些许委屈,他说:“为夫今日忙得紧,除了早上用了早膳之外就再也没有用过膳了,从晌午便一直饿到现在,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怜。” 妙语将苏元娇的碗筷拿来了,苏元娇接过之后,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江卓昀的碗中,也乐意哄他:“那咱们就多吃点,吃得饱饱的,把午膳给补回来好不好?” 妙语见自家小姐用哄孩子一样的温柔而又甜腻的声音哄着姑爷,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然而紧接着下一瞬,她就听到姑爷捏着嗓子,乖巧地点头,吐出了一个“好”字。 瞬间,她的眼皮子抽搐起来。 小姐和姑爷……真会玩…… 饭后,妙语很自觉地带着香荷将碗筷收拾好之后,便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小姐和姑爷。 窗户是开着的。 窗户面对着的那一方种满了花花草草。 郁郁葱葱地摇摆着枝叶,看着就让人心中宁静。 苏元娇和江卓昀分坐在紧靠着窗户的矮几边上。 今日苏元娇心情好,便也不嫌弃麻烦,将自己从爹爹那里顺来的烹茶工具全都摆放整齐,还将她手里最好的茶叶也都翻找出来了。 小火煮着早晨收集的甘露,苏元娇端坐着慢悠悠地烫茶具。 江卓昀身子靠在矮几上,撑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线条流畅,轮廓娇美的脸蛋看。 苏元娇稍微抬眸,就对上了江卓昀痴迷的眼神,嘴角立马勾起了一抹甜软的笑,声音低低地问他:“怎么这么看着我?我的脸上可是有什么吗?” “没有,好看。” 江卓昀摇头,嘴角扬起,笑得温润,声音也低沉悦耳,他说:“我爱看。” 苏元娇垂眸浅笑,耳朵都泛着粉嫩,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动作着,声音低低地说:“你时常看也看不腻吗?” “不腻,一辈子都看不腻。” 江卓昀扬眉笑得灿烂,声音低沉温润:“我媳妇儿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世间无人能及,为夫便是日日看,时时看,一直盯着看,也不会觉得腻。” 即便苏元娇已经习惯了江卓昀手到擒来的情话。 现在依旧忍不住心脏怦怦直跳。 大概,只要是个女人,都难以抵抗来自心悦之人的温柔攻陷吧? 何况,这个心悦之人,嘴里冒出来的情话还这般多。 一想到情话,苏元娇便想到方才娘亲说她是被江卓昀的花言巧语哄骗了,便觉得好笑,心中生出了想要调侃江卓昀的心思,便勾着嘴角眸光潋滟地望着他说:“你惯会花言巧语,难怪我娘担忧我是被你的油嘴滑舌给哄骗了。” “油嘴?滑舌?”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缓缓地笑开了:“嘴油不油不知道,舌头确实挺滑的。” 苏元娇手中的动作一顿,镊子夹住的茶杯便滚落到了矮几上,磕碰出了清脆的响声,几乎只是一瞬间,苏元娇的脸又爆红了。 她抿了抿唇,定定地盯着江卓昀笑容满面的脸看,过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无论我跟你说什么话,你都能想到那事上去。” “哪事?” 江卓昀笑着问。 苏元娇斜他一眼:“你说呢?” 江卓昀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媳妇儿是真的太可爱了。 明明脸、耳朵、脖子和眼睛都已经害羞得红透了,偏偏还故作镇定,做出一副没有被他所影响的模样来,真的是可爱得让人恨不得抱着她狠狠地亲两口。 江卓昀素来是个行动派。 他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他身体前倾,将手伸向了苏元娇,在苏元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稍稍用力便将苏元娇提溜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紧紧地抱着。 他眸光暗沉,带着翻涌的浪潮,压着嗓音问她:“你猜,为夫现在想做什么?” 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做非礼她的事了。 苏元娇抬手抵在江卓昀的面前,歪脑袋避开他凑过来的脑袋,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先别急,我今天有礼物要送给你。咱们已经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你不要破坏气氛。” 江卓昀脑袋往后仰了一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苏元娇,低声问道:“什么东西?” “你放开我,我去拿来你就知道了。” 苏元娇说着,便要从江卓昀的腿上下来,江卓昀嘴角勾起一抹笑,便也松开了她的腰身让她从自己的腿上下去,但大手依旧牵着苏元娇的小手。 他垂眸望了一眼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又觉得似乎还不够亲近,便抿了抿唇,用自己修长的手指穿插在苏元娇纤细的指缝中,十指紧扣,严丝合缝,他这才满意了。 苏元娇心中觉得好笑,无声地纵容着江卓昀略带霸道的动作。 “你打开看看。” 苏元娇从自己的衣柜中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有些大,抬在手上十分有分量。 带着幽香。 江卓昀将手中的盒子放置在桌上,他侧头看向苏元娇,笑着调侃道:“我猜里面是你精心准备的嫁妆。” “我猜不是。” 苏元娇摇头,笑望着江卓昀,眼底充满了期待。 她在期待着江卓昀能喜欢她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江卓昀笑了一声,眸光虔诚地落在了盒子上,然后轻呼了一口气,神情瞬间就变得郑重起来了,他伸出没有扣住苏元娇小手的另外一只手,将盒子缓缓地揭开。 突然眼神一顿,嘴角便露出了笑来。 苏元娇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看他,只是垂眸声音低软地问他:“喜欢吗?” “喜欢。” 江卓昀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这是为夫收到过的最喜欢的礼物。” 只见盒子里摆放着清一色绣着粉色荷包牡丹的东西。 有荷包、有手帕、有发带、有腰封、有长袍、还有亵衣亵裤和长靴。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完整的一套,全都绣着粉色荷包牡丹。 荷包牡丹,乃是锦州女子绣给情郎,代表着应允婚嫁之意的信物。 江卓昀感动得心都要热化了,他一伸手便将苏元娇用力地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心中情绪翻涌,滚烫滚烫的,连带着浑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他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在苏元娇的耳边说:“承蒙媳妇儿不弃,此生定不相负。” 苏元娇感受着江卓昀隔着衣服布料传过来的滚烫温度,嘴角勾起一个欢喜的笑,低声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好了。若是有朝一日你敢负我,我便……我便……” 光是想一想江卓昀会辜负她,她就受不住。 然后,她无力地发现,即便是江卓昀当真辜负了她,她都对他狠不下心。 “你便什么?” 江卓昀低声问,语调缠绵。 苏元娇眸光一定,咬牙道:“我便再也不理你。”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对他狠得下心做的事了。 江卓昀摇头,拉着苏元娇的小手覆盖在胸前,苏元娇的手紧贴着他的胸口,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砰砰狂跳。 这时,江卓昀轻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说:“不对,你说的不对。若是有朝一日为夫辜负了你,你便该提着最锋利的剑用你最大的劲儿将剑狠狠地刺进这里,一剑毙命!” 苏元娇愣了一下。 江卓昀紧接着说:“若有朝一日,为夫当真辜负了你,你便要狠下心来,狠狠地一剑刺穿为夫的心脏。不要手软,也不要害怕。辜负你的人都该死,即便这个人是为夫。” 第211章 人生得意就要四处炫耀啊! 许是江卓昀说的话太让人震撼了。 苏元娇晚上睡觉的时候,即便是躺在最让她心安的怀抱中,她依旧无法安睡,脑子里一直反复回荡着江卓昀跟她说这些话时认真的神情。 毫不怀疑。 江卓昀真的是那样想的。 “别多想,乖乖睡觉。” 江卓昀闭着眼睛,轻叹了一声,大手轻轻地拍着苏元娇的脊背,像是哄孩子一样低声说道:“为夫今日所言,句句认真。你只要知晓为夫的心意,坦然接受就好,其他的便不要多想了。左右,为夫都不会辜负你,你现在想太多,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好像……是这个道理。 夜深了。 苏元娇确实也有些困了。 舒服地窝在江卓昀的怀中,没过多大会儿,便沉沉地睡去了。 在确定苏元娇熟睡后,江卓昀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苏元娇的睡穴,想让她睡得安稳一些,他自己则是拉开被子翻身下床,替苏元娇掖好被子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几步跨到了桌边。 上面还摆放着打开过的檀木盒子。 他点了一根蜡烛,侧过身子挡住蜡烛照射在床榻上的光。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是爱不释手,舔了舔唇眼睛眯着沉思片刻之后,他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先是将亵衣亵裤换上,然后穿上长袍、长靴、缠上腰封,挂上荷包,再将手帕塞到怀中,最后再将长发梳好用发带系上。 悄无声息地踏出了房门。 今夜是秀竹守夜,她听见响动走过来一看,便见江卓昀挺直腰板站在月光下,嘴角带笑地望着她,瞬间心头一跳,秀竹心中忐忑,面色凝重地道:“姑爷,有事请吩咐。” 江卓昀满面春风,眉眼带笑,十分骚包地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微笑着问道:“秀竹,你看本公子今夜有何不同?” 秀竹:“……” 她瞬间拧着眉,一脸认真地盯着江卓昀看了半晌,试探着说道:“今天,公子心情甚好。” 江卓昀的笑僵在嘴角,他有些失望,眨眨眼又眨眨眼,又一挥袖,宽大的袖子在秀竹的眼前飘荡,上面的荷包牡丹绽放着最美的姿态,在皎洁的月光中划过。 他道:“你再看看。” 秀竹实在是不知道公子在打什么哑谜,让她猜不透,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她想,若是粉黛在就好了,粉黛一定能猜到公子心中所想。 但是下一瞬,她突然想到江卓昀身上穿的粉色的衣袍是前些时日小姐亲自缝制的,便灵机一动,低声说道:“姑爷身上的这身衣服真好看,果然很配公子,小姐眼光真好,又心灵手巧,为公子缝制的所有东西都跟公子很是相配。” 江卓昀这才扬眉笑了,颇为得意地轻哼道:“这是自然,本公子的女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是,奴婢也如此觉得。” 秀竹连忙点头附和道。 江卓昀瞄见秀竹小心翼翼的面容,觉得特不得劲,随后脚尖一点,身子便快速消失在了夜空中。 承乾殿。 一连忙碌了好些时日,好不容易累得困乏不已刚睡下的萧云钊,还没睡熟,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凝视自己,这是他征战多年形成的警惕性。他快速地睁开了眼睛,几乎是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便翻身而起,速度极快地对准站在他床榻边上的人发起了攻击。 然而,江卓昀的速度更快,武功更高,力量更为强大,他的身子半点没动,仅仅伸手就紧扣住了萧云钊的手腕,声音轻快道:“停手,是我。” 萧云钊动作一顿,快速收了手,抬眸便见江卓昀眉眼带笑地望着他。 江卓昀的身上穿着一身粉嫩的长袍,非但不显女气,反而将他浑身的风流气质勾勒得淋漓尽致。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人若桃花。 风流恣意中又带着玉树临风的俊美。 此时此刻,萧云钊才意识到,他六哥这张脸确实生得十分俊美。 他毫不怀疑,若非江卓昀现在明面上的身份太过于低微,声誉太过不佳,这京都第一美男子的名头怎么也不可能落到萧诚屹的头上去。 “六哥,你深夜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压抑住心里怪异的感觉之后,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他六哥若是无事,从来不会寻他,尤其是晚上。 用六哥的话来说便是——大晚上的抱着媳妇儿躺被窝多舒服,干嘛还要往外跑。 所以,能让他六哥大晚上便来找他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江卓昀抿了抿唇,眸光淡淡地望着萧云钊,眼底翻涌着得意,带着隐秘而又雀跃的期待,他轻咳了一声,声音平淡地问:“你可知我今夜有何不同?” “……” 萧云钊眨了眨眼,眉头拧了起来,试探着问道:“你深夜前来,便是要问我这个?” 江卓昀皱眉,不悦道:“不行吗?” “……” 行个鬼啊! 你以为朕跟你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的闲散人一样吗? 朕这几日都要忙成狗累成牛了你眼瞎看不见? 萧云钊嘴角扯了扯,压制住内心的无语,仔细地望了江卓昀两眼,低声说道:“你这身衣裳十分与众不同,想必是六嫂亲自给你缝制的吧?素闻六嫂女红极好,如今一瞧果然心灵手巧,恭喜六哥喜得良妇。” 江卓昀双手抵住下唇,轻咳了一声,克制着才没有嘴角疯狂上扬,虽然萧云钊的回答已经接近标准答案了,但还是没有让他十分满意。 又挥了挥衣袖,让衣服上绽放的一朵朵漂亮的荷包牡丹清晰地展露在了萧云钊的面前,江卓昀下巴点了点,又问:“你可知这是什么花?” 萧云钊:“……”朕读书少,没见识,可别欺负朕。 “算了,瞧你这傻呆呆的样子也不认识。” 江卓昀皱眉,语重心长地科普道:“此乃荷包牡丹,你可知荷包牡丹代表什么吗?他们颜色粉嫩,形状如人心一般,寓意便是以心相付之意。在锦州城,通常作为女子送给心意相通的男子的定情信物,也是愿意嫁娶的凭证。” 萧云钊一脸黑线。 合着大晚上来找他,便是向他炫耀这个? 他十分敷衍地扯着嘴角笑了笑,木头一样抬手僵硬地鼓掌,皮笑肉不笑道:“恭喜恭喜,恭喜六哥和六嫂心意相通,恭喜六哥能得六嫂信物。” “谢谢。” 江卓昀扬眉笑了一声,炫耀够了,便摆手道:“时辰不早了,你六嫂夜里有时会醒来,瞧不见我便睡不着了,你且睡吧!我先回去了。” 无奈地摇头,喃喃道:“这女人啊就是娇气得很,得时常哄着,不然就得跟我急。” 萧云钊:“……” 嘴角努力上扬,翘起一个虚假的弧度,温声道:“好,六哥慢走。” “嗯。” 江卓昀转身,面带笑容,然而毫不留情地转身便走了。 待人消失不见之后,萧云钊才回到床上,往后一倒抬手捂住眼睛,牙酸得很。 等他将混乱的局面摆平之后,他也要选妃入宫了。 孤枕难眠的滋味,他在北疆几年本来也是习惯的,但现在三天两头被他缺了大德的六哥刺激来刺激去,他是真的觉得一个人睡,实在是过于冷清了些。 江卓昀出了皇宫,脚尖一转,便又回了将军府。 此时,寅时已过。 镇国将军江文涛素来是寅时便起身练武的。 江卓昀到的时候,江文涛正在练剑,即便他已经年过半百,但身姿依然矫健,动作行云流水,张弛有度又颇具威力。 一套剑法练完,江卓昀十分给面子地抬手鼓掌。 江文涛早就发现他的存在了,收了动作便朝他望了过去,吊着眼角阴阳怪气道:“哟,让我瞧瞧今日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也不知吹的是什么风,竟将你这尊贵的人物给吹来寒舍了,真是让人惊喜万分,蓬荜生辉啊!” 江卓昀已经许多时日未曾回到将军府了。 江文涛对此颇有怨念。 江卓昀嘿嘿一笑,抬脚走向江文涛,哥俩好的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爹,其实今日儿子回来,是有一大事要跟爹商量的。” “什么大事?” 江文涛一听是大事,态度瞬间就严肃了不少。 江卓昀认真道:“祖母不是时常盼着我能早日娶妻生子吗?今日儿子总算是有了娶妻的念头了,这不就赶紧前来向父亲坦白吗?” “娶妻?” 娶妻是好事啊! 不仅是江老夫人时常念叨,江文涛也时不时地催一催江卓昀。 他这眼看着都要满十九了。 像他这般大年纪的男子成婚早的,孩子都四五岁了。 面色一喜,江文涛抬手拍了拍江卓昀的肩膀,向来威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问他:“是哪家的小姐,给为父说说,待你祖母醒来,为父去寻你祖母商量,给你张罗着。早日去提亲将婚事定下,再寻人瞧瞧什么日子合适,赶紧将人给娶进门来。” 第212章 上门提亲被拒,便多去几趟 好不容易听到江卓昀说有心仪的女子了,江文涛真是恨不得立马就能将人给迎进门,他心里高兴,便唠叨了些:“阿淳,你也长大了,你想做的事也做到了,是该好好地寻个贤惠的妻子过日子了。这将军府中人多,又有王氏在,便不让你的新娘子也跟着进来看脸色了。为父给你重新寻个宅院,到时候你们便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江文涛高兴地拍着江卓昀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一直忍着王氏是看在为父和你祖母的面子上,以后成亲了便自立门户吧!以后你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在顾及江家。” 江文涛对自己犹如亲父,这些年一直都很照顾他。 当年若非江文涛将他偷偷地救下送往明州,又岂会有他的今日? 江卓昀是十分敬重江文涛的。 闻言便笑着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样也好,日后我会时常回来探望你和祖母的。” “你这小子,现在还没自立门户就整天不着家,我哪还能指望你以后常回来?” 江文涛没好气地握拳捶了江卓昀一拳头,用了六成力道,有试探江卓昀的意思,江卓昀不痛不痒地伸手抓住了江文涛的手腕,眯眼笑道:“老头,你不厚道。” “哼,不厚道的还在后头,看招!” 江文涛低喝一声,手中的剑便快速朝着江卓昀飞了出去。 江卓昀眉头一挑,快速跃了出去,两父子快速缠斗起来。 两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动手素来不会手软,江卓昀胜在武功高了江文涛一筹,但江文涛手中有剑,而江卓昀赤手空拳。 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天际从泛起鱼肚白到缓缓的全都亮了,江卓昀默默地计算着苏元娇会醒来的时间,连忙退到一边,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都打了一个多时辰了,今日的运动量足够了。祖母也快起来了,咱们先去祖母院子里走一遭,我便该出门办事了。” 两人打了一个多时辰还没分出来胜负,江文涛颇为遗憾,但一想到他们去寻江老夫人是为了江卓昀的婚事,他便又觉得高兴了,挑眉望着江卓昀,笑道:“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到此为止,改日重新约个时间,为父再好好教训教训你小子。”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 江卓昀哼笑了一声,胸口便被江文涛捶了一拳,他没躲,被捶得有些闷痛。 但他嘴角始终挂着轻松的笑:“怎么?打不过我便要搞偷袭,您老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滚蛋!” 江文涛斜了江卓昀一眼,一脸怀疑:“就你这张嘴这么欠,也会有姑娘喜欢?” 江卓昀得意地挑眉:“长得好看呗。” “哼。” 江文涛见江卓昀屁股都要翘上天了,嫌弃地轻哼道:“男子汉大丈夫靠脸蛋获得女人的欢心简直是耻辱。你这吊儿郎当的德性好好改一改,莫要让人家姑娘看不起。作为男人就该铁骨铮铮,一身傲骨,顶天立地,可不能再像你以前那样,天天东游西逛,名声都搞臭了。” 顿了顿,江文涛又道:“对了,你方才还没说你心悦的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可别人家不喜欢你,不愿嫁给你,你非要上杆子提亲被赶出来,那可就丢大脸了。” 江卓昀想了想,如实相告:“我心悦之人乃是苏丞相之女苏元娇,您老提前做好准备,咱们是真有可能被赶出来。” 江文涛瞬间瞪大了眼,伸手指着江卓昀,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心悦之人乃是苏丞相之女?你可知她可是诚王曾经的未婚妻,虽听说昨日皇上已经下旨解除了婚约,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上门提亲,苏岑那个老学究最重礼数,不将你赶出来才怪!” 江卓昀淡定补充:“是我们,不只是我。” 江文涛瞬间心梗。 江卓昀安慰他:“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多被赶几次也就习惯了。到时候咱们去的次数多了,苏丞相一定会被咱们坚定的信念打动,松口便将娇娇许配给我了。” “馊主意。” 江文涛沉着脸说:“你不要脸,为父还要。你若是真的心悦苏岑之女,便只能再等等,等风声过去了再去提亲。苏岑乃是文官之首,我乃武将之首,我们两家要是结为亲家,还不知皇上如何猜忌。你说你喜欢什么人不好,非得喜欢苏岑家的那个,实在是让人头疼。” “谁让苏丞相的女儿乃是这世间第一美人又性格温柔大方端庄?实在是令人心折。” “我看你是见色起意。” “这话……倒也没说错。” “……” 两人一路挤兑,到了江老夫人的院子。 江老夫人的院子门口守着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们四人一瞧见江卓昀,眼底立马冒出了兴奋的火花,握着拳头跃跃欲试。 江卓昀立马摆手道:“今日不打架,刚跟我爹打了一个时辰,累了。况且,我今日来寻祖母可是有关乎终身大事的要紧事,衣服不能脏,头发不能乱的啊!” 方才他在跟江文涛缠斗的时候可都有好好保护自己的衣裳和头发的。 他还要在自家媳妇儿睡醒前赶回去,形象可不能差。 江老夫人一听说江卓昀有了心悦的姑娘,笑得合不拢嘴。 她一脸慈爱地抓住江卓昀的手,笑眯眯地说道:“别听你爹胡说八道,他虽为武将之首,却也多年未曾带兵了,现如今兵权也不在手上,对圣上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老身瞧着当今圣上跟先帝还是很不一样的,我家孙儿合该喜欢这世间最好的姑娘。老身虽然不常出府,但也时常听到苏家小姐的美名。她人美心善,蕙质兰心,温柔典雅,实在是跟咱家孙儿再合适不过了。” 江文涛见自家母亲一脸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娘,苏岑未必会同意,他素来古板。咱们上门去提亲,肯定会被拒绝的。” “被拒绝了又如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次被拒,便多去几趟不就成了?” 江老夫人哼哼道:“大不了咱们日日都去,让旁人好好看看咱们昀儿必娶苏家小姐的决心有多强烈。旁人想要跟咱们抢,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江文涛嘴角抽搐,简直头疼。 一个儿子不讲理就算了,还有一个亲娘也是不讲理的。 江老夫人大手一挥,一锤定音:“好了,阿昀的聘礼老身早就准备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你收整收整,今日便带着阿昀去苏府提亲吧!” 江文涛一脸为难:“娘,昨日苏家小姐才和诚王解除婚约,咱们今日便上门提亲是否不妥?” “你个大男人怎么还婆婆妈妈的?这有什么不妥的?能不能挺直腰板,拿出你爹当年的风范来?想当年你爹前一天才见了老身一面,第二日便带着聘礼前去提亲了。你倒好,畏畏缩缩的,成何体统?” 江老夫人早年间也跟着自己的夫君去驻守过边疆,性格素来豪爽大气。 江文涛心中无奈,到底不敢忤逆自己娘亲的心意。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休沐三日。 刚好有时间折腾。 江卓昀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刚要给江老夫人行礼道谢,江老夫人便眼尖地注意到了江卓昀身上的衣服,一脸惊奇地问道:“哎呦,阿昀,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将咱孙子衬得跟个小神仙似的,还有这衣服上绣的花,可是荷包牡丹?” 终于有人不用他解释便能看出他衣服上的与众不同了。 江卓昀心里高兴,便笑着点了点头,江老夫人瞬间想通了什么,一脸惊喜地说道:“若是老身没记错,这荷包牡丹乃是女子应允嫁给男子的信物?这可是苏家小姐亲手所绣?那苏家小姐也心悦咱家孙子?” “这是自然。” 江卓昀眸光熠熠地点头道:“祖母,您这回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吧!孙儿与娇娇情投意合,苏丞相和常宁郡主都不是迂腐之人,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便是再好不过了。” 江老夫人一脸欣慰地摆手道:“反正就算一次不同意,咱们就多去几次,颜面可没有媳妇儿重要。别学你爹,本事比米小,脸面比饼大,实在是无趣。” 江卓昀点头,认真道:“祖母教诲,孙儿记下了。” 江文涛:“……” 要不……他走? 江老夫人做事雷厉风行。 让府中下人赶紧将聘礼全都搬出来,又给府中的小厮们发了红色的衣裳,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江文涛被赶鸭子上架,带着小厮和聘礼便往着丞相府去。 丞相府离镇国将军府也不算远。 赶马车大概两刻钟便能到。 江卓昀给江文涛打了个招呼,人很快就溜没影了。 江卓昀去到丞相府的时候,苏元娇刚醒来,她一睁开眼便见江卓昀穿上她昨日送给他的这套衣袍笑呵呵地坐在床边盯着她看得十分温柔。 苏元娇笑着眨了眨眼,很满意地点头道:“阿昀穿上这身衣服真好看,我就知道我的阿昀什么颜色什么花色都驾驭得了。你这样走出去一定能吸引很多小姑娘的注意力。” “为夫可不要别人的注意力,为夫只想要你一个人的。” 江卓昀笑着说道:“你该起床了,我爹在半刻钟之后便会上门提亲,我只是前来给你说一声,便要去门口跟我爹汇合了。” 不然让丞相府的人知晓他在苏元娇的屋子里,不用多说,铁定要将他当做流氓赶出去的。 “这么快?” 昨日晚膳时分她才刚解除婚约,今日江卓昀便上门提亲了。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苏元娇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急忙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江卓昀留在这里的衣服,丢到他的怀中去,低声说道:“这身衣服是你以前穿来的,赶紧换上再出去。” “为夫身上这套很好看,为何要换?” 衣服他还没穿热乎呢! 换了多可惜。 他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一直都不换! “赶紧换上,我的针脚我娘一眼便能看得出来,你若是穿着这身衣服在我娘亲面前晃悠,你便不必再娶我了,直接去我苏家祠堂给我送饭吧!” 苏元娇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祈求:“听话,换了好不好?” 一对上自家媳妇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便是心里再舍不得脱掉身上这身衣裳,江卓昀也不得不妥协了。 时间不多了,江卓昀也没再耽搁时间,很快将衣裳换好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苏元娇刚洗漱好,换上衣裳,正准备挽发,方志便前来禀告:“小姐,江府之人前来提亲了,夫人让小的前来提醒小姐一句,您的禁足还未解除,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苏元娇:“……” 倒也不必如此。 摆摆手,她淡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方志笑着退下了,苏元娇扭头望向秀竹,吩咐道:“你且去瞧瞧,一会儿再回来告诉我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是。” 秀竹点头,快速走出了屋子。 妙语笑眼睛瞬间就亮了,她嘻嘻地说:“小姐,姑爷总算能名正言顺地上门提亲了,真好。” 小姐和姑爷总算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由衷地替小姐高兴。 第213章 苏岑和萧淑钰心中震撼,开始动摇 前厅。 苏岑和萧淑钰脸上带着疏离而又不失礼数的笑,苏岑抬眸望着坐在下首的江文涛,面露为难地说道:“江将军,不是本官不愿将女儿嫁到你们江家,实在是娇娇她昨日才与诚王解除婚约,今日便定下婚事有些说不过去。” 江文涛点头,十分理解:“苏大人所言虽然有理,但既然苏小姐已经解除婚约,那诚王与苏小姐便可自行嫁娶。犬子心悦苏小姐,特来求娶,还望苏大人能看在咱们同朝为官二十载的份上,给犬子一个机会。” 苏岑闻言,脸上带着淡笑,低声说道:“江公子虽然一表人才,但江大人也知晓咱们苏家后宅安宁,本官也只有娇娇这个一个女儿,难免将她养得娇气一些,素来是受不得委屈的;且小女年岁尚幼,本官与她母亲都想再将她留在家中陪陪我们,至于婚嫁之事,再过两年也不迟。” 大庆女儿,大多及笄之后便可婚嫁了。 苏元娇早就已经及笄三月有余。 若说年岁尚幼倒是不至于。 这是委婉的拒绝。 江文涛虽然是武将,偶尔思想也刻板,但好歹也在朝为官多年,说话的技巧还是有一些的。 他笑着说道:“丞相大人为官清廉,刚直不阿,洁身自好故而后宅安宁,实在是令人钦佩,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苏小姐已经及笄,婚事早些定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我江家后宅之事,苏大人不必担心,在下已经决定让昀儿自立门户,日后苏小姐过门便可自己当家做主,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她。” 江卓昀适时站起身来,朝着苏岑和萧淑钰拱拱手,微笑着说道:“为人父母,替儿担忧,晚辈十分理解伯父伯母对苏小姐的担忧。实不相瞒,晚辈也十分钦佩伯父与伯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情谊。若是晚辈三生有幸,能娶得苏小姐,定当珍之重之,绝不敢有半点辜负。方才父亲所言是事实,成婚之后晚辈会自立门户,家中之事全凭苏小姐做主,晚辈也绝不再生二心,还请伯父伯母将苏小姐许配给晚辈。” “你所言当真?” 苏岑嘴角的笑容始终不变,淡淡的很温和,却也不会让人觉得亲近,他淡笑着说道:“你该知道,若是不娶我家娇娇,你作为大男子,三妻四妾都无人会多说一句,可你今日既然已经说了若能娶得我家娇娇便不生二心,那你一辈子便都只能有娇娇一人,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江卓昀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十分坚定:“是,晚辈已经想清楚了,且绝不会变。” 苏岑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淡了,他眸光轻飘飘地落在江卓昀的脸上,声音不咸不淡道:“你还年轻,一时的意气不能代表一生的想法。你如今瞧着娇娇年轻貌美,自然心生爱慕,但人总是会变老的,就算是再美丽的人也会有满脸皱纹的一天。待娇娇人老珠黄时,又岂知你会不会变?人心易变,你要本官如何能相信你一生只有娇娇一人?” 江卓昀闻言沉思片刻之后,才一脸郑重地对苏岑说:“人的一生很长,没有到最后一刻,想必伯父也不会相信晚辈对苏小姐的心意永远不变。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爱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可以在婚后尽数交给苏小姐,无论是大事小事,晚辈都愿与她商议,绝无欺瞒。” 苏岑没想到江卓昀竟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男人的权势和财富就是他们立足于人世的根本。 何况还是在京都城这个充满了权欲的地方。 多少父子兄弟为争夺权利和利益争得头破血流,自相残杀;又有多少挚友亲朋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出卖对方甚至是算计对方? 可江卓昀若是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资产全都交给苏元娇,那就相当于将他立世的根本全都交到了苏元娇的手上。 不仅是苏岑和萧淑钰震惊,便连江文涛都震惊了。 旁人不知晓,但江文涛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江卓昀名下的资产…… 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只怕是三个国库都抵不上他一人的小金库。 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许诺将那些东西交到别人的手上? 即便那个别人是他自己的女人。 这一刻,江文涛觉得江卓昀许是被这苏家小姐给灌了迷魂汤,脑子给灌坏了。 别说二人还未成婚,即便是成婚多年,感情深厚的夫妻,也没哪个男的有这样的魄力能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全都交到自己女人的手里。 萧淑钰和苏岑扭头对看一眼,神色都十分复杂。 毫无疑问,这一刻,他们夫妻二人都动摇了。 且不说江卓昀今日所言日后会不会真的一一践行。 但萧淑钰和苏岑都明白,除了江卓昀,不会再有人能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说出我所有的资材都给苏小姐的这种言论。 京都城内最不缺的就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 但是每个家族的背后都是利益交错的,那些公子的婚事尚且不能自己做主,又岂能毫无负担地说我会将我所有的资产交给她,我一生只要她一人? 近二十年来,除了苏岑一生只有萧淑钰外,这世家贵族里面即便是再如何恩爱的夫妻,哪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方都无一没有小妾通房。 女人多,男人却只有一个,无论是女人还是孩子都存在着激烈的资源竞争,糟心事就多如牛毛。 可现在,江卓昀就敢脱离家族,自立门户,且保证一生只有苏元娇一人,这还不算,他还愿意将自己的资产都拿出来全都交给娇娇。 苏岑和萧淑钰并不清楚江卓昀究竟有多少资产。 但是这份心,却让他们十分动容。 娇娇若是嫁给江卓昀,上不用受嫡母蹉跎,下不用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日后的孩子也能得到更多父亲的关爱,轻松又自在。 夫妻二人,默契十足。 仅仅是对望了一眼,已经明白彼此心里的意思了。 但苏岑还是没有一口答应,他面色不变地抬眸望向江卓昀,慢悠悠地说道:“江公子今日所言确实令人动容,但漂亮话谁都会说,能不能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至于婚事,本官还是觉得可以等等再看,我跟常宁十分疼爱娇娇,实在是舍不得她早早就出嫁。” 江卓昀知道苏岑和萧淑钰已经动摇了,只是心中尚且有顾虑。 毕竟昨日苏元娇才解除婚约,今天就跟江卓昀定下来了,于名声不好听。 若是有心怀鬼胎之人,指不定要说他们二人早就暗通款曲了。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不可为外人道也。 故而,江卓昀也没想过今日就将婚事定下来的,他只是想早早地来苏岑和萧淑钰面前刷个好印象,抢占先机罢了。 他扬眉一笑,拱手行礼道:“伯父的顾虑,晚辈明白,但也不要担忧,晚辈已经向皇上请旨,让他将丞相府对门前太师的府邸赐给晚辈了。日后苏小姐嫁过来,便也只是跟丞相府门对门,户对户,两家中间相隔不过两丈远,往后想要回娘家也不过抬脚便到。晚辈不是迂腐之人,若苏小姐喜欢,日日回来都没问题。” 苏岑和萧淑钰瞬间沉默了。 前太师早在八年前就被先帝以谋逆犯上的罪名斩首,他曾经的宅院便空了下来。 正好跟丞相府大门对着大门,是实实在在的门当户对了。 这么多年都没有新主人住进去。 谁曾想,江卓昀竟向当今圣上请旨将前太师的府邸赐给了他。 就在丞相府对面。 由此可见,他想要娶苏元娇的决心有多强烈。 萧淑钰心情十分复杂。 她此时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女儿一提到江卓昀便像是喝了迷魂汤一样,非要认定他了。 因为像江卓昀这么有诚意,早就将他们的一切顾虑考虑在其中,并且一一解决的人只此一个。 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一点,即便是苏岑也不一定能做的。 不仅是萧淑钰心情复杂。 苏岑和江文涛也一样。 空气突然安静。 谁都没有再说话,江卓昀也不急于得到苏岑的答案,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娇娇一定会嫁给他,所以他不着急,他在默默地等着苏岑开口。 大概沉默了半刻钟之后,苏岑才抬头,眸光定定地望着江卓昀,问道:“你敢发誓你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吗?” “晚辈发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分虚假,便不得好死!” 江卓昀举起手,竖起中间三根手指,毫不犹豫地发誓。 苏岑抿紧了唇。 他身为百官之首,虽然以前不敢触碰先帝锋芒,但绝对是个聪明人。 他看人素来是准的。 他也看得明白,江卓昀没有说谎,江卓昀是真心这么想的。 这世间,大概没有哪个男子能为自己的女儿做到这般地步了吧? 苏岑轻叹了一声,轻声道:“此事,日后再议。” 没有明确拒绝,便是同意。 江卓昀嘴角勾起了笑容,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喜不自胜地拱手道:“多谢伯父,日后晚辈会多来几趟,还望伯父莫要嫌弃晚辈叨唠。” “多来几趟?” 苏岑有些疑惑。 他已经松口了。 说再议也不过是等过段时间,过了这个风尖浪口,无人再关注自家女儿婚嫁之事的时候,再提要不要将女儿许给江卓昀。 江卓昀笑得坦然,说出口的话也十分理所当然:“苏小姐这般好的女子,晚辈自然要多来几次,才能表达心意。她的婚约刚解除,晚辈便来提亲,若是不多来几次,伯父也不能下定决心将她许配给晚辈,日后也不免会招人非议。晚辈多来几趟,才能让伯父伯母多了解了解晚辈,也能看清楚晚辈对苏小姐的真心,日后传出去,也不失为一桩佳话。况且,晚辈素来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苏岑算是明白了。 江卓昀真的是什么都为自家的女儿想到了。 一点都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这样的男子,条理清晰,深情周到,又岂会真的纨绔风流? 【作者有话说】 六号考科二,明后天都要去练车,更新会比较晚,还请见谅,但我会尽量保持万字更新的,三更以上。谢谢小伙伴喜欢且阅读,爱你们。 第214章 我们永远不能用谣言去认识一个人 江卓昀在苏家小姐刚跟诚王解除婚约的第二日便上门提亲之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绝大部分人都觉得江卓昀求娶苏元娇简直是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小姐是谁? 乃是百官之首苏丞相和常宁郡主的女儿,楚王的亲外甥女,还是京都第一美人,又才情出众,更是被整个大庆传得神乎其神的玉菩萨,大家都知道她心善温柔,心怀天下。 甚至是令人钦佩的第一人。 民间关于苏小姐的文章一篇又一篇,无一不将她比作那面容神仙,心似菩萨的惊世神女。 而江卓昀又是谁? 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便也罢了,还是一个外室生的连庶子都是最低等的,更何况他的风流浪荡,招猫逗狗的名声到现在许多人都记忆犹新。 诚然,他现在是收敛了许多,但人的记忆并不会这么快消退。 一时之间,关于两人的言论便又多了起来。 将他们两人摆放在一起,便是云泥之别。 众人愤怒不已,通通替苏元娇打抱不平。 便连萧楚柔都来寻苏元娇,忿忿不平道:“娇娇,实在是太过分了,那江卓昀是什么人?也好意思上门来向你提亲,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配吗?” 苏元娇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出去,她连忙将茶杯放下,萧楚柔拿着手帕过来替她擦嘴边的茶水,撇嘴道:“你也觉得他配不上你吧?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脸这么大,竟然连你都敢肖想。” “表姐……” 苏元娇抿了抿唇,抬眸望向还在为她打抱不平的萧楚柔,低声说道:“其实,有一事我还没有向你坦白。” “什么事啊?” 萧楚柔哼笑道:“好啊你,居然会对表姐有秘密?我们家娇娇果然是长大了,有些事都不跟表姐分享了。” “也没有不能说的,表姐,我跟江卓昀,是两情相悦的,他没有配不上我。且我爹娘,已经打算将我许配给他了。” 苏元娇一脸平静地笑着说。 萧楚柔瞬间就呆住了。 她瞪着眼盯着苏元娇看了半晌,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半晌后,她眨巴眨巴眼睛,咽咽口水,试探着说道:“娇娇,你是在跟表姐开玩笑的吧?你怎么会跟江卓昀那样风流浪荡之人两情相悦?何况姑父姑母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你许配给那样的人?” “表姐,传言不可信。” 苏元娇笑得一脸甜蜜,低声说道:“他很好,没有人比他更好。” “行吧!我承认,他是长得很好看,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看起来确实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萧楚柔努力地寻找江卓昀的优点,但是除了刚刚说的那些,她实在是找不到了。 便有些为难地说道:“但是这些又不能当饭吃,找男人还是得找一个有担当有本事的,江卓昀除了东游西逛招猫逗狗的惹是生非,他还能给你什么?” 她恨铁不成钢道:“我家娇娇这么美好的姑娘,身份又高,就是皇后都做得,干啥要嫁给一个风评如此差的男人。” “表姐慎言。” 苏元娇连忙拧眉道:“我可从未肖想过什么做皇后,江卓昀不是传言那样的不堪,反而他好得让我自行惭愧。表姐,我们永远不能用谣言去认识一个人,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放心,我不傻,我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好的。” 萧楚柔见苏元娇一脸认真,也想通了。 京都人,尤其是世家贵族家的公子小姐,除了她跟苏元娇这种从小被家里人宠爱着长大的幸运儿之外,又有哪个不是艰难生存的? 身上带点保护色,似乎再正常不过? 但是说到姑父姑母都要准备同意这门婚事了,萧楚柔又不免有些好奇,她挤眉弄眼地问苏元娇:“那你快给我说说,江卓昀是如何打动姑父姑母,让他们松了口的?” 她可是清楚她姑母的性格的,若是不能确定对方真的能让苏元娇过得好,她宁愿将苏元娇一辈子养在苏家,也舍不得她嫁给别人受委屈。 苏元娇想了想,脸上的抑制不住地扬起了甜蜜的笑容,她笑着说道:“因为江卓昀十分有诚意,他请皇上将对面的前太守的府邸赏赐给他了,而且也准备自立门户。日后我嫁给他之后,便可自己当家做主,婆家也近,隔着两丈远,随时想要回来,抬脚就到了。” “就在对面?” 萧楚柔酸了,是真真的酸了。 一想到自己要被嫁去遥远的北凌,且眼看着婚期一日一日的接近,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抓着苏元娇的袖子,露出了一个快哭了的表情,欲哭无泪道:“娇娇,我好羡慕你,真的特别羡慕,你以后成婚了不仅能天天回娘家,还不用受人管制,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光凭这两点,别说是江卓昀那样的俊男,即便是个长相磕碜一些的,我也愿意啊!” 总好过嫁去举目无亲的北凌吧! 苏元娇抬手捏了捏自己表姐的小脸,低声说道:“各有各的缘分,北凌太子我见过,样貌出众,能力也强,据说也快要登基为皇了。他以嫡妻之名求娶你,你嫁过去便是皇后,身份尊贵着呢!况且事在人为,我瞧他对你也并非是没有情谊的。与其难过,不如想想该如何让他对你更上心,只有对你上心了,他才会对你好,才会护着你。” 按照萧楚柔这样的性格和心性,若是无人护着,在皇宫那样风起云涌的地方,大概是连三天都活不过。 但是好在,她如今是明阳大和公主,代表着大庆皇室,嫁去北凌之后,不管怎么说凌逐都不会让她有事。 只是这点,苏元娇没有明说。 萧楚柔心中也清楚。 萧楚柔哼哼道,扭开头,没好气地说道:“谁稀罕他护着,他若是不多事,我现在也没有这些烦恼了,都怪他。” 苏元娇有些好笑,但是该说的,她都已经说过了,她知道萧楚柔是听进了心里的。 便笑着说道:“你也有好些时候没有尝过我亲手做的糕点了,今日正好我心情好,给你露一手。” “好好好,我就知道娇娇最好了。” 一听到能吃到苏元娇亲手做的糕点,萧楚柔瞬间就高兴了。 就在这时,方志前来禀告:“小姐,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说是那位送来的,您要看看吗?” 那位? 苏元娇瞬间想起来了,这是宋清婉跟她之间的暗号。 算起来,宋清婉腹中的孩子确实也该生了。 她点头道:“你拿过来吧!” “是,小姐。” 方志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苏元娇。 苏元娇接过,他便退下了。 萧楚柔凑过来,一脸好奇地问:“这是谁给你写的信啊?看起来还挺厚。” “宋清婉。” 苏元娇也没有隐瞒,低声回答。 “宋清婉?” 萧楚柔惊讶道:“你们二人不是从小就水火不容吗?怎么现在她还给你写信了?她肚子里的娃快生了吧?只是可惜了,明日她那腹中孩儿的亲祖母便要被斩首示众了。孩子爹也还在天牢里面关押着,也不知道皇上要如何处置。这个孩子生下来,也是遭罪的,但也是诚王现在唯一的子嗣了。” “人都是会变的,其实宋清婉本性不坏,以往针对我不过是因为宋清绵罢了。” 苏元娇低声说道:“相较于宋清绵,她好多了。” “宋清绵到底是小娘生的,心眼也就针眼那么大,哪里能跟宋清婉比?以前我说你的时候,你还不信,现在后悔了吧?” 萧楚柔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眼睛落在苏元娇手中的信上,好奇地问道:“你打不开看看?” “一会儿再开吧!” 苏元娇将信递给香荷,然后笑着说:“现在最主要的,是要给表姐做糕点吃啊!” 不用说,苏元娇也能猜到,那个信件里面的东西大概是宋清婉托她以后交给她的孩子的亦或是以后等孩子长大了要给孩子看的信。 到底是当过母亲的人。 她知道当一个母亲不能再继续活下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一定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留下再多的痕迹和做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够的。 恨不得将全世界的东西都留给孩子。 宋清婉现在,大概就是这么心理吧! 即便已经憔悴不堪,活不了几日了,还是要竭尽全力给孩子铺好未来的路。 给萧楚柔做了松软可口的芙蓉糕吃过之后,萧楚柔将剩下的芙蓉糕全都打包带走了。 待她离开后。 苏元娇才将信件中的东西拿出来看。 里面有好几张写得慢慢的信,全是留给孩子的,她到底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存在一无所知,这种心理,苏元娇能理解。 给孩子的信,苏元娇只是确认了一下就放起来收好了。 这是宋清婉给孩子的,她不该看。 至其余的便是地契和房契,还有一些银票,全是宋清婉留给孩子的。 苏元娇只是看了一遍确认之后,便用一个盒子将这些东西全都保存起来。 其中,没有对她的只言片语。 苏元娇疑惑,便吩咐秀竹夜探宋府,找到宋清婉,照看她几日,至少要等她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 秀竹领命退下了。 方志又来禀告:“小姐,江公子又上门来提亲了。” 妙语眨眨眼,然后笑着说道:“姑爷昨日不是已经来提过亲了吗?怎么今日又来提亲?莫不是他准备日日都来?直到老爷夫人将小姐许配给他为止?” 恕她见识少,她长这么大,真的没有见过如姑爷这般的男子。 前一日刚提亲被拒,他第二日便又来了。 真的是一日都不带停的。 第215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元娇闻言,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江卓昀说要多来几次的时候,她是真的没想到江卓昀会一天间隔都没有就来了。 实在是……让人家哭笑不得又感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不过,小姐,奴婢听说从昨日开始,京都城内就出了许多关于你和姑爷的传言,他们都说姑爷想要娶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妙语撇嘴,一脸不悦地说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胡说八道,平白将姑爷和小姐的天作之合说得这般不堪,实在是过分。” 这样的情况,苏元娇有考虑过,她侧头望向香荷,低声吩咐道:“今日之内,我要让全京都的人都知道我与江三公子情投意合,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 香荷点头,认真道:“这不是难事。” “好,那你去忙吧!” 香荷领命退下以后,苏元娇这才扭头望向妙语,扬眉笑着说道:“你就不要忿忿不平了,阿昀这么做,是不想让我遭受别人的非议。但我……又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承受所有人的诟病呢?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江卓昀想娶我从来都不是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是我心之所向,是我想要嫁给他。” 别人把她传得神乎其神,却将江卓昀贬入尘埃,实在是可笑。 那些人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江卓昀,又有何资格对他们之间的结合评头论足? 她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玉菩萨,她只是个普通人。 那些人崇拜她,歌颂她的人,又有几个是真的钦佩她? 即便其中真的有心地良善,将她当做目标和崇拜对象的人,但也绝对是极少数的一部分。 大多数人,也不过是想借她的名头来展现自己亦或是标榜自己跟她是一样的人,从中谋取利益罢了。 妙语闻言,又怀疑小姐是不是有些冲动了,若是小姐心悦姑爷的事被传扬出去,会有损小姐的名声的。 毕竟……小姐在两日前还是诚王未婚妻,昨日姑爷就来提亲了,今日若将小姐心悦姑爷的事传扬出去,这不被众人诟病才怪。 但是妙语见自家小姐神色轻松,甚至脸上还挂着笑,便又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给咽回去了。 罢了,罢了。 小姐和姑爷都是聪明人,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是她这个小丫鬟能够操心的。 一连三日,江卓昀都准时准点地带着一大队小厮运送着聘礼前往丞相府,马车装载的聘礼一日比一日多,走在大街上长长的一串。 整个大街上的人纷纷驻足观看,望向江卓昀骑在大马上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身影,嫌弃之余又不免心生敬佩。 江卓昀此人,虽然风评不好,但是他的皮囊却是长得极好的,狭长的桃花眼笑着望人的时候就像是蕴含了无边风月一般,让人会下意识地生出是他心中唯一的错觉。 若他板着脸,却又会让人心肝都跟着颤抖起来,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从样貌上来说,他跟苏家小姐倒是能相配,但是若论其他的…… 不说也罢。 一个尊贵的嫡女,一个卑贱的庶出,一个美名远扬,一个臭名远播。 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但,就这,就这…… 江卓昀竟还有勇气上苏家向苏小姐提亲,还不止一次,且还天天去。 有不少人在等着看江卓昀的笑话,恨不得伸长脖子坐等江卓昀被苏家打出门来。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苏家虽然没有同意这门婚事,但是每次江卓昀上门提亲,苏家都将他客客气气地请进府去,让府中下人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一时间,众人皆叹:苏丞相的脾气和性格也太好了些,这都能忍住。 “砰!” 一个茶壶从茶楼的二楼扔下,直直地朝着江卓昀的脑袋砸过去。 就在茶壶即将砸上脑袋的时候,江卓昀连忙侧头躲开,茶壶落在了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江卓昀骑着的大马被吓了一跳,前脚高高提起,发出了响亮的“努努”声。 众人看着江卓昀身子从马背上倾斜,都不由得心头一紧,被惊得头皮发麻。 这人要是摔下马背,不死也得脱层皮。 说时迟那时快,江卓昀连忙拽紧了缰绳,俯身紧贴在马背上,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 众人被他的操作惊到了。 这……这么菜。 这还是刚刚那个意气风发的美男子吗? 大马闹了一下就停下来了,江卓昀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片刻后他扭头望向茶楼二楼的窗户处,那里站着一个眸光阴沉的人。 视线对上的时候,那人非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冲江卓昀一脸嘲讽地扬声喊话:“江三,苏小姐貌美无双,才情出众,心地纯善,乃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姑娘,她应该配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子,而不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是的东西。你若是还有自知之明,在下劝你莫要再去苏家自取其辱!苏丞相为人良善,不愿为难你这等泼皮无赖,但在下劝你好自为之,莫要将他人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你管我?” 江卓昀“啧”了一声,眯着眼笑得吊儿郎当,脸上带着自豪:“你方才都说了,苏小姐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本公子十分钦慕,现在她已是自由之身,本公子为何不能前去求娶?你该不是自己没有勇气,便嫉妒本公子吧?” “你!” 那人气得脸色骤变,片刻后冷笑着居高临下地望着骑在大马上的江卓昀,冷声道:“在下不过是不想苏小姐被你这等卑劣之人玷污罢了。江三,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京都城内流传着苏小姐心悦你与你情投意合的谣言是你让人散播出去的。你实在是卑鄙无耻,为了能娶到苏小姐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污蔑苏小姐的清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低声说道:“今日本公子还有要事要办,先不跟你计较,若再有下一次,本公子打得你满地找牙。” 第216章 再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江卓昀又浩浩荡荡地带着大队小厮运送着聘礼去了丞相府,今日苏岑要监斩常皇后和静嫔,早早就出了门,只有萧淑钰一人能当家做主。 江卓昀再一次被孟叔请进苏家,但是他带来的聘礼和小厮全都被拒之门外了。 萧淑钰一看见他就觉得头疼,忍不住扶额道:“你莫要再这样大张旗鼓地前来提亲了,这段时日闹得满城风雨,你都成了京都城内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江卓昀根本就不在意,他摇头道:“伯母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议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晚辈有心要娶苏小姐,自当让所有人都看明白晚辈的决心。” “你们的婚事,日后再说,这段时日你莫要再来了。” 萧淑钰直言道:“你若是能建功立业便更好了,我们苏家虽算不得什么门阀士族,但本郡主身上也流淌着祖皇帝的血。本郡主跟娇娇的爹爹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的,希望你能体谅我们做父母的苦心。” 他们的娇娇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人。 这几日下来,萧淑钰看得出来江卓昀对自己的女儿是真心的。 但光有真心是不够的,他还必须拥有无论发生何事都能保护自家娇娇的本事。 作为一个男人,就该顶天立地,为自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 昨夜歇息时,萧淑钰还跟苏岑说到江卓昀身无一职的事,两人都觉得不太好,今日萧淑钰便直言不讳了。 旁的世家公子,无论官职大小,到了年纪都会考取功名,为自己的家族添砖加瓦。 但既然江卓昀要自立门户,那便更应该拥有立足于世的能耐。否则日后只会别人瞧不起,戳断脊梁骨。 她是绝对不容许别人对自己的女儿指指点点的,更不想让任何人觉得自己的女儿是瞎了眼,才会选一个身无长物还臭名远播的男人。 江卓昀懂了。 他笑着拱拱手:“伯母所言极是,您的顾虑晚辈完全可以理解,没有一官半职确实是寒碜了些,您放心,稍后晚辈便进宫,向皇上讨个职位,定不让任何人将苏小姐小瞧了去,也好让伯父伯母放心。” 江卓昀对苏家人简直是予取予求。 无论萧淑钰和苏岑提什么样的要求,他都能笑着接纳并采取行动。 实在是让人想要拒绝都难。 “本郡主听闻你颇受皇上器重,这是好事,但伴君如伴虎,你跟在皇上身边做事要注意分寸,也要注意君臣之礼。” 萧淑钰见江卓昀扬言要进宫找皇上要官职,又觉得他有些鲁莽了,便忍不住出声提点两句。 但殊不知,她这样亲近的语气却暴露了她对江卓昀是有好感的,便忍不住像是提点家中晚辈一样提点他。 江卓昀对于情绪的捕捉是十分敏锐的,嘴角勾起一个乖巧的笑,点头道:“晚辈多谢伯母教诲,定会铭记于心。” 萧淑钰虽然是长辈,但到底是个女人,苏元骁这些时日又在养病,根本不合适招待江卓昀,没过多久就想将江卓昀打发走,但江卓昀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躺着一根少说也有五百年的人参。 他笑着说:“伯母不必可以招待晚辈,这几日实在是叨扰得很。昨日晚辈听闻苏大公子近来身子骨不太爽利,便寻了根人参来,希望能对他的身体有些好处。只是不知,晚辈可否前去探望苏大公子?”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你若是要去看看骁儿,便让方志给你带路。” 萧淑钰也想苏元骁跟江卓昀相处相处,看看他人品如何。 毕竟年轻人在一起会放松许多。 许多事情也会看得更加清楚。 江卓昀连忙拱手告退。 “见过兄长,兄长这几日身子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可喜可贺。” 江卓昀瞧见苏元骁便自来熟地自己抬脚走进了他的院子,然后揭了揭衣袍就坐在了他的对面,甚至还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将装人参的盒子拿出来递给苏元骁,笑着说道:“刻意为你找来的,你拿去炖汤喝,对身体有好处。” 苏元骁打开一看,是一根品质很好且年份很足的人参,他皱了皱眉,便又将人参给推到了江卓昀的面前,低声说道:“这东西贵重,你且拿回去吧!” “我拿回去作甚?这是为兄长准备的,还请兄长莫要推辞。” 江卓昀笑着说道:“且不说娇娇如今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便说这世间无人能再像我待她这般好,也再没有人比我更爱她甚至将她视做生命了。若兄长哪一日想通了,愿意接纳我这个妹夫了,便请多在伯父伯母的面前多替我在伯父伯母面前多美言几句。” “贿赂我?”苏元骁面无表情地问。 江卓昀十分坦然:“不是很明显吗?” 苏元骁淡笑:“抱歉,不接受贿赂。” 江卓昀就十分遗憾了,扶额道:“既然兄长不愿意帮忙,那在下便只能去寻娇娇了,伯父伯母素来疼爱娇娇,所以肯定也见不得她难过,更舍不得她跟自己情投意合的心上人分开的。” 苏元骁咬牙,冷声道:“不许你去找娇娇。” “还请兄长笑纳。” 江卓昀将盒子又推了回去。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脸上都带着虚假的笑。 众人看着江卓昀被丞相府管家请进去之后,就伸长脖子看他怎么被赶出来,甚至还设立了赌局算时间,谁知他们等啊等啊,等了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足足半个时辰,他们才等到江卓昀笑容满面地从丞相府走出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仿佛苏家已经将苏元娇许配给了他一样。 实在是碍眼得很。 “我要进宫一趟,你们带着聘礼先回将军府,本公子去去就回。” 江卓昀刚吩咐完府中下人以后,翻身上马,骑着就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其实不用萧淑钰说,他原本也打算入朝为官一段时间。 第217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烈日凌空,即便是晚夏的阳光照射在人的身上也难免有些灼热。 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上移动,快要移到顶头上了。 午时三刻,将至。 刑部尚书亲自将常皇后和静嫔押来了监斩台,他朝着苏岑和陆太傅拱手道:“犯人已经押到,午时三刻也快到了,还请两位大人做好准备。” 苏岑扭头望向陆态度,低声说道:“太傅大人,您请。” 陆太傅虽然这些年没有在朝中主事,但官阶还在,又德高望重,苏岑便居于下首,让陆太傅做主监斩官。 陆太傅也没有客气,他坐上主监斩官的位置之后,大手一挥淡声道:“将犯人押上来。” “是。” 刑部尚书朝他的身后摆摆手,很快便有刑部的人将带着枷锁的常皇后好静嫔押了上来。 来围观的黎民百姓们挤满了长长的街道。 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好奇地盯着这两位先帝在时除了当今太皇太后之外后宫身份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让常皇后和静嫔都恨得就差没咬碎牙。 她们是怎么都想不到,身份尊贵的她们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在大街上菜市口像是圈养动物一般被枷锁扣住脖子和手臂,背上背犯由牌跪在地上,任由低贱的贱民对她们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萧云钊怎么敢? 怎么敢这么羞辱她们? 不管怎么说,她们一个是先帝的嫡妻,一个是先帝的宠妃,萧云钊如此羞辱她们,甚至要处死她们,难道就不怕被世人唾骂遗臭万年吗? 只是可惜,静嫔和常皇后都被堵住嘴巴,被人按着脑袋压在地上,想要挣扎都动弹不得。 “呜呜呜……” 静嫔挣扎着要站起来,就被一个一身横肉的刽子手掐着脖子扣在了地上,动作粗鲁得像是押一只鸡一只鸭没什么区别。 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刑场边上最高的茶楼的一间雅室里。 江卓昀提溜着先帝靠在窗口,淡笑着望着被压跪在地上的两个面容憔悴满脸愤恨,却完全看不出昔日高贵优雅模样的女人。 觉得有意思,他扭头望向怒瞪着眼恨不得扑上来将他一口咬死的先帝,挑了挑眉,心情很好地问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是生气?还是心疼了?您这种连亲生儿子都能杀害的畜生应当不会为了区区两个女人心疼吧?那儿臣猜您是生气了对不对?毕竟她们一个是你的嫡妻,一个是你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可她们现在正在被被天下人责骂指点,跪着受死,应该很伤您的颜面吧?这比挖您的心更让您难受吧?往后的前年百年,别人一提到她们的死便会将您所做下的那些丑事翻出来一遍一遍地传扬下去,千年百年,世世代代您都会成为后人戳着脊梁骨唾骂的畜生。开心吗父皇?这是儿臣精心准备了许久,特地送给您的大礼,让您和您女人一起遗臭万年。哦,对了,还有您的好儿子,等儿臣玩够了,就将他送下去跟他母妃团聚,您说好不好?” “孽种,孽种!” 先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了,愤恨得眼眶都红了。 他嗓音沙哑地像是含着砂砾在口中,微弱得不认真听根本就听不到。 江卓昀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这样黑了心肝的牲口还妄想生出正直善良的种来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先帝气得一口血喷洒而出,江卓昀快速躲过,然后急忙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见没沾染上猩红的颜色,这才冷着声音说:“你要死就赶紧的,别想将你污秽的血液染脏我的衣服。” 他身上的衣服可都是他媳妇一针一线亲手为他缝制的,他平日里穿都是十分谨慎小心的,生怕哪里弄脏了弄坏了,若是当真被这老东西的血弄脏了,他得一刀将老东西宰了。 先帝气得翻白眼,差点没有昏厥过去。 偏生江卓昀给老四岑求生,岑求生立马上前毫不客气地用力掐着先帝的人中,将人给掐醒了。 只听见外面传开一声“斩”江卓昀侧头望向望去,先帝也不由地挣扎着扑到了窗前,便见刽子提着大酒坛仰头喝了一口,抽出闪着寒光的大刀,口中的烈酒喷洒在大刀上,酒水顺着大刀低落,一滴一滴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光。 两名刽子手将常皇后和静嫔背上背着的犯由牌抽出来,挥舞着大刀毫不犹豫地砍下,只见寒光一闪,热血从断开的地方迸出,散了一地。 先帝一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江卓昀嫌弃地“啧”了一声,轻哼道:“真是个废物,将他带下去。” 岑求生点头:“是,主子。” 江卓昀又往楼下看了看,扭头对老二花灿说:“静嫔的脑袋,给萧诚屹送过去,顺便间将他妹妹的婚讯告知他,他亲娘死了,也该给他亲妹妹办桩喜事冲冲喜去去晦气了。” 花灿板着脸点头,应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之后,江卓昀心情很好地去了宫里。 萧云钊又在埋头苦干,听见他的脚步声之后抬眸看了一眼,便又埋下了脑袋,声音淡淡地询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在苏家陪着六嫂,跑来宫中作甚?” 江卓昀也不跟萧云钊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做官,你给我个官职吧!” “官职?” 萧云钊想了想,抬眸望向江卓昀,试探着笑问道:“封王如何?” 江卓昀本来就是皇家血脉,若是当年没有被迫害,现在早就该封王了。 “封王?我一无功勋,二无身份,你突然给我封王,怕不是没有被天下人唾骂过,想要尝尝做昏君是何等滋味。” 江卓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上带着一股子不正经的痞气,偏偏他又生得十分俊美,让他平添多了些许桀骜不羁的意味儿。 实在是勾人得很。 难怪就连蕙质兰心,最是清冷高贵的苏家小姐都被江卓昀给哄骗到手了。 他,确实,有资格资本。 萧云钊慢悠悠地将手中刚批阅完成的奏折放下,抬头认真地望向江卓昀,低声说道:“这段时间我会陆续整治一些贪污行贿的官员,到时候会空出一些官职来,到时候你看重哪个给我说便是。” 在萧云钊看来,这大庆除了皇位之外,没有哪个位置能配得上他六哥这般尊贵的身份。 但是六哥对做皇帝这种无聊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不然在这里受苦受难的人就不会是他了。 光是想想,萧云钊就觉得头疼。 其实,他对做皇帝也没什么兴趣,与其让他在这里每天看奏折看得头大,倒不如让他去北疆的牧场上骑着大马迎着凉风痛痛快快地跑几场。 第218章 为了苏元娇,他想要长长久久地活着 官职随便挑,江卓昀没有异议,想到今日常皇后和静嫔被斩首示众的事,他抬眸望向了萧云钊,低声说道:“今日,常氏和静嫔已经被斩首了,我刚从监斩台过来。” 萧云钊点头,片刻后,抬眸望向江卓昀:“六哥,你一直不让我处置老五,可是有什么打算吗?他私养兵马的证据已经收集齐全,谋害手足之事也是板上钉钉的,就这样将他关押着,不给个处置结论,总归是说不过去的。况且……” 萧云钊拧着眉头,语气沉沉地说说道:“留久了,夜长梦多。谁都没法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留着他终究是个隐患。” 所以要杀就早点杀了,只有人彻底凉了,才不会多生事端。 虽然萧诚屹的人这段时日都被江卓昀派人大肆屠杀,但总有漏网之鱼,就怕什么时候突然间就有人在他们疏忽的地方冒出来搞事情。 江卓昀闻言,轻笑着慢悠悠地说道:“知道了,一个一个来,你着什么急?” 他坦言道:“我将静嫔的脑袋当做礼物送给他了,希望他会喜欢。” 就像当初静嫔在对他下手前将他身世真相告知他,又拿了他生母的一节手指骨向他炫耀一样,他如今也以牙还牙,将她的脑袋送到她儿子的面前。 将他曾经受过的屈辱和痛苦通通还给他们。 萧云钊闻言,眼眸闪了闪,又垂眸拿起一本奏折,低声说道:“你若是不忙,便来帮帮我,边疆这段时日都不安分,总有一些跳蚤跳来跳去实在烦人得很。镇国将军已有许多年未曾领兵了,这些年我们大庆的士兵绝大部分都没有上过战场,根本就没有战斗的能力,六哥不若便替我训练一队精锐的精兵吧!” “你就不怕我手握重权,对你的帝位造成威胁?” 没等萧云钊回答,江卓昀便哼笑着说道:“算了吧!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就不要让我做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事我可是见过太多了,当年我爹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不易,我还有女人要养,可不能随便做要命的事情。” 以前对他来说,只要能报仇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 但是现在,他想要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因为他有了在意的人,他舍不得让苏元娇为他伤心,也不忍心让她为他担心。 萧云钊一听这话,呼吸都顿住了。 他抬眸望着江卓昀挂在嘴边漫不经心的笑,十分认真地郑重道:“六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现在大庆是真的需要你,我知道你乃是帅才,精通兵法,你手底下训练出来的人即便是遇上御林军也能以一敌百,各个都能独当一面,实力强悍。六哥,我和整个大庆的黎民百姓都需要你。我们大庆看似庞大,实则早就是一盘散沙,没有强兵,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一举攻破防线,别国的铁骑随时都有可能踏入我大庆的国土,屠杀我大庆的百姓,侵占我大庆的山河土地,你当真忍心看到那样的局面吗?” 江卓昀闻言抿了抿唇,眯着眼望向一脸认真且诚恳的萧云钊,半晌没开口。 他是有能力,他也知道萧云钊现在是真的信任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让他帮忙。 但是……人心易变。 若是有朝一日,萧云钊意识到他的能力足以威胁到萧云钊的地位之后,难免不会将剑锋转向他。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才不乐意做。 他曾经拼尽一切活下来的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报仇雪恨,现如今仇已经报了一半了,只等着时间到,将那个老东西很萧诚屹给宰了,他便大仇得报了。 他不想折腾了。 他就想在朝中当个不大不小的官,混几年,将娇娇迎过门,好好过日子,好好疼爱她,然后生几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便足够了。 “六哥,你是不信我吗?” 萧云钊内心是有些受伤的,但是他也能理解,六哥小时候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舍弃,被哄骗着认贼作母,被一直当做亲生母亲的女人算计陷害,死里逃生。 在没有人看见的灰暗岁月里不知道江卓昀经历过多少磨难才活下来,成为今天强大的模样。 不信任人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萧云钊说:“你不信我是应该的,但是六哥,即便你不信我,也该相信你自己。咱们兄弟二人若当真针锋相对,我不会是你的对手不是吗?” 这倒也是。 江卓昀挑了挑眉,认同了萧云钊的说法。 萧云钊虽然上过战场,但是跟他这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比起来,还是不够狠。 只要一个人的心不够狠,杀伤力就减少了至少一半。 何况他实力还高出萧云钊一大截。 “跟信不信你其实关系不算大,我主要是……太浪费时间了,媳妇儿孩子热被窝不舒服吗?我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忙碌?训练士兵也不可能在京都吧?” 江卓昀拧紧了眉头,说道:“我倒是可以将我家老大借给你用一段时间,我自己就算了,我还没娶媳妇儿,可舍不得离开她,日后成婚了更是离不得的,你莫要打我的主意。” 什么狗屁的为国为民,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想离开他媳妇儿,更舍不得让他媳妇跟着他吃苦受累。 想将他骗去军营亦或是边疆,门都没有。 萧云钊听得嘴角抽了抽,神色复杂地望着翘着二郎腿在那慢悠悠吃糕点的江卓昀,一言难尽地说道:“六哥,难道你就不想让六嫂有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吗?你如此看重六嫂,不为别的,也该为了她争一片天地不是吗?” “你想多了。” 江卓昀毫不犹豫地笑着说道:“娇娇很粘我,时刻都离不开我的。相较于那些虚名,她更想让我陪在她的身边平平安安的。我们夫妻恩恩爱爱的相守着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大庆是你的职责,可不是我的,你别想忽悠我。” 他江卓昀是有些能耐,但大庆能人又何止他一个? 若是没有了他大庆就没了,那也是大庆该亡,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富可敌国,在哪里不是活? 只要他媳妇儿过得好,旁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第219章 不仅我需要你,大庆需要你,六嫂也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六哥有如此通天之能,在国家存亡之际,又岂能袖手旁观?” 萧云钊无奈地捏了捏额角,最近他是真的忙得脚不沾地,真的十分需要一个能快速将大庆士兵训练出战斗力之人。 江文涛固然也可以,但是江老将军已经多年未曾领兵作战了,那些曾经忠诚于他的士兵们都已经老了,已经丧失了最佳战斗力。 况且,江老将军到底是年过半百之人,就算能上战场又能上几年? 大庆从根源上已经开始腐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寻找到新鲜的、滚烫的、强劲的血液注入到大庆的每个角落,将大庆守住。 否则的话,在不久的将来,大庆将会遭受到无情的侵略。 现在边境各国都只是在试探他们大庆的国力,不曾有大动作,只要但凡确定了大庆没有与之一战的实力,边境驻扎的各国兵马就会肆虐地踏破大庆的防线,快速攻略城池,将他们大庆的土地占据分割。 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将会遭受战火的残害。 届时,国破家亡,便会有无数人遭受屠杀,失去亲人。 大庆,将会沦为人间炼狱。 这是萧云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一定要得到江卓昀的帮助。 现在,在他身边之人,也只有江卓昀有这个能力可以力挽狂澜了。 “六哥,不仅大庆需要你,我需要你,六嫂也需要你。” 萧云钊知道江卓昀最在意苏元娇,便用苏元娇来劝他:“苏小姐乃是我大庆的名门之女,只有大庆一直完好无损,她才能一直享受现在大庆带给她的尊贵和荣耀。若是有朝一日咱们大庆当真陷入战乱中,乱世中求安宁,谈何容易?你若是想要给她一个荣耀且美好的未来,首先就不能让她成为一个亡国奴。” 亡国之奴,再高贵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别说苏元娇只是丞相之女,即便是皇室公主,一样被人践踏辱骂,身上也照样背负着亡国奴的名头,又如何能谈安逸享乐? “别劝我了,我将老大借给你。”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似乎有所动摇,慢悠悠地说道:“我手底下的新人全都是老大一手带出来的,个个战斗力惊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其余的,不必多说。” 军营里面全都是一些臭烘烘的男人,哪里有他家香香软软的媳妇惹人疼? 他才不要去跟一群臭男人打交道。 安逸,舒适,抱得美人归,生堆胖娃娃才是他的毕生追求。 萧云钊知道今天他是劝不住江卓昀了,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六哥了。” “不必客气,付银子就成。” 江卓昀眯着眼,笑得漫不经心,眼中的眸光却十分精明,他说:“我家老大褚怀乃是这天底下少有的高手,只要给银子,啥活都给干,只是价格略贵。咱们兄弟一场,一个月收你三万两白银就成。” 一个月三万两白银? 相当于一天一千两? 怎么不去抢? 萧云钊抿了抿唇,苦笑道:“六哥,如今国库空虚,边疆还有许多士兵要供养,今年咱们大庆又多处受灾,一个月三万两实在是拿不出来,不若六哥体谅体谅弟弟,再重新给个合适的价格。” 江卓昀眉头一皱,给出一个你在开什么玩笑的眼神,腰板都坐直了,淡声道:“你可知旁人我都是要价五万两的?如今我都给你少了四成,你竟然还不知足?” 这人呐,就是这样,贪心不足。 给便宜了两万,竟然还想让他便宜。 白瞎了他给的兄弟价。 萧云钊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 江卓昀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将手中沾染上的糕点碎屑拍去,想了想还是说道:“虽然你说了要准备整治朝中的蛀虫,之后再让我挑职位,但眼下我也得给岳父岳母一个交代,你且随便给我个职位吧!省得让旁人因为我对我家媳妇儿小瞧了去。” 这年头啊,但凡京都之内,那些名门贵女啊,只要自家男人没个一官半职都会被人瞧不起。 若是自家男人官职不高,依旧还是会被别的女人冷落。 女人之间的攀比心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 未出嫁前比家世,出嫁之后比夫君,有孩子之后比孩子。 除此之外,还要比才艺、比文采、比长相、比性情。 更甚至连衣服的颜色和头钗的大小和品质都是要比的。 他的媳妇儿前十五年都没有被任何人比下去过,他这个做夫君的怎么说也不能给自己的媳妇儿拖后腿,让她被旁人比了下去。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萧云钊便眉头一挑,掷地有声道:“近年来朝中武将官职空缺严重,当下骠骑将军的位置还无人担任,不如便先给六哥吧?” 骠骑将军,乃是从一品,只低于正一品的镇国将军一个品阶。 这个职位要是给他扣上了,以后他但凡想要选其他的职位就如同被贬。 何况,往后,一旦他当真成了将军,萧云钊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他脱下将军的这个称谓了。 江卓昀拧着眉头,淡漠道:“不要,做将军太累了,以后边疆被犯,你便可名正言顺地让我去抵御外敌了。算了,不指望你了,我先回去,等你想好了再说。” 官职一事,也一定要今天定下来。 时辰不早了,他该赶紧忙完然后回去陪自家媳妇儿用膳了。 江卓昀说走就走,然而他人刚离开,萧云钊就扬声唤来了王大有,出声道:“给朕磨墨,朕要拟旨。” “是,皇上。” 王大有连忙将空白的圣旨小心翼翼地请出来,然后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为萧云钊磨墨。 在出了承乾殿之后,江卓昀也没有直接去苏家寻苏元娇,而是脚尖一转便向着天牢的方向去了。 萧诚屹被关在天牢这么久,他还没有寻到时间去瞧瞧,今日闲来无事,又刚给萧诚屹送了一份大礼,他自然是要去好好欣赏一番萧诚屹绝望痛苦的模样的。 天牢这种守卫森严的地方,旁人若是想要进入难如登天,但是江卓昀却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一般,十分闲适地在牢头的带领下慢悠悠地往天牢深处走。 天牢的最深处,也是最阴暗的地方。 素来是关押最为罪恶之人的。 现在用来关押萧诚屹。 借着微弱的火光,江卓昀看清了跌坐在地上的杂草堆里抱着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垂头静坐着的萧诚屹。 “啧。” 江卓昀眯了眯眼,有些不痛快地踢了踢牢房的铁门,淡漠道:“诚王殿下,再过不久便是你的死期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萧诚屹的脑袋像是木头做的一样,脖子僵硬着抬起来,眼神空洞地望向站在不远处老神在在的江卓昀,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已经十分消瘦了,原本俊逸的脸上没有几两肉,眼窝凹陷,头发已经脏得打结,硬邦邦地贴在头皮上,跟那窝在街角的小乞丐没什么两样。 “萧允淳!你没有死!” 萧诚屹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卓昀面无表情的脸,眼底闪过愤恨,他咬着牙说:“原来你没死!难怪本王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似曾相识,谁知你竟是萧允淳!” “哎呀五哥,想不到吧?当初在寒冬腊月被你推下荷塘,又被你母妃心生毒计活活淹死的我还有活着回来报仇的时候吧?想不到吧想不到吧?” 当时的绝望和刺骨的寒冷,时至今日,江卓昀依旧记忆犹新。 年幼时,常氏给了他一个金锁,说是从皇家寺庙求来的,可以挡妖邪,灭灾祸,他一直十分珍惜且宝贝地挂在脖子上,日夜不离身,因为那是为数不多的常氏对他好的时候,他将那金锁视若珍宝。 可谁能想到,那金锁里面一直都存着慢性毒药。 戴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就越发虚弱,在六岁的那年他就已经虚弱到时常卧病在床了。 那时,即便他身上顶着中宫嫡子的头衔,依旧被父皇厌弃。 父皇的视线始终都落在萧诚屹一人的身上。 明明都是他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明明他才是嫡出,为何跟萧诚屹在父皇那里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他还小,不算很懂,但也猜测到或许是他身子骨不硬朗的关系。 所以,他一直积极地配合御医喝药,即便身体十分难受,他也一直坚持看书学习,从不落于人后,只想让母后少打他一些,莫要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关在地牢中,也想让父皇也看一看他,看清楚他除了身子骨不好之外,没有哪一点比萧诚屹差。 可是,奢望终究是奢望。 直到萧诚屹想要抢夺他脖子上的金锁,他拼命抵抗,被萧诚屹推下了荷塘。 那一年的荷塘水是冰冷刺骨的。 将他小小的身体淹没在其中,他拼命挣扎,却没有人救他。 他身体虚弱,没有多久就承受不住了,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岸边,静嫔抱着萧诚屹眼神恶毒地盯着他瘦弱的身体沉入水中,在他挣扎求救的时候,还吩咐身边的宫人将他的身体摁了下去。 在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抹明黄疾步而来,却只是关切地搂紧了静嫔和萧诚屹,任由静嫔身边的宫人将他弱小的身体摁下去。 想想,真是可笑。 先帝那样冷酷无情的人,他究竟有多傻,怎么能期盼得到先帝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爱? 第220章 放心,我会让那个孩子叫我爹 萧诚屹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他恶狠狠地盯着江卓昀,眸色冰冷且阴鸷,他冷声道:“真后悔当初没亲眼看见你断气。” 江卓昀眼神一顿,眯眼淡笑:“所以说,你当时还是太嫩了,那个老畜生一过来你就心虚害怕,非要叫他哄你回宫休息,不然的话,我又岂会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萧诚屹自然是悔不当初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知道江卓昀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冷笑了一声,垂下了脑袋,不想再多看江卓昀一眼。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所遭遇的一切苦难,全都是江卓昀的手笔。 “今天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对我送给你的礼物有什么感想,亦或是你有什么遗言。指不定我可以给你做个传话筒,给你妹妹传个话,告诉她你如今是个什么乞丐样,亦或是……将她带来跟你作伴。” 江卓昀勾着嘴角,桃花眼微微眯着,笑得灿烂,他的声音低低的,语气有些可惜:“只是可惜了,那个老牲口现在还不能来陪你,不然你们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多好啊!” “萧允淳!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诚屹瞬间抬眸,怒瞪着江卓昀,吼道:“当初推你下水之人是本王,起心杀害你之人是母妃,如今你也将母妃杀害了,也将本王害到如此地步,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冉橙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也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她!” “当年我才几岁,我也什么都不懂,也从未做过伤害五哥之事,五哥放过我了吗?” 江卓昀冷笑着说道:“五哥,黄泉路冷,你们母子上路难免冷清了些,作为你的亲兄弟,我岂能让你受了委屈?该是将你最为亲近之人全都送下去陪你才行。” “你简直疯了。” 萧诚屹眸光阴鸷地盯着江卓昀,愤恨得眼眶赤红。 江卓昀又笑着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五哥了,你跟娇娇的婚事老七已经下旨解除了,不久的将来我就要迎娶娇娇过门了。你放心,我跟娇娇十分恩爱,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会好好疼爱她,宠着她,将她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好好跟她过日子。五哥往后,可以安心上路了。” “你!你竟然!你要娶娇娇?娇娇是何许人也,就凭你想娶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萧诚屹自从知晓江卓昀对苏元娇的心思之后,心里就十分难受,只要一想到苏元娇真的有可能跟江卓昀在一起就心如刀绞。 到底是付诸过真心的女人,竟然跟他的宿敌有了关系,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是啊,凭我,就是能得到娇娇的芳心,不像你,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还是连她半点真心都得不到。” 一说到自己媳妇儿,江卓昀满脸骄傲,嘴角都勾起了笑,他笑着摆手道:“算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反正你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废话,听了脏耳朵。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陪娇娇吃饭了。” “萧允淳,风水轮流转,今日你得意,来日你未免还能得意。” 萧诚屹狞笑着说:“本王的今日,便是你的来日,即便是本王死了,也会化作厉鬼好好地看着你万劫不复的那一日。” 江卓昀脚步一顿,扭头望向了笑得瘆人的萧诚屹,眨眨眼,毫不在意地说道:“放心吧!我会让人超度你的亡魂的,即便你化作厉鬼,也瞧不见那一日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笑了一声:“对了,听说宋氏腹中的孩子是个儿子,也就这两天便要生了,那是五哥唯一的一个孩子吧?” “萧允淳,你连一个婴孩都不放过?” 虽然萧诚屹心中愤恨不已,但是他想要保住那个孩子,毕竟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子嗣,且还是一个男孩儿。 “五哥别误会,那个孩子娇娇已经打算收养了,我不仅不会伤害那个孩子,还会让那个孩子叫我爹。即便他不是我亲生的,我也会将他好好养大成人,五哥完全不用担心。” 江卓昀微笑着说。 萧诚屹瞬间心如死灰。 让他的儿子认贼作父,他倒宁愿那个孩子死了才好。 第221章 男人之间的胜负欲过于强烈 江卓昀来的时候惬意闲适,离开的时候心情也十分舒畅,甚至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等他回到苏元娇的院子的时候,苏元骁正好也在。 江卓昀刚踏进屋内,就对上了苏元骁扫射向他的冰冷寒光,他脚步微微一顿便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十分知礼节地朝着苏元骁拱拱手,笑道:“见过兄长。” “天都要黑了,你还来作甚?” 苏元骁虽然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依旧气不顺。 江卓昀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和娇娇尚未正式成婚,他便总是往着娇娇的院子跑。 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江卓昀挑了挑眉,回答得十分坦然:“自然是来陪娇娇用膳的。兄长,凡事看开一些,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兄长与何小姐也是在怀州时相识后互许终身的,应当很能理解我跟娇娇之间的情谊才是。” 顿了顿,江卓昀又笑盈盈地说:“对了,在下前些时日还听闻兄长已经在准备婚事了,为何如今却没有了声响?是打算将婚期延后吗?” 苏元骁脸上更冷了。 苏元娇在桌子底下踩了踩江卓昀的脚,让他闭嘴。 这段时日哥哥经历了这么多事,若是以往何意茉早就该上门来探望了,但是这次却迟迟没来,无论问哥哥什么,哥哥总是笑着搪塞过去。 苏元娇让人去查探之后,才得知何意茉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跟随她的父母和兄长返回怀州了,怀州何家出了事。 至于哥哥是如何中毒之事,哥哥不让她插手,她便也尊重哥哥,不再深究。 但对何家,她一直都在派人关注着。 江卓昀嘴角抿了抿,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苏元骁扭头望向妙语,冷声询问:“时辰不早了,还不传膳?” “是,奴婢这便去厨房传膳。” 妙语连忙低垂着脑袋,转身就跑,逃离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氛围。 苏元娇转眸望向气得脸色沉沉的哥哥,笑了一声说道:“哥哥,我今日让厨房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鲈鱼,特别新鲜,一会儿你可得多吃些。” 苏元骁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点头应道:“嗯,娇娇有心了。” 江卓昀侧头望向苏元娇,问道:“有我喜欢吃的菜吗?” 苏元娇:“……” 自然是有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不然哥哥又的气不顺了。 没得到苏元娇的回答反而被瞪了一眼的江卓昀十分执着,他眨眨眼,又问了一遍:“我喜欢吃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应该有的吧?” 糖醋排骨和红烧肉是苏元娇喜欢吃的菜。 现在江卓昀这么说就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儿。 果不其然,苏元骁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苏元娇实在是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何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强的胜负欲,跟谁比不好,非要跟自己的大舅子比,这还没将她娶过门呢! 也不怕大舅子给他穿小鞋。 为了让江卓昀闭嘴,苏元娇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江卓昀却不满足于苏元娇的敷衍。 他眨眨眼,再次问道:“嗯是什么意思?有还是没有嘛?” 苏元娇无语的嘴角抽了抽,抬眸一言难尽地望向他,真的不想理他了。 她让厨房准备了江卓昀喜欢的膳食,不就是等同于告诉哥哥她也在等着江卓昀的到来吗? 且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再过不久天就黑了。 这个时间这么敏感,这要是稍微再想深一些,不就相当于在告诉哥哥江卓昀晚上是住在她的屋子里的吗? 这……虽然她在明州已经跟江卓昀拜堂成婚了,但到底还未得到家人的支持,说起来确实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让哥哥知道这些,她也会难为情的好不好? 江卓昀又被苏元娇瞪了一眼,看她似乎有些生气了,也不敢招惹得太狠,便抿了抿唇,冲她讨好一笑便闭嘴了。 妙语带着厨房的下人们很快将饭菜端上桌,摆放整齐。 按照惯例,妙语很自觉地将江卓昀喜欢的菜摆放在了他的面前,动作十分熟练,显然是习以为常了,苏元骁看得心中一梗。 就像是在心口上被插了无数细小的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难受的他简直食难下咽。 “哥哥,你多吃一些。我刚尝了,这鲈鱼肉质十分鲜嫩,厨房处理得很好,完全没有腥味,你尝尝。” 苏元娇知道自家哥哥情绪不高,便夹了一块鱼肉仔细地将刺挑出来之后,才放进了哥哥的碗中,微笑着说:“我给你挑好刺了,可以放心吃。” 得到自己妹妹这么体贴的照顾,苏元骁心里又好受了些。 偏偏江卓昀不愿落于人后,在苏元骁递碗接住苏元娇夹给他的鲈鱼之后,江卓昀也将碗递到了苏元娇的面前,笑眯眯地说:“娇娇,鲈鱼离我有些远,你也给我夹一块。” 苏元娇:“……” 江卓昀见苏元娇转眸望着自己不动作,便又笑嘻嘻地催促道:“快嘛,我看兄长吃得很香,也想尝一尝呢!” 苏元娇无奈,将筷子递向了鲈鱼,瞬间便感受到了一道不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实在是……太艰难了。 鲈鱼夹到自己面前的碟盘中,仔细地挑去鱼刺之后,苏元娇刚想硬着头皮夹给江卓昀,身侧便传来一道沉闷的咳嗽声,手上的动作一顿,挑好鱼刺的鱼肉就这么转了个弯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江卓昀:“……” 瞬间不高兴了,他抬眸便对上了苏元骁略微得意的眼神,他的嘴角瞬间拉成了一条直线。 一顿饭,在诡异的氛围中吃完。 平时天色晚的时候,苏元骁是不会留在苏元娇的屋内的。 虽然是亲兄妹,但苏元骁素来恪守规矩,知晓男女有别,即便疼爱苏元娇,却也是十分有分寸的。 但是今日,江卓昀没走,苏元骁便也不走。 饭菜端下去之后,苏元娇给他们煮了茶,暗示他们时辰不早了,可以离开了,他们却纹丝不动,盯紧了对方,颇有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既视感。 实在是无法,苏元娇不得不扶额无奈道:“哥哥,阿昀,时辰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该回去准备歇息了?” “是啊江三公子,时辰不早了,你应当离开了。娇娇还云英未嫁,你这样贸然闯入她的闺房便也罢了,夜里还不离开实在是说不过去吧?” 苏元骁的眸光落在江卓昀的身上,冷得仿佛能将人冻成冰块。 江卓昀笑了笑,低声说道:“兄长心中知晓我跟娇娇是何等关系,又何必装傻?娇娇的闺房,便是我的房间,现在入夜了,是兄长该走了。” “江三公子,你们尚未成婚,你便堂而皇之地住进娇娇的闺房,当真是不知所谓!” 苏元骁气得胸口疼。 自家妹妹从小便乖巧听话得很,若非江卓昀这厮哄骗她,她又岂会这般不知礼数地任由一个男人堂而皇之的住进自己的闺房? 即便得知江卓昀跟自己的妹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苏元骁在情感上依旧很难接受江卓昀这等不知礼数之人成为自己的妹夫。 纵然,他知晓江卓昀对自己的妹妹是真心的。 “兄长,情之所致,难以抵抗。苏府对面的宅子很快就能修整出来,届时娇娇跟在下成婚之后,住过去就好了,届时,在下便不会再堂而皇之地进入娇娇的闺房了。” 江卓昀笑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兄长看开一点,娇娇已经及笄,成婚也是早晚之事。兄长不必如此敌视在下,说来说去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亲亲热热的。咱们横眉瞪眼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娇娇难免会为难。” 江卓昀这话说得像是在劝他,但是最后一句却暗戳戳地指责他不顾及娇娇的感受。 实在是太可恶了。 苏元骁眸色沉沉地,盯着江卓昀看了两眼,冷声道:“八字还没一撇,谁跟你是一家人?” 第222章 江卓昀被封骠骑将军 “左右在下跟娇娇都是要做夫妻的,兄长又是娇娇嫡亲的兄长,在下跟兄长自然便是一家人了。” 江卓昀在关于苏元娇归宿的这一问题上也不怕得罪自己的大舅子了,他笑眯眯地说道:“相较于排斥在下,兄长还是应当保持平常心跟在下好好相处才是。在下是十分敬重兄长的,即便兄长对在下的一些做法不赞同,但也该尊重娇娇的选择。” 这话说得,好像他苏元骁如何苛待自己的妹妹,是个不通情理的混蛋一般! 什么叫尊重娇娇的选择? 他何时不尊重娇娇了? 他只是看不惯江卓昀这等油嘴滑舌颠倒黑白还敢当着他的面给娇娇上眼药的做派罢了。 这样的人,心术不正,做事一点都不光明磊落,实在是难以称为君子。 “江三公子,请你即刻离开我苏府。” 苏元骁也不想再跟江卓昀瞎掰扯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卓昀就是一个没脸没皮之人,歪理一大堆,光靠耍嘴皮子他铁定是耍不过江卓昀的。 但此时此刻,天色黑了,作为苏府的主子,他有权利将江卓昀赶走。 江卓昀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元娇便已经开了口:“阿昀,哥哥说得没错,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江卓昀:“……” 皱了皱眉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他才不要离开。 他要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睡觉,才不想一个认孤枕难眠。 “阿昀!”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语气重了一些,眸光定定地望着他,出声道:“我累了,想歇息了。” “……”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舍不得自家媳妇儿为难,江卓昀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来,朝着苏元骁拱手道:“夜深了,在下告辞,兄长身子骨不好,便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娇娇也累了。” “多谢江三公子提醒,我确实想要回去歇息了,不若咱们一块走吧!” 苏元骁站起了身来,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卓昀。 他要亲眼看着江卓昀离开苏府才放心。 江卓昀淡笑道:“如此,甚好。” 一直较劲的两人一起抬脚走出了苏元娇的屋子,看着背影竟十分和谐。 还一路说说笑笑的,一副交情很深的模样。 若是有人靠近了,定能察觉到二人之间冰冷的气息。 走到分叉路口,江卓昀说道:“兄长,即便天已经黑了,但是人多眼杂,你应该也不想让府中的下人在这个时候看见我的存在吧?” 这是自然。 别说现在,以后他都不想让府中的下人有瞧见江卓昀的机会。 苏元骁侧头看他,眯眼打量他,冷声道:“所以呢?” “所以,在下得快速消失了,不然别人看见了,对娇娇的名声不好。” 江卓昀微笑道:“兄长能理解的对吗?” “最好是这样。” 苏元骁轻哼了一声,话音刚落,江卓昀低声说:“兄长,告辞。” 话音刚落,苏元骁只看到一道残影宛若一阵飘过的微风,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苏元骁眨眨眼,又眨眨眼,才压住了心中的震惊。 他知道江卓昀武功高强,却没想到江卓昀的武功竟然能高强到这种地步,不过是转瞬之间,江卓昀便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只是…… 刚才残影消失的方向…… 苏元骁转身,刚想再回娇娇的屋内看一看江卓昀是不是又回去了,但身体刚转过去,他便瞬间顿住了脚步。 算了,算了。 他不生气,他不生气。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何况,他的拳脚功夫跟江卓昀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得很。 即便他现在返回娇娇的屋内,看到江卓昀在里面,他又能做什么? 在他不知道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江卓昀还不知道对娇娇做了多少不合规矩之事。 他们既然有了夫妻之实,娇娇总归是不好再嫁给别人了。 苏元骁气得头疼,但是也不得不让自己往着好的方向想。 江卓昀也不是毫无优点,虽然他无耻又卑鄙,但他武功高强,手底下能人辈出,由此可见他的能力也是十分强悍的。他足够强大,便可以保护娇娇不受伤害。 他虽然不知礼数,没脸没皮,但他对娇娇一心一意,又将宅子定在了苏府的对门。日后他跟娇娇成婚了,娇娇回娘家方便不说,江卓昀也不敢当着苏家人的面欺负娇娇。 他还承诺过除了娇娇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娇娇便可顺心地过日子。 这样很好,这样就很好。 苏元骁自己给自己洗脑,自己劝自己,劝了老半晌之后,才认命般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往着自己院子走。 苏元娇了解江卓昀。 知道他一定会去而复返。 便一直在等他。 果然,不过一刻钟,江卓昀便推开了房门,自己走了进来,哼哼唧唧地说:“媳妇儿,你今日实在是偏心。兄长是你的亲兄长,为夫还是你的亲夫君呢!你不仅不帮我挑鱼刺给我鱼肉吃还踩我的脚!” 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小表情要多可怜就多可怜,还噘着嘴。 跟个小孩子一样,还拈酸吃醋。 “谁让你跟个小孩子一样,非要跟哥哥比?” 苏元娇觉得好笑,伸手拉过江卓昀的手,将他拉到矮几旁坐下,没多大会儿妙语便敲门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鲈鱼进来了,妙语将两副碗筷摆放好便十分识相地退下了。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烛光摇曳将屋内照得亮堂。 苏元娇提起筷子便挑了一块鲈鱼肉放在碗中仔细地将鱼刺挑去之后,便笑着喂到了江卓昀的嘴边,轻笑着哄他:“方才哥哥在,我也不能跟你太亲近,省得哥哥生气了更看不惯你。现在哥哥不在,我给你挑鱼刺,喂你吃鱼,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江卓昀看到喂到自己嘴边的鱼肉,心情瞬间又好了,仿佛雨过天晴见了彩虹般,他很高兴,但还假模假样地轻哼了一声,傲娇地张嘴将鱼肉含住,轻轻地咀嚼了几下,漫不经心却忍不住偷瞄苏元娇,哼道:“味道也就还行吧!” “也就还行吧?” 苏元娇看江卓昀的表情,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故意皱着眉头,逗他:“既然不是很喜欢,那咱们就不吃了,红烧鲈鱼是哥哥喜欢的菜,又不是你喜欢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强求。” 红烧鲈鱼江卓昀以前是不怎么吃,毕竟挑鱼刺就挺麻烦的。 但是现在的鱼肉是媳妇儿挑好了鱼刺喂到嘴边来的,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他心头一梗,轻咳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说道:“那倒也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跟红烧肉和糖醋排骨比起来缺了那么点意思而已。媳妇儿喂为夫吃的东西,别说只是味道还行,便是难以下咽之物,为夫也能欢欢喜喜地吃下去。” 拉踩的时候还不忘表一下忠心。 苏元娇听得无奈又好笑。 “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苏元娇笑了一声,又挑了一块鱼肉喂给他吃。 江卓昀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来着媳妇的投喂。 一条差不多一斤的鱼,很快就被吃完了,方才还说味道也就还行的江卓昀有些意犹未尽。 “好了,吃完了鱼,总该是开心了。” 苏元娇将碗筷放下,唤妙语来将碗筷收下去了。 沐浴更衣之后,便歇了。 难得江卓昀今日规矩,只是抱着苏元娇便睡,也没有再胡乱动手动脚。 一夜好眠,苏元娇醒来的时候,江卓昀已经不见了,她便去了院中练剑。 这些时日,总跟江卓昀搅和在一起,她都懈怠了许多。 江卓昀将她保护得太好,让她忧患意识越发薄弱。 人呐,真的是在舒服窝里待久了,曾经刻骨铭心的伤痛仿佛都能被抚平一样。 现在回想起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她已经没有那么难过了。 即便恨还在,但是在她心中更重要的是家人和江卓昀给予她的情谊。 今生的一切都跟前世不同了,结局已经改写,一切都会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就很好。 一套剑法练完,苏元娇浑身出了一层薄汗,刚要叫妙语准备热水沐浴,便见妙语急匆匆地从院子外面小跑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眸光闪亮地对她说:“小姐小姐,半个时辰前皇上派人去镇国将军府传旨,封姑爷做骠骑将军了!” 骠骑将军乃是从一品武将。 是有资格挂帅出征的那种。 相较于妙语的喜出望外,苏元娇却想得更多,虽然她如今足不出户,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但香荷每日还是将大庆所发生的各种重要的消息交给她看。 故而,她即便足不出户,也能纵观天下事。 她知道最近边疆并不安稳,大庆如今急缺武将,尤其是能担当重任的武将,现在皇上突然封江卓昀为大将军,一定是想要用到他的。 或许,不久的将来,江卓昀将会被派去边疆抵御外敌。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苏元娇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心系家国心系百姓之人,她虽为女子,心中也是有几分家国情怀的。 若是江卓昀被派去边疆的话,那得提前将婚事办了,她随他一起去。 毕竟,无论是戍守边疆还是抵御外敌,时间短的话两三年便能回来,若是时间线长一些的,十来年都不一定回得来。 一切都是未知数。 妙语见自家小姐垂眸不语,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替姑爷高兴吗?方才夫人知道此事后笑得合不拢嘴呢!奴婢看夫人的样子,应当是满意姑爷的,只要夫人同意,小姐跟姑爷的婚事便算是成了啊!” 其实对于自己的父母,苏元娇是不担心的。 因为她的爹娘是真的疼爱她。 自然希望她以后过得好。 江卓昀对她的好已经超越了除了亲人之外无人再能达到的地步,她的父母见过江卓昀对她毫不保留的好之后,又岂会再看得上别人? 爹娘现在还不松口,也不过是看她刚解除婚约不久,害怕她名声受损,被人诟病罢了。 但是这些顾虑,会随时间消逝。 只要时机到了,爹娘便会欢欢喜喜地将她嫁给江卓昀。 苏元娇侧头望了妙语一眼,见她皱着小脸,依旧一脸疑惑,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摇头道:“罢了罢了,你这脑袋瓜也想不透这些事,便不要多想了。阿昀能被封这么大的官,我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除了欢喜之外,我更担心他。骠骑将军,总归是要上战场的。” 不然这么高职位的武将,若是没有丝毫功勋,这个位置坐得也会烫屁股。 第223章 大男儿应胸怀天下 镇国将军府,江卓昀被叫回去领了圣旨之后眉头一直皱着,就没舒展过。 萧云钊是真的太坑了,竟然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便将圣旨送来了。 这不就是赶鸭子上架吗? 他现在的身份是镇国将军府的庶子,若是违抗圣旨,便是给将军府招惹祸端,江文涛和江老夫人对他有恩,他自然不会这么做。 相较于江卓昀的郁闷,江文涛就显得十分高兴,他将江卓昀手中的圣旨接过来看了又看,一会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儿又感动得热泪盈眶,嘴里絮絮叨叨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皇上此举一定是要重用武将了。日后军事上也要抓起来了,现在咱们大庆早就千疮百孔,若是再不加强练兵,早晚都得挨打的。现在好了,皇上他封你做了骠骑将军,一定有他的打算。阿淳,不论你跟先帝与那些后宫之人发生过什么,他们都已经死了,你也终究是大庆的子民,一定要肩负起作为我大庆儿郎保家卫国的责任啊!” 江卓昀皱了皱眉头,不说话。 他都已经把老大送出去了,萧云钊怎么还不知足? 竟然还敢暗戳戳的算计他! 江文涛没发现江卓昀不对劲的地方,又连忙一脸凝重地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皇上的圣旨已经送来了,你便进宫谢恩去,顺便探一探皇上究竟是什么想法。咱们大庆的士兵和马匹不足以抵抗外敌,操练士兵和培养战马一事刻不容缓,一定要赶紧拿出一个章程来。” 啧。 还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无论是江文涛亦或是陆太傅还是苏丞相,都是难得的好官,但是他们身为好官对家国天下一片热忱,可先帝回报给他们的却是打压和猜忌。 宁愿看着大庆的国立一日不如一日,百姓遭殃受苦,先帝也不愿意让贤能之人帮助自己将大庆推上一个台阶,导致现在大庆内忧外患,一盘散沙,简直是可笑至极。 “你发什么愣呢?听到我说话没有?” 江文涛见江卓昀没反应,抬手敲在他的脑门上,没好气地说:“别整天吊儿郎当地东游西逛了,有正经官职就忙碌起来,你不是心悦那苏家小姐吗?你去看看苏岑和他儿子,哪个不是一心为国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你再看看你,根本就不把天下百姓当回事,大男儿应当胸怀天下,别整日只记得情情爱爱。现在苏岑不是还没松口将苏小姐许配给你吗?但凡你做出点功绩来,苏岑还不得颠颠儿的把女儿给你送来?” 还颠颠儿的送来? 江卓昀觉得自家老头真的是想太多了。 苏岑不让自己跪着迎来就不错了。 “去不去?” 江文涛没得到回答,又抬脚准备踢江卓昀一下,被江卓昀闪身躲开,满脸不悦地说道:“我这身衣裳是我媳妇儿一针一线亲手做的,你以后注意点,别碰到我,碰脏了你赔不起。” “你个小兔崽子,你还矜贵了你还?” 江文涛抬手又要拍江卓昀,江卓昀连忙闪出房门,扬声道:“行了,我进宫去了,有消息我会派人传给你。” “行,赶紧进宫谢恩,别到处乱跑啊!” 江文涛实在是不相信江卓昀会循规蹈矩,只怕他一出镇国将军府人就跑得没影。 事实证明,江文涛的顾虑是非常有必要的。 江卓昀进宫跟回家一样,轻车熟路,一路直奔承乾殿,发现萧云钊和王大有都不在之后,他也没有惊动其他人,而是转身又去了御书房。 这段时日萧云钊一直都在忙着处理政务,人不在承乾殿就在御书房。 想要找他实在是容易得很。 果不其然,江卓昀刚到御书房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王大有没在里面伺候,而是默默地在门口守着,他一瞧见江卓昀便连忙上前来,笑眯眯地拱手道:“见过骠骑将军,皇上与丞相大人和太傅大人正在商议国事,还请将军随咱家到旁边去喝杯茶水稍等片刻。” “苏伯父也在?” 一听到苏岑也在,江卓昀立马来了精神,他问王大有:“你可知皇上与他们商议的是何事?” “这……咱家只是一介阉人,岂能知晓国家大事?” 王大有笑着说道:“将军若是想知晓,且稍等片刻,咱家向皇上禀告一声。” “行,有劳了。” 江卓昀淡笑着点头,姿态优雅,温润如玉。 他今天穿的是银白色的衣袍,袖口和衣领处绣着淡色的竹叶,十分好看,清新中又带着一丝仙气,将他修长挺拔的身子勾勒得越发精神。 乍一眼看去便是一个清贵高雅的翩翩公子,江卓昀十分满意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 片刻后,王大有出来了,脸上堆着笑,客客气气地将江卓昀给请进了御书房。 江卓昀抬脚走进去,便见苏岑和陆太傅分坐两边,而萧云钊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见他进去三人一齐将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来。 江卓昀淡定从容地走到三人的中间,先不卑不亢规规矩矩地向萧云钊行礼,听到爱卿不必多礼后直起身说了一声“谢过皇上”便转身前后向陆太傅和苏岑都见了礼。 他面上始终带着淡笑,态度谦和而又不卑不亢,实在是让人看一眼就不免生出好感来。 陆太傅是只老狐狸,从这些时日萧云钊的所作所为中也看得出来萧云钊要重用江卓昀,而现在看江卓昀这幅翩翩公子优雅清贵的模样,便越发觉得曾经的传言有假。 他赞赏道:“俗话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如今见了骠骑将军,果然如此。” 江卓昀微笑着,谦和地说:“太傅太人谬赞了。在晚辈看来,应如太傅大人这般为国为民刚正不阿的贤能之才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而晚辈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当不得英雄二字。” “你这小子倒是谦虚得很。” 陆太傅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有些欣赏江卓昀。 果然是传言不可信。 第224章 我不喜欢被算计,下不为例! “不知骠骑将军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萧云钊抬眸笑望着江卓昀,装傻充愣道。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无论江卓昀如何拒绝,他都赖定江卓昀了。 毕竟,翻遍整个大庆也难以找出像江卓昀能力这么强的人了。 碍于有苏岑在,江卓昀十分乖巧,端得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格,他笑得一脸真诚,朝着萧云钊拱手道:“回禀皇上,微臣接到皇上圣旨,十分惶恐,特地前来向皇上问个清楚。微臣不过一介莽夫,既从未操练过士兵,也从未上过战场,更无半点功勋,突然之间便被封为从一品骠骑将军,心生惶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微臣实在难以胜任骠骑将军一职。” “爱卿莫要妄自菲薄,虎父无犬子,这段时间爱卿替朕办了不少漂亮事,足以见爱卿能力卓越,不过是一个骠骑将军的职位,朕相信爱卿一定能够胜任,也希望爱卿莫要让朕失望。” 萧云钊微微勾唇,长叹了一声,为难道:“况且现如今我大庆最缺武将,爱卿是朕能寻到的最能胜任骠骑将军一职的人了,还请爱卿莫要推辞。” “如此……那微臣谢皇上隆恩。”江卓昀迟疑道。 当着岳父的面,即便他再如何不愿意都只能假装自己十分乐意,不能给岳父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如此,甚好。” 萧云钊笑得一脸欣慰,紧接着出声道:“骠骑将军,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你便去铁骑营上任吧!希望你能早一些替朕替咱们大庆培养出优秀的将才,将朝中所欠缺的武将空缺填补完整。” 这话听得苏岑和陆太傅都是眉头一皱。 皇上这话的意思时让江卓昀为大庆培养将才吗? 那是不是就说明了日后朝中的武将都会出自江卓昀之手? 这对于为君者来说,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苏岑委婉地提醒道:“皇上,骠骑将军应当训练士兵,若是有能者,有功绩自然可以提成将领,只是……全都有骠骑将军培养是否不妥?” 陆太傅也觉得不妥,附和道:“老臣也以为此举不妥。虽说骠骑将军英雄出少年,能力卓越有目共睹,但是到底还未上过战场,也从未参与过培养将帅之才,皇上如此下令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说来说去,就是要萧云钊防着江卓昀一手遮天。 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到达了一定的品阶,掌握了一定的实权之后,是完全可以做到功高盖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 萧云钊却像是没听懂苏岑和陆太傅的提醒一般,不甚在意地摆手道:“无妨,朕相信骠骑将军一定不会让朕失望的。现如今咱们大庆武将职位空缺太多,能带兵上战场的能人太少,此时最重要的便是快速地培养出能用之人,而不是猜忌和防备。” 苏岑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抬眸见江卓昀笑得温润,眼中一片亮光,丝毫没有半点阴暗污秽,他便又闭上了嘴巴。 江卓昀是个好孩子,他是看在眼中的。 只是作为皇上的臣民,该做的事,该说的话,他不会有所隐瞒。 但皇上相信江卓昀,那他也不再多言了。 陆太傅也考虑到了如今大庆的情况,颇有些头疼,这几日不仅是他和苏岑,朝中的大臣们都被皇上叫来御书房来深聊过,他们都十分清楚现在大庆是什么情况。 皇上也勒令他们每个人都要针对大庆近日来所发生的重大事件至少拿出三个主意来。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大臣想主意想得头都快要秃了。 一个个绞尽脑汁地在想解决大庆现下问题的办法。 用皇上的话来说,便是集思广益,从中寻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但是两日过去了,还是没定下来究竟要如何。 江卓昀又拱手,谢道:“微臣多谢陛下信任,定不负皇上所托。” 士兵这么多,江卓昀一个人肯定是训练不来的,萧云钊便让他培养将军,能成为将军的人数少,都是军中精英中的精英才有资格被选拔出来让江卓昀亲自训练。 江卓昀肯定是不会客气的,定然会采取优胜劣汰的原则,在最短的时间内筛选出能力、武力、韧性、心性、智力各方面最为优秀的一群人,以最高强度的训练将他们训练成战场的狼王。 再将他们投放在军中,训练手底下的士兵。 这样,要不了很长的时间,大庆的士兵们一定会在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意识上得到质的飞跃。 走出御书房。 苏岑和陆太傅走在前面。 江卓昀刚想要追上去,萧云钊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别急着走,时辰不早了,用了午膳再出宫也不迟!” 江卓昀的脚步一顿,转眸望向了面带微笑的萧云钊,眯了眯眼,淡声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苏岑在的时候说那些让他无法当成苏岑的面拒绝的话。 萧云钊笑得无奈,他扶额道:“六哥,我这也是无奈之举,你就当是帮弟弟我一次忙吧!在这个时候你都不帮我,我就真的找不到谁能帮我了。无论如何,大庆都是咱们萧家的江山,还有千千万万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民百姓,一旦发生战乱,他们便会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六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不能推脱的。” 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让他如何推脱? 眼珠子转了转,江卓昀抬眸见萧云钊一脸祈求,愣了愣之后,淡声道:“我不喜欢被算计,下不为例。” 这是答应的意思。 萧云钊的脸上立马露出了笑脸:“我就知道六哥会帮我的。” “我先走一步,就不用膳了。” 江卓昀说道:“我会尽快帮你培养出可用之人,但是之后的事能别叫我就别叫我了。” 等他培养出可用之人,就不用什么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了,届时他就有更多时间跟自己媳妇儿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了。 萧云钊也不敢把江卓昀逼得太紧,怕把人逼走了得不偿失,便笑着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次的事就多谢六哥了。” 江卓昀抿了抿唇,轻哼了一声毫不留恋地抬脚走了。 他去到丞相府的时间,苏元娇没有在屋内,一问留守在苏元娇院中的秀竹才知道苏元娇现在出去了。 因为,宋清婉要生了。 第225章 宋清婉诞子,苏元娇收养 自从诚王入狱,静嫔被斩首示众之后,宋清婉便被宋启送到了宋家在京都城外三十里之外的一处庄子上,她被放弃了。 宋启身为兵部尚书,又是诚王的半个老丈人,自己的嫡女又怀有诚王的子嗣,让他最近在朝中战战兢兢,尤其是皇上还封了江家人做骠骑将军,官职比他还好高好几阶。 可以看出来皇上是要重用江家,重武将了。 最近,他一直心惊胆战的,就怕被新皇清算,一直在夹着尾巴做人,根本不敢有什么动作。 自己怀有诚王子嗣的女儿自然是能送走就送走了。 因为宋启的放弃,庄子上伺宋清婉的人很少,苏元娇跟粉黛过去得十分容易。 还未踏进院子,就听到了宋清婉的痛呼声,伴随着的还有接生嬷嬷不悦的说话声:“二小姐,你可别叫,这会儿功夫孩子还出不来,你现在叫狠了,一会儿孩子生不出来死在里头了可怪不得奴婢。” “她,她来了吗?” 宋清婉心中害怕,她知道这些接生嬷嬷是来要他们母子命的。 疼得脸上青筋暴起,她脸上全是汗珠和泪水,侧头望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杏儿,眼里满是惊慌,咬着牙问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啊!” 她被宋家放弃了。 等同于她腹中的孩子也被放弃了。 要是苏元娇还不赶来救她的话,她就真的撑不住了,她很担心她的孩子会成为宋家的工具,也害怕自己死后自己的孩子会受蹉跎,更害怕她一断气孩子就会被弄死。 “小姐,莫要紧张,她一定会来的。” 杏儿的声音刚落,门就被推开,易容的粉黛和苏元娇抬脚走了进来,接生嬷嬷是叶繁珠找来的,目的是让宋清婉和她腹中的孩子死在这场生产中。 她们听到推门声,都吓了一跳,扭头怒瞪着苏元娇和粉黛,急忙说道:“你们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侧妃生子,你们还不赶紧出去!若是出了何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扔出去!” 苏元娇压根不耽误时间,一把推开叫嚷的接生嬷嬷,几步走到宋清婉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就开始把脉。 宋清婉现在神志不清,但她能闻到苏元娇身上熟悉的味道,瞬间心定了一些,十分费力地张了张嘴,低声哽咽道:“护好孩子,护好孩子!” 她知道自己的命就到今天了,但到此时此刻,她满心不甘,她舍不得就这么放下自己的孩子撒手人寰。 她使劲抓住苏元娇的手腕,拼尽全力,哑声道:“求你了,我求你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不然孩子没办法生出来。” 宋清婉现在的脉搏十分混乱,像是体内有两股气息在激烈碰撞一般,随时都会爆体而亡。 粉黛很快将接生嬷嬷处理好,扔到了外面去。 她抬脚走进来,看了一下宋清婉的情况,在宋清婉的贴身丫鬟杏儿泣不成声的哭声中低声对宋清婉说道:“你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你现在配合我挺住,我便能保你多活半个时辰,让你能好好看看你的孩子,若是撑不住,或许孩子还没出来,你便先一步离开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到了此时此刻,宋清婉还是悲从中来,她哭着点头:“我能撑住,我能撑住。” 最起码,要撑住看一看她拼尽全力才生下来的孩子,看一看她以命换命诞下的孩子。 “那就别说话,先将这参片含住。” 粉黛摸出一块参片给宋清婉含住,低声说道:“跟着我的节奏,先将孩子生下来,不然时间久了,孩子会有危险。” 一听到孩子可能会有危险,宋清婉连忙点头配合,不管自己有多难受多痛她都会极力撑住,一点不差地配合着。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大概便是如此。 即便她浑身的力气快要没有了,她还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去将孩子生下来。 “小姐,你要坚持住。” 杏儿见自己小姐面容憔悴,汗水和泪水贴在脸颊上,痛苦地咬紧唇瓣的样子,心疼得泣不成声。 “啊!” 凄厉的痛呼声高昂而又痛苦,过后便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孩子生下来了。 粉黛很快将孩子接起来。 宋清婉目光呆滞了一小会儿,才慢慢地转动着眼珠子,侧头往粉黛的方向看过去,粉黛已经将孩子包裹了起来,抱着凑到宋清婉的身边来给她看了一眼,说道:“你瞧,这是你方才生下来的孩子,我看过了很健康,你莫要担心,先休息片刻,我去将孩子洗干净再抱过来给你抱抱。” “好。” 宋清婉虚弱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来。 她现在好困,她清晰地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在快速流失,她知道自己快死了,脑袋晕乎乎的。 其实她根本看不清粉黛怀中抱着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了,即便她用尽全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是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 至少,她知道,她的孩子是健康的。 苏元娇赶到了,再也没有人会在她死后伤害她的孩子了。 “我好困,我……我想睡一会儿。” 宋清婉的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苏元娇连忙伸手掐了掐她的人中,在她耳边说道:“宋清婉,你还不能睡,你还没有抱一抱你的孩子,你先撑住,粉黛很快便将孩子抱过来了。” “可我……好累。” 宋清婉的声音低低的,宛若一阵清风,紧贴着耳朵轻轻地飘了过去。 若非苏元娇有习武,根本就捕捉不到这细微的声音。 “很快,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再睡。” 苏元娇又掐了掐宋清婉的人中,语气有些急,扭头叫粉黛:“速度快一些,她快撑不住了。” “来了。” 粉黛很快将孩子从母亲肚子里带出来的东西洗干净,三两下将孩子包裹好抱到了宋清婉的面前,将孩子轻轻地放到她怀中,低声说道:“你先别睡,抱一抱孩子,孩子很可爱,很像你,很健康。” “好,好。” 宋清婉嘴角勾起一个虚弱的笑,她费力地抬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很滑很嫩,她不敢用力,怕伤了孩子,她侧头望向苏元娇越发模糊的身影,强撑着力气低声说道:“苏元娇,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将孩子托付给你我很放心。以后……以后你莫要告诉他,莫要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如何生下他的,也不要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如果可以……如果可以,请你将他当做你自己的孩子,行吗?” “这……” 苏元娇有些迟疑。 她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将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 这对她自己的孩子不公平,对宋清婉的孩子亦不公平。 但她很能理解宋清婉作为一个母亲的做法。 “求你了,就当我死前最后一个心愿了。” 宋清婉眼角滑出泪痕,她哽咽道:“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出生就成了孤儿,我要死了,他的父王凶多吉少,只怕是也难活命的。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孩子不能没有父母。” “我会好好照顾孩子,让他健康长大,其余的我真的不能保证。” 苏元娇无奈地低声道。 宋清婉眼中的瞬间就黯然了。 苏元娇抿了抿唇,心中很不是滋味。 宋清婉的贴身丫鬟杏儿立马就跪在了苏元娇的面前,哭泣着给她磕头:“苏小姐,求求你了,你就答应我家小姐吧!不要让我家小姐带着遗憾走,求你了。” “你先起来。” 苏元娇拧着眉头,低声说道:“我还未成婚,如何能有一个孩子?我会将这个孩子养大,除此之外,我不该干涉太多。” 孩子应该拥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而不是给他一个虚假的父母,让他不知自己的来源,不知自己的身份,不知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爱他,爱到拼死也要将他生下。 即便苏元娇不认同宋清婉的要求,但她会尊重。 待孩子长大了,主动问她,她便据实相告,若是孩子不问,那她便不会主动提起。 所有的一切,应该由孩子自己来做决定。 杏儿咬着唇瓣,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将地磕得砰砰响。 粉黛伸手将她拉起来她也不起。 “苏元娇,这个孩子,便叫宋愿吧!愿他平安顺遂,愿他无病无灾,愿他安康喜乐,愿他莫要像我一般作茧自缚,愿他莫要像他父王那般薄情寡义。” 宋清婉勾唇一笑,眼睛中的光亮消失了,变成了暗淡的灰黑,她喃喃道:“你不愿,我不强求你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很多了。孩子好,就好,就好……” 话音落,她的手慢慢地滑下,眼睛彻底地闭上了。 杏儿猛地扑上去,抱着宋清婉哭得撕心裂肺。 粉黛轻叹了一声,将宋愿抱了起来,侧头神色惋惜望向坐在床边盯着宋清婉的脸紧蹙着眉头的苏元娇,低声说道:“小姐,宋小姐已经去了,咱们该走了。” 第226章 我想早点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苏元娇站起身来,轻叹了一声,垂眸望着泣不成声的杏儿,低声说道:“我派人寻了一个在母体中便中毒身亡的死胎,稍后送来。你将消息传去宋家,好生将你家小姐的后事处理好。” 杏儿抬眸望向苏元娇,摇着头,哭泣道:“不会了,苏小姐,小姐已经被放弃了,无论是诚王府亦或是宋家都不会将我家小姐埋进家族陵墓了,顶多便是将我家小姐随便寻个地方埋葬,求您将我家小姐的尸体与奴婢一起带走吧!奴婢想亲自将小公子抚养成人,求苏小姐允了奴婢吧!” 杏儿是宋清婉的贴身丫鬟,主仆二人十来年的感情,杏儿对宋清婉忠心耿耿,确实没有谁比她更适合照顾宋清婉的孩子了。 苏元娇沉思了一瞬之后,便点了点头:“那便跟着我一起离开吧!” 片刻后,苏元娇抱着孩子,粉黛带着宋清婉,杏儿急忙跟上,几人快速地从庄子的后门上了一辆漆黑低调的马车,融于夜色中。 她们的身后,是火光接天的熊熊烈火。 她们将庄子烧了,连同庄子上还昏迷着的几位对宋清婉母子起杀心的接生嬷嬷。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苏元娇将宋清婉埋在了一处风景独好的山顶上,从这个山顶便能望见山下的一处僻静的院子。 这座院子乃是苏元娇的母亲常宁郡主在苏元娇及笄时送给她的及笄礼。 庄子不算大,但是胜在精巧安静,无论是做工还是格局都十分赏心悦目,且周围都是风景秀丽的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长势极好,让人一眼望去便心旷神怡。 苏元娇在庄子上留了十二个伺候之人。 有三个奶娘、两个丫鬟、四个粗使小厮、两个厨娘和一个府医。 杏儿便是庄子上的管事。 苏元娇将宋愿和杏儿安顿好之后,便对她说:“你家小姐的嫁妆我全都放在这个庄子上了,宋愿的所有开销都从你家小姐的嫁妆里拿,日后剩下的便是他娶媳妇的本钱。除此之外,你若是还有事便派人前去京都城内姚家巷匀乔药铺递消息,我便会知晓。” “是,多谢苏小姐。” 杏儿急忙行礼道谢。 等苏元娇将一切忙完回到丞相府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刚推开房门走进去,便将江卓昀穿着银白色的中衣,点着蜡烛,坐在矮几后埋头写写画画。 听到响动,江卓昀抬眸望了苏元娇一眼,嘴角立马荡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朝苏元娇招手,笑着说道:“过来瞧瞧为夫亲手为你作的画,看看喜不喜欢。” “你亲手作画?” 苏元娇有些惊奇,连忙抬脚走了过去。 江卓昀比她大三岁多,他从宫中离开的时候,她才几岁,对他年幼时的认知也不过是从小时候偶尔听爹娘提起中宫嫡次子时的惋惜中得知他极为聪慧,虽年岁极小,身子骨也羸弱,却处处优于其他皇子。 但后来她真正认识他时,他又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与爹娘口中的聪慧过人,知事懂礼根本不搭边。 苏元娇知道他武功高强,能力出众,却从未见他安安静静地埋头作画的样子。 实在是新奇得很。 “怎么?不信吗?” 江卓昀抬着下巴,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画笔放下,他将手伸向了苏元娇,待苏元娇将小手放上来之后,他稍稍用力便将苏元娇拉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用下巴点了点矮几,哼笑着说道:“不信你自己看呗。” 苏元娇侧头望过去,便见矮几上铺着制作精良的宣纸上勾勒着一个唇红齿白、娇俏美艳的妙龄女子,女子垂眸浅笑,每一处都美好得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女。 若非画中人的脸太过于熟悉,苏元娇都想叹一句真美了。 “怎么?为夫画得可还好?” 江卓昀将下巴磕在苏元娇的肩膀上,侧头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蹭了蹭,声音慵懒地说道:“每一分每一处都跟我家媳妇儿一模一样,只是这般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将画中人扣出来抱着亲一口。” “登徒子。” 苏元娇被江卓昀闹得脸热,抬手轻轻地敲了他的脑袋顶一下,然后垂眸专心致志地盯着画中人看,便见画中人是穿着大红色的婚袍,大红色将美人衬托得越发明艳,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 是待嫁时的期盼和憧憬。 “就这么想我嫁给你吗?” 画画都是画她穿着婚袍的样子。 江卓昀画的婚袍很好看。 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盛开的梅花和精巧的凤羽点缀在婚袍上并不显得艳俗,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瑰丽,金色勾勒着线条流利的花纹繁复而又不显得累赘,十分的精美高贵,实在是超出了苏元娇的想象。 “为夫恨不得立马便将你娶回家。” 江卓昀见苏元娇的视线跟随着婚袍而移动,眼里透着欢喜,他便张嘴在苏元娇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声音低沉带着诱惑地说道:“这画上的婚袍,媳妇儿喜欢吗?” “喜欢。” 如此精美,如此高贵,如此动人心魄,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喜欢。 何况这还是江卓昀亲手画的,苏元娇怎么会不喜欢? 她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江卓昀闻言,勾唇一笑,便在苏元娇的耳边说:“这身婚袍为夫已经让十个京都城内最好的绣娘赶制一月有余了,如今只剩下金丝线还未绣进去。咱们大庆有个规矩,新娘子穿上自己亲自绣制的衣袍欢欢喜喜地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便一定会白头偕老,一生恩爱。明日一早为夫便让人将婚袍送来,你自己亲手将金丝线绣进去,待你将婚袍绣好,我们便成婚可好?” “你……那么早便准备了吗?” 苏元娇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心绪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江卓昀竟会为她做这么多。 她原以为,他们的婚事没有两年,也得再等个一年半载才会被提上日程。 谁知,江卓昀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想要娶你,自然得早做打算,我的媳妇儿这么好,觊觎之人众多,为夫只能先下手为强,将媳妇儿牢牢地绑在手心里,才能放心啊!” 江卓昀无奈地叹气道:“你都不知道最近京都城内有多人人都在羡慕嫉妒为夫,在为夫骑着大马带着聘礼过长街的时候,还有人当街朝着为夫扔茶壶,差点没将为夫这张俊美非凡的脸给砸毁容,好在为夫躲得快,不然媳妇儿就只能收获一个丑夫君了。” “谁让你如此高调?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要娶我!” 苏元娇轻笑着说道:“你这般招人恨,人家怎么会不嫉妒恨?你要知道你媳妇儿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京都第一美人,想要娶你媳妇儿的人能从丞相府一直排到城门口。你要娶我,便要做好成为那些爱慕我的男人的公敌的准备。” “何需准备?谁敢觊觎我媳妇儿,为夫就将谁的眼珠子挖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江卓昀气呼呼的张嘴又咬了苏元娇的小脸蛋一口,疼得苏元娇低呼了一声,连忙伸手推开了他的脑袋,垂眸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苏元娇低声说道:“皇上封你为骠骑将军,一定对你有所吩咐,你准备何时离开?”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赶走为夫吗?” 江卓昀闻言,眉头猛地皱起。 苏元娇摇头,笑着环住他的脖子,低声说道:“并非如此,我巴不得你时时刻刻都能留在我的身边,但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皇上封你为骠骑将军,那在其位便得谋其政。大庆如今是个什么模样,我们都清楚,不想有更多的人无辜丧命,夫君便得多辛劳一些。我只要想到夫君辛劳,便十分心疼,所以在夫君离开前,我想亲手给夫君做一顿饭,好生犒劳夫君。” 江卓昀撇撇嘴,哼哼唧唧道:“为夫还以为媳妇儿是舍不得为夫走呢!谁知竟是要给为夫践行。” “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但在大是大非之前,我应当懂事些的。” 苏元娇轻笑着说道:“夫君该是光芒万丈之人,不该为了我将自己困于这狭小的一方后院中。天地广阔,山川很美,你应当一一去踏足看遍。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到时候你带着我走遍你走过的每一片土地。有战争便会有牺牲有伤亡,你一刻不在我的身边,我便一刻不得安心。但是,咱们大庆还有千千万万的子民还睡不安寝,食不果腹,夫君有这个能力去拯救他们,我便不能自私自利地将你捆在身边。阿昀,我想早点嫁给你,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拥有守护你的权利。所以,成婚吧!” “媳妇儿。” 江卓昀低叹了一声,手臂收紧,将人拥抱在怀中,滚烫的身体相贴着,亲密无间。 但是谁都没有在这个时候生出旖旎心思。 江卓昀垂下的眼眸明灭不定,他似有些无奈,又像是做了决定一般,他喟叹道:“我会做到我该做的,这点你无需担心。虽然为夫没有什么大志向,更没有名垂青史亦或是想要战功赫赫的雄心壮志,但为夫想要守护媳妇儿的一片安宁。该做的为夫都会去,你便好好地留在京都做你的将军夫人,等着为夫归来。” “你明日再来提一次亲吧!顺便将婚袍送来,我看这画上需要绣金丝线的地方虽然有些多,你再将那些绣娘送来,不出三日便能全部绣好,十日之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苏元娇低声说道:“我爹娘那边,我会去说清楚,他们会支持我们的。” 大庆的局势,迫在眉睫。 容不得他们装疯卖傻地留在京都享乐,总该要有人站出来的。 苏元娇自然也不想江卓昀有任何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但是大庆现在无人能用,江卓昀又被皇上器重封为骠骑将军,便不可能再置身事外。 与其被动承受,不如主动接受。 拼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好,都听你的。” 江卓昀点头。 他们的婚事,早在他们在明州拜堂成婚时开始他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苏元娇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成婚。 第227章 答应婚事,这些聘礼,是他的诚意 翌日,一早。 江卓昀就带着大队人马带着足足半条街的聘礼又浩浩荡荡地往丞相府而去,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押注的人越来越多了,绝大多数押江卓昀这次依旧被拒绝。 苏元娇知道此事,跟江卓昀都派人前去押了这次会成功。 一赔十,稳赚不赔。 “真是没脸没皮,这都去了多少次了,还死皮赖脸去求亲,苏丞相的脾气终究还是太好了,若是我早就将人打出来了。” “这还没准,你们不知道吗?现在这江家老三已经被圣上封了骠骑将军了,从一品的大官!比他爹镇国将军就低了一个阶位,你们说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圣意难揣摩,这谁能知道?就这种纨绔子弟都能做将军了,那咱们岂不是人人都能做将军?” “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见,拉你去砍头!” “我也就说说,你可别危言耸听!” 话虽这般说,但谁的心里还没犯点嘀咕? 众人十分不解。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圣上会封一个纨绔子弟做将军,且还是从一品大官,实在是费解。 甚至有人开始慌乱起来,害怕新帝跟先帝一般,庸碌无为,将整个大庆搞得乌烟瘴气。 但是皇命难违,即便是人们心中有猜测也不敢明说。 只是心中的担忧日渐增加。 丞相府。 苏元娇昨晚便将想要早些成婚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母,苏岑去上朝前跟自己的娘子商量了一下,总算是点头同意了。 一大早,苏元娇便跟母亲等在了前厅。 萧淑钰侧头望着苏元娇,再次确认道:“娇娇,你确定好了,要同意这门婚事?你要清楚,一旦点头,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她的娇娇已经有过一次婚约了,这次婚约无论如何都要成,而且再也容不得反悔了。 苏元娇用力点头,神色十分认真,她坚定道:“娘亲,我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了,今生今世我非他不嫁了,反正迟早也是要嫁的,倒不如早些将婚事给办了。他也快十九了,这个年纪的男子成婚早的都已经当爹了,我也及笄了,可以成婚了。反正成婚后,我们就住在对门,我随时都可以回来探望爹娘的。” 萧淑钰闻言,一想到对门的宅院,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确实,如今瞧来,已经无人能比江卓昀更适合苏元娇了。 就冲着江卓昀说过不纳妾,只娶自己女儿,又住在对门这两点,就足以让萧淑钰和苏岑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且江卓昀现在已经是从一品大官,但凡有些脑子,能拼出一些政绩的,想要接任镇国将军的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 往后,江卓昀前途无量。 萧淑钰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夫君乃是文官之首,江家又是武将之最,两家结为亲家,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皇上的忌惮。 文武之首结亲,自古以来都是大忌。 即便江卓昀脱离江家自立门户,依旧让萧淑钰心中担忧。 “娇娇,圣心难测,我终究是心中不安得很。你哥哥好好的婚事都准备好了,谁知何家会在成婚的节骨眼上出了事,这门婚事这般拖着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你跟江三的婚事又实在是……哎……” 萧淑钰抓住苏元娇的小手,叹气道:“你是为娘的闺女,为娘舍不得让你受委屈,更舍不得你有什么危险。这门婚事你爹同意了,可为娘总觉得有隐患……” “娘,您放心,我跟阿昀心中有数的。您跟爹爹的顾虑,我们也知道,一定会避免的。阿昀并不是野心勃勃之人,待大庆太平了,他便跟我四处去看看,到处走一走,不会掺和太多。皇上是个明君,不会为难我们的。” 苏元娇宽慰道:“况且,阿昀和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皇上知晓阿昀是个什么样的人,定然不会有猜忌。” 话虽如此,但是人心隔肚皮,苏元娇并不清楚皇上会不会对江卓昀有其他心思,但她相信只要他们二人齐心,无论什么样的困境,他们都可以闯过去。 即便闯不过去,但只要他们两心相许,便不会惧怕危险。 萧淑钰闻言,扯着嘴角笑了一声,眼眶有些湿润,她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罢了罢了,你爹跟你哥哥对圣上忠心耿耿,圣上心中清楚,这些顾虑便可小一些。只要你考虑清楚了,这门婚事便同意了,为娘跟你爹爹都清楚,这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男子如江三公子待你这般死心塌地了,为人父母的,岂能毁自己孩子的姻缘?你愿意嫁,为娘跟你爹除了点头还能如何?只要你们二人好好过日子,便比什么都强。” “娘,谢谢您,您跟我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爹娘了。” 苏元娇十分感动,她抱住萧淑钰的手臂,扬眉道:“娘亲,这些时日被禁足在家,闲来无事,女儿给您和爹爹还有哥哥各做了一身衣裳,稍后便让妙语将您和爹爹的送过来给您瞧瞧,女儿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我们家娇娇的手艺没得说,为娘自然会喜欢。” 萧淑钰瞬间扬眉笑了:“娇娇心灵手巧,从来没让为娘失望过。” “这是自然。” 苏元娇跟萧淑钰两母女说说笑笑的,没多大会儿孟叔便前来禀告道:“夫人,小姐,江三公子又带着聘礼前来提亲了,你们看老奴该如何回应?” 萧淑钰闻言,侧头望向苏元娇,见苏元娇扬起了笑脸,颇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转眸望向孟叔,摆手道:“罢了罢了,打开门,让他们将聘礼带进来吧!” 孟叔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连忙拱手道:“是,老奴这便去将江三公子请进来。” 让人将聘礼带进来,便是同意婚事了。 不到半刻钟。 江卓昀便带着一群小厮挑着红绸红箱子所装的聘礼跟随孟叔走了进来。 长长的队伍像是看不到头一般。 小厮们跑了几趟才将箱子挑完。 不仅是前厅,便连院子都快摆满了,可以说是真的诚意满满下重金了。 萧淑钰望着满院子的红箱子,神色复杂地扭头望向了苏元娇,苏元娇扬眉一笑,低声说道:“娘,他说了,他将他半数身家都交给我了。这些聘礼,是他的诚意。” 萧淑钰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这聘礼终究是有些多了。 恐怕是京都城内也没几家能拿出这么多聘礼来娶妻了。 何况,江卓昀还只是一个庶出。 江卓昀笑眯眯地上前,对着萧淑钰弯腰拱手行礼道:“晚辈见过伯母,今日家父上朝去了,来不及陪同晚辈一同来下聘,还望伯母见谅。不过,晚辈祖母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老人家身子骨不硬朗,行程慢,稍后便到。” 江家老夫人早年间跟随已逝的江老将军戍守边疆多年,落下了一身病痛,早就从十几年前开始便不在外面走动了。 即便是京都城内的各种宴会也都不参加,偶尔出来露面也都是在不可避免的皇家宴会上。 萧淑钰本人也是有许久未曾见过江老夫人了,但对江老夫人一直十分敬重。 她有些诧异:“江老夫人身子骨不硬朗,在家中歇息便好了,实在没必要跑这一趟。下聘一事,也不急于一时。” “这一趟还是需要走的。” 江卓昀笑着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前些时日晚辈贸然前来已经十分不得体了,今日虽是说亲,也是下聘,该带着家中长辈与媒人前来才合礼数。今日前来的时辰,是晚辈让钦天监算好的,一刻都迟不得。” 萧淑钰笑了笑:“你有心了。” 江老夫人腿脚不便,但速度也不慢,没多大会儿便到了,孟叔将她请进来的时候,她一瞧见江卓昀便笑着打趣道:“今日上门提亲,你一个人往前冲作甚?等等祖母都等不及!看把你心急的!” 江卓昀连忙上前,搀扶着江老夫人上前,讨好地笑着说道:“说亲要趁早,那个时辰是孙儿找钦天监看好的良辰吉时,孙儿选了这个时辰上门提亲,能保证我们这一辈子都夫妻恩爱,顺利安泰。” “什么都有你说的。” 江老夫人抬手敲了敲江卓昀的脑门,抬脚走到了前厅,她笑眯眯地正准备屈膝给萧淑钰行礼,萧淑钰连忙上前搀扶着了她,笑着说道:“江老夫人不必多礼,您请坐。” “郡主客气了。” 江老夫人也不客气,跟随萧淑钰坐下,她转眸望了站在萧淑钰身旁温婉乖巧的苏元娇,越看越喜欢,十分满意地点头道:“苏小姐果真是个妙人,跟郡主年轻时一个模样,难怪老身这不成器的孙子心心念念的,非要娶回家不可。” 萧淑钰听见别人夸自己的女儿,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但她面上却不显,笑着摇头,谦逊道:“老夫人,您是不知晓这丫头也就表面看着乖巧,实则没少淘气。” “年轻小姑娘淘气些没什么不好,记得老身刚跟阿昀爷爷成婚那时,怀着他爹还上坡下河的,可没少被阿昀爷爷说。” 一想到年轻时候的事,江老夫人便满脸怀念。 她是将门之女,她的娘家虽然没有江家这般显赫,却也算是将门之家。 她自幼便淘气得很,大字不识几个,整日舞枪弄棒的,爹爹和娘亲简直拿她没辙,一度担忧她嫁不出去,好在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当年大名鼎鼎的儒将江思域。 两人不打不相识,一见钟情,便成了婚。 婚后,她依旧我行我素,没少下河摸鱼上山打猎。 也没少……被自家夫君教训。 第228章 婚事定在九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那时年轻,江老夫人就爱闹腾,后来她跟随夫君戍守边疆多年,吃的苦多了,性格这才稳重了些。 哎,往事不可追,不可追啊! 每每想起,她这心啊就生疼。 恨不得能早些见到自家夫君。 只是,夫君临终前,怕她做傻事,非要让她好好活着。 失去夫君之后的这些年,她其实也已经活够了,只是没瞧见江家光耀门楣,没亲眼看着夫君拼死守护的大庆兵强马壮无人敢惹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啊! 她担心,下去之后,无法跟夫君说起这些年大庆发生的变化,无法提及江家被打压被先帝放逐多年的事。 她怕夫君会心寒啊! “老夫人果然豁达。” 萧淑钰笑得眉目弯弯的:“有老夫人在,我便能放心了。娇娇这丫头虽然偶尔娇纵,但心底是好的,往后若是有什么不恰当之处,还请老夫人多多担待。” “郡主这是说笑了。” 江老夫人抬眸望着苏元娇,笑眯眯地说道:“娇娇是个好姑娘了,整个大庆都知晓,郡主能将她嫁给阿昀,是我们阿昀的福气,也是咱们江家的福气,老身满意都来不及。况且,想必郡主已经知晓了,阿昀成婚后便会自立门户,宅子都选在了丞相府对面,往后阿昀府中便全都由娇娇做主,她跟阿昀夫妻二人只管好好过日子,其余的完全不用多操心,无人能管到她的头上去,就算是老身也不成!” 将军府其他人不知道江卓昀的真实身份。 江老夫人和镇国将军是知晓的。 江卓昀是何等身份,能在镇国将军府这么多年,已经是他们江家无上的荣耀,江卓昀能唤她一声祖母便已经是她的荣光,江家岂还能有为难江卓昀妻子的道理? 萧淑钰闻言,笑了笑,说道:“无论如何,江老夫人都是他们的长辈,孝敬长辈是他们该做的,长辈训诫晚辈也是应当的。只是老夫人素来宽容,才会觉得这丫头什么都好。” 萧淑钰谦逊的话刚说完,江卓昀便笑着出声道:“伯母此言差矣,娇娇便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无论是祖母亦或是晚辈都是这般认为的,并非我们宽容,而是娇娇本就是如此。”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萧淑钰笑着说道:“你心中能这般想便是最好了,待你们成婚后,定要夫妻齐心,只有两人齐心,这日子才能过得好。多的我也不说,你心中有数便是。我跟她爹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望江三公子能善待她。” “这是自然。” 江卓昀笑着说道:“娇娇是晚辈求来的姑娘,定然要善待,还请伯母和伯父监督,但凡晚辈让娇娇受半点委屈,甘愿受罚。” 敢这么保证的男人,这世间真的不会再有了。 萧淑钰满意得不得了。 婚事就这般定下了。 一说到婚期,江老夫人拍板道:“老身已经让钦天监的大人瞧过了,九日后便是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婚事便定在九日后吧!” 萧淑钰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迟疑道:“江老夫人,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才九日的时间,怎么来得及准备一场婚礼? 她的女儿虽然不是皇家公主,但好歹也是名门贵女,凤冠霞帔十里红烛够不上,但也不能太寒碜。 “郡主,这你就不用担心,我们江家全都准备好了,保证能将这场婚事办得漂漂亮亮的,不会让娇娇这丫头受委屈的。” 江老夫人笑着说道:“咱们两家也是许多年未曾办喜事了,是该好好地热闹一下。郡主无论有何顾虑,都可以直说。” “才九日,实在是太仓促了些,这嫁娶一事乃是终身大事,应该谨慎些为好。” 萧淑钰拧了拧眉头,低声说道:“今日才下聘定亲,九日后便成婚了,难免遭人诟病。” “谁敢诟病,老身将他门牙给敲碎了!” 江老夫人下巴一抬,冷哼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们两个小年轻身上都没婚约,又情投意合,别说今日下聘九日后成婚还相隔九天,即便一日不隔跟旁人又有什么干系?那些叽叽歪歪的也就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吃撑了闲得慌!郡主,此事你无需顾虑,谁敢多嘴,老身定要他们好看!” 江老夫人虽然老了,但是强悍的性格却是一点都没变的。 萧淑钰抿了抿唇,还想要说些什么,江老夫人便一锤定音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苏府只需要在九日后将新娘子送上花轿就成,其他的,我们江家来准备。他们小两口心悦对方,咱们做长辈的,也就别拘着他们了,就让他们早些成家,自己过自己小日子去吧!” 萧淑钰拧紧了眉头,满脸不赞同,苏元娇便笑着低声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劳烦祖母了。” 江老夫人瞬间笑得合不拢嘴:“不劳烦不劳烦,这些事是阿昀自己准备的,老早就开始准备了,老身只不是多了几句嘴罢了。娇娇就等着做新娘子吧!咱们江家绝不会亏待了你。” “是,多谢祖母。” 苏元娇微笑着屈膝行礼。 江老夫人更是欢喜了,简直恨不得明日就将苏元娇迎进江家。 反观萧淑钰,就十分郁闷了。 等江老夫人带着江卓昀离开后,萧淑钰便一把抓过苏元娇,拧着眉头,不悦地问她:“你怎么能答应得这么爽快?九日!才九日!九日的时间,你让为娘如何为你准备婚事?就算江家全都准备好了,难道咱们苏家当真就眼睁睁地等着江家将一切送到眼前来吗?” 苏元娇抿了抿唇,说了真话:“娘,您也知晓阿昀现在被封了骠骑将军,也不知道何时便要派遣去其他地方了,我们年岁也都不小了,婚事还是趁早完成才好。若是他被派去了边疆,难不成要我一人在家中等他等成一个老姑娘吗?” “你……你……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 萧淑钰愣神半晌,心中无奈之余,抬手狠狠地戳了苏元娇的脑门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般急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苏家姑娘是嫁不出去了呢!才九日的时间,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 叹了一口气,萧淑钰又闷声道:“好在早些时候为娘替你哥哥准备婚事时,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你哥哥用不上,倒是先给你用上了。” 第229章 佳偶天成,缔结良缘,我的女人绝不 苏元娇笑了笑,嘻嘻道:“还好都是现成的,这样就不用太麻烦了。” 萧淑钰没好气地又戳了戳苏元娇的脑门,有些生气:“合着你是算好的,在这等着你娘呢?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终成仇!” “哪有啊!” 苏元娇娇嗔着抱住自己娘亲的胳膊,娇滴滴地开口道:“娘,女人这辈子找夫君就得找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我也知道关于阿昀的事我做得很不好,这亲事答应得仓促,别人会有一个不好的言论,但是人是为自己活的,我们不能永远活在别人的言论中。无论有什么说法,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我们应该做的是无愧于心,无愧于自己不是吗?” “怎么都有你说的。” 既然已经答应了婚事,萧淑钰便也没有什么纠结的,她轻叹着说道:“原本你哥还没成婚,就应该再让你等等,但是你哥的婚事这般不顺,为娘也担心江三会被派遣去别的地方任职,而你又是一个死心眼,没准还真的等他回来。到时候将你留成大姑娘,平白惹人笑话,你要嫁便嫁吧!待你爹回来,为娘跟你爹再好好商议一下你们的婚事。” “谢谢娘。” 苏元娇扬眉一笑,抱着自家娘亲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撒娇。 萧淑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嘴角总算挂起了淡淡的笑容。 江苏两家联姻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城,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押了苏家绝不会答应江家婚事的那些人,一个个赔钱赔的脸都绿了。 倒是唯二押苏家会答应婚事的两个平平无奇的男子提着袋子收银钱,笑得合不拢嘴。 “苏家怎么会答应婚事呢?这太怪异了。” 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脸沉思道:“这苏丞相乃是文官之首,镇国将军乃是武将之首,这江三更是皇上新封的骠骑将军,苏丞相怎么会糊涂到将女儿嫁到江家呢?这不是平白让陛下多心吗?亦或是……苏家跟江家有什么阴谋?” 难不成江苏两家想要联手对抗皇上,手揽大权? 长袍男子旁边的同窗连忙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说道:“长鸣,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被人听到了只怕是要招惹祸端的。这江家和苏家如何,他们跟皇上又如何不是咱们可以忧心的。再过不久便要考试了,你可多看些书吧!省得胡思乱想。”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举办科考,选拔文官之才。 故而,现在大庆各地的文人才子大多数都涌进了京都。 岳长鸣短促地笑了一声,勾着嘴角摇头道:“空陌兄莫担忧,在下知晓的,没到处说。” 楚空陌侧着耳朵便能听见现在四处都在讨论江苏二家联姻之事。 无不将苏元娇说成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一说到江卓昀便面露鄙夷,无不冷嗤道:“不就是一个风流纨绔的浪荡子吗?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封他做将军,苏丞相爱女如命竟也会将女儿嫁给他,他不就是一张脸长得还算看得过去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楚空陌笑了笑,眯着眼睛道:“风流纨绔的浪荡子只怕是入不了皇上和苏丞相的眼的,只怕咱们这骠骑将军非同一般啊!” 岳长鸣闻言,垂下了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这些看似怪异的事情却唯独发生在了他一人的身上,只怕是真如你所言的那般,骠骑将军身有所长,只是不为外人所知吧!” “所以啊,你就别多想了,走吧!我请你喝酒去,这不冷不热的天气,最适合喝酒了。” 楚空陌笑呵呵地说道:“最好再来两斤卤猪肉,喝着小酒,最是畅快。” 岳长鸣有些无奈,但还是站起身跟着楚空陌去了茶楼隔壁的香满楼。 承乾殿。 烛光摇曳。 萧云钊一如既往地批阅奏折,忙得不可开交。 即便这段时日朝中的事情分了好多给苏岑和手底下的官员处理,他依旧十分忙碌。 大庆很大,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少,尤其是最近各处开始出现一些叛乱之人,是由平头百姓组织起来的队伍,就算派遣军队前往镇压,效果也十分微妙。 但他倒是注意到了一个军功不俗的武睦。 但是这武睦…… 是萧诚屹的人,在不确定武睦会对他忠心耿耿之前,他也不敢轻易去用,担忧会出现反噬。 他现在千头万绪的,脑子里挤满了事情。 就在昨日陆太傅还提出了让他纳妃入宫延绵子嗣,稳定大庆根基之事。 他现在都恨不得将自己分成几个一起忙碌了,哪里还有时间宠幸后妃? 就连曾经在云王府伺候他的那几个小妾,如今也只是被封了美人安置在了后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多看一眼。 反观江卓昀,就十分意气风发了。 他笑着抬脚走进承乾殿。 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身姿挺拔,意气风发,就连头发丝都仿佛写满了愉悦。 看得人眼红不已。 萧云钊从案台上抬眸望向江卓昀,眼眶周围布满了红血丝,是他最近忙碌的脚不沾地的证明,拧紧了眉头,压抑着心中的酸楚,萧云找低声问道:“六哥,朕听闻i苏家已经同意你们的婚事了,且大婚之日定在九日后?” “是啊!成婚这种事确实要趁早。” 江卓昀点头,也不管萧云钊心酸不心酸,他皱着眉头,慢悠悠地叹气道:“早在许久之前我便已经在准备婚事了,只是良辰吉日在九日后,现在的每一时每一刻对我来说实在是难熬得很。心静不下来,我便来宫中看看你。” 呵呵。 这哪是来看他? 分明是来跟他炫耀的。 就像是上次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绣满了荷包牡丹的衣服一样,非得到他面前晃一圈才满意,现在苏家答应婚事了,江卓昀哪里肯就这样悄悄的自己欢喜? 自然是要到他面前来暗戳戳地炫耀一番才甘心了。 萧云钊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抹笑来,呵呵道:“是吗?那便祝贺六哥抱得美人归了。” “多谢。” 江卓昀笑纳了祝贺,扬眉笑得开怀:“我是亲自前来给你送喜帖的,九日后记得去参加我的婚宴。” “好,六哥的婚宴,朕定然要去的。” 萧云钊笑着接过江卓昀递过来的喜帖,打开看了一眼,见上面的字乃是江卓昀亲手所写,便抬眸望向他,低声问道:“你的喜帖都是自己写的吗?” “嗯,这样才有诚意嘛。” 江卓昀笑着说道:“婚姻大事,不能马虎。” “看得出来,六哥是真的十分珍视六嫂。想起来,朕上一次见六嫂还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关于六嫂的佳话倒是听了不少,想来六嫂是值得被六哥这般对待的。” 萧云钊笑着说道:“佳偶天成,缔结良缘,六哥往日的名声可算不得好,不若朕下旨替六哥扬名,让六哥莫要再背负那等污名了。” “可别,你若是再多做些什么,旁人还以为我将你挟持了,亦或是我江家跟苏家联手将你架空,无端招惹是非。”江卓昀摇头道:“我不在乎那些虚名,既然我已经做了这骠骑将军,总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混日子了。” “六哥能有这等想法,朕心甚慰。” 萧云钊笑着说:“看来,六嫂对六哥的影响是真的很大,不过短短几日时日便让六哥转变想法了。” “好男人,自然是要多听媳妇儿话的。” 江卓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咧嘴笑道:“她想要我光芒万丈,我便去拼一拼呗,拼出一条康庄大道来。我作为她的丈夫,若是碌碌无为,她会被人看低了去。而我的女人,绝不能落于人后。” 萧云钊闻言,忍不住扶额,沉思片刻之后,又认真地提醒江卓昀:“六哥,朕知晓你对六嫂一片情深,但是喜爱应当藏在心底。咱们这样的人,身侧都是危机,越是在意什么,便越容易失去什么。在你这么开心的日子,朕也不想触你霉头,但还是不得不多说一句,软肋就应该藏好了。” “你所说的,我知晓。” 江卓昀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轻笑道:“但我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她这般好的姑娘,就应当让所有人都知晓她是我的偏爱。她该是明媚温暖的春光,洒落在每一个角落;她该是雍容华贵的牡丹,恣意绽放属于她的美丽,而不是被藏在一个后宅中,不为人所知。我该给她明目张胆的偏爱,让所有人都知晓,让所有人都羡慕她,而不是谈起她时只是浅浅淡淡的一句骠骑将军之妻,便再无其他。作为她的丈夫,不应当将她藏起来束之高阁,而是将她捧在手心,珍之爱之怜之疼之。我既然已经选择了让她随心所欲,便会做好万全之策,护她平安喜乐。” 萧云钊被江卓昀的这番话震撼得老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等情深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有些不能理解。 但见自己的六哥谈到心爱女子时眸光熠熠,满脸红光的模样,他又不由得从心中生出了羡慕的情绪。 爱一个人,亦或是被一个人所爱,竟可以这般……让人愉悦吗? 他不懂,他没爱过。 第230章 加强训练,刻不容缓 当然,江卓昀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在萧云钊的面前炫耀嘚瑟。 他既然做了骠骑将军,现在大庆的形势又刻不容缓。 他自然是要做些正事的。 就像苏元娇说的那般,在其位谋其政。 此后二人坐在案台前商议了片刻之后,江卓昀便离开了。 离开后,江卓昀到丞相府走了一遭,给苏元娇说明这几日他都要去城外训练将士,大概在大婚前才能回来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晚风呼啸。 树叶沙沙作响。 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中。 集结了从各个军队中抽取出来的武功不俗、脑子不笨、身体康健的将才。 一眼望去,全是黑漆漆的脑袋并排着,大概有两百来人。 江卓昀站在老大熊晨的身侧,拧着眉头问道:“你训练他们也有几日了,便只是这个效果?” 一个个精神萎靡,站都站不稳,甚至还有人的腿在打颤。 太差了,实在是太差了! 老大熊晨闻言,眉头也紧紧地皱着,沉声道:“主子,这些人的身体素质比不上主子千挑万选的死士。他们也就比一般的士兵好一些,属下已经尽力了。” 才短短几日时间,即便是他已经十分用心了,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些人的身体素质。 甚至有人,在训练过程中撑不过去昏厥了。 只要撑不下去就会被淘汰。 “加强力度。” 江卓昀十分满意地紧皱着眉头:“我再给你三日,三日后若是他们还是这幅模样,你便去老二那里领罚。” 熊晨立马虎躯一震,连忙点头道:“是,主子,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还有三日,希望这些人能撑住。 不过有主子坐镇,这些人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这点,熊晨深有体会。 江卓昀站在高处,望着熊晨训练他们,半晌之后失望地摇头,提了一口气,洪亮的声音瞬间像是一阵强有力的巨石一般狠狠地砸在了众人的身上:“你们是没吃饭吗?无能的废物,这么简单的训练都完成不了,大庆还能指望你们带领士兵上阵杀敌?我看你们全都将脑袋给敌人递上去让人当瓜切着玩好了。一群无能的废物,废物,废物!”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喉咙一哽,泛着铁锈味。 他们受了内伤。 训练的场地离高台有些远,他们压根看不清楚站在高台上的人是谁,但想想也知道应当是朝廷派来训练他们的…… 现在被那人称之为废物,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服,也有些不甘。 这几日他们没有一刻是松懈的,训练他们的人脸上戴着一个可怖的面具,铁面无私,换着法子折腾他们,简直不将他们当人看。 他们无时无刻都得提高警惕,不然下一瞬有可能就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些时日,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时不时便会有人一人被拖走,至于那些被拖走的人去了何处,他们不得而知。 但就是这种不得而知,让他们心生惶恐,就怕一松懈便会被拖走处理掉。 他们在这里接受训练,应当是属于机密。 不能让外人知晓。 谭三武便是其中之一。 他今年二十一岁。 早在十五岁时便被抓了壮丁参了军,好在他身体素质不错,父亲又是猎户,以打猎为生。他从小时候便跟着父亲上山打猎,虽然这些年没上过什么战场,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却不低。 每日除了正常的训练之外,他还会额外自己训练许久。 因为从小父亲就教过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像打猎一般,要有耐心,要时刻准备着,才能猎到猎物,因为机会永远都是留给准备充分之人。 他一直坚信不疑。 终于,在几日前,他被选拔到了这个深山老林中。 虽然不知道朝廷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但是他隐约猜到,朝廷让人将他们选到这个地方来加强训练,定然是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只要朝廷用得上他们,那就是他们的机会。 千载难逢的,向上爬的机会。 他家上数几代都是猎户,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但他参军多年,也想拼一拼军功,让自己的家人能过得好一点,最好是能改变门楣。 让自己的家人不再吃苦受累。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疼得他差点就忍不住了。 但他依旧坚持着,刚才的声音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喉头腥甜,唇边汨出了一丝血色,五脏六腑都在撕裂般的疼痛着。 但他知道他不能放弃,他不能示弱,他必须挺住。 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他不是废物,他不是! 他是将士,他是要上战杀敌的将士,是要光耀门楣的将士,他不是废物,他不是无能的废物! 江卓昀武功高强,耳目清明,即便离得远,依旧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抬手朝着熊晨招了招手,熊晨脚尖一点,轻轻一跃便快速落在了江卓昀的身边,江卓昀的手指轻轻一指,指尖的方向对准了谭三武,他慢悠悠地说:“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谭三武。” 熊晨眯了眯眼,朝着谭三武看过去,低声说道:“此人资质尚可,心性尚可,耐力尚可,只是与主子的人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但也不是完全不行。” 这点,江卓昀自然也看不出来了。 但他却觉得,这还不是谭三武的极限,方才谭三武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甘和屈辱他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勾起一个玩味儿的笑,他慢悠悠地低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给他加强力度吧!我想知道他的极限究竟在何处,我要看看他的傲骨究竟能挺拔到什么时候。” 熊晨闻言,点头道:“好,属下遵命。” 江卓昀的手底下最不缺的便是资质强悍又硬气之人,但那些人站在他面前,又有谁敢露出不甘又屈辱的表情? 这个谭三武胆子倒是大的。 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231章 相互搏杀,试探人心 谭三武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好过,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惹得训练他们的人不痛快了,甚至他们所有人都没见过训练他们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那人究竟叫什么样子。 他们只把他叫做教头。 在军中也有许多教头,专门教导刚参军的新兵蛋子习武。 但无人能跟他们现在的教头比,私底下有人叫教头魔鬼。 确实是这样的,教头在他们的眼中跟魔鬼没什么区别,甚至是比魔鬼还要可怕。 教头对他们的训练强度实在是太大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身体的承受能力。 他每一刻都觉得煎熬,偶尔恍惚时会猜想下一瞬自己会不会倒下,自己会不会被拖走,但他不甘心就这么倒下。 “站直!” 熊晨一脚揣在谭三武的脚弯处,将人踹翻在地,声音冷漠地说:“就这点能耐,还不如回家种田去,还参军做什么?上了战场给人当活靶子吗?没用的孬种!” “我不是!” 谭三武实在忍不住了,他双手撑着地,艰难地爬起来,愤怒瞪着眼,咬牙道:“我不是孬种!” 他一直在坚持着,即便到了身体极限他依旧没有倒下,他不是孬种。 他不是! “还敢顶嘴!” 熊晨抬脚往着谭三武的胸口便狠狠地踹了过去,直接将人给踹飞出去老远,重重地砸在地上,响起的闷声将众人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无人敢开口多说一个字。 因为,谭三武明显被针对了。 他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们跟谭三武只是萍水相逢,这几日连话都没机会说几句,枪打出头鸟,他们实在是没必要站出来为谭三武出头,毕竟教头惩罚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而且,他们都看出来了,他们的拳脚功夫跟教头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我……我不是孬种,我不是!” 谭三武只觉得胸口痛极了,五脏六腑就像是移位了一般,疼得他大气都不敢喘,但他还是咬牙,一字一句十分用力地执拗道:“我不是废物!我不是孬种!你公报私仇!你是故意的,你故意针对我!” “公报私仇?” 熊晨嗤笑一声,眸光冷漠地抬脚慢悠悠地走到谭三武的身前,提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重重地碾压,碾压得谭三武青筋暴起,脸色涨红,真的是喘不过气了。 他声音清冷地说:“你有什么地方得罪我了吗?我就对你公报私仇?这点小小的挫折就受不了,不是废物孬种是什么?有种你就爬起来啊!” “你放开我!放开我!” 谭三武并不是柔弱之人,反之他身材魁梧,个头甚至还比熊成高一些,浑身布满结实的肌肉。 仅凭他一人,扛起三百斤的野猪压根不是问题。 在他们的营地中,能打得过他的男人就没几个。 但是现在,被熊晨一只脚踩着他就喘不过气来了,这让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跟熊成比起来实在是太弱了。 他是弱,但他绝不是孬种。 “啊!” 谭三武大叫一声,双手扣紧了熊晨的腿,猛地往旁边掰,想要掰开熊晨的腿从熊晨的脚下躲开,但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熊晨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岿然不动。 众人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咽咽口水,是真的被熊晨的强悍给惊到了。 “连我的一条腿都掰不动,不是孬种,不是废物又能是什么呢?” 熊晨淡漠地说了一声,轻飘飘地将腿收了回来,眸光淡淡地扫了一圈周围人的脸色,冷声道:“三日,我只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你们互相搏杀,生死不论!剩下的五十人继续训练,死的就扔去乱葬岗喂畜生!想要活着,就用自己的来拼!” 熊晨话音刚落,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烁着出恐惧的光。 这是何意? 让他们互相搏杀,只能活下五十人? 可他们足足还有两百多人! 那他们四五个人之中,只能活下一个? 一想到这点,众人望向身旁人的目光就变得隐晦了起来。 他们所有人神色都被坐在高台上闲情逸致地喝着茶水、吃着糕点的江卓昀尽收眼底,他嗤笑了一声,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叹了一声,似是无奈又像是觉得可笑的模样,低声问道:“老大,你猜他们今晚会动手吗?” 想要活命,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战场上最重要的团结齐心,最忌讳的便是生出二心。 所以,身为手握权柄的人不仅要知人善用,还要随时提高警惕,提防着自己身边的人生出二心。熊晨点头,应声道:“会动手的人应当不少。” “被人动手没有活下来的厚葬,给他们的家人发放抚恤金。敢动手的,便以叛军之罪论处。” 除非有人叛变,否则作为军人,手中的武器永远都不该对准自己的战友同胞。 所以,胆敢动手的,便是死罪。 熊晨点头,转身退下了。 接连训练了几日,所有人的体力都已经全部透支,尤其是谭三武,草草吃过饭后,十分随意地冲了个澡便瘫软在了床榻上。 他们的床榻也十分简陋。 二十个人一个房间,大通铺,全都是石头堆砌而成的床,床上铺着干草和一层薄薄的棉花被褥,身上盖的被子也薄得可怜。 不过好在,现在的天气还不算寒冷,即便是在深山中也只是深夜的时候会有些凉意。 但他们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也都能抗住。 平日只要脑袋一沾上枕头,人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打呼声一个比一个响亮。 但是今夜,却无人敢闭上眼睛。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三日后互相搏杀的场上,他们只能活下五十个人,虽然他们心中愤愤不平,虽然他们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无法理解…… 却也不得不接受。 甚至还要防备着自己会不会压根就活不到三日后,一睡着就会被人宰了。 “喂,三武兄弟,你睡着了吗?” 睡在谭三武旁边的人叫李铁柱,他今年二十三岁,比谭三武大两岁,十七岁参军,家中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子。这些年虽然一直都在军中没法回家,但心中却一直都惦记着还在老家的妻儿老小。 他不想死。 他想好好地活着。 谭三武闭着眼睛,根本睡不着,他也不想死,他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出现他被人踩在脚下拼尽全力也动摇不得别人半分的模样。 他觉得屈辱,但也无比清楚地知晓自己确实太弱了。 教头没说错,他跟教头相较起来,就是一个废物。 “三武兄弟,别睡,睡不得的。” 李铁柱低声说道:“人心隔肚皮,咱们三日后得死大批人,虽然我不愿意互相残杀,但是为了活下去,也只能搏一搏。就怕有些人等不到三日后,趁着这三日便搞小动作。” 李铁柱顾虑的也正是谭三武所顾虑的。 但他们每日这样超负荷的训练,一日十二个时辰,教头让他们每日训练的时间少说都有十个时辰,他们每个人瘫软在床上就难以再动弹半分了。 但也保不准有些人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可若是不休息,指不定他们都坚持不到三日后人就没了。 “你先睡一个时辰,我看着,一个时辰之后我叫醒你。” 他们每日能睡将近两个时辰,那便一人睡一个时辰吧! 李铁柱此人,谭三武跟他接触过几日,也清楚这个人虽然各方面能力在这二百人之中不显眼,但人却是正直的,至少不会搞小动作。 李铁柱正有此意,闻言便急忙点头道:“行,那三武兄弟,我便不客气先睡了。一个时辰后你叫醒我,我再看着你睡。” “好。” 谭三武的话音刚落,李铁柱的打呼声就传入了耳朵。 真的是累狠了,精神刚放松,瞬间就陷入了沉睡中。 第232章 成婚后便带兵开拔前往东僵 谭三武始终保持着警惕,虽然闭着眼睛,但耳朵却一直听着周围的动静。 沉默,一直沉默。 绵长的呼吸声中伴随着几道呼噜声,有人抵抗不住困意,睡着了。 屋外的青蛙孤寡孤寡地叫着,刺激着耳膜,让谭三武的呼吸声越发沉重了。 因为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细小的声音传来,有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 他悄悄地揭开眼帘,侧过脑袋,便看见两个不太熟悉的人用被子捂在正在打呼噜的人的脑袋上,然后狠狠地用力压下。 这是准备将人闷死在被子中。 “喂,你们在干什么?” 谭三武连忙坐起来,大吼一声:“有人杀人了,赶紧醒过来!” 众人虽然睡着了,但是潜意识中还是保持着警惕性的,谭三武的吼声刚落,没睡着的人就连忙翻身爬了起来,睡着的人也连带着被惊醒了。 门被推开。 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走进来,二话不说便将实施杀人行为的两人给拖走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句话也都没说。 李铁柱也被惊醒了,他一脸凝重地低声说道:“三武兄弟,你看这些黑衣人是何等意思?将他们拖走会干什么?” “我不知道。” 谭三武摇头,表情同样凝重,他低声说道:“今夜不知其他房间有没有人出事,他们还没等到三日后便动手了,应当是违背规则的,只是不知教头会如何处置他们。” “会不会……” 李铁柱瞪着眼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低声说道:“一看咱们教头就是一个不好相与之人,这些人敢破坏他的规则,只怕是凶多吉少。” “别管这么多,咱们管好自己就行。” 谭三武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光,揭开被子躺了下去,低声说道:“好了,安心睡觉吧!今夜应当不会有事了。” 那些动手的人被拖走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是他很确定今夜不会再有人敢动手了。 那便可以安心睡觉了。 李铁柱也躺下了,神经瞬间松懈不少,打着呵欠说道:“那便睡吧!困死了。” 不多时,房间内便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打呼声,所有人似乎都放松了警惕,然而在众人都熟睡之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房间内,嘴角扯出一抹嘲笑的弧度,随手一挥,一道无色无味的气体便飘散在了房间内。 片刻后,黑衣人闪出房间。 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天亮了。 训练场上的人寥寥无几。 熊晨站在前面的空地上,宛若松树一般挺拔着身躯,一动不动。 提前来到训练场上的人心中也十分奇怪,不知为何其他人没来,但是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全都全神贯注地训练。 江卓昀吃着早膳,望着训练场上稀稀落落的人,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十分不满意,轻叹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这些人实在是太差了,没一个顶用的。” 跟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比起来真的是没有一个够看的。 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实意地替萧云钊头疼了。 这些人还是从军中精挑细选送来的,都这般没用,由此可见大庆的军队究竟已经差劲到什么地步了。 等将这些人训练好再去练兵,时间周期太长了。 说不定很快别国的军队就会冲破大庆的防护,踏进大庆的国土。 根本等不及了。 “是,太差劲了。” 熊晨也头疼。 他以往训练的人都是主子千挑万选出来的,个个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越,十分抗揍,也耐造,哪里像眼前的这些废物,一个个不过就是加强力度训练几天,更加残酷的方式他还没用上,这些人就不行了。 “算了,三日后我再来,你先训练着。” 他必须进宫一趟,跟萧云钊说清楚状况,改变策略。 他以前只是知道大庆的军队差劲,但是没想到竟然差劲到这个地步了。 慢悠悠的训练已经不适合了。 “是,主子。” 熊晨点头应道,抬眸望向训练场上的众人,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 这些人,并不是玉石,而是朽木,朽木究竟要如何雕琢,才能成为精美的物品呢? 这是现在最让他头疼的事了。 江卓昀回到京都城,并没有率先去丞相府,而是直接进了宫。 这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但是此时此刻,时机不对,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就算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媳妇儿,也得先把事情办妥了再回去见一面。 “六哥,你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萧云钊刚下朝,边疆来报东夏国已经陈兵东僵,虽然还未发动战争,但这些时日一直都在跟东僵接壤之地操练士兵。 士气高涨。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东夏究竟是何意图了。 他本来今日也是要将江卓昀叫回来商议对策的,谁知他刚下朝回到御书房,刚准备召见江文涛和苏岑以及陆太守前来,江卓昀便先一步来了。 实在是稀奇。 “今日我前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的。” 江卓昀直言不讳道:“选上来的那些所谓的将才,一个个都太差了,训练这几日下来,给我的感觉就是难堪大用。选拔出来的人才尚且如此,何况军中的普通士兵。这些时日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怕是再过不久便有一场硬仗要打,训练士兵这事容不得拖延了。既然我担任了骠骑将军一职,成婚后我便会前往东僵。” 东夏是如今除了北凌之外跟大庆接壤的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了。 国土面积大,资源就丰富,且东夏已经多年未曾经历战争,他们的皇上也是一位明君,这些年东夏国泰民安国力强盛,他们的皇帝便不免生出想要吞并大庆的野心。 萧云钊没想到江卓昀会主动提出去东僵。 虽然他也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一直有些犹豫。 因为他知道江卓昀一定舍不得苏元娇,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的六哥这些年经历的苦难太多,一想到要送六哥去边疆受苦,他便于心不忍。 “六哥,你若要去东僵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想清楚了吗?” 萧云钊神色复杂地问道。 江卓昀拧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轻轻地点头道:“我想清楚了,如今大庆确实没有什么可用之人,我在其位谋其政,我会做好分内之事。如今,除了我,也没谁能够解决东僵之困了。” 萧云钊抿了抿唇,沉思片刻之后,也不再推辞,他拧眉道:“朕会让人尽量拖延住,给你争取成婚的时间,这些时日你也不必再去训练那些人了,他们资质不够,熊晨也能训练。你便抽时间跟六嫂多相处几日吧!” 婚后,江卓昀便要带着大军开拔前往东僵,归期不定。 跟苏元娇的相见之日遥遥无期。 萧云钊清楚自己的六哥对苏元娇的感情有多深厚,如今就要离开了,心中定然是十分不舍的。 江卓昀也没有客气,他点头道:“我知道了。” 江卓昀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才刚走,萧云钊便将苏岑、江文涛以及陆太守叫到了御书房,坦言要让江卓昀十日后带领京都城外驻扎的五万兵马前往东僵抵抗东夏。 江文涛和苏岑对望一眼,面色都有些凝重。 再过八日,便是江卓昀和苏元娇的大婚之日了。 十日后,皇上便要命江卓昀带领大军前往东僵,那小两口岂不是刚成婚便要分开? 但家国大义之前,个人情爱也只能拍在后面了。 第233章 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从小就羡慕 苏元娇并不在丞相府,一大早她就接到了陆太傅孙女陆绮月的邀请,一同出去游玩。 陆绮月乃是炎王未婚妻。 炎王萧炎显自从被先帝派遣去查诚王赈灾粮食和银两丢失一案之后就失踪了,至今都没有寻到人,也不知是死是活,但是大家心中都猜测炎王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苏小姐,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明艳动人。” 苏元娇刚到,陆绮月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声音柔柔的,但眼中却带着疲惫,情绪似乎不太高。 “陆小姐说笑了,我生病许久,我娘都说我瘦了。” 苏元娇笑着,跟随着陆绮月走进凉亭,她们相约的地方乃是京都城内的一座小山上,名叫望京山。这座山不高,但爬到山顶也能俯瞰大半个京都城,夏秋季节许多人都愿意爬上来吹吹凉风,十分惬意。 “你瘦什么?我瞧着倒是圆润了些。” 陆绮月笑了笑,抬眸望着苏元娇,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羡慕,她低声叹道:“你再过几日便要成婚了,成婚之后便是将军夫人了。我听闻骠骑将军在你们成婚后便会自立门户,将宅院都定在了你们丞相府的对门,你以后回娘家真的不要太方便,我与慧茹说起此事,都艳羡得很。” 陆绮悦月口中的慧茹乃是定国公嫡女陈慧茹。 陆绮月跟陈慧茹关系极好,乃是闺中密友。 苏元娇以前跟表姐萧楚柔和宋清绵最好,后来跟宋清绵撕破脸之后,也就跟自家表姐好了。 与其他人便只是平平淡淡地相处着。 苏元娇闻言,轻笑着说道:“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宋小姐婚期也该定下了吧?” “定下了,就在明年初。” 陆绮月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她笑着笑着便转眸认真地望着苏元娇,低声问她:“娇娇,你我自幼相识,虽然算不得亲厚,却也不曾有过不悦之处。我真心实意想问问你,希望你能够认真回答我。你曾经也是心悦诚王殿下的吧?为何他一出事,你便能心安理得地与他解除婚约,转身就答应嫁给骠骑将军了呢?” 这话问得有些冒犯了。 甚至可以说是很无理了。 苏元娇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她眼眸闪了闪,突然笑了一声:“你觉得呢?我与诚王自幼便有婚约在身,他却先迎两位侧妃入府,还以正妻之礼,早就将我与我苏家的颜面踩在了脚底下,从未在意我心中究竟是何感想。当初静嫔对我也是百般刁难,他也从未站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我对他年幼时或许有些情谊吧!但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也早就消失殆尽了。他心狠手辣,戕害兄弟,出事也是他咎由自取,我们的婚约也是皇上亲自下旨解除的,我为何不能心安理得?难不成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要为一个我不爱的男人蹉跎光阴不成?骠骑将军以真心待我,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何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陆绮月听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想她跟苏元娇与两位王爷之间的婚约一事。 现在诚王已经获罪,但炎王却生死未卜,皇上也一直都在派人查找。 但是她爷爷也说过了,炎王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但她对炎王,也是一片真心。 如今,她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今日你邀我前来,目的就是问我这个问题吗?”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脸上绽放着温柔甜美的笑容,她低声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没有传言的那般美好,我的心也会疼,也会受伤啊!受到的伤害多了,也就心灰意冷了,我对诚王的情谊早就在他以正妻之礼迎娶两位侧妃入府,又让宋侧妃破了规矩先怀有孕之后便已经被消磨殆尽了。至于骠骑将军,他待我一片赤诚,几次三番上门提亲,足以表达他的诚意。我心是肉长的,会感动,也能知冷暖。人这一辈子,说长也挺长的,还是找个在意自己的人过日子吧!” 苏元娇侧头望向陆绮月,声音轻柔得宛若一阵微风,从陆绮月的耳边划过,她说:“炎王究竟如何,我们不得而知,我知道你对他一片真心,但你的身后还有陆家,你不仅是你自己,总要为自己多打算的。” 苏元娇这话是真的推心置腹了。 她也只说这么一回。 也不是谁的事她都想要管一管的。 她今日开口劝陆绮月也不过是看在陆绮月此人本性不错,她的父亲早年间也受过陆绮月爷爷陆太傅赏识的份上。 “嗯,我知道。” 陆绮月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其实她的家人也想让她效仿苏元娇,请皇上下旨解除她和炎王的婚约,然后再给她相看婆家,也省得蹉跎她的年岁。 她也是大姑娘了。 若是炎王没出事,他们也该成婚了,甚至婚期都定下了。 谁知炎王去查案就查得失踪了。 很多人都猜测炎王或许是着了诚王亦或是当今圣上的道,早就已经死了。 可陆绮悦……却还想再等等。 她终究是做不到就这么狠心抛下自己心悦多年的未婚夫。 苏元娇抿了抿唇,没说话,而是转眸望向了山下的京都城,眼中带着丝丝惬意。 吹着风,晒着温暖的太阳,实在是舒服。 “抱歉,娇娇,今日是我冒犯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陆绮月道歉的声音。 苏元娇刚摇头想要说没关系,陆绮月先一步嗤笑着说道:“其实,我是真的羡慕你。洒脱、清醒。伤心了便放下了,我却不能,总是时常挂心。其实我知道,他对我的情谊也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真切。他对我好,也只是看重爷爷在先帝心中还有些许分量。可我,心悦他啊!” 心悦一个人,即便知道那个人对她并不是真的疼爱,还是会自己骗自己,沦陷在对方刻意制造的温柔陷阱当中。 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对方在路上铺了鲜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踏上去,即便知道掉下深渊会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也心甘情愿。 “只要你考虑清楚,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承受,那便去做。如果不能,最好再多想想。”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我的婚宴,希望能看到你。” “我会去的。” 陆绮月点了点头,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来,她似乎有些怅然:“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是我们之中做得最好的,我那时候可羡慕你了,总觉得跟你难以亲近;后来跟你相处之后才知道,你是如此的简单,活得也通透。要是我也像你这般就好了,可我终极不能成为你,我只是我自己。” “你已经很好了。” 风吹起长发,拂过脸庞,将苏元娇嘴角的笑容勾勒出了朦胧的质感,她嗓音轻柔地说道:“做好自己,便是最好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的缘分到了,你的缘分也该自己去寻找的,多给自己机会,才能遇见更好的人。其实我们还太小了,眼前所看到的风景也不过是细微的一部分罢了。只要有一日回头来看,没有后悔自己做下的每一个决定,就够了。” “娇娇,我突然懂了。” 陆绮月突然笑了起来:“我懂了,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了,你确实是一个值得被喜爱的好姑娘。” 第234章 除了我,谁都不可以得到你 苏元娇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她原本是准备午休一会儿便跟着绣娘一起绣制婚袍的,谁知她刚踏进屋子就瞧见了江卓昀,她有些诧异:“你不是说成亲前才回来吗?” “现在不就是成亲前吗?” 江卓昀笑了一声,将人拉到了怀中,俯身亲了一口,语气缠绵地说道:“接下来这几日,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陪着你。” 苏元娇接受了吻,然后退开一些,笑着望他:“这可不行,成婚前三日咱们都不能见面,这是规矩。” 江卓昀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哼道:“那我若是想你了该如何是好?” “你可以给我写信。” 苏元娇笑着说道:“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分开三日应当会有不一样的体验。” “不用等那个时候,这几日为夫已经体验到了。” 江卓昀又凑过来亲了苏元娇一下,闷笑着说:“度日如年。” 苏元娇顺势抱住江卓昀的脖子,眸光熠熠地望着他的眼睛,笑着说道:“我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大概便是这种滋味了。” “娇娇,我想多亲亲你。” 江卓昀将人拦腰抱起往着床榻边去,眸光灼热得泛着红光,连带着浑身的温度都提高了不少,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声音带着沙哑,又有些闷,包含着无尽的不舍:“为夫真的是一刻都舍不得跟你分开。” 一刻都舍不得。 “我也是。” 苏元娇察觉到了江卓昀不舍的情绪,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但江卓昀不直说,她便也不点破。 她抬起手腕抱住江卓昀的脖子,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眨眨眼笑着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这么美好的时光,不用来好好亲热亲热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你这丫头。” 江卓昀突然笑了一声,将脑袋埋在苏元娇的脖颈中,笑得浑身轻颤,他在她的耳边低喃:“既然媳妇儿想要,为夫恭敬不如从命。”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也想好不好?” 苏元娇害羞得脸都红了,但嘴角的笑容却十分灿烂。 两人闹腾了一番,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苏元娇刚梳洗整齐,方志便前来禀告:“小姐,夫人与老爷让你去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去。” 苏元娇点了点头,在方志退下后,她才抬脚走进了里间,望着身上松松垮垮地挂着一件中衣袒露着精壮胸膛的江卓昀,无奈地摇摇头,抬脚走上前去,伸手替他将衣服拉好,然后系上系带,又伸手拉过一旁的外套给他套上,垫脚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抬眸笑着对他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许穿成这副模样,更不许让任何人看见,知道吗?” 这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男狐狸精,是个女人都抵挡不住想要跟他做点什么。 实在是太让人脑热了。 “这么霸道呢?” 江卓昀笑了一声,垂下眼帘,望着只比自己的胸口高一点点,要亲自己还得垫脚仰头的小姑娘,抬手在小姑娘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笑着说道:“这么霸道的小姑娘,为夫可是从未见过的,咱们还没成婚呢你就这么凶,难道不怕将为夫给吓跑了?” “吓跑了?”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眼睛微微一眯,汨出了危险的光,她声音淡淡地说道:“若是将你吓跑了,我便再重新找一个夫君。反正我长得好看,又名声极好,不愁找不到。” “重新找一个?” 这句话瞬间刺痛了江卓昀的神经,他冷嗤一声,双手掐住苏元娇的腰身往上一提,紧紧地扣住,低头一口就咬在了苏元娇的脖子上,立马疼得苏元娇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伸手推他,耳边就传来江卓昀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若是敢找别人,我就咬哭你,将你绑起来谁都见不到,让你永远都只能看见我一个人,除了我,谁都不可以得到你。” “那你便不许让别人看你的身体。” 苏元娇被江卓昀如野兽一般阴沉狂野的气息吓得咽咽口水,双手试探着抓紧他的衣服,抿了抿唇,眸光柔和地低声说道:“只要你不跟别的女人有什么,我自然不会将目光望向别人。感情是相互的,我爱你,你爱我,我们相爱,所以成婚。但若是有朝一日,你有了别人,那我也不会纵容你。” “嗯。” 江卓昀突然低低地笑了,笑着说道:“我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 “乖。” 苏元娇展颜一笑,抬手在江卓昀的脑袋顶上也揉了一把,低声说道:“我爹娘有事寻我,我过去一趟,你自己让妙语在小厨房给你弄些吃的,我应该会用过晚膳才回来,你不用等我。” “好,去吧!” 江卓昀松开了扣住苏元娇腰身的大手,轻轻地在她腰间拍了拍,嘴角勾起一个不正经的笑来:“为夫会乖乖在屋里等媳妇儿回来宠幸为夫的。” “那就乖乖等着,若是等我回来瞧见你不乖,可就不宠幸你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苏元娇跟江卓昀相处久了,也跟他学得有些不正经。 她拉着江卓昀的衣领将人拉低,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地抬起江卓昀的下巴,一副去满春楼寻欢作乐的大爷样,勾唇笑道:“瞧公子这模样倒是周正,也还算合胃口,便好生在这里待着吧!只要你乖乖听话,姑娘一定好生待你。” “多谢姑娘。” 江卓昀眨眨眼,脸上露出乖巧又无辜的表情,捏着嗓音将声音压成了清润的少年音,又隐隐带着一丝缠绵的味道,他说:“奴家一定好生伺候姑娘,定不让姑娘失望。” “乖。” 苏元娇俯身在江卓昀的唇上亲了一口,拍着他的脸颊说道:“这是姑娘赏你的。” “多谢姑娘赏赐。” 江卓昀伸手捂脸,做出一副娇羞样,哎呦呦地叫着:“姑娘真讨厌,真是羞死人了呢!” 模样瞧着比正经姑娘还要娇羞,让苏元娇看得目瞪口呆。 秀竹和香荷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忍不住直抽抽。 以前跟在姑爷身边多年,她们是真的没想到姑爷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多大会儿,门突然被打开,苏元娇从里面踏了出来,脸蛋红红的像是被火烤了一样,泛红的眼眶中水光潋滟亮晶晶地闪烁着,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苏元娇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道:“秀竹留下,香荷随我前去爹娘的院子。” “是,小姐。” 秀竹和香荷同时点头,香荷便跟着苏元娇抬脚走出了院子。 苏元娇去到父母院子的时候,瞧见自己的哥哥苏元骁也在。 桌上摆着晚膳。 今夜,一家人要一起吃个团圆饭了。 “娇娇,来,坐下用膳吧!” 苏岑抬手朝着苏元招手,苏元娇走过去,屈膝给爹娘行了个礼之后便施施然地坐下了。 用膳不语。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将晚膳用完。 丫鬟将碗筷收拾下去之后,又泡了热茶。 苏元娇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苏岑便轻叹了一声,开了口:“娇娇,有一事,为父还是想告诉你。十日后,皇上便要派遣江三带领军队开拔前往东僵了,归期不定。你们成婚后,他便要离开,你心中要有数。” 江卓昀会离开,苏元娇早就有所预料。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手中的茶瞬间就不好喝了,甚至还有些苦涩的味道。 “在这个紧要关头,为父便不多给你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的空话了。他身为骠骑将军,抵御外敌乃是他的责任,他身为镇国将军的儿子,也同样被大庆百姓寄予厚望。你是为父的亲闺女,为父自然希望你能跟自己的夫婿平安顺遂地好好过日子;但如今咱们大庆需要江三,皇上需要江三,所以为父希望你能理解和支持他。” 苏岑拧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为父看得出来他是个有能耐的年轻人,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是每个大庆男儿都该做的事情。此去或许凶险,但也是机会,他只要拼下去了,往后便是前途无量。” “女儿心中有数的,我会一直支持他鼓励他。” 苏元娇点头,淡笑着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应当是翱翔于万里长空之上的雄鹰,我不会将他关在笼子里。此去凶险,我自然会担心,但我更相信他,我相信他即便困于险境也有逢凶化吉的能力。” “我的娇娇长大了,为父心中甚慰。” 苏岑听了苏元娇的一席话,心中十分欣慰。 萧淑钰心中是有些惆怅的,她轻笑了一声:“这些时日我瞧着娇娇也长大了不少,比以前更有主意了,这是好事。很快就是要自己当家做主的人了,总不能永远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天真。” 苏元骁一想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就快要成婚了,心中也是十分不舍的。 即便自己的妹妹也只是嫁到对门去,往后只要想见,天天都能见到,但嫁出去便是嫁出去了,嫁出去之后她自己的名字前面都得加一个骠骑将军之妻的前缀了。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中十分不得劲。 别人家未必就比自己家好,他十分担心自己的妹妹成婚之后会受欺负。 虽然江三看起来对自己的妹妹一往情深,但是人心隔肚皮,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 “娇娇,往后若是江三胆敢欺负你,你便来告诉哥哥,哥哥一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苏元骁越想越担心,挥舞着硬邦邦的拳头,神色十分认真。 第235章 活脱脱一男狐狸精 萧淑钰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没好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就不能盼着你妹妹好好地过日子?更何况,人家江三乃是镇国将军之子,自幼习武,现在自个儿也成了将军,而你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人家不打你就算好的了,你还想将人家打得满地找牙?” 这不是开玩笑吗? 苏元骁的脸瞬间就涨红了。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亲娘拆他台能拆得这么快。 苏元娇见状,捂嘴笑得欢快,在苏元骁眼睛瞪过来的时候,眨眨眼笑眯眯地点头道:“我十分认同娘亲的观点。阿昀武功高强,别说是你,即便是咱们府上的小厮们加在一起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啊!哥哥若真的想为我出头,可得好生锻炼身体,去学学武功,指不定未来的某一日能有机会实现也说不定!” “你个小没良心的。” 苏元骁抬手稍稍用力,敲在了苏元娇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道:“哥哥这还不是为你好?哥哥处处为你着想,生怕你嫁人了受人欺负,你倒好!反过来打趣你哥哥,瞧不起你哥哥,真的是太让人伤心了。” “哎呀哥哥,人家知错了嘛,人家才没有瞧不起哥哥。” 苏元娇笑嘻嘻的,凑过去抱住苏元骁的胳膊,娇声软语地撒娇道:“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哥哥一定要相信,阿昀不会欺负我的。我们俩在一起,只有我欺负他的份儿。他要是敢欺负我,我便将他赶出家门,让他睡大街去!” “对!睡大街!娇娇威武!” 苏元骁十分赞同地连连点头,笑得畅快。 萧淑钰看得头疼,扶额道:“算了算了,你们兄妹二人回歇息去吧!别在这儿吵得为娘脑仁疼,时辰不早了,为娘也要歇息了。” “是,娘亲。” 苏元娇和苏元骁站了起来,双双给爹娘行礼之后,便一起转身抬脚走出了爹娘的院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朦朦胧胧的,隐约还能看见一些景色。 方志急忙提着灯笼迎上来,唯恐苏元娇和苏元骁看不清脚下的路。 但这是他们的家,是他们从小生活的地方。 别说只是天色稍微暗一些,即便是天完全黑下来了,他们摸黑走也不会有事。 苏元骁想跟苏元娇说说话,伸手接过方志手中提着的灯笼之后,便让人退下了。 “哥哥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苏元娇侧头望向苏元骁,调笑着说道:“哥哥不会真的担心阿昀会在婚后欺负我吧?” “娇娇,现在江三待你是好,我跟爹娘都看在眼中;但是作为一个的兄长,为你考虑的事情便会多一些。哥哥希望你成婚后也能跟现在一样开心快乐。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跟爹娘永远是你的后盾。丞相府不是你的娘家,而是你永远的家。若是在江三那里过得不痛快,便回家来,哥哥养你。” 人心易变。 往后的人生几十年。 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身边人对自己的爱一生都坚定不移。 生命还没走到尽头,一切都是未知的。 “谢谢哥哥,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苏元娇扬眉笑了,侧头眸光柔和地望着自家哥哥,见哥哥紧皱着眉头,布满了担忧的神色便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嬉笑着说道:“哥哥,你就别担心了,阿昀待我这般好你尚且担忧成这个样子,那若是我嫁给旁人你岂不是得寝食难安了?” 苏元骁闻言,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他也觉得自己是担心过头了。 平心而论,作为一个男人,他对自己心爱之人也不会有江卓昀做得这般好,可娇娇是自己的妹妹,是他们苏家娇宠着长大的姑娘。 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 只要娇娇出了丞相府,进了别人家的门,便不在眼皮子底下了。 不管如何,心中都是担心的。 “我知道,是我多虑了。” 苏元骁收拾好心情,勾着嘴角笑了笑,将苏元娇的小手拉下去,垂眸望着她,宠溺地开口道:“方才哥哥说的皆是肺腑之言,只要哥哥在,那些话便都算数。你什么都不要怕,无论何时,丞相府都是你的家。” “谢谢哥哥,我知道了。” 苏元娇心中滚烫,十分感动。 她究竟是有多幸运,才会拥有如此温暖的家人,拥有对她一心一意的爱人。 上一世的苦难,早已成为过去,这一世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她会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身边的人。 走到分岔路口,苏元骁将手中的灯笼递给跟随着苏元娇身后的香荷,低声说道:“看顾好你家小姐,莫让她摔了。” 香荷接过灯笼,屈膝行礼道:“是,大公子。” “哥哥,这是咱们家,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走摔好吗?” 苏元娇笑着说道:“倒是你,将灯笼给我了,你回去小心看路。” 苏元骁笑着回答:“你也说了这是咱们家,我闭着眼睛也不会走摔。” “那哥哥慢走。” “行了,回去歇着吧!” 兄妹二人在分岔路口分开后各自往各自的院落而去。 苏元娇回到院子的时候,一眼望去自己的屋内烛光暗沉,昏黄地照着,苏元娇便转头问妙语:“怎么屋内的烛光这般暗?去多点两盏,现在时辰还早,也还不睡。” “小姐,是姑爷让奴婢将多余的蜡烛吹灭的。您……且先进去瞧瞧再做决定?” 妙语不确定地说道:“或许,会有惊喜。” 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她不知道,但姑爷玩的花样,她是从来没见过的。 但愿……但愿不会吓着小姐才好。 苏元娇眨眨眼,一脸狐疑。 妙语的表情有古怪,难不成江卓昀还真的在她离开的时候玩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 抿了抿唇,苏元娇提了一口气,抬脚慢慢地走向了房门,轻轻地推开门往里面一看,只瞧见昏黄的烛光闪耀,江卓昀不在外间。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们……” 苏元娇扭头望向低垂着脑袋,疑似脸红的妙语,抿了抿唇,又转眸望向了杵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秀竹,低声问道:“你们姑爷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吗?” 秀竹脸也有些热,被苏元娇问话,她眨了眨眼,强作镇定道:“奴婢也不清楚,小姐进去一瞧便知晓了。” 苏元娇:“……” 莫名有些害怕是怎么回事? “小姐,您进去吧!姑爷已经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妙语咬了咬唇,强压着捂脸的冲动,小声说道:“姑爷说他想与你度过一个与众不同的夜晚。” 一听这话,苏元娇便有些腿软。 突然想到刚才出门时江卓昀那发.骚的模样。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有些想退缩怎么办? “要不,我还是……”苏元娇脚步刚往后退了一步,屋内里间便传来了江卓昀的轻笑声:“姑娘,来了还不进门,是为何啊?奴家可是洗白白等许久了呢!若是姑娘不进来尝一尝,可就辜负奴家的一片赤诚之心了。” 妙语、香荷和秀竹一听这声音,立马低下了脑袋。 这一刻,她们都是木头人,不会说话不会动。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懂。 苏元娇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就猛地推开了门,抬脚勇敢地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将门甩上,里间又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轻笑声。 苏元娇的脸瞬间更红了,她咬了咬唇瓣,背着门板低声说道:“你们且走远一些,莫要在这里站着了。” 在门口站着,隔得这么近,什么都能听到。 她好歹是个姑娘,也是要脸的。 “是,小姐。” 门外传来三道异口同声的回答,紧接着苏元娇就听到脚步声快速地走远了。 她这才如释重负,又忍不住舔了舔唇瓣,心中有些紧张,小手紧抓着袖口,抬脚一步一步地试探着走向里间。 “走快点嘛姑娘,奴家都等不及了。” 江卓昀的声音像是浸了水一般,清亮又粘腻,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悱恻,苏元娇听得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不愧是曾经将满春楼当家的浪荡子。 这勾引人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 跟男狐狸精真的无甚区别。 揭开里间的帘子,苏元娇抬脚走进去,便见里间昏黄黯然的烛光下漂浮着香气扑鼻的白雾,床幔全都被揭开。江卓昀身穿着一身轻薄的红色纱衣,胸前敞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膛与腹部,头发十分随意地挽着垂在胸前和脑后,眯着眼一脸魅惑地撑着脑袋将修长的身躯横摆在床榻上。 唇角勾起诱惑人的笑。 苏元娇看得定住了身子,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这这…… 这种大场面,她可是从未遇见过。 就算江卓昀的身体没有哪一处是她没见过的。 但是……但是……这种要露不露,笑得一脸荡漾的模样,实在是太勾人了。 勾得人腿软。 “怎么?看傻了?还不过来?” 江卓昀笑着眨眨眼,冲苏元娇抛媚眼,眸光中的暗光一闪而过,带着疯狂,他嘴角却荡起了灿烂的笑,低声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可莫要浪费这大好时光,还不快过来与奴家共赴人间极乐。” 苏元娇咽咽口水,不是她不过去,而是她腿软,走不过去了。 江卓昀真的是一个磨人的妖精。 磨得人想要落荒而逃。 苏元娇脚步往后一退,江卓昀便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头,他抬脚从床上走了下来,赤着脚,修长的腿一览无遗。 他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到苏元娇的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微眯着眼,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滚烫而软绵,他低笑着问道:“姑娘往后退什么?是想要逃吗?可是奴家有何处让姑娘不满意?” “阿……阿昀……” 苏元娇咽咽口水,被江卓昀这副诱人的模样刺激得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姑娘这是害怕了?” 江卓昀眼睛一暗,突然俯身抓住苏元娇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腰身来,环抱着她,笑着在她耳边低喃道:“可是,姑娘既然已经向奴家走来了,便再也走不了了呢!” “阿昀……” 除了江卓昀的名字,苏元娇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乖,走,奴家带姑娘一同盛享极乐。” 江卓昀将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榻上,然后笑着覆了上去。 人间极乐,是真的极乐,给了苏元娇不一样的体验。 翌日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昏的,对昨夜所发生的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稍微想一想,脸颊就滚烫得几乎能烧起来。 第236章 萧楚柔婚事提前 “姑娘醒了?奴家方才去厨房给姑娘煮了银耳莲子粥,姑娘起来洗漱一番便能用膳了。” 江卓昀坐在床边,衣服穿得松松垮垮,长发披肩,垂下来落在了苏元娇的脸上,痒痒的。 苏元娇伸手将江卓昀的长发勾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江卓昀的发质极好,黑亮有光泽,触感顺滑,宛若上好的绸缎,让人爱不释手。 “姑娘还不起来吗?” 江卓昀见苏元娇不说话,又凑过去了一些,在她耳边低声说:“昨夜让姑娘操劳了,奴家真是过意不去,还请姑娘起身用膳,不然一会儿可就得饿得没力气了。” 一听这话,苏元娇只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她嘴角扯了扯,抬眸对上江卓昀似笑非笑的俊脸,声音软绵地撒娇道:“夫君,咱们今天不玩这个了好不好?” 再玩下去,她的腰要断了啊! 江卓昀似乎十分热衷于此,让人实在是受不住。 江卓昀闻言,眨眨眼,嘴角勾笑:“那起来用膳好不好?银耳莲子粥当真是为夫亲手煮的,先前尝过了,味道还不错。除此之外,为夫还给你熬了冰糖雪梨汤,待你用膳之后喝一碗,润嗓子。” 苏元娇:“……”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并瞪了江卓昀一眼。 江卓昀瞬间就笑了:“乖,现在都大天亮了,你再不起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太阳晒屁股,这都怪谁啊? 他还好意思说? “还不起吗?可为夫今早起来时便听闻北凌皇病重已经决定退位将皇位禅让给北凌太子了,北凌的使臣今日便已经进宫面圣了。若是不出意外,你表姐的婚事应该会比预期提前。” 苏元娇一听这话,瞬间就从床榻上弹起来了。 她抬眸望神色认真地望着江卓昀,拧着眉头问道:“你说真的?不开玩笑?” “为夫句句属实。” 江卓昀点头。 苏元娇从床上下来,三两下便将衣服和鞋袜穿好了。 她自己穿好了还不忘将江卓昀松松垮垮的衣裳拉好,然后踮起脚尖十分敷衍地在江卓昀的唇上咬了一口,低声说道:“你不许在旁人面前穿成这样,活脱脱就是一勾人的男狐狸精,我这院中可都是妙龄姑娘。你勾我一人便好,可别将别的小姑娘的魂也给勾走了。” “放心,为夫也只在你面前这般模样。” 江卓昀反客为主,大手扣住苏元娇的腰身,将人提起来用力地亲了一口之后,才调笑着说道:“毕竟,我的媳妇儿是个又凶又霸道的醋坛子。为夫的身体只能给媳妇儿一人看,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苏元娇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将江卓昀的衣服全部弄好之后,这才将妙语和香荷叫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 若是江卓昀预料的没错,那大概过不了多久楚王府便会收到消息了。 她要去楚王府看一眼。 江卓昀的手艺不能说不错,但也还行。 都说君子远庖厨,能得他洗手作羹汤,苏元娇已经十分欢喜了,即便是他做的东西再难吃,苏元娇也会笑着吃下去,何况还不算难吃。 苏元娇多吃了一些,肚子吃得饱饱的才放碗。 江卓昀撑着下巴看她,笑眯了眼:“有这么好吃吗?为夫看你吃得比往常还多了。若是你喜欢吃,为夫往后还给你做。” “味道你不是尝过了吗?好不好吃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苏元娇也没有盲目地夸江卓昀做饭好吃,而是真心实意地评价道:“夫君毕竟不常下厨,手艺还有上升的空间,但是这一次做得也还行,至少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只要媳妇儿喜欢,以后有机会,为夫还给你做。” 江卓昀很满意苏元娇的评价。 苏元娇接过妙语递过来的帕子擦嘴,好笑地望着江卓昀,问道:“人家都说君子远包厨,即便是平常百姓家也都是女子做饭下厨。你倒好,竟然还想着以后给我做饭。” “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别人恪守规矩是别人的事,我们夫妻二人只要过得舒心便好,女子也没比男子多出一双手脚,女子能下厨为何男子就不能?” 江卓昀扬眉一笑,轻哼道:“这都是些什么破规矩?君子之风,当是以风度性情学识做标准,而不是有没有下厨。若说下厨房便不是君子了,那为夫只能说世人多狭隘,格局小了。” 反正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苏元娇已经习惯了。 但此时此刻,苏元娇却能从江卓昀的话语中听出了对她的尊重。 对他的言论也十分认同。 夫妻二人关上门过日子,怎么舒心怎么过,若是事事都恪守规矩,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夫君啊! 看似对世人冷漠,对旁人的生死也毫不关心,但是内心却如此的柔软,并不同于世俗那般对女子苛刻,反而通透得让人对他喜爱得欲罢不能。 “别这么看为夫,再这样看下去,你便不要想出门了。” 大概是苏元娇的目光太过于炙热,将江卓昀看得都心猿意马了,他连忙扭开头不去看苏元娇的脸蛋,抬手握拳抵住下唇低咳了一声,眼眸轻闪着说道:“昨夜将你闹狠了,今天咱们好好休息。” 苏元娇嘴角扯了扯,有些无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呢?这青天白日的,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满心的感动瞬间泯灭。 苏元娇不想再理他了。 “昨日下午……也是青天白日……” 江卓昀提醒道:“媳妇儿不是还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辜负好时光吗?” “你也知道是春宵一刻……春宵不是晚上吗?” 苏元娇轻咳了一声,垂下了眼帘,强词夺理道:“谁让你猴急,都没等到晚上。” 江卓昀眨眨眼,拖长了语调:“哦~~~~” 慢悠悠的:“那这般说来,还是为夫理解错误了?” 苏元娇心虚地摸鼻子:“当然,就是你理解错了。” “小姐,表小姐来了。” 就在这时,妙语急忙进来禀告,院门口立马就传来了萧楚柔风风火火的声音。 苏元娇吓了一跳,连忙让妙语收拾桌子,然后推着江卓昀往里间跑,用气音说:“你赶紧躲起来,别让我表姐看到了。” 若是让表姐知道江卓昀住在她这里,指不定得吓成什么样子。 “为夫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江卓昀拧着眉头,同样用气音问她。 “别闹!办婚宴后随便你如何都行,现在不行。” 苏元娇一个用力,将江卓昀推得一踉跄,顺利进入里间。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萧楚柔脚就已经踏了进来,暴躁地怒道:“气死了气死了,方才宫中传来消息,竟然让我三日后便启程前往北凌跟凌逐那厮成婚!” “三日后?” 苏元娇被惊了一下,连忙转过身走向萧楚柔。 萧楚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眸望着苏元娇,眼底的愤怒瞬间变成了委屈,她红着眼眶说道:“对,就在三日后!因为北凌皇病重,已经让凌逐那厮监国多时了,并且已经定在二十日后便举行登基大典!那厮图省事,竟然派了使臣前来将我带去,登基大典和婚礼一起举行!” 苏元娇倒不觉得凌逐是图省事。 而是与登基大典一起举行封后大典,更能向世人证明萧楚柔便是北凌皇后,北凌新帝发妻。 意义是非同一般的。 偏生,萧楚柔对凌逐有偏见,看人家什么都是不好的。 “娇娇,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去北凌,一点都不想啊!” 萧楚柔哭哭啼啼地,伤心道:“我只要一想到我离开大庆便很难再回来了,我的父母亲人,我的亲朋好友,我的故乡,我这一辈子都难再见到了就心如刀绞!” “表姐。” 这个时候苏元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表姐了,只是轻叹着抱着她,低声说道:“哭一会儿就好了,莫要将眼睛哭肿了,眼睛哭肿可就不好看了。” 第237章 仔细想想,嫁去北凌也不算太糟糕 “我也不想哭的,但是我心里难受。” 萧楚柔抱着苏元娇的细软的腰身,脑袋蹭了蹭,抽泣着说道:“我都不知道他干嘛非要娶我,先帝那么多公主,没出嫁的都有好几个,他不娶正儿八经的公主,非要娶我作甚?我父王也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无权无势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家的王爷手握权柄,娶了人家女儿还有利可图,娶她什么都没有。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性子。 真的是搞不懂为何凌逐就非要娶她不可。 “因为我家表姐率真可爱啊!我家表姐这么好,北凌太子喜欢表姐再正常不过了。” 苏元娇轻抚着萧楚柔的脑袋,笑着说道:“表姐,无论如何,既然此事成定局,也只能接受了。北凌太子我接触不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你要相信,只要咱们大庆没事,你在北凌就能高枕无忧。” “怎么高枕无忧?” 一说到这个,萧楚柔就来气,她气呼呼地说:“我可是托人打听过了,凌逐那厮风流成性,东宫的良娣美人不计其数,等他登基为皇那还得了?只怕是偌大的皇宫都不够他装女人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也不乏有些阴险狡诈的,我又是皇后,坐在所有人都想要的后位上,可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等她成了活靶子,睡觉都睡不安稳。 还谈什么高枕无忧?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我给你出一个招。” “什么招?说说看!” 一听到苏元娇有招,萧楚柔瞬间瞪大了眼睛,眼巴巴地抬头望着她。 苏元娇眨眨眼,一脸认真地说道:“表姐性格直爽干脆,这点是许多人都知晓的,北凌太子想必也十分清楚。既然如此,你去跟他成婚之后,便主动提出让他亲自派人保护你。只要有他的人在,无论什么人都越不过他去,你便不用担心受人陷害了。” “寻求他的保护?这不就是向他示弱吗?这不行!” 萧楚柔摇头,十分抗拒地拒绝道:“我才不要向他服软低头!绝不!再说了,我的身边时刻跟随着他的人,这跟主动找监视有什么分别?” “那你觉得你不主动提,他便不会派人在你身边跟着了吗?” 苏元娇挑了挑眉,低声说道:“既然咱们摸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不妨直截了当一些,让他保护你,在北凌权利最大的人便是他了。你是我大庆的大和公主,只要咱们大庆无事,他便不能薄待了你。” 萧楚柔听得叹气连连。 心中再如何不甘愿,也只能选择接受。 她虽然平时娇纵任性一些,但到底还是皇室中人,心中终究是有几分权衡的。 她认真思考了苏元娇的提议之后,轻轻地点头道:“我觉得你的办法可行,日后让他派人在我身边保护我,无论旁人如何陷害我都是不成立的,我身后还有大庆做后盾,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望着旁人欺负我。只是……” 咬咬唇,她十分不悦地说道:“只是一想到要跟这么多女人用一个男人,我就憋屈。” “咳……” 用这个字,十分微妙。 苏元娇有些脸红。 萧楚柔气呼呼的,哼哼唧唧地说:“算了,命运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也不喜欢他,管他有多少女人,跟我又有什么干系?日后去了北凌我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风光无限。除了背井离乡这一点之外,倒也不是很难接受。到时候我将人身安全甩给凌逐那厮负责,我自己只管吃吃喝喝享受高高在上的滋味便好了。” 苏元娇知道表姐这番话是在安慰她,不想让她担心,她也没点破,而是顺着表姐的话说道:“表姐能这么想便是最好的,不过有一点表姐要记住,人善被人欺,去了北凌之后态度要强硬些,若是哪个后妃敢仗着她们的家族在北凌的势力而刁难你,你直接按宫规处置,若谁有微词,你便传信来大庆,咱们大庆的公主可容不得旁人欺负。” “傻姑娘,这也得皇上愿意为我做主才行啊!” 萧楚柔撇嘴道:“这要是我写信回来告状,没人搭理我替我撑腰,那我岂不是很尴尬?” “怎么会?” 苏元娇笑着说道:“你是我们大庆的公主,只要你踏出咱们大庆的国门,你代表的便是咱们大庆,皇上是绝对不会容许你在北凌受人欺负的。不然的话,咱们大庆的脸往哪搁啊?” “有道理。” 萧楚柔眨眨眼,瞬间就笑出了声:“那这么说起来,我嫁去北凌之后,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还不用担心被人欺负!那岂不是每天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这个好,我喜欢!” 萧楚柔天生乐观,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就算嫁去北凌,应该也不算糟糕。 瞬间乐得咧嘴笑。 “表姐想明白了就开心点,莫要愁眉不展的,表姐长得这般好看,哭起来可就糟蹋脸了。” 苏元娇拿出手帕细心地替萧楚柔将泪痕擦干。 “我就是一时难过收不住嘛。” 萧楚柔一把拿过苏元娇手中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之后,便一脸郁闷地闷声道:“说起来小时候你才是最娇气的那一个,总是哭哭啼啼的,现在长大了怎么反倒是我总是哭哭啼啼的了?”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啊!” 苏元娇有些可惜地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再过几日便要成婚了,只是可惜表姐三日后便要启程离开大庆,参加不了我的婚礼。而表姐去了北凌成婚,我也见不到表姐穿嫁衣的样子了。” “你的嫁衣在吗?现在穿给我瞧瞧呗!” 萧楚柔扬眉笑着说道:“虽然我不能看着你成婚,也不能送你出嫁,但我想看看你穿嫁衣是个什么样子。我们家娇娇这般好看,穿上嫁衣也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嫁衣在的。” 苏元娇笑了笑,扭头吩咐妙语去将嫁衣拿出来。 嫁衣早在昨日便已经全部完工了,十分好看,也十分大气,乃是浓重的正红色,上面的每一处设计都是江卓昀亲手花出来让绣娘绣制的,十分用心。 妙语很快便将嫁衣拿出来了。 盒子一打开,首先看到的是摆放在大红色嫁衣上面的金花冠,是黄金和红宝石与珍珠制作而成的,十分精美贵重,让人看一眼便会被惊艳到。 “这也太好看了吧?” 萧楚柔抬手摸上金花冠,连连惊叹道:“你这金花冠比我母妃成婚时候用的好看多了,我一看就十分喜欢,这是在哪里做的?怎么会比宫中的还好看?” 第238章 都怪本公主长得太好看,才会让凌逐 “这是阿昀送来的,自然跟宫里的不同。” 她的金花冠也是江卓昀亲手画出来,找了如意阁做了几十年首饰的三个老匠精心打磨制作的,上面全是他们二人喜欢的元素,自然是好看的。 收到的时候,苏元娇也是如同萧楚柔这般爱不释手。 看了还想看。 昨晚……江卓昀还想让她穿着来呢…… 不过被她严肃拒绝了。 “阿昀?叫得这般亲热,这还没成婚呢!你羞不羞?” 萧楚柔抬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撇着嘴,一脸挑剔地说道:“这江三看起来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的,以后成婚应当会善待你。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若是敢欺负你,你便回娘家,让元骁表哥揍他!不然你就给我传信,我替你报仇!” “哥哥他……打不过阿昀,揍不了。” 苏元娇笑了笑,出声道:“不过,日后表姐可要给我多传信,我也会给你多传信的,咱们姐妹二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可不能因为不在一起就断了。” 上一世,表姐跟随白铭宣去了边境,她们之间便断了联系,这件事让她耿耿于怀许久。 “我知道,我十日给你写一封总行了吧?以后咱们约定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十日必传一封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写在信上,这样的话咱们虽然不能见面,但是也一直都能联络感情啊!” 萧楚柔其实是最舍不得的那个。 但她乃是亲王之女,又被先帝封为明阳大和公主,两国和亲已成定局。 她也只能挺直腰板去接受了。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代替她,也没有人可以帮助她在北凌过生活。 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定然会更加挂念亲人,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糟心。 越想越觉得人生不值得。 “好,以后我们姐妹一定要多联络感情,无论发生何事都尽管告诉我,可不能报喜不报忧,若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便给你出主意将人收拾回去。” 苏元娇侧头望着自己咧嘴笑得跟孩子一样纯真的表姐,低声说道:“咱们姐妹日后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了,但只要你需要,我便会一直在的。” “真是我的好娇娇,姐姐果然没白疼你。” 萧楚柔抬手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感动得湿润了眼角,嘤嘤嘤地说道:“以后咱们齐心协力,互相撑腰!让那些兔崽子甭想骑到咱们的头上来!” “好,咱们齐心协力,互相撑腰!” 苏元娇微笑着用力点头。 金花冠乃是大庆贵族女子成婚的时候的最珍贵的头饰,上面根据身份的不同,花纹和细节之处也有所不同,但大多精美贵重,戴上脑袋上沉甸甸的十分难受。 但江卓昀送来的这一顶,因为不舍得让苏元娇遭罪,便做成了镂空的,镂空金花冠比实心的更难制作,花纹的细节之处也十分讲究,戴在头上不觉得重,还十分好看。 嫁衣摇曳在地,袖口和领口勾勒着金色的花纹,裙摆上凤羽飘飞,实在是精美的不像话。 而苏元娇本身就是明媚娇艳的面容,穿上这一身嫁衣便美得不似凡人。 “娇娇,你的嫁衣真好看,你穿上之后就更好看了。真的太美了,若表姐是个男人,一定要娶你为妻!” 萧楚柔惊艳地瞪着眼,忍不住啧啧道:“表姐一直知道你长得好看,但是没想到你竟好看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迷人了!怪不得那个江三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仍旧不死心,要是你表姐我是个男人,别说被拒绝几次,即便是十次百次,只要能让你嫁给我,我也愿意啊!” “表姐……” 苏元娇无奈扶额,摇头道:“你的表情太过夸张了。” 萧楚柔眨眨眼,嘻嘻笑道:“夸张吗?不会吧!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家娇娇就是好看,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咱们家娇娇了。” “表姐也很好看。” 苏元娇从小就被人夸好看,早就已经习惯了,轻笑了一声,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萧楚柔笑出了声,微抬着下巴,哼哼道:“这是自然,咱们都是好看的小姑娘。” 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苏元娇怕将嫁衣弄脏弄坏,便脱下来让妙语收拾好了。 窗外的光线照进来,洒在萧楚柔的侧面,一边在阳光中,一边在屋内,线条朦胧,倒是别有一番美意,苏元娇心中一动,笑着说道:“表姐,不若我给你作画吧!” “好啊好啊!” 萧楚柔拍手赞成:“我都许久未曾见你作画了,你赶紧给表姐画一幅留作念想。” “正有此意。” 苏元娇扭头吩咐妙语准备笔墨纸砚和作画所需要的颜料,这些东西家中是常备着的,妙语很快就准备妥当了,苏元娇将纸张铺开平整地摆放在桌台上,抬眸望了喜笑嫣然的表姐一眼便垂下了眼眸。 提笔作画,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将萧楚柔的轮廓线条勾勒好了。 萧楚柔不是一个安静的人,素来坐不长久,没多大会人就开始动来动去的,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苏元娇,试探着问道:“娇娇,好了吗?我现在能不能动了啊?” 苏元娇无奈地抬头看她:“你不都已经动了很多次了吗?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唔……” 萧楚柔有些迟疑:“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站起来走动一下,我想看看你画成什么样了。” “那就来吧!” 苏元娇了解自己的表姐,知道漫长的作画时间她肯定撑不住,所以早早就将线条勾勒明白了,现在便是给画作上色,上色这个步骤也不需要人一直傻傻地坐着了。 萧楚柔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瞬间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小跑到苏元娇的身后,垂头望向苏元娇画的画,盯着看了好几眼之后,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是我吗?这真的是我的吗?怎么会笑得这么好看?” “表姐本来就是这么好看的!” 苏元娇侧头望着萧楚柔,笑了笑,问道:“表姐每天照镜子难道都没看过自己有多好看吗?” 萧楚柔笑嘻嘻地挠了挠脑袋,笑得眉目弯弯:“那倒也不是,我只是感叹一下你的画工而已,还没上色呢就这么好看了,要是上色了一定更好看。” “等着吧!上色需要的时间会长一些。” 苏元娇笑着说完之后,便低头专心致志地给画作上色,她对颜色的把控是十分精准的,无论是皮肤的颜色层次还是衣服的,都十分用心,细节之处也一丝不苟,颇费些功夫。 一转眼,便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萧楚柔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伸长脖子看了苏元娇笔下的画一眼,舔了舔唇瓣,扭头吩咐妙语:“我肚子饿了,你去厨房拿点吃的来。” 苏元娇闻声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确实天色不早了,她一忙起来竟然连时间都忘了,坐得太久昨晚就已经受累的腰更是酸胀不已,她恍然间又想到了江卓昀还在内间。 便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对妙语说:“赶紧让厨房准备午膳送来,表姐都饿了也不想着好生伺候着。” 妙语点头,连忙退下,还没一刻钟便带着午膳回来了。 萧楚柔饿了,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大快朵颐,苏元娇趁着萧楚柔埋头苦吃的时候,给妙语递了一眼眼色,妙语轻轻摇头,张开嘴没出声地说:“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 那便是走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反正江卓昀的武功高强,她内间也有窗户,江卓昀想走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苏元娇也没再多管,埋头便继续吃饭。 饭后又用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将一幅画给全部画好了。 画中美人巧笑嫣然,眉目弯弯,精致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小俏皮,撑着下巴姿态放松地斜靠在矮几上,矮几上摆放着飘着朦胧雾气的熏香,十分惬意。 阳光从雕花精致的窗柩洒进来,落在发丝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真好看,我都不敢相信这画中人竟然是我!” 萧楚柔拿着自己的画像,越看越上头,越看越喜欢,简直爱不释手:“难怪凌逐那厮非我不娶,都怪我长得太好看了,这才将那等好色之徒迷得神魂颠倒!” 苏元娇忍俊不禁。 萧楚柔又连连赞叹道:“我真是太好看了。” “是是是,表姐最好看了。” 苏元娇笑着打趣她。 两人瞬间又笑成一团。 这画苏元娇原本是画来留给自己做个念想的,但萧楚柔觉得好看,十分喜欢,死活都要带走。 苏元娇没法子便只能让她带走了,准备日后再重新画一幅。 萧楚柔哭哭啼啼地走进丞相府,笑嘻嘻地踏出去。 心情十分好。 然而这种好心情,在临近楚王府的时候消失殆尽。 因为,白铭宣拦住了她的马车。 “公主,忠武侯世子在前面。” 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萧楚柔皱起了眉头,连揭开窗户帷幔的兴致都没有,淡声道:“不用管,直接过去。” 管什么管? 负心汉不值得! 车夫愣了一下,抬眸望着拦在正前方,根本就没法过马车的白铭宣,出声道:“世子爷,还请让一让,我家公主要回府了。您这般拦着,小的马车过不去啊!” 白铭宣这段时日被派去了外地做事,刚一回来便听闻萧楚柔要前往北凌与北凌太子成婚了,他一瞬间就慌了,虽然明知道他们之间再无可能,他也明白是他先放手的。 可一想到心悦之人就要跟别人成婚了,他便忍不住。 一时冲动,便跑来了楚王府。 但他不敢直接去寻她,便只能再楚王府周围转一转,谁知怎么就凑巧遇见了她平日出府用的马车。 她在马车上,这个认知让白铭宣心头一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拦在了马车前。 “我……我能跟公主殿下谈一谈吗?” 咬着牙,白铭宣鼓起了勇气,眸光坚定地望向马车的良知,出声道:“有些话,在下想跟公主说清楚,公主再过几日便要离开大庆了,这些话在下现在不说,恐怕日后便没有机会再说了。” “那便不必说。” 萧楚柔瞬间冷脸,揭开帷幔,面无表情地抬眸望向白铭宣,脸还是那张脸,站在马车前的人依旧是风光霁月的模样,但此时她看着白铭宣,往日的情义似乎都平淡了许多。 许是被伤过心,现在再见到他,心中的波动已经没有曾经那么强烈了。 甚至还有些小小的不耐烦。 萧楚柔淡漠道:“忠武侯世子,咱们并没有很熟悉,本公主已有未婚夫,跟旁人还是要保持些距离才好。何况三日后本公主便要前往北凌与未婚夫成婚,二十日后他的登基大典便是本公主的封后大典,届时本公主便是一国之母,身上肩负着的是咱们大庆与北凌的颜面,除了自己的丈夫之外,本公主岂能跟别的男人有牵扯?所以,还请忠武侯世子自重!” 白铭宣闻言,身子愣住。 脸色一瞬间就白了。 萧楚柔收回视线,对车夫说:“既然他不让路,便绕到后门去吧!” 前门跟后门也就绕个半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车夫得令,连忙点头,刚要拉着缰绳调转马车,白铭宣便急忙几步上前,伸开双手拦在了马车前面,神色受伤地说道:“公主,给在下半刻钟,就半刻钟的时间行吗?半刻钟之后,随你如何,在下都不会再拦着你了。” 萧楚柔抿了抿唇,有些好奇白铭宣究竟想给她说什么了。 这周围住的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大道上除了他们一个人影都没有,但萧楚柔也没有在大道上跟人牵扯的习惯,眨眨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如此,便去我们王府后面的亭子吧!那里没什么人,安静一些。” 楚王府的后面是一座小山丘,平日里楚王府的府兵都会在山丘前守着,基本上不会有旁人出现,也不怕惹人眼。 “好,多谢公主。” 白铭宣点头应了。 马车调转方向,往着楚王府后面去了。 第239章 谁敢惹我就打回去,绝不手软! 楚王府后面的凉亭中,萧楚柔坐在石凳上,抬眸望向站在一旁抿着唇似乎在组织语言的白铭宣,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淡淡地说道:“世子,你既然有话要对本公主说,就请直言,不用犹豫,本公主府中还有要事要办,实在是不想耽误时间。” 耽误时间…… 这几个字,让白铭宣心头又是一梗。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一瞧见他便是满脸笑容,笑声清脆得像是风铃一般,明媚而又娇俏可人。 现如今再见,眼中便只有淡然和不耐烦了。 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但他……有自己的苦衷,他不能自私地将这个姑娘困在身边受苦。 心中酸涩不已,想要给她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或许……今日他就不该来的。 若是不来,心中至少还存着幻想,想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心中还是有他。 可现在,所有的幻想瞬间崩塌,他的姑娘,已经不喜欢他了。 “公主,我只是想给你说,祝你往后平安顺遂,希望你能过得好。” 白铭宣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又是一痛,脸色白得几乎瞧不见血色,双手紧握成拳缩在了宽大的袖口中。 萧楚柔突然就笑出了声,抬眸望着神色紧张又克制的白铭宣,慢悠悠地说道:“世子爷拦着本公主就为了说这句话?那本公主听到了,多谢世子爷关心。” “不……” 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说的。 白铭宣张张嘴,终究还是将心里话给咽回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萧楚柔漫不经心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低声说道:“公主是在下见过最好的姑娘,又身份尊贵,一定会过得好的。是在下多虑了,还请公主莫要见笑。” “多谢,世子爷的好意本公主已经收到了,若是无事便请世子爷自行离去吧!” 萧楚柔听白铭宣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便觉得无趣得很,已经失去了继续听他说话的兴致,便微笑着站起身来,端着优雅的姿态,恬静地轻笑:“恕本公主不能招待你用些茶水了。” “不用客气。” 白铭宣抿紧了唇,眸光定定地落在萧楚柔的身上,心中酸涩不已。 萧楚柔扯了扯嘴角,转身便走,但她刚走出去几步,白铭宣微颤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公主,我除了你之外,从未心悦过别人。我从未……从未碰过王嫣,我有苦衷。是我对不住公主,今生与公主错过,伤害了公主,悔之不及。公主忘掉我,是好事,是好事!至少,不会伤心了,这便好,这便好。” 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 这便好吗? 究竟好在哪里? 好在她不会再傻傻地受伤,不会再躲在被子里痛哭流涕吗? 还是好在他的愧疚感会减轻一些? 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都没心思去计较了,因为实在是没必要,她不在乎了。 脚步顿住,萧楚柔稍稍侧过身子望向江卓昀,嘴角勾起一抹疏离的笑来,声音淡淡的:“世子这一腔热忱终究是错付了。本公主曾经是识人不清,但总归还不算太傻,早早便将自己从泥沼中抽身出来了,世子爷不必耿耿于怀,也不必再多心了。本公主前面摆放着的是康庄大道,大庆公主,北凌皇后,这世间已经没有哪个女子能有本公主这般殊荣了。说起来,本公主要谢过世子爷错过了本公主,才成就了本公主的无上尊荣!” 白铭宣眼睛瞪大,仿佛难以相信如此伤人的话是从萧楚柔的口中说出来一般。 眼前的姑娘一直都是如骄阳一般明媚动人的,何时变得这般牙尖嘴利? 说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尖上。 让他痛得差点受不住。 “别这么看着本公主,本公主可不是什么小绵羊,以前脑子进水了,不太清醒。现在不一样了,本公主脑子里的水变成泪水流干了,总不至于再像以前那般天真。” 萧楚柔轻笑了一声,眯着眼说道:“今日就这样吧!往后咱们应当也不会再见了,本公主便给世子爷一个忠告,既然已经做了取舍,便不要再优柔寡断,不然终是伤人又伤己。” 白铭宣听懂了萧楚柔的意思,咬紧了牙齿,心中大痛。 但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是真的再无可能。 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是真的再也不会在乎他了,更不会再向他展露一如往昔那般灿烂纯真的笑颜。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已经做了选择,可为什么心会痛得他都喘不过气来了? 萧楚柔懒得多看一眼白铭宣伤心欲绝的样子,转身便抬脚走了。 不是她无情,而是白铭宣现在所受的痛苦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现在白铭宣痛,她当初一样也痛。 而这一切都是白铭宣自己亲手造成的,并不值得同情。 萧楚柔回到楚王府,楚王妃便急忙走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忧心忡忡地说道:“实在是太突然了,怎么就要走了呢?真的是让为娘与你父王都措手不及!我的闺女哦,一去千里路,让为娘如何放心得下!” “哎哟,母妃,您就不要担心了。您闺女人见人爱,跟谁都能好好相处。我去是做皇后的,又不是去做奴婢的,您担忧个什么劲儿?” 萧楚柔不想在离开家前还要看自己母妃哭哭啼啼的样子,便笑着宽慰她:“您想想,您的女儿可是大庆公主,未来的北凌皇后,身份何等尊贵?去了北凌便是母仪天下、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山珍海味的好吃好喝好穿好玩的享福,实在是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你这丫头,就是心大。” 见自家闺女笑呵呵的,没事人一样,楚王妃心里也好受了些。 自家闺女从小就没心没肺的。 没心没肺的人是会少很多烦恼的。 但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若自己不痛不痒无知无觉的,便只会助长别人嚣张的气焰,尤其是在后宫那种什么人都有的大染缸中。 楚王妃拉着萧楚柔的小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往后可不能再这样没心没肺了,在北凌不比在咱们大庆,更不比在咱们楚王府,可不能让别人在你身上占到便宜。不然别人会觉得你好欺负,便都想来欺负你了。” “母妃,你女儿是那种会让人欺负的人吗?” 萧楚柔眨眨眼,一脸傲娇地轻哼道:“当初盛安乃是先帝与静嫔十分宠爱的公主,招惹到我照打不误,何况是北凌那些身份地位都不如我的。谁敢惹我,我就打回去,绝不手软!保证让她们乖乖听话!” 楚王妃听得脑壳疼。 这后宫的嫔妃都是皇上的女人,哪能说打就打? 应当是以智谋取胜才对。 但是自己的闺女是什么德性,楚王妃也十分清楚。 不过三两日,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了。 左思右想后,她沉声道:“到时候为娘让于嬷嬷随你去北凌。” 于嬷嬷乃是楚王妃的贴身嬷嬷,自从她出生开始就跟在她的身边伺候了,后宅的女人争斗技巧可以说是十分熟练了。 早些年楚王府后宅也是乌烟瘴气的,那时于嬷嬷可没少给她出主意。 现在,她要让于嬷嬷跟随自己的女儿去北凌了,希望能多护住自己女儿一些。 第240章 萧楚柔启程离开大庆 “母妃,于嬷嬷是您的乳母,在您身边伺候多年,而且岁数也大了,您就让人家留在您身边养老吧!” 萧楚柔抱着自己母妃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人家于嬷嬷有儿孙和丈夫在这里,您让人家跟随着我去北凌骨肉分离,是不是太残忍了些?您女儿可不是软柿子,您就甭担心了。” 连先帝极其宠爱的公主她说揍就揍,哪还能真的被旁人欺负? 楚王妃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之后,便又说道:“为娘这不是担心你吗?到时候山高皇帝远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为娘与你父王也鞭长莫及。” “哎呦,瞧您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再皱着眉头皱纹就得长出来了啊!” 萧楚柔抬手揉了揉自家母妃的眉头,哎呀呀地说道:“您总不能让您精心养护了这么多年的脸蛋因为这点小事毁于一点吧?” “胡说!” 楚王妃的忧心被萧楚柔打乱,连忙伸手将她的手给拍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和眼角,不确定地说道:“真的会有皱纹吗?为娘今日照镜子的时候瞧着还好啊!” 楚王妃今年三十二岁,又是出生贵族,模样生得好,自幼养尊处优,即便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保养得跟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一般。 脸上怎么可能有皱纹? 但是这几年年纪慢慢大了些,楚王后院也有几个年轻貌美的妾室,这让她不得不提高警惕,更加关注自己的这张脸蛋。 “现在还没有,但是您再这样忧心忡忡的,很快就有了。” 萧楚柔趴在楚王妃的半边身子上,双手环住她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您应该以有一个做公主又当皇后的女儿而自豪,而不是天天愁眉苦脸的。有女儿在,您以后走出去,看哪家的夫人还敢看轻你?以前慎王婶瞧您就总是抬着下巴,您现在看看她还敢不敢朝你抬下巴?” “你慎王婶就是那德性,看人都用鼻孔看,你慎王叔现在都宠着府中小妾不爱搭理她了,她还跟个花孔雀一样骄傲,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一说到自己那用鼻孔看人的妯娌,楚王妃就冷哼出声,不屑地说道:“我闺女说得对,我闺女是大庆公主,未来的北凌皇后,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无人能及。为娘就应该抬头挺胸,绝不让人看扁了!” “对,就要抬头挺胸!” 萧楚柔成功将自己母妃的注意力转移,笑着说道:“娘亲,我给您瞧瞧娇娇给我画的画像,特别好看,我超级喜欢。给您留着,做个念想。” 萧楚柔让丫鬟将画像拿出来,平铺在楚王妃的面前。 墨迹刚干,颜色正好。 楚王妃一看就十分喜欢,看着画像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她笑得眼眶都湿润了,连连点头道:“好看,跟我闺女一模一样,好看得很,娇娇的画总是这般好的。” “这本来是娇娇画了准备自己留着的,但我想母妃还没有我现在的画像,便给娇娇强抢过来了。” 萧楚柔讨好地笑道:“女儿心中无论何时都会记挂着母妃的,母妃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莫要跟父王后宅的那些妾室争长短了。左右父王心中有数,她们爬不上您的头上来,您是正儿八经的王妃,想要制她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平日里自己开开心心地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若是不长眼,打一顿发卖出去便是了。” “为娘知道,明明是为娘担心你,怎么反倒成了你来安慰娘了?” 楚王妃有些好笑,抬手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脑袋,低声说道:“为娘心中有数的,这些年她们也还算安分,为娘早就不想跟她们争了。好在你父王心中有数,不会纵容她们,这就已经很好了。为娘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是我的女儿还这般年轻……” “哎呦,您怎么又绕回来了?” 萧楚柔无奈地扶额道:“别说这些了,我想吃母妃做的醉香鸡,母妃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怎么不好?只要为娘会做,你想吃什么,为娘便给你做什么。” 楚王妃立马站起身来,唤来于嬷嬷将苏元娇画的画收好,便带着萧楚柔去了厨房。 时间一晃。 三日已过。 萧楚柔已经穿上了大庆公主的宫装,是正红色的,庄重而又大气。 裙摆长长地坠在身后,头上戴着制作精美的金花冠。 正在宫门口拜别父母亲人。 皇上萧云钊亲自前来相送。 楚王妃红着眼眶,看着自己明艳动人端庄优雅的女儿,难受得垂泪不已。 楚王虽然板着脸,但眼眶也是红的。 到底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生女儿。 一去千里,背井离乡,归期遥遥。 实在是于心不忍。 但又无可奈何。 只能怪命运作弄人。 “明阳拜见吾皇,吾皇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楚柔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屈膝向萧云钊行礼。 萧云钊勾了勾嘴角,伸手虚扶着萧楚柔的手臂,将人扶起来,低声说道:“柔妹不必多礼,此去山高水远,还望柔妹珍重。不过柔妹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是大庆的公主,咱们整个大庆乃至朕都是你的后盾。你只管挺直脊梁,做你尊贵的北凌皇后。若胆敢有人冒犯,你也不必手下留情。” 这番话,听得萧楚柔鼻头一酸。 楚王妃拽紧了袖口,连连点头,有皇上这席话在,她就放心了。 她的女儿,是有人撑腰的,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多谢皇上,明阳一定会挺直脊梁,绝不多生事端,但也绝不怕惹事。不会给皇上,也不会给咱们大庆丢脸的。” 萧楚柔耸耸鼻子,红着眼眶,一脸坚定地说道:“时辰将至,臣妹该启程了,往后臣妹的父王母妃还请皇上多加照拂。” “楚王叔乃是我大庆亲王,是朕的长辈,朕定然会好生照拂。” 萧云钊轻轻点头。 萧楚柔走了。 一步一步地踏上制作精良而又宏伟的四匹马拉的马车,随着北凌前来的使臣和萧云钊派遣护送她的五千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都城。 苏元娇不是长辈,也并没有尊贵到可以相送公主出嫁的地步。 她只能站在旁边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表姐踏入北凌的马车,然后消失在长街上。 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有些闷闷的痛。 “小姐,该回府了。” 人马全部消失在街角,送嫁围观之人也随着人群疏散了。 楚王和楚王妃随着皇上进宫,苏岑和苏元骁去处理政务。 萧淑钰陪着老楚王妃回了楚王府。 苏元娇轻叹了一口气,怅然道:“几日前我还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般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走了。” “以后应该还会再见的,小姐莫要太过伤怀。” 妙语底气不足地劝了一句。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明阳大和公主是代表大庆前往北凌和亲的。 一去千里,山高水远,想再回来恐怕是难了。 自家小姐又是深闺淑女,成亲之后便是困于后宅相夫教子。 又能有什么机会前往北凌? 也许今日这一面,便是她们此生最后一面了。 苏元娇将妙语的话听进去了,点了点头,应声道:“你说得对,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妙语:“……” 她刚刚其实只是说说而已了。 但小姐似乎当真了。 “走吧!回府!” 苏元娇侧头望着欲言又止的妙语一眼,笑着说道:“别纠结了,回去用早膳去。” 萧楚柔出发得早,她刚起床洗漱好就赶来了,还没顾得上用早膳,现在肚子都有些饿了。 “好的小姐,奴婢扶你上马车。”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妙语连忙扶住苏元娇的手腕,她们刚转身,身后就传来陈慧茹的声音:“娇娇,还请稍等。” 苏元娇脚步一顿,扭头望向陈慧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来,问道:“慧茹,怎么了?寻我有事?” “满春楼用膳去。” 陈慧茹走上前来,笑望着苏元娇,低声说道:“绮月也在,咱们许久没在一起说说话喝喝茶了,今日碰见了,便想跟你一起去喝杯茶说说体己话。再过几日你便要成婚了,明年初我也要嫁去外地,只怕是往后恐难相见,如今便想多见见。” 这些天,送到府上来的请帖数不胜数。 都是各府小姐邀请她去游玩或者听曲喝茶的。 她全都拒绝了。 但是如今陈慧茹都问到跟前来了,苏元娇也不好再拒绝,便笑着点头道:“好,许久未见,我也想跟你们聊聊天,今日真是凑巧了。” 两人相约着去了福满楼。 陆绮悦早就在了。 与她一起的还有户部尚书之女朱婉蓉。 她们瞧见苏元娇和陈慧茹一起走进来,立马站起身来,笑呵呵地迎上来。 朱婉蓉说:“娇娇慧茹快过来,咱们姐妹几个可是许久没凑在一块了。你们都用早膳了吗?没用的话我让小二送来。” “还没用呢!今天明阳公主启程得早,我们都没来得及。” 陈慧茹笑着说道。 苏元娇跟着轻轻点头:“是啊!今日表姐启程得早,我们都过来送行了,确实没顾上。” “这速度真是快。” 朱婉蓉感慨道:“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走了,此去还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来;不过好在她身份尊贵,去了也是给人当皇后。今日听皇上的意思,也是容不得她被欺负的,应当是福。” “这是自然。” 苏元娇笑着附和:“表姐去了便要成婚封后,一国之母,又有咱们大庆撑腰,不是有福又是什么?” 朱婉蓉笑呵呵地点头:“娇娇说的是,瞧我担心什么,这不还有皇上和咱们大庆在吗?” 陆绮月笑着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娇娇和慧茹还没用早膳呢!得赶紧让小二送来,咱们吃好喝好之后要说什么体己话有的是时间。” 陈慧茹也说:“就是就是,肚子都饿坏了,再不用膳我都要饿死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说什么胡话!” 陆绮月抬手敲了陈慧茹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也赶紧呸呸呸,将刚才的话收回去,大早上的可不能胡言乱语。” “好好好,我收回来收回来,呸呸呸,行了吧?” 陈慧茹无奈地出声道。 几人瞬间笑成一团。 福满楼的服务态度极好,很快便将精致小巧的糕点和银耳莲子粥端上来了,还配着小菜,味道十分鲜美,又不会腻,甜度适中,又不烫,正好入口,吃到肚子里暖暖的。 很舒服。 让这群娇生惯养的名门闺秀们都赞不绝口。 用完膳,朱婉蓉提议道:“今日天气甚好,不若咱们去望京山坐坐?” “说起望京山,我前几日还约娇娇去了一趟,上面人很多,不太安全。刚好我祖父在城北二十里外有个庄子,正值秋季,桂花开得极好,不若咱们去摘桂花吧?” 陆绮月笑着建议道:“摘桂花回来做桂花糕吃,新鲜又美味。” “这主意不错,就去摘桂花。” 陈慧茹一拍手,十分有兴趣。 苏元娇和朱婉蓉没有异议,接下来的行程便这般定下了。 第241章 往事不可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陆绮月祖父的院子背靠着一座山丘,前面便是蜿蜒的河流。 依山傍水,风景宜人。 山丘上种满了桂花。 金黄色的和浅黄色的小小花朵点缀着翠绿的树叶,迎风飘荡,将花香带到跟前来。 明明相隔甚远,依旧能闻到阵阵花香。 刚一下马车,陈慧茹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十分惬意:“真好啊!我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心情愉悦了。闻着花香,看着美景,有山有水有姐妹,实在是太让人喜欢了。” “我也喜欢这种感觉。” 朱婉蓉附和道:“若是我早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早就让绮月带我们来了。” “这地方以前也不是我祖父的啊!” 陆绮月笑着说道:“这是我祖父的同乡之人年初的时候才卖给我祖父的,我祖父派人来打理了许久才打理出来的,后面这片桂花林倒是种了许多年,现在才能开得这般好。” “走吧!咱们收拾着篮子赶紧上山去,多摘一些,我还要酿桂花酿呢!” 陈慧茹话音刚落便往前冲。 其他几人笑着跟了上去。 女人多的地方话多,话一多便免不了说一些八卦。 朱婉蓉一边摘桂花,一边神神秘秘地问道:“哎,前些时日我听闻宋清婉生出来的孩子是个死胎,撑不过去便一把火将庄子给烧了,最后什么都没留下,你们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这件事我家长辈不让我多言。” 陈慧茹摇头,一脸怅然地说道:“事情变化太快了,她当初嫁给诚王的时候是何等风光,入府没多久便怀上了孩子,谁知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 陆绮月转头望了苏元娇一眼,见苏元娇垂着脑袋不说话,便伸手戳了戳陈慧茹,给她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咱们与她虽然自幼相识,却也不算亲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自己的选择。” 朱婉蓉闻言,抬眸望向了苏元娇,有些抱歉地说:“娇娇,真是不好意思,我方才想到她便说了,以为你过几日便要跟骠骑将军成婚了便不会在意。但仔细想来,我说起这个话题,确实有欠考虑。” “这没什么。” 苏元娇摇头道:“就像绮月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办法再改变了。无论是她还是曾经的人,我都没什么想法了,你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必顾及我。” “你能这般想便好。” 陈慧茹笑嘻嘻地说:“当初诚王迎娶洛霓裳和宋清婉的时候做的事不厚道,我们私底下还替你不值来着。现在想来,当初诚王下聘丞相大人没有一口答应是好事。” “可不就是好事吗?” 朱婉蓉说道:“若是当初嫁去诚王府的不是洛霓裳和宋清婉,现在受苦受罪的不就是咱们娇娇了?” 苏元娇眯眼拉下一根枝丫,将上面的黄灿灿的桂花给摘了下来,低声说道:“缘分如此而已,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可怜了宋清婉腹中的孩子,出生之时便是辞世之日,都没来得及好好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界。” 一说到这个,大家都静默了。 是啊! 宋清婉死了,她腹中的孩子也跟着没了。 众人方才只想着恭维苏元娇,但是现在却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不该说那些话,她们的言辞仿佛是在庆幸死的人是宋清婉一般。 诚然,她们跟宋清婉是不太亲厚,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 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该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谁说不是呢!” 陆绮月叹道:“今日回去,我便去请个大师好生为她们母子超度,希望她们母子下一世可以好好生活,不要再像这一生一样如昙花一现,转眼便消逝了。” “正有此意。” 陈慧茹说:“我也给她们母子多烧一些纸钱,好歹别让她们在下面受苦。” 苏元娇:“……” 朱婉蓉啧了一声,望向苏元娇,撇嘴道:“娇娇,你过几日便要跟骠骑将军成婚了,骠骑将军跟江二公子乃是兄弟,他跟宋清绵的婚事还未解除,你跟宋清绵之前的事也闹得够僵的,等日后你们成了妯娌,这该如何相处?” 陆绮月嘴角扯了扯,转眸在苏元娇看不见的角度瞪了朱婉蓉一眼,随即轻笑着打趣道:“你难道没有听说吗?骠骑将军府就在丞相府对面,骠骑将军身居要职自立门户了,娇娇成婚后便是自己当家做主。就算往后宋清绵跟江二公子完婚,也跟娇娇住不到一个宅子去。井水不犯河水的,有什么相处不相处的?” 陈慧茹连连点头,一脸羡慕:“娇娇这是什么好福气,娘家婆家就隔着一条大道,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成婚后还不用受嫡母管制,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谁说不是呢!”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得苏元娇但笑不语。 不论她们说什么,她都没放在心上。 摘了一个多个时辰桂花,每位小姐和她们的丫鬟摘的加起来已经有许多了,陆绮悦便笑着说道:“大家忙碌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咱们下山休息去!庄子上的嬷嬷在山上养了鸡,又种了许多新鲜的小菜,咱们今日午膳便在庄子上吃吧!你们吃惯了山珍海味,今日便也尝一尝农家小炒。” “这感情好!” 陈慧茹笑嘻嘻地提着篮子,笑着说:“我就喜欢吃新鲜的小菜,咱们赶紧地去洗洗干净,一个个衣裙上都沾染泥土了,明明是漂亮的大家闺秀,来山上一趟倒是弄成泥人了。” “走吧!去洗一下,用膳之后咱们四处走一走便回去了。” 陆绮月招呼着众人下山去了庄子上,将沾染泥土的鞋子和裙摆洗干净,厨房便做好午膳了。 蘑菇炖的鸡汤味道十分鲜美。 炒的小菜十分新鲜,别有一番滋味,每个人都吃了不少。 回城的时候,陆绮月还十分贴心地给她们每个人都装了一些新鲜的小菜和蘑菇带回家。 下马车的时候。 陆绮月跟着苏元娇下车,拉着她的小手,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日她们说的话都是无心的,娇娇莫要放在心上。再过几日便要成婚了,好好收拾心情,高高兴兴地出嫁。祝你婚后幸福安泰,夫妻恩爱,跟骠骑将军白头偕老。” “我没放在心上呢!” 苏元娇笑着说道:“谢谢你的祝福,也希望你能早些走出来,寻找到自己的归宿。” “谢谢娇娇。” 陆绮月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苏元娇回到丞相府,爹爹娘亲和哥哥都还没回来。 她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卓昀一瞧见她,便撇着嘴哼哼唧唧地说:“没良心的女人,不是说好了这几日都陪着为夫吗?怎么今日一转眼你就陪着那些不相干的女人出城去了?” 第242章 等为夫归来时,你还会爱着为夫吗? “我本来要回来的,可是遇见了慧茹,她邀请我去福满楼用早膳,我想着用不了多少时间便去了,谁曾想她们后来又相约要去城北外的庄子,我也不好推辞啊!不过,我今日摘了许多桂花,你不是喜欢吃桂花糕吗?我想做给你吃,还能酿些桂花酿到时候给你带着,馋酒的时候能对付几口。” 苏元娇笑着走向江卓昀,望着满桌子摆放着已经凉掉但是没有动过的饭菜,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抬眸问他:“你还没用膳吗?” “这不是等你吗?” 江卓昀撇了撇嘴,神情幽怨地委屈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就这么几日了,为夫还以为你是要回来陪我一同用膳的,便眼巴巴地从早上等到了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了现在,总算是将你等来了。只是可惜,有人饿着,却有人吃得饱得不能再饱了,一腔热情终究是付诸东流。” 他叹气摆手,忧伤道:“罢了罢了,也就这样吧!怪只怪我太傻,总是……” “我没饱。” 苏元娇听江卓昀越说越离谱,急忙讨好地笑了一声,走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娇声软语地哄他:“我没吃多少,也没有饱的不能再饱,还留着肚子回来陪你用膳呢!这些饭菜都凉了,我让人撤下去热一热再吃。” “行。” 江卓昀抬手覆盖在苏元娇的小手上,抬眸眼巴巴地望着她,轻声问道:“你今日出去玩得开心吗?” “唔……” 苏元娇迟疑道:“还行?” 江卓昀抿唇片刻,又问:“那你玩开心的时候会想起我吗?” 苏元娇有些想笑,憋住了,轻轻点头:“会!” “真的会吗?还是骗我的?” 江卓昀不依不饶地追问:“等为夫与你成婚后离开京都,你还会一直挂念为夫吗?为夫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没有为夫在你身边陪伴你会忘记为夫吗?不能相见相守的时间长了,感情会变淡吗?等为夫归来时,你还会爱着为夫吗?” “我会挂念你,不会忘记你,感情不会变淡,我还会爱着你。”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是故意跟自己闹着玩的,但她神色却十分认真,回答他:“我会一直爱着你。” 这辈子,除了江卓昀,她不会再爱任何人。 她说:“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淡的,只会变得浓烈。就像是尘封的烈酒,虽被埋在土里不见天日,但却一日比一日浓烈甘甜,只待揭开便会十里飘香。江卓昀,你听好了,想要厮守到老的决心,我与你的是一般无二的。不管你离开多久,我都会等着你回来,一直等着你。” 江卓昀听得心中一暖,抬手勾住苏元娇的脖子拉到面前来,抬头就在苏元娇红扑扑的脸颊上用力地亲了一口,咧嘴笑得灿烂:“还算你有良心,没让为夫白疼你一场。” “不过,今日是你在这里最后一天了,从明日开始你便回你的府中去。咱们新婚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这是规矩。” 苏元娇说:“不然会影响咱们夫妻运势,虽然听着没什么道理可讲,但是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也不是空穴来风,也就三天时间,咱们该守规矩还是守规矩吧!” 江卓昀素来不喜欢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但是关于两人之间的,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便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行,吃完这顿饭,为夫就走。你且好生等着,为夫来娶你。” 苏元娇笑得眉目弯弯,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好,我等你。” 江卓昀说到做到,刚用完膳,跟苏元娇好好地亲热了一番后便转身走了,速度快得让苏元娇瞠目结舌。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就在眼前消失。 粉黛刚好从苏元骁的院中过来,晃眼瞧见一个人影从眼前飘过,眨眨眼,一脸深沉地问:“姑爷为何走得这般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倒也不是。” 香荷抬头望天,一脸认真道:“三日后姑爷和小姐便要成婚了,小姐便让姑爷先行回府,按照规矩三日内不得再见面。姑爷走得这般快,应当是怕自己后悔吧!” 后悔没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粉黛若有所思地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 两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苏元娇听得一清二楚,便扬声将两人叫到了屋内,抬眸望向粉黛,询问道:“这段时日我哥哥的身子骨好了许多,多亏了你,你想要什么奖励吗?力所能及的,我能允你。” “真的可以吗?” 粉黛立马瞪圆了眼,兴致勃勃地说道:“奴婢想要一些珍贵的药材也可以吗?” “我有的就可以。” 苏元娇话才说出口,怕粉黛狮子大开口将她收藏的药材全都薅走,便又急忙补充道:“但不能太过分,最多只能拿三枝。” 粉黛狂喜的表情瞬间收了一些,舔了舔唇瓣说:“我知道小姐有一根三百年的人参,可否赏赐给奴婢?” 苏元娇眉头一挑,觉得自己草率了,但还是点头道:“可。” “麝香!” 苏元娇:“……” 粉黛有些心虚:“可以吗?” 苏元娇深吸一口气:“可以。” “还有灵芝。” 粉黛笑嘻嘻地说:“也就这几样了,其他的没有了。过段时间奴婢便不捣鼓药材了,奴婢要去练练毒药,这段时日为了伺候好大公子,奴婢都好久没碰毒了,心痒痒得很。” 苏元娇扶额叹道:“失算了。” 她早就知道粉黛是个得寸进尺会狮子大开口的人,就不该让粉黛自己提奖赏的东西。 粉黛笑得很开心,哎呀呀道:“小姐,你莫要心疼药材,待奴婢将东西捣鼓出来之后,还不是要给小姐和姑爷留着?药材留着留久了药效都淡了,倒不如交到奴婢手上,发挥它们最大的药用价值。” “你说得倒也有道理。” 苏元娇无奈地展颜一笑,出声道:“好了,药材就在我的私库中,钥匙在秀竹那里,你去找秀竹拿钥匙吧!” “好嘞,谢谢小姐。” 粉黛欢天喜地地转身就跑,生怕迟一步苏元娇便会反悔。 苏元娇看得忍俊不禁,连连摇头。 许久以来,已经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突然之间江卓昀就不在了,苏元娇便觉得有些孤枕难眠了。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床也是自己睡了许多年的床。 她躺着闭着眼,许久都没法入眠。 有些无奈,又有些惆怅。 这回是江卓昀第一次带兵,苏元娇不可能任性地要求跟着去,即便想要效仿江老夫人随军出征,也得东疆安定下来才行。 不然的话,她即便跟着去了,也不过是拖后腿罢了。 她这些时日也没有忘记练武,只是强度没有刚开始的那么大了。 说起来,她现在也有一些拳脚功夫,但是真刀真枪地上战场还是不够看的。 算了算了,她还是留在京都城,不要给自家夫君添乱了。 脑子里总是有事,挥之不去,左思右想的就是没有办法睡着。 子时了,屋内漆黑一片。 苏元娇拥着被子,强迫自己将大脑放空,不要想七想八了,但闭上眼许久,什么都没想,依旧没睡着。 但是三日后她便要成婚做新娘子了。 她可不想到时候精神萎靡地嫁过去。 她要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精神抖擞地嫁给江卓昀。 就在她准备起来去拿点酒来喝两口助眠时,就突然感觉到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凑了过来,她吓了一跳刚要出招,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咽咽口水,苏元娇试探着唤道:“阿昀?” “嗯,是为夫。” 黑暗中的人影凑过去,伸手揭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伸手揽住了苏元娇的身子,低声说道:“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苏元娇抿了抿唇,回答之后便又问他:“不是说咱们这几日不能见面吗?你怎么会过来?” “为夫也睡不着。” 江卓昀轻叹着说道:“现在四处黑漆漆的,你瞧不见为夫,为夫也瞧不见你啊!这应该便不算是见面了吧?分开睡都睡不着,倒不如现在赶紧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你醒来之前我会离开,放心,咱们见不着的。” 苏元娇无语半晌,才嘀咕道:“你这人……让我说什么好?说不见便是这般不见吗?” 江卓昀拧了拧眉头,低声说道:“若是你还有什么顾虑,便用手帕将咱们的眼睛蒙起来,这样的话会保险一点!” 苏元娇:“……” 罢了。 罢了罢了。 她早该明白的,江卓昀决定的事情,便会歪理一大堆,再说下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倒是她窝在熟悉的温热的怀抱中,嗅着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瞬间便觉得困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在江卓昀的怀中找好了位置,脑袋下意识地蹭了蹭江卓昀的胸膛,抱着他打了一个呵欠便沉沉地睡去了。 江卓昀望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抬手轻轻地抚上了她柔软顺畅的长发,勾唇笑了一声:“乖,好好睡吧!” 随后也搂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 瞧着天色,她便知道自己今日起迟了。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已经凉了,证明江卓昀早就走了。 她忽然笑出了声。 心中无奈之余,又有些甜蜜。 江卓昀啊! 真的是个人间宝藏,怎么会有让人如此着迷的男人? 就连霸道说歪理的时候都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总能不动声响地撬开她的心防,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扎根生长,待她反应过来时,他的身影便已经深埋在了她心底最深处,再也挥之不去了。 第243章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 “小姐,你醒了?” 妙语从外面端着温水进来,笑眯眯地说道:“方才方志哥带着前院的小厮丫鬟将红绸都给挂上了,红灿灿的别提多好看了。还有红色的喜字也贴了不少,特别喜庆,待小姐梳洗好用膳后便可以去瞧瞧。” 一听到这个,苏元娇立马就从床榻上下来了,一边穿鞋袜,一边笑着说道:“是吗?那我确实得去好好看看,若是有不好的地方再让他们改。对了,我娘现在在做什么呀?” “夫人自然是盯着方志他们干活了。” 妙语笑嘻嘻地说道:“夫人对小姐的婚事十分上心,一点瑕疵都容不得,所有的流程都是夫人亲自盯着的,小姐你就别担心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倒也是,娘亲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苏元娇洗漱好之后,连早膳都没吃就风风火火地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便可瞧见走廊上挂满了红灯笼,灯笼上都印着大红色的喜字,红绸挂满了屋檐,窗户上也贴着喜字,其喜洋洋的,让人看了便觉得喜庆。 苏元娇刚走到前院,眼尖的萧淑钰便瞧见了她,冲她招手,笑呵呵地说道:“你快过来,瞧瞧这满院子的红多喜庆。” 苏元娇走到自家母亲的身边,抬头望了一眼,此处宽阔,视线也蔓延得更长,一眼望去便是一片红,确实是十分喜庆的。 “可还满意?” 萧淑钰笑着问道,眉目弯弯的,显然她自己是十分满意的。 苏元娇自然也是满意的,点头道:“我很满意,只是辛苦娘亲了,一大早便在这里亲自盯着。” “辛苦什么辛苦?你可是为娘唯一的闺女,你嫁人这等大事,为娘是容不得有一丝马虎的。” 萧淑钰拉了拉苏元娇的胳膊,苏元娇眉头一挑,侧过身子将耳朵凑过去,洗耳恭听。 萧淑钰神神秘秘地说道:“孟叔早上的时候从外面来,告诉为娘对门张灯结彩的,一眼瞧去红灿灿的绸缎将整个宅子都包围了。为娘悄悄去瞅了一眼,还真没见过这么折腾的,咱们丞相府也不能落后太多,不然旁人还以为咱们不重视闺女呢!” 这也要比? 红灿灿的红绸不用花银子买吗? 苏元娇觉得好笑,伸手揽住自己娘亲的肩膀,低笑着说道:“娘,咱不跟他比这些。红绸也得花银子买呢!挂上了也要过些日子才能拆下来,雨打风吹的容易坏,拆下来之后也没法用了,挂多了也是浪费。”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哪里是浪费?你这一辈子也就成这一次婚,为娘岂能让你输给他人?”萧淑钰犹豫片刻之后,便又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红绸挂多了,确实是浪费。虽然咱们家不缺这点银子,但是节省总是好的。” “稍后,我让人去对面传信,让他们也撤一些红绸下来,别搞得这么惹眼。” 苏元娇笑着说道:“毕竟,现在咱们大庆水深火热的,还是低调一些才好。” “我儿说的有道理。” 萧淑钰点头赞同。 江卓昀在接到苏元娇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啧了一声,眨眨眼道:“低调?这可不行!本公子这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怎么能低调?本公子就要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瞧着,苏元娇这个女人是本公子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迎进门的媳妇儿,这辈子都归本公子所有了!绝不容任何人觊觎!” 老三秦照这段时日一直跟在江卓昀的身边,闻言点头道:“主子说得有理。” “你去给本公子送个信……” 话音刚落,江卓昀又摇头道:“算了,晚上本公子自己去说。” 秦照:“……” 晚上,戌时初。 天已经黑尽,万籁俱寂。 苏元娇将屋内所有的蜡烛全都吹灭了,便连起夜灯笼都没留。 不多时,一道身影又闪了进来。 苏元娇早有预料。 默默地揭开被子给江卓昀腾位置。 江卓昀很熟练地爬上去,伸手便将人又搂进了怀中。 苏元娇说:“你没给我回信,也没撤红绸。” “为什么要撤?为夫不撤!”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那些红绸待咱们成婚后再撤,为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夫心尖尖上的女人,往后都归为夫所有。让他们都清楚你是被千娇万宠的姑娘,绝不让任何人小瞧了你。” “你啊!不让人小瞧可不是靠几块红绸便能实现的!何况,这京都城内,也没几个会小瞧我。” 苏元娇也学着江卓昀的语调,轻哼了一声说:“就你想得多。” “你个小没良心的,为夫所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你好?” 江卓昀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却又怕弄疼了她,没敢用力,咬牙切齿地说道:“为夫真是白疼你了,风风光光地娶你不好?你非得要寒碜的?真是不知好歹!” “你现在还没军功,他们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纨绔风流上。你突然被封为骠骑将军本就争议极大,旁人碍于皇命不敢明面上说,但背地里对你的指控和偏见肯定是不少的。” 苏元娇慢悠悠地叹气道:“你当初几次三番前来提亲本就高调,弄得满城风雨,现如今成婚的时候你再铺张浪费,肯定要被那些文人口诛笔伐!到时候传出个什么名声来现在都可以预见了。即便日后你上阵杀敌,战功赫赫,这一切还是会被那些人记录在册,一生都洗刷不掉;甚至流传百世,让后人指摘。我不想这样,不想你被那些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你能明白吗?” “他们那些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吃多了撑得慌!” 江卓昀毫不在意,不屑地撇嘴道:“本公子行得端坐得正,所花费的每一个铜板都是本公子自己的钱,没偷没抢又没杀人放火,本公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跟那些人有什么干系?” 苏元娇轻笑着说:“我的阿昀洒脱,旁人却太过斤斤计较,就像是狗见荤腥一般,铁定是要扑上去咬的。” “不管,咱们的婚事,绝不容含糊。” 江卓昀的态度十分强硬。 他抱着苏元娇娇小的身子,低声说道:“为夫被说几句而已,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的女人不能受委屈,旁人有的你得有,旁人没有的,你也该有。你就是想太多,才会什么都顾虑。做了为夫的女人,成了我的骠骑将军夫人,便甩掉你那些顾虑,怎么开心怎么来。人就要活得随性一些才会轻松快乐。” “我拗不过你,你说什么都有理。” 说不过,苏元娇便只能轻叹着妥协。 江卓昀却道:“你的道理是顾虑旁人,为夫的道理却只是顾虑你一人,从根源上来说,为夫更胜一筹,你自然拗不过。” 苏元娇低笑了一声:“傻,我顾虑旁人做什么?我顾虑的是旁人会对你做什么,从根源上来说,我顾虑的也只是你一人。只是你更为直接,而我更委婉罢了。” “罢了,时辰不早了,赶紧歇息吧!等你睁开眼醒来,便要开始做好准备,准备成为我的新娘了。” 江卓昀说:“上一次的拜堂成婚,没有父母作为高堂,没有往来宾客祝贺,始终是寒碜了些,这回为夫邀请了许多人,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咱们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拜堂成婚,热热闹闹地成为夫妻。” “嗯。” 苏元娇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 明明只是一日的时间,对于苏元娇来说却十分漫长。 似乎怎么等都等不到天黑一般。 最后一晚,江卓昀过来陪着苏元娇到寅时便离开了。 离开前,他俯身亲了苏元娇的额头一下,低声在她耳边笑着说:“且等着,为夫很快便来接你回家。” “回家?” 苏元娇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你这边很快就要开始准备了,我不能让旁人瞧见,便先走了。莫要着急,待你一切准备妥当,为夫便来了,很快的。” 江卓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苏元娇始终乖巧地听着,嘴角带着笑。 江卓昀说完之后,深深地望了苏元娇一眼,又说了一句:“等我。” 在前来伺候梳洗的嬷嬷推门走进来的前一刻才闪身消失了。 “小姐,要准备梳洗了。” 嬷嬷走进来,笑呵呵地说道:“江家那边现在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准备了,两府离得近,他们那边人刚一踏出府门便对上丞相府了,骠骑将军出门迎亲的吉时又早,咱们可得抓紧些。” “来吧!” 苏元娇笑着点头,在嬷嬷的伺候下沐浴焚香,将头发擦干之后便坐在了大大的铜镜前。 前来为她梳头的是她的亲外祖母老楚王妃,老楚王妃在身后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念完之后,老楚王妃笑得一脸欣慰,手中拿着苏元娇的头发,赞叹道:“娇娇这头发跟绸缎似的,又多又好,黑亮亮的,盘起新娘髻一定好看。” 萧淑钰笑着说:“母妃所言极是,我们家娇娇处处都好,长得这么标志,今天穿上嫁衣盘上新娘髻,戴上金花冠,便是咱们大庆最漂亮的新娘子。” 苏元娇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声便脸蛋红红地垂下了脑袋。 老楚王妃说:“行了,赶紧让嬷嬷来给她梳头吧!听着江家那边的声音热火朝天的,瞧着时辰也不早了,再过三刻钟外孙女婿就要出门迎亲了。” 萧淑钰赶紧招呼嬷嬷上前来给苏元娇盘发髻。 嬷嬷经验丰富,速度又快,梳得又精细。 不过三刻钟,便将苏元娇的发髻全都弄好了,只待换上嫁衣戴上金花冠便好了。 这时,孟叔前来禀告:“夫人,姑爷已经出门了,因着咱们两府相隔太近,姑爷带着迎亲队出去绕街去了,大概三刻钟之后会回来,小姐动作得快一些了。” “行,知道了。” 女方这边的规矩不算太繁复,穿上嫁衣,戴上金花冠盖上红盖头之后,还得等一会儿江卓昀的迎亲队才能到。 第244章 皇上驾到,前来观礼 敲锣打鼓,声势浩大。 大概三刻钟后,方志小跑着前来禀告:“夫人小姐,姑爷前来迎亲了。” 听着声音便知道了。 萧淑钰瞬间便红了眼眶,吸吸鼻子哽咽着说道:“娇娇啊!今日便是你大喜的日子了,嫁过去之后便是江家的媳妇儿了。虽然不用伺候公婆,但往后若是遇到长辈了,也得知事懂礼。往后……” “好了好了,就隔着一条道,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 老楚王妃抬手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这京都城内可没几个姑娘有咱们娇娇的福气好了,就嫁在对门,一进门便可以自己当家做主,你赶紧把眼泪擦干!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千万不要误了吉时。” 多愁善感的情绪瞬间被噎了回去。 萧淑钰无奈地笑道:“是是是,女儿都听母妃的。” 她跟老楚王妃一人扶着苏元娇的一边胳膊,低声说道:“行了,跟着你外祖母和为娘出门去,吉时可不能耽误了。” “嗯,多谢外祖母,多谢娘亲。” 苏元娇低低地应了一声。 萧淑钰和老楚王妃将苏元娇才送出去院门,穿了一身红褐色长袍的苏元骁便走了过来,嘴角带着笑说道:“外祖母,娘,让我来将娇娇背出去吧!娇娇的衣裙长,拐角处容易挂住,不好走路。” 按照规矩,兄弟确实是要背着自家的姐妹出门的。 萧淑钰便笑着将苏元娇交给了苏元骁,笑着说道:“那你可要当心些,莫要摔着你妹妹了。” “放心,儿子会当心的。” 苏元骁转身蹲在了苏元娇的神情,萧淑钰扶着苏元娇趴了上去。 好在苏元骁的身子骨最近养得还算硬朗,背着苏元娇走一小段路没什么问题。 苏元娇压低声音说:“哥哥,若是受不住,记得将我放下来。” 苏元骁听得笑出声:“你哥哥又不是泥土捏的,背一背你便会散架了?何况我的妹妹这般轻,怎么会受不住?你别忘了,小时候是谁总让哥哥背。” “那就好。” 苏元娇笑了一声,安心地趴在自己哥哥的身上。 小时候,她喜欢撒娇,走远一点的路就非得缠着哥哥背她,哥哥也宠着她,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哥哥就是她的移动轿子,哥哥走到哪里就将她背到哪里。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自己小时候是真的太娇气了。 “新娘子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江卓昀嘴角扬起了笑,满面春光的,十分高兴。 他身穿大红色喜袍,喜袍上的花纹和颜色跟苏元娇的如出一辙,一瞧便是一对,他挺直腰板,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元骁身上的身影。 眼中的急切十分明显,恨不得冲上去将人抢过来。 “三哥,别急别急,也就一会儿功夫,等拜堂成婚了,三嫂便是你的媳妇儿了。” 江卓昀脚才迈出去一步,江文涛弟弟的儿子便伸手抓住了江卓昀的胳膊,低声说道:“你这样急切,会被人笑话的。” 这事他有经验,当初他成亲的时候就是猴急猴急的,后来可没少被人笑话。 江卓昀垂头望着堂弟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眉头刚皱了一下,新娘子就被送到眼前来了。 “新娘子到了,赶紧地动作起来,喇叭吹得响亮点!” 苏元娇与江卓昀一起拜别了父母长辈之后, 媒婆笑嘻嘻地走上前来,伸手从苏元骁的手中接过苏元娇,说完了吉利话之后便要按照规矩扶着新娘子上花轿,江卓昀便抬脚上前,将苏元娇直接打横抱起,低声说道:“不用扶了,我抱她上花轿。” 媒婆震惊:“将军,这不合规矩啊?” 众人也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江卓昀认真道:“她看不清路,容易被绊倒,莫要多言,跟上便是。” 媒婆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跟了上去。 江卓昀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到花轿中之后,低笑了一声,对她说:“媳妇儿,好生坐着,为夫来接你回家了。” 苏元娇也跟着笑了一声,低声应道:“嗯。” 天亮了。 街道上的人们来来往往地多了。 江卓昀骑着大马,身穿大红色喜袍,意气风发地带着迎亲队伍在长长的街道上绕着。 锣鼓震天,百姓们纷纷前来驻足观看。 楚空陌和岳长鸣觉得好奇,一大早便也跟着前来观看。 只是二人在茶楼的二楼上,没有下去挤。 岳长鸣望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低声说道:“这两位婚事才刚定下没十天就成婚了,我原本以为太过着急,各方面办得不会太妥协,谁知声势竟然这般浩大。” 楚空陌笑道:“你小瞧江家和苏家了,好歹这两家的当家人乃是文武之首,小小的婚事准备起来有什么难的?只是将婚事定得这么急,只怕是……有些事无可避免了。” 无知的百姓看热闹。 心中有乾坤之人看到的东西往往会更深一些。 岳长鸣轻蹙着眉头,端着茶水喝了一口,低声说道:“且看着吧!也就这几天。” “啧。” 楚空陌眯着眼道:“这骠骑将军咱们也见过几次,确实长得英俊潇洒,长身玉立,样貌过人,只是那位被传为京都第一美人的将军夫人却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如传言的那般貌若天仙。” 若是有机会,他想要见一见。 见一见那位明明身在深闺,却能以才貌品行扬名四海的姑娘究竟长什么模样。 “你啊!” 岳长鸣好笑地摇摇头,垂眸便见花轿正好从窗下经过。 八抬大轿,八个身穿红色衣袍的轿夫抬着花轿稳稳当当地经过。 只是一眼,他便瞧出来这几个轿夫不简单。 他们身材几乎一致,脚步沉稳,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楚空陌勾起了眼角,兴致盎然道:“这骠骑将军有点意思。” “这是自然。” 岳长鸣说道:“能让皇上直接任命从一品大员,这可是史无前例的。” 楚空陌点头,深以为然。 宾客满堂。 骠骑将军府十分热闹。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绕过长街之后,便在吉时将至前将人带回了骠骑将军府。 “新郎官迎着新娘子回来了。” 司仪乃是钦天监监正。 皇上的登基大典便是他主持的唱词的。 如今被请来为江卓昀和苏元娇主持婚礼。 江卓昀翻身下马,射轿门踢轿门之后,便将手伸进了轿子中,低声说道:“媳妇儿,扶着为夫的手下来了。” 苏元娇听得脸热,透过红盖头底下的光线瞧见了江卓昀修长的手指,她咬了咬唇将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江卓昀的手立马收紧,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 在苏元娇钻出轿门的时候,江卓昀抬手抵在了轿门上方,低声提醒:“低头,莫要撞上。” “嗯,我知道。” 苏元娇轻轻点头。 江卓昀眼底浮出笑意,低声说道:“跟着为夫走,莫怕。” 一会儿夫妻二人要一起踏进府内,要并肩一起走,江卓昀便不准备抱苏元娇了。 “我不怕。” 苏元娇的声音虽然低,但十分坚定。 握着江卓昀的手,她便什么都不怕。 每对新人拜堂成婚的吉时都是不一样的,主要还是要根据新婚夫妻的八字推算。 好巧不巧,苏元娇和江卓昀拜堂成婚的吉时便早了一些。 文武百官们刚下早朝过来便正好赶上观礼。 吉时将至,钦天监监正正要唱词。 门外便传来了王大有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一惊,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跪下,动作和话语十分一致:“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45章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心里高兴 皇上都来参加婚礼,这是无上的荣耀。 自古以来,能得此殊荣之人少之又少。 没想到江卓昀竟能以一个镇国将军庶子的身份,尚无军功便能被皇上任命为从一品骠骑将军,现如今成亲皇上竟然还亲自前来观礼。 真是了不得。 这个认知让在场的大臣们心中惊惧不已,又不免生出一些心思来。 皇上重用镇国将军府已成定局。 往后还是要跟江家人搞好关系的。 “众卿平身!” 萧云钊摆摆手,抬脚一步一步地走进前厅,笑望着江卓昀,低声说道:“骠骑将军,祝贺你。” “多谢陛下,您请坐。” 江卓昀朝着萧云钊拱拱手,萧云钊转身找了一个凳子便坐下了。 江老夫人和江文涛从首位上站起来,朝着萧云钊行礼,江老夫人道:“皇上既然来了,便请上座吧!您在,没有让咱们臣下坐首座的道理。” “江老夫人和镇国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朕是来观礼的,便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唱词,别误了吉时。” 萧云钊笑着摆摆手,吩咐钦天监监正唱词。 钦天监监正得令,急忙唱词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苏元娇和江卓昀一一照做,拜堂结束,江卓昀规规矩矩地向萧云钊行过礼之后,牵着红绸的另一端将苏元娇送去了洞房。 现在的骠骑将军府乃是曾经的太师府。 府内的所有设施都是极其精致的,布局也十分讲究,整个宅子的面积也比丞相府大了许多。 他们的洞房便设在府内最好的院子中。 离前厅不算太远。 转过三条走廊便到了。 “还没用早膳吧?” 将苏元娇送到床榻边上坐下之后,江卓昀低声道:“为夫让厨房备着糕点,一直都在温着,马上就送过来,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别为了规矩委屈自己。” 江卓昀的贴心,无处不在。 苏元娇轻轻应道:“好的阿昀,皇上和各位宾客都在前院,你也莫要在这里待太久,过去陪陪他们吧!” 她脑袋上的金花冠虽然是镂空的,但也是有些重的,身上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十分繁重。 她刚穿的时候觉得还好,现在时间一长便觉得闷得慌。 现在是初秋,天气还不算凉。 衣服多了,便有些热了。 她想等江卓昀走后,偷偷地脱两件。 “没事,先陪你用膳再去。” 江卓昀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可惜了现在还不到掀盖头的时候,不然为夫便立马将你的红盖头掀开,好好看一看我的新娘子是个什么模样。” “还能是什么样啊?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苏元娇掩盖在红盖头下的嘴角轻轻翘起,低笑着说道:“你在这里待久了,前院那边肯定要笑话你了,你就不怕旁人说你是好色之徒,瞧见自己媳妇儿便走不动道了吗?” “食色性也。” 江卓昀十分坦然,旁人会如何看待他,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他笑着说:“我的媳妇儿这般好看,为夫瞧见走不动道才是男儿本色,旁人有什么可笑话的?” “你说什么都有理。”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 糕点很快便送上来了,除了糕点之外还有甜粥。 江卓昀将糕点递到红盖头底下,对苏元娇说:“你慢慢吃,别着急,为夫不忙着过去。等你吃好了为夫再走。” 苏元娇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捻起一块糕点送到口中,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化开,松松软软的,十分可口,其中还带着花香。 盖头底下的光线不是很好。 但苏元娇尝出来了,这里面有桂花的香气,也有红枣的清甜。 这是桂花红枣糕。 糕点没有很甜,一点都不腻。 “再喝点甜汤,糕点吃多了噎人。” 江卓昀又将装着甜汤的盅揭开盖子,放上汤勺避开红盖头递到红盖头里面去,低声说道:“润润嗓子,多吃点,一会儿我走之后会尽量早些回来。” “好。” 苏元娇乖乖点头,端过甜汤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甜汤味道也是极好的,香甜可口,里面还有淡淡的酒香。 十分甘甜。 苏元娇刚喝完,便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主子,镇国将军请您去前院招待宾客。” 江卓昀从红盖头下接过盅,应道:“行,我知道了。” 随后,他压低了声音说:“为夫先去招待宾客,媳妇儿若是在这里坐着无聊,便跟妙语和粉黛多说说话,忙完为夫便回来。” “好,不过是坐一会儿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先去忙你的吧!” 苏元娇勾唇笑了笑。 心中无奈得很。 她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 不过是在屋内坐着等一会儿罢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丫鬟伺候着,也不知道江卓昀有什么可担心的,非要叮嘱许久还不放心。 “好,那我走了。” 江卓昀脚尖一转,扭头又看了盖着红盖头乖巧地坐在大红喜床上的苏元娇。 压根不愿意离开。 甚至有些后悔请这么多宾客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真是麻烦,竟然还需要招待,简直浪费时间。 罢了罢了,还是去吧! 规矩如此,萧云钊来都来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江卓昀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才刚走,妙语就迈着小碎步凑到了苏元娇的跟前来,笑嘻嘻地说道:“小姐,姑爷待你可真好,亲自陪你用膳,还舍不得走。” 粉黛抬手敲了妙语的脑门一下,抬着下巴轻哼道:“你说什么废话呢?姑爷待小姐好还用你说?你瞧姑爷不过是去前院招待一下宾客都这般依依不舍,这要是出趟远门还不得……” 粉黛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香荷便拉了她一下,粉黛扭头望去,香荷就瞪了她一眼,用口型说:“你闭嘴!” 她们都知道姑爷再过三日便要领兵出征了。 肯定舍不得带着小姐去受罪。 这就意味着两人成婚后不过三日便要分开。 指不定小姐和姑爷心里现在多难受呢! 粉黛还胡说八道,简直是找抽 粉黛瞬间反应过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一脸后悔。 空气瞬间凝结。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不用想,苏元娇都能猜到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眯了眯眼,她淡淡的声音便从盖头下传来:“怎么都闭嘴了?接着说啊!” “这……小姐,方才奴婢一时口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粉黛一脸懊悔,心虚地低声说道:“奴婢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你说的是事实。”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若是出远门,阿昀定然更舍不得我。” 粉黛立马笑嘻嘻地恭维:“这是自然,小姐跟姑爷的感情这般好,肯定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是分开了定然是要日日思念的。” 香荷又连忙拽了粉黛一下,觉得这姑娘是真的没救了。 平时嘴巴叨叨得厉害,现在一张嘴怎么尽说胡话?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便闭嘴!” 妙语用力地瞪了粉黛一眼,撇着小嘴哼笑着说:“小姐跟姑爷今日刚成婚,你便开口闭口便是分开,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依我看,小姐跟姑爷喜结良缘,定然是要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的,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了不得,我家妙语都会说好听话了。” 苏元娇笑出了声,连连点头道:“看来这些时日我们家妙语看书还是有用的。” 妙语羞涩地垂下脑袋,憨笑着说道:“小姐欢喜便好,奴婢会继续多读书的。” 这段时间,妙语有空便会读书学字,这是小姐交给她的任务。 她喜不自胜,自然好好学习,丝毫都不敢辜负小姐的好意。 前院。 江卓昀刚到,萧云钊便笑着打趣他:“骠骑将军,怎么将新娘子送去洞房便送了这般久?若是镇国将军不差人去请你,你何时才舍得回来啊?” 江卓昀笑了笑,拿起酒杯倒满酒,笑着敬萧云钊:“微臣这不是来了吗?这杯酒就当是微臣赔罪的,还请皇上吃好喝好,便莫要怪罪微臣的怠慢之处了。” 江卓昀仰头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萧云钊哈哈一笑,拍手道:“朕的骠骑将军不愧是英雄豪杰,就是爽快!” 萧云钊提着酒壶也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笑着回敬江卓昀:“这杯酒乃是朕敬你的,恭喜骠骑将军喜得佳妇,得偿所愿;祝愿骠骑将军与将军夫人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话音落,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抬眸望向江卓昀。 “微臣多谢陛下!” 江卓昀笑着拱手,一脸恭敬。 周围的人将他们君臣之间的互动瞧在眼中,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纷纷上前来敬酒祝贺江卓昀与苏家嫡女喜结良缘。 江卓昀笑着一一应下,对于祝贺来者不拒。 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今日是他得偿所愿的日子,所有前来祝贺的人,他都愿意笑脸相迎。 “老三,你少喝点。” 镇国将军看得皱眉,抬脚走到江卓昀的身边来,笑着替他挡了几杯酒,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能推的便推了,一会儿你还得回房给新娘子掀盖头,一起喝合衾酒。” “我心里有数。” 江卓昀笑着回了一句,转身便又接下了户部侍郎张洪林的敬酒。 他今日高兴,多喝一点也没事。 他本来就千杯不醉,今日才多喝了几杯,于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第246章 成亲的规矩真多,他只想要二人世界 萧云钊这几日十分忙碌。 众位大臣也就是来参加婚宴,过后还有政务要忙。 自然也不敢喝太多,大多是喝一两杯意思意思。 但他们一人敬江卓昀一杯,江卓昀又来者不拒,一轮下来江卓昀一个人便喝了不少。 他虽然没醉,但脸却有些红了。 “好了好了,今日时辰还早,大家都别喝醉了。今日是骠骑将军大喜的日子,稍后还要去给新娘子掀盖头的,你们悠着点。” 萧云钊见江卓昀喝了不少,有些担心他。 便笑着站起身来,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众人举着绕了一圈,淡笑着说:“这一杯是朕敬诸位爱卿的,喝完这一杯大家便开席用膳吧!” 皇上都发话了,自然无人敢反驳,便全都连忙端起手中的酒杯敬萧云钊,纷纷叫道:“微臣敬皇上一杯。” 大臣们也不敢喝太多,他们在这边参加完宴会之后,还要去丞相府坐一坐,毕竟对门的丞相府今日嫁女儿,也在办酒席,两家他们都得走一趟。 原本来江家的大多是武将,文官大多数都去了丞相府。 只是后来听说皇上来了江家,文官们才都跑了过来拜见圣上以表尊重。 一杯酒喝完,萧云钊率先将酒杯放下,扭头望向江卓昀,勾唇笑着问道:“骠骑将军应当不会怪朕多管闲事吧?” “皇上说笑了,今日微臣高兴,酒确实喝得多了些,若不是皇上提醒,只怕是微臣一会儿都要喝得连掀盖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卓昀笑了笑之后,扬声道:“今日多谢大家前来观礼,江某感激不尽,还望大家随意些,吃好喝好。” “好好好。” 众人急忙点头。 皇上都还在这站着呢! 他们岂敢说半个不字。 江卓昀说了开席之后,大家都坐下乖乖用膳了。 江卓昀自己陪着宾客们吃了几口,想到自家娘子还穿着厚重的婚袍和戴着沉重的金花冠饿着肚子受罪,便有些放心不下。 他刚站起身来,坐在他身边的江文涛立马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江卓昀勾唇笑了一声,说:“儿子瞧着掀盖头的时辰快到了,先去洞房掀盖头,爹您老吃好喝好。” “胡闹,掀盖头是晚上的事,现在哪里到时辰了?” 江文涛愣了一下,立即放下碗筷。 江老夫人就坐在江文涛的另一边,将他们的对话听进耳朵里,便悄悄伸手掐了江文涛一下,轻哼着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每个人成婚的吉时不一样,掀盖头的吉时自然也不一样。人家小两口心里有数,你就别嚷嚷了,也不怕人笑话。” 江文涛的脸瞬间紧绷,浮出一丝丝可疑的红。 人到中年,身居要职,还得被娘训。 郁闷。 萧云钊坐在他们这桌的主位,闻言轻笑了一声,望向江卓昀时的视线充满了揶揄,他说道:“江老夫人所言极是,镇国将军便不必拘着骠骑将军了。你便是将他的人拘在这里,他的魂也不知道究竟跑到何处去了,倒不如将人放走,随他做什么去倒舒坦些。” 被调侃了,江卓昀也不觉得尴尬,笑着点头道:“知我者,陛下也。” 江文涛无奈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吉时将至,你便去吧!” 皇上和他娘都开口了,除了服从,他还能说什么呢? 江卓昀笑着朝着坐着的三人拱拱手,转身走了。 他们夫妻二人所住的院子叫做昀娇院。 江卓昀人才走过一条回廊,便让秦照去吩咐厨房将午膳送到昀娇院。 苏元娇没想到江卓昀会回来得这么早,竟连三刻钟的时间都没有。 江卓昀直截了当,一进屋便从媒婆端着的托盘中取出喜秤便要掀盖头,媒婆一见连忙阻止道:“哎呦,将军,还不到时辰,您可别心急。掀盖头也是有讲究的,时辰到了再掀开夫妻二人一辈子才能和和美美顺顺利利啊!” 江卓昀的动作一顿,拧紧了眉头:“掀个盖头哪来这么多讲究?本将军闹难道现在掀了就不能跟我夫人和和美美顺顺利利了?” 媒婆被江卓昀冰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咽咽口水,苦哈哈地说:“将军呐,您若是心疼夫人坐着等得难受,便与她说说话也成啊!但这吉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错的。” “怎么成个婚还有这么多破规矩,旁人成亲的时候也这般麻烦吗?” 江卓昀没见过旁人成亲的程序究竟是如何的,但一想到还要顾这顾那的,他就不耐烦。 “将军呐,这规矩都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您就忍一忍,很快吉时便到了。” 媒婆笑嘻嘻讨好道:“吉时了行吉事,神明保佑多子多福。” 江卓昀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忍住了。 苏元娇感受到了江卓昀的不耐烦,声音软绵地笑道:“阿昀,你莫要为难旁人了,我不就是在床上坐着等一会儿吗?再等等便是了。前院宾客不是在用膳吗?你怎么这么快便过来了?” “旁人在用膳,为夫的媳妇儿却还未用膳,实在是可怜得很。为夫于心不忍,便巴巴地赶过来了。” 江卓昀笑着说:“虽然你方才吃了糕点和甜汤,但那东西不顶饱,你也没吃多少,为夫方才都没吃几口,还留着肚子回来陪你吃呢!” 相较于那些不相干之人,他自然是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守在自己媳妇儿身边的。 苏元娇心中滚烫之余,又觉得好笑得很。 自己这个新郎官真的是有够任性的。 别人家的新郎官恨不得跟来往的宾客把酒言欢,他倒好,寻着空子便往洞房钻。 也不怕惹人笑话。 秦照很快带着厨房的人将膳食全都端上来了,一脸严肃地说道:“主子,方才陛下让人过来传话,用完膳后他会带着大臣们离开,你不必再过去一趟了。” 还算萧云钊识趣,知道替他打发那些不相干的人。 江卓昀心情好了一些。 但他媳妇儿盖着红盖头,根本不方便用膳。 江卓昀抬眸问媒婆:“吉时还有多久能到?” 媒婆被问得心口一紧,哆哆嗦嗦地说:“再……再过一刻钟吧!” 一刻钟,勉强还能接受。 江卓昀摆手:“你们且都退下吧!” 今日是他们夫妻大喜的日子,这么多人杵在他们的屋子里做什么?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媒婆闻言,又是一脸震惊:“将军……不……不用闹洞房吗?你这床铺还没抱身体康健聪明伶俐的童子来滚过,江老夫人也还未前来替您和新娘子添福,奴婢还不能退下啊!” 大庆的规矩是真的多,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大堆规矩。 成婚更是不用说。 江卓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的新娘子独处了,闻言便又皱紧了眉头,极力地克制着内心的暴躁和不耐烦,他抬眸望向秦照,吩咐道:“你去前院看着,老夫人用膳结束便将她请来,至于童子也一并带来。” 早点将这些繁琐的流程走完赶紧离开,大好的时光都被这些人给浪费掉了许多,实在是痛心。 “是,主子。” 江老夫人刚吃好,正准备站起身去昀娇院瞧瞧新娘子,秦照便上前客气道:“老夫人,主子请您去昀娇院替他和少夫人添福。” “哎呦,老身这便去,不让我孙子等着急。” 江老夫人笑呵呵地抬脚便往前走,即便这些年身子骨不硬朗,但她性子急,所以就算拄着拐杖也走得飞快。 好在她身边伺候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她的步伐,很快便跟上了。 “老三呐,咋还没掀盖头啊?” 江老夫人一踏进来,瞧见苏元娇的脑袋上还顶着红盖头,一旁摆放着的膳食还冒着热气,而江卓昀一瞧见她便笑着迎了上来,便疑惑地问道。 江卓昀抿了抿唇,有些郁闷:“吉时未到,还等再等一会儿。” “啥吉时不吉时的?咱们江家不讲究这些规矩,这里摆着这么多热乎乎的饭菜还不赶紧揭了盖头过来吃,再放就该放凉了。” 江老夫人性格豪爽,素来不喜欢这些虚礼,以前戍守边疆的时候在死人堆里都爬过。 饿得狠了,老树根都能啃,要命的时候是顾不得繁文缛节的。 糙日子过习惯了,就算现在锦衣玉食的养了许多年,她性子里带的豪爽气还是丝毫不减。 人活着,无论何时何地,自己过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那些个什么破规矩,除了让人束手束脚之外,还有个屁用? 第247章 最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 媒婆在一边小声说:“老夫人,古往今来,可没有这样的……” “那就让我孙儿和孙媳妇儿做第一个。” 江老夫人拍板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被死规矩束缚住?阿昀赶紧掀盖头,让老身也瞧瞧我的孙媳妇儿。” 江老夫人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媒婆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出声了。 江卓昀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手握着喜秤一脸郑重地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苏元娇的身前。 明明两人已经十分熟悉对方,就在昨晚还相拥而眠,极其亲近,彼此深爱。 但是,在这个时刻,苏元娇还是紧张地拽紧了小手,便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放慢了。 她咬着唇瓣,感受着江卓昀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呼吸便越来越浅,到最后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紧张的何止是苏元娇? 江卓昀也同样紧张得不得了。 他俯身,将喜秤的尖儿挑起了一点点红盖头的边儿。 离得近,通过呼吸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苏元娇的状态,便低笑了一声说:“媳妇儿,莫紧张,咱们夫妻二人也不是第一回见了。待为夫将你的红盖头挑开,咱们就可以一起用膳,别害羞。” 本来是很紧张的,但是江卓昀才一开口,苏元娇瞬间就笑出了声,娇嗔道:“才没紧张,也没有害羞。” 心里的紧张感瞬间就在笑声中消失殆尽了。 一瞬间。 亮堂的光线闯进了视线。 红盖头被挑开,苏元娇眉眼带笑,抬眸巧笑嫣然地望向了江卓昀。 一人抬头,一人俯身。 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彼此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媳妇儿。”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都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主要是今日的两人都好看得太过于耀眼,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江卓昀率先开了口,嘴角的笑容灿烂得宛如骄阳,迷人又璀璨。 “夫君。” 苏元娇小脸一红,仰着小脸,也低声叫了一句。 江卓昀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了。 这时,身后传来轻咳声。 苏元娇的小脸瞬间更热了。 江卓昀的表情有瞬间的龟裂。 他们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长辈在呢? 江老夫人笑呵呵地抬脚走过来,伸手拉过苏元娇的小手,顺手将自己带在手腕上多年的红色翡翠手镯戴在了苏元娇如雪一般白皙的手腕上,苏元娇愣了一下,摇头道:“祖母,这手镯看起来便十分珍贵,孙媳不能收。” “再珍贵的手镯终究是死物,终归是比不过人的。这个手镯老身戴了许多年,也戴腻歪了,便送给孙媳吧!” 江老夫人笑呵呵地望着挂在苏元娇白皙手腕上的宛若鲜血一般艳丽的手镯,笑着说道:“我孙媳儿长得好看,皮肤白,最适合这种张扬艳丽的颜色,这手镯十分衬你!” 既然江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苏元娇也不想太小家子气。 她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笑着屈膝给江老夫人行礼道:“那孙媳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祖母。” “别客气,祖母喜欢你才给你的,旁人可没有。” 江老夫人是真的很喜欢苏元娇。 她活了这么多年,看人一看一个准,一眼望去谁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门清。 阿昀这个媳妇儿,是个好的。 心思纯善,眼里又全是阿昀,阿昀也是满心满眼都是这媳妇儿。 两人互相爱慕,喜结良缘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活的年岁长了,最喜欢看到的便是小娃娃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日后孙媳定会好生孝敬祖母,定不叫祖母疼错了人。” 苏元娇乖巧地笑着说。 江老夫人闻言,心中更是欢喜了。 江卓昀伸手握住苏元娇的小手,微笑道:“祖母待为夫素来也好,往后为夫便与媳妇儿一同向祖母尽孝。” “好好好,你们夫妻俩都是好孩子,老身心里高兴。” 江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伸手从丫鬟的手中拿出福袋来,笑呵呵地说:“老身这便将福袋给你挂上,给你们小两口多添福。愿神明保佑你们往后无病无灾,多子多福,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福袋一共有四个,里面都放着从皇家寺庙求来的平安符和多子符,挂在新人床的四角,便能保佑新人平安顺遂多子多福。 这一环节,一向由家中女性长辈完成。 故而称为添福。 第248章 喝下合衾酒,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添福之后,一位面生的嬷嬷抱着一个穿着红色锦袍的胖娃娃走了进来。 江老夫人立马笑呵呵地招手道:“来来来,快将元宝抱过来给他叔叔婶娘滚床铺,等他叔叔婶娘来年也生一个跟他一样胖嘟嘟的胖小子。” 嬷嬷笑着点头,将三岁左右的江余元放在了床头,弯腰在床位哄着江余元在床上打滚。 江余元是个胖乎乎软萌萌的胖小子,好看得跟个福娃娃似的,很讨人喜欢,他一边被逗得咯咯笑,一边打滚打得不亦乐乎。 江老夫人十分满意,笑呵呵地说道:“小元宝真乖,这滚打得好,来年阿昀和孙媳妇儿一定能生个胖乎乎的大胖小子。” 苏元娇闻言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垂下了脑袋,脸蛋红红的。 江卓昀过几日都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这几日她会不会怀上。 江卓昀伸手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微笑着说道:“借奶奶吉言。” 这些年,江老夫人没少催着他成家立业延绵子嗣。 如今他成亲了,江老夫人只会比以前更加惦记。 但怀孕生子这种事,他希望整个过程都是他陪着自己的媳妇儿一起完成的。 而不是他让媳妇儿怀上了,拍拍屁股走人,便让媳妇儿一个人苦哈哈的怀孕生子,而他却连陪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生孩子很痛苦很危险,他不时刻在身边守着是不会放心的。 所以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小两口赶紧将合衾酒喝了,今夜过后可就是正正经经的夫妻了。日后无论遇到什么,都要齐心协力地将日子过好知道不?” 江老夫人笑着说道:“只要互相包容,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夫妻之间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小两口过日子都要互相迁就些,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或是想不通的事便来寻奶奶说说话。” “是,祖母,孙媳妇儿谨记。” 苏元沫笑着点头。 她很喜欢江老夫人的性格,豪爽洒脱,不拘小节,平易近人,善解人意,对小辈也十分包容。 “好,孙媳妇儿真是样样都好,看得老身这心里欢喜得很。” 江老夫人笑呵呵地摆手道:“老身也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今日便先走了,明日你们可以晚一些去镇国将军府那边敬茶。老身早上得多睡会儿,你们若是谁去早了吵到老身歇息,老身可不答应的。” “是,祖母,您就放心吧!明日咱们一定去晚一点。” 江卓昀连忙笑着点头。 他心里哪里不清楚? 镇国将军的夫人王芙对江卓昀素来横眉冷眼的,今日他和娇娇大婚,王芙都称病不来,至于江卓超也不过是来了一趟,喝了两杯酒人就走了。 这任谁都看得出来王芙和江卓超对江卓昀的态度不是一般的敷衍。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他们母子为何如此。 说起来,江卓超虽然算不得文韬武略,但到底是真国将军府的嫡子,自幼便得江文涛亲自教导,无论是武功还是文采在同龄人中都是拔尖的。 而江卓昀只是一个外室所出的庶子,素有风流纨绔一事无成之名,却能被皇上封为从一品的骠骑将军,而作为镇国进军嫡子的江卓超却只是一个从四品都尉。 这些时日,江卓超没少被嘲笑被暗讽。 他的母亲王芙对江卓昀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今日他们母子的态度众人看得清楚,当面不说,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算计。 江卓昀作为名义上的将军府庶子,成婚后的第二日,按照规矩,终究还是要带着自家媳妇儿去给嫡母请安敬茶的。 江老夫人方才所言,便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江卓昀和苏元娇,她明日会为他们小两口撑腰。 让他们不必怕王芙这个嫡母。 老夫人走了。 将所有下人一起带走了。 顺带将门也一起关上了。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新婚夫妇二人。 两两相望,望着望着,苏元娇先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抬眸笑望着江卓昀,声音软绵地说:“祖母待咱们可真好,什么都替咱们考虑到了。” “祖母一直待为夫很好。” 江卓昀一把揽住苏元娇的肩膀,将人带着往桌边走,边走边笑着说道:“我亲生母亲曾救过祖母一次,祖母便一直都记着,后来在祖母得知我便是母亲的孩子之后,便待我宛若亲生。” “祖母是一个很好的人,豁达,豪爽,活得通透。” 苏元娇十分欣赏江老夫人的行事作风。 江卓昀笑着说道:“祖母也十分喜欢你,你们二人一定能相处得特别好,日后若是无事便可以多去那边陪陪祖母。有祖母在,你也不必担心会被旁人欺负。” 这个旁人指谁,不言而喻。 苏元娇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就算没有江老夫人,她也会傻傻的让人欺负。 “想喝合衾酒再用膳。” 江卓昀倒了两杯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苏元娇眨眨眼,笑着说道:“喝下这杯酒,咱们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再也逃不掉了。”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都不会逃。” 苏元娇伸手将酒杯接过来,主动伸手挽住了江卓昀的胳膊,挑眉望他,抿着唇眯眼问道:“难不成,你想逃?” “不想,这辈子都不想!” 江卓昀弯腰勾着苏元娇的手臂,两手挽住一起仰头将合衾酒喝下,江卓昀这才笑着说道:“咱们锁定了,谁都别想逃,这辈子即便是死了也要埋在一处了。” “这个可以。” 苏元娇说:“生同衾死同穴。” “为夫正有此意!”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坐下,两人说说笑笑的用完膳。 瞧着外面的天色还早,两人都有些好笑,旁人成亲吃完酒席便天黑了,直接便可以入洞房。 他们俩倒好,早早便将宾客赶走,流程走完,然后一起待在屋子里十分平常的用膳。 就跟平常日子一般,除去了最初的忐忑和羞涩之外,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十分和谐。 毕竟独处这种事对他们二人来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为夫有一个提议。” 江卓昀神秘一笑,低声问道:“宾客散去,只余咱们夫妻二人,为夫便想带媳妇儿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不知媳妇儿意下如何?” “本来今日便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想做什么,我自然都依你。”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对于江卓昀来说有意义的事无非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苏元娇也没什么好羞涩的,甚至还有些期待。 “那好,为夫带你四处去走一走。”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的小手,将她拉出的屋子,径直出了昀娇院,走过一条走廊便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池塘,里面种满了莲花,如今开得正好。 有粉色的,渔白色,还有紫色的。 品种极多,开得盛艳。 大大的荷叶户将池塘铺满,一片碧绿。 而在池塘的边上种着各种漂亮的花,其中最亮眼的要数荷花牡丹。 虽然现在还不是荷花牡丹盛开的季节,但荷花牡丹的叶子苏元娇绝对不会认错。 她有些迟疑地扭头望向江卓昀,眨眨眼,收敛着复杂的心情,低声问道:“所以,夫君说的有意义的事,便是带我来看花吗?” “看花不是有意义的事吗?” 江卓昀眼眸中闪过揶揄的笑,他伸手将苏元娇揽入怀中,笑望着荷花池塘还有边上种满花的花坛,笑着说道:“这里种上了许多好看的话,待明年开春的时候便会开满整个院子,你往后看……” 江卓昀揽着苏元娇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阁楼,阁楼可以直接看到这个种满了花的院子,他压低声音说:“在那个阁楼上,可以将这里的美景尽收眼底,来年花全都开了一定会更美。媳妇儿瞧了定然会心生欢喜,欢喜了便会常来看看,看了便会想起这片花园是为夫亲手替媳妇儿种的,继而一定会想起为夫,想起为夫……便会一直心中惦记了。” 这还没走呢! 就惦记着让她惦记他了!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第249章 小肚鸡肠吃飞醋 “今日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何必将这些话说出来?” 苏元娇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胸膛一下,撇着小嘴低声嘟哝道:“不是还有三天吗?” 非要提前将离开的氛围勾出来,让人无端地心中郁闷。 实在是太坏了。 “今日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印象会更深刻一些,待为夫走了,你的思念也会更浓些。” 江卓昀一点都不掩盖自己的私心,十分坦然,也很理直气壮。 苏元娇觉得好笑,侧头问他:“别人都是担心将自己的媳妇儿丢下一个人孤零零的思念成疾生了心病,你怎么还希望我多惦记你?你就不怕我想多了,心中郁闷?” “那……就偶尔想一想吧!每日想一个时辰便够了。” 江卓昀拧着眉头,认真地思考过后,说:“为夫其实也有想过你会想我想的憋闷,会心疼,但又想着乱花迷人眼,届时你看花看舒服了,也未必有心思想念为夫。京都城内,有岳父岳母和大舅子在,娘家便在对门,你若是无聊了心中憋闷了随时都可以回去。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祖母,无论与他们中的谁人在一起,你心中定然都是欢喜的。只是那个时候,唯独为夫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距离远了,时间久了,感情淡了怎么办?” 所以不得找点东西刷存在感吗? “有时候我觉得你无所不能,成熟稳重,周到体贴,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可靠。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跟个孩子一样,爱吃醋爱表现,就连现在要离开了,还得花心思让我惦记你。” 苏元娇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笑着点头,温笑着说道:“你这样,要我如何是好?对自己有信心一些,你这么好,在我眼中已经无人能再及得上你了。就算距离再远,时间再久,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淡的,这些是毋容置疑的。” 这段时间,苏元娇能感觉到江卓昀很害怕她对他的感情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也许他是真的担心,也或许是想要她的承诺和更多的关注。 但无论是什么情况,她都会明确地给出他想要的回应。 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爱他,她会一直惦记着他,她会等着他,这样的决心是十分坚定的。 “能得媳妇儿这番话,为夫便放心了。” 江卓昀抓住苏元娇的小手,眸光幽深的低笑了一声:“毕竟为夫此去,不知何时能回,京都城内青年才俊这般多,爱慕媳妇儿之人都能从丞相府排到城门口,若是为夫不想些办法,等到回来的时候这偌大的骠骑将军府早已人去楼空,我这么大一个媳妇儿该去何处找?” “你瞧瞧你,小肚鸡肠了吧?” 她就说过一次爱慕她之人能从丞相府排到城门口,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江卓昀竟会拿出来说。 江卓昀扬眉笑得欢快,抬手捏了捏江卓昀的俊脸,向他保证道:“你放心,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既然嫁给了你,便会一直守在骠骑将军府的,你何时回来,我何时就在。即便外面有再多爱慕我之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毕竟,在我眼中,已经无人能比我家夫君更好看了。如此,你可放心了?” “哼,这还差不多。”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抓住苏元娇的小手,凑到嘴边低头亲了一下,眼中的笑越发浓重了,他低声说:“第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做完了,咱们开始第二件了。” “第二件又是什么?” 苏元娇抬眸望着江卓昀,一脸期待。 “自然是……洞房了!” 江卓昀突然大笑出声,在苏元娇的惊呼声中突然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回走。 周围的小厮丫鬟们听到声音全都垂下了脑袋,眼观鼻鼻观心,连动都不敢动,脸皮薄一些的脸蛋连着脖子都红了。 苏元娇本人也是羞涩地抬手捶了垂江卓昀的胸膛,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声些,都让人听见了。” 骠骑将军府的下人,许多她都不认识。 让陌生人知道这么隐私的事,她心里有些别扭。 江卓昀却不是很在意。 在他眼里,府中的下人就只是下人而已,跟路边的石头花草相较起来的区别也就是下人可以使唤罢了。 “听到便听到,今日本就是咱们夫妻二人的大婚之日,新人入洞房多正常的事?” 江卓昀抱着窝在他怀中害羞的脸蛋红扑扑浑身冒热气的小媳妇儿,大步跨进了昀娇院,大门一关将所有人关在了院子外。 他笑着垂眸望向羞涩的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的媳妇儿,低声哄道:“别害羞,为夫将他们拦在院子外了,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他们的院子大,从房间到院门口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若非武功高强之人,确实听不到什么。 但是……江卓昀的手下,就没有几个是武功不高强的。 即便是骠骑将军府伺候的小厮丫鬟都是有武功底子的。 这点苏元娇暂时还不知道,听到江卓昀的话之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第250章 两心相悦,喜结良缘,是幸福欢喜的 白皙如玉的肌肤宛若上等白玉一般细腻,触感温热,让人爱不释手。 即便是已经碰过多次,江卓昀依旧沉迷于此。 雪白陷于一片正红中,极其浓重的色彩强烈地刺激着人的感官。 门窗紧闭,红色的床幔将光亮遮挡,床榻之上的光线有些暗,透着朦胧的神秘感。 暗色里,视线被弱化,感官更加深刻。 呼吸交织着,让人面红耳赤,浑身发烫,带着灼热的气息。 “媳妇儿,你真美。” 江卓昀眼神痴迷地盯着娇软的姑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低沉悦耳:“也好香。” 苏元娇被江卓昀灼热得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浑身轻颤,连忙抬手遮住眼帘,羞涩得快哭了,声音低低的带着哭腔:“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受不住……” 这样的眼神太过致命,看得她心都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媳妇儿好看,怎么就不能看?” 江卓昀抬手将苏元娇捂住眼睛的手给拉下来,垂头亲了一口,气息灼热地诱哄道:“别害羞,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今日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应当来些新鲜的。” 什么叫新鲜的,苏元娇不知道。 她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要羞愤欲死了。 “阿昀,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苏元娇软着声音,眼眶中泛着水光,直勾勾地望着江卓昀,只盼着他能明白她的忐忑与羞涩,但正是如此,才真是让人看得心尖儿都发颤了。 她越是这般,江江卓昀越是喜爱,越是欲罢不能,眸光越发幽暗,他笑着说:“别怕,为夫不会伤到你的。” 这不是伤不伤到的问题。 这是她……内心的羞耻感要爆棚了,实在是难以承受。 在江卓昀的软磨硬泡中,苏元娇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了。 自己的夫君再过三日便要离开了,他们相处的日子不多了。 在离开前,无论如何她都不舍得让江卓昀失望,即便是要突破自己的……羞耻心。 情到浓时,苏元娇在江卓昀的耳边,红着脸蛋说:“阿昀,让我为你生个孩子吧!” 江卓昀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回。 大庆严峻的局势一触即发,现在表面的平静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战乱不平息,江卓昀大概都不会再有机会回来了。 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骠骑将军府等着他,她想要一个他们之间的孩子。 江卓昀一愣,抬起头来,认真地盯着苏元娇看了好几眼,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待为夫归来之后,咱们再要孩子可好?” “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我一个人等着,太难熬了。有个孩子给我带着,我心里会好受些。” 苏元娇搂住江卓昀的脖子,低声说道:“你就答应我吧!我会和孩子一起等你回来的。” “娇娇,别闹!” 江卓昀抬手轻轻地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紧蹙着眉心低声说:“怀孕生子对女子来说是一道坎,十分辛苦,又极其危险。为夫不在你身边守着,是不会放心的。你想要个孩子,为夫自然也是想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一个人在家里无事时便与各家小姐亦或是夫人们约着出去玩一玩便好,要孩子这事,且等为夫回来之后再说可好?” “可是……” “乖一点,别让为夫担心。” 江卓昀笑着,垂头亲了苏元娇的额头一下,低回声说道:“为夫会尽量早些回来与你团聚,应当不会很久的。” 他心有牵挂,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速战速决。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抿了抿唇之后,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 江卓昀笑了,又亲了她一下,轻声说:“我的娇娇真乖。” 苏元娇抬手勾住江卓昀的脖子,红着小脸轻叹了一声,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氤氲的水汽,她低声说:“你是我的夫君,一家之主,你都已经发话了,我岂敢违背?” “胡说,我的娇娇才是一家之主,家中事物你全权做主。” 江卓昀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越看越喜爱,忍不住低头狠狠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咱们家的所有家产我全都放置在库房了,你若是有空便可以去看看,那些东西全都随你处置。为夫出门在外,会派人保护好你,你只管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有太多顾虑。” 他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给自己媳妇儿最大的自由和尊重。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低笑着点头。 她的夫君啊! 总是喜欢在她耳边唠叨,一件事明明说一次便足以让她记下,但他却像是害怕她记不清一般,总是左一次右一次地提及,一定要让她记得清清楚楚了才放心。 总是那么的可爱,又那么可靠。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 江卓昀扭头望向将小脸埋进他的怀中沉沉入睡的媳妇儿,侧头亲了她的发顶一下,便轻轻地将人从怀中拉开,然后揭开被子从床上起身之后便又将被子掖好,这才轻手轻脚地将衣服穿好,抬脚走出了房门。 院门外。 秦照一直在门口守着。 江卓昀刚走出去,秦照便急忙拱手,刚想出声行礼,江卓昀便立马对他做了一个禁声的举动,秦照连忙闭嘴,江卓昀侧头望向已经十分熟练的只屈膝行礼而不开口说话的妙语和香荷,低声吩咐道:“香荷在此处候着,妙语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待你们小姐醒来便给她端来。” “是,姑爷。” 香荷和妙语小声应道。 江卓昀侧头望了秀竹和粉黛一眼,抬脚往前走,秀竹和粉黛心领神会地连忙跟上江卓昀和秦照的脚步走远。 前厅。 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方才办酒宴时留下的东西都没有。 只余下一片红绸随风飘荡。 江卓昀坐在首位上,其余三人并排站在他的面前。 他拧着眉头,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紧蹙着眉心,沉声道:“秦照,往后你便是骠骑将军府的管家了,我不在京都这段时日,你务必要带领手底下的人保护好夫人;若她受到半点伤害,你便提头来见。” 秦照连忙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坚定道:“属下遵命。” 秦照是他手底下的所有死士中综合能力排行第二的人,其实力不容小觑,留下来保护苏元娇绰绰有余;可江卓昀只要是没有亲眼盯着,就还是不放心。 他又抬眸望向秀竹和粉黛,声音清冷地说:“你们与香荷贴身伺候娇娇,她的安全便是你们最主要的任务,若是遇到危险,即便是要了你们的性命,也要将她护好,可明白?” “明白。” 秀竹和粉黛急忙点头应声道。 她们加入到江卓昀阵营的时候,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服从命令。 即便是死,也要将主子命令之事做好。 这是她们的唯一宗旨。 即便她们现在的主子是苏元娇,但江卓昀跟她们主子乃是夫妻,夫妻一体,她们依旧听从江卓昀调遣。 江卓昀又望向了秦照,想了想,说:“排行前二十之人,我会留一半给你。你们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夫人,听从她的调遣,不容有失。” “是,主子,属下遵命。” 秦照是死士,也是暗卫。 他已经暗中保护夫人有一段时间了。 十分清楚夫人在主子心里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他若是让夫人受到半点伤害,只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自己便是主管刑罚之人,素来铁面无私,无论是谁违背规则,到他手上都不会有好下场,即便是他自己,也绝不会有半点偏私。 “你们清楚便好。” 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江卓昀又回到了昀娇院。 苏元娇还在睡觉。 江卓昀脱掉外衣和鞋袜,又轻手轻脚地揭开被子躺下去,将人轻轻地抱入怀中,像是从未离开过。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眼前一边漆黑。 已经天黑了。 屋内没有点蜡烛。 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被禁锢在温暖的怀抱中。 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 十分好闻,又让人安心。 只是这样的滋味,今夜过后,便只能再感受三天了。 心中的不舍在黑暗中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她瞬间变得惆怅起来。 她只想紧紧地抱着身边的人,永远都不放开。 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滚烫的胸膛,苏元娇抱着江卓昀的手臂收紧了些,头顶上便传来了江卓昀轻柔的声音:“醒了?肚子饿吗?为夫让厨房一直温着晚膳,要现在起来吃,还是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吧!” 苏元娇虽然有些饿了,但她舍不得就这么放开江卓昀。 满心的依赖和眷恋,在暗黑中似乎更加明显了。 “我想多抱抱你。” 苏元娇声音软软地说:“抱着你,会让我觉得很安心。”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纵容又宠溺:“好,给你抱,你多抱一抱,什么时候饿了,为夫便抱你去用膳。” 江卓昀笑着,侧过身子,将小姑娘搂得更紧了,却又舍不得伤到她,一直把握着抱人的力道。 苏元娇靠在他的胸膛,听着规律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的跳动着,十分有力。 只要想到跳动的心是属于自己的。 苏元娇便觉得心中悸动不已,便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只觉得心中滚烫,比蜜还甜。 这大概便是两心相许,喜结良缘,幸福得满心欢喜的滋味吧! 第251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两人又在床榻上相拥着躺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谁都没有再睡着,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们什么都聊,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聊着,关乎于大庆百姓生计与安泰的话题也在聊。 聊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需要刻意地寻找话题。 无论聊着什么,都是让他们最舒服的状态。 突然,肚子咕咕咕地响了。 寂静的夜中,只有他们二人压低了的说话声,所以当肚子咕咕咕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便十分清晰。 苏元娇噗嗤一声笑了,揉揉肚子,低声说道:“我的肚子好像饿了。” “什么叫好像?肚子饿了应当早说,为夫这就抱你去用膳。” 江卓昀笑着,揭开被子坐起身来,然后又将被子给苏元娇细心掖好之后,低声说:“夜里黑,你且先躺着,待为夫将蜡烛点上了你再起来。” 江卓昀习武多年,耳目清明。 对旁人而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于他而言便是能清晰视物的。 他看东西看得清楚。 苏元娇轻轻点头,拥着被子继续窝在床榻上,抬头望着江卓昀的身影在暗夜中移动。 没多大会儿,江卓昀将床幔内的蜡烛点上,放置在灯笼罩中。 床边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苏元娇便揭开被子坐起身来,刚想要穿衣服便发现她今日穿的嫁衣已经被江卓昀脱下之后随意地丢在了地上,且嫁衣厚重,裙摆极长,并不适合日常穿。 她轻叹了一声,抬眸望向江卓昀,刚准备开口江卓昀便先笑着说道:“想要为夫帮忙,得先付酬劳。” “咱们夫妻一体,你居然要我付酬劳?” 苏元娇愣了一下,眨眨眼,一脸委屈地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爱你,但跟你付酬劳是两回事。” 江卓昀几步踏到床边,俯身笑眯眯地望着苏元娇,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低声说道:“先亲为夫一口,便许你提一个要求。” “哪有你这样耍流氓的。” 苏元娇娇嗔了一声,勾住江卓昀的脖子,凑过来在他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下,这才笑眯眯地拉开了一点距离,问他:“这样总行了吧?夫君,人家的衣裳不适合穿了,你去柜子里给我寻一套过来可好?” 她的衣裳早在还未入府前,江卓昀便已经让京都城内最好的绣娘给她做好放在柜子中了。 一年四季的都有,将柜子堆得满当当的。 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和花色。 “不合适穿?那便不穿了,媳妇儿什么都不穿才最好看。” 江卓昀眼睛一眯,视线在苏元娇的身上上下扫了一圈,由衷地建议道。 苏元娇小脸上瞬间一红,抬手捶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你竟说胡话,现在都入秋了,天气越发寒凉,你还不想让我穿衣裳,莫不是要将我冻出风寒不成?耍流氓也不是你这般耍的,你若是不愿便让开,我自己去寻便是!” 说着便要揭被子。 “好好好,莫生气,为夫逗你玩的呢!今日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为夫去给你寻一套红色的衣裙来,你且等着。” 江卓昀连忙压住她的小手,笑着刮了刮苏元娇的鼻尖,无奈地笑道:“你这姑娘,逗一下就急,怎么跟猫儿一样爱挠人呢!” “猫儿?” 猫儿可是稀有物种,据说是有胡人出海去寻来的,毛茸茸的十分可爱,但是爪子锐利。 若是惹急了,不仅不理人,还会伸出爪子挠人。 猫儿这种东西,她也只是曾经在宫中见先帝宠妃静嫔养过一只。 浑身雪白,毛很浓密,看起来很长,似乎很软,眼珠子是淡蓝色的,十分可人。 她心中也是十分喜欢的。 奈何,静嫔当初护那猫儿护得紧,连看都不乐意给旁人多看两眼。 只是一眼,江卓昀就从苏元娇的眼底捕捉到了喜悦,他笑着说道:“是啊,猫儿!媳妇儿若是喜欢,为夫便给你寻一只来。让猫儿陪着你,也省得你无聊。” “你知道何处有吗?” 苏元娇闻言,眼睛都亮了。 她是真很蛮喜欢那种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小小的一只抱在怀中一定特别舒服。 “只要想找,便一定能找得到。” 江卓昀笑着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媳妇儿想要的东西,只要这世间有,为夫想方设法都会给你寻来。” “阿昀,你真好。” 苏元娇心中感动不已。 江卓昀眯了眯眼,低声说:“若是真的觉得为夫好,便好生犒劳犒劳为夫。” 犒劳犒劳这几个字,江卓昀说得极其暧昧,任谁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苏元娇觉得好笑,心中仿佛被热流包裹着,暖暖的,点头道:“好。” 反正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想要什么,只要她有,只要她能给,给他便是了。 “真乖。” 江卓昀去柜子里找出一套红色的衣裙给苏元娇换上,然后将地上的嫁衣收拾起来放置在床边,便将妙语和香荷唤进来伺候苏元娇梳洗,顺便吩咐厨房将晚膳送来。 晚膳,十分清淡。 苏元娇肚子是真的饿了,胃口极好,吃得比平时都多了些。 江卓昀看得心中欢喜,便也陪着她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 月明星稀。 皎洁的月光洒在院中,花草树木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银光。 江卓昀和苏元娇下午睡多了,现在也睡不着。 两人便坐在昀娇院旁边的阁楼赏芳华之上望着不远处的荷塘。 桌上温着佳酿,咕噜噜地冒着白色的雾气,酒香飘出来,透着香甜味儿,旁边摆放着香甜的糕点和水果,两人一边品尝着食物喝着小酒,观赏着美景聊天。 他们二人都十分珍惜接下来的难能可贵的相处时间。 两人聊着聊着,便到了深夜。 于他们而言,剩下的相处时间不多,睡觉一闭眼一夜便过去了,实在是浪费得很。 但江卓昀要克制一些,到了子时,他便提议道:“夜深了,咱们歇息吧!” 他身体强壮,武功高强,别说一夜未眠,便是好几日没睡觉对他而言都是可以承受的,但是他的媳妇儿这般娇软,熬上一夜便会难受一整天。 他实在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媳妇儿受罪。 但苏元娇却摇头,态度坚定地说道:“我不困,我下午睡多了,现在精神抖擞,一点睡意也无,即便去床上躺着我也是睡不着的,你便陪我再多聊会儿天吧!” “傻瓜,时辰到了,就算不困躺一会儿便困了。” 江卓昀将人圈在怀中,苏元娇坐在他的腿上,滚烫的身躯紧贴着,两人都没什么旖旎心思,只是简单地抱着,静心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爱意。 “阿昀,你就多陪陪我嘛。” 苏元娇撒娇道:“今日是咱们的新婚夜,我想与你多一些回忆。” 而不是睡着了,一夜醒来,什么都没有。 “我们的回忆有许多,并非只有这一夜。” 江卓昀低声哄着:“乖,去睡觉,不然明日可就有黑眼圈了。我媳妇儿这般貌美如花,若是有了黑眼圈可就不好看了。” “你这人要我说你什么好?” 苏元娇笑着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胸膛一下,又点头亲了他的下巴一下,声音幽幽地问他:“这么难得的时光,你真的要去睡觉吗?” 江卓昀被亲得眼睛一眯,呼吸瞬间就重了,他勾唇笑了一声:“自然是要睡觉的,媳妇儿若是觉得睡不着,那便忙碌一下,忙累了便好睡了。” “唔……” 苏元娇被江卓昀灼热的呼吸给刺得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就被江卓昀托着臀部抱了起来,江卓昀脚步稳健地下了赏芳华。 洞房花烛夜,岂能没有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 确实是不容浪费的。 折腾了许久之后,苏元娇再也不敢说什么睡不着的话了。 她睡得着,睡得很着,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翌日。 阳光明媚,池塘中的荷花又多开了几朵,明艳地点缀在碧绿色的大大的荷叶中。 淡淡的香气飘来,让人心旷神怡。 赏芳华这个阁楼,苏元娇确实十分喜欢。 用早膳的时候,苏元娇都要在赏芳华的阁楼上用。 站在阁楼上,还能望见隔了一条道的丞相府。 近得不可思议。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安心。 只要她想自己的亲人了,半刻钟不到便能回去。 实在是方便极了。 用完膳之后,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江卓昀便带着苏元娇坐上马车去了镇国将军府。 镇国将军府与骠骑将军府离得不算太远,没多久便到了。 他们二人才刚走到前厅,王芙的贴身嬷嬷于嬷嬷便来说:“夫人这几日头疼,现在还起不来身,还请三公子与三少夫人多等候片刻。” 现在江卓昀已经被封为骠骑将军且自立门户。 按规矩,镇国将军府之人便该唤他骠骑将军。 但他终究占着镇国将军府三公子的名头,于嬷嬷这般叫他也没错,但也有打压的意思在里面。 江卓昀没在意,笑着点头道:“母亲若是头疼,便让她好生歇息吧!本公子带媳妇儿先去祖母那边敬茶。” 于嬷嬷闻言皱了皱眉头,提醒道:“三公子,今日是新媳妇儿第一次向嫡母敬茶,可不能随处走动。若是一会儿夫人起来见不着新媳妇儿,只怕是不合规矩。” “那按于嬷嬷的意思,是给祖母敬茶要紧还是给母亲敬茶要紧?” 江卓昀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他说道:“既然母亲头疼,便不必起来了,好生歇息便是。” “三公子,新媳妇儿给婆婆敬茶天经地义,你岂能将媳妇儿带走?这若是日后旁人说起来,只怕是对新媳妇儿的名声有碍。” 于嬷嬷是王芙的贴身嬷嬷,自然也是看不惯江卓昀的。 现在挺直腰板给江卓昀和苏元娇下马威。 江卓昀眼睛一眯,嘴角的笑容慢慢地落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于嬷嬷,低声问道:“那照于嬷嬷的意思,便是要让我们夫妻二人在此处一直候着,不必去拜见祖母了?什么时候在镇国将军府中母亲也能越过祖母了?竟将自己放得比祖母还要重要?母亲扣留我们夫妻二人,不让我们夫妻前去拜见祖母,此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也会有损母亲的名声吧?” 尤其是这王芙脾气暴躁,早些年与江文涛之间吵闹过不知多少次,夫妻二人现在的关系早就已经名存实亡。 京都城内早就流传已久。 若是再传出王芙苛待庶子,为难庶媳之事,只怕是会更让人敬而远之。 对她儿子江卓超的前程也会有影响。 于嬷嬷闻言,瞬间拧紧了眉头,眸光定定地盯着江卓昀,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第252章 这个家里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 “还请于嬷嬷告诉母亲一声,让她好生歇息,不必刻意起来喝这一杯媳妇儿茶了。不然若是起来病情加重了,本公子和新媳妇儿可担待不起。” 江卓昀神色淡漠地说完话,牵着苏元娇的小手转身就走,气得于嬷嬷脸色铁青。 但江卓昀即便是庶出,也是府中的主子,如今更是从一品骠骑将军,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放肆的。 待江卓昀和苏元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她才咬着牙转身小跑着去了王芙的院子。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去到江老夫人院子的时候。 江老夫人早就已经洗漱妥当等候着了。 他们两人才到,便被请到了屋内。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给江老夫人行礼,江老夫人笑呵呵地摆手道:“一家人还行礼作甚?赶紧过来坐着吧!让老身好好瞧瞧新媳妇儿也好沾些喜气。” 江卓昀也不客气,带着苏元娇便坐下了。 江老夫人问:“你们夫妻二人可去王氏那里敬过茶了?” 新媳妇儿给新婆婆敬茶是规矩,既然江卓昀现在的身份是江家三公子,那便是该带着媳妇儿过去给王芙敬茶的。 即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 江卓昀笑着说道:“母亲现在头疼,还起不来身,孙儿便让她好生歇息,不必起来了。不能因为敬茶便让母亲难受,反正给祖母敬茶也是一样的,孙儿便带着媳妇儿过来了。” 江老夫人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她就是作的,身为嫡母昨日你们的婚宴她都拖病不愿去参加,便连老二也只是去晃了一下便走,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明明是一品诰命夫人,非得做得这般难看,搞得这家里乌烟瘴气的,实在是让人厌烦。” 江老夫人是个爽快的性子,自然瞧不上王芙那般斤斤计较又暴躁矫情的人。 但她作为婆婆也从未为难过王芙。 只是看不上罢了。 江卓昀笑了笑,说道:“祖母莫要生气,母亲她不喜我是应当的。我突然出现在这个家中,占着三公子的名头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伤害,只要她心里能好受些,她想如何便都随她吧!” “亏得你这般想,不然的话老身早就给她点颜色瞧瞧了。” 江老夫人轻哼道:“她是文涛的媳妇儿,前些年实在是闹腾,老身眼不见为净懒得跟她浪费精神,这些年倒是安分些了,但名声也坏了,跟文涛也不亲近。现在带的老二都跟她一般小家子气了,咱们镇国将军府的嫡子,岂能目光短浅得只能看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老身早就给老二说过,让他少听王氏的话,大男子汉当有主见担当,他总是听不进去的。” 江卓昀笑着说:“父亲前几日与孙儿说过,想将二哥送去军营。军营是个磨练人的好地方,想必去了之后能改变不少。” 江文涛好歹是镇国将军,在大庆局势如此紧张的时刻他定然是要发挥大作用的。 慈母多败儿。 他也早就不喜江卓超总跟在王芙身边了。 早就生出了将江卓超扔去军营淬炼的心思,只是以前忌惮先帝未曾实施。 如今,倒是有机会将自己的儿子送进军营磨练了。 男子汉大丈夫,只有经受得住淬炼,才能生出铮铮铁骨,才当得起镇国将军府嫡子的头衔。 江老夫人闻言,立马摆手称赞道:“如此甚好!老二就是心性太过于浮躁了,就该去军营好好地锻炼锻炼,让他吃过苦受过罪,见识过更广阔的天地才能明白镇国二字不只是说说而已。” 江卓昀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丫鬟将泡好的茶水端上来了。 “祖母,就让孙儿跟孙媳妇儿给您敬茶吧!”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作势要跪下,江老夫人连忙伸手拦住他们的动作,摇头道:“你们这是作甚?赶紧起来!老三,旁人不知,老身心中却是清清楚楚的,岂能受你一跪?” “如何受不得?” 江卓昀笑着,带着苏元娇一起跪在了江老夫人的身前,认真道:“当年命悬一线时是父亲救了我,我虽不是父亲生,他待我胜似亲生,这些年祖母待我也宛若亲生。在孙儿眼中,祖母便是孙儿的亲祖母。孙儿带着孙媳妇儿给祖母磕头请安天经地义,还请祖母莫要记挂那已经随风消逝的过往,受下孙儿与孙媳儿这杯茶。” 江老夫人闻言,眼眶都红了,她哽咽着连连点头:“好好好,既然老三都这般说了,那老身也不推辞了。在老身眼中,你又何尝不是如老身的亲孙儿一般?” “孙儿给祖母敬茶。” 江卓昀端过丫鬟托盘中的茶,双手举上,递给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眼角泛着泪花,笑着接过喝了一口,欣慰道:“好好好,赶紧起来吧!地上凉,莫要在地上跪久了。” 说着,江老夫人将一个红包递给了江卓昀,江卓昀也没客气,笑着接下了,却没有起身,而是侧头微笑着望向了苏元娇。 苏元娇轻笑着,也从丫鬟的托盘中端起茶水,双手举起递到江老夫人的面前,乖乖巧巧地说道:“祖母,孙媳妇儿给您敬茶。” “好好好,好好好!” 江老夫人连忙点头,神情有些激动,端过茶水仰头一口便将茶水给喝完了,她将一个红包递给苏元娇,笑着说道:“你这个孙媳妇儿老身是十分喜欢的,温柔贤惠,端庄大气,乖巧听话又性格好。处处都好得不得了,这世间也就你跟咱们家老三最配了。你们能喜结良缘,真是让人欢喜得很。” 苏元娇笑着说道:“能得祖母喜欢,是孙媳妇儿的荣幸,孙媳妇儿也是十分喜欢祖母的。今早阿昀还给孙媳妇儿说以后让孙媳妇儿常来与祖母作伴,若是祖母不嫌弃,孙媳妇儿定要常来叨唠的。” “来来来,天天来,在祖母这院中住下都行。” 江老夫人喜不自胜地拍手道。 江卓昀和苏元娇陪着老夫人聊着聊着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江老夫人刚让人去厨房传膳,江文涛便来了。 他下朝之后,被皇上留在御书房说了会儿话,一回到镇国将军府,知晓江卓昀和苏元娇在江老夫人的院子,连朝服都来不及换便急忙赶过来了。 “父亲。” 江卓昀带着苏元娇起身行礼,江文涛连忙摆手道:“行礼作甚?快赶紧坐下吧!” 江卓昀笑道:“你是我的父亲,我带着媳妇儿给你行礼是应当的,你受着便是了。” “你何时变得这般规矩了?” 江文涛挑眉望向江卓昀,狐疑道:“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儿子带新媳妇儿给父亲请安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有什么作风不作风的?” 江卓昀笑了笑,侧头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媳妇儿,快给父亲请安。” “儿媳给父亲请安。” 江卓昀话音刚落,苏元娇便屈膝规规矩矩地行礼,被儿媳妇这么行礼,江文涛急忙说道:“好好好,你且起来吧!” “谢父亲。” 苏元娇刚直起身,江文涛就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了苏元娇,慈祥道:“这是你的改口红包,没有多少,你且收着,自己欢喜什么便自己添置。” “是,谢谢父亲。” 既然是改口红包,苏元娇也已经叫过父亲了,按照规矩她是该收下这个红包的。 所以她也没有客气,笑眯眯地便将红包收下了。 江卓昀可就不乐意了,轻嗤了一声:“老头,红包一人一个,怎么我媳妇儿有我却没有,你这是区别对待?” “你还好意思要红包?” 江文涛有些诧异,虽然知道江卓昀的脸皮着实是厚,却没想到竟然厚到这个地步。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方才祖母给我们夫妻二人的便是一人一个,不偏不倚。你倒好,只给儿媳妇,却将儿子给忘了。” 江卓昀眨眨眼,理直气壮道:“儿子知道父亲的小金库有不少银子,多掏一个红包对您来说也不痛不痒的,何必如此小气?” “你倒是好意思开口。” 江文涛撇嘴道:“这红包是儿媳妇的改口费,你又没有改口,要什么红包?你自己的小金库也不比老夫少,何必从老夫这里骗银子?” 简直是强盗! “小气便是小气,还找什么借口?” “没有就是没有,你说破天这个红包老夫也是拿不出的。” 两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着,江老夫人神色淡定地望着他们父子,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苏元娇却觉得新鲜。 她是真没想到她夫君跟镇国将军在一块的时候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当着你媳妇儿的面给你父亲要银子,你也不害臊。再这样掰扯下去,男子汉的英雄气概都被你给糟蹋完了。” 江文涛绕不过江卓昀,便将关注点转向苏元娇,希望江卓昀在自己媳妇儿面前能收敛一些油嘴滑舌的德行,多一点男子气概,至于给长辈要红包这种极其不稳重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江卓昀瞬间就乐了,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夫妻一体,我能多拿些银子,咱们家便能多些进账,我媳妇儿高兴都来不及,我有什么好害臊的?” 没脸没皮说的就是这种人。 江文涛干脆闭嘴,懒得再跟江卓昀瞎掰扯了。 丫鬟们将午膳端上来了。 他们几个喜欢吃的菜都有。 “孙媳妇儿,来,多吃些,莫要客气,你喜欢吃什么便多吃些。你可太瘦了,看得老身心疼得很,以后可得多吃点,再长胖一些更好看。” 江老夫人热情地招呼着第一次上门的孙媳妇儿,江文涛作为长辈也及时表态:“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咱们家没有那么多死板的规矩,你不必顾忌我们。” 江老夫人笑着附和:“对,你父亲说得没错,咱们家最死板的便是你父亲了,除了他之外这个家里就没什么死板的规矩了。” 江文涛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点头:“对,娘说得没错。” 苏元娇见状,低笑了一声,觉得祖母和父亲也是极有意思的人。 第253章 你要早些平安回来 三日的时间,两人过得醉生梦死。 一起起床、一起用膳、一起赏花、一起逛遍骠骑将军府、一起睡觉、一起沐浴,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三日后的早晨。 苏元娇一大早便起来洗漱收拾妥当,准备着许多回门礼,带着江卓昀回门了。 时辰还早,苏岑和苏元骁都还在宫中上朝。 江卓昀三日婚假在今日结束。 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全都在京都城外候着了。 只待陪着苏元娇回门之后,江卓昀便要进宫面圣,随后直接出城带领大军开拔前往东僵。 “娘亲,女儿带着阿昀来回门了。” 萧淑钰在就在前厅等着了,苏元娇带着江卓昀进去,刚要行礼,她便笑着摆手:“好了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且坐下吧!陪我用顿早膳便好。” 江卓昀和苏元娇确实没用早膳。 回门,夫妻二人总要在娘家用顿饭的,但江卓昀稍后便要进宫面圣了,这顿饭便只能挪到早上。 也不算破了规矩。 “好。” 苏元娇笑了笑,萧淑钰便让方志下去传膳。 早膳做得很清淡,有肉沫包子、红豆粥和豆腐脑。 用膳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吃的都不多。 安安静静地吃完早膳,丫鬟将碗筷收下去之后,小两口陪着萧淑钰说了一会儿话,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江卓昀便站起身来,拱手完全向萧淑钰行礼道:“岳母大人,小婿领命出征,皇命不可违,今日便要启程前往东僵了。只留娇娇一人在府中,小婿实在是放心不下,将军府与丞相府相隔甚近,往后还请岳父岳母多多照料娇娇。” “你这话说的,娇娇乃是我的亲闺女,我不照料她照料谁?” 萧淑钰无奈道:“你身负皇命,为国出征,我与你岳父心中为你高兴。但战场危险,你要多加小心,早些回来。娇娇与你成婚不过三日你便要离开京都,将她一人留下,实在是……哎,多的话我便不说了,你心中清楚。无论如何,你都要早些平安回来。” “是,小婿遵命。” 江卓昀点头,郑重道:“小婿一定早些平安回来。” 苏元娇眼看着江卓昀要走了,心中实在是舍不得。 即便她早就知道他今日要走,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心中的酸涩还是要将她吞没了。 “娇娇,为夫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过日子。” 江卓昀直起身,抬眸笑望着苏元娇,低声说道:“你今日多陪陪岳母,莫要担忧为夫,为夫到了便会给你写信。” “嗯,我知道。” 心中的不舍,千言万语是说不尽的。 江卓昀要走了,苏元娇不想让他多担忧,所以一直压制住内心的酸楚和不舍,神色轻松了笑道:“你且去吧!莫要误了时辰,我想陪娘亲说说话,便不去城门口送你了,待你回来之时,我再去接你。” 江卓昀如何看不出自己媳妇儿的逞强? 他心中无奈,微笑着说:“城门口人多,你去了不安全,好生在府中待着最好。为夫走了,你……好好的,等为夫回来。” “好,我等你。” 苏元娇勾唇一笑,眉目弯弯,娇俏明艳的脸上带着娇俏。 乖巧娇软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抱抱她。 但江卓昀却狠了狠心,笑着点了点头后,转身抬脚大步离去。 不过片刻,他的身影便彻底消失了。 苏元娇只觉得心头一梗,难受得不行,下意识站起身便要追上去,萧淑钰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娇娇,坐下吧!他乃是我大庆的将军,身上有他该负担的使命,今日他该去的。你即便追上去又能说些什么呢?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时辰也不早了,莫要让他误了大军开拔的时辰。”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怅然若失道:“是啊!我现在追上去又能说些什么呢?改变不了他要离开的事实,千言万语总是说不完的,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为娘理解你,刚成婚便与夫君分开,确实是为难你了。” 萧淑钰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怜惜道:“往后还有为娘陪着你,你若是觉得在将军府一个人待着难受,回来住便是了。” “不了。” 苏元娇摇头,笑着说道:“将军府是我跟阿昀的家,他不在家中了,我更应该将家守好了。娘亲,我没事的。您跟爹爹还有哥哥离我这么近,我已经很高兴了。” “行,无论有什么事,都别憋在心中,随时来找娘说说。” 萧淑钰笑着说道:“或者约着这京中姑娘们出去游玩也行,别总是将自己一人关在家中,关久了也是憋闷。” “好,女儿知道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心中依旧酸涩涩的。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来,对萧淑钰说:“娘,昨日女儿没睡好,现在想回去再歇会儿,娘亲今日起得早,想必也没歇息好,便再歇会儿吧!” 萧淑钰闻言,笑了一声:“好,你去歇息吧!为娘确实也想再歇会儿。” “女儿告退。” 苏元娇站起身来,屈膝行礼之后,转身便走了。 萧淑钰身边的嬷嬷轻叹了一声说:“小姐终究还是放不下姑爷。” “到底是刚成婚的小两口,这如胶似漆的便要分开,实在是折磨人得很。” 萧淑钰轻叹着摇头道:“但愿娇娇能心宽一些。” 沉思片刻她又说:“这几日总要想想办法让娇娇忙碌起来,只有人忙碌起来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那些心中郁闷的姑娘无不是心思多的,一点小事就胡思乱想的。 想得多了,难免郁郁寡欢。 她不想让她如花似玉的姑娘过得跟个小怨妇一样。 苏元娇出了丞相府便直奔城门而去。 江卓昀进宫领命,应当很快便会去城门口与大军汇合,然后出发。 城门口已经人满为患。 大军驻扎在城门外。 今日城门关闭,不许出进。 即便城内的百姓出不去,却不妨碍他们全都涌到城门口看热闹。 街道两旁由士兵围起来,百姓们全都挤在街道的两边观看,丝毫不敢将越过士兵冲到路中间。 但长街的两旁人挤人排得一眼看不到头。 旁边的茶楼酒楼里也已经挤满了人。 人山人海,只能看见人头涌动。 大军开拔前往东疆已经不是秘密。 这让大庆人民心中生起了紧张感,便都想要前来探个究竟。 “小姐,旁边的酒楼和茶馆都没位置了。” 香荷拧着眉头说道:“不若咱们再往回走一些?” 离城门越远,人便越少,再过去一些的茶楼和酒楼会有空余的地方。 苏元娇想了想,低声应道:“也好。” 现在无人能出城。 她也不过是想远远地再看一眼自家夫君罢了。 这里人山人海看不清楚,便往后退一下,退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去或许还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香荷和秀竹在前面开路,非常巧妙地将人群与苏元娇之间的距离隔出来,她们刚往回走了一小段,便听见马蹄声响起,有人扬声道:“不要挤,肃静,骠骑将军带着军队过来了,闲着人等速速退开!” 苏元娇抬眸望去,隔着人群,隔着马匹,隔着头上戴着的帷帽。 在她望向江卓昀的时候,江卓昀的视线也朝她望了过来。 人群中,两人两相对望,明明隔得不远,却又仿佛像是隔绝了千山万水。 无法言语,无法停下,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遥遥一望的目光里。 苏元娇瞬间定住了身子,就这么直愣愣望着江卓昀穿着红褐色的铠甲,面无表情地由远及近地从自己的身前路过,然后快速走远往着城门外而去。 抿了抿唇,苏元娇注视着江卓昀出了城门,随着沉重的城门轰隆隆地放下,将所有视线隔绝…… 她便看不到他了。 但他路过她时,分明张嘴对她说了两个字:等我。 “小姐,回去吧!” 粉黛低声说道:“姑爷马上就走了,您在这儿守着什么也看不到的。” “我知道。” 苏元娇点头,怅然若失道:“我只是想再等等。” 等到确定他已经走了,她再离开。 现在,他还没走,她在这里等着,他们虽然见不到彼此,但距离好歹还算近些。 “方才路过领头的便是骠骑将军吧?长得可真俊!” 江卓昀出城了,百姓们没有热闹可看,也没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慢慢散去了。 人群中,苏元娇听到有人说:“可不是嘛,他若是长得不俊,苏丞相家的闺女哪能瞧上他?” “也是,人家苏丞相家的闺女貌若天仙,菩萨心肠又才艺双绝,若非他长得好看又被皇上破例封为骠骑将军,苏丞相又怎么会将女儿嫁给他?” “哎,你们听说过吗?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人传骠骑将军夫人与骠骑将军乃是一见钟情,情根深种,但是当时骠骑将军夫人还是诚王未婚妻便只能将心中的爱恋忍下,闭口不提。后来诚王出事,新皇登基为将军夫人解除婚约之后,骠骑将军便在第一时间登门提亲了。” “还有这种事?不能吧?” 众人脑袋凑在一起,众说纷纭。 版本极多,各有各的说法。 苏元娇听得忍俊不禁。 粉黛吐槽道:“这些人想象力这般丰富,不去写话本赚银子实在是太屈才了。” 苏元娇轻笑:“随他们说什么吧!不过是传言罢了,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都是殊途同归。” 反正说的都是他们两情相悦。 没什么好争的。 粉黛:“……” 她指的又不是这个。 人群散去,方才还拥挤的街道瞬间变得清冷不少。 酒楼茶楼中的客人也慢慢散去了。 苏元娇便进了茶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茶和两盘糕点,慢悠悠地喝着茶,茶水有些苦涩,苦得她皱了皱眉头。 喝惯了家里的好茶,普通茶楼的茶她喝起来多少有些不适。 糕点也过分甜腻,应当是放的糖多了,少了食物本身的香味和口感,也不太好吃,苏元娇吃了一口便不吃了。 后来干脆撑着下巴,就这么眼巴巴地望向城门口的方向。 像是要将城墙望穿一般,眼睛一眨不眨。 宛若望夫石。 第254章 大军出发 城外,大军整装待发,整整齐齐地排成长队,一眼望不见头。 江卓昀屹立在士兵前面的高台上,战鼓敲响,震耳欲聋,吹起的号角声飘荡在上空,紧张的氛围瞬间被拉满。 “小姐,号角声响,大军要开拔了!” 香荷抬眸望着不远处的天空,号角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城内城外相隔的距离不过一堵城墙,城外的马蹄声和士兵们的嚎叫声在城内听得一清二楚。 苏元娇愣愣地点头:“我知道,听出来了。” 她的心脏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怦怦直跳,心尖尖都跟着颤抖。 喝下践行酒,将碗往地上一摔,江卓昀望向台下的士兵们,运起了内力,沉声道:“此去东僵,我们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守卫东僵,让那些企图踏入我们大庆之人有来无回。我们即便豁出去性命,也绝不让外人的铁骑踏入我大庆半步,你们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 震耳欲聋的回答声,振奋人心。 江卓昀一脸严肃地扬声道:“很好!有战争便会有牺牲,在战场上不是你们杀敌,便是敌人杀你们!如今东夏的士兵已经开始盘旋于我东疆边界,近日来更是对我东疆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作为大庆士兵,保护国家和百姓是咱们的职责,本将军希望诸位都能有必胜的决心!” “必胜!必胜!大庆必胜!” 士气高涨,号角声被士兵们的嚎叫声生生地压了下去。 老大熊晨提醒道:“主子,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好,出发!” 江卓昀的声音刚落,号角声越发响亮,出征的信号吹响,众人快速调转方位,向着东疆的方向小跑前进。 “大军出发了。” 粉黛低声说:“这是出发的信号。” 苏元娇抿了抿唇,盯着不远处的上空看了许久,直到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之后,她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垂眸低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府吧!” 这状态过于平静。 粉黛和香荷对看了一眼,都有些不放心。 苏元娇低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夫君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罢了,我在家等着他回来便是了,你们这个表情,莫不是觉得我还要大哭一场不成?” 粉黛和香荷连忙摇头,粉黛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姑爷本领高强,相信很快便会传来捷报,要不了两年一定能班师回朝跟小姐团聚。小姐只管在家安心等着便是,没什么好哭的。” 是啊! 没什么好哭的。 不过是分开一段时间罢了。 苏元娇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不舍得,但也不至于郁郁寡欢。 她刚回到骠骑将军府,没多久秦照便前来禀告:“夫人,陆小姐、朱小姐和陈小姐前来拜访,夫人可要见她们?” 苏元娇缝制衣裳的动作一顿,轻笑了一声,淡声道:“那便将她们请进来吧!” 虽然在江卓昀走之前,她便将她给他做的衣服鞋袜全都收拾打包好给他带上了,但在东疆生存条件艰苦,她想再多给江卓昀多做一些衣裳送过去。 何况,今日她心不静,也想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陆绮月、朱婉蓉和陈慧茹过来拜访。 那便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 很快,秦照便带着陆绮月、朱婉蓉和陈慧茹过来了。 她们三人一上赏芳华便赞不绝口,陆绮月笑着说:“娇娇,骠骑将军还真是有心,在府内建了这么一处阁楼,楼下还能看到这么美妙的景色,实在是太让人舒心了。” 朱婉蓉附和道:“谁说不是呢?那边的房顶是丞相府吧?离得可真近!” “我好羡慕啊!” 陈慧茹的夫家在外地,虽也是地方贵族,但与京都城相隔甚远,成亲之后还能回来几趟都说不准。只要成婚离开便是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往后日子过得如何都得全靠自己。 她有些怅然地说道:“要是我娘家和婆家也离得这般近就好了,婚后若是受夫家欺负了还能有个帮衬。” 陆绮月笑她:“你就知足吧!早就听闻你那未婚夫婿乃是不可多得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又文采斐然,再过十几日便是科举考试。你那未婚夫婿如今不是也到了京都城吗?你何不找个机会跟他见一见!” 陈慧茹摇头,撇嘴道:“人家有骨气得很,我爹知晓他到了京都城便特地派人前去邀请他到府中做客,他倒好,说什么还未考取功名,无颜上门叨扰。待他考过之后,再登门拜访请罪。” “确实是有骨气。” 陆绮月笑着说:“你可曾见过他长什么模样?早些时候只是听闻你那未婚夫婿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我便想着你若是见了一定欢喜。” “不曾。” 陈慧茹摇头,轻叹道:“这次是他头一遭前来京都城参加科考,我又从未出过京都,如何能瞧见过他?只是听过他的一些传言罢了,倒也不知真假。” 朱婉蓉眼珠子咕溜溜一转,提议道:“早些时候便听闻许多学子会相约前往望京山讨论学问,亦或是去朝阳湖泛舟游湖吟诗作对。想必慧茹的未婚夫也定在其中,不若咱们打听打听,悄悄地去看一眼?” “这……不太好吧?” 陈慧茹有些脸红,迟疑道:“这样未免太不矜持了。” “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朝阳湖和望京山又不是只有他们那些学子可以去。咱们以前在天气好的时候不也总是相约爬山游湖吗?再多去一次有什么奇怪的?” 朱婉蓉笑嘻嘻地眨眼道:“咱们光明正大地去,路上遇上了也只是偶遇,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慧茹有些心动了。 她很快就要跟未婚夫成婚了,却到如今都从未见过一面,只是让人打听过未婚夫的品行和样貌,似乎样样都挺好。 但传言这种东西,可信但也不可全信。 不是亲眼所见,亲身体会,许多事便心中存疑。 “绮月,娇娇,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朱婉蓉将视线转向陆绮月和苏元娇,笑道:“反正咱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去帮慧茹瞧一瞧她的未婚夫嘛。作为好姐妹,你们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她的未婚夫是什么模样吗?” 陆绮月摇头,笑着说:“不想!日后他们成婚了,日子是他们两人过,我们去看个什么劲儿?” “哎呀,不看看究竟是人是鬼你们能放心啊?” 朱婉蓉说道:“你们要知道,慧茹的未婚夫可是茂州人,茂州离咱们京都相去甚远。日后她成婚了,去那么远的地方,若是未婚夫不是个好的,你们就不担心吗?” “你个乌鸦嘴,呸呸呸,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陆绮月敲了朱婉蓉的脑袋一下,没好气地说道:“慧茹的未婚夫乃是茂州第一大家楚家的嫡子嫡孙,自幼便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在茂州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脾气好,交友广泛。据说跟娇娇的哥哥还有些交情,你们若是想知道些什么,不若让娇娇帮忙问一问她哥哥好了。” “是吗?” 苏元娇听了半天,总算是开了口,她有些诧异地说道:“我哥哥前些年倒是真的四处游历走过不少地方,结交的朋友虽然多,但我还真不知道他跟慧茹的未婚夫也相识。若真是如此,我稍后便去跟哥哥打听打听。” 陆绮月笑着说:“慧茹嘴上不说,心中自然也是惦记的,这些时日虽然害羞没好意思去见她的未婚夫,但关于她未婚夫的事倒是打听了不少。我们也是无意间知晓你哥哥跟她未婚夫是老相识。” 苏元娇笑了笑,侧头望向粉黛,吩咐道:“你去对面看看哥哥可是回府了,若是回府了便告诉他我有事要问他,让他到前院去等我。” “好的小姐。” 粉黛领命快速退下。 陈慧茹连忙伸手抓住苏元娇的小手,眨巴着星星眼感激道:“娇娇,你真好,谢谢你帮我。” “这没什么好谢的。” 苏元娇笑着说道:“咱们自幼相识,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嫁个好夫君,提前多了解一些也是好的。” 陈慧茹闻言,羞涩地笑了。 粉黛很快回来禀告:“小姐,大公子并不在府中,大概是还在翰林院处理公务,不过奴婢已经知会过大公子院中的人了,待大公子回来便将他叫过来。”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转眸望向陈慧茹:“待哥哥回来,我问出个所以然来了再给你说,现在不巧,哥哥不在府中。” 随后又问道:“对了,你那未婚夫是何姓名?我还不曾知晓。” “楚空陌。” 陈慧茹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她轻声说道:“他叫楚空陌。”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苏元娇笑了笑。 几个小姐妹在一起吃吃喝喝,赏花聊天,一晃便到了傍晚,苏元骁还未回来,苏元娇留她们用膳,她们全都婉拒了,苏元娇也没强求,便亲自将她们送到了大门口。 陆绮月说:“娇娇,这段时日咱们要多走动一些,往后都嫁人之后想要往来便不如现在这般轻松了,往后咱们可要多多叨唠你,你可莫要嫌我们烦。” “自然不会,这诺大的将军府,人少,空荡荡的,难免冷清了些。你们若是有空便知会我一声,咱们出去走走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苏元娇笑着点头。 几个小姑娘亲亲热热的,感情似乎极好。 第255章 没什么好羡慕的,各中滋味如人饮水 将人全都送走之后,粉黛便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她们最近对你热情过了头?” 妙语连忙点头,认同道:“奴婢也这般觉得,以前小姐与她们虽然也一起出去游玩过,但她们却从未如此频繁地邀请过小姐,待小姐也没有这般热情来着。”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不过是心境变了,没什么好值得深究的。她们都是重臣之后,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如今爹爹、父亲和夫君都得皇上重用。与我交好不仅仅是她们自己的意愿,或许也有她们家族的意思。” 妙语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地说道:“那还真是虚假呢!” “你啊!何必在意这些真真假假,她们的身上都背负着家族的使命,盛衰荣辱牵一发而动全身,丝毫马虎不得。并不是所有的家族都如咱们苏家这般让人舒心,她们的家族人口众多,兄弟姐妹也众多,竞争激烈,即便是血肉亲情有时候也得争个你死我活。审时度势,早就已经刻在了她们的骨子里了。怪不得她们现在亲近我。” 苏元娇低声说道:“她们想要与我交好,便交好又何妨?夫君在军中尚未有威望,如今自立门户,更是形单影只,跟朝中大臣们也没有太过交集,我总要多为他打算的。” 妙语听得似懂非懂,懵懵懂懂地点了点脑袋后,低声说道:“虽然奴婢没听懂小姐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是小姐做的事便一定是对的。” 粉黛抬手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小姐的意思是姑爷与朝中大臣们并不亲厚,小姐便想跟这些朝臣家中的女眷交好,以便往后姑爷回来好在朝中立足。” “哦,可是小姐跟朝中大臣家的女眷交好,跟姑爷在朝中如何立足有什么关系吗?” 妙语还是不太懂。 粉黛摇摇头,无奈道:“没事,你不懂便不懂吧!你的小脑袋瓜也不必考虑这些,你只要伺候好小姐便够了。” 妙语不高兴了,撇撇嘴便不搭理粉黛了。 苏元娇笑着说:“粉黛,你别总是欺负妙语,她年纪还小。” “小姐,奴婢没有欺负妙语,奴婢是在关心她。” 粉黛笑着说道:“本来她这小脑袋瓜就不灵光,那些事她想不通便不该再想,做人嘛,何必太过为难自己?” 什么叫小脑袋瓜不灵光? 妙语更不高兴了,扑上去便要打粉黛,粉黛连忙避开,两人闹作一团。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便过了两日。 陆绮月、朱婉蓉、陈慧茹再次登门拜访。 苏元娇早早便准备了糕点和茶水等待着。 她们再次被请上了赏芳华。 朱婉蓉看着阁楼下的池塘,心情极好地笑着说道:“娇娇,你这池塘中的莲花又多开了一些,还有紫色的稀有品种实在是太好看了。边上种的是菊花吗?开起来可真好看,你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只要登上你这赏芳华,无论什么烦恼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你若是喜欢,往后成婚了也可在自己的院子旁边造一个。” 苏元娇笑着说道:“这些花的种子和生活习性我都可以给你,你自己造一个随时都能看。” “哪有那么容易?” 朱婉蓉喟叹了一声道:“这京都城内还有谁能如你一般被夫君千宠万宠?咱们要嫁的人家,上有婆婆祖母,下有小姑小叔,全都不是省油的灯。嫁人之后便只能乖乖地相夫教子,哪里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朱婉蓉的未婚夫乃是济川侯世子李珲。 封地在济川。 济川离京都城不算太远,但也不近,五百多里路。 赶着马车,也要五六日才能到。 济川侯府虽远离京都,但也是高门大院,比起京都城的名门望族规矩也少不到哪里去。 都说名门望族家的嫡女出身高贵,知书达理,让许多出生平凡的姑娘羡慕不已,但谁又能知晓这些名门望族的嫡女为了家族又要牺牲多少? “娇娇,你真好命。” 朱婉蓉突然轻叹了一声,眼底是掩盖不住的羡慕。 陆绮月和陈慧茹都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是啊! 苏元娇的命真好。 母亲是身份尊贵的郡主,父亲是百官之首。 父母一生恩爱,府中没有什么劳什子的姨娘和庶子庶女,父母和哥哥自幼便宠着她长大,以前与诚王有婚约,就足以让人羡慕,后来跟诚王解除婚约又能这么快地嫁给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子。 她的夫君还为了她洁身自好,将府邸定在她娘家对面,真真正正地做到了门当户对。 这池塘,这阁楼,这些花。 每一处,每一点,都可以看得出来准备的人极其用心。 她们大庆的这位骠骑将军,真的是用尽心思在宠爱着苏元娇。 这样被所有人都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姑娘,让人如何不羡慕?让人如何不嫉妒? 她们身为家族嫡女,身上背负着振兴家族的使命,便连自己的未婚夫婿都是父母之命,为的都是家族的利益,她们无从抵抗,也无法抵抗。 没有谁能像苏元娇这般成婚之后便能自己当家做主的。 不对,曾经有过,乃是苏元娇的母亲常宁郡主。 这当是一脉相承的。 她们母女二人,都是命好得让人嫉妒。 而她们成婚之后只能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若是运气不好还得遭受婆婆的打压和折磨。 其中的辛酸苦楚,也只能自己受着。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抬眸望着一脸艳羡的朱婉蓉,低声说道:“我确实幸运,能生在苏家,得到父母兄长的爱护,如今又嫁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好夫婿。但你们也不必羡慕我,自己的生活自己过,其中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夫君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可成婚不过三日便带兵出征了,将我一人留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中,不也难受吗?” 朱婉蓉笑道:“你说得没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其实,她想说的是,即便是成婚三日夫君便离开了,她也愿意过着苏元娇这样的日子。 至少头上没人管教,自己当家做主,想如何便如何。 怎么高兴便怎么过,多惬意啊! 陆绮月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虽然我们都很羡慕娇娇有这么好的命,但咱们谁也不差,便不要再说这些了。今日咱们过来一是小姐妹们相聚着说说体己话,二来也是想问问娇娇可从苏公子那里打听出什么消息了。” 陈慧茹连忙点头:“对对对,娇娇,苏公子怎么说?楚空陌此人如何?” “是极好的。” 苏元笑着说道:“你大可放心了。我哥哥游学时曾去过茂州,与楚公子一见如故,十分交好。哥哥说楚公子为人豁达,文采斐然,面容俊朗,确实是良配。楚公子的父母也都是明事理之人,你日后嫁过去应当没有多少糟心事。” 陈慧茹闻言,瞬间就笑出了声,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苏元娇又笑着说:“况且,楚公子都已经来参加科考了,当今圣上求贤若渴,以楚公子的才能往后会被皇上留在京都城内任职也说不定。若真是如此,你成婚以后也不必跋山涉水前去茂州了。” “还能有这种好事?” 陈慧茹十分激动,她一把抓住苏元娇的手臂,眸光熠熠地说道:“娇娇,你别哄我,当真会如此吗?” “我只是猜测,在一切尘埃落定前谁都没有办法保证结果究竟会如何。但楚公子才学出众,皇上一定会对他有所关注,会被留在京都城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苏元娇这样说,陈慧茹便明白了。 楚空陌才学出众。 皇上肯定会关注的,到时候她再让家中长辈出出力,想要将楚空陌彻底留在京都城内并不难。 “娇娇,谢谢你!” 陈慧茹由衷地感谢道。 虽然早就有想要将楚空陌留在京都城的打算,但这件事并不是她想便能做到的。 也需要楚空陌本身便有能力才行。 不然,她家族中的长辈也不允许楚空陌留在京都城拖后腿。 楚空陌跟岳长鸣两人这段时日几乎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两人正准备叫小二将午膳送来,便瞧见苏元骁跟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从楼下走上来。 楚空陌跟苏元骁确实有些交情。 来到京都城内这么久未曾跟苏元骁联系也不过是不想给苏元骁惹麻烦,更不想让人觉得他想要依靠丞相府,便一直避嫌。 但终究是认识的,对面碰上了,不打声招呼压根说不过去。 于是,楚空陌笑呵呵地拱手道:“苏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苏元骁从上楼梯的时候便瞧见楚空陌了,闻言笑着拱手回礼道:“甚好,不知楚兄近来如何?” “也甚好。” 楚空陌笑着问道:“苏兄可是前来用膳的?相逢即是缘分,既然遇见了,不若一同用个便饭?” 苏元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扭头望向了他身旁的年轻男子,得到年轻男子一个小弧度的点头之后,他才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也好,许久未见楚兄了,心中十分挂念,如今遇上确实应当好好叙叙旧,也让在下尽一尽地主之谊。” “苏兄客气了。” 楚空陌笑呵呵地说道:“这些时日未曾上门拜访,还请苏兄见谅,待科考结束后,在下再登门拜访请罪。” “楚兄客气了。” 苏元骁对楚空陌有所了解,知晓这人确实有些文采,心高气傲,便一直没有邀请他上门做客。 第256章 除了忠臣之外,朕还想有个挚友 四人围成一桌。 一人占据一方。 小二哥笑嘻嘻地立在一旁,问他们:“几位客官,你们要吃点什么,还请告诉小的,小的去通知厨房做菜。” “楚兄和这位兄台想要吃点什么,你们先看看。” 苏元骁十分客气,楚空陌笑着说道:“苏兄不是要尽地主之谊吗?这顿便由苏兄来点便是,也让我跟长鸣兄尝一尝地地道道的京都菜。” “那楚兄和这位兄台可有什么忌口的?” 苏元骁客气地问道。 “没什么忌口的,苏兄点什么我们便吃什么。” 楚空陌提着茶壶给他们四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苏元骁不再多问,点了几个菜之后小二哥笑嘻嘻地退下了。 “楚兄跟这位兄台是来参加十日后的科举考试吧?” 苏元骁笑着问道,楚空陌点头,介绍道:“这位是玉州岳家岳长鸣,咱们在来的路上遇到便结伴而行了,不知与苏兄一起来的这位公子是?” “见过岳兄。” 苏元骁对着岳长鸣拱拱手,岳长鸣笑着回礼,苏元骁这才笑着说:“这位乃是云公子,你们唤他云兄便是。” “见过云公子。” 楚空陌和岳长鸣都对萧云钊拱手见礼,萧云钊也客客气气地拱手回礼。 对于苏元骁没有仔细介绍萧云钊一事,楚空陌和岳长鸣并没有深究,几人一起用过饭之后便分开了,并没有长久地聚在一处。 在萧云钊和苏元骁离开后,楚空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侧头望向岳长鸣:“你觉得跟苏兄一起来的那位云兄是谁?” 岳长鸣眼眸闪了闪,笑着摇头:“不知。” “我猜……是一位……来不得的大人物。” 楚空陌慢悠悠地笑了,眼底带着略微兴奋的光芒。 他方才观察过,苏元骁对跟在他身边的青年十分迁就,人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往往是骗不了人的,苏元骁已经是百官之首的儿子了,身份是何等尊贵。 整个京都城内能让他下意识顺从的青年屈指可数,只要是脑子不笨的,随便猜一猜也都能猜到了。 岳长鸣微笑着说:“无论他是谁,都跟现在的我们没关系,最主要的还是准备好十日后的考试。只有拿得出好成绩,才能在京都城内立住脚跟。” “这是自然。” 楚空陌点头。 今日萧云钊突然心血来潮,得知京都城内涌进来许多从五湖四海而来的学子,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宫来看看,当时刚好苏元骁也在,便让苏元骁与他一同前来了。 路过福满楼的时候吃了顿饭,便前往了望京山,与众多学子一起谈天说地、诗词歌赋、称兄道弟地待了整整两个多时辰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萧云钊问苏元骁:“元骁,今日的那些文人才子可有你欣赏的?” 苏元骁闻言,斟酌了片刻之后,笑着说道:“陛下,这个问题微臣并不能回答您。其中有些学子乃是微臣游学时便认识的,对他们的了解比旁人会多一些,内心自然也会偏袒他们;而其他学子中也有几个沉默寡言的,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却又十分稳重。微臣觉得光凭一眼,不能识人,所以并不能下定论。” 萧云钊沉默了半晌,突然笑出了声来:“元骁啊元骁,你这是敷衍朕呐。” “陛下,微臣只是实话实说,且待十日后举行科考,看看他们的真才实学如何再下定论。” 苏元骁确实是谨慎了一些。 他爹乃是文官之首,现在皇上似乎也有想要重用他的意向,先帝最忌讳的便是朝臣勾结,所以他跟父亲一直以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极少跟朝臣有过多牵扯。 即便是有政务上的接触,也只是公事公办。 他一直都谨记父亲的教导,不想让皇上有过多顾虑,省得日后背上结党营私的臭名,牵连到亲人。 何况,他们家现在跟江家有了亲戚关系,更应该小心谨慎,切莫做出让皇上忌惮的事情,否则他们跟江家都不会太好过。 “元骁,你不必如此。” 萧云钊有些无奈,他抬手拍了拍苏元骁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你跟苏丞相的忠义之心朕心中十分明白,镇国将军为国为民朕心中也十分清楚。你们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朕希望在选择良才之上能得到你们的帮助,替朕好好看一看究竟谁人可用,谁人不可用。咱们大庆需要你们,朕更需要你们。”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薄弱了。 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在大庆遭受别国欺压的时候团结起来抵御外敌。 大庆才能在绝境中获得生机。 现如今若非北凌跟大庆结亲,东夏与其他周边小国有所忌惮,军队只怕是早就已经踏入大庆的国土了。 “微臣明白了。” 苏元骁心中震撼之余,又倍感欣慰,有些激动地行礼道:“微臣愿意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不是绵薄之力,而是竭尽全力。” 萧云钊一脸严肃地说:“元骁,你与朕自幼相识,咱们二人年纪相仿,年幼时还曾一同在上书房学习过,总归还有过几年的同窗情谊。若非当年苏相与朕的母妃都不希望咱们与彼此深交,咱们早就该成为挚友了。” “陛下,您言重了,微臣乃是您的臣子,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微臣……” 苏元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云钊打断了,他说:“元骁,朕虽然是皇上,但朕也是人,朕希望身边不仅仅有对朕毕恭毕敬的臣子,也还有可以说说心里话的挚友,元骁可愿成为朕的挚友?” 苏元骁心中震撼无比,他抬眸愣愣地望向萧云钊,这一刻似乎所有的君臣礼仪全都忘记了。 皇上……竟然主动向他示好,还说想要与他成为挚友。 即便他心中清楚,即便他跟皇上的关系亲如兄弟,他也绝不能忘记君臣之礼。 可……内心的悸动还是无以言表。 萧云钊被苏元骁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是笑着拍了拍苏元骁的肩膀,喟叹道:“元骁,你若是有所顾虑,朕不怪你,只是觉得遗憾罢了。你与苏丞相对朕忠心耿耿,朕原以为朕与你之间的干系不仅止于君臣的。” “陛下……微臣多谢陛下如此看重,感恩戴德。微臣只是有些惶恐,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 苏元骁从震撼惊诧中反应过来,急忙行礼道:“微臣只是……一时之间震撼罢了。承蒙陛下不嫌弃,微臣倍感荣幸。” “你不需要对朕感恩戴德,既要成为挚友,你与朕自然是平等的。” 萧云钊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元骁也该回家了。说起来,你是常宁姑姑的儿子,朕也该唤你一声表兄的。” 第257章 为兄需要粉黛的帮助 常宁郡主乃是老楚王之女,老楚王与萧云钊的皇爷爷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若是在寻常人家,萧云钊确实应该叫苏元骁一声表兄。 即便这血缘关系有些淡薄了。 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他们并不是生在普通人家。 别说苏元骁只是萧云钊隔了几代的表兄,即便是皇上的亲兄长亲叔叔见到他也得俯首称臣。 “皇上……” 苏元骁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萧云钊,但也没有接受萧云钊这样的说法,他低声说道:“君臣之礼,微臣永不敢忘。但若陛下有需要,微臣定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是表忠心,也是在告诉皇上,他不敢托大,不敢贸然认下陛下所言的表哥这个称谓。 萧云钊也没有为难苏元骁,只是遗憾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着说道:“朕该回宫了,这些时日元骁便多辛苦一些,替朕好好看一看这些学子们的品行如何,能力如何,不限于科考的成绩,朕觉得一个人的能力不仅仅只看书写下来的文章有多精妙绝伦,其他方面也得注重一些。” “是,微臣遵命。” 苏元骁连忙领命。 皇上这是想让他跟学子们多接触多了解,为大庆选拔人才。 这个任务看似不难,但其实也并不好完成,且颇为重要,苏元骁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辜负皇上的嘱托。 萧云钊十分满意,回宫了。 苏元骁回家后换了一身衣衫,便让人去打听这些学子平时会去的地方,随后便进了对面的骠骑将军府。 接到哥哥前来的消息时,苏元娇还有些诧异,让秦照赶紧将人请进来。 这是苏元骁第一次踏进骠骑将军府。 一眼便能看得出来骠骑将军府跟丞相府是完全不一样的。 丞相府内的布置十分素雅,并没有过多装饰,用清贫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即便他的母亲是郡主,也十分低调。 但是骠骑将军府,回廊的两边种满了珍贵的花草。 铺着色泽诱人的石头。 每一处都透着精致奢靡。 回廊的顶上勾勒着精美的花纹。 精美又庄重。 苏元骁有些想扶额。 江卓昀是真的太胆大了。 他这样就不怕皇上有所忌惮吗? 就不怕皇上以此为由对他下手吗? 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哥哥,你坐。” 苏元娇一看到自家哥哥便十分欢喜地将人请进屋内。 怀着沉重的心情,苏元骁在秦照的带领下走进了前厅,前厅内的布置更是精美,便连凳子都是用珍贵的檀木所做。 跟皇宫中的一切比起来都丝毫不差。 “哥哥这是怎么了?表情为何如此复杂?” 苏元娇很快发现了苏元骁的脸色不太对劲,从妙语端过来的托盘中取出一杯茶,递到苏元骁的面前去,疑惑地问道:“哥哥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娇娇。” 苏元骁抬眸,望向苏元娇,一脸凝重地说道:“这骠骑将军府的布置……是不是有些……过于奢靡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枪打出头鸟,现在大庆局势这般低沉,若是太过招摇,只怕后患无穷。 闻言,苏元娇左右看一眼,骠骑将军府跟丞相府比起来确实是奢靡了不少。 处处都是江卓昀亲自看过满意了才算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笑着问道:“哥哥可是有所顾虑吗?” 顾虑这将军府太过于奢靡而被皇上忌惮吗? 谨慎这两个字早就融入了苏元骁的骨血,无时无刻都小心谨慎得很。 苏元骁点头,认真道:“人心难测,何况是……” 他停顿了一下,便又低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树大招风。” “哥哥不必担心,这些东西原本就是皇上赏赐下来的,每一件都有记录在册。皇上赏赐之物若是不用,反而不敬。” 苏元娇微微一笑:“夫君这般做,便是接受了皇上的好意,哥哥不必担忧,我相信夫君的判断。” 苏元娇都这般说了,苏元骁便也不多言了。 喝下苏元娇递给他的茶水之后,苏元骁才道明来意:“娇娇,这段时日为兄有任务在身,想要借粉黛一用,不知方便与否?” “方便,哥哥要用,便将她带走便是。” 这几日粉黛一直都在潜心琢磨她的药,跟在苏元娇身边的时候不多,她暂时也用不上粉黛,既然哥哥需要,那将粉黛借出去也无妨。 苏元骁笑了笑说:“既然如此,为兄便将粉黛带走了,十日之后再将她还给你。” “行。” 粉黛被妙语叫到前厅来的时候,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睡眠不足的症状,但她的眸光却十分明亮,一见到苏元娇便急忙扑过来,十分欣喜地说道:“小姐小姐,奴婢已经将噬魂散琢磨出来了,噬魂散无色无味,遇水即化,食之便会让人如同失去魂魄一般,极其容易操控。往后咱们想操控谁,便可给他下噬魂散了,让他往东绝不会往西,保证听话得很,嘻嘻嘻嘻。” 苏元娇没想到粉黛这些天潜心研制的竟然是这等邪物。 但她也清楚粉黛本身玩毒就比医术高明许多,何况有粉黛的在的这些时日,她从粉黛的身上也学到不少东西。 面对喜笑颜开的粉黛,苏元娇露出了些许笑意,说道:“研制出这等药物之事不可告知旁人,也不可随意用在旁人身上,此事暂且不提。你现在先去梳洗一番便跟哥哥走,哥哥有一事需要你的帮助,你且随他去十来日。” “能不能不去?或者让香荷和秀竹去?” 粉黛急忙摇头,一脸抗拒:“奴婢还要趁着这个功夫将解药研制出来,现在兴致正浓最是合适,不然过个十来日忘了便研制不出解药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抬眸望向自己沉默不语的哥哥,低声问道:“哥哥,你需要粉黛是想要做什么呢?可是要她随时跟在身边?” “倒也不需要随时跟着,只是她在丞相府会方便一些,但她去不了也无妨。” 苏元骁知道粉黛易容之术十分高超。 想要将她带去最主要的作用也在于此。 但粉黛不能去,他便每日来骠骑将军府一趟也是可以的。 他先前想要将粉黛带去丞相府也是顾虑着娇娇毕竟已经嫁人了,他作为兄长总是登门有些不合礼数罢了。 但转念一想,他们兄妹二人自幼亲厚,他即便每日都登门看一眼,也不为过。、 “为兄想要她替为兄易容,每日一次。” 苏元骁低声说道。 粉黛虎躯一震,连忙说道:“大公子,此事奴婢熟练,每次易容最多半个时辰,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只是别叫奴婢跟您走了,奴婢真的挺忙的。” 苏元骁望着粉黛一脸哀求的样子,啼笑皆非道:“好好好,不让你跟我走,现在便给我易容吧!我稍后还有要事要办。” “好好好,大公子且随奴婢来。” 粉黛连忙将苏元骁带到了自己的院子。 骠骑将军府太大了,但事主子少,伺候的人便也不多,由于粉黛的瓶瓶罐罐太多,苏元娇直接给她一个人赐了一个院子。 一踏进去,各种药材的味道扑面而来,药香中夹杂着苦涩。 院中的药材横七竖八地随处摆放。 怎一个乱字了得! 第258章 给你机会挑战本将军 粉黛的速度很快,手艺卓绝。 半个时辰都不到便将苏元骁俊逸的面容变幻成了另一幅模样。 她拿着铜镜递到苏元骁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大公子,你且看看,这模样您还满意吗?虽然俊的不明显,但也不至于扔在人群中便不起眼,再配上大公子您的优雅气质,便是出尘脱俗的清秀公子了。” 苏元骁确实是十分满意的。 相较于苏元娇的娇俏美艳,他面容自然也是十分俊朗的,在京都城内也是少有的美男子。 只是苏元骁作为男儿,并不太在意外表如何。 这大概便是俊逸而不自知吧! 这些年他待人谦和有礼,但却不亲近,又在外游历多年,跟京都城内的世家公子小姐们并不亲厚,故而名声并不算响亮。 现在换了一副较为清秀平常的面容,与他而言也不过只有不扎眼这点用处。 笑了笑,苏元骁点头道:“我十分满意,你且记住这副面容,接下来十来日我都要一模一样的。” “好,大公子尽管放心,奴婢记下了。” 粉黛笑嘻嘻地点头保证道。 不多时,苏元骁十分低调地从骠骑将军府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侧门走了出去,然后快速地融入到了不远处的一条街道的人群中。 这些时日,苏元娇完全闲着。 从锦州传来的账目她一一看完,还整理清算了一下江卓昀留下的产业。 然后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数字。 她内心是十分震撼的。 江卓昀的银钱比之国库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他的产业已经渗透到了几乎每一个行业。 只有苏元娇想不到,就没有江卓昀做不到的。 秦照说:“夫人,主子的产业全都记录在册,差不多就是您手边的这些了,若是还有什么疑问,夫人可随时问属下。” 苏元娇望着手边厚厚的一摞册子,摇头道:“不必了,我已经看完了。以前这些产业是如何运作的,如今便如何运作,有问题再来与我说。” “是,夫人。” 江卓昀手下的产业一直都有专门的人打理,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即便偶尔出现不周到的地方,出事的人也会很快被替换。 分别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苏元娇每日都在找事做,尽量让自己忙碌一些,可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她还是会觉得床榻大得过分,她一个人在上面滚了三圈竟然都没滚完。 拥抱着被子,苏元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以前从未觉得独守空闺的滋味竟会如此难熬。 “小姐,您还没睡吗?” 外间的榻上传来妙语试探的声音。 今夜是妙语在外间伺候。 苏元娇应了一声:“嗯,还没睡着。” “可是已经很晚了,小姐再不睡的话,明日又得睡懒觉了,您这些时日不是还要跟着秀竹练剑吗?”妙语说:“您午后还要跟粉黛学医背医术,晚上还要看账本,都这么忙了这么累了,您怎么还睡不着?您是不是失眠了?不若明日您让粉黛给您看一看吧!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妙语说着便要揭开被子下床,苏元娇连忙说道:“不用担心,你也不必刻意起身了,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睡而已…… 不习惯一个人睡的并非只有苏元娇一人。 江卓昀又何尝不是孤枕难眠? 因为接到消息,东夏大军已经在企图攻占东疆城池,甚至已经破了一城,对大庆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江卓昀便加快了行军速度。 全速前进,每日休息的时间最多只有两个时辰。 而且这些士兵身体素质不能说太弱,但跟二十年前全盛时期的士兵比起来真的不够看。 一个个每日不过走了八十里路便疲惫不堪。 脚步重得如同灌铅。 江卓昀十分嫌弃,但是也没办法,大庆现在也只能拿出这样的军队来。 大庆如今最精锐的士兵队伍在北疆,乃是萧云钊历时三年才训练出来的,也仅有三万人,如今戍守北疆,由萧云钊曾经的副将葛阫和楚挫在统领着。 江卓昀自己训练的手下,以一敌百,是他的王牌,他并不打算拿出来用。 毕竟,他心里清楚,即便萧云钊表现出极其信任他的样子,一直对他十分纵容且亲厚,但他绝不会真的以为萧云钊对他不设防亦或是不忌惮。 皇家无父子,何况并无多少交集的兄弟。 他们二人在彼此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终究只是想让对面想要看到的那一面罢了。 当不得真。 “老大,你带领你前些时日训练的那群废物和他们手底下的人全速前进先去东疆支援。” 江卓昀说道:“东疆戍守将士有三万人,如今东夏之军已经破了一城,遭殃受难的百姓不在少数,咱们既然决定要保护东疆百姓,便不可懈怠。你且先去带领那三万人抵御几日,我会尽快赶到。” “是,属下一定守住东疆,等主子到来。” 熊晨领命之后,带着他这些时日训练后选拔出来的最后五十人以及这些人手底下的士兵五千人快速前进往东疆奔去。 这些士兵太弱,去了东疆跟东夏兵强马壮的士兵对上,便只有送死的份。 所以,想要取得胜利,除了智慧之外,还需要用点手段。 而江卓昀,最不缺的便是手段。 “将军,咱们如今的行军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军中副将张朝一脸菜色地说道:“末将瞧见许多士兵都疲惫不堪,甚至脚底已经全是血泡,这样下去即便他们赶到东疆也并无战斗的实力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好生休息?” 江卓昀拧着眉头,轻嗤道:“你可知东疆已有一城被破,东夏的军队已经踏入了我大庆的国土?在我大庆的国土上肆虐,屠杀百姓,奸.淫妇女?你可知若是再不全速出发,东夏便会一举夺下东疆,他们的军队会以最快的速度挺入我大庆腹地?” 张朝哑口无言,甚至不敢抬头多看江卓昀一眼。 但他内心是十分不服气的。 凭什么? 凭什么他带领这些士兵这么多年,也仅仅只是一个副将,江卓昀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尚未满十九,纨绔浪荡之名更是响彻京都却可以被皇上封为骠骑将军? 甚至现在还对他指手画脚,他一点都不服! 咬咬牙,他克制着内心奇怪的恐惧感,抬眸望向江卓昀,咬牙道:“将军!东夏已经破了我大庆一城,我们不是更应该小心谨慎吗?咱们的士兵如此疲倦,去了对上东夏的强兵大马也只有死路一条!咱们与其让他们这么快去送死,何不能让他们休养生息,养好状态再去跟东夏士兵决一死战!况且,若非将军你滞留京都耽误时间,咱们的士兵现如今也早该到达东疆了!” “你在怪本将军?” 江卓昀眯了眯眼,突然笑了一声,眸光沉沉地盯着张朝。 张朝被江卓昀这种轻慢的语气和态度刺得脸色涨红,他不服江卓昀已经不是一两日了,闻言便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瞬间跳脚:“难道不是吗?我们的军队早就已经整装待发,可你却要先成婚拖延时间,不然的话又岂会延误战机?咱们的士兵又何必紧赶慢赶不要命一般赶去东疆?” “莫不是你以为本将军不先成婚,带领你训练出来的这些废物前往东疆便能抵御外敌了吗?” 江卓昀冷笑着说道:“听说这些废物是你亲自训练出来的,那你便是罪魁祸首,本将军还未降罪于你,你倒先向本将军兴师问罪了。” “你!” 张朝气得七窍生烟,抬手指着江卓昀,怒道:“骠骑将军,即便您位高权重,乃是这五万将士的统帅,也无权如此羞辱这些将士!他们如今千辛万苦跟随将军前往东疆抵御外敌,便是将身家性命全都置之身外,您岂能用为废物这等言论去羞辱他们!” “废物便是废物,还不让人说吗?” 江卓昀冷声道:“他们的无能是因为你无能而造就的,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本将军只是提点你,本将军做事,不需要一个废物指手画脚。你若是不服,可向本将军发起挑战,但仅此一次。往后若是不能绝对服从,那便不必留在本将军身边。” “我不是废物!” 张朝气得口不择言:“属下虽官职不如你高,但已在军中多年,训练士兵,管理军队,不曾有半分懈怠。不像你,不过是一个依靠家族的纨绔子弟罢了,属下不知皇上为何会封你为骠骑将军,但属下也看不惯你将这些将士送到东疆去任人宰割!” “你倒是有勇气得很,敢跟本将军公然叫板!” 江卓昀面色淡漠,冷声道:“既然你不服,那本将军给你半个时辰时间,你可以向本将军发起任何挑战。记住,是任何!但凡本将军有一向输给你,便任凭你处置。若是你输,日后便闭上你的嘴,用耳朵听话便可。”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张朝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他扬声道:“既然将军要跟属下比试,那便不能没有裁决之人,若是将军没有异议,便将其余将领叫来做个见证。” “依你。”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了一声:“你想叫谁便叫谁,本将军并无异议。” 仅仅一刻钟。 江卓昀的营帐前便聚集了二十来个小将,他们全都是张朝带出来的人。 行军这么多时日,相较于军中最高将领江卓昀,他们自然更听从张朝的差遣。 现在被叫来,他们虽然心存疑惑,但从情感上是更加倾向于支持张朝的。 所以,面对张朝挑衅上级这种不合规矩之事,他们采取默认态度。 第259章 你虽然能力差,但有骨气,不算一无 “你准备好了便开始吧!” 江卓昀立于营帐前,神色淡漠地望着眸光沉沉的张朝,淡声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速战速决便去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江卓昀这般随意的态度让张朝气得脸色涨红。 他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轻视了!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既然如此,那便请将军赐教!” 张朝最擅长的便是长枪,他一把长枪耍得出神入化,他手握着红褐色的长枪,脚尖一点快速地向着江卓昀冲了过去。 许是气狠了,他用了十足的力道。 江卓昀望着快速向自己冲过来的长枪,眼睛微微一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周围的将士见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顿时升起了两个字:完了。 真的是完了。 虽然他们是不太服从骠骑将军,但也知道骠骑将军乃是朝中从一品大员,他的父亲是正一品镇国将军,岳父乃是正一品丞相大人,岳母更是楚王的亲妹妹常宁郡主。 而张朝的父辈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六品小官。 若他只是伤了骠骑将军还好一些,可按照他方才的力道,若是骠骑将军躲不过便必死无疑。 他们还未到达东疆,统将便被副将杀死了,张朝得被满门抄斩不说,他们也难辞其咎! 反应快的便已经惊惧出声:“张副将,不可!将军,快躲开!” 在枪尖儿就快要刺上江卓昀的时候,张朝恢复了些许理智,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顷刻之间。 江卓昀出手了,他仅仅伸出了两根手指,一切就像是慢动作一般,让所有人都看得十分清楚,他非常随意地夹住了锋利且闪着寒光的枪尖儿,手指翻动,顷刻间枪尖儿便在指间碎成了几块落在了地上。 张朝还握着的棍子慢慢地破裂开来,变成了木屑,散落一地。 江卓昀动了,他脚尖一点往后退了一些,然后慢条斯理地弹了弹衣袖,抬眸望向呆愣地盯着地上木屑和铁片的张朝,低声说道:“第一项,你输了,还要挑战什么,赶紧的。” 虽然跟媳妇儿约好了十日寄一次信。 但他每日都有写,只等攒够十日再派人给她送去。 今日一直在赶路,所以还未来得及写。 写完之后还要休息,他的时间真的不多。 容不得浪费。 将士们现在心情都十分复杂。 他们根本还回不过神来。 江卓昀,他们的骠骑将军,原来这么厉害吗? 张朝在他们之间已经算是各方面能力最强的了,怎么会在骠骑将军手下一招便被制住了? 且地上碎成木屑的长枪乃是张朝祖传的宝贝,张朝素来珍之重之,可如今却全被毁了。 张朝望着地上的木屑怀疑人生。 心中震撼而又惊惧,又愤怒又复杂。 这柄枪跟随他十几年了,如今却碎成木屑了,这宛若在他心口上捅刀子。 他的祖上也是出过将军的,只是后来没落了,这柄长枪便是祖上传下来,用来提醒后辈,让后辈争光,争取早日恢复家族的往日荣光。 可如今,这柄长枪已经不复存在了。 而毁灭它的人,仅仅用了两根手指,毫不费力地掰了一下。 “将军,属下输了一次,还请将军继续赐教!” 张朝并非只会用枪,平日里棍子和刀剑他都有用过,虽然算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也都多少会一些。 这次,他换了大刀。 大刀刀口十分锋利,泛着冰冷的寒光。 张朝咬着牙,眸光定定地盯着江卓昀,沉声道:“为了公平起见,将军也可自行选择武器。” 江卓昀摇头,淡声道:“不需要,你全力以赴便是。” 对付张朝这样的半吊子,他是真的不需要用武器,赤手空拳几下子便能将张朝拿下。 但他淡漠的态度,却被张朝认作不屑一顾。 一瞬间便气昏了头。 握着大刀便快速冲过去,与第一次用枪一样,不遗余力。 可无论张朝的速度再快,在江卓昀看来,都只是慢动作。 在大刀即将砍到身上的时候,江卓昀稍稍侧身,又无奈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大刀,轻轻一用力,大刀瞬间断成几块,而张朝却因为惯性猛地冲了出去,江卓昀抬脚一踢便将人踢飞出去了。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尘土飞扬。 张朝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将士们都惊呆了。 想要上前去扶他,但被江卓昀淡漠的眼神一扫,便无人敢上前一步。 江卓昀微微眯眼,声音寡淡地问道:“你又输了,还要比试吗?” 在军中纵横多年,周围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张朝已经明白了江卓昀确实实力强悍,并非他所能及,但他依旧拉不下来去认输。 即便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他也绝不低头。 咬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五脏六腑宛若移位般疼痛,但张朝还是咬着牙,倔强道:“还比!” 他还会耍剑,还会舞棒,他还可以再战! “呵,那便来吧!”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抬眸望向张朝,慢悠悠地勾唇道:“你虽然能力很差,但还算有些骨气,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一无是处…… 这几个字就像是刺一样扎在张朝心尖儿上。 他咬着牙,提着剑便又冲了上去。 砰—— 砰—— 砰—— 一次又一次,都是一招被打倒在地。 张朝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他站都站不稳了。 但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精神倒是让江卓昀刮目相看。 张朝这个人虽然能力差,但也不算是无可救药。 “你还比吗?” 江卓昀抬脚走到张朝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身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染上,俊美的面容淡然得让张朝倍感羞耻,他低声说道:“七次,你七次都输,即便是你现在爬得起来,再比也是输。所以,你还比吗?” 张朝心中郁结,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摇摇欲坠地吐了一口血,周围的小将于心不忍。 刘虎劝道:“张副将,将军武功高强,你不是对手,别比了,再比下去你会死的。” 周仕也劝他:“刘将军所言极是,张副将你莫要跟将军比试了,咱们还要全速进军,你若是受伤严重不利于赶路啊!” “是啊是啊,张副将,你且下去休息养伤吧!莫要跟将军逞强了。” 张朝只觉得同僚们的规劝就像是响亮的耳光般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脸上。 但他不得不承认,江卓昀的武功是真的很高,高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下去养伤吧!本将军乏了。” 久久等不到张朝的回答,江卓昀失去了耐心,紧蹙着眉心说道:“即便你受了伤,也不许耽误行程。本将军希望你愿赌服输,信守承诺,不然也不必再留在军中了。” 输了便是输了。 没什么不能认的。 张朝虽然觉得难堪,但也不至于耍赖。 他认真地点头道:“今日多有唐突,还请将军责罚。但愿赌服输,属下输了便是输了,日后无论何事,属下都愿意听从将军调遣。” “下去领二十军棍。” 江卓昀淡声道:“往后谁若不服,想要挑战本将军可随时来,赢了可取本将军而代之,输了便自行下去领罚。” 若是江卓昀这句话是说在轻而易举地打败张朝之前,那一定会有人不要命地前来挑战。 但现在众人都见识过了江卓昀的实力,便没有人敢再开口。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江卓昀的实力有多强。 他们只知道几乎每一次,张朝拼尽全力冲上去,都被江卓昀一招打败了。 仅仅……一招! 实力强悍得不可思议。 他们上去挑战,无异于找死。 众人退去,江卓昀便进入了自己的营帐,提笔落字,在黄色的宣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表达思念的字句。 虽然他离开了,但他每一日都能收到关于苏元娇的消息。 他知道她过得很好,只是偶尔会失眠。 他便猜想他媳妇儿大概是想他想得睡不着,便让人去给苏元娇配置安神香。 可即便知道苏元娇过得不错。 他心里还是挂念的。 翌日,下了一场大雨。 路上的泥土伴着雨水,走路打滑。 于行军不便。 士兵众多,不可能人人都能寻到枯草捆绑在鞋上增加阻力。 瓢泼的大雨砸在脸颊上,生疼。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必须克服一切困难,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疆。 “将军,前面有条很宽的河流,但木桥已经被冲垮,咱们一时半会真的走不了了。不若先让士兵们休整片刻,待雨停了再搭桥过去吧!” 周仕前来禀告:“前面河流湍急,且有宽大水深,若是没有桥,仅凭血肉之躯是跨不过去的。” 江卓昀闻言,转眸望向花灿,低声吩咐:“你带人,以最快的速度建起桥梁。” 花灿领命退下。 江卓昀这才扭头吩咐周仕:“你去前方传令,让他们快速赶到河边修整,只待桥建好便快速通过。” “是,将军。” 经历过昨日张朝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之事后,军中将领如今对江卓昀已经唯命是从。 周仕不敢迟疑,赶紧向着队伍前头冲去。 第260章 骠骑将军何许人也?为何实力如此强 花灿排名第二。 实力强悍。 各方面技能被拉得很满。 搭建桥梁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他现在在军中担任军师一职。 很快,他便带领他的几个直属手下和百来个士兵从山上寻来木材,用刀剑将木材劈开,然后制作可拆卸桥梁。 人多速度快,他们只忙活了半个时辰便将木材处理妥当开始拼接桥梁,也给其他士兵修整的时间。 半个时辰后,雨慢慢停了,水流却依旧湍急,河水伴随着泥沙十分浑浊,根本看不清河水到底有多深,且河宽足足有五六丈那么宽。 但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花灿带着直属手下指挥着上百名士兵很快地将桥梁给搭了起来。 像是登云梯一般快速地往着河对岸蔓延而去。 众人惊呆了,连忙伸长脖子看过去。 简直不可思议。 周仕眼睛都瞪圆了。 跟旁边的刘虎对看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骠骑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他身边跟着的人实力都如此强悍。 这一看就不可能跨得过去的湍急河流,建造桥梁在他们看来至少也得等雨停了,河水缓和了之后才能做到,可骠骑将军身边带着的军师竟然在半个时辰之内便将这件事给解决了。 而且,看起来这桥梁还是可以拆卸带走的。 这……这真的是太神奇了。 桥梁很快搭建完成。 在所有士兵震惊的注视下。 不需要禀告给江卓昀,花灿便扬声道:“排着队,三人一列,快速过桥。” 时间紧迫,他建造的木桥并不算太宽,仅仅能承担三个人一列快速通过。 众人闻言,连忙整齐地排着队,小跑前进。 经过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军中之人对江卓昀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照这个速度,大概还有四日便可赶到惠城了。” 花灿在江卓昀的耳边说:“老大前去支援,能多顶两天,只是……这些士兵现在状态十分差劲,即便赶去惠城,只怕是……难以参战!” “我知道。” 江卓昀拧着眉头说道:“即便如此,我们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惠城。老大在那边支援,即便能多顶几日,咱们大庆失去的那座城池里的百姓依旧会遭受迫害。唯有尽快将东夏的士兵全部解决,才能给那一城的百姓争取一线生机。” 花灿闻言,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冷血无情的主子竟然也会关心家国天下了。 甚至会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一无是处的百姓们担忧。 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们大庆的士兵即便疲惫不堪,并不具备战斗力,但也绝对是一个震撼。 东夏派遣到东疆的士兵也只有五万人。 他们大庆驻守东疆的士兵便有三万人,他这次带了五万过去,数量上是绝对碾压东夏的,况且熊晨可不是吃素的,他既然已经先到惠城,那么短时间内东夏便没有机会攻入惠城。 毕竟,熊晨可是他手底下排行第一的老大。 帮萧云钊训练将领,一个月便是三万两银钱。 身价不菲啊!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这是在秋天很难出现的天气。 苏元娇是被雨水击打屋檐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后一看屋内昏暗得不成样子,眨眨眼后她轻声唤道:“妙语,香荷,你们可在?” “在呢小姐!” 妙语连忙揭开床幔走进来,担忧道:“小姐,下大雨了,池塘里的水已经漫出来将院子周围的花盆都浸泡得全是水,即便府中的小厮们将花盆搬到了屋檐下,刚开的菊花也全都被雨水打坏了;还有荷花也是,花瓣都被打得稀烂,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元娇昨夜失眠,折腾了大半宿才睡着。 现在被吵醒了便觉得脑袋有些闷痛。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我且去瞧瞧。” 赏芳华楼下的花花草草是江卓昀为她精心准备的,怎么能被一场雨便给打坏了呢? “小姐,外面雨大,不能过去。” 妙语伸手将苏元娇扶起来,低声说道:“而且府中小厮已经将花盆全都搬到屋檐下避着雨了,花农说待雨过天晴之后,那些花再养养会长好起来的,小姐便不要去受凉了。” “……” 苏元娇抿抿唇,抬眸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的天色十分暗沉。 明明是白日,却黑漆漆的。 实在是让人心情郁闷。 也不知道她的阿昀在行军中会不会遇见这样的情况。 雨打风吹,带兵在外,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轻叹了一声之后,苏元娇便又低声说道:“待雨停了,你且让粉黛过来给我瞧瞧身子,我这些时日总感觉浑身乏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且夜里失眠,白日却又昏昏欲睡。” 妙语闻言,急忙说道:“小姐早该让粉黛来给您瞧瞧了,您昨日还说自己没事,自己给自己把脉是把不准的,不是有一句话还说医者不自医吗?何况小姐还不是大夫!” “好了,你就莫要说我了,且伺候我梳洗吧!” 苏元娇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便慢悠悠地在妙语的伺候下梳洗。 香荷和秀竹现在不在屋内。 苏元娇也没问。 她刚梳洗妥当,便见香荷提着食盒快速跑进屋来。 香荷见苏元娇已经梳洗妥当了,便笑着行礼道:“小姐,这是奴婢刚从厨房拿过来的早膳,奴婢走得快,没让食盒淋着雨,里面的早膳还是热乎的,小姐趁热吃了吧!” “我现在没有胃口。” 她只觉得困,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昨晚似乎也没吃多少。 她觉得这或许是心中挂念江卓昀,便有些茶饭不思了。 想想,苏元娇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于娇气了。 她的夫君才不过离开几日,她便这般受不了,往后分开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又该如何熬下去?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胃口不好,让厨房准备都是清淡的食物,有粥有甜汤,您多少吃点吧!奴婢瞧您这几日都瘦了,若是再这般下去,姑爷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跟粉黛待久了,香荷也学会说话了。 她自己自己劝不住小姐,便将姑爷给搬了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瞬,苏元娇无奈地笑了一声,摆手道:“既然这样,你便将早膳摆出来吧!”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事,即便没有胃口,多多少少还是要吃一些的。 她不能将身体搞垮了。 她还要健健康康,高高兴兴地等她的夫君凯旋呢! 第261章 本宫会让你付出代价 苏元娇没想到盛安会找她。 毕竟,自小盛安就看她各种不顺眼,几乎每次遇见都在针对她,所以在接到秦照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苏元娇有些诧异。 即便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也知道盛安快要成婚了。 被萧云钊送去一个相对偏远的地方嫁给……与静嫔有仇的人家。 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所以,这次盛安前来,是有求于她? 沉默半晌之后,苏元娇说:“你带她进来吧!” 秦照愣了一下,点头道:“是。” 盛安面容十分憔悴,许是这短短几个月中经历了太多,失去了太多,让她从一个高贵明艳而又任性妄为的尊贵公主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她瘦了很多。 原本明亮的眼睛像是失去了光泽一般,黯淡无光,她定定地盯着苏元娇看,老半晌之后突然笑了一声,嘲讽道:“苏元娇,本宫没想到你竟然能过得这么心安理得。” 苏元娇眸光淡淡地望了盛安一眼,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问她:“我为什么不能过得心安理得?” “本宫母妃被斩首,哥哥被关入大牢生死未卜,你身为哥哥的未婚妻却在第一时间摆脱哥哥嫁给旁人,你简直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贱人!” 盛安的眼底满是怨毒,她满心的愤恨和不甘,她死死地盯着苏元娇咒骂道:“哥哥待你那般好,你怎么能落井下石,另嫁他人?你怎么这么下贱这么无耻,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苏元娇面色瞬间变冷,她眸光锐利地盯着盛安,低声说道:“你好歹是一国公主,应当优雅端庄,怎可污言秽语?” “怎么?你下贱还不让人说?” 盛安像是有发泄不完的愤恨,一对上苏元娇不骂个痛快根本不甘心。 苏元娇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面若冰霜道:“你哥哥待我好?待我好便是与宋清绵暗通款曲,与宋清婉珠胎暗结?以前的事说再多都没什么意思,我不想跟你争辩,你也没有资格指责我。若是你今日前来便是要与我说这些的,那么我很清楚的告诉你,你可以离开了。” 盛安气得浑身发抖,拧眉道:“除去这些,哥哥什么时候没有迁就你?就算母妃对你多有针对,哥哥哪次不维护你?男人三妻四妾多有几个女人怎么了?你就这般小肚鸡肠,因为这些小事便怨恨哥哥?” “小肚鸡肠?” 苏元娇觉得好笑。 她慢悠悠地笑了一声:“公主若是这般认为,那我无话可说。若是无事,便请离去吧!” “苏元娇!” 盛安咬牙,即便心中郁结不已,她也只能将内心的怨恨给压下去,她抬眸认真地望着苏元娇,咬牙说道:“本宫要嫁人了,就在半月后,此去恐怕这一生都没办法再回到京都了,本宫想在走之前见哥哥一面,需要你的帮助!” “公主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苏元娇嗤笑道:“何况,公主太过于高看臣妇了,臣妇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何德何能能够帮助公主去见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的诚王殿下?” “本宫看得出来,五哥对江卓昀有些许不同,你如今是江卓昀的妻子,前去求情萧云钊或许会答应。” 盛安紧盯着苏元娇,咬着牙说道:“只要你帮本宫达成这个心愿,本宫便与你再无瓜葛。你另嫁他人之事也不会再有人追究。” “臣妇除了夫君之外从未嫁过他人,何来另嫁之说?” 苏元娇淡漠地扯了扯嘴角:“何况臣妇是在与诚王殿下解除婚约之后才与夫君定亲成婚的,于法于理都无不妥,又岂会怕旁人胡说?不管公主是何打算,都不该在臣妇这里浪费时间。” “苏元娇!哥哥与你好歹有过一些情分,你当真如此心狠,不肯帮本宫与哥哥一把?” 盛安心底十分失望。 她一直以为苏元娇是十分喜爱哥哥的,毕竟曾经苏元娇瞧见哥哥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哥哥,即便是偶尔受委屈也会嘴角带着笑,温柔似水得不成样子。 但不知从何时起,温柔似水的苏元娇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不再对她的挑衅忍气吞声,也不再对母妃的刁难忍而不发。 她开始反抗,将尖锐的爪牙对准了她们。 甚至还扬言要解除婚约。 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全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面目可憎。 只是短短几个月,她身边的人便一个一个倒下,她也从最尊贵骄傲的公主变成了寄人篱下被扔去偏远地方的棋子。 想想,她便不甘心。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丢弃。 她不甘心就这么像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京都。 她要为自己的至亲之人报仇雪恨。 她要杀了苏元娇这个薄情寡义的荡妇! “无能为力。” 苏元娇淡声道:“臣妇只是一深宅妇人罢了,没有那等通天之能,公主还是莫要费心费力得好,省得惹火烧身。” “苏元娇,你等着!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 盛安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苏元娇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总有一日,本宫会让你为了你的薄情寡义落井下石付出代价!” 苏元娇念着盛安上一世为自己说过几句话的好,真心实意地说道:“蜉蝣撼大树,乃是十分愚蠢的举动,若想要好好活着,公主还是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不仅是你,便连身处天牢中的诚王都会受到牵连。臣妇言尽于此,公主好自为之。” 盛安上一世帮她说过几句话,虽然没起到多大作用,但至少温暖过她那颗绝望的心。 所以在盛安处于困境中,她不介意多说几句,权当是还了上一世的恩情。 从此往后,她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相见之期,也再无纠葛。 “本宫不需要你假好心!” 盛安怒气冲冲地甩袖,转身便走了。 盛安走后,妙语才抬脚走进了屋内,一脸愤愤道:“小姐,盛安公主简直欺人太甚,方才若不是香荷拉着奴婢,奴婢都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诚王那般辜负小姐,她竟然还说小姐小肚鸡肠,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简直不可理喻!” 还对小姐说那些污言秽语,堂堂大庆公主,怎么能满嘴喷粪? 实在是跌份! 第262章 提笔落字时,才觉得千言万语写不尽 相较于妙语的气恼,苏元娇便显得十分平静了。 她垂着眼眸,淡声说道:“今日她的那些话我并未放在心上,也不会与她计较,权当是还了她的人情,该说的我也说过了,往后如何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小姐,你就是过于心善了。她自幼便处处针对你,与你哪有什么人情?” 妙语哼哼唧唧地嘟哝道:“盛安公主虽然现在还是公主,但谁不知道在宫中已经没人搭理她了?她的母妃和皇兄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缺德事,谁知道她有没有参与其中?今日她还用那样的话羞辱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小姐您偏生还不跟她计较,她不感激涕零就算了,竟还说什么要让小姐付出代价的话,实在是不识好人心。” “好了好了,你就莫要生气了,我都没觉得有什么,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苏元娇笑着拍了拍妙语的小脑袋,低笑着说道:“她说得再多,我又不会少块肉,何必在意她说的那些话?” “小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都要气死了好吗? 小姐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妙语心中实在是郁闷得很。 粉黛跟随着香荷走进来,她眼下一片青黑,皮肤蜡黄,浑身都是药味儿,她几步跨到苏元娇的面前来,二话不说便抓起了苏元娇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说道:“小姐,你的身子不舒爽怎么不早告诉奴婢?奴婢这些时日实在是太忙了,都没顾上您,实在是罪过。” 苏元娇眨眨眼,垂眸望着粉黛泛黄发黑的指尖,低声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这些时日睡得不安稳,胃口不好罢了,左右都是小毛病,应当没什么大碍。” “不对!” 鞥粉黛突然拧着眉头,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元娇,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你这应当是……怀孕了……” “你说什么?” 猝不及防的,苏元娇瞬间瞪大了眼。 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说真的吗?可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给夫君吃了药吗?” 她记得在锦州的时候,江卓昀担心她喝落子汤会伤害身体,便让粉黛给他研制出了男子避孕的药,吃下之后若是不吃解药就算行房也不会有孩子。 新婚之夜时,她曾提议要个孩子,都被江卓昀拒绝了。 故而,他是不会主动吃下解药的。 可她……怎么会怀孕了呢? 这般想着,苏元娇望向粉黛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你是不是诊错脉了?亦或是你研制的药出了问题?” “不可能!” 对于自己的看家本领,粉黛不接受任何人的质疑,即便这个人是她的主子。 她一脸认真地说道:“男子避孕之药,奴婢第一次研制,还是用在姑爷身上,根本不敢用太狠的药,便估摸着药效能抵个三个月便够了。许是后来忙完了,奴婢就没给姑爷说明白。故而,小姐和姑爷才以为这药是一直有效的吧!” 苏元娇:“……” 苏元娇有些无语之余,心情十分沉重。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低声问道:“这个孩子多大了?” “大概半月。” 粉黛认真道:“方才奴婢也是把了好一会儿脉才感知到的,孩子还特别小,若非奴婢医术高明压根还把不出来。这或许也是小姐这段时日失眠缺少胃口的原因之一吧!” 孩子还这么小,就能反应到母体上了? 苏元娇觉得不可思议之外,心头后知后觉地涌上一股喜悦的情绪。 她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得猝不及防。 但又让人十分惊喜。 她有心爱之人的孩子了。 真好! “此事,先不要说出去,待三个月之后再说也不迟。” 苏元娇轻轻地摸了摸小腹,心中欢喜不已,便连脸上挂满了笑容。 妙语笑眯眯地接话道:“这个奴婢懂,一般人家的夫人怀了身孕,不到三个月都是不外传的,就怕冲撞了胎气。往后小姐便不是一个人了,可得好好睡觉,好好用膳,可不能委屈看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 苏元娇笑着点头,然后想到了江卓昀在大婚之夜给自己说的话。 他说…… 他想要守在自己身边,陪着她怀孕生子,不然的话不会放心。 可如今,这个孩子来了。 于她而言是恩赐,但她却不想让江卓昀太过于担忧。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对妙语说:“你去准备笔墨纸砚。” 她跟江卓昀约定过,十日送一回信,这些时日她每日都将她所经历的事情和心情写在纸上,原本是想全部送给他看的,但又怕他忙于抵御外敌会打扰到他。 后来她便将这些天的事一笔带过,着重写了对他的思念和期盼他能平安无事的心思。 再三思量,她还是将自己怀孕之事写在了纸上。 她相信以江卓昀的对她的关心,就算她不亲自告诉江卓昀她怀孕之事,他也会知道的。 那倒不如由她自己来说。 这个孩子,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也是她期盼得到的。 她会好好保护孩子,好好休息用膳,等着她孩子的爹爹回来。 提笔落字时,才觉得千言万语写不尽思念。 长篇大论也无法将所有的情绪倾注。 终究是,想他的。 十日,在期盼中到来,苏元娇终于忍耐不住让秦照将信件送了出去。 信送出去后,没多大会儿,她便又后悔了自己鲁莽的举动,想要让秦照去将信件追回来重新写,便被香荷劝住了,她说:“小姐,以奴婢对姑爷的了解,您每日所发生的之事一定会有人不间断地告诉姑爷,即便你担心姑爷分心不将怀孕之事告诉他,最多晚个三两日姑爷也一定会知晓。” 毕竟,姑爷放心不下小姐。 若有一日不知道小姐的消息,姑爷一定受不住的。 苏元娇闻言,拧着眉头想了想,轻声说道:“照你这么说,夫君他每日都会让人给他传信?” 香荷愣了一下,轻轻点头道:“没错。”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无奈地嘀咕道:“何必如此,何必这般事无巨细,这样……我真的会被宠坏的啊!” 第263章 不就是成个亲,非得赶这么快,忙投 因为要赶在凌逐登基前赶到北凌,护送萧楚柔的队伍一直都在全速前进,每天的休息时间只有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 士兵们还能承受。 可萧楚柔本人是真的被折磨得没有脾气了。 眼看着只有三日便是凌逐的登基之日,萧楚柔总算是成功进入到北凌都城凌都了。 “我真是服了,不过是过来成个亲,非得这么赶,忙着投胎呢?本公主的骨头架子都要摇碎了!” 萧楚柔气得咬牙切齿,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哭丧着脸说:“十七日!整整十七日!本公主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还要穿着厚重的衣裙,戴着重得要死的金花冠,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什么孽了,老天爷为何要这般惩罚我!” 杏儿见萧楚柔哭得眼泪花都要掉出来了,连忙将剥好的葡萄递到萧楚柔的嘴边去,笑着哄道:“公主,咱们现在已经到凌都了。三日后才是北凌太子的登基之日,您可以好好休息了。” “休息个屁,明天一早还得进宫去拜见他们的皇上和皇后呢!” 北凌皇如今身体彻底不行了,大概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但是规矩不能废,她作为准儿媳,明日还是得去给人行礼问安的。 一想到这个,萧楚柔就很烦。 往后的日子只怕是都要被关在那高高的宫墙里面,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金丝雀了。 而最让她绝望的是……凌都离京都真的是太远了! 从京都出发紧赶慢赶,她就差没脱一层皮了,竟然还赶了十七天才到凌都。 她日后想要回京都一趟,只怕是没有二十五天是做不到的,还要这么多人护送,阵仗太大,实在是麻烦得很。 心中说不出的绝望。 嘴里的葡萄瞬间就不甜了。 杏儿再剥一颗递到萧楚柔嘴边的时候,萧楚柔刚把葡萄含进嘴里,小嘴一撇,瞬间就哭出声来了:“呜呜呜,我想家,我想回京都,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我想我父王母妃我想祖母哥哥我想娇娇了,呜呜呜……” 这里好冷,明明还只是秋天,外面便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让她陌生而又慌乱。 她的下半辈子就要被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还要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捆绑在一起。 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离她的故土相去千里。 未来还要经历不知多少风雨,她是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心里恐慌又害怕,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和绝望。 她是真的好难受啊! “公主,别哭了,您别伤心,您还有奴婢呢!奴婢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的。” 杏儿看见萧楚柔哭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疼得小脸紧皱在一起,眼角泛着泪花。 她们家公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那么肆无忌惮洒脱爽朗的姑娘,原本是天上的骄阳,现在却整天心事重重泪流满面,像是被霜打的蔫花,一点生气都没有了,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凌逐第一时间接到萧楚柔到达凌都的消息时便急忙赶来了。 他以为以萧楚柔的性子怎么也得闹腾一番的,谁知道刚走到门口还未敲门,里面就传来了哇哇哇的哭声,伴随着萧楚柔哽咽打嗝的声音传来的还有她的埋怨。 “呜呜呜,我真的是太可怜了,他们北凌是缺女人了还是咱们大庆皇宫缺公主了,为何偏偏折磨我一人!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鬼地方,好好的秋天下什么雪啊!冷得要死,吹的风能冻死人,我讨厌这个鬼地方,我讨厌凌逐!他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要不就是被驴踢了,不然干什么非要娶我!” 萧楚柔哭得抽抽搭搭的,哭狠了还打嗝,嘴里还塞着杏儿喂到她嘴里的葡萄,下意识地嚼了嚼,还挺甜,便哭着说:“味道还行,再来一颗。” 杏儿忍俊不禁,连忙点头,拿起一颗又黑又大的葡萄剥了起来。 凌逐站在门外,刚想要无奈地轻叹一声,谁知道便听到了萧楚柔一边哭还不忘惦记吃东西,便差点笑出了声。 他的准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阔吨,敲门。” 凌逐低声吩咐了一声,阔吨便连忙上前一步,敲了两下门,萧楚柔的哭声瞬间一顿,但是哭狠了便又忍不住抽泣,一边抽泣一边压低声音对杏儿说:“你去,就说本公主已经歇息了!” 随后嘟哝:“一定是凌逐那个狗东西,不然大晚上的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来找我?本公主可不能让他看见本公主哭,太丢脸了。” 杏儿急忙点头,跑到门边打开一个小小的门缝,往外瞅便见一个面容俊朗,轮廓深邃的男人站在门口,身材挺拔的差点就有门高了。 杏儿是见过凌逐的,瞬间有些腿软。 但一想到自己主子的吩咐,便强压着心里的惧怕,从门缝中挤出来,规规矩矩地给凌逐行礼道:“奴婢参见太子殿下,我家公主已经歇下了,若太子殿下寻我家公主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你家公主歇下了?” 凌逐皱了皱眉,扬声道:“可本宫方才明明听到你家公主说话的声音了,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本宫?” 杏儿瞬间被吓得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好在她急中生智,急忙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大庆有一个规矩,新人成亲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便坏了规矩,得不到神明的眷顾,便无法白头偕老。我家公主在三日后便要与太子殿下成婚了,按照咱们大庆的规矩,这几日太子殿下与我家公主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有这个规矩?” 北凌眯着眼,浑身的寒气释放出来,让人瞬间如坠冰窖。 杏儿虽然内心恐惧,但还是强顶着压力点头道:“奴婢不敢说谎,此事整个大庆都知晓,北凌人多,想必见多识广之辈不知凡几,奴婢没必要在太子殿下面前撒谎。”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不见你家公主了。时辰不早了,便让你家公主好生歇息吧!” 凌逐想了想,便又低声说道:“你家公主舟车劳顿多日,应当是累极,父皇这些时日身体也不算硬朗,需要歇息,母后一直陪在父皇身边伺候,也没时间接见你们家公主,明日你家公主便不必进宫面圣了,一切等三日后与本宫完婚再说。” 杏儿有些诧异地抬眸望了凌逐一眼,但仅仅一眼她便连忙低下了脑袋,急忙行礼道:“是,奴婢遵命。” 凌逐点头,抬眸看了一眼没有完全关闭的门,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犹豫片刻便转身走了。 凌逐走了,杏儿急忙跑回屋内,将门紧紧地关起来。 小跑到萧楚柔的面前,欢喜地笑着说道:“公主,明日您可以睡懒觉了,北凌太子方才说不用您进宫面圣了,一切待三日后成婚了再说。” “我方才就已经听见了。” 萧楚柔撇撇嘴,一脸嫌弃地说道:“他方才说话声音那么大,明显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不去便不去,这几日本公主要好好睡觉,将我这些天缺的觉全都补起来。”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她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脸上的肉都被折腾得没多少了,我最起码瘦了十斤,我长这么大还从未遭受过这等罪,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奴婢方才便吩咐厨房去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应该很快就会送来了,公主且起来洗漱一番,一会儿就可以用膳了。” 杏儿笑眯眯地说道:“公主脸上还有泪痕,不洗一下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谁说我要吃清淡的食物?鸡腿给我搞起来,猪蹄子给我搞起来,牛肉羊肉鸭肉全都给我搞起来!本宫要来顿大荤的!” 这些时日赶路,她吃的那些粗茶淡饭都能淡出个屁来。 她现在好不容易不用赶路了,还不得吃顿好的? 杏儿有些纠结:“公主,咱们慢慢来吧!您这些时日赶路,本来胃口就不好,一下子吃太多荤的,只怕是肠胃受不住!” “什么受得住受不住?本公主就是要吃荤的,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萧楚柔十分不讲理地冷哼了一声:“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过得有多憋屈!” 杏儿无奈,犹豫着说道:“那就吃一点,不能吃太多,清淡的食物也要搭配着吃,不然的话公主晚上肯定得难受。”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萧楚柔不耐烦地摆手道:“你赶紧吩咐下去,别耽误了本公主用膳的时辰。” 以前萧楚柔总是本郡主本郡主的自称,后来被封为公主之后,她便十分抗拒这个身边,便将自称改为我了。 现如今,她但凡用到本公主这三个字作为自称,多半是想要以身份压人了。 杏儿一直跟在萧楚柔身边,早就将自己主子的性子给摸透了。 对于主子的任性行为,她有时候会纵容她,但是大多数时候却是阳奉阴违。 比如,今日。 她让厨房加了荤菜,但只是在清淡的小米粥里面加了鸡丝。 在炒的蔬菜里面加了肉片。 在炖的蔬菜汤里面加了排骨。 仅此而已。 饭菜端上来之后,萧楚柔沉默了老半晌,才一脸无语地说:“杏儿,终究是本公主待你太好了,你现在阳奉阴违的把戏真的是越玩越熟练了,你当真不怕本公主罚你?” “公主,您的肠胃暂时只能吃这些,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不妨尝尝这个鸡丝小米粥,米香浓郁,鸡汤清淡,味道极佳。还有这汤,闻着就十分鲜美,奴婢还让厨娘在里面放了党参和枸杞,吃了养身子。” 萧楚柔:“……”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主子当得似乎有点……窝囊! 第264章 我会护着你,有要求你提 萧楚柔第二日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十分亮堂了,许是有白雪覆盖的原因,从外面透进屋内的光格外刺眼。 外面冷,屋内烧着地龙,还算暖和。 萧楚柔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盖着毛绒被子,舒服地蹭了蹭脑袋,喟叹道:“昨晚睡得真舒服,一觉天明,一个梦都没有做,本公主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杏儿就睡在不远处的榻上,早就已经起来将一切整理妥当在萧楚柔的床边候着了。 闻言便眉目弯弯地笑道:“奴婢瞧公主昨夜确实睡得挺好,今天早上起来也没舍得将公主叫醒。厨房已经在准备早膳了,北凌太子怕公主吃不惯北凌的食物,特地从咱们大庆买了几个香满楼的厨子过来,往后公主想要吃什么,便让那些厨子去做。” “香满楼的厨子?” 一说到这个,萧楚柔立马就从床榻上弹了起来,她眸光熠熠地说道:“那给本宫来个水晶汤包,还有肉圆汤,还有豆腐脑,还有……” “公主,您只是用早膳,吃不了这么多。” 杏儿笑着提醒道:“这些厨子往后便是专门伺候公主的,公主想什么吃,他们便什么时候给公主做,咱们不着急。” “你懂什么?” 萧楚柔不屑地皱眉道:“本公主的膳食岂能普普通通?这里是北凌,不是楚王府,本公主要是不拿出一国公主的架势来,旁人还以为本公主是吃素的,指不定怎么看低我们呢!” 杏儿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那是奴婢目光短浅了,公主说如何便如何吧!” “杏儿,你要记住,本公主乃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往后又是凌逐那厮的正妻,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看低咱们!” 萧楚哼笑着说:“北凌那厮后宫不干净,若是咱们弱了,旁人便只会将咱们当做软柿子捏;若是咱们强了,旁人即便是想要欺负咱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明白吗?” “奴婢明白了。” 杏儿笑着说道:“奴婢往后一定会严格按照咱们大庆公主用膳的规格来给公主准备东西。” “明白就好。” 萧楚柔满意地笑了。 规格不规格倒不是很重要。 主要是,她是真的有些馋了。 现在的她精神抖擞,她觉得自己可以吃更多,最好是尽快将失去的肉给补起来,不然的话她怕自己会被北凌这凌厉的风给带走。 不愧是香满楼的厨子,做的食物好吃的跟御膳房的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萧楚柔吃饱喝足,正准备抱着吃撑了的肚子去床上睡着长肉,驿站的护卫长科测前来禀告道:“公主殿下,太子侧妃前来拜访,不知公主可要接见?” “什么?太子侧妃?” 萧楚柔心情瞬间就不好了,十分不悦地摆手道:“不见,就说本公主舟车劳顿,水土不服沾染了风寒,现如今正躺在床上养病,实在是没法见人,让她回去!” 怎么搞的! 她昨天傍晚才到,今天一大早凌逐那贱人的侧妃便来找她了? 下马威吗? 她才不见! “可是,侧妃娘娘带来了贺礼……” “本公主说不见就不见,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萧楚柔十分不悦地拧眉道:“你是主子还是本公主是主子?要不你去替本公主接见?” 科测连忙低声行礼道:“十分抱歉,下官多言,还请公主责罚。” “不必了,你且下去吧!本宫这些时日身体不太爽利,无论是谁来通通不见,本公主很快便要跟你们北凌太子成婚了,得赶紧将身子养好,你莫放人前来打搅,不然本公主唯你是问!” 萧楚柔的态度十分强硬,科测也不敢再多言了,急忙行礼退下了。 杏儿不高兴地说:“公主,那侧妃现在来寻公主作甚?一看就不安好心,指不定是想要给公主使绊子呢!” “随她想做什么,反正本公主绝不会接茬,不管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别想在本公主这里讨得便宜!” 即便是凌逐的侧妃又如何? 还不是个妾! 她一个做正妻的,哪能让一个妾室说见就能见? 最起码也得三拜九叩才行! 萧楚柔吃完就睡,睡起来就吃,日子活得虽然颓废,但惬意是真的。 若是凌逐不来打搅的话,那就完美了。 早上的时候,萧楚柔才把凌逐的侧妃打发走,下午的时候凌逐便带着御医来了。 萧楚柔以成婚三日前不能见面的规矩为借口拒见凌逐,但凌逐却以在北凌新婚夫妻要相处三日再成婚,会感动神明,降下福泽,庇护夫妻为由强势地跟着御医进了萧楚柔的房间。 萧楚柔十分生气,已经瘦了许多的小脸紧绷着。 一丝笑意也无。 凌逐吩咐御医给萧楚柔诊脉,萧楚柔十分不乐意,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凌逐的强烈要求下,她不得不将自己的手腕给伸了出去。 御医仔细看了半晌,才起身向凌逐行礼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忧,太子妃娘娘只是舟车劳顿所致,身体疲乏,休息几日便好了。” “哎,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说谁太子妃呢?”萧楚柔瞬间不乐意了,强调道:“本公主还未嫁人,是堂堂正正的黄花大闺女懂不懂?” 再过两日才成婚,她现在就是公主,可不是什么太子妃。 这老头说话太不讲究了。 御医瞬间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凌逐摆手道:“既然公主无事,你便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御医连忙领命退下。 萧楚柔撇撇嘴,将脑袋扭向一边,压根不想多看凌逐一眼。 即便娇娇给她说过,她自己也已经决定了,一定要获得凌逐的保护,才能在北凌安安心心的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金丝雀,但她现在一看到凌逐,心里还是压制不住翻腾的火气,她根本就不想搭理凌逐。 一看到他眉眼带笑的眼,她就觉得那里面肯定有得意和戏谑的情绪在里面。 讽刺得很。 她不看。 “公主,按照咱们北凌的规矩,这几日本宫都要跟公主好生相处,祈求神明庇护,故而处理完重要的政务之后,本宫都会过来跟公主多多相处,培养夫妻感情,还请公主多加配合。” 凌逐见萧楚柔不搭理他也不生气,反而嘴角勾着笑,低声说道:“不然的话,咱们日后的夫妻感情不和睦,对咱们,对大庆和北凌两国都没什么好处。” “你闭嘴!” 萧楚柔冷笑道:“那恐怕是北凌太子不知道,在咱们大庆恰恰相反,新人成亲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便得不到神明庇护,难以白头偕老,更别提夫妻和睦了。” “可是,这里是北凌,我们应当寻求的是咱们北凌的神明庇护。” 凌逐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何况,本宫对公主殿下心悦已久,多时未见,思念成疾,一刻都等不及想多见见公主殿下。” “你!你!你无耻!你流氓!你登徒子!” 萧楚柔瞪着眼,气得浑身颤抖,她咬着牙说道:“都是因为你,本公主才会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你还敢说心悦本公主?实在是荒谬!反正本公主一点都不喜欢你,更不想做你的妻子,若是可以,本公主巴不得现在就能立刻返回京都!” 凌逐嘴角挂着的笑淡了一些,眉目紧皱着,低声说道:“公主,这话本宫不想再听到了。虽然让公主背井离乡前来嫁本宫是让公主受委屈了,但既然来了,便只能好好做本宫的妻子了。想要回京都,大概是不可能了。” “你!” 萧楚柔只觉得心肝肺疼得快要扭曲了。 凌逐这贱人是真的太贱了。 竟然给她说这种话。 这不是在戳她的心窝子吗? 就这种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柔儿,别生气,本宫只是实话实说,你既然来了,便应该做好成为本宫正妻的准备。你只要做了本宫的正妻,本宫便不会亏待了你。往后除了不能见你的亲人之外,你的生活不会有太多改变。” 凌逐说道:“三日后是本宫的登基大典,也是你的封后大典,往后咱们便是夫妻,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你会是北凌最尊贵的皇后,殊荣不会比你在大庆得到的少。” “谁愿意当皇后啊!” 萧楚柔气得咬牙道:“这里冷得要死,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姐妹闺蜜,都无人能护着我,还要随时提防被人算计,究竟哪里好了?凌逐,你当初说娶我的时候都没有得到我的同意,让先帝强行给你我赐婚,这对我十分不公平!” “柔儿,本宫知道你的顾虑。” 凌逐见萧楚柔眼眶都红了,泪花在眼眶里闪烁,一向冷硬的心肠有些发软,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说道:“本宫与大庆联姻是必然之事,不是你也会是旁人。可旁人本宫不喜欢,便只能是你了。往后,本宫会护着你,不让你被旁人欺负,不让旁人伤害你,你看可好?”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 萧楚柔冷哼道:“今日你的侧妃不是还刻意来寻本公主了吗?若非本公主以病为由将她打发了,她是不是还得给本公主来个下马威?本公主最不喜的便是皇宫中的勾心斗角,一个个的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咱们大庆先帝的后宫乌烟瘴气的,那些后妃皇子一个个被陷害至死,想必你们北凌也好不到哪里去,想想都觉得吓人,本公主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那便不过那样的日子。” 凌逐觉得自己真的对萧楚柔的包容心很强了。 没有哪一国的后宫是干净的。 后宫的斗争比之战场有过之无不及。 后宫的女人也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机关算计,阴谋诡计,勾心斗角是常态。 但萧楚柔却很干净。 心灵干净,人干净,性格也干净。 尤其是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干净得像是被清水洗涤过一般,透着水晶晶的亮光,让人一看便觉得十分舒心,很放松,在她的眼前不自觉便会放松情绪。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但却不赖。 凌逐神色微暖地望着萧楚柔,低声说道:“本宫会护着你,你不必过那样的日子。” 萧楚柔耸耸鼻子,红着眼眶有些震惊地瞪着眼,老半晌才喃喃道:“你说真的还是骗我的?我告诉你啊凌逐,你若是确定了你会护着我,以后我但凡是破了块皮都得找你算账啊!” 凌逐见萧楚柔一脸怀疑地望着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本宫没有骗你,本宫是认真的,你既然要嫁给本宫为妻,那便是本宫的女人,本宫护着你天经地义。” “哼!” 萧楚柔心中微动,姑且相信凌逐的话是真的吧! 但是…… “你说得好听,等你登基之后,后宫的女人谁不是你的女人?你那侧妃不是你的女人还是你现在太子府里的良娣们不是你的女人?若是你的女人你都护着,那你护本公主又有什么意义?到时候我与她们之间发生矛盾你护谁?” 萧楚柔一点都不想为凌逐这贱人争风吃醋。 但是丑话得说在前头。 既然要护着她,那就得把话说清楚。 凌逐闻言,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抬眸望向微抬着下巴一脸傲娇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柔儿是在吃醋吗?” 吃你个大头鬼的醋,本公主又不喜欢你,怎么可能为你吃醋? 做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萧楚柔心里吐槽不已,面上也是十分嫌弃,她轻嗤了一声,说道:“凌逐,再多几个菜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吧!说什么醉话呢?本公主怎么可能争风吃醋?本公主这是在跟你把话说清楚,你既然决定要护本公主,便只能护本公主一人!本公主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只要她们不招惹本公主,本公主绝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她们若胆敢在本公主的身上找不痛快,那本公主便会让她们更不痛苦!” “好,依你!” 凌逐笑着点头。 萧楚柔又说:“宫中腌臜事多,我很厌烦,你既然要护着我,那这些你都要负责。她们不管是争风吃醋也好,还是争权夺势也罢,都不能动到本公主的头上来。” “还有吗?” 凌逐笑望着一脸沉思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有要求,今日便都提了,只要是本宫能答应的,全都答应你。” 第265章 她怀疑凌逐脑子不对劲! 萧楚柔觉得凌逐可能脑子不太对劲,怀疑他是不是在给她设置烟雾弹,想要迷惑她。 但不管如何,她都是不会客气的。 抿了抿唇后,萧楚柔挺直了腰板,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这样,那本公主就不客气了。本公主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不会刻意占你便宜,只要你护着本公主,你想要宠爱谁便可宠爱谁,本公主绝不干涉,但是只有一点不行,那便是她们永远不能越过本公主,必须知道分寸。毕竟在咱们大庆,宠妻灭妾是要受人鄙夷的。” “这点,本宫可以接受。” 凌逐停顿了片刻,嘴角的笑有些淡,但还是点头问道:“说完了吗?” “没有了,只要你保证无人能伤害到本公主的头上来,咱们便可以相安无事。”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斜着眼说道:“只是……贸然拜访之事本公主还是希望莫要再发生了,这样真的很唐突,也让人厌烦。” “好,依你。” 凌逐嘴角勾了勾,点头说道:“既然柔儿已经说完了,那接下来该本宫提要求了。” “什么?你提要求?” 萧楚柔一脸错愕:“不是你说的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女人,你护着我天经地义吗?怎么还有要求?凌逐,你还是不是男人?护着自己的女人居然还有条件,你到底要不要脸?” “本宫怎么就不是男人了?你以为做一国之母只是轻轻松松地睡觉用膳便能稳坐高台?本宫可以护着你,但是本宫不能保证无时无刻都能将你护得滴水不漏,你若是自己没有真本事,本宫将你护得再好也总会有疏忽的地方。” 凌逐抬眸望着震惊到咬牙切齿的萧楚柔,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低声说道:“当然了,若是柔儿只想做一个无所作为混吃等死的金丝雀,那便当本宫什么都没说过。护着你自然还会护着的,只是后宫女子众多,人心难测……” “你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萧楚柔不耐烦地打断道:“你也知道你后宫女子众多,这么多女人,你睡得过来吗?也不怕……”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止住了话头,轻哼着说道:“算了,不说你,你高兴如何便如何,对我来说你有一个女人跟一百个一千个女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用花我的银子养。” 凌逐轻笑了一声,眼睛眯了眯,低声说道:“柔儿是大庆公主,远道而来为的是我们两国结盟的诚意,既在本宫的后宫,那便不可能真的一直待着你的寝宫不出来。本宫需要一位能跟本宫站在一处的皇后,是可以接受群臣朝拜的皇后,是可以管理后宫的皇后,而不是只会吃饭睡觉一无是处的皇后,柔儿能明白吗?” “会吃饭睡觉不就够了?做皇后就一定要管理后宫吗?你后宫的女人那么多,随便册封个皇贵妃,位同副后,也能协助管理后宫吧?” 萧楚柔以前一听到她母妃说要教她管家两字就觉得头疼,现在竟然还要她管理后宫。 那岂不是累死了? 那不行,她要吃好睡好,每天都精神抖擞的,一点都不要为那些琐事劳心伤神。 再说了,她除了会吃会睡,她还会打马吊好吗? 怎么能算是一无是处呢? 萧楚柔有些郁闷。 头不是一般的大。 凌逐嘴角的笑意却慢慢地淡了下来,他抬眸定定地盯着萧楚柔拧在一处的眉头,低声说道:“想要真正的立于人前,便一定要你自己本身就立在众人之上,不然即便本宫再如何护着你,你也不会真的得到别人的尊重,别人一样会看轻了你。况且,你可知六宫之主大权旁落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吗?本宫尚且能护住你的时候护着你,若是本宫有朝一日护不住你了,你又该如何?” “你想的真长远。” 萧楚柔吐槽了一句之后,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低声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不被人欺辱,不被人陷害,我辛苦一点倒也不是不行。” 两人约定好之后,凌逐还有要事要忙,也没多少时间留着陪萧楚柔。 他走了之后,萧楚柔窝在床榻上越想越不对劲。 她抬头,一脸认真地问杏儿:“你觉得……凌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仔细地想了想他刚才说的话,他那意思不就是想要我替他劳心劳力地管理后宫吗?他让我给他管理后宫对吧?只有这样,他才护着我是不是?” 杏儿一言难尽道:“公主,你本来就是要做皇后的,管理后宫不正是你该做的吗?这后宫女子争来争去不就是争一个凤袍加身掌管后宫吗?” “可是,管理后宫好累的啊!” 萧楚柔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顶,无奈地叹气道:“本公主原本就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金丝雀啊!怎么就被他给绕进去了呢?真烦人!” 说完之后,萧楚柔便又扭头望向杏儿,拧着眉头低声说道:“你且去打听一下凌逐现在有没有子嗣了,记住,不要让人察觉出来!在大庆之时本公主不想知道他的事便没问太多,现在既然都要嫁给他了,他的事还是要知晓的一些的。” 杏儿笑着点头:“好的公主,奴婢一定给你打听清楚。” 接下来的几日,萧楚柔都在屋内睡觉用膳,一步房门都没有踏出过。 倒是凌逐每一日都来与她说半个时辰的话。 即便……大多数时候萧楚柔都不太搭理凌逐,自己该吃便吃该喝便喝,凌逐也都一日不落地来。 转眼间。 便到了凌逐登基为皇之日。 还是大晚上,天还没亮,便来了大批宫中之人,他们将萧楚柔像是木头人一样折腾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天才亮起来。 正红色的凤袍摇曳在地拖得很长,厚重而又庄严,头上的凤冠大而隆重,顶在脑袋上连脖子都动不得,稍微动一下便感觉脖子要断了。 萧楚柔总算是明白为何小时候瞧见的皇后每次出席宫宴都端庄稳重坐得笔直了。 毕竟,身上穿得重,头上的凤冠也不轻。 想要动也要实力允许。 “公主殿下,吉时快到了,咱家接您去祭祀台,太上皇和太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只待皇上到了便可行礼成婚接受册封和朝拜了。” 凌逐身边的大太监墨沉恭敬地说道。 萧楚柔微微一笑,端庄而又优雅,低声说道:“有劳了。” 第266章 想让她对一个奴婢阿谀奉承?绝不可 凌逐的登基大典跟萧楚柔没啥关系,等凌逐的登基大典之后才是封后大典。 萧楚柔被凌逐牵着手一步一步地登上祭祀台,台下跪拜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文武百官,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动作十分一致,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振奋人心的声音,让萧楚柔终于有点真实感了。 她是真的成为了凌逐的皇后。 这一生都会跟他捆绑在一起,密不可分了。 “众卿平身。” 凌逐沉稳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同时道:“谢主隆恩。” 萧楚柔在凌逐的带领下一起上香叩拜天地,完成一场盛大的祭祀。 祭祀过后又走了很多流程,她和凌逐坐在轿辇上绕着凌都的大街接受百姓们的叩拜。 长长的大街,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看见跪在地上叩拜的百姓们的脑袋。 凌逐一直牵着萧楚柔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萧楚柔扭头望过去,他便低声说道:“柔儿看见了吗?北凌的百姓和文武百官们都对你行叩拜礼,已经认同你成为他们的皇后了,从今往后你不仅是朕的妻子,也是北凌的皇后。你既已经接受了朝拜,便必须得担得起这一声皇后的称谓。” 萧楚柔虽然很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金丝雀,但今日的震撼一直激荡在胸口。 难免生出了一些荣辱与共的微妙感。 她神色复杂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不就是做皇后嘛? 别人能做得,她也能做得。 这肯定难不倒她。 凌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眼中的眸光瞬间亮了不少。 游街接受朝拜结束,便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萧楚柔饿得肚子咕咕叫,脑袋上的负重让她脖子发酸,身上厚重而又端庄大气的宫装也让她不堪重负。 她伸手扯了扯凌逐的衣袖,凌逐扭头看过来,她便小声说道:“今日的流程应该走完了吧?咱们什么时候能用膳啊?我想去换一身装束。” 不然的话,她真的要被折磨死了。 凌逐想了想,低声说:“就快了,你且稍等片刻。” 萧楚柔轻轻点头,眼神有些幽怨:“那可得快一点。” 不然她不被折磨死,也得被饿死了。 昨天夜里就开始忙活,折腾得她又累又困,根本就吃不下东西,所以早膳的时候用得很少,现在肚子饿得她浑身无力。 “很快就好。” 凌逐侧头吩咐了墨沉两句,墨沉隐晦地抬眸望了无知无觉的萧楚柔一眼,快速跑开了。 没多大会儿,就发现钦天监唱词的速度加快了。 很快结束了流程。 凌逐二话不说带着萧楚柔就回到了他的寝宫卧龙殿。 卧龙殿内一片火红,乃是他们今日的洞房。 这是只有皇后正妻才有的待遇。 萧楚柔看着入目的一片红,嘴角扯了扯,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转眼竟然就已经嫁人了,心里总有几分别扭,一看桌上摆放着许多她喜欢的菜色之后,别扭的感觉瞬间消失。 她动作极其自然地甩开了凌逐的手,几步跨到桌边去,随手将头上顶着的凤冠给扒拉下来丢在地上,再将厚重的凤袍随手一脱,整个人瞬间解脱出来,她就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凳子上。 二话不说,提起筷子就开干。 旁白的宫女太监全都低垂下脑袋,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吃了几口食物之后,觉得味道还不错,萧楚柔抬眸望了凌逐一眼,见他站在旁边眼角抽搐一脸怪异,便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不用膳吗?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还有你们北凌的食物,都带着一丝辣味儿,好像也不赖。” “用。” 凌逐其实也有些饿了,他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被甩开了的手,抿了抿唇抬脚走到了萧楚柔的对面,优雅地落座,然后提起筷子也开始吃了起来。 只是凌逐吃得非常优雅,动作端着,十分有皇家之人的风范。 反观萧楚柔,大口吃饭大口吃菜,想吃什么就速度很快地下手,却也不显得粗鲁。 “呃……” 终于吃饱了,萧楚柔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扭头望向自己的贴身丫鬟杏儿和梨儿,低声吩咐道:“你们俩也下去用膳吧!跟着折腾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吧!” 梨儿是楚王妃在萧楚出发前才塞给她的。 跟在她身边十分低调,萧楚柔也习惯了杏儿,便没怎么让梨儿伺候。 但是现在她们二人一起成为了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萧楚柔便也不厚此薄彼了。 杏儿和梨儿连忙领命退下。 凌逐吃饱了之后,才慢悠悠地放下碗筷,用墨沉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抬眸望向萧楚柔,低声说道:“朕稍后还有事要忙,皇后可自行在卧龙殿歇息,晚些时候朕忙完了会过来。”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凌逐自然是要跟萧楚柔一起过夜的。 这点毋庸置疑。 萧楚柔也想到了这一点,抿了抿唇,虽然心中有些抗拒,但她知道这是注定的,就算抗拒也只能忍着,便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皇上尽管去忙,晚些回来也没关系。” 凌逐看出了萧楚柔的勉强,眼眸闪了闪,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后便起身走了。 凌逐一走,萧楚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这里是凌逐的寝宫,也不知道她的寝宫在何处。 但想想应当也不会跟卧龙殿离得太远。 毕竟,她是一国之母,皇上的正妻。 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皇后的寝宫跟皇上的离得是最近的。 待杏儿和梨儿用膳回来之后,萧楚柔便在她们的伺候下沐浴更衣,重新做了一副打扮。 但是没多久,卧龙殿的管事姑姑便前来对萧楚柔说:“皇后娘娘,今日是您和皇上的大婚之夜,还请娘娘换上凤袍和凤冠。” “不是已经接受过朝拜了吗?这宫中又没有旁人,为何还要换上凤袍和凤冠?” 她现在穿的这一身又暖和又舒服,头上也没有压得人脖子酸痛的凤冠了,她不知道有多舒坦,就这还想让她换上凤袍和凤冠? 想都不要想! 管事姑姑叫秋菊,在凌逐身边伺候多年,说话自然是有几分分量的。 往常,凌逐身边的侧妃良娣就没有不捧着她的。 故而,她拧了拧眉头,心中有些不悦,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带着凌厉:“皇后娘娘,这是规矩,还请娘娘莫要坏了规矩。” 哎呦,一个小小的管事姑姑都能用这种口气跟她一国之母说话了? 萧楚柔嘴角勾着笑,眼中却没多少温度:“规矩?有谁规定皇后在接受朝之后在皇上的寝宫也必须穿凤袍戴凤冠?” 秋菊眼睛一眯,心中的不悦越发明显。 但她也知道熊楚柔是皇后,她只是一个管事姑姑,即便心中不悦,她也能压着几分火气,低声说道:“还请皇后娘娘莫要让老奴为难,今夜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新婚夜,还请皇后娘娘能多重视。” 说得她好像不折腾自己一下便是不重视今夜一样。 萧楚柔淡笑着说道:“是吗?那还请姑姑去问问皇上,本宫需不需要再换上凤冠和凤袍,在这里跪着迎接他的到来吧!” 秋菊神色瞬间变得更加黑沉如墨了。 方才她见萧楚柔当着皇上的面随手便将凤冠和凤袍扔在地上,又不等皇上发话便率先用膳时便觉得这个皇后对皇上没有多少尊重,心里本就不喜。 谁知现在皇后不按规矩办事便也就罢了,竟然还挑衅她。 实在是愚蠢至极,这宫中的女人谁不是收敛锋芒,对她毕恭毕敬? 她可是皇上的乳母,自皇上年幼时便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了。 皇后不对她礼遇有加便也就罢了,竟然还为难她。 等着吧! 她一定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后一些教训,让她知道不尊皇上究竟会是什么下场。 萧楚柔的性子本就是吃软不吃硬。 跟她好好说话好好商量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直接威胁? 那不好意思,给本宫滚! 当年盛安是多么尊贵的公主啊!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即便是当着先帝的面她还不是照打不误? 何况只是一个管事姑姑。 跟在凌逐身边多年又怎么样? 惹她生气了,即便是凌逐,她也照打不误! 秋菊走了。 是气着走的。 萧楚柔撇撇嘴,压根不在意,扭头便叫杏儿再给自己剥葡萄吃。 杏儿一边剥葡萄,一边低声说道:“公主,那位姑姑是皇上身边的管事姑姑,也是皇上的乳母,感情深厚,奴婢瞧她方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只怕是日后要给您穿小鞋的。” “怕什么?本宫一个皇后还要对一个管事姑姑阿谀奉承,那我还做这个皇后干什么?干脆出去做个宫女见人就跪得了。她是凌逐的人,便交给凌逐来管。她不犯在本宫头上,那便不关本宫的事,她要是敢对本宫做什么,那凌逐就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萧楚柔笑眯眯地一边吃葡萄,一边慢悠悠地说道:“若真有那一日,本宫倒要看看凌逐会如何做,究竟是帮我这个皇后讨回公道,还是息事宁人,包庇那个管事姑姑。” 与其说她今日得罪秋菊是鲁莽的行为。 不如说她也想试试凌逐说过的会护着她这样的话是真是假。 想让她向一个管事姑姑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让她对一个奴婢阿谀奉承,那还不是砍了她。 她萧楚柔尊贵无比,就该肆意妄为。 第267章 要不……你重新找个人洞房吧? 秋菊倒也没有去寻凌逐问他皇后今夜要不要必须穿凤袍戴凤冠的话。 她只是默默地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去了曾经的太子侧妃,如今淑妃的寝宫,去了有两刻钟之后才出来。 她进去之后,两人究竟说了什么萧楚柔不得而知。 只是在得知消息之后,轻嗤了一声便不做任何反应了。 淑妃吗? 前几日还特地去驿站找她了。 但是到现在她们都还没见着。 不过也不着急。 毕竟明日她就要回到她的寝宫,接受后宫妃嫔的请安和跪拜了。 想想就觉得浑身舒畅。 虽然她一直很羡慕姑姑和姑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也十分向往江卓昀对娇娇许诺的绝不纳妾的深厚情谊,但没有也没关系。 她现在是一国之后了,她也十分清楚这个世界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 姑姑和姑父,江卓昀和娇娇才是例外。 她不该奢求太多。 接受自己的夫君有数不清的小妾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左右她又不爱凌逐,只要凌逐能护好她,让她稳坐后位就行。 感情这种东西,早就在见识过白铭宣的翻脸不认人之后,她就看开了。 她不再强求,也不会再轻易心动。 她很清楚她跟凌逐之间只是两国之间权衡利弊之下的结合。 凌逐前些时日给她说会护着她的话确实动听,但若是凌逐不护着她,那大庆也不会答应,故而也没什么好感动的。 因为,这些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只是他们将此事提到了台面上来说罢了。 萧楚柔惬意地吃着葡萄,有些犯困干脆就在凌逐的龙床上睡了一觉。 醒来之后发现殿内已经点上了蜡烛,却不多,昏黄地照着,只是勉强将殿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楚,又不至于晃眼。 屋内一个丫宫女太监都没有,而凌逐就在床榻边上坐着,垂眸眸光幽暗地盯着她。 萧楚柔被吓了一跳,身子连忙往后仰,咽咽口水之后眨巴着眼睛问凌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坐在床边吓人?” 一睁眼就瞧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床榻边盯着自己看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好吗? “刚来不久,起来喝合衾酒了。” 虽然北凌成婚没有掀盖头这个环节,但是合衾酒还是要喝的。 萧楚柔打了个呵欠,还是有些犯困,虽然睡了很久,但还是没将她昨夜没睡好今天又累了一早上的疲惫感缓解过来。 她懒洋洋地揭开被子,坐在床边找鞋袜,但她眯着眼摸了两下还没摸到,凌逐就突然蹲下,一只手抓住她的小脚丫,动作自然地将鞋袜给她套上去。 萧楚柔愣了一下,眨眨眼,连忙将自己的脚给收回来,伸手挡住凌逐要给另一只脚穿鞋袜的动作,困意都减轻了几分,她说道:“我自己来穿,皇上起来吧!” 她虽然肆无忌惮惯了,但是让一个皇上给蹲着给自己穿鞋袜? 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不仅做不出来,心里还有些怪异,怪异之余又有些忐忑。 凌逐这是要干嘛? 一国皇帝,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凌逐被挡住了动作,顺手便将另一只脚的鞋袜塞到了萧楚柔的手中,站起身来,低声说道:“那你快穿上,时辰不早了,喝完合衾酒便该歇息了。” 萧楚柔穿鞋袜的动作一顿,随后垂下眼眸,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 鞋袜穿好。 凌逐带着萧楚柔来到桌边,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萧楚柔,一杯自己拿在手上,他的眸光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更加幽暗,喉结微微滚动,望着将头发睡得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薄薄一层红晕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柔儿,将这杯酒喝下,你便是朕的发妻了。” 其实,萧楚柔不太习惯凌逐叫自己柔儿。 但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忍受着这种不适感。 尤其是方才凌逐叫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些些缠绵悱恻的味道,让她不适感更为强烈了。 她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低声应道:“嗯,知道了。” 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忐忑。 喝完合衾酒,就该洞房了吧? 今夜,她就要将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给凌逐了吗? 心里有些淡淡的抵触感,但也得忍着。 毕竟,都是夫妻了,她不能抗拒洞房这种事情。 不过她一定要喝落子汤,她才刚十六,也才刚离开父母的身边,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有孩子。 对,不能有孩子! 有孩子之后,就有了负担和牵挂。 她就潇洒不起来了。 心里想七想八的,萧楚柔晕乎乎地跟凌逐喝完合衾酒,被人推到床上,感觉自己的衣衫被解开之后,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她一把按住凌逐滚烫的大手,咽咽口水,一脸忐忑地问道:“那个……我还没准备好?咱们要不……还是别洞房了吧?” 凌逐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低声问道:“今夜是咱们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烛夜,你竟然给朕说不洞房?朕衣服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萧楚柔脑子很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道:“那……要不,你重新找个人?” 凌逐女人那么多,换个人应该没关系吧? 反正,她是真的不太行。 凌逐瞬间脸色一沉,心中升腾起了无名怒火,突然伸手捏住萧楚柔的下巴,眸中暗光涌动,他慢悠悠地问道:“今夜是咱们的新婚夜,你让朕去找别人?” 不知为何,萧楚柔瞬间脊背发凉,她被凌逐阴沉的眼神吓得有些胆怯。 她心虚地别开眼,脑袋又被凌逐掰回来,声音沉沉地问她:“回答朕。” 这要怎么回答,她的态度不是很明显了吗? “说话!” 凌逐的动作又重了一些,萧楚柔觉得自己的下巴好疼,疼得她眼泪花都要冒出来了。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下意识地咽咽口水之后,她选择保命要紧:“呜呜呜呜……放……放开……” 不放开让她怎么开口说话? 凌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将手放开之后,依旧眸光沉沉地盯着眼眶冒着泪花,眼珠子转向一边不敢看他的萧楚柔,心里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一些,他声音低沉地问道:“萧楚柔,你当真要让朕今夜出去找别人?” 他的眸光太过危险,萧楚柔不敢再乱说话了,支支吾吾含糊不清的企图蒙混过关:“那……那倒也不是……” 她只是真的被凌逐那像是狼一般要吃人的目光给吓到了。 男女之事,在出发前往北凌前,母妃倒是教过她一些,还特别强调了女子第一次会疼,必须忍着点。 她怕疼啊! “不是便好,你方才说的话,朕可以不放在心上,你日后最好不要再犯。” 凌逐眯着眼,声音寡淡地说完之后,手上的动作也麻利了起来。 萧楚柔想要伸手挡住,到底是不怎么敢了。 只能闭着眼睛,咬着唇瓣承受着。 这都是什么呀? 她作为正妻,都大度到让他新婚夜去找别人了,他还生什么气? 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吗? 自己害怕,还主动让他找别人,多么善解人意啊! 凌逐这狗东西竟然不领情! 凌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折腾了大半夜,直接将萧楚柔折腾得气息奄奄,在昏睡前一刻,萧楚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洞房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又累又疼,以后还是能躲就躲吧! 反正她只想混吃等死。 夜深了,墨沉和秋菊一直守在殿门口,守了大半夜才听到皇上传唤的声音。 两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意味儿。 他们主子素来不重欲,曾经就算宠幸侧妃和良娣也最多只是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这回,怎么到皇后娘娘这里,便折腾得这么久? 两人都不是傻子。 瞬间就感觉到了皇后娘娘对于主子来说,大概是不一样的。 这种感觉在墨沉踏进去便被主子给赶出去的时候达到顶峰。 他是太监。 在宫中,太监帮助后妃沐浴之事并不稀罕,即便是曾经皇上的那些妾室也不是没有墨沉亲自伺候过的,但现在他才刚抬脚进去竟然就被赶出来了。 墨沉站在殿门口,抬头望了一眼暗沉的夜,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是旁人所能及的啊! 日后,他还是要多在皇后娘娘的跟前刷好感才行啊! 秋菊进殿。 便目不斜视地走到了床榻边,隔着薄薄的床幔,只能看见里面被子盖住一个修长的身子,而皇上已经穿上了亵衣亵裤坐在床边,周围充斥着缠绵过后的味道。 十分浓郁。 秋菊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 这个皇后还真是个不得了的狐狸精,竟然能将皇上迷惑成这般模样,让素来不重欲的皇上跟她闹腾大半夜,实在是荒唐。 凌逐没有感知到秋菊心中的想法,他低声吩咐道:“秋姑姑,你素来细心,且好生给皇后擦擦身子,莫要让她难受。”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秋菊连忙领命退下,转过身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暗沉。 第268章 各位妹妹要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 凌逐转身,轻轻地躺上床榻,将累得沉睡的姑娘轻轻地搂进怀中,望着她睡梦中不自觉拧起的眉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洞房过后,咱们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往后可不能再惹朕生气了。” 睡梦中的人,并没有回答他。 依旧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一早。 萧楚柔醒来,下意识想要伸一下懒腰,手却伸不出来,她被人禁锢在怀了。 扭头,对上凌逐放大的脸。 萧楚柔下意识身子往后仰,却被牵动了酸痛的腰,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总算回过神来了。 她想起来了。 她成婚了。 昨夜是她和凌逐的新婚夜。 但是凌逐不做人,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你……为何还在床上?” 作为一个皇上,你难道不应该勤奋地处理政务吗? 才登基的第二日你便如此懈怠,没看见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全亮了吗? 你还好意思在床上躺着? 萧楚柔眉头紧皱着,试图从凌逐的怀中挣脱出来。 奈何,凌逐的臂膀就像是铁箍一样,将她紧紧地箍在里面,根本就挣脱不了。 “朕昨日才登基,又喜得皇后,自然是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罢朝三日了。” 凌逐笑了笑,抱住怀中的美人,低头在萧楚柔的脑门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昨夜洞房,朕消耗了体力,又睡得晚了些。今早见皇后还未醒来,便想陪皇后多睡儿。” “不需要。” 萧楚柔愣了一下,抬脚想踢凌逐一脚,却发现自己的脚刚抬起来便被凌逐的大长腿给夹住了,她气呼呼地瞪眼,说道:“今日是后妃参拜的日子,皇上无事便可多睡儿,臣妾要起身梳洗回寝宫去了。” “无妨,让她们等着。” 凌逐又笑了一声,说道:“反正皇后乃是后宫之主,让她们多等等也是没关系的。” 如今的后宫,除了皇后便只有一个淑妃位分还算高一些。 其余的便都是嫔位亦或是美人。 别说让她们多等会儿,便是让她跪着等也不为过。 萧楚柔却不,她拧着眉头说:“皇上,您没关系,本宫却有关系,这才第一次叩拜请安便让她们觉得本宫想要磋磨她们,给她们下马威可不好。” “那又如何?” 凌逐不以为然道:“你是皇后,就算磋磨她们,她们也得受着。” 萧楚柔沉默了,望向凌逐的眼神宛若在看一个负心汉。 虽然那些女人位分不高,但好歹都是凌逐的女人啊! 大概曾经也是行过男女之事的,或许也如他们今日一般相拥而眠,凌逐竟能将磋磨她们也是应该的这种话说得这般顺溜。 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 这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有用的时候千好万好,在床榻上被翻红浪,不好的时候便任由她们被人磋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呸,这男人果然够狗! 凌逐很快注意到萧楚柔的表情,眉头皱了一下,还没开口,萧楚柔便连忙移开了视线,低声说道:“本宫可不是那等心思叵测之人,既然都是后宫姐妹,自然要和谐相处。毕竟,若是不出意外,往后跟她们打交道的时日还长着呢!本宫作为皇后,应当大度一些,主动跟后宫的姐妹们交好,省得这后宫中也被搞得乌烟瘴气的,影响心情。” 凌逐闻言,抿了抿唇,松开了手臂。 萧楚柔瞬间从凌逐的怀抱中逃出去。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酸疼不已。 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虽然已经穿上了亵衣,但露出来的地方竟然泛着可疑的红。 这是什么东西? 她以前从未见过! 但她不傻! 想想昨晚凌逐做的事,就反应过来了。 她沉着脸,抬眸望向凌逐,咬牙切齿地问道:“皇上,这些事本宫没有经验,你难道也没经验吗?为何要将痕迹留在这些地方?你是怕人瞧不见吗?” “瞧不见。” 凌逐眼底泛着笑意,他提醒道:“这几日天气寒凉,皇后大可以穿高领的衣服,将这些痕迹遮住,只要遮住了,旁人便瞧不见了。” 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最后,萧楚柔穿上了大红色的宫装,领口高高的抵在下巴处,将一切不能见人的痕迹全都遮盖住。 用过膳后,在凌逐要求下带上凌逐坐上轿撵便赶往她的宫殿凤舞殿。 凌逐和萧楚柔赶到的时候,后妃全都在了。 她们抬头见到皇上跟着皇后一起来,心中都惊诧不已, 纷纷跪拜行礼。 凌逐牵着萧楚柔的手越过所有后妃,带着她坐上的大殿内的首座,这才摆手道:“平身吧!”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众位后妃起身,萧楚柔便笑了笑:“都坐下吧!往后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在本宫面前,诸位妹妹都不必多礼了。” 众位后妃都没想到皇后性格竟然是这样的。 她们今日前来叩拜,等了许久都等不到皇后时,便觉得皇后是故意的,想给她们下马威,在皇上跟着皇后出现在凤舞宫的时候,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但没想到,皇后一开口,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好说话的。 莫不是…… 扮猪吃老虎? 众位后妃心中都各有心思。 淑妃娜诺低声笑着说:“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早就听闻皇后娘娘面若仙子,身姿婀娜,如今一瞧果然如此。前些时日臣妾去拜见娘娘时便听闻娘娘水土不服染了风寒,不知娘娘现在可好些了?” 娜诺的样子瞧起来柔柔弱弱的,笑起来时眸光潋滟,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果然是个美人。 萧楚柔微笑着说:“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 “皇后娘娘客气了。” 旁人见娜诺跟萧楚柔搭上话了,便也不甘落后,没多久殿内便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 萧楚柔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凌逐后宫的这些女人啊! 真的是什么类型的都有。 娇俏美艳的,比如悦嫔芳悦,说话的时候仿佛在喉咙里藏了把钩子,一出声让人骨头都酥了。 萧楚柔觉得这样的女人,大部分男人都喜欢吧? 再比如小家碧玉类型的,燕嫔炊燕,说话的声音悦耳,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素雅,跟谁说话都笑眯眯的,似乎很好相处的样子。 一看就是解语花类型的。 男人在累了的时候,大概更喜欢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处。 可爱类型的也有,比如慧嫔璐慧,眼睛大而明亮,小脸圆嘟嘟的,甚至有些圆润,整个人瞧起来十分可爱,皮肤好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一下。 真的是腰肥燕瘦,各有千秋。 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她一个女人整天面对着这么多好看的美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萧楚柔笑着说道:“各位妹妹来得早,应当还没用膳吧?不若今日便在本宫宫中用膳!咱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应当好好认识一下,本宫也有礼物想要分给诸位妹妹聊表心意。日后咱们在宫中可要和睦相处,尽心尽力伺候皇上,诸位妹妹也得努力些,尽早为皇上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这四个字一出。 所有人的笑容都瞬间顿住了。 就连一直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凌逐都下意识地拧了一下眉头。 萧楚柔眨眨眼,觉得突然之间微妙的氛围有些怪异,便轻咳了一声说道:“诸位妹妹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本宫?子嗣乃是国之根本,诸位妹妹是皇上的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乃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诸位心中一定要有数。” 为皇上开枝散叶生孩子的事情,她们求之不得。 她们跟在皇上身边时间长的也有三四年了,少的也有两年左右了。 可皇上宠幸她们之后都是让秋菊姑姑盯着她们将落子汤喝下去才行的。 现如今,皇上已经娶了正妻了,会松口让她们怀有子嗣吗? 众多妃嫔心中不免火热起来。 若是真的能怀上皇上的孩子就好了,最好是皇子,往后便能有傍身的了。 “臣妾谨遵皇后懿旨。” 所有妃嫔起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萧楚柔笑了笑,摆手道:“且起来了,都说别这么客气了。” 凌逐有些气不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明那些女人都是他的妃嫔,本该如萧楚柔说的这般为皇室开枝散叶生孩子。 但他看着萧楚柔这笑呵呵没心没肺的样子就胸口闷闷的。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袋顶。 但他早就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不让任何人察觉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既然皇后要设宴,便让御膳房快些准备膳食。” 凌逐面无表情地出声吩咐。 墨沉连忙领命退下。 娜诺的眼眸闪了闪,萧楚柔便连忙出声道:“对对对,瞧瞧本宫都忘了让人下去传旨了,让诸位妹妹饿着等,实在是罪过。” 转头,她吩咐杏儿:“你且去瞧瞧御膳房有没有什么垫肚子的糕点,拿些过来给诸位妹妹垫着肚子先,不要让妹妹们饿着了。” “是。” 杏儿领命退下了。 凌逐突然站起身来,声音寡淡地说道:“你们且好生用膳吧!朕还有要事处理,你们用完膳便早些回自己的寝宫,莫要打搅皇后休息。” 众多妃嫔连忙起身行礼,恭送凌逐。 唯有萧楚柔一直坐在首位上,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方才,凌逐是怎么了? 她怎么觉得凌逐像是生气了? 不会吧?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作为一国皇后,作为正妻,她积极鼓励众位妃嫔为他开枝散叶生孩子。 多么大度无私,多么善解人意啊! 连她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好吗? 应该不会,凌逐大概是真的有要事要办! 第269章 一国之君如此小气,实在是让人鄙夷 后宫妃嫔跟萧楚柔用完膳之后,原本还想跟萧楚柔多待一会儿,多了解一下这位后宫之主的,但是一想到皇上临走前吩咐过她们用完膳赶紧走,莫要打扰皇后休息后,便无人敢再留下了。 众人走后。 萧楚柔打了个呵欠,脸上的倦容如何都掩盖不住。 昨晚凌逐是真的没做人。 让她劳累了大半夜,现在腰酸背痛的,还困得要死。 “杏儿梨儿,你们二人给本宫守好,无论谁再来拜见都不见,本宫实在是撑不住了,要去睡会儿。” 现在北凌的天气十分寒凉,外面虽然没有再下雪了,但是覆盖的大雪却还未融化,屋内好在有地龙,窝在床上盖着毛茸茸的被子睡觉便是最舒服的事了。 杏儿和梨儿连忙领命,伺候萧楚柔睡下了。 凌逐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但是才处理了没多久,便“砰”的一声,重重地将奏折砸在了案桌上,脸上的阴沉任谁看了都退避三舍。 墨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跟自家主子拉远了距离。 “你且去问问,皇后宫中可有清净了。” 凌逐沉着脸吩咐,墨沉连忙领命退下,没多久后回来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歇下了。” “哼。” 凌逐轻哼了一声,心里舒坦了些,垂头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然而看了没多久,他便淡声说道:“你可知朕走后皇后与她们说了些什么吗?” “这……” 墨沉还是十分了解自家主子的,自然也将皇后和后宫妃嫔们的谈话内容打听清楚了,但他觉得主子现在大概是不想听这些内容的,所以一时间有些犹豫。 “有话直说,支支吾吾做什么?” 凌逐斜了墨沉一眼,墨沉身子一颤,连忙回答道:“禀告皇上,皇后娘娘让众位娘娘保养好身子,好替皇上开枝散叶,皇后娘娘还说……还说……”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凌逐咬着后槽牙:“还说什么?” “皇后娘娘还说,男人都喜欢好看又善解人意的姑娘,让后宫中的娘娘们投皇上所好,将皇上伺候好了,离开枝散叶就不远了。还说……让各位娘娘主动些,毕竟皇上日理万机,不是每一位娘娘都能兼顾到,让娘娘们自己多上心,只要能得皇上青睐,就有机会怀上子嗣了。” 墨沉话一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 这些话又不是他说的,他只是听皇上的话将皇后娘娘说的话复述出来罢了。 怎么皇上要用这种杀人的目光看着他? 他是无辜的好吗? “皇后果然善解人意,大度又端庄,最会为朕和后宫妃嫔考虑了。” 凌逐冷笑道:“既然如此,朕便随她所愿,今夜留宿淑芳殿。” 淑芳殿乃是淑妃娜诺所住的寝宫。 墨沉闻言,连忙低头应了一声是。 但是心中实在是忐忑得很。 因为,按照规矩,皇上新婚头三天都该留宿在皇后寝宫的,这是表示对皇后的尊重,也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若是皇上今夜便留宿淑芳殿的话,只怕是会惹人非议。 皇后娘娘也一定会被人诟病。 一整个下午,凌逐都留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太上皇和皇太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不免有些欣慰,觉得皇上果然勤政,即便是大婚第二日都不忘记处理政务。 如今的太上皇和太后都移居登月宫了。 太上皇的后妃们也全都移居宫外行宫,给凌逐和凌逐的妃嫔腾位置。 而按照规矩,萧楚柔也得三日后再去拜见太上皇和皇太后。 新婚头三天,便只需尽心伺候好皇上就行。 一觉睡到傍晚,萧楚柔打着呵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低声嘟哝道:“杏儿,什么时辰了?” “酉时一刻了。” 杏儿连忙走上前来,低声询问道:“公主,您还要再睡会儿吗?” “唔,不睡了,本宫肚子有些饿了,传膳吧!” 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踏实,一醒来就有些饿了,这几日她吃了睡,睡了吃,脸上的肉总算是长回来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瘦了,她不喜欢。 她喜欢身上有肉一点,有肉才身体强壮,健康。 “公主,按照规矩,皇上一会儿应当要过来留宿的,您要不要等一等皇上啊?” 杏儿低声说道:“奴婢去给您拿一些糕点来垫一垫肚子可好?若是您先用膳了,皇上再过来的话,不太好。” “怎么那么麻烦?” 萧楚柔拧紧了眉头。 一想到了昨夜凌逐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的样子便打了个寒颤,急忙摇头道:“不了不了,杏儿,你赶紧让人去给皇上说一声,便说本宫今日身体不太舒服,大概是水土不服的症状还没好,伺候不了皇上了,让皇上今夜移驾别处,让旁人伺候去吧!” 杏儿闻言,愣了一下,觉得这样也不妥。 梨儿便上前了一步,屈膝行礼了之后才低声说道:“公主,此举不妥。您是皇后,皇上这几日过来陪您乃是规矩,您只有怀了皇上的子嗣,生下嫡长子之后才能稳住地位,万万不能将皇上推向别的女人,这乃是大忌。王妃娘娘将奴婢赐给公主前叮嘱过奴婢,一定要帮助公主在宫中站稳脚跟,还请公主三思。” 萧楚柔闻言,眨了眨眼,嘴角扯了扯,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本宫生孩子?” 她才十六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即便其他女人也都是十五六岁便成婚生子,但这事一落到自己身上她就觉得荒诞。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遭,疼痛难忍不说,还极其危险。 难产而死的妇人不在少数。 她怕疼,也怕死。 一想要生孩子便要经历那些,她就不寒而栗。 梨儿轻轻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公主还是趁着这几日,与皇上好好相处,争取早日怀上龙种,生下嫡长子才好。” 好个屁! 她一点都不想生孩子好吗? 萧楚柔瞬间冷下来脸,对杏儿说:“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传信!” 杏儿又愣了一下,还是有些犹豫,萧楚柔就沉下了脸,拧着眉头问她:“怎么?本宫说的话没用了,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奴婢这便去传信。” 杏儿连忙摇头,转身便小跑退下了,梨儿拧着眉头,一脸不赞同,萧楚柔便冷着脸说道:“梨儿,你是母妃赐给本宫的,本宫会待你好些,但不代表你便能左右本宫的决定,下不为例。” 梨儿心头一颤,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要公主有个立身根本,奴婢……” “好了,本宫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本宫不需要。往后你只需要听从本宫的意愿做事便可,其余的不要多言。” 她是主子,那便只能听她一个人的话。 做主子的,就没有让奴婢爬到头上发号施令的道理。 杏儿跑到御书房传消息的时候,腿都是打颤的,但主子的吩咐她又不敢违抗,在墨沉问她前来所为何事的时候,她支支吾吾地把话说清楚之后,就感觉到了墨沉看她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杏儿咽咽口水,低声说道:“墨公公,还请您向皇上禀明此事,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皇后娘娘,便不多留了。” 话音刚落,杏儿转身就跑,像是后面有狗追赶一般。 没办法,让皇上别去皇后寝宫这种话,她是真的没胆量当着皇上的面说。 讲道理。 墨沉也没胆量说好吗? 他犹豫着要不要转身进御书房向皇上禀明此事,皇上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墨沉,是谁来了?所为何事?” 墨沉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这才抬脚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站在案台前五步左右的位置,行礼道:“禀皇上,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杏儿过来了,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太舒爽,恐怕是伺候不了皇上就寝了……” 接下来的话,墨沉不太敢开口说。 凌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拧眉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 墨沉然后了两声之后,无意间抬眸对上了皇上阴沉沉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出声道:“然后皇后娘娘说陛下可以去其他娘娘那里过夜就寝。” 墨沉话音刚落,凌逐的脸瞬间黑沉如墨,他咬着牙冷笑了两声,突然低声说道:“今夜不必去淑芳殿了,朕也饿了,摆驾凤舞殿。” 不是不想让他去吗? 那他还非去不可了! “是。” 墨沉连忙点头,伺候着凌逐前往凤舞殿。 萧楚柔正在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不仅自己吃,还将一些菜赏赐给了杏儿和梨儿,让她们也一块用膳,北凌的饭菜都带着辣味,她能吃得很少,但香满楼的厨子做的饭菜是真的合她胃口。 她昨晚又累着了,今天难免就吃得多了些。 但她刚吃到一半,便听到殿外响起了宫人们行礼的声音:“参见皇上。” 啊哈? 凌逐? 不是说了让他去别的地方吗? 他怎么还过来了? “御医,过来给皇后看诊。” 凌逐走进殿内,对上了萧楚柔心虚的眼神,又望着桌上被吃得差不多了的食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扭头对他带来的御医说:“皇后最近身体不适,水土不服,御医可要好生替皇后看诊,多开些药方给皇后调理身子,毕竟大庆与北凌相隔甚远,皇后一时适应不了北凌的气候也是情有可原的。” 什么? 多开些药? 萧楚柔瞬间瞪大了眼,乖乖,她怕苦啊! 怎么能吃药呢! 御医点头,低声说道:“微臣遵旨。” 眼看着御医已经抬脚走到自己跟前来了,萧楚柔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本宫就是方才刚醒来稍微有些不舒服,可能是饿的,现在用膳喝过甜汤便不觉得难受了。本宫身体素来强壮,应当没什么大事,完全不用看了。” “皇后娘娘,关于身体健康之事最是重要,还是让微臣给您看看吧!” 御医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身体无事固然最好,但若是有问题还是要及时就诊用药才行啊!” 啊啊啊,好烦啊! 凌逐明摆着就是要整治她,让她喝苦得要死的药啊! 这哪里是让御医给她看诊,分明是想要报复她不乐意伺候他嘛。 一国之君,竟如此小气,实在是让人鄙夷。 “本宫真的已经好了。” 萧楚柔试图逃避,御医却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赞同地说道:“皇后娘娘,还请您相信微臣的医术,水土不服之事可大可小,若是不及时看诊,严重起来便会呼吸困难导致腹泻长出红疹,要人性命也是有可能的,还请皇后娘娘能重视。” 第270章 她一点也不需要这种关心 啊啊啊,要命了,为什么要她一个身份如此尊贵的皇后娘娘经历这些。 最后躲不过,萧楚柔认命地将自己的手腕递了出去。 御医仔细地看诊了半晌之后,低声说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微臣给您开两副药喝几日便没什么问题了。” 并无大碍还喝几天药? 没病也得喝出病来吧? 萧楚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有劳御医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 御医站起身来,转身去写药方了,凌逐这才抬脚走过来,坐在萧楚柔的对面,低声说道:“都怪朕不好,皇后远道而来,水土不服这么严重的问题朕都没有提前注意到,实在是委屈皇后了。作为补偿,这几日朕都会前来皇后寝宫就寝,多陪一陪皇后,省得皇后心中郁结。” 开玩笑,你每天都来我才心中郁结好不好? 这个补偿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想要的。 萧楚柔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善解人意地出声道:“多谢皇上体恤,不过本宫并无大碍……” 本宫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萧楚柔才意识到她在凌逐面前应该自称臣妾的,但她今日已经对他说了好多次本宫,凌逐也从未提醒过她,她便也没有太在意。 现在突然注意到之后,她顿了一下,便又笑着换了自称:“臣妾的身子并无大碍,皇上不必如此。”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朕自然是要珍之重之的,朕说过会护着皇后,便不会让皇后身体有碍。皇后放心,这些时日,朕一定会亲自盯着皇后将所有药都喝下去,让皇后好好保养身子才行。” 凌逐微笑着,眸光暖暖地宠溺道:“毕竟,柔儿不仅是朕的皇后,还是朕的妻子,朕怎么舍得看柔儿身体有恙。” 呵,虚伪的男人。 若是你眼底的揶揄和逗趣没有那么明显的话,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萧楚柔淡漠道:“皇上说笑了,臣妾的身子并无大碍,是药三分毒,自己养养便好了,不需要喝药的。” 喝药是不可能喝药的。 她的身体好得很,根本就不需要喝药。 “柔儿,御医都说要喝药了,你便不要推辞,你是一国之母,是一个大人了,不能跟个小孩子一样,因为怕苦便不吃药。” 凌逐假模假样的关切道:“不然,朕会担心的。” 要不是教养好,萧楚柔就要骂人了。 什么叫不能跟个小孩子一样? 怎么? 大人就不能怕苦了吗? 莫不是怕苦是小孩子的专属? 萧楚柔嘴角扯了扯,真的不想再跟凌逐争辩什么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凌逐这厮就是故意要整她的。 “皇上,您用膳了吗?” 萧楚柔不情不愿地岔开话题:“您若是没用膳,臣妾便让杏儿替您传膳。” “那便有劳皇后了。” 凌逐注意到萧楚柔微妙的您字,笑眯眯地说道。 萧楚柔嘴角扬起僵硬的笑,扭头吩咐杏儿:“去给皇上传膳吧!” “是。” 杏儿急忙领命退下。 凌逐在萧楚柔的寝宫歇下了,一连几日都歇在萧楚柔的寝宫,并且每日准时准点来盯着萧楚柔喝药,美其名曰关心。 萧楚柔十分讨厌这种关心。 有一日,喝完药没多久,等凌逐走了之后,她打嗝闻到了嘴里全是苦涩的味道。 恶心得她差点犯呕,恍然间突然想到她好像跟凌逐洞房之后还未喝落子汤。 但是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她连忙找来杏儿,吩咐道:“你且去打探一下,若是行房三日后再喝落子汤有没有效果。” 杏儿闻言,愣了一下之后,低声说道:“落子汤基本都是在行房三个时辰内喝的。您与陛下洞房都过了好几日了,再喝也不会有效果了吧?” 再说了,公主都成婚了,又是皇后,本就应该最先诞下皇上的子嗣,在嫡在长,只要是皇子便可立为太子。 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想要个孩子呢! “算了,也就那一夜,也不一定会怀上。” 萧楚柔摆摆手,一脸郁结地说道:“这些时日本宫喝药都要喝吐了,也不想再折腾自己了。” 这几日凌逐虽然也在她的寝宫与她同榻而眠,但在被她躲过之后便也没强迫她。 过了这几日后,她的身体总算是养好了。 便迫不及待地给苏元娇和自己的父母写了信。 * 苏元娇这些时日养胎也将自己养胖了一些,看起来娇俏的小脸圆润了不少。 入秋之后,天气越发寒凉了。 人们纷纷穿上了厚衣裳。 苏元娇给自家夫君缝制的秋装和冬装也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了。 她希望夫君能早些收到,莫要受寒冷之苦。 萧淑钰这些时日偶尔也会来陪苏元娇坐一坐,想着时间还早,苏元娇也还没告诉自己娘亲她怀孕之事。 萧淑钰瞧着苏元娇圆润了不少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这些时日娇娇过得还算舒心吧?为娘瞧着你都比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圆润了些,这府中只要你一个主子,阿昀后宅里也没什么莺莺燕燕让你费心神,为娘瞧你这般舒心,心中也不必再为你挂念了。” 苏元娇笑着说:“许是这段时间天气凉了,便总是不想起床,又吃多了些,便长胖了。” “长胖好,长胖了看着肉肉的才好看。” 萧淑话锋一转,喟叹道:“为娘现在只是操心你哥了,意茉那边也没个说法,为娘问你哥哥好几次了,都被他岔开话题,这眼瞧着他都二十了,旁人像他这般大的时候孩子都读书了,你瞧他现在对自己的婚事还不上心,真是让为娘操碎了心。” “哥哥心中有数的,娘亲不必太过担忧,婚姻大事自有缘法,缘分到了便成婚了,缘分没到不可强求。” 苏元娇低声劝道。 她想到崔莯给自己传来的书信,一时间只觉得天意弄人。 上一世崔莯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夫妻之间虽然磕磕绊绊倒也还算恩爱。 但是现在崔莯却传信给自己,说她要成亲了,对方是他们崔玉国最富有的皇商之子。 她父皇需要仰仗皇商上交税银养着军队,便只能将她下嫁。 即便是一国公主,在政治层面上也只能被用来笼络重臣和能帮助皇室之人。 崔莯的言语中都是埋怨和不甘,但苏元娇只是写信安慰她,却没有办法帮她做什么。 毕竟,别国之事,她不能插手。 她跟崔莯之间也没有好到可以为她两肋插刀的地步。 她最多也就是感慨一句天意弄人罢了。 这大概便是人性。 萧淑钰拉着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娇娇,你跟你哥哥素来亲厚,不若你替为娘去探探你哥哥的口风,若是意茉那边成不了,为娘好替他早做打算。” 第271章 忙完这阵子便认真考虑婚事 苏元娇瞧着自家娘亲是真的担心哥哥的终身大事,便笑着点头道:“好的娘亲,此事我会与哥哥说的,您就莫要担心了。” “为娘岂能不担心?为娘就只有你跟你哥哥两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为娘是不操心你了,但你哥哥却连个伴儿都没有。这些时日有不少人向为娘打听你哥哥的婚事,为娘瞧着也有些人家的姑娘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想法,一直都没给个确定的说法。” 萧淑钰蹙眉道:“娇娇,你一定要早些问问你哥哥,为娘是真的在他嘴里套不出话来了,你爹这段时间又忙得不着家,为娘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今日我便去寻哥哥问个明白。” 苏元娇低声说道:“哥哥也才二十,成婚生子这种事随便找一个合不来也是折磨,急不来的,不管怎么说也得寻个哥哥喜欢的才行。” “那也得他寻才是。” 萧淑钰无奈道:“为娘就是怕寻个他不喜欢的到家中来,跟他夫妻不和,心里难受,这才一直由着他,但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娶妻。当初为娘瞧着意茉也还行,虽然家世差了一些,但娶媳妇儿嘛差一点也没事,但她家里出了事,急匆匆地便走了,什么都没交代清楚,还不知何时能回来,这要为娘如何是好?” 萧淑钰拉着苏元娇絮絮叨叨了许久才走。 萧淑钰走后,苏元娇便让人去对面带个话,让哥哥回府之后来骠骑将军府一趟。 这些时日,忙得不见人影的不只是苏岑,苏元骁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太忙了直接连家都来不及回。 他现在虽然还担着翰林院编撰的虚职,却一直都跟在皇上身边做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想要重用他了。 苏元骁做事极为认真,什么事情都力求完美,时常忙碌起来连饭都来不及吃。 苏元娇准备好膳食,等了到戌时都没等到苏元骁,便用膳沐浴准备歇下,秦照却前来禀告:“夫人,对门的苏公子让人前来带话,若是您没歇下他便过来,您若歇下了他便不过来打搅了。” “那便让哥哥过来吧!” 苏元娇还不困,转身吩咐妙语去将厨房一直温着的晚膳端上来。 苏元骁这些日子因为忙碌而消瘦了一些, 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变得更加立体了,浑身上下充斥着沉稳干练的气息,是真的成熟了许多。 他一瞧见苏元娇,嘴角便勾起了笑,无奈道:“我听闻娘亲今日来寻你说话,你叫为兄前来,是不是想向为兄打听对婚事的看法?” 哥哥素来聪明。 一猜便猜中了。 苏元娇让妙语将饭菜摆放好,这才笑着说道:“这些时日哥哥总是早出晚归,只怕是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吧?这些菜是我让厨房按照你的口味做的,你尝尝看!” 苏元骁也没客气,端起碗便吃了起来,吃完之后擦擦嘴,这才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说吧!让哥哥过来想说什么?” “哥哥不都已经猜到了吗?” 苏元娇抿了抿唇,低声说道:“这段时日总是有人向娘亲打听你的婚事,你又老大不小了,娘亲难免为你着急。你与我说句实话,你与何小姐之间的婚事是否作废?你当初中毒一事是否跟她有关?” “你啊!怎么跟娘亲一般就爱瞎操心。” 苏元骁闻言低笑了一声,抬眸望着一脸严肃的苏元娇,无奈地摇头道:“为兄与意茉之间的婚事早就已经作罢!只是暂时还不能公开,中毒之事不是她的本意,娇娇也莫要追究了。至于婚事……且忙过这段时候再说,不急于一时。” “既然这样,我便告诉娘亲你跟何小姐之间的婚事不作数了。” 苏元娇低声说道:“这京都城内的小姐们就这么些,基本上都是年幼时便定下婚约了,偏偏当年娘亲和爹爹不想用年幼时的婚约束缚你便没给你定。现在倒好,都没几个让你挑的。” “你啊!怎么操那么多心?大丈夫何患无妻?” 苏元骁哈哈笑着说道:“你哥哥还没差到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的地步,别说你哥哥今年才二十岁,就算哥哥三十岁,想找个媳妇儿也不难。” 苏元骁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他不仅长得俊朗,家世也不错。 如今又得皇上看重,想要找个好人家的姑娘做媳妇儿确实不是难事。 苏元娇望着自己哥哥脸上爽朗的笑容,无奈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一直拖着不找个合心意的姑娘,娘亲这段时日愁得不行,不然也不会刻意来找我向你打听。” “好,为兄知道了,忙完这阵子便认真考虑婚事。” 苏元骁说着,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且歇息吧!我也该回去歇息了,明早还有要是要忙。” “好,哥哥回去路上小心。” “这么短的路程,不会有事的。” 苏元骁走了之后,苏元娇便收拾着睡下了。 她这些时日一直保持着很好的睡眠习惯,早睡早起,按时用膳,每日适当锻炼身体。 算一算日子,她写给自家夫君的信也该送到了,夫君写给她的信却还没送到她手中来,不过左右不过这几日,她心里一直期待着。 早上起来洗漱,用过善之后,苏元娇想提前给孩子做一做小衣裳,但布料在手中翻开翻去都没动多少,她总是忍不住往外看,眉头紧蹙着,心里一直期待着秦照会突然出现,然后送上一封夫君写的信。 但她往外看了好多次,从早上到中午,又从中午到晚上,一直都没有等到江卓昀写的信。 心中不免有些焦灼,香荷观察仔细,早就察觉到苏元娇的不对劲,她一边伺候苏元娇入睡,一边低声说道:“夫人,姑爷武功高强,身边还有许多高手贴身保护,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东疆离咱们京都城远,信件晚送来一两日都是正常的。” 苏元娇笑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的。” 知道是一回事,担忧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大概就是人不在眼前,就免不了提心吊胆吧! 苏元娇脑袋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抬眸见香荷困得打了个呵欠,便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我若是有事,会叫你的。” “奴婢还不太困,奴婢守着夫人睡着了再去。” 香荷轻轻摇头。 她是苏元娇的侍女,首要任务便是将苏元娇伺候妥当。 在主子还没入睡前,没有侍女提前入睡的道理。 苏元娇深知香荷的性子,也不再劝,笑了笑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第272章 都是你们太过废物,才让将军为难 江卓昀率领军队快速赶到惠城的时候,熊晨带领东疆守将将东夏士兵阻拦在惠城之外,只是被占领的城池依旧没有夺回来。 东夏的士兵占据城池之后残酷地掠杀百姓,抢夺财物,无恶不作。 甚至还将老百姓们的尸体堆砌在惠城城楼之下挑衅惠城守将。 江卓昀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垂头望着堆砌起来的尸体,面色黑沉如墨。 熊晨站在他的身侧,脸色也一样黑得不行,他咬着牙说道:“主子,东夏之人太过猖狂,咱们不仅要将他们赶出大庆,还要攻占他们的城池,让他们看看惹怒咱们的下场!” 他们素来睚眦必报,只要是招惹上他们的人,都必须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江卓昀闻言,眼睛眯了眯,冷声说道:“东夏将领乃是东夏有战神之称的赫连响的儿子赫连夜,这些时日他带领东夏军队在外面大庆国土上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本公子都会一一地讨回来。” 小小一个赫连夜,也敢在他面前放肆,简直不知死活。 熊晨点头道:“主子,这些时日属下已经派人前去摸清楚他们的士兵部署了,只要咱们的人出马,就一定能让他们分寸打乱。届时,属下带领军队冲上去,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不可鲁莽。” 江卓昀摇头,低声说道:“赫连夜此人有些谋略,咱们且再等三日,让士兵们修整修整。他们太弱了,不过是赶路而已,一个个都累得提不动腿了。如此废物,上了战场也是给人当活靶子。” 大庆的将士们,能力堪忧,只要将东夏士兵赶出大庆,他一定要好好费功夫训练训练这些废物。 因为只有这些废物管用了,他才能早些回家跟自己媳妇儿团聚。 熊晨点头,应道:“是,主子,属下这便去安排。” 熊晨走了之后,花灿才走上前一步,站在了江卓昀的身边,顺着江卓昀的视线望向城楼下堆砌起来的尸体,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因为东夏之人站在东大庆的国土上,掠杀大庆百姓向大庆武将示威。 怎么看,这都是一件极其羞辱人的事情。 而这个被羞辱的对象还是他们的主子。 花灿咬了咬牙,低声说道:“主子,方才老大说得没错,今日之辱,咱们一定要千百倍地还给东夏。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一仗咱们不仅要将他们赶出大庆,还要踏破他们的都城,让他们大夏不复存在!” 对此,江卓昀只是沉默了片刻,便侧头望向了花灿,眯着眼睛说道:“没想到,你竟有这等雄心壮志。” 东夏虽然综合实力是比大庆差一些,早些年甚至还给大庆上供过。 但今非昔比。 在先帝各种造作之后,大庆内部已然成了一团散沙,而东夏韬光养晦多年,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带领军队攻入他们大庆。 目前看来,想要打败东夏不难,但想要攻下东夏,没有个三年五载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完成的。 而江卓昀虽然十分不喜东夏的挑衅行为,也十分不满东夏侵略大庆的做法,但他想的也不过是将东夏打回去,再夺下十座城池之后小惩大戒便作罢了。 实在是没心思攻下大庆。 毕竟,战线拉得越长,他离回京都的日子便越遥远。 这不是他想要的。 花灿几乎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江卓昀的情绪,话锋一转说道:“当然了,这只是属下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想要如何做,全凭主子做主。” “再等三日,夺回城池。” 江卓昀眯着眼,声音清冷地说道。 花灿连忙领命:“是,主子,属下这就下去与老大一同安排。” 花灿走了。 江卓昀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将夜空照亮了的火光,深邃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杀机。 翌日一早。 天才刚亮。 江卓昀刚练完一套剑法,熊晨便来禀告:“主子,赫连夜在城楼下向主子宣战。” “那就让他宣吧!” 江卓昀神色淡淡地说道:“不过是犬吠,他喜欢吠便让他吠个够吧!该干嘛干嘛去,他暂时还不敢带兵打过来。” 他们现在人数就比东夏之人多,东夏摸不清他们的战力如何,只敢叫嚣试探,暂时还不敢真的攻城。就算东夏士兵攻城,有江卓昀在,他们是不可能攻进来的。 况且,这几日江卓昀也没有让自己手底下的人闲着。 他手底下训练出来的死士武功高强,想要悄无声息地混进东夏军营,实在是易如反掌。 他现在要做的,是等。 等他的死士得手后,让东夏士兵自乱阵脚,他再带领大庆这群废物士兵冲过去收割人头。 赫连夜抬头望着眼前高耸的城墙,像往常一样叫战。 他的手下拖拽着一群大庆百姓推到城墙下,他随手砍杀了几个惊惧的凄厉喊叫的大庆百姓,得意洋洋地叫喊道:“听说大庆的镇国将军之子骠骑将军带领大庆援军达到惠城,既然到了为何不敢出来应战?难道你们大庆士兵都是废物,便连将军也是废物吗?来了不敢出来应战是要做缩头乌龟吗?” 他喊了半天,并没有人应声,他又狞笑着吩咐手下:“既然大庆的骠骑将军是废物,那咱们也不必有所顾虑,这大庆的女人就是得劲儿,玩起来一个个叫声真是动人得很,本将军实在喜欢。这里面的女人全都赏赐给军中将领,男的全都砍了堆起来,待大庆士兵做够了缩头乌龟,这些尸体还能给咱们做盾牌,哈哈哈哈!” 赫连夜的笑声太过猖狂。 大庆之人听得咬牙切齿。 张朝气红了脸,怒骂道:“这些狗娘养的,等将军发话之后,老子第一个要砍了这畜生的首级当夜壶!” 周仕也沉着脸,冷声说道:“张副将所言极是,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属下一定提刀砍死这些杂碎!” 刘虎眼见着东夏士兵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便撕扯大庆女子的衣裳,行那畜生之事,便气得浑身颤抖,咬牙道:“不行,属下要去告诉将军此事,那些姑娘们都是无辜之人,咱们不能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糟蹋。” 熊晨正好走过来,拧着眉头说道:“咱们大庆的士兵实在是废物,现在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本就不是东夏士兵的对手,贸然冲出去是准备给人当菜切吗?” “可是也不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咱们大庆女子被这般羞辱糟蹋!” 张朝红着眼说道:“本副将做不到视若无睹,无论如何,还请将军示下。” “此事将军自有打算,尔等听从吩咐便是。” 城楼下凄厉的喊叫声震耳欲聋,城墙内的将士们纷纷红了眼。 熊晨冷嗤道:“你们羞愧吗?一个个都是废物,即便看着大庆的女子遭受屈辱,你们作为大庆将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若非你们如此废物,将军又岂会束手束脚?都是你们这群废物无能至极,才让将军不得不以你们的性命为重,舍弃那城墙外受人欺辱的女子。但凡你们有用些,那城墙外的女子都不至于此。” 众人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直冲脑门,浑身血色尽褪。 羞愧难当! 第273章 大庆将领是懦夫,士兵是废物,不足 他们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武功还算可以,至少在军中也是少有的,但在见识到江卓昀和熊晨的武功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他们引以为傲武功也只是平平无奇,现在冲出去跟东夏士兵对战,无疑是给人当活靶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垂下了脑袋。 羞愧而又惊惧,耳朵里听着城墙外的凄厉嘶吼,只觉得脑袋和心脏都要炸裂了。 熊晨冷漠地斜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片刻后,城墙外女人的喊叫声停止了,随后响起的是东夏士兵猖狂的大笑声,嘴里在骂着大庆士兵都是废物懦夫,带领着军队就在城内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庆的女人被欺辱,还说大庆已经无人,只待他们攻入惠城便让大庆士兵给他们当奴隶。 张朝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非君子,只等将军一声令下,我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将这些杂碎切成碎片!” 周仕和刘虎连忙点头,表示正有此意。 “主子,咱们的人已经混进东夏军队了,今天晚上便能动手!” 熊晨禀告道:“咱们的人手脚麻利,顶多两个时辰东夏士兵一定会丧失战斗能力,咱们大可以率领军队前去将他们消灭,为何还要再等三日?” 这是熊晨纳闷的地方。 花灿闻言,看了正垂头看着书信沉默不语的江卓昀,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无论如何做,主子自有道理。” 江卓昀这时才抬眸望向了一脸纳闷的熊晨,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咱们这样的招数只能用一次,一次之后东夏士兵一定会有所防备,以后再用就没那么管用了。所以,在咱们反攻之前,咱们手底下的人可不只是要对咱们眼前这些东夏士兵做手脚,还有东夏境内的人也不能放过,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攻破东夏十座城池,让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以往江卓昀是不喜欢解释的,但是今日他心情好,说说也是无妨:“大庆士兵,终究还是太弱了,待将东夏打回去之后,你们一定要花心思好好训练训练他们。让他们将东疆给我守得固若金汤,不要再让人踏入我大庆半步。” 熊晨连忙点头应道:“是,主子,属下知道了。” 夜晚,篝火通明。 赫连夜十分得意,召集将士们一边围绕着篝火喝酒,召来大庆舞姬跳脱衣舞,笑得极其张狂:“将士们,大庆的将军是懦夫,大庆的士兵是废物,他们大庆男人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成为了窝囊废,他们的士兵连女人都不如,今日本将军前去叫阵,将他们大庆的女人玩个透,他们连脖子都不敢伸一下,实在是无趣。咱们今日好好喝一顿酒,明日本将军便带领诸位将士攻破惠城,将那些孙子踩在脚下,咱们要一路西下,破入京都,将大庆小皇帝的脑袋割下来当蹴鞠!哈哈哈哈哈!” “好。” “好。” “好。” 东夏士兵热情高涨,热血沸腾,高昂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惠城内守将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一个个心中的憋闷感更强了,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冲出去胳膊东夏士兵们决一死战。 “来,给本将军送几个大庆的女人过来,都说大庆女人温柔如水,睡起来却泼辣得很,本将军喜欢,再送几个来给本将军玩玩。” 赫连夜哈哈大笑着扯过被推到身边来哭哭啼啼的女人,撕拉一下扯开衣裳当着众人的面便压在了身下,姑娘瞬间哭出了凄厉的声音,她哭得越狠,赫连夜的笑声越大,情绪越兴奋,动作便越粗鲁。 没多大会儿,姑娘便咽气了。 赫连夜嫌弃地“呸”了一声,嘴里骂着晦气,让人又重新送上来一个姑娘。 他们一群人在狂欢,无人注意到在黑暗中快速闪过的黑影。 翌日。 天亮了。 篝火暗了。 赫连夜昨夜玩得十分疯狂,但作为一军将领,他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 昨日的那些作为,也有要引大庆军队出城应战的企图。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如此疯狂地狂欢了一夜,大庆的士兵依旧无动于衷。 “将军,大庆士兵这般能忍,只怕是有诈。” 赫连夜身边的军师慕容迪低声说道:“虽然那骠骑将军浪荡纨绔之名响彻整个大庆,但大庆小皇帝任命他为骠骑将军应当还是有些道理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赫连夜闻言嗤笑了一声,抬眸望向慕容迪,饶有兴致地说道:“听说那废物的女人是整个大庆最美丽的女人,还是大庆丞相之女?” “将军……” 慕容迪眼眸闪了闪,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确实如此,大庆骠骑将军之妻乃是大庆丞相之女,素来有大庆第一美人之称,传闻此女才艺双绝,容貌倾城,心如菩萨,是大庆男子最追捧的女子,只是不常见人,能瞧见她真实面容的人少之又少。” “那还真是有点意思。” 赫连夜眼底闪烁着充满兴致的光,他眯着眼舔了舔唇瓣,笑得一脸得意:“那等咱们攻入大庆京都之后,本将军一定要好好尝尝这大庆第一美人的滋味,想必……一定很销魂。” 慕容迪皱了皱眉头,小声提醒道:“将军,当务之急,咱们应当提防大庆有诈。” “本将军知道了。” 赫连夜十分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屑地说道:“别说只是一个纨绔浪荡的废物,即便是他爹大庆镇国将军前来,本将军又有何惧?大庆的将军和士兵都已经被养成了软蛋,轻轻一捏就魂归西天,实在是不足为惧。” 慕容迪还是不放心,想要再说点什么,便被赫连夜黑着脸呵斥住了:“慕容军师,本将军才是东夏西征大庆的主将,你应当知道什么叫做军令。” 慕容迪身形一顿,垂下脑袋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又是在惠城城楼下叫阵的一天。 赫连夜今日的行为更加嚣张了,将大庆的女人男人拖了长长的一串,足足有几百人之多,他张狂的笑着,嘴里骂着污言秽语,手下的将士们行着污秽之事,得意而又嚣张。 江卓昀始终岿然不动。 不出兵,不镇压,不应战,全然无视。 赫连夜觉得无趣,晚上用膳的时候,他慵懒而又放松地倚靠在柔软的椅子上,笑得一脸不屑:“大庆士兵果然都是孬种,今夜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明日一早……攻城!” 慕容迪始终觉得这样太冒进了。 即便大庆将士真的如同慕容迪所说的那样无能,但人数加起来却足足有八万人之多,比他们被派来西征大庆的士兵人数还要多许多。 且他们对惠城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也还没传回消息。 贸然进攻危险系数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日前能攻下大庆的一座城池,不过是仗着大庆士兵还没有做好防备罢了,现如今想要一举攻下已经有大军驻守的惠城,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故而,慕容迪又劝道:“将军,此事不妥!咱们还未打探清楚惠城如今是何等情况,实在是不能贸然攻城。” “谁说没有打探清楚惠城的情况?” 赫连夜淡漠地望着慕容迪,冷声说道:“昨夜,有几个探子传回消息,都说惠城内的大庆士兵们弱不禁风,不过是赶路前来,一个个都累垮了,毫无战斗能力,不然的话咱们叫阵这么多时日,大庆士兵早就冲出来跟咱们对战了,又岂会一个个缩着脖子做了缩头乌龟。” 慕容迪总觉得心中不安。 还想再说什么,赫连夜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军师就不要优柔寡断了,他们已经到惠城两日了,再多给他们几日的时间他们定能恢复元气,届时想要攻城就更难了,倒不如现在便趁热打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大庆士兵人数多。 但还是没有一个能打的。 可比不得他们兵强马壮的东夏。 所以,赫连夜十分自信。 慕容迪摇摇头,一脸不赞同,咬着牙想要阻止赫连夜的鲁莽行为,赫连夜便率先挥挥手,突然冲出来两个凶悍的大汉,赫连夜淡笑道:“军师这些时日身子不适,需要好生休养,你们且将军师带下去,好生照料。” “是,将军。” 两名大汉急忙应声,将震惊不已的慕容迪押了下去。 慕容迪惊惧道:“将军,我乃是皇上亲封的军师,你不能扣押我!” “军师,你是生病了,需要休养,本将军体恤你生病了还要操心战事,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请你好生歇息的,你怎么能说本将军扣押你呢?” 赫连夜笑着说道:“待本将军攻破惠城,便将军师放出来,到时候军师可要好好看看本将军打下的城池究竟是何等美丽。” 慕容迪怒瞪着眼,实在是不敢相信赫连夜的胆子会这么大。 将他这个军师堂而皇之地扣押。 攻城的命令已经传了下去。 又过了一夜,平安无事。 天才刚刚亮起来,赫连夜便带着士兵围堵在惠城城楼下,准备好了所有攻城装备,一声令下所有士兵便激进地开始攻城。 第274章 听本将军号令可免一死,不听者杀无 张朝急忙禀告江卓昀:“将军,不得了了,东夏士兵在攻城了。” 江卓昀抬眸望了慌张的张朝一眼,眸光寡淡地说道:“攻城便攻城,你急什么?” “将军,这几日咱们的士兵都已经受够了东夏士兵的无耻,他们今日竟然还敢前来攻城,属下请求出战,一定要将东夏士兵碎尸万段,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张朝单膝跪地,面目肃然道:“咱们作为大庆将领,没有一直做缩头乌龟的道理。即便是实力悬殊,属下也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用血肉之躯拼杀出一条血路来!” “嗯,听着十分振奋人心,张副将果然是我大庆不可多得的英雄好汉。” 江卓昀慢悠悠地夸奖了一句之后,斜着眼睛说道:“只是……用血肉之躯去抵挡别人的长枪寒剑的送死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 “将军!” 张朝脸色瞬间涨红,羞愧难当,但又不服,他紧皱着眉头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将军示下,若是再不采取行动,难不成要让咱们将惠城拱手相让?” “谁说要将惠城拱手相让的?” 江卓昀抬眸望向义愤填膺的张朝,淡声说道:“让将士们再抵挡一日,切莫让东夏士兵攻进来,明日便可反击。” 张朝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急忙站起身来,用力地点头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带领将士们守住惠城,绝不让东夏奸贼踏入惠城半步。” “嗯,下去吧!” 江卓昀挥挥手,便让张朝退下了。 张朝退下之后,江卓昀才将盖在案台最面上的纸张揭开,下面放着好几张书信。 上面的字迹秀丽圆润,带着女孩子的娟秀和优雅,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是苏元娇写给他的信。 信上记录着他离开后她所经历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的心情以及对他的思念,在最后的一张纸上,写着的六个字让江卓昀愣愣地出神许久:已孕子,盼夫安。 已孕子三个字,差点没让江卓昀盯出一个窟窿来。 在这封信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封秦照写来的信,上面也提到苏元娇怀孕之事,只说月份还小,孩子康健。 苏元娇怀孕了。 这个消息是江卓昀始料未及的。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便想明白了,一定是粉黛配给他的药时效有问题。 所以才会让自家媳妇儿意外怀孕。 得知有这个孩子的第一瞬间,江卓昀内心涌出的情感并不是高兴,而是担忧,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自责。 他远在东疆,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赶到自己的媳妇儿身边。 他不在身边陪着,怎么能放心呢? 不行! 他一定要加快讨伐东夏的速度,尽量在媳妇儿生产之前赶回京都。 “熊晨。” 江卓昀将已经盯着看了一整夜的信件仔细收好,扬声叫来熊晨,面色严肃地吩咐道:“传令下去,让他们今夜一起行动,咱们速战速决,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东夏士兵赶出大庆。” “是,主子。” 熊晨领命退下。 赫连夜攻城十分激进。 东夏士兵像是不要命一样往前冲,被打倒了一茬又来一茬。 大庆的士兵们一直坚守着城门,没有让东夏人踏进一步。 攻城一日下来,东夏损失算不得惨重,但是跟大庆比起来还是要严重一些的。 晚上,赫连夜召集所有将领前来议事,眼底是掩盖不住的轻蔑和兴奋,他说:“你们今日也看到了,咱们不过是动用了五千兵马,便将大庆士兵打得措手不及,若是咱们全军出击,连破大庆三城不成问题。” 将领们十分高兴,因为赫连夜说的是事实。 以前压在他们东夏头上,让他年年上供的大庆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大庆已经被他们的先帝打压成了窝囊的废物,不足为惧。 他们只要全军出击,就一定能一举西下,踏破大庆的京都城。 将大庆国土占为己有。 近年来,觊觎大庆国土的国家不在少数,他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吃下大庆最肥的肥肉,快速侵占大庆国土,不然等其他国家一起攻来时,他们再想抢夺大庆城池便来不及了。 通过商议,东夏将领一致决定明日全军出击,一举攻破惠城。 就在他们商议攻城计策之时。 无人察觉到,他们的体内已经被人下了药。 天亮了。 江卓昀一改几日来的避而不见。 在赫连夜才刚叫阵时,他便已经踏上了城门,居高临下地跟骑着大马仰头望向他的赫连夜对视上了。 他们的距离不算太远,习武之人耳目清明。 赫连夜盯着江卓昀俊逸非凡的脸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本将军还说怎么骠骑将军这么几日闭门不出,原来是个肤白貌美的小白脸羞于见人呢!众所周知,你们大庆的女人温柔似水,皮肤滑溜溜的玩起来最得劲,只是不知你们大庆男人又如何!” 江卓昀闻言,眼睛微微一眯,漆黑的眸底泛着寒光。 赫连夜毫无所觉,依旧笑着:“本将军瞧着骠骑将军面若谪仙,肤若凝脂,身子修长,实在是激动万分。待本将军踏破惠城,一定好生疼爱你。” “住口!” 熊晨气得火冒三丈,他眸光阴鸷地盯着张狂大笑的赫连夜,忍无可忍道:“竖子敢尔!今日熊某定将你的舌头割下喂狗!” “本将军好怕啊!” 赫连夜哈哈大笑着:“你莫急,本将军瞧你虽然五大三粗,是个糙汉,但只要你愿意,本将军依旧可以疼爱你,你可莫要吃醋了。” “污言秽语!” 不仅是熊晨,花灿和大庆所有的将士们都气得面目赤红。 赫连夜阵前羞辱他们的主将,竟将他们的主将比作那等被人压在身下的女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熊晨转身,对江卓昀拱手道:“将军,属下请求出战,一定将这等无耻之徒的脑袋割下来送给将军祭军旗!” 江卓昀轻轻摇头,淡声道:“本将军亲自去。” 熊晨愣了一下,错愕地抬眸望向一脸淡漠的江卓昀,随即眼底充斥着狂喜,连忙将手中的剑递给江卓昀,低声说道:“将军,这是您的剑。” “嗯。” 江卓昀接过剑,扬声道:“开城门,迎战。” 他的话音刚落,战争的号角便吹响了,城门打开,大庆士兵快速从城内冲出,跟东夏士兵拼杀在一处,江卓昀脚尖一点,盯准了赫连夜,从城墙上快速跃下,朝着赫连夜快速冲过去。 赫连夜眼睛一顿,急忙退开。 仅仅一瞬间。 他便意识到了江卓昀并非传闻中那么纨绔无能。 因为江卓昀从城墙上冲过来的速度实在是快,快得不可思议,武功绝对在他之上。 心下有些不安,赫连夜快速躲避着江卓昀的动作,但江卓昀的攻势太强,没多大会儿便将赫连夜压制得死死的,即便他躲避快速,依旧受了不少伤。 渐渐的,赫连夜面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速度在快速减慢,体力快速流失,武功也提不上来了。 浑身开始乏力酸软,他心中惊惧不已。 江卓昀手中的剑已经搭在了赫连夜的脖子上,他冷冷一笑,眼中的冰寒刺得人心浑身发寒,薄唇轻启,冷酷地出声道:“你当真以为本将军一直在城内等死吗?愚蠢至极,愚蠢之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不是很喜欢玩弄我大庆之人吗?那今日本将军便让你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 赫连夜闻言,瞪大了眼,眼底的恐惧更甚。 随后,他便听闻江卓昀扬声道:“东夏的士兵听着,你们的主将已经被本将军拿下,想要活命的便将你们这些时日对我大庆之人所做之事对你们的主将做一遍,本将军便留你们一条狗命,其余之人尽数斩杀!” 江卓昀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东夏士兵们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动作变得缓慢,体内力气流失过快。 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和身体就已经分了家。 他们中毒了。 一用力毒素就蔓延得更快。 他们今日,必死无疑。 这是所有东夏士兵瞬间都认清的事实。 “小白脸,你不得好死。” 赫连夜脸上的血色尽褪,腿有些打颤。 他玩弄过的女人男人不少,知道男子被男子压下是一件多么屈辱的事情,何况江卓昀还是让他们东夏的士兵对他做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气愤难当,惊恐不已。 “本将军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若是这样便不得好死,那最先不得好死的人应当是你啊!” 江卓昀冷笑了一声,也不再多废话,扬声道:“东夏士兵听着,听本将军号令者可免一死,不听者,杀无赦!” 士兵们多是普通人,参军上战场都是为了给家人讨一份生计。 甚至有人也就是为了能有一口吃的。 谁不怕死? 大多是士兵都是怕死的。 但凡有活命的机会,谁不想活着?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便有东夏士兵迫不及待地解着裤腰带冲了过来,江卓昀没眼看,冷笑着挥剑将赫连夜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然后快速退开,东夏士兵连忙涌了上去。 赫连夜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战场。 大获全胜。 东夏士兵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而大庆士兵伤亡人数仅有五千多人。 失去的城池一夜之间便收了回来。 惨遭迫害的城池满目疮痍。 经受过战乱之后的百姓们所剩无几,俨然是一座尸体多于活人的城池,随处可见的尸体触目惊心。 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第275章 骠骑将军用兵神速,是我大庆之栋梁 “将军,东夏之人实在可恶。将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如此残害,就算如今咱们已经将他们尽数斩杀,属下依旧咽不下这口恶气!” 张朝气得浑身颤抖,望着已经发臭了的尸体,脸色铁青道。 江卓昀眉头紧皱,低声说道:“这些尸体尽快焚烧,莫要引发瘟疫。” 尸体堆积多了,臭气熏天,整座城池都弥漫着腐烂的恶臭。 极其容易引发瘟疫。 张朝闻言,心中实在不忍将这些被残害的老百姓焚烧成灰,但也知道留着他们的尸骨只会成为隐患,便急忙领命退下了。 大庆士兵不仅将城内已经身亡的百姓们焚烧,便连战场上牺牲的士兵和东夏的士兵全都一把火全给烧了。 他们现在精力有限,除了焚烧之外,实在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了。 江卓昀让花灿去处理水源,在堆放尸体的地方做处理,绝对杜绝引发瘟疫的可能性。 用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大庆士兵才将城池打扫干净。 但空气中的腐臭味道却久久不散。 江卓昀让人将赫连夜五马分尸,送到东夏与大庆接壤的岳明成。 岳明城守将在赫连夜战败之日便已经将消息传递回了东夏都城燕都。 但他只知道赫连夜败了,却没想到是全军覆没,竟无一个士兵生还。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又惊恐不已。 大庆的将领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怎么会在短短十日不到的时间内便将东夏的士兵全都斩杀殆尽? 这次,叫阵之人成了大庆将领。 捷报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都。 张朝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不少,大庆士兵扬眉吐气,气势高涨。 张朝带领士兵在岳明城下叫阵:“东夏将领听着,本副将劝你们尽快打开城门放我大庆士兵进入,否则定将尔等杀得片甲不留!” 岳明城内的守城士兵原本就只有两万人,前几日还派出一万人前去支援赫连夜,现如今便只有一万人守在岳明城,想要向其他城池求助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了。 岳明城守将上官进急得满嘴长泡,面如死灰。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进急得火烧眉毛,在府内走来走去,焦灼不已:“完了完了,大庆士兵现在足足有七万五千人之多,还有许多遭受战乱的百姓们也自发前来支持战斗,咱们岳明城内只有一万余人,这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援军何时能到,大庆士兵诡计多端,仅仅三日便将赫连将军的部下五万人以及咱们岳明城守将一万人全部绞杀,本将军又岂是对手?” 他的副将比他还慌,急得浑身颤抖,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士兵前来禀告:“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大庆士兵将赫连将军的尸体送来了,还扬言说……若是不开城门,赫连将军的今日便是将军您的……您的……明日……” 士兵颤抖着说道,他心里也是怕得要死。 上官进咬牙道:“不行,绝不能开城门。本将军驻守岳明多年,绝不能让大庆的士兵踏入我岳明城。” 他的副将欧阳起急忙道:“将军,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大庆士兵似乎不像咱们以为的那般弱,咱们以少敌多几乎是不可能的。若是抵挡不住攻势,咱们的下场也不会比赫连将军好到哪里去啊!” 上官进内心是慌乱的,但是他驻守岳明城多年,有无法割舍的情感。 他跌坐在椅子上,颤巍巍地抬手扶额道:“且等本将军再想想,再想想。” 片刻之后,他又出声道:“既然大庆人已经将赫连将军的尸体送来了,那便运回燕都吧!” 这时,士兵又颤抖着身子禀告道:“将军,将军!赫连将军的尸体……是被五马分尸的,还有……命根子……没了……” “什么?” 上官进急忙站起身来,怒目圆瞪道:“大庆简直欺人太甚!竟敢如此羞辱我东夏将领,来人!本将军要上书皇上,将大庆的罪行禀告陛下!” 上官进上书请求支援之外,添油加醋地将江卓昀对东夏士兵所做之事写得惨绝人寰,但赫连夜对大庆百姓所做之事只字不提。 张朝叫了一早上,无人应战。 张朝便禀告江卓昀:“将军,岳明城内无人支援,咱们该如何是好?” “今夜攻城!” 江卓昀低声说道:“岳明城内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守将了,咱们从四处包抄,一举攻进岳明城。他们压根就没想到咱们大庆士兵可以让赫连夜的军队一朝覆灭,肯定没有做好万全之策,东夏境内离岳明城最近的环吴城将领想要赶来支援,最起码也要两日时间。今夜咱们就占领岳明城,部署妥当,让环吴城援军有来无回。” 大庆士兵在江卓昀的带领下打了一场漂亮仗,他们对江卓昀的决策早已深信不疑。 张朝领命便快速退下了。 捷报传回京都城后,萧云钊面上掩盖不住的喜气。 上朝之时便将捷报读给了文武百官听。 众人一听已经攻进了东疆多时的东夏士兵五万人以及岳明城守将一万人,竟在五日之内便被骠骑将军一举歼灭,众人心中错愕不已。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素来以纨绔风流闻名京都的江卓昀竟会如此用兵神速。 镇国将军江文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大庆好儿郎,骠骑将军用兵如神,看以后还有谁敢再踏入我大庆半步!” 如此捷报,就是对其他想要踏入大庆国土的国家最强劲有力的威慑。 他们用行动证明大庆士兵依旧有战斗的能力。 无论是谁想要踏入他们大庆的国土,便要做好身首异处埋骨他乡的准备! 萧云钊十分高兴,大手一挥,便扬声道:“镇国将军所言不错,骠骑将军用兵如神,兵贵神速,实在是我大庆的国之栋梁!朕便任命他为三军统帅,正一品官职,其夫人苏氏封为正一品浩命夫人!” 萧云钊话音刚落,文武百官静默好半晌,才纷纷回过神来,叩拜道:“皇上英明。” 江家已经有一个正一品的镇国将军了,如今又来一个正一品的三军统帅,皇上对江家的喜爱实在是让人惊诧不已。 陆太傅和苏岑都皱紧了眉头。 似乎对皇上这个决定并不太认同。 苏元娇收到了江卓昀的来信,上面没有过多提到战事,只是说他一切安好,还有十分想她。 明明只是薄薄的几张纸,苏元娇翻来覆去地看怎么都看不够,但知道他好,她心中便欢喜。 这一日,刚用过早膳,让粉黛请脉之后,得知孩子一切都好,苏元娇瞧着天色不错,心情也极好,便踏上了赏芳华。 池塘中的荷花已经凋谢,独留莲蓬蓬勃地仰着脑袋。 秋菊开得正好。 花香飘到鼻息间是淡淡的味道,正是好闻。 这让苏元娇的心情十分放松。 但是坐了没多大会儿,她便觉得有些困了,想要靠在美人榻上小憩片刻,妙语便急吼吼地跑上楼来,踩得楼梯啪啪响。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扭头望过去,妙语便喜滋滋地跑过来,出声道:“小姐小姐,宫中来人了,说是姑爷用兵如神,仅仅用了五日时间便将东夏贼人杀个精光,皇上封姑爷做了三军统帅,正一品大将军,还封了小姐做一品诰命夫人!小姐您快去前厅接旨吧!” “此言当真?” 苏元娇知道自己江卓昀厉害,却不知他竟然厉害到这等地步。 仅仅五日便将惊扰东疆多时踏入东疆国土的东夏士兵消灭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 “当真,绝对当真!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就在前厅候着呢!” 妙语笑着说道:“小姐,奴婢扶您下去,咱们去前厅领旨,莫要让王公公等久了。” “好。” 苏元娇笑着点了点头,在妙语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最近天气有些凉了,苏元娇穿得有些厚,毛茸茸的狐狸毛包裹着娇小的身躯。 虽然她现在长胖了一些,但是穿着这毛绒绒的衣服,包裹着身子,只留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看起来便多了几分稚气。 说到底,她也不过十六岁。 又自幼被宠爱着长大,日子过得舒心,便更多了几分孩子气。 苏元娇去到前厅,王大有正坐着喝茶,他一看见苏元娇便急忙站起身来,笑呵呵地拱手行礼道:“咱家见过夫人,今日前来给夫人贺喜了。” “王公公多礼了,外面寒凉,你且先喝杯热茶。” 扭头,苏元娇吩咐妙语:“你且去拿些糕点来。” 妙语转身要走,王大有急忙叫道:“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咱家宣旨结束便要回宫伺候皇上了,没什么时间的,还请夫人接旨吧!” “臣妇接旨。” 苏元娇闻言,提着裙摆,动作缓慢地跪了下去,骠骑将军府内之人全都跪了一地。 王大有这才慢条斯理地拿出圣旨宣读,读完之后便笑着将圣旨递给苏元娇,低声说道:“夫人,你且快起来吧!地上冰冷,切莫要将身子冻着了。” 苏元娇双手向上举起将圣旨接过之后才在妙语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眯眯地点头道:“有劳公公了,既然公公要忙着回宫伺候皇上,我便也不好留你,这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公公收下!” 苏元娇从袖中掏出几颗金花生递给王大有。 王大有眼睛一亮,笑眯眯摆手道:“这般珍贵的金花生,咱家岂能随便拿,这……这……将军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今日咱们将军府有喜事,便想让公公也沾些喜气,还望公公莫要嫌弃。” 苏元娇笑着又将金花生递过去几分。 王大有这才笑呵呵地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收下了。 王大有走后,妙语便欢喜地说道:“小姐小姐,姑爷真是有本事,这才出征没多久便传来捷报,相信不久之后他便能班师回朝了。说不定,还能陪着小姐一起将腹中的孩生下来呢!” 苏元娇闻言,垂眸望了一眼还平坦的肚子,嘴角勾起了笑来,低声说道:“打仗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结束的,我只盼着他平安无事早些归来。至于能不能在孩子出生前回来,都没什么打紧的。” “奴婢这不是希望小姐生产的时候能有姑爷陪在左右嘛。” 妙语笑着说道:“小姐腹中的孩子已经一个半月了,再过一个半月便能将消息传去丞相府了,到时候夫人一定十分欢喜。” “嗯,娘亲一定欢喜。” 苏元娇笑着点头。 * 萧楚柔收到苏元娇的信时,已经是她成为北凌皇后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凌都离京都相去甚远。 就算急速赶路也得半个月才能到达。 她意识到曾经跟苏元娇说的十日写一封信的事十分不现实。 便决定她自己每十日写一封,一个月让人送一次,反正都是十天写一封,为了节省人力,便一个月送一次好了。 萧楚柔提起笔,沉思半晌之后,想要将自己的心事写给苏元娇看,又怕信件会丢失亦或是被人拦截,便仔细斟酌着该如何写才好。 她垂头沉思了半晌,都没想到究竟该如何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心思,身边便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皇后在想什么,怎么半晌都没动静?” 萧楚柔被吓了一跳,扭头望去便见凌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正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看。 她抿了抿唇,连忙摇头道:“臣妾没想什么,只是今日接到娇娇的书信,便也想要给她写一封回信罢了。皇上是何时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臣妾一声?” 说话间,萧楚柔连忙将苏元娇写给她的信仔细收起来。 也不知道凌逐究竟有没有看到娇娇写给她的信中内容。 第276章 臣妾怀有身孕,坏了规矩,还请皇后 “既然是给表妹写信,那想写什么便写什么,皇后还需要考虑这么多作甚?” 凌逐给萧楚柔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边,轻笑着说道:“还是说皇后有所顾虑?” “我跟娇娇之间自然是没有顾虑的。” 萧楚柔轻哼道:“我跟娇娇的感情极其深厚,无论是什么都能说给对方听,我只是怕这信写出去,娇娇还未看到,便被旁人看了个精光。” “此事皇后不必多虑,无论皇后写什么,朕都让人原封不动地送到表妹手中。” 凌逐望着纠结不已的萧楚柔笑着说道。 萧楚柔闻言,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叫谁表妹呢?娇娇是我的表妹,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别攀亲戚!” “柔儿与朕是夫妻,你的表妹便是朕的表妹,本来就是亲戚,又何来攀亲戚一说?” 凌逐笑望着表情丰富的萧楚柔,只觉得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好上许多。 萧楚柔是特别的,性格大大咧咧的,眼睛很干净,没有那么多阴谋算计,跟她在一起会不自觉地放松情绪,仿佛一整日的疲惫都能得以缓解。 听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也不觉得吵闹,甚至有时候逗她吵几句都会让凌逐觉得十分有趣,让他枯燥的生活多了几许不一样的色彩。 “得了吧你,娇娇跟我亲,跟你没什么劳什子的亲戚关系。”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不屑地微抬着下巴说道:“作为一国之君,你可要点脸!” 对于萧楚柔的冷嘲热讽,凌逐已经十分习惯了,甚至已经可以做到熟视无睹,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皮子,眸中含笑地望着微抬下巴的萧楚柔,淡声说道:“任凭皇后再如何否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朕懒得与你争辩。” “哼,男人!好的时候叫柔儿,不好的时候叫皇后,我算是看清你了。” 萧楚柔撇撇嘴,一脸不耐烦。 凌逐无奈地摇摇头,扭头望向墨沉,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传膳吧!” 墨沉连忙点头退下,没多大会儿梨儿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行礼道:“公主,淑妃娘娘前来拜见,可要将人请进来?” “让她进来吧!若是没用膳便问问她喜欢吃什么,干脆与本宫和皇上一同用膳吧!” 这段时日,后宫妃嫔时不时便来向她请安,大家坐在一起烤火聊天,相处得十分融洽。 淑妃娜诺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姑娘,她的父亲乃是北凌国的将军,据说很得凌逐宠爱。 在她还没嫁給凌逐之前,淑妃是太子宫中位分最高的侧妃,太子宫中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凌逐宠幸妃嫔,十次有五次在她那里,他的父亲曾经还教导过凌逐习武。 怎么看二人都是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马。 但淑妃给人的感觉是不显锋芒,柔柔弱弱的,知书达理的,对萧楚柔十分敬重,对后宫位分不如她的女子也十分宽厚,故而人缘非常好。 萧楚柔暂时还不知道淑妃这一副面孔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假装的。 但淑妃一直以来对她都是礼遇有加。 所以二人之间还算和睦。 梨儿领命退下,不过片刻功夫淑妃娜诺便莲步姗姗地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藕粉色的袄子,脸上的妆容十分精致,宛若出水芙蓉般娇艳,让人一看便觉得惊艳,但细看之下又觉得她柔软得让人恨不得搂进怀中好生疼爱。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淑妃走近,规规矩矩地行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凌逐还没开口,萧楚柔便笑眯眯地摆手道:“淑妃不必多礼,且落座吧!” 原本萧楚柔作为皇后,按照规矩便可唤其他妃嫔为妹妹,但她后来得知宫中许多妃嫔年纪都要比她大一些,便怎么都不肯叫她们妹妹了,也不让她们叫自己姐姐。 毕竟叫一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人做妹妹,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比如淑妃,今年便已经十八了。 早在三年前便来到了凌逐身边伺候。 淑妃闻言,笑着说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这才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一边。 萧楚柔热情地问她:“淑妃还未用膳吧?本宫和皇上刚准备用膳,你若是没用便与本宫和皇上一同用膳吧!” “臣妾确实还未用膳,有劳皇后娘娘了。” 淑妃轻轻摇头,说话的声音柔软得不行。 熊楚柔立马让梨儿去吩咐御膳房再多加几个菜。 凌逐一直没开口说话,神色淡淡地喝着茶,在一旁安静地听萧楚柔和淑妃娜诺聊得热火朝天也不插嘴。 主要是萧楚柔说话多,淑妃只是微笑着回答几句,气氛倒也不尴尬。 御膳房的速度很快,没多大会儿便将膳食传来了,萧楚柔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娜诺用膳,偶尔也会体贴地给凌逐夹一两筷子菜,一顿饭吃得皆大欢喜。 待宫女将碗筷收拾下去之后,娜诺才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前来有一事禀告,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何事你说便是,哪有什么责罚不责罚的。” 萧楚柔微笑着摆手,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娜诺闻言,咬了咬唇,抬眸望了始终沉默不语的凌逐一眼,神情忐忑似乎又有些害怕,纤细的手指拽着手中的手绢,犹豫不决地又紧抿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开口。 萧楚柔见状,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淑妃有何事不妨直说,今日本宫与皇上都在,就算本宫不能为你做主,皇上总该可以为你做主的,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了。” 萧楚柔的话音刚落,淑妃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连忙起身跪在了萧楚柔和凌逐的面前,将萧楚柔都吓了一跳,刚要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便见淑妃脑袋往地上一磕,十分自责又忐忑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斗胆……坏了规矩,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坏了什么规矩需要她一个做皇后的责罚? 熊楚柔有些不明所以地扭头望了凌逐一眼,然后谨慎地开口道:“淑妃,有什么事你先站起来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要请本宫责罚?皇上在这里,一切由皇上做主便是。” 虽然她是皇后,但没有苛责凌逐后宫妃嫔的想法。 若娜诺当真犯了错,凌逐就在这里,让凌逐看着办便是,淑妃反正又不是她的女人,她也没兴趣去为难淑妃。 淑妃闻言,抬眸柔情似水地望了凌逐一眼,眼眶中饱含着晶莹的水光,我见犹怜,她咬了咬唇之后,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平坦的小腹,萧楚柔的视线就紧随着她的动作望向了她的小腹,一瞬间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紧跟着便听见她低声说道:“臣妾已有孕三月了,昨日才诊出来的,臣妾自知坏了规矩,今日特来请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萧楚柔闻言愣了愣,神情有些错愕,下意识扭头望向了凌逐,凌逐慢条斯理的动作似乎也顿住了。 空气瞬间变得安静。 没有人再说话。 沉默半晌之后,萧楚柔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她笑着说道:“淑妃怀有身孕乃是好事,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应当赏赐才是,哪里还能责罚,杏儿还不快将淑妃娘娘扶起来。” 杏儿点头,小步挪到娜诺的身边,将娜诺给搀扶起来,娜诺感激涕零道:“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臣妾感激不尽。” 萧楚柔笑得大方得体:“淑妃客气了,梨儿去请个御医前来为淑妃娘娘请脉,看看淑妃娘娘的身子和腹中的胎儿情况如何,现在淑妃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目前为止唯一的子嗣,金贵得很,可容不得半点闪失。” 梨儿连忙点头,转身就跑了出去。 娜诺眼中含着热泪,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再三感谢萧楚柔之后才慢悠悠地坐在了椅子上。 萧楚柔转眸望向凌逐,笑着恭贺道:“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前些时日臣妾还给后宫们的姐妹们说让她们努力些,早点为皇上开枝散叶,如今淑妃便传来了好消息,实在是可喜可贺。” 凌逐见萧楚柔脸上的笑容不似作假,嘴角便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点头应道:“皇后大度,淑妃懂礼,朕心甚悦。” 扭头沉声吩咐墨沉:“墨沉,你且去将朕私库中的玲珑玉佩和红玉耳环取来赐给皇后和淑妃。” “是,皇上。” 墨沉急忙领命,转身便小跑出去了。 萧楚柔笑着说道:“臣妾心中也十分喜悦,杏儿你且去将本宫从大庆带来的百年灵芝和人参赏赐给淑妃娘娘。” “是,公主。” 杏儿也跟着领命退下。 偌大的内殿中,瞬间便只剩下三位主子了。 凌逐嘴角挂着笑,抬眸望着一脸柔弱的淑妃,声音低沉地说道:“淑妃辛苦了,待御医过来请脉之后你便回你的淑芳殿好生歇息,晚些时候朕再去见你。皇后这些时日也是劳累,今夜便早些歇息吧!” 自从登基以来,凌逐都是留宿在凤舞殿的。 萧楚柔猜测他大概是怕冷亦或是嫌麻烦,才没有去后宫走动,而是来了离他卧龙殿最近的凤舞殿。 现在得知淑妃怀有身孕了,第一时间自然是要去陪一陪淑妃的。 萧楚柔表示十分理解。 第277章 皇后不爱您,您究竟明不明白? 萧楚柔笑呵呵地说道:“臣妾遵命,都说女子怀孕十分辛苦,淑妃腹中这一胎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便是长子,皇上应当多加重视,往后的这些时日还请皇上多去陪陪淑妃,也多在后宫走动,最好是雨露均沾,让后宫姐妹们也多传些好消息。” 凌逐闻言,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眸光深深地点头道:“皇后果然是善解人意,大度端庄,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朕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皇上谬赞,这不过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萧楚柔笑得十分得体,眸光熠熠地说道:“延绵子嗣,才能稳固江山。皇上乃是北凌之主,无论是为国为民亦或是为了北凌的万千河山,都需要辛苦一些的,臣妾作为皇上的皇后,理当多劝诫皇上。” “皇后果然是朕贤内助。” 凌逐脸上的笑容不曾落下过,但眼底却没有多少温度。 御医很快便来了,请脉之后确定娜诺确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腹中孩子一切安好,娜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低声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然后低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底一片柔和的光。 萧楚柔笑道:“淑妃既然已经有孕在身,日后便不必再来本宫这里请安了,近来天气寒凉,外面总是下雨,路滑得很,淑妃还是在你寝宫好生养胎才是。” “这不行,这会坏了规矩,臣妾理应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娜诺连忙摇头,一脸坚定地说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待臣妾宽厚,臣妾感激不尽,岂敢再废了礼法?” “不必了,你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一切以身体为重。” 萧楚柔一锤定音道:“还望淑妃身为人母,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多考虑一些。” 淑妃沉默半晌之后,这才轻轻地点了点脑袋,感激地起身行礼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无事,你便退下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多保重身子。” 萧楚柔也不留娜诺了,毕竟是身怀皇上子嗣之人,若是稍有不慎在她的寝宫出了事,她也难辞其咎。 还是让人赶紧走,离她远远的才好。 娜诺也没有多待,告退之后便走了。 萧楚柔转眸望向凌逐,张了张嘴,刚想说让凌逐这些时日多去后宫妃嫔处走动,凌逐便率先站起身来,淡声说道:“朕还有政务要忙,便先走了,皇后先忙着吧!朕最近都不过来了。” “臣妾恭送皇上。” 萧楚柔点头,站起身来行礼恭送凌逐。 凌逐眸光微微一闪,抿紧了唇,转身便走了。 凌逐走后,萧楚柔眨眨眼,转眸望向杏儿,一脸莫名地说道:“杏儿,方才凌逐是不是瞪了本宫一眼?” 杏儿摇头:“奴婢不知。” 皇上的脸哪里是她一个奴婢可以直视的? 萧楚柔冷笑道:“本宫分明看见了,他方才就是瞪本宫了!淑妃怀有身孕,本宫都不计较淑妃坏了规矩,还十分大度地让淑妃好生养胎,他竟然还瞪本宫?实在是不可理喻!” 杏儿张了张嘴,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公主,奴婢觉得皇上大概是心中有皇后娘娘,此时见皇后娘娘对待淑妃有孕一事上半点都没吃味儿,所以……” “屁话!” 萧楚柔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连忙摆手道:“你可莫要吓唬本宫,什么心中有本宫,简直是噩梦。他这些时日待在本宫寝宫,不过是怕冷嫌麻烦罢了,也或许是想做样子给我大庆人民看,让大庆之人知晓他待我有多亲厚,逢场作戏罢了。” 杏儿闻言,抿了抿唇,摇头道:“奴婢觉得不像是公主说的这般。” 皇上明明对公主十分纵容,便连公主对他冷嘲热讽都不甚在意,平日里还会屈尊降贵地给公主端茶倒水,也就只有公主才会觉得理所应当。 萧楚柔抬眸望向杏儿,沉思片刻之后,认真地问道:“杏儿,你是不是被凌逐收买了?你说你是不是叛变了,怎么一直都在替他说好话?” 杏儿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还请公主殿下明鉴,奴婢并未受人收买,奴婢自幼跟在公主身边,您是知道奴婢对您的忠心的。即便是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也绝不会做出背叛公主之事,还请公主相信奴婢。” 这点,萧楚柔自然是信的。 只是她十分不喜欢杏儿替凌逐说话的样子。 男儿多薄情,尤其是皇室的男人,没有几个心中是有温度的。 所以,萧楚柔从来不将凌逐对她的好放在心上,换句话说若她并非是大庆楚王之女,凌逐看都不会看她一眼,娶她为妻也不过是看重她背后的利益牵扯罢了。 待她好,也只是做给大庆人看的把戏,岂能当真? 萧楚柔看得通透,是不会交付自己的真心的。 不动心,她就能永远洒脱,就能容下凌逐后宫的诸多女人,就能用平常心去面对凌逐后妃们为他生儿育女。 她的母妃早些年以泪洗面,明明是尊贵之人,本该过得顺心愉悦,却总是一副哀怨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惧怕。 她不想要成为那样的女人。 人活一世,最主要的便是开心。 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又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牵肠挂肚,又何必为了一个拥有众多女人的男人争风吃醋? 她才不要。 她只做她自己。 她开心便好,其他人如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不管凌逐待她再好,她都不会喜欢凌逐,她自然也不会亏待凌逐和后宫嫔妃,这是她的原则。 况且,今日,淑妃当着凌逐的面前来向她请罪,究竟是什么心思,她心知肚明。 淑妃此人,并不简单呐。 萧楚柔微眯着眼睛,心中淡漠地想着。 当夜,凌逐便去了淑芳殿。 淑妃娜诺早早便沐浴焚香,让御膳房准备好吃食等着了,凌逐刚踏进淑芳殿,她便急忙站起身来恭迎,凌逐扫了一眼打扮娇艳的女子,面色淡然地走过去,低声说道:“既是怀了身孕,便起来吧!好生保养身子才是。” “是,臣妾谢过皇上。” 娜诺抬眸望了凌逐一眼,笑着站起身来,声音柔软地说道:“皇上,臣妾知晓您今日要来,便让御膳房准备了您爱吃的食物,还请皇上入座。” “不必了,朕只是过来看看你身子如何,你既然无事,朕歇会儿便走。” 凌逐摆手,转身坐在了淑芳殿的首座上,娜诺脸上的笑容顿了一瞬,然后便又温润地笑着说:“皇上,您日理万机实在是辛苦,臣妾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是惭愧,不过臣妾前些时日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可以缓解疲劳,若是皇上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让人前来宣臣妾。” “嗯。” 凌逐淡淡地应了一声,抬眸淡漠地望向温顺笑着的娜诺,娜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有种无言的不安,她忐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小声问道:“皇上,臣妾的脸上是有何不妥吗?” 凌逐眯了眯眼,淡声说道:“没有不妥,朕只是在想,淑妃究竟是何时将秋菊收买成功的呢?亦或是……” 凌逐的话还没说完,娜诺便瞬间脸色一白,急忙跪在了地上,惊恐地摇头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并未……” “淑妃想清楚了再开口。” 娜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凌逐声音淡淡地打断了。 娜诺只觉得脊背发凉,脸色瞬间惨白,她张了张嘴,眼底的泪水便顺着眼眶滑落出来,她抬眸望向凌逐,眼神缠绵而又深情,她哭着说道:“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害怕。臣妾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却从未被允许有孕,那时皇上又要迎娶皇后娘娘,臣妾也是害怕会失宠,害怕皇上再也不看臣妾一眼,才会出此下策的,还请皇上饶过臣妾这一次,看在臣妾怀有身孕的份上。” “淑妃,你是知晓的,朕最讨厌被人算计。” 凌逐冷眼望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娜诺,心中并无半点怜惜,他的声音寡淡得让人遍体生寒:“既然你喜欢秋菊,日后便让秋菊前来伺候你吧!你腹中既然已经有了朕的骨肉,便好生在淑芳殿养胎,没有朕的圣旨,不得踏出淑芳殿半步。往后,朕不会再来看你,你好自为之。” 娜诺愣了一下,似乎难以置信,随后在凌逐站起身抬脚要走时连忙扑上去抱住了凌逐的腿,哭着说道:“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只是太害怕失去皇上的宠爱才会糊涂出此下策的,还请皇上莫要厌弃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真的再也不敢了。” “娜诺,朕对你终究还是太宽容了,才会让你觉得朕会对你手下留情。” 凌逐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趁着朕还对你留有情面便适可而止,否则别休怪朕心狠手辣。” 娜诺缓慢地放开了凌逐的腿,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望着无情地抬脚便走的凌逐,突然嗤笑了一声,眼底生出许多怨气,她咬着牙说道:“陛下对臣妾如此狠心,究竟是因为臣妾算计了陛下您,还是因为臣妾当着皇上的面逼迫皇后娘娘接受臣妾腹中的这个孩子?” 凌逐脚步一顿,扭头神色淡漠地望着哭得满脸泪痕的娜诺,眯着眼冷声道:“别自以为是,往后最好安分守己,护好你腹中的孩子。” 娜诺定定地盯着凌逐看了半晌,突然悲哀地哭笑着说:“陛下,臣妾在您身边伺候三年,深情不移,您究竟何时才能看到臣妾的真心?皇后她不爱您,她心里没有您,您到底明不明白?您难道没看到她在得知臣妾怀孕时的反应吗?她心中但凡对陛下有半丝情爱,便不会那般淡然,何况皇后还劝陛下雨露均沾。” 凌逐脸色沉沉的,在听完娜诺的话之后,淡声道:“她是皇后,理应如此。” 理应如此? 真是可笑。 没有哪一个女人真的大度到将自己心爱的男人拱手相让给别人。 所有的大度要么是隐忍,要么便是不爱。 但凡有半点情爱,都做不到像萧楚柔那般坦然。 第278章 没有朕的这些时日,皇后似乎过得极 娜诺笑了,笑得凄然,她说:“臣妾本是不想让皇上厌弃的,可臣妾想赌一赌,赌一赌皇上在得知臣妾怀孕后可会对臣妾有半点温情,可会看在臣妾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第一个孩子的份上对臣妾多些关注。可臣妾赌错了,皇上依旧还是原来的皇上,冷心冷情,不愿意将半点心思花在臣妾身上。对臣妾的宠爱也不过是看在爹爹和兄长的份上,终究是臣妾痴心妄想了。” “朕不想再听你说胡话,往后你自行在淑芳殿养胎,秋菊最会伺候人,她定会好生照料你。朕会传令皇后与其他妃嫔,不让她们前来打搅,你好自为之。” 凌逐话音刚落,便干脆利落地转身便走。 娜诺愣了半晌,突然像是失去浑身力气一般,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又笑了,她眸光阴鸷地说:“皇上啊皇上,您哪里是不许皇后与后宫妃嫔前来打搅臣妾,您分明是担心皇后会被臣妾算计啊!” 顿了一下,她垂眸摸着自己的腹部,苦笑着说道:“可是皇上您忘了,这个孩子是臣妾好不容易算计来的,臣妾又怎么舍得让他有事?臣妾即便要算计谁,又岂会赔上与您的孩子?” 凌逐很快便出了漱芳殿,二话不说便让秋菊前来伺候淑妃。 秋菊有些忐忑,抬眸望着神色淡然的凌逐,刚想要开口,便听凌逐声音寡淡地说道:“秋菊姑姑,你是朕身边的老人了,知道朕最忌讳的是什么。看在你伺候朕多年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且去淑芳殿伺候淑妃!从今往后,不可再踏出淑芳殿一步,若违此令,便以死谢罪吧!” 秋菊闻言,浑身一冷,连忙跪在地上谢恩。 墨沉望着跪在地上的秋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跟在凌逐的身后走了。 秋菊和淑妃怎么就不明白呢? 皇上生于深宫,长于深宫,乃是手握权柄的皇上,乃是整个北凌最尊贵之人,朝中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都逃不开他的眼睛,何况是他身边的人或事。 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算计皇上,简直是找死。 这一夜,凌逐并没有留宿任何妃嫔宫中,而是回了他自己的卧龙殿。 第二日萧楚柔知晓此事淑妃被皇上勒令在她自己的寝宫养胎,并且将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秋菊赏赐给淑妃之后,不由得感慨一声:“凌逐那厮看起来薄情寡义,但对待自己的子嗣倒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杏儿低声应道:“淑妃腹中的到底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奴婢听闻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终归是不同的,男人头一次当爹,倾注的感情难免会多一些,公主日后可要多做打算。” “做什么打算?” 萧楚柔笑着说道:“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古以来,你可瞧见有哪一位身怀他国血统的皇子能得善终?别说是储君皇位,能得个闲散王爷的职位平安到老的几乎都没有。你觉得本宫就算给凌逐生了个儿子就能是例外吗?” 杏儿心头一紧,错愕的抬眸望向萧楚柔,眼底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公主的意思难道是…… 萧楚柔轻叹了一声,摇头道:“杏儿,你想的终究还是太少了。本宫自从踏入北凌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要生个孩子来受罪,若本宫日后有孩子是公主还好,长大之后寻个不错的夫婿嫁了也能平安一生。若是皇子,本宫要费心费力保他平安不说,若是稍有不慎,本宫的儿子便很难得善终。既是如此,又何必一开始便要个孩子来遭受这世间的残酷和不幸呢?” 杏儿哑口无言,心里有些难受。 原来公主不是真的没心没肺,而是已经将一切都想透了。 “别红眼眶,本宫现在好着呢!一国之母,尊贵非凡,还不用经历生育之痛,一个人来,一个人去,潇潇洒洒别提多快活。” 萧楚柔端着茶杯仰头像是喝酒一般豪迈,将茶水一饮而尽,喟叹道:“既然本宫没有生孩子的想法,那便要多鼓励后宫姐妹们多缠着凌逐了,但愿凌逐能有用些,让后宫姐妹们都传来好消息,这样的话便不会有人盯着本宫这瘪瘪的肚子了。” 杏儿提了一口气,想要反驳自己主子的想法,但她心里太乱了,一时间还未想好该如何开口。 “好了,本宫饿了,你且去御膳房瞧瞧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让御膳房给本宫送一些过来。” 与其去计较那些没用的情情爱爱,倒不如想想今日该吃些什么才好。 萧楚柔没心没肺地想着。 杏儿无奈地低叹了一声,连忙转身往外走。 墨沉望着自家主子黑沉如墨的脸色,想到方才在凤舞殿外听到的话,便觉得腿都在打颤。 他是真的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会想那么多,甚至都未曾考虑过要为皇上生个孩子。 墨沉自幼便跟在皇上身边伺候,比皇上也就大了个三岁,可以说是跟皇上一起长大的,对皇上的性子终究是比旁人清楚一些的。 此时此刻,他无比确定,皇上心中十分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比在得知秋菊连同淑妃算计他时更甚。 墨沉放轻脚步跟在皇上身后,低垂着脑袋,尽量减低存在感。 “墨沉。” 突然,走在前面的凌逐脚步一顿,扭头黑着脸吩咐道:“让慧嫔准备好,朕今日去她寝宫过夜。” 墨沉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道:“是,陛下,奴才遵命。” 慧嫔璐慧身材微胖,瞧起来便十分讨喜,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也还算得宠,只是自从皇上登基以来,除了昨夜是宿在卧龙殿之外,便一直是宿在皇后的凤舞殿。 这次皇上要去后宫留宿,第一个选的便是慧嫔,可见皇上对她是有几分喜爱的。 接下来,一连十来日,凌逐都留宿后宫嫔妃殿中,还每日不重样。 萧楚柔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只是可惜,每月初一十五按照规矩皇上都必须留宿皇后宫中。 但萧楚柔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卧龙殿的小太监前来知会,让她准备接驾她才恍然想起来今日是十五了。 “杏儿,你让人去准备一些皇上喜爱的吃食。” 萧楚柔这些时日长胖了一些,将自己曾经丢失的肉都给养了回来,又因为她怕冷,基本上闭门不出,将皮肤养得白嫩嫩的,又爱睡懒觉,浑身气色被养得极好。 容光焕发。 十来日不见,凌逐踏进殿内的时候,萧楚柔只觉得一道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身子往后仰了仰,听说今日外面下雪了,她也没起身去看一眼,不过看见凌逐头上顶着几点雪白也能看得出来外面的雪确实下得不小。 “皇上,您来了。外面下雪冷吧?臣妾给您泡杯热茶暖暖身子。” 萧楚柔笑着走过去,凌逐随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递给萧楚柔,萧楚柔眨眨眼便顺手接过披风搭在臂弯上,微笑着跟在凌逐的身后走到火炉旁,低声说道:“臣妾知晓您要来,便让杏儿去御膳房传膳了,皇上还未用膳吧?这些糕点是杏儿刚从御膳房拿来的,还温热着,不若皇上先吃几块垫垫肚子。” “朕不饿。” 凌逐转身坐下,萧楚柔将披风递给梨儿,让梨儿去放好,便笑眯眯地坐在了凌逐的对面,提起温热的茶壶给凌逐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道:“既然皇上不饿,便喝杯热茶暖身子。” “十日不见,皇后似乎长胖了一些,气色极好,心情好像也好了不少。” 凌逐抬眸望向笑靥如花的萧楚柔,低声说道:“看来,没有朕的这些日子,皇后似乎过得极好。” “哪有?不过是这些时日天气寒凉,臣妾没有出去走动,又多睡了些,这才长胖了些许,气色好,自然是因为多吃多睡了。至于心情好,也是因为听闻陛下要来,臣妾便心生欢喜啊!” 萧楚柔说谎都不带眨眼睛的,她一脸真诚地望着凌逐,将手中的茶给递过去了,笑着说道:“皇上请喝茶。” 凌逐难得见到萧楚柔这般乖巧懂礼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新鲜。 接过茶水之后喝了一口,初时只觉得茶水中带着丝丝苦涩,片刻后便泛起了一丝丝的甘甜,茶是好茶,泡茶的手法也是极其讲究的,茶温正好,喝起来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凌逐挑了挑眉,夸赞道:“朕真是没想到皇后竟还有这等本事,将茶泡得这般好。” 在他眼中,他的皇后性格咋呼,是一个闲不住的性子,每日似乎不找些事情做便浑身不自在,但嫁来北凌这个把月以来,萧楚柔都自己待在凤舞殿内,一步都没有踏出去过。 别的妃嫔忙着熬着参汤做着糕点想方设法地往卧龙殿和御书房送,她倒好,整日就是吃吃喝喝和睡觉。 若是有后宫妃嫔前来请安,她便跟人聊天打发时间,若是无人请安,她便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 实在是混吃等死第一人。 “这泡茶的手法还是娇娇当初亲自教臣妾的。” 一说到娇娇,萧楚柔的脸上便浮出了些许怀念,她眸光熠熠地说道:“娇娇自幼什么都好,长相好,性格好,心灵手巧,又聪慧过人,无论学什么都是学得最快最好的。臣妾这手泡茶的技巧还是娇娇费心费力教导了许多时日臣妾才学会的。” 凌逐见萧楚柔的脸上满是怀念,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表妹确实是个好女子,但在朕看来,皇后也是极好的,你若是想念表妹,便可与她多些书信来往。往后若是有机会去大庆,朕一定带着你回去,你们定有再会之期。” “果真如此?” 萧楚柔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她急忙追问道:“皇上日后当真会带臣妾回大庆?” “若有机会,定然会带的。” 凌逐见萧楚柔眸光闪亮宛若星辰,心底泛起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低声问道:“皇后,你来北凌有些时日了,可还习惯?” 第279章 她不是不想给朕生孩子吗?朕偏要让 习惯是不可能习惯的,但萧楚柔今天心情还不错,便也愿意偶尔说一些让凌逐高兴的话,她笑着点了点脑袋,低声说道:“这还要多谢陛下特地将香满楼的厨子带来宫中为臣妾做吃食,虽然北凌的冬天比大庆冷了许多,但臣妾每日在寝宫中待着也蛮舒服的。后宫姐妹也都很好相处,臣妾过得很是舒心,多谢陛下关心。” “舒心便好。” 凌逐嘴角微微一勾,淡淡地笑了。 当夜,凌逐在萧楚柔的凤舞殿歇下了,久违的夫妻之事让萧楚柔有些恍惚,她内心有些抗拒,手抬起来好几次想要将凌逐推开,最后还是咬着牙放下去了。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嫁人了,便不要在意这些了。 大不了过后多洗洗澡,喝下落子汤便好了。 要不,便去寻一寻绝子药,吃一次便能永绝后患,她实在是不想喝太多药。 毕竟,药是真的太苦了。 翌日一早。 萧楚柔醒来的时候,凌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身边一片凉意,凌逐要上朝,大概寅时便起身离开了,萧楚柔却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她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酸胀不已。 她不知到凌逐在宠幸后宫嫔妃的时候是不是也如此折腾人,但她却十分清楚昨天凌逐确实是有些过分了,闹腾了许久才将她放下。 咬了咬唇,萧楚柔垂眸望着身上斑驳的痕迹,扬声叫来杏儿,沉声吩咐道:“你去给本宫熬一碗落子汤来,日后只要皇上留宿本宫寝宫,你便提前给本宫准备一碗落子汤。” 落子汤喝得越早效果越好。 杏儿抿了抿唇,有些犹豫,还想再开口劝一劝自家主子,萧楚柔便抬眸神色淡淡地望了她一眼,淡声说道:“杏儿,本宫是主子,你既然要在本宫身边伺候,便要服从本宫的命令,若是做不到,你便自己回大庆。” “奴婢遵命!” 杏儿闻言,心头一紧,连忙行礼退下了。 落子汤是真的苦,喝下之后便觉得反胃。 萧楚柔咬了咬牙,又低声说道:“杏儿,这落子汤的味道着实难喝,你应该也不想看到本宫每次都如此难受吧?” “是药三分毒,奴婢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主子难受的。” 杏儿连忙点头,一脸心疼地望着被苦得脸蛋皱在一处的主子,低声说道:“公主若是不想喝落子汤,便要做好怀孕的准备。皇上离开时都没有叮嘱公主必须喝落子汤,想必皇上也是愿意公主为他生个孩子的,奴婢听闻皇上宠幸其他娘娘之后,都是让墨公公盯着那些娘娘喝完药了才离开。” “……” 萧楚柔微眯着眼,又用探究的眼神望向了杏儿。 杏儿心头一颤,又急忙跪了下来,一脸惶恐地说:“公主,奴婢不是为皇上说话,奴婢只是关心公主,便打听了一下后宫之事,奴婢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还请公主莫要生气,” “起来吧!本宫没怪你。” 萧楚柔轻笑了一声之后,垂下了眼眸,眼底却毫无笑意,她淡漠道:“杏儿,本宫的心思你是清楚的,本宫对你素来纵容,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本宫的决定。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本宫很不高兴。往后内殿让梨儿进来伺候,你去外殿主事吧!” 宫殿分为内殿和外殿。 外殿是宫妃们前来请安所用到的前殿,内殿便是萧楚柔真正的寝殿,属于私人地方。 由于她只带来了梨儿和杏儿两个贴身丫鬟,跟杏儿又更为亲厚,故而一直以来她让杏儿在内殿伺候,而外殿便交给梨儿主事了。 可现在杏儿说的话,让她实在是不喜,那便该给一些惩罚。 杏儿闻言,错愕地瞪大了眼,似乎难以置信地望向萧楚柔,半晌之后才眼眶一红,泪珠子便从眼角滑落了,她急忙行礼磕头道:“奴婢遵命。” 她被主子厌弃了。 杏儿心中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后悔。 她一心一意都是为主子考虑,但主子有主子的打算,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又怎么能违背主子的意愿? 她犯了大忌。 梨儿和杏儿换了位置。 很快梨儿便推门走进了内殿,望着坐在床上一脸恍惚的萧楚柔,走上前去低声询问道:“公主,您要再多睡儿还是让奴婢伺候您起身用膳?” 萧楚柔抬眸望向梨儿,见梨儿眉眼间都是关切,她嘴角扯了扯,眼眸微闪着问道:“外面可还在下雪?” “不下了,今早雪便停了,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外面的树枝都给压断了。风吹来刺骨的冷,娘娘还是在殿内歇息便好,莫要走出门去。” 梨儿温顺地低声回答。 萧楚柔笑了笑,忽然问道:“在来北凌之前,你在母妃手底下调教过多长时间?” 梨儿想了想,低声说道:“禀公主,王妃娘娘只调教了奴婢半年。” “半年?” 萧楚柔有些诧异,不应该是至少两三年,将人了解清楚了,确定这个人能帮上她才会送到她的身边来吗? 怎么才在身边调教了半年的人就能送给她带到北凌来? 梨儿微微一笑,点头道:“不过公主莫要担心,想必苏小姐给公主说过,会让人保护您,奴婢便是在苏小姐的安排下去到王妃身边的。往后奴婢会好生保护公主,前些时日说的话还请公主莫要介怀。奴婢这里有一封苏小姐写给公主的信,还请公主过目。” 萧楚柔愣了一下,实在是完全想象不到。 梨儿竟然是娇娇送给她的人。 她愣了一下,接过梨儿递给她的信,上面的字迹娟秀圆润,一笔一划皆是风骨,又不失女孩子的柔美,确实是娇娇的字迹。 上面说梨儿是绝对忠心的死士,武功高强,会些医术,在她身边伺候便是保障。 往后她尽可以将梨儿当做一般侍女带在身边伺候,不到万不得已梨儿不能暴露身份,可以做她的一个底牌使用。 还说,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便可让梨儿联系人,尽可能帮助到她。 其实当初娇娇说会帮她的时候,她虽然十分感动,但是没有太过当真,因为她很了解娇娇,娇娇就是一个娇滴滴软绵绵的大家闺秀,哪里有那个能力将一个武功高强能帮助到她的人送到她的身边? 但是,实际情况是——娇娇真的做到了。 萧楚柔一瞬间,眼眶就红了,她抬眸望向梨儿,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应当不是娇娇训练出来的人吧?你原本的主子是谁?为何会为娇娇效力?” “禀告公主殿下,奴婢曾经的主子乃是骠骑将军江卓昀,但往后奴婢的主子只是公主殿下您,只要公主不将奴婢赠与旁人,奴婢便只有公主一个主子,今生只听公主一人的号令。” 梨儿急忙跪在地上,表忠心道:“还请公主收下奴婢。” 原来是江卓昀训练出来的人,怪不得。 萧楚柔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摆摆手,低声说道:“你起来吧!既然娇娇费心将你送到本宫的身边,那你日后便好生伺候本宫吧!” “是,殿下。” 梨儿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萧楚柔想了想,抬眸望向梨儿,眯着眼睛问道:“娇娇信上说你会医术,本宫且问你,你可会做绝子药?” “会。” 梨儿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奴婢不仅会做,主子想要让谁吃下,奴婢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 萧楚柔瞬间面上一喜,十分满意地说道:“那好,你尽快给本宫做出来一份,本宫急用。” “是,奴婢需要一点时间寻齐药材,还请公主再稍等几天。” 梨儿深以为萧楚柔准备将绝子药用到后宫嫔妃身上,毫不犹豫便同意了。 萧楚柔了却一桩心事,心情极好,早膳都多用了一些。 凌逐下朝之后。 便听到暗卫前来禀告凤舞殿内发生的所有事,便连对话都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 凌逐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暗卫,淡漠道:“你所言当真?” “属下不管妄言。” 暗卫名叫绝杀。 乃是北凌身边的暗卫之首,武功极为高强。 别说只是梨儿,便是武功高强最擅长隐藏行踪的绝世高手在他面前都不一定能躲得过,相反的,他若是想藏,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察觉得到。 故而,他被派到凤舞殿。 是保护皇后,也是监视皇后。 但凡皇后有异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禀告给皇上。 凌逐突然笑了一声,眸光中满是寒光,他的胸腔里充斥着蓬勃的怒意。 萧楚柔真是好样的。 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地相处起来轻松,起初只是觉得有趣,但是相处久了,不由自主地便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他不知道他对萧楚柔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喜欢。 但若是让萧楚柔给他生一个孩子,他是愿意的,所以才在宠幸萧楚柔之后,特地提醒墨沉不用给皇后送去落子汤。 他心底甚至还隐隐地期待着萧楚柔能怀上他的孩子。 谁能知晓,他愿意跟萧楚柔孕育子嗣,萧楚柔却主动喝下落子汤,这还不算,竟连绝子药都想吃,杜绝怀孕生子的可能。 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凌逐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他冷声吩咐道:“你且退下,继续盯紧皇后。她不是想吃绝子药吗?你便将她的绝子药换成促孕药,她不是不想给朕生孩子吗?朕偏要让她生,一直生!” 绝杀闻言,连忙领命退下了。 第280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 岳明城被围困,上官进毫无抵抗之力,大庆士兵人数太多。 他也发现了岳明城内的守将们和百姓们身体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脱力现象,根本就不具备战斗的能力。 大庆士兵以比他们东夏士兵进入大庆国土更加快的速度进入了岳明城。 快速占领了岳明城。 投降者丢下武器束手就擒者不杀。 反抗者就地处决。 无辜百姓明哲保身不抵抗者不杀,意图伤害大庆士兵者杀无赦。 相较于东夏军队进入大庆烧杀侵略无恶不作,大庆士兵对东夏俘虏已经十分优待了。 上官进被五花大绑扔到江卓昀的面前,江卓昀坐在首位上,垂眸望着一脸愤恨的上官进,慢悠悠地低声说道:“别这么瞪着本将军,你们东夏士兵无情地践踏我们大庆国土,伤害我们大庆无辜子民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被反击的准备。你们有错在先,本将军也不会手下留情。看在你还算有些良知,没有弃城而逃的份上,本将军让你选一个体面的死法,你自己选吧!” 江卓昀素来敬重身怀傲骨之人。 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有一身傲骨,即便是敌人,他也会给予体面。 这是他的原则。 刘虎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摆放着三尺白绫、一把匕首和一杯毒酒。 死有全尸,江卓昀作为敌军统帅,确实是给上官进体面了。 他的家儿老小他早在昨日就已经送出城了,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多远,他在岳明城也算是孑然一身,死便死吧! 上官进自己没有逃走,便算是对得起岳明城百姓了。 他咬了咬牙,端起了毒酒仰头一口喝了下去,眸光猩红地望向江卓昀咬牙道:“这次确实是我们东夏太过小瞧你们大庆了,赫连夜将军鲁莽,导致全军覆没乃是他活该,本将军无能护住岳明城也该以死谢罪。今日多谢江将军没有屠杀我岳明城百姓,还愿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但这并不代表江将军便能一往直前,抢夺我东夏国土。我东夏士兵并非全都是如此无能之辈,还请江将军适可而止,退出我东夏。” “退出?别可笑了。” 江卓昀勾着嘴角,轻嗤了一声,眸光冰冷地说道:“本将军的人生信条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你们东夏攻占了我们大庆的一座城池,本将军至少要攻占十座才算你们还清了。至于那些被屠杀的百姓,便用你们将士的性命来抵。” 上官进闻言,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五脏六腑都在绞着疼,一口鲜红的血喷洒而出。 这时,江卓昀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对了,忘记告诉上官将军了,昨日本将军的手下执行任务的时候凑巧拦截了几辆前往环吴城的马车,里面似乎坐着的是上官将军的家人,本将军斗胆,将他们请去做客了,上官将军应当不会介意吧?” “你!你!你放过他们!” 上官进又吐了一口血,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伸手指向江卓昀,满脸恐惧地说道:“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之辈,你放过他们!” “上官将军临危不惧,誓死守卫岳明城的壮举本将军十分欣赏,但是上官将军以为将家人送走,你一人赴死便能成全你的忠义之心了吗?” 江卓昀淡淡一笑,出声道:“可是本将军偏不如你愿,你最小的公子才三岁,哭喊着找爹爹,着实可怜。你反正已经喝下毒药了,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你便会肠穿肚烂而死,黄泉路上你走慢点,你的家人本将军会一个一个地送下去陪你,你且数好了,别将人落下。”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上官进是真的愤怒了,他怒火中烧地冲向江卓昀,却被江卓昀抬脚轻轻一踹就踹飞了,江卓昀冷着脸说道:“给你半个时辰考虑清楚,说些本将军喜欢听的话,若是说得本将军开心了,放过你的家人不在话下,若是说得惹本将军不高兴,本将军便送你们一起上路。” “你休想!本将军是绝对不会屈服的,本将军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 上官进呸地吐了一口血沫,眼底泛着腥红,恶狠狠地瞪着江卓昀,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江卓昀却是淡淡地笑了:“上官将军忠肝义胆实在是令人佩服,只是将军可要想清楚了,你不愿意说的话,旁人可是愿意说得很,旁人说了我便放过旁人,将军没说,便要被灭族哦。” “你卑鄙无耻!” 上官进恨的咬牙切齿。 江卓昀始终笑着:“当你们东夏主动挑起战火的时候,就已经比本将军卑鄙无耻千倍万倍了,你们的士兵屠杀我们的百姓,凌辱我们的女子,本将军不过是灭一守将全族罢了,有何不可?” 第281章 攻占岳阳城,毫无悬念 上官进哑口无言。 他很担心自己的家人真的会被江卓昀屠杀殆尽。 但是作为一个守城将领,他没有办法将关于东夏的秘密告诉敌国将领,他盯着江卓昀始终挂着淡笑的脸,眼神逐渐坚定,他猛地提了一口气,抢过刘虎托盘中的匕首,准备自我了断。 刘虎快速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上官进的手腕上,将匕首踹飞。 江卓昀冷冷地看着,扬声道:“将人给本将军带上来。” 片刻之后,上官进的副将欧阳起便被五花大绑着押进来了。 相较于上官进没有受多少皮肉伤的情况,欧阳起浑身已经被折腾得血肉模糊,只吊着一口气了,上官进浑身一颤,面露绝望。 欧阳起一看见上官进想要扑过去便被周仕压在了地上。 江卓昀上前两步,脚尖提起狠狠地踩在了欧阳起的脸颊上,用力地碾了碾,疼得欧阳起痛呼不已,江卓昀冷着声音说:“想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然的话,你的家人便跟你一个下场。” 欧阳起连忙叫道:“我说,我说,您想问什么我都说。” 上官进怒瞪着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将军,属下也没办法,属下好不容易才生了一个儿子,老娘今年已有六十高寿,属下也没有办法啊将军!” 欧阳起痛哭流涕道:“大庆士兵进入我们岳明城一直没有对无辜百姓下杀手,就算去了环吴城也不会伤害那里的百姓的。只要他们束手就擒就不会有事,但是属下的妻儿母亲却只有这么一条活路可走了。” “你混账!” 上官进气得怒目圆瞪,一气之下便又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江卓昀笑了:“果然还是欧阳副将识时务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花灿,将人带下去审问,让他将能说的全都说出来,他说出一件便放一人,等他什么时候全说完了,便将他的家人都放了吧!” 话锋一转,他慢悠悠地望向了上官进,眯眼笑道:“至于上官将军的家人……本将军考虑到上官将军气血攻心,激发药效,大概只能再撑半个时辰了。便决定,每隔半刻钟,上官将军若说了有用的话,便放过上官将军的一位家人,若是没说,那便杀一人吧!” “你!你无耻!大丈夫竟以妻儿老小做要挟,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卑鄙肮脏的小人!”上官进破口大骂。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着,无奈地叹气道:“都说了,本将军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东夏犯我大庆在先,本将军不屠杀你们东夏无辜百姓,对你们东夏士兵也是投降者不杀,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怎么还不知足呢?非要本将军一声令下,将你东夏之人屠杀殆尽,你才满意吗?就像你们东夏赫连将军在我大庆做的那样?” 上官进知道多说无益,一时紧咬着牙齿没说话。 对于赫连夜对大庆无辜百姓所做之事他是不赞同的。 尤其是凌辱无辜妇女,任意屠杀无辜百姓堆砌成堆。 但他位卑于赫连夜,他也不敢多言,即便心中不满,他也只是袖手旁观。 说来说去,相较起来,江卓昀对东夏人确实是宽容大度了。 “好了,本将军没时间跟你耗着了,上官将军想好了便做决定吧!” 江卓昀摆手,让熊晨继续看着上官进便抬脚走了出去。 柴火通明,亮如白昼。 城内惊慌失措的吼叫声不绝于耳,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岳明城。 刀剑之声时不时传进耳朵。 战争似乎结束了,又似乎没有,这才只是开始,但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江卓昀手中躺着一个绣着荷花牡丹的荷包,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眼底有片刻柔情,他想,应当不会太久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京都城。 回到他怀有身孕的妻子身边。 好好地陪伴着她将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他要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平安无事。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他要全速进军,击溃东夏的十座城池,威慑四方,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大庆国土不容侵犯,但凡有人敢踏入大庆一步,他们便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将军,城内已经肃清。” 这时,张朝大步跨过来,神情激动地禀告道:“待天一亮,岳明城就彻底被咱们收入囊中了。” 他没想到将军的速度会这么快,在短短十日不到的时间内不仅将东夏士兵赶出了大庆,还带领他们在一夜之间快速攻占了岳明城。 这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 兵贵神速。 现在所有士兵对将军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将军,在他们心中,便是永远的神! 江卓昀点头,低声说道:“即便肃清了,也要随时注意,提高警惕,城内许多百姓都具有战斗力,咱们不滥杀无辜,但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多生事端。他们安分守己,便留活路,若有不明企图就地处决。近日内,勒令所有东夏人守在家中,但凡出来一人,便杀了吧!” “是,将军,属下这便传令下去。” 张朝连忙点头,转身便跑下了城楼。 黎明的曙光照亮了整座城池。 一夜之间,血迹已经全被冲洗干净。 昨夜的屠杀和血腥已经被抹去。 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城墙上斑斑点点的带着暖意。 明明是秋天了,应该是带着寒气的,但今日的阳光却格外灿烂。 大庆的士兵一夜之间占据了岳明城,毫无悬念。 环吴城的士兵在全速赶来支援的路上,眼看着只有四十里路便要到岳明城了,环吴城太守却接到了岳明城传来的消息:岳明城一夜之间被大庆士兵占领了。 环吴城太守罗明照只觉得不可思议。 明明十日前他们东夏的士兵还气势高涨,大有一路厮杀挺进大庆腹地的气势,怎么转眼间大庆的士兵便快速反攻到了东夏境内? 罗明照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你们可知道大庆带兵之人是谁?” “禀太守,东夏带兵之人乃是大庆镇国将军之三子骠骑将军。” “镇国将军?江文涛?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再带过兵,他的儿子怎会有这等能力?” 罗明照十分不解,他带着一万兵马前来支援岳明城,但如今岳明城已经被攻占了,当务之急他要返回环吴城,坚守住环吴城等待朝廷派下来的援军一同抵抗大庆的攻势。 但他现在离岳明城只有四十里了。 光是想想大庆士兵仅仅十日不到便将赫连夜带领的五万兵马和岳明城两万守将全部攻下的实力,他便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叫道:“掉头,全速赶回环吴城。”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大庆兵马追上来之前,安全地回到环吴城,镇守环吴城,不然的话环吴城也会被大庆士兵收入囊中。 “是,太守大人。” 众将士听令,立马调转马匹,刚准备快速逃回环吴城,便突然听到四周传来踢嗒踢嗒的马蹄声,罗明照心头一紧,扭头望去这才发现他们被全部包围了。 “罗大人,本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你好不容易来了,话都没跟本将军说一句,怎么就急着走呢?” 江卓昀微笑着轻轻一跃,飘到了阵前的一棵等人高的小树上,嘴角含笑着遥遥望着一脸菜色的罗明照,笑着说道:“本将军可是对罗大人仰慕已久,想要送罗大人一份礼物呢!” “你!” 罗明照为了能尽快赶来支援岳明城,日夜兼程,无论是士兵还是马匹都已经是极其疲惫的状态了,且只有一万人,被江卓昀带领的至少三万人团团围住。 他自己心里清楚大概要命绝于此了。 但他依旧挺直了胸膛,咬着牙齿出声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本将军都说了,送礼来的。来人,将本将军为罗大人准备的礼物送上来。” 江卓昀微笑着摆手,没多大会儿,刘虎便让人抬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上前来,当着罗明照的面打开,里面躺着毫无气息的上官进。 上官进是中毒身亡的。 面色青紫,嘴唇发黑,身上还穿着他的朝服。 江卓昀轻叹着说道:“本将军在屠杀了赫连夜之后将他送给上官将军做礼物,如今岳明城败了,按照规矩,本将军便也将上官将军送过来给罗大人做礼物。至于罗大人嘛……你放心,按照规矩,本将军也会将你送给仓扬城的新垣太守做礼物的。” “竖子猖狂!” 罗明照愤怒得整张脸都铁青了。 江卓昀笑着摇头:“本将军从不说大话,素来也是说到做到的,猖狂这个词担不得。罗大人若是有什么遗言现在便说了吧!本将军一定给你带到,若是不说,今日罗大人的人头,本将军还是要留下的。” 江卓昀话音刚落,大庆士兵气势高涨,纷纷喊叫道:“必胜必胜,大庆必胜!” 罗明照气得浑身颤抖,但他必须冷静下来,最好是趁乱让人逃出去报信。 他跟他身边的将领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确定了彼此心中的意思,江卓昀却不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淡笑着说道:“好了,废话不多说,咱们干正事吧!” 江卓昀话音刚落,一摆手,大庆士兵们一拥而上,快速朝着罗明照等人冲杀而去。 一万人抵抗三万人,毫无悬念,必败无疑。 而且,罗明照也快速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气快速流失。 该死的。 在还没动用武力之前,根本毫无察觉,但凡一动到武力,体内的力气便像是泄气一般很快地流失,就算他再傻也明白他这是早就已经中了江卓昀的奸计。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赫连夜和上官进会如此毫无悬念,被大庆士兵快速击杀了。 因为江卓昀早就在他们毫无所查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给他们的士兵都下了药。 然后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便全力进攻了。 第282章 皇后可别乱蹬 江卓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压根就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败了。 罗明照心中十分清楚,他带领的一万人会在这里全军覆没,环吴城内的那一万士兵也守不住了。 过了环吴城便是东夏腹地,在东夏腹地每个城内最多只能有五千兵马,且没有厚厚的城墙作为抵御,江卓昀的士兵将势如破竹,快速挺进。 一路向东,想必很快便会占据东夏更多的城池。 到时候,就算朝廷的援军到了。 东夏至少也会被占领七八座城池。 若是援军能抵抗江卓昀,将他们赶出东夏还好,若是赶不出去,东夏将损失惨重,许多城池都会被大庆划入他们极大的版图。 罗明照此时此刻,脑海中想了许多。 也越发绝望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看轻了大庆。 觉得大庆士兵和官员被大庆先帝磋磨多年,早就丧失了战斗力,谁曾想他们的自大和对敌人的轻视让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将军,咱们胜了。” 张朝笑容满脸,脸上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望向江卓昀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将军真的是料事如神,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不仅攻占了岳明城,还带领他们困杀了环吴城一万士兵,现在环吴城内只剩下一万守将了,压根不足为惧,趁热打铁,再过几日他们应该便能再占据环吴城了。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了一声,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那便按照规矩,将罗大人的尸首收起来,给仓扬城的新垣大人送去,顺便告诉他,让他再稍等些时日,本将军便去取他首级了。”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办!” 张朝兴致高涨地点头退下。 “主子,接下来,咱们要全速进军环吴城吗?” 熊晨走过来,低声说道:“岳明城内要留一些士兵驻守,咱们前后加起来损失的士兵也有一万多人了,若是只凭着三万多人挺进东夏腹地,只怕是不妥、” 东夏皇帝肯定要派来援军,援军的人数一定不止十万。 他们大庆剩下的三万多士兵实力本就弱于东夏士兵,他们现在能这么快的胜利,也不过是因为东夏轻敌,且没有防备到他们会提前往东夏的水源下药。 江卓昀又趁热打铁。 这要是东夏反应过来,他们挺入东夏腹地便会犹如岳明城一样被困杀。 江卓昀自然也是明白这点的。 他抿了抿唇,望着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们,轻声说道:“早就在上禀捷报的时候本将军便向陛下请求援军了,咱们再撑最多半月,援军便会到来。让士兵们用午膳,半个时辰后留一万人驻守岳明城,其余人跟随本将军全速赶往环吴城,两日之内必须攻下环吴城。” 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能攻占的城池。 然后坚守住。 等待援军的到来。 他们现在人手太少了,一味冲入东夏腹地,无异于以卵击石。 “是,主子,属下这便去安排。” 熊晨快速退下。 江卓昀又写了一份捷报连带着一封送给苏元娇的家书,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城。 所有的捷报,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京都,鼓舞整个大庆的士气,也要让所有觊觎大庆国土之人都知道大庆的实力势不可当,即便大庆士兵多年未上战场,也一定拥有战无不胜的实力。 毫无悬念。 江卓昀又快速攻占了环吴城。 真真正正地做到了十日之内将东夏侵略大庆的士兵屠杀殆尽,还一连攻占了东夏的两座城池,这样的战绩不仅传到了大庆京都和东夏燕都,周边各国也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凌逐坐在龙椅上,案台上摆放着这个消息。 他眸光定定地望着摊开来的文字,老半晌眯着眼幽幽地笑了起来。 江卓昀。 萧楚柔的表妹夫。 他曾经见过。 那个男人长相精致,面容白皙,好看得跟谪仙似的,身材修长,浑身自带风流,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带兵打仗的人。 谁知道一带兵会如此兵贵神速。 可真是有意思。 凌逐唤来暗卫副统领绝命,吩咐道:“你快速赶往东夏,时刻紧盯着江卓昀,无论他有什么动作,都要第一时刻回禀给朕。” 绝命快速领命:“是,属下遵命。” “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绝命快速退去。 凌逐眯着眼沉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转眸望向沉默着站在一旁的墨沉,低声问道:“今日皇后都做了什么?” 墨沉闻言急忙回答道:“禀告皇上,皇后娘娘以下雪天寒路滑为由拒绝后宫娘娘们前去请安,睡到了巳时才醒,醒来之后用膳时比以往多用了半碗,随后便坐在火炉前看话本,名字叫《醉卧红颜榻》。看到午时用膳后便午休了,直至此时都还未醒来。” “朕的皇后,果真是把日子过得悠闲自在啊!” 凌逐冷哼了一声,望着摆在案桌上的厚厚一叠奏折,突然有些气不顺。 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萧楚柔倒好,除了吃就是睡,不然就是看话本,偶尔还召集宫妃唱歌跳舞吟诗作对喝茶聊天,过得比他这个做皇帝还享受。 实在是让人不爽极了。 凌逐眯了眯眼,沉声吩咐道:“且派人去知会皇后,朕今夜要留宿凤舞殿,让皇后做好接驾准备。” 墨沉就知道会这样,他连忙点头退下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 皇上对皇后的感情果真是不一样的。 皇后明明就不怎么在意皇上,奈何皇上就看不得皇后娘娘吃吃喝喝玩玩乐乐,隔三差五总要气不顺一次的。 萧楚柔接到凌逐要留宿凤舞殿消息的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不耐烦地腿蹬被子,气呼呼地说道:“这凌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日日留宿本宫的凤舞殿作甚?后宫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姐妹放着不去宠幸,非要来本宫这凤舞殿给本宫找晦气是不是?” 梨儿低声走到床榻边,低声说道:“娘娘,陛下大概是心中有娘娘的,这才每日都过来陪娘娘。” “你就别说废话了,本宫都要烦死了好吗?” 萧楚柔在大大的床榻上躺平。 凌逐每日都来,便意味着她每夜都得受累,每日都要喝落子汤,一喝下落子汤之后她一早上的嘴里都是苦涩的,早膳都吃不香,实在是难受得很。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想了想,她扭头望向梨儿,眨巴眨巴眼睛之后,低声说道:“梨儿,你且去给本宫打听一下凌逐究竟喜欢什么。无论是吃食还是小玩意儿,亦或是什么样的女人,打探清楚他的喜好,这样才好对症下药,不对……投其所好!” 梨儿以为萧楚柔这是准备好生侍奉凌逐,想讨凌逐欢心,立马微笑着点头,保证道:“是,奴婢一定会尽快替娘娘打听清楚的。” 萧楚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出声道:“也不知道后宫这么多女人是怎么搞的,一个个貌美如花的,竟无一人能拴住凌逐的心,就算不得凌逐的心,好歹也要缠住他的身吧?” 但凡有人能缠得住凌逐,将她解救出来,她都愿意称其为好姐妹! 梨儿闻言,眨眨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犹豫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公主,您方才所言何意?” “还能是何意?本宫作为一国之母,当然要以北凌的江山社稷为主,多鼓励后宫姐妹们为皇上开枝散叶了。”萧楚柔掀起眼帘,一脸坦然地说道:“咱们大庆跟北凌可是盟友,只有北凌局势稳定,江山永固,咱们大庆才能好。为了两国交好,本宫真是付出了太多!连丈夫都要拱手让人!” 梨儿:“……” 她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一觉睡到傍晚时分,实在是睡不动了,萧楚柔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让梨儿伺候她沐浴更衣,眼看着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便又让人去御膳房传膳,这才慢悠悠地斜坐在美人榻上等着凌逐的到来。 凌逐每日过来的时间都十分固定。 都是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 今日也是如此。 外面天气冷,凌逐每次一进来都带着一身寒气。 萧楚柔一边吃着小糕点,一边看着手中的话本,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就着昏黄的烛光,冲着凌逐微微一笑,眉目弯弯地轻声道:“陛下,您来了,且过来坐下烤烤火暖暖身子,臣妾已经让人去传膳了,估计很快就到了。陛下劳累了一日想必也饿了吧,不出半刻钟便能用膳了。” “饿倒是不饿,只是几个时辰未见皇后了,有些想念。” 凌逐走过来,将披风解下递给墨沉,便推了推萧楚柔的包裹在毛茸茸的被子中的脚丫子,一歪屁股坐在了她的脚边。 萧楚柔挑了挑眉头,低声说道:“陛下,对面有凳子,您还是坐在凳子上吧!这软塌都被臣妾占了这么多地方了,会挤着陛下的。” “那柔儿便将脚收回去一些,亦或是……将脚搭到朕的腿上来,也替朕暖一暖身子。” “什么?” 萧楚柔才愣了一下,窝在毛茸茸里面的脚丫子就被冰凉的大掌握着轻轻一拽就搭在了凌逐的腿上,凌逐顺势往软榻里面多坐进去了一些。 “啊,好冰,放开我的脚!” 萧楚柔被冰冷的温度激得浑身一颤,下意识便要将脚给抽回来,奈何被凌逐的大手死死地扣着,她气得蹬腿踹了凌逐两脚,没好气地说:“前面便是火炉,皇上自己烤火便是,用臣妾的脚暖身子是为哪般?皇上从外面来,带着一身寒气,自己有多冰皇上心中没点数吗?” 真是有病。 她的脚原本暖洋洋的,现在被冻得冰冰的,都说寒从脚起,脚一冷她便觉得浑身都冷了。 凌逐被踹了两脚也没生气,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大手扣紧萧楚柔的脚踝,眸光幽幽地说道:“皇后,你可别乱蹬腿,若是蹬到了不该蹬的,朕可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该蹬不该蹬的?” 萧楚柔心中暗骂了几句,挣扎着要将脚被拽回来,忽然间便听见凌逐紧蹙着眉心闷哼了一声,她动作一顿,脚尖下意识地点了点,瞬间僵住了身子。 错愕之后,脸颊爆红。 这这这…… 这这这…… 怎么会这样? 第283章 皇后这红着脸的模样真是让人欲罢不 咽咽口水,萧楚柔小心翼翼地望着凌逐,咬着牙低声说道:“那个……皇上……若是臣妾说……臣妾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日月可鉴她的真心。 她真不是故意要蹬不该蹬的地方的。 她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有没有用劲儿。 反思片刻之后,她觉得自己似乎是没有用多大力的,便放心了些。 暗暗地偷看了几下凌逐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她舔了舔唇瓣,心虚地低下了脑袋,下一瞬便听到了凌逐咬牙切齿的声音:“墨沉,你出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皇上。” 墨沉急忙点头,小跑着出去了,顺便将门给关了起来。 萧楚柔感觉到握着自己脚踝的手劲加大了,她被疼得皱了皱眉头,心虚地抬起眼帘望向黑沉着脸的凌逐,干巴巴地讪笑道:“那个……皇上,到底是夫妻一场,看在臣妾是无心之失的份上,皇上便大人有大量莫要跟臣妾一般计较了吧?” “无心之失?大人有大量?不跟皇后计较?” 凌逐哼笑了一声,从牙缝里迸出这些字来。 萧楚柔谄媚地干笑着说:“那皇上贵为一国之君,总不能跟臣妾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吧?那未免太跌份了!” “若是朕一定要计较呢?” 凌逐眸光幽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萧楚柔咽咽口水,舔了舔唇瓣,干笑着说:“这等小事,不至于不至于。况且臣妾方才也没用多大劲儿,应当是没让皇上受伤的,咱们夫妻一场,皇上便不要这样跟臣妾计较了,不然也太伤害咱们的夫妻感情了。” “夫妻感情?” 凌逐哼笑了一声,望着眼前这个心虚的眼神飘忽的女人,突然问了一句:“皇后对朕有夫妻情分吗?” “当然有!必须有!绝对有啊!” 一说到这个,萧楚柔立马挺直了腰板,信誓旦旦道:“在臣妾的眼中皇上丰神俊朗气度非凡天人之姿,乃是这个世上极少的极品男人,臣妾能嫁给皇上,乃是天大的福分!所以臣妾一直十分珍惜跟皇上之间的夫妻情分,就是不知皇上可有珍惜。” 满嘴鬼话。 这是凌逐心里此时最真实的感受。 但他对上萧楚柔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又忍不住发软,他似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手上一用力便将人拉到了腿上,萧楚柔惊呼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江卓昀连同毛茸茸的被子一起打横抱起往着床榻而去了。 她惊诧地抬眸,便撞入了凌逐幽深的眸子中。 她瞬间被吓得一颤。 下一瞬,整个人就被丢在柔软的大床上,凌逐一边拉扯着他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速度极快地覆了上来。 这这这…… 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是准备用膳吗? 她还没用膳啊啊啊啊! 萧楚柔觉得凌逐似乎太过于热衷夫妻之事了,在一次被折腾得跟一条死鱼样躺在床榻上之后,萧楚柔张了张嘴,用她干哑的嗓子发出了虚弱的声音:“皇上,打个商量,臣妾觉得咱们应当节制一些。” 不然她真的不用再下床了。 夫妻之事真的还蛮累的。 虽然出力的人不是她,她也觉得累得慌。 但是凌逐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将衣袍穿起来之后依旧衣冠楚楚,一点劳累的迹象都没有,真是让人嫉妒啊! 凌逐扭头望向奄奄一息的萧楚柔,心中只觉得痛快,不动声色地算计着究竟还有多久萧楚柔才会怀上他的孩子,声音却清清冷冷的:“伺候朕难道不是皇后的职责吗?为何还想要推三阻四?” “皇上,您莫不是忘了,伺候您不仅是臣妾一人的职责好吗?” 萧楚柔瞬间就不服了,她咬牙道:“拿俸禄的又不只是臣妾一人,没有只让臣妾一人劳动的道理。皇上也在臣妾的寝宫留宿一段时日了,后宫的姐妹们如花似玉的,一个个宛若清晨的娇艳花朵,也是需要晨露的滋养的,皇上不妨去其他姐妹宫中多走动走动。” 最好就像是前段时日那样,一连十日都不来她的寝宫。 让她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睡就睡,小日子别提过得多逍遥。 凌逐心口一刺,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他系腰封的动作一顿,扭头望向一脸埋怨的萧楚柔,抿了抿唇,眯眼问道:“原来在皇后眼中,朕是滋养娇花的晨露?” “啊?这倒也不是,臣妾只是打个比方嘛!” 萧楚柔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确实有些过分了,便笑眯眯地i说道:“皇上后宫嫔妃众多,一个个又如花似玉的,别说皇上了,就连臣妾看着都赏心悦目,这不是觉得这么多貌美的姑娘就这么放着太过可惜了吗?臣妾也是为皇上着想,让皇上多去后宫走动走动,最好是替咱们宫中多添几个小主子,人多了热闹啊!” “即便要添小主子,也理应是皇后先给朕添。” 凌逐淡笑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摸上了萧楚柔软乎乎的肚子,眸光深深地说道:“皇后觉得,这里面会不会已经有朕的龙种了?朕这些时日都来宠幸皇后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也该怀上了吧?” “呵呵……” 萧楚柔干笑着说道:“这孩子来不来,也是看缘分的。” “是吗?” 凌逐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朕跟皇后乃是夫妻,已经很有缘分了,所以朕觉得,在不久的将来,皇后一定能为朕给宫中添小主子。” “呵呵呵,是吗?” 萧楚柔呵呵干笑,低声说道:“光是臣妾一人也是不够的,若想多添些小主子,还得皇上雨露均沾,多劳累一些了。” “皇后果真是善解人意得很。” 凌逐淡淡地笑了一声,收回手慢悠悠地将腰封弄好,便扭头望向依旧瘫软在床榻上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皇后快些起身陪朕用膳吧!” “臣妾要先沐浴。” 浑身是汗,粘糊糊的,实在是难受。 萧楚柔艰难地坐起身来,拉过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亵衣亵裤穿好,便要扬声叫人准备热水,顺便将床榻处理干净,凌逐便扭头望了她一眼,淡声道:“朕饿了,要用膳。” “啊?这样啊?那皇上先用吧!臣妾沐浴后再用。” 萧楚柔愣了一下,低声说道:“臣妾会速度快一些。” “皇后,你要忤逆朕?” 凌逐眸光微微一眯,便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萧楚柔抿了抿唇,眼眸闪了闪之后,低声说道:“可是……臣妾不沐浴的话,浑身都难受呢!” 最主要的是,她要趁机赶紧将落子汤给喝了。 不然磨蹭下去,落子汤的药效便没有那么好了。 她让梨儿去做绝子药,却还差一味药材,不那么容易得到,所以还得再等一段时间,过段时间等她吃下绝子药之后应当就不用每日都提心吊胆地害怕稍有不慎便怀上孩子了。 尤其是方才凌逐的大掌压在她腹部的温度实在是热得能灼伤人。 他刚才的眼神也十分极具压迫感,仿佛她肚子里不怀一个他的孩子便是罪过一般,让她心跳都慢了半拍,好在这些时日她每隔三日便让梨儿给她把一次脉,确定自己的肚子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让她稍微安心一些。 “用膳之后再沐浴。” 凌逐让墨沉去问过御医,妇人在行房之后便快速沐浴会减少受孕的可能性。 萧楚柔有些不服。 但抬眸对上凌逐黑沉沉的眼眸,她下意识又将反驳的话给咽回去了。 凌逐好歹是一国之君,偶尔板着脸的样子还真的蛮吓人的,每当这种时候萧楚柔都会选择乖一点,不跟他呛声。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一时的妥协并不代表什么。 磨磨蹭蹭的,萧楚柔自己将衣服穿好之后,忍着浑身难受的感觉,跟凌逐用完了晚膳,便急忙让梨儿准备热水沐浴。 萧楚柔人刚踏进宽大的浴桶,刚准备叫梨儿来伺候沐浴,便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疑惑地扭头望去过去,便见凌逐已经将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完了,抬脚走到了浴桶边。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臣妾在沐浴!”萧楚柔震惊道。 凌逐微微一笑,抬脚就跨进了浴桶,点头道:“嗯,朕知晓,朕也浑身是汗,需要沐浴。” “不是……皇上想要沐浴,可以让墨沉伺候,为何要跟臣妾挤在一处?” 到底是有些羞耻心的,萧楚柔连忙将身体缩进水中,拨弄着花瓣挡住凌逐扫过来的视线,怒瞪着微笑着的凌逐,羞愤道:“皇上,还请您出去,臣妾要沐浴,您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朕乏了,不想折腾了,皇后与朕乃是夫妻,坦诚相待也不是一两回了,一起沐浴又有何妨?” 凌逐的大手往水中一探,拽着萧楚柔的脚踝便在她的惊叫声中将人拖到了身前来,宽大的手掌紧贴着细腻的腰身,垂眸望着氤氲热气中通红的小脸,低声说道:“皇后这红着脸的模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你!你流氓,登徒子!” 萧楚柔羞愤地咬牙,伸手抵在江卓昀宽阔的胸膛,挣扎着推他。 凌逐只是圈住她的腰身,任由她挣扎,半晌之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说道:“看来方才朕没有伺候好皇后,这才让皇后对朕百般撩拨。也罢!左右朕还不算太劳累,便再陪皇后闹腾一会儿吧!” 什么鬼? 什么百般撩拨? 什么陪她闹腾? 贵为一国之君,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萧楚柔气得咬牙切齿,伸脚要踹凌逐,却被他禁锢在怀,动作根本就施展不开。 不多时,梨儿和墨沉并排在门外,听着里面激荡的水声和断断续续的暧昧的声音,动作一致地抬头望天,可惜天上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 墨沉感慨道:“今夜,又是美好的一夜啊!” 梨儿认真点头:“是啊!确实是美好的夜晚,就是吹来的风,略冷!” 第284章 迫切希望凌逐麻溜离开,别耽误她看 北凌的冬天长且冷,寒风吹来打在脸上便感觉到生疼,墨沉沉默了半晌之后,低声说道:“咱家提议先去隔壁屋内待会儿。” 在门口守着实在是太冷了,一会儿带着浑身寒气去伺候主子也不恰当。 梨儿毫不犹豫地点头:“奴婢也正有此意。” 凌逐是真的能折腾,沐浴而已,原本两刻钟便能完成的事情,生生拖到水彻底凉掉才慢悠悠地将萧楚柔抱出浴桶套上亵衣亵裤之后便直接回了内殿。 萧楚柔宛若一条死鱼,窝在凌逐的怀中,气若游丝地再次建议道:“皇上,臣妾觉得您的精力过于旺盛,不应该只用在臣妾一人的身上。” 所以,求求了,去宠幸后宫的其他姐妹吧! 别总是逮着她一个人薅羊毛。 她是真的承受不起。 凌逐眼眸闪了闪,哼笑了一声,眯着眼说道:“皇后这张嘴还能说话,看来是朕还不够努力。” “不不不,皇上已经很努力了,臣妾闭嘴,臣妾闭嘴总行了吧!臣妾什么也不说了。” 萧楚柔连忙闭紧嘴巴,当做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她真的不知道凌逐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非得折腾她一个人? 莫不是真的要遵从规矩,让她先怀一个孩子? 可淑妃不是都已经破了规矩先怀上了吗? 所以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吧? 真不知道凌逐咋想的。 劳累过后,萧楚柔睡得十分香甜,几乎是头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屋内烛光昏暗。 凌逐扭头望向睡得香甜的女人,无语片刻之后,扯了扯嘴角,惩罚一般地伸手扯了扯萧楚柔的脸皮子,却没揪起来多少肉,萧楚柔的皮肤细腻光滑,摸起来手感极好,她这些时日又没有出去过,又白了一个度。 即便在昏黄的烛光中也显得十分好看。 “别闹!” 萧楚柔有些疼,抬手“啪”的一巴掌将凌逐的手打开。 凌逐缩回手,嘴角忍不住上扬,刚要凑过去轻轻地将人抱在怀中入睡,便听见萧楚柔嘟哝了一句:“白铭宣,是你对不住本郡主在先,本郡主不要你了,去死吧负心汉!” 凌逐的动作突然顿住,嘴角的笑意缓缓地落了下来,眸光幽深地紧盯着下意识舔了舔唇瓣的女人,胸口升腾起熊熊怒火。 半晌之后,他黑着脸翻身下床,召来暗卫绝途,咬牙吩咐道:“你且前去大庆京都,以最快的速度给朕查清楚白铭宣此人究竟是谁,跟皇后又是何等关系!” 绝途连忙领命。 白铭宣! 凌逐眸光冰寒,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再次转身回到萧楚柔的身边时,眼底的怒火并没有消退,他冷笑着说道:“怪不得对朕百般不在意,还总是要朕去宠幸别的女人,原来是你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呵,真是可笑! 凌逐盯着无知无觉睡得一脸香甜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的女人看了半晌,后来实在是气不过,干脆穿上衣服连夜离开了凤舞殿。 一连好几日,凌逐都没有再来凤舞殿。 一直留宿在慧嫔璐慧的沭阳殿。 上一次凌逐从自己这里离开的时候,好像也是留宿在慧嫔那里的,这次也是,看来慧嫔真的是凌逐的心头好了。 萧楚柔才刚这么认为,第二日凌逐便又留宿到悦嫔芳悦那里去了。 芳悦天生一副好嗓子,说话的声音腻得让人骨头都酥麻酥麻的,萧楚柔很喜欢听悦嫔唱歌,好几次都将悦嫔叫到宫中来玩耍唱歌,姐妹情谊还算可以。 凌逐一连半个月,这个宫妃的殿内留宿几天,那个宫妃的殿内留宿几天,转眼便到了初一,这一日按照规矩,凌逐是要留宿在皇后宫中的。 萧楚柔恍然想到这一日是初一之后,还让梨儿做了一些准备,谁知天都黑了凌逐都没来,后来还是淑芳殿的宫女前来禀告,说是淑芳肚子有些不舒服,皇上担心便过去留宿了。 萧楚柔不以为然。 用过晚膳之后早早便歇下了。 反正凌逐想要宠幸谁,想要守着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才不在意呢! “梨儿,本宫是不是又胖了些?” 一大早,萧楚柔吃过早膳之后,忽然间看向了自己似乎圆润了不少的手指头。 觉得自己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在凤舞殿,哪里都没去过,运动量实在是少,所以长胖一些似乎情有可原。 梨儿望着气色极好、确实长胖了一些的主子,点头道:“确实,公主又圆润了一些。” 萧楚柔窝在软塌上恍惚了一瞬之后,认真地拧着眉头说道:“那接下来本宫可得少吃一点了,现在这个身材正合适,再胖一些就不好看了。” 梨儿笑着点了点头:“那往后奴婢会好好注意公主的饮食的。” “好。” 萧楚柔笑着说:“你可要监督本宫。” “奴婢遵命。” 梨儿屈膝领命。 又过了四五天,凌逐还是没来过凤舞殿。 除了萧楚柔这个正主毫不在意之外,后宫都在传皇后已经失宠了,便连跟萧楚柔关系最好的慧嫔璐慧都忍不住来找萧楚柔,仰着圆圆的小脸蛋,笑嘻嘻地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初一的时候都没来您殿中,现在又过了这么些时日,您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啊?您乃是皇上正妻,一国之母,万万不能失了宠啊!这段时日,后宫都在传您失宠了。臣妾听着都不舒服,皇后娘娘您可得想想办法,让皇上来您殿中过夜啊!” 萧楚柔嘿嘿一笑,拿起一块松软的茯苓糕丢在口中,慢慢地嚼着,摇头道:“慧嫔此言差矣,皇上这些时日是没有来本宫的凤舞殿,但却一直都有留宿在各位姐妹的宫中,如此才好。皇上就应该雨露均沾,多陪一陪后宫的各位姐妹,这样姐妹们才有机会为皇室延绵子嗣啊!” “皇后娘娘,您知道臣妾的意思。” 慧嫔笑了笑,说道:“臣妾知道娘娘心善,多为后宫姐妹们考虑,但娘娘也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您贵为皇后,理应先一步生下嫡长子,后宫的姐妹们才能怀孕生子,不然不就是坏了规矩?” “淑妃不就已经怀上了吗?如今看来都快五个月了,本宫不介意淑妃,自然也不介意后宫的其他姐妹,大家不必多虑。让她们各凭本事,谁怀上了本宫便重重有赏。” 萧楚柔笑着摆手道:“慧嫔,本宫素来喜欢你,皇上对你也是比旁人要多几分喜爱的,你可得争气些,莫要被其他的姐妹们比下去了。” “哎呀,臣妾分明是来劝皇后娘娘的,娘娘怎么又将话题扯到臣妾身上了?” 慧嫔捂嘴笑了笑,脸颊红红的,实在是可爱。 萧楚柔觉得心情不错,便留了慧嫔用膳。 用完膳之后,慧嫔刚起身要走,外面就传来宫女行礼的声音,是凌逐来了。 慧嫔愣了一下,在凌逐抬脚走进来的时候,连忙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楚柔依旧窝在软榻上没动,在凌逐走近之后,才抬眸望向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将近二十日没见,皇上似乎气色又好了不少,如今瞧着越发丰神俊朗了。” “朕瞧着皇后气色也好了不少,似乎身子都圆润了。” 凌逐抬脚走过去,动作随意地冲着慧嫔摆摆手,掀起衣摆就坐在了萧楚柔的对面。 萧楚柔抬眸望向杵在软榻旁的慧嫔,低声说道:“慧嫔坐下吧!别站着了,你挡着火炉的热气,本宫都觉得突然间凉了不少。” 慧嫔闻言笑了一声,摇头道:“皇后娘娘,臣妾该告退了。” “这不天还亮着嘛,你也有些时日没瞧见皇上了,便坐下一起说说话吧!” 萧楚柔一见到凌逐就有些担心自己明天到底能不能起来床,便想多留慧嫔一会儿,如果能让凌逐跟着慧嫔一起离开那就更好了。 慧嫔闻言,摇摇头,转身冲着凌逐屈膝行礼道:“臣妾告退。” “嗯。” 凌逐淡淡地应了一声,慧嫔便又转身朝着萧楚柔屈了屈膝。 萧楚柔刚抬起手想要挽留,慧嫔便转身头也没回地快速溜了。 梨儿在墨沉的暗示下一同跟着出去。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萧楚柔和凌逐两人。 二十来天没见,萧楚柔再见凌逐便有些不自在。 她不太喜欢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觉得自己舒适而宁静的生活被打搅了。 但谁让凌逐是皇帝呢? 她就算心中再如何不喜欢这种感觉,也只能仰着头,露出微笑,贴心地问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可曾用膳?臣妾不知您今日要来,便与慧嫔先用了,您若是还未用膳,臣妾便让人去给您传膳。” “不必了,朕刚从悦嫔那里来,已经用过了。” 凌逐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萧楚柔,丝毫都没错过她脸上哪怕一丁点的细微表情。 萧楚柔微微一笑,点头道:“那好吧!既然皇上吃过了,那臣妾便不多言了。时辰不早了,皇上今夜还有事吗?” 若是没事的话,便可以离开了。 她今日白天睡得有点多,晚上睡不着,准备再看一会儿话本。 这段时日,她沉迷于话本无法自拔,今日看的这一本正好看在兴头上,谁知慧嫔便来了,她耐着性子跟慧嫔聊天用膳,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就想拥有自己一点独处的时间将剩下的内容看完。 不然的话抓心挠肺的,连觉都睡不好。 所以,现在,她迫切地希望凌逐连麻溜的离开。 别耽误她看话本的时间。 第285章 真心这种东西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萧楚柔不是一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即便她表面的笑容已经很完美了,但还是让凌逐极其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不耐烦希望凌逐离开的情绪。 一瞬间,胸口更堵了。 绝途已经传回来消息了。 白铭宣此人,乃是大庆忠武侯世子,风光霁月,文采斐然,当年科考高中榜眼,这段时日已得大庆皇上重用,长相俊朗,性格温润。 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白铭宣曾经与萧楚柔私定终身。 萧楚柔以郡主的尊贵身份一直不肯定亲,左一次右一次忤逆楚王便是想要跟白铭宣有情人终成眷属,甚至萧楚柔还主动提出过要跟白铭宣私奔! 私奔? 这两个字眼让凌逐差点没气得摔桌子! 后来得亏忠武侯寻来一个故人之女王嫣,勒令白铭宣与其订婚。 这才让萧楚柔伤了心,痛哭几日之后便快速斩断两人之间的感情。 萧楚柔离开大庆嫁来北凌前还单独见了白铭宣一次。 回去之后便郁郁寡欢。 这些消息,让凌逐如噎在喉,一整日的心情都极差,上朝的时候吓得朝臣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就怕一句话不对会被迁怒。 现在望着听说他从别的女人那里过来依旧一脸淡然,甚至恨不得他赶紧离开的萧楚柔,凌逐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怒气。 他眼睛一眯,冷哼了一声,淡声说道:“皇后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你不想见到朕?” “怎么会?臣妾有些时日没瞧见陛下了,心中挂念得很,今日瞧见陛下气色这般好,臣妾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萧楚柔虚伪地笑着,垂在毛茸茸的被子中的手还捏着画本,心里还在算计着该如何让凌逐离开。 “是吗?” 凌逐轻笑着,笑容同样假得不能再假。 萧楚柔点头,微笑:“当然,臣妾可不敢对皇上撒谎。对了,皇上,前些时日听说您去瞧过淑妃了,不知淑妃现在身体可好?臣妾这些时日偶感风寒,不便去探望淑妃,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了。算起来淑妃腹中的孩子也快有五个月了吧?再过三四月,皇上就要做父亲了,想想臣妾便替皇上觉得高兴。” “难为皇后这般大方有气度。” 萧楚柔脸上的笑容越灿烂,在凌逐看来便越刺眼。 当初白铭宣仅仅是跟别的女人定亲,直至今日都尚未完婚,萧楚柔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都痛哭了几日,现如今别的女人都怀上他的孩子了,萧楚柔竟还笑得这般灿烂。 让人怎么想便怎么不痛快。 那个白铭宣便这么好吗? 好到让她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倾心相待? 萧楚柔不知为何,在凌逐的话中听到了讽刺的意味儿,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抿了抿唇,斟酌着出声道:“皇上谬赞了,这都是臣妾该做的。皇上的孩子按照规矩也得叫臣妾一声母后,臣妾是十分喜欢孩子的,臣妾不仅替皇上高兴,替淑妃高兴,臣妾本身也是十分高兴的。” 这么说,应该没毛病吧? 她身为正妻,作为皇后,如此大度,能容庶子嫔妃。 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好皇后了。 应当不会再惹恼凌逐了吧? 萧楚柔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点了点脑袋,她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凌逐面无表情,眼底已经没有多少温度了,胸腔中的怒意和酸涩折磨得他恨不得将萧楚柔拎起来打一顿。 他觉得再纠结下去,他真的会被萧楚柔活活给气死。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凌逐淡声说道:“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啊?可是……臣妾觉得还挺早的,这不是才没天黑多久吗?” 萧楚柔干笑着说道:“皇上,臣妾这几日身体不舒服,恐怕是伺候不了皇上了,不若您先去其他姐妹宫中让她们好生伺候?” 她月信昨日才干净了。 前几日不舒服是真的。 但现在已经好了。 可她就是想看话本,按照她的计划,话本没多少内容就要看完了,今晚是完全可以熬夜看完的,明早一觉睡到自然醒,起来便可用午膳,然后接着看下一本,美好的一天就这么舒坦地度过了。 简直完美得不行。 然而,凌逐的出现,打破了她原本舒坦而又宁静的生活,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无妨,朕身体素来极好,不容易生病,皇后这些时日一直都在躺着坐着,没有运动,身子只会越来越弱,作为皇后的丈夫,朕有职责帮助皇后锻炼好身子。” 凌逐话音刚落,抬脚走向萧楚柔。 萧楚柔瞪着眼,讪笑着说:“皇上,臣妾身体真的不舒服,伺候不了皇上,不若……皇上改日再来?” 明日也行,好歹让她今天先将话本看完吧? 不然没个结局,让人抓心挠肺的,实在是不好受。 凌逐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朕略通医术,既然皇后身体不适,不若朕替皇后好好看看。” 萧楚柔:“……” 她是真的没想到凌逐还有这种技能。 凌逐走过去,握住了萧楚柔的手腕,把了一小会儿脉搏,才低声说道:“皇后身子没什么大碍,皇后放心,你大概只是睡太多了,身体有些酸软,提不起劲儿来。这个不是大问题,与朕运动一下就好了。” “皇上,臣妾……” “皇后。” 凌逐一把将萧楚柔拉到了怀中,垂眸望着笑得牵强的萧楚柔,眯了眯眼之后,鬼使神差的突然低声问道:“皇后可有心悦朕?” 心悦你? 说什么胡话呢? 这不天黑着的吗? 做白日梦也得白日才行吧? 萧楚柔被凌逐问得愣了一下,随后笑眯眯地点头表示道:“这是自然,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是心悦皇上的。” 夫妻一场,本宫给你一点面子。 “是吗?” 凌逐看出萧楚柔的言不由衷,即便听她说心悦自己,心头并没有得到半分舒缓,反而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他知道作为一国之母,萧楚柔鼓励后宫嫔妃为他生儿育女孕育子嗣,乃至从未为难过任何一位宫妃来看,确实让他省心很多。 萧楚柔这样的做法,无论是放到哪一个男人的身上,大概都会感激她的大度得体。 但偏偏,萧楚柔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是憋闷。 尤其在得知萧楚柔还为了白铭宣跟别的女人定亲之后大哭几日后,这种憋闷感就折磨得他浑身难受。 “当然。” 萧楚柔笑得一脸真诚:“臣妾人都是陛下的,心自然也是陛下的了。” 只要您老高兴,不就是张张嘴说几句话吗? 谁还不会说啊? “皇后果真身心都是朕的?” 即便知道萧楚柔满口谎话,言不由衷。 凌逐还是听得心里舒坦了些。 萧楚柔用力点头,笑得眉目弯弯:“当真。” 反正说句谎话又不会死,既然您老喜欢听,那便是真的。 真心这种东西嘛,信则有,不信则无。 萧楚柔说起谎来毫无心理负担。 凌逐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喉结微微滚动,望着笑靥如花的姑娘,眼眸深深地低声说道:“既然皇后身心都是朕的,那朕就更不能辜负皇后的一片真心了。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朕得空了就来陪你,可好?” “这……不用吧?” 萧楚柔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然后低笑着说道:“皇上这些时日不是雨露均沾吗?怎么能独在臣妾一人的宫中呢?专宠一人终究不妥,还请皇上三思。” 凌逐才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便连脸上的笑容都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女人真的是具备随时惹怒他的能力。 “皇后这是在左右朕的决定?” 凌逐伸手捏着萧楚柔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萧楚柔的眼眸看,让她无处遁形。 萧楚柔连忙摇头,抬手抓住凌逐的手,努力道:“唔……木……木……有……” “没有?” 凌逐声音幽幽的,尾音上扬。 萧楚柔连忙点头。 凌逐这才放开了萧楚柔的下巴,萧楚柔被疼得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红着眼眶说道:“臣妾也是一片好意,皇上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动手伤人呢?” 用的力道还挺大,不知道她的皮肤娇嫩吗? 用这么大的力道捏,肯定给捏红了。 疼得不行。 “不想让朕伤你,就少说点让朕生气的话。” 凌逐轻哼了一声,望着萧楚柔红着眼眸眼泪汪汪的样子,瞬间又心软了。 这二十来日,他不是不想来见她,可是心里实在气不过,想要磨一磨她的性子,也想看一看她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谁知她该吃还是吃,该喝还是喝,该睡觉还是睡觉。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甚至还胖了一些。 而他整日听着绝杀前去禀告的消息,气得牙痒痒。 恨她没心没肺,恼她开口闭口便让他雨露均沾,气她对他毫不在意。 可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心里对她的在意。 终于忍不住了,想来看一看她,想跟她亲热亲热,谁知道她一张嘴就总是说话气人。 他就该将她的嘴巴封起来,或者折腾得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那样,她就老实了。 “臣妾所言句句都是为皇上着想的话,这都能惹恼皇上,那臣妾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楚柔倍觉心累。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费心费力地为他好,怎么到头来还惹人生气了呢? 男人心真的是海底针,比女人的心思还难猜。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皇后就尽量少开口吧!” 少开点口,也能少惹他生气。 萧楚柔抿了抿唇,哀怨地瞪了凌逐一眼,干脆不开口了。 这年头,做人真难,做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的妻子更难。 稍有不慎就会把人惹生气。 生活不易,皇后叹气。 凌逐见萧楚柔抿着唇,一脸乖巧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又好气。 干脆将人抱起来便往着床榻走去了。 萧楚柔这回是真的不敢再开口了,只能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话本放下。 算了算了,话本嘛,明天也能看,今天还是陪一陪小气吧啦的皇上吧! 第286章 所托良人,便不算辜负,而所托非人 在一个傍晚,苏元娇慢悠悠地吃着糕时点,突然听闻江卓昀的信跟随着捷报一起送来后,瞬间眼睛便亮了,她激动地站起身来不小心衣袖将盘子勾住洒落在地都顾不上。 她将手伸向秦照,迫不及待道:“信在哪儿?拿来给我看看。” “在这儿,夫人请看。” 秦照将信递给苏元娇,苏元娇快速接过,动作有些抖,她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 薄薄的信封,她打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将信件打开。 妙语试探着说:“小姐,不若奴婢帮您打开吧?” 看把小姐激动的,手都颤抖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苏元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控制住微颤的手,将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打开信纸之后,里面夹着一片红色的枫叶。 火红得让人晃眼。 即便已经经过了这么多时日,枫叶已经变成了干干的树叶子,依旧没有丝毫损坏,被保存得很好,十分好看。 这是江卓昀在惠城摘的。 惠城的枫叶红了。 他便摘下一片送给他心爱的妻子。 以一片枫叶遥寄相思,告诉他心爱的妻子,他对她的爱就像是这片枫叶一般热烈火热,生生不息,日渐浓烈,深深地传达着他对她的思念。 枫叶,本身就有相思挂念之意。 苏元娇瞬间便红了眼眶,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 信上细数他对她的思念,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孤枕难眠,有时想她想得睡不着,恨不得一眨眼便能回到她的身边,抱着她睡觉,看一看她的面容。 即便他有将她的画像带在身边,依旧缓解不了对她入骨的相思之情。 越看越想她,实在是想得受不了,便提笔给她写信,想要将对她的思念一笔一划都写给她看。 还说……他会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事,然后回到她的身边。 让她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还让她不要总是念着他,要开心点,跟人约着四处去玩一玩。 天冷了要记得穿衣服,每日都要按时用膳。 不可劳累,他的衣服够穿了,不需要再做衣服寄过去。 一字一句,事无巨细,字里行间,全是江卓昀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点点滴滴,都让苏元娇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姐,你哭了。” 妙语连忙拿起手帕,轻轻地擦去苏元娇滑落的泪痕,低声说道:“小姐,你不能哭的,粉黛说过孕妇不能忧思过度,要时刻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这样才有利于胎儿发育。” 苏元娇摇头,低笑着说道:“我没有忧思过度,我是高兴。我看到阿昀送回来的信,高兴得哭了。” “小姐,再高兴也不能哭,情绪波动太大也会影响到孩子的,何况哭多了眼睛就肿了,这几日夫人总是过来看你,到时候看你哭了指不定得多担心。” 妙语小声地劝道。 苏元娇抬手擦了擦泪水,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我不哭了,阿昀写信来关心我,我高兴应该笑的,不能哭。” “就是就是,就该笑。” 妙语扬眉笑了起来。 苏元娇将信件左看一遍,右看一遍,翻来覆去地看,看到都能背下来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将信件收起来放进了檀香木所制作的珍贵盒子中。 然后放在了床头上。 这些信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她要放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什么时候想看了便拿出来看一眼。 “妙语,你去拿纸笔来,我再给阿昀写一封信。” 她已经写了许多封信了,都还未送出去,今天收到江卓昀的信之后,她便想再给他重新写一封,将今日收到信的心情写给他看。 考虑到江卓昀时间有限,她写的信都是长话短说,一封信便将所有能说的事情全都说进去了。 剩下的其他没送出去的信,她也收起来保管好,准备等江卓昀回来之后给他看,让他知道他不在的这些时日自己都是如何思念他的。 提笔落字,诉说思念。 每一个字里面都倾注了她的深情。 苏元娇写得十分认真,写完之后还给他画了一幅画像。 是赏芳华下的菊花和池塘。 菊花开得正好,围绕着池塘绽放,十分好看。 而在池塘边上,坐着一个垂眸烹茶,嘴角带笑的姑娘,那个姑娘是苏元娇自己。 画完画之后,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 苏元娇动了动有些酸胀的手腕,望着画好的画,十分满意,她抬眸唤来妙语:“时辰不早了,我有些饿了,去厨房传膳吧!” 妙语走过来,将蜡烛点上,放上灯罩,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已经通知过厨房了,很快便会送来,你今日辛苦了,一会儿奴婢给你揉一揉手腕。” “无妨。” 苏元娇笑着摆摆手,轻笑着说道:“我想再看一看画,看看还有何处不满意。” “小姐的画画得这般好,奴婢看着就十分好看,小姐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啊?” 妙语垂头望着铺在案桌上的画,觉得哪哪儿都好,根本不需要再添加什么亦或是修改什么了。 苏元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画好是好,却少了一个人。等阿昀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便再重新画一幅,将他也画上。” 妙语闻言笑了:“奴婢就说嘛,这画分明就是极好的,小姐还不满意,原来是心中挂念姑爷呢!姑爷兵贵神速,如今京都城内人人称赞,这才没多久又传来了捷报。想必姑爷带领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便能凯旋了。” “借你吉言,希望阿昀早些回来。” 苏元娇笑了笑,垂眸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肚子,低声说道:“若是能在孩子降生前回来便更好了。” “极有可能哦。” 妙语笑眯眯地说道:“姑爷现在都已经将东夏狗贼赶出咱们大庆了,还在短短几日之内攻占了东夏两座城池。姑爷这般厉害,归期肯定不远了。” 苏元娇笑着点了点头,眉目间都是暖意。 用过膳之后,天色彻底暗下来了。 妙语伺候苏元娇梳洗,刚要准备躺下,便听到秦照来禀告:“夫人,陆小姐前来求见,不知夫人可要接见?” 天色都已经黑了,陆绮月来作甚? 苏元娇抿了抿唇,揭开被子穿鞋走了下来,披上披风,扬声说道:“你将她带过来吧!” 大晚上过来,肯定是有事。 这些时日,苏元娇跟陆绮月、宋慧茹、朱婉蓉三人走得还算近。 时不时一起相约喝茶聊天,倒也算有几分姐妹情谊。 陆绮月很快进来,她神色匆匆的,似乎有急事,苏元娇让她坐下,吩咐妙语去泡一杯热茶过来给她暖暖身子,这才低声问道:“绮月这般晚了还过来寻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娇娇,我有一事想要请你帮我。” 陆绮月伸手抓住苏元娇的手腕,一脸恳求地说道:“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还请你一定要帮我。” “是何事你先说,你说了我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你。” 苏元娇没有贸然答应,她低声说道:“力所能及,我会考虑帮你,但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我无能为力。” 就算要帮人,也要量力而行,不然只会弄巧成拙。 帮不上忙不说,还会破坏彼此之间的友谊。 还没到彼此十分信任,可以交托性命,永远都不用担心对方背叛的这种关系,苏元娇都是保持着一定的界限和距离的。 陆绮月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抓住苏元娇手腕的手加了力道,她抽泣着说道:“娇娇,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说有人在云州和梦州交界处看到炎王了。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从小便心悦他,若是他还活着,我便想将他找回来。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家里面一直让我放弃他,另寻良人。还说现在皇上要稳固江山,炎王当初失踪得离奇,不知他回来是福是祸,他们不许我轻举妄动。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才来寻你,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件事,我该如何帮你?” 苏元娇拧眉道:“我既无兵权,也无实权,也就府中还有一些阿昀留下来保护我的护院,我一个深闺妇人,就算想要帮你,也是无能为力啊!” “娇娇,你以前不是联合京都城内许多人一起为灾祸之地运送过粮食和物资吗?他们当初去灾区也是路过云州和梦州的,炎王很有可能还在云州或是梦州,你人缘广,认识的人多,请他们帮忙再去一趟好不好?” 陆绮月哭出声来,哀求道:“我存了些银钱,你帮我联系他们,我出银子请他们跑一趟去看看。只要你帮我寻人就成,好不好?”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苏元娇哪里还能拒绝? 她轻轻点头,喟叹道:“我帮你联系人是可以的,但是能不能寻到炎王我不能保证,他们也不能保证,你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省得到时候失望了又难受。” “我知道的,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盼着他能平平安安的,就算他再也不能回到京都,就算他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炎王,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陆绮月感激地望着苏元娇,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娇娇,你有心上人,更应该能明白我的感受。为了炎王的性命,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苏元娇表示认同,低笑着说:“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一旦沾染上了,便让人欲罢不能,整个心都恨不得掏出来给他。若所托良人,便不算辜负,而所托非人一生孤苦。” 陆绮月抬眸望向苏元娇,眼中含着热泪,她一脸艳羡地说道:“是啊!你说得没错,我们常说羡慕你命好,其实我最羡慕的是骠骑将军对你无微不至的爱,这骠骑将军府每一个角落都倾注着他对你的怜惜和疼爱。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爱你,嫁给他,应该很幸福吧?” “确实幸福。” 苏元娇点头笑着说道:“我也很爱他。很爱,很爱。” 第287章 是他让我体会到世间最极致的心动和 相爱的人能相守,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陆绮月眼底的羡慕真真切切地流露着,她紧盯着苏元娇垂眸浅笑的模样出了神,苏元娇似乎是回忆到什么让人愉悦的事,脸颊微微的红了。 她低声感慨道:“娇娇,你果真好命。” 她曾无数次感慨过,苏元娇真是好命。 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感慨中的羡慕是那么的浓烈。 若是炎王安然无事就好了,若是炎王能像江卓昀心悦苏元娇这般心悦她就好,若是炎王也愿意为她舍弃这世间的莺莺燕燕就好了。 但是这全都是奢望。 人心是永远填不满的。 曾经她想,若是嫁给炎王,她好生管理炎王府,贴心伺候炎王,炎王能对她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爱护也是好的;后来她见到诚王对苏元娇的关切之后,她又想若是炎王能待她像诚王待苏元娇这般重视也就好了。 后来,苏元娇嫁给了江卓昀后,她才真正的知道了,一个男人宠爱一个女人原来可以是这样的。 整个京都城上一辈的夫人,没有哪一个不羡慕苏元娇的母亲常宁郡主的,但还是会有人在背后酸溜溜地说一句:还不是因为常宁郡主身份尊贵,当初嫁给苏丞相的时候,苏丞相仅是一个没权没势又没靠山的穷小子。 所以,她们认为苏丞相一生不曾纳妾,待常宁郡主始终如一,是因为苏丞相身份卑于常宁郡主。 可是她们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京都城内,不知有多少公主的驸马也是有通房丫头的,甚至胆大包天的还养起了外室,唯独苏丞相一心为国,一心只容常宁郡主一人。 苏丞相这一生,除了常宁郡主,从未跟其他女人有过任何牵扯。 再到苏元娇,这京都城内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谁不说她一句命好? 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受过累。 全家人宠着,出嫁之后夫君还待她如珍宝。 就算在边疆征战沙场,也将她安排妥当了才走,这才没多久就给她挣了一个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 这京都城内,年纪最小的一品诰命夫人便是苏元娇了。 她才十六岁啊! 她才成婚不足两月啊! 这一切殊荣就落在了她的头上,谁不眼馋? 苏元娇抬眸望向了眸光熠熠一脸羡慕的陆绮月,低声说道:“我们都是一样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原本就比旁人幸运一些。只是我知道取舍,而绮月你心诚志坚罢了。” 取舍? 取江卓昀而舍弃诚王吗? 曾几何时,她瞧见苏元娇,就觉得是瞧见了另一个自己。 她们俩都是从小便被许配给皇族皇子,后来皇子成了王爷,她们就都成了王爷的未婚妻。 她眼睁睁地看着炎王一个又一个的妾室收进后院,苏元娇又何尝不是眼睁睁地望着诚王将那些女人一个一个带入王府? 她心中难受,苏元娇又何尝不是? 她满心满眼都是炎王,苏元娇又何尝不是满心满眼都是诚王? 只是苏元娇比她聪明,比她清醒,比她会审时度势。 所以,苏元娇在诚王出事之后,就能很快舍弃诚王,转投他人怀抱。 而只有她还深陷在寻找炎王的深渊里不肯醒过来。 “娇娇,你可曾真心心悦过诚王?” 陆绮月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 若是真的心悦过,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毫不在意呢? 苏元娇闻言,嘴角勾了勾,然后笑了,轻声说道:“年少无知的时候,大概是有的,只是后来,慢慢的心冷了,清醒了,便不想在意了。绮月,我的父母一生恩爱,我心中渴望如同我父母一般的夫妻情感,诚王给不了我这样的生活,所以我便也不想爱他。” 陆绮月闻言,身子一僵,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弧度,有些恍然地说道:“也是,所以你才能这么快地从与诚王的婚约中脱身而出。才会对我说,你爱江将军。” “阿昀他能给我我想要的一切,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要我想要,他都会心甘情愿地捧到我的面前。他对我一片赤诚,我怎么舍得让他失望?” 苏元娇眼中带着温暖的笑,她说:“遇到他,我才真正的明白了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他让我体会到了这世间最极致的心动和美好,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再让我有片刻心动了。” 极致的心动和美好? 大抵是苏元娇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光彩太过于耀眼了。 刺得陆绮月有些晃眼。 也让她心中的羡慕更加浓烈了。 她也不免有片刻的心悸,这样的美好和心动,若是她也能拥有就好了。 片刻后,陆绮月垂下了眼眸,嘴角勾起一个似是自嘲,又似是自厌的弧度,低声呢喃道:“娇娇,你往后不要什么话都跟旁人说,你这样很容易遭人嫉妒。有些人过得不好,便也不想让旁人过得好,嫉妒心就像是毒药一般,越是嫉妒,毒性越强,随时都有可能作用到你的身上。” 苏元娇眉目弯弯地点头,似乎不意外陆绮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点头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这些话我也只是跟你说说,我跟旁人说不着。” 陆绮月闻言呆愣了片刻,之后笑出了声,心中的郁闷似乎在顷刻间便消散了,她摇着头说道:“娇娇,你还真是信任我。说实话,有时候我对你不仅仅是羡慕,我也曾嫉妒过你,但是嫉妒没有用,就像是你曾说过的那样,心是自己的,该如何掌控自己的心,自己说了才算。是我自己没有操控好自己的心,让自己受伤了,跟你没关系,我若是嫉妒你,根本没道理。” 陆绮月乃是陆太傅的孙女,自幼便因生母早逝,陆太傅和陆太傅的夫人担心她会被继母磋磨,便将她养在了身前,故而将她教养得虽不能说一身正气,但也是一个正直的好姑娘。 这也是苏元娇愿意跟她说心里话的原因。 “你与我推心置腹,我待你自然也是如此。” 苏元娇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陆绮月,轻声说道:“年少时我识人不清,错过了跟你年幼交好的机会,现如今表姐也远嫁北凌,我身边连个合心意的闺中密友都没有。亏得绮月心善,愿意与我交好,才让我能有个可以说心里话的姐妹。” “能得娇娇为友,是我的幸运。” 陆绮月接过茶浅浅地喝了一口,嘴角带起了笑。 陆绮月离开时夜已经深了,苏元娇便让秦照派人护送她回去,免得出事。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 陆绮月早早便来寻苏元娇了。 苏元娇招待她一起用了早膳,两人才一同出府,往着康泰镖局而去。 因为当初苏元娇请康泰镖局运送药材去墨阳,跟康泰镖局的少主康泰安有了一些交情,若说请人去梦州和云州找人,那便非康泰镖局莫属了。 毕竟,他们对云州和梦州已经十分熟悉了。 他们镖局押镖走南闯北,在什么地方都有旧相识,办起事来也方便。 且,康泰镖局的镖师们个个身高体强,武功也不在话下。 做事干脆利落,十分可靠。 苏元娇带着陆绮月到康泰镖局的时候,一个眼熟的镖师看见苏元娇立马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热情地问道:“哎呦,是苏小姐来了,有些时日没见着您了,您近来可好啊?” “好,我近来甚好。” 苏元娇笑着点点头,然后眉目和善地笑着问道:“你们家少主可在?我有事寻他。” “哎,巧了,我家少主昨日刚押镖回来,现在在后山练武呢!苏小姐您且稍等,在下这便去将少主叫来。” 说话的镖师名叫秦泰,是康泰安母亲那边的表弟,为人和善,见人三分笑。 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 秦泰速度很快,没多久便将康泰安找来了。 康泰安刚刚在练武,脸上和脖子上还挂着汗珠,明明已经到了秋天,苏元娇和陆绮月都穿上了袄子,他却光着膀子,浑身还在散发着热气,笑呵呵地朝着苏元娇走来。 苏元娇不是第一次见康泰安如此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陆绮月,名门闺秀,从未见过男人光膀子的模样,一瞬间吓了一跳,往后退躲在了苏元娇的身后,康泰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见姑娘确实不太好。 他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说道:“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在下素来糙惯了,一时间没注意,吓到这位小姐了。你们且稍等片刻,我这便去擦擦身子换身衣裳再来。” “好。”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康泰安身形一闪,快速消失了。 “娇娇,那人……便是你要替我寻的人吗?” 陆绮月红着脸尴尬地从苏元娇的身后走出来,抿了抿唇之后,低声说道:“我从未见过男子光膀子,一时间有些被吓到了……娇娇你……”莫要介怀。 “我知道,你不必给我解释这些。” 苏元娇凑到陆绮月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但其实康泰安根本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真的糙惯了,大大咧咧的,没有注意到这些。 陆绮月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康泰安身高马大身材魁梧地光着膀子朝着自己走来的画面,脸颊忍不住又红了红。 苏元娇笑着安慰她:“你莫要害羞,他没有放在心上。待会儿他换好衣服出来,我便请他替你跑一趟。” “嗯,好,谢谢娇娇。” 一想到正事,陆绮月总算将害羞的情绪给收起来了。 她想那个少主看起来身材魁梧,一脸刚毅,以前还帮助过苏元娇运送药材去墨阳,据说收的价格还只是平时价格的一半,仅仅是拿一个吃饭钱和住宿钱,实际上根本就没在苏元娇这里赚钱。 这么想起来,这个少主还算是一个良善之人。 应该蛮可靠的吧? 第288章 我只是劝一劝你,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康泰安速度很快,不想让苏元娇等久了,用冷水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便快速回来了,前后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苏小姐,这位小姐,里面请。” 康泰安将苏元娇和陆绮月请进前厅,转头吩咐秦泰去泡茶,笑着说道:“咱们镖局都是一些大老爷们,都没个伺候人的丫鬟,若是招待不周的还请见谅。” “康少主不必如此客气,我也不是头一回来了。今日前来有一事想要拜托康少主帮个忙,不知康少主近来可有空?” 苏元娇也不拐弯抹角,当即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康泰安闻言,爽朗一笑,出声道:“苏小姐,康某是十分敬重苏小姐的,您若是有吩咐尽管直说,就算没空在下也能腾出时间来。” “多谢康少主。” 苏元娇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只是此事有些难办,可能会让康少主为难。我先将话说明白,若是能帮便请康少主走一趟,若是不能帮,康少主拒绝便是,还请不要有所顾虑。” 毕竟炎王究竟是为何失踪,如何失踪,她们不得而知。 不知今上对炎王失踪一事是个什么态度,更不知道炎王失踪跟今上究竟有没有干系。 她们私底下去寻找炎王会不会惹得今上不悦,她们也不得而知。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危险的。 康泰安听苏元娇这么一说,挺直了腰板,脸上的笑容散去,他神情严肃地说道:“苏小姐尽管说便是,在下若是能办定然不会推辞。若是不能办,便只能对不住苏小姐了。” 他是康泰镖局的少主,不可能将镖局置于危险之中。 若是不能办的事情,不用苏元娇刻意强调,他也是会拒绝的。 但苏元娇这么提醒一句,还是让他内心有所触动。 这个女子,果真是正直又善良的。 让人敬佩。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是这样的,这位小姐乃是陆家的千金,也是炎王的未婚妻,前些时日咱们收到消息称失踪已久的炎王出现在云州和梦州的交界之处。所以,想请康少主为我们跑一趟,去看看消息是否属实。若是属实,还请少主替我们将炎王护送回来,若非属实也请少主平安回来。” “这……” 康泰安有些犹豫。 从先帝到今上不是一直都在派人寻找炎王吗? 若是炎王当真出现在梦州和云州的交界处,苏元娇和陆绮月两个弱女子都能收到消息,皇上又岂会收不到? 若是皇上想要炎王回来,自然会派人去接。 若是皇上不想让炎王回来,只怕炎王凶多吉少,他去了也是无用。 陆绮月红着眼眶,神色有些激动地说道:“康少主,还请你务必替我们跑这一趟,这是我存的银钱,不多,但应当也够请你跑一趟了,还请你帮帮我。” 陆绮月将手中抱着的盒子打开递到康泰安的面前。 康泰安垂头,只见盒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少说换银子也能换个七八千两。 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多银钱,别说一趟,让他跑三四趟都够了。 但是牵扯皇家之事,是他们镖局的忌讳。 康泰安拧着眉头摇头道:“陆小姐,不是在下不帮你,而是咱们镖局素来有一个规矩,便是不接与皇家有关的单子。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局,能在这世间生存已是不易,沾染上皇家的事,谁都不清楚是福是祸,恕在下不能违背规矩,弃镖局上下上百条人命于不顾。” 陆绮月眼眶一热,泪珠子就这么落了下来。 苏元娇连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说道:“绮月,炎王之事咱们不知皇上的态度,确实有些难办,昨夜你走后我想了许多,你能收到的消息,想必陛下也能收到。若是他容得下炎王,炎王便是平安归来,若是……” 后面半句话苏元娇没说出来,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意思不言而喻。 陆绮月眼眶红红的,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又如何想不明白? 她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下炎王的机会罢了。 “娇娇,帮帮我,你帮帮我。” 陆绮月紧抓着苏元娇的衣袖,哭着哀求道:“我真的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只能这样了,不管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有事而什么都不做啊!” 苏元娇心情有些复杂。 她想若是她的阿昀有一天困于险境,别说是找人帮忙,就是要她的命,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苏元娇抬眸望向康泰安,低声说道:“这样吧!我们请你为我们押送一批药材前往梦州的匀乔药铺,你顺便给我们打探一下消息便好,不管是什么消息传回来就行。若是形势不对,你随时可以自行脱身,不连累你,这样可以吗?” 康泰安抿唇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这样对你们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苏元娇微笑着说道:“是我们请你帮忙。” “对对对,就像娇娇说的这样,我们不强求你将炎王带回来,你只要打探到消息,传回来给我们就行。”陆绮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盒子塞到康泰安的怀中,急切道:“请你一定要帮我。” “哎。” 康泰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盒子递还给陆绮月,低声说道:“用不着这么多东西,你给在下两千两银子便好,这是我们押镖前往梦州的价格。多的可不能收,还请陆小姐换成银子或是银票再给在下吧!” 陆绮月闻言,喜极而泣,连连点头道:“好,我这便去换银票,你且稍等。” 陆绮月转身就要走,苏元娇拉住了她,笑着说道:“我带了银票,我先给他,你回去之后换了银票再给我。” 陆绮月眼睛一亮,满脸感激地说:“谢谢娇娇,还是你考虑周到。” 不是苏元娇考虑周到,而是苏元娇跟康泰安熟悉,知道他们镖局的规矩,早上出门的时候便顺手将银票塞在袖子中带来了。 她也猜到了陆绮月赶得急,肯定没时间将珠宝首饰拿去换成银票。 这不,她猜得没错,她带的银票就派上用场了。 收下银票之后,在托押书上签字按手印,这事便算是成了。 康泰安说:“今日休整一日,准备准备,明日一早便出发。” 陆绮月点头,感激地低声说道:“好,只是此去梦州路途遥远,还请康少主速度快一些。我昨日才收到消息,消息从那边传来肯定耽搁了不少时间,你若是去晚了,我怕没有可用的消息。” “好,在下一定快速赶去。” 康泰安认真点头。 从康泰镖局出来之后,陆绮月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 苏元娇劝她:“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你想得再多都没用。你已经做到你该做的了,便不要再想太多了。” “我没办法不去想。” 陆绮月苦笑了一声,摇头道:“我担心他睡不好,担心他吃不好,担心他会受冷,担心他会受伤,我更担心他生命有危险。他是高高在上的炎王啊!那样的罪他肯定是受不住的,自从他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我没有哪一夜是睡好觉的。” 总是为他担心,为他难过,为他忧心忡忡。 苏元娇也不劝了。 陆绮月心中难受,除非炎王回来,亦或是她自己放下,不然的话旁人劝再多都是没有用的。 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娇娇,谢谢你今日帮我。” 马车停在江府门前,苏元娇刚要跟陆绮月下马车,便被陆绮月抓住了小手,她挑了挑眉望去,便见陆绮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陆绮月说道:“在这样的时候,我还这样麻烦你,实在是不应该。得亏你愿意帮我,让我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 苏元娇抿了抿唇,随后喟叹了一声,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恕我直言,炎王并非良配。若是可以,你还是另寻佳婿比较好。” 她曾经伪装成洛霓裳跟炎王接触过几次,知道炎王跟洛霓裳之间非比寻常的暧昧。 可怜陆绮月还对炎王一片真心。 奈何炎王对能为他所用的女人都来者不拒。 实在是让人唏嘘。 陆绮月愣了一下,随后嘴角的弧度落了下去,慢悠悠地吐了一口浊气,低声呢喃道:“我原本以为你会理解我的,谁知道竟连你也这般劝我。” “若炎王是良人,我定然会祝福你的。但炎王不是,我便想劝一劝你,让你莫要再为他过多伤怀。”苏元娇低声说道:“至于要如何做,当然是由你自己决定,我只是作为你的姐妹劝你一句,但我也不能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万事,你想清楚了,自己决定便好。” “好,娇娇,谢谢你。” 陆绮月轻笑了一声,说道:“谢谢你将这些话说给我听,谢谢你愿意劝一劝我。这些事,我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她不仅是一个人,她背后还有整个陆家。 她的爷爷老了,即便现在能得皇上重视,也支撑不了几年了。 她的父亲资质平庸,叔叔伯伯们都是不堪大用之人。 只要爷爷一倒下,陆家一定会跌落一个台阶,甚至不只是一个,除非能再有一个天资聪颖的陆家人出生,得到很好的培养,才能撑起陆家。 但是,目前为止,陆家没有这样的人。 所以,作为陆家的嫡女,她身上还肩负着支撑陆家的职责。 她不具备任性的资格。 如今这般,已经是过界了。 “嗯,眼看着也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你在我这里用过再回去吧!” 苏元娇点头,笑着说道:“刚好你收拾一下情绪,莫要回去让人看出端倪。” 陆绮月沉思一会儿后,点头低声说:“好。” 陆绮月与苏元娇一起用完午膳后,情绪安稳了很多,这才离去了。 苏元娇刚准备午休,孟叔便过来了,笑着说:“小姐,夫人让老奴来叫你一声,让你过去一趟。” 丞相府和江府乃是姻亲,两家的下人关系也亲厚。 孟叔来江府都不用通传。 “娘亲有何事唤我,孟叔可知晓?” 苏元娇跟着孟叔往外走,低声问道。 孟叔笑呵呵地说道:“昨日朱尚书的夫人给了夫人一本册子,似乎是京都城内还未婚配的小姐们的画像,夫人叫小姐过去,大概是想让小姐与她一起商量一下哪一位小姐与公子更配一些吧!” “我跟娘亲商量有何用?左右还不是要哥哥喜欢才行。” 苏元娇无奈地笑了笑。 这些时日,她的娘亲真的是为了哥哥的婚事操碎了心。 哥哥不急,她一个人瞎折腾。 非要给哥哥琢磨出一个媳妇儿来不行。 第289章 给江老夫人请安 苏元娇到丞相府之后,萧淑钰一看见她就兴致勃勃地招手道:“娇娇你快来,快来看看这些画像上的姑娘好不好看?我瞧着这大理寺少卿家的闺女就不错,长得小家碧玉的,肯定温柔贤惠,待为娘托人去打听打听。还有这个刑部尚书的孙女也行,瞧着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以前都没好好注意过她们,现在还得派人去查一查。对了娇娇,你府中的花开得正好,不若便开一个赏花宴会,邀请这些姑娘到你府中去坐坐,让娘好好瞧瞧谁更好一些。” 苏元娇无奈地扶额道:“娘亲,哥哥都说过了,忙过这段时日他便考虑成婚之事的,你怎么又给他操心上了?再说了这些小姐,您跟我看上了有什么用?左右还不是得哥哥喜欢才行?” “你哥哥那个榆木脑袋,让他自己看这辈子他都别想有媳妇了。” 萧淑钰轻哼着说道:“在过年前为娘非得给他折腾出一个媳妇儿来不可!这京都城内身份高一些的,亦或是家世好一些的姑娘早就被人定下了。为娘好不容易才收罗出这么些还没来得及定亲的,若是动作再不快一些,这些姑娘被人定去了,你哥哥就只能打光棍了。” “娘亲,没这么严重的。哥哥长得俊,身材也好,咱们家的家世也不错,如今哥哥还得皇上重用,只要他想找媳妇儿,很快就能找到的,不会打光棍的。” 苏元娇有些好笑地劝道:“娘亲,您就莫要操心了,不然你忙活半点选出来的姑娘哥哥不喜欢,你也是白忙活。” “哎,娇娇,你是不知道为娘的难处啊!” 萧淑钰将册子放下,幽幽地叹气道:“为娘这些时日参加宴会,她们一个个都抱孙子了,围着为娘讨论孙子有多乖巧多听话多讨人喜欢,听得为娘这心里火急火燎的,为娘也想早些抱孙子啊!可惜你哥哥不争气,别说孙子了,媳妇儿的影子都没让为娘瞧见。”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轻轻地拉起自家娘亲的手覆盖在还未显怀的小腹上,低声说道:“娘亲想要抱孙子也无需这般着急,待女儿腹中这个出来了,娘亲想怎么抱都成。” 萧淑钰眨眨眼,再眨眨眼,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手覆盖在苏元娇的小腹上不敢用力,她咽咽口水之后,才一脸惊诧地说道:“娇娇,你有身孕了?” “嗯。” 苏元娇笑着点头,眉目弯弯地说道:“原本是想过段时日再告诉娘亲的,没想到娘亲这么盼孙子,今日女儿便给娘亲说了。” “没事,咱们母女之间没有这个忌讳,但是外人的话确实要等三个月后才能说。” 萧淑钰欢喜地又摸了摸苏元娇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原本为娘觉得你们才成婚三天女婿便领兵出征了,怀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上,不错不错。往后你可得多注意身子,冷的硬的不能碰也不能吃,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受冷受冻,要好好休息。不管去哪里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磕着碰着。” “娘亲,女儿知道的。” 苏元娇笑着点头。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为娘知道你知道,但谁让你是为娘的闺女呢?就算知道你知道,还是想要再给你多说一遍,让你记清楚一点,好好护着你肚子里的孩子。” “嗯,谢谢娘亲。” 苏元娇成功将娘亲的注意力从给哥哥挑媳妇转移到孩子该怎么保护,要吃什么食物对孩子好和该给孩子缝制什么样的衣服,绣什么样的小鞋袜比较好上面。 萧淑钰的女红不错,她笑呵呵地说:“这孩子要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才能诊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你肯定不会只要这一个孩子的。所以为娘得空的时候便替孩子绣一些小鞋子小帽子,等孩子出生了便给孩子用上。” “好,不过娘亲不能太过劳累,孩子月份还小,不着急的。” “行,为娘心中有数。” 萧淑钰喜上眉梢,一整日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苏元娇陪在萧淑钰的身边,一直到用完晚膳才回江府。 因为江卓昀升官了,骠骑将军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江府。 苏元娇回到昀娇院之后,觉得有些累了,沐浴更衣之后便躺下了。 翌日一早。 便收到了苏元骁送来的礼物。 都是一些精细的小玩意,应当是知道她怀孕之事了。 她娘估计昨晚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和爹爹了。 苏元娇无奈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时日,萧淑钰也不去参加宴会了,也不琢磨怎么给苏元骁找媳妇儿了。 每日准时准点来陪苏元娇,跟她一起给孩子们绣一些小东西,整日乐颠颠儿的。 天气似乎一下子就冷了。 有一日早上,苏元娇起床后推开窗就发现外面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她突然想到阿昀曾经给她说过祖母身子骨早些年受了创伤,天气变化大便会酸痛不已,为此她还特地跟粉黛学了套按摩缓解疼痛的法子。 冬天,祖母基本上是不会踏出屋子的,因为一受凉便浑身都疼。 想来,她确实有好一阵子没去给祖母请安了。 “妙语,今天天气寒凉,你去丞相府给娘亲说一声,让她今日好生歇息,别过来受凉了,我去镇国将军府给祖母请安。” 苏元娇吩咐妙语之后便又让香荷去准备一些礼物,稍后带去孝敬江老夫人。 至于王芙,作为江卓昀名义上的嫡母,于情于理她也该送一些礼过去的。 即便因为敬茶的时候王芙给她下马威,她和江卓昀也没有给王芙敬茶之后,王芙再见她便冷着一张脸,偶尔还冷嘲热讽她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是嘲讽几句,她权当没听见。 只要王芙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她愿意在情理上退一步,看在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的面子上。 苏元娇用过早膳后,让秦照安排好,便去了镇国将军府。 江老夫人这几日确实身子不太好。 苏元娇去的时候才刚起来,榻前烧着火炉,屋子里暖呼呼的。 她瞧见苏元娇来了,便笑呵呵地朝她招手:“娇娇来了?快来快来,快来给祖母瞧瞧有没有长胖一些。” “长胖了。” 苏元娇笑着走过去,亲热地坐在江老夫人的边上,将小手伸给江老夫人捏着,笑着说道:“好些时日没来给祖母请安了,祖母可还好?” “好是好的,只是天气凉了,便一步房门都出不得了,就跟坐牢一样,实在是让人难受。” 江老夫人孩子气地埋怨道:“若非老身身子骨不硬朗,受不得舟车劳顿,老身早就去锦州安度晚年了。老身曾跟老头子去过锦州,那里天气实在是好,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老头当年还说若是老了便带老身去锦州养老的,谁知他偏偏死得早,害得老身老了也只能留在这小屋子里坐牢。” 江老夫人嘴里说着埋怨话,眼底却满是思念。 看得苏元娇心里难受不已。 江老夫人突然笑了一声,扭头望向苏元娇,打趣道:“你红什么眼眶子?老身只是气他说话不算话罢了,你这丫头是要哭了还是怎么的?” “才没有呢!” 苏元娇摇头,有些羞涩地低声说道:“阿昀给孙媳说过,天气变幻时祖母会腿疼,前些时日孙媳跟府中的粉黛学了给人按摩的法子,可以缓解疼痛,今日特来给祖母按一按,应当会好一些。” 江老夫人院中的丫头,就没有哪一个是不会按摩的。 毕竟她的身子的这般情况已经好多年了。 就在苏元娇来之前,便有丫头一直在给江老夫人按摩捏腿的。 现在闻言,江老夫人依旧很感动,慈爱地笑着说道:“娇娇有心了。” “这是应当的,祖母待孙媳和阿昀这般好,孙媳心中感激不尽,便只想着尽一尽绵薄之力,让祖母舒服一些也是好的。” 苏元娇笑着净了手,将手上的水汽擦干,这才认认真真地为江老夫人捏腿。 苏元娇的按摩技巧是跟粉黛学的,无论是力度还是穴位都被她把控得极好,捏了没多大会儿江老夫人便觉得腿上的疼痛感减少了不少,整个人都舒坦了。 但捏了大概才一刻钟,江老夫人便心疼苏元娇了,舍不得让她劳累,便笑着说道:“娇娇的手法真不错,跟阿昀送给老身的丫头一样,给老身捏一会儿便浑身舒畅了。娇娇快起来吧!别捏了,老身现在已经好多了。” “再捏一会儿。” 苏元娇仰着小脸,笑着摇头:“粉黛说最好是能一次捏两刻钟,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你这丫头,柔柔弱弱的,哪里能坚持这么久?捏腿也是个体力活儿,你快起来吧!不然累着了,老身会心疼的。” 江老夫人实在是舍不得这么乖巧懂事又会疼人的孙媳妇儿被累着。 苏元娇却笑着说:“祖母,您就放心吧!在阿昀离开前,亲自教过我武功,您别瞧我身子弱,我的力气可不小。” “阿昀这臭小子,怎么还教你武功呢?练武多累人啊!还容易受伤。他若是不放心你,多派些人保护就是了。” 江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娇娇弱弱的孙媳妇儿竟然还练武了,便心疼得不行。 苏元娇觉得好笑,解释道:“祖母,这是孙媳自己要求的,跟阿昀没关系。” “那也不行。” 江老夫人轻哼道:“作为大丈夫,他本该护好你,不让你受苦受累的,让你练武本就是他的不对。” 苏元娇笑了笑,也不反驳。 两刻钟到了。 江老夫人更加舒服了。 苏元娇便也停下了动作,笑着说道:“这些手法祖母院中的丫头应当都会的,今日孙媳班门弄斧了,承蒙祖母不嫌弃。天气会越来越冷,祖母一定要保重身子。” “好好好,老身知道,娇娇有心了。” 苏元娇的乖巧孝顺真的是让江老夫人心中热乎乎的,喜爱得不行。 陪着江老夫人用过午膳之后,苏元娇才离开。 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王芙身边的嬷嬷给叫住了:“三少夫人,夫人有请,还请您跟奴婢走一趟吧!” 嬷嬷是上次见到的于嬷嬷,敬茶那日被阿昀堵得哑口无言的那一位。 苏元娇脚步一顿,低声问道:“不知母亲叫我何事?” “三少夫人跟奴婢前去便知道了。” 于嬷嬷始终冷着脸,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傲气。 一点都不将苏元娇放在眼中。 香荷和妙语都不痛快了,妙语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苏元娇便伸手拉住了她,抬眸望向于嬷嬷,淡淡地笑了:“既是如此,便请嬷嬷前面带路吧!” 第290章 苏元娇以向老夫人告状为威胁 苏元娇到的时候,王芙躺在屋内的软榻上,咳嗽连连,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走上前去稍稍屈膝行礼道:“儿媳见过母亲。” “老三媳妇儿早上便来了,若非我让于嬷嬷去唤你,你是不是都记不得来我这里请安问好了?” 王芙又咳了两声,望向苏元娇的眸子含着冰霜,沉着脸说道:“说起来,自从你跟老三成婚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你几次。每次你来给母亲请安,都只是派人送些俗物过来。怎么?我不是老三的亲生母亲,便没资格受你一拜?” “母亲误会了,儿媳只是来时尚早,又在祖母那边陪着祖母说了些话,瞧着现在也是午休的时候了,怕贸然过来打扰母亲歇息罢了。” 苏元娇声音温柔地说着话,嘴角始终带着寡淡而又疏离的微笑。 王芙轻哼了一声,冷着脸说:“怕打扰我歇息?按照规矩你也该每隔三日便来向我请一回安才是,你自己算算你跟老三成婚多久了,你到我跟前来过几次?若是你今日没说这番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做了诰命夫人便觉得我这老妇受不得你的礼了。” “母亲误会儿媳了。” 苏元娇淡声道:“若是母亲希望儿媳每隔三日便来给你请一回安,儿媳自然也是能做到的,只是到时候还请母亲莫要嫌弃儿媳麻烦才好。” “规矩如此,老三媳妇儿若是有心,便按照规矩办事吧!” 王芙冷眼看着苏元娇,又止不住咳嗽了几句,这时于嬷嬷说道:“夫人感染风寒已经好几日了,前几日都是大少夫人前来夫人身边尽孝侍疾的,若是三少夫人有心的话,不妨也效仿效仿大少夫人,在夫人身边多尽尽孝道。” 苏元娇跟着粉黛学医已经有一段时日了。 大病不敢保证会多少。 但是简单的病症她一眼还是看得出来的。 王芙的风寒是装的,她根本就没病,不过是气不过江卓昀作为一个外室之子能越过她的嫡子身居高位,心有不甘想要折腾一下苏元娇才痛快罢了。 苏元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眸光柔和地说道:“母亲生病卧床,儿媳确实理应在床前侍疾。刚好儿媳闲来无事时学了些医术,虽不至于妙手回春,但一些小毛病还是手到擒来的,母亲不妨将手腕递出来,儿媳为您把把脉。” 苏元娇说着,从袖口中掏出手帕,轻轻地对折好,抬脚朝着王芙走了过去。 王芙脸色一顿,她没想到苏元娇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她抿了抿唇,又用力地咳嗽了几声之后,才抬眸望着苏元娇,冷声说道:“你会医术?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你可曾替人看过病?我这可是府医看过开了药的,你可莫要胡乱给我把脉,省得看不准徒增笑话。” “母亲放心,儿媳的医术便是皇宫中的宋御医都说好,你无需担心。” 苏元娇走过去,作势要给王芙把脉,王芙便冷着脸呵斥道:“放肆,我还在床上躺着,岂有你个小辈上前来的道理?还不快退下!” “是,儿媳退下。” 苏元娇也不跟王芙辩驳,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儿媳只是担心母亲身子,才想替母亲看看,若有让母亲不悦之处,还请母亲多多担待。” 王芙气得横眉瞪眼,冷声嘲讽道:“我没让你上前来,你便自己上前来了,你还未嫁人时,你娘便是如此教你规矩的?” 苏元娇眉头皱了皱,抬眸淡淡地望了王芙一眼,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她淡声说道:“母亲此言差矣,儿媳的娘亲乃是老楚王之女,皇族之人最重规矩,对儿媳的教导最是尽心,方才儿媳太过于担心母亲了才会少有逾越,还请母亲切莫介怀。” 王芙听苏元娇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苏元娇的母亲乃是常宁郡主,皇室中人,即便她是镇国将军的夫人,先帝亲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也是越不过常宁郡主的。 而作为常宁郡主之女的苏元娇,如今也是正一品诰命夫人。 若非她现在担着一个江卓昀嫡母的名头,苏元娇是如何都没有理由向她行礼问候的。 故而,即便心中再如何不满,王芙依旧将内心的火气给压下去了几分,冷声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儿媳谨记。” 苏元娇点头。 这时,有个丫鬟端着黑漆漆的药汁进来了。 于嬷嬷抬着眼,老神在在地斜睨着苏元娇,出声道:“三少夫人,前几日夫人喝药都是大少夫人亲自伺候的,如今三少夫人要在夫人的跟前尽孝,便由三少夫人亲自来喂夫人吧!夫人怕烫,这药若是凉了,药效也就不好了,所以还请三少夫人把握好药汁的温度,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 苏元娇轻轻点头,转身刚要从丫鬟的托盘中将药端出来,结果她的手才递上去摸到药碗,还没抓稳,丫鬟就突然将托盘拿开了。 苏元娇眼疾手快地抓住药碗,手瞬间被药碗烫得火辣辣的疼。 “小姐。” 妙语惊得低呼了一声。 香荷伸手过去:“小姐,这药太烫了,你交给奴婢吧!” “三少夫人,您还真是金贵,不过是让你伺候夫人喝一碗药,你便如此墨迹。你若是不想对夫人尽孝直说便是,我们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没必要做出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苏元娇刚要摇头,于嬷嬷淡漠中带着威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反正三公子已经自立门户,三少奶奶已然自己当家做主,不受镇国将军府管束,只是不敬嫡母的消息传出去,对三少夫人和三公子名誉有损呢!” “多谢嬷嬷提醒。” 苏元娇轻轻地将手被烫到的地方给移开,用帕子垫在碗底隔热。 可是手心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却清晰无比。 她嘴角勾着笑:“我没说不尽孝,儿媳孝敬母亲是应当的。” 苏元娇端着药走到王芙的床榻边,用勺子舀起一勺子药汁吹了几口气,觉得差不多了便递到了王芙的嘴边去,微笑着说:“母亲,喝药了。” 王芙望着黑漆漆的药汁,药汁苦涩的味道传进鼻息,难闻得让人反胃。 她抿了抿唇,抬眸望了一眼微笑着的苏元娇,嘴才碰到药汁,她便不耐烦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到底会不会做事?这药都已经这么凉了你才喂给我?” “母亲莫要动怒,儿媳再给你舔一些热的便是。” 苏元娇将勺子放到热气腾腾的药碗中,又加了一点热的,重新递到王芙的嘴边,王芙的嘴碰了一下勺子,又黑着脸怒斥道:“老三家的,你是故意跟我做对是不是?这勺子这么烫你便递给我,是想要烫死我是不是?” 左右都不对,怎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对。 就是故意找茬的。 苏元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将药碗放下了,低声说道:“母亲,儿媳是十分想要在您身边尽孝的,可您也看到了,这些伺候人的活儿媳从来没有做过,如今做起来处处都让母亲不满,儿媳十分惭愧。母亲生病还是要开心些,病才好得快,若是儿媳一直在母亲身边笨手笨脚惹得母亲不快,那才是真的罪过。” “所以你便不想尽孝道了是吗?” 王芙黑着脸说:“我看你就是找借口,那些丫头都学得会的事,你岂会学不会?莫不是你比那等丫鬟还要蠢笨?也罢,你不愿在我面前尽孝,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走便是。只是可惜了老三在外征战争功名,你这个做媳妇儿的却连他的嫡母都不愿意照料,也不知往后旁人会如何评价。” 苏元娇微笑着说:“儿媳并非不愿伺候母亲,只是不想惹得母亲不快罢了。公道自在人心,并非三言两语便说得清楚。母亲与其跟儿媳置气,不如好好睡一觉,说不定一觉醒来风寒便好了。” “牙尖嘴利。” 王芙冷笑连连,眸光怨恨地盯着苏元娇,冷声说道:“旁人都说苏丞相之女才艺双绝,为人和善,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传言不可信!” “传言可不可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以为真不是吗?” 苏元娇原本还想装乖的,看在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对阿昀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的份上,她愿意迁就王芙,愿意对她的刁难视而不见。 但若是王芙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她,她也不想做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王芙眸光沉沉地盯着苏元娇,里面的冷意像是要将人冻结一般。 苏元娇转过身,伸出烫红的手递到王芙的面前去,她的手皮肤细腻滑嫩,只是被烫了一下,这会儿功夫便已经起了明晃晃的水泡,看起来十分骇人。 她疼,锥心地疼。 但是在王芙面前,她挺直了腰板,毫不示弱,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苏元娇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声音柔柔地说道:“母亲,传言不可信,所以你觉得若是儿媳从你的院中出去,手上便被伤成了这副模样之事让外人知晓,又该如何说你?毕竟,你对夫君的苛待不是一两日了,夫君不在,你便想方设法地折磨他媳妇儿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你!” 王芙没有想到向来柔柔弱弱的苏元娇竟然会突然变脸,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震惊不已,脸色瞬间又黑了下去了,怒道:“你果然跟江卓昀那厮是同等货色,装乖卖巧,心如蛇蝎。” “母亲,心如蛇蝎之人是你啊!是你没病装病,还要借丫鬟的手来折磨儿媳啊!” 苏元娇的手摊开,上面是红彤彤的水泡,她低声说:“祖母素来疼爱儿媳,若是让她知晓儿媳在母亲这里遭了这么大的罪,也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 王芙怒目圆瞪。 自从她嫁进江家,就没得过婆婆江老夫人的一个好脸色。 虽然江老夫人从未对她说过不好的话,也从未以婆婆的身份折腾过她,但是她十分清楚江老夫人看不上她,一辈子都看不上。 故而,一直以来,她对江老夫人是又怨又怕的。 她没想到苏元娇竟然敢以向老夫人告状来威胁她! 第291章 王芙,老身对你失望至极! “你真是好样的!” 王芙气得脸颊通红,也不咳嗽也不弱不禁风了,她指着苏元娇的鼻子,刚要破口大骂,门口就传来丫鬟惊慌失措的行礼声:“奴婢参见老夫人。” 老夫人? 江老夫人? 王芙瞬间气势锐减,心里也很慌乱。 她嫁来将军府二十多年,婆婆来她院中的次数绝不超过五次,平日里就算她对庶子庶女和庶儿媳苛待一些,婆婆也只是偶尔敲打她一下,从来不会过多干预。 可没有哪一次像是这一次一样一声招呼都不打便直接过来了。 外面还飘着雪,她知道自己婆婆冬天腿脚不便还浑身发疼。 所以她才敢在今日明目张胆地将苏元娇叫来。 江老夫人被搀扶着走进屋内,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屋内,身后带着府医,她眸光最后落在王芙身上,冷幽幽的,让王芙瞬间脊背一片发凉。 她淡声道:“你且去给夫人瞧瞧她身子如何了。” “是,老夫人。” 这位府医曾经是跟随江老太爷和江老夫人上战场的军医。 战争结束后便跟着江老太爷回了镇国将军府,在江老太爷去世后的这些年他只听江老夫人一人的号令。 他上前一步,对着王芙行了个礼,低声说道:“夫人,还请将手腕伸出来,在下为您请脉。” “不必了,我的身体已经快要大好了,就不劳烦你老再看一次了。” 王芙没病,若是将手腕伸出去,她立马就会露馅。 但她就算不将手腕伸出来,江老夫人这种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府医回头望了江老夫人一眼,江老夫人便冷哼道:“罢了,你且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府医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退出了屋子。 苏元娇抬脚走到江老夫人的面前,屈膝行礼,关切地说道:“祖母,您身子骨不好,怎么还出来吹冷风呢?这要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 她一边说,一边搀扶着江老夫人坐到火炉旁。 江老夫人轻叹了一声,说道:“没事,老身只是听说你母亲生病了,过来看一看她。” 苏元娇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了笑。 江老夫人哪里是来看王芙身体如何? 分明是担心她被王芙欺负,特地来给她撑腰呢! 王芙浑身一颤,急忙揭开被子下床,刚要屈膝行礼,江老夫人便冲她摆摆手,淡声说道:“罢了,既然你身体不舒服便好生歇着吧!时辰不早了,娇娇也该回府了,往后天气越发寒凉,若是无事老身便也不让娇娇再往这边跑了。” 王芙听懂了老夫人的意思。 这是不许她为难苏元娇。 王芙心中不服,但不得不乖乖点头道:“是,儿媳明白了。” 江老夫人扭头望向苏元娇,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苏元娇被疼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江老夫人立马察觉到不对,抓住她的小手便将手心翻了过来,一眼便瞧见了她通红的手心被烫得全是大水泡。 站在江老夫人身后的嬷嬷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元娇的小手太嫩了,稍微受点伤就十分明显,被烫起泡了瞧着便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老夫人心疼得脸色铁青,抬眸望向王芙,一脸威严地冷斥道:“王芙,你给老身解释清楚,为何娇娇到你院中来一会儿手便成了这副模样?” “祖母,没事的,都是孙媳不小心,跟母亲没关系的。” 苏元娇低声说道。 “另一只手拿过来给祖母瞧瞧,我可怜的娇娇哦,怎么会受这样的伤,看得祖母心疼死了。” 江老夫人伸手要去拉苏元娇另一只手,苏元娇连忙将手往身后一躲,摇着头笑道:“没事的祖母,没什么大碍,只要回去挑破水泡擦擦药就好了,不疼的。” “都成这样了,怎么会不疼?赶紧将那只手也拿出来给祖母看看!” 江老夫人脸上的坚定不容拒绝,苏元娇抿了抿唇,轻叹着将另一只手给拿出来了,江老夫人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另外一只小手红肿不堪,比先前露出来的这只还要可怖。 一看就像是受到非人的折磨。 江老夫人气得眼眶都红了,指着王芙的鼻子就怒骂道:“王芙,这些年老身对你真的是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你这在府中无法无天,当初文涛就是知道你见不得老三好才让老三自立门户,自己分出去当家做主,没想到老三都被分出去了,你还不放过他媳妇儿,老身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母亲,儿媳不是故意的。” 王芙被吓得连忙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磕头,心里愤恨不已,却又不敢反驳,只敢伸冤道:“老三媳妇儿都说是她不小心了,儿媳真的不是故意要烫着老三媳妇儿的。” 刚才抬药过来的丫鬟急忙跪在地上,哭着告饶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没想到三少夫人没拿稳药碗,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家小姐才刚碰到药碗你便将托盘给拿开了,那药碗才落到我家小姐手上烫伤我家小姐的。” 妙语指着跪在地上丫鬟,气得红了眼眶,瞧见自家小姐双手红肿成那样,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她哭着抬眸望向江老夫人,诉苦道:“老夫人,您一定要替我家小姐做主啊!夫人让我家小姐侍疾,我家小姐也是认同的,夫人说让我家小姐每隔三日过来请一次安我家小姐也是点头的,夫人一会儿说汤药凉了,一会儿说烫了,我家小姐都是好生伺候着的;但是她说我家小姐蛇蝎心肠,跟姑爷蛇鼠一窝,奴婢是如何都听不下去的。她还说我家小姐没有规矩,是丞相夫人教导不好,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胡说八道,夫人何时说过这些话?” 于嬷嬷跳出来指着妙语的脖子,怒骂道:“我家夫人乃是镇国将军的正妻,正一品诰命夫人,岂是你一个贱婢可以出口污蔑的?” “老夫人,奴婢句句属实,还请老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妙语连忙跪下,哭着给江老夫人磕头道:“于嬷嬷和夫人还说我家小姐不向夫人尽孝道传出去会有损小姐和姑爷的名声,要小姐好生思量。” “你简直一派胡言!” 于嬷嬷气得直瞪眼,还想破口大骂,江老夫人便已经气得怒道:“够了,都给老身闭嘴!” 瞬间,没有人再敢开口。 江老夫人沉着脸,扭头望向苏元娇,低声问道:“娇娇,方才你丫头所言可是真的?” 苏元娇抿了抿唇,垂下了脑袋,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祖母,母亲乃是阿昀嫡母,我在她身前尽孝是应当的,向她请安也是规矩,母亲没有说错。” 苏元娇避重就轻,将王芙威胁和烫伤她手的事轻描淡写地揭过。 江老夫人闻言,嘴角紧抿着,心中对苏元娇的怜惜更甚,对王芙的失望更浓。 她扭头望向跪在地上百口莫辩的王芙,失望地摇了摇头,长叹道:“罢了罢了,老身终究是老了,管不住你了,才让你折腾这些孩子,老身也不罚你什么,且等文涛回来让他定夺吧!你们夫妻之间该如何便如何,老身不插手。” 王芙闻言,心中的慌乱更甚,若是老夫人罚她,那她还能承受。 她好歹是镇国将军夫人,正一品诰命夫人,碍于将军府的颜面,老夫人不会如何惩罚她,最多也就是让她抄一抄佛经。 但若是让江文涛罚她,那一定是她难以承受的代价。 “母亲,母亲,儿媳知错了,儿媳不该为难老三媳妇儿,儿媳再也不这样做了,还请母亲莫要将此事告知将军。他近来忙碌,一连几日都没回府了,母亲也不忍心再让他为府中之事忧心是不是?” 王芙给江老夫人磕头,眼角含着泪珠,她说:“儿媳也不曾想要烫伤老三媳妇儿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是啊! 只是一个意外。 当时若是苏元娇没有及时躲开。 那碗药便不是烫着苏元娇的手,而是从苏元娇的身上淋下去了。 “你是文涛的媳妇儿,理应由他做主,老身老了,没精力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了。” 江老夫人站起身来,眸光冷冷的落在王芙身上,淡声道:“以往老身念着你心里苦,即便知道你对府中的那些孩子多加苛责也只是偶尔提点几句,让你莫要过分便可,但是从今往后,老身不想再看到你折腾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那些孩子都是我江家的种,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 江家的种,容不得她欺负? 江老夫人这是将她当做外人啊! 哈哈哈哈,外人? 她嫁到江家二十多年,为江家生儿育女,到头来竟然还只是一个外人! 真是可笑至极! 她心中不甘心呐。 王芙抬眸,执拗地盯着老夫人,红着眼睛说道:“母亲,您对儿媳说的这些话,您心中就无半分愧疚吗?儿媳嫁入江家二十多年,为江家生儿育女,怎么到头来在你看来儿媳便只是被排除在外的外人?您是不是忘了,儿媳是您儿子的正妻!而你,原本也不姓江!” 江老夫人眯着眼,盯着王芙望了半晌,才慢悠悠地低声道:“你说得对,老身不姓江,但老身却从未做过任何有损江家颜面之事,也从未苛待过江家的任何一位小辈,所以老身能得到江家上下所有人的认同。而你不一样,你就算已经嫁给文涛二十多年,在他心中,在老身心中,你终究是与我们母子不亲的。大概当初老身就不该让你进府,这才让你蹉跎了一生。说来,老身确实错了。” 王芙闻言,突然笑了。 凄凉的笑了。 江老夫人她说她错了,却是错在让她嫁入江家。 她难道一切都是错的? 她在江家二十多年,难道就只是一场错误? 她所有的付出,便能被一个错字抹杀吗?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292章 为娘要替你讨回公道! 走出王芙的院子,江老夫人立马便将苏元娇带回了她的院子,让府医给苏元娇上药。 苏元娇的手上水泡已经很大了,一挑开瘪下去看起来便极其可怖。 苏元娇疼得泪花在眼眶中闪烁,咬着唇没让自己哼出声来。 妙语心疼得直抹眼泪。 香荷也看得眉头紧紧地皱着。 江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内疚道:“娇娇,今日都是老身不好,没有让人将你送出府,才让你受她欺负。不过你放心,老身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祖母,没事,母亲只是心中不忿,与我说些话出出气罢了,没什么的。” 苏元娇轻轻摇头,低声说道:“祖母,咱们终究是一家人,母亲又是二哥的亲生母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今日之事就不要太过追究了。不然传出去,也不好听。” “哎,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懂事呢?” 江老夫人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她都这般待你了,你还替她说话,替咱们江家着想,若是她能有你这等气度和脑子,也不至于不讨老身和文涛喜欢了。” 苏元娇笑着说:“祖母谬赞了。” “你这孩子老身是真心喜欢的。” 江老夫人垂眸望着苏元娇两只手的手心都破了皮,心疼地让府医好好处理,莫要留疤。 妙语抽泣着嘟哝道:“夫人这几日都来寻小姐做衣裳,要是明日夫人来瞧见小姐的手成了这样,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妙语话音刚落。 江老夫人便又叹了一声,低声说道:“娇娇,今日之事不仅是你的事,你娘亲看见了肯定心疼,这样吧!一会儿老身让身边的嬷嬷陪你回去向亲家道个歉。今日之事确实是王芙错了,老身也没护住你,实在是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亲家。” “祖母,没事的。” 苏元娇笑着摇头:“我都已经嫁人了,还什么事都去寻娘家,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若是娘亲问起来,我便说是我不小心弄到的便是了,没由得让我娘亲跟母亲不对付。我娘亲的性子祖母也是有所耳闻的,若是让她知晓我是因为母亲才受的伤,她一定会找母亲闹一场的。”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懂事,事事都替旁人着想。” 江老夫人对苏元娇更是疼爱了,在苏元娇走的时候,还让身边的嬷嬷将她珍藏了许久的一块通体碧绿触感光滑细腻的玉石送给了苏元娇。 苏元娇觉得太过贵重拒收,江老夫人慈爱地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说道:“这玉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左右老身都用不上了。本来也是想留着以后送给孙媳妇儿的,奈何这么多孙媳妇除了娇娇没一个是老身喜欢的。我还想着等阿昀回来,给你们夫妻二人做一对鸳鸯佩,现如今提前给你也好,到时候你们小两口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想做什么样式的,你们小两口自己说了算。” 既然这样,苏元娇也就不推辞了,她笑着道谢:“孙媳多谢祖母。”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跟祖母不必如此客气。” 苏元娇离开的时候,两只小手都包裹上了白布。 轻轻动一下都火辣辣的疼。 坐上马车之后,妙语才吸吸鼻子,垂眸望着苏元娇的小手,红着眼眶说道:“小姐,从小到大奴婢都没见你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看得奴婢都心疼死了。镇国将军夫人真的是太坏了,小姐这么好的人她也能狠心这般待你。活该她不讨老夫人和镇国将军喜欢,活该她让人厌弃!” “好了,别哭了,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苏元娇坐上车之后,没外人看见了,这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妙语见苏元娇疼得龇牙咧嘴的,便又抹眼泪:“奴婢是心疼小姐,小姐还未嫁人前可没受过这等罪,也不知镇国将军会如何处罚将军夫人。若是轻了,小姐不是白挨这顿疼了吗?” “不会轻的,只会比这点疼更严重。” 苏元娇咬了咬唇,轻声说道:“而且,往后将军夫人也不会再明着为难我了。” “奴婢还是心疼小姐。” 妙语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低声说道:“若是姑爷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姐的,奴婢替小姐好生记着,等姑爷回来奴婢就告状,让姑爷替小姐报仇!” 苏元娇闻言,哭笑不得,本来就疼得受不住,这回又想笑了:“好,那你可要记好了,最好回府去便用小册子记起来,省得到时候忘记了。” “不可能,奴婢绝不可能忘记的!” 妙语摇头,信誓旦旦道:“但凡是伤害过小姐的人,奴婢都会一一记着!只要有机会,便报复回去!” “好,那记仇之事便交给你了。” 苏元娇笑了一声。 苏元娇回到江府,香荷便快速叫来粉黛,让粉黛再重新给苏元娇看了一遍手,粉黛重新给苏元娇上了一次药包扎好之后,保证道:“小姐,奴婢给你放的药效果要好一些,大概明日便会结痂了,三天后保证完好如初,但是结痂的时候会发痒,你一定要注意别弄到,不然的话会很疼。” “好,我知道了。” 当天,萧淑钰没有来江府。 第二天却早早的便来了,苏元娇才刚醒来,都没梳洗,她怕被自己的娘亲看到手上包裹着的布,刚想要找个借口让娘亲回去,萧淑钰便气势汹汹地直接往昀娇院就冲过来了。 苏元娇还在床上,都没反应过来,萧淑钰就已经推开门闯了进来,沉着脸问她:“娇娇,你昨日去镇国将军府是不是被王芙那泼妇欺负了?” “娘亲,没有的事,你这是听谁说的?” 苏元娇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我昨日就是去陪祖母说说话,吃了顿饭便回来了。” “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瞒着为娘?江文涛昨夜已经带着赔礼上门向为娘和你爹爹道歉了,若非昨夜太晚为娘想着你该睡了没来寻你,昨夜为娘就已经冲过来了!” 萧淑钰沉着脸说:“听说你两只手都已经被烫得破了皮,快拿出来给为娘看看。” “娘,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破点皮,已经上药了,过两日便能好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苏元娇摇头,是真不想让自己的娘亲担心。 “拿出来!” 萧淑钰板着脸,声音提高了一些,看起来还挺唬人的。 苏元娇无奈地抿了抿唇,将手拿了出来。 萧淑钰一看苏元娇的两只小手包裹得跟粽子一样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揭开布条,将伤口露出来一看,眼泪花就在眼眶里转了。 苏元娇的小手正在结痂,手掌心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疤痕,通红发黑,看着就让人心痛。 萧淑钰哽咽道:“娇娇,为娘生养你十六年,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从来舍不得让你受丁点委屈。那王芙怎么这么狠的心,竟敢这般欺负我的娇娇!” “娘亲,镇国将军会罚她的,昨日祖母也已经替女儿做主了!” 苏元娇轻声说道。 萧淑钰听出了苏元娇不想让她去找王芙讨公道的意思。 但她的女儿受委屈了,她这个做娘的岂能坐视不理? “娇娇,你现在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想让为娘忍气吞声?若是为娘不给你讨个公道,旁人还以为我的娇娇没人撑腰,想欺负就欺负呢!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他们为你做主本就是他们该做的,为娘替你讨说法也是为娘该做的!” 萧楚柔抬手一抹眼泪,沉着脸说:“此事你不要管,为娘自有分寸。我常宁郡主的闺女,岂是那等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能欺负的?” 苏元娇劝不住自己的娘亲,便不劝了。 因为她清楚自己娘亲的性格,她越是劝,自家娘亲就会越生气,越生气便越想出气。 最后结果只会更加严重。 沉思片刻之后,苏元娇说:“娘,您若是真要去镇国将军府的话,女儿陪您一块去。” “行,你先起来洗漱好,用好早膳,娘亲这就带你去讨回公道!” 萧淑钰气得咬牙切齿:“若非昨日你爹让为娘莫要冲动,为娘早就连夜冲去镇国将军府了,王芙简直欺人太甚!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欺负本郡主的闺女,简直是不知所谓!今日本郡主便让她好生瞧瞧什么叫皇室风范!” 萧淑钰的爷爷乃是祖皇帝,年幼时也是在祖皇帝膝下长大的姑娘,身上自带傲气。 虽然她这些年跟苏岑一起生活,脾气收敛了不少,但是一旦被惹急了,浑身的刺和强硬的气势也是让人胆寒的。 若是手不疼的话,苏元娇都忍不住要扶额了。 苏元娇手不方便,梳洗和用膳都是妙语在伺候。 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萧淑钰带上苏元娇坐上了前往镇国将军府的马车,她说:“你爹也十分担心你,只是昨晚太晚了没能来看你,今日上朝又早也没来得及,不过你爹和你哥哥今日应当会早些回来。他们这段时间太忙,都好久没瞧见你了,心中也是挂念的,今日回来之后,你便随为娘回去吧!” “好。” 确实有段时间没瞧见哥哥和爹爹了,苏元娇也有些想他们。 马车停在镇国将军府门前。 萧淑钰身上穿着一身正色的郡主服,有皇室的标记,乃是身份的象征。 这样的服饰,一般都是在皇族大典上亦或是重要节日在宫中赴宴时才会穿。 但是今日萧淑钰穿了,从气势上就想压王芙一头。 “苏夫人,请问您是想要拜访老夫人吗?” 镇国将军府的管家听到通传急忙跑出来,看见萧淑钰沉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便知道这是上门讨债来了,一时间有些头大,但不得不笑着装傻道:“老夫人刚起身,老奴带您去寻老夫人。” “不必了,今日本郡主前来并非打搅江老夫人,而是寻你家夫人的,你们家夫人何在?” 萧淑钰一摆手,挺直腰板,冷着声音说道:“让她出来见本郡主!” 第293章 净尘庵不错,适合修行消除戾气 管家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略微心虚地呵呵笑道:“郡主,我家夫人卧病在榻,只怕是不方便前来面见郡主。” “是吗?” 萧淑钰冷笑着说道:“卧病在榻?那行,带本郡主去,她不是缺人伺候吗?本郡主今日便去好好伺候伺候她!” 管家简直快哭了,他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小声说道:“郡主,老夫人吩咐过若是您来了,便让老奴先请您去她的院中坐一坐。还请您莫要生气,她会给您一个交代。” “给本郡主交代?老夫人莫不是也要搪塞本郡主?” 萧淑钰的态度十分强硬,苏元娇轻轻地拉了拉自己娘亲的袖子,低声说道:“娘亲,既然祖母都这么说了,咱们便先去她那里一趟吧!” 毕竟是长辈,年轻的时候与江家老太爷为大庆做了不少贡献,德高望重,总是让人敬重的。 萧淑钰虽然想要找王芙算账,但也不至于真的要落江老夫人的颜面,她沉着脸说道:“既然娇娇都这么说了,那本郡主便随你走一趟,前面带路。” “好好好,郡主和三少夫人且随老奴来。” 管家抬眸向苏元娇投去感激的眼神,连忙转身带着萧淑钰和苏元娇便往江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江老夫人对萧淑钰的性情有所耳闻,故而也知道今日萧淑钰一定会找上门来为苏元娇撑腰,一大早便拖着疼痛的身子爬起来了。 萧淑钰一踏进屋去,江老夫人便要起身迎上前来,萧淑钰便摆手道:“江老夫人且坐着吧!说来本郡主是晚辈,没有晚辈受长辈礼的道理。” 江老夫人也不强求,笑了笑之后便又坐下了,随后也招呼着萧淑钰和苏元娇坐下,她望着板着脸的萧淑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郡主,娇娇这么好的姑娘嫁到我们江家来,是我们江家的福气,却因为老身照顾不周被伤到了,老身实在是羞愧得很。若非老身腿脚不便,昨日便亲自登门道歉了。” 萧淑钰闻言,面色稍微和软了一些,但态度却依旧强硬,她淡声说道:“江老夫人,晚辈知道你对娇娇素来疼爱,故而本郡主没有怪您的意思,要怪便怪那些心思歹毒之人,无缘无故便伤我娇娇至此。我们丞相府虽不是什么家族底蕴深厚的名门望族,人丁稀薄,楚王府也无实权在手,但幸得头上还担着皇族萧姓,没道理眼睁睁地瞧着我们两家出来的姑娘任人欺负而无所作为,您说是吗老夫人?” “自是如此。” 江老夫人点头道:“王氏确实过分了些,这些年都是老身对她疏于管束,才让她做出这等没有分寸之事,老身实在是惭愧。老身会以家规处罚她,不会让她再伤害娇娇,还望郡主莫要太过伤心。” 萧淑钰依旧冷着脸,低声说道:“你们江家的规矩究竟如何,本郡主不得而知。但本郡主瞧着镇国将军夫人火气未免太重,好端端的都能生出事端来,恰巧京都城外往西一百里处有一处修行之所环境清幽,少有人烟,但凡是个人去待上一段时日想必都能平心静气,消除戾气,本郡主觉得很适合火气旺盛的镇国将军夫人。” 江老夫人眉头一挑,抿了抿唇之后,低声问道:“郡主所说的地方是净尘庵?” 净尘庵乃是尼姑庵。 坐落在深山之中,整座尼姑庵也只有几间破瓦房,因为远离人群而建,故而人烟稀少,据说净土庵里面的尼姑都是自食其力,自己种粮食吃。 生活与一般百姓无异,甚至还会时常吃不上饭。 净土庵还是江老夫人无意间知晓的。 萧淑钰淡声道:“原来老夫人也知晓这个修行之所。江夫人火气太大,还是要在佛前好好修行修行才能消除戾气,好好做人,只是不知江老夫人是何态度?” 镇国将军夫人,正一品诰命夫人,被送去偏远的尼姑庵里面修行。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这样的惩罚,比棍子打在身上还让人难以接受。 最重要的若是王氏被将军府这般对待,那她的儿子,镇国将军府的嫡子江卓超在人前要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江老夫人心中发苦。 她原本以为萧淑钰前来找麻烦只是寻王芙训斥一番,威胁一番,给个下马威什么的。 谁知道萧淑钰直接来一个狠的,这不仅是让王芙知道她的女儿不好惹,更是让整个将军府乃是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认清她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这一事实。 果然是护短得狠呐。 “江老夫人不说话,本郡主便当您是认同了。” 萧淑钰见江老夫人无奈的样子,抿了抿唇,放低了些许态度,低声说道:“老夫人,或许本郡主的建议有些不妥当,但您也瞧见了,我的娇娇手都被伤成什么样了,本郡主生养她十六年,从未舍得让她磕着碰着,这才嫁到你们江家来两个月便被伤成这样,您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舍得?何况娇娇如今还有了身孕。” 最后一句话一出,江老夫人突然错愕地抬眸望向了萧淑钰,似乎难以置信,又像是狂喜,一时间表情几经变换,她连忙转眸望向了沉默不语的苏元娇,激动地哽咽道:“娇娇,郡主所言可是真的?你当真已经有了身孕?” 苏元娇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低声说道:“嗯,快两个月了。” 这个孩子是在成亲前不久怀上的。 因为距离成婚的时间短,现在是大夫前来把脉,也只是能给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江卓昀跟苏元娇成婚后三日便走了。 江老夫人便觉得是苏元娇是在成婚前三日怀上了。 她欢喜地直拍手,红了眼眶:“好好好,真是好,娇娇果然是好孩子,这么短的时间便怀上了,果真是有福气的。” 随后又激动地朝苏元招手:“来来来,娇娇过来给祖母好好瞧瞧。” 转头又吩咐身边的嬷嬷:“你快去将府医叫来给娇娇好好把把脉,看看孩子可还好。” 嬷嬷笑着点头退下。 苏元娇站起身走到江老夫人的身边去,笑着说道:“孙媳一切都好,原本是想着孩子月份还小,这才没提前告诉祖母,还请祖母见谅。” “祖母知道规矩,头三个月确实不好让太多人知道。” 江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颤巍巍地伸出手放在了苏元娇平坦的小腹上,欢喜地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老身总算是能看见老三有后了。” 苏元娇见江老夫人激动成这样,心中也欢喜,轻笑道:“祖母,孙媳每日都有让粉黛诊脉,孩子一切都好,明年祖母便可以抱重孙子了。” “是啊!明年这孩子就该出生了。” 江老夫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一脸欣慰。 府医很快便来了,把脉之后,给出结论:“孩子快两个月了,一切都好,往后三少夫人还请莫要碰冰碰冷的东西,注意保暖,注意身体,尽量不要生病,适当运动有助于生产。” “好,多谢大夫。” 江老夫人听见府医说孩子一切都好,高兴得不得了,拉着苏元娇又是好一通叮嘱。 就在江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萧淑钰冷不丁地出声道:“江老夫人,今日本郡主只庆幸昨日王氏不曾对我的娇娇下更狠的毒手,没有伤害到娇娇腹中的胎儿。若是她再无所顾忌一些,只怕是……” 江老夫人害怕从萧淑钰的口中听到什么对孩子不利的说法,急忙摆手制止道:“郡主,老身以为你所言确实有理,王氏确实无法无天,老三都出去自立门户了她还不知收敛以婆婆的身份压制娇娇伤害娇娇,实在是可恶至极。既是如此,老身也没有什么好偏袒她的。” 转身,她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你且去准备,稍后便送她去净土庵吧!” 虽然将军府的颜面重要,但是苏元娇腹中的孩子更重要。 江老夫人心累的想,若是江卓昀知道王芙将苏元娇欺负成这样,只怕是日后回来要找她算账的,想到这里江老夫人心中的愧疚更甚。 她真是越老越没用了,竟连一个娇娇都护不住。 她知道江卓昀对娇娇爱护成什么样,若是他在,不知该心疼成什么样! 罢了罢了,王芙咎由自取,她便不再多言了。 王芙收到消息的时候,人还跪在江家祠堂里面对着列祖列宗反省。 昨夜,江文涛被江老夫人派人叫了回来,得知所有事情的经过之后,没有像以前那样吼她呵斥她,也没有冷漠地望她,而是失望地沉声对她说:“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就到这里了,你若是心中还有愧疚,便去我江家祠堂里好好反省,本将军也不用家法处罚你了,待你反省好从祠堂出来之后便自行在你院中待着吧!往后后宅之事便交给柳姨娘打理,她是老大的亲姨娘,这些年做事也周到,本将军放心。” 柳姨娘! 可笑。 一个卑贱的商贩之女,作为一个小妾竟敢犯规矩先她一步怀孕生子。 这二十多年来,她们二人一直不对付,江文涛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掌家之权交到了一个妾室的手中?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而是在挖她的心。 她倒宁愿江文涛狠狠地惩罚她,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来折辱她。 不就是一个丞相的女儿,不就是一个外室所出的儿子的媳妇儿,怎么就不能让她欺负一下了? 她是长辈,是嫡母! 怎么就不能教导一下自己的儿媳妇了? 以往,她就算为难苛待其他庶子的媳妇儿亦或是江文涛的那些庶子庶女,江文涛都从来不会这么对她,江文涛终究是最在意江卓昀这个外室出的杂碎。 不就是正一品的军马大元帅吗? 不就是成了苏丞相的女婿吗? 就这么了不起吗? 王芙心中的气愤和嫉妒都快要将她给折磨疯了。 第294章 将军府的脸都被夫人您给丢尽了 “夫人,还请您起身跟老奴出去吧!老夫人说了,会派人跟着您,待你什么时候心平气和了再接您回来。” 王芙闻言,抬眸望着已经被江老夫人带在身边多年的嬷嬷,她不卑不亢地望着自己,平静的眸光中仿佛透着凌厉,是对自己无声的蔑视。 王芙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抽过去,怒道:“贱婢,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本夫人?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本夫人,眼珠子给你扣出来!” 嬷嬷被打得脸偏往一边,脸火辣辣地疼。 但她的脸色始终都是板着的,即便脸被狠狠地抽了一耳光,她依旧没有发怒,而是转眸望向王芙,又说了一声:“还请夫人随老奴出去上马车,会有人送你去城西一百里外的净尘庵,老奴真切地希望夫人能早些回来。” “贱婢,连你也敢嘲讽本夫人!” 王芙扑上去又要打嬷嬷,嬷嬷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王芙的动作,淡声道:“夫人,还请您三思而后行。老奴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却是老夫人出嫁前便带在身边的奴婢,奴婢也只是老夫人一个人的奴婢,您若是再打老奴,只怕是老夫人还得找您清算。夫人若不想再遭重罚,便请好自为之。” “你威胁本夫人?” 王芙被气疯了,一心只想着出气。 这时,嬷嬷又劝道:“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二公子想想,还请您莫要因小失大。这些年夫人做了不少触怒将军和老夫人之事,让将军和老夫人连带着对二公子也是不喜的。三公子今年才十九便已经是正一品兵马大元帅带兵在外建功立业了,而二公子已经快二十三了,在军中担任的职位也不过是五品小将,难道夫人就没想过这其中也有夫人的原因吗?” 王芙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儿子,如今听嬷嬷说自己的儿子是被自己连累的,她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怒目圆瞪道:“你胡说!阿超是将军的亲生儿子,将军就算再不喜他,又岂会耽误他的前程。” “人心都是偏的,这府中又不只是二公子是将军的儿子。老奴劝夫人莫要再执迷不悟,省得害了自己又害了二公子。” 这些话是老夫人授意她说给王芙听的,她抿了抿唇之后,又继续说:“尤其是三少夫人,她乃是苏丞相嫡女,又是楚王的外甥女,常宁郡主向来都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您以为您伤了三少夫人便能显摆你作为婆婆的威风了吗?您可知昨夜将军带着多少赔礼前往丞相府给苏丞相和常宁郡主赔礼道歉说尽好话?您又可知今日常宁郡主找上门来,老夫人又是如何赔着一张老脸向常宁郡主道歉,保证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恕老奴直言,将军府的脸都被夫人您给丢尽了。您昨日还说老夫人瞧不上您,拿您当外人,您不妨回头看看您做了多少有辱将军府门楣之事?” 王芙简直难以相信。 她张大嘴,想要反驳,但是心中的震撼让她开不了口。 半晌之后,她才喃喃道:“昨夜,将军去丞相府登门道歉了?” “不然夫人以为呢?莫不是您还觉得丞相府千娇万宠的千金是好欺负的吗?可以如同大少夫人那般随意拿捏?三少夫人的母亲乃是常宁郡主,头上可还冠着皇族萧姓!” 嬷嬷淡漠道:“别说是您,就算是老夫人在常宁郡主面前都要唤一声郡主,您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去折腾三少夫人?” 王芙跌坐在地,突然嗤笑起来。 笑着笑着便又哭了。 她从未想过,她不过是想折腾折腾苏元娇便会无端惹出这么多事来。 她更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 嬷嬷斜了王芙一眼,冷声道:“夫人,时辰不早了,还请您起来跟老奴出去吧!常宁郡主还在老夫人那里候着呢!” “本夫人不去!” 王芙抬手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抬眸倔强地盯着嬷嬷,咬牙说道:“本夫人乃是镇国将军夫人,正一品诰命夫人,岂能是她常宁说罚就能罚的?简直可笑,她身份尊贵,难道本夫人便是草芥?” “这是老夫人的决定。” 嬷嬷又说:“还请夫人莫要让老奴为难。” “本夫人不去。” 王芙冷笑道:“就算她苏家的闺女再如何贵重,即便是皇室公主,只要入了江家,便是我的晚辈,本夫人便是她嫡亲的婆婆,不过是让她侍个疾,怎么就不行了?她自己笨手笨脚伤到自己,也能算到本夫人的头上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嬷嬷见王芙不走,也强拖不得。 想了想之后,淡声道:“既然夫人不走,那老奴便只能去请老夫人了。” 江老夫人让人给萧淑钰泡茶,至于苏元娇便不喝茶了,让人给她煮了甜汤,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糕点,气氛还算融洽。 嬷嬷回禀江老夫人王芙拒不出门之后。 瞬间气氛就变得尴尬起来。 萧淑钰脸上的淡笑消失,江老夫人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抬头见自幼便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嬷嬷脸颊已经红肿,不由得瞳孔一缩,急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王氏竟敢打你?” 嬷嬷抿了抿唇,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 江老夫人彻底怒了:“反了她了,简直无法无天,看来不家法伺候,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萧淑钰见江老夫人气得脸色都铁青了,站起身来,得体地笑了笑说:“老夫人,本郡主出来时间也有些长了,娇娇如今有了身孕,也要好生歇息,本郡主便带娇娇回去了,您老切莫太过生气。” 家丑不可外扬。 即便是遇到了,萧淑钰也是有分寸的。 当即便要带着苏元娇先告辞离去。 至于王芙? 看老夫人气成这个样子,王芙的日子又岂会好过? 反正她不着急,她直接去找王芙的麻烦,倒是落了下乘,旁人说起来也会觉得她没气度,倒还不如江老夫人出手,更名正言顺一些。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就放过王芙了。 有时候软刀子,永远都比真刀真枪的对上更让人痛彻心扉。 王芙越在意什么,她就越要往哪里捅。 万事莫着急,总会让她逮着机会的,就算没机会,她自己也能创造机会。 苏元娇跟着自己的娘亲上了回程的马车之后,苏元娇轻叹着说道:“方才看祖母气成那样,我真是不忍心。” “你不忍心有什么用?又不是你惹她生气的。” 萧淑钰扯了扯嘴角,说道:“咱们娘俩今日来还给她带了一个好消息,王芙打了她身边嬷嬷这事总归是小事,等她处理完王芙,心中还是会为你高兴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娘亲说得有道理。” 侧头,她望着自己嘴角含笑的母亲,低声问道:“一开始,母亲的打算便不是直接去找王氏吧?” 萧淑钰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娇娇这般聪明,难道还猜不到为娘的用意吗?王氏再怎么说都是镇国将军的正妻,为娘找她麻烦终究是不妥的,也没办法给她重击,实在是没意思。但江老夫人不一样,她十分看重镇国将军府的声誉,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为娘冲进镇国将军府找王氏的麻烦,与其等为娘闹,她肯定会选择自己出手,她出手名正言顺,也不会闹得难堪。至于为娘嘛,也就是给她提供了一下处罚王氏的主意罢了。” 苏元娇被自家娘亲得意得微抬着下巴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她眉目弯弯地说道:“娘亲真好,果然还是娘亲最疼娇娇了。” “那是,你是为娘亲生的,为娘不疼你还能疼谁?” “疼哥哥啊,哥哥也是娘亲亲生的。” “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连个孙子都没有,让为娘在众多京都贵妇的面前抬不起头来,他还想要疼爱?老娘没给他上家法都是看在他脸长得像你爹的份上了。” 对此,萧淑钰是有些遗憾的。 儿子跟夫君长得太像了,她又深爱着自己的夫君,故而看着儿子的那张酷似夫君的脸,总是会心软几分。 要不然,这种不娶媳妇不生孙子的不孝子早就该打出门去了。 马车停靠在丞相府门前。 苏元娇跟着萧淑钰回了娘家。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今早出门前为娘便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汤,这会儿回来喝正合适。这些燕窝原本是要送往宫中的,奈何如今皇上后宫并没有多少娘娘,皇上便让人给为娘送来了一些。娇娇一会儿尝尝口感如何,若是喜欢,便将这些燕窝全都拿回去吃。” “既是皇上赏给母亲的,母亲自己吃便是。” 苏元娇笑着说道:“我府中什么都有,阿昀全都准备妥当的,什么都不缺。” “就算不缺,为娘也愿意给你。” 萧淑钰说:“阿昀疼你是阿昀的事,为娘疼你是为娘的事,不能因为阿昀疼你为娘便不疼你了。” “谢谢娘亲。” 苏元娇笑嘻嘻地抱住了萧淑钰的胳膊,一不小心弄到手掌心了,有些疼,她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萧淑钰瞬间变脸:“王氏那泼妇让我娇娇手受伤,我也该让她受伤的,今日终究是便宜她了。” “好了好了,莫提她了,破坏心情,咱们吃燕窝去。” “好,吃燕窝去。” 果然。 今日苏岑和苏元骁都回来得比往日早。 傍晚时分,该用晚膳的时候,他们便回来了。 第295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大事急不来 晚膳摆上桌,一家人跟以前一样分别坐在桌子的四边。 苏元娇的两只小手被白布条包裹着,根本拿不了筷子,要用膳的时候都是妙语替她端到面前来。 苏岑望着苏元娇包裹成粽子的小手,心疼得直皱眉头:“娇娇,虽然你已经嫁为江家妇,孝敬长辈是应当的,但也不能任人拿捏。今日你娘想必也带你去江家讨过公道了,此事便就罢了。但是往后无论如何都要记着,你是为父和你娘的女儿,丞相府永远是你的后盾,咱们没有平白让人欺负的道理。” “好,我知道了爹爹。” 苏元娇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感动。 苏元骁附和道:“爹说得没错,只要爹娘和哥哥在,便没有让旁人欺负你的道理,往后不管是谁胆敢欺负你,你便回来说,爹娘和哥哥给你撑腰。别像昨日那般,若非镇国将军登门道歉,我们都不知道你出了事。” “原本,祖母和镇国将军会为我做主,我便想着不必让爹娘和哥哥担心了。” 苏元娇话才说出口,萧淑钰便皱了皱眉头说她:“你这丫头,受人欺负了还怕爹娘和你哥哥担心?你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受着爹娘和你哥哥往后知道了便不心疼了?” “娘,我知道错了,往后无论发生何事,女儿都告诉爹娘和哥哥。” “这还差不多。” 萧淑钰轻哼了一声,然后招呼着大家吃饭:“好了好了,都吃饭吧!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好,赶紧吃饭吧!” 苏岑也提起了筷子,苏元娇的手不方便拿筷子,是妙语伺候她用膳的,苏岑看了一眼之后,心头又是一痛,最后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垂下了眼帘。 他是一个大男人,不会如同妇人一般拿着一件事便翻来覆去地说。 但自家的闺女给人伤害成这样,他实在是心疼。 镇国将军夫人再怎么说都是旁人的夫人,又是女婿的嫡母,他作为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出手,但是这种憋屈感,让他心头像是扎了一根刺一样。 难受得很。 看来明日上朝时,还是要好好敲打敲打镇国将军。 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还管什么军中事物? 干脆去村子里种田好了。 苏岑和萧淑钰都心疼自己的闺女受欺负,变着花样送了苏元娇不少精美的小玩意儿。 而苏元骁直接将自己前些年寻来的极为喜欢的名家画作送给了苏元娇,哄她高兴。 苏元娇哭笑不得,拒收苏元骁送的画作:“哥哥,这画作我记得你当初是极为喜欢的,摆在房间里看得废寝忘食,如今送给我你就不心疼?” “画作再喜欢也是死物,哪里能比得上逗我家娇娇高兴重要?” 苏元骁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眉目柔和地低声说道:“这些时日为兄太忙了,都没时间见见你,前些时日听闻母亲说你已经有了……” 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难为情,随后又小声说:“为兄都没好好给你寻些能用上的物件来,委屈我家娇娇了。” “哥哥,我府中什么都不缺,不用你刻意去寻什么,这段时日你忙,有空便好生歇息。” 苏元娇眨眨眼,神秘地凑过去一些,苏元骁侧过身低下了脑袋,苏元娇便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说:“原本我还不想那么早告诉娘亲我怀孕之事,奈何母亲想要给哥哥找媳妇儿的兴致太过浓烈,拿了厚厚的一叠册子让我与她一同为哥哥挑选合适的姑娘,甚至还想让我办一个赏花宴会,将那些未定亲的姑娘都邀来让她相看。实在是没法子,我才提前将此事告诉娘亲,替你转移了娘亲的注意力,你就说吧!我待你是不是极好?” 苏元骁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确实是极好的。” “所以,哥哥你可要记得我待你的好。” 苏元娇笑嘻嘻地拍了拍苏元骁的肩膀,挑了挑眉。 苏元骁失笑,又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哥哥一直记着,这份心意哥哥领了。” “你们兄妹二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什么呢?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给爹娘听的?” 萧淑钰伸长脖子望向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的一对儿女,将兄妹二人叫到跟前来。 苏元娇走在前面,刚走近便笑着说道:“哥哥将他最喜欢的画作送给了我,我便与他多说了几句,怕他日后反悔了又来给我要。” 苏元骁没好气地说:“哥哥岂是那等出尔反尔之人,既然是送你的东西,那便是你的,哥哥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萧淑钰抬眸望向苏元骁,想到自己有段时间没好好跟儿子谈一谈了。 便觉得今日是个好机会,刚好夫君也在,一家人都凑在一起,有些事就好商量了。 她招呼着一对儿女坐下。 “阿骁啊!” 萧淑钰语重心长地开口道:“这些时日为娘与你父亲也商量过了,你岁数不小了,屋里该有个贴心人了。你总说最近忙,但再忙总也能挤出一些时间的,娘这里有本册子,全都是京都城内能数得上数的未定亲女子的画像和介绍。其中的介绍全都是为娘托人去打听得来的,真实有效,你且看看,对谁有意,为娘便去替你提亲。” 苏元娇一看这册子,是前段时间娘亲拿给她看过的,只是当时没附带介绍,现在全都补上了。 真是有心了。 她还以为娘亲这段时日都跟自己待在一起,谁曾想娘亲竟是一心二用的。 苏元骁整个人瞬间不好了,他抬眸求助地望向自己的爹爹,祈求爹爹能为他说点什么。 谁知爹爹一接收到他递过去的视线之后,便默默地转移了视线。 装作无事发生。 求助无果,苏元骁不得不认真面对来自母亲的关怀。 他蹙眉扶额道:“娘,婚事不着急,忙过这一段,儿子真的会上心的。” “你总是用这种话搪塞为娘,你知不知道这京都城内如你一般大的男人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没个媳妇儿没个孩子,为娘去参加宴会的时候都被人说得抬不起头来?” 萧淑钰气得拍桌,怒道:“今日当着你爹和你妹妹的面,你必须给为娘挑出一个合适的姑娘来,否则你别想离开!” 这这这…… 这就有点严重了啊! 苏元娇都震惊了。 苏元骁喟叹道:“娘,就一本册子,儿子能看出个什么来啊?您就莫要操心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儿戏?” 萧淑钰哼笑着说:“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娘都给你准备了这么多姑娘的画像和介绍让你自己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想如何?” 苏元骁也知道自己婚事已经成了让他娘头疼的事情。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他翻开册子随便看了几眼,随后关上,摇头道:“娘,这些姑娘都很好,只是儿子还未想好要与什么样的姑娘共度此生,不若您再给儿子一段时间。明年,就明年,明年儿子一定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可好?” “明年带儿媳妇?那我的孙子何时才能有?” 萧淑钰对苏元骁的讨好并不买账。 苏元骁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道:“娇娇这不是已经有了吗?外孙家孙都是一样的,娘亲先抱娇娇的便是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都成婚要当娘了,你却还没人要,为娘都替你害臊。” 萧淑钰下了最后通牒:“别说什么明年不明年的,为娘知道你又是想拖时间,这本册子你且拿回去看熟了,过几日为娘找你抽查,到时候为娘抽到谁,你就必须把关于她们的介绍说出来。半个月内,必须从她们中间选出一个咱们苏家的儿媳妇来,不然的话你就给为娘滚出苏家,我们苏家没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这话就说得有些严重了。 别说是苏元骁,便连苏元娇和苏岑都瞬间顿住了身子。 苏岑轻咳了一声,将端在手中的茶杯放下,低声说道:“娘子,这就有点严重了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儿子没这么差,也才二十出头,想要找媳妇儿可以慢慢挑,不急于一时。” “你不急?你不急我急!” 萧淑钰斜了苏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一天就知道忙,对这个家一点都不关心,连儿子的婚事你都不关心,什么都要我操心也就罢了,怎么还捣乱呢你?你若再胡乱说话,就给我滚回屋里睡觉去!” “行,为夫闭嘴,” 苏岑干笑了两声,顾及还有两个孩子在,才没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显得太过谄媚,他朝儿子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之后就彻底闭嘴了。 “听见为娘的话没有?” 萧淑钰又拍了拍桌,瞪向了苏元骁。 苏元骁无奈点头:“听见了。” “听见了便拿着册子赶紧滚,看见你就心烦。” 萧淑钰气得看都不想再看这让人操碎心的儿子一眼。 苏元骁却像是拿到了特赦令一般,拿着册子便起身行礼快速溜了。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苏元娇便站起身来行礼道:“爹爹娘亲,时辰不早了,女儿便先告退了。” 面对苏元娇,萧淑钰方才还沉着的脸瞬间露出了笑来,仿佛雨过天晴般,变得非常快,她慈爱地笑着说道:“好好好,让孟叔送你回去,路上当心点,莫要磕着碰着了。” “娘亲就放心吧!就这么短的距离,不会有事的,秦照还拿着灯笼在门口守着呢!” 苏元娇直起身便笑着转身走了。 院子外,苏元骁还未走,站在门口等苏元娇,他看见苏元娇走出来,无奈地摇头道:“真不知道娘亲是怎么想的,这段时日非要瞎折腾。” “娘亲这般折腾,还不是关心你的婚事吗?” 苏元娇笑着打趣道:“这册子我看过,里面确实有一些姑娘长得挺好,看着便是温柔贤惠的,哥哥有空的时候不妨看看,说不定还能真的找到合适的姑娘也说不定。” “连你也要取笑哥哥。” 苏元骁低叹道:“这些姑娘都是好的,只是为兄如今还没有这个心思。何况娘亲去打听那些姑娘,又将她们画在画册上让为兄挑选的做法十分不妥。这个册子为兄拿回去后便会烧了,这些时日娘亲都会去你那边,你便替为兄好好稳住娘亲吧!让她少些功夫来寻为兄的麻烦。” “娘亲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却觉得是麻烦,哥哥,你这话若是让娘亲听到了,说不定真的会将你扫地出门。” 苏元娇挑了挑眉。 “你不说我不说,娘亲不会知道的。好了,时辰不早了,为兄送你回府歇息吧!” 苏元骁笑了笑,将苏元娇拉到面前来,兄妹二人慢悠悠地顺着回廊走。 不多时,他们方才离开的位置身后走出来两个人影,萧淑钰无奈地摇头道:“这死小子竟敢阳奉阴违,亏得我为他这般操心。” 苏岑拍了拍自家娘子的肩膀,低声叹道:“好了钰儿,儿孙自有儿孙福,阿骁如今一心扑在政务上也没什么不好,时机到了,遇到合适的姑娘,就算不催他,他自己也会着急成婚的。” 就像他当初一样,瞧见他娘子的第一眼就恨不得立马便能入洞房。 第296章 王氏只怕是要沦为笑柄了 “夫君,咱们苏家子嗣单薄,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不早些成婚多生几个,往后如何壮大家族?” 萧淑钰忧心忡忡道:“这京都城内,就没有哪一个家族的人口比咱们更少了。人家有什么事情兄弟帮衬,族人帮衬,拧成一股绳,咱们家呢?就四口人,如今还嫁出去一个!” “咱们家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苏岑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且回去歇息吧!娘子若是觉得咱们苏家子嗣单薄,阿骁不肯成婚,便劳烦娘子再亲自多生几个便是了。” 萧淑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抬手捶了苏岑一拳头,羞红了脸:“你个老不正经的,咱们儿子都二十出头了,闺女也有身孕了,咱们都是要当外公外婆的人了,你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为夫开玩笑的,想逗娘子高兴高兴罢了,生孩子那般疼,为夫可舍不得再让娘子生了。” “去去去,一边去,你个老不羞的,烦死人了。” 萧淑钰一把拍开苏岑搭在肩上的手,脸颊红红的转身就走。 害羞的。 苏元骁将苏元娇送到江府大门口,看着自己妹妹走进门去之后才转身回家。 苏元娇回到屋内,刚准备泡个澡便躺下休息,秀竹前来禀告道:“小姐,晌午的时候将军府送来了好些东西,说是镇国将军夫人送来的赔礼。” 王芙给她送赔礼? 天方夜谭。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说道:“行吧!你且将东西收进库房。” 这些东西名义上是王氏送来的,但是她用脚丫子想都能想到这定然是镇国将军让人准备的。 秀竹领命退下了。 苏元娇沐浴,是妙语伺候的。 沐浴之后,便又让粉黛前来给手掌心换了一次药,两只手的手心都已经结痂了,恢复情况挺好,粉黛点了点头说道:“再过两日便能好了,小姐的伤口看起来确实恐怖,但其实伤得不算严重,只是小姐的皮肤太过于细嫩了,稍微受伤便会很明显。” “嗯,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 全都处理妥当之后,苏元娇便躺下休息了。 翌日,外面细碎的雪停了,出了太阳,但深秋的太阳并不会显得温热,照射在窗沿上,都是凉的,苏元娇坐在床边看着书。 香荷便前来禀告:“小姐,朱小姐、陈小姐和陆小姐前来寻你了。” 苏元娇将视线从书本上收回来,转眸望了一眼窗外,天气晴朗,有些干爽,她也有好几日没瞧见那几人了,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将她们请进来吧!” 没多大会儿,朱婉蓉、陈慧茹和陆绮月都被香荷领着进来了。 苏元娇刚站起身来,准备招待她们,朱婉蓉便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你受了伤便好生坐着吧!别起来了。” 苏元娇眨眨眼,刚想说自己的腿没事。 陈慧茹便几步走过来,咬牙切齿地怒道:“这镇国将军夫人简直是心思歹毒,你夫君都自立门户了,她竟还想着法子折腾你,实在是太可恶了!娇娇,你的腿没事吧?身子没事吧?今日一大早我们就听闻你前日去镇国将军府给江老夫人请安时被镇国将军寻着法子打得浑身都是伤,给我们气得不行!” 陆绮月也走上前来,望着苏元娇包裹着的双手,眼眶瞬间就红了,抓住她的小手说:“娇娇,真是委屈你了。没想到你夫君为你安排好了一切才走,还是没能让你免受嫡母的折磨。今日一早听说你被打得爬不起来,浑身是伤,手都差点折了我们还不信,如今一瞧你的手都被包裹成这样了。没想到镇国将军铁骨铮铮,江老夫人和江老太爷为国为民征战沙场,荣宠一生,镇国将军夫人竟会是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往日便常听闻她折腾府中的庶子庶女们喘不过气来,现如今竟连你都要折腾,实在是太过分了!” “没这么夸张。” 苏元娇哭笑不得地说道:“她没有把我打得爬不起来,只是手被烫了一下而已,并且已经放了药,再过一两天便能好了。你们就别红眼眶了,真没事。” “真的?你将手上的布解开给我们瞧瞧!” 朱婉蓉明显不信,出声道:“你可别不好意思,咱们都是姐妹,她这般欺负你,咱们怎么说也要给你找补回来。” “真没事,我手上的伤都快好了。” 苏元娇十分无奈。 但是拗不过朱婉蓉的坚持,还是将手上的布条给解开了。 手上结痂,疤痕明显,红彤彤的一片。 朱婉蓉一看就热了眼眶,心疼道:“娇娇,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这还叫没事?两只小手都快给人烫熟了吧?还两只手都这般严重,那王氏如何狠得下心这般待你!” “只是一个意外,真没那么严重,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苏元娇抬手想要给朱婉蓉擦擦眼泪,但是手一动便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嘶了一声,朱婉蓉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管我了,我没事,我赶紧帮你把布条包好,省得你手上的伤被扯到。” 朱婉蓉连忙帮苏元娇将手给包起来。 苏元娇有些疑惑地抬眸,望着满脸心疼的三人,低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知晓我被母亲伤到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吗?” 她从未到处宣扬过此事,即便再不爽王芙的做法,但江老夫人和镇国将军已经处罚王芙了,她也没想揪着不放,这么一觉醒来就感觉谁都知道了一样! “不然呢?此事连陛下都知道了。” 陆绮月轻叹道:“不仅是陛下,恐怕是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这回,镇国将军府可是落了好大的脸。昨日你母亲带你去将军府讨公道之事,今日也传遍京都城了。” 苏元娇扶额道:“我昨日与我母亲去时也没瞧见什么人,怎么就传成这般模样?也不知是谁如此摸黑镇国将军府。” “甭管摸黑不摸黑,王氏折腾你是事实。你可是咱们大庆的玉菩萨,即便近一年来你极少再去参加宴会,但你才艺双绝,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头还是谁都拿不走的。就这还要被王氏寻着由头折腾,别说是咱们这些与你交好之人,就说曾经敬佩你的那些文人才子们也是义愤填膺。” 陆绮月无奈地摇头道:“不是我危言耸听,你且等着吧!不出一日,此事一定会被人写成文章传扬。” 苏元娇抿了抿唇,蹙着眉头说道:“没有这么夸张吧?” “你是不是低估了你自己的影响力?” 陆绮月满带同情地望着苏元娇,认真道:“你及笄礼时,集资赈灾,还在城门口立了千名碑之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人不称赞谁人不说好?这些时日以来你虽然低调了不少,但关于你的传说在京都城内可从未停止过。如今让他们嗅到了一点苗头,怎么可能不深挖此事?” 苏元娇瞬间无言以对。 陆绮月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王氏做过的缺德事不少,只怕是会被人越挖越深,就怕最后落得一个千夫所指的下场。奈何她是镇国将军的正妻,又是正一品诰命夫人,这等名头还做出这等小家子气的事来,只怕是要沦为笑柄,镇国将军府也要因此名誉受损了。” “此事,我会做出解释,希望不会殃及镇国将军府的其他人。” 沉吟片刻之后,苏元娇如此道。 第297章 无论是谁都不能拖慢他攻占东夏城池 “只怕是很难。” 陆绮月想了想之后,低声说道:“王氏也是江家人,只要她脱不了身,江家总是要被诟病的。” 苏元娇:“……” 朱婉蓉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只要娇娇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虽然传闻夸张了些,但王氏欺负娇娇这事是真的,左右都是她做得不对,咱们就别纠结这些了。” 陈慧茹敲了敲朱婉蓉的脑袋,笑着说道:“娇娇和绮月纠结的岂是这些事?你就少说两句吧!” 陆绮月闻言,笑了笑说:“婉蓉说的也没错,只要娇娇没事便是最好的了。” 四人说说笑笑,气氛倒也还算融洽,突然间,朱婉蓉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对了,我昨日听说宋清绵和她娘已经悄悄回到宋府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待在府中没出来只是因为他们宋家当初支持诚王,如今皇上又盯着宋府,害怕招惹事端。” “此言当真?” 陈慧茹扭头望了苏元娇一眼,随后低声说道:“不是说要去两年的吗?怎么才半年就回来了?” “掩人耳目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待足两年?” 朱婉蓉轻哼道:“但愿她能老实些,别再作妖了。” 陆绮月轻声说道:“算了,别说她了,她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日后避开她些便是了。” 吃过午膳之后,陆绮月、朱婉蓉和陈慧茹便离开了。 苏元娇这才叫来香荷,问她:“关于镇国将军府发生之事是何人散播出去的你可知晓?” “禀小姐,乃是江大少夫人万氏。” 香荷低声说道:“在您没出事之前,王氏待万氏便十分苛刻,那日王氏对您所做之事对万氏做过不少次,甚至……万氏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也是被王氏给折磨掉的。此事一直被万氏怀恨在心,奈何万氏的娘家哥哥只是一个六品小官,而江大公子的亲姨娘也不太喜欢她,她孤立无援便一直没寻着机会对王氏下手。这回瞧见王氏欺负小姐后受到了惩处,她才想出了这么个计谋。” 万氏,苏元娇也就见过一次。 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太沉闷了。 乖巧地垂头站在王芙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王芙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十分听话。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些纠葛。 也对,王芙对江大公子的亲姨娘柳氏恨之入骨,逮着机会岂有不折磨万氏的道理?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这万氏倒是聪明的,竟会借我为由,打击王氏。” “小姐,你需要奴婢做什么吗?” 香荷低声询问。 “什么都不用做,既然是万氏放的消息,你能查到,没道理祖母和将军查不到。他们会处理好这些事的,最近咱们就闭门不出吧!刚好我受了伤,需要静养。”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说道:“天气凉了,我腹中的孩子月份还小,也实在是禁不住出去折腾。” “好,奴婢知道了。” 香荷点了点头。 * 江卓昀彻底占领了岳明城和环吴城。 这些时日已经将这两座城池的百姓记录在册,给他们分配了田地和屋舍,让他们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百姓中也有不满岳明城和环吴城被大庆收入版图之人,但站出来叫嚣没几下就被江卓昀一剑给割断了喉咙。 血溅三尺,江卓昀一身银白的战袍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但他嘴角始终带着温润的笑,说出口的话却残酷至极,他说:“做我大庆人,便可安居乐业,自给自足,有田地屋舍,平安喜乐。若不做我大庆人,那便去地狱做鬼。该如何选择,看你们自己。” 还有反抗者,全都被一剑结果了性命。 其余人谁都不敢再多言了。 他们只是平头老百姓,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吃饱饭,睡好觉,有一个避风之所。 皇帝是谁他们并不是很关心,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皇帝便是好皇帝。 而如今,大庆士兵攻占了他们的城池,却没有如同赫连将军对大庆百姓那般将他们屠杀殆尽,还愿意将房屋和田地分给他们生活。 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乡亲们,咱们以前的土地都是权贵的,咱们一年四季没有哪一日能闲着,拼命干活也一样连饭都吃不饱,住的是鸭棚猪圈,连个有门窗的屋子都没有。咱们做梦都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如今咱们都可以梦想成真了。我不管自己会成为哪一国的人,只要哪个国家能让我吃饱饭,能让我有个避风之所,我便是哪国人。” “我也是,我只是想吃饱饭,我不想死,我的老娘媳妇儿都被活活饿死了,我就只剩下一个儿子了,我们爷俩不能死!” “我也不想死,多谢将军开恩放过我们。我们从今往后就是大庆人,我愿意按下手印,再也不做东夏人。” “我也要做大庆人,我做大庆人!” 霎时间,人声鼎沸。 东夏边疆因为常年征集士兵,几乎家家都只剩下老弱病残,根本就不具备建造家园的能力,就只能成为权贵的奴隶。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死忙活依旧填不饱肚子。 他们早就被压迫得失去灵魂了。 房屋和田地于他们而言就是奢望。 大庆士兵攻入城内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毕竟东夏的将军赫连夜带领东夏士兵攻占大庆城池的时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都是知道的。 谁知大庆将军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反而给他们田地屋舍,给他们一条活路。 而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从今往后成为大庆人。 这让不少人喜极而泣。 民心所向,故而,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岳明城和环吴城的百姓全都愿意在入籍书上记下自己的名字按上自己的手印,领取属于他们的田地和房屋。 “主子,京都城内传来消息了。” 熊晨走到江卓昀的身侧,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看,低声说道:“这些信,有一封是皇上写给您的,一封是夫人写的,还有一封是秦照传来的。” 江卓昀站在高处望着井然有序排着队记名字按手印的众人,闻言后便收回了视线,伸手接过信,垂眸望了一眼之后很精准地从中抽出苏元娇写给他的那一封。 刚要打开,见熊晨还没走,便眉心微蹙着斜了他一眼,冷声问道:“怎么?本将军夫人写给本将军的信你也要看?” “没有没有,属下绝无此意。” 熊晨摇头,急忙抱拳说道:“前方探子传来急报,东夏援军足足有十五万人之多,大概只有十日便会抵达此地。咱们大庆皇上派来的援军却只有十万人,即便他们日夜兼程,也得至少半月才能抵达。故而,特来请主子示下。” 中间有至少五日的时间差。 人数相差五万之多。 不过他收编的岳阳城守将和环吴城守将加起来大概能有一万人,加上他原本所剩下的三万多人,再加上萧云钊派来的十万援军,人数可以持平。 但东夏士兵的战斗力并非大庆士兵可以比拟。 他想要取胜,还得再想办法。 沉吟片刻后,江卓昀低声问道:“援军由何人带来?” “禀主子,乃是一个叫武睦的武将,曾在军中任职后被罢免,年初又被先帝启用,如今被皇上封为定远将军,皇帝特地派他前来辅佐主子攻下东夏。” 定远将军,从三品。 已经算是武将中的高职位了。 武睦此人,江卓昀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是他媳妇儿收买后送到萧诚屹身边之人。 轻轻点头,江卓昀说道:“既然有五日的时间差,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短时间内赶不过来。武睦带人前来,舟车劳顿,也需要修整几日,尽量拖延时间。究竟如何做,应当不用本将军教你吧?” “不用。” 熊晨综合能力乃是江卓昀手下第一,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江卓昀点头,又道:“让花灿去训练士兵,极限是什么,便将他们练到什么程度。上了战场,刀剑无眼,既然将他们带来,便尽可能地多带些人回去。” 毕竟,大庆的强大需要更多人一同守护和建造。 熊晨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给老二传话。” 随后连忙转身跑了。 江卓昀这才转身走进了屋内。 净手后用干净的帕子将手上的水珠擦干,江卓昀才近乎虔诚地将苏元娇的信打开,里面的内容跟以往一样都是诉说她最近发生的趣事,还说孩子很健康,再过两三个月大概就能感受到胎动了。 还说她最近睡眠和胃口都很好,长胖了一些。 她娘说她长胖了好看,白白胖胖有福气。 苏元娇还贴心地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养足精神才能上战场,还让他多加小心,莫要受伤,她会和孩子一起等他回家。 看完之后,江卓昀心底一片柔软。 薄薄的几张纸被他翻来覆去地看,百看不厌。 余光扫到皇上和秦照写的信。 他率先拿起了秦照写的。 因为秦照写的,基本上都跟他媳妇儿有关。 他的媳妇儿对他报喜不报忧,怕他担心,但秦照不会,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如实禀告。 秦照的信,一直都是简洁明了的,就事论事,只说重点。 所以一目十行,江卓昀很快将秦照写的信看完。 随后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眼底的眸光瞬间凌厉。 他在前线征战沙场,他的女人在京都受欺负? 岂有此理! 江卓昀气得恨不得立马赶回到自家媳妇儿的身边,为她报仇雪恨! 但秦照又是干什么吃的? 秀竹、粉黛和香荷又是干什么吃的? 他留下这么多人守着他媳妇儿,到头来还让他媳妇儿受到伤害? 一群废物! 江卓昀几步跨到案台边,提笔落字,命令守在苏元娇身边的那些人全都重罚,尤其是秦照自己。 信写完之后,他打开萧云钊写的,也是一目十行快速扫完。 主要说了三件事: 一、已经派遣武睦带着援军前来支援,请他务必要让东夏付出惨痛代价。 二、对没注意到苏元娇受伤一事表示惭愧,并承诺以后一定会多加照顾苏元娇。 三、希望他能保重,早些处理完东夏班师回朝,表达了对他的祝愿。 江卓昀拧眉,提笔给萧云钊回信。 最后沉默半晌之后,将自己这些时日写给苏元娇的书信全都拿出来整理好,这才让人连夜将信送往京都。 他一直觉得自己现在征战东夏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却原来还不够。 他不过才不在京都城短短两个多月,他的媳妇儿就被人弄伤了两只手,若是他在外待的时间再长一些,他的媳妇儿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他归心似箭,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拖慢他攻占东夏城池的步伐。 第298章 二哥,你知道你为何处处不如我夫君 苏元娇刚睡醒,就听闻宫中送来了东西,是萧云钊特地让人送来的。 她打了个呵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旁人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罢了,怎么连皇上都这般,这不是明晃晃地告知旁人我真的被欺负了吗?这让镇国将军和祖母情何以堪?” 妙语在苏元娇的身边伺候,抬脚走上前去,低声说道:“皇上特地送来东西,证明他一直都关注着小姐,这样的话,以后就没有人再敢对小姐怎么样了。” 苏元娇慢悠悠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陆绮月说得没错,没出几日整个皇都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苏元娇去镇国将军府给老夫人请安被王氏欺负之事了,而且越传越夸张。 有说她被毁容的,也有说她被打得半身不遂的,更甚至有人说她差点被打死,若非救治及时,只怕她早就已经两腿一蹬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不知实情如何的世人听了之后信以为真,纷纷指责王氏的心狠手辣。 苏元娇乃是名传大庆的玉菩萨,而她的夫君成婚三日便为国征战,屡屡传来捷报,她守在京都还要受人欺负,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指着王氏的鼻子骂。 一时间身份高贵的镇国将军夫人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恶毒的名声传遍京都,甚至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大庆各地。 甚至连镇国将军嫡子江卓超的未婚妻宋清绵都被拉出来群嘲。 有这样的母亲和未婚妻,也不知道这位镇国将军的嫡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可惜了镇国将军铁骨铮铮,一身傲骨,竟会眼瞎娶了这样的女人,生出了这样的种。 一时间,又人人为镇国将军感到不值和惋惜。 苏元娇手上的伤好了不少,布已经拆了,手心上只有浅浅的粉红色,再涂抹药膏养几日的话便能全好了。 这些时日苏元娇没再去任何地方,乖乖地守在院子里看看书,赏赏花,心情十分平静。 在接到秦照禀告江卓超前来求见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江卓超前来寻她所为何事了。 将书加上标签合起来,苏元娇轻轻地点头道:“既然二哥前来寻我,便请他去前厅候着吧!” “是,夫人。” 秦照点头,转身要走,苏元娇突然叫住了他,狐疑地问道:“你今日是身体不好吗?我瞧你面色苍白得很,若是不舒服的话便去好生休息几日,待身体好了再来便是了。莫要拖着病体在这里守着,这府中还有其他人干活,你休息几日也没事。” 秦照身子一顿,连忙转身朝着苏元娇拱手道:“多谢夫人体恤,属下无事。” 苏元娇眨眨眼,又盯着秦照过分苍白的脸看了半晌,这才低声说道:“健康很重要,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我也不是苛刻之人,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去歇息,不必硬撑着。” “是,属下明白,多谢夫人。” 秦照又深深地鞠躬拱手道。 苏元娇无奈摆手:“罢了罢了,你明白便好,且下去吧!” 秦照拱拱手直起身来转身便快速离开了,没多大会儿便带着紧绷着脸的江卓超来到了前厅,苏元娇也没有让江卓超等,早就提前让妙语准备茶水了。 她坐在首位上,淡笑着说道:“二哥请坐。” “不必了。” 江卓超眸光沉沉地盯着苏元娇,启唇道:“你究竟如何才肯放过我娘?” “放过?” 苏元娇闻言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抬眸望向江卓超:“二哥莫不是以为近来京都城内的流言蜚语是我让人传的?” “除了你,还会有谁?” 江卓超冷声道:“我娘确实伤害到你了,但不至于像传言那般可怕,你既然嫁到了江家,便是江家人,江家被如此泼脏水,名誉受损,对你有什么好处?” “二哥,你这是来指责弟妹我的?” 苏元娇慢悠悠地笑着,勾唇道:“若你是来讨茶喝的,弟妹我定然会将二哥你奉为上宾,但你若是来指责弟妹我的,那你便请回吧!” “怎么,你不敢承认?” 江卓超望着苏元娇脸上挂着的笑,只觉得心里窝火。 这些时日不仅是他的母亲被传成了心狠手辣心如蛇蝎的恶妇,便连他也遭受了不少非议,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连曾经诚王指的婚事也被拿出来反复提及。 尤其是宋清绵当初还是因为陷害苏元娇而被放逐到百里之外的尼姑庵带发修行的。 现如今,他的母亲也被送到了百里之外的尼姑庵带发修行。 条件艰苦不说,被人提及时便满是嘲讽。 说他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什么脏水都往着他的身上泼。 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可承认的?” 苏元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江卓超,认真地问他:“二哥,你知道为何你才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子,却处处都不如我夫君吗?你知道为何无论你做得再好,做得再多,父亲和祖母依旧不喜欢你吗?你知道为何你今日可以理直气壮地跑到我面前来指责我吗?” 江卓超眯着眼眸光凌厉地望着苏元娇,半晌没说话。 但是苏元娇说的话就像是刺一样扎在他的胸口。 什么叫他处处不如江卓昀? 什么叫他不受祖母和父亲喜欢? 苏元娇有什么资格嘲讽他? 他再如何不好,也是镇国将军的嫡子,未来可继承江家的百年家业,而江卓昀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外室生的贱种。 苏元娇对上江卓超凌厉得宛若要吃人的眸光,半分害怕都没有,她红唇轻启,嘴角带着笑,慢悠悠地低声说道:“因为你蠢啊!” “你!” 江卓超瞳孔瞬间紧缩,气得咬牙,怒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二哥一大早就跑来我这里兴师问罪,竟还让我不要得寸进尺?得寸进尺之人究竟是谁?你作为一个兄长,趁着兄弟不在便来对弟媳不问青红皂白地多加指责,究竟是谁得寸进尺?” 苏元娇冷声问道:“你既然说这些时日的事是我做的,你可有何证据?” “除了你还能有谁?母亲都因为你受了罚,父亲和祖母也已经向你道了歉送上了赔礼,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江卓超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收手?” “果然是脑子不好使,就你这样连证据都没有,凭借自己想象揣测便随意给人定罪之人,实在是罕见。” 苏元娇轻嗤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连家中的这点小事都弄不明白,你还跟着父亲去军营做什么?还妄想日后带兵打仗吗?愚蠢的人带兵,也只会葬送更多自己人的性命罢了。作为你的弟妹,我由衷地劝你一句,若是没有脑子,便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守着你镇国将军嫡子的名头混吃等死便够了。” “你!” 江卓超被气得大喘气,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眼眶猩红恶狠狠地盯着苏元娇,脚步才抑制不住地往前迈了一步,秦照挺拔的身姿就已经挡在了苏元娇的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宛若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脑袋上。 让他定住了身子。 秦照又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判断他不敢胡来之后,才侧过身子让到了一旁。 苏元娇站起身来,眸光寡淡地盯着江卓超,淡声道:“二哥若是想知道这件事究竟是何人做的,便去祖母的院子中坐坐吧!祖母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答案。今日之事,下不为例。虽然我脾气好,但不代表我真的可以任人欺负。” 江卓超从江府出去之后,一直都浑浑噩噩的。 脑海中回荡着苏元娇的话,只觉得满心不甘。 他还是去了祖母的院子。 禀明来意之后,江老夫人便将他叫进了屋内。 江老夫人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被子,她抬眸望向低垂着脑袋,情绪并不高的江卓超,淡声说道:“老身听闻你今早去你三弟妹那里了?你一个做伯兄的,去寻你弟妹做什么?” 江卓超被问得浑身一颤,难以启齿。 江老夫人看他垂头不语,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咬了咬牙说:“你说你还有什么出息?多大点事儿便值得你去寻你弟妹一趟?老身看你真的是被你娘养废了。当年就该让你爹时刻将你带在身边,省得让你长成这副看着就让人心烦的样子。” 江卓超咬了咬牙,内心觉得屈辱,他抬眸望向了江老夫人,拧着眉头说道:“祖母,连你也觉得孙儿蠢吗?孙儿究竟何处惹您不快?” “你不蠢吗?你若是不蠢今日便不会去寻你弟妹!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满京都城的风言风语全都是你弟妹做的?” 江老夫人一眼便看穿了江卓超的心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娇娇是个识大体的,她知道这样的传言对咱们江家没有好处,家丑不可外扬,她岂会做出有损江家名誉之事?她乃是大家闺秀,知事懂礼,你竟还将这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你不蠢谁蠢?你只怕是连丝毫证据都没有吧?你可曾去调查过真相?若是没有你凭什么觉得便一定是你弟妹做的?” 江卓超哑口无言。 他这些时日都在军营中接受训练,他爹盯他盯得紧,在他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眼光,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便寻着机会回来了。 自然是还没有时间去调查真相的。 但他觉得,自己的母亲跟老三素来不对付,如今又伤了苏元娇一回。 于情于理,报复母亲之人都该是苏元娇。 “罢了罢了,你终究还是差老三差得太多,老身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期盼了,你且下去吧!咱们镇国将军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江老夫人身心俱疲地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轻叹着说道:“老身累了,要歇息了。” 这样无异于被放弃的话,深深地扎在了江卓超的心尖上。 疼得他脸色都白了。 他不服气,执拗地抬眸望向江老夫人,不甘心地说道:“祖母,在您眼中,孙儿是不是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江卓昀?他是您的亲孙子,难道孙儿就不是了吗?他才到您身前来不过四年不到又常年不在府中,从未在您跟前尽孝,为何您便如此偏袒他?孙儿自幼长在您的身前,对您素来敬重孝顺,为何您偏偏不喜孙儿?便连大哥一个庶出,在您跟前都能讨个笑,为何您对孙儿却如此冷漠?孙儿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讨您半分欢喜?” “作为将军府嫡子,你的格局终归还是太小了。你娘是个小家子气的,将你也养成了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此事也怪不得你,是老身跟你爹对你疏于管教了。” 江老夫人疲倦地轻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大虽然是庶出,但这些年却一直在祖母跟前尽孝,他知道自己乃是庶出长子,不得你母亲待见,便一直收敛锋芒,不曾盖过你的光彩,私底下也一直勤奋好学,不曾懈怠。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刻意给你爹和老身说,自己默默地寻着机会再找补回去。不露锋芒,不动声色,隐忍稳重,不白受欺负,这便是祖母喜欢他的地方。因为他比起你来,更有咱们江家人的风骨,你可明白了?” 江卓超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原来区区一个庶子都比他更有江家风骨了? 一个外室所出的杂种更是狠狠地压在了他的头上。 反倒是他这个嫡出成了最没有出息,最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 真是莫大的讽刺。 第299章 老大和老二谁更胜一筹,只能听天由 江老夫人见江卓超红了眼眶,心里也是疼的,到底是亲孙子,就算对他有诸多不满,但看着亲孙子备受打击的模样,她还是会心疼。 但是人不破不立,江卓超若是连几句打击的话都受不了的话,那便真的不配做江家人了。 最后,江老夫人还是狠了狠心,沉声道:“老二,你今日且听清楚,咱们镇国将军府能者居之,万万没有嫡子就该掌管家业,而庶子就只能旁边靠的说法。若是你当真什么都比不过老大,咱们将军府的百年家业,老身跟你爹都不会交到你的手中,你可明白了?” “什么?” 备受打击之后,江卓超错愕地抬眸望向江老夫人,一脸震惊。 震惊之后,便是浑身发冷。 他是嫡子,岂有他在,偏让庶出掌管家业的说法? 江卓超紧抿着唇瓣,眸光沉沉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老夫人再次出声道:“老身说,咱们将军府掌家大权能者居之,谁最有能力挑起咱们将军府的大梁,将军府的百年家业便会传到谁的手中。咱们江家家大业大,是先辈们用鲜血和汗水拼杀出来的,万万没有交到一个无能者手中的道理,你可听清楚了?” 是怎么离开祖母院子的,江卓超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浑身发冷,双腿无力,有好几次差点就腿软摔倒在地了。 原来,祖母和父亲并没有想要在百年之后将家业交到他的手里,原因竟是他无能? 江卓超紧咬着牙齿,心里虽然慌乱成一团,但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两个庶子踩在脚下。 将军府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从他的手中将本该由他继承的百年家业抢走。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老夫人,您这样刺激二公子,可否不妥?” 江卓超走后,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低叹了一声说道:“老奴方才见二公子神色不对,只怕您这样做会适得其反。” “人不破不立,他都快二十三了,还是这般浑浑噩噩的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往后老身和他爹怎么将江家交到他手中?唯有刺激他,让他能快点醒悟,好生提升自己的能力,跟他爷爷和他爹一样成长为一个铁骨铮铮能担大任之人才行。” 江老夫人叹道:“你去将老大媳妇儿给老身叫来吧!这段时日她兴风作浪也够了,该是时候好好提点提点她了。” “是,老奴这便去请大少夫人。” “顺便连老大一起叫过来,老身有话跟他说。” “是。” 嬷嬷速度很快,立马就转身走出了屋子。 江老夫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人老了还有这么些烦心事,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镇国将军长子江卓术和他的妻子万氏踏进屋内,便规规矩矩地向老夫人行礼问好。 江老夫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出声问道:“你们可知晓老身为何将你们夫妻二人叫来?” 江卓术闻言,皱了皱眉头,抿唇沉思片刻之后,拉着万氏便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出声道:“禀祖母,是孙儿和万氏有错,还请祖母责罚。” “有错?你们夫妻二人何错之有?” 江老夫人轻轻地抿唇,眸光淡淡地落在跪在地上磕头的夫妻二人身上。 她的目光并不狠厉,却让人不寒而栗。 万氏瞬间便白了脸,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江卓术伸手轻轻地握了万氏的手一下,挺直了腰板,沉声道:“禀祖母,万氏传播谣言,诋毁咱们镇国将军府,让人败坏嫡母名声,实在是罪无可赦。孙儿作为枕边人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万氏所为之事,实在是蠢笨,在得知此事后又因偏袒包庇万氏而让谣言越传越广,实在是罪大恶极,还请祖母处置孙儿夫妻二人。” “你倒是清楚。” 事情的来龙去脉江老夫人自然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江卓术所言并无半分虚假。 万氏生出诋毁王芙的心思并实施的时候,江卓术确实不知情,后来察觉到之后便又包庇万氏,任由谣言传播,若说他心中没有一点私心,江老夫人是完全不信的。 王芙乃是江卓超这个嫡子的亲生母亲,她若有事,定然会牵连到江卓超。 江家百年家业,底蕴深厚,江卓术素来不是一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觊觎江家家业也是江老夫人能想到的。 何况现在王芙出事之后,江家内宅的掌家之权已经落到了江卓术亲姨娘柳氏的手中。 母子二人,岂会不对将军府的家业生出霸占之心? “孙儿有罪,还请祖母责罚。” 他有错,他认错认罚,但他还是要做这样的事。 因为他不想永远被江卓超抬着鼻孔看,也不想再被江卓超用高高在上的嫡子身份打压。 他并不比江卓超差,甚至更胜一筹。 他是长子,他也有资格继承江家,所以,他要拼一拼。 “既然有错,便去澄清,你嫡母对你所做之事确实苛刻,当初也确实害了你们的一个孩子,故而今日之事老身便只罚你们夫妻二人抄写佛经十遍,闭门思过半月,你们夫妻二人可服气?” 江老夫人对此事轻拿轻放的态度让江卓术有些错愕。 他原本以为他们夫妻二人诋毁嫡母,毁坏江家名誉最起码也得跪祠堂,严重的话上家法都不为过,谁知竟会被惩罚得如此轻。 “别这么看着老身,老身素来讲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王氏对不住你们在先,你们报复她在后,本没有错。但你们错便错在不该将江家的声誉也置之不顾,你们也是江家人,应当身负家族荣誉感,往后这种损害家族声誉和利益之事万万不可再做,否则定要重罚。” 江老夫人淡声道:“给你们夫妻二人三日时间,三日内无论你们用什么法子,都必须将京都城的谣言平息下来,不然的话就别怪祖母重罚你们夫妻二人。” “是,祖母,孙儿明白。” 江卓术总觉得祖母这样的言行过于怪异,他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通,但不被重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因为万氏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两个月了,受不得重罚。 他原本想着若是祖母要重罚他们夫妻二人,他便将万氏怀有身孕之事说出来,让万氏躲过一劫,而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受点伤也没什么。 谁知祖母竟会这般轻拿轻放。 莫不是祖母已经知道万氏怀孕之事了? 应当不会,他们夫妻二人也是昨夜才发现万氏怀孕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连他的亲姨娘也还未知晓。 心思百转,江卓术拉着万氏站起身来,江卓术拱手道谢:“孙儿多谢祖母对孙儿夫妻二人从轻处罚。” “别谢了,你们夫妻二人赶紧想法子去,若是三日之内处理不好,老身还是要罚你们夫妻二人的。”江老夫人摆摆手,面露疲倦。 江卓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将万氏怀孕之事告诉祖母便带着万氏告退了。 “老夫人这是要让大公子夫妻二人去承三少夫人的恩情啊!” 江卓术夫妻二人离开之后,嬷嬷笑着走过去给江老夫人揉了揉腿,笑着说道:“您今日这般抬举大公子,希望大公子和二公子都能明白您的苦心。” 江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眼底有些悲戚,她说:“老身老了,能做之事不多了。今日老身抬举老大,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老二一个机会,希望他们兄弟二人都能有所进步。往后这偌大的将军府终极还是要交到他们手中的。” 嬷嬷笑着说道:“他们现在或许想不明白,但是终有一天,他们会想明白您的苦心的。” “老大是个通透人,脑子活泛,今日老身的目的他稍加思索便能明白了。老身只是担心老二,他若是再这般瞎胡闹下去,这百年家业,真的便只能交给老大了。” 江老夫人说道:“能快速遏制谣言的办法,便是去寻娇娇,这也是老身给老大和他媳妇儿寻的一个捷径,希望他们能把握住机会。” 江卓昀虽然很孝顺,这些年对她和将军府一直极好,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但若是老大能得江卓昀的支持,日后掌管将军府的话也能得到更好的支持。 尽管她知晓,只要有将江卓昀在一日,便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府有败落的那一日,但简单帮助和倾力帮助还是有区别的。 至于到最后,老大和老二究竟谁能更胜一筹,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江老夫人又叹了一声:“老身乏了,躺一会儿,你也别揉了,起来歇会吧!” “好,奴婢扶您躺下。” * 苏元娇刚准备午睡。 秦照又来禀告:“夫人,江家大公子带着江家大少夫人前来求见,夫人可要见?” 一听,苏元娇便明白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来意。 慢悠悠地叹气道:“既然来了,便将他们请进来吧!” 毕竟江家大公子夫妻是她名义上的兄嫂,她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的道理。 前厅。 苏元娇让妙语给江卓术和万氏上了茶,温柔地笑着说道:“自我跟夫君成婚以来,都还未正式前去拜见大哥大嫂,今日还等大哥大嫂先来了,实在是惭愧。” 江卓术闻言,温润地笑了笑,身上带着一股子书生气,倒是跟镇国将军府内的武将气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低声说道:“三弟妹说笑了,今日我带着万氏过来,其实是想向三弟妹道歉的。我们夫妻二人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损害了三弟妹的声誉,实在是过意不去。” “哦?” 苏元娇似懂非懂地疑惑道:“大哥此言何意?” 江卓术带着万氏站起身来,冲着苏元娇行了一个平辈礼,苏元娇刚要站起身来回礼,江卓术便先出声道:“还请弟妹不要起来,我与万氏今日特来向弟妹道歉,这个礼弟妹受得。” 苏元娇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大哥,我这些时日都在府中休养,知道的事少,不知大哥今日所言究竟是何意?” 第300章 我们实在惭愧,还请三弟妹帮帮我们 “说来惭愧,这段时日京都城内关于镇国将军府的不实传言皆由我们夫妻二人传出,牵扯到三弟妹,实在是羞愧至极,故而今日特来向三弟妹道歉。” 江卓术说着羞愧之语,态度谦卑,眼底的神色却不卑不亢。 有点意思。 她曾经还没注意过江家这位大公子。 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良善无能之辈。 至少光是一眼,跟江卓超比起来便是高下立现。 苏元娇沉默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像是不知所措,一时间神色十分复杂。 万氏上前一步,屈膝行了个礼,抬眸望向苏元娇,眼眶红红地说道:“三弟妹,我自知我这件事做得不对。是我鬼迷心窍,借你的名头陷害嫡母,都是我的错,跟我家夫君没关系,夫君知晓之后劝过我,只怪我执迷不悟没有听从夫君的话,这才牵连了三弟妹,实在是对不住。但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我嫁到江家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夫君也生了两个孩子,嫡母却还是要对我百般刁难,便连我嫁入江家后怀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被嫡母折腾没的。我心中恨呐,恨我不能为我没能出世的孩子报仇,嫡母造孽却不知收敛,依旧对我颐指气使,百般折磨,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三弟妹若是气愤,要打要骂我都受着,还请三弟妹莫要责怪我家夫君。” 苏元娇闻言,神色更复杂了。 她原本觉得万氏跟在王芙身边的时候沉默寡言,乖巧麻木,像是一个傀儡一样听话。 谁知,今日竟也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么多话。 苏元娇沉吟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对于你受到伤害之事,我表示十分遗憾和心痛。但诋毁嫡母牵连江家与我之事,确实是不该做的。今日若非大哥大嫂直言,我万万是想不到这些事竟是从江家内宅传出来的。” 江卓术眼眸闪了闪,对苏元娇所言,他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他的妻子万氏确实脑子不够聪明。 但名响京都乃是整个大庆的苏元娇不可能对他们夫妻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她没有制止,也没有过多干预,现在甚至还假装不知道这些事,又何尝不是坐山观虎斗,任由他们借着她的名头诋毁王氏? 短短的接触,江卓术便得知苏元娇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无辜和单纯。 心中的算计,只怕是不比他少。 “三弟妹,我向你道歉,我给你下跪都行,只求你能原谅我的过失。” 万氏上前一步作势就要给苏元娇跪下了,江卓术快速反应过来,连忙扶住了她,眼底满是怜惜地温声说:“天气冷,地上凉,你跪不得,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要跪也该是为夫跪。” 江卓术一揭衣摆便要跪下,苏元娇连忙制止道:“大哥大嫂不必如此。虽然此事你们做错了,但咱们终究还是一家人,你们是我的大哥大嫂,没有我这个做弟妹的受你们一跪的道理。虽然错误已经造成,但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万氏感激地望着苏元娇,连声道:“弟妹,你真的不愧是玉菩萨,果然是菩萨心肠,嫂子谢谢你被嫂子连累了还要为嫂子考虑,谢谢你。” 江卓术点头道:“多谢弟妹,这事的解决之法,还需要弟妹配合,不知弟妹可愿意?” 你们夫妻二人唱双簧。 一人给我戴高帽,一人问我可愿意配合? 苏元娇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疑惑地问道:“不知大哥所说的解决之法是?” “当初你大嫂传播谣言之时夸大其词了一些,若是弟妹愿意去街上走一走,让旁人看见你完好无损,谣言便可不攻自破。此事说来惭愧,我们夫妻二人害你至此,还得请你帮忙破除谣言,实在是汗颜。” 江卓术喟叹道:“恳请弟妹帮我们夫妻这一回,往后弟妹若有什么用得上我们夫妻二人的地方还请直言,我们夫妻二人定不会推辞。” 这是承她情的意思。 苏元娇笑着摆手道:“大哥言重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夫君已经自立门户,但终究还是从江家出来的人,我们与江家同气连枝。江家名誉受损,本就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既然大哥有法子,我自然是要配合的。” “多谢弟妹。” 江卓术拱手道:“今日天气尚好,前几日听闻香满楼新出了一道名叫八宝鸭的新品,若是弟妹今日有空,我们夫妻二人便想请弟妹一同前往去尝尝。” 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她才刚答应,江卓术便立刻要她实施行动了。 苏元娇笑了笑,说道:“真是不巧,我午膳已经用过了。若是大哥大嫂等得的话,不若晚膳再去香满楼用吧!” “好,申时三刻,我们夫妻二人再来接弟妹。今日耽搁弟妹时间了,我们夫妻二人便不打搅了,告辞。” 商量好对策之后,江卓术夫妻二人也没有久留,快速离开了。 “哎,乏了,歇息去。” 苏元娇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眼角瞬间就泛起了晶莹的泪花,妙语上前扶住苏元娇的胳膊,埋怨道:“他们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小姐准备午休的时候才来,真是烦死了。” “你这丫头,怎么现在火气这么重,看谁都不爽?” 苏元娇打完呵欠之后,懒洋洋地扭头望向紧蹙着眉心的妙语,低声说道:“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是皱眉头,不然以后容易生皱纹。” “没事的小姐,奴婢还年轻,还没到长皱纹的年纪。” 妙语摇摇头,又说道:“并非奴婢火气大,而是小姐您最近嗜睡,本来就不舒服,他们还不知进退,拿那些烦心事来打搅您,实在是让人讨厌。” “好了好了,别气了别气了。” 苏元娇连忙拍了拍妙语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哄道:“我这不是就去歇息了吗?也就迟了两刻钟,不算什么要紧事。” “小姐你就是太仁慈了,这样不好。” 妙语一噘嘴,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跟个小老太太一样,话多! 苏元娇在妙语嘀嘀咕咕的唠叨声中入睡。 还别说,真催眠。 让她睡得十分香甜。 申时三刻。 江卓术夫妇准时出现在江府门前,苏元娇也起来洗漱妥当,跟着江卓术夫妻二人去了香满楼。 香满楼坐落在京都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 平日在这里聚集的都是京都权贵之流。 见过苏元娇的不在少数。 在看见苏元娇跟随江卓术夫妻二人下马车,在小二哥的带领下往着二楼包厢去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望着。 在苏元娇一行人走进包厢之后,他们便开始窃窃私语。 “我滴个乖乖,刚刚上去的那个是玉菩萨苏小姐吧?” “什么苏小姐,现在得叫江三夫人了。” “屁话,应该叫大将军夫人,人家的夫君现在已经是正一品的兵马大将军了。” 众人纠结完称谓之后,便有人提出疑惑:“哎,前几日不是还到处流传着大将军夫人被镇国将军夫人打残了的事吗?如今瞧着她也好好的啊!这不,还跟江大公子夫妻二人出来吃饭呢!” “你非得把称谓说得这般拗口作甚?” 另一人轻哼着洋洋得意道:“前些时日传的那些谣言未免太假了,我反正是一个字都没信过的。再怎么说玉菩萨也是苏丞相和常宁郡主的闺女,自家夫君又是正一品大将军,现在正带领着士兵在前线与东夏贼人厮杀。那王氏再想欺负她,也不敢下重手啊!” “就算这事是假的,那万氏折腾府中庶子庶女,还将庶媳肚子里的孩子折腾没的事总不会有假了吧?”又有人说:“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听说当时江家也闹了一场,王氏还被镇国将军禁足了三月抄写了一百遍佛经才被放出来。” “心如蛇蝎之人,别说是抄写一百遍佛经了,便是一千遍一万遍,内心也犹如恶鬼,不会有所改变的。” “兄台所言极是。” 旁人说什么,苏元娇并没有听见,但是她知道这顿饭之后,关于她被王芙打伤打残的流言蜚语都会消失。 外面的东西,苏元娇现在是有些忌讳的。 所以她今日特地带着粉黛来。 即便确定桌上的东西都没问题之后,她依旧吃得很少。 江卓术夫妻二人吃得也不多。 三人只待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 北凌的冬天漫长而寒冷。 夜晚很长,白昼很短。 在这个的环境中,最适合做的事情,便是睡觉了。 今日,又是睡到自然醒的一日。 萧楚柔醒来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肚子立马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舒展四肢刚准备舒舒服服地伸了懒腰,手臂便打到了一块硬硬的却有温度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扭头望过去,便见凌逐正斜躺在她的身侧,撑着脑袋看她。 给她吓得一哆嗦。 愣愣的,她迟疑地开口道:“皇上,您今日没去上朝?” “马上就到巳时了,朕已经下朝回来快一个时辰了。” 凌逐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只是皇后睡眠太好,一睡便能睡到这个时辰,你且睁开眼睛望一望外面,已经大天亮了。” “哦,是吗?” 萧楚柔尴尬的笑了笑:“外面天亮时,有雪照着太亮了,不适合睡眠,臣妾便让人在窗户上加了一层阻隔光线的黄纸,皇上您要是不说,臣妾还真看出来现在已经巳时了呢!” 第301章 这女人到底要没心没肺到什么时候? “皇后近来似乎十分嗜睡?” 凌逐嘴角带着笑,抬手轻轻地将萧楚柔额前的头发给捋到耳后,不经意间说道:“该不会是肚子中有了朕的种吧?朕听闻妇人怀有身孕便会变得十分嗜睡。” “怎么可能!” 萧楚柔被吓到了,瞌睡瞬间全都跑了,她猛地坐了起来,然后对上了凌逐逐渐冰冷的眸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过激了,便讪笑着说道:“臣妾是说臣妾的月信前几日才走,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上,皇上可不要再拿臣妾开玩笑了。” “皇后似乎并不想怀上朕的子嗣?” 凌逐坐起身来,跟萧楚柔视线平齐,眸光像是具有穿透力一样落在萧楚柔的身上,让她无处遁形,寒意顺着脊背直冲脑袋顶。 萧楚柔扯了扯嘴角,舔了舔唇瓣,干笑着低声说:“皇上,臣妾不瞒您说……臣妾觉得生孩子这种事吧……就挺伤身体的。而且……皇上后宫女人多,也不差臣妾这一个,这孩子嘛,别的姐妹也能生是不是?” 您又不缺生孩子的女人,臣妾愿不愿意怀上您的子嗣这种事似乎也不是十分重要。 她是两国联姻的皇后,表达着两国友好的诚意。 可有些国家,包括大庆都是有忌讳的。 比如……外族女子,即便尊贵如公主,和亲到别国,别说是皇后了,就算是嫁给王爷也是不能做正妃的。 防备的不就是外族女子生下嫡子继承家业,血统不纯吗? 凌逐虽然早就知道萧楚柔不愿怀上他的孩子,但是亲自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底的失落感还是忍不住将他往下拽。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沉默半晌之后突然轻嗤了一声:“皇后所言极是,再过不久淑妃腹中的孩子便要出生了,朕后宫还有那么多女人,确实不差皇后这一个为朕生孩子。” 萧楚柔闻言,眉头一挑,眼底迸发出欣喜的光彩,她急忙点头道:“对对对,皇上也这般认为吧?臣妾就说嘛,小孩子这种生物偶尔看看还好,要是自己生一个得多糟心啊!时时刻刻都得牵挂着,怀着的时候睡不好吃不好,生的时候还得疼得死去活来,若是运气不好,指不定小命就没了。运气好,母子平安,那还是得一辈子为他操不完的心,光是想想臣妾就觉得头疼。” 凌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心底的失落变成了失望,酸溜溜地将心肝浸泡在里面,难受得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多在意他一些? 到底还要没心没肺到什么时候? 难道看不出来他是真的想要跟她生一个孩子吗? 这些时日,他一直纵容着这个女人喝下落子汤,甚至担心落子汤喝多了对身子有碍,便克制着尽量少碰她。 她倒好,整天催着身边的侍女去做绝子药。 若非他让人将药材拦截,让她身边的侍女寻不到药材,她是不是已经毫不犹豫地将绝子药给吃下去了? 顷刻间,真的疲倦了。 凌逐穿好衣裳,扭头说了一句:“朕还有政务要办,先去忙了,皇后好生歇着吧!” “好,恕不远送。” 萧楚柔毫无心理负担地点头,抬手捂着嘴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凌逐见萧楚柔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胸口郁结,紧抿着唇,咬着牙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淡声道:“朕这段时间便不过来,皇后自己好生待着吧!” “唔,好的?” 萧楚柔打完呵欠,有些疑惑地抬眸望向脸色不太好的凌逐,迟疑地说道:“忙归忙,皇上也要注意身子。” “多谢皇后关心。” 凌逐声音又冷了些,萧楚柔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 又生气了吗? 跟凌逐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萧楚柔已经摸出了一套跟凌逐之间相处的规律,一般凌逐说最近不会再来她宫中了,那便一定是生气了。 他也会说到做到,说不来就不来,且会到后宫姐妹的寝宫去留宿,这个宫里去几天,那个宫里去几天,亦或是轮流去。 总是没个定性。 什么时候气消了,便又会来看看她,然后夸一夸后宫妃嫔们这个这里怎么好,那个那里怎么好,谁又有什么地方很称他心意什么的,听得她都快将后宫妃嫔们哄他高兴的手段都了解透彻了。 给她说这么多干嘛? 跟她这个正妻讨论他的小妾们吸引他的千万种妙招吗? 真不知道凌逐究竟是怎么想的。 生气生得莫名其妙,气消也消得莫名其妙。 她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皇后啊! 一不为难后宫姐妹,二不独占皇上恩宠,三不争风吃醋,四认真聆听他的倾诉,并给出改进建议。 可以说是十分周到了。 她真不知道究竟还有哪里让凌逐不满意了。 哎,男人,真是难搞。 萧楚柔感慨完之后,往床上一倒,懒洋洋地说:“梨儿,肚子饿了,你且去给本宫弄些吃的来。” 最近她确实太懒了,嗜睡是真的嗜睡,她觉得从今天开始她也要踏出殿门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梨儿很快便将早膳准备好,萧楚柔慢条斯理地吃完之后,便问梨儿:“你知道最近宫中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好玩的事儿?” 梨儿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好玩的事奴婢倒是不知晓,但据说梅芳园的梅花开得极好,后宫的娘娘们相约今日午后去观雪赏梅。可能是因为知道公主怕冷,进宫之后就没出过凤舞殿,便没前来邀请,若是公主想去,奴婢便差人去说一声。” “外面冷吗?” 萧楚柔搓了搓手,低声问梨儿。 若是太冷的话她就不去了。 北凌是真的太冷了,一盆热水泼出去都会立刻凝结成冰块。 这种冷法是她曾经在大庆从未见过的。 头一遭,真的让她连一步房门都出不去。 梨儿低声回答道:“公主,北凌的冬天就没有不冷的,只是今日出了一会儿太阳,比往日会好一些。” 萧楚柔在屋内待得太久了,头昏脑涨,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还是想出去透透气。 她干脆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阵冷风吹来,将她的脸刺得火辣辣的疼。 她默默关上门,转身又走到了火炉旁,认真道:“算了吧!梅花本宫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稀奇的,还是被窝里躺着舒服些。” 外面的一阵风吹来,便让她由衷地怀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能躲在屋内暖洋洋的睡觉,还非要出去吹冷风那就真的是脑壳有问题。 梨儿眼底浮出笑意,她低声说道:“外面风大,雪厚,冷得刺人,咱们大庆从来没有这么冷的天气,公主难以适应便不要出去了。若是公主想看梅花,奴婢便派人去剪两枝过来插在窗边便是。” “不至于。” 萧楚柔摇头,慢悠悠地从椅子的坐垫下抽出一本话本来:“梅花长在树上才好看,剪下来没两天就枯萎了,何必呢?” “公主是惜花之人,是奴婢庸俗了。” 梨儿笑了笑。 萧楚柔垂头看了一会话本,话本中的男女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成婚之后女主三年便给男主生了两个孩子,原本是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在女主发现男主养了外室之后土崩瓦解。 女主终日以泪洗面,男主刚开始心疼妻子,发誓要跟外室断绝往来,却在得知外室怀有身孕之后狠不下心又将外室偷偷换了一个地方养了起来。 看到这里,萧楚柔觉得这话本真让人糟心。 两人之间相知相许相守终身不好吗? 好好的话本,干什么非写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 她最讨厌薄情寡义的男人了! 两人好的时候千好万好,一翻起脸来便冷若冰霜。 如今她还清楚地记得白铭宣当初给她说自己要跟别的女人定亲时候的嘴脸,每回一想起她就觉得膈应。 随手将话本扔在了地上,气愤道:“这话本是谁买的?这种薄情寡义的臭男人也能当男主?真是恶心死本宫了,往后谁再敢给本宫买这种男主是畜生的话本,就拉出去打板子!” 梨儿被萧楚柔突如其来的火气惊了一下,她走上前来捡起话本翻看了一下,了解了大概之后,低声说道:“公主,这话本后面还有转折,男主的外室是狐狸修炼成精,利用妖法迷惑了男主,想要吸食男主的元气修炼才会缠上男主。男主心中爱慕之人只有他自己的娘子,后面揭露狐狸精真面目的时候,他还帮助大师一起收了狐狸精呢!” “呵,总有这么多借口为这些薄情寡义的男人开脱。” 萧楚柔冷哼了一声,嘲讽道:“若是他当真对他的娘子真心爱慕便不会心性不坚,随随便便便被旁人迷惑了。能被迷惑的男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点想要找别的女人尝鲜的想法?” 梨儿不太懂男女之情,闻言便没再胡乱说话,手中拽着话本,低声问道:“那这话本要扔了吗?” “扔什么扔?拿过来,本宫倒要看看那个男人究竟能薄情寡义到什么程度!” 萧楚柔接过话本又看了起来,整本看完之后,心中更气了。 因为果真如她所说的一般,男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他年少时爱慕自己的妻子是因为自己的妻子乃是他们周围最漂亮的姑娘,但是嫁给他之后三年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身材不复婚前那般纤细好看,精气神也被两个孩子整日折腾得没了往日的光彩。 容颜憔悴,伤了身子,整个人变得浮肿起来。 男主虽然表面上对自己的妻子百般理解和疼爱。 其实内心中已经开始嫌弃了。 忽然有一日,他外出做工时,被一个年轻又貌美的女子拦住了去路,女子哭哭啼啼地向他哭诉自己悲痛的遭遇,博取了他的同情。 话本里写的是同情,但萧楚柔坚定地认为男主是见色起意。 顺理成章的,他将这位美貌的女子安顿在了一个距离他家不远的地方。 两人没多久便好上了。 他总趁着妻子晚上被两个孩子折腾得心力俱疲睡着后,偷偷跑出去跟美貌女子厮混。 美貌女子固然是狐狸精,也用了妖术迷惑男主,但男主自己若没有色心,又岂会被轻易迷惑? 后来男主日渐憔悴,引起了妻子的注意,妻子十分担心他。 一日,假装睡着,见男主深夜出来便尾随而至,才发现了男主和狐狸精之间的奸情。 故事离奇,反正最后的结果便是男主和妻子察觉到狐狸精的真实身份,找来大师将狐狸精收走了,男主也洗心革面,对原谅自己,始终不离不弃的妻子感激涕零,夫妻二人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了。 狐狸精的出现,似乎只是男主一段猎奇的故事,从而坚定了他对自己妻子摇摇欲坠的感情。 实在是令人作呕! 旁人来看这个话本,或许会感慨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 而萧楚柔看完之后只有两个字:我呸! 这种狗男人,要是她遇上了不扔出去喂狗都是便宜他了,还原谅? 痴心妄想! 随手将话本往火炉里面扔去,萧楚柔板着脸说:“日后谁再买这种男主是狗的话本来恶心本宫,本宫就将他扔到火炉去如同这本书一般给烧了!” 梨儿点头应道:“是,奴婢知晓了,奴婢会吩咐下去的。” 萧楚柔看了一本让她难受的话本,一整天的心情都十分不好,便连晚膳都少吃了半碗。 第302章 或许皇上口中的野男人看过也说不定 梨儿有些担心,低声说道:“公主,不若奴婢再给您挑一本男主好、故事好、文笔好的话本看看?就将先前看的话本给忘了吧!” “不看了,今日本宫什么都不想看了。” 萧楚柔摇头,有些惆怅地低叹道:“若是娇娇在便好了,以往本宫无聊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找她聊聊天心情便好了,现在本宫烦闷无聊时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本宫实在是太可怜了。” 梨儿:“……” “算了算了,本宫跟你也说不着这些。” 萧楚柔耐心地思考了一下明天该找哪一位后宫的小姐妹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亦或是在凤舞殿举办个宴会什么的,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但是想了半天之后,又觉得无趣,干脆打消了念头。 “罢了,还是睡觉吧!没啥事可干了。” 无聊的人都有一颗寂寞的心,许是这些时日睡太久了,萧楚柔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失眠了。 失眠的感觉并不好受,心里火急火燎的,闭着眼睛等睡着,但是过了许久之后脑子还是十分清醒,即便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萧楚柔爬了起来,梨儿听到声响跑过来,关切地问道:“公主,您是睡不着吗?” “是啊!睡不着,胸口闷闷的,有点难受。” 许是今日看了那个膈应人的话本,又想起了与自己倾心相待几年,都已经私定终身却又临时变卦的白铭宣,过了许久之后,心口突然泛起了闷闷的疼来。 这种疼并不强烈,却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公主,奴婢给你把脉看看。” 梨儿说着,将手递了过去,萧楚柔抬起手腕让梨儿给她把脉。 半晌之后,梨儿皱着眉头说道:“公主,您这是郁结在胸,生了火气。不论何事,还请公主能想开一些,莫要闷在心中难受。奴婢明日给你熬一贴药喝,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还是别给本宫熬药喝了,再喝药本宫就真的郁结了。” 萧楚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才低声呢喃道:“梨儿,你觉得一个男人真的能在一夕之间抛弃与自己相知相许多年的女子而与旁人在一起吗?还是说,原本心中的情义都是假的呢?” 出嫁前夕,白铭宣来拦着她说的那番话却又不像是假的。 尽管她当时表现得毫不在意,但心中还是难受的。 到底是真心爱慕过的男子,想要从心中将他彻底刨出去谈何容易? 梨儿不是很懂情爱,但她看萧楚柔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甘的样子,抿了抿唇沉思片刻之后,低声回答道:“奴婢觉得若是一个男人当真能因为一些事情抛弃与自己相知相许的女子,那便说明这个男子付出的感情不够深,或者这个女子跟他想要的其他东西比起来微不足道吧!至于他心中的情义是真是假奴婢不得而知,但奴婢认为这样的男人不值得那位被他抛弃的女子真心相待。” “是啊,不值得!” 萧楚柔突然嗤笑了一声。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懂。 但是心里的感情却是一时半刻无法割舍的。 就像是梨儿说的这样。 白铭宣大概也是爱她的吧! 毕竟在一起的时候,她真切地感受过他眼底滚烫的爱意是那样的热烈和浓重。 但她比不得王嫣能带给他的一切,也是真的。 所以,在她和一个罪臣之女之间,白铭宣宁愿选择一个罪臣之女也不愿选择身为郡主之尊的她。 男人嘛,对于情爱之事,或许都看得比女人轻吧! 所以才能毫不犹豫地脱身而出。 “公主,您没事吧?” 萧楚柔眼底的落寞太过于浓厚,看得梨儿担忧不已。 萧楚柔垂眸,轻轻摇头道:“没事,本宫没事,只是突然之间想明白了许多事而已。” 她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我今日大概是真的太无聊了,无聊到一些陈谷子烂米之事还要翻出来想一想,真的是有够无趣的。” “公主,不值得的人,便忘了吧!” 梨儿在接触到萧楚柔之前便已经将她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对她和忠武侯世子之间的过往知道得清清楚楚。 现在看她这般落寞,有些心疼她。 “本宫在早就将他忘了。” 萧楚柔笑着说道:“本宫放不下的不是他那个人,而是那些年本宫全心全意付出过的情义。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这辈子本宫都不想再看见他了。来北凌明明才短短几个月,但如今想起在大庆的发生事来,却恍如隔世。大概是真的距离太远了,远到让我觉得都不是在同一个世界了。” 梨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萧楚柔这般惆怅的样子,想要开口安慰她一下,但自己又是个嘴笨的,想了想之后,她低声说道:“公主,不若还是让杏儿到您跟前来伺候吧?奴婢嘴笨,不会说话,杏儿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想必更能体会公主的心思。” “再等等吧!杏儿那丫头的性子得再磨练磨练。” 萧楚柔抬手揉了揉额头,抬眸望向一脸关切的梨儿,笑着说道:“你对本宫的忠心本宫也是清楚的,就算杏儿在本宫身边伺候多年,本宫心中对她挂念多一些,但也不会厚此薄彼。你与她在本宫心中,都是十分重要之人。” 梨儿嘴角勾起笑,点头道:“奴婢知道的,公主和杏儿都是极好之人。” 萧楚柔一整夜都没睡好,直到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凌逐在下朝之后,绝杀便向他禀告了萧楚柔昨夜失眠之事,凌逐提笔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地将笔给放下了,一瞬间心头涌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 看来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凤舞殿留宿还是有用的。 他克制住嘴角的上扬,板着脸问道:“皇后为何会失眠?你可知晓?” 绝杀是暗卫统领,感官相当敏锐。 他似乎察觉到了主子有些欢喜的情绪,他迟疑了一瞬之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昨日看了一本话本,话本中男主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之后身材变样容貌憔悴,男主心生厌弃便养了一个狐狸精外室,后来得知外室乃是狐狸精便又寻来大师将狐狸精收服后转头寻求妻子原谅。皇后娘娘看完结局之后便十分生气,说她最讨厌薄情寡义的男子,饭都少吃了些,晚上失眠后又提到了大庆忠武侯世子白铭宣,更是气愤难当,故而一夜没睡,卯时初才撑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凌逐嘴角那丝丝上扬的弧度彻底消失。 整个心就像是被醋浸泡一般,酸溜溜的,又泛着疼。 “出去。” 凌逐彻底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出声道。 绝杀连忙站起身,快速消失。 门刚关上,下一瞬凌逐手边的奏折和笔全都被砸了出去。 砰砰砰的响声听得候在外面的墨沉心尖尖都在颤抖。 绝杀刚刚进去,一定是说了什么有关皇后娘娘的事惹皇上发怒了。 墨沉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心里不免对皇后娘娘生出了怨气来。 他真是不知道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皇上都那般在意她了,若是她不惹皇上生气,皇上有哪一日不是宿在她宫中的? 就算她惹皇上生气,皇上去旁人的宫中,只待气消了不也巴巴地赶过去望她吗? 皇上对她如此好,她竟还一点都不将皇上放在心上。 他都替皇上委屈。 墨沉站在门口一直守着,就等着皇上宣他进去将砸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结果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皇上叫他。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一直候着。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房门突然打开,墨沉刚迎上去,便见皇上铁青着脸走出来,浑身煞气地冷声道:“你且将里面的东西收拾好,不必跟着朕。” 墨沉浑身一颤,连忙点头:“是,奴才遵命。” 凌逐大步跨出去,似乎嫌弃不够快,脚尖一点运起轻功,快速闪了出去。 墨沉看得直咽口水,皇上这架势有些吓人,他在心里默默地替皇后娘娘默哀。 萧楚柔一夜没睡好,一直磨蹭到卯时初才勉强有了些睡意。 人本来还舒舒服服地睡着,就突然被疼醒了,她猛地睁开眼,便对上了凌逐猩红得宛若野兽般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眸,吓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躲挣扎起来。 但她刚挣扎了两下,就被凌逐用力压在了床榻上,两只手被凌逐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扣着顶在头上。 她瞬间就黑了脸,没好气地说道:“皇上,您这是在干什么?臣妾好好地在床上睡觉,究竟是何处又惹您不快了,让您非得在臣妾睡着的时候闹这一出?” “闹?你觉得朕是在闹?” 凌逐另一只手紧扣着萧楚柔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恶狠狠地咬牙问道:“萧楚柔,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朕的皇后,朕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萧楚柔原本就没睡好,才刚眯一会儿,本就难受着,现在被凌逐突然发疯一闹,气不打一处来,她气愤道:“所以呢?皇上便要不问青红皂白地折腾臣妾吗?就因为臣妾是您的皇后,便可以任由您为所欲为了吗?臣妾不知道皇上究竟为何要这般,但臣妾很困,还请皇上让开,臣妾要睡觉!” “很困?你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吃便是睡,除了睡便是吃,你有什么好困的?昨夜一整夜都不够你睡觉吗?还是说皇后忙着思念野男人思念得夜不能寐了?” 凌逐语气凶凶的,说出口的话却泛着酸味儿。 萧楚柔听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却是气笑了:“原来皇上一直都派人监视着臣妾呢?臣妾说了什么想了什么皇上倒是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臣妾沐浴时身子是不是也被皇上的眼线给看得一干二净了?还是说皇上跟臣妾做男女之事时,也有人全程围观?” “萧楚柔!” 凌逐气得咬牙:“你是朕的皇后,这些话是你能胡说的吗?除了朕,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看你的身子!” “谁知道呢!或许皇上口中的野男人看过也说不定!” 萧楚柔一生气便口不择言,凌逐瞬间被气得瞪大了眼,扣着萧楚下巴的手突然收紧,眼底迸发出凌厉的光,宛若锐利的寒光刺在萧楚柔的眼眸中,他怒问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第303章 你恨朕又怎么样呢? 萧楚柔下巴被扣住,疼得眼泪花在眼眶中打转,根本就难以发声。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凌逐,但二人之间力气悬殊太大,萧楚柔根本就挣扎不开,但是手腕和下巴实在是太疼了,凌逐的力气大得惊人。 但她又不肯服软,就算疼得她受不住了,眼眶都红了,但她就是倔强地瞪着凌逐,不肯流一滴泪,也不肯认输。 她又没错,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凭什么要认输? 她跟白铭宣互许终身在先,就算两人之间的感情无疾而终,那也是发生在知道凌逐这个人之前,何况当初凌逐要娶她之事她从一开始就是拒绝的,是凌逐一意孤行,自行求的赐婚。 现在又来闹什么? 要是这般不能接受,当初就该选一个从未爱慕过旁人的真公主联姻,而不是她这个心有所属的假公主。 说来说去,她也曾幻想过跟自己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不是心爱之人,也能找个寻常人家的男子,依着她的身份,拘着夫君不许纳妾并不是难事。 可凌逐非要娶她,害她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亲朋好友,还要接受他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是凌逐毁了她梦想的人生,是凌逐让她跟父母亲人骨肉分离。 她一直提醒自己,她是大庆公主,她代表着大庆,要大度,不能对凌逐生出怨气。 可凌逐却得寸进尺,对她的退让视而不见,非要拿那些陈年旧事来折腾她。 实在是有病。 她才不惯着! “萧楚柔,你给朕说清楚,你跟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凌逐放开了掐着萧楚柔下巴的手,顺着她的脸颊,脖颈还有身前摸去,嘴角勾着瘆人的冷笑,眸光冰冷地问她:“他摸过你这里吗?这里呢?还有这里?他都摸过吗?” 凌逐的手越来越向下,萧楚柔咬牙怒瞪他,冷笑道:“摸过,他全都摸过!若非当初我们还未成婚,臣妾都恨不得将自己脱光了送到他面前去!” “萧楚柔,你找死是不是?” 凌逐往下的手一顿,随后猛地撕开了萧楚柔的衣裙,萧楚柔被吓得眼眶泛红,但就是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恶气,她梗着脖子冷笑:“反正臣妾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连个能靠得住之人都没有,还不是任由皇上捏扁搓圆!皇上若是难以接受,要杀便杀要刮便刮,悉听尊便!” 凌逐咬着牙,怒到极致,眼眶中都是冰寒的光,他将萧楚柔的衣裳剥开,大掌扣在她的腰上,冷漠道:“皇后,你可真够贱的,被抛弃了还对他念念不忘。” 贱这个字,深深刺痛了萧楚柔,差点将她的眼泪给逼出来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酸涩和屈辱的感觉,嗤笑着说道:“对,皇上说得没错,臣妾就是犯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因为臣妾得不到他,所以心心念念无法忘怀。就算嫁给了皇上,做了这北凌皇后依旧不知满足!依旧只念着他一个人!臣妾都恨不得回到北凌跟他双宿双飞!” “皇后,你这张嘴还是闭上为好。” 凌逐捏着萧楚柔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毫无温情可言,只有本能的狠厉和占有欲疯狂地驱使着他的动作。 萧楚柔被吓得心尖发颤,想要躲却根本躲不开。 被迫承受着近乎虐待的夫妻之事。 凌逐被嫉妒冲昏了头,又着实被萧楚柔给气狠了,根本就没有控制力道。 近乎一个时辰。 萧楚柔浑身青紫,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宛若死人,只有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凌逐停下动作之后,见萧楚柔这样,心口突然泛疼,又后悔了自己的冲动之下的行为,刚想凑过去碰一碰她,萧楚柔便睁开眼恨恨地瞪着他,从沙哑的喉咙里吐出一个冷漠的字眼:“滚!” “柔儿,朕……” 凌逐声音软了下来,被萧楚柔充满恨意的眸光看得慌乱起来,他眼眸闪了闪,刚要道歉,萧楚柔便又冷漠地说:“凌逐,我恨你!” 凌逐瞬间顿住了身子。 觉得可笑。 自己满心满意恨不得供起来的妻子竟然说恨他?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过多关注,初见时觉得她咋咋呼呼的,十分有趣,刻意接触下来之后便觉得反正要跟大庆和亲,选她也不错,被她拒绝之后便又会觉得失落。 在尘埃落定确定能娶她时,他内心是欢喜的。 即便那时的欢喜很淡,却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父皇退位,让他提前登基,他便又立马安排人前往大庆去接她,想要在登基大典上封她为后,让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接受群臣的朝拜,得到所有北凌人的认可,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花皇后。 大婚之夜,明明不是第一次与女人行房。 可他却是第一次对这种事充满了期待,碰过她之后更是欲罢不能。 他那时只觉得自己对她是有些兴趣。 后来这种兴趣越来越浓时,他想要时常见着她,越来越在意她。 在与她在一处时,即便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他也觉得内心是欢喜平静的,仿佛只要跟她待在一处,他便觉得十分踏实。 到夜里翻牌子之时,他连牌子都不想看,抬脚便往凤舞殿走。 他想跟她在一处,只想跟她在一处。 这个念头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在脑海中形成了,这种念头一旦形成,便像是藤蔓一样野蛮生长,扎在他的脑子里无法拔除,甚至还嚣张地侵占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想,他对别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兴趣,就这么守着她也是极好的。 可她偏偏要气他,开口闭口都是雨露均沾,次次不离劝他多去后宫别的妃嫔那边留宿,还说什么要让后宫妃嫔多给他生孩子。 得知淑妃使手段怀孕之时,他第一反应是惊慌,是心虚,是害怕看到她责备亦或是不悦的表情,他那时候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只要她不喜欢,那个孩子便会从淑妃的肚子里消失。 但她没有生气,没有不悦,没有责备,反而是欣喜。 她中了淑妃的算计。 因为淑妃刻意选在他也在凤舞殿的时候前来禀告怀孕之事,便是想要借她护住腹中的孩子,因为淑妃很了解他,知道他先她一步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便一定会勒令淑妃将孩子打掉。 她跟淑妃算计一般,笑嘻嘻的便允许了孩子的存在,并且还赐给淑妃许多滋养身子的好物。 这还不算,她还鼓励后宫嫔妃对他使用勾引人的手段,让那些嫔妃各凭本事怀上他的孩子。 心中对她的反应和做法不是不失望。 只是他觉得自己能等。 左右这个女人都已经是他的了。 不着急,慢慢来,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个女人爱上他。 他有足够的耐心,所以他不动声色地记住她的喜好,默默对她好,就算很忙也会抽时间前来凤舞殿坐坐,不与她置气时便会留宿凤舞殿,就想潜移默化地成为她习惯中的一部分。 让她熟悉他的存在。 习惯他的存在。 可她非要气他,非要气得他发疯发狂,非要口不择言地刺激他! 让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让他失去了理智伤了她。 “萧楚柔,你恨朕又怎么样呢?既然已经来了北凌,困在了朕的深宫之中,你便只能听从朕的摆布。” 凌逐收回想要安抚萧楚柔的手,突然悲凉地笑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没心没肺也好,薄心薄情也罢,你都是朕的皇后。这辈子都只能困在朕的身边,直到你死。” 萧楚柔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嘲讽地笑了,又似乎没有。 她扭过头,别开眼,一句话都不说了。 凌逐穿好衣裳之后,站在床榻边看了眼被折腾得不成样子的女人,终究是心软了些,他淡声说道:“一月之内,朕不会再来,希望你能够想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谁才是你该挂念之人。” 萧楚柔一动不动,一丝反应都没有。 凌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片刻后,被点了穴道立在外面吹了一个时辰冷风的梨儿和杏儿被解开穴道便快速地推开门冲进了殿内,一眼望见躺在床上被折腾得浑身青紫的萧楚柔,两人瞬间红了眼眶,一同扑了过去。 杏儿哭着问道:“公主,您怎么样了?您还好吗?奴婢伺候您沐浴好不好?” 梨儿声音也有些哽咽,自责道:“公主,都是奴婢武功不够好,才让你遭受这等折磨,您说说话好不好?奴婢抱您去沐浴。” 她们就守在外面,方才殿内传来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们听到公主求救,她们听到公主挣扎,可她们被点了穴道,根本无法动弹。 除了无声地哭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她们才意识到她们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 梨儿的心忍不住沉了又沉,她在公子训练的死士中武功排名并不靠前,但综合实力却能排进前二十,放在江湖中怎么也能位居高手之列, 可她却从未察觉到凤舞殿一直都有人在监视着。 这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消息。 半晌之后,萧楚柔才轻轻地动了一下脖子,望向哭哭啼啼的杏儿,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她说:“别哭,带本宫去沐浴。” 哭有什么用? 哭根本没用。 她才不哭! 她才不要让凌逐看笑话。 她的脊梁是挺直的,别说凌逐只是对她做了这种事,就算凌逐拿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砍她几刀刺她几剑她都绝对不会屈服! “是,公主,奴婢这便带您去沐浴。” 杏儿连忙伸手去扶萧楚柔,但萧楚柔浑身都太疼了,轻轻碰一下就疼得她受不住,梨儿急忙凑过去,低声说:“公主这样并不好走路,奴婢抱您去浴室吧!” “也好。” 萧楚柔实在是动不了,也不为难自己,轻轻点头之后便被梨儿用被子包裹着打横抱了起来,往着旁边的浴室而去。 第304章 朕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朕吗? 身体被浸泡在温热的水中,身上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一些,萧楚柔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杏儿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萧楚柔擦拭着身子,一边抹眼泪:“公主,皇上太过分了!竟然这般待您,奴婢看着都心疼。” “别哭,没什么好哭的。” 萧楚柔眼神有些空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望哪里,只是低哑着声音说道:“本宫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被折腾了一番,真的很累了,你别哭得本宫头大。赶紧给本宫清理完身子,本宫好歇息。” “是,奴婢不哭了,奴婢这便给您清理身子。” 杏儿连忙抬手把眼泪擦去,但泪水就是不可控制地往下掉。 擦了又掉,擦了又掉,根本不受控制。 萧楚柔无奈叹气:“你让梨儿过来伺候吧!” 杏儿愣了一下,梨儿便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莫要哭了,让我来伺候公主吧!你且去将床铺重新换过铺好,我伺候公主清理好之后便抱公主回去歇息。” “好,我这便去整理床铺。” 杏儿点头,转过身后泪水流得更凶了。 萧楚柔低声道:“杏儿就是爱哭鬼,从小就爱哭,遇到什么事都要先哭一顿才行。不就是夫妻之间行房嘛,有什么好哭的?” 梨儿看出了萧楚柔的逞强,并没有揭穿她,抬手轻轻地为她清理身子,轻声说道:“公主,奴婢那里有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一会儿奴婢拿来给您涂上,大概两三日便能全好了。” “不必了,不必用药,便让这些痕迹留着吧!” 最好是留久一点,让她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这样才能深刻地记得凌逐对她做过的事! “公主……” 梨儿有些猜到萧楚柔的想法了,想要再说点什么,萧楚柔便先一步开口了:“本宫很累,不想说话了,你赶紧给本宫洗好便抱本宫回去歇息吧!” 这一歇,萧楚柔便在床榻上躺了两天。 然后生病了。 病来得又急又凶,短短几日时间,便将她这段时间养起来的肉全都消了下去,整个人瘦了不少。 御医前来看过,开了一些药,梨儿也给萧楚柔看过,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但就是不见好,越拖越严重。 萧楚柔喝药一喝就吐,折磨得她身心俱疲。 慧嫔璐慧和悦嫔芳悦前来探望。 慧嫔跟萧楚柔关系好,看她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憔悴,整个人消瘦不少,便忍不住心疼道:“皇后娘娘可怜见的,怎么突然就病了?这才没几日人就消瘦了这般多,药还吃不下,这可如何是好?” 悦嫔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甜腻的嗓音带着关切:“是啊皇后娘娘,您就算不想喝药也得耐着性子喝下去,也得多吃一点东西,不然臣妾瞧着您这般模样,实在是心疼得很。” 萧楚柔其实很难受,一句都不想说话。 但慧嫔和悦嫔好心来看她,她也不好拒绝,毕竟是一起唱歌跳舞喝茶聊天的姐妹,她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本宫知道的,多谢你们今日还特地来探望本宫,只是本宫实在是难受,不便招待你们。你们回去之后便也给后宫的其他姐妹说说,不必前来探望了。本宫这般憔悴的模样实在是不想让人瞧见。” 慧嫔闻言,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好,臣妾记下了,今日若非太过担忧皇后娘娘,臣妾也不想过来打搅。臣妾看皇后娘娘想要休息,便不多打搅了,待皇后娘娘何时康复了,臣妾再来请安拜见。” 悦嫔也看出了萧楚柔想要她们离开的意思,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臣妾也过些时日再来请安拜见皇后娘娘,希望皇后娘娘身子骨早日康复。” “好,你们回去吧!改日本宫身子好了,再做东请你们过来用膳。” 萧楚柔虚弱地笑了笑,笑容显得无力又苍白。 慧嫔和悦嫔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 生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异国他乡,身边连个撒娇哭诉的人都没有,就更难受了。 萧楚柔自幼也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姑娘。 遇事便哭是刻在骨子里的。 但现在她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不哭不闹,逢人三分笑。 就算身体再难受,心里再委屈,嘴角也要向上扬起。 “公主,奴婢煮了一些白米粥,您多少吃一点吧?” 萧楚柔这几日一点荤腥都沾不得,一沾就吐,就算是清淡的食物也吃得很少,胃口极差。 就算杏儿想法设法地折腾了不少东西出来,萧楚柔依旧吃不下多少。 这回,她煮了白米粥。 就只是白米和水煮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放,希望公主可以喝一些,就算吃不下饭,喝一些米汤也是好的。 萧楚柔皱了皱眉头,身体很难受,她根本就没有胃口吃东西,甚至还想吐,但她对上杏儿担忧的目光,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你端过来喂本宫吧!能吃多少算多少。” “好,奴婢这便喂您!” 杏儿急忙凑过去,舀了一勺子白米粥贴心地吹凉了一些才递到萧楚柔的嘴边。 萧楚柔这次倒是吃了小半碗,虽然只是小半碗,也足够让杏儿高兴。 因为这是这几日以来,公主吃得最多的一次了。 她欣喜道:“公主,您能吃下白米粥,晚些时候奴婢再给您煮一些。” “别折腾了,本宫不饿,先歇着了。” 萧楚柔浑身无力,倒回床上又躺下了。 这些时日萧楚柔不仅吃不好,也睡不好。 虽然一直躺在床上,但是真正睡着的时候却很少。 吃过白米粥之后,反胃的感觉并不是很强烈,她便强忍着,想先睡一会儿。 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睡得很浅,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皱了皱眉头,瞬间从浅眠中惊醒,凌厉的眸光射过去便对上了凌逐微红的眼。 嘴角紧抿着,眉心狠狠地皱起来,萧楚柔冷声问道:“皇上不是说一月之内不会过来吗?现在又来作甚?莫不是特意来瞧一瞧臣妾死了没?” 顿了顿,嘲讽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臣妾没那么脆弱,屁大点事还不值得让臣妾寻死觅活,只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你一定要这样跟朕说话吗?” 凌逐心疼得不行,看着萧楚柔虚弱的模样,他满心愧疚和自责。 知道她生病后,他恨不得生病的人是自己。 但他又害怕见到她厌烦的眼神,这些时日便只敢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过来看一点,根本不敢让她发现。 今日不凑巧,他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 一醒过来张嘴说的都是一些气人的话。 “皇上想要臣妾怎么说话?顺着您?哄着您?还是恭维您?您想听什么,不妨写下来,臣妾念给您听!” 萧楚柔将小手从凌逐的大手中抽出来,淡声道:“不过臣妾现在身子不适,只怕是连照着念的力气都没有了,皇上若是想听好听话,在这偌大的宫中,有的是人愿意说给皇上听,皇上没必要来臣妾这里来找不痛快。” “柔儿,对不起,前些时日是朕错了,朕就算被气昏了头也不该那般对你,你别这么跟朕说话,行吗?” 凌逐眼眶有些发酸,他望着一脸冷漠的萧楚柔,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他苦笑道:“朕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那样做的,朕不是有意伤你。朕若是知晓你会生病,就算打朕一顿朕都不会那样对你。” “皇上,你这是愧疚吗?” 萧楚柔嘴角扯着笑,抬眸怪异地望着凌逐,讽刺道:“臣妾真是看不懂皇上,一边对臣妾施暴,一边又后悔道歉,究竟是为哪般?您莫不是忘记了,臣妾是您的皇后,被您困在了这诺大的皇宫之中,身边没有父母亲人撑腰,要杀要刮要打要骂要做什么,还不是由您说了算吗?” “柔儿,朕知道错了,朕不该那样对你,你能原谅朕吗?” 生来第一次,凌逐向一个女人低头认错。 看着萧楚柔这副模样,他比谁都心疼,后悔得无以复加。 他声音低哑了几分,说道:“朕以后再也不伤害你了,朕那日气昏了个头,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这样。朕只是不愿你心中有别人男人,你是朕的皇后,理应只能有朕。可你口口声声说你对别的男人心心念念,还说那样让人生气的话,朕如何能忍得?” 萧楚柔紧抿着唇不说话。 凌逐垂下头,伸手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萧楚柔刚要挣扎,他便低声说道:“别躲,让朕抓着你。” 竟是恳求的语气。 萧楚柔瞬间就顿住了动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凌逐刚才……是在求她吗? 第305章 你要让一个皇帝向你低头,承认他吃 “朕真的是气疯了!你知道朕在知道你想吃绝子药,下定决心不愿给朕生孩子的时候,朕的心里有多难受吗?柔儿,你是朕的皇后,孩子之事岂能你一个人说不要便不要的,你怎么能一个人便私自决定了?” 凌逐眼眶中泛着水光,他心口的酸涩清晰地侵蚀着心脏,让他疼得难以呼吸。 他望着呆愣着眼珠子都不带转悠一下的萧楚柔,压着嗓子里的哽咽,沉声说道:“这些朕都能忍,朕想着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你坦诚地谈一谈。朕想要你知晓朕的心思,朕是想要对你好的,可你总是对朕视而不见,无论朕再如何待你好你都无知无觉,时时刻刻都想着将朕从你的身边推开。不喜欢朕,不心悦朕,不想跟朕在一起,还心心念念着你的旧情人。萧楚柔,朕是一个皇帝,你要让一个皇帝向你低头,向你认错,向你承认他吃醋了吗?” 吃醋? 凌逐这是表白? 萧楚柔有些回不过神来。 凌逐喜欢她? 这怎么可能! 她不温柔,不顺从,不屈服,甚至有时候对凌逐根本不够尊敬,凌逐到底为什么要喜欢她? 萧楚柔眼珠子转了转,眼底全都是疑惑和不解。 她转眸神色复杂地望向了凌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逐见萧楚柔这副模样,心中的酸涩更甚。 若是别的妃嫔,听到他的表白应当要乐疯了吧? 可她却只是疑惑,似乎心底一点都不在意他究竟喜不喜欢她。 无力感油然而生。 凌逐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萧楚柔的脑袋,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低的,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他低声道:“柔儿,没关系,咱们夫妻时间还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朕的心意的。” 萧楚柔:“……” 面对这样的凌逐,她有些手足无措。 眼睛一直盯着凌逐,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寻找到丝毫说谎的蛛丝马迹,但她观察了许久,得出了一个结论:凌逐是认真的。 凌逐心悦她。 即便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并不知道凌逐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但她却对这样的喜欢没有太多的感觉。 人的一生很长,或许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便会心动,但他未来还会遇到更多的人,没准什么时候就又对别人心动了呢? 凌逐是皇帝,只要他想,即便他五十岁六十岁依旧可以选择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接入皇宫为妃。 而她是一个一生都只能困在凌逐身边的皇后。 他们之间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凌逐就算现在对她有几分真心又怎么样呢? 什么时候不喜欢了,随时可以抽身便走,将心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 但她不能,她一旦心动,很有可能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以泪洗面,如同当年的母妃那般,望着自己的丈夫宠幸一个又一个的小妾,生出一个又一个的庶子庶女而无能为力。 她讨厌那样的无力感。 她虽然现在才十六岁,容颜正盛,但终有一日会老去,亦或是时间长了,与那话本中的男主妻子一样让人觉得不新鲜了,便会遭受厌弃。 她不可能仅凭凌逐的一句喜欢便将自己的心和后半生的快活给搭进去。 嘴角扯了扯,萧楚柔想到前几日凌逐对自己的做的事,心中不是不怨恨的,这几日自己被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突然低笑了一声,她抬眸望着凌逐,淡声问道:“皇上,看着臣妾如今憔悴不堪不修边幅的模样,你还心悦臣妾吗?” “柔儿,朕悔之不及,朕心疼不已。” 凌逐握着萧楚柔的手紧了紧,眸光中满是疼惜。 萧楚柔却摇摇头,低声说道:“皇上,臣妾是您的皇后,这辈子都是您的。凤舞殿就在这里,臣妾走不到别处去。您什么时候想来便来,什么时候想走便走,无需将这些话说给臣妾听。人心易变,或许皇上现在觉得臣妾有趣,便生出几分欢喜来,来日见了旁人有趣,便也会心生欢喜。还请皇上想清楚,莫要将一时的冲动错当成了心悦。” “你不信朕?” 凌逐皱了皱眉头,喉头有些酸胀,便连咽口水的时候都感觉撕扯着疼痛,他低声说:“朕很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朕没有那么糊涂。” 朕还没糊涂到连自己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萧楚柔扯着嘴角笑了笑,低声说道:“这些话,皇上若是说过其他姐妹听,她们一定会欣喜不已,只可惜臣妾是个没心没肺无知无觉之人,薄心薄情,只怕是要辜负皇上的心意了。” 爱情这种东西,一旦沾染,非死即伤。 她是痛过一回的人,知道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有多绝望。 她是凌逐的皇后,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会安分守己,她会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她也会识趣地做到自己该做的,不去碰自己不该碰的。 但也仅此而已。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属于凌逐了。 至于自己的心,她想守住。 这样,至少她还有一丝丝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 “柔儿,你累了,朕不打搅你休息了,你再睡会儿,一定要好好休息,多吃一点,才能早点好起来。你这几日药都吃不下,朕已经让御医将药汤制成药丸,到时候你不用喝,直接用水服下去便好。” 凌逐生硬地转移话题:“朕还有政务要忙,就先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萧楚柔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中听,但她并不是那等明明自己有打算还要硬要吊着旁人的人,她抿了抿唇,在凌逐转身踏出去两步的时候出声道:“皇上,您的心意,臣妾感激不尽,但臣妾确实是一个薄心薄情之人,不值得您以心相待。” 凌逐的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对这样淡漠的萧楚柔不免生出几分怨气来,他咬了咬牙,扭头望向一脸淡然的萧楚柔,沉声说道:“朕要如何做,朕的心中究竟如何想,还轮不到皇后来管束。” “臣妾只是好心提醒。” 萧楚柔眸光闪了闪,低声说道。 “多谢皇后好意,朕心领了。” 话毕,凌逐大步离去,脚步有些踉跄,宽大的背影中透着些许落荒而逃的意味儿。 凌逐走后,萧楚柔才开始收拾自己的心情。 其实她内心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淡然。 收拾收拾着,乱七八糟地想着事,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好在萧楚柔的身体慢慢好转。 没过几日便可以下床走动,也能吃下东西了,只是人瘦了一圈,穿着以前的衣裳明显宽了,看得杏儿和梨儿心疼不已,心里不由得埋怨凌逐。 这一日,下朝之后,凌逐便又来了凤舞殿。 这些时日,他总会过来,每一日都来。 萧楚柔有精神的时候,便与他说几句话,不想搭理他的时候便视而不见。 “柔儿,你今日身体好些了吗?” 这句话是凌逐每日都会问的,萧楚柔回答得极其敷衍:“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 “柔儿用过早膳了吗?今日胃口如何?” 这句话也是凌逐每日都会问的。 萧楚柔回答得散漫而随意:“用过了,还好。” 凌逐嘴角扬起了些许笑来,他走过去将手放在火炉上烤了一下,烤热了才走到萧楚柔的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瘦得没肉的小脸,低声说道:“柔儿,你最近瘦得厉害,得赶紧好起来多吃一些,你不是喜欢脸上有肉吗?有什么想要吃的便给朕说,朕差人去给你寻来。” “哦,多谢皇上。” 萧楚柔偏头,避开凌逐的动作,目光淡然地说道:“皇上最近似乎很闲?” 闲得每日都要来她眼前晃悠。 凌逐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扯了扯嘴角,将手给收了回来,低声回答道:“朕不是很闲,但挂念柔儿,便要过来看一看才能放心。” “那皇上看完了,也该放心了。” 萧楚柔皮笑肉不笑地说:“皇上若是能抽空,便也去陪陪淑妃吧!臣妾听闻这些时日她也失眠多梦,心情十分不好,许是腹中的孩子太闹腾了,算起来孩子也该有七个月了吧?正是让人难受的时候,皇上多去宽慰宽慰,也好让淑妃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凌逐心头一梗,从喉咙里蔓延出苦涩,连带着心脏都有些微微的刺痛,他抿了抿唇,低叹道:“柔儿,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提别的女人吗?” “皇上,淑妃不是别人,她是您的嫔妃,是您的女人,腹中怀着的也是您的孩子。” 萧楚柔淡笑着提醒道:“臣妾听闻您与淑妃自幼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现在到了皇上的嘴里,淑妃便成了别的女人了呢?” 萧楚柔总是能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刺得他浑身都疼。 凌逐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狂躁,他抬眸望向萧楚柔,解释道:“那个孩子是淑妃买通朕身边的秋菊,使了手段怀上的,并非朕之所愿。柔儿,朕无意坏规矩让你难堪。” “皇上!” 萧楚柔脸上的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抬眸望着一脸愧疚迫切想要解释的凌逐,淡漠地出声说道:“您是一国之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不能什么都推到女人的身上。若非您宠幸了她,她再如何算计,又怎么能怀上和这个孩子?是,咱们大庆和北凌都有一个规矩,为了保护正妻和嫡子不可撼动的地位,都有一个正妻先诞嫡子,妾室才能生子的规矩,但您别忘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外族血统不可继承家业。臣妾是皇后,若是生下嫡长子,您究竟要不要按照规矩册立他为太子?若是不立他,您让臣妾的孩子情何以堪?左右,臣妾都不可能生下一个处境尴尬的孩子,臣妾不能忍受自己孩子一出生就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被人定下外族血统的标签。自古以来,有哪个拥有外族血统的皇室中人能得善终?轻则流放偏远之地,得一个安身之所,重则便是人头落地。所以,淑妃先怀有身孕究竟有没有坏了规矩,于臣妾而言并不重要!皇上也无需向臣妾解释这么多。” 第306章 怀上这个孩子这件事她没做错! 凌逐神色复杂,他并不知晓萧楚柔心里竟然顾虑这么多。 萧楚柔望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您是皇上,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能给您生孩子的女人千千万,只要您想,一年十几二十个孩子出生都不是难事。孩子对于您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反正随时都可以生,又不用你挨痛受罪,随便舍弃几个也无所谓。但对于臣妾来说并不是这样的,生个孩子有可能便会要了臣妾的命,运气好一些,半条命也没了,若说不重视是不可能的。一旦重视,臣妾就不可能还是如今的心态,臣妾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定然也不会让臣妾的孩子受委屈,所以该争该抢的东西,臣妾肯定寸步不让,但那样的生活却不是臣妾想要的。” 所以,她一开始便选择了放弃。 不要孩子这个事情,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她觉得既然凌逐都已经知道她想吃绝子药的事了,那么她坦白地告诉他,她不愿要孩子的原因。 后宫女子众多,谁都可以生孩子,没必要非要让她也跟着生一个。 反正只要大庆不倒,她的皇后之位便无人能够撼动。 这便够了。 “不是这样的,柔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凌逐拉住萧楚柔的手,他急声说道:“朕不知你有这么多顾虑,但朕想告诉你,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朕一定会喜欢他,疼他宠他爱护他,绝不会像你说的那般可以随意舍弃。你的孩子身上流着朕的血脉,就算是流着外族血统又如何?只要他是朕的孩子,朕想要给他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 “皇上,何必执着于臣妾的肚子呢?” 萧楚柔无奈地摇头,满是不解地说道:“就算没有这个孩子,臣妾也依旧是您的皇后,您什么时候想来留宿便来,臣妾不会拒绝。何必强求一个臣妾生的孩子,别人也一样能生。” “旁人怎么能跟你一样?” 凌逐突然低吼了一声,控制不住火气地说道:“难道朕连拥有嫡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你是朕的皇后,生不生孩子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总是说让别人替朕生!好,那便如你所愿,朕往后便让后宫的所有嫔妃都给朕生孩子!” 萧楚柔淡淡点头:“嗯,皇上想通了便好。” 凌逐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制住火气。 但火气太旺,越想心中越憋屈,他干脆甩开萧楚柔的手,站起身来在殿内叉着腰走来走去,走了好几圈才突然转过身来,指着萧楚柔的鼻子怒道:“你是眼瞎吗?看不出来朕是心悦你,才想跟你生个属于咱们夫妻二人的孩子?可你偏偏要将朕推给别的女人!萧楚柔,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萧楚柔抬眸,眼中毫无波澜地望着怒气冲冲的凌逐,低声说道:“臣妾有心啊!没有心不就死了?皇上说什么胡话呢?” “你有心?你有心还总说这些话来气朕?” 凌逐气得口不择言:“你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即便朕向你表明心意你也一样将朕的心意拒之门外,你究竟是考虑得太多还是你原本就胆怯懦弱!因为被一个不值得的男人放弃,便觉得这世间所有的男人都如同他一般薄情寡义是不是?你害怕自己被伤害,便竖起了浑身的尖刺来抗拒朕!还想让朕连个嫡子都没有!自私自利的便剥夺了朕拥有嫡子的权利!对朕公平吗?朕是皇帝!凭什么要为你错付的真心付出代价?朕这些日子真是白疼你了!” 萧楚柔脸上的平静被瞬间打破。 深埋胸口最隐秘的地方像是被人强劲攻破,然后强势地闯了进来,切割得她整颗心血肉模糊。 凌逐见萧楚柔的脸瞬间煞白,失去了原本的轻描淡写,竟然觉得有些畅快,他冷着声音说:“皇后,你这是什么表情,被朕戳中心思了?” “皇上可真会揣测旁人的心思。” 萧楚柔皮笑肉不笑,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和愤怒很快被她收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成了这副会隐藏自己真实感受的样子,在心里筑起了高墙。 她淡声说道:“皇上说得不错,是臣妾做错了,臣妾不该剥夺您拥有嫡子的权利。所以,皇上可以想想该如何废后再立一位皇后,若有需要配合的地方,还请皇上直言,臣妾一定配合到底。” 凌逐又被气得差点没跳起来。 他就不该对萧楚柔表明心意,这个女人没有心。 就像她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值得他真心以待。 “既然皇后身子好了,便自行休养吧!” 凌逐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声音冷硬地说道:“如皇后所愿朕会去宽慰淑妃,诚如皇后所说,朕的心意无论用在后宫的哪位妃嫔身上都会让她们欢喜不已。朕也想明白了,你这样薄心薄情之人,确实不值得朕如此上心。” 凌逐拂袖而去。 萧楚柔抬眸望着凌逐又被气得拂袖而去的样子,眼底有了些许波澜,但最终她只是收回了目光,然后垂下了眼帘,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凌逐出现在了淑芳殿。 淑妃这些时日确实心情不好,孩子闹腾得她睡不好,吃不好,皇上不让她踏出淑芳殿一步,也不来看她,似乎是在惩罚她算计他怀上这个孩子。 她偶尔心里发苦,或是心情郁闷。 她得知皇上日日都要去凤舞殿陪着皇后说话用膳,体贴入微。 她心里十分慌乱,又害怕又伤心。 皇上素来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就算在床榻上也不曾见他有半分动容,完事之后抽身就走,从来没有半分迟疑和对她的怜惜。 可现在皇上变了,会对一个女人体贴入微了。 还总是被那个女人气得拂袖而去,但等到气消了,便又巴巴地凑上去。 究竟凭什么,那个女人究竟哪里好? 值得皇上这般哄着宠着迁就着? 而她怀着皇上的孩子,却被关在这淑芳殿中,哪里都去不得。 嫉妒和委屈疯狂地折磨着她,让她心情越发烦躁,脾气越来越差,时不时忽然之间便落了泪痛哭起来。 御医来看过,说她心情郁结会对孩子产生很大的影响,让她必须开心起来。 可皇上都已经厌弃她了,她又如何开心得起来? 她不后悔算计了皇上,先一步怀上这个孩子,她悔只悔在没有让皇上喜欢上她。 就在淑妃又一次以泪洗面的时候,秋菊突然走进来,面露喜色地说:“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淑妃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慌乱而又急切地问秋菊:“姑姑,本宫的脸色还好吗?本宫这样是不是太憔悴了?皇上看了会不高兴的吧?要不你再给本宫化个妆,时间还来得及吗?” 秋菊闻言,神色有些复杂。 淑妃连忙站起身来,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刚想跑去内殿再抹一点胭脂,凌逐便已经抬脚走了进来,淑妃身子一顿,连忙低下脑袋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你怀有身孕,便不必行礼了,起来坐着吧!” 凌逐抬脚走到首位上坐下,淑妃诺娜内心欢喜不已,被秋菊搀扶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她始终低着头,不敢让皇上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害怕惹得皇上不快,而被厌弃。 “朕听闻最近淑妃心情不好?” 凌逐没有注意淑妃的小心思,声音淡淡地说道:“既然怀着身孕,便多为腹中的孩子想想,你心情不好影响到孩子可不好。” 淑妃闻言,垂下眼帘,抬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里有些高兴。 虽然这个孩子是自己算计来的,但皇上关心这个孩子,便证明怀上这个孩子的这件事她没做错。 她眉目弯弯地说道:“臣妾知道的,这个孩子对于臣妾来说十分重要,臣妾会好好护好这个孩子的,还请皇上放心。” “嗯。” 凌逐点了点头,又宽慰了淑妃几句,并没有多待,连口茶都没喝,起身便走了。 前后时间都没超过半刻钟。 但即便如此,淑妃还是十分高兴,她转眸望向秋菊,笑着说道:“姑姑,皇上是在意这个孩子的,他让本宫不要影响到孩子。所以,本宫怀上这个孩子没有错,对吗?” 秋菊见淑妃因为皇上一句话而欢喜的样子,有些心疼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当然没错,淑妃娘娘为皇上延绵子嗣,乃是大功一件,整个北凌子民都会感激您的。” 淑妃闻言笑了,眉目柔和地说道:“姑姑所言极是,这个孩子是皇上的子嗣,是国之根基,本宫本就是皇上的妃子,理应要为皇上延绵子嗣的,本宫没有做错!” 秋菊微微笑了。 她也没有错。 皇上要娶一个外族女子为皇后,她便绝不允许这个皇后生下长子。 而皇上的身边,除了皇后之外,身份最高的便是淑妃。 故而,只有淑妃才能生下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她这是在为皇上做打算,她对皇上忠心耿耿。 皇上一时被女色迷了眼不要紧,总有一日皇上会明白她的苦心。 凌逐看了一眼淑妃之后便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他无疑是一个勤政的皇帝,每日至少有六个时辰在处理政务。 今日耽误了些时间,待他将案桌上的奏折全都处理妥当之后才注意到屋内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蜡烛,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 墨沉一直默默地守在凌逐的身后,见他忙完了才走上前去,低声询问道:“皇上,老奴已经为您准备了晚膳,您是现在吃还是去凤舞殿与皇后娘娘一块吃?” 皇上这几日无论忙到多晚,即便皇后娘娘已经用过晚膳了,他依旧会去凤舞殿守着皇后娘娘用膳,墨沉都已经习惯了。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问一句。 “去慧嫔那里,朕今夜留宿慧嫔殿中。” 凌逐愣了一下,随后冷声说道。 墨沉瞬间懂了,皇上这是又跟皇后吵架闹别扭了。 慧嫔璐慧刚准备睡觉,便听到身边的宫女前来禀告,说皇上来了。 大晚上的,皇上过来,定然是要留宿的。 以前还在太子府的时候,皇上寻她,肯定是要碰她的。 但自从皇上登基以来,皇上每次来她殿中都只是自己鞋袜外套一脱便睡到软榻上去了,别说碰她了,软榻跟床榻之间相隔的距离让她连皇上的头发丝都摸不着。 相较于小宫女激动的表情,慧嫔就显得十分淡然了。 她淡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小宫女刚要退下,凌逐便已经迈着大步子进来了,他抬眸望向脸蛋圆圆的慧嫔,瞬间想到枯瘦如柴的萧楚柔,眼眸闪了闪,忽然便烦躁了起来。 慧嫔带着小宫女给他行礼,他也只是摆摆手便让人起来了。 慧嫔转身,亲自给凌逐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圆润的脸上带着笑意:“皇上有些时日没来臣妾殿中了,今日却来了,可是又跟皇后娘娘置气了?” 第307章 臣妾祝愿皇上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凌逐脸色微微一沉,淡漠道:“你胡说什么?” 慧嫔却不怕他,微微一笑,挑着眉头说道:“皇上若是不跟皇后娘娘置气又怎么会来臣妾这里?以前皇后娘娘还没来北凌之时,皇上您虽不经常涉足后院,但一个月也总有那么几日是去的,不然淑妃娘娘也怀不上皇上的子嗣。可自从皇后来了北凌之后,皇上便再也没碰过臣妾了。臣妾斗胆猜测,皇上也没再碰过别的宫妃了吧?况且每次皇上不再去皇后娘娘宫中时,第一个来的都是臣妾这里,还浑身都是火气。如此明显,臣妾又不是傻的,怎会看不出来?” 凌逐眉头紧紧皱起,抬眸望向慧嫔,眼底带着凌厉。 慧嫔却是笑了:“皇上,臣妾与您虽算不得青梅竹马,但好歹也是自幼相识,您既然能每次跟皇后娘娘置气都选择先来臣妾这里,说明臣妾在您心中也是有些许分量的。今日臣妾斗胆,劝一劝皇上,既然心悦皇后娘娘,便不要总与她拗着了。皇后娘娘是这个宫中难得的好人,臣妾也是极为喜欢她的,臣妾祝愿皇上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凌逐眼底的凌厉逐渐散去,他望着笑得一脸真诚的慧嫔,眸光闪了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薄唇轻启,说道:“朕听说你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远方表哥,感情甚笃?” 慧嫔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她年幼时因为被继母厌弃而被送往偏远的庄子上生活,凌都城内知道她过往的人少之又少,皇上这哪里是听说,分明是调查清楚了。 她忽而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扶额道:“皇上这是何意?陈年往事不可追,臣妾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可从未做过对不住皇上的事,皇上也不必拿以前的事来说,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凌逐就欣赏慧嫔识趣的样子,所以在萧楚柔来北凌之前,他最喜欢的还是跟慧嫔相处。 “朕听说他至今未婚,甚至远赴边疆参军,也算是一个有本事之人,才不过两年便干出了一些成绩,前途无量。” 凌逐慢悠悠地说:“若是你心中还惦记他,朕可以成全你。” 慧嫔闻言彻底愣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她是皇上的妃嫔,心中有别的男人都是大忌,皇上竟然还想成全她跟别的男人? 她盯着皇上看了半晌,确定皇上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她垂了垂眼帘,低声说道:“皇上,您这番言论着实让臣妾惶恐,臣妾是您的嫔妃,心里哪里还能惦记他人?” “此事是朕提出来的,朕是一国之君,所说的话绝不会有假,慧嫔不必顾虑。” 凌逐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皇后远道而来,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心里偶尔也会抵触朕,她来之后跟你最是交好,你往后多去皇后宫中坐一坐,开导开导她。” 最好是让皇后不要总是竖起全身的尖刺。 亦或是知道要孩子的好处。 其实凌逐想要跟萧楚柔要个孩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清楚地知道萧楚柔对北凌没有任何归属感,她对北凌的事物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嫁来北凌这么久,除了偶尔去给太上皇和太后请安之后她便一步也没踏出过凤舞殿。 这让凌逐觉得萧楚柔就像是没有线的风筝,随时都会被吹走一样,偶尔想起来便心里空落落的。 而孩子,便是可以牵引风筝的线,他想要用孩子拴住萧楚柔。 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置身之外。 萧楚柔不是说如果她有了孩子便一定会为了孩子得到该有的一切去争去抢吗?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若是他们真的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不需要去争什么抢什么,所有的一切他都会留给他们的孩子。 只是可惜了,萧楚柔始终不想改变主意。 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萧楚柔怀上,但他始终没有做,就连当初一气之下说的促孕药被绝杀找来之后,他也没有给萧楚柔用上。 还是心疼她,还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怀上他的孩子,而不是由他算计而来。 慧嫔笑了,抬眸有些新奇地望向凌逐,扬眉道:“皇上,臣妾曾经只觉得您冷心冷情,无论是对淑妃娘娘还是对臣妾乃至后宫的任何一位姐妹都是永远冷着脸的,就算在床榻之上,臣妾觉得皇上也是冷冷的,真是没想到您也有为一个人热了心肠的一天。” 凌逐抬眸扫了幸灾乐祸的慧嫔一眼,淡声说道:“你再多嘴,朕便将你心心念念的表哥调去苦寒之地。” 慧嫔嘴角的笑瞬间就淡了,无奈地扶额道:“皇上,臣妾不说了几句实话,您生气做什么?就算生气处罚臣妾便好,牵连无辜之人做什么?” “你废话真多。” 凌逐淡淡地扫了慧嫔一眼,冷声说道:“往后在皇后身边护着些,你与后宫的妃嫔相处的时间更长,谁好谁坏你心里有数,在皇后身边的时候盯紧点,别让她被人欺了去。” 慧嫔一听这话,长叹道:“皇上,您安排在皇后身边之人比臣妾不知要强多少倍,何况皇后娘娘本身也不是软柿子,还能让人欺负?她一个后宫之主,也没人敢明着欺负她啊!臣妾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吧?” “多一层保障,朕能多放心些。” 凌逐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对萧楚柔的在意,他认真说道:“后宫的动向你也多注意一些,有任何异动,都第一时间来告诉朕。待皇后与朕心意相通之日,朕便放你出宫,为你添置嫁妆,让你改名换姓重新活过。” 慧嫔哭笑不得,打趣道:“皇上,臣妾是您的嫔妃,是您的女人,您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将臣妾拱手让人,让臣妾情何以堪?” “你可以拒绝朕,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凌逐垂头喝了一口茶之后,淡声道:“反正后宫能用之人不只有你。” “哎,别别别,皇上可不能出尔反尔。” 慧嫔连忙笑眯眯地说道:“这皇宫中可没哪个姐妹有臣妾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好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圆润的脸蛋,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前段时间很想长肉,总是询问臣妾长肉的法子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病好了没有,臣妾明日便去凤舞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最近别去了,待她传召再去。” 凌逐摇头,声音无奈地说道:“皇后今日身子刚好,还与朕有了一点小矛盾,你别去打搅她。” “好好好,皇上说不去,臣妾便不去。” 慧嫔连忙点头,又一脸新奇地盯着凌逐看。 当初她是如何也想象不到在床上都冷冷清清的皇上竟然也会有为女人心动的一日,并且是巴巴赶上去还被人嫌弃的那种。 莫不是得不到的便想要,能轻易得到的便不觉得可贵? 慧嫔想了想自己被送进太子府后第一次被宠幸的样子,似乎自己一点抗拒都没有,衣服一脱往床上一躺就任由皇上为所欲为了。 想想皇上今日竟然以放她出宫跟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哥成婚为条件让她护着皇后,劝劝皇后,帮他赢得皇后的欢心便觉得好笑。 诚然,她是爱慕表哥的。 她年幼时遭受继母折磨,明明是家中嫡女,却过得连个粗使丫鬟都不如,被以养病为由送去庄子上也是被继母特地派去的人折磨,若非表哥出现帮助她,恐怕她活不到长大。 在她十六岁时突然被接回家中,她便觉得肯定是继母又想了新的法子折磨她,甚至有可能要把她随便嫁给又老又丑之人来惠及家族,谁知竟会被送给太子殿下。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她的继母只给她爹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没有,被送给太子殿下的“好事”才能落到她这个名义上的嫡女身上。 她想过要逃的,但是她那个卑鄙无耻又耳根子软的爹扣押了表哥一家,她若是不从,表哥一家都得死,她没办法只能顺从。 刚入太子府时,她是害怕太子的,毕竟这可是未来要登基做皇帝的人。 第一次被宠幸的时候,她紧张又害怕,将嘴唇都咬破了,浑身都在颤抖,她以为她会惹怒太子的,谁知太子只是轻叹了一声,对她说:若是害怕,便不碰她。 那一刻,她知道,太子是个好人,害怕的感觉就消失了。 在太子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她战战兢兢地拉住了太子的手。 转眼一过,两年多了。 太子登基为皇成了皇上。 她不停地试探着皇上的底线,知道他不是小气之人,即便面对属下时会板着脸显得很凶,但私底下也会纵容她一点点小小的越界。 不知不觉中,她其实也心动的。 她有时也会想,这样看似冷心冷情却又会偶尔体贴的男人若是有一天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曾经她有过妄想,希望那个女人是她。 但后来又觉得不太现实,毕竟她当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觉得这个男人大概是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了。 谁知,皇后娘娘刚嫁来北凌没多久,她便见识到了。 原来英明神武的皇上也会为了心爱之人患得患失,也会置气,也会争吵,也会急得跳脚。 就像是高如云端的谪仙突然跌落人间,沾染上了烟火气,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被玷污,反而多了几分生动的色彩。 这样的男人,实在是耀眼的过分。 就连为了别的女人而心动的样子都耀眼得让她移不开眼。 慧嫔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这样的耀眼而生动的颜色是别的女人渲染上去的,她就算再心动也不会再靠近了,因为她自幼吃的苦太多,更懂得保护自己,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年幼时瘦得皮包骨头,后来能吃饱之后她的胃口便比别人大,因为她想要身上有肉,便从不控制饮食,在后宫妃嫔纤细柔美的时候,她的脸被养得圆嘟嘟。 现如今,明知道皇上心悦皇后,心悦到不肯再碰后宫妃嫔一下,她便清楚的知道皇上是真的栽在皇后身上了,别人费再多心思也赢不得半点目光了。 而她远在边疆的表哥还在以命拼前程。 记得她离开家的那一晚,表哥红着眼睛对她说一定会回来接她。 罢了罢了,左右她跟表哥之间的情义也不是假的,若是表哥真的能回来接她,那她一定跟表哥走,去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挺好的。 只是……她如今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也不知道表哥会不会嫌弃她。 唔,若是嫌弃的话,她便在宫中养老,不嫌弃的话她便跟表哥快快活活的过日子,似乎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反正,她如今选择帮皇上,来日无论她如何选择想,想必皇上也不会苛待了她。 身子虽然好了,但病容还是得再养几天。 过了好几日之后,萧楚柔才觉得自己脸上有了些肉,气色也好了一些。 后宫妃嫔们这些时日都派人送来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 既然身子已经全好了,萧楚柔便想设宴答谢后宫妃嫔,她这些时日沉闷太久,也想人多热闹热闹。 设宴是在晚上。 萧楚柔并没有穿什么华贵的皇后宫装,身上随便套了一件舒服的素衣便坐在了人群中,跟后宫妃嫔们推杯换盏,聊天说笑,悦嫔声音悦耳,唱着悦耳欢快的小曲,燕嫔炊燕便弹奏曲子,气氛融洽,和乐融融。 大家吃好喝好,十分开心。 突然间,一道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欢喜:“皇上驾到。” 第308章 多谢皇后让朕尽兴 后宫妃嫔们全都是一愣,歌声和琴声骤停,所有妃嫔和宫女全都站起来屈膝行礼,甚至有大胆的悄悄抬眸望向负手抬步走来的皇上,心脏砰砰狂跳,眼底满是爱慕之情。 唯有萧楚柔稳坐在凳子上,抬眸望向凌逐,嘴角的笑淡下去不少,扯了扯嘴角问道:“臣妾听闻皇上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会有空过来?” 自从那日争吵离去之后,凌逐再也没有踏足过凤舞殿。 反而转身每日留宿在其他宫妃的寝殿中。 对此,萧楚柔还暗自冷静地想了一下:说什么心悦她,转身不还是一样跟别的女人缠缠绵绵? 这不怪凌逐,她心里清楚,毕竟凌逐是皇帝,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妃嫔,皇上宠幸妃嫔天经地义,但她觉得既然跟谁都可以,又何必在她面前说喜欢? 这喜欢有或没有,其实对她来说不都是一样的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 凌逐见萧楚柔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一口气又噎在那里了,但他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能生气,不该生气。 反正她向来如此,没心没肺。 他早该习惯的。 但他心里还是不高兴,不舒服,不甘心。 这几日,不能见她,抓心挠肺,火急火燎,食不下咽。 会不由自主地想她在明白他的心意之后会不会动摇,想她会不会也有片刻在意自己,想她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即便每日都能从绝杀那里得到关于她的所有消息。 但没见到她,就是不安心。 今日听说她要设宴答谢后妃们对她的关心,他便忍不住了,也想借着这场宴会来看看她。 可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这是嫌弃他打搅了宴会。 唇瓣抿紧,他盯着萧楚柔深深地望了半晌,才冷冷地说道:“朕听闻皇后在此设宴,特来凑凑热闹。” “嗷,这样啊!” 萧楚柔点了点头,侧头吩咐杏儿去加一个位置。 杏儿自然而然地将位置摆放在萧楚柔的身侧,凌逐抬脚走过去坐下,这才摆手道:“都平身吧!既是皇后设宴,便不必拘谨,你们方才是如何,现在便如何。” 后宫嫔妃们谢恩之后直起身来坐下了。 但大殿上却无人再开口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她们爱慕皇上,却也惧怕皇上,只要有皇上在,有几个宫妃敢真的像方才那样嬉笑打闹?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转头斜了凌逐一眼,脸上的嫌弃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转眸望着刚才还笑语嫣然而现在一个个挺直腰板坐得规规矩矩的宫妃们,摆手道:“算了算了,用膳吧!本来今日本宫将你们叫来是想要答谢你们在本宫生病卧床期间给予的关怀,也想着咱们宫中无聊得太久了,寻寻乐子,但瞧着你们一个个的都这般严肃也就罢了,用完膳就散了吧!” 真是扫兴。 原本欢喜的心情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凌逐一点破坏气氛的自觉都没有,他认同地点头道:“皇后所言极是,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用完膳便回去歇息。皇后身子刚好没几日,可受不得折腾。” 凌逐都发话了,后宫妃嫔谁敢反对? 纷纷点头应道:“是,臣妾遵旨。” 萧楚柔:“……” 这些妃嫔一个个方才还笑闹着吃得开心,现在一个个都变成了樱桃小嘴,明明方才一口一个的丸子现在五口都吃不完,萧楚柔看得牙疼。 识趣一些的,比如慧嫔,吃了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行礼告退便走了。 其他的妃嫔会看眼色的也纷纷离开。 最后剩下几个都是想能得凌逐青睐亦或是想多看看他的,便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然后借机偷偷看他。 萧楚柔胃口这几日还行,埋头将自己盘中的东西吃完之后,扭头见凌逐盘子里的一点都没动,正侧着头看自己,她眨眨眼,问道:“皇上,这东西味道还不错,您不吃的话就给臣妾吧?” 凌逐眼眸闪了闪,轻轻点了一下脑袋。 萧楚柔也不客气,端过凌逐的那一份就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的速度不慢,却不粗鲁,甚至透着一股子随性洒脱的滋味儿,凌逐看得移不开眼,嘴角不自觉便勾了起来,眼中的神色柔和得不行。 剩下的几位妃嫔将这一切望进眼中,心中都忍不住惊诧不已。 皇上这是……心悦皇后娘娘了吗? 她们再一看皇后,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还敢要皇上的那份,还吃得那么快,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好东西吗?也不嫌丢人! 萧楚柔将凌逐的这一份也吃完之后,肚子便饱了。 不是她吃得多,而是宫中的食物每一份的分量本来就很小。 其他的她又不喜欢,便只多吃了这一样。 她抬眸见席位上还零星坐着几位嫔妃,都是平时跟她不太熟悉,不怎么走动的,大概位分也不高,就算来参加宴会也没什么存在感。 她记不住这几个人是谁。 又见她们面前的食物没动多少,便有些疑惑,出声道:“这些食物你们不喜欢吗?怎么吃这么少,方才就没见你们怎么说过话,以前也没怎么见过你们,往后若是得空,可以多来本宫这里走动。” 众位嫔妃闻言,连忙起身道谢,刚想要再说点什么讨巧的话,凌逐便不耐烦地打断了:“既然这些食物你们不喜欢吃便退下吧!自己回自己殿内去吃,时辰也不早了,皇后该歇息了。” 众位妃嫔心口一紧,连忙行礼退下了。 萧楚柔扭头望向凌逐,没好气地说道:“皇上,你这是干什么?人家个个如花似玉的,都被你吓得脸色都白了,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 “你莫不是个傻的,看不出来她们赖着不走是为什么吗?” 凌逐气结。 萧楚柔眨眨眼,摊手道:“不就是想多看看皇上你英明神武俊逸非凡的样子吗?这有什么不对的?您是她们的夫君,想多看自己的夫君几眼有错吗?被您黑着脸这么一吓,一个个都花容失色了,实在是罪过。” 凌逐咬牙,冷哼道:“你真是一日不气朕,日子就不好过是不是?” “非也。” 萧楚柔懒洋洋地摆手,淡笑道:“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皇上既然要了她们,便要为她们负责。她们不是您唯一的女人,您却是她们唯一的夫君。臣妾并不认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夫君生出爱慕之情,想要亲近一些有什么错。皇上又何必说臣妾是在气您呢?臣妾作为后宫之主,胸襟宽广,善待妃嫔,才能为皇上创造一个和谐友爱的后宫啊!” 凌逐已经气不动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若是觉得后宫女子太多,只要她们愿意,朕会为她们另寻一条出路。” “什么?” 萧楚柔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仔细琢磨了一下凌逐这句话的意思之后,眼睛眯了眯,试探着说道:“皇上是想要将后宫妃嫔送出宫?” 凌逐点头,伸手握住了萧楚柔的小手,情真意切地说:“没错,只要她们愿意,朕会给她们另寻一个好的出路,若是她们不愿意,朕便将她们养在宫中陪柔儿解闷。” 萧楚柔立马将手从凌逐的手中抽出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半晌才一言难尽地说道:“皇上,你还说臣妾薄心薄情,其实您才是薄情寡义吧?后宫妃嫔可都是您的女人,您要了人家清白的身子还想将她们送走,送不走还留着给臣妾解闷?臣妾可受不起!” 凌逐瞬间一愣,神色复杂地盯着萧楚柔一脸嫌弃的模样,哑口无言。 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那些女人都是为家族利益来到他的身边的,他身为皇上三宫六院本就再正常不过,如今是因为心悦她,才想让她开心一些,至于其他妃嫔虽然都是他的女人,但在那些女人的心中家族利益或许更重一些。 还有一些是迫不得已来到他身边的,比如慧嫔。 她们也并不是非他不可,更多的是无法选择。 “皇后,你可吃饱了?若是吃饱了,这些东西便都撤下去吧!时辰不早,也该歇息了。” 凌逐不想再跟萧楚柔讨论这个话题,因为说多了,也只是给自己找气受而已。 他对此已经经验十足了。 萧楚柔见凌逐话题转得十分生硬,撇了撇说道:“皇上,您知道您这样的行为在咱们大庆叫什么吗?叫负!心!汉!” 虽然在权贵之间,小妾是可以当做随意送人的物件,但萧楚柔十分不喜这样的行为。 后宫妃嫔确实有一些是她看不顺眼的,但站在那些女子的角度上来看,凌逐就是她们的夫君,她曾经跟白铭宣都只是相知相许没有过多身体上的接触被放弃之后她都难受得要死要活的。 凌逐还与那些女子有过夫妻之实,若是被凌逐抛弃了,只怕是更加痛不欲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并不想成为那个作恶的导火索。 “皇后,你还是少开口吧!” 一开口就气得他头大。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偏偏对这个女人上了心。 每每被气得跳脚,还是不忍心对她生太狠的气。 萧楚柔眼眸闪了闪,嘟哝道:“实话还不让人说,真是个小气鬼。” 凌逐也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将人抱起来就往着内殿去了,萧楚柔见他这么猴急的样子,忍不住挑眉道:“皇上今日怎么这么急,莫不是昨夜在燕嫔那里没尽兴?” 也是,燕嫔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站在稍微风大一点的地方都担心她会被吹走。 不能让凌逐尽兴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 凌逐脚步一顿,咬了咬牙,微怒道:“闭嘴!” 萧楚柔翻了个白眼,轻哼:“您没尽兴也没必要将气撒在臣妾身上吧?” “皇后所言不错,朕昨夜确实没在燕嫔那里尽兴,今夜就劳烦皇后多受累些了。” 凌逐压着火气,将萧楚柔不算粗鲁但也不温柔地丢到床上去,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摔下去虽然不疼,但也让萧楚柔有些头昏,刚要撑着身子坐起来便被凌逐给压了下去。 抬眸,对上凌逐充满火气的眸光,萧楚柔觉得自己小命休矣。 尽兴这两个字…… 对于曾经的凌逐来说是不可能有的。 毕竟,他自年幼时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便一直谨慎小心,克己守礼,宠幸女子,绝大部分的原因并非来源于他的私欲,所以他从未想过尽兴或是不尽兴,完事便快速抽身。 也没有觉得男女之事有什么让人沉迷的。 遇到萧楚柔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男女之事可以让人如此痛快,可以让人如此欲罢不能。 他才真正体会到尽兴这两个字是多么地让人迷醉。 “多谢皇后,朕今夜十分尽兴。” 在萧楚柔气息奄奄躺在床上宛若死鱼的时候,凌逐慢条斯理地拉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子,将她搂进怀中,垂头亲一亲她汗湿的额头,眸底一片柔情,低声说道:“让皇后受累了,今日便先歇下吧!” 萧楚柔累得不想张口说话,但闻言还是忽然脑子一个激灵,摇头道:“不,要沐浴,要换床铺!” 不沐浴,不喝落子汤,会怀孕的。 她不要。 何况她浑身汗涔涔的。 床铺也弄脏弄乱了,睡着不舒服。 “行,一起,朕抱你去。” 凌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起沐浴? 萧楚柔瞬间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连忙摇头道:“不行了皇上,臣妾真的很累了,撑不住要睡了。” “别担心,不对你做什么,就只是沐浴。” 凌逐看得出来萧楚柔是真的累了,也不舍得再折腾她,自己起身穿了衣裳,将萧楚柔用被子包裹着就抱着往浴室去了。 第309章 去梅花山赏梅 已经是深冬。 雪已经停了,出了一点太阳,照射进屋内带来刺眼的光亮。 苏元娇已经闭门不出许久了,每日都窝在暖洋洋的房间里看书,亦或是看账本。 虽然江卓昀的产业一直都有人打理,根本就不用苏元娇劳累,但是偶尔她也会看看账本了解情况。 年关将至,与苏元娇合作已久的沐染狄也派人送来了账本和银钱。 当初两人合作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所有收益苏元娇占六成,沐染狄占四成。 但是药材由苏元娇提供,而实际运营由沐染狄安排。 他们俩合作之事,除了身边特别亲近之人便无人知晓。 收益还算不错,才半年多的时间苏元娇就获得了十二万两白银的收益分成。 米行和布庄也经营得很好,盈利也都不错。 今年可以说是一个丰收年。 妙语学了些字,能看懂账本上写的字,她见账本上的数字这么多,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叹道:“小姐,您赚钱真厉害,才半年不到就赚了这么多银钱,这样下去您会不会富可敌国啊?” 不是妙语想得多,而是小姐都不怎么出门,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而且一来就来这么多。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财迷,我看你见到这账本眼睛都瞪圆了。今日高兴,你们在我身边也伺候许久了,年关将至,便也给你们添添喜气,稍后每人去秦照那里领十两银子。” 妙语瞬间乐开了花:“小姐,奴婢就知道您最好了,十两银子可是奴婢两个月的月钱呢!” 苏元娇算是对她们比较大方的了,一等丫鬟每个月每个人还能有五两银子的月钱,听说别家最多只有三两。 而且小姐对她们素来很宽容,即便有时候做错了事,小姐也只会提点她们,让她们下次注意,绝对不会过多苛责,就更别说什么非打即骂了。 反正,她很喜欢小姐,她想永远在小姐身边伺候。 “你啊!嘴巴可真是甜。” 苏元娇有些累了,将账本放下,刚抬手准备捏一捏脖子,妙语便连忙走上前去给她捏肩膀按摩,低声说道:“小姐,您都已经坐在这里看了一个时辰的账本了,您现在还有孕在身,可不能这么劳累,会伤眼睛,对孩子也不好。今日外面出了点太阳,听说梅花山的梅花开得很好,小姐要不要去赏梅啊?” 梅花山的梅花品种很多,有黄色的腊梅,还有红色的品字梅,还有粉色的淡绿色的,多种多样,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艳丽多姿,纯白中透着的颜色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艳几分。 苏元娇抬眸往外面看了一眼,确实出了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屋檐上,鼻息间似乎都带来了一股清香的味道。 她恍然想起,自己确实有太久没出去了。 也该出去走一走了。 不过,她垂下眼眸,抬手摸了摸已经凸起了一些的腹部,有些犹豫:“外面的雪还未融化,路大概也是滑的,若是摔倒了可不好。” “让秀竹和粉黛跟着小姐不就行了。” 妙语笑嘻嘻地说道:“她们一个武功高强,一个医术高明,她们二人跟在小姐的身边,一定可以万无一失,何况秦管家也会跟着您去的。那梅花山上赏花之人肯定不少,路肯定早就被清扫干净了,不会滑的。” 苏元娇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再过半月,朱婉蓉便要成婚了,她的未婚夫远在济州。 她得在大婚之日前七天便启程前往,因为赶路都得五六日,去了还要做一日的休整。 故而,也就还有七八日的朱婉蓉便要启程前往济州了。 原本今日也是朱婉蓉邀请她们这京都城内的姑娘们去相聚告别的日子。 只是朱婉蓉约她们是去朱府,晚上的时候才设宴。 “慧茹和绮月应当都在婉蓉那里了,让香荷去朱府问问她们要不要去赏梅。若是去,便在梅花山下相聚。” 别家的小姐大概会在傍晚才会去朱家,但跟朱婉蓉玩得比较好的陈慧茹和陆绮月一定会提前去。 香荷很快便回来禀告,说那几位小姐已经出发去梅花山了。 苏元娇简单地用了个膳,换了一身较为暖和的衣裳,披上披风,手里抱着汤婆子便出门了。 冬天,穿得都厚,即便她腹中的孩子已然有四个多月了,却也无人看出来。 在孩子出生之前,苏元娇并不想太过声张。 好在现在是冬天,只要穿得厚实一些,再披个披风,别说四五个月,就算快要生了也是看不太出来的。 故而,陆绮月等人至今也不知道苏元娇怀孕之事。 苏元娇到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她们坐在梅花山下的亭子里煮茶聊天等着苏元娇。 苏元娇刚到,陆绮月便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笑眯眯地说:“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咱们歇一会儿便往山上去吧!今日天气实在是好,虽然是冬天,但是这太阳照着却也不觉得冷。” 苏元娇笑着端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便笑着放下了。 她现在怀有身孕,已经不喝茶许久了。 好在这茶杯很小很浅,最多两口便喝完了。 朱婉蓉有些忐忑,也有些紧张,她们四人当中只有苏元娇成亲了,朱婉蓉便有些好奇地问苏元娇:“娇娇,成婚是怎么感受啊?你成亲的时候紧张吗?” 她还有几日便要从家里启程出发去往济州了,心里紧张得不行,甚至对未知未来的担忧和忐忑。 她的未婚夫济州侯世子李珲她也就在小时候见过一次。 是一个长得还算清秀好看的男孩子,但如今他们都长大了,那位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夫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她也就在画像上看过。 但据说画像也不一定是准确的,毕竟曾经也有过看画像还行,但嫁过去之后才发现画像将人给美化的情况。 济州离京都城也比较远。 这一去路程就得五六天,往后想要回来大概也是不容易的。 故而,她心里便越发不安了。 苏元娇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成亲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好在江卓昀温柔体贴,安抚了她所有紧张,心里只剩下欢喜和安定了。 她微微一笑,回答道:“紧张还是有一些的,不过好在阿昀与我说了许多话,我i便不觉得太紧张了。成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不是派人去打听过你的未婚夫吗?既然是世子,也有真才实学,往后是要继承济州侯之位的。你就莫要担忧,只要你的家族还在京都城,你的父亲还是朝中大员,你在济州就会过得好。” 理是这个理,她们心里都清楚。 只要她们的娘家不出事,夫家就不敢太过为难她们。 但终究只是十几岁的姑娘,对未来还充满了美好的幻想。 对即将与她们度过余生的男人,终究是多多一些好奇和紧张。 朱婉蓉叹气道:“若是李珲家在京都便好了,这样的话我对他的了解也不至于如此少,也不用远离家人去往济州。我对济州的了解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多,据说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就等着他与我成婚便抬进家门呢!” 想想也是膈应。 她还未成婚,便有人已经惦记上了她的未婚夫。 而且两人之间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她反正是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憋闷。 陈慧茹浅浅地喝了一口茶,低声说道:“恕我直言,提前了解自己未婚夫可以,但你还未成婚就先郁闷上了,从根本上来说你就已经落于下风了,人家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还未对你做什么呢!你都成这样了,要是人家想对你做什么,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就算他们青梅竹马又如何?就算济州侯世子真的抬表妹进门又如何?你是正妻,她是贱妾,她进门还不是得受你拿捏?他们李家若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为难你,你便修书一封送往京都城,你的娘家难道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人欺负?” 第310章 相聚时难别亦难 陆绮月点头道:“慧茹说得没错,你是正妻,她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妾,受宠又如何?就算将来有了孩子也是庶出,终究不能继承济州侯之位。你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多一些心眼,别被人算计,但若是她要算计你,你也不要慌,只管还回去。济州侯世子若是敢偏袒她,你便上奏大理寺便是,宠妾灭妻乃是重罪,即便他已经贵为世子也绝对逃脱不得。”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她们说得有理,若是济州侯世子好生待你,你便与他好好过日子,若是他不好好待你,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但是有一点,若非全心全意爱你之人,你对他的情谊最多只能有五分,凡事要以自己为重,否则便是将自己的软肋交到旁人手中,终究会受其所害。” 朱婉蓉轻轻点头,叹道:“我知道了。” 忐忑和紧张瞬间消失了,甚至还有些郁闷。 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李珲虽然还未跟她成婚,但后院里已经有好几位小妾和通房丫头了。 就算他们大婚,也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表妹在盯着良妾之位。 她不应该耽于这种小小的忐忑和紧张,而是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嫁去济州之后该如何稳住她世子夫人的位置,如何跟那个虎视眈眈的表妹斗智斗勇,如何赢得李珲的支持。 而不是就还没去就开始害怕了。 几人并没有喝很久的茶,便爬山了。 梅花山,顾名思义,山上种满了梅花。 一路上都是各种颜色品种的梅花开得娇艳欲滴,树枝上和花朵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白,幽香飘入鼻息之间,淡淡的,很好闻。 天气好,赏梅之人自然不只是她们几个。 才爬到半山腰,便见着几个年轻的俊公子从上面走下来,为了避嫌,几个姑娘正准备迈步走到一边去让几位公子先过去。 陈慧茹突然眸色一顿,脸蛋瞬间就红了,然后迅速埋下了脑袋。 站在她旁边的苏元娇将陈慧茹的神色收入眼中,抬眸扫向了走下来的俊公子,突然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她刚眨眨眼便瞧见那位俊公子越过人群朝她们走了过来,然后在她们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拱手道:“在下楚空陌,见过各位小姐,见过陈小姐。” 陈小姐三个字,让陈慧茹的脸更红了。 楚空陌,乃是陈慧茹的未婚夫。 苏元娇当即就明白了为何陈慧茹的脸蛋瞬间红了。 陈慧茹抬眸望了楚空陌一眼,有些手足无措,嘴角的笑尴尬而又羞涩,她点点头,屈膝回礼,干巴巴地说道:“见……见过楚公子。” 紧张得有些结巴。 楚空陌突然低笑了一声,眸光落在陈慧茹爆红的小脸上,低声说道:“别紧张,原本过两日在下便想去陈府向伯父伯母请安问好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陈小姐,实在是有缘。” “我……我没紧张!” 陈慧茹好歹是大家族的嫡女,皇子王爷见过不知多少,见到未婚夫的紧张感和羞涩被她快速掩盖,虽然也没掩盖住多少,但总算是没有那么夸张了。 她轻轻点头,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低声说道:“我今日回去会禀告父亲母亲,扫榻相迎,恭候楚公子。” 其他公子见楚空陌走过来跟她们几个女子说话,碍于礼法没有走过来,却站在不远处笑望着,眼里都是揶揄,而其中有几道目光都是直愣愣地落在苏元娇身上的。 苏元娇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便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楚空陌便先一步朝着她们几个拱手道:“今日在下瞧见陈小姐,便忍不住过来打声招呼,打搅各位小姐,实在是抱歉。今日天气好,山上人多,还望各位小姐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在下告辞。” “再会。” 其他人没说话,陈慧茹轻轻点了一下脑袋,楚空陌闻言笑了一声,这才转身走向了站在不远处观看的公子们。 苏元娇一行人继续上山。 两群人往着相反的方向走,离得越来越远。 直到扭头都看不见对方之后,陈慧茹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一脸紧张又有些羞涩地说道:“我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他,他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一些,也要高大一些。” 她虽然早就看过楚空陌的画像,但她身为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还是有的,她还未主动走到楚空陌的面前去看看他真人是何模样。 可今日一见真人,她便发现楚空陌比画上画的还要丰神俊朗。 光是一眼便让她心脏怦怦直跳,她知道,这是心动的声音。 她对楚空陌一见钟情了。 楚空陌一眼便看出来是她,肯定也没少看她的画像,不然不会认得这么准。 一想到这里,她的小脸瞬间涨红,浑身冒着热气,明明是冬天,她却觉得身体热乎乎,就连心跳都快得有些不受控制。 朱婉蓉闻言,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哎哟哟的打趣道:“你看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是不是少女怀春了?楚公子才华出众,高中探花郎,还相貌堂堂,你们不是明年初便要成婚了吗?成婚之后还能与他一起留在京都,真是羡慕死人了。” 陈慧茹也有些高兴。 楚空陌留在京都城,他的父母长辈还是要留在茂州的。 等他们成婚之后,她便与苏元娇一般,可以自己当家做主,头上不受婆婆折腾,楚空陌在京都立足肯定要依仗她的娘家,即便是想要纳妾也不敢太过分。 不出意外的话,她婚后的日子应当不会过得太差。 陆绮月见小姐妹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而康泰安传来的消息依旧是还未寻到炎王,她便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未来等待她的宿命又会是什么。 今年之内,是爷爷给她的最后期限。 离过年也就只有一个月了。 若是在这一个月之内还寻不到炎王,年后爷爷和祖母便要重新给她相看亲事了。 苏元娇看出了陆绮月的失落,抬手拍了拍了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咱们去飞燕台吧!那边的梅花开得最好看,人也要少一些。” 陆绮月抬起头来,对上苏元娇担忧的眼眸,扬眉笑了笑了,点头道:“好,咱们往那边走走。” 四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往着飞燕台走去。 飞燕台乃是先帝为其宠妃静嫔给修建的,里面种满的各种各样的梅花,一直被打理得很好。 曾经只许静嫔与其一子一女和皇上可以进入,后来便只能由他们邀请人进入。 而她们四人曾经能进去看看也是因为盛安想要在她们面前炫耀,才让她们能窥见其中的美妙。 当然,曾经的诚王也邀请苏元娇来过。 但如今先帝和静嫔已死,诚王被关押,盛安公主被嫁去远方,飞燕台能进入的人更多了,只要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属都可以进入。 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不多。 她们四人带着各自的丫鬟进去之后,飞燕台里一个人都没有。 确实幽静又漂亮。 闲来无事,在这里面的亭子里煮酒饮茶下棋赏花便是人间一大美事。 陆绮月的爷爷陆太傅是茶道高手,陆绮月也学到了一些,刚坐下她便让丫鬟将茶具和提前准备好的天泉水,将小火炉燃上,开始一套赏心悦目的操作。 陈慧茹连连赞叹道:“每次看绮月烹茶煮酒都是一种享受,只是可惜了,咱们出嫁后可就不能再这样随时想约便能约,可以凑在一起赏花谈心的机会便更少了。” 何况,朱婉蓉还要嫁去远在五百里之外的济州。 相聚便更困难了。 朱婉蓉没好气地抬手捶了陈慧茹一下,哼笑着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咱们好好地出来喝茶赏花,你怎么非要破坏气氛?你一会儿多喝点茶,将你的嘴给堵上吧!” 陈慧茹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什么?我这是舍不得你,我跟娇娇还有绮月往后还能约,你去了济州也不知何时能再有机会与我们相约一起喝茶了。还有明阳公主,若是她还在就好了,她最喜欢热闹了,有她在,一整日都不会无聊。”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是啊!若是表姐还在就好了。” 表姐离开京都城满打满算也已经四个多月了,送回来的信也有好些,但是看来看去都没有真人在眼前踏实。 陆绮月也忍不住出声道:“咱们今日是来赏花喝茶的,开开心心的才好,怎么一个个这般愁眉苦脸的?若是再这样,我便将茶换成酒,一会儿将你们全都灌醉了,好让你们借酒消愁!” 陈慧茹闻言,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问道:“你当真带了酒?为何我们没瞧见?” “没有,骗你的。” 陆绮月哼笑了一声,便垂眸专心致志地烹茶。 陈慧茹撇撇嘴,嘟哝道:“我还以为真的有酒呢!真是白高兴一场了。” 朱婉蓉笑道:“晚上我府中设宴,有不醉人的桂花酿,是咱们一起去绮月家庄子上摘的桂花酿的,晚上你可以多喝几口。” 陈慧茹这才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第311章 天差地别之人岂能相提并论? 外面天气凉,几人喝完茶又在飞燕台看了一会儿雪,估摸着时辰差不多时,便下山了。 傍晚时分,天气突变,天空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落在屋檐上、树枝上和地面上,将天空下的一切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白。 客人陆续来了朱家。 都是京都城内年轻的小姐和小媳妇儿,大家都是从小便认识的,无论玩得好不好,这会儿功夫一个个都拉着朱婉蓉说一些体己话。 苏元娇不去人群中挤,跟陆绮月和陈慧茹坐在位置上小声地说着话,倒也算安静,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苏元娇的身侧响起:“这位娘子,你便是江三夫人吧?” 苏元娇转头望过去,便见一个面容清秀小家碧玉的姑娘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望着她,轻轻地点头,苏元娇低声问道:“不知夫人是?” 看着这位姑娘年纪不大,十五六岁,但头发已经盘成了妇人的发髻。 那人笑了笑,低声说道:“江三夫人,妾身乃是忠武侯世子的夫人,我叫王嫣。” 王嫣? 苏元娇以前让人去调查过王嫣,却从未见过她的画像,更是没有见过她真人。 没想到现在她竟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苏元娇淡淡地笑了一声,出声道:“你是忠武侯世子的夫人?可我却从未听说过忠武侯世子娶妻了,莫不是忠武侯世子连娶妻都不宴请宾客,也不告知旁人了?” 陆绮月和陈慧茹闻言,也都有些疑惑,陈慧茹认真地点头道:“娇娇说得没错,这忠武侯府好歹也是咱们京都城内的名门贵族,怎么世子爷成婚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忠武侯世子也是有意思,娶个妻都要神神秘秘的。” 陆绮月脑子活泛,对萧楚柔和白铭宣之间的事知道一些,对王嫣此人虽然没见过,却也是有所了解的,她抬眸望向王嫣,笑着说道:“这位夫人,我们从未见过你,更是从未听闻忠武侯世子娶妻一事,不管你是何目的,也不知你是怎么拿到请柬进入朱府的,都请你莫要将主意打到我们的身上来。” 否则的话,就别怪她们不客气。 陆绮月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连忙转身退下了。 王嫣却是盈盈一笑,出声道:“诸位小姐有所不知,妾身如今确实还未与世子爷大婚,但也是世子爷屋里的夫人了,大婚一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妾身今日前来,是有事想请江三夫人帮忙的,还请江三夫人能不计前嫌,帮妾身一次。” 苏元娇就觉得有意思了,她淡声道:“既然还未成婚,即便你是世子爷屋里的女人,也当不得夫人这个名头。我与王小姐素未相识,你张口就让我不计前嫌,莫不是王小姐对我做过什么亏心事?” 王嫣自然没有对苏元娇做过亏心事,但她对白铭宣和萧楚柔之间的事却是清清楚楚的,如果不是忠武侯将她带回忠武侯府,又有把柄被她握在手中,白铭宣和萧楚柔是不会分开的。 自从萧楚柔出嫁后,白铭宣就浑浑噩噩的,时常不归家,就算回了忠武侯府也对她横眉冷眼厌恶至极,甚至喝醉的时候叫的都是萧楚柔那贱人的名字。 这让她如何忍得? 王嫣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淡声道:“江三夫人误会了,妾身并未对您做过什么亏心事,只是有些事想必夫人和妾身都心知肚明,故而妾身想请夫人帮忙,总归是有所顾虑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元娇冷声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的忙我只怕是帮不了。” 王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世子爷最近失眠多梦,总是会说一些梦话,其中牵扯妾身不敢与旁人说,但与江三夫人却是有些关联的,故而妾身才斗胆来寻江三夫人。若是江三夫人不愿帮忙,妾身便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只是……我家世子爷嘴里的梦话,旁人听到了可不好。” 这是威胁?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家世子爷怕不是魔怔了,他失眠多梦跟娇娇有什么关联?” 陈慧茹气得黑了脸:“你一个罪臣之女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什么忠武侯世子夫人?还不是一个连贱妾名分都没有的女奴?你若再敢搬弄是非,本小姐便让人撕烂你的嘴!” 陆绮月抬手拍了拍火气三丈的陈慧茹,抬眸望向王嫣,冷声说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说胡话之人一般都活不长。王小姐已是罪臣之女,家破人亡,应该很清楚什么叫做因果报应,本小姐劝你还是积点口德,莫要步了你那些逝去亲人的后尘。” 王嫣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却也没逃过苏元娇的观察。 苏元娇冷声说道:“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王小姐还是好自为之的好,莫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嫣抿了抿唇,随后屈膝笑着给苏元娇三人行了个礼,低声说道:“今日是妾身唐突了,来日定会登门向江三夫人道歉。” “不必了,本夫人不需要道歉。” 苏元娇冷冷地扫了王嫣一眼,陈慧茹便又轻嗤道:“一个罪臣之女,进忠武侯也有段时日了吧?连个贱妾的身份都没捞着,有什么资格登门拜访娇娇?今日你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咱们的宴会你够资格参加吗?” 这时,陆绮月身边的丫鬟带着朱府的管家冲冲而来,一直忙于招待宾客的朱婉蓉也跟着过来了,她抬眸望向陌生的王嫣,板着脸问道:“这位夫人不知是哪个府上的?我从未让人给你送过请柬,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最好说清楚,不然的话别怪我们朱家对你不客气。” 他们家办宴会,混进一个陌生人都不知道,这简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王嫣笑了笑说:“朱小姐莫要生气,妾身和朱小姐的朱二小姐有些交情,是朱二小姐将妾身带进来的。” 朱二小姐乃是朱婉蓉的庶姐朱婉梦,从小两人就不对付。 但她二姐去年便已经出嫁了,今天来参加她的宴会本就让她心中不爽,谁知还带了一个让人生疑的女人进来,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来人,将她给本小姐赶出去!” 既然是朱婉梦带来的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是,小姐。” 她到底是嫡女,她娘是正房夫人,虽然不算受宠,但掌管内宅是一把好手,府中的下人大多不敢违背她们母女的命令。 管家刚招手,让人将王嫣赶出去,朱婉梦便从一旁走了出来,拦在了王嫣的面前,一脸伤心地开口道:“三妹,你这是做什么?今日府中为你办宴会,姐姐便将自己的小姐妹也带来凑凑热闹,竟也惹得妹妹不快吗?你就这般讨厌姐姐?” 真是恶心。 朱婉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咬了咬牙刚要开口怼回去,陈慧茹便冷笑着开了口:“周五夫人真是心胸开阔,令人佩服,虽贵为工部侍郎庶子正妻,却也愿意跟世子爷的通房丫头做姐妹,还带到嫡妹的宴会上参加宴会,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一句,周五夫人跟王小姐果然是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这几个字,陈慧茹说得意味深长。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听这话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朱婉梦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是庶出,她嫁的男人也是庶出,这本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陈慧茹却这般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她咬了咬牙,扫了沉默不语的苏元娇一眼,出声道:“陈小姐所言极是,交朋友看的是志趣相投,而不是身份高低。你瞧江三夫人贵为相府嫡女,不也一样嫁了个外室所出之子吗?江三夫人对婚事尚且如此,妾身跟嫣儿交好又有什么值得佩服的?说来说去,也该是妾身佩服江三夫人才是。” 几乎是朱婉梦的话刚说出口,屋内便一片寂静。 所有人脸上的笑意瞬间都消失了,甚至有胆大的悄悄抬眸打量苏元娇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 苏元娇的夫君虽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庶出,但人家现在是正一品兵马大将军,官位与镇国将军一样高,如今正带领士兵在攻打东夏,为大庆鼓舞士气,更得皇上重用,甚至早就自立门户。 江卓昀虽然是镇国将军的庶子,但也早就脱离了江家。 江卓昀这个庶子岂是朱婉梦那个庶出夫君可比的? 所有人都觉得朱婉梦疯了。 且不说苏元娇的夫君如何,人家的爹是百官之首,娘亲还说郡主之尊。 她们也不知道朱婉梦哪里来的勇气,敢将自己和苏元娇放在一处相提并论。 别说旁人,朱婉梦把话说出去之后,自己就后悔了。 在对上苏元娇淡漠的眼神之后,浑身瞬间一冷,额头上开始冒汗。 苏元娇盯着朱婉梦看了一小会儿,直到将人看得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之后,她才低笑了一声:“周五夫人所言极是,英雄尚且不问出处,何况是女子之间的交往。” 朱婉梦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元娇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便什么都不说了。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王嫣却彻底沉下了脸。 因为方才朱婉蓉说她只是一个通房丫头,别人也向她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她才不是通房丫头,她是要成为忠武侯世子夫人之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白铭宣的正妻。 她的手中,握着忠武侯的把柄,容不得白铭宣不从! 今日苏元娇等人落了她的脸,看了她的笑话,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312章 崔玉国公主造访 回到江府的时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苏元娇洗漱沐浴之后正准备休息,妙语就急忙前来禀告:“小姐,崔玉国的公主此时便在府外……她……她来寻小姐了!” 苏元娇愣了一下,随后急忙吩咐道:“赶紧将她带进来。” 崔莯不是已经准备成婚了吗? 算起来现在也该成婚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苏元娇实在是不能理解。 妙语很快便将崔莯带来了。 她一瞧见苏元娇立马就哭了起来:“娇娇,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来找你有多辛苦,你一定要收留我,不然我被送回崔玉国一定会被严惩的。” 光是一眼,苏元娇就看出了崔莯的艰辛,她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泥土的痕迹,人也瘦了很多,想来她从崔玉国一路跑到京都城来肯定是吃了不少苦。 没有路引,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 苏元娇立马吩咐人去做吃的端上来,又让人准备热水和衣裳,这才将人带进屋内,苏元娇给崔莯泡了一杯茶,递给她,疑惑地问道:“公主,你不在崔玉国成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都城?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崔莯闻言,眼睛又红了,哭着说道:“父皇为了巩固皇位,充盈国库将我许给了皇商也就罢了,可你都不知道那皇商年纪都已经五十七了!比父皇还要大十几岁,他的孙子跟我一样大,你说这要我如何能忍?我实在受不了便在大婚之日寻着机会逃了,好在我来过大庆,又早早让人准备了路引,这才一路逃过来。” “你一个人?” 苏元娇狐疑地望着崔莯。 崔莯摇头,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的丫鬟和侍卫已经被抓回去了,只有我混在乞丐堆里逃了出来。” 一国公主,谁都不会想到她会进入乞丐窝。 所以,就忽略了乞丐窝的存在,给了她逃走的机会。 食物端上来了,崔莯饿得端着碗筷便狼吞虎咽,完全没有一个公主的矜持和高贵,苏元娇小声提醒道:“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没事没事,我一会儿喝汤便好。” 崔莯大快朵颐,摇头说道:“我已经好几日没吃东西了,若非今日寻到娇娇,我只怕是要饿死街头了。” 苏元娇望着崔莯这般模样,无奈的同时有些心疼。 一桌子菜,被崔莯一扫而光,她摸了摸自己吃撑了的肚子,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娇娇,真是失礼了,我实在是太饿了,吃相有些难看,你不要嫌弃我啊!” “不嫌弃,公主先去沐浴更衣吧!” 苏元娇笑着摇头。 崔莯连忙点头:“好好好,我早就想沐浴更衣了,今夜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这段时日我都不敢睡着,又饿又困又累又冷,我这辈子最艰苦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了。” 作为一国公主,从小便锦衣玉食,她曾经根本无法想象她竟会有挨饿受冻与乞丐为伍的一日。 但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她还是勇敢地逃出来了。 第313章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翌日一早,苏元娇起床后,让妙语去准备膳食。 崔莯已经打扮妥当过来了,她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憔悴之外,浑身已经干干净净,不复昨夜的狼狈。 用膳之后,她侧头望了苏元娇好几次,有些羞涩,又有些犹豫地低声问道:“娇娇,我听说你哥哥前面的那段婚事不作数了,至今还未娶妻,也还未定有婚约?你看我成吗?” 苏元骁是她一见钟情的男人,至今难忘。 要不是因为她心里还幻想着能嫁给苏元骁,哪怕是做妾也比嫁给五十七岁的老头好的话,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逃出来。 在得知苏元骁前面定下的婚事告吹之后,她简直喜不自胜,觉得这次逃婚真的是最明智的选择。 连老天爷都在眷顾她。 只要她努力争取,就一定可以拥有幸福! 大庆有一句话叫做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所以她坚信,只要她够用心,够坚定,就一定可以赢得苏元骁的喜欢,成为他的妻子! 这么一想,崔莯挺直了腰板,认真地说道:“娇娇,我喜欢你哥哥,你是知晓的,人这一辈子总要为自己的终身幸福拼一次的。我既然来到了京都,有机会接触到他,那么我就不会轻易放弃。我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做他孩子的母亲,娇娇,你一定要帮我。” “我会寻求哥哥的意见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将你带到他的面前去。” 苏元娇低声说道:“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只有你一厢情愿地喜欢哥哥是不够的。你若是需要一个安身之所,我可以替你安排,但你也知道你是崔玉国的公主,崔玉国皇上是不会放任你一直在外漂泊而不管的,找到你只是早晚之事。” 崔莯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哥哥,若是我能跟你哥哥在一起,父皇一定会同意的。娇娇,我只需要一个见你哥哥的机会,若是相处下来他还是不喜欢我,我是不会强求的。” 所以,她绝对不会给苏元骁拒绝她的机会。 苏元骁必须成为她崔莯的男人! 苏元娇望着崔莯一脸坚定的模样,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苏元骁忙完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他没去父母的院子打搅,正准备回自己的院子歇息,孟叔便带来了一个消息:“公子,小姐给了老奴一张纸条,说你若是想过去便过去,不想过去便差人去回个话。” 是有段时间没见娇娇了。 苏元骁伸手接过纸张,一边打开一边笑着说道:“娇娇应当是寻我有事,且待我看看她有何事。” 纸张铺开,就只有一句话:哥哥,崔玉国公主崔莯在我府上,她想见你,是否见她,你自己决定。 苏元骁:“……” 他眉头紧紧地皱起,崔莯此人乃是他国公主,没有传召亦或是递交文书,怎么能随意进入大庆京都? 这是违反规定之事。 而她竟然堂而皇之地要见他。 沉思片刻之后,苏元骁扭头望向孟叔,低声说道:“你让方志去告诉娇娇,今日我很累了,便先歇下了,待我有空再去看她。” 孟叔不知道纸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闻言点了点头,低声道:“好,老奴这便让方志去对面传信。” 苏元娇还没睡,因为崔莯兴致很高,一直在期待着苏元骁能过来了。 可是左等右等,等到夜深,苏元娇已经犯困了,还没等到苏元骁传来消息。 苏元娇实在是熬不住了,打着呵欠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公主,时辰不早了,且回去歇息吧!就算哥哥此时回府,也不会再过来了。我困了,想要休息了。” 崔莯跟苏元娇近距离接触过,在屋内燃烧着炭火,穿的衣服没有那么多,苏元娇的肚子四个多月了,凸起得有些明显,崔莯也看出来了。 故而虽然心里十分遗憾,但还是站起了身,一脸愧疚地说:“好,谢谢娇娇,你去歇息吧!难为你有孕在身还陪我熬着,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我一路逃出来身上也没带个好东西,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帮你也不是想要你给我什么。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不过有一事我需要跟你说清楚,你毕竟是别国公主,并无召见和文书便进入我大庆京都,如今又在我的府中,有些不妥,此事我需要上报皇上。” 苏元娇认真道:“我夫君在外带兵,手握兵权,本就身份敏感。若是我私藏别国公主一事被旁人知晓,只怕会有流言蜚语,往后有可能会害了我家夫君。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但我不能用我夫君和亲人冒险,还请你理解。” 崔莯自然明白苏元娇的难处。 她感激地点头道:“你今日能给你哥哥送信就已经帮我大忙了,你收留我,救我一命,我感激不尽,不能再给你制造麻烦。明日还请你陪我进宫一趟,我亲自去向大庆皇帝禀明逃来京都一事。” “好。” 苏元娇淡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秦照前来禀告:“夫人,对面大公子今日累极,已经歇下了。他只能等空闲的时候才来能探望夫人了,还请夫人早些歇息。” 苏元娇点头:“好,我知道了。” 崔莯有些失望,她抿了抿唇,可怜巴巴地望着苏元娇,低声问道:“你哥哥这是不愿意见我吗?” “这是正常的,我哥哥克己守礼,没有面见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的道理。” 苏元娇低声说道:“何况还是大晚上。你让我帮你传消息我也做了,安心去歇息吧!” 这个结果不用猜苏元娇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也没有真的要等苏元骁来。 只是崔莯一直惦记着,非要这么做,苏元娇也就是帮她个忙,让她看清楚,这样是不可能约到哥哥的,也好让她早些死心。 崔莯长叹了之后,咬咬牙又一脸坚定地说:“有志者事竟成,我就不行我追不到你哥哥当不成你嫂子!你哥哥如今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我又没有哪里输给他那个前未婚妻了,他有什么道理不喜欢我?” 第314章 得寸进尺又太过聒噪 苏元娇抿了抿唇,选择闭嘴。 上辈子到底做过姑嫂,她对崔莯的了解虽然不能说是透彻,但也不少,她知道崔莯想一出是一出,说风就是雨,她今日这般豪情壮志,指不定明日就便实施行动了。 苏元娇光是想想上辈子崔莯跟哥哥闹腾的模样便有些头疼,低声提醒道:“你注意分寸,哥哥不喜欢没有分寸之人,那样会给哥哥造成困扰。” 崔莯闻言,沉思片刻之后,认真点头道:“你放心吧!除非你哥哥愿意,不然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苏元娇:“???”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翌日一早。 苏元娇跟崔莯洗漱用膳之后便一同进宫面圣。 她们运气很好,到的时候皇上正好下朝,皇上便让王大有将她们二人宣进殿了。 这还是长大之后,苏元娇第一次见到萧云钊,但男女有别,尊卑有序,她垂着脑袋没多看一眼坐在正前方龙椅上的萧云钊,刚要行跪拜礼,萧云钊便先一步摆手道:“将军夫人不必多礼。前些时日大将军上奏战况时给朕传了一封书信,让人好生照看你,朕后宫无人做主,又忙于政务有些疏忽了,爱还请将军夫人见谅。” 苏元娇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多谢皇上体恤,皇上日理万机,更应当保重龙体,唯有皇上千好万好,臣民才能过得好,臣妇亦然。” 时隔多年,再见到苏元娇,萧云钊还是觉得苏元娇是他见过的女人中长得最好看,最是知书达理也最温柔的。 只是可惜,当年被赐婚给了萧诚屹。 如今又跟六哥情投意合,左右也没他什么事。 好在他对于男女之事也看得很开,既然无缘,便不多想。 萧云钊笑了笑,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垂着脑袋站在苏元娇身边的崔莯身上,眯着眼问道:“这位大概便是崔玉国公主了吧?今日一早苏爱卿便向朕上奏了崔玉国公主造访我大庆一事,没想到朕才一下朝,将军夫人便将崔玉国公主给带来了。” 崔莯闻言,连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萧云钊行了一个叩拜礼之后,才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说道:“禀大庆皇,我确实是崔玉国公主崔莯,无召见无文书便擅自前来京都城实在是不合规矩,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认识之人只有娇娇能帮我,我便一路逃过来了。若大庆皇要将我驱逐出大庆,我也毫无怨言,只希望大庆皇不要将我送回崔玉国。” “你不愿意回崔玉国?” 萧云钊早就将一切调查清楚了,甚至在崔莯踏进大庆的时候开始,她所有的行踪萧云钊便掌握在手了。 崔莯用力点头:“我确实不愿,我宁死也不愿嫁给一个可以做我爷爷的男人,若是我被送回崔玉国,父皇一定还会逼我嫁给那个老男人的。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大庆皇能帮帮我,崔莯感激不尽。” 话毕,崔莯又结结实实地给萧云钊磕了个头。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笑着摆手道:“公主请起,莫要将额头磕坏了,你的心情朕十分能理解,你跟大将军夫人关系好,暂时便住在大将军府中跟大将军夫人作伴吧!至于崔玉国……朕会修书一封送往崔玉国,想来崔玉国皇上应当不会再为难你。” “谢谢大庆皇,谢谢你。” 崔莯喜不自胜,连忙道谢之后,吸吸鼻子,抬起眼眸殷切切地望向萧云钊,试探着说道:“大庆皇,其实我逃出来之后一路向着京都城来,确实是跟娇娇好想要投奔她,但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若是可以的话,陛下不若一并成全了我吧!” 苏元娇眼皮子一跳,心中惊诧不已。 崔莯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要让皇上给她和哥哥赐婚吗? 人家皇上方才不计较她无文书传召前来京都,还大度地帮她摆脱崔玉国皇上的追捕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居然还想让皇上再帮她忙? 这脑子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云钊望着单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崔莯,眯了眯眼,低声说道:“公主有何事不妨直说,若是能应你的,朕自然应你,若是不能应你的,朕还是不能答应你。” 崔莯扬眉笑了,眉目弯弯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心悦大庆丞相之子苏元骁,从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喜欢了,只是他那时有婚约在身又不喜欢我,我这才遗憾而归。但如今听闻苏公子曾经的婚事作废,如今也没寻得良妇,我便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就连老天爷都帮我,所以也请皇上帮帮我,能赐婚自是最好的,若是不能赐婚,便让他见一见我吧!我自己见他,他肯定又顾虑着什么男女有别不肯见我。但他没有对我一见钟情,若是让他心甘情愿地娶我为妻,肯定得日久生情才行,想要生情首先得先相处是不是?” 还挺有逻辑的。 但未免话太多。 一看就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 这段时日,萧云钊和苏元骁关系处得极好,他十分欣赏苏元骁为人正派、能力出众、态度端正和忠君爱国,所以实在是不太忍心让自己的好爱卿被一个罗里巴嗦的女人纠缠上。 他是男人,很清楚男人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像崔莯这样的,就太聒噪了。 萧云钊捏了捏额角,低声说道:“公主,苏爱卿这段时日政务繁忙,怕是没时间跟你见面了,至于赐婚一事不可太过儿戏。究竟如何,朕还是要看苏爱卿的看法。若是无事的话,你们便退下吧!朕稍后还有要事要忙。” 一国之君的要事,自然是国事,国事之重,半刻都耽误不得。 苏元娇连忙带着崔莯行礼告退了。 走出皇宫之后,王大有叫住了她们,带着几个小太监笑眯眯地追了上来,小太监们的手里都抬着托盘,托盘由红色的绸缎盖着。 王大有走上来,笑眯眯地说道:“大将军夫人,这是皇上差咱家给您送来的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还请大将军夫人收下。” “谢主隆恩。” 苏元娇屈膝行了个礼,便让身边的丫头将小太监们端来的东西收下,这才笑着对王大有说:“我十分感激皇上的赏赐,还请王公公替我给皇上说声谢谢。” 王大有笑着说道:“好嘞,咱家记下了。皇上那边还需要伺候,咱家便先回了,大将军夫人且慢走。” 第315章 保准等他回来就能抱到胖乎乎的娃娃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崔莯想了许多办法接近苏元骁,奈何苏元骁刚开始时每日天还没亮便已经出府了,直到夜深了才会回来,后来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虽然处心积虑许久,但崔莯依旧没寻得一个见到苏元骁的机会。 才不过几日,她便有些受不住了,忍不住寻了苏元娇,央求道:“娇娇,我让人给你哥哥送了许多次书信了,他就回过一次,还是让我不要再给他写信了。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见我呢?” 崔莯苦恼得很。 她觉得自己处处都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家的公主,但是配苏元骁也不算高攀。 苏元骁连一个商户之女都愿意娶,怎么就不愿意要一个身为一国公主的她呢? 她自问长得不比那个什么何家小姐差。 苏元娇扭头望了紧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崔莯,想了想低声说道:“哥哥最近是真的很忙,听说陛下有意将他调去礼部历练,他自然顾不上见你。” “分明不是这样的。” 崔莯沮丧道:“就算再忙也该有闲下来的时候,前段时日你们大庆举行科考不是选拔了许多文人才子做官吗?怎么还什么事都需要你哥哥忙?还有……他竟然让我不要再给他送信了,说是不妥,被人知道了会被人诟病。若他愿意见我,我还用送信吗?” “哥哥不喜欢麻烦,你总是给他送信,本来对名声就有碍。京都城内眼睛多,最近哥哥和爹爹又受皇上重用,盯着丞相府的人不少。你身为外国公主,总是给他送信,传出去对他对你都不好。” 苏元娇低声说道:“崔公主,我能体谅你喜欢哥哥的心情,但万事还请你多替哥哥和我们苏家考虑一些。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京都城内并不想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哥哥他不能见你。” 崔莯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元娇见崔莯一脸内疚的样子,便又低声说道:“我没有阻止你给哥哥写信,便也是想让你明白给他写信是没有用的。我会寻个机会去给哥哥问清楚,若是……哥哥觉得跟你没有可能,你便只能另寻良人了。” “我不,我就喜欢你哥哥,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你哥哥一个人。” 崔莯摇头,眼眶都红了,一脸伤心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大庆男人都喜欢端庄典雅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姑娘,我是性格急躁了些,心思单纯了些,冲动胡闹了一些,但是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我不想这么轻易地放弃,他都没有跟我相处过,怎么知道会不会喜欢上我?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是不是太过于轻率了?我不甘心这样被否定!” 苏元娇抿了抿唇,认真道:“男女有别,哥哥素来重规矩,他是不会贸然见你的,何况是相处。” 崔莯泄气般趴在桌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苏元娇,哽咽道:“娇娇,你娘不是早就想给你哥哥找个媳妇儿了吗?你说我从你娘那里下手有希望吗?” “这个……还真不确定……” 苏元娇沉吟片刻,回答道:“不过可以试一试。” 崔莯瞬间满血复活,抬手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眶,吸吸鼻子,挺着胸膛掷地有声道:“那我明日便去拜访丞相夫人!” 苏元娇:“……” 算了,崔莯高兴就好。 * 风雪交加,让天气变得越发寒冷了。 前些时日苏元娇还能爬到赏芳华上去看看风景,现在只能窝在房间里寸步不出。 她日渐担忧自己的夫君,也不知道江卓昀在东夏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挨饿受冻,有没有受伤,亦或是有没有休息好。 江卓昀写来的书信,她总是不厌其烦地看了一遍又看一遍。 距离上次传来书信已经过了二十二日了,以往都是十日传一回一份书信,后来他忙了,便成了半个月传一回,但是现在都二十二日了。 越是等不到书信,苏元娇便越是担忧,最近这几日都睡不好,吃饭也吃不香了。 “娇娇,我见你最近气色似乎不是很好,你是在担心大将军吗?” 崔莯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担忧地望着苏元娇。 苏元娇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低声说道:“天气冷,行兵更难了。他们对东夏人生地不熟的,人数还比东夏士兵少。如今打入东夏了,我这心里就一直都在记挂着。” 只要江卓昀一日没有回来,她便一日不能放心。 崔莯点了点头,见苏元娇愁眉苦脸的,便又忍不住宽慰道:“你就别担心了,你夫君那么厉害,带领着大庆士兵不过十日便将东夏士兵赶出大庆,并且连夺两城是何等骁勇善战?就算我那时在崔玉国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夫君这么大的能耐不只是在你们大庆被人传颂,在我们崔玉国那也是响当当的。” 苏元沫笑了笑,没说话。 再怎么厉害,那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在战场上安然无恙地回来。 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 她的夫君虽然很强,但身上的伤也很多,几乎布满了整个背部,胸前的还要少一些,她初见时心疼不已,后来就算习惯了,看到了还是会忍不住心口泛疼。 崔莯知道苏元娇的情绪不高,也不再开口了,默默地将手中的糕点吃完之后,寻了个借口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了。 她看出来了,这个时刻,苏元娇更想自己安静地待着。 又过了几日,苏元娇还是没有收到江卓昀的信,心里开始慌了,惴惴不安,在自己的母亲前来探望的时候,忍不住向她倾诉:“娘,我已经有二十六日未曾收到夫君的来信了,您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 萧淑钰见自己闺女担忧得人都憔悴了,心疼得不行,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皇上也在全力支持他。你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好好养胎,给他生个大胖小子,等他回来便能当爹了。你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最近天气寒凉,他现如今又带兵打入了东夏,距离越来越远。许多地方大雪封山,山体滑坡,路都不好走了,送信的人来迟了也是有可能的,或者是送信之人出了什么事也未可知。你瞧瞧你现在憔悴沉成什么样子了,为娘看着都心疼。” 苏元娇扬眉笑了笑,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担心,抬手抓住娘亲的手握在手心中,低声说道:“娘亲放心,我只是有些担心他而已,没有那么想不开。我每日都让粉黛给我把脉的,孩子一直都很好,我有按时吃饭,准时睡觉。保准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能抱到胖乎乎的娃娃。” 第316章 抱着媳妇儿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这就好。” 萧淑钰垂眸望着苏元娇显怀明显的肚子,笑着说道:“这孩子都快六个月了,再过不久就要出生了,咱们家总算是要有个孙辈的娃了。只是你哥哥,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个贴心人,也给咱们丞相府添添喜气。” “这些时日崔莯不是总往您跟前凑吗?她对哥哥的心思娘亲想必也是清楚的,娘亲难道没考虑过?”苏元娇笑着说道:“崔莯对哥哥一往情深,若是跟哥哥在一起,肯定会对哥哥好的。” 萧淑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为娘哪能看不出来?这些时日她跟前跟后地围着为娘转,有意无意地打听为娘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妇,她的心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可她到底是个外国公主,今上的心思不好猜,若是你哥哥当真跟她成了婚,往后只怕是隐患。” 苏元娇想了想,低声说道:“娘亲,崔玉国整个国家加起来都没有咱们大庆两个州大,实在是不足为惧,皇上也从未将崔玉国放在眼中过。若是哥哥也愿意跟崔莯成婚,女儿倒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崔玉国毕竟国土面积极小。 全国所有兵马加起来都没有超过五万。 土地还相当贫瘠,种出来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好在他们崔玉国盛产玉石,跟周边国家多是生意往来,国家这才得以维持。 若非他们国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实在是太小了,跟别国做生意也足够大方的话只怕是早就被其他国家收入囊中了。 萧淑钰又笑了一声,神色温柔地说:“主要是为娘觉得这个公主太聒噪了,不够稳重,咋咋呼呼的,每日在为娘身边吵闹,实在是让人头疼。还是咱们大庆姑娘好,温柔贤淑,端庄有礼,让人瞧着舒服。” 说来说去,萧淑钰还是不喜欢太过于热情的姑娘,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极想给儿子找媳妇儿的紧要关头对主动的崔莯视而不见。 “哥哥平日里就够安静了,若是再找一个温柔贤惠端庄有礼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儿,两人在一块岂不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若是那般,成婚还有什么意义?” 苏元娇笑着说道:“女儿倒是觉得崔莯这样的就很不错,虽然性格太过跳脱了些,但她是真心喜欢哥哥的,若是跟哥哥在一块,保准哥哥不会再无聊了。” “娇娇当真这般觉得?” 萧淑钰有些迟疑了,她紧蹙着眉心仔细思考。 苏元娇笑着点头:“女儿当真如此觉得。” 萧淑钰沉思片刻之后,一脸认真地说:“既然娇娇这么说,那为娘便再观察观察她。今日为娘便叫孟叔去给你哥哥传信,让他回来一趟。” 又过了四日,苏元娇依旧没有收到江卓昀的信,距离上次传来书信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月了。 她了解江卓昀,若非不得已,绝对不会让她担心。 苏元娇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表姐的来信,距离表姐上次送信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而她们曾经约定好的是一个月寄一封的。 信上表姐说现在北凌因为大雪原因,雪山崩塌,已经大规模封路了,寄信不容易,下次再寄信就只能等明年开春再说了。 苏元娇表示十分理解,把表姐写的信全部看完之后,决定先不再回信,而是等到明年开春再说。 表姐一如既往的,对她有说不完的话,信上更是絮絮叨叨的,什么都说,东扯西拉的,明明上一句在说别的事,下一句便又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 但从表姐的字里行间,她可以看出来,表姐过得极好,她也就放心了。 萧楚柔自然是过得好的。 毕竟自从嫁到北凌,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凡事有人伺候,她就只负责享受。 偶尔跟凌逐吵吵架,将人气得半死,她自己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睡得香甜,世上已经没人能像她这般过得舒坦了。 若是没有人前来打搅她就更好了。 “公主,皇上那边让人前来传话,说是一会儿便过来陪公主一同用膳,奴婢伺候公主起床梳洗吧?” 梨儿见萧楚柔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便觉得好笑,但一想到一会儿皇上便要过来了,便忍不住提醒主子起床。 萧淑钰伸个懒腰,在床上滚了一圈之后,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不想起,本宫一点都不想起,本宫又不是不会用膳,哪里需要人陪?” 昨晚好不容易摆脱了凌逐,她才能熬夜将极喜欢的话本给看完,今日早晨天亮之后才睡的,现在也不过才午时,她根本就还没睡饱好吗? 梨儿有些无奈,低声劝道:“公主,日后你可莫要再熬夜看话本了,熬夜对身体不好,容易上火黑眼圈,也会变得憔悴,公主这么漂亮的人,肯定是不能变丑的。” 若是别的姑娘听说会变丑,立马就急了。 但萧楚柔不一样,她翻个身,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道:“没事,丑就丑吧!反正我自己又看不见,无所谓了。” 她也不爱照镜子,总归见到自己的脸的机会不多,丑也丑不到她的眼里去。 有什么好怕的? 梨儿还想再叫萧楚柔,奈何下一瞬便听见萧楚柔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这是睡着了。 她有些无奈,但也没再打扰萧楚柔的睡眠了。 而是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反正皇上最疼爱主子了,一定舍不得看她难受,不会计较她连用膳都懒得爬起来的。 凌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将批阅好的奏折往桌上一放便急忙站起身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声道:“时辰不早了,且去凤舞殿用膳吧!朕有些饿了。” 墨沉张了张嘴,低声说道:“皇上,凤舞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还在歇息。” 凌逐脚步一顿,侧头望了墨沉一眼,轻哼了一句:“她昨夜看话本看到早晨才歇下,现在能醒过来才奇怪。你随朕去凤舞殿便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墨沉连忙讨好地笑了笑:“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还请皇上恕罪。” “哼,赶紧的,朕饿了。” 凌逐一甩袖,大步走在了前头,墨沉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凤舞殿内。 萧楚柔睡得香甜。 凌逐确实饿了,用膳之后便屏退左右,走到床边将外衣轻轻地脱了,拉开被子躺进了被萧楚柔暖得热乎乎的被窝里。 他刚躺下,萧楚柔便转个身窝到了他的怀里来,还下意识地蹭了蹭,正好蹭在胸口上。 一瞬间,凌逐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样。 嘴角轻轻勾起,心尖上蔓延着一种叫做欢喜的滋味儿。 “你这个女人,明明都睡着了,还非要勾引朕。” 凌逐轻叹了一声,转身将人抱紧了。 昨夜不仅是萧楚柔熬了通宵,他也同样熬了通宵,今日一早还上朝处理政务到现在,确实有些困了。既然都困,那他便踏踏实实地抱着媳妇儿睡一觉吧! 第317章 既然来了,你便逃不掉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再醒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萧楚柔总算是觉得有些饿了,她伸着懒腰坐起来,一边打呵欠一边含含糊糊地叫梨儿。 梨儿很快进来,将迷迷糊糊的萧楚柔给扶起来,伺候她穿衣穿鞋,萧楚柔懒洋洋地说道:“梨儿,本宫肚子饿了,让人去传膳吧!” “公主,奴婢进来时便已经让人去传膳了,待您洗漱好便可以用膳了。” 梨儿伺候萧楚柔穿好衣裳和鞋袜之后,低声说道:“公主,陛下在外面处理政务,方才还吩咐奴婢好生伺候您。” 萧楚柔打呵欠的动作一顿,眨眨眼,一脸狐疑地说:“陛下怎么会在本宫这里处理政务?他不应该在御书房吗?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午时用膳的时候便过来了,只是那是公主您刚睡着,奴婢便没将您唤醒,不过陛下说了,待会儿陪您用膳。” 梨儿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公主,陛下是真的很宠您。” 皇上宠爱皇后,这是整个后宫都知道的事情。 后宫的妃嫔们哀声怨道,也有几个不长眼的跑到萧楚柔的面前来阴阳怪气地埋怨过,都被萧楚柔不咸不淡地怼回去了,那几个妃嫔不出一日便直接被凌逐给送出宫去了。 至于她们的归宿究竟是什么,宫中无人知晓,但也没有人再敢在萧楚柔的面前阴阳怪气了。 这些时日,皇上整天都往皇后宫中跑,再也没有踏入别的嫔妃宫中哪怕一步。 是每个人都能看明白的。 皇上在她们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冷清之人,以往在太子府的时候一个月也就只有那么几日踏足后院,现在干脆是连别的宫中都不去了,却每日都留宿在皇后的凤舞殿,这是明晃晃的偏爱。 萧楚柔也没有再让凌逐雨露均沾了。 毕竟,她也不想真的惹怒凌逐。 她心里很清楚,要过好日子就不能跟凌逐闹得太僵,不能将人得罪得太狠。 萧楚柔轻叹了一声,扶额道:“知道了,你先伺候本宫梳洗。” 梨儿手脚麻利,没多久便将萧楚柔打扮妥当了。 睡了一个踏实觉,现在的萧楚柔梳洗过后,瞬间变得精神抖擞,抬脚踏出内殿,便见凌逐端坐在案台后挺直腰板,手中握着笔一板一眼拧眉认真地望着铺在案台上的奏折。 但半晌都没有落笔,似乎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处理奏折中上述之事。 她跟凌逐成亲许久,凌逐也不是第一次在她宫中处理政务了。 但这还是萧楚柔头一回认真地观察凌逐认真处理政务的样子。 还真别说,看起来还蛮迷人的。 若是脾气再好一些便好了。 别总是跟她生气跳脚的话就更完美了。 凌逐的武功造诣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也在高手之列,几乎是萧楚柔抬脚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此时感觉到萧楚柔在看他,便抬眸往着萧楚柔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瞬间对上。 萧楚柔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向凌逐,在案台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然后笑眯眯地望着他屈膝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柔儿不必多礼。” 凌逐见萧楚柔笑语嫣然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他将笔放下之后,朝着萧楚柔招招手,低声说道:“过来。” “好。” 萧楚柔轻轻点头,抬脚走到凌逐的身侧,将小手放在了他的大手中,凌逐一个用力,便将萧楚柔拉到了腿上抱住,将下巴磕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声问她:“柔儿可是歇息够了?” “嗯,歇息够了。” 萧楚柔点头,伸手抬起凌逐的脑袋,跟他对视,笑着问他:“臣妾听闻陛下用膳时便已经过来了,怎么不将臣妾叫醒陪您用膳呢?” 萧楚柔话虽是这么说,但若是凌逐当真敢将她从睡梦中叫醒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气走,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凌逐抬眸望向一脸淡笑,眸光认真的萧楚柔,轻哼了一声,眯着眼说道:“朕自然是心疼柔儿,才没舍得将柔儿叫醒了,若是柔儿实在是想要陪朕用膳,朕下次一定将柔儿叫醒。” “那倒也不必。” 萧楚柔嘴角的笑容不见,一点都不尴尬地出声道:“臣妾虽然很想陪皇上用膳,但皇上这些时日都在臣妾宫中,虽然臣妾午膳没能陪陛下,但晚膳和下午加餐还是可以陪一陪的。” 凌逐午时才用膳,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时辰,他自然是不饿的,但陪萧楚柔一起用膳的话也能再吃一些,就当是午后加餐了。 刚好,他也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了,可以适当地歇息一会儿。 凌逐笑了笑,抬起手来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尖,语气宠溺地说道:“柔儿所言极是,只要柔儿愿意,随时都可以陪朕用膳,不差那一顿。” 萧楚柔这才满意地笑了,伸手抓下凌逐的手握在手中把玩,漫不经心地问他:“皇上,你们北凌的冬天实在是太长了,究竟还有多久才能到春天啊?臣妾自从嫁来北凌除去给太后和太上皇请安之外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时间长了难免憋闷。臣妾已经迫不及待想出去看看了。” “大概还有两个月左右。” 凌逐也知道萧楚柔嫁来北凌的这段时间实在是过得太颓废了。 若非必要,连殿门她都不会踏出一步。 每天不是吃便是睡,不是睡便是看话本,虽然偶尔也会召集后宫妃嫔一起办办宴会热闹一下,但最近她变懒了许多,觉得人多吵闹,便没有再折腾了。 凌逐有时候也想带她出去走一走,但萧楚柔几乎每一次都是往床上一躺,不是说累就是说冷,要不便是说太困了,需要休息,反正就是舍不得挪窝。 次数多了,凌逐便也就随着她去了。 “还有两个月啊!” 萧楚柔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垂头丧气地说:“行吧!我知道了,你们北凌的冬天都快占全年的一半了,我就很好奇你们北凌还有夏天吗?春天呢?秋天呢?” 凌逐笑望着一脸郁结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我们北凌的春天只有两个月,夏天也就一个月,夏天会长一些,能有三个月,但是深秋相较于你们大庆来说就已经很冷了。” 萧楚柔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出声道:“实话实说,我在大庆时只知道你们北凌冷,但是没想到会冷成这个样子。要是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会来的,实在是难以适应。” 凌逐已经经过长时间的打击,早就已经锻炼出很好的承受力。 即便听到萧楚柔说类似后悔嫁来北凌的事情,他也不会再生气了。 而是笑了笑,又将怀中的人搂紧了些,才低声说道:“柔儿,既然来了,你便逃不掉了。” 第318章 往后,朕都是你的 萧楚柔撇撇嘴,垂眸望向一脸笑容的凌逐,轻笑了一声:“你就是个强盗,强买强卖。” “除了北凌的天气朕实在没有办法控制之外,柔儿在北凌的一切需求,朕都可以尽量满足,希望能对柔儿弥补一二。” 凌逐笑着说道:“你是朕的皇后,是我北凌的国母,你是除却母后之外整个北凌最尊贵的女人,只要是你想要的,只要是朕能给的,朕都尽量给你。” “凌逐。” 萧楚柔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低低地笑了一声,认真道:“说实话,你确实对我很好,比我曾经想象中的夫君待我都要好。我这些时日也反省过了,你说得没错,我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皇后,不能自私地只考虑自己,也该为你也想一想的。” 闻言,凌逐愣了半晌,他没想到素来没心没肺的萧楚柔也有反省的一日,也会为他考虑。 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愣了半晌之后,他才眨眨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柔儿,你此言的意思是?” “你明白我的意思。” 萧楚柔也不想拐弯抹角,这段时间她确实思考了很多,也反省了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太过于自私了。 诚然凌逐对她是真的好,即便这种好她不确定能维持多久,但凌逐现在对她的好都是不能无视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别人无条件地好,何况还是一国之君。 凌逐甚至一直宿在她的宫中,这也让她看清楚了凌逐的决心。 往后的一生,岁月太长了,她不会,也不敢做过多的想象。 但此时此刻,凌逐的好,她是领情的。 至少凌逐让她就算背井离乡,远离所熟悉的人和地方,也没有觉得太过于恐慌,甚至还一直护着她,这让她偶尔也会觉得受之有愧。 所以反省之后,她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凌逐闻言,嘴角止不住上扬,眼中迸发出亮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到最后他干脆将下巴又磕在了萧楚柔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他是真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欢喜。 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对萧楚柔的好并不是没有回报,这个女人总算不是真的那么没心没肺。 她能看到他对她的好。 她意识到了他的好是真心的。 并且做出了回应。 真的没有什么比认识到这一点更让他开心了。 从小到大,二十多年的光阴,即便是被立为太子登基为皇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萧楚柔轻轻地抬手抱住了凌逐的肩膀,嘴角也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是非不分,好坏不知。 她也很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吗? 凌逐感觉到萧楚柔的动作之后,心里的愉悦更甚,他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楚柔看,眼眸坚定,嘴角上扬,声音却有些微颤地问道:“所以,柔儿是想为朕生个太子吗?” 太子? 这两个字不仅是嫡子那么简单。 而是表明了他会册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的意思。 往后是可以继承北凌大统的。 萧楚柔瞳孔微微紧缩,垂眸跟凌逐对视着,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和认真,舔了舔唇瓣,萧楚柔低声说道:“凌逐,若是我们之间有个儿子,你真的会册立我们的儿子做太子,在未来将整个北凌交到他的手中吗?” 可是,素来身怀外族血统之人是不能继承家业的。 世家贵族尚且如此,何况是皇族。 凌逐知道萧楚柔的顾虑,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楚柔的脊背,笑着说道:“柔儿,你是朕的皇后,若是你替朕生下嫡长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朕自然会将北凌交到太子手中。咱们的孩子,朕一定会亲自教导,绝不让他落于人后。” 若说萧楚柔一点感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鬼话。 但她仅仅感动了一瞬,便抿了抿唇,迟疑片刻之后,低声说道:“皇上,淑妃很快便要生了吧?她腹中的孩儿还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若是皇子,臣妾所生的便不是嫡长子了。您的心意,臣妾十分感动,但是此事还是日后再议吧!” 若是她真的有儿子,她便不会十分在意自己的孩子究竟是不是太子,只要孩子过得开心,不会受人制衡,不会遭人迫害,拥有自保的能力和优越的生活就够了。 凌逐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沉吟片刻之后,低声说道:“淑妃腹中的孩子朕早就让人看过了,是个公主。” 萧楚柔:“……” 凌逐又说:“柔儿,曾经发生之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朕无法辩驳,也不会扭曲事实。虽然那个孩子的到来并非朕的本意,但有了便是有了,朕作为父亲会善待那个孩子,希望柔儿能够理解。但你放心,别说那个孩子是公主,即便是皇子,朕也不会让他觊觎咱们的孩子该有的东西。” 萧楚柔:“……”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凌逐作为一个父亲,善待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没有错的。 她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 就像曾经在楚王府的时候一样,虽然她很不喜欢父王的那些庶子庶女,但父王若是对那些庶子庶女好,她也不会任性的阻止,最多也就是视而不见而已。 也好在那些庶子庶女十分有眼力见,从来不会犯到她的跟前来。 当然,这跟父王母妃和祖母都偏心向她有一定关系。 “淑妃故意设计朕早你怀有身孕之事,待她生下孩子之后朕会追究,不会让她犯到你的头上来。朕知晓你不喜与人争斗,那么谁若是惹你不高兴了,你给朕说一声便好,朕替你做主。” 凌逐知道萧楚柔的态度松软了,便趁热打铁,向她表真心,低声说道:“继承大统也就只需要一个孩子,朕与皇后生便够了。若是皇后愿意,可以为朕多生几个,皇后若是不愿,两三个也就够了。往后,朕都是你的。” 萧楚柔:“……” 什么鬼? 她没听错吧? 若是不愿还就两三个就够了? 若是她愿意,凌逐难不成还要她一个人生十个八个? 第319章 皇上,淑妃要生了,想见您! 凌逐盯着萧楚柔一言难尽的表情,有些迟疑地问道:“怎么?柔儿莫不是要反悔吗?” 萧楚柔嘴角扯了扯,认真道:“凌逐,我不是猪,我是人,真生不了那么多。” 何况,动摇生孩子的这个念头,她都是思考了许久,才鼓起了勇气的。 因为凌逐说的话实在是太动听了,动听到让人心动,不由得想要相信他一次,相信他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相信他不会亏待他们的孩子,相信他不会辜负她们母子。 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能生好多个孩子啊! 毕竟,生一次孩子就相当于去鬼门关走一遭。 多生几个岂不是要在鬼门关多走几遭? 指不定什么时候运气不好,踏进鬼门关就回不来了呢? 萧楚柔内心里不想承认自己就是怕疼亦或是怂了。 凌逐闻言笑了笑,眸光中闪烁着璀璨夺目的光彩,他搂紧了萧楚柔,低声说道:“能生多少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先替朕将嫡长子怀上才是。” 萧楚柔:“……” “朕觉得今日便是一个不错的日子,不若朕今夜努努力,让柔儿一举怀上?” 凌逐见萧楚柔的表情依旧一言难尽,便忍不住想要逗逗她,笑着凑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咬了一口之后,低声问道:“柔儿,你说好不好?” 耳朵本就是萧楚柔的敏感之地,被凌逐这么一咬,她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坐在凌逐的腿上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二人紧贴在一处,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细微的变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凌逐瞬间笑出了声,声音低低的,眼眶泛着绯红,抬眸望着紧绷着脸,眼神闪烁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柔儿,择时不如撞时,不如便现在开始吧?可好?” 萧楚柔咽咽口水,垂眸便撞进了凌逐炽热的眼睛中,鬼使神差的,她便点了头。 凌逐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低声说道:“柔儿,朕就知道你最好了。” 语罢,凌逐便将人拦腰抱起,正要往内殿走,梨儿的声音便从殿门口传来:“皇上,公主,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移驾用膳。” 闻言,萧楚柔肚子便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凌逐的脚步一顿,垂眸跟笑得幸灾乐祸的萧楚柔对上视线后,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无奈地低声道:“柔儿确实该用膳了,其余事稍后再说吧!” 其余事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显然是十分不甘心的。 萧楚柔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有些坏心眼地笑了笑,望着外面还亮堂堂的天色,好心地提醒道:“皇上,现在还是白日呢?莫不是皇上还想白日宣;淫不成?” “怎么?谁规定白日便不能行夫妻之事?” 凌逐轻哼了一声,笑得一脸恣意:“朕是皇帝,从未懈怠政务,从未亏待子民,朕已经尽职尽责了。莫不是何时跟自己的皇后行房都要有个时间规定?” 萧楚柔觉得下巴微微抬起,一脸不屑的凌逐莫名的有些可爱,鬼使神差地便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低声说道:“说真的,凌逐,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可爱?” 凌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可爱不是形容小女孩的词语吗? 为何会被用到他的身上? 他可是一国之君,岂能跟小女孩一般放在一起用上可爱的这个词形容? 这让凌逐十分不悦,他垂眸望着萧楚柔,认真地说道:“柔儿,虽然朕有许多事可以依着你,但可爱这个词形容朕是否有些不妥?朕……又不是小姑娘……” 最后几个字尽管凌逐说得十分含糊,但萧楚柔还是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 她笑了笑,扬眉说道:“又不是小姑娘才会有可爱的一面,我就觉得你可爱怎么了?我就喜欢可爱了怎么了,不行吗?” 凌逐愣了一下,眨眨眼之后快速放过来,然后扬眉笑了:“行,柔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柔儿说喜欢可爱的,柔儿说他可爱,这么推算下来便是柔儿喜欢他的意思。 柔儿喜欢他怎么能不行呢? 简直不要太行! 睡了太久没有用膳,萧楚柔是真的很饿了。 便吃得有些多了,吃完之后便又喝了一碗羊肉汤,肚子里暖暖的,整个人都舒坦得不行,萧楚柔刚放下碗,早就已经放碗的凌逐便凑了过来,笑着问她:“柔儿,你吃饱了,是不是该朕吃了?” 说着,还眨眨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许久的夫妻了,凌逐的一个眼神,萧楚柔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抬眸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萧楚柔眨眨眼,一脸无辜地说道:“皇上,你方才不是跟臣妾一起用膳的吗?你是没吃饱吗?那现在膳食还没撤下去,不如皇上再多吃一些?” “柔儿,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凌逐干脆伸手将萧楚柔连带着她屁股底下的凳子一起拖到跟前来,笑着伸手过去刚要将人抱起来,殿外便传来了墨沉急促的脚步声。 萧楚柔本来还想着要是真的推不过的话半推半就从了,但是听到脚步声之后,她便连忙往后一仰伸手一推跟凌逐拉远了距离,毕竟她没有当着旁人的面跟凌逐亲热的癖好。 突然被推开的凌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扭头望向已经急急跑来的墨沉,脸色阴沉得让人心惊。 停下脚步之后,墨沉见凌逐的脸色难看,心里也是吓了一跳。 但是他此时是真的又要事禀告,拖延不得半分,咽咽口水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禀告道:“皇上,淑芳殿那边传来消息,淑妃娘娘要生了,御医已经赶过去,秋菊传来消息,说淑妃娘娘想见皇上。” 凌逐闻言,愣了一下之后,下意识扭头望向了萧楚柔,对上的便是萧楚柔微笑的脸,她温笑着说道:“既然淑妃要生了,皇上便过去看看吧!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最是脆弱,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也是,皇上确实应当过去看一眼。”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作为后宫之处,虽然不喜欢外出,但妃嫔产子,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她不过去看一眼也说不过去,便又出声道:“臣妾也该过去看一眼的,再怎么说淑妃产子,臣妾也该去表示一下关心的。” 扬声唤来梨儿,吩咐梨儿去准备滋补养生的药材一会儿给淑芳殿送去。 第320章 淑妃产子 看着萧楚柔这么平静且丝毫没有半点不悦地操作之后。 凌逐的身子一顿,眼底深处蔓延出落寞,便连嘴角都紧紧地抿了起来。 原来,她还是不在意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 她能松口为他生孩子,或许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吧! 亦或是……她给自己找退路吗? 一瞬间,心里的酸涩以一种无法言喻的速度往上涌,瞬间将他整个心脏都给包裹住了。 墨沉见皇上的脸色依旧难看,眸光沉沉地盯着皇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淑妃那边又一直在等着,便只能低声提醒了一句:“皇上,淑妃那边还在等着呢!” “朕知道了。” 凌逐突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墨沉,低声说道:“朕现在便随你过去。” 随后扭头,不咸不淡地对萧楚柔说:“淑妃那边着急,朕先过去,皇后准备好东西再来吧!” “好,臣妾恭送皇上。” 萧楚柔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跟方才笑着叫凌逐时候的样子大相径庭,两人之间似乎一瞬间便疏远了许多。 凌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龟裂,但很快他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时,梨儿才急忙走到萧楚柔的身边来,关切地低声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萧楚柔摇摇头,轻笑了一声:“本宫能有什么事?你将东西准备好了吗?若是准备好了,一会儿随本宫去一趟淑芳殿吧!” 梨儿见萧楚柔嘴角带着笑,脸色全然不在意,但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她便知道萧楚柔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毫不在意,也没有那么没心没肺。 所表现出来的淡漠,其实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罢了。 梨儿心头像是被石头击打了一样,有些疼。 萧楚柔忽然低叹一声,摇摇头扶额道:“梨儿,我真的认真反省过了,也努力过了,做不到便是做不到。” 梨儿不知道萧楚柔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些话一定跟皇上有关。 人心都是偏的,萧楚柔是她的主子,她满心满眼便只有萧楚柔,闻言低声说道:“公主,若是做不到便不要为难了自己,放过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做人,也不是一定要认死理的,没有人规定任何人究竟该如何去做什么。只要你觉得畅快便好,在奴婢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萧楚柔闻言,抬眸望着一脸认真的梨儿,望着望着忽然便笑出了声来,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豁然开朗,她低声说:“对,梨儿你说得没错,万事不可强求。该是如何便是如何,本宫知道怎么做。” 说到底是凌逐给的承诺和所说的情话太美,美得让她昏了头,让她竟然心软还想着干脆就随了凌逐的心愿,给他生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算不是儿子,不能继承大统也没有关系。 是女儿,她也一样喜爱的。 可如今,淑妃产子一事突然发生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也不是说不能接受,但是在心里,还是对凌逐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满、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心理是不对的,是没有道理的。 淑妃也是凌逐的妃子,凌逐并非她一个人所有。 他属于后宫的每一个妃子,甚至属于未来被送进宫的数不清的女人们。 不可能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是属于她的,只是她的。 但凌逐说这些话的时候太过认真了。 认真到她即便知道是假的,还是心存希望了,这是她的不对,是她太容易动摇了。 但是她也没有消沉多久,想通之后,萧楚柔便摒弃了所有不好的情绪,转身吩咐梨儿:“梨儿,去将本宫的披风取来,去淑芳殿吧!” 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备受瞩目。 不仅是凌逐和萧楚柔赶过去。 几乎是后宫所有的妃嫔听到消息之后都赶去了淑芳殿。 萧楚柔和凌逐坐在淑芳殿的首位上,其余妃嫔分坐两边,谁都没有在说话。 只听见内殿传来淑妃的痛呼声和接生嬷嬷说话的声音,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往里面抬,没多久便又抬着一盆又一盆红色的液体出来。 看得萧楚柔胆战心惊的。 淑妃的痛呼声又太过凄厉了些,听得萧楚柔头皮发麻,她小手紧紧地抓在了一处,便连眉头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说实话,此时此刻,想要生孩子的念头又被她打回去了。 甚至有点希望淑妃的这个孩子是皇子,若真是这样,或许凌逐就不会那么迫切地要求她生个嫡长子了。 生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整整半个时辰过去了,内殿淑妃的痛呼声都已经变得沙哑了,孩子都还没生出来,萧楚柔扭头望向凌逐,低声说道:“要不要让御医再去看看,怎么这么久还没生下来?拖的时间久了,对孩子和产妇都是十分危险的。” 凌逐闻言,轻轻侧头望向了萧楚柔,半个时辰过去,萧楚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在关心淑妃,而且看她认真而又担忧的表情,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吃醋。 大概是,一点都没将他放在心里吧? 心头一梗,又开始泛酸了。 沉默了一瞬之后,他扭头吩咐墨沉:“你让御医进去看看。” 墨沉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这只怕是不妥吧?御医都是男子,淑妃娘娘在里面产子,自会有接生嬷嬷照料,妇人产子本就不易,她们没说什么便是没事,还请陛下莫要太过担忧。” “御医院就没有女御医吗?让女御医进去看。” 凌逐听了半个小时,也觉得时间有些长了,便沉声吩咐道。 “御医院的女御医前几日便请假回家奔丧了,还未归来。” 墨沉低声说道。 “那便让人进去问问情况,怎么那么久都没生出来。” 萧楚柔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淑妃母子平安,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若是规矩和性命发生冲突,那便不要再守什么破规矩了,救命要紧。” 墨沉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震惊萧楚柔会说这样的话,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点头道:“是,奴才知道了。” 好在她们没有再等多久,大概一刻钟之后,便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内殿传来接生嬷嬷的欢喜声:“生了,生了,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您生了一位小公主。” 里面的声音传来,萧楚柔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淑妃生孩子的时间之后,咽咽口水,心里一阵后怕。 没多久,接生嬷嬷便抱着孩子出来了,孩子脸蛋红红的,甚至皮肤皱巴巴的,毛发有些稀疏,并不是很好看,但接生嬷嬷还笑着说道:“皇上,是位小公主,奴婢恭喜皇上喜获公主。” 还真的是位公主。 没想到凌逐找人看得真准。 第321章 不要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凌逐垂眸望着粉嘟嘟的小娃娃,软成一团,眼睛还闭着,小嘴巴一动一动的,他觉得有些新奇,便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小娃娃的脸蛋,小娃娃便挥舞起了手臂,似乎想要碰他。 他将一根手指伸过去,小娃娃立马便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头。 嘴角一咧,笑了起来,十分喜人。 接生嬷嬷见状急忙笑道:“皇上,大公主这是喜欢您,想要跟您亲近呢!” 凌逐神色微微一暖,淡声道:“给朕抱一下。” 接生嬷嬷点头,笑呵呵地将孩子送到凌逐的怀中,并且小声提醒他该如何抱孩子,凌逐顺从地跟着接生嬷嬷的提醒动作,十分小心。 萧楚柔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一时间有些好奇,也凑过来看,凌逐见她凑过来,便侧过身子让她方便看。 虽然长得略丑,但还蛮可爱的。 萧楚柔笑了笑,刚想伸手也碰一碰小娃娃,接生嬷嬷便上前一步,像是不经意地挡住了萧楚柔的动作,萧楚柔刚抬起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接生嬷嬷像是没看见一般,笑眯眯地屈膝行礼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萧楚柔往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嬷嬷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接生嬷嬷规规矩矩地行礼之后,直起身来。 凌逐何等精明,瞬间便明白接生嬷嬷这是在防着萧楚柔,他也知道这接生嬷嬷是淑妃的娘家安排过来的,瞬间脸色便沉了下来,将抱在怀中的孩子递给接生嬷嬷,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淑妃已经顺利诞下大公主,便让她好生歇息吧!朕还有政务要忙,便不久留了,你们且好生伺候淑妃和大公主。” 接生嬷嬷闻言愣了一下,从皇上的手中接过大公主,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刚要开口挽救,凌逐便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了。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众多妃嫔都在。 她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在淑妃诞下大公主之后只是抱了抱大公主,看都没有看淑妃一眼便走了,这一切落在众人的眼中,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慧嫔最先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既然淑妃姐姐已经平安诞女,母女平安,那臣妾便放心了,时辰不早了,淑妃姐姐也需要歇息,臣妾便不打搅了,臣妾告退。” 她朝着萧楚柔屈膝行礼之后便快速退下了。 其余嫔妃也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一时间,妃嫔们都走了大半。 被人防备着,萧楚柔觉得自己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便让梨儿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都端上来,当着接生嬷嬷和秋菊的面让御医前来一样一样地查探仔细,确定无误之后才笑着说道:“本宫知道你们是什么心思,一个公主还不至于让本宫做些什么。你们如今也瞧见了,本宫送来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有问题的,往后若是有什么事,也别想赖到本宫头上来。” 接生嬷嬷和秋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萧楚柔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眸光扫在大公主的身上,淡声道:“稚子无辜,若是还想让皇上对大公主多些父女情谊,便不要再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接生嬷嬷咬了咬牙,垂着脑袋没说话,秋菊却是抬眸望了萧楚柔一眼,眸光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萧楚柔才懒得管她。 抬脚带着梨儿和杏儿便走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淑芳殿瞬间人去楼空,这时秋菊才扭头望向接生嬷嬷,阴沉着脸斥责道:“你方才在干什么?大公主在皇上怀中,是谁都能动手脚的吗?原本皇上对大公主还有几分怜爱,现在被你这么一弄,还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会再来淑芳殿,若是淑妃娘娘醒来之后知道皇上不在,不知该如何伤心。” 接生嬷嬷咽咽口水,抱着孩子低垂着脑袋,轻声说道:“老奴这不是担心大公主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秋菊狠狠地瞪了接生嬷嬷一眼,从接生嬷嬷的手中抱过大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这个孩子竟然是个公主。 照着皇上宠爱那个外族皇后的势头,只怕皇后殿下嫡长子的几率真的会很大。 这是她绝对不能容许的,她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落入外族人的圈套,被一个外族人哄得团团转。 萧楚柔回到凤舞殿的时候,看见凌逐竟然在她的凤舞殿认真地处理奏折,有些疑惑地问道:“皇上,臣妾这凤舞殿是寝宫,您若是要处理政务的话不如去御书房吧?何况,淑妃才刚生下大公主,您在臣妾这里待着也是不妥。为人夫为人父,您处理完政务后应当过去看看的。” 真是温柔体贴又上善解人意。 萧楚柔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大度宽容了。 凌逐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眸望向萧楚柔,嘴角动了动,还是低声问道:“你难道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吗?” 萧楚柔眨眨眼,一脸不解:“皇上,臣妾应该有什么想法吗?淑妃刚生完孩子,正是脆弱的时候,且您应该有段时间没去看她了。即便她以前冒犯过您,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有了个这么可爱的大公主,皇上理应放下成见去看看她,至少在她如此脆弱的时候陪陪她,也好让她心安。” 凌逐盯着萧楚柔认真的神色看了半晌,喉结微微滚动几下,喉间带着苦涩,他轻轻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朕知道了。” 凌逐大概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天色便慢慢的暗下来了。 墨沉和杏儿将烛光点上。 凌逐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抬眸对墨沉说:“这些奏折你全给搬去御书房吧!从明日开始,朕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墨沉点头应下,心里有些疑惑。 皇上本就该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啊! 而且皇上平时也没有经常在皇后殿内处理政务,通常都是忙完了才会过来了,为何今日还得特意说一遍? 还没等他想明白,便见皇上站起了身来,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皇后也该用膳了,朕就不打搅皇后了。墨沉,摆驾淑芳殿。” 墨沉这才品出一些味儿来。 皇上这是故意说给皇后娘娘听呢! 第322章 你竟还不知足吗? 心里有些好笑,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是,老奴遵旨。” 凌逐没有拖延,离开的速度很快。 凌逐离开后,萧楚柔便快速传膳。 说实话她肚子早就饿了,要不是凌逐一直不走,她早就传膳了。 膳食一摆上桌,萧楚柔便大快朵颐,一点心情不好的迹象都没有。 凌逐去到淑芳殿的时候,淑妃已经醒来了。 此时刚用过膳,抱在孩子坐在床上笑眯眯地望着,听到宫人禀告凌逐来了时,她眼睛瞬间就亮了,随后又有些惊慌:“本宫如此憔悴,若是皇上见了可会不喜?” 秋菊低声说道:“不会的淑妃娘娘,您刚生完大公主,皇上心疼都来不及。” 凌逐踏进内殿,淑妃作势要下床行礼,他摆手制止,低声说道:“淑妃身子不适,便不必下榻了,且好生歇息吧!” 淑妃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是,臣妾多谢皇上。” 凌逐走过去,垂眸望了望淑妃怀中的孩子,只见孩子紧闭着双眼,小嘴微微张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眼底露出些许柔软,凌逐抬眸望了满脸欢喜的淑妃一眼,淡声道:“辛苦你了。” 淑妃连忙摇头,受宠若惊道:“臣妾不辛苦,能为皇上生个孩子,是臣妾的荣幸。” 凌逐抿了抿唇,没说话,气氛瞬间就尴尬了。 淑妃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她算计来的,皇上能让她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但是一想到皇上根本就不愿意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便觉得心里有些闷痛。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低声说道:“皇上,事已至此,臣妾无从辩驳,但是臣妾不后悔要了这个孩子。” 她抬眸望向凌逐,嘴角带着牵强的笑,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十分凄惨脆弱:“皇后娘娘还未来到北凌前,皇上偶尔还会宠幸臣妾,也会去宠幸别的妃嫔,没有特别看重谁,但也不至于太过于冷落谁,皇上一直将咱们平衡得很好。可自从皇后娘娘来了之后,皇上便心里眼里只有皇后了,若是臣妾没有耍这个手段,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有皇上的孩子,是不是就会被皇上抛弃了?” 凌逐皱了皱眉,没说话。 淑妃又扯了扯嘴角,眼眶泛红,低泣道:“皇上,您瞒不了臣妾的,您就是心悦皇后了。臣妾与您一同长大,从未见您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过。但是皇上,皇后她不值得您这么对她。虽然臣妾没有出淑芳殿,但对皇后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她对您根本就不敬重,也从未在意过您啊皇上!臣妾不求皇上多宠爱臣妾,臣妾只希望皇上能看清事实,皇后对您的心不如臣妾待您万一,您又何必在皇后那里自讨苦吃呢?” 凌逐轻嗤了一声,抬眸望向情深意切的淑妃,淡声说道:“淑妃此言差矣,皇后与朕是夫妻,本就不需要敬重朕。她对朕如何,朕心里比谁都清楚,便不需要淑妃来妄下定论了。诚然你所言朕对皇后上心是没错,但朕也将所有事实看得很清楚,究竟如何做是朕的事,就不劳烦淑妃指教了。” 指教二字,让淑妃浑身血色尽褪。 原本刚生孩子不久,身体本就脆弱,被凌逐这么刺激一番,只觉得浑身更难受了,心脏更是疼得受不住。 凌逐见淑妃的状态不好,也不想再继续刺激她,而是站起身来,对她淡声道:“朕不打搅你歇息了,这个孩子的到来确实是在朕的意料之外,但既然来了朕也不会弃了她。你是你,孩子是孩子,你所做之事待你身子好些朕再跟你一一清算,至于孩子……朕觉得你并不适合教养她,朕会为她另选一位母亲。” 淑妃闻言,瞳孔猛地紧缩,抱紧了孩子,慌乱地摇头道:“不,皇上,您不能这么做,孩子是臣妾生的,是臣妾的孩子,臣妾绝不能将孩子让给任何人。皇上,您就看臣妾尽心尽力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将孩子从臣妾的身边抢走!皇上,臣妾知道算计您是臣妾的不对,臣妾甘愿受罚,但是这个孩子是臣妾的命,求皇上开恩,莫要将孩子带走。” “淑妃,没有人算计了朕还可以全身而退。” 凌逐面无表情地说道:“幸亏这个孩子是公主,朕可以对她宽容些,若他是个皇子,朕绝不允许你见他哪怕一面,你是什么打算朕的心里十分清楚。你若是想要这个孩子留在宫中做公主,好好长大,便将她交给朕,若是你非要执迷不悟,朕便将她送出宫去。朕会保证她衣食无忧,但她不会是公主,也不是朕的女儿。” 淑妃浑身的力气像是顷刻间被抽干一般,软了下去。 秋菊眼疾手快地将孩子抱住。 淑妃抬眸望着冷漠的凌逐,眼角的泪水涌了出来,她哭着说道:“皇上,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吗?一定要做得如此绝情吗?” “咱们不是夫妻。” 凌逐淡声提醒道:“朕只有一位妻子,你只是妃嫔,并非皇后,按照规矩来说,你只是妾。” 淑妃愣了一下,自嘲地笑了起来:“妾,哈哈哈,妾,臣妾只是妾。” 下一瞬,她的眼神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犀利,她冷着脸说道:“可是皇上,您别忘了,臣妾的身份便是皇后也当得,若非臣妾心悦皇上,又岂会甘心为妾?” “你不甘心,可以不嫁。” 凌逐淡声说道:“朕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清楚。” “不用考虑,臣妾不做这个孩子的母妃便是。” 让自己的孩子继续留在宫中,做大公主还有机会见到和将孩子送出宫,剥夺她本该有的一切之间做选择,淑妃毫无疑问选择前者。 凌逐点头,淡声说道:“那便将孩子交给朕吧!” 凌逐走过去,从秋菊的手中接过孩子。 淑妃愣了一下,急忙说道:“皇上,您今日便要将孩子带走吗?臣妾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孩子,您就不能让孩子在臣妾身边多待几日吗?皇上!” “淑妃,你在质疑朕?” 凌逐眯了眯眼,眼中迸发出冷幽幽的光,他淡漠道:“就算你算计朕生下这个孩子,朕也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你的,朕不过多处罚你什么,已经是额外开恩,你竟还不知足吗?” 知足? 这要她如何知足? 有谁愿意将自己刚生下来的孩子拱手让人? 这个孩子是她怀胎十月,满怀期待生下来的,是她跟皇上的孩子啊! 即便这个孩子并非皇子,但也是从她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啊! 她怎么会舍得? 在生孩子之前,她便让人把脉查出来孩子是一个公主,她不是没有想过寻个路子将孩子调换成男孩,在秋菊强力反对之后,她也心疼自己腹中的孩子,这才发打消了念头。 她从未想过这个孩子会被送给别人抚养。 她是后宫中除了皇后之外,身份最高的妃子,完全有资格抚养自己的孩子。 但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算计得来的,所以皇上为了惩罚她,便要将孩子从她的身边夺走。 这多残忍啊! 皇上终究还是皇上,果真是毫不手酸,竟还想让她知足! 第323章 皇上这是要拿她给皇后挡刀子呢! 凌逐毫不留情地将孩子抱走,淑妃哭到晕厥。 当夜,慧嫔便被册封为慧妃,担任抚育长公主的职责。 璐慧望着前来宣旨的墨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墨公公,不知皇上这是何意?长公主生母尚在,位分也高,为何要让本宫抚育长公主?” 这不是在给她拉仇恨吗? 听说淑妃都哭到昏厥了。 她若是将长公主接下来抚养,就相当于给淑妃抢了孩子,淑妃日后还不得恨透了她? 墨沉低垂着脑袋,笑着说道:“回禀慧妃娘娘,淑妃娘娘刚生完大公主,身子羸弱,又犯了皇上的忌讳,实在是不太适合成为大公主的母妃。皇上这番提了娘娘的位分,又将大公主过继到娘娘膝下,也是给娘娘寻了个依靠,还望娘娘日后善待大公主,将大公主视作亲生。” 璐慧想了想,又低声问道:“皇上现在可在忙?” 墨沉笑答:“皇上现在在皇后娘娘宫中,只怕是没时间召见娘娘的,不过每日皇上下朝一个时辰内都会在御书房,一会儿回去咱家给皇上说一声,娘娘若是要见皇上,便明日抽空过去吧!” “行,本宫知道了,劳烦墨公公了。” 慧妃无奈地点头道。 “娘娘客气了,咱家告退。” 墨沉完成任务之后,笑呵呵地转身走了。 慧妃抱着怀中娇娇软软的跟没骨头一样的孩子,忍不住低声说道:“皇上这哪里是给本宫一个依靠?这分明是给本宫送来了一个烫手山芋嘛。虽然升了本宫的位分,但往后淑妃只怕是要对本宫恨之入骨了。” 皇上这是要拿她给皇后挡刀子呢! 她身边的嬷嬷东夏闻言,笑着低声说道:“反正不管如何,娘娘的位分升了便是好的。皇上如今厌弃了淑妃,连她刚生产完都没看她一眼,如今大公主才不过出生几个时辰他便迫不及待地升您的位分,还将大公主交由您抚养,大概率皇上日后是不会再宠幸淑妃了。如今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便是娘娘您位分最高最得宠了。只要有大公主在一日,皇上便一定会来您宫中,日后您的肚子若是争气些,为皇上也生个一个孩子,那您在后宫的地位便稳了。” 东夏并不知道慧妃跟皇上之间的交易。 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主子能得宠,生下皇子,能得皇上青睐,在后宫有个依靠。 慧妃笑了笑说:“这些事就别操心了,圣旨不可违,既然皇上已经将大公主交给本宫抚育了,那你便快去找些经验丰富家世清白的奶娘来,好好照顾大公主。” 东夏连忙点头:“是,奴婢遵命。” * 一早醒来,萧楚柔便感觉自己被人禁锢着,动弹不得。 她眨眨眼,抬头一看,果然见自己被凌逐紧抱在怀中。 她眨眨眼,又眨眨眼,一脸纳闷地踹了凌逐一下,凌逐瞬间便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果然是醒来许久的模样,萧楚柔嘴角扯了扯,问道:“皇上,你昨夜不是去了淑芳殿吗?为何会在臣妾床上?何况,时辰都不早了,您为何还未去上朝?” 凌逐轻哼了一声,一脸好笑地说:“你且看看外面的天色,别说上早朝,朕都下朝处理一个时辰的政务了。只有柔儿才这么能睡,都快午时还未起床。” “是吗?” 萧楚柔舔了舔唇瓣,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她昨晚看了一本较为好看的话本,一不小心看得晚了些,今日便睡过头了。 抬眸,她转移话题:“皇上用膳了吗?时辰不早了,不如咱们起床用膳?” “朕不饿,倒是你,听闻你昨夜又看话本看到大半夜,日后亥时到必须睡觉。” 凌逐态度强硬地说道:“那些话本就那么好看吗?看得你废寝忘食?往后若是再让朕知晓皇后为了看话本而不用膳不睡觉,朕便让人将你的话本全烧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不晚睡好好用膳还不行吗?” 萧楚柔没好气地说道:“我在北凌都没几个朋友,平日里也没人陪我玩,我就看看话本你还管这么是多。” “朕并非不让你看话本,只是你要注意时间,不能耽误睡觉和用膳。” 凌逐觉得萧楚柔有时候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需要人好声好气地哄着,不然会闹小脾气,一闹起脾气来真是让人受不住。 萧楚柔也知道自己熬夜看话本不对,但就是不喜欢被教训,现在听凌逐态度软和了,便顺着台阶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了。” “柔儿真乖。” 凌逐笑了笑,低头在萧楚柔的脑门上亲了一下。 他现在已经摸索出一套哄萧楚柔的法子了。 萧楚柔这个人身份尊贵,又自幼备受宠爱,向来是无法无天惯了。 越是跟她凶,她脾气越大,越是闹腾,脾气比你还凶。 若是好声好气地给她说,她若是意识到自己确实有错的地方,底气便不足了,给她个台阶,她便顺着下了。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颇有些骄傲,她低声说道:“凌逐,你放开我,我要起床洗漱更衣了,我肚子饿了,得吃东西了。” “好,朕放开你,跟你一起用膳。” 凌逐放开了萧楚柔的腰肢,萧楚柔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两人刚要用膳,慧妃便前来请安。 萧楚柔听到禀告之后,一脸茫然,扭头望向凌逐,迟疑地问道:“凌逐,我没听错吧?慧妃娘娘?你何时晋了慧嫔的位分,为何我不知晓?” “昨夜,昨夜太晚了,朕便没打搅柔儿,且等她给你请安后,来龙去脉朕再说给你听。” 凌逐伸手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低声哄道:“你说可好?” “好,皇上这么做一定有皇上的道理,臣妾听着便是了。” 萧楚柔脸上露出微笑。 凌逐的手一顿,有些无奈地低叹道:“口是心非。” 方才还凌逐,现在就皇上了,便连自称也变成了臣妾。 萧楚柔微笑:“皇上多虑了。” 慧妃很快走进来,身上已经穿上了妃位宫装,华贵而优雅,头饰也变得更加华美了,她笑着屈膝给凌逐和萧楚柔行礼问好,萧楚柔立马笑着摆手道:“慧妃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第324章 心思摇摆不定 慧妃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有什么好谢的,坐下说话吧!” 萧楚柔招呼慧妃坐下之后,转头对梨儿说:“你且去本宫的库房找些好看的首饰来,慧妃晋位分是好事,本宫得给她贺喜。” 梨儿应道:“是,奴婢这便去寻。” 慧妃闻言笑着摆手道:“皇后娘娘可不必如此客气。”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恭喜慧妃了,既然晋了位分,往后可更要尽心尽力地伺候皇上。”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慧妃跟皇上之间的交易只有他们二人知晓,对萧楚柔也是半点风声都不露的,如今听萧楚柔这么说,作为一个皇上的妃子,慧妃自然笑着应下。 萧楚柔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还是有一点点细微的不舒服。 但她很快就反省了自己。 觉得自己太过于小肚鸡肠了。 她又不爱凌逐,若说先来后到也是慧妃先跟着凌逐的,慧妃人不错,跟她也算合得来,本来就该晋升位分得到宠爱。 她作为后宫之主,应当大度贤惠的。 “慧妃,往后你可得多来本宫宫中坐坐,本宫在这后宫中认识的妃嫔不多,也就跟你还算合得来,你若是不来寻本宫,都没人陪本宫说说话了。” 萧楚柔笑着说道:“本宫听说你擅长养花,还有一个多月便要到春天了,到时候你教本宫养花吧!” “好,臣妾记下了,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往后臣妾定会前来叨扰皇后娘娘的。” “不叨扰,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呢!” 萧楚柔跟慧妃二人聊得十分开心,就跟亲姐妹一样,亲亲热热的。 凌逐在一旁默默地喝茶,宛若没有这个人一般。 半晌之后,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离他最近的萧楚柔被吓得抖了一下身子,皱眉扭头望过去,顾忌有慧妃在,也没发火,便只是扯着嘴角笑着问道:“皇上,您可是要臣妾为您添茶?” “不必了,朕还有政务要忙,皇后和慧妃好生聊着吧!朕去御书房。” 凌逐站起身来,话音刚落,抬脚就走。 这是又生气了。 萧楚柔有些不以为意地在心底轻嗤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么爱生气? 他都没知会她一声就晋了慧妃的位分,她都没说什么呢! 他自己倒是先气上了。 也不知道这人为何如此小肚鸡肠,究竟为何生气。 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最是难猜。 她倒是觉得凌逐的心思才最是难猜。 “皇后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慧妃有些纳闷,低声说道:“臣妾怎么觉得皇上似乎心情不好?” 萧楚柔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皇上怎么会心情不好?咱们又没说什么惹他生气的话?宰相肚里尚且能撑船,何况咱们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肯定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生气的,不然岂不是太没度量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慧妃跟在凌逐身边满打满算都已经两年半了,虽说对凌逐不是十分了解,但也明白个两三分,何况皇上方才根本就没掩饰自己的情绪。 一看就是生气了。 皇后不会不知晓。 现在这番言论,定然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阴阳怪气的实在是好玩。 慧妃想象了一下皇上听到此话的表情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楚柔一脸狐疑:“慧妃,本宫说的话很好笑吗?” “不是,臣妾只是觉得娘娘说得很对。” 慧妃轻咳了两声,将笑意给压了下去,一本正经地说道:“臣妾十分认同皇后娘娘的观点。” 萧楚柔闻言笑了。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慧妃突然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将大公主交由臣妾抚养的事您应当已经知晓了吧?臣妾从未做过母亲,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该如何养育孩子。臣妾昨日见皇后似乎很喜欢大公主的样子,不知往后皇后娘娘可否容许臣妾时常带着大公主前来请安拜见?” “大公主由你抚养?” 萧楚柔有些震惊,她疑惑道:“大公主的生母乃是淑妃,有资格自行抚养孩子,皇上怎么会将大公主交给你抚养呢?” 凌逐这做法实在是太过于诛心了。 人家淑妃虽然算计他有了孩子,小心思不少,又想要压她这个皇后一头,心思叵测,但到底是他孩子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就能狠到在淑妃诞女当日便将孩子过继给旁人抚养了呢? 慧妃轻叹了一声:“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上还未登基前宠幸臣妾们后每次都是让秋菊姑姑看着臣妾们将落子汤喝下去的,可淑妃却动了不该有的念头,这才有了大公主。皇上最讨厌旁人乱了他的规矩,淑妃心思叵测,皇上便不想将大公主交给她抚养,就怕将大公主被淑妃养成了棋子。” 萧楚柔嘴角扯了扯,彻底无言。 凌逐最讨厌旁人乱他的规矩吗? 慧妃开玩笑般说道:“皇后娘娘,您身为中宫之主,可要早些给皇上添个嫡长子啊!规矩在这里摆着,您若是不早些诞下嫡长子,只怕是臣妾便也没法早您一步有孩子。实不相瞒,大公主幸亏是公主,若她是皇子,只怕是皇上也不能容许她在皇宫降生。其中利害关系,还请皇后娘娘考虑清楚,今日臣妾逾越,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本宫有什么好责罚的?” 萧楚柔愣了一下之后,才笑着说道:“本宫真没想到皇上的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皇后娘娘,后宫的姐妹们都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十分喜爱您,对您也是宠爱有加,想必皇后娘娘很快便会传出喜讯了,臣妾在此祝愿皇后娘娘早日为皇上诞下嫡长子。” 慧妃笑得十分真诚。 只有你们帝后二人感情和睦,早生贵子,我的任务才能早点完成。 然后出宫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旁人进宫或许是为了家族荣耀,她可一点都不想让她的家族风光无限。 若是有可能,她恨不得弄死继母和她生的那些坏东西。 只是皇上现在要她抚养大公主,只怕是她也抚养不了几年,到时候还是要跟皇上商量一下,由谁来接手比较好。 慧妃走后,萧楚柔陷入了沉思。 凌逐当真是如此守规矩的人吗? 她觉得不是。 但是这个嫡长子,真的必须要生吗? 萧楚柔有些不确定。 可她昨天在淑芳殿听淑妃哭喊了一个多时辰,要多凄厉有多凄厉,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浑身发麻。 要让他亲自去承受那种痛楚,她实在是做不到。 心思摇摆不定。 第325章 大家族的姑娘,心里不能只有情情爱 苏元娇抓心挠肺的又等了大半个月,才收到了东夏传来的消息。 信件上面说由于冬季许多地方大雪封山,寸步难行,往后送信艰难,所以信可能会送迟,而且江卓昀现在已经带领士兵又连破两城,总共占据了东夏的四座城池,正是跟东夏士兵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 往后只怕是连写信的时间都很难再挤出来,让苏元娇不必太过担心,他会保全自己。 把信看完之后,苏元娇才舒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将近五十天,她才再次收到这封信,她松一口气的同时,决定开始吃斋念佛,祈求上苍保佑自己的夫君可以平安归来。 士兵在外,条件艰苦,粮食和药材紧缺是时常发生的事情,虽然萧云钊大力支持江卓昀在外攻打东夏,朝堂上有镇国将军和苏丞相坐镇也没有人敢在军需上做手脚。 但苏元娇依旧是不放心的,便给沐狄秋去了书信,让他派人运送药材去玩东夏支援。 还有她在大庆各地建起来的米行,也都将其中的四成粮食送去给江卓昀。 务必保证他在外行军打仗没有后顾之忧。 她实力有限,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小姐,夜深了,且歇息吧!” 妙语见自家小姐拿着书信枯坐了半个多时辰了,便忍不住提醒道:“你现在腹中的孩子月份大了些,若是不好生歇息的话,一会儿孩子就要闹您了。” 孩子五个半月了。 已经开始出现胎动。 苏元娇能明显感觉到孩子在腹中活动。 每到感受着孩子活动的轨迹时,她便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她闻言,轻轻地垂眸摸了摸肚子,孩子像是知道什么一般,突然动了起来,踢了肚皮一下,她瞬间便笑了:“好,且洗漱吧!我确实该歇息了。” 孩子还在腹中,所有的发育跟母亲息息相关。 想要孩子好,就得好好休息,好好用膳,健康生活。 歇下之后,苏元娇很快便睡着了。 大概是收到了信,心里踏实了,她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中午才醒来。 她醒来之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妙语便笑着凑上前来说道:“小姐,您可算是醒了,若非粉黛前来给您看过,说您只是睡着了的话,奴婢还不知道有多担心。” 苏元娇揉了揉脑袋,坐起身来,轻叹了一声问道:“什么时辰了?我昨夜确实睡得有些沉了。” “午时了。” 妙语笑着说:“粉黛说是因为小姐这段时间担忧姑爷,没有休息好,昨日收到姑爷的信之后放心了,心里踏实了,便睡得沉了。” 苏元娇点头道:“是这么一回事。” 妙语一边伺候苏元娇起床洗漱,一边低声说道:“小姐,夫人早些时候过来看您了,见您一直没睡醒便没打搅,她还给孩子准备了一些虎头鞋还有小衣裳,男孩的女孩的都有,奴婢给收起来了,小姐可要看一看?” “不用了,你且收好便是,自从母亲知道我怀孕以来,总是会送一些小衣裳和鞋袜过来,等孩子出生了再拿出来给孩子穿吧!” 年关将至。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京都城内热闹非凡。 走到哪里都是一派喜庆。 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都在满怀期待地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苏元娇有孕在身,虽然这几日天气不错,但她也没有去逛街的心情,洗漱好用膳之后便爬上了赏芳华,一边翻看账目,一边喝着甜汤。 就在这时,秦照前来禀告:“夫人,陆小姐和陈小姐求见。” 朱婉蓉已经出嫁了。 现在京都城内便只剩下陆绮月和陈慧茹会时不时地来寻她说说话。 最近天气凉,她也不爱出门,去别的地方也不方便,便只能等她们前来寻她。 “将她们请上来吧!” 苏元娇将账本收起来,让香荷娘拿去放好,便又让秀竹将煮茶的工具和上好的茶叶拿出来摆好,陆绮月和陈慧茹便笑着走了上来。 陆绮月一看到茶具和茶叶便笑了:“娇娇,你这是等着我呢?知道我来便早早将这些东西准备好了。” 苏元娇笑着看她:“现在天气寒凉,你们过来也冷,我将这些东西准备好,你自己亲自煮杯茶喝着暖胃不是极好吗?” 赏芳华是阁楼,门窗一关,再烧上一团火,便十分暖和了。 陆绮月笑着坐下,认命煮茶,陈慧茹坐在她旁边。 陆绮月只煮了自己和陈慧茹的,没有煮苏元娇的,她望了望苏元娇显怀的肚子,低声说道:“你这腹中的孩子应该有五个月了吧?我听府中嬷嬷说胎儿四五个月时便会开始动了,你可有感觉到?” “是有五个月了,能感觉到他动。” 苏元娇笑着说:“每日午时动得最厉害。” “你啊,真是运气好,刚跟大将军成婚三日他便走了,你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上孩子。” 陈慧茹笑嘻嘻地说:“大将军都走了五个月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这偌大的将军府便只有你一个主子,实在是冷清了些。好在你现在怀孕了,往后孩子出生了,有人给你做伴,便不会太过无聊了。” “你说得没错。” 苏元娇笑了笑,尝了一口温热的甜汤。 陆绮月斜了陈慧茹一眼,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听闻年后皇上便要立后选妃了,也不知道这中宫之位会落在谁的头上。” 现如今京都城内但凡是有些家世和才学的女子大多早早便定下了婚事。 皇上若是要立后选妃定然是要避开这些已经有了婚约的女子。 王公大臣们的嫡女嫡孙女大多都不在此列。 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延续先帝选择后妃的标准,不选高官之女,避免撼动朝野。 苏元娇闻言,摇摇头:“不知道,宫中无太后,想必无论是谁荣登中宫之位都是极好的,不过皇上选妃立后跟咱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现在猜想再多也是无用,到时候再看便是了。” 陈慧茹连忙点头:“是啊!年后我便要出嫁了,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无论皇上选谁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就是绮月……” 抿了抿唇,她低声说道:“炎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回来。” 苏元娇闻言,抬眸望了陈慧茹一眼,抿了抿唇不说话。 陈慧茹跟朱婉蓉二人有时候真的是有些缺心眼,什么话不该说她们偏偏要说什么话。 实在是让人汗颜。 陆绮月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听到陈慧茹的话之后,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忍不住叹道:“慧茹,若是你不会说话的话,可以选择闭嘴,没人非要你开口。” 陈慧茹也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不该这样说话的,她轻轻地点了点脑袋,有些愧疚地说道:“绮月,我真的只是关心你,你可不能跟我生气啊!” “我若是要跟你生气,早就跟你生气了,何须等到现在?且喝茶吧!这茶温热,喝了暖暖身子。”陆绮月给陈慧茹倒了杯茶,陈慧茹连忙伸手接过,一脸感激。 两人大概待了一个时辰左右,因为苏元娇要歇息,她们便离开了。 苏元娇刚下阁楼,陆绮月便又返回来了,面露苦涩地问她:“这段时日康少主给你传信回来过吗?” 苏元娇摇头:“所有有关炎王的信件,我都是让他直接传给你的,若是你没有收到,那我更不可能收到了。一转眼都两三个月了,他还是没有找到,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不妨早做打算吧!” 陆绮月脸上的苦涩如何都掩盖不住,她低声对苏元娇说:“娇娇,你大概也猜到了,我爷爷希望我能进宫伺候皇上。可我跟皇上也就年幼时见过几次,我又与炎王有婚约在身,岂能进宫?” “不管如何做,都要你自己想清楚了。” 苏元娇低声说道:“不过进宫确实是一条出路,不然炎王一直找不回来,你又是炎王的未婚妻,婚事无法解除,旁人也无法娶你。你还比我大一些,姑娘家出嫁的年纪也就这两年,时间蹉跎过去了,就真的难以成婚了。咱们做女人,不说一定要嫁个男人,但你身为陆家嫡女,陆家不会有人愿意看着你连成婚都不行的。” 陆绮月十分清楚这点。 她是陆家嫡女,她若是不能出嫁,定然会让家族蒙羞,这是陆家所有人都不容许的。 便连她自己,也不允许自己成为家族的累赘和污点。 大家族的姑娘,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心中不能只有情情爱爱。 在寻找炎王的这件事上,她尽力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若是真的再也找不回炎王,她便也只能认命。 第326章 只要给江府添人口,就有银钱拿 陆绮月低叹了一声,咬咬牙,眼底迸发出坚定的光芒,她突然严肃道:“娇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在皇上立后选妃前若是还寻不到炎王,我便进宫。” 这是她的宿命。 按照陆绮月的身份和皇上对陆太傅的重视程度。 陆绮月只要想进宫,不说一定能坐上皇后之位,一个贵妃的位分是如何都跑不掉的。 “你想清楚了便好。” 苏元娇微微一笑:“婉蓉和慧茹都要嫁去外地,往后咱们难以再聚,我在京都城内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除了表姐我跟你最合得来。表姐却远嫁北凌,相隔甚远,我实在是不希望再看到你远嫁了。” 陆绮月无奈轻叹:“你放心,不用你说,我爷爷也不会让我远嫁的。” 她是陆家嫡女,又有婚约在身,就算要嫁便只能嫁给皇上,若是不嫁,大概是真的不能再嫁了。 但是陆家门楣绝不容许被她玷污,她不能成为旁人指摘陆家的话柄,若是炎王还是寻不回来,为了家族,她只能进宫。 陆绮月走了,苏元娇便回了屋。 想了想,她将这段时日给江卓昀写的信件拿出来,从中挑选出两封最近写的,交给秦照,让秦照派人给江卓昀送去。 信中有一张她的自画像。 她想,这大概是在来年开春前,她给自己的夫君送去的最后一封信了。 至于能不能将这封信送到江卓昀的手中她都不确定。 过年的时候,苏元娇原本想要回娘家过,但江家一早便派人前来叫她前去过除夕夜。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江家名义上的儿媳妇,确实应该回江家去过除夕。 一大早,外面便飘起了大雪,洋洋洒洒地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雪白。 外面有些冷。 出门的时候,妙语便连忙给苏元娇披上了披风,风声呼啸,凛冽地打在皮肤上,有些生疼。 苏元娇低着头,就差没将脑袋缩进脖子里。 好在马车就停在大门口,从昀娇院走出去也没有多远。 半刻钟便到了。 江府人多,十分热闹,刚踏进江家大门便听到了热闹的声音,府中的小厮和丫鬟忙碌的身影快速在府中穿梭。 苏元娇刚到,便被管家请到了江老夫人的院子。 屋内已经坐了许多人,都是江家的孙子辈的庶出儿子和媳妇儿,没有瞧见江卓超的身影。 今日,江老夫人似乎十分高兴,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十分喜庆。 她端坐在矮几上。 苏元娇刚踏进屋,江老夫人便欢喜地招手道:“哎呦娇娇,你来了,赶紧进来,让老身好生看看。你有半个月没来探望祖母了吧?快来让祖母瞧瞧我们娇娇有没有长胖些。” 长胖倒是没长胖,只是肚子又圆了些。 苏元娇笑着上前,将披风解下来给妙语拿着,笑着走到江老夫人的面前任由她打量,微笑着说道:“都是孙媳不好,这段时日都没来探望祖母,让祖母挂心了,孙媳一切都好,只是不知祖母近来身子可好?” “外面天冷,行车不安全,你又有孕在身,少出门是应该的。老身身子骨还硬朗,你不必挂心。” 江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望着苏元娇鼓起来的腹部,笑着说道:“老身看你这肚子尖尖的,怀的一定是个大胖小子,娇娇可得多吃些,吃好些,将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行。孩子在肚子里养得好,生出来身体才健壮。” “是,孙媳谨记。” 无论江老夫人说什么,苏元娇都笑呵呵地应下。 江卓术夫妻二人没多久也来了。 万氏的肚子也显怀了。 大概四个月左右。 江老夫人见她也是笑呵呵地嘱咐她一番,这才招呼着大家伙儿坐下了。 江老夫人说:“你们都是好孩子,都为咱们江家孕育子嗣,老身心中十分欢喜,只要你们生下大胖孙子,老身便一人奖励你们白银五百两,若是生下的是闺女,便奖励白银三百两。没有怀上的也都争气些,只要你们给咱们江家添人口,都有白花花的银子拿。” 无论是五百两还是三百两银子对于苏元娇来说都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生活在江府,被管束着的庶子庶儿媳来说,他们每个月的月钱也才二十两,五百两银钱于他们而言便是一笔巨款。 万氏闻言,眼底迸发出欢喜的神色,突然间连孕吐的反应都觉得十分舒坦了。 其他没怀上的夫妻也是眼前一亮,跃跃欲试。 这时,江老夫人便又开了口:“当然,只能是正妻所生的才算,妾室和通房丫头生的可不能算在里头。” 闻言,庶子的正妻们心中便乐开了花。 她们的丈夫想要拿银子,便只能来她们的房中,让她们怀孕生子才能拿,至于那些妾室亦或是通房丫头,大概是要受一段时间的冷落了。 江老夫人原本就不喜欢自家的子孙纳妾有通房,但大庆的规矩如此,她便也不苛责太多。 当初江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年轻时也是有过妾室的,还给老太爷生了两个闺女,如今一个早死了,一个远嫁了,跟江家也断了联系。 现在江家的旁支,都是从江老太爷的父亲那一辈传下来的。 跟他们嫡系关系也没有那么亲热了。 苏元娇知道江老夫人这是想给府中孙子辈的正妻们撑腰,便垂眸笑了笑。 过年,江老夫人做主,还是将王芙给接回来了。 王芙再如何不好,也是镇国将军的正妻,且府中还有嫡子江卓超,江老夫人和镇国将军不看她也得看看江卓超,不然他们将军府日后该如何立足? 王芙回来之后,一直很安静,在自己的院子中吃斋念佛,连江卓超前去拜见都拒不相见。 年夜饭都没出来吃。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江家人多,摆的桌子将江家前院全都占得满满当当的,足足有两百多人,其中许多人都是苏元娇没有见过的。 是江家的旁支。 除夕之后便要祭祖,所以旁支过年的时候都会来镇国将军府过除夕夜。 按照身份,苏元娇没有坐主桌,而是坐在距离主桌三桌的位置上。 跟江卓术夫妻二人一桌。 饭桌上的其他人,乃是镇国将军的庶子庶儿媳,苏元娇认不全,她给江卓术夫妻二人打过招呼之后便坐着没动了。 江家虽然没有十分注重规矩,但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要求。 菜上齐了。 他们这一桌是江卓术夫妻二人最是年长,该由他们二人先动筷,但他们二人却抬眸望向了苏元娇,面面相觑半晌之后,苏元娇低声说道:“别桌都开动了,时辰不早了,大概大家都饿了,大哥便先动筷吧!” 按照江家的排序,苏元娇是弟媳,本该谦让。 但是从身份上来说,苏元娇确实是高于所有人的。 江卓术有这个顾虑,便有些犹豫,苏元娇便笑了笑,轻声说道:“今日乃是除夕夜,便是家宴,自当按照家中的规矩来,大哥不必有所顾忌。” 江卓术其实跟江卓昀压根不熟。 毕竟江卓昀来江家之后便一直在外飘荡,时常不归家,即便是三年多的时间,他跟江卓昀见面的次数也不会超过十次。 现在被江卓昀的妻子礼遇有加的叫大哥,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但苏元娇都这么说了,他也不矫情了。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菜放进口中,其他人也才陆续拿起了筷子。 天气冷,雪虽然停了,但院中的气温依旧很凉。 饭菜端上桌没多久便开始变凉,苏元娇便没有吃多少,在觉得菜凉了之后她便将碗筷放下,拿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嘴角。 万氏有些疑惑:“三弟妹,你这是吃饱了吗?你还怀着孩子,可不能饿着自个,不然孩子也会难受的。” “没事,多谢大嫂关心,我出门前便吃过一顿了,现在不饿,你们快些吃吧!天气凉,再不吃饭菜就得凉透了。” 江家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饭菜摆上桌了,无论如何都要吃完才行。 故而今日虽然是除夕夜,但端上来的菜也就比平时丰盛一些。 一桌十个人,菜也就只有十二个,只能保证够吃饱饭。 万氏点头道:“三弟妹说的是,大家吃快一些,不然一会儿饭菜该凉透了。” 其他人点点头,但吃饭的速度依旧是慢条斯理的,他们都是在京都城这个暖窝窝里生长的人,就算将军府再不如何注重规矩,他们也不会真的狼吞虎咽。 故而他们宁愿一会儿吃冷菜冷饭,也不愿意吃快一些,就怕失去了风度和形象。 第327章 丫鬟叛主叛得干脆 一起用完膳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江家人便要围在一起守岁,院子里烧了好几团柴火,所有人围绕着柴火而坐,聊天守岁。 长辈跟长辈坐在一处,小辈跟小辈坐在一处,时不时便有欢笑声传入耳朵。 这样的热闹是苏元娇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还未出嫁时,丞相府的主子便只有四人,连带着府中的小厮丫鬟加起来也就三十来人,苏家本家离京都甚远,并不前来一过年。 虽然也特许丫鬟小厮们一起吃年夜饭,但守岁的时间便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围绕在院中,聊着天听父母说着他们小时候的故事,虽然单调,但也温馨。 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江家这么热闹。 “三弟妹,来,给你。” 万氏从盘子中抓起来一把瓜子花生,递到苏元娇的手中,笑着说道:“守岁要守到子时三刻以后,你就这么枯坐着时间太难熬了,吃点东西聊聊天,跟府中人也认识认识,省得往后再来人还认不清楚。” 苏元娇原本是认不清的,但是今天待了一日之后,她已经将人认个七七八八了。 听了万氏的话之后,她笑着接过万氏手中的瓜子,点头道:“大嫂所言极是,谢谢大嫂。” “别跟大嫂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万氏笑呵呵地摆手,言语间十分亲热,她在跟苏元娇拉近关系。 想要讨好苏元娇的人不在少数,万氏开头之后,一个个便笑着恭维起苏元娇来,想方设法地跟苏元娇搭上话。 苏元娇一一客气回应,不疏离,但也不热情。 时间越来越晚,已经过了苏元娇平日里休息的时候了,她便有些昏昏欲睡,江老夫人体恤她和万氏腹中怀有孩子,便让嬷嬷来通知她们回去休息。 因为第二日一早,大年初一,江家所有人都要一同出发去祭祖。 所以苏元娇便被安排在了曾经江卓昀在江家的院子中。 谢过江老夫人之后,妙语和粉黛搀扶着苏元娇在小厮的带领下朝着江卓昀的院子而去。 走到拐角处,万氏突然走出来,苏元娇愣了一下,抬眸望去,万氏便上前几步,走到苏元娇的面前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弟妹,我方才看见有人进了老三的院子,你可得当心些。” 苏元娇挑了挑眉:“谁?” “看身型有些像是母亲院中的丫头,万事小心。” 万氏方才绝对没有看花眼,而那个丫头所去的方向也确实是老三的院子。 现在她特地等着苏元娇,好心提醒一句,她想卖苏元娇一个好,争取跟苏元娇打好关系。 这些时日,她夫君给她说了许多利害关系,跟苏元娇打好关系对他们夫妻二人一定是有好处的。 在镇国将军府内,她的夫君是庶出,处处都被嫡出的二公子压一头,就算现在他们的姨娘掌管镇国将军府内务,也一直都有江老夫人和王氏身边的人在盯着,日子过得不仅不好还十分艰难。 夫君今年科考虽然中了进士,在朝中也就当着从六品小官,想要靠着镇国将军府出人头地,实在是艰难。 但若是跟苏元娇打好关系,等江卓昀班师回朝,她的夫君或许还能从江卓昀那里寻得一些机会。 “多谢大嫂,我知晓了。” 苏元娇轻轻点头。 万氏笑了一声:“不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时辰不早了,三弟妹早些歇息,我便也先回去了。” “好,大嫂慢走。” 苏元娇温声道。 万氏走了没多久,秀竹便快速返回来,低声说道:“小姐,确实有丫鬟潜进姑爷的院子,在桌上的茶壶里放了夹竹桃和桂枝,喝下后会导致滑胎。” “导致滑胎?” 苏元娇面色一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笑着说道:“那个丫头审问过没有,究竟是谁的人?” “是柳氏安排在王氏身边之人,此次行动也是听了柳氏的命令,想要挑起小姐和王氏的争端。” 秀竹冷声说道:“小姐,那个丫头,奴婢已经将她捆绑住了,身上也搜出了夹竹桃和桂枝的粉末,只待事情弄清楚之后,奴婢便会将她送上西天。任何胆敢伤害小姐之人,都不得好死。” 尤其是还想害死小姐腹中的孩子,简直不可饶恕。 “柳氏?” 苏元娇冷着脸说道:“茶壶拿来,我要亲自送到镇国将军跟前去,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柳氏最在意的不就是镇国将军的宠爱嘛,竟然敢为了权势试图伤害我的孩子,那我便要叫她一无所有。” “是,小姐。” 秀竹的武功很高,很快便将茶壶拿了回来。 苏元娇再次回到前厅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下,江老夫人笑着招手:“娇娇,不是让你回去歇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祖母,儿媳有些件事想要禀告父亲,便又回来了。” 苏元娇上前去,屈膝行礼之后,立起身来望向了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严肃的脸瞬间变得柔和了些,点头道:“老三媳妇儿有什么话便现在说吧!” 苏元娇神色隐晦地又扫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瞬间身子一颤,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安,苏元娇便轻轻摇头,低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地,可否请父亲移驾别处?” 镇国将军突然皱了皱眉头,脸色瞬间就凝重了,他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好。” 江老夫人也感觉到了事情或许不简单,急忙出声道:“娇娇,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元娇不想让江老夫人担心,便笑着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祖母身子骨不好,若是熬不住了便去歇息吧!现在到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实在是难熬。” 江老夫人笑着摆手道:“不急,若是撑不住了老身肯定不会为难自己的,难道大家聚在一块,老身想跟大家伙儿说说话。” “好,孙媳告退。” 苏元娇跟着镇国将军走出去一些。 虽然夜已经深了,但灯笼的光照着,在夜中透着些许微弱的光亮,苏元娇屈膝给镇国将军行了一礼,镇国将军连忙摆手:“老三媳妇不必多礼,有何事不妨直言。” 苏元娇点头,让秀竹将茶壶拿上来,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之后,低声说道:“那位丫鬟已经被儿媳的人抓住了,随时可以带来审问。既然是父亲身边之人,作为晚辈儿媳也不便插手,还请父亲替儿媳做主。” 镇国将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满脸怒容地说道:“且将人带上来。” 是非曲直,是否如苏元娇说的这般,他会弄清楚。 若当真如此,他饶不了柳氏,但若做出此事之人是王氏,那他便直接休了王氏,也省得她日后再作妖。 竟然敢试图伤害苏元娇腹中的孩子,简直不可饶恕。 丫鬟很快被带上来,她做事十分谨慎,明明是看着没人才潜入三公子的院子的,怎么会被抓住呢? 她现在浑身颤抖着跪在地上,害怕得涕泪四溅。 “你是王氏身边的夏蝉?” 江文涛冷声问道。 夏蝉连忙点头,又急忙摇头,浑身颤抖地哭着说道:“老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听了夫人的命令,奴婢的家人都在夫人手中,若是奴婢不这么做的话,夫人便会杀了奴婢的家人的,还请老爷替奴婢做主,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饶过你?你胆敢伤害主子,简直找死。” 江文涛冷漠地出声问道:“你所说的夫人可是柳氏?” 夏蝉浑身一颤,急忙摇头:“不,不是的,奴婢是夫人身边之人,自然听命于夫人,岂会听从柳姨娘的调遣?” “你这丫鬟叛主倒是叛得干脆,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五十!” 江文涛冷酷的声音刚落,夏蝉眼睛一翻便被吓晕过去了。 第328章 一个个的可恶至极 大过年的,江文涛虽然也不想见血,觉得晦气。 但涉及苏元娇腹中的孩子,他便丝毫也不能马虎。 立刻让人将夏蝉弄醒,阴沉着脸说道:“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让本将军知道你敢撒谎,便将你乱棍打死!” 一听到要被打死,夏蝉被吓得急忙道:“老爷,是柳姨娘,是柳姨娘扣押了奴婢的家人,以此威胁奴婢帮她陷害夫人,奴婢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还请老爷救出奴婢的家人,饶过奴婢一命吧!” 江文涛自然也不是糊涂之人,立马派人前去将前因后果查探清楚。 三刻钟之后,前去查探实情的人回来了,证实夏蝉所言非虚之后,江文涛冷漠道:“虽然你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丫鬟,但行事歹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且将此人押下去关押,待大年初三一过便杖责三十赶出府去。” “是,老爷。” 两名小厮得令,急忙上前将夏蝉给押下去了。 江文涛抬眸望向苏元娇,羞愧道:“老三媳妇儿,实在是我的疏忽,才让你遭受这些。柳氏之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苏元娇自然相信江文涛,她屈膝行了个礼,低声说道:“多谢父亲为儿媳做主。” “不必言谢,时辰不早了,你且去歇息吧!” “是,恭送父亲。” 江文涛转身沉着脸走了,苏元娇这才在粉黛和妙语的搀扶下回到了江卓昀的院子。 有了前车之鉴。 苏元娇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让粉黛先进去查探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她才踏进屋去。 这个院子,是江卓昀以往在将军府的时候住的。 由于他以前也没有住过几次,屋内的东西十分简洁,苏元娇以前从未来过。 若非今日守岁,明日一早便要祭祖的话,苏元娇是不打算在镇国将军府住下的。 屋内,几乎没有江卓昀生活过的痕迹,丝毫气息都没有。 即便弄得十分暖和。 但苏元娇依旧觉得睡不踏实。 这一夜睡得很浅。 天还未亮,她便醒来了。 睁着眼睛等了大半个时辰,外面才有说话声传来。 大概也是需要起床的时候了。 苏元娇便扬声唤了妙语一声,片刻后妙语推开门走进来,一脸担忧地低声说道:“小姐,您昨夜本就睡得晚,怎么不再多睡会儿?方才老夫人已经让人来传过话了,您可以再多睡会儿,出发前会让人来叫您。” “没事,我睡不着,先起来洗漱吧!” 苏元娇没赖床,妙语连忙上前扶着她,低声叹道:“小姐可是认床?” “有点。” 苏元娇点头。 “那待会儿祭祖完之后早些回去歇息吧!奴婢也觉得这镇国将军府待着不自在,处处都是危机,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 妙语没好气地说:“小姐来三回总有那么两回要有人出幺蛾子,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说得没错,还是自己家待着才自在。” 洗漱完之后便用膳,用膳结束之后天才慢慢地亮起来了,江老夫人就在此时派人前来通知苏元娇,三刻钟之后出发。 时辰尚早,苏元娇便随手在江卓昀的书柜里抽了一本书出来看。 但只是看了两眼,小脸瞬间便爆红了,她连忙将书给关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天地良心,她觉得身为一个男人,看春宫图什么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毕竟在大婚前一日娘亲还偷偷塞了一本给她看。 但就这样随便摆在书柜上,也不收好,实在是…… 唔,太过于随意了。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屋内太闷了?要不要奴婢打开窗户透透气?” 虽然外面天气还有些冷,但是屋内的地龙也烧了一夜,透着热气,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闷。 苏元娇不动声色地将书塞到了宽大的袖口中,摇头道:“没事,不闷,就这样吧!” “嗷。” 妙语轻轻点头,又小心地觑了小姐微红的脸一眼,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三刻钟,并不难熬,说说话便过去了。 苏元娇去到镇国将军府门口的时候,许多人都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便连昨夜并未出来一起吃年夜饭的王氏此时也低调地站在了江文涛的身边。 而柳姨娘和江卓术夫妻却不见了踪影。 大概是江文涛顾忌人多,又逢年过节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处置柳姨娘,但一定是将柳姨娘关押起来了。 苏元娇刚走过去,江老夫人便笑着招手道:“娇娇,快过来,快到老身这里来,一会儿跟老身坐一辆马车吧!老身有话跟你讲。” “是,祖母。” 苏元娇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江老夫人便亲热地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笑着问道:“昨夜可有睡好啊?第一次在府中留宿可还习惯啊?你昨夜住的屋子是老三在的时候住的,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人添置,反正那屋子往后也是你们小两口的,除了你和阿昀不会有人再去住了。” “多谢祖母关怀,孙媳昨夜睡得还好,无需担忧。” 苏元娇微笑着应道。 “老身瞧你今日的精神便没有昨日好,祭祖之事是繁琐了些,但大概午后便能回来了,你今日回去早些歇息。” “好,孙媳知道了。” 江老夫人是真心实意为苏元娇好,苏元娇也领情,全都乖乖地点头听着。 时辰不早了,人都凑齐了,便纷纷上车,朝着江家祠堂而去。 江家祠堂是建在原本的江家本家起源地,从城东出去还要往东边再行四十里路。 不算远,但也不算近,好在路还行,没有太过颠簸。 江老夫人说:“老身就想着其他的马车没有老身坐的马车舒坦,你怀着身孕受不得折腾,便叫你到老身的马车上来了。老大媳妇儿也不知道咋了,今日一早便派人来说她肚子不舒服,不能去祭祖了。偏偏文涛还允了他们两口子,不让他们跟着去了。娇娇,你给老身说实话,昨夜你将文涛叫出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祖母,没出什么事,孙媳不是还好好地待在您的面前吗?” 苏元娇摇头,不想在这个本该欢喜的时候给江老夫人增加烦恼。 “娇娇,老身还没老糊涂,没去问文涛只是相信他能将事情处理好。昨夜你突然将他叫出去,回来时他脸色都不好看。今日柳氏母子几个都没来祭祖,恐怕昨夜之事跟他们母子有关吧?” 苏元娇没想到江老夫人会这么直截了当。 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点脑袋,低声说道:“昨夜之事确实跟柳姨娘有些关联,但好在大嫂提前看见便知会了我,这才没惹出什么乱子来。” “什么关联,具体何事你也不必替柳氏隐瞒了,直说便是。就算你不说,老身派人去问一问文涛也能知晓。” 江老夫人沉着脸说道:“柳氏素来不安分,跟王氏在这府中争斗了这么些年,好好的一个江家她们二人搞得乌烟瘴气的,老身看着就碍眼。” 苏元娇想了想,低声说道:“昨夜柳姨娘派人潜进了夫君的院子,在孙媳的茶水中放了夹竹桃和桂枝粉末,是大嫂看见人影提前告知孙媳的。故而才将那人给逮住,没酿成大祸。” “夹竹桃和桂枝?” 江老夫人震惊得瞪大了眼,随后气得脸色铁青:“这柳氏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对你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待老身回去之后,定饶不了她!” 苏元娇低声说:“孙媳已经将此事交由父亲处理了,儿媳相信父亲会给孙媳一个交代。” “此事老身要盯着他,看他如何处置柳氏,在府中兴风作浪这么些年,看在她没太离谱的份上,老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来了。临了临了竟胆大包天了,实在是可恨!” 江老夫人怒道:“此事就算文涛不能为你做主,老身也是要为你做主的。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实在是可恶至极!” 第329章 镇国将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盲心瞎 祭祖的过程十分繁复,苏元娇一直很安静地跟在江老夫人的身边,等一切结束之后已经接近晌午,所有江家人都在江家本家用午膳,下午回程的时候便少了许多人。 因为江家本家之人已经各回各家了。 跟着回程的只有镇国将军府之人。 回到镇国将军府,苏元娇原本想要打声招呼便自行回府歇息的。 因为她以为江文涛和江老夫人应该不会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处置柳姨娘。 谁知江文涛和江老夫人都是雷厉风行之人,即便是大年初一也不拖沓。 府中没有了外人之后,江老夫人跟江文涛分坐在前厅的首位上。 派人去将柳姨娘和夏蝉雅押上来审问。 柳姨娘辩解道:“老夫人,老爷,夫人身边的丫鬟做的事跟妾身无关啊!还请老爷和老夫人明察秋毫,还妾身一个清白!妾身跟老三媳妇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妾身何苦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万氏跟江卓术也跟着来到前厅。 万氏急忙点头附和,一脸焦急地说道:“就是,父亲,此事定然不会跟姨娘有关的。姨娘早早便告知儿媳和夫君,定要跟三弟妹交好,如今又岂会伤害三弟妹腹中的孩子?昨夜儿媳发现夏蝉之后还特意等着提醒三弟妹来着!” 江卓术也拱手,一脸凝重地说道:“父亲,还请您将事情调查清楚再下定论,姨娘断然是不会伤害三弟妹的。此事一定有蹊跷,儿子不相信姨娘会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 “够了,老大,你和你媳妇儿先退到一边去,昨夜之事跟你们小两口无关,老身跟你们父亲也不会将这件事怪罪到你们的头上去。但柳氏确实做了这等事,是一定要受到责罚的。” 江老夫人冷声说道:“若非有十足的证据,老身跟你们父亲又岂会冤枉了她?” 柳姨娘浑身一颤,心里害怕得很,但即便是死到临头她也是绝不会甘心认罪,便委屈地哭诉道:“老爷,妾身尽心尽力地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别忘了妾身给您生下了老大和老六,就是苦命的老六没能活下来,才三岁便夭折了。妾身也是做母亲的人,也失去过自己的孩子,自然知晓失去孩子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又岂会再用这等歹毒的手段去害老三媳妇儿?老爷,您是知道妾身的,妾身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您一定要相信妾身,这一切一定是旁人的阴谋。老爷,是有人诚心要害妾身呐!” 柳姨娘没有明确说陷害她之人就是王氏,但所言却都指向王氏。 夏蝉是王氏身边的人。 王氏跟苏元娇有过节,又被苏元娇摆了一道,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回来再正常不过。 而她柳姨娘,跟苏元娇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连面都没见过机会,又有什么理由伤害苏元娇? 一定是王氏被送去深山中修行,又被剥夺掌家之权,想要伤害苏元娇来陷害她,一箭双雕,合情合理。 柳姨娘说得声泪俱下,连自己都快要信了。 江文涛和江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听着,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 “够了!”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江文涛猛地拍桌,怒道:“你实在是太让本将军失望了。柳氏,这些年本将军念在你为本将军生儿育女的份上不曾亏待过你,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你竟然还想着攀扯他人,简直是死不悔改!” “老……老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柳姨娘被吼得浑身一颤,还想要为自己辩解,江文涛便冷声道:“来人,将夏蝉的家人和柳氏身边的小翠,全都带上来。” 柳姨娘闻声,脸上血色尽褪。 夏蝉的家人和小翠被带上来。 夏蝉的家人一看到柳氏便立马吓得一抖,急忙跪在地上,给江文涛磕头,哭喊道:“将军大人,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饶过草民全家一命!草民的大女儿已经被毁了清白卖去了花楼,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二儿子也不知道被柳夫人带去了何处,只剩下这个小女儿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求求老夫人和将军大人饶过小人一家吧!” 江文涛一生正直,从未偏私,却没想到自己的后院竟然出了这等心狠手辣之人。 柳氏素来懂事。 他便宠了柳氏二十多年,却没想到他宠爱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竟比让他失望透顶的王芙还要恶毒几分,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盲心瞎了。 小翠急忙磕头,哭天抢地道:“老爷,老夫人,奴婢的哥哥被柳姨娘送去了庄子上,若是奴婢不听她调遣,她便要让人杀了奴婢的哥哥!奴婢跟哥哥自幼相依为命,奴婢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奴婢不是故意要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奴婢也是没有办法的。当初七小姐落水之事,都是柳姨娘让奴婢做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么?瑶儿落水之事也跟柳氏有关?” 江老夫人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将军府的七小姐江玉瑶乃是一个早逝的姨娘所生的。 江老夫人那时候见江玉瑶年幼丧母实在是可怜便将人带在身边教养了两年,她原本想着将孩子带在身边能护着些,那孩子也乖巧惹人疼,便将孩子带到出嫁便是。 谁知孩子才八岁的时候便突然落水,寒冬腊月的,高烧了几日之后便没救回来。 为了这件事江老夫人还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身子骨便越发羸弱了。 谁知,多年之后得知的真相竟是这般不堪的! “老人,将柳氏给老身拖出去乱棍打死!” 江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激动地挥舞着手,怒道:“这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人,连孩子都不放过。文涛,若是你今日不处置了这蛇蝎妇人,便不必再认老身这个娘!” 江文涛也没想到这里面竟还会牵扯出自己女儿的死因,一时间心中大痛,望向柳姨娘的眼神充满了悔恨和冰冷。 柳姨娘瞬间如坠冰窖,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 可她又不甘心认命。 江卓术和万氏也吓傻了。 他们平日里知道自己的姨娘是有些手段,在大宅院里生存,有些手段无可厚非,但没想到自己的姨娘竟然真的干过杀人之事,一时间也错愕不已,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术儿,救救为娘,你快向你父亲求情,救救为娘,为娘不能死,为娘不能死啊!” 柳姨娘恍惚间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扑过去哭喊道:“术儿,为娘现在就你一个儿子了,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不能弃为娘于不顾啊!” 第330章 他只恨自己被蒙蔽了双眼 江卓术震惊之余,对自己的姨娘也是有些失望的。 他身为将军府的子嗣,心中也是有骨气和气节的。 上次若非王氏害了他孩子一命,他也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去陷害王氏。 但如今自己的亲生母亲就跪在自己的脚边,求自己为她求情,无论如何江卓术都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于是,他抿了抿唇,刚抬脚上前一步拱拱手,还没开口便听自己父亲冷漠的声音响起:“术儿,为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然偶尔糊涂,但心地是好的。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为父不想听到你为这个心狠手辣的恶妇求情,你若是敢开口,便不再是我镇国将军府之人,从今往后你带着你的妻子儿女全都滚出将军府,你们与我们江家便再无瓜葛!” “父亲!” 江卓术惊诧地抬眸,心中难受得要命。 他的父亲要处死他的生母,他若是求情,便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江卓术心口苦涩,闷痛不已,这样的境地实在是让他两难,咬咬唇,他坚定地拱手道:“父亲,姨娘所做之事确实罪无可赦,儿子没什么好说的,但还请您看在她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就算休了,弃了,赶出府去都好,只要还活着就行。 江卓术不求自己的生母往后还能再留在江家,只要她不被处死,他便将生母送出去,买个院子安置着,也能安享晚年。 “本将军饶她一命,谁又来饶瑶儿一命?瑶儿可是你的亲妹妹!” 一想到自己年纪虽小却懂事乖巧的女儿是这样没的,江文涛便伤心地红了眼眶,他只恨自己被蒙蔽了双眼,竟宠爱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 “来人,将柳氏带下去,处死!” 江文涛咬咬牙,眼神一狠,便冷声吩咐道。 “是,老爷!” 两名侍卫站出来,拖着柳氏便往外走。 江卓术大惊,上前拉住柳氏,跪地磕头道:“父亲,还请您饶了姨娘一命吧!姨娘虽然有罪,但也伺候您多年,要罚便罚儿子,儿子愿意受罚,只求您莫要处死姨娘!” “混账!” 江文涛气得怒吼:“你这般想要受罚,那好,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江文涛的儿子,即日起便从我江家族谱除名,你这一房的子孙都不再是我江家人!” 万氏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跟着跪下磕头,拉着江卓术的胳膊,摇头道:“父亲,您不能这样做!夫君也只是担心生母,他不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生母受死有什么错?夫君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儿媳腹中还有一个,孩子们可都是您亲生的孙子,您真的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您的孙子们全都被江家抛弃吗?” 江文涛紧抿着唇,气狠了,深吸了两口气之后终究是心软了,冷声道:“江卓术,就算不想想你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孩子们,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为父便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柳姨娘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她自知自己逃不过一死,便也舍不得再连累自己的儿子。 她放开了江卓术的手,哭着摇头道:“术儿,别再说了,别再开口了。为娘不要你求情了,你要好好留在江家,你是江家的孩子,为娘不能害你!” “娘!” 江卓术红了眼眶。 叫了一声娘。 按照规矩,柳姨娘是姨娘,当不得一声娘。 但她是江卓术的生母,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便是在人前也能听到江卓术光明正大地叫她一声娘。 如今听到了,她心头发涩发紧,眼泪瞬间决堤。 “我儿,你一定要好好过日子,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柳姨娘不甘心呐,不甘心生命就此终结。 但她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狠狠心一咬牙,没等让人将她拖出去处死,她便甩开侍卫的手,猛地撞向了前厅的柱子,瞬间血流如注,柳姨娘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 “娘!” 一声惊叫,江卓术猛地冲过去抱住了柳姨娘的身子,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泪四溅:“娘,你怎么这么傻!只要儿子再求求父亲,他会饶你一命的。” “术儿,能听你喊一声娘,为娘知足了,为娘不能害你。” 柳姨娘抬手,嘴角带着释怀的笑,她摸了摸哭得跟孩子一样的江卓术,哽咽道:“都是为娘的错,是为娘不好,都怪为娘不是正房夫人,才给不了我儿一个嫡子的身份。害得你半辈子都只能屈于人下,术儿,你要争气,为娘会一直看着你。” “娘,儿子会争气,儿子会争气的,你不要死,你不要有事!” 江卓术哭着喊道:“府医,快叫府医,府医来救救我娘!” “没用的,为娘支撑不住的。” 柳姨娘扯了扯嘴角,抬起的手慢慢落了下来,低声呢喃:“只要我儿能有出息就好。” “娘!” 江卓术叫了好几声,柳姨娘都没应他,他哽咽着伸手试探了一下,发现柳姨娘已经断了气,抱着柳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文涛跌坐在首位上,面色恍惚。 他也没想到柳氏竟会自己撞柱而亡。 江老夫人还在气头上,脸色还没缓过来,她冷声道:“既然人没了,便带下去吧!大过年的不必设灵堂,晦气得很,让人将她带下去埋了便是。” 江卓术闻言,愣愣地抬眸望向了一脸冷漠的江老夫人,抬手擦了一把眼泪,淡声道:“不劳祖母费心,姨娘的身后事,孙儿自会安排。” 江老夫人知道江卓术心中有气,冷淡道:“随你。” 扭头,她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元娇,眼底透着关切:“娇娇,大过年的还让你看到这些,实在是委屈你了,且回去歇息吧!今日就不多留你了。” 柳姨娘好歹是在将军府内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姨娘,又是大公子的生母,她的死绝不是小事,虽然江文涛和江老夫人的意思都是不许操办,但私底下也会纵容江卓术埋葬柳姨娘。 大过年的,见血要人命,确实晦气得很。 孕妇素来不能待在死人的地方。 怕被冲撞。 苏元娇站起身来,行礼道:“孙媳告退。” 苏元娇初衷是让江文涛为自己做主处置柳氏的,按照她的预想,大概是被休或者跪祠堂抄写佛经之类的,但她实在是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江玉瑶之死来。 实在是令人唏嘘。 回去的路上,苏元娇靠在马车壁昏昏欲睡。 妙语在耳边叽叽喳喳:“小姐,回去一定要赶紧找个大师来诵经去晦气,这大过年的就让小姐遇到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膈应了。” 香荷见苏元娇的脸色不太好看,提醒道:“好了,你少说两句,小姐需要休息。” 妙语抿唇,委屈巴巴道:“好嘛好嘛,我知道了,但大师还是要请的。” 不然的话,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现在只要一闭眼,她就想到柳姨娘浑身是血的样子,实在是渗人得很。 第331章 我只是想他了,很想很想 一整夜,苏元娇都睡得不算好,虽然她心里清楚柳姨娘是罪有应得,但在想到柳姨娘浑身血泊地倒下的样子还是让她不免想到前世自己的亲人惨死的模样。 血腥味和猩红的血色已经成为了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梦魇。 一闭上眼,眼前都是血色,仿佛置身在无尽的血色中,让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深夜,总算是放松了些许神经,却又梦见了自己被砍去四肢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太过于真实,就像是刚发生一样。 惊醒之后,苏元娇深深地喘了两口气,香荷连忙推门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烛光点上,苏元娇眼底恢复些许清明,她抬眸望了香荷一眼,只觉得浑身冰凉,覆上了一层薄汗,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前似乎还在漂浮着血色,即便已经刻意地忘记了。 但那些害怕和惊惧终究还是刻在了骨子里。 “香荷,你说阿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许是做梦的原因,又或许是真的太想江卓昀了,苏元娇的声音有些轻颤的哽咽。 香荷自从来到苏元娇的身边,还从未见她这般脆弱过,一时间有些心疼她,想了想之后,真心实意地回答道:“小姐,姑爷那边一切顺利的话,最起码也还要一两年才能回来。奴婢知道你想姑爷了,但是姑爷作为主将,不可能抛下千千万万的士兵回来的,小姐还等再等等。” 香荷从来不会像粉黛那样刻意哄着苏元娇,也不会像妙语那样安慰苏元娇,她只会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苏元娇闻言,心头有些难受,垂眸望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突然低声笑了一声,眼底满是失落:“我知道的。我只是,太想他了。很想很想他,很想见到他。” 只是想他而已。 腹中的孩子越发来越大了,再过两个多月便要出生了。 可是江卓昀还回不来。 就算一切顺利,也得两年左右才回来。 长久的分开,会让思念加深。 让她真的难以抑制地想他,尤其是今夜睡不着,害怕,做噩梦。 多么希望他能陪在身边,这样她就能够躺在他宽阔的胸膛里,能够感受他炙热的体温,能够听到他温柔而又宠溺的声音,能跟他紧紧地抱在一起。 如果他在的话,她一定不会害怕。 “小姐,你若是想姑爷,便给他写信吧!” 香荷低声说道:“年后再过不久冬天便彻底过去了,到时候你又可以让人给姑爷送信了。” 苏元娇轻轻地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低声说道:“我没事了,香荷,你今晚就陪在我身边吧!” “好,小姐,奴婢就在这里守着你,你睡吧!别害怕。” 通宵达旦对香荷来说压根不是事,曾经出去做任务的时候,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时候都有,苏元娇抿了抿唇之后,低声说道:“我想沐浴。” 方才梦魇,惊出一身凉汗。 现在浑身发凉,汗贴在脊背上,粘着衣服,难受得很。 香荷这才注意到苏元娇的额头上的头发湿润了,低声应道:“小姐稍等,奴婢这便去安排。” “等等!” 在香荷转身便要走的时候,苏元娇叫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实在是不想一个人待着黑漆漆的房间里。 香荷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拿起挂在床榻边的披风,给苏元娇披上,搀扶着她下床,低声说道:“小姐,会有些麻烦,你要多等会儿。” “没事,我现在睡不着,多等会儿也没事。” 苏元娇穿上鞋袜,便跟香荷一起出门了。 虽然府中有大厨房,但在昀娇院内也有小厨房,平时便热热吃食,熬熬粥或者煲汤,现在用来给苏元娇烧洗澡水。 苏元娇睡前已经洗过澡了。 现在出了一身汗,其实只需用热水擦一擦便好了。 但是她现在浑身难受,就想在热水中泡一泡,希望能等到缓解。 大概一刻钟后,水烧好了,香荷将洗澡水给苏元娇弄好,苏元娇泡在温热的水流中,身体上的冰冷终于得到缓解了,她低声说道:“香荷,待我将孩子生下来之后,便跟我去寻夫君吧!” 香荷没想到苏元娇竟会有这样的想法,愣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小姐,京都城与东夏相隔甚远,且那边在打仗十分危险,若是姑爷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通知的。何况,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 她并不赞同苏元娇去寻姑爷。 苏元娇闭着眼,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郁结,眉头拧着,低声说道:“那便再看吧!”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难受的。 况且,一旦念头起来之后,便是如何都抑制不住的。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他的面前。 她想他了,疯狂地想。 但是,无人知晓,她内心的感受,无人知晓。 沐浴过后,苏元娇整个人好了许多。 揭开被子躺下去之后,见香荷要走,便叫住了她,身子往床里面挪动,低声说道:“你躺上来吧!” 香荷有些迟疑:“小姐,这不合规矩。” “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听命行事便是。” 苏元娇声音低低地说:“我想要身边有个人。” 身边有个人,她能舒服点。 今夜,她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待着。 香荷沉默了一小会儿,抬脚走到床边,将鞋袜脱掉之后,揭开被子躺了进去,规规矩矩地平躺着,低声说道:“小姐,奴婢躺下了,你且好生歇息吧!时辰不早了,你再不睡便要天亮了。” 身边有人,苏元娇舒服了些,她轻轻点头:“好。” 许是真的有了人,苏元娇不那么难受,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也或许是真的太困了,躺下没多久她便睡着了。 这一睡便是大天亮才醒。 这一日,大年初二,按规矩,她该回娘家拜年了。 但由于娘家太近,苏元娇一点都没着急。 懒洋洋地起来洗漱用完膳,才让妙语和香荷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全都提出来,待该用午膳的时候,苏元娇才带着将军府的一众人出门了。 丞相府内,一片热闹。 苏元娇去到的时候,前厅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萧淑钰和苏岑坐在前厅的首位上说着话,脸上都带着笑,而苏元骁则是远远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许久未见的崔莯凑在他的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算被忽视也没有丝毫失落,反而热情高涨。 自从崔莯从将军府搬出去,自己寻了个院子住下之后,便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往苏元骁的跟前凑。 时不时跑到萧淑钰的面前刷存在感,经常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送到苏府来,比苏元娇这个亲闺女还孝顺,萧淑钰也慢慢地认可了这个儿媳妇。 毕竟,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儿子就是一个闷葫芦。 而崔莯又过分热情。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处日子过起来才不会太过无聊。 苏元娇刚到,萧淑钰立马笑呵呵朝着她招手:“哎呦娇娇,盼星星盼月亮的,为娘可算是将你给盼来了。这可是你长这么大,第一次没在咱们自己家过除夕啊!有好些时日没瞧见你了,赶快过来给为娘瞧瞧气色如何,有没有长得壮实些。” 苏元娇笑着走过去:“我气色自然是好的,这些时日胃口好,吃得多,好像长胖了些,就是不知道娘亲才不过四五日没见我,能不能看出来。” “看出来了,没胖呢!” 萧淑钰笑眯眯地抬手在苏元娇的小脸上捏了捏,打趣道:“你怀有身孕,身子是重了,只是这张小脸却还是这般小,怎么不多长些肉呢?为娘有你哥和你的时候,可是长胖了不少。” “胖了才好。” 苏岑微笑着说道:“胖了健康。” “那可不,当时好多人都老羡慕我了,都说我福气好。” 说到这个,萧淑钰便有些得意。 她这辈子,一直都是活在别人的羡慕中,要不是人到中年有一个连媳妇儿都没有的儿子让她操碎心的话,她大概是会被人羡慕一辈子的。 “娘亲可不就是福气好吗?有爹爹待您好,有我和哥哥孝顺您,再过两个月您可就要当外婆了,谁见了不得羡慕您啊!” 苏元娇笑着恭维。 萧淑钰努努嘴,望向了坐在远处的儿子和崔莯,压低了声音说:“娇娇,为娘觉得,你哥哥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虽然表面上这样瞧着自家的儿子始终冷着脸,但萧淑钰是极其了解自己儿子的,若非是纵容,他早就站起身走了,不会任由崔莯这么凑在他的耳边没完没了的聒噪。 萧淑钰原本是个爱热闹的人有时候都受不住崔莯的热情似火,何况是她那冷清喜静的儿子。 苏元娇挑眉望了过去,崔莯正好抬头,视线对上,崔莯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显然是十分高兴的。 苏元娇回以一笑,转过头来轻轻点头,应道:“我觉得也是,娘亲可有得忙了。” “忙起来好,就是要忙起来,忙起来才高兴。” 萧淑钰笑着说:“你都不知道为娘瞧着旁人儿孙满堂的心里有多羡慕,早就想抱孙子了。若是你哥哥能争气些,说不定明年为娘也能抱上他的娃了,就怕他还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只要有了心悦之人,成婚生子水到渠成,娘亲也不必太过着急。” 苏元娇低声说了两句,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之后,苏岑便招呼着一家人坐下用膳。 往常,过年的时候,主桌上只有一家四口。 今年多了崔莯。 萧淑钰十分热情,刚开动,便用公筷给崔莯夹了几筷子菜,笑得合不拢嘴:“莯莯,你多吃一些,在我们家不用客气,你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自己夹,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崔莯现在跟苏家人已经十分熟悉了,压根不知道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 她笑嘻嘻地点头道:“放心吧伯母,我早就将苏家当成我自己的家了,不会客气的。若是可以的话,以后等我嫁给阿骁后,就是真正的苏家人了。” 说起这话,她是一点都不害臊的。 苏元骁吃饭的动作一顿,耳尖有些泛红,侧头望了崔莯一眼,冷着声音说:“食不言,寝不语。”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守着这些破规矩了,你都好些时日没瞧见娇娇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不容易。莯莯,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用管这个臭小子。” 萧淑钰现在俨然成了偏心眼。 而苏元骁也成功将自己变成了万人嫌。 自从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母亲定亲的提议之后,便一直忍受着来自母亲的阴阳怪气和百般嫌弃,现在的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稍稍抬眸望了一眼之后,苏元骁垂眸吃了一口饭。 干脆闭嘴了。 崔莯笑嘻嘻地点头应道:“好,谢谢伯母。” 随后夹起一块鸡肉递到苏元骁的碗里,关切道:“阿骁,你别光顾着吃白饭,也吃点菜啊!” 苏元骁垂眸望着自己碗中的鸡肉,张张嘴,眉头才刚皱起,就听自己的母亲说:“还不快谢谢莯莯,你忘了为娘在你小时候是如何教你的了?得到旁人的帮助时应该表示感谢。” 苏元骁嘴角动了动,最后吐出了两个字:“多谢。” “不客气。” 崔莯笑着说:“我是心疼你才给你夹的。” 苏元骁:“……” 抬眸见母亲笑容满面的样子,苏元骁更心梗了。 崔莯这女人简直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矜持,身为女子竟主动纠缠他,甚至当着他许多同僚的面扬言要嫁给他,要成为他的妻子。即便他多次提醒,让她不要胡言乱语毁了自己的声誉,她依旧我行我素,一副不嫁给他不罢休的架势。 如今,更是登堂入室。 跟她的母亲一拍即合,简直巴不得他现在点头,晚上就能入洞房。 实在是让人头疼得很。 苏元娇看出了哥哥的窘迫,出声解围道:“好了好了,快用膳吧!原本天气就冷,再不赶紧用膳,饭菜都凉了。” 苏岑点头道:“对,赶紧用膳,有什么话用完膳再说。” 苏岑作为一家之主开了口,崔莯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 她在萧淑钰面前虽然能说会道,但一挨近苏岑依旧会感到害怕,甚至小心翼翼。 即便苏岑在面对她的时候一样温和,她还是有些害怕。 故而,十分听话地埋头认真吃饭。 第332章 崔莯和苏元骁定下婚事 一顿饭吃完,外面又飘起了细碎的雪。 明明这几日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了,早晨的时候还出了会儿太阳,但是现在天气说变就变了,气温骤降,变冷了许多。 原本打算出去逛逛街热闹一下的一家人也都不出门了。 在院中烧了火,备上了瓜果糕点。 萧淑钰煮酒,苏元娇烹茶。 苏岑和苏元骁父子对弈,崔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气氛十分和谐且融洽。 萧淑钰煮的酒并不烈,而且是果酒,喝一口身子立马就暖洋洋的,带着醇厚的果香味,回味甘甜。除了苏元娇之外,她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崔莯喝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快速仰头将杯中酒喝完之后便又将酒杯给递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伯母,听说这酒是您亲自酿的,可真好喝,您再给我来一杯吧!” 萧淑钰对自己的酿的酒素来有自信,闻言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又给崔莯倒了一杯,笑着说道:“莯莯若是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一点回去喝,我这酒好喝不醉人,女孩子也可以多喝一点。冬天睡前喝一杯,睡在被窝里都暖洋洋的,还助眠。” 崔莯像是偷腥的猫,浅酌了一口之后,摇头道:“那不行,物依稀为贵,这么好喝的佳酿应该仔细品尝,慢慢喝,我若是带多了回去,一定会忍不住一下子喝光,那便是糟蹋了好酒。我日后若是馋酒了,再来寻伯母,到时候伯母可不能嫌我烦不给我酒喝啊!” “你想喝随时来,伯母别的没有,酒倒是能管够的。” 萧淑钰跟崔莯相处得十分愉快,二人之间虽差了一辈,但没有太多长辈与晚辈之间相处的隔阂感,而是有点忘年交的味道。 萧淑钰是真的十分中意崔莯。 若是崔莯能成为她的儿媳妇,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京都城内跟自己儿媳妇相处得最好的婆婆。 能一起愉快地逛街,一起谈天说地,还能跟亲闺女一样掏心窝子说话。 这种相处的方式真的让她十分喜欢。 崔莯笑眯眯地点头:“多谢伯母,我就知道伯母最好了。” 酒香实在是太醉人了,苏元娇很久没尝到酒的味道了,想着这是果酒,应当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她便也想喝一口。 谁知她刚伸手过去想要拿起酒壶,手背立马就被自己的母亲拍了一下,萧淑钰横她一眼,板着脸说:“你都怀有身孕了还喝什么酒?规矩点坐着,一会儿丫鬟会给你端甜汤来。” 这段时间一直喝甜汤的苏元娇早就喝腻了。 她讨好地看向母亲,试探着说道:“我就小小地尝一口也不行吗?我不多喝,就尝尝味儿。”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萧淑钰的态度十分强硬,她斩钉截铁道:“一口都不行!” 苏元娇十分遗憾地轻叹了一声,垂下了眼帘,神情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可怜又无助。 崔莯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说道:“伯母,不如您给她倒一点点吧?由你倒给她,多少您自己把控,喝一点点应该没事的。不然的话,就让她尝尝味儿再吐出来就是了。伯母,您酿的酒实在是太美味醉人了,闻过的人都没办法拒绝的。” 萧淑钰闻言,仔细地思考了一下。 觉得崔莯说得有道理。 她酿的酒实在是太好喝了,酒香和果香都十分浓郁,让人闻着便口齿生津。 自己的女儿又从小便喝她酿的酒,本就十分喜欢的,现在大家都喝,就她一个人眼巴巴地看着,确实有些可怜。 萧淑钰想了想,拿着最小的酒杯,大概也就两根大拇指那么大的那种,给苏元娇倒了大概两三滴那么点,都比不上指甲盖大小,便递给了苏元娇,神色严肃地说:“就这点,你省着点,还能多尝几下。若是你一下子喝光了,便再也没有了。” 苏元娇一脸抽搐地接过酒杯,垂眸望着杯中酒,神色复杂地说道:“娘亲,就这么点点酒,都不够润舌头,你还让我如何省着点?” 萧淑钰摊手:“反正就这么点,你若是不乐意放下便是。” 苏元娇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适合沾酒,便也没再纠结,拿起酒杯便仰头倒酒,结果酒倒了半天才缓慢地滴落在舌尖上,酒滴在舌头尖上打了个转,让她尝到了一点点酒味儿,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真的不够润舌头。 但她好歹是尝到一点点味道了。 萧淑钰笑着问她:“你这回总算是如愿了吧?为娘酿的佳酿是不是还跟以前的一样好喝?” 苏元娇微笑:“没尝出来。” 她年幼时便时常喝到母亲酿的酒,逢年过节亦或是出去参加宴会的时候,都会喝一点点,所以她的酒量其实不差。若是硬着头皮喝的话,她母亲酿的这种她喝一斤都不会醉。 萧淑钰揶揄道:“你就知足吧!若非看在莯莯的面子上,我是连一滴都不会让你尝的。” “多谢娘亲,多谢莯莯。” 苏元娇道谢得十分得心应手。 崔莯仰头又喝了一小口酒,觉得实在是太好喝了,便又自己提着酒壶倒了一杯,笑眯眯地摆手道:“不客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我若是嫁给你哥哥,那便是你亲嫂子了,你跟嫂子不必如此客气。” 张口闭口,崔莯都要将自己和苏元骁凑在一起。 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了,这辈子非苏元骁不嫁,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她都要嫁给苏元骁。 哪怕是先有孩子都成。 一想到这里,崔莯眨眨眼,垂眸望着杯中酒,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来。 苏元骁这种恪守规矩之人,若是真的跟她有了肌肤之亲,便一定会对她负责的吧? 她追在苏元骁的身后也跑了几个月了,若是苏元骁再不答应娶她的话,她就真的等不及了。 现在京都城内盛传,崔玉国公主倒贴苏丞相之子被拒,恬不知耻,不守妇道,没规没矩,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 其实她表面上虽然大大咧咧的,不甚在意,但内心还是十分失落和伤心的。 她原本以为她一个女子被人传成这样,苏元骁出于侠义心肠指不定就娶她了。 谁知几个月过去了,流言蜚语越来越夸张,诋毁她的言论也实在是不堪入目,但苏元骁却一直不为所动,她内心委屈又绝望。 可她都已经凑上来,都已经丢了人,总不能再半途而废。 她是真的喜欢苏元骁,是真的想要跟他一生一世的。 即便被流言蜚语伤害,她依旧坚定自己的内心,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所以无论经历什么样的过程都无所谓,她在意的是结果。 结果便是,她一定要嫁给苏元骁! 而且是越快越好。 不然她的感情和所付出的一切都会沦为笑柄。 她是一国公主,虽然国家小,但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她绝不容许自己对一个男人毫无底线地献殷勤之后还要被拒之门外。 苏元娇对崔莯厚脸皮程度的认知又上了一层楼,应该说是每次见到崔莯,她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什么话都能随便脱口而出。 即便当着苏家所有人的面,即便她跟苏元骁之间还毫无关系。 但崔莯就是一开口就笃定了自己能够成为苏家人,丝毫不在意别人会说什么看什么怎么想,她只要想着自己的目的,伸手抓住自己想要的,得到自己获得的结果就够了。 简单纯粹到有些不容世俗。 或许,她本身就不是一个世俗之人。 苏元骁忍不住回头看了大言不惭的崔莯一眼,似乎有些头疼,皱了皱眉头,苏岑提醒道:“注意看棋,下棋需静心、专注、严谨。” 苏元骁点点头,落下一子,整个布局都乱了,一看就是随便放的。 苏岑愣了一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你既心不定便到此为止吧!你娘煮好了酒,且去尝尝吧!” 苏元骁抬眸望了自己装模作样的父亲大人一眼,没忍心拆穿他的好父亲在母亲将酒端过来时就开始心不在焉的事实,轻轻点了一下头,低声说道:“好,正好儿子也想尝尝酒的味道了。” 放下棋之后,苏岑和苏元骁就走到了桌前,五人围坐在一起。 苏岑抬起酒杯喝了一口,抬眸望向萧淑钰,眸光柔和地笑着夸赞道:“钰儿酿的酒味道是越来越好喝了,这酒果香浓郁,酒香浓烈,回味甘甜,实在是让人喝了还想喝。” 萧淑钰娇嗔:“你每次都是这么说,来,我再给你倒一杯。” “多谢夫人。” 苏岑笑着将酒杯递过去。 一家人凑在一起聊着天,喝着酒,三杯下肚之后,苏岑对萧淑钰说:“钰儿,骁儿年纪不小了,过完年后你便替他操持婚事吧!崔姑娘也等了有些时日了,名分也该定下来了。” 萧淑钰笑着点头:“此事听夫君的,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安排吧!” 崔莯愣了一下,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傻傻地瞪着眼,迟疑道:“伯父,伯母,你们的意思是过完年就操持我跟阿骁的婚事吗?你们的意思是要阿骁娶我为妻吗?你们这是答应这门婚事了?” 这件事就是天上掉馅饼。 崔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有些头晕。 她刚刚还在想着该怎么要了苏元骁的身子,然后让他负责呢! 怎么她还没实施计划,就被告知已经得到认可,可以和心爱之人成婚了? 萧淑钰见崔莯傻愣着的模样,失笑道:“这是自然,你跟在骁儿身后好几个月了,如今你们二人已经捆绑在了一处,不成婚的话传出去你这姑娘的名节还要不要了?这些话原本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无论外面如何传言,我都相信你是一个好姑娘。你是全心全意喜欢阿骁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们的婚事我跟他爹早就商议过了,只等着寻个机会跟你商量呢!” “我愿意,我什么都听伯父伯母的。” 崔莯用力点头,迫不及待道:“我父皇前些时日也给我送过书信了,嫁妆正在运来京都的路上,大概还有七八天就到,等我嫁妆到了,便什么时候都可以举行婚礼。” 当然,她还是希望越快越好。 因为她迫不及待想要成为苏元骁的夫人了。 苏元骁见自己的父母和崔莯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婚事给定下了,也没问过他这个当事人的意愿,一时间有些无奈,他将酒杯放下,抬眸望向了自己的父母。 萧淑钰立马板着脸:“你别说你不同意,人家姑娘的名声全都毁在你身上了,你若是还不娶人家姑娘便是丧尽天良。” 苏岑赞同道:“你娘说得没错,女儿家的名节很重要。崔姑娘是个姑娘,如今整个京都城都知道她非你不嫁了,这几个月也跟你走得很近,你若是不娶她,让她情何以堪?” 苏元骁:“……” 他有些头疼地扶额,沉吟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都这么说了,儿子便听从爹娘安排。” 虽然说崔莯已经跟在他身后几个月了,但实际上他们相处的时间和机会并不多。 因为他有政务要忙,大概也就两三天崔莯才会拦住他一次,每次都是匆匆见一面他就又去忙碌了,实在是没说过几句话。 但是他也知道最近京都城内对崔莯的传言十分过火。 身为一个男人,他该肩负起责任。 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的名节毁在他的身上。 所以,这些天,他其实思考了许多。 崔莯此人,虽然聒噪,但心眼不坏。 跟母亲处得极好,这段时候他虽然不怎么见到自己的母亲,但也感觉得出来母亲很高兴。 崔莯可以讨母亲欢心。 这点很重要。 毕竟,婆媳关系,恒古以来都是一大难题。 崔莯能跟母亲相处愉快,这是优点。 他也并不讨厌崔莯,即使他喜欢安静。 刚开始他确实难以忍受崔莯咋咋呼呼的性子,一到他面前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但时间长了之后,他便有些习惯了。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石头,激荡起了涟漪一般。 是起了波澜的。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人一旦开始习惯另一个的存在,便会无形中开始纵容,甚至是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和标准,为对方忍让让步。 待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就像现在,他觉得,其实娶了崔莯,也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年纪到了,母亲催得紧,崔莯喜欢他,他需要成亲,他们俩便能结为夫妻。 就是这么简单。 崔莯一听苏元骁愿意娶自己为妻,兴奋地叫了一声,然后在苏家人齐齐转头望向她的时候,她又连忙捂住了嘴,但眼底的狂喜却亮如星辰。 崔莯实在是太高兴了。 她终于等到自己心爱之人点头娶自己了。 她捂着嘴,小脸红红的,十分羞涩地放开手,抬眸望向萧淑钰,低声提议道:“伯母,反正迟早都要成婚的,我便有一个小小的提议,还请伯母莫要笑话我。” “你说,这是你跟骁儿的婚礼,你可以提一些你的想法,只要能做到我便尽量满足你。” 萧淑钰也曾年轻过,知道小姑娘有自己幻想中的婚礼,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十分宽容地说道:“你也不必害羞,只要是合理的要求都可以提,没有人会笑话你。” 崔莯闻言笑了,认真道:“我希望婚事能提前一些,别推太迟了,我都等了这么久了,应该早点成为苏家的儿媳妇。” 闻言,苏家人都愣了。 这话由一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是真的十分不矜持。 但崔莯说得坦荡,苏家人都知道她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 萧淑钰愣了一下之后,笑着摆手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一定让人看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将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因为实在是操心自己儿子的婚事,虽然早前没有确定自己的儿媳妇是谁,但婚事所需的东西,萧淑钰是一样都不差的准备妥当的。 若是明日是良辰吉日,她今日便能将大婚所需的所有东西准备妥当。 就是这么未雨绸缪。 崔莯放心了,抬眸羞涩地望向苏元骁,脸蛋红红地点头,对萧淑钰说:“谢谢伯母。” 第333章 生下一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新年新气象,四处张灯结彩。 街道上焕然一新。 热闹非凡。 苏元娇怀有身孕,并没有去街道上跟人挤。 而是跟崔莯和自己的娘亲坐在茶楼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小曲,时不时聊聊天,偶尔望望楼下繁华且热闹的景象。 这是一片喜庆的天地,就是不知远在战场上的夫君,这个年是如何过的。 苏元娇偶尔想自己的夫君想得紧了,便会难受一下,但她并非多愁善感之人,恢复很快,即便是不好的情绪也会很快消化掉。 但或许是她看向窗外的眼神太过于飘忽了,跟崔莯聊得欢快的萧淑钰一扭头就见自己的闺女望着窗外发呆,叫了几声之后都没见自己的闺女转过头来。 崔莯也注意到苏元娇的状态了,轻轻地扯了扯萧淑钰的衣袖,低声说道:“伯母,娇娇大概是有心事,咱们便不要叫她了,让她自己待会儿吧!” 萧淑钰闻言,见自家闺女轻轻蹙眉的模样,便想到了远在战场上的女婿,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应道:“行吧!” 扭头吩咐妙语:“娇娇的甜汤有些凉了,你去让人给她端些热乎的来。” “是,夫人。” 妙语领命退下。 萧淑钰和崔莯说话的声音都自觉放低了好些。 等苏元娇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时辰了,外面又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但这并不能阻碍人们在街上逛的脚步。 苏元娇却觉得有些凉了,她扭头望向聊得十分投机的崔莯和母亲,低声说道:“莯莯,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府用膳了。” 萧淑钰站起身来,点头道:“行,那就回府用膳吧!我们也出来许久了,倒是骁儿和你爹,这大过年的都不闲着,只知道闷在书房里处理政务,还说什么紧急政务耽搁不得。这诺大的大庆少了他们这一日的忙碌还能怎么着不成?” 苏元娇笑着说道:“娘亲,爹和哥哥这是为百姓负责,应当的。咱们欢欢喜喜地过大年,但是有些地方的百姓们可能连饭都吃不饱,冬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冬衣,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存粮,若是没人时刻记挂着他们,他们又如何能改善窘迫的生活。” 萧淑钰闻言,轻轻点头:“为娘没觉得你爹跟你哥哥这么做不对,只是心疼他们太累了而已。为娘知你心善,咱们且回府让下人们做些粥饭送去城门口施粥去,也让那些吃不上饭之人过个好年。” “如此甚好。” 苏元娇扬眉笑了,崔莯连忙出声道:“伯母,施粥一事可否带着我啊?我也想为百姓们做点事,我看阿骁一年忙到头都没有个偷闲的时候,我便也想做一做这些能让他欢喜之事。” “自然是可以的,你跟我一块去。” 萧淑钰笑着点头答应。 崔莯此时在京都城内的声誉不是很好,大家都在传她倒贴自家儿子被嫌弃,她也是时候拿出态度来了,今日她便带着崔莯在城门口施粥,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苏家并没有嫌弃崔莯,而是要将崔莯迎回府中做媳妇儿了。 苏元娇大着肚子,不适合去人多的地方。 施粥一事便没有参与进来,只是让厨房在粥里放了鸡肉,清晰可见的那种,还让人做了大块的猪肉,让前来讨要粥饭之人也能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尝一尝肉的味道。 苏元娇人虽然没到现场。 但是现场根本不缺关于她的传言。 人们知道施粥之人是苏元娇的母亲常宁郡主,粥十分浓稠,还有清晰可见的鸡肉,每个人还能得到一块巴掌大的肉片,一个个感动得直抹眼泪。 他们都是一些穷人,旁人过年胡吃海喝,他们过年连饭都没得吃。 此时热腾腾的一大碗粥下肚,还有肉吃,才让他们体会到了原来吃饱的滋味是这样的。 有人抹着眼泪说:“郡主娘娘,听闻您是玉菩萨的亲娘,是玉菩萨让您来施粥的吗?” 苏元娇怀有身孕之事已经被传出去了。 毕竟月份大了,有些事是瞒不住的,她也没想着要一直隐瞒。 萧淑钰便大方地笑了笑,点头道:“多谢各位抬爱,我家娇娇可当不得一声菩萨。大过年的,咱们过年吃好饭,便也想让大家伙儿也能好好吃一顿,过一个好年。” “苏小姐菩萨心肠,当得这一声菩萨。当初若非有她,我们只怕是早就没命了。” 又有人扯着嗓子说道:“我们得过玉菩萨的许多恩惠,有生之年就想亲自给她说一声谢谢。她今日可是没空,亦或是发生什么事了才不能亲自前来吗?” 萧淑钰想了想,笑着说道:“娇娇现在确实不方便前来,我今日前来施粥一是为了让大家也能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吃顿饱饭,二也是想给孩子们积福。我女婿远在东边,战场上刀剑无眼,愿他平安归来。我的女儿如今身怀六甲,我也希望能够多做善事,积累功德,希望能得到诸位的祝福,愿那孩子与我女儿都能健健康康的。” 众人哗然。 没想到玉菩萨跟大将军仅成婚三日大将军便远赴边疆,玉菩萨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上。 这是大功德啊! 大多数人们都是淳朴而又善良的。 闻言纷纷点头祝贺道:“郡主娘娘,玉菩萨这般心善,腹中的孩子一定会健康的,大将军击退敌人,扬我国威,一定也能平安回来。” “对,没错,大将军和玉菩萨和孩子一定都会好好的。” 苏元娇怀有身孕一事快速在京都城内传遍。 甚至有人还特意写了经文烧了为苏元娇腹中的孩子祈福,祝愿孩子平安降生。 过年也就几日的时间。 几日过去,大年便也过去了。 不过才几日光景,却翻过了一个年头,进入了新的一年。 土壤中的嫩芽开始探头,干枯的树枝上也开始冒出了小小的芽,苏元娇知道,这是春天的信号。 春天要即将到来。 春雪很快便会消融,她跟自己的夫君之间便可以恢复通信了。 一时间,心中像是一块巨石被拿开,轻松了不少。 只是肚子越来越大了,距离生产大概也就半个月的光景。 苏元娇写了几封信交给秦照,对他讲:“我不知送信的路何时才能通,也不急着将这些信送到夫君手中,你派人送出去吧!安全为主,若是路不通不必逞强,路通了再走。” 秦照闻言,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办。” 秦照虽然是江府现在的管家,但夫人平时有事都是吩咐她身边的四个侍女,秦照所管之事侧重于江卓昀的产业。 除了每日都会回江府一次之外,他大部分时间是不在江府的。 但也跟夫人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很清楚,夫人是一个善解人意又很善良之人,这让他有些新奇。 毕竟,在他们的世界中,色彩是黑红色的。 充斥着血色和黑暗。 不仅是别人的性命对他们而言是像物品一样随时可以舍弃亦或是剥夺,就连他们自己的性命在命令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若是主子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刀剑刺进自己的脖子里。 但是现在,在苏元娇的身边,却听她说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让秦照心里有了微妙的感觉。 但他情绪从不外露,点头之后便退下了。 身子重了,苏元娇便没有再出门,府中已经请来了几个经验丰富而又信得过的稳婆,随时准备着为苏元娇接生。 萧淑钰和崔莯这几日都会守在苏元娇的身边,生怕她什么时候突然就生了,她们却不在身边。 苏元娇哭笑不得,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道:“娘亲,莯莯,你们没必要一直守在我身边的。若是要生的话一定会提前有感觉的,到时候再寻你们便是了。我看你们每日天才刚亮就来了,天黑了都没回去,天天担忧得不行,实在是没必要。” 萧淑钰斜她一眼,哼道:“什么没必要?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走一趟,总归是害怕的。当初为娘生你哥哥的时候,头一回,没经验,肚子疼得受不住,以为自己要死了,害怕得不行,若非你爹爹一直在,为娘不一定能撑住。现在女婿不在身边,为娘是你的亲娘,如何能不在你身边守着?” 苏元娇心中感动,笑得一脸柔和:“多谢娘亲,我不害怕的,我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我们也十分期待。” 期待是真的,担忧也是无法避免的。 元宵节的时候,苏元娇发动了,外面张灯结彩,舞狮队伍欢天喜地地穿梭在大街上,人群涌动,十分热闹。 跟热闹和充满欢声笑语的大街截然相反的是,江府内的昀娇院传来了苏元娇的痛呼声。 生孩子是真的疼,没有几个女人能忍着痛一声都不叫的。 好在稳婆多,又十分有经验,苏元娇上辈子有过一次生孩子的经验,倒也不至于慌乱,一直按照稳婆的节奏呼吸用力,配合得很好,稳婆面露赞赏,一边提醒苏元娇该怎么用力。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孩子还没生下来,萧淑钰的手死死地抓着衣服,脸上满是焦急,只要有人端着血水出来便会问里面情况如何了。 得到的答案都是还好,不急。 但她如何能不急? 生孩子,命悬一线。 不知道有多少妇人就是难产而亡的。 “为娘的娇娇,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你孩子还没生出来,夫君也还没回来呢!” 萧淑钰咬着牙,一脸紧张地说。 崔莯伸手握住了萧淑钰冰凉的手,低声劝道:“伯母,娇娇身体情况很好,胎位也正,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孩子就能生下来了。”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萧淑钰点头,心神不宁。 只有孩子平安降生,确定自己的女儿一点事都没有以后,她才能彻底安心。 妙语也有些紧张,在里面帮忙的是粉黛和香荷,她跟秀竹在外面侯着。 她见夫人实在是太紧张了,太担忧了,便低声说道:“夫人,您别担心,粉黛医术高明,只要有她在,小姐和小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嗯,我不担心,我不担心。” 萧淑钰这般念叨着,紧绷着的脸却一点都没缓和。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道孩子的啼哭声,哇哇哇地叫。 便听见稳婆说:“生了生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您生了一个小公子。” 刚生下来的小孩子洗洗干净便可以直接上称了,称完之后便连忙用准备好的小衣服和毛茸茸的毯子给包裹起来。 苏元娇虽然很累,但是在孩子成功降生之后,她便一直强撑着一口气没昏睡过去。 稳婆将孩子抱到她面前来,便见孩子的小脸还红彤彤的,因为实在是胖而五官还不算太清晰,但粉嫩嫩的实在是讨人喜欢得很。 稳婆笑着说:“夫人,您这孩子养得可真好,足足有八斤六两。老奴给人接生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一生下来便这么壮实的孩子,小公子的头发长得十分浓密,身上也不像别的小孩那般皱巴巴的,一看就是一个有福气的。恭喜夫人了。” 苏元娇虽然很想睡,但闻言还是笑了一声,道谢:“多谢,辛苦你们了,一会儿记得去领赏钱。” “哎,好嘞,多谢夫人。” 一听还有赏钱拿,稳婆笑得合不拢嘴。 看了孩子一眼之后,粉黛急忙端上参汤给苏元娇喝了几口,低声说道:“小姐,您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睡一觉,孩子奴婢会给您照看好的,莫要担心。” “好。” 实在是太累了,苏元娇点了点头之后闭上眼睛便昏睡过去了。 其实她早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若非是想着孩子还没生下来,她不能懈怠的话,她可能早就昏过去了。 这个孩子,是真的大,生的时候格外困难,也格外疼。 等粉黛将孩子抱到外间的时候,萧淑钰一个健步冲上来,看了孩子一眼之后便问道:“娇娇如何了?现在可还好?” “还好,小姐太累,已经睡过去了,只要养养便好。” 妙语给苏元娇把过脉,知道她没什么大碍。 萧淑钰点点头,放心了些,这才垂眸认真地望向胖乎乎的奶娃娃,刚出生的小孩子眼睛还闭着,睡得很香甜,萧淑钰笑着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低声说:“你这孩子长得可真胖,真不愧是大胖小子,只是苦了你娘,生你的时候可遭罪了。” 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睡得很香甜。 萧淑钰这才扭头吩咐秀竹:“这几日江老夫人都派人过来询问娇娇的情况,现在孩子平安落地了,娇娇也很平安,你便去镇国将军府报个喜吧!” 秀竹领命退下。 萧淑钰侧头望向妙语:“这些时日,娇娇的外祖母也很牵挂娇娇,你也去楚王府报个喜。” “是,夫人。” 妙语也急忙领命退下了。 苏元娇才生完孩子不出半个时辰,她人还在沉睡中,京都城内便有许多人都知晓她在元宵节的这一日为大将军生下了一个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 便连宫中的皇上闻讯都让王大有赶紧送来了贺礼。 足以让人看明白皇上对大将军府的重视。 第334章 是为夫回来了 这一觉,苏元娇睡得很沉,很沉很沉,恍惚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在前世。 才刚知道萧诚屹跟宋清绵之间的奸情,她身怀六甲,身体笨重,在撞见萧诚屹和宋清绵亲热之后,她气得牙痒痒,又委屈又难过,十分心酸。 萧诚屹抬头对她笑得讽刺,恶言相向:“你这样的女人,真是蠢透了,被本王和绵绵逗着玩这么久都毫无所觉。本王要娶绵绵为妻,你不是爱本王吗?那便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吧!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一起跳下去,成全本王和绵绵!” 她害怕地转过头,便见脚下是万丈深渊,她只要稍微动一下便会掉下去。 不,不不不,她不要死! 她才不要死去! 她跟她的孩子都要好好地活着! “娇娇,你为什么不救为娘,若非因为你,为娘绝对不会死啊!娇娇,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没有替为娘报仇!”梦里的母亲一脸伤心。 “娇娇,都是因为你,咱们苏家才会被灭族,你一定要给苏家一族报仇雪恨。” 梦里的爹爹一脸阴沉:“娇娇,诚王和宋家一定要除去,不然为父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只是姓苏,我们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害我们!” “你这个刽子手,你会下地狱的。” “娇娇,哥哥的脖子好疼,你替哥哥把头捡起来好不好?”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面孔,全都在快速地围绕着她旋转,转得苏元娇头昏眼花,如坠冰窖。 苏家被灭族,是连同本家人一起的,整整三百多条人命全都被牵连。 “不要!不要杀他们!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梦魇将苏元娇吞没,她浑身冒着冷汗,面容惊恐,根本无法从极度的恐惧和悔恨中剥离出来。 “不怕,放松一点,媳妇儿,别怕!为夫在这里,为夫抱着你,不要害怕!” 熟悉中透着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苏元娇定住了身子,试探着往身后望去,只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伸开手抱住了她的身体,苏元娇一时错愕不已,喃喃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的夫君,我是阿昀啊!” 声音越发熟悉,苏元娇也不抗拒这个人的靠近,但她始终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转头望去,萧诚屹满脸怨毒地盯着他,和宋清绵一起催促她赶紧跳下悬崖。 她一慌,脚下一晃动,瞬间便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抓住了,声称是她夫君之人抱着她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去,身后的萧诚屹和宋清绵渐渐模糊了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这时,有人在她耳边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你的仇人交给我,我会替你报仇雪恨,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活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你。” “我叫江卓昀,不要忘了我。你可以叫我夫君,亦或是叫我阿昀。” “夫君,阿昀!” 苏元娇低低呢喃着,恍一抬头,刚刚还说要一直陪着他的身影渐渐消散,但他一直模糊不清的面容却展露了出来,心头一震,她似乎想到他是谁了。 但在下一刻,他却要消散了,苏元娇心头一慌,急忙追上去,抓住虚幻的身影,急忙叫道:“夫君,阿昀,回来,别走!夫君!” “乖,好好活着。” 人影消弭前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彻底消散了。 苏元娇惊得大喊了一声:“夫君!” 整个人振了一下,苏元娇猛地睁开了眼。 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担忧的眼。 周围点着烛光,屋内并不昏暗,但也没有很亮堂,是一个不会打扰睡眠但也不影响视觉的亮度。 苏元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手帕,仔细给她擦汗的人,盯着看了老半晌,眼珠子才慢慢地转动了一下,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阿昀?” 是阿昀吗? 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醒来,身体太过于虚弱疲乏,她一时间脑子还转动不起来。 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皱了皱眉,她用力想了想,她的夫君不是应该在东夏征战吗?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难道是她做梦吗? 苏元娇闭上了眼睛,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真的睡糊涂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就在这时,熟悉到骨子里但又带着些许干涩的声音响了起来:“媳妇儿,是为夫,为夫回来看你了。” 什么? 苏元娇猛地睁眼,眸光定定地盯着江卓昀,颤巍巍地抬起手,江卓昀立马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是温热的。江卓昀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心疼地说道:“媳妇儿,都是为夫不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让你一人怀孕生子。” “你怎么会回来?你不是在东夏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许多疑问萦绕在苏元娇的心尖上,但她最担心的是江卓昀的安危,她急忙追问道:“你回来皇上知道吗?东夏那边没有影响吗?你什么时候会离开?阿昀,你……” “别急,听为夫慢慢给你讲。” 江卓昀怜爱地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是皇上让我回来的,早在二十日前江老头就已经前往东夏坐镇了,东夏有为夫部署好的一切在,江老头过去接手并不难。为夫在东夏已经连破五座城池,东夏之人已不足为惧。但是咱们大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为夫又想早些见到你,便回来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苏元娇彻底放心了,想到刚出生不久的大胖小子,苏元娇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伸手抓住江卓昀的大手掌,神色柔和地笑着说道:“夫君,我生了个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六两。粉嫩嫩的,很壮实,很健康。” “嗯,为夫看到了,辛苦媳妇儿了。” 江卓昀轻轻点头,面露微笑,有些遗憾地说道:“若是为夫能再早三个时辰回来就好了,那样为夫就能在你生孩子的时候陪在你身边了。” “不要。” 苏元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生孩子的样子很丑的,浑身都是汗水,还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幸好阿昀没有看见我那么不体面的样子,不然的话我一定不会高兴的。” “傻姑娘,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为夫都会喜欢的。” 江卓昀的眸底满是怜惜和疼爱,他情意绵绵地低声说道:“粉黛说你醒来之后应该会饿,厨房一直都在准备着吃食,为夫让人给你送进来。” 对方才苏元娇梦中所说之话只字不提。 江卓昀不说还不觉得,江卓昀一说,苏元娇还真感觉到饿了。 肚子也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着点头道:“确实饿了,那便传膳吧!” 粉黛和妙语很快将食物端进来,是炖的人参鸡汤和一小碗白米饭。 十分清淡,但也不至于大补。 刚生完孩子确实只能吃清淡的,还不能补得太多,少油少盐吃起来没什么味道,十分寡淡。 但怀孕以来,苏元娇已经习惯这样的口味了,所以也没觉得多难吃。 江卓昀将苏元娇扶起来坐好,十分贴心地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苏元娇很乖巧地吃着,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氛围却十分舒服。 苏元娇很快便吃了一小碗,江卓昀温声问她:“还要吗?” “不要了,够了。” 苏元娇摇头,笑着说道:“孩子呢?我想看看他。” 她现在恢复一些体力了,身体虽然还是觉得疲倦,但是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 可以跟孩子玩一玩。 “孩子在厢房,不想让他哭起来闹你。” 不用江卓昀和苏元娇吩咐,妙语就已经出去将孩子抱来了。 小孩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睡觉的。 现在吃饱了,正睡得香甜,被妙语抱过来也没醒,依旧闭着眼睛睡得小嘴微张,轻轻地戳他一下,小嘴便动一动,十分可爱。 苏元娇越看越喜欢,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只是看了一眼,眼底便涌出了无限温情,心一下子就软得不成样子。 “夫君,你说这个孩子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苏元娇想了很多个名字,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拿定主意,她的夫君本就不姓江,但是这个孩子也不能姓萧。 往后江卓昀会不会恢复身份都难说。 但苏元娇并没有过多考虑这一点。 因为无论自己的夫君做什么决定她都是支持的。 江卓昀想了想之后,低声说道:“这个问题为夫思考过许久,但还没定下来,且待为夫再想想。” 这个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江卓昀十分重视,越是重视便越不能随意定下来,总要好生思的。 苏元娇也不着急,微笑着说道:“好,那便再等等。” 第335章 有了儿子就忘了为夫 萧淑钰知道江卓昀赶回来之后,喜不自胜。 望向江卓昀的视线都多了几分热切,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也得两三年才能回来,当年镇国将军戍守边疆一去便是十来年。没想到你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卓昀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我算着娇娇这段时间也该生产了,不在她身边看着终究是不能放心的,便上奏陛下,请求回来了。” 萧淑钰笑着说:“这样也好,只要皇上应允,你回来陪着娇娇也是好的。” 皇上能在这个时候答应让江卓昀回来,让镇国将军去接着攻打东夏,一定是有所考量的。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婿究竟有多能干。 但是这几个月从东夏传来的捷报可不少,现在大庆人都知晓她的女婿骁勇善战。 江卓昀点头道:“岳母所言极是,往后若是没有什么棘手之事需要外出,小婿愿意一直留在京都城内跟娇娇好生过日子。” “好好好,这样便好,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前途固然重要,但却不是唯一,你上战场时好生杀敌,回来了好生陪着娇娇和孩子便好。” 萧淑钰猜测皇上大概是跟先帝一般忌惮同一个人手中握有太多兵权亦或是在军中声望太高才允许江卓昀回来的,所以言语间便有宽慰之意。 江卓昀很轻易便听出来了,笑着点头道:“岳母所言极是,小婿也是这般认为的。” 江家人早前来过一次,苏元娇还没醒,他们看完孩子之后,见天色不早便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便连许久未曾出门的江老夫人都来了。 她一看见江卓昀,便急忙笑着说道:“今日一早醒来便听闻你回来了,老身还不信呢!谁知竟然是真的,你回来了好啊!正好回来看看孩子,陪陪娇娇。” 江卓昀立马上前两步,搀扶着江老夫人走到屋内坐下,低笑着说道:“孙儿就是记挂着娇娇才赶回的,可惜还是迟了几个时辰,让娇娇受累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要受累的,娇娇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有福气了,你日后可要好生待娇娇知道不?”江老夫人低声说道:“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娇娇一人也不容易,你可得好好陪陪她,哄哄她,弥补她。” “孙儿知道的,孙儿最喜欢娇娇了,万万不会亏待了她。” 江卓昀笑了笑,低声说道:“孙儿不在的这些时日娇娇发生的事孙儿都知道了,多谢祖母护着她了。” 一说到这个,江老夫人便有些愧疚,轻叹道:“都是老身不好,没提前知晓她们的心思,好在娇娇平安无事,否则老身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事情都过去了,祖母便不必耿耿于怀了。” “好好好。” 江老夫人素来豁达,闻言笑了笑,问道:“娇娇可有醒来?如今可还好?” “方才醒来过,用完膳之后便又歇下了,现在好多了,明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江卓昀笑着回答。 江老夫人关切地叮嘱:“这女人生完孩子可要好生保养身体,不然落下了病根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就算能下床走动了也不能出来受凉。屋子可以开着窗透透气,但绝不能让冷风吹着她。” “好,孙儿记下了。” 虽然这些话江卓昀都在粉黛和萧淑钰那里听过好几遍了,但江老夫人说时他依然听得十分认真。 苏元娇生孩子的这段时间天气还有些凉。 她坐月子的时候压根就不能出门。 每日都在屋内待着。 好在有江卓昀每日陪着她,不然的话她都要待腻了。 孩子一日日地在长大,才过了没几日就变了一个样,脸变得越发透亮白皙,小脸圆嘟嘟的,还会笑,眼睛又大又明亮,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还有一个小梨涡,跟江卓昀的如出一辙,实在是好看又可爱得很。 香香软软的小孩子,苏元娇简直爱不释手,若非一直抱着对孩子不好,她压根就舍不得放手。 江卓昀从外面端着鱼肉粥走进来,见苏元娇又趴在床上逗得儿子咯咯咯地笑,抬脚走过来,酸溜溜地轻哼道:“媳妇儿,你可真是有了儿子便忘了夫君,你一抱着他就不撒手便罢了,还无时无刻都要跟他粘在一处,你现在眼里哪里还有为夫?” 苏元娇扭头望过去,见江卓昀别别扭扭的样子,失笑道:“怎么?连自己亲儿子的醋都要吃,你还是小孩子吗?” “为夫自然不是小孩子,只是媳妇儿你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这个小兔崽子,都不愿意再多看为夫一眼了。如今咱们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便如此偏心,若是日后咱们孩子再多几个,你岂不是更无暇顾及为夫了?” 江卓昀走过去,将碗放下,抬手戳了戳自己乐得咯咯笑的儿子,轻哼着说道:“你还笑,你还好意思笑,你这小兔崽子知不知道因为你,为父都被你娘冷落了?” “好了好了,别戳疼儿子了。” 苏元娇害怕江卓昀手上没个轻重将儿子给戳疼了,连忙伸手抓住江卓昀的大手,低声说道:“咱们儿子每日醒来的时间总的都没三个时辰,我也就在他醒来的时候陪他玩一会儿,其余时候不都是陪着你的吗?还有,你都回来几日了,怎么还不进宫面见皇上?” 苏元娇觉得奇怪。 按照规矩,江卓昀回来就应该先进宫面见皇上,然后尽快述职的。 谁知道他回来之后便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连房间门都出去得极少。 江卓昀笑了笑,将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看娘亲一会儿又看看爹爹,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儿子抱起来交给了奶娘,让奶娘将人抱了出去,端起鱼肉粥,舀出一调羹吹温之后递到苏元娇的嘴边去喂她,这才低声道:“为夫已经将所有想要禀告皇上之话写了奏折交上去了,也言明媳妇儿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需要为夫好生照料的事实,皇上大度,便准了为夫。” “你啊!” 苏元娇摇头轻叹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道:“你这样就不怕皇上治你大不敬之罪吗?” “不怕。” 江卓昀又舀了一调羹粥吹到温热递到苏元娇的嘴边,低笑着说道:“皇上现在还有用得到为夫的地方,所以不会对为夫怎么样。媳妇儿不要担心,无论做什么,为夫心中都是有数的。” 从萧云钊登基为皇的那一日开始,他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或许萧云钊一开始是依赖且敬重他的,但是权利就像是无尽的漩涡,将人拉扯进去之后便很容易让人迷失在里面,许多初衷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一一改变。 没有人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这点,江卓昀的心中十分清楚。 他也想过,他太过出风头,或许有朝一日会遭到萧云钊的忌惮。 即便如今他没有恢复身份,但他的的确确是先帝的种,跟萧云钊一样也曾经占据过中宫嫡子的名头,只要他恢复身份,对已经登基为皇的萧云钊来说仍旧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在萧云钊提出要为他恢复身份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厌恶皇宫,根本不想再跟先帝扯上任何关系,他也不想跟萧云钊牵扯太多恩怨。 毕竟,萧云钊确实是他年幼时为数不多对他真心实意好过的人。 他可以为萧云钊所用,但也不会容忍萧云钊与他针锋相对。 在东夏布局结束之后,他便以放心不下自己媳妇儿为由给萧云钊上奏请求回到京都城。 这是对萧云钊态度的试探,也是为自己未来的规划做选择。 若是萧云钊野心勃勃,想要一举拿下东夏,又对他足够信任不忌惮他手握重兵的话,便不会应允他回京都的请求。 毕竟,自古以来,极少有前方征战,主将回朝的先例。 但萧云钊毫不犹豫地便允他回来了。 然后按照他的提议提前让镇国将军前往东夏接替他成为主将。 萧云钊大概还是忌惮他的,但也或许是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 其中,萧云钊究竟是如何想的,江卓昀不是很在意。 但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再让他离开京都去征战四方亦或是带兵前往战乱之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这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心中有数便好。”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说道:“阿昀,你说你回来之后,便轻易不会离开了,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江卓昀低声说道:“离开的这段时间,为夫十分挂念你,蚀骨相思,寝食难安,担心你怀着孩子会难受,也怕你身体会吃不消。唯有一直陪在你身边,为夫才能真的安心。” 苏元娇心底一片滚烫,低笑着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你在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便每日提心吊胆的,害怕你会受伤。但好在你平安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往后,咱们便安安生生地守在京都城内好好过日子。” 江卓昀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粥给苏元娇喂完之后,低声询问:“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为夫再去给你盛。” “吃饱了。” 苏元娇轻轻点头,小声说道:“阿昀,我这几日一直待在屋内,感觉有些腻歪了,你能抱我出去坐坐吗?”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吹冷风,出月子再出去可好?” 江卓昀低声哄道:“你若是实在觉得憋闷,为夫便将窗户再开一些。” “我只是见今日天气好,出太阳了,想去看看。” 苏元娇拉着江卓昀的袖子,抬眸望着他,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撒娇道:“好夫君,你出去看看,若是没吹风的话便带我出去坐坐吧!就去赏芳华,将赏芳华的门窗关一些,我在楼上看看景色也是好的啊!我方才还听妙语说阁楼下的迎春花开了,黄橙橙的十分好看。” “你若真的想去看,且稍等片刻,为夫先让人去将屋子烘暖了才行。” 终究是心疼自家媳妇儿的,对于媳妇儿的要求,江卓昀压根没有办法拒绝。 苏元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忙点头道:“好好好,你快去快去!” 江卓昀见苏元娇这般急切,忍俊不禁地站起了身子。 自己的媳妇儿,不顺着些,又能怎么办呢? 苏元娇如愿以偿地上了赏芳华,望着阁楼下的迎春花开得极好,鼻息间飘入清雅的淡香,苏元娇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如今的身体不算太差,生完孩子已经过了几日了,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 只是老人都说坐月子得坐满一个月,不能有寒气入体,故而她也只能规规矩矩地在屋内待着。 今日是第一次踏出屋子,还是被江卓昀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抱上赏芳华的。 但即便如此,苏元娇也十分满足了。 “夫君。” 苏元娇扭头望着站在身后,侧着身子为她挡风又不至于阻碍她视线的江卓昀,心里暖暖的,低声说道:“我有时候真的由衷地觉得,能嫁给你,是我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我很慌乱,很害怕,但一见到你,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江卓昀想到那日苏元娇做梦时说的梦话,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将异样给压了下去,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得妻如你,才是我的福气。我是你的夫君,便是你的依靠,无论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你都可以无条件地依靠我,相信我。” 苏元娇轻轻点头,笑了,出声道:“夫君说得没错。” “小姐,夫人和崔公主来了。” 就在这时,妙语前来禀告。 早在苏元娇生孩子前,自己的母亲和崔莯便每日都要守着她,生完孩子之后更是每日都要来看一眼,但是因为有江卓昀在,她们便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从早待到晚了。 来了也顶多是看看孩子,看看她,待个半时辰便走了。 苏元娇闻言,回头望了江卓昀一眼,眨眨眼,低声问道:“夫君,你说现在咱们回屋还来得及吗?” 江卓昀转头,望向已经走到了阁楼下的岳母和崔莯,轻轻摇头:“大概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岂不是要等着挨骂了吗? 苏元娇刚皱眉,江卓昀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往一边的软榻走去,将她放置在软榻上之后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低声说道:“没事的,你是为夫用被子包裹着抱过来的,如今好好地在软榻上躺着呢,就算岳母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嗯。” 苏元娇扬眉点头,笑着说道:“夫君所言极是。” 萧淑钰知道苏元娇不在屋内之后,吓了一跳,急忙追问之后便赶紧爬上了赏芳华,人才刚走进来,还没开口说话,江卓昀便立马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拱手道:“小婿见过岳母。” 萧淑钰点了点头之后,责备道:“我方才听闻是你将娇娇报上阁楼来的,你怎么这般不懂事?娇娇才生完孩子没几日,你怎么能抱她出来见风,你这不是胡来吗?” “娘,是我听说迎春花开了,想要过来看看,夫君拗不过才抱我来的。” 苏元娇急忙说道:“何况夫君是让人提前在屋内烧火烘热了才将我用被子包裹着抱过来的,一点风都没让我见着。” “就算是你缠着要来的,他也不该纵着你。” 萧淑钰没好气地说道:“阿昀,你往后可不能什么都顺着她。万事自己也该掂量掂量,别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方才有没有见风还不好说,这月子里的病一旦沾染上便是一辈子的事,丝毫马虎不得。你们也别嫌弃我话多唠叨,说再多都是为了你们小两口好。” 江卓昀谦卑点头:“岳母所言极是,小婿实在是惭愧。往后小婿定会三思后行,今日之事让岳母忧心了。” “娘亲,我们心中有数的,您就放心吧!” 苏元娇笑了笑,作势要从被子里钻出来,萧淑钰连忙上前几步,将被子拉给她掖好,没好气地说道:“被子盖着便盖着了,你有数什么有数?都说了不能见风,你若是下来着凉了怎么办?不仅是你,小孩子的身体也是十分脆弱的。你若是着凉了,便不能再守着自己的儿子了,你舍得吗?” 这倒是舍不得的。 即便苏元娇很清楚自己不会着凉。 但在面对母亲的担忧时,她也只能乖乖地点头应下,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元娇身体好了些后,便给远在北凌的表姐写信传递喜讯。 北凌的雪终于开始融化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早晨。 萧楚柔突然接到了苏元娇的来信,高兴得从床上蹦下来,急忙从梨儿的手中接过信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打开之后看见信的内容便忍不住拍掌道:“好啊好啊!本宫不过是离开大庆一年的时间,娇娇便连孩子都生了,真是出息啊!还一生下来便是八斤六两的大胖小子,真是让人高兴得很了,只是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 梨儿从苏元娇让人送来的一堆物品中抽出一卷巨大的画卷,送到萧楚柔的面前,笑着说道:“公主,这里还有苏小姐亲手画的画卷,里面大概有您想要看见之人,可要奴婢给您打开?” “打开打开,赶紧打开!” 萧楚柔瞬间眼睛一亮,狂喜道:“知我者,娇娇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便给我送来了什么!” 画卷很大,足足有一丈多长。 里面的人全都萧楚柔熟悉到骨子里的。 画中有她的父王母妃有她的祖母,有娇娇有姑姑有姑父,有哥哥有表哥还有娇娇的夫君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大胖小子。 画卷上的人活灵活现地展示在她面前。 仿佛只要她轻轻触碰便能活过来一般。 看得萧楚柔瞬间便红了眼眶。 第336章 他在时不以为然,不在又焦灼难耐 “这幅画画得可真好。” 萧楚柔的手轻轻地抚在画卷上,眼中饱含泪水。 阔别已久的亲人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一切都犹如记忆中的那样,祖母的脸上依旧挂着慈爱的笑容,母妃的眼中带着关切,父王虽然更严肃一些,但眼中也带着担忧。 娇娇的眼里满是笑意,表哥面容温润,哥哥却要板正许多。 而姑父姑母则是面上带着微笑,画中的妹夫眸光落在娇娇身上,娇娇怀中的孩子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她也好想出现在这样的一幅画里面啊! 她本该是其中的一份子的。 可是如今,她却只能站在画外,望着画中自己的亲人。 “公主,擦擦眼泪吧!” 梨儿将手帕递给萧楚柔,低声说道:“若是将泪水滴在画卷上可就不好了。” 萧楚柔连忙点头,接过手帕将脸上的泪珠擦干,认同道:“你说得没错,本宫不能将画卷给毁了。梨儿,你且将这幅画卷挂在本宫的内殿,本宫要每日都看着。” “这……” 梨儿有些迟疑。 这幅画卷足足有一丈长,六尺宽。 殿内的墙壁压根就不好放啊! 萧楚柔认真道:“墙壁上的东西能挪开的便挪开,这幅画一定要挂在本宫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她要每日都看着自己的亲人,一睁眼就能看见的那种! 梨儿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听命行事。 凌逐忙完之后来到凤舞殿,没在外殿看见萧楚柔便抬脚走进内殿。 一走进去他就注意到殿内的不同了。 只见殿内最宽最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又大又长的画,而萧楚柔撑着下巴一边看一边可怜兮兮地落泪,同时还不忘往嘴里塞糕点。 样子看起来滑稽又搞笑,让人想要生气都无可奈何。 他嘴角抽了抽,抬脚走过去,动作很轻地在萧楚柔的身边坐下,抬眸望着巨大的画卷,认出了画卷中的人,又侧头望向萧楚柔哭红的眼眶,低声问道:“柔儿是思念亲人了吗?” “你觉得呢?” 萧楚柔回头瞪了凌逐一眼,饱含怨念。 若非凌逐,她何须思念? 每当想家亦或是思念亲人的时候,萧楚柔都不可避免地埋怨凌逐。 以前还会跟他吵架,指责他自私的行为,现在却是不吵了。 反正吵再多,终究是改变不了她已经嫁来北凌的事实。 她已经认清了现实。 往后若是还能有机会回到大庆去看一看她的亲人们,就算是她福气好了。 凌逐轻叹了一声,知道萧楚柔肯定心中又在埋怨他了,指不定都已经骂过他好几轮了。 他有些无奈地上前,伸手环住萧楚柔的身子,将她抱在怀中,低声说道:“柔儿,虽然现在你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但朕是你的丈夫,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朕也是你的亲人对不对?你若是觉得还不够,不若便生个孩子吧?孩子跟母亲之间血浓于水,将会是跟你牵绊最深之人。有了孩子之后,你在北凌便有了血脉相连之人了。” “你又想骗我给你生孩子。” 萧楚柔心软了一下,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但是想了没多久便反应过来了,她侧头望向凌逐,皱着眉头说道:“我听闻近日朝中大臣都上奏请求皇上留宿后宫妃嫔之处,还请皇上延绵子嗣,稳固江山,还建议皇上选妃入宫?” 凌逐身子一顿,垂头望向一脸淡笑的萧楚柔,低声说道:“朕已经回绝他们了,延绵子嗣一事并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膝下便只有大公主一个孩子,旁人在你这个岁数时孩子都满地跑了。”萧楚柔一想到太后对自己的敲打和怨念,便低声说道:“并不只是前朝大臣担忧,太后也十分关心皇上的子嗣问题,延绵子嗣原本就是皇上的职责,皇上不如便从了吧!” “皇后想要朕跟谁延绵子嗣?” 凌逐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垂眸望着微笑着的萧楚柔,声音寡淡地说道:“跟后宫的那些妃嫔还是选妃入宫,然后跟她们生?” “都可以,皇上若是念着旧人,便跟后宫妃嫔,若是想要尝尝新鲜的,便选妃入宫。” 萧楚柔从凌逐的怀中坐起身来,抬眸望向画中苏元娇怀中的大胖小子,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向往的心情,她低声说道:“臣妾其实还蛮喜欢小孩子的,娇娇软软的抱在怀中一定十分可爱。” “既然喜欢,便由皇后给朕生吧!” 凌逐二话不说便将萧楚柔抱起来往着床榻而去,萧楚柔眨眨眼,伸手推了推凌逐的胸膛,神色淡然地说道:“我喜欢,但并不代表我想生。皇上莫要多想了,生孩子这事往后再说吧!” 凌逐说得没错,或许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会让她对北凌产生更多的眷恋,缓解对亲人和故土的思念,但是她现在还是没想好,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怀上的。 她不想对自己的孩子产生任何不满亦或是不喜的情绪。 若是有朝一日,她想清楚了,想明白了,确定自己想要一个孩子,十分期待他的到来,能够给那个孩子无限的包容和爱,那她应该会要一个孩子。 但现在没有,她没有那样的情绪,甚至对生孩子的这件事是抵触的,那就没必要生一个了。 这段时日,慧妃总是带着大公主来她的宫中跟她聊天说话。 大公主确实可爱,眉目间有凌逐的影子,笑起来甜甜的,实在是讨喜。 她也猜到慧妃经常带着大公主到她宫中来或许是因为凌逐的指使,想让她对孩子产生喜爱之情,从而松口生个孩子。 但她虽然觉得大公主很可爱,也很喜欢,却没有动过要生一个的念头。 甚至被凌逐缠得紧了,她便忍不住想要将凌逐丢到后宫别的妃嫔那边去,让那些妃嫔给凌逐生。 至今,她都没搞明白自己对凌逐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他们毕竟已经做了快一年的夫妻了。 凌逐对她是真的好,比对后宫的所有女人还要好,她也不是没心没肺之人,相处久了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条狗也都有感情了。 但是她对凌逐的感情与其说是男女之情,但不如说是像对亲人兄长之间的那种依赖,她会习惯性地依赖凌逐,会习惯凌逐的存在,但在被太后施加压力的时候也会想着干脆将凌逐打晕丢去后宫别的妃嫔处算了。 凌逐忙起来好几日没来她的殿中,她能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但凌逐来了,她也会觉得开心。 会习惯,会依赖,但不会霸道地占据着。 凌逐嘴唇抿了抿,将萧楚柔放到床上去之后,突然之间没了兴致。 许是心一下子凉了,也或许是被拒绝太多次了,凌逐心里也觉得有些累了,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萧楚柔的脑袋,低声说道:“朕突然想到还有一些政务没有处理完,今夜便不过来了,柔儿用完膳便早些歇息吧!” 方才还想对她这样那样的,现在却突然想到有政务还没处理完? 这借口未免也太烂了。 但萧楚柔并没有揭穿凌逐,反而是善解人意地点头,笑着说道:“皇上既然有政务要忙便去忙吧!政务要紧,皇上莫要耽搁了。” 凌逐点点头,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 他的借口并不高明,他不信萧楚柔看不出来,但她却没有挽留,而是笑着让他走。 站起身来,凌逐淡声道:“朕先走了,柔儿自行歇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 萧楚柔从床上翻身而起,下床规矩行礼,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害怕凌逐会反悔不走一般。 凌逐心头一梗,随后冷着脸转身大步离开了。 梨儿走上前来,一脸无奈地说道:“公主,您这是何必呢?又将陛下给气走了。” “他自己要生气,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萧楚柔翻了个白眼,冷哼道:“是他自己说有政务要忙的,后宫不得干政,不得耽误皇上处理政务的时间,这是规矩,本宫不过是按照规矩行事罢了。算了算了,本宫也有些饿了,你且去传膳吧!用完膳之后,本宫也该歇息了。” “公主今日要歇息得这般早吗?” 现在天色还早,太阳才刚刚落下来,外面还亮着。 睡得这般早,压根就不是她主子的风格。 萧楚柔斜了梨儿一眼,淡声道:“怎么?你是连本宫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没有,奴婢这便去传膳。” 梨儿连忙摇头应道。 萧楚柔想了想,觉得杏儿也在外殿待过好几个月,已经将宫中的许多事情摸透了,跟刚来到北凌的时候相比成熟稳重了许多,便低声说道:“你去给杏儿说一声,从今日起便让她回到内殿伺候吧!” 梨儿连忙应道:“是,奴婢稍后便让杏儿到公主身边来。” 梨儿退下之后,杏儿很快便进来了,她满眼欢喜地给萧楚柔行礼,眼神真挚又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公主,奴婢以为您不愿意让奴婢在跟前伺候了呢!没想到奴婢还跟回到公主身边。” “你不是一直都在本宫身边的吗?” 萧楚柔有些无语地说道:“内殿和外殿也就隔着一堵墙,你有哪一日没有瞧见本宫?又有哪一日不是在本宫身边伺候?” “这不一样。” 杏儿连忙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喜极而泣道:“奴婢虽然一直都在公主周围伺候着,却没有近公主的身了。奴婢都以为公主这是厌弃奴婢,不愿意让奴婢再近身伺候了,好不伤心。” “好了好了,本宫将你丢去外殿只是想让你成熟稳重些,学会怎么做事,别总是傻兮兮的什么都不懂,又没有真的想要抛弃你。” 萧楚柔对哭包有抵触情绪,看杏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就觉得头疼,忍不住出声道:“若是还想在本宫跟前伺候便不要再哭了,不然你再回外殿去吧!” “不哭了不哭了,奴婢不哭了。” 杏儿连忙抬手擦了擦泪水,认真地保证道:“公主放心,奴婢往后都不哭了。” 她只是得知自己能够回到主子身边伺候欣喜若狂,一时间没控制住而已,但其实这几个月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这皇宫中跟以前在楚王府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必须成长为主子的左右手,而不是只会哭哭啼啼地给主子添乱。 “行了,别哭了,且给本宫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吧!” 桌上铺陈着许多苏元娇给她送来的小东西,都是她以前喜欢的,虽然现在也喜欢吧! 但许久没碰,也没人陪她玩了,她玩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致。 这些东西往后便只能让她睹物思人,缓解思乡之情了,若是要玩真的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物是人非有什么用? 就算玩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也并不觉得高兴。 “好嘞,公主稍等片刻,奴婢这便去收拾妥当。” 桌上摆放的东西,杏儿十分熟悉,都是公主还未出嫁前喜欢的物件,以前总是缠着表小姐陪她玩,一玩就能玩一整天,也不会觉得腻的。 但是现在这些物品就摆放在桌上,公主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杏儿对主子的心思感同身受,心疼主子心中的孤独感,便低声建议道:“公主,奴婢看慧妃娘娘跟您关系亲近,又是个好人,性情也豁达,表小姐将这些物件给您送来,一定是希望能逗您欢喜,让你就算在北凌也不会无聊的。您就这么让奴婢收拾起来,未免辜负了表小姐的一片心意,不若奴婢去将慧妃娘娘请来,让她陪您玩可好?” 萧楚柔闻言,沉思片刻之后,还是摇摇头,低声说道:“算了,慧妃还要带孩子呢!哪有这么多时间陪本宫玩,何况这些东西是娇娇送来的,也是娇娇从小就跟本宫玩到大的,让旁人跟本宫玩算是怎么一回事?慧妃固然是好,但她却不是娇娇。” 慧妃就算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娇娇啊! 萧楚柔内心是不愿意让任何占据娇娇在她心中的位置的。 就算是玩她跟娇娇之间常玩的玩具都不行。 杏儿闻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杏儿在收拾桌上东西的时候,萧楚柔便眼巴巴地看着,眼底满是不舍。 梨儿很快便传膳回来了,依旧是萧楚柔的口味,全是大庆菜色。 萧楚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凌逐。 自从嫁到北凌来,她口中吃的是大庆的食物,殿内的摆设也都是大庆的风格,便连她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大庆的款式,只要她不踏出凤舞殿,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跟她在大庆之时无甚差别。 所以,她才会如此适应这里的生活。 凌逐一直都在迁就她。 眼眸闪了闪,萧楚柔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明日,本宫想尝尝北凌的早膳。” 北凌的食物偏辣,大庆偏甜。 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口味。 但在刻意回避了许久之后,萧楚柔突然冒出了想要适应北凌人生活方式的心思。 梨儿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道:“好,奴婢明日便让御膳房给公主做北凌口味的早膳。” 用完膳之后,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下来,萧楚柔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压根睡不着。 许是时间还太早,她爬起来找了几本自己最近痴迷的话本来看,却如何都看不进去,心中实在是憋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就是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不舒服,心中憋着一口气。 而她自己却不知这口气从而何来,让她睡都睡不好,便连看话本都提不起兴致了。 梨儿看出了萧楚柔的焦躁,便上前小声询问道:“公主,可要奴婢让人去看看皇上忙完了没有?” 萧楚柔愣了一下,心头不免生出一些期盼来,但一想到凌逐找的那个烂借口,心中的希冀便被她压了下去,冷着脸说:“不必了,时辰不早了,本宫要歇息了。何况,皇上这般忙碌,本宫岂有前去打搅的道理?” 口是心非。 梨儿在心中忍不住暗叹了一句,然后点头道:“奴婢知晓了,那便让奴婢伺候公主歇息吧!” “行、行吧!” 反正看书也看不进去,萧楚柔干脆将话本放下,在梨儿的伺候下再次躺下。 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依旧睡不着。 她失眠了。 一向睡得很好的她,竟然失眠了。 萧楚柔烦躁地坐起身来,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头望向一直守在床边的梨儿,淡声吩咐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大概也该忙完了,你且派人过去看看,给皇上送碗参汤过去。” 梨儿见自家主子还在嘴硬,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萧楚柔看梨儿走出去了,又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 虽然凌逐说过不会再过来,她也不必让人去请凌逐,但作为凌逐的皇后,在凌逐忙完之后派人送去一碗参汤是极其贤惠之举,应当是不会有问题的。 萧楚柔在心中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已经给凌逐台阶下了,若是凌逐识相的话,喝完参汤便该回来歇息了。 许是跟凌逐同床共枕习惯了,今夜凌逐不在,她便有些睡不着了。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萧楚柔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大概过了两刻钟,梨儿回来了,萧楚柔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往她后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便皱了皱眉头,梗着脖子问道:“皇上可是喝过参汤了?” 梨儿舔了舔唇瓣,不知该如何回答萧楚柔的问题。 萧楚柔见梨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话你就直说,这么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地做什么?” 梨儿深吸了一口气,迟疑道:“公主,若是奴婢实话实说,你可不能生气。” 第337章 但凡有孕者,统统有赏 “让你说你就说,干什么这样小心翼翼的?” 萧楚柔心头一紧,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难道本宫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那倒是不至于。” 梨儿摇摇头,低声说道:“奴婢去的时候,皇上已经不在御书房了,奴婢听御书房的宫女说……皇上去了慧妃娘娘那里。” “……”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在听到事实落实之后,萧楚柔还是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她眨眨眼,低声应道:“行,本宫知晓了,你且退下歇息吧!” 梨儿有些担忧自家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您没事吧?” “本宫能有什么事?” 萧楚柔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慧妃是个好人,又尽心尽力地伺候皇上多年,也该受到宠爱的,这些时日不论是前朝还是太后,都希望皇上能为皇室延绵子嗣。皇上这般做,是应当的。” 梨儿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只是担忧地望着萧楚柔。 萧楚柔不甚在意地摆手道:“你且出去吧!本宫也累了。” 折腾来折腾去,都大晚上了,她确实也有些乏了。 梨儿迟疑片刻之后,还是转身走了。 在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打搅主子的。 主子也是时候看清自己的内心了,皇上对主子这般好,主子还一直抗拒着,实在是别扭得很。 她能明白主子的心思,却理解不了。 但她会尊重和顺从,但内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子能过得开心顺遂的。 躺在床上,萧楚柔眨了眨眼,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也好,这样也好。只要他多去后宫妃嫔处留宿,最好是让那些妃嫔们都怀上子嗣,太后便没有理由再埋怨我了。” 算了,凌逐跟别的女人有孩子又不是第一次了,左右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她没什么好纠结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萧楚柔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有这种情绪之后忍不住孩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一声有病。 她是皇后啊! 是人家的正妻。 自古以来没有哪位皇上后宫是只有一人的。 延绵子嗣乃是皇上不可推卸的职责。 她原本就该大度端庄的,怎么还小家子气起来了? 实在是不应该。 想通之后,萧楚柔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慧妃宫中。 慧妃刚让人将大公主带下去休息,她亲手给凌逐泡了一杯茶,望着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上,轻笑了一声,揶揄道:“皇上又跟皇后娘娘闹不痛快了吗?今日怎会到臣妾这里来,天色都这般晚了,若是皇上还不回凤舞殿,皇后娘娘就该误会了。” “误会?误会什么?” 凌逐冷冷地斜了慧妃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本就是朕的妃嫔,朕在你这里留宿天经地义,皇后有什么可误会的?皇后以前总是劝着朕雨露均沾,如今更是希望朕能收些新人入宫。她大度端庄,贤良淑德,只怕是咱们北凌史上最称职的皇后了。” 慧妃闻言差点笑出声来。 这话说得怨念极深,牙齿都快咬碎了还口是心非。 凌逐冷幽幽地望了幸灾乐祸的慧妃一眼,冷着声音说道:“慧妃最好还是管住自己的嘴才好。” “放心吧!臣妾这嘴严实得很,不该往外蹦的字一个都出不来。” 慧妃十分识时务,微笑着说道:“皇上,真是苦了您的一片苦心,对皇后娘娘这般好,皇后娘娘还是不能明白您的心意。” “慧妃这是何意?笑话朕?” 凌逐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不不不,皇上怎么会如此想臣妾呢?” 慧妃笑着摇头道:“臣妾这是想要替皇上分忧啊!” 替他分忧? 凌逐抿了抿唇,一脸怀疑地望向慧妃,淡声道:“你替朕分忧?你要如何替朕分忧?” “皇上,据臣妾观察,皇后娘娘对皇上也不是全然无意的。只是或许还未看明白自己对皇上的心思罢了。”慧妃认真道:“臣妾有一计,可以帮助皇后娘娘看明白自己对皇上的心意,让皇后娘娘跟皇上心意相通。” 自己折腾了一年都没能得到萧楚柔一颗真心的凌逐有些心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淡然道:“说说看。”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法淡然地看待自己心悦之人跟别人有牵扯。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做女人的都需要忍受自己别的女人跟自己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爱或者不爱,区别还是十分明显的。” 慧妃说道:“就像臣妾是皇上的女人,但对皇上敬重有之,爱意不足,所以在看待皇上宠幸其他女人的事情上,是不以为意甚至没有多大想法的。但淑妃对皇上却是死心塌地的爱恋,在皇上宠幸别的女人时,只怕是心如刀绞,嫉妒发狂的。而皇后娘娘对皇上心有防备,不够坦然,绝大多数的原因不用臣妾阐述,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皇上想要彻底赢得皇后的真心,首先就得打破皇后的顾虑,让她清楚地明白,皇上会是她绝对的依靠,无论在何种境地,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你和依赖你,那么她便会对你敞开心扉了。” 凌逐觉得慧妃说得有些道理。 便认真询问道:“那朕该如何做?” “首先,最主要的,便是让皇后娘娘看明白她对皇上您的心意。” 慧妃说道:“近段时日皇上便可到后宫其他妃嫔处留宿。”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故意到别的妃嫔处留宿,想让萧楚柔吃醋过。 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所以,他有些怀疑,慧妃在胡说八道,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凌逐沉声道:“你这是让皇后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吗?你这分明是让皇后与朕生出嫌隙!” “此言差矣。” 慧妃摇头,自信满满地笑道:“不破不立。若是皇后娘娘当真心悦皇上,您在其他后妃宫中留宿,皇后娘娘的内心不可能毫无波澜,她会吃醋、会嫉妒、会难受、会生气、会埋怨皇上。一旦吃醋难受了,皇后娘娘便会想方设法将皇上留在身边,待皇后娘娘为皇上抓心挠肺寝食难安的时候,她也该明白自己对皇上的心意了。” “那……若是皇后没有吃醋生气呢?” 凌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他没有自信,而是曾经他无数次跟萧楚柔生气便去别的后妃宫中留宿,萧楚柔依旧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简直恨不得他永远都不要踏进凤舞殿才好。 这样她还能过得更加逍遥自在一些。 慧妃十分认真地说道:“皇上,您就放心吧!臣妾看得十分清楚,皇后娘娘一定是心悦皇上的。此法一定有用。” 看着慧妃坚定的模样,凌逐有些相信了。 接下来,一连三日,凌逐都留宿在慧妃寝宫。 萧楚柔除了第一晚确实有些不习惯之外,后面的几日都是该怎么过便怎么过的。 完全没有抓心挠肺,夜不能寐的样子。 一大早,慧妃便抱着大公主来给萧楚柔请安了。 萧楚柔笑眯眯地将人请进内殿,又让梨儿去拿些好茶来招待慧妃,笑着问道:“这几日大公主可还乖巧?慧妃都有好些时日没来寻本宫了。” 慧妃笑了笑,淡声道:“大公主素来乖巧,惹人喜爱。臣妾这些时日宫中有事,便没来打搅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好着呢!” 萧楚柔笑着说道:“前些时日本宫的表妹从大庆给本宫送了好些东西过来,这几日本宫都还没将那些东西玩遍,还有许多本宫喜欢的话本,其中还有插画,可好看了。表妹自幼便很明白本宫的心意,送来的东西真是让本宫爱不释手。” 萧楚柔的表妹,慧妃略有耳闻,笑着说道:“不知皇后娘娘的表妹给皇后娘娘送来了什么稀罕物,不知可否给臣妾瞧瞧?我们北凌和大庆相隔甚远,玩的许多东西都不尽相同,臣妾实在是好奇得很。” “看看而已,这有什么不行的?” 萧楚柔十分慷慨地摆手道:“杏儿,去将表小姐给本宫送来的东西全都搬出来,给慧妃娘娘瞧瞧。” 杏儿连忙点头应道:“是,奴婢这便去。” 杏儿叫上梨儿,两人一起将东西抬了出来,整整一大箱,十分多。 萧楚柔才刚一打开,慧妃凑近一看,便面露好奇地指着裁剪成小人的东西问道:“皇后娘娘,这是皮影戏吧?臣妾曾经听说过,很有意思,却从未见过呢!” “对,这是皮影戏,小时候本宫十分喜欢,娇娇便给本宫亲自画了一套裁剪出来,还特地请了戏班子学了好长时间,演给本宫看。” 一想到小时候的事情,萧楚柔脸上便露出了柔和且怀恋的笑容,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裁剪得非常精美的小人儿,低声说道:“那时候娇娇的手艺还没有现在这般好,裁剪的小人儿也没有这么精致,却是本宫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那时候开心得抱着皮影整晚乐呵得睡不着觉。表妹就跟我玩闹了一夜,后来还被祖母罚抄写佛经。” 想着就好笑。 小时候表妹也是十分活泼可爱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就端起了大人的架子,人前总是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 人后虽然爱笑,却也不会再跟她满院子疯跑了。 慧妃闻言,回头望了一眼挂在墙壁上巨大的画卷,这幅画她在抬脚进殿的时候便看见了,但却一直没问,如今抬眸望过去,一眼便瞧见了站在人群边上抱着孩子笑得温婉的姑娘。 似是心有所感,她低声询问道:“皇后娘娘,您所说的表妹,可是画中抱着孩子的那位?” “嗯,是她。” 萧楚柔抬眸望去,有些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我表妹长得美吧?她可是咱们大庆最美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人对她爱慕不已,她还心地善良,最是温婉,在咱们大庆有玉菩萨之称!” 慧妃来了兴致,便问了一些关于苏元娇的事情。 萧楚柔立马就来了精神,将自己的表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巴巴了整整半个多时辰都不带大喘气的,慧妃也听得津津有味,问道:“所以,现在你的表妹已经跟你们大庆的大将军成婚了,并且还生了一个孩子,便是画中抱着的那个?看起来很可爱。” “对,没错。” 萧楚柔笑着说道:“娇娇是个好姑娘,如今也算是幸福圆满了,我很为她高兴。” 慧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问道:“皇后娘娘,您的表妹生了孩子您都为她高兴成这样,不如自己也生一个啊!” 萧楚柔嘴角的笑容瞬间就淡了下来,她斜了慧妃一眼,哼笑着说道:“你倒是会劝本宫,怎么你自己不生一个?” 就算她想生,皇上现在也不乐意碰她了啊! 慧妃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两句之后,微笑着说道:“能不能怀上孩子,这也不是臣妾说了算的,若是臣妾能怀上,臣妾自然是愿意生的,但没怀上臣妾也没有办法啊!” 萧楚柔淡淡一笑:“那慧妃不妨努力些,这些时日皇上都留宿在你宫中,想必也是有了想要延绵子嗣的想法,慧妃只要将皇上多留在宫中一些时日,想要怀上皇上的子嗣并不难。” 慧妃见萧楚柔说得一脸认真,丝毫没有任何吃醋亦或是不悦的迹象,忍不住迟疑道:“皇后娘娘,您不介意吗?” “本宫介意什么?你是皇上的妃嫔,为皇上延绵子嗣不是应当的吗?” 萧楚柔摆手道:“你不必顾虑本宫,只要你能怀上,本宫必然是要赏赐你的,说不定还能给你晋一晋位分。” 慧妃抿了抿唇,觉得皇后娘娘这样的表现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沉吟片刻之后,她又试探着问道:“皇后娘娘,皇上到臣妾宫中留宿,你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她就差直接问萧楚柔到底有没有吃醋了。 萧楚柔觉得慧妃今天很奇怪。 她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本宫应该有什么想法?皇上宠幸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道:“慧妃不会是担心本宫吃醋耍性子给你穿小鞋吧?这个你大可放心,你跟本宫关系这般好,本宫为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你穿小鞋?皇上本就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本宫也没有那么小气。” 慧妃咽了咽口水,一言难尽道:“倒是臣妾失算了。” “什么?” 萧楚柔没听清,迟疑道:“慧妃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没有没有,臣妾出来已久,大公主大概也该饿了,小孩子总爱睡觉,臣妾带大公主回去喂奶便午休了,臣妾告退。” 慧妃心情复杂地站起身来行礼。 萧楚柔摆手笑道:“慧妃没事就成,你要忙便去忙吧!本宫也有些乏了。” “皇后娘娘好生歇息吧!” 慧妃抱着大公主走了,梨儿才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奴婢觉得慧妃今日有些不对劲。” “她大概是想探一探本宫的口风吧!” 萧楚柔笑着说道:“她也伺候皇上多年了,想有个自己生的孩子傍身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些时日皇上去她宫中留宿,她大概是有了想要孩子的心思,却又害怕本宫不悦,特来探一探本宫的态度吧!” 梨儿闻言,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公主,慧妃都想要自己的孩子了,您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有。” 萧楚柔坚定摇头:“本宫不想生孩子。” 她说得斩钉截铁,坚定无比,完全没注意到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慧妃都来探本宫的态度了,本宫也给了肯定的回答,若是她有心,大概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怀上吧!你且去后宫透个气,只要她们能怀上皇上的子嗣,无论是谁,统统有赏。” 梨儿无奈地摇头叹气道:“公主,您真的是一点争宠的心思都没有吗?皇上对您一直都十分宠爱,又时常留宿在您的宫中,奴婢看他对您也是一片真心的,您怎么就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去宠幸别的女人呢!” “梨儿,人心易变。就算皇上现在对本宫有几分真心,本宫也不能盼着他会因着这几分真心善待本宫一生,你可明白?” 萧楚柔漫不经心地笑着:“这世间不知有多少恩爱夫妻反目成仇,也不知有多少情深义重之人最后刀剑相向。本宫跟凌逐大概是不会走到那一步的,但要论男女之情,就太过于折腾了。与其心心念念地去计较他会不会跟旁人生儿育女,搞得自己郁郁寡欢,倒不如洒脱些,看淡一些。或许,突然有一日,本宫觉得日子太过于无聊了,也会想要生一个孩子来玩玩儿也说不定,但是现在,本宫还没有那样的心思。” 梨儿看着自己素来大大咧咧的主子竟也会有这般忧愁寡断的时候,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她。 低声应道:“既是如此,那奴婢明白了。” 公主心中还是没有太过安全感,许是被心爱之人伤害过一次,便不敢再随意奉献自己的真心了。 皇上固然是好的,对公主也宠爱有加。 但人的一生太长了,若是不出意外,往后还有几十年,宫内的女子更替极快。 指不定哪一日新人入宫,美貌非凡就得了皇上的欢心也说不定。 若是早早便将真心捧出去,岂不是将伤害自己的刀刃交到别人的手上吗? 第338章 不能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就不敢大胆 “将东西收起来吧!” 萧楚柔望着箱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低声说道:“将这些东西收好了,莫要有任何差错。” 这些东西将是她最宝贵的藏品,必须完好无损地保藏起来。 “是。” 杏儿上前将东西收拾妥当,跟梨儿一起将箱子抬去放好。 萧楚柔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凌逐跟别的女人在一处,对她而言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拥有了一样。 可仔细想来,凌逐原本并不属于她一个人,或者说根本就不属于她。 凌逐是凌逐,凌逐不是她的。 凌逐原本可以拥有所有女人,她却不能拥有凌逐。 想明白这些以后,她的心里是难受的,就像是心突然缺了一块一样,难受得闷痛不已。 特别是慧妃来试探她关于怀孕生子一事时,她那一瞬间心里的滋味是痛的,是酸涩的,是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的在意。 她是介意的,她很介意! 但她的身份让她不能计较,她的身份让她不能过多地干涉。 不仅如此,她还必须得按照太后的意思鼓励后宫女子为凌逐生儿育女,延绵子嗣。 真烦人。 萧楚柔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应该出去走走,或者看看话本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脑子里一直想象着凌逐宠幸别的女人的样子,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让人难受极了。 “梨儿,杏儿,今日天气不错,随本宫出去走走。” 气温回升,北凌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生机勃勃的绿芽也开始冒了出来。 太阳光暖暖地洒下来,带着些许温度,风也没有那么凌厉了,吹过时虽然还是带着些许凉意,但多穿一点衣服也是可以承受的。 今日天气是真的好,御花园出来游玩之人不仅是萧楚柔,她刚踏进御花园,悦嫔和燕嫔便上前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萧楚柔抬眸望去,见是悦嫔和燕嫔,是熟人,便笑着说道:“是你们啊!有好些时候没见了,你们近来可好?” “回皇后娘娘,嫔妾们都好的。” 悦嫔说话的声音依旧好听,甜滋滋的,让人听着就十分舒服,燕嫔依旧温婉,温柔地笑着,十分可人。 “好便好,本宫很少踏出凤舞殿,今日看天气好便出来走走,这才发觉春天已经到了。” 萧楚柔笑着说道:“以后天气好了,本宫便多组织咱们后宫的姐妹们一起出来玩玩,一起办宴会,一起做游戏,省得一个个在自己的寝宫里待着烦闷。” “这样最好不过了。” 悦嫔笑着说道:“前些时日皇上下旨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便不让后宫嫔妃前去叨扰,今日瞧见皇后娘娘气色这般好,嫔妾也就放心了。再过些时日,便是万花节,每年这个时候不仅是宫中,便连宫外都会举行游街赏花大会,庆祝新一年的到来和感谢上天赐予的万物生长,热闹非凡。皇后娘娘若是要操持宴会的话,可以先问问太后娘娘的看法。” 既然宫中每年都会举办万花节,那么身为皇后萧楚柔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只是她对万花节没有太多的了解,太后和凌逐也从未向她提起过。 闻言,萧楚柔笑了笑,点头道:“多谢悦嫔妹妹提醒了,本宫明日便去问问太后。” 在外面坐一会儿还好,坐时间长了也会冷,萧楚柔并没有在御花园待很久,跟悦嫔和燕嫔聊了一会儿之后便回到了凤舞殿。 想了想,她侧头吩咐梨儿:“你且去问问皇上身边的墨沉公公,看看往年万花节究竟是如何举办的。皇上没有告知本宫究竟是何意,莫不是此事还要太后老人家来操持不成?” 太上皇身子不适已久,原本早就该没了,谁知太医院的太医们神通广大,愣是将太上皇的一条命给捡回来了。先前一直在太后宫中养着,据说再过半个月,天气回暖之后便要跟太后出发去往南边的行宫,在暖和一点的地方休养身子。 梨儿急忙点头应道:“是,奴婢这便去问问。” 萧楚柔望着外面的天色,大概也就申时初,但是她觉得这一日已经天亮很久了,怎么一直都还不到天黑呢! 真是想不明白。 日子越发难熬了,比冬天无法出门的时候还要难熬。 杏儿见自己主子眉头紧锁,很像以前在楚王府见不到忠武侯世子时焦躁得郁郁寡欢的样子,便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公主,您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要奴婢跟你一起踢毽子啊?” 以前主子无聊的时候,也会叫王府中的丫鬟跟她踢毽子捉迷藏解闷。 亦或是去寻表小姐出去踏青游玩。 但是此时,萧楚柔却摇头,眉头紧蹙着说道:“不了,本宫贵为一国之母,应当成熟稳重一些,又不是小姑娘了,去踢什么毽子?平白惹人笑话!” 杏儿凑过来,蹲在萧楚柔的身边,低声说道:“可是,奴婢看公主心情一点都不好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得很。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若给奴婢说说吧?或许会舒服点。” “本宫没有心事,只是觉得无聊罢了。” 萧楚柔摇头道:“这偌大的一个后宫,本宫也就跟慧妃玩得好一些,结果她现在带着一个孩子,都没什么时间陪着本宫玩了。凌逐……” 一说到凌逐,萧楚柔就闭嘴了。 蔫蔫地趴在软榻上,嘟哝道:“他也不陪本宫玩了。” 凌逐一直很忙,很少陪她玩闹。 但只要不是紧急政务他都会带到她的寝宫来处理,即便很少说话,但她待在他旁边看话本吃糕点喝甜汤都觉得舒坦。 可凌逐偏偏这段时日不来了。 还去了别的女人宫中。 这真的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是脑子不听使唤,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就很烦躁。 “要不奴婢寻个理由去将皇上叫来?” 杏儿试探着说道:“公主若是思念皇上了,奴婢便去告诉皇上,皇上一定很乐意前来见您的。” “胡说八道!” 萧楚柔瞬间冷脸:“谁说我思念他了?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思,杏儿你好大的胆子!” 杏儿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有意的,公主没有思念皇上,是奴婢……是奴婢胡说八道的。奴婢只是想让公主高兴,奴婢……” “好了,你且起来出去吧!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实在是太烦躁了。 她才不思念凌逐呢! 她一点都不思念! 他想宠幸谁就宠幸谁去! 想来就来,不想来便不来,谁稀罕他啊! 简直可笑! 萧楚柔冷笑了一声,越想越生气,杏儿急忙站起身来走出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但她刚走出去,就突然被站在殿门口的人吓了一跳,她刚要准备跪下行礼,凌逐就对着她摆摆手,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 杏儿便连忙捂住嘴,回头看了自家趴在软榻上生闷气的主子。 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屈膝行礼之后抬脚走了出去。 梨儿跟在凌逐的身后,表情一言难尽。 她本是想去寻墨沉打听一下最近皇上究竟是如何想的,谁知她刚出凤舞殿就遇到了皇上。 随后跟着皇上走进来,便听见了公主发怒的声音。 也不知道皇上将主子的那些话听到耳朵里会作何感想。 脚步声靠近,萧楚柔听着就烦,头也不回地说道:“出去,别烦本宫,本宫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楚柔的声音充满了怨念,凌逐愣了一下之后,继续抬脚上前。 萧楚柔见脚步声越发靠近,气得扭头瞪过去,便对上了凌逐幽深的眼眸。 愣了一下,她没好气地说道:“皇上怎么有空来臣妾宫中?臣妾听闻皇上最近忙得很,还以为您没时间过来了呢!”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跟吃醋耍脾气似的。 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轻哼道:“早些时候慧妃前来询问臣妾对于后宫妃嫔怀孕生子的看法,臣妾还以为皇上这些时日应当多去后宫看一看其他姐妹的,没成想竟也能抽出空闲时间来臣妾这里看一眼。” 不对,她在说什么? 她原本不想这么说的。 怎么一张口说出来的话就带着一股子酸味儿? 不行,这不是她的风格! 萧楚柔深吸一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谁知才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下巴便被凌逐扣住了,他语气微沉,眸光幽深地问道:“皇后是在嘲讽朕吗?” 嘲讽? 怎么可能? 她哪里是在嘲讽他,她是在嫌弃他! 一想到凌逐现在扣住她下巴的手昨夜里指不定摸在哪个女人的身上她便觉得膈应,抬手一巴掌拍在凌逐的大手上,清脆的响声响彻内殿,她冷着脸说道:“臣妾岂敢嘲讽皇上,皇上多虑了,还请皇上将手从臣妾的下巴上拿开,你这样让臣妾十分不舒服。” 岂止是不舒服,都想一口将他指头咬断算了。 “柔儿,你吃醋了。” 凌逐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欢喜,看小萧楚柔别扭的样子,嘴角勾起了笑来,非凡没有放开萧楚柔,反而伸手搂住萧楚柔的腰,用力往上一提,身子一转,就变成了他坐在软榻上,而萧楚柔坐在他的腿上。 凌逐望着萧楚柔耷拉着脸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柔儿,朕很高兴,可以看到你吃醋的样子。你也不是对朕全然没有感觉的对不对?你也心悦朕的是不是?” “没有!” 萧楚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摇头,斩钉截铁道:“我才没有心悦你,你莫要胡说八道!” “柔儿,朕也心悦你,朕不相信你一点都感受不到。你若是心悦朕,我们夫妻二人便是心意相通,两心相许的,你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你也心悦朕呢?” 凌逐一只手扣着萧楚柔的腰身,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慌乱的小脸,低声说道:“你可是担心朕往后会负了你?亦或是移情别恋爱上别的女人?” “不是,没有,我不爱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萧楚柔嘴硬道:“凌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唯独这颗心不行!” 她已经全部属于凌逐了,若是连最后的一颗心都守不住,往后若是凌逐当真负了她,伤心难过的便只会是她了。 多情女子薄情郎。 她是没有办法将凌逐绑在她一个人的身边的。 不仅是太后和前朝的大臣们不允许,便连整个北凌的黎民百姓都不允许。 凌逐注定不会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他心悦她又如何,依旧不妨碍他宠幸别的女人。 但凡女子一涉及爱这个字眼,就真的没有办法冷静地望着与自己相爱之人去碰别的女人。 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没有办法不去难过。 这些时日,她是在意的,在意凌逐宠幸别的女人这回事。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也或许是占有欲作祟,但她已经受够了。 不想承担这种郁闷且难过的情绪。 她已经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了。 可还是效果不佳。 她还是很难受。 她是真的不想捧上一颗真心,去让凌逐伤害,她做不到真正的大度和淡然。 那么一开始她就会选择舍弃。 “你身体已经是朕的了?朕现在想要的便是你的真心。” 凌逐看出了萧楚柔的倔强和慌乱,他情真意切地望着萧楚柔,低声说道:“朕这一年来,是如何对你的,你是全然看在眼中的,朕心悦你,朕只心悦你。朕年过二十,只心悦过你一人,朕知道你是担心朕移情别恋,让你难受,所以就算是心悦朕,对朕动心了依旧不敢承认是不是?” “不……不是的,我就是不爱你!” 萧楚柔被凌逐逼问得红了眼眶,但依旧梗着脖子否认。 凌逐却不想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性了,他认真地问道:“柔儿,不是你嘴上说你不爱朕,你心里就不爱朕的。你扪心自问,这些时日朕没有来看你,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朕去旁人的宫中留宿,你心里可有难过,可曾吃醋?” “凌逐,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楚柔是真的生气了,气得咬牙切齿。 她觉得凌逐简直是欺人太甚。 都去旁人的宫中留宿了,竟然还有脸来问她是不是难过吃醋。 她就这么贱吗? 面对这种羞辱她能承认? “柔儿,别生气,朕这么做只是想要确认你对朕的心意,朕没有碰慧妃,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凌逐见萧楚柔是真的生气了,凑过去对着她的小脸亲了亲,神色认真地说道:“朕心悦你,朕知道你的脾气,朕知道你心中会介意朕碰别的女人,所以朕不敢。朕怕你真的会嫌弃朕,再也不想要朕了。这些时日,朕很想你,但一想到你不在意朕跟旁人在一起,便很生气。” 萧楚柔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柔儿,你该回头看看朕了。” 凌逐见萧楚柔的态度有松动,便趁热打铁道:“不然对朕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朕早就将一颗真心捧到了你的面前,你却一直都视而不见,甚至还要怀疑朕的真心,不肯将自己的心交付半分。可是柔儿,朕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失望,也会难过,时间长了,朕也会累的。你不能让朕一味地向前,一味地付出,却吝啬得连一点心意都舍不得回馈朕。” 萧楚柔抿了抿唇,心情十分复杂。 她是真的没想到凌逐竟然会给她说这种话,说不心动是假的,她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就这样接受吗? 就这样彼此相爱吗? 她能赌凌逐对她的真心吗? 就算往后他移情别恋了,她依旧可以承受那样的痛苦吗? 她爱过一次,错爱过一次,痛彻心扉过一次,知道被爱人背叛舍弃的滋味究竟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她不勇敢,甚至是怯懦,所以在凌逐这里,她不停地试探,不停退缩,就像是乌龟一样,意识到危险便将脑袋缩进了龟壳里。 不敢冒头。 但是,凌逐的眼神太过坚定,说的话太过动听,让她都忍不住要点头应允了。 “柔儿,如果你对朕没有丝毫爱意,朕不会逼你。但你若是真的对朕有意,朕希望你可以正视自己的内心。” 凌逐眸光柔和地望着一脸犹豫的萧楚柔,低声说道:“相爱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朕想要尝一尝,但若是柔儿不爱朕,朕也不能对你怎么样。但若是爱了,便请告诉朕,朕会对你好的。你或许不够信任朕,但你确定要因为自己的猜忌和怀疑失去体会这种美好的机会吗?你若是爱朕,为何不能大胆地将爱意表达出来?朕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柔儿,你不能因为害怕受到伤害,便不敢去爱了。你不能因为担心还未发生的可能性就放弃享受幸福的权利。” 凌逐很好,能力很强,性格也好,每次争吵都会先低头打破僵局,会先跟她说话。 一直以来对她很好,呵护她,宠着她,爱着她。 确实很让人踏实,也很值得信任。 她或许,应该勇敢一些的。 凌逐说得没错,她不能因为害怕被伤害,就不去体会相爱的美好。 “凌逐,你说得对。” 萧楚柔突然抬眸,认真地望着凌逐,低声说道:“我确实……心悦你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已经十分在意了。 第339章 孩子长得极好,往后不知要赢得多少 “朕知道。” 凌逐畅快地笑了一声,抬着萧楚柔的下巴,凑过去在她的嘴角亲了一口,随后紧紧地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整个人的身上都弥漫着一种叫做欢喜的情绪。 他抱着她的身子,紧紧地抱着,两个人尽情地感受着从彼此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 他笑着说道:“朕知道你心悦朕,只是不敢承认而已。能得你一声心悦,能等到你确定自己的心意,朕很高兴。朕十分高兴,比登基为皇还要高兴。” 萧楚柔的神色微暖,抬手抱住了凌逐,低声在他耳边说:“凌逐,是你先说心悦我的,你便不能负了我。若是有朝一日你当真负了我,我便不会再心悦你了,对你的心意也会全部收回来。” 我接受你的真心,真的拼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所以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好,朕知道了,朕不会辜负你的。” 凌逐认真地点头,笑着说道:“柔儿的真心难能可贵,是朕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获得的,怎么会舍得辜负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皇帝,所言皆是圣旨,你今日这般说,我便也信了你,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萧楚柔抱住凌逐的脑袋,抬起来,认真地跟他对视,出声道:“彼此相爱确实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但再如何相爱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都难免会发生矛盾。我的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你若是招惹我,我也一样会生气,一样会跟你闹,你不能因为我闹了生气了便觉得我无理取闹招人厌烦了,便去心悦别的女人。凌逐,我背井离乡,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跟你成亲,能依靠之人也只有你了,若是你都要伤害我,那我在北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可明白?” 虽然她不想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 也不想博取同情。 但她说的是事实。 凌逐认真点头,出声道:“朕知道,朕明白,你可以依靠朕,可以相信朕。你跟朕做夫妻也快有一年了,对朕该是有所了解的。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判断去思考朕究竟值不值托付终身,也可以慢慢地去发现朕的好。往后的日子还长,朕不能说所有事都会让你称心如意,但总归不会让你伤心的。” “那我今日便信了你。” 萧楚柔低声说道:“凌逐,我既然已经承认心悦你了,往后便不会再扭捏,希望你也一样。” “这是自然。” 凌逐抱着萧楚柔站起身来,笑着往床榻边走去,边走边笑着说道:“朕一定会好好疼爱柔儿的,朕也从来不是扭捏之人,朕的热情似火和朕的心意,柔儿可以好生体会。” 萧楚柔一见凌逐这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的急切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笑着伸手抱住了凌逐的脖子,勾唇笑着说道:“那臣妾便却之不恭了。” 热情似火的凌逐,她感受过太多次了。 这回,应该让凌逐也感受感受她热情似火的模样了。 两人几天没见,都十分想念彼此。 萧楚柔也彻底放开了手脚,不再像以前那般遮遮掩掩的,她将凌逐推倒在榻上,嘴角勾起一个魅惑的笑,尾音上扬地说道:“陛下,今夜就让臣妾好生伺候你吧!可好?” 凌逐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眶泛着红,胸膛起伏着笑道:“柔儿,朕今夜便是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朕都随你!” 他将自己交到了萧楚柔手中,任凭萧楚柔处置。 萧楚柔自然不会让凌逐失望。 她点头笑了笑,俯身过去亲了凌逐的下巴一口,低声说道:“那臣妾便不客气了。” “无需客气,尽管来便是。” 凌逐抬手,想要抱着萧楚柔亲吻,手腕便被萧楚柔抓住了,她笑着点了点凌逐的鼻子,低笑着说道:“皇上,你说过随臣妾的,你躺好便好,一切交给臣妾。” “好。” 凌逐顺从地将手放下,躺平,任由萧楚柔发挥。 他从未想过原来男女之事由女人主导也能得到快乐。 但萧楚柔确实让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了。 萧楚柔体力上是跟不上凌逐的,才没多久便气喘吁吁了,她垂头望着全身泛红,额头布了一层薄汗的凌逐,低声软语地说道:“皇上,臣妾累了,今夜就到此为止吧!” 许久不运动,体力是真的下降得很严重。 还不足半个时辰,她就已经腰酸腿软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凌逐却不愿意放过她,翻身将她压下去,抬起她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口,闷笑着说道:“没事,柔儿若是累了便自行休息,朕还可以再累会儿。” “你,皇上,不带您这样的。” 萧楚柔忍不住发笑:“你若还要再累会儿,我如何能睡得着?” “那就不睡,陪朕再玩会儿。” 凌逐低笑了一声,一只手揽住萧楚柔的腰身,将人拉近,便埋头亲了上去。 折腾得久了,什么时候睡着的萧楚柔已经全然没了印象。 第二天醒来时,外面已经大天亮了。 她刚要起身,腰身一软又跌回了床上,杏儿听见声音之后,在床幔外面问了一句:“公主,您醒了?可要奴婢伺候您起身?” “不了,本宫还想再睡会儿。” 昨晚睡得晚,她现在虽然醒来了,但是还没睡够,她觉得自己可以再睡会儿。 杏儿随后又问道:“公主,落子汤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趁热喝吗?” 公主吩咐过的,只要皇上留宿,落子汤便要随时准备好,她一醒来便要喝,不然的话怕效果不好。 但是这一次,萧楚柔听到落子汤三个字之后,愣了一下,躺在床上沉思片刻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犹豫着出声道:“算了,本宫今日累得慌,落子汤的味道太苦了,本宫今日不想尝了,你且拿去倒掉吧!” 杏儿闻言,诧异地抬了一下眼帘,但有床幔阻挡,她没办法看清楚公主究竟是什么表情,但她很确定的是,公主不喝落子汤便是不抵触要给孩子这件事了。 看来昨夜皇上过来之后,跟公主之间的感情又更好了。 这是好事,也许再过不久,他们凤舞殿便可以传出好消息了。 萧楚柔一觉睡到大中午,起来梳洗整齐用过膳之后便已经到了午时。 凌逐已经将紧要的政务处理妥当,让墨沉带着一些不算要紧的奏折来了凤舞殿。 他一到,萧楚柔便笑着迎了上去,伸手抱住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往着内殿走,边走边询问道:“皇上,你可用膳了?” “嗯,用过了,朕听闻柔儿醒了,便过来瞧瞧。” 凌逐见萧楚柔笑容满面,气色很好的样子,便笑着问道:“柔儿昨夜睡得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萧楚柔抬手捶了凌逐两拳头,娇嗔道:“你昨夜多折腾,自己心中没数吗?我是今日早晨睡好的。” “辛苦柔儿,让你受累了。可有哪里不舒服,朕给你揉揉。” 凌逐笑着,手便不规矩地在萧楚柔的身上摸了起来,萧楚柔立马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大手,没好气地说道:“你干什么呢?光天化日的,你可要点脸吧!我这腰现在还酸疼着,可受不得折腾了。” “朕不干嘛,就是想给你揉一揉腰,让你舒服些。” 凌逐转身坐在软榻上,将萧楚柔抱在大腿上,滚烫的大掌运着内力贴在萧楚柔的细腰上,稍稍用力,认真地给她揉着,低声说道:“朕略懂医术,这样揉着好得快,你自己感受一下舒服不舒服。” 舒服死了。 凌逐的大手一放上去,滚烫滚烫的温度像是能透过皮肤渗透到肌理中一样,他用力一揉,整个腰身便泛起一阵酥麻,让人又舒服又羞耻。 身体的温度瞬间就热了起来。 “不要揉了。” 为了避免尴尬,萧楚柔连忙伸手抓住了凌逐的大手,羞红了脸,低声说道:“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很多了,不需要再揉了。” 再揉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腰又得受累了。 得不偿失。 凌逐看出了萧楚柔的窘迫,笑了一声之后,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咱们是夫妻,柔儿无须害羞。” “没有害羞,你别不知羞,赶紧忙你的吧!别一来我这里便耍流氓。” 萧楚柔推开凌逐,从他的腿上下来,抬眸望向外面的暖阳,笑着说道:“臣妾昨天听悦嫔说再过一段时日便要举行万花节了,臣妾还未举办过这样的宴会,皇上还未向臣妾提起过,可是有什么安排吗?” 凌逐闻言,笑了笑,低声说道:“万花节还有四十来天,还早着呢!就算要准备,十来日便也足够了,朕原本准备过段时日再跟你说的,没想到悦嫔倒先告诉你了。” 原来还早呢! 萧楚柔笑着问道:“就算还早,臣妾却了解不多,确实应该提前做好准备的。听说往年宫中举办的万花节都是由太后娘娘操办的,如今太后还要伺候太上皇,臣妾身为中宫之主责无旁贷,此事便交给臣妾来做吧!” “原本就该柔儿操持此事的。” 凌逐笑着说道:“母后身边的长清姑姑每年都帮着母后操持大小事务,对举办宴会的规格和流程已经十分熟悉了,朕稍后便派人去将长清姑姑叫过来,让她帮助你完成此事。” “如此,甚好。” 萧楚柔笑着点头。 * 孩子长得尤其快。 仅仅一个月便感觉长大了好多。 抱得久一点手腕都会酸了。 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便叫江慕苏,表字还未定下。 这个名字,苏元娇抗议过,觉得女气了些。 但江卓昀非要说这样才能表明自己对苏元娇的爱慕之心。 实在是拗不过,苏元娇便只能点头答应了。 满月宴这一日,宾客满堂,朝中文武百官来了大半,祝贺这一年来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喜得麟儿。 春暖花开。 花香扑鼻,整个将军府内喜气洋洋。 阳光洒落在院中,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梦幻中夹杂着喜气,让人心情极好。 江慕苏一点都不怕生,被江卓昀抱在怀中便睁着眼睛喜滋滋地望着来往的宾客,无论是谁上前想要抱一抱他亦或是逗逗他,他都冲人笑呵呵的,遇到实在是喜欢的,他便挥舞着小手跟人玩闹。 时不时地从嘴里蹦出几个连他自己都不懂的音节,实在是讨喜得很。 老楚王妃拄着拐杖走过来,笑得慈眉善目的,笑着对江卓昀说:“这胖小子真是机灵讨人喜欢得紧,长得又结实,往后一定能成大器。且给老身抱一抱,也让老身沾沾喜气。” “好,外祖母小心些,这小家伙最近长得快,重着呢!” 江卓昀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将胖小子放到了老楚王妃的臂弯中,老楚王妃抱着掂量了一下,笑呵呵地说道:“哎呦,确实胖得很,这小家伙才一个月就这般重了,长得可真快。往后一定是个又高又俊的小公子,指不定要赢得多少女孩子的欢心呢!” 苏元娇笑着应道:“外祖母,这孩子还未出生时就很闹腾,现在见人便笑,长大后肯定也是个性格欢脱的,到时候别说赢得多少女孩子的欢心了,别讨人嫌弃就谢天谢地了。” “你这话老身可不赞同。” 老楚王妃笑着说道:“就是要欢脱些的孩子才贴心,才惹人喜欢。你表姐自幼便是个欢脱的性子,老身一看到她便觉得高兴,就爱看着她。” 苏元娇笑了笑,点头道:“这倒也是。” 欢脱之人,最能给人快乐,没人不想跟一个能让自己快乐的人在一处。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将军府,江老夫人看老楚王妃抱着孩子不撒手,也有些眼馋,凑过来笑着说道:“老王妃,这孩子实在是讨人喜爱得很,你抱了这般久也该累了吧!不若交给老身来抱抱吧!” “好好好,交给你,这小胖墩重得很,只能抱一会儿。时间长了是真的撑不住。” 老楚王妃虽然舍不得将小胖子交出去,但一想到江老夫人也是这个孩子的曾祖母,便也只能笑着将孩子递给了江老夫人。 第340章 你若是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去! “哎呦,小乖乖,来给曾祖母笑一个。” 江老夫人抱着孩子逗弄了两下,小孩子立马便展颜笑了起来,眉目弯弯的,脸颊两边带着梨涡,好看得不得了,粉粉嫩嫩得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小孩子身上香香软软的,挥舞着小手像是要跟人打招呼一样。 “真的是太讨人喜欢了这个孩子,老身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真是头一回看到如此喜人的孩子,又聪明又可爱,还会跟曾祖母打招呼嘞。” 江老夫人将孩子夸得天花乱坠:“这孩子一看身子骨就硬朗,以后一定会是个武学奇才,等他再长几年,一定要找个经验丰富的师父好好教导他习武,长大后定然能光耀门楣。” 老楚王妃摇头,提议道:“这孩子聪慧,应该多读书,四五岁时便可以送去尚书房,跟皇子们一起学习,长大以后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虽然各有各的说法,但所有人都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宴会即将开始,厨房来通知宾客们前去前厅用膳。 苏元娇便站起身,走到江老夫人的身前去,笑着说道:“祖母,马上便要开宴了,将苏苏交给孙媳吧!您跟外祖母一起前去前厅用膳,待孙媳将苏苏安置好便过去。” “这孩子长得结实,现在天气也好,不冷不热的,老身瞧着这孩子又还不困,不若便抱着去前厅给大家伙儿瞧瞧去。” 江老夫人笑着说道:“这孩子乖巧,长得俊,就该让大家都看看。” 老楚王妃却不赞同:“不妥,前厅人多眼杂,这孩子还小,不应当让太多人瞧见。谁也不知道宴会上的人都揣着什么心思,小心为上。” 江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后道:“老王妃所言有理。” 苏元娇也觉得孩子还小,不该带他去人太多的地方,毕竟今天前来参加孩子满月宴的人有许多是苏元娇从未见过的。 江卓昀从苏元娇的怀中接过孩子,低声说道:“孩子交给香荷,让她带回院中去,你且陪着祖母外祖母还有岳母前去用膳吧!为夫去招待男宾客,一会儿就不陪在你身边了。” “好,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苏元娇点头,招待着女宾客们去了前厅。 就在准备开席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王大有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会亲自前来。 大将军成婚的时候,皇上亲自前来参加婚宴,便已经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谁知大将军的孩子满月宴皇上竟也会亲自前来祝贺,皇上实在是太宠信大将军了。 在萧云钊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萧云钊嘴角带着笑,扬声道:“朕今日前来是祝贺大将军喜得麟儿的,众位爱卿不必多礼,该吃便吃,该喝便喝,千万不要拘谨。” “是,皇上,微臣遵命。” 众人起身之后,便按照皇上的意思坐下了。 一些老臣已经是老油条了,自然不会因为皇上来了就真的拘谨,确实是该吃便吃,该喝便喝的,但是有些年轻的朝臣便是小心翼翼的,即便皇上压根就没有将视线落在他们的身上,也让他们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皇上,请上座。” 江卓昀迎上前来,朝着萧云钊拱拱手,招待道:“皇上真是来得赶巧,咱们刚准备动筷子您就来了,先坐下用膳吧!” 萧云钊坐下之后,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孩子,便笑着说道:“朕今日前来,是特地来看看朕的小侄儿的,大将军何不将小侄子抱出来给朕瞧瞧?” 小侄子…… 这三个字实在是耐人寻味。 皇上称呼大将军的儿子为小侄子,这不就是等同于跟大将军称兄弟吗? 众人心中百转千回。 当事人江卓昀却笑了笑,拱手道:“此处人多,孩子还小,见不得太多生人,若是皇上想看,不若先用膳。用膳结束之后,且随微臣前往后院去看。” “那也行,先用膳吧!朕刚忙完政务便赶来了,也确实是饿了。” 萧云钊笑呵呵地大手一挥,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推杯换盏,众人说尽恭维之话,全都面带笑容地祝贺江卓昀喜得麟儿。 江卓昀今日也十分高兴,一一谢过之后也喝了一些酒。 却不敢多喝。 因为他始终记挂着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 他的媳妇儿孩子现在都是占不得酒的,若是他喝太多了,晚上便不能媳妇儿孩子热被窝了。 “好了,朕用好了,大将军可以带朕前去看看小侄子了。” 萧云钊对江卓昀的孩子是十分好奇的,这段时日一直想要前来看看,都被江卓昀以孩子还小不方便见人给拒绝了。 今日正好是孩子的满月宴,他处理政务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赶来。 “好,皇上且随微臣来。” 江卓昀也想躲酒,转头对萧云钊拱拱手便带着人往着昀娇院而去了。 站在门口,萧云钊抬眸望着院门口的牌匾上挂着的三个大字,侧头望着江卓昀笑道:“朕以往只知道你对苏小姐死心塌地得很,如今一见才知你真是恨不得将人给宠上天了。” 作为一家之主,却连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院子都没有,而是一直跟自己的妻子挤在一个院子中生活,如胶似漆,宛若一般平民百姓一样。 可见真心。 江卓昀微微一笑:“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宠着还能如何?娇娇值得我这般待她。” 突然有被肉麻到。 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萧云钊嘴角扯了扯,笑着说道:“小侄子就在里面吗?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了。” “在里面。” 江卓昀将人带到院子中,却没让人进到屋内,而是吩咐香荷让奶娘将孩子抱了出来。 孩子许是方才玩累了,被奶娘抱回来喂饱之后便睡着了。 现在被抱出来,依旧紧闭着双眼,嘟着小嘴,睡得香甜。 胖嘟嘟的样子是真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 萧云钊手贱,一看到便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奶娃娃的小脸,小孩子还没睡沉,被捏了之后大大的眼睛便一颤一颤地睁开了,萧云钊面露惊喜,笑着说道:“苏苏,朕是你皇叔啊!快叫一声皇叔来听听。” 江卓昀忍不住伸手抓住萧云钊捏在自己儿子脸上的手,给扯了回来,不悦地皱眉说:“孩子还小,脸蛋不能随便捏,捏多了睡觉会流口水!” 萧云钊笑着直起身来,伸手又要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孩子,江卓昀便拉着他后退了一步,自己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学过怎么抱孩子便不要乱抱,小孩子的身体很脆弱的,若是抱不好会伤到脊椎的。” 萧云钊无奈地扶额道:“朕是没有学过,你教朕不就好了?早就听闻大侄子长得可爱,又十分聪慧了,朕早就想来看看了,若非你推三阻四,朕又岂会等到今日才来?” “皇上龙体矜贵,还是莫要抱这个臭小子了。” 江卓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你若是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去,别总是盯着别人家的孩子。” 他当初想要抱孩子可是被自家媳妇儿抓住学了好几次才成功获得抱孩子的权利的,岂能让萧云钊轻易便将孩子给抱过去? 萧云钊无奈道:“抱孩子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朕看小侄子也没有那么脆弱,要如何抱你说清楚,朕都听你的总行了吧?朕只是抱一抱,又不是要跟你抢儿子,别抠抠搜搜的。” 第341章 皇上想抱孩子,自己生去啊! “嗷,我就是这么抠搜!” 江卓昀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他轻轻蹙了蹙眉头,垂眸望向自己睡得香甜的儿子,低声说道:“我儿子怕生,睡着了被陌生人抱会惊醒,还望皇上能见谅。” 怕生? 简直是无稽之谈! 别以为他不知道江卓昀的这个儿子见人就笑,无论是谁都能抱。 “六哥,这可是朕的亲侄子,给朕抱抱又如何?” 萧云钊愤愤道:“旁人抱得,为何就朕抱不得?” 难不成尊贵如他,还比不上旁人? 江卓昀抬眸望了忿忿不平的萧云钊一眼,轻嗤道:“皇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仅是前朝的文武百官,便是后宫的娘娘们可都心慌得很。你也该自己多出点力,为我们大庆根基贡献力量了。” “这不是朕还未立后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萧云钊就觉得头疼,这段时间朝堂上都在催促他立后封妃延绵子嗣,一个个都恨不得将自家的适婚女子全都塞到他的后宫来。 让人厌烦至极。 他原本也想效仿先帝,只迎五品以下小官家的女子入宫,以免外戚干政,撼动朝堂,但如今大庆局势不稳,没个三五年根本缓不过来。 他需要朝堂上文武百官的鼎立支持,就必须跟那些文武百官有所联系。 而,他自己,便是最好的纽带。 一想到要为国卖身,萧云钊脸上便露出了愁绪,他问江卓昀:“朕想要册立陆太傅的孙女为后,六哥以为如何?” “炎王未婚妻?” 江卓昀斜了萧云钊一眼,似笑非笑道:“他若是永远回不来,固然是好的,但他若是还有回来的可能,那皇上此举便有些不厚道了。” “这点,大可放心。” 萧云钊微微一笑:“死人,是永远回不来的。” 炎王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当初就是他设计让先帝派遣炎王前往梦州和云州调查诚王赈灾银失踪一事的,在此之前他早就跟梦州太守陆禹达成了合作关系。 陆禹帮他解决炎王,他若登基为皇,便给陆家一个提升门楣的机会。 陆家世代从商,银子虽然多,但地位低下。 百年来也就出了陆禹这么一个读书人,陆家想要光耀门楣,家族需要长远发展,就必须要从刻板印象的商户中跳脱出来。 而当时极有可能登基为皇的云王便成了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故而,陆禹才会轻易跟萧云钊达成共识。 江卓昀轻轻点头:“皇上随意便好。” 萧云钊要怎么做,他才不发表意见,不论做什么,要册立谁为皇后,都是萧云钊的自由,萧云钊是皇帝,想干嘛就干嘛,他可不掺和。 萧云钊原本也不是真的要寻求江卓昀的意见。 视线又移到了江卓昀怀中的胖娃娃身上,不死心地问道:“当真不能给朕抱抱?” “不能。” 江卓昀摇头:“皇上若是喜欢,就自己去生,多生几个,届时想怎么抱都成,我儿子不给抱。” 萧云钊一脸膈应,作为一个皇帝,他也是有尊严的,当即一甩袖子,哼道:“朕自己生就自己生,最多再过半月朕便要册立皇后了,届时朕的后宫一定美人无数,每一个都可以给朕生儿子。到时候朕想抱哪一个就抱哪一个,才不稀罕你家这一个。” 江卓昀抬眸淡淡地望了萧云钊一眼“哦”了一声以后就转开了视线。 女人多了不起? 能生儿子多了不起? 他才不稀罕。 萧云钊是气鼓鼓地走的,江卓昀才没心思管他,满月宴后一连三日,江卓昀都让人在城门口施粥,为孩子积福。 苏元娇没有亲自去,因为孩子还小,她要在府中带孩子,但是江卓昀每日早朝结束后都会亲自去城门口施粥一个时辰,力求尽心尽力,亲力亲为。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孩子最好的祝愿了。 大庆百姓们对大将军府赞誉有加。 纷纷祝福大将军江卓昀和玉菩萨苏元娇的孩子身体健康、聪慧过人、平安顺遂。 晚上,苏元娇刚跟奶娘一起将孩子哄睡着,便见江卓昀回来了,她连忙迎上去,动作自然地伸手替江卓昀将外面的朝服脱了,低声询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晚?可曾用过膳?” “今日有事,皇上急召入宫,方才刚忙完出宫,所以回来晚了些。早些时候在宫中用过了,不过那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前的事了,现在虽然不算饿,但若是宵夜的话,也还能再吃一些。” 江卓昀接过苏元娇递给他的居家外袍穿上,笑眯眯地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低声问她:“今日在府中过得可还好?儿子有没有闹你?” “我每日都是这样地过着,自然是好的,儿子也没有闹我,很是乖巧。” 苏元娇伸手抓住江卓昀的手掌,低声说道:“我一直让厨房煨着鸡汤,一会儿洗点青菜下碗面的话应该还不错,我让厨房去给你煮碗面来可好?” “少煮一点,为夫不饿,只是想跟媳妇儿一起用一点而已。” 江卓昀笑着说道:“一整日都没有跟媳妇儿一块用膳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若是不补回来,为夫只怕是一整夜都睡不着。” “哪有这么夸张?” 苏元娇娇嗔了一声,转身让妙语去吩咐厨房煮碗面端过来。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江卓昀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了,苏元娇每日都留在府中带孩子,她的母亲萧淑钰时不时地带着崔莯过来看看孩子,但渐渐地忙碌起来便也就来得少了。 因为崔莯和苏元骁的婚期已定。 就在三月二十八。 离现在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崔莯好歹是一国公主,苏元骁的求娶文书已经送往崔玉国。 崔玉国要派遣使臣前来送崔莯出嫁。 流程是较为繁琐的,况且苏家也算是权贵之家,作为苏家独子,又被皇上器重的苏元骁成婚,自然不能太过于寒碜。 尤其是,皇上还在私底下当着今年刚考入朝堂的新官们叫唤苏元骁为表哥。 算起来,苏元骁确实是皇上表哥。 苏元娇得知皇上对苏元骁的称呼之后。 晚上跟江卓昀躺在床榻上,她窝在江卓昀的怀中,沉吟片刻之后,低声说道:“阿昀,算起来,你应当是我的表兄来着。” 江卓昀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摇头低声道:“不对,为夫是你的夫君才对,不是表兄。” “原本是的。” 苏元娇撇撇嘴,低声说道:“我的母亲常宁郡主乃是祖皇帝的孙女,跟先帝乃是亲堂兄妹,我的外祖父先楚王与你的皇祖父乃是亲兄弟。这么算起来,我们不是表兄妹是什么?”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他们原本就是表兄妹。 只是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过于稀薄了。 毕竟江卓昀的祖母跟她的外祖父虽然同父,但是异母。 中间又隔了先帝和她的母亲这一代,传到他们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 即便是表兄,也算不得亲近。 江卓昀慢悠悠地揉着苏元娇的小脑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声说道:“我们自然是夫妻,不管我们之间有没有这层所谓的表兄妹的关系,都不如咱们的夫妻关系来得亲近。除了夫妻关系之外,其他的劳什子的关系为夫可是不认的。” “我也就是说说。” 苏元娇脑袋蹭了蹭,微笑着靠在江卓昀的怀中,低声说道:“我只是听闻皇上在旁人面前唤哥哥一声表哥,才突然想到你我之间原本也是如同皇上跟哥哥之间的关系一般。不过……” 她皱了皱眉头:“我觉得皇上不应该这般叫哥哥。他是君,哥哥是臣,君臣之间还是不要太过于亲近才好。” 好在她的哥哥是个有分寸之人。 所以不至于被皇上一声表哥给叫得找不到方向。 江卓昀轻轻地点头,应了一声:“大舅子不是蠢笨之人,不管如何他自己都有打算。媳妇儿你知道管好为夫和孩子便够了,大舅子之事交给崔玉国公主去操心便够了。” 苏元娇:“……” “好了,睡觉吧!明日一早,为夫还要出城一趟。” 带孩子是一个辛苦活。 即便有奶娘一直带着,苏元娇也没有将孩子丢给奶娘就不管了。 更多时候,她是自己看着孩子的。 因为她不想错过任何孩子成长的过程和阶段。 作为一个母亲,最有成就感的事便是陪着孩子长大,教导孩子一点点地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一日,苏元娇正将孩子哄睡。 香荷便前来禀告:“小姐,余水庄上来人了,似乎有急事。” 余水庄乃是苏元娇当初用来安置宋清婉孩子宋愿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之后,低声说道:“你且去问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是宋小公子发热了,寻了许多郎中大夫都医治不好,从昨日起便上吐下泻,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恐怕凶多吉少。” 香荷是问过情况才过来禀告的。 苏元娇眉头猛地皱了起来:“怎么到这个时候才说,你且让粉黛跟他们回去看看,务必要将孩子治好。” “是,小姐。” 香荷很快退下。 苏元娇扭头见自己的儿子睡得十分香甜,她便有些担忧被她养在余水庄的孩子了。 那个孩子还小,如今都还没满一岁。 就这样被她养在庄子上,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有一群丫鬟小厮伺候。 他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世,若是有出息一些,以后还可以自己奔个前程,若是没有出息,便只能一生都庸庸碌碌地活着。 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对孩子更容易心软。 苏元娇觉得等江卓昀回来之后,她得跟江卓昀商量一下,究竟要不要以后寻个机会,将那个孩子带到跟前来。 粉黛一直到第一天下午才回来。 带回来的消息是孩子救回来了,若是再吃一些或许孩子就会被病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元娇心头突然刺痛了一下,抿了抿唇之后低声问道:“这次生病对那个孩子有什么影响吗?生病的原因可有找出来?” “就是孩子受凉了,又吃了一些不好消化的东西,夜里吹了点冷风便引起发烧了,肠胃不太好,这次生病太过严重,孩子若是能挺过去自然是好,若是没有挺过去醒来之后大脑会有损伤。会变得更加迟钝,也有可能会影响视力。” 粉黛很认真地回答道:“不过奴婢已经尽力了,这个孩子还算命大,暂时没事了。只希望他醒来之后还没烧坏脑子。” 苏元娇想了想,转头吩咐香荷:“你且派人去悄悄将人带回来,让粉黛好生照料着,不要出任何差错。” 宋清婉死前托孤给她,万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被烧成傻子。 香荷速度很快,不过两个时辰便将人带回来了。 苏元娇去看,孩子浑身烧得红彤彤的,紧闭着双眼哼哼唧唧,很难受的样子。 “小可怜,真是委屈你了。” 苏元娇心疼得不行,赶紧让香荷将宋愿安顿在昀娇院隔壁的院子中。 桃儿十分自责。 她哭红了眼:“苏小姐,谢谢您,这次若非你出手相救,小公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带好他,才让他遭受这样的罪。” “好了,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你就不要哭了,且跟在粉黛的身边好好学学怎么带孩子吧!我也在庄子上留了好几个奶娘,那么多人都带不好一个孩子吗?” 苏元娇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就遭了这么多罪,还有可能危及性命和烧坏脑子就来气,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好,桃儿身子一抖,羞愧又自责:“都是奴婢不够细心,没照顾好公子,奴婢该死。” “好了,这些话你不必跟我说,既然知道错了,往后便更需尽心尽力伺候你们家公子。” “是,奴婢知道了。” 江卓昀一走到院门口,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传来,十分凄厉,像是遭受了多大的罪一样,嗓子都给哭哑了。 他心里瞬间一慌,但是仔细一听又不是他儿子的声音,且身边是从隔壁院子传来的,他犹豫了片刻,便见苏元娇从隔壁院子走出来。 “你回来了?” 苏元娇抬手揉了揉额头,无奈道:“我将宋愿带回来了。那孩子生病了,十分严重,我有些不放心,想将他留在府中养好身子再做安排,你觉得如何?” 第342章 陆绮月封后,江卓昀遇到埋伏 “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成。” 江卓昀听着小孩子哭喊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他的情况有多严重?为何一直哭闹不止?若是他还一直哭,便重新换个院子吧!不然咱们家小崽子被闹醒了也得跟着哭。” “他感染风寒,发热,一直高烧不退,粉黛已经给他用药了,不知为何就是不见好。若是撑不过今晚,只怕是凶多吉少。” 苏元娇皱着眉头,说道:“我已经让妙语去收拾院子了,等收拾出来便将阿愿抱过去。小孩子最容易生病了,咱们家小崽子确实得跟阿愿离远一点。” 妙语带着府中的下人很快将院子收拾出来,带着宋愿住过去。 江卓昀跟苏元娇都过去看了一眼。 宋愿似乎是哭累了,现在一抽一抽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小声哭泣,整个身子滚烫、通红。 粉黛用手帕沾上冷水给孩子身体降温,眉头紧紧地皱着,出声道:“这孩子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原本以为睡一觉捂一身汗,醒过来就好了。谁知道醒来情况更加严重了,该用的药都用了,小孩子又抵抗不了太多的药性,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能不能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粉黛的话音刚落,桃儿就已经痛哭起来了。 都是她不好,是她没有照顾好小公子,才让小公子遭受这样的罪。 若是小公子真的好不了,她就是万死也难逃其咎。 “行了,别哭了,现在照顾好孩子才是要紧的。”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对粉黛说:“你今夜便在这里守着孩子吧!能不能好都要有个结果。” “是,小姐。” 宋愿小小的一只,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哭得小脸通红,真是可怜极了。 江卓昀知道苏元娇的心里不好受,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安慰道:“别难过,这不怪你,他能不能好起来都要看天意,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并非自责。” 苏元娇伸手握住江卓昀的大手,感受着从他的大掌中传递过来的温度,她才觉得心里安定了些,低声说道:“我只是看着他这么小小的一团,还要遭受这种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扛得住的罪,心里有些难受罢了。” 她已经按照宋清婉的意思,给了孩子庇护,也从未亏待孩子,只是没有将孩子接到身边教养而已。 她并没有做错什么,自然不会觉得愧疚亦或是自责。 她只是心疼罢了。 有了自己的孩子,做了母亲,心肠是会变得柔软的。 江卓昀低声说:“若是他能扛过去,往后就让他留在府中吧!咱们将军府不缺这一口吃的,孩子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就让他跟咱们家小崽子做个伴也好。” “好。” 苏元娇闻言,笑了,侧头望着一脸柔和的江卓昀,低声感慨道:“夫君,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夫君,无人能比得上你。” “为夫的媳妇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媳妇儿,人美心善,嘴甜温柔,可爱乖巧,贤惠聪明,世间难得。”江卓昀夸赞道:“得妻如此,三生有幸。” 苏元娇:“……” 在说情话的这件事上,终究是她败了。 在三月开头的第一天,皇上下旨册封陆太傅孙女陆绮月为后,又陆续册封了一些大臣的女儿亦或是孙女为妃,原本没有多少女人的后宫即将迎来新的主人。 消息一出,震惊朝野,几家欢喜几家愁。 陆绮月在接到圣旨的时候,心中就像是一块巨石压了下来般,有些酸胀闷痛,但又有点早就该如此的认命感。 在回过味儿来之后,便有些想笑,她对苏元娇说:“娇娇,这一刻我其实早就料到了,但是在接到圣旨,确定五月初一便要跟皇上大婚入宫之后,我才恍然感知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康泰安已经传来确定的消息,炎王凶多吉少,已经没有人再看到炎王的踪迹了。 只是没有寻找到尸首,没有办法给炎王的死亡结果下定论而已。 苏元娇看着一脸惆怅又恍惚的陆绮月,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手,低声说道:“世事无常,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许多事情都变了。炎王大概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往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既然已经决定要入宫了,便将炎王忘了吧!虽然我并不了解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听夫君提起过,性格不差,你若是有心,一定可以跟皇上琴瑟和鸣的。” “琴瑟和鸣吗?” 陆绮月想到祖父祖母给她说的话,嘴角勾起一个寡淡的笑来,她说:“往后的事,往后才知晓。但我既然已经决定要走这一条路了,那便不会退缩,我会好好将这一条路走好的。” 入宫之后,她要摒弃杂念,该忘的人要忘了,该藏起来的心思绝对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祖父说皇上是个极好的人,比当初的炎王只会更好,在朝堂上虽然算不得一呼百应,但是假以时日一定会成长为一位真正的帝王。 祖父还说,皇上心性极佳,一定会善待她的。 陆绮月心中的恐慌少了许多,甚至有些许憧憬。 苏元娇知道陆绮月不是会将自己困于深渊之人,她在炎王身上寻找不到机会便会转头过好自己的生活,心中为她高兴高兴,笑着点头道:“你能这般想自然是最好的。绮月,等五月初一一过,你可就是皇后娘娘了,是咱们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女人了。” “娇娇怎么还取笑我呢?” 陆绮月笑着说道:“宫中多寂寞,往后娇娇若是得空,可得时常入宫跟我作伴。婉蓉已经远嫁,慧茹的未婚夫在与她大婚之后便又要被派遣去肃州任职,一去不知多少年,慧茹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到时候便只剩下咱们二人可以说说心里话了。” “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一群好友游玩赏月的时光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苏元娇叹道:“听你这么说起来,我便有些想念表姐了。虽然她每次写信回来都说她过得很好,但远在异乡之人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她又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就算不好也不会给我说的。偶然想起来,还蛮担心她的。” “明阳公主可不像你,她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去争取的,何况她是咱们大庆的公主,去了北凌也是给人做皇后的,能有什么不好过的?你就放心吧!” 陆绮月笑着说:“我跟皇上大婚,早早便给北凌递帖子了。到时候北凌使臣一定会到,届时你可以向他们打听明阳公主的情况。” “你说得对。” 苏元娇点头表示认同。 年底和年初都是成婚的好日子,所以近来成婚的人是真的多。 帝后大婚还在两个月之后,陈慧茹和楚空陌的婚事便已经定在了四月初七这一日。 楚空陌如今在京都城内担任一个正六品的官职,不是大官,但他还年轻,晋升空间极大。 皇上有意将他派去肃州,知晓他准备在年初的时候跟尚书府的千金小姐陈慧茹成婚,便容许他先成婚再去地方上任职。 一想到不久后便要成婚了,成婚后便要跟随夫君前往肃州,陈慧茹就忍不住唉声叹气:“真是造孽,我原本还以为跟他成婚,定居在京都城内,往后离娘家还近一些。谁知一成婚便要跟他去肃州,在肃州不比茂州和京都城,我们俩举目无亲,去了之后该如何生活都成问题了。” 不是她悲观,而是她对自己的性格有充分的了解。 在外人面前她尚且能装一装贤良淑德,聪慧伶俐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的脑子根本不够聪明,跟绮月和娇娇她们在一块的时候,总是会说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幸得绮月和娇娇知道她的性格,不会跟她计较。 但旁人可就不一样。 她在京都城内,不管做什么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可以问一问长辈,寻一寻绮月和娇娇,她若是跟着新婚丈夫去了肃州,岂不是三言两语便露馅了? 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得跟那些达官显贵的夫人们打交道。 这又是一门学门。 她还没将自己修炼好。 但时间紧迫,她现在就算有心想学也来不及了。 “你也不要悲观,皇上愿意将楚大人送到地方上去历练,想来也是看重他的,只要他政绩突出,早晚有一日会回到京都城的。何况,你的娘家还在京都城,你爹爹不会放任你们一直在外不管的。” 陆绮月劝道:“最多也就去个三五年,我看楚大人为人聪慧,胸怀抱负,定然不会甘于平凡,你就等着往后再回京都城来做官夫人吧!” “当真?” 陈慧茹自幼便跟陆绮月交好,因为陆绮月的祖父乃是帝师太傅,又聪慧过人,从而她们的小团体一向以陆绮月为头,对她的所言所行下意识的便会认同和相信。 故而,陆绮月说她最多在外面待个三五年便能回来,她便深信不疑,笑嘻嘻地说道:“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便一定是真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陆绮月连忙抬手敲了陈慧茹一下,没好气地说:“你可别瞎叫,这要是让旁人听去了,让我的脸往哪搁?” 陈慧茹捂嘴笑道:“皇上都下旨要娶你为后了,你可不就是皇后娘娘了?左右也不过是一个月的光景,等着你跟皇上大婚之后,咱们见到你不都得行礼参拜,叫一声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吗?” “你这人真是讨厌得很,往后的事往后再说,你现在却打趣起我来了。” 陆绮月笑着说道:“况且你成婚在我之前,婚后就要跟楚大人去往肃州了,恐怕再见便是几年后了。世事无常,谁知道那时候回来你还用不用得着叫我一声皇后娘娘?” “呸呸呸,你往常总说我口无遮拦,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陈慧茹立马板着脸说:“你一日做皇后,往后也都是皇后,可不能说这种晦气话。”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不说便是了。” 陆绮月立马摇头认错。 两人说说笑笑半晌,才察觉到苏元娇一句话都没说,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便出声问道:“娇娇,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好不容易出来喝喝下午茶,你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在发什么愣呢?” 苏元娇回过神来,摇摇头,轻叹道:“家中崽子这几日身体不太好,晚上总哭闹,出来时间有些长了,我放心不下。你们二人先喝着吧!我先回去了。” “那你回去吧!孩子要紧。” 陆绮月站起身来,低声说道:“左右我也无事了,和你回去看看孩子去。上次你孩子满月宴的时候我祖母不让我凑上去看孩子,匆匆用完膳便将我拽走了,到现在我都还没见过你那崽子长什么样呢!” 陈慧茹也一脸兴奋:“对啊对啊!我听我祖母说你家崽子特别乖巧,最是讨人喜欢了,我也想去看看!” “现在孩子身子不适,只怕是不太方便。” 苏元娇微笑着拒绝:“孩子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不能见到生人的,待过两日孩子身体好了,我再邀请你们去我府上做客。现如今赏芳华下的花开得正好,咱们去喝喝茶赏赏花也是不错的。” 陆绮月闻言笑了:“仔细想来确实不太方便,娇娇赶紧回去吧!孩子脆弱的时候最想要母亲在身边了。” 陈慧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要求有些过分,有些尴尬地笑着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娇娇,我方才没想清楚胡说的,你别介意。你孩子身体不好你便赶紧回去吧!莫要让孩子久等了。” 苏元娇点点头便离开了。 陈慧茹望着苏元娇急忙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娇娇孩子生病,她会答应跟我们出来喝茶吗?” 与其心不在焉的出来,按照苏元娇的性格应当会拒绝才是。 陆绮月微微一笑,侧头望向一脸疑惑的陈慧茹,低声说道:“大概是因为你要成婚了,往后能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她舍不得你,便来了吧!” “可是……她的孩子不是更重要吗?” 陈慧茹一脸纳闷。 陆绮月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低声道:“孩子还有旁人照顾啊!” 陈慧茹依旧不解,小声嘟哝:“是这样吗?” 为何她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元娇回到府中,只觉得心神不宁,急忙让人将秦照叫来,询问道:“你可知夫君去了何处?” 秦照愣了一下,快速抬眸望了苏元娇一眼,急忙摇头道:“禀夫人,属下不知。” “你现在赶紧去联系他,若是联系上了便让他早些回来,便说……便说……我做了他最喜欢的菜,想让他回来陪我用晚膳。” 在茶楼上喝茶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心悸了一下,那种感觉不算太过强烈,但后续蔓延上来的闷痛感却让人无法忽略,甚至有一点点刺痛的感觉。 心一下就慌了,这是不祥的预感。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江卓昀的消息,看到他平安回到她的身边。 秦照善于观察人的表情,立马就察觉到苏元的情绪不对劲,他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点头道:“是,属下这就让人去寻主子。” “你多派些人去。” 苏元娇急忙吩咐道:“要武艺高强之人。” 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多带一些武艺高强之人,便多了一层保障。 秦照领命退下了。 苏元娇回到院中,抱着自己软乎乎香喷喷只会咯咯咯笑着傻乐的儿子,心中的郁闷和不安才得以缓解,她低头在儿子胖乎乎的脸上亲了一下,低声说道:“崽崽,希望是为娘多想了,你爹爹一定不会有事,一定可以平安回来的。” 软乎乎的小崽子伸手抓住了娘亲的一缕头发,缠绕在胖乎乎的小手上,咧嘴笑出两个小梨涡,眼珠子明亮亮地望着自己的娘亲,很少欢喜。 早春,微风吹在脸颊上,带着凉意。 江卓昀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被一群黑衣人围绕在最中间。 他带领之人已经死伤过半,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对面的黑衣人们个个穿着黑色的铠甲,是暗夜盟的装扮。 江卓昀笑了笑,朗声问道:“你们主子呢?” 暗夜盟此次带队的领头人站出来,冷声道:“大将军,咱们主子要杀你,还不用亲自前来。咱们这群人,足矣。” “杀我?” 江卓昀觉得好笑,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冷幽地带着嘲讽:“你们主子是不是太自信了?派你们这些杂碎来便想要本将军的性命?” “大将军,能不能要你的性命不是靠嘴说的,是靠做的。今日咱们来了,定然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你若是有遗言现在便可以说了。” 带队之人乃是暗夜盟杀手榜排名第三的赤华。 这次刺杀江卓昀的机会乃是他跟暗夜盟的其他杀手拼杀了三天三夜才获得的。 江卓昀此人武功高强,高深莫测。 想要杀他之人很多,但是无一成功过。 若是这次他能成功将江卓昀杀了,他在暗夜盟中的地位一定会上升很多,说不定能得到盟主的器重,成为左膀右臂也说不定。 江卓昀闻言笑了:“遗言还是留给你来说吧!废话少说,一起上吧!赶紧忙完,本将军还得回家陪媳妇儿儿子用晚膳呢!” 赤华眼神瞬间冰冷,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手握着长刀指向江卓昀,冷漠道:“既然如此,那便得罪了。待我将你的项上人头取下来,一定会送回去陪你的媳妇儿儿子用晚膳。” “拭目以待。” 江卓昀冷笑了一声,从腰间抽出了贴身软剑。 第343章 江卓昀被暗夜盟追杀,受伤严重 拼杀一触即发。 暗夜盟之人都是自幼便从死人堆里拼杀出来的杀手,个个出手狠辣,都是杀招,完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江卓昀今日带来的士兵许多都是军营的,在暗夜盟手中不过两三招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将军,咱们不是对手啊!” 只剩下几人围绕在江卓昀的身边,腿打摆子,满眼惊恐。 这些人哪里是人,简直就是杀神! 手起刀落,杀人跟切白菜似的。 丝毫不含糊。 他们都还未上过战场,平日里也就在军营训练,摔摔打打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胆子小的直接尿裤子了。 声音都在颤抖:“这可如何是好?将军,您快想想办法,不然咱们今日便都要被交代在这儿了。” “真是没出息。” 江卓昀手执软剑,脚尖点在骏马的脑袋上,面无表情,眼神凌厉手起剑落,速度极快地跟暗夜盟的杀手们杀在一起。 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就要全军覆没了,暗夜盟的杀手们将他团团围住,速度极快,招式狠辣地进行人海战术。 江卓昀确实武功高强,这点毋庸置疑。 但他就算武功再高,一人也难敌四手,何况这些暗夜盟是下了血本要杀他的,派来的杀手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且足足有十二人之多。 杀他一个人,都要出动暗夜盟的十二位顶级杀手,真的是太过于抬举他了。 一时间,他身上多处受伤。 虽然也杀了几个暗夜盟的杀手,但是如今也还剩下七人之多。 赤华觉得杀掉江卓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冷声说道:“江卓昀,你此次必死无疑,我再问你一句,可还有什么遗言吗?” 赤华的语气嚣张到极致,仿佛下一瞬间就能送江卓昀去见阎王。 “该说遗言的人是你!” 就算已经处于下风,江卓昀也没有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他一定会活着走出这里。 因为他还有深爱的妻子和儿子等着他回去,他绝对不会死。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真是可笑。你已经身受重伤,一个人岂会是我们七个人的对手,束手就擒吧!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赤华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将江卓昀一刀砍死,被盟主刮目相看的景象了。 眼眸里掩盖不住的兴奋:“最多半刻钟,我一定能取你性命。”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多半刻钟,我必取你性命。” “大言不惭。” 废话不多说,新的一轮拼杀快速拉开帷幕。 江卓昀越战越勇,即便身上多处负伤,他依旧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速度和力道根本不受任何影响,甚至还更加狠厉了,暗夜盟即便七个人一起上也有些吃力。 不过半刻钟,七个人便又少了两个。 只剩下五个了。 赤华没有死,但是被刺了两剑,险险避开要害。 若非身上穿着铠甲,他已经命丧黄泉了。 他受伤了,江卓昀身上的伤比他只多不少。 他此时才正视了江卓昀的强大,他们这群人,都是暗夜盟排名前二十的杀手。 足足十二人一起上,其中七个都已经死在了江卓昀的剑下。 而如今江卓昀虽然身受重伤,依旧挺直腰板,被他们围绕在最中间,也毫无惧色。 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赤华收起了轻蔑,眼神复杂地说道:“你确实是一个让人十分敬佩的强者,但也到此为止了。你死后,我一定会将你好生送回将军府,给你一个体面。” 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清晰的意识到,江卓昀的强大,远在他们暗夜盟的盟主之上。 他们排行前三的杀手一起上,跟盟主对战,能打成平手。 那个时候,他便觉得自己的盟主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了。 所以在盟主派出十二个高手前来截杀江卓昀的时候,他还觉得盟主太过于夸张了,谁知真正跟江卓昀对战的时候,他才切身体会到,江卓昀是真的强大。 盟主一点都不夸张。 是他对江卓昀的强大一无所知。 但也就到这里了。 就算他们折损了七名高手。 但江卓昀已经身受重伤,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五个人想要杀了江卓昀,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江卓昀已经失血过多,身体开始发凉,体力快速流失,面色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变得煞白,但他的身体依旧笔直的站立着,眼底冰冷,浑身散发着可怖的肃杀之气。 他今天想要活着离开,并不容易。 但他不想死,死的人就只能是别人。 薄唇轻启,他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多谢欣赏,但是不必。你们死后,我也会将你们完完整整地送回暗夜盟。” “杀!” 赤华冷笑,大吼一声,所有人一拥而上。 强者确实值得尊重,但更能激起他们体内喧嚣的好胜因子。 江卓昀这种恐怖的存在,若是他们今日不能在他身受重伤的时候将他斩杀于此,往后便是一个极其让人忌惮的敌人。 暗夜盟会因此遭殃,任务失败,盟主也不会留他们活着。 厮杀场上,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会心慈手软。 每一个都拿出自己的必杀技,拼尽全身的力气杀敌。 就在此时,林间突然传来疾跑的声音,宛如狂风一样呼啸而来,有人正在急速朝着他们靠近。 这声音一听,江卓昀便听出来了是自己手下之人,看来是天不绝他。 他眼底闪过一丝凌厉,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暗夜盟之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是江卓昀援兵已到。 今日若是不将江卓昀斩杀,他们心有不甘。 但若是此时不走,恐怕便走不掉了。 片刻的犹豫,在厮杀场上是大忌,江卓昀手起剑落便刺破一人的喉咙,呼啸之声由远及近,赤华快速闪开,肩膀还是被狠狠地钉住了。 秦照带领着一队人马快速赶来,加入了战局。 不出片刻,所有暗夜盟杀手全都被放倒了。 赤华还尚存一口气,他抬眸执拗地望着江卓昀,眼眶红红,满眼不甘地说道:“江卓昀,此次败给你,我不后悔,但我不甘心。你明明早就该死的,为何还倒不下?” 他明明有一刀刺在了江卓昀的心口,按理说江卓昀不可能还撑得住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从胸口掏出一个粉色的荷包,上面绣着荷花牡丹,虽然破了,依旧可以看出来绣得十分精美。里面装着几个铜板和一个护身符,他掂量着手中的荷包,淡笑着说道:“这要多亏我媳妇儿,时刻记挂我,便特地为我求了一个护身符,里面放着铜板护身。大概是你的刀砍下来的时候,被荷包里的铜板给挡住了吧!” 赤华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底猩红。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的那一刀没能结果了江卓昀竟是因为这么荒谬的原因。 “给他留个全尸吧!” 江卓昀嘴角的笑容消失,他将破损的荷包放回胸口处,低声说道:“他弄坏了媳妇儿亲手给我绣的荷包,本是该被碎尸万段的。但他方才说会给我一个体面,我也不能忘恩负义,便也给他留个体面。” 他吩咐秦照:“你且将暗夜盟的这些尸体收好,体体面面地给暗夜盟送回去。顺便告诉他们盟主,等我抽着空闲时候,会亲自去取他的首级。” 江卓昀跟暗夜盟盟主相识多年,两人似敌似友。 曾合作对抗敌人,也曾刀剑相向。 这次暗夜盟盟主收了旁人的好处来取他性命无可厚非,但暗夜盟的杀手失败了,没能杀了他,那他就该去寻仇了。 但愿,他的老朋友,能够扛得住。 秦照连忙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犹豫片刻之后,又说道:“主子,方才夫人让属下来寻你时,让属下告诉你,若是无事便早些回去,她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等着你回去一同用晚膳。” “是娇娇让你来的?” 江卓昀很快捕捉到其中的关键点,出声问道:“娇娇让你来寻我时可有什么异样?” “禀主子,夫人面色焦急,似乎很担心主子的样子。属下不知夫人知晓了什么,但心神不宁的样子像是预料到主子今日会遭遇不测一样。” 秦照斟酌着说辞:“或许,你回去可以问问夫人。” “我知道了。” 江卓昀的衣服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身上多处受伤,浑身血色尽褪,脸色煞白,这样回去一定会吓到自家媳妇儿的。 他便先寻了一个地方,将伤口处理好,又换了一身玄色的衣服之后,才在秦照的护送下回大将军府。 苏元娇一直心神不宁地等着。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自家夫君都还没回来,秦照那边也没传回来消息。 真的是让她焦灼不已。 就在这时,时常跟在秦照身边的侍卫,名叫长海,他前来禀告道:“夫人,主子一切安好,只是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怕你担心,便让小的先一步回来禀告。主子还说,听闻今夜的晚膳是夫人亲手做的,他一定会多吃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苏元娇便觉得心里压着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脸上漫出一抹轻松的笑来,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长海退下了。 苏元娇这才转头吩咐妙语:“你且先去厨房知会一声,让她们将准备好的食材洗干净,我马上就过去做菜。” 妙语笑着点头道:“小姐,厨房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过去呢!姑爷还有半个时辰才回来,除了早就炖着的鸡汤,其他的菜半个时辰便能炒出来,不急于一时。” “我知道。” 苏元娇点头笑着说道:“长海说夫君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回来,谁知道会不会提前呢!总要先将一切都准备好才行,这样他回来了便能用膳了。” 苏元娇虽然很少下厨,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便一次厨都没有下过。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厨艺就下降了。 对于江卓昀爱吃的菜,她是十分熟练的。 做起来行云流水,就连在厨房忙活了多年的厨娘都忍不住叹为观止,笑着恭维道:“夫人,你的厨艺真好,老奴还以为像你这样的金贵之人应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谁曾想夫人的厨艺竟会如此精湛,便连老奴都自愧不如。” 这就有点夸张了。 苏元娇的厨艺虽然不错,但也是有针对性的。 譬如,她就只会做亲人喜欢吃的菜色,其余的便不会了。 也从未潜心学习过。 但厨娘在厨房忙活了大半辈子,会做的菜色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是苏元娇不可能超越的。 她将切好的菜倒入铁锅中翻炒,侧头望着神色飞扬的厨娘,笑着说道:“我别看我做这几个菜做得有模有样的,其实我也就会做几样。这些都是因为夫君喜欢我才学的,其余的可不会做。你是阿昀精挑细选送来的,岂会比不过我?” 厨娘闻言,笑呵呵地说道:“夫人只要会做主子最喜欢吃的这几道就够了。心意不在多,精细才是最重要的。” 苏元娇笑笑,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不过半个时辰,苏元娇便将菜全都做好,看着天色越发暗下来了,便让人去将灯笼点上,将菜全都搬到昀娇院的小厨房温着。 只等江卓昀回来就可以吃了。 又等了大概半刻钟,苏元娇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她连忙站起身来小跑着到院门口去,便见江卓昀笑着抬脚走过来。 除了换了一身玄色的衣服之外,江卓昀全身上下完全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脸上的神色与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就连走路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但只是一眼,苏元娇还是看出了江卓昀身体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她心里难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江卓昀走过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脸轻松地说道:“怎么还要哭了?为夫不是回来陪你用晚膳了吗?什么时候变成小哭包了,为夫晚回来一些便受不住了?” “你别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苏元娇一把抓住江卓昀的手,凑到他身上轻轻地嗅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哽咽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闻到你身上的药味了,晌午的时候我就突然心悸,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果然你这边就出事了。你受伤了竟然还想瞒着我,我可是你妻子,你与我日夜相对,你岂能瞒得住我?” 苏元娇拉着江卓昀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赶紧进来给我看看情况如何,疼了就说,我们是夫妻,你最不能瞒着的人就是我。” 江卓昀最怕的就是苏元娇担心,哭笑不得地说道:“没事,你且放心,为夫好着呢!就是受了一点皮肉伤,早就放过药了,养几天就能养好!” “你闭嘴!”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表情严肃道:“严不严重不是你说了算,等一会儿我看了才知道。” 江卓昀哭笑不得。 他原本想在苏元娇的面前蒙混过关的,谁知道苏元娇早就料到他会出事,一直在家里等着,看见他换了一件从未穿过的玄色衣服之后便已经察觉到事情你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了。 解开衣裳。 苏元娇看见江卓昀浑身缠绕着白布条,全都是受伤的地方,几乎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有。 心口疼得不行。 低声垂泪道:“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皮肉伤,整个身子都被伤到了,究竟是谁这般狠辣,对你下如此毒手!” “一个江湖杀手组织而已,不足为惧。” 江卓昀笑了笑,将衣服拉起来,抬手轻轻地为苏元娇擦去眼角的泪珠,眸色温和地低声说道:“树大招风,如今我在朝中被皇上器重,许是挡了旁人的路,便买凶杀我了。不过那个江湖组织的前二十名的高手,已经有十二位死在了为夫剑下,往后定然不敢再大张旗鼓地上前来找死了,这点媳妇儿大可放心了。” “我能放心什么?看到你受伤,我心都要碎了。” 苏元娇眼眶红红地望着面带微笑的江卓昀,突然板着脸,眼神坚定地说道:“阿昀,咱们是夫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一起扛的,你以后不要再想瞒我了。” “好,以后不瞒着你了。” 江卓昀轻轻勾唇一笑,温声说道:“这次是为夫错了,让你伤心了,抱歉,往后不会了。” “不要说抱歉,你只是不想让我担心而已。” 苏元娇轻声说道:“你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好了,但我还是想让粉黛过来给你看一看,确定没有任何差错才行。” 江卓昀点头:“好。” 粉黛很快就来了,她给江卓昀把脉的时候,心里咯吱一声,有些震惊。 从她认识主子以来,可从未见姑爷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啊! 甚至都已经伤及肺腑了,皮外伤也十分严重。 而且包扎的布条之下最起码也有几处是深可见骨的重伤,但一看姑爷面色淡然,一副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的表情她便咽咽口水,在姑爷一个冷眼射过来的时候,她连忙出声道:“小姐,你放心,姑爷伤得不重,只要好好养着,假以时日便能痊愈了。” 紧接着又急忙说:“奴婢那里有上好的伤药,晚些时候奴婢再来替姑爷换药,大概不出半个月,便能大好了。” 皮外伤好养,只要伤口能愈合就行。 不管是多重的伤,只要药给用好了,半个月伤口也能愈合了。 只是内伤得用药好生养着,半点马虎不得,她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奴婢一会儿会开药方,多熬些药给姑爷喝着,很快就能好了。” 苏元娇将信将疑,她刚刚给江卓昀把过脉,似乎没有粉黛说的这些症状,但具体的她又说不上来,她觉得江卓昀的脉象很奇怪,便提出疑问:“若是皮肉伤,应当会出现体虚的脉象,为何我没有把出来?” 还能因为什么? 当然是姑爷事先吃药,改变了脉象呗。 第344章 有了儿子夫君就不值钱了还是怎么着 粉黛想要说实话,但是一道冷光又扫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开始胡诌:“没什么,小姐,你莫要多想,姑爷身子骨硬朗,受了点皮肉伤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大碍。脉象也没什么问题啊!” “好吧!我知道了。”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嘴角勾着笑,似乎是真的相信了。 粉黛松了一口气,寻了个借口便赶紧溜了。 苏元娇转眸望向江卓昀,温声说道:“既然夫君受伤了,今晚我们就在屋内用膳吧!” “无妨,只是皮肉伤,出去吃也是一样的。” 江卓昀强撑着,摆手道。 苏元娇笑着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胳膊,低声说道:“我坐月子的那段时间你衣不解带的一直在身边照顾我,现如今你受伤了,那也该我来照顾照顾你了。” “可我……” “别说话,让我照顾你。” 苏元娇态度强硬道:“不要拒绝我,这只是我能为你做的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江卓昀一下子心就软了,微微一笑,点头道:“既然如此,为夫便却之不恭了。” 苏元娇又不是傻子。 方才粉黛迟疑的神色她岂会看不出来,她知道自己夫君身上的伤一定不会像他说的这般轻松,她把脉没把出太多信息便是最大的信息。 她心里闷痛得慌,将自己亲手做的菜端上来,专挑清淡的喂江卓昀。 江卓昀笑着说道:“媳妇儿厨艺真不错,让为夫吃了还想吃。” “只要你喜欢吃,往后我天天给你做。” “好。” 一顿饭吃完,苏元娇让人将碗筷收拾下去,借着微弱的烛光对江卓昀说:“阿昀,时辰不早了,你且先休息吧!阿愿今日身子好多了,身上的热已经消退了,再养几日应当就能大好了,只是不知这孩子的脑子有没有被烧坏,还得等他再长大一些才能看出来。我已经想好了,往后便将这孩子养在身边,跟苏苏作伴,像兄弟一样养着,他比苏苏大一些,也是苏苏的堂哥哥,往后他们二人一定能相处得很好。” 虽然宋愿的父亲并非好人,跟苏元娇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但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苏元娇没有办法将大人的恩怨怪罪在一无所知的小孩子身上。 不然,在宋清婉求她庇护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不会答应。 江卓昀笑着点头:“好,只要是你想要的,都好,这些小事由你决定便是。咱们家崽崽确实需要一个玩伴,就让阿愿跟在崽崽身边吧!不过,宋这个姓氏终究惹人遐想,不若便让他姓江吧!待他长大了,再告诉他实情,届时让他自己选择。” “江宋愿?” 苏元娇有些迟疑。 江卓昀点头:“嗯,他是江家远亲,因父母遭遇祸事,孤苦无依,被我遇见,念及咱们的儿子没个玩伴便将他接到府中抚养,他的身份是咱们儿子的远方堂兄。” “这个安排可以。” 苏元娇低声笑了。 早春,天气微凉。 早春的时候清醒的空气中夹杂着水汽,打开窗外面便升腾起薄薄的一层水雾。 暖阳照着,是一个好天气。 江卓昀受伤之事,当日便上报给皇上了。 当即便在府中养起了伤。 一大早苏元娇就起来了,原本想要将江卓昀也叫起来的,谁知道江卓昀的身体就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样,叫了好几遍他都不愿意起来,甚至还抱着苏元娇的腰身不撒手,低声哄她:“前段时日为夫太忙了,天还没亮就要赶往宫中上朝,都没什么机会陪你一起睡懒觉。如今为夫受伤,正好偷闲,你便不要起那么早了,陪着为夫多睡会儿。” 若是平日,苏元娇自然是愿意的。 但就在方才,她已经听到了儿子的哭声,即便有奶娘和香荷在那里伺候着,她也是要看一眼才放心的。 垂眸拍了拍江卓昀扣在自己腰身上的手臂,苏元娇低笑着说道:“不许耍赖,儿子方才已经哭了,我得去看看儿子。” “儿子哭了不是还有奶娘吗?” 江卓昀对于跟儿子争宠这件事手到擒来,完全没有任何羞耻感,他死活不放手,拖长了声音喟叹:“你就算去了,也只是抱着他哄一哄,奶娘和丫鬟抱着他也能哄,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为夫不一样,为夫只能抱着媳妇儿睡懒觉,却不能抱着其他女人睡。所以,算起来,只有为夫才是真正需要你的人,儿子却不是,媳妇儿你更应该顾及为夫才是。” 简直强词夺理。 苏元娇屈指敲了江卓昀脑门一下,没好气地瞪着他:“你不要说歪理了,我去看儿子一眼,若是他无事,我便回来。你一直抱着我不撒手,跟你瞎掰扯的时间我都可以回来了。” 江卓昀犹豫片刻,这才不情不愿地松手了,嘴里嘟哝道:“那你快去快回吧!别有了儿子就忘了夫君,你要知道,没有夫君便没有儿子,先来后到的规矩还是要记住的。” “知道了知道了。” 苏元娇哭笑不得:“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儿子斤斤计较。” 儿子还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奶娃娃,他爹便要为了跟他争宠而耍无赖了,这日后长大了,能自立自强之后那还得了。 只怕是在亲爹面前都没什么地位了。 苏元娇有些为自己的亲儿子感到窒息。 这简直就是感天动地的父子情。 “苏苏怎么样了?我方才听见他哭了。” 苏元娇抬脚走进自己儿子的房间,便见奶娘正在给儿子喂奶,奶娘面带微笑地抱着江慕苏,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夫人,小公子方才是饿了,又弄脏了尿布,奴婢替他收拾妥当之后便不哭了。” “这么乖啊!” 知道儿子没事,苏元娇也就放心了,她走近去看,便见自己的儿子正在专心致志地喝奶,小眼睛还不忘睁开盯着她看。 看见她来了,立马挥舞着小手递过来,苏元娇伸出一根手指头立马就被自家儿子给抓住了。 奶娘张氏笑着说道:“夫人,小公子可真乖巧。不哭不闹,身子骨壮硕,是个好养活的。奴婢自己生了几个娃,也给别人带过娃,可没有哪一个像小公子这般让人省心的。平日里若非饿了困了或是将尿布弄脏了,小公子是决计不会哭的。就算哭两声,满足了他的要求,他便也不会再哭了。” “确实是个省心的好孩子。” 自己的儿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比旁人家的孩子健硕,满月之后长开了,五官变得跟江卓昀越发像了,只是眼睛却酷似她,圆溜溜的长睫毛,眸光十分明亮。 一见人就笑的性格也是讨喜得很。 也不枉费她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粉黛让她吃什么她便吃什么。 就算不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也一样照吃不误。 “夫人,小公子吃饱了,给你抱一抱吧!” 江慕苏吃饱了之后,立马松开了小嘴,转眸望向苏元娇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苏元娇连忙从怀中抽出手帕轻轻地给他擦去嘴边的奶渍,便伸手从奶娘的怀中将孩子抱过来了。 孩子很小,软乎乎的一团,浑身散发着奶香。 一到苏元娇的怀中,江慕苏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笑得咯咯咯的,脸颊上的梨涡就没落下去过。 “小公子这是喜欢夫人呢!他虽然还小,但却是认识夫人的,知道夫人是他的娘亲,一瞧见夫人便十分欢喜,你瞧这笑得多好看啊!小公子长大之后,一定十分俊俏。夫人和老爷都是长得跟神仙一样的人物,小公子也一定能长得跟神仙一样好看。” 奶娘张氏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性格极好。 温温柔柔的也十分有耐心,带孩子带得好,苏元娇蛮喜欢她的。 听她这般说,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这小子确实聪明得很,但愿往后再长大些莫要调皮,不然的话,我跟他爹就得头疼了。” 小孩子调皮的年岁真的是人厌狗嫌的。 就连亲爹亲娘都受不住的。 奶娘笑着说:“小孩子都要经历这一段是时间的,活泼好动一些没什么不好。奴婢瞧了这么多孩子,活泼好动一些的往后跟其他孩子玩的时候更吃得开,不爱说话的总会被人孤立的,这不太好。” “嗯,你说得有理。” 其实孩子性格不管是活泼还是沉闷,苏元娇都会喜欢的。 但总体来说,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泼一些的。 长大了确实需要成熟稳重一些,但孩子还小的时候便不必被太多条条框框禁锢着失去了童年的快乐。 她的童年,是温馨而又美好的。 她希望,她儿子的童年也是如此。 小孩子嗜睡,江慕苏才在母亲的怀抱中欢喜地笑了没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地打呵欠了。 明明早上才醒来换了个尿布喝了奶没多长时间,他便又要睡了。 在看着臂弯中的孩子慢慢地闭上眼睛睡熟之后,苏元娇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在了他的小床上,拉被子给他盖上,扭头对奶娘说:“时辰不早了,昨夜让你操劳了一夜,你去用膳歇息吧!一会儿换吴嫂过来照看苏苏。” 照顾孩子是一个辛苦活。 苏元娇便给自己的儿子找了两位奶娘,原本是三个的,但后来有一个让她不是很满意便让妙语给那人结算了月钱解雇了,新找的还有两天才能进府。 吴氏和张氏照顾还是都是很细心的,奶水也足,苏元娇便让她们二人先轮流照顾自己的儿子。 为了避免知人知面不知心,苏元娇从来不会留下一个人独自照顾自己的儿子,就算她再满意张氏和吴氏,在新找的奶娘还没入府前,她也让人在暗地里一直看着自家儿子的。 但凡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胆敢有异动,便会瞬间毙命。 这一切,张氏和吴氏并不知晓。 张氏点头道:“好,奴婢这便去将吴嫂子叫来。” 张氏话音刚落,吴氏的声音便从门口响起了:“夫人,张嫂子,不用叫奴婢了,奴婢已经来了。” 吴氏走到苏元娇的面前,微笑着行了个礼,垂眸望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江慕苏,低声说道:“夫人,小公子已经睡着了,奴婢会好好守在他身边的,张嫂子可以放心去休息了。” “好。” 张氏点头,转身给苏元娇屈膝行礼道:“奴婢告退。” “且去吧!” 苏元娇坐在旁边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儿子好看,若非儿子睡着了,需要休息,她真恨不得将自己的儿子时时刻刻都抱在怀中。 吴氏站在苏元娇的身边,垂眸望着睡得香甜的江慕苏,眼底闪过一丝惋惜,低声道:“夫人,小公子已经睡着了,就让奴婢来守着吧!” “没事,我再看看他!” 苏元娇笑着摇头,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低声说道:“见过这个孩子的人都说这个孩子最让人省心,我也是这般觉得的。吴嫂,你说孩子让人省心了,旁人也会让我省心吗?” 吴嫂心里咯吱一下,有些慌乱,她嘴角扯了扯,温声道:“自然是会让夫人省心的。夫人娘家好,嫁的人好,便连生的孩子也是极好的。这京都城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夫人这般省心之人了。” “是吗?” 苏元娇转眸,微笑着望向吴氏,眸光十分平淡,却让人有不寒而栗之感。 吴氏脸上的淡然几乎维持不住。 她很牵强地笑了笑,点头道:“自然是的。” 苏元娇微微一笑,将儿子从小床上抱了起来,侧头望着吴嫂,低声说道:“你且去领了月钱吧!这孩子终究是我亲生的,也不能总让旁人带,不然跟我这个娘亲可就没那么亲厚了。” 吴嫂连忙低下脑袋,手抓着衣摆,浑身出了一层虚汗,她点头道:“好的,奴婢明白了。” 苏元娇抱着孩子转身就走,香荷急忙追上去,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可要奴婢结果了她?” “暂时不必,且看看她后面之人是谁。” 她不会滥杀无辜,但若有人胆敢企图伤害她重要之人,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香荷点点头,轻声说:“奴婢知道了。” 被江卓昀放到府中贴身照顾儿子之人,一定是经过精挑细选,确定身家清白,细心温和,经验丰富的,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只能说对方无孔不入。 我在明敌在暗。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苏元娇抱着儿子回到屋内,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里面,拉被子给他盖上,江卓昀就凑了上来,伸手戳了戳自家儿子肥嘟嘟的小脸,无奈地低声说道:“真是个闹心的,为夫让你去去就回,谁知你一去便像是忘记自己有个夫君还在床榻上苦苦等候一般,这也就罢了,怎么还将这小赔钱货给带来了。” 苏元娇没好气地斜了江卓昀一眼,伸手将他的大手从自己儿子的小脸上解救下来:“孩子现在没人照看,我抱过来睡会儿怎么了?这可是咱们亲生的,你别总是一副看不上儿子的样子,不然等孩子长大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还能怎么想?不管怎么想,我都是他亲爹。” 江卓昀大手握住苏元娇的小手,轻笑着说道:“儿子不能娇惯,你若是给为夫生个女儿,为夫一定捧在手心里疼爱。” “你这人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儿子也是宝贝,你别拿儿子不当人,我给你说你若是待儿子不好,日后就别想进我的屋。” 江卓昀一阵牙疼,酸溜溜地说:“你是有了儿子夫君就不值钱了还是怎么着?” 苏元娇挑了挑眉:“你知道就好。” 第345章 终究是感情淡了 江卓昀郁闷了,自闭了,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个儿子来的究竟是错是对。 这才小小的一团,身份地位都已经压他一头了,这个家里以后还有他的位置吗? 苏元娇见江卓昀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起身拿过粉黛准备好的药膏,伸手扯开江卓昀的衣带,小手突然被压住,抬眸对上江卓昀震惊的神色,他说:“不至于吧?为夫都伤成这样了,难道媳妇儿还想对为夫做点什么?” 苏元娇嘴角抽了抽,便又听他不正经地笑道:“当然,你要是实在想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大白天的,儿子还在,多少有些难为情。” “我给你换药。”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哼笑着说:“我还没有浴血奋战的癖好,你别胡说八道,时间不早了,赶紧给你个换好药也该用早膳了。” “不行,时间还早,为夫还想再睡会儿。” 江卓昀身子往后一倒,在床上躺平,慢悠悠地叹气道:“为夫给皇上当牛做马,辛苦劳累,每日天还没亮就已经出门了,累瘫了才回来。好不容易休息在家,媳妇儿又要催着我起床,我真的是累了。” “阿昀,别闹,你就算想睡,也得先换药用膳了才行。” 苏元娇将江卓昀当做小孩子一样哄着,抬手像是摸儿子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地拍了两下,一脸慈爱地说:“乖啊!我们家阿昀最乖了,比苏苏还要乖一百倍,最是听话了是不是?” 江卓昀嘴角扯了扯,随后抓住苏元娇的小手,脑袋蹭上去,一脸无辜地摇头道:“不要乖,一点都不要乖,要睡懒觉,要媳妇儿抱着睡,就是不想起床不想用膳。” “那也得换药。” 苏元娇笑眯眯的,一边任由江卓昀蹭着自己的小手,一边低声细语地哄道:“粉黛说过的,你身上的药最多三个时辰就得换一次,你昨夜回来之后便睡下了,都还没来得及换,现在都已经快四五个时辰了,再不换的话伤口会坏掉的。” “不会。” 江卓昀摇头:“昨夜在你睡着之后,为夫起来换过一次药,距离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半时辰,换药之事可以再等等,现在就想抱着媳妇儿再睡会儿。若是媳妇儿不愿意的话,为夫便只能抱着儿子睡了。” 江卓昀眼巴巴地望着苏元娇,十分清纯不做作。 苏元娇有些无奈,侧头望着站在一旁的香荷,低声问道:“昨日你们姑爷当真起来换过药?” “嗯,换过。” 香荷点头,抬眸望了自家姑爷一点,低声说道:“是粉黛看着时间过来换的,小姐放心便是,姑爷的伤恢复得不错,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了。” 这些话,是昨夜姑爷教她们说的。 姑爷不想让小姐担心,她们也不想。 便听从了姑爷的安排。 苏元娇有些懊恼:“我昨夜原本是想好好看着你的,谁知一上床没多久便睡着了。都没看准时间叫你换药,实在是太……” “好了,别自责,你平日在家照看孩子本就辛苦,昨日又为我提心吊胆这么久,实在是辛苦你了。况且昨夜也并非你自己睡着了,而是为夫舍不得让你一直傻傻地守着,点了你的睡穴,才让你一觉睡到天亮的。” 江卓昀很清楚自己的伤究竟有多重,若是昨日秦照再晚去半刻钟,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活着回来。 赤华等人是伤不了他的。 奈何他们人多,从最初的十二对一,再到后来的五对一,他实在是真的有些吃不消。 苏元娇对这个说法完全不意外,毕竟自己的夫君是真的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既然已经换过药了,那我去让厨房将早膳送来,你吃点再接着睡。” 苏元娇猜到江卓昀身上的伤并不想他们所说的那么轻,所以也不想多折腾江卓昀,只是想让他能吃好了再睡。 江卓昀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捏了捏苏元娇软乎乎的小脸蛋,轻笑着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用完膳再睡觉。” 早膳十分清淡。 是鸡丝粥,再加上一碟小菜,十分的爽口,江卓昀一次性便吃了三碗。 苏元娇拿出手帕轻轻地为他擦去嘴角沾染上的粥,低声问他:“还要吗?厨房里还温着,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要了,为夫已经吃饱了,你且去用膳吧!” 江卓昀虽然自己的手还能动,但他十分享受被媳妇儿投喂的感觉,笑着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挑眉道:“快用完膳就躺上来,陪为夫说说话。” 苏元娇算是看出来了,江卓昀对抱着她睡懒觉这件事已经有执念了。 便笑着点了点头,微笑道:“好,那你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 江卓昀满怀期待地点头。 苏元娇端着江卓昀吃粥的碗筷走了出来。 没多久,秦照从窗口闪了进来,对江卓昀禀告道:“主子,属下已经派人将暗夜盟杀手的尸体运回暗夜盟了。” “嗯。” 江卓昀点头,面色瞬间变得狠厉,他微微勾唇,冷着声音说道:“可有给他们送上大礼?” “送上了,咱们的人炸毁了暗夜盟的三个据点,保证在十日之内,让暗夜盟损失惨重。” 秦照一脸严肃地禀告道:“属下已经让人开始部署,三日后轰炸暗夜盟总部。” 江卓昀抬眸望了秦照一眼,眼底带着冷意,轻嗤道:“轰炸他的家产算怎么回事?我要他最起码也得缺条胳膊少条腿!” 暗夜盟盟主生性狡诈,多年来不知道从多少人的手中死里逃生,别的本事或许比不上江卓昀,但是逃跑的手段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江卓昀知道秦照压根没有办法斩杀暗夜盟盟主,对他便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让暗夜盟盟主的身体缺少一些物件而已。 这并不是很难,他对秦照寄予厚望。 秦照闻言,急忙点头,认真应道:“是,属下遵命。” “且退下吧!” 江卓昀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嘟哝道:“若非本将军忙着陪媳妇儿睡懒觉,非得扒了那狗崽子的皮不可。” 苏元娇用膳很快,主要是她早上吃得也不错,一碗粥便已经将肚子给填饱了。 她回到屋子的时候,便见江卓昀和自家的儿子已经玩在一块了。 儿子笑得满脸口水,江卓昀嫌弃地戳了戳儿子的小脸蛋,沾上口水之后立马嫌弃地擦在了儿子的小衣服上。 苏元娇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走过去一巴掌就拍在了江卓昀的手上,连忙拿出帕子给儿子擦口水,没好气地说道:“你在干什么呢?儿子原本睡得好好的,你为何要将他闹醒?将人闹醒也就算了,你惹他流口水做什么?小孩子口水流多了,会捂着小脸蛋和下巴的,到时候会长很多小痘痘,很难受的。你这个做爹的能不能长点心?” 江卓昀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伸手轻轻地扯了扯苏元娇的衣袖,低声说道:“为夫这还不是因为这段时日一直在忙,都没有好好陪过儿子吗?这回好不容易闲赋在家,便想跟儿子多玩玩儿,让他跟为夫熟悉起来吗?” “你可省省吧!”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小孩子睡得好好的被弄醒来很容易哭的,孩子还小本就睡眠多,你现在不让他多睡觉,怎么长身体?你以后想跟孩子玩,就只能等孩子自己醒来之后才能跟他玩知道吗?别孩子还在睡觉,你就因为想要跟孩子玩就将他给弄醒了。你这爹真的也是当得没谁了。” 江卓昀被训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抓着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没事,咱们家这个小崽子乖得很,不会哭的。就算弄醒了,一会儿也就睡着了,别担心。” 小崽子像是要跟他爹作对一般。 江卓昀话音刚落,小崽子就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苏元娇连忙甩开江卓昀的手俯身将孩子抱起来哄,顺手摸了一下孩子的尿片,已经湿了。 没多久,一股不言而喻的味道便散发出来了。 十分销魂。 江卓昀扯了扯嘴角,眨眨眼,一脸嫌弃地问道:“这是……弄脏了?” 苏元娇一脸平静地点头,接过香荷递过来的干净尿布和用温水浸湿的手帕,动作十分熟练地给儿子换尿布,江卓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伸手过来:“还是我来吧!” 弄脏的尿布多脏啊! 他的媳妇儿金枝玉叶,怎么能碰这么脏的东西呢? 虽然他一点也不想碰,但跟让自己的媳妇儿碰比起来,他觉得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谁让他是个大男人呢! 苏元娇摇摇头,低声说道:“你笨手笨脚的,别弄疼孩子了。” 话毕,苏元娇便动作麻利地将孩子处理干净,然后换上了干净的尿布,香荷将脏掉的水和尿布拿出去扔掉,屋内的味道还未散去,隐隐还能闻到一些。 江卓昀皱眉,问道:“为夫不在家时,你便是这般伺候着小崽子的?” 苏元娇点头:“偶尔吧!” 更多时候是奶娘在伺候。 她只是偶尔才帮儿子换尿布。 江卓昀不高兴了:“这些活交给下人来做便是,你何必自己亲自动手?我媳妇儿乃是金枝玉叶,尊贵的一品夫人,纤纤细手弹琴烹茶,极尽风雅,岂能碰这种又脏又臭的污秽之物?” 苏元娇却挑了挑眉,笑了:“府中下人多,这些事谁都可以做。但为人之母,有些事我也想要参与进来。给孩子换尿布,我想应当是每一位母亲都该经历的过程,陪伴着孩子长大,为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我觉得是理所应当的。我自己的儿子,我不嫌脏。我这一双手,也不仅有弹琴烹茶这点作用。” 江卓昀伸手牵过苏元娇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皱眉道:“方才你给小崽子擦屁股的样子实在是太温柔,太有耐心了,你对为夫极少这般温柔。” 苏元娇眉头一挑:“要不……下次……我也给你擦?” 江卓昀一脸黑线,咬了咬牙,慢慢地笑了:“好啊!” 苏元娇:“……” 好吧! 论不要脸,她输了。 输得彻底。 最终,苏元娇还是拗不过江卓昀,又被他拉着睡了一个回笼觉。 只是这个回笼觉睡得不是很太平。 江卓昀实在是不安分了。 本来身上就有伤,手还不老实。 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捏捏那里。 全然当身上的伤不存在。 苏元娇刚开始的时候顾及到江卓昀的伤还不敢太过动弹。 很乖巧地窝在他怀中,只是一脸不满地瞪着他。 江卓昀却像是察觉不到苏元娇的抗议一般。 越发放肆。 苏元娇一把抓住江卓昀的手,抬眸望他:“你不是要睡觉吗?为何还乱摸?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下床去?” 江卓昀一脸无奈:“也不是为夫想摸,就是这手不听使唤,一沾上媳妇儿就不规矩了,为夫也十分苦恼。” 苏元娇轻嗤,抓紧了江卓昀的手掌,抱在胸前,斜着眼道:“现在你不能动弹了,可以好好睡觉了吗?你昨夜没睡好,现在就赶紧睡,你本就受伤,身体虚弱,就不能规矩一点吗?” 她真的觉得江卓昀的精神实在是太好了。 莫非,他的伤是真的不重? 苏元娇不信。 但是江卓昀表现出来的太过于淡然了。 人都是肉做的,只要受伤了就会疼。 若是疼了便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但是江卓昀昨夜看起来还有些惨白的脸色,现在也恢复了血色,若非拉开他的衣裳,光看外表是真的看不出他受伤的样子。 “好吧好吧!终究是感情淡了,有了儿子就忘了夫君了。” 江卓昀一脸幽怨:“若是在曾经,现在你早就该倒在为夫的怀中,与为夫干柴烈火,缠缠绵绵了,哪里还会让为夫规矩点?终究是被儿子比下去了。这都是命,为夫不怪你,将儿子看得比夫君重,这大概是绝大数女人都会做的事情吧!你只是随波逐流了,你又有什么错呢?” 阴阳怪气,胡言乱语。 若非顾及江卓昀是休养在床的受伤之人,苏元娇都恨不得压下去堵住他的嘴了。 第346章 不好生养着,恐怕命不久矣 崔玉国使臣总算到了京都,乃是苏元骁和崔莯亲自接待的。 萧淑钰很高兴,将丞相府装点得喜气洋洋,红色的绸缎挂满屋檐,便连灯笼也全都换上了新的,还特意将苏元骁的院子重新整顿过。 若非苏元骁觉得没必要太过于大张旗鼓。 萧淑钰真的恨不得将丞相府重新修葺一番。 “娇娇,你看看这府中还有什么欠缺的地方?为娘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问题了,你再替为娘找一找。” 唯一的儿子要成婚了,萧淑钰十分重视,可以说是一丝不苟。 苏元娇左看右看,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便笑着摇头道:“娘,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安排得十分周到,就等着日子到将莯莯迎进丞相府了。” 萧淑钰笑得开怀:“那就好,既然连娇娇都说没问题,那便是真的没问题了。” “崔玉国使臣已经到了,哥哥和莯莯的婚期也已经快到了,母亲也将所有的一切都安顿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最近看自己的娘亲忙里忙外的,布满笑容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她便有些心疼自己的母亲。 萧淑钰摆手道:“没事,为娘心里高兴,一点都不觉得累。” “小姐,姑爷派人来询问,你何时回府。” 方志走上前来,朝着苏元娇拱手行礼道:“他说表公子方才哭了,奶娘哄不好,需要你回去看看。” 苏元娇有些头疼。 她不过回娘家一个时辰都不到,江卓昀怎么就让人来催了呢? “娇娇,既然苏苏哭了,你便回去看看吧!” 萧淑钰也是心疼自己的小外孙的,这段时间若非太忙,她也是恨不得时刻都守在小外孙的身边。 “好,娘,你且休息片刻,我回去看看。” 苏元娇也想回去看看江卓昀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萧淑钰点头笑了笑,想到了江卓昀负伤休养之事,问道:“有两日没过去探望阿昀了,他身上的伤如何了?” 在得知江卓昀受伤的事情之后,丞相府之人都吓了一跳,全家出动前去探望江卓昀,确定他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放心了。 这几日时不时也会去看看。 “没什么大碍,再休息几日便好了。” 苏元娇:“我想回去了,苏苏这几日有些闹腾,我担心他。” “去吧去吧!孩子重要。” 萧淑钰连忙摆手。 苏元娇回到昀娇院。 本应该哭闹的儿子睡得十分香甜,脸上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 倒是江卓昀拿着一本书靠在床榻边上看得津津有味。 苏元娇走过去,一把拿开他手中的书,抬眸望着他,一脸认真地问:“阿昀,你今年多大了?” 江卓昀眯了眯眼,微笑:“进十九了,再过几个月便及冠了。”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最多三岁?” 苏元娇轻嗤:“我就回去跟娘亲说了会儿话,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将我叫回来作甚?还拿孩子当借口,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为夫叫你回来自然也是有事要说的。” 江卓昀抬眸认真地望着苏元娇,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出声道:“皇上召见为夫,为夫叫你回来也只是想要报备一声,大概今夜要很晚才会回来。或许……不会回来了,你晚上莫要熬夜,早些歇息。” “皇上召见你?” 苏元娇担心江卓昀的伤势:“可你伤还未好,皇上现在叫你去作甚?” “尚未可知,去了才知道。”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最近或许会发生一些事,你不要到处去,只能留在咱们府上亦或是去对面的丞相府,若是可以,尽量不要出门。” “会发生什么事吗?” 苏元娇皱着眉,想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又觉得知道得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江卓昀笑了笑:“没什么太大的事,只是方才皇上突然传信过来,说是诚王越狱了。” 诚王越狱…… 诚王两个字一出,苏元娇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突然想到生孩子昏迷之后做的那个梦。 心里膈应得不行。 “是谁救了他?” “暂时还不确定具体有些谁,但和宋家和暗夜盟总归脱不了干系。” “宋家?” 暗夜盟是江湖组织,苏元娇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宋家? 宋启? 他竟还不死心。 竟然还敢在皇上都已经登基为皇之后参与劫狱将萧诚屹从天牢里面救出来。 “宋启那个老匹夫,多次讨好皇上未果,现在在朝中的势力也被皇上慢慢架空,宋家偏房的几个小官也被皇上寻了由头处置了。宋启大概是狗急跳墙,想要拼一拼吧!” 江卓昀一脸淡漠地说道:“萧诚屹生母在去世前给他留下了一股势力,其中还有许多事是咱们未曾知晓的,这也是为何皇上不杀萧诚屹的原因之一。咱们大庆暗地里涌动着许多惊涛骇浪,萧诚屹生母生前跟齐月国有勾结,近段时日齐月国对咱们大庆也虎视眈眈。接下来,为夫是真的要忙碌起来了。” 齐月国…… 在前世,是被江卓昀带领大军第一个攻下的国家。 这个国家十分特殊。 整个国家都建立在深山之中,而且极其擅长巫蛊之术,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 但好在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不然一定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苏元娇没想到风暴来得如此突然,她轻轻地点了点脑袋,低声问道:“所以……他们劫狱成功,也是皇上默许的吗?” “你猜?” 江卓昀扬眉一笑。 苏元娇抬眼斜他:“我猜是的。” 江卓昀很快换好衣裳出门了。 他身上的伤休养了小半个月,外伤已经不成大碍,内伤他不想让苏元娇知道,就装得一点事都没有,但是只要运气五脏六腑就疼得跟移位了一样。 好在皇上以他受伤为由,允许他的马车进入皇宫。 承乾殿。 萧云钊埋头奋笔疾书,在接到禀告说江卓昀到了之后,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既然来了,便让大将军进来吧!” 江卓昀走进殿内。 跟萧云钊一打眼,两人脸上都带着揶揄。 “六哥身上的伤可是好全了?” 萧云钊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看好戏的成分。 江卓昀微微一笑:“还没好,内伤严重,多处外伤都还未愈合,今日接到皇上召唤,都是强撑着病躯前来面圣的。” “六哥,朕需要你。” 萧云钊嘴角的笑容不变,低声说道:“朕十分需要你,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朕知道你受伤不轻,不然也不会允你在府中休养。但你是知道的,如今五哥被救走了,若是咱们不盯紧一些,就真的是放虎归山了。” “皇上既然给旁人行了方便,又岂会没有万全之策?” 江卓昀并不落套,他无奈地叹气道:“这些时日微臣身心俱疲,伤势严重,只怕是没个三五月是好不了了。能得皇上器重,微臣感激不尽,只是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不能为皇上分忧了,微臣真是愧疚得很了。” 萧云钊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六哥脑子不会坏掉了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王大有的声音:“皇上,丞相大人和陆太傅求见。” “皇上,微臣……” “六哥,你岳父没有武功,人到中年,听力没有那么好。” 江卓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云钊出声打断了,他随后扬声:“宣。” 苏岑和陆太傅很快便走进了殿内。 他们二人看到江卓昀都是一愣。 江卓昀艰难起身,朝着苏岑和陆太傅见礼。 苏岑和陆太傅跟江卓昀虽然官位相当,但他们是长辈,也就心安理得地受了礼。 苏岑见江卓昀起身的姿势怪异而缓慢,脸色有些惨白,眼底流露出担忧来,但他没有忘记这里是皇上的地盘,便只是轻轻点头示意便抬脚上前一步跟陆太傅一起给皇上行礼。 萧云钊见江卓昀方才还生龙活虎,现在便脆弱不堪的模样,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随后摆手道:“丞相大人和太傅大人且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与朕也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多谢皇上。” 苏岑和陆太傅都起身,王大有立马很有眼力见地让人搬来凳子。 却之不恭,只能坐下。 萧云钊微笑:“诚王越狱一事,两位大人想必也知道了吧?” 自然是知道了,现在满京都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急切地进宫来。 诚王越狱可不是小事,其中牵扯甚广,外到可能勾结外敌,内到可能跟朝堂上的大臣们还有关系,甚至也有传言说劫狱之事还有宋启的参与。 苏岑作为丞相,有协理皇上处理政务的职责。 朝廷命官犯事,苏岑也是有权利彻查的。 “禀皇上,微臣已经知晓了,方才在来的路上已经跟丞相大人提过了。老臣认为诚王本就是重罪之身,若非是先帝之子,只怕是早就该斩首示众了。如今却被人里应外合救走了,实在是不知悔改。” 陆太傅最疼爱的孙女很快就要入宫为后了。 而且他也是打从心里欣赏萧云钊的。 如今,满心满意都是为皇上考虑,他说:“还请皇上下旨,将诚王贬为庶人。此等居心叵测之人,没有资格享有我大庆亲王之称的资格。” 萧云钊侧头,望向苏岑:“丞相大人,你觉得陆太傅的提议如何?” “禀皇上,微臣觉得可行。” 苏岑道:“重犯逃离天牢乃是死罪,皇上若是将诚王斩杀反而落人口实,但将诚王贬为庶人却容易许多。” 也会体现出皇上的大度和仁善。 萧云钊微微一笑:“既然陆大人和丞相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朕便听你们的吧!” 萧云钊很快下旨,控诉诚王以前的所有罪行和如今越狱的重罪,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一定会大发雷霆全力抓捕诚王斩杀之事,皇上竟然只是将诚王贬为庶人。 众人震惊之余,又不免歌颂皇上果然还是念及手足之情。 但也有人发出质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何况诚王犯下的事每一条都是大逆不道惨绝人寰的,别说一次,便是十次也够他死的了,皇上却轻描淡写地放过他,这不得不让人质疑皇上是不是太过于软弱可欺优柔寡断了。 苏岑和陆太傅又陆续禀告了一些重要的政务之后,萧云钊便让他们退下了。 倒是江卓昀一直斜坐在凳子上,病歪歪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觉得他娇弱,即便他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大男人。 萧云钊简直没眼看:“六哥,我知道你实在是太想偷懒了,但你也没必要装得如此可怜。” 江卓昀捂嘴轻咳了几声,一脸受伤地望着萧云钊:“皇上,你这是何意?你是不相信微臣吗?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多叫几个太医来给微臣诊脉,若是有半句假话,微臣甘愿受罚。” 萧云钊有些担心江卓昀,立马让王大有去将太医院的几个经验老道的太医来给江卓昀诊脉。 他们看了之后,皆道:“皇上,大将军的身体不容乐观啊!内伤严重,伤及肺腑,外伤虽然已经在愈合了,但由于伤得太过严重也伤及了根本,若是处理不好,日后只怕是要落下病根的。” “内伤严重,伤及肺腑?” 一个太医这么说,或许不准,但是一群太医都看过,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 这就让萧云钊不得不信了。 这时,突然其中一个太医惋惜地叹道:“皇上,大将军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只怕是于寿命有碍,若是不好生休养好,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 萧云钊立马沉着脸追问。 太医立马跪倒在地,额头流汗,颤颤巍巍道:“皇上,微臣不敢胡言乱语,不只是微臣诊出这样的结果,大家伙也都能诊出来。大将军若是不好生休养身子,只怕是寿命会减少许多,最多也就个三五年了。” “胡言乱语!” 萧云钊勃然大怒。 太医吓得脸色煞白:“皇上,微臣不敢妄言,不信陛下可以问问旁人。大将军应当是年幼时便受过重创,身体亏损已久。早就已经是病根了,这些年大将军应当也没好生休养身体,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三五年……” “果真如此?” 萧云钊心头一紧,眸光凌厉地扫向另外的太医。 太医连忙跪了一地,有人扛不住压力,颤颤巍巍地说:“禀皇上,果真如此。” “为何方才不说,若非他提起,你们是不是都想要瞒着朕?” 萧云钊气得要死,脸色铁青得厉害。 太医们一个个连忙磕头认错。 其中一人说:“皇上,不是微臣们想要瞒着陛下,而是大将军不让我们说啊!” 第347章 微臣还能再撑个三五年 江卓昀:“……” 江卓昀:“嗷,我什么也没说啊!” 众太医:“……” 您倒是啥也没说,但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啊! 萧云钊气得甩袖:“这是宫中,你们到底听谁的?” 众位太医低垂着脑袋,瑟瑟发抖,没谁再敢多话了。 江卓昀虚弱地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便抑制不住地喘不上气,萧云钊吓得连忙上前,就见江卓昀一口血从口中喷射而出,落得满衣裳都是,便连他的龙袍上都沾染了几滴。 江卓昀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没事的皇上,太医们都说了,微臣还能再撑个三五年。暂时还死不了,皇上莫慌。” 萧云钊脸色瞬间就铁青了。 他虽然心中隐隐猜测这是江卓昀主导的戏码,但心中终究还是担忧的。 扭头,目光杀人般落在太医们的身上:“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大将军诊脉!” “是,皇上。” 方才最先开口的苗太医急忙上前,给江卓昀把脉之后,低声说道:“方才大将军是将肺腑中的积血咳出来了,暂时没什么大碍,待微臣开一贴药方,吃着补气血,养肺腑,应该能缓解一些。” 萧云钊皱眉:“应该?” 苗太医浑身一颤:“不是应该,是一定能!一定能缓解!” 萧云钊大手一挥:“下去熬药吧!全都给朕滚!” 太医们连滚带爬地急忙退出承乾殿。 萧云钊紧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问虚弱地靠在椅子上的江卓昀:“六哥,方才太医们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的身体真的亏空成这般样子了?” 江卓昀微微一笑:“皇上,太医院的这么多太医可都不是庸医,这么多人诊断出来的结果你都不信吗?” 也不是不信,而是萧云钊接受不了:“可是……可是,你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是不是上次暗夜盟的人伤到你了?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嘴角的笑意淡了一些,他轻声道:“太医们不都说了吗?我的身体亏损已久,从小时候开始便这样了,暗夜盟的那次伏击不过是加快了我身体损坏的速度和程度而已。若非有那次,我也撑不过七八年。” “朕不管什么七八年还是三五年的,六哥,你不可以有事!” 萧云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把抓住江卓昀的手,咬着牙,一脸痛苦地说:“六哥,朕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你不可以有事!我们要像小时候那般相亲相爱,你就算不念着我,也得念着你心心念念舍不得的六嫂和大侄子。” “不用你说,我自然是不想死的。”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了一声,眼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意味深长,他低哑着嗓音说:“我若是死了,谁来护着我的娇娇?只是世事无常,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体就撑不住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就算再不想死,但只要时间到了,我又能怎么办?” 是啊! 生死之事,又如何由得了自己? 萧云钊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往后六哥就好生休养身体吧!你是我的亲哥哥,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不测。” 顿了顿,又问道:“此事,六嫂可知晓?” “不知。” 江卓昀摇头:“舍不得让她为我忧心。我受伤在家这段时日,她就已经够忧心的了,若是让她知道我真实的身体状况,只怕是脸上再无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萧云钊:“……” “好,朕知道了。” 江卓昀也没有在宫中待很久,在宫中喝了一碗药之后,拿着药方,又带着萧云钊赏赐的许多药材便出宫回府了。 才没多久,京都城内便传遍了。 说大将军身手受重伤,不上朝将近半月,进宫一趟还是皇上恩准乘坐马车一直到承乾殿前,不多时皇上便召集众多太医为其诊治,待他出宫时,皇上又赏赐了许多名贵药材。 一时间,京都城内都在流传大将军命不久矣的谣言。 陆绮月约苏元娇出门逛街,看看衣裳,买买首饰。 二人刚踏进一家首饰店。 便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哎,你听说了吗?大家都在说大将军命不久矣。” “早就听说了,这段时间皇宫中总是送一些珍贵的药材去大将军府,大将军又不上朝许久,肯定是身体出了问题。” “啧,真是造化弄人呐。那苏家玉菩萨当初可是人人羡慕的存在,现在年纪轻轻的便要守寡了,光是想想就替她心疼。”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一个姑娘,也才十七岁,眼看着就要丧夫了,还真是可怜。” “你可怜她?她就算死了丈夫,依旧是一品夫人,日子一样好过。指不定还能偷着多养几个男人,指不定人家心里多高兴呢!” 语气里都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和酸气。 苏元沫脸色瞬间铁青。 陆绮月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立马站了出去,冷声呵斥道:“你们是哪家的姑娘,在这里乱嚼舌根?大将军和将军夫人也是你们能胡乱诟病的?” 几个姑娘都是小官之女,虽见陆绮月神态高贵,面容美丽,一时间也无法辨认她是谁。 其中一人冷笑着上前,高傲地抬起下巴:“你谁啊?这般多管闲事?这京都城内谁人不是这么说的?又不是只有我们几个,你怎么不都去管一管?” “啪——” 突然一声脆响,响彻整个首饰店。 刚才还叫嚣之人被苏元娇打得脸偏,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苏元娇,怒道:“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凭什么打我?你等着!我一定要我爹杀了你这个贱人!” “啪啪啪——” 接连响起的巴掌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叫嚣之人的脸已经被打得红肿。 苏元娇面若寒冰地冷声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苏元娇,乃是大将军江卓昀之妻!你当着我的面咒我的夫君短命,我如何打不得你?满口污言秽语,我夫君为国征战,受皇上器重,岂是你等卑贱之辈可以随意诋毁污蔑诅咒的?我倒是想问问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家族才会教养出你这等畜生不如的东西!” 众人震惊,方才还凑在一起嚼舌根的姑娘们都是浑身一震,面白如纸。 陆绮月冷笑:“你方才不是问我是谁吗?我乃陆家陆绮月,你又是何人?倒是报上名来,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何等人竟然能教养出像你们这种诅咒国之栋梁的黑心烂肺之人。” 旁边的人也弄明白了来龙去脉,纷纷对着方才还叽叽哇哇的几个小姑娘指指点点。 小姑娘们没有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间都被吓坏了。 个个缩着脑袋瑟瑟发抖。 方才脸被苏元娇打肿的,名叫孔漫枳。 乃是朝中正五品武将宁远将军孔超的女儿。 她是孔超老来得女的存在,自幼便受尽宠爱,素来任性妄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也没个顾虑,如今被苏元娇打肿了脸,心中忿忿不平。 如今又被人指指点点,心中怨恨至极,却也敢怒不敢言。 不多时,便有人带着府衙之人来了,来人连忙给苏元娇和陆绮月见礼,拱手道:“江夫人,陆小姐,下官方才接到禀告,说此处有人闹事,不知两位可否告知下官发生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 陆绮月冷笑了一声,纤纤玉手指着方才乱嚼舌根的几个姑娘,出声道:“咱们大庆骁勇善战,仅用十日不到便将东夏贼人赶出大庆又连破两城的大将军被这些心思歹毒之人诅咒短命,你说发生了何事?诅咒且诋毁朝廷一品大员究竟是何罪,你可知晓?” 来人急忙点头,应道:“当处拔舌之刑。” 陆绮月冷哼:“既是如此,还不将人带下去依法处置!” “是,下官这就办。” 大手一挥,冷声吩咐道:“来人,将这等诅咒诋毁污蔑朝中一品大员的歹毒女子给本官带下去,依法处置。” “是。” 穿着铠甲的士兵们连忙上前将方才窃窃私语的几名女子扣住便要押走。 孔漫枳急忙出声道:“你不能拔我舌头,我父亲乃是宁远将军,正五品官,我乃是官员家属,你们不能随便处置我!” 到底只是小姑娘,没有见过这等阵仗,一时间泪水都被吓出来了。 “正五品官员的子女竟还不懂谨言慎行,罪加一等!此事就算是皇上来主持公道,也是依法处置!” 苏元娇上前一步,眸光凌厉地望着一脸慌乱又强作镇定的孔漫枳,冷声道:“别说你的父亲只是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就算你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员,如今你犯了事都得按照律法处置,不容偏私!” “就是,身为朝廷武将之女,竟然还敢诅咒咱们大将军短命,简直是不可理喻。” “咱们大将军征战沙场,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他们在何处?如今竟敢乱嚼舌根,就应该将她们的舌头都给拔了,看她们以后还如何诋毁大将军!” “仗着有个当官的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这京都城内最不缺的便是当官的家人。区区正五品将军的女儿都敢这般嚣张,真不知道那宁远将军孔超平日里又是如何当职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他的女儿都是这般模样,当爹的又能好到哪里去!照我说就得好好查一查这些朝廷蛀虫,还我大庆海晏河清。”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指着孔漫枳一群人发表在自己的观点。 孔漫枳此时才是真的怕了。 害怕得肿胀的脸上都掩盖不住的惨白,眼底流露出脆弱,哭着说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晚了。” 苏元娇冷声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带下去!” “是是是,下官这便将人带去府衙审问。” 无论是大将军之妻苏元娇还是即将成为皇后娘娘的陆家小姐陆绮月都是他惹不起的,他恨不得立马便将得罪苏元娇和陆绮月之人赶紧问罪,哪里还敢有片刻耽搁? 眼看着孔漫枳一群人被带走。 苏元娇扭头扫向伸长脖子看好戏的一群人,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抱歉,让诸位看笑话了,大家都散了吧!” “是是是,散了散了,赶紧散了,我方才看上的这个玉镯子可真漂亮,你给我瞧瞧色泽如何?” “我瞧着不错,你看看这对耳环,做工多精巧啊!颜色正好配你,你戴着一定好看。” 众人连忙转身看起了首饰。 苏元娇已经失去了逛街的兴致,扭头对陆绮月说:“绮月,我出来已久,该回去了。孩子还小,放心不下。” “回去吧!刚要我也逛累了。” 陆绮月知道苏元娇的心里不好受,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低声说道:“娇娇,别管旁人说什么,只要大将军身体健康无事便好。” “嗯,我知道的,绮月,你也早些回去吧!这些时日你府上也忙,可要好生休息。”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 陆绮月要成婚了,且所嫁之人还是九五至尊的皇上,陆家不敢有半点怠慢,现如今整个陆府中人都在为陆绮月筹备婚事。 她也只是今日抽着空,才将苏元娇叫出来透透风的,谁知竟会听到旁人这等言论,让她们两人心中都有些不痛快。 回到家中。 苏元娇将江卓昀斜躺在贵妃榻上,一旁的矮几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糕点,他一边慢悠悠地吃着,一边戳着摆放在他旁边的儿子,逗着玩儿。 儿子傻兮兮的,被他爹戳几下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江卓昀心情也十分好的样子,戳着儿子,见儿子傻笑,他便也跟着笑。 长长的青丝从肩膀上滑落,落在了儿子的襁褓上,他身上穿着银白色的长袍,整个人清贵高雅得宛若落入凡尘的仙人。 身上慵懒的气息让人看了便觉得浑身放松,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江卓昀扭头,望见了苏元娇,笑着招手道:“媳妇儿,你回来了,赶紧过来看看这小崽子笑的傻样,真的是太蠢了,鼻涕泡和口水泡都给笑出来了!” 所有美好,瞬间破灭。 苏元娇抬手捏了捏额角,认命般走到了江卓昀的跟前,垂眸望向自己小崽子,便见小崽子挥舞着又胖又短的小手朝她张开。 微微一笑,苏元娇俯身将孩子抱入怀中,江卓昀笑道:“你可要小心些,这个小崽子方才流口水将衣服都给流湿了,你若是不小心些,就要被他的口水弄脏了。” “既然知道儿子的衣服弄湿了,你为何不给他换干净的?就算你自己不给他换,也该让人给他换才是!” 若非她只有江卓昀一个男人,她都要怀疑自己生的这个崽子是不是江卓昀亲生的了。 扭头吩咐香荷:“你且去拿衣服过来给小公子换上。” “是,小姐。” 香荷很快将衣服拿过来,苏元娇手脚麻利地给儿子换好之后,这才又拿着用温水浸湿的手帕给儿子将印着口水印的小脸给洗干净。 江卓昀从软榻上起身,将一块糕点递到苏元娇的嘴边,垂头望着依旧笑得傻兮兮的儿子,嫌弃地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成天傻笑个什么劲儿!天天笑也不怕把小嘴给扯坏了。” 说着,还伸手扯了扯儿子的小嘴。 苏元娇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了江卓昀的大手上,斜睨着他说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整日就知道欺负自己的儿子,咱们儿子才多大,受得住你的欺负吗?这儿子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是这般当爹的?” “为夫不就是觉得他小脸摸起来舒服才多摸了几下吗?你至于如此生气吗?” 江卓昀低声说道:“这小崽子若非是为夫亲生的,为夫早就将他从咱们的院中扔出去了,岂会容他整日待在媳妇儿的怀中,占据原本属于为夫的位置?” “那你倒是无私,还知道让他在我怀中待一待?” 苏元娇对江卓昀这种跟儿子吃飞醋的情况,已经应付得十分得心应手了。 没多久,江慕苏小崽子就在母亲的怀抱中沉沉地睡去了。 苏元娇将孩子递给奶娘张氏,低声说道:“他睡着了,你守着他吧!醒了叫我!” “好嘞。” 张氏小心翼翼地抱过江慕苏,便转身往着屋里去了。 苏元娇勾了勾江卓昀的手指,江卓昀眉头一挑,微微笑出声,凑过来快速在苏元娇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挤眉弄眼道:“大白天的,不好吧?” “想什么呢?” 苏元娇抬手在江卓昀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跟我上赏芳华,我有话问你。” “行!” 江卓昀被苏元娇拉着上楼,嘴角一直勾着笑。 “最近京都城内的传言,你都知道吧?” 苏元娇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声。 江卓昀点点头:“知道。” 整个京都城的人都以为他要死了,便连丈母娘方才都已经亲自来问过他了。 好在看到他生龙活虎后便放心了。 苏元娇抬手挠了挠江卓昀的下巴,被他刚冒出来的一点胡渣给扎了一下手,不觉得刺痛,反而有种酥酥麻麻的滋味,她便没将手拿开,眯着眼轻轻地挠着,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会恢复上朝?” “大概是……等为夫身体彻底好全之后?” 江卓昀微阖着眼,像是一直被抚摸得十分舒适的小猫咪,嘴角勾着慵懒的笑,身体软在了贵妃榻上,一只手揽住苏元娇纤细的腰身,低声说道:“主要是为夫只想一直待在媳妇儿身边,哪里都不去。外面人如何传便让他们传吧!左右为夫也死不了。” “闭嘴!” 苏元娇气得捏住江卓昀的嘴,没好气地说道:“我不许你说这个字!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就算知晓你没事,但是听旁人这般说你,我心里还是不好受,这些人真是闲事管得宽,都要管到咱们将军府来了。整日闲着没事吃得撑了便乱嚼舌根!” 第348章 树大招风,被针对了 “好了好了,媳妇儿别生气,为了那些人不值得,人家说几句为夫又不会掉块肉,若是媳妇儿气不过,为夫将他们舌头拔了便是。” 江卓昀细声软语地将人哄着。 就在这时,秦照前来禀告:“主子,宁远将军前来请罪!” “请罪?” 江卓昀微微一笑,出声道:“不见。” 秦照快速退下,苏元娇抬手摸了摸江卓昀的脑袋,垂眸低声说道:“今日我听人说你命不久矣,心中十分难受,憋着一口气,便动手打了人,且不准备放过她们。” 那些人随意诋毁自己,将自己说成那等希望丈夫早逝方便红杏出墙的放荡女子时她都没有那么生气,但她们竟然敢幸灾乐祸地说自己的丈夫会早逝,那便是罪大恶极。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为夫都支持你。” 江卓昀一脸温柔:“若是有人在为夫面前说你一句不好,为夫定会生气,恨不得亲手斩杀了他。所以,为夫十分理解你的心情。” 拉起苏元娇的小手,看她小手泛红,便有些心疼:“往后打人这等事,你让香荷和秀竹来做便是,她们的手糙力气大,打起人来才疼。你的小手又嫩又滑,应当好生呵护保养,岂能用来打人?若是打疼了,为夫岂不是要心疼死!” 苏元娇小脸微红,低声说道:“我也是一时气愤便上手了,我的手不疼,她的脸会比较疼。” 其实小手还是有些疼的,尤其是她还打了孔漫枳几耳光,声音响彻整个首饰店,她也确实是用劲儿的,手不疼才怪。 只是好在她那时候太生气了,压根就顾不上疼。 现在倒也不觉得有多疼了。 江卓昀垂头给苏元娇吹了吹泛红的手心,低声说道:“往后不管痛不痛都不可以犯傻,为夫给你吹吹就好了。” “好了阿昀,没有多疼,不用吹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手心上,酥麻酥麻的泛着痒。 就像是羽毛在心尖上刷过一样,让人心肝都颤抖了。 哪里还扛得住? 苏元娇的小手往后一缩。 江卓昀立马抓住,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苏元娇微红的小脸,微微眯眼,笑道:“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才初春的天,不至于热红了脸吧?你莫不是害羞了?” “你才害羞了?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苏元娇板着小脸,认真道:“咱们都是老夫老妻,孩子都已经生了,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已经做过最亲密之事的两个人,面对着彼此,害羞的情况确实会减少一些。 但苏元娇脸皮薄,没有江卓昀那么厚。 在被他调侃亦或是调戏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脸热心跳加速。 然而,江卓昀太过了解苏元娇,早已看穿一切,他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苏元娇红红的手心轻轻地挠了一下,苏元娇瞬间浑身一颤,眼神微缩,一脸错愕地望着他。 江卓昀立马就笑开了:“既然不是害羞,那便是动情了。媳妇儿,都是为夫不好,最近身体虚弱,都没能好好满足你。这才让你轻轻一碰便成这般了,媳妇儿莫急,为夫的身体已然大好,夫妻之事不会在欠你了。” “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苏元娇原本心猿意马,是有那么点念想,但现在突然被江卓昀点破,立马脸色爆红,急忙缩手,想要将小手给收回来,谁知江卓昀却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一点都不松开。 稍稍用力,将她拉到怀中紧紧地抱着,张嘴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低笑着说道:“媳妇儿,别生气了,不是你想,是为夫想了。为夫这么香香软软貌美如花的媳妇儿放在床上,看得见,摸得着却不能睡的滋味实在是难熬。你都不知道,为夫这段时日,忍得有多辛苦。” “别咬我。” 苏元娇被江卓昀软声软语一哄,立马就心软了,她红着眼眶,抬手抱住江卓昀的脑袋,低声说道:“你咬疼我了。” 江卓昀虽然没有用什么劲儿咬人,但牙齿磨蹭耳垂还是有些痛感的。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将苏元娇的耳垂放出来,一口又咬在了苏元娇的脖子上,苏元娇疼得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道:“江卓昀,你是属狗的吗?怎么乱咬人呢!你再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脖子脆弱,皮肤又白又嫩,如今已经初春,衣服不会穿得太厚,若是留下了印子,让她如何见人呐? “都怪媳妇儿太香甜,让人恨不得将你吞吃入腹,与为夫彻彻底底地融为一体。” 低笑了一声,江卓昀的牙齿细细地磨蹭着苏元娇脖颈的皮肤。 脖颈十分脆弱,稍稍用力一掐便能将人给掐死。 同样的,脖颈之处的皮肤也是十分敏感的。 若非十分信任之人,是万万不可能将脖颈递到旁人的嘴边任由旁人处置的。 苏元娇浑身紧绷着,小脸涨得通红,小手紧抓着江卓昀的衣领,咬了咬唇,低声说道:“将门窗关起来。” 她是有羞耻心的。 就算要在大白天做点什么,也不能在敞开的空间中。 江卓昀听着苏元娇娇软带着甜腻的声音,浑身一紧,扣着苏元娇腰身的大手突然收了一下,眼眶微红地低哑道:“好,马上。” 大手一挥,门窗瞬间关上了。 不多时,阁楼上便升腾起了燥热之气。 原本苏元娇还是有些担心江卓昀的。 怀疑他对自己隐瞒了真实的身体状况。 一个半时辰之后。 苏元娇奄奄一息的被江卓昀抱回屋沐浴时,她便觉得自己的怀疑真的十分荒唐。 江卓昀的身体很好,身强体壮,一点都不输以前。 就他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可半点都没有身受重伤,命不久矣的症状。 迷迷糊糊地睡着,苏元娇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一道轻叹声,她嘟哝了几句,往发声的方向靠过去,抱住了江卓昀热乎乎的身子,嘴角勾起了一个满足的弧度。 苏元娇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很沉很沉。 她睡着后,完全不知道原本紧抱着她的人在她睡着后轻轻地放开了她,煞白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正常的通红。 江卓昀去找了粉黛,拿了一颗药便往嘴里塞。 粉黛一脸无奈地张了张嘴,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江卓昀不悦的脸色时,千言万语也只能咽下去了,江卓昀毫不犹豫地转身边走。 粉黛忍不住,终究还是开了口:“姑爷,你的身子骨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奴婢虽然有些医术,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还请你多注意身体,不然的话,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是没办法的。” 江卓昀武功高强,身材健硕,外表看起来是十分健康的。 但很少有人知晓,他早年间为了练功太过卖命,身体亏空得厉害,就算这些年一直在养着,好了许多,但也并没有彻底养好。 若是随意造作,寿命减少都不足为惧,就怕什么时候将身体里积压已久的症状引出来就是真的要命了。 江卓昀脚步一顿,侧头望了一脸担忧的粉黛一眼,想了想,点头道:“我心中有数,不会轻易让自己死掉。关于我身体之事,莫要让娇娇知晓。” 粉黛有些犹豫:“姑爷,你当年让我们跟着小姐时说过,要我们一切听从小姐的命令,我们只能有小姐一个主子。若是奴婢瞒着小姐这些事,岂不是等同于背主?” “若是娇娇知晓我的身体状况,定然受不住,我不想让她每日为我提心吊胆。” 江卓昀说道:“娇娇应该快乐地活着,我也会想办法活得长久。” 暗夜盟十二位顶级高手不是吃素的,江卓昀与他们缠斗一番,身体机能和武功是运用到了极致的,身体里的许多毛病便被牵扯出来了。 这些时日一直养着,好了一些,但他也像是个碰不得的瓷娃娃。 若是不小心摔碎了,就真的再也黏不起来了。 粉黛抿了抿唇,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奴婢都会好好研制药材,尽量滋养好姑爷的身子。姑爷日后若是无事,便不要太过操劳,否则身体承受不住,奴婢也无能为力。现在姑爷已经有小姐和小公子了,仇人也都不足为惧,随时想杀都能杀了,就不要太拼了。” “我知道。” 江卓昀低声道:“我会护好自己。” 唯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在意之人。 粉黛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轻轻地点了点脑袋,然后不说话了。 苏元娇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下来了。 她轻轻地动了一下,便觉得浑身都酸痛难忍,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扶着腰身坐起来,便见坐在不远处看书的江卓昀将书放下,大步朝她走来。 大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揉着:“是不是腰疼,为夫给你揉揉。” “不用揉了,一会儿便能好。” 苏元娇摇摇头,轻笑着说道:“我的腰身还没这么脆弱。” 到底是练过武的,虽然没练出什么名堂来,但这身子骨到底是没有那么脆弱了。 比以前经得住折腾多了。 “揉一揉,好得快。” 江卓昀痞痞一笑:“毕竟,是为夫弄疼媳妇儿的,为夫得负责。” 苏元娇嘴角的微笑一顿,抬脚踹向江卓昀,没好气地说:“你可闭嘴吧!臭不要脸!” “为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不要脸了?” 江卓昀一把抓住苏元娇白嫩的小脚丫子,轻轻地摸着,摸了几下之后苏元娇的小脸便又红了:“你干嘛呢?还要不要给我揉腰了,若是不揉便一边去!我饿了,要洗漱用膳了。” “揉,岂能不揉?”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立马认命地给苏元娇揉起了细腰。 这时,妙语敲响了房门,在门口说道:“小姐,姑爷,相爷让人过来传话,宁远将军已经在府外跪了一下午了,看热闹之人繁多,让小姐和姑爷赶紧处理一下,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苏岑忙碌了一日,刚准备回府陪夫人用膳,谁知人才下马车就被人缠上了。 宁远将军乃是武将,官职不高,苏岑对他几乎没有印象。 听人禀告了来龙去脉之后,便沉着脸将人给打发了。 但孙漫枳乃是孙超老来得女,素来宠爱得很,现如今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要被人割舌头了。 他哪里承受得住。 故而求到了大将军府来。 但围观之人实在是太多,一个个堵在大将军府和丞相府的中间,让人不得安宁。 苏府过几日都要办喜事了,可不能让人堵着闹腾,平添晦气。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扬声道:“让秦照去处理,半刻钟之后,若是将军府门口还有一个闲杂人等,便让他去领罚。” “是,姑爷。” 粉黛快速退下。 苏元娇低声说道:“京都城内乱嚼舌根之人众多,只有处置了一些人,才能起到威慑作用。无论这话是谁挑起头的,都希望不要再继续下去,我希望夫君可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地好好过日子。” “嗯,媳妇儿做得对。” 江卓昀微微一笑:“我也希望媳妇儿可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活着。” 苏元娇上前,轻轻地抱住江卓昀的腰身,蹭了蹭他的胸膛,低声说道:“我们的心愿都是一样的,都希望对方好,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至于什么都扛不住,你不要将我一直当作温室里的花朵好生呵护着,也应当让我见一见风,淋一淋雨,不然的话若是将我养得娇气了,稍微遇到一点风雨,我自己便扛不住了。” 江卓昀听得心头一痛,轻轻地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为夫知道了,为夫不会什么事情都瞒着你的。” 不会什么事都瞒着。 那便是有一些事是瞒着的了。 苏元娇听出了弦外之音,却也不想追究了。 她喟叹道:“时辰不早了,传膳吧!” 用完晚膳之后,天色彻底暗下来,苏元娇去看了看儿子,见他一切都好便放心地回了屋子。 因为下午操劳了,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都十分规矩,拥抱着睡去。 翌日。 江卓昀说要出府一趟,具体是去做什么,苏元娇并没有过问,只是让他早去早回,保重身体,江卓昀一一应下,垂头捏着苏元娇的下巴亲了一口之后,转身意气风发地走了。 不过片刻,香荷便前来禀告:“小姐,昨日被押往府衙的人都死了。” “什么?” 苏元娇愣了一下,错愕地抬眸问道:“就算依法处置,最多也只是拔舌,为何会闹出人命?” “此事已经交由大理寺彻查了。” 香荷抿了抿唇,说道:“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刻意针对咱们将军府。” 树大招风,如今江卓昀被皇上器重,风头无两,就算闲赋在家也让人心生嫉妒。 何况,江卓昀成婚之日皇上亲自前来观礼,他的儿子满月皇上也亲自来了,甚至还要抱他的儿子,这是无上的殊荣。 且不说江卓昀还背靠着镇国将军府和丞相府。 便是他带兵攻打东夏,连连传来捷报之事就已经够让人忌惮的了。 “嗯,我知道了。” 苏元娇点点头,不再多话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除了最开始让府衙之人来将那几个女子押往大牢依法处置之外,她什么动作都没做,要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来,就算有人陷害将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她亦或是江卓昀,都是没有办法给他们定罪的。 只是这背后之人如此做,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这个得好好琢磨琢磨。 “你且去将事情查探清楚,再来向我禀告。” 苏元娇抬眸望了香荷一眼,眸色中带着审视:“当初你来到我身边之时,说的是最擅长查探和追踪消息,一年多以来,我也没用得上你这能力,如今也该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香荷立马虎躯一震,坚定地出声道:“是,奴婢遵命。” 她现在虽然是苏元娇的贴身丫鬟,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但本质上她依旧是一个死士。 一个从小经过残酷的训练脱颖而出的死士。 她的作用不仅是伺候人这一点,更多的是保护主子,获取对主子有利的消息。 亦或是抓住想要伤害主子的敌人。 这些才是她最应该做的事。 “你且去将秀竹叫回来吧!这段时间她在我身边伺候,你该忙什么便忙什么去。” 秀竹这段时间被苏元娇派出去干活了,如今需要用到她,便要将她叫回来了。 香荷点头应道:“是,奴婢这便去将她叫来。” 香荷的速度很快,不出半个时辰,秀竹便回来了。 苏元娇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眯眯地问她:“最近将那些人训练得如何了?” “禀主子,初见成效,再坚持下去,不出一年,便可以将他们派出去出任务了。” 苏元娇想要扩展自己的产业宏图,便让秀竹帮忙训练出一些可用之人。 她要用之人不仅要才思敏捷,还要有学问,身手不凡。 但这样的人实在是太难找了,苏元娇便只能自己寻一群还不算愚笨之人,让手底下的人去亲自调教出来。 自己调教出来的人会更加忠心耿耿,这也是苏元娇舍得下本钱的原因之一。 第349章 皇上,你不要调整我的底线 “还需要一年……” 有些慢了。 秀竹听出了苏元娇话中的迟疑,想了想出声道:“若是小姐急于用人,其中有一些资质上佳之人可以快一些。” “不必了。” 苏元娇摇了摇头。 江卓昀直到深夜才回来,苏元娇睡得不是很安稳,几乎是江卓昀刚踏进屋内,苏元娇便醒来了,她轻叹了一声,转眸就着微弱的烛光望着江卓昀脱掉鞋袜换掉身上的衣裳,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今日累吗?这么晚才回来。” “不累。” 江卓昀摇头,抬脚走过来,低头在苏元娇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等为夫吗?” “你不回来,我睡不安稳。”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只要你晚归一些,我便总是担忧你,如今见你完好无损地回来,我才算放心了。” “是为夫不好,让你担心了。”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原本为夫是想早点回来的,奈何皇上接到了诚王逃往齐月国的消息,又让人彻查宋家,牵扯出太多人了,气得大发雷霆。便将岳父,为夫、陆太傅和朝中的一些重臣给扣留在宫中商议对策了。” “往后若是临时有事,要让人回来告诉我一声,不能让我在家待着,平白担心你。” “好。” 江卓昀又亲了苏元娇的额头一下,这才转身去洗漱了。 没多大会儿便回来,揭开一点被子躺进了床榻,苏元娇转身抱着他,低声说道:“早些时候,香荷给我说昨日被押进府衙之人全死了。城中定然又要有一些闲言碎语了,这件事就算皇上交给了大理寺,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事情查探清楚。” “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多想。” 江卓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耳朵,轻哼了一声道:“别有用心之人不过是螳臂当车多此一举罢了。不过是死几个蝼蚁,成不了什么气候。” 苏元娇:“……” 苏元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了,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时辰不早了。” 苏元娇:“……” 抬眸,望着江卓昀眉眼之间流露出的疲惫,苏元娇也不再多言,抿了抿唇之后,靠在了江卓昀的怀中。 没多久,就感觉到江卓昀睡着了,她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也轻叹了一声闭着眼睡去了。 翌日。 天还没亮,苏元娇醒来了,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叫秀竹前来一问,才知道江卓昀起床上朝去了,她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确实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紧接着她便睡着了,压根不知道对方究竟说的是什么。 现在想来,大概是江卓昀跟她说要去上朝之事吧! “娇娇,你醒来了没?” 突然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母亲的声音,声音中带着焦急,苏元娇连忙扯开被子走了出去,萧淑钰连忙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红着眼眶说道:“娇娇,粉黛在何处?快叫她跟为娘走,你哥哥出事了。” “什么?” 苏元娇心头一紧,赶紧让秀竹去将粉黛叫来:“娘,哥哥究竟发生了何事?您先别慌。” “你哥哥去上朝的途中遭人暗杀,幸好被阿昀碰见救下你哥哥,但你哥哥也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刚送回府来。” 萧淑钰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哭道:“浑身都是血,吓得为娘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苏元娇和萧淑钰带着粉黛赶到丞相府时,吴桂山已经在给苏元骁诊脉了,崔莯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卓昀和苏岑守在一旁脸色十分严肃。 粉黛急忙上前,吴桂山退了一步,给粉黛让开位置,低声说道:“公子受伤严重,失血过多,伤及肺腑,能不能救回来,就看运气好不好了。” 众人心口一紧,萧淑钰捂嘴痛哭起来。 苏元娇也瞬间红了眼眶,江卓昀侧身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你要相信兄长,他能挺过去的。粉黛医术高明,不会让兄长有事的。” “嗯嗯。” 苏元娇胡乱点头,望向粉黛的眼底充满了希冀。 哥哥今日的伤不知道有没有当初夫君的重,但是当初粉黛能将夫君轻而易举地救回来,今日也一定能救下哥哥。 不出片刻,粉黛从包里掏出一块参片塞进了苏元骁的口中,扭头对众人说:“屋内人太多了,且出去等等吧!吴老留下来帮我,我们速度快一些,不然大公子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好。” 萧淑钰点头,将所有人都叫了出去。 屋内烛光摇曳。 粉黛让吴桂山将苏元骁的衣服全都解开,便见他的胸膛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被点穴止住了血,但依旧可以看出这道伤口的致命之处。 其余地方的伤口看起来虽不致命,但也十分可怖。 今日暗杀苏元骁之人手法狠绝,若非江卓昀及时赶到,只怕是苏元骁当真没有命在了。 “吴老,你且给我按住大公子,他胸口处的伤有毒,我得给他将毒血吸一些出来,其余的再用药清除。” “好。” 吴桂山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按住了苏元骁的身体。 粉黛立马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一根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细小竹管插在了苏元骁的伤口处,另一边有一个小小的像碗一样的东西连接着另一边的细小竹管。 粉黛张张嘴,咬着另一头用力一吸,很快便有黑色的浓稠的血顺着细小的竹管流进了碗中,碗的周围立马便被浸黑了,可见毒性之强。 吴桂山看得头皮一紧。 再垂眸望去,便见躺在床上的苏元骁已经进去的气少,出来的气更少了。 浑身泛着青紫。 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粉黛将竹管给收起来了,又掏出一个丹药喂进苏元骁的口中,沉着脸说道:“这药可是我研制了许久,花费了很多功夫的,若是这药都救不了你,那你就真的没救了。” 吴桂山脸色沉沉的,低声问道:“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大公子这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为何我从未见过?” 吴桂山虽算不得是神医,但医术也不比宫中的太医差什么,不然也不会一直留在丞相府。 但对于毒药,他确实知道得不多。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十分歹毒的毒药。 “百毒散。” 粉黛冷声说道:“赶紧给他处理伤口,他失血过多,若是不赶紧处理,就算没有被毒死,也该流血而死了。” 两人快速给苏元骁处理了伤口,粉黛开了一个药方交给吴桂山:“吴老,你按照这个药方给大公子熬药来吧!半个时辰之内给他喝下去。” “这药方……” 吴桂山拿着药方看得头皮发麻,有些疑惑地开口道:“这样确定不会有问题吗?” 粉黛很确定地开口:“你可以质疑我的医术,但你不能质疑我解毒的能力。这些药材虽然性猛,但大公子中毒太深,不用这些药根本就很难救回来。你若是信我,便去照做,若是不信便看着他死!” 吴桂山虎躯一震,急忙点头道:“我马上就去煎药,保证半个时辰之内将药煎好。” 其中不易找到的药材粉黛已经给吴桂山提供了,吴桂山急忙转身去抓药。 粉黛刚从屋内走出去,萧淑钰便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急切地问道:“粉黛,阿骁如何了?有没有好一些?他能不能好起来!” 粉黛抿了抿唇,低声说道:“夫人,您切莫着急,我已经给大公子处理好伤口了,大公子中了十分狠辣的百毒散,好在在中毒之初被姑爷点了穴道延缓了毒液蔓延的速度,也减缓了大公子血流的速度,所以争取到了一线生机。现如今血止住了,毒也解除了大半,但体内还是残存了一些,只能再等等看。若是大公子能挺过三日,便能活着。” 活着,并不代表可以好起来。 也许一辈子都会被病痛缠身,从此日夜与药物相伴了。 萧淑钰浑身血色尽褪,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哭不出声来。 苏岑连忙上前拥住了她,眼眶红红地说道:“钰儿,咱们儿子不会有事的,他一定能挺得住!你莫要哭。” “夫君,咱们的儿子真的能挺得住吗?” 还有整整三日,只有挺过三日才算可以活下去。 但也仅仅是活下去吗? 萧淑钰心如刀绞。 浑身的力气像是瞬间消失一般,她张着嘴却哭不出声音来,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伤心到了极致。 苏元娇也红着眼眶,小手紧紧地抓着,却不敢哭出声来。 母亲已经够难过了,她不能再添乱了。 江卓昀始终握着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听闻宫中有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先帝在世时收入宫中的,我去给皇上讨来。” 苏元娇闻言,充满希冀的抬眸望向江卓昀,低声问道:“真有此事?” 此事她前世今生都从未听说过。 “自然是真的。” 江卓昀轻轻地摸了摸的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道:“别难过,等我。” 苏元娇用力点头:“好。” 江卓昀很快转身便走。 苏岑抬眸望了江卓昀快速离开的背影一眼,又望了望自己女儿充满了希冀的眼睛,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紧紧地将自己媳妇儿揽在怀中。 崔莯在一旁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抽抽搭搭地说道:“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成婚了,到底是何人这般心狠手辣地伤了他,若是让本公主知道是谁,定要将那等贼人碎尸万段!” 天慢慢地亮了起来。 皇上收到消息之后,也让王大有前来问了一下情况,顺带赏赐了许多珍贵药材。 吴桂山煎好药端上来,粉黛给苏元骁灌下去之后,又给他把脉,吴桂山在旁边看着苏元骁似乎恢复了些许血气的脸颊,疑惑问道:“大公子的身体情况眼瞧着似乎好转了些。” “是没有方才那么糟糕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三日你我一定要轮流时刻守着他,一点都马虎不得,否则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吴桂山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崔莯紧抓着苏元娇的小手,哭得眼眶红肿:“娇娇,阿骁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那么喜欢他,我们好不容易就要成亲了,他若是有事,我就不活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 虽然苏元娇的心底也十分没底,但一想到夫君已经进宫求药了,心中总是带着期待的。 崔莯靠在苏元娇的肩膀上抽泣。 萧淑钰已经哭晕过去被送回院中休息了。 粉黛从屋内走出来,苏元娇立马抬眸望过去,粉黛走过来,低声说道:“暂时没事,别担心了,现在吴老在守着,奴婢先回去再找找法子。” 苏元娇点头:“好,你去吧!” 江卓昀很快回来,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苏元娇转眸望去,他走过来,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那颗丹药究竟放在何处皇上也不知晓,他已经派人去找了,希望能寻到吧!” 若非他不说,萧云钊都不知道有那颗丹药的存在。 唯一知道那个丹药的存放位置之人,现在又彻底疯魔,除了大喊大叫之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江卓昀已经让人去逼问了,但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苏元娇眼中的光亮瞬间就弱了许多。 江卓昀心头一疼,眼眸闪了闪,低声说道:“你要相信粉黛,兄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 苏元娇轻轻点头,扯着嘴角十分牵强地笑了一声。 丞相府瞬间变得低气压。 原本是喜气洋洋的,现在变得乌云密布。 刺杀苏元骁之人,江卓昀当时就让人去查探了,一日过去了,都没什么结果。 皇上特别重视此事,在上朝的时候大发雷霆,让大理寺一定要配合调查,查探出究竟是谁胆敢刺杀朝廷命官。 只要查探出来,便处凌迟之刑。 傍晚时分,萧云钊来了丞相府。 苏岑和萧淑钰都有些震惊,强撑着精神招待萧云钊。 萧云钊摆手道:“丞相大人和姑姑不必多礼,朕是来探望表哥的。早上听说表哥遭人刺杀,朕心中悲痛万分,现在特来看看。不知表哥情况如何了?” 萧淑钰闻言,眼眶瞬间又红了,哽咽着摇头道:“受伤严重,又中了毒,一直都没醒过来。” 萧云钊是带着太医来的,连忙让太医去查探,太医出来之后,眉头紧皱着说道:“皇上,苏大人体内的毒素扩散已至肺腑,且还未清除干净。又失血过多,只能再等等看了。” 萧云钊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阴沉沉的。 距离江卓昀被刺杀才过了一个月左右。 苏元骁便又被刺杀了。 他身边现在能用之人本就不多,还接二连三地出事,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表哥治好。” 萧云钊吩咐道:“你这段时日就留在丞相府好生照料表哥,若是表哥有事,你便以死谢罪吧!” 太医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 一脸惊愕。 随即连忙点头道:“是,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这可是要命的差事,太医丝毫不敢大意了。 萧云钊侧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江卓昀,眸光沉沉地出声道:“大将军,朕有事要与你说,你且跟朕过来。” “好。” 江卓昀跟着萧云钊抬脚走出院子,来到一处四处都不能藏人的亭子处,萧云钊一脸复杂地问江卓昀:“父皇还活着。” 是肯定句,并非疑问句。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萧云钊脸色一变,眉头紧紧地皱着:“为何要留着他?他还活着,迟早会生出变数。” “为何要他活着?” 江卓昀幽幽一笑:“当然是让他替皇上见证这越来越好的大庆了。让他好好看清楚,他的窝囊无能究竟有多可笑,让他亲眼看看他的丧尽天良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六哥!” 萧云钊脸色一沉,咬牙道:“不能留着他。大庆该如何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存在被人知晓,你知道咱们的处境究竟会如何。” “不会有人知晓的。” 江卓昀冷声道:“若是有人知晓,他第一时间就会死,不会给皇上造成威胁的。” 萧云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向江卓昀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六哥,你何苦再折磨他,让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不好吗?” “不好。” 江卓昀微微抿唇,嘴角的笑意彻底消失,他淡声道:“皇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一切你都没有经历过,所以我该如何做就不劳皇上费心了。我的仇恨跟皇上无关,也不需要皇上指教。至于萧诚屹,我听你的留他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萧云钊瞬间抿唇,眸光定定地盯着江卓昀看了半晌,片刻后,才偏过头,望向了一旁的荷花池,眸光微闪道:“好,我不管六哥了,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只是,我不希望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知晓他还活着的事。” “嗯。” 江卓昀点了一下脑袋。 随后,萧云钊又说:“那颗药没寻到,只怕是早就被用了,毕竟当初先帝身体不好了许久,也是中毒“身亡”的,那颗丹药就算有,留存下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江卓昀抿唇不语。 那颗药他确定没有被用,只是究竟被藏在了何处,确实需要再去查一查。 萧云钊又问:“六哥,表哥还能救回来吗?” 苏家人员简单,而且对皇室一直忠心耿耿,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以萧云钊用起苏家父子来防备心都要比对旁人小很多。 苏元骁能力也强,与他也十分合得来。 这么久以来,苏元骁早就已经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若是苏元骁有事,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江卓昀轻轻摇头,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不知。” 只要苏元骁没有脱离危险,能不能活都是未知的。 萧云钊一咬牙,沉思片刻之后,沉声道:“既然六哥说有此药,那无论如何朕都会去寻一寻。哪怕有一线生机,朕都不希望表哥有事。” 江卓昀:“……” 江卓昀认真地盯着萧云钊沉重的脸色看了半晌,薄唇轻启,轻嗤道:“你倒是能屈能伸,但凡有点沾亲带故的,都是你哥哥。” 萧云钊:“……” 嘴角扯了扯,萧云钊道:“原本他就是常宁姑姑的儿子,可不就是咱们表哥吗?” “那是我大舅子,亲的。” 什么表不表的,关系都表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稀罕叫一声表哥? 萧云钊:“……” 有大舅子了不起? 是亲的了不起? 第350章 只要开始,便只有生命终结才算结束 丞相府大公子被人刺杀之事,一时间又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夜深了。 都没人肯去休息。 萧淑钰一直坐在院中守着,任凭苏岑和苏元娇怎么劝都不肯去休息。 苏元娇便一直在母亲身边陪着。 崔莯哭累了,两只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子。 眼泪也流干了。 从一开始的痛哭流涕变成了呆坐着。 “媳妇儿,你去睡会儿吧!大哥身边有粉黛和吴老一直守着,有什么事他们都会第一时间禀告的,你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 江卓昀看着自家媳妇儿眼底不可遮挡的疲惫,便觉得心疼。 苏元娇摇摇头,执拗道:“我没事,我相信哥哥一定会醒过来的,我想他醒来便能看到我们。” 劝不住,江卓昀便让人搬来了贵妃椅,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对苏元娇说:“你一直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且靠着睡一会儿,若是大哥有情况,为夫第一时间叫醒你。” 苏元娇侧头望向自家默默垂泪的母亲,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脊背,低声说道:“娘,你且休息会儿吧!若是哥哥醒来瞧见你如此憔悴的样子,一定会很难受的。” 萧淑钰抬手擦了擦泪水,转眸望向一脸担忧的苏元娇,轻轻摇头道:“娇娇,你歇吧!为娘不困,为娘睡不着。” 心里担忧得不行,又如何会睡得着呢? 苏岑轻叹道:“钰儿,就算不睡觉,你也吃点东西吧!一整日了,你都没吃什么,身体会撑不住的。” “夫君,我吃不下。” 萧淑钰摇头,又开始哽咽了:“阿骁一时不醒,我这心里就一时不得安宁啊!”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苏岑还想再劝劝,粉黛便抬脚走了出来,扬声道:“该歇息便去歇息,该用膳便去用膳吧!大公子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这里有我跟吴老看着就行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公子大概在后日会醒来。你们一直在这里守着确实不妥,我会每隔一个时辰向你们说明一次大公子的身体状况,你们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好好好,有所好转就好,能醒过来就好。” 萧淑钰立马喜极而泣,紧紧地抓住苏岑的衣袖,眼眶红红地说道:“夫君,你听到了吧!阿骁能醒过来了,他会好起来的。” 苏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淑钰的脊背,低声说道:“那你现在可愿意回去歇息用膳了?” “嗯,去用膳歇息。” 萧淑钰用力点了点头,转身望向崔莯,见她憔悴不堪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伸手拉着她的小手,低声说道:“阿骁会醒过来的,你快回去歇息吧!莫要再哭了,好生用膳,将精神给养好了,免得阿骁醒来瞧见你这般憔悴的模样。” “好,我这就回去用膳休息,我会好生打扮的,我不能让阿骁看见我不好看的样子。” 崔莯连忙点头,吸吸鼻子,低声说道:“伯母,咱们都回去休息吧!” “好。” 原本拥挤的院子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江卓昀轻轻拥住苏元娇,低声说道:“好了,爹娘和崔莯都回去歇息了,你是不是也该跟为夫回家了?咱们都一整天没见到小崽子了,为夫还蛮想念他的。” 到底是亲儿子,虽然时常瞧见的时候会嫌弃,若是一日不见,心中还是有些惦记的。 苏元娇笑了一声,揶揄道:“看你这般模样,总算有些身为人父的自觉了呢!” “为夫一直有啊!” 江卓昀笑笑:“若是没有,他早就被为夫扔出院子了。” 苏元娇:“……” “毕竟,除了那个小崽子,还没别的男人可以窝在我媳妇儿怀中睡大觉。” 苏元娇无奈扶额:“他还是个婴孩,并非男人。” “是男的就是男人。” 江卓昀微微皱眉:“你不能因为他小,就否认他的性别,往后他可是要延续咱们血脉的。” 苏元娇:“……” 果真是有的男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但是私底下却是个三岁娃娃都不如的幼稚鬼。 回到昀娇院。 苏元娇和江卓昀去看了一眼孩子,只见他吃饱喝足睡得很香甜。 张氏笑着压低了声音说:“夫人将军放心,小公子今日乖得很,一点都没闹。” 苏元娇轻轻点头:“嗯,没闹就好。” 这孩子是真的好养活,无论是谁,只要给他吃饱穿暖,伺候好,他都很乖。 想了想,苏元娇多问了一句:“阿愿也还好吗?” 妙语是被留下来照顾江慕苏的,每日也会去问问桃儿宋愿的情况。 她回答道:“小姐,阿愿公子情况也挺好的,只是听桃儿说这次生病好起来之后,没以前闹腾了,每日除了吃和睡,连哭的时候都很少。” “改日让粉黛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苏元娇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孩子被烧坏脑子的。 “好。” 妙语点头。 苏元骁一连躺了三日,粉黛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还是没有办法将他体内的毒素彻底清除,粉黛在觉得棘手之余又十分兴奋。 因为她对毒药有十分痴迷。 吴桂山见苏元骁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心头的巨石落了下来之后,对粉黛也是十分敬重的。 他不会因为粉黛年纪小便轻视她,反而对她年纪轻轻却有这等高超的医术而感到十分敬佩,总是逮着机会就跟粉黛探讨医术。 两人都是对医术十分痴迷之人,凑在一块惺惺相惜,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全都跟医术有关。 吴桂山恨不得自己能年轻个四五十岁,然后跟粉黛拜把子,一起学医。 “粉黛丫头,公子今日大概便能醒来了吧?” 给苏元骁把过脉之后,觉得他的脉象沉稳了许多,不像两日前那般虚弱得差点察觉不到。 粉黛在一边捣鼓草药,闻言轻轻点头:“大概吧!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就今天吧!大公子体内的毒素还有很多,肺腑中残留的就有大部分,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大公子将肺腑中的毒素排出来。” 吴桂山想了想,迟疑道:“咳出来可行吗?” “不行!” 粉黛想也不想便否定了:“公子身体脆弱,肺腑已经被毒素侵蚀得太厉害了,用咳嗽的办法只会让他伤得更加严重,能不能将毒素咳出来都不一定,得再想想办法。” 具体的办法,粉黛还没想到。 但是可以尝试的办法,她都会一一尝试的。 吴桂山轻轻点头:“排出毒素之事,咱们可以再想想,若是能用药解毒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便再琢磨琢磨,只要大公子今日能醒过来就好。” 能醒过来,命便算是保住了。 只要命还在,便还能有时间想办法。 苏元娇一早就来丞相府跟自己的母亲一起等着了。 萧淑钰十分紧张,伸长脖子往苏元骁的屋子看,恨不得下一瞬间粉黛便会出来告诉她自己的儿子已经醒过来了。 崔莯今日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穿着也不像平日那样随意了,她穿上了她的公主服,尊贵漂亮得不行。 她说要以最漂亮的姿态见苏元骁。 苏元娇是其中最冷静之人。 没有人说话,全都安静地等着苏元骁醒过来的消息,一坐便是一上午。 用午膳的时候,她们都是随便对付几口便吃不下了,心痒难耐,度日如年。 实在是煎熬。 就在萧淑钰已经忍不住问了十五次苏元骁究竟何时才能醒过来之后,吴桂山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说道:“大公子已经醒过来了,但是身体还十分虚弱,夫人小姐进去看的时候切莫激动,看半刻钟便必须得出来,大公子需要休息。” “好好好,阿骁总算醒过来了。” 萧淑钰瞬间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苏元娇赶紧伸手扶住她,一起往前走,崔莯眼底闪过一丝欢喜,急忙跟上。 苏元骁已经醒过来了。 但因为有好几日未曾开口说话了,扭头望向自己红着眼眶的母亲和妹妹,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的,谁知他才轻轻动了一下便牵扯到伤口,瞬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淑钰急忙抓住苏元骁的手,心疼道:“阿骁,你别说话。为娘看着你醒来就好了,你可是饿了?为娘一直让厨房温着粥,为娘喂你喝一些。” 萧淑钰让人将苏元骁扶起来靠在床边,从丫鬟的手中端过粥,舀一勺仔细吹了吹,递到苏元骁的嘴边,笑着说:“这是为娘让人用猪骨头汤加上鸡肉熬制的,味道浓稠,你喝了就有力气了。” “谢谢娘。” 苏元骁张张嘴,喉咙干哑刺痛,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 “别跟为娘说谢谢,只要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一碗粥喝完,苏元骁身体胃里舒服了一些。 苏元骁这才抬眸望向了站在萧淑钰身后眼神担忧却又怕打扰他而一言不发的苏元娇和崔莯,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道:“让你们担忧了,我醒过来了,便不会有事了。看你们面色还算好,我便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了,我们可没你这么放心。” 崔莯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连忙抬手擦了擦滑出眼眶的泪水,吸吸鼻子,像是撒娇一般地埋怨道:“苏元骁,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再过八日便是咱们的大婚之日了。我盼了这么久才盼来的婚礼,你可不能给我搞砸了。” 无论发生何事,这门婚事都一定要完成。 苏元骁见崔莯哭红了脸,有些心疼她,轻笑了一声,点头:“好,我会尽量不搞砸的。” 只是可惜他现在这样,连骑着大马去迎亲都做不到了,拜堂洞房都成问题。 终究还是委屈了崔莯。 苏元骁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崔莯抹泪道:“反正我不管,你就算是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日子到了你都得跟我成婚。苏元骁,咱们是已经交换过婚贴的,你便不能反悔。” “不反悔。” 已成定局,一切都容不得反悔了。 而且,崔莯对他的感情太深,他已经对不起崔莯良多了,不能再做让她伤心之事了。 不确定要跟她在一起前,他可以对她视而不见,但既然已经决定成婚了,那么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辜负崔莯。 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要么不开始,既然开始了,那便只有生命终结才算结束。 崔莯粲然一笑:“算你有良心。” 吴桂山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大公子需要休息了,夫人小姐崔公主还请出去吧!这里我会照看着。” “好,那阿骁你好生歇息,我们便先出去了。” 萧淑钰见到自己的儿子醒过来,放心不少。 崔莯依依不舍地说道:“你一定要赶紧将身体养好,八日后你不能去迎亲便不去,但拜堂之事还是不能省的。毕竟拜堂了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好,我答应你,一定好生养着身体,拜堂之时我一定会到。” 崔莯得到确定的保证之后,笑出了声,有些羞涩地问了一句:“阿骁,你看我今日好看吗?” 她可是打扮了很久的,昨夜还强迫自己好好睡觉,今日还喝了一碗燕窝,确保自己体面好看之后才来的。 “好看!” 当着娘亲和妹妹的面,苏元骁还是有些难为情,但见崔莯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模样,他便舍不得看她失望了,低咳了一声之后,给出了确定的答案。 只是耳朵尖红了。 崔莯笑眉开眼笑:“你喜欢便好,只要你喜欢,我每日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看你。” “好。” 苏元骁轻轻点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望向了苏元娇。 苏元娇只是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哥哥好生养身体,我们便出去,不打搅你了。” 关心的话不必多说,彼此心中都清楚。 便将时间留给更需要的人。 苏元骁眼底笑容更甚:“不打搅,若非粉黛和吴老觉得不好,我倒是希望妹妹一直陪着我聊天打发时间的。” “打发什么时间?你就该好好躺着休息!” 萧淑钰严肃道:“好了,多余的话不要说了。你且好生歇息吧!” 众人走出去,不再多打搅苏元骁休息。 粉黛这才走上前,默默地从自己的医药包中拿出一板银针,抬眸微微一笑,扬眉望着苏元骁说道:“公子,奴婢知道你最怕被银针扎了,但是没办法,今日奴婢只能用银针将你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一些了。不会很疼的,公子且忍着些。” 粉黛在苏元骁的身边伺候过一段时间。 自然知道这个看起来风光霁月又严肃沉稳的大公子怕喝药怕扎针还怕疼。 苏元骁扯着嘴角,一脸无语地说道:“你要来便来,废话这么多作甚?” 竟然还想嘲笑他,真是没规矩。 粉黛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点头道:“好嘞,奴婢这便来了。公子且躺好。” 吴桂山扶着苏元骁躺下,见他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模样,忍俊不禁。 他在丞相府多年,是看着苏元骁长大的,自然知道这个看似严肃沉稳的大公子,怕疼怕苦怕扎针的事情了。 他也算看出来粉黛这是故意打趣公子的。 一时间只觉得好笑。 第351章 苏元骁:我既娶了你,就不会辜负你 不多时,苏元骁的身上插满了银针。 他紧闭着双眼一脸隐忍,粉黛也没有再调侃他,而是认认真真地将银针全都给他插好,这才扭头对吴桂山说:“吴老,你且看着大公子,莫要让他乱动,我回将军府一趟。” 将军府内有她制作的清毒丸,虽然不能将毒素全部清除,但能清除一点是一点。 苏元骁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是很乐观。 所以暂时用药也只能一点一点地来,待养得差不多了,再用药浴,效果会好很多。 吴桂山点头道:“好,我会看着他的。” 太医院的太医一直跟在旁边,十分惊奇地望着粉黛和吴桂山,他刚要凑上去给苏元骁把脉看看情况,吴桂山便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讲:“你且放心,咱们家大公子性命无忧了,你今日便可以回宫向皇上复命了。” “当真?” 太医院的太医一脸惊愕,前几日还奄奄一息的人,现在能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谁知竟还能性命无忧。 “自然。” 跟粉黛待久了,吴桂山有种荣辱与共之感。 太医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我且再等等。” 他想再看看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娃究竟还有什么本事,连百毒散这种世间剧毒都能解。 吴桂山是非常不想这个屋内再多一个人的,但是太医想要留下来,乃是皇上下旨命令的,他就算不想也没办法,干脆转身就去捣鼓方才粉黛还没捣鼓好的药材去了,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一连躺了八日。 只有三日便是婚期了。 苏元骁虽然恢复了一点体力,但还是非常虚弱的。 他喝完一碗粥之后,抬眸问粉黛:“三日后,我能离开这张床吗?” 不管怎么说,拜堂总要去的。 这是他答应过崔莯的。 粉黛闻言侧头望了苏元骁一眼,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大门牙:“大公子,你且放心,虽然你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但并不耽误你三日后拜堂成婚。你身上的伤口也养好了一些,可以下床走动几步了,只是不能走太多,拜堂成亲的运动量勉强可以承受。但其余的,大可不必。” 苏元骁闻言,松了一口气,轻轻点头。 粉黛嘀咕道:“不过,看你这样也不用我说,反正洞房是不行的了。” 苏元骁:“……” 一转眼,到了成婚之日。 苏元娇一早便来了丞相府,苏元骁也一大早便穿上了喜袍,坐在现做的轮椅上,被江卓昀推着去了前厅,原本娶妻是需要新郎骑着大马前去迎亲,亲自将新娘子接回来的。 但苏元骁现在走两步都得大喘气,压根就不能亲自去迎亲。 便只能请家族中的兄弟帮忙了。 但苏家在京都城内只有苏元骁这个独苗苗,帮忙迎亲的本家弟弟还是苏岑老早就让人去苏家本家接来的。 崔莯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打扮了。 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喜袍,拽地摇曳,站起来裙摆拖在身后长长的铺就在红色的地毯上,美丽得不可方物,头顶上的凤冠上镶嵌着崔玉国象征着尊贵和美好的百令花。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公主,你真好看。” 崔莯的贴身宫女圆珠跟着使臣一起来了大庆。 崔莯闻言笑得一脸甜蜜:“今日是本公主的大婚之日,自然是要好看的,不然阿骁怎么会被本公主迷住?” 圆珠笑着说道:“公主一直都很美丽,驸马爷会一直被公主迷住的。” “这是自然。” 崔莯眼底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以前不算,从今往后,我要他眼里只能看得见我一个女人。” 苏家人的传统,是不纳妾, 至少,苏岑是这样,江卓昀是这样。 她相信苏元骁也会是这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听着就让人心动得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圆珠笑着说:“公主,是驸马爷前来迎亲了。” 崔莯眼底闪过狂喜,随后笑容淡了一些,低声说道:“阿骁的身子骨还没好,前来迎亲之人不是他。”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日起,拜堂之后,她便是心爱之人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圆珠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小嘴巴,自责道:“瞧我这嘴巴,就会胡说八道。公主,奴婢扶着你出去上花轿吧!吉时快到了。” “好。” 红色的盖头落下,将所有的视线阻挡。 崔莯抓紧了大红色嫁衣的袖子,心中有些忐忑,低声问道:“圆珠,本公主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没有,公主放心,你现在是最美的新娘,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那就好!” 就在这时,喜婆笑眯眯地前来说着吉利话,说完之后手帕一甩,笑着说道:“来了,请新人上花轿了。” 崔莯被搀扶着上了花轿。 圆珠一直在花轿旁边守着,低声说道:“公主,您盖着盖头看不见,驸马爷家的阵仗可真大,比在咱们崔玉国皇室迎亲还要隆重。” 崔玉国只是小国家。 就算是皇室,跟地大物博的大庆比起来,确实差别有些大。 崔莯笑着说:“这是阿骁心疼我。” 丞相府一向低调,当初嫁女儿都没有办得多隆重,倒是江卓昀的将军府办得十分夸张。 原本他们这场婚礼也只是想中规中矩地办,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苏家是这么敏感的人家,苏丞相又不喜欢铺张浪费。 但,在真正成婚的这一天,苏家却拿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迎娶她。 她明白这是苏家不想委屈她。 是苏元骁不想她因为他不能亲自前来迎亲而感到遗憾,所以想要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作为补偿。 丞相府办喜事。 朝中大臣们几乎前来了。 就连一些跟苏岑没有太多交集的武将都来。 一时间,原本可以算得上是冷清的丞相府人满为患。 热闹非凡。 街道上也十分热闹。 一大早便有人围在街边,围观丞相府大公子娶妻。 迎亲队伍排得很长,崔玉国的使臣带着一队人马,运送着从崔玉国运来的整整十二车嫁妆跟在迎亲队伍的身后。 “天呐,这崔玉国真是大手笔,整整十二车嫁妆啊!” “十二车,整整十二车!这崔玉国盛产玉石翡翠,这些不会全都是玉石翡翠吧?那得值多少银钱呐?” “苏丞相家的公子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个崔玉国的公主,这辈子就是滔天富贵了。” “谁说不是呢!这崔玉国的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啊!身份尊贵,又这么富贵,难怪以前这苏丞相家的公子不愿意定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若是我,我也不愿意娶那些家族事多的,就该娶一个有钱有势但娘家远不多事的。” 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作为新人的崔莯和苏元骁压根就没有时间去管旁人说什么。 “新娘子来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萧淑钰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头望向苏元骁,笑着说道:“阿骁,快去门口迎新娘子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该亲自将她从门口迎进来。” 苏元骁点头,微微笑道:“儿子明白。” 身穿了一身暗红色衣袍的江卓昀十分自觉地将坐在轮椅上的苏元骁推到了大门口。 然后慢慢地移到了花轿前。 苏元骁抬眸对着替他迎亲的堂弟微微一笑,感激道:“多谢,接下来我自己来便好。” 堂弟苏元益点头道:“好。” 反正他只是一个帮忙的,既然苏元骁能自己来,便不用他代劳了。 当即便默默地退出人群,去寻个地方将身上的大红色喜袍给脱下来。 一系列的流程走下来,苏元骁原本红润的脸颊泛起了煞白,萧淑钰在一旁看得揪心,苏元娇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低声说道:“别担心,哥哥能撑住的。” 萧淑钰暗暗地吐了一口浊气,眼底流露出疼惜,低声说道:“嗯,为娘知道。” 她的儿子她能不知道吗? 除非真的撑不住晕过去了。 否则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他还能动,还有意识,他就一定会将承诺过的事情做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切流程结束,萧淑钰看着自己儿子惨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嘴角带着笑,眼底却含着泪水,苏岑轻叹了一声,摆手道:“赶紧将新人送去洞房吧!” “是。” 方志点头,从江卓昀的手中接过轮椅,推着苏元骁带着崔莯去了婚房。 苏岑站起身来,朝着众多文武大臣拱手,笑着说道:“多谢各位今日特意抽空前来参加犬子的婚宴,只是犬子如今身体不适,不能陪各位同僚痛饮一杯了。现在就让本官代劳,替他与诸位喝一杯。” 苏岑从一旁端起酒水,冲着众人敬了敬,仰头便将杯中酒一口干了。 众人也急忙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陆太傅今日也来了。 原本,从苏岑当年在朝堂中初显锋芒的时候,他便十分欣赏苏岑了。 如今跟苏岑共事,对苏岑和苏元骁父子还是十分喜欢的。 所以原本不爱凑热闹的他今日特地前来参加了苏元骁的婚礼。 他笑着摆手道:“丞相不必多礼,咱们大家都是同僚,随意一些便好,不用刻意招待。” 苏岑笑着拱手:“多谢太傅大人。” “不客气。” 跟欢声笑语的前院不同,洞房内十分安静。 一进入洞房,苏元骁便让人全部退下了。 他拿起一旁的金秤杆,轻轻地挑起了崔莯的红盖头,崔莯眉眼带笑的娇俏小脸便从红盖头下慢慢地显露出来了,她小脸红彤彤的,是欢喜,也是羞涩。 她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唇瓣,抬眸羞涩地望了一脸微笑的苏元骁,低声问道:“阿骁,今天我美吗?” “自然是美的。” 苏元骁轻笑了一声,眸光柔和地说:“不仅是今日,你每一日都是美的。” “真的吗?” 崔莯眼眸一亮,眼底的羞涩少了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若是我每一日都是美的,那你以前怎么不喜欢我?都不愿意娶我为妻。” “这……” 苏元骁抬手抵住唇瓣,轻咳了一声,解释道:“那个时候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们不合适,不想耽误你罢了。”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能缠人,就算被整个京都城传遍了不当流言,也依旧不退缩。 崔莯微微一笑,透着狡黠:“反正不管你曾经是怎么想的,现在咱们已经在我们崔玉国使臣和你们大庆诸多大臣的面前拜堂成亲了,那我便是你的妻子,这辈子都是。往后你可别想再甩开我了。” “嗯,你说得对。” 苏元骁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只是以后要委屈你了。我现在的身体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或许……” “没有或许。” 崔莯知道苏元骁想说什么,她连忙起身捂住了苏元骁的嘴巴,一脸严肃地说道:“阿骁,你要相信粉黛,相信娇娇,相信爹娘,他们所有人都说你会好起来的,我也坚信是这样的。我好不容易嫁给你,是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的,你一定不能在让自己有事。不然的话,你就是混蛋。我为了嫁给你,受尽了委屈,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以泪洗面,好不容易才成为了你的妻子,你一定不可以辜负我,你不能让我失望啊苏元骁!我将我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托付给你了,你要是不能好起来,你让我情何以堪?” 苏元骁的心像是被巨石击打了一样,他有些动容,抬手轻轻地拉住崔莯的小手,坐在轮椅上抬眸望她,笑着说道:“我苏元骁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待我?我既娶了你,就不会辜负你。” “这可是你说的,这辈子都不能反悔的。” “不反悔。” 苏元骁点头,认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崔莯脸上瞬间露出了羞涩而又欢喜的笑。 小手被苏元骁握在手中的感觉,真的是太过于美好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行为。 崔莯抿了抿唇,垂眸望了苏元骁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升腾起一种冲动,她还没想明白这种冲动究竟是什么,便已经很快地低头在苏元骁泛白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然后做贼心虚般连忙站直身子,小脸爆红,眼底泛着水润的红化光,她咽咽口水,低哑着声音假装镇定道:“我们……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亲一下……应该……应该没事吧?” 苏元骁耳朵尖也泛着红。 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遭被女人亲。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抬眸见崔莯紧张得呼吸都不稳定了,还强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悦耳地说道:“不仅如此,往后,为夫整个人都是你的。亲一亲,自然是可以的。” 为夫这两字一出。 崔莯立马瞪圆了眼,像是被重锤击打在心上了一般,笑着说道:“阿骁,你能不能再说一声为夫?” “为夫?” 苏元骁笑道:“你我既然已经拜堂成婚了,往后你都可以叫我夫君了,我便唤你娘子。” “夫……夫君……” 这两个字仿佛会烫嘴一般,从崔莯的嘴里说出来都是颤抖得含糊不清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心跳快得不像话,心脏像是随时都会从胸口蹦出去一般。 苏元骁见她这副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她。 他们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 崔莯对他的爱太深了,从一开始就付出了所有,全心全意,孤注一掷。 虽然一直都在为嫁给他而做努力,却从未想过若是不能嫁给他又该如何是好。 苏元骁心疼崔莯之余,默默在心中发誓以后一定会对崔莯很好很好,弥补以前对她造成的伤害。 人这一辈子能得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之人是真的不容易。 苏元骁无疑是幸运的。 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 “娘子。” 苏元骁眉眼带笑,声音轻快地叫了一声。 崔莯觉得自己真的不会说话了。 连忙伸手捂着小脸,想要放声尖叫,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嫁给了自己心爱之人,她的心爱之人叫她娘子,成为了她的夫君。 往后,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叫自己心爱之人夫君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该喝合衾酒了。” 苏元骁觉得好笑,抬手轻轻地拉住崔莯的小手,低声说道:“喝下合衾酒,咱们的大婚流程才算结束。” “嗷嗷嗷,那快点喝。” 崔莯急忙催促道:“喝完之后我便是你正儿八经的娘子了。” 崔莯急忙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在手上,一杯递给苏元骁,本来都准备喝了,但一想到苏元骁现在的身体状况,她便有些迟疑:“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喝酒吗?若是不能喝的话,你抿一抿意思一下就行了,可别真喝啊!” “没事,一杯酒而已,为夫还不至于如此脆弱。” 苏元骁接过酒杯,微笑着跟崔莯勾着手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合衾酒喝完,就差洞房这个步骤,他们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只是…… 苏元骁现在的身体状况,洞房之事,还得再等等。 但即便如此,崔莯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第352章 为夫喜欢防患于未然 婚宴结束。 宾客散去。 丞相府瞬间变得寂静。 苏元益前来告辞,苏岑望着进退有度的本家侄子,关心地询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禀伯父,小侄今年十七了。” 苏元益恭敬地回答,态度不卑不亢,虽然年纪小,但是可以看出来此人是个稳重的。 苏岑有些欣赏,又问:“学问如何?” “不甚精通,一知半解。” 苏元益回答得不骄不躁。 苏岑微微一笑,随口便考了苏元益几下子,发现这个年轻人还真有点意思,想法也很新颖,虽然也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大体上还是很让人惊喜的。 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 “你若是愿意,往后不若便在丞相府住下来吧!咱们丞相府人少,清净,往后参加科考也方便许多。” 苏岑惜才,对这个本家侄子也有些提拔之意,笑着说道:“你跟你堂哥年纪相仿,在府中也可以多交流学问。” 苏元益闻言,沉思片刻之后,一脸慎重地拱手道:“多谢伯父爱重,只是小侄自幼便没了祖父和父亲,家中还有母亲妹妹和祖母还需要照料,只怕是要辜负伯父的厚爱了。” “这有何难?你安心住下便是,我可以派人去将你的母亲妹妹和祖母接来,你若是觉得在丞相府住着不自在,也可自己寻个宅院住下。” 苏岑说道:“本家那边跟京都城比起来,机会终究是少了许多的,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抱负的好孩子,有些机会还是要靠自己抓住的。” 苏元益沉吟片刻,出声道:“多谢伯父指点,小侄会认真考虑的。” 苏元益都这么说了,苏岑自然也不想强求,他也看得出来苏元益是将他的话给听进心里面去了,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派人将你送回去。关于你前程之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若是日后要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便可前来丞相府寻我。” 顿了顿,他又说:“若是我不在,寻你伯母也是一样的。” 苏元益心中有些感动,神色也柔和了些许,点头道:“是,小侄多谢伯父。” 苏元益走后,苏元娇才慢慢地回过神来。 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骨髓里。 上一世,就是这个人质问自己为何要害他们,他原本有大好的前程,跟他们丞相府也没有过多纠葛,为何要害他全家惨遭屠杀。 “怎么了?” 江卓昀察觉到苏元娇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苏元益之后,便轻轻地捏了捏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 苏元娇摇头,收敛情绪,低声在江卓昀的耳边说道:“阿昀,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这几日情绪太过紧绷,她跟着母亲忙前忙后地准备婚礼事宜,实在是有些累了。 “好,为夫看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江卓昀轻轻点头,向岳父岳母告辞之后便带着苏元娇回家了。 好在他们家很近。 不多时苏元娇就如愿地瘫软在床榻之上了,她眸光飘忽地望着一个方向,视线像是没有落点一般,很是恍惚,她低声问道:“阿昀,若是……有一个人,她原本会做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因为你自己躲过了,她没来得及做,亦或是还没机会做,你会不会杀了她?” 江卓昀给苏元沫捏肩膀的动作一顿,眼眸微微一闪,嘴角勾着一抹笑:“自然是要杀的,为夫喜欢防患于未然。若是一个人对我造成了威胁,我自然是要下手为强的。” 苏元娇抿了抿唇,片刻之后,低声道:“夫君所言极是。” 这一世,宋清绵还没有机会对她做出什么,但上一世的伤害却是真真切切的。 萧诚屹也是。 那么他们本就该死。 只是她这段时日真的被江卓昀给予的温暖和幸福将一颗原本想要复仇的心思给磨淡了。 若非今日看到苏元益,她还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媳妇儿想要杀谁?” 江卓昀低声说:“但凡是想要伤害媳妇儿之人,为夫都不会让他们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苏元娇微微一笑,转过身,从软榻上坐起来,伸手揽住江卓昀的脖子,凑过来轻轻地亲了一口,低声说道:“以后再给你说,这些时日你除了上朝处理政务之后,还要跟着我忙前忙后的,累坏了吧?一会儿好好泡个澡,今夜好好睡一觉。” “其实……也不是很累。” 江卓昀邀请道:“媳妇儿要跟为夫一起泡澡吗?” 苏元娇眼底笑意满满,笑得合不拢嘴:“既然夫君都邀请我了,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两人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有亲热的,现在神经放松之后,都有些心猿意马。 江卓昀哈哈一笑,将人抱起来,大步往着浴室去了。 半个时辰后。 喘着粗气的苏元娇被一脸笑容的江卓昀抱回了床榻上,整个人已经累瘫了,她打着呵欠寻找到江卓昀怀中的位置靠过去,低声嘟哝道:“睡吧睡吧!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便又是新的一天。” “好。” 江卓昀低头,在苏元娇的发顶亲了一下,揽住她的腰身,嘴角带笑地闭上了眼睛。 三更半夜。 玄月高挂。 江卓昀眼睛突然睁开,便听见秦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有事禀告。” “嗯。” 江卓昀低声应了一声,轻轻将熟睡的苏元娇挪开,轻手轻脚地移出被子,套上外套走出了出去。 院中,夜凉如水,透着些许凉意。 江卓昀眸光淡然地望着秦照。 秦照禀告道:“主子,暗夜盟盟主已经逃往齐月国了,他跟诚王不知达成了什么合作,他们跟齐月国皇室有书信来往。并且,刺杀苏大公子之人也是齐月国皇室派来的暗卫。” “齐月国皇室?” 江卓昀冷笑:“他们的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秦照急忙道:“齐月国潜入京都城内的暗卫不在少数,可要属下一一将他们揪出来?” “这是皇上该做的事,你且将消息传给皇上便好,往后这等事不用前来问我,什么该是你做的,什么不该是你插手的,还要我来教你?” 大半夜的,还要将他吵醒,真是让人不爽。 秦照心头一紧,连忙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 江卓昀回到屋内,刚要躺下去,苏元娇就黏上来了,双手抱住他的腰,低声说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半夜的还出去?” “没什么事,快睡!” 江卓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脊背,低声说道:“再不睡可就要天亮了。” “好,赶紧睡。” 苏元娇点头,打了个呵欠,嘟哝道:“你们上朝,每日寅时便要起床,实在是太早了。” 有时候文武百官上朝结束,天都还没亮。 尤其是冬日,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上朝简直就是一大酷刑。 但好在,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已经习惯了。 先帝在时,就经常因为起不来将早朝一推再推,到最后实在是推不过了便延迟时间到辰时三刻。 一直到萧云钊登基,才将时间给恢复了。 “谁说不是呢!”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所以,皇上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至少,他是不愿意的。 事儿太多了。 每日寅时便要起床,上朝结束还要一直批阅奏折。 每日枯燥而又乏味地活着,但凡想要做一个明君便不得不勤奋。 若是不勤奋,就算是皇帝也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先帝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想要宠幸女人,都得记录时间。 不能超过一定的时限,免得耗费太多体力。 想想就觉得这些规矩太过于荒诞。 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的。 就算荒唐如先帝,这些规矩都还是遵守的。 那样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让人生不出一丝欢喜来。 固然,他江卓昀也不是守规矩的人,但当皇帝总归是要累一些的。 他的身子骨不能受累,还是在家中陪自己的媳妇儿过小日子最快乐了。 翌日。 上朝结束之后,江卓昀被单独留下来了。 御书房中。 江卓昀默默喝茶,萧云钊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对于齐月国之事,六哥有什么看法?” “微臣能有什么看法?” 江卓昀微微一笑,低声说道:“这都要看陛下如何做啊!” 萧云钊淡淡一笑:“齐月国欺人太甚,都欺负到咱们的头上来了,简直罪不可赦。只是……如今能对付齐月国之人,非六哥莫属了。六哥……” “皇上,微臣乃姓江,跟皇上谈不上兄弟。皇上可莫要叫我六哥了。” 江卓昀快速撇清关系:“况且,陛下手下的楚挫和葛阫都是可用之人,皇上何不将他们从北疆召回来?你也知道微臣身体不好,若是过多操劳,只怕真的会成了短命鬼。若是微臣只有自己一人,那便是豁出去这一条性命不要,帮一帮皇上也是没关系的,但如今微臣有媳妇儿有儿子有家室,总还是惜命的。” 萧云钊:“……” 沉吟片刻之后,他又低声说道:“六哥,不需要你操劳,只要你帮朕解决齐月国的暗卫便可。” “皇上说得倒是轻松。那齐月国的暗卫是好解决的吗?” 江卓昀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微臣能帮皇上提供一些线索,协助皇上就已经很不错了。皇上应该多培养自己的势力和可用之人了,而不是什么都想要微臣插一手。微臣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萧云钊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以前还是王爷的的时候,他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害怕被父皇和静贵妃瞧出些许端倪,现在倒是没人管他如何培养势力了,但是可用之人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 江卓昀见萧云钊一脸犯难的样子,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萧云钊,低声说道:“你且派人去锦州城外的金云寺寻一个叫梵音的老和尚,他或许能帮你。” “金云寺梵音?” 萧云钊一脸疑惑地接过信件,紧蹙着眉头:“不知这位梵音大师乃是什么来历。” “齐月国人。” 江卓昀嘴角扯着笑,低声说道:“你去将他寻来,许多事情他会告诉你的。” 萧云钊:“……”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能帮他什么,但他愿意选择相信江卓昀。 齐月国之人,或许真的用得上。 萧云钊当即让人去寻梵音。 江卓昀又随口提了一句:“他有一个小徒弟叫空禅,也将他一起带来吧!” 萧云钊:“好。” 夜晚。 苏元娇刚要带着孩子睡觉,便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传来,苏元娇惊了一下,便听见秀竹站在门口说道:“小姐,莫要惊慌,是有人闯了对面的丞相府,秦照已经派人过去抓捕刺客了。丞相府的主子们都没有受伤。” “有人闯入丞相府?” 苏元娇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将军府内的侍卫们也全都快速围过来,将昀娇院围在里面,防止有人调虎离山前来刺杀苏元娇和江慕苏。 “小姐,姑爷一直派人保护丞相府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秀竹又低声宽慰道:“咱们府中也有侍卫保护,定然也不会让小姐和小公子有事。” 苏元娇抱着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转动眼珠子,还伸手抓住她垂下的头发把玩的儿子,轻轻地拍了拍,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激烈的打斗声大概持续了两刻钟,才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是谁进来跟秀竹禀告了一下情况,秀竹走到苏元娇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抓到了一个刺客。” “只抓到了一个刺客吗?” 听着方才激烈的打斗声,刺客就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他们今夜的目的只怕是要灭丞相府的门。 这个认知让苏元娇的心猛地一跳,她咽咽口水,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妙语,低声说道:“妙语,你先将苏苏哄睡,我去丞相府看看。” 妙语连忙接过小公子软乎乎的身子,欲言又止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轻地点了点脑袋。 苏元娇被秀竹和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护送着去了丞相府。 便见自己的父母哥哥嫂子全都聚集在了前厅。 萧淑钰心有余悸地红着眼眶说道:“咱们家素来安安分分,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这等事?”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 苏元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手臂上缠绕着白布,粉黛在一旁收拾药包。 她愣了一下,急忙问道:“爹,你受伤了?” 苏岑摇摇头:“没事,就是一些皮外伤,粉黛已经给为父包扎好了,娇娇不要惊慌。” 粉黛出声道:“可以确定这次前来丞相府刺杀之人,跟前段时日刺杀大公子的乃是同一批人。他们用的武器是一样的,只是这次刀上没有涂毒药。” 毕竟,百毒散也是极其难做的。 要集齐上百种毒药研制而成。 制作工序也十分繁复。 所以,极其难见。 这些人手中也没有那么多百毒散。 “简直可恶!” 苏元娇脸色沉沉的:“不是说抓到了一个刺客吗?何不拖下去审问!将罪魁祸首给抓出来!” “这些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旦失手便会第一时间自我了结。” 粉黛说道:“方才还是秦照眼疾手快这才拦下一个,其他的刺客要么被斩杀,要么就已经服毒自尽了。就算拦下来一个,想要在死士的嘴里套消息,并不简单。” “就算不容易,也得试一试。” 苏元娇转头吩咐秦照:“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开口。” 折腾人的法子五花八门,秦照十分熟悉这一套,尤其是招供的刑具,他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审问。” 苏岑叹气道:“此事还是得上报皇上,也让朝中大臣们提高警惕,可莫要再出事了。” 苏岑的话音刚落,孟叔急匆匆地从门外跑来,一脸惊骇地说道:“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不仅是咱们丞相府,朝中重臣的府邸都被人闯进去了。陆太傅被刺客刺中胸口,只怕是要不行了!太傅府已经向宫中递消息了。” “什么?” 苏岑猛地站起来,一脸惊骇地说道:“走,去太傅府。” 萧淑钰一把抓住苏岑的手臂,红着眼眶说道:“这黑灯瞎火的,咱们丞相府离太傅府还隔着三条街呢!谁知道途中会不会埋伏?夫君,你不能贸然前去,不管出什么事,等天亮了再去可好?” 自己的儿子都已经躺在床上多日了,现在连下床行走都困难。 移动全靠轮椅。 若是自己的夫君再出什么事的话,萧淑钰觉得自己压根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苏岑抬手拍了拍了萧淑钰的手,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低声说道:“为夫会让人护送为夫过去,不会有事的。陆太傅能撑过去固然是好,若是撑不过去,为夫也要赶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萧淑钰哭着摇头:“不要去,阿岑不要去。” “钰儿,为夫不会有事的。” 苏岑微微一笑,眼底满是坚定:“你放心,天亮了,为夫便会回来。” 萧淑钰知道自己留不住苏岑,抹泪道:“你说的,天亮了就一定要回来,千万不要有事,不然的话我不会原谅你的。” “放心,我说到就会做到。” 苏岑点头,侧头望向坐在轮椅上的苏元骁,严肃道:“阿骁,你是男人,你在便要护好家里的女人。” 苏元骁点头,认真道:“是,儿子明白。” 苏岑抿了抿唇,叫上几个人抬脚便大步离去。 萧淑钰望得眼眶又红了。 第353章 陆太傅惨遭毒手 苏元娇上前,从身后拥住自己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说道:“娘亲,爹爹不会有事的,阿昀一直派人守着丞相府,阿昀手底下的人武功高强,一定会护住爹爹的。” 就在这时,苏元娇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妙语抱着江慕苏,桃儿抱着宋愿,她们身后跟着一群身材健硕的侍卫急忙赶来。 “小姐,姑爷方才来过了,他让奴婢带着孩子和侍卫们过来,跟你们待在一处安全一些。” 妙语说道:“姑爷让你们不要担心,他陪着老爷一起去太傅府,会保护好老爷的。” 苏元娇松了一口气。 有阿昀在,那就不用担心了。 萧淑钰也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阿昀跟着去就好,阿昀跟着去便没事了。” 她的女婿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有女婿在,她就不担心了。 江卓昀原本被皇上留在宫中商量对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快速出宫了,谁知人才到家门口就听说陆太傅也遭遇刺杀之事了。 齐月国实在是太嚣张了。 竟敢在京都城内刺杀大庆重臣。 显然是抱着死志的。 也不知道这些齐月国人在大庆境内潜伏多久了。 “岳父,你还好吗?” 一靠近苏岑,江卓昀便闻到了从苏岑身上传出来的血腥味。 他方才只听说苏岑被刺客伤到了便急忙赶来,都没来得及多问一句情况如何。 苏岑摇头,低声说道:“不过是皮肉伤,已经放药包扎好了,养养便能好了,不碍事。” 知道岳父没事,江卓昀便放心了。 丞相府跟太傅府隔着三条街,赶马车过去也就一刻钟便到了。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可疑之人,何况他们也带了许多侍卫,平安到达太傅府。 人还没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苏岑和江卓昀对看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 太傅府的管家将二人请到陆太傅的院子中,便见陆太傅的女眷们哭成一团。 苏岑问道:“太傅大人如今情况如何了?” 陆太傅的妻子陆老夫人摇着头,虽然眼眶红红的,但也还算沉得住气,她低声说道:“府医刚给老爷包扎好伤口,皇宫中派来的太医还在里面,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苏岑闻言,抿了抿唇,眸光沉沉的。 这时,太医从里面走出来,脸色也十分沉重,他抬眸望向苏岑和陆老夫人,说道:“抱歉,下官已经尽力了。太傅大人有话要跟老夫人和丞相大人说,还请两位进去吧!” 陆老夫人身子一晃,差点跌倒,她身边的嬷嬷急忙伸手扶住她,哽咽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倒下,老爷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好,我去,我去跟他说说话。” 老夫人转头对苏岑说:“丞相大人,你且随着老身进来吧!” “好。” 苏岑点头,跟着陆老夫人走进了屋内。 陆家其余人全都站在院中一边哭泣一边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自家的老爷会在这个时候让苏丞相一个外人进去,而不是叫他们这个子孙。 大概一刻钟之后,苏岑从里面走出来,脸色沉沉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江卓昀的肩膀,低声说道:“你且进去吧!陆太傅有话要跟你说。”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垂下脑袋,低声应道:“好。” 陆家人彻底不懂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自家的老爷跟苏岑同朝为官多年,有些话要交代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个跟陆家压根就没有什么关联的大将军也要被叫进去说话? 那他们这些亲眷究竟算什么? 江卓昀抬脚走进去。 便见原本温润尔雅的陆太傅气息微弱地躺在床榻上,陆老夫人靠在床边催泪不语。 “见过太傅大人。” 江卓昀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陆太傅眼眶一红,微微抬手,似是想要抓住他的手一般,江卓昀犹豫片刻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了陆太傅的手。 陆太傅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来,气若游丝道:“六皇子,老臣今日大概是挺不过去了。有些埋在心里很久的话,想要说给您听。”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沉默不语。 陆太傅说:“其实,在看见六皇子第一眼的时候,老臣心中便已经有了猜测了,六皇子与小时候的模样差别虽然有些大,但给老臣的感觉却是丝毫不变的。后来私底下查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但老臣就是坚信,您就是六皇子,想必皇上也是清楚您的身份的。往后老臣去了,朝中能用之人便又少了一个,还请六皇子能不计前嫌,好生辅佐皇上将咱们大庆救回来啊!” 大庆现在已然千疮百孔,看似强壮,实则内里的血肉全都腐败溃烂了。 江卓昀沉吟片刻,在陆太傅充满希冀的注视下,低声说道:“太傅大人,六皇子早就死了,晚辈乃是镇国将军的儿子江卓昀。” “你骗不了老臣的。” 陆太傅眼底流露出怜惜和愧疚的神色,他低声说道:“六皇子乃是老臣曾经最喜欢的学生,当年六皇子在尚书房时读书时,最是聪慧,一点就通,最是知事懂礼,老臣最是欢喜的便是六皇子。曾经还在心中暗暗期盼六皇子长大之后能成为一代明君,只是世事无常,时过境迁,往事不可追。老臣对六皇子的遭遇感到十分痛心,但过去之事已然过去,如今六皇子又以不一样的身份回到了京都城内,成为了皇上的左膀右臂,老臣弥留之际便恳请六皇子看在当初老臣对六皇子多有照顾的份上,帮一帮咱们大庆吧!” 就算到了今日,陆太傅也一直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六皇子从小便心善聪慧,处处优于旁人。 他曾对那个小小的少年充满了期待。 只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江卓昀眸光沉沉的,依旧不语。 陆太傅盯着江卓昀看了半晌,眼底的希冀慢慢地淡去,成为了失望,眼底的光亮一下子就消失了。 老夫人痛心不已,急忙出声道:“六皇子殿下,就算老身求您了,您就答应了老爷吧!老爷这一生都在为大庆而鞠躬尽瘁,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大庆能够好起来,百姓们都能吃饱饭,再无战争蔓延到我大庆的国土上。却没想到最后自己却被这样杀害,还请六皇子就答应了老爷吧!” 江卓昀垂下了眼眸,低声道:“我会尽量。” 这是他唯一能给的承诺了。 他不是圣人,他不能答应太多。 他不保证一定能做到。 陆太傅惨白的嘴角勾了勾,低声说道:“六皇子能答应,就很好。” 陆老夫人抬手拿出手帕擦了擦陆太傅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眼泪止不住地流:“老爷,你就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不睡了。” 陆太傅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夫人,我只怕是要先走了,这府中往后便只能让你多看着了。咱们的孩子都长大了,各有各的主意,没什么好说的。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月儿,往后她入了宫,便是皇家的人了,许多事便身不由己,你要好好提点她,别让她犯了错。” “老爷,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陆老夫人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咱们都夫妻几十年了,你要是先走了,可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夫人莫哭。” 陆太傅这一生虽然也有姨娘,有别的女人,但跟自己的夫人青梅竹马,年少夫妻,在一起几十年来也算恩爱,感情深厚。 弥留之际,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夫人的。 陆太傅眼眶有些湿润,低声说道:“你别哭,别让我担心了。我年纪也大了,总归是要死的。” “你莫要胡说,莫要胡说!” 陆老夫人泣不成声。 陆太傅张了张嘴,眼睛泛白,终究是再也说不出话了。 江卓昀的手还握着陆太傅的手,下一瞬他便感觉到陆太傅的手失去了力气。 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陆老夫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连忙伸手到陆太傅的鼻子下面试探了一下,瞬间爆哭:“老爷!老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就不能等等妾身呐老爷!” 屋外的人听见动静,急忙跑到屋内一看,便见陆老夫人趴在陆太傅的身上哭喊着。 陆绮月自幼在陆太傅和陆老夫人的身边长大,对他们的感情最深,此时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江卓昀默默地放开了陆太傅的手,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苏岑也跟着进来了,站在人群之外,眼眶也有些泛红:“真是世事难料啊!昨夜太傅大人还与我商议政事,现在却没了。” 江卓昀轻轻点头,眼神有些恍惚,低声说道:“岳父,咱们回去吧!” 陆太傅死了。 陆家人要替陆太傅处理后事。 他们是外人,在这里守着也不合适。 只有等陆家人将灵堂设起来了,他们才好前来吊唁。 “也好,走吧!” 苏岑和江卓昀看着哭成一团的陆家人,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退出来给陆家的管家说了一声,便走了。 天亮了。 萧云钊听闻陆太傅的死讯之后痛心疾首,亲自出宫前来。 灵堂还没来得及设起来。 陆老夫人趴在陆太傅的身边哭得眼睛红肿,在得知皇上前来之后,打起精神起来屈膝行礼道:“臣妇参见皇上。” “老夫人不必多礼。” 萧云钊红着眼眶,一脸痛心地说道:“都是朕不好,没有护好太傅,才让太傅遭此毒手。太傅大人对我皇室忠心耿耿,这些年来门生无数,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朕实在是……实在是羞愧难当!” “这不怪陛下!不怪陛下!” 陆老夫人擦了擦泪水,摇头道:“都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一个个都见不得咱们大庆好。还请皇上一定要抓到真凶,为老爷报仇啊!” “老夫人,您放心,朕一定会将杀害陆太傅之人抓出来碎尸万段!” 萧云钊是真的十分生气。 这也让他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京都城内,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别国的探子和杀手。 齐月国的这些棋子一定不是近年来才进入京都城的。 甚至有的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 敌人早早就对他们大庆生出了贼心,奈何父皇在位时只知道打压朝廷重臣,却不知道解决一下内忧外患,才让敌人都打入到京都城内部来占据据点,培养死士了,实在是可笑。 陆老夫人望了望脸色沉郁的皇上,又转眸望了一眼自己躺在床榻上已经失去了呼吸的丈夫,低声说道:“皇上,您且请到前厅去喝茶吧!您是九五之尊,与死人为伴终究是晦气了些。” “老夫人,太傅在世时为我大庆做出了杰出贡献,是国之栋梁,他身陨,朕十分痛心。他的血肉之躯犹如瑰宝,岂有晦气之说?” 萧云钊认真道:“今日朕亲自前来,便是想要拜一拜太傅大人的。” “皇上,您有心了。” 陆老夫人十分感动。 萧云钊没有在太傅府中待很久。 他第一时间便将江卓昀宣进宫了。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急得咬牙道:“六哥,此事你一定要帮朕,除了你朕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锦州相去甚远,就算能将梵音大师找来也需要时间。现在齐月国人已经猖獗到直接刺杀我大庆重臣了。便连陆太傅都惨遭毒手,就算你不在意旁人,你该在意苏丞相吧?” 江卓昀抬眸望了气急败坏的萧云钊一眼。 萧云钊沉声道:“苏大公子命悬一线,差点就被刺杀身亡,昨日若非你提前派人保护丞相府,说不定苏丞相也会如同陆太傅一般被人斩杀。你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妻子的家人继续受到伤害吗?你那般在意六嫂,就不怕她伤心难过吗?” 江卓昀闻言,淡声道:“皇上,我没说不帮忙。” 齐月国实在是太猖獗了,甚至可以说是抱着死志的。 他们倾巢而出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 萧云钊眼底流露出少许喜色,随后察觉到实在是太喜形于色了,便又板着脸,低声说道:“既然六哥已经答应要帮朕了,那还请六哥尽量将这些贼人抓出来,全都斩杀殆尽。” 江卓昀点点头,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低声说道:“皇上,你也要小心。他们刺杀朝中大臣,最主要的原因是让皇上失去左膀右臂,而陆太傅和我岳父平日里最得皇上器重,如今咱们大庆慢慢有了起色,其中最离不开的便是岳父和陆太傅的功劳了。所以,他们才想要杀了岳父和陆太傅。但最主要的,还是皇上你啊!” 杀一两个重臣,虽然会让大庆出现一些动荡,但并不是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失去皇上,却又在皇上压根就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便是这个道理。 若是这个国家一个主人都没有,那便会瞬间乱套。 许多人都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从而导致一个国家出现混乱,民不聊生,动荡不安,甚至是被别的国家收入囊中。 萧云钊面色沉沉,他点头道:“这点自觉,朕还是有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望向萧云钊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大肥肉。 他眨眨眼,低声说道:“微臣的意思是……皇上可以配合一些。” 萧云钊:“……” 片刻后,他一脸认真地说:“你要让朕当诱饵?” 江卓昀微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萧云钊:“……” 身为一个皇帝,他竟然还要自己当诱饵,他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片刻之后,他扶额道:“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六哥下去安排了。” “太傅大人出殡之日,皇上敬重太傅,感念太傅多年来对大庆所做出的贡献,会亲自出宫为太傅扶棺,以全君臣之情。” 江卓昀站起身来,将衣服整理妥当,然后低声说道:“皇上,微臣的媳妇儿一家还在提心吊胆地等着,微臣得回去安抚一下了。离开时间过长,微臣媳妇儿又得担心微臣了。” 萧云钊:“……” 紧张的心情瞬间化为乌有,甚至有些无奈。 “你且去吧!” 萧云钊摆手,一脸无奈地出声道:“六哥安排妥当之后给朕说一声便好。” 江卓昀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陆太傅和陆老夫人知晓我的身份。” 萧云钊愣了一下,沉思片刻之后,认真道:“六哥,不若朕还是为你恢复身份吧!恢复身份之后,你该是享亲王之尊的,锦州繁荣,四季如春,想来六哥会喜欢的,朕将锦州赐给你做封地,而不是委屈你只做区区一个大将军。” “皇上说笑了。” 江卓昀摇头道:“什么亲王之尊还是算了吧!微臣只想在有限的生命中多陪陪自己在意之人罢了。我这具身体,最多也撑不了几年了,皇上就放过我吧!” 萧云钊心头有些难受。 自从知道江卓昀的身体状况之后,他便一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若非有些事必须江卓昀帮忙,他也不想麻烦江卓昀。 他会培养自己的势力,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君王。 但他,需要时间。 暂时,他只能依仗江卓昀了。 江卓昀出宫之后便直接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气压很低。 苏岑一回到丞相府便一头栽进了书房,没有人知晓他究竟在做什么。 苏元娇一直陪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阿昀,你来了?” 苏元娇见江卓昀走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关切地问道:“时辰不早了,你用膳了吗?” 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了。 江卓昀确实有些饿了,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边,摇头道:“方才在忙,还没顾得上用膳,你们用膳了吗?” 第354章 捕获刺客 “我们用过了,你且稍等片刻,我一直让厨房温着饭菜,就等你回来吃呢!” 苏元娇连忙让妙语去传膳。 萧淑钰抬眸望了江卓昀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笑意,低声说道:“辛苦了,且坐下休息会儿吧!用完膳之后去书房一趟,你岳父让你回来之后去书房寻他!” “好。” 江卓昀点头。 饭菜很快端上来,江卓昀也不是一个浪费时间的人,没有苏元娇陪他用膳,他就吃得很快,不过半刻钟便吃饱了。 他站起身来,跟萧淑钰打了声招呼,对苏元娇露出一个淡笑便转身在孟叔的带领下去了书房。 书房内。 苏岑一脸严肃。 江卓昀刚要给他行礼,便被他抬手制止了。 苏岑抬眸望着江卓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张口问道:“阿昀,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是镇国将军之子?” 这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江卓昀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之后,才直起身来,抬眸望向坐在案台后的岳父,斟酌着措辞道:“在小婿看来,镇国将军对小婿有再造之恩,如同生父。” “那你……” 苏岑想要问出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 犹豫片刻之后,心情十分复杂地刚想要再开口问,江卓昀就已经先一步说道:“岳父,无论小婿是什么身份,在小婿的心里小婿就只是将军府的三公子,是岳父的女婿。” 这是在说明,他不会恢复身份的意思吗? 苏岑抬手捏了捏额头,低声说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罢了。昨日太傅大人与我说时,我还有些不信,谁知竟是真的。” 片刻后,他认真问道:“娇娇可曾知晓这些事?” “她知道。” 江卓昀认真道:“与小婿相关之事,小婿不会瞒着她。” 苏岑点点头,一脸复杂地说道:“好,我知道了,若是无事,你且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还未处理。” “是,小婿告退。” 江卓昀刚要转身,苏岑便急忙出声问道:“阿昀,你不恢复身份当真不会不甘心吗?”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出声道:“岳父大人,如今小婿已经有了娇娇,也有了苏苏,便已经很好了。能不能恢复身份,对小婿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 “好,我知道了。” 苏岑认真道:“你自己的事,我也不便插手太多,只要你自己考虑清楚便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尊重你。” “多谢岳父。” 江卓昀有些动容。 苏岑无疑是个很好的人,作为丈夫,他不曾三心二意;作为父亲,他对自己的孩子,他一心疼爱但也不会纵容自己的孩子犯错;作为一个丞相,他上对皇上忠心耿耿,下对黎民百姓关怀备至;作为岳父……他也不曾插手江卓昀的任何事,还给予支持。 不管从何处说,他都是一个让人无从挑剔的人。 陆太傅出殡这一日,许多百姓们闻讯而来,长长的人流队伍跟在灵柩的队伍身后,皇上亲自前来扶棺,让陆家人感动之余又惊恐万分。 陆老夫人不只一次表示:“皇上,扶棺之事实在是辱没皇上了,老爷何德何能能让皇上您做到如此地步?” 萧云钊一脸动容道:“老夫人此言差矣,太傅大人一生都在为我大庆鞠躬尽瘁,朕十分敬佩,还请老夫人莫要推辞。” 推辞不过,陆老夫人只能任由萧云钊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扶着陆太傅的棺椁上路。 黎民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感动得无以复加。 就在棺椁刚出城,还差十里路才到达陆家陵园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队手握刀剑的杀手,将送葬队伍团团围住。 人群瞬间便慌乱起来,各自奔逃,大喊道:“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来人,护驾护驾!” 护送灵柩和萧云钊的侍卫全都一拥而上,将陆家人和萧云钊围在了最中间。 陆家胆子小的人早就缩着脖子,退到最中间,哭喊着喊救命了。 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鬼吼鬼叫些什么?没用的废物,全都给老身将嘴巴闭上,莫要脏了皇上的耳朵!” 陆老夫人是知情人,知道皇上要以身为饵将刺客给引出来,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才一直不赞同皇上的做法,谁知他们带着灵柩刚出城刺客便冲出来了。 “杀啊!” 刺客们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将侍卫和陆家人以及萧云钊围绕在中间了。 陆绮月脸色沉沉的,憔悴的脸上带着恨意。 她侧头望了站在最前头的萧云钊一眼,见萧云钊胸有成竹地站在原地,又见自家祖母眼底迸发出的寒光,便知道今日之事大概是皇上和祖母设计的圈套,就等着刺客自投罗网。 就在众多刺客冲过来的时候,侍卫们大手一挥,手中的褐色粉末瞬间撒出去。 “退后!”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陆家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 刺客瞬间被呛着了,不过片刻便浑身乏力刺痛,眼睛看不清了。 侍卫们一拥而上,对着刺客便是快速截杀。 仅仅一刻钟。 三十人多人的刺客全都被解决了。 还趁机生擒了五人之多。 总的五个人,总归能问出些东西来的。 众人散去,便只留下陆家人和一群侍卫跟萧云钊站在原地,陆老夫人沉声道:“起棺。” 抬棺人连忙抬起棺材继续出发前往陆家陵园。 忙碌了整整一个早晨。 回到宫中,萧云钊沐浴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去了御书房。 江卓昀已经等在此了。 萧云钊问道:“六哥,可有审问出什么来?” “暂时还没有,不过萧诚屹已经快要到达齐月国了,你也该是时候收网了。” 将鱼饵甩出去,总归是要钓上大鱼的,不然的话岂不是浪费鱼饵? 萧云钊眸光幽深地笑了笑:“且再等等吧!” 萧诚屹的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以前都没有人察觉到萧诚屹跟齐月国竟然还有勾结,还真是小瞧他了。 “随你。” 既然皇上有自己的想法,江卓昀也不多言。 出了宫之后便直接回了家。 时辰尚早。 苏元娇正在翻看账本。 江卓昀走近一看,随手拿起一本来看,便发现这些不是自己的产业,他低笑了一声,说道:“这些就是你开的药铺和米行的收益?” “是,这是三个月的。” 苏元娇点头道:“刚送来,我看一看。” “为夫还在大庆的时候,收到了你送去的粮食和药材,心中十分感动,也不知你花费了多少心思。” 江卓昀笑着说道:“这大庆打仗,应当是皇上派人运送粮草,怎么你还带自掏腰包的?”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在前线缺衣少食吗?” 苏元娇抬眸望着江卓昀,笑着说道:“能给你提供补给,知道你不缺粮食和药材,我会安心一些。” 江卓昀微微勾唇:“媳妇儿真是个贤内助,但是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可以再做了,树大招风。咱们将军府,应当低调一些。” 苏元娇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米行和药铺送东西过去压根就不是用她自己的名义。 她不会将自己过多地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江卓昀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望着桌上摆满的账本,低声询问道:“账本这么多,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确定,但也不着急,反正在家闲着也是无事,我多看几日就能看完了。” 苏元娇说道:“我跟沐公子合作,店铺之事都是他在忙,只有结算收益的时候他才会将分红和账本让人送来给我看。” “三个月一结算?” “不是,半年一结算,三个月清查一次账本。” 苏元娇道:“这些账本累积太多看起来心烦,所以我们便约好了三个月看一次,一年做一次总结,彼此心里也有数。” “你就这般信任他?就不怕他搞小动作?” 江卓昀眨眨眼,听到跟苏元娇合作的人是个男人,他便想听一听苏元娇的看法。 苏元娇笑了笑,抬眸笑容满面地望着江卓昀,眯眼问道:“我的什么事你不知道?现在还想套我话?沐公子是个正直的人,我对他的妹妹有恩,他不会骗我。跟他合作,我很放心。” 若非是真的放心,苏元娇也不会跟沐染狄合作。 江卓昀有些牙酸,撇嘴道:“行吧!既然媳妇儿信他,那便信吧!” “别说得这般勉强,你派人去将人家家底都查探得一清二楚的时候就该知道人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苏元娇抬眸望向装模作样的江卓昀,忍俊不禁道:“不然的话,你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跟他合作呢?对不对?” 自然是对的。 这点江卓昀无法否认。 苏元娇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都查探得一清二楚,杜绝苏元娇身边所有的危险,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事情。 笑了笑,江卓昀挑眉道:“你心里明白就好。” 第355章 皇上被刺客刺伤 昏暗而又潮湿的牢狱中。 五名死士被关押在其中。 秦照面无表情地让人上刑具,片刻之后,牢狱中便传出了刺耳的喊叫声。 秦照眸光冰凉,冷声道:“声音太刺耳,下颚骨卸了。” “是。” 不多时,五人的下颚骨齐齐被卸掉。 惨绝人寰的刑罚还在继续。 五名死士疼得浑身冒冷汗,眼底流露出惊惧。 他们虽然从小就接受了残酷的训练,甚至是从死人堆里互相拼杀活着走出来的胜利者。 连死都不怕的一群人,现在却恨不得立马就能死。 因为死,对他们而言,是解脱。 但是,秦照又怎么会让他们死呢! 若是在他们的嘴里什么都扣不出来,那么他们就得一直受着罪,谁都别想死。 “主子来了。” 有人在秦照的耳边低语了一句,秦照便听到了脚步声,连忙转身给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拱手行礼,江卓昀便从昏暗的光线中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声音寡淡地问道:“什么都还没问出来吗?” 秦照头皮一紧,羞愧道:“主子,是属下无能,属下一定会尽快。” “秦照,用刑之事你还是不如花灿啊!” 江卓昀“啧”了一声,从滚烫的火炉中拿出了一根铁烙,慢悠悠地走到其中一人的面前,将铁烙对准对方腰部下三寸的位置,嘴角刚勾起一个玩味儿的笑,秦照便凑过来,低声说:“主子,他们都是阉人。” “嗷?” 江卓昀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哎哟,你们的主子可真够狠的,不仅要你们以命相搏,还要你们断子绝孙啊!啧啧啧。” 他摇着头,一脸惋惜地说:“真是有趣。” 话音刚落,铁烙就精准地落在了对方的腹部,昏暗的牢狱中瞬间升腾起一股臭气熏天的白烟,被烙的人疼得想要尖叫,却因为下颚骨被卸掉,便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江卓昀冷笑着将烙铁放回火红的熊熊烈火中。 随手一挥,出声道:“半个时辰之内,必须从他们的口中问到我们想要的消息,超过半时辰后,每隔一刻钟,便凌迟一人,直到大家愿意开口为止。” “是,主子。” 秦照浑身一震,急忙转身对着手下之人大手一挥,立马便有人将五花八门的刑具给抬了上来,种类繁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死士们恨不得立马就能死去。 不要遭受这些可怕的罪。 这时,江卓昀幽幽一笑:“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或许能用得上,且将他们两两分队吧!刚好,这次捕获的五个加上上次的一个,可以分成三队,咱们三队人一起审问。来个比赛,最先问出有用信息的队伍可以获得奖励,问不出的就得接受惩罚。秦照,你觉得如何?” “属下以为可以!” 秦照认真点头,然后大手一挥,便有人自觉地将六个死士快速分为三组,且施加刑罚的人也快速分为了三队。 有人端上了桌椅和精美的糕点,江卓昀十分惬意地喝着茶,大手一挥,淡声道:“既然准备好了,那便开始吧!” 众人得令,便快速开始了新一轮的逼问。 手段层出不穷,全都是朝着人的死穴而去的。 生而为人,血肉之躯,并非无坚不摧。 是人,就会有弱点,想要找到一个人的弱点,对这些经验丰富之人来说,并不难。 不多时,便有人上前来禀告道:“主子吗,有人想要开口说话了。” “哦,那便将他的下颚骨给接回去吧!” 江卓昀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的下颚骨被接回去了,这个人是六个人当中被折磨得最惨的,也是最初被抓获的那名死士,被江卓昀赐予编号死一。 死一眼眸一片猩红,泛着不正常的血色,像是眼珠子被爆了一般,血色蔓延得让人看了便觉得可怖,若是胆子小的人看见了这一幕,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模样。 但显然,在座的各位,都是冷心冷情,见惯生死之人。 丝毫不惧。 他浑身瘦得皮包骨,秦照已经让人饿了他六日了,这六日他滴水未进,又一直不被允许睡觉,脑袋早就浑噩不清了,他一张嘴便是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虚弱而无力:“杀了我,求你们杀了我吧!” 一个人六天不曾休息过片刻还滴水未进,不管他的意志力有多强大,都不可能真的无坚不摧了。 秦照冷漠道:“想死可以,用秘密交换。” 死一眼珠子浑浑噩噩地动了一下,气息微弱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们有多少人,都住在何处,你们的主子是谁,你们来大庆多久了,你们究竟是来自何处,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们想要知道的。” 秦照说:“以上,只要你能回答出三个问题,我们便可以赐你死罪。” “不知多少人,不知在何处,不知主子是谁,我来大庆二十年,来自东夏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死一咬着牙,认真地说:“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我们没有据点,我们并不和任何人有关联,联系活动之时都是靠信号。” 他们从小被训练时都是戴着面具的,他们是百中挑一的佼佼者。 一百个人中,便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来。 走出来的人就会被送往大庆皇都城,他们便要以普通人的身份潜伏在大庆。 有的是农民、有的是小商贩、有的是江湖人、有的是丫鬟小厮、有的是花楼的花魁、亦或是达官显贵家的夫人或小妾,甚至有人是科考的书生。 伪装,是刻入他们骨血的东西,所有的身份都会让他们得心应手。 但是他们彼此不会知道彼此的身份。 他们只听命行事,若无命令,他们便像是普通正常人一样生活。 有的人过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便会嫁人亦或是娶妻生子。 抹掉一切作为死士的痕迹。 只要命令一到,他们第一时间便是对自己的身边人下手。 以免成为威胁亦或是羁绊。 杀妻杀子,是他们每个人都会做的选择。 说一句惨绝人寰都不为过。 秦照看在死一的嘴里问不出多余的信息了,转头望了江卓昀一眼,江卓昀笑着说道:“这点消息说跟没说没什么两样,我不信他们真的对对方的存在一无所知。” 同样的人,只要碰见了,就算彼此闭口不言,也会通过同样的气息察觉到对方身上相同的属性。 就算没有明确知道的,也一定会有所猜测。 秦照点头:“继续。” “是。” 死一满眼惊恐,他以为他说了这么多,可以求得一死,谁知竟然不能。 他心里不是不后悔的。 就在这时,江卓昀慢悠悠地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出任务前还有一个必须做到的事情,那便是挥刀自宫,然后再杀了身边人,以免被牵连是不是?” 死一面白如纸,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好在,你还算有些良心,没舍得杀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只是可惜,你不杀,有人替你杀!我去迟了一步,没能救下他们,真是抱歉。” 江卓昀大手一挥,便有人抬着几具已经腐臭的尸体上前来了,一个个都已经面目全非,死一痛苦地大叫了一声,他在组织内受训十几年。 对组织的杀人手法自然是十分熟悉的。 即便妻儿的尸体都已经腐臭,但只是一眼,他便看出了这是组织杀手的手法。 早在他接到组织的命令之前吗,他就已经被组织盯住了,他的妻子和儿女便已经进入了组织的死亡名单。 他早该想到的。 没有人能逃离组织的算计。 “你为他们卖命,他们却杀你的妻儿,你当真甘心吗?” 江卓昀蛊惑道:“你的妻儿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不是吗?你还记得你的妻子为你洗手作羹汤的样子,还记得她熬着夜给你做衣裳的衣服是多么暖和吗?还记得你的儿女第一次叫你爹爹时的心情吗?他们现在全都死了,因为你的愚昧而死了。而你,现在还在袒护杀害他们的真凶,害死你们一家的真凶!若是没有他们的存在,现在这个时辰,你的妻子应该做好了晚膳,叫上你的儿女们,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在用膳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死一崩溃的发出痛苦的嘶吼。 秦照十分有眼力见地上前,淡声道:“只要你给出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将你们一家葬在一处,抓到杀害你们一家的凶手。” “我说,我说!” 死一痛苦地哭了。 “你说吧!” 秦照点头,让人将死一给放下来了。 死一说:“我的母亲乃是齐月国人,父亲是东夏商人,在五岁时被抓到了齐月国死士营,接受训练。总共一百人,一同训练。直到十四岁时,组织让我们互相拼杀,最后活下来的人就能离开,其余人便只能丢去万蛇窟,骨血都将被吞噬。甚至有人并未死亡,也会被丢下去,我很害怕,便拼命杀人,我也没想到最先活下来的人会是我。” 想起久远的往事,死一浑身一颤,打从心底害怕。 他声音沙哑地说:“我接到了任务,是让我来大庆京都城,在这里安家。我刚来的时候,每天提心吊胆,以为会接到任务,谁知一直过了三年都没有接到。我以为被组织忘记了,即便心里知道不可能,但还是生出了妄念。就在这时,组织给我传递消息,让我娶妻生子。彻底融入大庆,成为大庆人。我当时心中已有了心悦之人,心中惊喜不已,但也知道组织一直都在关注我,我很犹豫,害怕会连累心悦之人。我原本想要离开的,但组织威胁我,若是我不照做,便会杀害我的心上人。我抱着侥幸心理,跟心上人成婚了,转眼便是十几年,我们一直很恩爱,我便慢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年组织有没有再联系我,我便放松了警惕,谁知竟会如此……” “组织联系你之人,你可知是谁?” “不知。” 死一摇头道:“不会有人知道联系自己的人是谁。为了保证我们被抓住不会供出同伴,联系我们是不会让我们有任何认出同伴的机会的。” 这就有些棘手了。 彼此谁都不认识谁。 想要将一个组织的人全都给挖出来,真的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你可有怀疑过的对象?” 秦照又说:“你们组织的人都有什么特征?” “特征……都极其擅长伪装,亦或是多才多艺。” 死一认真道:“当初组织为了让我们可以适应各种不同的身份,也会对我们进行技能训练。只要他是组织的人,就算他是个屠夫,都一样会弹琴舞剑,以便在各种身份中变幻而不让人看出端倪。” 齐月国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们培养的死士不仅会杀人,还多才多艺。 还极其擅长伪装,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大庆的不知多少角落。 此等消息,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何况,齐月国还极其擅长用蛊。 他们可以通过蛊虫来操控一个人。 野心还真是不小。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疾步走来,在江卓昀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江卓昀立马脸色一沉,摆手道:“秦照,你继续审问,我先走一步。” 秦照见主子脸色如此难看,连忙点头道:“是,主子。” 江卓昀大步离去。 出了牢狱便提了一口气,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仅仅半刻钟,江卓昀便落在了承乾殿前。 承乾殿前跪了一地的宫人,他们一看见江卓昀,便急忙说道:“大将军,你可算是来了,皇上让你来了便进去,还请您快些进去看看皇上吧!” 江卓昀面色沉沉地抬脚走了进去,便见萧云钊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殿内的太医们正在忙着给他包扎伤口。 “你自己在自己的宫殿中,有这么多侍卫把守,还能被刺杀,你还真是有出息!” 看着萧云钊虚弱的样子,江卓昀便气不打一处来,眸光沉沉地盯着他:“凶手可有抓住?” “抓住了。” 萧云钊扯了扯嘴角,脸色苍白地笑了一声:“这齐月国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在朕的身边都放了人,不然的话朕怎么可能轻易被刺杀!” 确实厉害,他们以前只防着东夏这种野心勃勃的国家,却忽略了齐月国这等弹丸之地的小国,谁知这等小国家胆大包天。 甚至,可能已经跟别的国家达成了共识和合作,不然的话又岂敢对大庆皇上下手。 江卓昀眸色沉沉地说道:“齐月国死士无所不在,经过几十年的时间,早就已经渗透到咱们大庆京都城的每一个角落了。若是不想死,身边便只能用知根知底完全信任之人。这些人,必须早些抓出来,不然的话,死的人只会更多。” “将军,你说……朕真的能做到吗?” 萧云钊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我以前只是知道咱们大庆问题多,却没想到竟还给敌人留下了这么大的空子,昨日镇国将军传来战报,并不乐观,你说朕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既然已经做了这个皇帝,便不要说丧气话。” 江卓昀说:“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不管怎么说都这样了,只要命还在,事情总能办好的。” “对,将军说得没错。” 萧云钊点头:“只要命还在,总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若是一次不行,咱们便多来几次,一个办法不行,便换个办法,总会将那些臭虫给扒拉出来的。” 江卓昀点头:“宫中也该好好清理清理了,若是有可疑之人,宁愿错杀,也不能放过。” “好。” 萧云钊点头。 太医们只觉得浑身一颤,压根不敢开口说话了。 给萧云钊处理完伤口之后,太医院医正宋太医说道:“皇上,大将军,皇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好在匕首上并没有毒药,皇上只需卧床休息一段时日便会好起来。” “行,都先退下吧!” 萧云钊挥挥手,太医们全都退下了。 萧云钊这才苦笑着:“六哥,该受伤之人都受齐全了。” “呵。” 江卓昀冷嗤道:“皇上连自己身边之人有没有包藏祸心,也是让微臣开了眼界。” 别人受伤,都是被刺客刺杀,他是被身边隐藏的刺客刺杀。 萧云钊没办法反驳,他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扶额道:“自咱们年幼时起,王大有便已经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可以说朕是在王大有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谁能想到他竟也是齐月国死士?” “不仅是他,静嫔也是。” 就连跟先帝青梅竹马的静嫔也是,便可以窥见齐月国的狼子野心有多可怕了。 从几十年前便已经开始布局了。 “静嫔?” 萧云钊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跟父皇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父皇都毫无所觉吗?” “静嫔跟先帝年幼时相识,中间隔了许多年没见,之后便直接入宫成为宠妃了,这其中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江卓昀说道:“静嫔究竟是不是真的静嫔都不一定,成为齐月国棋子并不奇怪。何况……先帝当年宠爱她的程度你不觉得太过疯魔了些吗?” 连自己的骨肉说杀就杀,只为讨静嫔开心。 对静嫔生的一对儿女又宠爱有加。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低声说道:“所以说……当年,父皇对六哥和六哥生母所做之事,有可能并非出自本心?” 江卓昀:“……” 他嗤笑了一声:“重要吗?” 第356章 长胖了更加可爱,皇上大婚 是不是出自本心,有那么重要吗? 反正结果已经产生了,过程如何,初心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萧云钊垂下了眼帘,无奈道:“六哥说得对,是我太过于天真了。” 皇上被刺杀之事被封锁,只有几个重臣知晓。 太傅刚死没多久,皇上便被刺杀了,若是大肆宣扬,很容易造成人心动荡。 作为知情人的苏岑和江卓昀相对而坐。 苏岑叹道:“也不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将这些居心叵测的贼人给抓完。” “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的。” 江卓昀说道:“这事,皇上定会拿出一个章程来的,岳父莫要太过担忧,这几日小婿实在忙碌,都没来得及去探望兄长,不知兄长身体可有好些?” “好一些了,现在能下床走几步了,只是身体终究是受到了损伤。” 苏岑无奈道:“当初去锦州时便受过一次伤,中过一次毒了,现在又来一次,他的身体大概是不能好全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苏岑还是心疼自己儿子的。 眼底流露出担忧来:“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也是好的。” 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奢求了,只要自己的儿子能好好地活着,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便知足了。 江卓昀闻言,垂下了眼眸,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岳父也不必太过悲观,现在兄长体内的毒没有办法根除,不代表以后找不到办法。” “嗯,阿昀说得对。” 苏岑微微一笑,眼底却依旧满含担忧。 两人坐着喝了两杯茶之后,江卓昀便起身告辞了。 他回到家中之后,发现苏元娇还在翻看账本,都已经两日过去了,苏元娇竟然还没看完,江卓昀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好笑地问道:“就这么点账本,值得你看这么久吗?都两日过去了你还没看完?若是太费时间了,便让旁人替你看便是了,何须自己劳累?” “你知道什么啊?” 苏元娇抬手抓住江卓昀乱揉脑袋的手,低声嘟哝道:“你别总是揉我的头发,我刚洗干净梳好的,你别给我揉乱了。” “好,不揉便不揉吧!”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苏元娇肉嘟嘟的小脸蛋,柔软温热滑嫩得让人爱不释手,他眯着眼笑着说道:“媳妇儿,你的小脸蛋捏着真舒服,软乎乎的,真是让人喜爱得很。” “别捏!” 苏元娇连忙伸手拍了江卓昀的手一下,没好气地瞪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我发现你这段时间不是捏儿子便是捏我,你是捏上瘾了还是怎么了?你怎么不捏你自己的?你捏也不会轻一点,被你这么一捏很痛的好不好?” 把她的脸都捏红了。 真是讨厌。 江卓昀轻咳了一声,十分认真地道歉道:“十分抱歉,都是为夫不好,没有控制好力度,让你疼了。” “以后不准再捏我了。” 苏元娇气呼呼地瞪着江卓昀:“也不许再捏苏苏,你要是实在想捏,捏你自己就是了。” “这可不行,为夫皮糙肉厚的,没有你和儿子捏起来舒服。” 江卓昀笑呵呵地说道:“媳妇儿,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长胖了些,肉嘟嘟的,跟儿子一样好捏。” “我长胖了吗?” 苏元娇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似乎是比以前有肉了。 最近太忙了,她都没有太过注意自己的体重。 她眨眨眼,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确实摸到了一些以前并不存在的肉。 这不无说明,她确实胖了。 从一个纤细美人,变成了肉美人。 她吓得急忙站起身来,小跑到梳妆镜前,左照右照,惊慌道:“我最近长胖了,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不会长丑了吧?” 胖不胖什么的,她倒不是很在意,反正就算她现在长胖了一些,身材也没有太多明显的变化。 就是她的脸,不知会不会变胖了就不好看了。 “没有,依旧很好看。” 江卓昀从身后,将苏元娇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笑着说道:“媳妇儿,你就别担心了,你就算长胖了,也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以前也很好看,纤细柔弱得让人心生怜惜,现在也很美,肉嘟嘟的十分可爱,就像是小了几岁一样。无论媳妇儿变成什么样子,在为夫眼中都是最美的。” 苏元娇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自己确实没有长丑之后才放心了。 她扭头望向江卓昀,微微挑眉道:“我还没长丑的时候你这般说,若我当真长丑了,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我的媳妇儿,永远不会变丑。” 江卓昀认真道:“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有属于每个年龄阶段的美,就算有一日,媳妇儿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依旧是最美的。” “你可真会说话。” 苏元娇笑了一声,抬手挽住江卓昀的脖子,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个吻,笑嘻嘻地说道:“看在你表现还算不错的份上,赏赐你一个吻。” 江卓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大手扣住了苏元娇的腰身,凑过去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眼眸幽深地说道:“为夫说了这么动听的情话,可不能只是一个吻便将为夫给打发了。” “哦,那你想要什么?” 苏元娇眉头微微一挑,微笑着说道:“你说说看,看看我究竟能不能答应你。” “当然是给为夫暖被窝了。” 江卓昀哈哈一笑,将人直接提起来,动作熟练地将苏元娇的腿给盘在腰上,像是抱孩子一样将人抱着往床榻走去,苏元娇连忙抬手敲了敲江卓昀的肩膀:“还没用膳呢?你肚子不饿啊?先用膳再说其他的。” “用膳之事可以推后,为夫现在比较想吃你。” 江卓昀勾唇一笑,将人揉进了被褥里。 对于身材极好,容貌俊美的夫君,苏元娇向来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没多久,便被人给吃干抹净了。 两人沐浴更衣准备用膳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若非苏元娇强烈要求用膳,只怕是现在她还用不上。 肚子是真的饿了,这一顿苏元娇吃得格外多,江卓昀在一旁看得满眼笑意。 说实话,相较于纤瘦柔美的媳妇儿,他更喜欢有肉的,摸起来软乎乎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苏元娇抬眸,对上了江卓昀宛若看美味佳肴的眼神,下意识地咽咽口水,一脸紧张地说道:“我先警告你啊!我用完膳便要歇息了,你可别再打我主意了。” 虽然,跟夫君闹腾的时光还是很令人欢愉的,但人的体力有限。 江卓昀又是一个折腾起来比较疯狂的。 她是真的承受不来了。 江卓昀眉头微微一挑,意味深长道:“为夫只是看媳妇儿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罢了。媳妇儿你想到哪里去了?莫非,媳妇儿是在暗示为夫什么?” 苏元娇小脸一红,没好气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呢?谁暗示你了?赶紧用膳,我累了,用完便要歇息了。” 江卓昀见自家媳妇儿急眼了,便没有再逗她,轻轻地笑了一声,乖乖点头道:“好,为夫乖乖用膳。” 用膳之后,两人躺在床榻上。 苏元娇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江卓昀的怀中寻个舒服的位置睡去,而是转身侧躺,背对着他,隔得远远的。 他们的床大,相隔的中间完全可以再躺一个人。 江卓昀觉得好笑,凑过去,紧贴着苏元娇的脊背,伸出修长的手臂,将人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媳妇儿,怎么离为夫这般远?你不在为夫的怀中,真的能睡得着吗?” “我现在不想搭理你,你离我远一点!” 苏元娇想要挣脱江卓昀的怀抱,谁知江卓昀的怀抱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怎么都挣脱不掉。 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让苏元娇宛若小可怜一般,只能乖乖地被紧扣在怀中。 江卓昀张嘴就一口咬住了苏元娇的耳朵,苏元娇立马浑身一颤。 该死! 这个男人真的是男狐狸精吧? “别闹!” 身体气温升高,苏元娇连忙在江卓昀的怀中转了个身,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抬脚踹了他一脚,低声说道:“很困了,你别闹,睡觉了。再闹就给我出去睡,别跟我睡一屋。” 江卓昀点头,低笑着说:“好,不闹了,睡觉。” 两人闹腾一通,才达成共识,相拥着睡去了。 转眼,春天的花朵全都绽放出了美艳的姿态。 赏芳华下的许多花花草草都茂盛生长。 皇上封后的日子到了。 皇上念及陆太傅刚逝世不久,便寻求了陆家人的意见,并没有大操大办,而是以一顶八抬大轿,便将陆绮月给抬进了宫中,帝后二人跟平常百姓一般拜堂成婚,祭告祖宗天地之后便算是礼成了。 大婚之日。 帝后是留宿在皇上的寝宫承乾殿的。 萧云钊揭开了陆绮月的红盖头,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看见这个原本该成为炎王妃的女人。 女子出嫁之时,理应是最美的。 此时盛装的陆绮月无疑是美丽的。 陆绮月抬眸望向面容俊朗的皇上,这也是她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看他,被他目光灼灼地这么盯着看,有些不自在,又有些羞涩,手足无措地咬了咬唇,低声叫了一声:“陛下。” “嗯。” 萧云钊看出了陆绮月的无措,低声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拉起陆绮月的小手,低声说道:“别怕,从今往后,你便是朕的皇后了,过来喝下合衾酒,便歇息吧!” 陆绮月点头,顺从地跟着萧云钊喝下了合衾酒。 大概是紧张的。 又或许是喝了点酒。 陆绮月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衣衫尽褪之后,她抬眸望着覆盖在身上的人时,都还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疼痛感传来,她低呼了一声。 原本尊贵无双的男人,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哄着她:“别怕,一会儿便不疼了。” 她也不是害怕,就是有些觉得不真切。 她今日是真的成婚,嫁给了这个尊贵无双的男人,成了他的皇后,此时此刻,她成了他的女人。 一整夜,陆绮月整个人生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什么时候睡过去,她全然没了印象 醒来之时,便已经大天亮了。 她急忙起身,便觉得浑身一软,差点跌倒,这才察觉到疼痛感。 有些羞耻地抿了抿唇,承乾殿的大宫女楚红便前来,低声说道:“皇后娘娘,皇上去上朝时间吩咐奴婢待你醒来之后便伺候你梳洗用膳,皇后娘娘可要起身了?” “什么时辰了?” 陆绮月在楚红的伺候下下了床榻。 楚红微笑着说道:“禀皇后娘娘,已经辰时三刻了。” 辰时三刻……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从下到大,除了生病卧床之外,她还从未起得这般晚过。 突然想到导致她晚起的原因,小脸瞬间就红了。 楚红低声说道:“娘娘,皇上还是十分疼爱您的,让奴婢准备了阿胶黑米粥,等您醒来用呢!” 陆绮月微微一笑,虽然内心羞涩,但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又是陆太傅和陆老夫人亲自教导的,她姿态端庄又不失和气地说道:“皇上确实是个温和之人,且先洗漱吧!瞧着时辰,皇上也该下朝了,想来皇上日夜处理政务也是十分操劳的,稍后给皇上也送一碗参汤过去。” “是,奴婢遵命。” 楚红笑着说道:“娘娘,待用膳之后便该移驾去凤栖宫了。后宫的娘娘在寅时三刻的时候便已经在凤栖宫等着叩拜娘娘了,如今已经过一个时辰了,若是娘娘不早些过去的话,后宫的娘娘们该有怨言了。” 有怨言? 陆绮月微微一笑:“她们都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确实是有些久了,不若被本宫便不用膳了。梳洗好便过去吧!省得她们误会本宫给她们使绊子。” “娘娘说笑了。” 楚红道:“是皇上不让奴婢将皇后娘娘叫醒的,皇上还说让皇后娘娘不必顾及她人。您既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便由您全权做主,皇上不会插手的。” 这是要彻底放权的意思。 陆绮月抿了抿唇:“本宫知道了。” 既然皇上愿意放权,那她也不必客气了。 洗漱好,又用完膳之后,陆绮月才坐着轿撵慢悠悠地赶往了凤栖宫。 凤栖宫离承乾殿不远,走路也就半刻钟便到了。 陆绮月刚下轿,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真不愧是皇后娘娘,架子可真大,咱们位分再怎么低,好歹也是皇上的女人,早在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在身边伺候了。皇后娘娘刚来便给咱们姐妹下马威,让咱们白白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崔贵人,你可莫要多言。皇后娘娘总归是皇后娘娘,不是我等能够诟病的。别说只是让我等在此等候一个时辰,便是一天又如何?” “好了好了,崔姐姐,玉姐姐,你们快别说了。小心被人听了去,妹妹听闻皇后娘娘乃是陆太傅的孙女,端庄贤惠着呢!应当不会为难我等的。”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若非是故意的,又岂会将咱们姐妹晾在此处不闻不问?” 楚红心头一紧,侧头望向陆绮月,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皇上的后宫果然是长久没有主子,才让这些女人们越发没有规矩了。 也难怪皇上登基以来就极少来后宫留宿了。 陆绮月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出声道:“将各位妹妹留在此处确实是本宫做得不对,本宫在此给诸位妹妹赔个不是了。” 众人心头一紧,转眸望去,便见陆绮月身穿拽地长袍盈盈走来,头顶着的金黄色的精美后冠将她衬得极其尊贵。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宫妃嫔们连忙跪地行礼。 陆绮月摆手道:“且都起来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 妃嫔们全都起身,陆绮月抬头挺胸,气度不凡地走到首位上去,慢慢地坐下之后,才抬眸望扫了殿内的七个女人,看她们身上的宫装便能看出来她们的位分不高。 皇上在还未登基前还未娶正妃,连个侧妃都没有。 这些女人以前都是妾室,如今进了宫,位分最高的也就只是一个梅嫔。 是最先劝崔贵人莫要多言的那一位。 看来还算是识趣的。 “都坐下吧!” 陆绮月微笑着说道:“本宫也是头一回做皇后,对宫中之事尚不了解,往后还望诸位妹妹能多提点提点本宫。” “娘娘说笑了。” 梅嫔是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并不明艳,但却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聪慧过人,管理后宫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嫔妾们岂敢班门弄斧?” “你便是梅嫔吧?” 陆绮月的眸光淡淡地落在梅嫔的身上,梅嫔微微一笑,低声说道:“禀娘娘,嫔妾正是梅嫔。” “性格真好,本宫喜欢,你今日便留下来给本宫说说这宫中之事吧!” 陆绮月笑道:“本宫初到宫中,对各位妹妹都还不了解。今日便给本宫说说诸位妹妹多有些什么有点绝活,也好让本宫开开眼界。” 这…… 梅嫔只觉得头皮一紧,心里发慌。 尤其是刚才发牢骚的崔贵人,现在腿都快软了。 第357章 请求皇上选妃纳妾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单独留下梅嫔,询问她们的绝活? 她们能有什么绝活,只怕是想要拿捏她们的把柄。 崔贵人方才也不过是等得烦躁了,随口一说而已,谁知会被皇后娘娘亲耳听到。 梅嫔硬着头皮笑道:“皇后娘娘,后宫的姐妹们绝活多着呢!今日不妨就让大家自己向皇后娘娘禀告吧!也要让娘娘认脸。她们对自己的了解定然是多过嫔妾对她们的了解的。” 梅嫔哪里敢背着众人跟皇后娘娘多说一个字? 虽然她位分高于其他女人,但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位罢了。 后宫女人的命运是说不准的,说不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就算什么都不说,只要背着人的,什么话都能被人传出去,到时候她怎么也是洗不清的。 她一直很懂得明哲保身。 现在大家都没有皇上的子嗣,皇上也不怎么来后宫,还是要保持和平相处比较好。 至少,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她不能太过于出风头,不然的话,首先被针对的人就会是她。 皇后看出了梅嫔的心思,也没有刻意为难她,淡淡地笑了一声之后,侧头望向崔贵人,微笑着说道:“那便从崔贵人开始吧!本宫对你的印象最为深刻,想先看看你都有些什么本事。” 这是被盯上了? 崔贵人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胡言乱语了。 当即头皮发麻,但谁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呢? 崔贵人张张嘴,刚要开口回答,楚红便冷声说道:“崔贵人,按照规矩,回答皇后娘娘的问题,你得出列跪拜回答。” 崔贵人身子一颤,抬眸望着了楚红一眼,知道楚红是皇上的人,她虽然有些恼怒,但也不敢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便有些不甘愿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叩拜道:“嫔妾禀皇后娘娘,臣妾乃是明州人,擅长唱曲儿。” “还有呢?” 陆绮月微微眯眼,淡声说道:“本宫以为你不仅仅有这点本事呢!” 这话像是暗指什么一般。 崔贵人心头一紧,也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触皇后霉头,毕竟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何况是入主中宫的皇后娘娘。 她连忙摇头道:“皇后娘娘,嫔妾不敢有半点欺瞒,嫔妾确实只会唱曲儿。并无其他才艺,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本宫还以为你口才极佳,想必也是文采极好的呢?谁知竟然只会唱曲儿,倒是让本宫深感意外。” 陆绮月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是在告诉众人,方才她们的抱怨之话陆绮月全部都听到了。 这时,楚红一脸冷淡地站出来说道:“昨夜皇后娘娘操劳,皇上特意下令让娘娘晚些起身,却没想到被各位小主这般误会埋怨,实在是太过于委屈娘娘了。” “嫔妾不敢,还请娘娘明察。” 众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认,所有人全都跪下,瑟瑟发抖。 她们也只是到了此时才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皇宫已经变天了。 迎来了她们的后宫之主,很显然这位后宫之主并不是软柿子,并不会受她们拿捏。 “且起身吧!妹妹们这是做什么呢?本宫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要苛责各位妹妹们。” 陆绮月微微笑着摆手,众人又连忙站了起来。 崔贵人却始终跪在地上,压根就不敢起来。 她现在心如擂鼓,就怕陆绮月真的寻由头处置她。 皇上从前就不宠爱她,以前还在云王府的时候,她也就只得过两次宠幸而已,进宫之后皇上更加不热衷男女之事了,让她侍寝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这都快一年了,也就有过一次而已。 不受宠,就意味着随时都可以被舍弃。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若是想要处置她的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随便寻个由头,就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再次后悔自己管不着自己的嘴巴。 然而,就在她后悔不已的时候,陆绮月却突然开口道:“好了,崔贵人也起来坐着吧!本宫也不是小气之人,虽然今日本宫来迟乃是皇上下旨准许的,但是本宫确实来迟了,让各位妹妹久等了,确实是本宫的不是。今日咱们姐妹间就随便聊聊,大家也别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咱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往后可都要同心同德,好生伺候皇上,明白吗?” “多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众人哪里还敢说什么,急忙纷纷点头表忠心。 楚红并没有在凤栖宫待很久,她今日跟来也只是奉命行事,对初入皇宫的皇后娘娘多照顾一些罢了。 陆绮月也是真的难受,在楚红走后没多久,就将后宫妃嫔打发了。 终究是第一次。 昨夜,她明显感觉到皇上对她有些过火了。 所以,今天就算已经休息好了,还是觉得浑身难受。 陪嫁丫鬟柳枝儿上前一步,扶着陆绮月往内殿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娘娘,您若是不舒服,便再睡一会儿吧!” 陆绮月摇摇头,转身坐在软榻上,想起太皇太后来,便低声说道:“明日还需要去向太皇太后请安,你且去将东西准备好,不需要太名贵,也不要太敷衍,过得去就行。” 柳枝儿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娘娘,不需要太名贵的,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是太皇太后,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如今的太皇太后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跟静皇贵妃勾结在一起,可是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情。 “如何不好?” 陆绮月斜了柳枝儿一眼,淡声道:“你听从本宫的吩咐便是了,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太皇太后虽然是当今圣上的亲祖母。 但是当初支持的人却是诚王殿下,当初还想阻挡皇帝登基,一心一意只想辅佐诚王,甚至于不惜害死她其他的亲孙子,若非她当时已经是太后了。 萧云钊顾及皇家颜面,又不想让人诟病又岂会在登基之后还留她一命? 而她,陆绮月,作为皇上的妻子,现在的皇后,她的所作所为从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皇帝的态度,她按照规矩确实需要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但她也不会对太皇太后阿谀奉承就是了。 入宫第一天,陆绮月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她从小也是被作为皇家儿媳妇培养的大家闺秀,在她决定要进宫,成为皇后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适应她现在的身份,尽到自己的职责。 所以,在萧云钊忙完来凤栖宫的时候,陆绮月已经吩咐宫人准备好了热汤和膳食,萧云钊一到就可以用膳沐浴。 缓解疲劳。 “皇上,这是臣妾亲手做的芸豆糕,还希望您喜欢。” 为了讨好萧云钊,陆绮月还亲自下厨了,她知道萧云钊不喜欢吃甜食,所以芸豆糕她并没有放太多糖,而且最大程度上保留了食物原本的味道。 萧云钊见陆绮月这么贴心,心里也有些动容,到底是刚有过亲昵关系的男女,萧云钊虽然不爱吃甜食,但也十分给面子地拿起一块芸豆糕放进了口中,轻轻地咬了一口。 随即,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芸豆糕只是放了少许的糖,里面还带着花的香气,淡淡的不是很浓,但也无法让人忽视。 不甜不腻,实在是别出心裁。 他意识到陆绮月是知道他不爱甜食的。 向来是特地了解过。 一时间,心里暖暖的。 “皇上,不知芸豆糕味道如何?” 陆绮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神中却流露出些许不安来,她忐忑地问道:“臣妾听闻皇上不喜欢吃甜食,但是这芸豆糕却是臣妾十分喜欢的糕点,便想着要将最喜欢的糕点跟皇上分享。只是我刻意少放了一些糖,又放了一些新鲜的花瓣淡化甜味儿,也不知道皇上喜欢不喜欢。” “喜欢的。” 萧云钊淡笑着说道:“多谢皇后,你有心了,朕虽然不喜欢甜食,但是你做的芸豆糕却软糯可口,不甜腻,还带着花香的味道,确实不错。辛苦皇后了。” “不辛苦。” 陆绮月被夸奖了,小脸瞬间就红了,眸光明亮地望着萧云钊,又有些羞涩地说道:“若是皇上喜欢,臣妾以后还给皇上做。” 萧云钊越发觉得陆绮月这姑娘可人了。 到底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就算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嫡女,终究还是个女孩子。 萧云钊瞬间就对陆绮月产生了怜惜之情,他眉目柔和地说道:“就算要做,也不要太过劳累,你是皇后,一国之母,这些小事原本就不用你亲自动手的。” “亲自动手,才能表达臣妾对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陆绮月脸蛋红红的,像是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窘迫,她咬了咬唇,垂下了脑袋,低声嘟哝道:“臣妾对皇上的心意,岂能假手于人?” 陆绮月是长得很漂亮的。 她的漂亮不是苏元娇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到,并且移不开眼的惊艳,而是十分耐看的那种。 第一眼或许不会觉得很惊艳,但一定是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有韵味的那一种。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她很清楚自己在什么的状态下是最美最令人怜惜的。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陆绮月的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她愣了一下之后,惊慌失措地想要抬手拉下皇上扣她下巴的手,但在拉住皇上手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反应过什么来一般。 小脸瞬间通红,连耳朵尖尖都红了。 她眼神有些飘忽,就是不敢看萧云钊,她暗暗吸了一口气,终于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她抬眸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涟漪顿起,像是会说话一般,水汪汪的,炽热中泛着红光。 她张张嘴,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皇……皇上,是臣妾刚刚说错话了吗?” 说完,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胸口起伏,像是在惊慌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 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 萧云钊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的手指细细地摩挲着陆绮月光滑水嫩的下巴,盯得陆绮月头皮发麻的时候,他才俯身在陆绮月的唇上亲了一口,随后直起身来,笑着说道:“怕什么?朕又没有说你什么,你何必如此惊慌?你与朕是夫妻,且都有了夫妻之实,皇后可莫要在朕面前害羞。”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她除了害羞之后,是真的惊慌好吗? 但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点头应下了:“是,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萧云钊留宿凤栖宫,一连好几日。 朝中的风向瞬间变了,甚至还有大臣头铁,直接在朝堂上就让皇上尽快跟皇后孕育子嗣,稳固大庆根基。 就在众人以为萧云钊会转移话题亦或是不予理会,谁知萧云钊今天却一反常态,念头赞通道:“你们说得对,朕确实该有个孩子了。” 省得他那个没良心的六哥每次在他面前就忍不住炫耀儿子呢! 还说什么有本事让他自己生! 生就生,他就不行等他孩子出生之后,他还会羡慕,啊不,他一点也不羡慕。 他只是觉得时间够了,既然已经成婚立后了,那生孩子就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早一点生。 也能少很多麻烦。 众人一听皇上这个意思,几家欢喜几家愁。 也不排除有人已经开始动歪脑筋了。 既然皇上都已经准备要子嗣了,且也成婚了,皇上后宫也就几个位分低微的女人,如今皇宫中基本算是陆绮月一家独大,这怎么能行? 虽然说陆太傅素来清廉正直,但是那样的陆太傅已经死了。 陆家其他人不免会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包括但不仅限于利用皇后母族这个关系壮大家族,成为皇后的后盾,排挤其他家族。 所以,一时间,各怀鬼胎。 当天,请求皇上选秀纳妃的帖子几乎将案台堆满。 萧云钊真是头疼,让身边楚欢将那些请求皇上选妃纳妾的奏折全都拿去烧了。 他自己本人却抬脚走到了凤栖宫。 “皇上,您今日来得可真早。” 在这个时候见到萧云钊,陆绮月也是有些惊讶的。 平日里皇上都不是处理完政务才过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第358章 失踪已久的炎王回来了 “今日事少,便偷了个闲。” 萧云钊侧头望向站在他身后的楚欢,对陆绮月说:“此人叫楚欢,乃是楚红的妹妹,在朕身边伺候多年,还算得心应手。朕念及皇后初入皇宫,对宫中事物不甚了解,便将她放在你身边伺候吧!” 萧云钊让自己的心腹在她身边伺候。 这做法让陆绮月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臣妾谢主隆恩。” “皇后不必多礼。” 萧云钊向陆绮月伸出手,微笑着说道:“朕听闻了今日发生之事,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若有冒犯者可以直接处置。” 陆绮月温柔一笑,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今日确实是臣妾来迟了,妹妹们有所怨言也是应当的。” “你是皇后,就算你让她们一直等着,她们也没有资格质疑你的做法。况且,今日乃是朕下旨让你多睡会儿的,她们更没有资格多言。” 萧云钊一脸正色道:“你是皇后,应当树立威信,而不是任由那些妃嫔冒犯。朕知你在太傅大人跟前长大,性子更为温和良善,但你如今已是皇后,威严是不能被冒犯的,朕希望你能清楚这一点。” 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陆绮月乖乖点头,应道:“是,臣妾明白了,多谢皇上。” * 晚膳,苏元娇和江卓昀是在丞相府用的。 苏岑手臂上的伤口,基本上已经愈合了,只是苏元骁体内的毒素依旧没有清除干净,这段时日依旧虚弱,即便有粉黛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也没有好转多少。 苏元娇有些担心,每日都要问问粉黛苏元骁的情况。 粉黛也认真回答:“小姐,你莫要担心,有奴婢在,大公子不会有事的。他体内的毒实在是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解不了也是正常的,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崔莯在一旁小声说:“那也得尽快吧!不然的话越拖身体越不好,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恢复。” 他们也都成亲一段时间了,因为苏元骁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他们都还没洞房。 虽然每日都会睡在一个房间,躺在一个床榻之上,面对着自己心爱之人,她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粉黛耸耸肩:“少夫人且等着便是,最多三个月,保证让大公子生龙活虎的。” “当真?” 崔莯眼睛一亮,急忙出声道:“三个月,真的可以吗?三个月之后夫君就能彻底好起来吗?” “最多三个月。” 这是她给自己的最低期限了。 要是折腾三个月她还不能将苏元骁身上的毒给解了,那她也没脸说自己会医术,痴迷毒术了。 崔莯欣喜地连忙抓住苏元娇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道:“娇娇,能得粉黛这话,我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看你哥哥整天虚弱得喝口水都没力气的样子,我有多担心。” “嫂子,有粉黛在,哥哥就会没事的,这点你大可放心了。” 苏元娇宽慰崔莯时,心里也放心了些。 回到府中之后,苏元娇刚要拉着江卓昀准备洗漱,秦照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抱拳跪在了江卓昀的面前,一脸沉重地说道:“主子,属下有罪,还请主子责罚。” 江卓昀眼睛一眯,淡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虽然江卓昀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几乎只是一瞬间,秦照的身子就猛然僵住了,他沉声道:“属下没有从那些死士中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属下罪该万死。” “哦?” 江卓昀淡淡一笑,问道:“没有问出来?用尽办法都没问出来?” “问出一些,但是……大同小异。” 秦照一脸严肃地说:“他们几乎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同伴是谁,就算是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蒙着脸的,且每个人接到的暗语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几乎是每个联系他们的人跟他们之间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暗语。只有接头人和任务人能看得懂,其余人根本无从获取他们的信息,就算是一起出任务的同伴也不知道。” 这就小心谨慎过头了。 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可以联系他们的人,且所有的信号都只有彼此看得懂。 单一的联系,单一的潜伏。 就算遇到了同是齐月国的杀手,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就算有所怀疑,也都无从查证。 这就像是一张大网,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实在是有些可怕。 江卓昀冷嗤了一声:“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送他们一程吧!” 秦照拱手站起身来,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主子,他们都只是底层的杀手,想要通过他们获取更多的消息几乎不可能,我们只有抓到他们更高层的主事人,才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大庆京都城内潜伏了几十年的杀手,都只是底层的任务执行者,且都是经过百里挑一拼杀出来的,可见他们的主子的野心究竟有多可怕。 甚至,江卓昀有了更加可怕的猜测。 就在这时,对面丞相府的孟叔,急忙前来禀告道:“姑爷,宫中有事,丞相大人叫老奴前来叫您一起进宫。” 大晚上的,突然有事,需要他们进宫? 那必然是急事。 江卓昀没有耽搁,扭头见苏元娇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他抿唇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早些歇息,不用等为夫,为夫忙完便回来。” 苏元娇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吧!爹爹现在叫你跟着进宫,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别耽误了。” “嗯,我走了。” 江卓昀笑着点了点脑袋,跟着孟叔便出了们。 丞相府和大将军府的中间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江卓昀才刚踏出大门,就被孟叔请到了马车上。 马车上,只有苏岑一人,似乎是很焦急的样子,他连朝服都没有穿,身上穿着一身居家长袍,脸色严肃地对江卓昀说:“阿昀,一会儿去宫中,你要随机应变。” “岳父大人,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如此焦急?” 江卓昀抬眸望向一脸担忧的苏岑。 苏岑说:“炎王回来了。” “炎王?”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 萧炎显坟头上的草都长得比人高了,怎么可能会回来? 此事是萧云钊亲自派人去办的,亲自看着人死透埋葬了三个时辰之久,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离开的,炎王怎么还可能回来? 就算真的有个炎王回来,也不会是真的。 苏岑看出了江卓昀的意思,当年几个皇子争夺储君之外,都恨不得弄死对方,明明很有可能登基为皇的诚王和炎王相继出事,反而让不得先帝宠爱的云王捡漏登基。 这怎么想,诚王和炎王当年发生的时候都不可能跟云王没有关系。 “而且,我听闻,炎王这次回来,是带来大秘密。不知他是如何出现在京都城内的,就在方才,大张旗鼓地带着炎王信物直接进了宫。” 苏岑担忧地望着江卓昀,低声说道:“我担心,那个秘密会跟你有关系。” 江卓昀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身份。 对此,他淡淡一笑:“岳父大人放心,且不说炎王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一回事,就算是他知道,大概也不会将此事散播出去的。” 毕竟多一个先帝的儿子,就多了一个竞争力。 但凡是他聪明一些,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攀扯出来。 苏岑想了想,说道:“炎王此人,素来心胸狭窄,又不精谋略,他背后倒是有几个谋士有些智慧,但终究是太过于谨慎小心。若是以前,大概是不会铤而走险的,毕竟将你拉出来,还能可以跟皇上摆放到皇上的对立面,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想法,不仅是皇上,旁人都会猜测你到底有没有野心。毕竟,若是轮起来,当年的六皇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淡声道:“此言差矣,小婿只是江家的三公子,跟先帝第六子没有任何关联。” 这是他做出的选择。 苏岑闻言,沉默了半晌,然后低声说道:“无妨,见机行事便是。” “不会有事的。” 江卓昀道:“皇上知道我的心思。” 马车很快入了宫。 承乾殿内。 萧云钊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了跪在前头地上的萧炎显,嘴角虽然带着笑,但是眼底的冷意却如何都掩盖不住。 陆禹是废物吗? 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杀个毫无武功的王爷都杀不了,还是说原本陆禹早就在萧炎显去到梦州的时候就已经跟萧炎显勾结在一起了。 跟他合作的顺从也只是假装? 但不管经过如何,萧炎显现在都已经活生生地跪在他的面前了,那么陆禹和陆家就该死了。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炎显眼中饱含着泪水,一脸激动地说道:“微臣还以为自己回不来了,幸好有老天保佑,让微臣死里逃生,终究是回来了。皇上,微臣追杀当年诚王赈灾粮和赈灾银之事不小心坠落悬崖,九死一生,差点就死无全尸了,还好有路过的农户救了微臣,才能让微臣苟活至今日。在微臣醒过来,养好伤准备回来之事,才得知父皇已经驾崩之事,伤心过度,又病倒了。反反复复,就彻底起不来床了,蹉跎到今日才有机会回来向皇上请安,微臣实在是有罪。” 许是真的顿悟了。 当初意气风发的炎王现在跪在自己曾经压根就看不上的弟弟面前俯首称臣,痛哭流涕表忠心,实在是骇人听闻。 苏岑和江卓昀到的时候,刚被楚红请进大殿,便见炎王跪在地上又哭又喊,激动非常又一脸后悔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汗颜。 江卓昀不免侧目,心中觉得好笑。 这时,萧炎显瞧见江卓昀,立马就扑了过来,江卓昀下意识抬腿,一个窝心脚刚要踹过去,就听见萧炎显一脸悲痛地哭了起来:“六弟,这些年你受苦了,我得知父皇母后还有静嫔对你做的那些事之后,痛心疾首,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虎毒不食子,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害你当年差点身陨,后来又遭受了那么多罪,如今就连身份都没有办法恢复。本王犹记得,六弟当年最是聪颖,便连陆太傅都赞赏有加,若非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想必六哥早就已经被封为储君了。” “炎王,还请慎言!” 被封为储君,还一脸可惜的样子,这是诚心想要挑拨他跟萧云钊之间的关系。 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萧云钊没有给他应有的待遇,就连身份都不愿意给他恢复,大概是想要防着他的意思。 江卓昀冷着脸否认道:“微臣看炎王殿下当真是生病生得脑子不清醒了,众人皆知,微臣乃是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跟您口中的六弟毫无关系,还请炎王能看清楚了再说话,省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六弟,你这是怪哥哥当年没有护好你吗?” 萧炎显一脸伤心地说:“也是,当年六弟经历了那样的事,讨厌哥哥厌恶哥哥都是应当的,要怪就怪当年哥哥没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都没能护住自己的弟弟。” 萧炎显抱着江卓昀的大腿,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萧云钊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黑沉如墨来形容了。 他眸光冷淡地落在萧炎显的身上,突然大手一挥,冷声道:“来人,且将此人拿下!竟敢冒充炎王,如今还敢胡言乱语攀扯大将军,简直是找死!将他给朕打入大牢!” “皇上,微臣乃是炎王,你不能让我进大牢!” 萧炎显急忙出声道:“莫不是皇上趁着微臣失踪娶了微臣的未婚妻而感到心虚,想要秘密处死微臣?” 萧炎显作为亲王,身份尊贵,原本是不需要向萧云钊口口声声自称微臣的,但他却像是故意一般,叫得十分大声,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跟方才的痛哭流涕判若两人。 第359章 孩子中毒,怀疑崔莯 萧云钊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萧炎显还活着,对他而言本就是个异数,现在这个异数竟然还在他娶了陆绮月之后便回来了,一切都像是算计好的一样。 “皇兄在说什么呢?皇兄能够活着回来,朕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萧云钊脸上带着微笑,轻声道:“既然皇兄回来了,便好生回去歇息吧!你当初未能调查清楚五哥赈灾银丢失一事,朕便不跟你计较了。还望皇兄好生修养身体,早些回归朝堂,毕竟皇弟们都还小,朕又还未有子嗣,朝堂之上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皇兄能够回来帮朕,真是朕之大幸。” “多谢皇上,微臣告退。” 萧炎显感激涕零。 他刚离开,萧云钊便气得要摔奏折,江卓昀转身往旁边一坐,笑得一脸淡漠:“皇上啊皇上,你当初到底是派了什么人到了他的身边行那刺杀之事,竟还能让他完好无损地活着回来了。你手底下之人便是这般不中用的吗?” 萧云钊听了这话,简直要吐血了。 他脸色极其难看地瞪了江卓昀一眼,眼底冒着火气:“都到这个时候了,六哥还说风凉话,这回三哥回来了,定然是要跟朕争皇位的,六哥有什么好的建议?”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江卓昀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摇摇头:“皇上,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所有的一切都听皇上命令,炎王乃是皇上的亲兄弟,是亲近还是疏离,不都是皇上说了算的吗?” “……” 萧云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如今太傅一死,朝堂上江家和苏家一文一武,算是两家独大,因为皇上还未有子嗣,各大家族都隐隐有想要谋算皇上后宫之位,壮大家族的意思。 江家忠心耿耿多年,且子嗣众多,手中又握着兵权。 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好,何况如今镇国将军正在跟西夏对抗。 而苏家,丞相一脉多是文臣,在先帝还在的时候,丞相一直都在避先帝锋芒,一直都没有培养自己的势力,就算如今还是丞相,百官之首,实则权利根本不算太大。 这也是皇上喜闻乐见的。 他从一开始就想将皇权紧紧地抓在手上。 但是到真正用人的时候,他才真切地发现,他手上能用之人少之又少。 江卓昀手上能用之人倒是多,但是具体有多少,萧云钊并不是十分清楚,他一边敬重江卓昀,一边又不得不防备江卓昀。 就算江卓昀一点都没有表明想要恢复身份的意愿,又有了媳妇儿孩子,一直以来也十分安分,但是只要江卓昀还在,就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雷火,威胁着他的位置。 比突然出现的萧炎显还要可怕。 江卓昀眼底闪过一丝淡笑,站起身来,低声说道:“皇上多注意朝中的局势变幻,现在诚王没有了,洛家大概还是要支持炎王的。先帝在时,打压氏族,让氏族和朝堂之上一度混乱,如今氏族却还是冒头,若是皇上利用得好,便不会有人能撼动得了你的位置。” 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这个度该如何把握还是要看萧云钊怎么做。 江卓昀笑着给萧云钊拱手道:“若是皇上无事,微臣便该告退了。” 萧云钊说:“丞相大人还在外面候着,六哥就这般走了,不合适吧?” 江卓昀眯眼道:“没事,微臣在外面候着便是。” 萧云钊:“……” 他随后将苏丞相叫进御书房,大概两刻钟才将人给放出来。 江卓昀见苏丞相一脸恍惚,也没有多问,翁婿二人一同出了宫。 苏元娇一个人睡,睡得不是很安稳。 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团火热裹住,她迷迷糊糊地扭头一看,一个温柔的吻便落在了唇边,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音:“为夫回来了,安心睡吧!” “好。” 苏元娇低声呢喃了一下,将自己埋进了江卓昀的怀中,继续沉睡。 翌日。 阳光大好,苏元娇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江卓昀的踪影,若非旁边有人睡过的痕迹,她几乎都要怀疑江卓昀昨夜没回来了。 但突然想到什么,她便又笑了一声。 她记起来了,昨夜,江卓昀回来的时候,她醒来了一会儿,只是随后又睡着了。 “小姐,大夫人来约您逛街了。” 苏元娇刚洗漱好,准备用膳,妙语就笑嘻嘻地走进来,眉飞色舞地说道:“奴婢看大夫人今日心情极好,方才让奴婢来传话的时候,都恨不得笑出声,大概是跟大公子感情又变好了,忍不住要跟小姐分享了。” 崔莯在京都城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将救过她又是她小姑子的苏元娇当做了最好的闺蜜。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恨不得第一时间告诉苏元娇。 苏元娇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出门了,前些时日也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其实她是不太想出去的,毕竟外面人多,没有府中安全,出事的几率会大一些。 几乎没有考虑,苏元娇便淡声道:“你去告诉她,我要忙着带孩子,没空逛街了。若是她想哟啊给我说什么,便来咱们府上说。想要什么,派人去买便是了。” 妙语闻言,笑了笑说道:“行,我马上就去给大夫人说,刚好方才粉黛就让我回来给她拿药材。” 妙语走后不久,崔莯就急吼吼地来寻苏元娇了。 她一瞧见苏元娇,整个人就扑上来挂在了苏元娇的身上,捏着嗓子撒娇道:“娇娇,你就陪我出去逛逛街吧!咱们都许久未曾出门了,我听说玉衡斋出了一些新鲜的首饰,十分好看,趁着夫君这段时日都在家,我想要多买几样回来戴给他看。” “你若是喜欢,让人去多给你买几套回来便是,亦或是直接让他们家的师父给你做,何需你亲自去?”苏元娇一脸淡然:“你若是实在喜欢首饰,便去我的库房挑,保证都是好看的,从未戴过的,各方面绝不差玉衡斋的。” “哎呀娇娇,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嘛,首饰不首饰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想要出去逛逛嘛。” 崔莯又开始软磨硬泡。 苏元娇依旧铁石心肠:“你想去便自己去吧!我是不会去的。我一点也不想逛街,我要在家带孩子。” “你带什么孩子啊?孩子不是还有奶娘和丫鬟守着吗?你就不能陪我出去逛逛吗?要不了很久的,一个时辰就足够了。” 崔莯依旧不依不饶。 苏元娇皱眉,眸光定定地盯着崔莯。 崔莯平时虽然是咋咋呼呼一些,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粘人的,何况是在她明确拒绝了很多次之后还要硬拉着她出去逛街。 莫非街上有什么吗? 苏元娇不想用不好的心思去揣测崔莯,毕竟崔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的嫂子,且一直都深爱着她的哥哥,但她心中终究是觉得怪异得很。 崔莯被苏元娇淡然的神色盯得头皮发麻,连忙摆手道:“不去就不去嘛,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你没有做错什么,嫂子,你先回去吧!我稍后还有事情要做,便不留你了。” 苏元娇微微一笑,声音淡淡地下逐客令。 崔莯突然站起身来,一脸愤愤地说道:“走就走,哼,你今天不陪我,以后我也不陪你了。” 崔莯气势汹汹地走了之后,苏元娇扭头望了香荷一眼,低声说道:“你跟上去,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是,小姐。” 香荷急忙跟上。 苏元娇这才站起身,去了儿子的房间陪儿子玩了一小会儿,之后突然发现儿子的脸很红,像是发热一般,她急忙伸手一摸,发现孩子的体温异于平常。 急忙让人赶紧去丞相府叫粉黛,却被告知粉黛跟着崔莯和苏元骁出门逛街去了,还要稍等片刻才能把人叫回来。 苏元娇跟着粉黛学过一点医术,她看出来孩子的不对劲,吴桂山前来查探之后,一脸凝重地说道:“小姐,小公子这样的症状,根本不像是生病,仔细看起来,倒是像是中了毒。” “中毒?” 苏元娇只觉得荒唐,她大脑白了一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吴桂山,眼底的泪水翻涌,她咬着牙镇定道:“你且看看,能不能解。孩子还小,撑不了多久,你一定要救他!” “小姐,你知道的,老夫对解毒并不擅长,不过老夫身上有粉黛留下的解毒丸,现在只能先给小公子吃下,再看看效果了。” 吴桂山叹了一口气,让人端来温水,将解毒丸方才水中融化,这才点一点地喂给了孩子吃。 一刻钟后,粉黛急忙赶来,给孩子把脉之后,一脸凝重地说道:“孩子确实是中毒了,好在及时喂下解毒丸,大概会高烧几日,待高烧退了,毒便解了,只是小公子得受些罪。” “给我查,查清楚究竟是谁,我要他去死!” 孩子是她的逆鳞,竟敢伤害她的孩子,那就得死。 “等等!” 粉黛现在离苏元娇近了一些,凑过来仔细一问,瞬间瞪大眼,连忙说道:“小姐,毒药在你的身上,你赶紧将衣服脱下来!” 苏元娇急忙将衣服脱下来,一脸凝重地将衣服递给粉黛,脑海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阴沉着脸说道:“你且看看我的衣服上究竟是什么地方有毒,我竟还无所觉,这些毒一直带在我的身上,我没事,孩子却有事又是为何?” “因为这毒无色无味,且量少。小姐是大人,抵抗得住,最多就是不舒服,但是小公子只是几个月的奶娃娃,若是沾染上,便会致命。” 粉黛一脸查探过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小姐,这些药只沾染在你的袖子上,你方才抱过小公子,便一定会沾上。” 袖子…… 苏元娇一脸阴沉地说:“香荷呢!将她召回来!” 她的衣服每日都会换赶紧的,且府中之人都是精挑细选送上来的,且暗处一直有人守着,府中人几乎没有可能会在她的衣服上下药。 但是崔莯,今日却十分反常地邀请她逛街,还伸手抱了她的胳膊。 刚好,是她衣袖上沾染了毒药的地方。 崔莯,要害她儿子? 她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但崔莯确实可疑,也确实伤害了她的儿子。 也不管崔莯是不是主谋,她的儿子都差一点死掉。 香荷很快回来,在苏元娇问起崔莯之后,她紧皱着眉心说道:“小姐,大夫人从咱们府上离开之后便一直跟大公子在一起,现在大概是得知小公子生病之事,正往着咱们府中来。” 苏元娇突然冷声道:“粉黛,你刚才跟他们在一处,就没有发现点什么吗?” 粉黛摇头道:“我方才一直跟大公子在一处,没有在大夫人的身上发现不对之处。” “她换过衣裳。” 香荷一脸淡漠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递给粉黛,低声说道:“这是大夫人换衣服时擦手用的,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有。” 粉黛的脸色也是瞬间变得难看,她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上面确实沾染了毒药。” “竟然真的是她。” 苏元娇简直不敢相信,崔莯究竟为什么要对孩子下手,根本没有动机。 她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莫非,从一开始,崔莯来到她身边起,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苏元娇只要一向,就心头一阵冰寒。 “娇娇,苏苏怎么样了?我听说苏苏生病了,严重吗?”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秒,粉黛便眼疾手快地将手帕塞进了怀中,苏元娇抬眸望去,便见崔莯一脸焦急地推着苏元骁赶过来。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个淡淡地弧度,低声说道:“有粉黛在,苏苏没事,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粉黛轻哼着撇撇嘴,一脸傲慢地说道:“这是自然,有我在,什么疑难杂症不能解决?” “还好有你在。” 苏元娇心有余悸道:“若非你及时赶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算了,我还是回来吧!反正到大公子如今也没什么大碍了,吴老和那个太医看着便没事,我以后还是要守在小姐和小公子身边的,我这才没多久不在,小公子便生病了,奴婢简直无脸见人了。” 粉黛是真的懊恼。 竟然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玩毒药,这是不知道她究竟能有多毒是不是? 第360章 丞相府细作 崔莯脸上的担心丝毫不作假,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真的让人抓心挠肺。 苏元骁皱着眉头说道:“娇娇,这些时日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每天都有按时用药,以后粉黛不用过去了,希望苏苏能早点好起来。” “嗯,知道了。” 江卓昀忙完回来,知道自己的儿子中毒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又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眉头皱了皱,轻轻地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不着急,只要是伤害咱们孩子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回到丞相府,崔莯一脸自责:“好在娇娇没有跟我出门,不然的话苏苏生病了,她不在身边,还不知道多难受。” 苏元骁轻轻拍了拍崔莯的小手,低声说道:“你别总是缠着娇娇,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若是觉得无聊,便带着府中的丫鬟出去逛便是了。” 崔莯瞬间委屈:“我这还不是想跟娇娇处得好一点嘛,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我的小姑子,以前还救过我。我就想跟她更亲近一些,做好闺蜜嘛。” “嗯,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也要挑时候,不能太任性。” 崔莯缠人的功夫有多厉害,苏元骁心知肚明,娇娇长大后对外性子都是有些冷淡的,若是被缠得紧了,只怕是要心生不悦的。 崔莯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嘟哝道:“我知道了。” 不缠着就不缠着吧! 反正,她也不没有很想逛街就是了。 她只是确实在府中待得太久了,想要出去走一走罢了。 炎王回到京都城,快速融入朝堂之事,很快便在整个大庆传遍。对炎王消失之后的这一段离奇经历众说纷纭,陆绮月在得知萧炎显回来之后,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这才成婚三日都不到,炎王就回来了? 她心心念念去寻找了这么久,却杳无音讯。 她刚跟皇上成婚,他便回来了。 陆绮月在一阵恍惚之后,不免想多了些,越是往深处去想,越是浑身发冷,她怀疑一直寻不到炎王,只怕是他自己藏起来了。 如今她这个曾经的炎王未婚妻刚跟皇上成婚,炎王便好端端地回来了。 炎王若是对此闭口不提,旁人也会替他提起来,他若是要追究,便成了弟夺兄妻,无论是皇上还是她跟她背后的陆家都会被人指摘。 若是他不追究,便又可以彰显他的大度,顺便将皇上推入水深火热的境地。 无论如何,她成为皇后这件事,都很能用来做文章,而且是做大文章。 陆绮月承认自己对炎王是有过真心,但在她决定要成为皇后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感情都将被掩盖在家族之下,何况如今她已经真正地成为了皇后,与皇上已经拜堂成婚入了洞房,那她的出发点就要以皇上以及陆家的立场为主。 萧云钊晚上来了凤栖宫。 在两人相安无事地用完膳后,他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皇后,炎王回来了,你可知晓?” 陆绮月微微一笑:“此事臣妾确实听说了,不知炎王可还好?” “还好。” 萧云钊勾唇淡笑:“皇后与炎王自幼便有婚约在身,如今却成了朕的皇后,不知皇后心中是如何想的?” “臣妾已经是皇上的人了,皇上如今这般问臣妾,是要叫臣妾情何以堪?” 陆绮月嘴角的笑容十分诚恳:“曾经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臣妾是什么身份,往后便一直会是什么身份,臣妾已经是皇上的皇后了,往后一切都是皇上的,当以皇上为最先。” 萧云钊听得心中高兴,伸手抓起陆绮月的小手握在手中,低笑着说道:“皇后如此明事理,朕心甚慰。当初以为皇兄凶多吉少,这才迎娶了皇后,不管怎么说朕都欠了皇兄一个王妃。皇后瞧这满京都还有谁家的姑娘配得上皇兄,朕给他许个王妃作为补偿。” “这京都城内的贵女众多,眼花缭乱,臣妾也不知何人才行。不若皇上亲自问问炎王殿下,他老大不小了,确实也该册立正妃了。” 陆绮月微微一笑,低声说道:“皇上仁慈,炎王一定会感激不尽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萧云钊,实则又是在替萧炎显说话。 萧云钊听得微笑,眼眸深深。 香荷很快查探到,在崔莯袖子上撒药粉之人乃是崔莯院中的一个小侍女。 她乃是齐月国细作。 进入丞相府已经八年有余,以往一直循规蹈矩,根本让人看不出端倪,这次若非她铤而走险,想要通过崔莯和苏元娇给孩子下毒,她大概也不会暴露。 这个消息,让人不寒而栗,丞相府瞬间封锁,将所有小厮和侍女全都叫到前厅,一一审问观察,揪出细作。 崔莯在得知原来江慕苏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且还是自己携带毒药之后,心中一阵恐慌,又觉得有些荒唐,她急忙找到苏元娇,解释道:“娇娇,我当时是真的很想让你跟我一起逛街才一直缠着你抱你的,你也知道我平时就很缠人,这次是我识人不清,是我做错了事,你打我骂我都好,不要恨我行不行?我错了,我不该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害了那么可爱的苏苏。” 苏元娇刚给孩子喂药结束,望着哭得眼眶红红的崔莯,虽然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该迁怒,但是没有办法做到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她冷着脸说道:“我知道此事不是你的错,但是苏苏确实中毒发烧好几日,受了不少罪,我不想迁怒你,在苏苏好起来之前你先不要来,不然我会不高兴。” 崔莯连忙哭着点头:“好好好,我不来,我不来。你每日给我们递个消息,让我知道苏苏好不好。我这次已经吸取教训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嗯,以后万事小心。” 苏元娇点了一下脑袋,拧着眉头说道:“你且回去配合哥哥盘查丞相府,齐月国的细作无处不在,许多都是潜伏多年的,不费些功夫根本看不出究竟谁有异心。你去告诉哥哥,三日之内,将丞相府所有细作揪出来,夫君有用。” “是,我这就回去告诉夫君。” 崔莯连忙转身就走。 侍女都能潜入她的房间在她的衣服上下药,也将她会做的事情计算得清清楚楚,可见对方有多厉害,若非香荷武功高强,观察能力强,一时半会儿压根就抓不住下药之人。 “小姐,小公子的身体没有那么烫了,再过两日就能全好了。” 粉黛刚给孩子把脉结束,提着医药包走出来之后,见苏元娇还站在门口,便低声说了一句:“好在小公子中的毒不深,不然这么小的娃娃就算是危及不到性命,也会身体受损。” 苏元娇身子一颤,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现在孩子没事,健健康康的便好,那些假设的话便不要说了。无事你便回去歇息,苏苏这里,我今晚会亲自看着。” 粉黛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连忙抬手拍了拍嘴巴,一脸懊悔地说道:“抱歉,是我说错话了,夫人你也不必一直守着,让奶娘看着便是,小公子已经基本无碍了。” “我知道,你且下去吧!” 作为亲生母亲,就算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大碍了,在他彻底好起来之前,是做不到彻底放心的,若是不在旁边守着,她担心孩子醒来瞧不见她会哭。 孩子还小,特别粘她。 虽然比别人家的孩子都讨人喜欢一些,但终究还只是孩子,有时候醒来,瞧不见自己亲娘还是会哭的。 苏元娇跟张氏一起守在孩子身边。 孩子睡得很踏实,苏元娇便靠在小床边,不知何时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江卓昀在子时回到家之后,知道苏元娇在儿子房间,便推开门轻轻地走了进来,张氏听见声音连忙回头一看,作势便要起来行礼,江卓昀便摆摆手,抬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张氏立马闭嘴,乖乖地坐在了原地。 江卓昀轻手轻脚地走到小孩子的床边,便见孩子睡得很好,他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脑袋,温度已经没有白日的时候那般烫手了。 想必很快便能好了,他转眸瞧见自家趴在孩子身边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媳妇儿,心里瞬间柔软得不成样子。 他俯身,轻轻地将人抱了起来。 苏元娇嘟哝了一声,低声道:“苏苏没事了吧?” “没事了,乖乖睡。” 江卓昀低声哄道:“你乖乖睡一觉醒来,苏苏便能全好了。” 苏元娇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下意识地蹭了蹭江卓昀的肩膀,低声呢喃:“那就好,苏苏要快点好起来。” 不然她的心都要碎了。 “苏苏会很快好起来的。” 江卓昀低沉的声音刚落,便察觉到窝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睡着了,嘴角勾起一个宠溺的笑容,他转眸望向一脸恭敬的张氏,淡声道:“照看好小公子,有任何情况便来叫人。” “是,奴婢明白。” 张氏连忙点头。 对于孩子的事情,半点马虎不得,她带过的孩子多,这点意识她还是有的。 丞相府。 前厅内,所有的下人们全都被叫到了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大公子究竟要做什么,一直都在等着公子发话。 但是大公子却只是坐在一旁,神态怡然地喝着茶水,吃着糕点,表情始终寡淡,而他们的少夫人却在一旁一会儿盯着一人,眼神怪异得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给看穿。 众人心中犯嘀咕,不知道大公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开始心慌起来,甚至有人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何会被叫到这里来,但是转念一想,整个丞相府的下人都在了,那便不是自己做错时。 “这究竟要干什么?这都得站一个时辰了吧?” 时间长了之后,已经有人从最开始的忐忑变得不耐烦亦或是疑惑了。 开始有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不知公子这是何意,该不会是要让咱们就这么一直站着吧!公子和夫人都守着咱们快一个时辰了,他们就不觉得累得慌?” 苏元骁倒是不慌的,但是崔莯不一样,她原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这一个时辰间,她都不知道离开过多少回了,每次都是离开不足半刻钟便又眼巴巴地回来,她也开始有些看不懂苏元骁到底想做什么了。 想要查出细作,难道不该说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吗? 他这样守着这些下人喝茶吃糕点是个什么意思?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崔莯扯了扯江卓昀的衣袖,一脸认真地问道:“夫君,这都一个时辰了,今日天气还蛮热的,你不累得慌啊?” 苏元骁侧头望向一言难尽的崔莯,淡定摇头:“我不觉得,你若是觉得累得慌,便先回房休息去!为夫再等等。” “你等什么?等了一个时辰了。” 崔莯一脸狐疑地说道:“夫君,莫非你有什么大招准备使出来吗?” “没有。” 苏元骁摇头,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最多,杀鸡儆猴。” “杀鸡儆猴?” 崔莯更疑惑了,这群要被儆的猴都在这儿了,那要被杀的鸡呢? “别急,快了。” 苏元骁的话音刚落没多久,秦照便拖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直接将女子扔在了众人的面前,面色沉沉地朝着苏元骁拱手:“大公子,此女已经审问完毕,确定是齐月国细作。但也是丞相府的侍女,主子让属下将人给你送回来,任凭你处置。” “好,知道了。” 苏元骁点头,温润一笑。 秦照拱手告退。 许是浑身血污的姑娘身上的伤太过于骇人,人群中胆子小一些的侍女被吓得脸色都白了,胆子大一些的,也不敢盯着看,倒是诸多小厮虽然也有被吓到的,但依旧要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不合适的声音。 “你们方才可听到秦大人说的话了?” 苏元骁声音淡淡地问道。 众人急忙点头,点头之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躺在地上的侍女名叫画绽,七岁的时候跟家人走散,被心善的丞相夫人遇见买入府中至今已有八年。 无论是从何处看,这个一向温柔爱笑又有些纯真善良的姑娘,都不像是一个他国的细作。 有人小声问:“大公子,会不会弄错了?画绽这么温柔善良,平时都舍不得踩死一只蚂蚁,怎么可能是细作呢?她几岁时就来了丞相府,一待就这么多年,她肯定不会是细作的。” “公子,奴才也觉得画绽不可能是细作。” 有人开了口,见大公子并非处罚他们,小厮和侍女们便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替画绽求情开脱。 第361章 你是我的私人物品,除了你跟我,谁 苏元骁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崔莯立马拍桌道:“闭嘴,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呢?还有没有规矩,主子没说话,有你们说话的份儿吗?” 这些下人都是在苏家伺候了许多年的。 苏家主子素来宽容,从不苛待下人,时间久了,下人们便不太当回事了,就算偶尔说错几句话顶多也就被训斥几句,胆子便也就大了。 如今被崔莯这么一吼,一个个撇撇嘴,垂下脑袋便当了鹌鹑。 “画绽,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元骁垂下眼眸,淡淡地望着跪在地上,憔悴得不成样子的画绽,眼底流露出些许怅然:“我记得你入府时才七八岁,是娘亲可怜你与家人走失才将你收入府中的,你在府中这些年,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给大夫人下毒?” 画绽咬咬牙,眼底流露出坚定:“事情我做都已经做了,大公子不必多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给大夫人下毒的量并不大,并不能将人毒杀,我便相信你还是有些良善之心的。你若是能说出实情,我便放你出府,从此不再追究你下毒暗害主子之事。” 苏元骁心平气和地出声道。 崔莯立马急眼了:“夫君,他都给我下药了,你怎么还能轻易放过她?” 在她看来,作为自己的夫君,苏元骁就应该无条件地向着她,伤害她之人就应该给她讨回来,怎么还能轻易说放过? 何况,还以为自己沾染上毒,还差点害了娇娇的孩子,让娇娇现在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崔莯觉得十分憋屈。 苏元骁无奈地轻叹道:“她已经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 秦照将画绽带走审问,肯定用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手段,整整三个时辰才放回来,如今的画绽就算将她放出府去,也难逃一死,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崔莯还是不高兴,她腾然起身,眸光不悦地盯着苏元骁,冷声说道:“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懒得管你了!哼!” 话毕,气势汹汹地转身就走。 画绽望着崔莯气走的背影,转头望向苏元骁的目光中闪烁着泪水,她咬着牙低声说了一句:“公子,奴婢所作所为触犯了规矩,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公子责罚。” “你且出府去吧!我不罚你了,该受的罪过,你已经受了。” 苏元骁轻叹了一声,转身让孟叔将画绽扔出府去。 画绽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等于成为了一个废人,她抬眸望了苏元骁一眼,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她咬了咬唇,认真道:“公子,确实奴婢后悔了。后悔下的药物太少,没能让她一举毙命。” 苏元骁却皱了皱眉头,眸光淡淡地望着画绽,淡声道:“你应当庆幸你只是下了少量药,否则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画绽狞笑:“公子,你心里清楚,走出苏府,便是奴婢的死期。你要将奴婢赶出府去,也不过是不想让奴婢死在苏府,沾染了晦气罢了。” 苏元骁神色淡淡地摆手:“且拖下去吧!” 方志连忙点头:“是,公子。” 画绽哈哈大笑着被拖了出去,众人心中一阵冰寒,简直不敢相信。 画绽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平日很正常,压根看不出来是细作,没想到还真的是。 只是,既然是细作,怎么又下手如此轻? 实在是让人费解。 莫不是良心发现? “你们今日看到这些,有什么感悟?” 苏元骁淡声问道。 众人低垂着脑袋,不敢回话。 一个个沉默不语,心生忐忑。 苏元骁抬手,随时指了两个人,一个是长着一张国字脸,看似普通,但是身材十分健硕的小厮,一人则是上了些年纪的中年妇人。 这两人都是在府中伺候了多年之人。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苏元骁淡声道:“这两人,给对面将军府送过去吧!” 孟叔不知苏元骁将他们揪出来的依据是什么,但作为奴才,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听从主子的吩咐,孟叔一挥手,便有几名小厮自告奋勇的上前,将国字脸和妇人从人群中抓了出来。 “公子,你这是何意?可是奴婢有什么做错之处,还请您直言!” 中年妇人一脸惊慌,脸上带着泪痕:“奴婢在府中已经伺候了三十年有余,您是知道的,奴婢对苏家忠心耿耿,素来勤快,也从未开罪过主子,还请公子开恩,放过奴婢吧!” “公子,奴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让公子这般区别对待,还请公子明示。” 国字脸眼眸闪了闪,一脸气愤地说道:“整个京都城都知道苏家主子最是人善,从不苛责下人,莫不是今日公子便要破了这个先例吗?” “你倒是一个伶牙俐齿的,还真是小瞧你了。” “这些话,你且留着去跟秦照说吧!”苏元骁淡声道:“带下去。” “是,公子。” 孟叔急忙让人将中年女子和国字脸给抓起来,正准备给对面丞相府送过去,国字脸突然挣脱扣住他的小厮,猛地向着坐在石凳上的苏元骁冲过来。 苏元骁现在能勉强站起来走路了,但是身体还是虚弱。 现在又在石凳上坐了一个时辰了,一时间就算他大脑反应过来了,他的身体也反应不过来,众人一惊,大喊着保护公子。 但是国字脸速度实在是快,仅仅瞬间的功夫,袖口中便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快速地刺向了苏元骁的脖子。 电闪雷鸣之际,国字脸的手上一疼,一道身影快速地拦在了苏元骁的身前,抬脚狠狠地一脚便将国字脸给踹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狠狠地砸了下来。 众人又是一惊,连忙站远了些。 秀竹淡漠地扫了国字脸一眼,扭头对苏元骁拱手道:“抱歉,奴婢来迟,让大公子受惊了。” “无妨,既然你来了,便将人带走吧!” “是,奴婢告退。” 秀竹将国字脸跟妇人一起带走了。 孟叔这才心有余悸地上前,嘘寒问暖道:“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吓到吧!” 苏元骁摇头,扭头望向混乱的挤在一起的下人们,摆手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且退下吧!” “是,公子,小的告退。” 众人急忙转身就跑,一刻都不想多留。 就怕再留下去,便要被公子扔去对面将军府了。 画绽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去对面两三个小时回来就被弄得不成人样了。 可见对面将军府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公子,你究竟是如何得知那二人是细作的?” 孟叔一边推着轮椅,将苏元骁送回去,一边好奇地问道。 苏元骁淡淡地笑了:“观察。朱氏虽是府中的老人了,但是方才我让人过来站着之时,其他人都会疑惑、忐忑、不安、甚至会在心里抱怨,这些情绪都是正常的。但是朱氏太过于冷静了,冷静得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冷静中又有些冷漠,仿佛对这一切早就习以为常。直到画绽出现,我看到旁人或害怕、或惊诧、或同情的表情时,她的淡漠让我确定了她可疑的身份。至于王侧,他则是表现得太过于紧张了。其实许多细微的情绪都是可以通过行为和表情来探知的,我今日的办法虽然耗费时间多了一些,但是我在院中待得太久了,想要人多热闹一下。” 孟叔笑着说道:“老奴倒是有好些时候不见公子心情这般好了,不过,夫人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好了,一会儿公子回去了可得哄着些。” “知道了。” 苏元骁微微勾唇,无奈地说道:“沐沐就是这个性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指不定我回去之后,她便已经好了。” 事实证明,苏元骁说得没错。 他刚踏进院子,垂眸听见声音,通过窗户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翻着白眼转头不看他了,但等他的轮椅滚到房屋门口的时候,崔莯还是认命地过来开门了。 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我给你开门,可不代表我已经原谅你了,我心情不好,你自便吧!” 苏元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垂眸道:“好。” 然后规规矩矩地自己推着轮子走到案台后面,寻了一本书便翻看起来了。 崔莯在一旁不可置信地瞪着眼:“苏元骁,你就这么无视我啊?你没看见我还在生气吗?你就不哄哄我吗?你既然还看得进去书?” 苏元骁抬起脑袋,一脸莫名地望着崔莯,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道:“你还在生气了?为何还要生气,我想要怎么哄你?” “哄女人你不会吗?” 崔莯撇撇嘴,磨磨蹭蹭地蹭到了苏元骁的面前,小声嘟哝道:“哄女人当然是要说好听的话了,比如夸我漂亮,说我好看,让我不要生气之类的啊!你连这个都不会,你都没看见爹爹在娘亲面前都是怎么样的吗?你作为爹爹唯一的儿子,怎么就学不到半点真传?” 爹爹对娘亲的好,肉眼可见,实在是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苏元骁在爹爹身边待了二十来年,别说精髓了,怎么连浅浅的一点点皮毛都没有学到。 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苏元骁眼底的笑意怎么都落不下去,但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他淡声说道:“行,你今天很漂亮,不要生气了,就当是为夫做了便是了。” “我只是今日漂亮,难道我昨日不漂亮,明日不漂亮吗?” 崔莯眉头一皱,开始恃宠而骄地强词夺理道:“还有什么叫就当是你错了便是了?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非要说你错是吗?” 苏元骁淡声道:“并非如此。你一直都很漂亮,你没有不讲道理,今日,是为夫的错。” 崔莯本来就是一个不讲道理,无理取闹之人。 苏元骁并不想跟她争辩太多,为了能得到些许清净,他愿意顺着她的意思说话。 “这还差不多。” 崔莯这才满意了,笑眯眯地扑上去,弯腰抱着苏元娇的脑袋,垂头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眉飞色舞地说道:“看在夫君方才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奖励你一个吻吧!” 对此,苏元骁已经习以为常,从他们成婚之日到现在,苏元骁面对崔莯已经从被亲一下就会脸红耳热半天变得就算被抱着亲几口都不动如山了。 这,大概,便是蜕变了。 “近段时日,你莫要去寻娇娇了,也莫要出府,最近京都城内会很乱。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细作,危及我们的性命。” 苏元骁说道:“若是这次不是画绽还有些良知,别说苏苏,便连你和娇娇都会被毒药侵害。” “我知道了,我会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和夫君的。” 崔莯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一次我承认有我疏忽的地方,但接下来我会更加谨慎,除了夫君之外,不许旁人碰我的私有物品。” “私有物品?” 苏元骁有些疑惑。 崔莯还有什么私人物品是他能碰旁人不能碰的? 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全都锁在她自己的库房中,她的所有东西都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收拾了。 她应当没有什么东西是旁人碰不得的吧、 崔莯勾唇一笑,抬手点了点苏元骁的脑门,狡黠的目光中满是笑意,她低声说道:“你啊!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私人物品,除了你跟我,谁都不能碰!” “别人碰了又如何?” 苏元骁轻叹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抬手抓住了崔莯乱动的笑声,抬眸望着她,低声问道:“你会怎么做?” “将他们的爪子砍下来!” 崔莯恶狠狠地说:“我的夫君,只能我跟夫君碰。其余人,谁碰了我便剁了谁的手。” “嗷?家里人也不能碰?” 苏元骁觉得好笑。 崔莯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眸微闪地笑着说:“家里人嘛,碰还是能碰一下的,但是也就只能碰一下,可不能再多了。” “就一下?” 苏元骁一脸懊恼:“那若是为夫想要抱苏苏呢?会不会变成很多下?” “哎呀,苏苏还小,又是夫君的亲外甥,抱一抱正常的,这个不算。” 崔莯又快速地调整了台词:“你是我的,除了你我和亲人,谁都不能碰你!谁若是碰你,我便将谁的爪子给砍下来当柴火烧!” 第362章 微臣可做不了媳妇儿的主 苏元骁笑了一下,挑着眉头揶揄道:“这么凶?” 崔莯轻哼着,一脸傲娇:“对,就是这么凶!” 苏元骁有些好笑,侧头望着院中开了一树的白色梨花,幽香飘到鼻息之间,淡淡的很好闻,便轻笑着说道:“这些梨花真香,又到了一年一度酿造梨花酿的时候了。莯莯,你可想喝?” “你酿还是娘亲酿?” 一听到要酿梨花酿,崔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想到自家婆婆酿的酒甘甜可口,软绵柔和,便口齿生津,急忙问道:“夫君,你会酿酒吗?我都没喝过你酿的酒。” “自然是会的。” 苏元骁微微一笑:“只是为夫酿的酒比娘亲酿的酒要烈一些,不适合女儿家喝。你若是喜欢,喝娘亲酿的便好,多喝一些也不会醉人。” “我想喝夫君酿的。” 崔莯笑嘻嘻地俯身在苏元骁的脸上亲了一口,羞红了小脸,眉目弯弯地说道:“夫君,你亲自酿给我喝好不好?在我们崔玉国,姑娘们都能喝烈酒的。只是我们崔玉国的酒没有大庆的香醇,我一直都想尝一尝来着。” “行,那便叫人来摘花吧!” 夫妻之间,这么点小小的要求,苏元骁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他想了想,轻声道:“不过,你只能喝一点,必须有我在才可以。” “好好好,都听你的。” 崔莯连忙点头,一脸乖巧。 * 好在江慕苏从在娘胎里开始就比别的小孩子健硕很多。 画绽大概是良心发现,并没有在崔莯的袖子上下了多少毒药。 所以,江慕苏吃了解毒丸,高烧了三日之后就好了起来。 只是…… 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但粉黛说这是正常现象,只要好好地再养几日便能好。 即便如此,苏元娇依旧心疼得不行。 孩子都快半岁了,她还从未见过孩子如此憔悴的模样。 这几日她都是将孩子带在身边睡,不然压根不放心。 晚上。 苏元娇刚将孩子哄睡着,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脖子,还是有些烫,便轻轻地用温热的毛巾给孩子将冒出来的虚汗给擦干净,又给孩子盖上小被子,这才轻轻地在孩子的身边躺下了。 江卓昀忙完回来,轻轻地打开房间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就着一盏昏黄的烛光轻轻地拉开被子躺下去,苏元娇便瞬间醒了过来。 这几日,因为时刻注意着孩子,苏元娇压根不敢睡熟。 但凡有点动静,她都会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今晚也一样,瞬间醒来之后,她先看了孩子一眼,见孩子依旧熟睡,这才轻轻地伸手抓住了江卓昀伸过来搂她腰的手,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声一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江卓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轻轻地将苏元娇带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说:“你已经好几日都没睡好了,今夜便好好睡一觉吧!有为夫在,你不用担心孩子。” 苏元娇低声说:“你这些时日早出晚归的,每日休息时间都没有两个时辰,回到家便好生歇息吧!我也睡的,只是留些心神罢了,白日的时候我也午休了,你不用担心我。” “没事,你睡。” 江卓昀说:“最近追查之事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今夜可以多睡一个时辰。何况为夫一个大男人,少睡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背靠着江卓昀的胸口,抬着脑袋看了熟睡的儿子一眼,这才轻轻地移动着身子,在江卓昀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快睡觉吧!夜都深了。” “好。” 江卓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抱着苏元娇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翌日,天还没亮。 江卓昀便醒来了,他刚想要将怀中的媳妇儿给放开,苏元娇便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来睡眼惺忪地望着他问:“你不是说今日可以多睡一个时辰吗?怎么还是起这么早?” “为夫已经早了一个时辰了。” 江卓昀愣了一下,低头在苏元娇的脑门上亲了一口,轻声说道:“乖,时辰还早,你继续睡,为夫得进宫了。” 平时他都是寅时初便要起床,今日一直拖到寅时末,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现在进宫,上朝是赶不上了,但还是得去御书房一趟,昨夜是查出一个东西来了,他连夜让人送往皇宫,今日得去跟皇上好生商量商量计策。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要去干正事,自然不敢耽搁,她也跟着要起身,江卓昀阻止了她:“虽然已经是春天了,早上还是有些凉的,你就别出被窝了,好好睡着吧!” “我起来给你更衣,和你一起用早膳,等你走了我再接着睡。” 苏元娇抬手抓住了江卓昀的大手,接着他的力度坐起身来,笑着说道:“这些时日你都在忙,我也忙着照顾苏苏,咱们夫妻二人都有好久没好生说说话了。虽然每日都睡在同一张榻上,但你回来时我已经歇下,我还未起床你便离开了,一点交流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咱们夫妻二人可要生疏了。” 听苏元娇这么说,江卓昀便没有再坚持,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后,握紧了苏元娇的小手,将人从床上扶了起来:“那就有劳夫人了。” “夫君不必客气。” 苏元娇真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她自幼便知道作为女人要相夫教子,她也一直都这般信奉着,直到跟江卓昀成亲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作为一个女人不需要面面俱到,也不需要什么都要为自己的丈夫考虑清楚,以夫为优先。 是江卓昀教会她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坦然地接受一个人的爱。 苏元娇替江卓昀将衣服穿好,系上腰封之后,抬眸便将江卓昀垂着脑袋,眸光熠熠地盯着自己看,眼底浓烈的情绪宛若烈火一般要将她融化般,让她瞬间呼吸一窒。 咬了咬唇瓣,小脸瞬间就红了。 眼眸闪了闪,苏元娇刚准备别过头,下巴便被扣住了,苏元娇轻轻地抿了一下唇,江卓昀便快速俯身亲在了她的唇瓣上。 片刻后,就在苏元娇犹豫要不要将人推开的时候,江卓昀突然抬起了脑袋,眼眶红红地紧盯着苏元娇红彤彤的小脸,拇指碾过她的红唇,眯着眼哼笑了一声:“媳妇儿,再过几日,等咱们儿子好了,便将他交给奶娘和粉黛吧!这些天你没日没夜地照顾他,已经很辛苦了,该好好休息了。” 望着自家夫君情动的样子,苏元娇有些好笑:“你确定是想让我好好休息?” “这是自然。” 江卓昀扬眉一笑:“为夫心疼媳妇儿,自然是想要媳妇儿好生休息的。” 对此,苏元娇保持怀疑态度。 江卓昀突然低头,在苏元娇的耳边低声说:“当然,为了保证媳妇儿能够陷入沉睡,有一个深层的睡眠,为夫甘愿为媳妇儿提供一些帮助。” 小样儿。 竟然将占便宜说得这么委婉。 苏元娇伸手推开了江卓昀,斜了他一眼,眼底盛满了笑意:“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洗漱用膳便出门吧!现在这个时候,宫中都该下朝了,你身为朝廷命官,别总是不去上朝坏规矩。” “好好好,为夫知道了。” 江卓昀连忙应道:“为夫这就收拾着麻利地进宫,好好听媳妇儿的话。” “就会贫嘴。”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 用完膳后,江卓昀非得缠着苏元娇亲一口才愿意出门,苏元娇被缠得实在没有办法,乖乖给亲之后,才将江卓昀给哄走了。 江卓昀走后,苏元娇再次回到床上,见儿子还没醒,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儿子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这才放松心情,望着儿子的睡颜笑道:“你这小崽子,若是再长大几岁,都能赶上你爹了。” 毕竟,别人家的夫君也不会出门前还缠着要亲亲。 小崽子睡梦中动了动小嘴,像是在回应一般。 宫中。 江卓昀进入皇宫之后,天便已经亮起来了。 萧云钊上朝结束,已经回到御书房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了,见江卓昀满脸春风的姗姗来迟,忍不住轻哼道:“朕见六哥今日精神抖擞,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没什么。” 江卓昀一想到媳妇儿软软的唇瓣,便忍不住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便抿了抿唇,抬眸望着萧云钊,淡声道:“关于齐月国细作之事,我查出了一些东西,想必皇上已经看过了。不知接下来,皇上有什么打算?” 萧云钊见江卓昀这么快便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也正色道:“昨夜六哥送来的东西朕已经看过了,齐月国狼子野心,竟然从三四年前便已经在我们大庆布下如此多的暗桩。所有的暗桩又极其隐蔽,就算能收罗出一些,但总会有漏网之鱼。这些暗桩的名册,还是留在了齐月国。六哥,你可愿亲自去一趟齐月国,替朕将名册寻到,将那些蛀虫全都抓出来焚烧殆尽?” “皇上,微臣已经尽到自己所能了。” 江卓昀一脸无奈地说道:“既然已经有了线索,皇上便派其他人去办吧!暗桩名册究竟在谁的手中,这些暗桩究竟是受人的指使,这些都要一一查探清楚,微臣只能提供一些线索而已。你是知道的,微臣身子骨不硬朗,京都城又有娇气幼子在,皇上如何能派遣微臣前往危机重重的齐月国?” 萧云钊一脸为难:“此事如此重要,除了六哥,朕不知还能相信谁。” “微臣早就被齐月国盯上了,但凡离开京都城,就凶多吉少。” 江卓昀一脸拒绝:“微臣惜命,还请皇上另寻高明。” 萧云钊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眸光暗沉地问道:“六哥,既是如此,不知六哥可否借一些人给朕用一用?” “这个嘛……” 江卓昀有些为难地说道:“实不相瞒,可用之人都被微臣留在了东夏。如今正跟着镇国将军攻打东夏,乃是军中不可或缺的力量,若是将他们召回的话,东夏那边不太好处理啊!” “东夏军中,便只有花灿和熊晨。其余的,难道六哥便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萧云钊皱了皱眉,明显不信。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皇上说笑了,皇上身为九五之尊,身边都没有可用之人,微臣能有两个可用之人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微臣就算想要帮皇上,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若皇上再去将太医院的太医们全都叫来,给微臣好好地把脉,给朕一个确切的寿命时长,也好让微臣有个心理准备,再好好算一下能不能保证自己安全,在寿命将尽之前回来跟媳妇儿孩子团聚。” 萧云钊:“……” 虽然他对江卓昀的身体状况保持着怀疑态度,但是上次众多太医们给江卓昀把脉,得出的结果都是他命不久矣,现在被拒绝了,萧云钊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沉默片刻之后,萧云钊无奈道:“既是如此,那朕便只能传信给楚挫,让楚挫前往齐月国一趟了。” 楚挫和葛阫,是萧云钊驻守北疆时候的左膀右臂。 楚挫与其说是将军,其实是军师,萧云钊在北疆三年,楚挫没少给他出主意,故而他对楚挫还是有信心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不过,朕听闻六哥府上有一人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最是擅长查探消息,不知可否借用?” 萧云钊勾唇浅笑:“六哥身子不适,不能前往,朕能理解,不过六哥不会连个人都不愿意借给朕吧?” “皇上在说什么呢?微臣府上何时有这般厉害的人物了,微臣为何从不知晓?” 江卓昀保持微笑:“皇上,微臣府中奴仆侍卫全部加起来都没满三十人,如何能有这等武功高强又能来无影去无踪之人?你这是听谁说的胡言乱语?” “六哥是不愿意帮朕吗?” 萧云钊微微眯眼,一脸失望地说:“朕以为这并非难事。” 江卓昀微微一笑:“微臣不知道皇上究竟指的是谁,皇上想给微臣讨要谁,不妨直言。” “香荷。” 萧云钊也不客气了,直言不讳道:“朕知道那是一个能人,原本是可以独当一面发挥大作用之人,却只是留在嫂子身边做一个伺候人的侍女实在是太屈才了些,不若六哥便将此人借给朕,发挥她该有的价值。” 这话说得江卓昀就不高兴了。 他嘴角始终保持的微笑落了下来,他轻嗤了一声,神色淡淡地说道:“皇上此言差矣。香荷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罢了,不知皇上从何听说她武功高强之事,纯属无稽之谈。何况她是我媳妇儿的侍女,是去是留由我媳妇儿说了算,跟微臣可没有太大关系。于微臣而言,她待在媳妇儿身边,伺候好我媳妇儿,照顾好我媳妇儿,才是她最大的价值。” 萧云钊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无奈地扶额道:“方才是朕说错话了,朕向六哥道歉。只是,香荷此人,朕是真的需要,还请六哥不计前嫌,将此人借给朕用一用。” “香荷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我媳妇儿,皇上若是真的想用,便自行去寻我媳妇儿要吧!” 江卓昀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皇上是知道的,微臣也做不了媳妇儿的主。在我们家,男主外女主内,家中事务,都由我媳妇儿说了算。” 萧云钊:“……” 别问,问就是后悔。 早就知道他六哥是个媳妇儿奴。 刚才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江卓昀站起身来,淡声道:“若是无事,微臣便告退了。皇上也知道,前些时日我儿子出了点小事,小命差点就没了,今日好不容易闲下来,微臣得去好好陪一陪儿子了。” 萧云钊闻言,眼眸闪了闪:“据朕所知,大侄子是被齐月国细作所害,六哥就不想为儿子报仇吗?” 江卓昀幽幽一笑:“当然会报仇。” 伤害他儿子的人,死都会成为奢望。 他又不是大度之人,岂有不报仇之理。 但为儿子和给萧云钊当枪使是两回事,不能同一而论。 第363章 整日不安分,简直找死 江卓昀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消息全都送给了萧云钊,便算是尽了最大的力了。 出宫之后,江卓昀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地牢。 昏暗的牢狱中。 这些时日被暗中抓捕的细作全都被关押在此处。 在众人还在为京都城内出现大批细作而心生恐慌的时候,江卓昀的地牢中已经关押了上百名细作,数量之多可谓是惊人。 秦照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对这些细作严刑拷打。 这些细作也不是全然没有弱点的。 人数多,一个人没有弱点,十个人总会有弱点的。 接连拷问,还真的被他们查探出一些可用的消息出来。 江卓昀踏进地牢中,空气中飘着的血腥味难闻得让他皱了皱眉头,秦照急忙出声道:“主子,属下不知您今日回来,还未打扫,不若您稍等片刻?” “不必了。” 江卓昀摇头,抬脚走到其中一个细作的面前,从秦照的手中接过匕首,抬起那人的下巴来,是国字脸,以往在丞相府见过。 江卓昀虽然不怎么在意身边的下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见过一面便过目不忘了,此时他眯着眼,眼神幽暗得让人心惊,低声问道:“听说,你的目的是杀我媳妇儿和儿子?” 国字脸这些时日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听到江卓昀淡漠的声音时,整个人浑身一颤,急忙摇头道:“不,不是,不是。” 他已经进入丞相府七八年了。 这些年在丞相府他过上了轻松的,有血有肉的日子。 他不再是一个杀人的木头人,他不再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他活得有血有肉了。 这些年,他一直过得提心吊胆,就怕上面突然下达任务,让他杀人。 好在,这些年没有任何人联系过他,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被组织忘记了。 心里面还存着幻想。 谁知道前段时间突然收到上面下达的指令,他才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被忘记过,只是曾经的他需要潜伏,上面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的目标并不是杀了苏元娇亦或是她和江卓昀的孩子,他原本的目标是杀了崔莯,挑起崔玉国和大庆的争端。 这件事情原本是他去做的。 他也乐于接受这个任务。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同是细作的画绽竟然先他一步去做这个任务,并且还失败了,导致他们被清查。 若非画绽被曝光,他甚至不知道,在丞相府中还有另外的细作。 “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伤害了我的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江卓昀声音冷漠地说道:“这些细作,能乖乖听话的,便给他们一个痛快,若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便留着命慢慢玩儿吧!” 江卓昀冷漠的声音中带着让人浑身颤抖的魔力,他的话音刚落,牢房里面的细作全都浑身打了个颤。 他们不怕死,他们怕的是生不如死。 这几日下来,秦照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已经一一领教过了,让人绝望地发现死去都是奢侈。 他们全都是经过各种拼杀亦或是天赋极高被倾心培养,寄予厚望,他们以为他们能够承受住这世间所有的酷刑,却原来是他们知道的酷刑法子还不够多。 现在在秦照的手上,倒是一一体会齐全了。 让他们都恨不得赶紧断气,死了一了百了。 “是,主子。” 秦照连忙点头,转头望向国字脸的眼神寒光乍现。 眼中只透露了一个信息,那便是——你死定了!而且是死得很惨的那种! 国字脸眼底闪过惊慌,急忙说道:“给我个痛快,看在我从未对丞相府中人下过手的份上!” 这些时日,折磨人的手法他承受了不少,现在已经承受不起了。 江卓昀却是淡淡一笑:“从你们选择成为细作的那一天开始,便应该做好随时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准备。” 国字脸:“……” 江卓昀从地牢出来之后,便让秦照将口供给皇上送去。 这毕竟是别的国家在他们大庆的京都城内埋伏探子的众多的事情,牵连甚广,为了避免恐慌,知道这些事的人并不多。 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京都城内便慢慢地流传出各府中都有细作之事,搞得人心惶惶。 纷纷查探自家奴仆是否有可疑之人,若是瞧见便直接报官送去府衙关起来。 一时间,府衙的牢房人满为患,人人都在大喊着冤枉,还请皇上明察。 对于这些风风雨雨,萧云钊暂时还不知道,江卓昀知道倒是知道,但他并不关心。 忙完之后,又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没有沾染上奇怪味道的衣服走到苏元娇的身边,俯身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低声问她:“今日怎么不在苏苏屋里陪着他?竟还有功夫在这里做刺绣?是苏苏身子大好了吗?” “嗯嗯,好多了。”苏元娇扭头,望着江卓昀轻笑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换季了,我才想起来,我今年还没有给夫君做一身像样的衣服。今日在库房中又看到这一批布,实在是好看,特别称你,便想着给夫君做一身新衣裳。” 闻言,江卓昀垂眸,望向苏元娇手中的布料,是上等的绸缎。乃是他们成亲的时候,萧云钊赏赐的。 淡紫色,十分挑人。 但凡是长相丑一些的,亦或是身材不够好的男人穿起来都会显得十分油腻,但像江卓昀这种容颜俊美,身材高挑的男人穿起来,便浑身贵气,气势逼人。 其实,从第一次看见这批布的时候,苏元娇便有想要用这批布给江卓昀做衣裳的想法了。 只是这批布的颜色太淡了,适合做春装,她就一直等到了现在才下手动这批布。 江卓昀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道:“这些时日,你太过操劳了,得空便好生歇一歇,别总是惦记着为夫跟那个小崽子。只要你好,我们父子便好了。” “我已经歇够了,做套衣裳而已,累不到哪里去。” 苏元娇温婉一笑,笑着说道:“夫君,我听说皇上最近一直都在追查诚王和兵部尚书宋启失踪之事,不知可有眉目了?” 江卓昀闻言,有些错愕。 苏元娇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事的。 但错愕只是一瞬,微微一笑之后,他便如实回答道:“未曾,不知媳妇儿为何问起此事?” 苏元娇微微一笑:“我只是突然想到,在宋清婉将愿儿交给我抚养之事曾经给过我一个消息作为交换,现在想起来了,便想给夫君说一说。” 江卓昀挑眉,询问道:“媳妇儿不妨直言。” “忠武侯府。” 苏元娇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她说:“忠武侯有密道通往宋府,此事乃是宋清婉无意间发现的,我也只是恍然间才想起来,只是不知这消息还能不能用上。” “忠武侯?” 江卓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不晚,正好。既然此事牵扯到忠武侯,那为夫便知晓该怎么做了。” “不晚就好。” 苏元娇微微一笑,垂下了眼帘。 其实这消息并非宋清婉告诉她的,而是她上一世无意中得知的,只是她知道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得浑浑噩噩了,许多事情都被遗忘了,若非昨夜做了一整夜的梦,许多关于前世之事她压根就想不起来了。 承乾殿。 “忠武侯?” 萧云钊眼底阴云密布,他冷嗤道:“忠武侯能成什么大气候,整日不安分,简直是找死。” 江卓昀淡声提醒道:“皇上,昨夜微臣已经让人去查探过了,萧诚屹和宋启确实在被追杀之后,又悄悄地潜回京都城了,如今就躲在忠武侯府。皇上要如何做,便赶紧做吧!” 毕竟,他已经等了太久,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若是萧云钊不能速战速决,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对于自己曾经承诺过的事情,萧云钊自然不会反悔,何况现在他还用得上江卓昀。 眉心微微一皱,萧云钊拍板道:“忠武侯敢私藏朝廷罪犯,罪无可赦。朕会派人去查探抄家。” “随你。” 江卓昀来无影去无踪,一转眼的功夫,人都不在原地了。 萧云钊也越发清楚地感受到江卓昀的强大,他虽然做什么事情都能懒散散的,但只要他插手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好的。 而且效率十分高。 这一点,让萧云钊钦佩不已。 * “娇娇,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尝尝啊?” 犹豫了几日之后,崔莯还是鼓起勇气来找苏元娇了,还奉上了自己亲自做的梨花糕,笑眯眯地说道:“娇娇,你放心,这些东西和我身上的东西我出门前都已经让吴老查看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才敢来的。这些时日,我怕你生气,不想见我,心里难受得很。今日听闻苏苏已经好了,我才敢鼓起勇气过来向你道歉,娇娇,你若是吃了这梨花糕,便当是你原谅我了。” 苏元娇其实早就不怪崔莯了。 那日是她太心急,所以不想见到崔莯,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这都是那些细作搞的鬼,确切来说还是齐月国手伸的太长了。 梨花糕,软糯可口,入口即化,又洁白无瑕。 苏元娇捻起一块梨花糕放入口中,只是一口,她便吃出来了,这是她母亲以前最喜欢做的糕点之一了,没想到现在倒是将这技巧传给崔莯这个儿媳妇儿了。 “好吃吗娇娇?有没有觉得很甜亦或是什么问题啊?” 崔莯满脸关切地赶紧倒杯茶给苏元娇递过去,满脸愧疚地说道:“要是不好吃的话,你便先喝点茶吧!我以前也没怎么下过厨房,这才的梨花糕可是我学了很久才学会的。你要是不吃的话,好像又有点浪费。” “蛮好吃的。” 虽然火候和味道上还是比不上自家母亲做的好吃, 但是也可以看出来崔莯是真的下苦功夫了。 “我很喜欢。” “是吗?” 崔莯满眼惊喜地将糕点全都推到苏元娇的面前,一脸欢喜地说道:“娇娇,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只要你想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不用这么麻烦了,这些糕点嘛,偶尔吃一吃还行,若是每日都吃,那我不出两天肯定就腻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嫂子的心意我领了,关于苏苏这件事,跟嫂子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嫂子不必自责。” “娇娇,果然还是你最好了。” 崔莯连忙抱住苏元娇的胳膊,以示友好和亲昵。 苏元娇并没有推开她,崔莯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但是认错之后,总要有一个相处深入了解并且尊重对方的机会,崔莯看到摆放在一旁的线和布料,笑着说道:“娇娇,早就听说你女红很厉害了,可不可以给我看一眼啊?” “当然可以。” 不是过分的要求,苏元娇一向不会拒绝,她伸手将篓子里绣了一半的刺绣拿了出来,摆放在崔莯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半成品,绣的东西都还没绣好。” “无妨无妨。” 崔莯连忙伸手接过苏元娇手中的半成品,越看眼睛就越亮,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让苏元娇心生警惕,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谁知,她刚退出去一点,就被崔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笑嘻嘻地说道:“娇娇,我见你这些刺绣做得这么好,这布料又是这个颜色,一定是做给妹夫穿的是不是?” “自然是的。” 苏元娇一看崔莯这样,就知道她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刚想要寻个借口把人赶走,便见崔莯一脸懊恼地说道:“娇娇,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什么都不会,不像妹妹你这样心灵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仅能给自己的夫君做衣裳,还能在上面刺绣,实在是太让人项目了。” 苏元娇扶额道:“你若是相学,我可以教你,不过不保证学成什么样。” 崔莯的难缠,苏元娇深有体会。 与其一直跟她瞎掰扯,不如到时候叫她知难而退。 做刺绣之人,首先就要细腻,安静,耐得住寂寞。 崔莯跟细腻安静根本就不搭边。 第364章 为夫所言,字字真心 谁知,崔莯这次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十分认真,跟着苏元娇学了好几天之后,竟然还没有厌倦,反而越学越有兴致。 这日,崔莯在苏元娇的教导下绣了一个荷包,虽然绣得不是很好,但于她而言已经十分难得了吗,急吼吼地拿给苏元骁看,笑眯眯地说道:“夫君,这是我绣的第一个荷包,意义深远,送给你好不好?虽然有点丑,但我想将我第一个绣的荷包送给你。以后我会绣更好的,到时候再给你换下来好不好?” 这段时间崔莯都跟苏元娇凑一块,立志要给苏元骁亲手做一身衣裳,苏元骁心里是十分清楚的,如今看到崔莯绣了个成品荷包,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从崔莯的手中接过荷包一看,绣的大概是鸳鸯吧,脑袋和身子全都团在一块儿,苏元骁盯着看了半天才试探着说道:“这应该是鸳鸯吧?我看着配色还挺好看的。” 虽然是好几种颜色的丝线缠绕在一起,但是依旧可以看出配色是很鲜艳大胆的。 崔莯点头,一脸羞涩:“对啊,是鸳鸯。人家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咱们是夫妻,就跟一对鸳鸯一样,是情深意笃,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所以我就给夫君绣了个鸳鸯荷包,夫君喜欢吗?” “……喜欢的。” 苏元骁扯着嘴角微笑:“夫人亲自绣的,为夫岂能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就多练练,还可以给你绣很多很多。” 崔莯得到了鼓励,兴致更高了,手舞足蹈道:“夫君,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娇娇,让她再多教教我。” 崔莯话音刚落,急忙转身就跑了。 苏元骁:“……” 他望着崔莯跑远的背影,又垂眸望了望手中的荷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娇娇,你教我绣的荷包,我送给你哥哥了,他很喜欢。” 崔莯笑嘻嘻地挽着苏元娇的胳膊说道:“你哥哥平时不太会说情话,都是我说得多,但是他偶尔的温柔,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崔莯捂嘴笑得甜蜜。 俨然是一个陷于爱情的小女人。 “你今日绣成的那个荷包确实长进不少。” 毕竟比以前绣成一团乱麻的好很多,苏元娇认真道:“假以时日,你一定可以做出一身好衣裳给哥哥穿的。” “我也这么觉得。” 崔莯十分有自信:“若是我一时做不好,就多练习一段时间,总会做好的。只是要麻烦娇娇你多教我一些了,我也要给夫君做一套跟妹夫一样好看的衣服。” “那……你可得好好学了。” 做衣裳看似简单,实则处处都是细节,但凡有哪里做不好,一件衣服也就毁了。 苏元娇这段时日在教崔莯的功夫,也给自己的儿子和江卓昀各做了两套春衫,现在她手上做的是要父母亲的,只待做好便送去对面丞相府。 崔莯用力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崔莯话音刚落,苏元娇便听见孩子的哭声响起来了,她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妙语便抱着孩子走了进来,无奈地低声说道:“小姐,小公子方才刚换过衣裳和尿布,也喂饱了,不睡觉非要叫。估计是会认人了,心里惦记您,想见您呢!” “拿过来给我抱抱。” 苏元娇站起身走过去,孩子立马冲她挥舞着小手,啊啊啊地叫着,苏元娇心里瞬间柔软得不成样子,伸手捏了捏小孩子的脸蛋,小孩子立马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泪水还含在眼角,便张嘴笑呵呵了。 妙语惊奇道:“小姐,您看,奴婢说中了吧!小公子平时不爱哭,现在哭肯定就是惦记您了。您瞧,您一来,小公子便不哭了。” 苏元娇听得心里欢喜,伸手将自家儿子抱入怀中,儿子立马就呀呀呀地叫着,嘴里还吐着泡泡,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十分可爱又讨喜。 崔莯看得心痒难耐,哇哇哇地叫着:“宝宝好可爱,肥嘟嘟的真的是太讨人喜欢了,又长得白白嫩嫩的,这眼睛又大又圆又明亮,让我恨不得立马就能自己生一个了。” 苏元娇笑了笑:“等哥哥好些,你便跟哥哥生一个便是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 崔莯笑嘻嘻地点头道:“要不是你哥哥突然受伤中毒,到现在都还身体虚弱,我早就跟他洞房了,指不定现在肚子里都怀着崽了。一会儿我得再去找一找粉黛,让她赶紧将你哥哥治好,让你哥哥赶紧跟我洞房,省得我只能看着你家小娃娃眼馋。” “我听说哥哥现在能自己在院子里绕两圈了,要不了多久便能好了,想必是离圆房的日子也不远了。” “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但能早点自然是早点好的。” 崔莯一脸认真地说道:“虽然我跟你哥成亲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是正儿八经的苏家少夫人,但未曾跟你哥哥圆房,我便觉得还是差点意思。若是能早点给你哥哥生个孩子,就更好了。” 苏家子嗣少,前些时日母亲也拉着她说了半天。 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能够早点怀上孩子,等孩子出生了,母亲会帮着带。 还说苏家子嗣不丰,若是她能多生几个就好了。 崔莯其实是蛮喜欢小孩子的。 若是能给自己的夫君多生几个的话,她是十分乐意的。 因为,在崔玉国的传统习俗里,恩爱的夫妻都会多生孩子的。 生的孩子越多,就证明夫妻之间越恩爱。 崔玉国国土面积少,人也不多,国内上下是提议多生孩子多增加劳动力的。 所以,崔莯立志要给自己的夫君多生几个孩子,为苏家延绵子嗣,增添人丁。 苏元娇见崔莯一脸向往的模样,勾唇笑了笑,打趣道:“你这些话也就跟我说说了,若是让旁人听见,得说你不懂女儿家的矜持了。” “我本来就不是个矜持的人。” 崔莯得意洋洋地笑道:“若是我矜持的话,你哥哥也不会成为我的夫君。” 她跟苏元骁这段姻缘,可是她死缠烂打求来的,若是她扭扭捏捏,矜持着不走到苏元骁面前,他又岂会瞧见她,又岂会答应娶她为妻? 况且,现在整个京都城,谁不知道她跟苏元骁之间一直都是她主动的。 就算他们现在已经成婚了,还是有许多人说她名声不好,配不上苏元骁,死缠烂打才求来的这段缘分。 但那又如何? 死缠烂打又如何? 重要的是,她求来了。 她已经成为了苏元骁的妻子,并且苏家人待她极好,苏元骁也对她很好,她很满意,她得到了自己心爱的人,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几句捏酸的话,多半是出于嫉妒,她才不会在意。 崔莯在江府待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回丞相府,苏元娇留她用膳,她也没用,说是要回府去陪夫君和娘亲一同用膳,苏元娇便也没强留她。 苏元娇刚用完膳。 正准备带儿子洗个澡,江卓昀便回来了。 这段时日,江卓昀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忙碌了,但依旧早出晚归。 早朝是要上的,出门的时间基本固定,但是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了。 苏元娇问起来的时候,江卓昀说是他身体不好,皇上体恤他,便让他少干一些活儿。 苏元娇见自家夫君身强体壮,力气充沛,一到床榻上便有使不完的劲儿的样子,便觉得他所言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大概便是开玩笑一说。 便也不追根究底了。 “还没用膳吧?我让厨房一直温着菜。” 苏元娇将儿子交给妙语,低声吩咐道:“你带苏苏去沐浴更衣吧!今夜不必将他抱过来了。” 妙语连忙将江慕苏抱过去,笑嘻嘻地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奴婢这便将小公子抱下去了。” 妙语抱着江慕苏转身便走,满脸的笑容让人忍俊不禁。 等妙语出去之后,屋内便只有夫妻二人,江卓昀走到苏元娇的身边去,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笑着说道:“媳妇儿今日真是有心了,知道为夫想要跟你过二人世界,便将孩子给送走了,若是往后媳妇儿也能如此有心,便好了。”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没好气地说:“你可别胡说八道,我是看你昨夜没睡好,今日便不让苏苏过来打搅你休息了。可没想跟你过二人世界的意思。”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为夫不信。” 江卓昀将茶杯往桌上一放,伸手拽住苏元娇的手腕,轻轻用力便将人给拉了过来,侧过身子,将腿伸出去,苏元娇便身子一仰坐在了他的腿上,江卓昀大手一扣便将人紧紧地扣在了怀中。 他笑了笑,一脸匪气:“为夫觉得媳妇儿一定是害羞了,所以不想承认,不然不会将那小崽子给抱走。这些时日,媳妇儿一直将那小崽子放在身边睡觉,可是苦了为夫了。” 苏元娇小脸一红,抬手敲了敲江卓昀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只记得这档子事。” 话音刚落,又有种被戳破心思的羞耻感。 让她整张脸都爆红了。 这些时日,因为孩子中毒,又发热,刚好起来,她放在孩子身上的心思便多了些。 对江卓昀便忽略了些许。 甚至一直将孩子留在身边过夜,确实让自家夫君受委屈了。 今夜,她让妙语将孩子抱走,也确实是存了要补偿自家夫君的意思。 谁知,就这般被江卓昀给点出来了。 让她好生羞涩。 江卓昀哈哈一笑,出声道:“食色性也,为夫跟媳妇儿在一处,不想着这档子事,还能想着什么啊?” 苏元娇脸红得更厉害了。 江卓昀凑到苏元娇的耳边,低声说道:“媳妇儿,为夫每次瞧见你,都恨不得将你压到榻上去,让你一直都躺在榻上,一直都别起来。” “你……孟浪!” 苏元娇眼眸一瞪,连忙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肩膀一下,咬了咬唇说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能正经些?” 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倒也不必如此不见外。 江卓昀抬手,抓住媳妇儿的手递到嘴边亲了一口,眸光熠熠地轻叹道:“不怪为夫好色,只怪媳妇儿太美,美得让人心折,一看到便欲罢不能。” “油嘴滑舌。” 苏元娇红着脸,红着眼,粘稠软绵的话刚说出口,外面便响起了香荷的声音:“姑爷,小姐,厨房已经将饭菜端上来了,可要送进去?” 苏元娇小脸一热,推攘着江卓昀的胳膊,从他的腿上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道:“且进来吧!” “好。” 香荷话音刚落,江卓昀侧头望向规规矩矩地坐在旁边凳子上,红着脸还一本正经的媳妇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媳妇儿,你的脸实在是红得很,不然还是先去内屋吧?等为夫用完膳,便进去寻你。” “闭嘴!” 苏元娇埋怨得瞪了江卓昀一眼,低声说道:“你好好吃你的饭,将嘴巴给堵上,少说点话,比什么都强。” 江卓昀扬眉笑道:“好好好,媳妇儿让为夫闭嘴,为夫便闭嘴。” 香荷带着丫鬟将饭菜放好之后,便十分识时务地将丫鬟们全都带出去了。 “来点吗?” 桌上的饭菜全都江卓昀喜欢的。 他端起饭碗之后,便侧头望向苏元娇:“若是方才没吃撑,不如陪为夫再来点?” “不了,我已经吃饱了。” 这段时日,苏元娇明显感觉到自己是胖了一些,原来的纤纤细腰上长肉了,这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故而最近吃得比较少,瘦没瘦下来她尚且不知道,倒是每日都能感受一番饿肚子的滋味儿。 “当真要减肥?” 江卓昀一脸不赞同地说道:“媳妇儿,为夫当真觉得你现如今丰盈一些比较好看,实在没必要再瘦下去了。以往瞧你身上都没二两肉,我便总是担心你身子骨不好,如今见你强壮些了,你便喜欢吃什么便多吃点什么,别老想着减肥饿肚子为难自己了。你瞧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们,一个个得个馒头便像是得了山珍海味,你能大鱼大肉何不好生珍惜?” 苏元娇有些无语,忍不住蹙眉道:“我每日少吃一些,指不定便能给那些灾民们多节省出来几个馒头呢!我觉得瘦一点好看,就想要瘦一点。” “有肉要好看一点。” 江卓昀认真道:“你瞧咱们儿子,肉乎乎的,谁见了不喜欢?不得说一句话好可爱,真漂亮?你看他瘦了还有人说他可爱不!” 苏元娇抿了抿唇:“这不一样。” “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 江卓昀说道:“为夫喜欢媳妇儿丰盈一些,以前太瘦了,虽然摸起来不至于膈手,但确实没有现在摸起来软乎乎的舒服。” 苏元娇:“???” 她突然眼睛一眯,嗤笑出声:“原来夫君喜欢丰盈一点的,是因为摸起来更舒服啊?” 江卓昀察觉到了苏元娇眸光的危险,立马正色道:“当然了,没肉的时候摸起来也舒服,只是相对而言,有肉的更舒服。” 苏元娇直接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自己肉多,摸你自己去吧!” 言罢,起身便走,淡声道:“今夜,我要跟儿子睡一处,你自己睡吧!别来打搅我们母子。” “娇娇。” 江卓昀察觉到事情大条了,连忙将碗筷放下,三两步将人给逮住了,环在怀中紧紧地抱着,轻叹道:“摸起来舒不舒服倒是次要的,主要是为夫舍不得你整天饿肚子啊!你瞧你这是何必呢?明明是整个大庆最漂亮的姑娘了,便不要过多地去在意自己究竟是胖是瘦了。你就算胖了,那也是最漂亮的姑娘,做人最重要的便是舒坦,何苦为了一时的胖瘦为难自己?何况,在为夫看来,你一点都不胖。” “甜言蜜语,油嘴滑舌。” 苏元娇认真道:“我可不吃你这套。” “媳妇儿,为夫所言,字字真心!” 江卓昀举起三根手指头,掷地有声道。 第365章 吸食了香料,恐有危害 减肥不减肥这件事,苏元娇沉思了片刻之后,便听从了江卓昀的建议。 她坐在铜镜前,左右照镜子,看了半天之后觉得自己确实是比以前丰盈了一些,但是脸部线条依旧清晰明朗,脸蛋肉肉的显得更加粉嫩了。 说起来,她虽然已经成为母亲了,但实际年纪也就十七岁。 正是风华正茂,如花似玉的年纪。 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身,虽然比以前是软绵了一些,但其实也没有多少肉。 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怎么样,为夫说得没错吧?” 江卓昀伸手揽住苏元娇的小细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笑出声:“所以,别总是嚷嚷着减肥了,你现在这样是最美的状态,为夫喜欢得不得了。” “你说真的?” 苏元娇心里信了。 但还是忍不住傲娇地问了一句。 江卓昀笑着点头:“千真万确。” 苏元娇眉目中带着笑意:“行吧!那我就信你一次。” “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江卓昀的眼神暗了一些,双手一用力便将苏元娇整个人提了起来,苏元娇立马双手挽住江卓昀的脖子,双腿勾在他的腰上,笑着说道:“咱们还没沐浴,要歇息可以,先沐浴了才行。” “好好好,这便抱媳妇儿去沐浴,沐浴之后便歇息。” 江卓昀抱着苏元娇往浴室走,边走边笑着说道:“今夜,便让为夫好生伺候媳妇儿吧!你好好享受就行。” 苏元娇挑眉笑了:“那你可得伺候得尽心尽力一点,不然的话我以后就不要你伺候了。” “放心,媳妇儿,为夫经验丰富,一定会给你一个美好的体验。” 江卓昀信誓旦旦道:“在伺候媳妇儿这一事情上,为夫是极其认真的,半点都马虎不得。” 苏元娇扬眉笑了。 江卓昀伺候媳妇儿确实是十分尽心尽力的,将人伺候得服服帖帖,一个时辰之后,江卓昀将人从浴桶中捞出来,仔仔细细地擦拭完水渍之后,拉过一旁的干净亵衣给苏元娇穿上,这才笑得满面春风地问道:“媳妇儿,对为夫今夜的伺候可还满意?” 苏元娇一想到刚才回答不满意而享受到的极致“伺候”便浑身一颤,急忙点头道:“满意,我十分满意,我满意得不得了,现在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媳妇儿满意就好,为夫十分荣幸能伺候好媳妇儿沐浴。” 江卓昀抱着人往床榻边走,扭头望了一眼窗外,微笑着说道:“时辰确实不早了,今日便歇息吧!” 脑袋刚粘上枕头,苏元娇便控制不住地打呵欠,实在是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在江卓昀的怀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被江卓昀紧紧地揽入怀中之后便安心地睡去了。 江卓昀轻轻地捏了捏自己媳妇儿软嘟嘟的小脸蛋,微微一笑刚准备闭眼,门外便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江卓昀嘴角的笑容顿了一下,动作轻缓地刚要把人给移出怀抱,苏元娇便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声:“阿昀,别动。” 江卓昀立马僵住身体,随后又将自家媳妇儿轻轻地捞入怀中。 秦照站在门外等了一小会儿,没等到主子的回应,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 今夜之事固然重要,但是他很清楚在主子心里最重要之人就是夫人。 只要遇上夫人,无论多重要的事情都是可以靠边的。 一夜好眠。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江卓昀已经不见了,她昨夜睡得很踏实,醒来之后精神抖擞。 洗漱用膳之后,陪着儿子玩了一小会儿,宫中就来了消息,是陆绮月宣她入宫。 苏元娇愣了一下,随后扭头望向一脸疑惑的崔莯,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宣我入宫,大概是许久未见,想跟我说说话了。今日嫂子就早些回去吧!我进宫不知何时能出来。” “好吧!那我就回去了。” 崔莯站起身来收拾她今日准备做的手帕,低声说道:“刚好你哥哥今日叫我早些回去。” “哥哥今日情况好些了吧?” 苏元娇低声问道。 崔莯笑着点头:“好多了,这些时日夫君都能多吃半碗饭了,在没有小厮搀扶的情况下都能在院子里走三圈了。他已经向圣上递了消息,准备明日便去上朝了。” 萧云钊还是十分体恤臣子的。 在苏元骁受伤中毒之后,便将他的活交给别人来做了,美其名曰让他好生养伤。 现在过去一月有余,苏元骁伤恢复了一些,能干活了,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回朝堂。 现在皇上真是用人之际,苏元骁也不敢歇息太久。 苏元娇笑着说道:“如此也好,哥哥已经休息太久了,只怕是在家里也待得厌烦了,去朝堂上找些事情做也好。” “你跟夫君真不愧是亲兄妹,夫君也是这么给我说的。” 崔莯耸耸肩膀,笑着说道:“他也说若是再不赶紧去寻些事情做,他在府中便要待得发霉了,还说整日待在家中看书,已经不知天日了。还是娘亲将家中铺子和庄子上的收成和账本拿给他算了几天,这才好一些。” 哥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性格。 苏元娇自然是清楚的。 当即笑着说道:“哥哥从小便是这样,除了卧病在床,实在是没有办法之外,他是真的一天都闲不住的。” 崔莯微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夫君认真干活的样子最是迷人了。我说这男人啊,就是要努力上进认真严谨正直善良聪慧温柔最是迷人。夫君便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他喜欢得欲罢不能。” “……你就差没将所有形容美好的词语用在他的身上了。” 苏元娇笑着打趣道。 崔莯挑眉笑着说道:“因为夫君值得。” 苏元娇已经许久未曾进过宫了。 但她因为前世被萧诚屹的母妃叫到宫中贴身伺候过她一段时间,所以对宫中还算是熟悉,但是今日进宫之后,明显感觉到如今的宫中跟前世的宫中还是存在着极大的差别。 譬如,前世,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时不时便会遇见几个身穿着精美华服的宫妃,一个个像是盛开的花一样,个个花样百出,争宠争得头破血流。 如今走在宫中,却十分清净。 楚欢笑得一脸谦卑:“江夫人,皇后娘娘就在前面,您请过去吧!” 苏元娇抬眸望去,便见前方湖面上的亭子中坐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美艳妇人,被帷幔遮挡住,但是依旧可以看出那美艳妇人婀娜的身姿,确实是陆绮月。 不过是一个多月没见,感觉现在的陆绮月跟以往的样子确实不太一样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好,多谢。” “不客气,江夫人请。” 苏元娇抬脚走过去,还没踏进亭子,就闻到了清香的茶香味从亭子里面飘了出来,让人心旷神怡,嘴角勾着笑,她揭开帷幔走上去,刚要屈膝行礼,陆绮月便连忙抬手道:“娇娇,你跟我还用这些规矩作甚?赶紧过来坐,我特地煮了你最爱喝的茶,你且过来尝尝。” “规矩不能废。” 苏元娇屈膝行礼道:“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在规矩面前,即便是陆绮月的祖母今日来了,也得屈膝行礼,苏元娇不想落人口实,自然也不会坏了规矩,陆绮月无奈一笑:“娇娇,不过一月没见,你倒是跟我生分了,赶紧过来坐下吧!今日虽然出了些太阳,但春天的太阳总是带着凉意的,你赶紧过来喝杯热茶暖暖生气。” 苏元娇站直身体,点头道:“多谢皇后娘娘。” “娇娇,你左一句皇后娘娘右一句皇后娘娘,莫不是当真要跟我生分了?” 陆绮月无奈地出声道:“你是我为数不多可以倾诉心事的好姐妹,若是连你都要跟我生分,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苏元娇笑了一声,抬脚走到陆绮月的身边,规矩地坐下,伸手接过陆绮月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眨巴着眼睛打趣道:“皇后娘娘可是咱们大庆最尊贵的女子了,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之外,谁人见了不该行个礼叫一声皇后娘娘啊?这可是规矩,岂能因着臣妇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好便可随性而为了?” “你总是有这么多说的。” 陆绮月无奈一笑:“算了,看在你还没说我亲自煮的茶你不能随意喝的份上,我便原谅你这一回吧!” 苏元娇闻言,又笑了一声:“皇后娘娘的手艺越发娴熟了,这茶水的味道甘甜可口,绵密细腻,回味无穷,实在是好喝得很。能喝得皇后娘娘煮的一杯茶,真是臣妇上辈子积德修来的福分。” “少来,你喝我煮的茶喝得还少吗?” 陆绮月没好气地娇嗔道:“照你这么说,我看你不只是上辈子修了福分,你上数十辈子就该修福了。” “皇后娘娘所言有理。” 苏元娇煞有其事地点头。 陆绮月又给苏元娇倒了一杯茶,低声说道:“其实,今日我叫你来,是有事需要你帮助的。” 苏元娇微微挑眉,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有事吩咐便是,臣妇若是能办,定然不辱使命。” “你啊!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陆绮月斜了苏元娇一眼,轻轻地叹气道:“我记得你府上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丫头,可否让她给我把把脉?我这段时间总是觉得胸闷气短,浑身不适,让太医院的太医们诊脉又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用了什么不易察觉的药了。这里毕竟是宫中,我又不想让宫外的家人们担忧,便不曾声张。不知娇娇可否帮我?” “这是小事。” 苏元娇低声说道:“正好我今日将她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一会儿便让她给你看看。” 楚欢乃是萧云钊送给陆绮月的女官。 在这个宫中,她就只带了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两个丫鬟进宫,其他宫女太监全都是楚欢安排的,陆绮月十分清楚她宫中所有伺候的宫人都是萧云钊的人。 不是她不相信萧云钊,而是在皇宫中生存,又身居高位,有些时候确实需要多一些心眼。 何况,她这段时间确实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各种不适。 且又并非怀孕。 她才进宫一月,跟萧云钊行夫妻之事的并不频繁。 她也曾怀疑自己是不是怀有身孕了。 但是太医院的太医们把脉并没有发现喜脉。 便由不得她不多心了。 “如此甚好。” 陆绮月低声说道:“在这宫中,片刻都不能让人放松警惕,我也不知道做这个皇后究竟是福还是祸。” “你说这话,既然已经身在宫中了,要怎么过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苏元娇笑着说道:“是福是祸,全看自己。臣妇看皇上,也不是一个苛刻之人,陆太傅与皇上君臣之情深厚,只要你没有做错什么原则性的事,皇上定然会好生待你的。” “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陆绮月笑着说道:“这些时日,朝堂上都在劝皇上广纳后宫,太皇太后那边也叫我去训了话,我已经将时间定在了八月初一,便让各地将秀女送入宫来了。后宫妃嫔确实太少了,如今皇上又无子嗣,我除了顺从太皇太后和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 陆绮月虽然笑着,苏元娇却也从中听到了失落的滋味。 毕竟是女人,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女人无数。 除非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只要有情,必会伤心。 “娇娇,有时候想想,我真是羡慕你。” 陆绮月笑望着苏元娇,眸光中是掩盖不住的艳羡:“这话我以前说过几次,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认真。我有时候会想,为何我不能寻到一个如你那般好的如意郎君呢?我们从小的命运如此相似,都是被许给了皇室,一样的备受瞩目,一样在未婚夫出事之后解除了婚约。但你却有一心一意待你好的夫君,如今成婚生子,一切顺遂,我虽为中宫皇后,且不得不给皇上广纳后宫,与那些只知道跟我争风吃醋使绊子的后妃们姐妹相称。” “娘娘……”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咱们各有各的好,我的夫君虽然待我一心一意,但万事还不是得听皇上的。皇上身上负担着整个大庆,子嗣乃是国之根本,全大庆上上下下的臣民都在盯着陛下,广纳后宫也是无奈之举。你是皇后,后宫之主,皇上待你也是极好的。你若是有心,想让皇上心悦你,也不是难事。皇上若是心悦你了,往后定然也会顺你心意一些,日子便不难熬了。” “娇娇,你说的有理。” 沉思片刻之后,陆绮月像是想清楚了一般,低声笑道:“我已身在此中,是得想法子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才行。”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苏元娇才让粉黛进来,给陆绮月把了个脉。 片刻后,粉黛低声说道:“皇后娘娘,你的宫中可有洛奇香?” 洛奇香乃是一种香料,味道清香淡雅,有助眠的效果,但因为原料十分难得,便显得十分珍贵,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偶尔得一些。 陆绮月一脸疑惑:“莫非有什么问题吗?” “洛奇香和龙涎香的味道融合,长期使用,便会使女子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四肢乏力、气色不佳,若是时间长的话,很有可能导致不孕。超过一年以上,甚至会危及性命。好在皇后娘娘你中的不是很重,洛奇香又十分难得,一般人若是要害人,也不用此物。因为时间长,效果不明显,又极其容易解除。” 粉黛一脸认真地说完之后,陆绮月皱着眉头,低声问道:“那若是用得少,便不会危及性命,也不会不孕是吗?除了身体不舒服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影响吗?” “断时间内不要吸食月冥香。” 粉黛低声说道:“龙涎香加上洛奇香危害不大,但若是再加上月冥香,就真的是剧毒了。” 说着,粉黛从兜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递给陆绮月,一脸认真地说道:“这里面有解毒丸,虽不能解百毒,但至少能应急。皇后娘娘且收好,里面只有三颗药丸,你若是感觉到身体极度不适时,便拿一枚服下。这些香料味道并不浓郁时,体现在脉搏上的作用很小,故而太医院的太医查探不出也是正常的。” 陆绮月虽然偶然听说过月冥香,却并不知道怎么分辨,便一脸凝重地问道:“不知月冥香是何味道?” “月冥香在白日是没有味道的,且是粉色的,但在夜间便会散发幽香,变成赤红色,在这个时候月冥香便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也是毒性最强的时候。单独使用月冥香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若是跟龙涎香和洛奇香一起使用,便会成为毒香。若是孕妇,便会流产,即便是身体强壮的女人,也会体衰。” 粉黛低声说道:“男子受到的影响极小,可以忽略不计。” 说来说去,这三种香融合在一起,对女子来说便是致命的毒药,对男人没有影响。 而她现在已经中了两种了。 但凡再来一点月冥香,她便有可能体衰亦或是终身不孕。 陆绮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苏元娇提议道:“粉黛制作的解毒丸有预防的功效,十日内都有效果,我建议你现在吃一颗,或许你的身体可以舒服一些。” 第366章 为自己筹谋 “好,谢谢娇娇。” 陆绮月从瓶子里倒出一枚通体红褐色的药丸丢进口中,直接咽下去了。 苏元娇说:“后宫之中现在还没多少人,便已经有人敢将手伸到你的面前来了,你可要小心应对,莫要让人占了便宜。”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吃下解毒丸之后,陆绮月觉得自己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闻言她笑了笑,垂眸道:“我知道的,娇娇,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非你带着粉带来,我什么时候中了毒,身体搞垮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元娇轻轻摇头,眼底流露出些许担忧,低声说道:“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只是这后宫之中,即便贵为中宫之主,想要站稳脚跟,还是得靠自己。既然已经决定充盈后宫,那便要提前立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矩约束,往后进宫的女子们也好管束一些。” “你说得没错。” 陆绮月好歹也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嫡女,因为从小不得父亲宠爱,即便在爷爷和祖母的面前长大,也不免经历一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腌臜事。 只是,在宫中,所有女人都存在着竞争关系。 为争夺圣宠和为家族谋利益而争得头破血流,腌臜之事更甚。 她作为皇后,若是不能强硬一下,有雷霆手段,便只会被人欺负。 就好比先帝在位时,常皇后虽为中宫之主,却因为静皇贵妃深得先帝宠爱而被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娇娇,婉蓉和慧茹都已经跟随她们的夫君远离了京都城,我在京都城内也没什么手帕交了,往后你若是得空,便多来宫中陪陪我可好?” 陆绮月拉着苏元娇的小手,低笑着说道:“这宫中的生活虽然优渥,却也十分烦闷。每日都是周而复始地过着同样的生活,有时候恍然想起,便觉得好像没活过一样,实在是无趣得很,若是能有娇娇时不时进宫陪陪我,我定然会十分欢喜的。” 这皇宫,不是她想进,想进就能进的。 苏元娇即便身为大将军之妻,一品诰命夫人,依旧不能随意进宫。 除非有传召。 “皇后娘娘,若是往后有需要,你可以直接传召我。” 苏元娇无奈地低叹了一声,眼底带着笑意:“毕竟是皇宫,我也不能经常来。不过每年宫宴不少,每逢宫宴时,我便可进宫陪陪娘娘。” “一年到头,能有几次宫宴?” 陆绮月抬手捏了捏额角,也知道自己方才所言是有些为难人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往后我若是念你了,便让人去寻你便是。” 苏元娇微笑点头。 她没有在宫中待很久,毕竟是朝廷命妇。 即便是有召进宫,也不好待太久。 她在凤栖宫跟陆绮月用完膳之后,便起身行礼告退,陆绮月满脸不舍:“娇娇,你这一出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瞧瞧我。我心里还有许多话都没来得及跟你讲,你就要走了,时间怎么晃眼便过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她眉目弯弯地说道:“娘娘,你若是来不及跟我说心里话,不若写在信纸上,让人给我送来,我亦会回你。” “算了吧!你出宫路上小心些。” 陆绮月摆手道:“你且去吧!从方才起就看你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担忧你家里的小崽崽了?” “今日出来时间确实有些长了,臣妇来时,他刚睡下。这段时日会认人了,醒来见不到我便会哭闹。”苏元娇笑得颇为无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出生那会儿都没怎么哭过,倒是长大一些了,还成了个小哭包。” “小孩子哪有不哭的?” 陆绮月揶揄道:“就只有你家的那个是特例,逢人就笑,天生讨喜。如今这般会哭了,倒是有了些许正常孩子才有的反应。” “娘娘所言极是。” 苏元娇告退出宫。 陆绮月一踏进内殿,便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的香味,淡雅清醒,确实十分好闻,她嘴角的弧度瞬间便落了下来,扭头望向跟在身后的楚欢,淡声吩咐道:“本宫不喜欢这香料的味道,重新换一个吧!” 她其实并不喜欢在屋内燃香。 吸食香料的味道太多,会让她反胃恶心,浑身不适。 但因为萧云钊喜欢,她就算不喜欢,也只能强迫自己去习惯,并且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半分,今日却是明确地提出了不喜欢殿内的香气。 楚欢愣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这香料有助眠的效果,您前些时日不是睡不好吗?奴婢才将这香寻来的,如今若是断了,会不会对您的睡眠有影响?” “让你做你便做。” 陆绮月微眯着眼,语气微沉地说道:“你没瞧见本宫这些时日身子不适吗?赶紧给本宫熄了这香,扔远一些。” 楚欢连忙低头,应道:“是,奴婢遵命。” 然后手脚麻利地将洛奇香给熄灭然后端出去了。 陆绮月让她带进宫的侍女芽儿将窗户打开,散味道,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一阵风吹来,陆绮月突然打了个哆嗦,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楚欢…… 是萧云钊送给她的管事姑姑。 乃是萧云钊身边管事姑姑楚红的亲妹妹。 楚欢明知萧云钊身上时常带着龙涎香,却还要将洛奇香在自己的殿内点燃,且一燃便是这么久,久到她身子不适也没有罢休。 想要将她身体拖垮,亦或是让她不孕之人,是皇上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陆绮月浑身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从脚直冲脑门,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煞白,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用力到指尖泛白。 为什么?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想要自己生的孩子,还是不想让她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坐太久? 他知不知道,还有一味香叫月冥香,只要三种香融合在一起,她便真的会体衰,真的会终身不孕,甚至有可能会早亡? 或许是知道的。 今日她的所作所为,应当会让他有所怀疑吧? 陆绮月咬着唇,虽然心中惊惧,但是脑袋却十分清醒,她快速分析着利弊。 首先,若是这件事是萧云钊主导的,那她便不能被他发现自己已经察觉到他想要害自己的意图,她若是露出破绽,很有可能加快死亡的进程。 她不想死。 甚至她开始怀疑爷爷的死里究竟有没有萧云钊的手笔了。 毕竟,爷爷死得太过突然,也太蹊跷了。 人的心中,一旦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无论对方做了什么,第一反应便是去分析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和所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剥丝抽茧一般,一层又一层,只有真正沉得住气的人,才有可能看到最后的答案。 这一刻,陆绮月十分清楚地感觉到,在宫中生存真的不易,且还是对皇上的态度琢磨不透的情况下。 或许,她得先生下一个嫡长子。 后宫的女人,有了孩子,才算是有了保障。 就算这个保障,并非万能的,但她乃是陆家嫡女,朝中过半文臣都曾在她祖父的门下学习过,对她祖父十分敬仰,只要她能生下一个嫡长子,萧云钊就算想要动她,也得掂量掂量朝堂之上的悠悠之口究竟能不能全部堵上。 娘娘,您怎么了?可要奴婢去给您请个太医来看看?奴婢见您的脸色不太好。 芽儿一脸担忧地问道。 陆绮月摇头,轻笑了一声说道:“没事,本宫只是有些乏了,你问问看这屋内还有香料的味道没有?” “还有一点。” 芽儿嗅了嗅屋内的味道,低声问道:“娘娘这几日身子骨不好,闻不得这些味道,往后便不要再燃香了,虽然那香是好闻,但身体不舒服的闻着便是折磨了。” “好,不燃了。” 陆绮月轻轻点头。 萧云钊今夜照常是来了凤栖宫。 他一踏进殿内,便瞧见飘荡的帷幔下来朦朦胧胧地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他脚步一顿,片刻后又抬脚走过去,脚步放轻了很多。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挑开帷幔,朦胧之感顿失,他这才看清了趴在床榻之上的美人。 身穿着一身如烈火一般张扬的亵衣,如瀑青丝铺了整个脊背,又长又黑在摇曳的烛光中闪烁着淡淡的柔光,美人似乎听见了声音,扭头望过来时,眼底还含着晶莹的水珠,睡眼惺忪地低声问:“皇上,你来了啊!臣妾还以为皇上今日不过来了呢!” 萧云钊自问不是一个好色之徒。 在跟陆绮月大婚前,他去后宫的时候都少,大婚之后他也并不热衷男女之事,四五天也就只会来一天罢了。 但是如今,望着红衣美人,身姿美艳,眸光纯良的模样。 胸口便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一般,瞬间火焰就窜了上来,让人难以自持。 “朕今日,听闻皇后的身子骨好些了,特地过来看看。” 萧云钊嘴角勾起一抹笑,眸光幽深地抬脚走向陆绮月,陆绮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鞋袜都来不及穿便下床快速向着萧云钊而去。 雪白的脚丫子踩在深褐色的地板上,强烈的颜色差晃得人眼花缭乱。 萧云钊上前两步,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在陆绮月的惊呼声中低笑着说道:“皇后,现在虽已入春,地上却还是凉的,往后下床记得穿鞋袜。寒从脚起,尤其是女人,最是不能受凉。” 萧云钊的笑容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却又跟以往的温柔有些不同,大概是眼底多了一些并不掩饰的欲望,陆绮月娇羞地点了点头,低声说:“臣妾这不是想着要伺候皇上更衣吗?臣妾没想到皇上今夜回来,有些欣喜罢了,一时间难以自持,还请皇上莫要责怪臣妾了。” 陆绮月无疑是长得美的。 她的美跟苏元娇的美不一样,她的美就如同空谷幽兰一般,带着圣洁的味道,如今羞涩一笑,便让人有一种将仙子拽入凡尘的既视感。 萧云钊的眼神更加幽深。 将人轻轻地放在床榻上之后,萧云钊二话不说便开始扯自己的衣裳了。 他是皇上,身前的女人是他的皇后,他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行夫妻之礼并不需要太多繁复的过程,他向来不是矫情的人,既然想了,便就做了。 陆绮月现如今也抛弃了身为世族嫡女的矜持。 想到今日,苏元娇在她耳边的低语,她脸蛋红了红,咬咬牙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她将苏元娇教给她的理论知识实践到底。 极少有男人不喜欢在床上主动又有趣的女人。 她想要勾住萧云钊,首先就得勾住他的身子。 他是皇上,就算跟后宫妃嫔行房,只怕是那些女人也就只会予取予求,但她是皇后,她要成为不一样的存在,她要主动,她要反抗,甚至试图占据主导,她要给萧云钊不一样的体验。 给他新鲜感。 才不会让他将目光落在旁人身上。 只有将他勾在身边,她怀孕的可能性才会增大。 诚然,她对萧云钊并无多少男女之情,但是嫡长子必须有。 她是中宫皇后,诞下嫡长子乃是整个大庆的期盼,她便一定要将嫡长子给生下来。 是她的,她分毫也不会让给旁人。 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她的障碍,即便这个障碍是皇上也不成。 萧云钊惊叹于陆绮月的主动和花样百出,整整一夜,确实给了他十分美妙的体验,在身边的女人沉沉睡去之后,他伸手捋开女人汗湿的发,眯眼低声说道:“这便是你今日宣六嫂进宫的成果吗?” 他开始有些理解为何他六哥会色令智昏了。 他向来端庄懂礼,即便在床上也十分恪守规矩的皇后,竟然能在苏元娇一日不到的沟通下将男女之事运用得这般让人食髓知味,当真是美味无穷。 虽然陆绮月的许多表现虽然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亦或是笨拙。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实在是难得。 “媳妇儿子热被窝……” 这是他六哥最喜欢的状态,萧云钊抿了抿唇,侧头望向睡得沉沉的女人,勾起一旁的衣服穿上,外面便传来楚红的声音:“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该前往承乾殿沐浴更衣了。” 萧云钊穿衣服的手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夜确实是失控了,竟然一夜没睡。 去洗漱一番之后,他便该去上朝了。 有些懊恼,又有些烦躁。 他低声应道:“行,朕知道了,你让皇后身边的丫鬟进来替皇后清理身子。” 楚红应道:“是,皇上。” 陆绮月身子刚舒坦一点,便遭受了几个时辰的摧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稍微动了一下,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巨石捶打过一般。 哪哪都疼。 芽儿听见动静,急忙走过来,抹着眼泪说:“娘娘,您饿不饿?奴婢伺候您起来洗漱用膳吧?” “哭什么呢?” 陆绮月见芽儿红着眼眶,一脸心疼的模样,心里一暖,低声说道:“别哭,本宫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你且先伺候本宫沐浴更衣再用膳也不迟。” 芽儿一想到昨夜给自家主子擦拭身子时看到的斑驳痕迹,便心疼得心脏一抽一抽的,她连忙上前一步,搀扶着陆绮月坐起身来,一脸关切地说道:“娘娘,您身子不适,不若便称病休养几日吧!奴婢瞧你现在憔悴的模样,实在是心疼得很。” “好,本宫确实需要好生休养几日了。” 陆绮月点头,笑着说道:“一会儿你便去跟楚欢说一声,便说本宫病了,在大好之前后宫的妃嫔们不必前来请安问候了。” “好,奴婢一会儿便去跟楚姑姑说。” 芽儿连忙点头。 不多时,皇上赏赐的许多珠宝首饰便送往了凤栖宫,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陆绮月端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道:“多谢楚红姑姑了,回去之后替本宫给皇上送个话吧!便说他赏赐的这些东西,本宫都很喜欢,多谢皇上体恤爱重。” 楚红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萧云钊抽着空便会留宿凤栖宫。 如此,不仅是后宫中,便连朝堂上,都在暗暗猜测皇上如此宠幸皇后,大概是想要让皇后诞下嫡长子了,毕竟再过不久,便要新纳宫妃进宫了。 皇上如今对皇后的宠爱,可稳定朝堂,也能作为补偿,让陆家人安心。 陆绮月这些时日,也是尽心尽力地伺候萧云钊的。 伺候的方式花样百出,每一次她都能清楚地在萧云钊的脸上看到明显的欢愉,这是她想要的,只有这样,萧云钊才会放不下她,才会宠幸她。 而她也才能尽快怀上子嗣。 最好是一举得男,生下嫡长子,那她在后宫的位置便算是稳了。 * 花开满城,香气扑鼻。 赏芳华楼下的花开得极好。 皇后娘娘在宫中设了百花宴。 邀请诸多年轻的世家姑娘和公子们前往宫中赴宴。 犹记得,前年的百花宴还是表姐邀请的,如今换成了陆绮月,明明才两年的时间,回首望去,却恍如隔世。 第367章 陆绮月的试探和决定 苏元娇接到邀请。 一大早崔莯便来了江府,她装扮得十分精致,面上带着笑容,喜滋滋地跟苏元娇说:“娇娇,你看我穿这一身好看吗?刚才我出门的时候夫君还说我穿成这样太过于惹眼了,娘亲倒说我穿这一身很是好看。我就喜欢这种好看的衣服,穿在身上可漂亮了。” 崔莯原是崔玉国人,崔玉国的服饰跟大庆服饰还是有所差别的。 但她来大庆之后,便喜欢上大庆的服饰了,尤其是女子的衣裳飘逸华贵、精致细腻,实在是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苏元娇笑着点点头,出声道:“你穿这身确实漂亮,我这里有一根步摇很衬你这一身衣裳,你且稍等。” 苏元娇从自己的首饰盒中拿出一根雕刻精致的绯红色玉步摇,垫着脚尖轻轻地插在了崔莯的头上,崔莯瞬间便多了几分温婉美艳的气质。 崔莯凑到铜镜前照了照,笑着说道:“娇娇,你这根玉步摇还真是点睛之笔,擦在我头上,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嫂子,宫中不必咱们府中,还需谨慎一些,若是不认识之人寻你,不管是谁都不要去。记得不要离开我或者娘亲。 出门的时候,苏元娇低声嘱咐崔莯:“你对咱们京都城之人还不太熟悉,一定要谨言慎行。” “好好好,我知道的。” 崔莯用力点头,手挽着苏元娇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娇娇,你就别总是操心了,我心里有数的。我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是我上次作为使臣出席当时太后寿宴的时候吃了一道菜,味道极好,我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呢!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再上那道菜,若是上了,我肯定要问问那是什么菜,也请个厨子到府上去做给你们吃。” “你啊!满脑子不是风花雪月便是吃喝玩乐,整天没个正形。” 萧淑钰闻言,斜了崔莯一眼,笑着说道:“那宫中的御膳,岂是平常的厨子能做出来的?别总惦记着吃,这次进宫你也多认认人,省得往后再出席宴会时,谁都不认识。” “好的娘亲,儿媳知道了。” 崔莯乖巧点头,扬眉笑道:“今日儿媳便贴着娘亲,娘亲让儿媳做什么,儿媳便做什么,绝无二话。” 萧淑钰实在喜欢崔莯乖巧听话的样子,眼底都是柔和之色:“这可是你说的,别一会儿进宫便被那些花花草草迷得找不着北了。若是你当真走丢了,亦或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别想让我救你啊!” “娘亲,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 几人闲聊着,不知不觉马车便已经停在了宫门口,马夫的声音传来:“夫人,少夫人,小姐,皇宫已经到了,还请几位主子下车步行吧!” 若无特令,宫中是不允许马车亦或是马匹通行的。 今日即便人多,设宴的御花园离宫门口也有些远,也没谁能有特权可以马车通行。 苏元娇和崔莯搀扶着萧淑钰刚下马车,便有一个眼熟的小太监朝着她们小跑过来,笑眯眯地行礼道:“奴才参见郡主娘娘,参见少夫人,参见江夫人。” 这个小太监乃是陆绮月身边之人,苏元娇记得前些时日见过他一面。 萧淑钰摆手笑道:“小公公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众人皆知,萧淑钰为人和善,从不为难下人,小太监微微一笑,也没直起身子来,而是弓着背笑容满面地说道:“请几位主子随奴才到这边来吧!皇后娘娘特地给几位主子准备了轿撵,一会儿直接将几位主子送去凤栖宫,待宴会开始时,几位主子再随皇后娘娘去御花园便可。” 苏元娇和萧淑钰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计较,但仅仅一瞬,萧淑钰便笑着说道:“这怎么好意思?本郡主瞧着这些朝廷命妇小姐们,一个个都没这般待遇,却独独只有我们一家,着实是受之有愧。” “郡主娘娘您这说什么话呀?” 小太监叫岳林,眉开眼笑道:“您身份尊贵,乃是郡主之尊,江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跟咱们家娘娘又是手帕交,岂是旁人能比得上的?” “这……” 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许多京都城贵女贵妇以及公子们都集聚而来,岳林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隔得不远的都能听到。 与其在这里纠缠下去惹得皇后不快,倒不如跟他走。 苏元娇伸手拉了拉自己母亲的袖子,眉目柔和地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有劳公公带路了。” “江夫人客气了,几位主子且随奴才过来便是。” 岳林拿着皇后令牌,带着萧淑钰三人进入宫中,便见有三架轿撵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宫墙下,每架轿撵的旁边,都站着四个孔武有力的侍卫。 岳林笑眯眯地说:“几位主子,且上轿吧!” 萧淑钰微微一笑:“多谢。” “郡主娘娘客气。” 几人都上了轿撵之后,岳林才扬声道:“起轿!” 三架轿撵同时被抬起来,稳稳当当地往着凤栖宫而去。 在宫中坐轿撵,苏元娇并非第一回,但此时她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 陆绮月究竟想要做什么? 竟会在人多势众的场合,将她们一家人分离出来跟旁人区别对待,这是想要向大家说明她跟苏家关系极好的意思吗? 轿撵停下,她们三人下轿,抬眼便可看见矗立在眼前的庄严而又华美的宫殿,大气磅礴,不愧是大庆国母的寝宫。 岳林笑道:“几位主子,请随奴才进去吧!” “好。” 几人刚踏入宫殿,陆绮月便笑着迎了上来,萧淑钰带着女儿和儿媳妇给陆绮月行礼,陆绮月便笑得眉目弯弯地说道:“伯母无须多礼,我可是等了你们许久了,可曾用膳了?一会儿的赏花宴要进行一个多时辰,且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省得一会儿挨饿。” 陆绮月热情地招待着萧淑钰三人。 萧淑钰只觉得心中怪异,不免想得更多,崔莯却两眼放光,拿着糕点便笑着往嘴里塞,吃到喜欢的还出言点评几句,看得萧淑钰嘴角抽搐,急忙提醒她莫要坏了规矩。 苏元娇给陆绮月递过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陆绮月立马笑着说道:“伯母,嫂子,娇娇素来女红做得好,我前些时日闲着便想自己绣个手帕,却怎么也绣不好,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娇娇进宫来了。我便想叫她去给我看看,伯母和嫂子且稍等片刻。” “能得娘娘这般看重,是娇娇的福气,娘娘随意便好。” 萧淑钰微笑着点头。 陆绮月这才将苏元娇带到了殿内。 她从一个小篮子里拿出一块绣了一半的手帕递到苏元娇的面前,笑着说道:“娇娇,你看,这几针我总是绣不好,你快给我参谋参谋,不然的话我这块手帕就真的要毁了。” 苏元娇垂眸一看,手帕上绣着一朵开得极其美艳的牡丹花,牡丹真国色,大气尊贵而又艳丽非凡,能绣牡丹花之人的女红必须是极好的。 陆绮月并不比苏元娇差。 但是在花蕊的中心位置,确实有几针的位置被挑得起毛了,苏元娇笑着接过手帕,端详了片刻之后,便拿着还插在手帕上的针线绣了几针。 陆绮月立马露出惊喜的笑容来:“我就知道娇娇可以,像你这么绣确实好看多了,你都不知道为了这点小小的花蕊,我都弄了许久了。” 苏元娇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刺绣的手法也是极好的,这个方法还是我外祖母教我的,还说会的人不多了,若是娘娘有兴致,我便给你说一说。” “有兴致,你快给我说说。” 两人脑袋凑在一块,苏元娇将方才自己用到的绣法教给了陆绮月,陆绮月笑眯眯地说道:“以前教我刺绣的绣娘可没教过我这些,娇娇你还有多少看家本领,不如都拿出来给我瞧瞧?” “改日吧!” 苏元娇提醒道:“今日皇后娘娘不是办了百花宴吗?方才来的时候,便瞧见许多小姐夫人还有各家公子都陆续进宫了,皇后娘娘乃是宴会的举办者,可不能去太迟了。” 一说到这个,陆绮月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一些,她将握在手中的手帕放下,垂眸叹道:“我举办这个百花宴的心思,只怕是满朝皆知了。” 苏元娇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陆绮月了。 毕竟作为一个女人,要替自己的夫君相看女子,本就是一件让人伤心之事。 陆绮月扭头,伸手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不过,你教我的法子倒是有用,这段时间皇上十分宠我。若是我能早些怀上子嗣,便也不用担心太多了。” 苏元娇闻言,低声笑道:“能帮助到你便好。” “娇娇,你说若说我生了嫡长子,皇上还会宠幸我吗?” 陆绮月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似乎有些失落,她低声说道:“皇上为了平衡朝中关系,往后更多宫妃进宫之后,他肯定是有所取舍的,到时候……” “你现在先不要胡思乱想,往后的事谁都说不清楚。” 苏元娇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低声劝道:“你想要走什么样的路,便想清楚了,坚定目标便可,其余的便不要多想。想得越多,越是纠结,到最后反而落不得好。” 陆绮月眼眸闪了闪,有些诧异地望着苏元娇。 在她的印象中,苏元娇虽然是一个看似温婉实则有主意的姑娘,但却没想到在面对这样事情的时候,也可以如此冷静。 片刻后,她轻轻点头:“我再想想。” 苏元娇只是给个建议,多余的话她也不必再说。 “时辰不早了,皇后娘娘该更衣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不然,御花园的那些小姐公子们可要等不及了。” “好,那便准备去吧!” 陆绮月扬声唤来芽儿替她换上了一身华贵的宫装,作为后宫之主,陆绮月的衣服华贵隆重到奢靡,长长的裙摆摇曳在地,头上戴着凤冠,便端庄典雅中带着威严。 “走吧!” 陆绮月从内殿走出来,笑着说道:“且随本宫一同前去御花园吧!” “是,皇后娘娘。” 萧淑钰带着自家闺女和儿媳站起身来,屈膝行了个礼,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往着御花园而去了。 御花园,百花齐放,争相盛开。 纯白色的梨花、樱桃花、李子花、粉色的桃花、红色的杏花儿随处可见。 香气扑鼻。 这是御花园的入口,以为先帝宠妃静嫔喜爱吃水果,御花园的周围全都种上了果树,且一直被照料得极好,现在开花了,便觉美不胜收。 走到御花园内部,许多在外面无法得见的珍贵名花,在这里都可以瞧见。 宴会厅设立在御花园的最中间。 花团锦簇中,漂亮的蝴蝶在花朵间快乐的飞舞,桌上煮着的酒香飘出去老远,呼吸间满是幽香,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御花园各处传出女子的欢笑声和男子高谈论阔的声音,活泼灵动而又充满着喜悦。 岳林上前一步,刚要提醒众人,皇后娘娘驾到。 陆绮月便笑着摆摆手,低声说道:“且慢,他们看着这些美景,心中定然欢喜,若是知晓本宫已到,只怕会拘谨。且再稍等片刻,御膳房送来吃食之后,再请他们入席吧!” 岳林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喏。” “娇娇,你快过来看,这枝桃花可好看?” 陆绮月抬脚上前几步,将一枝开得极好的桃花拉下来,轻轻地嗅了一下,花香扑鼻,让人心生陶醉,她笑着说道:“记得明阳公主还在的时候,最惦记的便是桃花酿了。若是她还在的话,想必也要着人酿造桃花酿了。” 这京都城内,桃花酿酿得最好的,要数炎王府中的酒娘子。 前些年,萧楚柔在的时候,每次馋酒了,都要去炎王府打一趟秋风。 虽然依旧乐此不疲地让楚王府的酒娘子酿造桃花酿,但她总觉得缺少点什么,追问炎王多次酿酒方子无果之后,她便也懒得折腾了,想喝酒便去炎王府便是。 如今,突然听陆绮月提到往事,苏元娇眼底流露出怀恋的神色,叹气道:“可不是嘛,表姐已经嫁去北凌多时,现在书信也送来得少了,也不知她在那边过得如何。现在桃花开的季节,想必她也是要念着桃花酿的。” “娇娇如此惦记公主,不若给她送一些桃花酿过去。” 陆绮月笑着说道:“虽然北凌离咱们大庆甚远,但若是抓紧一些,现在就酿造桃花酿给公主送过去,下个月她便能喝上了。” 桃花酿刚酿好的时候,最是清香甘甜。 也是萧楚柔最喜欢喝的味道。 只是她嘴挑得很,从小到大,不知道喝了多少桃花酿了,偏偏就只喜欢炎王府的酒娘子酿的。 千里迢迢给她送酒,自然是不能送她不喜欢的。 若是要送她喜欢的,便不得不跟炎王打交道。 苏元娇垂下了眼眸,低声笑道:“皇后娘娘,您是知晓的,表姐她素来挑剔,她虽爱桃花酿,却也只爱那一味儿的。即便是我亲自动手酿的给她送过去,想来她也是尝不出从前的味道的。” 陆绮月眼眸闪了闪,片刻后垂眸浅笑:“娇娇说的也是,我都忘了公主是个多挑剔的人了。” 抬眸,望向满树开得极好的桃花,她笑着摇头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梨花,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凋谢,而不能酿造出甘甜可口的桃花酿,实在是太可惜了。” “桃花凋谢之后,便会结出硕果,倒也不算可惜。” 苏元娇低声说道:“若是咱们提前将这花给摘了,又如何能结出果实?臣妇听闻这宫中的所有果树都是果香浓郁的品种,甘甜可口,水分充足,一直都宫人悉心照料。皇后娘娘不妨再多等些时日,便可尝到更为甘甜的水果了。” 陆绮月闻言,笑出了声:“娇娇说得有道理,虽然喝不着桃花酿了,却能吃到更加甘甜可口的水果。且待这些果树的果子成熟之后,我便差人给你送几筐过去,也让你尝一尝这宫中水果的味道。” “那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苏元娇屈膝浅笑。 楚欢前来禀告:“皇后娘娘,御膳房已经将食物准备妥当,娘娘您可以过去了。” “好,本宫知道了。” 陆绮月轻轻点头,带着苏元娇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望设宴之地而去了。 “皇后娘娘驾到!” 岳林高唱了一声,众人温声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男子拱手,女子屈膝行礼道:“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元娇和萧淑钰带着崔莯也跟着屈膝行礼。 陆绮月扬眉一笑,摆手道:“诸位不必客气,今日本宫邀请诸位前来参加百花宴,主要目的便是邀请各位与本宫一同观赏这御花园中的美景,大家随意一些即可。” 话虽如此,但是在座的还真没几个敢随意的。 众人闻言,便急忙谢道:“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第368章 各怀心思,陆绮月的野心 宴会开始。 当真是百花争艳。 花朵娇艳,各家的小姐也极其貌美。 又是春天时节,漂亮的蝴蝶偶尔落在花间,飞舞到各位小姐们的发间亦或是落在她们飘逸漂亮的裙子上,形成了极其美妙的景象,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席间的桌上摆放着甘甜醇香的果子酒和精美的吃食,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 陆绮月目光随意一扫,便扫到了席中几位好看得有些扎眼的女子,偶有几人眼底流露出欢喜的神色,正悄悄地打量着这皇宫中美好的一切,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向往和火热。 看得陆绮月眸光微微一闪,垂下眼帘端着酒杯浅酌了一口,这才笑着说道:“这边宴席入座的都是京都城内年纪尚轻的小姐夫人和公子们,本宫的用意不必多言,大家都有所察觉,便不必宣之于口了。光是坐在席间喝酒品茶,吃些小食,未免过于单调,不知各位公子小姐有什么才艺展示?” 在座的无不是千金小姐,大家公子和各家族的新妇。 自幼饱腹诗书,无论将谁拉出来,多少都是有些才艺的。 而上了年纪的夫人们都被安排到另一边的宴会所,跟先帝的太妃们一同赏花聊天。 但是,一时间,众人也摸不清陆绮月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尤其是各府小姐,就怕出了风头,惹得皇后不快,一个个低垂着眼帘谁都没有再开口。 场面瞬间变得安静了,苏元娇扫了一眼,见陆绮月果然皱起了眉头,心知她大概是不悦了,便笑着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这些公子小姐们初次参加皇后娘娘的宴会,想必是心中羞涩,还放不开,不若便让臣妇抛砖引玉吧!臣妇方才听乐师弹奏了曲目,十分悦耳,便也有些手痒了,想弹奏一曲,给皇后娘娘助助兴。” 陆绮月瞬间眉目弯弯地笑了起来:“准了。” 苏元娇立马让人去给乐师借了一把琴来。 她虽自幼学琴,但并不痴迷,只是偶尔的时候也弹奏几曲解解闷而已。 如今,花团锦簇中,坐落着一美貌妇人,纤纤玉指落在红褐色的古琴上,温婉优雅得让人心生向往,苏元娇是美的,众人皆知。 但平时,众人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她,如今一见,别说是各位公子,便是席间的女子们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苏元娇身上,恨不得竖起耳朵,不放过她弹奏的每一个音符。 美丽,是惊心动魄的。 优雅,是刻入血脉的。 苏元娇的每一次抬手,指尖触碰琴铉而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余音绕梁,曲调轻快而又活泼,闭上眼睛欣赏,仿佛能看到花朵绽开的样子和蝶儿飞舞的身姿,妙不可言,当真是跟满园的美景贴合得极好。 一曲终,苏元娇站起身来,微微屈膝,笑道:“献丑了。” “娇娇不愧是咱们大庆不可多得的才女,此曲妙哉妙哉,不知此曲可有名字?” 陆绮月愣了一小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带头鼓掌,其他人回神之后,便也急忙跟着鼓掌,望向苏元娇的眼神都是炽热的。 “回禀娘娘,此曲的名字叫《春》。” “《春》?极好极好,来人,将本宫最喜欢的那套点翠头面拿来,赏给江夫人!” 陆绮月笑呵呵地一摆手,楚欢连忙让人去取头面,苏元娇在这样的场合,便也不矫情了,上前一步,屈膝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娇娇与本宫乃是闺中好友,何必客气,且入座吧!” “是。” 苏元娇直起身,施施然入座。 其中一位小姐跟旁边的闺中密友低声呢喃:“好在这位已经成婚了,不然的话,今日这一出,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少年郎。” 她的闺中密友认同地点头:“你所言极是,若非是已婚,只怕是丞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但是她们心中也清楚,当初若非苏元娇跟诚王年幼时便有婚约在身,自怕是丞相府的门槛早就被踏破了。 瞧见苏元娇已经落座。 陆绮月这才笑着说道:“既然江夫人都已经开了个头了,诸位可有愿意上前展示才艺的?” 皇后娘娘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苏元娇都已经开了头了,众人面面面相觑之后,便有一位大概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郎站了出来,他从席间迈出来,朝着陆绮月拱手行礼道:“草民参见皇后娘娘,草民乃是大理寺少卿蒋焕之子蒋随,今日上前献丑了。” 蒋随身材修长,面容俊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少年郎。 只是他爹的官位不高,又男女有别,故而陆绮月和苏元娇以前从未注意到过京都城内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他以往在京都城内也没什么名气,今日却主动站出来,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陆绮月笑问道:“不知蒋公子想要表演什么才艺?” “舞剑!” 蒋随笑道:“草民别无所长,就剑术尚可,今日便给皇后娘娘和诸位表演一个舞剑吧!” 在宴会上表演舞剑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陆绮月当即点头应允,岳林很快便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长剑交给了蒋随,笑着嘱咐道:“蒋公子,您舞剑可要在空旷一些的地方,将剑拿稳了,可不能伤了人。” 对此,蒋随微微一笑,点头道:“公公放心便是,草民定然不会伤害到诸位的。” 他身穿墨色长袍,面若玉冠,如今一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本就是一个看起来便温文尔雅的书生,但剑到他手中,岳林退开,他拉开架势之后,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让众人心中一紧,完全没有办法再轻视他。 蒋随说他的剑术尚可,完全是谦虚之言。 他舞剑的身姿潇洒飘逸,动作行云流水,步伐虽看似杂乱却杂中有序,且并不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反而底盘很稳。 苏元娇是学过剑术的,虽然并没有取得多高的成就,但欣赏水平还是有的。 陆绮月也看得直点头,在蒋随干脆利索地将动作一收时,她便最先鼓起了掌来,笑着说道:“果然是青春不负少年郎,蒋公子的舞剑着实让人看得激情澎湃,当赏!” “多谢娘娘。” 蒋随不卑不亢地拱手,温和地笑了起来,完全不似方才舞剑时的锋芒毕露。 这大概是一个很会藏拙之人了。 以往在京都城内竟然没有听说过此人的消息,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实在是让人想不留意都不行。 蒋随之后,众人便也生出了胆识,从一开始的不当出头鸟到后来的争先恐后,都想要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发光点。 整整一个时辰,众多公子小姐对彼此都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陆绮月坐在最高处,将所有人的表现都尽收眼底。 宴会结束时,陆绮月给每一位公子小姐和隔壁席间的夫人们都准备了礼物。 当真是让所有人的尽兴而归。 年长的各府夫人们坐落的宴席跟年轻的公子小姐是分开来的。 苏元娇站起身来,刚要带着崔莯去寻找自己的母亲时,陆绮月便先一步笑着说道:“娇娇,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不妨再陪本宫多待一会儿吧!现在天色也还早,先跟本宫去凤栖宫用午膳吧!” “这不合规矩。” 苏元娇婉拒。 陆绮月笑道:“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若是急急忙忙地出了宫,咱们下次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就可怜可怜本宫在宫中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的份上,随本宫去凤栖宫用膳吧!” “可我嫂子和母亲都还在……” 苏元娇有些犹豫。 陆绮月笑道:“你放心,本宫会让人将郡主和少夫人好生送回去的,你莫要担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由不得苏元娇不答应了。 再三拒绝,也只会让人反感,苏元娇便微微一笑:“那臣妇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刚要转头,嘱咐崔莯几句,崔莯便先一步笑了笑,出声道:“皇后娘娘,方才宴席上碧绿色的那种糕点叫什么名字啊?臣妇以前来宫中吃过一次,便十分喜欢,今日又尝了尝,还是很喜欢,可以给臣妇多准备一些带出宫给臣妇的公爹和夫君也尝尝吗?” 陆绮月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那种糕点碧绿千层糕吧!你既然喜欢,本宫便命人去让御膳房多做一些。顺便将法子步骤写给你,你带回去让府中的厨娘照着学,往后想吃便能吃到了。” 崔莯眼睛一亮,笑着恭维道:“多谢皇后娘娘,你人真好,不愧是我家娇娇的闺中好友。” 崔莯向来说话如此,陆绮月并不会怪罪她冒失,倒是有些羡慕她的真性情。 随即笑道:“你人也挺好,往后若是得空,便也随娇娇进宫来寻本宫说说话。” “这感情好,我会的。” 崔莯用力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们的皇宫比我们崔玉国的大很多,也修建得很好,今日我跟着你们走了一趟,便十分喜欢,往后有空我还会再来的。” 陆绮月嘴角的笑淡了一些,苏元娇怕崔莯说错话,便笑着岔开了话题:“嫂子,时辰不早了,母亲想必已经等候咱们多时了,你赶紧去寻母亲吧!记得给母亲说一声,我稍后再出宫。” “嗷嗷,好的,那我先走了。” 崔莯连忙点头,规规矩矩地给陆绮月行了个礼,这才转身走了。 陆绮月微微一笑:“娇娇,在本宫面前,你不必在意这些小事,我知道你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怪她的。” “娘娘是个大度之人,自然不会责怪嫂子。只是嫂子刚来咱们大庆不久,说话常常词不达意,表达得不够准确,就怕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所以,得时常提醒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省得日后招惹了祸端。” “也是。” 陆绮月并没有纠结太多,带着苏元娇便回了凤栖宫。 宫中的食物,是十分精美的。 味道却不重,可以说是清淡。 一顿饭用完,陆绮月将苏元娇叫到了内殿,将所有人宫人都赶了出去,陆绮月才笑着对苏元娇说:“娇娇,你可知我将你留下是为何?” 无非是有事相求。 苏元娇笑着摇头:“不知。” “你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 陆绮月闻言笑了笑:“娇娇这是跟我生分了吗?” “没有。” 苏元娇抬眸望向嘴角带笑,却眼底并无多少笑意的陆绮月,喟叹道:“皇后娘娘,你是知道臣妇的素来与世无争的,守在府中相夫教子便是臣妇最大的乐趣了。您若是有用得到臣妇的地方,合情合理的臣妇不会推辞,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若是不合情不合理的,她也不会听从。 陆绮月笑道:“你当本宫是让你杀人放火吗?” “臣妇从未如此想。” 苏元娇笑着摇头。 “有几个姑娘,你替本宫留意一下,本宫想对她们多一些了解。” 席间眼底掩盖不住对皇宫的向往,甚至跃跃欲试的那几个,倒是不足为惧,往后就算进宫了,也十分好把握,且她们那样的性格也绝不会让皇上喜欢,她虽然方反感,但也没有多在意。 倒是有那么几个,不显山不露水,言语间进退有度,将跟席间小姐公子们交流的分寸拿捏得极好的,让她不得不妨。 到如今,她都还没查出来这宫中究竟有没有月冥香。 也不知道洛奇香和龙涎香的融合究竟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但大概是脱不了关系的。 毕竟,楚欢是皇上的人。 而她如今还未怀孕,新一批的宫妃再过不久便要入宫,这让她不得不多为自己打算。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问道:“皇后娘娘且将名单交给臣妇吧!臣妇会尽自己所能,为皇后娘娘将这些姑娘的性情为人打探清楚的。” “辛苦你了。” 陆绮月闻言,有些动容:“我的母族,祖母年迈,其余亲人与我也不亲厚。如今我在宫中虽说是中宫之主,却也是孤立无援。除了你,我都不知该找谁才能帮帮我了。” 这话苏元娇自然是不会信的。 别说陆绮月十分会做人,就算以前在陆家跟父亲继母以及那些兄弟姊妹不亲厚,但只要陆老夫人还在,只要她还是皇后,陆家便一定会为她所用。 除非陆家并无野心。 但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家族,出了皇后,又底蕴深厚,岂能不蠢蠢欲动? 以前陆太傅还在时,可对陆家压制一二,如今陆太傅实没了,陆家岂能甘于现状,循规蹈矩? 只要陆绮月想,陆家便一定会支持她,帮助她。 但陆绮月却要将这些简单的事情交给她,大概便是一个试探吧! 想要试试她,看看她愿意退让到哪一步,在未来的某种可能中,会不会站在她这一边,成为她的助力。 可以说,陆绮月是真的深谋远虑了。 孩子还没怀上,便已经开始在铺路了。 “皇后娘娘多虑了,再怎么说,你都姓陆,前朝和后宫相辅相成。陆家主乃是你的亲生父亲,若是你有事相求,他定然不会拒绝的。不过今日这些小事,我便可以帮你解决,也无须再让陆家主忙活一场了。” 苏元娇将话说得模棱两可,陆绮月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所言,无非便是表明简单的小事,她可以帮忙,重要的大事,还是让陆绮月靠陆家。 心里说不上失望,但确实是有些不悦的,但陆绮月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微微一笑:“如此,便多谢娇娇了。” “皇后娘娘客气。” 出宫,坐上回府的马车后,苏元娇便一直垂着眼帘,掩盖住眼底复杂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她愣了一下,便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揭开马车的门帘钻进来了。 “你……你怎么会来?” 有些错愕,苏元娇瞪大了眼,望着跨到自己跟前的男人。 江卓昀勾唇一笑,在苏元娇的身边坐下,懒洋洋地说道:“为夫听闻媳妇儿被皇后娘娘扣押在宫中,心中担忧不已,便马不停蹄地从城外赶回来了。” “你今日出城了?” 苏元娇无视了江卓昀的打趣,垂眸见江卓昀的鞋帮上确实沾染了一些黄色的泥土,便低声问道:“我瞧今日天气晴朗,怎么你的鞋上还会沾染湿泥?” 听闻此话,江卓昀眉头皱了皱,原本散漫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低声说道:“昨日城外出事了,一个村的村民足足五十四人被屠杀殆尽扔到了河流中,将整条河水都给染红了。皇上命为夫秘密查探此事,便去河边走了一趟。” “一个村的村民都被杀了?究竟是何人竟会这般丧心病狂?” 苏元娇浑身轻颤了一下,片刻之后,便又抬起眼帘,望向江卓昀,一脸疑惑地说道:“查案不应当交由大理寺和府衙吗?皇上怎会将这等差事交给你?” “大概是不想看为夫闲着吧!” 江卓昀无奈地捏了捏额角,低声说道:“也或许是想要掩人耳目,凶手会防备大理寺和府衙,他们查起案子来会难一些,但为夫去的话,便会少一些麻烦。” 苏元娇无奈地低声说:“别人当将军,每日操练士兵,驻守营地。你倒好,直接抢了大理寺和府衙的差事。皇上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不能给你一些正经的公事吗?” 处理军中事物,操练兵马,亦或是驻守边疆都是一个将军的分内之事。 但是查案亦或是出谋划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文臣才该干的。 “为夫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江卓昀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苏元娇刚要提醒他茶已经凉了,他就已经快速地将茶水一饮而尽了,神色又变得散漫起来,语气低沉带着笑意:“我若是去了军中,掌握了兵权,便不会如同现在这般逍遥快活了。” 不仅如此,还会遭人忌惮。 他不是傻子,他能明显感觉到,萧云钊以前对他的愧疚和敬重大概有几分是真的。 但是做了皇帝之后,便是大庆之主,有些想法自然便会发生转变。 他现在表现得越强,便会让萧云钊越忌惮,以后的纷争必不可少。 当初萧云钊提议让他恢复身份,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萧云钊特定不愿意将兵权落在他的手上,不然的话也不任由着他现在以身体不适寿命不长为由吊儿郎当在朝中当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将军。 萧云钊企图试探他的深浅,他便只能藏拙,不让萧云钊窥见他的底线。 不然的话,等待他的又岂会是好下场? 皇家无父子,何况是并没有多少感情的异母兄弟? 所以,即便萧云钊再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江卓昀的心中始终保持着警惕性。 第369章 镇国将军战死,江卓昀任命主帅 “说来,今日我进宫,皇后也对我试探了一番。” 苏元娇长舒了一口气,无奈道:“无论是丞相府,亦或是咱们,从来都没有什么争权夺势的心思。但总有人想要将咱们卷进去。且不说皇上现在还年轻,又膝下无子,就算皇上已经年迈,皇子夺嫡,也牵扯不到咱们头上,可她们硬是心急。” 虽说未雨绸缪是好,但也不收敛一点自己的心思。 就不怕得不偿失?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容许自己的身边人算计自己的皇位。 就算迫于形势一时不说,但心中肯定会记下的,然后在心中生成一根刺,就这么插着,等你什么时候没有利用价值亦或是对他造不成威胁之时,便是被舍弃之日。 陆绮月的心思太过外露,若是让皇上知晓,她定然是要失宠的,就算不失宠,只怕是皇上也不愿意让她诞下皇嗣吧! 卧榻之侧,是不容他人酣睡的。 何况是手握权柄的皇上。 苏元娇离开凤栖宫的时候,隐晦地提醒了陆绮月一声,但她瞧陆绮月的态度,也不知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心中去。 在不同的人身边,所表现出来的每一面都是不一样的。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当今皇上不喜欢太过于聪明之人,亦或是将心思算计到他头上的人。 陆绮月似乎并没有掩饰自己想要怀上子嗣的野心。 皇上也一直宠幸她,肯定也是猜到她的心思的。 只是这个孩子能不能怀上,能不能平安降生,皇上又是何等态度,都是往后才会知道的事情了。 但愿,陆绮月没有走错这一步,不然的话,等待她的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结局。 皇上登基以来,一边勤于民生,一边也抑制氏族发展。 苏家父子能得皇上赏识,又何尝不是因为苏家子嗣凋零,就算他们权柄在握,也翻不出风浪来? 江卓昀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家媳妇儿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为夫知道你不喜欢纷争,定然不会让你卷入那些不必要的争端里面。皇后无论跟你说什么,你听着便是,不必反驳她,也无需提点她,她想怎么做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只需要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便是,就算你忤逆她,她也不敢将你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到底是曾经的小姐妹,苏元娇自然不会这般冷酷无情。 但她不愿意做的事,陆绮月也不能逼迫她。 想了想,她抬眸望向自家夫君,低声说道:“这次,皇后让我替她调查几个姑娘,应当是往后要选进宫中伺候皇上的,她不太放心。” “谁,给为夫说说,明日便将消息交给你。” 江卓昀幸灾乐祸地笑道:“当皇帝有什么好,总归是逃脱不了被枕边人算计,被儿女算计,被文武百官算计。若是有什么地方做不好,还会惹得百姓戳其脊梁骨,整个国家的山河百姓都背负在身,半点不由人。每日忙死忙活,权利是大,所拥有的一切也十分诱人,却连享受的时刻都没多少。还是咱们这些无事一身轻的好,有空便回家陪媳妇儿,没空就忙一阵,没有那么多操心事。” 苏元骁笑着摇头道:“也就你敢这么说!当皇帝权柄在握,拥有整个国家,是无数人争得头破血流哪怕牺牲性命都想要拥有的,到你嘴里竟成了拖累。” “所求不同,想要的不同罢了。” 江卓昀眉目间带着少年生机勃勃的朝气:“虽然权柄在握的滋味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但对于洒脱之人来讲确实是负担,为夫自认是一个洒脱之人。大仇得报,又有了媳妇儿相陪,人生最重要的意义便是跟媳妇儿好生过日子了。若是有朝一日,朝局稳定,皇上对为夫放下戒心,咱们便可四处走一走,带你去看看这万里山河究竟是何等壮阔。” 挑了挑眉,江卓昀笑道:“先帝为了拥有整个大庆,对朝臣忌惮打压成那样,他又何曾睁开眼看一看咱们大庆的万里河山?他又何曾真正踏踏实实地将脚落在大庆的土地上?他不过是一个昏庸无能的昏君罢了。” 苏元娇对江卓昀的所言所行是十分赞同的。 便笑着点了点头,视线突然落在江卓昀的袖口处,愣了一下,急忙将他的手拉到跟前来,仔细看他的袖口有些脱线了,便无奈地笑道:“你一会儿回家去换一身衣裳吧!这衣服都脱线了,你怎么还穿在身上,我给你做了那么多衣裳,你怎么就独爱这一件?” “因为这件衣裳……是媳妇儿替为夫做的第一件,意义非凡!” 江卓昀笑了一声,垂眸望着脱线的地方,无奈道:“其实这衣裳为夫早晨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去城外走一趟,不知何时便被弄坏了。为夫应当更小心一些才是的。” “衣服坏了便不要再穿了,我给你做的衣服不少,不必只盯着这一件穿。” 苏元娇心中滚烫之余又有些无奈:“这衣裳洗干净了便放着吧!免得你再穿出去穿坏了,得不偿失。” “行,为夫都听媳妇儿的,放着便放着。” 江卓昀笑着夸赞道:“我媳妇儿就是贤惠。” “油嘴滑舌。” 苏元娇娇嗔道。 马车停在了江府和苏府的正中间。 江卓昀先一步踏出马车,转身将手伸向苏元娇,他们夫妻二人刚下马车,对门的孟叔便笑着迎上来了,笑着朝他们拱拱手,笑道:“姑爷小姐回来了?夫人和少夫人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且随老奴过去用膳吧!” “母亲和嫂子还未用膳吗?” 苏元娇皱了皱眉问道。 母亲和崔莯出宫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未用膳。 孟叔笑道:“夫人和少夫人在宫中吃了点东西,也不饿,便想等着小姐回来一起用膳呢!” “好,我知道了。” 虽然已经在宫中用过膳了,但母亲有请,苏元娇岂能不去? 随即带着江卓昀便跟着孟叔回了丞相府。 刚入座,萧淑钰就急忙问道:“娇娇,皇后将你留下是所为何事啊?” 今日说是百花宴,但是大多数人心中都清楚,皇后这是在给皇上相看后妃,叫来众多公子,也是想给这些小姐公子们拉一根红线,若是有看对眼的便可在皇上选妃之前定下婚事。 若是没有任何行动,便是选择入宫为妃了。 所以,萧淑钰就害怕皇后拉着自家闺女蹚浑水。 苏元娇知道母亲的担忧,笑着说道:“娘亲,皇后只是让我替她留意其中几位小姐的性情罢了,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您不用紧张。” “这皇族之事,咱们能不掺和便不要掺和,明哲保身最为要紧。” 萧淑钰温声道:“树大招风,皇权之下,但凡是野心勃勃之人,都很难有善终。除非实力强劲到别人奈何不得,但踏上权势的道路,大多都是鲜血铺就的。咱们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便好。皇后要如何,那是陆家的事,娇娇可不能被旁人利用了去。” “女儿多谢娘亲提点,我不会掺和皇后之事的。” 苏元娇乖巧地点头。 萧淑钰这才展眉笑了:“你心里明白便好,用膳吧!” 她先提了筷子,旁人便也都提筷子吃了起来。 府中的菜色相较于宫中的膳食来说,是有些重口味了,好在苏元娇在宫中也没吃多少,现在还能再吃点。 用完膳后,江卓昀和苏元娇便告辞了。 回到府中,江卓昀换了身衣裳,便要出门接着查案。 仿佛他刚才赶回来,就只是为了跟苏元娇吃顿饭,换个衣裳而已。 翌日。 江卓昀将手中查探到的消息交给了苏元娇,顺便问一句苏元娇打算用什么样的方式将这些信息递给宫中的皇后,苏元娇微笑回答:“只要想,总会有办法的。” “与其偷偷摸摸,倒不如大大方方。” 江卓昀笑着说道:“皇上看似温和,实则疑心深重,不比先帝好多事。只是他更谨慎和会掩藏情绪而已,皇后这般做,只会惹得皇上不快,若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失宠是早晚之事。” “皇上的心思,这般诡异吗?” 苏元娇愣了愣之后,感慨道:“我一直觉得皇上是一个温文尔雅之人,爹爹对他的评价也极高,没想到心思竟然藏得如此深。” “做皇帝的人,心思岂能让旁人看透?” 江卓昀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这世间,口蜜腹剑之人甚多,虚假的伪君子也不少,别人表现出来给你看见的那一面,是旁人想要让你看到的,但不一定是真实的。” 苏元娇叹为观止:“那我这消息,是送还是不送?皇宫中应当有许多皇上的眼线,稍有不慎,此举便会被皇上察觉,往后只怕会更添猜忌。” “傻媳妇儿,你这东西只要送出去,皇上必然知晓。” 江卓昀拉过苏元娇的小手,扣在大掌中,低声对她讲:“皇后此举,是在利用你。或许,这不仅仅是皇后的主意。” 苏元娇听得懵了。 江卓昀为她分析道:“皇后口口声声说跟你是闺中密友,却又让你替她做为难之事,这本身就是利用你们往日的情谊。如今炎王回来了,据为夫所知,你曾经还帮助过皇后寻找炎王,此事皇上又岂能不知?炎王最近一直在想办法跟陆家搭上关系,对跟他有过婚约,又曾心悦他之人,炎王岂能放过?皇后得知自己的心上人毫发无伤,且又有机会时,又岂有不动摇的道理?她如今试探你,你一旦退步,她便会不断地试探你的底线,看你能帮她到什么程度。哪怕是你拒绝了,她也能营造出你能为她所用,跟她一条心的假象。如此,皇上又岂能不怀疑为夫跟炎王之间有关联?” 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耐人寻味。 苏元娇听得眉头紧皱,低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以后会拒绝她的。” 江卓昀见苏元娇的眉目间流露出失落,有些心疼地伸手抱住她,低声说道:“从她决定入宫开始,你们之间的感情便已经不同以往了。在家族和利益面前,你跟她相处的少许时光,是完全可以抛弃加以利用的。你往后多长点心眼,可不能被旁人骗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岂会被骗?” 苏元娇笑了笑,娇嗔道:“皇后如何,是她的事,她若是在意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们便有情谊。她若是毫不在意,我也没有好在意的。” 感情是相互的。 即便是亲情和爱情,都不可能只是一味的讨好和付出。 “在消息,为夫给你送进宫去,往后避开她便是。” 江卓昀又从苏元娇的手中拿回了写着消息的纸张,苏元娇有些难为情:“原本这事是我应下的,现在倒是让你把事全干了。辛苦夫君了,往后我会量力而行,不给你找麻烦事干了。” “倒也不算麻烦。” 江卓昀笑着说:“谁让我的媳妇儿就是温柔善良呢!昔日好友有事相求,你总是狠不下心的,为夫知道。” “你真好。” 苏元娇笑了笑,伸手抱住了江卓昀的腰身,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胸膛,低声说道:“要是我们能一直这么安定地生活便好了,我真不希望以后会发生任何变故。” “放心吧!咱们一定能安定生活的。” 江卓昀的眼神十分坚定。 让人不由得信服。 即便现在外面已经硝烟四起,他也能用他坚挺的胸膛阻挡一起风雨和艰险,为自己的媳妇儿和孩子隔出幸福的乐园。 随后,江卓昀肉眼可见地忙碌了起来。 每日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苏元娇睡觉时身边没人,醒来时身边也没有人,若非床榻外边的位置有被人睡过的痕迹,苏元娇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回房过。 “昨日,夫君是何时回府,又是何时出门的?” 苏元娇叫来粉黛,低声问道。 粉黛认真回答:“姑爷是子时末回来,寅时便走了。” 这才回来休息两个时辰不到,便走了。 苏元娇吩咐粉黛:“若是今夜姑爷回来时你听见了,便让他将我叫醒,我有事问他。” “是,小姐。” 粉黛点头。 苏元娇在府中刺绣,一不小心在手上扎了一针,血珠瞬间便冒了出来,苏元娇刚要寻一块碎布将血珠擦去,门外便响起了萧淑钰焦急的声音:“娇娇,你可在屋内,赶紧跟为娘去江家一趟,镇国将军战死沙场了,尸身刚运回江家。” “什么?” 苏元娇来不及管手上的血珠,连忙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问道:“娘亲,此事你是从何处得知?夫君从未与我说过。” 镇国大将军战死沙场,此乃大事,肯定会有人快马加鞭将消息告知皇上,若是皇上知晓了,没道理江卓昀不知道,但这些时日他们夫妻二人压根就没见上一面,江卓昀也没有向她透露半分。 “此事整个京都城都知道了,许多百姓都在街道上围观哭泣。为娘也是刚收到消息,远远看着,江家的灯孔幡都挂上了,此事不可能有假。” 萧淑钰一脸严肃地说道:“不信你往赏芳华上去看看。” 苏元娇心头一跳,连忙跑出去,爬上赏芳华,往江府的方向望去,果然望见了挂得高高的白色灯笼幡。 噩耗来得猝不及防。 苏元娇下了赏芳华,见自己的身上还穿着翠绿色的衣袍,又见自己的母亲已经换上了素白的衣裳,便低声说道:“年轻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 “你速度快些,咱们不能去太晚。” 她作为亲家,苏元娇作为儿媳,若是去晚了,只会惹人笑话。 等萧淑钰和苏元娇赶到镇国将军府的时候,镇国将军府门前人满为患。 苏元娇和萧淑钰刚下马车,江卓昀便大步走过来,牵着苏元娇的手,护着萧淑钰,带着他们从人群中走出去:“我刚准备让人去接你,没想到你就来了,咱们先进去,外面人多。” “嗯。” 苏元娇低声应了一声,刚踏进镇国将军府,便听见哭声传来。 府中的下人们纷纷在忙活着挂白绸和贴对联。 苏元娇的心头一紧,扭头问江卓昀:“你是不是先前就知道了?” “五日前才知道的。” 江卓昀拧眉道:“父亲战陨之后,熊晨便差人快马加鞭前来送信了,皇上命为夫明日便启程赶赴边疆担任元帅一职,继续攻打东夏。” 自从江卓昀离开东夏战场之后,东夏的局势便发生了转变。 现在更是连主将都战损了。 传回来的消息也称原本打出去无座城池,如今也退回到了岳明城,环吴城已经失守,大庆损失惨重,早在五日前萧云钊收到消息之时,便已经想命江卓昀前往东夏统帅士兵,扭转局势了。 但又以江卓昀身子虚弱不适合领兵为借口犹豫了几日,实则是不愿放权在江卓昀的手上,江卓昀心知肚明,每隔两日便会接到熊晨从东夏传来的消息。 如今大庆士兵虽然退回了岳明城,但东夏也并没有讨得多少好处。 现在倒是能偷得机会让士兵们稍作休整。 就在昨日,萧云钊明确知道,若是江卓昀不去往东夏,压根没有办法稳定军心,大庆极有可能战败,这一仗本就伤了大庆许多元气,损耗了许多物资和士兵,若是当真战败,周边觊觎大庆的国家只会一拥而上,分解大庆。 在有可能失去兵权和将大庆陷入两难的境地之间,萧云钊选择了前者。 但他却拖延了几日,江卓昀就算轻装上阵,马不停蹄,也得半月时间才能赶到战场。 还不说在路途中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苏元娇一听说江卓昀要赶赴战场,心头又是一紧,旁边的萧淑钰也是脸色一白,战场上刀剑无眼,这若是江卓昀去了,也如同镇国将军一般战死沙场又如何是好? “那一会儿回府,将我给你做的衣裳和鞋袜都拿上。” 皇上下旨,除了听从号令,没有别的办法。 江卓昀作为大庆的大将军,领兵打仗是他的职责。 苏元娇没有办法阻止,也不能阻止。 除了尽一些绵薄之力,让他即便在战场上也不会缺少衣服和鞋袜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第370章 启程前往东夏战场 “好,先去正厅。” 江卓昀轻轻点头。 正厅已经被布置成了灵堂,宽大厚重的棺椁正摆在正厅的正中间,镇国将军府的女眷和孩子们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儿们都红着眼眶默默流泪。 江老夫人整个人扑在棺椁上,颤颤巍巍地抚摸着棺椁,声声啼血:“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为娘还在,你怎么就走了啊!你怎么忍心让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儿啊!你怎么能步了你爹的后尘,就这么丢下为娘了啊!” 苏元娇听得眼眶都红了,江卓昀看似平静的眼底也不免流露出了悲伤。 救命养育之恩,犹如再生父母。 自从他第一次开口叫江文涛父亲开始,便是真心将江文涛当做父亲一样敬重。 就算偶尔不着调地拌嘴,亦或是相互切磋,都是玩闹。 心中并无半点不敬。 可如今再见,竟然就是江文涛的尸体。 他这几日,不止一次地想,若是当初他没有从东夏战场上退回来,没有响应皇上的召唤,将江文涛换上战场,江文涛是不是就不会死? 他并不喜欢回头看,也不喜欢去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和曾经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 “祖母,您别哭了,注意身体,若是……若是父亲还在,肯定不愿意看您为他伤心。” 江卓超眼角含泪,上前一步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江老夫人,哽咽道:“事已至此,还请您保重身体。” 江老夫人已经伤心过度,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她摇着头,紧紧地贴在棺椁上,泪流满面:“我儿如此狠心抛下我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太婆,我这身子还有什么可保重的,倒不如死了,黄泉路上走快一些还能追上我儿。” “祖母,您别这样,咱们江家还需要您。” 江卓超并不擅长安慰人,现在他心里也十分悲痛。 虽然在江卓昀回到江家之后,父亲对江卓昀肉眼可见的好,甚至超过他这个嫡子许多,他心中忿忿不平又嫉妒万分,甚至埋怨过自己的父亲。 但是现在父亲没了,他作为亲儿子,不免也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对他的谆谆教导。 父亲也是疼爱过他的。 小时候也成悉心教导过他,只是不知从什么开始,父亲便不太喜欢搭理他了。 似乎在江卓昀进府前很久很久就已经不那么疼爱他了。 如今,计较那些陈年往事已经没有了意义,他只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好好地活过来,但是这一切已经成为了奢望。 “老三,你来了?” 回头,见江卓昀已经走过来,从丫鬟的手里接过香规规矩矩地拜了拜插进香炉里,江卓昀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别扭地说道:“祖母平时最疼你,你过来看着祖母,莫要让她做傻事。” 江卓昀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江卓超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话。 见江老夫人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哭得几乎昏厥,便也顾不得其他,江卓昀连忙上前几步搀扶住江老夫人,江卓超这才后退一步,低声说道:“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出去招待客人。” 镇国将军在朝中多年,京都城内的官员们听闻他战死的消息,纷纷前来吊唁,作为府中的嫡子,江卓超有义务前去招待。 “祖母,您想哭便哭吧!哭累了,孙儿便送你回屋歇息。” 江卓昀低声说道:“父亲征战沙场,为国捐躯乃是大义,他心中定然是不悔的。还望祖母能想开一些,莫要太过伤心,省得坏了身子。” “阿昀呐,他是老身的儿啊!是老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老身没几年好活了,老天爷怎么还让老身遭受丧子之痛啊!老身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江老夫人双手紧紧地抓住江卓昀的衣服,哭得声嘶力竭。 萧云钊从宫中出来,刚踏进正厅,便听到江老夫人痛哭的声音:“老身幼年丧父,中年丧夫,为何还要让老身老年丧子啊!老身的心痛啊!痛得恨不得去死啊!” 江老夫人看似洒脱,但是内心的痛楚却是一点都不少的。 只是她习惯性地将慈爱的笑容留给小辈罢了。 如今哭出来,将满心的酸楚倾诉,便一发不可收拾。 萧云钊听得也红了眼眶。 镇国将军府,百年将门世家,一代又一代的英勇儿郎战死沙场。 一直到这一代的镇国将军因为先帝猜忌,上交兵权,在京都城内休养生息了二十几年,才生出了许多孩子,给江家壮大了门楣,不然上数几代,江家的子嗣是十分凋零的。 没想到他将镇国将军送往原本胜券在握的东夏战场,竟让镇国将军将命都丢在了那里。 “皇上?” 萧淑钰上完香,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便望见了萧云钊,一时诧异惊呼出声,萧云钊便点了点头:“姑母。” 众人这才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神来,纷纷要给萧云钊行礼,萧云钊连忙摆手道:“朕今日是来看看镇国将军的,大家便不必多礼,给朕三支香,朕拜一拜镇国将军。” “皇上,这使不得!” 王芙反应过来,急忙说道:“您是九五之尊,没有给臣子敬香的道理。” “镇国将军为国捐躯,乃是咱们大庆的英雄,朕为英雄敬香,没有什么不妥。” 萧云钊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香,动作标准地朝着棺椁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这才抬眸望向泪眼婆娑的江老夫人,一脸愧疚地说道:“江老夫人,镇国将军的死,朕十分痛心,也十分懊悔。但逝者已逝,还请江老夫人节哀。” “皇上,老身失态了。” 江老夫人即便伤心欲绝,还是保持了几分清醒,她颤巍巍地从江卓昀的怀中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刚要行礼,萧云钊就连忙上前扶住了江老夫人的手臂,忧心道:“老夫人,您不必跟朕多礼,还请您万万多保重身体。” “老夫多谢皇上体恤。” 江老夫人刚回完话,便翻起了白眼,萧云钊刚低呼一声,江老夫人的身子就软塌塌地倒了下去,江卓昀从后面一把抱住江老夫人,急忙道:“宣府医,让府医赶紧来给祖母瞧瞧。” 府医一早就候在门外了,听闻呼声便急忙跑进来,把脉之后一脸凝重地说道:“老夫人的身体早在年轻时便已经受了很严重的损伤,这些年也一直都靠着意志力和药物支持着,如今听闻镇国将军的死讯,便急火攻心,失了生志,只怕是熬不了多少时间了。” “给朕用药,用最好的药,务必要将江老夫人救下来!” 镇国将军刚死,若是江老夫人再出事,那对江家来说定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如今已经下令派遣江卓昀前往东夏应战。 而江卓昀明面上是江家人,旁人定然要猜测他这是准备损耗江家。 毕竟江家年轻这一辈,也没有什么太过于出色的苗子,若是江卓昀不能撑起江家,江家的衰落便已经成了定局。 即便江卓昀早已自立门户,但在外人看来,他是江家的人,只要他不倒下,江家便没有倒下。 若是江卓昀倒下了,那么江家的气数也就尽了。 “皇上,药肯定是用好的,但是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最多也就十来日的事情了。” 府医是从十几岁开始就跟在江老夫人夫妻二人身边在军中摸爬打滚了十来年,后来战争结束后又跟着江老夫人夫妻二人回了江家,做起了江老夫人夫妻二人的专属府医。 如今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若是能救,他肯定是要拼尽全力,但是如今江老夫人回天乏术,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未必能救。 萧云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府医吓了一跳,沉默片刻之后,又低声说道:“皇上,老夫人已经存了死志,没有人能再将她唤回来了。她这些年一直拖着病痛之躯撑着,已经很累了,您就让她去吧!” 旁人不知道,但是他身为江老夫人身边的府医,最是清楚江老夫人的身体状况了。 没到寒冬,就疼痛难忍,稍微见一点风,便疼得整晚睡不着。 若不是还想睁眼看着江家越来越好,她只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如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如何受得了? 萧云钊抿了抿唇,随后沉声道:“等老夫人醒来,再问问她吧!” 江卓昀猜到了萧云钊的想法,冷冷的眸光扫了过去,抱着江老夫人抬脚便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多谢皇上。” 多谢两个字,江卓昀咬重了音,听起来便讽刺。 萧云钊脸色微变,随后紧抿着唇不说话。 苏元娇和江家的所有女眷一样,被王芙安排在了厅内抄写佛经为镇国将军的亡魂祈福超度,萧淑钰作为亲家不可能一直待在江家,拜祭完,又慰问了江老夫人一番之后便先回府了。 抄写佛经,一抄便是三个时辰。 苏元娇的腰身已经坐得十分僵硬了,甚至有些酸痛。 手腕也发涩发酸,隐隐作痛。 但是抄写佛经,一定要心诚,且不能分心。 从早到晚,夜幕降临。 府中新挂上的白灯笼全部被点燃,正厅里烛光摇曳,王芙这才率先站起身来,沙哑着声音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你们也抄写了三个时辰的佛经了,且回屋用膳,稍作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众多女眷纷纷站起身来,屈膝应道:“是。” 坐了太久,站起身来,苏元娇的身子便晃了晃。 她刚随着人群走出正厅,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急忙赶来,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便拉着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媳妇儿,时间快来不及了,为夫今夜便得启程,你赶紧随为夫回府一趟,为夫有些事要跟你交代清楚。” “好。” 听到江卓昀要走,苏元娇心里不舍,轻轻地咬了一下唇瓣,抬眸望向拉着自己往前走的夫君,像是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地刻在脑子里一样。 思念的滋味,她尝过,这次又要分开,不知何时能再见。 今日发生的事情很多,她受到的冲击不小,心中五味杂陈。 唯有嘱咐自己的夫君一路平安,早日凯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些衣裳你带上,东夏不比咱们大庆,天气要潮湿一些,你多带点衣服方便换洗。” 苏元娇将这些时日给江卓昀做的新衣服全部拿出来,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包袱中,又拿出鞋袜低声说道:“这些鞋袜你也带着,你是男人,鞋子损耗快,你多带几双,一别不时之需。还有这些药丸,你全都带上,指不定往后能用上。” 江卓昀看着苏元娇忙活的身影,见她当真是恨不得将整个家都给他带上,不由地拉住了她忙碌的身影,将人紧紧地扣入怀中,低叹着说道:‘这些东西就已经够了,其余的就不必了。为夫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东夏,不能带太多东西,为夫会好好保重,你在京都城内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乖乖地等为夫回来。 现在京都城内还有虎视眈眈的齐月国细作,外有嚣张跋扈的东夏士兵。 大庆内忧外患,但凡离开自己媳妇儿孩子的身边,无论身在何处,江卓昀始终都不能放心。 但是战争总要有人去喊停。 才能让更多的人免受灾难。 他并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大义之士,也不是一个勇猛的民族英雄。 但是他很清楚,只要战争不止,他跟他的媳妇儿和孩子永远没有办法平静地生活。 既然这样,那么这场战斗,就该由他去喊停。 “好,我知道的。” 苏元娇点头道:“你在外面顾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和孩子你不用太担心,这京都城内什么都好,只要敌人没有打到京都城内来,我和苏苏就不会有危险。你要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等得越久,越是思念。 江卓昀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 随后俯身,不含任何邪念地在苏元娇的唇瓣上轻轻地印了一个吻,低声说道:“为夫得走了,你好生歇息吧!江家那边你不必每夜都去守灵,累了就回来睡,知道吗?” “知道了。” 苏元娇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江卓昀。 江卓昀背上包袱,正要转身,苏元娇下意识伸手拉住了他,随后又轻轻放开,在江卓昀扭头望来时,才眸光微闪地问道:“在走之间,你不想去看看咱们儿子吗?” 这段时间,江卓昀十分忙碌,算起来确实有好一阵时间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了。 江卓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那便去看一眼吧!” “好,跟我来。” 夫妻二人轻轻地推开厢房的门走进去,张氏急忙站起身来,屈膝行礼,苏元娇笑着摆摆手,拉着江卓昀走到了儿子的摇摇床前,只见儿子睡得十分香甜。 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淡笑。 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竟这般开怀。 江卓昀伸手戳了戳自家儿子的小脸蛋,低声说道:“儿子,为父要远赴战场了,你作为男人,一定要快点长大,保护好你娘亲,知道吗?” 苏元娇有些好笑:“儿子还小,你怎么就惦记着让他保护娘亲了?” “孩子就要从小教起。” 江卓昀笑了一声,随后拉着苏元娇就走出了房门,低声说道:“娇娇,为夫走了,你要乖乖的。” “好,我知道了。” 就算再舍不得,终究是要离别的。 尽管苏元娇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准备。 但在离别来临的时候,苏元娇还是心头一颤,疼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江卓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舍地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你且回屋睡觉去!等你回屋躺下了,为夫便走。” “不,你先走,我想送你去门口。” 苏元娇摇头,一脸不舍。 江卓昀扬眉笑了:“不,为夫不想让你看见为夫离去的背影,为夫怕为夫一走,你就得哭。听话一点,赶紧去睡觉。” 战场上瞬息万变。 苏元娇也不敢多耽搁时间,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地回屋了,将蜡烛吹灭之后,她摸黑上了床榻,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半晌之后,也只能听见一些风声。 这时,粉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姑爷已经走了。” 哦,原来是已经走了。 苏元娇轻呼了一口浊气,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明明身体已经极其疲乏,但她的脑子却十分清醒。 直到外面泛起鱼肚白。 她才意识到自己失眠了。 在江卓昀离开的第一个晚上,她彻夜未眠。 “小姐,该起床了,江家那边传来消息,明日便要让镇国将军入土为安了。” 妙语在门外说道:“所以今日所有的江家亲戚都要赶去江家吊唁,夫人让我来叫您起床,莫要去太晚,省得让人笑话。” 江文涛在东夏战死,士兵将他的尸体从战场上运送回京都城便用了整整十七天的时间,尸身已经腐烂,据说昨天开馆来看,早已面目全非,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皇上便做主,让死者尽早入土为安。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爬起来,洗漱之后换上一身素白的衣服,头上不做任何装饰,素雅得过分。 只是她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十分憔悴。 妙语心疼道:“小姐,要不奴婢给你上一点胭脂吧!不然你这个样子让夫人瞧见了,定然会心疼的。” “不必了,就这样吧!” 苏元娇摇头:“镇国将军乃是我的公爹,他已经身亡,我去他的灵堂还抹胭脂不像话。” 妙语轻叹了一声:“那好吧!” 今日除了萧淑钰,还有苏岑和苏元骁连带着崔莯一起跟着苏元娇一起去了江家。 第371章 萧云钊的算计 今日来江家的宾客比昨日还多,苏元娇和苏家人来得还算早,他们刚踏进江府没多久,门外便停满了马车,灵堂也都挤满了人。 苏元娇刚进去,王芙就让人给了她一套孝服,她穿上之后就被安排在了灵堂上跪拜公爹。 江老夫人一整日都没有露面,一直到第二日棺椁抬出江家大门,江老夫人也没来看一眼。 大概是真的伤心欲绝,难以接受自己儿子身亡的事实。 镇国将军为国捐躯,乃是民族英雄,一路上的百姓跟随着棺椁一路送到了江家陵园。 就在棺椁即将下放到挖好的坑里面时,皇上身边的管事姑姑楚红拿着圣旨到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将军乃大义之士,忠君爱国,朕念及往昔,痛心疾首,悔恨不已。然逝者已矣,无法改变,朕便亲封镇国将军江文涛为大义侯。其嫡子江卓超为大义侯世子,待三年孝期一过,便可继承大义侯之位。”钦此。” 江府众人接到圣旨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寂静了片刻之后,楚红将圣旨递给了跪在人群最中间的江卓超,微微笑道:“世子爷,还请接旨吧!” 江卓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双手,举高过头顶将圣旨给接了下来,激动道:“微臣谢主隆恩。” 江卓超从一个六品小官一跃成为大义侯世子。 这是他跟他的母亲王芙都始料未及的。 葬礼结束后,众人回府。 王芙一脸欣喜地从江卓超的手中拿过明黄的圣旨,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道:“好啊!真是好啊!我儿如今是大义侯世子了,往后便是大义侯,我看还有谁敢瞧不起我儿子!” 江卓超眼眸闪了闪,望着一脸喜悦的母亲,有些不适地皱着眉头,低声说道:“娘,这个大义侯的封号是我爹用命换来的。” “那又如何?” 王芙撇撇嘴,眸色沉沉地说道:“反正你爹死都死了,皇上能念着你爹的份上给你一个封号也没什么不好,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王芙对江文涛早就死心了,对他的死亡虽然难过,但并没有难过太久。 因为她还有儿子需要她的筹谋。 江文涛死了,江家总要有人挑起重担,成为新的一家之主。 这几日,府中看似都在为江文涛的身故而难过,但是私底下谁又没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呢? 好在,皇上的一道圣旨,直接将她的儿子封为了大义侯世子。 三年之后孝期一满,便是大义侯。 江家的一家之主,毋庸置疑,定然是他儿子的。 只是,王芙皱了皱眉头:“超儿,宋家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宋启带着他的一家老小都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跟那个小贱人的婚事便不做数了。如今你已经是大义侯世子了,咱们想看姑娘得将眼睛檫亮一些。你喜欢什么样的,给为娘说说,为娘给你张罗张罗。” 江卓超眼见着都二十出头了。 虽然院中有几个通房丫头,但连一个正儿八经的枕边人都没有。 前段时日,江卓超一直努力地在军营中锻炼自己,想要让父亲刮目相看,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父亲身故的消息。 王芙觉得,自己的儿子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江卓超是十分孝顺王芙的,闻言沉默半晌之后,点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亲看着办便是。” 反正都是女人,娶谁不是娶? 江卓超对这些没太多要求,只要是母亲喜欢的,娶进家门能跟母亲关系融洽,孝顺听话就行。 王芙瞬间乐开了花:“行,有你这话,为娘便放心了。你且等着,为娘保证给你挑一个知书达理,温顺贤惠的女人,保证让你满意。” 江卓超说:只是儿子还有三年孝期,只怕是不适合成婚。 “不娶正妻也行,找几个合心意的枕边人回来给你先生孩子也是一样的。” 王芙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咬了咬牙齿说道:“反正先诞庶子之事,在咱们江家也不是头一回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卓超:“……” 看来母亲对柳姨娘先生下大哥一事依旧耿耿于怀。 即便柳姨娘已经彻底失去了江家人的身份。 “不好了,夫人,二公子,老夫人快不行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在江文涛下葬的第二日,江老夫人便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王芙连忙站起身来,带着江卓超就急忙往江老夫人的院子赶去。 江老夫人是真的撑不住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张着嘴巴哼几声,脸颊上满是泪痕,她一向清明的眼珠子已经浑浊,仿佛笼罩了一层白雾。 她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王芙扑上去哭道:“娘,你一定要撑住啊!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 江老夫人啊啊两声,眼珠子转了转,直愣愣地望向了站在床边的江卓超,江卓超急忙上前伸手握住了江老夫人枯瘦如柴的手,哽咽道:“祖母,有事您说,孙儿都听着。” “护好……护好江家……” 她早就想死了,只是一直放不下江家以及这些子子孙孙啊! 江卓超用力点头:“我会的,祖母,我会护好江家的。” “出去,你们都出去……老身跟老二说……说话……” 江老夫人眼眶红红的,手紧紧地抓着江卓超。 虽然她很看不上王芙,但江卓超到底是她儿子的嫡子,就算平时诸多看不惯的地方,终究是血肉至亲,她又岂有不疼爱的? 众人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江卓术眼眸闪了闪,缩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 祖母平时看似疼爱他,到了弥留之际,终究还是要偏心江卓超这个嫡子吗? “各位主子,且出去稍等片刻,老夫人有话要跟二公子说。” 老夫人身边的姑姑上前一步,红着眼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脸皮再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忤逆江老夫人的意愿。 窸窸窣窣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屋子。 屋内没了旁人,江老夫人才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眼底流露出些许清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江卓超说:“老二,老身知晓你埋怨老身和你父亲偏袒老三,但是你有所不知,不知啊!老三他,终究不是咱们江家人,咱们江家留不住他。江家的百年基业,终究是要传到你手上的,但是你的性子老身跟你爹十分清楚,守成都难,如何能振兴咱们江家?待老身去后,你莫要再跟老三起争端,事事听听他的说法,只要他在,终归是护着你的。” “祖母,您这话是何意?” 江卓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祖母话中的意思,是在说江卓昀并非父亲的骨肉吗? “更多的,不必告知你,你只要记住,跟老三交好能保证咱们江家。若是你跟他决裂,江家气数便也就尽了。” 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一死,偌大的将军府便如同大山倾倒。 镇国将军府便名不副实了。 家族衰落,似乎已经成了定局。 若是江卓超能听江老夫人一句劝,跟江卓昀交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即便江老夫人清楚江卓昀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只要江卓超没有做出压到他底线之事,只要江家有难,他一定会出手相救。 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孙子能跟江卓昀关系好一些。 “孙儿知道了,孙儿听祖母的便是了。” 心中有了猜测,江卓超点头道:“孙儿以后会主动跟老三交好的。” “这样,就很好,就很好啊!” 江老夫人话音刚落,眼皮子一翻,身体抽搐了几下,她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江卓超惊惧地刚要喊出声,江老夫人手上的力度便消失了,眼睛慢慢地闭合。 “祖母!” 随着江卓超的一声痛哭,众人急忙涌进屋内,便见江老夫人已经安详地去了。 昨日才送一家之主下葬,如今便又要操持江老夫人的身后事。 江家一连办了两场葬礼。 别说京都城内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就连文武百官走路都要绕着镇国将军府走了,省得沾染上了晦气,直到皇上将一块牌匾送到了镇国将军府门口,将雕刻着“镇国将军府”几个大字的牌匾换了下来,换成了“大义侯府”。 众人才回过神来。 皇上这哪里是感念镇国将军为国捐躯的悲壮? 这是明升暗贬啊! 镇国将军乃是武将,江家儿郎世代为将,但是现在却变成了大义侯。 随着镇国将军的逝世,江家便退出的武将的行列,往后再也没有权利执掌大庆兵权了。 “镇国将军都战死沙场了,这大将军前去收拾残局,真的能凯旋吗?” 近来,不知从何而起,京都城内都流传着一个谣言。 说江家男丁是遭受过诅咒的,天生子嗣凋零,命不长久。 上数几代,江家儿郎活得最久的便是前些时日刚刚去世的镇国将军江文涛,享年四十二。 活得最短的,出生便没了性命。 就算好不容易长大了,绝大多数也都在带兵大战的时候战死沙场。 现如今,便有人猜测,江卓昀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 甚至有人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我说当初怎么大将军好好地要从镇国将军府分离出来,原来是想躲避江家的诅咒。只是,他虽然是江家的儿子,但到底已经分家了,跟大义侯府便算不得一家人了。只盼着他能平安回来了,咱们大庆已经经受不起再失去一员大将的打击了。” “谁说不是呢!” 又有人感慨道:“不过,如今镇国将军府已不复存在,江家也变成了大义侯府,这个诅咒也该破了吧?听说镇国将军儿子都有好几个,孙子也已经有了,只要他们家休养生息,子嗣总会有的。” “就是这大将军成婚这么久,也不曾纳妾,就只有一个儿子,子嗣不丰啊!这若是再出点什么意外,岂不是就一根独苗苗?” 有人冷哼着不屑道:“也就是那苏小姐貌美,能将大将军哄得团团转,只宠爱她一个。但是做女人,就得贤良淑德,为夫君延绵子嗣,甄选美人,振兴家族才是。岂能耽与情情爱爱,偏要个独宠,耽误男人传香火,真是可笑至极!” “小姐,这些人的嘴巴真是坏。” 妙语听得直跺脚,双眼冒火,咬牙切齿道:“什么东西,竟然敢这般胡言乱语编排小姐,就该将他的舌头割下来,将他的牙齿一颗一颗给敲碎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别气。”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淡声道:“气坏了没人替。” “小姐,你就这么听着她们编排你啊?奴婢都要被气死了!” 妙语气得直跺脚。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又听了半晌,这才扭头对香荷说:“你去查一查这些流言出自何处,不要打草惊蛇。” 以前,从未有人议论过她跟江卓昀夫妻之事,现在却突然涌出这么多流言蜚语,甚至有些说法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一看便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利用他们和江家的关系,再加上诅咒一时制造舆论,动摇民心。 香荷点头道:“这些流言是今早突然爆发的,全都在引导百姓质疑小姐和姑爷,奴婢才知道的第一时间起就已经派人盯着了,应该很快便会有结果。” “嗯,知道了。” 苏元娇点点头,站起身来,刚走出去两步,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了像是影子一样跟在她们身后的秦照,淡声道:“以前遇见这样的事,夫君是如何让你们处理的,今日你便如何处理吧!” 她不是圣人。 别人说她几句,她都能忍。 按别人用她夫君的性命传谣言,那就是该死。 秦照愣了一下,虽然他确实是要处置这些嚼舌根之人的,但是他没想到夫人竟会开口吩咐他,一时间有些错愕,心底又涌出一丝为主人高兴的滋味。 他点头道:“夫人放心,属下明白了。” “嗯。” 江卓昀带着五百精锐快马加鞭赶往东夏岳明城。 但并不顺利。 他们刚跑出京都城一百里外的林间,便被埋伏刺杀。 五百精锐护送江卓昀,拼杀出一条血路来,便损失了五十人。 一路往东,几乎每一天都会遭到刺杀,直到他凭着一身绝世武功赶到岳明城的时候,五百精锐仅剩五人。 这五人,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武功高强,跟花灿不相上下。 “主子,你总算来了!” 江卓昀刚进城,便见城内一片荒芜,随处可见尸横遍野,熊晨眼底压抑着羞愧和激动,抬脚走过来,咬着牙齿跪在地上,哽咽道:“主子,都怪属下没能护住镇国将军,还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将如今敌我情况告诉我,尽量精简。” 江卓昀眼底青黑一片,这段时间每日都要赶路,又要防备刺杀,每日休息时间不足一个时辰。 但现在他人一到岳明城,便不得不打起精神,先看看剧情情况再做决定。 “是,主子。” 熊晨连忙站起身来,禀告道:“如今东夏带兵之人乃是东夏大将军赫连袭,他是被主子斩杀的赫连夜的叔父,打着要为侄儿报仇的旗号,攻势十分激进。将咱们大庆士兵逼得节节败退。但是他们也没讨得多少好处,两方损失五五开。只是他们的后方有源源不断的供给,粮草充足,而咱们的粮草大概也就只能再撑半个月了。” 几万人,几万张嘴,粮草的消耗是巨大的。 若是没有粮草,就算队伍再如何精锐,都不会取得成功。 毕竟饿都得被饿死。 “为何不上报朝廷?” 江卓昀脚步一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熊晨咬牙道:“怎么可能不上报?几万张嘴等着吃饭呢!岂有不上报之理?只是朝廷一直没有给予回复,咱们的人是亲自将信送到皇上面前的,不可能有假。” 江卓昀面色微微一沉,半晌才淡声道:“我知道了。” 熊晨更愧疚了:“属下已经派人在周围村庄收罗粮食了,但是效果甚微。咱们不能带着几万人马饿死在这里。若是朝廷再不派人运送粮草过来,咱们只怕是凶多吉少。” 江卓昀考虑到的东西更深一些。 他的妻子和儿子还在京都城,若是萧云钊将他派来是想要将他困死在这里的话,那么他远在京都城的妻子儿子又该如何? 若这一切,都是萧云钊提前算计好的,那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 竟连几万士兵和边疆数十万的百姓都能舍弃。 他可知,若是他江卓昀当真守不住了,东夏的铁骑踏破大庆国门,越过他们城墙的时候,他那个皇位还能坐得住吗? “主子,现如今咱们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了,唯一的出路便是向皇上禀明咱们的难处,一定要让皇上派人运送粮草过来。否则的话,咱们根本抵挡不住东夏的攻势。” 原本是稳赢的战局,如今被拖成了败局。 是谁心里都不舒服。 江卓昀拧了拧眉头,沉声道:“我先去修书一封送往京都城,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去,务必送到萧云钊的手中,确定他看完,若是如此他还不送来粮草,咱们就另辟蹊径!” “主子……” 熊晨忍不住皱眉,低声道:“皇上很明显就是忌惮主子你,他做事不地道。如今主母和小公子都在京都城内,相当于扣押了人质。主子稍有异动,只怕是主子和小公子都会遭殃。” 他声音沉沉道:“不若属下派人前去将主母和小公子护送过来,在身边看着,也省得被人威胁。” “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卓昀紧皱着眉心道:“娇娇身子较弱,受不得苦。不管我在此处情况如何,只要我不造反,娇娇都会平安无事。若是萧云钊铁了心要将我留在这里,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 熊晨咬了咬后槽牙,心中愤愤不平,但终究还是没再开口了。 第372章 大庆东夏对垒 “大庆小儿,有种迎战!” “报仇雪恨,踏平大庆!” 赫连袭带领着士兵在岳明城下叫喊着,士气高涨,声势浩大:“斩杀江卓昀,消灭萧云钊!” 东夏士兵口号喊得十分响亮,当真是振奋人心。 大庆士兵一个个听得气红了眼。 “娘的,这群龟儿子,真他娘的讨厌,老子朕真恨不得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蹴鞠!” 张朝气得咬牙切齿:“东夏小儿,卑鄙无耻!” 一向笑脸迎人的花灿,此时脸色也是极其不好的,他阴沉着脸说道:“且不急,主子很快就来了,只要主子来了,咱们就不会输。” 对主子的信任已经根深蒂固,仿佛只要主子来了,便可以扭转乾坤。 周仕有些泄气:“大将军究竟何时才能赶到?咱们撑不了多久了!” 刘虎抬手拍了拍周仕的肩膀,沉声道:“你干什么这副表情?镇国将军已经亡故,咱们大庆能担任主帅一职之人只有大将军了。想来最多再等一两日,他便能赶到这里跟咱们汇合,且再耐心等一等吧!” 耐心等一等?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他们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们一直都在赌,赌东夏也损失惨重,在没有摸透他们这边的情况时不敢贸然攻打过来。 但是,也拖不了太久了。 几万人等着吃饭,消耗太快。 他们没有粮草供给,很快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到时候都不用上战场,直接就饿死了。 “大将军到!”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众人愣了一下连忙扭头望去,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走过来,众人面上一喜,张朝率先跑过去,猛地单膝跪在江卓昀的面前,拱手道:“末将张朝参见大将军!” “末将参见大将军!” 众人急忙行礼。 江卓昀摆手:“废话不多说,都先起来吧!召集所有将领,前往议事厅,咱们一起商讨战事。” “是,将军!” 一看到江卓昀,众人就像是看到主心骨一般,急忙让身边的士兵去将所有将领请到议事厅去。 不消片刻。 议事厅内。 大大小小的将领数十人将议事厅坐满。 江卓昀沉声道:“跟赫连袭交过手的将领有哪些?站出来说一说你们对此人的了解!” 张朝第一个站起来,沉着脸说道:“将军,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且极其会操控人心。他的战斗能力很强,他带领的队伍也很强,但此人太过于嚣张跋扈。镇国将军在时,跟他对战,十次要输六次。” 周仕补充道:“赫连袭此人用兵诡诈,异于常人,根本没有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断他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这点让咱们很被动。” 兵不厌诈,敌人自然是不想在他们的面前暴露太多的。 花灿想了想,低声说道:“属下要补充一点,赫连袭此人,极其残暴,最爱酒肉池林,以喝酒和玩弄女人为乐,极其喜欢清雅的女子,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女人能从他的身边活着离开。” 是一个极其变态的男人。 折磨女人的法子极其阴毒,惨绝人寰。 花灿的话音刚落,刘虎便捶着膝盖,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畜生!” 就在这时,熊晨出声道:“主子,赫连夜极有可能是赫连袭的亲儿子,他跟赫连夜的母亲青梅竹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嫁给自己的兄长,后来颓废了几年,淡出赫连家。如今赫连夜一死,他便迫不及待来报仇,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亲儿子吗? 江卓昀眼眸沉了沉,心中有了算计。 议事厅烛火通明,一直燃烧到天际泛起鱼肚白才被熄灭。 商讨了一夜的将军们在天亮之际离开了议事厅。 江卓昀捏着胀痛的额角,眸光沉沉地盯着铺在眼前的地形图看,看了半晌之后,手指轻轻地落在地图上的某一点敲了几下,眼底的眸光明灭不定。 众人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按照江卓昀的吩咐,将所有的士兵快速调整,部署好。 在军中鼓舞士气,告诉他们曾经带领他们十天破三城的大将军江卓昀回来了,他们不会输,他们只要将东夏碾死,便可以回家了。 士兵们得知江卓昀回来的消息,激动得热泪盈眶。 此时此刻,他们内心中涌出来的酸楚让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虽然早就知道士兵上战场,便有可能会死,但是没有人愿意去死。 他们每天提心吊胆,害怕什么时候东夏人的铁骑就冲破了他们的防线,砍下他们的头颅,碾碎他们的血肉。 但是现在,他们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带领他们打了很多漂亮胜仗的大将军回来了。 他们,有希望了。 只要跟随着大将军的步伐,他们或许不会死,他们不会再节节败退,他们可以坚定地挺起脊梁,成为大庆挡在东夏前面的最坚挺的屏障。 仅仅一个时辰,所有士兵都各就各位,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江卓昀对此十分满意。 城楼上,狂风猎猎。 江卓昀穿着银白色的盔甲,修长的身体像是一棵松树一样立在上面,楼下的赫连袭望着江卓昀,嚣张地嘲笑道:“你们大庆是没人了吗?竟派你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来打仗!小东西,你毛长齐了吗就出来打仗?老子劝你,识相的赶紧回家喝奶去吧!不然你那颗漂亮的脑袋被老子砍下来就可惜了!” “是啊!大庆没人了吧!派来一个小白脸,赶紧回家喝奶去吧!” “啊哈哈,小白脸,你断奶了没?你们大庆是不是气数已尽,你们皇帝才派你来送死的?” 东夏士兵笑得前仰后合。 张朝气得青筋暴起:“这群狗娘养的,简直找死!将军,你让属下出门迎战,今日属下非得砍下那些杂碎的头颅不可!” 江卓昀被羞辱了,也没变脸,始终面无表情。 听到了张朝愤恨的声音之后,这才眨了眨眼,低声说道:“熊晨,去将本将军的弓箭取来。” 是时候该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夏人一些教训了。 是,主子! 熊晨连忙从士兵的手中接过弓箭,恭敬地递到江卓昀的面前,江卓昀眸光沉沉地伸手拿过弓箭,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就像是出鞘的宝剑一般,瞬间锋芒毕露。 “将军,那小白脸拿弓箭了,这么远的距离,他能射得中咱们吗?” 东夏的一个将军笑得一脸讽刺:“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儿,有什么可怕的。也就大庆人窝囊,没有可用之人,才将这等小白脸拿到台面上来撑场面。咱们这段时间来,连连打胜仗。由此可见,大庆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都是一颗脑袋两条腿!” 另一个将领笑呵呵地说道:“大庆人最是虚伪奸诈,指不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赫连袭眼神极好,虽然隔得距离远,但仅是一眼,他便看清楚了江卓昀手中的那把弓箭绝非凡品,而江卓昀竟然能将弓箭拉到最满,五箭齐发。 发出的箭快速朝着他们为首的五个人的脑袋直直地射过来。 赫连袭的瞳孔猛地一缩,沉声道:“快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他提醒完之后自己连忙侧身躲过,旁边便传来痛呼声,还有马儿嘶叫的声音,场面一度混乱。 “保护将军!新垣将军受伤了!” “军医!军医!快叫军医!” 赫连袭坐直身子,手紧紧地拽住了躁动的马儿,冷声道:“都给本将军闭嘴!” “将军,真的不能再拖了,新垣将军被射中了脖子,再不救治人就没了。” 新垣将军的副手壮着胆子说道:“还请将军开恩,准许属下带新垣将军去后方救治。” 赫连袭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脖子被箭刺穿,血流快速地往外冒的新垣将军,冷声道:“无能的废物,他这样也救不活了。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将他安葬,好生替他报仇!” 副将瞬间红了眼眶。 “可还有人受伤?” 赫连袭冷若冰霜的眸子一扫。 刚刚被射中的人都连忙垂着脑袋,不敢回话,也不敢再轻视站在城墙上的江卓昀了。 “一群废物!” 赫连袭冷嗤道:“区区一只箭都躲不过,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东夏蛮子,让你们嚣张,踢到铁板了吧!” 张朝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嚣张得恨不得上手叉腰,扬声喊道:“有我们大将军在,尔等宵小,必定人头落地!” “大庆欺人太甚!” 刚刚被射了一箭的慕容淮阴沉着脸,气愤道:“将军,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实在是没必要再等了,今日您便带领我们冲破岳明城,将那城楼上的小儿拽下来煮了给末将下酒!” 赫连袭眸色沉了沉,片刻之后,抬眸跟站在城楼上的江卓昀对视上,嘴角勾起一个嗜血的笑来,邪气十足,眼底翻腾着疯狂的红光,他高声道:“将士们听令,给本将军攻城!攻下岳明城,活捉江卓昀赏黄金百两,砍下他的首级赏黄金千两!杀啊!”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拉开的战争的序幕。 张朝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他大喊道:“东夏小儿,爷爷就在这儿等着你们,赶紧过来磕头受死吧!” “无耻小儿,简直找死!” 赫连袭冷笑着,眼底闪烁着疯狂而又邪恶的光芒,似乎已经笃定了这场战役会赢。 带领着士兵,蒙头往前冲,一点都不带停歇的。 城墙上的士兵们井然有序,且速度不慢的用早就准备好的巨石和弓箭回击着城墙下的攻城士兵。 这时,周仕走到江卓昀的耳边,低声说道:“将军,您预料的没错,有东夏士兵翻越了岳淮山,准备将咱们包围在岳明城内,且剩下的粮草和水源都被人撒上了石灰粉。” 石灰粉是江卓昀在察觉到军中有人作梗后,让武功高强的花灿和熊晨去将可疑人身上带着的白色粉末换下来的。 那些白色粉末经过军医查探,确认是剧毒砒霜。 但凡人一沾染上,便离死亡不远了。 那些人竟敢想将砒霜撒在水源和粮草上。 怪不得今日东夏士兵攻城这般积极。 江卓昀眸光幽冷,沉声道:“可有人赃并获?” “人赃并获!” 周仕点头:“花将军已经将那些细作带下去审问了,特让属下前来禀告将军,顺便询问将军那些细作该如何处置?” “凌迟处死!” 江卓昀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冷气,低沉的声音冰冷而残酷:“敢对士兵下毒,罪该万死!” 周仕抱拳领命之后,便又说道:“将军,属下派人调查过这些细作,发现他们全都是孤寡之人,在这世间已无亲人,就算在军中跟同帐篷的士兵也并不怎么交谈,并不合群。今日揪出这些细作,但军中不知还有多少细作,不若属下让人去调出所有士兵的名册,重点关注这类士兵?” “可行,且去吧!” 江卓昀点头。 周仕退下,城墙下的东夏士兵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攻势十足,大庆士兵也在快速轮换,谁都不让谁,战争是残酷的,不停地有人倒下,便不停地有士兵补上,绝不留下任何一个缺口。 一天一夜的轮战。 东夏和大庆士兵都疲惫不堪,赫连袭也意识到了自己派出去的细作已经失手,并没有在大庆士兵的水源和粮草上动手脚。 一时间,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的,甚至气愤不已。 他派出去的都是武功高强的死士,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可偏偏,那些死士的任务失败了。 “废物,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罪该万死!” 赫连袭气得摔东西,拓跋休走上前来,轻轻地拍了拍赫连袭的肩膀,低叹着说道:“将军不必生气,大庆败局已定,只是还需再忍耐一些时日。” “忍耐?王爷要微臣如何能忍耐?” 赫连袭双目圆瞪,暴怒道:“江卓昀那个黄齿小儿杀了我的儿子,如今仇人就在眼前,王爷让我如何忍耐得住?我恨不得立即将他剥皮抽筋,再将他的骨头一节一节地敲碎,碾成粉末喂狗!” 拓跋休嘴角依旧带着笑,眸光却冷幽幽的,低声说道:“赫连将军可要慎言,赫连小将军乃是你兄长的儿子啊!” 赫连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冷哼道:“兄长的儿子?他那个窝囊废也配?” 赫连夜乃是赫连袭跟嫂子私通生下的孩子,他从小跟嫂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互生情愫,就在他们以为他们可以喜结连理的时候,父母却硬要将嫂子和他兄长凑成了一对。 这让他如何甘心? 嫂子自然也是不甘心的,但是迫于家族压力又不得不从。 有情人被分开,赫连袭性格越发阴沉,终于有一日忍不住,找到嫂子诉说情愫,两人一发不可收拾,这便有了赫连夜。 兄长大概也猜到赫连夜并非他自己的儿子,对这个儿子便一直不上心。 在府中宠爱庶子,打压嫡子,让他的儿子受尽委屈。 后来上了战场,更是被险恶的江卓昀杀害了。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恨不得现在杀了江卓昀,然后返回都城,也将他的大哥杀了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拓跋休眼底的眸光忽然就冷了,淡声提醒道:“赫连将军,本王只是在提醒你,祸从口出。虽说今日带兵之人是你,但在后方可以操控兵权和粮草的人是你的兄长。若是让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只怕是对咱们没什么好处。” 一说到这个,赫连袭就更生气了。 他自幼便比兄长聪慧,又武艺高强,明明他才是赫连一族最杰出的孩子。 本该由他继承赫连一族。 可就因为他不是长子,即便他跟兄长一母同胞,即便兄长资质平平,就因为占了一个长字,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霸占本该属于他的女人。 这让他如何不恨? 赫连袭冷笑着说道:“王爷,您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 “放心吧!本王不会忘的。” 拓跋休展颜笑了:“只要将军不忘,本王便不会忘。” 赫连袭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战事歇了。 两军都在修整。 江卓昀望着满城面带疲倦,精神萎靡的士兵,紧紧地皱着眉头。 他们现在的局势是真的很不好。 粮草已经快被消耗光了,士兵们从来到东疆抗战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半,死伤无数,现在活下来的人不足五万。 东夏士兵粗略算一下,少说也有六万人。 且他们身后便是东夏腹地,粮草并不会紧缺。 他们若是不快速结束战斗,只怕是真的会将所有士兵断送在此处。 熊晨和花灿都是江卓昀一手培养的人,心是向着江卓昀的,两人晚上约好了来寻江卓昀。 花灿眸光冷幽幽的,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现在军心不稳,咱们对朝廷的态度也有了些许猜测。若是实在不行,不若咱们潜回京都,割了那狗皇帝的脑袋,占据皇宫,再支援东疆。” 熊晨眼底也一片阴郁:“属下觉得老二说得有道理。主子,皇帝不仁,便不能怪咱们不义,咱们在前方抵御外敌,他在后方拖咱们后腿便罢了,竟还想将咱们拖死在此处。让咱们跟东夏拼个你死我活,难道他就能坐收渔利之利了吗?实在是愚蠢!” 且不说跟他们大庆有联姻关系的北凌,便是齐月国和周边的一些小国家都对大庆虎视眈眈,就等着大庆倾倒,然后一拥而上分一杯羹呢! 萧云钊莫不是当真以为他们主子没了。 他就能稳坐高台了吗? 实在是可笑至极! “此事还没有到不能挽回的地步,该寻的仇,我不会忘。但现在咱们最该做的,便是怎么带领着士兵们战胜东夏,回到京都城。” 想要杀萧云钊,办法千百种。 但是杀了萧云钊之后引发的后果,不是他想看到的。 江卓昀虽然没有多少忧国忧民的心思,但也没兴趣拉着这么多人的性命为自己做垫脚石。 花灿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之后,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密信,交给江卓昀:“主子,这有一封书信,是属下今日回帐篷时看到的。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毒素,您请过目。” “……” 江卓昀有些纳闷。 不知对方为何不直接将信给他,而是给了花灿,再通过花灿交给他。 信封上没有署名。 不知是何人送来的。 但是对方竟然能在高手云集的地方悄无声息的花灿送信,且不被花灿发现,实力不容小觑,这让江卓昀瞬间提高了警惕。 信封打开,里面的纸张薄薄的。 江卓昀抽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凌逐写给他的。 见字如朕。 许久未见,将军安好。 大庆局势,东疆战局,已呈败像; 朕本不愿参与,奈何皇后挂念,托朕问候,承以书信想通。 如有需要,朕可酌情相帮,以圆皇后忧令妻之心。 “……” 看完信之后,江卓昀陷入沉思。 抬眸望向花灿:“对方可有留下什么痕迹?” “没有,对方武艺高强,与属下对上,不知输赢。” 花灿摇头,同样皱着眉头。 凌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表示出可以帮忙的意思。 江卓昀可不傻傻的认为凌逐真的是因为萧楚柔而出手相帮。 只是不知凌逐究竟想在他这里图谋什么。 “将军,武将军求见!” 帐篷外传来守门士兵的声音。 江卓昀将信件装进信封中,递给花灿,淡声道:“拿回去烧了。” 花灿点头,接过信便塞进了袖口中。 江卓昀这才扬声道:“进来!” 武睦踏进帐篷,看见花灿和熊晨都在,眼眸闪了闪,抬脚上前,抱拳行礼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第373章 各有各的算计,江卓昀的应对之策 “不必多礼!” 江卓昀摆手道:“不知武将军此时前来寻本将军所为何事?” 武睦抬眸望了望花灿和熊晨,有些犹豫。 江卓昀淡声道:“他们都是本将军的人,有话你便直说。” “将军请看!” 武睦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江卓昀,低声说道:“将军,您是知晓的,末将乃是将军夫人派到诚王身边的。如今诚王联系末将,让末将想办法让将军死在东夏,末将不敢藏私,特来告知将军。” “你可知道诚王如今身在何处?” 纸条上让武睦想办法杀了他,然后在军中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为萧诚屹所用。 简直是异想天开。 武睦摇头:“末将不知,末将只是今日回帐篷的时候便看见了这张纸条,特来告诉将军。” “你就不怕萧诚屹知道你背叛他而杀了你吗?” 江卓昀眯着眼,淡声道:“何况你在萧诚屹身边这般久,本将军要如何信你不是在炸本将军?又如何知晓你对娇娇的忠诚究竟是真是假?” 这就让武睦有些犯难了。 他带兵打仗还行,弯弯绕绕并不懂多少。 紧皱着眉头想了半晌之后,他低声说道:“末将是受将军夫人所托才去到诚王身边,将军夫人对末将恩重如山,末将从不敢忘怀。若是将军不信,末将可将此物交给将军。” 说着,武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牌递给江卓昀:“此物乃是将军夫人曾经赠与末将的,用此物便可以在夫人的店中寻求帮助。” 江卓昀刚伸手将东西接过,仔细一看,他确实已经在苏元娇的身边见过这东西。 武睦说:“末将今日将此物和纸条交到将军手中,便是想要向将军坦白一切,从此跟将军一条心,只听将军号令。” 江卓昀抬眸,淡声问道:“你不是要向娇娇报恩吗?现在投诚,只听本将军的号令,又将娇娇置于何地?” “将军,这便是将军夫人的意思!” 武睦认真道:“早在末将领兵前往东夏支援将军战斗之前,将军夫人便已经给末将传达了这个命令,末将一直等到今日才向将军坦白,也是料到将军不会轻易相信。” “本将军姑且信你!”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问武睦:“你在萧诚屹身边多时,可有察觉到他跟齐月国有什么勾结?” 武睦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道:“诚王是个很谨慎之人,即便末将在他麾下多时,他也并未全然相信末将。不过……末将无意间撞见过他跟当今圣上屏退左右私自相谈之事。当时末将害怕被发现,急忙躲开了,并未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此后不久,诚王便自告奋勇地请求前往墨阳救灾了。” 花灿和熊晨脸色都是一沉。 同时抬眸望向了自家主子。 他们原本以为自家主子是会生气的。 谁知江卓昀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甚至是早有预料一般。 空气静默,武睦抿了抿唇,拱手道:“将军,末将言语于此,字字真心。将军若是信末将,末将为将军肝脑涂地绝无二话;若是将军不信,末将也无话可说。” “本将军自然是信你的。” 江卓昀喟叹道:“武将军,往后,便劳烦你多多帮衬了。” “这是末将的荣幸!” 武睦眼睛一亮,急忙拱手,肉眼可见的欢喜。 他是真的高兴。 他很敬佩江卓昀。 他曾经跟着江卓昀连连打胜仗,没有哪个将军不享受那种打胜仗的感觉。 仿佛血液都在沸腾,滚烫得浑身发烫,灵魂都在尖叫颤抖。 他不喜欢战争,因为战争意味着死亡和牺牲,但在战争无可避免的时候,他又享受战争,因为战争的热血和疯狂让他浑身都充满了激情。 仿佛毛孔都在叫嚣着拼杀! 战场上的他,就是一头野狼,快速地挥舞着刀剑,不知疲倦地斩杀敌人,直到将敌人击得溃散,毫无抵挡之力,他才觉得舒坦。 武睦走后,花灿才低声说道:“主子,武睦此人武艺高强,战斗力十分强悍,可以用之。” 熊晨点头:“他的战功确实不差,若是论功行赏,只怕是不只是现在这个职位。”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们对他的评价还真是不差。” 花灿和熊晨对望了一眼,花灿随即笑着说道:“属下们还不是想让将军能多一个可用之人?” “再等二十日。” 江卓昀突然淡声道:“再等二十日,若是朝廷还没有任何回应,咱们便退出东夏,回到惠城。” 花灿和熊晨一愣,随后熊晨便笑了起来:“主子此举可行。” 皇上既然要断他们的粮草,那好。 他们就退出东夏。 死守惠城便可。 没有哪一头野兽愿意将吃到嘴里的肥肉拱手让人的。 在萧云钊的眼中,他们已经占领了岳明城,以及以前的环吴城等等一连五座城池,那么这五座城池就该是萧云钊的囊中之物。 他自以为就算如今士兵们已经退到了岳明城,跟东夏士兵对战,有了江卓昀的加入,无论如何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起码曾经很好占据的环吴城能重新打下来吧? 到时候江卓昀一死,抵抗东夏的士兵死伤参半,大概是不适合戍守边疆的,他再派遣军队和新的将军前来坐收渔利之利。 想得倒是挺美! 但是江卓昀偏偏不如他所愿。 江卓昀眸光冷漠地说道:“只要咱们退回惠城,只要他十日不送粮草前来,咱们便往后退一座城池,二十日不送来,咱们便退两座城池。本将军倒要看看,他这个做皇帝的,是不是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将军带领士兵们退到京都城去!” 十日的时间,已经足够一座城池的百姓迁移。 只要萧云钊敢不给粮草,他江卓昀就做得出丢城之事。 毕竟,没有粮草,士兵们食不果腹,如何战斗? 就算天下百姓对此失望有怨言,他江卓昀也是受委屈的一方! 若是萧云钊硬是要误以为他有什么奉献精神,不将东夏士兵碾入尘埃,不将失去的城池夺回来便誓不罢休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又不是傻子,被人算计了还要替别人抛头颅洒热血! 两军修整不过三日。 赫连袭便又带领士兵来到城墙下叫战。 江卓昀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并不应战。 赫连袭也不激进,就像是知道什么一般,叫战虽然凶狠,攻势却不如第一次那般猛烈了。 两军交战,像是过家家一样。 江卓昀心中冷笑连连,眸色一日比一日沉。 一直拖到十日以后。 张朝再一次提醒道:“将军,若是咱们再不速战速决,粮草就要没了。今日火头军已经来与末将说了许多次了,军中士兵也开始担忧吃不到饭会饿死。” “再等六日,若是朝廷的粮草还送不来,便退出岳明城。” 江卓昀淡声道。 张朝错愕地瞪眼:“将军,这是不战而逃,怎么可以?” 周仕也大惊失色:“将军,张朝说得没错,咱们就算等不到军粮,但是士兵们已经在惠城以及大庆的边疆城池寻找粮食了,就算不多,也能再撑一段时日。咱们就这般不败而逃,退回大庆,是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刘虎也不赞成江卓昀的做法。 他们虽然也十分敬佩江卓昀,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做懦夫。 如今战局未定,输赢都不知道,怎么能自动退出已经占领的岳明城? 这次他们退出岳明城,那下一次呢? 是不是也要退出惠城亦或是往大庆腹地退,将国土和城池都扔给东夏士兵? 任由他们踏上大庆的国土,占据他们的地盘? 这是他们怎么都不能接受的。 江卓昀抬起眼帘扫了他们一圈,见许多人都垂下了脑袋,不敢看他,很显然都是不认同他做法之人。 花灿见局势这般,唇瓣抿了抿,站出来,沉声道:“那要如何,耗死在岳明城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些时日,将军每日都送信前往京都城上呈皇上请求支援和粮草,可是你们可曾见过朝廷和皇上有所回应?别说粮草,京都城内安抚信都没有送来一封!你们到现在还不能明白我们的处境吗?没有粮草,战马和战士们吃什么?让士兵们和战马饿死在岳明城就好了?” 熊晨也忍不住出声道:“为人将者,首先考虑的是士兵们的性命,若是士兵们战死沙场,无话可说!但如今你们就要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窝窝囊囊地被饿死,然后东夏士兵再不费吹灰之力踏过我们的尸骨,直冲京都城吗?” 众人心头一震。 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张朝张大嘴巴,老半晌才喃喃道:“我们死了,对皇上有何好处?” 皇上为何要拖死他们? 他们死了,对皇上而言,难道不是巨大的损失吗? 周仕也很不能理解,沉思片刻之后,咬牙道:“会不会是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才导致皇上跟咱们失去了联络?咱们几万人马,皇上是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不然咱们若是都死了,东夏士兵便会直驱而入,进入大庆。” “你们难道没有察觉到现在东夏士兵的攻势很奇怪吗?” 武睦突然出声道:“将军初来之时,东夏的攻势一直都是十分强劲的,恨不得直接攻入咱们大庆腹地,将可是如今,他们却只叫喊得凶狠,却从来不用全力。他们这是在蓄意待发,就等着咱们粮草断绝呢!” 刘虎紧皱着眉头,沉声道:“那也只能说明他们知道咱们粮草短缺,并不能证明他们知道京都城决定。” “你们爱信不信,你们且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吧!” 花灿冷嗤道:“反正我一切都听将军号令,他若让退,我便退,他让进,我便进。” 熊晨点头:“我也一样。” 花灿和熊晨都表态了,其他人都犹豫着,没有谁再开口。 毕竟,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并不能直接证明他们确实是被抛弃了。 “熊晨,将人带上来。” 江卓昀话音刚落,熊晨立马点头,吩咐人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带了进来。 此人大家只觉得面熟,但影响都不太深刻。 江卓昀冷声问道:“且将你的所闻所见都说给诸位听听。” 谭三武咽咽口水,眼底满是惊惧,他颤抖着身体,瞳孔瞪大,哭着说道:“将军,是属下无能,没能将您吩咐的任务完成,属下有罪!” 熊晨踹了他一脚,怒道:“将军是让你将所闻所见说出来,可不是让你请罪的。” 谭三武这才一脸崩溃地说道:“属下送信去时,还未进入京都城就被人截杀了。属下是扮作农夫潜入的,且信件从始至终属下都没有拿出来过,却还是招来杀身之祸。属下是运气好,在被追杀时跌落山崖才保全性命,醒来之后拼死前来告知将军,其他送信之人与属下大概是同等遭遇。” “信件送不进京都城?” 江卓昀哼笑:“京都城内乃是天子脚下,天子便连自己脚下踩着的那一片土地都护不住,让军中信件都送不进去吗?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想接到军中递上的消息?” “将军,还请慎言!” 张朝心中一紧,扫了一圈,见许多士兵都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他便有些担心今日江卓昀所言会传到圣上的耳中,引来杀身之祸,便急忙出声道:“将军,末将明白您现在急切的心情,但此事咱们不能这么看,或许皇上现在正处于危难之中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最要紧之事,便是抵御外敌,不可松懈。” “嗯,本将军知道,你们且退下吧!” 江卓昀疲倦地摆手。 张朝和周仕眉头都皱了起来,对大将军如今的做法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刘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拱手道:“末将告退。” 刘虎率先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默默地随着刘虎走出了帐篷。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朝这才一脸不赞同地说道:“将军,末将没有以下犯上之意,但是不得不说将军您今日的言辞实在是太过了些。若是这些话传到皇上耳中,随随便便都能给你按上一个揣测君心,动摇君心的罪名,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您在劫难逃啊!” 周仕认同道:“将军,就算您心中有什么看法,也不必当着这么多将军的面说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隔墙有耳,就算是每日在身侧并肩作战之人都不能完全的信任。您这般,定然是要落人话炳的。” 江卓昀抬起眼帘望了望眸色沉沉的张朝和周仕,突然扬眉笑了一声:“那……为何不能将此看做是排除异己呢?” 若是心向着他的人,就算对他今日所言不赞同,也不会过多的议论此事,更不会将此消息告诉除了今日在场的其他人。 但若是有异心之人,逮到他说了这么多大逆不道之话的好时机,又岂会错过? 张朝和周仕皆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张朝道:“末将方才还纳闷将军我和如此糊涂,没想到将军竟然是别有他意。如此,末将便放心了。” 周仕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沉思片刻之后,拱手道:“将军,末将只听将军一人号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张朝见周仕表态,沉默片刻之后,便也跟着说道:“将军,若事实当真如将军所言这般,那末将便听从将军调遣。” “多谢。” 江卓昀站起身来,满是感动地说道:“多谢你们肯这般信我,若非万不得已,我定然不会丢弃大庆的任何一片土地。但若是前后豺狼,后有虎豹,为了艰苦抗敌的数万将士,我也不得不退回大庆了。” 张朝一脸动容:“方才花军师说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咱们的士兵们还在,就有重新打回东夏的机会。若是咱们都死了,那东夏定然会攻破城门,进入我大庆腹地,届时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张朝和周仕都走后,武睦这才角落中走上来,低声说道:“将军,末将已经派人盯紧今日前来参与议事的将领们了,凡有异动者,都会第一时间扣押审讯。只是……” 武睦犹豫片刻之后,沉声道:“此法可以试探出一些小鱼小虾,但真正的潜伏者,应该不会陷入这么明显的圈套。” 江卓昀抬手拍了拍武睦的肩膀,笑着说道:“无妨,这便够了。不管再聪明之人,只要五日之内没有异动,以后再有动静也都来不及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 “是,末将告退。” 武睦走了,花灿和熊晨也没有久待。 熊晨一把将谭三武提起来便拖出了帐篷。 翌日。 江卓昀的人截住了从京都城传完东夏的信。 这是江卓昀有所猜测之后,特地派人前去堵截的。 原本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没想到还真让他的人给拦下来了。 看完信之后,江卓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 熊晨前来禀告:“主子,咱们的人在东夏都城得手了,不日东夏君王便会命令赫连袭兄长赫连莫前来顶替赫连袭。” 赫连莫和赫连袭虽一母同胞,却因为一个女人生出嫌隙已久。 以往,赫连莫即便知晓他的嫡子赫连夜并非亲生,也顾忌着颜面不曾跟赫连袭撕破脸,但如今赫连袭却因为赫连夜的死朝大庆发难,许多次决策若非没有拓跋休在,指不定赫连袭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入大庆士兵的队伍中了。 近日来,不知从何处刮起的一阵风,将赫连夜不是赫连莫亲生儿子,而是赫连夜的正房夫人与叔子赫连袭私通所生,一时间赫连氏和赫连莫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朝中百官看他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一个绿毛龟,眼底的轻蔑和嘲笑让他忍无可忍。 终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便向皇上请旨,以替儿报仇,比将战胜大庆为由,向皇上递上了奏折,请求皇上准许他前往战场,指挥战斗。 皇上对东夏境内的流言一清二楚,提点他:“朕听闻了一些谣言,还望将军莫要介怀,你和赫连袭将军终归是兄弟,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你们兄弟二人生出嫌隙。你带兵多年,立下过赫赫战功,如今朕将你任命为军中主帅,赫连袭为你的副将,你们兄弟二人务必相互扶持,早日击退大庆,扬我国威!” 皇上拓跋嚣终究是不放心自己的兄弟拓跋休,怕他在军中生出事端控制军权,他也感觉到赫连袭有些不受控制了,如今将赫连莫送去,说是相互扶持,不如说是相互制衡。 稳住他的君权。 第374章 各有算计,萧楚柔有孕 赫连莫自然也明白皇上的用意。 皇上跟休王的关系,比他和赫连袭又好得了多少? 若不是明白这一点,他也不会贸然请旨前往战场。 赫连莫启程之时,又带去了五千精兵,一路往西,直奔战场而去。 赫连袭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恨不得将桌子给拍碎,赫连休一向带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弭了几分,他眼底承载着风暴,赤红了双眼,冷着警告赫连袭:“赫连莫前来任命统帅,你为副将,本王做监军。你莫要冲动,凡事给本王三日而后行,你若是敢坏了本王的事,本王定不轻饶!” 赫连袭闻言,眼神一狠,随即冷哼出声:“王爷,现在咱们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若是赫连莫来了,知道咱们跟大庆有通书信之事,上报给皇上,随便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扣下来,咱们二人可就得人头落地了!” 赫连休闻言,斜了赫连袭一眼,冷漠道:“怎么?将军这是在威胁本王?”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提醒王爷。咱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什么时候船上有了洞,进了水,船翻了,咱们都得死!” 赫连袭眸色沉沉道:“反正末将心爱的女人没了,儿子也没了,贱命一条,要死也不怕。但是王爷您可是千金之躯,又位高权重,若是有个好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多谢提醒!” 拓跋休冷哼了一声,眼眸中迸发出冷意,淡声道:“本王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教。赫连莫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他来到这里前不能死。” 皇兄已经忌惮他多年,想尽一切办法打压他,若是赫连莫死在了来的路上,他的皇兄一定会将赫连莫的死算在他的头上,然后向他发难。 他不是不敢反抗,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一切都还得再等一等。 赫连袭沉默了片刻之后,眉头紧紧地皱着,咬着牙齿说道:“王爷,咱们还有时间,在赫连莫来到之前,攻破大庆,进入惠城不是难事。” 他们的人马粗略一算,比大庆士兵多出足足一万多人。 且他们的粮食充足,兵强马壮。 想要攻破大庆士兵,并非没有可能! 拓跋休却淡淡一笑:“你当真以为大庆皇真的愿意将两座城池赠给咱们做交易?” 赫连袭冷笑:“只要咱们攻破大庆惠城,他就算不愿意也得愿意。” “大庆人诡计多端,只怕是咱们一攻破大庆,手刃江卓昀,大庆皇便会带领士兵将咱们围杀在惠城,到时候江卓昀死了,咱们也得死。” 拓跋休慢悠悠地笑道:“这大概就是大庆人口中所谓的瓮中捉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赫连袭脸色难看:“……当初是王爷答应合作的,如今说这样的话,莫不是要反悔?” “你说……若是让江卓昀知道他爹镇国将军的死,是蓄谋已久的算计,会如何做?” 拓跋休眼底闪烁着浓重的笑意,兴奋地说道:“你说到那个时候,他还会为大庆皇帝卖命吗?若他不愿意,他手底下的将领们还会跟随他吗?” 大庆军中不是江卓昀的一言堂。 若是他跟手下将领生出嫌隙,动摇军心,他们东夏再进军大庆,不就容易多了? 这叫挑拨离间! 赫连袭眼眸闪了闪,随即笑了起来:“王爷,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要江卓昀知道其实自己的杀父仇人就是自己尽忠的皇帝,不知是何感想! * “将军,咱们的粮食最多只能再坚持三日了。” 张朝忧心忡忡地禀告道:“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就算是煮粥喝米汤,最多也就只能再坚持五日,多一天都不行了。京都城内到现在都没有传来消息,咱们这么多张嘴,皇上难道不知道咱们粮草紧缺吗?让我们赶赴战场以命相搏,还想让我们自力更生吗?士兵们去年在城内种的粮食都拿出来顶了一段时间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得饿死了。” 周仕眸色沉沉:“将军,末将不怕战死。但若是被饿死,未免太过窝囊!不如今夜咱们便主动攻打东夏吧!若是能再杀他们军中一员大将,末将便是够本了,哪怕多杀一个都是赚的!末将真的不想再等着被饿死了!” “咱们现在攻打东夏,就是自投罗网!你以为本将军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相较于其他人着急忙慌的状态,江卓昀就显得淡定了许多,他拧着眉头问武睦:“前些时日你抓到的那些叛徒,可有审问出什么东西?” 武睦上前一步,拱手道:“禀将军,属下一共抓获了五人,其中一人乃是东夏细作,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潜伏在咱们大庆。他如今乃是双面间谍,一边为东夏传递消息,一边为炎王效命。其中两人乃是皇上之人,他们与皇上只通过一次书信,早已被销毁,并未审问出具体内容。剩下二人效命于诚王,收到过一次诚王送来的书信,命令他们掌控自己的部下,在军中建立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江卓昀就觉得好笑:“皇上跟咱们断了联系,无论送多少书信都收不到,那两个叛徒竟还有办法联系皇上,过人之处真是让本将军叹为观止。” 张朝和周仕抿紧了唇,连忙垂下了脑袋。 将军这是对皇上越来越不满了。 且在他们的面前毫不掩饰,这是不是在向他们释放一个信号…… 那便是,将军已起了反叛之心? 可是,将军的亲眷不都还在京都城吗? 将军总不能真的抛下他的妻子儿子以及江家苏家吧? 应当不会的。 将军对他夫人的痴情,大庆人尽皆知,甚至为了夫人不曾纳妾,应当做不出糊涂事来。 “将军,咱们难道真的要退回惠城吗?” 虽然自从开始打仗以来,边境两座城池的百姓们都往着大庆腹地迁徙而去,惠城早就不如当年的繁华景象,甚至已经呈现了溃败之势。 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大庆的土地。 他们大庆的土地,岂能任由东夏士兵的脚踩上去? 作为军人的原则和作为大庆人的魂魄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将军的决定。 即便是战死沙场,他也不愿意看到敌人踏过他们的山河,践踏他们的国土。 “为今之计,退回惠城,是唯一可以保全数万士兵性命的办法。” 江卓昀沉声道:“只有人活着,才会有机会,若是人死了,就真的什么可都没了。” 武睦及时表忠心:“末将一切都听从将军的吩咐,如今咱们再坚守岳明城,便只有死路一条,虽然岳明城的百姓们都已经加入了咱们大庆名册,但终究时间太短,不可信。保不齐,其中便有人跟东夏士兵里应外合,届时将咱们夹击其中,更是毫无退路。” 周仕和张朝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否认武睦说得有道理。 现在他们跟东夏已经休战半个月了。 东夏士兵每隔三日都会到城墙下来叫嚣一回,却从不恋战,像是在招猫逗狗一般,实在是气煞人也。 他们的士兵人数不足,除了死守岳明城也别无他法。 “听我号令,通知士兵们,整装待发,三日内随时退回惠城!” 江卓昀一声令下,众人心尖儿都是一颤,忍不住白了白脸色。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心里难受,张朝含泪抱拳:“末将领命。” 周仕紧紧地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跟着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领命。” 其他人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后,都忍不住抱拳道:“末将听从将军调遣。” “且退下吧!” 江卓昀摆摆手,似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面色似乎有些惨白。 众人不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他们都是一群大男人,没人多话,全都默默地转身就走。 其中有一人放慢了脚步,他刚走出帐篷,便听见江卓昀压低了的声音传来:“这些时日不知为何,本将军总觉得头昏脑涨,四肢乏力。花灿你给本将军瞧瞧,究竟是何原因。” 嘴角一勾,加快了步伐。 果然,他下的药起作用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之后,江卓昀这才直起身子,抬眸望向花灿,冷声道:“盯紧他,顺藤摸瓜,将他背后的主子抓出来。” “是,主子。” 花灿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笑着递给江卓昀:“这是小粉黛以前送给属下的,还请主子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江卓昀抬眸望了笑得灿烂的花灿,抿了抿唇,嗤笑道:“粉黛送给你的保命丹都舍得拿出来了,看来你对我这个主子还有几分真心。” “主子这说的什么话呀?在属下的心里,主子的命高于一切。只要主子能平安无事,就是要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即便是万死,属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啊!” 花灿笑着说道:“毕竟,主子可是属下的救命恩人。”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头,摆手道:“好了,自己的保命丹自己收好。我乃是粉黛的主子,在她那处得来的东西岂会比你少?” 他出门的时候,他媳妇儿都恨不得将家都给他搬来。 他带来的应急之药应有尽有。 花灿微微一笑:“主子有药就成,那属下告退。” “去吧!” 熊晨见花灿要走,也抱拳道:“属下也告退。” “你们都走吧!让本将军清净一下。” 江卓昀摆摆手,一脸不耐,花灿和熊晨连忙后退几步,转身走出了帐篷。 普通士兵或许会被萧云钊的人阻拦在京都城外,无法向城内递消息,但萧云钊是怎么防备都防不了他的。 当初萧诚屹轻易便逃出天牢时,他便有所怀疑。 暗夜盟盟主跟他相识已久,且惺惺相惜,就算关系对立,想要杀他,也不会悄无声息地来,按照那家伙的性格,只怕是会提前告知一声。 然后亲自前来。 毕竟,曾经那人曾笑称:“江卓昀,你若是被杀,便只能被本盟主说杀。这世间,除了本盟主,没有人有资格杀死你!” 这是对他这个对手的欣赏和敬重。 所以,当暗夜盟杀手前来刺杀他的时候,没有那人的身影,他便知道暗夜盟中定然是出事了。 只怕那人凶多吉少。 可谁又能猜到,他江卓昀跟暗夜盟盟主有几分交情,明面上派手下前去暗夜盟向暗夜盟盟主寻仇,实际上是救他一条狗命? 当然,救命之恩,定然是要以命相报的。 暗夜盟盟主现如今已经化名江老二,潜伏在京都城内,为他提供最新情报。 曾经的暗夜盟盟主,就算被手下背叛,虎落平阳,其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且他依旧掌控着暗夜盟的一部分势力。 至少,在暗夜盟盟主武功鼎盛时期,跟江卓昀单挑,可以不相上下。 如今比试,也不知高低。 看完江老二送来的信件之后,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 他现如今按兵不动,以退为进,并非不想要了萧云钊的项上人头。 只是自己的媳妇儿儿子还在京都城内,他便不能轻举妄动,萧云钊让他前来东夏,大概也猜得到他能看透局势和萧云钊的算计。 但他毫无畏惧,不就是仗着自己所在意的人就在京都城吗? 萧云钊在赌,他会不会甘愿赴死! 可笑啊! 他都表现出没几年寿命的样子了,也让萧云钊叫来一堆太医把过脉了,萧云钊还是不能放心,想要想当初算计萧炎显那般算计他。 想要让他永远都回不去京都城。 若他不能活着回去,他的媳妇和儿子定然会平安无事,他若是想活着回去,便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究竟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他江卓昀,最厌恶的便是被人算计和威胁。 尤其是用他最在意的人的生命安全为筹码。 所以,萧云钊,得死! 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江卓昀研墨,提笔写下一张纸条,随后身影快速地闪出帐篷。 守着门口的士兵只感觉一阵轻柔的风吹过,什么都没注意到。 * 北凌皇宫。 凌逐收到了绝命送来的信件,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 江卓昀也真是有意思。 大庆皇帝算计他,他便带兵退入大庆,主动丢弃大庆国土。 这大庆皇帝若是知道自己的一通算计,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他欣赏江卓昀的地方。 从来不做无畏的抗争和牺牲,不计较那些有的没的民族情节,家国情怀,懂得在险境中保存实力,能屈能伸。 实在是有趣。 若是大庆的皇帝是江卓昀就好了。 这样的话,以后对抗起来,才有意思。 而不是像大庆那个自以为是的皇帝一样,竟然在大庆明显呈现衰败之势的时候与虎谋皮,而不是知人善用,先稳住朝局。 终究不是天生的帝王,心中的大义不够,私心倒是挺重。 笑着将手中的信件烧掉之后,凌逐问墨沉:“皇后今日可有好好用膳?” 墨沉连忙回答道:“禀皇上,娘娘今日有好生用膳的,只是怀孕初期,不太舒服,总是想吐。用得不多,梨儿已经让御膳房做了甜酸汤送去,可皇后娘娘还是没喝几口便喝不下了。” “竟这般难受吗?” 凌逐一听说萧楚柔不舒服,便也不批奏折了,他急忙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墨沉连忙跟上。 凤舞殿。 萧楚柔虚弱地躺在软榻上,气喘吁吁地拍着胸脯,面色苍白地说道:“都怪凌逐那个混蛋,我都说了不想怀孕生孩子,他非要哄我骗我诱惑我。这下好了,怀是怀上了,只是我的半条命也跟着没了。” 梨儿和杏儿见自家主子这样,既心疼有心急。 梨儿说道:“公主,吃些酸的会舒服些,您若是不喜欢和甜酸汤,奴婢一会儿再去御书房给你寻一些酸的吃食来。您多少吃点吧!奴婢看您都瘦了。” 别人怀孕是胃口变好还长胖。 萧楚柔怀孕是胃口极差还变瘦。 她自己也是十分郁闷的,一边摇头,一边呢喃道:“不吃了,本宫现在累得很,只想好好睡一觉!” 梨儿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哄道:“那奴婢准备一些您平日里喜欢的糕点,等你醒来吃几口。” “行吧!” 萧楚柔终究是轻叹了一声。 虽然她难受,吃什么吐什么,但是肚子还是会饿的。 凌逐来到凤舞殿的时候,见萧楚柔躺在软榻上脸色煞白,很难受的模样,心疼得心肝都在颤抖,抬脚轻轻地走过去,手还没放到萧楚柔的脸上,萧楚柔就睁开了眼睛。 见是他,便小嘴一撇,委屈巴巴地说道:“凌逐,我难受!” 凌逐心疼得很,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萧楚柔瘦了一圈的小脸,低声说道:“朕知道你难受,朕特地问过太医,最多持续一个半月,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天了,再有二十天便不会再难受了。柔儿再忍一忍可好?” “还有二十天?” 萧楚柔简直崩溃,整张小脸紧紧地皱了起来,撇嘴道:“凌逐,你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怀孕受罪之人不是你,你便无痛无觉是不是?” “朕没有,朕恨不得怀孕之人是朕,朕恨不得受罪之人是朕!” 凌逐俯身,伸手抱住了萧楚柔,轻声哄道:“朕知道你辛苦,朕知道你难受,真是委屈柔儿了。等你身子舒服些,朕带你出宫去玩好不好?你嫁来北凌快一年了,连凤舞殿都没好好踏出去过,朕带你出去到处看看走一走看看新的风景可好?” 萧楚柔现在是已经彻底认命了。 自从接受凌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决定要好好跟凌逐过日子了。 自然也不会拒绝凌逐的好意,对北凌也慢慢地多出了一些好感。 听说可以出宫去玩,萧楚柔的脸上便露出了些许笑容,顺着凌逐的话说道:“好吧!看在你还算有良心份上,我就答应你了。” “朕听说你今日没有好好用膳?” 将人红哄高兴之后,凌逐开始算账了,他伸手捏着萧楚柔的鼻子,一脸无奈地说道:“朕有没有跟你说过,就算不舒服,也要尽量多吃一点?你若是不喜欢吃酸甜汤,便让御膳房的御厨给你重新换菜谱,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食物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做。怎么能委屈自己吃这么点?你瞧瞧你现在都瘦了,你现在可是双身子,不能饿。” “我已经尽量吃了。” 萧楚柔抬手抓住凌逐的手,声音软绵地撒娇道:“可我就是吃不下,吃多一点就吐了,我胃里直抽抽,难受得很嘛。” 凌逐也很无奈,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低叹着说道:“抱歉,朕不知道你怀孕会这般难熬,若是知道的话……”话还没说完,突然顿住。 “若是知道的话如何?” 萧楚柔追问道:“你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催着我生孩子了是不是?” 凌逐眸色沉了沉,摇头道:“不是。若是朕知道你这般难熬的话,定然会做好完全的准备,才会让你怀孕。” 第375章 悦嫔不甘心被无视、你能帮帮江卓昀 “做好什么完全的准备?该难受还不是会难受?” 萧楚柔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凌逐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你别自责了。怀孕这事我也有份,是我亲自答应你要生孩子的,就算难受我也能受着。不就是二十天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楚柔原本心中还充满了怨言,但是看凌逐这副自责懊悔又心疼得不行的样子,她就有些受不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算了算了,女人嘛,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看人家淑妃,不就生了吗? 虽然痛是痛了点,但不是母女平安吗? 柔儿,你真好。 凌逐面色柔和地一笑,伸手从墨沉端过装着鸡汤粥的盅,揭开盅,里面便飘出一阵食物的香气,萧楚柔闻着这味道就觉得腥得很,胃里一阵翻腾,她脸色瞬间变了,急忙摆手道:“拿开,拿开!” 再不拿开,她是真的要吐了。 凌逐吓了一跳,连忙将盖子盖上,将盅递给墨沉,摆手道:“赶紧拿出去!” 墨沉抱着盅急忙退下之后,萧楚柔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凌逐眉头紧紧地皱起,一脸焦急地说道:“朕特地命御膳房不要放肉,只是用鸡汤煮了点米饭而已,怎么都闻不得吗?” “给点白米粥,就点小咸菜就行了,你还搞什么鸡汤,我闻着就想吐!” 萧楚柔感觉自己刚缓过来的半条命又差点搭进去了,她抬手捶了凌逐的胸膛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以后别搞这些虚头虎脑的,我的鼻子可灵了。” “这个时候,朕倒是喜欢你的鼻子能不管事一些。” 凌逐想了一个办法:“不若你捏着鼻子吃试试?闻不到气味,你会不会好一点?” 萧楚柔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就算我捏着鼻子勉强将东西吃下去,我胃里不舒服还是会吐出来的啊!这是个人体质的问题。生完这个孩子之后只能好生调养了。” 说到体质问题,萧楚柔就有些纳闷了:“我自幼便身体强壮,娇娇经常生病吃药,我都没怎么生过病,只能体质就不好了呢?大概,跟我水土不服有关!” “你都嫁来北凌快一年了,就算水土不服也早就过了。” 凌逐无奈地提醒道:“好了,你且休息吧!既然什么都吃不下,那便躺下休息会儿。朕已经让御膳房琢磨孕妇喜欢的口味了,平常孕妇喜欢吃什么,朕都让他们准备一份,稍后送你。你好生睡一觉,醒来便能吃到了。” “大白天的,我睡不着。” 自从诊脉诊出怀孕以来,凌逐便日日都到凤舞殿来留宿。 老早便催她睡觉,一睡便是一整夜,白日压根就没什么睡眠了。 大概别的孕妇都会嗜睡吧! 但对她中一日十二时辰,有八个时辰都在床上躺过的她来说,真的没什么可嗜睡的空间了。 “那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现在御花园的花开得极好,走出去闻一闻花香,或许会好一些。” 凌逐见萧楚柔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便绞尽脑汁,想要将她哄高兴, “好吧!那便出去走走吧!” 萧楚柔实在是不忍心看凌逐纠结而又想尽办法讨好自己的样子。 一国皇帝,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没的说。 她不是不懂感恩,不知冷暖的人,夫妻之间嘛,总是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体谅的。 近日来,天气极好。 出了太阳,不冷不热地照着,让人心情愉悦。 鸟语花香,蝴蝶翩翩飞舞,杨柳依依,随风荡漾。 绿波烟翠,蜻蜓立在荷叶尖。 确实是景色宜人。 但凌逐牵着萧楚柔刚走到御花园中间,见不远处有一个亭子,正准备走过去坐一坐,不远处便走来一群宫妃。 她们一瞧见凌逐和萧楚柔,便急忙走上前来,刚要行礼,萧楚柔就连忙捂住嘴,弯腰“哇”的一声就吐了。 众宫妃愣住了,膝盖刚弯下去,要行礼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凌逐连忙半抱着萧楚柔,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让墨沉赶紧将早就准备好带上的漱口水端来。 狠狠地灌了几口水,走远了一些之后,萧楚柔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些。 众宫妃脸色都有些难看。 自从皇后嫁来北凌,皇上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去过慧妃宫中之外,也就去过别的宫妃宫中几次,其余时间都在皇后宫中。 后来更是夸张,足足半年有余,皇上都留宿在凤舞殿。 且放言,自愿出宫者,可重新婚嫁,若是不婚嫁,皇上也愿意将人养着。 但大概是不会再宠幸了。 如今倒好,皇后怀孕了,皇上更是体贴入微,连皇后孕吐都要亲自伺候着,这若是别人,皇上还不得躲远一些? 她们都是皇上的女人,凭什么要独守空房? 凭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只独宠一个? 凭什么只能任由自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如此好? 越想便越是气愤,可是再气又能如何? 她们终究是奈何不得皇上半分。 以往她们之间也不是没有争过宠,但是皇上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甚在意,就算她们斗得头破血流,皇上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但如今,若是有人敢对皇后起什么不好的心思,还未行动就已经被皇上派人解决了。 若是有心人深思,宫中突然消失的妃嫔,几乎都是对皇后动过陷害心思之人。 这时,她们总算是明白了。 皇宫,是皇上的天下,她们每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压根就瞒不过皇上。 皇上以前从来不提,听之任之,只是因为皇上从未在意过她们。 就算她们斗个你死我活,在皇上看来都是活该。 但皇后不一样,皇上是真心爱重皇后的,便容不得任何人将心思动到皇后的头上,谁敢动伤害皇后的心思,谁的命便到头了。 有些人,已经认命了,甚至犹豫着要不要出宫寻个安稳。 但是有些人,对皇上早就情根深种的,拥有过这世间最完美的男人,眼睁睁地看他对别的女人体贴入微,情根深种,看过他的眉眼也会沾染上忧愁和温柔的情愫之后,又怎么甘心只做他生命中一颗微小的尘埃? 悦嫔和芳嫔都是心有不甘之人。 尤其是悦嫔,声音好听,宛若莺啼,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刚想要微笑着问候萧楚柔,萧楚柔又是一阵恶心,凌逐闻到她身上的香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退远点,不知皇后闻不得太重的香味吗?” 悦嫔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更白了,心底涌上一股难堪的情绪。 尤其是看到皇上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之后。 她紧紧地咬了咬牙齿,连忙低垂下脑袋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委屈地说道:“臣妾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臣妾只是看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有些担忧,这才想要上前询问,还请皇上恕罪。” “退远点,莫要让皇后闻到你们身上的脂粉味便可。” 凌逐见萧楚柔难受得受不住的样子,心疼得恨不得将悦嫔问罪。 悦嫔感觉到了被嫌弃的滋味,整颗心被酸涩和难堪包裹着,疼得她浑身轻颤,这时芳嫔上前一步,轻轻地拉了悦嫔一下,这才低声应道:“是,皇上,嫔妾遵命。” 其他妃嫔也连忙屈膝行礼道:“嫔妾告退。” “嗯,都走远一些。” 凌逐话刚说出口,想了想觉得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实在是太浓了,走过的地方大概都会有味道,便不悦地皱眉道:“罢了罢了,你们都回自己的寝宫去吧!皇后最近身子不适,你们便不要再去凤舞殿请安了,今日也不要再出来游玩,皇后闻不得太重的味道。” 众宫妃心中难受得要死,却不得不低头应道:“是,嫔妾遵旨。” 萧楚柔拍了拍胸脯,感觉是舒服了些,连忙摇头,抓着凌逐的手臂直起身来,轻声责备道:“你这人怎么如此霸道?现在正值春季,鸟语花香的,各位妹妹在宫殿内闷得慌,出来走走你还不让了,这御花园那么大,我们避着点便是了。” 众宫妃闻言,又是心头一震。 皇后娘娘胆子可真大,竟用这种口气跟皇上说话, 还让他避着她们这些宫妃。 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谁知,下一瞬,她们就看到让人震惊的一幕,皇上既然笑了,而且笑得十分柔和,温柔地轻声哄道:“你不常出来走动,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能让她们扰了兴致。她们今日不来,明日还可以来,后日也可以,这御花园的花也不只是开今日,明日便不开了。” 萧楚柔抿了抿唇,一想到刚才那让人窒息的味道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悦嫔和芳嫔带着一众妃嫔离开了。 回到寝宫,悦嫔再也忍受不住,眼泪直掉,哭着说道:“就算皇上不喜欢我,我也是伺候过皇上的,他以往从未对我说过重话,今日竟为了皇后娘娘这般折辱我。” 芳嫔跟悦嫔是差不多时候来到凌逐身边的,两人以前虽然不受宠,但也确确实实是受过宠幸的,现如今别说得到皇上宠幸,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心中自然是苦闷的。 若是不心悦皇上,亦或是位分再高一些,就算没有宠爱也能好生过活。 但是她们位分不高,又不得宠爱,她们的家族也随之被人轻视。 权势的天下,就是如此势力。 能得恩宠,旁人便抬举你,没有恩宠,旁人便践踏你。 这些时日,虽然后宫的妃嫔们都没有得宠,谁跟谁都差不离,但是这种被心爱之人忽视的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 芳嫔见悦嫔痛哭流涕,忍不住劝道:“好了,你就别哭了,皇上如今是铁了心只宠皇后一人了,你我只是小小的妃嫔,又不能左右皇上的心思。要我说……倒不如听了皇上的意思,出宫去吧!出宫之后,也过一过安稳的日子。在这宫中,除了像现在这般痛苦,也没有别的希望了。” 悦嫔不甘心,她咬了咬牙,摇头道:“不行!明明是我们先到皇上身边的,我们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又不是完璧之身,出了宫又能如何?莫不是要去尼姑庵里做尼姑吗?” “倒也不必如此。” 芳嫔想了想,低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听慧妃说那些自请出宫的姐妹们现在都过得很不错,有的人开了铺子,有些人在山里盖了庄子,种了许多果树,过得可逍遥自在了。还有的姐妹另嫁良人,如今也怀上了,跟宫外的夫君日子过得蜜里调油。” 悦嫔一听这话,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急忙说道:“芳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想要出宫嫁人了吗?咱们可是皇上的妃嫔!” “皇上都不计较这些,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芳嫔轻叹着摇头道:“皇上满心满意只在意皇后一人了,我们就算在这宫中耗到死,也不可能再得到皇上宠爱了。曾经皇后还没来的时候,咱们就不受宠,如今有了皇后,便再也入不得皇上的眼了。” 悦嫔不信邪:“皇上以前明明很喜欢听我唱歌的,怎么可能没机会?” “以前是以前,你瞧瞧现在皇上还有什么心思去看别的女人吗?” 芳嫔皱着眉头轻叹道:“我反正是早就认命了,你也别想着做什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瞧瞧这后宫中但凡有些歪心思的,谁能有好下场?皇上是铁了心只要皇后,袒护皇后,这后宫中便不会有人再有机会。” 悦嫔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冷。 似乎困在一个阴暗的泥沼中,窥不见丝毫光明。 实在是让人痛到胸口窒息。 “那怎么办?我是真的喜欢皇上,我不求他宠爱我,不求他心里有我,只求他能偶尔闲暇无聊的时候能听一听我唱曲儿,也能念着几分好。若是能给我一个皇子,亦或是公主也好,这也不行吗?” 悦嫔摇着头,一脸痛苦地说道:“我真的所求不多,只求不要被皇上彻底无视便好。就算一个月一次,两个月一次,皇上只要来看看我,我也心满意足了啊!” 芳嫔见劝不住悦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不再开口了。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是整个北凌的主子,又长得俊逸非凡,被他宠幸过的女人,又有几个不会对他心动? 就算这宫中最为洒脱的慧妃,当初不也心动了吗? 逛了一下御花园,萧楚柔闻着淡雅的花香,人还舒服一些,但偶尔一阵风吹来,带着浓郁一些的花香她就受不了,没有多久便回了凤舞殿。 被凌逐守着吃了一小碗白米粥就咸菜之后,便躺在了软榻上,盯着凌逐批阅奏折。 凌逐拿着一本奏折看了半晌都没放下,萧楚柔眨眨眼,一脸好奇地问:“很难吗?” 凌逐无奈地叹气,侧头望向一脸好奇的萧楚柔,抿了抿唇,低声道:“柔儿,你别总盯着朕看!” “怎么?你脸上长花儿了?看不得啊?” 萧楚柔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说:“你是我夫君,我看看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你这么盯着朕看,朕没有办法用心专心批阅奏折!” 凌逐揉了揉额头,低声说道:“你不若闭着眼睛睡一觉吧!你昨夜翻来覆去动了大晚上,现在不困吗?” “不怎么困!” 萧楚柔干脆坐起身来,喟叹道:“算了,我看会儿话本吧!你批你的奏折,等你忙完了,咱们再一起用膳。” “也行。” 凌逐刚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看奏折,萧楚柔又突然出声问道:“对了,凌逐,我托你帮忙打听娇娇夫君之事,你打听清楚了吗?这段话时间都没听你提起过,难道还没结果吗?” 萧楚柔虽然远嫁北凌,但是一直也很关心大庆的局势,尤其是自己在意之人,她都十分关心。 由于跟凌逐已经坦诚相待,她也愿意相信凌逐,所以有些事便直接让凌逐去办了。 凌逐闻言,干脆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了,侧过身子,认真地盯着萧楚柔,实话实说道:“朕与你说真话,你莫要心急。他的情况并不乐观,因为大庆皇帝大概是不想让他活着回到京都城的;但也并不是很糟糕,他很聪明,应该不会让自己落到进退两难的境地。” “皇上想要杀他?” 萧楚柔一脸震惊,随后紧皱着眉头说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确定?大庆现在真是用人之际,皇上怎么可能会杀他?若是他都没了,大庆还有什么能用的武将?” 凌逐笑着摇摇头,低声说道:“这个,朕倒是不知道。若是朕,定然不会对咱们北凌有大用处的臣子起这等心思。只能说你们大庆的皇帝,并不是一个好的皇帝。” 若是一个好皇帝,应当是有容人之量,且知人善用的。 可大庆皇帝,竟然想要将功臣卸磨杀驴,这就证明心胸还是不够大,格局还是太小了。 连驭人之术都不会,还做什么皇帝? 萧楚柔一脸担忧,焦急道:“不行,江卓昀不能出事!他若是出事了,娇娇岂不是要守寡?娇娇现在都给他生孩子了,孩子现在还那么小,何况……何况娇娇那么喜欢江卓昀,若是江卓昀出事了,娇娇一定会很痛苦的。” 萧楚柔抬眸望向凌逐,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脸希冀地说道:“凌逐,你能不能帮一帮他?江卓昀和娇娇不是不知感恩之人,你若是帮他度过此难,他一定会报答你的。” 凌逐觉得萧楚柔这幅不确定又想要劝说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很。 他轻笑了一声,点头道:“并非朕不想帮他,而是他现在还不需要朕的帮助。表妹夫是一个识时务之人,他自己也明白大庆皇帝的心思,如今他的亲眷都在京都城内。若想要平安且光明正大地回到京都城,便只有击退东夏士兵,带领军队班师回朝。但据朕所知,大庆皇已经断了士兵的粮草,且跟东夏权贵做了交易,表妹夫想要回去,还得从长计议。” “萧云钊这个狗东西,真不是人!” 萧楚柔气得咬牙切齿:“娇娇的夫君带领着数万将士在边疆抵御外敌,他竟然还能跟仇敌做交易,切断自己臣民的后路,那是数万条人命,他怎么敢这么做!” 凌逐摇头道:“这大概便是庸才的嫉妒之心吧!一个人太过于优秀,遇到一个心胸狭隘的帝王,又不懂得藏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 “凌逐,你能有办法将娇娇和孩子保护起来吗?” 萧楚柔紧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又泄气道:“算了算了,拖家带口的,就算你护得住娇娇和孩子,姑母一家和楚王府又如何护得住,还有江家那么多人。如今,只能看江卓昀怎么做,咱们配合他,给他提供帮助,希望能帮他走出困境了。” 萧楚柔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抬眸望向了凌逐,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逐对萧楚柔的试探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好,朕知道了,只要他有需要,朕便助他一臂之力,省得你为他担忧。” 随后又叹了一声:“朕都没见你这般担忧过朕。” “哎呦,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都平平安安的嘛。” 萧楚柔连忙笑着哄道:“我希望夫君永远都不用我担忧,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我担忧江卓昀是因为害怕娇娇难过,本身跟江卓昀没有半点关系。你就不要说这些酸话了,因为我啊!现在只喜欢你凌逐一个男人!” 第376章 皇上隐秘的杀心和嫉妒 春天悄然进入了尾声,京都城外风雨飘摇,京都城内却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非苏元娇时常让香荷和秦照告诉她关于江卓昀的消息,她定然会如坐井观天一般,坐在江府中,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也能隐约感觉到秦照和香荷并没有告诉她全部实情。 最近,皇后陆绮月也总是宣她进宫,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皇后的特权,应当还没有这么大,但是陆绮月却拥有这样的权利。 可想而知,是谁给她的。 “小姐,怎么皇后娘娘宣您进宫啊!这个月才过了一半,这都第四次了吧?” 妙语一脸纳闷地说:“若说皇后娘娘跟您关系好,以前她还没入宫时,见你也没这么勤吧?”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眉头轻轻地微蹙着,低声说道:“谁知道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元娇现在顺从陆绮月,内心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夫君,最近京都城内的局势实在是太奇怪了,她突然想到昨日见到父亲时,父亲那欲言又止又有所顾虑的样子,心里就不安稳。 “小姐,奴婢给您梳妆好了,现在该起程了。” 妙语提醒道:“小姐,您今日去,还是要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往后便不要频繁进宫了。知道的人知道您是迫于无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要巴结皇后,厚着脸皮非要进宫。京都城内现在已经有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小姐您……” 说到这里,妙语气愤地跺脚道:“那些人嘴巴里面都是吃了粪的,一个个胡说八道,竟敢将小姐您说得那般不堪,真是枉费小姐以往对城中百姓的帮助之情了。” 苏元娇在成婚前,就在城中设立了一个助民院,但凡是需要帮助的百姓有事相求,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都会得到很好的帮助。 这都快两年了,每日去寻求帮助的百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怎么还能乱传一些胡话,好人还要被诽谤,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苏元娇闻言,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好了,你就莫要生气了,那些话定然是有心人传的,今日进宫我会跟皇后说清楚,往后尽量闭门不出便是了。” 妙语还是很生气。 但是更多的话她却说不出口了。 她家小姐对姑爷的心思那是绝不会变的,城中那些人云亦云的刁民凭什么说她小姐屡屡进宫是想要勾引皇上攀龙附凤? 她家小姐本就出身高贵,她家姑爷洁身自好,对小姐一心一意,哪里是那个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的皇上可以比拟的? 简直气死了。 “好了,你的嘴都能挂油壶了。” 苏元娇站起身来,低声说道:“起身进宫吧!” 时辰不早了,她也不想耽搁时间,孩子现在刚哄睡着,她要快去快回,尽量赶在孩子醒来前回来。 孩子这段时间已经学走路学说话了,整日都咿咿呀呀叫个不停,虽然说话不太听得清楚,但是那一声娘亲却是已经学会了。 每日能听儿子叫一声娘亲,苏元娇便觉得再艰难的生活都是可以挺过去的。 因为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刚去世不久,苏元娇身上的衣服十分素净,就连脑袋上也只是斜斜地插了一根白玉的头钗,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装饰了。 不施粉黛的脸白皙中透着粉嫩。 眸光似水,望一眼便觉得魂魄都要被勾走了。 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般,让人瞧不出来这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宫中,富丽堂皇。 凤栖宫中,陆绮月身穿艳丽的宫装,脑袋顶上的头饰繁复而又精美,跟苏元娇凑在一处,便是两个极端。 陆绮月看苏元娇这般素净的打扮,淡笑着说道:“以往只觉得娇娇容貌艳丽,最适合艳丽一些的颜色,谁知娇娇穿得如此素净,依旧掩盖不住满身的风华。娇娇真不愧是咱们大庆的第一美人,浓妆淡抹总相宜。” 苏元娇听了陆绮月的夸赞,微微笑着回道:“臣妇不过是一介妇人,得上天垂涎有了几分颜色罢了,跟皇后娘娘的滔天富贵,尊贵非凡比起来,不足为道也。” 陆绮月眼眸闪了闪,嘴角的笑容瞬间便淡了些,有些头疼地摆摆手,让殿中的所有人都退下了,这才抬眸望向脸色淡然的苏元娇,低声叹道:“娇娇,你跟本宫生分了。” “皇后娘娘,并非臣妇与娘娘生分了,而是礼法不可废。” 苏元娇起身微微屈膝行礼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近日来城内传了许多不实言论,实在是让臣妇不堪其扰。臣妇能理解娘娘您在宫中,多有不便,但臣妇……素来规规矩矩,从第一次进宫到现在,从未见过皇上一面,可城中的谣言不仅伤害到了臣妇,对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多有不敬。若是因为臣妇对皇后和皇上的名誉造成损伤,那臣妇实在是罪孽深重。” 陆绮月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最近,秀女进宫,皇上便不怎么来她的凤栖宫了。 她努力了这么久之后,还是没怀上,皇上原本宠幸她的次数就不少,都没怀上,现如今更是十日才来凤栖宫一两次,便更难怀上了。 她心中郁闷不已。 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早日怀上子嗣。 可皇上却不咸不淡,对她温柔敬重,却毫无情谊。 这让她实在是苦不堪言。 但突然有一次,皇上向她问起了关于苏元娇的事,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问她是不是跟大将军夫人关系极好,她心中百转千回,急忙回答了确定的答案之后。 皇上便说:“既然你们关系好,皇后若是无事便多请大将军夫人来宫中坐坐。毕竟,朕跟大将军也亲如兄弟。她一人在府中,总是会胡思乱想的,你与她亲厚,便也算是恩典。” 陆绮月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便总是请苏元娇进宫作伴。 只要她每次请苏元娇进宫,晚上皇上便会留宿在她殿中,问一问关于苏元娇之事,也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多少关注,但还是让她生出了些许不安的心思。 莫不是……皇上也喜欢苏元娇这张脸吗? 可,苏元娇多次进宫,皇上也从未趁机过来瞧一眼。 她便思考了很多,越是琢磨便觉得皇上所有的做法就像是一团迷雾,如何想都想不透,直到城中传起了流言蜚语,陆绮月心里怪异的感觉越发浓重了。 便又开始怀疑,皇上对苏元娇到底有没有那种心思。 女人的嫉妒心和疑心是十分可怕的。 就算是亲生姐妹,也有可能会反目成仇,何况是半路闺蜜,谁都不可能真的完全信任对方,对对方的情谊也并没有深厚到不能背叛和算计的地步。 尤其是,陆绮月还是一个十分聪慧的女子。 “娘娘,臣妇时常进宫本就不合规矩,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苏元娇这是在提醒陆绮月,总是宣她进宫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事情。 这才过去半个月,陆绮月都宣她进宫四次了。 以往若无急事,就算是皇后,也是不能随意宣大臣之妻进宫的。 可陆绮月却肆无忌惮地做了。 且无人怪罪。 稍微想一想,便能想到这是谁的纵容和默许。 苏元娇想不通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概是跟自己的夫君脱不了干系的。 再往更深处去想一想,苏元娇都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还会跳墙。 陆绮月知道苏元娇不满意她的做法了,心中虽然有些烦躁,但还不想跟苏元娇撕破脸,她慢悠悠地笑着说道:“哎呀,娇娇,你何必这般严肃。皇上宅心仁厚,心疼本宫在宫中没有个交心之人,这才特许本宫宣你进宫说说心里话的嘛。你若是为此苦恼,那倒是本宫的不是了。你既然无心与本宫相交,往后本宫不宣你进宫便是了。” 话音落,陆绮月还故作生气地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委屈。 苏元娇无奈地叹气道:“皇后娘娘的好意,臣妇自然是明白的。但是人多口杂,谣言不止,对咱们都不好。臣妇只是一个小小的妇人,如今夫君又不在身边,免不得闲言碎语多。还请皇后娘娘体恤,如今苏苏也正在学步学语,每日睡醒便要寻臣妇,臣妇进宫时间久一些,便要担忧了。” 听到苏元娇的孩子都要学走路了。 陆绮月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本宫是十分喜欢孩子的,特地让人给你们家苏苏打了一套镯子,一会儿你给拿回去吧!”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苏元娇也没有客气推诿,笑着应下了。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但也没有撕破脸皮,表面上还维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但其实两人都十分清楚,以往的那些情谊已经做不得真了。 刚出宫,上了马车,苏元娇便将装着手镯的盒子递给了粉黛。 粉黛拿过来打开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摇头道:“这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对小公子无害。” “无害便好。” 苏元娇点头。 不是她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而是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不得不谨慎,何况如今的陆绮月也不值得相信了。 既然陆绮月不值得相信,那么皇上呢? 皇上是不是也不值得信任了? 那她远在东疆的夫君又该怎么办? 苏元娇回府之后,便写了一封信,让秦照送去给沐染狄。 沐染狄一直跟苏元娇有合作。 他们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配合的极好。 偶尔有书信来往,却从未见过面。 但是现在,苏元娇不得不再见沐染狄一眼了。 夜晚。 在得知父亲和哥哥都已经回府之后,苏元娇去了一趟丞相府。 苏元娇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出声问道:“爹爹,哥哥,你们实话告诉我,最近朝堂上是不是有不利于夫君的事情发生?” 苏岑没想到苏元娇会这么敏锐,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他愣了一下之后,刚想要斟酌措辞,苏元骁便已经开了口:“娇娇,粮草出了问题,现在无法将粮草送往东疆。爹爹已经上奏多次,但国库凑不出粮食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自古以来都知道的道理,没有粮草,让阿昀怎么安心打战?饿着肚子打吗?没有粮食,士兵和战马又能坚持多久,简直荒唐!” 苏元娇气得脸色都变了,怒道:“难道皇上是现在才知道粮草紧缺吗?他这是……他这是要阿昀去送死,让所有士兵去送死!” “闭嘴!” 苏岑听得脸色突然一变,脸色沉沉地出声道:“娇娇,你要慎言!” 苏元娇深吸了几口气,眼底满是阴霾,抬眸望向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强迫自己镇定,然后出声问道:“爹爹,哥哥,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有没有办法帮阿昀解决困境?” 苏岑抬手捏了捏额头,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娇娇,爹爹一定会尽量劝诫皇上,拿出一个章程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昀和数万将士因为饥饿而白白牺牲。” 苏元骁沉声道:“娇娇,哥哥已经拖江湖中的朋友们帮忙收集粮草运往东疆了,希望能为妹夫一解燃眉之急。” “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苏元娇眼眸沉沉的,半晌之后,便咬着牙说道:“咱们大庆这些年确实不如以往了,但不至于连个几万人的队伍都养不起,何况这些将士们正在抗战杀敌。皇上此举究竟如何,想必他自己心知肚明,他既然不愿意送粮草前往东疆,那便逼他送!” 苏岑和苏元骁听得眉头一挑。 苏岑沉声道:“娇娇,爹爹理解你担心阿昀的心思,但是犯上之事万万不能做,不然的话便是杀头之罪!” 苏元沫点头道:“爹爹放心,女儿心中有数的。定然不会连累到自己和苏家,你们放心便是。” 苏岑和苏元骁父子对望一眼,然后低声问道:“娇娇有什么主意?” 苏元娇咬了咬唇,将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苏岑和苏元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苏岑第一时间便摇头道:“不行,娇娇,你此举胆子太大了。若是皇上知晓,便是诛灭九族之罪。你还说什么心中有数,我看你就是心中一点数都没有,才会这般大胆。” 苏元娇咬了咬唇,沉声道:“爹爹放心,我不会让人查到我头上来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阿昀困于东疆却什么都不做。” 苏元骁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娇娇,此事交给哥哥去办,你只是一个小姑娘,不应该让你沾染这些事。哥哥听说苏苏这段时日已经学会叫娘亲了是不是?你在家带孩子便好了,这些费心费力之事,交给哥哥便好。” “不,哥哥,这事应该让我来做。” 苏元娇摇头道:“哥哥这些年的踪迹都有迹可循,只要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你的头上来,到时候得不偿失。但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闺中女子,这些年也一直在京都城内,人际关系清晰可见。就算出了什么事,旁人就算怀疑我,也查不出什么来。” 苏元骁感慨道:“我们家娇娇果真是长大了。” 苏岑虽然一开始不赞同,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婿,他还是觉得苏元娇的办法可以试一试。 苏元娇回到府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写了一封信交给秦照,让他尽快让人换下先前要给沐染狄的那封信,这次她不见沐染狄了,而是让沐染狄准备粮草药材秘密送往东疆。 但为了避免被皇上察觉,怀疑江卓昀有异心亦或是有他所不知道的势力而生出更重的杀心,送去的粮草和药材必须要在江卓昀实在无退路可走的时候才能交给他。 而不是大摇大摆地送过去。 同时,苏元娇也让久不露面的秀竹派人前往京都城内的所有地方散播一个传言。 不过三两日,传言便如同散落人间的雨水,以极快的速度渗透到大庆的许多角落,并且以风一般的速度猛然席卷扩散。 搞得百姓们担忧不已。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朝廷拿不出粮草,大将军带领着数万兵马戍守东夏都快被饿死了,皇上还不派人运送粮食过去,再过不久,便要坚持不住了,大将军和数万士兵都要被饿死在东疆了。” “你的信息落后了,你说的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有一人幽幽叹气道:“今日我听到了最新消息,大将军的能耐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犹如神人一般,当初仅仅用了十日不到便将东夏大军赶出了咱们大庆,还连破两城,是何等神奇。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将军带兵在外打仗,连饭都没得吃,不被饿死就算好了,岂还能站起来打仗。我听说,大将军每日都写奏折上奏朝廷,可朝廷却从未应声,大将军无奈之下只能退回惠城了。” “退回惠城?” 有人惊呼:“那岂不是说咱们大庆已经丢失了一座城池了?” 惠城乃是东疆往大庆腹地的第二座城池。 退居惠城,就等于已经丢了大庆的一座城池。 “那又能如何?” 又有人叹道:“原本大将军当初就已经打下东夏的五座城池了,也不知道为何皇上非要将他召回,派镇国大将军前去带兵却又将命葬送,如今又让大将军去收拾残局,却又连粮草都没有。大将军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百姓们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但也不全都是傻子。 有些人已经从这些话中品出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了。 其中,要数得过苏元娇倾力相助的墨阳城百姓最为气恼。 当初玉菩萨将粮食和草药无偿分配给他们度过难关,还派人组织他们重建家园,如今玉菩萨的夫君在前线带兵打仗保家卫国,稳坐高台的皇帝却在背后切断他的粮草,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果然,皇家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初的诚王来到墨阳城也是这般敷衍,记得有一人不相信冲撞了诚王殿下,当场就被一刀毙命了,鲜血流淌染红了青石板,实在是让人记忆犹新。 经过天灾,诚王赈灾银粮丢失又姗姗来迟之后,墨阳城的百姓对皇室就再也没有好感了。 如今得知当今皇上竟然还想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害死国之栋梁之后,他们便组织起来,开始家家户户捐赠粮食,然后请墨阳城内武功最高,风评最好的镖局给江卓昀送去。 不仅是墨阳城,明州和锦州的百姓们都纷纷组织起来往东疆运送粮草。 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 一时间,朝廷说没有粮草,但民间却都纷纷出力支持江卓昀的事快速传入京都城内。 所有事情,发生前后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十日不到。 萧云钊收到消息之后,愣愣地坐在龙椅上,脸色沉沉的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之后他突然轻嗤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勾唇冷笑道:“六哥啊六哥,你还真是有能耐,就算你已经不是父皇的儿子。就算你不争权夺势,还是一样能收买人心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六哥虽然不得父皇母后的欢心,但是陆太傅确实极为喜欢他的。 明明他们都是一起到上书房听学的,明明他也很努力很用功,但陆太傅的目光却总是落在六哥的身上,眼中的满意之情让人看得扎眼。 如今,他已经不叫萧允淳了。 他叫江卓昀,身份仅仅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之子,为何还会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第377章 最重要的是,皇上想要江卓昀死 萧云钊想不通,他都已经登基做皇帝了,是整个大庆至高无上的君王了。 为何还是不安心。 对,就是不安心! 江卓昀不死透了,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安心。 毕竟。江卓昀能力出众,也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啊! 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上知道江卓昀真实身份的人都已经死了,以后只要他不承认,江卓昀永远都不能认祖归宗,他永远都只是江卓昀,而不会成为萧允淳,这就够了。 半晌之后,萧云钊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霾,随后笑了。 江卓昀的能耐再大又如何? 他那么爱的女人和孩子不都在京都城吗? 只要有这两个人质在,他就不信江卓昀当真能翻出天去。 这般想着,萧云钊心里又舒坦了些。 但是他也意识到粮草一事已经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民间的传言便要被当真了。 即便那本就就是真的,但作为皇帝,他岂能在天下人的面前承认,他就是想要困死一个国之栋梁呢? 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头,萧云钊轻叹道:“六哥啊六哥,你真的很有能耐,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给朕出难题。这下子,就算朕再不想管你,也不得不管你了。” 抬手拍了拍龙椅。萧云钊扬声唤来了楚红,下了一道圣旨。 不出三日,皇上任命苏元骁为监军,江卓超为威武将军,让两人带领三千人马运送粮草前往东疆。 苏元骁只是一个文官,却被任命监军,对此,更是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萧云钊一脸认真地说道:“表哥,朕知晓你这段时日十分担忧大将军,毕竟他是你的妹夫,如今朕任命你为监军,还希望表哥能跟大将军好好配合,早日将东夏狗贼赶出大庆。” 苏元骁拱手道:“微臣定不辱使命。” 苏岑知道苏元骁被任命监军押送粮草前往东疆之后,眉头紧紧地皱着,半晌之后,才抬手拍了拍苏元骁的肩膀,沉声说道:“阿骁,此时皇上的心思已经不同以往了,你去了东疆,一定要跟阿昀将这些话说清楚。无论如何,性命最重要,为父这一生兢兢业业,无愧于君,无愧于民,已经足够了。为父的儿子就不必再如我一般了愚笨了,保全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苏元骁听得心头一震,他是真的没想到会从自己的忠君爱国的父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一瞬间,眼眶都热了。 苏岑长叹了一声,似是失望又似是疲倦,他低声说道:“这段时日,为父总是在想,为父这一生忠君忠的又是什么君,究竟值不值得。最后得出的答案还是值得的,为父值得,只是他们不值得罢了。阿骁,你这一去,便跟阿昀在一处,你身上没什么功夫,便学一学,莫要让阿昀为难。为父是一家之主,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护住你娘娇娇崔莯和孩子的。” 苏岑为官多年。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好歹也是一国丞相,定然不是愚笨之人。 仅凭风吹草动,便可窥见人心。 尤其是得知了江卓昀的真实身份之后。 又联合了陆太傅和镇国将军与江老夫人之事,他便不得不多想。 苏元骁用力点头:“爹,儿子明白了。” “好了,下去歇息吧!明早便要启程了,莫要去晚了。” 苏岑笑着拍了拍苏元骁的肩膀,眼眸中饱含希冀,带着笑意:“为父等你们平安回来。” “是,儿子会好好活着回来的。” 苏元骁用力点头,揭起衣袍跪在地上给苏岑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拱手郑重道:“爹,这个家便交给您了。” “嗯,我儿快起来吧!” 苏岑点头,伸手将苏元骁扶起来,低声说道:“你明日便要走了,今夜去给崔莯好好道个别,那姑娘是个好孩子,你好生与她说,她会理解你的。” “是。” 一说到自己媳妇儿,苏元骁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额角,低声说道:“儿子告退。” “去吧!” 苏岑笑着点头。 回到自己的院中。 屋内烛光摇曳。 苏元骁的脚刚踏进去,崔莯便像是花蝴蝶一般,穿着明艳的红色纱衣扑了过来,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笑嘻嘻地说道:“夫君,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妾身等你都等得花儿都谢了。” 苏元骁赶紧将门给关上,将所有的春光阻隔。 他抬手搂住崔莯软乎乎的细腰,垂眸望着崔莯没穿鞋袜的白皙玉足,皱着眉头说道:“不是给你说过好多次了吗?不能不穿鞋袜便下地,你这样很容易受寒,对身体不好。” “哎呀夫君,人家就是看到你回来了,很兴奋才一时没有控制住的嘛,你就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嘛?” 崔莯笑着抱住了苏元骁的脖子,踮起脚尖在苏元骁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妾身亲一亲夫君,夫君就原谅妾身吧!” 苏元骁拿崔莯根本就没办法,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床榻去。 将人放在床榻上,拉过被子将崔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一脸不赞同地说道:“现在虽然已经快要进入夏天了,但天气还是有些寒凉的,你再穿这么少,小心感染风寒。” “夫君,你到底懂不懂情趣啊!” 崔莯抱着被子,一脸哀怨:“难道你看不出我这是在勾引你吗?但凡是个正常男人,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扑上来将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吗?你怎么还有心思对我说教啊?” “为夫是在关心你。” 苏元骁无奈地叹了一声之后,便开始脱外袍,崔莯眼睛一亮,连忙从被窝里面爬出来,兴冲冲地说:“夫君,衣服还是让妾身来给你脱吧?” 给夫君脱衣服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苏元骁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张开了双臂,揶揄道:“行,那便来吧!” 崔莯惊喜地叫了一声,连忙扑了上去。 但是她的手刚摸到苏元骁的腰封,人就突然被压到了被褥上,苏元骁覆在崔莯的上方,勾唇笑道:“作为女人,你应当矜持一点,脱衣服这种事,应该交给男人来做!” 崔莯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一脸期待地说:“那快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元骁笑了一声,伸手抬起崔莯的下巴,便将唇印了上去。 自从他们正式洞房之后,崔莯只要有空就总是缠着苏元骁,一点都不掩饰地嚷嚷着要给他生孩子。 苏元骁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 或许是习惯了吧! 他竟也不觉得崔莯吵闹了,反而觉得她实在是可爱得很。 可爱得让人听不到她咋咋呼呼的声音便不习惯。 但是,今夜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听不到崔莯的声音了,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苏元骁抱紧了崔莯。 崔莯对苏元骁的亲近是十分配合且热衷于此的。 就在崔莯累得将要睡去之时,苏元骁在她耳边说:“莯莯,今日我接到皇上命令,明日一早便要作为监军,运送粮草前往东疆支援阿昀。此去不知何时能回,你在家中,要好好听母亲的话,知道吗?” 什么? 崔莯瞬间惊醒,一脸惊愕地盯着苏元骁,不可置信地问道:“夫君,你方才可有说话?还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明日一早,我便要跟江卓超一起运送粮草前往东疆,并以监军的身份留下,不知何时能回。” 苏元骁抬手轻轻地抚上崔莯的脸蛋,低声说道:“皇命难违,为夫不得不去。为夫不在的这段时日,你一定要好好地听母亲的话,有空便去陪娇娇说说话。莫要招惹旁人,好生过活,知道吗?” “怎么会如此突然?” 崔莯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脸不舍地说道:“夫君,你能不能跟皇上说换个人去啊!我舍不得你去那里受苦受累啊!你的身子骨都还没好完全,皇上怎么能派你去做这种事呢?” “莯莯,莫要胡言!” 苏元骁眉头紧蹙,沉默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你乖乖听话就行,违抗皇命乃是杀头大罪!为夫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又没有多少功夫傍身,你只是一个文臣,皇上为何要派你啊!他不是很器重你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莯惊呼道:“该不会民间流传的言论都是真的吧?” “崔莯!” 苏元骁脸色一沉,眸光锐利道:“祸从口出,你最好将你听到的那些话全都忘了,往后不可再说。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有心害你,你便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崔莯委屈。 但她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 最后在苏元骁满是压迫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说,总行了吧?夫君,你就不要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太担心你了,才会一时没控制住口不择言的。” 苏元骁见崔莯认错态度良好,便也舍不得为难她了,低声说道:“乖,你以后注意一些便好,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不睡!” 崔莯摇头道:“我不睡,我要睁着眼睛守着你。” “乖,快睡!” 苏元骁低声哄道:“你不是说要每天都必须漂亮吗?你若是不睡,明日定然憔悴,可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我就是要盯着你,守着你,一眼都不放过!” 崔莯紧紧地抱着苏元骁,委屈巴巴地娇嗔道:“若是我睡着了,你走了我都不知道。此后再见都不知是何时了,我舍不得你。” “为夫也舍不得你。” 苏元骁心中滚烫,终究是没忍住,低头亲了亲崔莯的额头,低声叹道:“早知道你会这般,我便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的,竟让你连觉都不睡了。” “你敢!” 崔莯立马抬头,怒瞪着苏元骁,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悄悄地走了,我更是要气死。” 苏元骁无奈地笑道:“乖,为夫很累,好好陪为夫睡一会儿吧!” 崔莯抿了抿唇,犹豫片刻之后,低声应道:“那好吧!” 翌日。 天还没亮,苏元骁睁开了眼睛。 望着躺在怀中睡得香甜的姑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地从被窝里面退了出来,然后将被子掖好,这才轻手轻脚地坐到了床边,正准备穿衣裳。 身后就传来了崔莯埋怨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想偷偷走。” 苏元骁的身子一顿,在黑暗中扭头望向崔莯,低声说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你都要走了,我岂能睡得着?” 崔莯从被窝里爬出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苏元骁的身子,脑袋蹭着他的脖子,低声在他耳边说:“既然改变不了你要走的事实,那么有些话我便要交托你。” “好,你说,为夫洗耳恭听。” 苏元骁下意识伸手刚要拥抱崔莯,便被崔莯伸手制止住了,她轻声说道:“夫君,你是知道的,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爱你,所以我不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你万万不能沾花惹草知道吗?” 苏元骁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为夫有你一个就够了,何况咱们苏家没有纳妾的传统。” “虽然我很信任你,但是山高皇帝远的,该嘱托的事情我还是要嘱托你。” 崔莯一脸认真地说道:“就算你不喜欢那些女人,可保不齐那些女人喜欢,就像当初我喜欢你一样,非要纠缠你又该如何?” “为夫只让夫人一人纠缠。” 苏元骁认真道。 崔莯很满意,又说:“那若是有别的女子十分貌美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温婉优雅就非要喜欢你呢?你确定自己不会动心?” 苏元骁摇头:“为夫不喜欢那样的女子,为夫喜欢夫人这般的。” 崔莯心里泛着甜,在苏元骁的脖子上亲了一口之后,低声说道:“算你识相。” 苏元骁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崔莯,低声说道:“莯莯,时辰差不多了,为夫得准备启程了,你不要难过,为夫会尽量早些回来的。” 崔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瘪瘪的肚子,眼眸闪了闪,一脸认真地说道:“夫君,当初妹夫跟妹妹成婚刚三日便远赴边疆,妹妹都怀了身孕,咱们洞房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指不定我这肚子里面就有了呢!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的话,等你孩子生出来,我就告诉他他只是我一个人生的,是个没爹的孩子听到没!” 苏元骁听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咬牙切齿道:“你休想!” “那你就要信守承诺,早点回来。”崔莯理直气壮。 苏元骁无奈:“好,为夫知道了。” 就算再不舍,终究还是要离别。 苏元骁走了。 崔莯一个人躺在床上,天还没亮,她却全无睡意。 定定地盯着床顶看,越看越难受,难受得想哭,她用力地咬了一下被子,气呼呼地捶床道:“狗皇帝,竟然让我夫君去边疆吃苦,简直不是人!” 骂完之后又想到夫君说过的不能乱说话,她便又忍住了。 天刚刚亮起的时候,远处的太阳正冉冉升起,火红地照亮了半边天。 苏元娇披着薄披风站在赏芳华之上,翘首远眺。 望着出城的方向。 直到太阳升起,将整个大地照亮,她才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哥哥去了东疆也好,至少去了东疆,在有些不可控制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最起码是安全的。” 但是她心里清楚。 她和孩子还有苏家,夫君和哥哥,已经互为人质了。 他们在京都城,哥哥和夫君便不能轻举妄动,反之亦是如此。 皇上真是好手段。 简直让人看得想笑。 但无论如何,好在夫君现下的窘境已经解除了。 只是这番动作,想必更让皇上忌惮了,毕竟没有哪一个为君者能容忍一个臣子比自己得民心。 惠城。 临时将军府。 这段时日,江卓昀陆续收到了来自大庆各地的捐赠粮草,派人打听一下,很轻易他便猜到这是他媳妇儿的手笔了,感慨之余,心中暖暖的,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抱一抱她软乎乎的身子。 张朝满面红光地兴奋道:“将军,今日又有新的粮食运送过来了,士兵们终于不用勒紧裤腰带了,咱们有饭吃了。” 周仕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周仕皱着眉头说道:“将军,这些粮食都是各地民众自发捐赠的,而且还来自各处,皇上只怕是会有所忌惮。” 刘虎也认同地点头道:“是啊!朝廷的粮草总是拿不出来,但各地又捐赠运送粮草过来,这不是在……在冒犯君威吗?” 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打皇上的脸啊! 这谁能忍得住? 皇上只怕是都要气死了。 江卓昀却说:“这些事并非本将军所控制的,大概是民众都看不下去咱们这么多士兵饿死在东疆吧!咱们如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将东夏士兵赶出大庆,其他事且等凯旋之后再说吧!” 周仕不认同道:“将军,您还是想想办法,解除皇上对您的戒心吧!再这样下去,皇上岂能……” 更多的话,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再这样下去,皇上绝对是不会容忍江卓昀活着回去的。 江卓昀嗤笑了一声,挑眉道:“皇上对我,早就有了杀心,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照样不会让我活着回去。但我是死是活,由不得他做主。” 江卓昀毫不掩饰地将所有的一切都摊在表面上来说。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排除异己。 想要跟着他的人,他定然优待,不想跟着他的人,就趁早解决。 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慢慢布局算计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名正言顺地回到京都,然后砍下萧云钊的头颅,让他再也不能够再成为自己的威胁。 他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了不坐那个位置,让了萧云钊一筹了。 众人虽然心中已经猜测到将军已经生出了反叛之心,但如今听将军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众人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江卓昀也不说话,就这么淡淡地盯着他们看。 张朝第一个表忠心:“末将说过的,末将一切都听将军的。” 周仕紧跟其后:“末将亦然。” 刘虎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将军,末将也愿意跟随将军,只是我们的亲眷都还在京都城内,咱们不能弃亲眷于不顾,若是咱们都反了,我们的亲眷又该如何?” 江卓昀扬眉笑了一声:“看你们说的,本将军何时说要要造反了?本将军带领你们抗战杀敌,将敌人赶出大庆,然后班师回朝。咱们是大庆的功臣,可不是叛军。” 众人虽然不知道江卓昀到底要做什么,但都统一表示愿意听从江卓昀的调遣。 江卓昀对此十分满意。 当夜,江卓昀的临时将军府来了一位客人。 是江卓昀让熊晨去将人请过来的。 这是沐染狄第一次见到江卓昀。 以往只听说这位将军面若玉冠、容貌俊美、骁勇善战、用兵如神、兵贵神速。 今日一见,他倒觉得这位将军更像是一位不然世俗的贵公子。 江卓昀给沐染狄倒了一杯茶,微笑着递给他,低声说道:“想必沐公子也清楚本将军将你请来的目的吧?” 哪能不知道呢? 沐染狄客气地接过茶水,浅酌一口,回味甘甜,此乃佳品,便笑着说道:“草民以往听闻将军的事迹便十分仰慕将军,如今一见,将军与草民想象中的却不太一样。这一手茶烹得极好,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江卓昀笑了笑,低声问道:“那在沐公子的眼中,本将军该是什么样的?凶神恶煞吗?” “倒也不至于。” 沐染狄笑了一声,语气认真了些:“只是不该像现在这般温柔罢了。” 温柔? 这个词让江卓昀有些好笑。 除了在与娇娇有关的事情面前,他何时温柔过? 如今沐染狄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假象罢了。 “将军,您叫草民前来,可是要询问贵夫人之事?” 沐染狄跟苏元娇一直有合作,他坚信江卓昀肯定是知道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派人将他请来。 他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果然,下一瞬,他便见江卓昀勾唇笑了一声,低声说道:“自然是的。” 沐染狄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说道:“想必匠魂也是想问关于粮草和药材之事吧?” 江卓昀挑眉,望向沐染狄,示意他可以说来听听。 沐染狄轻叹了一声,感慨道:“令夫人对将军的情谊实在是令草民十分敬佩。且不说头一回,几乎花了二十万两银钱为将军凑集粮草和药材,这次更是以三年盈利为筹码让草民收集粮草和药材给将军送来。还特地嘱咐,不要万不得已时不必拿出来,恐皇上对将军起了疑心。可如今在草民看来,皇上对将军起不起疑心,似乎都没什么所谓了呢!” 因为,就连他也看出了皇上想要弄死江卓昀的决心,疑心不疑心什么的便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上想要江卓昀死。 第378章 赫连莫和赫连袭相互起杀心 江卓昀微微一笑:“沐公子所言极是,既然这么多地方都送了东西过来,沐公子如今送了粮草和药材过来也不算突兀,也是娇娇的一片心意,多谢沐公子特地跑一趟,本将军便收下了。” 沐染狄笑着摆手道:“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些粮食和药材本就是令夫人付了酬劳让在下送来的,实在是当不得一声谢。” 场面话说完,江卓昀笑着说道:“说起来,本将军也有一桩生意要跟沐公子做,不知沐公子可有兴趣?” 沐染狄愣了一下,笑着挑眉道:“将军但说无妨。” 江卓昀笑了一声道:“本将军听闻沐公子名下有两处铁矿?朝廷有意为难,想要将沐公子的铁矿占为己有,不知沐公子可否将铁矿转手给本将军。价格好商量,你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本将军,以后也可甩脱朝廷的纠缠。” 沐染狄对江卓昀知道他名下有铁矿之事毫不惊讶,笑了笑无奈地叹气道:“将军,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在下也就直言不讳了。确实作为大庆子民,就算朝廷给个低价,在下也是愿意将铁矿拱手相让的,只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实在是胃口太大了,竟想一两银钱都不出便要将我用大价钱收来的铁矿占为己有,这实在是让我难以从命。大将军花银子买,在下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朝廷那边我实在是很难办啊!” 毕竟朝廷都已经给他传达了一个想要的信号,在这个时候他还要将铁矿转手卖给别人的话,无疑会得罪朝廷,得罪朝廷便是得罪皇上。 他能耐再如何大,终究是大庆子民,如何能跟皇上抗争? “此事,交给我便是,本将军既然想要铁矿,自然不会让沐公子陷入两难的境地。” 江卓昀说:“沐公子只要将铁矿卖给本将军,那本将军和沐公子之间,便还有一桩生意要做。” “大将军请说。” “本将军要雇佣沐公子的所有工人一起帮忙开采矿石和运输制造。” 江卓昀挑眉道:“这样,除了铁矿所有权归本将军所有之外,一切都还由沐公子做主,成品价值,咱们三七分,沐公子占三成,你看如何?” 沐染狄有些错愕,随即不可思议地说道:“将军的意思是,你买了铁矿之后,雇佣我的手下的所有工人,利益所得还愿意分三成给我?”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占便宜吗? 江卓昀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 江卓昀认真点头道:“没错,本将军就是这个意思,这桩生意你稳赚不赔,沐公子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沐染狄心情十分复杂。 这种明显让他占便宜的做法,作为一个商人,他一点都不想拒绝,但就这么点头同意,心里又有些七上八下的,忐忑得很。 江卓昀见沐染狄还在纠结,也没有催他,淡声道:“你不必急着做决定,本将军给你三日时间好生考虑清楚。三日后,告诉本将军你的答案便可。” “好。” 沐染狄一脸认真地说道:“三日后,在下定给将军答复。” 江卓昀点头:“好,静候佳音。” 沐染狄走后,熊晨从江卓昀身后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主子,咱们不是有铁矿吗?为什么还要花大价钱买沐公子的铁矿?” 这不是钱多了没地花吗? 江卓昀勾唇笑了一声:“别人都想要杀我了,我还不能让别人心慌一下吗?” 熊晨闻言,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主子,那你可要把握好度,不要玩脱了。” 不然的话,夫人和小公子可就要遭殃了。 江卓昀点头,眸色沉沉地说道:“现在还不到时候让他心慌,且等等吧!我定然不会让娇娇和孩子有事的。” 这时,花灿从外面疾步走来,冲到了江卓昀的面前,拱手行礼道:“主子,朝廷已经派人运送粮草过来了。只是粮草的数量粗略计算,最多也就能顶两个月,而运送粮草之人乃是苏大公子和江二公子。” “大舅子和江卓超?” 江卓昀愣了一下,想一想这个组合,怎么想都觉得好笑,随后他挑眉问道:“江卓超也就罢了,让大舅子来作甚?” “公子,苏大公子是作为监军前来的,来了之后便会在此留下。而江二公子乃是定远将军,来了便听从将军的调遣。” 花灿说道:“主子仔细想想,皇上此举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这还用想吗? 几乎只是瞬息之间,江卓昀就明白了萧云钊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什么可想的,好生准备着,接待苏监军和定远将军吧!” 江卓昀淡然的态度让花灿抬了一下眼帘,然后什么都没说了。 “老四快到了吧?” 老四岑求生被调到战场上来了。 江卓昀的身边现在缺人,能用得上的人会调一些过来,但不会太多。 岑求生最主要便是医术高明,跟粉黛有得一拼,但是毒术却不如粉黛,不过他十分擅长用蛊,这跟他出生齐月国有关。 齐月国的子民大多会用蛊,但是十分擅长的基本都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顶尖人才。 岑求生就是出生于齐月国大家族的孩子,只是家族遭人陷害,被仇杀,就只剩下他一个独苗,历尽磨难逃到齐月国边境,被江卓昀带回了大庆,成为了江卓昀手底下的一员。 经过多年的培养,已经彻底归顺江卓昀。 综合实力排名第四。 花灿一想到岑求生,就笑了:“快到了,最迟也就明日吧!” “他到了便让他来寻我吧!你们若是无事,便先退下。” 江卓昀赶人走的话刚说出口,花灿便笑着说了一声:“主子,咱们原本的计划是朝廷十日不送粮草咱们就退一座城,如今朝廷的粮食虽然没到,但各地送来的粮食却都到了,咱们已经不能再退了。现如今东夏军中已经出现了问题,他们的两位赫连将军有了很大的分歧,在苏监军和定远将军到来之前,咱们可要先将东夏士兵赶出咱们大庆地界呢?” 他们如今占据惠城,拦住了东夏士兵,但是却也丢了一座城。 现在粮食已经有了,还不开战,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江卓昀抬眸望了花灿一眼,扬眉笑了:“等老四来了再说。” 能动脑子完成的事情,江卓昀一般懒得动手,能简单解决的问题,江卓昀一向不喜欢瞎忙活,做无用功。 既然齐月国跟萧云钊有关系,那么想必东夏人也是十分清楚的。 中蛊毒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这些时日,江卓昀认真地想过了,为何齐月国的细作会突然大面积攻击京都城内的权贵,为何偏偏陆太傅这么轻易便死了。 若是当初他没有及时赶到,大概苏元骁也没命了。 若非他一直派人守在丞相府,或许苏岑也已经命丧黄泉。 作为皇上的萧云钊,真的这般无能吗? 一问三不知? 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无辜,什么事情都太过于依赖他,不过是想要将他的势力全都引出来罢了。 可他又岂会上当? 越是藏拙,越是有鬼。 江卓昀已经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了。 不得不说,萧云钊是真的蛮狠的,但还是太过于年轻和沉不住气了。 太早地暴露了自己,便已经注定了,他处于下风。 花灿闻言,笑了笑说:“好的,属下知道了。” 岑求生到的时候是深夜,他是秘密到来的,除了江卓昀、熊晨和花灿之外,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他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江卓昀的营帐。 江卓昀立马给他下达了任务。 岑求生又很快从江卓昀的营帐内消失了。 来去了无痕,就连守在江卓昀营帐门前的士兵都不知道有人进入到江卓昀的营帐中又快速离开了。 翌日,江卓昀让火头军给大家做了一顿十分美味的食物,宰了好多头羊,说是要犒劳一起同甘同苦的士兵们。 士兵们十分高兴,热情高涨,感觉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每个人的饭都将碗给装满了,压得十分紧实,几乎每个人都能分到巴掌那么大的一块肉,吃得已经勒紧裤腰带饿了许久没有见过肉末星子的众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是狂欢的一天。 花灿和熊晨知道江卓昀的安排,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但是其他将士都已经看呆了。 但是他们也清楚,江卓昀这么做有江卓昀的打算,便没有过多的干涉,大家坐在一起,烧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众多将领围绕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载歌载舞,开心得像是已经打了胜仗一般。 东夏士兵跟大庆士兵只隔着了一座城墙。 自然听到了大庆的动静,赫连莫十分好奇,便派探子前来打探,得到了大庆士兵正在欢庆的时候,十分纳闷,压根想不通江卓昀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了头疼欲裂。 让军医前来查探,又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疼得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他想到在头疼之前他只见了自己的弟弟赫连袭和休王拓跋休,而赫连袭还阴阳怪气地敬了他一杯酒。 他立马将自己的心腹叫来,拿酒杯去查探了一番,才查出来酒里面竟然被人下了蛊毒,若非他这个秘密心腹跟齐月国的权贵有些关系压根就看不出来。 赫连莫怒地拍桌道:“我体内的蛊毒可有解法?” 就这样死了,他肯定是不甘心的,他还没将赫连袭弄死,怎么甘心先死? 心腹叹道:“这蛊毒是可解,只是解法实在是……过于残忍和复杂,只怕是很难啊!” “你说,究竟要如何解?” 赫连莫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捶了捶疼得让人难以承受的脑袋,红着眼眶低吼道:“只要有办法能救我,你便赶紧说,何须这般吞吞吐吐的,你是不是已经叛变,连本将军的死活都不顾了?” 心腹玄机子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急忙出声道:“将军,属下不敢背叛将军啊!只是这种蛊十分阴险,需要下蛊人用自己的血喂养子蛊,母蛊便寄养在下蛊人的体内,一旦子蛊给人种下之后,下蛊之人便可操控中蛊之人整整十日。但是十日之后,中蛊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而母蛊便会在下蛊人的体内死去。此法对下蛊人没有任何危害,但对中蛊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想要解,便只能将下蛊人体内的母蛊找出来杀死,便可解了。只是……下蛊人不容易找。” “可有办法确定下蛊人是谁?” 赫连莫现在已经疼得浑身冒冷汗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差点便叫出了声音。 但是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他硬是咬牙忍住了。 玄机子沉思片刻之后,犹豫着出声道:“将军,下蛊人若是离您越近,子蛊感受到母蛊的气息之后,便会平静下来,疼痛感便会减弱。而这个时候下蛊人的身上一定是有血腥味的,因为下蛊人需要用自己的血肉来喂养蛊虫,身上一定有伤。您若是有怀疑之人,便可将人叫到跟前来一试便知晓了。” 顿了顿之后,玄机子又提醒道:“当然了,在子蛊安稳下来,也会减缓痛感,这个要看情况而定。” “什么叫看情况而定?” 赫连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从中间狠狠劈开一般,疼痛难忍,他咬着牙齿,已经有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玄机子认真解释道:“就是子蛊熟悉将军脑内的环境之后,便会安稳下来,只有进食时才会活动。” “你的意思是说这可恶的虫子在吃本将军的脑子?” 赫连莫突然怒目圆瞪,不可思议地吼道。 玄机子连忙点头:“是的将军,这种蛊毒的名字便叫着食脑蛊,母蛊以宿主的血肉为食,而子蛊便是以宿主的脑子为食。” 赫连莫气得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案桌上,阴沉着脸怒道:“去将赫连袭给本将军叫来!” 玄机子连忙退下,让人去请赫连袭了。 赫连袭正在跟拓跋休商议该如何对付赫连莫,听到赫连莫的传唤之后,便没好气地皱眉道:“带兵打仗没本事,小动作倒是不少,每日不寻我去训两句活不下去了是吧?” 赫连莫因着职位之便,又是兄长,这些时日可没少寻着机会将赫连袭训得跟孙子一样。 还当着许多下属的面,将赫连袭好生没有面子。 早就气愤难忍了。 拓跋休挑了一下眼帘,慢悠悠地笑道:“谁让你是弟弟,又位卑于人呢?赫连副将若是不想再继续这般受制于人,那便好好动一动脑子,将话语权给夺回来吧!” 赫连袭十分不喜拓跋休说话的语气和轻蔑的眼神,但人家是王爷,他根本无从反驳。 气得瞪了赫连休一眼,便只能跟着前来传唤的士兵去了赫连莫的营帐。 赫连莫原本已经疼得受不住了,但神奇的是,赫连莫刚一踏进营帐,他脑袋内的疼痛感便慢慢减少了,直到赫连袭走到他的案桌前拱手行礼时,他脑袋内的疼痛感便突然消失了。 毫无疑问。 赫连袭就是下蛊之人。 但是这样做,太过容易暴露,也太过于愚蠢,可赫连袭还是这么做了,且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面前来,这是已经不加掩饰地挑战他的忍耐力和权威了? 还是早就不将他放在眼中了,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赫连袭,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赫连袭已经十分不耐烦了,皱着眉头,眸光讽刺地说道:“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反正我做弟弟的都要好生听训,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你这是对本将军不满?” 赫连莫气得咬牙切齿。 赫连袭冷哼道:“赫连主将说笑了,末将岂敢对主将不满?只是你已经兵临惠城城下许多事日了,为何还不进攻?你可知数以万人的军队一日消耗的军粮是多少吗?你可知再这样拖下去,大庆士兵都要主动出击了吗?” 赫连袭跟江卓昀正面交锋过,虽然他十分恨江卓昀,恨不得将江卓昀大卸八块,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江卓昀打仗从不按常理出牌。 偶尔出其不意的一击,就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战争便已经结束了。 实在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 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敢轻敌。 但自从赫连莫来到军中之后,便一直跟他唱反调,白白失去了先机。 现如今,江卓昀的队伍已经不缺粮草了,而且大庆士兵已经整顿了这么久,早就已经休息够了,到时候再战斗一定会全力以赴,以目前大庆士兵能够保持的最好的状态。 实在让人不敢小觑。 赫连莫听了赫连袭指责的话之后,脸上挂不住,火冒三丈,眸底一片猩红,咬牙问道:“赫连袭,你只是一个副将,是没有资格质疑本将军的战术的。还有,在军中,你最好对本将军尊敬一些,本将军是你的主将,你对我如此,乃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又如何?” 赫连袭一脸嘲讽:“莫不是主将要逞大将之风责罚末将不是?” “来人,给本将军将这等以下犯上的狂徒拉出去军法处置!” 赫连莫也不含糊,眼底闪过凌厉的光芒,拍桌叫了一声,便有士兵急忙跑了进来,却不敢上前动赫连袭一下,赫连袭见状便笑出了声,一脸嘲讽地说道:“主将大人,你可看清楚了?这些士兵压根就不敢动末将哪怕一下,末将劝您还是莫要乱逞威风,省得像如今一般,给自己难堪!” 赫连袭说得没错,赫连莫现在就是难堪,十分难堪。 自己明明是军中主将。 但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不敢动赫连袭,却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认知,让赫连莫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赫连袭不得不除! 一山不容二虎,这是世人都知道的道理。 第379章 东夏战败,大庆士气高涨 赫连袭见赫连莫气得脸色铁青,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嚣张地哈哈大笑道:“主将,您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可就要先行离去了。休王可还在末将的营帐中等着末将呢!若是末将去晚了,怕是休王要动怒的,到时候便是主将你也是担待不起的。” 赫连莫闻言,气得脸都扭曲了。 然而,让他怒得眼睛赤红的是,赫连袭一走,他脑中像是被啃噬的痛感又细细密密地发作起来,他连忙将玄机子叫来,询问道:“母蛊如何从下蛊者体内取下来?” “禀告将军,母蛊因为是食用下蛊者的血肉长大的,在下蛊者将子蛊下到目标人物的体内之后,为了能够更好地操控目标人物,会主动将母蛊吞进体内,母蛊便会通过下蛊者的血脉爬到下蛊者的心脏内,若是想要取母蛊,便只能将下蛊者的心脏刨出来切开。” 玄机子皱着眉头说道:“这种脑蛊因为十分阴毒,早就被齐月国皇室给禁止培育了。而当年培育这种阴毒蛊毒的家族也已经被屠杀殆尽了,据说只有少许后人逃到了大庆。可如今,又怎么会落到赫连副将的手中呢?实在是让人纳闷。这种蛊毒若非当年属下的师父提起过,便连属下也是不知的。” 大庆? 这事莫不是跟大庆还有关系吗? 这事他可得好好查一查。 若是查到赫连袭与休王跟大庆有关联。 随便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就可以将他们二人名正言顺地送上西天。 “除此之外,可有办法缓解疼痛?” 赫连莫实在是忍受不住了,疼得他脑袋都要炸了,他一想到有条虫子在自己的脑子里啃食他的大脑,他便害怕得浑身颤抖。 难以接受。 玄机子一脸为难地摇头道:“关于脑蛊的记载已经很少了,属下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只有能子蛊习惯了将军脑内的环境,吃饱了之后停下来才能缓解。” 赫连莫一听这话,气得暴跳如雷:“难不成本将军便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这东西啃食本将军的脑子吗?” “那便只能尽快将蛊毒解除了。” 玄机子眸色沉沉地说道:“将军,赫连副将虽然跟您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他为了掌权,已经对将军下毒手了,还是以这种痛苦难堪的方式,将军便不要再心软了。这次,若是不能将赫连副将的心脏刨出来取出母蛊杀死,逼死将军脑子里的子蛊,最后死的便是将军了。” 赫连莫闻言,眸色冰冷地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哑着声音说道:“你先退下吧!且容本将军再想想。” 虽然他早就想杀赫连袭了,但一直都没动手,终究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小时候也有过一段相亲相爱的时光,在母亲去世时还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必须要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职责,就算弟弟做了错事,也要宽容一些。 他这些年,对赫连袭已经够宽容了。 在得知赫连袭跟自己的妻子有染后,他十分气恼,虽然对赫连夜这个私通所生的儿子从不待见,却从未剥夺他作为嫡子的权利。 可赫连袭和那个贱人还不满足。 竟然还想谋夺他所有的一切。 在那个贱人死后,赫连袭更是将一切过错都归结于他的身上,处处与他作对,他都一一忍耐,但在赫连夜那个孽种死后,赫连袭竟然责备他不该让赫连夜领兵前来东疆参战。 如今更是给他下了如此阴毒的蛊毒,不仅想要剥夺他的兵权,竟然还想要操控他,然后杀掉他!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再忍让? 大概过了一刻钟,脑颅中的痛感才终于消失了。 赫连莫浑身湿漉漉地躺在床上,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他让人去准备热水,沐浴将汗水洗去之后,他整个人的脸色惨白得像是死人一般,浑身酸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翌日。 赫连袭前来,一脸不耐地出声道:“主将,大庆士兵已经在叫战了,你到底要怎么做,赶紧说一声,末将好去准备。别等人家都已经打到咱们面前来了,才无计可施。” “那你说该如何?” 赫连莫抬眸望向一脸嚣张的赫连袭,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芒,赫连袭冷笑着说道:“自然是迎战,咱们东夏士兵可不是孬种,连上战场都不敢。主将若是不能迎战,末将倒是方便得很。” 这无疑再说赫连莫是孬种。 赫连莫脸色白了白,沉默了片刻之后,淡声道:“既然如此,便由赫连副将领兵抗战吧!” “末将领命。” 赫连袭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两句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赫连莫落在他身上那掩盖不住的杀意。 * “主子,老四送来消息,计划十分成功。” 花灿笑眯眯地站在江卓昀的身侧,低声说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东夏人还是不太懂,都临到阵前了竟然还惦记着内讧。兄弟残杀的好戏,即将开锣,主子可要看好了。” 江卓昀微微一笑:“兄弟残杀的好戏吗?本将军自然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的。” 别人兄弟残杀,他也是兄弟残杀。 但是对面兄弟没有赢家,但他跟自己的兄弟确实要拼出一个输赢来的。 花灿笑着说道:“将军,咱们打个赌吧!你说着赫连袭多久能死?” 江卓昀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按照本将军对赫连莫的了解,今日赫连袭大概是不能活着回去了。” 毕竟赫连莫已经下定决心要赫连袭死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且脑蛊也等不了太久了,他自然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将赫连袭这个下蛊者给弄死了。 花灿笑哈哈地说道:“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便赌一赌熊晨能多久战胜归来吧!” 今日带兵上战场之人乃是熊晨。 熊晨乃是老大,综合实力排行第一的老大,实力不是一般将军可以比拟的。 若是他跟赫连袭单打独斗的话,两个赫连袭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江卓昀眨眨眼,盯着在城楼下大杀四方的熊晨,慢悠悠地说道:“大概一个时辰吧?” 或许会更早。 毕竟这一次,有了岑求生的帮助,已经不知不觉地给东夏士兵的食物里面下了一点点的软筋散,并不容易察觉,平日里也感觉不出太多异样,但是上战场动用武力之后,便会慢慢地感觉到不适。 体力和耐力下降,很快拼杀的动作便会缓慢下来,这对大庆士兵来说犹如天助。 砍杀东夏士兵就跟切甘蔗一样,一刀一个,很快就将人给放倒了。 赫连袭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脸色一沉,刚要准备撤军,还未将命令传达,便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骑着大马朝着他狂奔而来。 赫连袭心中一紧,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浑身变得软绵绵的,便连提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但是生死存亡之际,他只能尽量保持清醒,牙齿紧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瞬间弥漫着整个口腔,他才觉得大脑清醒了一些。 但是熊晨又岂会给他反应的机会? 几乎只是瞬息之间,便已经狂奔到了他的身边,将大刀快速地朝着赫连袭砍去。 赫连袭吓得心尖一颤,连忙拽着战马往后一退,虽然躲避开了脑袋开花的下场,但手臂却也被狠狠地砍了一刀,深可见骨。 疼得他浑身一抽。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顾及疼不疼了,他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快速提着长剑便开始跟熊晨拼杀在一起。 熊晨的武功原本就在赫连袭之上。 赫连袭如今还中了软筋散,根本就不是熊晨的对手,不消片刻,他只感觉到一阵寒光在自己的眼前划过,他的动作就猛然停住了。 他瞪着眼,动作缓慢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便摸了一手血。 他的脖子,已经被砍断了。 但却没有落下,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浑身煞气的熊晨,伸出手指指着他,震惊道:“你……你……你……” 还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马儿突然跑动起来,赫连袭的脑袋便从脖子上落了下来,跟身体彻底搬了家,而他的眼睛始终是瞪着的。 死不瞑目。 新垣将军见状,吓得惊叫道:“撤退!撤退!快撤退!赫连副将已经死了,败局已定,士兵们赶紧撤退!” 士兵们倒是想撤退的。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撤退的力气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大庆士兵快速收割。 有人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将赫连袭的尸体和脑袋给抢了回去。 鲜血淋漓,满城尸骨,大庆大获全胜,东夏派遣上了战场的整整两万人几乎全军覆没,逃回营地的仅有一千人左右。 东夏彻彻底底的战败。 大庆士兵欢呼不止。 捷报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大庆的每一个角落。 大庆百姓们十分欣慰,更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有江卓昀在,只要他带领的军队有粮食吃,不饿肚子,便一定会打胜仗。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大庆的百姓们便更怨恨皇帝萧云钊了。 将江卓昀从东夏岳明城退到大庆惠城的原因归结于都是皇上心胸狭隘,怕江卓昀功高盖主,故意不给粮草所造成的的。 萧云钊收到捷报,气得脸都要歪了。 冷哼了两声之后,将奏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六哥六哥,你真是好本事,不仅战无不胜,连民心都给收买得如此彻底!究竟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江卓昀实在是该死! 他现在还姓江便有如此威望。 若是他的身份曝光,让天下百姓知道他是先帝之子,又是曾经的中宫嫡子,这些愚蠢的百姓岂不是要造反拥护他登基为皇了? 不行! 他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将江卓昀打进地狱,再也爬不起来! 对了! 先帝! 先帝还没死! 父皇还没死! 父皇被江卓昀囚禁起来了! 只要将父皇找出来,便能证明江卓昀谋害先帝,囚禁先帝的大不敬之罪了! 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到时候别说杀了江卓昀,便连整个江家、苏家、楚王府都可以一锅端了。 越想,萧云钊便越兴奋,他眼底闪过笑意,神色癫狂地笑着说道:“六哥啊六哥,你当初就不该告诉朕这个消息,不然的话,今日又岂会被朕抓到把柄呢?不过愚蠢的人,都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的,等朕将父皇找出来,等你将东夏城池给朕夺到手中时,便是你的人头落地之时了。” 大手一挥,萧云钊唤来身边的暗卫,让暗卫前去查探先帝的踪迹了。 萧云钊确实一直在江卓昀的跟前藏拙。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他岂能不培养自己的势力? 只是他以前受制于先帝,就算被派往北疆带兵,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就算培养了暗卫和自己的势力,也终究只能偷偷摸摸的,培养出来的人也没多少。 所以,他一直都是十分谨慎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他一点都不想做缩头乌龟了。 他是整个大庆的主宰,他要所有人都臣服于他。 他再也不想再看别人的脸色,也不想再仰人鼻息了。 一场胜仗,打得十分畅快。 士气高涨。 大庆士兵们欢呼不止。 江卓昀大手一挥,又让火头军给士兵们做好饭好菜,每个人都能吃到肉。 士兵们又是一阵欢呼,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东夏士兵原本比他们人多,但是经过今日一战之后,两军人数基本持平。 但是东夏士兵现在遭到重创,士气低落,又死了一员大将,已经不能再跟大庆士兵相提并论了。 张朝十分畅快,他也参与了这次战斗。 虽然不是先锋,但也十分欢喜,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打胜仗畅快的感觉了,吃饭的时候不免就小酌了两倍,脸颊喝得红红的,他哈哈大笑着说道:“将士们,咱们如今有了米粮有了肉和酒,咱们精神抖擞,浑身都是力气,这次打了胜仗,除了将军料事如神,用兵如神之外,也少不了将士们的以命相搏!战士们,咱们站起来了!咱们这次胜利了,往后也会一直胜利,只要将东夏士兵打趴下,咱们便能回家了!” 一想到能回家,士兵们的心中便不免生出了向往之情,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纷纷叫喊道:“打趴东夏,我们回家!” “打趴东夏,我们回家!”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激荡人心。 周仕湿了眼眶,望着意气风发的士兵们,轻声感慨道:“咱们确实出来太久了,家里的亲人们也不知道如何了。我也有些想家了。” 刘虎笑道:“我来时我媳妇儿已经怀了四个月的身孕了,上次将军来时给我带来了我媳妇儿亲手给我做的鞋子,还让将军夫人给我画了一副我媳妇儿抱着孩子的画像。是个儿子,很像我,我也想回去看看他们娘俩了。” 刘虎是个孤儿,年幼时便父母双亡了。 他是饿得实在受不住了才参军讨口饭吃的。 但因为能力出众,又能吃苦,在军中渐渐崭露头角,这才在二十五岁的那年娶了一个媳妇儿。 现如今,他都快三十岁了。 能有一个儿子,便恨不得立马便能回到家中去,好好地看一看自己的儿子。 但是,由于当初选中他跟随江卓昀前来东疆参战,他便只能将自己的媳妇儿留在家中,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还没见过一眼。 只是每夜,都忍不住看一看江卓昀给他带来的画像,才能安心入睡。 现在,回到家中,看一看自己年幼的儿子,守着媳妇儿好好过日子,便是他最向往的事情了。 周仕抬手拍了拍刘虎的肩膀,嘴角带着笑容,低声说道:“放心吧!着急,只要将军在,咱们很累便能回家了。” 刘虎点头,眸光熠熠地咧嘴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将军用兵如神,又足智多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战则已,战便必胜! 他十分有信心,只要跟着将军,他们很快便能战胜,然后班师回朝。 只是…… 就算他们都是粗人,但在将军有意无意的透露下,他们也明白了皇上的态度。 将军,能击退东夏士兵,能为国争光,但……真的能平安回到京都城吗? 刘虎有些担心。 第380章 火烧东夏粮草 周仕似乎看出了刘虎眼底的担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你别太担心,只要将军还在,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便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刘虎点头,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我知道。只是我的媳妇儿和儿子都在京都城内,若是以后真的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孤儿寡母的又该如何?” 军中的士兵们,老家分散在大庆各地。 在京都城内安家的是少数,但刘虎是其中之一。 若是以后他们真的跟着将军反了,皇上随时都有可能拿他的媳妇儿儿子开刀。 他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仕眼眸闪了闪,沉默了片刻之后,又低声说道:“刘将军,我也有过跟你一样的顾虑。但是我相信将军,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走到那一步。我相信他一定能带着我们光明正大的回到京都城,那里不仅有你的妻子和儿子,也有将军的妻子和儿子,江家和苏家上下几百口人,将军不会坐视不理。若是皇上真的要拿人开刀,你的妻子和儿子也不会是第一个。” 刘虎闻言,认真地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展颜笑了:“周将军,你说得对。将军不会让他的亲眷有事的,只要将军的亲眷没事,我的妻子和儿子便也不会有事,是我多虑了。” 张朝跟士兵们吼了几嗓子,将嗓子都喊哑了,喝酒的间隙往周仕和刘虎这看了过去,见他们凑在一块说话,没吃多少东西,也没喝多少酒,瞬间不干了。 “喂,刘虎,周仕,你们俩凑在一块说什么悄悄话呢?赶紧过来喝酒吃肉啊!” 张朝哈哈大笑着说道:“今天这场仗打得真他娘的畅快,咱们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了。” 周仕和刘虎笑了一声,在士兵们的拥簇下走到了前面来,一人端着一碗酒仰头喝下,士兵们乐颠颠地喊着再来一碗再来一碗。 花灿和熊晨看着眼前的一幕,站立在不远处。 花灿笑着说:“看他们喝得这般畅快,我都想去喝一碗了。” 熊晨斜了花灿一眼,轻嗤道:“你想喝尽快去,耽误了正事看主子如何罚你。” “我也就说说,你这般较真作甚?” 花灿翻了翻白眼,随后轻叹着说道:“算了,算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该干正事去了。不然的话,主子得罚咱们了。” “行了,走吧!” 熊晨点点头,两人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原地。 东夏营地。 赫连莫在得知赫连袭几乎全军覆没且已经亡故之后,吓得原本就煞白的脸瞬间更白了,连忙焦急地问道:“他的尸首呢?可有带回来?” “禀告将军,已经带回来了,只是……只是赫连副将已被敌军将领斩首,就算带回来也已经回天乏术了。” 脑袋都跟身体搬家了,就算再怎么高超的医术都没有办法将人给救回来。 赫连莫沉着脸说道:“我知道了,他的尸首在何处,带本将军去看看。” “将军且随属下这边来。” 士兵带着赫连莫去到赫连袭的尸首旁,赫连莫见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地嘲讽自己的弟弟已经了无生息地躺在了木板上,脖子上的血液将身体染红,眼睛还瞪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一时间,他心里涌上的不是悲伤的情绪,而是轻松,是痛快,是得偿所愿的兴奋感。 “将军,咱们军中出现了叛徒,亦或是有敌军的细作,今日上战场的士兵们都浑身乏力,体力不支,只能任由大庆士兵砍杀。” 士兵一脸沉痛地说道:“就连赫连副将都没能幸免,还请将军一定要查明真相,将军中的叛徒和细作找出来斩首示众,给那些惨死的兄弟们陪葬。” 赫连莫闻言,刚想要回话,脑袋突然疼了起来。 疼得他浑身颤抖,根本就站不住,身子猛地颤了一下,手紧紧地抓住了赫连袭身下的木板,不可控制地闷哼出声,士兵抬眸见赫连莫十分痛苦的样子。 一脸悲痛地说道:“将军,还请您节哀。赫连副将这次亡故,乃是细作和叛徒所致,还请将军为赫连副将报仇。” “本将军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赫连莫实在是忍不住了,咬牙道:“将玄机子叫来。” 玄机子乃是赫连莫的心腹,在赫连莫身边多年,十分得赫连莫的信任。 士兵闻言,连忙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将军师叫来。” 玄机子乃是赫连莫身边的第一谋士,进了军营顺理成章的便成了军师。 玄机子来得很快。 几乎士兵刚走出去,还没开口,玄机子便绕过他揭开门帘走进了营帐。 “将军,属下听闻赫连副将之事了,特来看看,还请将军节哀。” 玄机子赶紧上前拱手行礼道。 赫连莫疼得咬牙,面色狰狞地咬牙道:“快,将母蛊取出来,本将军受不住了。” 玄机子急忙搀扶住紧抱着脑袋,疼得脖冒青筋的赫连莫,一脸担忧地说道:“将军,暂时不行啊!母蛊察觉到了宿主的生命正在流逝,肯定着急,现在正急躁着,你脑袋中的子蛊感受到母蛊的躁动,便也不安分了,若是咱们现在将母蛊挖出来,母蛊很可能受到子蛊的影响,窜到您的体内去,到时候得不偿失。何况,休王也正在往这边赶来,时间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本将军便只能这么忍着吗?” 赫连莫已经疼得受不住了。 玄机子咬咬牙,说道:“将军,我这里有曼陀罗药丸,吃下之后能缓解疼痛,只是将军吃了之后便得歇息,一个时辰只能不能动弹。” 赫连莫一把抢过玄机子掏出来的瓶子,颤抖着手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便丢进了嘴里。 两眼一翻,身子便软塌塌地倒下去了。 玄机子连忙伸手扶住赫连莫,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便急忙叫道:“将军!将军您怎么样了?将军,您千万不能有事啊将军,您节哀顺变呐!” 玄机子话音刚落,拓跋休便急忙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群将领。 赫连休走上前来,见玄机子抱着脸色煞白的昏过去的赫连莫,皱着眉头说道:“赫连将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 “回禀王爷,我家将军听闻赫连副将身亡的消息之后便急忙赶来,看到赫连副将这般模样便悔恨不已,伤心过度,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玄机子红着眼眶,一脸哀伤地说道:“虽然我们家将军跟赫连副将平时多有嫌隙,但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有再多的怨怼,也都是吵一架便过去了。谁知这次赫连副将主动请缨领兵上战场,便意外身故了。” 拓跋休自然不会信这种鬼话。 但事情都已经摆在这里了,场面话还是要说一两句的,拓拔休轻笑了一声,眸色淡淡地说道:“既然赫连将军伤心过度,急火攻心晕倒了,那军师便将赫连将军带回去歇息吧!本王看一看赫连副将。” 玄机子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点头道:“是,属下告退。” 然后便半抱半拖着赫连莫走出了营帐。 玄机子和赫连莫的身影刚消失,拓拔休便让人去看看赫连袭的尸体。 其中一位将领走上前去仔细地查探了一番之后,低声说道:“王爷,赫连副将乃是一刀毙命,伤口十分齐整,杀赫连副将之人武功高强,难有敌手。” “大庆军中还真是能人辈出啊!” 拓拔休的声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将士们的吼叫声:“来人啊!粮草着火了,快来救火啊!粮草烧起来了!” “王爷,好像是粮草出问题了!” 众位将领心中一紧。 急忙走出营帐,然后就看见粮草的方向火光将整个夜空都给照亮了。 将士们已经全部赶往粮草的方向,拼命救火。 拓跋休脸色一变,沉声道:“赶紧去救火,无论如何,都要将火给扑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已经足以说明粮草的重要性。 若是连粮草都没有了,士兵们便只能饿肚子,饿着肚子的士兵又如何能抵御外敌上战场。 将领们急忙领命,快速朝着粮草的方向跑去。 第381章 没有乘胜追击,是有别的打算 “粮草被浇了煤油,火势起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火势太猛,东夏士兵前赴后继地扑火,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根本就赶不上火势飞腾的速度,众人心中都有些绝望。 “站着干什么,赶紧扑火,今天救不了火,咱们都得饿死!” 将领们到了,赶紧指挥着士兵扑火。 源源不断的水浇下去,火势也没减小多少,实在是让人头疼。 “不好了,大庆攻过来了!迎战啊!” 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众人回过神来,只瞧见不远处飞奔而来的狂奔战马和敌人喧嚣的吼叫声。 “怎么办?大庆士兵有备而来,咱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赫连将军呢?王爷呢?赶紧去禀告王爷和将军,士兵们先随本将军去迎战!” 有将领反应过来,急忙带着士兵前去迎战。 但是大庆士兵却热情高涨,且都是打一趟就走,骑着大马飞奔而来又狂奔而去,从不恋战。 马匹的身后都拽着树枝,马儿一跑卷起尘土,飞扬在空中,在暗黑中一看还以为是精锐铁骑,但凑近一看才知道不过数百人。 等东夏士兵回过神来追击而去的时候,大庆士兵已经骑着大马逃走了。 粮草也被火烧得差不多了。 他们被耍了。 众多士兵累死累活,也就抢回不少三成的粮食。 拓跋休脸色极其难看。 今日损失实在是惨重。 而赫连莫还在昏睡中,能主事之人就他一个。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新垣将军颤巍巍地站在拓跋休的身后,犹豫着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得上报朝廷的。” 拓跋休扭头望了新垣将军一眼,眼底闪烁着冷漠的光芒,他冷声道:“此事等赫连莫醒来再说,本王只是监军,带兵打仗之事,应该听赫连主将的。” 新垣将军咽咽口水,急忙点头道:“是是是,等赫连主将醒来,末将再去禀告此事。” 拓跋休扭头望了一眼被火烧过之后,漆黑的一片残骸,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花灿和熊晨将任务完成之后,很快便带领着士兵们回到了惠城。 天已经慢慢亮起来了。 江卓昀正在武场上练剑。 主子,任务圆满完成。 花灿笑着说道:“接下来可要乘胜追击。” “且再等三日。” 江卓昀收了剑,语气淡淡地说道。 花灿和熊晨点头应下,也没追问究竟为何。 张朝、周仕和刘虎昨晚都喝得有些多,但是今早却还是及时起来训练士兵了,训练完士兵之后便前来向江卓昀禀告军务。 “将军,现如今士气高涨,末将听闻昨日东夏粮草被烧,此事乃是将军派人所为吧?如今东夏士兵打了败仗,又失了粮草,赫连袭已死,赫连莫昏迷不醒,只剩下一个休王不足为惧,不若咱们乘胜追击,将东夏士兵一举赶出大庆?” 张朝拍着大腿,意气风发道:“将军,有您在,咱们战胜回朝指日可待!” 周仕眼底也弥漫着笑意:“张将军所言极是,将军,咱们可要乘胜追击?再过不久苏监军和定远将军便会来到这里了,在他们来之前,咱们也该做出一些成绩来。” 刘虎认同道:“张将军和周将军所言极是,将军,咱们不如趁早将他们赶出大庆。皇上当初让咱们前来东疆时下的圣旨也是要咱们将东夏士兵赶出大庆,咱们只要将他们赶出去便是完成皇上的旨意了。” 既然已经完成,回朝便指日可待。 但他心中也十分清楚,将军想要做的事不止如此。 江卓昀微微一笑,淡声道:“此事不急,再等三日。” 东夏如今粮草已失,又失去一员大将,军中两万人全军覆没,元气大伤。 暂时是玩不了什么花样的。 将领们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将军会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但还是选择相信将军的判断,没有再提意见了。 东夏营地。 赫连莫晕晕沉沉地醒过来时,脑袋还是很疼,一跳一跳的,仿佛有虫子在脑海中撕咬一般,玄机子就守在他的床前。 他醒来之后,抱着脑袋脸色惨白地望向玄机子,低声问道:“母蛊可有取出来?” 他既然早就已经决定要杀了赫连袭取母蛊解蛊毒,那么现在赫连袭都死了,一切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玄机子一脸为难地说道:“将军,赫连副将的尸体被休王派人运送回朝了,属下派人前去劫尸,还没回来。” 将军战死,尸体确实要运回家乡安葬,拓拔休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做这样的事情应该由他这个主将来做,何况赫连袭是他的亲兄弟。 拓拔休实在是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已经出发多久了?” 赫连莫疼得受不住,感觉脑袋要被人劈开一样,疼得咬牙切齿,浑身冒冷汗。 玄机子认真道:“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属下派去的人手不算多,想要办成此事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还请将军耐心等待。毕竟,现如今军中已经乱成一团了,休王也没有太多心思整顿,只是将整顿军队的任务丢给了新垣将军和慕容将军。” 赫连莫听了这些话,一脸懵圈:“军中乱成一团?” 他现在脑袋疼得受不住,还能问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用上了极其强大的自控力了。 玄机子一脸纠结地说道:“就在不久前,粮草失火,被烧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些了。此事加上赫连副将带兵战败全军覆灭的消息都被休王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皇宫了。” 赫连莫一听这话,差点没有吐血。 他身为军中主将,就算有军情,也应该由他上禀。 但拓跋休身为监军,又是王爷,确实有资格越过他向皇上递交奏折。 战败以及粮草失火一事要是让皇上知道,只怕是要向他问责的。 一时间,赫连莫头痛欲裂,痛不欲生,几乎想死,但终究还是怕死的。 玄机子派去的人能力不错,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便将赫连袭的心脏给带回来了,赫连袭已经去世两个半时辰,如今心脏已经坏死。 玄机子拿到这颗心脏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痛快之意,低声问道:“你们确定这颗心脏是从赫连副将的胸膛里刨出来的?” “确定!” 将心脏交给玄机子的人认真道。 玄机子笑了一声,很淡很轻,他低声呢喃道:“这颗心脏,我原本以为会是黑色的,却原来竟也是红色的吗?” 黑心肝之人的心脏竟然是红色的,这怎么可以? 玄机子眼底闪过一丝愤恨,随后便又说道:“没关系,现在还是红色的,等一会儿烧成灰烬便会变成黑色的了。” 赫连莫是真的疼得受不住了,脸颊上流下滚烫的汗珠,咬着牙齿叫道:“玄机子,你在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你是想让本将军一直疼吗?” 脑袋实在是太痛了,他一刻都不想再承受了。 玄机子眼眸闪了闪,转头望向赫连莫,恭敬道:“马上了,将军,您且再稍等片刻,待属下将这颗心脏烧成灰烬,母蛊便会死亡,到时候您脑海中的子蛊便也就死了。” “那你就快一点!” 赫连莫催促着,一点都没有想到玄机子手中的这颗心脏乃是他亲兄弟的心脏。 玄机子微微勾唇一笑,转身伸手,将一整颗红红的心脏丢进了火盆中。 不多时火盆中便传出了烧肉的味道。 玄机子的脸上闪烁着痛快的光芒。 赫连莫脑袋的疼痛突然加剧,他疼得几乎昏厥,忍不住叫出了声,玄机子安慰道:“将军,您莫要害怕,现在是母蛊挣扎,子蛊感受到了母蛊的危险,开始慌乱了而已。等这颗心脏烧成灰,母蛊彻底死亡,将军您便不会再痛了。” 赫连莫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紧紧地咬着牙齿,忍受着疼痛。 火盆中的火不小,还没半刻钟,一整颗心脏就已经被烧坏了。 赫连莫总算是不疼了。 他整个人虚弱地躺在床上,浑身已经汗湿了,脸色煞白得几乎透明,他气息微弱地说道:“玄机子,蛊毒解除了吗?” “将军,解除了,属下已经派人去烧热水了,将军先沐浴换身衣服吧!” 玄机子低声说道:“三日内,将军的身体会十分虚弱,还希望将军能够好生休息。” “本将军知道了。” 赫连莫是十分信任玄机子的,他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提不起劲儿,大概是疼得太惨了,后遗症发作,让他动一下手指都觉得是软的。 侧头,他望向了火盆中烧得面目全非的心脏,眼眸闪了闪。 心中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恼恨赫连袭当初竟然敢给他下那么阴毒的蛊毒,丝毫不顾及多年的兄弟之情。 即便这些年,他跟赫连袭确实是不和,也一直都在互相针对,但却从不危及对方性命,因为在彼此的心中,都有一条底线,那便是不伤害对方性命。 这些年也是如此保持平衡的,但是现在,是赫连袭提前打破平衡和规矩,想要取他而代之,那便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军,可要属下伺候您沐浴?” 军中没有侍女,让其他人伺候赫连莫,也有些怪异。 但玄机子也看出了赫连莫现在的不适。 所以主动提议道。 赫连莫眼神暗了暗,想到现在脆弱的样子,只要是个人都能将他轻易杀害,便心中有些不满,对赫连袭的愤恨更浓,即便赫连袭已经死了,他依旧怨恨赫连袭。 这个不知尊卑,没有道德,私通兄嫂,生下孽种的弟弟,实在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现在还害他成为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实在是可恶。 赫连莫不想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便沉着脸说道:“不用了,你且退下吧!本将军自己会沐浴。” 玄机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片刻之后,低声说道:“那属下在外面守着,将军若是有吩咐,便叫属下一声。” “行。” 赫连莫点头应道。 玄机子走出了营帐。 赫连莫摸到了床榻边,刚想要起身,但浑身使不上劲儿,刚起来一点便不可控制地往后一倒,整个人砸在了床榻上,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连床都下不来。 而且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要持续三天。 他是一军主将,又恰逢军中大乱,他若是在床榻上躺个几日,这军中之人还不得都被拓拔休给收入麾下,他这个主君岂不是要名存实亡? 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将军,需要帮忙吗?” 玄机子听到动静,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若是需要的话,属下便进去帮您了。” 这种无微不至的态度,让骄傲如赫连莫的人莫名的觉得屈辱,但是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若是没有玄机子帮忙,他今夜大概是不能沐浴了。 “将军,属下进来了?” 半晌每天听到赫连莫的声音,玄机子有些焦急地说道:“将军,您是不是身子不适,不能开口?属下进来了!” 赫连莫已经放弃挣扎了,咬了咬唇,低声说道:“你若是要帮忙,便快一些。” 话音刚落,赫连莫便想开了,不就是让人伺候沐浴吗? 他以前又不是没让人伺候沐浴过。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玄机子得到首肯之后,便走进了营帐,将赫连莫搀扶到浴桶中,又仔仔细细地给赫连莫洗了个身子,这才将人穿戴好送回了床榻上。 玄机子乃是谋士,武功并不高强,甚至可以说是三脚猫功夫。 偏生赫连莫又长得人高马大,他将赫连莫收拾干净送回床上躺好之后,他整个人都快要累虚脱了,气喘吁吁地坐在赫连莫的床榻边上,望着一脸淡漠的赫连莫,玄机子出声道:“将军,您身子不适且继续休息吧!属下会让人前来守在营帐前。在您彻底恢复前,属下不会让人靠近您的营帐。” “好,本将军知道了。” 赫连莫想了想,沉声道:“这几日,你给我盯准休王了,让他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玄机子只觉得头大。 那休王是他能左右的吗? 但既然主子已经发号施令了,他也不能随口违背主子的意思。 “你且退下吧!本将军要歇息了。” 浑身疲倦无力的赫连莫低声说道,玄机子应了一声便很快走出了营帐。 第382章 我想去东疆寻夫君 “将军将军,探子来报,有一支军队正从北方朝着咱们这里赶来,目测最起码有八万人,乃是北凌士兵,带队之人是北凌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叱云灏。” 张朝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找到了江卓昀,一脸焦急地出声道:“将军,北凌这是何意?北凌皇不是明阳公主的丈夫吗?他跟咱们大庆联姻,应当不会来跟咱们对战吧?” 北凌跟他们大庆可是联姻的盟友关系,大概是不会跟他们对战的,张朝灵光一闪,又急忙说道:“莫非见咱们要打胜仗了,特来分一杯羹?” 若是这般,那也太无耻了。 他们将军这般神武,骁勇善战,相信要不了多久定能带领他们势如破竹地战胜东夏,压根就不需要北凌来当这个马后炮。 他们在粮草几乎断绝的时候没见到北凌士兵,在江卓昀没返回东疆的时候没见到北凌士兵。 怎么,他们现在胜利在即,北凌士兵就出现了? 还带领了这么多士兵前来,这不是准备分一杯羹,坐收渔利之利又是什么? 张朝一想到这些,就气得不行,咬牙道:“将军,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北凌人白占便宜。” 江卓昀抬眸望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张朝一眼,抿了抿唇,淡声道:“你看本将军是傻的吗?” 张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自家将军自然不是傻的,更不可能吃亏,他纯属是瞎操心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干笑着说道:“是末将多虑了,末将前来除了禀告此事之外,还有一事告知将军,前方传来消息,苏监军和定远将军会在后日到达惠城。咱们可要做什么准备吗?” “不必做准备,他们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客人,平日如何,后日便如何。” 江卓昀淡声道:“你且下去吧!” “是,将军。” 张朝很快便走了。 天色暗了下来。 在早就饱受摧残的城池来说,夜晚是十分寂寥的。 惠城内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了,现如今驻扎的便只有军队士兵。 因为战乱的发生,百姓们背井离乡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此时的惠城是十分寂寥的。 夜风吹来,卷起一股子血腥味儿。 这是士兵们战斗时的血气渗透到泥土里散发出来的味道。 闻着便让人作呕。 江卓昀转身刚想要回到营帐,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花灿和熊晨从不远处走过来,江卓昀脚步一顿,花灿便走上前来,笑着拱手道:“主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出来吹风?你这些时日都在忙着部署,都没好生歇息,如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您何不多休息会儿?” “出来透透气。” 江卓昀抬眸,望向不远处的夜空,眼眸微微一闪,低声说道:“这里的血腥味儿太重了,我不喜欢,待大舅子和江卓超到了,咱们就挪个地吧!” 花灿也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点头道:“主子所言极是,我也不喜欢这股子血腥味,岳明城的百姓们可都还等着咱们回去呢!听说苏监军和定远将军后日便到,那咱们大后日便去岳明城吧?说实话,属下还是喜欢环吴城,那里的天气好,水源充足,适合休养生息。” 只是从惠城去环吴城中间还隔着三座城池。 江卓昀却轻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我倒觉得燕京不错。” 花灿闻言,愣了一下之后,眨了眨眼,突然轻笑着说道:“主子,您的意思是?” 燕京可是东夏的都城。 主子这是要打到燕京去的意思? 可他们手上也就只有四万人了。 东夏士兵不说现在正在跟他们敌对的,就说东夏境内的士兵没有二十万,也有十八万,主子莫不是还想凭着现在仅有的四万人便打到燕京去? 有些天方夜谭的感觉。 但是这话是主子说出来的,他便又无比信服。 他的主子,无所不能,就算只有四万人,也一定可以做到他想做的。 江卓昀笑了一声,随后声音淡淡地说道:“娇娇一直喜欢平静的生活,我以前也觉得平淡一些也挺好,守着她和孩子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没有绝对的强权,又谈何护她安宁?” 花灿还没见过自己的那位主母,但是听说的关于主母跟主子的传言不少,见主子对主母如此挂心的模样,他便知道主母在主子内心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了。 “主子,您若是有这样的想法,便要趁早将主母和小主子接到身边来。不然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终究是不安全的。” 花灿轻叹着说道:“就算老三在那里守着,终究是难敌四手。狗急了也会跳墙,现在虽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但是彼此心中都很清楚,难保他不会有什么阴毒手段。” 江卓昀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我心中有数。” 就在方才,他收到了苏元娇的来信,信中说她一切都好,十分挂念他,希望他能早些回去跟她和儿子团聚。 离家已久,他确实有些想念媳妇儿和儿子了。 花灿知道自己主子是个很有主意之人,便也不再多言。 苏元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过门了。 无论是谁邀请她参加什么宴会,她都全部拒绝,以为祖母和公爹守孝为由。 众人邀请过几次之后,看她是真的不想参加,便也就不再邀请她了。 至于陆绮月,这段时日新妃进宫,她忙着应付醒来的宫妃们,哪里还有功夫管苏元娇? 皇上近来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就算偶尔来她的宫中,即便她使尽浑身解数伺候,萧云钊第二日依旧去其他宫妃的宫中留宿,对她丝毫没有眷恋。 这让她心中十分难受。 要说她爱萧云钊,那倒不至于。 但她身为皇后,自然不允许自己的颜面被人踩在脚底下,尤其是近来较为受宠的明妃,在瞧见她的时候笑眯眯地给她行礼,表面上甜滋滋地叫着姐姐,说出口的话却无不在炫耀皇上对她的宠爱。 这让陆绮月实在是难以接受。 “娇娇,你哥哥都走了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习惯北疆的生活。” 崔莯觉得自己的夫君和苏元娇的夫君都在北疆,她们都一样深爱着自己的夫君,一定有很多共同话题,尤其是自己的夫君还是苏元娇的哥哥。 她便总是在苏元娇的面前念叨自己对夫君的思念之情,希望能有引起共鸣。 但是,显然,苏元娇比她淡定多了。 即便苏元娇的夫君离开的时间比她夫君的要长。 按道理来说,苏元娇应该比她更思念自己的夫君。 可是她看着苏元娇这淡然的模样,就有些不淡定了,抓着苏元娇的胳膊,一脸疑惑地问道:“娇娇,你都不想念你夫君的吗?我看你一点想念的意思都没有。” 苏元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望向一脸谴责她不想念自己夫君的崔莯,神色认真地说道:“嫂子,不是所有的思念都要宣之于口的,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同。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想。” “可是你表现得也太淡定了,淡定到让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喜欢你夫君了。” 崔莯撑着下巴,精神蔫蔫地说道:“不像我,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觉得你哥哥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消瘦了。” 说着,崔莯还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一脸遗憾地说道:“当初你跟你夫君才成婚三日便怀上了,我跟你哥圆房了好一段时间你哥哥才走的,我怎么就没怀上呢?” 苏元娇垂眸给孩子做鞋袜,听着崔莯絮絮叨叨地在耳边说话,时不时回答一两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不开口的。 崔莯说得口都渴了,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之后,又眼巴巴地望着眉目柔和的苏元娇,低声说道:“娇娇,我想去东疆找夫君。” 崔莯是个胆子大的,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 当初她敢一个人从崔玉国逃来大庆,现在也敢带着几个人就去东疆找苏元骁。 苏元娇闻言,抬眸望向一脸认真的崔莯,淡声道:“最好不要,军营是不留女人的,那边打战,十分混乱,如果你去了,只会成为哥哥的负担,给他添乱。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让人平白担心你的安危,爹爹和娘亲也不会同意的。” 崔莯撇撇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崔莯走后,苏元娇便跟香荷说:“你派人盯紧崔莯,不要让她整出幺蛾子来。” 崔莯的性格,苏元娇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她就怕崔莯不经过父母的同意,私自逃出府去,自己跑去东疆。 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的危险不必多说,大家都清楚,何况现在皇上的态度她也早就看清了,崔莯这样出去被人抓住成为人质,那便是得不偿失。 香荷点头道:“是,小姐,奴婢这便派人盯紧大夫人。” 苏元娇料想得不错,当天夜里,崔莯叫上自己的贴身丫鬟,收拾好行囊和盘缠之后,关上门便轻手轻脚地往外走,准备走出苏家,明天早上出城去。 “公主,咱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小丫鬟胆子比较小,忧心忡忡道:“您上次从崔玉国逃过来,可是受了不少罪的,这次咱们不会还遇到上次那些事吧?要是更糟糕的事情呢?要不,咱们还是不走了吧?” 崔莯不耐烦地摆手道:“你胆子实在是太小了,这有什么?当初本公主能平安到这里,现在也能平安到东疆。再说了,本公主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出城,会有人护送咱们去东疆的。” 这次,崔莯也学乖了,找了现在名声大噪的康泰镖局的镖师护送她们去东疆,保证不会再遭遇上次的那些事情了。 小丫鬟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公主的命令又不是她一个小丫鬟可以违抗的。 轻轻地点了点脑袋,小丫鬟低声说道:“公主,那咱们就这么走了?不给老爷夫人说一声?要是他们知道了,会担心您的。” “你放心,本公主不是早就给他们留信了吗?明天他们一看就知道了。” 崔莯拉着小丫鬟躲避着府中巡逻的小厮,一路走到侧门口,刚要打开买通的婆子预留的侧门,匆忙的脚步声便从身后响起,崔莯身子一顿,刚要急忙跑出去,萧淑钰的声音便从她的身后响起来了:“儿媳妇,大晚上的,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崔莯僵硬地转过身,便见萧淑钰和苏岑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 “爹,娘!” 崔莯一脸心虚地叫了一声。 苏岑脸色沉沉的,想要说崔莯两句,又觉得他一个做公爹的,不该对儿媳妇开口。 萧淑钰却是被气得不轻,她一向热切的目光此时变得有些冰冷,看得崔莯心头一颤,随后又有些委屈。 “娘,您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崔莯小声说道:“我知道我今天做法不对,但是我实在是太想念夫君了,我想要去找他。” “简直胡闹!” 萧淑钰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崔莯,气愤道:“崔莯啊崔莯,你是一国公主,怎么能这般任性?东疆是什么好地方?那里是战场,是你一个弱女子说想去便能去的吗?你贸然前去,发生意外死在半路算谁的?你就算平安去到东疆,也只会成为拖累,你若是真的为阿骁着想,就不该去给他拖后腿!” 崔莯还没从萧淑钰的嘴里听过这么伤人的话,一时间有些错愕,也有些被吓到了,随即眼眶一红,差点就委屈哭了。 萧淑钰这次是铁了心要给崔莯立规矩。 他们苏家乃是清白世家,素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可不能出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媳妇。 崔莯是个没脑子的,什么时候招惹了祸端都不知道。 萧淑钰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调教崔莯。 “跟我来!” 萧淑钰冷着脸,转身便走。 崔莯这回真的不敢忤逆萧淑钰了,委屈巴巴地伸手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小跑着跟上萧淑钰的步伐。 萧淑钰将崔莯带到了祠堂前,一脸冷漠地说道:“跪下!” 崔莯期期艾艾的,想要磨蹭着撒个娇,服软说好话,但萧淑钰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 萧淑钰见崔莯磨磨蹭蹭的,更气了,声音拔高得有些尖锐:“我让你跪下!” 崔莯膝盖一软“扑通”跪下了,膝盖被砸得生疼。 第383章 待阿骁回来,是去是留,你自己跟他 “崔莯,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但你既然已经进了我们苏家的门,便是我们苏家的媳妇儿,就得守我们苏家的规矩!” 萧淑钰见崔莯跪在地上,悄悄伸手摸膝盖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但是一想到崔莯肆无忌惮的所作所为又气得冷了脸,眸光沉沉地落在崔莯身上,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将人死死地压制住。 萧淑钰到底是皇室中人,在年幼时,也是在皇爷爷的膝盖上长大的姑娘,自幼贵气。 不怒则已,一怒起来还是十分唬人的。 “你简直太无法无天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非要折腾。一国公主,咱们丞相府的夫人,心中岂能只有你那点小情小爱,便什么都不顾了?” 萧淑钰越想越气,若是今天没有娇娇派人前来提醒她,她没提前做准备的话,崔莯现在是不是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出丞相府了? 世道不平。 崔莯若是出了京都城,去东疆的途中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无论是流民还是山匪,亦或是打家劫舍的狂徒、风流的采花大盗,任何一种可能都会让崔莯送命,何况现如今皇上的态度不明朗,她和自家夫君早就提心吊胆了。 若是崔莯再惹出什么事情来,那岂不是火上浇油? 女子是不能进军营的,就算崔莯平安去到东疆,也只会给自家的儿子造成困扰,若是皇上要追究,随时都可以安个罪名将自己的儿子捉拿问罪。 崔莯好歹是皇室公主,真的就单纯如此? 毫无顾忌吗? 萧淑钰眼神冷了一些,失望地望着跪在地上挺直腰板,倔强地红着眼眶不说话的崔莯,淡声说道:“事到如今,我真的都不知道当初让阿骁娶你,究竟是对是错。” 当初她看崔莯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儿子,又性格活泼热情,想来跟自己的儿子在一起,总是要热闹一些的,毕竟自家的儿子实在是太闷了。 崔莯一听这话,心头一颤,有些发疼,她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萧淑钰,只见自家婆婆的脸上出现了冷漠而又不悦的神情,她张张嘴,终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萧淑钰是喜欢崔莯的,但是相较于自己的儿子,这份喜欢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便是将咱们苏家和阿骁置于何地吧!你不是无知幼童,我也不知道你亲娘,许多话我懒得跟你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萧淑钰脸色冷漠地说道:“你若是不服管教,往后等阿骁回来,你自己可以跟他说。是去是留,都是你自己的事,要做我们苏家人,就得守我们苏家的规矩,若是不愿意做我们苏家人,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崔莯,这里不是崔玉国,不能任由你放肆,希望你能明白。在苏家你不是公主,你只是阿骁的媳妇儿。” 萧淑钰说的话有些重了。 一字一句砸得崔莯耳朵轰鸣。 这是什么意思? 娘亲是说她若是不听话,便离开苏家的意思吗? 崔莯脑袋有些发昏,等反应过来萧淑钰话里意思的时候,萧淑钰已经不在祠堂了。 她一个人跪在几大排牌位前,周围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清冷寂静的祠堂里面便只有她一个人,她有些害怕,想要跑出去,又想到自家婆婆那失望的眼神。 一瞬间,她又顿住了动作。 赶紧将蒲团拿来垫在膝盖下,这才舒服了些。 眼底含着泪水,实在是不理解娘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又不是没有考虑过会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又不是没有找到镖局护送,就算她去到东疆也不会去打搅夫君的啊! 只要偶尔见到一次,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没有想要一直缠着嘛。 娘亲怎么就不能理解她呢? 娘亲那么爱爹爹,若是爹爹如今处在夫君的境地,难道娘亲就不会担心吗? 一开始,崔莯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一直到深夜之后,整个祠堂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安静地跪在里面,开始有些害怕,害怕之余又不免想七想八,将刚才娘亲所说的话又好好地思考了一番。 越想思维便越是发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到最后便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确实是很不负责的行为。 一直到天亮,崔莯跪在蒲团上昏昏欲睡。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人推开,崔莯瞬间惊醒,左右看了一眼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和处境之后,很快挺直脊背,便感觉到浑身有些发冷。 这时,她看见娘亲身边的嬷嬷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在她的面前,后面有几个丫鬟端着案台凳子和书籍走进来。 崔莯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嬷嬷便神色冷淡地将食盒放在她的面前,声音淡淡地说道:“夫人,老夫人吩咐过了,一日三餐会有人准时给您送。这几日您便好生在祠堂里跪着,将《女戒》和这本《苏家家训》各抄写十遍吧!什么时候抄完,倒背如流了,什么时候便可以走出祠堂。” “什么?” 崔莯惊得瞪大眼,不可置信地说道:“我要跪着各抄十遍?十遍?” 不说《女戒》,便说《苏家家训》看起来都很厚的。 她要跪在这里各抄写十遍,这要抄到什么时候? 还要倒背如流? 嬷嬷抬起眼帘,淡淡地望了崔莯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轻轻点头道:“是的,没错,各抄十遍!老夫人说了,夫人乃是崔玉国人,不懂咱们大庆的规矩,今日便趁这个机会,让夫人好生学一学规矩。好在你们崔玉国学的也是大庆文字,这些字夫人应当都会写,老奴便不打搅夫人了。” 崔莯跌坐在蒲团上,一脸怀疑人生。 丫鬟们将案台和凳子放好,又将《女戒》和《苏家家训》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案台上,将没有被书写过的宣纸摆放整齐,笔墨纸砚全都弄好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嬷嬷望着眼前的一切,淡声道:“夫人,你且开始吧!老奴走了,还请您好好用心抄,若是乱涂乱画亦或是字迹潦草便不算,得重抄。什么时候抄好了,便说一声,老夫人会亲自前来查看,确定无误,便会让你回去了。” 崔莯在崔玉国的时候,也不是不受宠爱的公主,还从未受过这等惩罚。 一时间眼睛都红了。 嬷嬷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转身便走。 崔莯翻看了一下《女戒》和《苏家家训》,字数不是一般的多。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是真的做错事惹恼了娘亲呢? 她昨天做事确实是冲动了一些。 反省之后,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了。 抄写就抄写吧! 只要能让娘亲高兴一点,别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就好了。 * 一大早,苏元娇便听闻昨晚崔莯企图跑路被抓个现行的事。 她很了解自己的娘亲,一定会为了这件事而生气。 便将自家的小崽崽抱着一起去了对面丞相府。 萧淑钰果然气得不轻,一看到苏元娇,便忍不住气愤道:“这个崔莯,简直是无法无天得很,我都不知道当初支持你哥娶她究竟是对是错了。多大的人了,做事没轻没重。哪家的媳妇儿敢大半夜的打包跑路,竟然还想跑去东疆寻你哥哥?简直一点规矩都没有!” 萧淑钰是十分重规矩之人。 有个离经叛道的儿媳妇,确实气得够呛,忍不住拍桌道:“当初我就该给你哥哥寻个清白人家的大家闺秀,那些儿大小姐谁不是规规矩矩相夫教子,谁能做出她这么任性的事情来?脑子里便只有她的那些小情小爱,一家人的生死都跟她没关系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苏元娇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听着自己的母亲发泄。 萧淑钰一个人吐槽了老半天之后,才抬眸望向微笑着望着自己的女儿,不悦地皱眉道:“你还笑?你笑什么笑?你知不知道你娘都气成什么样了?昨日若非你提前来告知一声,她都能逃出去了,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怎么跟你哥哥交代,怎么跟皇上交代,怎么跟崔玉国交代?她简直是胆大包天,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许多事便不考虑了,简直是太自私太自我了,脑子里便只有她自己了。” 小崽崽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话了,这时哇哇地叫着:“自己,自己,自己。” 苏元娇抬手抓住小崽子胡乱挥舞的小手,这才抬眸望向自己的娘亲,低声说道:“娘亲,从一开始她来到哥哥身边的时候,您不是就已经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当初既然觉得她跟哥哥在一起是好的,如今您也不要轻易地否定她。她是任性了一些,但是人都会成长的,她不会,您教教她便是了,何必这般生气?” 萧淑钰还是气得脑门疼,抬手捏了捏额角,一脸无奈地说道:“娇娇,娘亲说认真的,这辈子就没遇到这么不知规矩的人。咱们家这哪里是娶媳妇儿,这分明是找了一个祖宗嘛!我简直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还债来了!” “好了,娘亲,咱们凡事往好处想一想嘛。” 苏元娇劝道:“虽然崔莯做的事情确实惹人生气,但是她被您拦截下来了,事情便不算糟糕。她现在不懂,你教一教她,她会懂的。” “好在将她拦下来了,不然的话,咱们家真的要被她坑死了。” 萧淑钰一脸严肃地转眸望向苏元娇,声音沉沉地说道:“你可知今早在京都城外发生了何事吗?” “何事?” 一大早,苏元娇便在忙,实在是还没来得及听一听今早京都城外出了什么大事。 “京都城外昨夜出现了流寇和亡命之徒,抢人财产,杀人性命,死伤人数高达二十余人,就在去往东夏的路上,若是崔莯昨日逃出去了,死伤人数之上指不定便要加她一个!” 原本萧淑钰昨晚被自家夫君哄得气消了一些。 今天早上一听到这个消息,一股无名火又直冲脑袋,一阵后怕。 苏元娇闻言,也有些惊愕,越想越觉得诡异,便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娘亲,您跟爹爹说一声,最近在朝中低调一些,手上能交给旁人做的事,尽量交给旁人吧!” 若是一条心,越是有用,皇上便会越重要,若非一条心,越是有用,声望越高,便越遭人嫉恨。 有些话不必明说,萧淑钰也明白,这便是母女之间的默契。 萧淑钰眸色沉沉的:“你说的没错,咱们现如今只能低调再低调,万事都得小心谨慎些。你哥哥和阿昀都在东疆与东夏士兵拼杀,咱们在京都城内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今日在城外发生的事,萧淑钰托人去告诉了崔莯。 崔莯听说了之后,整个人脸色一白,跌坐在凳子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原来,一切都不是她想当然的那样。 她觉得不会有事,不是真的不会有事,而只是她自认为的罢了。 苏元娇跟自家娘亲说了一会儿话,萧淑钰心情好了一些,将手伸向苏元娇,微笑着说道:“将苏苏递过来给为娘抱抱,有好几日没瞧见苏苏,今日瞧着脸好像又胖了一些,肉乎乎的实在是好玩得很。” 苏元娇笑了笑,将怀中的儿子递出去,笑着说道:“这孩子吃得多,长得快,比旁人家的都要重一些。我原本是不想给他吃这么多的,但是不给他吃他便要闹,又舍不得让他饿着。真不知道他这样是随谁了。” 萧淑钰将江慕苏抱在怀中,掂量了一下重量,确实比旁人家都要重一些,看着身量,也比旁人家的健硕和高一些,她笑呵呵地说道:“这孩子就是要长得好,身体才好,咱们家苏苏要吃你给他吃便是,可不能饿着人家,不然的话为娘可饶不了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 苏元娇实在是无奈了,点头道:“我自己的儿子,总不会让他饿着的,你瞧瞧他都胖成什么样了,双下巴都有了。” “双下巴怎么了?双下巴多可爱啊!” 萧淑钰笑着捏了捏自家外孙的双下巴,逗得江慕苏咯咯咯地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婆,外婆,婆。” “哎哎哎,真乖真乖,这是外婆的好外孙。” 被叫外婆,萧淑钰笑得合不拢嘴,真是恨不得将江慕苏抱在怀中好好疼。 第384章 炎王寻苏元娇问话,意义何为? 江慕苏什么都还不懂,只知道笑嘻嘻地叫:“婆,外婆,婆。” 他还口齿不清,叫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足以让萧淑钰开怀大笑。 孩子永远是最可爱的。 也是最治愈的。 萧淑钰原本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这会儿功夫却又笑得乐滋滋的。 苏元娇见娘亲高兴了,便也就放心了。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也到了孩子该歇息的时候了,苏元娇便提醒道:“娘亲,时辰不早了,我改带苏苏回去歇息了。不然一会儿,他会哭。” “行,小孩子确实得多睡觉,不然长不高。” 尽管意犹未尽舍不得,萧淑钰还是将咯咯笑的江慕苏递给了苏元娇,遗憾道:“你看苏苏都老大了,也不知道你哥哥何时才能让为娘也抱一抱他的孩子。” “哥哥都已经成亲了,这种事急不来。” 苏元娇低笑着说道:“娘亲,我听说您罚崔莯了,也别太狠了,有些话您不明说她是不会明白的,与其让她抄写《女戒》和《苏家家训》,倒不如将道理掰碎了跟她说清楚。” “行了,为娘知道了,你就被替她求情了,她昨夜做的事实在是太气人了,为娘这才罚她。” 萧淑钰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地轻声道:“为娘会酌情处理的,若是她认错态度好,一会儿便放她出来,若是她还不知反省,那便让她多在祠堂待一待。为娘还让人给她送饭去了,饿不着她,冻不着她。” “好,那我便抱苏苏回去睡觉了。” 苏元娇闻言,也就放心了,抱着自家儿子便站起了身。 “回去吧!为娘昨夜也没睡好,现在倒也有些困了。” 萧淑钰面露疲倦地摆摆手。 苏元娇抱着孩子回去了。 人才刚走到家中,秦照便送来了萧楚柔的信。 有一段时间没收到表姐的来信了,苏元娇连忙将信打开,便见萧楚柔给她说了自己怀孕之事,苏元娇面上一喜,按照萧楚柔信上说的时间算了一下,现在也该怀了七个月了。 再过不久,孩子便要出生了。 苏元娇很是欢喜,连忙让香荷去将府内上好的绸缎拿出来,她要亲自给表姐的孩子绣一身衣袍和鞋袜,目前还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那便一样都做一套吧! 表姐以前就很喜欢她绣的荷包和手帕,如今也该给表姐绣一份。 “香荷,再过几日,城东的福云寺是不是有庙会?” 福云寺求平安最是准了。 上到京都城内的贵人,下到山野村妇,都十分敬仰福云寺僧人。 据说他们福云寺保平安,平安符最是有用,苏元娇以前给父母哥哥和夫君孩子都求过,如今便也想给表姐和表姐的孩子求一份。 香荷点头应道:“是的小姐,再过三日便是了。” “你做些准备,三日后咱们去参加庙会,去早一些。” 苏元娇笑着说道:“我要去给表姐和孩子求一份平安符。” “好的小姐。” 香荷笑着说道:“奴婢这便下去安排。” 时隔许久,这是苏元娇第一次出城,现在已经步入夏天,今日的天气却并不炎热,为了能早一些求到平安符,苏元娇来得很早。 可即便她很早便到了,天才刚亮,寺庙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全都是来上香祈福保平安的,许多京都城内的贵族夫人和世家小姐也都来了。 有的人认识苏元娇,远远便瞧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跟她搭话。 苏元娇也乐得清闲,没多久,寺庙门开了。 走出来一个小沙弥,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说话却一板一眼的,稚嫩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淡的:“各位施主,还请排队进入,今日人多,请勿踩踏拥挤。佛祖面前,务必肃静。” 人们都知道福云寺的规矩。 便是在这里不分身份地位高低贵贱,只要是来到这里的人,都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必须按照顺序排队进入,不能插队亦或是吵闹。 就算要交谈,也必须是小声说话,不能喧闹。 且不论来往的施主究竟能捐多少香油钱,都可以进入祈福,一视同仁。 故而,福云寺也被许多平民百姓称之为大恩寺。 苏元娇前面排队的人不算多,大概也就二十多个,排队只需要最多三刻钟。 苏元娇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又一个的人走进福云寺,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突然,一道声音从苏元娇的身后传来,带着笑意:“江夫人,你也来参加庙会吗?” 现在时间还早,庙会都会在早晨祈福后才会开始,苏元娇闻言扭头一看,便见许久未见的萧炎显一脸微笑地站在不远处。 眼眸闪了闪,苏元娇连忙侧过身子屈膝刚要行礼,萧炎显便连忙摆手道:“江夫人莫要多礼,福云寺前无尊卑,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苏元娇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地低声道:“炎王殿下来得可真早。” “回京以来,本王一直都在府中闲着,实在是烦闷得很,今日听说福云寺要举行庙会,本王知道福云寺求平安很是灵验,便也想来求一个平安符寻一份心安,没想到会遇到江夫人。” 萧炎显笑着说道:“江夫人是特来为江将军求平安的吗?” 苏元娇微笑点头:“夫君远在边疆,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心中总归是惦记的,就像是王爷所说的一样,向来求一份心安。希望佛祖能保佑夫君平安顺遂,早些归来。” 萧炎显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江将军雄韬武略,定然不会有事的,江夫人不必太过忧心。只是本王如何都想不到,当初的风流少年郎,如今会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苏元娇嘴角的笑容淡淡,却不想再跟萧炎显搭话了。 无事不起早,苏元娇可不会单纯地认为,这次跟炎王的遇见乃是巧合。 “江夫人,本王听闻本王不在京都城的这段时间,你跟皇后关系极好?” 突然,萧炎显微笑着说道:“有些事,本王想向江夫人请教一二,不知江夫人可愿给本王一些时间。” 萧炎显的话题转得太快,周围的人已经向他们投来了探究的目光,甚至苏元娇周围的人都默默地站远了,毕竟他们大多都是一些平民百姓,可不敢跟皇亲国戚站在一处。 即便他们都知道在福云寺是不分身份高低贵贱的。 但是,内心的高低之分还是根深蒂固地印在他们的骨血中。 “炎王殿下,已经快排到臣妇了。” 苏元娇抬眸扫了一眼,她的前面只有五个人了,而身后的长队少说也有两三百人,若是此时她走开了,便必须得重新排队,到时候还能不能求到平安符都说不定了。 萧炎显扫了一眼队伍,笑着说道:“不急于一时,本王去后殿等你。” 说着,萧炎显抬脚便走了。 苏元娇想要拒绝都来不及开口。 “小姐,一会儿真的要去见炎王吗?” 妙语垂着眼帘,小声嘟哝道:“您都没同意,他便走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他好歹是个王爷,岂能是我想拒绝便能拒绝的。” 苏元娇抬眸见前面又进去了两个人,立马挺直了腰板,低声说道:“先进去祈福吧!求平安符比较重要,其余事稍后再说。” 求平安符的步骤并不繁琐,上香跪拜祈福捐香油钱之后便可以在福云寺住持的手中拿到一张平安符,若是想多要几张,每张便需要十两银子。 苏元娇并不吝啬,总共拿了十张,花了不少银钱。 住持师父笑眯眯地向她双手合十道:“多谢施主,施主功德无量,定能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苏元娇微微笑道:“多谢住持金口玉言。” 拿上平安符后,苏元娇将殿内都逛了一遍,将能拜的佛都拜了一遍,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了,殿内的人也越来越多,多到拥挤。 庙会马上便要开始了,萧炎显身边带着的小厮才笑着走到了苏元娇的身前来,恭敬地微笑道:“江夫人,您忙完了吧?王爷在里面等着,还请随小的来。” “好。” 苏元娇点头,带着妙语和香荷随着小厮走到了后殿。 福云寺的后殿不像前殿那般热闹,十分清净,清净到落针可闻。 萧炎显泡了茶,见苏元娇走过来,便笑着倒一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低声笑道:“江夫人,本王知道你十分喜茶,刚好本王这段时日在府中闲来无事便学了些烹茶之道,还请江夫人不吝赐教。” “殿下言重了,臣妇不过略知皮毛,实在当不得一句赐教之言。” 苏元娇没有接茶,屈膝行礼道:“臣妇见过炎王。” “江夫人客气,且坐吧!” 萧炎显微笑着指了指他对面的石凳。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走过去坐下了。 萧炎显低笑了一声,轻叹道:“江夫人,咱们以前没有这么生疏的。本王记得,以前你还随柔儿去本王的府上讨酒喝,那时候还能与本王说说话,如今怎么这般生疏了?” 苏元娇抬眸望向始终淡笑着的萧炎显,面色淡淡地低声说道:“王爷,你若有话,但说无妨。” 扯以前的那些稀薄得早已记不清的一点牵扯,实在是没必要。 她以前是跟着表姐去过几次炎王府,但那都是因为担心表姐,所以才跟着去的。 跟炎王之间真的算不得有什么交情。 现在萧炎显跟她套近乎实在是没必要。 萧炎显对苏元娇的冷淡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本王听闻,当初你受皇后所托,雇佣人去梦州寻过本王?” 苏元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后出声道:“王爷,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王爷想要知道什么,大可以去问皇后,臣妇实在是无可奉告。” 她才不想牵扯进他们那些陈谷子烂米的事中。 无论是皇上、陆绮月还说萧炎显,都跟她没关系。 他们三人要怎么折腾,都是他们的事,她不掺和。 “看来此事是真的了。” 萧炎显眼眸闪了闪,抬眸望向一脸淡然的苏元娇,眯了眯眼,低声说道:“当初看你跟五哥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本王还以为你们会喜结连理,谁知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苏元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萧炎显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地笑着说道:“只是本王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在当初那些事情发生后,你怎么会选择江将军呢?他明明只是一个外室之子,又风流纨绔,本不是良配。” “王爷,这是臣妇的事,没必要向王爷一一说明。” 苏元娇站起身来,抿着唇瓣淡声道:“若是王爷无事,臣妇便告退了。今日臣妇有些鲁莽,还请王爷莫要介怀。” “倒是本王冒犯了。” 萧炎显笑道:“本王只是好奇,还请江夫人莫要责怪本王多事。” 既然知道自己多事,你还问。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屈膝道:“王爷多虑了,臣妇告退。” 萧炎显眼眸闪了闪,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苏元娇转身便走了。 回到马车中,苏元娇便吩咐香荷:“你让人去盯着炎王,看看他葫芦中究竟在卖什么药。” 无利不起早,她可不会真的认为炎王特地来福云寺一趟是跟她叙旧。 按理说,她去福云寺乃是突发奇想决定的。 炎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福云寺,跟她说这些事实而非的话。 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答案,那便是炎王今日来福云寺,并非是要见她的,而是另有目的。 但他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是说今日见她,原本就是在打掩护? 苏元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回到府中之后,苏元娇便又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规矩矩地在府中带孩子,给表姐的孩子做小衣裳,小孩子的衣服虽然小,但是做起来并不比做大人的衣裳简单。 苏元娇又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一套小衣裳绣完都想要好几天。 妙语见苏元娇折腾一套衣服都折腾好几天,都没怎么闲着,便有些心疼,低声建议道:“小姐,您以前给小公子做的还有好几套没穿过,不若便直接给表小姐送过去便是了,何必再重新做呢?虽然小公子现在的衣裳对刚出生的孩子来说是有些大了,但是等表小姐的孩子再大一些就可以穿了啊!” “给苏苏做的,便是苏苏的。给表姐的孩子做的,便是表姐孩子的,怎么能将苏苏的送给表姐的孩子呢?” 苏元娇笑着说道:“这样做,对他们二人都不公平。” 妙语抿了抿唇,不是很理解。 这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孩子还小,又不懂这些,况且这两个孩子都是尊贵之人,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哪里能委屈了谁呢? 苏元娇将做好的衣裳叠好,交给妙语,低声说道:“你且将这套衣裳包好,我再绣一套女孩子的穿的,再过几日便给表姐送过去。希望孩子出生后,也能穿上我这个姨母为他们做的衣裳。” 衣服中,她绣了一个平安符在里面。 希望孩子穿在身上,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第385章 娇娇格外挂念你,让我给你捎东西 东疆。 北凌大军压境。 萧云钊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凌逐派遣大将带领士兵去到他们大庆和东夏的边界意欲何为不言而喻,但是这一切并没有递交国书让他这个一国之主,这是明晃晃的挑衅,还是说北凌跟江卓昀之间有什么勾结。 然而,就在他想要向远在东疆的江卓昀发难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江卓昀的书信,而从北凌送来的国书也姗姗来迟,摆放在了他的案桌上。 萧云钊先是拿起江卓昀写的书信看了一眼,随即便冷笑出声了。 说什么不知为何北凌大军压境,让他拿主意。 而北凌皇北凌的国书中写的是,他见大庆东疆战乱已久,百姓流离失所,士兵苦不堪言,且多年来受东夏侵扰,作为大庆盟友,他实在是痛心疾首,故而派遣八万士兵前来助阵,还请大庆皇莫要多心。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萧云钊气得浑身颤抖。 北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竟然还打着对大庆好的旗号。 现在大庆的国力终究是不如以前了,所以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欺负到大庆的头上来了。 不论是齐月国,还是东夏,如今再加上一个北凌,全都虎视眈眈,但凡大庆有哪怕一点点缺口,他毫不怀疑这些满怀野心的国家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派遣军队打入大庆。 一瞬间,他无力地跌坐在龙椅上。 江卓昀,暂时还不能死。 至少,在将这些虎视眈眈觊觎大庆之人打趴下之前不能死。 就算他再如何不想承认,都不得不说,若是大庆没有江卓昀,大概他是抵挡不住这么多国家的侵扰的,江卓昀虽然对他有着极大的威胁,但是不得不说江卓昀的能力是极强的。 对此,萧云钊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轻嗤了一声道:“六哥啊六哥,你总是能让朕杀不了你,你究竟让朕如何是好?”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楚红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皇上,奴婢有事禀告。” 萧云钊面无表情地淡声道:“进来吧!” 楚红推开门走进殿内,屈膝行礼道:“方才探子来报,炎王去福云寺寻大将军夫人,二人屏退左右,相谈一刻钟有余,其内容不得而知,还望皇上定夺。” “苏元娇?”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沉思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三个寻苏元娇又能怎么样呢?你让人小心盯着便是,若有异动随时来禀告。” 楚红点头道:“是,奴婢遵命。” 萧炎显找苏元娇干什么呢? 萧云钊有些纳闷,但是片刻之后,他又觉得萧炎显大概是狗急跳墙了,毕竟这段时间他盯萧炎显盯得实在是紧,让萧炎显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而苏元娇不过是一个大家闺秀罢了。 不管是苏岑还是苏元骁,都是极其中庸的文弱书生,作为一个女儿家的苏元娇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不过,一想到萧炎显,萧云钊就不免想到皇后陆绮月。 这段时日,他忙着处理政务,都有些时日没去后宫了,后宫现在又添了不少新人,他有时候也去了新人的宫中,对皇后便有所忽略。 看来是时候去皇后的宫中坐坐了。 在处理完一天的政务后。 萧云钊去到了凤栖宫。 陆绮月已经足足有一个来月没等到萧云钊了,即便是规矩所定的初一十五萧云钊都没来她的宫中留宿,现在突然来了,她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皇后,为何如此瞧朕?” 萧云钊见陆绮月脸上掩盖不住的惊诧,笑着朝她伸过手,温声说道:“近来朕都太过于忙碌,是有些时日没来皇后宫中了,不知皇后近来可好?” 陆绮月连忙将手放到了萧云钊的手掌之中,笑着点头道:“臣妾一切都好,只是这些时日没瞧见皇上,又怕打搅了皇上处理政务,便没敢去寻皇上,皇上可还好?” “朕一切都好。” 萧云钊笑了笑,牵着陆绮月的手便往着内殿走去,如今天气越发炎热,殿内换上了清凉的薄纱,便连陆绮月的身上的宫装都薄了许多,轻飘飘地挂在身上,走动间摇曳生姿。 赏心悦目。 萧云钊牵着陆绮月的手坐在了软榻上,笑得温润地望着她,低声说道:“这些时日,朕忙于公务,后宫之中便有劳皇后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是臣妾该做的。” 陆绮月脸上的笑容十分温柔恬静,宛若一朵盛开的空谷幽兰,散发着清幽的香气,望得萧云钊心头一热,嘴角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皇后果然端庄懂事,朕十分喜爱,这段时日都是朕忽略你了。接下来的这一段时日,朕都来陪你可好?” 陆绮月有些诧异的抬头,随即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脸上布满了红晕,垂眸浅笑道:“皇上能来,臣妾十分欢喜,只要皇上不耽误公务便好。” “嗯,不耽误。” 萧云钊笑了一声,将羞答答的陆绮月拉到面前来,笑着对她讲:“朕年岁不小了,转眼也快二十了。旁人如朕这般年纪,孩子都会叫父亲了。皇后与朕大婚也有一段时日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 一说到这个,陆绮月的眼眸闪了闪。 怎么没动静? 这个问题,她觉得皇上应该十分清楚。 但是,这话她可不敢跟皇上明说。 嘴角微微一勾,她低声笑道:“孩子与父母之间的,也是要看缘分的。这么久没来,大概是缘分还没到。等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会有的。” 她悄悄派人去将祖母身边的府医请来宫中看过,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现如今她的殿内也没有会令人不孕的香料了,想来只要再努力一些,她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而皇上如今的态度,大概也是愿意让她生了。 萧云钊笑了笑,将人打横抱起,往着床榻走去,边走边说道:“皇后所言极是,孩子和父母之间也是看缘分的,但在朕看来,咱们跟孩子的缘分大概要到了。这段日子,便辛苦皇后了。” 辛苦什么的,简直听得人脸红。 陆绮月羞得胡乱点头,将脑袋埋进了萧云钊的怀中。 * 东疆。 北凌的士兵已经到了东疆边界,但并没有进入东疆。 而是就在东疆和北凌接壤的城池驻扎着。 为了避免被人打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江卓昀并没有跟北凌将士联系,北凌将士似乎也没有这个打算,暂时他们之间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东夏休王和赫连莫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北凌将军带领八万精兵突然出现,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心知肚明。 赫连莫这几日身体还是十分虚弱,整个人病恹恹的,跟休王拓跋休两人面对面地坐着,脸色都有些难看。 “王爷,咱们的士兵只有不到五万人,如何能跟北凌士兵抗衡?” 赫连莫一脸凝重道:“如今咱们只能退出大庆,驻守岳明城,跟大庆暂时休战,派人前去谈和,不然的话不仅是咱们东夏,便连大庆都会被北凌士兵踏平。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如此。” 拓拔休嗤笑了一声:“赫连将军,你才是军中主将,想要继续攻打大庆还是带兵退回东夏,都是你的事,本王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军,可做不得主。” 赫连莫顿时气得差点没喘上气来。 休王平时的时候恨不得只手遮天,这遇到事情的时候便要推卸责任。 赫连袭带领两万士兵惨败被杀一事传回燕都之后,皇上被气着了,下了圣旨让他必须死守边疆,不能退让一城,否则便要提头去见。 事关生死大事,赫连莫自然不敢轻易做决定。 可如今,北凌人的态度不定。 他又该如何抉择。 不欢而散后,赫连莫问玄机子:“你觉得该当如何?” 玄机子沉思片刻之后,低声回答道:“将军,如今咱们粮草被烧,士兵遭受重创,跟大庆士兵或许还能拼一拼,但如今北凌八万士兵已经陈兵边界,但凡咱们跟大庆士兵打得两败俱伤,他们都会骑着大马踏破我们的国门一路冲往燕京。照属下说,咱们不如退到岳明城去,休养生息。” 休养生息,谈何容易。 赫连莫紧皱着眉头说道:“大庆和北凌乃是盟友国,就算咱们退到岳明城,也难保他们两国不会联手攻打咱们。” 玄机子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坐以待毙? 赫连莫都有些后悔当初冲动,非要请旨前来了。 如今不上不下的,进退两难,实在是难熬。 “且再等等。” 赫连莫想了想,沉声道:“如今有这个顾虑之人不仅是咱们,大庆也一样忌惮着北凌,就算他们是盟友国,又怎么能确定北凌不会转头便将刀口对准他们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算是大庆,也是要防备着北凌的。 玄机子想了想,点头道:“将军所言极是。” 惠城中。 苏元骁和江卓超已经到了。 江卓昀设宴迎接他们二人,但是迎接宴并不盛大。 除了江卓昀之外,也就只有几个军中的将领。 苏元骁许久未见江卓昀了,如今到了之后,见他状态不错,心中稍安。 “兄长,一路前来,舟车劳顿,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江卓昀端起酒杯,话音刚落,江卓超和苏元骁同时看向了他,都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然后在意识到两人都是江卓昀的兄长之后,对望了一眼。 苏元骁见江卓昀盯着自己看,便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便端起酒杯也朝他敬了敬,笑着说道:“不算辛苦,比起阿昀在边疆抵御外敌,我不过是押送粮草而来,算不得什么。” “兄长过谦了。” 江卓昀叹道:“若非有兄长押送粮草前来,咱们边疆的士兵又如何能安心迎战?客套话不多说,喝下这杯酒,咱们往后在边疆还需要互相扶持,一同御敌。” “好,相互扶持,一同御敌。” 苏元骁点头,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被忽视的江卓超脸色有些难堪,江卓昀跟苏元骁喝完酒之后,笑了一声,抬眸望向江卓超,淡声道:“二哥,也多谢你一路押送粮草前来,辛苦了。” “不辛苦,当不得大将军这句多谢,末将不过是奉命前来罢了。” 江卓超面色冷然,语调微凉,有些生气。 江卓昀微微一笑,淡声道:“即便如此,还是要谢的,本将军作为军中主将,还是要替边疆的士兵们多谢二哥和兄长为士兵们送来粮草。” 江卓超轻哼了一声,不再开口,只一个人闷声喝酒。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卓昀就是瞧不起他。 也难怪,不过是一个外室之子,都能位高与他,爬到他这个嫡子的头上来,又怎么会看得起他呢? 一想到父亲和祖母的偏心,江卓超便气不顺。 一想到祖母去世前还让他跟江卓昀打好关系,关键时刻可以护住江家,他便觉得可笑。 他现在已经是忠义侯世子,三年后便是忠义侯,身上有爵位,就算江卓昀是正一品大将军又如何,往后见到他还不是得叫一声侯爷? 皇上如今的态度并不明朗。 江卓昀自身难保,又有什么能耐护住江家? 简直可笑。 祖母终究还是太过于高估江卓昀了。 大概在祖母去的时候,也没料到皇上的态度会转变得这般快吧? 世事无常,如是也。 没有得到回应,江卓昀也并不在意,跟苏元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迎接宴结束,江卓超已经喝得微醺,江卓昀让人将他送回去,便也让前来参加迎接宴的将士们都退下了。 苏元骁喝得不多,他心中有数,知道江卓昀有话要问他。 果不其然,大家都散了之后,前厅便只有江卓昀和苏元骁二人了。 江卓昀这才开口问道:“兄长,不知我离开京都城这段时日,娇娇和孩子可好,岳父岳母可好?” “他们一切都好。” 苏元骁笑了笑,点头道:“只是娇娇格外挂念你,让我给你捎了些东西。” 第386章 萧楚柔向来想得开 “什么东西?” 江卓昀瞬间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地望着苏元骁。 苏元骁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江卓昀,低声笑道:“这是娇娇让我交给你的信,让我务必要交到你的手中。” 江卓昀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来看,苏元骁也十分识趣儿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今日喝得也有些多,回去歇息了。其余东西,我明早让人给你送来。” 苏元娇让他帮忙带过来的东西不少,但是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次要的。 最重要的信,他一直随身携带。 江卓昀点头:“兄长去歇息吧!” 苏元骁走之后,江卓昀立马让人全部退下,将信掏出来,一看内容,苏元娇除了向他倾诉思念之情,询问他近况以及告诉他她自己的近况之外,将京都城内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他。 虽然这一切江卓昀早就知道了,但是来自自家媳妇的关心,还是让他心中滚烫。 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涌进脑海,越是思念,便越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他想要回到自己媳妇儿的身边了,迫切地想要回去。 他想,时机已经到了,他不能再等了。 当夜,他秘密召集了甘愿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将领,准备在明日一早便对东夏士兵发起进攻,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张朝一脸兴奋:“将军,早就该这么做了,咱们这次一定能一鼓作气,将那些东夏狗贼打出大庆。” “我已经向皇上递交奏折,只要将东夏士兵赶出大庆,咱们便戍守边疆,进攻与否,全看皇上的意思了。” 江卓昀已经没有要攻打东夏,占领东夏国土的意思了,他现在越是表现得激进,越是让萧云钊抓狂,狗急跳墙的道理他懂,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守住东疆国土,寸步不让,但也不进攻,保存实力。 而北凌,则是一路向东,大军将会踏进东夏,一路前往燕京。 这是他早就跟凌逐商量好的。 他按兵不动,要不了多久,萧云钊定然是坐不住的。 毕竟,东夏这块肥肉,凌逐想吃,萧云钊又如何不想? 但是他就是不动,他就是要萧云钊干着急,让萧云钊亲自下旨让他进攻东夏,跟北凌争夺东夏地盘,到时候就算他不想跟北凌联手,萧云钊也得求着他跟凌逐联手,除非萧云钊能忍得住侵占东夏的欲望,眼睁睁地看着北凌一步一步地将东夏吞噬殆尽。 北凌这些年在凌逐的带领下兵强马壮,国力强盛。 东夏跟大庆战斗两年有余,伤了元气。 若再有北凌插手,东夏国灭指日可待。 翌日。 江卓昀亲自带领士兵们攻入东夏士兵阵营。 赫连莫这段时日身体越发羸弱,即便没有头疼欲裂的情况了,但是浑身提不起劲来,就连精神也并不好了,整日昏昏沉沉的,神色恍惚。 就连拓拔休跟他说话,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全都忘了。 压根不能主事。 拓拔休心里沉了又沉,心里着急得不行,刚想要带兵退出大庆,便听到士兵前来禀告:“王爷,王爷,不好了,大庆将军带领士兵攻打过来了!” “慌什么,本王不是一直让你们时刻备战吗?” 拓拔休并非将才,这次主动请缨前来,不过是想要跟赫连袭合作,谋夺兵权罢了,但赫连袭不争气,竟然战死了,如今他被皇兄封为监军,又不能随时回去。 实在是糟糕透了。 士兵一脸惶恐:“王爷,大庆士兵来势汹汹,而且还带有轰炸物,不知为何,少许东西便能轰炸咱们一群人,实在是可怕至极。” “什么轰炸物?” 拓跋休一脸阴沉,沉声道:“带本王去看看。” “王爷,您还是不要去了,十分危险,您听声音便能听出来了。” 士兵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有巨响传来,拓拔休走出营帐一看,便见远处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士兵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拓拔休心里也发慌了。 莫不是大庆在短短的这段时日内竟然研制出了可怕的武器吗? “王爷,咱们必败无疑了。赫连将军如今根本没有办法拿主意,要不……末将护送您离开吧?” 这时,慕容将军和新垣将军已经赶来,着急忙慌地说道:“王爷,大庆的武器末将从未见过,威力太过强大,只是拳头大小便能炸死咱们至少无人,咱们的士兵根本没有办法走到大庆士兵的身边便已经被炸死了。除了逃走,咱们别无他法了。” “逃走?” 拓拔休觉得这两个字对他而言是羞辱。 新垣将军道:“王爷,现在再不走,便来不及了。您身份尊贵,跟咱们这些皮糙肉厚的卑劣之人不同,若是您不走,今日只怕是要丧命于此,得不偿失。且让末将护送您回燕京,此处有赫连将军坐镇,无论如何都不是王爷您的责任。” 慕容将军连忙道:“是啊王爷,新垣将军所言极是。赫连将军本是咱们主将,咱们如今陷入困境,他却避而不见,没有出来迎战究竟是何意?末将愿意上书皇上,对赫连将军问责。为今之计,只有让末将与新垣将军护送王爷离开,才是缓兵之计。” 拓跋休似乎被说动了。 他眼眸闪了闪,抬眸望向远处喧嚣的战火,脸色沉沉地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带领一队人马,护送本王离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没必要真的将小命断送在这里。 慕容将军和新垣将军的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欣喜,连忙召集五千兵马护送拓拔休快速逃走。 这场加起来差不多八万人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等战争彻底结束的时候,东夏士兵所剩无几,可惜的是还是让拓拔休给逃走了,而赫连莫下落不明。 大庆士兵大获全胜。 就在将士们都以为江卓昀会乘胜追击时,一举攻入东夏时,江卓昀却停下脚步,整顿士兵,在东疆安定下来了,扬言要休养生息。 而一直陈兵东夏和大庆边界的北凌士兵却势如破竹一般攻入了东夏。 这么一瞧,就像是他们攻打东夏是在给北凌做嫁衣一般,实在是让人憋屈。 但江卓昀并不觉得憋屈,甚至上奏萧云钊,扬言兵力不足,不敢跟北凌硬碰硬,跟东夏一战已经消耗太过元气,如今便只能安分地守在边疆,眼睁睁地看着北凌坐收渔利之利。 萧云钊看到奏折之后,气得差点没吐血。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卓昀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做出这种让他呕血的事来。 他坚信,江卓昀一定是跟凌逐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江卓昀岂会心甘情愿地给凌逐做嫁衣。 然而,他自然是没想错的。 北凌皇宫。 凌逐接到绝命送来的消息后,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江卓昀这个人,真的是个妙人,虽然做事看起来毫无章法,但又确实是损得很。 若他是萧云钊,大概会气得吐血,而又无能为力。 有了江卓昀的帮助,北凌士兵在东夏势如破竹,很快便攻占了四座城池,战绩十分傲人,让人看得眼热,尤其是对这一切原本唾手可得的萧云钊,却因为当初一个糊涂的决定将江卓昀召回而失去样本就占有的五座城池。 如今悔不当初。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说再多也是无用。 “今日怎么这般高兴?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凌逐心情好,去到凤舞殿之后依旧面带笑容,萧楚柔如今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再过不久便要生了,身子有些笨重,她靠在贵妃椅上,吃着糕点抬眸望向面带微笑的凌逐。 “是有好事,咱们的士兵连破四城,如今已经占据东夏的东边了。” 凌逐坐到了萧楚柔的身边,十分自觉地伸手将萧楚柔的腿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给她揉捏着,笑着说道:“这些都多亏了表妹夫的帮忙。” “最近他的形势如何?” 对于自己的表妹夫,萧楚柔还是有些关心的。 毕竟是自己表妹的丈夫。 他的处境好坏和人身安全,可都是关系着自己表妹的人生幸福。 “挺好,倒是大庆皇不太好。” 估计都要被气死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愚蠢又心胸狭隘之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萧楚柔闻言,冷哼了一声:“他不好是应该的,谁让他本事没有,就知道算计能臣?跟先帝一个德性。不对,他连先帝都不如,简直可耻!” 凌逐任劳任怨地给萧楚柔揉着大腿,闻言笑了一声,挑眉道:“看来你对大庆皇的意见很大嘛。” 都比得上跟他吵架的时候的火气了。 萧楚柔冷笑道:“何止是他,我看他再这样糊涂下去,咱们大庆的江山还不得断送在他的手上?听父王说,当初皇爷爷还在的时候,咱们大庆乃是鼎盛时期,自从先帝即位以来便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如今便连齐月国那个弹丸之地都敢欺负到大庆的头上了。他们掌权者不作为,不就是等着被人欺负吗?” 大庆再怎么说,都是萧楚柔的故乡。 她对大庆的感情是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 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大庆发生任何风险。 “好了,别生气了,气着自己不好,气着咱们的儿子也不好。” 太医已经看过了,确定萧楚柔肚子里怀的是儿子,而且在凌逐的悉心照料下十分健康,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会出生了。 对于这个期盼已久的孩子,凌逐是十分期待的。 萧楚柔抬脚轻轻地踹了凌逐一脚,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心疼你儿子吧!还非得假装成关心我的样子,若不是我现在怀了你的儿子,你能对我这般体贴吗?” “朕对你不是一向如此的吗?” 凌逐听得笑出了声,轻声细语地哄道:“无论你怀没怀孕,都是朕最喜欢的女人,朕对你何时不体贴过?” 萧楚柔仔细地想了想,凌逐确实对自己好得没话说,都让她有些恃宠而骄了。 想明白之后,她眨眨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将手伸向凌逐,娇嗔道:“夫君,你拉我起来。” 她现在怀着身孕,身子重,不借助外力很难起来。 凌逐站起身来,让萧楚柔用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他伸手搂住萧楚柔的腰身,护住她的肚子,将她抱坐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早就已经习惯了。 萧楚柔坐起身来之后,双手并没有从他的脖子上移开,而是凑过去亲了他的唇瓣一笑,笑嘻嘻地说道:“凌逐,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果然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这样好,对我又好的人,跟你相处久了,想不爱上你都难。” 虽然早就知道萧楚柔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听到她从口中说出来。 凌逐还是不免心中一阵悸动,眼底弥漫着笑意,低声说道:“你知道朕的好了吧?这世上可没几个皇帝如同朕这般对媳妇儿好了,你可得好好珍惜朕。” “我还不够珍惜你吗?”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张嘴咬了凌逐的鼻子一口,笑着说道:“若是不珍惜你,我就不会有腹中这个孩子。凌逐,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说过许多让你伤心的话,但请你相信,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一时无法相信你会真的喜欢我……” 毕竟刚来北凌,她除了守住自己的一颗心,她真的没有别的保护自己的方式了。 而凌逐又是一个拥有许多女人的皇帝。 她若是连自己的心都受不住,便注定了要吃苦头。 她虽然不算聪明,但也不想受伤。 好在,凌逐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开解她,让她慢慢相信了他的真心。 凌逐笑了笑,低声说道:“傻瓜,你这般好,朕怎么会不喜欢你。不过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没有真的伤到朕,不必耿耿于怀。何况朕是个男人,不至于被说几句便受不了。” “你倒是大气。” 萧楚柔窝在凌逐的怀中笑嘻嘻地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跟我计较我的小任性和放肆。原本作为皇后应当端庄大度的,我却小气善妒,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靠太近。明明我心里清楚她们也是你的妃嫔,应当拥有你,可我还是受不了。好在你从来不计较,还为了我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段时日,她怀着身孕,晚上根本睡不好,也不能满足凌逐什么。 但凌逐并没有嫌弃她,也没有去找别人,而是一如既往地留宿在她宫中,对她无微不至,一直照顾着她,只要得空必定亲力亲为。 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个皇帝,反而像是平凡人家的夫君。 对自己的妻子好得没话说。 这让萧楚柔的心中甜如蜜。 凌逐抬手点了点萧楚柔的额头,神色柔和地低声说道:“你什么都不必说,好好待在朕的身边,做朕的妻子,为朕生儿育女比什么都强。” “好。” 萧楚柔笑着点头:“我们一起生儿育女,这胎生完,再生一胎,怎么说也得儿女双全才行。” 反正都已经怀上一个了,也不怕再怀一个。 萧楚柔向来想得开。 第387章 萧炎显带兵支援江卓昀 凌逐闻言笑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萧楚柔圆鼓鼓的肚子,眼底一片柔情:“怀孕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看你怀这一次受了这么多罪,看得朕都心疼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以前不是你非要我给你生个孩子的吗?现在我想给你生了,你怎么反而这么婆婆妈妈的? 萧楚柔伸手覆盖在凌逐摸在自己肚皮上的大手上,挑着眉头说道:“生孩子这种事吧,一开始我确实是害怕的,但是受过一遭之后倒也没觉得有那么难受。凌逐,我想过很多,我不想你去找别人,但是你作为一个皇帝,若是子嗣不丰的话一定会让人诟病的。我虽然不大度,但也不是那么任性之人,我想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就算累点也不是不可以。” 比起让凌逐去找别人,她愿意自己多给凌逐生几个孩子。 以前不对凌逐上心的时候倒没什么,上心之后是真的无法忍受他跟别的女人有牵扯。 这段时日,淑妃倒是乖巧了不少,一直在争取将大公主要回身边抚养,甚至为此不惜惊动了太后,只是凌逐态度强硬,没有让淑妃如愿罢了。 淑妃无疑是恨萧楚柔的。 也曾想方设法要陷害萧楚柔,但都被凌逐给挡回去了,甚至凌逐还去了一趟淑芳殿,警告淑妃若再有一次,便将她贬出宫去,淑妃这才消停了。 大公主只是一个孩子,如今又养在慧妃身边,萧楚柔是十分喜欢大公主的,凌逐也会抽时间去看看大公主,但也仅限于大公主,若是凌逐再跟别的女人有孩子的话,萧楚柔一定会将对凌逐的心思收回去。 毕竟,她是真的不想再受伤了。 凌逐知道萧楚柔十分怕疼,但是一个十分怕疼的人却在此时此刻给他说想要给他生孩子,多生几个孩子,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凌逐心里十分高兴,他终究还是将萧楚柔这颗满是抗拒的心给捂热乎了。 他抬手揉了揉萧楚柔的脑袋,低声问道:“柔儿,你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真心话,不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萧楚柔笑嘻嘻地扬眉道:“凌逐,我知道我提的要求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太过于苛刻了,甚至可以说是在为难你。但是原本感情就是自私的,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你自己要来招惹我的,也是你自己向我要这份感情的,这份感情我给了,你就得对这份感情负责。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要去宠爱后宫的其他女人,你可以告知我一声,我不会缠着你不放,毕竟整个北凌都是你的,我也不能将你怎么样。但,我不会再跟你好,也不会再喜欢你,你要记清楚了。” “好,我记清楚了。” 凌逐点头,轻声道:“我会对这份感情负责的。” 既然要了,就要负责到底。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萧楚柔垂眸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了看,半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曾经还跟娇娇说过,以后我们成婚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孩子长大的时候,所有的时候都要一起度过,现如今却相隔千里,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实现了。其实还是有些遗憾的,仔细想想,我嫁来北凌也快两年了,即便他们送来的信都说一切都好,但我知道他们向来报喜不报忧,还是想他们了。” 独在异乡,总是会想念亲人的。 尤其是在怀孕之后,情绪变得更加敏感,对亲人的思念便越发浓烈了。 凌逐见萧楚柔皱眉,十分心疼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安慰道:“往后还有的是机会去大庆京都,你需要做的便是好生养好身子,天天过得高兴,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忧。等有机会,朕一定带你回去见你的亲人。” “真的吗?” 萧楚柔瞬间笑开了花,凑过去在凌逐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凌逐,你真好,我真是喜欢死你了。” 两人在一块就腻歪,杏儿梨儿和墨沉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人立在门口看风景,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美好。 相较于他们的温馨美好,远在京都城皇宫的萧云钊就不怎么好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江卓昀可以如此不要脸。 彻底将东夏士兵击溃之后,竟然就按兵不动,带领着四万士兵驻守在东疆,眼睁睁地看着北凌士兵一路向东,直接挺进东夏燕京。 这件事就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萧云钊简直气得要死。 最近萧云钊脸色不好看,上朝的时候,朝中大臣们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说错那一句话惹怒皇上便会被针对。 这段时日,苏岑也十分低调,手底下的很多事情都交给年轻人去做了。 隐隐有放权的意思。 尽管他才四十多岁,正当壮年。 “丞相大人。” 就在苏岑低垂着脑袋,假装透明人的时候,萧云钊点了他的名字,苏岑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微臣在。” “对于江将军驻守东疆一事,你如何看?” 萧云钊语气不算好,但是也不坏,让人琢磨不透他真实的心思。 苏岑斟酌着措辞:“东夏士兵侵扰我们大庆东疆多时,江将军将他们赶出大庆,夺回东疆乃是大功一件,如今驻守东疆,微臣认为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 萧云钊轻笑了一声,淡声道:“那你可知因为江将军击溃了东夏,北凌已经率军攻入东夏,直破五城了?” 这话就有点责怪江卓昀不作为的意思了。 朝中大臣们全都低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心中隐隐觉得皇上这般言论实在是没有道理。 人家手中只有四万人,皇上莫不是当真以为江将军是铜墙铁壁不成,能靠着四万士兵打入东夏? 苏岑眼眸闪了闪,心中微沉,低声说道:“皇上,北凌如何,乃是北凌皇之事。江将军能在绝境中将东夏击溃已经十分不容易了,何况北凌士兵足足有八万人之多,且都是精锐;而江将军手中仅有四万人而已,且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士兵,如今并不能跟北凌硬碰硬,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休养生息。” 苏岑话音刚落,忠武侯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老臣认为苏丞相所言极是。江将军到底是年轻,手中也只有四万人马,无论是兵强马壮的北凌还是东夏,都不是江将军可以匹敌的。他如今能守住东疆不再被人攻下,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忠武侯所言,跟苏岑所言的话差别明明不大。 但苏岑的字字句句都是在偏袒江卓昀,而忠武侯却是在贬低江卓昀。 萧云钊看得轻哼了一声,终究是没有表明态度。 今日他在朝堂上说的这番话,也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试探朝臣对让江卓昀攻打东夏这一件事的态度。 但如今看来,绝大多数人是认为江卓昀手中兵权不够,手底下的兵马不足以攻入东夏,所以驻守东疆便已经是极限了。 可他了解江卓昀。 这远远不是江卓昀所能做到的极限。 江卓昀没有踏入东夏一步,不过是想要看他难受,给他添堵罢了。 而他也确确实实地很心堵。 毕竟,如今北凌士兵所占领的五座城池其中有四座乃是曾经被江卓昀占据,已经收入大庆囊中的。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明明已经拥有,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夺走而更让人心塞了。 葛阫知道了所有事,已经被萧云钊从北疆召回,他拧着眉头说道:“皇上,不若微臣带领援军前去跟江将军汇合,我们一起攻入东夏?” “你?”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葛阫。 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葛阫很明显玩不过江卓昀,就算带领士兵前去支援,也牵制不了江卓昀,到时候只怕是会遭到更严重的反噬。 葛阫点头道:“是,微臣请战!” 萧云钊却摇摇头,淡声道:“不行,你不行,楚挫的话……勉强可以。” 相较于莽撞的葛阫,萧云钊更信任楚挫,只是北疆需要有人守着,他能信任的人也不多,楚挫是一个,葛阫是一个。 但是只是葛阫一人,只怕也很难守住北疆。 这点让他实在是犯难。 葛阫想了想,沉声道:“皇上,既然您觉得楚挫可以,那你便让楚挫去吧!微臣一定守好北疆。北疆的将士们乃是皇上亲自训练出来的,如今也被楚挫操练了这么久,没道理连个北疆都守不住。” 北疆是完完全全属于萧云钊的地盘,是他的根基。 他实在是不能掉以轻心。 但是东夏的这块肥肉又实在是诱人得很。 他想要吃下东夏是一回事,怀疑江卓昀跟北凌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担心他们二人联手又是一回事。这两件事糅杂在一起,让他不派人前去支援江卓昀攻打东夏,时刻监视着他,这让萧云钊实在是心痒难耐,实在是难受得很。 但萧云钊没有即刻下决定:“你且等等,朕再想想。” 作为皇帝,他不能鲁莽,他已经做错了一些事,往后的每一步都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就在此时,楚红来报:“皇上,炎王求见。” 萧炎显求见? 萧云钊实在是不想应付萧炎显,但是这段时日萧炎显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一面又是兄友弟恭的,他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说他这个皇帝对自己的亲兄长苛刻。 抬手揉了揉额头,萧云钊心累道:“宣他进来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何况当年萧云钊和萧炎显争夺皇位的时候都有对对方下过杀手,如今就算萧炎显潜伏了,内心对萧云钊的杀意却是一点都不减的。 萧炎显面带微笑,身穿一身素白的衣袍,头上戴着白玉冠,端的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风流公子模样,他一进殿便毕恭毕敬地给萧云钊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完全不见丝毫芥蒂。 萧云钊挑了挑眉,嘴角带笑道:“三哥不必多礼。赐座。” 楚红连忙搬来凳子。 萧炎显也不客气,笑着道谢后便坐下了。 萧云钊微笑着问他:“不知三哥前来寻朕有何要事?” “算不得要紧事,不过微臣确实是想要替皇上分忧的。” 萧炎显微笑着说道:“如今朝廷上的风向,微臣听明白了一些,愿意主动请缨前往东疆支援江将军。” 萧云钊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萧炎显竟然会主动请缨前往东疆。 毕竟,萧炎显武功并不突出,也从未带兵打过仗,若是让他去东疆,根本就没有建功立业的可能性,但他为什么要去呢? 莫非也是觊觎兵权吗? 可想要兵权,也得有能耐才能拿。 士兵们十分简单,谁有能力,便会听谁的。 若是萧炎显一点能力都没有,并不能服众,就算去了东疆又能如何? 萧云钊仔细地思考了一下。 萧炎显是不能带兵打仗,但是他身份地位高,能够强制江卓昀。 但战场上,并不需要一个会带兵打仗的亲王。 “皇上,此事还请皇上好生考虑,微臣自出生起就很少离开京都,现在也待得有些烦闷了,想要出去走一走,正好如今东疆缺人手,不若皇上便让微臣前去看看吧!” 无利不起早。 萧云钊自然不会相信萧炎显的这一套说辞。 但是,如今萧炎显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比楚挫还要适合的人选。 “此事,容朕再想想。” 萧云钊淡笑着说道:“东疆可不比京都城,那里黄沙漫天,土地贫瘠,三哥若是去了,只怕是要吃苦头的。” “大男人,何怕吃点苦头?” 萧炎显微微一笑:“何况,当初在梦州的那一段时日,又有什么苦是微臣没有吃过的呢?如今,微臣只想为皇上尽一尽绵薄之力。” 萧云钊无奈道:“既然三哥执意前往,朕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是咱们大庆现在兵马不足,就算三哥要带兵前往支援,最多也只能带五万。” “五万已经足够了,微臣相信以江将军的惊世之才,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就算士兵人数加起来不足十万,也一定能帮助皇上占领东夏。” 萧炎显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如此,还请皇上下旨,微臣想尽快启程前往东疆。北凌如今都已经攻破东夏五座城池了,咱们也得加快步伐了。” 这话说在了萧云钊的心坎上。 当即,他大手一挥,便快速下旨了。 让炎王萧炎显带兵五万兵马前往东疆支援江卓昀,攻打东夏。 远在东疆的江卓昀收到消息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骇人的弧度,看得花灿浑身一颤,跟熊晨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害怕。 主子……这是要准备坑人了。 第388章 只要有软肋在手,萧云钊就能放心 萧炎显带领五万兵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东疆,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没人相信他能做得到。 这也是萧云钊放心让他带兵前往东疆的原因。 因为苏家人、江家人和沈流雯母子还在京都城。 所以,萧云钊坚信江卓昀绝对不会轻举妄动,就算江卓昀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也绝对不敢真的违背他的圣意。 所以,萧云钊敢让江卓昀带领将近十万士兵,他敢用江卓昀,而不怕江卓昀反叛。 只要捏住江卓昀的软肋,他没有什么不敢的。 北凌士兵势如破竹,攻打得东夏溃不成军。 拓拔休逃回燕京之后便一直称病不出,赫连莫跟玄机子逃跑之后便不敢再回燕京,他丢了边疆城池,又没有抵抗住大庆和北凌的攻势,但凡他们活着回到燕京,都必死无疑。 “将军,皇上派遣炎王带兵前来,这是想让咱们攻打东夏啊!可如今从岳明城到花果城,五座城池都已经被东夏占领,咱们若是要攻打东夏,便只能绕过岳明城和仓扬城,东疆又该如何安置?” 张朝一想到皇上的骚操作就觉得头疼。 当初他们都已经攻下东夏四座城池了,皇上将将军召回,让镇国将军来这里丧了命,如今丢了四座城池,皇上看北凌占领东夏的速度过快,便又开始眼馋了? 真是够可笑的。 跟张朝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心中都憋着火。 但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们就是小将军,就算再如何生气又能如何呢? 还不是得听命行事。 “将军,此事咱们该如何安排?” 周仕是比较有理智的,既然皇上有这个意思,那他们便只能想办法既能守住东疆不受侵扰,也得绕过北凌已经占领的城池寻个突破口攻入东夏。 “还能如何安排,听命行事呗。” 江卓昀笑了笑,扬眉道:“你们想要如何呢?跟北凌瓜分东夏吗?” 北凌将士有个坚定的后盾,北凌皇帝凌逐全力支持他们的战斗,而他们大庆皇帝呢? 唯恐他们手上的兵权多一点,害怕他们反叛,又要用他们,又要防备他们。 刘虎垂了垂眼帘,低声说道:“既然皇上有这个意思,咱们也不能不做。咱们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事情吧!能占领多少占领多少,到时候能交差就行。” 众人闻言,瞬间沉默了。 他们都是不想拼尽全力攻打东夏的人。 打战,必有牺牲,还需要源源不断的粮草和药材供应,上次就已经被皇上差点断了一次粮草了,皇上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常年征战不可怕,被人侵略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们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保家卫国豁出去性命,而他们效忠的君主却在谋算着他们的性命和他们拼尽全力拼来的一切。 所有人都沉默了。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你们不要多想,一切等炎王过来之后再决定。” 这段时间,军队戍守东疆,养精蓄锐,江卓昀也让熊晨训练士兵。 经过长达两年多的捶打历练,如今的士兵已经不是两年前战斗力低到惊人的士兵了,他们每个人都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 甚至在苏元骁的帮助下利用火药研制出了爆炸物,暂且称之为炸药。 上一次攻打东夏,炸药第一次运用到战场上,效果十分显著。 接下来的战斗,也不会太过于困难,只是制作炸药的火药难做,炸药自然也是有限的,目前为止只能唬人,而不能源源不断地使用。 萧炎显在启程前往东疆前还特地找了苏元娇,问她需不需要给江卓昀和苏元骁带点什么东西亦或是家书。 苏元娇也没有客气,将两封信以及一些可以存放的京都城吃食和自己做的鞋子衣服交给他,让他帮忙带给自己的哥哥和丈夫。 萧炎显笑得温文尔雅,保证一定带到。 随着大军开拔,萧炎显带领着五万将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京都城。 似乎一切都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在祠堂跪了几天,将《女戒》和《苏家家训》足足抄了十遍的崔莯总算是被放出祠堂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瘫在床上舍不得爬起来。 她身边的丫鬟连桥看不下去了,小声问道:“公主,夫人今日应邀去给忠武侯府的老夫人过寿,派人来告知您要一起去呢!您还不赶紧起来洗漱更衣吗?” “我不去,我不想去!” 崔莯一脸拒绝,趴在床上哭兮兮:“本公主膝盖都给跪紫了,又酸又疼,这些时日都没好好休息,我现在状态这么差,出去见人岂不是丢人现眼,我不要去!” 连桥实在是心疼她,支支吾吾道:“可是老夫人说要带您和小姐一起去给忠武侯府的老夫人贺寿,您若是不去的话,老夫人不会生气吗?” “娘亲会理解我的。” 崔莯咬牙道:“你就去给娘亲说我膝盖疼,没办法出门就是了。我这段时间又累又饿,实在是难受得很,你就说我病了!” 连桥心疼崔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点了点头。 萧淑钰听闻崔莯生病了之后,心里有些着急,让吴桂山去给她看看,结果吴桂山还没走进院子,就听见崔莯在哼哼唧唧地喊疼。 吴桂山一进去,她便义正言辞道:“本夫人是膝盖疼,男女授受不亲,万万不能让你看了本夫人的膝盖,你且将活血化瘀的药放下便是,我自己会让丫鬟给我上药。” 吴桂山一听这话,便知道崔莯屁事没有。 将药放下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低声说道:“少夫人,且让老朽给你把脉看看,一会儿也好对夫人有个交代。” 崔莯虽然膝盖很疼,但是她确实没生病,又怎么会真的让吴桂山给她把脉。 她当即哎呦呦地躺在了床上,揉着脑袋道:“这些时日都没休息好,我实在是头疼得很,急需睡眠,还请吴老回去给母亲说我太困已经睡下了便是,莫要多言,让母亲担心。” 吴桂山见崔莯的脸色确实是不太好,轻叹了一声之后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将活血化瘀的药放下之后便走了。 萧淑钰一直在自己的院中等着,一看见吴桂山来便急忙问道:“崔莯如何,可是真的病了?严重吗?” 萧淑钰虽然气崔莯行事莽撞又不顾全大局,但终究还是心疼她的。 得知她有可能生病之后,心里也很着急。 吴桂山无奈地叹气道:“夫人,你就放心吧!少夫人没事,可能只是这些时日没有休息好,所以气色不太好,且让她好生歇息几日便没事了。” 萧淑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崔莯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我只是让她跟我去认识一些人,去看看别人家的媳妇儿都是如何知书达理的。她倒好,直接给我装病,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吴桂山在苏家已经多年,虽然是下人,但苏家没人将他当做下人。 与其说他是下人,倒不如说他是客人。 苏家人对他一向客气,在苏家也还算能说得上话。 他闻言笑了笑,说道:“少夫人性格是跳脱了些,不过因为少夫人在,苏府中也添了一些活气,以前可没怎么热闹。” 崔莯是一个能闹腾的性子。 还没嫁入苏家之前就已经跟苏家的下人们打成一片了,如今嫁入苏家了更是不得了,跟各个院落的下人们都处得不错。 以前苏元骁还在的时候,她就总是琢磨着跟府中的丫鬟们怎么闹腾着逗一逗苏元骁。 如今苏元骁走了,她倒是消停了不少,但是苏家现在确实比以前有活力多了。 萧淑钰也就这么一说,其实内心里还是很喜欢崔莯,当即笑着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不说她了,既然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吴老也回去歇息吧!” “老朽告退。” 吴桂山笑了笑,拱拱手便转身走了。 苏元娇收拾好来到丞相府的时候,见自家母亲已经准备妥当在等着了,便笑着迎上去,温声说道:“崔莯不一起去吧?” “她去做什么?她这几日都在府中休息,不让她跟着去。” 萧淑钰轻哼道:“她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多的场合还是避着点,省得她去闹了笑话,让人看轻了咱们丞相府。” “心疼她,想让她休息几日便直说,何须这样说?” 苏元娇一眼看穿自己的娘亲,笑着说道:“皇宫中的宴会您都愿意带着她去,何况只是一个忠武侯府的寿宴?您跟崔莯可是婆媳,以后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心疼人家就直白一点,莫要将好话都变成了坏话。得亏崔莯是一个心大的,不然听到您方才的那番话还不得埋怨您啊?” “埋怨又如何?” 萧淑钰嘴硬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婆婆。” 这世间哪有婆婆给儿媳妇低头的道理?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说道:“娘亲,好心办好事,又何必嘴硬呢?” 萧淑钰撇了撇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苏元娇和萧淑钰到忠武侯府的时候,忠武侯府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其实,若非是忠武侯老夫人乃是长辈,萧淑钰和苏元娇便也不想来的,但已逝的老忠武侯早年间对苏岑也有些许提携之恩,故而萧淑钰愿意给忠武侯老夫人一个面子。 便带着苏元娇去了。 “哎呦,郡主和江夫人来了?” 萧淑钰和苏元娇才到,瞬间成为了焦点。 忠武侯夫人早就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道:“郡主,许久未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哎呦,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哪还有什么风采啊?” 萧淑钰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已经满带笑容了。 她自幼便生活优渥,从未受过什么罪,嫁人之后又不怎么操心,自己的夫君对自己体贴入微,虽然已经年近四十,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风韵犹存不说,气色也是极好的。 跟她同龄的夫人们,哪个瞧起来不是比她年长许多。 便说忠武侯夫人还比她小一岁,瞧起来却像是比她年长十来岁的样子。 实在是没有可比性。 其他人闻言,也涌上来了,笑眯眯地恭维道:“郡主还真是客气呢!瞧着你也就二十岁出头,跟江夫人站在一处,哪里像母女,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你们只是姐妹呢!” “可不是嘛?我瞧着也像是姐妹,郡主日子过得好,丝毫不操心,每日心情好,这活得通透,瞧着可不就是比咱们年轻吗?” 这些夫人大多跟萧淑钰都是从小认识的,一个个跟萧淑钰也都是同龄人,甚至有些还比她小,但是比起来确实没有哪个能有萧淑钰看起来年轻气色好。 一个个嘴上说着恭维的话,谁的心里又不是酸溜溜的呢? 虽然总有人说苏丞相妄为丞相,明明是百官之首,却二十年来连自己的一点势力都没有,过日子也一直很清廉,但说这些话的人对苏岑又岂能一点嫉妒之心都没有。 有人说常宁郡主和苏元娇母女二人这不好那不好,但私心里,又有几个女人不羡慕她们母女二人的夫君对她们一心一意,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呢? 萧淑钰很会做人,听别人涌上来恭维自己,无心抢风头,便笑着摆手道:“容貌不过是身外之物,我是不操心太多事,掌家的能耐可比不少各位姐妹。眼瞧着时间不早了,我既然来了,便先带着娇娇去给老夫人祝贺了。” 忠武侯夫人笑道:“母亲方才还在念叨郡主呢!母亲跟老楚王妃年幼时便相识,可惜了老楚王妃如今不方便出府,母亲心中挂念,便想跟郡主多唠叨几句,还望郡主莫要嫌弃母亲话多才好。” “夫人此言差矣。” 萧淑钰笑道:“母妃近来也是念着老夫人的,前些时日还说让本郡主给老夫人捎带贺礼呢!母妃若是知晓老夫人挂念她,心中定然十分高兴。本郡主与老夫人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巴不得跟老夫人多说几句话呢!” 忠武侯夫人笑眯眯:“如此,我便放心了,郡主和江夫人且随我来。” 第389章 炎王的心思 苏元娇和萧淑钰跟随着忠武侯夫人走到内院,忠武侯老夫人正在跟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夫人们凑在一起说话,她们一瞧见萧淑钰和苏元娇,便立马笑呵呵地打招呼。 萧淑钰脸上挂着笑容,带着苏元娇走过去给老夫人屈了屈膝,笑着说道:“见过老夫人,祝贺老夫人生辰快乐,寿比南山了。” “哎呦,郡主真是客气了,郡主赶紧过来坐。老身方才还在跟诸位夫人说起你跟老楚王妃呢!有些时日没瞧见老楚王妃了,她身子骨可还硬朗?” 忠武侯夫人笑呵呵地招呼萧淑钰到她跟前去。 萧淑钰笑着走过去,亲亲热热地说道:“身子骨倒是还行的,就是腿脚不利索,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都好些年没出来走动了,心中也是挂念各位老夫人的,可惜身子骨不允许她劳碌奔波。” “那我们得抽些时间去拜访拜访老楚王妃。” 忠武侯老夫人笑着说道:“说起来,老身跟老楚王妃年幼时便相识,人越是老了越是念旧,这段时日做梦都总是梦到我们儿时之事。每每醒来,眼前没有旧人,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母妃这段时日,也就是在府中待着养身体,老夫人若是想去便去吧!” 萧淑钰笑着说道:“母妃若是能见到各位老夫人,心中定然十分欢喜。” “既是如此,那明日我可就向楚王府送拜帖了。” 忠武侯夫人笑呵呵地说着。 “送吧送吧!刚好母妃这段时日身子骨好了些许,各位老夫人去跟母妃说说话,母妃心中定然高兴。” 年长的老夫人们跟萧淑钰搭话,过了半晌之后才笑着望向沉默地跟在旁边的苏元娇,忠武侯夫人眼眸闪了闪,笑着夸赞道:“早些年瞧着江夫人就是又一个娇俏美人,如今嫁人了之后瞧着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啊!这京都城内人人都说你们母女二人命好,如今瞧着还真是好得不行,真是让人为你们高兴呐。” 苏元娇被点名,上前微微屈膝,笑着说道:“老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你这皮囊,也不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嘞。” 一群女人凑在一块说话,叽叽喳喳的,笑声不断。 这时,一位嬷嬷走进来,行礼道:“老夫人,洛明侯府的老夫人来了。” 洛明侯府的老夫人乃是洛霓裳的祖母,也是炎王萧炎显的母族。 身份地位虽然不如从前,但好歹也是侯爷之家,忠武侯老夫人不敢怠慢,笑呵呵地站起身来:“哎呦,这老姐姐怎么亲自来了,我可得亲自去门后迎接去,不然可就失了礼数了。” 忠武侯夫人刚走到外院,洛明侯府的老夫人便拄着拐杖,笑眯眯地迎面走来:“哎呦,老夫人怎么还亲自出来了,赶紧回去坐着去,咱们姐妹许久未见,可得好好说说体己话。” “老姐姐能亲自前来,妹妹我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若是还不亲自出来迎接,那像什么话啊?老姐姐快来,赶紧上座!妹妹我今日的寿宴,可就全靠老姐姐撑场面了。” 忠武侯老夫人的话音刚落,洛明侯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苏元娇跟随在母亲身后,一直充当透明人,并不出风头。 但她本身长得就很是好看,就算如今只是穿了一身素雅的衣袍,头上也没有戴什么艳丽的首饰,站在人群后依旧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洛明侯老夫人走近之后,扫了一眼众人,视线便落在了苏元娇的身上,笑呵呵地说道:“哎呦,江三夫人也来了,有好些年没瞧见你了,如今一瞧倒成了大姑娘了。” 苏元娇心中有些无奈,抬脚走上前来,微笑着说道:“时间如流水,过得就是快,一转眼我的儿子都快一岁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嘛。” 是啊!时间过得就是快,我偶尔想起来年幼时的事,都恍如隔日,可一转眼自己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洛明侯老夫人笑着说道:“还是要多和你们这些年轻的姑娘多相处相处,才能寻找一点朝气,咱们这些老骨头整日死气沉沉的,一个个脸上都没什么光彩了。” 忠武侯老夫人接话道:“可不是嘛,咱们年纪大了,身上是没有孩子们的活气了,得空的时候还是要多出去走一走,也享受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两位老夫人一开口,其他人便连忙笑着附和。 苏元娇退后两步,跟在了众多夫人的身后一起去了前厅。 寿宴设在前厅。 时间差不多了,前来贺寿之人也到得七七八八了,寿宴便开始了。 苏元娇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有些想回家了,孩子留在家中,如今也就奶娘和粉黛在看着,她心中总是惦记的,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走到了苏元娇的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江夫人,我们家夫人有请。” 苏元娇愣了一下,侧头望向小丫鬟,不认识,便不想搭理。 妙语便上前一步,拦在丫鬟面前,淡声道:“你家夫人是谁?都没报上名来就想请我家小姐?” “我家夫人乃是忠武侯世子夫人。” 小丫鬟低声回答,妙语想到了王嫣然,立马笑出了声:“忠武侯世子何时娶妻了?怎么我们不知道?这忠武侯府何时多了一个世子夫人?真是稀奇!” 小丫鬟脸色瞬间就变了。 上一次王嫣然得罪了苏元娇和陆绮月,此后的一段时日日子过得并不好,就算在忠武侯府也没人将她当做一回事,即便她成为了忠武侯世子白铭宣的院中人。 白铭宣对她也是不假辞色。 别说碰她了,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这让她在忠武侯府过得更是艰难,以前对她还体贴入微的忠武侯夫人对她的态度也是一落千丈,大概是觉得在她的身上套不了话,对她也就如同一般妾室没有任何区别。 如今,白铭宣极少回府,更是让她在府中都快待不下去了。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我们家小姐就能见。若当真是世子夫人,倒也有这个资格,但一个什么名分都没有的通房丫头便大可不必了。” 妙语也是十分记仇的,还记得王嫣然冒犯过自家小姐的事情。 到如今对王嫣然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小丫鬟咬咬唇,什么话都不敢说,低垂着脑袋便走了。 忠武侯夫人却是瞧见了小丫鬟来寻苏元娇,脸色难看得不行,苏元娇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抬眸望过去,便又见忠武侯夫人正在跟另一位夫人说话,脸上带着笑容,半点异样都没有。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将妙语叫过来,压低声音耳语几句,妙语立马笑眯眯地转身走了。 不多时,妙语便站在了忠武侯夫人的身边,忠武侯夫人眉头皱了皱,对着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妙语便跟随着忠武侯夫人身边的丫鬟走到了一边人少的地方。 苏元娇不知道王嫣然想要搞什么小把戏。 她也没兴趣知道。 但是王嫣然敢将如意算盘打到她的身上来,那便是不可饶恕的一件事。 宴会结束,萧淑钰跟苏元娇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萧淑钰脸色不太好地低声说道:“今日听忠武侯老夫人的意思,大概是要将府中的姑娘送进宫中的,而忠武侯野心不小,大概也想在阿昀征战东夏时分一杯羹。” “这是何意?莫非忠武侯也想去东疆?” 用膳的时候,苏元娇终究是小辈,没有跟萧淑钰一起坐在老夫人们的席位中间,许多话便没有听到。 萧淑钰摇头道:“大概皇上还是不放心阿昀和阿骁吧!如今炎王过去了,皇上更是不放心了,如今便也想着将忠武侯给送过去,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全都扎堆去东疆做什么? 有一个炎王还不够,还要再去一个忠武侯。 江卓昀乃是主将。 若是忠武侯当真去了东疆,到时候三方拉锯吗? 想想也是觉得好笑。 苏元娇轻嗤道:“此事也只是忠武侯老夫人透露了一个风声,结果究竟如何咱们不得而知,就算此事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阿昀在军中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他有能力做好一切,就算炎王和忠武侯都去了又如何?” 萧淑钰摇摇头,叹息道:“真不知道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如今齐月国虎视眈眈,南疆和西疆如今还算安稳,但是又能安稳多久呢?但凡咱们东疆沦陷,南疆和西疆定然会发生动荡,皇上这是顾头不顾尾吗,满脑子便只有皇权了吗?若真是如此,他又能比先帝好到哪里去呢?” 苏元娇对此不发表言论,但是她心中想的跟自家的母亲倒也没什么区别。 仔细想想,萧云钊跟先帝比起来,又好在哪里呢? 若是再这样糊里糊涂的,大庆会不会有一日会被别国的铁骑踏破呢? 大庆还会一直存在吗? 苏元娇不得而知。 回到府中,看见自己的儿子还睡得香甜,苏元娇便觉得心安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她低声问道:“阿愿昨日不是生病了吗?如今可有好些?” “好些了。” 粉黛回答道:“阿愿自从生过一次病之后,身子骨就比较脆弱,好在脑子没毛病,其余的再好生养着,总会好起来的。” 再过几年,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大概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样能健健康康的了。 只是孩子还小的时候,得受些罪。 苏元娇自己做了母亲,对孩子便格外疼爱,闻言低声说道:“你安排好就行,等阿愿的身体好了,便将他带来跟苏苏一起养着,既然是兄弟,就放在一起养,不必厚此薄彼。” 粉黛闻言,笑了笑,嘿嘿道:“奴婢倒是想的,只是阿愿总是生病喝药,身上一股子药味儿,小公子受不得这味道,每次闻到都要哭一会儿。等阿愿不喝药了,再带来跟小公子一起玩儿吧!” “行吧!” 苏元娇见自家的傻儿子睡得一脸香甜,嘴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笑,眼底都是柔情。 萧炎显并不着急赶往东疆。 一路上行军不算缓慢,但也不激进。 若是旁人带兵大概半个月便能达到东疆,但他却足足用了二十五日才慢悠悠地到达了东疆。 江卓昀一早收到消息,准备了迎接宴迎接萧炎显。 许久未见,他一瞧见江卓昀便笑呵呵地拱手道:“江将军,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江卓昀拱手回礼道:“许久未见,王爷风采依旧。” “哈哈哈,废话不多说,本王一路走来,舟车劳顿,又累又饿,不知江将军可备有酒菜?今日本王只想好好吃喝一顿,然后痛痛快快睡一觉,其余事明日再说。” 萧炎显一来就表现出对征战带兵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江卓昀笑道:“自然是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炎王殿下的,您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今日王爷大可敞开肚皮吃喝,吃饱喝足尽管去睡,其余事咱们从长计议。” “好,好一个从长计议。” 萧炎显哈哈大笑,跟着江卓昀入席。 迎接宴上,有苏元骁和江卓超。 还有一些军中将领。 众人一瞧见萧炎显便站起来行礼,萧炎显连忙摆手道:“哎,大家不必多礼,诸位辛苦了,且多坐下用膳吧!本王面前,可没这么多规矩。”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都转头望向了江卓昀。 江卓昀微微颔首,众人才笑呵呵地说着场面话坐下了。 萧炎显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随后便坐下了。 一顿饭,吃得宾客皆宜,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用膳结束,许多将领都已经喝大了。 萧炎显脸颊已经红了,眼神迷离地端着酒杯敬江卓昀,笑呵呵地说道:“江将军,来,本王敬你一杯!本王听说了你在东疆战场上的丰功伟绩,心中十分敬佩,一直都想要亲眼瞧一瞧你在战场上的挥斥方遒的风采,如今倒是让本王寻着机会了,心中实在是高兴得很。江将军,本王这一生很少敬佩人,你便是其中之一,你一定要好好拿下东夏,一定要为咱们大庆报仇雪恨,让咱们大庆人也能挺直腰板,扬眉吐气啊!”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举起酒杯遥遥地敬了一下萧炎显,笑着说道:“王爷真的是谬赞了,传言不可信,微臣只是弱肉凡胎,哪里有那么神奇?王爷喝醉了,不如微臣让人送你回去歇息吧!” “不,本王还没醉,本王还能喝,本王还想跟江将军聊天!” 萧炎显摇头,眼神真切地盯着江卓昀,笑着说道:“或许江将军会觉得本王所言都是无稽之谈,但本王是真心实意倾慕将军的。在来之前,本王去寻过江夫人,她给了本王两封信,一封是给江将军的,一封是给苏监军的,还有一些衣服鞋袜,全都是江夫人亲手缝制的,也让本王给带来了。本王还真的有些羡慕江将军了,江夫人果然是心灵手巧又温柔体贴啊!” 此话一出,江卓昀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墨眸幽深地盯着一脸醉意的萧炎显。 但萧炎显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继续笑呵呵地说道:“当初江夫人乃是五弟的未婚妻,五弟又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便无人敢将目光放在江夫人身上,谁知世事无常,江夫人最终竟会跟江将军结为夫妻了,真是让人艳羡得很呐。” 萧炎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脸遗憾。 漂亮温柔的女人谁又不想要呢? 何况是世人口中传颂的玉菩萨。 能有她的名声加持,只要是娶了她的人便一定会受益。 如今瞧江卓昀不就是吗? 一个风流纨绔都能变成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被世人所敬仰,何况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王爷。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有些女人看似不能碰,但眼睛瞧见了,又岂会不生出些许不该有的念头? 江卓昀的眼神越发幽深,翻涌着狂风暴雨,但萧炎显一无所觉,已经喝得微醺的苏元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出声道:“王爷,您醉了,连日来的奔波,您应该也累了,不若早些回去歇息吧!” 再不走,你可能就要遭殃了。 萧炎显确实喝得有些醉了,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他今日所言,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江卓昀的底线在何处罢了。 但也不想将人给得罪狠了。 “本王似乎是醉了,那……便去歇息吧!去歇息……” 萧炎显摇摇晃晃地刚要站起来,便有人急忙上前去搀扶住他,低声说道:“王爷,小的扶您去歇息。” 此人乃是他身边的小厮,跟在他身边多年,用起来极为顺手。 萧炎显摇晃着身子,没开口,但身子倾斜压到了小厮的身上去,小厮连忙向苏元骁和江卓昀颔首打招呼便搀扶着萧炎显在一名士兵的带领下往着后院去了。 萧炎显刚走,江卓昀手中的酒杯瞬间炸裂。 苏元骁看得头皮一麻,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道:“阿昀,炎王方才所言的确是孟浪了些,但你也不要冲动。他到底是个王爷,皇上将他送来用意十分明显,在咱们平安回到京都城之前,他不能有事。” “我知道,兄长不必担忧。” 江卓昀勾唇一笑,点头道:“时辰不早了,兄长也回去歇息吧!” 萧炎显虽然性命不能丢,但是并不代表不能对他做点什么事。 第390章 越过仓扬直达仓扬关 苏元骁站起身来,有些不放心,便又出声提醒了一句:“炎王终究是王爷,方才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他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你莫要上了他的当。” 江卓昀微笑着点头:“兄长放心,我没有多想。” 苏元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觉得江卓昀应该知道分寸,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翌日一早。 苏元骁刚起床,便听见门外传来府中小厮的说话声:“也真是稀奇,昨夜炎王殿下明明好好地去睡觉,今日一早起来却浑身都肿了,脸都肿成猪头了。还在房间里找到了蜈蚣,他屋子里怎么会有蜈蚣呢?” 另外一个小厮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谁知道啊?明明将一切都打理好的,现在炎王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不得找咱们将军的麻烦啊!旁人屋里什么都没有,偏偏炎王屋中有蜈蚣,好在这种蜈蚣的毒性不强,也就会疼几日,浑身肿胀几日便能慢慢好起来,不然的话,咱们将军真的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该说炎王殿下倒霉还是该说咱们将军运气好了,还好炎王殿下没有性命之忧。” 好了。 苏元骁算是明白了。 这件事一定是江卓昀做的。 为的便是小小的报复一下炎王的口无遮拦。 有些无奈,苏元骁洗漱用膳之后便去寻江卓昀了。 炎王已经到了,也带来了皇上的圣旨,大军即将开拔,许多事情都需要去忙活了。 江卓昀也是真的忙碌起来了。 一大早便让张朝和周仕一起整顿军队,将炎王带来的五万士兵跟原先就有的四万士兵重新编制归属。 老兵带新兵,互相渗透。 “阿昀。” 苏元骁找到了江卓昀,见他面色沉沉的,也感受到了来自军队中的肃杀之气,即便他们还没有上战场,但是氛围已经拉满了。 整装待发,只需要一声令下,所有士兵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奔赴战场。 “兄长。” 江卓昀一直很尊重苏元骁,即便苏元骁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军,但他一直都在叫苏元骁兄长,给予了绝对的尊重,他侧头望向苏元骁,低声说道:“我已经决定三日后前往离扬了。” 离扬,是江卓昀选出来的突破口。 也是大庆除去岳明城之外离东夏最近的一座城池。 那里四面环山,乃是天险之地,所以驻扎的士兵不多,但易守难攻。 岳明城已经被北凌占领,江卓昀想要攻入东夏,现在就只能从离扬进入仓扬。 仓扬乃是东夏的边城。 跟离扬遥遥相望,中间就隔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想要跨过去,十分困难,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九万人。 苏元骁觉得这不现实,沉吟片刻之后,低声说道:“那里是天险之地,并不适合行军,咱们的队伍就算过去了,也讨不得好。” “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就只能回过头去攻打北凌,但这是不可能的。” 江卓昀垂了垂眼帘,低声说道:“皇上给我们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苏元骁沉默了。 皇上只是想让他们攻打东夏,分一杯羹,却没有想过他们现在的处境,从岳明城一直往燕京而去的五座城池都已经全被北凌占领了。 北凌原本有八万精兵,如今凌逐又给北凌将领派来了五万精兵,就算有所牺牲,总数加起来也远远超过大庆。 何况,炎王带来的五万士兵,是多年未上过战场的,战斗力如何还有待考究。 又如能能跟北凌抗衡。 谁又能保证北凌在攻下东夏之后,不会将刀剑指向大庆? 就凭着大庆嫁了一个公主去北凌吗? 皇家无父子,何况是夫妻。 江卓昀考虑到这些问题之后,低声说道:“我们不用太过于激进,能够拿下几座城池就拿下几座,咱们不用全力以赴。” 皇上让他攻打东夏,可没有硬性要求他必须攻下多少城池。 他意思意思就得了,可没有那么多雄心壮志去给别人争地盘。 何况,他跟凌逐早就已经做好了交易。 苏元骁低声说道:“你心中有数就行。” 想通之后,苏元骁也没有再纠结了。 大军开拔,仅仅是越过离扬和仓扬就已经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士兵们一个个都累得双腿发软,脚底起泡,浑身酸痛。 娇生惯养的炎王肉眼可见地瘦了,现如今他脸上的肿胀已经消失不见,但他跟江卓昀的梁子却是结下了。 两人一路上,各种不对盘。 “江将军,咱们现在已经进入东夏地盘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驻扎在仓扬的士兵压根不多,因为此处是天险之地,大军从这里攻打是十分不理智的,所以东夏人对这里有着天然的松懈。 即便东夏皇帝意识到大庆的意图之后,派兵前来镇压已经是来不及了。 东夏和北凌的士兵加起来足足有二十几万人。 东夏各处可调配的士兵也不过这点人。 如今真的是腹背受敌。 江卓昀若是强攻的话,不出三日,一定能拿下东夏的一座城池。 但是江卓昀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就地安营扎寨,让士兵们好生休养几日。 萧炎显见江卓昀这般不上心的样子,忍不住抿了抿唇,轻嗤道:“江将军,皇上的意思是让你攻占东夏,你一到东夏地界就安营扎寨了,这是何意?给东夏喘息的机会吗?莫不是你跟东夏还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卓昀也不是吃素的,微笑着回答道:“炎王殿下此言差矣,咱们行兵打仗最重要的是依靠士兵,可如今炎王不妨瞧瞧咱们的士兵可还有战斗之力?没有战斗之力的士兵上战场,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这么浅显的道理炎王都不懂,莫不是年少时书读少了?” 作为皇子,作为一个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萧炎显读过的书自然是不少的。 但是曾经,不管他读多少书,父皇都不是很在意,可以说是敷衍。 对他很是敷衍。 对萧诚屹倒是十分关注的。 这让他实在是气不顺。 如今被江卓昀就这么踩到痛处,他真的是气得脸都扭曲了。 微笑的面孔仿佛在嘲笑他的费尽心机还是无用,实在是可恶至极。 偏生,江卓昀素来不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他有些遗憾地笑着说道:“怪不得,以前总是听说五皇子才高八斗,文韬武略,却从未听过关于王爷您的传闻。微臣那里倒是有一些书籍的,平日里无事做时总是喜欢翻看一二,不若稍后微臣让人给王爷送来。” “不必了。” 萧炎显铁青着脸说道:“本王不需要。” “王爷,以前没有读过多多少书不可怕,往后多读便是了。你放心,你读书少这件事,微臣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自己私底下偷偷多看看,将那些不懂的知识补回来便是了,没人会知道的。” 江卓昀笑着劝道:“以往旁人对我了解甚少,总觉得我是一个风流纨绔子弟,微臣就十分不服气,私底下可看了不少好书。看完之后醍醐灌顶,一下子便开窍了。您看,我现在已经成为将军了,都能带兵打仗了,您说神奇不神奇?” 萧炎显已经不想再听江卓昀废话了。 他怕自己再听下去真的会被活活给气死。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萧炎显面色铁青道:“江将军还是多将心思花费在如何攻打东夏上吧!本王乏了,回去歇息了。” “好,微臣恭送炎王殿下。” 江卓昀微微一笑,拱手道。 萧炎显甩袖就走。 苏元骁走上前来,无奈地拍了拍江卓昀的肩膀,摇头叹气道:“你啊!怎么总是跟炎王殿下做对,你惹怒他对你有什么好处?整日将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何必呢?” “我何须跟他做对,是他没事找事,总是想要跟我呛几句。” 江卓昀笑道:“偏生又说不过我,怪谁?” 说不过还要硬找茬,不是找怼又是做什么? “人家好歹是个王爷,你得罪他没好处,小心他回去之后参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江卓昀幽幽地叹气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可以多待几天。” 苏元骁:“……” 你到底是来带兵打仗的,还是来看风景的? 江卓超这些时日跟张朝和周仕混在一处,整日跟着忙,也不知道究竟在忙活什么。 但江卓昀一点都不在意。 三日后。 花灿来报:“将军,前方有两万人的队伍正在往着咱们这里赶来,大概是想要守住仓扬关。” 仓扬关乃是仓扬往东夏腹地方向而去的一道关卡,也是从仓扬进入东夏的第二座城池的必经之处。 “两万人?” 江卓昀有些诧异。 区区两万人,不就是来送人头的吗? 还不如不来。 花灿无奈叹气道:“对啊,只有两万人。但都是精锐,带兵之人乃是东夏骠骑将军欧阳书的儿子欧阳初。今年刚及弱冠,但武艺高强,其能耐不比他爹差。” 刚及弱冠,倒是比他还要大一些。 江卓昀挑了挑眉,低声说道:“欧阳初此人详细调查一下,我倒是想知道他的武艺究竟有多高强。” 欧阳初此人,以前江卓昀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便说明了此人以前并没有很出名。 但已经弱冠,以前不出名,现在却能得花灿一句武艺高强,江卓昀觉得有点意思了。 毫无悬念的输赢,很没意思。 花灿哪里不知道主子的心思。 当即点头道:“是,属下明白。” 熊晨安顿好士兵之后,走过来,低声说道:“主子,将士们大多已经修整好了,明日便可以继续往前了。” “那就明日赶往仓扬关吧!” 江卓昀轻笑着说道:“确实不能拖得太久了。” 熊晨立马下去安排。 翌日一早。 天还没亮。 萧炎显还在帐篷里睡觉。 便被一阵号角声和擂鼓声惊醒,急忙起来穿鞋跑出去一看,天都没亮,士兵们却已经整装待发,他面色一沉,拉了一个士兵到跟前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早上的,江卓昀这是要开拔了?” “是啊王爷,将军从昨日便已经让士兵们做好开拔的准备了,今日咱们便要赶往仓扬关了。” 士兵哆嗦着嗓音说道:“王爷,您也赶紧准备一下吧!咱们;两刻钟之后便要出发了。” 萧炎显:“……” 若非他身为亲王的尊严在,他真想骂人了。 全军上下都知道今日大军开拔,就他不知道,江卓昀这是在针对他吗? 他感觉自己作为王爷的威严受到了侵犯。 气势汹汹地回到帐篷中。 萧炎显将衣服和鞋袜穿好,叫来小厮给自己将发冠束好之后,连小厮送来的早膳都没用,就气势汹汹地去寻江卓昀了。 江卓昀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而又威严。 萧炎显眼眸沉了沉,刚走过去,江卓昀侧头斜眼望过去,平淡的眸光落在身上,让萧炎显原本的满身怒气都瞬间消弭了。 他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狼盯住了一般。 脊背发寒。 但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江卓昀一个眼神就给震住之后,又气得脸色铁青,这时江卓昀抬脚走向萧炎显,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轻描淡写地说道:“王爷,昨夜睡得可好啊?” 睡得好个屁,这天都没亮,就被吵醒了,哪里还能睡得好? 但士兵们都已经整装待发,就他一个人起得最晚。 萧炎显也没脸说自己没睡好,他冷着脸淡声道:“尚可。” 他话音刚落,江卓昀便笑出声了:“如此甚好,微臣方才还担心士兵们的号角擂鼓声太响,会吵到王爷休息呢!既然王爷休息得尚可,那微臣便放心了。王爷,还请你及时用膳,咱们稍后便要启程前往仓扬关了,大概得到午时之后才能用膳了。” 现在才不过寅时。 到午时还得等三四个时辰。 若是不用膳还赶路的话,途中一定会饿的。 萧炎显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淡声道:“不用提醒,本王自己会用膳。” “如此便好。” 江卓昀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说是两刻钟,便真的是两刻钟,萧炎显争分夺秒地刚将早膳用完,肚子吃得七分饱,便有士兵前来禀告道:“王爷,将军说可以启程了,还请王爷前去马车处。” 其他人都是骑马,江卓昀非得给萧炎显准备马车。 对此,萧炎显颇有微词,但江卓昀让他骑马,他又实在是受不住。 毕竟他养尊处优多年。 跟江卓昀那种皮糙肉厚的莽夫不一样,他是尊贵的王爷,坐马车也没什么不行的。 毕竟,这军中也就只有他一个王爷,只有他一人有资格坐马车。 想通之后,萧炎显便坦然了。 现在坐马车,已经云淡风轻了。 “咱们这王爷还真是较弱,连马都骑不了。” 张朝小声跟周仕吐槽道:“也不知道他非要跟着咱们上战场凑什么热闹,在京都城内吃香的喝辣的每天大鱼大肉不舒坦吗?非要来这里找虐?” 周仕轻笑着说道:“谁知道呢?” 无非便是谋求名利,不然的话这些尊贵的皇子王爷又岂会千里迢迢的跑来受罪。 大概,他想要图谋的是兵权吧? 可看炎王跟将军不对盘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像。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跟在他们旁边的刘虎始终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江卓昀这次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再夜幕降临时,他们便已经赶到了仓扬关。 仓扬关上。 一位青年屹立在上,面色沉沉地盯着仓扬关下浩浩荡荡的近十万人马。 “将军,带兵的乃是大庆的大将军江卓昀,他如今手底下的士兵足足有九万人,咱们只有两万人,实在是不够看啊!” 站在青年将军旁边的老者忧心忡忡道:“您是没见过他上战场上时凶神恶煞犹如恶魔的样子,实在是可怕至极。他曾经仅用十日不到的时间便破了咱们三座城池,前不久又将赫连将军带领的四万人马打得溃不成军。皇上只给咱们两万人,就让咱们前来抵御江卓昀,这不是让咱们来送死吗?” 老者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觉得皇上这是想要趁机削弱骠骑将军府的势力。 毕竟欧阳小将军被称为骠骑将军的第一传人。 不仅武功高强,前些年更是潜心研读兵书和修习武功,如今刚下山就被皇上派来抵御有着兵贵神速用兵如神的江卓昀,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欧阳初却只是眼眸转了转,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来,低声说道:“战争还没开始,又怎么能轻易认输?贵叔,您可不能涨他们志气,灭我们自己的威风。一切还得等真正交过手之后才知道。” 司徒贵一脸无奈,低声道:“老朽曾经有幸见过这位将军的战场,实在是可怖,不按常理出牌,总是出其不意便将对手攻得溃不成军,还请将军莫要轻敌。” “我不会轻敌,我会尊重这个对手。” 欧阳初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笑意,低声呢喃道:“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跟他交手了呢!” 太弱的人对战起来没意思。 他喜欢强大的对手。 若是江卓昀不够强大,他是会很失望的呢! 司徒贵一脸凝重:“将军,他们已经到关下了,很快便会攻打仓扬关,咱们该好好想想应对之策了。” 毕竟敌我人数悬殊太大,实在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 欧阳初笑了:“现在才说想想应对之策,是不是太晚了些?” 司徒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第391章 出其不意 欧阳初见司徒贵脸色实在是太难看,笑了一声道:“贵叔,我跟你说笑的,你别太担心。既然我来了,便不会让他们轻易越过仓扬关。” 仓扬关四处环山,只有一处设有关卡。 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守好仓扬关,敌人就算是长了翅膀也很难进入东夏的下一个城池。 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守备才会较为松懈。 他也才敢带着两万士兵便来守仓扬关了。 * “将军,这这里地势十分险要。只要东夏士兵将仓扬关守死,咱们便无法进入下一座城池。” 带人探过路的张朝回来,抹了一把脸,声音沉沉地说道:“末将总算是明白为何东夏皇帝仅仅派来两万士兵,便想要将咱们拦在仓扬关外了。此关四处环山,高耸入云,仅有一条路就在仓扬关,偏偏这个关卡还在半山腰上,易守难攻,只要守住仓扬关,咱们根本就攻不进去嘛。” 周仕闻言,心情也有些沉重。 这条路压根就不是一条好路,如今他们卡在这里不上不下的,想要绕过仓扬关还得再往南边走两百里,那里又跟齐月国接壤,到时候若是齐月国又要来凑热闹,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一瞬间,陷入困境。 向来跟江卓昀不对付的萧炎显现在也格外安静,一句话都不说。 沉默,无声沉默。 所有将领聚集在一处,商讨了半个时辰都没商讨出一个合适的办法出来。 仓扬关是他们进入东夏下一座城池的唯一一条可行之路。 但仓扬关有人驻守,他们越不过去。 就算强硬越过去,也只能用人海战术,牺牲必然严重。 他们还没正式跟东夏开战,便要在这里牺牲太多士兵,根本就不可取。 只有将损失降到最低,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攻破仓扬关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问题是,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大家伙儿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 江卓昀全程没有发表意见。 一直到萧炎显开口道:“你们这么纠结做什么,咱们不是有炸药吗?用炸药不是可以炸开关卡吗?到时候多投一些炸药就行了,只要将关口炸开,咱们的士兵便能冲进去跟东夏士兵一决生死,他们人少于我们,我们定然是不会输的。” 众人闻言,愣了愣,然后纷纷垂下了脑袋。 寂静无声的夜晚,让人十分尴尬。 萧炎显脸色十分不好看。 苏元骁连忙笑着打圆场:“炎王殿下有所不知,咱们的炸药十分有限,根本不足以炸开仓扬关。何况仓扬关四处都是大山,咱们仅靠炸药,是进不去的。” 萧炎显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江卓昀站起身来,微笑着说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咱们今日赶路,也都累了,且都下去歇息吧!养好精神,究竟要如何做,咱们明日再议。” 众人心中都有些担忧,但是看主将都这般淡定了,他们心定了些。 探过路的张朝还是觉得攻入仓扬关太过艰难,忍不住出声道:“将军,此事不能拖太久,不然咱们的粮草不够。” 因为东疆需要有兵马驻守,江卓昀让江卓超带了三万人马守在东疆,以防有人反过来攻打东疆,顺便还派了三个在军中颇有威望的将军与他一同驻守。 故而,他们带到仓扬的士兵也不过才六万人。 但六万人每日所需的粮草都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 多拖一天,便多消耗一天。 作为一个十分关心士兵的好将军,张朝对此十分忧心,毕竟曾经差点就挨饿了。 江卓昀点头:“我知道了。” 张朝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周仕给揪走了。 将领们陆续离开,苏元骁走在最后面,侧头问江卓昀:“阿昀,你是不是早就心中有主意了?” 方才江卓昀说话极少,与其说是在跟将士们商量对策,倒不如说是在看众人的反应。 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但却有意无意地扫过将士们的面容,仿佛像是要透过他们的脸看一看他们内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般。 苏元骁心中有了猜测。 江卓昀淡淡一笑,低声说道:“还没呢!就像大家所知的一样,仓扬关易守难攻,而我们除了越过去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往东边乃是北凌已经攻下的城池,往西边又是跟齐月国接壤的部分,那边毒蛇猛兽更是数不胜数,如今看来也仅有仓扬关是最合适的了。” 是最合适的,也是极其难攻的。 苏元骁多看了江卓昀两眼,始终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随后轻轻地摇头道:“罢了罢了,如果暂时想不到解决之法的话,且再等等吧!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只要用心去做便好了。” 江卓昀笑了笑,没接话。 苏元骁走了,回去歇息了。 他只是一个监军,除了给皇上上报军中进程和主将决策之外,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做。 他对带兵打仗并不擅长,便也不指手画脚了。 翌日一早。 天刚亮,四处浓烟滚滚,火光漫天。 江卓昀跟萧炎显在用膳,张朝一脸兴奋地跑进来,笑眯眯地说道:“将军,咱们的人已经开始进攻了,火势很强,很快他们就会受不住了。” 萧炎显筷子瞬间落在了桌上,一脸错愕地抬眸望向张朝,急忙问道:“你此言何意?你们已经开始进攻了?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昨夜不是还没商量出对策吗? 怎么今日一早就已经行动了? 江卓昀抬眸望向一脸错愕的萧炎显,淡声道:“这叫出其不意。” 张朝意气风发地点头道:“对,将军说得没错,别说王爷您了,就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将军刚来便让咱们行动了,咱们兵贵神速,一来就上大招,打得东夏士兵措手不及。” 仓扬关确实是四面环山,易守难攻。 只要守住关口便是有翅膀也飞不进去。 但是就因为四面环山,也将他们的士兵困在了里面,只要一把火,一把熊熊大火,四处围绕而上的大火,就能将他们彻底困死在里面。 让他们连逃跑都难。 第392章 不能用蛊毒,危害性太大 “将军,火势太大了,士兵们压根就抵挡不住,这可怎么办才好?” 司徒贵一脸焦急,现在在东夏已经是炎热的夏天了,山上的草木枯黄的较多,干燥易燃,在周围燃上烈火,熊熊烈火便会快速蔓延开来,将他们两万士兵和整个仓扬关围绕在熊熊烈火之中。 士兵们都已经慌乱了。 有人想要从另一头往外逃,但是关卡的两端原本就狭小,就算逃跑也是来不及的。 而现在,不是他们将大庆士兵拦在关卡外,而是他们被火势包围在悬崖峭壁之中。 司徒贵也是真的没想到江卓昀行动会这般快。 欧阳初闻言,站在房顶上,望着四周火光漫天,士兵们已经快速逃窜,他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淡声道:“既然如此,便退出仓扬关吧!” “将军,咱们这么轻易便退出仓扬关,皇上若是知晓的话,一定会问罪的。” 司徒贵咬着牙,急得满头大汗:“大庆士兵昨晚刚到,咱们今日便被摆了一道,若是如此轻易便退出,定然会让士气低迷,往后还如何取胜?” “你怕什么?” 欧阳初冷声道:“仓扬关以前是一道天然屏障,将所有敌人拦在关外,但如今却被敌人轻易化解,咱们还在这里守着,便是死路一条。仓扬关固然重要,但是他们想要通过仓扬关进入咱们东夏腹地也只能从这条山坳中走。他们逼我们一回,我们退出去之后,又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司徒贵明白了欧阳初的意思,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出声道:“咱们也等着他们进入仓扬关之后给他们放一把火吗?” 到时候山上的草木都已经烧光了,他们就算想放一把火也没办法达成啊! 欧阳初眼珠子转了转,侧头望向焦急的司徒贵,淡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本将军的意思是守住仓扬关的出口,也一样可以。” 火势严重,四处蔓延,四处扩散,都不知道会蔓延到何处去。 就算东夏士兵极力抢救也都来不及。 何不快速退出去,不然的话,别说是树木,便是人也得死。 欧阳初带领着东夏士兵快速退出仓扬关。 一场大火,一直燃烧了三天三夜,除了大庆士兵和东夏士兵驻扎的方向之外,其余火种究竟蔓延到何处去,有没有被扑灭都不得而知。 放眼望去,一片焦黑。 草木全部化为灰烬,石头全部被烧得漆黑。 “将军,东夏士兵已经全部退出仓扬关,目前来看他们死伤大约两千人,粗略估计他们此时还有一万八千人驻扎在仓扬关口。” 张朝一脸纠结地说道:“咱们要不要进入仓扬关啊?” 可是仓扬关进去之后,不就被关在里面了吗? 就像是他们使用计策逼退东夏士兵那般,东夏士兵也可以用类似的办法将他们困在仓扬关山坳中,亦或是将他们逼退。 不仅是张朝有这个顾虑,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很是担忧。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抬眸扫了一圈众人,淡声道:“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且好生歇息两日吧!不管有什么打算。两日后再说。” “将军,咱们不应该是赶紧想好对策便主动出击吗?怎么还要再等两日?” 张朝急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咱们这么多士兵,每一日的口粮都是消耗,咱们能早一日打入东夏,早一日好啊!将军,末将没有干涉您决定的意思,只是合理的建议咱们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这么拖下去咱们粮草不够了该如何是好?” 周仕对此有些认同,但是并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花灿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将军已经发话了,那定然是有将军的道理,张将军就不必担忧了,你能想到的事情将军都能想到,且下去歇息吧!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 张朝眉头狠狠地皱着,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炎显坐在一旁,抬眸望向一脸淡然的江卓昀,轻嗤道:“江将军,本王一直听说江将军用兵如神,没想到却是这般抑下不严。随便一个手底下的将领都能质疑你的决定,本王有些担心你到底能不能带领咱们大庆数以万计的士兵打胜仗,完成皇上的圣令了。” 江卓昀挑眉望向萧炎显,淡淡一笑:“这就不劳烦王爷操心了。皇上将王爷送来,也没给王爷安排个职位,微臣也不知道该让王爷帮忙做些什么,便只能让王爷在军中好好体验一下战场上的生活便是了。” 萧炎显听得脸色一沉。 手中握着的酒杯茶杯被他捏碎。 他在军中的身份确实尴尬。 皇上让他来,却没有给他一个合理跟在军中的身份,虽是王爷之尊,但在军中没有任何话语权。就像是一个吉祥物一般,摆在这里,就只是在这里。 “本王身份大庆亲王,难道不该关心一下士兵们的生死大事吗?” 萧炎显冷声道:“本王虽然在军中并无权力和身份,但本王乃是大庆亲王,关心大庆士兵与子民,也是本王的分内之事。本王亲自带领五万士兵赶赴东疆,便要对他们的生死负责。本王带他们来是来完成皇上圣令的,而不是来送死的。” “王爷乃是大庆亲王,当然可以关心子民和将士,这点毋庸置疑。” 江卓昀微微一笑,勾唇道:“但是有一点,微臣跟你是一样的,将他们带来也是为了完成皇上的圣令,而不是让他们送死。” 萧炎显想到刚才张朝的话,眼眸闪了闪,冷声道:“方才张将军所言,本王深以为然。既然咱们将士兵们带来了此处,便要为他们负责。你这般拖着不进攻东夏,一日不知要消耗多少粮草。本王劝江将军一句,小心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多谢王爷提醒,微臣感激不尽。” 江卓昀话音刚落,萧炎显便轻嗤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花灿挑了挑眉,望着萧炎显大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啧”了一声道:“这炎王真的是一点都不怕死,想来是上次的蜈蚣毒性不够强,让他到现在都还敢对咱们主子不敬。” 熊晨微微眯眼,轻哼道:“且让他先好生活段时日吧!有让他哭的时候。” 江卓昀抬手扶额,刚轻叹了一声,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侧。 花灿转眸望去,嘴角的笑容便扬了起来,挑眉问道:“老四,回来得这般快,可是已经将任务完成了?” 岑求生点点头,朝着江卓昀拱拱手,沉声道:“主子,属下已经完成任务,还请主子示下。” “既然完成了,便下去歇息吧!” 江卓昀抬手拍了拍岑求生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休息够了,便来,我还有事让你做。” “还请主子示下。” 岑求生连忙拱手道:“属下不累,不需要歇息。” “老四,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拼,我就没见你好生歇息过。” 花灿笑眯眯地说:“听主子的话,先去歇息两日,人生还长,休息两日又如何?” 岑求生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办完主子交代的事之后,我还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 “算了算了,你这个榆木脑袋,懒得说你了。” 花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江卓昀拱手道:“主子,时辰很晚了,属下便先下去歇息了。老四还年轻,整夜整夜地熬着也没问题,属下年纪大了,熬不动喽。” 熊晨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过才二十出头,年纪大什么大?整日就知道偷奸耍滑,我看你就该去刑罚堂走一趟。” “老大,你咒我,真是没安好心。” 花灿笑呵呵地跟熊晨打趣,两人结伴离开了江卓昀的营帐。 “主子,赫连莫和玄机子如今就隐藏在欧阳初的队伍之中,就在昨日两人已经碰面,属下已经给北凌将领寄去书信。咱们可以绕道从环吴城进入东夏腹地,跟北凌士兵以环吴城为地界,分两边共同占领东夏国土。” 岑求生声音淡淡,十分平缓地说道:“主子,就算想要从仓扬关进入,也并非没有办法,属下已经研制出一种蛊毒,繁殖能力十分强悍,人传人十分迅速。只要种下,不出五日,便能让他们所有人全都种满蛊毒,到时候他们便会肾脏衰竭而亡,前后时间不超过半月。” “不行,此法不行。” 江卓昀摇头道:“此等蛊毒伤害性太大,传播力太强,他们但凡有人逃离此地,便会感染上无辜百姓。咱们的士兵也极有可能感染上,到时候不仅是东夏士兵,若是控制不住,只怕是各国百姓都要遭殃。” 江卓昀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也绝不是恶人。 他不忍心让无辜之人来承担战乱所产生的严重后果。 虽然他放的一场大火往四处蔓延。 但往南边而去乃是齐月国,齐月国蛊虫盛行,人们大多生活在深山之中,蛊虫亦然,若是大火烧过去能将害人的蛊虫烧死的话,也算是功德一件。 而往东边而去是东夏,西边乃是他们大庆所驻扎的军队,这两个方向的火势是得以控制的。 而西方,蔓延而去全是石头山,植物很少,火势蔓延不了便会自动熄灭。 而蛊虫,尤其是繁殖能力极强传播力骇人的蛊虫,是万万不能投入使用的。 因为这不仅仅是害人,也是害己。 牵连甚广,有违初衷。 岑求生垂下眼帘,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既然如此,那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先下去歇息吧!” 江卓昀话音刚落,又想到知道岑求生的人不多,便又吩咐道:“花灿经常跟熊晨挤在一处,你便去他的营帐歇息吧!莫要让人发现你的存在。” “是,主子。” 岑求生点头,快速闪了出去。 他的轻功极好,除了江卓昀几人之外,无人发现他何时来何时去。 花灿刚跟熊晨道别回到自己的营帐。 越发走近自己的床榻便越觉得违和。 他眉头皱起来,袖中的匕首快速滑落在手中,一步一步地走近,刚靠近床榻边,原本沉睡的岑求生立马睁开了眼,淡声道:“我没营帐,借宿一晚。” 听到熟悉的声音。 花灿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老四,你要睡去老大那里睡呗,来我这里作甚?你莫不是忘了上次给我打得哭爹喊娘的事了?” 岑求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眸色沉沉地说道:“老二,你莫要胡说,我从未哭爹喊娘过。” 他自幼便无父无母,又哪里会哭爹喊娘。 何况,他根本就不会被打得这般狼狈。 他的武功确实不如老大老二和老三,但是他轻功和蛊毒之术却远胜于他们。 正要较真起来,指不定谁胜过谁,他们之间的差距也是极小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谁能压制住谁的说法。 除非是第五开外,那真的是实力存在断层现象。 不然的话,前五之间,真的没有太弱的,也没有强大到让人难以匹敌的。 花灿嘴碎,尤其是看到最不喜欢说话的老四,便总是要逗弄上几句的,当即笑呵呵地说道:“那是我记错了,老四你往里面睡一点,你这样将床榻霸占了,我没地方睡啊!” 岑求生懒得跟花灿多计较,往床榻里面挪去,将床榻外留出很大的一块空间。 花灿最是追求安逸,所以他的床榻比旁人都要大一些。 别说两个人,就算躺三个人都不是问题。 奈何,花灿将外套一脱,刚躺到床上去,便挤了挤岑求生:“老四,你再往里面睡一点,你这样让我没法睡。” 岑求生知道花灿是在找茬,嘴角扯了扯,便又再往里挪了一些。 花灿嘴角勾起一抹笑,跟着又挤了过去。 直接将岑求生挤得紧贴着营帐,花灿还不知足,哎呦呦道:“老四,都怪我平时不习惯跟人睡,现在床上多个人都受不住,要是挤着你了,你可别见怪啊!” 岑求生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推开花灿,从床榻上弹起来,拉过外袍穿上,又动作麻利地穿鞋袜,声音淡淡地说:“抱歉,叨唠了,我出去睡,不打搅二哥。” “哎,老四,你这么着急跑什么?” 花灿见岑求生速度极快地穿好鞋袜便要走,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无奈地叹气道:“好了好了,你赶紧脱衣服脱鞋袜来睡吧!我不闹你了,你真是个祖宗,闹一闹都不行。” 岑求生神色淡淡地望着花灿,一言不发。 花灿急忙道:“好好好,我向你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捉弄你,你赶紧上来睡行不行。” 岑求生眼眸闪了闪,轻轻点头:“嗯。” 花灿:“……” 他开始怀疑自己认错的速度是不是过快了一点。 第393章 就怕他们不来 岑求生再次躺下去,将花灿寄到了床榻里面去,刚闭上眼睛,花灿便侧过头问他:“老四,这段时日你一个人研制蛊毒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我让你替我研制的蛊你研制出来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大概还有多久能成?” 岑求生抿了抿唇,声音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 花灿瞬间急了:“这件事你都答应我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到现在居然还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二哥啊?我告诉你啊老四,今年之内你必须替我把这件事办好,不然的话可别怪我不顾及兄弟之情!” 岑求生冷声道:“你不是我二哥,三年一次考核,明年我会超越你。” 三年一次考核,谁的综合能力排名靠前,谁便是哥哥。 岑求生最好的成绩是第三,上一次被花灿横空出世给挤下来了。 但是这一次,他有信心可以超过花灿。 所以,他不叫哥哥,因为他不一定还是弟弟。 “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可现在我就是你二哥。” 花灿最喜欢的就是逗岑求生说话,小时候岑求生刚来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十分孤僻,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哑巴。 谁知因为花灿跌落狼窝,差点被咬死时,岑求生竟然去叫人来将他救下了。 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岑求生不是哑巴,他只是不爱说话。 喜欢独来独往,就这么一个孤零零地活着,主子让习武便习武,让训练便训练,让过生死关就过生死关。 主子救了他的命,所以主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绝不违背绝不反抗。 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永远不会表达自己的诉求。 也从不主动提要求,就像是没有世俗的欲望一般。 这让花灿觉得他实在是有趣,恨不得将他的心脏挖开,望一望他的胸腔里都装着什么,他的心脏究竟是红色的还是白色,亦或是像水一样无色透明的。 “老四,来,叫一声哥哥听听。” 花灿继续逗岑求生,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就算不叫哥哥也无所谓,我让你研制的蛊毒你赶紧给我研制出来,你要是不行,我可就去找小粉黛了。” 粉黛擅长用毒和用药,而岑求生擅长蛊毒。 两人会的东西有些是想通的。 不管是用药用毒亦或是用蛊,都有可能达到某些目的。 所以,岑求生能做到的一些事,粉黛也一样能做到。 岑求生闻言,眉头皱了皱,沉吟片刻之后,才冷着声音说道:“花灿,你想要去寻她尽管去便是。我要歇息,你闭嘴。” 他就不该躺在这张床上。 可,这是主子让他来的,他便只能来了。 他不该招惹花灿。 这个认知让岑求生的眉头又狠狠地皱了一下。 因为他已经被花灿缠上了。 罢了,明日一早,他便离开。 以后尽量少跟花灿接触。 这就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旦沾染上,就难以摆脱。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又烦话又多,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怎么还带生气的?” 花灿立马就笑出了声,眼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他十分感慨地说道:“老四,你还是生气一些好,别总是冷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是欠你钱一样,一点都不可爱。你也快二十二了吧?身边连个暖床的女人都没有,你瞧主子比你还要小个两三岁,人家孩子都会叫爹爹了,你心里就不急啊?” “花灿,你比我大。” 花灿比岑求生大三个月。 身边也没女人。 所以岑求生,这是在回击花灿。 花灿瞬间乐了:“对啊!我比你大三个月嘛,所以老四,你是不是该乖乖叫哥哥?” 岑求生:“……” 他真不懂,花灿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喜欢给人当哥哥。 主子手底下的死士数不胜数,排名在花灿之上的仅仅有熊晨一人而已。 若是真的这般想当哥哥,除了他之外,随便拉个人出来不愿意叫花灿一声哥哥? 干脆闭上眼睛。 岑求生一句话都不说了。 任凭花灿再怎么花言巧语,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花灿自言自语了老半天,总算是觉得无聊了,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淡声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要歇息,我便不打搅你了。做哥哥的,确实是该多体谅你一些。” 岑求生:“……” 真聒噪。 真不知道当年他怎么就输给了花灿这厮。 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江卓昀第二日醒来,刚穿好衣服和鞋袜,正准备叫人去打水洗漱,岑求生便快速闪进了他的营帐。 对此,江卓昀毫不意外。 他只是挑眉望了岑求生一眼,岑求生立马懂了主子的意思,一脸严肃地拱手道:“主子,属下已经歇息好了,还请主子示下。” “你这么着急作甚?不是让你好生歇息两日吗?” 江卓昀抬手拍了拍岑求生的肩膀,淡笑着说道:“人都是肉做的,又不是铁人,总会有累的时候,没必要太紧绷了,该歇息时便歇息,不用太拼。” 这话从主子的嘴里吐出来实在是太过于稀奇。 以前的主子可没怎么善解人意,平易近人。 岑求生有些不习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之后,低声说道:“主子,您是知道的,东夏士兵如今整顿在仓扬关外,守住了另一头的峡谷口,咱们若是应了北凌将军的提议该从北边走,那咱们守在这里便失去了意义。” 说来说去,他们必须从仓扬关过。 从北边终究是绕远路。 而绕过了仓扬关又如何? 到时候被北凌和东夏士兵包围在最中间才是最危险的。 何况,谁又能保证东夏的北边就没有军队驻扎呢? 到时候被人左右包抄,才是最尴尬的境地。 仓扬关是他们唯一进入东夏的路,他们不能将后背留给任何人。 “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这些事是我该想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淡声道:“前些时日花灿还给我提起,你们都这般岁数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之人都没有,熊晨也有这等心思。到底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你们的终身大事。你日后若是需要心仪的女子,便不要有所顾忌,若那女子也心悦你,我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身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大概是自己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 对身边的人,江卓昀便也多出了几分宽容。 岑求生听得眉头一皱,十分认真地摇头道:“主子,您多虑了,属下没有心仪的女子,也不会有心仪的女子。” 他除了完成主子所吩咐的任务外,满心只有为父母和家族报仇,哪里又肯将心思分摊给旁人半点? 江卓昀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往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罢了,往后若是遇见了,便不要错过。若是遇不到,也不能强求。” 这话说完,江卓昀都觉得自己都快成菩萨了。 真的是越来越会为人着想了。 岑求生知道主子是好意,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又出声道:“多谢主子,属下明白了。” 停顿片刻之后,又道:“主子,若是有事需要属下去,还请示下吧!” 他不想再跟花灿牵扯在一处了。 花灿实在是太闹了。 他不喜欢吵闹。 江卓昀知道岑求生的性子,也不想再为难他了,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岑求生,神色总算是严肃了几分,他沉声道:“看过之后便烧毁,近来一月,你只需要办好这件事便成。” 岑求生认真点头:“是,属下明白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快速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半刻钟后,江卓昀刚洗漱完毕,花灿便揭开帷幔帘子走了进来,十分遗憾地出声道:“主子,老四又跑了是不是?每次都是这样,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人又消失不见了。” “谁让你总是逗他。”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明知道老四是个闷葫芦,你还总是逗他,他又怎么会受得了你?” “主子,你不觉得老四这样太孤僻了吗?若是我们不主动跟他说话,他一年都不见得会开一次口。”花灿有些头疼地扶额道:“作为哥哥,属下这还不是关心弟弟吗?” 江卓昀懒得跟花灿瞎掰扯,抬眸望向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淡声道:“明日,咱们便要越过仓扬关了,这是咱们前往东夏的唯一一条路。我希望可以顺利通关,仓扬关峡谷之外的那头的东夏士兵,也该挪一挪位置了。” “这事,交给属下来办便是了。” 花灿嘴角勾起漫不经心地笑了:“主子有吩咐,属下遵命便是。” “去吧!” 江卓昀十分相信自己手底下之人的能力。 花灿却没走,而是挑眉望着江卓昀,笑眯眯地问道:“主子,这件事做起来可不简单,若是做成了,不知可否给主子要一个恩典?” “恩典?” 江卓昀有些疑惑地抬眸望向花灿,稍微动一动脑子便想明白了:“关于老四?” “是啊,关于老四!” 花灿笑眯眯地说道:“若是这次的事情,属下漂亮完成,主子不若便让老四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多久?” 江卓昀知道岑求生救过花灿之事。 但其实,他手底下之人一起执行任务的不在少数,救过花灿小命之人也不少,就说熊晨就不知道救过花灿多少次,花灿也曾救过岑求生和熊晨。 他们互相依赖,互相信任,紧紧地拧成了一股绳。 早就分不清究竟谁对谁的恩情更多一些了。 但是现在,花灿竟然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江卓昀暂时没想通花灿为何对岑求生有所不同。 “一个月吧!” 花灿笑眯眯地说道:“属下有一事想请老四帮忙,这都三年过去了,老四还没帮属下完成,属下有些等不及了。若是这次属下能将事情完成,主子就赏属下一个彩头吧!” “此事……老四大概不会同意。” 江卓昀无奈地扶额道:“他很害怕跟你在一处。” “属下知道啊!” 花灿笑道:“就是因为他害怕,属下才向主子讨要彩头嘛。主子,老四最听你的话了,只要是你的命令,他就算拼尽性命也会完成的。” 江卓昀斜了花灿一眼:“完成任务,是你分内之事,你竟然还想要彩头?老二,你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花灿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放肆,他笑呵呵地说道:“主子,人活着,总要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不然便会留下遗憾,那样的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主子,属下对您一向忠心耿耿,也没主动求过您什么,这次就当是属下放肆了,还请主子允了属下。” 确实,一直以来,虽然花灿看似豪放不羁,但却十分遵从命令。 对自己也确实忠心耿耿,各方面能力也十分强悍。 似乎讨个彩头,也不算什么过分之举。 “此事,允了。” 江卓昀知道花灿不会伤害岑求生,便允了。 花灿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许多,温文尔雅地拱手道:“属下多谢主子。” “事情办好,才有彩头,若是办不好,便该领罚。” 江卓昀淡声道:“且去吧!最多给你三日时间。” “是,属下告退。” 花灿拱手,微笑着退下。 花灿刚走,张朝便来了,神色焦急,脸上愁云密布:“将军,咱们军中有不少人都拉肚子了,军医看过是食物中毒,涉及人数极多,这该如何是好?” 食物中毒? 这是有人在他们的粮草中投毒? 江卓昀觉得这不太可能。 “怎么回事,为何会食物中毒?可有查探出究竟是什么食物有毒?” “是蘑菇……” 张朝一脸阴沉地说道:“蘑菇这等东西认不全的竟然也敢乱采来吃。采摘蘑菇和用蘑菇炒菜的火头军已经军法处置了,问题是现在许多士兵都有中毒现象,没有战斗力。想必东夏士兵很快就会收到消息,虽然咱们人多,但并没有战斗力,这可如何是好?” 张朝越想越觉得生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 好在蘑菇不多,每个人分到的分量很少,虽然都有拉肚子中毒的现象,但并非不能解,只是中毒者需要休息三到五日才能好起来。 足足六万人,三五日耽搁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张朝越想越胸闷。 尤其是现在还有东夏士兵在仓扬关外的大峡谷中虎视眈眈。 这是突发状况,江卓昀拧眉道:“既然此毒不重可解,便让军医给他们熬制解药解毒便是。往后有可能带有毒素的东西都不能入口,若有违背者斩。” “是,将军。” 张朝点头道:“末将已经让人去熬制解药了,只是这段时日,咱们得做好防范,不然东夏来袭,咱们也会吃亏的。” “此事本将军知道了。” 江卓昀沉声道:“没中毒之人有多少,你去问清楚。让这些人这几日辛苦一些,守住营地,加强巡逻,不许任何人有潜入咱们营地的机会。东夏士兵的动向也要盯紧了,不许有任何差错。” 张朝拱手道:“是,将军,属下遵命。” 张朝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片刻功夫,熊晨便快速闪进了江卓昀的营帐,淡声道:“主子,欧阳初果然上当了,已经集结东夏士兵准备偷袭咱们了。” 江卓昀微微一笑,勾唇道:“来才好,就怕他们不来。” 第394章 诱敌深入,请君入瓮 他们既然难以去到仓扬关外的峡谷中,那便诱敌深入。 江卓昀抬眸望向熊晨,眸色寡淡地说道:“士兵们的情况一个时辰之后便会逐渐恢复,让他们务必保持着警惕性,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不许有任何懈怠。” 熊晨点头道:“是,主子,属下明白了。” 知道士兵们并非蘑菇中毒之人也就只有江卓昀、熊晨和亲自在蘑菇中下药的岑求生。 士兵们所中的毒素十分轻,反应时间加上恢复时间也就只有三个时辰。 尤其是第二个时辰的时候最为严重。 会出现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头热发寒、面部青紫等十分可怖的表现,让人一看便会觉得这些士兵已经毒入骨髓,撑不了多久。 但其实这只是一种被岑求生花了很多心思研制出来的一种少量食用并不会伤及性命的毒药。 果不其然。 东夏营帐内。 探子紧急来报:“将军,大庆士兵今日吃了毒蘑菇,一半以上的人都中了毒,现在兵力已薄弱一半。” 司徒贵闻言,瞬间眼睛一亮,急忙出声道:“将军,此乃天赐良机啊!他们足足有六万人之多,咱们只有两万人,这次他们半数以上的人中毒,对仓扬关的地势也没咱们熟悉。咱们完全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啊!不然,以后想要再将他们赶出咱们东夏可就难了。” “贵叔,你不要着急,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欧阳初垂下眼眸,淡声道:“此事还得再深入查探一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让将士们前去送死。” 司徒贵十分急躁,不是很理解欧阳初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 明明大庆士兵都已经中毒了,他们怎么就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呢? 附近山林中有很多蘑菇,但是能入口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有毒的,且极其难分辨是否有毒性,若不是经验老道之人极其容易弄混淆。 所以,司徒贵才会大庆士兵误食毒蘑菇这事深信不疑。 欧阳初却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若非有十足十的把握,大庆火头军又岂敢将有毒的蘑菇用作食用? 他总觉得这这件事情都透着诡异的气息。 大概,大庆主将正等着他有所行动,然后再对他们一网打尽呢! 毕竟,兵不厌诈,诱敌深入,他还是懂的。 “将军,就算此事要深入查探,也得快一些。” 司徒贵紧皱着眉头,急声道:“若是此事当真如同将军所怀疑的那般,咱们不能上当,但若不是,那万万不可错失良机。” “贵叔放心,本将军心中有数。” 欧阳初点头,立马让人前去查探清楚中毒士兵们究竟是什么状况,甚至还派遣军医趁乱潜入大庆营地,查探大庆士兵的脉搏十分是中毒之相。 大概半个时辰后。 大庆士兵的营帐中一片哀嚎,无数士兵的眼前一片模糊,严重者口吐白沫,浑身烫得发红,泛起眼白,十分可怖。 多数营帐中的氛围都十分严肃且紧张。 “将军!” 军医刚给把脉结束,张朝就焦急地走进来,一脸沉重地问道:“情况如何了?这都快三个时辰了,怎么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是已经用过药了吗?怎么情况还如此严重?” 军医被张朝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哆嗦,连忙出声道:“将军,不是属下不给兄弟们医治,实在是军中没有那么多药材,而且他们中毒太深,就算将能解毒的药材全部用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现在去找草药也是来不及了,熬的药都先给中毒深的,中毒浅一些的便只能靠自己扛了。” 至于能不能扛过去,便只能看他们自己的运气好不好了。 军医没有明说这话,张朝却听得火冒三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吗?你知道中毒之人有多少吗?若是他们真的出事了,咱们大庆该损失多少?咱们得死多少人?” 张朝气得面红耳赤,一把拧住军医的衣领,恶狠狠地出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他们都救回来,否则你就跟他们一起去死!” 军医当即被吓得脸色都白了。 周仕刚走进来就听见了张朝怒吼的声音,有些头疼地走上前来,手握住张朝的手腕,拧眉道:“张将军,你先将军医放下,他武功平平,受不住你这样用力。” “若是死了,也是他活该。” 张朝气道:“你方才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要让咱们的士兵自生自灭!” “张将军,这也是无奈之举,咱们确实拿不出那么多解毒的草药,便只能紧着严重的人来了。轻微一些的,便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能不能扛过去。” 周仕皱着眉头,低声劝道:“你莫要冲动,省得一会儿大将军罚你。” 张朝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往后退了一步,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军医被放下,猛地咳嗽几声,急忙向周仕道谢:“属下多谢周将军,多谢周将军救我一命。” “我并没有救你,张将军不过是一时气恼罢了,并不会真的杀你,你莫要害怕。该怎么做就接着怎么做,能多救一些将士便多救一些。” 周仕淡声道:“接下来,还要多辛苦你了。” 军医连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周仕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军医旁边的小学徒压低了声音,颤巍巍地说道:“师父,这可如何是好?要是咱们真的治不好这些将士,张将军不会真的要了咱们的命吧?” 毕竟,中毒之人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军医加起来也就一百人不到,实在是分身乏术,药材也不够用。 他们已经尽力了,若是还要被砍头,那简直就是没天理。 军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自己尚且稚嫩的爱徒,语重心长道:“莫要担心,周将军所言没错,此事错不在咱们。药材不够也不是咱们想要的,咱们只能尽力而为。” “我知道了师父。” 小学徒低下了脑袋,又喃喃道:“中毒之人近一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你少说几句。” 军医连忙呵斥了一声,扭头见有人又开始口吐白沫了,连忙走过去给人灌水,让人将喉咙中的东西吐出来,小学徒急忙跟上去帮忙。 就在众人忙成一团的时候,有人悄悄地离开了。 “你说,鱼儿会上钩吗?” 花灿手中拧着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之后,笑眯眯地扭头问熊晨。 熊晨淡声道:“会上钩的,主子想要鱼儿上钩,鱼儿便会上钩。” 自从认识主子以来,就没有主子想要去做而做不到的事情。 花灿突然想到岑求生,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笑眯眯地说:“这次还是要多亏老四,他总是怎么能耐,明明比我还小三个月,却怎么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哥哥。” “他也没叫我哥哥。” 熊晨淡声道:“老四素来如此,极少开口,不愿亲近人,不叫你哥哥实属正常。” “我可不喜欢这种正常,总有一日,我会让他心甘情愿叫我哥哥。” 花灿嘴角勾起荡漾的笑容。 熊晨真是搞不懂为何花灿对逗弄老四这件事如此执着。 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但凡老四在他跟前,他便一定会逗上一逗,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给自己找乐子还是干什么,竟然乐此不疲。 * “主子,任务已经完成了,主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任务完成后。 岑求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江卓昀,希望能领到任务离开这个有花灿的是非之地。 江卓昀抬眸望向即便面无表情,眼底也满是急切的岑求生,眼睛眯了眯,轻声道:“老四,你已经有很多年没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了吧?” 满打满算,也有七八年之久了。 自从岑求生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连续超过三天待在江卓昀的身边。 岑求生心里有些抵触,因为现在在主子身边的人还有花灿。 他是真的不想跟花灿长时间在一个地方。 他需要保持着头脑决定清醒,他要报仇雪恨,他要研制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蛊毒,振兴家族。 但是花灿实在是太过聒噪,总是打扰他的思路,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 “怎么?你不愿意?” 江卓昀见一向只会遵从自己命令的岑求生露出了抵抗的情绪一言不发,便轻笑了一声,语气淡淡地问道。 岑求生摇头,拱手认真道:“没有,属下遵从主子的一切吩咐。” 即便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唯独花灿,实在是让人一想到就头疼,昨晚他就不该去招惹花灿的。 “既然这样,你暂时便留在我身边吧!” 江卓昀认真道:“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属下遵命。” 岑求生急忙道。 江卓昀摆摆手:“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吧!暂时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你的存在,你便只能跟花灿或者熊晨挤一下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主子,属下遵命。” 岑求生是真的乖,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事情,他便一定会做到。 但熟悉他的人在他口中听到的最多的四个字便是“属下遵命”了。 “好了,下去吧!” “是,主子。” 岑求生很快消失在原地。 * 东夏士兵营帐内。 暗探很快前来禀告道:“将军,属下已经查探清楚了,大庆这次是真的吃了毒蘑菇,有一半以上的士兵都有中毒的迹象,情况看起来比较严重。” “好事啊!真是好事啊!这是想不到大庆人会在事物上栽了跟头。” 司徒贵急忙拍手道:“当真是天助咱们,天助咱们啊!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大庆的无耻行为了。将军,这次咱们一定要速战速决,打得大庆一个措手不及。” “本将军还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欧阳初左右看了一眼,一边是打探消息回来的暗探,一边是迫不及待的司徒贵,他垂下了眼帘,淡声道:“若是咱们当真派人前去,那咱们就上当了。大庆的那位将军,心中九曲连环一般,过了一弯还有一弯。只要是咱们一去,便是请君入瓮了。” “将军,你说这一切都是姓江的做的局,目的便是让咱们自投罗网?” 司徒贵还是觉得不甘心,这若是一个好的机会呢? 放过了,岂不是很可惜? “将军,您说这是不是他们大庆士兵真的已经中毒严重了,所以才会做出请君入瓮的假象,让咱们不敢往前?” 司徒贵疑惑道。 欧阳初眉头皱了皱,语气沉重了些:“贵叔,话我已经给您说清楚了,这是他们大庆的把戏,若是咱们上当了,才真的是自投罗网。你不要被假象所迷惑了,大庆的这位大将军,乃是一个善用诡计之人,咱们不可掉以轻心。” 司徒贵觉得欧阳初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才会畏首畏尾,明明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偏偏要生生错过。 “将军,此事还请您慎重考虑,若有吩咐,随时叫属下。” 司徒贵虽然不满意欧阳初的做法,但也遵守着规矩。 在司徒贵走后,欧阳初才打开地形图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暂时,就该按兵不动。 他知道,江卓昀肯定有诈,便不会傻兮兮地过去送死。 * “主子,东夏那边还没有动静,莫非咱们失策了?” 花灿不敢说是不是您失策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咱们了。 主动承担责任。 江卓昀只是淡淡地扫了花灿一眼,微笑着说道:“想要钓到大鱼,就必须拥有足够的耐心。若是一下子便将东夏士兵引出来,我倒觉得没意思了。” 熊晨斜了花灿一眼,语气颇有些嫌弃:“我们主子想要做的事情怎么会做不到,你且等着看便是,哪里来得这么多话。” 作为老大,熊晨备受敬畏,但这些敬畏中唯独花灿不服他。 “老大,你当年也不过是险胜一把而已,怎么还跟我说起教来了?” 花灿嘴角一扬,吊儿郎当地说道:“明年便要重新考核,我一定会超越你的。等明年过后,你便该叫我一声哥哥了。” “……” 熊晨也不想跟花灿说话了。 第395章 三日内,必须让欧阳初中计 他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为何花灿就非要纠结叫哥哥的事,沉默了片刻之后,熊晨转眸望向花灿,淡声道:“现在还没到明年,输赢未定,我不一定会输给你。但是现在,我是老大,你应当先叫我一声哥哥。” 花灿眉头挑了挑,瞬间笑出了声:“除了老三会正儿八经地叫你大哥外,你还听见谁会叫你大哥了?” 熊晨轻哼了一声:“就算你们不叫,也不能否认此时此刻我就是你们老大的事实。” 花灿依旧笑眯眯的:“是是是,你是老大,没人否认这一点。” 熊晨:“……”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那牵强敷衍的态度又是个什么意思。 “周仕,现在将士们的情况已经十分严重了,还没寻到解决之法,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张朝急得团团转,嘴巴都上火起泡了,他紧皱着眉头说道:“现在将军也没有拿出什么有效的章程来,再这样下去,咱们还没打下仓扬关就得落荒而逃了。若当真如此,咱们大庆的颜面往哪里搁?” “你急什么?将军都没急,你急成这样有什么用?” 相较于张朝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急躁不安,周仕就显得淡定多了,他给口干舌燥的张朝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淡声道:“将军一定会有办法的,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且再等一些时日,将军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将士们有事的。” “可是咱们现在的情况是束手无策,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将军再如何聪慧过人,没有可以解毒的药材,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张朝恶狠狠地咬牙道:“咱们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这一场仗还没打起来呢!咱们先被自己人给坑了。你都不知道炎王今日去寻将军时说话有多难听,就差没将废物两个字贴在将军的脑门上。我瞧着都替将军憋屈,那个炎王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对咱们将军指手画脚。” 当时周仕不在场,但能让张朝气成这样,大概炎王对将军说的话确实是过分了一些。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都只是军中小小的将军,别说炎王了,便是在军中只有一个监军虚职的苏大公子官职都在他们之上,在炎王面前又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周仕知道张朝心直口快,又心情刚烈,有时候说话确实不注意场合,也不怕得罪人。 但是炎王终究是不同的。 得罪将军最多也就被训斥几句,再严重一些打几军棍也就没事了。 但若是得罪了炎王,只怕是脑袋都得搬家。 “张将军,在军中,人多眼杂,还请谨言慎行。” 周仕皱了皱眉头,声音淡淡地提醒道:“你的脾气克制一些,炎王毕竟是亲王,就算是将军也得避他锋芒。” 张朝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气不顺地说道:“我知道,我这还不是看着没人跟你说几句吗?我信得过周将军,这些话传不到炎王殿下的耳中去。” 周仕又皱了皱眉头,提醒道:“张将军,能得将军信任,乃是在下的荣幸。但是这样的信任不要随便给旁人,人心多变,祸从口出,万事还是要多考虑。” “好了周兄,咱们同僚几载,都叫将军总归是生疏一些的,不若从今往后你叫我张兄,我叫你周兄吧!” 张朝知道周仕是好心提醒,当即勾唇道:“多谢张兄的好意提醒,在下往后会多注意的。” 周仕无声轻叹了一声,垂下了眼帘。 急切之人不仅是张朝。 萧炎显看现在军中乱成一锅粥,心中急得不行。 他是被死过一次的人,格外珍惜性命,早晨时去寻江卓昀也没得到一个确切的说法,这让他十分不安,眼瞧着夜幕降临,军中随处可听见士兵们哀嚎的声音。 军医在忙碌地转悠,没中毒的那部分士兵巡逻的人数和次数多得惊人。 气氛十分紧张,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江卓昀,你确定今夜不会出事吗?” 终于,萧炎显忍不住了,再次冲到了江卓昀的营帐。 江卓昀正在跟张朝、周仕、刘虎以及花灿、熊晨和苏元骁一起商议防范措施,萧炎显便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营帐,怒目圆瞪道:“军中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整整两日过去了,你作为主将却还没拿出解决之法来。本王今日问过军医了,若是再过两日那些中毒严重的士兵们撑不过去,小命就没了。中毒人数足足有三万人之多,中毒严重之人少说也有五六千。你莫不是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将士魂归西天?” 六万士兵声势浩大,且有江卓昀这个常胜将军在,萧炎显在军中待着还是觉得十分安全的。 毕竟他是王爷,就算东夏士兵打过来了,最先被保护起来之人便是他。 可如今军中已经有这么多人中毒,战斗力锐减。 许多将士早就已经乱乱阵脚。 若是这个时候,东夏士兵攻打而来,他们大庆士兵扛不住该如何是好? 这里四处环山,就算要逃走,他又能从哪里逃到何处去? 萧炎显越想越觉得忐忑不安。 他冒险来这一趟可不是来送死的。 “王爷,时辰不早了,你且好生歇息便是。” 江卓昀抬眸望向火冒三丈的萧炎显,语气淡淡地说道:“这些事不敢劳烦王爷多操心,微臣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合着中毒之人不是你,你不痛不痒便不将军中将士当人看了是吧?” 萧炎显一脸嘲讽地冷嗤道:“江卓昀,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这些士兵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法子死去,皇上该治你什么罪!” “王爷,这些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江卓昀眼睛微微一眯,语调沉重了几分,骇人的冷漠气息快速冲向了萧炎显,江卓昀神色淡漠地说道:“若是三日后,微臣没将事情解决清楚,王爷大可以上书皇上去参微臣。但是此时,微臣在于将领们商议军事,还请王爷莫要打搅。” 萧炎显好歹是个王爷,被江卓昀这么当众丢面子,当即脸色都变了。 阴沉沉地盯着江卓昀,仿佛要将人吞吃入腹一般。 苏元骁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连忙站起身来,朝着萧炎显拱拱手,声音温润地客气道:“王爷,将军确实在于微臣们商议军事,王爷若是得空,不妨请上座。” 说着,他直起身,刚要在江卓昀的身边加一个座位,萧炎显便先一步冷嘲道:“既然要商议军事,本王既然在军中,又为何不去告知本王?莫不是江将军刻意无视本王的存在,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爷说笑了,微臣岂有无视王爷之意?” 江卓昀笑眯眯地说道:“微臣对王爷一向十分敬重,只是军中之事到底是皇上任命让微臣负责的事情,微臣又岂敢用军中之事去打搅王爷?” 江卓昀这话说得客气。 但是在座的谁又听不出他的潜台词? 他这分明是在明目张胆地告诉萧炎显,我乃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乃是主将,这军中的所有事物都该听我的安排,而王爷您在军中并无任职。 就算你是王爷又如何? 你身份再高,跟我们军中又有什么关系? 我军中之事又凭什么去找你商议? 萧炎显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铁青铁青的,若非是人多,他还要保持着身为亲王的威严,江卓昀毫不怀疑萧炎显恨不得提刀上砍他了。 苏元骁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 虽然他知道江卓昀是真的能力强悍,但是皇上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现在皇上还不对他出手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大用处罢了。 他现在却将炎王给得罪狠了。 四处树敌,终究会遭到反噬。 身为江卓昀的大舅哥,苏元骁是真心实意对江卓昀好的。 在萧炎显一口气憋在胸口要发不发之际,苏元骁突然站出座位,笑着朝萧炎显拱手道:“王爷,其实这军中事物乃是极其枯燥且乏味的,微臣作为一个文臣,虽然有幸被皇上任命为监军来到军营,却也对军中事物知之甚少。方才在这里听半天也没听出一个所以然来,不若便让微臣陪王爷四处走走散散心吧?这军中之事,便交给江将军处理,微臣相信江将军一定会给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给王爷一个交代,瞬间将萧炎显的位置架高。 又表明了自己身为文臣对军中事物一窍不通,给萧炎显台阶下。 不得不说,苏元骁的好名声不是白来的。 他素来温文尔雅,对人谦和有礼。 宠辱不惊。 只要是跟他相处过之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帝之尊,对他的评价都是极高的。 因为无论身份高低,跟他相处起来都会很舒服。 “哼,既然如此,苏监军便随本王出去走走吧!” 萧炎显也不是真的要跟江卓昀闹一场,虽然他很不爽江卓昀的做法。 但是现在解决问题才是主要的。 毕竟,他惜命。 他更不想落荒而逃。 不然,以后京都城内,就更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苏元骁笑着点点头,隐晦地扭头看了江卓昀一眼,两人视线对上,苏元骁眨眨眼,转身从席间走过,跟着萧炎显走出了营帐。 营帐内,一片寂静。 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沉默,无声的沉默。 彼此之间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因为方才他们都听到了炎王殿下对将军的指责,想必将军也是十分失面子的,现在指不定还觉得脸上无光呢! 大家都是男人,知道男人都是爱面子的。 便没有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触逆鳞。 还是江卓昀扫视了一圈之后,见一个像是鹌鹑一般低垂着脑袋,亦或是不敢跟自己有眼神上的交流,当即笑出了声,漫不经心地问道:“诸位这个怎么了?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可是方才炎王所言让你们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众人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看看谁会先开口之时,一道声音从人群的后面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可以让众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将军,方才炎王所言可是真的?您当真不管军中将士们的死活了吗?他们已经中毒整整两日了,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再这样拖下去,不出三两日,便一定会死。中毒之人足足有三万人之多,若是两日内还没有办法解毒,他们是不是……都会死?” 问话之人叫钱袋。 前段时间才刚升职的一位小将。 他问话时站起身来,一脸执拗且认真地望着江卓昀,瞧着二十岁左右,眼神却十分沉稳,乃是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将军。 这让跟他有些交情的将领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透过人群,江卓昀跟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挑眉问道:“你这么问本将军,莫不是你有法子?” “禀将军,末将无能,并没有法子。” 钱袋沉声道:“只是这次中毒人数太多,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将士们都十分敬重且信赖将军,所有人都坚信将军一定会找到法子救他们的性命。还请将军多想想办法,不要让这么多铁骨铮铮的将士们死于这种可笑的原因。” 作为将士,若是上战场,死在战场上,那是荣耀。 他们的亲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抚恤金,可以庇及家人。 但若是因为吃错东西就丢掉性命,对他们这种已经上过无数次战场的将士们来说,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江卓昀抬眸扶额,十分为难地说道:“此事不是本将军想怎么样就这么样的,毕竟毒蘑菇的解药不好找,咱们所在之地又是极其难以到达的地方。就算有足够药材,三五日本将军也没有办法让人呢将药材送过来。本将军是真的尽力了。” 钱袋咬了咬后槽牙,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他抬眸望向江卓昀,语气沉沉,带了些许不悦情绪地说道:“将军,事情还没到绝境,还请将军不要这么快放弃。他们现在还没死,一定会有办法的,还请将军再多想想办法,不要轻易放弃他们。” 足足三万人的性命。 怎么会轻易放弃? 别说这些士兵本身就没有中毒,就算是真的中毒了,江卓昀定然也会想办法救下这些将士。 但是现在不是露底牌的时候。 江卓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神色凌厉地望向了钱袋,语气突然就重了起来:“此事本将军自有考虑,不需要你来告知本将军该如何做。你若是再胡言乱语,便军法处置。” 钱袋眼底的失望更浓重了,甚至是十分不甘心,他咬牙道:“将军,您这是恼羞成怒吗?末将所言有何不对?将士们还有救下的希望,你凭什么要放弃他们?足足三万人的性命,在将军的眼中就这般不值一提吗?” “动摇军心,其心可诛!” 江卓昀怒得拍桌而起,一脸怒容地指着钱袋呵斥道:“本将军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以下犯上,动摇军心,实在可恶,来人将他拖下去军法处置!” 众人见江卓昀是真的生气了,跟钱袋有交情的一个将领急忙走出席间,跪着拱手道:“将军,钱将军不是有意冲撞将军,他只是太过担忧士兵们了。他手底下的三千士兵全部中毒,严重者早已口吐白沫,只怕是撑不住多久了,他这才心急了些,还请将军看在他一心为将士们的心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饶过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今日本将军不处罚他,是不是日后随随便便一个人走出来便可以对本将军指手画脚?” 江卓昀面沉如水地冷声道:“来人,赶紧将他拖下去!胆敢求情着,与他同罪!” 此言一出,没人敢在开口了。 钱袋不服,咬牙道:“江将军,曾经末将也是十分敬重你的,却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徒有虚表的小人!末将不服!” “不服憋着!”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钱袋便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张朝好几次动了动嘴,差点就要站起来了,还是坐在他身侧的周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拼命对他使眼色,他这按耐住站起来的冲动。 “方才本将军所言,可有人有办法?” 江卓昀在萧炎显进来发脾气之前,问了大家一个问题。 那便是若是东夏士兵趁着他们军中混乱前来攻打,该如何抵御。 毕竟虽然他们现在没中毒的士兵足足有三万人,比东夏还多出一万人来。 但中毒之人也有三万人,这三万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抛下的。 所以好好的那三万人不仅要抵御外敌,还要保护中毒的三万人的生命安全。 这就让众位将领有些为难了。 “怎么?这么久都没想出来吗?” 江卓昀嘴角明明带着笑,却给人强有力的压迫感。 众人当然是想不到。 就算有人有些想法,但是涉及人数太广,根本不敢随便开口。 江卓昀也不说话了。 只是眸光淡淡地扫过众人,就让众人如坐针毡,锋芒在背。 越看,眼底的嘲弄便越浓烈,刺得人难堪。 就在这时,张朝突然站了起来,抬眸望向江卓昀,掷地有声道:“将军,请恕末将资质愚钝,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只要将军一句话,末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听从调遣。还请将军示下!” 周仕跟着站起身来,拱手附和道:“末将亦是如此,还请将军示下!” 刘虎嘴角抿了抿唇,也站了起来,拱手道:“请将军示下!” 其余人急忙跟着站起来,拱手道:“还请将军示下!” 江卓昀抬起眼眸,望了望张朝,视线再次扫过众人的时候,除了几个雄心壮志,一脸坚定之外,其余人都垂着脑袋,随波逐流。 一个简单的问题,瞬间便将谁可用,谁不可用,谁该如何用,表露得明明白白。 张朝周仕和刘虎留下,其余人先回去,稍后做什么再说。 江卓昀一声令下,众人都愣了一下,有人面面相觑,有人后悔方才没有及时站出来表态。 而有人,却因为可以离开而不用再承受让人心惊肉跳的滋味而松了一口气。 在众人快速离去之后。 花灿和熊晨对望了一眼,也跟着着站起身走了出去。 营帐内,瞬间就只剩下四人了。 “张朝,今日便由你守住营地,务必小心,莫要让东夏人有机可乘。” 江卓昀淡声吩咐,这件事原本也是张朝在做。 闻言便急忙点头道:“末将遵命。” “周仕,你协同张朝完成此事,在明日太阳升起之前,本将军不希望军中有任何变数,你们可以做好吗?” “可以做到!” 周仕急忙抱拳道:“末将谨遵军令。” “刘虎,东夏那边,由你时刻盯着,但凡他们有异动,必须第一时间禀告本将军。” 刘虎急忙领命。 眼看着夜深了,江卓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地揉着额角道:“你们都下去吧!今夜大家辛苦一些。” “是,将军。” 三人连忙退出,各忙各的去了。 在他们消失之后,江卓昀的营帐内快速出现了岑求生的身影。 江卓昀扭头望去,岑求生便拱手禀告道:“主子,将士们只能再撑三日了,若是三日后东夏人还是没有中计,属下便也只能给将士们解毒了。” 否则时间长了,对人体还是有害的。 江卓昀抿了抿唇,沉声道:“好,我知道了。” 三日,还有三日。 三日内,他必须让欧阳初中计。 第396章 若是不行,便辞官吧 “将军,大庆军营如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都已经过去三日了,他们的情况都还没什么好转,咱们是不是也该采取行动了?” 司徒贵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思了。 他这几日每次接到暗探的禀告,都心急如焚。 形式已经非常明显了,但是欧阳初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实在是让人火急火燎,抓心挠肺。 “莫急躁,越是急躁,越是容易陷入泥沼。” 欧阳初将手中的书画放下,抬眸望向一脸焦急的司徒贵,轻叹着说道:“贵叔,你且坐下喝杯茶吧!” “将军,您怎么还有心情喝茶?” 司徒贵皱着眉头坐在欧阳初的对面,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咱们这次没有采取行动,往后想要将他们逼退就难如登天了。” 欧阳初越想越觉得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江卓昀的陷阱。 这几日暗探传来的消息越是不利于大庆,他便越是肯定心中的猜测。 江卓昀一定是在准备请君入瓮,他定然不会中计。 最近军中很多人都十分不解将军的做法,颇有微词,但是将军不许人妄论,就算将士们心中有所疑惑也不敢再多言。 也就只有司徒贵焦急了敢到欧阳初的跟前说几句。 “此时行事,才是真的羊入虎口。贵叔,淡定些。” 欧阳初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司徒贵的面前去,微微勾唇道:“最多三日,三日之后,无论大庆究竟是何情况,我都会主动出击,且再耐心等一等。” “还要等三日?” 司徒贵是真的不能理解。 欧阳初微笑着点头道:“对,还要等三日,贵叔这几日好生操练士兵便是,其余事便不必多思虑了。” 司徒贵见欧阳初执意如此,长叹了一声之后将茶水一饮而尽后站起身,拧着眉头说道:“既然将军都这般说了,那末将便听从将军吩咐,希望将军算无遗策,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 欧阳初淡笑着说道:“我不会算错。” 司徒贵见欧阳初信誓旦旦地,抿了抿唇,心事重重地退下了。 当夜,岑求生出现在了江卓昀的营帐中,禀告道:“主子,欧阳初准备三日后攻过来,还有……属下发现萧诚屹此时已跟欧阳初接触上,两人正准备合作击退咱们。” “合作?击退咱们?” 江卓昀觉得好笑,仅凭一个萧诚屹,又岂能对他造成哪怕丁点影响?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要萧诚屹不死,只要寻着机会,就会出来蹦跶,还真是让人十分不悦呢! “主子,宋启也跟萧诚屹在在一处。” 岑求生一脸认真地说道:“主子,若是您需要,属下随时可以送他们上西天。” “倒也不必。” 江卓昀微笑着摇头,淡声道:“我还有一些事,想要问一问萧诚屹,暂时他还不能死。” 岑求生不是很懂主子的心思。 但他从不质疑自己的主子。 沉默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若是主子无事吩咐,属下便先退下了。” “且退下吧!” 江卓昀话音刚落,花灿的声音就从营帐的门口传来:“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岑求生浑身一颤,脚尖一点正要快速冲出去,花灿就已经快速冲到了他的身侧,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道:“老四,你也在啊!刚好我找你有事,且稍等片刻,等哥哥跟主子禀告完事情之后,咱们再一起聊聊啊!” 岑求生一点也不想跟花灿聊。 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跑。 他抿了抿唇,垂眸望向花灿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想要挣开又顾忌主子在。 最终,也只能忍下来了。 江卓昀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眉头挑了挑,望向了笑呵呵的花灿,花灿瞬间笑得更灿烂了,勾唇道:“主子,属下已经将您吩咐之事安排妥当了,今夜便可以行动,打得东夏措手不及。待事情完成后,希望主子能奖赏属下。” 江卓昀答应过花灿的,若是他将任务完成,便同意让岑求生待在他的身边一段时间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江卓昀自然也不会反悔。 他扫了一眼岑求生恨不得立即遁地走的模样,又望向了花灿,淡声道:“你要适可而止。” 虽然他答应让岑求生跟在花灿身边,但不代表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花灿欺负岑求生。 岑求生是个老实人。 花灿又是一个花花肠子极多之人。 两人凑在一处,不用多说,都是真的岑求生肯定是吃亏多的那一个。 对于主子的提点,花灿笑呵呵地点头道:“主子放心,属下心中有数的。” 他是想要多逗一逗岑老四,但是也不敢真的将人给得罪狠了。 毕竟,他的武功虽然在岑老四之上,但只要岑老四狠得下心,随时一只蛊虫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小命,他可不敢拿小命开玩笑。 “你前来寻我有何事禀告,说吧!” 江卓昀从案台上拿起一本折子,一边看一边淡声道:“若不是极其重要的便不用多言,我没时间听你废话。” 花灿过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用说,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若非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不然江卓昀是真的不想听花灿扯一些有的没的无聊事。 花灿闻言立即扬眉笑了,出声道:“主子,属下寻你有事禀告,便只会是要紧事,不重要之事若是还拿来叨唠主子,那属下哪里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话倒是没毛病。 江卓昀抬眸望向花灿,一言不发,示意他赶紧说完好离开。 接收到主子的信息之后,花灿也不敢再浪费时间了,立即站正了身子,沉声道:“主子,方才属下收到了老二的来信,信中所言乃是关于夫人和小公子的一些事,主子请看。” 花灿的话音刚落,江卓昀立马从花灿的手中接过了信件,快速打开,便见里面确实写了一些跟娇娇和孩子的事情。 但也只是只言片语,跟传给自己的详尽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就是这么只言片语,竟然让江卓昀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意味儿。 秦照给他写信都没提到的事情,却在送给花灿的信中提到了,而且是十分隐晦地提到,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便是……将军府如今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不仅是娇娇和孩子,便连秦照也被人盯上了,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向他们传递消息。 “这信是何时送到的?” 江卓昀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就在方才。” 花灿嘴角的笑容也落下来了,他神色认真地说道:“在收到老二的信的时候我就察觉可能有事发生了,才赶紧打开来看了一下。主子,可要属下回去看看?” 江卓昀脸色沉沉的,半晌之后,淡声道:“江老二可有消息?” 花灿闻言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记起来主子这指的是暗夜盟盟主……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花灿才认真道:“现在京都城内形势紧张,他会护住夫人和小公子,但终极是不保险的。不若便让属下去将夫人和小公子接到将军身边来吧!只要主子没有后顾之忧,咱们就不用再受制于任何人了。” 信件在江卓昀的手中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墨眸深深的,像是极其可怖的深渊,深不见底。 半晌之后,他垂着眼帘,淡声道:“此事先不要着急,萧云钊此举不过是想要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罢了。我在这里为他开拓疆土,手底下还有几万人马,暂时他还不敢对娇娇和苏苏做什么,只是岳父那边大概是要受些委屈了。” 江卓昀所言不假。 近来,苏岑在朝堂上越来越不讨皇上欢心了。 就算他依旧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依旧会被皇上揪出错误之处来。 他身为百官之首,在朝堂上被皇上说了几次之后,也难免脸上无光。 但他擅长隐忍,就算被皇上明着厌弃,就算被朝堂上以往对他小心讨好,如今却又避之不及的同僚看轻,他也依旧是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怨言。 但尽管如此,皇上还是不停找茬。 让人烦不胜烦。 萧淑钰也知道苏岑的处境,夜晚苏岑忙完刚回到屋内,正准备脱衣歇息,萧淑钰便十分认真地盯着他说道:“夫君,不若你辞官吧!” 苏岑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眨眨眼,转眸望向萧淑钰,拧着眉头问道:“钰儿何出此言?” “夫君,你还看不清楚吗?皇上这是故意的,不管你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不对的。你这样下去,只会作茧自缚,倒不如现在急流勇退,还能寻一个安稳的生活。” 萧淑钰神色认真地说道:“这些年我陪嫁的铺子和庄子都赚了不少银钱,就算你辞官了咱们回你的老家去,日子也不会过不下去。这京都城内,无论是先帝在时还是今上登基之后,所发生的一切,让人我看倦了。夫君,他们父子不值得你这样尽心竭力不顾自己地去辅佐,这些年咱们都没好好过过日子,不若便将这官职辞去,皇上想要如何便让他如何吧!咱们不掺和了行不行?” “钰儿,为夫不是辅佐他们,而是想要为百姓们做点事。” 苏岑轻叹了一声,走到萧淑钰的面前,轻轻地将人拥入怀中,轻叹着说道:“皇上厌弃为夫不要紧,只要为夫还在丞相之位上一日,便不能松懈,咱们大庆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们需要为夫。” 萧淑钰听得眼眶一红,心中既感动又心疼。 长长地喟叹道:“夫君,你对君国之心从始至终从未变过,为何旁人就是看不见呢?现在这样下去,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现在皇上对咱们丞相府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是如何看待阿昀的,如今阿骁也远在东夏,这样下去,咱们一家人岂不是四分五裂了?” 所以,萧淑钰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苏岑辞官。 不管怎样,能消除一些皇上的疑心也是好的。 苏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笑容来,无奈道:“钰儿,就算现在为夫有心辞官,只怕是皇上也不会同意的。” 真真是万般不由人,既然已经是局中人了,又岂能有想退便能退的道理? 他倒是可以退的,但他退下了,他的儿子女儿该怎么办? 她的女婿又该怎么办? 苏岑顾虑良多。 萧淑钰也十分无奈。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娇娇这几日都在忙什么,有好几日没瞧见她过来用膳了,明日我去她府上看看她。几日不见,她没有挂念咱们,我倒是挂念她得很。” 苏岑闻言,有些头疼地出了声:“娇娇哪有不挂念咱们,只是此时乃是多事之秋,少出门一些也是好的,前几日户部侍郎家的小闺女出门便出了事,如今都还未寻到人。姑娘家名节总归是重要的,且不说人是否安泰是一回事,就算平安无事的被寻回来,名声也都是毁了的。” 这姑娘失踪好些时日寻不到。 而旁人总是会有一些流言蜚语的。 言语能杀人,这是所有人都深知之事。 萧淑钰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忧心道:“夫君所言极是,好好的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否安全,往后就算寻回来了,人的一辈子也毁了。” 苏岑闻言,点头道:“近来京都城内总是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你管好家里人,护好她们。” “放心吧!我知道了。”萧淑钰笑了笑,又将话题给绕回来了:“夫君,若是往后在朝堂中待不下去了,便辞官吧!我也不是一定要做这个丞相夫人的。想要为百姓们做事,也不一定非要是丞相才可以。你不是说你的老家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吗?我想跟你回去看看。” 萧淑钰一出生便是郡主之尊,从小便极其受宠,成婚之后也一直被夫君给宠着这么多年。 她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内心依旧是十分纯真的。 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她都拥有过了,所以即便往后的半生会过得艰苦一些,只要家人在身边,对她来说都不会有太多区别。 第397章 寻到了新的赚钱法子 “小姐,您这些时日怎么一直在整理账本啊!您可赶紧歇一会儿吧!再看下去,眼睛该受不住了。” 妙语给苏元娇端来一碗冰镇过的酸甜汤,解暑效果极好。 苏元娇接过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低声说道:“阿昀在远方出征,我在家中自然要管好家中基业,还要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妙语似懂非懂,点头道:“奴婢明白了,小姐这段时间看账本,是想要清点姑爷的家产是不是?清点完之后再好生安置起来,让姑爷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到对不对?” 妙语说得对,但也不全对。 苏元娇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做事也十分谨慎小心。 便也没给妙语说得太明白,只是含糊不清地说道:“阿昀没有多少产业,阿昀所有的东西都是陛下给他的,我清点的乃是出嫁时爹娘给的陪嫁。有一些旺铺和庄子,能产出一些粮食和药材,我想要弄清楚之后,看看哪里能再多种一些药材和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妙语闻言,疑惑道:“可是小姐,就算夫人给了您庄子和铺子,也产不了多少粮食和药材啊!毕竟,庄子也是有限的,您就算想帮一帮姑爷,也是杯水车薪。”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想要去租赁一些肥沃的农田,种上高产的粮食,就算能解燃眉之急,也是极好的。” 苏元娇微笑着说道:“我在家中坐着,大忙是帮不上他了,但是小忙我还是想要尽力试一试的。” 妙语闻言瞬间就笑了:“小姐,您对姑爷这么好,姑爷对您也是一心一意的,分别只是一时的,只要战事结束,姑爷回来了,你们便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苏元娇微微一笑,点头道:“对,你说得没错,等阿昀回来,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只是阿昀何时才能回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回来,这些都是未知数。 但是,她始终坚信,她的阿昀不会让她失望。 就在这时,香荷走进书房来,屈膝禀告道:“小姐,夫人来了,就在前厅喝茶,让您过去一趟。” “确实是有好几日没回去了,娘亲都寻过来了。” 苏元娇将手中的解暑汤给放下,站起身来,轻声说道:“罢了,看这些账本确实看得我眼睛疼了,便先去前厅与娘亲说说话吧!” 刚到前厅,苏元娇的脚刚踏出去,萧淑钰就抬眸望向了她,轻哼着说道:“你瞧瞧都几日没回去看看了,若是为娘不来,你是不是早就将为娘和你爹爹给忘记了?” “哪能啊?我岂会将娘亲和爹爹忘记?” 苏元娇笑眯眯地说道:“前些时日不忙时,我不是几乎每日都要回去一趟的吗?” “那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萧淑钰喝了一口解暑茶,有些好奇地问道:“苏苏可有学会走路了?” “我这些时日在忙看账本,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这些时日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将那些账本拿起来多看看,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能种一种药材和粮食。” 苏元娇笑着回答道:“苏苏这几日已经能走了,只是走得不稳,再过一段时日,就能好好走路了。” “那这感情好,他现在可还在睡觉?” 萧淑钰一听说大外孙已经会走路了,便高兴得不得了。 苏元娇让香荷去看一眼,香荷回来禀告道:“夫人,小公子还没醒来,昨夜睡得有些晚了。” 萧淑钰有些遗憾地说道:“算了,既然还在睡,便让他多睡一些,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觉才长得快。等他醒来,你再带他回去吧!” 苏元娇乖巧点头:“好。” “对了,你说你要看看有什么庄子适合种药材和粮食,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萧淑钰轻叹着说道:“现在皇上的心思,咱们都清楚,做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又没有多少庄子,是种药材还是种粮食,那都是咱们自己的事情,就算是皇上,又能如何呢?” 苏元娇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淡了下去,眼睛微微眯起,声音像是一阵缥缈的微风,拂过萧淑钰的耳畔:“娘亲,一味退让并不是长久之计,畏首畏尾,束手束脚只会一直被人压迫。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何况咱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呢!” 萧淑钰闻言,眼眸闪了闪,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了沉。 沉默半晌后,她有些担忧地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道:“娇娇,无论你做什么事,为娘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莽撞行事。” “我知晓的娘亲。” 苏元娇点头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萧淑钰也没待太久,将解暑茶喝完之后便离开了。 苏元娇又用三日时间才将所有账本看完,大概有多少家产心中也就有数了。 她陪嫁的庄子只有两处是适合种粮食和药材的,她决定抽个时间亲自去看一眼。 “小姐,奴婢瞧着今日午后应当会有雨,不适合出门呢!” 妙语跑到外面看看一眼,回来之后,笑眯眯地对苏元娇说:“况且,这些时日小姐已经很累了,何不休息一两日,放松放松?” “我是可以休息一两日,就怕夫君需要用到我的时候等不了一两日。” 苏元娇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现在虽然艳阳高照,但是却十分闷热,就像妙语说的那般,午后大概会来一场雨,且并不小。 “小姐,就算急也不是这两日的事情。庄子上的庄稼也不是收割的时候,晚几日去看也是没影响的。” 妙语扭头望向神色淡淡的苏元娇,笑着说道:“小姐,您都好些时日没上赏芳华去看看了,奴婢昨日去打扫的时候看了一眼楼下,许多花都开得极好,虽然是夏天,但还是有许多花还在盛放着,您却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实在是可惜了。” 苏元娇呆愣了一下,随即扭头望向笑语嫣然的妙语,失笑道:“那便等天晴再去吧!确实不急于这一日。” 苏元娇带着府中的丫鬟小厮们将楼下盛放的花搬到屋檐下之后,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便哗啦啦地砸下来,将荷花池中的荷叶砸得劈啪作响。 叶片都被打坏了,过了没多久,伴随着倾盆大雨落下的还有大拇指一般大小的冰雹。 妙语心有余悸道:“还好咱们今日没出门,不然遇上这阵冰雹,那真的是要受罪了。” 苏元娇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多亏你提醒。” 妙语羞涩地笑了笑:“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这时,粉黛兴冲冲地从楼下冲了上来,一脸激动地嚷嚷道:“小姐小姐,奴婢研制出清肤丸了,吃下之后可以提亮肤色,让人容光焕发。京都城内的夫人小姐们最有银钱了,若是能将此物多做一些出来,一定可以赚很多银子。” “哦,是吗?我看看什么样的。” 苏元娇闻言,十分感兴趣,急忙问道。 粉黛立马将手中的瓷瓶打开,从中间倒出一枚红褐色的丹药递给苏元娇,一脸兴奋地说道:“小姐,你试试看,这药丸我已经试过了,效果非常不错,您看我最近的肤色是不是白了很多?” 苏元娇伸手接过药丸,抬眸望向喜滋滋的粉黛。 妙语惊叹道:“还真的是,粉黛,你的脸真的白了很多,看起来整个人都好看了不少。” 粉黛笑眯眯地挑眉道:“来,你也来一颗,咱们都要做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妙语有些兴奋地睁大了眼睛,随后扭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苏元娇,笑眯眯地问道:“小姐,那个……我能试试吗?” “要试便试,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作甚?” 苏元娇垂眸望向手中小小的药丸,想到方才粉黛说的话,垂眸勾唇笑了笑。 妙语急忙欢喜地从粉黛的手中拿出了一颗药丸,二话不说便丢进了嘴里,尝着味道还是酸酸甜甜的,当即连连惊叹道:“我还以为药丸应该是苦涩的呢,没想到味道还酸酸甜甜的,跟糖一样好吃。” “那当然了。” 粉黛一脸骄傲地抬着下巴说道:“这京都城内的夫人小姐们一个个娇滴滴的,哪里能尝得那苦涩的味道,这药丸中我加入了酸甜的味道,为的就是让她们喜欢,以后多买一些,咱们好多赚银钱。” 赚银钱这回事,苏元娇一直在做。 但都是跟沐染狄合作的药材和粮食。 虽然能赚一些钱,但上次为了让沐染狄给江卓昀送粮食,她已经主动让利许多,能到手的银钱其实并没有多少了。 所以,想要再赚银钱,确实得重新寻一条出路。 虽然现在局势还不是非常明朗,阿昀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她现在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手中有银钱却是十分有必要的。 哪怕…… 有朝一日,阿昀真的走上了那条她本不愿意看到的路。 只要她手上有银钱,到时候就能起作用。 更甚至,为了让自己的夫君往后有更多的选择,亦或是不必委曲求全,她已经决定暗中收买粮食和药材,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这个屯粮食和药材需要信得过的人去办,且绝对不能露出丝毫端倪。 这事,有风险。 但,她必须做。 “小姐,您看奴婢的脸有什么变化吗?” 就在苏元娇透过窗户望向窗外倾盆而下的大雨和透明的冰雹时,妙语的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奴婢吃下这清肤丸之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不知道脸上的肤色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呢!” “你傻不傻?你这药刚吃下去,哪里能这么快见效啊?” 粉黛抬手敲了妙语的脑袋一下,笑眯眯地说道:“最起码也要一日三颗,一连三日,才能初见成效,我用药都是十分和缓的。毕竟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身子都柔弱,受不了太大的药性。” 妙语有些委屈地捂着被粉黛敲打的脑袋,瘪瘪嘴之后说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那里还有药吗?你研制出这些药不是需要有人试一试的吗?你自己试过确实会变白,但还没给别人试过吧?这次就让我替你试试,让你也好多看看效果。”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这一瓶子都给你。” 粉黛无奈地笑了一声之后,将手中的瓶子递给妙语,笑眯眯地说道:“这瓶药下去,保证你的皮肤变得白皙嫩滑,像是白豆腐一样诱人。” 妙语瞬间兴奋得脸蛋红红。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但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美的。 她兴奋地笑着说道:“若真的能这样,我做梦都能笑醒。” “傻不傻啊!” 粉黛又笑着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眸色柔和地说道:“这些药丸可都是珍贵药材研制出来的,若是要卖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一枚最起码也得卖十两银子。” “啊?这么贵啊?” 妙语瞬间觉得手中的药丸充满了重量,她这小瓶子里装着的,最起码也得好几颗吧? 那不就是几十两银钱吗? 她连忙将瓶子又塞给了粉黛,一脸认真地低声说道:“算了算了,这些药丸太珍贵了,给我吃简直就是浪费,我方才已经吃了一颗了,这些我就不吃了,你且拿去卖银钱吧!” “逗你的,这些东西虽然珍贵,但就像是你说的,我也想让不同的人尝试之后看看效果,给你吃你便吃吧!” 粉黛笑眯眯地抬眸望向微笑着看她们笑闹的苏元娇,娇俏道:“不行你问问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妙语连忙转眸望向了苏元娇,嘴角抿了抿,眼神有些可怜,又有些期待。 苏元娇扶额笑道:“好了,你们两个活宝,这药既然粉黛给,妙语便留着吃吧!女孩子漂漂亮亮的挺好,往后与我走出去,也是一个活招牌。既然要靠这东西赚银钱,咱们身边之人定然也要漂漂亮亮的,旁人才会相信咱们的药丸效果好不是?” 妙语这才真的放下心了,笑眯眯地握着手中的瓶子,点头道:“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奴婢便将此物留下了,等奴婢吃完之后,效果如何粉黛便知晓了。” “嗯。” 苏元娇点了点头。 既然有了赚钱的新方法,苏元娇自然是很快便将自己这么好看、皮肤洁白无瑕的秘密给散布出去了。 一时间,有许多与她有些交情的小姐慕名而来询问。 第398章 陆绮月:最有的美肌丸都给本宫 苏元娇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如同剥了蛋壳一般白嫩细腻的肌肤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当大家都知道苏元娇是因为吃了美肌丸之后才有这么白嫩的肌肤之后,几乎毫不犹豫便来询问她药丸的出处。 甚至出高价购买。 苏元娇在犹豫再三之后,同意让出去一些,千金小姐们高兴得不行。 吃了几日的美肌丸下来之后,皮肤确实细腻白皙了不少,一个个水嫩嫩的,别提多诱人了。 一时间,美肌丸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便连宫中的娘娘们都托人前来找苏元娇购买。 苏元娇一直控制着美肌丸的数量,物以稀为贵,所以卖出去的美肌丸价格十分昂贵,但是对于那些迫切想要获得夫君和心上人喜欢的姑娘们来说,价格已经不算是一回事了。 “小姐,果然女人都爱美,咱们这才半月不到就赚了这么多银钱了,这些银钱若是种庄稼和药材还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赚回来呢!” 妙语双眼明亮地盯着木箱子中白花花的银子,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苏元娇确实淡淡地笑了笑,低声说道:“这笔生意确实能赚钱,但咱们却不能赚太多,这些药丸也要少卖一些,省得让人惦记。这些银钱得想办法送出去……” 不然在府中就这么放着,实在是太招人惦记了。 原本现在皇上对阿昀和苏家的态度就不太好,她又怎么会傻到自己撞上去呢? 所以,即便美肌丸十分能赚钱,她依旧不急不缓,少买一些才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她做得越是神秘,便越是惹人遐想和期待。 总会有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找上来,给她买上那么一瓶两瓶的。 江府一瞬间,变得门庭若市。 热闹得不得了。 苏元娇也毫不吝啬,将自己平时用的好用的一些胭脂水粉推荐给这些小姐夫人们,无形间便跟许多人混熟悉了。 女人多的地方,不仅是是非多,消息自然也多。 凑在一起熟悉之后,难免会说一些自己知道的一些京都城内发生的趣事儿亦或是旁人家的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其中的有真有假,但多的事都并非扑风作影。 苏元娇在这个期间,也得到了许多消息,利用这些消息,她可以省出很多事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苏元娇将这段时间存下来的以前让秦照派人送到明州去。 明州乃是江卓昀秘密的根据地,除了他的自己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 苏元娇将这些银钱送过去,明州那边的吴家人知道该怎么做。 秦照一直守在她身边,是十分值得信赖之人。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 苏元娇还在算计着该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赚到银钱,获得更多的粮食和银钱。 直到一道懿旨传入江府。 苏元娇被陆绮月请进了宫。 相较于很久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此时的陆绮月面色十分憔悴,眼底隐隐透着水润的红水光,看来是这段时间在宫中受委屈了。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苏元娇刚屈膝完成行礼,陆绮月便撑着身子,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来,朝她招手道:“娇娇,你就不要多礼了,且到本宫身边来与本宫说说话吧!” “娘娘,这于理不合。” 苏元娇很清楚她跟陆绮月的情分怕是已经到头了。 但陆绮月还想跟她扯什么以前的情分,她身为臣妻,就算心中不乐意,表面上也要做得天衣无缝,说话之间有进有退,张弛有度。 “这有什么于理不合的?娇娇又何须与本宫这般生疏?” 陆绮月有些无奈地从软榻上直起身来,抬眸望着苏元娇,叹了一口气:“本宫听闻你最近在卖一种药丸,叫美肌丸,效果极好?” 苏元娇轻笑着摇头道:“娘娘误会了,我并没有卖,只是那些小姐夫人们实在是太想要了,我终究是不能藏着掖着,便匀了一些给她们罢了。” “娇娇,也给本宫一些吧!” 陆绮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时日本宫实在是憔悴得很,皮肤状态都差了许多,皇上都有一些时日没来了。” 苏元娇并不发表意见。 自从陆绮月进宫后不久,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两个人的心态也变化极多,早就已经不是可以随意说心事的关系了。 陆绮月抬手轻轻地抚上腹部,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但是值得高兴的是,本宫总算是怀上了。”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她费尽心思怀上的。 现在才刚过三个月,但她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一点点慢慢长大。 苏元娇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陆绮月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嘴角立马扬起了一个柔和的笑容,点头道:“如此,恭喜娘娘了,您盼了这么久,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得偿所愿四个字谈何容易。” 陆绮月轻叹着摇摇头,半晌之后才垂下眼帘,声音清浅地说道:“娇娇,身在局中,才知艰难。时至今日,本宫还是十分羡慕你。” 羡慕苏元娇就算夫君不在身边,也一样过得极好。 羡慕苏元娇能有一个对她全心全意的夫君。 陆绮月很明白自己自从选择入宫的这条路之后,就不可能奢求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她也不执着于此。 但是,她很快又要有一个新的身份了。 作为一个母亲,自然是想要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她希望腹中的孩子是个儿子,占嫡又占长,往后册立太子会省去很多麻烦。 苏元娇听闻此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来:“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妇还羡慕皇后娘娘呢!娘娘凤仪万千,一国之母,身份尊贵,而臣妇不过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小女子罢了。” “娇娇,这些话便不必再说了。” 陆绮月嘴角的淡笑落了下去。 她有些不喜欢苏元娇对她说话的态度,疏离中又透着不认同。 这样的姿态,让她心里实在是憋闷。 娇娇,答应本宫一件事吧! 陆绮月抬眸无比认真地盯着苏元娇看,半晌之后,抿着唇说道:“近来宫中许多妃嫔都买了你给的美肌丸,吃下去效果显著,将皇上的魂都给勾走了。就算本宫怀着身孕,皇上也来得极少。所以,娇娇,本宫要你答应本宫,以后美肌丸不要再给任何人了。” “这……” 苏元娇有些为难地抿了抿唇。 她卖美肌丸是想要赚银钱的,陆绮月不让她卖,这不是断她财路吗? “你很为难吗?” 陆绮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你果然是靠着卖美肌丸赚银钱。娇娇,你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无论是陪嫁亦或是江将军给的嫁妆都不少,别的不说,让你一生都衣食无忧是肯定有的,你还这么折腾做什么?” 这是在给她套话呢! 果然,陆绮月早就不是以往的陆绮月了。 亦或者说…… 从一开始陆绮月所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仅仅是因为大多数人喜欢她那样的罢了? 所以,陆绮月是一直都在讨好别人罢了。 苏元娇淡淡地笑了一声,出声道:“臣妇并没折腾,只是前些时日在府中想闲得慌,又被人知道了美肌丸,臣妇便只能将其拱手相让了。” “娇娇,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本宫都不深究,只希望以后你的美肌丸只出现在本宫的手中。” 陆绮月眸色沉沉地,宛若寒冷的冰块。 到底是后宫之主,眼睛一眯,便让人无形中增加了许多压力。 苏元娇被陆绮月这种强势的态度刺得有些不舒服。 但她现在不会拒绝陆绮月的所有合理要求。 “既然皇后娘娘都已经打算好了,臣妇除了点头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苏元娇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了,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以后,美肌丸不会再给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任何人。” 闻言,陆绮月放心了。 出宫后,苏元娇脸色沉沉的,很是难看。 妙语也忿忿不平道:“亏奴婢以前还觉得她是个好人,可现在看来怀透了。” “好了,皇后之尊,不是你一个小丫鬟可以说三道四的,你往后莫要胡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苏元娇抬手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 神色淡淡地说道:“回去歇息吧!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 庄子上苏元娇终究是没抽到时间亲自去,所以只能让妙语带着经验丰富的农夫去看了庄子上的土和所有农作哪些产量最高。 “小姐,往前咱们就损失许多银钱了,原本都是计划好的,谁知会皇后娘娘……她这样断人财路,简直是让人无言以对。” 妙语嘟哝道:“真的越想越心痛。” “好了,我都没那么着急,你急什么啊。” 苏元娇微笑着说道:“不过以后生意不好也没关系,咱们不差这一星半点。” 只是陆绮月的霸道实在是让人觉得无语。 一个知事懂礼,又温柔的女孩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变成一个浑身霸道不知冷暖冷酷无情的人。 妙语瞬间就急了:“就算是苍蝇,小腿好歹也是肉,怎么就不差一星半点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给主子付出相应的价格。” 那些药丸,陆绮月是用命令的口气让他不许卖给旁人的。 苏元娇越想越觉得荒诞。 也不知道陆绮月会不会花钱买下这些药丸,但是想想似乎也没道路。 苏元娇靠在马车壁上,轻叹了一声说道:“往后,咱们再想想别的出路了,只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什么很远的地方?” 妙语好奇地问道。 “就是很远的地方。” 苏元娇拧着眉头说道:“妙语,你最近话很多,连主子的心思你都要问,你还能不能做好事情了,若是不能做到就不必做了。” 小姐息怒,奴婢不问就是了,以后都不问了。 妙语连忙摇头,站在一旁热情地献殷勤。 苏元娇实在是无奈,没好气地瞪了妙语一眼。 回到府中,苏元娇跟儿子玩了一会儿,等把儿子哄睡之后,便开始着手将美肌丸传播出去,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诸位小姐夫人一起分享了。 只是暂时,苏元娇确实将所有美肌丸交给了陆绮月,当即她就收到了价值不菲的报酬,结果打开一看全是印着官样之物,除非不可以的。 眼看着又到了给夫君写信的日子。 苏元娇写信已经写出技巧了,刚开始的时候懵懂思念伤心,各种情绪伴随着强烈的担心总是让她提心吊胆。 而现在她比以前内敛多了,虽然还是十分思念的,但是已经不会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直白了。 但是思念却从来不曾减少,只是不再那么肆无忌惮地宣之于口,写在信件上了。 “小姐,这些衣服和鞋袜已经准备好了,您的信写好了吗?” 妙语将每次例行送给姑爷的东西全都准备好收拾过来了,苏元娇打开包裹清点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便将自己写好的信件放在包裹中,才将把包裹给包起来。 她手轻轻地抚摸着包裹,眼底满是哀愁:“这都已经过去快一年了,夫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明明是只想要长相厮守的两个人,偏偏阻碍重重,让他们夫妻难以团聚。 苏元娇是非常讨厌当今皇上的,小肚鸡肠也就罢了,还爱疑神疑鬼。 疑神疑鬼便也就罢了吧! 还连人都不会用。 活该搞得现在朝堂上乌烟瘴气,这种感觉让人瞬间就想到先帝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个光景。 只是,换了一个人当家做主,依旧做不了主,那真的是太可悲。 “奴婢觉得不会太晚的,姑爷可喜欢小姐了,只怕是现在都恨不得在背上插上翅膀,赶紧飞到你说身边。” 妙语笑呵呵地说道:“比你上次那个好多了。” 苏元娇:“……” 是谁把她的妙语给带坏了! 简直不可饶恕。 几乎是人人都有份。 第399章 东夏终究还是败了 江卓昀收到苏元娇信件的时候,满脸的笑意始终都藏不住,肉眼可见的心情极好,就连平日里有些害怕江卓昀的将领们跟他站在一处,都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苏元骁对此感触最深。 因为,他也收到了妹妹和父母妻子送来的书信和东西。 他心情也是极好的。 “将军,东夏士兵已经被咱们击退了,损失惨重,咱们可以顺利通过仓扬关了。” 张朝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笑容满脸地说道:“将军果然算无遗策,按照这个速度,咱们很快便能完成皇上所安排的任务了。” 江卓昀抬眸望了一眼喜不自胜的张朝,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且继续进攻吧!我在这里也待厌烦了,过了仓扬关后地势便平坦了,往后的征途会方便许多。” 张朝笑着点头:“将军说得没错,只要过了仓扬关,咱们便可畅通无阻了。” 在他看来,北凌的那个才二十出头的将领跟自家将军虽然年岁相差不大,但是能耐却是远远不及自己将军的,所以他觉得北凌将领可以带领北凌士兵快速攻占东夏五座城池。 自家无所不能的将军自然也是可以的。 “且再说吧!” 前几日,江卓昀为了降低人口损失,一直都在养精蓄锐,但是只要过了仓扬关,他就不准备再迂回了。 张朝满腔热血,丝毫没有被江卓昀淡然的态度给打击到,他笑着说道:“将军,属下先去忙活了,争取早日度过仓扬关,咱们在这里已经待了足足八日了,两日内咱们一定可以度过仓扬关。” 十日内通过仓扬关原本就是江卓昀预算的时间。 现在闻言,他抬了抬眉头,点头道:“且去吧!” 张朝急忙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片刻后,苏元骁揭开帷幔走了进来。 见江卓昀坐在案台后看书,他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发现江卓昀看的书是一本前人写的游记,苏元骁以前有幸看过,若是平时里看一看打发时间也是极好的。 但现在乃是行军途中,如此便显得有些不太将战争当一回事了。 苏元骁抬脚走过去,在不远处站定,江卓昀抬眸望了他一眼,随手将游记放下,微笑着端起一旁的热茶,倒了一杯递向苏元骁,出声问道:“兄长寻我有事吗?” “是有些事。” 苏元骁接过茶,浅酌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低声说道:“我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他有辞官的念头,询问了我的意见,我来与你说说。” 辞官? 江卓昀愣了一下,随后他眼眸闪了闪,淡声问道:“岳父大人怎么会想着辞官呢?岳父大人为官数十载,如今乃是百官之首且正当壮年,贸然辞官,可会不妥?” “父亲做事素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既然将这件事说给我听,那便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了。” 苏元骁轻叹着说道:“阿昀,其实早在先帝还在时,父亲就已经做好辞官回老家的准备了。只是后来朝中需要他,他无法脱身,便继续留下。” 苏元骁一脸认真地说道:“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新帝看似重视父亲,但不过是表象罢了。若是有朝一日新帝大权在握,不需要忌惮任何人了,父亲的下场并不会太好。倒不如选择急流勇退,给家人谋一条生路。” 苏元骁觉得父亲给他的信中隐喻的意思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看懂了一点,那便是只要江卓昀得势,皇上便不会留苏家。 他不知道为何皇上会如此忌惮江卓昀。 忌惮到连苏家都容不下。 但是,父亲既然这样说了,那便一定是真的。 江卓昀垂下了眼帘,半晌之后才抬眸望向了苏元骁,眼底的坚定和深邃看得苏元骁心头一颤,江卓昀的声音便淡淡地响了起来:“兄长,此事你不用操心,只要我还在,苏家不会有事。” 苏元骁毫不怀疑江卓昀话中的真实性,但是许多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在苏元骁迟疑之时,江卓昀声音坚定,不容拒绝地说道:“明日我会给岳父回信,向他言明,只要他好生为官,不被皇上抓到把柄,便不会有事。” 苏元骁有些无奈。 自己的父亲虽然看似温和,但好歹为官二十余年。 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百官之首。 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锋芒都没有? 只是,他将所有的锋芒掩藏了起来罢了。 “兄长,我们会很快回去的。” 这些时日,不仅是因为仓扬关大峡谷难以进入,他才歇了几日,而是他接到了凌逐的密信,两人做了一笔交易。 而现在凌逐的目的达到了,他也该行动了。 此事,我也只是给你提一句,让你心中有数,没其他事我便告辞了。 苏元骁在军中原本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皇上将他送来,一是为人质牵制父亲,二也是不想让他在朝堂中成为父亲的助力,第三点大概还是忌讳他成为崔玉国驸马吧! 走出营帐,抬眸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苏元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父母和妹妹都是有分寸之人。 只要江卓昀这里没什么事情,他的父母和妹妹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崔莯…… 却是一个十分冲动又孩子气的姑娘,最是闲不住。 他真的十分担心,没有他在的日子崔莯会做出一些让父母为难之事,惹得父母不快,他不在身边,管束不了崔莯,也劝诫不了父母,不能在他们之间周旋调和,他真的担心父母会不喜欢崔莯。 崔莯远赴千里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他不能辜负崔莯,更不想让崔莯受委屈。 罢了,他还是给父母写封信,让父母多担待崔莯吧! 毕竟,自己的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母亲作为婆婆,也有资格管教崔莯,只要母亲严格一些,崔莯就算犯错也犯不到别人头上去,他便也能放心些。 东夏此时已经被大庆逼退了二十里路。 还差一点点就完全退出仓扬关大峡谷了。 司徒贵脸色十分难看,咬着牙望着欧阳初,沉声道:“将军,咱们此战损失惨重,若是再没有援军,咱们便只能快速退到仓扬城了。仓扬城好歹还有八千守将,咱们也向朝廷发信请求支援,只要咱们再坚持半个月,便一定能拼出一条活路来。” 欧阳初的脸色也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他知道江卓昀诡计多端,也花时间研究过这个人。 他认定了大庆军中突然出现的蘑菇中毒的事情乃是江卓昀的计谋,一直都在防备着,也让手底下的人随时戒备,以防大庆突然来袭。 可终究还是防不胜防。 江卓昀此人不仅诡计多端,而且行事也毫无章法,让人摸不着头脑。 冷不丁地突袭一下,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总有被戳破的时候。 何况…… 大庆士兵人数远胜于他们。 他们也就是占据了对地势熟悉这个突出点,但是只要时间足够,大庆士兵摸透此处的地形并不是什么难事,这让欧阳初心头沉了又沉。 他无疑是聪明的。 但江卓昀做事远比他认为的还要快狠准。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现在只要咱们退了,他们便能顺利通过仓扬关,直逼仓扬城。援军不知何时才能到,咱们必须顶住,不然仓扬城一旦失守,他们的大军便会快速压进咱们东夏腹地。与北凌一般,肆意践踏我们的土地。” 欧阳初一脸坚毅且坚定地说道:“所以,咱们必定不能退去仓扬城。” 仓扬城与仓扬关相隔一百多里。 如今他们离仓扬城的距离只有六十里不到。 若是他们真的走了,大庆士兵势如破竹,可以完全没有阻碍地行军到仓扬城。 这是极其可怖的一件事。 司徒贵沉默了片刻之后,咬牙道:“将军,您是知晓的,如今不仅是大庆和北凌已经派兵进入咱们东夏了,便连齐月国也在虎视眈眈,企图从北边侵入咱们东夏。皇上如今火急火燎,不仅要派兵抵抗北凌和大庆,还要抵御齐月国……” 就算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但是他内心十分清楚,他们东夏大概是真的要国破了。 无论是北凌还是大庆,国力都不比东夏小,现在就连齐月国也要来分一杯羹。 他们就算有再多神通,终究是一人难敌四手。 “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守住仓扬关,这是我们的使命。” 欧阳初沉声道。 司徒贵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明白自己改变不了将军的决定。 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既然责任在身,就算知道毫无胜算,他也愿意用生命去拼。 因为这是他作为军人的使命,他爱护他的国家,就算他的国家早就已经千疮百孔,即便他的效忠的皇上并非明君。 但他热爱属于东夏的每一寸土地,他所有的家人朋友都还在燕京,所以他绝不能退缩。 欧阳初眼眸沉沉的,语气却十分坚定:“咱们还有一万二千人,从仓扬关出来到这里的途中有许多地方都可以埋伏,咱们只要准备妥当,就一定可以将他们困死在峡谷中。” 就像当初江卓昀放火烧他们一样。 只要江卓昀进入仓扬关大峡谷,他又何尝不能以牙还牙? 司徒贵已经没有办法认真地思考该怎么抵御大庆士兵了。 他俨然成了无头苍蝇。 只能一切听从欧阳初的安排。 * “将军,这次东夏的这位将军还真是顽强,都已经被咱们逼到这样的境地了,竟然还能继续坚持戍守仓扬关,跟前几次咱们接触的东夏将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真是让属下欣慰啊!” 张朝笑呵呵地说道:“原来大庆也有不做逃兵的将军呢!” 毕竟他们前几次遇见的大庆将军,不是做了逃兵便是三两下就被他们给搞死了。 真的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此时遇到一个还算有勇有谋又不退缩的好将军,张朝便有些蠢蠢欲动,浑身叫嚣着兴奋至极,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东夏这位将军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场。 江卓昀抬眸望向一脸兴奋的张朝,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这位东夏将军确实有几分血性,但并不是很聪明,如今就算他带着剩下的那些士兵抵御咱们,也不过是将脖子送过来给咱们练刀罢了。” 而这种自以为坚毅而又无畏的精神,让江卓昀十分嗤之以鼻。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若是真的打不过,明知道会死,就应该选择能活的那条路。 因为活着便有无数可能,但是死了便是死了。 所以,自以为壮烈的牺牲,实在是愚蠢而又可笑的行为。 张朝不明白江卓昀的想法,闻言笑呵呵地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只要他们赶敢凑上来,咱们就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行了,下去部署吧!” 军中事物,江卓昀只是给手底下的将领们发配任务,其余的事情一律不管。 他只需要看结果。 毕竟,强将手下无弱兵。 他给将领们压力,将领们自然会将压力转移给他们手下的士兵,一个追赶一个,总比他没日没夜地耳提面命的好。 最终,东夏还是输了。 这场仗打得轰轰烈烈,但也仅仅用了五日的时间。 江卓昀便生擒了欧阳初。 欧阳初心中十分不甘,他自认聪明,武艺高强,精通兵法,却还是输给了江卓昀。 “你似乎对本将军很敌视?” 对上欧阳初阴沉的目光,江卓昀呵呵笑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若是恨,你也不该恨本将军,本将军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说实在的,相较于打仗,本将军还是喜欢安逸而又宁静的生活。只是可惜了,你们东夏皇帝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没有什么能耐,却非要觊觎咱们大庆的国土,害得本将军被派遣前来东疆,好不容易将他们东夏击退,皇上又要让我讨伐东夏。” 江卓昀长叹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表情极其难看的欧阳初,笑着摆手道:“抱歉,一时没忍住,向你抱怨这么多,还请欧阳小将军莫要介意啊!” 欧阳初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 因为,他最讨厌别人叫他欧阳小将军了。 第400章 挑拨离间下眼药 江卓昀见欧阳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随即又笑了一声:“我似乎不该叫你小将军,毕竟咱们年纪相仿。” 欧阳初的脸色十分难看,变了几变之后,咬着牙齿地冷声道:“成王败寇,你活捉了本将军,便是要跟本将军说这些废话吗?” “自然不是。” 江卓昀摇头,嘴角带着笑,语调上扬:“其实本将军还是十分欣赏欧阳将军的,在抵御咱们大庆这点上就比你们的赫连莫将军和休王靠谱太多,至少没有做逃兵。” 欧阳初抿了抿唇,脸上有些挂不住。 赫连莫和休王做了逃兵,这件事关于东夏的颜面,作为东夏人,他倍感丢脸。 江卓昀见欧阳初脸色瞬间难看,继续慢悠悠地说道:“不过,本将军对你的欣赏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你也只是一个手下败将。” 欧阳初眼眸闪了闪,心中满是不甘。 他是不服气的。 虽然他败给了江卓昀,但他并没有从心底认输。 因为他十分清楚,江卓昀能够战胜他,更多的是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本将军知道你不服气,但是再怎么不服气都没有办法了,输了便是输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江卓昀笑眯眯地说道:“这次你们的战俘总共有六千余人,其余人早已被诛杀,逃窜而去之人不足一千。欧阳将军,你是彻彻底底的败了,若本将军是你,便不会以卵击石,将自己的士兵带来送死。” “身为将士,战死沙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战而逃,做了逃兵吧!” 欧阳初对江卓昀的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冷笑着说道:“只是江将军大概是不懂这种心情的。” 这是在嘲讽江卓昀没有一颗坚毅的心。 没有民族精神,亦或是没有军魂。 江卓昀也不生气,反而是扬眉笑了笑,反击道:“说得言之凿凿,却还是将士兵的命给葬送了,简直愚蠢。精神是在,但是命却没了。你们已经败了,没有人再能阻挡本将军开拔前往仓扬城,你心中应该十分清楚这一点的。欧阳将军,兵不厌诈,在精神之前首先应该保证的是士兵的性命,因为命没有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欧阳初心中是有些动摇的。 眸光阴沉沉地盯着江卓昀,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江卓昀笑着摆手道:“别这么看着本将军,看在本将军还算欣赏你的份上,暂时还不会要你性命。你且好生看着吧!本将军会一点一点将你们东夏的国土收入我们大庆版图,就像当初你们赫连夜小将军带领士兵踏入我们大庆的国土那般。” 欧阳初彻底无言。 江卓昀摆手道:“将人带下去吧!” 立马有士兵将欧阳初给押下去了。 花灿斜靠在柱子上,侧头望向江卓昀,轻笑着说道:“主子,您当真留下此人啊?” 是敌人,就该早点解决,以绝后患,这可都是主子曾经亲自教他们的啊! “留着吧!咱们对东夏到底不是很熟悉,总有需要东夏人的地方。” 江卓昀语气淡淡地说道。 花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慢悠悠地问道:“莫不是主子还想让此人为您所用,这可不简单呐。” 江卓昀一脸诧异:“你说什么呢?东夏之人又不只是他一个,本将军想要用他,又何需他同意?” 三日后。 阳光温和地照射在大地上,青山绿水,碧波荡漾。 周围的植物郁郁葱葱,散发着勃勃生机。 江卓昀带领着士兵们越过了仓扬关,直逼仓扬城。 仓扬城守将早就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 仓扬城内的驻守士兵只有八千人,如何能抵抗江卓昀的六万大军。 一时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江卓昀的军队驻扎在仓扬城下,也并不着急,只是让张朝去放话,只要他们守将在三日内打开城门,迎接大庆士兵入城,他们便可以承诺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但若是在三日内并没有开城门,那大庆的军队攻入城去之后,可就不敢保证自己手里的刀剑会不会长眼睛了。 很明显的威胁。 听得仓扬城守将夜不能寐,十分纠结。 大庆乃是他们的敌对国,并不可信。 但他也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大庆士兵的对手,他就算不开城门,大庆士兵一样会以很快的速度攻打进来。 但是好在还有三日的时间,仓扬城守将立马安排人员撤离。 三日的时间,能疏散多少是多少,能少一些人遭受灾难也是极好的。 三日之间,很快便已经过去了。 江卓昀很清楚仓扬城内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有想要伤害无辜百姓的意思,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何况…… 他们现在想要快速占领东夏国土,能掺和进来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攻城!” 江卓昀一声令下,士兵们瞬间展开攻势。 东夏士兵人少,是真的不堪一击。 仅仅只是用了一个时辰,城门便被攻破了,江卓昀却没有鲁莽的直接带兵进入,而是将东夏的俘虏带来打头阵,赶在前面当肉盾。 欧阳初看到这屈辱的一幕,咬得牙齿咯吱响。 江卓昀却笑得云淡风轻:“欧阳将军,满意你所看到的一切吗?” 欧阳初被关在囚车上,四肢和脖子被铁链绑起来,压根就没有行动力,闻言狠狠地瞪了江卓昀一眼,屈辱道:“你别得意得太早,就算你现在胜了,也不过是一时的风光罢了。本将军奉劝江将军一句,小心乐极生悲。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你现在屡立奇功又如何?小心功高盖主,一切成空。” 欧阳初的这番话,狠狠地敲打在了不少将士的心口上。 因为就算将军并没有刻意表现出来什么,但他们心中早就隐隐有了猜测。 萧炎显听得眉头一皱,呵斥道:“咱们大庆之事,轮不到你一个俘虏说三道四,你若是再敢挑拨离间胡说八道,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你想要割我舌头,那得问问江将军答不答应。炎王,你虽贵为王爷,在军中却还是什么都要听从一个臣子的差遣,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欧阳初勾唇笑道:“堂堂王爷,屈居人下,在军中活成了一个笑话,真是可笑啊!” 这话可真是活生生地踩在了萧炎显的痛脚上。 让他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欧阳初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笑着继续开口道:“王爷,看你这么憋屈,我都心疼你了。明明你才是这军中身份地位最高之人,却连一个愿意听你差遣之人都没有,全都只听江将军的话。说实在的,我真的替你捏了一把汗,毕竟这军中是别人的天下,时间长了,偶然发生什么意外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 萧炎显咬牙怒道:“你莫要胡说八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休要挑拨离间,本王跟江将军如何,那都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萧炎显确实有被刺激到。 但他好歹也是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欧阳初这种挑拨离间的雕虫小技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好在他没有被怨恨冲昏头脑,狠狠地瞪了欧阳初一眼之后,怒道:“来人,给本王将这等包藏祸心之人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是,王爷。” 很快有人上前来,将欧阳初从囚车上放了下去。 不多时,打板子的声音便传入了耳朵。 下手之人完全没有半点手软。 欧阳初却始终咬着牙,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入驻仓扬城,很快便发现仓扬城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 除了少量驻守的守军之外,百姓们几乎都已经逃到别处去了。 对此,江卓昀也并没有任何想要追杀百姓的心思。 反正萧云钊给的命令是攻打占领东夏,其中可并不包括诛杀百姓。 所以,江卓昀十分佛系。 唯一上心的事,便是占地盘。 成功拿下一城,用了不过二十来日,已经算是快的了。 江卓昀立马修书一封上奏朝廷。 萧炎显自然也不甘示弱,当日便将奏折写好送出去了。 作为监军,苏元骁自然也要给皇上上报军情。 当日,三封书信都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京都城。 江卓昀带兵攻占东夏仓扬城,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的消息也如同春风哥一般快速扫过大庆的每一个角落,黎民百姓们都知道大庆有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心中的安全感倍增。 仿佛只要有大将军在,大庆便是无坚不摧的。 尤其是墨阳人,对苏元娇和江卓昀夫妻二人的尊崇程度空前绝后。 案台上,摆放着三份信件。 萧云钊都一一看完了,上面描述的事实大体一致,但内容中难免夹杂私心。 江卓昀乃是就事论事,苏元骁对江卓昀多有夸赞之意,而炎王萧炎显便有些告状的意思,还暗示皇上江卓昀此人并不好掌控,若是不及时掌控,只怕是会反水。 江卓昀攻下一城。 但是萧云钊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反而心中满是郁气。 胸腔中的嫉妒之情简直折磨得他浑身难受。 江卓昀,当真就这么能耐吗? 才二十日不到,便已经拿下东夏最难翻越的仓扬关? 且已占据仓扬城! 萧云钊明白,再这样下去,江卓昀的声望会越来越高,到时候若是他的身份恢复了,大概便没有他萧云钊什么事了。 一想到这里,萧云钊的眼神又暗了暗,心中有些不安。 就在此时,楚欢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萧云钊眼眸微微一闪,将奏折收拾起来放在一边,摆手道:“且将皇后带去前殿吧!” “是,皇上。” 楚欢毕恭毕敬地退下。 萧云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之后,便抬脚走出了内殿。 陆绮月现在已经怀孕将近五个月了,肚子已经显怀了,她最近心情极好,气色也不错。 听到声音,抬眸一看是萧云钊来了,陆绮月立马站起来刚准备行礼,萧云钊便跨了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微笑着扶住她的胳膊,温柔如水地笑着说道:“皇后莫要多礼,你如今怀有身孕,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臣妾知道的,臣妾一直很小心,臣妾只是听闻皇上这几日太过忙碌都没有好生歇息,心中挂念,想要过来看看,给皇上送碗汤过来补补身子罢了。” 陆绮月眉眼带笑地说道。 萧云钊见陆绮月满脸关切,脸上的温柔更甚,拉着人坐下,轻轻地拍着陆绮月的小手,怜惜道:“妇人怀孕最是难受,朕虽然不是妇人,但也知道一些,你应该多歇息才是。” “皇上,臣妾歇息得够多了,再这样下去,臣妾就得长胖了。” 陆绮月抓着萧云钊的手撒娇道:“皇上,你瞧瞧臣妾现在可是比以前脸圆了一些?偶尔走一走路,对生产有益。况且,臣妾几日没见到陛下了,心中实在是挂念嘛。” 陆绮月无疑是个大美人。 怀孕之后虽然圆润了一些,但是更有味道了,到底是自己的女人,萧云钊见陆绮月这副小女子的模样,心软了些,笑着说道:“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往后你多小心些便是了,你不是给朕带来了汤吗?且给朕喝喝看好不好喝。” “当然是好喝的,这可是臣妾亲手为皇上煮的汤。” 陆绮月盛了一碗汤递到萧云钊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这是人参鸡汤,最是补身子,皇上平日也爱喝的,皇上尝尝看。” 萧云钊其实并非喜欢人参鸡汤。 而是作为皇帝,入口的东西不能太过着重于一物,以免让人探出喜好。 但是陆绮月亲手煮的人参鸡汤确实味道不错。 非常入味,味道清甜。 萧云钊才喝了两口,陆绮月便撑着下巴,眼睛明亮地笑着问道:“皇上,臣妾煮的人参鸡汤好不好喝啊?若是好喝的话,以后臣妾都给皇上煮。” “好喝是好喝,但皇后不必操劳了,这些事让宫人去做便是。” 萧云钊将勺子放下,抬眸望向一脸笑容的陆绮月,淡声道:“朕还有要是要忙,皇后先回去歇息吧!待朕忙完之后,便去凤栖宫看你。” 陆绮月明显感觉到萧云钊的冷淡,心中有些酸涩,但也没有过多纠缠。 她十分识大体地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是,臣妾告退。” 第401章 属下真不喜欢男的 过了仓扬关,江卓昀势如破竹,东夏腹背受敌,孤立无援。 江卓昀和北凌士兵对东夏进行围剿,很快便各据一方天地,便连齐月国都趁机占领了跟东夏接壤的两座城池。 仅仅三个月,东夏土崩瓦解。 夏天步入秋天,一片金黄,大庆士兵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们便离回家不远了。 “将军,今日属下带人在山上打了一些野味儿,一会儿炒了给你加加餐。” 张朝满脸笑容地踏进营帐。 然后抬眼一看萧炎显也坐在营帐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规规矩矩地拱手道:“末将参见王爷。” 萧炎显冷哼了一声,淡漠道:“且起吧!” 张朝立马直起身来,抬眸望向江卓昀,欲言又止。 萧炎显脸色瞬间又不好看了。 江卓昀摆手道:“无妨,王爷不是外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将军,咱们已经连破六城了。咱们只有六万人马,每座城池都还要派兵把守,现如今一直紧跟着咱们队伍的士兵不超过三万人。皇上又不派兵前来支援,再这样下去,咱们兵力分散,很容易被人逐步击破的。” 这些事,每个人心中都清楚。 同时占据六座城池,已经是极限了。 若是皇上还不派兵前来支援,他们便只能留在此地,再也不能进一步了。 江卓昀闻言,哼笑了一声,点头道:“此事本将军早就已经上书皇上了,大概再过几日就能收到皇上的旨意了吧!到时候且看皇上如何安排吧!” 张朝闻言,嘴角扯了扯,沉声道:“将军,据末将所知,北凌如今都已经占据十座城池了,再过不久就能打到燕京去了。咱们现如今就占了六城,到时候还怎么跟北凌平分东夏?” 江卓昀好笑地抬眸望向张朝,漫不经心地说道:“人家北凌前后派遣了将近二十万士兵,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和粮草,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想要占领燕京只是时间的问题。” 张朝一想到自家将军能带领六万人连破六城,还没有援军,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张朝认真道:“时间不等人,咱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进一步,但是这样等下去,再过不久,北凌便能将东夏吞并了。” 等北凌真的占据了东夏的其他城池之后,他们大庆便只能守着打下来的这几座城了。 其余的,便想都不能想了。 对此,江卓昀笑着说道:“本将军一切听从皇上差遣。” 反正他没有被宏图霸业的心思,萧云钊想要扩大版图,也得他自己能吃得下才行。 三日后。 伴随着北凌又攻下一座城池的消息传来的便是萧云钊的密信。 信中有言,将会再派遣五万士兵前来支援,让江卓昀再占四城。 江卓昀将信看完,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花灿在一旁看得直撇嘴,讥笑道:“这皇帝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又想要咱们主子的命,又想让咱们主子替他卖命,全天下的便宜都得他一个人占了。真是可笑至极。” 熊晨在一旁也看得直皱眉头,提议道:“主子,这皇帝欺人太甚,咱们不如占据这些城池自立为王,攻回京都,取他首级,看他还如何嚣张。” 花灿直接翻白眼:“你说得轻松,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都行。苏家人和夫人公子还在京都城,再不济还有江家。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虽然走了,但是江老夫人的遗愿主子岂能忘?” 熊晨眸光沉沉地说道:“主子就是顾虑太多了,所以现在才会束手束脚。总是顾虑太多,才会被人掐住软肋。” 而他们这样的人,最不能有的便是软肋。 花灿抬手敲了熊晨的脑袋一下,轻嗤道:“行了,现在情况便是这么个情况,咱们再破四座城池便能班师回朝了。只是这回去的路,大概是不会太平坦的。” 江卓昀听花灿和熊晨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眉头一皱,两人瞬间便禁声了。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滚出去!” 江卓昀抬眸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两人瞬间身子定住,异口同声道:“是,主子。” 在这点上,他们二人还是很有默契的。 二人走后,江卓昀才将一封信拿了出来,见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收到信件后,江卓昀足足等了二十来日,援军才姗姗来迟。 带队之人乃是葛阫。 萧云钊将葛阫这个心腹送来,完全在江卓昀的意料之中。 “江将军,末将已经将士兵给您带来了,顺便还送了些粮草过来,预祝江将军旗开得胜。” 葛阫笑容满脸地说道:“这些时日听闻了许多江将军的英雄事迹,末将十分钦佩,往后能在将军跟前任职,听从将军差遣,乃是末将的荣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葛阫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卓昀自然没有给人下马威的道理。 他同样笑眯眯地将人叫进了营帐,举办了欢迎宴。 有了五万士兵的加入,江卓昀便没有再停歇,一路向东,很快便又占据了一座城池。 现在整个东夏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有士兵已经四分五裂成不了队伍,黎民百姓四处逃窜,这给江卓昀占据城池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仅仅半月,便又前进两座城。 毫无悬念的一座城一座城的占据。 眼看着,只要再攻下一座城池,便已经完成了攻占十座城池的任务。 江卓昀神色淡淡地说道:“十座城池,就快完成了,拿下前面的洛川,咱们便可以回去了。” 张朝一脸兴奋,想到终于可以回家了,他便咧嘴笑得灿烂:“将军,咱们出来已经三年有余了,再攻下一城,咱们的任务便完成了,希望这次咱们可以回家。” 江卓昀侧头,望向一脸笑容的张朝,眼眸闪了闪,低声说道:“好,一起回家。” 他现在已经仁至义尽,该做的表面功夫都已经做足了。 若是萧云钊还要阻挠他回家,亦或是想要让他半路送命,他一定会先送萧云钊上西天。 毕竟,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真的只有切身体会过,才能知道江卓昀究竟有多强大。 萧炎显原本是十分不屑的。 也十分不满江卓昀。 但是现在,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他不得不说,他十分佩服江卓昀的军事才能。 真不愧是镇国将军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的都是骁勇善战的血液。 他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拉拢江卓昀的想法。 故而,这些时间,萧炎显对江卓昀和颜悦色不少。 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花灿笑嘻嘻地说道:“主子,炎王殿下这是想要拉拢您了啊!这些时日一见到你便笑,都快把属下的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江卓昀斜了他一眼,冷声道:“看不惯便闭上眼睛,就你话多。你是不是闲得慌,总是在我面前说这些无聊的废话?” “闲倒是不闲。” 花灿抬手扶额道:“就是这段时日老四又不搭理属下了,即便属下与他说尽好话,他一样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属下一眼,实在是太伤人了。” 江卓昀的眼睛眯了眯,沉默半晌之后,冷不丁地问道:“你有龙阳之好?” 花灿呆愣住了,震惊地抬眸望着江卓昀,急忙摇头道:“主子,您在说什么呢?属下虽然没有娶妻,但也知道男人是要跟女人在一起的。属下怎么可能会有龙阳之好?” 他都要吓傻了好吗? 他是个男人,当然是喜欢女人的。 虽然他没娶过妻子,但烟花之地倒还是去过的。 他十分清楚他自己喜欢的是那些软乎乎香喷喷又滑溜溜的姑娘,可不是什么硬邦邦臭烘烘而又粗糙的大男人。 一想到那画面,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既然不是,你总缠着老四作甚?”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知道的明白你们二人乃是兄弟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小媳妇儿,整日都在围着他转,还被人嫌弃。” “什么小媳妇儿啊?主子你不厚道啊!” 花灿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着急忙慌地说道:“就算是有人要做媳妇儿,那也是老四,绝对不会是我!我才没有龙阳之好,主子你的思想是真的很危险!” 岑求生快速闪进来,听到了花灿的这番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抬眸阴沉沉地盯着花灿,冷声道:“你无耻。” 花灿:“……” 眨眨眼,再眨眨眼,反应过来后的花灿立马就急了:“你说什么呢?老四,我何时无耻了?我本来就没龙阳之好,跟你也是清清白白的兄弟情,你可别乱想啊!” 岑求生没有乱想,反而是后退了一步,离花灿远远的。 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在一起待久了,可能会传染。 他需要站远一点。 花灿一看岑求生戒备的眼神和姿态,瞬间脸色就变了。 “出去!” 江卓昀见花灿气得脸色都变了,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花灿扫了一眼岑求生,见这人低眉顺眼地站在主子的身后,连余光都不施舍给自己,他瞬间气笑了,转身大步离去。 岑求生抬眸望向江卓昀,犹豫再三后,低声说道:“主子,属下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日,还请主子应允。” 他实在是受不了花灿了。 每日总要抽些时间往他跟前凑,说一些有的有的逗弄他,搅得他压根没有办法静心办事。 不厌其烦。 江卓昀侧头望了岑求生一眼,想到了齐月国最近的变化,岑求生确实有必要跑一趟。 而他们现在也不需要岑求生跟着了。 他便也就允了。 岑求生如获特赦令,瞬间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主子,为避免夜长梦多,属下稍后便出发,归期不定,还请主子珍重。” “去吧!” 即便岑求生说的是归期不定,但只要主子召唤,他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主子身边。 江卓昀答应过岑求生,会给他助力,帮助他报仇。 现在时机到了,他便放人走了。 夜里。 营帐内,烛光摇曳。 江卓昀将跟苏元娇写过的书信翻出来又看了一遍,心中的思念宛若滚烫的岩浆,炽热地充斥着胸口,又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就只差一城了。 再夺下一城,他便班师回朝了。 一别便是这么多时日,儿子已经学会说话走路了,也知道如何叫爹爹了。 他却还没见过自己儿子站起来走路叫爹的样子,心中十分惦记。 当然,最让他思念之人,自然是自己的媳妇儿。 媳妇儿说她长胖了一些,圆润一些好看,自己的媳妇儿怎么样都好看,江卓昀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一看。 “主子,你让老四走了?” 就在江卓昀惆怅万分的时候,花灿火急火燎地揭开帷幔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问道:“您让老四去何处了?我四处都寻不到他,他的贴身之物也全都不见了。” “我让他离开了。” 江卓昀抬眸望了一眼急吼吼的花灿,一脸疑惑地问道:“你这般粘着老四作甚?他有他的任务要完成,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你这般着急,莫不是我今日所言说中了你的心思?” 花灿嘴角扯了扯,咬着牙强调道:“主子,我真的不喜欢男的。” 龙阳之好并不稀奇。 就连京都城内的一些贵族公子哥们都会为了图新鲜养一两个男宠。 但是,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男的。 甚至,他十分不能理解,为何男的会喜欢男的。 江卓昀挑眉,轻哼道:“我何时说你喜欢男的了?你这是准备不打自招吗?” 花灿觉得自己要被冤枉死了。 他抿了抿,拱手道:“既然主子不告诉属下老四的去向,属下很快也会知道的。老四救过属下一次,这事主子也是知晓的。以后可不要再胡想了。” “行,我知晓了。” 江卓昀的态度十分淡然,就像是问一问今日天气如何,饭菜合不合胃口之类的。 花灿就觉得自己的主子真的是敷衍的不能再敷衍了。 第402章 苏岑请辞,皇上应允 最后一座城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快速被占领。 北凌也占据了东夏绝大多数国土面积,早在三日前,东夏的燕京就被北凌士兵攻破了。 江卓昀在第一时间给凌逐写去了书信,也将此时所有的局势上书萧云钊。 自此,东夏国破。 除了齐月国占据了两座城池,大庆在江卓昀的带领下占据了十座城池外,东夏其余的国土面积全部被北凌收入囊中。 萧云钊在接到江卓昀书信之后,沉思了许久之后,并没有下达召回江卓昀的圣旨,而是命令他驻守在新攻下的西川城,且要筑起城墙,将西川作为大庆新的东疆边城。 江卓昀收到圣旨之后,看了半晌,随手便将圣旨放在案台上了。 萧炎显找到了江卓昀,一脸复杂地对他说:“皇上召本王回京都,江将军留着驻守东疆,不知何时能回,不知江将军可有什么话亦或是物品需要本王带回去?” 跟江卓昀在一起时间久了,萧炎显不得不打从心底佩服这个军事天才。 他几乎没有见过江卓昀因气愤而红过脸,一直以来都是从容不迫的。 几乎没有亲自带过兵,但是手底下的将领都被他安排得十分妥当。 这才是真正掌权者该有的姿态。 萧炎显知道皇上忌惮江卓昀,也十分认可江卓昀的才能。 故而,他已经不想针对江卓昀了。 相反的,他最近一直在拉拢江卓昀,不奢求江卓昀能够真心实意地帮他,但求江卓昀能给他提供一些微末的帮助。 聪明人之间的交往,往往是价值之间的等价交换。 他虽为亲王,手中却连一点实权都没有,就算跟着江卓昀战场上耗了这么久,他依旧无法掌握半点兵权。 一直以来,江卓昀对他严防死守,他自己也确实不擅长带兵,何况皇上都没给他一个合适的身份,这些因素加起来,让他在军中寸步难行,无法施展。 可就这样放弃吗? 萧炎显不甘心。 而且,就在前些时日,他收到了萧诚屹的书信,告知他父皇并未逝世,而是被萧云钊给藏起来了,并且还送来了父皇的信物和亲笔书信。 这个消息让他心跳如雷,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若是父皇当真还在世上,那么萧云钊囚禁父皇,假传圣旨登基,便是谋朝篡位,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就算他知道此事有蹊跷,甚至可能十分荒唐,但是他愿意试一试。 因为他一想到自己被追杀的那段时光便恨得牙痒痒,自己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又被萧云钊占为己有,将他的颜面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这让他如何甘心? 不用多说,江卓昀就明白萧炎显这些时日对自己的亲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抬眸望向萧炎显,淡笑着说道:“王爷的好意微臣心领了,祝王爷一路顺风,平安到达京都城。” 平安两个字谈何容易。 从西川前往京都城,相隔千里,便是快马加鞭,至少也得半个来月才能到达。 路途遥远,途经之处众多,最是容易发生变故。 萧炎显还是有些担心萧云钊会派人将他在半道上解决。 心里十分担忧,他培养的手下也有,但是在萧云钊登基后便打击得溃不成军,身边能用之人已经没有多少了,他想要平安回到京都城内,无论如何都得依仗江卓昀。 他既然需要帮忙,便也没有再扭捏,直言不讳道:“江将军,本王需要你派人护送回京,作为报答,本王会答应你一个条件,你看如何?” 只要达成条件,总会寻到机会搭建合作关系的。 江卓昀将萧炎显的心思看得透彻,扬眉笑道:“王爷,护送王爷安全抵达京都城,乃是微臣的职责,若是以职责之便向王爷讨要条件,这不合规矩。” 还真是滴水不漏。 萧炎显眼神暗了暗,继续出声道:“江将军,皇上对你究竟是何等心思,想必你是十分清楚的。皇上是铁了心不想让你再回京都城,可你的妻儿都在京都城等着你回去团聚。你若是不想想办法,莫不是要跟自己的至亲至爱千里相隔,再无相见之期吗?” 只要皇上想,一道圣旨,就能将江卓昀一直困在西川。 然而,皇上确实也真的这般做了。 所以,江卓昀就算已经占领了十座城池,完成了任务,扩大了大庆的版图,依旧不能班师回朝。 一直驻守在东疆的江卓超也在前几日便出发带领三万士兵前来跟西川的兵马会合。 江卓昀瞬间从一个带兵打仗的大将军,成为了一个边城守将。 他不被允许回京都城。 战斗结束之后,跟随着他战斗的士兵们都要被调回大庆,融入其他军队,而没有跟随他上战场的一直被江卓超统领的三万兵马却被留下来跟他一起驻守边疆。 皇上真的是将这一招釜底抽薪玩得十分顺畅。 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他的心思,但他却以仁慈的面孔,放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们回家探望亲人,然后再去其他军队述职。 彻底将江卓昀在军中的威望打散,又顶着仁君的高帽,实在是无耻。 明眼人一看,就都清楚萧云钊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但是没有人能够反驳。 士兵们上战场,除了保家卫国之外,自然也是想要为家人寻求一份庇护,现如今他们侥幸在战场上活下来,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他们最想做的,便是回家跟家人团聚,跟家人见上一面。 想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亲人是否过得好。 所以,皇上的圣旨下达之后,除了一些确实死心塌地跟着江卓昀的将士之外,大多数人还是心中动摇的。 他们想要回家。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随即笑出了声:“王爷,现在西川需要微臣,微臣自然得留下。君心难测,微臣又岂会知道皇上的心思?多谢王爷为微臣考虑这么多,但还请王爷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微臣会回到京都城的。” 停顿片刻,语气越发坚定:“毕竟,跟妻儿分别太久,微臣心中十分挂念。” 萧炎显见江卓昀这般油盐不进,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中十分恼恨。 片刻之后,他眸色沉沉地说道:“江将军,本王将话放在这儿了,往后只要江将军有所需要,随时都可以来寻本王。经过这么多时间的相处,虽然本王跟江将军之间有过误会,但相信江将军心中定然明白本王对你从无恶意。” 这是自然,多谢王爷抬爱。 江卓昀始终保持微笑。 萧炎显心中极其不甘心,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张朝最是冲动易怒,在周仕的分析下明白皇上的意思之后,气得团团转。 怒气冲冲地跑来对江卓昀说:“将军,皇上如此行事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您将东夏士兵赶出咱们大庆已经是大功德,如今还带领咱们以最小的损失攻下了十座城池,如此战功赫赫,皇上不说奖赏便也罢了,竟然直接将你留在此处,简直是过河拆桥!” 江卓昀见张朝连过河拆桥这个成语都用上了。 忍不住笑出了声:“皇上手中掌握的实权不多,自然忌惮本将军,怕本将军功高盖主,所以才会多有打压,心中明白了,便也不会太过气愤了。本将军虽然不能回去,但你却是可以的,你跟随大部队回去看看亲人,便可以接受奖赏留在京都城内了。” “末将才不去,末将说过的,要跟随将军。” 张朝斩钉截铁道:“将军,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末将也一定会留在你身边的。” 江卓昀:“……” 沉默片刻之后,他一脸复杂地望向张朝,语气淡然道:“虽然本将军十分感激你的赤胆忠心,但……别把话说得这般奇怪。” 什么叫所有人都离开他,他张朝也一定会留在他身边。 跟深情告白一样,实在是让人浑身不适。 张朝有些委屈:“将军,末将所言句句皆出肺腑,末将十分钦佩将军,一心一意要跟在将军身边的。将军怎么能觉得末将说话奇怪呢?周兄与末将的心思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愿意永远追随将军,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江卓昀十分感动,然而敬谢不敏:“多谢,本将军知道了,若是无事,你且退下吧!” 张朝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之后才呢喃道:“那行吧!末将告退了,只要将军知道末将的心思就成。” “好,本将军知道了。” 江卓昀微笑着点头。 已经安定下来,凌逐派了绝命前来跟江卓昀交涉。 两人确定了以后会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修整自己占据的城池。 东夏的百姓们也要好生安顿。 这些都是大工程,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做不好。 江卓昀虽然归心似箭,但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既然他已经占领了这十座城池,尽管他已经尽量不去打搅到无辜百姓们,但这十座城池的百姓也确确实实受到了侵害。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恶人。 接下来他想要做的便是安抚原东夏百姓,将他们归为大庆所有。 为他们分配农田土地,让他们安居乐业。 百姓们心中都是有杆秤的。 曾经东夏还未国破时,皇上对他们加重赋税,用于练兵,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如今他们的家乡被大庆占领,并没有遭受杀戮,而是为他们分配农田,为他们寻求生存之计。 并且表示,三年内不征收任何赋税,会尽量让无辜百姓们都能自行生存。 百姓们要求的不多,无非是吃饱穿暖,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便会对谁好。 一时间,反对成为大庆子民的百姓们几乎没有。 “将军,这十座城池的百姓们全都已经归纳完毕了,名单和户籍都已经整理妥当,可以上报朝廷了。” 周仕恭敬地将册子全都放在了江卓昀的案台上,一脸认真地说道:“现在边疆已经安定,将军何不向皇上上书请求回京?咱们跟北凌已经达成一致,他们攻打东夏也耗费了不少兵力,如今大概也没有精力再来侵占咱们所占领的城池了。您完全可以向皇上言明回京的决心,不必再一直驻守在此处。” 何况,自从葛阫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和稀泥。 如今更是恨不得将所有事物都抓在手中,即便他只是一个普通将领,都恨不得能顶替将军发号施令了。 早就被许多将领所不满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葛阫乃是当今圣上的心腹,他们敢怒不敢言。 就算内心替将军鸣不平,实则一句恶言都不敢在葛阫的面前说,就怕给将军招惹祸端。 就算是最冲动的张朝,顶多也就给葛阫甩甩脸子罢了。 江卓昀知道周仕和张朝是真心为自己好,他心中是感激的,闻言笑了笑之后,低声说道:“周将军,本将军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是皇上不会轻易容许本将军回去的。你不必担忧,本将军心中有数。这些名册派人送去给皇上吧!” 周仕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点头道:“好,末将明白了。” 西川由此,变成了大庆新的边城,高耸巍峨的城墙快速筑起,成为了极其坚硬的盾牌。 * 京都城内。 丞相府中。 苏岑跟萧淑钰说起皇上不准备召回江卓昀之事后,萧淑钰摇头叹气道:“皇上的心思已经十分明了了,阿昀和娇娇相见遥遥无期,我心中也是挂念得很。好在阿骁可以先回来,但愿阿昀在西川一切都好。” 苏岑垂下眼帘,他知道皇上这般忌惮江卓昀的原因,但是这个原因并不能跟自己的妻子说明。 沉思片刻之后,他侧头认真地望着萧淑钰,低声问道:“钰儿,为夫已经做好辞官的准备了,你确定自己真的可以跟随为夫返回家乡生活吗?” 萧淑钰闻言,笑出声:“你怎么还有顾虑?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我愿意的,我这辈子几乎没有怎么离开过京都城,二十年前倒是跟你回过一次你的家乡,却也只是去了几日罢了,我都没待够。若是你辞官之后,咱们能多去住一住,我倒是觉得蛮好的。” 苏岑明白自己的妻子这是在宽慰他。 心中感动之余,又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些挫败。 自己为官二十余载。 都已经位极人臣,贵为百官之首,到最后却还是要辞官才有可能护住自己的后辈。 他不止一次反思自己,做这个官是不是做得太过窝囊了些。 忠君爱国没有错,一心为民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一直以来太过于仁慈,太过于逆来顺受,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是百官之首,忘记了他也有锋芒。 事到如今,他能想到的,也只有退出权利中心,让皇上对女婿的忌惮少一些。 为女婿寻求一个生机。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苏岑苦笑着说道:“钰儿,让你跟着为夫过这一辈子,实在是委屈你了。往后还要委屈你跟我回到家乡去,远离你的亲朋好友,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 “咱们夫妻本是一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你何必说这些话?” 萧淑钰笑着说道:“我没觉得委屈,京都城内哪个夫人不羡慕你待我好?这辈子跟你结为夫妻,乃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你的家乡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去那里养老再合适不过了。这京都城内乌烟瘴气的,我早就想走出去散散心了。” 苏岑见自家媳妇儿的表情不似作假。 心中的愧疚少了些,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萧淑钰的脑袋,萧淑钰还是跟年轻时一样,脸上染上了红晕,还是那么的娇俏可人,完全不似一个年近四十的妇女。 这样苏岑心中多了些慰藉。 至少,在对媳妇儿好这点上,他是二十余年如一日的。 苏岑请辞的奏折刚交上去。 萧云钊就看到了。 他盯着案台上摆放着的奏折,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段时日,苏岑确实放权了,许多事情都不会过问,任由皇上派遣到身边的官员去处理政务,只有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的,他才会直接干预。 萧云钊看出了苏岑的态度,对此也十分满意。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苏岑才刚四十来岁,正值壮年,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再做个二三十年的官也是不成问题的,怎么就突然请辞了。 为此,萧云钊将苏岑传进皇宫。 一脸复杂地问道:“苏相,可是有什么顾虑,为何好好的,却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请辞还乡?” 苏岑恭敬地行礼,认真道:“禀皇上,微臣近年来身子不适,早就有了请辞之心。只是以往皇上需要微臣效力,微臣便不敢提起。如今微臣见下面的那些年轻人处理政务也是十分得心应手的,陛下也及弱冠,如今皇后更是怀有龙嗣,江将军也扩大了咱们大庆的版图,一切都是极好的。需要微臣的地方并不多了,微臣深感惭愧,且也有心回到家乡去,为家乡的孩子们传道受业,故而请来向皇上请辞,还请皇上准许。” “苏相乃是百官之首,如今却要回到家乡去做一个寻常夫子,实在是太材小用。” 萧云钊眯了眯眼,淡声道:“苏相为官二十余载,早就扎根京都城,此番回到家乡去还能习惯吗?何况,常宁姑姑身份尊贵,恐怕难以适应苏相家乡的生活。朝堂之上,也少不得苏相。朕和天下百姓,都是需要苏相的,苏相在这个时候请辞,实在是不妥。” “这……” 苏岑沉默片刻之后,低声叹道:“皇上,朝堂中能用之人众多,只要稍作培养,就能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微臣去意已定,还请皇上准许。” 苏岑虽然佛系,也从不拉帮结派,但到底做二十余年的丞相。 在朝中的声望极高。 只要他在,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旁人也都会顾忌他几分。 萧云钊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故而,萧云钊在得知苏岑有心请辞的第一瞬间确实是有些诧异的,但是在沉思片刻之后,他便又乐见其成。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只要苏岑一走,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将苏岑的势力全部收入囊中。 在一番虚假的推诿之后,萧云钊还是准了苏岑的请辞之举。 年仅四十的丞相请辞还未应允一事,瞬间在京都城内揭起轩然大波。 实在是让人震惊不已。 便连早不问世事的老楚王妃都将萧淑钰叫回了楚王府。 “钰儿,为娘听说阿岑已经请辞,准备回乡了?” 老楚王妃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太好,都是靠着汤药吊着命温养着,萧淑钰若是要跟苏岑回家乡去,她们母女二人还不知有没有再见之期。 一想到这里,老楚王妃不免心中怅然,悲戚之感顿生。 萧淑钰心中也有些难受,她轻叹着说道:“母妃,这是我跟夫君思考许久之后才做的决定,我知道母妃舍不得我,虽然阿岑已经辞官了,但是我们暂时还不会离开京都城,您什么时候想见我,我都在的。” 父母在,不远游。 萧淑钰自然放不下自己身子骨羸弱的母亲,更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她和苏岑决定暂时留在京都城,多在母妃跟前尽尽孝道再离开。 老楚王妃哪里能不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她当即眼眶就湿了,长叹着说道:“钰儿,既然你跟阿岑都已经决定好了,为娘便也不多说什么,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了。” 已经活到这个大岁数了,许多事情老楚王妃也都看开了。 荣华富贵什么的,比不上平安舒心重要。 萧淑钰眼眶也热了,抹着泪水点头道:“是,母妃说的是,没有什么比平平安安的更重要了。我们享受大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也该知足了,如今该为后辈们做点事了。” 老楚王妃轻叹着,半晌没出声。 第403章 盼夫归,那夫便归 苏岑自从辞官被允之后,便没有再去上朝了,但还是按时去处理政务,跟其他接手的官员做好交接。 许多人都不理解苏岑作为百官之首,又正值壮年,为何非要辞官。 毕竟,在许多文人学子的眼中,苏岑便是他们所崇拜向往之人。 若苏岑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便放弃了朝堂和大庆百姓,未免让人失望。 有人问到了苏岑的面前来。 此人苏岑有些印象。 乃是去年刚考进朝堂的学子,叫郑万,如今任一个从六品小官,平日里跟自己没有太多交集,因为为人太过耿直,跟同僚相处得并不好。 但苏岑听自己的儿子提起过此人,做事认真细致,最是勤恳。 只是可惜了不会来事,注定了此人往后的路并不会走太远。 “苏大人,晚辈斗胆前来叨唠,还请苏大人见谅。只是晚辈心中有一个疑问,想要请苏大人解惑,若是不问,晚辈心中实在难以释怀。” 郑万抬眸望着苏岑,一向憨厚的眼中藏着许多情绪。 有质疑、有疑惑、有失望、也有期盼。 期盼着苏岑能给他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 苏岑原本是不想回答的,但是见郑万的态度实在过于诚恳,不免有些心软了,无声轻叹了一声,他轻轻点头道:“不妨直言。” 郑万见苏岑这般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官小便而敷衍忽视自己,内心中对苏岑的崇拜和尊敬更甚,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认真地问道:“晚辈斗胆,想问一问苏大人为何要辞官?您贵为百官之首,朝中许多文臣都十分敬佩您,您这些年为大庆所做的贡献,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您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为何非要辞官?晚辈实在不理解,难道苏大人就不想再为大庆效劳,辅佐皇上开创盛世吗?” 开创盛世吗? 自然是想的。 苏岑当初远道而来,在京都城内扎根,是抱着极大的抱负的。 只是,时过经年,豪情壮志早就在为君者的猜忌中慢慢消磨殆尽,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也被打压得再也不能跳动。 冤屈吗? 有的。 悲愤吗? 有的。 难过和伤心吗? 不被理解和尊重吗? 也是有的。 作为一个百官之首,苏岑有被为君者猜忌的觉悟,他甚至感到庆幸,因为只有时刻保持警惕,为君者才不会被奸臣蒙蔽。 但在他如此忠心耿耿的情况下,皇上还是打压他,架空他,在朝堂上挑剔他,实在是让人心寒。 让他许多事无法展开,让他有心无力,让他实在难堪。 他心中还是怨的。 怨皇上识人不清,不会知人善用,但是皇上有他自己的打算,苏岑也只能选择尊重。 后来想开之后,他只希望自己的亲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 江卓昀被皇上勒令驻守西川,这跟被流放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名义上好听一些罢了。 自己的女儿在京都城内,与女婿相隔千里,夫妻二人久久不能相见,难免生分疏离。 虽然他知道江卓昀是个好孩子。 对自己的女儿也是真心实意的。 但是相隔太久,他也担心江卓昀会有别的女人,让自己的女儿伤心。 毕竟,只有一妻,只是他这样做了。 江卓昀虽然承诺过,但是人心易变,就算江卓昀真的有了别的女人,他也不能真的将江卓昀怎么样。 只是自己的女儿难免伤心难过。 无论如何,他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减少皇上对江卓昀的忌惮,允许他回到京都城。 他虽然不做丞相了。 但是他好歹在京都城内作为百官之首混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会极力周旋,保护自己的亲人。 郑万见苏岑垂着眼帘,老半晌都没有开口,心止不住往下沉了又沉。 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苏岑抬眸望向一脸真挚地望着自己的青年,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有些欣慰,他轻声说道:“我自然是想的,我也成年少,也曾有满腔热血,只是时过经年,许多事都已经变了。我为官二十余载,不曾对君对民对同僚有过亏欠,这便已经够了。” “可是……您现在还能再为官,为何一定要离开?” 郑万实在是不能理解:“您都已经是百官之首了,乃是天下学子的榜样,您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呢?难道是因为皇上最近对您多有约束和指责吗?” 郑万觉得这并不是事儿。 只要有一颗赤子之心,只要一直坚持原则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别人总会看到自己的付出的。 在他看来,苏大人也该是这样。 苏大人为天下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们都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的。 明明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为什么非要半途而废呢? 若是就因为皇上的几句指责和不好的态度,那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苏岑听出郑万语气中的指责,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轻笑了一声,声音淡然道:“你有心了,是个好孩子,还特地前来问问我。只是人各有志,我的为官之路到这里便结束了,我这番辞官,对谁都好,你也不必太过纠结,以后好好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够了。”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对郑万的评价,苏岑免不了提醒两句:“与同僚相处,有时候不必太过耿直,圆滑一些会更容易做事些。我并非让你左右逢源,而是跟同僚适当地交好,可以免除许多麻烦。” 郑万一听这话,便知道苏岑是知道自己的,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罢了。 眼睛止不住发亮,他点头道:“晚辈明白了。” 苏岑点点头,转身便走。 等苏岑走远了,郑万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将问题问清楚。 但也知道苏岑不会再回答他了。 一时又有些怅然。 苏岑回到家,苏元娇跟崔莯已经等候在前厅了。 “爹爹,您回来了。” 苏元娇见到自己的父亲,便站起身来,微笑着屈膝行礼。 崔莯连忙站起身,有样学样地也跟着屈了屈膝。 苏岑笑着摆手道:“你们都坐下吧!再过几日,为父便将朝堂上的事情全都处理妥当了,等处理完那些琐事后,咱们便要搬出这丞相府了。” 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的丞相府,乃是先帝赐给苏岑的。 苏岑的半辈子都在这座宅院中度过,在这里娶妻生子,嫁女儿娶儿媳。 这座宅子对他们一家人而言,便是家。 只是他辞官之后,便也没有理由再住在丞相府了。 好在他早些年置办了一些宅院,现在就算辞官了,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好。 苏元娇笑着说:“对面将军府便只有我跟苏苏两母子和一些伺候的侍女小厮,实在是太过冷清了些,爹爹和娘亲不如带着嫂子过去跟我住一段时间,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日子。” “没有这样的道理,为父与你娘亲已经商量好了,你们年岁尚轻,阿骁也快回来了,你们的外祖母身子骨并不硬朗,暂时为父与你们母亲还不会离开京都城。” 苏岑笑着说道:“但也不会住进将军府,我跟你娘不缺住处,没有去住女婿家的道理。娇娇,无论如何,只要你照顾好自己,为父便能放心。” 苏元娇闻言,心口有些泛疼。 她很清楚为何爹爹会在正值壮年的时候突然辞官。 心中感触之余,又有些羞愧。 她的父亲为了她的幸福牺牲了自己的抱负。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苏元娇回去之后,便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秦照,让他送给江卓昀。 思念之情,越发浓烈。 转眼前,他们已经分开许久了。 儿子都已经会自己走路,也会跟她说话了,有时候会歪着小脑袋问她爹爹长什么样子了。 苏元娇给儿子看他爹爹的画像,也将儿子的画像送给江卓昀。 只是,画像画得再好,也不是真人。 苏元娇这次的书信中,除了儿子的画像之外,她只写了一句话:想你了,盼夫归。 她是真的想念她的夫君,期盼和夫君再相见。 他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已经无法忍受了。 江卓昀收到信件时,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望着信中短短的六个字,江卓昀眼眸越发幽暗,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名正言顺地回到京都城。 “主子,这是小公子的画像吗?都已经这般大了?看来夫人将小公子养得极好,这圆滚滚的样子真可爱!” 花灿垂眸望着摊开在案台上的画像,笑眯眯地说道:“小公子真不愧是主子的亲儿子,这眼睛和鼻梁跟主子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实在是太像了。” 江卓昀伸手将画像收起来,斜了花灿一眼,冷哼道:“我的儿子自然像我,这还用你说?你是无事可做了还是如何?非要往我跟前凑?” 花灿立马直起腰来,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说道:“经过主子这么一番提醒,属下倒是想起来属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属下先走一步,主子请接续。” “站住。” 花灿刚转身要跑,江卓昀慢悠悠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了起来:“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越快越好,做完之后,我便放你去齐月国,如何?” “何事?还请主子吩咐!” 能去齐月国,便能寻老四,花灿瞬间来精神了。 “你亲自去北凌一趟。” 江卓昀将一封信递给花灿,抬眸望着他,神色认真地说道:“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你的行踪,等你到了北凌之后,一切行动都听凌逐差遣,随时保持与我的联系。” “主子,您这是何意?让属下为北凌皇效命?” 花灿一脸哀怨地说道:“主子,您还真是舍得,属下再如何不争气,好歹也是您手底下第二厉害的角色,您就将属下这般送给旁人,真的一点都不可惜吗?” “你若是觉得委屈,便可不去,这等差事我交给熊晨去做也是一样的。只是往后,你便时时刻刻待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再也别想去别处。” 花灿立马正色道:“主子的命令,属下岂有不从之理?属下即可启程前往北凌。” 然后快速伸手从江卓昀的手中接过信件。 身影快速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江卓昀重新垂眸望向了手中握着的信件。 盼夫归吗? 那为夫便归去。 * 凌逐接到信件的时候,人正在凤舞宫带孩子。 在三个月前,皇后萧楚柔诞下了一个六斤八两的胖小子。 从此,凌逐每日便多了一件事要做,那便是带孩子。 “皇上,可要接见花公子?” 墨沉抬眸望着手法熟练地给孩子换尿布的皇上,忍不住第不知道多少遍出声道:“伺候太子殿下的活交给奴才亦或是宫女们做便是了,无需皇上亲自动手的啊!”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岂能用他矜贵的手去触碰旁人的排泄物? 即便这个旁人乃是他的亲生儿子。 但凌逐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认为墨沉有些小题大做了。 “这是朕的亲儿子,朕亲自伺候有何不妥?” 凌逐将尿布给儿子换好了,神色淡然地对墨沉说:“皇后昨夜没睡好,现在在补眠,往后你来到殿中说话再小声一些,若是将皇后吵醒了,朕定要罚你。” 墨沉连忙捂住嘴,用力点头。 虽然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够小了,但是皇上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便是他声音压得还不够。 “罢了,你去招待花灿,朕等皇后醒来,将溯儿交给她再去见花灿。” 儿子虽然还小,但已经很会认人了,但凡他和萧楚柔有其中一人没有在儿子清醒的时候守在身边,儿子定要哭一场的。 现在萧楚柔还在睡觉,儿子正好清醒着,他还真没法子脱身。 墨沉也是知道自家小主子的性子的,连忙点头应道:“是,奴才遵旨。” 随后转身,快速退下。 “嘟嘟嘟。” 墨沉刚走,怀中的小娃娃便开始吐泡泡,舌头顶着唇瓣,嘟嘟嘟地叫着,眼睛圆圆地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好奇而又纯真。 看得凌逐心头滚烫。 真的是亲儿子了,越看越喜欢,越看越上头。 他并非第一次做父亲,但却是第一次由衷的因为有了孩子而喜悦。 也是第一次有了这种为人父的自豪感和幸福感。 “你瞧你,作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吐口水呢?脏不脏啊你!” 凌逐虽然嘴上嫌弃,手却很自觉地掏出柔软的手帕给儿子擦口水,眼神柔软得宛若一池春水。 第404章 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萧楚柔醒来时,见凌逐坐在不远处批阅奏折,而自己的儿子正躺在她床边的婴儿床上睡得香甜,身上穿的是表妹苏元娇给儿子做的小衣裳。 她眼底闪过一丝柔软。 心里都是甜的。 “柔儿,你醒了?肚子饿了吧?方才朕已经让梨儿去给御膳房给你准备膳食了,一会儿便送来。你且起身洗漱,稍作歇息。” 凌逐在萧楚柔醒来的那一瞬间便察觉到了。 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起身抬脚走到了床边,搀扶着萧楚柔坐起身来。 萧楚柔懒洋洋地挂在凌逐的身上,忍不住低笑道:“我是一个大人了,都已经做母亲了,你不要这样迁就我,这样会把我养废的。” “你刚生完孩子不久,孩子晚上又实在闹腾,让你晚上都睡不好,白日总要补回来的。” 凌逐拉着萧楚柔坐到床边,顺手提起鞋袜给她穿上,萧楚柔微笑着低声感慨道:“凌逐,这些伺候人的活连平常百姓都不会为妻子做,你为何会做得这般顺手,贵为一国之主,你不觉得憋屈吗?” “大男人的尊荣,并不是靠这些事情来表现的。朕身为一国之君,从未亏待百姓,也不曾做过有损国家颜面之事,兢兢业业,便已经足够了。朕的房中事如何,便与旁人无关了。” 凌逐拉着萧楚柔坐在铜镜前,为她梳妆,手法已经十分熟练了。 熟练得不像个九五之尊。 萧楚柔内心柔软得不成样子。 这一切,比她曾经幻想中的夫妻生活还要美满。 凌逐真的很好。 好到她即便背井离乡,也不会再觉得痛苦难过了。 如今更是有了孩子,她便觉得心定了。 由衷的生出一种幸福美满之感,心里踏实,只想跟凌逐好好过日子了。 她还是会思念自己的亲人,但不会再无助害怕了。 因为她有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萧楚柔真的觉得幸福。 铜镜中倒映着两张满带微笑的脸,凌逐挥斥方遒的大手中握着萧楚柔的一头青丝,低垂着眼帘认真地梳理着,像是批阅奏折那般认真。 萧楚柔伸手,握住了凌逐的大手,凌逐动作一顿,抬眸透过铜镜与她对视,低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为夫弄疼你了?” “没有,没有弄疼我。” 萧楚柔摇头,回过身来,抬眸望向一脸柔和的凌逐,扬眉笑了笑,神色暖暖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想对你说一句话:凌逐,能够嫁给你,我很幸运。” 凌逐眼眸一顿,神色十分动容,半晌后眼底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他立马俯身,跟萧楚柔视线持平,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朕没听清,你可否再说一遍?” 见凌逐激动成这般模样,萧楚柔心底越发柔软了。 她神色柔和且坚定地望着凌逐,认真道:“凌逐,我并不是一个情话张口就来之人,但我今日还是想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能够嫁给你,能够与你生下我们共同的孩子,能够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十分幸运。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想要跟你白头偕老共度余生的那种爱。凌逐,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了。” 凌逐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眼眶却红了。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萧楚柔,生怕一眨眼便会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萧楚柔抬手捏了捏凌逐的脸颊,低声叹道:“我以前不懂为何娇娇会对江卓昀死心塌地,一想到能跟他成婚便满心欢喜,脸上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如今却是明白了,能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心意相通,确实是一件极其美好的事情。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之人不容易,能跟相爱之人厮守终生更是不容易,我很庆幸,我遇见了你。你身为皇帝,三宫六院,也并非只有过我一个女人,我不知道你将来会做什么,不知道我会不会色衰爱弛,但只要现在你是对我好的,我们是彼此相爱的,便也就够了。现在幸福,我便享受幸福,若是日后我们的感情淡了,你有了旁人,我也能接受了。” 她曾经是害怕受到伤害的,所以才一直不肯接受凌逐的感情。 即便她知道凌逐是真的喜欢她。 但是,现在,她想开了。 既然能幸福,为何选择逃避呢? 就算人心易变,那等他变了再说,她相信她自己没有什么扛不住的。 不就是爱人变心吗? 这种痛苦她又不是没尝过,就算再来一次又如何呢? 总归是死不了的。 “莫要说傻话。” 凌逐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随后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身体的温度宛若滚烫的岩浆,将彼此紧紧地包裹着,燃烧出绚烂的花火。 凌逐低声在萧楚柔的耳边说:“朕所做的一切,你心中是明白的。朕已经有了你了,又岂能再有旁人。朕待你的心,你能感受得到,是炽热的,并不含半点虚假。柔儿,朕向你保证,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萧楚柔轻轻点头,将脑袋深深地埋进凌逐的怀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相信你,你一直以来都待我极好。如今后宫更是形同虚设,我知道前朝大臣们有许多不满,都是你一个人抗下的,如今有了孩子的降生,他们反对的声音虽然少了不少,但也一直存在着。让你为难了。” “这有什么为难的,既然朕已经给了你承诺,那一切都能扛得住。” 凌逐低笑着说道:“朕是皇帝,他们就算反对又如何?终究做不了朕的主,以后你只要好好地陪在朕的身边,跟朕好好过日子便够了,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凌逐是真的将萧楚柔保护得很好。 好得让她从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后宫之中的女人没有谁是软柿子。 一个个心里的算计层出不穷,可但凡有人敢有想要伤害皇后的心思,就一定会倒霉,情节轻一些的被赶出皇宫,严重一些的直接被秘密处死。 对此,萧楚柔知道得并不多。 但是后宫之中确实再无人敢对萧楚柔有坏心思了,就算敢有,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日,慧妃抱着大公主前来给萧楚柔请安。 大公主如今已经一岁半了,会说话,也会走路了,被慧妃照料得很好。 她一踏进凤舞殿便笑嘻嘻地朝着萧楚柔扑过去,嘴里喊着:“母后母后,弟弟醒来了吗?儿臣要跟弟弟玩。” 大公主长得跟淑妃有些相似,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水汪汪的,特别惹人怜爱。 萧楚柔伸手将人抱在怀中,轻笑着说道:“笙儿声音要小一些,弟弟还在睡觉,笙儿说话大声的话,会将弟弟吵醒的。” 才一岁半的孩子,并不懂事,凌笙闻言一脸天真地说道:“那笙儿什么才能跟弟弟玩啊?弟弟可以不睡觉吗?” “不可以,笙儿乖,到母妃这里来,不要将你母后的衣裳给弄乱了。” 慧妃笑着从萧楚柔的怀中将凌笙抱过来,笑得一脸温婉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可是有许久未曾出去走动走动了,如今正直秋季,还不算太凉,您若是再不出去走动走动,再过最多一月便又要冷起来了。到时候雪一下,便是寸步难行,想要出去走走都出不去了。” “本宫哪有心思出去走动?溯儿虽然还小,却是会认人的,若是醒来了没瞧见本宫亦或是皇上,免不了一顿哭闹。” 一说到这个,萧楚柔就十分头疼:“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的,明明才三个月,偏偏就认准了本宫和皇上。半夜醒来也得闹一场,若非本宫和皇上哄着,便不肯停下。真的是闹得本宫好几日都没睡好。” 旁人家的孩子丢给奶娘养着就能养得极好。 她生的这个像是认准了她和他爹一样,但凡他们二人不在,他定要哭得天崩地裂不可。 慧妃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您可就知足吧!有这么会认亲爹娘的孩子还不好啊?臣妾都要羡慕死了,这孩子往后长大了,一定会极为孝顺。” “但愿如此吧!” 被自己的儿子这般认准,虽然会累,但是心中还是觉得窝心得很。 慧妃没有待很久,但她想到自己快要出宫了,她已经跟竹马联系上了,他的竹马尚未成婚,也一直在等她,知道她可以出宫便极为欢喜。 皇上也信守诺言,给她的竹马很好的机会,让她的竹马能够屡立战功,一飞冲天。 她也是时候该出宫了。 只是,她垂眸望着怀中的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是花心思照顾了一年半之久的孩子,感情也还算深厚。 就这么一走了之,她还真的有些舍不得这个孩子。 抬眸望向萧楚柔,慧妃认真问道:“皇后娘娘,臣妾这段时日身子都不太舒爽,已经向皇上请旨,再过半月便出宫去往南方温养,归期未定。您可否替臣妾好生照料笙儿?” 笙儿虽然有亲生母亲,但是慧妃知道淑妃的性格。 她或许真的会爱她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但就算是母爱也会变质,她担心淑妃若是将笙儿要回去之后会利用笙儿做出一些不可挽回之事。 到时候害人害己。 所以,笙儿最好还是放在皇后娘娘膝下抚养最好。 至少,在皇后宫中,身份更为尊贵,还能时常见到皇上,能讨得皇上几分喜欢,对她往后大有益处。 至于淑妃,早就被皇上放弃了,这辈子大概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孩子交给她,慧妃实在难以放心。 萧楚柔知道慧妃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你倒是一个好心肠的,就算要走了,也想给这个孩子找一条好路走。” 慧妃笑着说道:“皇后娘娘,笙儿这孩子是一直在您眼皮子底下养着的,性格和脾性都是极好的,况且她年纪尚小,现在极其粘臣妾。但只要臣妾离开后,她很快就会忘了臣妾的,您将她带在身边,您便是她的母亲,她以后会对您好的。” 大概是成为了一个母亲,萧楚柔的心肠更为柔软了。 她抬眸望着窝在慧妃的怀中睡得香甜的姑娘,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她低声说道:“此事,本宫会与皇上商议的,若是皇上并无异议,这个孩子本宫便将她养在膝下吧!” 慧妃瞬间便笑了,点头应道:“那臣妾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不必言谢,希望你的身子骨早些养好,早些回来。” 虽然萧楚柔并不知道凌逐和慧妃之间有什么猫腻,但她能看得出来慧妃是十分向往宫外生活的,这一去大概便不会再回宫了。 萧楚柔还真有些舍不得。 到底是相处了差不多两年的好友。 也是她在宫中为数不多能够说几句真心话的姑娘。 就这么走了,她往后的生活只怕是要变得更加无趣。 慧妃温婉地笑着,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往后臣妾会回来探望您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好好跟皇上过日子,臣妾看得出来皇上对您一片痴心。自从有了您之后,皇上都不乐意去后宫了呢!现如今后宫中的姐妹们都走了不少,还没走的那些姐妹也如同虚设。说实话,臣妾还真是有几分羡慕皇后娘娘的。但人各有命,皇后娘娘跟皇上缘分深,能相伴相爱,实在是一段佳话,但臣妾……也有自己的路该走了。” 最后一句话,乃是慧妃真心实意想要说的。 人各有命。 她对皇上动过情,也拥有过,其实她早就知足了。 只是现在她放下了。 她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祝你一切都好。” 萧楚柔微微一笑,真心实意道:“宫中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你的宫殿本宫做主给封起来,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便回来。” 女人孤注一掷,多是会受伤。 但萧楚柔相信慧妃不会做蠢事,但也阻挡不住有的男人就是薄情寡义。 作为好友,萧楚柔愿意给慧妃留一个退路。 以后若是能遇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固然是最好的,若是受伤了也不怕,回到宫中来便是,这里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慧妃是真的感动。 她呆愣片刻之后,笑出了声:“皇后娘娘,多谢您,臣妾心怀感恩,往后有机会一定能回来看您。” 慧妃抱着凌笙回她自己的寝宫之后,萧楚柔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内心实在是不舍。 凌逐忙完走进殿内的时候,就见萧楚柔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忧郁,便忍不住凑过去,低声询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朕的皇后不高兴了?说出来,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没有,没有谁惹我不高兴!” 萧楚柔偏头望向一脸严肃的凌逐,撇撇嘴,低声询问道:“凌逐,慧妃要离开皇宫了,你知道的吧?” “嗯,朕知道。” 凌逐毫不避讳地说道:“该是她出宫的时候了,柔儿,朕答应过她的,时间一到便放她出宫。宫外有她的竹马还在等着她,朕不能给她身为女人的幸福,便不必再将她留在宫中了。” “竹马?青梅竹马吗?” 萧楚柔知道慧妃出宫有良人等候,心中舒坦了一些,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竹马也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好不过,希望她出宫之后,能获得自己属于自己的幸福。”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好不过?” 凌逐眼睛眯了眯,语气也低沉了几分:“皇后的意思是你最喜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 “皇上,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挑刺呢?” 萧楚柔忍不住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年幼时的感情真挚而又美好,他们若是有青梅竹马之情,往后慧妃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并没有说我最喜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 说到这个,萧楚柔不免想到了跟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白铭宣。 这个人,曾是她倾心喜欢过的人。 可如今再想起来,内心早已毫无波动。 “你在想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将萧楚柔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抿了抿唇,刚要摇头,下巴便被凌逐给捏住了,下巴被抬起来,萧楚柔抬眸目光便撞进了凌逐深邃的眼眸中。 然后,就听见他在耳边说:“告诉朕,你方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萧楚柔坚定否认道:“我什么都没想到。” “你撒谎!” 凌逐眉心紧皱,语气微沉道:“皇后可是想到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人了?眼神飘忽不定,是怀恋了还是怎么了?” “你在质问我?” 萧楚柔确实想到了白铭宣,却觉得自己当初或许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他。 但是现在被凌逐这么一质问,她瞬间委屈了。 她现在可是一心一意只喜欢凌逐一个人,孩子都给他生了,他怎么还用这种语气质问她? 是不信任她还是这么着? 她跟白铭宣相爱之事发生在遇见凌逐之前,他如此介意做什么? 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萧楚柔冷哼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我跟旁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候可还不认识皇上究竟是何许人也,皇上现在用那些陈年旧事来质问我作甚?若说起来,我就算跟白铭宣有情,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皇上与旁人连孩子都有了,宠幸过的女人也不是一两个,我有说什么吗?” 凌逐身子瞬间就顿住了。 幽深的眼眸中满是腾腾怒火。 萧楚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便是这一退让凌逐心中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 凌逐深吸了一口气,将怒气压下去了一些,才铁青着脸问道:“你很介意朕宠幸过别的女人?” “不介意。” 萧楚柔后悔方才的冲动之语,却又不想低头认错,她抿了抿唇后,抬眸望着凌逐说道:“皇上贵为皇上,本就该广纳后宫,皇上能偏宠臣妾已经是臣妾的无上荣耀了,又岂敢介意皇上有过别的女人?” “口是心非!” 凌逐心中五味杂陈。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 他知道萧楚柔内心是介意的,所以只能不再去多看别的女人哪怕一眼。 但即便如此,萧楚柔还是会在吵架生气的时候将这些话脱口而出。 由此可见,她内心果真是惦记着的。 凌逐知道自己不该跟萧楚柔生气,但他确实被气到了。 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平复了些许情绪,拧着眉头说道:“以前之事,已经过去了,你若是介意,朕也无能为力。今日你早些歇息,朕先回寝宫处理政务。” 第405章 以前的事情都翻篇,咱们好好过日子 这是逃避,不想看到自己吗? 自从两人心意相通之后,凌逐便一直留宿在凤舞殿。 现在却要找如此拙劣的借口离开。 萧楚柔瞬间便怒了:“去便去,最好去了不要再回来!” 谁稀罕他留在自己的寝宫? 明明是相许终身的两个人,非要去翻那些陈年旧事出来说,让她心里都膈应了。 原本不爱的时候,凌逐宠幸谁对她来说都没关系。 但是一旦爱了,便会有占有欲,连他多看旁人一眼都会心中难受,又岂能容忍他跟别的女人做那等亲密之事? 萧楚柔实在是不爽得很。 但一想到自己早就考虑过的,若是凌逐以后不喜欢她了,她也不会太难过,依旧会过好自己的生活,现在两人相爱便及时享受的狗屁话。 瞬间就急眼了,她见凌逐果真抬脚要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个东西就往凌逐扔去,气呼呼地吼道:“我让你走你就走啊!遇事生气就回避,怎么?我是毒蛇猛兽啊?不能好好说?况且这件事原本就是你挑起来的,我不过是反驳几句罢了,你生什么气?” 她都没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一个大男人,小气吧啦的作甚? 她心中是有过别人,但是现在不是没有了吗? 总比他有过那么多女人强吧? 既然已经心意相通,为什么就不能安心过日子,非要吃吃醋,闹腾一下? 真是服了。 “朕不想跟你吵架。” 凌逐回过身来,垂眸望向萧楚柔扔过来砸在他的身上又落到地上的茶杯,随后抬眸望向沉着脸的萧楚柔,抬手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地开口道:“你现在不冷静,朕无论说什么你都会生气,朕先离开一晚,等你心情平复了咱们再谈。” “等我心情平复了再谈?” 萧楚柔气笑了:“行,你想让我冷静,我就冷静,你要走便走,明日也不必过来了,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她现在气得够呛,他居然还想先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 等她自己气够了,不想跟他争吵了,他再来吗? 是不是已经厌烦她了? 萧楚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不值得,越想越觉得凌逐就是个混蛋。 说什么爱她,说什么会一直保护她,还说会跟她白头偕老不辜负她。 现在不过是争吵了几句,便要把她一个人撂在这儿了。 真不是个东西。 “柔儿,别生气了,朕方才说的不对,跟你道歉。” 凌逐见萧楚柔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心疼。 别说他也有错,就算他没错,他也愿意认错了。 让心爱的女人伤心流泪,本身就是他做得不够好。 轻叹了一声,他抬脚走向了萧楚柔,俯身轻轻地将她眼角的泪珠擦去,低声说道:“抱歉,方才是朕不好,惹你生气了,但朕是无心的,朕并非挑刺,只是不想让你再记起那个人了。朕会介意他的存在,是因为朕在意你,朕心悦你,所以才不能忍受你心中有旁人,你明白吗?” “可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对他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了,你怎么还能跟我生气呢?” 被哄一哄,萧楚柔内心更为柔软了。 眼眶更为湿润了,就这么水灵灵地盯着凌逐看,低声啜泣道:“我也并非挑刺,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若说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但我既然已经接受你了,就会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些事的。你以前做什么,我管不着,你以后可不能再做了。” 凌逐见心爱的女人委屈地哭了,心疼得无以复加。 萧楚柔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他,低声说道:“但是你以后不能再碰别的女人了,说我自私也好,任性也罢。是你主动招惹我,让我爱上你的,你便不能辜负我,我爱上你了,就容忍不了你还有别人。凌逐,你若是有别人,我就不要你了,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皇后,我甚至不是一个好妻子。我小气、任性、毫无容人之度、爱发脾气、还会跟你吵架……我知道自己很多缺点,但是我爱你这点是真的。你既然已经承诺不会辜负我,就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能因为我的缺点多就退缩。何况,我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好,也不是不可以改……” 在这段感情中,她是收获多的一方,一直被凌逐宠爱着。 但她也并非只知道索取而不知道付出。 她有缺点,她愿意为了凌逐而去改掉那些坏习惯。 她也会学着体谅,学着去关心他,体贴他。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是以前的事没法改变,都过去了,我们都向前看,过我们的日子就好。” 凌逐见萧楚柔也能说软话了,心中早就不想再责备她什么了。 只有满满的怜惜之情。 萧楚柔很是感动,眼底满是笑意,赶紧将眼角的泪水擦了擦,扬起笑脸,有些羞涩地低声说道:“好,我都听你的,今日这种气话,我们以后都不要说了。今日过后,以前的事就全都翻篇了,咱们好好过日子。” “好。” 凌逐将人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 花灿在北凌皇宫住了几日,每日都被墨沉这个小太监带着到处玩耍,这儿逛逛,那儿看看,偶尔喝点小酒,斗斗蛐蛐儿,跟一群小太监摇骰子。 花灿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玩得津津有味。 墨沉都有些无语了,望着跟一群小太监划拳划得面红耳赤的花灿,忍不住出声道:“花公子,明日一早皇上便要召见您了,今夜您早些歇息吧!” 天都已经黑了很久了,花灿依旧兴致勃勃。 墨沉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了。 花灿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不急不急,还早呢!不就是明日一早拜见你们皇上吗?本公子就算一夜不睡都不成问题!” 他都已经很久没有玩得这般畅快了,这回好不容易逮着人跟他玩,这么宝贵的时间岂能用来睡觉? “花公子,在宫中聚众赌博乃是大忌,若是被皇上知晓了,定然是要责怪的。” 墨沉无奈地低声说道:“还请花公子莫要让咱家难做啊!” 花灿今日玩得正在兴头上,被突然这般扫兴,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放心吧!本公子只是玩小的,不碍事,这些小太监都是明日休息的,不会耽误干活,闲暇时候玩一玩也没什么,别把规矩卡得这么死嘛。” 墨沉真的十分头疼,忍不住又出声道:“花公子,你这番是坏了规矩。” 小太监们见墨沉已经生气了,便也没人敢再玩闹了,瞬间收了手,像是鹌鹑一般缩在脑袋站在花灿的身后。 花灿觉得无趣极了。 将手中的骰子往石桌上一放,撇嘴道:“行行行,你说休息本公子便去歇息,今夜便到此为止,大家伙儿都歇着去吧!” 花灿话音刚落,小太监们急忙转身就跑,像是脚上绑着风火轮一般,不消片刻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得花灿嘴角直抽。 “花公子,且随咱家回去歇息吧!” 墨沉见花灿脸色不太好看,心中忍不住吐槽了几句,对这人的怀疑更甚。 不知道整日只知道带着太监玩耍的人,能有什么真本事,吊儿郎当的,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喝酒玩闹摇骰子倒是一把好手。 “行吧!你在前面带路。” 花灿百无聊赖地跟在墨沉身后,慢悠悠地询问道:“本公子已经来到这里好几日了,你们皇帝陛下才有空见本公子吗?这些时日你们皇上就这般忙碌?” 墨沉乃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 虽然年纪尚轻,但在宫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如今听花灿这般问话,当即就心生不满了。 忍不住阴阳怪气道:“花公子有所不知,这些时日咱们太子殿下实在是粘人,片刻都离不开皇上,皇上便只能好生守着太子殿下,这才没能及时召见花公子。” 言外之意,我们家太子爷最是矜贵。 皇上要忙着带孩子,可没时间见你这个闲杂人等。 花灿闻言,笑着说道:“说来,我家主子听闻北凌皇喜得麟儿,还特地让本公子送来贺礼呢!说起来我家主子跟北凌皇可还算是连襟,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人。若是北凌皇实在是忙碌,也可以先不用管本公子的。毕竟,本公子这段时间跟工作的这些朋友们玩得也是极好的。” “花公子说笑了,你前来寻皇上定然是有要事要做的,岂能每日沉默于与那些小太监们玩闹。” 墨沉微微一笑,望着不远处的宫殿门说道:“花公子,您的住处已经到了,还请您早些歇息,咱家该回去伺候皇上了。” “墨公公请便。” 花灿笑着点头,和和气气地将墨沉请走了。 花灿回到屋内,叫安排来伺候他的小太监打来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之后,他便爬上床,心情极好地睡着了。 翌日一早。 天刚亮起来不久,花灿已经醒来了。 但他没有早睡早起早训练的好习惯。 他抬眼一看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判断一下时间还早,当即决定再多睡一会儿。 但他才刚闭上眼睛,门外就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花公子,您醒了吗?奴才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膳食,您若是醒来,奴才便进去伺候您洗漱了。” 花灿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脑袋顶上,没好气地说道:“没醒,再睡会儿。” 小太监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有些忐忑地说道:“花公子,不能再睡了,陛下已经去上早朝了,大概半个时辰后便下早朝了,陛下下了早朝便要召见公子,还请花公子早些做准备吧!” 毕竟,敢让皇上等着的人,都是嫌命长的。 小太监自认为脖子很细,禁不住割。 何况花公子平日里跟他们在一起斗蛐蛐摇骰子都十分和善。 小太监并不怎么怕他。 花灿烦躁地坐起身来,想了想还是拉过放在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行了,既然要伺候本公子洗漱便赶紧进来吧!” “是,公子。”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急忙推开门,端着热水便走了进屋内。 门一打开,屋内瞬间变得明亮。 小太监将水盆放在床前的架子上,手脚麻利地拧着手帕,递到花灿的面前,微笑着说道:“花公子,皇上最近都守在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身边,十分注重干净,您的衣裳稍后便送来,稍后您得换身衣裳去见皇上了。” “我身上的不够干净吗?” 花灿接过手帕一边擦脸,一边淡笑着说道:“我身上的衣裳不也是你们给准备的,怎么去见皇上还得重新换一身?” “这都是皇上吩咐的,花公子您听从便是了。” 小太监笑眯眯地说道:“这皇上的心思奴才也不懂,奴才只知道听命行事罢了。对了,奴才记得花公子喜欢吃灌汤包和豆浆,奴才都让御膳房准备着了,稍后便送来了。” 花灿笑着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奴才既然已经被派来伺候公子了,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 小太监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温温柔柔,人畜无害。 “你叫小川子是吧?” 这么些天,花灿听旁人就是这般叫小太监的。 小太监立马笑着点头道:“对,花公子,奴才便叫小川子。” “你是个机灵的,以后大有前途。” 花灿笑着把脸擦干净,将手帕丢给小川子,轻笑着说道:“被派来伺候本公子,实在是太过于屈才了。这些时日,你伺候本公子也还算顺心,这瓶药丸便送给你吧!” 小川子望着手中制作精美的瓶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十分高兴,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急忙询问道:“花公子,奴才多谢花公子赏赐。只是不知这药有何用处啊?” “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用许多珍贵药材制作而成的,每一颗都可以卖到五十两银子。” 花灿漫不经心地说道:“此药可解部分毒药,也能弥留之际保存些许人气。平日里若是不要紧的伤,便不必用。” 小川子没想到这东西会如此珍贵。 一颗便值五十两银子,他瞬间觉得这药瓶子有些烫手。 忍不住将瓶子递还给花灿,一脸不舍地说道:“花公子,此物太过珍贵了,不是我等奴才能用的,奴才还给你吧!多谢您的一番好意,奴才感激不尽。” “既然给你了,你便拿着,你们这些在宫中生存之人,留一点保命的东西才是正确的做法。” 花灿笑着拍了拍小川子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你若是觉得亏欠,往后只要本公子还在这宫中,你便好生伺候本公子便是了。” 既然花灿都这么说了,小川子再拒绝便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那便多谢花公子了。” 小川子笑眯眯地将药瓶收入了怀中。 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公子且稍等片刻,奴才去看看御膳房准备的膳食如何了,稍后便给您端过来。” “好,有劳了。” 花灿笑着点头。 小川子微笑着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小川子的身影刚消失,花灿嘴角的笑容便落了下来,手中捏着一根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儿的笑。 这根丝线,很容易被人忽略,更甚至压根就不会注意到。 但却是要人性命的狠辣东西。 这东西像是丝线,却并非真的丝线,而是一种蛊虫,雌雄同体。 只要进入人的身体内,便会快速繁殖,且速度极快。 哪怕只有一条进入人体,最多三五日便能扎根于人体内,快速繁衍出成千上万只蛊虫,以人体内的血液为食,可怖程度远胜剧毒。 故而,这等蛊虫有一个十分贴合的名字,叫做嗜血蛊。 只是这等蛊虫,乃是齐月国皇室的珍贵物种。 怎么会出现在他洗脸的水盆中呢? 小川子,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此事跟凌逐可否有关? 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了。 这些时日斗蛐蛐儿,摇骰子虽然也蛮好玩的,但时间久了,难免觉得腻歪。 也是时候寻找一些新的玩法了。 “花公子,早膳来,您趁热吃,吃完之后换上衣裳便可以去见皇上了。” 小川子提着食盒回来,笑眯眯地将灌汤包、豆浆和油条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脸上堆满了笑容:“方才墨总管已经派人来告知奴才了,皇上已经下了早朝,此时正在凤舞殿用早膳,您用完早膳过去正好。” “好,本公子知道了。” 灌汤包和豆浆油条的味道极好,比他在大庆的时候吃的还好吃。 他刚准备夸几句,小川子便先一步笑呵呵地说道:“花公子,这灌汤包的味道不错吧?奴才光是闻着这味道便是极好的,咱们北凌的味道跟你们大庆的多有不同,但美味的食物都是一样好吃的。这些时日给您做膳食的御厨乃是皇上为了皇后娘娘特地从大庆寻来的,想必口味您定然会喜欢。” “这是自然,本公子很喜欢。” 花灿夹起一个灌汤包放进嘴里,嘴里瞬间爆浆,清甜可口的汤汁充斥着整个口腔,香味浓郁,极其可口,皮薄馅儿多,每吃一口都是享受。 “来,你也尝尝看。” 花灿夹起一个递到小川子的面前,小川子急忙后退了一步,笑着说道:“公子可不能折煞奴才了,主子用膳岂有分给奴才一些的道理?” “本公子又不是你的主子,你怕什么?你不是也想尝尝味道如何吗?且尝尝便是,反正这么多,本公子也吃不完。” 小川子最后还是没按耐住,张口吃下了一个灌汤包。 鲜美多汁,味道极好,让人吃了恨不得连舌头都给吞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瞬间便湿了眼眶。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花公子要对他这般好,或许是有目的地想要拉拢自己,但不管怎么样,他确实被感动到了。 他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也是知冷暖的。 “怎么?看样子快要哭了啊?” 花灿笑着调侃道:“行了,本公子吃饱了,还剩下这些扔了也可惜,不若你替本公子吃了吧!本公子去将衣服换上,咱们马上去见皇上了。” 小川子见盘子中还摆放着五个白白嫩嫩的灌汤包,一想到这些东西收回去也是由其他的小太监分食,倒不如他自己给吃了。 反正,这是花公子赏赐给他的。 他能吃。 这般想着,小川子向花灿道谢之后,便伸手拿着灌汤包,一个又一个地塞进了口中。 花灿看着小川子毫不犹豫拿着灌汤包吃的样子,眼眸闪了闪,明白了想要害他之人并不是小川子,也并没有经过小川子的手。 不然小川子定然不会吃下剩下的这些灌汤包。 第406章 过河拆桥,鸟尽弓藏 花灿换好衣裳,跟着小川子去到了御书房。 刚一踏进御书房,花灿便嗅到了一股子奶味儿。 抬眸便将北凌的案台旁边摆放着一个婴儿床,上面躺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奶娃娃,正睡得香甜。 由此可见,传闻中所说的北凌皇专宠萧皇后,刚诞下的嫡长子还未满三个月便册封为太子,极其宠爱,便连给孩子换尿布都亲力亲为。 花灿刚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 实在是无法想象一国之君给自己儿子换尿布的场景。 如今一见,倒也能想象几分了。 “花公子来了?” 凌逐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眸望向身上穿着白色衣袍的俊美男子,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低声说道:“花公子,朕的太子年纪尚幼,最是喜欢白色,睡醒来看到其他颜色便会哭闹。他母后还在休息,朕不放心将他放在皇后宫中,将他带来便只能委屈花公子穿白色衣袍了。” 花灿看着凌逐身上穿着的绛紫色龙袍,笑眯眯地说道:“这些衣袍在下很喜欢,说不上委屈,只要不闹哭太子殿下便是极好。” 凌逐很轻易就捕捉到花灿眼底的意味深长,笑着解释道:“朕这儿子机灵得很,很会认人。若是朕和他母后,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他都不会哭闹,但是旁人便必须穿白色,不然醒来了定要不依不饶。” 说到这里儿子对自己的特殊之处,凌逐满脸自豪。 能在一国之君的脸上看到自豪的表情,花灿真觉得十分新奇。 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虽然才出生几个月,却这般聪慧,往后定能成为一位文韬武略的储君。” 自己的儿子被夸,不是第一回。 但凌逐每一次听都觉得浑身舒畅,他笑着点头道:“花公子所言不错,朕也是这般认为的。” 两人一番寒暄过后,凌逐切入正题:“你的来意,江将军已经给朕说过了,接下来的这段时日,花公子便可在北凌都城住下。有什么需要朕帮忙的地方,直言便是。” 主子明明让他来什么都听北凌皇差遣。 但是听北凌皇这意思,主子对他是有其他安排的。 花灿心中吐槽不已,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说道:“如此,便多谢北凌皇了。” 当日,花灿便出宫了,但他并没有去寻找主子在北凌留下的暗桩。 因为,只要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北凌皇这般做的目的,大概便是想要通过他试探一番主子在北凌都城的势力究竟如何。 这么浅显的算计,花灿自然不会上当。 他严格遵守主子的命令。 既然主子让他听北凌皇差遣,他听便是了。 其他事,也不用他多考虑,那都是主子的事了。 一连十来日,花灿都东游西逛,不是去茶楼听说书,便是去听戏,悠哉游哉的,一点都不着急。 更甚至,还去了赌场和花楼,潇洒恣意得不行。 凌逐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着花灿的所作所为,对此并不觉得稀奇,反而笑了一声,低声叹道:“还真是个谨慎之人,罢了。你且去通知他,让他配合你行动吧!既然朕已经决定跟江卓昀合作了,那便不能太藏着掖着,不然就显得朕很没度量了。” 绝命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办。” 凌逐挥挥手,绝命快速退下了。 * 苏元娇接到萧楚柔的信时,已经步入快要入冬了。 又是一个冬天。 但是她却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哥哥在前些时日已经回来了。 如今在朝堂上担任着一个从三品的官职,不算突出,但也不算平庸。 在他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前途无量了。 但是跟位极人臣的父亲比起来,还是差得远。 以往总是隔三岔五给沈流雯送邀请帖的小媳妇大闺女们对沈流雯也没有以前那么殷勤了,就算她有一个身为大将军的丈夫。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尤其是在身为权利中心的京都城。 趋炎附势最是严重。 有用处时,凑上前的人数不胜数,没用处时,就算对面贴上,旁人也会后退几步。 “小姐,您怎么又在看账本?昨日不是还说眼睛难受吗?” 妙语端着一碗粉黛特地给苏元娇煮的明目解乏的汤药过来,一脸不赞同地说道:“您总说累了会休息,但这都好几日了,奴婢都没见你休息过。你这样下去,身体肯定要吃不消的。” “没有这么夸张,我不是每日早晨都练剑的吗?你家小姐现在可不是弱不禁风的娇娇女了,多忙一会儿也不觉得累。” 沈流雯笑着揉了揉额头,低声说道:“这些账本每隔一个月都要看一回,总是避免不了的。但我瞧着庄子上和商铺的收益都不错,我心里便觉得高兴。” 能攒着家底,她很高兴。 父亲已经辞官,如今跟母亲就在京都城外的一个庄子上生活。 每日就种种地,钓钓鱼,母妃还自己种了不少小菜,前几日去看都长出菜苗来了。 看见父亲母亲过得这般清苦,苏元娇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一看到父母脸上的笑容比以往都多了,苏元娇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 “就算高兴,也不能不顾身体啊!” 妙语絮絮叨叨的:“若是您累倒了,姑爷知道了还不知道多心疼呢!” “我心中有数。” 苏元娇笑着,眼底笼罩上一层水汽,声音变得低沉了几分:“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如今皇上让他驻守边疆,归期无望,真是让人心里难受得很。” 若是可以,她宁愿带着孩子去边疆寻江卓昀。 日子艰苦一些也没关系。 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便什么都值得。 但她十分清楚,皇上是不会放她和孩子离开的。 “只要小姐想,无论多困难,姑爷都会回到小姐身边的。” 妙语一脸坚定地说道:“在奴婢看来,姑爷就是无所不能的。奴婢坚信,再过不久,姑爷一定会出现在小姐身边,就像上次那样。” 苏元娇觉得妙语实在是天真。 但却很可爱。 满心满眼都在为她着想,有她在身边守着,苏元娇便觉得没有那么难熬了。 每一天,苏元娇都过得十分忙碌,不是看账本,就是关心商铺的生意,城外的庄子全都种上了药材和粮食,养上了许多鸡鸭鹅。 便连苏岑都带着萧淑钰一起跟着忙活。 苏元骁带着崔莯重新寻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院住下。 门庭冷清了不少,倒也悠然自得。 一家人都过得极为低调。 不过月余,曾经盛极一时的丞相府便已经冷冷清清,无人再踏足了。 而为官二十余载的丞相也不再有人提及。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所有人都猜测着皇上的心思,一致装聋作哑,仿佛不提起,不去念叨,这个人就从未存在过一般。 但苏岑辞官之后,萧云钊很快便发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朝中的文臣们办事的效率下降了很多,许多事情压根拿不定主意,也不知道解决之法,他的案台上堆满了奏折,每日都需要看七八个时辰都不一定能看完。 朝中没有人顶在前面周旋,他想要用起来,都困难了许多。 苏岑以前十分低调,不显锋芒,容易让人忽视他乃是百官之首这一事实。 但实际上他一离开朝堂,朝堂上的事至少有一半都乱套了。 萧云钊这些时日累得不行,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也从心底生出了许多无力感。 他是想要做一个明君的,也想要勤勤恳恳地造福百姓。 但是,朝中却连几个能用得上的人都没有。 苏岑一走,他想要重新选一位丞相都寻不到合适的人选。 楚挫倒是可以。 但楚挫现在必须守在北疆,那是他唯一一个全部掌握在手中的军队了。 马虎不得。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该歇息了!” 夜深了,楚红恭敬地提醒萧云钊。 萧云钊望着摆放在案台上的一摞高高的奏折,疲惫地抬手揉了揉额角,低声叹道:“你说朕是不是不该准许苏岑辞官?原本这些事都该交给他来处理的,现在他两手一甩,全都交给了朕,倒是让朕每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多少了。” 楚红虽然是萧云钊身边的红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官。 她不敢对此发表什么反对意见,只是淡淡地笑着回答道:“皇上既然已经准许苏丞相辞官,一定有皇上的考量。虽然这会给皇上带来麻烦,但也是皇上收拢朝臣的大好时机啊!” 萧云钊笑了笑,眉目舒展了些:“你所言极是,虽然是累一些,但对朕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如今咱们大庆半数兵权掌握在江卓昀的手中,他已经受到太多咱们大庆百姓的崇拜和赞美了。若是朝中文臣再以苏岑为首,朕这皇位只怕是岌岌可危了。” 楚红闻言,急忙低下了脑袋,低声道:“皇上,您乃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江将军说到底不过是皇上您的臣民罢了,苏丞相如今也辞官出城了,皇上应当高枕无忧才是。何况,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您是皇上,他们的性命存否,都在您的一念之间啊!” 萧云钊闻言,眼眸闪了闪,沉默片刻之后,轻笑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苏丞相为国为民二十余载,朕真心希望他可以安享晚年。” 楚红脑袋埋得更低了。 却也不敢出声了。 她方才所说的是江将军和苏丞相,皇上却只是表示希望苏丞相安享晚年。 那么…… 江将军呢? 皇上是认同她的观点的,皇上希望江将军死。 “你且退下吧!这里还有些奏折没看完,不能再拖了,朕看完会唤你。” “是,皇上。” 楚欢退下了。 萧云钊继续看奏折,看到夜深人静才看完,眼瞧着蜡烛都已经烧完两根了,他身心俱疲,有些怀疑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准许苏岑辞官究竟是不是做错了。 但片刻之后,他又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苏岑再如何能干,都只是一个人。 只要是人,就能被替代。 他现在得想个办法,将这些奏折分发下去,快速培养起可用之人。 不然,他就算是皇上,也是血肉之躯。 长此以往,身体肯定受不住。 “将军,朝廷的调令已经下来了,末将被调到了南方去,这可如何是好?” 张朝接到调令,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已经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跟在大将军身边的。 皇上却要将他调离大将军身边。 虽然给他升了个官,却也只是在一个空有头衔却没实权的位置上,尴尬得不行。 这些都在江卓昀的意料之中,他抬眸望向阴沉着脸,愤愤不平的张朝,轻笑着说道:“不仅是你,周仕和刘虎的调令也下来了,本将军刚派人给他们送去。如今除了武睦,你们这些将领,都被分配去了各地。你也不要愤怒,圣旨不可抗,你安心地去便是。” “将军!若是末将们全都走了,就留下您在这里孤立无援,不就是任人宰割了吗?” 张朝简直要被气死了。 “将军,末将都要急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皇上这是在瓦解你的势力,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张朝急得跳脚:“皇上此举真是让人寒心,你带领咱们为他开疆拓土,他却一直在防备着你,实在是太可恶了。末将都看不下去了,末将替你委屈!” “委屈什么?有什么可委屈的。为君者忌惮手握兵权的武将再正常不过。你们这些将领虽然走了,可是本将军手下不是还有几万士兵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卓昀笑着说道:“而且,你们被派遣到各地去,也比陪着本将军守在这里好得多。” “将军,末将舍不得离开你!末将说过会唯你马首是瞻的。” 张朝真心实意道:“将军,只要你一句话,末将就算不要命了,也不会离开你。” “你不要命,我要你的尸体作甚?” 江卓昀抬手拍了拍张朝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但皇上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你身为朝廷武将,就没有违背皇上圣旨的道理。抗旨不遵,不仅你会人头落地,你的亲人们也会受到牵连,便连本将军也会落得一个教唆之罪。若是再严重些,就算给我安一个谋逆的罪名也是有可能的。皇上既然将你调去南方,你便去南方吧!好好混着,有需要你的时候,本将军一定会寻你的。” 张朝闻言,冷静了不少,但依旧气不过。 他沉思片刻之后,抬眸望向江卓昀,信誓旦旦道:“将军,末将明白了,末将不会辜负将军的期望的。末将就算不在将军身边,也一定会牵挂将军的,唯盼将军什么都好。无论末将身在何方,只要将军需要,末将一定听从将军差遣。” 皇上是谁,他从未见过。 张朝只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将军带领他们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 是将军带领他们披荆斩棘,一路走来,艰难险阻,都是将军带领他们一起走过。 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发号施令,只会阴谋算计。 简直让人作呕。 但作为臣民,他不得不听从调遣。 不然就像将军说的那般,抗旨不遵不仅自己遭殃,也会牵连家人。 他自己的性命没有就没有了,但是他还有家人,他不能抛下家人不管不顾。 “将军,末将周仕求见。” “将军,末将刘虎求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道声音。 张朝挫败地垂下了脑袋,低声说道:“他们一定是看到调令,前来询问将军的。” 江卓昀拍了拍张朝的肩膀,扬声道:“进来吧!” 周仕和刘虎抬脚走进来,看见张朝在,神色都有些复杂。 周仕拿着手中的调令,拧着眉头说道:“将军,皇上将末将带去西方了,与这里相隔甚远,往后只怕是……再难见将军一面了。” 刘虎表情也十分复杂,他沉声道:“末将被调去北疆,归到楚挫将军麾下。” 三个得他重用的将领,分别被派往三个地方,南辕北辙,互不相干。 往后若是无缘,这辈子都可能再也见不到。 皇上竟然对他这般忌惮,所作所为都丝毫不避讳了。 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周仕转眸望向张朝,问道:“你是去南边?” 张朝瞬间冷嗤出声:“你还真说准了,我就是去南边,而且调令上说让我接到调令之后三日内启程前往南方!” “我们也是。” 周仕垂下了眼帘,脸色并不好看。 刘虎一言不发,但表情依旧沉重。 皇上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不想让他们待在将军身边,皇上这是在瓦解将军的势力。 说一句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也不为过。 他们替将军心寒。 “好了,调到别的地方去都是升官的,你们一个个的拉着脸作甚?你们三日内便要启程前往新的任职之地了,剩下的这几日还想让我看你们的脸色吗?” 江卓昀扬眉一笑:“最后的时光,就开心点,本将军已经让人去准备酒肉了,行军打仗这么久,咱们都没坐下来好好喝过酒,今日趁着这个机会,咱们都好好地喝一顿!就当是为你们践行了。” “将军,末将吃不下。” 张朝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说道:“末将还是生气,末将替将军不值,末将替将军委屈,末将实在是心寒。” “好了,一个大男人,这般矫情作甚?” 江卓昀笑呵呵地摆手道:“你们去往各地也好,指不定往后本将军还有依仗你们的地方呢!去到新的地方,也要好好干活,可不能懈怠。你们都是人才,不该止步于此。” “将军……” 张朝感动得红了眼眶,欲言又止。 周仕伸手拉了张朝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好了好了,将军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既然咱们不得不遵旨,便听将军的,往后好好干便是了。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还会与将军一起并肩作战的。” 刘虎点头道:“我也这般认为,张兄莫要伤怀,只要人还在,就什么都有可能。” 张朝:“……” 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闭嘴了。 第407章 釜底抽薪,爆发动荡 一顿酒肉,把大家伙吃得热泪盈眶,又喊又叫的。 大家一起相处了两年多,并肩作战,生死相托,如今却要分开了。 多少都有些伤怀。 他们不舍离别,却又不得不离别。 心中的无奈和被怀疑的痛苦,都像是针尖儿扎在心口上一样让他们疼痛。 “将军,末将敬您一杯!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但只要将军有所吩咐,末将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张朝喝得有些醉了,他举着装满酒的大碗,眼眶红红地举向江卓昀,大声叫道:“跟在您身边的这些日子,末将受益匪浅,如今要分别,末将祝您一切顺遂,早日回归京都。那里……嗝……那里才是您该待的地方!” 周围人多,人多便眼杂。 谁的人都有可能有。 张朝这么一通喊叫,谁都能听到。 这话若是江卓昀不出手,便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往后张朝的前途便一定会受到阻碍,亦或是处处受限,遭受排挤。 但是张朝明显喝高了,说话只凭着一腔热血,并不能清醒地考虑场合了。 可就是这样,才让江卓昀心中感动。 他不是铁石心肠,他虽然平时表现得冷清了一些,但是心还是肉长的,张朝对他一腔热血,一心追随在他身后,跟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弟兄们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他端起大碗,举向张朝,扬眉笑着说道:“我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盼着你能周全便是,去到陌生的地方,或许不会有咱们在一起的时候舒坦。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希望往后还能再见时,诸位都已经官途通达,功成名就。” “将军……” 张朝眼眶一红,仰头将酒一口干,抬手狠狠地擦了一下挂满酒水的嘴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郑重地严肃道:“多谢将军,末将也祝贺将军事事顺遂,早日回京。” 江卓昀仰头,也将满满的一碗酒给仰头一口闷了。 周仕和刘虎也都敬了江卓昀酒。 散场的时候,江卓昀也有些醉了。 他的酒量固然好,但也禁不住一直喝,但他醉酒之后跟平时没有太大差别,最多也就是皮肤红了一些,眼睛却依旧清明。 他在士兵的搀扶下回到营帐,脊背都还是直挺挺的,任谁都看不出他其实已经醉了。 已经是秋天了。 西川这个地方气候潮湿,阴冷阴冷的,早晨雾气弥漫,笼罩着整片大地。 不过十步远,便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唯有太阳出来后,雾气散去,才会恢复明亮。 江卓昀和将领们昨日都喝多了,又睡得晚,即便已经是早晨了,他们依旧还在沉睡。 这个时候是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候,也是敌人最有可乘之机的时候。 几道身影快速闪入将领们的住所,然后半刻钟不到便又快速闪离。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原本沉睡的将领们都纷纷睁开了眼睛。 三日内。 接到调令的将领们陆续离开。 西川除了一向不出风头,低调而又存在感极低的武睦和萧云钊的心腹葛阫之外,能有些用处的将领几乎都走了。 “大将军,他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往后守着西川的活儿就交给末将吧!” 西川的城墙已经建起来了,高大巍峨而又机关重重。 往后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队伍,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想要从这里进入大庆,都极其困难。 武睦按照萧诚屹的意思“潜伏”在江卓昀身边。 一直都是十分低调的,江卓昀派给他任务,他便认真完成。 若是没有任何差遣,他便自己练武带兵,从不多言。 故而,就算他能力不错,在军中也没有多少存在感。 但是此时,他是站在江卓昀身边,离他最近之人。 江卓昀轻轻点头,望着雾气退散后显露出来的崇山峻岭,江卓昀眼神淡淡的,低声说道:“咱们在这里,不会待太久了。” 等将西川安定下来之后,他就该回京都城了。 他想回去,萧云钊就算费尽心思,也拦不住他。 武睦轻轻点头,应了一声,没说话。 江卓昀侧头望向一脸严肃的武睦,淡声说道:“近段时日,军中之事便由你来处理吧!” 他既然决定要走,武睦便得暂时留下来。 这段时日他也要考察一下武睦究竟适不适合驻守西川。 毕竟是自己费心费力打下来的疆土,总是要保证能有人守住才行。 至于葛阫,他并不认为葛阫有这个能力。 武睦明白江卓昀的意思,当即点头道:“是,末将领命。” 西川的秋天,极冷。 不过几日便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一老早,士兵们便已经穿上厚厚的棉服了。 江卓昀身上的衣衫也换成了厚的。 现在已经不用行军打战了,江卓昀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是苏元娇亲自做好让人送来的,保暖又柔和,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颜色和款式也十分新颖。 他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一道诱人的风景。 熊晨已经领命离开许久了。 他的布置也该发挥作用了。 西川还未进入冬天,便已经这般冷了,让在大庆生活惯了的士兵们都有些吃不消。 但他们因为常年征战,早就已经习惯了恶劣的生存环境。 如今不用打战,又能吃饱,他们便觉得就算冷一些,也能扛下去。 * 萧云钊最近忙得焦头烂额。 因为东夏十座城池已经被收入囊中,扩大了大庆国土乃是一件好事。 但这件好事才让他没舒坦多久,大庆内部便多处发生暴乱。 就算派兵镇压,也都无济于事。 暴乱发生得太过密集,便不得不让人多想。 他气得摔奏折,怒气冲冲地让人去查探其中的关联,究竟是谁在指使这一切。 经过手下长达半月的调查,萧云钊接到了消息,幕后主谋极有可能是曾经的诚王萧诚屹,萧云钊更是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眼底一片阴霾,阴沉着脸怒吼道:“该死的东西,朕当初放他一条生路他不珍惜,非要找死才甘心!既然这样,朕便送他下地狱!” 他知道萧诚屹不会安分。 这段时日也一直都在派人盯着萧诚屹。 但是萧诚屹就像是泥鳅一样滑溜,一个不注意人就不见了。 他身边也有人一直保驾护航。 便连宋启也彻底销声匿迹。 这让萧云钊挫败的同时感到无比的愤怒,为将萧诚屹放出去脱离他的掌控而愤怒,也为自己高估自己的能力而挫败,内心极度不甘,却又后悔莫及。 许多事情似乎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瞬间爆发,让他应接不暇。 这边暴乱还没有头绪,上朝的时候便接到禀告,说是京都城内又有朝廷命官被杀身亡,这个消息直接触怒了萧云钊,他大怒着让大理寺彻查。 回到承乾殿。 萧云钊跌坐在龙椅上,气得眼眶都红了。 曾经的京都城刺杀事件,除了他和那个人便无人知晓幕后主谋有他一份。 当初没能杀了苏岑和苏元骁,他后悔过,但后来又庆幸过。 但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后悔太早送陆太傅和江文涛去地府了。 毕竟这二人,对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若是他们还在,今日朝堂上和各地应当不会乱成现在这样吧! 可后悔的情绪刚涌上来,他便又气恼地将案台上的奏折又扫落在地了。 他有时候挺厌弃自己偶尔冒出来的后悔情绪。 因为每一次后悔都像是在嘲讽他曾经是多么愚蠢一般。 可他有时候也会不可控制地想,若是今日坐在这把龙椅上的人是江卓昀,他会怎么做? 会不会做得跟自己一样糟糕? 但是这个念头刚起,他便悲哀地发现,若是江卓昀是皇帝,定然不会走到他今日这一步。 六哥啊六哥,你真是朕人生的一道阴影。 只要你还在,朕就无法真的安心。 别怪朕心狠,只有你不在了,朕才能安寝。 京都城内又开始出现朝廷命官被杀一事,又一次闹得人心惶惶,但凡家中有人当官的人家都加强防卫,甚至有人将自己的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夸张程度令人咋舌。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过是隔了三日,城内便接连好几个富商被杀,府中的钱财被抢劫一空。 此事一出,更是闹得京都城内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不得安宁。 萧云钊让人调查了好几日,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暗夜盟。 暗夜盟。 萧云钊并不陌生。 因为他曾跟暗夜盟有过几次合作,对暗夜盟也有一定的了解。 便知晓就算最近京都城内所发生的事情跟暗夜盟有关,暗夜盟也不可能是主谋。 毕竟一个江湖杀手组织,虽然没有所谓的原则和道德底线,只要有银钱便能驱使,但有一点便是暗夜盟再怎么没有原则,也要避开朝廷的锋芒。 但暗夜盟这次却掺和了这次无厘头的刺杀,究竟是为什么? 萧云钊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裂了。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因为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便有官员禀告道:“皇上,北方凌雪城传来消息,凌雪城多数冰山消融,发生雪崩,许多黎民百姓被掩盖在冰雪中,庄稼更是全都被糟蹋没了。还请皇上拿定主意,派人前去支援。” 既然是去支援,必定要带上物资。 而国库中压根就没有多少银钱了。 粮草也没有多少。 萧云钊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摆手道:“朕知晓了,若是无事便退朝了。” 官员皱了皱眉头,想要再多提醒一句,但看皇上兴致不高,又不敢多言。 暴乱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有人揭竿而起,打着废昏君清朝野的旗号,将几处的土匪头子和百姓们联合起来造反。 已经有一处地方造反,其他地方的人纷纷效仿。 一时间废昏君的口号响彻整个大庆。 萧云钊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凭良心说,他虽然对朝中权臣多有打压,也将曾经几乎霸占着这个朝野的几个人给弄死的弄死,逼退的逼退,但他对黎民百姓素来宽容。 也兢兢业业地做着皇帝该做的事情,不辞辛苦。 许久都未曾睡一个好觉。 现在却被打上了昏君的名号,这让萧云钊如何不气愤? 浑浑噩噩地又一日过去了。 上朝的时候,便有人提议道:“皇上,江大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播,若是有江大将军带兵镇压那些叛乱反贼,一定不成问题。” 一个人开口,其余人便纷纷附和。 毕竟现在朝堂之上是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他们都听说了,那些叛乱反贼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砍。 若是江卓昀不回来领下这个差事,皇上总要从他们中间挑一个出来去办事的。 但平定叛乱岂是那么容易的? 他们都还没活过,根本就不想死。 “江大将军此时正在戍守西川,他已经替咱们大庆征战近两年了,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你们却什么事情都要惦记着让他来做。既然什么都有江大将军,朕还要你们在这里作甚?” 萧云钊手抓着龙椅,用力到骨节泛白,但他眼底却平静无波,淡声说道:“咱们大庆,泱泱大国,竟连一个可以带兵镇压反贼之人都没有了吗?”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一个个将脑袋垂下,恨不得变身鹌鹑。 萧云钊一看到这一幕,怒得心口一阵一阵地泛疼。 江卓昀江卓昀,又是江卓昀,永远都是江卓昀! 他就那么好吗? 人都不在朝堂上了,还让人这般惦记着他! 萧云钊怒气冲冲地拍着龙椅上:“你们都给朕滚出去,三日之内若是再想不出一个好的法子,朕便要了你们的狗命!” 萧云钊话音刚落,众人一惊,冷汗都要出来了。 三日,短短三日之间,他们从哪里去寻一个可用之才来交差? 皇上乃是金口玉言,所言皆是圣旨。 众人慌乱得不行。 一个个都煞白着脸。 萧云钊得知这一切之后,只是恨得牙痒痒地骂了一句:“全都是废物!难道这个大庆没有了他江卓昀还延续不下去了还是怎么着?一个个都惦记着他,朕不许!朕不许他回来!” 最好是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第408章 是我,是我回来了。 越是介怀,越是深刻,越是厌烦。 哪怕是只要听到大将军亦或是江将军这几个字,萧云钊内心的怒火就压制不住地往外冒,真的恨不得将江卓昀瞬间弄死。 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江卓昀还有用,还有大用。 西川并未彻底平定下来,北凌的态度并不明朗,他还不能冒险。 毕竟,江卓昀目前为止来说是大庆最坚定的一道屏障。 他这两年声名大噪,战功赫赫,别的国家觊觎大庆也得先看看江卓昀。 这些,萧云钊心中清楚。 就因为清楚,所以更为嫉恨。 暴乱越来越严重,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一个叫做江二的人以极快的速度收编了好几个暴乱队伍,集结起来的叛乱者足足有两万人之多。 规模越发庞大,便不仅仅是小打小闹了。 江二,这个江字,实在耐人寻味。 萧云钊瞬间就联想到了江卓昀的身上,但随后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一直派人在江卓昀的身边守着,明的暗的都有,江卓昀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没可能人在西川却能操控着叛民发生暴乱。 何况…… 那个江二,是个实实在在的山匪,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占据山头,打家劫舍了。 一切踪迹有迹可循。 “皇上,派去镇压叛贼的罗将军重伤昏迷,郝成山易守难攻,作战经验不丰富的将士,根本无从下手。” 朝堂上,文武百官忧心忡忡。 一个个都恨不得低下脑袋,再也不跟皇上有任何对视,避免被点到。 朝堂上可用之人越来越少,多是年轻一辈,被萧云钊亲自提拔起来的,因为年轻,处理政务终究还是稚嫩了许多,不如为官多年的老臣们圆滑智慧。 萧云钊当真是呕血。 “无从下手不会想办法吗?你们这群酒囊饭袋,连小小的叛军都镇压不住,朕要你们干什么?一群废物!” 萧云钊勃然大怒,在朝堂上将文武百官训斥得一个个面白如雪,最后他大手一挥,咬牙道:“所有武将,罚俸半年,官降一阶。所有文官,全都罚俸三月。若是再过三日,此事还是不能解决,你们便不必来上朝了。” 又是一次人心惶惶。 人人心脏都被揪紧了,害怕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也害怕人头搬家。 一个个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既然皇上忌惮江将军,不愿意江将军从西川回来。 但是跟随在江将军身边的将领们全都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之人,虽然他们在军中比不得江将军声名赫赫,但也战功不菲。 不过是镇压一些乌合之众罢了。 那些真刀真剑上过战场的将军们再合适不过了。 故而,在朝堂上,有人便提出派遣征伐东夏的将领中选人前去镇压叛贼。 萧云钊沉思片刻之后,便下了圣旨,封周仕为主将,带领两万士兵前往江二占据的阳州平定叛乱。 周仕刚到新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上任,便又被调离。 一阵奔波之后,他回到了京都城。 天气已经变得十分寒冷,远处山上的树木都已经变得光秃秃,雪花落在街道上,被马蹄踩过就成了一滩水,随后结成冰块紧扣在地上,不知何时才能消融。 苏元娇在收到周仕送来的信件时,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是时隔一个月之后她收到跟江卓昀有关的东西。 分开的时间太久,思念成疾,让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但生活还要继续,他们还有孩子。 苏元娇现在已经变得不那么情绪外露了。 若非是身边人,几乎察觉不到她的情绪波动了。 侧头,苏元娇吩咐香荷:“既然周将军送来拜帖,便去将哥哥也请来,让他替我招待贵客吧!” 苏元骁作为监军跟周氏相处过将近一年时间,两人兴趣相投,关系处得不错。 凑在一起,也能说上几句话。 奈何,周仕有任务在身,只能短暂地见一面,给苏元娇隐晦地传达了一个将军很快便能回来的消息,让她耐心再等一些时日。 苏元娇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激动得无以复加,温婉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她微笑着点头道:“多谢周将军,我知道了。” “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将军所托,让末将前来一趟罢了。末将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夫人不必相送。” 苏元娇就算叫了自己的哥哥前来作陪,但终究是有夫之妇,而周仕乃是一个年轻男子,确实不该待在一起太久,以免落人口舌。 周仕刚启程前往阳州不过三日,萧云钊便接到消息说江二又成功收拢了一个州的山匪和叛军,并且蛊惑人心,将许多黎民百姓都收入阵营。 如今人数加起来已经突破三万了。 各地叛军闹得沸沸扬扬,而齐月国也在这个时候向大庆宣战。 萧云钊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原来都是齐月国的阴谋。 江二指不定便是齐月国派遣而来的棋子。 毕竟齐月国确实有死士暗桩潜伏在京都城内长达数十年。 曾经江卓昀还没走的时候,确实抓捕了一些,但是死士和暗桩一时之间是消灭不完的。 而大庆内部许多地方又出现了雪崩,天灾人祸,霎时间压在了萧云钊的肩膀上。 他挫败之余,觉得自己这样挣扎得狼狈的样子十分可笑。 就在这时,恍惚间他听到楚红禀告,说炎王求见。 萧云钊抬手揉了揉额头,强压着浑身的不适,摆手道:“宣。” 不消片刻,萧炎显抬脚走进了御书房,规规矩矩地给萧云钊行礼道:“皇上,臣虽为大庆亲王,却没为大庆做过什么贡献,却一直享受着身为亲王的尊荣,每每想起,臣都羞愧难当。如今听闻朝中事多,让皇上受累了,便特地前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是臣可以为皇上分忧的,还请皇上示下。” 为了堵上天下悠悠之口,萧云钊只让萧炎显领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职位挂着。 听着好听,却没有多大用处。 实在是让萧炎显憋屈得很。 他十分厌烦萧云钊这种粗暴的做法。 忌惮谁就架空谁,自己的手底下又出不来什么可用之人,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大庆搞得越发衰败,现在连齐月国都敢公然冲着大庆叫嚣了。 北凌还有十几万士兵驻扎在西川之外两座城池的地方。 虎视眈眈。 萧云钊不想着知人善用,竟然还在打压分散江卓昀的实力,简直是可笑至极。 “皇兄有心了。” 萧云钊明白萧炎显不满自己对他的安排,但他确实不想让任何人有任何束缚他的机会。 他很清楚自己很多方面不是江卓昀的对手,所以从一开始便是打压,而萧炎显虽然能力不足,但皇家之人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清楚谁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敢保证萧炎显现在展露在众人面前的一面是否是真实的一面。 所以,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现在需要用到人的地方都是十分危险的,皇兄又并无带兵的经验,反叛者心黑手辣,朕实在是不能让皇兄前去涉险。” 萧云钊一脸头疼地说道:“咱们大庆的武将实在是太少了些,就算跟着江将军上了好几年战场的将领们都没有几个是骁勇善战的,不然的话咱们大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萧炎显听着萧云钊的抱怨。 都快要被气笑了。 现在朝中事情这么多,他当然不想带兵去平乱,但萧云钊一开口就直接点明不能让他带兵涉险。 实在是可笑至极。 “皇上,臣虽资质愚钝,但也读过几年书,应当是能帮上皇上一些忙的,带兵打仗确实不是臣能做的,但却希望能有机会为皇上分担一二。” 萧炎显就差直接告诉萧云钊他想要寻一个能办上事的职位了。 但萧云钊就是装傻充愣,到最后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局势越来越乱。 就算周仕去到阳州一样镇压不住,屡屡传回战败的消息,不过半月,萧云钊便接到消息说周仕带去的一万人马全军覆没,就连周仕本人都不知所踪。 而江二带领的叛军人马已经直逼五万人。 在阳州一带呼声极高。 萧云钊这次是真的气的吐血了。 局势彻底控制不住了,这次就算他再怎么不想将江卓昀调回来镇压叛贼都没办法了。 颓然地坐在龙椅上,萧云钊望着刚写好的圣旨,眸光沉沉的,仿佛眸子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将案台上的圣旨燃烧成灰烬。 他更希望江卓昀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若是没有江卓昀,一切或许不该是今天这个样子。 他一个九五之尊,也不该被人逼迫成现在这个窝囊的样子。 街道圣旨,那在意料之中。 江卓昀知道要回京都城了,内心是有几分喜悦的,但更多的却是惆怅、酸涩和愧疚。 这么久不在媳妇儿身边,孩子也没照顾到。 什么都丢给媳妇儿一个人照料。 虽然时常能收到苏元娇送来的书信,但他每看一次内心就压抑一次。 这次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希望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将他们分开了。 至于萧云钊…… 江卓昀垂下了眼帘,眼中一片平静,却隐隐夹杂着杀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萧云钊三番五次挑衅他,打压他,却又不得不依靠他,这种又当又立的做法,真的是让人作呕又可笑。 所以,他要让萧云钊弄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十全十美,全天下的便宜也不会只给他萧云钊一个人占。 他江卓昀最讨厌的便是吃亏。 吃了小亏他会找补回来,吃了大亏……他就必须得弄死对方了。 江卓昀也没耽搁功夫,翌日一早便带领五千人马离开了西川,一路上行军迅速,快马加鞭往着京都城赶。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要回来了。 心中十分高兴,期盼着都快睡不着觉了。 好在粉黛提醒她不能熬夜,皮肤会变得暗黄,会有黑眼圈,看起来就不那么好看了。 女为悦己者容。 尤其是苏元娇这种从小就爱漂亮的姑娘。 每日都准时睡觉,中午还得睡午觉,将原本就白皙透亮的肌肤养得白嫩嫩的,跟刚出锅的豆腐一样,轻轻一压仿佛都能压出水来,让人艳羡得很。 但其实算起来,苏元娇连二十岁都不到,正是青春年少。 原本就漂亮的脸庞,因为知道夫君要回来而挂满了笑容,更是迷得人神魂颠倒。 妙语不止一次表示:“小姐这几日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漂亮得不得了,若是姑爷回来瞧见了,一定会被迷得走不动路的。” 苏元娇不知道江卓昀具体哪一日才能到,所以每一日都梳妆打扮得很得体又漂亮,想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会江卓昀。 这不仅是想要让他眼前一亮,更多的是想要他放心,知道她过得好。 一日,苏元娇刚躺下睡午觉,妙语咋咋呼呼的声音便从外面传进来了:“小姐,小姐,您快起来啊!姑爷回来了,真的是姑爷回来了!” “什么?” 苏元娇的瞌睡瞬间被刺激跑了,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鞋袜都来不及穿就往门口跑。 才没走出房门,许久未见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苏元娇的眼角瞬间就湿润了。 两人对望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却又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毫不掩饰毫无保留的思念之情,是那么的浓烈而又缠绵。 “阿昀……” 苏元娇低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她抬眸泪眼婆娑地扯着嘴角笑了一声,低声哽咽道:“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提前知晓,她今日便不睡午觉了,一直安安心心地等他回来啊! “对,我回来了,媳妇儿,是为夫回来了。” 江卓昀眸底深邃而又幽深,却满带着温情,他将人扣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感受着彼此炙热的温度和心跳声,苏元娇才真正地感受到江卓昀是真的回来了。 这个怀抱依旧是那么的温暖炽热。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苏元娇将脑袋紧紧地埋在江卓昀的怀中,耳朵紧贴着胸腔,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瞬间便觉得很安定、很安心、很安全。 第409章 就算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他是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她的身边,拥抱着她的躯体,温度和呼吸都深深地刻进她的骨血里,让心脏怦怦直跳,完全不受控制。 苏元娇眼眶湿润,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齿不让哽咽声传出来,她压抑道:“阿昀,你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快承受不住了。” “对不起,是为夫回来得太晚了。” 江卓昀紧紧地抱住苏元娇,恨不得将她镶嵌到自己的躯体内,却又怕伤害到她,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苏元娇听他声音喑哑道:“我也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早些回来见你。我……” “别说傻话,你能回来便是最好的。” 苏元娇紧紧地抱住江卓昀,一点都舍不得放开,深深地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让人安心的味道,她低声说道:“你一路赶来,舟车劳顿,想必也饿了吧!这几日我知道你要回来,便一直让厨房准备着你爱吃的食物,你先吃一点吧?” “好,媳妇儿陪为夫一起吃。” 江卓昀点头,将人从怀中放了出来,却舍不得跟她分开,手一直紧紧地抓着苏元娇滑嫩的小手,眼珠子像是黏在苏元娇的身上一般,舍不得移开半分。 两人之间粘稠的氛围实在是太黏糊了,让妙语和香荷都觉得脸色,悄悄地退出去将门关上,然后一同去了厨房。 脚步声才走远,江卓昀便按捺不住地抬起苏元娇的下巴,二话不说便吻了上去。 分别已久,他们对彼此的思念早就刻入骨髓。 只要触碰到对方,便是热情高涨,根本不可抑制。 不多时,苏元娇晕晕乎乎地被放在了床榻之上。 她眼珠子转了转,抬眸便对上了江卓昀猩红得宛若野兽一般满含侵略的目光,炽热而又动人,仿佛她的身影在他的眼中燃烧,火苗升腾着,顷刻间便成了熊熊烈火。 “媳妇儿,你真美!” 江卓昀沙哑的声音十分动情,喑哑地表达着自己的欣赏和爱慕。 他痴迷道:“真是让人辗转反侧,神魂颠倒,无时无刻不在为你着迷。” 苏元娇脸热得很,有些羞涩又有些不自在,刚想要移开视线,脸蛋便被江卓昀的大手给扳回来,她想要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翻涌的情绪,江卓昀低沉悦耳的声音循循善诱道:“乖,别躲,看着为夫。为夫很想你,一直很想,想要你的目光一直落在为夫的身上,好不好?” 被心爱之人如此轻声细语地哄着,即便心中再如何羞涩,苏元娇都拒绝不了。 她的内心和她浓烈的情感让她无法对江卓昀说不。 她咬了咬唇瓣,抬起了眼帘。 红润的眼眶和湿润得水汪汪的眼角瞬间落入了江卓昀的眸底。 叹息了一声,江卓昀怜惜地俯身吻上了那一抹桃粉色的潋滟绝色。 妙语刚要吩咐厨房将膳食给送到昀娇院,香荷便连忙制止道:“姑爷小姐久不相见,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了,哪里还顾得上用膳,赶紧烧洗澡水吧!” 妙语眨眨眼,瞬间反应过来之后,羞红了脸,急忙点头道:“对对对,香荷说得对,应该准备热水。” 香荷见妙语手足无措的模样,笑出了声:“你这般害羞做什么?这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姑爷和小姐是夫妻,做繁衍子嗣之事乃是常态,你……”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你说。” 妙语耳朵连着脖子都红头了,像是煮熟的龙虾一般,她急忙摆手道:“你怎么跟粉黛学成这样,整天都不正经。” “哪有,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以前香荷的话是真的很少,但是跟粉黛和妙语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话倒是慢慢多了起来,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妙语跟香荷在厨房将热水烧好之后,一直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之后才让人带着热水和膳食跟着他们回了昀娇院。 苏元娇脑袋埋在江卓昀的胸膛里。 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之后,整个人羞涩得透着粉色,便连耳朵尖儿都是粉粉嫩嫩的桃粉色,上面的白色绒毛清晰可见,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害羞什么?乖,将脑袋抬起来,不然会呼吸困难的。” 江卓昀轻轻地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低笑着说道:“陪为夫吃顿饭,吃完饭之后,为夫便得先进宫去向皇上述职了。” “你还没进宫?” 苏元娇闻言连忙抬起了脑袋,一脸惊诧地说道:“你一进城就回来了吗?你怎么能不先进宫呢?这若是皇上要追究,指不定给你安一个蔑视君威的罪名,你赶紧用膳赶紧进宫去,别让人抓到把柄!” 苏元娇是真的佩服江卓昀。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怎么还敢这么肆无忌惮? 他是怕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编排他吗? 苏元娇推着江卓昀的胸膛,想要从他的怀中站起来,奈何江卓昀的双臂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将她紧紧地扣在怀中,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慵懒地喟叹道:“好了,你别着急,为夫只是太想你了,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先回来看你一眼,左右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皇上不会介怀的。” 皇上会不会介怀,压根就不在江卓昀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萧云钊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便只能迁就着他。 若是不想迁就,那萧云钊爱找谁找谁去,反正他不乐意便没人能强迫他。 况且,此行回来,他是做足了准备的。 苏元娇稍微安心了些,轻轻地抬起江卓昀的下巴,跟他对视着,她的目光温柔且坚定:“阿昀,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没有什么话说,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你常年在外,战场刀剑无眼,我总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偶尔梦到你受伤,我都会心神不宁好长一段时间。就算你时常写信回来,我也知道你是报喜不报忧,你不在身边,我总是不能彻底放心的。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想束缚你的手脚,但也请你,少让自己涉险,也好让我安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让自己涉险的。” 江卓昀听得心中一片炽热。 他抬手轻轻地抚上苏元娇白皙如玉的面颊,眼神柔和地宛若一汪春水,他神色温柔地说道:“娇娇,为夫会尽量做到不离开你,这次无论谁都不能将咱们分开了。为夫为大庆做的已经够多了,萧云钊若是再人心不足蛇吞象,为夫也不会纵容他了。这段时间让你担忧了,都是为夫不好。” “别说这些,该用膳了,不然一会儿饭菜便凉了。” 苏元娇笑了笑,从江卓昀的怀中退了出来,拉着他的手走到前屋。 香喷喷的饭菜已经摆放在了桌上。 热气腾腾的,全都是江卓昀爱吃的菜。 妙语和香荷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搅。 苏元娇体贴地为江卓昀夹了菜,低声说道:“多吃些,这都是你爱吃的。” “好,为夫一定会多吃一些,不辜负媳妇儿的一片苦心。” 江卓昀点头,将苏元娇夹给他的菜全都一扫而光。 饭后。 时间不早了。 江慕苏还没醒来。 江卓昀便只是去厢房看了一眼,见自己的儿子被养得极好,脸上的肉已经肥嘟嘟,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差点占据半边脸,鼻梁高挺,跟年画娃娃一样,若是再换上一身红色的衣袍,一定十分喜庆。 这小子,打从出生就十分惹人喜爱。 就算现在都快两岁了,一样是心头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江卓昀心中十分喜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儿子肥嘟嘟的脸上若隐若现的小酒窝,这是遗传他的,跟他的如出一辙,只是儿子因为肥胖,小酒窝比他要明显很多。 轻轻一戳,便是一个小坑。 他爱不释手地戳了几下之后,江慕苏便已经十分不耐烦了,有要醒来的迹象。 眼看着江卓昀还要再戳一下,苏元娇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大手,无奈地低声说道:“你别总是闹孩子,他还小,这些时日天气转凉,没抗住感染了风寒,昨夜没睡好,今早才睡熟了,让他再多睡会儿。” 一听说儿子生病了,江卓昀的心脏就猛地跳了一下,随后细细密密地泛起一丝丝酸疼的滋味。 他愣住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心疼。 他觉得这种感受十分稀奇。 大概这便是融入骨血的亲情吧! 这是他除了自己的媳妇儿之外第一次心疼一个人,这个人是他的儿子,这种感觉让人酥酥麻麻的,又有些欲罢不能。 他垂眸低笑了一声,垂着眼帘说道:“好,为夫知道了,让他好生歇息吧!”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 不能再耽搁了。 苏元娇便催促着江卓昀赶紧进宫面圣。 江卓昀也知道不能再拖了,微笑着揉了揉苏元娇的长发,低声说道:“为夫进宫去了,你且好生歇息,晚上为夫回来陪你用膳。” “好。”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 但江卓昀的脚刚踏出房门,她便下意识地跟着追了上去,江卓昀扭头望向她,眼中满是不舍,又带着宠溺,低声说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你且睡一觉,醒来再等一会儿,为夫便能回来。” 苏元娇原本是蛮困的,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是真的睡不着了。 但她没跟江卓昀说,只是微笑着点头道:“好,我在家等你。” “嗯。” 江卓昀又深深地望了苏元娇一眼,终究还是舍不得,又转身回来,亲了苏元娇的额头一下,这才转身抬脚大步离开了。 妙语和香荷在远处望着黏黏糊糊的两个主子,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妙语低声说道:“香荷,你看小姐和姑爷这黏糊劲儿,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呢!” 香荷点头道:“小姐和姑爷感情甚笃,这是好事。” “不过这次姑爷回来也不知道能待几日,咱们心里都清楚,皇上让姑爷回来是做什么的,就怕姑爷隔个三五日便又走了,让小姐白高兴一场。” 妙语欢喜之后,忧心忡忡道:“姑爷都离开小姐两次了,一次的时间比一次的长,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姑爷不在的这些时日,我瞧小姐提心吊胆的样子就心疼。” 香荷垂下了眼帘,低声说道:“应该不会很久的。” 她虽然不知道姑爷有什么打算,但是她内心深处深深地觉得,只要姑爷想做,便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妙语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萧云钊得知江卓昀进城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在宫中等着。 迫不及待中又带着自我厌弃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不该意气用事,江卓昀再怎么说都是臣子,只能听命于他,他不该有太过负面的情绪,但在得知江卓昀进城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宫面圣,反而是回了将军府。 一待便是一个时辰才出来。 便气得恨不得掐死江卓昀。 江卓昀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压根就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怒气磅礴,让人压都压不住。 “皇上,大将军到了。” 就在萧云钊脸色铁青的时候,楚红硬着头皮禀告道。 她跟在萧云钊身边许久了,对萧云钊忌惮大将军,恨不得将大将军一刀砍死的心情她是知道得十分清楚的,所以她从来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大将军。 可如今,大将军进宫面圣,总该还是要说一声的。 萧云钊便连比翻书还要快,顷刻间脸上的阴鸷和愤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带上了温和而又纯良的面具,他摆手微笑道:“既然大将军来了,便让他进来吧!朕许久未见他了,心中十分挂念呢!” 楚红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片刻功夫,江卓昀推开殿门走了进来,走到离萧云钊龙椅案台不过七八步的距离时站定,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道:“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云钊眼底一片温和,笑着摆手道:“大将军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多谢皇上。” 江卓昀直起身来,嘴角刚扯出一抹笑来,便克制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面色惨白如鬼,眉目间带着一层死气。 将萧云钊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问道:“六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生病了?严不严重?” “无妨,不过是旧疾复发,又身中剧毒罢了。” 江卓昀虚弱地摆摆手,牵强地笑着:“在军中一直靠药物压制着,没有让人看出端倪,如今松懈下来,药物反噬,这才亏了气血,虽然难耐,但微臣身为一个大男人还是能忍住的。” 说着,江卓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十分遗憾地说道:“只是可惜了,微臣一心想要为皇上分忧,却偏偏有了这幅残躯,咳咳咳……” 江卓昀一咳嗽,立马便吐出了一口黑红色的血,挺拔的身躯瞬间像是被压断的竹枝一般,弯曲下来了,摇摇欲坠。 萧云钊急忙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几步上前扶住了江卓昀的身子,这才感觉到他瘦了许多,身子轻巧得不像一个男人,浑身冰凉的温度像是冰块一样,让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到几乎凝固。 “宣太医,宣太医!” 萧云钊大喊了几声。 楚红听到声音之后急忙让人去宣太医,不放心地走进殿内,便见皇上搀扶着摇摇欲坠,嘴角挂黑红色血液的大将军走到了一旁的软塌边上,将人放了下去。 楚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急忙上前搀扶住江卓昀的另一边手臂,将人放好。 太医很快就到,一来便来了八人。 萧云钊让他们给江卓昀把脉,一个个把脉结束之后,都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萧云钊沉着脸问道:“情况究竟如何了?” “禀皇上,大将军身体沉疴已久,体内毒素众多又受了重伤,原本曾经咱们都给大将军看过的,他的身体经不住劳累,否则的话命不久矣……” 宋太医话还没说完,见皇上突然变脸,声音便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萧云钊冷着脸问道:“命不久矣?你在跟朕说笑?大将军武功高强,身强体壮,怎么会命不久矣?” 他现在有用得上江卓昀的地方,岂能让他轻易死去? “皇上,大将军的身体许久之前就不行了,那时候温养着还能撑个三五年。现如今……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宋太医硬着头皮将话说完之后,又赶紧将脑袋垂下了。 萧云钊的视线扫过其余七位太医,他们都垂着脑袋不说话,也不反驳宋太医的说法。 那便证明,宋太医所言当真。 若是一个太医这般说,萧云钊是不会信的。 毕竟江卓昀这个人谨慎而已狡诈,怎么会让自己受伤严重,身中剧毒?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江卓昀就要死了吗? 心中有了这个认知之后,萧云钊的内心瞬间升腾起一丝喜悦,但是片刻之后又是无尽的烦躁。 江卓昀就要死了! 死了之后这世间便再无江卓昀这个让他耿耿于怀之人了。 明明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萧云钊一瞬间涌上心头的竟然是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年幼时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江卓昀还不叫江卓昀。 他叫萧允淳。 是他名正言顺的六哥,他们是亲兄弟。 六哥待他极好,会陪他一起念书,会在他受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 会将他喜欢吃的糕点留给他,害怕糕点会变凉,甚至将糕点一直揣在怀中捂着,就算被烫破了皮也只是温和地笑着告诉他不疼没事。 回忆往昔。 原来记忆并没有被尘封, 只是被他刻意遗忘了。 “还有多久?” 沉默了片刻之后,萧云钊望着江卓昀煞白的脸庞和昏睡过去之后依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眼底终于涌上了些许类似于悔恨的情绪,他低声问道:“江将军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宋太医见无人回答,咬了咬唇瓣之后,低声应道:“若是好生温养着,应当能再撑个一年半载,若是再劳累的话,也就三两个月的事了。” 宋太医的话音刚落,萧云钊只觉得耳中一片轰鸣。 这么会这样? 这么会这样? 江卓昀不是最为能耐吗? 怎么会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萧云钊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半晌之后才僵硬着身子说道:“朕知晓了,你且下去开药,熬好了给江将军送来。” 宋太医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但一看到皇上的表情之后,便又不敢多言了。 犹豫片刻之后,他点头道:“是,微臣遵命。” 宋太医将一片参片塞到了江卓昀的口中,过了大概半刻钟之后,江卓昀才悠悠转醒。 他抬眸望了一圈周围,在视线跟萧云钊对上之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抬手揉了揉额角,虚弱地低声苦笑道:“方才吓着陛下了吧?微臣今日便觉得身子极度不适,怕一时犯病吓着陛下,先提前一步回府去喝了一碗药,原本以为可以压制住,没想到竟还是吓着陛下了,微臣真是罪该万死。” “六哥,不要说这样的话,都是朕不好,是朕让你劳累了。” 萧云钊一脸自责地叹息,眉目间皆是悔恨之色。 江卓昀摇头,轻笑着说道:“能为皇上分忧,为大庆征战,乃是微臣的使命。索性微臣不辱使命,为皇上和咱们大庆夺得十座城池,微臣十分高兴。就算是死,微臣也是死得其所,还请皇上不要自责。” 第410章 哪里都不去了,就守着你过日子 两人一番感激涕零的话语结束之后,江卓昀又不可抑制地咳嗽了起来,一咳便是一口黑血,看得萧云钊心惊肉跳。 江卓昀虚弱地笑着说道:“真是罪过,让皇上受惊了。皇上,微臣还是回府休养去吧!在这里,只怕会弄脏皇上的地方。” “六哥,你跟朕说这些话,实在是太生分了。” 萧云钊一脸受伤地说道:“都是朕不好,才让六哥伤得这般严重。六哥,你且好生养着身子,朕一定会寻遍天下名医为你诊治。” “皇上,不要白费力气了,微臣的身体微臣自己心里清楚,也就这样了,许多法子微臣都已经试过了,没用便是没用。” 江卓昀幽幽地叹气道:“命该如此,谁都没有办法改变,微臣早就认命了。也许,微臣早该在当年就死去的,苟活至今都算是偷来的命数了。万事不可强求,微臣也早就看开了。” “六哥……” 萧云钊眼眶瞬间就有些热了。 江卓昀笑着摆手道:“皇上,你不要觉得难过,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微臣这一生不曾后悔过做过的任何事,如今落得这般地步也不怪任何人。” 萧云钊无法形容内心是什么感受。 有庆幸、有喜悦、有放松、有怀念、也有一丝丝愧疚。 五味杂陈。 “六哥,日后朕不让你去任何地方了,你便好生在府中休养吧!” 江卓昀眉目柔和道:“微臣多谢皇上。” 喝完药之后,江卓昀的气色总算是好了些,惨白的脸上有了红润的色彩,但这色彩却不正常,红润中带着一点点绯红,红得有些严重了。 宋太医战战兢兢的,生怕江卓昀扛不住昏睡过去。 萧云钊也看得心惊肉跳,然而江卓昀只是难受得冒了一波虚汗,便将药给消化了,他浑身发软地低声说道:“多谢皇上,多谢宋太医,这药虽然折腾人了一些,但确实有用,微臣用完之后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 宋太医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有用便好,下官已经将药方写上了,稍后交给将军,将军按照药方上的药来吃,坚持住,身体应当会有所好转。” 即便是有所好转,也好不到哪里去。 顶多是能撑的时间多一些罢了。 宋太医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大家心知肚明。 “多谢宋太医。” 江卓昀神色温和地笑着答谢,一点都不想是被隐晦地宣告时间不多之人。 远处的太阳落下了,江卓昀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便告退了。 江卓昀才一走,萧云钊便将宋太医叫到跟前来,一脸严肃地问道:“你所言不假?江将军当真时日无多,有没有可能是这种迹象是被药物催化?亦或是可以瞒天过海?” 反应过来之后的萧云钊还是不能相信江卓昀会这般脆弱。 早在当初宋太医他们给江卓昀诊断的时候,他就是不信的。 现在自然也心存怀疑。 宋太医对于被质疑这事内心是十分不悦的,但对方是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他不敢有丝毫不满,便只得低垂着脑袋,十分认真地回答道:“皇上,并非微臣一人诊断的结果是如此,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医术高超之辈,他们诊断的结果与微臣诊断的一般无二。江将军体内剧毒已经存在多年,早就已经到了该爆发的时候了,奈何他一直撑到现在,后来又受过重伤,身体沉疴已久是事实。众人虽瞧着江将军身材高大,但其实不堪一击。” 萧云钊紧抿了唇,若有所思。 江卓昀虽然带兵打仗,但是几乎没有亲自上过战场。 他只负责部署调遣士兵和将领,几乎一直镇守后方。 这点萧云钊是知晓的。 莫非,江卓昀当真命不久矣? 既然他命不久矣。 那……如今谁适合去带兵镇压反贼? 萧云钊又开始头疼了。 回到家中的江卓昀脸色依旧惨白,衣襟上还沾着黑红色的血块。 看得苏元娇心惊肉跳,急忙上前搀扶住他,急声问道:“阿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话还没说完,接收到江卓昀的眼神之后,苏元娇瞬间哭出了声,眼泪哗哗直掉:“出门前不是还给我说不会有事的吗?你这叫不会有事吗?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你这是存心让我担心,剜我的心是不是?” “别哭,为夫没事。”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脑袋,嘴角勾着笑说道:“先回屋,别在这里杵着了,让人看了笑话,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谁让你不让人省心?” 苏元娇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一把脸颊上的眼泪,搀扶着江卓昀走进了屋子。 门一关上,苏元娇便压着声音问江卓昀:“你这是这么回事?怎么衣襟上沾了这么多血?” “无碍,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罢了。” 江卓昀扣住苏元娇的腰身,将人拖到身前来,紧紧地抱着,低声说道:“媳妇儿,为夫是真的不想跟你分开,一刻都不想,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不,皇上就不让为夫带兵去镇压反贼了。” 苏元娇刚才是真的被吓哭了。 一看到江卓昀惨白着脸,衣襟带血的样子,她心跳都快挺直了,一瞬间浑身发冷,冒了一身冷汗。 她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胸膛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着还蓄着泪水的眼睛瞪他,埋怨道:“你就算有这个计划,也该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刚才真的被你吓死了,心都快跳出来了。” “为夫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只是为夫若是跟你直说了,媳妇儿肯定演得不会有那么好,便不能混淆视听了。” 江卓昀抬手怜爱地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脸蛋,低声说道:“此事是为夫考虑不周,让媳妇儿担心,实在是为夫之错,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媳妇儿不难过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知道你不是真的有事,我就已经不难过了。” 苏元娇伸手抓住江卓昀宽大的手掌,真心实意地说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什么都好,不过是受到了惊吓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是个小傻瓜。” 听苏元娇这样说,江卓昀心中的怜爱之情更甚了。 萧云钊在接到暗卫消息,确定江卓昀是真的受伤严重,而苏元娇哭得撕心裂肺之后,内心的怀疑又淡了几分。 但他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江卓昀这个人,让他十分忌惮,当年原本都该死了,却又没死。 这次,他要睁大眼睛,看着萧云钊真的魂归西天才行。 江卓昀回到府中的当夜,苏岑便带着萧淑钰、苏元骁和崔莯登门了。 江卓昀对此表示十分惭愧,受宠若惊道:“岳父岳母兄长嫂子,原本该是我登门拜访才是,怎么还劳烦你们亲自上门,实在是小婿思虑不周,惭愧惭愧。” “你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身子不好便在府中养着,我与你岳母和兄嫂前来探望也是应当的。” 苏岑摆手笑道:“这些时日我与你岳母种了一些小菜,长势极好又新鲜,今日给你们摘一些带来尝尝,只盼着你能早些好起来。” “多谢岳父岳母。” 江卓昀微微一笑,温润如玉。 晚饭后,苏元娇将娘家人安排留宿。 萧淑钰和苏岑也没有急着出城。 一家人围绕在赏芳华上,一边烤着火,吃着糕点和瓜果,一边闲聊着,气氛十分融洽温馨,时不时有笑声从门窗溢出,欢快得不行。 萧淑钰喜上眉梢道:“如今阿昀回来了,娇娇也算是把心装回肚子里了,我跟你爹也就放心了。莯莯如今也有了身孕,再过不久咱们苏家便要添丁了,咱们一家人往后都要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能不能当大官,能不能光耀门楣不重要,只要一家人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强。” 苏岑侧头望着自己笑呵呵的妻子,眉目间都是暖色,他点头认同道:“你们母亲说得没错,没有什么比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更重要了。” 官场沉浮二十余年,苏岑对于高官厚禄这事早就看开了。 苏元娇脸上带着喜色,点头道:“对,爹爹娘亲说得不错,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便比什么都强。” 崔莯一只手跟苏元骁紧握着,一只手轻轻地落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她低声说道:“娇娇,你的孩子是儿子,若是我跟你哥哥的孩子是个女儿的话,咱们便可让他们定娃娃亲,往后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说什么傻话呢?” 苏元娇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萧淑钰便已经抬手敲了崔莯的脑门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虽说我也喜欢闺女,但咱们苏家人丁太少了,还是希望这一胎也是个男娃娃。定娃娃亲这种事,在咱们家还是算了,等往后孩子们长大了,看他们喜欢什么样的再定,可不能再用婚约束缚着孩子们了。” 为人父母,萧淑钰十分清楚当初自己的女儿被与诚王的婚约束缚着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现如今,可不能让自己的孙辈再遭这样的罪过了。 崔莯抬手摸了摸本来就不痛的额头,咬了咬唇,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还不是不想跟娇娇分开吗?咱们都是一家人,孩子们在一起不挺好的吗?总比去到别人家受委屈强吧?” 表亲结亲,并不罕见。 许多家族亲表兄妹亦或是亲表姐弟成婚的不在少数。 但是,萧淑钰还是觉得不行。 不仅她觉得不行,便连苏岑也觉得不行,苏岑素来不在这样的事情上发表意见,因为他一直遵守着女主内的原则。 但闲聊着,气氛很好,他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娘说得有道理,孩子们的时候不着急,等他们长大些再看看,若是孩子们情投意合自然是好,若是没有这等心思,也不必将咱们的想法强加给孩子们。” 崔莯低声嘟哝了一声,有些委屈。 苏元骁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手,侧头望着她笑了笑说道:“好了,别委屈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好心,只是孩子们的事还早,现在不必思虑太多。何况,咱们的孩子还未出生,尚且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子。”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崔莯乖巧地点了点头,目光扫到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她的眼睛瞬间一亮,笑眯眯地说道:“外面下大雪了,好好看啊!明日一早整个京都城肯定都会变成白色的。” 所有人闻言都将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外的雪花确实飘得大。 一朵一朵速度极快地落下,将干枯的枝丫、黄色的屋檐、红色的回廊乃至于整片田地都化作了纯白。 即便是夜晚,飘了白雪后,光线都要比平时更为明亮些。 站在赏芳华都能看到不远处的曾经丞相府的屋顶。 “主子们,来喝热汤了。” 就在这时,妙语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她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过来,粉黛在后面端着碗和勺子。 “这可是煨了许久的人参鸡汤,里面放了莲藕和菌菇,味道十分鲜美,主子们都来喝一碗,暖暖胃,一会儿睡觉也是暖洋洋的。” 妙语笑着给主子们盛汤,一人一碗,喝了两口胃里都是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萧淑钰一脸感慨地喟叹道:“以前总觉得每日都在忙碌,却又忙不出什么头路了,现如今闲下来了,才觉得日子就要过得悠闲才有滋有味。我跟你们爹晚上没活干的时候,就煮上一壶小酒,一边喝着一边聊天,别提多畅快。我都觉得嫁给你们爹这么二十多年,也就这段时间过得最舒坦。” 以往的二十余年,苏岑每日都在忙碌,就算偶尔休沐在家,也总是窝在书房。 真正陪伴她的时间其实不多。 现在辞官之后,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一起做饭、一起用膳、一起去干活…… 想要忙活的时候就忙活,不想忙活的时候就让下人们煮几个小菜一起喝小酒,亦或是自己动手做糕点,然后一起品尝。 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苏岑微微一笑,点头道:“确实,以前都是为夫忽略你了,现在能让你觉得舒心,为夫也十分舒心。” 萧淑钰脸蛋瞬间就红了,扫了几个小辈一眼,随后瞪向苏岑,娇嗔道:“老不羞。” 这些话不会单独给她说吗? 孩子们都还在呢! 苏岑又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都是自家孩子,没必要这般生分,况且为夫也没说什么。” 孩子们都已经成家了,该懂的都懂。 尽管苏岑这样说,萧淑钰还是觉得脸热,好在苏元娇笑着将话题转移了。 热汤喝完,看天色不早了,便招呼着大家一起去歇息了。 夜晚,寂静而又撩人。 这是时隔许久之后,夫妻二人平静地躺在一张床榻之上,苏元娇将脑袋紧贴在江卓昀的胸口,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滚烫的温度,真真切切地感受着他的存在。 生怕一个不小心,眼睛一眨他便会从眼前消失。 江卓昀的一只手臂紧扣着苏元娇的腰身,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低声在她耳边说:“睡觉吧!时辰已经不早了,我看你从好久之前便已经犯困了,为夫抱着你睡?” “我醒来,你还会在吗?” 苏元娇沉默了片刻之后,声音轻轻地开口道:“我曾经做过好多次梦,明明我就在你的怀中,我们想相拥而眠,可一觉醒来,你却不在我身边,而我只是做了一场美梦。现在,我还是做梦吗?” “不是做梦,是我回来了,是我回到你的身边了。” 苏元娇低软的身影像是针一样扎得江卓昀心脏泛酸泛疼,心口就像是被划了一刀一样,钝痛不已,他手臂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将苏元娇的脑袋紧扣在胸膛上,低声哄道:“听见了吗?这心跳声是为你而跳动的,每一下都是,做不得假。” “真的不是做梦!” 苏元娇耳朵紧紧地贴着,听了半晌之后,嘴角荡开了笑容,低声说道:“我真的感受到了,这次不是做梦!是阿昀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软绵的声音,充满了欣喜,听得人心脏像是被温热的水流包裹一般,又软又烫。 江卓昀喟叹一声,将人搂紧,低声哄着:“乖,快睡,睡醒来为夫还在。为夫哪里都不去,就守着你过日子。” “这可是你说的,哪里都不去,就守着我过。” “对,是为夫说的,哪里都不去,就守着你过。” 江卓昀的声音低沉且坚定,让苏元娇听得内心温热,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翌日一早。 苏元娇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人窝在江卓昀的怀中。 她呆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子暖意。 他还在,他真的在,他就在她的身边。 这回,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刚想伸手去戳了戳江卓昀的脸颊,手刚伸过去,江卓昀就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低笑着说道:“怎么?一早醒来便给为夫玩偷袭?” “谁偷袭你了?现在什么时辰了?爹娘和哥哥嫂子应当起来了吧?咱们也该早些起来,省得让人笑话。” 一说到这个,苏元娇是有些羞涩的。 她一个人起迟了倒没什么,跟夫君一起起迟了,这就有点让人遐想了。 父母毕竟是长辈,总归是不好的。 江卓昀笑出了声:“没事,时辰还早,爹娘和兄嫂都是过来人,不会多说什么的,咱们现在起来也不迟。” “什么叫懂的都懂?你真是不害臊!” 苏元娇娇嗔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将江卓昀的衣服递给他之后自己也开始穿衣服,红着小脸低声说道:“赶紧起来,早点洗漱好去给爹娘请安去。” “好好好,为夫这就赶紧爬起来。” 江卓昀哈哈大笑着往身上套衣服。 第411章 他想通了,也认栽了 苏元娇梳妆打扮好了之后,也朝着江卓昀的脸上扑了一些白色的细粉,让他的面颊更显得苍白一些,所谓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一想到昨日看见的红褐色血斑,苏元娇就忍不住敲了敲江卓昀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我知道你昨日会用那样的法子,怎么说也不会同意的。气血乃是人之根本,就算你想要瞒过皇上,也不该用这种损身子的办法。” “萧云钊不是傻子,不这么做他是不会相信的。” 江卓昀双手扣住苏元娇的细腰,手指摩挲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媳妇儿,你瘦了,腰身都比以前细了许多。往后可要多吃一些,丰盈些才好看。” “你闭嘴,准备得差不多了,也该去给爹娘请安了。我肚子都饿了,也该用早膳了。” “行行行,那便赶快走。” 苏岑和萧淑钰起得很早,苏元娇和江卓昀过去的时候,他们两老正抱着江慕苏逗得哈哈大笑,而崔莯跟苏元骁就坐在一旁笑望着,气氛十分融洽。 倒是苏元娇和江卓昀这两主人是最迟到的。 苏元娇有些尴尬,羞红了脸。 江卓昀却毫无所觉一般,拉着苏元娇过去,便给苏岑和萧淑钰请安道:“小婿前来给岳父岳母请安了。” “行了行了,赶紧坐下吧!” 萧淑钰将怀中的大外孙往苏岑的怀中一塞,抬眸望向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江卓昀,忧心忡忡道:“阿昀,昨日我和你岳父都瞧见你这般憔悴的模样了,但一直没出声问,你可是在战场上受伤了?严不严重,怎么脸色会这般难看?” 江卓昀闻言,虚弱地咳嗽了一声,随即笑道:“不过是旧疾复发罢了,都是老毛病了,将养着过段时间便好了,岳父岳母不必忧心。” 萧淑钰轻叹道:“怎么能不忧心?你是娇娇的丈夫,于我跟你岳父来说便跟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看你这般面容,我昨夜一整夜都没睡好。” 苏岑闻言,将大孙子放在膝盖上,抬手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温声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说这些话让小辈们心中难受了。阿昀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既然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了,你就别忧心这么多事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道:“爹爹说的是,娘亲,阿昀常年在外带兵,身上受点伤再正常不过了,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娘亲实在是不必忧心。过段时间养好了便好了。” “如此便好。” 萧淑钰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便传膳吧!我们都起来带孩子带了半个多时辰了,偏生你们小两口起得迟,让一家人都在等你们。” 苏元娇闻言,连忙告饶道:“娘亲,是女儿睡过头了,让您久等了,实在是罪过。你们也许久未进城了,不若便在府中多待一些时日,好让女儿多伺候您几日尽尽孝道。” “免了免了,我庄子上还养着一些鸡鸭鹅呢!那些侍女一个个笨手笨脚的,可伺候不好那些小东西,我可得回去盯着。” 萧淑钰摆手道:“你爹前几日种的小菜也该发芽了。” 现在萧淑钰跟苏岑过的便是普通人过的日子。 虽然庄子上也有许多下人伺候着,但他们却觉得亲力亲为地做一些事打发时间,也是生活的乐趣。 苏元娇闻言,有些怅然。 自己的母亲,身份尊贵,年幼时接触的都是琴棋书画,年岁渐长后便是相夫教子,没想到如今竟然还养起了鸡鸭鹅。 若是别人家的夫人,是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的。 奈何她怡然自得,觉得快活。 萧淑钰和苏岑没有待多久,用完午膳便离开了。 而苏元骁早早便带着崔莯先走了。 一下子,人去楼空。 赏芳华上。 苏元娇在小炉子上温着一壶茶,儿子刚醒来,还有些迷糊,苏元娇刚伸手将儿子从软榻上抱起来,儿子眼睛便直勾勾地望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江卓昀。 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好奇和审视。 江卓昀眨眨眼,跟儿子对视着,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刚要准备开口说话,儿子便先开了口:“你是我爹爹吗?” 声音清脆,充满好奇,又带着一丝丝的欣喜。 娘亲给他说过,爹爹是这个世界上跟娘亲一样爱他的人。 因为有了爹爹和娘亲才会有他。 但他并不是很懂,什么是爹爹,他只知道他喜欢娘亲,但是娘亲总会给他提起爹爹,看爹爹的画像,眼前的这个人跟画像中的爹爹很像,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爹爹两个字,明明不是很响亮,却像是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击在了江卓昀的心口上。 让他的心瞬间柔软得不成样子。 下意识地咽咽口水,他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 轻轻点头,他放缓了声音,轻声细语地说道:“对,我是你爹爹。” “爹爹,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苏苏啊?” 江慕苏瞬间从自己的娘亲怀中挣脱出去,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江卓昀的面前,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的小腿肚,仰着肥嘟嘟的小脸望着他,一脸好奇地问道:“娘亲说爹爹是跟苏苏最亲的亲人,是最疼爱苏苏的人,可是为什么苏苏都没有见过爹爹啊?” 脆生生的疑问之语,让江卓昀心脏发酸发软发胀,眼眶和鼻腔瞬间就酸涩了。 孩子还这么小,本该是需要父亲的年纪。 可他却缺失已久。 他俯身将儿子抱在怀中,坐在膝盖上,伸手轻抚住孩子的小脸,脸色柔和地轻声说道:“因为以前爹爹有事要忙,离开了很久,才没能陪着苏苏长大。不过这可不是苏苏第一次见到爹爹,只是爹爹离开的时候苏苏还很小,所以不记得了。” 江慕苏懵懵懂懂地点头,抬手抓住自己爹爹大手掌,脸上洋溢着笑容,一脸纯真地问道:“那爹爹以后还会离开苏苏吗?爹爹还有要事要忙吗?爹爹,苏苏一直很想见到爹爹的。” “不会离开苏苏了,爹爹会好好陪着苏苏的。” 江卓昀心头酸涩又温暖,低声承诺道:“苏苏可以每天都见到爹爹。” “好哎,苏苏能每天都跟爹爹在一起了。” 江慕苏欢呼。 他是真的很喜欢爹爹,爹爹会陪他堆雪人,会教他抛石头,会把他高高地举起来往上抛,然后有稳稳地接住他,甚至还会把他扛在肩上转圈圈。 这些都是娘亲不能带他玩的。 不过几日功夫,江慕苏便跟江卓昀玩得十分熟悉了,然后粘人的过分。 以前苏元娇陪着他玩的时候他就玩,苏元娇没空的时候把他交给奶娘和妙语亦或是香荷带着也没事,但是现在江慕苏就非得整日缠着江卓昀。 片刻都舍不得分开,便连晚上睡觉都要挤到苏元娇和江卓昀的中间。 对此,江卓昀十分头疼。 毕竟,他晚上想要抱着睡觉的人是媳妇儿,而不是儿子。 “媳妇儿,儿子睡着了,为夫将他抱回他房间去啊!” 江卓昀等到儿子睡熟之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扯过一旁被火炉烤得热乎的毛毯子包裹着儿子,抱起来塞到怀中,转身要走。 苏元娇急忙叫住了他:“孩子粘你,非要跟你一起睡,你便让他跟着睡吧!你上次把他抱回去,半夜醒来没见到人,还哭了好长时间。” 终极是亲生的,苏元娇可舍不得让自家儿子哭。 江卓昀拧着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狠下心沉声道:“没事,咱们儿子快两岁了,也该学会成长了。” 苏元娇一脸无语:“儿子才两岁,你这样做太残忍了。” “以前为夫没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带着他睡了这么久了,为夫既然回来了,他便该让位了。” 江卓昀一脸正经道。 苏元娇实在是无话可说。 江卓昀走后,苏元娇不放心儿子,便一直带着儿子睡。 儿子对这个房间已经十分熟悉了,现在又要将儿子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去,苏元娇担心儿子会认床睡不好。 然而事实证明,儿子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一连睡了好几日都不成问题,前提是每日早晨江卓昀都会在儿子睡醒前又将儿子给抱回来。 苏元娇对此表示……十分脸红。 不过十日光景,便听闻江二的反叛队伍又扩大到八万余人了。 他扩大队伍的速度比朝廷扎壮丁的速度还要快。 萧云钊派去一个又一个的将领全都被江二给扣押了。 近年来上过战场,有战斗能力的将领全都是跟着江卓昀一起征战东夏的,他心中膈应,便调遣去了各方,现在就算召回,也实在是时间有限。 想了又想,萧云钊一拍板,干脆封江卓超为御前将军,带领五万兵马前往阳川跟周仕原来被打散的队伍集合,然后一同镇压江二。 江二,实在是太过于猖獗了。 收编能力实在是厉害。 前前后后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已经从一个山匪头子变成了一个手握八万人队伍的叛军首领,竟然还自封为大元帅。 实在是气得萧云钊心肝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齐月国已经开始攻打他们南方的城池了。 发生雪崩的地方百姓流离失所,暴乱频发。 实在是让人焦头烂额。 萧云钊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好生歇息了,他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未曾踏足后宫半步了,便连皇后诞下长皇子,他也只是匆忙地去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即便是对唯一的子嗣,他也照顾不到。 “皇上,夜已经深了,您该歇息了。” 又是奋笔疾书的一夜,楚红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宋太医都说了,您最近疲劳过度,应当好生歇息的,不然的话身体迟早扛不住。” 萧云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皮子重得随时都会垂下去。 他近来是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力不从心了。 他真的很累,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当这个皇帝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不想做亡国君主。 他是想要做明君贤君的,可是事与愿违,他最近真的是身心俱疲。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是当初他没有弄死陆太傅和镇国将军,没有放走苏岑,没有打压江卓昀,今日会不会便不会这般狼狈? “罢了,你且下去吧!” 萧云钊头疼地摆摆手,刚准备站起来,但腿还没站直,便脑袋一阵眩晕,身躯直挺挺地往后倒,吓得楚红急忙上前扶住,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宣太医,皇上晕倒了!” 承乾殿瞬间乱作一团。 宋太医很快便到。 他给萧云钊把脉之后,低声说道:“皇上这是疲劳过度,心情不佳,又忧思多虑造成的。老臣先开一副药给皇上吃着,让皇上好生歇息几日,补一补身子,慢慢会好起来的。” 一听说皇上病倒了,整个朝野之上便忧心忡忡,愁云密布。 现在朝堂之上,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皇上就这般病倒了,整个朝野都乱套了。 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郑万低声道:“若是苏丞相还在便好了。” 若是苏丞相还早,朝堂之上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皇上想要收拢权利这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时机不对,皇上还没培养出能担大任之人,便急切地想要排挤掉能臣,这怎么能行呢? 为君者,若是连这点气度和能耐都没有,便真的让人崇敬不起来。 尊敬他,畏惧他,是因为他是皇上,是一国之主。 绝非他有多大能耐。 有人听到了郑万的嘀咕声,急忙拉了他的胳膊一下,没好气地压低了声音说:“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小心你人头不保。” 这可不是说笑的。 有些人就是颠倒黑白,即便是很小的事情也会被小题大做无限放大,只为了给别人泼脏水。 郑万眼神暗了暗,低声应道:“行,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孙斌嘴角扯了扯,轻哼道:“我可不是好心提醒你啊!我只是看你跟我是同僚,怕被你连累罢了。” 口是心非。 郑万跟孙斌同僚两年多,知道这人嘴硬心软,心中有些好笑,面上却十分正经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不会连累你的。” “……” 孙斌瞬间闭嘴。 哑口无言,有种搬着石头砸自己腿的感觉。 萧云钊这一躺,便是三日才醒来,案桌上的奏折已经堆积成山。 他眼神呆滞地盯着头顶上明黄色的帷幔,声音沙哑地问道:“朕躺了多久了?” 楚红恭敬回答:“禀皇上,您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 萧云钊瞬间瞪大眼,语气不好地质问道:“那为何不叫醒朕?” 三天三夜他才醒来,按照江二的速度,指不定有收编了多少叛军,遗留下来的事情只会越发严重,他急忙爬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快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楚红急忙上前扶住他,担忧道:“皇上,您现在不能起啊!宋太医说了,您忧思过度又身心疲乏,若是不好生休养,身体一定是吃不消的。朝堂上的事情便让那些大臣们去做吧!没道理他们领着朝廷的俸禄,却连给皇上分忧的本事都没有。” 闻言,萧云钊整个人都呆住了。 对啊! 那些事,原本就该交给朝堂上的大臣们去完成的。 奈何因为他们总是做得不够好,拿不定主意,他便只能亲力亲为,越是这样那些人越是得不到成长,越是做不好事情。 可现在堆积起来的事情都是十分要紧的。 那些人想要培养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成的。 当务之急,他还是要忙活。 “朕会注意歇息的,你且替朕更衣。” 萧云钊垂下了眼帘,淡声道。 楚红还是不放心:“皇上,您乃是九五之尊,您一定要以龙体为先。如今你身子还未好,实在是不宜操劳。” “朕知道,随朕出趟宫吧!” 大概是想通了,也认栽了,萧云钊轻声道:“近来朕实在是太过于劳累了,该寻个人来替朕分忧了。” 楚红愣了愣,反应过来皇上说这话的意思。 但她只是一个小女官,也不敢多言,急忙寻来一身素色的衣袍,仔仔细细地替萧云钊穿好,伺候他用完膳之后,便带着几名侍卫出宫了。 苏岑正在挖土,正准备种几棵果树。 萧淑钰在一旁浇水,还笑着询问道:“夫君,人家种树都是在春天,容易活,你倒好冬天种树,也不怕把这树给种死了。” “放心吧!不会的,这些树耐寒,只要种下,稍微照料一下便能存活。再等两年,便能吃上甘甜可口的果子了。” 苏岑笑得十分畅快:“你不是还总惦记着让我给你种果树吗?以前在丞相府种的那些你总说太酸了,这回为夫可是托人去锦州寻来的好品种,结的果子可甜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还得等两年啊!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两年后咱们还在不在这里。” 萧淑钰一想到这个,便又有些怅然了。 苏岑哈哈笑着说道:“无妨,若是当时候咱们要去往别处,便将这树给挖了跟着走便是,总归两年之后定要让你吃上果子的。” “那这感情好。” 萧淑钰闻言,瞬间乐开了花。 夫妻二人一个挖土种树,一个浇水,两人说说笑笑的,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喜悦之情。 楚红站在萧云钊的身边,目光平静地望着,眼中隐隐有些羡慕。 当初苏丞相辞官被允,不知背后被多少人嘲笑。 身份尊贵的郡主跟随苏丞相来到城外的庄子上种田种地养鸭养鹅也不知道成为多少京都城内的贵妇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当时她也非常不理解为何苏丞相和常宁郡主会选择这样备受嘲弄的生活。 但如今亲眼看到之后,她便觉得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平淡温馨,眼中只有一人,再无其他。 那些京都城城内的贵妇人们,一个个嘲笑常宁郡主,可是谁又不想成为常宁郡主呢? 一生都被自己的夫君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即便年近四十,依旧可以笑得像个孩子般纯真而又快乐。 “你说,他们是真的开心吗?” 沉默许久的萧云钊突然低声问道:“过着这样的生活,他们真的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快活吗?” 即便浑身沾满了泥土,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萧云钊的印象中,自己的常宁姑姑一向是高贵端庄的,见人虽然三分笑,但绝不会像现在他看到的这样笑得毫无顾忌,声音大得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412章 苏岑任命前往灾区 “大概是真的快活吧!” 脸上的笑容和幸福感是伪装不出来的。 何况苏丞相和常宁郡主压根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自然也就不会伪装。 他们大概每日都会过得这般开心吧! 楚红心中这般想着。 萧云钊却痴痴地笑了起来,半晌之后才垂下了眼帘,声音低得让人听不清:“原来一直放不下的人只有朕,他们都不在乎。” 放不下权势的人只有他。 他一直忌惮着的人压根就不贪慕权势,一直以来都是他庸人自扰了。 楚红见皇上的脸色淡淡的,心中隐约猜到皇上的心中所想,沉默片刻之后,她低声问道:“皇上,可要奴婢去将苏丞相和常宁郡主宣来?” “不必了,且稍等片刻吧!” 他们那样美好的氛围,让他有些不忍心打扰。 眼看着摆放在地上的树苗也没有多少了,就再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红点头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苏岑和萧淑钰将树苗种好之后,两人的鞋上和衣袍上都沾染上了泥土,苏岑的手上更是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萧淑钰打水给他洗手,嫌弃道:“你赶紧将你的手给洗干净,还有鞋袜一会儿回去之后便要拖在门外换上干净的才能踏进去,不然若是将屋子弄脏了你可得自己清洗。” “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苏岑笑着将手洗干净,萧淑钰将手帕递给他擦手:“赶紧把手擦干净,这么冷的天可别冻坏了。” “没事,为夫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这般不禁冻。” 苏岑笑着把手擦干,提着水桶和锄头,带着萧淑钰往回走。 树是种在庄子的外围,不过片刻二人就走到了门口。 苏岑刚要蹲下给自家媳妇儿先换鞋袜,不经意地一抬眸便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萧云钊,他惊讶了一下,连忙揭袍准备跪下,萧云钊便摆手道:“苏大人不必多礼,朕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跟苏大人商议的。” 萧淑钰转身,看到了皇上,屈了屈膝道:“臣妇参见皇上。” “常宁姑姑不必多礼。” 苏岑和萧淑钰连忙将人请进了庄子,让下人赶紧泡上热茶,将瓜果和糕点给端上来。 苏沉这才谦卑地询问道:“皇上,不知您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吩咐草民吗?” “苏大人,朕想请你回归朝堂,不知苏大人意下如何?” 萧云钊微笑着说道:“当初苏大人说想要辞官回乡,可是这都过去数月了,苏大人也还未启程,朕猜想苏大人大概是舍不得常宁姑姑挂念老楚王妃也放心不下江夫人的。既然这样,何不继续为朝廷效力?” 苏岑明白皇上既然亲自前来寻他了,便是朝堂上现在真的出现大问题了。 但是他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 辞官的这几个月,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夫人是真的十分开心的,脸上的笑容比过去一两年加起来的都要多,他每日十二时辰都陪在夫人身边。 现在他们的生活,说一声神仙眷侣也不为过。 “皇上,草民已经辞官几月,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已经知之甚少了,现在就算回去大概也是帮不上皇上什么忙的。” 苏岑委婉道:“何况,如今草民一心只想陪着夫人安度晚年,只怕即便有心,也是无力的。” “丞相大人,你为官二十余年,做丞相也做了很多年,怎么可能仅仅是离开几个月,便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呢?” 萧云钊浅酌了一口茶,低声问道:“丞相大人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一句欺君之罪,让苏岑头皮一紧,刚要起身准备跪下请罪,萧云钊便轻轻地摆摆手,淡声道:“丞相大人,如今朝廷之上是真的需要你,你为官二十余载,为国为民忧心极多,难道真的要在咱们大庆困难的关口袖手旁观吗?你当真忍心看着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流离失所,丢掉性命吗?” 苏岑闻言,整个人呆愣住,就像是蛇被掐了七寸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也是真的想跟自己的妻子好好过着这平淡的小日子。 但他也是真的做不到弃这么多无辜百姓于不顾。 “夫君……” 就在苏岑垂下眼帘左右为难之际,萧淑钰低声叫了他一声,他扭头望过去,便对上了妻子温和的小脸,萧淑钰温声细语地笑着说道:“既然皇上来寻你了,你便回去吧!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那些百姓们,就算我将你困在这里,你也不会开心的。” 苏岑眼眶瞬间一热,十分动容。 他的妻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就算他一个字都不说,她依旧能将他的心思猜得一丝不差。 萧云钊勾唇道:“常宁姑姑所言不差,就算朕今日离开了,丞相大人依旧会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既是如此,何不跟朕回去,再为国效力呢?丞相府朕一直派人看管着,依旧完好无损,丞相大人带着常宁姑姑搬回去吧!” 苏岑无奈了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揭开衣袍跪下去,行礼道:“微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云钊微微一笑,起身将苏岑扶起来:“丞相大人不必多礼。” 皇上亲自上门请苏丞相复任丞相一职的事情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都城。 原先还笑话苏岑脑子不清醒,嘲讽常宁郡主越活越回去的人们一个个都像是被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一般,心中恼恨得很。 苏岑辞官才几个月,皇上竟然又亲自将他给请回来了。 当初在朝堂上不是还刻意打压吗? 怎么如今倒成了香饽饽了? 苏元娇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复任之后,也没觉得有多诧异,毕竟现在朝堂上内忧外患的,自己的父亲做丞相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什么纰漏,皇上力不从心,总是要寻个能帮上忙的人来分担政务。 在苏岑和萧淑钰重新搬回丞相府这一日,苏元骁带着崔莯也搬回来了。 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做了一顿团圆饭。 蔬菜是苏岑和萧淑钰亲手种的,鸡鸭鹅也是他们自己亲自养的,味道极好。 一顿饭吃得一家人都乐呵呵的。 江慕苏被苏岑抱在膝盖上,啃鸡腿啃得满脸油,笑嘻嘻地露出小门牙:“外公,您跟外婆还有舅舅舅母搬回来了,以后是不是就能一直跟苏苏玩耍了?” “也不是……” 苏岑并没有因为孩子小不懂事便敷衍他,而是笑着说道:“外公需要做事情,并不可以一直陪着苏苏玩耍,但是若外公有空的时候,是很愿意陪苏苏的。你的外婆和舅舅舅母也是一样的,都有需要忙碌的时候,只有空闲时间才能陪苏苏。” “就能和娘亲一样吗?” 江慕苏歪着小脑袋,脆生生地说道:“娘亲有时候也是有事情要忙,都不能陪苏苏,不过爹爹不忙,爹爹一直都陪在苏苏身边。爹爹说以前陪伴苏苏的时间太少了,以后要给苏苏补回来。” 一家人听到这话,都抬眸望了江卓昀一眼,见江卓昀煞白的脸上带着笑容,温和得像是没有锋芒。 这大概便是血脉至亲吧!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就算是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指柔。 苏岑笑着说道:“那便好,你爹爹最近不忙,你便可以多陪陪你爹爹。” “可是娘亲说爹爹身体不好,让我不能一直闹爹爹的。” 江慕苏一脸疑惑地问道:“外公,什么叫身体不好啊?身体不好便不能陪苏苏了吗?” “身体不好便是生病了,需要吃药才能好,会觉得身体疼痛,所以就没有精力陪着苏苏了。所以苏苏要乖一点,你爹爹若是难受的话,你就不能太闹腾了,不然你爹爹会更难受的。” 苏岑笑着解释道。 江慕苏是生过病喝过药的,生病的时候浑身难受,吃药的时候又苦涩得让人想哭。 他立马放下鸡腿,抬眸望向始终微笑着的爹爹,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爹爹,以后苏苏不闹你了,苏苏会对你好的,给你蜜饯吃。娘亲说了,若是生病了喝药苦便吃蜜饯,吃了就不苦了。” 江慕苏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从中间摸出两颗蜜饯,然后从苏岑的膝盖上跳下去,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江卓昀的面前,垫着脚将蜜饯递给他爹爹,仰着小脸说:“爹爹,这是苏苏存起来的两颗蜜饯,都给爹爹吃,爹爹吃了就不会难受了。” “谢谢苏苏。” 江卓昀低头,将其中一颗蜜饯含进口中,甜味儿瞬间在舌尖化开。 味道很甜,甜到心里去了。 “爹爹,你还难受吗?有没有好一点?” 江慕苏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一个不注意,让爹爹更难受了。 江卓昀微微一笑,伸手将儿子提到膝盖上坐着,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蛋,轻笑着说道:“爹爹不难受了,爹爹觉得很好,多谢苏苏给的蜜饯,让爹爹一下子身体全好了。” “爹爹,蜜饯有这么厉害吗?” 江慕苏仔细回想一下,自己生病的时候喝完药吃蜜饯,除了嘴里没有那么苦了之外,身体好像还是不舒服的啊! 为什么他给爹爹的蜜饯一吃下去便好了呢? “苏苏要不要自己试试?” 江卓昀伸手拿起被儿子的小手捏着的另一颗蜜饯,递到儿子的嘴边去,笑眯眯地说道:“想知道真假,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江慕苏张嘴将蜜饯含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他仔细地感受了片刻之后,才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疑惑道:“爹爹,苏苏没有身体不舒服,试不出来。” 童言童语,没有任何逻辑,却纯真。 让人忍不住发笑。 有个孩子,家里便是有个宝,整个院子内都充斥着欢笑声。 一夜好眠。 苏岑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时候,众多同僚都纷纷上前表示祝贺。 苏岑一一笑着谢过之后,便听到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文武百官瞬间跪在地上,恭迎皇上的到来。 朝堂上,皇上将这些时日遗留下来的问题一一提出来,让众位大臣商议对策。 苏岑虽然是复任的第一天,但却没有出风头,一直仔细地聆听着同僚们的观点和看法,一脸沉思。 问了一圈之后,商议出来的对策都不如人意。 萧云钊觉得头疼,抬眸望向苏岑,淡声问道:“苏丞相,你我认为这些事该如何解决?” 苏岑犹豫片刻之后,站出去,拱手回答道:“回皇上话,今日需要解决的问题有三个,一是镇压叛贼;二是解决雪崩地区灾民的生计问题;三则是派兵前往南疆抵御齐月国的侵扰问题。这三个问题的解决发生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现如今咱们大庆国库不丰,兵力不足,不管做什么都有些差强人意。所以,微臣需要再思虑一番。” 人力物力跟不上,想要解决内忧外患谈何容易? 苏岑并非今日才知道大庆发生的这些情况,但是这些时日他也考虑了许久,确实没有想出一个好的法子了。 毕竟这三件事,每一件都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若是考虑不周,损失是不可估计的。 萧云钊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时日了,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出好的法子来吗?朕对你们真是失望透顶!” 文武大臣们这些时日人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没有人敢出头。 就怕被皇上盯上,遭了大殃。 苏岑不用回头,也知道文武百官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心中叹息不已,又有些失望。 朝堂上的这些官员们,在先帝在时便一个个做鹌鹑做久了,现在新帝上位一个个也都没什么雄心壮志了,明哲保身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 仿佛只要不出大错,便可以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一般。 苏岑咬咬牙,抬脚上前一步,再次出声道:“皇上,微臣觉得这三件事可以选出最急于解决的一件先下手,其余的再想办法。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那丞相大人认为哪一件事才是最要紧的?” 萧云钊挑了挑眉,语气好了一些。 苏岑恭敬道:“微臣认为解决雪崩地区的灾民情况是最要紧的,百姓们流离失所,人心躁动,若是不及时解决,定然会生出怨气,时间长久了,只怕会被反叛者利用动摇民心。” 萧云钊点点头,似乎很认同苏岑这样的说法。 沉思片刻之后,又问道:“那丞相大人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苏岑想了想,出声道:“自然是运送粮食和银两,帮助百姓们渡过难关。” “可如今国库不丰,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和粮食,又该如何是好?” 萧云钊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抬眸望向苏岑,声音寡淡地说道:“若是朕想派遣丞相大人前往解决灾民之事,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苏岑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想着直接派他前往灾区。 毕竟他是丞相,百官之首,若只是赈灾,随便派遣一个三四品的官员便可了。 但是,随即,苏岑便想明白了。 皇上让他前去赈灾,大概是想要收买人心的。 毕竟他是百官之首,若是他去了,更能体现出朝廷对灾区百姓的重视。 他为官二十余载,在百姓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威望,他去了会让百姓们更加心定。 这也是一个宣扬君威的好机会。 “微臣任凭皇上差遣。” 复任的第一天,苏岑便领了一份极难的差事。 雪崩发生的面积甚广,波及的百姓十万余人。 晚上,萧淑钰给苏岑收拾衣服,忧心忡忡道:“现在许多地方都已经下了大雪结了冰块,行路极难,各处还发生暴乱,你这次带着赈灾粮食和银钱去,一定要万般小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这一去,困难重重,苏岑又只是一个文官,拳脚功夫都不会几招。 发生暴乱的地方,稍有不慎赈灾粮食和银钱都有可能会被抢劫一空。 苏岑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低声说道:“此事为夫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心,此去最多三四个月为夫便能回来,你好生在府中待着,若是闷得慌便去对面寻娇娇和苏苏打发时间,陪一陪崔莯也行。” 萧淑钰闻言,笑着叹气道:“我在府中,定然会安排好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只要你保护好自己,平安无事,我便什么事都没有。” 早年间,苏岑也有过作为钦差去往地方办公差的时候。 但是那时的情况没有这一次这么艰难,且也不是寸步难行的大冬天。 苏岑点头,眉目柔和地应道:“为夫知道的,阿昀都已经说过了,会派人跟着为夫的,阿昀是个有本事的,他手底下的人一定会护好为夫的,你放心便是。” 有江卓昀的人保护,萧淑钰是稍微安心了些。 可终究不能彻底放心。 “此去艰难,我给你多准备一些干粮,就算不方便生火的时候也能果腹。” 萧淑钰连夜带着府中的丫鬟给苏岑准备了许多干粮,还有弄熟的肉干,干的瓜果,全都一应俱全,全给苏岑搬上了马车,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 苏岑有些无奈,低声说道:“马车上带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行路,你且拿下去一些,沿途有驿站,皇上也派了两千兵马护送为夫前往灾区,总归不会饿着肚子的。” “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 萧淑钰一脸严肃地说道:“今日就算你说出一朵花来,也得给我将这些东西带上,你总是心软,若是遇到饿狠了的灾民,你真的能一点食物都不给吗?若是给得多了,你是不是便要饿肚子了?” 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性格,萧淑钰一清二楚。 为了避免自己的夫君真的在半道上饿肚子,她真的是煞费苦心。 苏元娇也跟着劝道:“爹爹,这些东西您带上吧!都是娘亲连夜准备的,您莫要辜负了娘亲的一片好意。” 苏岑轻叹了一声,笑着说道:“行,既然娇娇都这般说了,这些东西我都带上吧!你们且回去吧!时辰不早了,士兵们已经在城门口等着我了,我该去与他们汇合了。” “夫君……” 苏岑刚转身要走,萧淑钰急忙叫住了他,上前将一个护身符塞进他的手中,一直强忍着的不舍之情瞬间爆发出来,眼眶都红了,却要强忍着,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颜面,压着声音说道:“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护身符,你且带着,不管发生何事都要记得,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我跟孩子们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她自己的丈夫善良心软,就算身处险境,首先顾及的也是旁人。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危险。 “为夫知道。” 苏岑知道自己的性格让萧淑钰担心了,再三保证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公差是公差,不至于让为夫连危险都不顾。你且好生等着,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萧淑钰点头,心中还是担忧不已。 江卓昀低声说道:“岳母大人不必担忧,皇上派人护送岳父,定然不会有事的。” 萧淑钰回头望了江卓昀一眼,她知道江卓昀话中有话,是在跟她保证不会让自己的夫君有事,她点点头,嘴角露出了微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夫君你且去吧!莫要耽误了时辰。” “好,我走了。”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苏岑也没再耽搁时间,大步跨上了马车。 马夫一扬鞭子,马儿瞬间拉着马车奔跑起来。 车轱辘转得飞快,没多大会儿马车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萧淑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望着,直到马车消失了也不肯回府去。 第413章 连个小孩子的醋都吃,真是不正经 与心爱之人分开的惆怅和不舍,苏元娇再清楚不过。 从妙语的手中接过披风,苏元娇上前一步给自己的娘亲披上,低声说道:“娘,外面冷,咱们先回去吧!” 崔莯也上前来,站在萧淑钰的另一边,伸手搀扶住她的胳膊,也跟着出声道:“是啊娘亲,雪越下越大了,您再不回去,衣服就该淋湿了。” 萧淑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点头道:“罢了罢了,回去吧!” 在门口站得再久,人离开了便是离开了,就算盯着看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一整日,苏元娇一家三口都是在丞相府度过的,直到用过晚膳,萧淑钰困了才让小辈们都离开了。 回到江府,苏元娇刚要准备带着儿子去沐浴歇息,香荷便上前来,小声禀告道:“小姐,愿少爷昨日踢被子,桃儿没注意,给冻着了,今日便感染了风寒,刚才喝药了便哭闹着不肯睡呢!” 宋愿为了掩人耳目,已经改名叫江宋愿了。 他比苏苏还要大一些。 时间过得快,一转眼这孩子都快三岁了。 平日里最粘贴身照顾他的桃儿,但是生病的时候便最喜欢粘着苏元娇。 如今一生病了,就非要苏元娇去陪着他。 苏元娇听说宋愿生病了,心头也是一紧,摸了摸已经窝在怀中睡着了的苏苏,转身将孩子递给江卓昀,低声说道:“你先带苏苏先睡,我去看看阿愿。” 江卓昀回来这几日,也就吃饭的时候见过阿愿。 阿愿似乎很害怕他,见到他都低垂着脑袋,很少开口说话,吃完饭之后便又被桃儿抱回他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到底是萧诚屹的儿子,江卓昀心中总是不喜欢的。 他可以养着这个孩子,但是没法子去喜欢他,即便知晓孩子是无辜的。 “你早些回来。” 江卓昀伸手抱住自己的儿子,用手拖着儿子的脑袋靠在怀中,拧着眉头说道:“儿子若是醒来见你不在,也会哭闹的。” “行,我知道了。” 苏元娇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香荷前往宋愿的院子了。 宋愿的院落不远,就在昀娇院隔壁,转个弯便到了。 苏元娇刚到,宋愿就想从床上爬起来了,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怜兮兮的,桃儿连忙压住他的小身板,低声劝道:“小公子,您不要动,被子要落下来了。” “阿娘!” 宋愿委屈巴巴地抬眼望向苏元娇,伸着手臂等着苏元娇过去抱他。 苏元娇一下子就心软了,几步走过去,伸手抱住宋愿小小的身子,拉过被子紧紧地将他裹在被子中,低声问他:“昨夜怎么会踢被子呢?现在可有好些?” “阿愿也不知道为何会踢被子。” 宋愿的声音脆生生的,耸耸鼻子,低声说道:“脑袋疼,阿娘,阿愿脑袋疼。阿娘可不可以陪着阿愿啊?苏苏生病的时候,阿娘都是陪着苏苏的。” 桃儿闻言,心头一紧,有些慌张,刚想要出声阻止,苏元娇便垂眸望着因为生病而显得脆弱的小娃娃,嘴角勾起一个柔和的笑,轻轻点头道:“好,今夜阿娘陪着阿愿睡。” 桃儿心中微微放松了些,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来,低声询问道:“夫人,您今夜陪着小公子,苏苏公子醒来见不到您不会哭闹吗?” “不会,他现在很粘他爹爹,有他爹爹在不会有事的。” 苏元娇笑着摇摇头,转头望向妙语,吩咐道:“你且去给阿昀说一声,便说我今夜不回去歇息了,让他带着苏苏早些歇息。” 妙语应声退下。 香荷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沐浴。” “去吧!” 苏元娇点头,香荷退下了。 “阿娘,阿爹是不是不喜欢阿愿啊?” 就在苏元娇刚准备将宋愿放到床上躺着的时候,宋愿紧抓住苏元娇的衣襟,忐忑不安地低声说道:“阿爹都没有跟阿愿说过话,也没有抱过阿愿,阿爹只抱苏苏弟弟。” 孩子虽然很小,但是最能体现出大人对他们的态度。 苏元娇闻声一愣,垂头见宋愿眼睫毛闪动着,咬了咬唇瓣,眼眶红红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大概是做了母亲,最是见不得孩子可怜的模样。 她伸手轻轻地将宋愿抱进怀中,轻声哄道:“阿爹没有不喜欢阿愿,阿爹只是跟阿愿还不熟悉,所以才没有跟阿愿说话。阿愿要快点好起来,等阿愿好起来,阿爹便跟阿愿说话了。” “真的吗?” 宋愿眼睛一亮,有些欣喜地说道:“那阿愿要快点好起来,阿愿也想让阿爹抱抱。” 苏元娇轻轻拍着宋愿的脊背,低声哄道:“会的,阿爹会抱阿愿的。” 孩子还这么小,正是需要父母关爱的时候。 不可否认苏元娇自然是更爱自己的儿子的,更多的精力也都是分给了自己的儿子,对宋愿确实疏忽了许多。 今日见宋愿这样,不可抑制地,她有些愧疚了。 既然已经决定将人养在身边,就不能过于忽视。 轻叹了一声,苏元娇低声说道:“阿愿,以后阿娘会对你好的。” 至于多好,苏元娇不敢保证,但不会像以前那样疏忽了。 宋愿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点头应道:“阿愿也会对阿娘很好很好的,阿愿最喜欢阿娘了。” 江卓昀在得知苏元娇不回屋睡觉之后,拧了拧眉头,沉声问道:“你说那小子非要娇娇陪他睡觉?他都感染风寒了,还让娇娇陪他?若是娇娇也感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你且去将娇娇叫回来……” 江卓昀说着,给儿子盖好被子之后,站起身来便往外走:“罢了罢了,我亲自去。” 妙语见姑爷急吼吼地往外走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垂眸望向躺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小公子,忍不住笑着说道:“小公子啊小公子,你爹娘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若是往后我的夫君待我也这般好就好了。” 转眼,妙语都已经十七岁了。 也该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苏元娇也给她提起过好几次,奈何她还未有中意的男子,便一直拖到今日也还没将婚事定下来。 江卓昀去到宋愿的院落的时候,苏元娇正在细声细语地哄宋愿。 “你今夜不回房歇息?” 苏元娇闻声回头,便见江卓昀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眼眸闪了闪,还没出声,江卓昀便先开了口:“若是儿子醒来见不到你,会害怕的。” “这不是有你在吗?” 况且苏苏睡得很好,晚上几乎不会醒来,一觉天明。 江卓昀皱了皱眉头,望着窝在苏元娇怀中,怯生生地垂着脑袋,手紧抓着苏元娇的一斤,害怕地直缩脖子的宋愿,眼眸闪了闪,抬脚走过去,向苏元娇伸出了手:“要哄孩子这活儿交给为夫,你且好生歇息去!” “阿娘……” 宋愿小身子窝在苏元娇的怀中,瑟瑟发抖。 苏元娇立马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道:“你抱什么抱?你回去带苏苏睡觉,阿愿现在生病了,需要我陪着他,等他好了之后,其余事再说。” 江卓昀紧抿着唇,半晌没动。 苏元娇一脸奇怪地望着他,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作甚?莫非连个小孩子的醋都要吃?” “谁要吃这小屁孩的醋?”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眼眸微闪道:“只是你一夜不回去,苏苏睡不着怎么办?” 只是嘴硬。 苏元娇认真道:“方才苏苏已经睡着了,若是不出意外,他能一觉睡到明日早上,你不用担心,若是他半夜醒来当真要寻我,你再将他抱过来便是。” 江卓昀:“……” “也就一夜,明日阿愿便能好了。” 苏元娇觉得这样别别扭扭的江卓昀真的是太孩子气了,连个小孩子的醋都吃,都多大的人了? 都已经是一个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罢了,为夫不管你了,随便你怎么着吧!” 江卓昀淡声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宋愿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从苏元娇的怀中抬起来,怯生生地说道:“阿娘,阿愿害怕阿爹。” “别怕,阿爹不会伤害阿愿的。” 苏元娇轻轻地拍着宋愿的脊背,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哄着:“你阿爹只是跟阿愿不熟悉,等再熟悉一些时日便好了。” “阿娘,阿愿会乖的,你告诉阿爹,阿愿会听阿爹话的,让阿爹不要讨厌阿愿。” 宋愿睫毛轻轻扇动,湿润的水汽在睫毛上闪动,让人看得心疼极了。 苏元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阿愿,阿爹没有讨厌你。” “真的吗?” “真的。” 宋愿轻轻地抿了抿唇,低声说道:“阿娘,阿愿困了,想要睡觉了。” “好,那阿娘陪着阿愿睡。” 苏元娇觉得怀中小小一团小娃娃真的是太惹人疼爱了,赶紧拉被子盖上,连沐浴都顾不上了,轻轻地拍着宋愿的脊背,将人给哄睡着了。 “夫人,愿公子已经睡着了,您不妨先去沐浴更衣吧!” 桃儿走到床榻边,恭敬地屈膝行礼道。 “好。”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刚要起身,便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宋愿紧紧地抓着,想要掰开他的小手他便轻声嘤咛,像是随时都会醒来一般。 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苏元娇摇头道:“罢了罢了,今夜便先这样吧!你也下去歇息吧!” 桃儿见宋愿在睡梦中都忐忑不安的样子,心疼得眼眶都湿了。 若是小姐还在,看到小公子这样,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但是江夫人待公子也是好的,从未缺衣少食,也给小公子做新衣裳,也会带着小公子玩耍,但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若是没有比较,单单这么看江夫人待自己的小公子,绝对比高门大户中的一些当家主母待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但是跟江夫人的亲生儿子江慕苏小公子比起来,差距还是巨大的。 她在宋府待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宋府的哪一位母亲待自己的孩子好成江夫人这样,衣服鞋袜全都是亲手做的,从不假手于人。 每日的吃食也要让人严格把关,不容许有半分差池。 还总是抽空带着孩子玩耍,教孩子学字,即便孩子还小。 若是…… 江夫人能待自家的小公子这般好就好了。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桃儿无声地退下了。 苏元娇担心孩子,一夜都没睡踏实,稍微睡着没多久便会醒来,每次醒来都睡摸一摸宋愿的额头还烫不烫,小身子还在不在被窝里面。 极其细心。 直到天快亮了,苏元娇确定宋愿身体的温度降低了不少,总算是放心地小憩了一会儿。 “阿娘,阿娘……” 迷迷糊糊的,苏元娇听到有人再唤自己,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便对上了宋愿羞涩得脸都红了的小脸,只见他垂下眼帘,不太敢看她,声音很小很小地说道:“阿愿想尿尿。” 苏元娇瞬间醒了,急忙翻身坐起抱着孩子就往着偏房去。 “阿娘,你出去吧!阿愿自己可以的。” 苏元娇刚将孩子放下,准备替他解开腰带,宋愿便一脸认真地说道:“桃姑姑说了,你们都是女孩子,阿愿是男孩子,尿尿是不能给女孩子看的。” 苏元娇有些诧异,没想到桃儿会教宋愿这些。 孩子还小,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但是从小教他也是好的。 “那阿愿小心一些,阿娘就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好,阿愿会小心的。” 宋愿真的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乖到让人心疼。 吃过早膳之后,宋愿便很主动地询问桃儿风寒药是否已经熬好了,就算是很苦涩的药,他也是等放温热不烫了便一口闷了,丝毫不矫情,也不会跟苏苏一样要蜜饯,要阿娘抱抱。 仿佛昨夜脆弱得想要苏元娇抱着才能睡着的奶娃娃不是他一般。 这样的认知让苏元娇心疼之余,很是愧疚。 她既然顶着宋愿阿娘的名头,就不该忽略他太多。 以前,都是她做得不够好。 “阿娘,阿愿有乖乖吃药,今日过后应该就能好了,等阿愿身体全好了,可以跟苏苏弟弟一起玩吗?” 宋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懵懵懂懂地问苏元娇。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底满是柔和之色,笑着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你跟苏苏乃是兄弟,你们就该在一起玩啊!阿愿,苏苏是弟弟,你们兄弟二人会一起长大,会成为最好的伙伴的。” “苏苏弟弟,以后哥哥会对你好的。” 宋愿用力点头,望向窝在自家爹爹的怀中,不太懂哥哥跟娘亲在说什么的江慕苏。 江慕苏也跟着点头,歪着脑袋望了望一言不发的爹爹,随后脆生生地说道:“阿愿哥哥,以后弟弟也会对你好的。” 宋愿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孩子,简单、纯真、懵懂,却很真诚。 宋愿很配合,身体很快就好了,好了之后整日都跟江慕苏窝在一起玩耍,兄弟二人一起认字,一起读书,一起骑木马,一起玩木剑,十分快活。 院子中每日都能听到两个孩子响亮的欢笑声。 对此,江卓昀乐见其成,双臂紧抱着苏元娇的腰身,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微笑着望向在院中跑来跑去,将院中的雪踩得咯吱作响的两个奶娃娃,低笑着说道:“为夫原本是不喜欢这个孩子的,觉得太过碍眼,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有了这个孩子缠着自家儿子玩耍,能给他腾出许多跟媳妇儿相处的时间呢! 就连晚上睡觉,这小子也不总是缠着要爹娘了,很识趣儿地去缠宋愿了。 两个奶娃娃窝在一张床上,手拉着手睡得香甜。 倒也让他省心不少。 苏元娇哪里能不知道江卓昀在想什么? 有些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一捏就摸了一层粉,她有些嫌弃地又拉过江卓昀的衣服一根根地擦拭着手指,淡声道:“你这些时日的脂粉味都比我还要重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宋太医给你的期限是多少?在期限来临后,你又该如何?” 苏元娇很确定,这些时日江卓昀就只是一心一意地守在她的身边。 半点都没马虎。 当然,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也就还剩下这么三两个月吧!” 江卓昀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放心,事情为夫已经安排好了,你好生待在为夫身边,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享受为夫的伺候便够了。” “伺候?” 苏元娇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江卓昀是对她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但若是要说伺候,那也是府中的丫鬟们伺候的。 他伺候她的时候,大概也就只有沐浴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个,苏元娇瞬间脸红。 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肩膀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总说这种不正经的话,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尽会耍流氓。” “为夫可只会对媳妇儿一人耍流氓!”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胸腔振动,层层传到跟他紧贴在一处的苏元娇身上,一阵又一阵的,让人骨头都要酥了,苏元娇连忙推了推他,低声说道:“大白天的,别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好。” 江卓昀嘴角一勾,凑到苏元娇的耳边去,笑眯眯地低声说道:“那为夫晚上再说。” 苏元娇:“……”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狐狸,怎么这么会勾人? “娘亲,爹爹,你们看书苏和阿愿哥哥堆的雪人好不好看啊!” 就在这时,江慕苏笑嘻嘻地迈着小短腿向着他们跑来,苏元娇小脸一红,连忙推开还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江卓昀,俯身将自己的儿子给抱了起来,望向院中堆起来的歪歪扭扭的雪人,抬脚走过去的同时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衣服,已经湿了。 便笑着说道:“苏苏和阿愿真厉害,堆的雪人真好看。不过苏苏的衣裳已经湿了,得先跟阿愿哥哥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不然一会儿生病了,可就得喝药了。” “啊?苏苏不要喝药,苏苏要换衣服。” 一说到要喝苦苦的药,江慕苏小脸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急忙催促着苏元娇带他去换衣裳。 苏元娇望向站在雪地里望着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宋愿,吩咐桃儿:“阿愿的衣服应该也湿了,你赶紧带阿愿去换身衣服过来,也该用午膳了。” 桃儿笑着应道:“是,夫人。” 桃儿抱着宋愿转身便走,不消片刻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来。 “娘亲娘亲,苏苏想要吃猪肘子,今天有猪肘子吃吗?” 江慕苏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主义者。 一顿没肉,就跟没吃饭一样,总是惦记着。 还特别喜欢吃猪肘子、红烧肉、糖醋排骨、大肉片之类的油量足的。 苏元娇看着儿子都快堆三层了的下巴,有些忧心:“苏苏,今日是有猪肘子,但是你只能吃一点点,知道吗?” 第414章 孩子没了,晴天霹雳 “阿娘,一点点是多少啊?” 江慕苏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娘亲,又扭头冲着自己的爹爹投去了求助的眼神,祈求用卖萌装乖来获取更多的猪肘子。 关于怎么养孩子的这种事,江卓昀一向是自己的媳妇儿说什么便是什么的。 “爹爹……” 江慕苏软着声音叫了一声,企图唤起爹爹的同情心。 江卓昀觉得孩子吃点猪肘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轻咳了一声刚准备为儿子求情,苏元娇一眼横过去,江卓昀立马一脸严肃地望着自家儿子,沉声道:“小孩子就不要有那么多要求了,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小短腿连路都走不稳。下巴都有三层了,还想吃猪肘子,要为父看你就该多吃点蔬菜,肉就少吃一些!乖乖听你娘亲的话,别总想着吃肉。” 江慕苏愣住了,眼珠子转了转,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咧嘴便哭出了声,摇晃着脑袋哭道:“不要,我不要吃蔬菜,我就要吃肉,我就要吃猪肘子!” “不许哭!” 吃饭的时候哭什么哭? 食不言寝不语。 江卓昀见儿子撒泼打诨,脸上严肃的表情真切了几分,声音微冷地说道:“江慕苏,为父数三个数,你若是还哭,这顿饭你便不要吃了,去墙角面壁思过!” “爹爹,苏苏要吃肉,就要吃肉!” “一。” “爹爹。” “二。” 江慕苏扭头望向娘亲,脸上挂着泪水,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娘亲。” “三。” 话音刚落,没有寻求到帮助的江慕苏瞬间闭上了嘴巴,抬手擦了一把眼泪,乖乖点头道:“爹爹,苏苏不哭了,苏苏吃饭。” 真是乖巧得让人心疼。 就在这时,宋愿将碗中的一块猪肘子夹起来,颤巍巍地放到了苏苏的碗中,认真道:“苏苏弟弟,没事的,哥哥这里还有肉,哥哥的给你吃。” 苏苏沾满泪痕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夹起猪肘子一口便咬进了口中,三两下吃得嘴角流油,笑呵呵地望向宋愿,开心道:“阿愿哥哥,你真好。” 江卓昀:“……” 和着他唱了半天黑脸,就是给宋愿这小子唱白脸的机会? 这崽子年纪小归小,收买人心倒是有一套的。 至少,比他爹可强太多了。 一顿饭除了开头的时候有了江慕苏哭闹了一番作为插曲之外,一切都好。 刚吃过饭,妙语便急忙前来禀告:“小姐小姐,不好了,少夫人方才滑倒了,有滑胎之相,得赶紧让粉黛过去看看。” “怎么会这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苏元急忙让香荷去叫粉黛。 粉黛这些时日已经占据了将军府的一个小偏院,一直致力于研究各种毒药解药,已经不在苏元娇的身前伺候了。 苏元娇急忙套上一件披风就赶紧往外跑。 江卓昀在后面咳嗽了几声,想要跟上,苏元娇便扭头瞪了他一眼:“女人家的事情,你跟着去作甚?在家守好孩子。” “嗷。” 江卓昀其实并非想去看崔莯究竟如何了。 主要是脚不太听话,脑子还没想明白,脚就自己跟着苏元娇走了。 粉黛和香荷的速度很快,苏元娇赶到的时候,粉黛已经替崔莯看上了。 萧淑钰急得抓住苏元娇的小手,眼泪汪汪地说道:“这崔莯怀着孩子怎么还能这般不小心呢?非得跟小丫鬟们堆雪人,这雪地里多滑啊!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为娘一定饶不了她!” 苏元娇一听崔莯是因为跟丫鬟在雪地里堆雪人才摔倒的,无语之余难免觉得崔莯之人真的是不靠谱,一个身怀有孕的妇人见到有水的地方都要绕远一些走。 生怕磕着碰着,她倒好,大雪天还去雪地里走。 但见自家娘亲急得快哭了,苏元娇也只能温声细语地哄道:“娘亲,先不要着急,粉黛医术高明,等她看过之后才知道情况如何,你且稍等片刻。” “我如何能不着急?” 萧淑钰气得不行,抹泪道:“这个崔莯就是不让人省心的,一时看不住就尽惹事,我当初就不该撮合她跟你哥哥。随便哪家的小姐,就算不是名门闺秀,也比她强!” 苏元娇知道自己的母亲这是说气话,母亲平日里还是很喜欢崔莯的。 崔莯的性格虽然任性一些,但是活泼开朗还是很惹人疼的,总是把母亲逗得哈哈大笑,比她这个性格内敛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娘亲,您莫要说气话了,现在嫂子还在里面,莫要说这些话让她听了难受,现在要紧的是保住孩子,也让嫂子少受些罪。” 苏元娇的一番话,让萧淑钰稍微冷静了些。 她握着苏元娇的小手,眼泪哗哗直掉:“为娘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她总算怀上了,咱们苏家总算是要后继有人了,谁知她又非得整幺蛾子。娇娇,等她这事过去之后,无论如何为娘都要给你哥哥寻几个妾室了,崔莯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为娘指望不上她了。” “娘亲,哥哥的房中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作为女人,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在这点上她总归要给崔莯说句话的。 虽然崔莯确实不靠谱,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萧淑钰哭着摇头:“为娘都不知道说过她多少次了,就在昨晚为娘还提醒她离雪地远一些,莫要出门受凉,好生养着身子,谁知一转眼她连雪人都堆上了,还连累了为娘的孙子。娇娇,她这么不将腹中的孩子当回事,为娘这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疼啊!” “娘,等粉黛出来再看吧!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苏元娇只能这般劝着。 不多时,粉黛从屋内走了出来,衣袖上沾上了些许鲜红色的血液,看起来格外刺眼。 苏元娇心头一跳,还没开口,粉黛便已经一脸遗憾地望向了泪眼婆娑的萧淑钰,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夫人,奴婢已经尽力了,这个孩子在奴婢来之前便已经没了,如今奴婢能做的也只是保住少夫人不会有事。少夫人身体不差,再养个半月就能好起来了,但是怀孕生子一事最好再等个一两年之后再看吧!” “没……没了?” 萧淑钰一口气没提上来,被气晕了过去,吓得苏元娇急忙抱住自家娘亲,叫人赶紧将人送回去。 苏元娇一直在萧淑钰的床边等着,等了大概两刻钟,萧淑钰才悠悠转醒,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紧抓着苏元娇的小手,急忙道:“娇娇,刚刚为娘做了一个梦,梦见崔莯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这心里难受得很,你赶紧随为娘过去看看。” “娘亲……” 苏元娇轻轻地叫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她搀扶住自家娘亲,眼眶瞬间就红了。 萧淑钰捂住嘴哭出了声:“咱们苏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娶到这样的儿媳妇?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堆雪人就这般好玩吗?娇娇,为娘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啊!等你哥哥回来,为娘该如何告诉他,为娘该如何告诉他孩子没有了啊!” “娘亲,莫要哭了,孩子还会有的,只要嫂子好生将养身体,以后还会有的。” 苏元娇小声安慰道:“哥哥年纪不大,往后有孩子的机会多的是。”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说没有了就没有了,苏元娇也觉得很痛心。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孩子已经没了,娘亲已经这般难过了,她便不能再添乱了。 “娘亲,嫂子还在昏迷着,我知道您心里难受,暂时不愿意见她,您且歇息片刻,我过去看看她,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崔莯那边一直有粉黛守着,但她跟娘亲终究才是崔莯的家人,此时若是不过去看一眼,实在是说不过去,即便失去这个孩子错在崔莯。 但是崔莯作为孩子的母亲,一定是极其难过的,指不定醒来之后该如何悔恨。 “不许去!你不许去!” 萧淑钰紧抓着苏元娇的小手,冷着脸说道:“苏元娇,你若是去看她,往后便不要叫我娘亲了。她既然不能给你哥哥生孩子,为娘明日便去寻给为娘多寻几个家世清白,长相俊俏的姑娘收进来给你哥哥做侍妾。反正这个世界上女人多的是,她崔莯保不住孩子,别的女人总归是保得住的。” “娘亲,孩子没了,她也难过的。” 苏元娇低声说道:“好歹她也是崔玉国的公主,咱们不能这般怠慢。” “早知道就不该要她,就不该要她!” 萧淑钰又热泪盈眶了。 苏元娇哄了老半晌才哄得自家娘亲将紧抓着自己的手给放开了。 起身去了崔莯和哥哥的院落。 见崔莯躺在床榻上,毫无血色,原本已经凸起的小腹现在已经恢复平坦,苏元娇的心头猛地一抽,有些泛疼,眼泪瞬间就有点控制不住。 她扭头望向粉黛,低声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不会有大碍吧?” “奴婢方才已经给少夫人灌下汤药了,只要将体内的东西排干净,就不会有事。” 粉黛有些可惜地轻叹了一声:“这个时候孩子都该有胎动了,真是可惜了。” 这话,让苏元娇的小脸又白了白,她咬了咬牙,声音微颤地说道:“你好生照料着她,孩子已经没了,便不能让她再有事了。” “小姐,您放心,奴婢知道的,奴婢不会让少夫人有事的。” 粉黛点头应道,心中依旧觉得可惜。 老夫人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所有人都说看在眼中的,方才得知孩子已经没了,老夫人直接气晕过去。 大公子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他们也是知晓的,若是回来之后发现孩子没有了,又该如何伤心呢? 粉黛摇摇脑袋,觉得自己真是操心太多。 随后便又走到一边捣鼓药草去了。 走出屋子,望着满院跪着的下人,苏元娇冷若冰霜地沉声道:“方才是谁跟着少夫人去堆雪人的?你们究竟是如何伺候少夫人的?怎么能让她去堆雪人?” 梨儿身子猛地一颤,跪在地上说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护好少夫人,还请小姐责罚。” “责罚你?” 苏元娇冷哼了一声,眸光凌厉地冷声道:“来人,将他们全给押下去,等大公子回来之后再做处置!” 这满院子的下人,都护不住崔莯,要他们有何用? 但是哥哥院中的事,不该由她来插手处置。 府中侍卫闻言,将跪在地上的满院丫鬟小厮全给拖下去了。 苏元骁正在办公,兢兢业业十分专注,突然身边的同僚敲了敲他的案桌,他疑惑地抬眸望过去,同僚出声道:“元骁,你府中的小厮前来寻你了,说是你府上出事了,看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你赶紧去看看吧!” 苏元骁闻言,心头一跳,急忙将手上的东西收拾摆放好站起身走出去,便瞧见方志一脸焦急地在门口踱来踱去的。 “方志,发生何事了?” 苏元骁急忙几步跨上前去,紧蹙着眉心问道,心脏没由来地怦怦狂跳。 方志闻言,转身望向苏元骁,欲言又止又难以启齿的模样,让苏元骁心中不安的感觉更甚,他沉着脸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 “公子,你且先随奴才回府吧!回府之后你便知晓了。” 公子究竟有多期待孩子的到来,府中的下人全都是知晓了,话在嘴边滚了几圈,方志都开不了口告诉公子孩子没有了。 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方志越是这般含糊,苏元骁的心里越是没底。 深吸了一口气,他说道:“那好,先回府。” 方志松了一口气,赶紧跟着苏元骁往回赶。 苏元骁刚回到府中,就感觉到府内的气氛十分低迷,以前见到他会行礼问候的丫鬟小厮们全都远远地匆匆行个礼转身就跑了。 孟叔见到他急忙迎上来,一脸焦急地说道:“公子,您莫要伤心,莫要太过生气,小姐让老奴前来候着你,告诉你不要太过于责怪夫人,此事谁都不想遇到的,冷静一点。” 苏元骁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夫人怎么了?” 苏元骁虽然心中隐隐有猜测,但是没有确定是什么事,他还是心存侥幸。 孟叔闻言愣了一下,疑惑地望向方志,见方志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便明白方志这是还没告诉公子真相呢! 孟叔轻叹了一声之后,低声说道:“夫人早些时候跟院中的丫鬟们堆雪人,不慎摔跤,将……孩子给摔没了。” 苏元骁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整个人呆愣住,半晌回不过神来,脸色瞬间煞白。 孟叔于心不忍,压低了声音说:“公子,粉黛说孩子虽然没了,但是夫人并没有大碍,只要好生将养着,再过一两年便又能再孕育子嗣了,还请公子莫要太难过。” “孩子……孩子摔没了?” 苏元骁喃喃道,呆滞地转眸望向孟叔,扯着嘴角牵强地笑了一声:“孟叔,这个玩笑不好笑。” “公子,老奴没有开玩笑。” 孟叔满眼心疼。 苏元骁拔腿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将路边的许多小花盆都给撞飞了,孟叔看着都觉得疼,抬手揉了揉额头,低声说道:“让人打扫干净,我跟着去看看。” “是,管家。” 方志点头,赶紧招呼人来将苏元骁撞飞的花盆处理好。 苏元骁一路跑到院中,猛地推开门,坐在床边守着崔莯的苏元娇瞬间扭头望向门口,见自己哥哥一脸煞白,向来挺拔的身姿弯曲着,摇摇欲坠,心口又是一痛。 “哥哥……” 苏元娇站起身来,稍稍后退了几步,将位置留给哥哥。 苏元骁腿软得差点走不动路。 他第一次觉得从房门口到床边的距离竟然这样远,远到他寸步难行,每走一步心口就更痛一分,知道他一步一步脑袋发昏地走到床榻边,望着崔莯惨白的面容,平静地躺在床上的模样,他才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哥哥!” 苏元娇瞳孔猛地紧缩,扑上去要将苏元骁扶起来。 苏元骁紧咬着牙关,眼眶猩红地摇头道:“出去!娇娇,你出去!” “哥哥……” 苏元娇不放心地叫了一声,苏元骁突然用力甩开了苏元娇的手,痛苦道:“娇娇,你出去,哥哥没事,哥哥不会有事。” 苏元娇从未见过哥哥这般痛苦难忍的模样,瞬间眼睛便红了。 她咬了咬唇,最后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乖乖地退了房间。 刚将门关上,苏元娇便听见哥哥压制不住的哭声传来。 “小姐……” 粉黛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一个白玉瓶子递给苏元娇,低声说道:“小姐,这是奴婢刚刚特地为少夫人做的药丸,对少夫人有好处,你稍后交给公子吧!药材奴婢已经配好交给方志了,奴婢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守着了。” 左右崔莯也没有大碍了。 粉黛就没必要一直守着。 何况,江府离丞相府就隔着一条路,要过来也就半刻钟的事情。 “好,你回去忙吧!” 苏元娇点点头,将瓶子收下了。 崔莯一直昏迷着,一直到晚上都没醒过来,吴桂山前来看过,给出的说法是:“少夫人亏了气血,又遭了一番罪,才一时没醒过来。不必担心,明日便该醒来了。” 苏元娇听着,放心了些,望着一整日滴水未进的哥哥,低声劝道:“哥哥,你多少吃点东西吧?明日嫂子就会醒过来了。” “娇娇,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歇息吧!莫要让阿昀久等了。” 江卓昀跟娇娇夫妻感情极深,这些时日几乎形影不离,就在今日都派人前来询过过几次了,每次都是娇娇不放心,一直在这里守着。 但是夜深了,娇娇也该回去歇息了。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将自己哥哥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脸色那么差了,便低声说道:“那你先吃点东西,我看你吃了便走。” 苏元骁是真的没胃口,但对上妹妹心疼担忧的眼神,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轻叹了一声,他说:“好,我多少吃点,吃完你便回去歇息吧!” 这一整日,娘亲都没有过来看一眼,苏元骁问了方志,才知道母亲早些时候被气晕过去了。 心疼之余,他去看了一眼,母亲却紧闭房门,不放他进去。 为此,苏元骁心头也是难受得很。 一碗饭吃完,苏元骁放下了碗筷,抬眸望向了苏元娇。 苏元娇明白哥哥的意思,站起身来,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哥哥,今日之事,娘亲气坏了,对嫂子十分不满。生出了要给你纳妾的心思,你心中有个底吧!该怎么做,你跟娘亲说清楚。” 她毕竟只是妹妹,又是嫁出去的姑娘,娘家哥哥的院中事轮不到她插手。 她能做的也就是提醒一句。 “好,我知道了。” 苏元骁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扶额道:“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第415章 她明白了,这是娘亲给她的惩罚啊! 苏元娇确定自己哥哥完全没问题之后,便起身回府了。 她刚踏进屋子,便见江卓昀斜躺在床榻上,手掌撑着脑袋,直勾勾地望着她,胸前衣襟大敞,露出了精壮的胸膛,长发垂在脑后和胸前,十分诱人。 苏元娇下意识地咽咽口水,嘴角扯了扯,问道:“阿昀,你这是作甚?大冬天的,你不冷吗?” “不冷,刚沐浴结束,屋内又燃着地龙,不会冷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从床榻上坐起来,眸光熠熠地盯着苏元娇,意有所指道:“媳妇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夫已经整整五个时辰没瞧见你了,算起来也快两个秋了,你还不赶紧过来让为夫好好看一看。” “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说这些腻歪之言?” 苏元娇有些好笑地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先歇息,我去沐浴,稍后再来。” “为夫帮你。” 江卓昀连忙套上鞋子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为夫想好生伺候媳妇儿,不知媳妇儿可否给个机会?” “你别不正经,我今日是真的没心情,也很累了,想早点睡觉。” 苏元娇伸手推了推江卓昀,心情有些低落地说道:“阿昀,崔莯腹中的孩子没了,母亲和哥哥都很伤心,她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江卓昀伸手将人捞入怀中,垂眸望着神色低落一脸疲惫的媳妇儿,温声细语地安慰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难过也无济于事,孩子没了以后还会再有。你今日很累了,为夫替你沐浴更衣,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真的?” 苏元娇疑惑地抬眸望向江卓昀,是真的不太相信他会什么都不做,只是规规矩矩地替自己沐浴更衣,然后好好睡觉。 江卓昀有些无奈地抬手敲了敲苏元娇的脑袋,轻哼道:“为夫在你眼中就这么急色吗?今今日你已经很累了,为夫只想好好伺候你,让你好生入睡罢了。” “姑且信你吧!” 方才一直强撑着倒也没什么,当真放松精神之后,苏元娇觉得浑身都很疲惫,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了,她抬眸笑望着江卓昀,眯着眼嘱咐道:“我今日真的非常累了,你要控制一下,若是当真有什么想法,我可管不了你。” “行,我知道了,不会再让你累了。” 江卓昀克制住内心的躁动,俯身将人抱着便往浴室去了。 苏元娇是真的累瘫了,人刚被放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全身,驱散了一整日的疲劳,让人的神经也放松到了极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能让她全身心信赖的男人。 没多久,她就趴在浴池的边上睡着了。 江卓昀听到绵长的呼吸声传来,手上的动作也放轻了很多,体内暴走的热血被他强压下去,无奈地叹了一声,无奈中带着练习,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出来,将水分擦拭干净,套上衣服便抱着往房间走了。 苏元娇是真的很累了,睡得特别沉。 江卓昀将自家媳妇儿放在床榻上,给她盖上被子,紧盯着媳妇儿恬静的睡颜,他的内心无比满足。 体内的燥热让他毫无睡意,又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媳妇儿。 干脆揭开被子躺进去,将媳妇儿搂进怀中紧紧地抱着,有些感受嘛……会慢慢散去的。 苏元娇感觉自己被一个火炉包裹着,暖洋洋的,特别舒服,让人下意识地就想再靠近一点,便无意识地往江卓昀的怀中钻,明明两人都已经紧贴在一起了,她还是觉得不够,依旧想要再贴紧一些。 她一动,江卓昀身子猛然僵住,更加滚烫了,脖子上都暴起了青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咬着牙轻轻地咬了苏元娇的耳朵一口,气急了般低哼道:“媳妇儿,别再动了,不然别怪为夫折腾你了。” “唔……” 苏元娇下意识轻哼了一声,江卓昀整个人都呆了。 咬着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准备放开人先去冲个冷水澡,结果他身体才起来一点点,就被一双细小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让他动弹不得半分。 “暖和。” 苏元娇下意识呢喃道:“别走。” “真是要命!” 又不让走,又要乱动,又不给善后。 江卓昀真的是拿自己的媳妇儿没办法。 僵持了很久,直到怀中的人彻底沉睡,江卓昀才轻轻地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稍微平躺着,将人抱着压在胸膛上,平复着体内的热火,无奈而又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苏元娇睡得十分舒坦。 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被子从胸口落下,有些凉,身后的江卓昀就直起身将她揽入了怀中,为她阻挡着微凉的空气。 “你不要起得这般急,为夫早上已经让粉黛去对面看过了,崔莯已经醒了,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你就不要过去凑热闹了。等兄长与她情绪平稳一些你再过去吧!” 江卓昀低声说道。 苏元娇摇摇头,终究是不放心自己的母亲:“昨日娘亲很伤心,我今日过去陪陪她也好,爹爹不在,她身边都没个人说话。” “那也行,起床吧!”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自己慢慢地退出了被窝,将苏元娇用被窝包裹着,抬脚走向衣柜:“你先不要出来,昨晚的地龙太旺了,为夫便让人熄火了,现在出来会有些凉,且等为夫将衣服烤热乎你穿上了再出来。” 江卓昀对苏元娇的照顾真的是无微不至。 换好衣服之后,匆匆吃了点早膳,苏元娇便往对面去了。 “小姐,您来了,夫人自从昨日被您劝着吃了小半碗饭之后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就连大公子前来都被赶出去了,您赶紧进去劝劝吧!” 萧淑钰身边伺候的嬷嬷一脸焦急。 苏元娇心头一紧,低声吩咐道:“你让人去厨房做些清淡的膳食送来,我进去劝劝娘亲。” “膳食一直准备着的,奴婢这就端来。” 苏元娇端着热腾腾的吃食走进屋内,便见屋内的床幔全都被拉下来了,光线暗淡,苏元娇连忙让嬷嬷将床幔拉开,将窗户打开一点,这才让屋内明亮起来。 她端着吃食走到床边,见自己的娘亲捂着被子,身子转向床内,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心中无奈又心疼,声音柔和的低声说道:“娘亲,时辰不早了,您该用早膳了。” “吃不下。” 萧淑钰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鼻音:“为娘一口都吃不下,就想躺会儿。” “娘,您起来吃一点吧!就算没胃口,也多少吃一点,不然我会担心您的。” 苏元娇低声细语地劝道:“娘亲,昨日哥哥十分伤心,也是魂不守舍的,您若是还这般,他心里会更难受的。” 萧淑钰被触动了,眼泪又止不住地溢出了眼眶,吸吸鼻子不想让苏元娇知道自己又哭了,半晌没说话。 但是作为亲生女儿,苏元娇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母亲呢! 心疼之余,又有些无奈:“娘,这个家还要靠你撑着呢!哥哥就算再伤心闹过,总归还是要去上朝处理政务的,您若是不起来主持大局,放任嫂子一个人在院中躺着,哥哥心里也会不舒服的。” “他不舒服?他凭什么不舒服?” 萧淑钰气得转过身来,气呼呼地说道:“孩子是她崔莯自己玩心重摔没的,我都还没冲到她跟前去责罚她,你哥哥凭什么不舒服?” “娘,您是这家里的当家主母,崔莯再怎么说也是崔玉国的公主,咱们不能太过于怠慢她。” 苏元娇望着气呼呼的娘亲,轻声说道:“娘,别生气了,先把这碗瘦肉粥给吃了吧!” 萧淑钰轻哼着坐起身来,沉默了片刻之后,冷声说道:“对,凭啥我不吃东西,凭啥我要夜不能寐?我就要赶紧多吃一点,把精神养好,明日便去给你哥哥张罗十个八个的小妾迎进门,给咱们苏家开枝散叶。既然崔莯不懂得珍惜,总会有女人懂得珍惜的。” 原本萧淑钰见自己的儿子崔莯也是有真心的,若是他们夫妻二人好生过日子,崔莯安分守己地护好孩子,就算性格跳脱一些,她也是高兴的。 只要他们小两口好生过日子,她也不想做恶婆婆,但是崔莯真的是太不知好歹了。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没给过几乎。 苏元娇有些头疼:“娘亲,这些事您还是跟哥哥商议一番再说吧!崔莯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受不得刺激。” “你哥哥是我生的,原本你哥哥的子嗣问题也该是为娘给他操办,以前只是不想插手罢了,往后可由不得他乐意不乐意。” 萧淑钰这次是真的对崔莯失望了,铁了心要给自己的儿子纳妾。 苏元娇劝不住,也不想再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了,她觉得母亲大概也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等冷静下来总归不会再执意如此的。 “这些问题暂且放一放,先将瘦弱粥吃了吧!” 苏元娇将瘦肉粥递过去,哄着自家娘亲吃了两碗。 萧淑钰总算是平静了些,叫嬷嬷来伺候她起床。 梳洗完毕之后,萧淑钰面色微沉地说道:“娇娇,你且随为娘去瞧瞧崔莯究竟如何了。你说得没错,她好歹是崔玉国的公主,为娘身为大庆郡主,又是她的婆婆,确实不该对她这番遭遇视而不见。为娘虽然不能原谅她,却也不能亏待了她落人口实。” 苏元娇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笑着应道:“好,我随娘亲过去。” “不过,正因为我是她的婆婆,也是你哥哥的亲生母亲,是苏家的当家主母,你哥哥的院中时和苏家的血脉传承也该是咱们苏家的重中之重。她孩子这番没了,往后的一两年不宜再怀孕,那便必须接受你哥哥有旁的女人。” 萧淑钰一脸平静地说道:“以前,总就是为娘对她太过宽容,整个京都城内都不可能再找出如为娘一般宽容的婆婆了,她不知珍惜,往后便不会再有了。” 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 苏元娇还想再劝两句,萧淑钰便先扭头望向了她,神色十分严肃,淡声道:“娇娇,为娘知晓你想说什么,大可不必多言。” 苏元娇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娘家的事,她一个外嫁女,确实不该插手太多。 这次母亲也是真的被伤到心了。 搀扶着娘亲往着哥哥的院子走的时候,苏元娇轻声说:“娘,就算您有这个想法,也等崔莯身子好些了再说吧!现在她情绪不稳,身子虚弱,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萧淑钰闻言,虽然依旧很生气,但沉默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嗯,为娘知晓了,且等她再休养些许时日吧!” 即便真的十分生气,她也不是什么心思狠辣之人。 知道自己再这个时候刺激崔莯,确实过于残忍了些。 萧淑钰和苏元娇去到苏元骁院子的时候,粉黛正端着药碗从屋内走出来,几步走过来,低声禀告道:“夫人,小姐,少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好生休养,半个月便能好了。只是……她现在情绪不稳,刚哭过一场,你们进去的话尽量控制一下情绪,不然不利于少夫人休养。” 粉黛知道自家小姐定然不会为难少夫人的,但是夫人就不一定了。 “好,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苏元娇点头,粉黛屈膝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推开门走进屋内。 萧淑钰脸色一直阴沉沉的,一步一步地跨向床边,崔莯闻声转头见是萧淑钰,身子猛地一颤,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原本就很痛苦的心脏瞬间揪紧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婆婆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她自己也是十分期盼的,她当时真的不知道会摔倒的,她只是想要玩一玩,想玩一玩而已…… 她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意外。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娘……” 崔莯刚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准备下床给萧淑钰磕头请罪,萧淑钰便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神色冷漠地说道:“崔莯,今日本郡主前来看你,是因为你是本郡主的儿媳妇,是看在阿骁的份上,但是也仅此而已。往后你要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本郡主管不着你,也不会再管你了。” 崔莯一听这话,惶恐地瞪着眼,泪眼婆娑地摇头:“娘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知轻重,你不要不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了,娘亲……” “崔莯,我给过你机会,在你出事的前一晚,我都还叫你小心地滑,莫要去危险的地方,可你非但不听,竟还敢去雪地里面走,还要堆雪人。崔莯,我们苏家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天大的笑话。若是有人知晓你的孩子是这般没的,咱们苏家的脸要往哪里搁?” 萧淑钰见崔莯哭成了泪人,心脏也是闷疼得紧,但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恨崔莯。 一时气愤,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了:“本郡主已经决定给阿骁相看妾室了,既然你保不住我们苏家的孩子,别的女人是保得住的。我们偌大的丞相府,多几个女人也是养得起的,你以后便好生养身体吧!伺候阿骁的事,便不用你操心了。” 这话对于崔莯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原本就惨白的脸,瞬间呆愣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萧淑钰。 萧淑钰心头一阵发酸,强忍着痛意,冷声说道:“崔莯,本郡主自认为对你还是不错的,你跟阿骁成婚这般久,本郡主从未起过让他纳妾的心思,已经仁至义尽了。此事你有错在先,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 崔莯痛哭流涕,疯狂摇头:“不要,娘亲,您不要给阿骁纳妾,不要纳妾。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再也不阳奉阴违了。娘亲,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真的什么都听您的!” “崔莯,我以前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便怨不得别人了。” 萧淑钰别开眼,眼眶有些湿润:“咱们苏家子嗣单薄,我原本觉得你跟阿骁只要小两口过得顺心,往后多生两个就够了。可你却不听劝告,把孩子都给弄没了,一两年内你已经不适合再有身孕了。旁人在阿骁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我们阿骁也不能落后太多。” 崔莯自知理亏,一直哭着摇头,却无能为力。 苏元娇于心不忍,低声说道:“娘亲,嫂子身子不适,不能太过悲伤,您先回去歇息吧!这里我看着便是。” “要你看什么,这满府的下人还伺候不好她一个吗?” 萧淑钰沉声道:“苏元娇,你是我们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一品诰命夫人,可不是伺候人的丫头。跟为娘回去,莫要打搅崔莯休息。” “娘……” 苏元娇知道自己的娘亲还在气头上,忍不住叫了一声,想要提醒她莫要将话说得太绝。 毕竟是婆媳,若是不出意外,往后还要再相处几十年的。 若是心存芥蒂,往后两人相对,总是硝烟四起,就真的很影响家庭和谐。 “你这般扭捏作甚?为娘从小教导你这般多,就是让你给人做丫鬟的?” 萧淑钰冷哼一声,紧抓着苏元娇的胳膊便往外走。 苏元娇不放心地回头望了趴在床上哭得身体直抽搐的崔莯,心里终究是不忍的,刚踏出房门,她就压低了声音对自己的娘亲说:“娘,嫂子哭得很伤心,她昨日刚没了孩子,会承受不住的。您不是答应过我不糊在这个时候提起给哥哥纳妾之事吗?您怎么就控制不住脾气呢!” 萧淑钰方才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顾得上? 看着崔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就来气。 自知理亏,萧淑钰紧抿着唇瓣不说话。 苏元娇见自家母亲这般别别扭扭的样子,知道母亲终究还是心软的,便又趁热打铁道:“娘,你且回去歇息吧!我进去看看崔莯,安慰安慰她,省得她太过伤心,养不好身体。再怎么说,她都是哥哥的人,不看在她的份上,也该看在哥哥的份上。” “就你会做好人!” 萧淑钰瞪了苏元娇一眼,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之后将苏元娇的手给甩开,沉着脸抬脚大步离开。 真是嘴硬心软。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待自家娘亲的背影消失之后,她才转身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崔莯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元娇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劝道:“你别哭了,方才娘亲只是一时气不过,将话说重了些,你莫要放在心上。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将身体养好,莫要出了差错。” “娇娇……娇娇……娘亲要给夫君纳妾了,她要把我的夫君分给别人了,分给别人……” 崔莯转身,扑到了苏元娇的怀中,大哭道:“我知道我不该因为贪玩把孩子弄没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我真的很后悔。孩子都已经会在肚子里踢我了,可是他没了,就这么没了,我真的很难过的。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娘亲说说,让她不要给夫君纳妾好不好?我会养好身体的,我以后什么都不做,就一心一意地在家里养身体,争取早日再给夫君怀一个好不好?” 苏元娇无声叹息:“嫂子,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娘亲已经下定决心了,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的,你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娘亲跟现在在气头上,也许冷静下来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 “真的吗?真的会改变想法吗?” 崔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抬起充满了泪水的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苏元娇。 苏元娇一时呆愣住,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娘亲虽然心很软,但是一旦真的决定要做什么事情便会非常坚定,就算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要改变她的想法,是真的很难。 崔莯嘴角扯了扯,眼底的希冀一点点溃散,最后汇集成一个痛苦的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痴心妄想了,是我真的做错了。这是娘亲给我的惩罚,这是娘亲给我的惩罚啊!” 既然是惩罚,就算打她骂她,她都能接受。 为什么是给夫君纳妾呢? 这不是用刀子在她的心口上割肉吗? 第416章 能忠心护着儿子的家奴是时候培养起 “嫂子,你莫要哭了,越是哭越是难受,身体越是养不好。”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低声说道:“若是你想要母亲改变主意,这件事便只能再看看哥哥究竟是什么想法了。你若是这般模样,一直好不起来,只会让娘亲加快给哥哥纳妾的速度。” 崔莯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总算是想通了,她用力点头道:“对,娇娇,你说得没错。我不能再这样虚弱下去,我得赶紧好起来,我要将身体养好,才能再给夫君怀孩子,打消娘亲为夫君纳妾的心思。” 苏元娇低声问道:“你今早用膳了吗?” 崔莯垂下了眼帘,苦笑着说道:“醒来之后,知道孩子没了,我便只顾着哭了,夫君去上朝前倒是看着我吃了一碗粥,除此之外便没再吃什么了。” “行,我知道了,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一些吃食过来。孩子已经没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都很痛心,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你和哥哥还年轻,只要将身体养好,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苏元娇起身,去叫人准备了吃食送来。 崔莯小口小口地吃着,没一会儿便吃了两小碗。 苏元娇见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也下定决心要好好养身体了,放心不少。 一连几日,苏元娇都是在娘亲和崔莯之间来回做思想工作,总算让两人之间的关系融洽了一些。 但是萧淑钰要给苏元骁纳妾的心思还是十分坚定的。 这一日,苏元娇刚来到丞相府给母亲请安,萧淑钰便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苏元娇,轻轻地抬了抬下巴,淡声道:“娇娇,这些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虽然家世不高,但是给你哥哥做妾已经足够了,为娘也没有那么挑家世,你且跟为娘一起研究研究,挑三五个出来,寻个良辰吉日便给你哥哥迎进门来吧!” 苏元娇太阳穴突突直跳,神色复杂地抬眸望向自家一脸认真的娘亲,低声问道:“娘亲,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为娘都已经做了还能有假?” 萧淑钰拧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娇娇,咱们苏家子嗣单薄,就该多纳妾多生一些,才能让咱们丞相府热闹起来。为娘也想过一过儿孙绕膝的快活日子。” 苏元娇:“……” 沉默片刻之后,她低声问道:“此事您跟哥哥商量过吗?” “娶妻纳妾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是他的母亲,就该由为娘为他操持,以前为娘不插手他的房中事那是因为相信他,谁知他媳妇儿是个不知轻重的,往后便由不得他的性子了。” 萧淑钰冷哼道:“反正咱们丞相府不小,许多院子都是空着的,没人住终究是太浪费了,倒不如寻些女人进来住着,也给咱们丞相府添一添人气。” 苏元娇无言以对。 她已经劝过很多回了,压根就打消不了娘亲这般强硬的态度,她也没法子了。 对于给哥哥选妾这种事,即便娘亲说得再多,苏元娇都表示不该参与。 即便没有苏元娇的意见,萧淑钰也从厚厚的册子里选出了五个身段不差,一瞧就乖巧的姑娘,派人去打听了。 若是那些姑娘家人同意,便可以去过礼了。 苏元娇被自己娘亲这神速的做法搞得一愣一愣的,她心情复杂地离开丞相府,在门口遇见了刚回来的哥哥,她一脸复杂地走上前去,叹息道:“哥哥,这些时日,我不知道你跟崔莯究竟如何了,但是娘亲已经铁了心要给你纳妾了,人已经选好让人去打听了,若是不出意外,选个良辰吉日就该给你抬进门了。不管你是个什么态度,都去寻娘亲说清楚吧!” 苏元骁这段时日因为朝中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回府又要安慰崔莯,实在分不出太多心神去管自己的母亲了。 他是知道娘亲扬言要给自己纳妾之事的。 只是他以为娘亲只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的,没想到竟然都已经付诸行动了。 一时间,他简直啼笑皆非,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脸疲惫地点头道:“好,谢谢娇娇,为兄知晓该怎么做了。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莫要让妹夫久等了。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一直在娘亲和崔莯之间周旋。” “咱们兄妹之间,哥哥何需如此客气。”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我只是不希望苏家的宅院里乌烟瘴气的,闹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孩子的失去,已经是哽在自家娘亲心中的一根刺了,是轻易拔不掉的。 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能做的,也只能尽量让娘亲的心里好受一些了。 “嗯,且回去歇息吧!” 苏元骁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想要笑一下,让自己的妹妹放心一些,但扯出来的弧度实在是太过于牵强了些,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趣。 最后,弧度慢慢地落了下来,他无奈地低声道:“你明日便在府中好生歇息吧!一连这么多时日,让你受累了。苏苏还小,不能一直没有娘亲陪伴的。” 苏元骁很喜欢江慕苏,每次见到都恨不得一直抱在膝盖上,疼爱有加。 他也曾幻想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后,也如同自己的外甥一般可爱惹人喜欢。 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吴桂山看过都已经确定是个男孩儿了。 若是不出意外,再过几个月,他便能当爹了。 可事与愿违,孩子偏偏就没有了。 这根针不仅是插在了娘亲的心口上,也同样插得他痛苦极了。 让他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还要安慰崔莯,还要照顾娘亲的情绪,每日还要打起精神去处理政务,实在是让他疲惫不堪。 但是作为男人,他不能有任何怨气,他不能向任何人抱怨。 就算再如何痛苦,他都只能咬牙硬撑着。 让他觉得欣慰窝心的是,妹妹始终都在替他分担,为他周旋在媳妇儿和娘亲中间,让他能少一些后顾之忧。 这个妹妹,没白疼。 “好,我知道了,哥哥回去也早些歇息吧!” 苏元娇轻轻点头,转身便走了。 江卓昀已经十分习惯苏元娇回屋沐浴倒头便睡的转态了。 对此,他怨念极深。 今夜,他刚将儿子哄睡着,搬到摆放在他们床榻边的小床上去,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扭头见苏元娇抬脚走进来,便忍不住出声道:“夜还没深,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苏元娇白了他一眼,困得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神色萎靡地走过去,轻叹着说道:“怨念不要那么深,现在娘亲正在张罗着给哥哥纳妾,只怕是又要一番闹腾了。我明日便不过去了,就在府中陪你和孩子可好?” 江卓昀闻言,眉头挑了挑,心中暗喜,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吊着眼角慢慢悠悠地说道:“是吗?你确定明天真的要在府中陪为夫和孩子吗?” “确定,我很确定!” 苏元娇又打了个呵欠,眼角的泪花闪烁,她低声说道:“娘家的事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一个外嫁女来插手,我能做的只能是从中周旋,让她们心中少生一些怨气罢了。若是娘亲执意要给哥哥纳妾,我又能说什么呢?” “此事能不能成,主要还是看大舅哥。” 江卓昀将苏元娇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低声说道:“岳母大人已经十分宽容了,再这整个京都城内找不出第二个如岳母大人这般宽厚的婆婆了。她这回受到了大忌,执意要给大舅哥纳妾也是能理解的,只愿往后他们都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便好了。” 他觉得崔莯那个大舅嫂性格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那么大的人了,怀着孩子还去堆雪人,她咋不上天? 从一开始,江卓昀都是有些看不上崔莯这样的女人的。 他只是从未表现出来罢了。 女人嘛,还是要像他媳妇儿这般温柔善良,知情知趣又貌美如花才是最迷人的。 这般想着,江卓昀越看自己的媳妇儿便觉得越稀罕,百看不厌,就是一直盯着看也不会看厌,反而越看越上头,越看越喜欢。 “媳妇儿,还是你好。” 就算他不在,她也一直好生护着他们的孩子平平安安地降生,在他没有办法参与的这些日子里,她一个人将孩子照顾得很好,教养得也很好。 这点,让他无比敬佩,也十分感恩,心生亏欠。 自家的媳妇儿真的是太好了,好到他想要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碰到她的面前来,虔诚地奉给她,成为她最忠诚的信徒,永远不变。 就这么守着她,一辈子都不分开。 “说什么傻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推开了江卓昀埋在脖颈处的脑袋,又抬手打了一个呵欠,疲惫道:“阿昀,我今日很困了,你替我洗漱吧可好?我想休息了。” “好,为夫伺候你。” 对于伺候自家媳妇儿洗漱沐浴亦或是更衣这种事,江卓昀已经十分熟练了,而且乐此不疲。 苏元娇也十分信任自家的夫君。 乖巧温顺地窝在江卓昀的怀中,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有一次,苏元娇窝在自家夫君的怀中睡着了,被江卓昀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榻上。 恬静的睡颜安静而又乖巧,江卓昀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自家媳妇儿的额头,再一次叹息道:“这都多少日了,都是回府还没洗漱好便睡着了,可怜见的,真是折腾。” 让人心疼不已。 甚至埋怨媳妇儿娘家人真是不懂事,让自家媳妇儿这般操心。 轻叹着,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入怀中,半晌之后,才认命般地低声道:“罢了罢了,你明日能在府中陪为夫孩子一日也是好的,这几日欠下的债,明日再让你还吧!” 苏元娇脑袋蹭了蹭江卓昀暖洋洋的胸膛,抱紧了他。 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这一夜,苏元娇睡得十分踏实,大概是因为精神放松了,知道自己第二日不用起早,便一直沉睡到天大亮了她才慢悠悠地转醒。 她刚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刚眨了眨眼,还没彻底清醒,被突然被人给压了个正着,让她瞬间便惊醒了,抬眸望去便见自己儿子扑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喜笑颜开地欢呼道:“娘亲,爹爹说您今日会陪苏苏玩耍是真的吗?娘亲今日不去对面陪外婆了吗?外婆还有哭吗?” 这几日,他没日都会去对面看完外婆的,外婆抱着他就不撒手,也不让他玩耍。 他虽然很喜欢外婆,但是他也想玩,便去得少了。 就在前日,他还看见外婆哭了。 外婆抱着他,抱着抱着便哭了起来,让他哄了半天才重新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让外婆哭了,他很害怕,也很担心。 “外婆没有哭了,苏苏不用担心,外婆那日是太喜欢苏苏,才会哭的。” 苏元娇知道自家娘亲是看着自家儿子便想到了哥哥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便已经没了的孩子。 母亲这一辈子就没遇到过什么大的坎坷之事,被父亲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会这般沉迷于伤痛中一时走不出来。 “苏苏知道了。” 江慕苏懵懂地点头,随后抱着苏元娇的胳膊笑嘻嘻地问道:“娘亲,您都好些时日没有好好陪阿苏苏了,今日哪里都不能去,要一直陪着苏苏。苏苏都想娘亲了。” 这些时日,虽然每天都能瞧见娘亲,但是每次他一转眼便不见娘亲的身影了。 让他好生失落呢! 好,娘亲答应苏苏,今日娘亲哪里都不去,就一直守着苏苏。 苏元娇被自己儿子这般粘着,心软得一塌糊涂,连忙伸手抱住儿子软乎乎的小身子,笑着说道:“不过,苏苏得起身让娘亲起床,不然娘亲可就没办法陪苏苏玩耍喽。” “娘亲,您今日偷懒了。” 苏苏笑呵呵地用脑袋蹭了蹭苏元娇的下巴,没有起来,而是笑眯眯地说道:“苏苏跟阿愿哥哥还有爹爹都起来好久了,娘亲却一直不起来,爹爹说娘亲只是累了,要多睡一会儿,可是苏苏等了好久好久了呢!” “抱歉,让你久等了。” 苏元娇爱怜地摸着儿子的脑袋。 江慕苏摇头道:“才不要娘亲说抱歉,娘亲累了就要多睡儿。娘亲,苏苏今日不会让娘亲劳累的,爹爹已经给苏苏说过了,必须给娘亲留出午睡时间,天黑之后就得乖乖睡觉,不能一直让娘亲抱着,苏苏都记着呢!” 而且爹爹都说了,他跟爹爹一样都是男子汉。 男子汉大丈夫,是要迁就女孩子的。 娘亲就是女孩子,他要跟爹爹一样迁就娘亲,对娘亲好,呵护娘亲,保护娘亲。 “苏苏真乖。” 男人教导孩子的法子跟女人终究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这段时日,苏元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在江卓昀的教导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懂事了不少,也皮实了不少。 以前摔跤还会哭两声,现在摔倒了立马爬起来继续跑,乐呵呵地笑着跟个小傻子一样。 真是讨喜得很。 “阿愿哥哥,你来追我啊!你追到苏苏,苏苏就把苏苏最喜欢吃的梅花糕分你一半!” 江慕苏笑呵呵地在前面跑,欢笑声飘荡在周围,响亮而又清脆,充满了童真。 宋愿跟在后面追得满脸通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笑呵呵地喊道:“我才不要梅花糕,苏苏要是被追上了,苏苏今夜就跟阿愿哥哥睡吧!” 前几日,他是跟苏苏一起睡的。 苏苏胖嘟嘟的,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肉嘟嘟的,像个小火炉,晚上抱着很暖和又软绵。 他喜欢跟苏苏睡。 但是这几日,苏苏被抱到了阿爹阿娘的屋子,跟阿爹阿娘一起睡。 他也想跟阿爹阿娘一起睡。 但是桃姑姑告诉他,他跟苏苏是不一样的。 苏苏是阿爹阿娘亲生的儿子,所以苏苏可以无所忌惮地跟阿爹阿娘睡在一起,甚至可以顽皮一些,就算犯错也无所谓。 总归年纪还小,阿爹阿娘比真的跟苏苏生气,也不会厌弃苏苏。 但是他不一样,他不是阿爹阿娘亲生的儿子,若是不听话的话就会让阿爹阿娘生气,然后被抛弃。 他不知道抛弃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真的很想跟苏苏一起睡觉。 他也喜欢娘亲,想跟娘亲和苏苏一起睡。 至于阿爹,他有些害怕。 江慕苏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满院子乱窜。 好在这几日天气转晴,原本铺盖了满院的雪已经全部融化,院内一片干燥,苏元娇担心孩子们玩闹摔跤磕着碰着,还特地让人编制了草席子铺了满院。 就算孩子们摔倒了也不太疼。 “阿愿哥哥,你追不到苏苏,你追不到!” 江慕苏笑得一脸得意,跑得满脸通红,大大的眼睛明亮得像是夜里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看得苏元娇嘴角带笑。 自己的儿子这般活泼好动又纯真快乐,真的让人十欣慰。 “我能追到苏苏的!” 宋愿喘着气,脸蛋红红,眼中迸发出势在必得的倔强光芒,他咬牙道:“你且等着,阿愿哥哥一定会追到你的!” “那阿愿哥哥来啊来啊!苏苏等你来追苏苏啊!” 说着,江慕苏又迈着小短腿转得飞快。 两个才几岁的小孩子满院子跑,欢笑声响彻江府上空。 江卓昀慢悠悠地浅酌了一口热茶,饶有兴致地问苏元娇:“媳妇儿,你觉得阿愿还能有多久才能追上苏苏?” “应该快了吧!” 苏元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疯跑的两个孩子。 小孩子大概看不出来,但是作为大人的苏元娇和江卓昀都能看得出来,阿愿这是刻意让着苏苏呢! 如若不然,阿愿是有好几次机会刻意抓到苏苏。 但他却放走了苏苏,让苏苏玩得更开心了。 但是苏苏现在明显已经很累了,小短腿都已经开始打颤了,阿愿应当会趁机抓住苏苏,不让他再跑了。 果不其然,苏元娇的话音刚落,阿愿便将苏苏抓住了。 苏苏整个人都累瘫在宋愿的怀中,伸出肥嘟嘟的手臂紧抱着宋愿的小身板,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都加注在他身上,气喘吁吁地说道:“阿愿哥哥,这回是苏苏跑不动了,才让你抓到的,下次苏苏会跑得更久一点,让你抓不到!” 阿愿紧抱着江慕苏,不让他摔倒,笑嘻嘻地说道:“苏苏弟弟,你已经被阿愿哥哥抓到了,晚上就要跟阿愿哥哥一起睡觉了,不能耍赖的。” “谁说我要耍赖了,睡就睡!” 江慕苏下巴一抬,傲娇地哼道:“爹爹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定然是要说到做到的。愿赌服输,我跟你睡便是了。” 宋愿闻言乐开了怀。 苏元娇和江卓昀在不远处望着,眼底的神色都十分柔和。 苏元娇低声说道:“他们兄弟二人从小玩闹在一起,长大之后一定关系好,能让苏苏从小有个志趣相投感情甚笃的玩伴就挺好的。” 江卓昀闻言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转眸望向了苏元娇,低声说道:“这些时日,为夫观察了许久,宋愿对苏苏确实是十分相护的,人也不算笨,是个可造之材。若是好生培养,往后能为苏苏所用。” “嗯?” 苏元娇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然后就听江卓昀慢条斯理地说道:“让他在咱们府中养着可不是白养的,既然他跟苏苏感情好,也有护着苏苏的自觉,那便好生培养,作为护住苏苏的一道屏障又有何不可?” 萧诚屹的儿子,怎么能真的成为他府上的主子? 苏元娇低声说道:“现在孩子们都还小,说这些都太早,让他们快快活活的长大就是极好的了。” “娇娇,咱们儿子再过不久便是三岁了,该启蒙了。无论是读书写字亦或是学武,都该重视起来了。” 江卓昀认真道:“往后能护着他的家奴也是时候准备了,只有从小一起长大,从小一起培养起来的人,往后才会更加忠心。” 第417章 奈何儿子是个傻狍子 对于自家夫君的观点,苏元娇是认同的,但是让宋愿做苏苏的影子这一点,苏元娇还是不能答应,她轻声道:“阿昀,阿愿是宋清婉亲自托付给我的,也给了养孩子的银钱,咱们不能让他给苏苏做护卫。您的观点我很赞同,现在可以寻一些聪慧的孩子培养了,我没意见,但是阿愿还是算了吧!” 宋愿还小,本质纯真。 一声一声的阿娘叫着,苏元娇虽然不能将他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但是干儿子的情分总是有的,总不能让宋愿给苏苏做下人。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在滚做一团的宋愿和自家儿子身上,半晌之后才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慢悠悠地说道:“媳妇儿既然开口了,那便听媳妇儿的吧!” 宋愿这孩子若是好生培养,往后会是个有用之人。 但前提是,绝不能有二心。 苏元娇抬眸望向笑得乐呵呵的两个小孩子,轻笑着说道:“其实能有一个跟苏苏一般大的孩子陪着他一起玩闹,一起长大挺好的。咱们府中人少,我又不经常在各家走动,都没能让苏苏多认识一些小朋友,等再过些时日吧!等他再长大一点,便将他送去念书,多去认识一些朋友,快快乐乐的长大。” “快快乐乐的长大?” 江卓昀垂了垂眼帘,又浅酌了一口热茶,这才神色认真地说道:“娇娇,快快乐乐的长大固然好,但是快乐长大的孩子一向性格天真,很容易被人欺骗和蒙蔽。苏苏乃是我们的嫡长子,不该如此温和的教育他。” 说句难听点的话,脑子里只有快乐的男孩子长大了之后定然是一无是处的。 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才能用他自己的脊梁为自己的亲人和挚爱撑起一片天。 苏元娇眼底流露出些许心疼和无奈来。 她知道江卓昀说的是对的,但是对自己的儿子,她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受苦受累,就没有不心疼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不会成为一个废物,她不能心软。 都说慈母多败儿,她不想因为自己舍不得,便毁了儿子的人生。 “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往后儿子的教育问题你说了算便是了。” 苏元娇知道自己肯定是狠不下心的,便轻叹着说道:“反正你是男人,教育儿子这种事你应该比我更合适一些。往后我不插手,随你安排便是。” 江卓昀闻言笑了,侧头望着故作镇定的苏元娇,挑眉问道:“你确定往后都不插手,任凭我安排?” 我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还能有假吗? 苏元娇用力点头,她怕自己会反悔,于是急忙道:“我说不插手,就绝不插手。” “那好,往后就算儿子去你那里哭诉,你也不能心慈手软知道吗?” 江卓昀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你若是心软的话,儿子永远也成长不起来,京都城内多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阴谋者,何况咱们本身就处于风尖浪口,他想不被人敲碎脊梁骨,便只能自己挺立着,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就算心软,也不会过多干涉的。” 自己的孩子还那么小,就要开始接受残酷的训练了,苏元娇说不心软不心疼那是假的,只是她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 只有让自己的日子拥有立足于顶端的能力,他才不会被任何人打倒。 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怎么教育孩子了,江卓昀扬声将笑得嗓子都哑了的苏苏和宋愿过来,两人闻言像是小陀螺一样,快速冲了过来。 江慕苏跟自己的爹爹已经十分熟悉了,一来就直接扑到爹爹的面前,抱住爹爹的膝盖便往腿上爬,边爬边笑呵呵地朝着他爹爹伸出肥嘟嘟的小手,笑得脸颊泛起梨涡:“爹爹,抱抱。” “你个小胖子,你都吃这么胖了,爹爹抱不动你,你自己乖乖坐着。” 江卓昀将儿子抱着自己膝盖的小手给扒拉下去,抬眸望向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的宋愿,点了点下巴说道:“你瞧瞧你阿愿哥哥,都自己乖乖的坐下了,你却还要这般顽皮。” “爹爹,爹爹,就要抱抱嘛。” 江慕苏抱着自己爹爹的膝盖摇晃着,声音脆生生地撒娇道:“娘亲都抱得动苏苏,爹爹一定也能抱得动,爹爹是不是只想抱娘亲,都不抱苏苏了?苏苏都看见爹爹抱娘亲了,娘亲比苏苏还要重的。” 童言无忌。 江慕苏的话音刚落,周围瞬间响起了几道压制不住的笑声,苏元娇的小脸瞬间就红透了,她忍不住伸手敲了敲江慕苏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这些话可不能胡说,你爹爹今日累了,抱不动你了,你赶紧跟你阿愿哥哥一般,自己坐好。” 江慕苏还想继续撒娇,江卓昀便理直气壮地开了口:“江慕苏,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作为一个男子汉,你怎么能整日就想着被抱?你应该学会懂事,成熟稳重一点了。” “可是……娘亲都已经是大人了,也不让爹爹抱吗?苏苏还是小娃娃,可以让爹爹抱的。” 江慕苏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 苏元娇的脸更红了,侧头瞪了江卓昀一眼,娇嗔道:“你干什么呢?孩子才三岁不到,你便给他说这些?” 何况这孩子简直语出惊人。 好在这周围没有别的什么人了,这话他是在家中说。 若是让别人听到,指不定得笑掉大牙。 江卓昀微笑着说道:“就是因为他小,才应该将这些话说给他听,让他一直记着,刻入骨髓,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才不会轻易忘掉。” 他俯身捏了捏自家儿子肥嘟嘟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道:“为父抱你娘亲,那是因为你娘亲是为父的媳妇儿,你若是想要抱,就快点长大,等你长大了,为父给你娶个十房八房,到时候让你抱个够。” “江卓昀!”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苏元娇便一眼横了过去,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十房八房的,孩子还这般小你就给他说这个,你这个爹还能当得正经些吗?还是说你也想要个十房八房的?” “那不敢,为父只是跟儿子说着玩的,可一点都不想什么十房八房的。” 江卓昀急忙摇头道:“为夫已经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媳妇儿了,心中眼中绝对再也容不下半点旁人了。但是咱们儿子可不一定有为夫这样的好运气,能遇上像媳妇儿这么温柔贤淑蕙质兰心的媳妇儿了。” “油腔滑调。” 苏元娇止不住勾了勾嘴角,随后正色道:“不过,你往后教导孩子正经一些,莫要给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孩子还小,很容易被误导。” “这怎么能叫误导呢?原本娶妻纳妾便是常态,为夫没有那是因为遇见了媳妇儿你,所以这世间的其他女人于为夫而言便如浮云一般,但咱们儿子不一样啊!他往后若是想要娶妻纳妾,为夫也是支持的。” 江卓昀笑着说道:“毕竟,这世间如同为夫这般痴情一心一意的男人少之又少,千千万万人中也未必能寻出一个啊!” 句句都在自夸,在自夸的基础上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垫脚石,一点生为人父的自觉都没有了。 苏元娇真的是好笑又无奈,忍不住摇头笑道:“好了好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在孩子们的面前,少说一些这些话。” 孩子虽然还小,但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江卓昀哈哈一笑,将儿子提起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之后,扭头对苏元娇说:“行,媳妇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为夫都听你的。” “爹爹,你都听娘亲的话,娘亲又是你媳妇儿,以后你要给我娶十房八房媳妇儿,苏苏也要听十个八个媳妇儿的话吗?” 江慕苏小脸紧皱着,一脸决绝地摇头道:“苏苏只听爹爹娘亲和阿愿哥哥的话,其他的不听,苏苏不要听那么多人的话。” “你还小,这些事等你长大之后再说吧!” 江卓昀没有再忽悠自家儿子,而是低声问儿子:“儿子,喜欢学字吗?” “喜欢。” 江慕苏用力点头,眸光熠熠地望着自家爹爹,满脸好奇地问道:“爹爹要教苏苏认很多很多字吗?娘亲教苏苏学过一些,苏苏还想学更多。阿愿哥哥说学会写字,就可以把想要说的话全都写在纸上了。” 江卓昀抬眸望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望着他和儿子的宋愿,低声问道:“阿愿,你呢?你喜欢学字吗?” “喜欢,阿愿很喜欢。” 宋愿怯生生地点头,神色有些不安。 他知道阿爹和阿娘不是他亲生的爹娘,桃姑姑说他不能在阿爹阿娘面前任性,得听话一些,阿爹阿娘才会喜欢他。 “那再过几日,我便寻夫子进府教导你们二人学字可好?” 寻夫人进府传授他们知识,便不再是每日学几个了,而是定时定点,每日都要认真学字了,也要按时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 “爹爹,夫子是什么啊?” 苏苏懵懵懂懂地问道:“为什么要夫子教导我们学字?爹爹娘亲不可以教导苏苏和阿愿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经验丰富的夫子会比爹爹和娘亲好很多。”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低笑着说道:“除了学字之外,教导你们武艺的师父爹爹也会给你们安排妥当的,往后你们二人定要好生学习,莫要辜负为父和你们娘亲的期望,知道吗?” 主要是将这两个孩子交代出去之后,他便能跟自家媳妇儿双宿双飞了。 他深深地觉得媳妇儿今日说的一句话十分正确,那便是他们家确实人太少了,未免太过于冷清,应该再多添一些人口的。 “好的爹爹,苏苏会好生学习的。” 江慕苏用力点头,扭头望向宋愿,笑呵呵地说道:“只要阿愿哥哥陪着苏苏,苏苏就一定可以的。” 宋愿也跟着笑了笑,没敢多说话。 江卓昀的速度非常快,不过两日功夫,夫子和武艺师父都被请进门了,苏元娇去看了一眼,考察了一番,觉得还不错便也就放心了。 江慕苏第一天准时准点去上课,兴冲冲地,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学字的学堂就在宋愿院子的旁边,不远。 而练武场则是在后院更深一些的地方,刀枪剑戟一应俱全,武艺师父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武艺不在跟随江卓昀上过战场的将领张朝刘虎之下。 一大早,江慕苏便乖乖地跟着宋愿一起洗漱好,然后穿上苏元娇新替他们做的小棉袄。 “阿愿哥哥,快点快点,夫子已经到了,咱们走快一点,我今天要学好多好多字。” 江慕苏抓着宋愿的小手,迈着小短腿就往学堂冲,宋愿嘴角扬起了笑容,十分开心而又小心地叫道:“苏苏,你跑慢一点,别摔倒了。” “不会的,阿愿哥哥快一点。” 江慕苏话音刚落,脚下一滑,身子就往前栽去,刚要惊呼出声,宋愿便猛地拉住了他,然后两个小小的人便站不稳摔作了一团。 苏元娇远远的望着,有些着急,正准备上前将孩子扶起来,手臂便被江卓昀拉住了,他眸色淡淡地说道:“让他们自己站起来,地上铺着草席,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又厚实,不会摔疼的。” 小孩子,就要学会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不要总是指望旁人扶他们一把。 不然,若是往后遇到孤立无援的境地时,又该如何是好?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定住了身子,没有再上前,但是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抱着滚成一团的两个孩子。 “阿愿哥哥,你疼不疼啊?” 跌倒的时候,宋愿用他单薄而又矮小的身体拦在了江慕苏的下面,吓得江慕苏眼眶都红了,急忙爬起来,一脸愧疚又忐忑地伸手去拉宋愿。 宋愿见江慕苏急红了眼,抓住他的手费力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笑着摇头道:“不疼,一点都不疼,阿愿哥哥穿得多,都摔不疼的,不过苏苏要注意了,以后要跑慢一点,免得再摔倒。” “好,苏苏知道了,苏苏以后都听阿愿哥哥的。” 江慕苏一脸认真地说:“就像爹爹说的,什么都听娘亲的那样,苏苏什么都听阿愿哥哥的。” 不远处将自家儿子的话听进耳朵里的苏元娇和江卓昀:“……”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苏元娇瞪了江卓昀一眼:“让你莫要胡说八道,现在好了吧?连苏苏都知晓学你了,偏生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江卓昀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片刻后又拧眉道:“媳妇儿,咱们儿子跟阿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咱们的傻儿子岂不是要被吃得死死的?” 他原本还想让宋愿成为儿子的影子,护儿子一生周全,谁知竟成了自家儿子什么都听别人的了,真是个傻狍子。 他这个老父亲没被气吐血,就算是心理强大了。 第418章 苏元骁寻求帮助 “孩子们都还小,这些事往后慢慢教,你现在看苏苏和阿愿关系这般好,咱们就不要过多插手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孩子小时候能有一个要好的玩伴,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呢!” 江卓昀抿了抿唇,眸色淡淡的,随后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苏元娇刚跟江卓昀在府中过了几日神仙眷侣般的快活日子,晚膳过后,夫妻二人正准备窝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的,秦照却前来禀告:“主子,夫人,对面的苏大公子前来拜访。” “这么晚了,哥哥还要过来,只要是有要紧事,你且让哥哥在前厅稍等片刻,我跟阿骁这便过去。” 秦照点头退下,苏元娇将手中的书本放下,轻叹着扶额道:“这些时日娘亲给哥哥寻了许多清白人家的姑娘,昨日还带到府中来了,现在哥哥前来定然是想要让我去娘亲那里当说客的。” 江卓昀笑了一声,随手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案台上,拉过苏元娇的小手轻轻地揉捏着,淡笑着轻哼道:“咱们那大舅嫂确实不太靠谱了些,也不怪岳母为大舅哥的事情操碎了心,只是为此闹得府中不得安宁也实在是没必要,为夫随你过去看看吧!” 江卓昀说着,从旁边提起披风给苏元娇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将汤婆子递到苏元娇被裹在披风下的手中,低声说道:“外面冷,你拿着汤婆子保暖一些。” “也就这么一小会儿,冷不到什么的。” 苏元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极其甜蜜的。 自家的夫君无微不至,实在是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心动不已。 “就算只是片刻,也要裹严实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耐寒,晚上总往为夫怀里钻,不然可就睡不着。” 江卓昀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随后拥着她的肩膀,将人拥着往外走,轻声说道:“大舅哥让你劝一劝岳母,你去劝劝便好,不要插手太多。” “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苏元娇点头道:“说来说去,娘亲是当家主母,娘家的内宅事都该由她做主,我若是干涉太多,便是越界了。” 就算是母女之间,也该注意分寸。 何况,造成现在的局面,也是崔莯自己做错了事情。 做错了事,引发的后果,也该由她自己来承担。 苏元娇觉得自己已经很帮她了,至少没有让娘亲将怒火蔓延到她的身上去,过多地苛责她。 但是离心,这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那是一条被母亲期盼已久的孩子的命。 苏元娇和江卓昀去到前厅,便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哥哥现在的脸上布满了忧愁,眉眼间都是疲惫,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看得苏元娇心口发疼。 不过是几日没见,哥哥竟然都这般憔悴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苏元娇刚走近,苏元骁便急忙抬眸望了过去,神情急切地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又在看见江卓昀之后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扯了扯嘴角,他眸色暗淡地淡笑了一声:“娇娇,今日为兄前来,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你最近可有空?” “哥哥有事需要我帮忙,直说便是,我也就在这府中待着,随时都有空。” 苏元娇走过去,给哥哥的茶杯里又添了一些茶,低声说道:“咱们兄妹之间,不该如此生分。” 哥哥从小便待她极好,别说只是让她帮个小忙,就算是要她半条命都成。 苏元骁的眼底闪过笑意,低声说道:“最近娘亲一直张罗着要给我后院塞人,崔莯十分介怀,总是哭闹不止,为兄每日忙碌,两头劝都不管用,实在是分身乏术。若是娇娇有空,便去劝劝母亲,此事暂且不提,我实在是没有心思纳妾。” 他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近来朝堂上个个人人自危,唯恐触怒皇上。 皇上近来有心培养年轻一辈的朝臣,所以给下来的任务也是十分繁重的,每日他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处理政务,回到家中还要接受母亲和媳妇儿的两头闹腾。 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实在是让他身心俱疲。 苏元娇真诚地提议道:“娘亲那边我会去劝的,但是娘亲是打定了主意要替你纳妾,你越是抗拒,便会让她更气愤,越是让她不待见嫂子。不若你且再等些时日,等她冷静下来,你再心平气和地跟她谈一谈。也别说什么你不想纳妾,不想让嫂子难过这样的话了,你只说你近来实在是太忙,无心后宅之事便是了。” 苏元骁苦笑道:“娘亲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话我怎会没说过,什么法子都用了,娘亲就是铁了心要给我的后院塞人,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别说他现在没那心思,就算有那心思也是有心无力的。 娘亲这般做,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想要让他给苏家延绵子嗣。 但更多的,还是表达对崔莯的埋怨和不满。 这点,苏元骁心里十分清楚。 “我也只能尽量劝劝了。” 苏元娇一想到自己娘亲但凡要做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强性子,有些头疼地叹息道:“你回去好生跟嫂子说清楚,别让她整日都哭闹,她越是这般娘亲便越是不喜,对她没好处。” “我知道,今日很晚了,为兄便先回去了,娇娇你和阿昀也早些歇息吧!” 该说的话,苏元骁都已经给崔莯说得十分明白了,但崔莯就是不依不饶,他也十分心累,但是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个男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除了一力承担之外,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即便,他心中对崔莯也是有过怨怼的。 毕竟,一个好好的孩子,他期盼已久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就因为崔莯的贪玩。 说他不失望,不痛心,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事情发生了,娘亲和崔莯已经十分伤心了,他是一个男人,他得振作起来,撑着这一切,不然的话,这个家就真的不成样子了。 “大舅哥慢走。” 江卓昀始终一言不发,在苏元骁站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才站起身来,朝着苏元骁拱拱手,全了礼数。 苏元骁微微一笑,也回了个礼,低声说道:“今日这么晚还前来叨唠,不好意思了。” “大舅哥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娇娇的兄长,便是我的兄长,咱们一家人可不说两家话,往后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大舅哥随时过来寻我。” 江卓昀微笑着说道。 苏元骁笑了笑,点点头:“多谢。” 江卓昀摇摇头:“大舅哥不必客气。” 苏元骁走了,苏元娇跟江卓昀并排往昀娇院走。 苏元娇有些感慨地说道:“真是世事无常啊!我原本以为这个孩子会平安降生的,谁知说没就没了。” 毕竟在上一世,崔莯和哥哥的两个孩子都是平安降生的。 这一世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江卓昀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轻声说道:“是啊!世事无常,许多事没有发生之前,总是不能准确预测的。娇娇,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嗯?” 苏元娇歪了歪脑袋,望向了神色隐没在昏暗中,有些看不清的江卓昀,犹豫片刻之后,低声说道:“喜欢,跟你和孩子在一起,我就很喜欢。” 一家人平淡而幸福地在一起生活,比什么都强。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点点头,将苏元娇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缠绵:“你喜欢就好,往后咱们都过这样的日子。” 苏元娇眸色一暖,勾唇道:“好,往后咱们都过这样的日子。” 翌日。 原本放晴了好几日的京都城又开始狂风大作,飘起了细碎的雪花,雪花中夹杂着冰块,冷得刺骨,苏元娇刚打开门走出去一步,整个人瞬间被冷风吹得一愣。 江卓昀急忙走上前将她拉了回来,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脖子都看不见,抬眸望了一眼还在飘着的细碎冰雪,紧蹙着眉心道:“稍等一会儿,等雪停了,风小了你再过去吧!岳母再怎么心急,也不至于顶着这么大的风雪便将人带进门。” 苏元娇望着呼啸的狂风,打了个哆嗦,耸耸鼻子又退回了屋里,胆战心惊道:“你说得没错,这风雪未免太大了些,人都要给吹跑了,等会儿再去。” “赶紧过来烤烤火,别着凉了。” 江卓昀拉着苏元娇的小手去到火炉边,给她搓了搓小手,低声说道:“再等一会儿若是风雪还不停,为夫便为你跑一趟。” “你跑什么一趟?” 苏元娇好笑地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肩膀一下,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事我插手都已经算是越界了,你一个做女婿的哪里能说三道四,你今日若是当真走一趟,娘亲都恨不得用扫帚将你打出来。”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江卓昀一脸得意地轻哼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岳母大人有多待见为夫。” “待见你,那是因为你没犯蠢又待我好,你犯蠢一次试试看娘亲可还待见你?”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垂眸望着火炉里跳跃的火花,低声说道:“阿昀,皇上这些时日都试图让人进入咱们府中,虽说都没得逞,但他终究是贼心不死的。你也总不能一直躲在府中哪里都不去吧?何况,宋太医说你就算好生将养着,也就三五月,如今都过去半月了,往后的时日,你又该如何蒙混过去?” “为夫没打算一直蒙混过去,三五月是为夫给自己的时间,也是给他的时间。” 江卓昀揉了揉苏元娇软乎乎的小手,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几月,你什么都不用管,好生享受相夫教子的快乐就行了。” “你有什么打算,连我都不说吗?” 苏元娇轻叹道:“你早些告诉我,就算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会让你手忙脚乱的,为夫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只要好好过咱们的小日子就好,外面的那些事,都是一些烦心事,可不能让你忧心。” 江卓昀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不管外面有多少狂风暴雨和阴谋算计,他都该在前面顶着,不能让自己的媳妇儿沾染丝毫。 自家的媳妇儿,不染纤尘,美好得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就该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在他臂弯中欢笑,而不是冷着脸挺起胸膛去面对那些腌臜阴损之事。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不说,我便也不问了,只要你心中有数便是了。” 风雪喧嚣,一整日都没停下来过,甚至还越发肆虐了。 苏元娇望着被狂风吹断的树枝被扫到了院落中,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天色暗沉沉的,似乎是一瞬间便进入了寒冬。 今年的京都城比往年更冷一些。 眼看着都要天黑了,苏元娇也没法去对面,便让人去将刚下课堂的宋愿和苏苏给抱了过来,今夜定然是不安静的,苏元娇不放心让两个孩子自己睡觉,准备带着孩子吃完晚膳之后,便让孩子跟他们一起睡。 毕竟,她跟江卓昀的床榻很大。 别说是加上两个孩子,就算是再塞两个大人,也都是能塞下的。 “爹爹,外面的风好大啊!都把树给吹断了,这风还要吹多久啊?” 江慕苏窝在江卓昀的怀中,歪着小脑袋说道:“夫子方才说这场风雪要有很多人遭殃了,这是何意啊?是有人也要像树枝一样被吹断吗?” “不是,而是这场风雪,会给很多人造成一些损失和困扰。会殃及庄稼,会造成天灾,让一些百姓流离失所。” 江卓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奶娃娃便敷衍他亦或是误导他,而是十分认真地告诉他实情。 江慕苏并不是很能理解爹爹话里的意思,但他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发问,江卓昀都一一为他解答,而是十分耐心。 宋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眼底流露出期盼,又有些胆怯。 他也想被阿爹抱在怀里低声说话。 可他不敢。 第419章 萧淑钰的打算煞费苦心 “阿愿,到阿娘这里来。” 苏元娇见阿愿眼巴巴地望着温声说话的父子二人,心中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微笑着向阿愿伸出了双手,阿愿眼睛一亮,屁股一歪下了凳子,急忙跑到了苏元娇的身前去,两只小手紧抓在一起,抬起眼睛怯生生地望着苏元娇。 眼睛里又期盼,也有试探,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温软而又胆怯。 “阿娘抱抱你。” 苏元娇伸手过去,阿愿立马将小手放在了苏元娇的手上,嘴角一咧,脸上绽放了灿烂的笑容。 “今日阿愿有没有好好学习啊?” 苏元娇将宋愿抱在了腿上,声音温柔地说道:“给阿娘说说可好?” “好。” 宋愿点了点脑袋,声音脆生生地将今日学的字一一说给苏元娇听,说得条理清晰,丝毫不错,便连一旁还在低声细语的父子俩都抬眸望了过来,等宋愿将今日学习的内容都说完之后。 江卓昀才慢悠悠地出声道:“阿愿果然是个好苗子,学习能力很强,也十分聪颖,往后可要多思多学,切勿松懈。” 被一向不爱跟他说话的阿爹夸赞,宋愿的眸子猛然一亮,急忙点了好几下脑袋,眸光熠熠地说道:“阿愿知道了,阿愿一定会好生学习的。” 江卓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即便只是低低的一声,甚至没有带多少情绪,却依然让宋愿心中十分欢喜。 虽然他还很小,但是他隐约明白,阿爹这是夸奖他了,阿爹并非讨厌他,阿爹希望他能好好学习。 用过晚膳之后,四个人一起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床边的灯罩中透出昏黄的烛光,给床榻上的四人笼罩着一层温馨且暗淡的光辉。 两个小孩子睡在中间,苏元娇睡在内侧,江卓昀睡在最外面。 为了防止两个小孩子半夜揭被子,苏元娇跟宋愿一床被子,而江慕苏则是窝在自家爹爹宽阔而热乎的胸膛中,整个人乐得一直笑呵呵的。 “爹爹,你的怀抱真暖和,比阿愿哥哥的还要暖和。” 江慕苏一脸满足地笑着说道:“阿愿哥哥太瘦了,抱不住苏苏,还是爹爹的怀抱舒服一些。” “你个傻小子,也已经深了,你该睡觉了。” 江卓昀抬手敲了敲儿子的脑门,低声说道:“你再不睡觉,明日可就起不来了。” “好的,苏苏这就睡觉。” 江慕苏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脑袋吗,然后闭上了眼睛,乖巧得让人心生怜爱。 果然是自家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算内心想要磨炼他的意志,已经决定为他制定一套严格的训练计划,但是看着儿子肥嘟嘟的小脸和懵懂纯真的样子,江卓昀内心还是十分柔软。 他伸出手臂,将儿子紧扣在胸膛前,拉被子给儿子仔仔细细地盖好,确定儿子不会受凉这才将手放回了被子中。 外面依旧狂风呼啸,床上的四个人却温馨地躺在一处。 宋愿抬眸望着就躺在他不远处闭着眼睛,没多大会儿便睡得香甜的苏苏,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小身板轻轻移动,也窝在阿娘的怀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苏苏,你有爹爹抱着你睡,我也有阿娘抱着睡,以后阿愿哥哥会对你好的。 苏元娇垂眸望了一眼闭上眼睛,安然入睡的宋愿,也拉起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困得打了个呵欠,抬眸望向对面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得目不转睛的江卓昀,压低了声音说道:“阿昀,孩子们都睡着了,咱们也睡吧!时辰不早了。” “好,睡吧!” 江卓昀笑着点了点脑袋,又压低了声音说:“希望明日莫要再有这般糟糕的天气了。” 不然这两倒霉孩子又得跟他们夫妻二人挤一张床了。 他还想趁着这些时日闲来无事再努力努力给自家儿子再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来着。 苏元娇轻轻点了一下脑袋:“但愿吧!” 明日若是天气好一些,她便回对面娘家见见娘亲,将哥哥交代给她的事情办妥了。 一夜好眠。 苏元娇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江卓昀的怀中。 她呆愣了一小会儿,才一脸疑惑地出声问道:“你怎么跟我一个被窝了?苏苏和阿愿呢?” “现在已经辰时了,他们二人已经去学堂了。” 江卓昀喟叹一声,将自己的媳妇儿搂紧了,心满意足地笑道:“那两个小崽子不在了,为夫终于可以对自己的媳妇儿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 苏元娇眉头一挑,伸手抓住江卓昀乱动的大手,轻哼着说道:“我听外面的风好像停了,得赶紧起来去对面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恐怕不能任由你为所欲为了。” 江卓昀凑过去,在自己媳妇儿的脸上亲了一口,低笑着说道:“别着急,为夫已经让人去对面问过了,岳母大人可也没起身呢!你现在过去,只会打搅岳母大人歇息。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儿了,应该学会体谅岳母大人这些时日事务繁忙,劳累了。” “去你的!” 苏元娇听说自己的母亲现在还在歇息,便也不着急过去了。 她抬手勾住江卓昀的脖子,凑过去在他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低软着声音说道:“那你可要规矩点,我一会儿要去寻娘亲,可不能让她看出端倪。” “放心吧,为夫有分寸。” 江卓昀声音低沉地轻笑了一声,翻身将人压下。 一阵闹腾,再次平稳呼吸便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的事情了,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了屋内,十分亮堂,天空已经放晴。 苏元娇全身酸软,抬脚踹了江卓昀一脚,没好气地说道:“我都让你守规矩一些了,你还这般不知轻重,赶紧抱我去洗赶紧。” 江卓昀神清气爽,被踹了依旧面带笑容,伸手握住自家媳妇儿的小脚丫子,稍微用力一拖便将人拖到了身前来,苏元娇惊呼一声又想踹他,另外一直小脚丫子也被抓住了。 “媳妇儿,别闹,不是已经没力气了吗?为夫这便抱你去洗澡,泡一泡缓解疲劳。” 江卓昀抱着苏元娇就往浴室走,泡澡泡着泡着,江卓昀便又开始不安分了,等他抱着瘫软成一团的苏元娇回到房间的时候,苏元娇眉头紧蹙着,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媳妇儿,为夫已经让人去准备膳食了,待为夫为你将头发擦干便去用膳吧!今日,让你劳累了。” 江卓昀声音低哑,带着无尽缠绵,听得苏元娇又是耳朵一热,忍不住抬手捶了他的胸膛一下,没好气地说:“你今日真的是太过分了,明知道我要去寻娘亲,还一直拖着我,眼看着都要中午了,你让我一会儿怎么去见娘亲?” “娘亲是过来人,她能体谅的。” 江卓昀笑着说道:“大舅哥和大舅嫂暂时不能要孩子了,你若是心疼娘亲,不若再努努力,咱们再为娘亲添一个宝贝外孙,保证让她喜笑颜开。” “你真是没个正形,总说这些奇怪的话。” 苏元娇白了江卓昀一眼:“一会儿你且陪我过去一趟吧!你也有些时日没去给娘亲请安了,哥哥和娘亲之间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但今日过去也不全是为哥哥做说客。再过些许时日,便是外祖母的生辰了,娘亲每年都十分上心,咱们也过去询问询问母亲是如何打算的。” “好,为夫知晓了。” 二人用过膳后,收拾妥帖便一起去了对面丞相府。 江卓昀和苏元娇一进门,孟叔就急忙迎了上来,一脸无奈地说道:“小姐,姑爷,你们总算过来了,老奴正准备去寻你们呢!夫人方才已经让人寻了四个姑娘进来了,分别给了名分安排好了院子,往后就是大公子的房内人了,你可赶紧去看看吧!大公子今日出门前嘱托老奴,若是夫人执意要为他纳妾,便一定要叫小姐过来帮忙劝住。” “娘亲的速度竟然这般快。” 苏元娇有些诧异,真是没想到,这天气才好一些,娘亲便已经将人给带进府中了。 “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不然晚些时候大公子回来就该头疼了,这些时日少夫人也一直闹腾,这府中可从来没有过这般折腾的时候呢!” 孟叔已经在丞相府当值二十多年了。 这府中一直都是清清静静的,丞相府一家人一直都是过得舒心温馨的,从来没见有人红过脸。 可谁曾想到,这段时间竟然十分热闹,乌烟瘴气的,实在是让人无法言说。 “我知道了,多谢孟叔。” 苏元娇点头,带着江卓昀便快速朝着自家娘亲的院子走去。 果不其然,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娘亲身边的四个温顺乖巧且各有千秋的姑娘,一个个如花似玉的面带笑容,一眼看去确实都很讨人喜欢。 娘亲的脸上也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娘亲。” 苏元娇刚轻声唤了一声,抬脚走过去,萧淑钰温声抬眸见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笑容更甚,招手道:“娇娇,你来了?快来瞧瞧,这些都是为娘为你哥哥选的房中人,个个温顺可人,乖巧懂事,可真是让为娘太满意了。” 苏元娇扫了四人一眼,无奈地身前一步,规规矩矩地朝着自己娘亲屈膝行礼之后,这才抬脚走过去,无奈低声道:“娘亲,收人入房这种事,哥哥尚未同意,就算您将这些姑娘放置在后院,哥哥也未必会与她们亲近,您倒不如将她们放回去吧!省得耽误了姑娘们的婚事和时间。” “娇娇,你今日是来给为娘泼冷水的?” 萧淑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不悦地说道:“娇娇,为娘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苏家和你哥哥好,为娘支持你哥哥娶了崔莯便已经是错误了,可不能再错一次。这些姑娘哥哥温柔体贴,温顺乖巧,你哥哥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总会喜欢她们的。” “娘亲,您这样嫂子和哥哥便不得宁日,这家中也不会有安宁的。咱们苏家一直以来都是和和美美的,如今多了些人,难免复杂。” 苏元娇低声劝着。 萧淑钰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道:“这些姑娘可都是好姑娘,为娘也会好好待她们的,只要安生过日子,不整幺蛾子,为娘定然不会亏待她们。只要她们诞下咱们苏家的子嗣,为娘全部有赏,一视同仁,定然不会让她们有任何怨怼。” 苏元娇无奈地扶额道:“娘亲,哥哥并不想要这么多女人啊!您这样违背了哥哥的意愿,也白白耽误了这些姑娘的人生啊!” “你莫要再多言了,你既然已经出嫁了,管好你宅院中的事便是了,为娘跟你哥哥的事情,你便不要插手了。” 萧淑钰不耐烦地皱眉道:“多余的话,为娘便也不想再翻来覆去地说,这些姑娘为娘已经全都给了名分,也安排了院子,往后她们便都是咱们苏家的人,是你哥哥院中的姨娘了,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娘亲……” 苏元娇还想再劝,萧淑钰便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冷着脸说道:“你莫要再多言,你若是看不惯便回江府去,在苏家后宅做主的还是为娘。” 这话就差直截了当地责备苏元娇越界了。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还回娘家干涉母亲的决定,确实是越界的行为。 苏元娇无奈地叹气道:“女儿也是担心往后这丞相府没有安宁之日,您也瞧见了,这京都城内但凡是后宅女人众多的人家,就没有哪一家是安宁度日的,总是有许许多多的烦心事。” “人生就没有不烦恼之事,为娘给你哥哥选的这些都是温柔乖巧的,只要在后宅中过日子,为娘便不会为难她们,她们还有什么可闹腾的?” 萧淑钰严肃道:“何况,只要为娘在一日,就轮不到旁人在咱们丞相府闹出什么风浪。娇娇,为娘知晓你今日过来定然是你哥哥去寻过你了,但为娘心意已定,不会再改。你去告知你哥哥,就说他身为苏家儿子,是不是一定要护着那个无法无天的女人,连为娘都不顾了!” 婆媳关系素来都是一大难题。 以往萧淑钰对崔莯有多纵容,现在便有多痛恨。 现在定然是不想让她过舒坦的。 苏元娇无奈,扭头望向了自家夫君,江卓昀这才轻笑了一声,抬眸望向了越说越气愤的岳母大人:“岳母,娇娇今日所言或许越界了,但却是一心为娘亲和兄长好的。丞相府安稳和睦了数十年,如今却要多添一些人,打破这种宁静,定然也会生出弊端。岳母大人往后或许也不会再过得如同以前一样舒心了。娇娇今日也不仅是替兄长做说客,更大的因素是不想让娘亲往后过得不如意,再来后悔今日的决定。” “这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面对女婿终究不如自己女儿这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颜面总是要给一些的。 萧淑钰脸上不悦的情绪收敛了些,低声说道:“这些姑娘都是为娘精挑细选的,人品性格都没得挑,往后她们会安分守己地守着阿骁过日子,也会一心一意为咱们苏家延绵子嗣。今日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要说,便都回去吧!” 她已经已经做下决定了,便容不得质疑。 她好歹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就算安稳度日二十余年,但血脉中的骄傲和矜贵却并没有被消磨。 即便是她的女儿,也不能干涉她已经做了的事情。 “岳母大人,今日咱们过来,还是有别的事情的。外祖母过段时日便要过寿了,娇娇与小婿都拿不定主意,不知该准备什么贺礼,特地前来向岳母请教。” “既然是祝寿,娇娇绣个百寿图便好了。” 萧淑钰低声说道:“母妃这辈子得到的好东西太多了,只要心意足够,母妃什么都喜欢,何况还是娇娇送的,心意到便够了,无需什么贵重之物。” 老楚王妃富贵一生,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 何况,人到了一定岁数,身外之物早就已经看淡了。 苏元娇笑了笑:“去年就是准备的百寿图,今年还要准备百寿图,难免缺乏新意,不若我还是给外祖母亲手缝制几身衣裳吧!让外祖母穿在身上,心里也高兴。” “你的手巧,做的衣服不必宫中的绣娘差,既然你这么决定了,便这么做吧!” 萧淑钰点头道:“你外祖母喜欢你,你无论送什么贺礼,你外祖母都是高兴的。眼瞧着也有许多时日没去楚王府见见你外祖母了,明日你起早一些,陪为娘去瞧瞧你外祖母吧!” “好,我明日会早些过来。” “阿昀跟着去吧,带上苏苏,你外祖母许久未见苏苏了,定然想得紧。你们明日早些过来,陪为娘用早膳。” 萧淑钰脸上带了些许微笑:“为娘也有好几日未见到苏苏了,也不知道那胖小子是不是更胖了些。” “瘦了一点,阿昀给他安排了夫子和师父,教导他启蒙,这些时日可忙了,倒是将身上的肉给减了些,不过人也更精神了。” 一说到自己的儿子,苏元娇的眼底也泛起了笑意,轻笑着说道:“那小崽子十分顽皮,有人管着,倒也安分了许多,便连遭罪了也不哭闹了,懂事了不少。” “那挺好。” 萧淑钰微笑道:“只是苏苏这孩子还三岁不到便给他安排启蒙,是不是早了些?” “苏苏是个顽皮的,总是带着阿愿满院子疯玩,一个不注意便要摔跤,与其需要时刻盯着,不如给他们找些事情做,早点启蒙早点学习也好。” 苏元娇笑着说道:“孩子启蒙早也没什么坏处,让他们早点学会定心也好。” “学得怎么样啊?” 萧淑钰一脸好奇地说道:“我瞧着阿愿那孩子也是脑子聪明的,若是好生培养,往后应当能有些出息。苏苏倒也聪慧得很,只是现在还小,看不出太多,但也不可松懈。” 教养女儿疼爱宠溺一些倒也没事,但是儿子可不能太过于迁就,不然长大了也很难有本事。 大家族中,但凡从小严格教养的孩子,长大之后多少都能有些出息。 而从小宠溺着长大的,一个个一点小事都担不起不说,整天就知道东游西逛招惹是非,让长辈头疼不已,又管不住,只能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些事萧淑钰可看得太多了。 苏元娇笑着点头:“阿昀心中有数的,孩子的教育问题我全都让阿昀去安排了,他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如此便好。” 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一直坐在周围的四个姑娘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任凭苏元娇和萧淑钰母女二人说什么,她们都乖巧的听着,不插话也不做任何动作。 就像是瓷娃娃一样,就连坐姿都端庄得不行,丝毫未动。 “你们都先下去歇息吧!” 萧淑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摆手唤来侍女,低声吩咐:“将各位姨娘都领到她们自己的院子去,每个人给她们分配两个一等丫鬟,两个粗使丫鬟和一个管事嬷嬷,让下面的人往后好生照料姨娘。” “是,夫人。” 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站起身来,纷纷行礼道:“多谢夫人,妾身告退。” 丫鬟将四位新晋姨娘带下去了。 苏元娇嘴角扯了扯,低声询问道:“娘亲,这些姑娘,您都是去哪里寻来的,怎么都这般乖巧?” 简直乖巧得不像样,一个个方才都低垂着脑袋不说话,都安静得很,就连行礼的姿势都十分统一,像是一起受训过的一般。 “其中有一个是商户家的嫡次女,虽然出身不高,但是胜在乖巧懂事很会管理宅院之事,崔莯是个不管事的,别说管理后宅了,便连她自己都管不好。为娘总有一日是要老的,咱们这府中不能连个能操持后宅之事的人都没有。其中有一个乃是七品小官家的庶女,出身不高,但品行不差,长相也好,给你哥哥做个侍妾,已经算是抬举了。还有其中一位乃是孤女,家中有一个参军的弟弟需要扶持,她若是入了咱们丞相府,多少要给她一些关照,往后定然会乖巧,最后一位则是苏家本家舅母的侄女,自幼见过你哥哥一回,便有了心思。早些时候家中出了事,便只剩她一人了,你舅母将她托付给了为娘,为娘瞧她容貌不俗,品行不差,又对你哥哥有意,便收下了。” 萧淑钰笑着说道:“早在她们入府前,为娘便已经让人调教过她们了,保准让你哥哥喜欢。” 苏元娇:“……那您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这事关咱们苏家和你哥哥的事,为娘岂能不上心?” 萧淑钰轻哼着说道:“这儿媳妇儿就是要找这些乖巧懂事又好拿捏的,省得整天就知道搞幺蛾子。” 第420章 少夫人,您要振作起来才行 崔莯这些时日吃不好也睡不好,即便自家的夫君并未过多苛责她将孩子弄没了,但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愧疚悔恨,她一心只想赶紧养好身体,再为夫君怀一个,弥补犯下的过错。 但是错误和伤害都已经造成,就算她再怎么想要弥补,内心的伤痛依旧不减半分。 那是她腹中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痛苦,她悔不当初。 这些时日,她的婆婆又一直在张罗着给夫君纳妾,她惊恐不已,又伤心难过得很,不管她如何哀求,婆婆都没有丝毫心软。 她已经一连好几日没有睡好觉了。 精神萎靡的脸上黯淡无光。 一直到早晨才迷迷糊糊睡去了,一觉醒来,她脑袋一阵发昏,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半晌之后才沙哑着声音问道:“梨儿,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禀少夫人,现在已经是巳时三刻了。” 回话之人那是萧淑钰这些时日派来伺候崔莯的小丫鬟如新,她低垂着脑袋低声说道:“少夫人,可要奴婢伺候您梳洗?” 陌生的声音传入耳朵,崔莯这才想起来梨儿因为护主不力已经被婆婆责罚打了三十大板,如今还躺在床榻之上不能动弹,往后大概也是不能再到她身边来伺候了。 泪水瞬间涌出眼眶,崔莯低泣起来。 内心的伤痛如同藤蔓一样紧紧地抓着她的心脏,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让她疼得全身痉挛。 如新听自己的主子哭了,犹豫片刻之后,低声劝道:“少夫人,您可莫要再哭了,您最近休息不好,又茶饭不思的,都瘦得快脱相了,大公子不知道有多心疼呢!如今几位姨娘都已经入了府,您若是再这般不振作起来,大公子就真的要被姨娘们抢走了。” “什么?” 崔莯的哭声瞬间僵住,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惊惧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什么姨娘?什么入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新一脸心疼地望着还一无所知的少夫人,突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 “你说话呀!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姨娘入府,你给我说清楚啊!” 崔莯紧抓着如新的衣服,眼眶红红的,充斥着红色的血丝,让如新心头一阵,咬了咬唇才低声说道:“既然少夫人要问,那奴婢便直言了,您且做好心理准备吧!今日夫人已经给大公子纳了四位姨娘入府,都已经安排院子住下了。夫人还说只要这些姨娘为苏家诞下子嗣便都通通有赏,且一视同仁。” “四位姨娘……” 崔莯痛苦地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她痛哭道:“娘亲这是对我失望了,她对我失望透顶了,所以才会真的给夫君纳妾,她才会这么做。她恨透了我,她恨透了我。” “夫人,您别这样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您就振作起来吧!不然的话就真的要落于人下了。”如新轻叹着劝道:“这男人都是看脸的,而且耐心有限,就算大公子现在心疼你,但您一直这样下去,大公子总会累的。奴婢看得出来,这段时日大公子也过得极其不好,不仅每日在朝中忙碌,回来还要对您嘘寒问暖,您却从不体谅他,您这样只会将他越推越远的。” 如新一脸担忧地说道:“恕奴婢直言,大公子待您是真的情深义重,很好很好了,您的孩子没了,您痛苦,但孩子也是大公子的,他自己也痛苦,却还一直周旋在您和夫人之间。他是夫人的儿子,总不能忤逆了夫人,您若是再不多理解体谅他一些,只会将他推给那些姨娘。” 如新是个聪明的丫头,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萧淑钰派来伺候崔莯。 崔莯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低迷和痛苦,便有些发愣,红着眼眶那难道:“当真是如此吗?我这样真的会将他推向别人吗?” “夫人,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况且这次夫人给大公子纳的几房姨娘都是温柔乖顺的类型,只要是男人都难免对柔弱的女人产生维护的心理。” 如新低声说道:“您若是再这般让大公子难受,他总有受不住的一天,只要那一天到来,别的女人就有了可乘之机。男人一旦踏过了界限,尝到了滋味,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崔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将脸上的泪水一擦,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将夫君让给任何人,我不能再哭了,我一定要振作起来。” 如新见崔莯听进去自己说的话了,扬眉笑了起来:“夫人能想通真的是太好了,奴婢这便伺候你起床洗漱,外面的天色正好,出了太阳,夫人已经有好些时日没踏出房门了,不若今日便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吧!” “好。” 崔莯点头,被如新伺候着起床。 梳头发的时候,她抬眸望向了镜中的自己,瞬间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冷冷地抬手摸着自己瘦都脱相,眼眶凹陷的脸颊,一脸苦笑地问道:“如新,这些时日我便是用这样的面孔面对夫君的吗?” 这瘦得如同女鬼的样子,精神萎靡,眉目间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黑气。 连她看了都觉得恶心。 她的夫君这些时日都是面对着她这副模样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吗? 那阿骁对她,当真是情深义重的。 如新点头道:“可不就是吗?前些时日奴婢看您太过于悲伤,想要劝一劝您又觉得什么劝诫的话都太过苍白,如今见那些姨娘都入府了,奴婢便觉得您若是还走不出这个悲伤的情绪,就真的是失去了先机。” 崔莯垂下了眼帘,心中一片苦涩,悔不当初。 她明明可以跟夫君快快活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生下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可她当时怎么就想不通,非要去玩雪? 明明婆婆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让她别走路滑的地方,让下人们将她屋内所有存有尖锐棱角的东西全都给包上了棉布,就是为了避免她受伤,危及到孩子。 可她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今日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 可她依旧不甘心,她知道她做错了,她认错,可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真的有别的女人。 她接受不了,她是真的很爱她的夫君啊! “今日我不出门晒太阳了。” 崔莯摸了摸自己瘦弱的小脸,垂下眼帘,低声说道:“我要多吃一点饭菜,我要好好将身体养回来,我不能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去见那些女人。” 如新低声笑道:“夫人就在自己的院子中晒太阳就好,若是不愿意出去走动的话。说起来那些姨娘既然已经进了府,您又是公子的正妻,她们理应前来叩拜您的。” 一想到要见那些女人,崔莯的心脏就疼得受不住,她急忙摆手道:“不必了,我不要见她们。至少,现在不能见。” 那些女人既然是婆婆精挑细选的,定然是品貌不差的。 她不想以这样一副难看的模样去见那些容颜美貌的女子,尤其那些女子还是她夫君名义上的姨娘。 如新闻言,低声道:“既然这样,那少夫人可就得好生养身子,多吃一些,把肉和气色给补回来。少夫人原本就是少有的美人,那些姨娘定然是比不得少夫人国色天香的,只要您容颜恢复,那些女人定然会自行惭愧。” “你可真会说话。” 崔莯抿了抿唇,抬眸透过铜镜跟站在自己身后的如新对上视线,她一脸怀疑地说道:“你当真是娘亲派到我跟前来的人?” 如新此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向着娘亲的样子。 若当真是娘亲派到她跟前来的人,那如新给她说的这些话,是否就是娘亲的意思? 这是否证明了,娘亲并未彻底放弃她? 心中还是惦记着她的? 崔莯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充满了希冀。 如新笑了笑,低声说道:“少夫人,奴婢自然是夫人派到您跟前来伺候的人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虽然怨您,但是嘴硬心软,终究还是舍不得让您遭大罪的。” 崔莯闻言,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内心的愧疚更甚。 她真的错得离谱,当初怎么就没能多听一听娘亲的话呢? 怎么可以做出这样抱憾终身的事来? 崔莯不想见那些女人,但那些女人遵循规矩还是要前来给崔莯请安的。 午时刚过,一直守在院子门口的小厮便前来禀告道:“少夫人,几位新姨娘前来请安,不知可要请进来?” 崔莯原本紧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扭头跟如新对视了一眼,如新瞬间心领神会地轻斥道:“你没长眼吗?少夫人如今正在歇息,哪里有时间见她们?且告诉她们,若是当真有心前来请安,便上香拜佛,吃斋念经三日再来,咱们家少夫人如今礼佛,见不得外人。” 小厮闻言,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小的这便将此话传达下去。” 小厮急忙转身就小跑出了院子。 如新抬眸望向一脸阴沉的崔莯,低声说道:“少夫人,那些姨娘既然已经进了府,有了名分,咱们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不然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怕了她们。您且好生养几日,待您气色恢复之后,奴婢便将她们宣来给您行礼叩拜。” 崔莯并不觉得高兴。 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淡声道:“我这些时日有些累了,今日想多睡一会儿,一会儿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不要叫醒我,若是大公子回来了,便让他直接过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好,少夫人你且好生歇息吧!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如新笑眯眯地点头,在崔莯闭上眼睛之后拉上毛茸茸的毯子给她盖上,动作细致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来。 苏元娇陪完自己的母亲之后便想过来看一看崔莯的,但却被告知崔莯在休息,苏元娇也没过多打搅,转身便走了。 “总算是回府了,时辰还早,咱们不若先休息片刻吧!” 刚一回到府中,江卓昀二话不说拉着自己的媳妇儿便往着床上带。 苏元娇一脸受不了地抬手捶了捶他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干嘛?光天化日的就只想着睡觉,你今早折腾得还不够吗?” 让她坐得腰酸背痛,但当着娘亲的面她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便一直硬撑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的腰只怕是要断了。 江卓昀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尖儿,低声道:“媳妇儿,为夫只是想给你揉揉腰,缓解一下疲劳,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呢?哦,为夫懂了,你这是以为为夫要对你做什么男女之事对不对?你放心,为夫知道你今日累了,不会再折腾你了。” 毕竟,也舍不得。 他早在丞相府的时候就看出来自己媳妇儿的腰难受了。 他那时就想叫媳妇儿回府的。 奈何媳妇儿跟丈母娘说话说得太过于投入了,他也不好打断。 “算你还有些良心。” 苏元娇挑了挑眉,勾唇笑道:“既然这样,那便劳烦夫君为我按摩了。” “好,媳妇儿躺着吧!为夫包你满意。” 江卓昀嘿嘿一笑,拉着人就往床上带了。 屋内燃烧着地龙,十分暖和,就算脱了外袍也不会觉得冷。 苏元娇趴在床榻上,江卓昀的掌心运起内力,原本就热乎乎的手掌瞬间更烫了,他的手掌如同浸泡过滚烫热水的毛巾覆盖在了苏元娇的腰上,苏元娇立马轻哼出声。 真的是太烫了,烫得她浑身颤抖。 “媳妇儿,会稍微有点疼,你别怕,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江卓昀低声说道:“你腰酸背痛,我只有这样才能给你缓解疼痛,大概半刻钟便能结束,你姑且忍一忍。” “你来吧!我忍得住。” 确实有些疼,但更多的感觉却是酥麻。 她能感受到江卓昀滚烫的手掌顺着她的肌肤揉搓,一点一点将她的皮肤推开,热气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浑身舒畅。 “这个力度可以吗?” 江卓昀低声道:“若是轻重不合适,你可以告知为夫。” “可以的,我觉得很好,你继续。” 苏元娇咬了牙齿,不让自己那些羞人的声音从嗓子里蹦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低声说道:“我觉得这样很舒服。” “舒服就好。” 江卓昀笑着说道:“为夫的职责便是让你舒服,全身心都舒服。” 苏元娇脸颊一红,连带着耳后根和脖子都冒着热气,红彤彤的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眼底滚烫。 半刻钟过去了。 江卓昀宽大的手掌依旧覆盖在苏元娇的腰上,舍不得移开分毫,手掌下的肌肤细腻光滑,温润滚烫,让人欲罢不能。 苏元娇刚想出声问江卓昀好了没有,便感觉到他的手掌开始不规矩地往上移动,头皮瞬间一紧,浑身发麻,苏元娇连忙伸手抓住了江卓昀不规矩地大手,声音低软地出声道:“阿昀,我很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你要不要一起睡?” 江卓昀愣了一下,勾唇笑出了声,俯身用另一只手刮了刮苏元娇娇俏的鼻子,低笑着说道:“你个胆小鬼,咱们都是老夫老妻,孩子都有了,你还害羞什么?看你脸颊红得都要赶上冬日里的红梅了,真是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呐。” “阿昀,你莫要再说了,我真的困了。” 苏元娇咽咽口水,有些意动,但是她的身体也是真的经不住折腾了。 为了避免自己会被诱惑到,她急忙别开眼,甩开江卓昀的大手便急忙躲进了被子里,拉被子将脑袋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睡觉了,我好困。” “好,睡吧睡吧!” 江卓昀笑得一脸宠溺,拉了拉被子,自己也想躺进去,奈何苏元娇将被子死死的压住了,江卓昀也不敢真的用力扯,便无奈地低声说道:“为夫也困了,也想睡觉,媳妇儿将被子放开一些,为夫抱着你睡。” “咱们家又不缺被子,你重新盖一床,不要跟我抢,我要自己睡。” 苏元娇声音低软地说道。 江卓昀这人简直流氓,若是跟他一个被窝,肯定又要被他吃干弄净了。 “媳妇儿,为夫抱着你睡才暖和。乖,将被子放开,为夫保证就只抱着你睡觉,绝不多做其他动作。”江卓昀低声诱哄道:“何况,为夫知道你今日是真的累了,怎么还舍得让你受累呢?你说是不是?” 苏元娇半信半疑:“当真?” “当真!” 江卓昀认真点头,苏元娇咬了咬唇,依旧怀疑:“你确定不会动手动脚,就只是睡觉?” “为夫发誓,绝不动手动脚,只是抱着媳妇规规矩矩睡觉!” 江卓昀为了能抱到媳妇儿娇娇软软的身体,十分郑重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苏元娇这才信了他,拉开被子的一角,将他放了进来。 “媳妇儿,抱着你真舒服。” 江卓昀快速将外套一脱,猛地钻进被窝,抱着自己媳妇儿,脑袋在她脖颈中蹭了蹭,然后低声喟叹:“真暖和啊!这么抱着你,为夫能睡到天荒地老。” “胡说八道。” 苏元娇抬手捏了捏江卓昀冒着热气的耳朵,低声道:“你抱得太紧了,我呼吸难受。你松一松手臂,我们赶紧睡一觉,不然孩子们都该下学堂了。” “下学堂就下学堂,两个孩子自己玩自己的去,咱们睡咱们的。” 江卓昀的手臂松了松,低声呢喃道:“我就要抱着媳妇儿睡觉,那两个小崽子有香荷和妙语照料着,不会有事的。” “那也太不像话了,没有哪家的男女主子光天化日的任由孩子们自己疯玩,却赖在床上不起的,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是整个京都城之人都要笑掉大牙。” 苏元娇轻笑着说道。 江卓昀“啧”了一声,一脸不情愿地低声说道:“管旁人说这些多干嘛,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比什么都强。何况那些人说的那些闲言碎语,纯属是嫉妒,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这世上之人有千千万万种,就算再完美之人也不可能被所有人都喜欢,总有人说好,也总有人说不好的。你就不要去在意那么多了,你只要知道为夫是真心爱你的就够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江卓昀绝不容许任何人说自己的媳妇儿不好。 若是有些不当言论传入他的耳朵,他会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窝在江卓昀的怀中打了个呵欠,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没想去多管的,我一直都很低调,许久都未曾出门见人了,咱们府中都是自己人,什么话都传不出去。我方才也就是随口一说,睡觉吧!我是真的困了。” “好,睡觉。” 江卓昀心满意足地抬手轻抚上媳妇儿的脊背,轻轻地拍了拍,低声道:“好好睡一会儿吧!今日是为夫不知轻重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满是怜惜。 他今日是过分了些。 但男人嘛,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总有失控的时候。 第421章 萧云钊亲自登门突击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发现床榻上躺着的人只有她自己,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摸了摸已经变得冰冷的另一半床榻,扬声唤来妙语,低声询问道:“阿昀起去多久了?他可还在府中?” “还在的小姐,在半个时辰前皇上带着太医前来,说是要给姑爷把脉查探身体,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皇上也还没走。” 妙语低声说道。 “什么?皇上来了?怎么不早叫醒我?” 苏元娇脑袋瞬间清醒,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便要穿衣裳。 妙语低声道:“小姐,姑爷说的不必叫醒小姐,既然皇上是来寻他的,小姐去不去面圣都没什么要紧的。” “胡说!” 苏元娇沉声吩咐道:“你赶紧去打水来给我洗漱,我梳妆一番便去拜见皇上。” 皇上亲自登门拜访,作为臣民,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且不说这极其不知礼数,皇上不追究便罢,若是追究起来一个蔑视君威的罪名是躲不掉的。 妙语似乎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小姐,奴婢这便去准备热水过来。” 妙语走了之后,苏元娇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衣裙,又给自己挽了个发髻,等妙语将水端来之后,她匆忙洗个脸,连化妆都来不及,随便涂了点口脂便急忙去了前厅。 苏元娇到了之后,便将自家夫君面色惨白地斜靠在椅子上,皇上就坐在他的右边,一众太医全都愁眉不展的,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一般。 心头一跳,苏元娇急忙走上前去,叩拜行礼道:“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夫人不必多礼。” 萧云钊摆手道:“方才朕听江将军说你这些时日衣不解带地照料江将军,直到午时才撑不住睡去,便没让人去打搅你,没想到你还是醒来了。” 苏元娇垂下脑袋,低笑着说道:“臣妇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臣妇身为皇上的子民,皇上造访乃是我们江府无上的荣耀,臣妇岂有不前来叩拜之礼?” “江夫人,今日朕是微服出宫,便不要再计较那些虚礼了,苏夫人且坐吧!” 萧云钊神色温润地摆手,苏元娇站直身体,谢恩道:“臣妇多谢皇上。” 话音刚落,她转眸望向自己面容惨白的夫君,虽然知道这些假的,她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痛,眼眶瞬间就红了,几步走上前去,低声询问道:“阿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不是又吃了什么可以吐血的药? 是不是又损害身体了? 不然岂会如此逼真? 光是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又折腾身体了,她就心疼得心脏一阵紧缩,疼得她几乎站不住脚,江卓昀连忙伸手抓住苏元娇的小手,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低声说道:“没事的,为夫没事的,方才太医们都看过了,说为夫的身体有所好转,若是好生休养,也不是没有可能好起来。” “这样吗?那就好,那就好。” 苏元娇点头,嘴角扬起了微笑,十分牵强。 萧云钊的心头却是一沉,众位太医都是张了张嘴,半晌一个音节都没吐出来。 方才他们可没说什么江将军的身体有所好转,而是已经奇差了,若是好生将养着,大概也就能再撑个三个月左右,但凡再折腾一些,再想活两个月都困难。 谁知都已经事到如今了,江将军都还在骗江夫人。 抬眸扫了一眼江夫人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一个个都忍不住心中可惜不已。 江将军英雄豪杰,终究还是抵不过命运捉弄啊! 江卓昀望着泪盈于睫的媳妇儿,低声说道:“娇娇,你不是说想去梅花山看梅花吗?这个时候梅花山的梅花应该开得极好了,不若咱们明日便去看看吧!” “好,明日我陪你去看看。” 苏元娇强忍着泛酸的鼻头,低声说道:“你喜欢和娘亲酿的桃花酿,我去娘亲那里寻一些来。” 说完之后,苏元娇懊恼地抬手敲了敲脑门,低声说道:“要不还是后日去吧!咱们已经答应过娘亲,明日陪她去楚王府探望外祖母的。” 江卓昀轻轻点头:“好,后日去也行,咱们便后日去。” 夫妻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刚好够在座的所有人都听清。 萧云钊垂下了眼帘,片刻之后,突然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江将军,朕今日已经出宫许久了,宫中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朕就不久留了,朕希望江将军能多保重身体,尽早康复,再为我大庆效力,保卫我大庆子民不受外族侵犯。” 江卓昀扯着嘴角笑了笑,点头道:“微臣会好生保重的,多谢皇上体恤,微臣恭送皇上。” 江卓昀在苏元娇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一脸虚弱地说道:“皇上,微臣只盼着咱们大庆盛世太平,祝愿皇上能做到这一切。” 萧云钊抬起的脚步一顿,转眸望向摇摇欲坠,嘴角却扬起笑容的江卓昀,眼眸闪了闪,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脑袋,便脚步踉跄地走了。 众多太医却还不敢走,皇上没有叫他们走,他们不敢走,况且药方他们已经开下去了,将军府的厨房正在熬着药,不亲眼看见江将军将药给喝下去观察效果,他们也不放心离开。 “江将军,您的身体……” 宋太医终究还是没忍住,刚要开口说点什么,江卓昀便猛地咳嗽起来,眼眶红红地瞪了他一眼,宋太医急忙止住了话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今日他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江将军还对江夫人隐瞒着他真实的身体状况呢! 只是,江将军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就算要瞒着江夫人,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时间到了,该死还是得死。 到时候当头一棒,江夫人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宋太医抬眸望了一眼身材娇小,容颜貌美,对自己夫君的身体状况还存在着希冀的女人,心中忍不住再次叹息,终究是于心不忍的。 药很快熬制好。 小药童将黑乎乎的散发着恶臭的药给端了上来,面不改色地递给江卓昀,低声说道:“江将军,药已经熬制好了,您请喝。” 这药闻着就十分苦涩,苦涩中又带着恶臭,苏元娇跟着粉黛学过医术和毒术,一闻便闻出了其中的几味药材是药效极其凶狠的,若是喝下这碗药,大概三日内都会胃口全无。 苏元娇一脸担忧地说道:“这药确定能喝吗?为何会这般难闻?” 她知道自家夫君没事,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家夫君喝下这让人倒进胃口的玩意。 故而,她眉头紧皱着,一脸不悦地说道:“这药我夫君不喝,一闻着这药便倒尽胃口,若是将这药喝下去了,我家夫君还能不能进食了?” 小药童瞬间手足无措,扭头望向了自己的师父宋太医。 宋太医轻叹了一声,从自家徒弟的手中接过药碗,抬眸望着苏元娇,十分认真地说道:“江夫人,这药材乃是在下亲自配制的,虽然闻着是难闻了一些,但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是对江将军的身体有帮助的,在下作为医官几十年,定然不会乱开药方的。” 既然作为医官几十年,为何连自家夫君的伪装都诊不出来。 苏元娇对太医院这一众太医的水准表示怀疑。 被人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宋太医也觉得有些难堪,他抿了抿唇,抬眸望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江卓昀,低声询问道:“江将军,此药对您至少还能管些用,您是否要喝?” 若是江卓昀执意不喝这药,他也没办法掰开江卓昀的嘴巴灌进去。 但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因为他确定,他苦心研究了这么久的药,就算不能根除江卓昀身上的旧伤和毒素,但至少能再为他延长至少半月的寿命。 “不用了,且端下去吧!” 江卓昀垂下了眼帘,似乎是沉思,又像是妥协一般,他低声说道:“这药闻着着实难受,喝下这药我大概是几日都不想吃饭的。这可不行,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得慌,我还是想顿顿吃饱饭的。” 宋太医闻言,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江将军已经做了决定,那下官便不叨唠了。” 有些性命垂危的病人,确实会拒绝进药。 因为知道不会再好,便也不想再喝药受罪了,宁愿在最后的时光里多吃一些好吃的,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在宋太医和一众太医看来,如今的大将军大概便是抱着这样的一个心态吧! 与其再痛苦地喝药,不如好吃好喝地走完最后的时光。 “有劳了。” 江卓昀轻轻点头,让秦照将太医们给送出府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苏元娇才一脸焦急地问道:“阿昀,你怎么样了?你身体有没有事?会不会有哪里不舒服?” “为夫很好,身体没事,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卓昀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笑着说道:“为夫心中有数,不会真的伤害到自己的身体的,只是萧云钊还是不放心为夫,今日才突然造访想要亲自探一探虚实。如今他探过之后,应当会消停一段时日了。” 况且如今发生雪灾之地的灾民们得到救助,知道朝廷并没有抛弃他们,甚至还派遣了百官之首前去帮助他们,倒是都安分了不少。 但反叛的贼人们却越来越多了。 江二一路收编各路叛军,然后朝着京都城极速而来,如今收编入阵之人已经高达十万有余,所到之处都会卷起一道邪风,将朝廷的腐败和皇上的无能深刻地印在众多百姓的心中,激起民愤。 萧云钊现在已经惧怕了江二的队伍,早就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 他前几日还将戍守北疆的楚挫给派去了南疆抵御齐月国外敌。 楚挫倒算是一个能用的将领,但齐月国擅蛊,防不胜防,楚挫究竟能抵御多长时间,实在是不得而知。 也难怪萧云钊上次已经确认了江卓昀命不久矣的事实,如今还要不放心地带着众多太医前来搞突袭。 江卓昀都不知道萧云钊如今究竟是希望他赶紧死去的念头多一些,还是祈祷他平安无事的念头多一些。 但不管萧云钊怎么想,都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了。 因为他给萧云钊的反抗时间只有两个月,而他给自己最后的布局时间也是。 “能消停便好,风雨飘摇,随时都要提心吊胆的日子没什么好过的。只要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心有余而力也有余之时,多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便好了。咱们都不是圣人,解救不了天下苍生,也做不了什么决策人,只要安定便好。” 苏元娇抬眸望着面色柔和的夫君,低声说道:“阿昀,虽然咱们每日都黏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虽然平淡,但我很幸福,因为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嗯,往后为夫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江卓昀轻轻点头,将人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低声说道:“你今日睡得好不好?若是还没睡好,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我又不是猪,能睡这么久。”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孩子们快下学堂了,咱们先回去吧!他们每次下学堂都会肚子饿,阿愿就算饿了,也不怎么表达自己的需要,倒是苏苏但凡饿了,都要叫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苏元娇知道宋愿这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谨小慎微。 可越是这样,便让她越是心疼,她作为一个苏苏的生母,纵然不能做到将阿愿和苏苏放在一起一视同仁,她也想对阿愿再好一些。 让那个孩子能活泼快乐地长大,而不是缺乏自信,患得患失。 “苏苏还小,总是顽皮,宋愿虽然年纪小,但是个脑子好使的。” 江卓昀低声说道:“为夫会好生培养他,不会让他废掉。” 若是养得好,往后也能成为儿子的一大助力。 在为儿子铺路这件事上,江卓昀的想法从未更改过。 只是以前在苏元娇的面前他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如今知道自己的媳妇儿不喜欢他将宋愿看着一个下人,便将这想法藏在了心底。 他养着宋愿,花心思培养他,若是宋愿还不能为自己的儿子所用,他又何必费心费力? “好了,走吧!再迟一些孩子该惦记了。” 苏元娇拉着江卓昀的手,夫妻二人便慢悠悠地往昀娇院走。 这才走到门口,江慕苏便像是一个小炮弹一样快速冲了过来,猛地抱住了江卓昀的小腿,仰着肥嘟嘟的小脸,笑嘻嘻地撒娇道:“爹爹,苏苏饿了,想吃鸡腿!好大好大的那种鸡腿!” “那今日苏苏学到了多少字?会写不会写?” 因为自家儿子实在是太爱吃肉了,自家媳妇儿又不想让儿子吃太多肉,所以江卓昀给儿子定了一个规矩,在一月内只要儿子每日学会十五个字,并且能写出来,便奖励一份肉菜,可以随儿子自己挑选。 若是没做到,便一顿没肉吃。 儿子刚开始的时候做不到,每日都没肉吃,哭得眼眶红彤彤的,后来见娘亲和爹爹都没心软之后,他便只能专心学字了。 等他第一次因为学会了十五个字,也会写了之后,获得了一份油滋滋的红烧肉之后,他便乐此不疲,每日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学写字了。 学字的时间越久,他便越发得心应手,现在学写字已经没有刚开始时那么难了。 “十五个,都会写了,爹爹你来,苏苏写给你看!” 江慕苏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家爹爹便往屋内走,满脸欢喜地恨不得跳起来。 苏元娇看得十分头疼,忍不住低声说道:“这样他虽然认真学习了,每日的肉却还是少不掉的,她又不爱吃蔬菜,这样下去可不行。” 儿子爱吃肉,便让他吃吧! 江卓昀笑着说道:“不知媳妇儿有没有吃过素肉,乃是用蔬菜做的,味道和口感却跟真正的肉几乎没有区别,虽然做素肉麻烦了些,但咱们家也不是请不起厨子。” “这法子倒是可以,姑且一用吧!” 苏元娇闻言笑了。 江慕苏规规矩矩地将十五个字写完之后,抬起圆圆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地望着自家爹爹,笑嘻嘻地说道:“爹爹,我已经写完了,是不是能吃大鸡腿了?阿愿哥哥也会写这十五个字,也给阿愿哥哥一个大鸡腿吧!苏苏要跟阿愿哥哥一人一个大鸡腿!” “行,为父已经吩咐厨房去做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好了。” 江卓昀笑着拍了拍自家笑得一口大白牙的儿子,忍不住低声无奈道:“真不愧是个傻小子。” 到底是年纪小,每日脑子里除了玩便是肉。 天天就嚷着要吃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江府缺肉了,竟然连唯一的儿子吃肉都供应不起,非要天天叫喊,像是这辈子没吃过肉一样。 江慕苏不乐意了,撇嘴小嘴,一脸认真道:“爹爹,苏苏不傻,阿愿哥哥说了,苏苏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慧的孩子了。不过……爹爹,世界在哪里啊?苏苏只知道床榻上,软榻上,桌子上,凳子上,却从来不知世界上在哪里。苏苏也能踩在世界上吗?” 床榻、软塌、凳子、桌子,他都已经全部踩过了。 不知道世界,他能不能踩。 “当然能!只要苏苏想,就能踩在世界上!” 江卓昀眼底的眸光闪了闪,望着自己懵懂纯真的儿子,低声说道:“只要你愿意,只要你足够强大,只要你能力够强,这个世界就会被你踩在脚下。” 江慕苏连忙点头,笑眯眯地说道:“那苏苏愿意,苏苏要强大起来,要能力很强很强,要将世界踩在脚下!” “好,只要你想,为父帮你。” 江卓昀笑得眉目飞扬,苏元娇在一旁听得面露微笑。 鸡腿是提前研制好的,做起来并不费事,很快就做好端上来了。 黄橙橙的两个大鸡腿一摆上桌子,江慕苏便兴奋地鼓掌道:“鸡腿到了,好大好大。阿愿哥哥要大一些,这个大的鸡腿给阿愿哥哥吃,苏苏要小一点,这个小的鸡腿给苏苏吃!” 妙语刚讲鸡腿拿到他面前,他便连忙伸手抓住了两只鸡腿,将大的那只递给了阿愿,笑嘻嘻地说道:“阿愿哥哥,这个大的给你!” 宋愿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还太小,不懂这些情绪。 但有一个想法在心里慢慢形成,他想对苏苏好。 以后有好吃的东西,也要把最大的送给苏苏。 因为他知道,苏苏很爱吃鸡腿,但苏苏把大的给他了。 “谢谢苏苏弟弟。” 宋愿没有接过大的鸡腿,而是笑着说道:“不过阿愿哥哥想吃小一点的那个,苏苏喜欢吃鸡腿,苏苏吃大的那个,阿愿哥哥吃小的。” “不行,阿愿哥哥要吃大的!” 江慕苏执意要将大的那个给宋愿,宋愿推脱不掉,便伸手接住了,他低声说道:“苏苏弟弟,以后我有好吃的,也把大的给你吃!” “不用大的,苏苏小,吃小的。” 江慕苏笑得眉目弯弯,张嘴一口咬在鸡腿上,瞬间欢乐得眯起了眼睛,一脸满足。 宋愿见状,笑了笑,也垂下脑袋,轻轻地咬了一口鸡腿。 味道确实很好吃,他也喜欢,但他知道,他不能像苏苏一般肆无忌惮地哭闹亦或是绞尽脑汁用各种办法在阿爹阿娘那里获得想要的一切。 因为桃姑姑总是提醒他,不能任性,不能不听话,不然会被厌恶,阿爹阿娘便不要他了,他也不能再跟苏苏弟弟一起上学堂,一起学武功了。 第422章 我不想长大,我只想跟苏苏在一起 所以,他会听话的。 他不会哭闹。 他不会让阿爹阿娘厌弃他,更不会让阿爹阿娘不要他。 一顿饭吃完,宋愿便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带着江慕苏回到他自己的院子里练习写字和读书去了。 苏元娇对此十分欣慰,满脸笑容地说道:“阿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乖巧,事事都带着苏苏,往后长大了也一定会是一个好哥哥。” “行了,你莫要再给为夫说这些话了,为夫知道你心中所想。” 江卓昀无奈道:“为夫虽然不喜欢那个孩子,但也不至于去为难他,只要他跟苏苏好好地一起长大,为夫总不会亏待了他。” 只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萧诚屹如今在各处掀起风浪,甚至趁着江二造反叛乱也揭竿而起,如今已经占据锦州起事了,差不多三年未见了,也不知道再见到萧诚屹,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江卓昀莫名有些期待了。 “我知道你不会亏待他,但是那孩子虽小,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他有些害怕你。” 苏元娇轻声道:“他瞧你跟苏苏父子笑闹,总是有些羡慕的。” “媳妇儿,你心地善良,总是想对那孩子更好一些。但苏苏乃是为夫的亲儿子,为夫没有办法不喜欢,也做不到不亲厚,但旁人的儿子与为夫无关,为夫也做不到太喜欢。” 江卓昀皱着眉头,神色认真地说:“为夫不会亏待他,会将他养大,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总不能指望为夫去待一个仇人的儿子有多好。娇娇,若是无差别地对待苏苏和那个孩子,对苏苏又有何公平可言,毕竟他才是咱们的亲儿子。” 苏元娇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从出生起便是由自己安排生活,后来接到府中也一直在她跟前长大,虽然这个孩子的父亲确实跟她有血海深仇,但她对这个无辜的孩子始终是怜惜更多一些。 “罢了罢了,是我想岔了,我往后都不干涉你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低声说:“当初宋清婉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的时候便与我说过,不让这个孩子认他父亲,也不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世,他永远都只是宋愿,而不会是萧愿。” “不管他会不会认祖归宗,他的身上都流淌着那个人的血脉,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江卓昀上前一步,拉着苏元娇的小手说道:“往后不要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娇娇,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将太多的目光放在旁人身上,咱们儿子便罢了,往后不妨多看看为夫吧!” “你真是……” 苏元娇有些哭笑不得,摇着脑袋说道:“好了好了,往后我不会再说了,且早些歇息,明日一早还要去对面用早膳呢!明日去探望外祖母,总要带着礼品,一会儿也得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带上。” “咱们家库房里有一种红玉石,外祖母应当会喜欢,带上吧!” 江卓昀低声说。 苏元娇犹豫片刻之后,摇头道:“早些年外祖母确实十分喜欢各类宝石,不过自从她身体不硬朗之后便不怎么穿戴那些宝制作而成的首饰了,早年间保存下来的玉石也都赏给了舅舅的那些女人和表妹们,咱们将红玉石拿去,也是无用的。倒不如寻几根上年头的人参,还能给外祖母补补身子。” “行,你决定就好,为夫没有任何意见。” 江卓昀点头笑了笑,低声说道:“趁着时辰还早,咱们先去库房看看吧!” “也好。” 库房离昀娇院并不远,就隔着三个院子,慢悠悠地走着,也只需要半刻钟的功夫。 库房内,各类物品分门别类的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内。 井然有序且纤尘不染。 足以看出管理者对库房内所有东西的爱护程度。 账本也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切都被收拾得十分妥帖。 江卓昀十分满意,笑着夸赞道:“我媳妇儿真厉害,把家里的东西管理得如此妥帖,当真是贤惠。” “你莫要夸了,赶紧将人参拿出来检查一下,若是无事咱们拿着便回去了。” 苏元娇笑着左右看了一眼,随即抽出一些东西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见江卓昀拿了人参过来,打开一看确定无事之后,便准备回去了。 但是脚步刚迈出去,江卓昀搂在苏元娇肩膀上的手僵硬了一下,苏元娇皱了皱眉头,刚想问他怎么了,江卓昀便不动声色地带着苏元娇往外走,一丝停留都没有。 直到回到昀娇院,苏元娇才低声问道:“阿昀,刚刚是怎么了?” “没事,秦照已经去处理了,不会有事的。” 江卓昀神色暖暖地将苏元娇揽入怀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幽深到可怖的状态。 竟然能有人在他和众多死士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他的府邸,实在是让人心中不悦得很呢! 不过,既然人进来了,那便不可能再活着离开。 夜晚,宁静。 只有昏黄的烛光还在跳跃。 苏元娇模模糊糊地醒来,明显感觉到身边没人,她随手摸了摸,确实没人,便有些疑惑地坐起身来,还未开口说话,香荷的声音就突然在床幔外面响起:“小姐,您醒了?再多睡会儿吧!姑爷方才突然有事离开了,让奴婢进来守着你。若是你醒来了,便告诉你不要担心,天亮的时候,姑爷便会回来。” 苏元娇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在发现是香荷之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额角,皱着眉心询问道:“阿昀离开多久了?” “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香荷低声说道:“现在乃是寅时,再过一个半时辰,天便会亮起来了,届时姑爷便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并没有追问江卓昀是干什么去了。 而是抬眸望向已经走到床榻边的香荷,低声问道:“阿愿和苏苏现在可还睡着?罢了,你且随我去看看吧!” 可能做母亲的人都有些疑神疑鬼,偶尔半夜醒来都要看一眼孩子是否安睡才放心。 香荷急忙拉过挂在床边的披风给苏元娇裹上,低声说道:“小姐,今夜下起了雨,外面有些冷,您裹紧一点,莫要受冻了。” “好,我知道。” 苏元娇点头,穿上鞋袜跟香荷一起去了隔壁宋愿的院子。 现在江慕苏每日都要粘着宋愿,早就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了宋愿的屋子里,两个小娃娃共用一个房间了。 苏元娇刚走到房屋门口,还没推门进去,桃儿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是谁?” “是我,我过来看看孩子们睡得好不好。” 苏元娇应道。 桃儿急忙走过来,将房门打开,将苏元娇和香荷放进屋内,低声说道:“夫人,小公子和阿愿公子都睡得很好,奴婢一直都在守着,他们睡着之后便没有醒来过。” “那便好。” 小孩子很少有一觉天明的,若是一不注意,孩子们都得尿床。 就在前几日,苏苏那个小屁孩尿床了还哭鼻子了。 觉得男子汉尿床很没脸。 苏元娇是真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已经知道要面子了。 还是苏元娇这个老母亲千哄万哄,告诉他小孩子都会尿床,他还是小孩子,尿床是正常的之后,他才将信将疑地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苏元娇走到床边去,见两个孩子紧紧地抱在一起,两颗小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睡得一脸香甜,她的脸上便露出了放心且温暖的笑容。 小孩子无忧无虑的,每日粘在一起感情好,便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夫人,阿愿公子和小公子的感情真好,每日睡觉都要抱在一起睡,苏苏小公子很黏阿愿公子呢!”桃儿站在苏元娇的身边,低声说道:“阿愿公子也很疼爱苏苏小公子,他们二人往后一起长大,一定感情深厚。”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心中明白桃儿给她说这话的意图。 她抬手将盖在儿子脸上的头发拨开,神色温柔地低声说道:“你说得没错,他们兄弟二人自幼感情好,又一起长大,定然是感情深厚的。如今看他们都睡得很好,我便也就放心了。” 说着,苏元娇站了起来,转身望向桃儿,低声道:“往后这守夜之事,便让守夜嬷嬷来做吧!你白日里还要伺候阿愿和苏苏,夜里还要在这里守着,身体会吃不消。” “夫人不必为奴婢担忧,奴婢这些时日趁着阿愿公子和苏苏小公子上学堂的时候都有睡觉的,精神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桃儿笑着说道:“若是不守着阿愿公子和苏苏公子,奴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里是将军府,苏苏跟阿愿都睡在同一张床上,府内守卫森严,你无需担忧。”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我既已经答应你的主子会照料好阿愿,便不会食言,你若是心有余虑,随时可以将阿愿带回庄子上去。” 桃儿闻言,心头一跳,急忙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慌地磕头道:“夫人,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并非怀疑夫人,奴婢只是太过于担忧阿愿小公子了,他如今住在将军府中,无名无份,奴婢担心往后会有人说闲话。毕竟……” 桃儿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惊惧,出声道:“毕竟……阿愿小公子并非将军府的正经主子,往后若是他长大了,知晓了自己跟苏苏公子的不同,他该如何自处?奴婢斗胆,今日向夫人说出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就算夫人责罚奴婢不懂规矩,奴婢也绝无怨言,但奴婢是真的不忍心看着阿愿公子往后身份尴尬。” 苏元娇闻言,都快要气笑了。 一直以来,她跟夫君对阿愿虽然没有对自家儿子那般好到极致,但也从不亏待,让府中的所有人都叫阿愿公子,也让阿愿叫夫君阿爹,叫她阿娘。 这还有什么不够的? 莫不是还要上族谱吗? 便连苏苏,也没有上江家的族谱,因为他们并非真正的江家人。 现如今桃儿对她说这番话,简直是白眼狼了。 苏元娇紧蹙着眉头,声音淡淡地质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给阿愿一个名分?那照你说,应当是什么名分才合适呢?” 桃儿很明白自己今日是真的越界了。 但是这些话她已经藏在心里很久很久了,今日哪怕被夫人责罚,她也要说出来。 因为她想为自己的小公子搏一搏。 “还请夫人,公开认阿愿公子做干儿子。” 桃儿认真道:“既然夫人已经将阿愿公子接到了将军府,已经给他新的身份,便还请也给阿愿公子一个名分,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将军府中。” 其实这一切,苏元娇也有想过,她待阿愿绝不会比待自己亲侄子般差。 但是现在被人赶鸭子上架,实在是让她不爽极了。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声音微沉道:“桃儿,你确实越发没规矩了,这个府中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既然也跟着进了将军府,便是我将军府的奴婢,你如今这般,就当真不怕被责罚吗?” “夫人,就算是夫人责罚奴婢,那也是奴婢应受的,奴婢不怕,只求夫人能给阿愿公子一个名分!” 桃儿咬着牙齿,重重地磕了个头,低声说道:“夫人,奴婢今日逾越了,只要夫人答应奴婢,往后便是让奴婢当牛做马,奴婢也心甘情愿。” 苏元娇半晌没说话,转眸望向还在熟睡的两个小崽子,心中虽然气恼桃儿这般没规没矩,但终究还是体谅了她的护主之心。 但体谅归体谅,规矩是规矩。 苏元娇并不打算对桃儿这般以下犯上的行为轻拿轻放,她眸色微沉地出声道:“既然你不怕受罚,那今日我便罚你打十板子吧!待天亮之后,你自行去秦照那里领罚,至于你提议之事,我会认真考虑。”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奴婢感恩戴德,必报此恩!” 桃儿一脸喜色地磕头,神色十分激动。 “行了,既然孩子们都睡得好,我便回去歇息了,你且好生伺候着吧!” 苏元娇话音落,抬脚便走,香荷急忙跟上。 等苏元娇走出院子之后,桃儿才急忙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床榻边上去,抬手摸了摸阿愿的小脑袋,眼眶红红地低声道:“阿愿公子,夫人是个心善之人,今日虽然奴婢过分了一些,但她一定会答应给你一个名分的。往后咱们阿愿公子便会成为将军府中名正言顺的公子了。”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 夫人对阿愿公子的好她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心存感激。 但是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名分,自家公子在这府中总是尴尬的。 现在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倒也没什么。 等往后长大了,又该如何向别人提起他的身份? 说是江将军的样子,却也没过过明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桃儿的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宋愿悄悄地睁开了眼睛,将一直抱着江慕苏小身子的小手抬了起来,低声叫道:“桃姑姑。” “阿愿公子。” 桃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凑过去抓住了宋愿的小手塞进被窝里,忐忑不安地低声问道:“公子,你怎么醒来了?是不是奴婢吵醒你了?时辰还早,你再多睡会儿。” “桃姑姑,你跟阿娘说话,阿愿全都听到了。” 宋愿抬眸眼巴巴地望着桃儿,低声询问道:“桃姑姑,以后阿娘会成为阿愿的娘亲吗?就跟苏苏一样的。” “会的阿愿公子,夫人会成为阿愿公子的娘亲的。” 桃儿抬手摸了摸阿愿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阿愿公子,夫人待你一直是极好的,定然不忍心不认你的,你且再等等,夫人只要想通了便好了。” “嗯,阿愿可以等的。” 宋愿眼眸闪了闪,低声道:“阿愿喜欢苏苏,也喜欢阿娘和阿爹,阿愿想要跟他们一直在一起。” “会的,阿愿公子会跟他们一直在一起的。” 桃儿眼眶微微一热,望着自家乖巧懂事的小公子,心疼得心口泛疼,她深吸一口气,将哽咽的声音憋回去,低声说:“奴婢也会一直守着阿愿小公子,一直到阿愿小公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长大就能成人吗?” 宋愿虽然聪明,但终究是年纪太小,对于很多事情还是不懂的,他又急忙问道:“娶妻生子是像阿爹和阿娘在一起生下苏苏的意思吗?” “是的没错,就是将军和夫人在一起生下苏苏公子这样便是娶妻生子了,长大之后便是成人了。” 桃儿眉目柔和地解释道。 “那我要跟苏苏在一起。” 宋愿沉思片刻之后,认真道:“等我长大成人之后,就跟苏苏在一起。” 桃儿听得嘴角直接抽搐,忍不住蹙眉道:“不行的阿愿公子,你跟苏苏公子都是男孩子,又是兄弟,是不能在一起的。妻子只能是姑娘,只有娶姑娘才能生孩子。兄弟之间可以携手并进,可以并肩作战,但是是不能永远在一起的。” “那我不要长大了,我要跟苏苏在一起。” 宋愿不高兴了,紧皱着眉头说道:“我只喜欢苏苏。” 桃儿耐心解释道:“阿愿公子你还小,不懂这些复杂的情绪,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以后不会一直跟苏苏公子在一起了。你们以后会各自成家,有自己的妻儿,你们只会跟自己的妻儿一直在一起。” “那就让苏苏做阿愿的妻儿,这样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宋愿歪着脑袋说:“反正就是不能跟苏苏分开。” 桃儿很是头疼,但是公子还小,这些懵懂之语当不得真。 她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低声道:“这些事等阿愿公子长大了之后便明白了,现在时辰还早,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天亮,阿愿公子再睡一会儿吧!你看苏苏小公子睡得多香甜啊!” 江慕苏确实睡得很甜。 大概就是人小,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每天除了想着要怎么跟他的阿愿哥哥怎么玩闹之外,就只惦记着怎么样才能吃到肉。 玩累了,学累了,倒床便睡,一觉天明。 难怪,他长得又肥又壮实。 就算现在消瘦了一些,依然胖乎乎。 宋愿回头一看,便见江慕苏肥嘟嘟的小嘴微微张开,有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滑出来,将枕头都给打湿了,他有些无奈地转眸望向桃儿,低声道:“桃姑姑,给我手帕。” 桃儿这才注意到江慕苏睡觉流口水了,连忙从怀中掏出手帕,刚将手伸过去,准备给江慕苏擦口水。 宋愿便伸手从她的手中抽走了手帕,低声说道:“桃姑姑,时辰不早了,你且去睡觉吧!” 第423章 这个家当家做主的是为娘,不用你指 桃儿望着自家小公子一脸认真地给苏苏小公子擦口水,脑海中想起刚刚小公子说的话,她欲言又止了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罢了罢了,阿愿公子跟个小大人一样。 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苏苏公子。 两个小孩子睡觉,只要暖和不踢被子,都能睡得好。 桃儿刚走出门,江慕苏的奶娘张氏便走了过去,低声道:“桃儿,里面可要人守着?” “不用守着了,两位小公子睡得好着呢!你也去歇息吧!等天亮了再过来。” 小孩子们必须保持充足的睡眠,所以辰时才会起床。 现在正是冬天,辰时天才亮起来。 张氏闻言,稍加思索后点头道:“行,那我辰时再过来。” 桃儿和张氏都去歇息了。 宋愿就着昏暗的烛光仔仔细细地为江慕苏将嘴角的口水擦干净之后,用手轻轻地托起他的小脑袋,将枕头翻了个面,把湿润的那一面放在了下面去,这才轻轻地将江慕苏的小脑袋放在了枕头上。 他盯着睡得香甜的江慕苏看了半晌,伸手戳了戳江慕苏肥嘟嘟的小脸,江慕苏立马动了动嘴巴,还舔了舔唇瓣,嘟哝着叫道:“肉,苏苏要吃肉。” 宋愿瞬间就笑出了声,他又捏了捏苏苏肥嘟嘟的下巴,低声保证道:“以后阿愿哥哥会好好长大的,然后给苏苏很多很多肉,吃都吃不完。” 阿爹和阿娘没有时刻守在苏苏身边,所以不知道苏苏为了每日能吃上肉,学写字的时候有多认真,原本喜欢玩闹的人,在写字的时候即便想要动一动都要克制着。 好几次写得眼泪汪汪的,还要继续坚持。 即便是这样,得来的他极其想吃的肉,都要分一大部分给自己。 所以,以后他也要分很多很多肉给苏苏弟弟吃。 要一直跟苏苏弟弟在一起。 翌日一早。 苏元娇刚睁开眼,便感觉自己被禁锢在一个暖洋洋的怀抱中。 “你回来了?” 苏元娇脑袋蹭了蹭江卓昀的脖子,低声喟叹道:“昨夜你没休息好吧?要不今日你就不要陪我去对面了,反正皇上前来咱们府上之事娘亲一定是知晓的,她会体谅的。” “不了,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能食言。” 江卓昀低声道:“你既然醒来了,咱们便起身吧!” “你确定不休息一会儿?” 苏元娇低声道:“就算晚去一些也没事,我让妙语过去说一声便是了。” “不需要,为夫一个大男人,不至于少睡一会儿就什么都做不了。” 江卓昀拥着苏元娇坐起身来,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得快一些,可不能让岳母大人久等了。” “好了,既然你没事,那便起来吧!” 苏元娇笑了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着江卓昀起床了。 两人梳洗好之后才让妙语去将苏苏从床上抓了起来。 苏苏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地问道:“妙语姑姑,你要干什么?苏苏还想再睡一会儿。” “小公子,可不能再睡了,你得起来洗漱换衣裳了,一会儿小姐要带你去对面跟你外祖母用膳呢!” 妙语笑着说道:“今日要出趟门,小公子可以去街上逛一逛了,你不是很喜欢糖人吗?一会儿奴婢给你买好不好?” “买糖人好啊!苏苏想要吃糖人!” 江慕苏瞬间欢呼起来,瞌睡都醒来大半了,他笑眯眯地转身抓住宋愿,喜笑颜开道:“阿愿哥哥,你也赶紧起床,一会儿跟苏苏去买糖人吃。” 妙语低叹了一声,望着自己小公子这般欢喜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今日阿愿公子不跟他们一起去。 “妙语姑姑,你赶紧给阿愿哥哥穿衣服啊!苏苏要跟阿愿哥哥一起去买糖人吃。” 江慕苏伸手抓住了妙语的手,拉向宋愿,笑嘻嘻地说道:“除了吃糖人,还要吃桂花糕和桃仁酥,桂花糕和桃仁酥是阿愿哥哥喜欢吃的,苏苏要带阿愿哥哥去吃。” 妙语无奈地叹气,终究是不忍心看到自家小公子失望的样子,伸手将宋愿抱了起来,低声道:“阿愿公子,奴婢替你更衣。” “不用了妙语姑姑,阿愿可以自己穿衣服。” 宋愿很懂事地摇头道:“你帮苏苏穿就好了,阿愿可以自己来。” 越是这般懂事,越是惹人疼。 “不碍事的,奴婢替你穿好,再去给苏苏公子穿便是了。” 妙语手脚麻利地给宋愿换好了衣服,才去将苏苏抱起来,仔细地给他穿上衣裳,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道:“一会儿张妈妈会过来伺候两位小公子梳洗,两位小公子梳洗好之后便去昀娇院,姑爷和小姐带你们去对面丞相府用早膳,知道吗?” “咱们要去外祖母家用早膳,苏苏知道的。” 江慕苏很乖巧地点了一下脑袋,随后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问道:“妙语姑姑,外祖母家有肉肉吃吗?苏苏想要吃肉肉。” 一听到这稚嫩的发言,妙语瞬间笑出了声,抬手摸了摸江慕苏圆圆的脑袋瓜,低笑着说道:“这大早上的吃肉不像话,容易积食,老夫人早上喜欢吃清淡一点的食物,大概是没有肉的。” “啊……” 江慕苏一脸失望地拉长了音调,失落道:“那我……可以不去外祖母家吃早膳吗?我想要吃肉。” “午膳去你娘亲的外祖母家吃,你娘亲的外祖母家有肉,有很多肉,苏苏小公子只要等到用午膳的时候便能吃到肉了。” 妙语低声细语地哄道。 自家的小公子喜欢吃肉,这是整个将军府和丞相府都知道的事情。 小姐和姑爷为了控制小公子这无肉不欢的性子,都想出了让小公子学写字的法子了,依旧阻挡不了小公子对吃肉的狂热执念。 江慕苏掰着手指算了算从现在到午时用膳还有多少时间,算完之后,眉头紧紧地皱着,无奈地叹气道:“罢了罢了,等会儿便等会儿吧!反正我人小,拗不过你们大人,你们不给我吃,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得可怜巴巴的,还时不时摇头叹气,一副听之任之无可奈何的样子。 实在是看得人哭笑不得。 妙语见自己小公子这般讨喜,急忙笑着说道:“小公子,只要你乖,咱们一会儿上街的时候看见街上有熟肉,可以先买一点尝尝味儿的。时辰不早了,两位小公子也得速度快些。” 妙语的话音刚落,张氏便推门走了进来,笑呵呵地说道:“妙语在呢?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两位小公子便交给奴婢吧!奴婢来伺候他们洗漱。” “好,有劳张妈妈了。” 妙语点头,将两位小公子交给了张妈。 不多时,苏元娇望着手牵手走到跟前的两个奶娃娃,笑了笑,低声道:“既然都来了,那便一起去对面用膳吧!咱们再不去,外祖母可要生气了。” “外祖母喜欢苏苏,不会生气的。” 江慕苏笑嘻嘻地扑过来抱住自己娘亲的腿,一脸狡黠地说:“若是外祖母生气了,娘亲便说是苏苏赖床起晚了,才去迟的,外祖母肯定不舍得生苏苏的气。” “你个小屁孩,人小鬼大。” 苏元娇俯身,将儿子捞起来,抱在怀中掂了掂,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儿子肥嘟嘟的小脸,感慨道:“你这小肉团子可真重,要是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娘亲可就抱不动你了。” “苏苏不要娘亲抱,苏苏要爹爹抱!” 江慕苏连忙摇头,将手臂伸向江卓昀,一脸认真地说:“爹爹力气大,爹爹抱得动苏苏,阿愿哥哥轻,娘亲抱阿愿哥哥。” 苏元娇无奈地将儿子递给江卓昀,轻叹着说道:“咱们家儿子人虽小,还是很有想法的,得了,儿子给你抱吧!我反正是真的抱不动了。” 儿子这么重,抱一会儿手臂就酸了。 江卓昀顺势将儿子接到怀中,拍了两下小屁股,便将人给放在了地上,一脸严肃道:“江慕苏,你已经两岁半了,再过不久就是三岁的大孩子了,应该学会自己行走,不能总要爹爹娘亲抱知道吗?” “三岁就是大孩子了吗?” 江慕苏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江卓昀认真点头:“对,三岁便是大孩子了,所以你不能再耍赖要抱抱了知道吗?” “可是爹爹和娘亲都比苏苏大,为什么可以要抱抱?” 江慕苏一脸委屈:“我都看到爹爹抱娘亲了,也看到娘亲抱爹爹了,为什么你们可以,苏苏不可以?” 江卓昀一脸正色,正准备继续解释,苏元娇便连忙伸手掐了他的腰一爪子,咬了咬牙低声道:“江卓昀,你能不能闭嘴?孩子还小,你非要跟他辩论出个输赢来是怎么回事?” 江卓昀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这周围多少丫鬟小厮都在听着,她都隐隐看到有人的肩膀耸动了。 定然是憋笑憋的。 再任由这父子俩说下去,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好了好了,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江卓昀拉着儿子的手抬脚往外走,边走边说:“为父跟你娘亲是夫妻,抱在一起是正常的,但你只是儿子,而且已经快长大了,便不能一直被抱着知道吗?你若是实在想被抱,那就快点长大,娶妻生子,到时候抱你自己的媳妇儿子去便是。” 江慕苏才两岁半,实在是对娶妻生子这种事不太明白。 他耸耸鼻子,将信将疑又懵懵懂懂地点头道:“好的爹爹,苏苏知道了。” 宋愿被苏元娇牵着走在后面,听到苏苏的话有些伤心。 他都决定以后要一直跟苏苏在一起了,苏苏弟弟怎么还能跟娶妻生子呢? 桃姑姑说娶妻只能娶女孩子,可他是男孩子。 以后长大了,他就真的要跟苏苏弟弟分开了吗? 宋愿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想跟苏苏弟弟分开。 “阿愿,怎么了?” 苏元娇侧头扫到宋愿低垂着脑袋,有些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昨夜没睡好,还是受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阿愿没事。” 宋愿轻轻摇头,声音低低地说道:“阿愿只是有些害怕。” 苏元娇以为宋愿这是还没怎么出过门,突然之间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感到害怕了,神色微暖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道:“没事的阿愿,今日咱们要去的对面乃是苏苏的外祖母家,苏苏的外祖母人很好的,还有阿爹阿娘在,不会有事的。咱们一会儿要去探望的老人乃是阿娘的外祖母,也是很好很好的人,不会伤害阿愿的。” “阿愿知道了,谢谢阿娘。” 宋愿轻轻点头,抓紧了苏元娇的手。 他们四人去到丞相府的时候,便见萧淑钰冷着脸坐在前厅的饭桌首位上,而崔莯则是谨小慎微地站在一旁。 这样的氛围让苏元娇愣了一下。 萧淑钰抬眸望向自己姗姗来迟的女儿,没好气地埋怨道:“怎么回事?怎么来得这般晚?昨日不是说了要早些来吗?为娘都已经等你们半个多时辰了,你们若是不愿意过来用早膳便派人来知会一声,让为娘一直等着是怎么回事?” 现在也才是辰时,天刚亮不久。 苏元娇他们带着孩子,来得虽然不算早,但也绝对算不上迟。 但一看娘亲这愤怒板着脸的样子,苏元娇便知道娘亲这是拿看崔莯不顺眼,又不想跟崔莯说话,拿他们撒气呢!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低声告饶道:“是是是,都是女儿不懂事,让娘亲久等了,女儿向您道歉,还请娘亲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这个没规没矩的女儿一般见识。” “就你话多,既然来了便赶紧坐下用膳,用完膳还得去楚王府呢!一个个的,去探望你外祖母都不知道上点心。” 萧淑钰冷着脸将话说完之后,抬眸望向怯生生的被苏元娇牵在手里的宋愿,顾及到有孩子在,阴沉沉的脸色收敛了些,低声道:“这便是你一直养在府中的那个孩子?” 萧淑钰是知道宋愿的存在的,只是一直没怎么上过心,也没去看过。 如今第一次瞧见,倒是能从宋愿的脸上瞧见几分萧诚屹的影子。 一时间,心中便有些不悦。 当初萧诚屹辜负他们家闺女,同一天以正妻之礼迎娶两名侧妃,让自己的女儿受尽嘲笑,而这个孩子还是那两位侧妃之一的宋清婉生的,她便十分不喜。 但宋愿终究只是孩子,是无辜的。 萧淑钰再怎么不喜欢他的爹娘,也不至于将那些不满加注在一个孩子身上。 苏元娇点头:“是,娘亲,这便是宋愿。” “行,知道了,且坐下用膳吧!” 萧淑钰点头,淡声道:“赶紧用完膳便出发。” 凳子有些高,苏元娇抱宋愿坐上去之后,才抬眸望向一直规规矩矩垂头站在自家娘亲身后的崔莯,低声道:“嫂子,你也坐下用膳吧!我看你今日气色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是太瘦了,多吃一点将肉给养回来。” “你话怎么那么多,你到底要不要用膳?” 萧淑钰将刚拿起的筷子拍在了桌上,抬眸瞪了苏元娇一眼,没好气地微怒道:“你要是嫌我们丞相府的饭菜不和胃口,便回你自己的将军府吃去!大早上的让为娘等了这么久也就罢了,怎么来了还要让人等着?” 苏元娇一时语塞。 呆愣了片刻之后,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被吓得一哆嗦的宋愿,低声叹道:“娘亲,您莫要生气,孩子们都在,别吓着孩子了。” “那你就闭嘴,好好用膳!这个家当家做主的还是为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萧淑钰将筷子捡起来,脸色沉沉地夹了一块菜放进碗中。 苏元娇抬眸望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崔莯,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她先回屋去,在这里守着只会让娘亲更气愤。 崔莯吸了吸气,将眼泪给憋回去,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道:“娘亲,儿媳伺候您用膳!” “不必了,受不起,您少在我跟前转悠,我就浑身舒畅了。” 萧淑钰冷声道:“你若是当真想要我舒坦一些,便不要到我跟前转悠,也省得让我看着饭都吃不下。” 崔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掉,抑制不住哭出了声,却又不敢大声哭,只敢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闷声哭着。 让人看得心都揪起来了。 苏元娇轻叹道:“嫂子,你且先回去歇着去吧!这里有嬷嬷照料着,娘亲不需要你伺候她用膳的。” 苏元娇的话音刚落,崔莯再也控制不住,匆匆忙忙地屈膝行了个礼,便捂着嘴脚步踉跄地哭着跑了出去。 崔莯的背影刚消失,萧淑钰又将筷子扣在了桌上,抬眸望向苏元娇,没好气地说:“就你会当好人!被她两滴眼泪就给骗了,她就算受这罪也是她活该。何况,我没打她没罚她,已经是给她脸了,用不着你在这里可怜她。” “娘亲,女儿并非可怜她,只是您这般行事,除了让彼此难受,心存芥蒂之外,毫无意义。” 苏元娇低声道:“崔莯就算做错了事,也还是哥哥的妻子,你就算不看在她的份上,也该看在哥哥的份上,莫要太过苛责于她。” “我这叫苛责?” 萧淑钰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气得浑身直颤:“为娘一大早上心情好好的,她非要到我面前来哭一场找晦气,这是谁的错?我看见她就心烦,她还要往我跟前凑,最后滴两滴泪就能装可怜了?她可怜,难道我那没机会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孙子不可怜?” 终究是绕不过那个无缘面世的孩子。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娘亲,女儿知道你心里难受,女儿不是你,不能切身体会你的苦楚,不能张嘴便劝你大度,女儿只是不想你一直陷在这样的苦闷当中。” 毕竟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若是一直让这件事一直哽在心口,折磨的是自己。 萧淑钰冷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直沉默着的江卓昀低声开口了:“岳母大人,娇娇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她今日所言句句都是在为您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岳母大人见谅,莫要与她生气。” 萧淑钰闻言,更是胸闷气短。 自己跟自己的女儿说话,何须别人来插一脚? 但是一想到自己方才让自己的女儿回她的将军府用膳这种话,确实是自己一时冲动说重了。 她便沉声道:“罢了罢了,一会儿还要去给你们外祖母请安,便先用膳吧!别的事便不要再说了。” “好。” 苏元娇乖乖地点头,夹起一个小小的肉包子放在了宋愿的碗中,低声道:“有些烫,慢点吃。” “谢谢阿娘。” 宋愿小声道谢。 萧淑钰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苏元娇,蹙眉问道:“你让这孩子叫你阿娘?” 苏元娇轻轻点头:“嗯,这孩子还小,跟苏苏感情极好,我想认他做干儿子。” “糊涂!” 萧淑钰想要训斥苏元娇,抬眸扫见那孩子小手紧握着筷子一脸紧张的样子,终究是狠不下心在孩子的面前说重话,犹豫片刻之后,沉声道:“此事三思后行,后果你先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多谢娘亲提醒,女儿会认真考虑的。”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宋愿的小脑袋,低声道:“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好的阿娘。” 宋愿连忙垂下脑袋,夹起包子就往嘴里送。 苏苏从包子里吃到了肉,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笑眯眯地招呼宋愿:“阿愿哥哥,包子里肉好多,你要多吃点。” “好。” 宋愿抬眸望了江慕苏一眼,脸上终于扬起了笑。 第424章 老楚王妃给苏府送去八名侍妾 一顿饭吃完。 五个人便上了马车,江卓昀带着两个孩子坐一辆,苏元娇和萧淑钰母女俩坐一辆。 刚上马车。 萧淑钰便对苏元娇说:“宋愿那个孩子,为娘不做评价,他还小,什么都不懂。但你若是要认他做义子,必定要考虑更多的现实问题。他本不适合出现在将军府,若是让旁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怕会招惹祸端。” 况且,那个孩子还有几分像萧诚屹。 若是有心人一看,便能看出端倪。 苏元娇轻轻点头:“这也是我这些时日从未让他出来见过人的原因。再过一段时日吧!就算要认他做义子,也得再等一些时日,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 “为了这么一个孩子冒险并不是明智之举。” 萧淑钰低声说:“当今圣上的疑心并不比先帝轻多少,若是知晓你们还养着前诚王的孩子,只怕是会疑心你们包藏祸心。”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应声道:“我知道的娘亲。” 去到楚王府,楚王妃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瞧见萧淑钰带着苏元娇和江卓昀连带两个孩子走近,便笑呵呵地迎了上前,亲热地抓住了萧淑钰的手,笑眯眯地说:“有一段时日没瞧见阿钰了,近来可好啊?” 萧淑钰笑道:“还不是老样子,嫂嫂近来可好啊?” “我也是老样子。” 楚王妃笑着回答,抬眸望向了苏元娇,笑眯眯地说:“昨日接到消息,知道你们要过来,母妃便高兴得很,今日一大早便睡不着了,非要起来等着。我也有些时日没瞧见娇娇了,娇娇和阿昀近来可好啊?” 苏元娇这才跟江卓昀一起带上两个孩子上前给楚王妃行礼。 苏元娇笑着回话:“都好着呢!” “好就好,好就好,来!跟我来,先去你外祖母的院子瞧瞧吧!你外祖母早就等着了。” 楚王妃热情地招呼着,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着老楚王妃的院子走。 萧淑钰跟楚王妃走在最前面,其余人都跟在后面。 他们人才刚踏进院子,老楚王妃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是钰儿带着孩子们到了吧?” “母妃,是女儿来了。” 萧淑钰连忙扬声回话,然后带着人走进了屋子,便见即便脸上已经抹了胭脂依旧掩盖不住憔悴的老楚王妃笑呵呵地坐在软榻上,脚边燃烧着火炉,将屋内烘烤得暖洋洋的。 一踏进去,便觉得浑身都暖和得不行。 “哎呦,苏苏也来了,看到外曾祖母这里来,让外曾祖母抱抱。” 老楚王妃一眼瞧见被江卓昀牵在手里的江慕苏,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笑呵呵地招手道:“快来快来,让外曾祖母瞧瞧苏苏有没有长胖一点点。” “没有,苏苏瘦了。” 江慕苏立马放开爹爹的手,快速跑到外曾祖母的跟前去,抱着外曾祖母的小腿,笑嘻嘻地说:“现在苏苏开始学写字了,还跟师父学武功,就瘦了。” “哎呦喂,苏苏这么厉害啊!都会学字学武功了。” 老楚王妃笑得合不拢嘴,俯身伸手想要将江慕苏给抱上膝盖,江慕苏连忙摇头,后退一步,一脸认真道:“外曾祖母,苏苏不要外曾祖母抱抱,苏苏虽然瘦了,但是也长高了,很重的,会压坏外曾祖母的。” 懂事,乖巧,又体贴,实在是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老楚王妃笑得眼角纹深深的:“没事,外曾祖母抱得动,快来给外曾祖母试试咱们家苏苏究竟有多重了。” “不行的,苏苏不能压坏外曾祖母的。” 江慕苏摇摇头,笑着又扑了上去,抱住老楚王妃的膝盖,仰着肥嘟嘟的小脸道:“这段时日苏苏学了很多字,一会儿写给外曾祖母看好不好?爹爹和娘亲说只要苏苏每日学会十五个字就给苏苏吃肉,苏苏每天都能吃上。” 话毕,还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老楚王妃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呵呵道:“哎呦喂,咱们家苏苏这么厉害了,每天都能学会十五个字,真是了不起。” 江慕苏小朋友被夸了,就很高兴,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母妃,这些时日你身体可还好?” 等老楚王妃拉着江慕苏说了一小会儿话之后,萧淑钰才上前去,将江慕苏给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中,转身坐在了老楚王妃的身边,低声询问道。 “哎,有什么好不好,不都是老样子。” 老楚王妃淡笑道:“这都好些年了,好又好不起来,死又死不掉,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母妃,莫要说这种丧气话。” 萧淑钰一听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话,心口就泛疼,忍不住低声道:“母妃已经有许久未曾出过院子了吧?不若寻个天气好的日子,女儿跟苏苏一起陪你四处走走?” 老楚王妃笑着摇头:“为娘哪里都不去,为娘大半辈子都是在楚王府度过的,如今也只有在楚王妃才能让为娘安心。为娘就想一直守着楚王府。” 她自十四岁嫁给已故的老楚王开始,就没怎么离开过楚王府,如今回头一瞧都已经过去五十余年了。 自己的娘家曾经是个什么样,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唯有楚王府的一切被她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这里是她的归宿,她哪里都不想去。 萧淑钰明白母妃这是将自己困在了楚王府,哪里都不愿意去了,心中有些无奈,低声叹道:“偶尔出去走一走,也是好的。外面的变化很大,许多曾经破败的街道如今都已经被翻修过了,成了人来人往的主道,比以前繁华不少呢!” “几十年过去了,变化总归是有的,只是为娘年纪大了,不喜欢那些新鲜事物了。” 老楚王妃笑着说:“现如今,为娘就像一直在这里守着,偶尔见一见你王兄的那些孩子们,再见见苏苏和娇娇,若是阿骁有空,带着他媳妇儿过来给为娘看看,为娘便已经很高兴了。” 老楚王妃突然想到崔莯怀孕许久,若是算日子,如今也快有七个月了,便又笑着问:“钰儿,上回阿骁媳妇儿跟你来的时候肚子得有四五个月了吧?如今算起来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了,名字可有想好啊?这些天为娘得空时便为那孩子诵经祈福,就盼着那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老楚王妃的话音刚落,原本热闹的屋内有了片刻的安静。 在座的,除了老楚王妃院中的人之外,其余人都知道孩子没了的事情。 老楚王妃眼眸闪了闪,低声问:“怎么了钰儿,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萧淑钰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低声说:“只是让母妃劳累了,母妃身子骨不硬朗,应该多休息,可莫要再做这些费心神的事情了。” 老楚王妃虽然年迈,身体不好,多年不问世事,但还没有老糊涂,看周围的氛围和自己女儿这避重就轻的模样,瞬间就猜测了一些事,当即出声问:“可是那个孩子怎么了?” 都被自己的娘亲这般逼问了,萧淑钰也知道自己就算撒谎也是骗不过自己母亲的。 轻轻叹气道:“母妃,那个孩子……没保住。” “怎么会没保住?阿骁媳妇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孩子说没就没了?” 老楚王妃声音拔高了些,脸色沉沉的,十分不悦。 她是真心疼爱苏元骁这个外孙的,也知道自己的女儿盼孙子盼了许久了,她内心也是十分期盼的,谁知这孩子眼看着都快生了,竟然说没就没了。 萧淑钰低声道:“下雪天,难免地滑。” “你们丞相府连个扫雪的下人都没有?还能让当家少夫人踩雪滑倒?” 老楚王妃耷拉着脸,呵斥道:“阿钰,为娘教导你多年,你又在丞相府操持家务多年,竟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 萧淑钰被自己的母妃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训斥,脸上有些难堪,也有些委屈, 这哪里是她管不住下人? 是崔莯心太大,非要去雪地里堆雪人,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不知道给崔莯说了多少遍不能去地滑的地方,已经万般小心了,崔莯非要作死,她又如何拦得住? “你垂着脑袋作甚?” 老楚王妃见自己的女儿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心里有些来气,又责备了几句,这才沉着脸说:“这小产的妇人最起码也得休养一两年才能再孕育子嗣,阿骁岁数不小了,比他还小两岁的云杉孩子都有三个了,他可不能再拖了,再说了你们丞相府本就子嗣单薄。你张罗着给他纳些女人入府吧!你们丞相府终究还是太冷清了。” “母妃,女儿已经给阿骁纳了四房姨娘了。” 萧淑钰小声回话。 老楚王妃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但依旧不高兴,便连声音都比往常冷:“你多想想办法,让那些姨娘赶紧怀上,好生将孩子生下来,虽然是庶出,但总比一个都没有好。子嗣不丰的家族,无论是在何处,都是要吃亏的。” 以往苏岑不纳妾,对自己的女儿一心一意,老楚王妃心中是满意的。 所以,即便苏元骁也效仿他父亲只娶一个媳妇儿,老楚王妃也没有立场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但是如今堂堂正妻连个孩子都护不住,那便让妾室来生,也是合情合理的。 “女儿知道了。” 萧淑钰轻轻点头。 一行人也没有在楚王府待很久,毕竟老楚王妃身体不好,需要休息,所以用过午膳之后,萧淑钰便带着一行人往回赶了。 萧淑钰刚走,老楚王妃便将楚王妃叫到跟前来,询问道:“你可知阿骁媳妇儿小产一事有什么隐情吗?” 她对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了解了。 一想到方才自己女儿委屈大于自责的模样,她便隐隐猜到崔莯小产一时大概是另有隐情的。 楚王妃闻言愣了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老楚王妃面色一沉,语气重了些:“让你回个话,你非要这般吞吞吐吐地作甚?究竟是如何,你直说便是。” “母妃……” 楚王妃一言难尽地扶额道:“阿骁媳妇儿腹中的这个孩子流得的确是有些冤了,乃是他媳妇儿跟院中丫鬟去堆雪人,不慎脚底打滑摔跤才流掉的。” “荒唐!” 老楚王妃气得拍桌,怒骂道:“不愧是小国家出来的人,一点都不知轻重,这种人怎么能做当家主母?三岁孩子都比她强!你且给老身寻几个机灵漂亮,家世清白的姑娘,明日给阿骁送过去!” 楚王妃略感头疼,她对于苏元骁来说只是一个舅母,如何能插手外甥的房中事? “你还站着做什么?就说是老身送给阿骁的,他不收也得给老身收下!” 老楚王妃不悦地皱眉道:“当初老身就觉得那女子是个不懂事的,本就不看好,谁知道竟是这般不懂事,实在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再寻个教导规矩的嬷嬷明日一起送去丞相府。既然钰儿连个儿媳妇都不会调教,那老身便替她好好调教。” 楚王妃虽然很无奈,但是母亲都已经开口下命令了,她又哪里敢违抗? 何况,只要老楚王妃还在一日,就有资格插手萧淑钰的事。 她就算无奈,不愿,也得照着做。 翌日,苏元娇刚起来洗漱好,正准备送两个娃娃去学堂上课,香荷便前来禀告道:“小姐,楚王府给对面大公子送侍妾来了,足足有八名之多,还特地给少夫人送了一个教导规矩的嬷嬷。” 这样的做法,真的是实实在在地在崔莯的脸上打耳光了。 不仅给她丈夫送女人,还让嬷嬷来教她规矩,这可不就是说她没规矩吗? “现在吗?” 苏元娇脚步一顿,侧头问道。 “对,就是现在。” 香荷点头道:“丞相夫人刚将那些姑娘接进府中。” 苏元娇抬手揉了揉额头,低声道:“行吧!我知道了,此事咱们就先别管了。” 不管是外祖母还是娘亲,都不是她能劝得住的。 只是她没想到外祖母的手脚会这么快。 香荷低声道:“是,奴婢知道了。” 丞相府。 萧淑钰一大早便见孟叔急忙前来禀告,说老楚王妃为大公子送来了八名侍妾,全都是家世清白,容貌漂亮的姑娘,让她接进府中来。 她呆愣了片刻,随后便无奈地摆手道:“好,我知道了,且将人带进来吧!” 母妃昨日生气了,定然会去询问孩子是怎么没的。 自然不糊袖手旁观。 她素来知道母妃强势,只是也没料到母妃的动作会这般快狠准。 八名女子,全都是容貌俊俏的,一个个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站着。 看着年纪也就刚及笄不久。 正是适合婚配的年纪。 人数太多,萧淑钰也没心思一一去询问她们具体情况,只是仔细瞧了她们一眼之后,便扭头吩咐孟叔:“且将这些姨娘带下去安排院子,规格跟前几个姨娘一样,再记下她们的具体情况,稍后给我看。” 孟叔轻叹着点头道:“是,夫人,老奴这便去办。” 孟叔刚带着新来的姑娘们退下,一个嬷嬷便抬脚上前,规规矩矩地给萧淑钰屈膝行礼道:“老奴拜见郡主娘娘。” “你是?” 萧淑钰望着行礼姿势十分标准,挑不出任何错处的陌生嬷嬷,声音淡淡地问道。 “禀告郡主娘娘,奴婢乃是教养嬷嬷,乃是老楚王妃派来替郡主娘娘教导儿媳规矩的。” 嬷嬷不卑不亢地屈膝道:“老楚王妃还说,但凡是郡主娘娘不懂教导的地方,都让奴婢多上心一些,这府中的少夫人不懂规矩,定然是郡主教导无方,往后老奴教导少夫人,还请郡主莫要插手。” 萧淑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个教导嬷嬷的每一话都像是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她的脸上。 让她气得浑身轻颤。 但是嬷嬷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语气平静却又不失恭敬地说:“郡主娘娘,这是老楚王妃让奴婢交给您的,这里都是老楚王妃这些年亲手写下的管家心得,希望能对郡主有用。” 嬷嬷从袖口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了萧淑钰。 萧淑钰接过翻看了几眼,垂下了眼帘,淡声道:“既然如此,嬷嬷便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嬷嬷中规中矩地退下了。 萧淑钰却气得心梗。 母妃此举不仅是打崔莯的脸,也是在打她的脸,责怪她连个儿媳妇都管不住。 母妃素来强势,当初父王还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侧妃侍妾的,但是那些侧妃小妾无一不是被母妃拿捏的死死的,就算诞下子嗣,也不敢在母妃面前作妖。 若说这拿捏人心,将后院女子和子嗣的命运都掌控在手中的本事,她确实差母妃良多。 最初的气愤消失之后,萧淑钰内心蔓延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往后,丞相府,是真的不会再有安宁日子了。 一下子就多出来十二位姨娘。 她自己选的那四个倒是都很乖巧,这些时日住在府中也没有人作妖,但是母妃送来的那八个,一眼看去,她就知道,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安分的。 不过她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安分的女子,母妃压根就不会送来。 只有不安分的,才会想发设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想要达成目的,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必须怀上苏家的子嗣,才能彻底在苏家安定下来。 萧淑钰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低声嘟哝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希望阿骁能不负所望吧!” 崔莯在屋内抄写佛经和女戒。 她思来想去,想要寻得娘亲原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就如同如新所言一般,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但凡是做了,就有改善的可能。 即便可能性很小,小到几乎没有,她也想要试试,让娘亲看到她的诚意。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外,断断续续道:“方才老楚王妃给大公子送来了八名侍妾和一个教养嬷嬷,现在已经被孟管家安排在咱们府上住下了。” 崔莯抄写佛经的手一顿,一滴浓墨滴落在宣纸上,瞬间将周围渲染成一片黑。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方才老楚王妃送来了什么?” “给大公子送来了八名侍妾和一个教养嬷嬷。” 小丫鬟气顺了一些,焦急道:“就被安排在咱们院子的不远处,规格都和前面的几位姨娘一样,一个个看着都不像是安分人,这可如何是好?大公子这回真的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如新训斥道:“行了,你且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伺候,在少夫人面前大呼小叫的,懂不懂规矩?” 小丫鬟闻言,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但是也不敢反抗,急忙屈膝行了个礼,转身快速跑了出去。 “如新,你说这回我还能守得住夫君吗?” 崔莯将毛笔放下,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 前几个姨娘都是安分人,虽然有名分,但是被夫君叫人传过话之后便再也不来她跟前转悠了,也从未纠缠过夫君,这些时日夫君只要回府,还是会留宿在她的房中。 虽然没有再碰她,但只要他还躺在她的身边,她就是心安的。 可如今,老楚王妃送来的这些不安分的,定然是要使手段获得夫君的欢喜和身体的,她真的还能受得住吗? 崔莯很害怕,心中慌乱不已。 第425章 教导崔莯规矩 如新轻叹了一声,低声劝道:“少夫人,您且莫要着急,大公子对您情深义重,虽然孩子的事让你们之间有了一点隔阂,但是只要时间长了,总归会过去的。您现在先不要哭,也不要慌,您一慌,可就落了下乘了。” “对,你说得没错,我不能慌,我不能慌!” 崔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稳住心神,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闻声回头,便见一个陌生的嬷嬷抬脚走了进来。 崔莯眉头一皱,刚准备训斥,嬷嬷便走到了她的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道:“少夫人,老奴名唤桑衣,世人称我为桑嬷嬷,曾是宫中教导秀女规矩的教养嬷嬷,如今被老楚王妃派来教导少夫人规矩,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少夫人见谅。” “教养嬷嬷,教导我规矩?” 崔莯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气得脸都红了。 桑衣轻轻点头,面色平静道:“没错,老奴是来教导少夫人规矩的,少夫人不必觉得脸上无光,老奴在宫中不仅教导过秀女规矩,连皇室公主都教导过。虽说少夫人您也是崔玉国公主,但如今已经做了丞相府的少夫人,那便与旁人家的夫人没什么不同。若是少夫人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今日咱们就先学习仪态吧!” 崔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压制住内心的酸楚苦涩和难堪。 半晌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此,那便有劳桑嬷嬷了。” 她做错了事,她愿意接受惩罚。 她愿意。 “那好,请少夫人跟老奴走出院子吧!” 桑衣让人端来碗,碗里装着冰水,让崔莯顶在脑袋上行走,手臂不能摆动太大,脚步也不能迈过大,挂在耳垂上的耳环也不能晃出弧度。 她面色平静,声音冷淡道:“少夫人,今日天气寒凉,您头顶上碗里装的可都是凉水,再过不久还有可能会结冰,您可要当心了,不然碗打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的滋味可不好受。” 崔莯眼眶泛红,咬着牙齿,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如新在一旁看得脸色沉沉的。 “少夫人,还请走向奴婢,这点路的距离不过两丈远,奴婢相信少夫人是可以做到的。” 桑衣站在院子的另一头,让保持仪态头顶冰碗的崔莯走向自己。 崔莯望着那两丈远的距离,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移过去,但刚走出两步,桑衣便一脸不满地皱眉道:“少夫人,您的胸膛得挺起来,您是富贵人家的少夫人,苏家每一个人在京都城内都是有头有脸的,您这样含胸驼背地走出去岂不是要笑死人?” 崔莯脚步一顿,泪花在眼眶中转了转,小心翼翼地挺起了胸膛,又往前走了两步。 桑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身体不要太僵硬,你自然一点,你这样僵硬着走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怎么了呢?姿态要优雅,要自然,要放松!” 崔莯简直快要被折磨到崩溃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这碗水太重了,顶在头上没法走路。” “那是因为少夫人您规矩学得不好,连怎么优雅自然地走路都不会。” 桑衣上前一步,从崔莯的头上拿过冰水碗,随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上,脚步不紧不慢,姿态优雅而又自然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崔莯的面前去,面无表情地淡声道:“这碗水,无论是放在宫中的哪一位公主亦或是娘娘的头上,她们都能如同奴婢一般行走如常。” 崔莯抿了抿唇,没说话。 桑衣将脑袋上的冰水碗取下来放在了崔莯的脑袋顶上,淡声道:“若是苏小姐在此,这碗水被她顶在头上,也一样没有任何影响。少夫人,做不到之人,大概只有您了。” 这意思,便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 不懂规矩之人,大概只有你了。 崔莯嘴角扯了扯,体内不服输的因子瞬间冒了出来,她咬牙道:“我也可以的。” 不就是仪态吗? 这有什么难的? 别人能做到,她也一样能做到! 桑衣眼眸闪了闪,后退一步:“拭目以待。” 崔莯一脸认真,脑子里想起自己的婆婆和小姑子走路的姿态,胸膛才刚挺起来,脚一迈出去,头上的冰水碗便咕噜噜地滚下来,冰凉的水瞬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夫人,您还是大意了。” 桑衣淡声道:“你的脚步太过于僵硬了,手臂不宜摆动。别人家的少夫人和小姐们可都是将双手覆于胸前亦或是腹部的,可不会随便摆动。少夫人,您也该学着点了。” 崔莯冷得打哆嗦,眼看着桑衣又要重新接一碗冷水来,如新连忙上前一步,用披风包裹住崔莯,拧着眉头不悦道:“桑嬷嬷,我家少夫人衣服湿了,得再去换一身,还请桑嬷嬷稍等片刻。” 桑衣刚皱眉头,如新便态度强硬地出声道:“桑嬷嬷,老楚王妃只是让你来教导我家少夫人学规矩,可没让你为难我家少夫人。我家少夫人近来身体可不算好,若是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你可担待不起。” 桑衣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抬眸望向一脸严肃的如新,抿了抿唇之后,淡声道:“半刻钟的时间,还请少夫人速度快一些,奴婢可不想等太久。” 如新脸色微微一沉,拥着崔莯便转身进了屋子。 崔莯是真的冷,如新连忙将她拉到火炉边一边给她擦拭湿发,一边沉声道:“那个老东西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竟然连您都敢这般为难,真是不知死活。” “她是外祖母送来的人,就连母亲都不能多说什么,何况是我?” 崔莯打着哆嗦,垂下了眼帘,手指在身前攥紧,声音低低地说道:“毕竟,是我先做错了事情,外祖母想要惩罚我也是应当的,我看得出来,外祖母很疼爱夫君,也很期盼那个孩子……” 所有人都很期盼,包括她。 可她真的是太不懂事了,为什么就非要去堆雪人呢?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在屋里休息呢? 明明是美好的一切,却因为自己的贪玩之心给葬送了。 她谁都不能怪,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不懂事。 “少夫人,您不要在自责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如新低声劝道。 “过去了吗?真的过去了吗?” 崔莯一脸失落道:“但是在我心里,永远也过不去。” 那是她自己的亲骨肉,因为她的一念之差没有了,她怎么能过得去呢? 如新有些心疼她,还想要再说点什么,门外就响起了桑衣催促的声音:“少夫人,还请您速度快一些,若是今日不能有所成效,奴婢便不会离开。想必您也不想让大公子瞧见你这般模样吧?” 自然是不想的。 谁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心爱之人看见自己难堪受屈的一面。 崔莯急忙站起身来,吩咐道:“如新,你赶紧替我将更换的衣裙找出来,时间不多了。” 如新无奈叹气,转身去寻衣服了。 换好衣服走出房门,桑衣已经换了一个更大的碗,里面的冰水更多了,装得也更满了。 如新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看,冷声道:“桑嬷嬷,你这是何意,方才可不是这样的碗,也没装这么满的水,你这般行事,莫不是在故意刁难我家少夫人?” “你在说什么呢?宫中的主子们可都是这么教导的,莫不是你家少夫人比宫中的主子们还要矜贵?” 桑衣脸色一沉,声音却依旧平静:“不只是宫中的主子,这京都城内的大家小姐就没有哪一位不是这般过来的,旁人都能受得,就你们家主子受不得。” 如新气愤地咬牙,却又无法反驳。 京都城内的贵人小姐确实个个都是知书达理,十分懂规矩的。 自家夫人,以前的性格确实太过于跳脱了。 “不要再说了,我学就是。” 崔莯低声道:“有劳嬷嬷教导。” 她现在已经惹得长辈不快,也让夫君失望了,她不能再招惹事端了。 她知道桑衣是故意刁难她,但她除了忍着,没有别的办法了。 但凡她有丝毫不满,桑衣向外祖母亦或是娘亲告状,都会让长辈们对她更加不满,她不能再让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桑衣眼眸闪了闪,抬手将装满了水的碗放在了崔莯的脑袋上,低声道:“少夫人,还请你挺起胸膛直起腰板,双手相叠抬起置于胸前,抬脚往前走,只要你今日能完整地走完三丈远的距离,便能去歇息,若是你做不到,便一直做。” 崔莯抿了抿唇,照着桑衣的提示做好动作,但脚步刚迈出去,脑袋上的碗便动荡起来。 如新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桑衣轻轻扯了扯嘴角,提醒道:“过程中不能停歇,必须像正常行走一般,不然便不作数。” 崔莯稳住身形,随后又迈出了脚步,刚走没三步,被顶在头上的碗便摇晃着洒出冰冷的水,瞬间将她的发丝浸湿,头皮一阵发冷,让她浑身止不住颤抖了一下,水瞬间就朝着脑袋冲下来了。 又一碗水,将她浇得透心凉。 “少夫人,您真的是两三步都走不了,您这样奴婢也很难教啊!还请夫人快速打理一番咱们再继续,不然今日奴婢也得跟您熬着了。” 桑衣的声音始终是一个腔调,听得人心中怒火横生。 如新急忙上前,用披风包裹着崔莯,低声道:“少夫人,您若是撑不下去的话便不要硬撑,您的身体还没好全,这样下去会感染风寒的。” “没事,我没事。” 崔莯摇头,咬了咬牙,低声道:“我可以做到的,别人可以,我也可以的。” 不就是学规矩吗? 她学就是了。 她会学会的。 如新看到崔莯这般执拗,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拉着崔莯又去将头发给擦干了些,再次换了一身衣裙。 仅仅是一早上,崔莯就被浇了十二次水,换了十一次衣裳。 但是好在已经有了些许进步。 能顶着冰水碗走出一丈远了。 若是再坚持坚持,想要走三丈远便不是难事了。 桑衣被叫去用午膳了,如新望着一直在打喷嚏,鼻尖都已经被冻得红彤彤的崔莯,一脸心疼地说:“少夫人,让您受委屈了,您赶紧喝点姜汤吧!喝了暖暖身子,不然要感染风寒了。” “阿嚏!” 如新话音刚落,崔莯便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声音微哑道:“我大概是已经感染风寒了,你去吴老那里寻一贴治疗风寒的药过来,要药效快一些的,我不能一直病蔫蔫的,不然夫君定然不喜了。” 说完这话,她有些悲戚地扯了扯嘴角,垂下了眼帘。 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了。 夫君这些时日,对她虽然依旧体贴,每日回来都会温声问她身体状况如何了,但却少了曾经的亲近感,她知道夫君虽然面上不显,但终究还是怨她的。 “少夫人,您要振作一些,你且好生歇息片刻,奴婢去找吴老要药。” 如新望着崔莯失落的样子,有些无奈。 “好,你去吧!快去快回。” 崔莯点头,声音低低的。 如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跑了。 她确实要速度快一些,不然她不放心少夫人一个人待在屋里。 自从出事之后,少夫人就不喜欢人多了,虽然院中伺候的人不少,但是大公子不在的时候,少夫人只允许她一人进屋伺候。 苏元娇是在跟江卓昀带着孩子们用完午膳之后,才得知崔莯的处境的。 在听闻崔莯已经被教养嬷嬷浇了十二次水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让桃儿和妙语将两个孩子带下去午睡之后,才抬眸望向了妙语:“你是说崔莯被浇了十二万水?一直被教养嬷嬷刁难?” 香荷点头道:“确实如此,教养嬷嬷教导对面少夫人形态身姿,头顶着装满凉水的大碗在院中行走,少夫人刚开始时每走出两三步就得摔一回碗,后来长进了些,能走一丈来远了。” “你去粉黛那里拿些治疗风寒的药丸给她送过去,再给她一些跌打损伤的药膏。” 苏元娇想了想,低声道:“她的情况,母亲定然是看在眼中的,母亲向来心软,想来也不会让她太过遭罪,午膳过后大概就不必再被浇冷水了。” 所以,她也不必再多此一举地过去劝一劝。 省得又惹得娘亲不快,让崔莯遭殃。 香荷点头,低声道:“奴婢马上去寻粉黛。” 一刻钟不到,香荷就出现在了崔莯的面前,将手中的两个药瓶交给她,低声道:“这是小姐让奴婢送来的,若是感染了风寒,这药一日吃三次,一次一颗,不出两三日便能全好了,比喝药方便些。这是跌打损伤的药,若是何处受伤有了淤青涂抹揉开便是,也好得很快。” 崔莯有些感动,接过药瓶之后,急忙点头道:“多谢,你回去之后给娇娇说一声,谢谢她了。难为她还惦记着我。” “少夫人,小姐一直都惦记着您的,希望您能早日好起来。” 香荷低声道:“您是小姐的嫂子,小姐总归是希望您能跟大公子夫妻和睦,好生过日子的,如今事与愿违,小姐也希望您能过得好一些。” “谢谢,我知道了。” 崔莯心中有些刺痛,垂下了眼帘。 香荷轻轻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 下班咯he刚走,崔莯便让如新不必熬药了,直接用热水将一颗药丸咽下去了,如新望着如同小拇指大小的药丸,低声道:“这药丸倒是方便,直接咽下去便可,不用喝药那么苦,又熬得那么麻烦。” “是啊!这药丸真是方便。” 崔莯点头,垂头望着火炉里跳跃的火光,神色淡淡地说:“如新,你说,我真的还能赢回夫君的心吗?” 其实她很不确定了。 府中来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身份全都是夫君名正言顺的妾室。 夫君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了。 即便她再怎么不承认,即便夫君没有与那些女人打过交道,只要那些女人入了府,有了名分,她们便都是夫君的女人,她的夫君便也是那些女人的夫君。 夫君对她的失望,即便没有直接言明,但是相处中的疏离感却像是一根针一样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只要一想起来,就疼得受不住。 但不可否认的是,夫君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只是这份感情变得复杂了,变得让她患得患失,变得让她抓不住了。 如新垂眸想了想,低声道:“夫人,您莫要说丧气话,大公子对您是有情的,您又是正妻,这是您的优势,即便您做错了事,只要您好生认错,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大公子一定会原谅你的。” 崔莯这才突然想起来,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 夫君最近实在是忙碌,许多时候直接就没回府歇息,即便抽时间回来,便也已经是深夜了,夫妻二人不过说了几句话,便要歇息了。 一想到这些,崔莯心中又生起了无力感。 “我知道了,这些事姑且再放一放吧!” 等夫君有空了,他们确实需要好好谈一谈。 无论是曾经的事,还是以后的事,他们都得好好谈谈。 究竟要如何,总该有个说法的。 苏元骁忙碌了一整日,脑袋都有些疼了,他疲惫地抬手揉了揉额头,刚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同僚抬脚走进来,笑呵呵地打趣道:“小苏大人,你可真是有福气啊!今日老楚王妃给你送去了八名如花似玉的小妾,整个京都城都传遍了,今日回府去可就有如花美眷等候在屋里了。” “王大人,你说什么?” 苏元骁愣了一下,抬眸望向笑呵呵地凑过来的王弥。 王弥笑了笑,挤眉弄眼地说:“小苏大人,你还不知道吧?早上的时候你的外祖母老楚王妃给丞相府送去了八名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妾室,常宁郡主已经将人安排下了,你如今回去可就能瞧见了。” 苏元骁的脸瞬间亏沉了下来。 就在前段时日娘亲才给他纳了四个妾室,他这些时日实在是忙,没抽出时间来想办法将那些姑娘送出去,怎么外祖母又给他送来了八个。 “小苏大人,你这是要回府了吗?” 王弥见苏元骁起身要走,急忙追上前去,笑着道:“我这里还有问题想要向小苏大人请教呢!小苏打人可否稍等片刻。” “抱歉,明日吧!我现在有事要忙。” 苏元骁摇头,抬脚便疾步离开。 王弥耸耸肩,侧头朝另外一位同僚笑了笑,打趣道:“这小苏大人平时瞧着一本正经的,我们都以为他会跟苏丞相一般只会娶一妻呢!谁知听说家中入了几名如花似玉的小妾便这般迫不及待了。” 另一人闻言抬起头来,看了王弥一眼,淡声道:“王大人,还是莫要妄论他人为好,小苏大人如何,都是他自己的事。” 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态。 就算苏元骁当真是王弥口中的急色之人,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第426章 温柔刀,才最戳心窝 苏元骁脚刚踏进府中,一直守在门口候着的方志急忙上前来,拱手行礼道:“大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让您回来便先去她院中一趟,她有话要跟您说。” 脚步一顿,苏元骁点了点头,跟在方志的身后往着爹娘的院子走去。 “见过娘亲。” 不多时,苏元骁走进了萧淑钰的屋子。 萧淑钰坐在软榻上,面前燃烧着小火炉,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她是刻意等着苏元骁的。 见苏元骁走进来,便摆摆手,微微叹口气,淡声道:“还没来得及用膳吧?且坐过来,为娘一直让厨房给你温着晚膳,你且稍等片刻,一会儿就传上来了。” 苏元骁轻轻点头,走到萧淑钰的身边坐下,火热的温度瞬间将身上的寒凉给驱散了。 让他的眉目间都柔和了不少。 “娘亲,儿子听闻外祖母给儿子送了些人入府?” 苏元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声。 萧淑钰点头道:“对,你外祖母知道崔莯流产之事了,十分生气,今日一早便让人送来了八名侍妾。阿骁,你外祖母自你年幼起便一直十分疼爱你,对你也寄予厚望,如今她身子骨不好,你莫要做出让她伤心之事。” 萧淑钰今日特地将儿子叫到跟前来,便是想要提点儿子几句。 苏元骁抬眸,神色认真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低声道:“娘亲,儿子今日前来,是想要真心实意地告诉您,儿子真的不需要这么多女人,将那些姑娘带进府中,终究是耽误了人家。何不寻个机会,给她们一个干净的身份,将人放出去?” “不可能!” 萧淑钰瞬间板着脸,一脸认真地说:“阿骁,为娘知道你不喜欢麻烦,那些女人为娘会替你管好的,不会让她们如同崔莯一般不懂事,你只管要了她们便是。咱们苏家本就子嗣不丰,以往你跟崔莯过得好,为娘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阿骁,你总得让为娘心中有些念想,不然为娘如何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 苏元骁抿了抿唇,心口有些发疼,低声道:“娘亲,儿子现在没有这么多精力,只想过得简单点。” “你若是没有精力,便将这些事放一放,那些女人就安置在后院中,为娘不会让她们来打搅你,为娘给你时间想通。”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萧淑钰也不忍心逼迫他。 但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的:“你若是不喜欢这么多人,那你便从中挑几个,其余的都可以先送出去,但是你挑留下的便不能不理不睬,为娘希望早点抱上孙子。阿骁,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今算起来,都二十好几了,别人家的儿子这么个岁数,孙子早就满地跑了,你可不能真的让为娘久等啊!” 苏元骁是真的有些头疼,抬手揉了揉闷痛的额头,低声道:“那便留下两个吧!随便母亲留谁,其余的全都悄悄送出府去,让她们干干净净地重觅良人。” “就两个?太少了,再多留两个。” 萧淑钰皱眉道:“你外祖母一大早就给你送来了八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你若是送回去太多,你外祖母定然要生气的。” “那便两个都留外祖母送的,母亲,咱们丞相府因为人少,事才少。” 苏元骁低声道:“况且,若是爹爹回来瞧着这满院子的女人,心中定然不会畅快的。” 萧淑钰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为娘便将那些姑娘给送回出去吧!” 其实她觉得,只要四个就够了。 谁知母妃又送来八个,一个清风霁月的官宦公子,又登入了朝堂,家中却有十二房小妾,定然要被人诟病的。 况且,她的夫君也确实不喜欢家中有那么多人存在。 但是只留下两个,未免又有些太少了。 萧淑钰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元骁便已经站起身来,拱手道:“娘亲,时辰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儿子先回房去了。” “哎,膳食马上就端来了,你先吃了再走啊!” 萧淑钰急忙道。 苏元骁微微笑着摇头:“娘亲,您早些歇息吧!儿子就不打搅您了,儿子将膳食带回屋去吃便是了。” 萧淑钰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声后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吧!为娘不管你了。” “儿子告退。” 苏元骁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见屋内的烛光还亮着,苏元骁眼眸闪了闪,抬脚走了过去。 门才推开,坐在里面软榻上的崔莯便抬眸望向了他,眼底瞬间弥漫上笑意,连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便要替他将披风解下。 苏元骁身子侧了一下,将崔莯的动作挡了回去,低声说道:“我刚从屋外来,一身寒气,这披风凉得很,你身子还没好,且坐下吧!我自己来。” 崔莯的手顿在半空中,半晌之后才慢慢地收了回去,眸色中的光彩也暗淡了几分,她跟在苏元骁的身后走向软榻,低声道:“夫君,你今日回来得似乎比以往要早一些。” 嗯,今日回来寻娘亲说点事。 苏元骁刚将披风解下来挂在屏风上,门外便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大公子,奴婢将膳食送来了。” “进来吧!” 苏元骁话音刚落,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规规矩矩地将饭菜摆放在桌上之后,又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崔莯望着桌上的食物,微笑着说:“夫君,你还没用膳呢?我刚才也没用多少,陪你用晚膳可好?” 她想要跟夫君亲近一些。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都没有像以前那样温馨地靠在一起说说话,亦或是一起吃顿饭了。 她心中十分怀恋。 苏元骁知道崔莯这是在变相地讨好自己,他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淡声道:“崔莯,你实在没有必要这样,你以前如何,往后便如何就好。我这些时日回来晚是因为朝中事物繁多,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多想,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吃一顿饭。” 崔莯有些失落地垂下了脑袋,瓮声瓮气道:“你以前都是叫我娘子亦或是莯莯的,可你现在叫我崔莯,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你疏远我是正常的,这一切都是我活该,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不要再说了!” 苏元骁的心口一痛,声音也沉了几分,隐隐透着冷意,他淡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一直追究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过去了?真的过去了吗?若是真的过去了,你又怎么会对我这么冷淡?” 崔莯眼眶有些酸胀。她低泣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活该,若是一般人大概早就不想搭理我了,你还一直迁就我,容忍我,从来没有跟我发过脾气,已经是对我极好了。可我就是受不了你冷落我,受不了你对我这么冷淡。阿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任性,我不懂事,我胡作非为,才酿成大错,可我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养好身体的,我以后还会怀孕的,咱们以后再生几个好不好?你说生多少个都行!” “崔莯!” 苏元骁眼神突然一沉,脸黑得不行,气得差点跳起来,但还是被他死死地压制住了,他眸色沉沉地望向崔莯,将崔莯望得心口一痛,心脏处慢慢升腾起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那件事,我本不想再跟你提,也不想过多责怪你,孩子没了,我知道你伤心。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可恶,觉得那个孩子的失去可以用更多的孩子来弥补?在你眼中,我苏元骁便是将你看作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还是说你自己甘愿如此?” 苏元骁是真的生气了,他冷着脸说:“那个孩子,就只是那个孩子,不是任何人可以弥补或者成为他的。你做错了事,因为你的贪玩,因为你的任性,让那个原本快要出生的孩子再也没有机会瞧见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色彩,你作为一个母亲,竟然还妄想用更多的孩子来取代他。崔莯,你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不是这样的,阿骁,不是这样的。” 崔莯急忙摇晃着脑袋,脸上挂满了泪水,她惊慌地伸手抓住了苏元骁的胳膊,像是害怕他会消失一般,她惊恐地摇头道:“我只是害怕,我害怕你会去找别的女人,娘亲和外祖母都已经做主给你纳了好多小妾,我真的害怕你会被别人抢走,才会说这些话的。” “崔莯,我若是想要别的女人,你不管怎么做都拦不住我。我若是不想要,旁人做得再多,也强迫不了我。你不该这样将那个孩子的存在轻描淡写地抹杀,那个孩子虽然没有出生,却也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 苏元骁的表情十分严肃,一字一顿道:“今日这样的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了,也希望你不要再犯糊涂,咱们夫妻二人往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还是会对你好,但你不要再做蠢事。” 崔莯一时间,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跌坐在软榻上。 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口上蔓延着悲伤。 夫君是怪她的,一直都在怪她,只是一直没有将情绪爆发出来罢了。 是啊! 一个所有人都在期盼的孩子说没有就没有了,夫君岂会不怪她呢? 她自己都怪她自己,恨不得时光能倒流,让那个孩子重新回到自己的肚子里。 可是,这都是异想天开,孩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估计没有谁被这么愚蠢的母亲弄丢了还想回来的吧? 崔莯悲戚得哭出了声。 苏元骁虽然愤怒,但看崔莯哭成了泪人,也于心不忍,淡声道:“你不是说想要跟我一起用晚膳吗?还吃不吃?” “吃!” 崔莯抬起头,望了苏元骁一眼,急忙从软榻上爬起来,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便手忙脚乱地跑到了苏元骁的身边坐下,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块苏元骁喜欢的菜放在了他身前的盘子里,低声道:“夫君,你多吃点。” “嗯。” 苏元骁应了一声,也夹了一块菜递给了崔莯,淡声道:“你最近瘦了,也多吃点。” 崔莯方才还愁云密布的心情瞬间变好了不少。 夫君这是,在关心她。 至少,夫君还是关心她的。 长此以往,他们一定会和好如初的。 崔莯连忙埋下脑袋,将苏元骁夹给她的菜夹进了嘴巴里,然后仔细品尝。 饭后,苏元骁主动提起让母亲将府中小妾送出府的事情:“我已经跟母亲商量好了,等母亲安排妥当便会将十个姑娘送出府去,让她们清清白白地重新嫁人。” 崔莯有些诧异地抬眸望向苏元骁,心中瞬间涌上窃喜,但片刻之后,她又皱了皱眉,试探着低声道:“那……还有两个呢?怎么处理?” “留下。” 苏元骁淡声道:“留下两个外祖母送来的。外祖母年事已高,又身体不好,大张旗鼓地为我张罗一番,我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不忍让她心中难过。” 崔莯小手抓紧了手帕,忐忑不安地问道:“那……留下的两位姑娘,会成为夫君真正的姨娘吗?” “会。” 苏元骁抬眸望向崔莯,神色认真道:“我已经答应娘亲了,往后咱们家里会多两个人,我会为她们负责。” 崔莯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挖了一块似的,痛得她面色瞬间煞白,难以忍受。 她的夫君,终究也要成为别人的夫君了。 不再只属于她一个人。 鼻头一酸,苦涩蔓延,像是传遍全身一样,让她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这种将心爱之人与人分享的滋味,痛得喘不过气来。 这话还是从她心爱的夫君口中说出来。 她真的难以承受啊! “崔莯,你是我的正妻,我既然娶了你,就不会丢下你。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嫡妻,这点不会有任何改变,我曾经是愿意一辈子有你一个人就够了,我当初也是这么做的。” 苏元骁淡漠的语气就像是针一样扎在崔莯的心口,让她疼得快要昏厥:“我不喜欢人多,因为人多了会很复杂,我没有太多心思去管这些事,有时候觉得你很吵闹,但也可爱,就这么过一辈子也很好。可是,你真的太不懂事了,失去了这个孩子,让母亲和外祖母十分愤怒,也让我难以接受。母亲盼着抱孙子,已经盼了很多年,就连苏苏都快三岁了,我不忍心再看母亲失望了,希望你能理解。” 崔莯心都要痛死了。 夫君是她的。 她一点都不想理解。 可是这一切也是她造成的,她没有办法反驳。 她也无从反驳。 苏元骁望着崔莯痛得差点呼吸不上,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淡声道:“你想通了,便来告诉我,若是想不懂,那我等你想通了再说。” 这意思便是…… 不管崔莯能不能想通,什么时候想通,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崔莯泪流满面,最后抑制不住痛哭出声。 悔恨如同潮水一波一波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真的后悔了,她悔不当初,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世上没有后悔药。 “时辰不早了,哭够了便歇息吧!” 苏元骁即便说出了让人痛彻心扉的话,脸色依旧温润,动作也十分温柔,将手帕递给崔莯,低声道:“你莫要再哭了,若是再哭下去,眼睛就该肿了。” 崔莯哭泣着抬眸望向一脸平静的苏元骁,想要从他眼底寻找哪怕丝毫属于心疼的情绪,却什么都寻不到,这让她心中更绝望了。 “起来洗漱吧!洗漱好便歇息。” 苏元骁伸手要去扶崔莯。 崔莯一把将苏元骁推开,抬眸望着他,一脸痛苦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了?” 这话一问出口,崔莯的心口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脸色虽然煞白,眼神却充满了希冀紧紧地盯着苏元骁的脸,不敢错过他脸上哪怕丝毫情绪。 苏元骁轻叹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抚上了崔莯的脸颊,轻声道:“崔莯,我若是不喜欢你,便不会娶你,虽然我从未说过,但我确实是喜欢你的。那个孩子,我很在意,失去了我很痛苦,可日子还要过,我不会忘记他,但也不一直陷于曾经的痛苦中,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崔莯的瞬间更红了,她猛地扑到苏元骁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流着泪说道:“阿骁,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往后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我……我不会再犯傻了。” “好。” 苏元骁轻叹了一声,伸手抱住了崔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道:“你别哭了,这些时日你瘦了许多,多吃一些吧!将身体养起来,别风一吹就倒了,咱们苏家不缺你一口吃的。” “好,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的。” 崔莯用力点头,紧紧地抱着苏元骁不愿撒手,低声道:“阿骁,你能不能……不要碰她们?” 最后的声音低到差点让人听不清:“我受不了你跟别人好。” 苏元骁眼眸垂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崔莯的脑袋,声音温柔道:“我年岁不小了,也答应过娘亲了,不能食言。” “可你不喜欢她们!” 崔莯猛地从苏元骁的怀中抬起头来,盯着苏元骁温润的眉眼,声音微微上扬道:“不喜欢她们,怎么能有肌肤之亲呢?” 苏元骁轻轻地抚上崔莯垂在肩上的发丝,低声道:“崔莯,我会对你好。” 崔莯瞬间如坠冰窖,刚刚还窃喜的心,瞬间又疼得让她几乎窒息。 “可是,你跟别的女人有夫妻之实,我便永远都不会好。” 崔莯捂脸哭。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淡声道:“但你永远会是我的正妻,以后若是我们有孩子,也是嫡子,她们不会动摇你的任何位置。” “可我要的是你,不是这个少夫人的位置!” 崔莯一脸伤心地摇头:“我真的知错了,我认错,你原谅我吧!不要有别人,我受不了的,我真的受不了。” “崔莯,我已经答应娘亲了,娘亲也受不了。” 苏元骁声音温润:“答应过的事,我会做到,我不想再让娘亲失望了。” 崔莯心口疼得受不住。 半晌说不出话来。 “去洗漱吧!洗完歇息,我今日累了,想睡早一些。” 苏元骁扬声让人打来热水,将满脸泪痕的崔莯拉到水盆边,将帕子用热水打湿,递给崔莯,体贴道:“帕子有些烫,你洗脸的时候小心一些。” 他依旧温柔,依旧体贴,可也实在无情。 崔莯只觉得悲伤。 她的夫君,就连伤人都是以这般温柔的方式。 可温柔刀,才最戳心窝啊! 第427章 无论你去哪里,都会等你回来 不出几日,萧淑钰除了精挑细选留下来的两个姑娘之外,其他的便都偷偷地送出府去了。 将人送走之后,萧淑钰特地去了一趟楚王府,给自己的母妃请罪。 老楚王妃得知萧淑钰将自己的送去的八人送走了六人,连萧淑钰先前自己挑的也都送走了,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就是心太软了,简直懦弱,阿骁随便一句话,你便顺着他。” “母妃,这终究是阿骁自己的房中时,若是阿骁当真不愿意碰那些女子,就算将那些女子留下来了也是耽误人家。既然阿骁不愿,那便送走吧!” 萧淑钰低声道:“这不是还留了两个吗?那两个是阿骁同意留下的。” “罢了罢了,左右都是你府中事,你自己做主便是了。” 老楚王妃摆手道:“老身今日头疼,你且回去吧!让老身好好休息。” “母妃,可要宣府医来瞧瞧?” 萧淑钰一听母妃头疼,瞬间着急了。 老楚王妃冷哼道:“我是被你气得头疼,你赶紧回去,别在老身跟前晃,老身就不会头疼了。” 萧淑钰无奈地轻叹一声,点头道:“那成,那女儿告退了。” “走走走,赶紧走。” 老楚王妃不耐烦地摆手道。 萧淑钰站起身来,屈膝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老楚王妃在萧淑钰离开之后,才低声问身侧的嬷嬷:“钰儿留下的可是柳媛和付落?” “回王妃,的确是这二人。” 老楚王妃身后的嬷嬷回话,老楚王妃眸光闪了闪,低声道:“真不愧是我的女儿,还真是会揣摩我的心思啊!” 嬷嬷笑道:“郡主自幼便很粘王妃,又十分孝顺,猜中您的心思又何止一两次?” 老楚王妃闻言笑了笑,扶额低声道:“我人老了,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能帮一帮她,也是好的。”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岂有不帮之理? 何况她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外孙的,见自己的外孙失去了孩子,又二十好几了,她心里也着急,总是盼着自己的外孙能早些抱上大胖小子的。 她也盼着她能抱得上。 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呢! 嬷嬷低声道:“王妃可不能说这些丧气话,这回表公子留下了柳媛和付落,定然会碰她们的,指不定再过不久,便能听到好消息了呢!郡主这次也是没了法子,才请您帮的忙嘛。” 老楚王妃摇头道:“阿骁那孩子看着温文尔雅,实则脾气很倔,钰儿给他纳的那四个小妾,他是一个都不多看一眼,若非无法,钰儿也不会想着借我的手给阿骁屋子里塞人。既然柳媛和付落是阿骁自己同意留下的,这回总该不会拒绝同房了。” 这样,也就了却了一桩心事。 只盼着,丞相府早日传出喜讯。 萧淑钰刚回到家,就收到了苏岑传回来的书信。 这是她极力要求的,让苏岑去到灾区,情况稳定了便必须传信回来。 萧淑钰十分欣喜地将信件掏出来,迫不及待地打开,便见里面只写了一句话:夫已至,一切安好,勿念。 萧淑钰有些发愣,将信纸左右前后翻看了一遍,确定了这张信纸上当真只写了这么一句话,便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恼地咬牙道:“这个苏岑,人家传家书都恨不得诉尽衷肠,道完思念,他倒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什么都没有了,实在是可恶!” 嬷嬷在一旁低声道:“夫人,老爷大概是时间太紧张了,要忙着赈灾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老爷的性子,除非他看不见,但凡他看见了,就不会任由百姓们遭殃受罪,这番能写一封信送回来,已是不易了。” 萧淑钰抬手扶额道:“我如何不知呢?我只是气他,连多写两个字都不肯,只是让我勿念,连一句……罢了罢了,也就这样吧!知道他一切都好,我便放心了。” 连一句想她了都不说,实在是…… 哎,算了,自家夫君本就是一个内敛之人,让他在书信中写爱慕亦或是想念之言,确实有些难为她了。 “夫人,姑爷不是一直派人跟着老爷的吗?将军府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证明老爷一切都好,您若是想要知道老爷如何了,去问姑爷小姐一问一个准。” 嬷嬷望着一脸纠结的主子,有些好笑,低声提醒道:“老爷为官二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会被一个小小的雪灾就给压倒了,您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萧淑钰这些时日确实很担心苏岑。 毕竟是自己的夫君,还领了这么重的任务往着灾区去。 灾区的百姓们情绪高涨,一个个又饱受天灾之苦,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被伤害。 即便皇上派遣护卫护送夫君一道同去,萧淑钰也不能彻底放心。 “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出门在外,总是要担心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 萧淑钰低叹道:“你且去对面将娇娇给我叫来吧!” 嬷嬷连忙点头应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苏元娇来得很快,她刚抬脚上前,萧淑钰便淡声道:“今日你爹传回家书了。” 此事,苏元娇一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家书内容是什么而已。 她轻轻点头,应道:“女儿知道,阿昀早上给我说过了。” “可是你爹写的家书内容太少了,只告诉为娘他一切安好,你可知更多的消息?” 其实,娘亲身边的嬷嬷亲自去叫她的时候,苏元娇便猜到娘亲的目的了。 她笑着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些信件来,递给了萧淑钰,低声道:“娘亲,这些是阿昀派去保护爹爹的人传回来的,爹爹一切都好,您且看。” 萧淑钰急忙接过信件,一张一张地看起来。 自从夫君走后,这些信件每隔五日便传回来一封。 其中内容都在分析他们所到之处的每个地方的形态局势民众反应以及自家夫君的身体状况。 有时候夫君会被为难,他们举步维艰,但都被很好地解决,让民众相信他们,顺便传扬了一般朝廷对他们的关心和慰问,一切都做得极好。 萧淑钰看完之后,总算放心了一些,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道:“娇娇,为娘看这些信件每过五日传回来一封,下次是在三日后吧!” “是的娘亲。” 苏元娇轻轻点头,萧淑钰眸色认真道:“那往后每次收到信件,你都拿过来给为娘看一眼吧!你爹是个报喜不报忧的,甚至连家书都是我百般要求他才写,送回来的也就几个字,实在是让人挂心得很。” “好的娘亲,” 苏元娇点头道:“爹爹忙于救灾,总是顾及不到这些的,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艰难,总归不愿让您担忧,不过有阿昀派的人一直护在爹爹身边,他便不会有危险。” “就是知道有阿昀的人护着你爹爹,为娘这些时日才能睡得着。” 萧淑钰轻笑了一声,半晌摇头道:“以前你爹总说咱们丞相府就要干干净净的,在朝中为官二十余载,从不拉帮结派,从不与人深交,也不亲自培养势力,直至今日每次想起来为娘都隐隐有些后悔。明哲保身是没错,但是没有足够的势力,便只能沦为弃子,连想要保护小辈,都只能辞官。” 一说到这个,苏元娇心中感触颇深:“娘亲说的是,终归是要被猜忌的,若是自己有些势力,在大难来临前,还能有希望保护自己和亲人,若是手中半点势力也没有,便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别人的砍刀落下时,便只有挨痛丢命的份。” 萧淑钰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来,颇感欣慰道:“娇娇,你长大了,你是真的长大了,为娘很欣慰。” “我都快二十岁了,孩子也快三岁了,总归是要成长一些的。” 苏元娇颇为好笑地摇摇头,随后低声道:“娘亲,近来这两三个月估计不会很太平,您且闭门不出吧!不论是谁给您递拜帖亦或是邀请您出门,您都在家中守着吧!” “怎么了?” 萧淑钰从苏元娇的话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莫不是反叛贼人要打入京都城了?” 这话才一问出口,萧淑钰心脏就猛地跳了一下,急忙地追问道:“不会吧娇娇?那些反贼不是才起事没多久吗?不至于造成多大的动荡吧?” 在萧淑钰的印象中,大庆就算比不得从前了,但几十万大军是有的。 不至于连几万人的反叛贼人都镇压不下去。 苏元娇一脸复杂地说道:“那些以江二为首的叛贼们为了师出有名,打着维护正统,推倒昏厥的旗号归顺前诚王了,如今队伍已经壮大了整整二十万人,且占据了茂州以南之地。重立茂州为都城,拥护前诚王自立为帝了。” 萧淑钰闻言是真的震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喃喃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诚王竟然自立为帝了。这这这……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我跟阿骁也是今日早上才接到的消息,大概还有个两三日消息就该传回京都城了。” 苏元娇一脸认真地说:“咱们大庆,是真的要大乱了,娘亲,你要多做准备。” 萧淑钰心中担忧不已,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道:“皇上那边对阿骁是什么态度?总不至于还要阿骁上战场吧?” “这倒不会。”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低声道:“阿骁身体状况不好,皇上不会为难他的。” 萧淑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无奈地叹道:“其实这一日,我跟你爹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般快。我们也实在是想不到先诚王真的有本事能召集二十万人马,占据茂州以南之地。” “女儿也是真的没想到。” 萧淑钰愣了一会儿,想了想,才低声道:“茂州第一世家的公子是不是娶了陈家的姑娘?” “是这样的,慧茹的夫君的确是茂州第一世家楚家的公子楚空陌。现在前诚王占据了茂州,只怕是楚家也会受到牵连,他们若是归顺前诚王,陈家便要遭殃了,若是他们不归顺,那他们楚家的百年基业,只怕是难以保全。” 苏元娇有些替陈慧茹担心了。 毕竟曾经交好过一段时间。 “他们为了权势争来夺取,遭殃的总归是黎民百姓。” 萧淑钰低声道:“只盼着这些事早点过去,百姓们也都少受些罪吧!再这样下去,咱们大庆真的是岌岌可危了。” 内忧外患,最是惹人觊觎。 苏元娇低声道:“娘亲护好自己便好了,这些事总能被解决的。” 萧淑钰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介深闺妇人,一生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武不能安邦文不能安国,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所能护住丞相府这个小家。 为往后多做准备。 她无奈地叹气道:“今日所言,不要给外人提起,你且回府去吧!” “好,女儿告退。” 苏元娇点头,起身离开了。 苏元娇离开之后,萧淑钰立马叫来嬷嬷,神色认真地说:“你且去库房将咱们苏家拥有的地契都拿过来,我看一看。” 嬷嬷点头,转身去拿钥匙了。 苏元娇回到府中,见江卓昀在磨墨练字,十分有闲情逸致。 她刚抬脚走过去,江卓昀抬眸望了她一眼,立马笑了起来,扬眉道:“且过来瞧瞧为夫写的这幅字如何?可还入得媳妇儿的眼?” 苏元娇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江卓昀立马将笔放下,然后把纸张拿起来,递到苏元娇的眼前来,笑着说:“这可是为夫今日写的最好的一幅字了。” 苏元娇垂眸望去,只见纸张上的字笔锋锐利、长劲有力,宛若飞龙游移在纸张,确实是一幅好字,但是更多的,苏元娇从这幅字里面看出了勃勃的野心和生机。 她侧头望着笑容满面的江卓昀,低声问道:“夫君,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但江卓昀瞬间明白自己的媳妇儿在问自己什么。 他笑着转身将纸张放下,随后扭过身来,拉住苏元娇的小手,微笑着说道:“娇娇,开弓没有回头箭,为夫已经没有退路可走,若是不拼一拼搏一搏,咱们都不会好过。” 从萧云钊对他起杀心的那一日开始,他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况且,萧诚屹还好好地活着,他留着萧诚屹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今日。 如今,一切都按照自己计划好的轨迹在完美的进行着,他又怎么可能退缩? 苏元娇轻轻点头,上前一步,抱住了江卓昀的腰身,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怦怦跳的心跳声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低声道:“我说过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会守着你。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便放开手去做,我会带好苏苏和阿愿的,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媳妇儿……” 江卓昀十分感动,将媳妇儿紧紧地捞入怀中抱着,心里只觉得一片炽热,声音低沉而又深情地说:“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理解为夫,一直都支持为夫。” “夫妻之间,何必言谢。” 苏元娇脑袋蹭了蹭江卓昀的肩膀,抬眸望着他,眸色暖暖地笑着说:“阿昀,多余的话我不说,你都明白的对吗?咱们夫妻二人,一定要齐心协力,往后余生的路都是一起走的。所以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包容,多一些关爱,才能让我们的心永远都靠在一起,你说对吗?” 这京都城内,不乏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人结为夫妻,年少情深却也免不了色衰爱弛。 变成了怨偶,闹得满城风雨。 所有的感情或许都会发生变化。 但只要双方用心维护,感情发生变化的趋势就可以是正面的,而不是渐行渐远。 “你说得对。” 江卓昀笑了笑,将人搂紧,垂眸亲了亲她的额头,唇瓣游移到她的耳朵旁边,低声道:“娇娇,等消息传回京都城,必定要引起恐慌,萧云钊病急投医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为夫将你安置在府中,你便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明白吗?只有在这府中,为夫才能保证你的安危。” “我知道,我不会乱走的,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去做什么,我都会带着孩子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可能要暂时离开了。 这段时间的相濡以沫,夫妻恩爱,让她十分满足。 但是,她的丈夫不该被拘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他可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 他在为他们的未来而多方筹谋,她一定要稳住心神,在家里等着他,默默地支持他。 “好,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江卓昀低声道:“我只是提前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心中有数的。”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问道:“苏苏可有给你说今日想吃什么肉了?” “想吃红烧肉。” 江卓昀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兔崽子,整日就知道吃肉,长得那么肥壮了还吃,我年幼时也没这毛病啊!” “他是无肉不欢,蔬菜吃得少。” 苏元娇一说起这个就头疼:“我想干脆将蔬菜跟米一起煮成菜饭,混合在一起让他吃,不然的话,一点蔬菜都不吃可不行。” “那便规定他必须吃两口菜才能吃一口肉,为了能吃上肉,他会妥协的。” 江卓昀笑道:“这孩子这段时间学字不错,每天都能完成任务,那便再给他加一个限定条件吧!” “这办法,我看行。” 苏元娇眼睛一亮,笑着点头道:“还是夫君有办法。” “教导儿子嘛,总归是有点法子的。” 江卓昀笑呵呵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头发,低声道:“往后儿子顽皮,就由为夫来治他,保准让他乖巧听话。” “好,都听你的。” 苏元娇忍不住发笑,抱着江卓昀,靠在他的怀中,享受着这刻的温馨和幸福。 第428章 真当朕的承乾殿是菜市场? “皇上,忠义侯世子传来消息,还请皇上过目。” 楚欢将一封信放在了萧云钊的案台上。 萧云钊眉头拧了拧,手放在信封上,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信拿了起来,一脸凝重地将信件打开,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着牙将信缓缓地展开了。 但是才扫了两眼,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镇静无比,猛地将信件扔了出去,怒吼道:“混账,真是混账!当初朕就该杀了他!就该杀了他!竟还敢登基称帝,简直找死!” 楚欢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蹲下刚要将信件捡起来,萧云钊暴怒的声音便响在了头顶上:“传朕旨意,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都给朕叫来!” “是,皇上!” 楚欢颤抖着手准备将信放下,萧云钊就怒道:“扔远点,别放到朕的面前碍眼。” 楚欢又一哆嗦,急忙点头,赶紧行礼退下了。 楚欢走后,萧云钊无力地跌坐到了龙椅上,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眉头紧锁,用力地抬手揉了揉额头,气得浑身颤抖:“好一个萧诚屹,当初朕就该杀了你,就该杀了你!” 现在他回想江二一呼百应,迅速起事之事还觉得太过于顺畅了。 却原来,一直都是萧诚屹这死不罢休之人在背后操控。 他原本还怀疑过江卓昀,可这段时日江卓昀一直都待在将军府中,极少外出,即便出了门也就只是去过一趟楚王府,去过三四趟丞相府。 何况,以江卓昀的身体状况,也就这么几个月了。 也没那么多心神去筹划着怎么与他争夺皇位。 可笑的是,他一直都在怀疑江卓昀,却很少往萧诚屹的身上想,才会酿成大错。 如今,萧诚屹已经统领了二十多万乌合之众,占据了茂州以南之地,足足有七座城池,七座城池内的黎民百姓足足有六十多万人。 这已经是一个小国家会拥有的人数了。 何况,萧诚屹还已经自立为帝,登基为皇了。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江卓昀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人瘫软在座椅上,脸色煞白地咳嗽道:“还请回去禀告皇上,本将军做好准备就过去。” “是,大将军。” 传话的小太监急忙转身跑了,回宫后向萧云钊禀告:“皇上,大将军如今瞧起来身体状况十分不好,还得准备一番才能进宫。” “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不出半个时辰,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陆陆续续赶往了皇宫,众人在宫门口遇见之后,都有些震惊,心中莫名的恐慌,猜测可能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不然皇上不会这么着急地将他们都召集而来。 “皇上这是要作甚?该不会是楚将军当真抵御不了齐月国了吧?” 这话一出,立马被人反驳:“不可能吧?齐月国虽然擅蛊,但终究只是弹丸之地的小国家,总不至于真的将咱们大庆怎么样,依我看,应当是反贼造反之事。他们来势汹汹,如今已经十分猖獗了,朝中可用的武将又太少了……” 又有人说:“发生雪灾之地虽然有苏丞相亲自前往,但波及甚广,也有可能是灾情加重了也说不定。左右不出这三件事,咱们可再走快一些,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是是是,赶紧走赶紧走。” 大臣们急忙加快脚步,都不敢再多言了。 就怕有什么不当言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让他们乌纱帽不保。 去到承乾殿。 众人才在楚红的带领下走进殿内,便将皇上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面色可怖地盯着他们看,一个个被看得腿都软了,纷纷将脑袋低下,小心谨慎地走上前去,整齐划一地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大人,可知今日朕宣你们来所为何事?” 萧云钊身体陷在龙椅上,眸光阴鸷地盯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朝臣们,心中止不住的怒火瞬间直冲脑袋顶。 都是这些废物,没个顶用的。 否则他又怎会无人能用,以前只能仰仗江卓昀,如今江卓昀要死了,他便连个能放心用的能臣都没有,一个个都是废物,酒囊饭袋! 大臣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将脑门磕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老臣不知……” 他们就算知道,也不敢乱开口,枪打出头鸟,他们可还不想死。 “不知,什么都不知道!朕要你们何用?朕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萧云钊气得将奏折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众位大臣的脑袋上,将这些大臣们吓得紧缩着脖子,身体压得更低了。 就在这时,殿门口响起了声音。 萧云钊抬眸望去,便见四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抬着坐在椅子上,身上还盖着厚重毛毯的江卓昀走了进来,萧云钊的眼神微微闪了闪,眸光沉沉地望着他。 四个壮汉将椅子放下之后,江卓昀强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萧云钊便摆手道:“大将军身体不适便坐着吧!不用站起来了。” 江卓昀嘴角扯了扯,煞白的脸上冒出了虚汗,他腿一软又跌落到椅子上了,他咳嗽了几声之后,压抑着沙哑的声音出声道:“微臣多谢皇上体恤。” 声音沙哑得宛若在喉咙里塞了石头,听得人耳朵难受。 当初皇上召大将军回朝原本是想让大将军带兵镇压反贼的,但却不了了之,大将军人在京都城内却一直都没有来上朝。 众位大臣心中都是有所猜测的。 却不想今日总算是得到证实了。 大将军这是身体有恙,而且看起来极其严重,连站起来行走都不能。 已经沦为了一个废人,别说带兵大战,只怕是连自家大门都出不去。 而且,还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莫非……大将军,命不久矣? 众人心中有了这个猜测之后,心中的惶恐不安更甚了。 这内忧外患的,若是唯一能带兵打仗的大将军都没有办法上战场,更甚至有可能命不久矣,那敌人亦或是反贼打入京都城之后,他们这些文武大臣首当其冲会被清算的啊! 这这这…… 这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你可知朕宣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萧云钊眸色沉沉地问道。 江卓昀轻轻摇头,气息不稳地回答道:“微臣不知。今日皇上将这么多文武大臣召集前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一句话,让萧云钊的面色越发沉郁了。 他沉默了半晌,才摆手道:“你们且都起来,朕有一件事要与你们说,今日之内,你们必须跟朕想出解决之法,不然就谁也别想走出承乾殿。”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周围响起了铁甲相碰的声音。 扭头一望,就见承乾殿被黑压压的御林军给包围了。 胆子大一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胆子小一些的,直接腿软,差点没跪下。 江卓昀手握着拳头,抵在下巴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将原本煞白的脸咳得通红,几欲滴血,上气不接下气,萧云钊眸色沉沉地摆手道:“宣太医。” “皇……皇上……不必……微臣,咳咳,很好。” 江卓昀摇晃着脑袋,双目充血地抬眸望向萧云钊,气喘吁吁道:“皇上有事便直说了吧!” 萧云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眸光扫过垂头不语的一众文武大臣,只觉得越看越生气,越看越不顺眼,一个个都是窝囊废,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一看见外面有御林军,就一个个吓得两股战战。 实在是没用至极。 声音沉沉的,冰凉如水,响彻在大殿上:“想必你们都还不知道吧!先帝五子先诚王如今已经占领了茂州以南的六座城池,并且自立为帝登基为皇并封国号为永庆了吧?” 众位大臣一听这话,瞬间吓到了。 纷纷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一个个瞠目结舌。 “看你们的样子很震惊?如今诚王占据的六座城池中足足有将近七十万黎民百姓,又将江二那等叛贼收入麾下,乌合之众足足有二十万众多,人数加起来将近一百万。诸位,你们觉得该当如何处理?” 萧云钊的手紧握着龙椅的把手,一脸阴沉地问。 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敢回话。 “兵部尚书,你来说!” 被突然点名的王岳浑身颤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先诚王乃是罪人,圣上仁慈,顾念兄弟之情饶他一命,他却不知感恩,发起暴乱造反,还蛊惑宋启与他一同叛乱,如今还牵连百万人之多,实在是可恶至极。咱们大庆虽如今虽然兵力不如从前,但可用之兵也有百万之多,不若派遣能兵强将前往镇压剿灭反贼。”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萧云钊听完之后,冷哼了一声,脸色阴沉沉的。 王岳浑身一颤,冷汗都差点给逼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 江卓昀又突然咳嗽了起来,即便他已经极力控制,依旧忍不住让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萧云钊抬眸定定地盯着就差没将肺给咳出来的江卓昀,沉默了半晌后,淡声道:“大将军,若是实在不舒服,你便先回府去,有什么好的法子,再派人来给朕传信。” “不……不用了……皇上,咳咳,微臣……还能……撑得住。” 江卓昀断断续续地将一句话说完,抬手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便擦出了一抹血色,他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低声道:“前诚王乃是叛贼,如今就算自立为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各地王侯手中尚有兵力,不若皇上将他们召集回来,共同抵御叛贼?重利之下,必有勇夫,皇室王侯讨伐叛贼名正言顺,只要皇上许诺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定然唯皇上马首是瞻。” “什么利益?” 萧云钊闻言,挑了挑眉,认真问道:“大将军认为还有什么利益能够动摇原本已经占据一方的各地王侯?” “这个……微臣不敢妄言,何等利益才能驱动各地王侯,这得看他们了。” 江卓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各地王侯手中私兵加起来,绝不少于十五万人。若是皇上能加以利用,应该能起到大作用。” 利用各地王侯之事,萧云钊不是没有想过。 但各地王侯如今跟京都城的联系已经很疏松了。 且都是在祖皇帝时传下来的王位,与他之间的亲缘关系甚远,平时也不走动,每年也就王侯们进京上报各地情况才能见上一面。 如今要利用他们,难度系数极大。 但江卓昀有一点没说错,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够驱使他们为自己所用。 这个利益…… 又该拿什么做诱饵呢? “其他人可有想到什么法子?” 萧云钊抬眸望向众人,声音微凉地说:“今日能想出三个解决之法之人便可以从殿内离开,若是没有,便将人头留下,朝廷养你们多时,却毫无用处,那便不用再带着脑袋回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便急忙绞尽脑汁开始想办法。 不过半晌功夫,便一个个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每个人都恨不得能抢先开口,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法子全都说出来,生怕被人抢了先。 不过半刻钟,承乾殿内,便宛若菜市场一般喧闹。 萧云钊越望越失望,越失望内心便越是寂寥。 这便是他处心积虑想要争夺的皇位吗? 这便是他朝堂中可以指点江山,负担着万千百姓生存大计的文武大臣吗? 这是一个正常的朝堂吗? “够了!” 萧云钊气得猛地拍桌,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喧闹的承乾殿瞬间寂静无声。 江卓昀垂下的眼帘中隐隐透着嘲讽。 无能的君主,只会明哲保身的文武百官,没有骁勇善战的将军战死,也没有足智多谋的谋臣能将,这个大庆,真的还能保得住吗? 他敬爱的父皇若是看到今日的大庆,会不会气得直接吐血身亡? 江卓昀突然有些期待了。 “你们这般吵嚷,真当朕的承乾殿是菜市场吗?” 萧云钊气得差点吐血,体内的怒火熊熊燃烧,让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给砍了。 第429章 萧云钊暴怒,有心无力 又是一阵寂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越是这样,越是让人难以忍受。 萧云钊内心又气又无力,还有无尽的恐慌。 难道,他真的要败了吗? “楚欢,将册子传下去,让他们每人都写上三个有建议性的解决办法,写不出来的便拖出去杖责三十!”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众位大臣的心脏又是猛地一阵紧缩。 他们大多是上了些年纪的,要是真的被打三十大板,受罪事小,若是扛不住,小命可就没有了啊! “皇上,微臣以为此法不妥。” 就在众位大臣战战兢兢的时候,江卓昀声音低低地开了口:“先诚王造访之事,谁都不想看到,无论是您还是我们。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都猝不及防,一时间想不出好的法子也是正常的,往后朝堂上的事情还需要众位大人协助皇上完成,不可太过苛责啊!” 众位闻言,心中都隐隐期待皇上能听进去大将军之言。 然而,这话只会让萧云钊更生气,然而作为一个皇帝,萧云钊还是能明白孰轻孰重的。 心中窝火,却又不得不忍耐简直让人发疯。 “江大将军,你在将军府内待久了,倒是待出了慈悲心肠。” 萧云钊淡声道:“自古以来,慈不掌兵,江将军在外带兵多年,竟还心怀慈悲,真是难得。” 任谁都能听得出皇上这话中的讽刺。 若是旁人只怕是大气都不敢出了,生怕被皇上责罚。 但江卓昀不一样,他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声,淡声回答:“温柔乡,英雄冢,大概是微臣在家中的温柔乡待得太过舒心了,便不再想以往的那些剑拔弩张打打杀杀了。” “哦?是吗?” 萧云钊淡淡地抬了一眼眼帘,声音压得很低。 江卓昀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眉目间带着暖意,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直到夜幕四合,大臣们才被放出宫,一个个都身心俱疲,更甚至有人腿都已经软了。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一个个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被冷风一吹,冰凉地贴在肌肤上,让人透心凉。 “江将军,前诚王叛乱之事,您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新任的兵部尚书王岳凑到江卓昀的轿撵前来,一脸期待地低声问道:“大将军,您骁勇善战,战无不胜,若是您能想出法子抵御前诚王的话,一定……” “王大人!” 王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卓昀淡声打断了:“你也看见本将军的身体状况了,实话跟你说了吧!早在本将军刚入京都城时,皇上便已经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给本将军看过了,大概熬不过三五月的,前段时间皇上又派遣太医院的太医们给本将军看了一次,这回……大概是撑不过两三月了。你觉得本将军还能拖着这副残破的躯体带兵打仗吗?” 王岳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实在是太过震惊了。 江卓昀摆摆手,刚要继续往前走,王岳便急忙凑上来两步,一脸认真地问道:“江将军,您可是在战场上受伤了,所以……才会如此?江将军,咱们大庆除了您就没有可以担此大任的将领了,前诚王实在太过于嚣张跋扈,又有前兵部尚书宋启扶持,宋启对咱们大庆的排兵布阵都是十分熟悉的,这可如何是好?” 宋启毕竟在大庆做了很多年的兵部尚书。 多的不敢说,什么地方有多少兵力,能调遣多少兵力,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所以,相较于齐月国,萧诚屹和宋启是更难对付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脑袋,低声道:“这个问题,王大人应该去问皇上,这是皇上的事了,本将军乏了,该回去了。宋太医说过本将军的身体不能受累,否则极其容易倒下就醒不过来了。” 王岳闻言,心中一阵难受,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下官恭送江大将军。” “王大人客气。” 江卓昀淡淡一笑,摆摆手,抬着轿撵的侍卫便抬脚往前走。 他们的步伐一致,却铿锵有力,明明走得不快,但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一看就是练家子。 众人对此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是大将军,府中岂会连几个武功高强的下人都没有?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全都黑了下来。 整个将军府中,只有昀娇院的烛光和江卓昀需要经过的长廊上还亮着灯笼。 “媳妇儿,时间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江卓昀推开屋子的门走进去,便见苏元娇坐在火炉旁做鞋垫,他心里一暖,抬脚走了过去。 苏元娇抬眸望向江卓昀,将鞋垫小心地放进摆放在旁边的篮子里,微微一笑道:“你没回来,我睡不着。你用过晚膳了吗?我让厨房一直温着你喜欢吃的食物,只要你回来便能吃上热乎的。” “在宫中吃了一些,但是不合胃口。” 江卓昀笑道:“为夫猜到媳妇儿肯定不舍得为夫饿肚子,家中定然是准备着吃食的,便留着肚子回来吃呢!” “那正好,我也没吃多少,一会儿陪你再吃点。” 苏元娇扭头吩咐妙语下去传膳,随后转眸望向江卓昀,低声问道:“阿昀,你今日进宫,皇上可是已经说了萧诚屹自立为帝之事?” “说了,也急了,将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都宣进宫了,商讨了一整日才勉强找到一个合适的法子。”江卓昀轻嗤了一声,伸手拉过自家媳妇儿的手,握在手中慢悠悠地把玩着,低声道:“反正不管如何,他要怎么做,都跟为夫没关系。” 萧诚屹那里有高人相助,不出两月,便能攻入京都城。 当然,那些让萧诚屹欣喜若狂的高人究竟是谁…… 江卓昀眼底闪过浓重的笑意。 “只是可怜那些无辜受牵连的百姓了。” 苏元娇低低地叹了一声。 皇族争权,无论谁赢谁输都是万骨枯,都会有无数的无辜之人为此而流血牺牲,白白地葬送性命。 “不破不立,就算萧诚屹不反叛,也会有别的灾难发生,咱们大庆早就已经风雨飘摇,与其让别的国家一举入侵咱们大庆,让咱们都成为亡国奴,倒不如一次算清,再创一个不一样的大庆。” 江卓昀语气淡淡地说着这话。 却让苏元娇的心头猛地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了温柔地与自己对视的夫君。 她咽咽口水,一脸认真地问道:“阿昀,你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什么叫再创一个不一样的大庆? 阿昀他有争夺皇位之心吗? 苏元娇以前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的猜想,只是从来没有觉得是真的过。 因为她的夫君,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啊! 最近的这段日子,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她从没发现江卓昀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啊! “怎么?吓到你了?” 江卓昀没有否认,他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神色认真地说:“只有站在最高的地方,才不会受人掌控和威胁。娇娇,我不想再跟你有分离之日了,咱们的儿子值得更好的一切。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夺回应该属于我的一切罢了。” 苏元娇心情十分复杂。 江卓昀低低地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怅然,但又十分坚定,他说:“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我便是皇后所出,乃是中宫嫡子,就算父皇没有很喜欢我,也一直好好学习,争取做到最好,让父皇看到我。可他的眼里只有萧诚屹这个儿子,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作为中宫嫡子,我应该要大度,不该跟庶子一般计较。咱们大庆素来立储都是立嫡,母后不止一次告诉我,往后皇位便是我的,就算父皇不喜欢我也没办法改变这一点,我信以为真。直到……他们算计要杀了我。” 说到这里,江卓昀眼底一片冰凉,他垂下了眼帘,不让苏元娇看见自己眼底的可怖和阴郁,他怕吓到自己的妻子。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继续道:“本来我是不想争夺皇位的,我觉得皇帝做起来应该也很无聊吧!这段时日看萧云钊被折腾得吃不好睡不好,我便觉得当皇帝真不如在家里守着媳妇儿好生过日子。可是他给我布了一局死棋,这局棋让我退不得了,若是我不能赢,咱们就都得死。” 苏元娇抿了抿唇,用力抓紧了江卓昀的手,眸色认真地坚定道:“阿昀,我今日只是有些震惊,我虽然早有猜测,却一直不敢承认这一点,因为我害怕你这么做会有危险。但就如同你所言的那般,皇上是容不得你的,可我跟儿子不能没有你。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从不会改变。” 江卓昀原本阴沉沉的内心瞬间敞亮了起来。 这大概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吧! 他扬眉笑了起来:“媳妇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能娶到你,真的是三生有幸。” “我能嫁给你,也是三生有幸。” 苏元娇眉目弯弯地笑问说:“阿昀,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我信。” 江卓昀十分坚定地点头,随后认真道:“因为为夫下辈子还想要再遇见我的娇娇,还想要再娶我的娇娇为妻。” 苏元娇闻言笑容更灿烂了,她眉目柔和地点头道:“我也是。我下辈子还要再跟夫君在一起,一直一直不分开,永远永远都要在一起。” 江卓昀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媳妇儿拉到跟前来,手才刚搂上细腰,门外就传来了妙语的脚步声,随后妙语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小姐,姑爷,奴婢已经将膳食带来了。” 江卓昀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很不满。 苏元娇抬手戳了戳他的脑门,笑着扬声道:“既然来了,便将膳食送进来吧!” 妙语走进来之后,明显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她瞬间就头皮一紧,抬眸偷偷地望了一眼姑爷,结果对上了姑爷阴沉沉的眸色,瞬间吓得差点跳起来。 急忙将食物一盘盘地摆放好之后,妙语急忙道:“小姐姑爷请慢用,奴婢告退了。” 苏元娇刚抬手,想要叫住妙语,妙语便已经先一步提着食盒转身小跑了出去。 “怎么跑得这般快?”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抬手扶额,不经意回头对上江卓昀一本正经的脸,眯了眯眼,一脸怀疑地问他:“说,方才是不是你吓妙语了?” “没有,为夫吓她作甚?为夫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吗?” 江卓昀摇头,一脸纳闷道:“莫非是她也觉得此时她站在这里有些多余,所以十分自觉地离开了?” “你还好意思说?” 苏元娇瞪他一眼,娇嗔道:“赶紧用膳吧!这都大晚上了。吃完也就该歇息了。” “好,刚好为夫也饿了。” 一顿饭,和和美美地吃完。 用膳结束后,苏元娇叫来妙语将东西收拾下去,刚起身要走往床榻,便被人拦腰抱起,往着浴室而去,苏元娇的眉头一挑,急忙伸手抵住江卓昀的胸膛,笑着挑眉道:“我已经沐浴过了,你自己沐浴吧!我就不陪你了。” “都陪为夫用膳了,还差这一次沐浴吗?” 江卓昀双手紧抱着苏元娇不撒手,笑呵呵地说道:“长夜漫漫,咱们总要找点事情做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辜负这大好的时光。等萧诚屹真的攻入京都城之后,咱们夫妻二人还想要这般腻歪,可就没时间了。” 到时候他总归是要忙碌起来的。 就算他争取每日都能跟自家媳妇儿见面,那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时时刻刻都粘糊在一起。 苏元娇闻言,轻哼了一声,也有些意动,干脆也不假矜持了,伸手抱住了江卓昀的脖子,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低声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咱们只有苏苏一个儿子,少了些吗?既然如此,倒不如你努力一点,咱们再生一个。” 对于生孩子这种事…… 不仅是苏元娇自己觉得多生几个,以后孩子们有伴,而且自己的娘亲其实也隐晦地催过她几次了。 毕竟苏苏已经快三岁了。 现在她的身体也养得极好,她前几日让妙语给她看过,是适合怀孕的。 她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再生个孩子的准备。 “当真?” 江卓昀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着苏元娇,便连气息都沉重了几分压低了嗓音问道:“娇娇,生孩子很痛,你上次分娩时为夫没有陪在你身边,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痛,但也是有所听闻的。说实话,为夫虽然很想再要孩子,但是也舍不得让你再遭罪。” “女人生孩子,最疼的就是第一胎,接下来就会顺畅许多。” 苏元娇凑上去亲了江卓昀的下巴一下,声音甜腻地说:“阿昀,是我想要给你生孩子的,我想要跟你拥有多一些孩子,为心爱之人生儿育女,对我们女人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十分幸福之事。” 江卓昀再也忍不住,将苏元娇压在了浴池边上,凶猛地吻了上去。 他已经很克制了,也企图拒绝过,但既然媳妇儿已经决定好了。 他若是再推三阻四,那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 最后,苏元娇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了,她眸色潋滟,泛着水光,抬眸有气无力地望着仔细给自己掖被子的江卓昀,低声问道:‘阿昀,今日是我让粉黛特地算的日子,你都这般努力了,会怀上吗?’ “为夫不知,但大概是会的吧!” 江卓昀将娇软无力的媳妇儿揽入怀中,笑着亲了她的额头一下,又凑到她耳边留下一个湿润的吻,低哑着声音在她耳边说:“即便今日没怀上,咱们也还有明日、后日、大后日。只要媳妇儿想要,为夫随时奉陪,不限时间时长和地点,为夫任由媳妇儿处置。” 苏元娇瞬间羞红了脸,抬手捶了江卓昀的肩膀,低声娇嗔道:“早就说你不正经,你瞧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简直羞死人了。” “为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有什么羞不羞的?” 江卓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咱们儿子都生了,这世间最亲密之事不知做了多少,媳妇儿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方才抱着为夫说要想再给为夫生孩子之人又是谁?” “你不要再说了,再说便不要跟我睡一张床了!” 苏元娇连忙伸手捂住了江卓昀的嘴巴,脸蛋红扑扑的,眸色红红的,水光潋滟,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实在是太惹人喜爱了。 江卓昀伸出舌尖,轻轻地动了一下,苏元娇的瞳孔猛地紧缩,急忙将手手了回来。 赤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你……你真是不要脸!” 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这种事……真的是,太让人受不住了。 江卓昀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伸手手臂将人紧紧地搂在了怀中,看她娇羞的模样,也不敢将她逗狠了,便笑呵呵地低声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赶紧睡觉吧!为夫不闹你了。” “哼,坏蛋。”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在江卓昀的怀中动了动,刚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就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了倒吸气的声音,她疑惑地抬头,就对上了江卓昀黑沉沉的宛若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邃墨眸。 她眨眨眼,猛地弹开,脸更红了:“你……你……不是要睡觉了吗?” “谁让你乱动?” 江卓昀咬牙道。 苏元娇瞬间心虚,抬手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我这不是想要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吗?再说了,我以前不都是这样找的吗?也没见你有事啊!” 最后一句话,苏元娇说得很没有底气。 江卓昀眸色沉沉地盯着一脸心虚的苏元娇看了半晌,才拧着眉头道:“那能一样吗?” 真是个傻女人! 算了算了,再傻也是自己选的。 “那……你要怎么办啊?” 这话,苏元娇问得很心虚,声音低低的,眼神也有些闪烁。 “没事,继续睡吧!” 江卓昀愣了一下,给出了这个答案。 苏元娇嘴角扯了扯,犹豫片刻之后,小声问:“真没事?” “真没事!”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让苏元娇忍不住想笑,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表现得太过于幸灾乐祸,便轻轻地点头道:“那好吧,睡觉吧!不然明日起不来陪孩子们用膳就没脸见人了。” “这有什么没脸见人的?” 江卓昀不以为意道:“又没人规定做父母的必须陪着孩子用早膳,赶紧睡觉吧!” 江卓昀将苏元娇再次拉入怀中,轻轻地抱着,低声警告道:“别乱动。” “……” 苏元娇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那你先等我寻一个适合的位置。” 咬了咬牙,江卓昀十分无奈地低声道:“行,那你快一点。” 苏元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很快在江卓昀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姿势,脑袋靠在他的胸膛,笑着低声道:“我已经选好了,我睡了,阿昀,晚安,你也睡吧!” “嗯,好,晚安。” 江卓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双臂微微收紧,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大庆是真的彻底乱了。 萧诚屹占领了茂州以南的地方之后,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派遣他亲封的御前大将军宋启带领十万刚组建起来的永庆军队继续攻入大庆腹地。 十万大军,实在是壮观,一个个都像是夜狼崽子,不怕死一般。 并且扬言只要归顺者,便不杀,若是反抗者便灭九族。 刚开始还有一些爱国勇士跳出来反对,但是全都被灭族之后,所有人都害怕了,反叛军还没攻入城池,便有无数百姓举手投降,毫不犹豫地归顺到了萧诚屹的麾下。 萧诚屹极其残暴且铁血的手段,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又陆续占据了八座城池,扩大了永庆的版图。 一路向着京都城攻打而来。 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且来势汹汹。 第430章 五日之后,恩怨一起清算 萧云钊刚想到办法召集各地王侯共同抵御萧诚屹,却突然得知,各地王侯中已经有大半人都跟萧诚屹达成了合作关系,跟他站在了统一战线。 “短短一个月,叛贼萧诚屹就已经打到了济州了,离咱们京都城便只有几百里路了,若是他们速度再快一些,不出三五日便能兵临城下。朕要你们何用?” 在上朝的时候,萧云钊大发雷霆,气得浑身颤抖。 自此,他总算明白,他大势已去。 萧诚屹如今已经占领了将近二十座城池,麾下的大军足足有三十多万,就算他现在从各处调兵前来支援,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萧诚屹的速度会这般快,势如破竹,且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就在短短的一个月打到了济州,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他曾经怎么不知道萧诚屹有这等才能? 等等!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有这般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人他就知道江卓昀一人! 难道,难道其中有江卓昀的手笔? 实际上,江卓昀跟萧诚屹早就已经达成了合作? 萧诚屹之所以会这么快地攻向京都城,难道是有江卓昀在背后运筹帷幄? 不对! 他一直派人盯着将军府,从不曾松懈,江卓昀不可能躲过他的那么多耳目,向萧诚屹传递消息。 且时间也对不上。 江卓昀不是快死了? 按照时间来算,最多再有一个月,江卓昀就要死了啊! 不对,还是不对! 萧云钊想得脑袋闷痛,半晌之后,他突然脑中快速闪过一些什么,随后脸色越发阴沉了。 莫非吗,一直以来,江卓昀就是在骗他的,想要放松他的警惕性? 众位大臣心慌得不行,甚至有人站出来,战战兢兢道:“皇上,要不……让御林军护送您先暂离京都城吧?萧诚屹和宋启这两人来势汹汹,若是当真在几日内便可抵挡京都城内,咱们京都城内的士兵是抵挡不住的啊!” 京都城内的士兵满打满算都不足十万人。 可萧诚屹带领的士兵少说也都有三十万了。 这是绝对的压制性打击,除非有战神降临,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来势汹汹的叛贼? “你的意思是让朕临阵脱逃?” 萧云钊眸色沉沉的,吓得方才出声的官员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来人,将这等蛊惑君心之人给朕拖下去砍了!” 萧云钊大手一挥,便有御林军赶紧冲进来,将瘫软在地上的大臣给拖了出去,不出片刻,众人听到了一声惨叫,众人只觉得心中发寒,一个个都腿软得站不住。 却也没人敢开口说话了。 “你们说,若是他五日之内当真打入了京都城,朕该当如何是好?” 萧云钊低声问道,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语气中充斥着深深的无力感,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诚屹打得他措手不及,压根就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没人敢回话,萧云钊也不期待有人能给他答案。 冷笑了一声之后,他摆手道:“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众位大臣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跪地告退之后,便转身脚步稍快地走出了大殿。 萧云钊眸色阴沉,冷声道:“去将大将军给朕宣来。” 楚欢连忙应道:“是,陛下,奴婢领命。” 楚欢退下之后,萧云钊拍了拍手,身侧瞬间闪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全身被包裹在黑色的衣服中,他眸色阴沉,声音更是冷得宛若千年寒冰,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他吩咐道:“召集所有暗卫,今日务必将江卓昀的人头给朕留下!” 他已经认定了萧诚屹快速胜利的局面中一定有江卓昀的手笔,即便没有,他若是要死,也得先将江卓昀送下去。 “是,主子。” 黑色的影子快速退下。 江卓昀在接到圣旨的时候,抬眸望向了神色温和的楚欢,手握拳抵在下唇处咳嗽了几声之后才低声说:“好,本将军知道了,你且稍等片刻,本将军去换身衣裳。” 楚欢眉头皱了皱,刚想让江卓昀不要耽误时间,抬眸便见江卓昀的胸前已经晕开了一团红色的血迹,她已经到了嗓子口的话便给咽下去了。 低声提醒道:“那还请大将军快一些,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这是自然,还请稍等片刻。” 江卓昀坐在轮椅上,让秦照推着他去了昀娇院。 人才刚进屋,他便站起身走到了苏元娇的面前,秦照很识相地退下了, “阿昀,皇上是要你进宫吗?” 苏元娇十分担忧,她走过去,微微蹙眉道:“这个时候,让你进宫作甚?” “没事,大概是商议怎么对付萧诚屹吧!你不要担心,天黑之前为夫一定会回来的。” 江卓昀笑着说:“还不赶紧找一身赶紧的衣裳给为夫换一换?” “好,我给你找一身。” 苏元娇转身去翻衣柜,找了一件暗红色的,穿在身上修身而又透着矜贵,十分好看,这身衣服乃是她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给江卓昀做出来的。 纹路中勾着金丝线,十分低调却又极其珍贵。 江卓昀走过去,将暗红色的衣袍塞进了柜子中,低声道:“这身衣服太重要了,且等有重要的日子再穿,我再看看哪一件比较合适吧!” 话音刚落,江卓昀从衣柜中提出一件灰黑色的衣袍。 这件衣服他极少穿,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在家中,他想要穿暖色一些的,看起来跟自家喜欢穿素色衣裳的媳妇儿比较般配。 “就这件吧!这件好看,为夫喜欢。” 苏元娇看着黑色的衣服,有些犹豫,江卓昀就突然俯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笑着说:“媳妇儿,可别再耽误时间了,楚欢在前厅等着,皇上召为夫定然是有急事的。萧诚屹不出五日定会攻到京都城下,京都城内现在已经开始乱成一锅粥了,为夫可得快去快回。” “好,我给你换上。” 苏元娇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心中七上八下的,一边替江卓昀换衣服,一边低声提醒道:“阿昀,你要小心些,若是皇上有异动,你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皇宫。” 局势越是紧张,苏元娇便越是担心。 她害怕萧云钊会狗急跳墙,伤害她的夫君。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他内心很清楚今日萧云钊宣他进宫究竟为何,但他也不会真的什么准备都不做,他既然敢去,便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为夫心中有数的,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一会儿苏苏和阿愿下学堂之后,你记得检查他们的功课,带着他们用膳,不可以心软让苏苏多吃肉。” 江卓昀像是平常一般,简单地叮嘱了苏元娇几句,苏元娇刚要将腰封给他弄好,稍稍后退了一步,抬眸望着自家眉目柔和的夫君,苏元娇低声道:“阿昀,我今日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但愿是我自己想多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可以将秦照带上吧!有他跟着你,我更放心一些。” 秦照武功高强,苏元娇是知道的。 她总觉得萧云钊现在宣自家夫君进宫,一定不安好心。 “好,为夫会带上他的,时间不早了,为夫先走了,你也别担心,天黑前为夫一定会回来陪你用晚膳。” 江卓昀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便走了。 楚欢一直在前厅等着。 秦照推着江卓昀刚走到门口,楚欢便急忙迎出来,屈膝道:“大将军,既然您已经换好衣裳了,那便请随奴婢进宫面圣吧!皇上已经等候多时,咱们速度得快一些。” “嗯。” 江卓昀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跟着楚欢进了宫。 今日的承乾殿,跟往日不同。 江卓昀刚踏进去,便已经感受到了。 周围的暗卫虽然都极力的隐藏自己的存在,但对于武功远高于他们的江卓昀来说,他们别说藏身,江卓昀稍微感受一下便连他们的大概的身高体重,大概的武功深浅程度便能知晓一个大概。 足足三十六人。 萧云钊今日是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将他的命留下了。 “微臣参见皇上。” 江卓昀被秦照推着轮椅移动到萧云钊的龙椅前,他压制着咳嗽,声音微哑地问道:“不知皇上今日宣微臣进宫所为何事?” “六哥,这里没有外人,你便跟朕实话说了吧!萧诚屹反叛起事,自称为帝,可有你在推波助澜?”萧云钊眸光阴沉地盯着江卓昀,像是要将整个人给看穿一样。 江卓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抬眸望着萧云钊,一字一句地淡声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呢?微臣如今拖着这副残躯,整日都窝在江府内陪伴妻子和儿子,哪有什么精力和时间去推波助澜啊?何况,京都城离前诚王占据的茂州相去千里,微臣的手怎么可能伸得这般长?” “可朕怎么觉得,前诚王没有那么聪慧的脑子呢?用兵如神,势如破竹,仅仅一月便连破多座城池,这样的速度和手腕,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六哥你呢!” 萧云钊冷着脸,声音冰冷得宛若寒霜:“六哥,你实话实说,你究竟有没有从中插手?你究竟想要什么?朕屁股底下的龙椅吗?六哥,待前诚王攻入京都城后,朕大概是不能活了,可是朕有有一个心愿尚未达成,六哥可愿帮助朕达成心愿?” “皇上,微臣如今这副模样,如何还能帮得上您?” 江卓昀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淡声道:“皇上怕不是说笑了,如今局势严峻,前诚王大概是要攻入京都城了,皇上还是早做打算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六哥这是劝朕逃走吗?” 萧云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姿态有些癫狂,半晌之后才突然面色一沉,狠厉道:“朕是正统,他是叛贼,他才最该死!朕绝对不会像一个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他无数次后悔当初要放走萧诚屹。 无数次后悔。 他从未想过萧诚屹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萧诚屹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终究是棋差一着。 江卓昀垂下了眼帘,轻声咳嗽道:“皇上此言差矣,当初萧诚屹也是从皇上的手底下落荒而逃的,如今还不是领兵三十万,坐拥十几座城池,如今将济州都给占领了。微臣说一句实话,只有留有命在,才会有可能扳倒他,若是命没了,便什么都没了。”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凝望着江卓昀,问道:“若是六哥处在朕今日的角度上,会逃走吗?” “会。” 江卓昀毫不犹豫地点头,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眸色微亮地笑道:“微臣不想死,谁想让微臣死,微臣必然先叫他死。” 萧云钊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后他垂下了眼帘,淡声道:“是吗?” “是的。” 江卓昀点头,声音慢悠悠的,透着冷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他的声音很冷,但是也很淡,眸光跟萧云钊对视上,让萧云钊浑身轻颤了一下,随即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脸上那点风轻云淡的和善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明白了,江卓昀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今日宣江卓昀进宫的目的。 “六哥,朕方才说有一事想要你帮忙,今日怕是由不得你不愿意了呢!” 萧云钊声音淡淡地说。 江卓昀挑眉,好奇道:“皇上要是这么说的话,微臣倒是有些好奇了呢!皇上不妨说说,让微臣仔细考虑一下。” “再过几日,五哥便要带大军攻到京都城楼下了,朕自知抵抗不住,又不想落荒而逃,大概是命不久矣的,六哥你身子骨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如今这般苟延残喘也是遭罪。不如你先下黄泉去给朕探探路,等朕下去了,再跟六哥你团聚。” 萧云钊嘴角扬了起来,笑眯眯地望向江卓昀,一脸怀恋地说:“记得小时候,六哥就总是护着我,待我极好,不知如今六哥还愿不愿意护着弟弟我,为弟弟我稍微牺牲一下呢!” “按理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嘛……” 江卓昀毫不意外,只是一脸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只是,微臣如今有妻有子,还想再跟他们多过几天日子,实在是不想去死呢!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若是朕今日就是要将你留下呢?” 萧云钊抬手拍了拍,三十六个黑色的身影齐齐跳了出来,将整个承乾殿占满。 江卓昀和秦照被包围在其中。 萧云钊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包围圈的边上,抬眸望向江卓昀,冷着声音说:“六哥,这些人,都是朕精挑细选,好生培养出来的,个个武功高强,只出杀招且百毒不侵。你今日既然来了,就将命留下吧!来日黄泉路上相遇,弟弟定会向你请罪。” “皇上,微臣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不用这三十六位武功高强的死士,就您自己就能将微臣弄死,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将自己的底牌给亮出来了呢?” 江卓昀无奈地叹气道:“皇上,您还是太不相信微臣了,这让微臣好生难过啊!” “废话少说,莫要拖延时间,给朕上!” 萧云钊冷笑了一声,下令道:“砍中江大将军一刀者,赏白银百两,重伤江大将军者,赏黄百两。今日只要将他斩杀于此,通通有赏!”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三十六个人快速地行动起来,快速朝着江卓昀飞扑而去。 江卓昀坐在轮椅上,眸色微沉,淡声道:“皇上,若是有微沉在,京都城便还要保全的可能性,若是你今日当真要将微臣斩杀于此,大庆和你的气数就真的尽了,你确定自己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江卓昀手快速转动轮椅,躲避着攻势,朝着萧云钊发问。 萧云钊有片刻犹豫,随后冷笑道:“谁知道你跟萧诚屹是不是早有勾结,准备给朕来个里应外合。萧允淳,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江卓昀,便带着这个名字下地狱吧!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永远都不会成为萧家人,无论你图谋的是什么,朕都不会让你如愿。” “皇上,你不该对微臣动杀心的。” 江卓昀在其中一个暗卫将刀刺向自己的时候,猛地撒出去一把石灰药粉,那人眼睛瞬间如同火烧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然后滋滋滋地冒起了黑浓的血液,整个人滚到了地上,所有人瞬间提高了警惕。 江卓昀这才慢悠悠地接着说:“其实我从未想过要跟你争夺皇位的心思,我也从未想过要恢复身份,我想要的只有跟媳妇儿儿子好生过日子,若是可以,再多生几个,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便够了,我不慕强权,也不喜皇位。可你却非要逼我,要对我起杀心,几次三番都想置我于死地,我如何能忍?” “事到如今,就算说再多也回不去了。朕以前或许算错了,但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你今日必须死。” 萧云钊并不后悔。 就算江卓昀所言皆是真的。 那他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江卓昀或许曾经没有想要取他而代之的想法,但是只要江卓昀还活着,他的心里就永远扎着一根刺。 只要这根刺不拔除,他永远都不会舒心。 “是吗?” 江卓昀淡笑了一声,抬眸望向了萧云钊,眉头微挑道:“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死,皇上终究是要失望了。”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三十六个暗卫的身体瞬间变得摇晃起来。 萧云钊见状,脸色一变,刚想要问怎么回事,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照的身影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声音平缓,不带任何情绪地提醒道:“莫要轻举妄动,否则我的匕首会划破你的喉咙。” 不消片刻,三十六个暗卫齐齐摔倒,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 江卓昀干脆站起身,从轮椅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向萧云钊,全然没有病蔫蔫的模样了,萧云钊咬着牙,眸色瞬间充血。 “你果然,没有病,也没有中毒,你从一开始,就在混淆视听,你一直都在骗朕!” 萧云钊咬着牙,一字一顿,恶狠狠地呵斥道。 “皇上,这叫兵不厌诈啊!” 江卓昀抬脚走到萧云钊的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快速丢了一个药丸扔进他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瞬间融化在嗓子里,萧云钊就算想吐出来也没办法。 只得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一脸淡漠的江卓昀,冷声质问道:“你究竟给朕吃了什么?萧允淳!朕今日宣你进宫,众人皆知,你若是杀了朕,定然走不出皇宫!” “皇上,微臣不会杀你,至少……不是现在!” 江卓昀淡声道:“五日后,萧诚屹就该到了,到时候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一起算清楚吧!这几日,你就不要再折腾了,今日将我宣来,请君入瓮都没能将我如何,你这几天再怎么折腾也奈何不得我半分。我给你喂下的乃是毒药,三日可发作一回,三日后我会让人给你送来解药,还请皇上莫要轻举妄动。” 萧云钊气得脸都绿了。 他设计杀人,反过来却被人摆了一道。 但他的眸子落在躺了满地的暗卫,不解地问道:“他们都是百毒不侵的身体,你如何能将他们放倒,你给他们用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点石灰粉加上蚀骨粉而已。” 江卓昀耸耸肩,一脸轻松地说道:“顺便,还加了一点蒙汗药。对了,你的暗卫百毒不侵,可遇上特制蒙汗药也没招吧?” 萧云钊:“……” 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看。 终究是他大意了。 第431章 三月后,咱们大庆的天会彻底变了 江卓昀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了,只留下了躺了一地的暗卫和被喂了毒药的萧云钊,秦照推着江卓昀走出承乾殿,抬眸望着下面长长的台阶,淡声道:“主子,台阶有点多,下去不好推,不如你自己起来走吧?” 江卓昀闻言,斜了秦照一眼,淡声道:“怎么?就这点距离都不愿意推你家主子了?秦照,最近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这么对你主子了?是不是我对你太过宽容了?” 秦照望着长长的台阶,又将视线转移到雕刻着龙凤以及精美的牡丹花的石板,拧着眉头道:“主子,从这里推您下去,可能会比较抖,你且忍耐一下。” 江卓昀望着长长的台阶,想了想,无奈地站起身来,叹息道:“罢了罢了,我自己走便自己走吧!终究是错付了,这么多年的培养和心血。” 秦照扯了扯嘴角,认真道:“主子,您若是实在不愿意走路,属下也可以将您背下去。” 毕竟,他的力气大,就算手中拎着轮椅,在背自己的主子,也不在话下。 “那也行!” 江卓昀勾唇笑道:“本将军如今疾病缠身,身子羸弱,若是没有人背着本将军下去的话,本将军大概会累到吐血的。” 秦照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抬脚走到江卓昀的面前蹲下,然后低声道:“主子,您上来吧!” “好,让你受累了。” 江卓昀点头,笑眯眯地趴在了秦照的背上。 秦照很轻松地便将江卓昀背了起来,脚步沉稳地一步一步地往下走,手中还拎着一个轮椅,踩着刚飘落的雪花,咯吱作响。 是用午膳的时候。 苏元娇不知道江卓昀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让厨房将江卓昀的午膳也准备了。 但是一直到开饭时间,都没瞧见江卓昀回来,苏苏捧着自己的小碗,左右看了一眼没看见自己的爹爹,便扭头好奇地问苏元娇:“娘亲,爹爹呢?他不来跟我们一起用膳吗?” “你爹爹有事,出去了,用膳时间到了,你爹爹还不来,咱们便先吃。” 苏元娇笑了笑,扭头吩咐妙语给孩子们盛饭。 苏苏撇着小嘴说:“那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不会很久,等用晚膳的时候,你爹爹便能回来陪着咱们一起用晚膳了?” 苏元娇微笑着安抚孩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了苏苏的碗中,低声道:“这是你要吃的鸡肉,今日你学字学得很好,准许你多吃三块。” “好,谢谢娘亲。” 苏苏瞬间喜笑颜开,连忙夹起两块递到了阿愿的碗中,笑嘻嘻地扬眉道:“阿愿哥哥,这两块给你,苏苏吃一块,阿愿哥哥吃两块。” 阿愿嘴角扬起了笑容,垂眸望着碗中的鸡肉,夹起了一块递回到苏苏的碗中,笑着说:“苏苏,阿愿哥哥吃一块就够了,苏苏喜欢吃肉,苏苏吃两块。” “这是娘亲多给苏苏的,苏苏给阿愿哥哥吃两块,苏苏还有其他的。” 苏苏抬眸望向苏元娇,非常认真地问道:“娘亲,除了这三块鸡肉之外,苏苏还有多少块鸡肉啊?苏苏要把多的一半给阿愿哥哥,阿愿哥哥比苏苏大,还没有苏苏胖,苏苏想要阿愿哥哥多吃一点。” “苏苏还有五块哦,今天给苏苏的鸡肉总的是八块,苏苏想要分多一点给阿愿哥哥的话,准备夹多少块给阿愿哥哥呢?” 苏元娇是十分有原则的,每天该给苏苏多少肉,就给多少。 多的一块都没有。 但是他得到的那一份肉,想要怎么处置,那都是他的事,苏元娇和江卓昀从来都不干涉。 他们也从来都没有给苏苏提起过,他有吃肉限制,但是宋愿没有。 其实,就算他不将他获得的肉分给宋愿,宋愿也是可以吃桌上摆着的任何一块肉的。 只是,苏苏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和摆放在桌上随便吃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苏想了想,觉得八块肉每人四块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他都已经说要把多的一部分给阿愿哥哥了,便不能食言而肥。 咬咬牙,他一脸纠结,又十分不舍地低声道:“苏苏要三块就够了,阿愿哥哥大一点,阿愿哥哥吃五块,可以长高高,也能长胖胖。” 他话虽是这般说,但眼睛却死死地盯在鸡肉上,直勾勾的,就差没流口水了。 苏元娇看自家儿子这鸡贼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愿也觉得好笑,只要了三块鸡肉,将五块给了苏苏,笑得眉目弯弯地说:“苏苏,阿愿哥哥不是很喜欢吃鸡肉,你能替阿愿哥哥多吃一些吗?” “真的吗?” 苏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咽咽口水之后,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阿愿哥哥上次不是还吃了好些吗?阿愿哥哥不会是骗苏苏的吧?” “没有,阿愿哥哥没骗你。” 阿愿笑着说:“以后鸡肉,苏苏都要替阿愿哥哥多吃一些啊!” “好吧!那苏苏就替阿愿哥哥多吃一点点。” 苏苏笑着将一块鸡肉夹起嘴里嚼了嚼,瞬间开心得眯起了眼睛,笑嘻嘻地对阿愿说:“阿愿哥哥,你不喜欢吃鸡肉,以后苏苏就少吃一点,你想要吃什么肉记得告诉苏苏,以后咱们就多吃一点。” 他是很喜欢吃肉,但是他不怎么挑。 无论是鸡鸭鹅还是猪肉鱼肉羊肉亦或是其他的什么肉,只要是能吃的,他都喜欢吃。 阿愿只觉得心中十分温暖,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好了,食不言寝不语,既然已经开始吃饭了,就不许再说话了。” 孩子虽然还小,但是该有的教育还是要有的。 苏元娇的话音刚落,两个小孩子立马坐得笔直,端着自己身前的碗,十分认真地开始一板一眼地用膳。 三人刚吃到一半,便听见脚步声从院中传来,随后响起了守在门口的香荷的行礼声:“奴婢参见姑爷。” “嗯。” 江卓昀才刚应了一声,苏苏一听到自己的爹爹的声音,原本规规矩矩地坐着吃肉的身体瞬间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将碗筷往桌上一放,从凳子上下来就嘟嘟嘟就往外跑。 边跑边欢笑地叫着:“爹爹爹爹,您回来了啊!娘亲说您要晚膳才回来的。” “哎呦,小胖墩!” 苏苏刚跑到门口,江卓昀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苏苏立马扑到了自家爹爹的怀中。 江卓昀顺势将自己的儿子提起来抱在怀中,掂量了一下重量,笑呵呵地扬眉道:“儿子,你似乎比昨日又重了一些,你这小脸怎么还是这么肥,是不是自己偷偷吃肉了?” “才没有呢!” 苏苏伸手抓住自家爹爹捏自己脸的手,嘟着小嘴说:“爹爹,苏苏一点都没有胖,只是今天突然冷了,娘亲给苏苏多穿了一件衣服,苏苏也没有偷偷吃肉。” 他原本想要去厨房偷偷吃肉的,但是阿愿哥哥说这样很不好。 既然爹娘已经规定了他每日能吃肉的分量,他就不能再自己去偷吃了。 不然爹娘知道了会伤心。 他不想看到爹娘伤心,所以听了阿愿哥哥的话。 “我们家苏苏真乖。” 江卓昀想着将自家的儿子放在了凳子上,低声道:“今日是爹爹误会你了,来,再给你一块肉,就当是赔罪了。” 江卓昀说着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苏苏的碗中,苏苏瞬间笑得合不拢嘴。 苏元娇将刚盛好饭的碗放在了空座位上,笑道:“好了,我们刚吃到一半,既然你赶上了,那便一起用膳吧!别说话了,省得一会儿饭菜凉了。” “好,那便用膳吧!” 江卓昀坐下,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吃饭。 一顿饭吃完,苏元娇便让桃儿和妙语将两个孩子带下去睡午觉去了。 孩子们走了,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苏元娇这才拉着江卓昀坐到了火炉旁,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低声询问道:“今日皇上宣你进宫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什么,为夫好好地回来了,就不会有什么事。” 江卓昀笑着将媳妇儿的手握在手中细细把玩,眼眸垂下,低声道:“最迟再有五日,萧诚屹的二十万大军便会来到京都城的城楼下了,京都城的守卫最多能撑过三日,到时候城中定然大乱,今日为夫便将你和孩子还有苏家人一起送去一个安定的地方,等为夫将一切解决之后,便去将你们接回来。” “必须要走吗?” 苏元娇不想给自己的夫君拖后腿。 但是能陪在他的身边便是最好的。 “一定要走。” 江卓昀伸手勾着苏元娇的脖子,将人拉到跟前来,凑过去亲了亲苏元娇的额头,低声道:“娇娇,只有你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为夫才能后顾无忧地去做任何事情。最多三个月,为夫一定将你接回来。” “三个月吗?” 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别说三个月,便只是一日,她也不会放心。 “为夫会尽量缩短一些日子,最迟三个月,最迟三个月后,为夫便将你和孩子接回来。” 江卓昀满眼不舍地低声道:“如今局势严峻,为夫若是不能保证你们绝对的安全,便不会真的放心。娇娇,你要等着为夫。” “江卓昀!” 苏元娇突然正色道:“这是我等你的第三次,但我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你第一次离开我,将近九个月,第二次,将近两年,这一次……三个月。江卓昀,咱们成婚以来,你踏踏实实陪在我身边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多少,往后……你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赔给我,永远都不能再跟我分开了。” “好。” 江卓昀的鼻头瞬间就酸了,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将人抱入了怀中,低声在她耳边说:“今日去到为夫给你安排的地方,有一个惊喜等着你,希望你会高兴。” 苏元娇伸手抱住江卓昀的腰身,将下巴卡在他的肩膀上,轻叹着说:“是爹爹被你接回来了吗?” 大庆已经乱了,算着时间,爹爹赈灾也该结束了。 若是想要得到绝对的安全,便只能是回到江卓昀安排的地方。 江卓昀闻言,低低地笑了,侧头轻轻地吻在了苏元娇的耳旁,低声道:“果然是媳妇儿最懂为夫的,岳父大人已在昨夜便已经秘密回京了,如今被为夫安顿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今夜为夫会将你们一起送走,到地方之后你便能跟岳父大人见面了。” “阿昀,谢谢你。” 苏元娇低声道:“谢谢你将一切都安排得这么妥当。” “傻瓜。” 江卓昀低声道:“你且好生去准备一下,入夜为夫便派人将你们送走。” 苏元娇点头,低声道:“这件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丞相府那边还没知会吧?我亲自去一趟。” “你不用去了,为夫已经让秦照过去告知岳母了,岳母心中有数的,只要入夜,便一起走。” 江卓昀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眸色微微一沉,低声道:“为夫送你们去的地方会将外界的所有消息都隔绝,这三个月绝对不会平静,为夫不想让任何不好的消息影响你们的心情,你只要好好带着孩子跟岳母岳父好生过日子就行。一切结束后,为夫将你接出来时,咱们大庆的天便算是彻底变了。” 他花费了几年的时间布下的局,他就不会让自己输。 所以,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一切都结束掉。 他要站在最高的顶端,迎接他的妻子归来。 苏元娇轻轻点头,神色十分认真地望着江卓昀,提醒道:“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我唯一的诉求便是不要让自己受伤,三个月后我要看到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你。” “好,为夫惜命,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江卓昀微微一笑道:“娇娇,我以前或许是不畏死的,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便十分惜命了,因为为夫舍不得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也舍不得放开你的手,为夫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跟你一起做,命不够长,肯定是做不完的。” “嗯,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 苏元娇嘴角勾起了上扬的弧度,眸色暖暖。 第432章 是你看见的东西太干净了 当夜,几辆马车停在了江府和丞相府的门前。 马车全体通黑,十分低调极其隐藏在黑暗中。 苏元娇和江卓昀,一人抱着一个睡得香甜的孩子走到门口,萧淑钰已经带着丞相府的人走了出来,所有人一会面,江卓昀就招呼着所有人上马车。 苏元娇将宋愿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马车上的软榻上,刚伸手要接过江卓昀手中的苏苏,江卓昀就避开苏元娇的动作,上前一步将孩子苏苏轻轻地放在了宋愿的身旁,随后拉过刚刚被烘烤得暖洋洋的被子给两个孩子盖上。 这才转身坐在了软榻上,伸手拉住苏元娇的手,依依不舍地低声道:“娇娇,这一去,咱们夫妻二人就要分别将近三月了,你一定要按时用膳,早些睡觉,若是孩子太过于闹腾了,便让桃儿和妙语带着,别累着自己。” “好了,这些话你都不知道叮嘱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苏元娇笑了一声,挑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江卓昀微皱着的眉眼,低声对他说:“阿昀,我这一去,便是三月,没有危险,又有亲人在侧,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但京都城内如今已经十分混乱了,臣民已经陷入了恐慌的境地,几日后萧诚屹的大军抵达,会更加危险,就算你说你会保护好自己,但我不在你身边,终究是会担心的。阿昀,我最后再说一次,三个月后你一定要完好无损,健健康康地来到我的身边,好吗?” “好,为夫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去接你。” 江卓昀的眼底慢慢地浮现了深入骨髓的深情。 眼前这个微笑着对他表达关心和担忧的女人,是他挚爱,有挚爱在远处等待,他又怎么会在自己有任何发现危险的可能性? “嗯嗯。” 苏元娇刚点头,外面就传来了秦照禀告的声音:“主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江卓昀眉头轻轻一皱,淡声道:“嗯,” 外面瞬间没了声响,苏元娇见江卓昀瞬间变得不悦的脸色,笑着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他一下,低声道:“既然时间到了,你便下车去吧!我想让娘亲进来陪我坐一辆马车。” “岳母要跟丞相府兄长的女眷坐在一处,这软榻不小,两个孩子躺下都还剩下这么宽的位置,马夫赶车很稳当,你完全可以睡一觉。” 江卓昀微笑着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道:“乖,你若是今夜不休息一会儿,明日肯定要难受了。” 苏元娇有一个毛病,若是夜里熬夜,那第二日便会精神萎靡,一整日都会很难受,必须得睡够时间才能缓过来。 “没事,娘亲这段时日对崔莯好不容易有了点好脸色,我不能让她又跟崔莯凑在一起,省得又生出怨气来。” 苏元娇笑着道:“大不了明日到地方了再补眠就是了,何况在路上,马车就算再怎么稳当,我也是睡不着的。” “好,那为夫下去了。” 就算再怎么舍不得,终究是要分开的。 江卓昀刚站起身,抬脚准备走,苏元娇便连忙伸手抓住了他,江卓昀身子一顿,缓慢地转过身,眸色沉沉且带着期许地垂眸望向苏元娇,低声问:“媳妇儿还有什么话要跟为夫说吗?” “我这些时日,给你绣了一块手帕,想要你一直带着。” 苏元娇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块绣着荷花牡丹的手帕递给江卓昀,低声道:“荷花牡丹,是曾经我赠过你表达我想要嫁给你的心思的,现在我又绣了一块送给你,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想要嫁给你,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决心是永远不变的。虽然这些情话说着很腻歪,但我还是想要说给你听。我想要你知道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不想因为羞于开口而让你对我的心意有不确定的地方。” 许多美好的感情,都是因为误会亦或是羞于表达而渐行渐远。 苏元娇不让他们的感情有任何不顺遂的地方。 所以该说的时候她会说,该表达的时候,她会表达。 她要让自己的爱人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傻媳妇儿,为夫对你的心意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没有丝毫不确定,就像你也知道为夫对你的心意一般,是无比坚定的。” 江卓昀伸手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然后放到了胸膛最贴近心脏的地方,他扬眉笑着说道:“这手帕,将会一直陪伴着我,一直一直,我在它便会一直在。” 就算以后死去,他也要将这手帕带进坟墓中。 “好,快下去吧!莫要让娘亲她们久等了。” 苏元娇微微一笑,轻叹着催促江卓昀快一些下马车。 江卓昀点了点头,不再迟疑,转身揭开马车的帷幔便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萧淑钰便揭开马车的帷幔走了进来,抬眸望向神色淡淡还轻蹙着眉头的苏元娇,低声问道:“这愁眉苦脸的是作甚?” 苏元娇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娘亲,您来了。” “为娘都走到这里来了,你还没发现,你这是作甚?担心你夫君啊?” 苏元娇被自己的娘亲调侃了也不觉得脸红,轻轻点了点脑袋,低声道:“对啊!担心他,这京都城内这般混乱了,他又是站在风尖浪口的人,不仅是当今圣上,就连萧诚屹但凡有机会都不会放过他的。” “既然他选择留下,就不会让自己有事,你应该多相信他一些。” 萧淑钰低声劝道:“阿昀武功高强,足智多谋,别人遇上他只有倒霉的份。”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微微一笑,随后道:“娘亲说得没错,旁人遇上他只有倒霉的份。” 马车启动,向着未知的地方驶去。 苏元娇正转身将被苏苏无意识中扯开的被子给塞好,就见自己母亲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低声道:“娇娇,前几日付落和柳媛的院中都给为娘送来了……落红……你哥哥终究是想通了。” 苏元娇的动作一顿,转眸望向萧淑钰,眼眸闪了闪,低声道:“是吗?” “是啊!只要你哥哥想通了,愿意碰她们,往后咱们苏家总归是要热闹一些的,也希望柳媛和付落能够争气一点,早些给咱们苏家诞下子嗣。” 萧淑钰心情极好地笑着说。 苏元娇微微垂下了眼帘,低声道:“那就好。” 只是崔莯,大爱是心中不痛快了, 萧淑钰没有注意到苏元娇的冷淡,继续兴高采烈地说:“付落和柳媛都是你外祖母给你哥哥选的,当真是听话乖巧又懂得大方的姑娘,对管家一事也是说得头头是道的,为娘实在是太满意了。” 听到这里,苏元娇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声提醒道:“娘亲,不管怎么说,崔莯才是正妻,管家之事,还是莫要让姨娘沾染太多的好。” 崔莯再怎么不好,终究是正妻。 管家职权,也从来没有给姨娘的道理。 姨娘的管家能力再强,也不能越过正妻去。 萧淑钰闻言,有些好笑地挑起了眉头,说:“娇娇,为娘只是欣赏她们的能力,可没想让她们掌家,为娘还在,咱们苏家的内院就还容不得旁人做主。只是她们能力越强,为娘越喜欢她们,崔莯才能越来成长起来。就她以前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若是不捶打捶打,永远都不会长大,为娘怎么放心将你哥哥和你哥哥以后的孩子们交给她?” 仔细醒来,自己娘亲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 在整个京都城内看来,自己的娘亲已经少有的宽厚的婆婆了。 苏元娇知道自己不能干涉太多,省得让娘亲觉得自己心向崔莯而心生不悦。 她轻轻点头,低声道:“娘亲这般做,女儿是理解的,但还想提醒一点,不管怎么样,都不可太过于激进,崔莯承受不住,时间还长,慢慢教她,她会学得会的。” “娇娇啊!你总是太过于心善。” 萧淑钰低声笑着说道:“好了,为娘有分寸的,不会胡来的,你担心这么多作甚?” “崔莯心思单纯,我只是怕她短时间内接受不了这么多。” 苏元娇低声道:“后面还有两辆马车,娘亲没有将她们安置在一处吧?” “当然要在一起。” 萧淑钰轻哼道:“崔莯作为正室,要有容人之量,付落和柳媛作为妾室,也该对正室恭敬有加。她们都是你哥哥的女人,一起伺候你哥哥,就该以姐妹相称,自然要多多相处培养感情才行。” 苏元娇一脸无奈地扶额道:“娘亲,您这样……是要将崔莯逼疯了,她有多喜欢哥哥,您是知道的啊!这样对她来说终究还太过于残忍了一些。往后这样的事便不要再做了吧!” “残忍?也就咱们家,才没有这么多是非。你去看看别人家,哪个女人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年少情深,就算是青梅竹马,就算是夫妻恩爱的年少夫妻,哪家不是除了正室之外还有三五个小妾的?” 萧淑钰拧着眉头道:“娇娇,是你眼底见到的东西太干净了,所以才会觉得这点事便残忍了。但事实上,为娘只给你哥哥留了两个姨娘,也让一直管束着她们不去崔莯的年前寻衅滋事,嘱咐她们不能用下作的手段对付崔莯,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京都城内可没几个婆婆会管束着儿子的妾室,让妾室不能伤害正室的。 除了她这般做了之外,别说京都城,便说整个大庆的官宦富贵之家,又有几家的后宅不是血雨腥风的? 苏元娇彻底没话说了。 萧淑钰沉声道:“苏苏,你跟为娘能得自己的夫君忠诚真心,也能管束自己,能管住自己夫君的心,那是咱们母女命好,脑子拎得清,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但崔莯并不知道,她若是永远都不知道,那便后患无穷。为娘不否认自己的办法是过于激进和心狠了一些,但是若是不用重锤,又如何能敲醒一个本就不愿意醒过来的人?” 苏元娇沉默着,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娘亲,我知道了。” 往后她也不会再多干涉了。 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京都城,乃是整个大庆权势的中心,是绝对容不得天真和愚蠢的。 若是有,那定然是有人为她筑起了高高的保护墙。 就譬如…… 她的夫君。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苏元娇的神色瞬间就变得柔情似水了。 马车一直行驶,速度不算很快,但绝对不慢。 一直到天色慢慢地亮起来,苏元娇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车窗外传来的一道声响,让她瞬间清醒:“夫人,老夫人,地方到了。” 苏元娇睁开眼,抬手揉了揉有些闷痛的额头,声音充满疲倦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胎膜望向自己的娘亲,撑着手似乎在沉睡。 苏元娇低声叫道:“娘,咱们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一声,没应,苏元娇伸手刚想要再推一推自己的娘亲,手才伸过去,萧淑钰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嗓音疑惑地问道:“这是已经到了吗?” “对,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苏元娇的声音刚落,就听见窗外传来了搬运东西的声音,她打开马车的车窗往外一看,果然见侍卫正在搬运她们的行行李走进不远处的宅院中。 而崔莯已经带着付落和柳媛站在不远处,恭敬地望向了自己的马车这边。 一时间,苏元娇有些慌神。 望着现在规规矩矩,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崔莯,苏元娇脑海中突然闪出当初潇洒恣意地跟自己闹腾的那个尊贵而又跳脱的小公主。 心脏突然就紧缩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觉得惋惜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情绪,她还没想明白,身后就传来了自家娘亲的声音:“娇娇,下马车了。为娘抱一个,你抱一个,这两个小崽子,行车一夜,这般颠簸,他们竟然还能睡得这般熟。” “还不是阿昀,担心这两孩子半途醒来闹腾,昨夜就给他们点了安神香,让他们睡得更踏实一些。”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将手伸向宋愿,刚想要将她抱起来,谁知手刚伸出去,便跟自己娘亲的手撞在了一起。 母女二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对望了一眼,瞬间笑出了声。 第433章 再见吴家人,再见苏岑 “你抱苏苏吧!这孩子重,为娘抱着吃劲儿。” 萧淑钰笑着说:“阿愿要轻一些,没有苏苏这孩子胖。” 苏元娇笑了笑,伸手将自己肥嘟嘟的儿子抱在怀中掂量了一下,忍不住叹气道:“有些时候没往我膝盖上爬了,还真有段时间没抱这小胖崽子了,确实重了不少。” “重点好,孩子年纪还小,重一点胖一点身体结实。” 萧淑钰笑着伸手抱起了宋愿,车夫揭开马车的帷幔,母女俩便走了出去。 “儿媳见过娘亲。” 萧淑钰才刚走出马车,崔莯便带着站在她身后一左一右的两位姨娘走到了萧淑钰的眼前不远处站定,规规矩矩地行礼,站起身来之后,向萧淑钰伸出了手,低声道:“娘亲,将孩子交给儿媳吧!儿媳来抱他,您请里面走。” “不必了,我自己抱着就成!” 萧淑钰摇头,抱着孩子抬脚走在了前面。 崔莯眼眸闪了闪,侧过身,然后望向了苏元娇。 苏元娇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坐了一夜的马车了,大家都累了,且赶紧进去用膳洗漱便歇息吧!” “好。” 崔莯点了点头,嘴角也勾起了淡淡的笑,看起来温婉乖巧,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转身与苏元娇一起跟在萧淑钰的身后踏进了院子的大门。 院内的一切都布置得十分精致,像是常年有人住的样子。 他们才一进去,苏元娇便见几个熟人突然从前厅跑了出来,笑呵呵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十分热情地说道:“哎呦,这位便是丞相夫人吧?您请里面请。” 萧淑钰轻轻点头,应道:“多谢。” “不客气,夫人请进。” 吴敏迎接着萧淑钰走在最前面,转身时朝着苏元娇笑了笑,一脸欣喜。 苏元娇也没想到吴家人竟然已经从明州来了京都城。 而且她一直毫不知情。 现在由不得她多想,苏元娇也回以一个温婉的笑容。 “阿岑?” 随着萧淑钰的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抬眸望向了萧淑钰视线落去的地方。 便发现了许久未见的苏岑竟然坐在不远处的池塘边跟一个看起来就孔武有力的男人劈柴火,苏元娇即便早已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回来了,现在看着内心还是忍不住暖了一下。 她的夫君,永远都就事情想得很周全。 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苏岑温声,将手中挥舞着的斧头往旁边一放,一张脸因为运动而泛着红润的颜色,他笑着抬脚一步一步地向着萧淑钰走来,很自然地伸手从萧淑钰的手中将熟睡着的宋愿接过,神色温润地解释道:“京都城大乱,雪崩之灾为夫已经解决好了,阿昀便派人暗地里将为夫送回来了。昨夜刚到,还没来得及给你说。”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一直提着的心瞬间落回到了肚子里,萧淑钰眼中含泪道:“我听闻大庆暴乱之后,每日都睡不好吃不好,就担心你在外面会出事,好在你平安回来了。” “你别哭,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在呢!” 苏岑话音刚落,萧淑钰泪盈于睫的泪水瞬间收了回去,没好气地说道:“谁哭了?我才没哭,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肚子都饿了,且先用膳吧!其他的话咱们慢慢说。” 有这么多人在,萧淑钰实在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苏大人,苏夫人,娇娇个诸位夫人,还请随我来,膳食早已准备妥当,现在真热乎着呢!” 吴敏笑呵呵地招待众人去了前厅。 萧淑钰见吴敏对待他们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主子,言语间也没有作为奴婢的谦卑态度,虽然客气恭敬,却在对自家闺女的时候多了一丝亲近。 这让她看明白了,这个院子里的人对江卓昀来说意义不一般。 且他们不仅是江卓昀的下人。 “多谢敏姐,且让婶娘吴伯和姐夫孩子们一起来用膳吧!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 苏元娇坐下,将儿子放在膝盖上,拉着披风给他盖住小身子,抬眸微笑着跟吴敏说话。 “小公子还在睡着,不如让我将他抱下去睡吧!你一直将他抱在怀中,也不方便用膳。” 吴敏笑着上前,苏元娇立马将怀中的儿子递给了吴敏,笑道:“多谢敏姐了。” “瞧你客气的,我只听说小公子都快三岁了,长得极好,一直都没机会看看,如今能见到,心中欢喜得很,爹娘也早早就盼着能见见小公子了,如今瞧见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吴敏笑着接过苏苏,瞬间手一沉,她连忙将人抱紧了,笑得合不拢嘴:“小公子这身子可真结实,长得胖乎乎的,真是讨人喜欢得很。娇娇真是了不起,将孩子养得这般好。” 苏元娇笑得一脸无奈:“这孩子打小就爱吃肉,无肉不欢。每日只要有肉吃,饭菜他都不想动,就这样能不胖吗?” “吃肉好,吃肉孩子长得都结实。” 吴敏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说:“你是不知道,阿昀小时候也很喜欢吃肉,只是长大之后性格越发内敛了,这才没几个人看出来,他年幼时那也是无肉不欢的。” 旁人不知,作为枕边人,苏元娇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子随父。” 苏元娇笑道。 只是她从来都没拆穿过自家夫君。 “那个孩子,是阿愿吧?” 吴敏抱着苏苏,笑着说道:“且差个人抱着阿愿小公子随我一起来吧!孩子们还得再睡会儿,厨房也一直都在准备着膳食,孩子们醒来也就能吃了。” “好,辛苦了。” 苏元娇客气地点头。 吴敏笑着摇头:“都说了别这么客气,太过于客气可就见外了。” 随后抱着苏苏带着桃儿抱着宋愿离开了。 吴敏才一走,萧淑钰便抬眸望向了苏元娇,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一个问题都没问,但是十分了解自己母亲的苏元娇瞬间明白了母亲眼神中的意思,微笑着说解释道:“阿昀早些年还没回镇国将军府之时,是吴伯和婶娘一家在照顾他,所以感情极为亲厚。” 亲厚程度已经不是主仆之间的情谊了。 萧淑钰眼眸闪了闪,点头道:“且用膳吧!天气凉,吃快一点,省得一会儿吃冷了。” “好。” 苏元娇乖巧地点头,抬眸见崔莯和两个姨娘规规矩矩地站在萧淑钰的身后,有些无奈地出声道:“嫂子,昨夜你也坐了一夜马车了,赶紧过来坐着一起用膳吧!” 崔莯摇摇头,低声道:“多谢娇娇,我稍后再吃也是一样的。” 苏岑早就注意到崔莯了,这些时日他虽然一直都很忙,忙得焦头烂额,对京都城之事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儿媳妇摔掉孩子一事,他有所耳闻。 他很清楚自己妻子的性格,作为一个公爹,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便一直保持着沉默到现在。 如今,看崔莯站在妻子身后,乖巧得跟个小绵羊似的,跟当初笑容满脸又活泼机灵的姑娘大相径庭,他心中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低声道:“既然娇娇已经开了口,你便坐下吧!冬天吃饭就要快一点,省得饭菜都凉了。” 崔莯听到了自家公爹的声音,诧异之余,心中又有些感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摇头道:“多谢爹爹,儿媳一会儿再吃也是一样的。” 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守着桑嬷嬷教导她的规矩,半点不敢违抗。 “你爹叫你坐下你便坐下,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如何苛待你了。” 萧淑钰见崔莯这副模样,给气得够呛,说话便有些阴阳怪气。 苏岑轻叹了一声,夹起一块萧淑钰喜欢的吃食递到她的碗中,轻声道:“莫要为了这点小事不痛快,且用膳吧!这是你喜欢的野蘑菇,乃是今日一早为夫亲自跟吴兄去山上采摘的。” 萧淑钰瞬间想到苏岑辞官的那段时间,他们夫妻二人十分恩爱,在城外庄子上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淡且幸福的生活。 眉目间的郁结之色瞬间消弭。 她低声笑道:“辛苦夫君了,还特地去山上采蘑菇。” “我昨夜听吴兄提了一句,便想着你喜欢吃,便去摘了,你且尝尝味道如何,后山上还有许多,只要你喜欢,为夫得空再去给你摘。” 苏岑虽然贵为丞相之尊,却一点都不端架子。 他走出去,若是旁人不知他的身份,只会觉得他是一个温文尔雅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绝不会将他往百官之首的丞相身上引。 “好,夫君有心了。” 萧淑钰心中彻底舒坦了。 崔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苏元娇的身侧,苏元娇立马夹起一块崔莯喜欢吃的菜放到了她的碗中,低声道:“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今日只是咱们家人用膳,你不要拘谨。” 这话一说出口,苏元娇都觉得滑稽。 她是真的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又肆无忌惮的崔莯,竟然也会有被人劝不必拘谨的一日。 崔莯确实需要改变心性,但这种改变却将她的纯真生生的扼杀了。 苏元娇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心中的感受。 但总体来说,还是有一丝触动的。 崔莯抬眸,望着苏元娇笑了笑,低声道:“多谢娇娇,我知道的。” 萧淑钰看得脸又是一沉,一直看着她的苏岑瞬间出声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已经落座了,那便用膳吧!早些用完,早点去歇息吧!你们都折腾一夜,也该累了。” 苏岑都已经发话了,萧淑钰也就将已经快要冒出嗓子的话给咽了回去。 一顿饭吃完,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将一切都化作了白色,轻微的风吹来,有些冷。 院子中的侍女将碗筷收下去,苏岑这才一脸认真地说:“阿昀将我送来,是希望我能与你们在这里,平安得等着事情结束,毫发无伤的回到京都城去。但这并非我的本意……” “你要去便去吧!” 苏岑的话才说出口,萧淑钰瞬间就明白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的夫君她知道,心系百姓,如今又是百官之首,让他临阵脱逃几乎不可能,他冒死回到京都城不是为了寻求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而是想要能有机会做更多的事。 苏岑转眸望向自己的妻子,眼中有被理解的欢喜,满眼都是柔情。 萧淑钰微微一笑,低声道:“从知道你回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你不会留在这里,要做什么你就去,只要保证平安就好。” “好。” 苏岑眸色温柔地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淡声道:“你们且去歇息吧!我去跟吴兄和吴嫂子打声招呼就走了。” “好,你去吧!” 萧淑钰也站起了身来,笑着说道:“初来乍到,多有打扰,我也该去给这庄子的主人打个招呼,便随你一起去吧!” 几月不见,她见自己的夫君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心中是有些心疼的。 千言万语都还来不及跟他说,他便又要走了。 萧淑钰只想要再跟自己的夫君多相处片刻,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路,她心中也是欢喜的。 二十多年的夫妻,只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苏岑笑着点点头,眸色柔和地说:“且随为夫来吧!” 萧淑钰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来,转眸望向崔莯和苏元娇,淡声吩咐道:“你们姑嫂二人且自行安排吧!为娘稍后回来。” “是,娘亲。” 苏元娇和崔莯齐齐回声。 苏岑带着萧淑钰走出了前厅。 苏元娇这才扭头望向方才一直站着,到现在都还没用膳的两位姨娘,淡声道:“你们二人且下去用膳吧!厨房那边定然准备着,用完膳便让侍女带你们去歇息,这里不需要一直守着了。” 付落和柳媛闻言,屈膝行礼道:“多谢小姐。” 两人行礼过后没走,苏元娇抬了抬眼帘望过去,眼神中带着疑惑,付落便笑着解释道:“小姐,妾身跟柳姐姐十分感谢小姐的好意,但规矩如此,我们二人不能破坏了规矩,此事还得老夫人回来之后,再听她的决定。” “今日天冷,娘亲回来就该去歇息了,你们二人不必在这里守着。” 苏元娇拧着眉头道:“待娘亲回来,我自会向她解释。” 付落抿了抿唇,转眸望向了柳媛,面带询问。 柳媛笑着说道:“如此,那便多谢小姐了。” 柳媛已经开了口,付落便也不多言,跟着柳媛一起向苏元娇屈膝行礼之后,又转身朝着崔莯也浅浅地行了个礼,这才抬脚走了。 前厅瞬间就只剩下苏元娇和崔莯两姑嫂个彼此身边的侍女,都是信得过之人。 崔莯这才抬眸望向苏元娇,眼底闪烁着湿润的光,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又似乎无从说去,望了半天最后化作一声哀叹,眼眶红红地垂下了眼帘。 这段时间,心太痛了。 痛过之后,便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倾诉悲伤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悲伤在苏元娇看来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的内心,十分煎熬。 “你有什么话想说便说,今日出了这个门,我便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元娇望着崔莯眼底的光彩变得暗淡,甚至难以在窥见,心中是惋惜也有心疼。 但她不是娘亲,也不是哥哥,她没有办法代替任何人跟崔莯相处。 她能做的只有自己。 无论崔莯是想跟她倾诉亦或是在她面前哭一场,她都愿意守着,希望崔莯心里能好受一些。 第434章 苏苏也大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要一个 “我没什么可说的。” 崔莯眼眶红红地摇摇头,鼻子酸涩,她内心也是一片苦楚,自从苏元骁先后留宿在付落和柳媛的房中之后,她就没有哪天是有过片刻快活。 她内心的苦楚就像是潮水,都要将她卷进无尽的漩涡了。 但是,她谁都不能怨。 她只怪自己当初太过于任性了。 现在她每日学着规矩,一点一点地收敛自己曾经的脾气和任性的作为,一点一点去磨平自己的棱角,只希望能让娘亲和夫君心中畅快一些。 希望,自己还没有被放弃。 有时候她也会回想起还未来过大庆时的事情,那时候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只要每日都高高兴兴地活着就好了,父皇虽然并不疼爱她,但她是个公主,自幼锦衣玉食。 现如今,嫁给了自己心爱之人,做错了一件事,便失去了任性的权利。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每当这个时候,内心都是无比挣扎的,但她很清楚,她爱苏元骁,很爱很爱。 所以,再多的苦难,再多的困难,她都能忍着。 只要…… 只要这个人心中还是有她的,就好了,就好了…… 不用崔莯多说,苏元娇也能明白她的心思,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崔莯的肩膀,低声道:“嫂子,作为小姑子,我实在是不适合多说什么,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便要跟哥哥说清楚,不要伤了夫妻之间的情分。” 夫妻之间的情分,早就被伤到了。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付落和柳媛什么事。 崔莯只觉得心更痛了,她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娇娇,我知道的,付落和柳媛都是好姑娘,若是她们能早些……早些为夫君孕育子嗣,为苏家开枝散叶,也是极好的。这样的话,娘亲和夫君,也会开心的。” 除了她之外的所有苏家人都会开心的。 苏元娇瞬间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随后只能轻叹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崔莯却扬眉笑了一声,笑容很是牵强:“娇娇,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是想要我好的,其实,我没什么不好。我的身子这两年都得养着,不适合孕育子嗣,苏家子嗣单薄,作为正妻,我应当多为你哥哥和苏家着想的。付落和柳媛身子骨都很好,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很容易怀上吧!” 这话从崔莯的口中说出,无异于自我凌迟。 心疼得要死,这些话在她脑海中不知道存在多久了,每想一次就痛一次,痛得她都受不住了,但是她知道这是事实,她必须得接受。 为她的错误做出补偿,她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任性的权利。 她已经无路可退。 “付落和柳媛……外祖母能将她们送来,母亲能将她们留下,证明她们都不是品行不佳之人,无论如何,往后你都是哥哥的正妻,旁人越不过你去。” 苏元娇低声道:“哥哥对你是有情的。” “我知道。” 崔莯点头,有些恍惚地说道:“我知道夫君对我是有情的,他是喜欢我的。” 就像苏元骁哦说的那样,若是不喜欢她,大概也不会娶她为妻,只是这份喜欢早就不如当初那么炙热了,或许是从未炙热过。 一直以来,一头热的人就只有她,是她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是她非要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是她绞尽脑汁想要嫁给他的。 所以,就算他没有那么喜欢她,她也认了。 她也只能认了。 她始终没有办法强求一个人必须要爱她,必须要如同她内心那么炙热而又强烈地爱着。 这份喜欢,太淡了,那她便努力一些,让这份喜欢再加重一些。 浓一点,再浓一点。 苏元娇轻轻地拍了拍崔莯的肩膀,低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嫂子,也是哥哥唯一的妻子。” 这样的安慰,让崔莯嘴角轻轻地扯了扯,她神色柔和地低声道:“谢谢你,娇娇,在这样的时候,还记得安慰我几句。其实,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不值得被同情,我很清楚这一点的。”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别再多想了,越想越难受,现在好好养好身体,往前看才是最重要的。”苏元娇低声道:“无论是娘亲还是哥哥,都不愿再提起,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往前看吧!” “好,往前看。” 一直陷于过去的人,是过不好眼前的生活的。 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所以,她应该往前看,过好往后的人生。 “娇娇,谢谢你今日给我说这些,我的心里好受多了。” 崔莯笑着道:“其实,娘亲虽然嘴上说话不饶人,但是我知道她这几日已经对我心软了,只要我乖巧懂事,让她看到我的改变,她会原谅我的。” “对,娘亲就是一个十分心软之人,只要你诚心改过,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苏元娇笑了笑,站起身来,低声道:“嫂子,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让人带你下去歇息吧!我先去跟吴伯和婶娘打个招呼。” “好,谢谢娇娇。” “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苏元娇叫来侍女,将崔莯带下去歇息。 她自己则是带着妙语和香荷一起去寻吴伯和婶娘。 他们一瞧见苏元娇,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苏元娇刚走过去,婶娘便率先开了口:“娇娇,几年未见,你的气色越发好了,当初第一次见你时还是一个大姑娘,如今跟阿昀孩子都已经快三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是啊婶娘,好些年没见了,你的气色也好了不少。” 苏元娇走过去,笑着屈膝要行礼,婶娘瞬间拦住她:“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可不能这样的。” 苏元娇也没执意行礼,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说:“吴伯,婶娘,你们是何时过来的,阿昀都没给我说一声,今日前来真是给我好大的惊喜。” “我们也就是三个月前才到的,阿昀早就将一切准备好了,怕你来了这里之后不习惯,将你和小公子交给旁人照料他也不放心,便将我们接过来了。” 婶娘笑着说:“第一次见阿昀带你来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知道阿昀对你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过一辈子的,现在见他对你考虑得这般周到,看你们如今的孩子都这般大了,我们由衷地为你们高兴啊!” 吴敏这时笑着从回廊处走来,闻言笑着说道:“可不是嘛,我自幼瞧着阿昀长大,可没见阿昀对谁这般上心过,娇娇这般娇俏美人,知书达理,大方得体,阿昀若是不多花心思,如何能赢得咱们娇娇的芳心呐?” “是是是,你说得对。” 婶娘瞬间笑呵呵的。 吴伯在一旁挖地,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对不好,那便不是什么男人了。这点,阿昀就做得很好,对他媳妇儿一心一意,又爱护有加,这点随我。” 婶娘闻言,脸色一红,瞪了吴伯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老不正经的,随你什么随你?阿昀又不是你儿子,又不是你教养的,有什么可随你的?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吴伯笑呵呵地说:“阿昀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我从小教导的,但也跟着我们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一直待你很好,阿昀是看在眼中的,自然也就记在心中,如今用到自己的媳妇儿身上了。” “你这人真是老不正经,外孙都娶媳妇儿了,你还说这些酸溜溜的话,实在是不知羞。” 婶娘脸色红红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凶,却一点都不吓人。 吴敏看得呵呵笑,凑在苏元娇的耳边低声道:“这架势,以前没见过吧?以前我爹还内敛一些,什么话都不愿意往外走,但是自从两年前我娘生了一场病,从那以后,我爹便总是爱说这些酸话给她听了。” 这哪里是酸话,这分明是爱语。 苏元娇笑眯眯地听着,但是内心十分清楚,大概两年前的那场病是真的很严重吧! 严重到危及性命,所以吴伯如今才一有机会便说那些两人生活过几十年都未曾说过的话,这是怕不说,以后便没有机会说了吗? 若是那样,该多遗憾。 苏元娇低声笑道:“吴伯所言极是,阿昀也爱说这些话,对媳妇儿好这点,大概也是跟吴伯学的,多谢吴伯,给了阿昀这么大的影响,才让我有个如此完美的夫君。” 崔莯的话音刚落,吴敏和婶娘都笑了起来,吴伯也跟着笑了几声,扬眉道:“阿昀是过得明白之人,有些人相爱一生,都未必肯将爱意表达,最终只留终身遗憾。但阿昀很幸运,他遇见了你,他懂得表达,所以你们小两口会过得很好,这些话本不该我说,但我们都希望你们小两口好。” 苏元娇哪里不明白吴家人的好意? 当即笑着说:“你们的心意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你们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我们好,谢谢吴伯关心,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 苏元娇话音刚落,婶娘便笑着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道:“娇娇,苏苏都快三岁了,你们何时打算要第二个孩子啊?阿昀自幼孤单,都没人陪着他玩,孤零零的看着就让人心疼,你们若是能再多生几个,往后跟苏苏也有伴儿啊!” 婶娘这话刚一出,苏元娇就尴尬又羞涩地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此事,不着急。” “阿昀身边的至亲之人很少,我们实在是不放心,你们夫妻感情好,多要几个孩子也是正常的。苏苏年纪还小,你们也还年轻,不妨多生几个,往后老了儿孙绕膝,不知道多快活。” 婶娘笑呵呵地说:“你别嫌我话多,干涉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夫妻和睦,儿孙绕膝。” “多谢婶娘,要孩子这个事情,我会跟阿昀商量的。” 苏元娇笑着点了点头。 困意袭来,让她浑身都没精神。 “娇娇,你们昨夜赶路,累了吧?赶紧下去歇息吧!咱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 闻言,苏元娇便也没硬撑着了,笑着点头道:“好,多谢。” “别客气了。” 婶娘转头吩咐吴敏:“你带娇娇下去休息吧!等他们都休息好了,带他们在院子里转转,省得迷路。” 吴敏笑道:“好,我知道了。” 被吴敏带到院子中,推开门走进去,苏元娇瞬间愣住了,因为屋内的所有布置跟他们在江府的一模一样,半点差池都没有,就算是陌生的地方,但眼前的一切却全都是熟悉的样子。 吴敏猜到苏元娇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打趣道:“看着是不是很眼熟?阿昀怕你来到陌生的地方,他不在身边你会不习惯,所以让人将你的屋子跟你们的房间还原了,让你在这里住得更舒心。” 江卓昀真的是一个完美的丈夫,更是一个完美的爱人。 好得如此无微不至。 给她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让她忍不住在他的爱意里沉醉,再也不想醒过来。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等两位小公子醒过来之后,我带他们用完膳便会将他们给你送过来,隔壁便是两位小公子的房间,娇娇想要过去看一眼也是可以的。” 吴敏笑着说:“不过我看你已经很疲惫了,不若就先休息吧!” “敏姐,与我一同将孩子抱过来吧!” 苏元娇微微一笑,低声道:“这床很大,孩子们还小,这里又是陌生的地方,我怕他们醒过来在陌生的地方瞧不见我会害怕,他们还不认识你。” “也是,瞧我这脑子,都没考虑到这一点。” 吴敏一脸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转身带着苏元娇去隔壁房间将两个孩子带回了苏元娇的房间,果然两个小崽子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苏元娇跟着粉黛学过医术,虽然不精通,但是简单一些的症状她还是能看的。 仔细地给孩子们检查了一番之后,她知道孩子们大概还要再睡半个时辰才能醒过来,便转眸望着吴敏,笑着说道:“敏姐,孩子们大概半个时辰会醒来,还请你一会儿让侍女将膳食送过来,有劳了。” “哎呦,娇娇,你就别客气了,阿昀将我们接过来,就是要好生照料你和孩子们的,你若是再这般客气,让我们如何自处?” 他们一家原本就是照顾公子长大的仆人,只是因为公子知道感恩,这才抬举了他们一家,但是他们家的人可不是那等眼高于低之人,觉得被抬举了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主子了。 吴敏笑得十分爽朗,说:“好了,你们休息吧!我就不打搅了。” “好。”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 吴敏出去之后,苏元娇让妙语和香荷也下去歇息,自己则是躺在了两个孩子的身边,将被子给孩子们改好,这才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了。 大概是昨夜真的累到了。 苏元娇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就连孩子们醒来,吴敏带人送来膳食,准备叫孩子们起来用膳,苏元娇都没醒过来。 好在两个小孩子都是十分懂事的,看到苏元娇还在睡觉便小心翼翼的,没将她吵醒。 苏苏举起一根肥嘟嘟的手指抵在唇瓣处,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歪着小脑袋,眉目弯弯地笑着说:“这位婶娘,我娘亲还在睡觉,咱们得轻一点,不能将娘亲吵醒了。爹爹说娘亲夜里容易受累,早晨时候都不许苏苏跟阿愿哥哥来打搅娘亲睡觉呢!” 吴敏一听这话瞬间笑出了声,然后又连忙抬手捂住了嘴巴,眼睛亮亮的压低了声音说:“你爹爹是这么给你说的吗?” 什么夜里容易受累,这种话是能跟小孩子说的吗? 真是不知羞。 江慕苏十分认真地点头,非常坚定地说道:“这是自然,我虽然是小孩子,但是我不撒谎的,爹爹就是这么告诉苏苏的,婶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阿愿哥哥。” 他一脸认真地扭头望向宋愿,压低声音问道:“阿愿哥哥,苏苏说得可对?爹爹是不是跟我们说过让咱们不能在早晨的时候打扰娘亲睡觉?” 宋愿很认真地点头道:“不只是早晨,下午阿娘睡午觉的时候也不能打搅。” 江慕苏用力点头,抬眸认真地望向吴敏,一脸我没撒谎的骄傲模样,问道:“您听到了吧婶娘?苏苏没撒谎,咱们不能吵着娘亲睡觉,您带我们出去用膳吗?” “可以可以,这自然是可以的。” 吴敏觉得苏苏实在是太可爱了,人小鬼大,真是让人稀罕得不得了,立马眉开眼笑地给两个小公子穿好衣裳,将他们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一边牵一个将人牵着去了外间。 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将苏苏的小馋虫都勾出来了。 他眼睛十分明亮,一眼就看见了大鸡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吴敏注意到这点,脸上的笑容更甚,将两个小公子抱起来坐在凳子上之后,便笑着说道:“两位小公子,今日准备的饭菜可都是二位喜欢吃的,你们且多吃一些,过了这一顿,往后的每一顿可都要按照在江府中的规矩来了。” 苏苏闻言,眼睛眨啊眨,眨啊眨,眨了好几下之后,小嘴一撇,心中的兴奋感瞬间消失一般,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吴敏,大而明亮的眼睛瞬间水汪汪的,他委屈道:“婶娘,为何苏苏不能多吃一点肉呢?苏苏很喜欢吃肉,很喜欢很喜欢。娘亲和爹爹为什么不想让苏苏多吃一点肉呢?咱们家又不是没肉吃。” 瞧瞧,瞧瞧! 这么可怜而又无助的可爱小孩眼泪汪汪地盯着你,问你为何不能多吃肉,是个人能抗拒的吗? 那必然不是。 吴敏瞬间被江慕苏可怜兮兮的样子望得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说道:“那往后,你想吃肉了就来给婶娘说好不好?” “好。” 江慕苏瞬间开心得笑弯了眉眼,嘴甜地笑着恭维:“婶娘,你真好,苏苏太喜欢你了。” “真乖。” 吴敏一听这话,瞬间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宋愿忍不住捂嘴笑了一声,苏苏立马转眸向他望了过来,眼底满是嘚瑟。 宋愿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两个孩子昨晚都睡得十分踏实。 但是大人都还在睡觉,用完膳之后,苏苏就主动走上前一直手拉着宋愿,一只手伸过去拉住吴敏,笑眯眯地问道:“婶娘,你可以带我们出去玩吗?苏苏看外面已经出太阳了,出去不会冷的,娘亲还在睡觉,没人陪苏苏和阿愿哥哥玩,苏苏和阿愿哥哥不知道做什么好,在屋里待着好无聊啊!” 孩子这么一开口,吴敏哪里还能抵抗得住,立马带着两个孩子就出门了。 苏元娇一觉睡得晌午后。 醒来之后,她左右看了一眼,很快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孩子们,她急忙揭开被子刚坐起身来,门被推开,妙语走了进来,书中端着东西,苏元娇还没看清楚,便出声问:“妙语,苏苏和阿愿呢?他们二人醒来多久了?” 第435章 只要孩子平安降生,苏家不会亏待你 “两位小公子在外面玩去了,醒来大概有三个时辰了。” 妙语笑呵呵地说道:“两位小公子都没爬过什么山,在这里看什么都新鲜,方才跟吴伯去钓鱼去了,就在院子后面的池塘边上,小公子有样学样的,方才还钓上来一条二指宽的呢!” 苏元娇放心了些,点点头,见外面的光线比以往还要明亮一些,揉了揉额头,低声问道:“外面的雪应该停了吧?我瞧着应当是出太阳了,你且伺候我洗漱吧!我去后面看看那两个小的。” “小姐,您放心吧!夫人也过去守着了。” 妙语笑着说道:“吴伯、婶娘、夫人、少夫人和两位姨娘都在那边,两位小公子是不会有事的,奴婢给您准备了红枣银耳汤,您先喝一点暖暖胃。” “好,你有心了。” 知道有很多人在,苏元娇也就放心了。 洗漱好,用完膳之后,苏元娇就跟着妙语去了院子后面。 人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孩子们欢笑的声音,苏元娇刚走过拐角,就看见自己的儿子坐在吴伯给他做的木马上摇摇晃晃的,笑得合不拢嘴,宋愿站在旁边摇晃着木马。 其他人坐在不远处的亭子中煮茶喝茶,欢声笑语不断,跟京都城内如今紧张的局势大相径庭。 他们已经没有在钓鱼了。 苏元娇刚走过去,江慕苏就快速从木马上跳了下来,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苏元娇的腿,仰着笑得红彤彤的小脸,开怀地笑道:“娘亲,您可算醒来了,苏苏刚钓了两条鱼,一会儿让厨房做给您吃!” “是吗?我们家苏苏真厉害。” 苏元娇笑着夸奖道。 苏苏乐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笑呵呵地点头道:“外祖母和吴爷爷也说苏苏厉害,阿愿哥哥也很厉害,他钓了三条,比苏苏还要多一条呢!” “阿愿也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 苏元娇抬眸望向站在苏苏身后微微笑着的宋愿,朝他伸出了手,宋愿眼睛瞬间一亮,也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苏元娇的手。 “娇娇,孩子们玩很久了,身上肯定起了汗,大冬天的汗凉了就冷,容易感染风寒,先让妙语和香荷将他们带下去换身衣裳。你过来,为娘刚刚泡了茶,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萧淑钰坐在亭子中,很优雅地煮着茶,石桌上的茶具一应俱全。 茶香四溢,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苏苏的脖颈,果然摸到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便扭头吩咐香荷和桃儿:“你们二人且带他们下去换身衣服再来吧!换暖和一些的,莫要让他们着凉了。” “是,小姐。” 香荷点头,走上前来,牵着苏苏的手,跟桃儿一起带着两位小公子去换衣服了。 苏元娇刚走到亭子中,付落就急忙站起身来,笑着说:“小姐,您请坐。” 石桌的周围就只有四个凳子,苏元娇没来之前,萧淑钰、崔莯、付落和柳媛各占一个,苏元娇走进来便没凳子了。 作为侍妾身份地位并不比丫鬟小厮高多少,故而付落十分有眼力见地站起了身来。 付落都已经起身了,柳媛一人也不敢再坐着,便也跟着站起身来,笑着说:“小姐请入座。” “不必了,你们都坐下吧!” 苏元娇摇头,转眸望向了妙语,妙语瞬间心领神会道:“奴婢这就去搬个凳子过来,还请小姐稍等片刻。” 萧淑钰抬眸望着苏元娇,低声道:“她们既然让你,你坐下便是,何须跟她们客气。” “这没什么,原本就是她们先坐的位置,我等一会儿就好了。” 苏元娇抬脚走到萧淑钰的身边去,萧淑钰端起一杯茶递给了苏元娇,微笑着说:“这是你爹昨日离开之前给为娘的,说是他路过沧州的时候带来的!沧州乃是贡茶之乡,茶叶是整个大庆最好的,他这茶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到的,为娘尝过了,确实好喝,便也想给大家都尝尝。” 苏元娇笑着接过茶,浅酌了一口,细细地品尝着茶的味道和口感。 萧淑钰期待地问道:“怎么样?为何如何?” “确实好喝。” 苏元娇笑着点头:“口感很好,回味甘甜,茶香浓郁,涩中带甜,回味无穷。” 萧淑钰点头:“确实如此,为娘也有许多时候未曾亲自煮茶了,唯恐这茶煮出来不是最佳的味道,没想到竟然还不错,终究还是这茶原本就是好的。” 从小时候开始,爹爹每次送给娘亲礼物,娘亲总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 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却是十分喜悦的。 苏元娇一看娘亲这眉飞色舞的模样,便明白了,娘亲这是很满意爹爹送给她的茶叶呢! 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苏元娇说:“这茶虽好,若是娘亲的茶艺不佳,那便也是糟蹋,好在娘亲虽然许久未曾煮茶,但这技艺可没有落下,这茶煮出来的味道依旧很好。” “你就嘴甜吧!” 萧淑钰被苏元娇的一番话说得笑容满面,见妙语已经将凳子拿来了,便招手道:“来,将凳子放在我旁边,让娇娇跟我坐在一处。” 妙语连忙将凳子放过去,苏元娇便转身坐下了。 不远处的山头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色,金色的阳光洒下来,照耀在白色上,十分亮堂,隐隐还能闻到花香,大概这周围应当是有梅花的。 苏元娇才这么一想,萧淑钰便笑着说:“今日叫大家坐在一处,我其实是有些话想要跟你们说清楚的,许多事情,不想发生都已经发生了,往后咱们都是要在一起过生活的,丑话说在前头,大家心中都有个数,才能把日子过好。” 萧淑钰的话音刚落,崔莯心头一紧,两位姨娘对望一眼,随后轻轻地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便连苏元娇都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娘亲竟然会将话摊开来说。 没人开口说话。 都静静地听着。 萧淑钰见众人都挺乖巧,便又开口道:“如今京都城内局势严峻,往后如何谁都说不清,你们若是愿意一直跟着我们苏家,我们苏家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只要我们苏家还有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了你们的份,但若是想走,各奔前程,我也会给你们盘缠,绝不为难。你们可要考虑仔细了,如今局势不明朗,往后我们苏家是富贵亦或是灾祸,无人能知。” 事情没有结束,就不会知道结局究竟是什么。 萧淑钰这话一说出口,崔莯就先开了口:“娘亲,我已经嫁给阿骁了,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以后如何,我都是要跟他在一起的。” 别说苏家现在还好好的,就算苏家真的要被清算,她也要跟着苏元骁。 因为,她是真的很爱苏元骁。 爱到…… 即便他有了别的女人,让她痛苦不堪,她也舍不得放下他。 她放不下的。 萧淑钰眼眸闪了闪,随后低声道:“随你。” 崔莯的心口瞬间涌上酸楚。 付落微微一笑,声音柔软地说:“夫人,妾身已经是大公子的人了,往后定然是要跟随在大公子身边的,好女不侍二夫,在妾身的心里,大公子也是妾身的夫君了,往后定然是要跟随在夫君左右伺候的。” 付落软糯糯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了崔莯的心口上,让她疼得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了,她急忙低下脑袋,紧咬着牙关,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付落都已经表态了,柳媛自然也不敢落后,她抬眸望向萧淑钰,温婉地低声道:“付落姐姐所言,与妾身想法一致,妾身已经是大公子的人了,便生是苏家的人,死也是苏家的鬼,定然是要跟苏家同进退的。” 柳媛的话音刚落,崔莯肩膀便克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夫君,她的夫君,也是别人的夫君了。 别人的夫君啊…… 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了。 萧淑钰闻言,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辨喜怒,低声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了,那往后无论如何,都不能生出二心,若是有人胆敢背叛咱们苏家,亦或是做出有损我苏家门楣之事,便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夫人且放心,妾身心中明白的。” 崔莯紧咬着牙齿,心疼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付落便先笑眯眯地出声道:“妾身虽然没有多大能耐,但也知道要跟夫君同进退,大公子如何,妾身便会如何。” 柳媛跟着笑道:“付落姐姐所言极是,夫君如何,妾身也会如何。” 两位姨娘都已经开了口,崔莯就算心疼到无法呼吸,依旧需要表达态度,她强撑着抬眸望向萧淑钰,牵强地笑了笑,低声道:“我亦是如此。” 萧淑钰见崔莯的脸色惨白,眼眸闪了闪,漫不经心地说道:“崔莯,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便先下去歇息,我与付落和柳媛说说话。” 崔莯一时间,脸色更白了。 她是正妻,婆婆竟然要将她赶走,跟夫君的妾室说话? 这叫她情何以堪,一时间,她坐在石凳上的身子摇摇欲坠,苏元娇看得于心不忍,低声道:“娘亲,嫂子大概是被风吹了一下,待女儿给她倒杯茶暖暖身子缓一缓吧!您留下两位姨娘说话,也让嫂子听一听吧!毕竟,两位姨娘应该伺候之人不仅是哥哥,也应当有嫂子。” “小姐说的是,妾身跟柳妹妹确实应该好生伺候夫人。” 付落笑着说:“大公子也告知过妾身,一定要敬重夫人,妾身一直铭记于心。” 柳媛急忙笑着称是。 苏元娇微微一笑:“你们知晓便好,既然已经决定一直留在苏家,对哥哥一心一意,那往后哥哥和嫂子就要劳烦你们多照顾了。” 付落和柳媛一脸微笑地应下了。 萧淑钰开口道:“既然大家都留下,那今日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们二人伺候阿骁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时日我一直都忙着处理府中之事没时间过问你们两句,今日既然闲下来,我便让人给你们诊脉吧!” 萧淑钰的话音刚落,崔莯握着放置在身前膝盖上的手猛地抓紧。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懂萧淑钰此言中的潜台词。 付落和柳媛都是乖巧地点头。 吴桂山很快就来了。 给她们二人诊脉之后,转身朝着萧淑钰拱拱手,笑着说道:“恭喜夫人,和息夫人,付姨娘腹中的孩子已有月余,不过付姨娘身体还是太过纤弱了些,往后应当适当补一补,才能给孩子提供更好的营养。” “已有月余?” 萧淑钰算了一下,月余前乃是阿骁第一次留宿在付落屋里的日子。 没想到付落运气这般好,才第一次就怀上了。 萧淑钰喜不自胜道:“好事好事,这是好事,怀上了就好,往后可要好好给她补身子。吴老,你且给她再仔细看看,若是有什么缺的,你便告诉我,我让人准备着。” 吴桂山笑着点头道:“夫人放心,老朽知道怎么做了。” 柳媛笑着恭喜道:“恭喜夫人,贺喜付姐姐。” 付落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怀上了,有些手足无措地摸了摸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嘴角勾起了一抹温婉的笑,低声道:“谢谢柳妹妹,这个孩子,来得真让人欣喜。” 在进入苏家之前,她就已经对苏元骁动心了。 当年匆匆一瞥,这人的模样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可是后来她被家人卖给了楚王府,原本是要做丫鬟的,但老夫人瞧她乖巧又长得不赖,便将她留着调教,准备往后塞给楚王府的公子们做个暖床丫鬟。 她出生卑微,没有选择的权利。 但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会失落,也会伤心,也会想象一下若是能将她送给楚王的外甥苏大公子就好了。 她一直都在期盼着,即便知道这一切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真的被她等来了。 她跟着其余七个姑娘一起被送到苏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欣喜和荒诞感。 但是在进入苏家好几日之后,发现苏大公子并未宠幸过任何人,她有些欣喜,又有些失落。 可就在这时,常宁郡主竟然将其他十个人给送出了府去,只留下她跟柳媛。 这让付落心中忐忑不安,又忍不住生出幻想。 如今,苏大公子除了正妻之外,就只剩下她和柳媛两位姨娘了,她的竞争力更小了,苏大公子是不是就能看到她了? 她一直期盼着,直到那一夜,在脑海中不知道想了多少次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脸色柔和,语气平淡地对她留下她是因为苏家需要子嗣,只要她留在苏家,苏家就不会亏待她,但是前提是她必须敬重作为正妻的崔莯,不能冒犯,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不能坏了规矩。 付落心中狂跳不已,她知道哦自己即将成为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的女人了。 她连忙点头,表示一切都会听从安排。 于是,他要了她,动作很温柔,面色也很冷清,昏黄的烛光将他俊逸的脸笼罩着,昏昏沉沉间她只觉得那人真的太冷了,原本是个风光霁月的温润公子,可在行房的时候,竟也能淡漠以对吗? 可顾及到她是第一次,动作却又那么温柔。 这让付落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这一个月以来,大公子去她房内的时间不多,每次去都是直接行事。 即便如此,她内心也是十分欢喜的,因为她是他的女人,以后会为他孕育子嗣,生出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 此时此刻,她怀上了,心中止不住欢喜。 萧淑钰现在是恨不得将付落当成宝捧在手心里,她笑呵呵地说道:“是是是,这个孩子来得真是让人信息,我以前说过的,无论你们谁怀有孩子,我都会让人好生照料你们。生下来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奖励一百两银钱,抬你们做贵妾。” 就算是妾室,也是分等级的。 贱妾就是可以任由丈夫和主母任意发卖的,身份地位比通房丫头高不了多少。 但是贵妾便不一样了。 有些人家的贵妾是可以上族谱的,即便不能上族谱,只要被抬为贵妾,便是夫家的一份子,是不能随意送人发卖的。 付落嘴角勾起了笑容,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十分神奇。 这种为心爱之人生儿育女的欢喜瞬间萦绕在心头上,让她迫不及待想要跟孩子的父亲分享这个好消息,奈何孩子的父亲不在。 这让她有些怅然。 萧淑钰脸上灿烂的笑容,让崔莯如坠冰窖。 这样的笑容,曾经因为她而绽放过,坐在她身侧的女人,怀上了她夫君的孩子,笑得一脸幸福,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降生,如同当初期待她腹中的孩子那般。 一瞬间,崔莯心痛到都要窒息了。 苏元娇站起身来,笑着说:“恭喜付姨娘,我那里有些好的补品,应当能对你和孩子有些好处,我让嫂子跟我去拿一下,这里天寒地冻的,还是先回屋去吧!怀着孩子,最是不能受冷。” 苏元娇的话音刚落,萧淑钰连忙站起身来,招呼道:“对,没错,赶紧回屋待着去,在这里坐久了容易受冷。” 萧淑钰一招呼,所有人都赶紧起身往回走。 苏元娇落后了几步,伸手一把搀扶住了崔莯,低声道:“你今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也回去歇息吧!别跟着到处走了。” 崔莯摇摇头,脑袋一阵轰鸣,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六神无主。 即便早就在知道苏元骁留宿在别的女人房中时,她就已经料到会有今日了,但是突然面对,依旧让她难以承受。 “如新,带你的主子回屋休息,稍后让吴老也给你主子诊脉,早些将身子养好。” 苏元娇吩咐道。 如新连忙点头:“是,小姐。” 如新将崔莯带回去休息了,苏元娇挑了几根人参喝一些补品给付落送了过去,见自己的娘亲拉着付落的手温声细语地叮嘱她要好生养身子,不能到处跑动,事无巨细就有些无奈。 这一幕让她看着都觉得有些过于重视了,何况是崔莯。 若是看见了,指不定得伤心成什么样子。 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付落,你一定要护好自己,护好这个孩子,一定要让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只要孩子生下来,便抬你做贵妾,往后但凡你给阿骁多生一个,我便多给你一倍奖励,绝不亏待你们母子。” 萧淑钰实在是太盼孙子了,都已经对待儿子的姨宽?容到这等地了。 付落心中是欢喜的,早就听闻常宁郡主待人宽厚,苏家内宅最是和睦,如今她是切身体会到了,只要一直在苏家,只要她不犯错,就一定会有好日子过。 她的孩子即便是庶出,也不会被亏待。 这让她十分欣喜,付落情真意切地笑着说:“夫人,妾身不求那些,只要孩子好好的,妾身就已经很高兴了。” “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只要孩子好好的,苏家就没人会亏待你,你且好生休息吧!” 萧淑钰越看付落越觉得喜欢,越看越高兴,眼珠子时不时地往付落的腹部扫去。 只要一想着这肚子里有她的孙子,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多谢夫人。” 付落心中滚烫,很是感动,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和颜悦色过,也没有对她这般好过。 付落有了孩子之后,萧淑钰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 在走出付落院子的时候看到柳媛候在门口,也忍不住提醒几句:“付落已经怀上了,你跟她一起进府的,也不能落后太多,等下次见到阿骁的时候,你得主动一些,只要你也怀上了,我定然也不会亏待你。” 柳媛笑着点头:“是,夫人,妾身遵命。” 萧淑钰见柳媛这般懂事,眉开眼笑地走了。 第436章 紧要关头,还是要给自己留个后 苏家的女眷在山上的院子中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 而京都城内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萧云钊已经命令守卫军将城门关闭,城内无人能出去,城外也没人能进来,临时调过来的十万大军驻扎在京都城外,抵御萧诚屹所带领的叛军。 苏岑原本私下回的京都城,但是在他刚回到府中的时候,就接到了从皇宫传来的圣旨,皇上宣他进宫。 “爹,皇上如今情绪多变,这几日已经斩杀了不少朝臣,还是儿子随您一起入宫吧!” 苏元骁十分不放心自己的爹一个人进宫,去面对早就已经性情大变的皇上。 苏岑抬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低声道:“无妨,为父自己去便是。” 苏元骁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岑便十分坚定道:“阿骁,皇上不会将为父如何的,你且好生在府中等着,前诚王的大军大概还有两日便会来到京都城楼下了,我如今回来,对皇上大概还是有些用处的,何况还有阿昀在,皇上不敢轻举妄动。” 苏元骁闻言,眼眸闪了闪,想要开口问自己的父亲为何有这般言论,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但他心中早就有所猜测了。 无论是皇上对自己妹夫的忌惮和杀心,还是妹夫对皇上的敷衍和避讳,他心中都是有所猜测的,但是他从未想过皇上也会有害怕自己妹夫而不敢对父亲下手的可能性。 皇上此人,在苏元骁看来,才能是有的,但太过于刚愎自用,也太过于谨慎了,所以什么都想要抓在自己的手上,却弄得一团糟,到最后什么都没抓住,还有可能面临家破人亡的处境。 苏岑进宫了。 他人刚走进承乾殿,便见萧云钊穿着繁复的龙袍坐在龙椅上,脸色森然地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就像是一头饿极之后见到猎物的猛兽,恨不得跳起来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看得苏岑头皮一紧,他抬脚走上前去,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你还知道朕是皇上,苏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召回京,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萧云钊气得将龙桌上的砚台猛地扔向苏岑,眸色阴沉地厉声质问:“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苏岑没避让,脑门被砸出一道血痕,血珠顺着伤口冒出来,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脸,脑袋也被砸得犯晕,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抬眸望向萧云钊,苏岑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皇上,微臣乃是大庆百官之首,在我大庆遭遇大难之时,微臣岂能因为皇上无法传达圣令便以此为由避祸在外?皇上,微臣乃是不仅是皇上的臣子,也是大庆的丞相,在咱们大庆面临大难之时,微臣有义务和责任赶回皇上身边,听从皇上调遣,保护一方百姓,而不是龟缩在一个安全之地,眼睁睁地望着皇上和无数百姓深陷泥沼。” 萧云钊的眸色依旧很沉很沉,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苏岑看,看了老半晌,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在考虑苏岑言语中的真实性。 苏岑也不再开口,就这般挺直腰板,安静地跪在地上。 “苏丞相,你果然是朕的好丞相,在朕大难临头之时还知道赶回来听从朕的调遣,可比朝堂上那些蠢货有意思多了。” 萧云钊突然笑了一声,眯着眼,身子往后倒,靠在了龙椅的靠背上,嘴角扯着一个怪异的笑,眸光闪烁地问道:“苏岑,今日朕问你几个问题,无论你回答什么,朕都会放你离开,前提是你不能对朕撒谎!” “皇上请问,微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岑拱手道。 “你可知江卓昀的真实身份?” 萧云钊问得十分直白。 苏岑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知道。” “你果然知道!” 萧云钊哈的一声突然狞笑起来,厉声质问:“所以,你回来并非听从朕的差遣,而是想要帮助江卓昀恢复身份,夺朕皇位是不是?” “不是!” 苏岑回答得十分干脆,他皱了皱眉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阿昀他并没有想要皇位,他也不想跟皇上争夺什么,皇上多虑了。” “究竟是朕多虑了,还是他野心勃勃?” 萧云钊气得又将手边的奏折砸向了苏岑,苏岑被砸得身子一僵,他抬眸望向怒气冲冲的萧云钊,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皇上,不管您信不信,微臣所言皆是实话,阿昀从未想要跟皇上争夺皇位,微臣也从未想过要帮助阿昀谋朝篡位。现如今即将兵临城下之人乃是前诚王,他都已经占据一方,自立为帝了,难道皇上心中怨怼之人还是阿昀吗?皇上,萧诚屹若是攻入京都城,不仅是您和这城中的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们,便连阿昀也是要被波及的。您知道的,前诚王曾对小女有情,阿昀又娶了小女为妻,又有静嫔之事在前,前诚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阿昀的。如此来看,您还不明白自己该怨恨该对付之人是谁,野心勃勃之人又是谁吗?” 萧云钊冷笑:“他们二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没有一个安好心。” “皇上若是要这般想,微臣也无法左右,不过微臣这次回来,确实是想要再为大庆做点事的,若是皇上有所吩咐,还请直言。” 苏岑不紧不慢道。 萧云钊眯了眯眼,随后笑出声:“苏岑,朕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得上来,朕就让你回去,若是回答不上来,朕就送你的尸体回去,你待如何?” 苏岑眼眸闪了闪,并不觉得慌乱,他抬眸认真道:“皇上请问。” 人已经活到这个岁数,虽然怕死,但也从容。 何况,他很清楚,萧云钊不想杀他,至少在今日,并不想杀他。 “丞相大人虽然一直在朝中不显锋芒,却也保持着无人可撼动的地位,既不让朕和父皇过多忌惮,也不会让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心生不满,以前朕不明白其中的奥妙,可如今细细想来,丞相大人才是真智慧。那就不妨给朕说说,在苏丞相如此智慧的脑袋里,究竟是江卓昀好,还是朕比较好?” 萧云钊淡声提醒道:“朕说的是,作为皇帝来说,究竟谁会更好。” 这话,问得苏岑愣了一下。 他有些捉摸不透萧云钊的心思。 一般人若是被皇上这么问,早就已经吓得腿软,无法开口。 但是苏岑却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皇上,自然是您好。” “此话怎讲?” 萧云钊突然玩味儿地笑了一声,心中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苏岑会绕过这个话题,亦或是含糊不清,或者干脆拒绝回答,没想到苏岑竟然这般直接地告诉他是他好。 这让他颇感兴趣。 苏岑认真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阿昀不管曾经的身份是什么,如今他都姓江,皇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是他能够得上的,所以不能跟皇上放在一处比较。” “那若是他能跟朕放在一起比较呢?” 萧云钊对苏岑的回答很不满意,皱着眉头,声音沉沉地质问:“若是他能跟朕放在一处比较,你便觉得他比朕好了是不是?” “并非如此。” 苏岑回答得也十分干脆:“他不曾做过皇帝,微臣并不知道他若是做了究竟会如何,假设亦或是没有发生的事是没有办法完美预判的。皇上,您是皇上,他只是您的臣子,你不必自降与他相较。” “对,朕是皇上,他只是臣子,朕何须与他比较。” 萧云钊瞬间笑出了声,眸光明亮地说:“苏岑,你今日的回答,朕很满意,你且回去吧!回去之后好生歇息,两日之后朕会宣你。” “是,微臣遵旨。” 苏岑行礼之后便站起身,慢慢地退出了承乾殿。 萧云钊扭头望向楚欢,淡声问道:“皇后如今在何处?” “禀皇上,皇后带着大皇子在凤栖宫中休息,哪里都没去。” 楚欢恭敬地回答道。 “摆驾凤栖宫。” 萧云钊站起身来,一甩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凤栖宫。 这几个月,萧云钊阴晴不定的,陆绮月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正宫所出的皇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都没被册封为太子,她心中是惴惴不安的。 在得知前诚王即将大军压境时,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拼命地想该怎么做才能在大军压境攻破城门和宫门时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至于萧云钊,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几个月,她已经受够了萧云钊的阴晴不定。 旁人或许不知,但她作为萧云钊的皇后,便是他最好的发泄对象。 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粗暴得让人无法忍受。 她这段时日,总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只要一听到宫人喊皇上驾到,她就害怕得浑身发颤。 她甚至有时候会想,若是当初她能再等等,那该多好,若是她没有嫁给萧云钊那该多好,若是……她能提前知道自己心悦之人还活着那该多好。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曾经心心念念之人早就已经被从记忆中消除,偶尔夜深人静时,她回忆往昔,竟然已经记不起当初喜欢萧炎显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她看着记忆中因为萧炎显而难过伤心的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心中只觉得陌生而又荒诞,而躺在身边熟睡的侧脸,似乎更加清晰了。 但,她是痛苦的。 跟萧云钊刚成亲那会儿,大概也是有过甜蜜时光的,但是到现在,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皇上驾到!” 就在陆绮月抱着孩子哄的时候,听到宫人的声音传来,她吓得浑身肌肉紧缩,手抖得差点将怀中的儿子给摔下去,还是楚红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了孩子,低声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来了,您该迎驾了。” 陆绮月嘴唇猛地抿紧,转眸望了楚红一眼,淡声吩咐道:“你且将大皇子抱下去歇息。” “是,皇后娘娘。” 旁人不知,但作为陆绮月身边伺候的人,楚红是十分清楚的,这段时日每次皇上来寻皇后娘娘都免不了云雨一番,每次皇上离去后,皇后娘娘身上的痕迹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她是有些触动,也有些同情皇后娘娘的。 但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心中同情皇后娘娘,她终究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唯有,将皇后娘娘伺候好了,才能让自己心中好受一些。 楚红抱着孩子才退下没多久,萧云钊就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陆绮月。 陆绮月浑身一颤,藏在宽大袖口中的小手紧握成拳,努力克制着恐惧,她抬脚上前几步,温声细语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过来。” 萧云钊招招手,脸上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笑,让陆绮月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又僵硬地抬脚走到萧云钊的身边去,刚要蹲下,向往常那般靠在萧云钊的腿上,萧云钊就率先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陆绮月浑身一颤,脸上克制住不露出惊慌的表情。 “怎么?你很害怕朕?” 萧云钊抬手扣住陆绮月的下巴,抬起来跟她对望,面色微沉地问:“你怕什么?朕是你的丈夫,你怕朕做什么?” “没有,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害怕皇上。” 陆绮月急忙摇头,急忙道:“臣妾只是,只是有些……” “有些什么?” 萧云钊没有给陆绮月蒙混过关的余地,又冷声问道。 陆绮月浑身一颤,脱口而出道:“臣妾只是有些害羞。” “害羞……” 萧云钊明知道陆绮月是在害怕自己,但是听陆绮月说自己是在害羞,他便觉得有意思,并不揭穿,而是饶有兴致地问道:“月儿,咱们都已经成亲这般久,孩子都生了,你还对朕害羞吗?” 陆绮月微微一笑,胆战心惊地说:“这是自然,皇上英明神武,臣妾心中敬佩不已,每次见到皇上,都免不了会紧张害羞的。” “真是朕的好皇后,真乖巧。” 萧云钊即便知道陆绮月是在撒谎,依旧高兴,他放开了陆绮月的下巴,凑过去在她唇边亲了一下,笑着说:“月儿真乖,这是奖励。” 陆绮月微微一笑,没再开口,垂下了眼帘,仿佛是真的害羞了。 萧云钊突然低声在陆绮月的耳边说:“月儿,你说朕立咱们的儿子做太子好不好?” 陆绮月浑身僵住,不可置信地望着萧云钊,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喃喃道:“皇上,咱们的儿子年纪还小,此事并不着急。” 自己的儿子乃是萧云钊唯一的儿子,若是萧诚屹当真攻入城来,这个孩子便一定会成为萧诚屹的眼中钉,若是当真被立为太子了,那便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即便她心中对萧云钊没有多少情谊,但孩子是她亲生的。 这世间,不爱孩子的娘亲终究是少数,她是爱自己孩子的。 “月儿,你是在担心吗?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朕真的会败?” 萧云钊突然厉声问道。 陆绮月连忙摇头,急忙出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孩子还小,承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皇上英明神武,前诚王乃是叛贼,不是正统,臣妾素来相信邪不胜正,他是赢不过皇上的。” 就算是假话,那也是动听的假话,萧云钊听得十分舒心。 他心情极好地将陆绮月打横抱起就往内殿走,陆绮月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害怕得浑身冰冷,却又不得不强忍着。 萧云钊道:“别紧张,今日朕不折腾你。” 这样的安慰,并没有让陆绮月好受一些,反而是颤抖得更厉害了。 萧云钊将人放在了床榻上,笑着覆盖上去,一边拉扯着衣裳,一边笑着说:“月儿,你真是朕的好皇后,人家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次萧诚屹来势汹汹,朕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去。这最后的日子,朕可得抓紧了时间,及时行乐才不枉费来这世间走一遭,你说是不是?” “皇上,不会的,您会平安无事的。” 陆绮月是真的快哭了,但依旧咬紧了牙关,努力克制着恐惧,低声道:“皇上,臣妾会一直跟着您的,咱们都会好好的。” “不,你得走。” 萧云钊一只手抬起陆绮月的腿,覆盖上去,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低笑着说:“皇后,朕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宠幸你,你说你的肚子里是不是又怀了朕的种?今夜,朕会让人送你和儿子离开,明日会立下诏书册封他为太子,你是皇后,他是太子,只要你们还在,萧诚屹就绝对不会成为正统。所以,你一定要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儿子。” 陆绮月有些回不过神来。 皇上这是…… 要放过她和孩子? 要给她们母子留一条活路? 可是,怎么会? 萧云钊怎么会突然放过她? 就在陆绮月慌神之际,腰被狠狠地掐了一爪子,痛得陆绮月猛地惊呼了一声,萧云钊便笑着对她说:“你这般恍惚作甚?觉得不可置信吗?朕待你虽然不算好,但你终究是朕的妻子,孩子也是朕亲生的,且是唯一的孩子,朕总归不会真的眼睁睁地望着你们与朕一同处于泥沼之中。月儿,你要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若是朕没有败,就接回你们母子,若是朕败了,你便带着孩子走远一点,莫要被抓住,朕留人保护你们母子。” 紧要关头,萧云钊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后。 “皇上……” 陆绮月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紧要关头,皇上竟然还会如此为她们母子着想。 夜里,几辆低调的马车从最低调的一个小小的宫门口驶离,然后快速隐没在黑暗中。 很快,江卓昀接到了秦照的消息:“主子,皇上派人护送皇后和大皇子离开了。” “意料之中。” 江卓昀淡淡道:“你且派人跟着。” “是,主子。” 秦照领命,很快退下。 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不到,原本繁华喧嚣的京都城街道上空无一人。 所有商铺大门紧闭,街道上安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到。 城中的百姓不能出城,大多都紧闭房门,再也不出来了,生怕什么时候叛军就攻破城门冲进来杀人了,但是他们又不免有些庆幸,叛军虽然来势汹汹,但是有个规矩,那便是投降不杀。 只要他们再撑一段时日,无论京都城有没有被攻破,无论萧诚屹和当今圣上两兄弟的争斗究竟以谁胜谁败为结局,他们都有机会活着。 紧要关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两日后的清晨。 阳光明媚,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金黄色的光斑,给气氛紧绷的京都城投上了一层柔色,让人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希望。 然而,一阵惊呼,打破了黎明的沉静:“不好了,叛军攻过来了,叛军攻过来了!快上报,快上报!”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便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消息传到了宫中。 第437章 皇上不妨大胆猜想 萧云钊接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并没有慌乱,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无论如何,这一场硬仗终究是要打的。 他其实知道若是他执意要跟萧诚屹拼个你死我活,最终的结果也不会如他所愿。 反而会连累更多的人失去性命,可他就是不甘心。 他不想就如此轻易认输。 他是皇帝,就算要死,也得堂堂正正地死在龙椅上,绝不做怯懦的懦夫。 “皇上,预计前诚王带领的士兵足足有二十万之多,咱们驻扎在城外的士兵也有十万人,还请皇上示下。” 如今的守城将领乃是御林军统领秦望。 他紧绷着脸,心却很慌乱,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是知道的。 因为时间紧迫,调回来的兵马压根就没有多少。 若是京都城被守得固若金汤,那或许还能再抵挡一段时日,可事实却是京都城的守卫有许多漏洞,就连京都城外的十万兵马都是由楚挫前来带领。 丝毫没有取胜的可能性。 除非…… 有大将军在,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众人皆知,大将军如今危在旦夕,皇上也不可能在此时将距离京都城如此近的十万人马交到大将军的手中。 所以,惨败,似乎已经被确定了。 秦望内心是十分崩溃的,并且期待奇迹会发生。 “全力守卫京都城,绝不能让叛军踏入我京都城一步。” 萧云钊下令道:“即刻将大将军江卓昀和丞相苏岑给朕宣来。” 秦望急忙领命退下,等楚欢将江卓昀和苏岑宣进宫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江卓昀依旧是让人抬进门的,身子软塌塌地陷在轮椅中,脸色惨白得随时都会昏过去,时不时的咳嗽激烈得像是要将肺给咳出来一般。 萧云钊不悦地皱眉道:“六哥,你做戏做得真够可以,不知晓之人还以为你命不久矣。” “紧要关头,总该需要细心一些的。” 江卓昀慢悠悠地叹气道:“如今萧诚屹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来势汹汹,打着推翻皇上的旗号,微臣作为皇上的臣子,为了生存,总归是要多动脑子的。” 萧云钊气得不行,但已经到了这个紧要关头了,他没有办法抵御来势汹汹的萧诚屹,但他觉得江卓昀可以。 富贵险中求,他想要试一试。 “六哥,你在朕的面前不必如此演戏了,现在是紧要关头,朕相信你一定有抵御萧诚屹的办法,京都城内数十万无辜百姓不能受灾,守卫军以及城外驻扎的十万大军也不能前去送死。只要你帮助朕度过此关,朕答应你一个条件。” 这已经是萧云钊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江卓昀却觉得萧云钊十分可笑,他低笑了一声,说道:“皇上,可能您误会了,微臣如今生命垂危,是真心帮不上皇上什么忙的,别说一个条件,即便是千百个条件,微臣也是做不到的啊!” “萧允淳!” 萧云钊声音突然拔高,恶狠狠地盯着江卓昀,一脸冰冷道:“朕已经做够皇帝了,就算是死也是不怕的,不过这城中数十万百姓只怕是没有不怕死的。你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京都城内血流成河吗?” “皇上,这是你的责任,微臣只是一介臣民,考虑不了这么多。何况,萧诚屹扬言,只要投降便不杀,城中百姓想要活命,投降便是了。” 江卓昀漫不经心地笑道:“生死面前,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萧云钊已经快被气死了。 脸色沉沉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但他心中明白江卓昀说的是实话。 萧诚屹能如此快速地攻到京都城楼下,十分重要的一点是萧诚屹有一个规矩,那便是投降不杀。 有一个人投降,就会有无数个人投降,这就造就了只要萧诚屹带兵攻入的地方,无论是百姓亦或是守城将领都会以很快的速度投降,然后被纳入萧诚屹的麾下。 这种无力之感,让萧云钊整个人都十分挫败。 挫败之余又很愤恨。 他才是皇上,萧诚屹是乱臣贼子,结果他的臣民们一个个都为了苟且偷生投入了萧诚屹的阵营,将他陷入如今的境地,简直该死。 “皇上,无论是城中的守卫军亦或是城外的十万大军,都是抵挡不住萧诚屹的二十万大军的,何况他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 江卓昀事不关己地笑着说:“其实在大多数百姓的心中,你跟萧诚屹都是先帝之子,谁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关心的是明日家中是否还有存粮,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好。所以在大军攻入城池的时候,他们首先想要护住的只有自己的妻儿老小。至于守卫军,皇上都做了这么几年的皇上,当真耳目闭塞到不了解具体情况吗?他们只是拿着军饷混日子的一群人,无论是对皇上您还是对朝堂都没有绝对的忠心。” 萧云钊哑口无言。 江卓昀突然眸色一沉,漫不经心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对皇上忠心耿耿之人倒是有的,比如已故的镇国将军以及陆老太傅,可是皇上忌惮他们,皇上担心他们与我走得亲近会帮助我恢复身份,谋夺你的皇位,所以将他们无情杀害了。” 萧云钊瞳孔猛地紧缩,喉咙微微发紧,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卓昀冷笑道:“其实若是镇国将军还在的话,您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他就算是豁出去性命,大概也会护皇上周全。可是皇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在他为皇上您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竟然勾结外臣谋杀了他!你为君不仁,刚愎自用,心狠手辣,愚蠢至极。陆太傅一心为你谋算,为大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女都愿意交到你的手上,你却还要怀疑他得知我的身份会动摇,此乃丧心病狂!” 萧云钊的眸色依旧暗沉,宛若一汪寒潭,冰冷而又深不见底。 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一脸冷漠的江卓昀。 江卓昀继续道:“若是当初我没有及时察觉,如今我的岳父苏大人大概也是没命活着站在皇上的身前的,皇上你说对吗?能臣不用,却要一一铲除,扶持那些年轻的势力,那些人却不够争气,一个个都是无能之辈。皇上,您还不明白吗?今天的局面全都是您自己一手造成的。无论是失去民心还是失去文武大臣的相护之心,都是因为你做事太绝,又太过无能而造成的。” “你放肆!” 萧云钊终究是忍不住了,一口热血突然喷洒而出,眸子恶狠狠地紧盯着江卓昀,咬牙切齿地吼道:“他们一个个都不将朕放在眼中,朕杀他们有何错?朕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有什么错?朕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朝政,对各地百姓多有照料,如此还不够?那还要朕如何?一个个不过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竟还敢妄想混淆视听!蒙蔽朕!萧允淳,你不安好心!” “究竟是我不安好心,还是皇上不敢接受自己就是无能的废物的这个事实?” 江卓昀丝毫不让,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今日的局面就已经是最完美的答案了,任凭你再如何不愿接受,这些都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镇国将军和江老夫人对我有恩,对大庆也有杰出贡献,你且能狠下心将他们杀害,你早已如同畜生一般。萧诚屹的大军会在三日内攻破城门,然后直取皇宫,皇上你还有三日的功夫可以做皇帝,且好生享受你这最后的时光吧!” “朕要败了,朕要死了,你就能好过了吗?” 萧云钊突然嗤笑起来,一脸嘲弄地说:“萧诚屹对你可是有夺妻之恨的,你猜他的大军攻入京都城,第一个杀的人是朕,第二个又会是谁呢?咱们如今都被困在了这京都城内,朕还有十万大军和五万守卫军,你又有什么呢?” 他是要败了,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萧允淳的结局就能比他更好吗? “皇上,我想你误会了。”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眸色淡然地说:“我乃是先帝亲子,流落在外多年,面对胆敢犯上作乱的反贼,是有权利拨乱反正的。” “你……你……” 萧云钊突然气得一口血噗地喷出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江卓昀竟然敢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不对,就算江卓昀有这个想法,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萧云钊在气得吐血之后,面色狰狞地盯着江卓昀的眼睛,恶狠狠地说:“萧允淳,你比朕还要更天真。萧诚屹数十万人马在侧,就连朕拥有这么多兵马都无可奈何,就凭你单打独斗便想赢过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卓昀叹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同情地望着面露嘲讽的萧云钊,无奈道:“皇上,你怎么到今日还不开窍呢?既然早就猜到萧诚屹如此快地带领大军攻到城楼下必然有我的手笔,怎么就不能再胆大一点猜得更深层一些呢?” 萧云钊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眼睛死死地盯住江卓昀。 内心早已一片慌乱。 想得越多,脊背便越是发凉。 他以为只觉得其中一定有江卓昀的手笔,但江卓昀这段时间一直都留在自己的视线中,他就算有所猜测,也不敢猜太深。 但是现在…… 若是这一切都是江卓昀引导而发生的,亦或是……这一切都在江卓昀的掌控之中。 这也太可怕了。 萧云钊瞪大眼,简直难以置信,瞳孔漆黑,仿佛里面承载着无尽的黑暗,他紧握着拳,才克制住止不住的颤抖。 “皇上,若是无事,微臣告退!” 江卓昀笑着拱拱手,眉目带笑,隐隐透着几分风雅。 站在一旁的苏岑彻底沉默了。 将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的他,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第438章 叛军兵临城下 “萧允淳,你不得好死!” 萧云钊猛地站起身来,握着手边的东西恶狠狠地砸向江卓昀,怒吼道:“你怎么敢这么做?你怎么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你以为朕败了,你就能好过吗?萧诚屹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 江卓昀脚步轻轻一点,躲避开萧云钊砸过来的东西,嘴角勾起了笑来,慢悠悠地说:“那真是巧了,我也不会放过他呢!最后鹿死谁手,还真是说不一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后的赢家不会是你!” 萧云钊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跌坐在了龙椅上。 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狠狠地盯着江卓昀,像是要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江卓昀勾唇一笑,侧头望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苏岑,拱手恭敬道:“岳父大人,还请与小婿一同出宫吧!皇上现在大概是没有心思吩咐您做什么了。” 困兽罢了,早就已经注定了必死的结局,就算挣扎又如何? 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苏岑转眸,神色复杂地盯着江卓昀看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侧过身子准备给萧云钊行礼,萧云钊便语气冰冷地问他:“苏岑,你说过,朕做皇帝一定比六哥强,你一直忠心耿耿,如今最大的叛贼就站在你我身前,你可愿助朕一臂之力,将这叛贼斩杀于此?” 江卓昀闻言,挑了挑眉,眼神怪异地望向萧云钊。 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似乎在讽刺他的天真。 苏岑沉默了片刻之后,恭敬地行礼回答道:“皇上,微臣此生不论是对大庆还是对皇上都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分忤逆,却多次被忌惮。前有先帝后有皇上您,一边用着微臣,一边又想要扼杀微臣。二十余年如一日,让微臣惶恐万分,即便有些才能,也不敢过于冒头,唯恐有一日会人头落地。这样的日子,微臣已经过够了。对皇上的不满,从未说出口,今日既然已经这样了,微臣不妨直言,皇上您与先帝一般,不能知人善用,这点便注定了永远做不成好皇帝。” 萧云钊气得脸色铁青,怒道:“苏岑,朕还没有死,朕还是皇帝,你竟敢在朕的面前妄论朕与父皇,你该当何罪?” 苏岑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皇上,在您的眼中,微臣早就罪该万死了,微臣也不怕再多说几句真话。若是当初先帝和皇上没有将我等忠心耿耿之臣看作眼中钉肉中刺,今日的大庆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一切看似荒诞,却有迹可循,只是皇上不愿意相信罢了。微臣对皇上虽然忠心,但阿昀乃是微臣的女婿,请恕老臣今日不能遵循皇命将他斩杀。” 萧云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苏岑道:“若是无事,微臣也告退了。还望皇上多加保重。” 江卓昀抬眸望向面如死灰的萧云钊,低声道:“萧家皇族,早就已经失去民心了,万民虽然身份低微,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那么失去人心者……自然也是要失去天下的。”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这个道理,萧云钊和先帝都不懂。 所以,注定了,他们会输得一败涂地。 出了宫。 走在街道上。 以往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繁华之地早就变得萧条而又安静。 阳光就这么照着,还是透着丝丝寒意。 苏岑扭头望向神色淡然的江卓昀,心情十分复杂地问道:“阿昀,这一切……当真是你主导的吗?” 现在的局势,任谁都能看得明白。 前诚王萧诚屹坐拥三十万大军和将近二十座城池,如今兵临城下,随时都有可能冲破京都城的城门直逼皇宫,将当今圣上斩杀在龙椅之上。 而江卓昀,什么都没有。 他被困在京都城内,顶多是身边有上百护卫。 就这点人手,他又如何主导一切? 又该如何从萧诚屹的手中死里逃生,成为最后的赢家? 江卓昀闻言,淡淡地笑了笑,低声道:“小婿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刺激刺激萧云钊的罢了,可当不得真,近几日城中不可能安宁,岳父大人回府去便好生歇息吧!” 苏岑皱眉道:“作为大庆的丞相,在大庆遭遇大难时我岂能置身事外?现如今城内百姓纷纷避而不出乃是好事,但在叛军攻入城之后,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百姓的,我应该提前做点什么。” “您什么都不必做。” 江卓昀淡声道:“我们只需要等萧诚屹攻破城门,直逼皇宫,取下萧云钊的人头即可。至于城中百姓,只要投降,就不会危及性命。毕竟这里是京都城,权贵集中,萧诚屹想要在这里称帝,就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杀手!” 苏岑总算是回味过来了。 他明白江卓昀的心思了。 但是对此又十分不解。 就算江卓昀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可萧诚屹身边能人辈出,又有这么多兵马作为后盾,江卓昀又怎么能打得倒萧诚屹? “岳父大人,您就莫要多想了,且好生回去歇息吧!需要您帮忙之处,小婿一定会亲自去将您请出府的。” 江卓昀将苏岑送到了丞相府门口,笑着拱手将人送了进去。 “主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萧诚屹攻入京都城了。” 苏岑的身影刚消失,秦照就走到了江卓昀的身侧,低声禀告道:“不出十日,萧诚屹便一定能攻破城门,举兵直逼皇宫。” 江卓昀点点头,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那便好,我也累了好几日了,回屋歇息去了,你且好生看着,随时禀告情况。” “是,主子。” 秦照点头,脚尖一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江卓昀慢悠悠地回了屋子,外袍一脱便躺进去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都没睡着,他抬手揉了揉额头,低声呢喃:“一个人睡真是冷清,这些麻烦事可得快点解决才行。” 等将麻烦事解决清楚了,他就可以去接自己的媳妇儿回家了。 那他就不用一个人独守空房了。 京都城楼下,萧诚屹派遣宋启打头阵。 宋启嚣张地在城下宣战:“萧云钊,无耻小儿,吾皇已经兵临城下,你莫要再做缩头乌龟,有种出来迎战!” 秦望气得气血翻涌,怒骂道:“无耻反贼,竟敢猖狂,自立为帝,乃是邪门歪道,如今竟敢对当今圣上叫板,简直找死!” “就是找死又如何,有本事出来迎战?做缩头乌龟躲在皇宫里作甚?” 宋启哈哈大笑道:“先帝原本属意吾皇继承大统,奈何萧云钊那等无耻小儿谋害先帝,调换圣旨,这才荣登皇位,如今吾皇已经知晓一切缘由,特地前来,为父报仇,夺回帝位!” “出来迎战!孬种出来迎战!” “出来迎战!无耻小儿出来迎战!” “出来迎战!贪生怕死的鼠辈出来迎战!” 骑着大马立在宋启身后的江二气势高涨地鼓舞着士兵们喊出萧诚屹让他们喊的话,一字一句震耳欲聋,嘹亮的声音响彻京都城的上空,吓得百姓们一个个缩在自己家的地窖里直打哆嗦。 叛军已经攻入城下了。 这是一个让人无比恐慌的认知。 宋启和江二欺人太甚的言语,很快就传到了萧云钊的耳朵里,他气得将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他抬手一抹,半张脸都被抹红了。 “皇上,您没事吧?” 楚欢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去,刚扶住萧云钊,便被猛地一把推开。 萧云钊直起身来,冷漠道:“给朕换战甲!” 他好歹戍守北疆多年,虽是王爷,但也是武将。 没道理萧诚屹都已经打到他的面前来了,他还无动于衷。 就算要输,他也要有尊严地输。 绝对不会懦弱地躲在皇宫中,等着萧诚屹来取他的首级。 楚欢面露担忧,还想再说点什么,萧云钊就冷眼扫过来,冷漠道:“怎么?你是觉得朕没有办法赢他,去了便是送死是不是?” 楚欢瞬间浑身一颤,急忙摇头道:“不,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担忧皇上会受伤。” “受伤又如何,让你去你便去!怎么?你是觉得朕要败了,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 萧云钊怒瞪着楚欢,心中十分不快。 这种不快让他恨不得提剑将楚欢一剑捅了。 但他克制住了。 楚欢在他身边伺候多年,忠心耿耿,还算妥帖,他不想在最后真的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境地。 楚欢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转身去将放置在衣柜中许久的战甲给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萧云钊穿上,这才低声道:“皇上,您万万小心,多加保重。” 萧云钊提着冰冷的剑,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低声道:“嗯,朕知道了,你且留在宫中。” 楚欢抿了抿唇,眼眶瞬间有些酸涩,刚想要说点什么,萧云钊便已经声音淡淡地开了口:“若是朕当真败了,你便在叛军攻入城之前逃走吧!没有必要跟着朕一起送死!” “皇上,奴婢不走!奴婢哪里都不去,奴婢要在承乾殿等着皇上回来!” 楚欢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出来,哭得悲切。 萧云钊的眼眶也有些酸涩,他转眸望向殿门口,低声道:“你已经在朕的身边伺候多年了,朕从未善待过你,你没必要这般,人都是怕死的,刀剑刺破躯体的滋味很痛,希望你不必承受!” 这话一出,楚欢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心中一片悲凉,她十分懊悔,但是时至今日,说什么都晚了。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了萧云钊的腿,低声请道:“皇上,奴婢求求您,不要去迎战!奴婢知道一条从凤栖宫出宫的暗道,您从那里离开吧!永远都不要回来!皇上,奴婢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去迎战啊!” 此去迎战,意味着会死。 楚欢早在意识到自己对萧云钊的心思变化之后,就十分懊悔了。 她是深爱着这个身份尊贵的帝王的。 只是她身份低微,她的情谊连说出口都觉得是玷污了这位帝王。 所以,每次跟着他去后宫,听着他宠幸那些后妃,她的内心是极其痛苦的。 后来见他只宠幸皇后一人,即便折磨多过情爱,她的痛苦依旧更甚。 因为旁人或许不知,但她看得出来,皇上对皇后是有情的。 所以,才会只折磨她一人,只让她一人怀上他的子嗣。 即便要将皇后送走,也要先宠幸一番,以极其温柔的形式,因为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有人都可以说皇上不好,都可以怨恨皇上,包括被喜欢着却不自知的皇后,但她不可以,因为她知道皇上的心思。 就算表面冷酷,内心却是柔软的。 就算明知道去了就是送死,他还是要去。 因为他是帝王,他是尊贵的皇帝,他的尊严不允许他退缩。 可是,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去送死。 她害怕,这一去,便是永别。 “放开朕!” 萧云钊垂眸望着哭得形象全无的楚欢,眸色渐深,低声问道:“你如何得知凤栖宫有暗道出宫?楚欢,你究竟是谁的人?” 楚欢的哭声突然顿住,抬眸愣愣地望向一脸淡漠的萧云钊。 瞳孔猛地紧缩,浑身冒着冷,刺骨的冷瞬间将她包裹住。 “说!你到底是谁派到朕身边的人!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萧云钊猛地蹲下,大手紧掐着楚欢的脖子,一脸愤恨地怒道:“这么多年,你在朕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竟隐藏得这般好!好得让人难以察觉!楚欢,你真是好得很!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呃……皇上……皇上……奴婢……没有……” 奴婢没有伤害您! 奴婢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奴婢心中深爱着您,又岂会伤害您? “说!你给朕说清楚!” 萧云钊紧紧地掐着楚欢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掐得楚欢几乎窒息,开始翻白眼了,他才猛地将手放开,怒道:“你今日若是不给朕说清楚,朕便将你碎尸万段!” 楚欢的身子一抖,嗓子里暂时说不出话来,她猛地咳嗽了几声,这才沙哑着嗓音泪流满面道:“皇上,奴婢乃是皇上身边的人,只有皇上一个主子,绝无二心,还请皇上明鉴。” “凤栖宫有暗道之事,朕都不得而知,你又是如何知晓?” 萧云钊明显不信,眯着眼审视着楚欢。 楚欢一脸认真地说道:“暗道乃是楚红无意间发现的,楚红乃是奴婢的亲妹妹,这样的事情自然有给奴婢说过!” “哦?是吗?那你为何不禀告朕?” 萧云钊怒得提着剑就要捅向楚欢。 楚欢急忙出口道:“皇上……奴婢……奴婢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你还在撒谎!” 萧云钊冷笑着说:“若是江卓昀知道你临阵倒戈,会不会真的将你碎尸万段?” 楚欢瞬间瞪大眼,浑身颤抖起来,瞳孔中都是惊惧。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揭穿了。 “朕先前一直想不通,为何江卓昀对朕身边的事知晓得这般清楚,有好几次朕都不想怀疑你,但是你却是最可疑的。” 萧云钊一字一顿道:“直到昨日,朕才真的想明白了,你是江卓昀的人,是他将你放在朕的身边的。这么多年,你都是隐藏在朕身边的内鬼,跟江卓昀同流合污,将朕逼到了如今的绝境。你说,朕要如何惩罚你?” 楚欢突然苦笑着道:“皇上,奴婢曾经是听命于大将军,可如今奴婢已经不想再看着皇上受伤了。不管皇上信不信,奴婢是最不想看着皇上败落之人。但曾经的事做就是做了,奴婢无从狡辩,皇上若是气不过要杀了奴婢泄愤,那便杀了奴婢吧!” 自从认定了萧云钊会死之后。 楚欢就没想过要独活。 既然做不成他的心上人,也做不成他的女人,那便陪着他一起死吧! 这样,于他而言,她也算是特殊的了对不对? “杀你,岂不是便宜你!” 江卓昀冷笑着高声道:“来人!” 不多时,便有几个小太监急忙跑进来,萧云钊冷着脸吩咐道:“将楚欢押下去关入地牢,务必从她嘴里撬出对朕有用的东西。” 这话无异于让手底下之人对楚欢用刑。 楚欢瘫软在地上,任由小太监将她拖了出去。 其实在自己暴露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 因为她很清楚,皇上眼中容不得沙子的。 在即将被拖出承乾殿之时,楚欢突然鼓起了勇气,大喊道:“皇上,不管您信不信,奴婢从未想过要置您于死地!奴婢说再多都没用了,但奴婢还是想要劝您一句,只要江卓昀对您没有杀心,您便不会死!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您就向他服个软吧!他并非一定要杀您呐!” “你要朕求饶?” 萧云钊冷冷地笑了:“白瞎你在朕身边多年,朕绝对不会向那等逆贼低头!” 就算是死,他的脊背也要挺直! 尤其是在被江卓昀拒绝之后。 他绝不容许自己再低一次头! 楚欢被拖下去了,萧云钊穿着战甲,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承乾殿。 此时此刻,他不仅是一个帝王,他还是一个将军。 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不容许他临阵退缩。 秦望没想到皇上竟然会亲自前来迎战,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急忙上前行礼道:“皇上,您怎么出宫了?这里微臣可以抵挡,还请皇上回宫去吧!刀剑无眼,您是九五之尊,不可伤了龙体。” “连你也要朕退缩?” 萧云钊冷冷地瞥了秦望一眼,秦望连忙摇头道:“微臣不敢。” “那便迎战!” 萧云钊眉头一皱,冷声吩咐。 待他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一眼望不到头的乌压压的一片反贼时,内心是无比震撼的,他知晓萧诚屹如今麾下已有三十万大军,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会这么多。 多到让人望不见头。 他就这么不得人心吗? 所以才让这么多人如此轻易就投奔了萧诚屹。 可是他登基以来,一直都想在为民生而努力,每日休息时间不足三个时辰,他一直勤恳,却还是要落到这般田地吗? 说来说去,不过是人心不得足,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无耻小儿,你总算出来迎战了!” 宋启看见萧云钊,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做缩头乌龟做到底,不敢出来与我等一战呢!没想到临到关头,你倒是有几分血性的!也罢,既然今日你来了,那便将人头留下,让我取回去给吾皇祭天!” 第439章 你能不要这么假惺惺的恶心我吗? “你放肆!” 秦望气得怒瞪着眼,厉声呵斥道:“你这等反贼,谋夺皇上江山,竟还敢猖狂!今日本将军便迎战,将尔等头颅取下,给吾皇赔罪!” 宋启冷哼道:“就凭你这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也敢猖狂!既然你一心赴死那便来吧!我今日便叫你尝尝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战争一触即发。 秦望请命带领着一万人马出了城门。 城楼下,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不停地有人倒下,又有人不断地补上。 鲜血染红了土地,洒满了城墙,仅仅一个多时辰,城口下便堆满了士兵们的尸体。 有守卫军的,也有叛军的。 数不胜数。 让人心惊肉跳。 一万人,最后只讨回来不足八百人,秦望受了重伤,被抬下去医治。 宋启也受了伤,但是不算严重,他满身鲜血地骑在高高的大马之上,拧笑着用手中的剑指向站在城楼上的萧云钊,哈哈哈大笑道:“萧云钊,你等着!今日只是开胃菜,不出十日,我们定会攻入城门,将你的人头取下来祭奠先帝灵位,助吾皇正式登基!” “休想!” 就在此时,已经睡好觉的江卓昀走上了城楼,站在了萧云钊的身侧,望着城楼下尸骸遍野的场景,眯了眯眼,冷声道:“素来邪不胜正,尔等逆贼也敢在此嚣张?” 宋启一看到江卓昀,便疯狂地大笑起来:“老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将军呐?老夫久闻大将军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十分想跟大将军一战究竟,只是不知大将军如今还能不能骑上大马拿起大刀跟老夫对战呐?” 江卓慢悠悠地笑着,没说话。 宋启哈哈大笑道:“抱歉抱歉,老夫都忘记了,大将军你如今身体不佳,不能迎战!看老夫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终究是年纪大了啊!大将军还请勿怪!” “既然年纪大了,脑子不顶用了,那便不要再用了。” 江卓昀冷笑着说道:“就今日吧!将你的人头留下,给吾皇助助兴!” 宋启闻言,瞳孔猛地紧缩,心中升腾起蓬勃的怒气,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要看大将军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江卓昀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手握成拳抵在下巴处狠狠地咳嗽了几声,剧烈得就差没将肺给咳出来了,他好不容易停下之后,脸上便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命不久矣。 宋启见状,更是不屑:“大将军,身子不好便好生歇息,待吾皇攻入城之后,老夫一定替你求情,留你一个全尸。” “多谢宋将军好意,不过……今日,在下对你的人头比较感兴趣!” 江卓昀说着,转身给萧云钊拱手行礼道:“皇上,微臣请战,今日务必将宋启老儿的人头给您拿下祭酒!” 萧云钊明白江卓昀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但是事到如今,除了点头应允,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故而,他冷冷地点了一下脑袋,江卓昀便疾步退下了。 不消片刻,江卓昀骑着大马,孤身一人出了城门。 宋启见状,感觉受到了羞辱,气得脸色扭曲,提着剑指向江卓昀,冷声道:“大将军,你这般可是看不起老夫?竟然敢孤身一人出城门,就不怕老夫身后的数十万大军将你踩成肉饼?” 江卓昀笑着摇头道:“本将军既然敢独自一人出城门,那便是不怕的。莫非宋将军你怕了?不敢迎战?” “放屁,老夫岂有不敢之礼?” 宋启自从萧诚屹登基被册封为永庆国的大将军之后,就带领叛军从茂州一路攻打过来,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这样毫无败绩的战功,让萧诚屹对他更为器重。 自然,也让他信心剧增。 这是他的能耐。 他不比江卓昀差。 “既然这样,宋将军可敢一人迎战?” 江卓昀又咳嗽了几声,骑在大马上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克制着说道:“输赢就在咱们二人之间,若是我输给你,人头随你处置,若是你输给我,人头我便去取回去给吾皇祭酒,其他人不得干涉!” 这话一出,一直守在宋启身后的江二急忙出声道:“不可!大将军万万不可上了江卓昀的当!他武功高强,又年轻,与你单打独斗,原本就是欺负人!你万万不可答应他!咱们身后有数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淹死,实在没有必要跟他单独对战!” 宋启一直都很不喜欢这个江二。 本事没有,话还很多,尤其是在萧诚屹的面前简直口若悬河,油嘴滑舌,哄得萧诚屹对他信赖有加。 但是临到阵前又总是认怂。 宋启最是看不惯。 现在听了江二此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被看扁了。 原本还有些迟疑,现在他脑子一热,便出声道:“你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是觉得老夫不是他的对手是吗?” 江二委婉道:“大将军,下官绝无此意,只是江卓昀此人诡计多端,咱们应当谨慎一些为好,就算您武功高强,比江卓昀更甚,咱们也应该再想想再做决定嘛!” “什么叫就算我武功高强比他更甚?” 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说他就是不如江卓昀吗?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儿,岂能是他的对手? 宋启冷笑着说道:“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将军真正的实力!” 江二闻言,焦急道:“万万不可啊将军,您这般单打独斗,若是有什么意外,您让我们这些属下如何向吾皇交代啊!” 江二的声音刚落,其他人也急忙跟着劝道:“是是是,江二将军说的没错,若是宋大将军您有个什么意外,咱们如何向皇上交代?咱们人多一起上,一定能将江卓昀碾死!” 江二道:“就是就是,咱们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宋启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他骁勇善战,何况江卓昀身体抱恙,如果这样他都杀不了江卓昀,那他跟废物有什么分别? 江二还在劝他:“宋大将军,您是知道吾皇对您的重视的,若是您当真要迎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属下们都不知该如何向吾皇交代,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这话就差明摆着告诉宋启,你死可以,但是别连累我们了。 宋启更是气得不行,怒道:“你们不必忧心,这一战乃是本将军亲自应下的,输赢都跟旁人无关。” “这……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江二愣了一下,急忙解释道:“属下是真心实意担心宋将军的啊!完全没有担心自己不能交差的意思啊!” “卑鄙小儿,口若悬河。” 宋启冷声道:“大家伙儿都给本将军听好了,今日迎战之事乃是本将军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就算真的败了,那也是本将军自己的事,你们无需向皇上解释什么。”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江二有些无奈地扶额道:“宋将军,您真的是误会属下了啊……” “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 江卓昀不屑的嘲笑声传来:“数十万人对战我一人竟还这般畏畏缩缩,怎么?是害怕得不敢迎战了吗?不敢的话早说,本将军也不必出城一趟了!宋将军直接跪地求饶便可!” 这话一出,宋启瞬间气炸了,打着马猛地冲向江卓昀,怒喝道:“江家小儿,速来就死!” 江卓昀冷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珠,提着大刀迎了上去。 兵刃相接,碰撞出冰冷的火花,两人骑在大马上拼杀,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江卓昀时不时还收一下劲道,好几次都差点让宋启刺中。 宋启信心倍增,冷笑着说:“大将军身体抱恙就应该躲在府中乖乖等死,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出来提前受死呢?” 江卓昀咳嗽了一声,身体晃动了几下,嘴角的血珠冒得更快了,他煞白着脸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今尔等叛贼兵临城下,作为大庆大将军,本将军岂有贪生怕死之理?” “既然如此,那便受死吧!” 宋启狞笑着,突然收了力道,狠狠地将剑刺向了江卓昀的心脏。 江卓昀突然对他笑了一下,眼底满是嘲弄,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宋将军,送死的人该是你!” 剑即将刺中江卓昀的时候,他猛地侧过身体,躲避开了,然后大刀快速地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狠狠地砍向了宋启的脖子。 宋启瞪大眼,望着被江卓昀躲过的剑,错愕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流血的脖子。 似乎很不甘心,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脖子竟然被砍断了。 江卓昀快速伸手,抓住宋启的头发便将脑袋给提了过来,一脚踹向宋启的马,马驮着宋启的身躯快速跑了出去。 江二等人大惊,急忙叫喊道:“大将军!大将军被杀了!冲!拿下江卓昀!” 江二喊了一声,众人跟着喊。 但就在此时,江卓昀身后的城门猛地打开,江卓昀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城门,江二带着人冲上来之时,城门又快速地关上了。 一切已成定局。 宋启死了。 脑袋被江卓昀提到了萧云钊的面前。 城楼下一片哀嚎。 江卓昀将人头递给萧云钊,扯着嘴角笑呵呵地说:“老七,这是六哥哥给你的玩具,喜欢吗?” 这是年幼时的语气,让萧云钊有一瞬间的恍惚,突然想到年幼时这张还能窥见一点熟悉感的脸也是这样冲他笑着,将自己亲手捏的泥人送给他,温声对他说:“老七,这是六哥哥亲手给你捏的泥人,喜欢吗?” 他当时的心情似乎是十分喜悦的。 迫不及待地接过泥人,满心欢喜地点头道:“喜欢的,六哥哥,阿钊最喜欢六哥哥捏的泥人了。” 他喜欢,因为那是除了母妃之外,第一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并且用心准备了生辰礼物,虽然泥人不大,但是却是六哥亲手捏的。 他很欢喜。 思绪回笼,他望着眼前血淋淋的人头,轻轻地点头道:“喜欢的。” 宋启乃是叛贼将领,这段时间帮助萧诚屹一路攻打过来,他做梦都想要宋启死,如今瞧见宋启的人头就被江卓昀提在自己的眼前,他如何能不喜欢? 江卓昀笑了笑,低声道:“喜欢就好,这是六哥哥给老七的第一份礼物。” 萧云钊身子顿了一下,转眸望向江卓昀,突然低声问:“六哥,你会如同今日割下宋启的脖子一样,也将朕的人头割下吗?” 江卓昀闻言,轻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像是一个亲切宠爱弟弟的兄长一般,轻轻地拍了拍萧云钊的肩膀,低声宠溺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么会让你人头搬家呢?不管怎么说,你我兄弟之间总是有些情谊的。”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低声道:“所以,六哥会给朕留个全尸?” 他并不认为江卓昀会放过他。 就如同他若是赢了,也不会放过江卓昀一样。 江卓昀笑了笑,低声道:“这是自然,六哥哥一定会给老七留全尸的。老七放心,除了六哥哥,没有人可以要你的命。” 萧云钊眼珠子转动了几下,低声嗷了一声后,低声道:“那朕还得多谢六哥了。” “不必言谢,你既然叫我一声六哥,六哥岂有不宠你的道理?” 江卓昀将宋启的脑袋随手往后一抛,秦照急忙将人头接住,他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黑漆漆的手帕将手指上沾染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擦干,然后拧着眉头说:“这几日,六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宋启死了,萧诚屹也该亲自前来领兵了,且看他要多久才能攻入京都城吧!” 大概不会超过十日。 萧云钊道:“六哥,你究竟在萧诚屹的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就如同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楚欢一样,他今日算是看出来了,那个江二绝对是江卓昀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叛军作乱,就是江卓昀主导的。 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看来,造反之人乃是萧诚屹,其实萧诚屹也不过是江卓昀的一枚棋子罢了。 江卓昀摇头道:“没有什么人,老七也不要瞎想,你六哥哥的能耐还没有那么大。” 萧云钊抿紧了唇,压根不相信江卓昀的鬼话。 时至今日,隐隐明白了一切的萧云钊,不得不由衷佩服他六哥的心机。 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却还能将自己从所有事情当中抽离出来,不让人察觉到他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实在是高明。 难怪,他会输给他六哥。 江卓昀安慰道:“别多想,反正你都是要死的,想得再多也是没用的,你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回宫去好好歇息几日,享受享受这最后的时光。” 萧云钊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转眸望向一脸担忧的江卓昀,真心实意地问道:“你能不要这么假惺惺的恶心我吗?” 要杀我的人是你,劝我生享受的人也是你,你就是有毛病吧? 对此,江卓昀表示十分痛心:“六哥哥乃是真心实意地心疼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总归是要死的,何不在赴死之前多享受享受你先前做皇帝都没有享受过的人间极乐呢?” 萧云钊敬谢不敏:“不用你心疼,你若当真心疼,不要杀我即可。” 江卓昀认真思考了一小会儿,摇头道:“那不行,是你先对我起杀心的,我不杀你,你就会想办法杀我,我可不能留下祸患。” 萧云钊的嘴角扯了扯,懒得再开口了。 江卓昀幽幽地叹气道:“你这个人啊就是脑子太蠢笨了,原本六哥哥是不想跟你争什么的,只要你好吃好喝地供着六哥哥,让六哥哥能活得安稳,六哥哥又怎么会对你起杀心呢?这叫什么?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越是想要得到更多,越是容易失去。” 萧云钊自问自己后悔吗? 答案是不后悔的。 若是能够重来一次,他依旧还是会对六哥起杀心。 毕竟,人心易变。 就算六哥一时不想跟他争夺皇位,但不代表他一辈子都不想。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肚子饿了,用膳去。” 江卓昀笑了笑,勾着萧云钊的肩膀就要走,萧云钊抬手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斜了他一眼,冷声道:“六哥,朕乃是皇帝,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行,我不跟你勾肩搭背,你到底要不要用膳?要就走快点,我是真的饿了,你若是慢了,我也不等你!” 江卓昀说着,抬脚往前走,脚步轻快得半点都不像是病重之人。 萧云钊的嘴角扯了扯,急忙跟上。 他的肚子也饿了。 也想要用膳了。 今日的膳食,相较于平时宫中御膳房的御厨做的确实要缺一些卖相,但是吃进口中味道还不错,萧云钊这段时日以来食不下咽。 这一顿饭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吃了三大碗。 比江卓昀都多吃了一碗。 “瞧你最近都瘦了,今日这一顿饭最起码能让你重一斤,看来老七跟六哥哥吃饭还是很有胃口的。既然如此,往后这几日,你就跟六哥哥一起用膳吧!” 江卓昀一脸玩味儿地笑着说活。 萧云钊眼睛一眯,淡声道:“你能别恶心朕吗?什么六哥哥,那都是年幼无知时才这般叫的。” “哎,人长大了,终究是会病变的。” 江卓昀幽幽地叹气道:“小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整日都追在六哥哥的身后,一口一口六哥哥叫得那叫一个亲热,现在长大了便觉得恶心了,实在是让人心寒呐!” 萧云钊抿紧唇,手握成拳,气得发抖,也懒得开口说话了。 兄弟两人都在较着真。 一个嘴巴叭叭不停,一个隐忍得面色通红就是不开口。 江卓昀闹了半天,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慢悠悠地说:“算了算了,你长大了,不愿意叫六哥哥便罢了。宋启死了,萧诚屹一定会发怒,想必很快就会亲自前来宣战了,你且做好准备吧!” 萧云钊这才开了口:“做好准备?做好什么准备?” 他倒是想做好准备的,但是萧诚屹的数十万大军,不是他手底下可怜兮兮的十万兵马可以撼动的。 然而,就在这时,江卓昀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选择:“那要看你怎么抉择了。” “你且说说看。” 萧云钊眯着眼问。 明明应该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奇异般的坐在一起用膳,还心平气和的聊天,江卓昀倒不觉得有什么,但萧云钊心中竟然也不觉得怪异。 他原本应该是痛恨江卓昀的。 但是在将一切都想清楚,他明白自己确实不是江卓昀的对手之后,心里竟然无比平静,所有的怨恨和不满竟然就十分神奇地化为乌有。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了这一点,只是从未承认过吧! 第440章 若论阴谋诡计,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第一条路,你甘愿赴死,我替你解决萧诚屹。” 江卓昀淡声道:“第二条路,你不甘愿赴死,我便多等些时日,等萧诚屹攻入京都城,在他杀你之前结果了你,然后再讨伐他,用他的人头给你做陪葬品。” 反正不管萧云钊选择什么样的路。 结局都是死,即便这样,他也想多活几日。 他抬眸望着江卓昀,淡声道:“朕选第二条。” 不管怎么说,萧诚屹和他都必须死。 那便让萧诚屹的人头给他陪葬也不错。 不过…… 萧炎显呢? 一直被遗忘的三哥呢? 萧云钊突然问江卓昀:“你将我跟五哥的结局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那么三哥呢?他这些年虽然安分不少,但心里的火苗却从来都没有灭过,你留着他,不怕他成为第二个萧诚屹吗?” 江卓昀突然笑了一声,突然侧过身子,慢悠悠地对萧云钊说:“你知道为什么老三现在这么低调吗?你知道为何他从云州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避开你的锋芒吗?” 萧云钊的内心隐隐有了猜测,瞳孔微微紧缩,却不相信。 江卓昀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笑着点头道:“对,你猜得不错,当初老三确实是要死的,但是被我救下了,从那时起,他便一直为我所用了。你当初派他押送粮草去东疆助我,你原本以为是牵制我,也是给他一个闲差将他打发出去,实则是将他送到我的身边发挥他最大的价值啊!” 萧云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平气和了。 但是在得知这个真相之时,仍旧免不了被气得喉咙一阵腥甜,差点就一口血吐出来了。 “原来,你从那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萧云钊用力地咬了咬牙齿,一脸苍白地说道:“若是论阴谋算计,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我输了。” “你虽然输了,但是虽败犹荣啊!” 江卓昀笑嘻嘻地安慰道:“毕竟,我想要赢你,也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 萧云钊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朕还要感谢你如此为朕花心思了。” “那倒也不必。” 江卓昀满不在意地笑着说:“赢过你,虽然花了些心思,但也并不算什么。” 萧云钊又是一阵气结,最后咬牙道:“六哥,有些人用着顺手,但是并不代表永远不会反噬,你可要当心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江卓昀笑着说:“我能用之人,自然都是有能用的法子,不会容许他们反噬我。你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你的命可就只剩下几日的时间了,你有什么遗言可以告诉我,我若是心情好,指不定就替你完成了。” 萧云钊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之后,抬眸望向嬉笑着的江卓昀,低声道:“稚子无辜,希望你能如同容忍萧诚屹的儿子那般,容忍我的儿子。” “萧诚屹的儿子?” 江卓昀挑了挑眉,瞬间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原来也没有那么蠢,这么一个大的把柄拿捏在手中,为何不用在我的身上呢?你若是以此为由对我下手,也不是不可以。” “有必要吗?” 萧云钊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懒懒地说道:“不过是徒劳罢了。” 这个事实,他也不过是前几日才知道的。 就算早知道江卓昀收养萧诚屹儿子这一事,他想要利用这一点为难江卓昀,也是难如登天的。 如今想来,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你太消极了。” 江卓昀有些可惜地说道:“若是我,没有到最后时刻,绝对不会认输。只要我的人头没有落地,我就绝不会任人宰割。可你不过是被我困住了,预料的结局会死便不再反抗了,这大概便是你我之间的差别吧!” 萧云钊心头一梗,眼中突然爆发出恨意,他冷声道:“若是我现在一心杀你,你会容我好过吗?” “这当然不会。” 江卓昀淡声道:“对我来说,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毕竟我有心爱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子,还有你这么可爱又讨喜的弟弟,若非你太不听话了,我也舍不得杀你的。” 萧云钊已经不想再听江卓昀废话了。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男人的脑子大概是有病的。 若是他站在江卓昀的角度,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这些没有意义的傻话,甚至会将对自己起杀心之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泄愤。 但江卓昀没有,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 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没有。 若是认真计较,这大概就是因为从始至终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所以江卓昀并不觉得自己对他会造成威胁,这才这般淡然吧! 偏生这种淡然让他挫败不已。 若是江卓昀像是对待仇敌一般对待他,他不会如现在这样像是吞了苍蝇般难受,又难以宣之于口。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让秦望送你回宫休息,抵御叛军之事,你应该交给本将军来做,拔乱反正,抵御叛贼,守卫京都城!这是微臣的使命啊!” 江卓昀的语调中带笑,萧云钊人已经麻木了。 他站起身来,一身铁甲闪烁着寒光,他眸色冰冷地望着江卓昀,低声说:“朕方才所言,便是遗言,朕知晓你不至于为难稚子和妇人。对你起杀心之人是朕,他们皆是无辜,还望你高抬贵手,莫要为难他们母子。” 到底是自己的妻儿,事到如今,他希望他们能活着。 江卓昀笑了一声,低声道:“老七,你说若是弟妹知晓她敬重有加的爷爷乃是死在你的手上,她会怎么做?” 萧云钊浑身一颤,随后淡声道:“不管她如何做,终究是朕孩子的母亲,她就算再如何恨朕,也不会将孩子如何,这就够了。” 江卓昀淡淡一笑,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如你所愿,我不会对你的女人和孩子如何,这是我对你最大的让步了,你就先下去给六哥探探路吧!百年之后,记得前来迎接你六哥。” 萧云钊抿紧了唇,一言不发,抬脚便走。 他有时候是真的不能理解他六哥的脑回路。 原本他们已经是生死仇敌了,可六哥却能很轻易答应放过他的孩子和妻子,就不怕以后孩子长大之后寻他报仇吗? 亦或是,他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就算孩子平安长大,也奈何不得他半分? 萧云钊回宫了。 回到了承乾宫。 身边没有了楚欢,宫中也没有了陆绮月。 宫中的人虽不少,但他就是觉得很冷清。 诺达的宫殿空荡荡的,本来是他住了将近三年的地方,如今瞧起来却处处透着陌生。 仿佛这里从来就不曾属于他一般,凄冷而又空旷的感觉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里,曾经是父皇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当初父皇躺在这个宫殿中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想? 是否也有像他这般孤寂过? 父皇…… 对,父皇! 父皇还没有死! 父皇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父皇被江卓昀囚禁起来了,如今并不知道被安置在何处! 这个认知让萧云钊突然从龙椅上弹了起来,扬声吩咐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不多时,有几个小太监疾步跑进了殿内,小声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欢如今在何处?” 萧云钊冷声问道。 其中一个小太监低声回答道:“禀皇上,楚欢姑姑如今在地牢中,总管大人在审问她。” “且将她给朕带来!” 萧云钊急忙摆手道。 小太监领命退下,很快便将气息奄奄的楚欢给带来了。 不过是短短半日,楚欢就已经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了,浑身布满了伤痕和血迹,衣衫褴褛,脸色煞白,眉眼之间透着死气。 显然是已经被折磨狠了。 但萧云钊并不同情她,见她昏迷着,便让人用盐水将她泼醒,眸色冰冷地问道:“楚欢,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老实回答朕,先帝是否被留在宫中?” 楚欢望着眉目冰冷的萧云钊,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丝苦笑,轻轻地点头道:“先前是的,但是如今已经不在宫中了。” “先前就在凤栖宫的暗道中对不对?” 萧云钊似乎将一切都想通了,冷笑着质问道:“你劝朕将你的亲妹妹楚红送去凤栖宫并非是替朕监视皇后,而是为了盯着先帝对不对?” 一切都已经被揭穿了,楚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的确如此,从凤栖宫通往宫外的暗道中藏有密室,先帝就是被囚禁在那个地方。只是在皇后娘娘被送出宫的那一日,先帝也被跟着转移出宫了。如今先帝在何处,奴婢也不得而知。” 萧云钊愤恨自己寻找了先帝那么久,却没想到原来先帝就一直被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简直是太荒谬了。 他当初就差没将京都城给翻了一遍,却如何都想不到江卓昀的胆子那么大。 竟然一直将先帝放在他极其熟悉的凤栖宫。 “皇后可知晓此事?” 萧云钊心头猛然一跳,问出了自己很是关心的这个问题。 但是问题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突然有些害怕听到让自己痛心的答案。 楚欢的眼眸闪了闪,低声道:“并不知道,皇后娘娘并不知道。” 萧云钊心头突然松了一口气,在意识到这种情绪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原本是不该对那个女人有情的。 因为从一开始对陆太傅下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只要那个女人知道他做过的一切就绝对不会原谅他,何况那个女人在嫁给他的时候,心里还有别人。 可是时间长了,原本的虚情假意也不免真了几分。 尤其是在那个女人为他生下儿子之后,他亲眼看着她抱着儿子的样子是那么的温柔,就像是年幼时母妃抱着他时的一般。 慢慢的,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柔情。 一旦心上有了突破口,这感情就像是潮水一般,快而凶猛地将自己的心脏淹没。 猝不及防地,就那么上心了。 “楚欢,看在你在朕身边伺候多年的份上,朕给你留个全尸吧!” 萧云钊站起身来,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后退了一步丢在了楚欢的身前,低声道:“你伺候朕的这些年,还算是尽心尽力,若非你背叛朕,朕会将你的后半生安排妥当。可你终究,还是让朕失望了。” 楚欢眼底含泪,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了匕首,颤抖着将匕首拔出来,刀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抬眸泪眼婆娑地望着萧云钊,如泣如诉:“皇上,奴婢对不住您,生死不怨。但红儿从未做过任何伤害皇上皇后以及大皇子之事,还请皇上留她一条性命。奴婢感激不尽。” 萧云钊突然冷笑出声:“你们姐妹背叛了朕,竟还妄想活命?” 楚欢浑身血液发凉,她也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了。 但还是忍不住出声道:“红儿一切都是听从奴婢的安排,她从未主动做过任何事,还请皇上绕过她。” “楚欢,你没有资格向朕讨价还价。” 萧云钊冷声道:“你们姐妹二人必须死。” 楚欢瞬间像是失去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她痴痴地笑了起来,眼神悲切地望向萧云钊:“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就算皇上没有发现奴婢所做的一切事情,只要皇上不在了,奴婢也不会独活。可是,红儿是无辜的,若是皇上不放过她,只怕是奴婢不能心甘情愿地赴死!” “就算你不心甘情愿又如何?今日你必须得死!” 萧云钊觉得楚欢很可笑,他想要她死,哪里容得她甘愿不甘愿?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原本跌坐在地上,浑身布满伤口的楚欢突然跳了起来,以萧云钊无法相信的速度猛地扣住了他的脖子,用匕首狠狠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流着泪水说:“皇上,别怪奴婢心狠,奴婢虽然心中爱慕你,舍不得伤你分毫,但红儿乃是奴婢的血脉至亲,奴婢不能眼睁睁地望着她有事。还请皇上下令,放红儿离开,只要奴婢看见红儿平安,便任由皇上处置。” “你敢威胁朕?” 自从知道楚欢乃是江卓昀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之后,他便料到楚欢一定是有武功的,但他没想到楚欢的武功竟然会这么高,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还能在他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将他制住。 楚欢摇头道:“奴婢也不想,但是奴婢没有办法。红儿是无辜的,她不能死。” 萧云钊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身边亲近之人,竟然没有一个是心向着自己的。 就算楚挫对自己忠心耿耿,在对上江卓昀的时候还是束手无策。 “皇上,放过红儿吧!只要你放过她,奴婢就甘愿赴死!” 楚欢面带哀求地低声道:“你不是想要江卓昀前去给您探路吗?江卓昀不去,奴婢去,奴婢愿意先下去给皇上探路,只要皇上需要,奴婢死后依旧伺候皇上!” 萧云钊简直要被活活气死了。 他还没死呢! 楚欢就盼着他死了。 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极其痛恨被威胁。 若是楚欢没有用匕首抵住他的脖子,大概他会答应她的请求,即便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现在脖子被人捏在手中,他实在是不太高兴。 “若是朕不愿呢?” 萧云钊冷嘲道:“你要杀了朕吗?只要你的匕首割破朕的喉咙,你们姐妹都将被碎尸万段!朕反正都是要死的,也不介意早死几日,但朕绝不受任何人威胁!” 楚欢眼泪都出来了,再次恳求道:“皇上,您不要说气话,奴婢求您了,只要您下令放过红儿,奴婢马上就一刀了结自己,您千万不要说气话。” 因为奴婢真的会当真的。 奴婢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了,是绝对不能容许妹妹出事的, 皇上,你万万不能逼迫奴婢,不然奴婢真的会下杀手的。 作为一个杀手,即便已经心中情爱,骨子里依旧是冷血的。 就算面对自己心爱之人,她依旧可以狠下杀手,大不了在杀了心爱之人之后,她也跟着下去陪他便是了,只要自己的妹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她杀害心爱之人的痛楚也就只用承受那么一点点时间。 她是可以做到的。 萧云钊觉得楚欢这个人真的脑子不对劲。 不对,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突然想到刚刚被他忽略了的言语,拧着眉头问:“你方才说你爱慕朕?” 楚欢眼底闪过一丝难堪,随后深吸一口气,有些认命般的妥协,她说:“对,奴婢爱慕皇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奴婢对皇上的心思就变了,这种变化让奴婢不能心安理得地替主子卖命,甚至有些时候都不再为主子提供任何消息,所以主子很快就察觉到了奴婢的变化……” 说到这里,楚欢轻笑了一声,低声道:“大概是在两年前吧!主子知道了奴婢的心思之后,便不再让奴婢给他传递消息了,只是让奴婢好生照料好先帝,不要让皇上察觉便可。这是主子少有的宽容,奴婢不得不从,不然的话,奴婢跟红儿,一定会死得很惨!” 萧云钊简直无力吐槽。 他也不想再多言了。 楚欢眼神眷恋地望着他,匕首却丝毫没松开,她依旧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低声说:“皇上,其实奴婢爱慕您多时,是真的不忍心伤害您,还请您莫要让奴婢为难。” 话音刚落,匕首又离萧云钊的脖子更近了一分。 萧云钊只感觉到一阵刺痛,脖子上就有鲜红的血珠顺着匕首的尖儿滑落而下。 楚欢能被派到萧云钊的身边,自然是一个称职的杀手。 在他们的观念中,爱慕一个人是会疼惜,也会舍不得,但并不代表真的下不去手。 若是逼不得已,他们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好,朕放过她。” 萧云钊紧抿着唇,半晌之后才低声说:“朕愿意放过她。” “多谢皇上,还请您即刻下令,不然奴婢无法相信您。” 楚欢一脸谨慎地说:“也希望皇上莫要食言而肥。” 萧云钊当即下令,宣楚红回来。 楚欢是江卓昀的人,楚红便也是,让江卓昀的人守在自己的妻儿身边,萧云钊如何能放心。 “多谢皇上,其实……” 楚欢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主子也不是一定要杀你的。” 萧云钊侧头望向一脸沉思的楚欢,楚欢低声道:“主人的心思很难猜,但是奴婢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杀你,也许有些想法就只是在一瞬之间。若是您不想死,奴婢可以替您求情,有时候……主子很好说话的。” 尤其是在心情好的时候。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主子阴晴不定。 但是对手底下的人几乎没有过多苛刻过。 “你的意思是要让朕去求饶?” 萧云钊淡声道:“你说了会甘愿赴死的。” 楚欢点头:“只要看着红儿平安无事,奴婢绝不会赖账。” 随后,她抬眸望着萧云钊还在冒着血珠的脖子,关心道:“皇上,奴婢替您包扎伤口。” “不必。” 萧云钊冷声嘲讽:“朕怕你在朕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楚欢的嘴角扯了扯,颇为无奈地低声道:“这倒不会。” 萧云钊已经没有心思折腾楚欢了,他想要杀楚欢,但也明白楚欢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整个皇宫已经被江卓昀掌控在手中。 他如今已经孤立无援。 只能在承乾殿等死。 即便很不甘心,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对如今的局势无能为力。 在唤来一个小太监给他将伤口包扎好之后,他又让人传膳来饱饱地吃了一顿便去了凤栖宫,让楚欢在前,带着他顺着暗道走了进去。 果然发现暗道中隐藏着一个宽大的密室,里面还放着一些尚未用完的糕点,上面长了许多青紫色的霉点。 但是一看也知道是前几日被人放在里面的。 这个密室中有人长期生活的痕迹。 萧云钊甚至在案桌上发现了父皇的笔迹。 第441章 奴婢不能让皇上离开奴婢的视线 “你们就是将先帝关押在此处,一关便是三年?” 萧云钊冷着脸问道。 楚欢点点头,淡声道:“先帝虽然被关押在此处,但是主子并未虐待他,只是每日让人进来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何事罢了。所有吃穿用度从未短缺过,这里也一直有人伺候着。” 萧云钊淡淡地扯了扯唇瓣,将桌上的纸条收入袖口中,低声道:“你再带朕通过暗道走出去看看,朕想知道这条暗道究竟连着何处。” 楚欢的眼眸闪了闪,低声道:“皇上,您若是逃命,奴婢可以带您出去,您若是只是想要满足好奇心,那便大可不必。” “怎么?你不愿意带朕去看看?” 萧云钊拧着眉头问道:“还是你觉得自己不是朕的对手?” 这倒不是,楚欢明白自己的武功在萧云钊之上。 但是萧云钊的心思,她倒也能猜中几分。 犹豫片刻之后,她淡声道:“奴婢可以带皇上去看一眼,但是在暗道的尽头有主子的人在把守着,皇上千万小心,莫要被发现了。若是被发现,不只是奴婢,便连皇上您大概也是要命丧黄泉的。” 萧云钊淡淡地点头:“朕知道了。” 顺着暗道走,会经过几个岔口,稍有不慎就会被暗器所伤。 好在楚欢对这条暗道十分熟悉,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带着萧云钊十分顺利地走到了出口不远处,在距离暗道口大概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个暗口。 楚欢拉着萧云钊躲在里面,让外面的人看不见,但是又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兄弟,你说主子让咱们守在这里作甚?狗皇帝不会真的准备从这里逃走吧?” 其中一人笑呵呵地说道。 另外一人啧啧两声,吊儿郎当地说:“很有可能啊!主子安插在狗皇帝身边的楚欢不是已经叛变了吗?她们姐妹二人知晓这条暗道,说不定就会安排狗皇帝从这里逃走呢?” 先前开口的人笑着摇头道:“就算楚欢安排他从这里出来又如何?主子早就布满了天罗地网,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何况现在那狗皇帝的媳妇儿和儿子都在咱们主子的手中,他若是轻举妄动,他的媳妇儿和儿子都得没命。” “这倒也是。” 有一人笑呵呵地说道:“难怪主子会容许楚欢背叛而不对她下手,这要不是楚红那里出息,主子又怎么会容得下楚欢这等叛徒活在世上。” “说来说去,还是楚红好一些,这些年一直对主子忠心耿耿,好几次主子对楚欢起了杀心,都是楚红以性命担保才保下楚欢的。如今楚红提前给主子递消息,才让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皇后和大皇子扣押在手中,这回无论狗皇帝再如何挣扎,都逃不出咱们主子的手掌心了。” 楚欢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她一直以为她是姐姐,她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妹妹。 谁知,自己的妹妹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一直保护着她。 甚至,早就已经出卖了皇上和皇后,给主子递了消息。 如今她倒是不用担心自己妹妹的安危了,但她大概是真的不能活命了。 萧云钊却是听明白了。 即便对这个结果有所猜测,在彻底确定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愤怒。 原来,他以为他安排好了人手将陆绮月和儿子送出宫去是保护他们,却没想到是羊入虎口,终究是他察觉得太晚,才让自己的软肋捏在别人的手中。 “算了,说这些做什么?主子让咱们守好这里,咱们守好便是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其中一人感慨道:“说起来,这里乃是前诚王的府邸,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这条暗道,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前诚王府中会有暗道通往凤栖宫。为何通往的不是承乾殿亦或是静嫔的宫中,偏偏是凤栖宫呢?” 谁都知道先帝的常皇后还在世时跟前诚王萧诚屹的母妃静嫔乃是水火不容的宿敌。 对萧诚屹也是恨之入骨的。 若是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寝宫中有一条暗道是通往诚王府的,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竟然通往的是诚王府。 这个认知让萧云钊都有些不敢相信。 楚欢轻轻地扯了扯萧云钊的衣袖,低声道:“先回去。” 暗道口守着的人乃是主子手底下的能人,若是他们不赶紧走,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到时候想走都来不及了。 萧云钊轻轻点头,跟着楚欢退后几步,轻手轻脚地往回挪走了。 待他们二人的挪远之后,守在暗道口的两人对望一眼,眼中都透着嘲讽的笑意。 回到宫中之后,萧云钊让楚欢离开自己的视线,楚欢摇头,一脸认真道:“皇上,奴婢不能让您离开奴婢的视线,奴婢必须守着你,才能确定您不会有别的想法。” “怎么?朕沐浴你也要盯着看?” 萧云钊冷笑着说:“即便你爱慕朕,作为女人,也该矜持一些,你长得不算好看,连朕后宫最貌丑无颜的宫妃都比不上,朕固然不会看上你,但朕还没有被一个女人盯着沐浴的癖好。” 楚欢眼眸闪了闪,低声道:“皇上,您曾经与皇后娘娘一起沐浴过。” 萧云钊顿时气结:“皇后乃是朕的女人,朕与她一同沐浴乃是情趣,你这般又是如何?” 楚欢冷淡道:“无论如何,奴婢都得盯着皇上。即便奴婢已经背叛了主子,也不能容许皇上乱来。皇上若是想要逃走,奴婢一定会鼎力相助,若是不想,便安分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萧云钊不屑道:“痴人说梦。” 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思,同样也是明白江卓昀的。 无论江卓昀表现得再如何和颜悦色,他都很清楚,江卓昀是真的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的内心深处,也不会存在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楚欢垂下脑袋,低声劝道:“不管皇上你有什么想法,都请莫要轻举妄动,否则惹主子生气,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用你假好心,朕要沐浴歇息了,你退下便是!”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楚欢就无奈地叹气道:“皇上,您莫要为难奴婢,奴婢真的不能让您离开奴婢的视线。” “朕还没死,朕还是皇帝,就已经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萧云钊气得咬牙切齿:“还是说朕揭穿了你的真面目,你便不用在朕的面前伪装了?楚欢,你真是好得很!” 楚欢面色淡然,不紧不慢道:“皇上,奴婢还是会伺候您的,但前提是您莫要让奴婢为难。只有奴婢一直盯着您,确定您不会做傻事,才有可能保您一命。” “朕已经说了,不用你假好心!” 萧云钊冷漠道:“朕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受你如此羞辱,给朕滚出去!” 话音落,他将手边的瓷器狠狠地砸向了楚欢。 楚欢不躲不避地被砸得身子往后退了半步,原本就布满伤痕的身体瞬间冒出了血红的血珠,她脸色煞白了一些,抬眸认真地望着萧云钊,认真道:“皇上,奴婢所言皆是肺腑之言,主子性格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执拗,只要您以后对他没有危害,他便不会杀你。还请您相信奴婢,奴婢有办法保您性命。” 楚欢跟在江卓昀身边的时间不算太长。 也就几年而已,那时候主子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跟妹妹楚红也还是孩子。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都是怕主子的。 因为她们姐妹二人是被父母卖进花楼做丫鬟的,就等着年岁到了便接客。 她和妹妹因为长得不够娇俏好看,便每日只能干最辛苦的活,还要忍受嬷嬷的打骂,实在有一日她们姐妹二人受不住了,便起了要逃跑的心思。 但花楼中想要逃跑的女人不在少数,最后却没有几个能逃出去的,就算能逃出去,最后找回来的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跟妹妹将一切看在有眼中,好几次想要逃走,都被别的姑娘的尸体给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有一日,她被安排在花魁姑娘的身边伺候,姑娘吩咐她出去买胭脂,她遇到了主子,那时候她才九岁,妹妹六岁,而主子也不过才十岁冒头。 她听闻主子的仆人说要给他寻两个机灵一点的丫头在身边伺候。 她当时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鼓起勇气上前抓住了主子的衣袖。 主子回头望过来的那一眼,让她如坠冰窖,时至今日想起来,依旧让人胆寒。 但就因为那一次她鼓起了勇气,这才给她和妹妹赢来了一线生机。 主子安排人将妹妹救了出来,从此她和妹妹便在主子身边伺候,一起经历残酷而又严格的训练,咬紧牙关从众多死士中脱颖而出,然后被分派到当时还是云王的萧云钊身边伺候。 即便已经离开主子的身边多年,楚欢依旧对主子的性格有几分了解。 主子看似阴晴不定,其实很是心软。 对待自己上过心之人,总是多几分宽容。 而且,据她观察得知,主子对皇上一定是上过心的,即便是年幼时的上心,距离现在已经过了许多年,主子对皇上依旧保持着比旁人更多的宽容心。 所以,她才敢说,主子对皇上不一定存有杀心。 即便主子真的想要杀了皇上,这等心思也不是不可以动摇的。 萧云钊不想再跟楚欢废话了,他到底是个男人,宠幸过的后妃没有二十也有十个,不过就是被一个宫女看光身体,对他而言并非不能接受。 故而,萧云钊在楚欢目不斜视的注视下沐浴更衣,脸色阴沉得宛若即将下暴雨的乌云天。 楚欢仔细地给萧云钊扣好腰带,低声道:“皇上,时辰不早了,今日可要招后妃侍寝?” 萧云钊眼睛一眯,突然笑出了声:“好啊!且去将颜妃给朕宣来,朕要颜妃今夜侍寝,你不是不让朕离开你的视线吗?那便好生看着!” 第442章 无耻狂徒,也敢称帝 楚欢眼眸闪了闪,低垂下脑袋,低声道:“是,皇上,奴婢这便去将颜妃宣来侍寝。” 萧云钊眸色沉沉地冷笑:“那你速度可得快一些,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现在京都城都快要被攻破了,宫中的妃嫔们人人自危,但凡是有些门路的,都在想方设法地要逃出宫去。 颜妃乃是宫妃中较为受宠的一位,路子也比别的嫔妃广一些,故而今日便已经打通门路准备逃了。 楚欢到的时候,她正在收拾着金银首饰,跟她身边的宫女打包好,正准备托人送出宫去,然后到时候趁机逃跑。 楚欢一眼就看出来了,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声质问道:”颜妃娘娘,您这是作甚?皇上今夜召您侍寝,还请您跟奴婢前往承乾殿,莫要耍花招,否则别怪奴婢对您不客气。“ 都已经到这个关头了,楚欢连皇上都已经得罪狠了,也就不必再对一个宫妃和颜悦色了。 尤其是在她表明心意之后,皇上还召颜妃侍寝,让她看着,这无疑是在打她的脸,让她难堪。 她心中的酸涩和痛苦,无人能知,也不必告知任何人。 但她难受,又岂会让颜妃好过? 颜妃自从进宫之后,仗着容颜娇媚,被皇上宠幸了好一段时间,是真正的宠妃,如今被一个宫女这般疾言厉色的责怪,瞬间拉下脸来,呵斥道:“楚欢,你放肆,本宫乃是皇上的嫔妃,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官来质疑。今夜本宫身子不适,不适合侍寝,还请禀告皇上,过几日待本宫身子好了,再去伺候皇上。” 楚欢哪里看不出来颜妃这是推脱。 当即脸色更沉了,她眯着眼,眸光凛冽地冷声道:“颜妃娘娘,还请您跟奴婢前去侍寝,否则便是抗旨不遵,奴婢前来传圣旨,便有权利替皇上责罚你。”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乃是皇上的妃嫔,你竟然敢对这么对本宫说话!” 颜妃何时被人这般忤逆过? 瞬间气得双眸狠瞪,怒喝道:”来人,将此人给本宫扔出去!” 颜妃的话音刚落,脖子就猛地被人掐住了,楚欢紧紧地捏着颜妃的脖子,眼底的杀意冰冷而刺骨,狠狠地刺在了颜妃的瞳孔里,令她浑身一颤,瞬间脊背发凉。 楚欢阴恻恻的声音便响在了她的耳边:“颜妃娘娘,您这是觉得叛军要入城了,所以皇上的圣令便可以不遵了吗?今日你若是不好生侍寝,奴婢便拧断你的脖子,将你碎尸万段!” 颜妃瞬间被吓得泪水都要出来了,她再怎么嚣张跋扈,恃宠而骄,终究还是怕死的。 当即用力点头,带着哭腔求饶道:“本宫去,本宫侍寝,本宫去侍寝。” 她确实是安排了今日出宫逃跑的,却没想到会被突然召宠,她怕死,她也不想死啊! 她才十七岁,还年轻啊! 她长得这么美丽,就算出了宫,也可以再寻一个不错的男人成婚,不可能陪着皇上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中香消玉殒啊! 可是,现在,一切幻想都被打破了。 楚欢冷笑道:“颜妃娘娘,皇上心情不算好,还请您多配合一些,若是让皇上有任何不适,奴婢一样不会放过你。” “好,好,本宫知道了,本宫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的。“ 颜妃简直快要哭了,她急忙点头道:“皇上最喜欢本宫伺候了,本宫一定会让皇上满意的。” 这话才刚说出口,楚欢便眸色一沉,手指收得更紧了,颜妃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用力抓住楚欢的手臂,摇着脑袋,面露恳求。 楚欢冷哼着将手松开,颜妃便猛地跌落在了地上。 在颜妃跟在楚欢的身后来到承乾殿的时候,牙齿都要被她咬碎了。 以前她受宠的时候,有好几日都暗示皇上召她来承乾殿侍寝,皇上都不动声色地拒绝了,现如今京都城都要被攻破了,皇上却满足了她的这个心愿。 但她现在压根就不想要了呀! 曾经想要那是因为想让后宫所有妃嫔都看着自己受宠,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受宠了,她只想离萧云钊远一点,这样才不会被牵连。 但她已经是萧云钊的女人了,只要叛军入宫之前她还没有逃出去,就一定会被牵连啊! 一想到这些,颜妃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怎么办? 今夜侍寝结束,她还有机会逃走吗? 以前侍寝,皇上都会让她喝下落子汤,不给她怀有皇子的机会,那个时候皇后还未诞下大皇子,她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能理解。 可是在皇后娘娘生下大皇子之后,依旧让她喝落子汤,她便明白了在皇上的心中,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皇上宠幸她也不过是图她长得好看,伺候起皇上来花样百出让他觉得新鲜快活罢了。 当初,她还想着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怀上皇嗣,稳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皇上,颜妃娘娘到了。” 就在颜妃思绪千回百转之际,楚欢的声音将她拉入了现实中,她抬脚上前几步,嘴角勾起一个娇俏的笑容,笑盈盈地行礼道:“皇上,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过来!” 萧云钊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向颜妃伸出了手。 颜妃有些忐忑地走上前,手刚放在萧云钊的大手上,就猛地被萧云钊拽过去跌落在了他的怀中,颜妃有些惊慌地伸手抱住了萧云钊的脖子,心有余悸地娇嗔:“皇上,您怎么这般心急,吓到臣妾了。” 颜妃的话音刚落,萧云钊的大手就抚上了她脖子上的青紫痕迹,眸色微微一沉,低声问道:“爱妃,你脖子上的痕迹是如何来的?” 颜妃小脸一皱,转眸望了楚欢一眼,又似乎不敢一般,连忙摇头道:“没什么,都是臣妾不小心,才会碰到的,没事的。” 萧云钊抬眸望向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楚欢,眯着眼冷声质问道:“可是你冒犯了爱妃?” 楚欢上前一步,行礼道:“没错,是奴婢冒犯了颜妃娘娘,还请皇上责罚。” 楚欢做了,就不会否认。 她就是冒犯了颜妃又如何?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京都城还没被攻破,叛军还没进来,就想着抛下皇上逃跑,她就杀了这贱人又如何?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犯爱妃,来人!给朕将楚欢拖下去打十大板子!” 萧云钊气得怒吼了一声,立马有小太监跑进来将楚欢给拖了下去,颜妃在楚欢被拖下去的时候抬眸望了她一眼,下巴微微抬起,一脸得意。 哼,楚欢不过是一个宫女,也敢对她放肆! 她可是皇上的宠妃,再怎么说也不能被一个小小的宫女给比下去。 现在知道她的厉害了吧? “爱妃,让你受委屈了,脖子还疼不疼啊?” 萧云钊很温柔地轻轻摸了摸颜妃的脖子,一脸疼惜。 颜妃的心中一暖,轻轻地点头,娇嗔着撒娇道:“疼的,皇上,好疼的,方才臣妾都已经自己要死了,臣妾好害怕呢!” 虽然颜妃内心知道皇上对她并无多少情爱,但是皇上宠幸她的时候大多数还是很温柔的,这让她在萧云钊的面前也敢撒娇耍赖。 一时间,声音都娇滴滴的了。 萧云钊将人搂在怀上,唇瓣游移上颜妃被掐的地方,声音低沉地说:“朕帮你暖一暖,一会儿就不疼了,楚欢胆大包天,爱妃若是不喜,尽管责罚她便是了,朕会支持你的。” “皇上,您真好。” 颜妃笑嘻嘻地抱住了萧云钊的脖子,纤细的小手顺着萧云钊肩头内的衣襟钻进去,很快两人便滚作了一团。 楚欢被打完板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瘸一拐地回来时,便见宽大的床幔内纠缠在一起的人影晃动,透出来的甜腻娇嗔声听得她心中酸涩不已。 隐隐夹杂着的低沉声音满是愉悦,更是如同刀剑在她心尖上不停翻转一般,疼得她几乎窒息。 但是她要忍住。 她告诉自己要忍住。 这是皇上故意做来气她的,没什么,她不气。 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守着皇上宠幸后妃了。 只不过以前都是在门外,如今在门内罢了。 “皇上,皇上,臣妾也好喜欢您啊!” 颜妃甜腻的声音响彻在耳边,肆无忌惮地诉说着她的欢喜:“臣妾,臣妾想要给皇上生孩子,皇上许不许啊?皇上!臣妾真的好想好想给您生个孩子啊!” 这是颜妃心里最深的想法。 作为一个女人,被整个大庆最尊贵的男人宠爱了一段时间,这个男人在宠爱她的时候还那么温柔,每一次宠幸过她之后还会给她送来礼物。 除了不让她怀孕这点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这样的男人,又如何让她不心动? 颜妃是喜欢萧云钊的,只是这种喜欢跟自己的小命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好,既然爱妃想要,那朕便给你,爱妃可要争气一些,这次就给朕怀上龙种。” 萧云钊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笑意,随后楚欢便听到了颜妃惊呼的声音,她只觉得脑袋在闷痛,喉咙上涌着血腥味。 让她差点就吐了。 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一切结束,便已经是将近两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这时,床幔内伸出一只健硕的臂膀,紧接着萧云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准备热汤,朕要抱颜妃去沐浴。” “是,皇上,奴婢这便去准备。” 楚欢咬了咬牙,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这才转身快速走出去了。 在楚欢走后,萧云钊才扭头望向躺在自己身边已经瘫软的颜妃,眸色微微一沉,低声在颜妃的耳边问道:“爱妃,你心悦朕吗?” 颜妃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愣愣地点头应道:“心悦的,臣妾心悦皇上。” “那爱妃愿不愿意陪着朕一块死呢?” 萧云钊的声音慢悠悠的,透着些许事后的缠绵,低沉悦耳得让人忍不住沉迷,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忍不住胆寒。 颜妃原本还迷迷瞪瞪的脑袋瞬间清醒不少,她眨眨眼,有些呆愣地问:“皇上在说什么呢?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咱们大庆最尊贵的男人,怎么会死呢?皇上一定会万岁的。” ”爱妃,看来你是不愿意陪朕赴死了。“ 萧云钊突然笑了一声,只是这一笑,让颜妃浑身的血液都差点被冰冻了,她急忙摇头,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娇软光洁的身子扑进萧云钊光洁的怀中,靠在他的肩头上低声道:“皇上,实不相瞒,臣妾是很怕死的,但若是陪皇上一起,臣妾是愿意的。” “当真愿意?” 萧云钊垂下眼帘,望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娇俏美人。 颜妃眼中含着泪水,轻轻地点头,低声道:“当真愿意,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臣妾便万死不辞。” “那若是朕的心中没有你呢?” 萧云钊轻笑着摸了摸颜妃垂在耳朵边的头发,低声问道:“若是朕心中没有你,你便不愿了吗?” 颜妃是极其怕死的,此时此刻,她也十分害怕若是说错话了会不会被萧云钊一下子结果了性命,但是事到如今,她倒是真的很想问一问皇上的心中有没有她。 这不是她必须要知道的事情,但就是此时此刻,情绪一下上头了,让她觉得不问可能会抱憾终身。 于是,她便退出了萧云钊的怀抱,抬眸十分认真地望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鼓足了勇气问道:“所以,皇上对臣妾有一丝真心吗?哪怕一丝也好!“ 若是皇上对她有哪怕一丝情谊,就算陪着皇上赴死。 她……也是可以的。 这个想法才刚冒出来,颜妃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很清楚自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也一直觉得自己对皇上的喜欢只有一点点而已,少到根本不值得她付出性命,可是如今一番云雨之后,她竟然这般快就改变了主意。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凉。 怎么办? 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反悔还来得及吗? 就在颜妃暗自懊悔的时候,萧云钊突然凑过来,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轻轻地吻了一下,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扣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声道:“一丝情意总归是有的,朕宠爱了你这般久,除了皇后,朕去你宫中的时候最多,岂能一点情意都没有?” 这个回答,让颜妃的心里又酸又涩,又透着一丝欢喜。 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声音很低很低地说:“既然如此,那臣妾自然也是愿意跟皇上一起赴死的。皇上,臣妾心悦你,一直都很心悦你。” 心悦到,臣妾原本是贪生怕死之人,但在得知你心中对臣妾有那么一丝情意之后,便不那么怕死了,甚至觉得跟你死在一处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 至少,皇后娘娘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臣妾可以做到。 就算是死,陪在您身边之人,也是臣妾。 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也算是臣妾能够胜过皇后的地方了,对不对? 颜妃此时此刻,都觉得自己愚蠢得太过分,但是没有办法,爱一个人,心就是向着他的,尤其是在得知两人还算两情相悦的情况下。 只要能死在一起,对她而言都是甜蜜的。 “朕知道了。” 萧云钊低声说了一句,在楚欢让人准备好热水之后,便抱着颜妃前去沐浴了。 沐浴完之后,颜妃便住在了一直梦寐以求的承乾殿。 即便知晓皇上是故意的,楚欢还是心中闷痛不已。 这种折磨,时时刻刻都在牵引着她的心神,让她难受不已。 却又不得不承受。 翌日。 天才刚亮,江卓昀和萧云钊都接到了消息。 萧诚屹果真亲自带领士兵前来城楼下叫阵。 这是时隔将近三年的时间,几人再次对上。 江卓昀穿着银白色闪烁着寒光的战甲,手中握着一柄长剑,身姿挺拔地站在城墙上,面色肃然,任人看了都会神经紧绷,忍不住的胆寒,没有人敢有丝毫差错。 然而,他却皱了皱眉头,低声对秦照说:“今早的豆浆太甜了,下次让厨房少放点糖,油条味道倒是不错,下次继续保持。” 秦照认真地点头道:“是,属下记住了。” 随后又问:“主子,午膳您准备吃什么,属下稍后吩咐下去。“ “吃得简单些就行。” 江卓昀啧啧道:“多吃点蔬菜吧!这段时间肉吃多了,腻。” “好的,主子。” 主仆二人刚讨论完午膳问题,骑着大马守在城楼下的萧诚屹扬声喊道:“江卓昀,有种出来迎战,别跟萧云钊一般做缩头乌龟,只敢龟缩在城楼上。朕不妨告知你,无论你出来迎战与否,十日之内朕的大军必将攻破城门,将尔等的人头取下来祭天!” 江卓昀觉得好笑,眸色淡淡地望着骑着大马的萧诚屹,扬声道:“无耻之徒竟敢称帝,以为自己穿上了龙袍便是天子了?不过是窃国的小人罢了,尔等反贼休要猖狂,且待本将军修整一两日,再来取你狗命!” “还要在修整一两日。你若直言不敢应战,朕也不会笑话你。” 萧诚屹冷嘲道:“只是朕素闻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曾想朕都兵临城下了,大将军却连迎战都不敢,只敢站在城墙上耍威风,着实让人唏嘘。但昨日你胆敢斩杀我永庆大将军,今日朕便势必要取你首级祭奠我永庆大将军。” “永庆?可笑至极!” 江卓昀高声道:“尔等叛贼忤逆犯上,密谋造反,罪该万死!来人,给本将军射箭!”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成千上万的箭雨就猛地冲向了城楼下的人群,萧诚屹面色一沉,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朕心狠手辣了,给朕攻城!” 萧诚屹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们猛地往前冲,将登云梯靠在城墙上,然后前赴后继不怕死一般。 倒下一批又上一批,速度极快。 另一批人则是众人环抱着极大的树将头给削成尖,合力撞城门。 秦照脸上沉沉地说道:“主子,他们的攻势很猛,再这样下去,估计是顶不过十日的。” 江卓昀轻哼道:“不管是十日还是三日,总归是顶不过的,能顶一日是一日吧!” 秦照闻言,轻轻地点头道:“主子,你让属下做的部署属下已经做好了,已经最大限度保证死伤人数最少了。” 有战争,就会有伤亡。 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样的基础上,江卓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伤亡人数少一些。 他轻轻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且再催一催花灿和熊晨他们,让他们速度再快一些,尤其是花灿,若是三日之内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将他阉了送进宫去做太监吧!” 秦照嘴角抽了抽,急忙应道:“是,属下这便发信去催。” 第443章 朕想知道身边多少人是人,多少人是 萧诚屹的攻势是真的很猛,就算江卓昀亲自带领士兵抵御,也十分吃力。 “主子,照这样下去,大概不出三日,就真的顶不住了。” 秦照一言难尽道:“也不知道楚将军的十万大军是干什么吃的,现在被彻底打散,完全没有抵抗叛军的能力,咱们城中也没有多少人可以用,再这样下去,情况十分不妙啊!” “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江卓昀望着眉头紧皱的秦照,低声说道:“楚挫乃是萧云钊之人,他带领的士兵几乎都是萧云钊的心腹,人家哪里是被打散了?人家那是化整为零,保存实力,让咱们身先士卒呢!“ 一说到这个,江卓昀就觉得萧云钊还挺逗的。 都死到临头了,还给他来这招,就不怕他不守城了,直接打开城门让萧诚屹攻入宫中,让他萧云钊身首异处吗? 秦照闻言眉头紧紧地皱着,低声道:“主子,那咱们还要守城门吗?” 既然连萧云钊都那样了,那这城门还有守着的必要吗? 他倒是会保存实力,让自己的主子往前冲,明知道不会赢,又何必再坚守呢? 在秦照的观念里,若是真的敌不过,就不妨以退为进。 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江卓昀眯了眯眼,低声道:“罢了,再守三日吧!” 三日后,他的人都到了,那便什么都不必顾虑了,就算让萧诚屹带领士兵进城又如何? 他照样能兜得住。 但若是三日内,他的那些人还赶不回来,那就不必再回来了。 江卓昀对手下说宽容是真的宽容,只要能完成任务,就算偶尔出格一些,他也不会真的计较。 说残酷也是真的残酷,若是心情不好,将人丢去万蛇窟成为蛇的口粮也是有的。 故而,众人偶尔出格,但是度是把握得死死的。 只敢在江卓昀能够忍受的范围内跳脱些,比如花灿,就总是跟江卓昀嬉皮笑脸的,偶尔打趣几句,但也不敢真的犯在江卓昀的头上来,因为只要有一次,他就大难临头。 秦照点点头,退下了。 相较于城门口的局势严峻,承乾殿内的萧云钊可谓是醉生梦死。 他美人在怀,美酒在侧,珍馐美食不断供应。 说起来,这还真的是他从出生起最享受的一段时光。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喝酒就喝酒,想睡女人便睡女人。 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事,也不用彻夜难眠,绞尽脑汁地想要如何才能造福百姓。 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也不是一个昏君。 他一直都在努力做好一个皇帝,只是他实在是做得不够好。 “爱妃,你说朕是不是真的很废物?” 萧云钊有些醉了,紧紧地抱着颜妃,笑呵呵地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中,醉醺醺地问:“朕难道真的很差吗?朕也想要做一个好皇帝的啊!朕一直勤政,一直一直……一直都想要造福百姓的啊!可是为何朕就是做不好?他们为何要背叛朕?为何要做反贼?为何那么轻易地就舍弃朕了?” 颜妃心疼萧云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声音温柔地说:“皇上,不是您不够好,是他们太怕死了,他们也不是非要背叛您的,只是他们不这么做便会死。皇上,臣妾知道您是一个好皇帝,也是一个……好夫君,一直都很好。” 皇上虽然对她的爱没多少,但是从未亏待过她。 她既然是他的女人,那他便是她的夫君。 她一直都觉得皇上好的,一直都觉得,不然也不会真的对他上心。 现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这般难过,颜妃心疼得不行。 “只有你这么说过。” 萧云钊醉醺醺地抱着颜妃,往后一倒便躺在了床榻上,眼眶有些湿润,他低声呢喃道:“只有你说过朕是个好皇帝,是个好夫君。” 颜妃心软得一塌糊涂,轻轻地靠在萧云钊的怀中,低声说:“因为他们都不了解皇上,所以不知道皇上究竟有多好,但是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皇上很好,很好很好。” 好到让她这个贪生怕死之人都甘愿赴死了。 两人紧抱着陷入梦乡。 江卓昀来到承乾殿的时候,见门前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太监守着,江卓昀刚抬脚走过去准备推门,靠在门口小憩的小太监便被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江卓昀,瞬间就急了,连忙行礼道:“大将军,万万不可推门进去,颜妃娘娘也在里面,且稍等片刻,奴才去替您通报。” 江卓昀嘴角扯了扯,低声道:“行,快一点,本将军时间很紧张,不能多等。” “是是是,奴才知道的,奴才可不敢让大将军久等。” 小太监笑呵呵地说着,赶紧推门走进去,随着门被推开,江卓昀便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酒香夹杂着旖旎的气息,整个人猛地后退了一步,十分嫌弃地拧眉道:“让皇上去御书房见本将军。” 这里实在是太乌烟瘴气了。 也不知道萧云钊在里面醉生梦死了多久,弄得气味这么难闻。 小太监听闻江卓昀这等明显以下犯上的言论也不管多言,急忙跑进了殿内,便见殿内先前东倒西歪的酒壶已经被摆正了,宽大的床幔内躺着皇上和颜妃娘娘。 而楚欢姑姑就跪在床边守着。 小太监走上前去,小声说:“楚姑姑,大将军有要事禀告,皇上却还在睡觉,您看?” 楚欢闻言,眼眸闪了闪,轻轻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伺候大将军,两刻钟后,皇上会去面见大将军。” 小太监闻言抿了抿唇,抬眸望着了一眼被宽大床幔遮挡的龙床,心中忍不住犯嘀咕。 皇上都还在睡觉呢! 怎么连楚欢姑姑都已经能替皇上做决定了? 这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是想归想,他可不敢说出来。 “怎么?还不走?” 楚欢眉头一皱,声音沉了几分,小太监急忙摇头道:“不不不,走的,走的,奴才这便告退。” 话音还没落,小太监便迫不及待地转身往殿外跑了。 现在宫中人人自危,但凡是有些门路的都恨不得赶紧逃出宫去。 而他们这些在皇帝跟前伺候的小太监,就算想跑也不敢挪腿,就怕触怒了皇上,还没跑成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楚欢揭开宽大的床幔走进去,便见颜妃整个人都趴在萧云钊的胸膛上,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熟睡,这是极其刺眼的一幕,让她看得眼睛瞬间就酸涩了。 心痛地眨了眨眼,她深吸一口气,自虐一般抬脚走了过去,抬手轻轻地摇晃着萧云钊的手臂,想要将人叫醒,半天都没反应。 倒是颜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迷茫地望着她,随后皱眉冷声质问道:“楚欢,你这是作甚?没瞧见皇上正在歇息吗?要是将皇上吵醒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欢只是冷冷地瞥了颜妃一眼,便瞥见了她脖子以下斑驳的痕迹,瞬间牙齿都要咬碎了,她脸色沉了沉,淡声道:“大将军有事禀告,奴婢必须将皇上叫醒,若是颜妃娘娘还想京都城能再平安几日,最好现在就将皇上叫醒。” 颜妃闻言,心头一颤,也不敢再跟楚欢计较了,急忙转头抱着萧云钊的手臂就摇晃了起来,边摇晃边焦急道:“皇上,皇上,大将军有要事禀告,您快醒过来啊!” 楚欢见颜妃动作太过激烈,瞬间又不高兴了。 但是下一瞬,原本紧闭着眼睛的萧云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颜妃正在摇晃自己,便有些不耐烦地伸手将她拽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说:“爱妃别闹,朕头疼,陪着朕再睡会儿。” “皇上,不能再睡了,大将军有事求见,您快去见见大将军吧!“ 颜妃从萧云钊的怀中挣脱出来,一脸焦急地抓着萧云钊的胳膊摇晃着说:“大将军本该守卫京都城的,此时前来禀告之事一定跟叛军有关啊皇上,您可不能再睡了。” 再睡下去,指不定叛军就攻入京都城了。 萧云钊是真的有些头疼,不耐烦地皱着眉头,伸手抓住了颜妃摇晃自己胳膊的小手,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色很不好看,颜妃瞬间动作僵住,也不敢再有过多动作。 皇上这几日虽然十分宠爱她,但皇上终究是皇上,就算是快要落败的皇上,也是她不敢太过冒犯的。 萧云钊见颜妃有些害怕自己了,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沙哑着声音低声道:“行了,朕知道了,爱妃你先起来,伺候朕更衣。” “好的皇上,臣妾这就起来。” 颜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忍不住有些窃喜。 皇上现在对她的纵容就像是对待心爱之人一般,仿佛他们就只是一对平凡的小夫妻,她偶尔可以对他使使小性子,他也会包容她,在她撒娇的时候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在夜晚来临时,与她做极致的男女之事,让她体会到拥有心爱之人的极致幸福。 颜妃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急忙起身拉过外袍将自己娇俏的身子裹住,转身将萧云钊的衣服拿过来,当着楚欢的面仔仔细细地给萧云钊穿好,最后轻轻地拥住了萧云钊的腰身,试探着低声道:“皇上,臣妾在这里等着您回来用晚膳可好?” 这几日,他们二人同吃同住,就像是新婚的甜蜜夫妻一般恩爱,从未分开过片刻。 这让她本能地想要得寸进尺,或许可以说是……想要更进一步,踏入萧云钊范围内,成为他圈在自己领地的女主人。 萧云钊闻言,轻叹了一声,轻轻地将人搂在怀中,低头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颜妃的唇瓣上,随后低声在她耳边说:“乖,你在这里等朕回来,朕回来陪你用晚膳。” “好,臣妾在这里等皇上回来。” 颜妃心中一片炙热,即便知晓再这样下去,不出几日,叛军当真攻入城门的时候,她就只有一死,但温柔的仿佛眼中心中只有她一人的萧云钊给她了无尽的勇气。 让她在这最后的几日,尽情地享受被心爱之人拥抱在怀的极致快乐。 虽然她还年轻,但她拥有过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温柔和体验,那就算是死,也是死而无憾的,对不对? 萧云钊轻轻地松开了颜妃,抬脚往外走,楚欢转眸阴沉地望了独自甜蜜的颜妃一眼,急忙转身跟着萧云钊走了出去。 萧云钊走到御书房的时候,江卓昀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当萧云钊的身影才一出现,江卓昀嘲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上,您还能起来实在是稀奇,微臣还以为您已经醉死在床上了呢!” 萧云钊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莫要阴阳怪气的,你现在不在城楼上守城,到宫中来作甚?” 早就已经摊牌的兄弟二人,谁都不想给谁面子,见面能说上两句话已经是给对方颜面了。 江卓昀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冷哼着说道:“皇上有自己任命的守城将领,还有派遣守在城外的十万大军,若是合理利用起来,京都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攻破,但是微臣看皇上似乎已经打算一心赴死了,所以连抵抗都做得这般有心无力,所以特地来问问皇上是不是已经将脖子洗干净,准备随时赴死了呢!” 江卓昀这话才刚说完,萧云钊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六哥不是神通广大吗?在意这些作甚?朕就算是洗干净脖子等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看着十万大军瞬间散得连几个毛人都看不到,也不知道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真是让人不舒服呢!” 江卓昀慢悠悠地笑着说:“老七不会还想着能从被萧诚屹围堵得固若金汤的京都城逃出去,然后带领那十万化整为零的士兵东山再起吧?” 萧云钊眼眸沉了沉,阴恻恻的眼睛就紧盯在江卓昀玩世不恭的脸上,内心迸发出狂烈的杀意,让他恨不得顷刻间将江卓昀即刻斩杀。 江卓昀笑了笑说:“别这么盯着我看,我会害羞的。” 萧云钊垂下了眼帘,半晌无话。 “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我都要告诉你,全都是徒劳。不管是萧诚屹还是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逃出皇宫,逃离京都城,楚挫带领的那十万大军,我暂且替你收下了,待萧诚屹攻入京都城时我有用。” 江卓昀说着,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突然凑近萧云钊,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萧云钊脖子上暧昧的痕迹,低声笑着说道:“女人虽好,还是要节制一些为好,别还没等到我亦或是萧诚屹对你下手,你就已经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滚!” 萧云钊脸色一黑,一巴掌拍开江卓昀轻佻的手指,没好气地暗骂道:“朕想做什么,都是朕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江卓昀啧啧两声,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委屈,撇嘴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白关心你一场了。” “不用你假好心。” 萧云钊原本就还醉着,现在脑袋闷痛得很,太阳穴更是一跳一跳的,让他整个头都要炸裂了。 这几日醉生梦死虽然什么都没有过多去想,但是身体一直处于疲乏状态,现在更是疼得他头都要炸裂了。 江卓昀见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十分嫌弃,一脸不悦地说:“萧云钊,你好歹也是一个皇帝,就算要醉生梦死能不能玩得舒服点,瞧你将自己搞成什么样了?你这个皇帝真是白做了。” “是,朕这个皇帝白做了,你能做得好你来做!” 萧云钊最烦的就是江卓昀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仿佛他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别人做什么都不行一样,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一张嘴却永远不饶人。 总是嫌弃别人这里做不好,那里也做不好。 江卓昀啧啧道:“我倒是想做的,你现在就退位让贤啊!明日就召集朝臣,将皇位禅让给我,然后搬出皇宫,对我俯首称臣。” “滚。” 他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龙椅上。 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任何人。 尤其是江卓昀。 江卓昀被吼得冷哼了一声:“随便你,爱让不让,你就好好守着你的皇位吧!最好到死都别放开。” 萧云钊觉得自己就不该撑着疲惫的身体和闷痛的脑袋前来听江卓昀废话,他猛地站起身来,却因为脑袋发晕而止不住摇晃了几下,楚欢急忙一脸焦急地上前扶住他。 下一瞬,萧云钊就猛地甩开了楚欢,冷声道:“别碰朕。“ 楚欢的手臂就这么扬在半空中,有些手足无措,江卓昀摆摆手,吩咐道:“行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且退下吧!” 楚欢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怎么?他使唤不动你,我也使唤不动你了?” 江卓昀皱着眉头,冷声质问。 楚欢瞬间脊背发凉,急忙摇头,回答道:“是,主子,奴婢告退。” 话音落,楚欢急忙退了出去,萧云钊却突然笑出了声,眼底满是猩红的嘲讽又带着些许湿意,他咬着牙冷声道:“江卓昀,你真的是好样的!从那么多年前就已经在朕的身边布棋了!反正朕都要死了,不若你发发善心告诉朕,除了楚欢和楚红,你到底还在朕的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没多少!” 江卓昀微微一笑,低声道:“别问了,问多了,我怕你会怀疑人生。” “你倒是说说看,反正朕死到临头了,总是要死个明白的。“ 萧云钊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执拗的抬眸望着江卓昀,用那种恶狠狠的表情,说出了充满了阴冷的声音:“朕是真的想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朕的身边究竟有多少是人多少是鬼。”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就别怪哥哥我打击你的自尊心了。” 江卓昀转身坐在了萧云钊身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给他倒了一杯茶,低声道:“喝点茶吧!我看你的嘴唇比较干裂,多喝点水,有好处。” 萧云钊简直要气死了。 他都已经恨不得将江卓昀给一刀捅了,江卓昀竟然还在让他注意多喝水。 “说!” 充满怒意的一声怒吼,让萧云钊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江卓昀刚要伸手给他拍背,就被萧云钊一巴掌给拍开了,冷声怒道:“说!朕让你说!一个一个都给朕说清楚!” “你激动什么?我又不是不说,不过是迟一会儿罢了。” 江卓昀笑着低声道:“那我就一个一个说了啊!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别被气狠了。“ 望着得意洋洋的江卓昀,萧云钊面沉如铁,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 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得喷出一口热血。 第444章 江卓昀,朕要杀了你! 江卓昀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首先,楚欢和楚红姐妹二人,你是知道的,这个我就不过多赘述了。其次你还不知道的有葛阫、王大有、郑万、秦望、宋启……” 萧云钊一个一个地数着,萧云钊已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疯狂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你骗朕!你骗朕!” 别人他不发表意见,可是葛阫和秦望怎么可能会是江卓昀的人? 葛阫陪在他的身边多年,许多次救他于危难之间,秦望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御林军统领,怎么会跟江卓昀有关联? 不对! 还有宋启? 宋启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是萧诚屹的人,也一直都在支持萧诚屹,甚至将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萧诚屹做侧妃,在二女儿死后,如今又将自己的三女儿宋清绵送到了萧诚屹的身边,成为了萧诚屹不伦不类的皇贵妃。 就在前几日…… 对,就在前几日,宋启的脑袋还被江卓昀亲手当着数十万的面给砍了下来。 所以,宋启怎么可能是江卓昀的人呢? 江卓昀一定是骗他的。 一定是骗他的! 一定是!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骗你的?” 江卓昀无奈地笑着说:“宋启没死,当初在城下叫阵之人并非宋启,老七啊老七,人心险恶,你终究还是心思太浅了啊!至于葛阫,他若是不表现得憨厚一些,多次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又怎么会相信他对你的忠心而不对他设防?至于秦望嘛,你不觉得他跟秦照有些像吗?他们可是亲兄弟,早些年就在我的身边伺候了。这些,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楚欢嘛,反正她喜欢你,这些事她不敢主动对你说,但你若是问出口的话,她一定会实话告诉你的。” 萧云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失败了,早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体会到江卓昀的可怕之处。 明明在所有事当中他都可以置身事外,但是每一件事都跟他关联紧密。 萧云钊突然哈哈大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癫狂的姿态就像是要疯魔一般,他哈哈大笑了半天,这才猛地跳起来扑向江卓昀,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厉声道:“萧允淳,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耍朕,从来没有人这般耍过朕!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 萧云钊面色狰狞地紧掐着江卓昀的脖子,恶狠狠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掐。 但江卓昀始终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任由萧云钊掐了半晌,这才轻轻地推了推他,无奈地低声劝道:“老七,你掐不死六哥哥的,你就是太争强好胜了,什么都想要赢,到头来却什么都输。” 萧云钊实在是掐不动了,浑身脱力瘫软在了江卓昀的怀中。 江卓昀靠着椅子的靠背,任由萧云钊坐在自己的怀中,他笑着抬起萧云钊的下巴,望着他颓然得泪流满脸的样子,低声说:“别哭了,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哭起来多难看啊!你瞧瞧你身上还穿着龙袍呢!哭得这么稀里哗啦的,脸还要不要了?“ “要你管!” 萧云钊掐不动江卓昀的脖子,突然心一狠,抓住江卓昀捏在下巴上的手就狠狠地咬了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疼得江卓昀闷哼了一声,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萧云钊紧紧地握着。 直到咬到牙酸牙疼,再也使不上劲儿,口中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之后,萧云钊才抬起头来,狠狠地将口中包着的一口血给吐出去,抬眸颇为得意地瞪着江卓昀,冷声道:“萧允淳,就算朕杀不了你,也得从你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朕不好受,也不会让你好过!” 江卓昀被咬得手冒着血珠,硬生生地被萧云钊咬下来一块肉。 他疼得皱了皱眉头,有些稀奇地望向萧云钊沾满了鲜血的嘴巴,眨眨眼好奇地问道:“萧云钊,你是狗吗?这么会咬人?” 萧云钊脸色瞬间沉下来,怒骂道:“萧允淳,你才是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狗!” “真男人就该提着刀剑正儿八经地比画,可不像你这么娘们唧唧地只会用嘴咬人。” 江卓昀随手拉过萧云钊的衣服,一脸嫌弃地将手掌沾染的鲜血一点点地擦去,抬起眼帘望着坐在自己腿上瞪圆了眼不动弹的萧云钊,慢悠悠地说:“萧云钊,怎么?舍不得从老子的腿上滚下去?你这是坐上瘾了?” 他的腿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可还没人坐过。 萧云钊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坐在他的腿上,要不要脸啊? 跟个小娘们似的,还哭鼻子,简直丢死人了。 萧云钊大脑有些迟钝,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卓昀在说什么,他猛地从江卓昀的腿上弹起来,却因为还在醉着,身子一摇晃就撞在了旁边的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江卓昀立马冷嘲出声:“活该。” “萧允淳,你闭嘴,别让朕听到你的声音。” 只要听见这个人的声音,他就恨不得扑上去打死他。 偏生又打不过,就很让人生气。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不跟醉鬼一般计较,扬声唤来楚欢,低声吩咐道:“把他送回去歇息,他醒来之后,无论他问你什么,你都如实回答,不得有半分隐瞒。” “是,主子。” 楚欢点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要搀扶萧云钊,再次被萧云钊甩开,萧云钊抬眸直勾勾地盯着江卓昀,突然咧嘴一笑,朝他伸出手,眼底闪过恶意的光芒,出声道:“萧允淳,你过来伺候朕。” “你说什么?” 江卓昀眯起眼,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我伺候你?” 这怕不是嫌命长,竟敢让他伺候。 “对,你来伺候朕。“ 萧云钊咧嘴笑得一脸得意:“朕就要你伺候,别人都不行。” 既然赢不过江卓昀,那就把江卓昀当奴才使。 江卓昀是真的要被气笑了,他眸光冷幽幽地盯着萧云钊,满是威胁地问道:“你确定要我伺候你?就不怕我将你扔到御花园的湖里淹死?亦或是将你从承乾殿的阶梯上丢下去,直接摔死你?再或者,直接一刀将你捅死?” “萧允淳,你的废话好多,赶紧过来伺候朕!” 萧云钊眨眨眼,突然低吼了一声:“你再不过来,朕就要咬你了!” 江卓昀懒得跟醉鬼争辩什么了,轻哼了一声之后,上前一步直接拽着萧云钊的衣领就往外拖,萧云钊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看得楚欢心头一跳,刚要上前扶他,又被他狠狠地甩开了。 不消片刻。 宫中不少人就看见他们威武严肃的大将军拽着皇上的衣领往前大步走,被拽着衣领的皇上弯着腰,亦步亦趋小跑着一边怒骂大将军一边伸手刺挠大将军的手臂,将大将军裸露在外的肌肤刺挠得全是血痕。 而楚欢则是小心翼翼地在身后跟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一脚踹开承乾殿的大门,刚梳妆好守在外殿等着萧云钊回来的颜妃突然被吓了一跳。 转眸望向门口,便见阴沉着脸的大将军提着皇上的衣领大步走了进来。 颜妃被吓得心肝一颤,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被这么欺负,她气不打一处来,急忙小跑上前去搀扶住萧云钊,抬眸望向一脸严肃的江卓昀,咽咽口水,颤抖着声音呵斥道:“大将军,你简直胆大包天,敢这么对皇上,小心……小心皇上砍你脑袋!” “他?砍我脑袋?” 江卓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皱了皱眉头,手一松,将萧云钊甩在了颜妃的怀中,颜妃搀扶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抱着萧云钊跌倒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 “好生伺候他,让他酒醒了到江府来寻我。” 江卓昀垂眸望着冒血珠的手臂,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痛快。 萧云钊这个瘪犊子。 明明是个大男人,还贵为一国之君,竟然用这种女人家的招数对付他,简直是有病。 颜妃张张嘴,想要责怪江卓昀以下犯上实在是过分,但她抬眸见江卓昀一个冷漠的眼神扫过来,瞬间浑身一颤,咽咽口水,乖乖地点头道:“是,本宫知道了。” “嗯。” 江卓昀点头,抬脚便走出了承乾殿。 待江卓昀走之后,颜妃才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听话了一些,瞬间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咬紧了牙齿,低骂一声:“他身为臣子,本宫乃是宠妃,害怕他作甚?” 这时,楚欢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颜妃娘娘,皇上身子不适,还请您好生伺候皇上,莫要再拉着他寻欢作乐了,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别怪奴婢对您不客气。” “楚欢,你莫要太过放肆!” 她颜妃是贪生怕死,害怕浑身冰冷充满煞气的江卓昀,不代表她会害怕一个宫女。 皇上可是亲口对她说过的,若是楚欢胆敢冒犯她,是可以任由她处置的。 楚欢拧了拧眉头,低声提醒道:“颜妃娘娘,皇上现在很难受,还请您好生伺候好了,不然等皇上醒来,只怕是您也不好过。” 经过楚欢提醒,颜妃才扭头望向抱着自己的腰斜靠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的萧云钊,见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瞬间被烫得手一愣。 随后急忙叫道:“皇上发热了,赶紧宣太医!” 楚欢闻言,也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让人去宣太医去了。 宋太医很快就来了,他给萧云钊看过之后,扭头对颜妃说道:“颜妃娘娘莫要着急,皇上这是酒醉发热,近来精神状态又不好才会这般的,待微臣给皇上熬一碗药汤喝下去,让皇上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当真只是如此?” 颜妃不太放心地急切道:“你可要好生看清楚了,皇上的身子骨矜贵,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宋太医点头道:“颜妃娘娘放心便是,微臣心中有数的。“ 知道萧云钊没事,颜妃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昏睡在床榻上的萧云钊的额头,确实没有刚才那么烫了,但是他脸上还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这让颜妃担忧之余又有些自责。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跟着皇上胡闹了,亦或是劝着点,也不至于让皇上现在这么难受。 宋太医的速度很快,将药端上来之后,颜妃连忙伸手要去接过药,楚欢就率先上前一步从宋太医的手中接过药碗,拧眉道:“颜妃娘娘,伺候人的活还是让奴婢来做吧!您金枝玉叶,从未伺候过人,只怕是伺候不好皇上的。” 颜妃气结,想要反驳,但见楚欢已经手脚麻利地让宋太医帮忙将萧云钊的上半身抱起来,然后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汤吹了吹,动作熟练地喂到了萧云钊的嘴边去。 见萧云钊还在昏睡,便捏着他的下巴将药汤喂进去,轻轻地抬了抬他的下巴将药给喝了。 颜妃自认确实不会这么伺候人,便只好紧闭着嘴边在旁边看着楚欢一勺一勺地将药汤全给萧云钊喂下去。 这时,宋太医又给萧云钊把了一回脉,然后站起身来,侧头对楚欢说:“楚姑娘,皇上今夜大概会有些难受,身上会出汗,你随时准备着热水,替皇上擦拭身体,否则会很难受。散一散酒气,明日大概就能好起来了。“ 楚欢点头道:“好,我知晓了,有劳宋太医了。” “无妨,若是无事,老夫便先告退了。” 宋太医确定萧云钊不会再有任何事之后,便告辞了。 宋太医走后,楚欢很规矩地守在床边,拿起手帕给萧云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只是擦着擦着手就往着衣领里面去了,颜妃看得眉头一皱,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楚欢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在干什么呢?给皇上擦拭身子这种事让门外的小太监来做便是,你一个女人到底知不知羞,竟敢触碰皇上的身体?” 颜妃现在对萧云钊的占有欲是最为浓烈的。 这几日的醉生梦死,让她觉得萧云钊就合该是她一个人的。 这个男人是她的,谁碰都不行! 楚欢垂眸望着颜妃抓在自己手腕上的纤细手指,白皙如玉,修长好看,让人一看就喜欢,跟自己粗糙的手指比起来,确实好看得太多了。 她慢慢抬眸,望向颜妃因为生气而泛红的小脸,美艳不可方物。 她见过最美的女人乃是主子的妻子苏家小姐,其次便是颜妃了。 颜妃的模样比起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来,还要更勾人,这大概也是皇上除去皇后之外最宠爱她的原因吧! 楚欢很嫉妒颜妃。 从一开始就很嫉妒。 嫉妒到现在都成魔障了。 尤其是这几日夜里她将皇上跟颜妃之间的缠绵看得过分清楚,清楚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放开奴婢。” 楚欢声音低沉,略带不满。 颜妃被楚欢丝毫不惧甚至还有些冰冷的眼神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冷哼道:“怎么?这便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吗?楚欢,你简直是太放肆了!你别以为你是皇上身边伺候之人本宫就不敢对你怎么样!皇上可是说过的,你若是胆敢冒犯本宫,便让本宫好生教训你!” 楚欢轻嗤了一声,站起身来,甩开颜妃的手,将帕子丢在了床边的热水盆中,低声道:“奴婢知道了,稍后会让门外的小太监进来为皇上擦拭身体,还请颜妃娘娘与奴婢一同回避。” 颜妃微抬着下巴轻哼:“你自己回避便好,本宫要在这里守着皇上。皇上身上什么地方本宫没瞧过没摸过?今日再多看看又如何?” 楚欢垂在袖子中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紧咬着牙齿冷冷地望了一脸得意的颜妃一眼,最终还是紧紧地闭了闭眼睛,将内心深处汹涌的杀意给压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就往外疾步离开。 她怕她再慢一点,真的会忍不住将颜妃纤细的脖子给拧断。 颜妃见楚欢快步而去,觉得她这是落荒而逃了,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哼哼道:“不过就是小小的一个宫女,也敢跟本宫斗,简直不自量力。” 楚欢武功高强,耳力自然不同凡响。 在听到了颜妃愚蠢的言语之后,她脚步一顿,随后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若非皇上现在跟颜妃在一起还能有些快活,她早就将颜妃给杀了。 江卓昀等了一整日,都没等到萧云钊前来寻他,他垂眸望着被布条包裹着的手掌,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转眸问秦照:“萧云钊是不是已经死了?一整日了都不来寻我。” 秦照有些无奈地低声道:“主子,皇上还没死呢!只是听闻他醉酒生病了,如今还在昏睡,颜妃正在跟前守着,大概明日才能好起来。” “真是没用,不能喝酒还这么喝。” 江卓昀忍不住吐槽道。 秦照的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心中暗自嘀咕。 您不是口口声声都要杀了人家吗? 怎么现在还管人家能不能喝酒了? “主子,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突然一道笑嘻嘻的声音传入耳朵,秦照和江卓昀抬眸望去,便见花灿身穿一身红色的骚包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明明冬天刚刚过完,天气都还有些冷,他的手里却摇晃着一把白色的折扇。 端的是风流浪荡的姿态。 江卓昀看得眉头一皱,秦照后退一步,朝着花灿拱拱手,花灿便笑嘻嘻地凑过来,伸手戳了戳秦照板着的脸,眸光熠熠地说:“老三,好几年不见,你是越发英俊潇洒了啊!不愧是长时间守在主子身边的人,这模样就随主子长,越来越俊俏了啊!” 秦照后退了一步,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二哥,主子还在,还请您莫要妄言。” “我怎么就妄言了?” 花灿笑嘻嘻地将折扇敲在秦照的脑袋上,玩世不恭地笑道:“你个小古板,比老大还要严肃,主子是个不着调的,你跟在主子身边这般久,怎么就没学得一丝半点,还是这般无趣。” 能当着主子的面说主子是个不着调的,也就只有花灿了。 就连老大熊晨都不敢在主子面前这般肆无忌惮。 “花灿,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江卓昀眸光淡淡地扫了花灿一眼,花灿立马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将折扇一收,恭恭敬敬地给江卓昀行礼道:“属下见过主子,不知主子近来可好啊?” “你觉得呢?” 江卓昀抬眸扫了花灿一眼,眼底带着些许不满,看得花灿一阵心虚,直起身来抬手摸了摸鼻子,低声呢喃道:“主子,您说的是让属下三日之内必须到达嘛,这不……距离您规定的期限不是还有两个多时辰吗?属下不算来迟吧?老四和老大这不是还没到呢吗?属下觉得……” “闭嘴!” 江卓昀皱眉,冷声道:“聒噪。” 第445章 明日午时,我会放萧诚屹进城 “好的,属下这便闭嘴。” 花灿立马捂住了嘴巴,眼珠子咕溜溜地转,半晌之后又将手给拿开了,试探着小声道:“主子,属下这里有北凌皇让属下带来给主子的一封信,还请主子过目。“ 花灿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江卓昀。 江卓昀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伸手接过信件,打开看了一眼,随后便轻哼了一声,轻嗤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凌逐自然也不是。 他们二人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 在各取所需的基础上,两人都恨不得从对方的身上再多扣下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花灿摸了摸鼻子,小声吐槽道:“主子,属下也觉得北凌皇简直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心黑手毒的,有那么好几次,若不是属下多留几个心眼,指不定就已经落到他的手中去了呢!” 江卓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若是你当真落到他手中去了,那便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当没有过你这么个没出息的下属。” 花灿的脸上立马露出了讨好的笑,谄媚道:“属下这不是没落到他手上吗?属下知道北凌皇心思狡诈,但是属下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不是?”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懒得再跟花灿瞎扯了。 花灿这个人,就算你不开口跟他搭话,他自己都能自言自语说上个把两个时辰,若是你当真开口接话了,他就能一直说到你烦不胜烦还不闭嘴。 话多得让人厌烦。 花灿没得到回应也不觉得尴尬,他又低声问:“主子,老大和老四今日应该也会到了吧?属下有一段时间没瞧见老大和老四了,心中还怪想他们的。” “你若是再不闭嘴,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 江卓昀抬眸冷冷地瞥了花灿一眼,花灿瞬间闭嘴,不敢再多言了。 因为他瞬间想起了很久以前,主子也是嫌弃他太吵了,直接从粉黛那里拿了药逼他吞下,让他嗓子三个月都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三个月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噩梦,比将他放到万蛇窟中去走一遭还让他难受。 岑求生和熊晨是在半个时辰后到的。 两人来时都风尘仆仆的,身上还带着急速赶路的痕迹,不像花灿这般明明已经到了还先去梳妆打扮一番才来见江卓昀。 相较于花灿的不着调,岑求生和熊晨就靠谱稳重多了。 两人是在进城的时候遇到的,便结伴前来,一同走到江卓昀的身前整齐划一地行礼道:“属下见过主子。” “嗯,你们二人辛苦了,既然到了,便先下去用膳歇息片刻,明日一早再来寻我。” 岑求生对主子的任何命令都不会发表意见,主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就在他正准备退下时,便听见站在身侧的熊晨一脸疑惑地问主子:“主子,现在京都城内局势严峻,萧诚屹带领的叛军攻势凶猛,属下方才看了一下,就这样下去,大概明日便会攻破城门了,咱们不抓紧时间做些部署吗?” “这些事我早就安排妥当了,不需要你现在再来部署,你们赶路辛苦了,今夜好生歇息,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都必须给我打起精神来。”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在场的四人都急忙点头道:“是,主子,属下遵命。” “老五呢?可有消息传来?” 江卓昀侧头问秦照。 秦照点点头,低声道:“方才阿望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跟宋启汇合了,楚挫带领的十万大军已经有五万人被收入咱们麾下了,剩下的五万人大概还需要一日的时间才能收拾完,明日午时是个好时机,可以放萧诚屹进城,城中的百姓们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左右萧诚屹带领的叛军都是要入城的,他们就算奋死抵抗也不过是白白让士兵们去送死罢了。 倒不如直接打开城门放萧诚屹的人进门,然后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嗯,我知道了,且下去歇息吧!” 就算萧诚屹已经打到跟前来了,江卓昀也不会因此而放弃睡眠。 他向来会享受,该吃的时候就要吃好的,该休息的时候也是要休息的。 秦照刚退下,江卓昀便自己洗洗歇下了。 屋内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却唯独少了最应该存在的那个人。 明明两人也才分开十来日。 江卓昀心中就已经想得不行了。 躺在冰冷的床榻上,江卓昀有些孤枕难眠了。 自古以来,独守空闺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他才是独守空闺的那个人。 抬眸望着床幔顶上的花纹,他突然思考一个问题:以前他不在府中的那些日夜,自己的媳妇儿是不是也如同他现在这般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大概是的。 因为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有些难以承受相思之苦,何况是自己娇娇弱弱的媳妇儿呢? 这段时间,因为不想让别人顺着自己的痕迹寻到自己媳妇儿所在,他一直都没让人向两边传递消息,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媳妇儿子究竟如何了。 越是不知,心中便越是惦记。 一直到深夜,江卓昀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点睡意,谁知还没睡熟,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眸光凌厉地望向了门口,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瞬间落在了他的手上。 怎么会有人闯入他的房间? 他的府内被守得严严实实的,绝对不会有人悄无声息地进来。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萧云钊冷漠的声音就随之响起来了:“萧允淳,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是熟悉的声音,江卓昀嘴角扯了扯。 “萧云钊?你发什么疯?大晚上的不睡觉,到我这里来作甚?” 江卓昀手中的匕首快速滑入了袖子中,他揭开床幔穿上鞋走下了床榻,动作熟练地将屋内的蜡烛点上,转眸望向毫不客气地坐在软榻上的萧云钊,冷声道:“让你来寻我,你一直不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大晚上的不睡觉,非要到我这里来扰人清梦。萧云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萧允淳,你能不能一张口就盼着朕死?” 萧云钊气得咬牙切齿:“你这样真的很讨厌。朕要是知道这样会让你不好过,朕每个夜里都得来一趟。” 两兄弟自从将话说开之后,就一直这般针锋相对,谁都不会让着谁,谁也不会对谁客气。 有时候斗嘴的模样,连小孩子都不如。 旁人都忍俊不禁,偏生他们两人不觉得幼稚。 “怎么,你是小姑娘吗?还觉得我讨厌。” 江卓昀嘲讽地笑着说:“也对,你都会咬人了,还娘们唧唧地哭鼻子,可不就是小姑娘吗?说一句讨厌而已,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允淳,你别找事!” 萧云钊再次被气得脸色扭曲。 他身体本来就不舒服,一醒来听闻颜妃说江卓昀让他醒来便来江府,他二话不说,趁着夜色就来了,谁知才见到江卓昀,这人张嘴就说一些让人生厌的话。 尤其是这张淡漠的脸。 让他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睛。 “好吧!让你来,是想要告诉你……明日午时,我会放萧诚屹进城。” 江卓昀转身坐在萧云钊的身边,侧头对他说:“若是他速度够快的话,进入皇都城不出三刻钟便会攻入皇宫,你若是不想受折磨,意欲提前自我了断的话,得先做一些准备了。” 萧云钊郁结在胸,用力吸了俩口气,眸色阴沉地说:“多谢提醒,朕知道了。” “不客气。” 江卓昀客气道:“这都是做哥哥该做的。” 萧云钊:“……” 他若是知道大晚上撑着难受的身体出宫一趟,听到的是这样的言论,他连眼皮子都不会翻动一下的,更别提这么眼巴巴地赶来了。 猛地站起身,萧云钊二话不说抬脚便往外走。 江卓昀急忙出声问道:“老七,你这是作甚?来都来了,不妨多坐会儿?反正你明日都要死了,若是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多给哥哥说一说啊!不然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朕对你,无话可说!” 萧云钊气得咬牙道:“萧允淳,你别再开口了,朕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了,朕知道朕明日就要死了,不用你一直提醒朕究竟有多废物,不用你左一遍右一遍的告知朕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朕是输给了你,也输给了萧诚屹,但那又如何?朕现在依旧是皇帝,容不得你在朕跟前一次又一次地放肆!” “你容得容不得,我不都放肆了吗?” 江卓昀不以为意道:“最后劝你一句,既然来了,就好生留在这里。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若是不听,往后生死与我无关。” 萧云钊浑身颤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这般看着我?不敢相信?” 江卓昀冷笑了一声,转身坐在了软榻上,垂眸望着包扎着白布条的手掌,慢悠悠地说:“我只是突然觉得,养一条会有咬人的狗也蛮有意思的。” “你才是狗!” 萧云钊紧咬着牙关,依旧不敢相信江卓昀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放过他。 他一脸怀疑地紧盯着江卓昀,冷声质问道:“萧允淳,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第446章 萧诚屹只是一枚不折不扣的棋子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就成。” 江卓昀淡声道:“若是想活,就自己寻个屋子睡觉去,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想揍你。若是想死,你随时可以回宫去,只要你一断气,我会立马让人给你收尸,绝对不会让萧诚屹对你的尸体做什么。” 这是他对萧云钊最大的仁慈了。 萧云钊身子扭转回来,转身坐在了江卓昀的身边,沉默了半晌之后,低声道:“那你派人去将朕的颜妃接过来。” “不是,你情圣啊?都到了这样的生死关头,你还惦记女人呢?” 江卓昀一脸嘲弄地望着萧云钊。 萧云钊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怎么了?不行吗?颜妃乃是朕的宠妃,朕心悦她,不想让她跟着死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这就派人去接她。” 江卓昀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不仅要管萧云钊的死活,还要管他女人和孩子的死活,闹腾半天啥好处都没捞到不说,还成了人家的保护伞。 这可不行,他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又是保护你,又是保护你的女人和孩子,你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使唤我?不觉得太过分了些?”江卓昀提醒道:“想让我心甘情愿干事,没点好处可不行。” “朕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就算想要什么朕也拿不出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云钊耍无赖道:“你要是不愿意,就送朕回宫,要好处没有,要命一条,随你处置。” 江卓昀:“……” 他沉默了半晌,眼眸闪了闪,低声道:“你倒是算盘打得好。” 又想活着,又不肯付出。 萧云钊冷声道:“这还不是你自找的,你大可不必护着朕,反正萧诚屹的几十万大军攻进来之后,你也未必抵抗得住。” “我可不是你。” 江卓昀抬起眼帘,轻笑道:“京都城就这么大一点地方,萧诚屹的大军最多只能进来八万人,甚至更少,不足为惧。况且,他手底下的叛军又不全都是叛军。” 萧云钊已经麻木了。 他早就已经知晓,萧诚屹手底下的江二以及宋启都是江卓昀的人。 而此二人乃是萧诚屹手底下最受器重的两员大将。 从头到尾,萧诚屹都是一枚不折不扣的棋子。 一枚被江卓昀掌控在手里冲锋陷阵而不自知的棋子。 相较而言,萧云钊觉得自己的处境都要比萧诚屹好一些。 至少没有被利用得这般彻底。 可是,江卓昀利用萧诚屹谋夺的是他的江山…… 想到这一点,他便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竟然暗自拿自己跟萧诚屹做比较,比较谁被江卓昀耍得更惨烈一些。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你自己去寻屋子睡觉吧!” 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江卓昀也有些累了,他打着呵欠站起身来,拖着语调说:“先说好,我的院子和隔壁院子都不能住,其他院子你自己看着办,或者你寻个侍卫带你去歇息也成。不管怎样,在我醒过来之前,不许再来打搅我。” 萧云钊欲言又止,半晌之后,眉目深深地望了江卓昀一眼,抿紧了唇瓣转身走了。 他心里觉得很怪异,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道江卓昀竟然会放他一条生路。 这还不算,连他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住了。 这不正常。 他一直在心里强调这一点。 但是任由他怎么想破脑袋就是猜不透江卓昀这么做的动机。 多了一个小插曲之后,江卓昀再次躺在床榻上,很快便睡着了。 而且睡得十分香甜。 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伸了个懒腰揭开被子下床,穿戴妥当之后让人将热水端进来洗漱,便听秦照前来禀告:“主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宋启和老五已经将剩下的五万大军收入麾下了,楚挫被擒,关押在地牢中,萧诚屹一直在不间断地攻城,属下已经吩咐下去,让守城士兵做好准备,午时便将他们放进来。” 江二是最初的反叛者,就算他后来归顺了萧诚屹,他手底下的那些叛军也全都是江卓昀的人组织的,自然不可能真的归顺萧诚屹。 这一路帮助萧诚屹攻打入京都城,也不过是借一借萧诚屹为由头罢了。 江二不仅没有带领手底下之人真正归顺萧诚屹,还在被萧诚屹收入麾下之后,将他身边的人一一策反了,加之有宋启帮衬,两人可以说是将萧诚屹的势力架空得明明白白。 今日午时,究竟能有多少叛军入城,那还不是江卓昀说了算? 叛军们入城之后,要做什么,也是江卓昀说了算的。 萧诚屹手底下真正归顺之后,最多不足十分之一。 且就让他再嚣张几个时辰吧! “按照萧诚屹的性子,入城之后不会大肆杀戮,应当会直逼皇宫,欲取萧云钊首级。” 江卓昀淡声道:“到时候,就在他入宫的路上阻挡有一二吧!但也不必全力阻挡,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秦照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点头道:“是,属下明白了。” 萧云钊和颜妃用过早膳之后,就一起前来寻江卓昀了,江卓昀正在用膳,听见脚步声一抬头就见颜妃挽着萧云钊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侧,两人黏黏糊糊地走过来。 江卓昀看得眼睛疼,忍不住皱眉道:“你一大早上不好生睡觉,跑到我这里来作甚?” 来就来了,还带着女人来? 怎么?欺负他媳妇儿不在身边吗? 狗男女! 萧云钊揭开衣袍,坐在了江卓昀的身边,望着他桌上摆放着的精美的早膳,眨了眨眼,轻咳了一声道:“中午萧诚屹就要攻入城了,你现在还在这里用膳?” “不然呢?” 江卓昀抬头扫了一脸纠结的萧云钊一眼,翻个白眼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我等着去看结果就行,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不在这里用膳,难不成跑到城楼上去用?” 他摇摇头,一脸嫌弃地说:“那里的血腥味太重了,我不喜欢。” 萧云钊一阵头疼:“你能正经一点吗?萧诚屹要攻入城了,稍后便会直逼皇宫,叛军即将占领皇宫!” “我知道,我知道了!” 江卓昀无奈地将筷子放下,抬眸望向一脸急躁的萧云钊,笑着说:“我已经将故事都编好了,反贼萧诚屹犯上作乱,密谋造反,直逼皇宫,意图谋杀皇上,但皇上足智多谋,早有预料,于是就命令大将军江卓昀提前部署,设下圈套给反贼萧诚屹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萧云钊一脸怪异:“所以……咱们再打败萧诚屹之后,我还能继续做皇帝?” “想什么美事呢?” 江卓昀被萧云钊的天真给惊到了,他没好气地说:“是我打败了萧诚屹,不是我们!皇上你为了抵御萧诚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又身体羸弱,不能再理朝政,于是便只能公开我的身份,禅位于我,远赴南方休养。” “你……真不会禅位于你,绝对不会!” 萧云钊咬牙道:“朕就算是死,也不会禅位给你,你就别做这个美梦了。” “嗷,那我就换一个故事。” 江卓昀话锋一转,继续说:“皇上你身体羸弱,命不久矣,册封我为摄政王,不足二月,皇上病故,皇子年幼又先天不足,紧跟着也去了,皇后痛失丈夫和孩子,郁结成疾,久病不治,抑郁而终。至于我嘛……只好临危受命了。” 简直无耻! 江卓昀真的是太无耻了! 不仅用他的性命威胁他,连他皇后皇子的性命都用上了。 “皇上,你别这么瞪着我,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一大家子都被我捏在手心里,还不乖乖听话,真是让人头疼。” 江卓昀笑着说:“南方的气候是真的不错,尤其是锦州,花团锦簇,鸟语花香,若非这里有割舍不掉的东西,我都想带着媳妇儿子前去锦州过日子了。不过你若是愿意,你可以先过去,以后得空了,我会去看你的。” 萧云钊已经被江卓昀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心中虽然气愤不已,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好归路。 无论如何,也比死了要强。 他是想争的。 也是不想服输的。 但是这一切,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他的软肋和性命都已经捏在了江卓昀的手中,他不得不妥协。 “好了,我也吃饱了,你要跟我去城楼上看一看吗?你也许久未曾见到老五了吧?咱们都去见一见吧!”江卓昀扬眉笑着,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儿,低声说:“我这里还有一个惊天大秘密没能告诉你呢!” 萧云钊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江卓昀究竟还要玩什么鬼把戏,但在江卓昀抬脚走出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抬脚跟上。 一直抱着萧云钊胳膊的颜妃急忙跟上,萧云钊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他拧眉轻轻地拍了拍颜妃的小手,低声道:“你且在这里等朕回来,朕跟大将军去城楼上看看。” 颜妃不是一个聪明人,但绝对不傻。 她通过刚才皇上和大将军的对话也能猜到大将军另有身份,而且极有可能是先帝之子,且排名在皇上之前。 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现在皇后和大皇子都在大将军的手中,前诚王萧诚屹反叛一事乃是大将军推动的,而皇上以及他们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大将军的一念之间。 这简直太疯狂了,也太可怕了。 颜妃紧紧地抓住萧云钊,这才克制住浑身的颤抖。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她实在是不敢留在这座属于大将军本人的宅院中,这会让她害怕到窒息。 “皇上,臣妾……臣妾能不能跟着您啊?” 颜妃怯生生地偷瞄了走在前面的江卓昀一眼,吸吸鼻子道:“臣妾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臣妾害怕。” 萧云钊看出来颜妃害怕江卓昀,他轻轻地拍了拍颜妃的肩膀,低声道:“别怕,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且好生在这里等着朕回来接你便是。” “可是……臣妾不想跟皇上分开。” 颜妃抱紧了萧云钊的手臂,一脸焦急且深情地说道:“外面太混乱了,臣妾不在皇上的身边守着,会很担心的。” “没事,朕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朕会很快回来。” 萧云钊见颜妃眼眶红红的泛着晶莹的泪珠,眼看着就要哭了,忍不住心软了一下,低声道:“乖一点好吗?” 颜妃吸吸鼻子,缓慢地放开了萧云钊的胳膊,泪盈于睫地红着眼眶说:“皇上,您一定要快点回来,不然臣妾一个人睡不着觉的。” “好。” 这句话让萧云钊的心更软了些,心中不免生出怜惜之情。 “萧云钊,你到底还去不去?拖拖拉拉粘粘糊糊的作甚?你恶不恶心?” 又不是生死离别,就是出去一趟,两人还得在他面前演一出大戏。 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做戏子? 萧云钊眉头一皱,抬脚走向了江卓昀,拧眉道:“朕还是皇帝,你对朕客气点。” 江卓昀懒得搭理他,抬脚走在了前面。 萧云钊不服气,又紧跟而上,冷哼道:“话说我恶心,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张口闭口全是我媳妇儿这样我媳妇儿那样,没有媳妇儿睡不着觉,没有媳妇儿吃不好饭,恶心得朕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是心悦我媳妇儿,你呢?不仅心悦你的皇后,还心悦你的爱妃?” 江卓昀冷嘲道:“一个大男人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 “朕爱心悦谁就心悦谁,你管不着。” 萧云钊轻哼了一声,抬脚率先走在了前面,誓死维护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 江卓昀撇撇嘴,抬脚跟上。 城墙下,萧诚屹显然已经情绪高涨了。 脸上挂满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坐在高高的大马上,一看见江卓昀和萧云钊,嘴边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他洋洋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萧云钊,江卓昀,你们二人前来看朕攻城作甚?莫不是想看看朕的潇洒英姿?” “五哥,几年不见,你真是越发糊涂了。” 萧云钊眸色沉沉地盯着意气风发笑得畅快的萧诚屹,冷声道:“在大庆的土地上,只有朕有资格自称为朕,你不过是一个无耻的窃国者,一个罪恶的反贼罢了,是没有资格自称为朕的。就算你自立为帝,也不会得到世人的认可,你名不正言不顺,朕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只是一个卑鄙的鼠辈。” “没错,皇上所言极是!” 江卓昀十分捧场地附和道:“萧诚屹,你只是一个被逼的窃国者,就不要自称为帝了,省得脏了我等的耳朵,今日在此,我将代替吾皇抵御尔等叛乱者,维护正统,替天行道。” “维护正统,替天行道?” 萧诚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嗤着说道:“朕才是正统,当初父皇立储的圣旨中写的是我萧诚屹的名字,是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调换了圣旨,在朕外出执行皇命事残害父皇趁机登位,后而谋杀我母妃,这一桩桩一件件,朕今日都要跟你们算清楚。” “萧诚屹,事实摆在眼前,满朝文武大臣都是看在眼中的,由不得你胡说八道。” 江卓昀抿了抿唇,上前一步眯着眼不屑地望着一脸愤慨的萧诚屹,冷声道:“你是叛国者,想要寻一个正当的名头行苟且卑鄙之事我们都明白,但是你一张口就污蔑吾皇,实在是可恶至极,今日我将代表吾皇拨乱反正,将你斩杀于此!” “想要斩杀朕,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萧诚屹身后有着数十万大军做后盾,底气很足,他狞笑着大声道:“今日我将攻破城门,将你们的首级取下来祭天,安抚我死去兄弟们的英魂!江卓昀,萧云钊,你们二人且好生等着吧!朕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你话是真的多!” 江卓昀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耸耸肩说:“我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你能不能做到先做了再说成吗?不然我怕你做不到的时候脸会疼!” “简直可笑,朕有三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做不到取你们二人的首级?” 萧诚屹现在十分有底气,哈哈大笑着大吼道:“给朕攻城!” 无论如何,他今日都要攻入京都城,占领皇宫,将江卓昀和萧云钊斩杀之后头颅砍下来挂在城楼上! 江卓昀和萧云钊都是他恨之入骨之人。 一个夺他所爱,一个夺他皇位,这二人都罪该万死! 他要亲手将此二人送入地狱。 萧诚屹一声令下,士兵们受到了鼓舞,攻势越来越猛。 萧诚屹并非真正的信任宋启和江二。 他虽然一直都有跟宋启结盟,后来宋启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跟着他逃亡,甚至还将宋清婉嫁给他做侧妃,又将宋清绵送给他暖床,但是他无法完全信任宋启。 因为他知道,宋启付出得越多,在他身上图谋的东西便只会更多。 而江二此人,油腔滑调,有三寸不烂之舌,一张嘴可以颠倒黑白,在他身边也十分谄媚,打仗的时候就往后缩,战争结束了就往前冲抢功劳。 好几次都跟宋启差点打起来,若非他拦着,江二很有可能早就被宋启一剑给刺死了。 但江二虽然狡诈阴险又猥琐,但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用之人。 因为江二的存在,宋启对他更为上心,也更为他所用了,江二是带领着将近十万人归顺他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用得上江二,不能杀了江二,但是在他彻底掌权之后,江二此人却是不得不除的。 因为只要江二一直存在,他原先带领的那十万人就不可能真的对自己一心一意地臣服。 故而,如今前来攻城,萧诚屹带的都是自己真正的心腹。 他要让自己的心腹紧跟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一同入城。 这样至高无上的荣耀,他只愿留给自己真正信得过之人。 宋启已经死了,江二的作用已经失去大半,只要他攻入京都城,占领了皇宫,斩下萧云钊和江卓昀的人头,便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登基为帝的步伐。 那么江二,就可以去死了。 从此之后,再也无人可以撼动他。 萧诚屹将一切设想得十分美好,却不知他所有的算计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萧云钊往后退了一步,转眸望向江卓昀,低声说:“今日攻城的士兵气势高涨,攻势十分猛烈,似乎不是前面那批人了。” “这一批人乃是萧诚屹真正的心腹。” 江卓昀笑着说:“皇上没发现吗?前几日攻城的士兵虽然攻势很猛,但却没豁出去,今日的是将性命都已经豁出去了,因为他们已经接到了命令,只要今日攻入城去,他们便是大功臣,战功赫赫者是可以加官进爵的。” 对于愿意在战争面前抛头颅洒热血的所有士兵来说,加官进爵都是一块肥美的大肉,何况这块肉如今就吊在他们的眼前,只要他们伸手就能抓得住。 这样的美事,谁不愿意豁出去一次? 萧云钊明白了江卓昀的意思。 难怪江卓昀今日才将强力弩和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炸药给弄出来,萧诚屹今日想到带领心腹攻入京都城,江卓昀也想在今日将萧诚屹的心腹给消灭掉。 这样的话,萧诚屹就不得不依附江卓昀埋在他身边的棋子了。 萧诚屹便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第447章 独角戏唱起来没意思 一环紧扣一环,环环相扣,他在一步步地将萧诚屹拉入陷阱,而萧诚屹对此毫无所觉,跳陷阱还跳得十分畅快。 萧云钊突然有些想笑。 若非亲眼所见,若非切身感受。 他又怎么敢相信,原本自己的人生,自己所做的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其实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当初的他犹如困兽,将自己困在痛苦而又充满了束缚的笼子里。 无力的挣扎,颓废的释然,不甘的屈辱。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旁人算计他的可利用之处。 摇摇头,萧云钊抬手扶额道:“六哥,我真的佩服你,将人心算得这么狠。” 简直分毫不差。 不管是他,还是现在还在疯狂地笑着,准备迎接胜利号角的萧诚屹,都不过是江卓昀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奈何,他们不自知。 不仅不自知,还暗自得意。 这就非常可笑了。 抬眸望向满脸喜悦,豪情壮志都快冲破云霄的萧诚屹,萧云钊哈哈笑了起来,突然出声喊道:“萧诚屹,你别得意,就算朕输了,你也不会赢!”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萧诚屹就哈哈大笑着回应道:“这么快就认输了?朕还没攻入京都城呢!老七,你若是现在跪下求饶,我便留你个全尸!” 萧云钊满脸嘲弄,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做梦!等你死后,朕也会留你一个全尸!就当是兄弟一场,对你最后的恩赐!” 萧诚屹并没有听懂萧云钊话里的深意。 依然觉得萧云钊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他哈哈笑着,十分张狂地说:“今日只有你死的份,朕绝对会长命百岁,你且等着吧!朕会好好活着给你看,每年清明节和今日,朕都会给你多烧纸钱,亲自告诉你朕活得有多好!” “痴人说梦!” 萧云钊轻嗤了一声,突然体会到了当初江卓昀在他身边讲述自己在他身边埋了多少棋子,做了多少事,然后看他满脸愤怒而笑出声的感受是多么畅快了。 因为他此时,看着一无所知的萧诚屹笑得这般开怀,设想一下他不久之后知道一切真相时的崩溃表情,萧云钊便觉得心中一阵舒坦。 仿佛被江卓昀算计的不快感都消失了不少。 因为,他意识到,在这场算计中,他还不算是最惨烈的那一个,也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 江卓昀看到萧云钊的嘴角带笑,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着问道:“好玩儿吗?” 萧云钊嘴角的笑瞬间给收了回去,皱眉望着江卓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没好气地说:“别碰朕!” “怎么?你是瓷娃娃,碰不得?碰了会坏?” 江卓昀轻哼着搂紧了萧云钊的肩膀不撒手,低声笑着说:“老七,想笑就笑,别这么严肃嘛,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瞧瞧萧诚屹这得意洋洋又无知无觉的模样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机关的按钮,让萧云钊瞬间将江卓昀的手给甩开了,扭头怒瞪着他低骂道:“你当初也是这般看朕的?所以才会一见到朕就嬉皮笑脸的?你这样很有意思?” “啊?这个嘛,倒也不是……”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其实也没有那么有意思,比起萧诚屹,你无趣多了。” 至少,在他的面前没有那么嚣张, 也没有那么势在必得。 反而是小心翼翼的。 却又不够足智多谋。 怎么说呢! 萧云钊和萧诚屹比起来,还是要聪明一些的。 “滚蛋!” 萧云钊已经不想再跟江卓昀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方才心中的那点点细微的畅快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卓昀见萧云钊又生气了,忍不住皱着眉头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气成这样了?事情的真相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么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你这接受能力也太差了点吧!再说了,别跟个女人似的,一点小事都让你气个百八十回,差不多得了啊!” 萧云钊觉得江卓昀这人不仅是个无赖,特娘的还是个流氓! 谁规定一件事就不能让他多生气几回了? 何况,这压根就不是一件事! 是江卓昀非要混为一谈! 他的江山被江卓昀搅和得一团乱,他的皇位岌岌可危,他的妻子儿子以及他自己的小命都还在江卓昀的手中捏得死死的。 都这样了,还不能让他生气吗? 就很气! “行了行了,别瞪着我了,你的眼睛都要从眼眶子里跑出来了!” 江卓昀笑着走过去用肩膀哥俩好地撞了撞气成河豚的萧云钊的肩膀,低声道:“昨日北凌皇托人给我送来了一些好酒,一会儿哥哥带你去尝尝,这北凌酒比起咱们大庆的来说,可烈了不少,喝起来是很够味的。” “北凌皇?” 一听这话,萧云钊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朕就知道你们有所勾结,江卓昀,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哎呦,什么勾结不勾结的,说得这么难听!” 江卓昀笑呵呵地说道:“我们不过是合作了那么几次,各取所需罢了。他送酒过来,也不过是表达一下同盟之情罢了,你别这么敏感,有酒你就喝,管这么多作甚?” 萧云钊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但是气就是不打一处来。 江卓昀实在是太可恶了。 太猖狂了。 太嚣张了。 太面目可憎了。 他只恨自己当初的那一口咬得不够用力。 他就该直接将江卓昀的手给咬断下来的。 “走了,喝酒去!” 江卓昀扣着萧云钊的肩膀转身要走,萧云钊一脸阴沉地站起原地,压根就不抬脚。 江卓昀皱了皱眉头,扭头望向还在生气的萧云钊,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呢?那酒就放在那里,不管你喝不喝它都是存在的,你若是生气便一口都喝不上了,若是不生气跟我去还能尝一尝味道。现在距离午时还有一个半时辰,足够咱们饱喝一顿了。” “只有一个半时辰,萧诚屹就要攻入城了。你现在不在这里看着,竟然还想着去喝酒?” 萧云钊实在是忍不住了,冷着声音说:“朕知道你已经尽量将城中的百姓安置好了,但是只要萧诚屹进来,就一定会有杀戮,届时京都城内必定血流成河,这一切都是你主导的,你不觉得心中羞愧吗?” “那你下令让我攻占东夏的时候,羞愧了吗?” 江卓昀眯了眯眼,正色道:“只要有战争,就会有伤亡。萧诚屹野心勃勃,是你将他放走的,执意要他还活着,就不会甘于平庸,他起兵造反乃是必定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将整件事的进程加快了而已。而且,因为有了我的推动,他手底下的人才不会全都听他一个人的。最终局势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才能确保牺牲的人数尽可能地减少不是吗?如此看来,我为何要羞愧?我有什么可羞愧的?” 面对江卓昀的质问,萧云钊哑口无言。 因为他明白,江卓昀所言都是真的。 只有将局势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确保牺牲人数尽可能减少。 “好了,跟着哥哥喝酒去,别整天愁眉苦脸的了。” 江卓昀又后退了一步,揽住了萧云钊的肩膀往前走,这次萧云钊没有再抗拒了,他很顺从地跟着江卓昀下了城楼,这才低声问:“六哥,你想当皇帝吗?” “嗷,无用的时候就是萧允淳,有用的时候便是六哥了?怎么?你想问什么我就得回答什么啊?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全了!”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 萧云钊立马将江卓昀的手给甩开,冷嗤道:“你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便不说!” “好了好了,别跟个孩子一样耍小性子!” 江卓昀摇摇头,神色懒洋洋地说:“不想当,做皇帝太累了,看你以前一天累得要死。不过呢……不想当还是要当的。只有做皇帝,掌握了绝对的权利,我才能确保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永远都不会受到性命威胁对不对?”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要做皇帝!” 萧云钊低声道,眸色黑漆漆的,有些暗。 江卓昀轻嗤道:“若非你手段太多,想得太多,我又怎么会动做皇帝的心思?你那皇后不是有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叫我媳妇儿进宫吗?仗着身份高了不起啊?想叫就叫?我媳妇儿岂能让别人随便驱使?” 萧云钊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实在是有些无力。 他就知道,江卓昀这人的脑回路不正常。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很认真的。” 江卓昀很认真地说:“只有让我媳妇儿身份最高,才没有人可以为难我媳妇儿。” “左一口你媳妇儿,右一句你媳妇儿,你恶不恶心?” 萧云钊将江卓昀的话用来回敬他:“你能不能爷们儿点!” 不许学我说话,废话少说,赶紧喝酒去! 江卓昀抬手拍了萧云钊的肩膀一下,抬脚就往前走,边走边说:“我昨日让人打了一头鹿,早上就让人做上了,现在去吃正合适。” 这大概就是底气吧! 就算兵临城下。 叛军即将入城,江卓昀还能惦记着喝酒吃肉。 短短几日,萧云钊曾经的许多观念都已经被江卓昀给颠覆了。 现如今看着江卓昀,他实在是想不到,年幼时风光霁月,温柔端方的六哥怎么会变成今日这般无赖而又诡异的样子。 是的,诡异。 江卓昀给他的感觉就是诡异。 强大而又诡异,无赖而又……戏谑。 每一面都让人应接不暇。 却又极致地吸引人的目光。 北凌国天气寒冷。 酒是驱寒之物,酒越是浓烈,便越能驱寒。 故而,北凌的酒水多是极其浓烈的。 一口下去,喉咙立马传开刺痛感,辣得呛鼻子,江卓昀见萧云钊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翻个白眼撕了一块鹿肉递给他,轻笑着说:“来,吃口肉缓一缓,这北凌国的酒适合慢慢品尝,喝急了容易醉。” “要你管!” 萧云钊一把抓过江卓昀递过来的鹿肉,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他昨日宿醉,头疼更好,浑身都没多少力气,压根就不想喝酒,但是江卓昀说话着实太气人,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跟江卓昀较真。 “我才懒得管你。” 江卓昀细细地品尝了一口烈酒,随后又咬了一口鲜嫩肥美的鹿肉,一脸可惜地说:“今日还有事,不能痛快喝一场,实在是不爽得很。等哪日我媳妇儿回来后,让她给我做两盘小菜,我们夫妻二人对酒当歌,喝着小酒,吃着小菜,醉了就相拥而眠,美哉美哉!” 萧云钊抬眸望着一脸向往的江卓昀,低声说:“六哥,其实……朕知道,你若是做皇帝的话,一定会比朕做得更好!” 以他六哥的心机和智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比别人差。 所以,他六哥做皇帝,一定会比他更好。 “这是自然。” 江卓昀点头,应道:“等我登基做了皇帝,就封你做个闲散王爷吧!啥事都不用想,跟楚王一般,每日没事就去钓钓鱼看看花就很好。” “楚王……” 一说到楚王,萧云钊就皱起了眉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一直待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不是说南方不错吗?我去南方吧!” “你决定好了?” 江卓昀侧头望向萧云钊,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想去锦州还是明州?只要你去,我往后就将那处作为你的封底赏赐给你!” 江卓昀这话才刚说出口,萧云钊就抬眸冷幽幽地盯着他,淡声提醒道:“六哥,此话你说得太早了,现在朕还是皇帝。你就当着朕的面跟朕讨论你谋朝篡位以后给朕安排的去处了,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就闲聊嘛,在意这么多干嘛?” 江卓昀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叹气道:“再说了我可不是谋朝篡位,我这是抵御叛贼,拨乱反正,救大庆于危难之中。” 两人相互嘲讽,一边吃着肉,一边喝着酒,没多大会儿就吃饱喝足了。 萧云钊没敢多喝多少,酒虽然是好酒,但他现在心中藏着事,不敢多喝。 即便知道最后的赢家会是江卓昀。 依旧对现在的局势心中不安。 江卓昀也没有喝多,吃饱之后,拉着萧云钊就往皇宫去。 萧云钊抬眸望向江卓昀,不满道:“你昨日不是还说让朕在江府中待着吗?今日又要朕进宫,你耍朕呢?” “嗷,昨日只是想让你表个态而已,没说让你一直待在我府上啊!” 江卓昀眨眨眼,淡声道:“萧诚屹都要攻入皇宫了,你这个皇帝岂能缺席?独角戏唱起来没意思,咱们都是重要的看客,总归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第448章 今日,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去凑热闹? 萧云钊的鼻腔中冲出了一声冷哼,抬脚便跟着江卓昀走出了江府。 萧诚屹手底下的攻势很猛,眼看着城门已经被撞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守城军依旧锲而不舍地抵抗着,萧诚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地冷笑,豪情壮志地喊道:“都给朕冲啊!城门即将攻破,将士们冲啊!只要攻破城门,咱们就胜利了!” 萧诚屹的吼叫声带着无尽鼓舞的气势,士兵们攻城的激情高涨,眼看着就要午时了,萧诚屹哈哈大笑着叫道:“午时就要到了,将士们都辛苦了,给朕攻入城后便有吃不完的美食珍馐,胜利就在眼前了。” 吃不完的美食珍馐和已经到了眼前的胜利,让士兵们的心脏怦怦直跳,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往前冲,就像是不知疲倦和疼痛一般。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胜利的号角,炸响在众人的耳朵里,突然人群中爆发出吼叫声:“城门破了,城门被攻破了,冲啊!赶紧进城啊!” 萧诚屹也看到了被冲破的城门,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喜悦,急忙下令道:“给朕冲进城门,直逼皇宫!” “冲啊!冲啊!直逼皇宫!冲向皇宫,斩杀狗皇帝,灭昏君!拥护正统吾皇!” 叛军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京都城。 萧诚屹也骑在高大的马上快速冲了进去。 士兵们刚进城,就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京都城内实在是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生惶恐。 萧诚屹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发现守城士兵也没多少,最多也就三千余人,与他预想中数万人实在是相差太大了,这让他心中疑惑之余又十分不解。 “来人,给朕去看看这些屋子里可还有人!” 萧诚屹猜测江卓昀是不是想给他演一场空城计。 但不管如何,江卓昀能用的人也就只有城中的几万守城军以及……原本驻扎在城外后来又被他们彻底打散的十万士兵,可那十万士兵他都是派遣宋启和江二同去攻打的,得到的结果也是对方死伤惨重不足为惧。 想了想,萧诚屹心中的不安更甚,急忙叫来身边的一个将领,吩咐道:“你赶紧回去命江二再带领五万士兵跟着朕入城。” 不管如何,只要人数够多,他就不会真的被江卓昀怎么样。 说来说去,江卓昀的手中最多能有五万人,可他不一样,他有三十万大军,就算能跟着他入城的士兵不足十万人,但抵御江卓昀已经足够了。 “是,皇上,微臣这便去向江将军传旨。” 被指令的将领急忙点头,转身就往回跑。 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的士兵拼命攻城他才能顺利进城,但是在进城后他又总是有一种被请君入瓮的感觉,心中隐隐不安。 萧诚屹紧皱眉头,想要退出城去,可他的士兵们已经冲进去许多人了,现在叫撤退,势必会让士兵们摸不着头脑,下次再攻进来也不知道还会经历什么。 随后,他又觉得不甘心,这都已经攻入城了,还要退出去未免太窝囊了。 左右他人多,江卓昀就算想耍花招,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周围都没人。” 方才前去查探周围屋子是否有人的将士回来了,他十分不解地皱眉道:“皇上,不仅周围,前面的街道上也都没人,京都城似乎已经空了。” 整整一座城,人数这么多,怎么会在几日之内说没有了就没有了呢? 萧诚屹是不相信的,立马沉声命令道:“这周围没人,你们便去远一点的地方查探,朕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想跟朕玩什么花招。” 士兵领命急忙退下了。 江二很快便带着五万士兵进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萧诚屹的身边,笑呵呵地恭维道:“皇上,您真厉害,宋将军攻城许久都没攻下,您不过短短两三日便攻下了京都城。咱们进城了,应当直逼皇宫吧?萧云钊那狗崽子指不定现在已经开始慌了呢,微臣真想早点见到他抱头鼠窜的样子!” 别说江二想看,萧诚屹也想看。 在看到江二的瞬间,萧诚屹心定了些,隐隐不安的滋味消失不少。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随朕一起前往皇宫。” 他的目的不仅是称帝,更是要将萧云钊和江卓昀斩首示众。 “好嘞,微臣今日便跟随皇上进宫去瞧瞧,微臣这辈子还没进过宫呢!听说宫中富丽堂皇,美人无数,玉盘珍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微臣早就想去看看了。” 江二一脸向往地搓着手掌,兴奋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萧诚屹眼眸深处快速闪过不屑,低声道:“往后只要你好生跟在朕的身边,你也会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玉盘珍馐,以及……美人。” 一听到这话,江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嘴巴大大地咧开,笑得很是开怀:“皇上,那咱们可要快一点,微臣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萧诚屹笑了一声,沉声道:“加快速度,攻入皇宫。” 城门上有守城士兵,皇宫中自然也是有守护皇宫的御林军的。 但是,让萧诚屹想不通的是…… 他带领着叛军去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发现皇宫的大门敞开着,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有些过分。 萧诚屹皱了皱眉头,刚要出声,身边的江二就已经先一步夸张地笑着说:“皇上,萧云钊那狗崽子可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您的对手,连个守宫门的侍卫都没安排。真是个孬种,还没跟您亲自对上,就已经不战而败了,微臣可真是瞧不起他。” 不战而败吗? 萧诚屹心中依旧不安,即便已经一路打回了京都城,来到了皇宫门口,只要进入这扇门,就可以拥有他梦寐以求的皇位和权势。 可此时,他迟疑了。 “皇上,不若微臣先带一队人马进去瞧瞧情况,若是无事,您再进去可好?” 突然有一人站出来,垂头拱手道:“皇宫中安静的太过分了些,实在是让人不胜惶恐,还请皇上稍等片刻,微臣查探清楚之后,皇上再进入皇宫也不迟。” 他们都已经花费这么多的时间,都已经到了皇宫门口了,也不怕再多等一会儿。 萧诚屹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万事小心,一个时辰后务必回到此处。” “是,皇上,微臣定不辱使命。” 说话的将领豪情壮志地表完忠心之后带领一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快速进入了皇宫。 江二见状,摩拳擦掌地笑着说:“皇上,咱们今日应当就能进宫了吧?站在这皇宫门口往里面看虽然看不到太多东西,但是依稀可以窥见富丽堂皇的屋檐啊!实在是太美太诱人了,微臣真恨不得冲进去多看看,都印在脑子里。微臣的娘亲还在时就跟微臣说过,这世间最美的屋子一定是皇宫,可惜微臣的娘亲走得早,都没机会来看上一眼。” 这话说得江二有些感伤,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吸吸鼻子又笑了起来:“但是没事,微臣多看几眼,就当是替娘亲看的就成,往后若是下去了,微臣就给娘亲说一说微臣看见过的皇宫是什么样的,娘亲一定会知道她儿子有出息了。不仅做了将军,还进过皇宫。” 萧诚屹觉得江二的话是真的多,且小家子气。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贪财贪色又油嘴滑舌。 是个不折不扣的市井小混混。 但就是这样的小混混,用起来才让他觉得顺手。 因为太容易满足,稍微给个鸡腿就感激涕零。 若非江二手底下有数十万叛军,他都有些舍不得杀了江二。 但是可惜,江二手底下的那十万叛军不太听他的话,这让他十分头疼,所以江二必须死。 “皇上,微臣是不是话太多吵到您了?” 江二见萧诚屹一直沉着脸没开口,便有些羞涩地挠挠后脑勺,微微红着脸说:“微臣的话确实太多了些,但是微臣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微臣第一次见到皇宫,实在是太激动了。” “朕知道,你既然喜欢,进去了便多看看吧!” 萧诚屹突然出声道:“玉盘珍羞你想用多少便用多少,美人你想睡几个便睡几个,朕都允了你。” 江二虽然该死,但是看在江二跟在他身边的这段时间还算是懂事,满足一下他这几个小小的心愿,也不是不可以的。 江二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急忙道谢:“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你应得的。” 萧诚屹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江二,眼底浮出些许淡淡的笑,仿佛对江二有着无尽的纵容,让人忍不住心中滚烫。 果不其然,下一瞬,他便瞧见江二眼底对自己的信任又更深了一些。 得人心者得天下。 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懂得。 没过多久,先前在城中查探是否有人的将领和进宫查探的将领都先后回来了,给出的答案是城中几乎没人,宫中也只是后宫中和承乾殿有少许人伺候,其他地方也都没人。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萧云钊和江卓昀,都在承乾殿。 只要江卓昀和萧云钊都在,那就没事了。 萧诚屹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觉得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了,他扭头一看自己的身后有将近十万大军入城跟随他来到了皇宫门口。 瞬间就昂起头,挺直腰板,骑在大马上一声令下,马蹄声瞬间响彻云霄,以极快的速度往着承乾殿冲去。 不过一刻多钟,承乾殿前人满为患。 承乾点中,江卓昀十分优雅地给萧云钊倒了一杯茶,抬眸望向站在一旁垂头不语的楚欢,吩咐道:“你且去将萧诚屹请进来喝杯茶,就说是我亲手烹的。” 楚欢连忙应道:“是,主子。” 萧云钊一听楚欢这般称呼江卓昀,心头又是一梗,抬起茶杯仰头一口干,眸光幽怨地瞪了江卓昀一眼。 “瞪我干嘛?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娘们了,这小家子气的做法谁教你的?” 江卓昀被瞪得一愣,随后嫌弃地撇了撇嘴。 萧云钊被怼得更心梗了,没好气地说:“你能少说几句呢?萧诚屹都冲到跟前来了。” “他来他的,我说我的,有什么问题吗?” 江卓昀姿态优雅地浅酌了一口茶,低声自夸道:“味道真不错,这都是跟我媳妇儿学的,不过也就学到一点点皮毛,这些茶叶若是让我媳妇儿来泡,味道一定会更为醇香。”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推开。 萧诚屹在数十人的拥簇下一步一步地抬脚走进了承乾殿。 他身上的铁甲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手中的剑紧握着,面色沉沉,写满了来者不善。 江卓昀和萧云钊闻声抬眸望去,江卓昀不紧不慢地倒杯茶,递向了走到了自己跟前的萧诚屹,淡笑着说:“既然来了,不若先喝杯茶,有什么话咱们坐着慢慢聊。” 萧诚屹冷笑了一声,没有去接江卓昀递过来的茶,而是一脸讥讽地问:“都死到临头了,你们二人还这般闲情逸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五哥,许久未见,你便这般剑拔弩张的来见朕,不合适吧?” 萧云钊挺直腰板,面色沉沉地望着萧诚屹,眯着眼冷声道:“这里是承乾殿,父皇下旨立朕为储的地方,你见到朕还不下跪。” “萧云钊,死到临头了,你还惦记着让朕下跪?” 萧诚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猖狂地说:“今日朕前来,便是要取你项上人头的,若说要下跪,也该是你下跪。你若是下跪求饶得让朕顺心,朕或许会饶你不死。” “在朕面前自称为朕,萧诚屹,你简直胆大包天!” 萧云钊被气得面色通红,心中痛恨不已。 他虽然很讨厌江卓昀,但他更恨萧诚屹。 竟敢大张旗鼓地谋夺他的江山,如今还杀到他跟前来要他下跪求饶。 罪该万死! “胆大包天的人是你!” 萧诚屹突然拔剑,指向了萧云钊,眸色冷冷地说:“今日朕的三十万大军就在身后,你身边已无可用之人,你今日注定要死,废话就不必多说了。当初你将朕母妃斩首示众,如今朕也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萧云钊抬眸,冷冷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冷剑,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这时,江卓昀突然脸色一变,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抹了一把脸,紧皱着眉头说:“萧诚屹,你说话莫激动,口水喷我脸上了,很脏!” 萧诚屹脸色瞬间变得更为阴沉,眸光冷冷地扫向江卓昀,望着对方俊美的脸庞他的胸腔中就迸发出了无尽的恨意。 就是这个男人,趁他之危,抢了他心爱的女人。 让他耿耿于怀,恨之入骨。 “你找死!” 萧诚屹的剑猛地从萧云钊的脖子前收回来,快速转了一个方向,架在了江卓昀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今日,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449章 我只是想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江卓昀眸色微微一闪,抬眸望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锐利剑锋,随后慢悠悠地抬眸望向激动得涨红了脸的萧诚屹,淡声道:“我很不喜欢有人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你且拿开。” 死到临头了,竟还敢如此张狂? 萧诚屹冷笑出声:“江卓昀,今日朕不光要将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朕还要将剑刺穿你的喉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嗷,是吗?”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一伸手,指尖夹在剑锋上,轻轻一用力,冰冷的剑锋瞬间碎成几片,其中有两块碎片落到了江卓昀的手中,他指尖一弹,碎片瞬间飞了出去,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冲向了萧诚屹。 萧诚屹猛地往后一退,碎片擦着发冠而过,不过瞬息之间,萧诚屹的发冠便掉了下来,头发披散,脸颊上被划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正在冒着鲜红的血液。 所有变化正在一瞬之间。 众人反应过来之时,萧诚屹已经面露狼狈。 “江卓昀!” 萧诚屹脸上无光,愤怒地往后退了一步,抽出站在他身侧的江二腰间的剑,猛地刺向了还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江卓昀,怒道:“今日,朕定要将你斩杀于此!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江卓昀眸色一沉,快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慢条斯理地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抬眸望向愤怒得几近疯魔的萧诚屹,神色淡然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再说!” 这话瞬间让萧诚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了。 “谈什么,今日朕唯一的目的便是将你们二人斩杀于此!” 萧诚屹冷笑道:“失败者是没有资格开口说话的。” 江卓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抬眸望向站在萧诚屹身后的众人,挑着眉问道:“可我并不觉得我跟吾皇是失败者呢!” “朕的数十万大军就在门外,随时都能冲进来将你们二人碾成肉饼,从今往后大庆即将被纳入我永庆版图,这片土地上只会有唯一的统治者,那便是朕!” 萧诚屹的话音刚落,又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江卓昀。 江卓昀并没有主动出击,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跟溜猴儿似的躲避着,他的身法很快,快得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不过瞬息之间他的身子就已经落在了萧诚屹的身后,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萧诚屹的肩膀,在他身后说:“都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逞强?你门外虽然有数十万大军,可你人在我的面前,我想要杀你,没有人能阻拦得了,何不如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 萧诚屹猛地将剑反手插过去,江卓昀身子一闪又闪到了萧诚屹的身前,一脸头疼地说:“你这人这么就是不听劝呢?都说了,你杀不了我的。这样吧,避免你再冲动,我先将你的手给捏断,等咱们谈好了,我再杀你吧!” 江卓昀一直都在微笑着,面色十分淡然,但是萧诚屹瞬间感受到了极致的压迫感。 让他膝盖差点就软了下去。 江卓昀是真的很强。 萧诚屹自问武功没有达到武林高手的地步,但也绝对不弱。 但在面对江卓昀的时候,竟然被压制得死死的。 江卓昀,怎么会这么强? 简直强大到让人惊慌。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咬牙道:“一起上,给朕杀了他!今日将他二人斩杀于此者,赏黄金千两!伤到他二人者,赏黄金百两!”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二人送下地狱,无论是用什么方法。 萧诚屹的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脖子一凉,他猛地回头,便见江二站在了他的身后,手中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低声道:“皇上,别怪微臣,微臣也不想的,但……江将军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萧诚屹瞬间脊背发凉,眼神瞬间狠厉,怒斥道:“江二,你竟敢背叛朕!” 随后感觉到江二的匕首往脖子上又压近了一分,急忙瞪眼道:“江二,有话咱们好好说,他给了你多少,朕可以翻倍给你,莫要胡来!” “皇上,微臣没有胡来。” 江二啧啧道:“其实,微臣也是不想杀皇上的呢!毕竟像皇上这般天真可爱的人不多了,遇上一个都是幸运,微臣想跟皇上多玩玩,可皇上真是不乖,竟然私下安排杀手准备取微臣的项上人头,真是让微臣心寒呢!” 萧诚屹瞬间头皮发麻。 他想要狡辩,却又无从开口,因为这都是事实,随后他咬了咬牙,打着商量道:“江二,朕知道自己不该过河拆桥。可你统领的人数太多了,这让朕不得不忌惮,此事是朕做错了,朕向你道歉,今日只要你帮助朕将此二人拿下,朕会加倍补偿你。” “皇上,你还是不明白,你在微臣这里已经失去信誉了,微臣不会再相信你了。” 江二轻笑了一声,匕首紧紧地压在萧诚屹的脖子上,凑过去在他耳朵边低声道:“其实,微臣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夜无忧。” 夜无忧…… 这个名字,让萧诚屹瞬间瞪大了眼,心里瞬间蔓延上的恐惧就如同藤蔓一样瞬间将自己的心脏给缠紧了。 让他腿都忍不住打哆嗦。 黑暗的空间,窸窸窣窣的声响,冰冷的刀剑,滚烫的温度,还有蚀骨的疼痛。 瞬间涌上心头,寒意直冲脑门。 夜无忧,暗夜盟盟主。 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恐怖而又暴戾。 “不,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这二人身上的气质相差那么多,一个残忍而冰冷,一个油嘴滑舌而市侩,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绝对不是! “萧诚屹,还记得被蛇缠绕的滋味儿吗?老鼠的叫声,冰冷而又暗黑的空间,让人窒息而又恐惧的味道,滴答滴答,像不像关押你的地牢里滴水的声音?” 夜无忧紧贴在萧诚屹的耳边哈哈哈地笑出了声,语气冰冷而又慵懒,恢复了原本的音色,声音低沉地说:“或许,你会更喜欢我用这样的声线跟你说话,我跟江卓昀做了一笔交易,所以我成了江二,去到了你的身边。今日,你不会是赢家哦。” 萧诚屹心中充满了愤怒,又惊又怒,脖子还被人捏在手中。 他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明明就差一点,江卓昀和萧云钊都会被他斩杀。 他不甘心。 就在此时,江卓昀又坐回了椅子上,萧云钊顺势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手边,他摆摆手,淡声道:“不喝了,喝多了胀肚子。” 主要是,关键时刻,他不太想去上厕所。 萧云钊嘴角扯了扯,又将茶杯给收回去了。 萧诚屹见这两人的相处方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冷冷地眸光扫向了萧云钊,挑拨离间道:“萧云钊,我看你是糊涂了,江卓昀利用夜无忧造反,又让夜无忧来到我身边怂恿我招兵买马,一路攻打到京都城谋夺你的江山,你竟还心平气和地与他一起喝茶对付我?你可真是有意思,我死了,咱们萧家的江山就该改姓江了吧?” “这倒不会。” 萧云钊抬眸淡淡地扫了神情激动的萧诚屹一眼,神色淡漠得仿佛丝毫都不在意萧诚屹所说的话,跟江卓昀这张始终淡然的脸如出一辙。 这让萧诚屹更加怒火中烧。 “咱们萧家的江山都要断送在你手中了,你竟然还无知无觉,萧云钊,你这个混账!” 他们兄弟之间再如何争斗,这大庆的江山都是他们萧家的。 如今让一个臣子犯上作乱,谋夺江山,这让他如何能忍? “五哥,他是六哥,就算他做皇帝,江山也还是咱们萧家的。” 就在萧诚屹愤慨之时,萧云钊淡然地抛出了最打击人的一记重拳,云淡风轻道:“当皇帝这活太累了,朕干了三年,也该让六哥来接手了。” 萧诚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猛地摇头:“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不可能是萧允淳,萧允淳早就已经死了,早就已经死了!” 当年就已经死得干干净净了,如今怎么可能回得来。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已经死了呢?” 江卓昀笑了笑,抬眸望向不可置信的萧诚屹,眯着眼慢悠悠地说:“是因为常皇后向你保证过吗?” 萧诚屹瞬间语塞,眼睛瞪得更大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江卓昀淡淡地笑着说:“我以前一直想不通,就算我不是常皇后亲生的,但只要我在她跟前,那也算是一个保障,我虽不得先帝宠爱,但也能让她在后宫之中稳坐中宫之位,她为何要自断臂膀,帮助静嫔将我杀害。直到后来,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一切都说得通了。”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觉得这个秘密,或许跟诚王府连接凤栖宫的暗道有关。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到江卓昀神色淡淡地开口道:“你并非静嫔之子,而是常皇后与人私通所生之子,当年先帝不宠常皇后多时,常皇后闭门不出将近两年,而后却突然想通了,缠着先帝要一个嫡子,这才有了我这个掩人耳目的存在。当初静嫔的孩子诞下便是死胎,是常皇后买通人手将你与那个死胎调换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萧云钊听得心中一震,转眸望向了萧诚屹。 果然见萧诚屹紧咬着牙,眸色沉沉的不说话。 江卓昀往后一步,将手搭在了萧云钊的肩上,抬眸笑眯眯地望着脸色沉沉的萧诚屹,语调上扬道:“所以说,这大庆的江山落在我跟老七的手中,才算是萧家的,而你只是常皇后与人私通所生的私生子,并非我萧家血脉,是没有资格继承我大庆江山的。” “你胡说!” 萧诚屹怒道:“朕乃是先帝与静皇贵妃所出,世人皆知,岂能任凭你三言两语便想颠倒黑白?” 他长得不像先帝,不像静皇贵妃,却隐隐有些像常皇后。 尤其是年岁越长越像,母妃小时候就有些不喜欢他,但因为父皇喜欢母妃,对他宠爱有加,母妃才对他多上心了一些。 他自幼心思敏感,无意间听人说他肖像常皇后,这让他心中又惊又怒,偷偷地将乱嚼舌根的小太监给解决了。 但这些话,却刻在了他的心尖尖上。 他也终于琢磨出一些母妃不喜欢他的缘由了,便寻人学了一些易容术,有意识地将自己的脸勾勒出与母妃和父皇的相似之处,果不其然母妃和父皇对他越发宠爱了。 言语间便说他越长大跟父母越像了。 可他心里清楚,他跟常皇后才越来越像了,这让他十分恐慌。 直到有一日,他在御花园坐着休息一会儿却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人便已经在凤栖宫,而他面前坐着一向对他冷淡的常皇后,他原本是很惊慌害怕的。 因为母妃叮嘱他和妹妹,要远离常皇后,以免被伤害。 就在他准备逃的时候,常皇后抱住了他的,叫他儿子,告诉他其实他乃是常皇后和父皇的孩子,当初常皇后知道自己不受宠,很难护住,这才将他送到了静皇贵妃的身边。 那一年,他十岁不到,虽然已经知事,到底还小。 这个惊天大秘密,让他有一小段时间都不敢面对静皇贵妃,唯恐被发现,惊惧之下他大病了一场。 “你这是要我将你的生父请出来吗?” 江卓昀淡笑着说:“你们父子俩的脸长得如出一辙,只要他出现,便容不得你抵赖了。” 萧诚屹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眸色猩红地紧盯着江卓昀,嗜血一般阴狠。 “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罢了。” 江卓昀耸耸肩,扭头望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萧云钊,低声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接下来该你开口了,今日我已经说了许多话了,实在是太累了,我且先坐着歇会儿。” 萧云钊嘴角扯了扯,十分嫌弃地将江卓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甩了下去,没好气地说:“你少说几句吧!叽里呱啦,听得朕耳朵疼。”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你想说你说,不乐意听我还不乐意说了。” 夜无忧皱眉道:“你们俩能不能靠谱一点,我拿着匕首,手也会酸的,我进来这么久也不给我倒杯茶,这像话吗?” 江卓昀眨眨眼,这才嗷了一声,反应过来:“抱歉,方才忙着说话,将你给忘了。” 夜无忧瞬间heilian黑脸,这说的是人话吗? 第450章 将萧诚屹身世公布,以儆效尤 江卓昀倒了杯茶,递给夜无忧,淡声道:“这杯茶给你喝,喝完之后赶紧办事。” 夜无忧伸出一只手,接过茶杯,将茶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味道不错,再给我来一杯。” “喝茶哪像你这样喝,简直是暴殄天物!” 江卓昀一脸嫌弃地抓过茶杯,又给夜无忧倒了一杯,一脸不悦地说:“此茶乃是我精心泡的,你若是再一口闷,便不要喝了。” “行行行,知道了,你废话真多。” 夜无忧一脸敷衍地说,江卓昀嘴角抽了抽,还是将茶杯给他递了过去,然后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夜无忧嘴角扯了扯,原本想要继续一口闷的,但是被江卓昀盯得头皮发麻,暗骂了一声有病便慢条斯理地浅酌起来。 江卓昀这才一脸满意地移开了视线。 萧诚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自尊心极度受挫。 就算夜无忧是江卓昀的人,除去夜无忧的十万大军,他也还有二十万大军就在门外,即便他的脖子被夜无忧捏在手中,他也不是个软柿子。 就算他并非先帝亲生的真相已经被今日殿中的所有人都知晓了,他也并非没有赢的可能性,可江卓昀和萧云钊乃至夜无忧都没将他放在眼中。 一个个竟光顾着喝茶和斗嘴,压根不将他放在眼中。 实在是太可恶了。 “你们说完了没有?” 萧诚屹咬着牙,气愤无比。 江卓昀轻轻点头,应道:“我们说完了,你的事也说明白了,现在确实该处理正事了。” 萧诚屹一张脸黑沉如墨。 “夜无忧,将他脖子割了吧!” 江卓昀十分随意地说:“我昨夜算了一卦,我今日不宜杀生,这活便交给你来做吧!” 杀人血淋淋的,若是不小心还会沾染上鲜血,实在是太麻烦了,若非不得已,他实在是不想自己动手。 “你个王八羔子。” 夜无忧骂了一声,握着的匕首往萧诚屹的脖子按下去,瞬间血流如注,萧诚屹痛得大叫出声:“来人啊救驾!” 话音刚落,夜无忧的匕首又扣进去一分,却没有将他的脖子割断,声音阴恻恻地在他耳边响起:“别乱叫,小心我一刀下去,你的脖子和脑袋就搬家了。” 萧诚屹很清楚地感觉到滚烫的热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淌,血越流越多,流得他浑身开始冰冷,他咬着牙,眼眶都红了,冷声道:“夜无忧,只要你放了朕,助朕斩杀此二人,往后朕的江山,有你一半!” “老五,你这是没将哥哥我算在内吗?” 这时,一道淡笑声从承乾殿的门口传来。 众人转眸望去,就见被人忽视已久的萧炎显抬脚一步一步地从门外走来,身上穿着华贵的王爷服饰,彰显着他作为大庆亲王的尊贵身份。 而他的身后紧跟着早就已经“被砍头”的宋启。 萧诚屹瞬间瞳孔猛地紧缩,忍不住咽咽口水,不可置信地低吼道:“宋启?宋启!你不是已经被江卓昀斩杀了吗?你为何会在此处?这是梦!这一定是梦!你早就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宋启淡淡地扫了萧诚屹一眼,抬脚走到江卓昀的身前,恭敬地拱手道:“主子,门外的叛军已经被属下安抚妥当了,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主子示下。” 江卓昀淡淡地笑了起来:“既然萧诚屹这般震惊,那便由你来给他解惑吧!” 宋启点头,直起身来,转眸望向瞠目结舌的萧诚屹,神色认真地淡声道:“事到如今,你应该也看明白了,从一开始老夫便是主子的部下,不然老夫原本就贵为兵部尚书,又岂会跟着你浪迹天涯,成为一个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的叛军?” “不,不对!若真是如此,你为何要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给朕?” 萧诚屹不敢相信,他摇头道:“你一定是在骗朕,你就是被江卓昀威逼利诱了,所以才会倒戈相向的,你不是他的人!” “尽管你不信,老夫所言都是真的。” 宋启冷冷地笑了一声,眼底皆是凉薄:“我宋某别的或许没有,但女儿是颇多的,足足有七个,就算送你两个又如何?” 萧诚屹眼睛死死地盯着宋启,像是要将他盯出个洞来一般。 他只要想到一直忠心耿耿拥护他的宋启竟是江卓昀送到他身边的人,他便不寒而栗,脊背上瞬间蔓延上无尽的寒意。 “既然,都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便说一说你的遗言吧!” 江卓昀自问是一个仁慈之人,就算要杀萧诚屹,也愿意给他留遗言的时间。 萧诚屹冷笑,笑着笑着便成了大笑,笑着笑着眼角笑出了眼泪,他狂笑着瞪向江卓昀,恶狠狠地用力道:“江卓昀,你好深沉的心思啊!不对,我应该叫你萧允淳!萧允淳,既然你说真相大白了,那我今日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你的生母并非那个劳什子名字都不知道的贱民,而是静嫔啊!是被你亲手查探出来砍了脑袋的静嫔啊!当初母后将我们俩换了,还蛊惑静嫔为了亲自将你弄死!后来你又为了报仇,将自己的亲生母亲给斩首了!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运筹帷幄,却不知一直以来都被蒙在鼓里!” 江卓昀的眼睛眯了眯,轻哼道:“胡言乱语。” 吴伯可是说过的,他的眼睛跟他的母亲如出一辙,他也看过他母亲的画像,确实跟他这张脸有许多相似之处,他跟静嫔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又怎么会是母子? 萧诚屹哈哈大笑着说:“你不信?萧允淳,你就是不敢相信吧!其实知道这个真相之时,我也不敢相信,但是此事乃是母后亲手做的,绝不容假。否则母妃又岂会对你百般刁难?当初那个贱民之子乃是母妃亲手掐死埋下的,你就是静嫔的儿子啊!盛安乃是你的亲妹妹,你却任由萧云钊将她嫁去苦寒之地,哈哈哈哈,萧允淳,你真的是愚蠢啊!年幼时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手杀害,年长后又亲手将自己的亲生母亲置于死地!我今日是输了,可你也没有赢,你没有赢!哈哈哈哈哈!” 萧诚屹笑得癫狂,笑得涕泪四溅。 脖子上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下,将衣领全都给染红了。 他脸上毫无血色,扭曲的脸上却满是痛快。 他恶狠狠地说:“萧允淳,这是报应!我告诉你,我占着你的身份享尽父皇母妃和母后的宠爱,而你却只能被残忍杀害,你当初既然已经被杀了,为什么就不死呢!你当初若是死了,我又岂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你若是死了,没有人搅弄风云,今日皇位上坐着的人就该是我!” “你痴心妄想!” 萧炎显冷声道:“你一个生父不详的孽种,也有资格霸占我萧家的江山?这个天下,可以是老六的,也可以是老七的,甚至可以是本王的,但绝对不会是你萧诚屹的!” “废话太多了,既然不想说遗言,便送他上路吧!” 江卓昀神色淡淡地摆手,夜无忧嘴角抽了抽,有些不满地嘟哝道:“老子又不是你的手下,你使唤老子还使唤上瘾了。” “废话多的人是你,办点事还拖拖拉拉的,什么时候你杀个人已经这般困难了?” 江卓昀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夜无忧冷哼:“让人家留遗言之人是你,说我拖拖拉拉之人也是你,怎样都有你说的。” 江卓昀撇了撇嘴,哼哼两声权当是回应了。 萧云钊拧眉道:“你们二人斗嘴结束了吗?” 这么紧张的氛围,原本就该是剑拔弩张的,偏偏被这两人搞得跟玩似的。 原本紧张的氛围,瞬间变得无比轻松。 就连萧云钊这个原本是主角的皇上,都有闲心坐在一旁品茶了。 就在夜无忧的匕首即将再次刺下去的时候,萧诚屹突然冷声道:“江卓昀,娇娇原是我的妻,我只恨没能早些娶了她,才让你有可乘之机。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将她放给任何人。” 一说到自己的妻子,江卓昀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抬眸望向一脸懊悔的萧诚屹,声音和脸色瞬间冰若寒霜:“萧诚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娇娇不是你能叫的,原本想给你留个全尸体,看来你是想被五马分尸了。” 萧诚屹冷嗤道:“怎么?心中不痛快?娇娇原本就是我的未婚妻,她原本就该是属于我的,若非你横插一脚,若非萧云钊助你,娇娇又岂会嫁给你?我与娇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若非你们拆散我们,我们又岂会分开?” 他始终坚信,苏元娇是喜欢他的。 即便现在不喜欢了,曾经也是喜欢的。 若是没有江卓昀横刀夺爱,他跟自己心悦的姑娘就不可能会分开。 “她不喜欢你,从未喜欢,也不爱。” 江卓昀眉头紧皱着,不屑地轻嗤道:“吾妻眼中容不得沙子,你这等三心二意之人,配不上她,便不要再说这些膈应人的话了,她是我的妻子,此乃命中注定,她心中也只有我一人。今日,你总归要死的,便不要再多说废话了。” 萧诚屹感觉到刺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在推进肉里,他哈哈哈笑道:“她爱过我,她心悦我,乃是她亲口所说,你若不信,去问便是。哈哈哈哈哈……” “真聒噪。”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萧诚屹的笑声戛然而止。 萧诚屹的脖子已经被刺穿了,鲜血瞬间喷洒而出,他伸手捂住脖子,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一脸冷漠的江卓昀,嘴角抽搐着,血液顺着嘴角冒出,他终究是撑不住倒了下去。 四肢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江卓昀朝宋启抬了抬下巴,淡声道:“且去看看断气没。” “是,主子。” 宋启蹲下,摸了摸萧诚屹的脉搏,随后站起身来,轻轻点头道:“主子,已经没气了。” 江卓昀点头,转眸望向萧云钊,淡声道:“叛军头子已经伏诛,接下来之事你且自己安排吧!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 萧云钊闻言,错愕了一瞬,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去何处?” 今日事情便算完了? 江卓昀斜了萧云钊一眼,淡声道:“我去何处,需要向你报备?” 萧云钊瞬间心头一梗,撇撇嘴移开了视线,不想再跟江卓昀多说一句话了。 江卓昀抬手拍了拍萧炎显的肩膀,低声道“老三,你留下来,跟老七一起善后,我先走一步。” 萧炎显点点头,神色复杂地望着江卓昀,欲言又止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六弟,你的身份,该恢复了。不管萧诚屹所言是真是假,不管你的生母是谁,你都是父皇的儿子,与我和老七都是亲兄弟。你是我们萧家皇族,万万没有冠江家姓的道理。” 江卓昀耸耸肩,淡声道:“姓名而已,不过是让人叫的,没什么所谓。” “老六。” 萧炎显皱着眉头,慎重道:“你的身份,应当大白于天下,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往后不管如何,都是咱们兄弟之间的事了。” 江卓昀淡声道:“随你们。”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他根本就不是很在意。 但是,想要当皇帝,确实应该恢复身份的,这样会省去许多麻烦。 “走吧!别在这里杵着了。” 江卓昀勾着夜无忧的肩膀,夜无忧嫌弃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将他的手给打开,两人便这般勾肩搭背地走出了承乾殿的大门。 宋启抬眸望向神色淡然的萧云钊,拱手道:“皇上,主子既然让皇上善后,那便请皇上示下吧!” “将萧诚屹的身份公布,尸体挂在城口上,以儆效尤!” 萧云钊淡声道:“既是叛军,便要付出代价,让世人皆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犯上作乱的下场!” 宋启眼眸闪了闪,心说自己的主子犯上作乱之事还干得少吗? 直起身来,宋启朝后招招手,淡声吩咐道:“将人拖下去,挂于城楼上,以儆效尤!” “是,将军!” 有人应声,上前将萧诚屹的尸体给拖了下去。 叛军就这般轻易地被拿下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快得让人不敢相信。 当苏元娇见到江卓昀的时候,半晌回不过神来,眨眨眼再眨眨眼,心头瞬间涌上一阵欢喜,急忙迎上去,笑靥如花道:“你不是说要三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因为想见你,等不及了,所以便先来了。”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脸,心情大好地将人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连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他轻声喟叹道:“媳妇儿,这些时日,你不在为夫身边,为夫真是彻夜难眠,独守空闺的日子真是难熬,往后可不能让你离开为夫身边了。” “我这些时日……也没睡好……” 苏元娇轻笑着低声道:“我也很想你。” 第451章 教导儿子需以身作则 “为夫今日,是来接你回家的。”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将人紧扣在怀中,感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声音低低地问:“娇娇,如今整个大庆都被为夫掌控在手中了,萧诚屹也已伏诛,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再犯到你的头上了。” 苏元娇听到萧诚屹伏诛的消息,眼眸轻轻地闪动了片刻,心中毫无波澜。 虽然她曾经很恨萧诚屹这个人,恨不得将萧诚屹碎尸万段,但是在知道萧诚屹此人对江卓昀有用后,她便不再过问萧诚屹之事,也没有过多关注,时间长了之后再去回想,此人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 心中没有恨,也没有上一世的愤懑的那一丝丝少得可怜的爱慕。 就仿佛这个人从未来过她的世界一般。 “我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之后,苏元娇低声道:“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江卓昀温声,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抚上了苏元娇柔软的头发,低声道:“为夫知晓,他的生死与咱们都没关系,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再也不会有人成为我们的牵制,无论你想去哪里,为夫都可以一心一意地陪着你,再也没有任何事能将咱们分开了。你若是想做皇后,为夫登基为帝也未尝不可。” 苏元娇笑了笑,仰头望着云淡风清的江卓昀,低声询问道:“皇上呢?你如何处置他?” “他嘛,做皇帝不行,还不如做个闲散王爷吧!” 江卓昀突然垂头望着笑靥如花的苏元娇,神色淡淡地说:“老三也不适合做皇帝,这么算下来,要么看看那些小的能不能扶持一下,不然就真的得为夫自己去做皇帝了。” 说起这个他就头疼。 先帝的孩子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但是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其他的都还小。 最小的也不过五岁,最大的今年也才十一二岁。 生母身份都较为低微,且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做皇帝恐怕连萧云钊的一半都不如。 实在是难堪大用。 就在此时,刚刚睡午觉醒来的江慕苏欢呼着从屋内跑出来,激动得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啊啊地叫着:“爹爹爹爹,您来了,苏苏都有好久没有见到您了,可想您了,苏苏要抱抱!” 江慕苏笃笃笃地跑过来抱着江卓昀的小腿仰着红彤彤的小脸,笑得跟个小傻子一样。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蹲下将江慕苏抱在怀中,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突发奇想道:“儿子,为父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为父。” 江慕苏窝在自己爹爹的怀中,欢快地摇晃着小脚丫,肥嘟嘟的双手紧抱着爹爹的脖子,笑嘻嘻地点头道:“爹爹您说,苏苏是乖小孩,不会说谎的。” “你想不想做皇帝?” 江卓昀捏了捏江慕苏的鼻子,温声问道:“做皇帝就可以顿顿有肉吃,想吃什么肉都可以,还可跟自己心悦之人一直在一起,你可愿意?” 苏元娇眉心一跳,急忙出声道:“阿昀,苏苏还小,你怎么能这般草率?” 皇帝究竟是什么,江慕苏都没搞明白,江卓昀这个当爹的,竟然就想忽悠自己儿子做皇帝了,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江慕苏一听到顿顿有肉吃,还可以跟自己心悦之人在一起,眼睛瞬间就亮了,急忙点头道:“爹爹,苏苏想的,苏苏想要顿顿有肉吃,还想跟爹娘和阿愿哥哥一直在一起。” 江卓昀瞬间笑出了声:“儿子,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了就不能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江慕苏急忙道:“苏苏才不是小骗子,说的事就会做到的。” 苏元娇一脸无奈地掐了江卓昀的腰间软肉一爪子,没好气地说:“阿昀,苏苏还小,你这样忽悠他不好,况且做皇帝一事乃是十分严肃的,不该是你一句话便能定下的,不可儿戏。” 这世间,无数人都趋于权势。 但是自己的孩子还小,什么都还不懂,每天就知道吃肉,哪里能承担这么沉重的江山。 苏元娇觉得江卓昀太过儿戏了。 江卓昀却十分认真:“为夫此言是认真的,左思右想,旁人都不合适,倒不如让咱们儿子做皇帝,咱们无需时刻守在京都城,有什么事也能替他做主,总不能将大庆交到旁人手中。” 这万里江山,交给旁人,得跟自己争权,不可避免地又会对他起杀心。 “那你也不能如此儿戏,将这万里山河交给苏苏,他还这般小,什么都不懂!” 苏元娇无奈道:“阿昀,今日这番话,我且当你是说笑了。你可莫要坑自己的儿子,他想要做什么,且等他长大一些,自己明白了再做选择。” 而不是被自己的爹爹一忽悠,什么都还不懂,就坐到了皇位上去。 自己的媳妇儿再三反对,江卓昀就算有这个心思也得歇一歇。 再次回到京都城,一切都变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原本冷清的大街,现在人声鼎沸,纷纷庆祝皇上和大将军用这么快的时间便收服叛军,城中张灯结彩,马车从大街上路过,可以听到满城欢呼的声音。 萧淑钰一脸欢喜地抓住苏元娇的小手,脸上满是笑容:“真好,如今叛军之事已经得以解决,雪灾之事也被处理好了,皇上也可以腾出手来派兵抵御外敌了。咱们大庆总算是可以好起来,希望百姓们日后的生活蒸蒸日上。” “是,一切都已经好起来了。”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 萧淑钰笑得眉目飞扬:“这些时日都没机会告诉你哥哥付落有孕之事,今日回来了,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这些时日付落的身子越发圆润了,吴老也说她身子骨好,只要好生养着,这个孩子一定会很健康。” 一说到付落腹中的孩子,萧淑钰又欢喜道:“为娘也提点过柳媛了,让她回府后多跟你哥哥亲近亲近,赶紧怀上,等她们二人都有了孩子,咱们丞相府就热闹了。” 在给苏家添加人口这件事上,萧淑钰是十分热衷的。 只要付落和柳媛争气,都赶紧怀上,让她早些抱孙子,她就高兴了。 马车咕噜,很快便停在了丞相府和江府的门前。 江卓昀抱着自家儿子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抬脚走到苏元娇和萧淑钰坐的马车前,低声道:“岳母大人,娇娇,已经到家了,可以下车了。” “娘,下车吧!” 苏元娇率先站起身,伸手将萧淑钰牵起来,母女两人下了车,刚下车的崔莯便带着付落和柳媛过来屈膝行礼道:“儿媳见过娘亲。” “好了,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萧淑钰摆摆手,视线绕过站在前面的崔莯望向她身后的付落,见付落无事这才扭头望向了江卓昀,微笑着低声道:“辛苦了你阿昀,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过来用午膳。” “好,多谢岳母。” 江卓昀笑得温润,萧淑钰眉目慈爱道:“你有什么好谢我的,若说要谢,该是我谢你。” “都是一家人,何需如此客气?” 苏元娇上前一步,望着自己的母亲,笑着说道:“都各自回复先歇息吧!一路过来也都累了,尤其是付姨娘,如今有孕在身,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该让吴伯好生给他看看。” “对,娇娇说得对,既是如此,那便不要客气了,各自回府吧!” 萧淑钰立马笑着点头,转身便带着苏家女眷回了府。 苏元娇走过去牵着宋愿的小手,转头对江卓昀笑道:“咱们也回家吧!” “好,咱们回家。” 江卓昀单手抱着江慕苏,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边,伸手牵住她的另一只手,微笑着说:“前些时日北凌皇托人送来几坛好酒,为夫又让人打了两只鹿,今日准备妥当,就等媳妇儿你来与为夫共饮美酒,同吃鹿肉了。” 苏元娇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北凌酒烈,我可喝不了多少。不过既然北凌皇送来了烈酒,那可有将表姐的书信一起送来?” “有,为夫一直给你收着,就等你回来看了。” 江卓昀笑了笑,语气微酸道:“你盼你表姐的书信像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也不知为夫不在府中时,你是否也这般期盼为夫的书信。” “自然也是盼的。” 苏元娇笑着说:“我盼着表姐传来书信,才能知道她在北凌过得是否舒坦,盼着你的书信,是想知道你是否平安,我盼你的书信自然是要比盼表姐的书信更为急切和上心的。表姐与我一起长大,对我甚好,与我虽不是亲姐妹甚是亲姐妹,我记挂她乃是人之常情。” “是是是,为夫都知道,赶紧回去了,这外边风一吹,还怪冷的。” 江卓昀牵着苏元娇的小手,加快了步伐。 院中,一切都跟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进入屋内,小火炉上温着酒壶,酒香浓烈,弥漫着这个屋子,在火炉的旁边放着早些时候烤得十分鲜嫩的鹿肉。 江慕苏一看见肉便拍着巴掌欢呼:“爹爹爹爹,有肉,我要吃肉。” 说着就赶紧蹬腿,急吼吼地从江卓昀的怀中跳下来。 他跳下来之后,第一时间抓住了宋愿的小手,拉着就往鹿肉那边跑,边跑边哇哇叫道:“阿愿哥哥,有肉吃,赶紧跟苏苏过来吃肉。爹爹说过,只要苏苏当皇帝,就可以顿顿有肉吃了,以后苏苏的肉都分阿愿哥哥一半。” 能将自己热爱的肉分出去一半,便能看出苏苏这个小崽崽对宋愿的喜爱之情有多深了。 苏元娇扭头瞪了江卓昀一眼,没好气地说:“都怪你,那些话随口便给孩子说了,如今一切都还不算明朗,若是有人听到苏苏这话,散播出去,世人都该说你狼子野心,图谋江山了。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不容小觑,往后你还是谨慎些为好。” 做人可不能太自大,就算能力强悍,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因为,小人是防不胜防的。 唯有谨慎小心些,才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为夫知道了,为夫以后会谨慎小心的。” 江卓昀点头,笑着转眸望向了小手已经伸向肉的江慕苏,眸色微微沉了沉,淡声问道:“江慕苏,爹娘还在这里,爹娘都还没吃,你便要自己先动手了吗?规矩呢!” “没有,爹爹,苏苏是想要先抓腿肉给娘亲的。” 江慕苏往后退了一步,仰着小脸望江卓昀,一脸认真地说:“腿肉最好吃,苏苏要给娘亲吃,其他的再给爹爹和阿愿哥哥,剩下的给苏苏。” 江卓昀坐过去,牵着苏元娇坐在了小火炉旁边,将身上的寒意驱散,他伸手一把将江慕苏捞在了腿上,沉着脸说:“江慕苏,不管你心中是如何想的,都该守规矩,只要父母长辈还在,长辈没动手,你便不能自已先动手,明白吗?” 江慕苏委屈地垂着头,轻轻点头道:“苏苏知道了。” “且好生坐着。” 江卓昀拉过一个凳子,将江慕苏放了上去,挑着眉淡声道:“不管再如何喜欢一件东西,都应该保持淡定,要宠辱不惊,要从容,不许看见了就猛地冲上去,听明白了吗?” 江慕苏眨眨眼扭头望了望眉目带笑的母亲,又一脸疑惑地望向认真教导自己的爹爹,十分不解:“可是,爹爹每次见到娘亲都是跑过去的啊?这不是因为爹爹喜欢娘亲吗?为何苏苏喜欢的就不能冲上去?” 苏元娇瞬间笑出了声,一脸揶揄地望向江卓昀,也想看看他能给出一个怎样的回答。 江卓昀抬手敲了敲江慕苏的脑袋,眼神坚定道:“这不一样,为父心悦你娘亲,乃是世人皆知之事,且为父有能力护住你娘亲,便可以向世人表达对她的喜爱。但你还小,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守护自己喜欢的东西,便不能让旁人知道你真正心悦的是什么。” 江慕苏似懂非懂,歪着小脑袋思考了半晌之后,才奶声奶气地询问道:“那等苏苏长大了,有很强很强的能力之后,就可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了吗?” “对,没错。” 江卓昀刚点完头,江慕苏便一脸认真道:“那苏苏以后再也不给别人说苏苏很喜欢爹娘和阿愿哥哥了。” 苏元娇:“……” 江卓昀:“……” 宋愿:“……” 三人都是一愣,片刻后,江卓昀淡声道:“这个可以有。” 江慕苏彻底晕乎了。 觉得今日的爹爹好奇怪,一会儿不让他表达自己的喜爱,一会儿又可以了。 苏元娇望着一脸纳闷的儿子,忍不住出声道:“好了,孩子还小,这些事难懂,且等他长大些再教他,你不是说要我与你同饮酒同吃肉吗?我肚子都饿了,你还不快点给我弄点肉来?” 江卓昀笑了笑,将手伸向了冒着热气的鲜美鹿肉,点头道:“是,为夫遵命。” 第452章 小别胜新婚 鹿肉被烤得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还会爆汁,味道十分鲜美,调料并没有放很多,很大程度上保持了鹿肉原本的味道,再小酌一口烈酒,味道十分刺激。 让人浑身舒畅。 苏元娇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北凌的酒实在是太烈了,她不过是小酌几口,原本白皙如玉的小脸瞬间泛起了淡淡的桃粉色,她明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直视着将肉喂到她嘴边的江卓昀,轻笑着慢悠悠地说:“夫君,这么久未见,我发现你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些。” 江卓昀微微一笑,低声哄道:“乖,张嘴。” 苏元娇脑袋已经有些迟钝了,眨眨眼盯着江卓昀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微微张开嘴,江卓昀便将撕好的鹿肉喂到了苏元娇的口中,苏元娇轻轻咬住,将江卓昀的手指也给咬在口中了。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回不过神来,歪着脑袋盯着江卓昀看。 似乎很奇怪,为何江卓昀的手指还在她的口中。 一旁的江慕苏都已经看呆了,一脸懵懂地问:“爹爹,娘亲为何要吃您的手指啊!”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问:“儿子,你吃饱了没?” “啊?饱饱的了。” 话音刚落,江慕苏就打了一个饱嗝。 “既然已经吃饱了,那便跟你阿愿哥哥回去歇息去。”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江慕苏的小手又从盘子中抓了一大块鹿肉递给宋愿,自己拿出小帕子擦了擦吃得满是油的嘴巴,一脸好奇地点头道:“可是,娘亲还没吃饱,苏苏可以走吗?” “可以走,你是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高高。” 江卓昀十分敷衍地回答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在一脸疑惑又懵懂的媳妇儿身上。 江慕苏虽然觉得爹爹说话很奇怪,但也没有反驳,迟疑地点了点脑袋,伸手牵过自己的阿愿哥哥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门口。 一直守在门口的香荷和桃儿便笑呵呵地将两个小公子给带回房歇息去了。 门被关上。 屋内便只有氛围暧昧的夫妻二人。 “怎么?还舍不得将为夫的手指给吐出来吗?”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将坐在自己身边的媳妇儿给拽到怀中来,一只手将媳妇儿的纤纤细腰给扣得紧紧的,一只手还被含在媳妇儿口中,他眸色中闪烁着深邃而又暗沉的光,便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苏元娇歪着脑袋盯着江卓昀看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小脸红扑扑地娇嗔道:“你好坏,怎么能让人家吃手指头。” 她的口中还含着鹿肉,但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咀嚼的能力,牙齿使不上劲儿,肉还包在口中,将脸颊给撑得鼓鼓的,说话也不清晰。 但就是这样,反而透着几分无辜和娇憨,让人望得心都要醉了。 江卓昀直勾勾地盯着一脸娇憨的媳妇儿,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都放缓了,声音沙哑地问:“媳妇儿,你口中的鹿肉还没有嚼好,咽不下去,要不要为夫帮你?” 苏元娇闻言,脑袋中原本是想要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的,可是她脑子里刚有这个想法,又被江卓昀逐渐向上移的滚烫手掌给牵引了心神。 她轻声呢喃了一声,下巴突然被扣住,苏元娇神色朦胧地刚垂下眼帘,小嘴巴突然就被封住了,口中的鹿肉被滚烫的舌尖一卷就已经不在自己的口中了。 苏元娇瞬间就急了,想要将鹿肉给追回来,却被避开。 她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抬手紧紧地抱住了江卓昀的脑袋,软绵绵地固定住,跟他将鹿肉给抢回来。 等她如愿将鹿肉抢回来刚咽下去,整个身子突然就高了起来,她有些不解地连忙抱紧江卓昀,呜咽着蹬腿:“我还要吃,我还要吃。” 她还没吃饱。 她还想继续吃。 “不着急,先等为夫吃了,再给你吃。” 江卓昀眼眶泛着红,将人抱着往床榻去,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覆盖上去。 苏元娇皱着眉,一脸疑惑地问:“这里没吃的,你要吃什么?” “你说呢?”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伸手扯动了苏元娇腰间的细带。 苏元娇还是有些不懂,她就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江卓昀,直到衣衫尽褪,她才隐约明白过来江卓昀所说的“吃”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江卓昀吃饱喝足之后,苏元娇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她握着粉拳,一拳头捶在了江卓昀的肩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会欺负我,趁人之危。” “为夫怎么会趁人之危呢!这不是媳妇儿你答应的吗?” “我何时答应了?” 苏元娇一脸严肃。 江卓昀笑了笑,将人抱了起来,低声道:“没有拒绝便是答应,你方才不是还没吃饱吗?为夫这便抱你去吃,一定将你喂得饱饱的。” 都过了这般久了,只怕是都冷了,苏元娇刚想拒绝,江卓昀便低声道:“方才那些吃剩下的为夫已经让秦照收走了,现在吃的是重新烤的,方才你就只顾着将好的部位给那两个小崽子吃,自己都没吃到几口好肉,真是让为夫心疼。” 苏元娇笑道:“这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又不是没吃。” “以后有好的可别总是想着那两个小崽子了,他们是男子汉,不能太娇惯,不然日后岂能担大任?”江卓昀十分严肃地说:“若是女儿的话,教养着倒也没什么,但男子终究是要能担当,骨子里都得是坚韧的,尤其是我们的孩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低声回答道。 江卓昀笑道:“慈母多败儿,不是没有道理,你说过教养孩子的事情交给为夫,可不能耍赖。” “你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吗?总是将儿子抱在怀中,这不也是娇惯吗?” 苏元娇轻哼着捏了捏江卓昀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道:“阿昀,现在孩子还小,不必太过苛刻,且待他长大一些才严格教导也不迟。” “他快三岁了,是时候了。” 江卓昀低声道:“若是日后当真要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就必须从小培养他各方面的能力,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许多事情一点就通,但心性还得多加磨炼。” “行吧!” 每次一说到教育孩子的问题,苏元娇总是说不过江卓昀的。 她轻叹着点了点脑袋,人就被江卓昀放在了软榻上。 软榻前燃烧着小火炉,整个屋子都是暖洋洋的。 鲜美的鹿肉散发着热气,闻着就很香,十分勾人。 江卓昀将最冷的那一块撕下来,喂到苏元娇的嘴边,低声笑道:“来,尝尝,跟方才吃的味道不太一样,你且试试哪一种好吃,下次便做哪一种给你吃。” 苏元娇脑袋往后仰了一些,伸手要从江卓昀的手中接过鹿肉,江卓昀将手收回去一些,挑眉问道:“怎么?不让为夫喂你?” 苏元娇脑海中出现了模糊的身影,她知道自己方才含住了江卓昀的手指老半晌,现在想起来还脸热,眼眸闪了闪,她轻声道:“我想自己吃。” “为夫喂你,省得将你的小手也给弄脏了。” 江卓昀将鹿肉再次喂到苏元娇的嘴边,苏元娇眨眨眼,一脸防备地望了江卓昀一眼,张嘴十分谨慎地咬住了鹿肉的一角,然后眨眨眼斜望着江卓昀,示意他放手。 结果江卓昀直接将脑袋凑过来,精准迅速地咬住了鹿肉的另一端,苏元娇吓得瞳孔猛地紧缩,脑袋敢要往后仰,后脑勺便被江卓昀的另一只大手给牢牢扣住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江卓昀便轻笑了一声,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将一半的鹿肉给咬下去了,嚼嚼咽下去之后笑着说:“好东西,自然是要我们夫妻一人一半的,媳妇儿没意见吧?” 苏元娇将自己口中的鹿肉嚼了嚼咽下去,什么味儿都不记得了,只是小脸一瞬间又红了起来。 娇羞得很。 明明两人的孩子都已经快三岁了,苏元娇依旧会在二人亲密的时候感觉到羞涩。 这种感觉很新奇,永远都像是刚相爱的时候一样,整个屋子都甜腻腻的。 苏元娇虽然刚才没吃饱,但她实在是吃不了多少。 没多大会儿,当江卓昀再次将鹿肉喂到她嘴边的时候,她轻轻地摇了摇脑袋,低声道:“吃饱了,吃不下了。” “真的吗?为夫摸摸。”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宽大的手掌便顺着苏元娇的小腹而去,苏元娇连忙伸手抓住了江卓昀的大手,眯着眼睛望他:“别趁机耍流氓,夜已经深了,咱们也该洗漱休息了。” “好,休息。” 江卓昀将苏元娇抱起去了浴室。 两人又是一番折腾,许是许久未见,即便紧紧拥抱,依旧觉得过远,直到夜深才睡去。 翌日。 江慕苏和宋愿已经起床洗漱好,准备来给爹娘请安的时候,便被妙语给拦在门外了,江慕苏紧皱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妙语姑姑,为何不让苏苏见爹娘?爹娘是不是还在睡懒觉没起床啊?” 妙语小脸有些红,抬手揉了揉江慕苏的小脑袋,低声道:“小公子,你们上学堂的时间到了,可不能再耽搁了,今日不必向小姐和姑爷请安了。” 江慕苏虽然不懂为什么今日不用请安,但听妙语这般说了,又扭头望了一眼爹娘房间紧关着的大门,他还是摇了摇头,皱着小脸哀叹道:“爹娘一定是在睡懒觉,爹爹明明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顶天立地,首先就得起早读书练武才行,结果他自己却要睡懒觉,真是……哎……” 妙语望着自家摇头晃脑的小公子,忍不住捂嘴笑出了声。 儿子和妙语的声音并不小,刚醒来的苏元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小脸一红,抬手掐了江卓昀腰间的软肉一把,没好气地说:“都怪你,昨日让你早些歇息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让自己的儿子看笑话了。” “咱们夫妻二人分别太久,一直情难自禁乃是情有可原的,那小崽子让他自己一边玩去,不用管他。”江卓昀伸手将自己媳妇儿的小手抓着拉到唇边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时辰还早,再继续睡会儿,为夫还困着呢!” “昨日叛军才解决,今日皇上应当会召集朝中大臣上朝,你还睡懒觉?” 苏元娇扭头望向江卓昀,催促道:“你还是赶紧起床进宫看看去,别睡了。” “没事,收拾烂摊子得好几日,今日皇上不会召集文武大臣上朝。就算有这事,他会派人前来告知为夫的。” 江卓昀闭着眼睛,将苏元娇往怀中一扣,低声嘟囔道:“现在皇上身边全是为夫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落不下为夫,别担心,赶紧陪着为夫再睡会儿。” 苏元娇见江卓昀的眉目间都是疲态,抿了抿唇,终究是轻叹了一声,乖巧地躺在了他的怀中。 又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 眼看着都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苏元娇想起来昨夜娘亲让他们今日过去用午膳之事,便急忙将刚睁开眼的江卓昀拽起来:“起来洗漱吧!昨晚娘亲让我们今日过去用午膳,咱们洗漱好早些过去。” 江卓昀懒洋洋地爬起来,从后面抱住苏元娇的腰身,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低地说:“时辰还早,不着急,现在离用午膳的时间最起码还有半个时辰,先让为夫抱一会儿。” “你不是一直都在抱着我吗?” 苏元娇有些无语地耸耸肩膀,江卓昀的下巴跟着她的肩膀耸动,头发落在脖子上有些发痒,江卓昀轻哼了一声,张嘴一口咬在了她的耳朵上,轻声呢喃:“可为夫还想再多抱一会儿。” 苏元娇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笑:“行,但只能抱一会儿,不然时间来不及,可要惹人笑话的。” “嗯,就一会儿。”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分别不过一小段时间,苏元娇便觉得江卓昀粘人得紧。 这种被心爱之人放在心上宠爱,片刻也离不得的欢喜,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觉得自己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苏元娇没让江卓昀磨蹭很久,起身洗漱了。 两人刚洗漱好,江慕苏和宋愿便已经下学堂了。 苏元娇还没走到门口,江慕苏便撒丫子跑过来,一把抱住苏元娇的小腿,仰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娘亲娘亲,你总算起床了,你今日早上跟爹爹是不是睡懒觉了?苏苏和阿愿哥哥过来给爹娘请安,你们都没起床。” 苏元娇原本眉目带笑的脸瞬间僵住。 江卓昀伸手一把将儿子提到怀中,伸手捏了捏儿子的鼻尖,眯着眼说:“小孩子家家的,别什么都问,今日并非你娘睡懒觉了,而是爹爹想多睡会儿。你赶紧去洗把脸,爹娘带你去外祖父家用午膳了。” “好嘞。” 一听说可以去外祖父家用午膳,江慕苏便赶紧从自家爹爹的怀中跳下来,拉着宋愿便去洗脸去了。 欢喜得不行。 他最喜欢跟外祖母一起用膳了,因为有外祖母在,娘亲便会听外祖母的话,让他多吃两块肉。 第453章 谜团解开,又增谜团 萧淑钰今日心情极好,家中的人难得团聚到一处,她从一大早上醒来就吩咐这府中的下人将府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将一些陈旧的摆设换成了新的,又让厨房的厨娘们将一家人都喜欢的食物提前准备着。 仅仅一个早上,苏家就已经大变样了。 苏元娇和江卓昀带孩子走进苏家,便明显感觉到苏家焕然一新。 苏元娇看着回廊上挂着的红绸,有些无奈的笑笑:“挂着这些红绸,看着还蛮喜庆的,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丞相府又办喜事了。” 迎接而来的孟叔闻言笑出声:“这是夫人让挂上去的,府中的付姨娘有了身孕,如今又已经收服了叛军,也该庆祝一下,顺便也去一去晦气。”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道:“咱们家这段时日出的事确实太多了,确实需要好好地高兴一下。” “谁说不是呢?小姐,姑爷,你们且跟老奴来吧!老爷和大公子进宫了,夫人老早就带着少夫人和两位姨娘在前厅等着了,你们来到便可以用膳了。” 孟叔笑呵呵地带着夫妻二人去了前厅。 苏元娇和江卓昀刚到,萧淑钰就笑呵呵地朝着他们招手道:“哎呦,你们小两口可算是来了,我们可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苏元娇刚想说两句告饶的话,江慕苏便率先开了口:“今日爹爹和娘亲睡懒觉了,苏苏都下学堂了才起来的,外祖母,妙语姑姑说爹爹和娘亲这是感情好,可不是故意来迟的。”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苏元娇刚想要伸手捂住自己儿子的嘴边,奈何江慕苏就像是泥鳅一样,很滑溜地就从苏元娇的手中摆脱,很快跑到了萧淑钰的身边去,仰着小脸抱着萧淑钰的腿笑嘻嘻地说:“外祖母,苏苏一夜没见您就可想您了,以后苏苏都来陪外祖母用膳好不好啊?” “好好好,苏苏什么时候想来便什么时候来。” 隔代亲大概便是这样的。 目前为止,江慕苏乃是萧淑钰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疼爱他简直疼爱到了骨子里,这段时间朝夕相处让她对这个嘴甜可爱的外孙更为喜爱了。 真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留在身边照料着。 如今听江慕苏说要来陪她用膳,便高兴得合不拢嘴。 江慕苏笑得很是开心,笑着说:“阿愿哥哥也要来,以后苏苏和阿愿哥哥一起来陪外祖母用膳,前段时间爹爹还说要给苏苏要个妹妹,让苏苏自己多跟阿愿哥哥一起玩,不让苏苏粘在娘亲身边了,以后苏苏就只能来粘着外祖母了。” “江慕苏!” 苏元娇忍无可忍地沉声道:“你赶紧坐着等用膳,一个孩子家家的怎么话这般多?” 将这些话都说给旁人听,她都快要尴尬死了。 萧淑钰见自己又羞又恼的女儿红着小脸的模样便忍不住低声道:“好了好,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你们夫妻二人既然打算要孩子,那苏苏便交给我来带便是了。” “娘……” 苏元娇还想再说点什么,萧淑钰便率先摆手道:“行了,这件事便这般定了,你们夫妻二人要做什么便做什么去,苏苏和阿愿便交给为娘了。” “岳母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于理不合啊!” 江卓昀微微一笑,低声道:“苏苏和阿愿每日还要在府中上学堂认字,又要学习武术,来来去去的麻烦得很,小婿怎么能让他来打搅岳母大人。”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在这府中待着也是无聊,这两个孩子素来讨人喜欢,他们正常上学堂学武术,闲暇时候便来丞相府便是。” 萧淑钰笑着伸手捏了捏江慕苏肥嘟嘟的小脸蛋,欢喜道:“咱们家苏苏可是一个福娃娃,在哪里都讨喜,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外祖母才让人喜欢得不得了,苏苏就喜欢外祖母喜欢得不得了。” 江慕苏虽然人小,但是嘴甜又聪明,刚进前厅没多大会儿,便将萧淑钰哄得笑呵呵的恨不得将他揉进怀中去。 江卓昀低叹道:“既然如此,便只好麻烦岳母大人多费心了。” 萧淑钰笑呵呵地摆手:“不碍事。” 苏元娇扭头望了江卓昀一眼,隐隐在他的眸光里看到了得逞的兴奋感,她瞬间明白江卓昀今日是在跟儿子唱双簧呢! 真是有出息。 竟然连儿子都要交给长辈带了。 江卓昀察觉到苏元娇不悦的视线,回过头跟她对视一眼,嘴角瞬间勾起了一个上扬的弧度,笑着询问道:“媳妇儿,怎么了?” “没什么。” 苏元娇摇头,眼底却泛着意味深长的光,江卓昀眨眨眼,笑了一声,手正准备从桌子底下伸过去拉一拉苏元娇的小手,萧淑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家苏苏学了一早晨的字肚子早就该饿了,咱们便用膳吧!” “好。” 苏元娇应了一声,两只小手握在了一起放在了膝盖上,端坐着等丫鬟摆饭。 江卓昀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掌,低叹了一声。 饭还没用完,楚欢便在孟叔的带领下走进了前厅,眸光快速落在了江卓昀身上,又抬眸看了萧淑钰一眼,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郡主,拜见江大人,江夫人,见过苏少夫人。” 江卓昀抬眸望着她,淡声问道:“何事?” “江将军,陛下宣您进宫,商议要事。” 楚欢恭敬道。 江卓昀面色淡然道:“本将军还未用完膳,你出去稍等片刻。” 楚欢愣了一眼,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还是鼓起了勇气,淡声道:“将军,乃是重要之事,还请将军即刻与奴婢进宫。” “这般着急?连让本将军吃饱饭的时候都没有了?” 江卓昀有些不悦,声音沉沉的,楚欢吓得一哆嗦,差点腿软跪在了地上。 萧淑钰见状,出声道:“阿昀,若是皇上有急事召见,你便快些入宫吧!为娘今日早晨让厨房做了一些糕点,你若是没吃饱,带上在马车上吃一些。” 皇上终究是皇上,江卓昀的本事再大终究是臣子,不该太过强硬的。 萧淑钰刚要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厨房拿糕点,江卓昀便微笑着站起身来,一脸温润地说:“不用麻烦岳母大人了,小婿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今日不能再陪岳母大人用膳了,改日补上,还请岳母大人见谅。” “好了好了,又不是在多大的事,你且快进宫吧!莫要让皇上久等了。” 萧淑钰笑着提醒。 江卓昀点点头,后退一步,规规矩矩地给萧淑钰拱拱手之后才转身跟着楚欢离开了。 “萧云钊寻我何事?” 一踏出丞相府,江卓昀便直奔主题,淡声道:“若非很要紧之事,打搅我用膳,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欢心头一颤。急忙出声道:“皇上寻主子确实有要紧之事,是关于先帝的。” 一说到先帝,江卓昀的眼底很快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随后淡声道:“行吧!” 勉强算是要紧之事吧! 既然这样,还是有价值让他进宫一趟的。 楚欢在等到主子的回应之后,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见江卓昀慢悠悠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的心中,似乎更倾向于萧云钊了呢!楚欢,你是准备彻底背叛我了吗?” “主子,奴婢不敢!” 楚欢头皮瞬间发麻,心中涌上恐惧的滋味,膝盖一软又差点跪下去了。 若非这里不太合适,楚欢就真的要跪地求饶表忠心了。 她是爱慕皇上,也确实对皇上多有纵容和爱护的心思,但这并不代表她敢背叛主子。 若是主子当真要对皇上做些什么,也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 江卓昀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楚欢,抬脚走上马车,便往着皇宫去了。 不过是隔了一日,再见到萧云钊,便见他神色萎靡,整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跌坐在地上,脚边还散落着酒瓶子,颓废得像个叫花子。 今早不是还召集大臣们商议要事吗? 怎么才没多大会儿便成了这幅鬼样子了? 江卓昀闻着周围弥漫着的酒味儿,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侧头吩咐楚欢:“你去将门窗打开,这里面的味道太难闻了。” 楚欢立马领命去打开门窗。 江卓昀走到萧云钊的身边,抬脚踢了踢他的脚,一脸不悦地皱着眉头问道:“你不是寻我有要事商议吗?为何又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萧云钊,虽然我不打算让你做皇帝了,但你现在好歹还没退位,怎么就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呢?” 作为一个皇帝,喝得烂醉,神色萎靡得仿佛被抛弃的小孩子一般。 实在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看着就让人来气。 萧云钊被踢得有些疼,抬起眼帘,眼眶泛红,迷迷糊糊地拽着江卓昀的小腿,咽咽口水,一脸迷茫地问江卓昀:“六哥,朕问你,我母妃……是不是……父皇下令处死的?” 江卓昀眸色瞬间一沉,盯着眼眶泛红的萧云钊,半晌之后,才淡声问:“谁告诉你的?” “你就直接告诉朕!是不是!” 萧云钊突然厉声道:“当年,我一直以为母妃是身体虚弱,在这无望的皇宫中将一身的精气耗没了才会……才会死去!可如今得知的时候却并非如此。六哥,你当初调查了这么多宫中的事,一定知道我母妃逝世的真相对不对?” 江卓昀轻叹了一声,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垂眸望着跌坐在地上,眼眶中含泪,依旧执拗地望着自己的萧云钊,似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犹豫。 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出真相。 萧云钊却十分执拗,再次厉声道:“说啊!把你知道的真相告诉我!我不想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还是说,你想让我自己去亲自查一遍?” “真相就那么好吗?为何一定要知道,糊涂的活着不就行了吗?” 江卓昀叹道:“即便真相是丑陋的,不堪的,颠覆你所有认知的,你也要知道吗?” “是,我要知道!” 萧云钊十分坚定,眸光死死地盯着一脸淡然的江卓昀。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作为哥哥,我也不该再瞒着你了。” 江卓昀神色突然变得认真了,他低声道:“此事,其实不光是先帝的旨意,也是常皇后与你母妃做的一个交易。” “交易?” 萧云钊听到交易这两个字,脑袋一阵轰鸣,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江卓昀。 江卓昀像是验证他的猜想那般,轻轻地点了点头,淡声道:“不然你以为你为何会成为继我之后的第二个名正言顺的中宫嫡子?还不是因为你母妃答应常皇后自己赴死,将你的抚养权交给常皇后,让她能在无子的情况下稳坐皇后之位。而作为交换,常皇后需要庇护你,然后祝你登基为帝。” 萧云钊突然捂住脸,觉得荒谬极了。 自己的母妃,这辈子,除了年幼时的六哥唯一真心对他好的母妃,竟是以这么荒谬的理由离开他的。 压抑的哭声从萧云钊的指缝中传出来,他肩膀快速耸动,突然将脑袋埋进了膝盖之中,紧紧地抱着。 江卓昀淡漠的声音继续响起:“其实,当年,以你母妃的处境来说,这是护住你唯一的办法了。当年宫中不少皇子都死于非命,即便是作为中宫所出的我也难逃宿命,你母妃难免担忧你。当时皇后失去我之后,既想给自己的儿子稳固权势,便不能让自己中宫之位被人动摇,你便是一个很合适的棋子,但你的母妃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便不会全心全意只尊常皇后为母。” 萧云钊的哭声越发大了。 江卓昀诉说着残酷事实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所以,常皇后跟你母妃便做了一笔交易,借用了先帝之手,秘密处死了你的母妃,你便被过继到了常皇后的名下。” “竟是这样的,竟然是这样的。” 萧云钊哭得大笑起来:“竟然是我害死了母妃,竟是我害死的。” “不是你。” 江卓昀的眸色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他认真道:“害死你母妃之人乃是常皇后,是贪念,她一边需要你巩固地位,一边又想要为萧诚屹铺路,这才说服先帝将你送去北疆,离得远远的。” 谜团一点点被揭开,萧云钊便觉得自己这些年真的是白活了。 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若非今日有江卓昀为他解惑,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怀疑自己母妃的死亡真相。 看着萧云钊崩溃痛苦的样子,江卓昀眯了眯眼,低声问道:“今日这一切,你是如何知晓的?是谁告诉了你?” 知道这些事的人早就被自己扫清了,萧云钊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江卓昀是真的好奇。 第454章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先帝 萧云钊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江卓昀,低声道:“朕也不知是谁,只是有人特地提醒朕罢了。” 江卓昀拿过纸条一看,上面写了萧云钊母妃的死亡秘密只有江卓昀一人知晓。 这无疑是想要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始作俑者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萧云钊拿到这张纸条的第一瞬间不是想要去查江卓昀是否参与这件事,亦或是知道些什么,而是直接将江卓昀宣进宫问清楚。 江卓昀眼眸闪了闪,觉得始作俑者有些可笑。 且不说萧云钊母妃去世时他人不在京都城,就算他在京都城,也没有杀萧云钊母妃的动机。 始作俑者却想要将萧云钊母妃的死嫁祸到他的头上。 “如今该死之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寻仇无路,报复无门,还不是一场空。” 江卓昀轻叹道:“别哭了,你哭起来,真是难看。鼻涕眼泪糊一脸,我真想将你这模样画下来,送给你的爱妃和皇后看看,让她们好好瞧一瞧自己都嫁了个什么玩意。” 萧云钊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如今一闻言,立马气得脸色都扭曲了,怒道:“萧允淳,你若是不会说话便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看你,又急了不是?” 江卓昀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你今日就为了这点事将我宣进宫,你知道楚欢到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我在跟我媳妇儿陪丈母娘用膳,饭都还没吃饱就被宣来了。” “不就是一顿饭,宫中少不了你的。” 萧云钊抬头愤愤地盯着江卓昀,冷声道:“你这个人,真的是冷心冷情,也不知道苏小姐如何看上你的。” “冷心冷情那是对你,又不是对我媳妇儿。” 江卓昀轻笑着慢悠悠地说:“况且,我长得玉树临风,性格又温柔体贴,最主要的是钟情专一,娇娇怎么会不喜欢?” 萧云钊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再多的悲伤都比不上被江卓昀恶心的滋味,他盯着姿态散漫的江卓昀看了好半会儿,眼珠子动了动,低声问道:“六哥,你来做皇帝吧!朕不想做了。” 江卓昀神色微顿,眯着眼,望着一脸认真的萧云钊,突然笑出了声:“怎么?做倦了?便不想做了?” 萧云钊又抹了一把脸,神色认真地说:“是,朕做这个皇帝已经做倦了。这几年,朕没有哪一日是吃好睡好的,每日都在担惊受怕,惶恐度日,实在是太累了。以前没有做皇帝的时候,总是想要做一回皇帝,想要站在这个最高的位置上看一看大庆的山河,真正做了皇帝之后,才知道原来做皇帝会这般累,我也并没有真正见识到大庆的山河究竟是如何的壮阔,而是被囚禁在了这个小小的皇宫之中。” 江卓昀撇撇嘴,打趣道:“果然是做过皇帝之人,便连皇宫都能用小小来形容了。” 萧云钊嘴角猛地一抽,有些气不顺地低吼道:“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朕不想当皇帝了,这皇位你想要便拿去!等整顿好叛军之后,朕便宣告天下,恢复你的身份,退位让贤!” 江卓昀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那你速度快一些。” “你说过会封我做个闲散王爷,将锦州赐给我做封地,此话可还作数?” 萧云钊神色认真地说:“锦州可是好地方,你就不怕我拿着锦州做些什么?” “你尽管做,能做到算我输。” 江卓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眯眯地走过去,拍了拍萧云钊的肩膀,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莫不是忘了被你接到京都城便一直囚禁在后宫之中的梵音大师了?” 一说到梵音大师,萧云钊脸上云淡风轻的神色瞬间变了变,随后他又泄气般垂下了脑袋,自嘲道:“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六哥的耳目,只是我知道父皇还活在这个世上,不知六哥可否让我跟他见一面。” “有什么好见的,反正他左右都是要死的。” 江卓昀漫不经心道。 “让我见他一面,我有些话想要问清楚。” 萧云钊抬眸,定定地望着江卓昀,眸色沉沉地说:“我的母妃,就算当初是常皇后借了他的手残害而死,我也想知道他为何要这般做!我的母妃身在后宫之主,不争不抢,只想明哲保身,从未阻挡过任何人的步伐,为何要被残忍杀害?” “皇宫之中,并非明哲保身不争不抢便能活下去的。” 江卓昀淡声道:“先帝的后宫腥风血雨还少吗?你的母妃不过是其中一个受害者罢了。” “你为何说得这般云淡风轻,你别忘记你的生母又是如何没的。” 萧云钊气急了,便口不择言。 江卓昀神色一顿,转眸望向萧云钊,眼中的神色暗沉沉的,看得萧云钊心头一颤,但作为皇帝的尊严不让他服输,他便又狠狠地瞪眼,跟江卓昀对视着。 片刻后,江卓昀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了,便眨了眨眼,将视线转开了,低声道:“我母亲的仇我已经报过了,至于你母妃的仇,你想要报便去报吧!只要你能寻得到他。” “寻得到他……” 萧云钊眉头狠狠地皱起来:“你还没告诉朕他如今在何处。” “自己找。” 江卓昀才不惯着萧云钊,冷嗤了一声之后,转身便做,随后淡漠的声音传进了萧云钊的耳朵:“我没有多少耐心,你要做什么就快点做,若是太慢了,我不介意替你做。” 萧云钊望着江卓昀离开的背影,嘴角扯了扯,大脑快速地运转起来,他在努力地思考江卓昀到底会将先帝安置在何处。 想了许久之后,他突然眼睛一亮,急忙将楚欢叫来,眸色沉沉道:“楚欢,我知道先帝还在宫中,你去将他给朕带来。” 楚欢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归于平静,垂着脑袋低声道:“皇上,奴婢并不知晓先帝被关于何处,实在是没办法替皇上将先帝带来,还请皇上莫要为难奴婢。” “朕为难你?” 萧云钊冷笑了一声:“一直以来,不都是你们为难朕吗?江卓昀既然要报仇,便不会轻易放过先帝,先帝曾经极其宠爱萧诚屹,厌恶常皇后,却从不知晓萧诚屹乃是常皇后私通外人所生,为此还将他与自己心爱的儿子调换了。当日萧诚屹逼宫的那场好戏,想必先帝也是亲眼所见的吧?” 楚欢抿了抿唇,垂着脑袋不说话。 “他知道所有真相之后,有没有崩溃?” 萧云钊循循善诱道:“会不会气到吐血,悔不当初?” 楚欢咬了咬唇瓣,依旧不言不语。 但就是这样,萧云钊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先帝当日在场,将所有的好戏看完,且如今就在皇宫之中。 这让他瞬间变得十分振奋。 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将先帝找出来。 “来人!” 萧云钊突然大喊了一声,秦望便带着一队御林军冲进来了,萧云钊一看到秦望,眼睛就直抽抽,他眸光幽冷地盯着站在最前面的秦望,冷笑道:“你还敢出现在朕面前?” 秦望此人,乃是萧云钊一手提拔培养的,一直十分信任。 殊不知,此人竟也是江卓昀的人。 江卓昀简直是无孔不入。 秦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中规中矩地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还请皇上示下。” “给朕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这样讨人厌的脸。” 一看见秦望,萧云钊就不免想到葛阫,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憨厚伙伴,竟然也是江卓昀的人。 就连在朝中做官多年的兵部尚书宋启,也效命于江卓昀。 萧云钊不得不承认,他在怨恨江卓昀手伸得过长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江卓昀的能力,是真的强。 这个世界上,或许是真的不存在不透风的墙。 但绝对不存在江卓昀钻不进的空子。 “是,皇上,微臣告退。” 秦望丝毫不觉得被羞辱,他拱手行礼之后便转身脚步稳健地退下了。 萧云钊看不见秦望的脸,心中舒服了些,即刻吩咐御林军搜寻宫中,一条缝隙都不能放过,尤其是他的承乾殿。 他开始琢磨那一日,先帝究竟是被江卓昀安置在何处看着那场闹剧的。 相较于萧云钊的大刀斧阔,江卓昀这边就显得平淡了许多。 他出宫的时候,苏元娇已经带着孩子回到府中了。 江卓昀刚走到昀娇院门口,便见自家媳妇儿娇小的身影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赏芳华的阁楼之上,他轻笑了一声抬脚走了上去。 苏元娇正在缝制衣裳,一针一线做得十分仔细,微风从窗户吹进来,轻轻摇摆着她垂在耳边的青丝,她今日并没有化妆,素净的脸上白皙如玉,透着光洁。 美好得宛若云间仙子。 江卓昀不舍得破坏这样的美好,便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不远处的凳子边,刚要准备坐下,苏元娇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既然来了,为何不离我近一些。” 她将手中的针线放下,转头望向了神色柔和的江卓昀。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抬脚走到苏元娇的面前来,垂头望着苏元娇刚绣出来的一片红色中带着一点点金的小鱼儿,低声问道:“你这是要给儿子做衣裳?” “嗯,孩子长得太快了,衣服只能穿一阵子就短了,我得赶紧再做两身给他换着穿。” 苏元娇点头,垂下眼帘,手轻轻地抚上刚绣了一半的金鱼身上,笑着说:“锦鲤寓意着好运,我绣了锦鲤给孩子穿上身上,希望能给他带来好运。” “现如今,能给孩子带来好运的,只有他爹娘。” 江卓昀笑了笑,低声道:“媳妇儿何不将自己绣在儿子的衣裳上?” “就你会贫嘴!” 苏元娇抬手捶了江卓昀一下,随后轻叹着说:“表姐在信中说我绣给他孩子的衣服,孩子特别喜欢,现在只能穿我绣的衣裳了,旁人绣的穿着就哭闹,我得抽时间再多给她的孩子绣一些,让人送去北凌。” “怎么?你还成她儿子的专属绣娘了?” 江卓昀轻哼道:“孩子这般矫情,多半是打得少了,什么叫穿别人做的便哭闹?莫不是北凌皇室已经清贫潦倒得揭不开锅,给孩子穿的是粗布麻衣?” 苏元娇见江卓昀这般气不顺的样子,便有些好笑,眸光柔和地望着他说:“那个孩子我从未见过,但终究是我的表侄子,我心中是疼惜的。缝制几身衣服也不碍事,我闲着时间多,就给孩子缝制一些送过去吧!” 江卓昀俯身抱住了苏元娇,轻轻地咬了她的耳朵一下,拖长了声音说:“谁说你闲着时间多了,我们不是想再要一个孩子吗?孩子可不是一两日便能有的,咱们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 “你!” 苏元娇被咬得浑身一颤,耳朵像是被烫了一般火热,她伸手想要推开江卓昀,小手却被抓住了,江卓昀得寸进尺地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道:“为夫瞧现在正是好时候,不若……” “你放开我!” 苏元娇扭头瞪着江卓昀,没好气地说道:“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事了,我现在不想见你,你下去!” 她现在腰都还在疼着,这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好了,别气别气,为夫逗你玩儿的。” 江卓昀哈哈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安抚道:“就算缝制衣裳也不可太过劳累,每日最多一个半时辰,多了便不许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苏元娇有些好笑:“若是每日只一个半时辰,一件衣裳都不知要缝制多久,孩子长得快,得抓紧些。” “咱们京都城内好的绣娘多的是,总归是缺不了那小子的衣裳的。” 江卓昀语气中带着酸:“至于你表侄儿的,估计是用的布料不对,且给她送去几匹布料便是了,无需你亲自动手。” “就几件衣服,不费事。” 苏元娇无奈道:“人家贵为北凌皇子,不至于连几匹好布都没有,你就少操心了。” “你嫌我烦了。” 江卓昀皱着眉头,冷幽幽地叹气道:“你终究还是嫌我烦了。” “我没有。” 苏元娇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江卓昀:“我不可能嫌你烦。” “你觉得我操心多了,就是嫌我烦。” 江卓昀不依不饶道:“你是不是觉得每日都能见到我,便心生厌倦了?我知道,太容易拥有的东西便不懂得珍惜乃是人的劣根性,刻在骨子里的,我本不该怪你,但心中总是有几分失落的。”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是故意的,是假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心里泛起波澜,她似乎是笑了一声,但笑得太浅,让人难以察觉,低声道:“阿昀,我并非不珍惜,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并没有嫌你烦,你若是无聊了,便拿着书在我身边看吧!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心中有数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意思,你就是不想让我管太多。” 江卓昀幽幽叹气道:“罢了罢了,我管不了你,便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这人……” 苏元娇无奈地轻叹道:“罢了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都听你的。” “真的?” 江卓昀眨眨眼,眸光熠熠地盯着苏元娇,笑着确认道:“你确定什么都听我的?” “……” 苏元娇眨眨眼,挑眉道:“我指的只是这件事听你的,并非什么都听你的。” 这人倒是奸诈,嘴巴一张,便将她话中的意思曲解了。 “哼,那行,这件事听为夫的也行,你往后每日只能花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缝制衣裳,多了不行。”江卓昀低声道:“那些小崽子没必要这么迁就他们,让绣娘去给他们做衣裳便是了。何况,刺绣极其伤眼,许多绣娘不过三四十岁,眼睛便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你可不能这样。” “好,我知道了,此事听你的。” 苏元娇知道江卓昀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心中便也愿意依着他。 江卓昀让妙语拿了一本书来,他坐在苏元娇的身边捧着书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视线总是不受控制地扫向低垂着脑袋专心致志地绣着鲤鱼的苏元娇。 自家的媳妇儿,真是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厌。 怎么看都好看。 江卓昀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望向了江卓昀,叹息道:“阿昀,不若你还是走远一些吧?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真的绣不下去了。” 有好几针,她都差点绣错了。 江卓昀的视线实在是太具有攻略性了,盯得她头皮发麻。 “没事,你绣你的,为夫不出声,为夫不会打搅到你的。” 江卓昀眨眨眼,一脸认真地说道:“只是为夫这眼睛就喜爱美好的人和事物,一看见便移不开眼了,为夫也没法控制,媳妇儿就多担待些吧!” “你就会说这些话。” 苏元娇是真的绣不下去了,干脆便让妙语将针线和半成品衣裳给收好,她抬眸望向江卓昀,淡声道:“现在已经晌午了,也该到了苏苏和阿愿歇息的时候了,早些时候我便让厨房给他们二人煮了甜汤做了糕点,你可要随我一起去看看孩他们?” “去吧!” 江卓昀站起身来,伸手牵过苏元娇的小手,便往楼下走,边走边道:“有些时日没瞧见这两个小崽子练武的效果如何了,今日也该好好去看看。” 一说到这个,苏元娇便满眼笑意:“咱们儿子性格跳脱,我原本以为他静不下心好好习武,谁知他倒是有些天赋的,连他们的师父都夸奖他学得好,有大将之风。” “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你也信?” 江卓昀轻哼道:“若说习武天赋,那小子还赶不上为夫,若说大将之风,更是拍马不及,有什么好高兴的?” “是是是,你最好,你的天赋最高,儿子比不上你。” 苏元娇忍不住打趣道:“只是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三岁不到的儿子比,也不知道你羞不羞!” “天赋不论年纪,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江卓昀半点都不羞,反而有些得意:“为夫的习武天赋世间少有,那崽子若是能有为夫的一半,那便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苏元娇扯了扯嘴角,已经不想在跟这个如孔雀开屏一般的男人再探讨这个问题了。 香荷带着甜汤和糕点跟在两位主子的身后刚走到练武场时,江慕苏和宋愿刚被允许休息,江慕苏小身板挺得笔直,肥嘟嘟的小脸紧皱着,原本是十分严肃的模样,但一听到师父说可以休息片刻,他立马腿一弯,整个人倒向了站在他旁边的宋愿,可怜兮兮地叫道:“阿愿哥哥,苏苏好累啊!苏苏又累又饿又渴,苏苏要吃肉肉。” 宋愿咽咽口水,其实他也累,他也饿了,他也口渴了。 但是被江慕苏这么一靠,他还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江慕苏,免得他会倒在地上,他低声道:“那便去休息片刻,桌上有吃的也要茶,可以吃一点果腹。” “好,阿愿哥哥带苏苏去。” 江慕苏很会撒娇,整个人挂在了宋愿的身上。 宋愿是比江慕苏要大一岁多的,但是却没有江慕苏这么胖,两人个头也差不多,若是不知道的人一看,还会觉得江慕苏要大一些。 他被靠得有些腿软,但还是咬着牙准备将人给扶到椅子边。 “江慕苏,你自己不会走吗?”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江慕苏和宋愿的身子突然一僵,江慕苏欣喜若狂地急忙扭头望向自己的娘亲,眼睛很亮地扫到了香荷手中的食盒。 糕点的香味和甜汤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就飘到了鼻子里。 他欢呼一声放开宋愿,猛地扑向了苏元娇,哇哇叫道:“娘亲,苏苏好想您啊!苏苏一想您,您就出现了!” “你是想娘亲,还是想娘亲给你带来的食物啊?” 苏元娇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小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江慕苏从善如流:“当然是想娘亲了,娘亲是最好的,苏苏最喜欢娘亲了。” 嘴甜又会撒娇的人最讨人喜欢了。 尤其是像江慕苏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苏元娇也不知道江慕苏这么多哄人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但一扭头见江卓昀站在一旁神色不悦,她便找到了根源,瞬间悟了。 有些事,是不需要学的,一脉相承便足够了。 “好了,赶紧过来喝甜汤吃糕点,方才就听你说你又饿又渴,怎么还这么有劲儿?” 苏元娇拉着江慕苏走到椅子旁,宋愿安静地跟上,香荷立马将还热乎着的甜汤和糕点摆出来,放在桌子的两边,笑着说:“两位小公子辛苦了,赶紧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休息片刻再继续。” 江慕苏一看糕点没有肉,小嘴撇了撇,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苏元娇,认真问道:“娘亲,苏苏想要吃肉包,咱们家厨房还有吗?” 他其实不太爱吃甜食,就想吃肉。 他愿意吃点糕点,那是因为阿愿哥哥喜欢吃。 “今日就只有这些糕点,江慕苏,你不能太挑食,什么都得吃一些。” 苏元娇敲了敲撇着小嘴的江慕苏,认真道:“今日给你什么,你便只能吃什么,不许撒娇,也不不吃,明白吗?” 江慕苏瘪着小嘴,抬眸跟苏元娇对视半晌,见自家娘亲没有半点心软,沉默了片刻之后,便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闷闷不乐道:“苏苏知道了。” 第455章 复朝第一日,群臣战战兢兢 江慕苏跟宋愿一起吃完糕点喝完甜汤之后,肚子就已经饱饱的了,休息了不过一刻钟,身材魁梧的习武师父周剑便走了过来,神色严肃地朝着江卓昀和苏元娇拱手,出声道:“将军,夫人,练武时间到了,两位小公子该去继续习武了。” “好,便让孩子们去吧!” 方才苏元娇让香荷给周剑也送了糕点,但周剑似乎并不喜欢,糕点收下了,却一块都没吃,苏元娇便记在了心上,准备稍后让香荷问一问周剑喜好什么口味,往后便给他送什么口味的食物。 江慕苏立马耷拉着脑袋,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小崽子唉声叹气道:“早上学字,下午习武,晚上还要默写学会的字赢一顿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苏元娇一巴掌拍在江慕苏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你还这么小的孩子,去哪里学得这架势,赶紧去练武去。都让你吃饱喝足了,可不能再偷懒了。” “知道了知道了。” 江慕苏哀叹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背着小手,抬脚往前走,语气怅然道:“这便是人生,从生到死,总是没个闲的。” 这老成的模样,看得江卓昀想从后面给他来一脚。 苏元娇嘴角扯了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宋愿却开了口:“苏苏,夫子说了,让你莫学他,学了手心要挨打。” 江慕苏嘴角一抽,回头望向宋愿,认真道:“夫子现在不在,不碍事的。” 江卓昀的手掌扣在了江慕苏的脑袋上,垂眸望着自己的儿子微微一笑:“没事,夫子不在,为父倒是在的,有些时日没好好看你究竟练得如何了。” 一说到这个,江慕苏立马挺起了胸膛,抬起了下巴,一脸自豪地说:“师父都说了苏苏是有天赋的,练得可好了,爹爹就看着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大话先别说,做到了才算。” 江卓昀伸手摸了摸江慕苏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儿子究竟练得好不好还不知道,但看儿子这般自信满满的样子,他心中是十分欢喜的。 他跟旁人的父亲不一样。 旁人的父亲大概会教导孩子莫要自傲,要谦虚,但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就该光芒万丈,就应该抬头挺胸,意气风发自信满满,能力一定要强,但锋芒也一定要盛。 江慕苏跑到场地中央,弯腿蹲下,摆好架势,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两眼炯炯有神,浑身的气质都变了,让苏元娇看得眼前一亮。 一套十分流畅的拳法打下来,江慕苏的小脸红扑扑地,转眸眸光熠熠地仰头望着江卓昀,眼底满是期待,希望自己的爹爹能夸一夸他。 事实上,江卓昀对自己儿子的打的这一套拳是满意的。 自己的儿子毕竟还小,就已经有这样的悟性了,确实是让人惊喜的一件事情。 “不愧是我的儿子,确实有点本事。” 江卓昀夸奖了一句,江慕苏脸上的笑意更浓,仰着小脸笑嘻嘻地说:“那是自然,苏苏听吴爷爷说爹爹是很厉害的人,苏苏也要像爹爹一样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所以苏苏会好好习武的。” “行,你好生练武吧!晚上给你加一个鸡腿。” 见自己的儿子这般有志向,江卓昀十分满意,当即决定以后多关注儿子的习武情况。 这个孩子读书不差,习武也行,只要用心培养,以后一定不会无用。 别的不说,当皇帝是够用了。 江慕苏并不知道自己爹爹心中所想,一听到晚上可以加鸡腿,瞬间蹦起来,笑呵呵地说:“阿愿哥哥也要加一个,阿愿哥哥习武也很厉害的。” 虽然是比他差一点,但是师父也说了,阿愿哥哥只要用心练武,以后定能成为高手。 而他,只要坚持不懈,就会成为顶尖高手。 他昨夜睡觉时已经给阿愿哥哥说过了,以后他会保护阿愿哥哥的,让阿愿哥哥不要怕。 江卓昀侧头望了一直沉默不语,但脸色始终带着微笑的宋愿,眼眸闪了闪,低声道:“好,晚上给阿愿也加一个鸡腿。” “太好了,晚上阿愿哥哥跟苏苏都有鸡腿吃了。” 江慕苏喜笑颜开地欢呼。 京都城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动,茂州作为萧诚屹登基为皇的城池,也被宋启提前安排的人给收回来了,萧诚屹占据的城池主将几乎都是宋启和夜无忧安排的人。 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心思,城池便已经归入到大庆了。 萧诚屹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闹剧。 闹剧结束,一切都已落幕。 萧云钊打起精神来,仅仅用了五日时间,便将烂摊子给处理妥当了。 在第八日的时候,朝中文武大臣们都恢复了上朝。 寅时。 江卓昀便醒来了,他原本想要轻手轻脚地下床,不将苏元娇闹醒,但他稍微动了一下,苏元娇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低声问道:“你要起身去上朝了吗?” “对,要准备去上朝了。” 虽然他是大将军,但由于常年不在京都城,回来之后又以重病重伤需要休养为由没有去上朝,这次上朝乃是他正儿八经第一次寅时便起来收拾。 “我起来为你更衣。” 苏元娇从江卓昀的怀中坐起来,低声道:“娘亲也会每日都起来为爹爹更衣,陪他一起用早膳,然后送他出门去上朝。以前你不去上朝,我也没送过你,今日便学一学娘亲对爹爹的那样,也送一送你。” 江卓昀原本还想让自家媳妇儿好生歇息的。 一听到这话之后,心中一软,眼眸闪了闪,便转身从床边的架子上拉过外袍裹在苏元娇的身上,低声道:“天还没亮,夜里凉,你先将衣服穿上再下来。” “我还说为你更衣,你倒好,先给我披上外袍了。” 苏元娇笑着将衣服穿好,脚才刚移到床边,江卓昀便蹲下,将她的鞋袜提到床边来,手脚麻利地给她将袜子套上,笑着说:“女人的脚不能受寒,为夫且先给你将鞋袜穿上你再下来。” 苏元娇瞬间就乐了:“这到底是我伺候你,还是你伺候我啊?” “你伺候为夫,为夫伺候你,咱们互相伺候。” 江卓昀笑着将鞋袜给苏元娇规规矩矩地穿好,这才伸手拉着她的小手,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低声道:“你且在原地站着,为夫去将蜡烛都点亮你再走出来。” “好,我知道了。” 他们晚上睡觉,除了在床幔外点了一盏蜡烛,昏黄的照着,方便他们夜里起来之外,屋子里再没有多余的光源了。 所以,需要江卓昀先一步去将蜡烛点燃,屋内才能亮起来。 苏元娇站在原地等着,江卓昀将蜡烛点亮之后,苏元娇才抬脚走过去,江卓昀回头望了她一眼,柔和的神色在昏黄的烛光中带着朦胧感,将他轮廓的线条都给柔化了。 看起来,俊美非凡。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夫君长得十分俊美,说是数一数二也不为过。 但如今一看,却又仿佛以前她的看法还是太过于狭隘了。 她的夫君,好看得跟天上的神君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怎么?看傻了?是不是突然觉得为夫英俊非凡,面若神祇,让你心动不已?” 苏元娇笑了笑,眸光熠熠地盯着江卓昀,一点都不舍得将视线移开,她点头道:“你说得没错,你确实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我看得心动不已。” 江卓昀被苏元娇的这一番话给说得笑了起来,伸手将人捞入怀中,眸色柔和道:“移不开眼,便不要移开,为夫是你的,你想如何看便如何看,只给你一个人盯着看。” “好,只给我一个人看。” 苏元娇小手拉着江卓昀的衣领猛地一拉,江卓昀便顺势低下脑袋,苏元娇便将自己的唇给送了上去,江卓昀照单全收,一只手揽住苏元娇的腰身,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门外突然传来妙语的声音:“小姐,姑爷,热水已经准备妥当了,可以洗漱了。” 苏元娇的动作一顿,脑袋向后仰了仰,江卓昀立马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满苏元娇的退开。 苏元娇笑着说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准备去上朝了,今日是复朝的第一日,也是你正儿八经第一次去上朝,可不能将皇上和文武大臣晾在大殿上等你。” 江卓昀抿了抿唇,依旧不开心。 “好了,我会在府中等你回来的,不急于一时。” 苏元娇见自家夫君依旧拧着眉头,便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从他的怀中退了出来,扭头扬声道:“且进来吧!” “是,小姐。” 妙语应声之后,推开门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目不斜视地将热水放在台子上之后,便低垂着脑袋,低声问道:“小姐,姑爷,厨房那边已经在准备早膳了,大概一刻钟之后便会端过来。” “好,知道了,你且下去再歇会儿吧!” “是,奴婢告退。” 妙语刚退下,江卓昀便又将苏元娇捞入了怀中,低头狠狠的一个吻落在了苏元娇的唇上,他轻哼着说道:“刚刚那个吻没结束,等为夫回来,可得好好补偿给为夫。” “好好好,今日先洗漱用膳。” 苏元娇将江卓昀拉到热水旁边,低声道:“先洗漱好,我便为你束发。” “好。” 江卓昀点头,在苏元娇的伺候下洗漱,然后被拉到铜镜旁边,苏元娇束发的手法十分熟练,但凡是夫妻二人在一处,江卓昀的头发基本上都是苏元娇亲手为他束的。 今日也不例外。 长长的发丝被白玉发冠给束起来,将他俊美的容颜衬得更添了几分矜贵。 苏元娇一直都觉得,只要江卓昀不开口,就这样挺直胸膛,无论站在何处,都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存在,但他但凡一张嘴,便很容易让人幻想破灭。 崭新的朝服穿在身上,让一向说话不着调的江卓昀都不免严肃了几分,让人看得更加移不开眼了。 摸着良心说,苏元娇觉得这样的江卓昀十分有魅力。 让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即便已经很喜欢了,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心脏怦怦直跳。 江卓昀见苏元娇又盯着自己看得移不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有些得意地微抬着下巴:“怎么样,被迷住了吧?” “是,被迷住了,你这样真好看。” 苏元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看得我都心潮澎湃了。” “那你便多看看,最好记在脑海中,一刻都不要停,一直到为夫下朝回来。” 江卓昀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低笑着打趣道:“我们家娇娇原来也是个看脸的呢!” “你不也是看脸的?” 苏元娇抓住江卓昀的手,抬眸望他,轻哼道:“你若不是看上我这张脸,会娶我吗?” “为夫看上的可不只是这张脸,媳妇儿的所有地方,为夫都喜欢。”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门口又响起了妙语的声音:“小姐,姑爷,早上已经准备好了。” “端进来吧!” 早膳是十分清淡的口味,小米粥、肉包子加上一碗甜豆浆。 时辰太早了,苏元娇吃不了多少,只是陪着江卓昀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江卓昀也吃不了太多,吃完之后眼看着时辰不早了,跟苏元娇缠缠绵绵地道个别便转身走了。 天色还早,妙语一边收拾早膳,一边低声道:“小姐,你且再歇息片刻吧!现在夜长,还有将近一个时辰才会天亮呢!” “嗯,你收拾好了便也下去歇息吧!” 苏元娇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起身便往床榻去了。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都已经到了。 但个个战战兢兢。 因为在叛军攻入京都城之事上他们并没有做出多大的贡献,甚至有些人私底下转移了家产,随时准备逃跑,看着当初的局势,他们完全想象不到皇上和江将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叛军收拾得服服帖帖。 还十分顺利地将丢失的城池全都给收回来了。 如今更是派遣二十万新收编的叛军组起来的队伍直冲与齐月国交界之处而去,势如破竹,大有不攻下齐月国誓不罢休的气势。 朝臣们在这个时候,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那便是,皇上不需要他们。 不需要便代表着随时会被放弃。 这个认知,让他们今日站在大殿上腿都是打哆嗦的。 害怕稍有不慎,皇上一声令下便会要他们的小命。 “你们似乎很害怕?” 坐在高台上的龙椅上,萧云钊嘴角带着嘲弄,头一回这么认真的观察高台之下文武百官脸上的表情,真是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恨不得将脑袋缩到脖子里面去。 第456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是皇帝 众多大臣心头一紧,腿都开始打颤。 这时,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大将军到。” 文武百官皆是一愣,随后便听见身后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众人皆侧目望去,便见江卓昀身材挺拔,一身朝服将他修长的身躯衬托得极其挺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最前面。 萧云钊坐直了身体,挺起了脊背。 江卓昀拱手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文武百官顺势跪下行礼,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大殿,萧云钊抿紧了唇,紧紧地盯着站在高台之下拱手行礼的江卓昀,摆手淡声道:“六哥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微臣多谢陛下。” 江卓昀拱手,顺势直起身来。 文武百官没有得到允许,还不敢站起来,但一个个心中百转千回。 方才皇上叫大将军六哥? 这是何意? 皇上的六哥…… 不就是先帝的六皇子,曾经的东宫嫡子吗?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之时,萧云钊高声解答了所有人的疑惑:“今日,朕有一事要宣告,诸位听好了,江卓昀大将军乃是先帝第六子萧允淳,即日起恢复其皇室身份,重上皇家玉牒,暂册封其为摄政王。” “这……这怎么回事……大将军竟是先帝六皇子……” “摄政王?皇上如今正是收拢政权的好时候,怎么能册封大将军为摄政王。” 这不是乱套了吗? 就算大将军乃是先帝之子,皇上册封其为摄政王,难道就不怕摄政王功高盖主,权利过大进而威胁皇上的皇位吗? 众位大臣全都震惊不已。 这时,郑万上前一步,直言不讳道:“便见吾皇,微臣有一疑虑,还请皇上允许微臣妄言。” 郑万官职不高,就算有进殿上朝的资格,也只能排在最末尾。 但他的发声,还是引起了不少关注。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虽不敢回头看他,但心中都忍不住犯嘀咕,觉得他现在突然发言简直就是犯傻,无论是大将军还是皇上,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现在朝中老臣已经越来越少,年轻一辈的朝臣们官职都不高,官职高的老臣们大多与苏丞相共事多年,即便私底下对苏丞相颇有芥蒂,但因苏丞相乃是百官之首而有所忌惮。 何况,大将军能力出众,绝大多数人根本不敢得罪他。 “有何疑虑,你且说。” 萧云钊望向走上前几步,跪在了人群中间的郑万,他对这个人印象不深,但在众人埋着脑袋当鹌鹑的时候,这个人勇敢地走上前来,他便有些欣赏了。 “皇上,大将军乃是先帝六皇子之事可否属实?即便属实,您已经登基三年有余,上有先帝遗旨,下有皇嗣,且您也已年过弱冠,根本无需册封摄政王。” 郑万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在大殿上。 他紧皱着眉头,一脸认真,毫不畏惧地说:“皇上,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他虽然很认可大将军的能力,他也很清楚大将军乃是大庆的救世主,但即便这样,皇上也不该草率地将大将军册封为摄政王。 摄政王的存在,自古以来大多为了扶持幼帝。 而皇上自登基起便是亲政,根本就不需要摄政王的存在。 如今要册封大将军,无疑是在将自己的政权交托到大将军的手中,长此以往,皇上极有可能沦为傀儡,这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就算会为此得罪大将军,遭受到报复,他也要直言。 这是他身为臣子的底线。 萧云钊十分诧异,心里也觉得欣慰。 原来,这朝堂之中,还是有人愿意向着他的,还是有人不畏强权,不怕得罪人,只是忠诚于他的。 他眼底带着笑意,低声询问道:“那若是朕不收回成命呢?” “皇上,微臣斗胆,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郑万紧皱着眉头,十分认真地沉声道:“您自登基以来便是亲政,朝中无需摄政王辅佐您掌权,即便大将军乃是先帝六皇子,也不能享摄政王之尊。” 摄政王乃是亲王中最有实权的王爷。 若非幼帝,需要辅佐,绝不册封摄政王。 毕竟,一山不容二虎。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的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宁静,静谧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江卓昀稍稍侧过身,望向了跪在不远处挺直脊背的郑万,眼睛眯了眯,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儿。 之人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倒是个有胆量的。 萧云钊突然笑出声,摆手叹息道:“你的顾虑,朕心中明白,实不相瞒,今日恢复六皇兄身份,册立摄政王之事朕已经思考得十分清楚了,你是个好臣子,朕很欣赏你拥有直言不讳的勇气,当赏!” 郑万闻言拧了拧眉,刚想再开口,萧云钊就突然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神色认真地出声道:“爱卿不必多言,此事朕已经决定了,不容更改。从今往后,先帝六皇子萧允淳便是我大庆皇朝的摄政王。有事禀告,无事退朝。” 此事,一直沉默着的苏岑上前了一步,拱手道:“皇上,郑大人所言,微臣十分赞同,册封摄政王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萧云钊有些好笑,他望着一脸认真的苏岑,笑着调侃道:“苏大人,六哥可是您的女婿,朕若是册封他为摄政王,您往后可就不仅仅是丞相了,更是摄政王的岳丈,如此深厚的福气,您竟要拒之门外吗?” “皇上,微臣虽是大将军的岳丈,但也是皇上的臣子,忠君当排在私心之前。” 苏岑认真道:“恳请皇上三思。” “好一个忠君排在私心前。” 萧云钊哈哈大笑道:“丞相大人,你不必再多言了,此事朕已经决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朕乃是皇帝,岂有朝令夕改之理,退朝吧!” “这……” 苏岑有些发愣,江卓昀侧头望向紧皱着眉头一脸迟疑的岳父,轻叹道:“岳父大人,此事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便听皇上的便是,稍后还请岳父在宫门后稍等片刻,小婿送您回家。” “不必了。” 苏岑看着萧云钊站起身走远,这才扭头望向江卓昀,轻叹道:“朝中事多,我暂时还不回去。” “那好,恭送岳父大人。” 江卓昀拱手将苏岑送走了之后,转身便往着萧云钊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江卓昀才走出去没多远,便见萧云钊在等着了,他抬脚走过去,萧云钊轻叹着问他:“你当真不做皇帝了?” “做皇帝麻烦。” 江卓昀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呵欠说道:“明日需要批阅的奏折太多了,还得起早上朝,太浪费时间了。” “你不是想要你媳妇儿成为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吗?不是说她身份高了,才不会有人对她吆五喝六吗?你如今改变主意了?” 萧云钊轻嗤了一声,微抬着下巴撇嘴道。 江卓昀斜睨了他一眼,用同样的姿态和语气轻嗤道:“你是皇帝,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女人便是你的皇后了,你是觉得经历过这些事后,你的媳妇儿还敢对我媳妇儿吆五喝六?老七,丑话说在前头,谁敢让我媳妇儿受委屈,我都会追究到底,对方是你媳妇儿也一样,以后把自己的媳妇儿管好了。” “行啊!”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笑出了声:“那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哼。”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 萧云钊转眸望着不远处刚冒出来的一点点嫩芽儿的野草,低声道:“六哥,朕听你说过,锦州的天气十分舒适,这个时候锦州应当已经满野山花了吧?” “嗯,这个时候,京都城内还较冷,锦州已经花开遍野了。” 江卓昀侧头望向萧云钊,拧眉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如此美景,朕从未见过,以前总是听旁人提及,亦或是在书中得见,如今也想亲眼去看看了。这大庆山河,满山鲜花,朕都想亲自去领略一番。” 萧云钊一脸向往地说道:“在京都城内的皇宫之中,永远都只能看得见这一片狭小的天空,朕也想到外面去看看山河的壮阔,云朵的无暇,山花的烂漫,海的宽广,草原的……” “行了行了,你直接说你想微服私访便是了。” 江卓昀冷笑两声:“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帝,如今内患解决了,但外忧还在,你若是去逍遥了,这朝中之事谁来解决?我先说好,我没空。” “哦。” 萧云钊淡淡地回答了一声,然后低声道:“朕准备在半个月后出发,微服私访,朝中之事,苏丞相可以解决大部分,其余的分配下去即可。” 江卓昀皱了皱眉,嘲讽道:“你以前恨不得所有奏折都自己一人看完,紧紧抓着那点点权势,如今倒是想得开,能轻而易举便放手了。”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 萧云钊豁达地笑了:“朕曾经没想明白这些事,如今倒是全都看开了。劳心劳力劲儿使错方向,便是无用。倒不如洒脱一些,让能做这些事的人去做,说不定比朕做得更好。” 萧云钊的这套说法,让江卓昀暂且信了他。 当即,皇上昭告天下,摄政王的真实身份,并给江府送来了亲笔书写制作的牌匾“摄政王府”,江卓昀刚回到家,牌匾便已经挂好了。 秦照看见江卓昀,连忙上前行礼道:“主子,皇上送来的牌匾,夫人吩咐属下挂好了,您瞧可还行?” 江卓昀扫了一眼,淡声问道:“娇娇可曾看过?” “夫人看了一眼,觉得可行。”秦照回答道。 江卓昀点点头,应道:“娇娇觉得好便是好的,就这样吧!” “是,主子。” 秦照点头。 不出三日,京都城内的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他们骁勇善战,不仅攻退敌国并强势占据敌国十座城池又护住京都城,将叛贼攻破的大将军江卓昀乃是先帝之子,如今已被封为摄政王。 不少人惊叹不语。 文人墨客笔下的文章一篇又一篇的传出,纷纷称赞这位摄政王不过年仅弱冠便有这番大才,乃是大庆之福。 又有人将江卓昀夸得天山有地下无。 一时之间,声望极高,隐隐有压过皇上的势头。 然而,就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皇上的一道圣旨惊呆了众人。 江卓昀望着前来宣旨的楚欢,紧紧地皱着眉头,眸色沉沉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禀主子,先帝已经下旨退位让贤,将皇位禅让给您了,如今已经吩咐宫人往诸多大臣家中宣旨了,请您择日登基。” 楚欢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自家主子阴沉沉的脸色,低声道:“主子,先帝说他当皇帝挺累的,想要四处游历,往后若是得空,会回来探望您的。” “楚欢,你在萧云钊身边待得久了,连谁是你的主子都忘记了!此事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 “主子,奴婢已经不需要向您汇报先帝的日常情况了。” 楚欢低声道:“还请主子见谅。” 胳膊肘往外拐。 终究是爱上谁,心就会向着谁。 江卓昀冷声问道:“他如今在何处?” “禀主子,先帝已经出宫了,明日便会出城。” 楚欢不敢撒谎,也不敢有所隐瞒,便实话实说道:“若是现在您要去拦截,应该能拦得住,但是先帝已经将圣旨发出去了,便不会再更改,此事也不容儿戏。” “他这么做便是儿戏。” 江卓昀猛地站起来,吩咐秦照:“你且带人去将萧云钊带到我的面前来。” “是,主子。” 秦照领命退下。 秦照出手,萧云钊势必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江卓昀的面前,楚欢低声道:“主子,先帝他的确不是做皇帝的料,他与主子比起来,天壤之别。主子不若还是顺了他的意,登基做皇帝吧!” “先帝先帝,他如今还未退位,你便开始叫先帝了。楚欢,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教,你且去寻花灿,自行领罚!” 江卓昀沉着脸,语气也重了几分。 他的话音刚落,楚欢便忍不住浑身一颤,心尖儿都开始发寒了。 去寻花灿领罚,不死也得丢下半条命。 第457章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江卓昀还就不信了,萧云钊当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京都城,想要给他来个金蝉脱壳? 想都别想。 当即,江卓昀便带着人马往宫中赶去,结果人才到皇宫门口,便被一众文武大臣给拦下了,首当其冲的乃是他自己的岳父苏岑。 江卓昀面无表情地下马,抬眸望向自己的岳父,苏岑上前一步,刚要拱手行礼,江卓昀便先一步朝他拱手,规规矩矩地出声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与众多大臣聚集在宫门口所为何事?” “想必王爷已经知晓皇上下旨禅位一事,微臣与诸位大臣接到圣旨后便匆匆往着宫门口赶来了。不过,就在片刻之前,皇上已经亲自见过咱们了,他……” 苏岑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道:“他扬言自己并非帝王之才,为帝三年也并未让咱们大庆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些年来全都仰仗王爷扶持,他十分羞愧,深感王爷比他更适合成为帝王,造福百姓,带领咱们大庆更上一层楼。” “他真是这般说的?” 江卓昀抬眸扫了站在苏岑身后的一众大臣们。 众人纷纷点头,却不言语。 郑万走了出来,朝着江卓昀拱手道:“微臣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方才陛下确实亲自与微臣众人说了这番话,他说自己已无帝王之心,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帝王,希望摄政王登基为帝后能带领朝臣,铲除外敌,庇护百姓,开创大庆盛世。” “简直荒谬,这皇帝是他想做就做,不想做便不做的吗?” 江卓昀感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心中十分不痛快,他脸色沉沉地问道:“他方才去何处了,你们可知晓?” 苏岑神色复杂地回答道:“禀王爷,陛下说他自请封为逍遥王,日后四处游历,以己之目望尽大庆山河,以己之足踏遍大庆国土,希望王爷登基为帝后,能庇护大庆百姓安泰。往后不必寻找他的踪迹,想要回来时,他便回来。” “他想的倒是挺美,烂摊子往这儿一放人就跑了,以后什么事都不用管,潇潇洒洒便能过日子,简直痴心妄想!” 江卓昀冷嗤一声,转身便吩咐秦望带领御林军去将萧云钊给抓回来。 这时,炎王府的马车到了。 许久未见的萧炎显揭开马车帷幔走了出来,望着站在宫门口的众人,嘴角微微地勾了勾,抬脚走到江卓昀的身边来,幸灾乐祸地低声询问道:“皇上禅位于你,你准备何时登基?” “三哥若是来挖苦我的,大可不必。” 江卓昀斜了萧炎显一眼,萧炎显瞬间就笑出了声:“我有什么好挖苦你的,做皇帝这事我想了很多年了,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以让给我。” “你想都别想。”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淡声道:“今日无事诸位都散了吧!至于禅位之事,我会与皇上商量清楚,后续如何,明日早朝时会与大家说清楚。” “既然如此,老臣告退。” “微臣告退。” “臣等告退。” 江卓昀的话音刚落,文武大臣们便纷纷行礼告退,看着众人已经离开了,苏岑才抬脚上前一步,朝着萧炎显拱拱手,这才转眸望向江卓昀,神色颇为复杂地问道:“王爷,若是皇上执意要您为帝,您当如何?” “岳父大人与小婿不必如此客气,像以前一般叫小婿阿昀即可。” 江卓昀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朝苏岑拱拱手,这才低声说:“若是他执意要小婿为帝,小婿当这个皇帝也是当得的,岳父大人不必担忧,做皇帝亦或是做摄政王,对小婿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 苏岑愣了愣,觉得自己的女婿说话太过于云淡风轻。 自古以来,哪一个朝代的皇帝不是为了做皇帝闹得天翻地覆,兄弟残杀,父子相搏,怎么到了皇上和自己女婿这里,便成了累赘了? “岳父大人,时辰不早了,您且先忙,小婿该去寻皇上了。” 江卓昀见苏岑半晌不说话,微笑着朝他拱手。 苏岑急忙道:“好,你且去忙吧!我也该去处理政务了。” 苏岑刚走,萧炎显便走上前,一脸好奇地问江卓昀:“若是老七跑了,你当真愿意做这个皇帝?” 大概是被时间磨平了棱角,如今萧炎显对做皇帝这事已经没有太大的感觉了,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六弟不是一个想要做皇帝之人。 但若是当真被老七坑了,他难道就真的愿意将自己束缚在皇宫之中吗?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侧头问萧炎显:“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不愿意,只要你愿意之事,大概无人能强迫你。” 萧炎显毫不犹豫地出声道:“就算是老七耍赖,你随时可以将他抓回来。” “话虽是这般说,但老七若非要将皇位交给我的话,我也没必要推诿。” 江卓昀眯了眯眼,姿态散漫地说:“做皇帝,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体验,先将他带到跟前来再说吧!” 萧炎显沉思片刻之后,十分认真地对江卓昀说:“实话实说,你确实比老七合适一些,老七驭人之术不如你,心机谋算也不如你,你若是做皇帝,对大庆来说,应当是福。” “哼,这还用你说。” 江卓昀轻嗤了一声,抬脚往前走,萧炎显赶紧跟上。 萧云钊是准备要离开的,但在京都城内,四处都是江卓昀的人,就算他是皇帝,也是走不了的。 不出三刻钟,江卓昀就在承乾点跟萧云钊见上面了。 他慢条斯理地倒一杯茶,递给萧云钊,抬眸望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老七,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呢?金蝉脱壳还是过家家呢?” 萧云钊一点都不意外,他今日玩这招,其实也是存了想要试探江卓昀的心思,想看一看江卓昀在京都城内的势力究竟有多广大,谁知他用上了所有的可用之人,拼尽自己的全力,也不过是才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就被江卓昀的人给拦下了。 这让他连挫败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只觉得无力,荒谬,而又认命。 他是真的认命,也是真的认输了。 他的内心十分平静。 他就是比不过江卓昀。 “谁跟你过家家?” 萧云钊有些气闷地斜了江卓昀一眼,不悦地皱眉道:“这个皇位,原本就是说好的,解决叛军之后,你来坐。你不能出尔反尔,不是说好将锦州赐给我做封地吗?如今岂能反悔?” 萧炎显抬了抬眼帘,淡声道:“锦州倒是一个好去处,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最是养人,若非父皇在时已经给我分了封地,我都想重选一个让人舒适的地方。” 除非是并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不然,年岁渐长之后,总归要去往封地的。 “你这些年一直留在京都城内,也该去往封地了吧?” 萧云钊抬眸望了萧炎显一眼,神色淡淡地说道:“若是要留在朝中,有无要职,留着作甚?” “水土不服。” 萧炎显淡淡地抬眸望了萧云钊一眼,神色淡然道:“要不要去往封地就不劳你费心了,本王心中有数。” 知道萧云钊不做皇帝,萧炎显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愿意再假装了。 如今许多事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但不可否认萧云钊就是派人刺杀过他,差点让他魂归西天,又抢了他未婚妻为妻的事实。 萧云钊嘴角抽了抽,半晌没说话。 他这皇位还没让出去,他还是货真价实的皇帝呢! 萧炎显就这么不将他当回事。 等他真的成了闲散王爷之时,萧炎显还不得给他甩脸色? “行了,老七,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禅位给我?” 江卓昀转眸,神色淡淡地说道:“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但凡我坐上皇帝之位,这把龙椅就跟你再无任何干系,往后的储君我定然是要册立我的儿子的,你便只能是个闲散王爷,你的儿子也只能顺袭你的王位,皇位再也不属于你的后人。” 萧云钊轻笑了一声,声音淡淡地说道:“这些事,我心中清楚,若是真的下定决心,我不会多此一举。六哥,你从小就比我聪明,如今更是各方面都比我强太多。我已经做过皇帝了,并不觉得做皇帝是一件多么美妙之事,你比我合适,将皇位禅让给你,我放心。” “既然你已经考虑清楚了,也确定不会再反悔,那么这个皇位,我便要了。” 对于江卓昀来说,做皇帝还是做摄政王,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身份从来都不是他的束缚。 已经达成共识。 萧云钊说:“那便让钦天监寻个合适的日期,咱们将禅位仪式和你的登基大典定下来。” “你去安排吧!” 江卓昀点头道:“这些事你熟悉一些,你去做,我放心。” 萧云钊:“……” 他还没退位,他还是皇帝,这就开始使唤他了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怎么?此事很难?” 江卓昀见萧云钊半晌没回话,疑惑地问他。 萧云钊眼角抽了抽,一言难尽道:“不难。” 这些事对他来说,确实不难。 他好歹也是个皇帝,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就真的该去上吊了。 江卓昀满意地点头:“行,不难就行,今日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话音落,他人刚站起身,就被萧云钊笑眯眯地给拦住了:“六哥,你左右也是要当皇帝的人了,应当提前适应一下做皇帝的滋味,如今案台上已经摆满了奏折,不若你先将奏折批阅完毕再离开也不迟。” 被奏折折腾得死去活来夜不能寐,睡不安寝的日子,终于要一去不复返了。 萧云钊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 “什么奏折?现在皇帝还是你,批阅奏折乃是你自己的事。” 江卓昀一脸淡然地说道:“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六哥,你如今乃是摄政王,主持朝政,批阅奏折也是你的分内之事。” 萧云钊拦住江卓昀的去路,抬眸望着他,微笑着说:“六哥还请莫要推辞,朕知道你回府无事。” “谁说无事?” 江卓昀皱眉,眸光淡淡地落在萧云钊拦在自己前面的胳膊上,声音寡淡道:“且让开,莫要拦路。” “今日还请六哥留下。” 这些时日堆积起来的奏折已经多得案台上都堆不下了,若是他一个人批阅,还不知道要批阅到何事,既然已经决定不做皇帝了,他便无需再如此劳累了。 该是六哥忙的事,他绝不会伸手过多。 “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萧云钊的肩膀,眯眼淡声道:“不知老七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你还未禅位成功,我也还没登基,批阅奏折便是你该完成之事,你莫要再推辞。若是做不到,便将奏折分下去,让朝臣为你分担便是了。” “这些要紧的奏折,岂能假手于人?” 萧云钊皱了皱眉,刚想要反驳江卓昀,江卓昀便笑了:“为何不能假手于人?只要足够信任,便可以将手中的事情分配下去。一个人的能力再强,终究是难敌四手,擅用可信之人,能用可用之人,许多事情便会很轻松地解决。你当初就是不愿意将许多事假手于人,才会无能人可用。” 萧云钊:“……” 突然想到朝中那些唯唯诺诺,有事就只会当鹌鹑埋头不语的文武百官,心头不是一般地哽。 江卓昀喟叹着拍了拍萧云钊的肩膀:“你自己好生忙活吧!先行一步。” 萧炎显也跟着拱拱手,淡声道:“告退。” 话音落,跟在了江卓昀的身后,两人先后离开承乾殿。 萧云钊转眸神色复杂地望着堆积成山的奏折,淡声问楚欢:“你觉得六哥所言如何?” 楚欢刚受过刑,差点去了半条命,如今强撑着在萧云钊的身边伺候,闻言轻轻地扯了扯嘴,低声道:“主子所言极是。” “呵,不愧是六哥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你主子所言极是。” 萧云钊冷笑了一声:“楚欢,你且离开吧!回到你主子身边,往后朕都无需你伺候了。” 他既然要走,就没必要再将楚欢带上了。 楚欢终究是江卓昀的人。 将楚欢带在身边,便是将江卓昀的眼睛带在了身边。 他是输了,也认了,但该有的尊严和底线,他必须要捍卫。 楚欢脸色一白,错愕地抬眸望向萧云钊,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道:“皇上,奴婢想留在您身边。” 第458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云钊抬眸望着脸色煞白的楚欢,轻嗤了一声,声音慢悠悠地说:“你应该很清楚,自从朕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你便不能再跟在朕的身边了,一直容忍你,不过是因为朕清楚就算没有了你,你的主子也会派其他人到朕身边来罢了。可是如今,朕已经不想要皇位了,你的主子能耐大,大概也不需要再让人随时盯着朕的动向了。” 楚欢乃是江卓昀派遣到萧云钊身边的细作这事乃是不争的事实。 她无从狡辩。 但她心悦萧云钊也是事实。 她从未想过要伤害萧云钊也是事实。 她垂下了脑袋,心中苦涩,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皇上,奴婢不会再替主子监视您了,奴婢已在您的身边伺候多年,您也已经习惯了奴婢的伺候,若是换了旁人,奴婢不放心,也怕您不习惯。以后皇上大可以将奴婢看做是一个小丫鬟便是,无需在意奴婢曾经的身份。” “你以为朕会信你吗?” 萧云钊不想再跟楚欢说太多,他只觉得心中发冷,一直到今日,他都没将葛阫叫到跟前来问一问,这些年一直欺骗他,究竟有没有愧疚过。 因为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从一开始,葛阫就不是跟他一条心的,来到他身边不过是因为任务。 他越是追究,便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好在他已经想通了,或许锦州的天气是真的不错,景色宜人,他去了之后也能过一过轻松快活的日子。 京都城的一切都已经被他放下了。 那便将不需要的累赘全都留在京都城吧! 以后,他只想要好好地生活。 楚欢抿了抿唇,鼓足勇气,抬眸望向眸光冰冷的萧云钊,低声道:“奴婢知道皇上已经不信任奴婢了,奴婢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值得信任之人,奴婢只想伺候皇上,其他的别无所求。皇上这些年的饮食起居都是奴婢伺候的,若是换了人……” “楚欢!” 楚欢的话还没说完,萧云钊便声音寡淡地打断了她:“会伺候人的宫女随处可见,随便换多少人都不会有太多差别,你在朕这里没有那么稀奇,朕不会觉得离了你便会有任何不适亦或是不习惯之处,你能明白吗?” 楚欢瞬间心头一梗,疼得她浑身忍不住发愣,眼眶发酸。 萧云钊轻嗤道:“你且退下吧!即刻起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朕就算以后不做皇帝,无权无势了,也容不得一个婢女在朕面前放肆!” 楚欢连忙低下脑袋,紧紧地咬了一下牙齿,这才应声道:“是,奴婢告退。” 刚转身,楚欢便克制不住地掉了泪。 连忙低着头就往外跑。 颜妃正好前来寻萧云钊,看见哭着跑出来的楚欢,立马眼睛一亮,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哎呦,让本宫瞧瞧这是谁呢?这不就是咱们承乾殿最了不得的楚欢姑姑吗?怎么眼睛红了,这是哭了吧?怎么?被皇上责罚了还是被训斥了?你给本宫说说,本公告一会儿去寻皇上替你说说情去,俗话说这枕边风最是好吹,皇上正是宠爱本宫的时候,本宫说情多少会有些用处呢!” “奴婢拜见颜妃娘娘。” 楚欢眼眸一闪,垂下了脑袋,沉声道:“皇上正在殿中处理奏折,颜妃娘娘此时进去只怕是不合适。” 颜妃瞬间冷哼出声:“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在指手画脚,本宫乃是皇上的宠妃,皇上何时都愿意见本宫。况且,本宫还特地送来了皇上最喜欢吃的冰糖栗子糕,皇上一定会见本宫的。” 楚欢心中酸涩地不行,真恨不得掐死在她眼前炫耀的颜妃。 但她知道,她若是真的下手伤害颜妃,就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就这这时,颜妃耀武扬威地挺直了腰板,眼神倨傲地冷哼了一声,扬声娇滴滴地叫道:“皇上,您在里面吗?臣妾给您带来了您喜欢吃的冰糖栗子糕,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外面并没有多隔音,虽然离得不算近,楚欢和颜妃具体说了什么,萧云钊没听清楚,但是颜妃的声音他是听出来的。 一听到颜妃高声叫他,萧云钊立马就回话了。 这段时日,他跟颜妃确实是过得蜜里调油,甜蜜得很。 他要禅位的消息一放出来,他便让人去将后宫的女人安置了。 但凡是他没碰过的,便都给一个清白的身份证明,将人放出宫去,想要改嫁的都会添置嫁妆,若是不想改嫁的,他也给人一份生活保障。 他碰过的那些,愿意继续跟着他的,便带去锦州,不愿意跟他的,也一样送出宫去。 以前总想着开枝散叶。 如今,倒觉得孩子嘛,能有几个便够了,多了也麻烦。 宫中的女人,能送走的基本上都送走了,如今还留下的也不过四五人,其中最让他喜欢的便是颜妃了。 “皇上。” 颜妃推开门,扭动着杨柳腰笑眯眯地走向坐在案台后批阅奏折的萧云钊,笑靥如花地娇声道:“楚欢说您忙着批阅奏折,臣妾实在是不舍得瞧您这般劳累,特地送来您喜欢吃的棒糖栗子糕,您一会儿可要多吃几块,吃饱饱的才有力气呢!” 说着,颜妃便将冰糖栗子糕从食盒中取出来放在了案台上,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萧云钊。 这样身材好,样貌妩媚,声音又甜美娇气还会撒娇的女人在跟前,真的很少有男人可以把持得住。 萧云钊望向颜妃的眸子瞬间暗沉了几分,隐隐闪烁着几分火气,他喉结微微滚动,低声道:“朕要忙活,爱妃可否喂朕?” “臣妾求之不得。” 颜妃捂嘴呵呵一笑,伸出白皙如玉的小手捻起一块冰糖栗子糕递到萧云钊的嘴边,眼睛像是生了钩子一般,娇滴滴地说:“皇上,来,张嘴,臣妾喂您吃糕点。” “多谢爱妃。” 萧云钊轻笑了一声,张嘴咬了一口糕点,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颜妃,将颜妃看得脸颊泛红,抬手轻轻地捶了他的胸口一下,娇嗔道:“皇上,您做什么这般盯着臣妾看,都将臣妾看得不好意思了。” “爱妃何须羞涩?爱妃何处朕没瞧过?” 萧云钊笑了一声,伸手将颜妃捞入怀中,伸手捻起一块冰糖栗子糕喂到颜妃的嘴边,低笑着说:“来,朕也喂爱妃一块。”“臣妾多谢皇上。” 颜妃红着脸娇笑着张开了嘴巴,轻轻地咬了一口,甜味在口中弥漫,糕点松软香甜,让人食指大动。 萧云钊伸手捏住颜妃的下巴,眸色沉沉地问道:“好吃吗?” “嗯,好吃。” 颜妃刚点头,萧云钊便凑过去咬住了她的唇瓣,含糊不清地说:“朕也想尝尝。” 不多时,紧闭着殿门的承乾殿内便传来了让楚欢浑身冰冷的声音。 她瞬间恨自己武功太好,耳力俱佳,站在门外听着门内愈发高昂激荡的声音,她如坠冰窖,脚像是生根了一般紧紧地钉在了原地。 她像是故意的一般,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上一遍一遍地受着凌迟之痛。 直到里面声音停歇,便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咬咬牙,眼珠子迟缓地转动了几下,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又像是自嘲。 她扯着嘴角抬脚走远了。 殿内,颜妃像是软成了一滩水一般,娇小的身子紧紧地靠在了萧云钊的胸膛中,声音娇的,带着些许妩媚,慵懒而又醉人,她低声问道:“皇上,您当真要将皇位禅让给摄政王吗?” 萧云钊神色微微一顿,轻轻点头道:“确实如此,禅位之后,朕便不是皇帝了,也会从皇宫之中搬出去,爱妃也不再是颜妃了,你可会介怀?” 颜妃轻叹了一声,从萧云钊的怀中抬起头来,微笑着对萧云钊说:“皇上,臣妾乃是皇上的妃嫔,皇上在何处,臣妾便在何处,就算皇上不是皇上了,臣妾还是您的女人,就算以后不是颜妃了,只要皇上还要臣妾,臣妾便会一直留在皇上身边。” “既是如此,往后便不要叫朕皇上了,叫名字吧!” 萧云钊笑着说:“正妻之位朕是给不了你了,待离开之后,便让你做侧妃吧!” 侧妃虽然是妾,但也是能上皇家玉牒的。 萧云钊心中虽然喜欢陆绮月,但他从未在陆绮月的眼中看到过如同颜妃望自己时的这种倾慕之情,满眼都是自己。 许是跟陆绮月分开的时间久了,跟颜妃相处的时间长了,难免对颜妃上心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感受得到颜妃心思浅薄,性格单纯,对他也是真的爱慕,这种感觉让他十分受用,心中更生出了对颜妃的怜爱之情。 往后,只要这个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他便不会让这个女人受了委屈。 “臣妾多谢……” 颜妃话音一顿,眨眨眼,撒娇道:“皇上,您不让臣妾叫皇上,那臣妾该叫什么呢?您如今还是皇上,更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可不能乱叫坏了规矩。” “朕既是你的夫君,你便唤朕夫君便是。” 萧云钊笑了笑,抬手轻轻地扣着颜妃的后脑勺,摩挲着她的发丝,低声道:“朕还未听过爱妃叫朕夫君,爱妃不妨叫给朕听听。” “这……这合适吗?” 颜妃小脸一红,羞涩地将脑袋埋进萧云钊的怀中,浑身都在冒着热气,声音甜腻得让人头皮发麻:“皇后娘娘才有资格叫您夫君,臣妾就算以后是侧妃,也是不能乱叫的,这让听去了,岂不是要笑话臣妾不懂规矩?” “你是朕的女人,如何不能叫夫君?” 萧云钊轻轻地拍了拍颜妃的脊背,笑着安抚道:“朕是皇后的夫君,自然也是你的夫君,往后你便这般叫,若是有人敢笑话你,朕便责罚谁便是了。” “夫……夫君……” 颜妃纤长的睫毛闪了闪,声音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似是有些胆怯,又有些小心翼翼,这份慎重听得人心里发软,就像是被甜水浸泡一般,忍不住想要好生疼爱她,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送给她。 萧云钊十分受用,笑着应道:“爱妃真乖,声音好听,以后多叫叫,朕爱听。” “夫君!” 颜妃听萧云钊这般说,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一些,叫夫君的声音也大了几分,水汪汪的眼睛熠熠生辉,眼中的欢喜和兴奋看得人忍不住沉溺。 萧云钊似乎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了。 陆绮月固然是好的,但对自己终究是太过于冷淡了,倒是颜妃这般乖巧单纯又不谙世事的样子,最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柔软,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给她自己最好的一切。 “真乖!” 萧云钊轻笑了一声,将人紧紧地抱住了。 * 江卓昀回到摄政王府的时间,苏元娇正在检查孩子们的学习情况,江慕苏和宋愿都是好孩子,每日学写的字都能很好地完成,苏元娇抽查前些时日学的字,他们也都能写出来。 “娘亲,今日苏苏写的很好,可以加肉吗?” 江慕苏歪着小脑袋,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谋福利:“苏苏想要吃糖醋排骨。” “脑子里就只有肉吗?你看看你,胖乎乎的。” 苏元娇捏了自家儿子的小脸蛋一下,江慕苏立马抗议道:“娘亲,苏苏必须吃饱饱才能努力学习练武,不然都没有力气,苏苏喜欢吃肉,也有乖乖吃菜的。况且,这段时日,苏苏明明已经开始瘦了。” 这是阿愿哥哥告诉他的。 阿愿哥哥每日都抱着他睡觉,很容易就能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 他很信任阿愿哥哥。 所以,他一定是真的瘦了。 “瘦了吗?来给娘抱抱。” 苏元娇伸手要去抱江慕苏,江卓昀便从门外抬脚走了进来,淡笑着说:“你就别抱他了,这小崽子重的很,不要累坏了,想要知道这崽子瘦没瘦,为夫来抱便是了。” 苏元娇扭头望向意气风发地抬脚走进来的江卓昀,笑着问道:“你回来了?事情处理得可还顺利?” “这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左右不都是这么一回事。” 江卓昀笑了笑,走过来将很自觉地朝他伸手的儿子给提了起来,掂量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这几日,儿子确实瘦了一些,都没以前那么重了。想来也是辛苦了,今日为夫做主,给儿子加肉。” “你就惯着他吧!”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轻哼着说:“你以前还说慈母多败儿,让我莫要管孩子的事,现如今倒成了你事事都顺着儿子了,还好意思说我!” “养育孩子,有苦也得有甜,吃穿用度上,总不能亏待了孩子。” 江卓昀振振有词道:“爱吃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多吃蔬菜的同时,在他学习好的情况下,奖励他一些肉也是应该的。” “你总有这么多说辞,我说不过你。”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江卓昀立马就笑了:“媳妇儿,既然要给儿子加肉,可得去吩咐厨房多做些了,不然一会儿没得吃,可就出尔反尔了。” “行了,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说不过,苏元娇便只能无奈地顺从了。 江卓昀笑了笑,凑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色的盒子递给苏元娇,笑着说:“媳妇儿莫生气,这是为夫特地为你选的发簪,你且试试看。” 苏元娇眨眨眼,接过盒子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眯着眼,审视地盯着江卓昀,啧啧道:“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今日突然送我发簪,究竟为何啊?” 第459章 长胖了些,更有韵味了,为夫很喜欢 “还能为何?就是无意中看见,觉得特别适合你,便买来了。” 江卓昀眉目弯弯地笑着将儿子放下,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边,将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只通体透白,宛若天上飘浮的云朵般好看的发簪,轻轻地插入苏元娇的发间,仔细地看了看,很满意地点头道:“这只发簪为夫一看就很衬你,如今戴上了,确实好看。” “是吗?那就多谢夫君了。” 苏元娇歪着小脑袋,学着自家儿子的模样眨了眨眼,憨态可掬。 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宛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纯真又可爱。 江卓昀看得眼热,抬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小脑袋,低声说:“不是要用膳了吗?赶紧带你阿愿哥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给你准备肉,去盯紧点,若是厨房没做,晚上就不给你加肉了。” 一听到这话,江慕苏哪里还坐得住,立马拉起宋愿的小手就往外跑,边跑边急吼吼地说:“爹爹娘亲,那苏苏先去看看,一会儿去饭厅用膳。” “行,跑慢点,小心些,别摔着了。” 苏元娇一看自己儿子跑得急吼吼的,急忙出声提醒道,她脚才迈出去两步,人就被江卓昀拦腰勾回来了,江卓昀笑嘻嘻地将胸膛贴在苏元娇的脊背上,双手抱着她纤细的腰身,笑着说:“男孩子,摔几次没关系,摔疼了他自己就会学乖了,你别担心。” “那要是摔坏了呢?” 苏元娇伸长脖子往门外看,直到自家儿子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这才扭头望向江卓昀,没好气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没个轻重,摔倒了没受伤还好,这要是受伤了,可不得疼?” “疼了才会长记性。” 江卓昀低声道:“又不是女孩子,需要教养着,这男孩子磕磕碰碰的很正常,只要没断腿没断手没大碍,疼一疼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他不摔跤疼,习武总是要疼的,多疼疼也就习惯了。” “江卓昀,这可是你亲儿子,你这样说可真是一点都不带心疼的。” 苏元娇斜了江卓昀一眼,语气有些不悦。 江卓昀笑了:“就是亲儿子才这样培养他,不摔疼了,不心性坚韧,以后如何抵挡这世间的风风雨雨。我们夫妻二人总不能庇护他一辈子,他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一生安泰。” “只是他才三岁不到……” 苏元娇心中很清楚江卓昀这样的做法没什么不对,但她总觉得孩子还小,可以再缓一缓。 “三岁不到不是他懈怠的借口,小孩子就是要从小培养起来,要将变得强大这个意识深刻地印在他的脑子里,他以后才不会软弱。” 江卓昀往后退了一步,坐下之后便将自家媳妇儿抱在了腿上,抬手捏了捏自家媳妇儿的小脸蛋,随后又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苏元娇细嫩白皙的小脸,眨眨眼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媳妇儿,你方才还说咱们儿子胖,可为夫怎么觉得,你才是长胖了的那个呢?” 自家媳妇儿的腰身虽然依旧纤细,但摸起来却没有当初那么纤细了,有了些许软肉。 脸上的肉也多了一些。 比以前丰腴了,多了一些妩媚的气质,似乎更加成熟有韵味了。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神色慌张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当真胖了吗?” “不是胖,是丰腴了,为夫很喜欢。” 江卓昀笑着将脑袋埋进苏元娇的脖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脸沉醉地沙哑着声音说道:“媳妇儿,你好香,闻起来就让人恨不得一口将你吞吃入腹。” “别闹,痒。” 苏元娇连忙伸手抱住了江卓昀的脑袋,不让他乱来,小脸瞬间就红透了,声音像是温水般柔和,低声道:“我就知道你将孩子们支开是不安好心。” “这怎么能是不安好心呢?为夫心悦你,想要跟你亲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你的身边,与你独处,这是疼爱,并非坏心。” 江卓昀笑着辩解道:“媳妇儿,你真的是太诱人了,让人一看就恨不得将你狠狠地压在床上。” “你……登徒子!” 苏元娇的小脸爆红,浑身都在散发着热气,她咽咽口水,垂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仰头跟自己对视的江卓昀,羞红了脸道:“你真的是越来越孟浪了。” “咱们是夫妻,这不是孟浪,这是爱意的表达。” 江卓昀笑着凑上去,亲了苏元娇殷红的唇瓣一口,胸腔震动,发出了愉悦的笑声,他慢悠悠地说:“媳妇儿,咱们商量过的,再生一个孩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 “你闭嘴!” 苏元娇连忙伸手捂住了江卓昀的嘴巴,羞红着脸说:“你真的三句话不离这种事,真是不知羞。” “是你脸皮太薄了,咱们是夫妻,这种事本就是正常的,为夫想要跟你行夫妻之礼,也是情理之中,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江卓昀见苏元娇羞红着小脸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便忍不住想要多说一些孟浪的话,惹她脸红,便笑着说道:“娇娇,你真的很漂亮,美得让为夫百看不厌,每次看见你都恨不得跟你行夫妻之事。” “行了行了,青天白日的,你就少说几句吧!” 苏元娇脸已经红透了。 她确实太容易害羞了,跟江卓昀明明已经成婚好几年,该有的亲密早就已经有了,但是每次江卓昀对她说这些露骨的话时,她还是会觉得羞涩。 “行,为夫不说了,待晚上,为夫用做便好。” 江卓昀见自家媳妇儿已经脸红到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去之后,便也不再逗弄她了,笑着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低声道:“时辰不早了,也该用膳了,咱们先去饭厅吧!为夫的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那便用膳去吧!苏苏跟阿愿今日的功课都不错,没有错误的,长此以往,总不会差的。” 苏元娇笑着说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脑子都聪明,只要好生教导,定能有些用处。” “嗯,确实不错。” 江卓昀点头应和。 自家的儿子性格莽撞一些,但胆大心细,学字不错,习武也不错,往后多加培养,文武双全不成问题。 至于宋愿,性格更为沉稳一些,心思也比自家儿更为细腻,学文上更优于自家儿子,但是习武上又欠缺了一些,两人在一处,正好互补。 江卓昀还是喜闻乐见的。 但有一个问题…… 江卓昀侧头望向苏元娇,低声道:“宋愿这孩子从出生起便是你在安排,如今更是将他放在身边照料,说一句视如己出也不为过,但他亲生父亲终究是因我而死……” “你无需考虑太多,萧诚屹罪有应得,本就该死,阿愿是个好孩子,若是他知晓来龙去脉,应当不会因此而怨恨你的。” 苏元娇微微笑着,低声道:“她娘临终前,不让我告诉他他的父母之事,待他再长大一些,懂事了,我会询问他的意见,若是他想要知道,我便不会骗他,若他不想知晓,陈年旧事便不必再提。无论如何,咱们无愧于心。” “嗯,无愧于心。” 江卓昀笑了笑,伸手扣住自家媳妇儿的小手,抬脚往外走,边走边说:“咱们儿子很喜欢宋愿,宋愿那孩子也还算有些悟性,培养好了往后便是咱们儿子的左膀右臂,但若有半点不忠,对咱们儿子来说也是一个劫难,所以不容有失。且等他懂事一些,便将话给他摊开说明白,总归是要让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辅佐咱们儿子的。” 若非心甘情愿毫无怨言,便也不必将宋愿留在自己儿子的身边。 苏元娇微笑着说:“这些事你安排便是,我没有异议。” 但她相信宋愿那个孩子,与自家儿子的感情是十分好的,同吃同住,一起上学习武,一日十二时辰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两人虽不是亲兄弟,甚是亲兄弟,定然不会有隔阂的。 他们夫妻二人刚去到饭厅,便见自家儿子和宋愿两小只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凳子上,宋愿端坐着,人虽小,却有种小大人的既视感。 自家儿子就不一样了,脖子伸长了往门口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丫鬟有没有将食物送来还是在看自家的爹娘有没有来。 “看什么呢?脖子伸得这般长?” 江卓昀走过去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小脑袋,眯着眼笑问道。 “看爹爹和娘亲什么时候来啊!” 江慕苏仰着小脸,笑眯眯地对自家爹爹说:“厨房的姑姑们说很快就能用膳了,让苏苏回来等着,只要爹娘到了,饭菜便会端上来,苏苏和阿愿哥哥在等着爹娘过来用膳呢!” “满脑子只有吃。”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大手张开,将自家儿子的脑袋笼罩在了大掌之中,恨铁不成钢地稍稍用力揉了揉,江慕苏立马抗议道:“爹爹,你不要再揉苏苏的脑袋了,头发都给揉乱了。苏苏得抓紧用膳,稍后还要去对面陪着外祖母用膳呢!” 江慕苏还惦记着去外祖母那里陪外祖母用膳。 这可是外祖母早就说过的,让他以后都带着阿愿哥哥过去,只是他方才无意间听香荷姑姑说起,外祖母现在在忙,他便不能再过去打搅了。 但总要去给外祖母说一声的,所以,他准备跟阿愿哥哥用完膳之后再过去。 若是外祖母还没用膳,那他就再陪外祖母吃点,若是外祖母已经用膳了,那他便回来。 “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 江卓昀轻笑了一声,转身坐在了苏元娇的身边,低声道:“为父已经让人去给你外祖母传话了,你这几日便先不过去了,等你外祖母忙完了再让你去。” “外祖母有些事忙吗?为何苏苏不过去?苏苏还想一会儿等外祖母不忙了,过去给外祖母请安的。”江慕苏一脸疑惑地问道。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这么多,等着用膳便是了。” 江卓昀话音刚落,丫鬟们便端着食物鱼贯而入。 江慕苏立马吸了一口气,原本还想刨根问底的,如今眼睛就已经死死地盯在了食物上,再多的疑问都懒得再问了。 说晚膳给儿子加肉,就真的加肉了。 江慕苏吃得一脸满足,晚膳结束之后,就被妙语和桃儿,一人抱一个抱着回屋准备歇息了。 看着儿子和宋愿被抱走之后,苏元娇站起身来,侧头望着江卓昀,低声道:“我去对面一趟,你要与我一起吗?” “不方便,你早些回来,让香荷陪着你去。” 江卓昀笑着揽着苏元娇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为夫送你出门。” “行!” 早些时候,苏元娇一直都是待在丞相府的,也就想着江卓昀要回来了,孩子也要练武结束了,这才回到了自己家中的,如今陪儿子和夫君用完膳了,苏元娇便想再过去看看情况。 丞相府内。 萧淑钰捏着额头,一脸疲惫,躺在床上的柳媛虽然脸色煞白,但精神还算好,苏元娇刚抬脚走进屋内,萧淑钰便抬起头望向了她,轻叹着说:“你来了?” “嗯,我过来看看情况如何了。” 苏元娇低声道。 萧淑钰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方才粉黛已经看过了,孩子保住了,就是以后都得好生保护好,不然的话随时都有小产的风险。这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个粗心大意的,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柳媛小脸惨白,一脸愧疚地说道:“妾身身子有些不适,只以为是生病了,没想到竟也是怀上了,这才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羞愧难当,往后妾身定会好生卧床休养,保住这个孩子。” 孩子竟然都已经三个月了。 “好生养着吧!粉黛的医术很好,保住孩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苏元娇低声安慰道。 萧淑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咱们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怀个孩子都得生出这么多波折?崔莯那个直接没了,这个又动了胎气,随时都有小产的风险。” “娘亲,儿孙自有儿孙福,这都是要看缘分的。” 苏元娇低声道:“您莫担心,孩子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了。” 萧淑钰转眸望向柳媛,拧着眉头道:“既然粉黛让你卧床休养,你便好生听着,她让你吃什么药你便吃,这个孩子务必要给我保住,不然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柳媛连忙点头道:“是,妾身遵命,妾身一定会听话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仅是苏元骁的,也是她自己的,她以后想要在苏家生根立足,这个孩子就不能有任何意外。 否则,她一定会遭受厌弃的。 萧淑钰对苏元骁的孩子究竟有多重视,她心知肚明。 崔莯乃是正妻,一国公主,没了孩子不是一样被厌弃? 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妾室,若是没有孩子傍身,她如何在苏家立足? 这压根就不用萧淑钰特地提醒她,她也不敢不听粉黛的话了。 “娘亲,柳姨娘不是故意动胎气的,您莫要生气,时辰不早了,您可曾用膳?” 苏元娇见自家娘亲一脸惆怅,忍不住低声道:“哥哥还未回府吧?若是他回来知道您为了柳姨娘腹中的孩子茶不思饭不想的,又得为您担忧了。” “行了行了,你总是有这么多说的,为娘这就去用膳。” 萧淑钰在听说柳媛不小心撞到桌角,见了红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让人将吴桂山叫来,确定了柳媛怀孕但是动了胎气之后,她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粉黛来看过,说孩子还有保住的可能之后,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动过胎气的孩子生下来,会不会身体羸弱她也不知道。 可心中终究还是担心的。 苏元娇上前一步,搀扶住自家娘亲的胳膊,转头望向柳媛院中伺候的丫鬟,低声吩咐道:“你们也赶紧去给柳姨娘弄些好克化的食物来,要清淡一些温养身子的,厨房那边应当也有准备,莫要将人饿着了。” “是,小姐,奴婢遵命。” 丫鬟应声,苏元娇便搀扶着萧淑钰走出了院子。 萧淑钰轻叹道:“为娘以前觉得后院女人多,是非便也多,咱们苏家延绵子嗣,一个正妻两个侍妾便也就够了,可如今,为娘倒觉得就算再纳两个入府,也是可以的。” “娘,哥哥嫂子和两个姨娘都还年轻,要孩子也不急于这一两年,哥哥和嫂子能接受这两位姨娘,不一定还能接受其他的。女人多,总是要争宠的,若是厉害一些的,定要将家中闹得鸡犬不宁,实在是没有必要。” 苏元娇劝道:“此事,且先放放吧!” “哎,行,先放放也行。” 萧淑钰轻叹道:“且先去用膳吧!” 苏元娇点头:“嗯。” “过两日,且随为娘去承恩寺祈福吧!为娘总觉得咱们苏家子嗣有碍,崔莯摔了一跤便将孩子摔没了,柳媛不小心撞了一下桌子便动了胎气。好在付落争气,腹中的孩子无恙。” 萧淑钰轻叹道:“为娘得去拜拜佛祖,为她们还腹中孩子祈福,愿佛祖保佑,她们和孩子都能平安顺遂。” “好。” 苏元娇应道:“选好日子,我便陪娘亲去一趟。” 萧淑钰想了想,淡声道:“将崔莯也叫上,也让她好好求求神拜拜佛,等她身子养好也赶紧怀上,妾室都已经有孩子傍身了,她作为正妻却没有孩子,总归是要让人笑话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那便将她叫上。” 等萧淑钰用完膳后,天色便已经暗下来了。 苏岑和苏元骁父子二人都还没回来。 萧淑钰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道:“今日之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吧!莫要让孩子们和女婿久等了。” “孩子们早就歇息了,阿昀也有自己的事情忙,且等爹爹和哥哥回来,我便回去了,省得娘亲一个人又心中郁闷。” 苏元娇轻轻摇头,低声道:“时辰也不算太晚。” “好了,你回去吧!你爹爹跟你哥哥最近忙得很,回到家都已经是深夜了,你莫要等了。” 萧淑钰轻笑着摇摇头,低声道:“这点事,还不足以让为娘乱了分寸,用好膳,为娘也该准备歇息了。” “如此,那女儿便不打搅娘亲歇息了。” 苏元娇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第460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屋内昏黄的烛光闪烁着,苏元娇刚推门进去,便见身穿白色亵衣披散着长发的江卓昀正坐在烛光下,手中捧着一本书,见她走进门抬眸望向了她,嘴角瞬间便勾起了上扬的弧度。 温柔的眸光在柔和的烛光中显得越发诱人了。 让人看得心窝子都是暖的。 “媳妇儿,你回来了?” 江卓昀往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抬脚便走向了苏元娇。 苏元娇眯了眯眼,在江卓昀靠近的时候,她便闻到了江卓昀身上淡淡的香气,抬眸仔细地望着他便能发现他已经剃过胡须了,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面若玉冠。 不用想,她就知道江卓昀的企图。 方才还拿着一本书,假模假样地看。 这可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元娇盯着江卓昀一本正经的脸,便有些好笑,她实在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抬眸望向江卓昀摆放在案桌上的书,低笑着询问道:“你方才在看什么书?我也有许久未曾好好看书了,今日刚好咱们都有空,不若一起看会儿书吧!” “大好的夜晚,用来看书,实在是浪费了。” 江卓昀见苏元娇要绕过他走向案台,便连忙伸手拦住她,微笑着低声诱惑道:“媳妇儿,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若咱们夫妻二人做一点更有意思的事情?” “看书不够有意义吗?” 苏元娇眨眨眼,抬眸神色认真地盯着江卓昀,挑眉低声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大好的时光,就应该用来看书。对了,你大晚上的看什么书还没跟我说呢!我也想瞧瞧,你现在对什么样的书感兴趣。” 江卓昀眉头一挑,眸光幽深,意味不明地低声道:“你确定你要看?” “怎么?我不能看?” 苏元娇跟着挑了挑眉,伸手摸到了书的边缘,江卓昀瞬间笑出了声:“你是为夫的媳妇儿,你当然能看,别说这本书,为夫所有的一切,你都能看。” 苏元娇觉得江卓昀的笑容有些诡异,但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小手就已经先一步将书给反过来了,在看清楚书中内容的那一瞬间,她便屏住了呼吸。 眼睛都瞪大了,随后像是书会烫手一般急忙将书给丢出去了。 江卓昀低笑了一声,弯腰将书给捡起来,慢条斯理地凑到苏元娇的眼前去,笑呵呵地调侃道:“怎么?不喜欢吗?我觉得这个姿势不错,稍后咱们也试试。” “你……你大晚上的就看这种书?” 苏元娇怎么也想不到,书籍外壳装订跟其他正经书一般无二的书竟是那种书,一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小脸都爆红了。 也亏得江卓昀大晚上看这种书还看得一本正经。 “一会儿能用上,先提前学习一下。” 江卓昀脸不红气不喘地笑着说:“媳妇儿,这里面还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不若咱们一起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为夫都能满足你。” “你闭嘴!简直羞死了。” 苏元娇羞得脸颊通红,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 偏偏江卓昀就喜欢她这副羞涩的模样,当即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声音低沉悦耳又带着笑意地在她耳边诱哄道:“夫妻之间,想要和谐,这方面的事总是免不了的。咱们儿子都快三岁了,对于这等事应当更加坦诚才是,你不要觉得羞涩,喜欢什么样的,什么样更让你愉悦,都应该告诉为夫。” “你闭嘴,不要胡乱说话,我便什么都好了。” 对于夫妻之事,若说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便是江卓昀太过分了,喜欢在这件事上逗她,让她脸红脖子粗的,真是让人气愤。 江卓昀伸手摸了摸苏元娇的脖子,里面火热热的,他温笑着调侃道:“别害羞了,你浑身都烫得快熟了,你若是不愿意看,那咱们就不看。为夫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为夫教你便是。” “臭流氓!” 苏元娇抬手轻轻地捶了江卓昀的胸膛一下,整个人就被江卓昀拦腰抱着往床榻而去了,苏元娇惊呼了一声,急忙伸手抓住江卓昀的衣襟,急声道:“我还没沐浴,且稍等,别着急,我要先沐浴。” “沐浴之事且稍等,一会儿再洗,不然现在洗了,一会儿还得洗。” 江卓昀见人放在床榻之上后,笑着压上去,笑着在她耳边道:“我的媳妇儿好香,一点都不脏,不需要沐浴的。” “你……” 苏元娇已经无力反抗了,或者说她自己内心中压根也是不想反抗的。 便只能羞涩着顺从,让江卓昀为所欲为了。 “媳妇儿,你喜欢吗?” 大概两刻钟后,江卓昀声音诱惑着问道。 苏元娇紧咬着唇瓣,眼睛水汪汪地盯着江卓昀,泪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十分倔强地摇头,江卓昀低笑了一声,继续造作。 又过了两刻钟,再问一次,苏元娇总算是不嘴硬了,急忙点头。 生怕点头晚了,又得被欺负。 毫无疑问,翌日,苏元娇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江卓昀的身影了。 伸手一摸,身边的位置早就已经凉了。 苏元娇扬声唤来妙语,低声询问道:“阿昀是何时离开的?” 话才说出口,苏元娇和妙语都愣住了。 因为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就像是含了一颗石头在喉咙里,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妙语愣了一瞬之后,急忙问道:“小姐,您可是昨夜着凉了?你且稍等片刻,奴婢这便去将粉黛叫来给您把脉,如今虽已如春了,但夜里温度还是很低的,稍有不注意,便很容易感染风寒。” “没事,我没事。” 苏元娇轻咳了一声,急忙叫住了妙语,低声道:“你且去吩咐厨房给我准备一些润喉的汤便是了。” 妙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担忧地出声道:“可是小姐您这明显是感染风寒的症状,若是不赶紧吃药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的。” 这时,香荷从门外踏进来,笑着对妙语说:“小姐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便是了,怎么话这般多?” 妙语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睛瞬间就瞪大了,大概是觉得羞涩又急忙将脑袋垂下了,脸颊红透了,急忙道:“那……那奴婢先去厨房了,小姐继续休息吧!” 话音刚落,她转身就快速跑了。 闹得苏元娇也红了脸。 香荷笑着说:“妙语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脸上藏不住事。小姐,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姑爷寅时出府时便吩咐奴婢好生在这里守着了,让您多睡儿,莫要太过劳累。” 苏元娇确实在觉得自己没睡好。 昨夜江卓昀像是吃了药一般,缠着她不让睡,闹得她现在腰软背痛的,整个身子都是酥的,根本不想起床,就想躺在床上好好地再睡一觉。 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苏元娇轻轻点头道:“那我再睡会儿,你们看好苏苏和阿愿,提前将午膳准备好,但也要盯紧了苏苏,让他也吃些蔬菜。” “好,奴婢遵命。” 香荷轻轻笑着点头。 苏元娇是真的没睡好,脑袋才沾上枕头没多大会儿,便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香荷俯身给苏元娇掖好被角,这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瞬间将门给带上了。 不多时,妙语吩咐好厨房之后回来,站在了香荷的身边,低声问道:“小姐睡着了吗?” “嗯,睡着了。” 香荷轻声道:“昨夜是我守夜,小姐和姑爷睡得晚,今日肯定得补眠的。对了,你去给粉黛说一声,让她一个时辰之后过来一趟,姑爷吩咐过的,等小姐醒来让妙语给她请脉的。” “好,我这便去。” 妙语点头,抬脚便去寻粉黛了。 粉黛的院子不算太远,但也不近,妙语步伐加快走到妙语院子门口的时候,身上都出了一身薄汗,她刚要抬手敲门,门内便传来了粉黛的声音:“门没关上,直接进来吧!” 妙语扯了扯嘴角,抬脚走进去,便见粉黛头也不抬地在捣鼓药草。 她的院子里面堆满了药材,乱七八糟的,让人眼花缭乱。 有一次,妙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要伸手给粉黛伸手整理一下,很快就被粉黛制止了,粉黛这院子里面的东西虽然很乱,但是她自己很清楚什么东西放在何处。 若是被旁人碰了,她便寻不到了。 “粉黛,再过一次时辰,你且去主子的院子给小姐请脉吧!姑爷吩咐的。” 妙语将话带到,便准备转身走了。 虽然小姐的门口有香荷一直守着,但她总觉得自己还是要在身边看着,才放心。 “怎么?来一趟就走啊?怎么不多坐会儿?” 粉黛抬起头,笑眯眯地望着妙语,挑眉说道:“我这院中可是有好东西的,你不妨去屋里挑挑看,若是挑中了喜欢的,便送给你了。” 妙语是吃过美颜丸的。 她现在的皮肤比以前细腻白皙光滑了许多,肉眼可见的变漂亮了。 现如今,小姐在街上开的铺子中,一枚美颜丸都得卖二十两银钱。 而那些美颜丸,都是粉黛制作出来的。 但…… 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粉黛这屋内定然是有很多好东西的,但是那些东西也都是属于主子的。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不能随便要的。 当即,她十分认真地摇头道:“那些东西都是主子的,你岂能随便送我?粉黛,我已经无事了,我便先走了,小姐那边还等着我伺候呢!” “有香荷在,你急什么?” 粉黛转眸望向自己身侧的药材,笑着说:“我估计小姐大概还在休息吧?你现在回去了也只是在门口傻站着,倒不如来帮我碾药。” 给粉黛碾药这种事,妙语做过很多次。 当即有些犹豫。 “还纠结什么?我是真的忙不过来了,这些药材还得弄好了给对面丞相府送去呢!你若是再磨蹭,一会儿耽误了时间,导致丞相府柳姨娘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小心丞相夫人拿你问罪!” 粉黛笑着威胁道。 妙语翻了个白眼,抬脚走过去,坐在了粉黛的身侧,没好气地说:“丞相夫人对那个孩子十分重视,若是她听见你方才的胡言乱语,拿你问罪才是。” “好了好了,为了咱们都不用问罪,赶紧替我将这些药材碾出来吧!” 粉黛笑呵呵地忽悠着妙语给自己干活。 妙语也不想跟他她计较,在她的指挥下开始认真地碾药。 一个时辰后,妙语的手腕已经酸涩得不像是自己的了,她扭头望向东摸摸西瞧瞧的粉黛,拧着眉头说:“时间差不错了,小姐也该醒来了,你该去给小姐请脉了。” 要是再碾下去,她觉得自己的腿和手腕都得废。 真不知道近两年来粉黛一直将她自己关在这个院子中捣鼓这些药材累不累。 反正她只是一个时辰便已经累得够呛了。 粉黛转眸望向妙语,笑了笑,抬脚走过来,垂眸望向她碾的药粉,满意地点头笑了笑,夸赞道:“不错,药粉碾得十分细腻,我很满意,你以后得空的时候记得过来帮我。” 妙语揉了揉酸胀的手腕,没好气地轻哼道:“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再帮你的。你莫要再说废话了,赶紧跟我去跟小姐请脉。” “好好好,别着急,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粉黛转身还想进屋,妙语便急忙抓着了她的手腕,紧皱着眉头道:“粉黛,你快一点,莫要让小姐久等了。” “行行行,那这就走。” 粉黛无奈地喟叹道:“真是怕了你了,我这不是想进屋去给你拿点好东西吗?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那些东西都是主子的,我一个奴婢,岂能随便拿?” 妙语神色认真地说:“粉黛,就算那些东西是你做出来的,但材料也都是主子提供的,你既然是主子的奴婢,便不能乱了规矩,我不能随便用那些东西,你也不能用。” “行行行,知道了。” 粉黛一脸受不住地点头道:“这些话你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那你还不是照样我行我素?” 妙语一脸不悦地嘟哝道:“你就仗着姑爷小姐对咱们宽容吧!咱们做奴婢的,可不能太过于得寸进尺,应当多为主子考虑一些,不然迟早要惹主子不喜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别说了。” 粉黛一脸受不住。 两人刚走到昀娇院门口,便见门是敞开的,香荷和苏元娇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妙语当即责备道:“你看吧!我就说小姐已经醒来了,偏生你还一直磨时间。” “请脉而已,早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粉黛抬手揉了揉妙语的小脑袋,轻叹着说道:“你年纪不大,话是挺多的。” “别弄我脑袋,头发要揉乱了。” 妙语抬手将粉黛的手给拍下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粉黛瞬间就笑出了声。 两人刚抬脚走进屋内,香荷便扭头望向她们,低声笑着打趣道:“你们二人是真真不能凑在一处的,只要凑在一处,总是吵闹不止,叽叽喳喳的扰人清净。” 妙语当即道:“还不是粉黛,总是惹我。” “为何不是你惹我?” 粉黛当即反驳:“你若是不惹我,我又岂会惹你?” “你强词夺理!” 妙语气呼呼地瞪着笑得一脸灿烂的粉黛,没好气地说:“你还骗我给你碾药,以后我可都不帮你了。” “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强词夺理,是我招惹你,我向你道歉。” 粉黛一听说妙语不帮自己碾药了,瞬间道歉认错。 妙语撇撇嘴,将脸扭到一边,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香荷笑着说:“好了,你们二人可别贫嘴了。粉黛,姑爷吩咐你等小姐醒来便给小姐请脉的,你赶紧过来吧!” 苏元娇还是觉得困,这种困而无力的感觉跟以前怀苏苏的时候有些相似。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但她自己给自己把脉却没有把出什么来。 刚好江卓昀有让粉黛过来给她请脉。 “小姐。” 粉黛走到苏元娇的面前,将一个小小的腕枕放在看苏元娇的手腕下,笑道:“还请小姐将手腕放上来,奴婢给您请脉。” 苏元娇将手腕轻轻地放上去,轻轻地蹙眉,低声道:“我今日总觉得浑身无力,困乏得很,你且好生给看看我的身子骨究竟如何了。” “是,小姐。” 粉黛点头,十分认真地给苏元娇请脉。 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小姐,从您的脉象来看,似乎是……有喜的征兆。” “是吗?” 苏元娇瞳孔猛地紧缩,急忙道:“你且好生再看看,一定要确定是否真的有了。” “且稍等片刻。” 就算已经有了,月份也很小,粉黛轻轻点头,认真把脉,半晌后抬眸望向苏元娇,笑着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您这确实是喜脉,不过孩子月份还小,不能有……咳咳……房事上应当更为节制些,奴婢给你开服药先隔着,将胎给稳住。” 苏元娇一想到昨夜江卓昀将她折腾得要死不活的样子,就一阵后怕,又焦急问道:“我腹中的孩子没事吧?” “稍有不稳,但无大碍,吃两贴药,多注意歇息就没事了。” 粉黛点头道:“不过,房事可不能再有了。” 一说到这个,苏元娇便有些脸红,点了点头,低声道:“孩子没事便好,我会注意的,你且去开药吧!” “是,小姐。” 粉黛站起身来,笑着从自己的医药箱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枚药丸递给苏元娇,笑着说:“这是补气血的药丸,小姐且先吃一枚,奴婢带妙语去熬制药汤。” “好。” 苏元娇点了一下脑袋,粉黛立马将妙语给带走了。 怀孕了。 这么突然,还好孩子没事。 苏元娇嘴角轻轻地勾起,眉目间都是暖意。 江卓昀不是一直都想再要一个孩子吗? 若是回来知晓她已经怀有身孕了,一定十分高兴。 光是想想,苏元娇的眼底就满是笑意,抬眸望向香荷,低声道:“你且问问秦照,阿昀何时才能回来。” “小姐,不急于一时,姑爷只要忙完,第一时间定会回来的,奴婢若是此时走了,您身边便无人伺候了。” 香荷笑着说:“奴婢瞧着这时间也不早了,姑爷也是时候要回来了。” 第461章 苏苏喜欢弟弟妹妹吗? 萧云钊的速度非常快,不过才一日的时间,便已经让钦天监推算好适合禅位的日子了,连江卓昀的登基大典也都开始着手准备了。 江卓昀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挤兑他:“你倒是速度快的,才一日便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现在锦州城内百花齐放,鸟语花香,我不得抓紧时间去看看?” 萧云钊慵懒地坐在龙椅上,笑着说道:“说实话,这皇位坐着也没那么舒服,年幼时我总觉得只知道四处玩乐,一点正形都没有的楚王叔实在是咱们皇家的耻辱,不堪大用。如今瞧来,那些有能耐的皇叔一个个都惨死在争权夺利的名利场上,唯独楚王叔活得有滋有味。” 他昨日特地去了一趟楚王府,看见楚王叔挂满笑容的脸,他瞬间就羡慕了。 既然不是做皇帝的好料子,那做一个逍遥自在的闲散王爷也是好的。 至少,不用再为民生发愁,整夜整夜地睡不好了。 “各有各的活法,楚王叔是个通透人,他并非痴傻,也并非不爱权利。只是他很清楚先帝与你的心思,知道你们对权利太过于敏感,又要顾及楚王府这么多条人命,他岂敢轻举妄动?倒不如干脆什么都不要,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了。” 江卓昀轻叹着说:“不过,你将登基之日定在十日之后,时间是不是有些紧张了?” “不紧张,刚好合适。” 萧云钊笑道:“十日的时间准备,已经足够了,只要多派些人手就够了,六哥放心,你的登基大典绝对不会比我当初差。” “最好是这样。” 江卓昀轻哼了一声,侧头望着萧云钊,淡声道:“齐月国如今败局已定,楚挫你可以调遣到你身边去伺候,他倒是忠诚于你的。” 一说到这个,萧云钊心里膈应。 原本楚挫和葛阫乃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可葛阫竟也是江卓昀派到他身边的细作,这让人简直难以忍受。 萧云钊冷嘲道:“楚挫有大将之材,又有谋士之智,你将他派遣到我一个注定要成为闲散王爷的身边,实在是太过于屈才了。” “我问过他的意愿,他愿意跟着你。” 江卓昀真心实意地建议道:“一个忠诚于自己的人不好找,你既然要走了,我总归要让人在你身后护着你的,楚挫乃是能人,武功高强,对你忠心耿耿,有他护着你,我放心。” “不需要你假好心。” 萧云钊继续冷嘲:“楚挫有大才,应当在朝堂之上建功立业,而不是跟我龟缩锦州,浪费材质,庸碌一生。你就不必假惺惺地替我着想了,你若是真是要人护着我,不若将葛阫留在我身边吧!” “葛阫?” 江卓昀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笑着说道:“你确定要葛阫吗?他可是我的手下,你就不怕他留在你身边监视你的动向吗?” “就算没有葛阫,你便不要其他人监视我了吗?” 萧云钊转眸紧紧地盯着江卓昀,微微眯眼,淡声道:“无人监视我,你当真能放心吗?”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右你也斗不过我,你若是想要跟我争夺,很快便能解决了,不是吗?” 江卓昀对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况且锦州有他不少人,就算他不刻意监视萧云钊,萧云钊的一举一动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何况…… 锦州旁边的明州便是他的第一个根据点。 萧云钊到了锦州去,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呢? 萧云钊被江卓昀这副任由你如何,反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姿态给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由衷地觉得江卓昀就是他的克星,只要江卓昀在他面前,他就没有气顺的时候。 以前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江卓昀。 如今落于下风,无奈认命之后,他真的恨不得立马就能从江卓昀的眼前消失,再也看不见这个让人生厌之人。 “好了,这些废话大可不必再说,时辰不早了,你赶紧批阅奏折吧!我就先回府了。” 江卓昀站起身来,曲着手指弹了弹本就没有灰尘的衣袖,姿态散漫地转身要走,萧云钊的声音就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六哥,在我即将离开京都城之前,你是否让我见一见父皇?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这些天,他就差没将宫中掘地三尺了,却依旧没找出先帝的踪迹。 先帝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但是他知道,先帝一定还没有死。 江卓昀脚步一顿,转眸望向了一脸执拗的萧云钊,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这个要求,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你且等着吧!在你离开京都城之前,我会让你见到他的。” 萧云钊点头:“我只是想要见一见他,问一问当年之事,了却一桩心事,往后他是死是活,便与我再无干系了。” 先帝固然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是这个父亲从年幼时便没有给他多少关怀,更是极有可能杀害他生母的罪魁祸首,他无法原谅,也无法释怀,更无法期盼那个人能活得好好的。 其实,只要抓住江卓昀囚禁先帝的罪证,他便一定会被口诛笔伐,甚至是群臣抵制,但是这样导致的后果很有可能是血流千里。 大庆暴乱。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做不成一个好皇帝,但也不想再做一个坏王爷了。 江卓昀不会屈服于任何人,那他就算揭开了江卓昀的罪行,也不过是徒增杀戮罢了。 实在是没有必要。 他也不想再这样做了。 早在认命之时,他的所有斗志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随你。” 江卓昀抿了抿唇,抬脚便走了。 他已经出来很久了,也是时候回去陪媳妇儿子用膳了。 “六哥。” 江卓昀刚走出去几步,萧云钊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卓昀很不耐烦地扭头望过去,萧云钊便伸手指了指堆积成山的奏折,笑着说:“这些奏折太多了,我一人处理不完,六哥且与我分担一些吧!不然,压积太多,处理起来缓慢,大概是会耽误国事的。” “你就不会将这些奏折分摊出去吗?” 江卓昀不悦地沉声道:“朝堂上养着这么多文武大臣是干什么吃的?你什么事情都揽在身上做了,只会将那些人迁就得毫无用处,你让人将这些奏折挑出来,不是很要紧的便分发下去,很要紧的自己处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你这个皇帝做得既劳累又差劲。” 萧云钊被训斥一番也不觉得气恼,反而是抬了抬眼帘,淡声道:“此事涉及人数众多,怎么保证任何人都是可信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江卓昀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之后,转身便走了。 萧云钊实在是太过于优柔寡断了,一点身为皇帝该有的杀伐果断都没有。 做一个好的皇帝,并非一定要多么勤奋,但一定要保证身边有能人可用,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位置是不可取代的,就好比皇位,一个皇帝驾崩了,还能用另外一个人顶上。 那么,批阅奏折之事,也不仅仅只能是一个人完成。 江卓昀刚回到府门口,便见秦照在门口候着了,他拧了拧眉头,刚下马,秦照便迎了上来,拱手行礼道:“主子,夫人吩咐,您若是回府了,便第一时间回昀娇院去,她有事要告诉你。” 江卓昀心头一紧,将缰绳递给候在一旁的小厮,抬脚就快速往府中走,边走边问道:“夫人今日可有何异常?” “今日夫人并未踏出屋子,粉黛过去请脉之后便给夫人熬制了汤药,具体是何情况,夫人并没有告知属下。” 秦照认真道:“不过,属下看粉黛的样子并不着急,应当是没有大碍的。” 没有大碍。 江卓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脚步并没有放缓。 他刚踏进苏元娇昀娇院,就听到了自家媳妇儿和香荷说话的声音,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他扭头吩咐秦照:“你且去忙,这里无需你候着。” 他和苏元娇院门口,他一向不喜欢男人靠近,就算是小厮过来做事,也要尽快做好尽快走,不然便要受罚。 江卓昀脚步刚踏进院门,苏元娇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江卓昀本是武功高强之人,走路是可以做到踏雪无痕毫无声息的,但是为了让自家媳妇儿能分辨自己的脚步声,他在苏元娇的身边时都会刻意制造出声音,让自家媳妇儿知道是自己靠近了。 “阿昀,是你回来了吗?” “嗯,是为夫回来了。”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江卓昀推开房门走进了屋内。 香荷很有规矩地屈膝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江卓昀很轻易就闻到了屋内药草的苦涩味道,他抬脚走到床边,见苏元娇的脸色比往日要苍白一下,心头一紧,转身坐在床边,伸手轻抚着苏元娇的小脸,愧疚道:“媳妇儿,为夫听秦照说今日粉黛给你熬制汤药了,瞧你如今小脸苍白的样子,是生病了吗?还是说……昨夜……为夫闹得你不舒服了?” “确实被你闹得有些不舒服。” 苏元娇一想到这人昨夜耍无赖的样子,便想要逗逗他,故意板着脸说:“粉黛说我现在的身体经不住折腾,往后房事都得停了,可不能再让你折腾我了。” 闻言,江卓昀浑身一颤,紧紧地抿着唇,眉头紧皱盯着苏元娇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将信将疑道:“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苏元娇轻哼道:“江卓昀,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对我像昨夜那般了,不然的话,我的身体一定会受伤的。” “好好好,为夫以后不那样对你了。” 江卓昀一想到极有可能是自己伤害到媳妇儿了,便有些自责,低声道:“你身子现在好些了吗?吃过药效果如何?这药还要喝多久?喝药之后有吃蜜饯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得一个一个地回答你。” 苏元娇笑着点了点江卓昀的鼻子,眉目弯弯地说:“我现在好多了,药效不错,这药得喝至少三日,喝药之后没有吃蜜饯,但是喝了甜汤。” “那就好那就好,好多了就好。” 江卓昀自责地低声道:“媳妇儿,昨夜是为夫错了,只顾着自己舒坦,没顾及到你的身体状况,以后不会了。” “你知道就好。” 苏元娇伸手抓着江卓昀的大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腹部,低声笑着说:“不过,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 “有了?” 苏元娇的话还没说完,江卓昀就猛地瞪大了眼,紧紧地盯着苏元娇平坦的腹部,喜不自胜地追问道:“媳妇儿,你是不是又怀孕了?咱们是不是又有孩子了?孩子几个月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小腹还如此平坦?” 见江卓昀这般欢喜,苏元娇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她抬眼,跟欢喜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的江卓昀对视上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苏元娇用力地点头道:“对,我又怀孕了,咱们又有孩子了,孩子还未满一个月,还很小,所以肚子很平坦。” 江卓昀的每一个问题,苏元娇都有认真回答,她望着欢喜地俯身将耳朵紧紧地贴在自己腹部的江卓昀,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眸色柔和地低声道:“阿昀,孩子还小,还没有动静,大概要五个月左右才能感受到明显胎动,还得再等等。” “还要这么久吗?” 江卓昀眨眨眼,将脑袋从苏元娇的腹部抬起来,大手却依旧紧紧地贴在苏元娇平坦的腹部,他欢喜地笑着说:“媳妇儿,上一次你怀孕为夫没有在身边守着你,万分遗憾,如今你又怀上了,为夫便恨不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陪着你和孩子一起长大。” “你现在每日大多数时间都是陪在我身边的,我十分高兴,但也不能因此而误了正事。阿昀,能嫁给你,拥有你这样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夫君,我觉得十分幸运,也很幸福。” 苏元娇由衷地觉得,自己的夫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夫婿。 这世间,除了江卓昀,再也不会有人爱她如此,待她好到这般极致了。 江卓昀笑眯眯的,抬手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低笑着说:“傻媳妇儿,你可是为夫最喜爱的姑娘,不对你第一好,不将你放在第一位,为夫还能将谁放在第一位,还能待谁这般好?” “阿昀,我也将你放在我心中第一位,谁都比不上。” 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只能排在夫君之后。 这是苏元娇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乖媳妇儿。” 江卓昀心口激烈地跳动了几下,酸酸麻麻中又带着无尽的触动,冒着甜水,又像是被热水浸泡一般,热得发烫,烫得整个心脏都悸动不已。 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媳妇儿,是自己认定要陪着自己过完一生之人。 他们心意相通,他们重视彼此,深爱着彼此。 这世界,没有比自己深爱之人也深爱着自己更美好的事了。 “再让粉黛来给你请脉看看,为夫要亲眼看着你的身体并无大碍才能放心。” 江卓昀的手轻轻地抚在苏元娇的腹部,眉目间柔和至极,又带着宠溺。 苏元娇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眉目弯弯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便提前给香荷说过,只要你回来了,便让她去叫粉黛,瞧着时间她们也该到了。” 江卓昀挑了挑眉,笑道:“知我者,媳妇儿也。”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香荷的声音:“小姐,姑爷,粉黛到了,要进去吗?” “进来吧!” 江卓昀将放在苏元娇腹部的大手给收了回来,改为牵着她一只细白的小手,给粉黛腾出了位置。 粉黛走进屋内,规规矩矩地给江卓昀和苏元娇行了个礼之后,便抬脚走到了床边,很规矩地给苏元娇请脉,然后转眸望向江卓昀,微笑道:“奴婢恭喜姑爷,恭喜小姐,如今小姐腹中已经怀有身孕,虽未满一月,从脉象上来看也稍有不稳,但只要小姐配好休息,好生用药,便能稳住胎气。往后的十来日,还请小姐卧床歇息,莫要出去走动了,奴婢每日会准时将药送来给小姐喝下,十日之后,就无事了。” 只要无事,多喝几日汤药对苏元娇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当即点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粉黛笑着说:“况且,奴婢只是配药,熬药之人乃是妙语,若说辛苦,也是妙语更为辛苦些。” “行了,既然无事,你便退下吧!” 江卓昀摆摆手,便让粉黛退下了。 一想到动胎气的缘由是他昨夜太过于闹腾了,江卓昀就一阵后怕,后怕之余更为愧疚,他紧皱着眉头刚要开口,苏元娇便先一步出声打断他了:“好了,道歉的话便不必再说了,不知者无罪,你昨夜的那些行为……也是夫妻之间可以正常发生的,我不怪你。只要往后不要再这样,好生将孩子养好便是了。” “好,以后为夫陪着你,将你和孩子养得好好的。” 江卓昀抬手摸了摸苏元娇微笑着的小脸,胸腔中暖暖的,满脸幸福。 “娘亲娘亲,苏苏听说您今日喝药了,您是生病了吗?” 上课间隙休息一刻钟的时间,江慕苏无意间听到桃儿姑姑说娘亲今日一直没下床,还喝了药,便担心得不得了,笃笃笃一趟就往着爹爹和娘亲的院子跑。 话音刚落,江慕苏就推开门跑进了屋子。 见娘亲果然坐在床上,爹爹就在旁边守着,越发觉得娘亲是真的生病了。 瞬间眼眶都红了,急忙跑过去,伸手抓住娘亲的手,一脸关切地问道:“娘亲,你生什么病了,能很快好起来吗?” “娘亲没有生病,你是听谁说娘亲生病了?” 苏元娇一看自己的儿子这般关心自己,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感动得眼底满是柔光,她抓住自己儿子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笑着询问道:“现在不是你上课的时间吗?怎么还跑回来了?” “娘亲,你不要骗苏苏,上次阿愿哥哥生病的时候也是躺在床上喝药的。” 江慕苏拧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现在是休息时间,苏苏听到桃姑姑说娘亲今日喝药了,便担心得不得了,得赶紧来看看娘亲有没有好一些才行。” “苏苏有心了,不过娘亲没有生病。” 苏元娇笑着说:“不过,娘亲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苏苏,苏苏要如实回答娘亲哦。” “好的,娘亲您问,苏苏一定如实回答娘亲。” 江慕苏很认真地点头,眸光熠熠地望着自家娘亲。 “你喜欢弟弟或者妹妹吗?想不想再要个弟弟妹妹?”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眉目弯弯地笑道:“可以跟你一起玩耍的弟弟妹妹,你喜欢吗?” “喜欢,苏苏喜欢的。” 江慕苏一想到可以有人陪自己玩,就很开心,歪着小脑袋,笑着问道:“娘亲,弟弟妹妹会听苏苏的话吗?” 他跟阿愿哥哥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弟弟,他就很听阿愿哥哥的话。 以后若是他有弟弟妹妹了,弟弟妹妹也会像他听阿愿哥哥话那样听他的话吗? 江慕苏有些不确定。 “这个……不一定……” 孩子还没生出来,也还没长大,苏元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会不会听江慕苏的话了。 “不过,弟弟妹妹一定会对苏苏好的,一定会很喜欢苏苏的。” 苏元娇笑着低声道:“就像是苏苏喜欢阿愿哥哥那般喜欢苏苏。” “那就要吧!” 江慕苏笑着点头道:只要弟弟妹妹喜欢苏苏,苏苏也会喜欢他们的。 “那娘亲就给苏苏生弟弟妹妹好不好?” 苏元娇神色柔和地低声询问道。 “好。” 江慕苏笑着点头之后,人小鬼大地问道:“娘亲,你是不是要给苏苏生小弟弟小妹妹了?所以才喝药的?” “是已经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不过现在还不能生,还要再等好久呢!” 苏元娇并没有因为儿子小便敷衍他,而是认真地回答道:“大概再等八月月,你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了。” “八个月,好长的时间啊!不可以快一点吗?” 江慕苏很天真地说:“苏苏想弟弟妹妹们赶紧出来陪苏苏玩。” “不能哦,要等八个月才行。” 苏元娇笑着解释道:“要是出来早了,弟弟妹妹就会经常生病,就陪不了苏苏了。” “那不行,那还是等八个月吧!” 江慕苏立马道:“苏苏想要弟弟妹妹健健康康的,不要喝药。” 苏元娇微笑:“苏苏真乖。” 第462章 登基为皇,册封为后 江卓昀见自家儿子得寸进尺,跟自家媳妇儿说话说着说着小腿就往上蹬,都快要爬上床榻了,便沉着脸提溜着自家儿子的后衣领往后一扯,将人提到了地上去,紧皱着眉头道:“你不许打搅你娘亲歇息,以后也离你娘亲远一点,不许让你娘亲抱你,不许从远处跑来冲撞你娘,你娘的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你若是冲撞了你娘,会让你娘难受,听见没?” 江慕苏原本很委屈的,但是见自家的爹爹这般严肃的样子,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立马乖乖点头,低声道:“苏苏知道了,苏苏以后会小心的。” 苏元娇一见自己儿子委屈成这样,瞬间心软了,低声道:“阿昀,孩子还小,你好生给他说便是了,你这样凶,会吓着他的。” “不凶一些,他记不住,还以为为夫与他说笑呢!” 江卓昀转眸望向苏元娇,神色瞬间变得柔和,低声道:“关于你的事,不能有任何闪失,对男孩子凶一些没事。” 苏元娇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江卓昀扭头望向自家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家媳妇儿,想要寻求安慰的儿子,没好气地一小巴掌拍在了儿子的后脑上,沉着脸说:“男子汉大丈夫,你这么看着你娘作甚?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你赶紧回去上课,若是误了上课时间,你今日便没有肉吃了。” 原本被爹爹严肃对待的江慕苏还满腔委屈,想要寻求娘亲的安慰,如今一听若是耽误上课就没肉吃,立马转身撒丫子往外跑,边跑边叫道:“时间还来得及,苏苏不会耽误上课的,今日不能扣苏苏的肉。” 话音还没落,人就没影了。 苏元娇好笑地转眸望向自家夫君,哭笑不得道:“你这个人真的是,连自家儿子都哄骗。” “为夫并未哄骗他,为夫所说的都是真话,若是他耽误了时间,今日一块肉都不会让他吃下去。” 江卓昀一脸认真地说:“那小子莽撞,没轻没重,又重又胖,还总是喜欢往人的怀里撞,若是不给他说明白了,下次撞你怀里要你抱的时候伤着你该如何是好?” “知道了,多亏你一片苦心了。” 苏元娇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低声道:“这孩子月份还小,且等满了三个月再给娘亲说吧!这段时间,她满门心思都贴在柳姨娘的身上了,我便不让她多操心了。” “本该是这样的,三个月,胎稳了再给他们传喜。” 江卓昀低声道:“既然已经怀孕了,就好生歇息,至于你做的那些衣裳全都放下了,怀孕期间做刺绣活最是伤眼睛,为夫即刻给北凌传信,让你表姐别总是惦记你做的衣裳,他们北凌又不是没有绣娘,可不能再将你当做她儿子的专属绣娘了。” “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呀!表姐与我自幼感情好,如今却天各一方,难以得见,她的孩子我从未见过,我的孩子她也没机会见到,能为彼此的孩子出一份心力,咱们心中都是欢喜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个样了。” 苏元娇没好气地瞪了江卓昀一眼,低声道:“这一生,我跟表姐不知还能再见几面,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何时,能为对方做的事少之又少,已经很遗憾了。她的孩子喜欢穿我缝制的衣裳,我很高兴。” “行了行了,说不过你,你前些时日做了几套了?为夫寄书信时一起给你寄过去吧!” 江卓昀低声道:“我跟儿子的衣裳也不用你操心,这京都城内的绣娘数不胜数,宫中的绣娘更是技艺精湛,无需你亲自动手,你只要好生养好身子就行。” “行,我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好生养身子的。” 苏元娇笑着说:“你就不必操心了。” “关于你的事,为夫岂能不操心?” 江卓昀好笑地摇摇头,又无奈又满足地喟叹:“只要是你,为夫就没有不操心的,你若是心疼为夫,不想让为夫操心,那便乖乖的,只要你无事,便没有什么事能再让为夫操心了。” “好,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苏元娇很乖巧地点头应道。 她知道自己在江卓昀心中的位置有多高,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江卓昀彻底放心,她会按照江卓昀希望的那样去做,免得让他为自己担忧。 十日的时间,转眼就过了。 登基大典已经准备妥当。 江卓昀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内协助皇上抵御叛军,将叛军之首斩首示众,又恢复其先帝六皇子的身份并被册封摄政王随后皇上将皇位禅让给他,让他荣登宝座。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速度是极快的,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庆的主子便已经换了人。 原本喧嚣而上的叛军如今已经掉过头来去抵御外敌了。 而被叛军攻占的城池悄无声息地又回归到了大庆的版图。 这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 众人细想之下,便才明白江卓昀在其中起到的关键作用。 祭祀台前。 萧云钊身穿龙袍,神色认真地望向身穿亲王服饰的江卓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六哥,从今日起,朕便正式将大庆交到你的手中了,从今往后,你便是咱们大庆的君主。朕希望你能成为明君,能君,带领咱们大庆走向繁荣强大之路,振兴我大庆,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总归不会比你做得差。” 江卓昀轻轻点头,低声道“这个,你大可放心。” 萧云钊原本是很严肃的,听到了江卓昀的这番噎人的话之后,忍不住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眸色沉沉,十分不悦地说:“但愿六哥说到做到,莫要令人失望。” “这个,不用你操心,既然主动禅位,以后大庆的民生问题,与你便无太大关系了。” 江卓昀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萧云钊的肩膀,转身与他一起站在高台上,俯瞰台下规规矩矩地排着乌泱泱的一片文武大臣,他轻叹着说:“你且好生享受这作为皇帝最后的威武时刻吧!等我从你手中接过玉玺,穿上龙袍之后,你便不能再有这样的待遇了。” “你可以闭嘴吗?” 萧云钊原本严肃的心情,瞬间变得暴躁,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你给朕严肃一些,不要嬉皮笑脸的,朕没空陪你玩闹。” “我也没跟你玩闹,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江卓昀一脸认真道。 正在一旁的钦天监监正和礼部尚书脑袋都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原地失聪,听不到皇上和即将成为皇上的摄政王之间的对话。 这种庄严而又严肃的场合,这两人怎么还开始斗嘴了呢? “陛下,摄政王殿下,时辰到,可以开始祭祀请神明了。” 眼看着时辰到了,钦天监监正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颤巍巍地拱手道:“良辰吉日耽误不得,还请二位开始上香,祈告上天禅位之事。” 萧云钊和江卓昀这才点点头,一起走到祭祀台的香炉之前,开始在礼部尚书的提示下上香,祈告,参拜,传玉玺,穿龙袍,游街等一系列繁琐的流程。 等全部流程走完,便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 江卓昀身穿龙袍,头戴龙冠,坐在轿撵上回到皇宫时,秦照站在他的身边,低声询问道:“主子,轿撵要去往承乾殿吗?” 承乾殿乃是历代帝王的寝宫。 江卓昀十分嫌弃,已经准备让人明日就开始动工清洗翻新了,他摇头道:“不必,去凤鸾宫。” 凤栖宫乃是历代皇后的寝宫。 但是江卓昀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可不能住那么多人住过的寝宫,何况原来的凤栖宫有密道通往曾经的诚王府,虽然这条密道知道的人不多,也已经被他堵上了,但他依旧觉得让自己的媳妇儿住过去,实在是太过委屈了。 他便命人重新选了一个离承乾点较近的宫殿提前清洗干净翻新之后,改为凤鸾宫,让苏元娇住进去了。 从今往后,凤鸾宫才是皇后的寝宫。 而凤栖宫也改为了凤仪殿。 原本登基大典,便是封后大典的,奈何苏元娇如今有孕在身,孩子月份还小,江卓昀舍不得让自己的媳妇儿操劳,在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册封自己的媳妇儿为皇后,却没有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走完所有登基流程。 “皇后娘娘,御膳房那边送来了甜汤,奴婢查看过,并无异样,您可要尝尝?” 瞬息之间成了皇后,苏元娇还有些不习惯。 她转眸望向一脸笑意的香荷,低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你且去将甜汤端过来给我尝尝吧!” “皇后娘娘,您如今得自称本宫了。” 香荷笑着说:“奴婢听说这宫中的甜汤软糯可口,跟以前咱们府上的味道大有不同,刚好今日他们端来,娘娘您尝尝若是喜欢,以后便让御膳房的多准备一些。” “行,尝尝吧!” 苏元娇笑着点头,甜汤很快就送来了。 御膳房做的甜汤,放了藕粉,粘稠而又细腻,滑溜溜的甜滋滋的,味道确实不错,苏元娇尝了几口,还尝到了桂花的香甜,便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香荷见苏元娇喜欢,便笑着说:“看来娘娘是喜欢的,往后便让御膳房每日都做一小碗过来给娘娘吃,您今日刚断了汤药,嘴里发苦,如今喝一点甜汤,嘴里会舒服一些。” “喝了十日汤药,我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了。好在今日起便不用再喝了,不然再喝下去,我真的是得饿肚子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这碗甜汤味道不错,让他们明日再做一碗过来。” “是,娘娘。” 香荷的话音刚落,妙语的声音就从殿门口响起了,她喜滋滋地踏进门来,满脸笑容地说:“小姐小姐,姑爷的轿撵往着咱们这里来了,姑爷没有去承乾点,第一个来的便是小姐您这里呢!” 苏元娇眨眨眼,将甜汤放下,站起身来往外走,边走边说:“他怎么能来凤鸾宫呢?去了承乾殿,登基大典才算是彻底结束啊!” 香荷笑着说:“皇上前来凤鸾宫,那便代表着在皇上心中,皇后娘娘最重要。” 苏元娇刚踏出凤鸾殿,便见江卓昀的仪仗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有些无奈,但内心十分欢喜地轻笑了一声,低声道:“阿昀这样做,实在是太任性了,往后世人定要说他,登基大典上不去往承乾殿,却来了我这里,若是日后他政绩卓越,倒是一桩佳话。若是他当不好这个皇帝,只怕是我便要成为千古妖后,在史书上狠狠地记一笔了。” 香荷闻言,捂嘴笑道:“娘娘,您莫担心,这世间就没有皇上做不好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他也一定能做得风生水起,你们之间的夫妻之情,如此真挚,一定会传为佳话的。”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眸光明亮,熠熠生辉,她语气颇为认真地说道:“为了日后不被史书上狠狠地记一笔,我往后得好生盯紧阿昀,做好这个皇上了。” 她作为皇后,也该多努力一番,跟自家夫君齐心协力,为大庆百姓制造福利。 让大庆走向繁荣,尽量大庆百姓们都能吃上饭吧! 不多时,江卓昀的仪仗停在了凤鸾殿的殿门台阶之下,江卓昀从轿辇上走了下来,身上穿着庄严的龙袍,头上顶着冕冠,威严而又严肃。 让人一看便移不开眼。 这是苏元娇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的眸光紧紧地盯在江卓昀的身上,一瞬不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呼吸似乎都变得很轻很轻,生怕动静大一点,便会将眼前这般陌生中又让人悸动不已的感觉消失。 人走近了。 苏元娇得抬头看他,眼珠子就这么定定地盯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 她从不知道她这样仰慕地盯着一个爱她的男人看,杀伤力究竟有多大,甚至她不知道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殷红的唇瓣是多么诱惑的一个动作。 江卓昀的眸光瞬间一沉,体内像是燃烧着一团烈火,将他的心脏燃烧得滚烫,让他浑身都冒起了热汗,将皮肤都灼烧成了红色。 他垂眸望着定定地盯着自己看的媳妇儿,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声音轻轻地问道:“媳妇儿,为夫这样好看吗?” “嗯,好看。” 好看到耀眼。 苏元娇很认真地点头,咽咽口水,眸光熠熠地出声道:“好看得不得了。” “为夫也觉得媳妇儿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江卓昀笑了笑,伸手牵住苏元娇的小手往殿内走,边走边笑着说:“外面凉,且进屋吧!你现在身子骨虚弱,可不能受凉了。” “我现在好多了,粉黛早些时候给我把过脉,说我和腹中的孩子都很好,可以不用再喝药了。” 苏元娇坐下之后,望着旁边摆放的甜汤,笑着说:“这御膳房做的甜汤味道还不错,我方才喝了一些,嘴巴里苦涩的味道淡去不少,这些时日我食欲不振,今日大概是能多吃一些了。” “辛苦你了,让你受这么多罪过,等这孩子出来了,为夫得好好揍他一顿给媳妇儿出气。” 江卓昀笑着伸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他有些无奈地低声道:“你的肚子怎么还这般平坦,这小家伙长得也太慢了,都还没鼓起来。” “这才一个多月,还早着呢!” 苏元娇忍不住笑道:“这孩子大概得三个月才能显怀,每个孕妇的体质不同,有的还得四个月呢!你莫要心急。” “为夫不心急,为夫只是一想到媳妇儿的腹中正孕育着为夫的子嗣,便想感受一下他的存在,可惜他还太小了,为夫还感受不出来。” 江卓昀低声笑了笑,眸色柔和地问道:“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每天都在期待着这个小生命发生变化。”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你得耐心等待。” 苏元娇笑着说:“感受着孩子在腹中发生变化,我也觉得十分奇妙,上次怀苏苏的时候,我想要跟你分享我所有的感受,奈何你不在身边,这次咱们夫妻二人可以好生陪着这个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了。” “是啊!” 江卓昀轻叹道:“上次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为夫颇感遗憾,这一次为夫是一天都不想再错过了。” 夫妻二人浓情蜜意的,脸上都带着笑,苏苏拉着宋愿的手从殿外小跑进来,一脸纠结地问道:“爹爹娘亲,为何往日旁人都叫苏苏小公子,如今却要叫苏苏大皇子了?苏苏都说了苏苏叫小公子,他们非不听,这是为何啊?” 江卓昀转眸望向自己的儿子,在儿子跑近时,一把将儿子拽到跟前来,垂眸望着跑出一身汗,脸蛋红红却眼睛明亮的儿子,他低声说道:“因为你爹的身份变了,你的身份也跟着变化了,以后你的名字不是江慕苏,而是萧慕苏,你不再是小公子,而是为父的嫡长子,咱们大庆的大皇子,往后的储君,乃是帝王,你可知晓?” 苏元娇闻言,眉头跳了跳,迟疑道:“阿昀,此事是不是得等苏苏再长大一些再做决定?” 江卓昀笑道:“咱们大庆的规矩历来都是立嫡立长,苏苏是嫡长子,无论如何这个储君之位都该是他的,这没有什么不妥,他脑子不差,好生培养,这储君之位并非当不得。” 苏元娇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没说出话来。 “萧慕苏?” 苏苏歪着小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爹爹,那您呢?你以后也姓萧了吗?” “对,没错,爹爹以后都姓萧了。” 江卓昀低声道:“为夫原本的名字叫萧允淳,你要记在心上,你是萧家的子孙,乃是皇族贵胄,往后是要当皇帝的,明白吗?” 一说到当皇帝,萧慕苏瞬间想到了当皇帝可以随便吃肉的事,立马点头道:“好的爹爹,苏苏明白了,苏苏会记在心上的。” “真乖。” 江卓昀轻轻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道:“行了,你赶紧跟你阿愿哥哥出去玩去吧!玩会儿用膳之后记得去练武。” “知道了爹爹。” 苏苏很乖巧地点头,转眸望了阿愿一眼,又转头问自己的爹爹:“爹爹,以后苏苏是大皇子,是储君,那阿愿哥哥是什么啊?” 江卓昀闻言,愣了一下,扭头和苏元娇对望了一眼,沉思片刻之后,他才低声道:“你是大皇子,是储君,那是因为你是爹爹的亲生儿子,但你阿愿哥哥并非为父亲生,往后他想是什么,都得他自己做主,他想要成为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吗?” 苏苏表示不是很懂,他懵懂地扭头望向了宋愿。 宋愿终究是要比苏苏大一些的,虽然懂的事不多,但也勉强能够明白江卓昀话里的意思,他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学着大人的架势拱手道:“阿爹,阿愿想要一直留在苏苏身边保护他,阿愿想要一直护着苏苏,跟苏苏一直在一起。” “既然如此,你可愿永远辅佐苏苏,不得背叛?” 江卓昀对宋愿的决定并不意外。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这么大的。 跟自家儿子的关系宛若亲兄弟,感情好得不行,若是让宋愿在自家儿子身边护着自家儿子,必要时候能豁得出去为自家儿子牺牲,那他便会倾尽全力培养宋愿,给他最好的资源和帮助。 宋愿毫不犹豫地点头,认真道:“阿愿愿意,阿愿愿意永远辅佐苏苏,永不背叛,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宋愿已经三岁多了,早熟,许多事情虽然一知半解。 但他隐约知道今日他必须坚定地做出选择。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阿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向他的眸光都比平日柔和了许多,随后他听见阿爹低声道:“既是如此,往后便一直跟在苏苏身边,能让你学习的东西,朕会让人全都教给你,但往后的过程中,但凡让朕知晓你有何歪心思,朕也不会饶过你。” “请阿爹放心,阿愿绝不会对苏苏生二心。” 宋愿急忙跪下,奶声奶气地严肃道:“阿愿会永远保护苏苏弟弟。” 第463章 不破不立,唯有打破现状,才能改变 苏苏弟弟是所有人当中对他最好的,比桃姑姑对他还要好。 他也会对苏苏弟弟很好很好的。 他会一直保护苏苏弟弟。 “好,且退下吧!你跟苏苏去用膳歇息,晚些时候记得跟着苏苏去习武。” 江卓昀很满意地点了点脑袋,宋愿便站起身来,拉着还一脸懵懂的苏苏走出了凤鸾宫。 孩子们已经走远之后,苏元娇才转眸望向江卓昀,低声道:“你这是想让阿愿给苏苏当伴读还是做影子?阿愿这个孩子聪慧,对苏苏极好,只要往后不出意外,定然不会背叛苏苏,若是只做个影子,便可惜了。” 况且,这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总归是心疼的。 “自然是做伴读,左膀右臂。” 江卓昀挑眉道:“咱们儿子性格豪爽又莽撞,大大咧咧的,宋愿在他身边盯着,往后咱们能省心很多。” “是这个道理。” 苏元娇轻轻点头。 江卓昀道:“咱们儿子往后是要做储君做皇帝的,宋愿待在咱们儿子身边并不委屈,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站在宋愿的位置上呢!” 苏元娇笑了笑,轻轻点头,抬眸道:“对了,阿愿终究是宋启的亲外孙,他可有想要将阿愿要回去?” “他岂敢?” 江卓昀轻嗤道:“谁告诉他宋愿乃是他的亲外孙?就算他知道此事又如何,阿愿既然已经到了咱们跟前,那便是咱们的人,跟旁人可没什么关系了。” “如此便好。” 苏元娇低声道:“当初阿愿娘亲去时,便嘱咐我莫要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世,若是宋启并无认回他的想法,那我便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好了,这些小事不值得你费心。” 江卓昀轻声道:“且陪为夫用膳吧!忙了这么久,为夫都有些饿了。” “膳食早就准备好了,原本是等你来就用膳的,奈何说了这么多话,现在才想起来要用膳。” 苏元娇好笑地抬手拍了拍江卓昀,抬眸望向一直候在旁边的香荷,低声吩咐道:“且将膳食端上来吧!该用膳了。” “是,皇后娘娘,奴婢这便去安排。” 香荷笑着屈膝行礼,转身退下没多久,便带着几位宫女将膳食给端上来了。 两个人用膳,食物却将桌子都给摆满了。 实在是奢侈。 苏元娇一看就觉得太多了。 转眸望了自家夫君一眼,还没说话,江卓昀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转眸望向身边的宫女,低声吩咐道:“往后不必做这么多吃食,够吃便可。” 小宫女闻言,急忙点头道:“是,皇上,奴婢遵命。” 这名宫女名叫翠竹。 曾在颜妃宫中伺候,如今颜妃出宫只带走了身边一直伺候的贴身丫鬟,其余的宫女便被重新分配了,她的运气算好,被分到了皇后宫中伺候。 其余宫中多出来的宫女们纷纷给一笔银子放出宫去了。 只留下了一些公公还在宫中。 江卓昀亲自伸手,给苏元娇盛了一小碗饭,又将她平时还吃得清淡一些的食物夹到她的碗里去,笑着低声道:“媳妇儿,用膳了,想吃什么菜,够不着的便给为夫说。” 这些布菜的活本该由下人做的,但江卓昀为苏元娇做起来得心应手。 可见平日里没少这么做。 苏元娇笑着将江卓昀夹在自己碗中的食物吃下,低声道:“你且自己吃吧!我都快二十岁的人了,吃饭这事还不用人伺候。” “有些菜放得远,为夫怕你够不着。” 江卓昀自己也吃了一口饭,咽下去之后才笑着说:“何况,替你夹菜罢了,算不得伺候。” “嗯,食不言,寝不语,好好用膳。” 苏元娇笑着应了一声之后,埋头扒饭。 一顿饭用完,时辰便不早了,远处的彩霞将天空渲染成五颜六色,看起来便极其好看,江卓昀笑着说:“这是祥云,乃是吉兆,寓意着为夫登基为皇乃是天命所归,咱们大庆往后也会越发富强,是好事。为夫应当大赦天下,积一积善德。” “确实是吉瑞之兆,可着钦天监广告天下。” 苏元娇笑着点头应声道。 皇上登基,能有吉兆传下,对安抚民心有极大的好处。 江卓昀立马吩咐秦照将此事落实,并大赦天下。 自此,江卓昀彻底恢复其姓名萧允淳,登基为皇,成为大庆皇帝。 而萧云钊被册封为钊贤亲王,赐下封地锦州。 翌日。 乃是萧允淳登基为皇后的第一个早朝。 文武百官战战兢兢规规矩矩地跪地垂首,拜见吾皇的声音响彻大殿。 萧允淳坐在高台的龙椅之上,沉着脸摆手道:“众卿平身。” 话音刚落,众位大臣们拜谢后站起身来,为首的乃是丞相苏岑和钊贤亲王和炎亲王。 “今日,乃是朕登基为帝的第一个早朝,众位爱卿除了有事启奏之外,可提一提往后自己心中关于如何振兴咱们大庆的看法,诸位都是咱们大庆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除了每日处理相应的政务之外,应当心怀沟壑,为国为民,对吧?” 萧允淳眸色淡淡地扫着高台之下的众人。 将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谁是什么样,有什么态度,坐在高台子上一览无余。 等了片刻,都没人说话,萧允淳笑了一声,身子往后仰了一些,眸色淡淡地扫了一圈,耐心地等待着大臣们的发言。 这时,萧云钊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所言极是,咱们作为大庆臣子,确实应该多多关注大庆民生,心怀沟壑,以振兴大庆为己任。” “既是如此,那钊贤亲王有何想法吗?” 萧允淳笑望着萧云钊。 萧云钊回答道:“禀皇上,臣觉得,咱们大庆很多贫困地区的民众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主要由于交通不便,若是有条件,还请皇上下令修路,将路修通,让各地民众能与外界互通有无,可有效解决民生问题。” 此事是萧云钊很久之前就已经想要做的事,只是这几年大庆内忧外患,让他没有办法顾及此事,如今内忧外患都解决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为大庆的稳定和持续发展而将自己的想法落实了。 “这个想法不错。” 萧允淳很认同地点头道:“交通问题,确实可以有效且持续地解决一部分民生问题,但是更主要的还是要勘察各地的特色和产量高的农作物,不知钊贤亲王可有兴趣去落实此事?” 萧云钊瞬间张了张嘴巴,想要反驳,又觉得此事让旁人去做他不放心。 毕竟,他已经计划许久,但他原本的计划是几日后便前往封地锦州。 “钊贤亲王是有什么难处吗?” 萧允淳眯了眯眼,淡笑着说道:“若是钊贤亲王有难处不妨直言,朕会酌情考虑。” “臣并无难处。” 萧云钊抬眸对上萧允淳似笑非笑的脸,当即咬了咬牙,淡声道:“微臣领命。” “甚好,如此,便有劳钊贤亲王了。” 萧允淳微微一笑,眸光扫向其他人,语调柔和地问道:“关于钊贤亲王提出之事,还有人有不同看法吗?亦或是有什么需要补充之处,都可畅言。” “禀皇上,微臣有补充之处。” 这时,郑万站了出来,拱手道:“微臣以为钊贤亲王所建议之事若是落实,对大庆民众的生计确实会有显著的效果提升,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虽然建路可以让各处民众有效地进行沟通,互通有无,但民众们大多并不富裕,并没用具备出远门的条件,这样的改变只能方便原本就富有之人,对普通民众而言,效果不大。” 郑万乃是穷苦出身,对穷苦民众的生活比出生便是皇子的萧云钊更为了解。 “那你觉得该如何做呢?” 萧允淳挑了挑眉,望向这个无论如何都敢出声表达自己观点的官员。 郑万沉思片刻之后,一脸郑重地说:“方才皇上所言可查探各地特色和产量高的农作物这点就很好,除此之外,应当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土地归宿和使用情况,民众的主要生计来源都应当做一个具体的调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然后落实解决。” “你所言,朕十分赞同。” 萧允淳点了点头,吩咐道:“往后就由你辅助钊贤亲王去落实此事吧!” 郑万没想到皇上会突然下旨让自己辅助钊贤亲王,愣了一瞬之后,急忙上前跪地谢恩道:“微臣谢主隆恩。” “且起身吧!” 萧允淳淡笑着摆摆手,再次将眸光扫向众人,低声问道:“除此之外,诸位还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 苏岑轻叹了一声,站了出来,拱手道:“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岳父大人请直言。” 萧允淳瞬间坐直了身体,神色严肃地望向了苏岑。 他瞬间转变的态度,让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悄悄望向苏岑的眸色都充满了羡慕。 苏岑本就是百官之首,如今更是国丈,往后还会是储君外祖父。 这里是无上的尊荣,其尊贵程度不言而喻。 已经有人暗戳戳地开始盘算家中适婚年纪的优秀女子了,皇上初登宝座,正是需要朝臣拥护支持的时候,而稳定朝局十分重要的一点便是广纳后宫,册封朝臣家的女子为妃,平衡朝局之间的关系。 以往,大庆皇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册封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为妃,避免后宫干政亦或是外戚独大,但有了先帝萧云钊娶了陆太傅之孙女为皇后之后,便已经破了先例。 这不免让众多朝臣内心活泛起来。 “皇上,方才钊贤王所言修路之事确实可取,但需要的人力物力难以想象,需要从长计议,而郑万所言的查探各地农作物的特点和能生产的最高产量的粮食这点,微臣有不同看法。” 苏岑十分认真地说:“譬如,微臣去往各地的时候发现各地百姓因为交通不便,不能互通有无,即便当地土质较为适合种植棉花等不能食言却是民众所需的农作物时,也不得不为了生存改种产量不高的玉米亦或是稻谷。若是能由朝廷出面做主,让百姓们能够用自家的田地种上最适合的农作物,再以合适的价格购买,从而将别处种植的极好的粮食运送过去贩卖,从而让百姓们都能过上有饭吃的生活。” 江卓昀想了想,低声道:“此事长远打算,确实可行。但一时之间,很难做到。无论是查探相应地区的土质亦或是修路,组织民众种植农作物还是将最终物品交换,都是不容易之事啊!” “刚开始时确实需要朝廷带动,但只要一切趋于稳定之后,百姓们都可以自主交换货物了。朝廷只需要严格把控价格,避免有人扰乱秩序,哄抬价格便可。” 苏岑认真道:“此事,微臣愿意尽一份绵薄之力。咱们大庆百姓大多并不富裕,想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并非易事。不破不立,唯有打破现状,才能改变现状。”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此事还请岳父大人多思虑,待岳父大人思虑周全后,可写奏折呈上来给朕批阅。” 萧允淳微微笑着点头道:“钊贤王和郑大人回去之后也好生思量,见具体条陈归纳成册,交给朕过目,取长避短,朕会与诸位商议出一个最合适的方法,再去一一落实。” “皇上圣明。” 萧允淳话音刚落,大殿内响起了恭维的声音。 早朝上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散朝时,外面的初阳缓缓升起,挂在了屋檐顶上,很大的一轮,将天边照得异常明亮。 这是一个好天气,微风吹拂到脸上,还带着些许凉气。 才刚踏出大殿,萧允淳正准备往凤鸾宫走,仪仗还没动,苏岑便已经跟了上来,萧允淳立马停住脚步,待苏岑走上来刚要行礼时,他便先一步摆手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皇上……” 苏岑还是弯腰拱了拱手,这才直起身来,抬眸望向萧允淳时,脸上带了淡淡的笑容,低声询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她,进宫可还习惯?” 本来这些话,应当是女性长辈来问较为合适。 但苏岑今早起来,还未出门便被自家媳妇儿千叮咛万嘱咐的,必须问一问自家女儿进宫之后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习惯。 “习惯,一切都好。” 萧允淳低声笑道:“虽然身份发生了变化,但生活依旧一样,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居住罢了,宫中有朕,有苏苏和宋愿,周围伺候之人都是她熟悉的,还请岳父大人放心,娇娇她在宫中过得很好。本来娇娇准备等过几日便设宴请岳母大人进宫赏花的,如今看来,得提前一些时日了,省得岳父岳母担忧她。” “有皇上爱重,乃是皇后娘娘的福分,微臣无甚担忧。” 苏岑笑着拱手道:“微臣还有政务处理,便先行告退了。” “岳父大人慢走。” 萧允淳点头,面色柔和,苏岑笑笑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走了。 第464章 长此以往,何愁咱们大庆不能开创盛 刚登基为帝,萧允淳需要处理的政务十分繁重,但他不是一个会规规矩矩坐在案台前将所有奏折一一过目之人,便让人从翰林院选了六位官员前来将查阅奏折,并将奏折按照所呈之事按照轻重缓急进行分类。 重中之重优先处理,不值一提之事便让他们自行处理便是。 但有一点是必须要做到的,便是每一份奏折必须经过三个人的查验才能进行分类,若要处理一份奏折,必须三个人达成一致,确定解决方案。 如此,便能减少许多萧允淳被占有的时间。 巧合的是,翰林院选来的官员中便有苏元骁和郑万,萧允淳便让他们二人分管二人,共同批阅奏折。 能被选来批阅奏折之人都是翰林院不可多得的文采斐然之人。 无不是状元榜眼探花。 萧允淳对他们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诸位爱卿,朕这里堆积的政务繁多,一时之间无法批阅完,你们且帮着朕处理一部分,若是拿不定主意的,亦或是重要事物再给朕呈上来批阅。” 萧允淳微微笑着说:“朕相信诸位都是才高八斗,胸有沟壑之人,批阅奏折于你们而言并非难事。” 众人急忙点头应声,而郑万却皱了皱眉头,一脸认真地说:“皇上,批阅奏折乃是皇上之事,臣等如此,是否僭越?” “规矩是人定的,朕让你们批阅你们便批阅。这些政务已经堆积许久,其中有没有重要之事朕不得而知,与其让朕一人批阅耽误时辰,耽误正事,为何不能让你们代劳早日解决问题?” 萧允淳眨眨眼,脸色寡淡道:“做人不能太死板,而应当随着实际情况而变化,莫要只记得死规矩,朕不需要木头人,难道在郑爱卿的眼中,就没有自己的计较和思考吗?” 郑万瞬间羞愧,垂着脑袋道:“皇上所言极是,微臣惭愧,是微臣心胸狭隘了。” “废话不多说,众位爱卿忙活起来吧!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奏折批阅完成,将事情全都解决清楚,莫要拖延着耽误老百姓们的事。” 萧允淳话音刚落,六位官员每人分摊了一部分奏折,开始批阅起来。 萧云钊是个不靠谱的,常言道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他倒好,自己不做皇帝了,这些奏折便都堆积起来了,也不让旁人帮忙处理,便一直这般堆积着。 现在打眼一瞧,最少也得有上千份。 若非自己将翰林院的官员们叫来帮忙,只怕是熬着夜,两三天都不一定能批阅完。 俗话说,人多好干活。 多了六个人帮忙,才不过晌午,堆积成山的奏折便已经处理完了二分之一,萧允淳将苏元骁和郑万带头批阅的奏折随手抽查几册,发现都处理得不错,条理清晰,有条不紊,便十分满意地点头道:“往后奏折呈过来,你们都先查看一遍,按照今日的规矩来。如此,便能更快速地将咱们大庆的任何问题都能进一步落实。” “是,陛下。” 众人急忙行礼应声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诸位爱卿且去用膳吧!朕已经让御膳房准备好了膳食,你们往后过来有批阅奏折的时候便都在宫中用膳,这几日政务繁忙,诸位辛苦了。” “谢主隆恩,臣等不辛苦。” 众人又是一番叩拜。 萧允淳瞧着时辰不早,也该去凤鸾宫陪着自己的媳妇儿用膳了,他便笑着摆摆手道:“如此,便都去用膳吧!朕也该去用膳了。” 话音刚落,便立马摆驾凤鸾宫。 诸位臣子急忙行礼:“臣等恭送皇上。” 萧允淳刚去到了凤鸾宫,便见殿内的桌上已经摆上了美味的食物,正飘荡着热气,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是真的饿了。 苏元娇听见声音,转眸看向了他,笑着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忙得连饭都忘记吃了呢?眼看着都要到午时了。” “今日事物繁忙,为夫确实有些忘记时间了,让媳妇儿久等了,你若是饿了,应当先用膳,不必等为夫的。” 萧允淳走过来,坐在了苏元娇的身边,伸手抓住她的小手,笑眯眯地问道:“今日可还好?为夫去上朝的时间太早了,都没能问一问你今日身体如何,可还好吗?” “好,这能有什么不好的?” 苏元娇扬眉笑道:“每日醒来,粉黛都会先给我把一次脉,我睡得好,吃得饱,每日都这样娇养着,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只是辛苦我的夫君了,要忙碌劳累一些。” “忙碌是真的要忙碌一段时间,但劳累是没有的。” 萧允淳笑着说:“时辰不早了,你肚子饿不饿?” “不饿,我起来得晚,还用过早膳,现在就等着你来用膳了,两个小崽子早就吃好去午休了。” 苏元娇笑着摇头,低声道:“想必你应该饿了,且用膳吧!” “好,用膳。” 桌上摆着的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喜欢吃的食物,热气腾腾的,十分美味, 二人用完膳之后,萧允淳陪着苏元娇睡了一个午觉,他睁开眼时,见苏元娇躺在自己的身边熟睡,眼底闪过一丝柔和的光,伸手轻轻地拉被子将苏元娇的小手给盖住,这才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翻身起来。 秦照一早就等在殿外了,萧允淳刚走出去,秦照就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子,方才花灿传信过来,上禀老四被齐月国抓住了,此时生死未卜,还请主子差人营救。” “老四被抓?” 岑求生乃是齐月国人,轻功在所有人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且极其擅长用蛊。 怎么可能轻易被抓。 “是,主子,花灿送的信件在此,还请主子查阅。” 秦照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萧允淳,展开一看,便见一向最风骚,便连写字都得玩点花样的花灿写在这张纸上的字迹竟有些潦草,像是情急之下写的。 里面确实写老四被齐月国皇室抓住之事,若是不及时营救,很有可能会被折磨致死。 “你给花灿传信,齐月国的暗桩和他能用得上的势力便可用,但有一点便是尽量不要曝光咱们的人,且下去吧!” 萧允淳神色淡淡地摆手。 秦照急忙点头道:“是,主子,属下这便去给花灿传信。” 花灿对岑求生的好,无以伦比,这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如今,岑求生有事,花灿就算是豁出去性命,都定会搏一搏,争取将岑求生救出来的。 时间晃眼一过,几日便过去了。 苏元娇在宫中过得还算是习惯,御花园内种植的花草都开始冒出了嫩绿的细芽,一大早上,水珠打在刚冒出来的枝叶上,晶莹剔透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奈何,就是有些凉。 香荷低声劝道:“娘娘,天还太早,您不若再回去歇息会儿,莫要着凉了。” “不会,本宫就想起早来看一看这早晨的景象。” 苏元娇深深地吸一口气,看着御花园内升腾着的水汽,便觉得浑身舒畅,精神都要比平日里好上许多。 “今日天气不错,稍后你便去丞相府将娘亲给本宫请来吧!都入宫好几日了,也该是时候请娘亲过来用膳了,连少夫人一起请来。” 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崔莯了。 也不知如今崔莯过得如何。 今日既要邀请自家娘亲,于情于理,也该邀请崔莯。 香荷微笑着点头道:“是,娘娘,奴婢领命。” 随后,苏元娇让御膳房准备了萧淑钰和崔莯喜欢用的食物,还未到用午膳的时候,萧淑钰便带着崔莯进宫了,苏元娇一瞧见她们便起身迎了上去。 萧淑钰笑眯眯地带着崔莯过来行礼道:“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娘亲,你怎的如此客气?” 苏元娇赶紧搀扶住自家娘亲,笑眯眯地说:“娘亲快进来坐,我刚让御膳房做了一些糕点端过来,还热乎着,您且尝尝味道如何。” “这宫中的糕点味道自然是好的,何况皇后娘娘让御膳房做的都是臣妇喜欢吃的口味,臣妇还能不喜欢吗?” 萧淑钰笑眯眯地随着苏元娇坐下了。 崔莯却站在她的身侧,低垂着脑袋,十分乖巧。 看得苏元娇心头一紧,抬眸望向她,微微笑着说道:“嫂子,你也赶紧坐着尝尝糕点,御膳房做的都是你们喜欢的口味。” “多谢皇后娘娘,臣妇站着便是。” 崔莯微微一笑,低声道:“无碍的。” 崔莯话音刚落,萧淑钰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一些,低声道:“娘娘让你坐你坐便是,非要站着,莫不是我亏待了你?” “不是,儿媳并无此意。” 崔莯急忙摇头,一脸慌张地说:“儿媳只是……” “好了,不必辩解了,你坐下用糕点便是。” 崔莯的话还没说完,萧淑钰便不耐烦地摆手道:“你莫要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可从未亏待虐待过你,你该如何便如何。” “是,儿媳遵命。” 崔莯小声地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转身坐在了不远处。 拘谨得很。 小心翼翼的模样跟苏元娇第一次见到她时神采飞扬的模样相差太多了,让她都看得于心不忍。 当初那个孩子没了,确实是崔莯的过失。 但是,如今,娘亲也给哥哥纳了妾室,并且两个妾室也都已经怀了身孕,对崔莯的不满也该放下了。 那个孩子的失去,无法弥补,但不能永远过不去。 人还活着,生活还要继续。 苏元娇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萧淑钰瞬间就明白了苏元娇的心思。 到底是母女,萧淑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小手,低声道:“为娘心中有数。” 这段时日,她对崔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看不顺眼了。 至少,她心中已经释怀了不少。 见儿子如今几乎都是宿在崔莯房中的,她也没有任何意见了。 妾室已经怀上子嗣,崔莯如今也乖巧懂事,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往后只要崔莯好生跟自己的儿子过日子,不要再有任何离谱的行为,她便不会再为难崔莯了。 只是一个眼神,苏元娇便也懂了自家娘亲的意思,当即微笑着点头道:“如此便好。” 母女二人几日未见,便有说不完的话。 不多时,凤鸾殿中便响起了母女二人笑呵呵的声音。 而崔莯便一直乖巧地坐在旁边,细细地听着,几乎没有插话,过分乖巧。 乖巧得让苏元娇心疼。 苏元娇抬眸望向崔莯,低声道:“嫂子,我在这宫中,偶尔也会觉得烦闷,你日后若是得空,不妨多来宫中陪我四处走走,御花园的花再过一阵子都要开了,届时咱们一起赏花饮茶可好?” “皇后娘娘相邀,自然是好的,臣妇喜不自胜。” 崔莯微微一笑,规矩得跟这京都城内的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没有任何区别。 唯独少了她独有的那一份恣意潇洒。 苏元娇轻叹着说:“好,等花开了,我便给你下请帖。” 用膳的时候,苏元娇用得很少,开始有些孕反应了,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萧淑钰似是看出了苏元娇的不适,便有些担忧地问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若身子不舒服,得让粉黛过来看看。” “娘亲,您就别张口闭口都是娘娘了,这里没有外人,您像以前一样叫我娇娇就是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轻笑着说:“我身体没事,这段时日粉黛每日在我起床时,都会过来给我请脉。” “既然无事,为何每日请脉……” 萧淑钰这话刚说完,她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脸上的惊喜肉眼可见,她急声道:“娇娇,你这是有了?” 苏元娇原本想等三个月,孩子稳定了之后再说的。 如今被自己娘亲猜出来了,她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啊!” 萧淑钰惊喜得都快笑出声了:“咱们家这段时日真是好事连连,付落和柳媛腹中的孩子如今都长得不错,你又怀上了,当真是大喜。明日为娘便要去承恩寺还愿,多谢佛祖保佑,让你们都能平平安安。” 上次跟着母亲去承恩寺许愿的时候,苏元娇其实都已经怀上了。 但她还是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劳娘亲了。” “咱们母女之间还有什么谢不谢的呢?”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你们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孩子也健健康康的,便是最好的。” 一说到这个,萧淑钰便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喜笑颜开道:“原本为娘还想等着苏苏下学堂,与他见一面再回去,现在却是等不及了。娇娇,你好生养着,为娘先回府去做些准备,明日一早便去承恩寺。” “娘亲,此事不必太过着急。” 苏元娇笑着说道:“孩子月份还小,也不必让旁人知晓。” “为娘懂,三个月之后才能让旁人知晓的规矩为娘心中清楚的,为娘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的,你不必担忧。”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为娘只是心中高兴,感谢菩萨保佑,得赶紧去还愿,省得怠慢了菩萨佛祖。” 苏元娇无奈地扶额道:“如此,便劳烦娘亲跑一趟了,不过这几日晨起有雾,天气微凉,还请娘亲注意安全,及时保暖,记得多带些人手。” “好好好,为娘知晓,娘娘不必牵挂,时辰不早了,为娘便先出宫了。” 知道苏元娇怀孕之后,萧淑钰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急忙站起身来,带着崔莯急吼吼地便出宫了。 苏元娇望着自家娘亲转眼便已经消失的身影,觉得无奈又好笑,心中又暖洋洋的,觉得很窝心。 就在这时,妙语沉着脸,十分不悦地踏进殿内,没好气地说:“娘娘,洛明侯府的小姐洛霓裳求见,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脸敢来拜见咱们娘娘,她的夫君前诚王都已经被斩首示众,她终究是曾经的诚王侧妃,就算如今回了洛明侯府,也改变不了她曾是诚王侧妃的时候,真不知道她如今前来拜见咱们娘娘,安的是什么心。” “她来求见?” 自从好几年前,萧云钊登基,萧诚屹不知所终之后,这位诚王侧妃立马便以愿伴古佛青灯的由头去了京都城外的一处尼姑庵修行。 从此之后,苏元娇便很少再听见她的消息。 如今怎么会突然前来求见呢? 苏元娇皱紧了眉头。 这时,妙语又说:“娘娘,且让她走吧!您以前跟她关系又不好,如今又是好几年没见,谁知道她究竟是什么心思?倒不如让她离您远远的,省得发生危险。” “既是如此,你便去告诉她一声,便说本宫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若是有事,可呈书信给本宫。” 苏元娇确实也有些累了,便摆摆手,一脸慵懒地说:“本宫着实累了,先去午休,往后若是再有人拜见,便都推了!待本宫得空,自会办宴会邀请她们。” 如今腹中的孩子还小,最起码也得再等两个月之后,孩子稳当些了,她才会考虑办宴会,邀请朝中的夫人小姐。 “是,娘娘。” 妙语欢喜地点头,笑着退下了。 接下来的好几日,萧允淳都很忙,每日都在忙碌政务,一改往日的散漫。 但即便如此,他每日依旧坚持前来凤鸾宫陪苏元娇一起用膳,晚上回来陪着苏元娇一起入眠,早上寅时便准备上朝。 不过才几日功夫,朝中大臣们一改以往的散漫和浑水摸鱼的心态。 因为他们很清楚地知道如今的皇帝与前两位皇帝大不相同,绝不容许任何一点敷衍和逃避,且威名赫赫,手中掌握着绝对的兵权,这让朝中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的权利,也让人不敢有半点违抗。 上朝的时候,他还会点名,若是被点到之人对他问出的问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轻则打板子降职,重则直接罢官。 一时间,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纷纷绞尽脑汁,拼命思考跟自己职务有关的任何情况的解决办法,生怕被点到名字什么都说不出来遭殃。 不过几日功夫,朝中的大臣们,总算是有些用处了。 但萧允淳对此并不满意。 这些大臣身在职位上,却连自己的本职都做不好,还需要人鞭策,实在是大大的失职。 朝中也有一些他的人,但并不多。 他手底下的能人不少,许多朝中的职位都需要被替换。 萧允淳便打算将朝中那些失职之人的位置潜移默化地换下来,将自己手底下适合之人换上去。 他的动作并不小,不过十来日,便有三人被换了。 此事一出,朝中大臣们更是人人自危,没有人敢再有丝毫敷衍,花费在处理政事的心思空前高涨,政务处理的速度飞快。 萧云钊进宫跟萧允淳告辞离京前往他首先选中的雾州进行查探时,忍不住冲萧允淳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惊叹地说道:“你确实很适合做皇帝,不过登基这么短短的时间,便让朝中众臣挖空了心思专研政务,处理政务的效率很大程度上得以提升。长此以往,何愁咱们大庆不能开创盛世?” “盛世?”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抬眸望着眸光熠熠,一脸兴奋,早就打算要做一个闲散王爷的萧云钊,淡声道:“你可知盛世乃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吗?” “自然知晓,便是百姓们都能吃饱穿暖,家有富余,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读书认字,兵强马壮,全民富饶,交通发达,再也没有任何人敢踏入我们大庆国土。” 这是萧云钊曾经幻想过的画面。 他迫切地想要做到这一切,奈何实力不允许。 但如今望着自家六哥散漫的姿态,他却充满了希望。 他是不行,但他坚信自己的六哥可以。 第465章 阿昀,才是重中之中的最重 萧允淳见萧云钊眸光熠熠,一脸激动地望着自己,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随后眯着眼问道:“你这般望着朕作甚?” “六哥,难道你不想开创这样的盛世吗?” 萧云钊激动万分地盯着自家的六哥,眸光坚定地说:“曾经我当皇帝的时候,便幻想着自己能开创这样的盛世,名垂千古,但奈何我没做到。但我坚信六哥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只要能开创大庆盛世,我便任凭六哥差遣。我虽不能作为皇帝主宰开创盛世的全过程,但只要能参与其中,看着大庆一步一步地走向繁荣富强,我便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一个想要做好皇帝的人,心中不可能毫无野心。 也不可能真的云淡风轻。 就算已经想开了,但心中的火苗不灭,便随时可以点燃。 萧允淳眨眨眼,神色始终淡淡的,望着已经激动得双眼和脸颊都红彤彤的仿佛要冒热气的萧云钊,轻笑了一声道:“开创盛世,并未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你确定,真的可以吗?”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萧云钊斩钉截铁道:“六哥,别人不行,但你可以!” 别人没有他六哥的权势,别人也没有他六哥这样的魄力,但是他相信,他的六哥可以。 若是他六哥都不可以的话,这世间便没有人可以了。 萧允淳挑了挑眉,想象了一下萧云钊方才给他描述的盛世的模样,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便轻轻地点了点脑袋,淡声道:“你方才所言我想着确实不错,既然如此,那便试试呗。” 萧云钊瞬间笑出了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急忙拱手道:“往后不论何事,只要皇上需要,便可随时差遣臣弟。” “你放心,朕若是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便绝不会客气。” 萧允淳认真地点头,沉声道:“你不是已经决定三日后前往雾州吗?在前往之前去寻苏相商议商议吧,他做了二十多年的丞相,遇到的事情多,或许能给你一些帮助。” “臣弟正有此意。” 萧云钊低声道:“苏相确实是大才之人,以往是臣弟心胸狭隘了,若是……” “好了,这些话大可不必再说,你且去忙吧!” 萧允淳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淡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六嫂肚子该饿了,朕得去陪你六嫂用膳了。” 萧云钊:“……” 他的一腔豪情壮志,终究是错付了。 萧允淳望着萧云钊错愕的脸,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开创盛世并非一日之功,不急于一时,但你六嫂每日都要等朕一同用膳,若是朕去晚了,你六嫂饿坏了可不行。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出宫回府用膳了,朕就不留你了。” “臣弟恭送皇上。” 萧云钊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拱手恭送自己的六哥。 萧允淳淡淡一笑,点头道:“好,朕先行一步。” 随后抬脚便走。 苏元娇这一日睡得十分好,用早膳也用得晚一些,现在还不饿,但是午膳却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外面阳光明媚,这几日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都冒出来了。 便连原本干枯的树枝上都冒出了小小的芽孢,绽放出了些许或白或粉的颜色。 这些树枝开花竟比长叶片还要早一些。 “媳妇儿,在看什么呢?” 苏元娇坐在窗边,眸光落在窗台外的树枝上,看得有些入迷。 竟连自家夫君走到身边来了,她都没察觉到。 听闻声音后,她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地扭头望过去,便见自家夫君的脑袋已经凑了过来,轻轻的一个吻便落在了脸颊上:“你回来了?肚子饿不饿啊?” “不饿,你呢?” 萧允淳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转身坐在了她的身边,另一只手抬起轻轻地覆盖在了苏元娇依旧平坦的小腹上,眉目柔和地低声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长大啊?你的肚子也没个变化,他怎么长得这么慢?” “这才两个月,想要看到变化,还得再等一个月呢!” 苏元娇心里暖暖的,眉目弯弯地望着望着萧允淳,低声道:“你总是这般心急,孩子长大也是需要时间的,你且再耐心等等嘛。” “为夫并非心急,只是好奇,你说他现在能听到为夫的声音吗?” 萧允淳只要想到自家的媳妇儿腹中正孕育着自己的孩子,便心中滚烫,手掌覆盖在媳妇的腹部,即便没有感受到任何动静,他依旧心悸不已。 总有一种孩子能感受到他存在的感觉。 这大概便是血脉的牵绊吧! 苏元娇低声道:“现在孩子还小,大概是听不到的,但等到五个月左右,应当便能听到了。以前怀苏苏四五个月的时候,我与他说话,便能感觉到他在我的腹中动作。尤其是六七个月之后,动得更为频繁,偶尔夜间都会被踢醒,我当时便想这个孩子应当是个活泼的。果不其然,生下来之后确实是个闲不住的。” “会很难受吗?” 萧允淳一听这话,便心头一紧,低声道:“若是难受,那还是安静一些好。” “还是活泼一些好,若是太安静了,反而让人担心。” 苏元娇笑着说:“生孩子,原本就要经历这些,你莫要紧皱着眉头,能与你孕育子嗣,我觉得十分高兴。苏苏一个人太冷清了,往后若是身体好,我还想与你多生几个呢!孩子多热闹,以后他们也能相互帮衬着,省得孤单。”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比什么都强。 “不要那么多,要那么多孩子作甚?” 萧允淳摇头道:“女人生孩子,便是到鬼门关走一遭,太遭罪了。有苏苏,有你腹中这个便已经够了,孩子不在多,两个便足够了,为夫舍不得你受太多罪过。” “生孩子确实疼。” 苏元娇笑着说:“甚至怀孕也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但是为心爱之人生儿育女的欢喜,却也是无以伦比的,我只要一想到腹中孕育的乃是夫君的孩子,便觉得很幸福。虽然身体上有些不适,但我心中十分欢喜。” “娇娇。” 萧允淳心尖上狠狠地颤动着,酥酥麻麻又带着痒,自家媳妇儿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团烈火在心中燃烧,将他灼烧得滚烫,将他融化在她深情而又温柔的眸子中。 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沉迷。 “你如此,让我恨不得将心都刨出来捧给你了。” “我才不要你将心刨出来,我要你长长久久地待我好,与我白头到老。” 苏元娇将娇软的身子靠过去,萧允淳急忙伸手将自己的媳妇儿揽入怀中,苏元娇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轻声说:“阿昀,我觉得自己能遇见你,很幸运。你给了我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你将你自己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交给了我,掏心掏肺待我好,我也想要尽我所能地对你好。” “你待为夫已经极好了。” 萧允淳低声道:“这世间没有人比你更好。” “可你如今是帝王,子嗣乃是国之根本,我不仅是因为爱你,想要与你孕育子嗣。同样不想让你顶着压力,独宠我一人而子嗣甚少。” 当皇帝,并非易事。 国事乃是家事,家事也是国事。 尤其是关于子嗣之事。 总是被朝中之人乃是天下人盯着。 苏元娇不忍心让自己的夫君背负了这么多之后,还要为自己扛着这样的压力。 萧允淳皱了皱眉头,退开了一下,垂眸望着一脸认真的苏元娇,拧眉道:“此话是谁告诉你的?”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轻笑着说:“这些话还需要旁人来告诉我吗?我身为你的妻子,岂能不为你多想一些。” “那你以后便不要再想了。”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道:“为夫还没无能到可以让旁人插手为夫的枕边事。” “好,你别这么严肃,我以后不想了好不好?” 苏元娇看江卓昀沉着脸,一副要生气的样子,便伸手轻轻地拉一下他的衣袖,讨好地轻笑着说:‘阿昀,你这样黑着脸会吓到我的。’ “你就是总爱想太多。” 萧允淳一见苏元娇这幅娇滴滴的样子,立马就心软了,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溺地低声说:“你只需要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地过日子便好,其他的事无需你操心,为夫承诺过你的一切,都不会食言。旁人左右不了为夫,也干涉不了咱们夫妻之间的任何事。” 如此坚定的言论,让苏元娇的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夫君呐,无论身居何位,身在何方,都是永远不会让她失望的。 “眼泪汪汪的干什么?这么感动啊?” 萧允淳伸手轻轻地捏了苏元娇泛酸的鼻子一下,低笑着打趣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应该对为夫多一点信心,只要咱们夫妻二人关着门将咱们的日子过好就行,这世间除了你,可没人能轻易左右为夫。” “好,我对你很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你说过的所有事。只是……朝中大臣们难免会念叨你。” 苏元娇笑着说:“自古以来,可还没有只有一妻再无妾室的帝王,为了江山稳固,子嗣延绵,他们肯定要给你上书,让你封妃纳妾。” “以往没有,往后便有为夫了。” 萧允淳笑着说:“为夫便是为夫,为夫做任何事都不会拘泥于旁人定下的规则,他们需要封妃纳妾稳固江山平衡朝中局势,那是他们无能,为夫不会受任何约束。他们也没资格左右为夫,他们上书,为夫给他们打回去便是,若是有人不信邪,朕砍他脑袋又如何?” “你若是砍人脑袋,人家得说你是暴君了。” 苏元娇被逗笑了,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握着拳头捶了萧允淳一下,低笑着说:“阿昀,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无论是为国为民亦或是能力,你都可以做到。” “多谢媳妇儿给了为夫如此高的评价,看来在媳妇儿眼中,为夫是一个才智过人能力卓越之人。” 萧允淳笑嘻嘻地调侃道:“是不是非常崇拜仰慕为夫,喜欢为夫喜欢得不得了?” “是是是,我是非常崇拜仰慕夫君的,也喜欢得不得了,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便是夫君了。”苏元娇笑着说:“没有人能比得上?” 萧允淳眼眸闪了闪,眸色沉沉的,紧紧地盯着苏元娇笑靥如花的小脸,心脏砰砰直跳,他咽咽口水之后,才试探着低声道:“你说真的?不哄骗为夫?为夫在你心中当真是第一人,连咱们儿子都比不上?连岳父岳母大舅子都比不上?” “他们都是我的血脉至亲,我心中有他们,是因为我们之间是亲人,有割舍不断相连的血脉,所以我喜欢他们,热爱他们。但你与我,并无割舍不断的血脉,可我依旧热烈的喜欢你,这还不能说明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吗?” 苏元娇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她眸色柔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微笑着对江卓昀说:“我虽然从未与你说过这些话,但在我的心中,确实将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其次才是家人。” 父母哥哥和孩子,对她而言都是家人,而丈夫不一样,丈夫是爱人。 父母相互为伴,哥哥也有自己的妻子,他们的孩子也会长大,拥有相伴一生之人。 所有人都会和自己分开。 只有她的阿昀,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与她白头偕老。 亲人和爱人,于她而言,都是重中之重,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能让无悔付出。 但若论轻重,她是有私心的,阿昀乃是重中之中的更重。 萧允淳嘴角的弧度猛地上扬,眼底的笑意宛若盛开的春花,嘴咧开老大,止不住笑出了声音,跟个纯情小伙子一般,忍不住将人搂紧怀中,紧紧地抱着揉了揉。 爱不释手。 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第466章 朕后宫之事,就不劳烦诸位操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肉眼可见的,所有大臣都能看出来皇上的心情很好。 就算在朝堂上有人说错了话,他也很宽容,说话时眉目带笑,让人不由自主地便忘记了他当初抵御叛军之时是何等的迅速和强势。 便有人蠢蠢欲动,再三考虑以后,伸出了试探的触角,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朝快结束的时候,萧允淳的脸上还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刚想说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新任兵部尚书王亮便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道:“微臣参见吾皇,如今朝局已定,齐月国也被抵御在外,内忧外患均已解除,现当务之急应当是延绵皇嗣,稳固江山。然,皇上,如今只有大皇子一子,后宫也只有皇后一人,终究是不足以丰嗣。臣斗胆,请皇上广纳后宫,延绵皇嗣,以固我大庆江山。” 这问题前几日才被自家媳妇提及。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拿到朝堂上来说了。 萧允淳脸上,原本如沐春风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眯着眼,神色危险地盯着王亮,不悦地啧了一声道:“谁告诉你,多生孩子,就能稳固江山了?还是你觉得朕不足以稳固江山?需要多生孩子才能有这个能力?” 王亮闻言,瞬间一愣,急忙摇头道:“并非如此,自古以来,皇嗣便是国之根本,老臣也是希望咱们皇上您多子多福,皇嗣延绵。” “够了。” 萧允淳冷着脸道:“朕后宫之事,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朕还没有无能到这万里江山需要还没出生的孩子来替朕稳住,何况如今朕的大皇子已经快三岁了,天资聪颖,朕已经决定将他册为储君。广纳后宫之事,不必再提。” “这……皇上……这使不得呀!” 突然有人又站出来了,乃是户部尚书,他紧皱着眉头说:“皇上,臣等皆知皇后娘娘端庄贤淑,凤仪万千,菩萨心肠,德才兼备,乃是万中无一的好皇后。但是仅皇后一人,确实不足,以为您延绵子嗣,老臣斗胆,请皇上广纳后宫,为皇家添福。” 朝中大臣除了想将自家闺女送进宫中,以求荣华富贵之外,还担心皇上,只有皇后一人,便会助长苏家的气焰。 让苏家一家独大。 苏丞相在朝中为官多年,即便有两位先帝的打压和忌惮,让他多年来都非常低调,但人心隔肚皮,没有人可以保证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不会发生变化。 尤其是有野心助长的条件下。 人心和人性都是非常难测的。 改变也只是瞬息之间。 何况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能看得透苏相。 为了争取生存空间和家族利益,即便冒着激怒皇上的危险,他们也不得不上前一步,提出让皇上广纳后宫的意见。 萧允淳眸色幽冷的冷笑道:“诸位爱卿,你们与其有这个心思,盯着朕后宫的那点事。不如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好你们自己的正事,以后每隔十天考核一次你们所有人的政绩,一次不合格者,口头警告、两次不合格者,扣一半俸禄、三次不合格者,官职降一级、累计五次不合格者,便不必再做官了,且终身不再录用。” “这……”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所有大臣都震惊了,纷纷左右相望,心底隐隐透着绝望。 如果有这样的改变,那么皇上如果想要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降职或者贬为庶民那理由可就多了。 何况十天一次审核政绩,他们每日都得提悬梁,锥刺骨,眼睛都得盯在政绩上,不敢再有丝毫松懈。 必须得挖空心思,全部花在政事上,否则倒霉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家族也会因为他们而受到连累。 “皇上,这……是否太过于苛刻了些……” 有人鼓足勇气,上前了一步,颤抖着声音说:“皇上,若是条件太过苛刻,朝中人心惶惶,于政事不利呀。” “朕只是希望你们在政事上能够合格,就很苛刻吗?还是说你们原本就不合格,所以才会觉得朕让你们处理正事,就是为难你们了。即使如此,这个官不必再做了。” 萧允淳大手一挥,沉声道:“来人,摘去此人官服,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萧允淳话音刚落,很快就有人走进来,将方才说话的人,给拔了官服拖下去了。 自此,没有人再敢多说一句话。 萧允淳望着高台之下,缩着脑袋当鹌鹑的朝臣们,脸色沉沉地说道:“若是你们平日政务太闲,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朕,朕有的办法是让你们忙起来。至于朕后宫那点事,就不劳烦你们惦记了。朕有皇子,朕有储君,朕脚底踩着的万里江山姓萧,朕都会好好的留给朕的儿子。你们大可放心,只要朕和朕的儿子在,这大庆的江山便稳固得很。” 众人低垂着脑袋,纷纷应道:“臣等领命。” 萧允淳回到凤鸾宫的时候,脸色还有些不好看,苏元娇刚从御花园逛了一圈回来,瞧见他脸色不虞,便低笑着问道:“皇上,究竟是谁惹了皇上?竟然皇上如此生气,不妨给臣妾说说,让臣妾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你呀!” 萧允淳忍不住噗嗤笑了,眼底满是无奈,伸手将人拉到面前来,一只手环抱着她,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笑着说:“你呀,你呀!就知道打趣为夫,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看起来乖巧温顺,说出来的话,却都是气人的。” “您是皇上,臣妾哪敢气您呐?” 苏元娇依偎在萧允淳的怀中,笑嘻嘻地撒娇道:“阿昀,今日这么不高兴了?要不要给我说说呢?” “今日朝中的那些没眼色的,竟想让朕广纳后宫,还说什么稳固江山,给朕说什么皇嗣便是国之根本,一个个愚昧无知得很。孩子不在多,有用才是最要紧的。” 萧允淳冷哼道:“自古以来这么多帝王,子嗣凋零的没几个,但又有几个能平安长大,在尔虞我诈的后宫活着便已经是不易了。就算有人能挺过活下来,最后又有几个能落得好下场?还不是要手足相残,至亲相杀。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周围全都是仇敌。即便是肌肤相亲的枕边人,也不得不防,那样的皇家之人当着又有什么意思?” 苏元娇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低声道:“以往的那些帝王,能凭借自己的能力登上皇位的,无不是从腥风血雨中走过的,同胞兄弟的鲜血会让他们更为残酷,能力也会更为卓越,磨炼心性,更为冷酷无情,也会更为强大,足以支撑万里江山。但有你在,我想我们的孩子不需要经历一些。” “这是自然,足够优秀的人,就算没有经历残酷的鲜血,也能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那些需要用骨肉至亲的鲜血才能浇灌出来的帝王,都是无能者。” 萧允淳微微扬眉,笑着说:“而为夫相信咱们的日子就算不经历那些泯灭人性的淬炼,也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阿昀说的是,作为帝王,能力和手腕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更需要的是胸襟和仁善之心。心胸宽广之人才能容下能人,为自己作用,而仁善才能从百姓们的角度出发,多为他们生计上心。” 苏元娇满眼深情地望着萧允淳,低声道:“而我的阿昀,我的夫君,一定是不可多得的明君,心怀天下,胸襟宽阔,仁善宽厚。” “你别这样夸为夫,为夫不是那样的人。” 萧允淳有些脸红地轻咳了一声,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脸颊,低声道:“为夫才没有胸怀天下,为夫胸怀的可只有为夫的娇娇一人。”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苏元娇娇嗔道:“你别嬉皮笑脸的。” “为夫也在说正经的啊!” 萧允淳笑着说:“为夫的心没有那么大,能装的就只有娇娇一人,为夫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大,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护好娇娇和咱们的孩子,不让任何人看低了你们。” “可是,要做到这一切的前提,首先阿昀得是一个贤能的君主,不然的话,这天下人还不得说臣妾是红颜祸水,耽误了皇上您呐?” 苏元娇调笑的声音刚落,萧允淳就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眼底含笑道:“你就是想要奴役为夫,想要差使为夫做事,直说便是,拐弯抹角的作甚?” “人家哪有。” 苏元娇声音娇媚,带着笑意,眼底眸光熠熠,伸手抓住了萧允淳的大手,轻轻地捏在手中把玩,娇俏美艳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声音低柔地说:“我并非想要奴役你,而是身在其位,就得谋其政,既然我做了这个皇后,便得盯着皇上您勤政爱民是不是?不然天下百姓该如何看待咱们夫妻二人?往后咱们的孩子该如何立于这天地之间?” “都听你的,咱们家的事情你做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萧允淳永远都是将媳妇儿放在第一位之人。 媳妇儿说的话,便是一定要听的。 能为媳妇儿好的事,便是一定要做的。 “你啊!别什么都听我的,我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你应当自己做主。” 这种被心爱之人全身心信任和宠爱的感觉,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苏元娇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之人,在重生之后,遇到了自己的夫君,便是无上的幸运。 “爹爹,娘亲……”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萧慕苏的人影还没出现,咋咋呼呼的声音便已经从殿外响起了。 苏元娇急忙从萧允淳的怀中退了出来,小脸上还带着红润的光泽,眼底水润润的,满是风情,而萧允淳的嘴角依旧带着笑容,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笑着说:“你躲什么?苏苏又不是没见过咱们夫妻二人抱在一块的样子,咱们夫妻二人抱在一块,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孩子长大了,可不能再这般随意了。” 苏元娇羞红着脸,瞪了萧允淳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脸颊烫烫地说:“不要该让孩子笑话了。” “他敢!” 萧允淳眉头一皱,沉声道:“那小崽子敢看笑话,朕便将他扔出去!” “爹爹,扔什么啊?” 萧慕苏抬脚走进大殿,奔跑而来,笑嘻嘻地冲过去抱住了萧允淳的膝盖,仰着小脑袋,笑眯眯地问萧允淳:“谁要看笑话啊?看什么笑话啊?” “你这小崽子问题真多!” 萧允淳捏着自家儿子的小脸扯了扯,啧啧道:“你怎么又胖了?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吃肉了?” “没有没有,才没有偷偷吃肉!” 萧慕苏摇头道:“苏苏现在有乖乖吃菜的,苏苏也没有再胖了,阿愿哥哥都说苏苏瘦了的,怎么爹爹还说苏苏胖了?” 萧慕苏一脸纳闷。 他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呢? 他自己都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脸,依旧是肥嘟嘟的,他压根摸不出来究竟是胖还是瘦,感觉也没什么差别吧! “是瘦了,你爹爹逗你玩的呢!” 苏元娇笑着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温柔地笑着问道:“今日学字累不累啊?” “不累。” 萧慕苏眸光熠熠地摇头,转眸望向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说话的宋愿,退开一些,松开了抓住自己爹爹膝盖的小手,他将宋愿拉到萧允淳和苏元娇的面前来,颇为得意地扬眉笑着说:“今日夫子还夸奖了阿愿哥哥,说阿愿哥哥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往后必成大器,还说孺子可教,苏苏听了便十分高兴。往后苏苏也要向阿愿哥哥学习,好生学字。” 小才可以看勤奋,大才更多依赖于天赋。 宋愿确实对于学文这一块,是有天赋的。 苏元娇望着自家儿子这骄傲得仿佛被夸之人是自己一般,便有些好笑,抬眸望向了乖巧地站在自家儿子身后的宋愿,微笑着夸赞道:“阿愿真厉害,连夫子都夸赞你,日后定能成为咱们大庆的可用之才。” “这是必须的。” 萧慕苏下巴一抬,十分就骄傲地说:“阿愿哥哥就是大才之人,往后要一直陪在苏苏身边的。没有才能可不行,夫子说了,以阿愿哥哥的聪慧,可以一直护着苏苏,跟苏苏一直在一处。” 第467章 有些事,只能你自己去经历和完成 萧慕苏是真的太喜欢宋愿了,喜欢到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他拽在身边,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宋愿,宋愿被夫子夸奖,比他自己被夸奖还要让他高兴。 苏元娇和萧允淳已经习以为常了。 苏元娇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家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问道:“那你有被夸奖吗?” “有的,夫子说苏苏心胸宽阔,有容忍雅量,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签名两位先帝都没什么太大的容人之量,疑心深重,不能善用朝臣,才让大庆步入危机,故而夫子见萧慕苏这豁达乐意分享的性子,便十分赞赏。 “苏苏真乖。” 苏元娇轻轻地摸了摸自家儿子的脑袋,满脸笑容。 萧允淳却眸色渐深。 自家儿子性格自然是好的,但是若要掌权,这样的性子还有得磨炼。 太过于轻信于人,也太容易对人掏心掏肺了。 若是不经历一些事,真的很难以承担这万里河山。 故而,他在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这一日。 苏元娇还没睡醒。 萧允淳在自己儿子去学堂之前将人给拦截下来了,烛光微弱地闪烁着,洒在萧允淳的脸上,一般陷在阴影中,一半落在光亮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严肃。 萧慕苏眨眨眼,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家爹爹,有些不安地搓着小手,声音低低地询问道:“爹爹,可是苏苏做错什么事了吗?” “你莫要叫为父爹爹,即日起,你应当叫为父父皇。” 萧允淳皱了皱眉头,纠正道:“为父已经决定册封你为太子,你便是咱们大庆的储君,必须严于律己,明白吗?” 萧慕苏表示不是非常明白,但是看着自家爹爹严肃的脸色,他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萧允淳很满意地点头道:“往后每日下午你跟宋愿学完武之后,便前往承乾殿寻为父,为父亲自培养你,知道吗?” “亲自培养?” 萧慕苏眨眨眼,一脸认真地问道:“阿愿哥哥不一起吗?” “不一起,你是你,他是他,为父亲自教你的东西,谁都不能说,包括你阿愿哥哥,明白吗?” 萧允淳沉着脸问道。 萧慕苏并不懂为何自己的爹爹要这般严肃,但还是点了点头,认真道:“苏苏明白了。” “每日下武学课之后,都来承乾殿。” 萧允淳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之后,站起身便往外走了。 虽然他很想跟自己的媳妇儿多待一些时候,但是儿子的教育问题也不能忽略,毕竟只有儿子有出息,能承担这万里山河之重,他才能随时抽身而出,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出去逍遥快活。 今日的晚膳提前了,是萧允淳要求的,苏元娇笑着问道:“平日里这个时辰你都还不饿,为何将用晚膳的时间提前了?是中午没吃好吗?” “不是,为夫已经决定好生培养咱们儿子,往后用晚膳的时间都提前到今日这个时辰,随后为夫便去承乾殿,亲自给咱儿子上课去。” 萧允淳一脸认真,觉得自己每日至少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教导自己的儿子。 尽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快速成长起来。 但凡自己的儿子有用,他都可以撇下他,跟自己的媳妇儿四处逍遥。 苏元娇不知道萧允淳心中的算计,只觉得自己夫君对儿子上心了,便十分高兴,笑着给夫君夹了一块夫君喜欢吃的食物,眉开眼笑道:“难得你对苏苏这般上心,苏苏眼看着都三岁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才开始启蒙,咱们家苏苏都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学武的时候再难都咬牙挺着,是个坚韧的孩子,你作为亲爹,虽然要严格,但也不可太过为难他。” “他个三岁的奶娃娃,还是为夫亲生的,为夫岂能为难他?” 萧允淳微笑着点头。 苏元娇腹中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孩子现在的成长情况很好,但她依旧小心翼翼,距离较长的地方便不会去,何况承乾殿乃是后宫嫔妃不能涉足的地方。 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不会在意这些,甚至不会将这些规矩扣在她的头上让她遵守,她依旧会乖乖遵守着,不让人抓到话柄。 所以,即便她很好奇自家夫君是如何教导儿子的,也没跟着去。 承乾殿。 翰林院的六位官员已经将奏折分门别类地处理妥当了,只余下拿不定主意的一小部分等着萧允淳亲自处理,萧允淳埋首批阅了几本之后,伸手拿过翰林院官员们处理的奏折翻看了几本,整体上还算是满意,便随手将奏折丢在了案台上。 这时,门口传来秦照的声音:“皇上,大皇子求见。” 秦照话音刚落,众人都是一愣。 就算皇上有意册封大皇子为储君,但大皇子如今也不过才三岁。 承乾殿前乃是皇上寝宫,御书房才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但是自从先帝开始,便都潜移默化地将奏折全都送到了承乾殿处理。 如今承乾殿的作用已与御书房无甚差别。 大皇子如今前来求见,众人都有些好奇皇上的反应。 就在众人心中暗自揣度之时,萧允淳清冷寡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且让他进来吧!” “是,皇上。” 秦照推开门,萧慕苏的便迈着小短腿踏进了屋内。 他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爹爹了,刚想要跑过去,但眼睛又扫到了其他人,欢喜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一板一眼地踏着步子走到自家爹爹的案台前,很规矩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且起身吧!” 萧允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萧慕苏很乖巧地直起身来:“多谢父皇。” 直起身后,他侧头望见了苏元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依旧很规矩地行礼道:“见过舅舅。” “见过大殿下。” 苏元骁与其他翰林院的官员们全都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臣等拜见大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萧慕苏挺着胸膛,小大人一样,学着他爹爹严肃的模样,很潇洒地摇摆着自己肥嘟嘟的小手,憨态可掬,让人瞧着便心生喜爱。 “今日的奏折已经处理完了,诸位爱卿且先回去吧!” 萧允淳抬眸,望着翰林院的官员们淡声道:“往后尽量将奏折在今日这个时辰前处理妥当。” “是,皇上。” 众人连忙拱手应声,随后退下了。 萧允淳朝着自家儿子招招手,萧慕苏连忙小跑过去,刚要撒娇扑到自家爹爹的膝盖上去,萧允淳便先一步皱眉道:“你已经快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可是要成为储君的人,不能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也不能再扑到为父的膝盖上。” “为什么呀?” 萧慕苏一看爹爹如此严肃,还不让自己扑了,心里有些难过,眼泪汪汪地眨眨眼,小嘴委屈地瘪着,怎么看都觉得可怜兮兮的。 萧允淳看着自家儿子这副模样,眉头一皱,一小巴掌就拍在了儿子的后脑勺,声音沉沉地出声道:“为父有没有教过你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哭啼啼的!你瞧瞧你如今什么样?还是一个男子汉吗?” “爹爹,苏苏还是小孩子,不是男子汉!” 萧慕苏吸吸鼻子,仰着小脸,紧皱着眉头说:“苏苏才三岁,是可以哭的。” 昨天桃姑姑给他说了,小孩子哭鼻子不丢脸。痛了可以哭,饿了可以哭,难过了也是可以哭的。 才不像爹爹说的这样,又不能哭,又不能抱的。 “不许哭!” 萧允淳紧皱着眉头沉声道:“过来,为父给你一本书看,今日必须看完十页,然后告诉为父你看到的内容和理解,做不到便不许离开!” 萧慕苏知道爹爹是认真的,不敢造次,连忙点头接过爹爹给他的书,看了几眼以后,便抬眸可怜巴巴地望着爹爹,很小声地说:“爹爹,有些字,苏苏不认识。” 虽然,夫子每天教的字他都学会了,也会写,但是爹爹今天给他的书里面,还是有很多字是夫子还没有教过的。 他不认得。 “哪个字不认识,点出来,为父教你。” 萧允淳把奏折放下,开始耐心地教儿子认字,并向他解释每一个字的含义,确定他能记住了再讲下一个。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萧允淳抬眸望了一眼窗外,一片漆黑,他转眸望向还在聚精会神地看书的儿子,低声问道:“你看完了吗?” “还……还差最后一页。” 萧慕苏抬眸望向皱眉头的爹爹,小声说:“苏苏已经很努力地在看了,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太懂。爹爹,苏苏以后会努力学习的,今日不懂的地方,爹爹能不能不罚苏苏?” 夫子教课的时候,若是有他做不好的地方,夫子是会用戒尺打手心的,很疼。 他害怕爹爹也会打他手心,他怕疼。 “不会,便学,学会了再离开。” 萧允淳一点都不含糊,抬眸望向自家眨巴着无辜大眼睛的儿子,低声道:“无论任何时候,遇到困难,便必须解决,而不是逃避。” “可是,有些地方真的很难嘛。” 萧慕苏十分委屈,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愿哥哥了,他想阿愿哥哥。 每日这个时候,他都已经跟阿愿哥哥沐浴结束爬床睡觉了。 今日却还要被爹爹扣下,他都要委屈死了。 “你不会的地方,为父是不是都已经教过你了?” 萧允淳脸色一沉,严肃地问道。 萧慕苏轻轻点了点脑袋,有些心虚地垂下了脑袋,低声嘟哝道:“可是有的地方,苏苏忘记了。” 他不懂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方才爹爹教他的内容也很多,简单的他倒是记住了,但是有些难的,他压根就记不住嘛。 “哪里忘记了?” 看着自家儿子小小的一个人,捧着书垂着脑袋,一脸心虚又可怜的样子,萧允淳终究是没狠下心来,站起身来走到儿子的身边,低声询问:“还有何处不懂,给为父说说,再将你看过的内容给为父讲一遍。” “好。” 萧慕苏点头,乖乖地开始指出不会的内容,又将自己理解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说给自己的爹爹听,萧允淳很耐心地听着,错误的地方给儿子纠正,儿子不会的地方他便耐心讲解。 转眼,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夜已经深了。 苏元娇总不见夫君和儿子回来,便想要去看看,但又担忧天黑路滑,想了想便让香荷带着刚出锅的糕点和热汤前往承乾殿看一看情况如何了。 香荷站在殿外扬声道:“皇上,大皇子殿下,皇后娘娘让奴婢给二位主子送些糕点和热汤过来,不知奴婢能否进去?” 萧允淳的动作一顿,抬眸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他便转眸看向自己的儿子,低声道:“你现在理解这十页的内容了吗?字可都认全了?” 萧慕苏轻轻点头:“爹爹,苏苏已经理解了,字也认全了。” “读一遍,然后再说一遍你的理解。” 萧允淳淡声道。 萧慕苏立马奶声奶气地读书,然后磕磕绊绊地将自己理解的意思又复述了一遍。 很多地方理解还是十分稚嫩,但是还小,不急于一时,萧允淳低声道:“今日便到此为止,为父教给你的内容,任何人都不能说,包括夫子和宋愿,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苏苏不会说的。” 萧慕苏虽然不知道为何不能说。 但是爹爹说了不能说,那他便不说。 “行了,回去吧!” 萧允淳满意地点了点头,牵着儿子的小手迈出了承乾殿的大门。 承乾殿前已经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灯笼闪烁着昏暗的光线,萧允淳淡声道:“萧慕苏,记住你今日见到的景象,今日乃是为夫牵着你的手站在此处,等你长大了,便是你自己你一个人了。” 萧慕苏懵懂地歪着脑袋,很低声地问道:“只能苏苏一人吗?爹爹不陪着苏苏了吗?” “对,只能你一个人,等你长大了,为父便不陪你了。” 萧允淳很认真地点头。 萧慕苏心头有些难受,吸吸鼻子,心里有些难过,声音更低了一些,嘟哝道:“那阿愿哥哥呢?阿愿哥哥也不陪苏苏了吗?” “他不能陪你,你要记住,有些事,只能你一个人去经历,只能你一个人去完成,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也没有办法陪伴你,明白吗?” 萧允淳的声音很低很沉,语气很淡,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头一紧。 萧慕苏根本就不懂这么多,只是爹爹说的话,他都会用心记下。 仔细琢磨了一下,又有些难过。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等他长大了,爹爹不陪他了,阿愿哥哥也不能一直陪着他了。 突然间,他就不那么想长大了。 第468章 娇娇果然是最懂我的! 萧允淳带着儿子回到凤鸾宫时,苏元娇让人摆上了夜宵,与宋愿一起坐在烛光中笑眯眯地等着他们父子二人。 萧慕苏抬脚迈进门,便瞧见了自家娘亲和阿愿哥哥,肥嘟嘟的小脸上瞬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拉着自家爹爹的手一蹦一跳地蹦跶过去,便瞧见了摆放在桌上的夜宵,香味扑鼻。 他深深地嗅了一下,肚子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咽咽口水之后扭头望向自家眉开眼笑的娘亲,不确定地低声询问道:“娘亲,这是夜宵吗?苏苏能吃吗?” “能,这是娘亲特地给你和你爹爹准备的,你当然能吃了。” 苏元娇的话音刚落,萧慕苏立马拉着自己的爹爹坐下,笑眯眯地望着自家爹爹说:“爹爹,这是娘亲为苏苏和爹爹准备的夜宵,爹爹是长辈,爹爹先吃。” 虽然他现在很饿了,但他心中还记着规矩。 知道在有长辈在的时候,小孩子不能先动手。 萧允淳垂眸望着自家眼睛闪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提起了筷子,第一筷夹了一块自家媳妇喜欢吃的饺子放到了媳妇儿面前的盘子中,低声道:“媳妇儿,辛苦了,你先吃。” “我不辛苦,我方才一直在歇着呢!你也吃。” 苏元娇也笑着给萧允淳夹了一个饺子。 萧慕苏见状,连忙夹起一个饺子作势要递给宋愿,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是太短了,压根就够不着宋愿的盘子,于是他腿脚利索地从凳子上跳下来,笃笃笃地跑到宋愿的身侧,将饺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宋愿的盘子中,有样学样地笑着说:“阿愿哥哥,你也多吃点。” “好,谢谢苏苏。” 宋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赶紧夹了一个饺子递给萧慕苏,萧慕苏连忙张嘴咬下一口,是包肉的,他吃得一口满足,眼睛都眯了起来,很用力地点头道:“嗯,好吃。” “你赶紧坐好吃,吃完赶紧去沐浴休息。” 萧允淳看不惯自家儿子的蠢样,颇为嫌弃地出声道:“你只能吃五个,五个吃完,立马消失。” “啊?只能吃五个吗?” 萧慕苏的小脸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每日这个时候都已经睡着了,感觉不到饿,但是今夜不同,爹爹拉着他学了一个半小时,脑子都不够用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五个饺子那么少,他压根就吃不饱的。 “别皱着小脸了,赶紧吃吧!你还是小孩子,不能吃太多,不然晚上睡觉积食肚子会疼的。” 苏元娇见自家儿子一脸委屈,便低声解释道:“你爹爹是关心你,担心你会肚子疼,才只准你吃五个,你就乖乖听话,不然晚上肚子疼了,可只能你自己受着了。” “好的娘亲,苏苏知道了。” 饺子虽然好吃,但是他怕疼。 还是算了吧! 只能吃五个就吃五个吧! 五个饺子,一小会儿就吃完了。 萧慕苏压根就没吃饱,还想再吃两个,筷子才刚伸出,就被自家的爹爹用筷子头敲了一下,小手立马就缩了回来,眼巴巴地望着自家爹爹,想要装可怜。 奈何自家爹爹就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 萧允淳抬眸望向候在一旁的妙语和桃儿,低声道:“将他们二人带下去歇息吧!” “是,陛下。” 妙语和桃儿上前,一人抱一个,瞬间便将两个小娃娃给抱了起来,萧慕苏委屈地嚷嚷道:“爹爹,苏苏还没吃饱呢!还可以再吃两个。” “不可以。” 萧允淳斩钉截铁道:“莫要闹腾,不然以后都不给你宵夜吃了。” 萧慕苏瞬间闭嘴了。 将脑袋埋进了妙语的肩膀处,轻轻地哼唧了两声,彻底不说话了。 孩子们都离开了。 殿门被关上。 萧允淳瞬间将筷子给放下了,转眸望向自家媳妇儿,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他眸色微暖地低声问道:“今日这么晚没睡,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只是你和苏苏没回来,我睡不踏实,便想等着你和苏苏。” 苏元娇其实并不饿,饺子也就吃了三个,便不再动了。 香荷便将碗筷全都收拾下去。 萧允淳拉着苏元娇站起身望着内殿走,边走边低声道:“为夫原本以为在凤鸾宫会打搅到你休息,这才让苏苏去承乾殿的,谁知你竟也不好生歇息。往后为夫还是将苏苏留在凤鸾殿教导吧!不过,你可不能再熬着夜等了。你如今情况特殊,若是不休息好,可得难受了。” “今日也不算太晚,我心中有数的,你就莫要念叨了。” 苏元娇好笑地娇嗔道:“况且,这些时日我休息得够够的了。每日也就去御花园转转,不然便是在殿内小憩,你连针线活都不让我碰了,我也就只能看看书了。” “看书不是很好吗?” 萧允淳笑道:“你不是很想念你的表姐吗?等你诞下腹中的孩子,满月之时为夫便正式给你举行册封大典,瞬间将苏苏的储君之位也给落实了。这样的国之大事,为夫定然是要邀请北凌皇前来见证的,届时,让他将你表姐带来,你说可好?” “自然是好的,我都有好几年未曾见到表姐了,心中想念得紧。” 一听说可以见到自己的表姐,苏元娇瞬间就激动了,但是摸一摸自己的肚子,也才两个多月,要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才能邀请表姐前来,这前后算下来怎么说也得九个来月。 这实在是有些久远了。 “啧……” 苏元娇忍不住啧出声道:“你应该晚一点告诉我的,你现在就告诉我了,让我心中一直惦记着,却还得再等九个来月,实在是折磨得很。” “你就这么想念你表姐吗?有为夫和孩子陪在你身边还不够?” 萧允淳捏了捏自家媳妇儿的小手,有些不满地嘟哝道:“就算想念,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想念,为夫劝你还是要珍惜眼前人。”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呐,只是突然想到能见表姐,便心中愉悦,但一想到时间还长便有些等不及罢了。” 苏元娇见萧允淳脸色沉沉的,说出口的话也有些酸溜溜的,便忍不住低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可别再吃这种毫无意义的醋了,你赶紧去沐浴更衣,我先歇息等你。” “行,那为夫动作快一些,你若是困了便先睡。” “没事,你沐浴快,我等你一会儿也无妨。” 萧允淳跟自家媳妇儿一起沐浴的时候,一个时辰都是时间短的,若是自己一个人沐浴,一刻钟便算是时间长的了。 被窝已经被妙语提前加了热乎的暖石给捂得暖暖的,苏元娇躺进去便暖得浑身舒坦。 一舒坦,打了个呵欠,便昏昏欲睡了。 方才还惦记着要等着自家夫君一起睡觉,但脑袋沾到枕头,困意袭来,她便控制不住的眼睛皮越来越沉,好几次都挣扎着要睁开眼睛,奈何挣扎不过瞬息之间,她的眼睛皮就闪动几下闭上了。 萧允淳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回到床榻便边上的时候,便听到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传到耳朵中。 他俯身轻轻地凑近自家媳妇儿,低声叫了一声:“媳妇儿。” 没有任何回应。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抬手轻轻地捏了捏媳妇儿的鼻尖,无奈地低声嘟哝道:“小骗子,明明说要等为夫一起歇息的,结果自己倒先睡着了。” 轻叹了一声,他缓慢地揭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躺了进去。 由于如今夜里还是有些凉的,他怕自己身上沾染着寒气会冻着自家媳妇儿,就离得远一些,等身上被捂得暖和了才轻轻地靠近自家媳妇儿,刚准备动作轻一些地将媳妇儿揽入怀中。 苏元娇便先一步顺势滚到了他的怀中,低声嘟哝道:“阿昀,你回来了啊!” “嗯,为夫回来了。” “唔……” 苏元娇的小脑袋蹭了蹭萧允淳的胸膛,继而香甜地睡去。 萧楚柔再次收到苏元娇让人送来的东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将孩子丢给凌逐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其中一个又大又沉的箱子,便见里面全都是她爱吃的食物,即便远到千里之外,依旧被保存得极好,她高兴得哇哇叫道:“还是娇娇懂我,每次都不会让我失望,这些好吃的,我能吃好久好久了。” 凌逐抱着儿子,忍不住撇撇嘴,低声道:“这些东西,朕什么时候缺过你?” 他自从摸清楚萧楚柔的口味之后,只要是萧楚柔喜欢吃的东西,宫中就没有少过,而且都是品质上乘的,绝不比苏元娇从大庆让人送过来的差。 “你不懂,这意义不一样,这是娇娇特地给我送来的,证明她一直都记着我的喜好,一直都在惦记着我。” 萧楚柔嫌弃地扭头瞪了凌逐一眼,冷哼道:“你不懂我们的姐妹情深,便不要开口说话。” 凌逐扯了扯嘴角,抿紧了唇。 萧楚柔转眸望向另一个明显小巧精致很多的箱子,从杏儿的手中接过钥匙将箱子打开,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只见箱子的最面上放着一件针线平整,华贵精美的服饰。 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触感丝滑,做工精美,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苏元娇亲手绣上去的。 这一件衣裳,少说也得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好。 她瞬间感动得热了眼眶:“我们年幼时说过玩笑话,娇娇答应我等我何时长大了,便送我一件她亲手绣制的衣袍,没想到她一直都记着。” 她颤抖着将衣服拿出来一看,每一针每一线都可以看出制作者的用心程度。 “这是娇娇亲手绣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 萧楚柔感动得都哽咽了。 凌逐眼睛落在萧楚柔手中的衣袍上,这乃是大庆公主服饰,尊贵华美而又优雅,确实很美。 但……自家皇后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不说别的,他们北凌的皇后服饰也不差。 比起现在自家皇后手中的这一件颜色不足,但端庄大气有余。 当初也没见萧楚柔穿着皇后服饰的时候激动得落泪吧? 故而,他越看这件精美衣袍越觉得不满意。 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便默默地在心中挑了不少不足之处。 比如,金丝线用得太多,简直庸俗。 红色的花纹太过于繁复了,喧宾夺主。 衣襟处的凤凰羽翼太过于招摇了,一点都不矜持。 “你那是什么眼神?” 萧楚柔抬头想要跟凌逐分享自己对这件衣袍的喜爱之情,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凌逐那明显嫌弃的眼神,瞬间火就往头上冒了,忍不住冷着脸道:“你不喜欢这件衣袍?” 哄媳妇儿高兴这事,凌逐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了,当即果断摇头:“不是,为夫很喜欢,很好看。” “这还差不多。” 萧楚柔微抬着下巴,得意地轻哼了一声之后,便让梨儿和杏儿将衣袍展开,她纤细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摸过衣袍的每一个地方,都十分欢喜地对凌逐表达自己的对这件衣袍的喜爱之情。 娇娇果然就没有让人失望的时候。 每一份送给她的东西,都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让她欣喜万分。 凌逐很配合地等着萧楚柔看完这件衣袍之后,转眸望向最后一个箱子,低声道:“这里还有一个箱子,你不打开看看吗?” “当然要看!” 萧楚柔用力点头,随后道:“不过我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还没看完,我要一样一样看。” 箱子里面全是衣服,她的总共就一套,其余的都是孩子的。 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花色和绣工都十分用心,里外各三套,还有小帽子和鞋子,十分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萧楚柔连忙从凌逐的手中接过孩子,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往孩子身上套。 凌逐在简直看不下去了,急忙将孩子从萧楚柔的手中解救出来,眸色淡淡地说:“你动作轻一点,咱们儿子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你的布娃娃。” “我也没用力啊!” 萧楚柔觉得自己很冤枉,她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衣服给朕,朕给他穿。” 原本带孩子就该是女人做的活儿,再不济也有这么多宫女太监伺候。 奈何自己的皇后是个大大咧咧的,总是带不好孩子,总是要他操心很多。 凌逐真的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憋屈的皇帝了。 毕竟儿子的尿布他换过,儿子的衣服鞋袜如今他已经换得十分熟练了。甚至,只要是闲着的时候,儿子就总是被他抱在怀中,像是稀世珍宝一般。 诚然,这个孩子于他,的确是比稀世珍宝还要贵重的存在。 但是,很多事情,原本他是不愿意亲自动手的,毕竟他是个皇帝,自古以来可没有哪个皇帝亲力亲为地为自己的儿子做这些事。 奈何,他有一个不拘小节的皇后,使唤他使唤得实在是顺口。 故而,现在,他伺候自家儿子,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了。 萧楚柔一想到凌逐给孩子换衣服确实比自己在行,便立马将衣服递给了凌逐,不多时,凌逐便给自家还在睡觉的儿子被折腾半晌都没醒来的儿子换好了有衣裳。 衣服穿着有些大,但也还好。 毕竟孩子还小,又长得快,衣服大一些能多穿一些时候,何况北凌原本就冷,给孩子穿的衣服便多一些,穿大一些的外袍能够包裹住更多的里衣。 “真好看!” 萧楚柔十分满意,看着自家儿子身上的衣服,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笑嘻嘻地说:“果然娇娇才是最贴心的,不仅给我做的衣袍让人欢喜至极,给咱们儿子做的衣裳也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凌逐抿了抿唇,淡声道:“这些衣服你也看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开启第三个箱子了。” “第三个箱子不必多说,一定是佳酿,而且一定是炎王府中的桃花酿、梨花白和桂花酿。” 萧楚柔已经嗅到了一点点散发在空气中的酒香味儿,她颇为得意地轻哼道:“娇娇知道我最喜欢什么,送的东西一定是踩在我的心尖尖上的,炎王府的酒娘酿造的佳酿乃是我最喜欢喝的。当初为了能去炎王的府中混酒喝,我可没少折腾。” 凌逐闻言,无奈地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不妨去给那个酒娘将方子买下来,往后什么时候想喝吗,什么时候都能自己酿。”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 萧楚柔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说:“奈何那是人家祖传的秘方,只传给自己的后人,且还不是一次性传。到达一定的年龄,才能知道多少,人家都是有规定的,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何会一直心心念念?” 就是一直喝不够,所以才一直惦记着, 这要是一顿喝个饱,多喝几次,谁还一直惦记着? 凌逐抿了抿唇,不说话。 萧楚柔满怀期待地将第三个箱子打开,箱子才一揭开,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深深地吸一一口气,浓烈的酒香瞬间沁入心脾,让人心都要醉了。 “果然是我最喜欢的梨花白、桃花酿和桂花酿!” 萧楚柔一脸陶醉地顺着箱子绕了一圈,惊喜万分地说:“还有女儿红和烧刀子,这可都是我以前喜欢喝的啊!还有这个是什么……青果酒、葡萄酒、糯米酒。娇娇真是深得我心,将我想要喝的全都给我送来了。” 凌逐见自家媳妇儿将别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他薄唇轻启,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低声问了一句:“她就那么懂你吗?懂得让你如此兴奋。” “当然,这世间最懂得之人便是娇娇了,连我父王母妃都比不上。” 萧楚柔还沉醉在浓烈的酒香中,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让凌逐差点咬碎牙的话,她揭开了其中的一个酒坛子,凑近轻轻一嗅,脸上瞬间出现了迷醉的表情。 她笑着说:“就是这个味道,当初我第一次跟娇娇偷喝酒的时候,就是喝的桃花酿,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好喝得让人恨不得将舌头也给咽下去。奈何当时我们都太小了,酒量不佳,不过才喝了几杯便彻底醉了。” 她转眸,眸光亮亮地对凌逐说:“那是我第一次醉酒,也是娇娇第一次。” “嗷。” 凌逐很敷衍地点了一下脑袋,有几次差点忍不住质问她是不是现在还觉得最懂她的人是苏元娇,而不是他这个丈夫。 但又不想破坏她现在的好心情,便只能忍着了。 “你想要尝尝吗?” 萧楚柔搓着小手,迫不及待地笑着说:“你赶紧将儿子放下,咱们夫妻二人共饮一杯,我再给你说说我小时候跟娇娇一起做的那些事。” 凌逐内心虽然有些酸酸的,但听到萧楚柔说想要给他说她小时候做过的事情。 他便又有兴趣了。 转身,他随手将自己睡得香甜的儿子递给梨儿,淡声道:“你且好生伺候好太子。” “是,皇上。” 梨儿应声,接过孩子转身走进了内殿。 没有了孩子,萧楚柔瞬间放开了很多,立马让杏儿将喝酒的工具拿来,再让御膳房之后准备一些适合下酒的下酒菜。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酒壶咕咕作响,上方升腾着白雾,浓烈的酒香飘在空气中,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糕点和凉拌肉,萧楚柔十分讲究地用杯子倒了一杯热腾腾的酒递到了凌逐的面前,笑眯眯地说:“皇上,这种酒,就得趁热喝,一口下去,热酒便顺着喉咙下去,所到之处都升腾着火热,让人浑身舒畅,几杯下肚便能让人舒坦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不过是酒酿罢了,怎会如此神奇?” 因为北凌常年冰雪覆盖。 故而北凌的酒都是烈酒,喝下之后能取暖,故而北凌人的酒量都很好,喝习惯了北凌酒之后,再喝别国的酒,就像是喝的不是酒一般。 凌逐是喝过大庆酒的。 大多酒香浓厚绵长,口感爽口,但在味道上来说,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第469章 就算认命了,也会不甘心 “我说再多都没用,你要亲口尝一尝才知道。” 萧楚柔眼巴巴地盯着凌逐,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这才一脸好奇地问道:“你觉得味道如何?是不是很好喝?” “还好。” 对于喝惯烈酒的凌逐来说,大庆的酒喝着真的没有太大的味道。 就跟喝甜水一般,味道上还行,但一点后劲都没有。 萧楚柔跟人分享的热情瞬间就散去一般,她撇撇嘴,一脸不满地嘟哝道:“喝酒还是跟苏苏在一起喝才有意思,无论什么酒,只要是我喜欢的,她喝着都喜欢。” “那你是希望朕因为奉承你而说假话吗?” 凌逐淡声道:“你既然询问朕,朕自然是实话实说,朕不能骗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内涵娇娇在骗我,故意奉承我吗?” 萧楚柔喝酒的动作一顿,眯着眼,十分危险地盯着凌逐看,冷声说:“还是说,你觉得我需要你的假意奉承?你不愿意喝便不要喝,莫要浪费我的佳酿!” “你看你,又心急,朕并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凌逐有些无奈地将杯子放下,抬眸望向一脸怒容的萧楚柔,低声道:“朕只是一时还不习惯。” “那你走吧!不要喝了,这些佳酿乃是苏苏费尽心思从京都城送来的,千里迢迢的,十分珍贵,可不能随便浪费。” 萧楚柔十分不高兴地让杏儿将凌逐面前的酒杯给拿走。 杏儿有些不敢,犹豫再三之后,咬着牙刚要上前去拿酒杯,凌逐便先一步皱着眉头说:“你且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杏儿脚步一顿,抬眸望向自家主子,等待命令。 “行了,你出去吧!” 萧楚柔摆摆手,杏儿这才敢转身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殿门。 “你让杏儿出去,要作甚?” 萧楚柔先发制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逐,眯着眼,淡笑着质问道:“还是说你在我这殿中待久了,便腻歪了,想寻着机会跟我吵一吵架,去别的宫中寻新鲜?” 虽然现在宫中的许多妃嫔都已经出宫去了。 但依旧有许多选择留在宫中的。 现在算下来,也还有八人之多。 何况,其中还有大公主的生母淑妃。 如今因为慧妃出宫,大公主又被淑妃争取到了自己的身前去教养,便隔三岔五要寻个机会用女儿的名义将凌逐叫去她的宫中。 即便十次有八九次凌逐是不以理会的。 但在听到自己的女儿摔倒了亦或是生病的时候,他还是会去看一眼。 只要他去了淑妃的宫中,淑妃便一定会是尽浑身解数留他多待一些时候。 萧楚柔对此,是有些不满的。 凌逐抬眸望着一脸淡然的萧楚柔,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你在说什么呢?为夫自从与你心意相通之后,何曾碰过别的女子?后宫那些妃嫔若非她们实在不愿意出宫,朕也不会将她们留下。再说了,朕怎么会腻了你,朕稀罕你都来不及,往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气话了,说多了容易伤感情。” “哼。”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昨日去淑妃的宫中可是待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吧?半个多时辰,若是真想做点什么,也够做了。” “怎么?柔儿这是醋了?怎么说话这般酸溜溜的?” 被萧楚柔阴阳怪气久了,凌逐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几句话便被激怒了。 他现在都会心平气和地跟萧楚柔互相调侃了。 “谁醋了?”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淡声道:“臣妾看淑妃对您情真意切,你们二人还孕育了女儿,若是旧情复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皇上若是要跟淑妃夫妾恩爱,还请提前告知臣妾一声。” “你看你,还说自己没醋,这都开始翻旧账了。” 凌逐哭笑不得道:“朕与淑妃从未有情,何来旧情复燃一说,孕育女儿也在朕的意料之外,这些陈年旧事柔儿可否不要再计较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后好生过日子吗?” “我倒是想跟你好生过日子的,奈何你自己不争气。” 自从跟凌逐心意相通之后,她便越发觉得凌逐就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丈夫与人分享,除非毫无情谊。 但凡有情,眼里就容不得沙子了。 可这段时间,淑妃寻着机会便要让人将凌逐叫到她宫中去。 大公主由慧妃教养的时候,见到萧楚柔还会叫一声母后,欢欢喜喜的讨人喜欢,现在回到了她生母身边,一瞧见萧楚柔就躲在人背后,畏畏缩缩的像是会被迫害一般。 简直让人气得不行。 奈何,淑妃爱作妖,一惊一乍的,有一次都差点让萧楚柔上了当。 若非凌逐相信萧楚柔,站在她这边,她简直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一个外族皇后,陷害本族嫔妃的孩子,这事但凡闹大,对萧楚柔便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即便是这样,凌逐也只是罚淑妃禁足一月。 仅此而已。 这事,一直到今日,都是萧楚柔心头的一根刺。 她不愿意主动地害人,但是被人陷害之后,不痛不痒地便被揭过了,她心中膈应得很,尽管凌逐给她解释过这么做的缘由,她心中有依旧对凌逐生出了些许不满。 这感觉并不强烈。 但就是哽在心中,偶尔想起,便难受。 “柔儿,朕知道错了,往后一定少去淑妃宫中。” 凌逐低声道:“大公主在淑妃的膝下教养确实不好,朕会重新为大公主寻一位合适的母妃,淑妃她心思太多,许多时候利用朕对孩子的血脉之情,实在是让人厌烦。” 萧楚柔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嗤一声仰头将杯中酒喝下,淡声道:“臣妾可没有让淑妃母女骨肉分离的意思,大公主乃是皇上的亲生女儿,皇上心中惦记也是应该的,臣妾并无二话。只要……往后淑妃与臣妾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臣妾便不会过多计较。” 她心里清楚,凌逐独宠她需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她不想责怪凌逐。 但凌逐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国之君,既然已经给了承诺,那便需要遵守。 说好好护着她,就该护好的。 “嗯,朕知道了。” 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凌逐都愿意顺着萧楚柔。 而,迄今为止,萧楚柔也从未对他提出过过分要求。 “时辰不早了,皇上该去批阅奏折了,臣妾喝了几杯酒,也有些乏了,想歇会儿了。” 萧楚柔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笑眯眯地望着凌逐,懒洋洋地低声道:“今夜,臣妾没心思伺候皇上了,还请皇上自行安排吧!” 自从心意相通之后,凌逐便一直留宿在萧楚柔的凤舞宫。 极少有特殊情况没来的。 距离上一次孤枕难眠,时候还是半年前的事情。 这回凌逐一听自家皇后这是要将自己拒之门外了,便有些错愕,随后忍不住讨好道:“柔儿,你说什么朕都依着你,怎么还让朕自行安排呢?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说。你是知道的,朕跟你睡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难免会失眠。” “皇上,你怕不是忘了,你的后宫之中,除了臣妾,还有八位妃嫔。你若是觉得孤枕难眠,不妨召幸她们,也省得她们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便要在宫中熬着。” 萧楚柔轻嗤了一声,转身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抬脚往着内殿走,边走边淡声道:“皇上离开之时还请将殿门带上,恕臣妾不送。” 凌逐抿了抿唇,垂眸望着摆放至自己面前的还咕溜溜冒着的酒壶,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扬声唤道:“墨沉,进来。” 墨沉急忙躬身走进来,笑眯眯地抬眸望向凌逐,谄媚地询问道:“皇上,还请您吩咐。” “将这些东西收拾好,酒留着。” 凌逐话音刚落,便抬脚往外走,声音寡淡地说:“摆驾御书房。” 墨沉一看皇上这黑着脸的样子,便知道皇上这又是在皇后娘娘这里受气了,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之后,急忙吩咐两个小太监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便急忙跟上了凌逐的脚步。 墨沉笑嘻嘻地说:“皇上,皇后娘娘心直口快,许多时候说出口的话都是气话,压根心中就不是那般想的,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朕知道。” 凌逐拧着眉头说:“朕知道她是无心之语,只是她实在是太气人了。” 墨沉轻轻地叹气道:“皇上,都这么久了,您还没习惯吗?皇后娘娘说的话不能当真,您若是当真,气坏的还不都是您自个儿?奴才斗胆猜测,皇后娘娘与你生气,定然跟淑妃娘娘有关。上次淑妃娘娘做的那事,如今还哽在皇后娘娘的心口上,但凡您对淑妃纵容一些,皇后娘娘心中肯定是不痛快的。” 凌逐无奈地扶额道:“昨日确实是大公主身子抱恙,朕去看了一眼罢了,朕何曾对淑妃纵容过?她收到大庆送来的东西,原本是十分高兴的,奈何说着说着便又生气了。” 墨沉低声叹道:“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皇后娘娘也就气这一会儿,只要皇上您给个台阶,她气消了,也就顺着下了。” 若是真能顺着下,那还好了。 奈何,他很清楚萧楚柔不是那种给台阶就会顺着下的人。 若是不将她哄舒坦了,她能一直不跟你说话,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就算你是她亲口承认喜欢的人也不例外。 “行了,别多言了,先去处理奏折,将政务处理妥当,再来想其他。” 原本他已经习惯在凤舞殿用膳休息处理奏折了,奈何得罪了萧楚柔,奏折已经派人给他送往了御书房,连晚上都不愿意跟他同寝了。 墨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安静静地跟在了凌逐的身后,去往御书房。 萧楚柔喝了点酒,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她是被儿子闹腾醒的。 她的儿子才一岁多点,刚学会走路和说话,但凡是醒着,就很闹腾,日常操作便是在她身上乱爬,亦或是凑在她的脸上一顿舔,弄得她满脸都是口水。 因此,这段时日,她都不敢化妆,也不敢在身上亦或是头上带一些危险的首饰。 “母后,玩玩。” 萧楚柔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脸上一顿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见自家儿子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叫道:“母后,饿饿。” 他会说的话还很少。 但他知道肚子饿了,要叫饿饿。 萧楚柔抬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瞬间摸到了一把口水,她嫌弃地紧皱眉头,没好气地叫道:“杏儿,梨儿,你们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太子吗?怎么又让他来舔本宫的脸?” 实在是太脏了。 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依旧让萧楚柔嫌弃得不行。 梨儿和杏儿急忙从外面走进来,一人手中端着热水,一人手中提着食盒。 梨儿无奈道:“方才奴婢出去的时候太子殿下还没醒来,奴婢便想着去准备一些膳食,等公主醒来便可以和太子殿下一起用膳了,谁知太子殿下竟醒得这般早。” 杏儿说:“奴婢知错了,不该离开殿内的。” “太子还小,本宫又在熟睡,身边岂能无人?若是不小心摔下床磕着碰着,你们说本宫该如何拿你们问罪?” 萧楚柔冷声道:“本宫看是本宫平日里对你们太过仁慈了,以至于你们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梨儿和杏儿急忙跪在地上。 梨儿离开时,杏儿还在。 杏儿也只是想着太子和公主还在睡着,她出去让人准备热水,很快就好,谁知太子恰巧便醒来了。 “梨儿出去领十板子,杏儿二十板子,今日就不必在本宫身前伺候了,且将翠红和柳绿叫进来。” 萧楚柔眸光幽幽地望了梨儿和杏儿一眼,让她们二人皆是一阵胆寒。 翠红和柳绿乃是外殿负责打扫的二等宫女,自从萧楚柔嫁来北凌,她们二人便一直在凤舞殿伺候,只是萧楚柔身边有梨儿和杏儿,才一直没让她们二人近身。 如今能有机会到皇后娘娘的身边贴身伺候,她们二人心中都十分欢喜。 “伺候太子梳洗。” 萧楚柔将儿子递给翠红,神色淡淡地说:“顺便给他换好衣裳,太脏了。” 脸上和衣襟上都沾染了口水,湿漉漉的。 翠红连忙点头道:“是,娘娘。” “你来伺候本宫沐浴更衣。” 萧楚柔转眸望向了柳绿,柳绿乖顺地点头,然后笑着迎了上去。 沐浴更衣,母子二人都洗漱好,换上干净的衣裳之后,萧楚柔便从翠红的怀中将儿子给接过来了,淡声道:“往后你们二人都在本宫跟前伺候吧!不过在本宫面前伺候,一定要守本宫的规矩,有过必罚,有功必赏,明白吗?” “明白。” 两人急忙点头。 萧楚柔淡声道:“且摆膳吧!本宫和太子都饿了。” “是,娘娘。” 翠红急忙让人将热腾腾的膳食摆上来,萧楚柔一看全都是自己和儿子爱吃的,眼眸闪了闪,翠红很懂事地上前一步,每样菜都先试了一下,无事之后才低声道:“娘娘,您和太子殿下可以用膳了。” “嗯。” 萧楚柔这才带着儿子慢条斯理地用膳。 已到了用膳的时辰,凌逐下意识站起身准备百家凤舞殿,但刚站起来,就突然想到自己跟萧楚柔不欢而散之事,他便又坐下了,略微不悦地沉声质问道:“墨沉,为何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了还不给朕摆膳,你是存心想要饿死朕吗?” “皇上,哎呦呦,这话可不能说,您乃是真龙天子,岂能言死?” 墨沉一听凌逐的话,吓得魂都要飞了,急忙上前一步出声道:“皇上,奴才已经让人去御膳房传膳了,最多半刻钟便能送到了。” “哼。” 凌逐冷哼了一声,状似无意地问道:“皇后和太子呢?他们可曾用膳了?太子还小,可不能饿着。” 墨沉眼角抽了抽,心中明白皇上这是想问皇后娘娘,却偏偏嘴硬得要用太子殿下做幌子。 但是为人奴婢,总不能拆穿主子的心思。 于是,墨沉微微笑了笑,躬身回答道:“禀皇上,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已经用膳了。只是凤舞殿那边今日出了一点小事,梨儿和杏儿没伺候皇后娘娘,娘娘发怒将此二人打了板子,让翠红和柳绿去跟前伺候了。” 翠红和柳绿,乃是凌逐派到萧楚柔身边伺候之人。 当初是为了保护和监视,如今则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 但是,突然听说翠红和柳绿被萧楚柔叫到身边伺候了,凌逐还是有一瞬间的错愕。 淡声问道:“梨儿和杏儿是如何惹得皇后不快的?竟将她们二人打了板子?” 萧楚柔素来性格随和,就算是身边的人犯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她一向不会动真格,就算要惩罚,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 这次竟然将自己身边伺候的两个贴身丫鬟都打了板子。 可见,是有些严重的。 “禀皇上,是梨儿和杏儿伺候不周,在皇后和太子殿下熟睡时,无人在跟前伺候,太子殿下还早于皇后娘娘醒来,身边却无人看着,触怒了皇后。” 墨沉微微笑着回答道。 “那是该罚,柔儿对她们太过宽容了,让她们都快忘记了柔儿乃是主子,伺候起来也不尽心了。”凌逐冷着声音说:“你好生敲打敲打她们二人,若是再敢如此怠慢,阳奉阴违,柔儿宽容,朕可不会宽容。” 墨沉急忙点头道:“是是是,奴才晚些时候便去敲打她们二人。” 他觉得他的主子真的嘴硬心软得很。 一边跟皇后娘娘怄气,一边又容不得别人对皇后娘娘有半点怠慢。 就在这时,秋菊着急忙慌地前来禀告道:“皇上,大公主今日的病情又加重了,一直哭喊着要您,还请皇上前去看一看大公主吧!” 一听到大公主病情加重。 凌逐一肚子火。 他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殿门口,墨沉很懂事地将门打开,凌逐冷着脸踏了出去,眸色阴冷地盯着一脸焦急的秋菊,秋菊立马浑身一颤,眼眸闪了闪,赶紧低下了脑袋。 “以后大公主在慧妃身前教养时,一直都很健康,如今到了她生母淑妃的面前,倒是病痛缠身,没个好。恐也是她们母女相冲,既是如此,淑妃便不适合再教养大公主了。” 凌逐何曾看不出淑妃就是想借着女儿的由头纠缠于他。 但女儿终究是他的亲生骨肉,可不是淑妃折腾利用的棋子。 淑妃越是这般折腾亲生女儿,便越是让他厌烦。 凌逐淡声对墨沉说:“往后,大公主交由悦嫔教养,且升悦嫔为悦妃。” “是,皇上。” 墨沉急忙点头,抬眸望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秋菊,无奈地在心中轻叹一声,转眸询问凌逐:“皇上,您可要再去淑妃宫中瞧瞧大公主。” “且让人将大公主直接抱去悦妃宫中,朕去悦妃宫中瞧。” 凌逐道:“淑妃煞气太重,若是大公主再待下去,只怕病情更重,悦妃性格闻言贤淑,跟大公主应该能和睦相处。” 凌逐的一句淑妃煞气太重,便直接断了淑妃的后路。 有了皇上亲口说的这句话,往后谁还敢靠近她? 就算她乃是妃位,又为皇上生育了女儿,在这后宫中除了最尊贵的皇后,便数她地位最高,但被皇上厌弃之后,便意味着她往后在这宫中的生活不会太舒坦。 墨沉扭头朝着两个小太监招手,望了凌逐一眼,便带着两位小太监急忙往着淑妃的宫中赶去。 秋菊紧咬着牙齿,有些颤抖地站在凌逐的身前,浑身冰冷。 她是如何都想不到,皇上竟然突然来这一招,直接将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秋菊,你在朕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也算是看着朕长大的老人了,怎么还会如此糊涂呢?” 凌逐眸色冰冷地望着秋菊,冷若寒霜地淡声道:“朕再如何不宠爱淑妃,大公主都是朕亲生的,她还这般年幼,你与淑妃就这般折腾她,是想死吗?” 秋菊瞬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张张嘴,辩解道:“皇上,大公主身份尊贵,又是淑妃娘娘亲生的女儿,奴婢与淑妃娘娘岂会折腾她?只是,公主殿下身子骨实在是太过于虚弱了,三天两头都在生病,淑妃娘娘作为亲生母亲,看着也是十分痛心的,还请皇上明鉴。” “她跟在慧妃身边的时候不虚弱,回到生母身边倒是变得虚弱了,莫非淑妃是吸人精气的妖精,专吸自己亲生女儿的?” 凌逐冷笑道:“残害皇嗣,该当如何?” 秋菊张了张嘴,浑身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470章 先将一军,掌握话语权 “朕念你是朕身边的老人,对你诸多忍让,奈何你不识趣,终究是让朕失望了。” 凌逐冷声道:“自从朕封后以来,你便在淑妃身边蛊惑她陷害皇后,如今为了争宠,连朕的血脉都该利用伤害了。秋菊,你真是让朕太过失望了,朕也容不得你了。” 秋菊咬咬牙,眼眶红红地抬眸望向凌逐,已经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了。 她一脸不甘地控诉道:“皇上,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咱们北凌的万里江山!皇后乃是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皇上!如今您更是草率地将她所生的皇子册封为太子,这不是寒了咱们北凌臣民的心吗?难道你当真要一个身怀异族血脉的孩子继承大统吗?” “秋菊,太子乃是朕的亲生儿子,他是朕的儿子!” 凌逐眸色瞬间凌厉,眯着眼,危险地盯着振振有词的秋菊,声音森寒道:“朕的儿子,为何不能继承大统?秋菊,你简直欺君罔上,该灭九族!” 秋菊瞬间浑身一颤,望着黑沉着脸宛若阎罗的凌逐,害怕地摇头道:“不,皇上,奴婢一人之错,奴婢一人承担,不能连累家人,还请皇上网开一面,放过奴婢的亲眷。” “你在算计皇后的时候,你在伤害大公主的时候,可曾想过放过朕的亲眷?” 凌逐的声音宛若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愤怒中带着极致的冰冷,他冷声道:“来人,将秋菊带下去,斩首示众!其伤害皇嗣,构陷皇后,欺君罔上,该灭九族!但朕念其伺候朕多年,网开一面,灭其三族即可。” “是,皇上!” 侍卫很快上前,将秋菊给拖下去,秋菊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来这一趟,竟会让自己人头落地,也累及家人,她绝望地叫喊道:“皇上,奴婢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不能如此待奴婢,奴婢不服,奴婢不甘心呐!” 她只是不想他们北凌的江山落到流着异族血脉的太子身上罢了。 她有什么错? 她只是想唤醒皇上,不让皇上在沉迷于皇后身上罢了。 她到底有什么错? “朕不需要你这样的效忠。” 凌逐冷漠的眼神让秋菊如坠冰窖,很快便被人拖下去了。 凌逐现在连看淑妃一眼都觉得膈应。 他是真的无法忍受一个母亲为了争宠,竟然将下作的手段用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他扭头叫来一个小太监,冷声道:“你且去淑妃宫中传旨,淑妃煞气太重,累及皇嗣,留在宫中已经十分不合适了,且将她送去清净庵修行,去除煞气。” 清净庵,乃是尼姑庵。 将一个妃嫔送去尼姑庵,还是以煞气太重,累及皇嗣这样的罪名送去。 那么这一生都别想从清净庵里面逃脱出来了。 小太监急忙点头道:“是,皇上,奴才这便去办。” 凌逐的动作很快,手段也很果断。 不出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悦嫔升为妃位抚养大公主,而大公主生母淑妃因煞气太重,已经被皇上送去清净庵了。 这样的消息,让人错愕不已,宫中之人无不唏嘘。 就算已经升为妃位,抚养大公主的悦嫔都忍不住低叹道:“淑妃这哪里是冲撞了大公主,她分明是冲撞了皇后娘娘,这都多长时间了,咱们也都认命了,她却偏偏要折腾。在这宫中,有个大公主傍身,又是妃位,若是安分守己,好生过日子,没什么不好的。非要折腾一番,这回不仅自己遭殃,家族也要被皇上清算了。” 芳嫔闻言,轻嗤道:“谁说不是呢?若非我们出宫会被家族厌弃,谁不想出宫呢?现在我是看开了,皇上不会再宠爱咱们了,他满心满眼都只有皇后一人,咱们在这宫中也就混口饭吃了。” 悦嫔笑了笑,让太医赶紧给大公主把脉用药,一边低声对芳嫔说:“如今有大公主傍身,咱们只要好生将大公主教养好,皇上和皇后不会为难咱们的,如此便好了。” 以前还奢望能得到宠爱,如今是一点都不想了。 因为她们都看得清楚。 只要有皇后在一日,皇上的目光就不会落到别人的身上。 而她们,但凡有人敢对皇后动不好的心思,便会被清算。 不仅她们会香消玉殒,便连她们的家族都会遭殃。 皇上将皇后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她们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将手伸到皇后的面前去。 她们已经认命了。 除了认命,她们别无选择。 芳嫔笑着说:“如今您可是妃位了,臣妾在您面前都得唤一声悦妃娘娘了,皇上还将大公主交给悦妃娘娘教养,往后臣妾在这宫中,可就仰仗悦妃娘娘了。” “你就调皮吧!” 悦妃淡笑着说:“哪里是你仰仗我啊!咱们在这宫中,所有人都得仰仗皇后娘娘,好在皇后性格直率,不会轻易为难咱们,便能让咱们在这宫中好生过自己的日子。” “以前还想着争宠,赢得皇上宠爱,若是能为皇上延绵子嗣就好了。可如今咱们半年都见不到皇上一面,就更不要说为皇上延绵子嗣了。” 自从皇后来了北凌之后,她们就无一人承宠。 以前皇后没来之前,皇上倒是偶尔也宠幸她们一两回,但过后都要让人送来落子汤。 让她们丁点怀有皇嗣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这些话可不能再说了。” 悦妃轻轻地摇摇头,在太医把脉结束之后,便急忙问道:“大公主情况如何了?” “回禀悦妃娘娘,大公主感染风寒,虽然有些严重,但只要好生照料,喝几日药,便也能康复。不过……” 太医轻叹了一声道:“如今大公主的身体不如以前那么硬朗了,还需要小心将养着。” “好,本宫知道了。” 悦妃跟芳嫔对望了一眼,眼底的神色都让人耐人寻味。 太医退下之后,芳嫔便一脸不屑地啧啧道:“你说这淑妃是不是脑子有病?皇上对皇后都已经那般情根深种了,她能怀有大公主都是意外之喜了,明知道皇上不待见她还要折腾自己的女儿。这下好了,把自己折腾得一辈子都毁了不说,家族也要受灾,只是可怜了大公主,以往在慧妃跟前的时候多可爱乖巧啊,现在倒被自己的亲娘折腾得身体羸弱了。” “淑妃那个人,看着性格温婉,实则也是个心狠的,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女儿也能残害。” 悦妃转眸望向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病蔫蔫的大公主,轻叹着说:“今日皇上对她的惩戒,她并不冤。咱们这辈子注定是跟儿女无缘了,往后大公主在咱们跟前,咱们好生待她便是了。” “这是自然。” 芳嫔笑着说:“左右咱们也出不去宫,皇上也不宠咱们了,能有个大公主在身前教养,咱们还不得视若己出啊?只要将大公主教养好,皇上会念着咱们的好的。” 她们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对皇上还是有些了解的。 皇上有铁血手腕,做事雷厉风行,果断而又狠辣。 但是对身边不作妖之人,也是有几分宽容的。 悦嫔笑道:“你说的是。” 当所有消息传回凤舞殿的时候。 萧楚柔正在就着烛光看话本,这些话本子还是苏元娇给她送来的,全是她还未看过的,且都是她喜欢的类型。 自从凌逐跟她心意相通之后,凌逐就总是耽误她的时间,让她都静不下心来看话本了。 今日将凌逐气走之后,倒是给她腾出了一点时间来。 她精心地从一堆话本中挑出一本看起来最感兴趣的,打开一看,话本的文笔十分好,故事流畅,引人入胜,作者十分会勾人,将她所有的情绪都调动出来了。 随着话本主人翁的情绪变化而变化。 她看得十分入迷,一边看话本,偶尔摸两颗坚果丢进口中,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偶尔再喝一口佳酿。 这样美好而又舒坦的日子,简直让她身心舒畅。 她原本是看得很入迷的,突然被告知今日发生之事的时候,她还有些发愣,眨眨眼抬眸望向翠红,淡声道:“嗷,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翠红看着萧楚柔湿润的眼眶,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道:“皇后娘娘,您还好吗?” 皇后娘娘这是哭了吗? 眼眶红红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萧楚柔急忙低下脑袋,刚刚看到了感人的地方,忍不住便红了眼眶,没想到竟然还被翠红给看出来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摇头道:“没事,你且退下吧!去跟柳绿一起照顾太子,本宫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她看书看得入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她怕翠红在她身边看着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翠红很肯定皇后娘娘这是哭了。 今日皇上走的时候,似乎是气着走的。 平日里这个时辰皇上早就回来陪着皇后娘娘一起用膳,而今日却迟迟不来。 所以…… 皇后娘娘这是委屈伤心了? 翠红拧着眉头退下,然后在殿门口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在小太监的跟前低语了几句,小太监连忙点头,转身小跑着出了凤舞殿。 凌逐在悦妃的宫中确定自己的女儿并无大碍,只要好生将养几日便能好起来之后便放心了。 但就在他犹豫今日究竟要不要厚着脸皮去凤舞殿过夜的时候,便见墨沉前来禀告说凤舞殿来了一个小太监,凌逐眼睛一亮,招手道:“且让他进来。” 没多大会儿,小太监便走到了凌逐的跟前,刚要跪下行礼,凌逐便先一步出声道:“不必多礼,你且说说你前来所为何事。” 小太监见屋内人多,欲言又止,凌逐眯了眯眼,摆手道:“你们都先出去。” 墨沉眉头一皱,迟疑道:“皇上,这不妥。” 虽然他很清楚这个小太监乃是凤舞殿的,但是谁又能知道这宫中究竟谁是人,谁是鬼呢? 若是他们都出去了,这个小太监刺杀皇上怎么办? “无妨,都出去!” 凌逐自己武功不算高强,但是自保绰绰有余,何况他的身边有暗卫在。 但凡这个小太监有任何异动,都会瞬间毙命。 墨沉抿了抿唇,轻叹了一声,悦妃和芳嫔就连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妾告退。” 所有人都退出殿内之后,小太监才低声道:“皇上,时辰已晚,您还不去凤舞殿歇息,皇后娘娘都哭了。” “什么?他哭了?” 凌逐一听说萧楚柔哭了,瞬间心口一紧。 但是仔细想一想,又觉得萧楚柔不至于为了这点事便难受得要哭。 毕竟,萧楚柔这女人究竟有多没心没肺,他心里清楚得很。 “是的,皇后娘娘哭了,翠红让奴才前来请皇上前往凤舞殿歇息。” 小太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凌逐心里清楚,萧楚柔不会为了这么点事便真的觉得委屈,甚至还哭了。 但是小太监的话却给了他一个很大的台阶下。 于是,他站起身来,拧着眉头说道:“既然皇后都哭了,那朕确实应该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你且前面带路吧!” “是,皇上。” 小太监点头,急忙转身走出了殿内。 墨沉和悦妃芳嫔看见凌逐走出殿内,便迎了上去,凌逐摆手道:“墨沉,且随朕回凤舞殿去吧!时辰不早了,朕不回去歇息,皇后都睡不着,还要哭一哭。” 他无奈地扶额道:“真是娇气得很,她宫中那么多伺候的,就非要朕去陪她才能睡得着。” 墨沉嘴角扯了扯,严重怀疑皇上所言的真实性。 但他还是十分配合地点头应道:“是是是,皇后娘娘如今是一点都离不开您,您可得赶紧回去了,不然皇后娘娘心中不痛快,又得跟您生气了。” “行吧!那咱们便速度快些,赶紧回去!” 凌逐一脸头疼地点头,然后抬脚走得飞快。 墨沉得小跑才能跟上。 凌逐走后,悦妃轻笑了一声,眼底有些凄凉,又有些感慨,她低声道:“皇上宠爱皇后当真是宠到了骨子里的,一会儿见不到便急成这般模样,还任由着皇后与他置气。若是咱们,说一句话都得想好几次,确定不会触怒皇上才能说出口,哪里敢这般肆无忌惮呐?” 皇上这样尊贵而又英俊的男人,但凡是跟他有过亲近的,又能有几个不动心? 芳嫔说她们是被家族舍弃,所以就算出宫了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蹉跎人生。 但实际上,这些不愿出宫的妃嫔,谁不是对皇上情根深种呢? 哪怕不再受宠爱,只要还在宫中,她们便永远都是皇上的女人,都有机会再见到皇上。 她们卑微地抓住这点细微的关联,想要跟皇上一直都捆绑在一起。 原本已经不再奢望被宠爱了,已经极力说服自己,只要占着皇上女人的名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是今夜望着皇上想要见皇后的迫切心思之后,她还是好生嫉妒啊! 原来皇上以前对她们冷淡,并非无情,而是情没用到她们身上来。 “咱们战战兢兢,生怕会触怒皇上,那是因为不被偏爱。” 芳嫔轻笑着说:“而皇后肆无忌惮的资本,不也是皇上给的吗?现在她跟皇上好了,没那么折腾,她刚来的时候,总是将皇上气得咬牙切齿,可那又如何?皇上心悦她,但凡她给个好脸色,皇上便又巴巴地跑到她身边去了。” 以前她们愤愤不平过。 诧异于自己乃是大家闺秀,温婉贤淑,怎么就输给这么一个火爆脾气,总是将皇上气得直跳脚的皇上呢? 后来,她们想通了。 大概人都是犯贱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 让他顺心的,永远无法勾起他的兴趣,他便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 让他痛苦气愤的,他倒是上心了,因为耿耿于怀,所以记得清清楚楚,谁知将心都给陷进去了。 悦妃抿了抿唇,低声道:“谁说不是呢!” 她们心中的无力感和绝望,她们都明白。 就如同她心中那点细微的希望一般,她们彼此心中都很清楚。 但又十分默契的,无人点破。 只要没人拆穿,她们就不卑微。 她们依旧可以光鲜亮丽地在偌大的皇宫中生活。 “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去歇息了,折腾这么久,我都有些累了。” 芳嫔笑着说:“只是要辛苦悦妃娘娘了,今夜还得盯着大公主的情况。” “你就别打趣我了,以前如何待我,往后便也如何。” 悦妃无奈地笑着摇头道:“在这宫中,尊贵之人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咱们的位分再高,也不过形同虚设罢了。皇上提我位分,也只是为了能给大公主一个体面的母妃。” “姐姐也是能得皇上看重的,不然皇上为何不将大公主交给旁人教养?” 芳嫔笑着说:“姐姐在皇上的心中,终究还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没希望了,就盼着姐姐以后能过得更好些。” 芳嫔这话没有直言,但是悦妃又如何听不懂? 芳嫔这是在暗示她争宠呢! “只要能照料好大公主,皇上不至于亏待了我,时辰确实不早了,妹妹就回去歇息吧!” 悦妃笑着说:“我也该进去看看大公主了。” 芳嫔的眼眸闪了闪,笑道:“那好,姐姐辛苦,妹妹便先告退了。” 她们虽然心中已经认命了。 但只要有机会,谁又不想抓住呢? 没有人想一辈子被心爱之人冷落,哪怕只是一次两次的宠爱,对她们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若是能怀上皇嗣,她们在这后宫中的地位就更为稳固了。 凌逐速度很快。 萧楚柔看话本正看到男女主解除误会,深情拥抱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欣喜地笑容,门便被推开了,萧楚柔抬眸望去,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眨眨眼,淡声道:“皇上怎么会来?臣妾不是说过了,让皇上今夜另寻下榻之所吗?” 凌逐眸色微微一沉。 他就知道,萧楚柔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惹他生气便哭的。 方才推门进来时,萧楚柔脸上的笑容多灿烂啊! 灿烂得晃人眼。 那小太监还说她方才哭了。 大概也是看话本哭的吧! 凌逐心中瞬间升起了浓重的怨气。 他还不如一本话本子? 萧楚柔都没有因为跟他争吵,让他生气而落泪,竟然为了一本话本子,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哭了。 他竟比不过一个虚构的故事? 凌逐越想越心寒,越想越不甘心,越想悦生气。 他大步走到萧楚柔的身边,阴阳怪气地问道:“皇后这是在看话本子呢?” “对啊!” 萧楚柔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望着凌逐阴沉沉的连,眨巴眨巴眼睛,淡声问道:“这是谁惹了皇上不高兴,竟让皇上脸色这般难看?” “你说呢?” 凌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这辈子就没就见过这么没心没肺又脑袋迟钝的女人。 他都为她生气成这样了,她竟然还无知无觉! 实在是可恨! “臣妾怎么知道?” 萧楚柔觉得凌逐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管是谁,总归不是臣妾。臣妾一直都在自己的寝殿看话本,都没出去过,应当惹不着皇上吧?” 她觉得凌逐真的是有毛病。 谁惹他生气,他就找谁去呗。 跑到她面前来摆脸色算怎一回事? 合着是看她好欺负! “你还不知道?” 凌逐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气呼呼地瞪着她质问道:“既然你无事,为何要让你宫中之人去告诉朕因为朕没有过来,你就委屈伤心得哭了?结果呢!朕急忙赶来,却看见你笑得更朵花似的。萧楚柔!朕是皇帝,容不得你这般玩弄!” “什么?谁让人去给你说这种荒唐的话了?” 萧楚柔将话本子往桌上一拍,撸着袖子冷笑道:“是谁?还请皇上告知臣妾!臣妾倒要看看是谁竟敢造臣妾的谣!” “造谣?难道你没哭?” 凌逐轻哼着质问。 “谁哭了?谁哭了?” 萧楚柔冷嗤道:“我会哭?未免想得太多,生气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哭的?” “既然没哭,你宫中的人会胡说八道?” 凌逐一脸不信。 萧楚柔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急忙出声道:“我哪里是因为你不来委屈地哭了?我是看话本子太感人了,才情之所至罢了。” “你终于说真话了吧?” 凌逐瞬间借题发挥,冷声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心悦朕,结果将朕气走了,朕不来了,你都无动于衷,却因为看一本虚构的话本子而感动落泪。原来在你的心中,朕还比不上一个虚构的故事,萧楚柔,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这……这……” 萧楚柔瞬间被凌逐严肃而又伤心的样子给惊住了,有些心虚地喃喃道:“这不一样嘛。” 第471章 孩子得再多生几个 “是不一样,确实是不一样,朕都比不过一本话本子还怎么一样?” 凌逐冷笑着说:“萧楚柔,你对朕这般铁石心肠,当真心悦朕吗?还是因为朕是你的丈夫,是你儿子的亲爹而不得不对朕阿谀奉承,说一些让朕开心的话哄着朕?” 萧楚柔见凌逐越说越离谱。 也有些着急了。 急忙出声道:“没有,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我说心悦你自然是真心的,但是我确实也喜欢看话本,你是我的丈夫,是多少话本子都比不上的。我没有对你阿谀奉承,我也不是想让你开心而哄着你,你要相信我。” “当真?” 凌逐一脸不信:“你这个女人,什么违心的话都说得出来,显然在朕这里,你的话已经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了。” 随后又伤心又失落地说:“朕已经看透你了。” “不是,凌逐,你至于吗?” 萧楚柔见凌逐上纲上线的样子,忍不住怀疑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质问她,然后假装委屈。 想让她愧疚,然后认错? “朕故意什么?” 凌逐义正言辞道:“明明是你看轻朕,欺骗朕,现在还反过来怀疑朕!萧楚柔,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朕对你失望至极!”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你比话本重要!不要生气了行不行?” 哄男人什么的,跟哄孩子还不太一样。 儿子哭了,她能哄就哄,不能哄就丢给奶娘或者梨儿杏儿去哄了。 这男人总不能丢给别人去哄吧? 她倒是想的,但凌逐显然是不愿意的。 除了她,也没人敢哄凌逐不是。 “所以说,你觉得朕在你的心里比得过话本子应该感恩戴德吗?” 凌逐眯着眼,眸光凌厉地望着萧楚柔,冷笑连连:“萧楚柔,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朕的一颗真心交付与你,你就这般待朕!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不是,凌逐,你这样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楚柔心中也有些窝火,但是看着凌逐这委屈的样子,她又不得不将火气给压制住,她拧着眉头说:“我就是看一看话本子,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我也就这点兴趣爱好了,怎么你就这么看不顺眼吗?” “你就这么点兴趣爱好?” 凌逐被气笑了:“你只要一捧上话本子,朕想跟你说句话都难,儿子叫母后你也可以置之不理,让梨儿和杏儿去照料,我看你是钻不进话本子去,你若是能钻进去,朕只怕是难得见你一面。” “我不也就偶尔看看吗?我这看到好看的地方,你就总叫我,还没个半刻钟就得叫一次,我都没嫌你,你竟然还说我?” 翻旧账这种事,萧楚柔是十分擅长的。 她不悦地说道:“你叫完儿子叫,就不能容我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吗?儿子养得好好的,丢给奶娘和梨儿杏儿哄一哄怎么了?” “怎么了?你现在不仅是对朕不耐烦了,对儿子也不耐烦了是不是?” 凌逐一脸生气地说:“萧楚柔啊萧楚柔,终究是朕错付了真心。” “好了,我以后多注意你跟儿子一些行了吧?” 萧楚柔见凌逐不依不饶,也没办法了,低声哄道:“我是心悦你的,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以后我就算看话本,也顾及你的感受,这总行了吧?” “当真?” 凌逐一脸怀疑:“你不骗朕?” “你是皇帝,我骗你便是欺君,我哪敢呐?” 萧楚柔一脸无语地嘟哝道:“何况,你一个大男人,在意这些作甚?” “怎么?大男人的心就不是心?大男人就不能失望难过?大男人就不能伤心了?” 凌逐冷哼一声,忿忿不平道:“也就你没心没肺,所以才会这般轻视朕。” “我没有轻视你,真的,我对天发誓,我对你的心是真真的!” 萧楚柔急忙认真道:“凌逐,咱们能不能将这件事给揭过去呢?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也该歇息了吧?” “不了,朕自己安排住处,就不打搅皇后了。” 凌逐阴阳怪气地站起身来,冷哼道:“皇后这凤舞殿是金窝窝,一生气就要赶朕走,朕实在是住不起。” 话音落,果断转身就走。 萧楚柔见凌逐是来真的,急忙追上去,抓住了凌逐的手臂,轻笑着哄道:“皇上,阿逐,儿子爹,别生气了。我那只是一时气话,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哼,你究竟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朕都已经没有办法辨认了。” 凌逐心中一喜,但是姿态不能放得太低,不然萧楚柔不知道珍惜。 萧楚柔连忙赔笑着低声道:“这些话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阿逐,皇上,夫君,今夜就留下吧!我真没想赶你走,早些时候不就是说了几句气话吗?气话是当不得真的。” “哼,整个天下,也就你敢给气朕了。” 凌逐还是冷哼了一声,脚步定住,一步也没再往外迈了。 “好了,阿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 萧楚柔拉着凌逐的手往殿内走,边走边谄媚地笑着说:“时辰不早了,咱们儿子都睡一觉了,你忙碌了一日也累了是不是?咱们收拾着歇息吧!” 凌逐嘴角撇了撇,不咸不淡地轻嗤道:“看在你认错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朕便原谅你这一次,但是你要记住,下不为例。” “好,下不为例。” 萧楚柔低声笑着,拉着凌逐沐浴更衣上榻歇息了。 凌逐一上床榻便将脸扭往一边,背朝着萧楚柔,不像以前一样每晚都要将人抱在怀中才能睡。 反倒是萧楚柔有些不习惯了。 每晚都被抱在怀中。 她便睡得十分踏实。 突然间没人抱着了,她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她扭头望着已经侧躺着睡了的凌逐,抿了抿唇,从凌逐的身后凑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凌逐的腰,在他耳后低声问道:“皇上,你睡了吗?” “睡了。” 凌逐动了动身子,离萧楚柔远了一下,避开她的动作,淡声道:“时辰不早了,朕明日还得上朝,早些歇息吧!” “皇上,您今夜要侧着睡?” 萧楚柔又移动身子,贴了上去,伸出手臂抱住了凌逐的腰身,故意凑到他的脖颈处,低声问道:“你这样睡能睡着吗?你平日不都是躺着睡的吗?” “睡得着。” 凌逐伸手将萧楚柔的小手给扒拉下来,往后拿了一些,扭头对她说:“朕已经很累了,你能别折腾朕吗?让朕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可是,没有皇上抱着,臣妾睡不着怎么办?” 萧楚柔开始耍赖,直接上手将凌逐的身体给掰过来平躺着,然后速度很快地抬高他的手臂,爬到他的胸膛去,笑着说:“皇上,臣妾想要你抱着睡,你抱着臣妾睡好不好?” “你……” 凌逐拧眉道:“虽然朕已经原谅你了,但并不代表你可以得寸进尺。” 萧楚柔笑着凑上去亲了凌逐一口,笑眯眯地低声道:“好,臣妾知道,臣妾也没想得寸进尺。只是……皇上,臣妾想跟你更亲近一些嘛。” 凌逐见萧楚柔这般主动,抿了抿唇,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见好就收。 下一瞬,萧楚柔就凑过来,又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重重的吻,低笑着诱惑道:“皇上,臣妾满心满眼都是你,此话绝不作假,虽然偶尔与你争吵,也惹你生气。但夫妻之间,若是没有争吵和气恼,相敬如宾有什么意思?不会生气只能因为不在意,你生臣妾的气,说明你心中是在意臣妾的,臣妾心中十分欢喜。皇上,今夜其实也还不算晚,不若咱们……” 萧楚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逐捏住了下巴,一个急迫的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紧接着,凌逐一个翻身,将她压住,低声道:“柔儿,咱们儿子也快两岁了,也是时候再给他添一个弟弟妹妹了。” “唔,又生?” 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萧楚柔其实是不太想接着生孩子的。 因为生孩子真的是太痛了。 凌逐咬了咬她的耳朵,轻声道:“朕是皇帝,你又小气,容不得朕宠幸别人。朝中大臣们都在催着朕多宠幸后宫,诞下皇嗣稳固江山呢!你乃是朕的皇后,这延绵子嗣的大任得落在你的头上。” 萧楚柔还是有些迟疑。 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凌逐便先一步说:“咱们儿子的兄弟姐妹太少了,往后想做什么都没个能全心全意信任之后在身边帮衬,这样想想,是不是太可怜了?” 许是猪油蒙了心,又或是萧楚柔原本就已经动摇了,听闻了此话之后,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好吧!” 反正都是夫妻,孩子也生过一回了。 虽然很疼,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吧! 既然凌逐想要,那她就再给凌逐生一个就是了。 萧楚柔话音刚落,凌逐就毫不客气地将萧楚柔剥干净,吞吃入腹了。 翌日一早。 当凌逐神清气爽地从凤舞殿离开的时候。 墨沉就差没给自家皇上竖起大拇指了。 皇上可真是厉害。 昨日明明是被皇后娘娘给气走的,今日竟也能从皇后娘娘的寝殿中意气风发地走出来。 “墨沉,你且去朕的私库中寻一些好东西给皇后送来。” 凌逐一想到昨日萧楚柔已经点头答应给他再生孩子了,便十分高兴。 他是真的觉得他跟自己的皇后感情这般好,不多生几个孩子真的是可惜了。 墨沉闻言,愣了一下之后,笑着回话道:“皇上,您大概是忘了,您的私库钥匙早就送给皇后娘娘了,您如今……已经没有私库了啊!” 凌逐的脸色一顿,瞬间想起来了。 确实在一个月前,他一高兴,便将私库的钥匙送给了萧楚柔。 让她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拿。 但这么久以来,一直也没见到萧楚柔真的去开他的私库拿过什么东西。 眨眨眼,他无奈地叹气道:“看来往后,还得再重新弄一个私库了。” 不然一高兴,想要赏赐自己的皇后一点小物件,都没能耐拿出点什么东西来。 墨沉笑着说:“皇上,皇后娘娘要是知晓您对她如此用心,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她啊!” 凌逐一想到萧楚柔,便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笑着说:“若是朕做的这些能让她上心就好了。” 他知道萧楚柔一定是喜欢他的。 但萧楚柔这个人天生缺根筋,有些话不说得直白一些,不表现得明白一些,萧楚柔是猜不透他的心思的,甚至有时候他生气了,萧楚柔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还觉得他莫名其妙。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就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人呢? 墨沉笑着说:“皇后娘娘这样挺好的,至少心中想什么都不用皇上刻意去猜测,一眼就能看出来,又是真性情。皇上只有跟皇后娘娘在一起时才是真的高兴,脸上总是带着笑呢!” 在皇后身边,皇上一直都是很轻松的状态。 虽然有时候也会被皇后娘娘气得跳脚。 但更多的时候,皇上是高兴的。 一直都跟在皇上的身边,墨沉看得十分清楚。 他也是十分喜欢皇后的,因为皇后能让皇上高兴。 由衷的高兴。 “好了,且随朕去上朝吧!” 凌逐笑了笑,抬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扭头望向了墨沉,下巴微抬,嘴角微微上扬,矜持地笑着说:“皇后想给朕再生一个孩子。” 墨沉闻言,眼睛一亮,急忙笑着说:“这是好事啊!皇上您如今膝下便只有大公主和太子殿下两个孩子,确实太过冷清了一些,若是皇后娘娘愿意的话,给您多生几个孩子也是好的,咱们这宫中小主子多了才热闹呢!” 凌逐点头,微笑着说:“你说的没错,咱们这宫中如今人少,确实会冷清。往后只好辛苦皇后,多为朕生一些孩子了。” 再生一个还不够。 凌逐想的是一堆。 他原本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但只要想着她孩子身上流着他和萧楚柔的血,他便觉得欢喜。 第472章 皇后这是要借机敲打她们了 墨沉嘴角抽了抽,觉得依照皇后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同意再生好几个的。 只怕是自家主子,往后有得熬了。 跟凌逐意气风发比起来,萧楚柔就像是被吸食了精气的垂暮老人一般,软塌塌地瘫在床榻上,腰软腿疼脚抽筋,整个人都不行了。 一直睡到中午还舍不得起来。 翠红和柳绿伺候好太子之后,轻轻地抬脚踏进内殿,见萧楚柔还在睡觉也不敢打搅,只是退下去让御膳房准备着吃食,又烧着热水等着,以便萧楚柔什么时候醒来她们方便伺候。 下朝之后,处理了大概一个半时辰的政务之后,凌逐抬眸望向墨沉,低声问道:“皇后那边情况如何了?” 他知道昨夜他是过分了一些,一定累着自家媳妇儿了。 但是,看着时间,人也该起来了。 他也是时候该去找自家媳妇儿用膳了。 墨沉上前一步,内心忍不住叹息,低声回答道:“禀皇上,皇后娘娘还未起身呢!翠红和柳绿说皇后娘娘一直睡到现在,连早膳都没用。” “什么?竟连早膳都没用!” 凌逐惊得抬头,随后站起身来,拧着眉头吩咐道:“让御膳房的赶紧将膳食送去凤舞殿,朕要去凤舞殿与皇后用膳。” 都快午时了,萧楚柔竟然还没用膳。 平日里不是一大早就饿得不行吗? 凌逐开始反思自己昨夜是不是太过分了。 墨沉急忙点头,在走出殿门的时候就急忙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去御膳房传话,便又小跑着跟上了凌逐的脚步。 凌逐在对待萧楚柔的事情上是不容含糊的。 这会儿连轿撵都不坐了,嫌慢。 自己迈着步子速度很快地在前面走着,墨沉一路小跑才能面前跟上。 实在是没有办法,皇上身高腿长,又会武功,走快起来,一般人是真的追不上。 萧楚柔肚子很饿,但是不想起,就算是翠红和柳绿都恨不得将膳食端到她嘴边来喂她,她都懒得抬起眼皮子看一眼,就更别说张嘴嚼了咽下去。 已经将懒发挥到了极致。 自家儿子来闹了一小会儿,闹得萧楚柔无奈又没劲儿,后来干脆让奶娘抱出去玩了。 “皇后娘娘,该用午膳了,不若您先起来洗漱沐浴用完膳了再接着睡?” 翠红低声提议道:“不然的话,您再睡就该饿坏肚子了。” 她站在床边,都听到皇后娘娘的肚子叫了好几下了。 但就是不起来。 她们在凤舞殿伺候两年有余,对皇后娘娘的性格也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真正到她身边伺候的时候,才能深刻地体会到皇后娘娘身上这种与旁人截然不同的性子。 这皇宫中,除了皇后娘娘,怕是无人再如同她这般任性了。 不仅敢跟皇上对着干,还能不顾世俗的眼光,随心所欲,想吃就吃,想起就起,想睡就睡。 而这一切,都是皇上纵容的。 可见,皇上是真的十分宠爱皇后娘娘。 萧楚柔其实已经醒来了,就是觉得眼皮子沉得很,轻轻动一下就腰疼,她才一直躺在床上不想动,一想到起床之后还得经历一番洗漱沐浴梳妆打扮才能用膳之后,她便觉得头疼。 一点起床的欲望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柳绿抬脚走进殿内,微微笑着行礼道:“皇后娘娘,皇上要来凤舞殿用膳了,您可要起床呢?” “他用他的,本宫睡本宫的。” 萧楚柔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眼睛有些酸疼,她懒洋洋地低软着声音说:“就说本宫实在困乏,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搅本宫睡觉。” 萧楚柔的话音刚落,凌逐就抬脚走了进来,十分随意的摆摆手,翠红和柳绿便急忙屈膝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萧楚柔听见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就见凌逐抬脚朝着床边走来。 她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语气骄纵地埋怨道:“你还好意思来见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昨夜……不懂规矩,累得我现在都下不了床榻?”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觉得羞耻,然后脸蛋一红,紧咬着唇瓣,将脑袋扭向了床榻里面。 凌逐低笑了一声,抬脚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上,抬手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萧楚柔一愣,赶紧甩手,想要将自己的小手从凌逐的手中挣脱出来,奈何凌逐的大手十分有劲,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就不放,甚至还十分流氓地摸了摸。 萧楚柔耳朵尖儿都在泛红,她忍无可忍地扭头瞪着凌逐,语气很冲地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要接着睡觉,你能不能不要烦人?” “朕听说你到现在都还没进食,你应该早就饿了,昨夜还那么劳累,该起来用膳了。” 凌逐满眼关切地望着萧楚柔,声音温柔地认错道:“朕知道,昨夜乃是朕的不是,是朕让你受累了,朕向你道歉。但肚子饿了,就搞用膳,不然一会儿你该胃疼了。” 其实,萧楚柔现在就饿得有些胃疼了。 但是,她嘴犟,她承认。 “朕扶你起来好不好?朕伺候你洗漱?” 凌逐见萧楚柔眼珠子一眯,就知道她在思考,声音便又放低了一些,态度也十分和软,低声说道:“柔儿,就原谅朕这一次,乖乖起来洗漱用膳好不好?” 凌逐都这般低声下气了,萧楚柔也不好再矫情。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抬眸淡淡地扫了凌逐一眼,淡声道:“行吧!那就起来用膳吧!” 凌逐嘴角向上一勾,连忙搀扶着萧楚柔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萧楚柔只觉得腰酸背痛又腿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伸手就掐了凌逐的腰间软肉一爪子,没好气地说:“都怪你,真是不将我当人使!” “都是柔儿太迷人,才会让朕欲罢不能!” 凌逐笑着抬手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放低姿态哄着:“都是朕的不是,往后朕会改的,不会再让你这般受累了。” “这可是你说的,凌逐,你若是再让我这般受累,我可就不理你了。” 不管怎么说,萧楚柔还是要点脸的。 方才翠红和柳绿在她身边伺候,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那弥漫在眼底的笑是如何看都是不正经的、 这让她内心有些窘迫。 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凌逐连忙点头:“是是是,朕知道了,这话是朕说的,朕已经记住了。” 经过凌逐的一番诱哄之后,萧楚柔总算是磨磨蹭蹭地从床榻上爬起来了。 饿得胃疼,肚子咕噜噜地叫。 凌逐说:“洗漱一番便先用膳,你肚子已经很饿了,用膳之后再梳妆沐浴吧!” “不行,我可是一国之后,岂能蓬头垢面的?” 萧楚柔皱眉,十分认真地说:“就算在自己殿内,也要梳妆整齐,否则旁人还以为臣妾失宠了,才会这般模样呢!” “这宫中任何人都有可能失宠,但是朕的皇后绝对不会,先用膳!” 凌逐打着商量道:“实不相瞒,朕已经很饿了,咱们儿子一大早上便被奶娘抱出去了,也该回来用膳了。再说了,这里是凤舞殿,没有人敢出去嚼舌根。” 沉思片刻之后,萧楚柔轻轻地点头道:“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御膳房的速度很快,没多大会儿便将膳食送来了,翠红和柳绿将膳食摆放好之后,便被凌逐给赶出去了,殿内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萧楚柔饿得觉得自己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急忙走到桌边坐下,也不跟凌逐客气了,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鸡腿大口地咬下去,肉香和汤汁瞬间爆在口中,让人十分满足。 凌逐笑着走过来,坐在了萧楚柔的身边。 看她迫不及待大口吃肉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出声道:“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了。” “放心吧!不会噎着的。” 萧楚柔将肉给咽下去之后,又夹了一筷菜,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叹道:“我肚子确实很饿了,方才是真的不想动,现在既然已经动了,我便要多吃一些抗饿的。毕竟,一会儿我还要接着睡,晚上能起得晚一点。” 见萧楚柔这副模样,凌逐真的后悔昨夜太过于激动,伤着她了。 有些自责地抿了抿唇,凌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了萧楚柔的碗筷中,低声道:“那你多吃点。” “谢谢阿逐。” 萧楚柔笑嘻嘻地将糖醋排骨给吃了。 一顿饭吃完,萧楚柔心满意足,抬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她又犯懒了,转眸望向慢条斯理地擦着嘴的凌逐,低声道:“阿逐,你今日政务繁忙不?若是繁忙的话,你便先去忙活,我让翠红和柳绿进来伺候我沐浴更衣和梳妆,稍后去御花园走走。” 她吃饱之后,便不想再接着睡了。 她现在有精神了,奶娘还没抱着儿子回来,她想去看看。 凌逐低声道:“行,那朕便先去处理政务,晚些时候回来陪你和儿子用晚膳。” 今日的事不少,他得加快速度,不然用晚膳的时间都得推后。 凌逐走了,萧楚柔这才让翠红和柳绿前来伺候沐浴梳妆,淡声问道:“太子那边差人去问过了吗?怎么现在都还没回来。” “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那边墨公公早就安排妥当了。” 翠红一边给萧楚柔擦背,一边小声道:“太子殿下也已经用过膳了,现在在御花园赏花呢!” “赏花?” 萧楚柔一想到自家儿子那跟她一脉相承的破坏力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轻叹道:“本宫看他并非赏花,实在摧残花吧?” 翠红闻言,低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年岁还小,看见花草喜欢了便想要摘下来,这并非摧残,而是欢喜。” “好了,别总是恭维那小子了,赶紧伺候本宫沐浴梳妆,本宫还想去亲眼看看那小崽子是如何赏花的呢!” 萧楚柔虽然懒,又没有太多耐心,但是跟自家儿子还是处得很不错的。 翠红轻轻点头应了,速度也加快了一些。 一切弄完之后,便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萧楚柔带着翠红柳绿去到御花园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自家儿子咯咯笑的声音,再走近一些,萧楚柔便看见了后宫的几位还没出宫的妃嫔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中逗自家儿子玩。 而她的傻儿子,就坐在其中一人的怀中,跟人亲热得宛若亲生一般。 萧楚柔心头一梗,脸色沉了沉。 且不说自家儿子跟别的女人亲近让她难受,便说这些还没离开皇宫的女人,谁对凌逐没有念想了? 若是她们只是想要利用自家儿子赢得凌逐的宠爱便也就罢了。 但若是想要赢得自家儿子的信任和依赖,从而伤害自己的儿子亦或是算计她的话,那就不得不防了。 自家儿子还小,不懂事,儿子还小,不懂事。 萧楚柔在内心默念了几遍之后,这才微微笑着抬脚走过去。 萧楚柔带的人少,动静不大,诸位妃嫔还在逗太子玩闹,一时间还没注意到萧楚柔的身影,反而是窝在柔嫔怀中的太子一眼便瞧见了自己的母亲,他眼睛瞬间一亮,急忙推开了柔嫔的手从柔嫔的怀中跳下来笃笃笃地迈着小短腿朝着自己的母后跑过去。 笑着叫道:“母后母后,您来了,宝宝看到一朵很好看的花,特地留着送给你。” 儿子还小,但是这哄人开心的本事,实在是不容小觑。 他笑着从背后掏出一朵颜色极好娇艳欲滴的花递给了萧楚柔,萧楚柔心头一软,俯身接过花,还没开口儿子就在她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母后,这朵花最好看,那些姨娘们给宝宝要,宝宝都没给,这是属于母后一人的,宝宝只给母后。” 果然还是自家的亲儿子。 萧楚柔一听这话,方才心中的那点点不舒坦瞬间烟消云散。 她笑着将花拿到鼻息之下刚准备嗅一嗅,表达一下自己对这朵花的喜欢和重视,翠红便先一步低声道:“皇后娘娘,这花交给奴婢拿着吧!等回凤舞殿后,奴婢便寻个好看的花瓶给插起来。” 翠红没有明说,但是萧楚柔瞬间明白。 方才自家儿子跟这么多女人混在一处,孩子还小,没有防备。 这花虽好,却不知有没有被人趁机动手脚。 眼眸闪了闪,萧楚柔刚直起身来,后宫的妃嫔们便急忙上前来行礼,萧楚柔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花就这般顺势递到了翠红的手中,她伸手牵过自家儿子的手,抬眸望向众嫔妃,低声笑道:“今日天气着实不错,不仅是本宫和太子想着来御花园走走,诸位妹妹也都在自己寝宫待不住了。” 众妃嫔,心中一咯噔。 明白皇后这是想要借机敲打她们了。 第473章 要二胎这事还得再缓缓 “今日天气好,臣妾们听说御花园的花开了,便想前来瞧瞧,没曾想竟会碰见太子殿下。” 方才抱着太子的妃嫔笑着说:“方才臣妾们瞧着太子殿下手中拿着花儿,一问才知道这是准备送给皇后娘娘的。太子殿下人虽小,却是一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臣妾们都十分喜爱。” “溯儿确实懂事孝顺。” 萧楚柔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垂眸望着儿子笑着说:“只是太过于顽皮了,竟跑到了姨娘的怀中去,这小崽子整日上蹿下跳的,浑身都沾着泥,这样往里你们身上蹭,难免会弄脏你们的衣裙。往后可不能再这么纵容着他了。” “无碍的皇后娘娘,臣妾们都很喜欢太子殿下的。” “孩子现在小倒是无所谓,但终究是男孩子,又是一国储君,不能总是对着姨娘们撒娇卖乖,应当跟在他父皇身边由他父皇教导才是。” 萧楚柔淡淡地笑了笑,抬眸望向开口与自己说话的妃嫔,轻声道:“溯儿也快两岁了,该启蒙了,这乱动浮躁的性子都得改一改,往后你们可不能再纵着他胡来了。” 众妃嫔心中都是一紧。 皇后这哪里是让她们不要纵容太子殿下。 这分明是让她们往后离太子殿下远一些。 众妃嫔也不敢忤逆萧楚柔,一个个连忙点头屈膝行礼道:“是,皇后娘娘,臣妾遵命。” 萧楚柔这才微微一笑,淡笑着说道:“溯儿已经出来许久了,都没午休,本宫便先带他回去歇息了,诸位妹妹自便吧!”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众妃嫔行礼恭送。 萧楚柔淡淡点头,牵着自己的儿子就往凤舞殿走。 凌溯歪着小脑袋望着自家脸色沉沉的娘亲,低声询问道:“母后,您可是在生气溯儿跟那些姨娘们一起玩啊?” “为娘不是生气这个。” 萧楚柔突然俯身,捏了捏自家儿子的小脸蛋,皱着眉头说:“儿子,你还小,许多事情你不懂,为娘也没办法现在就全都与你一一说明白,但这个皇宫之中,你能信任之人只能是为娘和你父皇。其他人,其他人会有伤害你的可能。尤其是你的那些姨娘,明白吗?” 那些女子,对凌逐是爱慕的。 如今见凌逐这般宠爱他们母子,心中岂能不嫉恨? 只要心中有所嫉恨,就会爆发出恶念。 这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不会有事。 凌溯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好的母后,往后溯儿会离她们远一些的。” 萧楚柔立马让梨儿来将自家儿子全身上下和那朵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才舒了一口气。 “娘娘,您若是不喜欢那些娘娘们碰到太子殿下,不若让皇上下个命令,勒令她们往后不许靠近太子殿下便是了。” 翠红见萧楚柔紧皱着眉头,便忍不住建议道:“这样,她们就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 萧楚柔轻叹着摇摇头,淡声道:“如此不妥,凌逐也不会答应的。孩子虽然还小,但他肩上担负的重担却不轻。他现在还小,凌逐还会多护着他一些,等他再长大一些就不能再这样惯着了。可用之人,总是要经历一些磨难的。” 她隐约能猜到,凌逐留着后宫的那些爱慕他的女人,有要给自己儿子练手的嫌疑。 翠红笑着说:“是奴婢妄言了。” “没什么,这些事,让他父皇来操心便是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凌逐致力于生二胎这件事,让萧楚柔苦不堪言。 甚至为了能抵挡凌逐,她都将儿子搬到自己的殿内一起睡了。 但是等她睡着之后,就会发现凌逐也会在儿子熟睡后将儿子抱走,这压根就治标不治本。 她异常愤怒,控诉道:“凌逐,你这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不会像那日那般折腾人了。” 凌逐笑着说:“为夫也没折腾啊!为夫这几日很收敛的不是吗?” 萧楚柔一脚给他踹过去,没好气地说:“凌逐,男女之事应当是双方都高兴才行的,只有你高兴,而我不高兴,这算什么啊?” “咱们不是说要再要个孩子的吗?” 凌逐瞬间就委屈了,抬手抓住了萧楚柔的小脚丫,眼巴巴地望着她,低声说道:“要孩子,夫妻之事总是不能避免的。” 萧楚柔抬起另外一只腿,又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说道:“那也得节制一点,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随时随地都只想着那档子事。” “你误会为夫了,为夫也不是只想着那档子事的。” 凌逐抬手又抓住了萧楚柔的另外一只小脚丫,动作轻柔地给她揉着,微笑着低声道:“你的脚软,为夫身上硬,你莫要将你的脚给踹疼了。” 他的动作太过于轻缓了,揉着十分舒服。 萧楚柔的面色慢慢就变得柔和起来了,耳后根还有些发红,她低声嘟哝道:“凌逐,我虽然有心要给你生孩子,但是这种事还是要顺其自然的,不急于一时。” 咬了咬唇,眼眸闪闪地说:“咱们已经有溯儿了,朝堂上应该也没催得那么紧吧?” 朝堂上的事情,她从来不过问,凌逐也不会跟她说。 但是她心里清楚,朝堂上的那些北凌人对凌逐册立他们的儿子做皇太子这件事是颇有微词的,甚至对凌逐解散后宫独宠她一人的做法也十分不满。 今年经过凌逐的一番整治之后是好了一些。 但去年的时候,朝堂上利用这两点搅弄风云之人可不少。 现在,若是她又给凌逐生了一个孩子,指不定朝堂上要如何风起云涌了。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恨不得凌逐赶紧多宠幸几个后妃,然后生一堆孩子出来跟自己的儿子抗衡,而不是由着自己这个身负异族血统的儿子将来登上皇位。 其实,跟自己心爱之人生下他们彼此都满怀期待的孩子,乃是一件让人十分喜悦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孩子的出生注定会背负很多,她便还是有些退缩的。 “你莫要多想。” 凌逐抬手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低声笑着说:“无论是溯儿还是咱们以后的孩子,他们都是朕的孩子,谁都不能越过他们去,朕也不会让任何人对他们有任何偏见。他们是朕的儿子,就可以继承朕的江山。溯儿一个人太孤单了,若是咱们不多生几个,以后没人在后面扶持他,他一个人会走得很累很辛苦。现在唯一的解决困境的办法,就是多辛苦咱们柔儿了。” “什么?多生几个?” 萧楚柔被吓到了,瞬间眼睛都瞪直了,一脸惊悚地说道:“咱们不是说生一个的吗?” 凌逐一脸无可奈何地轻叹道:“柔儿,你也是知道的,朕乃是皇帝,若是子嗣不丰的话,一定会被群臣诟病的,但朕心中只有你一人,万万不能再宠幸别的女人了。如此,朕若是想多要些孩子,不是都得让柔儿多劳累一些吗?” 萧楚柔瞬间无话可说,整张小脸紧皱着。 似乎在考虑凌逐此话的道理和逻辑。 半晌之后,她十分不确定地望着凌逐,小声嘟哝道:“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呢?” 凌逐眸光幽深,定定地望着萧楚柔。 眼底的神色十分认真,丝毫不作假。 萧楚柔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打着商量道:“其实……也不必要很多吧?这孩子多了,若是没用那也是废的,只要生两个好生培养就行了,聪慧有用的孩子,一个能顶好几个呢!就像娇娇她夫君,不是就很厉害吗?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强大到力挽狂澜,成功登基,让萧云钊和萧炎显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若是咱们儿子也这般有用的话,其实也不需要生太多是不是?” “可是,你确定咱们的儿子能这般有用吗?” 凌逐一脸认真地说道:“萧允淳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仅是在治理国家亦或是带兵打仗上都是好手,但是这种绝顶聪慧之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咱们的儿子似乎还没有这般聪慧。” 萧楚柔沉默了。 她开始回想自己生孩子时候的痛苦和恐惧感,光是想想,她就头皮发麻。 一想到还得再多生几个,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凌逐见她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嘴角扯了扯,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低声说道:“你不要担心,朕一定会让人伺候好你的,生孩子第一胎最难,往后就轻松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倒是自己生啊!” 萧楚柔一把拍开凌逐的大手,没好气地轻哼道:“你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好了好了,先将第二胎生了再说。” 凌逐勾着萧楚柔的脖子,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语调轻快地低声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的。尽量培养咱们的儿子就是了,有朕在,不说要将他培养成一个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帝王,总归不会让他真的葬送咱们凌家的万里江山。” “你……呸呸呸,什么葬送万里江山?这种话是随口都能说的吗?” 萧楚柔瞪了凌逐一眼,随后认真道:“有你这个亲爹亲自教导,咱们溯儿一定不会太差了,再说了他表姨父也是皇帝,就娇娇那性格,若是咱们儿子以后有什么事,她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等回大庆的时候,也将溯儿带上,他还没见过我父王母妃呢!北凌和大庆之间相隔太远,一辈子也回不去几趟,只要有机会,都该让他去见见自己的长辈。” 她也想将孩子带给娇娇看一看。 她们表姐妹二人三年多未见了。 她十分想念娇娇。 当初分开时,她们都是待字闺中的娇俏姑娘,再见都是当娘的人了。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一转眼的功夫,她们的身份就都发生了变化。 好在,她们之间的情谊始终不变。 凌逐低声道:“这是自然,为夫也是这般想的,确实该带他回去认一认自己的长辈。” “对了,你给我说的是八个月后回大庆对不对?” 萧楚柔突然想到这茬,立马转眸望向凌逐。 凌逐点头,应声道:“确实如此,八个月后,萧允淳要为他的媳妇儿和儿子举行册封大殿,邀请列国皇室前往观礼。” “那我不能现在怀孕了。” 萧楚柔呵呵一笑,淡声道:“若是我现在怀孕了,八个月后便是孕晚期,北凌去大庆这般远,一个大肚子孕妇如何受得住舟车劳顿?凌逐,实在是没办法,生孩子的事情,咱们得再往后排一排了。” 她怎么没早点想到这茬呢? 若是能早一点想到,她也不至于遭受了这么久的折腾不是? 凌逐眼眸沉了沉,抿紧了唇瓣,声音微哑地低声道:“你确定吗?” “不然呢?你当真忍心让我挺着大肚子跟你上路?怀孕多辛苦啊!尤其是八九个月快生的时候,躺着翻身都困难,身子有时候都喘不上气,腿也会发肿。别说舟车劳顿了,就是多坐一会儿就腰酸背疼,到时候若真怀上了,我真的受不住折腾。” 萧楚柔一脸认真地说:“反正咱们儿子还小,不若等孩子再大一点,等从大庆回来之后咱们再要孩子便是了。” “萧允淳的封后大典和立储大典又不是非去不可,到时候你若当真是孕晚期,咱们也可以将时间推后,咱们跟大庆之间乃是盟友,随时递拜帖都没问题。” 凌逐一想到要因为参加萧允淳的封后大典和立储大典,自己的二胎计划都得被推后一年,瞬间就不高兴了。 萧楚柔眼睛瞬间就亮了,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提前去啊!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十分想念,不若咱们准备准备,现在就递拜帖吧!反正咱们关系好,随时都能去。” 凌逐心头一梗,沉默了半晌之后,低声说:“虽然是随时都能递交拜帖没错,但是咱们北凌现在政务繁忙,朕脱不开身呐。”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 萧楚柔瞬间嫌弃,翻着白眼说:“我觉得你这人是真的不实在,究竟要如何,给句准话就是了,非要混淆视听,模棱两可的,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现在不能去,今年之内都去不了,但是年底萧允淳举行封后大殿和立储大殿的时候可以。” 毕竟是盟友国,盟友国立储和封后都是大事,他理应亲自前往祝贺的。 何况,大庆还是自家媳妇儿的娘家,就更不能怠慢了。 尤其是,他跟萧允淳之间,需要面对面的深入交谈一番。 他是十分认可萧允淳的实力的,这几年萧允淳做的事情都让他十分欣赏,他很可惜当初在大庆京都城的时候没有跟萧允淳有过深入交流。 这次去,他们身为两个国家的皇帝,就该有所交锋的。 “那我现在确实不能怀孕。” 萧楚柔的态度也十分明确了。 她伸手将凌逐推开,声音淡淡地说道:“你该去忙政务了,不是政务繁忙吗?我决定你应该将更多的心思花在政务上,而不是整日跟我厮混在一处,不然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们又该开始叫嚣了。你是皇帝,他们不敢说你什么,但是背地里难免对我这个异族皇后指指点点。虽然我不认为我做错什么,但也不想一直被人看成妖后。” “你不是妖后,你是朕的好媳妇儿。” 凌逐笑了笑,又凑过去亲了萧楚柔的小脸蛋一下,这才起身站了起来,黏黏糊糊地说道:“时辰确实不早了,为夫得走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朕会有些忙碌,若是不能及时回来用膳,你跟儿子都不必等朕,朕忙完了自然会回来。” “你这人还真是现实。” 萧楚柔立马哼笑出声,挑着眉头说道:“刚说了推迟一年生孩子,你立马就政务繁忙了。果然啊,我就只有生孩子这作用了,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凌逐知道萧楚柔这是在跟自己闹着玩。 他笑着轻叹道:“这不都是被逼的嘛,一国之君,岂有轻松的时候?也就只有生孩子这事不得不多花费些许心神了,现在既然不能生了,朕总归要将重心转移到政务上的。” “你这个无情的男人。” 萧楚柔对凌逐的这番言论表示鄙夷,翻着白眼说道:“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还请您该忙啥忙啥去吧!就不要再跟臣妾说话浪费时间了,臣妾可担不起耽误皇上处理政务的罪名。” “小气。” 凌逐轻哼了一声,突然附身在萧楚柔的唇瓣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在萧楚柔错愕的目光中后退了一些,抬手摸了摸她通红的小脸蛋,低声说道:“朕方才与你说笑的,朕若是得空,还是很愿意与皇后做那等让人欢喜之事的,不仅是为了要孩子,更重要的是快活。” “流氓!” 萧楚柔红着脸抬手捶了凌逐的胸膛一下,哼哼道:“赶紧忙去吧!我要再睡会儿,不然等会儿你儿子又该来闹我了。” “朕儿子不就是你儿子吗?” 凌逐笑了笑,低声道:“你若是不想儿子太过闹你的话,为父便将他带在身边,等晚上再带回来。” “算了吧!咱儿子还小,你放过他吧!” 萧楚柔话音刚落,往后一倒,躺在了床榻上,随手拉过被子盖住,已经不想再跟凌逐废话了。 她是真觉得这人话真多。 不是说好了要去处理政务吗? 但就是一直拖着不走,她都困了好吗? 凌逐见萧楚柔都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被窝里了,无声地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萧楚柔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她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便瞧见梨儿在床边立着,她眉头一皱,拧眉道:“何事?” “禀公主,奴婢在芳嫔的殿中寻出了巫术小人。” 梨儿的脸色十分沉,她冷着声音说道:“芳嫔殿中有能人,或是带来了巫蛊之术,奴婢查看到她给您和太子殿下弄了小草人,实行巫蛊之术。” 萧楚柔只是怀疑芳嫔有异常,这才寻个机会让梨儿不在身边伺候,躲过众人的耳目去查探一番,谁知竟然真的查探出一些东西来了。 只是…… 巫蛊之术? 用在她和她儿子身上。 萧楚柔只是想想,便眸色阴沉,冷声道:“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公主。” 梨儿轻轻点头,很快闪出了内殿,快得让人没瞧见她的身影。 梨儿会医术,武功高强,尤其是轻功最甚。 但除了萧楚柔、凌逐和凌逐派在萧楚柔身边保护的暗卫之外,并无任何人知道梨儿会武功一事。 第474章 巫蛊之术,实在歹毒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萧楚柔扬声叫来翠红,低声询问道:“皇上还没过来吗?溯儿现在在何处?” “禀皇后娘娘,皇上现在还在忙,一刻钟前墨公公已经让人过来传过话了,皇上今夜会忙得较晚,让您先用膳休息,不用等他。至于太子殿下,皇上走的时候就已经带走了。” 翠红低声笑着说:“皇上说不想让太子殿下打搅您休息,便带他去御书房了。” 萧楚柔揉了揉脑袋,低声叹道:“行吧!本宫知道了,你且去准备热汤和晚膳吧!本宫要沐浴用膳。” “好的娘娘。” 翠红急忙退下了。 萧楚柔从被子里出来的时候,才觉得有些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睡出了一身汗。 浑身黏糊糊的,有些难受,她觉得自己身体似乎有些虚弱,刚下床榻脑袋就有些晕。 一旁的柳绿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萧楚柔,一脸焦急地询问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马上叫人宣御医。” 萧楚柔原本想摇摇头的,谁知脑袋刚摇晃了一下,她便更晕了。 她生病了。 她瞬间认知到这点,然后低声道:“宣御医吧!本宫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柳绿急忙将萧楚柔搀扶回床榻上,萧楚柔的身上本就出了一身汗,现在一出被窝,不仅觉得黏糊糊的,还浑身发冷。 她瞬间胸口一闷,有点想吐。 一想到芳嫔弄的巫蛊之术,她寒从脚起,抓紧了柳绿的胳膊,咬牙道:“且让人去御书房看一眼,若是皇上不是特别忙便将他叫来,本宫有话要跟他说。” 在北凌,没有人比凌逐的势力更大。 她虽然受宠,但是在这后宫之中,除了凤舞殿之内,压根没有多少可用之人。 有些事,还是得借凌逐的手去做。 柳绿急忙点头,扬声叫来在外面候着的丫鬟,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去宣御医,一路去御书房。 “本宫想沐浴,尽快。” 萧楚柔觉得浑身发冷,难受得很。 “娘娘,热水马上就能准备好,但现在沐浴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若奴婢先给您用热水擦拭一番可好?等御医前来给您诊脉之后,再说其他。” 柳绿考虑到真实情况,低声询问道:“奴婢瞧您现在的状况,也不太适合沐浴。” 萧楚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煞白。 浑身开始冒冷汗,让她脑袋更晕乎了,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轻轻点头,应声道:“可以,你且给本宫擦一擦身子,换一身衣裳,本宫难受。” 在凤舞殿伺候两年,柳绿还没见皇后虚弱成这个样子过,一时间有些心疼,又有些担忧,她速度很快地给萧楚柔擦拭好身体之后,又给她换了一身衣裙,顺便见床上的铺盖换了一床赶紧的之后,才扶着身体十分虚弱的萧楚柔躺到了床上去。 萧楚柔揉着肚子,十分难受地说:“本宫脑袋晕乎,肚子也有些疼,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从小到大可还没这么难受过。” “皇后娘娘,您若是实在难受,奴婢给您倒一杯热茶可好?喝一点热茶,或许会舒服一些。” 柳绿见萧楚柔难受得小脸煞白,然后紧紧地皱在一处,心里满是担忧。 萧楚柔刚要摇头,门口处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被踢开,凌逐一脸焦急地踏进来,疾步走到萧楚柔的身边,伸手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急忙问道:“柔儿,方才有人告诉朕你身子不舒服,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怎么你的手这般冰冷,小脸这般白?” 凌逐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就提起轻功快速赶过来了。 就连儿子都被他丢在了一边。 如今看萧楚柔这般难受脆弱的样子,他心肝都在疼。 萧楚柔一看到如此焦急担忧的凌逐,瞬间就觉得好委屈,连忙扑过去抱住凌逐的脖子,一脸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头昏脑涨肚子疼了,浑身都在冒冷汗,十分难受。” 凌逐见萧楚柔眼泪汪汪的,实在是可怜,心疼得不行,转头眸色凌厉地望向柳绿,冷声质问道:“御医为何还不来?不是已经叫人去宣御医了吗?” 柳绿浑身一颤,急忙低头禀告道:“皇上,去寻您和宣御医的人是一起出去的,您的速度要快一些,御医应当很快就到了。” “什么叫应当?你赶紧出去看看,让他给朕跑着过来,皇后身子不适,岂容他们拖拖拉拉。” 凌逐声音沉沉地吩咐道,柳绿急忙点头,转身就小跑出去了。 萧楚柔浑身难受得不行,恨不得卷缩成一团,没多大会儿就不舒服地扭动身体,有气无力地对凌逐说:“凌逐,今日我得到一个消息,心中十分震撼,我不敢说我身体不适与那事有关,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惊悚和歹毒,你一定要替我和儿子做主。” 凌逐一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严肃了。 点头应声道:“好,朕为你做主,你且告诉朕,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消息,竟会跟你身体不适有关。” “芳嫔殿中藏有巫蛊之术,用于诅咒我和咱们儿子。” 萧楚柔也不含糊,拧着眉头沉声道:“我早些时候便觉得她不太对劲,便让梨儿暗中查探了一番,果然查探出来她殿中有问题。” “巫蛊之术?” 凌逐心头一紧。 巫蛊之术,在齐月国横行。 可以说是齐月国的立身之本。 但因为太上皇早年间被巫蛊之术残害过,导致身体虚弱,到如今也只能供养在宫外的别院中苟延残喘,北凌宫中便将巫蛊之术列为禁制。 任何人都不能碰,违令者斩首示众,诛灭三族。 这是很重的惩罚了。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自己,族人也得遭殃。 萧楚柔很认真地点头道:“我也很难相信在明令禁止的北凌后宫之中也会出现巫蛊之术,这只是梨儿的一面之词,或许不足以相信,但我只是告诉你这点,你自己可以去查证。凌逐,我不想污蔑任何一个好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没有伤害过我的人,但若是芳嫔当真起了想要伤害我和儿子的歹毒心思,我希望你能秉公处置。” “这是自然。” 凌逐心疼地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见她煞白着脸咬着牙关的样子,真的心疼坏了,声音沉沉地说道:“这件事朕会让人去查探清楚,若是当真如你所言,朕绝对不会放过她。” 萧楚柔轻轻点头,难受得窝在了凌逐的怀中,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现在觉得自己浑身火急火燎的,像是有一团火再灼烧着自己的肺腑,难受得她都想哭出声了。 若非觉得太过丢人,她就真哭了。 御医很快就来,凌逐立马让人过来诊脉。 御医把脉把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凌逐的心忍不住往下沉,萧楚柔也一脸难受,想要张嘴问问情况,但是又张不开嘴。 “究竟如何了?” 凌逐实在是忍不住,沉声问道:“你若是看不出来,便让旁人来,看了半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御医闻言,急忙摇头,低声说道:“皇上,并非如此,微臣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他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地说道:“从脉象上来看,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皇后娘娘的样子又十分难受,这微臣不免想到太上皇,太上皇刚被巫蛊之术残害之事,有一段时间的情况就跟皇后娘娘这般无二。” 凌逐的心口又是一沉,急忙让其他几个御医上前给萧楚柔诊脉。 众人都轮了一圈之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主管妇女保胎生产,对于喜脉比旁人能诊得更准一些,除了方才诸位同僚所言的古怪之外,微臣查探到皇后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但时间还很短,大概再过十来天半个月,其他同僚们也能诊出来了。但皇后娘娘这般,比较耗费心神,若是不尽早解决,找出施行巫蛊之术的人,解除巫蛊之术,只怕是会影响到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嗣。” 凌逐瞬间脸色一沉,冷声道:“这知道了,你们先寻一个法子,让皇后更舒坦一些,其余事朕知道该这么做了。” 他是如何都想不到,孩子的到来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 他现在看见萧楚柔难受的样子,就恨不得这个孩子不要来得这般不凑巧。 不多时,墨沉抱着凌溯着急忙慌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地叫道:“皇上皇上,不好了,方才奴才带太子殿下回来的路上太子殿下突然就昏倒了,浑身都在冒冷汗,还发烫。赶紧让御医过来给太子殿下看看吧!” 墨沉带着太子殿下回来,太子殿下便说他浑身难受,墨沉刚想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便见太子殿下在自己的眼前昏倒了。 简直把他吓得魂都要飞了。 二话不说,便赶紧抱起太子殿下就往着凤舞殿跑。 御医急忙给凌溯把脉,得出的结论和萧楚柔的如出一辙。 只是太子殿下年纪还小,扛不住这才晕过去了。 凌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沉声吩咐道:“来人,让人去传讯芳嫔,即可将巫蛊之术解除,否则朕便将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凌逐的话音刚落,绝命和绝杀便快速地闪出了凤舞殿。 不出半刻钟,他们的刀就抵在了芳嫔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地命令道:“即可解除巫蛊之术,否则便将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芳嫔不过是半个时辰前才施行的巫蛊之术,没想到这么快便被抓到了。 但她知道施行巫蛊之术的后果,她拒不承认道:“你们是何人,竟敢这般大胆将刀剑抵在本宫的脖子上,本宫可是皇上的嫔妃,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本宫?本宫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本宫劝你们最好将刀剑放下去!” 绝命和绝杀乃是凌逐身边最尖锐的刀剑。 永远只听命于凌逐一人,当即稍一用力,凌厉锋利的刀锋就划破了芳嫔的皮肉,绝命声音冰冷地说:“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若是不及时解除巫蛊之术,便将你凌迟处死,灭你九族。你大可不承认,但耽误半刻钟,在下便割你一块肉,就算你死去,在下也会将你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喂狗。” 芳嫔被吓傻了。 她就算心思再歹毒,也只是一个深宫女子。 何曾接触过这样冷血无情的东西。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绝命一刀就划在了她的脸上,她瞬间错愕地伸手摸着自己被划拉了长长一道口子的脸,突然大叫出声:“本宫的脸,本宫的脸啊!” 她长得那么漂亮,当初也是因为这张脸让皇上宠幸过她好些时候。 她的脸怎么能被划破? 怎么能这样! 绝命冷声道:“若是再不解除巫蛊之术,接下来在下要割你耳朵了。” 芳嫔还在大叫着,绝命冰冷的声音便响在了她的耳边:“一,二,三!” 她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耳朵突然一痛,她急忙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一手血,而她就那么瞪着眼,看着自己的一只耳朵顺着她的肩膀落在了地上去。 “本宫的耳朵,本宫的耳朵,啊啊啊啊,本宫要杀了你!” 芳嫔疯狂地想要扑向绝命,绝命狠狠地一刀就刺在了她的肩膀上,让她进不得半分。 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在绝命的身后响起:“巫蛊之术已经被我解除,此女便依了皇上的意思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吧!” 绝命的声音十分冷漠。 就像是寒冰一般。 让芳嫔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她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人的可怖之处。 她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解除得了巫蛊之术?这明明是无解的,就跟太上皇一般,一辈子都解不了的,你怎么可能解除得了?” “不急,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带下去,皇上应当要见她一面,亲自看着她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外人或许不知,但是他们这些常年守在皇上身边的暗卫是十分清楚皇上对皇后娘娘和小太子是有多重视的。 芳嫔竟然敢将北凌后宫明令禁止的巫蛊之术用到皇后和太子殿下的身上,手段这般拙劣,皇上不亲眼看着她受尽折磨而死,怎么可能会放心。 “不!不会的,本宫是皇上的妃嫔,皇上是宠幸过本宫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杀了本宫!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擅作主张,一定是你们阳奉阴违!” 她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自己这么快就败露的事实。 也不相信皇上竟然会这么残忍地对她。 她现在被毁容了,耳朵也没了一只,她完了。 一切都完了,皇上再也不会宠幸她了。 绝杀和绝命才不想听她废话,伸手将她敲晕之后便快速带走。 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半个时辰后,御医们又给萧楚柔和凌溯把了一次脉象,发现她们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很多,而且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们才送了一口气,低声说:“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所中的巫蛊之术已经解除,好在发现得早,没有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好生将养十来日便能好了。只是皇后娘娘如今怀有身孕,万事都得小心为上,微臣这里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分别写一份食谱照着吃养着就好了。只是……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还是会觉得身体虚弱,头昏眼花,这都不打紧,慢慢会好的。” 只要不危及性命,就是最好的了。 凌逐点点头,让御医们全都退下了。 他望着躺在床榻上一脸虚弱的萧楚柔,十分自责地说:“都怪朕这段时间对后宫妃嫔们疏于管制了,竟让她转空子伤害了你和咱们儿子,让你受苦了。” 萧楚柔确实很不舒服,但就在方才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难受感减弱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巫蛊之术解除之后的轻松感吧! 虽然还是提出起劲来,脑袋还是难受,但她不忍心看凌逐这般自责。 她抬手抓住了凌逐的大手掌,虚弱地笑了笑,低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人,又不是神仙,只要是人难免有疏忽的地方。何况,你如今的所有心思除了放在政务上,便只有我和儿子能分得一些,没有注意到别人,不是你的错。” 凌逐并没觉得被安慰到。 他低声道:“柔儿,这些事,往后都不会发生了,朕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了。” “我知道,阿逐,这次是意外,你不要自责。” 萧楚柔低笑了一声,眨眨眼,有些好笑地出声道:“我肚子饿了,你能喂我吃点吗?” “能,你等着,朕这便让人将膳食送进来!” 凌逐立马让人将膳食送进来了。 他微笑着用勺子从碗中将汤粥给盛出来,吹冷之后才喂到萧楚柔的嘴边去,萧楚柔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低声说:“我方才心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般,现在虽然好多了,还是难受,只能吃一点,吃多了会想吐。” 凌逐心疼得不行,让人将碗拿出去之后,握着萧楚柔的小手说:“你若是饿了,随时告诉朕,朕再喂你,现在不舒服便先歇息吧!” “我早就睡够了,压根就睡不着。” 萧楚柔摇头,转眸望向自己煞白着小脸睡在她旁边的儿子,眼底满是心疼,低声道:“咱们儿子到现在都没醒过来,若非太医说他没事,我都得哭一场了。芳嫔实在是太可恨了,若是恨我,对我施行巫蛊之术便也罢了,怎么能连溯儿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凌逐随着萧楚柔的视线望向自家儿子,顺势站起身来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没有方才那么烫了,原本煞白的小脸也红润了一些,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是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朕不会放过她,你不要担心,这小崽子情况比你还要好一些。” 凌逐看清楚儿子的情况之后,转眸望向萧楚柔,大掌轻轻地覆盖到她平坦的小腹上去,满脸柔和的低声道:“柔儿,让你受累了,原本你还不想现在怀孕的,谁知你的腹中已经有了朕的骨肉。”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萧楚柔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她觉得孩子这事能再缓缓,却没想到自己的腹中便已经怀上了。 这倒是让凌逐称心如意了。 “是啊!是天意,既然已经有了,咱们就期待着他的降生吧!” 凌逐笑着说:“虽然朕很想要一个跟你一样可爱而又漂亮的女儿,但咱们家溯儿更需要一个弟弟往后给他搭把手,但愿这孩子是个儿子,往后咱们再要一个女儿,便是儿女双全了。” “你倒是会打算。” 萧楚柔笑了笑,神色柔和地说:“我才不给你生那么多。” “生不生往后再说,现在还不能让朕想一想吗?” 凌逐一脸关切地望着萧楚柔,低声道:“柔儿,你该歇息了,巫蛊之术之后,身体虚弱,若是不好生休息,便好得慢。” “好,我歇息会儿,你让人注意着儿子的状态,若是他醒来,便喂他吃东西。” 方才还觉得睡够了的萧楚柔,现在竟觉得困了,许是真的身体太过于虚弱。 让她承受不了太久。 “好,朕会照料好儿子的,你不必担忧。” 凌逐的话音刚落,萧楚柔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没多大会儿便睡熟了。 第475章 若时光能回溯,她会用更隐秘的法子 夜凉如水。 风声呼啸,在寂静的夜里,仿若婴儿哭泣,让人胆寒。 芳嫔已经被吓晕过去一回了,但是很快就被冰冷的水泼醒。 她如同置身于冰窖中,浑身颤抖着,嘴唇青紫,满眼恐惧。 她的身前是穿着黑色夜行衣,蒙着脸,眼睛如同阴冷的蛇一样让人胆寒的男人。 方才便是这个男人用刀无情地划拨她漂亮的脸蛋,毫不犹豫地割下了她的一只耳朵,这个人在她的眼中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而是一个魔鬼。 一个可怕的魔鬼。 然而,这个魔鬼听命于凌逐。 这让她害怕恐惧之余更添了一份绝望。 不多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芳嫔抬眸望去,便见许久未见的皇上一步一步地抬脚走过来,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瞬间便想到了如今自己这般丑陋的样子。 她急忙伸手捂住了脸和耳朵,跪在地上不管再抬头。 “芳嫔,抬起头来!” 凌逐在距离芳嫔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身子,眸色沉沉地低声道:“告诉朕,究竟是谁将巫蛊之术传授与你的,这宫中究竟还有谁在暗传巫蛊之术,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朕,否则朕便让你生不如死!” “臣妾不知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芳嫔不敢抬头,只是跪着,恐惧地摇头,崩溃地哭喊着说:“臣妾只是在一日的早晨醒来,巫蛊之术的书籍便放在了臣妾的床头上,臣妾第一时间是害怕的,甚至想要将书给烧了的!臣妾真的不知道是谁故意将巫蛊之术的书放在臣妾的床头上。” 她的话音刚落,绝命不过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了凌逐。 凌逐打开一看,确实写满了如何使用巫蛊之术,内容十分详细,甚至连做错之后该如何修正都要提示、 “你没烧,也没禀告给朕或是皇后,反而学习了里面的巫蛊之术残害皇后和太子,芳嫔,你好歹毒的心思啊!你可知这是何罪?” 凌逐的声音并不愤怒,却冷漠地让芳嫔浑身僵住,绝望在心口蔓延。 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 “回答朕!” 凌逐没得到回答,声音猛地一沉,芳嫔浑身一颤,差点原地摔倒,她急忙出声道:“臣妾知道,臣妾知道一旦被发现,臣妾难逃一死!可是臣妾不甘心呐!” 或许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芳嫔内心突然生出了勇气,她抬眸泪眼婆娑地盯着脸色淡漠的皇上,突然狂笑起来,一字一句宛若啼血:“臣妾也曾受过您的宠爱,臣妾内心对您的爱慕不比皇后娘娘少,可您如今的眼中就只看得见皇后,您让臣妾怎么办?皇上,您不仅是皇后一人的夫君,您也是臣妾的夫君呐,臣妾不求别的,只求皇上能对臣妾疼宠一二罢了,可您连这个都不给,您让臣妾如何不恨?” 她都要恨死萧楚柔和太子了。 她恨不得萧楚柔母子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她胆子小。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清楚要用巫蛊之术伤害萧楚柔和太子的时候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没有人知道她为此究竟放弃了多少。 “痴心妄想。” 凌逐将书随手丢给了绝命,冷声道:“查清楚,朕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搅弄风云。” 绝命领命道:“是,皇上。” “皇上,臣妾是痴心妄想,这后宫中的女人们又有谁不是痴心妄想,苦苦等待着皇上您哪怕丝毫的宠爱?” 芳嫔哭笑不得地说道:“皇上啊皇上,您以为您大度地给我们选择的权利就是为了我们好吗?您可知道我们这些女人有多少都对你情根深种,就算知道不会再被您宠爱了,依旧心存希望地等着您!可是您却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们一眼,皇后身为皇后,无才无德,嫉妒成性,偏偏就入了您的心。这让臣妾如何甘心?” 她从不觉得自己比皇后差在何处。 可是却连皇上的一个眼神都得不到。 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啊? 凭什么皇上喜欢的人不是她! 凌逐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冷声道:“你不甘心又如何,朕如今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既然你犯下了滔天大罪,那朕便容不得你。” 随后扬声道:“来人呐,芳嫔利用巫蛊之术残害皇后和太子,致皇后和太子昏迷不醒,其罪当灭三族,即刻将芳嫔三族之内所有人收监审问,半月后斩首示众!” 凌逐的话音刚落,芳嫔愣了一瞬,急忙扑过来想要抱住凌逐的大腿,但她才刚扑出来,就被绝命一脚给踹回去了,五脏六腑都在疼痛,一口血喷洒而出。 凌逐冷笑着说:“至于芳嫔暂时收押下去,待半月之后,凌迟处死!” 芳嫔瞬间浑身蜷缩起来。 她是真的害怕了。 凌迟处死这几字落到她的心口上,瞬间吓得她昏厥过去。 但是惩罚才刚刚开始。 在她开始施行巫蛊之术残害萧楚柔和太子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下场。 从现在起,一直到半个月后,她都不会好过。 萧楚柔醒来的时候,又出了一身汗,儿子就在她的身侧哼哼唧唧地叫着,她意识恢复之后,急忙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毫不例外地摸到了一手汗。 翠红抬脚走进来,低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已经准备好了热汤,可要伺候您和太子殿下沐浴。” “嗯,先沐浴。” 萧楚柔点头,将儿子抱在怀中,轻声问道:“溯儿,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母后,溯儿口渴。” 凌溯脑袋埋进萧淑钰的怀中,红着眼睛哼哼唧唧地说:“溯儿好难受,一整个人都难受,母后,儿臣这是生病了吗?” “对,溯儿确实是生病了,还要等十天左右才能好起来!溯儿可以等吗?” 萧楚柔自己难受她都没哭,但是看见自己的儿子这么委屈巴巴地窝在自己的怀中喊难受,她就心疼得受不了,泪珠子在眼眶里面滚动着。 便听到自家儿子抬手摸了摸她湿润的眼睛,低声哄道:“母后,您不要哭,儿臣又不难受了。” 儿子不这么说还好,儿子这么一说,她瞬间就受不住了。 她对儿子此时的感受很是清楚。 因为她也在承受着。 是真的难受,难受得浑身提不起劲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就是五脏六腑都在难受着。 她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红彤彤的小脸,鼻头酸酸地说道:“你个傻孩子,娘亲知道你难受,难受了可以直接告诉母后,在母后的面前,溯儿什么都可以说。” “可是儿臣不想让母后也跟着儿臣难受。” 凌溯低声道:“儿臣看母后都要哭了,儿臣不想母后哭。” 真的是亲儿子了。 萧楚柔心里酸软,感动得一塌糊涂。 凌逐站在殿门口听了半天,嘴角浮上一抹轻笑,这才推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这个儿子,总归是没白养。 “父皇。” 听到脚步声,凌溯转头一看,见是自家父皇来了,他便朝着自家父皇伸手,眼眶红红地说:“父皇,儿臣生病了,浑身都难受,要抱抱。” 凌逐走过来,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额头,不算烫。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伸手将自家儿子抱入了怀中,低声问道:“可有用膳?” “方才柳绿姑姑伺候儿臣用了一小碗,但是儿臣想吐,就没有再吃了。” “嗯,现在还很难受吗?” 自家儿子才两岁多,就要遭受这种罪,这不仅让萧楚柔心疼坏了,凌逐也是心疼得不行。 现在一看自家媳妇儿和儿子难受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再回去给芳嫔补上一刀。 “不难受了,刚开始的时候最难受,还很疼,但是现在不疼了,就是头晕。” 凌溯低声道:“父皇,儿臣是不是感染风寒了?上次儿臣感染风寒的时候,也是头晕的。” “不是感染风寒。” 凌逐并没有骗自己儿子的意思,而是十分认真地告诉道:“是因为有人不喜欢溯儿,所以用一种很不好的法子伤害了溯儿,所以才会让溯儿这般难受的。往后溯儿要记住,除了父皇母后,你对所有人都需要有防备知道吗?” 凌溯不是很懂父皇的意思,但父皇怎么说,他都觉得是对的,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施行巫蛊之术的一个重要的条件是必须得到跟被诅咒之人有关联的东西,才能生效,而芳嫔施行的巫蛊之术起了作用,便一定是拿到了跟自家儿子和媳妇儿有关的东西。 萧楚柔已经是个大人了,身边有人伺候着。 芳嫔根本没有办法下手。 但是自家儿子就不一样了。 儿子还小,又总是到处跑,甚至都能爬到那些妃嫔的怀中去跟人玩闹了,人家想要从他身上拿点什么跟他和萧楚柔相关的东西便是轻而易举。 而芳嫔,便是上次被萧楚柔撞见抱着凌溯之人。 母子二人在凤舞殿休养。 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但是芳嫔利用巫蛊之术残害皇后和太子殿下之事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四周,而芳嫔的家人被全部收监之事也是闹得十分轰动,至于芳嫔本人的处置,外人不得而知。 这一日,萧楚柔精神刚好了一点点,翠红便禀告道:“皇后娘娘,悦妃娘娘带着大公主殿下前来给您请安了。” 因为萧楚柔十分不喜欢麻烦。 请安之理早就解除了。 后宫妃嫔们也就只有初一和十五这两日必须前来请安之外,其余时候都可自行活动。 今日并非初一,也不是十五。 萧楚柔身子还没好,又有孕在身,实在是不想见后宫的这些妃嫔。 主要是悦妃以前跟芳嫔就走得很近。 芳嫔做了什么事,跟悦妃当真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萧楚柔并没有妄自下定论。 但是心中终究是不舒服的。 也有所防备。 “不想见,让她回去。” 萧楚柔淡声道:“就说本宫身子骨虚弱,卧病在床,没精力召见她。” “是,娘娘。” 翠红很快就回绝了。 从此之后,每日悦妃都要前来请安一次。 让萧楚柔烦不胜烦,转眼便到了十五。 即便萧楚柔再不想跟后宫的妃嫔们周旋,这一日都得受着众妃嫔的请安礼。 好在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现在已经不难受了,只是还提不起什么劲儿来,没有精气神。 等她醒来之时,便听翠红禀告道:“皇后娘娘,今日是十五了,外殿前来请安的娘娘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奴婢让她们回去,她们便说要亲眼见到皇后娘娘无事她们才放心。” “行了,伺候本宫洗漱吧!” 萧楚柔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既然她们想看,便给她们看就是了,她们一个个的,也不知道心怀什么鬼胎,本宫也该正面地会一会她们了。” 萧楚柔自认不是一个刻薄之人,只要这些女人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她自然不会去为难任何一个人。 但这些人非要作死的话。 那就不能怪她不客气了。 外殿的妃嫔们坐着,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吃着糕点,偶尔闲聊几句,就这么等着,没有人走。 而萧楚柔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梳洗整齐,用过早膳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踏出了内殿。 她的身影刚出现,方才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妃嫔们全都瞬间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且起来吧!” 萧楚柔懒洋洋地摆摆手,走到首位上去坐了下来。 抬眸望向分坐在两边的妃嫔们,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 以往她坐在比下面椅子要高出一些的首位上时,从未仔细地看过这些妃嫔们脸上的表情和样子,如今一看果然是各有千秋。 一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的。 让人看着就喜欢。 身上穿着艳丽的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般坐在一起,便让人有一种百花争艳之感。 她突然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这些女人若是心怀鬼胎,可恶吗? 无疑是可恶的! 可怜吗? 可是可怜的! 毕竟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往后还有很漫长的人生,却因为不得宠而注定要蹉跎光阴。 萧楚柔自问过自己,心生嫉妒,不想让凌逐宠爱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是不是做错了。 但得出的结论是否定了。 是凌逐非要让她爱上凌逐的,那么凌逐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能跟她抢。 她就是这么霸道。 “诸位妹妹近来可好?” 萧楚柔见众人都坐下了,这才慢悠悠地出声询问道。 “禀皇后娘娘,臣妾等近来都好,只是听闻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身子不适便十分担忧,如今瞧着娘娘的气色极好,臣妾总算是放心些了。” 如今在宫中除了萧楚柔,位分最高之人便是悦妃了。 她坐在下首的最前面,如今萧楚柔问话,也理应由她第一个回话。 萧楚柔微微一笑,淡声道:“本宫跟太子无事,诸位妹妹不必担忧。只是近来本宫疏于管理后宫,不知诸位妹妹可有什么需要本宫处理的问题吗?” 萧楚柔虽然懒惰又散漫,但是执掌凤印的,后宫女子的吃穿用度全都由她支配。 这是她身为皇后的权利。 “禀告皇后娘娘,一切都好。” 别说她们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就算是有,在这个时候也不敢提出来。 毕竟无人不知皇上将皇后娘娘当真眼珠子一般疼爱,若是让皇上知晓她们敢在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的时候给皇后娘娘找事做,定然会怪罪她们的。 “既然无事,那便都退下吧!下个月请安日若是本宫身子还没好,你们便不必来了,本宫实在不想再像今日这般,身子不适还得爬起来召见你们。” 萧楚柔不舒坦,说出口的话,便也不让舒坦。 梳妆打扮折腾了许久,真是让人连仅剩的一点力气都给消磨光了。 这让她十分不爽。 众位妃嫔闻言,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急忙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臣妾有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既然你们要责罚,那便一人罚俸一月吧!往后有点眼力见,明知道本宫身子不适,翠红已经让你们离开了,还非要等着见本宫。若非瞧着你们现在还算是懂规矩,本宫都要以为本宫的懿旨不算数了呢!” 萧楚柔眸光扫向众人,仔细地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奈何一个个都将脑袋埋得低低的,让她压根就看不清。 “臣妾鲁莽,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众位妃嫔心头都是一紧。 因为皇后素来宽容,甚至以前还总是跟她们玩在一起,如今却突然严厉起来,这让她们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也是,芳嫔都敢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残害皇后和太子殿下了,皇后又岂能对她们这些还留在宫中的妃嫔们有好脸色? 只怕是恨不得将她们一个个全都监视起来呢! “罢了,退下吧!” 萧楚柔已经没有心思再看她们了。 浑身无力的滋味不好受,她刚抬起手,翠红便急忙伸手搀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搀扶住着走进了内殿。 悦妃张张嘴,想要叫住萧楚柔,都因为害怕惹萧楚柔生气而不敢开口。 罢了罢了,她且再回去等等吧! 等什么时候皇后娘娘愿意召见她了,她再来。 一回到内殿,萧楚柔便让翠红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脑袋上的首饰全都给拿下去了。 即便她已经让翠红一切从简了。 但她毕竟是皇后。 身份在这里摆着了,从简之后脑袋上依旧插了很多东西。 脱去厚重的宫装之后,萧楚柔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她转身去摸了摸还在熟睡中的儿子的额头,发现一切正常,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眸望向翠红,低声询问道:“你可知晓芳嫔如今在何处?” 翠红摇头,很乖巧地回答道:“回禀娘娘,奴婢不知具体的,但应当是被打入天牢了。” 天牢是关押死囚的地方。 芳嫔的罪,是活不了的。 “嗯,本宫知道了。” 这段时日她一直带着儿子在凤舞殿养身子,一切都没过问过,但是她知道凌逐是不会饶过芳嫔的。 至于如何不放过,她不想过问,也没必要过问。 这些都是凌逐的事了。 半月时间不到,凌逐就让人查探清楚了芳嫔家人所犯下的所有罪责。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直接全判处斩立决。 芳嫔被关在地下水牢中。 水牢中的水不仅冰冷彻骨,还含着重盐和重辣,她被打得体无完肤,浑身上下多处被割破,刚被浸泡到水牢中时,她便疼得昏死过去。 但实在是太疼了,她就算昏死过去,不消片刻又会醒来。 周而复始,度日如年。 她这才终于明白了她究竟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再也无法改变了。 若是时光能回溯,她一定不会再用巫蛊之术伤害萧楚柔和凌溯了。 她一定会更隐秘能一击必中的法子,让那对母子死无葬身之地。 第476章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就当是杀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即便已经注定要死了,她也想在死之前再见一见皇上。 她自从来到皇上身边开始,就对他情根深种,再也没有办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她要求的也不多。 只是偶尔看一看她也是可以的。 就像以前一样就好。 可是,为什么连这都不可以! 绝杀冷着脸走过来,望着被呆在地牢中面目全非的芳嫔,眸色冷淡地说:“今日乃是你灭族之日,皇上让在下前来带你去观礼。待你族人人头落地以后,便也该轮到你了。” “族人……” 芳嫔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原本灰白的眼底瞬间变得猩红,她连忙摇头道:“不!不可以!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可以牵连族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不能这么对我!” “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绝命淡淡一笑,摆摆手,立马便有人将芳嫔从地下水牢中给捞出来了。 芳嫔的四肢都已经被折断了,人一放手,她便瞬间瘫软在了地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脸上斑驳交错着血痕。 她哭喊着被人蒙着脸拖下去了。 芳嫔三族之内,足足有三百多人,被官兵押着跪在地上,排了好几排。 前来观看的百姓们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监斩官拿着册子一一宣读着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和应当受到的处罚。 罪行罄竹难书。 百姓们个个义愤填膺,往监斩台上扔烂菜叶和臭鸡蛋,官兵们压根就制止不过来。 一个家族之人,监斩官宣读他们的罪行竟足足宣读了一刻钟有余。 皇上查芳嫔的族人查得十分仔细,便连三十多年前的其中一个偏房的纨绔子弟强抢民女之事都全都查探出来,一桩桩一件件明明白白地告诉说给全天下的百姓听。 芳嫔被捂着嘴蒙着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押在人群中,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们一个接着一个被砍头,她愤怒,她伤心欲绝,她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 她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后悔了。 她可以死,她也不怕死。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牵连家人与她一起送死。 她糊涂了。 怎么能奢望皇上对她网开一面。 皇上指不定早就等着她犯事的这一日了。 血流满地,一颗接着一颗的人头落地,却没有人感到恐慌,围堵观礼的黎民百姓们纷纷鼓掌叫好,义愤填膺,直到最后一颗人头落地,芳嫔已经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在地下水牢中。 而是一个漆黑阴暗的地方。 她动了动身子,想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动不了。 而且疼得让人难以承受。 她是已经死了吗? 为何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亲人们呢? 芳嫔奋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臂,便牵扯得全身都疼。 “这是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人呐?” 芳嫔张嘴,沙哑地喊出声,她喊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不行,就像是喉咙里面卡着什么东西一样,声音难听得让她觉得陌生。 她废了,她彻底废了。 “芳嫔,该你上路了。” 就在这时,她瞧见远处出现光亮,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想要爬过去,却发现那束光是朝着自己而来的,不多时,光亮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努力昂起脑袋,终于看见了印在光束中的那个人的身影。 是绝命。 这个人让芳嫔打从骨子里恐惧,她连忙低下了脑袋,狠狠地将自家的脑袋埋进手臂中,有些疯魔地哭了起来:“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走,你走!” “芳嫔,在下不能走,在下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为你行刑的。” 绝命的话刚落,手中就飞快地闪出了一把细长锋利的小刀。 他低声道:“皇上说,要将你凌迟处死,要一片一片地割,必须保证你三个时辰之内不断气。这个要求确实有些高了,好在在下杀人无数,手艺精湛,应当不会让你提前断气的。” “不,不,不要!” 芳嫔沙哑着声音,想要往后退缩,然而她忍着疼痛移动了半天,也才移动出去一点点的距离。 绝命随手一招,淡声道:“将她绑起来。” “是。” 绝命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突然从暗黑中走出来,芳嫔这才注意到原来周围是有很多人的,只是她早些时候没发现罢了。 接下来,芳嫔承受了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想象的痛苦和绝望。 她后悔了。 她是真的后悔了。 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伤害萧楚柔和凌溯的。 若是她愿意安安分分地做她的芳嫔,便能一直都待在皇上身边,而不是牵连家人命丧黄泉,自己也要遭受这样的酷刑。 可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的亲人们全都死了。 而她也快要步亲人们的后尘,跟着去了。 疼痛难忍,叫不出声,每一次刀子刺进皮肉的时候,芳嫔都恨不得马上死去。 然而,事与愿违,没有三个时辰,她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 萧楚柔是被梦给惊醒的。 半夜三更的,突然惊醒,浑身都是湿汗,躺在她旁边的凌逐也在她醒来的瞬间醒来了,他听见了萧楚柔不正常的喘气声,连忙凑过来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低声询问道:“怎么了柔儿,是不是做噩梦了?朕在呢!不怕不怕啊!” “凌逐!” 萧楚柔从凌逐的怀中抬起脑袋,一脸复杂地望着他,紧皱着眉头说道:“我方才梦见芳嫔了,她说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浑身血淋淋的,眼神恨极地盯着我,还说不会让我们母子好过。我吓死了,凌逐,要不给芳嫔一个痛快吧!凌迟之刑,确实过于可怖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芳嫔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面貌,整个人都只剩下骨架子,眼睛猩红,满含怨恨地盯着她,声声啼血道不会放过她和她的孩子。 要让他们母子碎尸万段。 这实在是过于恐怖了,让她整颗心都在怦怦直跳。 十分不安。 “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那都是你自己脑子里乱想的,朕没有将芳嫔凌迟处死,朕只是给她刺下了一杯毒酒,这是她该受到的惩罚,不关你的事。” 凌逐抱着萧楚柔轻声细语地哄道:“你什么都不要怕,你是皇后,咱们的孩子乃是皇嗣,有神明护体,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得身的,何况,有朕在,无人能伤到你跟孩子,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人,只要朕在,就能护着你。” 萧楚柔用力抱紧凌逐,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这才觉得浑身的寒意消退了些。 她将脑袋埋进凌逐的胸膛,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低声说:“凌逐,这几日你忙完了就赶紧回来,要抱着你我才能安心。” 不然,她真的会害怕。 脑海中的血淋淋触目惊心,她低声问:“你当真只是给了她一碗毒酒吗?” “当真,朕虽然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但是你跟儿子都慢慢好起来了,朕就不必再折腾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 萧楚柔点头,心里舒坦了一些。 只要喜芳嫔不是被凌迟处死的就行,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过一段时间也就忘掉了。 “乖,夜还很长,继续再睡会儿。” 凌逐抱着萧楚柔安抚了半天,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萧楚柔其实内心还是很害怕的,但是在凌逐细雨轻声的安抚下,渐渐地眼皮子越来越沉,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在萧楚柔睡去之后,凌逐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睡穴。 随后给她将被子掖好,这才起身穿上外袍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今日的月亮不是很圆,洒在地上的光线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凌逐让人去将绝命叫来。 绝命是洗干净手才来见凌逐的,他抬脚走上前来要行礼,凌逐便先一步摆摆手,低声询问道:“芳嫔如今怎么样了?” “禀皇上,还没断气,属下按照您的吩咐,绝不会让她在三个时辰内断气的。” 凌迟处死,乃是现存的极为残酷的一种刑罚。 若非是罪恶滔天之人,压根就不会用上这种刑罚。 芳嫔这一次是真的触及了皇上的底线和逆鳞,这才如此被罚。 “你去将天宇寺的方丈请来,待芳嫔断气之后,便让他为芳嫔超度亡魂,不管用任何法子,朕都不想因为芳嫔再出任何乱子。” 赦免凌迟之刑,是绝不可能的。 做错事,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对付活人有对付活人的法子,对付死人,自然也有对付死人的法子。 别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见过真正的妖魔鬼怪,就算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妖魔鬼怪,只要他在,就不会让那些妖魔鬼怪横行。 自家媳妇儿不是害怕芳嫔化作厉鬼吗? 那他就让芳嫔连化鬼的可能性都没有。 天宇寺是跟国寺相互抗衡的寺庙。 国寺已经传承数百年,主要为皇家和百姓祈福,而天宇寺则是十年前才被众人所熟知的,但只是在短短的十年时间内,他们便已经做大做强了,让百姓们十分信赖,深深地扎根在了北凌的国土上。 甚至已经能跟数百年的国寺旗鼓相当了。 而几乎没有人知道,天宇寺乃是在凌逐的授意下建的。 而天宇寺的住持方丈,都是凌逐的暗棋。 绝命很快就领悟到了皇上的意思,拱拱手,低声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凌逐神色淡淡地点头道:“还有这后宫之中,也该好好地打扫一下了,只要发现垃圾,不必向朕禀告,直接处理了吧!” 绝命点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皇后娘娘是个心慈手软而又有些天真的女子,性格豪爽是豪爽,但论计谋和心机确实不如后宫中从小就被按照宫妃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妃嫔们。 那些妃嫔的家族不仅培养她们伺候皇上的法子,更是教导她们如何在美人无数的后宫中赢得皇上的宠爱和将其他妃嫔斗下去。 若非皇上一直都在护着皇后娘娘,只怕是皇后娘娘早就被后宫的这些表面温柔娴淑背地里却手段狠辣的宫妃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绝命退下之后,凌逐就转身回了凤舞殿。 萧楚柔还在睡着。 凌逐抬手十分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有些湿润,他愣了一下,手顺着脖子往下,摸出了一手汗,凑近一看,见萧楚柔眉头紧皱着,似乎又在做噩梦。 他有些心疼,急忙伸手将人连被子一起紧紧地抱着,低声哄道:“不怕不怕,为夫在,为夫在不会有人伤害你。柔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因为朕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他一边轻声哄着,一边伸手轻轻地拍着萧楚柔的脊背,极尽温柔地安抚着。 果不其然,萧楚柔的神色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脸色趋近于平和,甚至还带着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无声地轻叹了一下,低声叫了一声来人。 绝杀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落在了床幔外面,低声应道:“请吩咐。” “去让人烧热水,朕要沐浴。” “是。” 绝杀很快退下,大概半刻钟,他的声音淡淡响起:“皇上,热水已经烧好了。” “好,朕知道了。” 凌逐点头,抱着萧楚柔去了浴池。 萧楚柔全程都在睡着,感觉自己置身在温暖的泉水中,舒服得她浑身都软绵绵的,方才的恐惧和血腥的场面已经消失不见,她感觉自己看见了鸟语花香。 娇娇坐在一簇簇花束中,扭头朝她温柔地笑着,声音依旧清脆悦耳:“表姐,我的封后大典上你要来啊!我们姐妹二人已经好些年不见了,十分想念了,舅母和外祖母也很想你,你一定要回来哦,我还有一个好消息等着告诉你。” 萧楚柔心中一喜,刚想向苏元娇保证自己一定会到。 但是突然间又想到了自己怀孕的事。 她现在怀孕了,等到苏元娇封后大典的时候,她都已经是孕晚期了。 根本不能长途跋涉,这如何是好? “表姐,你不能来吗?” 梦里的苏元娇歪着头,一脸温柔地笑着安慰道:“你若是实在来不了,便不要来,等你方便了,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我已经给夫君说过了,大庆是你的娘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萧楚柔十分感动,笑着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低柔地说:“娇娇,我不是不想去,而是我如今已经怀有身孕了,到时候的身体状况实在是让我想去都去不了。你且再等等,等孩子出生长大一点之后,我带着孩子们一起回去看你和祖母他们。” 一想到祖母,萧楚柔心里就有些难过。 她是真的想要回大庆京都城去看一看的。 毕竟,祖母的年岁已高,而且身子骨一直都不舒坦,随时都有可能没了。 见一面少一面的事,她是真的很想在祖母去世前再见一见祖母。 让祖母知道她过得很好,凌逐待她很好。 可是如今,怀着身孕,实在是不方便出门。 萧楚柔的内心是十分遗憾的。 “没事,我们等你。” 萧楚柔听到这道声音之后,刚抬头想要跟苏元娇说话,就突然对上了一张口吐白沫的脸,十分怨毒地对她说:“你放心,我会一直在地狱里等着你!” “啊!” 萧楚柔猛地惊叫一声,突然就被吓醒了,惊魂未定中她发现自己被泡在水中,而且一丝不挂,一时间被吓得更厉害了,刚要大叫出声,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就紧紧地将她抱住了。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是朕!你身边的人是朕!” 凌逐看萧楚柔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赶紧用力地抱着她,用脑袋蹭蹭她,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朕只是看你浑身都是冷汗,怕你着凉了,才抱你过来沐浴的,不要害怕。” “凌逐。” 萧楚柔紧紧地回抱着凌逐,低声道:“我不知为何,今夜就一直噩梦不断,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你要不还是让御医再来给我诊诊脉吧!亦或是让国寺的方丈主持进宫来诵经可好?我总觉得十分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的人。 以她的性格,也不会为这样的事情耿耿于怀。 可她就是一直做噩梦。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或许是芳嫔真的死不瞑目,非要找她寻仇呢! “是你太过善良了,原本芳嫔就是死有余辜,你不必为此事耿耿于怀,若是不惩处她,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企图伤害你跟孩子。柔儿,你和咱们的孩子,都是朕最珍贵的宝贝,是容不得任何人伤害的。这一次,也算是杀鸡儆猴了,你不必害怕。” 凌逐温声道:“朕已经让人将天宇寺的方丈叫来为她超度亡魂了。” “好,我知道了。” 萧楚柔觉得自己这般担惊受怕的,实在是有些羞耻,她低垂着脑袋,低声嘟哝道:“凌逐,我其实不是这么胆小的人,这次只是意外,我也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会梦见她。” “是是是,朕知道你胆子不小,朕的柔儿勇敢大胆,善良可爱。这次梦见她也是她自己贼心不死,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凌逐好笑地伸手捏了捏萧楚柔的小脸蛋,低声道:“时辰不早了,水也有些凉了,朕抱你回去歇息可好?” “唔……” 萧楚柔垂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窝在同样一丝不挂的凌逐怀中,她脸蛋瞬间就红得滴血,小手握着粉拳,捶了凌逐的胸膛一下,低声道:“谁让你这么给我洗澡的,赶紧出去穿衣服。” “别闹。” 凌逐又不是柳下惠,抱着自己心爱的媳妇儿那么久,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被萧楚柔这般娇嗔地捶了一下,浑身瞬间变得更加火热了,真是恨不得将人用力地抱入怀中,然后做夫妻之间最亲密之事。 萧楚柔很快就感觉到了凌逐的异样,连忙在水池中后退了一步,十分警惕地盯着他看,满脸戒备地说道:“凌逐,我告诉你,我今夜没心情,况且我如今月份还小,可不能容你胡来。” 凌逐呵呵一笑,速度很快地将正在试图躲避的萧楚柔拉了过来了,抱着人抬脚走出了浴池,拉过干燥的帕子仔细地将萧楚柔身上的水给她擦干,然后再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 萧楚柔眼珠子往左看往右看往上看就是不敢往下看。 她是真的很难理解。 怎么凌逐的身体反应如此强烈,脸上还能表现得如此淡然,给她擦拭身体穿衣服的动作有条不紊的,完全没有丝毫慌乱。、 若非是他的呼吸声有些许不同。 萧楚柔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感觉了。 “你……你也赶紧把衣服穿上。” 穿好了以后,萧楚柔刚想要转身就走,小手就被抓住了,凌逐眸光沉沉地盯着她看,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藏着风暴,萧楚柔惊得想要将手腕给收回来,却发现只是徒劳。 凌逐不仅是个男人,力气原本就比她大,还身怀武功。 想要钳住她,轻而易举。 萧楚柔咽咽口水,眼神闪躲地说:“凌逐,我今夜一直都在作噩梦,没睡好,你让我再去多睡儿好不好?” “晚上睡不好,就白天睡吧!你白日又没什么事,不是还跟朕说你无聊吗?既然无聊,不若多睡一会儿觉。” 凌逐说道,笑眯眯地拉着萧楚柔的小手低声道:“乖柔儿,就帮朕这一次可好?” 萧楚柔的内心是十分拒绝的。 然而终究还是敌不过凌逐。 最后被抱着回床榻上睡觉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而凌逐也没有时间再睡觉了,他得准备着去上朝了,萧楚柔却已经累得不想动了,眼皮子十分沉重。 在半梦本醒之时,萧楚柔依稀听见凌逐在她耳边说让她乖乖等他回来。 第477章 准备设宴 醒来之后,萧楚柔回忆着昨夜梦中梦见苏元娇说要给她说一个好消息的事情,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给苏元娇写一封信过来,表达自己不能回去的遗憾和心痛,顺便再问一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还没跟自己分享。 苏元娇收到萧楚柔的信的时候,迫不及待地打开。 看完之后,眉头微蹙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低声道:“还真是不凑巧呢!” “怎么了?” 萧允淳从案台后抬起头来望向苏元娇,低声询问道:“什么不凑巧?” “表姐怀孕了,如今怀孕……到我们的孩子满月的时候,她也就只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咱们京都城去凌都太远了,表姐没办法过来!” 苏元娇叹气道:“都好些年没见到表姐了,实在是想念得很,奈何不凑巧。” 苏元娇垂头摸了摸自己还未鼓起来的小腹,低声笑着说:“不过表姐怀有身孕乃是好事,虽然她不能来,我十分遗憾,但也很为她高兴,北凌皇很宠爱她。” “为夫也很宠爱你啊!” 萧允淳将手中的毛笔给放下了,起身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边来,轻哼着对她说:凌逐虽然宠爱她,但后宫还不是有那么多女人,还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只有为夫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若说宠爱媳妇儿,凌逐可比不上为夫。 “干嘛跟他比,咱们是咱们,他们是他们。北凌皇有那些女人的时候还不认识表姐呢!虽然跟别的女人有了一个孩子,但是现在他对表姐也是极好的。” 苏元娇这话说完,就发现自家夫君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她笑了笑,拉着夫君的衣襟将人拉低下头来,她仰头在夫君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这才笑着低声道:“虽然他很宠爱表姐,但表姐确实不是他的唯一,这点他的确比不上夫君你。” “这是自然。” 萧允淳笑了笑,垂眸望着自家媳妇儿殷红的唇瓣,眸色渐渐变得暗沉了。 墨眸中仿佛闪烁着火光。 这段时间,苏元娇被这种眼神盯怕了,她脑袋往后仰着,眨眨眼低声道:“阿昀,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难受,我想先休息了。” 时辰已经晚了,儿子都已经去睡觉了。 但是苏元娇见萧允淳还在处理政务,便想着陪一陪他,谁知道陪着陪着就会往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方向发展? 原本是很温馨甜蜜的氛围,瞬间就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好,既然累了,就去歇息吧!” 萧允淳见自家媳妇儿闪躲的眼神,有些好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说:“为夫跟你一起睡。” “你……处理好政务了?” 苏元娇眨眨眼,抬眸望了一眼对方在案台上的册子。 萧允淳点头道:“嗯,已经处理好了,明早让秦照搬下去就好了。” “嗷。” 苏元娇点了点脑袋,低声道:“那就一起歇息吧!” 这是无声的纵容。 萧允淳瞬间明白了自家媳妇儿羞涩而又善意的宽容。 他笑了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摸了摸自家媳妇儿的小脑袋,轻笑着说:“乖,一起歇息去,今夜不闹你。” 苏元娇有些错愕地抬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眨眨眼,随后试探着低声问道:“你所言当真?” “当真,今夜已经很晚了,已经陪了为夫很久了,该好生歇息了。” 他问过御医,孕妇必须保持充足的睡眠。 切忌不可劳累,不然很容易伤到孩子。 苏元娇望进萧允淳柔和且带着宠爱的眸光里,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便笑着朝他伸手,娇嗔道:“我不想走了,你抱我。” “好,为夫抱你。” 萧允淳俯身将苏元娇打横抱着往着内殿走去,待他动作轻柔地将苏元娇放在床榻上正准备将手抽出来退开的时候,苏元娇便先一步手腕稍稍用力,便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向了自己,低声在他耳边说:“阿昀,我现在身体状况还好,我问过粉黛了,只要不过火就没事。” 萧允淳的眸色瞬间一沉,紧紧地盯着苏元娇通红的小脸,声音沙哑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苏元娇认真地点头,低声笑道:“我若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岂会先去问粉黛呢?” “娇娇,你该休息了。” 萧允淳浑身都在发热,酥麻酥麻的,眼睛压根就没有办法从苏元娇的身上挪开,但他依旧克制着,声音很低很对地对她说:“夜已经深了,你如今怀着孩子,是不能熬夜的。” “我休息得很够,每日都要睡很久,现在一点事情都没有。” 苏元娇见萧允淳这般拖拖拉拉的,忍不住皱着眉头说:“你这是干什么了?是我没以前好看了吗?还是你腻歪我了?以前我若是主动一些,你立马就扑上来了,可你现在竟然不愿意了。” “为夫是不愿意伤着你。” 萧允淳眸色沉沉地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娇娇,你莫要撩拨为夫,你要知道为夫在你面前是没有定力的,你若是执意如此,到最后受伤之人只会是你。”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苏元娇眼底满是笑意,凑上去亲了萧允淳的下巴一口,声音低低充满了诱惑:“来吧,没事的,我知道你很难受,你舍不得伤到我,我也舍不得你难受。咱们动静小一些,便不会有事。” 萧允淳的喉结猛地滚动了几下,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苏元娇。 半晌之后,才颇为无奈地叹气道:“娇娇,你先放开为夫,为夫先去上个厕所。” “唔……” 苏元娇眨眨眼,一脸不信地问他:“你当真只是去上个厕所?” “当真!” 萧允淳的表情十分认真:“人有三急,娇娇总不能要拦着为夫,不让为夫去如厕吧!” “这倒不至于,你去吧!” 苏元娇松手放开了萧允淳,躺在床榻上笑得花枝乱颤。 她眉目飞扬地望着萧允淳转身就快速离开的背影,心中觉得好笑之余十分窝心。 她的阿昀啊,真是丝毫都不舍得伤害她。 即便是在知道她没问题的情况下,依旧不想有任何会伤害到她的风险。 苏元娇窝在被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珠子明亮得跟夜明珠似的,她现在一点都不困,甚至可以说是精神抖擞。 她要等着她的夫君回来。 萧允淳这一趟跑出去,隔了大概两刻钟才回来,带回来一身寒气,他走到床边,都没爬上床榻,而是先缓一缓,苏元娇的轻笑声就从床榻上响了起来:“怎么?还不上来休息,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为夫先等会儿。” 萧允淳浑身寒气,若是不缓一下再上床,他怕会冻着自家媳妇儿。 “上来吧!我将被窝暖得热乎乎的,你赶紧进来!” 苏元娇拉开被子邀请萧允淳。 萧允淳急忙伸手又将被子给苏元娇掖好了,无奈地轻叹着说:“为夫过会儿就好了,你听话,乖乖睡觉,揭开被子是会着凉的。” “你去洗冷水澡就不会着凉了吗?” 苏元娇无奈地轻叹道:“我都说了,真没事的,就你瞎担心。” “别说这些话了,不然为夫又得再去洗冷水澡了。” 被戳穿了,萧允淳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他将苏元娇紧紧地裹在被子中,低声笑着对她说道:“时辰真的不早了,为夫每日寅时就得起床去上朝,你就当是心疼心疼为夫,好生歇息行不行?” 苏元娇抿了抿唇,随后轻轻点头道:“好吧!那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的夫君自从登基以来,就比以前忙碌了许多,有时候实在是忙碌的时候,每日过来陪她用膳都跟打仗一样,几下子吃完就往着御书房跑。 如今原叛军已经打败了齐月国,便由葛阫和张朝一起带着士兵们班师回朝。 等萧诚屹原本带着造反的那些叛军都回来之后吗,也该有个正式的编制了。 还有周仕和刘虎,都是以前跟着萧允淳抵御东夏的将领,萧允淳也寻思着将他们都召回来论功寻赏。 毕竟当初萧云钊对他们明赏暗贬,让他们心中都很不痛快。 如今萧云钊当皇帝了,自然是不会让自己手底下出来的人受这份委屈。 毕竟,张朝和周仕对他忠心耿耿,他用起来也很顺手,至于刘虎……虽然没有跟他一条心,但也没有什么过失,他能用,但不会重用,却也不会委屈。 至少在明面上,他不会让人挑出错误的地方来。 萧允淳轻叹了一声,终于等到浑身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以后,他才揭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 被窝确实被苏元娇暖得十分暖和,很舒服。 苏元娇顺势一滚,滚到了萧允淳的话中,伸手细白的手腕抱着他的胳膊,脑袋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之后,才眸光亮亮声音软糯地低声道:“夫君,晚安。” “嗯,晚安。” 萧允淳被亲得一愣,随后笑着伸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眉目柔和道:“睡吧!” 苏元娇这回没有再闹萧允淳了。 抱着萧允淳的胳膊,闭上眼睛,便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翌日。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萧允淳一如往常。 他确实已经不见了。 她又将表姐给她写的信翻找出来,仔细又看了一遍之后,她注意到表姐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没有告诉她。 苏元娇眉头挑了挑,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她怀孕之事,也只有她身边只认真知道,表姐这么一问……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那大概是母亲去楚王府的时候提过,所以楚王府给表姐传信时顺便也提了此事吧! 苏元娇笑了笑,也给自己的表姐写了一封信。 萧楚柔收到信件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了,她打开信看了一遍,眼底满是笑意,抬眸望向凌逐,喜滋滋地说道:“凌逐,娇娇也怀孕了,算着日子如今也有三个多月了,果然是好事成双啊!” 话音刚落,她便又想到了自己当初做的那个梦。 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芳嫔当时的脸,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她清楚地记得,在梦中娇娇并没有告诉她好消息是什么。 可如今…… 娇娇却告诉她是娇娇怀孕了。 那么,她在梦里为何会觉得娇娇应该有好消息要传出来呢? 越想萧楚柔越觉得心中不安。 凌逐见萧楚柔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怎么?不是说好事成双吗?你这般紧皱着眉头作甚?莫不是还有什么心事?” “凌逐,我是不是给你说过,我梦见娇娇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了?” 萧楚柔抬眸望向凌逐,十分认真地说道:“如今她可不就传来好消息了,我总觉得梦里的一切都真实得可怕,如今娇娇有好消息,是不是……” “不是!” 凌逐知道萧楚柔是想问是不是芳嫔会来寻她之事也是真的,他十分坚定地告诉萧楚柔:“朕已经让天宇国的方丈为她诵经超度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无论是以什么形式,都没可能!” 萧楚柔闻言,盯着凌逐看了半晌,见凌逐神色十分认真,眼中却满是担忧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摇晃着脑袋说:“凌逐,我方才是跟你闹着玩的,没想到你还真的觉得我是个胆小鬼啊!这件事都过去一月有余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便好。” 凌逐颇为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可真是太调皮了。” “谁让你傻,竟然会被我给骗到。” 萧楚柔有些得意地抬着下巴,哼哼着说:“凌逐,你可是北凌天资聪颖的帝王,朝中的那些文武百官们可都不一定能骗得了你,可你方才就被我给骗到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朕的柔儿很厉害。” 凌逐十分配合地笑着点头:“朕的柔儿,岂是那些老匹夫能比得上的。” 萧楚柔被哄得十分高兴,笑着扑到了凌逐的怀中,双手抱住他的脸颊,凑上去用力在他的唇瓣上用力的亲了一口,这才笑盈盈地对他说:“我的阿逐是最聪颖厉害的,方才不是被我骗到了,而是关心则乱!我的阿逐,果然是最心疼我,也对我最好的。” “小傻瓜!” 凌逐扣住了萧楚柔的腰身,低声说:“朕不心疼你不对你最好还能心疼谁对谁好?你往后若是要让朕抱的话,直接告诉朕,让朕来,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跳过来了。你可莫要忘了,你现在怀着身孕呢!” “我知道,我心中有数的。” 萧楚柔笑着拉过凌逐的大手覆在了自己的尚且平坦的小腹上,声音很低很低地说:“我能感受得到,咱们的孩子在这里很安全,我的动作不会伤害到他。” “嗯。” 凌逐轻轻点头,低笑着说:“可惜朕现在还感受不到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还太小了,上次你怀孕之时,朕可是足足等了好久,才等到你的肚子鼓起来,等到孩子能在里面活动,让朕感受得到孩子的动作。这次应当也要等那么久的,朕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再迫不及待都要等着。” 萧楚柔捏了捏凌逐的脸,轻哼着说:“谁让怀孕之人不是你?若怀孕的人是你,你就能更快一些感受到这个孩子的存在了。” “朕倒是愿意的,奈何朕的肚子不争气啊!”凌逐笑着调侃道:“若是朕的肚子争气,朕还是十分愿意为你生孩子的。” “若你的肚子当真能争气的时候,只怕是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呢!” “会的,若是朕当真肚子争气,朕一定会主动生孩子,毕竟生孩子是极其痛苦的事情,若是朕自己可以,又怎么舍得让你遭受这样的罪过?” 凌逐低声说:“朕是真的很想很想跟你拥有很多孩子,但是左思右想之后,朕觉得咱们只有两个孩子也没什么,毕竟能继承大统的也就一个人,溯儿若是需要助力,朕教他自己培养就是了,不必非得让你受累再给他多生几个兄弟。就算生了兄弟,也未必是一条心,人心隔肚皮,就算是自己的兄弟和孩子,也未必能猜透。” “怎么都有你说的。” 萧楚柔微微笑着说:“我原本是很怕痛,尤其是生孩子这样的痛,是如何都承受不住的。但是有了溯儿之后,我就很庆幸我有了这个孩子。溯儿很乖巧,很孝顺,让我觉得生孩子也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了。而且,我现在越发觉得,给你生孩子,也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情。” 当一个女人觉得为一个男人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那么这个女人一定很爱这个男人。 萧楚柔从不吝啬自己的表达。 她就是喜欢凌逐,就是爱上他了。 凌逐值得她掏心掏肺地对待,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其中就一定包括为他生孩子这一项。 她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挠了挠脑袋,低声说:“虽然我真的很不想对你说这么肉麻的话,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怀上这个孩子,我并不觉得是负担,甚至一直都在期待着他的降生。咱们还年轻,往后若是还想要孩子的话,也是可以继续生的。你身为一国之君,确实不该子嗣凋零。我既然不愿意你碰旁人,自然就该承担起生孩子的重担。血浓于水,往后咱们老了,也盼着孩子们能互相支持,情谊深厚。” “真的皇后,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为朕着想了。” 凌逐笑着捏了捏萧楚柔的鼻尖,心里觉得窝心,低声道:“不过,你还是先将你腹中的这个孩子生下来吧!至于往后之事,往后再说!” 往后还要不要孩子,这都是要看缘分的。 萧楚柔轻笑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 苏元娇腹中的孩子很健康,而且已经三个半月了。 天气已经变得热了起来。 如今已是晚春,即将步入夏天。 御花园的花草郁郁葱葱,长得十分茁壮,也该是时候寻个合适的时间设宴邀请京都城内文武百官的亲眷们入宫参加宴会了。 这是一个跟群臣的夫人小姐们传达心思的机会,也是对朝中众臣的安抚。 苏元娇这些时日,费了一些心思,仔细地准备着宴会。 萧允淳见苏元娇忙碌得连跟自己说话的时间都少了,便有些哀怨地坐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媳妇儿,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张张嘴,出声道:“娇娇,方才朕与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苏元娇正在核算宴会准备的糕点菜色和所需要用到的银两,闻言抬眸扫了萧允淳一眼,纳闷地问道:“你方才有跟我说话吗?” 她压根就没听到啊! 萧允淳嘴角扯了扯,直接无语。 苏元娇没注意到萧允淳的情绪变化,她又低头仔细地往下核算,等全都核算完之后,都已经过去两刻钟了,她这才将账本放下,扭头望向了萧允淳,低声问道:“阿昀,我方才没听见你说什么了,你再给我说一遍,可好?” “朕什么都没说。” 萧允淳站起身来,抬脚就要往外走:“你自己忙你自己的吧!朕也该去处理政务了。” 连朕都出来了,这不就是生气了吗? 第478章 春日宴,各怀心思 “阿昀,你生气了?” 苏元娇连忙起身追上去,伸手拉住了萧允淳的小手,笑呵呵地哄道:“我方才是真的在忙,脑子里记着事,不能分心,一分心就忘记该说什么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有什么话,不妨再给我说一遍!” “为夫什么事都没有。” 萧允淳垂眸望着苏元娇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白皙透亮,指甲饱满透着粉色,就跟那春日里的桃花一般,好看得很,如今却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放。 娇艳漂亮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眉目弯弯的,满眼都是他。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丝丝甜意:“阿昀,我知道不该忽视你,我知道错了。” “我当真没给你说什么……” 萧允淳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声音压得很低:“为夫没必要跟你置气,你忙你的,为夫不怪你,御书房还有事等着为夫去处理,就先去了。” “你当真不生气?” 苏元娇一脸怀疑。 她还是很了解自家夫君的,方才那一下,一定是生气了的。 不然也不会把朕给搬出来了。 “当真不生气。” 他方才确实心里憋气,但是现在自家媳妇儿语笑嫣然地这么一哄他,他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自家媳妇儿不就是忙了,一会儿功夫没注意到他吗?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能理解,都能理解的! “父皇,母后,你们在干什么啊?” 就在这时,萧慕苏突然推开殿门,迈着小短腿跑进来,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说:“香荷姑姑说过会儿就该传膳了,苏苏肚子饿了,来问问父皇母后何时才能用膳啊?” “你这小崽子,整日就知道吃。” 苏元娇无奈地扶额道:“也不知道你这点是随谁了。” 她虽然也喜欢吃好吃的,但是没自家儿子这般嘴馋,而自己的夫君对吃什么一向是很随意的,只要是她跟儿子喜欢吃的东西,夫君都吃,从来不挑。 也不会总是惦记着。 自家儿子倒好。 整日就知道吃,还只爱吃肉。 “母后,师父说了能吃是福。” 萧慕苏笑着走过来,朝着苏元娇伸手,苏元娇便将一只手从萧允淳的臂弯中抽出来,动作熟练地拉住了自家儿子的小手,便听见自家儿子笑眯眯地说:“师父说能吃,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是天大的福气。师父还说让苏苏要吃饱饱的,然后用心练武,等以后长大了,才能让更多人跟苏苏一样也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你师父当真是这般告诉你的?” 苏元娇挑了挑眉,笑着询问道。 儿子的师父,便是教导他学武之人,乃是萧允淳亲自给他挑的。 “当然了,师父还说苏苏就该多吃点,身体结实,对练武有好处。” 萧慕苏笑嘻嘻地说:“苏苏要身体结结实实的,好好习武,以后跟师父所言一般,让更多人跟苏苏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话可不能只是说说而已,你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就一定要做到。” 萧允淳伸手rua了自己儿子的脑袋一爪子,神色认真地说:“若是做不到的话就是言而无信的小骗子。” “当然了,苏苏说过的话,自己都记得的。” 苏苏很认真地说:“苏苏才不是小骗子。” 他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他也是一个言而有信的小孩子,才不会嘴巴说了,而行动上做不到。 “真乖。” 萧允淳将宽厚的手掌扣在江慕苏的小脑袋上,微笑着说:“你要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多学点东西,早一点学有所成,然后帮助爹爹处理政务,知道吗?” “知道了,苏苏会好好学东西的。” 萧慕苏用力点头。 不仅是爹爹和师父夫子一起每日都盯着他学功课练武,便连阿愿哥哥每日也要检查他的学习情况的,他才不会让身边的人对他失望,他要做到最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真是爹爹的好儿子。” 萧允淳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儿子还小,很好忽悠,等儿子好生学习,早日学有所成,他也就能早轻松一点了。 苏元娇一眼就看出了萧允淳的想法,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哼笑着说:“我看你每日除了忽悠儿子没别的事情干了。” “怎么会!” 萧允淳立马出声反驳:“为夫除了忽悠儿子,这不还有宠媳妇儿吗?” “行了行了,就知道油嘴滑舌,赶紧忙活去!” 苏元娇小脸一红,笑着伸手拍了拍萧允淳的手臂,低声道:“别整日都磨磨蹭蹭的,光是出殿门都得花上一刻钟的时间,你现在早点忙完,咱们晚上也能早一点休息。” “嗯,知道了。” 萧允淳轻笑着点了点脑袋,扣在萧慕苏脑袋上的手掌向下移动,蒙住了儿子的眼睛,快速俯身在苏元娇的唇瓣上亲了一下,随后直起身来,微微笑道:“好了,朕现在浑身都充满了热情,一会儿处理政务一定能事半功倍。” “你真是……” 苏元娇娇嗔道:“孩子还在呢!” “没事,他看不见。” 萧允淳的话音还没落,萧慕苏的小手就扣在了萧允淳的大手上,一边扒拉着捂着自己眼睛的大手,一边好奇而又焦急地问道:“爹爹,什么是苏苏看不见的?苏苏也想看。” “不给你看。” 萧允淳顺势将捂住儿子眼睛的手掌拿开,手指曲着敲了敲儿子的小脑袋,勾唇笑着说道:“走,跟为父去御书房。” 萧慕苏立马伸出小手抓住了自家爹爹的大手,不依不饶地问:“爹爹,方才究竟不给苏苏看什么?是因为苏苏是小孩子,所以才不能看的吗?” “对,就因为你是小孩子,所以不能看。” 萧允淳牵着儿子出了门。 萧慕苏依旧一派天真地问:“那等苏苏长大了,是不是就能看了?” “也不能。” 萧允淳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就算你老了也不行。” 萧慕苏立马撇嘴,一脸不悦地哼哼道:“那爹爹方才说因为苏苏是小孩子才不给看就是骗人的,爹爹就是不想让苏苏看,才不是因为苏苏小。” 他可不是傻子,爹爹很明显就是在忽悠他。 他明白的。 萧允淳被儿子戳穿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他反而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十分爽朗地说:“对,为父就是在忽悠你,就是不想给你看。” “哼,苏苏才不想看呢!” 萧慕苏立马脖子一扭,将脸给转向了一边。 苏元娇设宴。 将京都城内能邀请之人全都邀请了。 这是她身为皇后第一次在宫中设宴,几乎能来参加宴会之人全都来了。 此宴虽然迟了许多。 但依旧还在春日,便叫春日宴了。 春日宴还没开始,一老早,便陆陆续续有人进宫了。 来得最早的要数萧淑钰和崔莯。 她们二人一进宫便被请到了凤鸾宫。 她们二人一瞧见苏元娇,便十分高兴地朝着苏元娇走过去,萧淑钰作势要给苏元娇行礼,苏元娇急忙伸手拦着,亲亲热热地笑着说道:“娘亲快来坐下吧!您跟我还如此客气吗?” “为娘这可不是客气,而是礼不可废。” 萧淑钰笑呵呵地跟苏元娇手牵手走到软榻前去,崔莯屈膝给苏元娇行了个礼,这才跟着她们走过去,苏元娇转眸望向崔莯,微微笑着说:“嫂子,你也赶紧坐下吧!别站着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能只记得这些俗礼的。” 崔莯微微一笑,低声道:“无妨,娘亲说得对,礼不可废。” 崔莯现在就差没将遵纪守礼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如今她也是渐渐地明白了,当初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没了那个孩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瞧着付落和柳媛的肚子一日日的大起来,看到她们俩的脸上洋溢着的温柔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她的心就像是刀剑狠狠刺穿而又无情搅碎的滋味一般。 实在是难以承受。 午夜梦回时,她内心的嫉妒和伤心便毫不掩饰地让她噩梦连连,有那么好几次从梦中哭着醒来,而她几乎每次一睁开眼,便能瞧见自己的夫君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 她很绝望,很无助,但她不敢朝着夫君撒娇哭泣。 即便在府中的两位姨娘都怀孕之后,苏元骁便没有再去过别的地方过夜,而是每日都回到她的房中,即便这段时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家的夫君对她的态度不像是以前那么生硬了,她依旧不敢再像曾经那样肆无忌惮地与他生气,跟他闹脾气,亦或是撒娇要他哄了。 因为,那个孩子的失去,始终是她欠苏元骁的。 “娇娇让你坐,你便坐下,你这般磨磨蹭蹭地作甚?还是说娇娇身为皇后都使唤不动你了?”萧淑钰抬眸望向了崔莯一眼,神色寡淡道:“坐下!” “是,娘亲。” 崔莯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自己寻了个位置便乖巧地坐着了。 苏元娇忍不住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立马转身让香荷去泡茶和准备糕点端上来。 萧淑钰一脸欣喜地望着苏元娇微微隆起一点的小腹,笑着询问道:“娇娇,这段时日你身子可还好?腹中孩子如何?现在已经慢慢显怀了,往后可就要更加辛苦了。” 苏元娇乖巧地轻笑着回答道:“娘亲,我身子还好的,腹中的孩子也很好,往后确实是要更辛苦一些,但是怀孕生子本身就是一件辛苦的事,这是谁都没有办法避免的。” “那就让粉黛和宫中的御医们好生给你照料着,你也偶尔多活动下,以后生孩子的时候能轻松一些。”萧淑钰拉着苏元娇的小手拍了拍,低声说道:“这怀孕之后,虽然不能做什么重活,但也不能干坐着,一点都不动。现在月份还小,身子不重,你可以适当地锻炼一下身子骨,每日多去御花园走走路,闻闻花香,活动活动筋骨,往后月份大了,可以适当减少运动量,对生孩子有好处。” 这些话,早在苏元娇怀上萧慕苏的时候,萧淑钰就已经给她说过一遍了。 现在再听一遍,她也不觉得自家母亲唠叨,不厌其烦地听着自己的听着自家的母亲一点一点地给她说怀孕的时候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始终脸上带着微笑。 听完之后,苏元娇乖巧地点头,一一应下:“娘亲,女儿知道的,这些话御医有给女儿说过,当初怀着苏苏的时候,您都不知道在我的耳边念叨多少次了,女儿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记着就好,记着就好,为娘就生怕你什么时候不注意磕着碰着不好,这才想着要给你多说几遍,你可不能嫌为娘唠叨。”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不过咱们家娇娇从小就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在怀孕生子这种大事上,一定不会含糊的。” 苏元娇闻言,小脸上依旧带着笑,但却不接话了。 因为她下意识地想到了崔莯。 萧淑钰似乎也想到了崔莯就在身边坐着,笑笑之后,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只有垂眸望着自己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膝盖上的小手的崔莯心口仿佛被人放了一箭,疼得她差点呼吸困难,虽然她现在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那些事都过去了。 但是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影响太大了。 让她的生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让她就算不去想,也依旧会让这件事像是树木扎根地底一般,紧紧地扣着她的心口,再也摆脱不掉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 苏元娇便带着萧淑钰和崔莯去了御花园。 设宴就设在御花园。 御花园的花草树木都修剪得十分精美,所有的花都被花匠照料得很好,苏元娇刚走到宴席处,众人便急忙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都平身吧!今日的春日宴,意在与各位赏花同乐,这些虚礼都可以免了,大家吃好喝好,可在御花园之内赏花同游,无需向本宫禀告。” 既然是春日宴,那赏花便是重中之重的一个环节了。 苏元娇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急忙行礼答谢。 苏元娇笑着摆手:“免礼吧!春日宴便开始吧!诸位可自行活动。” 她担心众人会因为她在而放不开,便也拉着萧淑钰和崔莯去了别的地方。 苏元娇人才刚走,便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你们方才瞧见了吗?皇后娘娘这是有了吧?” “瞧着确实是这样的,皇上独宠她一人,现在她又怀有身孕了,只怕是……” 话没说尽,但是彼此对望一眼,都能明白彼此眼中的意思了。 皇上把初登宝座,按照惯例早就该广纳后宫,稳固政权的。 可如今,眼看着皇上都登基三月有余了,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群臣心中都火急火燎的,恨不得即刻便将自家的适婚女子全都送到宫中来,跟苏丞相分一杯羹,若是自家的女眷能得到皇上哪怕丝毫的宠爱,对他们的家族也是极大的好处。 若是能怀上子嗣,更是能使家族一步登天。 第479章 掐桃花这种事,不用媳妇上阵,他自 苏元娇跟萧淑钰刚坐在首位上说了几句话,香荷便前来禀告:“皇后娘娘,洛小姐求见。” 如今,萧诚屹已经死了,而作为诚王妃的洛霓裳早就已经回到了洛家,且早就已经跟萧诚屹撇清了关系。 苏元娇皱了皱眉头,想到洛霓裳前段时间经常求见自己之事,她都拒绝了,没想到今日洛霓裳竟然会跟着进宫来。 “且将她宣来吧!” 洛霓裳都可以追到宫中来了,若是还不见她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香荷点点头,急忙退下了。 萧淑钰看周围都没外人,凑近苏元娇,压低了声音说道:“娇娇,那洛家姑娘不管有何事相求,你都莫要答应她。” 现在京都城内对洛霓裳的传言可不少,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是萧诚屹的侧妃。 还因为她最近跟炎亲王走得十分近,似乎有意要入炎王府,这件事被京都城内的各家夫人小姐私底下津津乐道许久,原本以为炎亲王会很快将洛霓裳纳进府中,到现在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瞧见任何动静。 众人观望之余,又对洛霓裳嗤之以鼻。 苏元娇轻轻点头,笑了笑,低声说道:“娘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的,若是不能答应之事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无论如何,这些事少沾染一些,洛家可不是好相与的。” “好,女儿心中清楚的。” 苏元娇笑着点头。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娘亲实在是太操心她了,生怕她会吃别人的亏。 但不管如何,她如今已是皇后,这整个大庆又有谁能给他委屈受呢? 洛霓裳很快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粉嫩的衣裙,头上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一脸微笑地上前来行礼道:“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微微笑道:“洛小姐不必多礼,且起身吧!” “多谢娘娘。” 洛霓裳站起身来,朝着苏元娇盈盈一笑,脸色微红地羞涩道:“娘娘,臣女这次进宫拜见娘娘,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苏元娇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地询问道:“何事?” “臣女想请皇后娘娘赐臣女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 洛霓裳十分认真地说:“臣女有心悦之人,想以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嫁给他。” 她曾经毕竟已经嫁过人了,就算萧诚屹根本就不宠爱她,甚至对她多有防备,但是做了那么久了夫妻,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她已是不洁之身。 但她还年轻,不甘心一辈子就被如此蹉跎。 何况,她有心悦之人。 她甚至觉得,萧诚屹出事,他不是皇族子嗣是一件极好额事情,这件事给了她希望,只要萧诚屹没了,她的人生就可以重新来过。 她可以去追随她心悦之人了。 苏元娇闻言,皱了皱眉,盯着一脸期待的洛霓裳看了半晌,这才轻笑着问道:“你要本宫如何做?你有你自己的身份,本宫又能给你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皇后娘娘,臣女方才听闻您如今有孕在身,可否让臣女在身边伺候。若是能有一个女官的身份,臣女往后便能与心悦之人在一起了。臣女恳请皇后娘娘答应臣女这个请求,臣女感激不尽,日后定然也会唯皇后之命是从。” 洛霓裳神色十分认真,态度十分诚恳,她满脸期待地说:“皇后娘娘,您也只知晓臣女以前经历过什么,若是臣女永远都只是洛明侯府的洛霓裳,一辈子都跟萧诚屹脱不了干系。但当初之事并非我的过错,臣女知道当初……” 苏元娇面色微微一沉,十分不喜欢洛霓裳提到萧诚屹,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耳朵里。 洛霓裳察觉到苏元娇脸色不对。立马止住话头,连忙转移话题道:“当初之事,已经论不出对错了,但臣女还很年轻,不想一辈子就这般留在后院中等着昭华逝去,孤独一生。皇后娘娘您也是女人,知道女子不易,还请皇后娘娘行行好,成全臣女这一回吧!” 洛霓裳顺势跪下,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 苏元娇眨眨眼,朝着香荷使了一个眼色,香荷连忙上前将洛霓裳给搀扶起来,苏元娇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洛小姐,本宫并不缺伺候之人,你堂堂洛明侯府的大小姐,本宫岂能让你伺候本宫?何况,又有谁能容忍身边有一个随时为别人效命之人?” 苏元娇并不觉得洛霓裳是一个蠢笨之人,现在却能像她提出这么过分的请求,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洛霓裳心悦萧炎显之事,乃是众人心知肚明的,如今萧炎显虽然还没册立正妃,但后院中的女人可不少。 两名侧妃也是齐全的。 洛霓裳这样的身份,想要成为正妃,乃是痴心妄想,若是普通侍妾,又太过于辱没了。 “皇后娘娘,您乃是一国之母,伺候您乃是臣女天大的福气,臣女只求一个女官的身份,让臣女能从宫中出嫁,还请皇后娘娘成全臣女。” 洛霓裳十分执着,仿佛苏元娇不同意,她便不离开。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摇摇头,低声说道:“你心悦之人可愿娶你?若是他愿意,该让他去向皇上求赐婚圣旨,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他都该风风光光名正言顺迎娶你,而不是你自己到我面前来求这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恩典。” 苏元娇神色认真地说道:“洛小姐,万事还请三思,若是你与心悦之人心意相通,那他应该为你扫平所有的流言蜚语娶了你。若是他对你无意,你就算成为本宫身边的女官,他也未必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娶了你。” 洛霓裳如何不知道这些? 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希望,她也想牢牢抓住。 若是她连这点都不做,那她或许是真的没有机会再嫁给心悦之人了。 前面的那桩婚事,不是她自愿的,她也很痛苦。 难道现在连她心底那点微弱的光都要被人无情地掐掉吗? 她咬咬牙,抬眸一脸坚定地对苏元娇说:“皇后娘娘,您所说的一切臣女都已经考虑清楚了,是臣女喜欢他,想要嫁给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臣女也愿意试一试。就算最后,他不愿意娶臣女为妻,臣女也怨不得他。” 她能做的她都想要去尝试一番,若是能如愿嫁给心悦之人,那便是她天大的福气,若是不能嫁,那也是她命不好,怪不得任何人。 苏元娇垂下眼帘,沉思片刻之后,抬眸望着一脸坚定且执着的洛霓裳,轻笑着说道:“洛小姐,你有这等坚定的心思,本宫十分敬佩,但是……本宫确实不能将你收在身边伺候,这不合规矩。” “皇后娘娘,还请您网开一面,给臣女一个机会吧!” 洛霓裳咬咬牙,沉声道:“臣女真的很想试试。” “本宫不会答应你如此荒谬的要求,你能不能成为本宫的女官,跟你能不能嫁给心悦之人并无任何关系,你若是想要一个全新的身份,本宫倒是可以帮你,不过你得离开京都城一段时间。” 苏元娇说话的声音温柔似水,但是拒绝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你该知道如今京都城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瞧,本宫如今又怀有身孕,如何能让一个跟本宫并无多少交情之人留在身边?即便是本宫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的。你如此相求本宫,实在是强人所难。” 洛霓裳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脆弱,苏元娇淡淡地笑了一声,转开了视线,慵懒地摆摆手,低声道:“洛小姐,按照你的身份,本宫若是能帮你,自然会帮你。但你若是要强求本宫的话,本宫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臣女没有,臣女岂敢强求皇后娘娘,方才是臣女心急,言语之间有所欠缺,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莫要与臣女一般见识。” 洛霓裳急忙行礼道。 苏元娇神色淡淡地摆手:“无妨,本宫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跟你计较,今日是春日宴,往来皆是京都城内的青年才俊和名门女眷,你且出去与交好的小姐们游玩吧!” “是,皇后娘娘。” 洛霓裳知道苏元娇是真的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了,便垂着脑袋行礼之后退下了。 洛霓裳刚退下,萧淑钰就转眸望向了苏元娇,轻哼了一声说:“京都城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心悦炎亲王,炎亲王若是想要她,又岂会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不想 要她,就算她做得太多,又有什么用?娇娇,为娘瞧着这洛明侯府的小姐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你千万不能轻易答应她什么,省得上了她的当。” 苏元娇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个娘亲大可以放心,女儿知道的。” 春日宴进行了一个半时辰,在接近晌午的时候,苏元娇在御花园内设宴款待前来参加春日宴的众人。席间众人都十分讲究地用着食物,苏元娇坐在上首,刚想让人表演才艺,就突然听到小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闻声连忙站起来行礼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自家夫君突然出现的情况,苏元娇毫不意外,她微笑着站起身来,刚要屈膝行礼,萧允淳就急忙几步上前,双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低声说道:“皇后不必多礼。” “臣妾多谢皇上。” 苏元娇俏皮地眨眨眼,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萧允淳微微一笑,想要伸手捏一捏她的小鼻子,又顾忌到周围还有旁人在,眼眸闪了闪,将心中的冲动给压下去,这才牵着苏元娇的小手转身望向众人,声音寡淡地摆手道:“都起身吧!” “是,多谢皇上。” 众人起身之后,萧允淳这才拉着苏元娇坐回了首位上,眸光淡淡地扫向台下的众人,淡声道:“今日朕只是过来陪皇后用午膳的,诸位不必顾忌朕,方才是如何,现在便如何。” “是,皇上。” 众人又连忙应声。 偷偷抬眸望去,果然见皇上拿起筷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皇后娘娘夹了一块糕点放在了皇后娘娘的盘子中,皇后娘娘眉目弯弯地一笑,原本就美艳的脸蛋瞬间像是盛放的花朵一般,美得惊心动魄,众人光是瞅了一眼就有些失神了。 众人心中不禁感慨,难怪皇上眼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 任谁身边有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眼里都不会容得下旁人的。 何况,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当初花费了许多心思才求来的,自然是珍之重之的。 他们想要将自家的姑娘送进宫,看来并非容易之事。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乃是春日宴,臣女瞧着这满院的春色和娇艳盛放的花朵虽然美得夺目,但若只是单纯地欣赏似乎有些不够尽兴,故而臣女准备了一曲歌舞献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愿皇上与皇后娘娘如同那并蒂而开的并蒂莲永不分开,莲生贵子。” 朱婉蓉的妹妹朱婉沫站了出来,温柔似水地行礼道。 苏元娇是准备了歌舞的,方才就准备让人上来了。 但是如今瞧见朱婉沫如此热情地自荐,还祝愿皇上和皇后永不分开,莲生贵子这样讨巧的话,苏元娇挑挑眉,转眸望向了萧允淳。 萧允淳抿了抿唇,虽然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但是熟悉他的苏元娇感受到了他对朱婉沫祝福语的认可,心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她转眸望向了始终微笑着的朱婉沫,微微笑着说:“本宫原本也是想让各家公子和各位小姐若是想要向诸位展示才艺的话,便可自行上前,没想到朱小姐倒是先了一步,既是如此,那便由朱小姐先给诸位开个头吧!” 朱婉沫微微一笑,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方才是臣女鲁莽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无妨,你且开始吧!” 苏元娇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了朱婉沫,即便朱婉沫此举确实有些失了规矩。 朱婉沫微微笑着点头道:“多谢皇后娘娘,臣女这便下去准备。” 朱婉沫转身离开之后,苏元娇笑着望向坐在下面的众人,低声说道:“诸位,若是有想要展示才艺之人,都可以自己准备上场,今日诸位便不必拘礼了,皇上和本宫也都是年轻人,也想跟诸位一起高兴高兴。” 众人闻言,纷纷笑着应了。 他们之间确实有些人有心悦之人在席间,自然有想要借机在心悦之人面前展示才艺的,也有许多将心思放在萧允淳身上的。 皇上英明神武,面若玉冠,对皇后娘娘又宠爱有加。 这样的强大且温柔宠妻的男人,又有多少能不为之心动呢? 何况,这个男人身上还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和权利,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人趋之若鹜。 朱婉沫准备的舞曲轻柔而富有意境美,她的身姿曼妙,舞裙翩飞,脚步轻盈,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确实让许多人都看直了眼。 苏元娇也觉得有些好看,只是,朱婉沫那有意无意往着台上瞄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太痛快,苏元娇轻轻地抿起了唇瓣。 一曲罢,朱婉沫的舞步也停下了。 因为运动而热得微红的小脸上洋溢着柔美的笑容,眸光闪亮,眼底盛放着小小的得意,她抬眸望向首位之上,心中努力地压抑着欢喜和得意,上前行礼道:“臣女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周围响起了细微的夸赞的声音。 这让她信心倍增。 她的舞蹈,见过的人都说好看,宛若仙女下凡,这段时间她为了准备这支舞蹈,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就只为在春日宴上一鸣惊人,然后能得皇上看重,收入后宫。 曾经她的长辈想要让她嫁给萧云钊,成为萧云钊的后妃,她是拒绝的。 因为她早就有了心悦之人,便是当时的大将军江卓昀。 只是当时的大将军已经娶妻,且才成婚三日便已经离开了京都城,何况家中也不愿意让她给人做妾,故而她一直都不敢让人知道她的心思。 好在如今,她心悦之人一跃成为了帝王。 她就算进宫给这人为妾,她的家族中人也是喜闻乐见的。 苏元娇见朱婉沫眼神总是不经意地往着自己夫君那儿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眼眸闪了闪,悄悄地伸手掐了萧允淳一爪子,萧允淳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还穿着舞衣面色绯红,眼底含情的朱婉沫,淡声道:“既然已经跳好了便下去吧!后面还有人准备展示才艺,你便不要杵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萧允淳淡漠的话音刚落,朱婉沫便抬眸一脸错愕地望向了萧允淳,微红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眼底含着难以置信的泪意,带着哭腔道:“皇上,是臣女跳得不好吗?” 萧允淳一脸怪异地皱起了眉头,不解道:“朕又没看你跳舞,岂知你跳得好不好?但不管你跳得如何,跟朕有何关系?” 萧允淳毫不客气的话语,让众人心头都是一紧。 有人觉得皇上实在是不解风情,也有人觉得皇上果然如同传言那般心中眼中都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朱婉沫没想到自己挖空心思准备了这么久的舞蹈,方才还跳得这般仔细,一点差错都没出,却连皇上丝毫的目光都没有吸引住,皇上竟还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出了如此无情的话来。 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冰冷的雪地中,浑身被冷得颤抖。 脸上也十分无光。 皇上方才所言,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朱婉沫的脚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她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之后,才勉强出声道:“抱歉皇上,是臣女逾越了。” “既然知道逾越,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乱出风头的事。春日宴乃是皇后全权负责的,如何安排自由她来,轮不到旁人越俎代庖。若是跳得好,但也罢了,但是搔首弄姿便大可不必。” 萧允淳方才没有开口,是将主动权交给自己的媳妇儿。 毕竟这是自家媳妇儿准备的春日宴,要顺着朱婉沫还是拒绝,都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但这并不代表萧允淳就能任由旁人在自家媳妇儿的面前不懂规矩。 朱婉沫的脸色更白了。 她没想到自己努力准备了这么久的舞蹈,在皇上眼中竟然是搔首弄姿。 这让她浑身都在颤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着,心头却满是冰霜,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朱夫人也着急了,她没想到自家的信心满满准备了这么久的东西,在皇上的眼中啥也不是。 好好的千金小姐被皇上开口说成了搔首弄姿,往后这京都城内还有谁能看得起她? 谁还敢娶她为妻? 毕竟,搔首弄姿与不安于室在许多人眼中等同于一个意思,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便能将人永远钉在了那样不堪的位置上。 朱夫人即便心中惊惧不已,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自然不会跟朱婉沫一般很轻易地便自乱阵脚了,她连忙上前一步,站在了朱婉沫的身侧,急忙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小女鲁莽不懂事,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臣妇这便带小女回去好生教导,定不叫她再犯这种错误。” 苏元娇对朱夫人的感官不是很好。 因为她曾经跟朱婉蓉有一段时间的交好,知道朱婉蓉在朱家是什么处境,知道朱夫人对朱婉蓉的一些磋磨。 第480章 生财之道,只要是正经生意,就无不 萧允淳却是淡淡一笑:“朱夫人,以前你都没将朱小姐教好,这次带回去便能教好了吗?还是皇后给你安排两个宫中的教养嬷嬷前去教导朱小姐才行,省得往后走出去落了你们朱家的颜面才是。” 皇上这话,无疑是在当着众人的面数落朱无人教女无方。 还说朱婉沫出去会落了朱家的颜面,殊不知现在朱家的颜面便已经被朱婉沫落得差不多了。 毕竟,今日,京都城内几乎所有公子小姐夫人之流都在。 有了皇上的数落在前,还有谁家想要跟朱家结亲,都要考虑再三了。 朱夫人脸色的血气瞬间就褪去不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没有昏厥过去,她急忙行礼道:“是,皇上教训得是,以往都是臣妇太过纵容沫儿了,是臣妇教导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罢了,且念在朱小姐乃是初犯,今日又是一个值得欢喜的好日子,朕便不过多责罚了,只是朱小姐的教养问题,朱夫人还是该上心上心的,稍后朕会让皇后派遣两位教养嬷嬷前往朱府辅助朱夫人教导朱小姐,希望以后朱小姐再也不会不分场合便自作主张了。” 萧允淳的语气虽然很淡,但是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态度。 那便是,皇后娘娘不容任何人冒犯。 但凡越界,必定深究。 朱夫人点头道:“是,臣妇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萧允淳冷淡地“嗯”了一声后,摆手道:“且退下吧!下面还有人要表演才艺,时间不能耽搁太久,最多两刻钟,皇后便该去午休了。”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朱夫人连忙行礼,带着失魂落魄的朱婉沫赶紧离开了。 经过朱婉沫的事情之后,就算有人还对入宫为妃心存幻想,却也不敢再对萧允淳暗送秋波了,甚至连冒头都不敢了。 大概两刻钟之后,萧允淳牵着苏元娇的小手站起身来,淡声道:“诸位若是还想在御花园内游玩,便可再继续半个小时,若是不想便可自行出宫。” 话音刚落,他便牵着苏元娇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急忙行礼道:“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萧允淳拉着苏元娇回到了凤舞殿,苏元娇这才笑着打趣他:“今日朱小姐眼珠子都快盯在你身上了,不仅是她,我还观察到了有好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都在偷看你,小脸还红扑扑的,含情脉脉,一看就是想入宫给你做妃子的。” “她们那般瞧着朕,皇后不吃醋便罢了,竟还这般调侃朕。” 萧允淳挑眉道:“怎么?皇后当真对朕这般放心,当真以为朕不会对别的女人起心思?” “你想起倒是随时都可以起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的。你是皇上,你若是想多要几个女人,我还能拦得住你吗?” 苏元娇哼笑了一声,转身坐下了,抬眸望着一脸揶揄的萧允淳,神色淡淡地说:“就算我拦得住你不在宫中封妃,你去宫外养几个女人也不是问题,只要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就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管得住你一时,总不至于管你一辈子。” 萧允淳一脸夸张地惊愕道:“媳妇儿,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朕在宫外……不对,朕没有任何人,你要相信朕,朕怎么可能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苏元娇拧了拧眉头,眯眼望着一脸讨好的萧允淳,淡声问道:“果真没有?” “当真没有!” 萧允淳十分认真地点头道:“娇娇,你要相信朕,朕心中只有你一人,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不信!” 苏元娇哼笑着说:“你们男人的花花肠子多得很,稍有不注意,眼珠子都恨不得钉在漂亮姑娘的身上了,若非我长得比那些姑娘还要好看一些,你会只将目光放在我一人身上吗?” “问题是……你不就是最好看的吗?” 萧允淳凑过去,在苏元娇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低笑着说道:“璞玉在前,谁还能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你大可放心,这辈子,真的心思全都放在你身上了,你想的那些都不可能会发生。” 苏元娇原本只是想跟自家夫君开开玩笑的,谁知自家夫君竟会这般认真地对自己说这样的情话,这让她后面准备的戏码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啊! 她颇为遗憾地咋舌道:“你这人,明知道我想跟你开玩笑闹着玩一玩,怎么都不知道配合配合我呢?” “因为在我心中,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能容忍跟我的娇娇有任何分开的可能性。” 萧允淳笑嘻嘻凑过去,眉目飞扬地又亲了苏元娇的小脸一口,这才低声道:“娇娇,朕是真的十分心悦你,丝毫跟你分开的可能性都承受不住,你可不能再跟朕开这样的玩笑了。今日那些女人虽然眼睛都放在了朕的身上,但是朕的眼中始终都只有你一人。” 苏元娇自然知道这一点。 虽然方才朱婉沫跳舞的时候眼睛总是往着萧允淳这边瞅,但是萧允淳的始终都在注意着她吃了什么,想要吃什么,她身前的盘子里还有没有吃食。 准备着随时在她的盘子中给她添食物。 这原本是她身边伺候的侍女该做的事,但是她的夫君就很愿意亲力亲为,这让她心中十分感动,也越发明白萧允淳对她的爱是真的深似海。 就如同,她对他也是全心全意的一般。 苏元娇不太适应身边有不熟悉的人伺候,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怀孕了,就更不想让不熟悉之人在身边了,故而,她的身边依旧就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在伺候着。 而这些熟悉之人早就习惯了她的夫君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宠爱了。 所以,就算在今日的春日宴上,萧允淳对她百般照顾,她身边之人都只是习以为常。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们可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好到这份上。 众人不禁感慨,萧淑钰和苏元娇母女二人果然是御夫有术。 还有美颜丸,现在在京都城内畅销,甚至是卖到断货,价格被哄抢抬高,让苏元娇赚得盆满钵满。 苏元娇翻看着账册,看到短短几个月中,盈利竟然高达三十多万两白银,她便心情大好。 这些富贵人家的银钱就是好赚,一个个的,让他们稍微贡献一点出来救助灾民,就像是在他们的身上割肉一般,倒是买美颜丸一个个恨不得将所有的积蓄都掏空来买。 “赚了多少了?” 萧允淳见苏元娇的脸上挂满了满意的笑容,从案台后抬起头来,低声询问道:“有国库中的银钱多没?” “没有。” 国库终究是国库,里面的白银上百万两,岂是苏元娇这区区三十万两能比得上的。 原本萧云钊做皇帝的时候国库是亏损的,就算掏空了,也拿不出十万两白银出来,但是自从萧允淳登上皇位之后,短短几个月便将国库填得满满当当的,户部的官员们一个个整日都乐得合不拢嘴。 毕竟数银子的快乐,是其他部门的官员永远无法体会的。 即便这些钱并非他们个人所有,但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原本空荡荡的国库就被填得满满当当,他们心中的底气就更足了,他们大庆皇朝换了一位皇帝,他们大庆的民生便再也不用愁了。 解决叛军,抵御外敌,内忧外患,让他们每日都战战兢兢的时日过去了。 他们大庆迎来了曙光。 萧允淳站起身走到苏元娇的身侧,垂眸望了望她记下的字迹,笑着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赚了这么多银钱,这还只是其中一项,你跟沐公子的合作也能让你赚不少,为夫当真是娶了一个貌美贤良又会赚钱的好媳妇儿。就算已经不做皇帝了,也不愁得吃喝了。” “这是自然,你若是以后不做皇帝了,我也能养活你!” 苏元娇一脸得意地笑着说:“你就等着吧!我赚到的银钱,咱们使劲花,几辈子都花不完。” 萧允淳望着一脸得意的媳妇儿,眉目弯弯,十分自豪地点头应道:“那为夫就好好等着了,等咱们儿子长大之后,为夫便将皇位禅让给他,往后的日子就只跟着媳妇儿天天花钱,啥也不干。” “倒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苏元娇认真道:“若是什么都不干,跟废物有何区别?若是跟废物没有区别,我可是会嫌弃的。” “那媳妇儿想要为夫做什么,为夫便做什么,这样媳妇儿就不会嫌弃为夫了对不对?” 萧允淳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笑着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你不能再接着看了,你如今怀有身孕,更是不能劳累,且去歇息吧!” “好,我原本也已经看完了,正准备休息呢!” 苏元娇将账本收好,抬眸望向萧允淳,笑着说:“阿昀,我还有一些想法,想要说给你听。这京都城内有钱的夫人小姐实在是太多了,而有些贫困的地方百姓们都还要以草根为食,实在是可怜得很,我准备多赚点京都城内小姐夫人们的钱拿去帮助贫困地方的百姓们发展起来,让他们早一些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你说可好?” “这自然是好的,只是会不会太累了? 萧允淳并没有即刻反驳苏元娇的想法,而是低声笑着说道:“你有什么想做之事,告诉朕就行,朕让人下去做,你就不用太过劳累了,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 “可是我每日都这般闲着,也挺烦的,我会量力而行,不会让自己累着的。” 苏元娇伸手抓住萧允淳的大手,抬眸望着他,微微笑着说道:“你可以让人帮我,但不能让我什么都不做,可以吗?” “你一定要量力而行,累了就休息知道吗?” 萧允淳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不过,你现在就该去吃点东西歇息了。” “好,知道了。” 苏元娇微笑着点点头,顺着萧允淳的意思去歇息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元娇不再一直窝着无所事事了,而是将香荷、粉黛、妙语和远在宫外替她培养可用之人的秀竹都叫到了一处来。 她很郑重地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对她的决定毫不意外。 秀竹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在苏元娇的身边伺候了,对于培养输送到各地主管事宜的人才,她已经十分有经验了,在听了苏元娇的想法之后,她十分认同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所言不差,不仅是京都城内,别的城镇也有许多有人的商贾以后是达官显贵,他们府中的夫人小姐都是很有银钱之人,光是美颜丸推向各地的销售情况都十分好,若是再发展一些衣服首饰亦或是养生健体的东西,也能赚很多银钱。” 对于赚钱,秀竹现在已经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了。 毕竟,经历了一年的洗礼,她对专营赚钱这件事是真的热爱了。 苏元娇很认同地点头道:“秀竹,你的想法很好,本宫也有这个意思,但是除此之外,每一个家族最主要的权益和银子都是掌握在男人的手中的,咱们女人的钱要赚,男人的钱也必须要赚!” 女人的钱好赚,男人的钱就未必有这么好赚了。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粉黛突然眼睛一亮,出声道:“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苏元娇有些好奇地抬了抬眸,望着一脸笑意的粉黛轻轻地点头道:“你且说说看。” 只要是正经的赚钱方式,她都愿意听一听的。 粉黛轻咳了两声,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奴婢因为专研医术和毒物,所以知道有很多男人,在那方面是不太行的,家中妻妾众多,那方面不行,夫妻之事就差强人意,许多男人都恨不得这世间能有一种药,吃下之后便能凶悍起来……但是吧……这种药这世间少有。” 在座的,除了苏元娇,全都是一群云英未嫁的姑娘。 香荷和秀竹乃是经过专业训练之人,倒也不至于脸红羞涩得不行。 但是妙语瞬间就闹得脸蛋爆红,忍不住偏头瞪了粉黛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般不正经,竟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这些污言秽语!粉黛,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粉黛转头望向一脸羞愤的妙语,有些无语地说:“这都是赚钱的法门,有什么过分的?况且这种钱最好赚了,利润极高,又能让那些男人心甘情愿地掏钱,又不是去偷去抢,有什么污言秽语的?” 妙语气愤道:“粉黛,你这人真的是一点羞耻心和规矩都没有,怎么可以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说这些!” “我怎么不可以说这些?” 粉黛眯着眼,轻哼着说:“男女之间的欢愉之事,你怎么能看作是污秽?若男女之事当真是污秽,又为何都要成婚生孩子?又为何还要延绵子嗣?妙语,你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这些话,可有想过皇后娘娘心中作何感想?” 妙语被当头一棒,瞬间反应过来皇后娘娘和皇上感情深厚,如今更是有孕在身。 若是男女之事当真污秽,那皇上和皇后娘娘又是如何? 妙语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了,急忙扭头望向苏元娇,着急忙慌地出声道:“皇后娘娘,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并非觉得男女之事都是误会,奴婢一时糊涂,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望着吓得身子颤抖的妙语,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淡声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是有意的,且退下吧!” 抬眸望向一脸得意的粉黛,苏元娇拧眉道:“你所说的法子倒是可行,且先试试吧!” 正正经经赚钱,有需求,便会有供应,有供应,便也可以刺激需求。 那些人富贵太久,朝廷需要的时候却又一个个都是铁公鸡,就该出出血,就当是为天下百姓做好事了。 粉黛立马给苏元娇阐述了自己的几套方案,苏元娇听着感觉都还不算差。 便让粉黛下去将东西给制作出来,在让秀竹给卖出去。 当然,这其中不能跟她扯上任何关系。 毕竟,她作为一国之后,却差使手底下的人去卖那种药物,确实不太妥当。 但是转银钱做好事嘛,就不必计较这么多了。 萧允淳很快就知道了苏元娇的决定,他听秦照面无表情地给他禀告了此事之后,呆愣了许久,才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秦照,张了张嘴,神色复杂地说:“皇后当真让粉黛去研制那等药物了?” 秦照点头道:“确实如此。” 萧允淳眉头紧紧地皱起了起来,摆手道:“罢了,你且先下去吧!” “是,主子。” 秦照退下之后,萧允淳垂眸望着手中的奏折,半晌之后突然笑了一声,干脆将奏折放下之后,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秦照去了偏殿,对翰林院的官员们拱手道:“诸位大人,还请诸位将奏折全都查阅完毕之后分类摆放整齐,皇上离开片刻。” 犹豫萧允淳不喜欢许多人围绕在自己的身侧忙碌,便让翰林院的官员们全都移到偏殿去了。 翰林院的官员们闻言纷纷点头应道。 自从皇上将他们叫到御书房来处理奏折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回过翰林院,而他们的官职也一直还挂在翰林院之内,皇上对此还没任何说法。 但即便如此,对他们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毕竟,以他们的官职,是不能触碰到奏折的。 可是现在,皇上却让他们帮忙处理政务,这也是一个皇上要重用他们的信号,更甚至他们每日下朝之后便会来御书房跟着皇上一起批阅奏折,每日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干活,只要不出差,迟早是要一步登天的。 苏元骁抬眸,正好扫见萧允淳快速离开的背影,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能让皇上如此急切地离开之人,大概就只有娇娇了。 莫不是娇娇有什么事吗? 苏元骁心中有所猜测,但并未传出任何消息,他便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继续看奏折。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张记低声询问道:“苏大人,你且看看这奏折,在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在座的各位官职一样,没有上下之分,但因为苏元骁乃是丞相之子,又是皇上的大舅子皇后之兄,所以隐隐有以他为尊的意思。 即便苏元骁一直都很谦虚,不冒头,众人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会问一问他的意见。 苏元骁对此心知肚明,无奈之余,能帮忙一二的地方,他也愿意伸出援手,但若是实在拿不定主意的,便只能留给皇上处理了。 闻言,苏元骁扭头望向张记,伸出手去,低声道:“张大人且给在下看看。” 张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了苏元骁。 苏元骁垂眸望了一眼奏折上的内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沉思半晌之后,低声道:“这件事,在下也拿不定主意,得等皇上处理了。” 张记有些犹豫:“但是此事有些焦急,刻不容缓,但现在皇上刚走,似乎是有急事,这该如何是好?” 苏元骁瞬间明白,张记其实也知道这件事他拿不定主意,却还要给他看一眼,便是想要让他去将皇上给叫回来。 若是别的事,暂且可以放一放。 但是奏折上这事,确实马虎不得。 苏元骁便也不计较张记的小心思了,他站起身来,对众人淡声道:“诸位大人还请继续,在下前去寻皇上处理此事。” 张记连忙站起身来,拱手恭维道:“此事果然还是苏大人有主意,那便有劳苏大人了。” 苏元骁淡笑着摇摇头,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抬脚走了出去。 张记转身坐下,轻叹着说道:“能有国舅爷跟着咱们一起干活,实在是咱们之幸呐。” 有什么解决不了之事,大可以交给国舅爷去做。 毕竟,这个国舅爷,乃是一个谦逊有礼又温文尔雅之人,众人在一起办公几年,从未见国舅爷与谁红过脸。 众人闻言,轻叹着点头道:“确实如此。” 虽然在一起办公时,他们叫人家苏大人,但是背地里没人不称一句国舅爷。 毕竟,人家苏元骁,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国舅爷。 而且还是唯一的,嫡亲的国舅爷。 第481章 在皇上面前,无人敢放松警惕 苏元骁刚走出御书房,在转弯处就遇到了秦望,秦望如今依旧是御林军统领,他走过去,刚想问问皇上是否去了凤鸾宫,秦望便先一步朝他走来,拱手道:“小苏大人,你可是要去寻皇上?” 苏元骁拱手道:“在下确实有事要寻皇上,不知皇上可是往凤鸾宫去了?” “皇上确实去了凤鸾宫,但小苏大人若是没有急事的话,不妨再等等,皇上稍后还会回来的。” 秦望淡声道:“小苏大人就算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也没有擅入后宫的道理。” 苏元骁自然知道这一点,他也没有私自闯入后宫的想法,他出来不过是想要寻皇上身边之人去给皇上递一个消息罢了。 “在下知道的,在下只是想问问秦统领可否差人替在下去凤鸾宫传个话,在下寻皇上有要事禀告。”苏元骁很谦虚地拱手道:“若是不方便,在下再寻其他办法。”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不强求旁人的帮助。 秦望闻言轻笑了一声,淡声道:“想必兄长此时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在下即刻向他传信,将小苏大人的话带到。” “多谢秦统领。” “小苏大人客气了。” 秦望立即转身,招手叫来一个侍卫,便让侍卫前去凤鸾宫传信了。 萧允淳刚去到凤鸾宫。 见苏元娇正趴在矮几上拿着纤细的毛笔勾勾画画的,眉头偶尔皱起,偶尔又抿紧了唇瓣,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萧允淳瞬间放慢了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站在苏元娇的身后,俯身望向她摆放在矮几上的东西,竟然是往后的经商计划。 苏元娇对于做生意的这一块并不是十分有经验,故而这段时间她翻阅了很多书籍,看完之后受益匪浅,便想自己做一个计划实施一下看看效果。 但是绞尽脑汁,想了很久,才磕磕绊绊地写出了计划的雏形。 许多地方还有待完善。 就在她准备修改一下方案的时候,眼前的计划书突然被人抽走,她愣了一下,急忙伸手抓住了计划书的一角,脸蛋瞬间涨红,有些羞耻地说:“你干什么动我东西?你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觉得你的计划书不是特别完美,想要给你一些诚恳的意见,不知娇娇可愿意听听我的看法?”萧允淳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来了有一小会儿了,只是你没听见罢了。你没听见是你太过入迷了,并非我一点声音都没有。” “当真?” 苏元娇一脸怀疑,觉得自己写得那么差的计划书给自己的夫君看到,实在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但她瞬间又想到了自家夫君赚银钱的能力是很强的,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便将空荡荡的国库给填满了。 于是,她咬了咬唇,很难抉择地犹豫了起来。 这计划书,到底是给夫君看呢? 还是不给呢? 萧允淳见苏元娇犹豫,便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出声提醒道:“媳妇儿,我觉得我应该诚实地告诉你,你的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 “对哦!” 苏元娇瞬间反应过来了,自己的计划书早就被萧允淳给看完了,不然也不会说她的计划书不那么完美,而提出意见。 “好啊!你都偷偷给我看完了,都没问问我能不能看!萧允淳!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元娇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忙累了,一时之间脑子才转不过弯来的。 萧允淳伸手握住了苏元娇的小手,被捶了几拳,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笑嘻嘻地将媳妇儿香香嫩嫩的小手拉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之后,这才笑着说:“媳妇儿,想要赚钱,并且有计划地赚钱并非羞耻之事,相反的,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做法,只是有些地方确实有所欠缺,我给你完善便好了。” 苏元娇轻哼着,想要将小手给拽回来,奈何萧允淳的手劲比他大很多。 她就算拼了命,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小手完全解救出来。 挣扎了几次之后,她干脆就放弃了。 “萧允淳,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快将我的手放开!” “不放!” 萧允淳十分幼稚地撅了撅唇瓣,学着苏元娇方才的神态轻哼了一声,耍赖道:“你是我的媳妇儿,我才不要放开。” 苏元娇有些好笑地松开了另一只跟萧允淳抢计划书的小手,一脸好奇地说道:“你不是说你要给我完善计划书吗?说说你的意见!” “好。” 萧允淳点头,坐在了苏元娇的身边,将刚拿到手中的计划书摊开放在矮几上,然后一点一点地给苏元娇指出她的不足之处,再给出相应的意见。 苏元娇听完之后,恍然大悟道:“原来还能这样,阿昀,你可真厉害!” “现在知道叫阿昀了,方才是谁非要叫为夫萧允淳的?” 萧允淳轻嗤道:“有事是阿昀,无事萧允淳,你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现实了。” “哪有!方才还不是因为你惹恼了我吗?” 苏元娇笑眯眯的,神色很显然已经变得十分愉快了,她望向萧允淳的眸光也充满了崇拜和爱意,她的夫君是真的很优秀,虽然很多时候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十分幼稚。 但这并不是缺点,反而多了一些人气。 让他变得更加鲜活了。 “好了,此事已了,我今日过来是有事要问你的。”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苏元娇看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瞬间明白了他想要问什么,脸色瞬间就有些红了,就在她刚想提一口气,说清楚自己的观点的时候,秦照的声音便在殿外响起:“主子,方才小苏大人让人过来传话,他寻皇上有要事禀告,还请皇上前往御书房。” 萧允淳眨眨眼,望向殿外,淡声道:“好,朕知道了,你且传话下去,朕很快就过去。” “是,主子。” 秦照立马点头退下了。 苏元娇皱起了眉头,淡声道:“阿昀,哥哥是个稳重之人,若是他说有要事寻你,就一定是要紧之事,你且先去看看吧!” “好,你等着我稍后再回来跟你好好将话说清楚。” 萧允淳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哼笑着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媳妇儿这般大胆,竟然敢去卖给男人那样的东西。” 苏元娇闻言,眨眨眼,神色十分认真地说:“我觉得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啊!既然有需要,那就应该有供应嘛,能让男人花钱的地方终究是比女人少太多了,这种东西利润高且有价无市。我这还不是想要多赚些银钱,能多帮助一些生活困难的百姓嘛?” 萧允淳笑了笑,低声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便去做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并不是丢人的事情,媳妇儿这般做,乃是善举!” 苏元娇没想到今日的夫君这般好说话,有些诧异地抬眸望着他,似乎有些活不过神来,萧允淳突然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低声在她耳边说:“其实为夫是支持你做这些事的,只要是正儿八经的买卖,就没有什么不能做的,虽然这些……确实有点骇人听闻了,但也是能够理解的。为夫特地过来一趟,只是有些想你了。” 这句话,将苏元娇的小脸都给闹红了。 她大大的眼睛里面闪烁着闪亮的眸光,脸色微微一红,娇嗔道:“你就会说这些哄人高兴的话,咱们不是也才一个多时辰没见吗?有那么想念吗?” “有。” 萧允淳笑着低声道:“媳妇儿你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遭人惦记,才一个多时辰不见,为夫便觉得已经许久未见你了,心中想念得很。” 甜蜜蜜的情话,萧允淳是说不完的,苏元娇也是听不完的。 几乎每一日都被萧允淳的情话洗礼着,她本来早就应该习惯的,但是每一次听到,心里还是觉得暖暖的,很窝心,也很欢喜。 “好了,你快忙去吧!别让哥哥久等了。” “好,为夫这便去了。” 萧允淳笑着说:“若是旁人大可以让他等着,但大舅子寻为夫有事,为夫定然是不能怠慢的。” “别贫嘴了,赶紧去吧!” 苏元娇催促着萧允淳,无奈地笑着说:“去将要紧的政务处理好,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好。” 萧允淳也不再耽搁时间,起身转身便走了。 苏元骁回到御书房偏殿的时候,张记凑过来小声地询问道:“苏大人,你是没寻到皇上吗?” 苏元骁侧头望向一脸好奇的张记,淡声回答道:“在下并不知晓皇上去往何处了,不过已经请秦统领派人前去寻皇上,皇上若是接到消息,自然会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 张记急忙点头道:“只要皇上能及时回来,便好了。” 就算皇上不能及时回来,他们消息都已经递出去了,若是耽误了正事,皇上也怪罪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们刚到皇上跟前批阅奏折的时候,欣喜若狂是有的,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也会被因为做噩梦而惊起一身冷汗。 皇上虽然时常说话都是面带微笑的,但没人敢因此而轻视皇上,反而更加谨小慎微地伺候着,唯恐惹得皇上不快而人头落地。 苏元骁淡淡点头,没有再开口说话。 大概两刻钟之后,萧允淳便回来了,他让秦照将苏元骁宣去御书房正殿,张记眼眸闪了闪,一句话都没说,垂下了脑袋。 心中有些不痛快。 苏元骁站起身来,压根没有管旁人究竟是如何想的,跟着秦照去了正殿。 萧允淳坐在龙椅上,案台上摆放着还未处理完的奏折,他拿起一本放开,看了两眼之后听见脚步声便抬起了脑袋,望向了朝着他走过来的苏元骁,低声道:“朕听闻兄长寻朕有要紧之事,不知是何事。” “禀皇上,方才张记张大人查一本棘手的奏折,微臣也不能下定论,这才让人将皇上请来,还请皇上过目。” 苏元骁拱手行礼之后,将奏折递到了萧允淳的案台上。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淡声道:“他们那些人一个个地就知道将兄长推出来当出头鸟,好在朕十分敬重兄长,不然若是惹恼了朕,什么都得兄长守着,还望兄长往后在旁人面前不要太好说话了。” 若是张记看到的棘手奏折,应该由张记来寻他,而不是将苏元骁给推出来。 苏元骁闻言,拱手低声道:“微臣遵命。” 萧允淳翻开奏折看了两眼,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苏元骁瞅了一眼萧允淳的眼神便垂下了脑袋。 “且退下吧!” 萧允淳摆摆手,苏元骁便行礼退下了。 他知道奏折中所描述之事兹事体大,皇上必定要宣群臣前来商议的,如今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撰,是没有资格与朝中重臣商议国事的。 萧允淳立马让秦照去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们全都宣进宫。 众多大臣们在宫门口遇见,都有些惊诧,惊诧过后心中又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们现在是真的很害怕被皇上点到名字,尤其是在上朝的时候,他们以前任职的时候,就算有上峰管束,也不会过于苛刻。 但是如今皇上登基之后,不仅让他们每个十日都做一次政务总结,每个月还要进行一次考核,三次不合格就会被降职罚俸,还让他们同级之间相互监督,上级对下级监督,下级对上级可以举报。 若是查有此事,上级确实做了有违职责之事被查处,举报之人就会得到相应的赏赐。 所以,现在朝中众臣的政绩节节高升。 才让萧允淳登基不过三个月,就将整个大庆的局势彻底扭转,大庆各处的百姓们也相应的过上了更好的生活,百姓们原本对作为大将军的江卓昀就十分敬佩和依赖。 如今得知他乃是皇子的出生,又恢复身份登基为皇之后将大庆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在民间的威望更甚,让百姓们彻底信赖和拥护。 “丞相大人!” 苏岑因为有要事处理,来得相对迟一些。 他刚出现,众人就围上来了,纷纷上前朝他拱手行礼,然后顺便打探道:“丞相大人,您可知皇上此时宣咱们进宫所为何事吗?” 苏岑并不知道,他皱着眉头摇头道:“本官并不知晓,诸位也不必好奇,去到宫中便知晓皇上宣咱们所为何事了。” 大臣们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们先问苏岑,不过是想打探一下,心里好有个底而已。 毕竟这几个月来,是他们为官以来最战战兢兢的几个月,也是最勤奋努力的几个月,他们这几个月的政绩能比得上他们曾经的一两年了。 虽然很有成就感,但是累也是真的累。 对皇上的恐惧和害怕,也是空前绝后的。 但皇上对他们也不是彻底的无情,而是设置了鼓励奖和勤奋奖,皇上会让人每个月评选出政绩突出的三个人,若有人三次达到前三的话,便能官升一级。 这样的诱惑,让很多年轻人铆足劲地干活。 哪怕没有三次,只有一次也是极好的。 只要有一次都能让皇上有一个政绩突出的印象,对他们往后的仕途有极大的帮助。 故而,以前休沐之日还能看见朝中的官员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出去喝酒看戏,如今哪怕就是休沐日,许多官员也都埋着脑袋继续处理政务。 丝毫都不敢懈怠。 这些改变,是十分迅速的,天下百姓都看在眼中,对皇上的满意程度简直是史无前例,天下的文人墨客将萧允淳的所有动作和事迹全都编写成册,传颂天下。 让大庆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英明神武。 众多大臣才刚走到御书房门口,秦照便将众人请进了殿内,大臣们规规矩矩地行礼,萧允淳这才从案台后抬起头来,眸色寡淡地望向众人,神色淡淡地说:“诸位,你们可有人知道朕今日将你们全都宣来所为何事?”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一脸纳闷。 实在是不知道。 有些人就算有所猜测,在这个时候也不管多言。 纷纷摇头,一脸迷茫。 萧允淳眸光微微一笑,嘴角带笑,将手中的册子让人传下去,给众人好好看一看。 等册子传完之后,众人的脸色就像是雨后的彩虹一般,神色各异,萧允淳坐在上首,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轻笑着询问道:“你们说这等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搜刮民脂民膏,贪赃枉法之人该如何处置?” 吏部尚书闻声上前,一脸坚定地拱手道:“禀皇上,这等丧尽天良之人不仅是胆大包天,更是心思歹毒,微臣认为应当处以极刑。” 吏部的实权乃是六部最重。 而吏部尚书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是萧允淳的人了。 只是此事知道的人极少。 萧允淳抬眸望了吏部尚书龚子健一眼,淡声道:“朕以为你所言有理,但只是处以极刑并不能真正的达到威慑作用,其他人可有什么建议?”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再上前多说一句话。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皇上今日的举动,无非是在杀鸡儆猴, 都是在朝中任职多年之人,又有几个是真正的清白? 虽然这几个月他们都不敢有所动作,但是以前多多少少都做了一些会被问责之事,这若是让皇上查探起来追究,那他们官职不保都是轻的。 指不定小命就没了。 就在这时,苏岑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皇上,微臣认为不仅要对涉案之人处以极刑,也该按照我们大庆律法严格执行诛灭三族,昭告天下,使天下众人唾弃!” 萧允淳微微一笑,轻声道:“还是岳父大人给的法子妥帖,那便这么办吧!” 众人不是第一次听萧允淳在所有大臣面前称呼苏岑为岳父大人了,但每一次听到,都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心塞得很。 御史台给皇上上奏过奏折,苦口婆心地劝诫皇上不可独宠丞相一人,以免外戚一家独大,累及大庆千千万万的子民。 萧允淳一般看过之后就无视了。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他相信苏岑不会真的因为他的信任而做出违背本心之事,反而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他处理政务。 毕竟,他说到底也是苏岑的亲女婿。 苏岑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平日里疼宠得很。 就算有野心,也不会真的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在以后扶持萧慕苏的时候态度强硬一些罢了。 就在众人心头松一口气之后,萧允淳又不紧不慢地抛出一个巨大的惊雷:“诸位,朕今日宣诸位前来,不仅仅是询问诸位处理这等胆大包天的逆臣的意见,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要问一问诸位。” 众人的心口又是一紧。 萧允淳让人将一本奏折又递了下去。 众人看过之后,不仅仅是沉默了,而是心中害怕起来了。 萧允淳笑着说:“诸位,有何感想?” 大臣们纷纷垂下脑袋,做出沉思状,但其实大多数人都开始心慌慌了。 因为皇上递给他们的奏折中描述到大庆的边陲小城如今爆发了瘟疫,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死了数千人,而且感染人群还在极其迅速地扩散开来。 这本奏折乃是半月前从边陲小城送出的。 如今本月已过,只怕是感染之人已经翻倍增加。 既然皇上已经收到了奏折,无论奏折上所言是正是假,皇上都一定会派人前往。 而这个人……大概是要从他们之间选出来的。 “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一点感想都没有吗?” 萧允淳皱了皱眉头,一脸不悦地询问道:“还是说,你们有何顾虑?” “臣等不敢!” 萧允淳质问的声音刚落,众人心头一紧,纷纷出声道:“臣等只是还没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 萧允淳冷笑了一声,淡声道:“你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若是半刻钟之内都不能想出一个能用的法子,那朕认为你们并无资格官居三品以上。”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若是半刻钟之内,他们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那便得降职了。 他们这些三品以上的大臣,在朝中已经摸爬打滚多年,岂会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解决之法是有的,但是由谁去解决是难题。 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不免又生出了些许侥幸心理。 毕竟,今日所到之人这么多,他们大多数人的官职跟钦差二字并无太大关联,到底是他们在皇上面前战战兢兢太久,竟然害怕到皇上一问问题,他们就充当缩头乌龟的地步了。 第482章 皇上算计人的心思深不可测 半个时辰过去了。 萧允淳抬眸望向众人,似笑非笑地问道:“诸位心中可有良策?” 吏部尚书龚子健再次上前拱手道:“皇上,微臣认为应当从京都城内护送有一批医术高超的医者前往灾区查探瘟疫的轻重情况和解决之法,再由皇上任命钦差以及运送物资前往救助民众,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龚子健所言,萧允淳十分认可。 他很满意地点头道:“龚大人所言极是,但是龚大人认为朝中谁能胜任这钦差一职呢?” 龚子健拱手应声道:“禀皇上,微臣以为微臣能够胜任钦差一职,还请皇上下旨,微臣愿意押送物资前往付阳城,陪伴付阳民众渡过难关。” 萧允淳满眼赞赏,转眸望向旁人,淡声道:“可还有人对此有不同意见?亦或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之处,都可畅言,将你们的想法说出来,朕今日将你们叫来,是想要集思广益的,而不是看你们一个个做缩头乌龟的。” 众人闻言,脸上都有些无光。 他们在前面两位先帝的手底下任职时,很多时候都能蒙混过关。 但此时,却被萧允淳推着往前走,一个个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多生出几颗脑袋和几双手出来,这才能应付得了萧允淳。 顶着萧允淳充满了压迫感的视线,众人纷纷开口补充。 “禀皇上,解决瘟疫最主要的便是切除感染源,微臣认为在救济民众之余,也要对感染之人有一个相对妥当的处理方式。” “对对对,为了避免瘟疫扩散,相邻城镇的百姓们也该转移到安全之所,让感染之人越少越好。” “臣等认为瘟疫横行大多情况是出于水源,应当让人去查探周围的水源可有什么问题,将根源彻底拔除。” 一个个开始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萧允淳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众人在意识到皇上许久未曾出声之后,纷纷将嘴巴闭上了,然后十分默契地都抬眸望向了萧允淳,想要看一看他的神色,来判断他究竟是何想法。 奈何皇上的心思永远都是他们猜不透的。 因为即便皇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即便皇上嘴角上扬,带着微笑的弧度,依旧让他们如芒在背,胆战心惊,他们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对皇上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 只要皇上坐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都足以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且时时刻刻都得提高警惕。 萧允淳淡淡的眸光扫了众人一眼,眼眸闪了闪,嘴角带着微笑啪啪啪地鼓掌道:“诸位当真是高见,你们所言朕全都听进耳朵里了,集思广益的好处就在于能将一件事考虑得十分全面,各个方面都能顾及到。既是如此,有谁愿意自告奋勇站出来将诸位的观点整合起来作为解决此事的方法吗?” 只是将观点整合,这个事情并不是难事。 一时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然而就在众人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的时候,龚子健又率先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微臣斗胆,毛遂自荐,将今日诸位的观点整合出来。” “龚尚书,你今日已经十分劳累了,且退下吧!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往前冲!” 萧允淳满眼都是对龚子健的赞赏,询问道:“你做这个吏部尚书多久了?” “禀皇上,不过两年而已。” 龚子健虽然在吏部任职多年,但是真正当上吏部尚书也不过是在两年前而已。 因为那个时候,主子需要他,所以他往上爬了。 萧允淳微微一笑,低声道:“朕对你十分满意,以后再接再厉为朕与大庆子民效力,你的官职也该往上升一升了,你自己可有中意的职位?”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 虽然六部尚书的官级都是一样大的。 但是吏部尚书的职权最广。 可如今皇上不仅要给吏部尚书升官,还询问他自己中意的职位。 这简直是莫大的宠信了。 众人惊诧一处,也不免有些眼热。 都恨不得方才站出来说话之人是自己了。 龚子健却只是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禀告皇上,微臣如今在吏部待着挺好的,微臣手上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并无升官的打算。” 毫不犹豫地拒绝,让众人觉得他真是蠢笨,方才还有些眼热嫉妒的,现在只觉得此人无可救药,原本是升官的好事情,竟然还脑抽地拒绝了。 简直不知所谓。 然而,对于龚子健来说,什么样的职位并不是十分重要。 而是吏部尚书乃是掌管朝中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以及勋封调动等,相当于扼住了朝中文官的咽喉,乃是重中之重,是万万不能落到旁人手中的。 他很清楚皇上对自己的信任和重视,但是他如今还没在吏部尚书这个职位上发光发热,实在是不想就这般轻易转移到别的职位上去了。 毕竟,他在吏部扎根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在吏部尚书的这个位置上成为皇上的那把刺向文官咽喉的利刃。 萧允淳闻言,眼底弥漫出笑意,淡笑着说:“龚大人呐,这还是朕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能够升官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拒绝的。” 龚子健一脸认真地拱手道:“职位高低并不是微臣所求,微臣只求能为皇上所用,替皇上做实事,造福于天下百姓。” “好,不愧是朕十分看重之人,这等觉悟即便是寻遍朝堂,也寻不出几个来了。” 萧允淳心情大好地夸赞道。 龚子健眼底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笑意,能被主子赏识和认可,对他来说是最让他欣慰的事情了,所有的付出和困苦瞬间化作蜜糖,紧紧地包裹着整颗心脏。 暖洋洋的,感觉很好。 以后,可得更加努力才行,他一定不能让主子失望。 最后,萧允淳将此事交给了苏岑去做。 这看似是一件小事,但其实并非一件小事。 而是将这件事的方案处理权交给了苏岑。 苏岑乃是百官之首,这些事交给他乃是顺理成章的。 众人从宫中退去之后,一个个都忍不住揶揄龚子健几句,有人恭维他被皇上看中,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他不知好歹,更有人假模假样地替他可惜。 说他没有答应升官,往后只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但是,不管众人如何说,龚子健都只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唯一一个能得他好脸色,便只有苏岑了。 这不仅是因为苏岑乃是国丈,而是龚子健确实十分认可苏岑在朝中的成就以及那一颗忠君爱国之心,这些年苏岑稳坐丞相之职。 经历过三位帝王,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让人挑出错误的。 而就算被先前的两位皇帝所忌惮的时候,他也是尽自己所能的为百姓们做了很多事情,也为百姓们争取到了许多权益,造福过不少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人极其敬佩的。 朝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大多数人内心深处都是十分敬重苏岑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本身值得。 “苏大人,下官还有些想法想要跟苏大人阐述,不知苏大人可有空闲时间?” 龚子健主动跟苏岑搭话,苏岑微微一笑,拱手道:“龚大人既然有想法,直说便是,只要是关于政务之事,本官随时都可以。” 毕竟关于政务之事,许多都是刻不容缓的。 并不需要他刻意留出空闲视线。 龚子健闻言,微微一笑,十分敬重地点头道:“苏大人,这边请。” “好。” 苏岑轻轻点头,跟着龚子健走远了。 苏岑也是十分欣赏龚子健的。 他觉得这个人很有能力,而且很有想法,也很大胆,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观点,是一个很有主意且聪颖之人。 最主要的是龚子健乃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之人,这让苏岑十分满意。 也生出了想要交好的心思。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皇上是有心想要培养龚子健的,若是不出意外,或许龚子健会成为继自己之后的下一任丞相,故而苏岑对龚子健也有提拔和传授之心。 丞相这个职位乃是重中之重,能上去之人不仅要能力出众,也需要心向百姓,对皇上忠心耿耿,否则就要跟皇上达成一个平衡,否则的话一旦出事,累及之人甚广。 故而,苏岑也想趁机看看龚子健此人是否表里如一。 毕竟,他乃是国丈,往后继任皇位之人乃是自己的亲外孙,可一点都容不得马虎。 众人瞧着龚子健跟苏岑一起远去,眼睛都快嫉妒地发红了。 有人酸溜溜地出声道:“龚大人还真是会揣摩皇上的心思,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便表现什么,如今不仅是皇上看重他,就连丞相大人都跟他如此亲近了。” 旁边有人闻言,微微叹气道:“说来说去,都是咱们胆子不够大,若是咱们再大胆一些,指不定现在被皇上看重之人便是咱们了。” 突然一声轻笑在众人中响起,众人转眸望去,就见秦望不知何事已经混入了众人之间,众人瞬间脸色一白,他们都很清楚,秦望乃是皇上的人。 他们现在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大概很快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面前了。 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会不会因此而给迁怒他们,亦或是对他们印象很差,从而……给他们穿小鞋? “秦统领,不知您有何贵干?” 就在众人心惊胆战之时,有人打着胆子拱手道:“可是皇上有何吩咐吗?” 秦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声道:“皇上有言,让在下前来看看,若是有谁对他的决定有异议,便让谁作为钦差前往付阳城,可是在在下方才看来,对皇上有异议之人还真是不少,这可如何是好呢?” 秦望一脸纠结地皱着眉头道:“不若,在下还是将诸位大人的名字记下,交给皇上,任由皇上任命了。” 众人心中都是一咯噔。 这叫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围在一起吐槽一下,就被皇上给抓住了,而且这还是在宫外。 皇上果真是耳目众多,没有任何人能逃脱皇上的法眼。 付阳城乃是边陲小城,穷困潦倒不说,如今还瘟疫横行,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都不免心生警惕,又提心吊胆的,很害怕自己会被选中。 秦望一脸笑意地望着众人的神色,心中好笑得很,这些人迟早要被皇上给弄下去,一个个地占着茅坑不拉屎,遇到事情就往后退。 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如何升官到三品的。 “诸位大人莫要惊慌,皇上决定任命三位钦差大人一同前往,然后再派遣两千精兵押送物资护送三位大人前往,但是在下看对皇上决定有所异议之人并不止三位。” 秦望笑着说:“诸位的官职和名字在下都已经记下了,这便回宫上禀皇上,究竟谁能幸运成为钦差,这都要看运气如何了。” 方才凑在一起说话之人,总共有五个。 但是皇上要任命的钦差是三人,便是他们之间只有两个人是安全的。 他们心中担忧自己会成为钦差之余,心忍不住往下沉了又沉。 他们能官居三品,就绝对不是蠢笨之人。 皇上这样的举动,就是在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皇上已经厌弃他们了。 以后大概是要寻着机会找他们的麻烦了。 降职事小,罢官事大啊! 众人战战兢兢的,秦望笑着说:“诸位大人且回去等圣旨吧!” 他们五人闻言,腿都快软了。 心中后悔不已叫苦不迭。 懊恼自己怎么会觉得离开皇宫就安全了,可以随便议论皇上和俗苏丞相对龚尚书的心思呢! 当真是草率了。 今时不同往日。 当今圣上不会再像前面两位皇帝一般好糊弄,也不会再任由他们有所议论了。 众人心惊胆战地回到府中,度日如年一般等待着,生怕一道圣旨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皇上心一狠便将他们送去了付阳城。 然而一个个等得心惊胆战的,从白日等到黑夜,从黑夜等到黎明,他们都没等到皇上的圣旨,众人不免心中松了一口气,整整一日都在焦灼中度过。 一放松下来,整个人浑身都发软。 又不由得庆幸,皇上所选之人并非自己。 不过,一个难关算是度过了。 只是接下来,他们一定会被皇上所厌弃,所以更需要谨小慎微了。 当他们走到宫门口,准备上朝的时候,发现昨日的五个人都在,都不免心口一紧,急忙询问是否有人接到圣旨,得到的答案都是未曾。 众人心中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上来了。 战战兢兢的。 上朝时,萧允淳第一时间便将昨日之事说给众人听了,那些官居三品以下的官员有一些虽然早就已经听到了风声,但是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如今听闻消息之后,便也知道皇上昨日宣三品以上的大臣们进宫,大概是已经商议出对策了。 萧允淳淡声问道:“现在处理方法已经拿定了,不知有谁愿意代表朕和朝廷作为钦差前往付阳城主持大局,救助民众呢!” 萧允淳话音刚落没多久,苏元骁便从人群中走出来,拱手行礼道:“禀皇上,微臣愿意前往。” “你可知去往付阳城会经历什么吗?” 萧允淳眯着眼,神色淡淡地打量着苏元骁。 对于这位大舅子,他是欣赏的,但是却并非全然欣赏,因为这位大舅子能力有余而魄力不足,许多时候优柔寡断,比起他的老丈人来还是欠缺一些火候。 若是有心苏元骁扶持自己的儿子,那么就还得好生磨练一番。 否则,难以担任重担。 苏元骁十分认真地点头道:“禀皇上,微臣知道需要经历什么,微臣也考虑清楚了,微臣早些年在外游历时见过类似的情况,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萧允淳眨眨眼,望向众人,认真询问道:“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众人左右看了几眼之后,便纷纷点头应和道:“若是小苏大人有所经验,又有信心的话,臣等并无异议。” 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意让苏元骁前往。 毕竟付阳城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边陲小城,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京官来说,那样的地方是不配让他们踏足的,更何况如今付阳城还瘟疫横行。 这一去若是不小心,指不定就沾染上了瘟疫,小命都得交代在那儿。 如今有人自告奋勇,他们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将此事给定下来。 尤其是昨日被点名的那几位,更是恨不得皇上尊口一开,直接任命苏元骁为钦差大臣。 但是,萧允淳扫了众人一眼之后,将胃口吊得十分足,他淡笑着说:“朕很佩服小苏大人为了付阳城百姓所做出的决定,不过朕的心中还有更合适的人选,此事就不用小苏大人前往了。” 苏元骁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自家父亲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皇上,老臣认为犬子对瘟疫之事有所了解,作为钦差前往付阳城再合适不过,还请皇上三思。” 萧允淳淡笑道:“朕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了,丞相大人莫要担忧,你已经将所有的解决之法写出来了,钦差前去之后也不过是按照你给的方法按部就班地落实便是了,不该有任何差池的。朕留在小苏大人在京都城内,还有别的用处。” 既然萧允淳都这样说了,苏岑和苏元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但是昨夜被秦望点名的那五人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生怕皇上一张口,便让他们前往付阳。 然而就在他们提心吊胆,不敢有任何松懈地等到早朝结束,都没有等到皇上的任命。 皇上虽然没有任命他们,但也没有任命任何人,这让他们心中更是惊惧不已,头皮发麻。 由衷地觉得皇上真的是太会折磨人了。 是生是死,早点给个准话便是。 偏要将人折磨得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然而就在他们回到府中没多大会儿收到圣旨的时候,竟也没有觉得难以接受,反而有种庆幸之感,好在这件事尘埃落定了。 皇上在早朝上都已经说过了,所有的一切方案苏丞相都已经写下来。 他们过去之后只需要按照方案执行就成,只要做好防护,那些危险之事让旁人去做便是了。 这般想着,能远离京都城,暂时离开皇上的视线,将事情处理好回来之后,或许会让皇上改观也说不定。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然而,当众人在京都城外遇见彼此之后,才终于明白了,皇上并未想过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他们五人都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随行的队伍中,且五人都是钦差,职权相同。 这让他们头都大了。 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他们都是职位相当,职权相同的钦差大臣,谁又能听命于谁呢? 第483章 跟着皇上有肉吃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 他们五人都是朝中的三品大员,无论他们之中的谁去到京都城内的任何地方,都会引起轰动,然而此时他们五人却都一起被派往付阳城了。 皇上当真是不将他们当做三品大员对待了。 他们气愤之余,又不敢有任何动作。 因为除了他们之外,皇上还派遣了两千精兵押送物资跟着他们一起前往付阳城,他们很清楚这些人都是皇上之人,只要他们有任何异动,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回皇上的耳中。 故而,他们全都十分配合。 这几日,苏元娇将自己的计划吩咐下去,让人实施,每日都恨不得亲眼盯着,奈何要顾及腹中的孩子,只能假手于人。 但这几日,萧允淳都在忙碌,付阳城出现瘟疫之事,苏元娇也得知了。 付阳城离京都城相去甚远,足足有一千五百多里路。 就算前去救助的队伍马不停蹄地赶去,最起码也要在十日之后。 但带着五位钦差,大概是走不了太快的。 这次的瘟疫,又要有许多人死去了。 “阿昀,你回来了?” 深夜,苏元娇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人,她便下意识地寻着对方的胸膛靠了过去,萧允淳顺势将苏元娇的身子搂紧抱在怀中,还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肚子。 轻叹着应道:“对,是为夫回来了,睡吧!” 苏元娇早些时候还想着要等自己的夫君回来,跟他说说话的,但是躺在床上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现在听到了夫君熟悉的声音,她只觉得心里更踏实了。 张嘴打了个呵欠之后,在萧允淳的怀中找了个位置便沉沉睡去了。 翌日醒来时,苏元娇感觉到自己依旧被人抱在怀抱中,她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间眉目一扬,欢喜地笑着询问道:“你今日不去上朝吗?” “娇娇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萧允淳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笑着打趣道:“每个月总有那么两三日是休沐,朕忙碌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苏元娇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初十。 每个月,朝中大臣们都有三日的休沐时间是不需要上朝的。 分别是初一、初十和二十。 她欢喜地抱住了萧允淳的脖子,往上凑过去亲了亲萧允淳的下巴,笑着说:“这几日我看你都忙瘦了,心疼得不行,好在你今日休沐,可以都休息一会儿。你肚子饿不饿啊?我看着时辰不早了,咱们起来用膳吧!” 萧允淳扣住了苏元娇的腰身,往上一提,将苏元娇紧紧地扣在了怀中,眸中带笑地望着苏元娇,好笑地说道:“谁教你亲人只亲下巴的?何不往上一些?” “才不要往上!” 苏元娇摇晃着小脑袋,一脸傲娇地哼哼道:“你是个坏人,若是我亲得再上一些,你定然不会放过我的。” “傻瓜,就算你不亲往上一些,为夫也不打算放过你啊!” 萧允淳伸出一只手扣住了苏元娇的下巴,垂下脑袋在她殷红的红唇上印下一个吻,这才笑眯眯地在她耳边说:“你不亲为夫,为夫还不能主动亲你吗?你如今就躺在为夫的怀中,为夫想要亲你,你躲得掉吗?” “我又没想躲。” 苏元娇小脸微红,话音刚落,萧允淳的眼神瞬间一变,漆黑而又幽深,毫不客气地握住苏元娇的下巴,毫不犹豫地将一个重重的吻给压了下去。 等苏元娇和萧允淳从床上爬起来时,她的脸蛋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一半是羞的,一半是热的。 这都快步入夏天了,自家的夫君还如此热情,真是让人招架不住,何况她现在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就算是夫妻之间有所亲热,她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害怕会伤害到孩子。 夫妻二人甜甜蜜蜜地将早膳用完之后。 萧允淳心血来潮道:“娇娇,我们夫妻二人已经许久未曾一起散散步说说话了,不若今日为夫陪你出去走走。” 苏元娇望着外面的天气极好,阳光明媚,确实也想出去走一走,便笑着点头道:“好,刚好我这几日在寝殿中待得也很烦闷了,今日咱们出去逛一逛,放松一些心情也好。” “嗯。” 萧允淳牵着苏元娇的小手往御花园走,如今的御花园内花草树木全都摇曳着秀美的枝丫,不少果树花谢之后便冒出了青绿色的小小的果实,再过不久,等这些果实成熟之后便可食用了。 苏元娇对此是十分欢喜的。 因为这些果树都是从各地运送而来的贡果品种,由专业的园林大师亲自照料,若是气候适合生长的水果保证能养得汁多味甜,咬一口都是享受。 苏元娇乃是丞相和郡主的女儿,以前自然也是吃过宫中的水果的。 她很喜欢。 奈何以前就算喜欢,也不能让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现如今,她成了这后宫的主子,这些果子成熟之后,她想吃多少便吃多少,就是不知到时候再吃,还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了。 “你喜欢这些果子树?” 御花园内有一处院子是专门用来种植果树的,苏元娇拉着萧允淳从果子树中穿梭而过,望着一个个冒着青绿色的小疙瘩,苏元娇轻轻地点头,笑着说:“还记得以前娘亲亦或是爹爹从宫中带回果子说是宫中果树所结的果子,我吃着就觉得味道好甜,香脆可口,只是可惜也就那么一点,一人分到几个就很快就吃没了。如今瞧着这些小疙瘩,不知道以后长出来还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你无论想吃什么,为夫都会为你寻来,保证是你记忆中的味道。” 萧允淳笑着说:“只要这世间有的,想要得到都不是难事,何况只是几个果子。” 苏元娇眼底蔓延着笑意,低声道:“不过是记忆中的东西,便想要来看一看罢了。这些果树被照料得很好,想来等果子成熟之后,一定会好吃。” “宫中的东西,都是有人精心养护的,自然是好吃的。” 萧允淳任由着苏元娇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无论苏元娇牵着他往哪里走,他都乖乖地跟着。 等将果园逛完之后,又去了兰花园。 这里的兰花都是十分珍贵的品种。 所以,苏元娇但是举办春日宴的时候,放人进来观赏之前都特地写了牌子在前面,让人不许触碰,因为这些兰花有的品种十分脆弱,是花匠花费了许多心思才培养得这般好的,实在是不舍得让人糟蹋了。 这个季节,开的兰花并不多,大多都还只是细长而又翠绿的叶片,被花匠精心养护着,看起来极有光泽而又肥美,即便是叶片都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芳香。 苏元娇低声道:“这些花草以往我是没有那么喜欢的,如今瞧来却又觉得都十分好看,它们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优势,就算是争艳盛开,也只是给周围的美景添加一抹只属于自己的美,而不是充满了攻击性,只想要越过别的花朵。” 这话听得萧允淳挑了挑眉,轻笑着问:“娇娇为何有此感想,是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原本是夫妻二人欢欢喜喜地赏花,突然自家媳妇儿说出了这么一番耐人寻味之话,实在是让萧允淳不得不多想。 近日,大概也就只有陆绮月进过宫。 就在昨日。 如今萧云钊成为了钊贤亲王,她便是钊贤王妃,以前跟苏元娇还有过一段交好的时光,即便后来二人心照不宣地生出隔阂,但她求见,苏元娇没有不见的道理。 但是昨日见了之后,今日就说这些话了。 定然是陆绮月给她说了什么了。 萧允淳以前对陆绮月算计自家媳妇儿这一点就十分不满,如今进宫来寻自家媳妇儿,竟然还说一些有的没的影响自家媳妇儿的心情。 实在是太坏了。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轻轻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她抬眸望向萧允淳,笑着说:“钊贤王似乎有要册立侧妃的意思,这些时日钊贤王不在京都城内,钊贤王府有些不太平。” “女人多,纷争就多,这是在所难免的。” 萧允淳轻笑着说:“旁人的家务事跟咱们夫妻二人无关,你就不必替旁人感慨这么多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知道。” 苏元娇笑着点头。 昨日陆绮月进宫来,明里暗里暗示她往后若是皇上广纳后宫的话,要她一定要宽容大度,因为皇上的心思全都在她心上,就算宠幸别人,也不过是为了延绵子嗣,让她不必惊慌,也不要过多苛责。 男人三妻四妾纯属正常。 苏元娇听到最后,并没有生气,只是望着一副姐妹情深却又说话膈应她的陆绮月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样的想法,本宫是十分认同的,待钊贤亲王回到京都城之后,本宫一定会让皇上多给钊贤亲王赏赐一些美人,好替钊贤亲王延绵子嗣。据本宫所知,钊贤亲王待你是极好的,想必心中也是十分重视你的,他宠幸旁人也只是为了延绵子嗣,还请你莫要责怪本宫。毕竟,咱们做正妻的,确实应该要大度。” 她刚将话说完,陆绮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显然是不太认同她的做法的。 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陆绮月不愿意自己的夫君有太多女人,却来劝她大度,纵容自己的丈夫纳妾封妃。 还真是可笑。 到底是她自己过得不够好,便也不想让旁人过得好了。 这次之后,苏元娇对陆绮月是真的再无好感了,明明以前两人之间还能相约着喝茶赏花,如今只能说是物是人非了。 萧允淳望着自家媳妇儿这垂着眼眸,一副好笑又感慨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人无百样好,花无百日红,人长大了,总要接受一些人的离开亦或是再无交集。旁人说什么是旁人的事情,咱们管好自己便够了。” 苏元娇也是这般想的,她轻轻点头应下了。 其实昨日,她看得出来陆绮月眼底的不甘心和嫉妒,毕竟陆绮月曾经乃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如今却要卑躬屈膝地向她行礼问安。 心理落差大一点在所难免,但表现出来,便是她自己的修养不够。 逛完御花园之后,苏元娇回了凤鸾宫,而萧允淳则是陪着苏元娇和孩子们一起用完午膳之后便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 时间一转,被萧允淳召集回京的武将们先后将自己手底下的事情安排好便回到了京都城。 其中数张朝的心情最为激动。 因为当初跟随着萧允淳一起抵御东夏的时候,他是最坚定的捍卫萧允淳之人,他在战场上得知他们一直跟随的大将军乃是皇族皇子且已恢复身份登基为皇的时候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后来反应过来之后,都觉得是在做梦,跟身边的同僚打探消息,得知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后,他恨不得仰天大笑,然后大醉三天三夜,来舒缓自己激动的心情。 张朝进入京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京都城的城门即将关闭之前,他赶上了,进城之后二话不说直奔皇宫,等他人到了皇宫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他矗立在宫门口,抬眸望着巍峨高大的宫墙,眼底的激动和热切蓬勃的都要迸发出来了。 然而,他并非不懂规矩之人。 知道宫门已经关闭了,若是没有皇上传召,无论何人都是不能进入皇宫的,他想着现在皇上应当也要准备歇息了,便没有让人去向皇上禀告他已到达宫门之事。 他将自己骑来的大马往旁边一放,自己靠着马的身子就要闭上眼睛小憩片刻,毕竟他快速将自己军中的事务安排妥当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着京都城赶,在途中根本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 如今总算来到了宫门口,他也就不着急了。 总算可是放松神经,好生休息片刻了。 然而,就在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的时候,突然宫门大开,一队御林军便快速地跑了出来,张朝瞬间睁开了眼睛,那队御林军便跑到了他的跟前来,其中一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头儿的人从队伍中走到前面来,抬眸望向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出声道:“张将军,皇上有请,还请随在下入宫面圣吧!” 张朝是真的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这么快便宣他入宫。 诧异之余,内心十分激动,特别欢喜。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将军了,他十分好奇以往的将军现在穿上龙袍是个什么样子,他眼睛明亮,压抑着激荡的心情,朝着说话的人拱手道:“多谢,还请前面带路。” 秦望点头笑了笑,淡声道:“在下乃是御林军统领秦望,张将军且随在下来。” “多谢秦统领。” 张朝郑重地拱了拱手。 他虽然远在边疆,但是也听说过这位御林军统领的事迹,在抵御叛乱者的过程中,这位秦统领出了不少力,但凡是为国为民付出过之人都是值得尊重的。 故而张朝认为这位秦统领值得自己以礼相待。 秦望微微勾唇,也拱手回了个礼。 承乾殿内。 萧允淳穿着一身素白色衣袍坐在殿内,他的身前摆满了食物和美酒,他自己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小酌着,殿门被推开,秦照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张将军到了。” 萧允淳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慵懒地笑道:“既然来了,便将人请进来吧!” “是,主子。” 秦照话音刚落,立马侧身让人进入殿中。 张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谨慎地踏进了殿内,殿内点燃了许多蜡烛,坐在殿中的人的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脸上始终挂着的微笑也让人熟悉到骨子里。 张朝忐忑不安的心思瞬间落下不少,他抬脚走过去,刚要揭开衣袍跪下行礼,萧允淳便先一步摆摆手,笑着说:“张将军,你跟在朕身边两年有余,朕知道你的性子,就不必多礼了,且坐下吧!朕知道你今日回进京,故而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食物和美酒,咱们今日不论身份,只论情分,朕陪你好生喝一场。” 张朝见自己许久未见的上峰就算做了皇帝还是将自己看做是自己人,瞬间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垂在身侧的大手紧握成拳,他一脸凝重地拱手道:“是,末将遵命!” “且坐吧!” 萧允淳亲自给张朝倒了一碗就,递到他的面前去,微笑着说:“在朕的面前不必如此拘礼,以前跟朕是如何相处的,往后便如何。” 张朝内心十分欢喜,但他并非不知好歹,他满脸笑意地接过碗之后,憨笑着说:“这哪能呢!您是皇上,末将乃是您的臣子,这君臣有别的,末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放肆了!不过,末将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往后任何时候,都任凭皇上差遣。” 萧允淳自然是十分清楚张朝的心思和性格的,张朝此人冲动易怒,但是能力也十分出众,性格直爽率真有什么便说什么,心思十分简单,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会跟人玩心思。 这样的人用起来顺手,交往起来也轻松,最主要的是认死理,只要等到他的认可和拥护,那便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有反水的心思。 故而,萧允淳对他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朕知晓张将军对朕忠心耿耿,朕以后定然不会亏待了将军。只是今日将军入京之时较晚,朕便只能备着几杯薄酒,与将军共饮一二了。” 萧允淳笑着说:“等周将军和刘将军他们都入京之后,朕再设宴一起款待诸位。” 张朝闻言咧嘴一笑,满眼欢喜地说:“末将已经有许久未曾见到周兄和刘兄了,等他们来了之后,末将一定要跟他们好好地痛饮几杯!” 他很多时候都十分怀恋以前在军中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感觉,战斗胜利了便大家围绕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庆祝胜利。 每日操练士兵之余,还能彼此比划几下。 自从他被先帝调遣去别的地方之后,就再也没有畅快地喝过酒吃过肉了。 故而,这次回京,他是满怀期待的。 “几杯如何够?朕已经准备好了足够多的酒和肉,到时候一定要让大家一起吃个尽兴喝个尽兴。” 萧允淳十分豪迈地摆手道:“别光顾着喝酒,你也赶紧吃肉,这些肉乃是朕让御膳房烹饪了许久,十分鲜美多汁,味道极好,你且尝尝。” 一碗酒下肚,张朝对萧允淳已经没有了身份上的疏离感,闻言就跟曾经一样笑呵呵地伸手扯了一大块肉丢进了口中,大口的嚼着,肉质鲜美,汁水充足,瞬间弥漫着口腔。 这种肉的做法,他是第一次吃,实在是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将舌头也给吞下去。 他颇为震惊地抬眸望向萧允淳,赶紧将口中的肉给咽下去之后,急忙点头道:“这肉好吃!皇上,末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般好吃的肉,简直是太满意了!” 桌上摆放着的肉并不只有一种,全都是不同的做法。 他也不等萧允淳让他吃了,他自己伸手便拿起另外一种肉,大口咬下去,瞬间眼睛又亮了,他已经没时间等将肉给咽下去了,而是迫不及待地点头,口中包着一大口肉含糊不清地说:“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皇上您也赶紧吃!” 萧允淳望着张朝这般满足的样子,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口中,轻轻地嚼了几下,动作优雅而又从容,他微笑着说:“这些肉都是朕觉得好吃,会符合你的口味的,你且多吃一些,稍后朕会让人给你府上再送一些去,以后只要你想吃,随时都可告诉朕,朕让御膳房给你做!” “这感情好,多谢皇上!” 张朝将一口肉给咽下去之后,笑得合不拢嘴:“皇上,您可真好,跟着您果然有肉吃!” “跟着朕自然是要将酒肉管饱的。” 萧允淳跟张朝一起酒过三巡之后,张朝就有些醉了,便免不了回顾往昔,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停,萧允淳一边慢悠悠地喝着酒吃着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一直到夜深,张朝已经喝趴在桌上了。 脑袋一歪,就直接睡着了。 萧允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将秦照叫进来将张朝带下去歇息了。 回凤鸾宫前,萧允淳仔仔细细地沐浴之后,闻着自己的身上没有了酒味和肉味,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凤鸾宫。 苏元娇已经熟睡,就算他躺到床上去将人搂入怀中,苏元娇都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睡得很沉,萧允淳低头在苏元娇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这才满带笑意地闭上了眼睛。 第484章 是生是死,全看造化 继张朝之后,刘虎是第二个进入京都城的,他进入京都城的时候是晌午,萧允淳便直接在御书房宣他进宫了,两人并未交谈多久,萧允淳便让刘虎先回府去修整了。 而最后一个是周仕和江卓超。 江卓超与周仕都是萧云钊当初派遣去抵御叛军的,在叛军归降之后,萧云钊便直接派遣他们带着叛军前去抵御齐月国的侵略者。 如今,齐月国已经被攻退了。 萧允淳便将他们宣回朝了。 周仕的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他素来稳重,宠辱不惊,故而在进宫面圣的时候,他的神情和态度都十分恭敬,不骄不躁的,规矩十分妥帖,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而与他同行的江卓超内心就十分复杂了。 他在萧允淳恢复身份登基的之后,才反应过来为何以前在江家的时候,爹爹的心始终偏向老三,而祖母也对老三多有纵容,尤其在去世前还特地嘱咐他莫要跟老三作对,要跟老三交好。 原来是因为萧允淳的身份不一般。 “末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仕和江卓超一起跪地磕头行礼,坐在案台后的萧允淳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眸望向他们二人,微笑着摆手道:“两位不必多礼,且平身吧!” “多谢皇上。” 周仕和江卓超谢过礼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坐在龙椅上身穿龙袍,尊贵非凡的男人,只见他眸若星河明亮而又充满了压迫感,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浑身的气场却让人不敢怠慢半分。 男人无疑是俊美的,俊美得宛若神祇。 原本是完美无瑕的,但是他嘴角的笑和慵懒的姿态又给他增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让人即便仰望也不会觉得此人不属于世间。 “两位抵御齐月国辛苦了,此行路途遥远,两位可有遇到什么难题吗?” 萧允淳淡声关心道。 周仕抿了抿唇,转眸望向了江卓超。 他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但是江卓超遇到的困难却不少。 江卓超乃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却连一点镇国大将军身上的东西都没学到,遇到事情第一反应便是走偏路,好几次让周仕这个稳重周全之人都想甩他几个耳光。 江卓超对上周仕的眼神,紧紧地抿了抿唇,抬眸望向萧允淳,神色复杂地说:“并未遇到困难,多谢皇上挂念。” 萧允淳淡淡一笑:“没有遇见困难就好,两位辛苦了,今日朕只是想瞧瞧你们情况如何,若是无事的话,你们便先退下吧!至于军中之事,朕会另寻之间宣你们进宫商议,” “是,皇上。” 两人都摸不准萧允淳的心思,但周仕隐约感觉到皇上不重视江卓超,以后应当也不会重用,而自己的话,应当是让皇上放心的。 毕竟他曾经也跟在皇上身边好几年,不能说对皇上十分了解,但一些无伤大雅的心思还是能猜到的。 周仕和江卓超退下之后,萧允淳叫来秦照,淡声吩咐道:“你且下去为诸位将军准备接风宴吧!就定在三日之后。” 周仕和江卓超来得最迟,因为他们的距离最远,所有被宣进京的武将都已经到了,那接风宴也该准备着了。 如今,大庆能用的武将依旧很少,萧允淳有心培养出一批有用之人,以备不时之需,他准备趁着接风宴的时候将此事宣布,然后选出其中的一些人去经过严酷的磨炼和教导,让他们往后能都以一敌百临危不惧,带领大庆的万千士兵越来越强。 兵强则国强,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年一直有他在顶着,大庆才能在东夏和齐月国的觊觎下胜出,但只有他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他要让所有人都强大起来。 也是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萧允淳将一切都算计好了。 既然以后等儿子长大了就要禅位,那就不能让自己的儿子置身于危险之中,不然的话他的媳妇儿肯定不会放过他。 秦照的速度很快,三日之后,所有武将都被邀请进宫。 皇上在自己的寝宫承乾殿设宴款待他们,足以证明皇上对他们的重视。 其中,要数张朝最是春风得意,这么多武将,只有他是唯一一个一进京就被皇上叫进宫中跟皇上一起喝酒吃肉的,除他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由此可见,在皇上心中他是不一样的。 “诸位,今日主要是为诸位将军接风洗尘,各位将军一直以来都辛苦了。诸位都是咱们大庆的栋梁之才,往后大庆还要仰仗诸位将军守护。今日,这席间没有君臣,只有兄弟朋友和知己,还请诸位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萧允淳端起酒碗,仰头一口喝下,豪爽道:“朕先干为敬!” 皇上都已经先喝了,便无人敢再犹豫,连忙端起酒碗,全都给萧允淳敬酒,然后仰头一口闷。 武将终究是要比文官好应付一些,毕竟大多数都是性格豪爽心思简单之人,几杯酒下肚,即便是陌生人也都能称兄道弟了。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还顾忌着萧允淳的身份,根本就放不开。 几碗酒灌下去之后,便彻底放开了,不仅有人在席间放声高歌,还有人端着酒碗就站起来开始打醉拳,甚至还有人当场比划功夫,殿内一片混乱。 萧允淳始终坐在首位上,一边浅酌着小酒,一边眉眼带笑地看着,不出声制止也没有任何不悦,这让众人更加放心了。 张朝凑到周仕的身边,笑呵呵地望着在场上乱舞的众人,笑呵呵地说:“看着他们高兴成这样,我也想出去舞剑了,奈何这殿内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还真是遗憾呢!” 周仕转眸望着已经将脸喝得通红的张朝,低声道:“现在在皇上的殿中,还是要谨言慎行的。” 张朝伸手拉住周仕,一脸激动地说:“周兄,你是不知,皇上对咱们极好,跟着皇上有肉吃,还有酒喝!皇上是真心实意地将咱们当兄弟,兄弟我是想明白了,这辈子唯皇上马首是瞻,就只听命于皇上一人,一定对皇上忠心耿耿。周兄啊!只要咱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一定能为皇上干出一番大事来。” 周仕望着醉醺醺的张朝,伸手扶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子,拧着眉头说道:“张兄,你已经喝醉了,便好生歇息吧!” “没有,我没醉,我还能喝很多很多!” 张朝摇头,傻呵呵地咧嘴笑道:“周兄啊!许久未见,兄弟我这心里是真的想你啊!想得心口都疼了,在那劳什子的破地方,连个喝酒吃肉的兄弟都没有,兄弟我苦闷呐!好在咱们将军当了皇帝,这才让咱们能有再见之期呐。” 张朝本身就是一个絮絮叨叨话多之人,这回喝醉了酒便什么话都往外冒,他笑呵呵地拉着周仕的胳膊,憨笑着说:“我娘说我年纪不小了,如今又是将军了,既然皇上将我召回来,应当是能让我有些安稳日子了,正准备给我相看姑娘了,若是有合适的便娶进门生娃娃了。” 周仕闻言眼眸闪了闪,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神色淡淡地说:“如此很好,你确实年岁不小,该成亲生子了。” “兄弟我也是这般认为的。” 张朝一脸向往地说:“咱们男人之外拼命一辈子,不就图个媳妇儿子热被窝吗?我娘说有媳妇儿了,身边就有个知冷知热之人看着,以后就不觉得孤单了。” 说完,他又笑了笑,转眸望向周仕笑呵呵地说:“不过若是有周兄为伴,在下便不会觉得孤单,只是生孩子这事嘛,还得女人来!” 军中有些混兵,整日都在说女人多好多好,香香软软的抱在怀里跟没骨头一样,实在是舒服得很。 他没见识过,也想要尝尝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周仕闻言,轻笑着说:“如此很好,早日成婚吧!若是你的时间早,指不定我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你放心,喜酒这事绝对少不了你,只是姑娘还没相看好!” 他娘倒是很积极,只是瞧过的那些姑娘都柔柔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他又是一个大老粗,实在是不忍心将那些女子接到家中来受罪。 省得他一个没轻重,将人家好好的姑娘给伤到了。 张朝一脸纳闷地问周仕:“周兄,你能想象吗?那些女人柔弱得仿佛在下一只手都能捏死,实在是太柔弱了,我娘见谁都好,我倒是不愿意将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娶回家的,省得到时候将人伤着了受罪。” 周仕闻言,有些好笑地说道:“那你可以找不那么柔弱的。” “这年头不柔弱的女人哪里去找?” 他有些发愁,挠了挠后脑勺,叹气道:“若是再等十天半月还寻不到我娘就要随便给我选一个成婚了,虽然我是一个大老爷们,不该为了这点事矫情,但是成亲生子乃是大事,我岂能随便娶一个?” 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他还是不想随便找一个。 不管怎么说,总要入得了眼的才行。 周仕端着酒杯又喝下了一口酒,这才扭头望向张朝,淡声道:“若是你都看不上的话,不若再等等吧!总会遇到合心意的。” 张朝闻言,笑呵呵地说:“那等不了,我娘等着抱孙子呢!她已经盼了许多年了,我不能再让我娘等了,若是可以的话,就在这个月之内定下,尽快将人娶进门,关上房门赶紧把娃娃生出来,省得我娘总是盼着。” 周仕垂下了眼帘,盯着空荡荡的杯子看了看,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低声道:“那便随你吧!” 张朝醉醺醺的,一抬眸,突然看见一个人影从坐在他对面的将领身后朝着皇上走去,只见那姑娘步伐稳当,姿态从容,呼吸稳当,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且长得还不赖。 这可太符合他心中的媳妇儿形象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指着那个刚走到皇上身边的倩影,大着舌头叫道:“媳妇儿,这是我媳妇儿!” 这是他想象中的媳妇儿,这种女子就是他想要的。 有武功,身体结实,他就不用担心自己手重会伤到对方了。 香荷原本是来替自家的主子传话的,谁知人才走到皇上身侧,还没开口就见一个傻大个醉醺醺地指着自己叫媳妇儿,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眸光凌厉地望向对方,紧抿着唇。 她知道对方是将军,按照规矩她只是一个宫女,实在是不能对对方出言不逊,但是此时此刻被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媳妇儿,她是真恨不得将人提出来暴打一顿!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人竟然就叫她媳妇儿了,简直是找死! 萧允淳抬眸望向笑呵呵的张朝,只见张朝的眼睛黏在了香荷身上,一脸笑容地说道:“我媳妇儿,我想要的媳妇儿。” 殿内的众人,除了极个别的几个酒量实在是好的,亦或是像周仕这种时刻保持清醒之人,其他人都已经醉了,所有人闻言都不免转眸望向脸色沉沉的香荷,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当即就笑呵呵地拱手道:“见过嫂夫人,嫂夫人好啊!” “给嫂夫人问好!” 一个个醉鬼,立马就叫香荷嫂夫人了。 香荷咬了咬牙,转眸望向了一脸笑意的萧允淳,恭敬地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让奴婢前来询问您何时能回去歇息,若是太晚了,娘娘便不等您了。” 萧允淳点头应道:“朕知道了,你且让皇后先睡,不必等朕。” 香荷准备告退,萧允淳的淡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香荷,方才说话之人乃是张朝将军,性格豪爽直率,深得朕心,尚未婚配,朕见他对你十分中意,你若是愿意,朕即刻为你们二人指婚。” 香荷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草率地就想要给她指婚了。 方才那人实在是没分寸,当着众人的面就叫她媳妇儿,实在是不知所谓,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登徒子,香荷微微蹙眉道:“皇上,奴婢还想再在皇后娘娘身边多伺候两年,暂时还没有婚配的打算,多谢张将军厚爱,奴婢无福消受。” 萧允淳见香荷一脸拒绝,微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且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香荷屈膝行礼,转身要走,张朝见人要走,立马就急了,摇摇晃晃地要追香荷,奈何脚被桌子脚给绊倒了,差点摔跤,他慌张地叫道:“媳妇儿别走,媳妇儿别走啊!” 周仕脸色微微一沉,将人给拽回来了,沉声道:“张朝,你喝醉了,该趴着睡觉了。” 就算当真对人家姑娘有意,那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人家媳妇儿啊! 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怎么婚嫁? 张朝一脸委屈,十分不解地皱眉道:“周兄,可是在下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何媳妇儿不理在下?” 周仕一脸无奈地出声道:“她不是你媳妇儿。” “不可能,她就是我媳妇儿。” 张朝一脸倔强地说道:“在下就喜欢这样的媳妇儿。” 萧允淳望着醉醺醺的张朝,突然咧嘴一笑,出声叫了张朝一声,待张朝转眸望过去的时候,萧允淳突然出声问他:“张朝,若是给你一个机会,能娶到方才那个小美人,你可愿意?” “在下愿意!” 张朝急忙点头道:“有什么事情,兄弟你说,在下只要能办到,就一定帮你!” 周仕见张朝叫皇上兄弟,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皇上,张将军喝醉了,还请皇上见谅。” “无妨!” 萧允淳摆手道:“张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朕十分清楚,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怪罪于他!” 周仕连忙代替张朝道谢,张朝大着舌头追问:“兄弟,你倒是说要在下帮你做什么啊?不然在下的媳妇就要跑远了!” 他说着还扭头往着殿外看了一眼,一脸疑惑地问道:“咦,我媳妇儿呢?我媳妇儿哪里去了,为何在下看不见了?” 萧允淳笑着说:“你媳妇儿已经离开了,你若是想跟她成婚,便替朕去做一件事吧!等你将事情办好之后,朕便替你赐婚。” “这感情好,兄弟你赶紧说要在下做什么!在下已经答应我娘了,这个月之内一定要将新媳妇儿娶进门,若是不快点,我这个月就娶不到媳妇儿了。” 张朝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像他这般年纪的男人孩子都好几个了。 就他还是孤家寡人,也难怪他娘愁得头发都白了。 萧允淳淡声道:“你且坐下喝酒,稍后朕会告诉你需要让你办的事情,只要你将事情办好,这个月内,我会让她成为你的新娘子。” 张朝瞬间乐开了花儿。 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因为几乎每一次皇上吩咐他做的事情,他都做得很好。 如今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周仕扶着张朝坐下了,萧允淳的眸光转向了周仕,微笑着询问道:“周将军应当也尚未娶妻吧?” 周仕刚准备站起来回话,便被萧允淳抬手制止了,他便只得拱拱手,恭敬地回答道:“回禀皇上,末将确实尚未娶妻,但早年间有过两位侍妾,如今已诞有一子,年仅五岁。” “没想到周将军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 萧允淳有些感慨,继续笑道:“不过侍妾终究是侍妾,周将军年岁不小了,也该给府上添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主子了。” 周仕恭敬地回答:“多谢皇上,末将若是寻得心悦之人,定会成婚的。” “这心悦之人可不好找,周将军自己可要多留意一些。” “是,多谢皇上体恤。” 众多将领都是没有婚配之人,这一顿接风宴之后,皇上都分别按照他们的意愿给他们赏赐了不少侍妾和妻子,诸位将军离开的时候都是笑容满脸醉醺醺的。 除了周仕、张朝和一直坐在最后面一声不吭的武睦,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带着女人回去了。 在众人散去之后,周仕、张朝和武睦被单独留下了。 只是周仕和武睦十分清醒,若非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几乎看不出来这二人方才也喝了不少酒,反观张朝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歪歪扭扭地靠在周仕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萧允淳抬眸扫了形象各异的三人一眼,淡声询问道:“你们可知朕将你们留下来所为何事?” 周仕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末将不知。” 他知道皇上肯定有事吩咐,但是要吩咐之事究竟是什么事,他不得而知。 萧允淳转眸望向武睦,武睦淡声道:“皇上应当是有要紧事吩咐。”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武睦确实是认真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 “对,就在今日,朕会让人将你们送去一个地方,半月后回到这里,朕会问你们一个问题。” 萧允淳微微笑道:“前提是,你们能活着回来。” 周仕和武睦都是心头一紧,随即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只有张朝,还傻乎乎地蹭着周仕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媳妇儿,媳妇儿别走!” 然后将周仕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周仕皱着眉头,想要将手臂从周仕的手中从抽出来,奈何张朝抱得实在是紧,让他实在没有办法,干脆直接放弃了。 不多时,秦望便从殿外走进来了,他笑眯眯地望着周仕和武睦说:“两位将军且随在下离开吧!” 他笑着摆摆手,立马有人上前,将趴在周仕肩膀上的张朝给拉开了,周仕拧了拧眉,望了醉醺醺的张朝一眼,低声询问道:“张将军不与咱们一起吗?” “不用,张将军有别的去处。” 秦望笑着说:“周将军,武将军请跟在下离开!” 说着便朝着周仕和武睦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周仕有些担忧地望了张朝一眼,抿抿唇抬脚跟着秦望走了。 虽然将张朝一个醉鬼留下他有些不放心,但是想来皇上应当也不至于对张朝做些什么,他无须担心。 周仕和武睦离开之后,萧允淳站起身来,侧头对秦照说:“将他丢去外面醒酒,明日一早送去绝壁山。” 绝壁山四处环山,里面毒蛇猛兽众多,若非武艺高强之人进去就是纯属找死,若说能在十日之内从绝壁山活着走出来之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武功高强之人。 但是他给张朝的时间是十五天。 若是张朝十五日之内不能活着走出来,那便是无用之人,死了也是白死。 若是他能活着走出来,那便会得到重用。 是死是活,全看造化了。 第485章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感动 秦照点头道:“是,主子,属下这便去办!” 秦照拖着醉醺醺的张朝退下了。 萧允淳望着张朝的背影,内心里还想希望张朝能活着走出来的,毕竟他知道张朝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是一个不拘小节之人,在一起喝喝酒吃吃肉也不必顾忌太多。 时辰不早了。 萧允淳身上带着酒味,他便也不想去熏着自己的媳妇儿了,沐浴更衣之后,他便第一次在自己的寝宫承乾殿睡下了。 苏元娇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起来。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侧,便明白了萧允淳昨夜没回来,她微微蹙眉扬声唤来妙语伺候自己梳洗,她如今的肚子越发大了,整日都在犯困,她感觉自己最近十分容易累。 即便只是看一会儿书,眼睛就酸胀得很。 这是怀孕之后的正常症状,她知道,除了受着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只要想着腹中的孩子乃是她跟心爱之人的孩子,她便觉得满心欢喜,有再多的不舒服也都无所谓了。 “皇后娘娘,皇上昨夜接待众武将之后,便已经是深夜了,还浑身酒味,便不想回来打搅您休息了,不过皇上一大早回来看过您,见您还在熟睡便去上朝了。” 香荷笑着对苏元娇说:“皇上心中眼中都是皇后娘娘,不过是一夜不见,早上都得先过来看一眼。” 苏元娇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皇上待我自然是极好的,你且让厨房准备一些皇上喜欢吃的糕点和补汤,稍后本宫亲自给皇上送过去。” 自从入宫以来,她还没去过承乾殿和御书房呢! 偶尔萧允淳也会想带她过去看看,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毕竟后妃不得接近御书房乃是从几百年前就传下来的规矩,为的就是担心后妃在御书房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但今日她是真的想去看看自家的夫君。 毕竟,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昨日用午膳的时候。 香荷笑着说:“今日皇上不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皇后娘娘稍后直接去承乾殿就好了。” 承乾殿乃是皇上的寝宫,以往的帝王偶尔也会在自己的寝宫召幸妃嫔。 故而,后妃是被允许去承乾殿的。 为了自家媳妇儿不被人诟病,萧允淳将一切都想得十分周到了。 “好,本宫知道了。” 苏元娇带着香荷和妙语去到承乾殿的时候,萧允淳刚下朝,还没来得及用早膳,他看见苏元娇似乎毫不意外,走过来牵着苏元娇的小手就往殿内走,边走边询问道:“昨夜为夫不在,娇娇休息得可还好?” 一觉天明,没什么不好的。 苏元娇笑着点头道:“我猜到你昨夜不会回去休息,便没有等你了,想着你今日要起早上朝,大概是顾及不到吃早膳的,我便带了一些过来,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娇娇有心了。” 萧允淳当真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就是一个妙人,对自己是掏心掏肺的好,面面俱到,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她都会去想。 一顿早膳用完,苏元娇侧头望萧允淳,眸色中闪烁着细微的光亮,低声笑着说道:“阿昀,你想不想摸一摸我的肚子,我感觉咱们的孩子似乎又长大了一些。” “好,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比昨日大了一点。” 萧允淳嘴角上扬,凑过去,伸手轻轻地抚摸上了苏元娇的小腹,神色柔和地低声道:“好像确实要大一些,如今咱们的孩子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却只是凸起这么一点点,应当还要两个月之后,我才能感受到他的动静吧!” “差不多吧!” 苏元娇点头道:“你莫要心急,这些事都是要时间等待的,如今孩子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再等不到半年就能看到孩子的出生了。” “为夫知道。” 他只是太期待孩子的降生了。 苏元娇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若是有空,就该好好教导苏苏,而不是总将眼睛盯在我的肚子上,虽然我腹中的这个孩子是小的,但是你这个做爹爹的可不能厚此薄彼。无论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一样对待,不然苏苏会伤心的。” “若是儿子的话,自然跟苏苏一样对待,但若是女儿,自然要娇宠着。咱们的女儿,可是大庆最尊贵的公主,就该被捧在手心中宠爱着,苏苏那小子是哥哥又是男孩子,不该让着妹妹吗?” 萧允淳觉得作为男人就该承担起作为男人的责任,保护妹妹,宠爱妹妹,而不是跟妹妹争宠。 苏元娇不认同这个观点:“咱们苏苏还是小孩子,原本就是需要父母关爱的时候,你瞧你最近每日都要将苏苏留下来多学一个时辰的功课,让他如今瞧见你都往阿愿背后缩。” 她十分好奇萧允淳到底是教了自家儿子什么东西,竟然会让儿子如此害怕他,便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究竟是如何教导儿子的,是教导的内容很难,还是你态度太过于严厉了?” “严师出高徒。” 萧允淳微微一笑,低声道:“求上得中,求中得下。他是我们的儿子,万万没有做不到最好的道理,为夫只有严格地要求他学会更难的东西,他往后才会比别人强,才会万事都想到别人的前面去,路也会比别人走得更宽更远。” 对孩子越是期待,要求就会越高。 何况自己的儿子注定不能只是成为一个普通人。 苏元娇瞬间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明明才三岁,却承担了自己本不该承担的一切。 萧允淳见自家媳妇儿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呵呵地说道:“慈母多败儿,你平日里多宠宠他是无事的,可不能去心疼他学习上吃的苦。他现在年纪小不吃苦,往后指不定被别人吞到肚子里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况,他们的儿子天生就缺根筋。 整日就知道撒欢。 不如宋愿沉稳。 苏元娇点头道:“这点小事我还是拎得清的,你都不知道给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心中有数的。我这段时间从来不过问他学习上的事情,质问他生活起居,咱们夫妻二人就算是分工了吧!” “这是自然。” 萧允淳笑着说:“咱们夫妻二人总有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这样孩子也能有个撒娇说话的地方。” 苏元娇闻言有些好笑。 自己的夫君对孩子是严格了些,但是对孩子的心思和期许确实一点都不差的。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虽然对孩子也偶尔不着调,但是比那些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实在是好太多了。 毕竟,他作为帝王,每日都还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亲自教导孩子,试问这天地下,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能做到这一切? 苏元娇并没有在承乾殿待很久。 因为她不想耽误萧允淳处理政务的时间。 回到凤舞殿后,苏元娇屁股才刚坐下,就见香荷从殿外走过来,低声在她耳边禀告道:“皇后娘娘,苏少夫人求见。” “崔莯?” 苏元娇没想到崔莯会来寻自己,她眨眨眼,低声道:“既然要求见本宫,便将她带来吧!” 崔莯好歹是自己的亲嫂子,在以前两人还有过一段交好的时间,只是自从崔莯腹中的孩子没有了之后,崔莯对她生疏了很多,也没有那么潇洒恣意了。 她们二人也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 香荷点头退下,很快就将崔莯带来了。 崔莯一见到苏元娇便要规规矩矩地行礼,苏元娇摆手道:“不必多礼,且过来吧!” 崔莯微微一笑,还是行完礼之后,才抬脚走到了苏元娇的身边,苏元娇站起身来拉着崔莯的小手,将她拉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神色柔和地低声笑着询问道:“嫂子,不知你今日进宫来见我所为何事啊?” 崔莯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后又有些落寞地垂下了脑袋,低声道:“我接到消息,我的父皇病重,情况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看他。但是路途遥远,娘亲和阿骁都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回去。” 苏元娇还不知道崔月国皇帝病重的消息。 崔月国皇帝乃是崔莯的亲爹,即便已经对她不是很好,也有将她许配给五十岁老汉的打算,但是亲父女终究是亲父女。 崔莯终究是担心自己的父亲的。 “皇后娘娘,臣妇知道您心底善良,你可否帮帮臣妇,若是臣妇这次再不回去看一眼,只怕是日后都没有机会再看了。” 崔莯说着,眼眶就湿润了,她低声道:“臣妇曾经不懂事,任性妄为,给父皇和兄长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当初更是大胆逃婚,让父皇颜面尽失,若非嫁给了阿骁,父皇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臣妇的。” 想要去见一见自己病入膏肓的父亲,这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大庆去往崔月国确实路途遥远,自己的母亲和哥哥不放心也是情有可原的。 苏元娇拿着手帕给崔莯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你莫要哭了,这件事本宫跟阿昀商量一下,毕竟你从大庆回到崔月国不是小事,本宫也是做不得主的。” “臣妇知道的,多谢皇后娘娘。” 崔莯抬眸,一脸期待地望着苏元娇,泪眼婆娑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妇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抱歉。” “你跟我还这般客气,咱们是姑嫂,也就是一家人。” 苏元娇感慨道:“这段时间,你真的变了很多。” “这是应该变的,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 崔莯垂下了眼帘,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低声道:“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养得极好,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给阿骁要个孩子。眼看着付落和柳媛腹中的孩子都五个多月了,娘亲每日都高兴得很,如此虽然很好,可我……心中总是难受得很。” 欢笑声是属于别人的。 她每日看着付落柳媛和自家的婆婆高兴得眉眼都是笑意,内心里的苦楚就像是黄莲一般,让她难以承受,这段时日,自家的婆婆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开始防备她了。 已经不让她跟着去探望付落和崔莯了。 而她的夫君也从每日都回自己的房中歇息变成了每隔几日都要去付落亦或是柳媛的房中歇一晚。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像是利刃插在她的心口上,让她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她也曾安慰过自己,等她身体好了,再次怀上阿骁的孩子就好了。 可是她心里十分清楚,付落和柳媛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子永远都是刺在她心口上的刺,永远都好不了了,每每想起,都是鲜血淋漓的。 她明显感觉到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的夫君虽然在行为上对自己依旧是体贴的,但是内心终究是不如最初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那般真了。 对她的好,跟对付落和柳媛的好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无数次,她都想干脆和离算了,她回到崔月国去给父皇和兄长们认个错,她依旧是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可是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来的,怨不得谁啊! 崔莯垂着眼帘,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苏元娇说了什么,她急忙抬眸慌张地望着苏元娇,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我……我没有不喜欢那两位姨娘和她们腹中孩子的意思。” “我知道,你不必惊慌。” 苏元娇见崔莯这般焦急的模样,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低声安慰道:“若是我,我也不会高兴的,我自己也容不得自己的夫君有别人,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嫂子,你想回崔月国之事,我会跟阿昀好生商量的,既然娘亲和哥哥不放心你,我会让阿昀派人护送你前往。” “多谢皇后娘娘,臣服感激不尽。” 崔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她微微笑着,低声道:“其实,臣妇在来的时候就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答应臣妇的请求并且让皇上派人护送臣妇回去的,皇后娘娘是真的温柔善良,臣妇知道知道诚恳地求你,只要是不过分的事情,你都会答应。若是可以,臣妇真想想当初一般,跟你一直做好姐妹。” 可是回想起来,她因为自己的任性和不懂事,给苏元娇造成了很多麻烦。 好在,没有任何危险。 不然的话,只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苏元娇心里有些难受,心疼崔莯,她低声道:“以前的事情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虽然我们是姑嫂,但你也可以将我当做好姐妹!你不必拘束,我倒是觉得以前那样豪爽而又天真快活的你很有意思,很讨人喜欢。如今倒是跟个大家闺秀一样了,只是也失去了专属于你自己的那一份灵气。” 崔莯闻言心尖尖儿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她这段时间不去回想以前所发生过的一切,就是因为每次想起来都恍如隔日。 她甚至有时候会怀疑那样的自己,当真是自己吗? 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竟让她改变了这么多。 这种改变,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钉在了一个框架中,束缚着她的行为,她的言行举止,甚至是她的心思,让她变得面目全非,让她变得跟自己再无关联。 她内心挣扎过,难过过,伤心欲绝过。 但是因为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夫君,所以选择了妥协。 可是如今回头一看,她已经不是她了。 那颗满含爱意的心如今只剩下苦楚和埋怨,埋怨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去深爱的夫君有了别的女人,还跟那些女人有了孩子。 她原本可以快乐的活着。 可是如今,她每一日都在难过。 自己的夫君明白她的难过,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她轻声细语地哄着了,而是抱着她便闭上了眼睛呼呼大睡。 一切都变了。 她内心的期许一次一次地落空,最后变成了一片荒芜。 她是做错了,但是这一切都那么不能被原谅吗? 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嫂子,你别难过了,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是我知道在哥哥的心中,你一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苏元娇低声劝道:“我稍后让粉黛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的身子,若是可以怀孕的话,就怀个孩子吧!哥哥和娘亲一定会喜欢的。” 现在崔莯的局面除了怀孕之外,似乎没有别的解决之法了。 只要怀上孩子,娘亲便不会再过多苛责崔莯了。 而她也能给哥哥生下嫡子,不会再对侍妾怀孕之事耿耿于怀。 崔莯何尝不知道这些? 她轻笑着垂下了眼帘,掩藏住眼底的落寞伤心和那一丝丝不确定得暗光,她低声道:“多谢皇后娘娘如此关心臣妇,只是有些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往后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娇娇便好。” 苏元娇低声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崔莯轻轻点头,抬眸望向苏元娇露出了有一个牵强的笑容,低声道:“娇娇,还请您尽快给皇上提及我想回崔月国之事,父皇的身子大概是等不了多久了,无论如何,我都想去见他最后一面。” “此事,我会尽快给皇上提的。” 苏元娇说着,唤来香荷,便让香荷去向萧允淳禀告此事了。 崔莯低声道:“阿骁和娘亲都不放心我一个人回去,但是我不能不去的,若是娘亲和阿骁生气的话,还请你替我多说说好话。” “这件事我是支持你的,去见见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不妥,何况你嫁来大庆这么久还没回去看过,确实也该回去走一走。” 苏元娇低声道:“娘亲和哥哥那边,我会替你去说。” “多谢娇娇。” 崔莯突然站起身来,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边,俯身轻轻地抱了她一下,勾着嘴角低声说:“娇娇,真的很谢谢你,一直以来,你真的帮助我太多了。从我第一次来到大庆开始一直到现在,你都在帮我,无论何时你对我极好,就算那个孩子没有了……你也没有怪过我,而是安慰我,心疼我。” 说着,崔莯的眼眶湿润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酸楚瞬间就从心口上蔓延出来,逼得她的眼泪往上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笑着说:“你别笑话我,我是不想哭的,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想到你对我的那些好,我就感动得不行。” “嫂子,你这是……” 苏元娇隐隐觉得而不安,她推开了一下,就见崔莯已经泪流满脸了。 崔莯这段时间委屈,她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崔莯会真的哭出来,而且眼泪压根就控制不住,她连忙伸手给崔莯擦泪,手忙脚乱地安慰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委屈了,你别哭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能改变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只是一时情动,没控制住罢了,我不是因为委屈,我是因为感动的。” 崔莯胡乱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笑来,摇晃着脑袋说道:“娇娇,我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不要惊慌,我没有难过。” 这明显就是难过得要死了,偏偏还嘴硬。 苏元娇也不拆穿她了。 跟着点头道:“对对对,你不是难过,但是不要再感动了。” 再感动下去,眼睛就要哭肿了。 第486章 崔莯要和离回崔月国 崔莯摇头,灿烂地笑着,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去,轻叹着说:“我今日是真的丢人了,没想到进宫来寻娇娇帮我,竟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嫂子,我不觉得这是笑话。” 苏元娇轻声道:“往后的日子好好过,总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的。” 崔莯点点头,十分认真地望向苏元娇,眸光闪了闪,低声道:“娇娇,能有你帮我,真的很好。” 至少,她不是孤身一人。 至少,让她的内心还有些许慰藉。 苏元娇低声笑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也不并没有做什么,能帮你的搭把手而已。” “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 这些道理以前崔莯是不懂的,但是现在她却很明白了。 以往在府中对她恭敬有加的一些下人如今都敢怠慢她了,就算她沉着脸发脾气,那些下人都赌她不敢重罚他们,因为那些下人算准了,她不想再惹出任何事端惹得娘亲和夫君不快。 她虽是府中正儿八经的少夫人,却连付落和柳媛那样的侍妾都不如。 她是真的觉得很没意思了。 尤其是在自己的夫君早出晚归,对她疏于关心的时候,她就十分怀疑自己当初究竟看上了自己的夫君什么。 是爱啊? 可是那些爱如今被她满心的委屈和难过腐蚀得变了味道。 她的夫君不爱她吧! 不然又怎么会对她的生活不闻不问,让她在被下人怠慢的时候也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呢? 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她也已经受过了。 苏元骁能跟付落和柳媛有孩子,那跟别人也可以,她并非不可取代的。 既然如此,那她2强求这段婚姻做什么? 如今苏元骁乃是国舅爷,又在皇上的身边做事,他能力出众,苏元娇还十分受宠,他的前途无量,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 既是如此,那她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崔莯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回去崔月国。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在离开之前,她该跟苏元骁做个了断的。 出了宫之后,崔莯去珠宝店中买了一些好看的首饰,又去成衣店买了漂亮的衣裙,回到府中之后她沐浴更衣,焚香煮茶,对身侧的如新说:“待公子回来之后,便让他来我房中吧!” 如新点头道:“是,少夫人。” 即便今日该是苏元骁去柳媛房中的日子,崔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都打算离开了,又怎么会在意萧淑钰和柳媛对她的看法。 苏元骁回到府中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新守在门口,看见苏元骁之后便急忙上前行礼道:“公子,少夫人让奴婢请您回房。” 苏元骁愣了一下,没想到崔莯竟会在今日叫他过去,他原本是想按照母亲的安排去看一看柳媛的,他沉默半晌之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方志也在旁边候着,此时犹豫片刻之后,也上前了一步,低声道:“公子,夫人让您今夜去柳姨娘的房中看看她。” 每逢要去付落和柳媛的院中之时,萧淑钰都担心苏元骁会忙忘了,所以都会让方志前来提醒一下。 苏元骁点头,淡声道:“柳姨娘应当没事,我便不过去了,你且去告诉她一声。” 方志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便又点头道:“是,奴才知道了。” 随后,苏元骁便跟着如新回到了崔莯的院子。 如新在苏元骁踏进屋子的时候便识相地退下了。 苏元骁一眼便看见了盛装打扮的崔莯,这样的装束他已经很久未曾见到了,似乎是在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崔莯便不再做这些颜色艳丽的打扮,变得朴素而又雅致。 但她其实并不适合那样低调的装束。 她本身就宛若骄阳一般热烈,却硬生生被禁锢在了娘亲为她划分的框架中。 如今再见崔莯如此,苏元骁眸光闪了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抿了抿唇,抬脚走过去,崔莯便微笑着给他盛了一碗汤,垂眸低声说:“阿骁,咱们夫妻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吧?” 苏元骁神色复杂地点点头,低声道:“这段时间,为夫实在是太忙了,都没陪你吃顿饭,抱歉。” “你不要说抱歉,你不欠我什么,你也没有亏待过我。” 崔莯摇摇头,将盛好的汤递到了苏元骁的面前,低声道:“今日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可要多吃一点,我老早就让人准备了。” 苏元骁心思通透,从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崔莯的不对劲。 他垂眸望着眼前的这碗汤,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抬眸望向崔莯,低声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跟为夫说吗?” 崔莯轻轻点头:“我确实有一些话想要跟你说,不过得先吃饭。” 她已经很久没跟自己的夫君好好吃一顿饭了。 她期盼了很久,今日就先吃了吧! 不然她怕她将话说出口之后,他们这顿饭就吃不成了。 苏元骁望着桌上摆放着的一桌子菜,低声道:“那便先吃饭。” 既然崔莯想要跟他好好吃一顿饭,那便吃饭。 他知道崔莯这段时间受委屈了,可他也是真的太忙,府中之事顾及不了这么多,便只能委婉地提醒母亲莫要再为难崔莯了,听说这段时间,母亲也没有再将崔莯带去付落和柳媛院中刺激她了,可他却发现崔莯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 或许是崔月国皇上病重之事,让她忧心了。 这顿饭,崔莯吃得很高兴,脸上始终都带着笑容,还时不时地给苏元骁夹菜。 苏元骁的心中有些感动,也很周到体贴地照顾着崔莯。 仿佛他们二人之间一如往昔那般甜蜜。 就像是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些不愉快之事。 一顿饭吃完,崔莯让如新来将碗筷全都给收拾下去了。 她也从袖口中抽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苏元骁,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酸楚,她微笑着将信递给苏元骁,低声道:“阿骁,你且看看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商量着再改一改。” 苏元骁立马皱起了眉头,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 他伸手将信封接过,从中抽出纸张,眼睛刚放下上,就一脸震惊地抬眸望向了崔莯,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跟我和离?” 崔莯点头,神色十分认真:“对,阿骁,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我想回崔月国了,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家,我在这里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我实话实说,这段时间我过得很痛苦,我犹豫再三,还是觉得也许我当初非要嫁给你这件事原本就是错误的。如今,我父皇已经病重,我想回去看看他,然后……就不回来了。” “崔莯,你这是什么意思?走了就不回来了?” 苏元骁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是知道崔莯不高兴,但是他已经不让母亲为难她了,也时常提醒娘亲适可而止,除了每隔十日必须去看看付落和柳媛之外,他不管回来再晚都会回到崔莯的房中。 这还不能证明他对崔莯的重视? 崔莯是他的正妻,是他唯一的妻子,怎么能说走就走? “对,我不打算回来了。” 崔莯神色认真地望着苏元骁,终于还是将压抑在内心深处很久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我今日给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我真的想了很久很久。我曾经是真的很爱你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我或许并没有那么爱你了,跟你在一起并不快乐,我的人生还很长,我不想永远都活在这样痛苦的境地里。回到崔月国,我依旧是公主,皇兄比父皇更心疼我宠爱我,他若是登基为皇,定然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在他的羽翼之下,我会活得很好。阿骁,我很抱歉,耽搁你这么久,当初还缠着非要你娶我,是我太过任性妄为了,实在是对不起。”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元骁被气笑了。 当初说爱他,非他不可,非要嫁给他。 嫁给他之后,又说痛苦,并没有那么爱他。 说当初缠着嫁给自己是她任性妄为,还要向他道歉。 那他是什么? 他苏元骁到底算什么? 任由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她说爱就非要嫁给他,她说不爱了就任由她离开?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什么。” 崔莯的神色很认真,她低声道:“当初那个孩子没有了,是我的错,我很懊悔也很痛心,但是你们母子因为这件事对我的冷漠,迎娶侍妾进门,对我的打压,实在是让我不厌其烦。我堂堂一国公主,却被你们这般磋磨,凭什么?” 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来,她都忍受着。 可是如今,她不想忍了,说出口的话也是异常绝情的:“苏元骁,我欠你的,这段时间以来的痛苦也算是还给你了。你如今也有了子嗣,也该淡忘因为我的过失而失去的那个孩子了,很遗憾我们不合适,我不想再为你委曲求全,也不想你每日都跟我这样不知教化的人在一起了。这份和离书你且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今夜我们便改好拿去衙门盖章备案吧!” 只要和离书拿去衙门盖章之后,他们二人就再也不是夫妻了。 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委曲求全?我有了别的孩子就能淡忘没有的那个孩子?崔莯,你倒是将一切都算得清楚!” 苏元骁气得满脸通红,将和离书狠狠地撕碎,怒道:“想要和离,你休想!” “苏元骁,咱们好聚好散,别闹得这般难堪,毕竟你是我曾经爱过的人,我不想为难你。” 崔莯神色淡然地抬眸望向苏元骁,冷声道:“这么久以来,一直低头忍让,我已经受够了。耽误你这么多年的时光,我很抱歉,你如今身份不同以往更是前途无量,想要再娶一个符合你娘心意的妻子并非难事。为何就非要为难我?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就算不跟我和离,只要我想走,有的是法子,你能防着我十天半月,你还能防着我一辈子吗?咱们好歹夫妻一场,将和离书签了,往后你娶妻我依旧会祝福你。何必非要纠缠着不放?” 这世间的女人多的是,既然他苏元骁能接受付落和柳媛,也不该再在乎换一个妻子。 “我不同意,当初是你非要嫁给我的,既然已经嫁了,这辈子你生是我苏元骁的人,死也是我苏元骁的死人!” 苏元骁脸色沉沉地站起身来,冷声说:“今日所言,我且当你是胡言乱语。” “我是慎重考虑过的。” 崔莯见苏元骁转身要走,声音淡淡地说:“苏元骁,你不是非我不可,你不过是气不过去提出和离之事罢了,你若是当真气不过,那你休了我也行,我不在意这些。” “崔莯,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苏元骁怒不可遏,心口疼得像是要撕裂一般,他转身死死地盯着崔莯,想要从她的眼中寻找一丝半点的动容,然而他失望了。 崔莯的眼神十分坚定,说出口的话也十分无情,崔莯一字一顿地认真道:“苏元骁,你不爱我,我一直都知道,现在我要跟你和离你应该高兴才是,就不必做出这副受伤的模样了。十分抱歉,耽误你今日去陪柳姨娘了,时辰不早了,你过去吧!” “崔莯,你实在是好得很!” 苏元骁冷笑了两声,甩手踏出了房门。 不多时,如新急忙走进来,望着无声流泪的崔莯低声道:“少夫人,您这是何必呢?公子虽然跟付姨娘和柳姨娘有了孩子,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十分在意您的!” 若非十分在意,又岂会一个月她们二人一人就只陪三日,其余时间都是陪在少夫人身边呢? 崔莯抬手将眼泪擦干,垂下了眼帘,鼻头酸酸地说道:“我知道他是对我好的,可我就是难受,跟他在一起,我真的难受得快要死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折磨,让我痛苦不堪,我想要回家了。” 自从嫁给苏元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崔月国。 现在知道自己的父皇病重之后,她更是归心似箭。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一看。 回去之后,她就真的不想再回来了。 这次,无论苏元骁如何阻拦,她都要回去。 她再也不想陷在痛苦的泥沼中了。 如新低叹道:“少夫人,公子待您的好,您就当真一点都不眷恋了吗?” 崔莯轻笑着说:“不眷恋了。” 有什么值得眷恋的呢? 苏元骁对她的情义,一直都微弱得让她几乎感知不到。 或许是苏元骁不擅长表达,也或许是对她的喜欢没有那么多,但是现在她都不想去计较了。 无论苏元骁是不是喜欢她,如今都不想去想了。 她只想和离,然后一身轻的回家。 翌日。 一早。 萧淑钰就将崔莯叫到了跟前去。 神色淡淡地问道:“我听闻昨夜你将阿骁叫走了?” 崔莯神色淡淡地回答:“是的,我寻他有事说。” “你不会等过了昨夜再寻他?他一个月就只有六天没在你房中,他离上一次去柳媛房中都已经过去十日了,你都不让他去看看柳媛和孩子吗?” 萧淑钰冷哼了一声,皱着眉头道:“就你的事情这般急?你就不能大度一些?” 崔莯抿了抿唇,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抬眸望向萧淑钰,淡声问道:“既然娘亲这般大度,为何不给父亲纳妾?咱们苏家子嗣单薄,但父亲正当壮年,应当也能担任为苏家开枝散叶的重任。阿骁一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娘亲这般关心苏家的子嗣传承,不如便给父亲也纳几门妾室吧!儿媳不介意家中多出几个庶弟庶妹!” 萧淑钰没有想到崔莯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被气得脸色通红,眼睛瞪圆,像是第一次认识崔莯一般。 崔莯见状,眼睛眯了眯,淡声道:“娘亲,你们大庆有一句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既然不愿意父亲纳妾,却一个劲地叫儿媳我宽容大度,您不觉得十分可笑吗?娘亲,那个孩子没有,我也很自责,我也很痛苦,所以一直以来您对我阴阳怪气横眉冷眼亦或是苛刻责难我都受着了,但是万事也该有个度。儿媳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也有心的人,受的委屈多了,便不想再受了。” 既然决定要走。 她不妨也给萧淑钰说说心里话。 反正她这么久的委屈不能白受。 萧淑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指着崔莯,脸色爆红地深吸了几口气,才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崔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敢这般对我说话!” “娘亲,儿媳为何不敢这般跟你说话?以前对您诸多忍让,不过是因为心中还记挂着您的儿子几分,现在我要休您儿子了,就不必在您这里受气了吧?” 崔莯幽幽地笑了一声,淡声道:“娘亲,这是儿子最后一次这般叫您了,多谢你一直以来的折磨和教导,这才让儿媳明白了一个道理,有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既然男人靠不住,咱们做女人的就得学会独善其身。本公主准备离开大庆了,这么久以来,本公主听话乖巧得都让您忘记了,本公主乃是一国公主,不是您可以随意欺辱的阿猫阿狗!” “你!你实在是离经叛道,你实在是可恶至极!既然你要滚,就赶紧给我滚!咱们苏家庙小,实在是容不下你这公主之尊!” 萧淑钰气得拍桌而起。 她这些时日对崔莯悉心教导,让她能多懂一些规矩。 虽然是脸色不好看,但也依着儿子的意思不去过多苛责她了,她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 简直是狼心狗肺! “居然容不下,那便请苏夫人在这份休书上签字吧!” 崔莯从袖子中抽出一份休书递给萧淑钰,淡声道:“昨夜本公主已经跟您的儿子商量过和离之事了,既然他不同意,那本公主便只能给他一纸休书了。” “凭什么是你给我儿子休书?” 萧淑钰气得将崔莯手中的休书撕碎,然后冷笑着说:“就算是休书,也该是我儿子写给你的。” “可您的儿子不愿意呢!” 崔莯一脸为难,眼底却满是得意:“或许是您的儿子太过念旧情了,亦或是对本公主情根深种,舍不得本公主离开呢!” “你想得美!我的儿子岂是这等无用之人?既然你要离开,整个苏家都没人会拦着你!” 萧淑钰冷着脸说:“不就是想要休书吗?等阿骁回来,我便让他写给你,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赶紧去哪里,别碍了我的眼。” “求之不得。” 崔莯冷笑着说:“既然这样,那还请苏夫人将本公主的父皇当初从崔玉国运过来的嫁妆清算出来,我既然要离开,嫁妆自然也是要带走的。” “你放心,一个铜板都不会少给你,但是我苏家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带走!” 萧淑钰是真的被气狠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崔莯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她堂堂大庆郡主,又是丞相夫人,更是皇后之母,岂会贪墨崔莯的那点点嫁妆? 实在是可笑至极! 第487章 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能自己做决定? “我堂堂崔玉国公主,岂会要你苏家之物,今日咱们便将东西清算完毕,等您儿子回来你且将他将休书给我本公主,本公主自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崔莯一脸淡漠地说:“若是到时候您的儿子死缠烂打,还请您多加阻拦,别让本公主难堪。” “我儿子会对你死缠难打?你做梦!当初不知道是谁死缠烂打非要嫁给我儿子!” 萧淑钰冷笑着让人去清算崔莯的假装,必须一件不少的给她整理出来。 崔莯脸色微微一白,轻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如新急忙跟上她,一脸着急地说:“少夫人,您怎么能这般跟夫人说话呢?您这样做,往后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崔莯抿紧了唇,觉得自己呼吸都是痛的,她愣愣地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做。” 她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应该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而不是一直拖着,她难受,苏元骁也难受。 何况,她的父皇病重,从大庆回去路途遥远,她必须要尽快赶回去,时间是真的拖不得。 如新咬了咬唇瓣,低声道:“可是您这么喜欢公子,若是当真和离,您离开大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崔莯轻笑了一声,抬眸望了一眼外面的明媚的天色,将眼底闪烁的泪花给逼回去了,她轻叹着摇头道:“见不到就见不到吧!只有见不到了,才不会难过,慢慢的也就忘记了。” 或许偶尔还是会想起,但是大概不会再这般痛苦了。 只有离开这个让自己难过得要死不活的人,她才能够有些许喘息的空间。 不然,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她就是嫉妒心强,她就是不大度,她就是不能忍受自己心爱之人有别人。 既然受不了,那就离开忘了吧! 如新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昨夜少夫人跟公子说的那些话之后,还能有挽回的余地,那么今天她闹到夫人的面前去,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那便是将这件事定死了。 再也无法改变了。 苏元骁一整日都心神不宁。 让同僚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张记将手中的册子递给苏元骁,半晌都没见他有所反应,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询问道:“苏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一整日都这般心神不宁的,若是家中有事,不妨给皇上告假,回去看看。” “没事,抱歉方才是我走神了。” 苏元骁连忙摇头,从张记的手中接过册子,仔细地看了看之后,才提着笔开始做批注。 张记转眸,跟自己身边的王磊对看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他们三人是一组,批阅同一批奏折。 他们二人今日都见苏元骁走神了好几次了。 早上来的时候,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一整夜没睡的样子。 昨日离开时明明还是好好的,今日就成这般模样了,一定是他的府中出了什么事了。 但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打听什么。 一整日忙完之后,苏元骁一想到要回去面对崔莯,就有些迈不开腿,昨夜他想了整整一夜,确实发现了很多自己做得不足的地方,他确实让崔莯受委屈了。 他想要对崔莯好一些,弥补以前忽视她的地方。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崔莯有没有心平气和一些,不要再像昨夜那样说那些让人愤怒的话了。 然而,苏元骁人才刚走出皇宫,就见方志一脸焦急地走过来,匆匆行礼道:“公子,您快跟奴才回府去吧!少夫人跟夫人如今在府中闹得不可开交了。” 苏元骁心脏猛地一跳,脸色难看地询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给我说清楚!” “少夫人跟夫人说要休了您,还说她已经受够了夫人的趾高气扬和折磨,她还让夫人将她的嫁妆给清算出来了,就等着您回去写休书了。” 方志一脸焦急地说:“夫人很生气,还说让您赶紧回去将休书写了就将少夫人扫地出门,让她赶紧滚。” 苏元骁当头一棒,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崔莯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当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就这么想要离开他吗? 苏元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丞相府。 他人刚踏进前厅,自己的娘亲就哭着向他扑了过来,泪眼婆娑地说:“阿骁,你这媳妇儿实在是太欺人太甚了,你赶紧给她写一封休书看,让她赶紧滚出咱们苏家,为娘一刻都不想再跟她多待了。” 崔莯望着方才还趾高气扬跟自己斗气的萧淑钰在见到苏元骁的那一刻眼泪说掉就掉就觉得可笑,她抿了抿唇,抬眸跟神色复杂的苏元骁对望了一眼。 她红唇轻启,淡声道:“对,赶紧如你娘亲所说的一样,赶紧给我一纸休书,让我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的嫁妆已经清点出来了。成婚以来在你们苏家的吃穿用度本公主也跟你娘亲算清楚还给她了,从此我跟你们苏家互不相欠。你若还是个男人,就赶紧将休书写给我。” “崔莯,你一定要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苏元骁搀扶着自己的娘亲,抬眸望向一脸淡漠的崔莯,心头疼得他差点站不住。 满心的失望和无措,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已经决定的事,就不会回头。我究竟有多执着,你不是深有体会吗?” 崔莯哼笑着说:“当初我心悦你,可以费尽心思嫁给你,如今我不喜欢你了,自然也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你。苏元骁,以前得不到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就是最好的,后来得到了,仔细想来也不过如此。” 苏元骁心口又是一痛,用力地咬紧了牙齿。 觉得如今崔莯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的气人得很。 萧淑钰紧抓着苏元骁的手臂,急忙催促道:“儿子,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她说你不过如此,简直是太过分了!当初明明是她非要嫁给你的,如今又这般看低你,究竟将你当做什么了?你赶紧给她写休书,让她赶紧离开,为娘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娘亲,这件事,让儿子与她再谈谈。” 苏元骁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痛楚和愤怒,他将紧靠在自己怀中的母亲扶起来,抬眸望向母亲的嬷嬷,低声道:“还请将母亲带下去歇息,这件事乃是我们夫妻之事,我要跟崔莯好好谈一谈。” “这有什么好谈的?赶紧给她写休书便是了!” 萧淑钰咬牙道:“你还想受她的羞辱到什么时候?她竟然还让为娘给你爹纳妾,你说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娘亲,让儿子跟她谈一谈!” 苏元骁的态度十分坚定。 萧淑钰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之后,这才咬牙道:“好,为娘让你们谈,但是无论如何,以后这个家里,再也容不下她了!” 既然儿子已经表态了,那她的态度也要说清楚。 崔莯这个女人,她再也不会接受了。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没有应声,气得萧淑钰抬手就给了他一拳,这才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前厅里,瞬间就只留下了苏元骁和崔莯二人。 崔莯的神色始终淡淡的。 苏元骁的内心突然生出了一些无力感,他抬眸神色复杂地望着崔莯,抬脚走到她的面前去,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崔莯望着神色复杂的苏元骁,内心是期盼他能说点什么的,可是期盼了好半天,都没见苏元骁说出点什么来,心情瞬间变得极其糟糕,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心脏紧紧地揪着,让她疼得差点就承受不住了。 还爱吗? 大概是还爱的。 不然的话心不会那么痛。 可是,还能承受吗? 应该也是不能的。 若是还能承受,她不会一点余地都不留。 她只想走得干脆一些,断得干脆一些,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这样的话,她便也不会再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崔莯,我不想跟你和离。” 沉默了许久,苏元骁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崔莯,低声说:“我知道你介意付落和柳媛,我可以不去看她们,以后只保证她们衣食起居,不会再跟她们有瓜葛,如此可好?” 崔莯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摇摇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苏元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她们是你孩子的母亲,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无瓜葛。我不恨你,我也不怪你,我只是怪我自己曾经太傻太任性。今日的这一切,你都没有错,错的人是我,就像你娘说的那样,当初是我死缠烂打非要跟你在一起的。现在,也该是将错误纠正的时候了。” “崔莯,对你来说,我们的婚事就是一场错误吗?” 苏元骁瞬间眼眶就红了,他紧盯着崔莯淡漠的脸,咬牙道:“昨夜你将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想要发泄一番,可你今日做了什么?非要跟我娘闹成这样,你是不是真的铁了心不要我了?” “是。” 崔莯见苏元骁眼眶红了,有些错愕,但还是强硬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不舍和怯懦,她抬眸紧紧地盯着苏元骁,认真道:“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你娘也说了,让你赶紧给我写休书,让我赶紧滚。我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如今就只差你的一纸休书了,你若是嫌弃写休书麻烦,那便在这份和离书上签字就行。” 她将重新准备的和离书拿出来,摊开摆放在了苏元骁的面前,认真道:“你可以看清楚,这和离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我崔莯不欠你们苏家哪怕一个铜板,你若是还不愿意签字,那要留下我的嫁妆我也同意,只要你让我清清楚楚地离开苏家。” “崔莯!” 苏元骁被气得头晕,崔莯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他会贪图她的嫁妆? 苏元骁冷冷地笑了两声,一脸阴沉地说:“我告诉你,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别想踏出苏家一步?是稀罕你的嫁妆!崔莯,我告诉你,我们苏家也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能走的!” 崔莯到底将他当做什么了? 这么轻易的就想要将他扔在一边? 简直痴心妄想! 崔莯冷笑:“你娘已经容不下我了,你确定还要强留我在苏家吗?我告诉你苏元骁,你若当真要将我留下,就别怪我闹得你家犬不宁,你可还有两个侍妾和孩子,你若当真要逼我,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苏元骁满脸失望地望着崔莯,像是从未见过她一般。 一直守在门口的萧淑钰猛地推门进来,指着崔莯的鼻子就怒骂道:“你这个心思歹毒的贱人,竟然还想打我孙儿的主意?你若是敢动他们分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若是不想出事,最好让你儿子即刻给我签下和离书!” 反正已经决定要离开,丝毫都不愿意退让的崔莯是一点口头上的便宜都不让人占的。 她原本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性子,能对萧淑钰伏低做小不过是因为喜欢苏元骁罢了。 如今她连苏元骁都不想要了,那便再无顾忌了。 萧淑钰若是让她吃亏,她就有本事怼回去。 谁还没有一张嘴? “阿骁,赶紧给她签字,让她赶紧滚!” 萧淑钰气得脸色通红,怒目圆瞪,扭头催促着苏元骁:“这等女人,咱们苏家庙小供不起,你赶紧放她滚蛋!” 苏元骁只觉得头疼得很,他扭头望向自己气得满脸通红的娘亲,低声说道:“娘,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您就先出去吧!我会跟她谈清楚的。” “什么叫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是嫌弃为娘管得太多了吗?她现在都要歹毒地去伤害你的孩子了,你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苏元骁,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若是男人就赶紧签字让她走,大丈夫何患无妻!” 萧淑钰激动地就差没压着苏元骁的手签字了。 苏元骁垂眸,淡声道:“娘亲,这件事,儿子想自己做主。” “你想自己做主?她都这样了,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想自己做主?” 萧淑钰气得心口疼,伸手捂住胸口,深深地吸气道:“你到底要这么做主?留着她闹得我们全家鸡犬不宁吗?苏元骁,她崔莯不要你了,她要走了,她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苏元骁又如何不知道? 但是当初他听从了娘亲的安排,如今将一切闹到这般田地。 他怪不得谁,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但是,他不想让崔莯离开,崔莯是他的妻子,一辈子都是。 苏元骁深吸了一口气,转眸望向激动地快要哭了的萧淑钰,淡声道:“娘亲,今日只是是崔莯的不对,儿子给您磕头赔罪,您就当她年幼无知,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今日之后,儿子会带着崔莯另寻一处住所,不会再让她碍您的眼,往后儿子会回来看您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娘亲和崔莯分开,让她们见不到彼此,也就不会再闹出更大的矛盾了。 苏元骁说着跪下给萧淑钰磕了几个头,萧淑钰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指着苏元骁泪眼婆娑地控诉道:“苏元骁啊苏元骁,你可真是为娘的好儿子啊!她都做得这般过分了,你竟然还想留着她,还想因为她离开这个家?你这是想要跟你爹娘分家吗啊!你府中的两个侍妾和他们腹中的孩子你都不要了吗?” 苏元骁皱着眉头,低声道:“娘,她们是您想要的,并非儿子。您想要苏家子嗣延绵,儿子听了您的这话,如今就当儿子不孝吧!您跟我父亲夫妻恩爱,便也可怜儿子这一回,不要再苛责崔莯了。” “苛责,你竟觉得为娘苛责了崔莯?” 萧淑钰摇着头,一脸失望地说:“当初是她弄掉了腹中的孩子,是她任性妄为,为娘希望你能有个孩子这有什么错?” “娘亲没错,错的都是儿子,是儿子不想让她离开,您若是要怨,就怨儿子吧!” 苏元骁磕头道:“这次,就当是儿子不孝,今日儿子会带着崔莯出去住,希望娘亲莫要再生气了,她有错,儿子以后会用心管教,就不劳烦娘亲了。” “你是觉得为娘指手画脚管太多了啊苏元骁!” 萧淑钰伤心地哭着:“为娘养你这么多年,当真是白养了,你要走就赶紧走,为娘几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苏元骁紧抿着唇瓣,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的娘亲,心中终究是不忍的。 但是今日,他必须做出抉择。 崔莯在一旁看得好笑,她淡声道:“苏元骁,我是想跟你和离,而不是想要跟你离开苏家,我希望你能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 苏元骁从地上站起来,他转眸认真地望着崔莯,坚定道:“我知道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出去住,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改。咱们夫妻一场,不能说散就散了。” “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爱你了,我不想再跟你做夫妻了,跟你能不能改关系不大。”崔莯拧着眉头道:“你娘对我好过,我并非不懂感恩之人,现在做事还留有余地,也请你见好就手,不要让我做得更难看。” 只要她想离开,就没人能拦得住她。 苏元骁内心升起沉重的无力感。 他只觉得这一切真的太过于荒谬了。 不过才短短的一日时间,一个人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让人看着只觉得陌生。 “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萧淑钰气得咬牙切齿:“苏元骁,你今日若是将和离书给签了,改日为娘便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姑娘,你就还是为娘的儿子。你若是执意要留下她,往后咱们苏家便没有你这个人!我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也不是不能生的,你走了,我跟你爹还能再生一个!” 她如今四十不到,京都城内也不是没有四十生子的女人。 若是苏元骁当真要走,她就狠心再生一个! 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再者说,付落和柳媛的腹中都有了苏家的种,也不缺苏元骁这一个! 苏元骁知道自己的娘亲是在说气话。 他淡声道:“娘,这件事儿子会做打算,您能先回去歇息吗?” 一边是媳妇儿要跟他和离,一边是娘亲在逼他签字。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能自己做决定吗? 第488章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便交给他们自己 “娘亲,莫要说气话!儿子跟崔莯如何,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今日是她不懂事,顶撞了您,儿子会好生教导她,也会给您认罪,还请您先去休息。” 苏元骁低声道:“这些时日,崔莯的心里也不好受,不管是付落还是柳媛,您都疼得跟眼珠子一样,儿子不能让您不对她们好,但是崔莯是您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您却对她冷眼相待,她心中不会好受。是儿子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也没有让您舒坦,都是儿子的错,您就网开一面,别跟她计较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罪为娘管你太多了。” 萧淑钰气得要死。 她只是想要让他们苏家能多一些孩子,热闹一些有错吗? 若非崔莯自己探望将孩子弄掉了,她又怎么会让付落和柳媛进门? 说来说去,错得最多之人也是崔莯。 她竟还觉得自己对她差了? 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萧淑钰气得怒道:“行,你不想让我管,我便不再管你,以后你们夫妻二人如何,都跟为娘没有任何干系!” 萧淑钰说着,气呼呼地转身就走,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她也是真的被气狠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她亲生的养大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苏元骁听着娘亲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抬眸认真地望着崔莯,十分坚定地说:“我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跟我和离,我都要告诉你,我不同意。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休了你,也不会放你离开!” “苏元骁,你又不喜欢我,有必要这么缠着不放吗?” 崔莯气笑了:“还是你不甘心以前只会追着你到处跑的蠢女人以后都不在意你了?做人不能这般无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苏元骁不管崔莯说什么,他的脸色始终都是淡然的,他已经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那便是无论崔莯说什么,都刺激不到他。 他只当做崔莯是在说气话。 “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折磨你一辈子,我就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崔莯冷声威胁道:“我会让你颜面扫地,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随你说什么,我不会放你走就是不会放你走,你今日无论说什么,我都当你是说气话。” 苏元骁拿过和离书,再次撕碎,抬眸神色深邃且冰冷地望着崔莯,淡声道:“这里是大庆,并非崔月国,我若是不想让你离开,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崔莯是真的一门心思要跟苏元骁分开。所以说出的话要多过分就有多过分:“我告诉你苏元骁,你若是当真要留着我,早晚有一日我要给你戴绿帽,让你喜当爹!你可以跟别的女人有孩子,我也能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我堂堂崔月国的公主,没道理嫁给你就得给人当孙子!” 这将近半年来的痛苦忍耐,已经消磨掉了她所有的耐心和纯真。 她是不小心弄掉了孩子,但是她的痛苦不比苏元骁和萧淑钰少,他们凭什么将所有的痛苦都加注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你敢!你敢让别的男人碰你试试!” 苏元骁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暗光,眸光紧紧地盯着崔莯,充满了压迫感,冷声道:“你若是敢跟别的男人有任何关系,我不会放过你!” “你这个人真可笑,你都能有别的女人,本公主为何不能有别的男人?你还一有就有两个,我最起码也得四个八个才行!” 崔莯嗤笑出声:“除非你困住我一辈子,但凡有离开你身边的可能,我就去碰别的男人,我崔莯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凭什么我要委屈自己跟你在一起?既然跟你在一起已经让我痛苦不堪了,为何我不能选择离开?” “崔莯!你想都不要想!这辈子除了我,你谁都不能碰!” 苏元骁从来不知崔莯这么能气人。 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刺在他的心窝上。 这女人竟然还想去跟别的男人有牵扯,想都不要想,他决不允许! “你光是听我说脸色就这么难看,你当初做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当初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的时候,你在跟别的女人颠鸾倒凤,我在痛苦流泪的时候,别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崔莯的脸色冷静的可怕,即便是说出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过往,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一脸嘲讽地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做了,却不准我说,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自私自利之人,当初是我瞎了眼,看上了你,我认栽了。但是我可以错一次,不能错一生。你放我离开,我们好聚好散,若是不能和解,那就鱼死网破吧!” 苏元骁没想到崔莯的心竟然也能冷成这个样子。 冷得让人浑身颤栗,冷得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崔莯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不容拒绝地表达着自己不满和怨恨。 就连鱼死网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们之间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可他,是真的不想放崔莯离开。 他的心里并非没有崔莯! 苏元骁张了张嘴,颇为无力地淡声道:“崔莯,你今日神志不清,我不想再跟你纠结于这些话题了,咱们都先冷静冷静,等彻底冷静了,咱们再谈!” “我很冷静!” 她没有任何时候有现在冷静。 她已经将一切都考虑清楚了。 苏元骁匆匆地说了一句:“我不是很冷静,我需要考虑清楚。” 然后转身就走了,脚步有些踉跄,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崔莯望着苏元骁离去的背影,紧抿着唇瓣。 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苏元骁为何还不放她离开? 难道男人的占有欲就真的这般强吗? 强大到连一个不爱的女人也要强留在身边? 崔莯自嘲地笑了。 若是以前,她或许会痴心妄想,觉得苏元骁或许是对她有情的,但是如今她再也不会这般愚蠢,脑子里还存在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苏元娇在得知崔莯出宫后就在府中闹了一通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用午膳的时候了,她对此有些错愕,似乎又像是有所预料,难怪她昨日总觉得崔莯给她说话的神情怪怪的,却没有往这方面想。 “崔莯要跟哥哥和离,还将嫁妆清算完毕了?” 苏元娇手中的筷子差点掉下去,香荷一脸认真地点头道:“是的,还将丞相夫人气得够呛,逼着大公子签和离书,只是大公子并未同意。” “婚姻一事,岂能说散就能散的?” 苏元娇转眸望向萧允淳,拧着眉头淡声道:“昨日崔莯还来请我给你说说派人护送她回崔月国,如今看来,应当是想去了就不回来了。” 萧允淳点头道:“应当是这样的。” “崔月国的老皇帝危在旦夕,理应当崔莯回去的,只是她若是一去就不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便让兄长跟她一起去便是了。” 萧允淳给苏元娇夹了一筷菜,放在她身前的盘子中,微微笑着说:“兄长若是想要这个媳妇儿,他自己会想办法,若是他不想挽留,那也是他们夫妻自之间的事情。不过,兄长作为崔月国老皇帝的女婿,跟着崔莯回去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去了之后能不能再将人给带回来,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苏元娇轻轻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管他们两人之间闹得如何,都不能这般轻易就结束了,这次让哥哥陪崔莯回去,就当是他们二人之间最后的机会吧!至于他们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只能看他们二人的造化如何了。” 萧允淳调笑道:“你总是操心这么多,夫妻之间出现了问题,只能两人解决,旁人干涉再多都是无用的,你可不能惦记着这件事。” “我有什么好惦记的?” 苏元娇轻笑着摇头道:“崔莯原本就不是一个软柿子,这段时间以来母亲对她的教导,将她整个人都变了个样,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自己的母亲是崔莯的婆婆,苏元娇有时候对自己娘亲的做法不赞同的时候也只能提醒一二,并不能说太多,毕竟日子还是自家娘亲跟崔莯和哥哥过。 她一个外嫁的闺女,总不能经常插手娘家事。 萧允淳给已经吃完饭的苏元娇盛汤递到她的手中,轻声道:“无论如何,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所以,无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都只能自己承担,别人说太多,都是无用的。” 萧允淳的话总是过分的无情,却又十分的透彻。 苏元娇低声道:“夫君所言极是。” 她端起青瓷碗将汤一点一点地喝完之后,抬眸望向萧允淳,低声道:“你明日来早一些用膳吧!苏苏都念叨好几日了,这些时日爹爹都不陪他和他阿愿哥哥用膳。” 每日苏元娇都要等着萧允淳过来之后才一起用膳。 但是萧允淳忙碌起来的时候,过来的时间并不准时。 而他们的儿子和宋愿早上学了字读了书,就得赶紧用膳去睡一觉,因为下午还要接着练武。 傍晚时分,自己的儿子还得被他爹亲自教导一个时辰。 故而,儿子和宋愿上午上完课之后,苏元娇就让他们先用膳了,若是运气好能遇到萧允淳过来的话,那就一家人一起吃,若是没遇上的话,就是两个孩子先吃。 苏元娇等着萧允淳。 已经一连几日,儿子都没再跟自己的爹爹一起用膳了,小脑袋耷拉着,眼神委屈巴巴的,实在是让人心疼得很。 萧允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狡猾的小子,说什么很久没跟他一起用膳了,每日傍晚的时候那小崽子去寻他的时候,他都准备了糕点和吃食等那小子,偶尔他也会跟着吃一些。 那小崽子倒是会装可怜。 “为夫知道了。” 即便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故意的,但这是媳妇儿提出的要求,他定然不会拒绝。 “嗯,咱们一家人,很久没凑在一起用膳了,不怪苏苏心中惦记着,我也觉得该一起吃顿饭了。” 香荷将碗筷收下去之后,萧允淳跟苏元娇说了会儿话就去处理政务去了,苏元娇看了会儿书,没看进去多少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靠在软榻上,刚要睡着的时候,香荷轻声唤了她一声。 苏元娇瞬间惊醒,拧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宫正准备歇息呢!” “皇后娘娘,丞相夫人求见。” 香荷一脸歉意地低声道:“若是旁人,奴婢就给回绝了,可丞相夫人要见您,奴婢觉得还是要想问一问您的。” 苏元娇揉了揉脑袋,困意袭来,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地叹气道:“既然娘亲来了,你便将娘亲请进来吧!” “是,皇后娘娘。” 香荷点头,转身退下,不多时便带着萧淑钰走进了内殿。 苏元娇已经从软榻上起来了,她让妙语去将糕点端上来,又亲自泡茶,见萧淑钰进来之后,她刚要准备站起身来,萧淑钰就急忙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娘亲眼中含着泪珠。 瞬间,心里抽了抽,她急忙低声询问道:“娘亲,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娇娇,为娘心里苦啊!” 萧淑钰拉着苏元娇的小手,转身坐在软榻上,抬手抹着眼角的泪珠,难过得低声道:“你哥哥不要为娘这个娘亲了,势必要带着崔莯出去过日子!人家崔莯都不要他了,他非要留着人家,你说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非要对那样的女人纠缠不休?” 苏元娇见自己的娘亲实在是哭得伤心,一边为娘亲擦泪,一边低声安慰道:“娘亲,哥哥不是小孩子了,您就让他自己做主吧!崔莯是他的妻子,是要还是舍,都让他自己来拿主意吧!” 萧淑钰错愕地抬眸望向苏元娇,瞬间眼眶更红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伤心欲绝道:“好啊!连你也支持你哥哥的做法?是不是你也觉得这一切都是为娘造成的?是为娘多管闲事才让他们夫妻二人闹到如今这般地步的?” “娘亲,女儿没有这么觉得。” 苏元娇急忙解释道:“女儿只是觉得,若是哥哥对她有情,一时半会儿是放不下她的。就算真的放她离开,哥哥也不会真的开心。如今哥哥不愿意放她走,不就证明了哥哥是心悦她的吗?” 萧淑钰冷哼道:“可是人家崔莯都不喜欢他了,强求有什么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若是想要留住自己的心悦之人,总要做出一些退步的。” 苏元娇低声劝道:“娘亲,你跟爹爹感情一直很好,从未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您大概是不能体会跟自己心爱之人永远分开是个什么样的滋味,所以不能强求哥哥也要这般做不是吗?” 萧淑钰气愤道:“你知道些什么?崔莯说了,若是你哥哥不放她走,她便要闹得咱们苏家鸡犬不宁,还说要伤害付落和柳媛府中的孩子,还要找别的男人给你哥哥戴绿帽,你说这些是个女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她都这样了,你哥哥还不让她走,这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咱们苏家何时沦落到需要求一个女人留下来的地步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怄气,而是想清楚哥哥想要的是什么,他还要不要跟崔莯继续过下去。” 苏元娇低声劝道:“娘亲,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夫妻二人处理吧!往后他们是分开还是和好,都没有任何怨怼。如今您若是非要让哥哥跟她分开,日后哥哥若是过得不开心,您的心里不会难受吗?” 现在不是逞一时舒坦的时候。 若是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悔之不及的事,才是最可怕的。 萧淑钰原本是想来跟自己的小女儿埋怨一番,寻个安慰的,没想到还要被自己的小女儿说教一通,萧淑钰气得心肝疼,站起身来就要走。 苏元娇急忙伸手拉住自己的娘亲,温声细语地说道:“娘亲,女儿没有说您不对的意思,女儿只是想要劝劝你,省得您日后后悔。您是我的娘亲,我比任何人都心疼你,只是哥哥年岁不小了,您也该放手让他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 萧淑钰冷哼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觉得为娘管得太多了。” 苏元娇看出自己的娘亲态度有所缓和,低声笑着说:“女儿并非觉得娘亲管得太多,而是夫妻之事原本就不该旁人插手,是心悦还是厌弃,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说句公道话,给哥哥纳妾这件事,娘亲站在一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并没有做错,但是崔莯作为哥哥的正妻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女儿也知道娘亲对付姨娘和柳姨娘十分重视,对她们腹中的孩子也是十分喜爱的,但是崔莯才是正妻,她应该得到尊重,娘亲是否对她忽略太多呢?” 萧淑钰闻言,沉思片刻之后,哼哼道:“谁让她自己不争气,有个孩子都给弄掉了?若非她这般任性妄为,为娘又岂会给你哥哥纳妾?付落和柳媛腹中的孩子都是你哥哥的,为娘岂能不重视?” “若是此事过不去,不仅是崔莯,就连哥哥也不会好过。娘亲,这么久以来,您不会毫无所觉。”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苏元娇不劝自己的娘亲原谅崔莯亦或是放过崔莯莫要再折腾她了,她只想让自己的娘亲也看一看那件事发生之后自己的哥哥究竟过成了什么样。 萧淑钰自然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跟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可是,她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儿子太忙了,忙碌起来才没有时间在她跟前尽孝的。 却没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儿子对自己说得最多的话,竟是提醒自己莫要再生崔莯的气了,每次她都气愤不已,可是终究还是没狠下心再折腾崔莯。 顶多就是没给她好脸色看。 也没过多的为难。 谁知,这件事的原委,竟然还怪到她的头上了。 萧淑钰气得一屁股又坐下了,拍着软榻上的矮几道:“说来说去,还是在怪罪为娘!觉得是为娘无理取闹了是不是?” “女儿没有这个意思!” 苏元娇有些头疼地扶额道:“您如今不是整日盯着付姨娘和柳姨娘吗?那您就管好她们二人便是了,哥哥和崔莯的烦心事,就交给他们二人去处理吧!您何须跟他们一起折腾,到最后心里难受的还不是您自己?” 萧淑钰冷声道:“若非是崔莯太过放肆了,为娘才懒得管!” 她又不是吃多了撑得,非要去管儿子的房中事。 只是崔莯都闹到她的跟前来了,她若是不管一管,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她这个做婆婆的还要被儿媳妇拿捏? 只怕是这整个京都城内都寻不出第二个如同崔莯这般离经叛道嚣张跋扈的儿媳妇来。 “明日阿昀便会下旨,让哥哥与崔莯回崔月国去探望崔月国的老皇帝,他们夫妻二人是要彻底分开还是和好,就看他们二人的造化了。” 苏元娇低声道:“如此,您也不用看着崔莯心烦,她也气不着您了!” “那我倒是宁愿永远都不用再看见她!” 萧淑钰冷哼道:“我现在瞧见她就头疼。” “那就让她离开,他们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您也能消消气了。” 苏元娇笑着说道:“尝尝女儿亲自泡的茶,这可是阿昀给的好茶,娘亲若是喜欢,一会儿多拿一些回府去喝。” 萧淑钰斜了苏元娇一眼,轻哼着端起了茶杯,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第489章 儿子终究当皇帝,不能过于信任依赖 送走了自己的娘亲,苏元娇累得直打呵欠。 她轻叹着去床上躺着了。 香荷见她已经困得连被子都懒得拉盖上了,轻叹着走上前,拉被子给她盖住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妙语见香荷走出来了,小声地说:“皇后你娘娘歇下了吗?” “嗯,歇下了,皇后娘娘今日很困了,刚沾上枕头就已经睡着了。” 香荷低声道:“粉黛来了吗?” 这时也该到粉黛过来请脉的日子了。 “刚来,不过没事,让她进去的时候动作轻一点就成了。” 妙语压低了声音说。 她的话音刚落,粉黛就提着医药箱走过来了,她听到了香荷和妙语的话之后,低声道:“行了,我且进去了,皇后娘娘的身体素来不差,你们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一会儿就出来。” “你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别将娘娘给吵醒了。” 妙语急忙拉住粉黛的胳膊,一脸不悦地说:“你总是这般不知轻重,若是娘娘被你吵醒了,看皇上如何罚你!” 粉黛撇嘴轻笑了一声,抬手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轻哼着说:“你放心,我的心里有数得很,皇后娘娘这段时日的睡眠一向很好,我就算再大点声,她也不会醒来。” “那也不行,你就得小声一点!” 妙语轻哼着蹙眉道:“你若是再大声,我便将你的嘴巴封起来,让你连话都说不了。” “哦?你准备怎么封住我的嘴?” 粉黛笑呵呵地询问道。 香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道:“行了,你们二人能不能不要再斗嘴了?赶紧进去给皇后娘娘诊脉就各忙各的去了吧!你们俩每次一碰面就非得吵上一架,你们不累吗?” “不累啊!” 粉黛笑眯眯地摸了摸妙语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丝很软,就跟阿猫阿狗的毛一样,摸着很舒服,她一脸笑容地说:“毕竟,小妙语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粉黛,你不要太过分了!” 妙语伸手拍开粉黛的手,气得炸毛:“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 粉黛这个人真的是太坏了,每次见到她都得欺负她。 她以后再也不跟粉黛说话了。 粉黛见妙语是真的生气了,又连忙哄道:“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不逗你了行了吧?这是我新弄出来的东西,强身健体的,给你好不好?” “不需要!” 妙语态度十分坚定地扭头,压根不想搭理粉黛。 以为她这么好打发吗? 每次都是惹她生气了就给几颗小药丸,每一种都苦得要死,她才不爱吃。 “真的对身体有好处,我这里就只有两颗,其中一颗都送给你了,你还不要?” 粉黛笑呵呵地诱惑道:“这药丸我可不经常做,吃下之后保证一年内无病无灾,就算冬天受冻也不会感染风寒,你确定不要?” “不要!说不要就不要!你别以为每次都用这些小东西就能打发我!” 妙语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粉黛眼底含笑,还想再追上去逗一逗她,香荷就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要再逗她了,赶紧去给皇后娘娘请脉!正经事不做,就知道惹妙语生气。” 被数落了,粉黛也没觉得生气,耸耸肩之后慢悠悠地说:“我每日都是一个人窝在院子里跟那些医书草药毒物为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才能见到生气都那么可爱的妙语,我岂能不跟她多说几句?” 香荷一脸无语。 那是多说几句吗? 那是一张嘴就惹人生气。 粉黛踏进内殿,见苏元娇睡得十分香甜,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个灿烂的弧度,她扭头低声道:“你看皇后娘娘睡得多沉,我就算再提高声音也吵不醒,就是妙语太过于担忧了,非要跟我生气。” “咱能不纠结这个事儿吗?” 香荷一脸无语:“你的废话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也就是现在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待久了。 若是以前,她都恨不得出手揍人了。 粉黛耸耸肩,抬脚走到了苏元娇的床榻边上,抬手轻轻地搭在苏元娇的手腕上,很人活着呢地把了有会儿脉之后,转眸望向香荷,低声道:“皇后娘娘的身子状况很好,她腹中的孩子状态也很好,我这里有一些药丸,是补气色的,等皇后娘娘醒来,你且拿给她吃着玩。” 粉黛从医药箱中拿出两个瓷器瓶子递给香荷,又低声嘱咐道:“对了,前段时间说的药物我已经研制出来了,准备开始售卖了,已经跟秀竹沟通过,稍后你一起向皇后娘娘禀告吧!” 这些事,皇后娘娘原本是想自己安排的,奈何皇上私底下嘱咐她们不许让皇后娘娘受累,这俩都是主子,但是真正能对惩戒她们之人却是皇上,孰轻孰重她们分得清。 该听谁的话,她们自然也是清楚的。 “行了,知道了。” 香荷接过粉黛手中的瓶子,见苏元娇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将被子给踢开了一些,便走上前去俯身替苏元娇将被子给拉好,转过身时,粉黛已经不在殿中了。 苏元娇一脚睡得傍晚时分才醒来,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觉得怎么都睡不够。 怀孕之人嗜睡,她这次的反应比怀着萧慕苏的时候还要大一些。 好在没有反胃的感觉。 “皇后娘娘,您醒了?” 香荷凑过去,低声询问道:“可要奴婢伺候您起来?” “阿昀过来了吗?” 苏元娇见殿内已经点上了蜡烛,周围的光线有些昏暗,便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久到连天都已经暗下来了。 香荷低声道:“还有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才会过来,皇上此时正在教导大皇子殿下。” 如今还没举行过册封大殿,故而萧慕苏还为成为储君。 苏元娇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还是犯困,但还是想打起精神来,一会儿陪丈夫和儿子用膳,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眼中含着晶莹的水珠,她低声道:“那就伺候本宫起来洗漱吧!” 刚洗漱好,还没踏出内殿,苏元娇就听到了自己儿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外殿响起:“母后母后,苏苏肚子饿了,咱们该用膳了。” 人还没到,要东西吃的声音就先到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推开内殿的门走了出去,望着一脸兴奋地扑在饭桌上的萧慕苏,没好气地说:“你这孩子,整日就知道吃,你就差没每次一到为娘殿中来就是要吃的了。” 苏苏仰着笑脸,嘻嘻笑道:“母后,苏苏肚子早就饿了,只是父皇说了要陪母后一起用膳,苏苏才一直忍着的。” 他说着,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脸疑惑地问道:“母后,阿愿哥哥呢?阿愿哥哥还没来吗?” “就快到了。” 用膳岂能不叫宋愿? 能凑齐人的情况下,他们都是一起用膳的。 苏元娇话音刚落,桃儿就牵着宋愿的手进来了。 萧慕苏立马欢呼着扑上去,抓住宋愿的手腕就往着饭桌边上跑,边跑边笑呵呵地说:“阿愿哥哥,桌上有好多阿愿哥哥喜欢吃的菜,阿愿哥哥快来吃!” 苏元娇见自家的儿子眼中除了吃还是吃,有些无奈地扶额,转眸望向萧允淳,低声道:“你教导了咱们儿子这么久,怎么儿子的眼里还只是知道吃?” 萧允淳觉得自己很无辜,沉思片刻之后,同样无奈地扶额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呸,你胡说什么?” 苏元娇连忙伸手掐了萧允淳的胳膊一下,斜了他一眼:“你现在都做皇帝了,还说什么江山易改的话,你是准备再给大庆换个主子吗?” 萧允淳抬眸望向自己眼巴巴地扭头望着他和他媳妇儿,等着开饭的儿子,轻哼着说道:“可不就是在等着这崽子长大吗?” “那也不是改了江山。” 苏元娇有些不悦地说:“往后可不能说这种话,你怎么一点忌讳都没有?” 萧允淳自知理亏,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干笑着讨好道:“此事乃是为夫的错,是为夫口不择言,媳妇儿大人有大量,就莫要跟为夫一般见识了。” “我懒得说你,赶紧用膳吧!” 苏元娇见自家的儿子的都快等得流口水了,拉着萧允淳几步走到桌边,对自己几乎趴在了桌上的儿子说:“赶紧坐好,准备用膳了,若是不坐好便不许端碗。” 萧慕苏闻言,立马规规矩矩地坐好了,然后一脸乖巧地抬眸望着苏元娇,微笑道:“母后,苏苏坐好了,可以用膳了。” 句句不离吃。 苏元娇也不想让自己儿子等着干着急了,轻叹着低声道:“好,开始用膳吧!” 萧允淳和苏元娇坐下之后,萧允淳夹起一块酸脆萝卜放在了苏元娇的碗中,低声道:“这萝卜是为夫让御膳房特地给你做的,酸脆可口,带着些许甜味儿,你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吃点酸萝卜或许能够解腻。” 苏元娇这几日确实食欲不佳,虽然吃的很少,但是不会觉得饿。 闻言,她轻轻点头,夹起酸脆萝卜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确实很开胃,也很解腻,她很满意地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你们也动筷子吧!” 萧允淳这才对萧慕苏说:“既然你母后已经开动了,你也赶紧吃吧!不是早就饿了吗?” 规矩就是规矩,饭桌上,长辈还没有动筷子,晚辈是不该先动手的。 这点萧慕苏学得很好。 就算再饿,再如何对桌上的吃食垂涎欲滴,只要有长辈在,他都会让长辈先动筷子,这是母后教他的,他一直记在心里。 现在,得到父皇的允许之后,萧慕苏嘿嘿一笑,连忙夹起一块排骨就放到了宋愿的碗中,眉开眼笑地说:“这是你爱吃的排骨,赶紧多吃点,吃完了苏苏给你夹。” 宋愿抬眸望着萧慕苏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谢苏苏,一会儿我会自己夹。” 苏苏每次用膳都会盯着他的碗,只要他碗中没有了都会很热情地夹给他,导致苏苏自己每次都吃得不尽兴,宋愿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他懂苏苏这是看他在阿爹阿娘的面前太过于安静了,自己总是吃很少会饿肚子。 但是,他不想苏苏因为他吃不饱。 所以,他会自己动筷子,夹自己喜欢吃的菜,然后吃饱饱的。 萧慕苏笑嘻嘻地点头:“好,那阿愿哥哥一定要多吃一点。” “好。” 宋愿扬眉一笑,满眼都是欢喜。 苏元娇见兄弟二人关系这般好,心里也十分欣慰,扭头望向萧允淳,低笑着说:“你瞧孩子们感情多好,每日都在一处,从来都没有吵过闹过,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媳妇儿说得是。” 萧允淳微微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暗光,自己的儿子往后终究是要当皇帝的,过分依赖和信任一个人压根算不得好事。 宋愿年纪小,跟自家而已关系亲密,但是人心隔肚皮,长大之后他们二人还会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好得宛若一个人很难说。 在这个世界上,能伤害自己最深的,往往是最亲密之人,并非萧允淳没有信心完全掌控住宋愿,而是自己的儿子成长,总是需要经过一些事的淬炼的。 用完膳,时辰不早了。 苏元娇便让桃儿和粉黛带着自家儿子和宋愿下去歇息了。 而她,则是扭头望向了自家夫君,低声询问道:“你今日这般时候才过来,政务都处理完了吗?” “只要还做皇帝,政务就没有处理完的时候。” 萧允淳叹气道:“咱们大庆这般大,每日发生之事不知凡几,为夫每日也就只能将最要紧的处理好,其余的便可以留到第二日。” 不然的话,都不用歇息了。 苏元娇眨眨眼,询问道:“你不都已经让翰林院的学士来帮助你批阅奏折吗?怎么还处理不完?” “因为为夫并不是十分了解大庆各地方的实际情况,故而收敛了许多地方上地方官的权利,有些事是需要上禀的,故而这段时日政务会多一些。” 萧允淳并不忌讳在苏元娇的面前提到政事。 第490章 老楚王妃病重 苏元娇低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是运筹帷幄了如指掌的,没想到你也有一些事不知道的时候。” “为夫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即便是神,也不可能所有事都知道啊!” 萧允淳有些好笑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毛茸茸的手感极好,因为并没有踏出凤鸾宫又有孕在身的,她的头发并没有用无数的头饰给盘起来,而是任由长到腰部以下的三千青丝随意的顺在身后,摸起来十分舒服。 苏元娇脑袋一歪,就靠在了萧允淳的胸膛上,伸手抱住他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低声叹道:“阿昀,做皇帝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我瞧你现在比以前忙碌了许多。” 即便每日自己的夫君都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她用膳,几乎每一夜都会回到凤鸾殿来歇息。 但是,其实,他们夫妻二人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地闲在一处说说话了。 萧允淳眸色微微一暖,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苏元娇的小脑袋,轻声说:“为夫已经下旨让兄长陪着崔莯前往崔月国了,大概明日午时便会出发,再过几日这朝中的一些要紧事就能告一段落了,到时候为夫就空出一日的时间好好陪一陪你,可好?” 苏元娇闻言,很欢喜地抬眸望向了萧允淳,点头道:“好。” 随后想到外祖母这些时日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宫中的御医也去看过了,说若是时间长大概还能再撑个三两个月,若是撑不久,大概也就一个来月的事情了。 苏元娇昨日已经给表姐去了书信,不知表姐的情况能不能前来。 但是该给的消息,还是要尽快给到位,省得徒留遗憾。 “阿昀,若是能空出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瞧瞧外祖母吧!” 苏元娇轻蹙着眉头,有些感伤道:“外祖母一直待我很好,最疼爱表姐,如今表姐不在身边,我应当去陪陪她的。” “确实该去看看。” 在萧允淳的记忆中,这位老楚王妃一直是慈眉善目的,满脸笑容,小时候偶尔进宫瞧见宫中的皇子和公主,都会送一些小玩意哄他们高兴。 如今,老楚王妃就躺在病榻上,又是自己媳妇儿的外祖母,他们夫妻二人确实应该去看看。 不过…… 萧允淳垂眸望了苏元娇微微隆起的肚子一眼,低声道:“只是,如今你有孕在身,若是这般过去,只怕是会冲撞了,不若……你就在前厅,为夫和岳母去瞧瞧便可……” 大庆确实有这个规矩,怀有身孕的妇人是不能与久病亦或是命不久矣之人相见的。 因为会互相冲撞。 对腹中孩子有忌讳,对将死之人也有忌讳。 苏元娇神色一顿,叹气道:“实不相瞒,娘亲就给我提了一句,嘱咐我不能去探望外祖母,只能让人替我去看看,可是如今表姐不在,我若是都不能再见一见外祖母,这恐怕会成为我们彼此的遗憾。” 外祖母的身体,或许睡一觉醒不过来,人就没了。 她还在京都城内,若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的话,一定会有所遗憾的。 萧允淳俯身,大手轻轻地覆在了苏元娇的小腹上,腹部已经隆起了一些,他还不能感知到里面的动静,但是他很清楚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生命。 一个他和苏元娇的血脉铸成的生命。 这个生命脆弱而鲜活,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 他低声道:“咱们的孩子,定然不会有事,但是外祖母身体已经枯竭,这么多时日一直都是在撑着,若是冲撞了她,只怕是不好的。” 苏元娇垂下了脑袋,小手轻轻地按住萧允淳覆在自己腹部的手掌,低声道:“那该如何是好?我相信外祖母也是想要见见我的,我若是不能亲眼瞧见她,我心中总是遗憾的。” “那……为夫替你想个办法。”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颇为无奈,却又满脸宠溺。 毕竟是自己的媳妇儿,自己不宠爱着,又能如何呢? 几日时光,匆匆而过。 苏元娇和萧允淳准备出宫的时候,还是将还在上课的儿子和宋愿一起带上了。 外祖母十分喜欢萧慕苏,若是见到他的话,一定十分欢喜。 故而,他们一家人先去了丞相府,跟萧淑钰汇合之后,这才一起浩浩荡荡地去了楚王府,楚王今日在府中,得知萧允淳和苏元娇跟自己的妹妹来到了大门口之后,赶紧跟着楚王妃出了府。 一瞧见萧允淳,就急忙行礼道:“见过皇上。” 随后望向苏元娇,嘴角露出了笑:“见过皇后。” “舅舅,咱们都是自家人,何需如此客气?” 苏元娇笑了笑,微笑着说:“我跟阿昀今日是来探望外祖母的,不知外祖母今日身体情况如何了?” 一说到这个,楚王立马一脸头疼地扶额道:“宫中的御医几乎都没有离开过,汤药一直都在伺候着,却还是没有多大的起色,大概也就这样了。” 老楚王妃卧病多年,能撑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了。 他们早就已经认清了事实,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元娇闻言,心中闷闷的,有些难受,还未开口,就听到旁边的母亲哽咽起来了:“连御医都没办法,难道就真的不行了吗?” “娘,您先别哭,您这样如果去探望外祖母?” 苏元娇连忙将手帕拿出来,替自己的娘亲擦了擦泪痕,低声叹道:“现在这个时候,外祖母应当是想看到咱们都能过得好的,娘亲,不要哭,不要难过。” 萧淑钰匆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难过,牵强地扯出一个微笑来,低声道:“娇娇所言极是,母妃素来最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我不能哭,省得惹她不痛快。” 楚王抬手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轻叹着说:“妹妹,趁着现在母妃还醒着你且去瞧瞧母妃,省得一会儿她又睡迷糊了。” 这些时日,老楚王妃醒来的时间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 能一直吊着一口气,也就是因为心中还惦记着萧楚柔了,总还存着要见一见她,想亲口问问她远去北凌过得好不好。 苏元娇跟着走进院子,往后站了一些,楚王妃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手臂,垂眸望了望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声道:“皇后娘娘,你如今是双身子,不能进去的。待你娘亲和王爷皇上进去看看便好了,母妃知道你怀有身孕,老早就嘱咐了不能让你来瞧她。她倒是无所谓冲撞不冲撞,只是你腹中的孩子还小,又是龙嗣,马虎不得。” “我不跟外祖母见面,阿昀给我想了个办法,在我与外祖母之间隔个帷幔,我们便不算是想见了,便也无关乎冲撞不冲撞的。外祖母如今卧病在床,不亲眼瞧瞧,我岂能心安。” 苏元娇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楚王妃的手背,低声道:“舅母不必担心,不会有事的。” 楚王妃叹道:“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跟母妃不正面相见,但是屋内都是药味,病气很重,若是沾染了,这让你如何是好?” 怀孕之人,最忌讳的便是病气和晦气。 而久病之人的屋内,病气弥漫,将死之人浑身晦气。 若是孕妇入之,便是大忌。 苏元娇伸手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声道:“舅母,我相信我跟阿昀的孩子没有那么脆弱,他会没事的。” 苏元娇话音刚落,楚王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抬眸神色复杂地望着苏元娇,低声道:“皇后娘娘,你且离开此处吧!母妃知道你在这里,情绪比较激动,不想你留在此处过了病气。” 苏元娇闻言,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说:“我知道了舅舅。” 随后又道:“舅舅,您还是像以前一般叫我娇娇便可。” 病中之人,受不得刺激。 苏元娇就算再想进去看看,终究是不敢再触动外祖母的情绪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院门之外,遥遥望着外祖母的房屋门,楚王妃见状,轻叹着低声道:“母妃其实早就想走了,这些年她活得一点都不轻松,若非是惦记着孩子们,她早就不想撑着了。” 苏元娇垂下了脑袋,低声道:“外祖母此时最惦记的便是表姐了,只是表姐如今,想要回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一说到自己的女儿,楚王妃的眼眶有些热。 自从女儿出嫁后,她也没有再见过自己的女儿了,如今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北凌过得不错,生了个儿子被立为太子,她心中是放心不少,但思念却是一点都不减的。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北凌凌都离咱们京都城,光是行路都得一小个月,一来一回就两月了,舟车劳顿,柔儿就算身子再如何好,也是受不住的。” 她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即便很想,也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罪。 苏元娇还有些感伤,就听见自家儿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老祖母,您怎么躺在床上呀,您不起来跟苏苏一起玩吗?” 萧慕苏虽然脑袋瓜子聪明,到底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他笑眯眯地望着躺在床上形如槁木的老楚王妃,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老楚王妃的脸上,皱着小脸说:“老祖母,您怎么瘦了?是不是很久没有吃肉了?苏苏把苏苏自己的肉给您吃好不好?母后说过,吃肉就会长胖的,等老祖母长胖了,是不是就能爬起来跟苏苏一起玩了。” 老楚王妃听得心里滚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慕苏。 眼底满是欢喜和疼爱。 萧慕苏急忙伸手抓住了老楚王妃瘦弱到干枯的手掌,心疼的泪珠子都在眼眶中闪烁了,他用稚嫩的声音说:“老祖母,您的手怎么成这样了,您都不好好吃肉的吗?苏苏看了好心疼啊!老祖母,您起来陪苏苏吃肉好不好?” “好。” 老楚王妃张着嘴,从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好字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慕苏的脸上瞬间就洋溢起了笑容,扭头望向自己的爹爹,欢喜地说道:“父皇,老祖母要跟苏苏一起吃肉,可以让御膳房做好多好多肉吃吗?” 萧允淳微微淡笑着说:“这里是楚王府,是你舅公的府邸,应该在楚王府做。” 楚王急忙道:“老臣即刻让人下去做。” 萧允淳道:“做一些清淡的,太过油腻的外祖母吃不了。” 老楚王闻言眼眸闪了闪,随后退下了。 按理说,按照辈分,萧允淳应该唤老楚王一声奶奶,叫他楚王叔才是,但是如今他全然按照苏元娇那边的关系叫老楚王妃外祖母,叫他楚王舅。 由此可见,萧允淳对苏元娇究竟有多宠爱和迁就。 老楚王让楚王做了鸡丝青菜粥。 萧慕苏十分主动地接过鸡丝青菜粥,低声道:“老祖母,苏苏为您吃。” 嬷嬷费力将老楚王妃搀扶起来靠在床头上,萧慕苏盛起一碗鸡肉青菜粥,喂到了老楚王妃的嘴边去,老楚王妃眼底弥漫着笑意,艰难地张嘴含住了一口,笑眯眯地随便嚼一嚼就咽下去了。 她现在的牙齿快要掉光了,咀嚼食物已经十分艰难了。 所以做给她吃的食物都十分软烂,直接咽下去就可以。 平时她吃得很少,这两日加起来都没有吃下去一碗饭。 但是因为不忍心看到自己的重外孙子失望,她忍着难受将一碗鸡丝青菜粥给喝下去了,萧慕苏望着碗里已经没有了,便笑眯眯地问:“老祖母,您还吃吗?苏苏再喂您好不好?” “不吃了。” 老楚王妃已经吃不下了,她嘴角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眸光却十分慈爱:“苏苏真乖,苏苏要好好长大,听你父皇和母后的话。” 老楚王妃的口齿不清,说话艰难,但是萧慕苏听得十分仔细,全都听到了。 他用力点头道:“老祖母放心,苏苏很听话的,每日都在御书房听父皇教导。老祖母,您要多吃肉,把身体养好,苏苏下次来,要跟您吃好大块好大块的肉。” “好。” 老楚王妃知道自己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但是她更不想伤害了孩子的心。 她笑着说:“苏苏最乖了。” “苏苏最喜欢老祖母了。” 萧慕苏的嘴很甜,遇见谁都说最喜欢谁。 萧允淳见老楚王妃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便上前一步,抬手敲了敲自己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道:“你母后在外面,你且出去照顾你母后去。” “嗷,好的父皇。” 萧慕苏一想到自己的母后没进来,一个人在门口好可怜,就急忙点头,然后扭头对老楚王妃笑着说:“老祖母,苏苏先出去照顾母后,稍后再来看您。” “好,快去吧!” 老楚王妃微笑着点头,在萧慕苏的小身子刚转过去的时候,她的脸色就瞬间变了,她伸手捂住了胸口,难受地用力吸了几口气,这才缓过气来,她转眸望向萧允淳,慈眉善目道:“皇上,对不住,老身吓着你了。” “外祖母,您与晚辈之间,无需如此客气。” 萧允淳抬脚一步,走到床榻边上去,眉目柔和地低声道:“外祖母,娇娇十分挂念您,今日特地来瞧瞧您,只是可惜如今她有孕在身,不方便进来,便只能由晚辈进来替她瞧瞧您了。” 老楚王妃强打着精神,笑着说:“娇娇是个孝顺的,老身也有一段时间没瞧见她了,如今又怀了身子是好事。只是……皇上呐,您乃是一国之君,老身不能强求你如同你岳父一般一生都只能有娇娇一人,但还请您要一直记得您今日对娇娇的珍重,万万不可负了她。娇娇性格娇软,心地善良,脑子里没有那么多算计,若是您宫中进了人,也不可让旁人欺了她。” 这些话老楚王妃早就想要跟萧允淳说了,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今日,她便强撑着一口气,也要请求萧允淳善待自己的外孙女。 她的女儿能嫁给苏岑那个一心一意带她之人,是幸运的。 她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外孙女也能如同自己的女儿那般幸运。 只是可惜了,这世间并非所有的男人都能永远只守着一个女人,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皇帝。 萧允淳见老楚王妃给自己说完这段话,呼吸都差点提不上来了,心中十分触动,他神色认真且十分坚定地出声道:“外祖母,您且放心,朕不会辜负娇娇的,朕除了娇娇,不会要别的女人,您大可放心。”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老楚王妃有些震惊于萧允淳的回答。 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便是马满心欢喜,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老楚王妃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皇上,老身有些累了,多谢您今日前来,且告诉娇娇,老身精神尚可,即便不能见她,也让她不要伤心,也不要太过惦记,要生养好身体,护好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是,外祖母,朕会给娇娇说的。” 萧允淳往后退了一步,很规矩地行了个晚辈礼,郑重道:“还请外祖母好生休息,养好身体,晚辈告退。” “皇上且去吧!” 老楚王妃眼底的光都快要磨灭了。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萧允淳转身就走了,他看得出来老楚王妃的状况不容乐观。 便也不再打搅老楚王妃休息了。 萧允淳刚离开,老楚王妃就没撑住,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她身侧的嬷嬷急忙上前,眼中含泪道:“王妃,您这是何苦呢?” 既然承受不住了,又何必一直煎熬着? 老楚王妃从嬷嬷的手中扯过手帕,擦了擦嘴角,含糊不清道:“老身再等一等柔儿的消息,老身已经有一个月没瞧见柔儿的消息了,不知她此时好是不好。” 嬷嬷眼眶一热,泪珠就滚了出来,老楚王妃虚弱地笑道:“哭什么?老身早就活够了,若非是记挂着柔儿,现在断气也使得。” “王妃不许说这样的话,您这般说当真是在挖奴婢的心肝。” 嬷嬷连忙把眼泪一擦,搀扶着老楚王妃躺下,轻声道:“您放心,很快就能有公主的消息了,她十分挂念你,这些年可没少从北凌给您送来好吃的好玩的东西讨你欢心,每次寄回来的书信,问得最多的便是您。眼瞧着,也就这几日便能收到公主的消息了。” “柔儿那个孩子,从小就孝顺。老身虽然总说她不如娇娇乖巧懂事,但实际上最喜欢的便是她那样机灵活泼的样子,娇娇是乖巧,但却又太过乖巧了,讨人疼是真的,却不如柔儿活泼快活。” 虽然孙女和外孙女,她都十分喜欢和疼爱。 但若是要挑一个最喜欢最疼爱的,那无疑是萧楚柔。 嬷嬷笑道:“也亏得公主心大,不计较这些,您以前总说她不如皇后娘娘乖巧懂事惹人疼,她都不跟您生气急眼,也没跟皇后娘娘生分。” “若非如此,也不值得老身一直惦记了。” 老楚王妃笑容满面。 自己的外孙女心地善良,自己的孙女又何尝不是? 苏元娇看起来性格柔弱,温柔至极,却是个不容人欺负的性格。 而萧楚柔看起来刚强,与人争锋时都是针尖对麦芒的,能不能伤到人尚且不知,但是自己肯定是要受伤的。 故而,相较而言,老楚王妃更担忧心疼的,还是萧楚柔。 嬷嬷伺候了老楚王妃几十年,对她的心思琢磨得十分透彻。 低声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娘娘有皇上这般宠爱,又有大皇子傍身,如今又怀有身孕,这天地下已经没有人比她过得更好了。公主每次传信回来都说自己过得极好,她所生的孩子也被册立为太子了,北凌皇也十分宠爱她。看似过得极好,就是不知是否是报喜不报忧。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终究是不能放心的。” 皇家之事,阴暗颇多,别说不在眼皮子底下。 就算当真在眼皮子底下,也未必能知全貌。 老楚王妃幽幽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身现在操心再多也是无用,但凡眼睛闭上,往后他们如何,老身也管不了了。” 嬷嬷抿了抿唇,终究是没再开口了。 老楚王妃叹气道:“老身累了,该歇息了。” 嬷嬷点头:“好,奴婢给您掖被子。” 第491章 不愧是为父的好大儿 萧允淳走出院子,楚王便带着所有人去了前殿,将御医宣来,将老楚王妃的境况事无巨细地阐述一番,得出的结论便是最多也就个把月的事情了。 在座的所有人瞬间心情沉重。 萧淑钰擦拭着眼角的水花,抬眸望向御医,低声哽咽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御医同样一脸沉重地点点头。 萧淑钰抬眸望向了粉黛,今日出门粉黛是跟着来的,只是方才给老王妃把过脉之后便出了院子,没有多说一句话,现在被萧淑钰盯着她,她眼眸闪了闪,低声道:“夫人,老王妃的身体确实如同枯槁,已经回天乏术了,奴婢现在用药,最多只能让老王妃的身体舒服一些。”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萧淑钰急忙道:“粉黛,你一定要让母妃身体上舒服一些,如今瞧她那副样子,我这心都要碎了。” 粉黛应声道:“夫人您放心,皇后娘娘一直都有让奴婢将药送来楚王府,如今老王妃的身体状况已经被控制到最好的状态了。” 不然的话,又岂能撑到现在? 萧淑钰闻言,眼底蔓延出泪意,差点又哭了。 楚王一脸沉重地轻叹道:“钰儿,你就别哭了,母妃这些年已经活得很累很痛苦了,她若是走了,也不必再遭受这些身体上的病痛折磨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王兄!” 萧淑钰哽咽道:“我只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母妃就要离开我们的事实,我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楚王妃劝道:“这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你这些时日多过来陪一陪母妃吧!省得留下遗憾,咱们都不要哭,省得母妃看了心中难受,就让咱们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陪着母妃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老楚王妃这些年一直护着楚王妃,即便楚王后院的侍妾无数庶子庶女多不胜数,只要老楚王妃在就容不得旁人欺负到楚王妃的头上去。 楚王妃心中是感激老楚王妃的。 这些年来,也是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如今人就要没了,她心中也是难过的。 萧淑钰点头:“好,我知道的,我不哭,我不哭。” 她说着,急忙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一直到离开,萧淑钰的眼中都是含着泪水的,苏元娇搀扶着自己的娘亲上了马车,十分担忧地低声道:“娘亲,女儿今日不进宫了,随你回家去待一夜吧!” “不行,这不合规矩,为娘没事,你赶紧回宫去!” 萧淑钰轻轻摇头,嘴角微扯,低声道:“为娘回家去还有你爹,不会很难过的,你就不要担心了,其实今日之事为娘早有预料,你外祖母这些年受罪了。” 拖着病痛之躯熬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了。 如今若是当真要没了,她们舍不得之余,其实也是替母妃松一口气的。 闭上眼睛,一切病痛都会随风而去,再也不用咬牙承受了。 苏元娇低声道:“既是如此,那女儿便回宫去了。” “回宫去吧!” 萧淑钰微微笑了笑,转身钻进了马车里面。 苏元娇望着自己的母亲走了,这才转身望向萧允淳,眉头轻蹙着说:“阿昀,我们也回宫吧!” “今日原本是想要带你出来散散心的,没曾想让你的心情更糟糕了。” 萧允淳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怜惜和心疼,他低声道:“今日天气很好,时辰也还早,不若为夫带你去承恩寺求个为外祖母求个平安符如何?” “现在求还有用吗?” 连粉黛都说外祖母命不久矣了。 现在求个平安符来还有什么用? “有没有用不知道,但你愿意试试吗?” 萧允淳低声道:“苏苏这小崽子整日上蹿下跳地管也管不住,不如也给他求一个,求个心安。” “既是如此,那便去吧!” 苏元娇轻声道:“你也该要一个平安符,若是能多求一些,便每人都求一个。” 言罢,她想了想,侧头望向萧允淳,低声道:“好,咱们去承恩寺,承恩寺一直以来都很灵验,若是能诚心祈求,一定可以得到祝福。” 萧允淳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道:“确实如此,不管有没有用,能求个心安便是极好的。”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带着儿子和宋愿跟着萧允淳上了马车。 萧慕苏在放在大人说话的时候都没插过嘴,现在上了马车,只有自家人之后,便似懂非懂地低声询问苏元娇:“母后,老祖母是不是生病很严重,以后就不能再陪苏苏吃肉肉了?” 苏元娇听自己的儿子一张嘴又是不离肉,有些无奈,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他:“对,你说得没错,以后老祖母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苏苏了,这些时日,苏苏若是得空,就到楚王妃见一见老祖母可好?” “好。” 萧慕苏用力地点头,然后一脸认真地问道:“老祖母是要死了吗?我听师父说过,若是不能很强大的话,武功没有别人高,就会有可能遭受别人的暗算,被别人杀死,然后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老祖母是不是武功没有别人高,所以就要被别人杀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还小,并不是很懂。 但是阿愿哥哥给他解释过,从时间上消失的意思就是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也不会再见到他。 再也不会跟这个世界有任何关系。 一想到自己不能再见到爹爹娘亲和阿愿哥哥,萧慕苏就难受得不行。 所以,这些时日,他练武都十分认真,就连师父都说他孺子可教,天赋极高又吃苦耐劳不娇气,往后定能在武学上取得一定的成就。 这些话,他不是很懂,但也隐约知道师父是夸他的。 因为师父这几日对他的教导和要求都更为严格了。 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一想到只有自己足够努力,才能一直跟爹爹娘亲和阿愿哥哥在一起,长大之后可以保护自己至亲之人,他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苏元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她沉思片刻之后,一脸柔和地摸着自己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道:“你说得对,但是也不对,老祖母确实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等老祖母消失之后,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再见到她了,她不能再陪着苏苏吃肉,也不会再跟苏苏说话了,但并不是因为老祖母武功不如别人被别人杀死了,而是她已经老了。人老了就会死去,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往后你再长大一些慢慢就会懂得。” “所有人老了都会死去吗?” 萧慕苏急忙伸手抓住苏元娇的手,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他很急切地问道:“那父皇母后和阿愿哥哥老了也会死去吗?再也不能陪着苏苏吃肉,也不能跟苏苏说话?” 苏元娇觉得跟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说生死问题,太过于残忍了。 她抬眸望了望坐在自己对面的夫君,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不想欺骗自己的孩子,但是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早地接触到生死这般残酷的问题,她正在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回答孩子这个问题的时候。 萧允淳突然伸手,将萧慕的小身子提到了自己的面前去,垂眸望着一脸疑惑,面露懵懂的儿子,神色十分认真地沉声道:“你说得没错,所有人的老了都会死去,其中包括为父和你母后还有宋愿,包括你自己,乃至所有人。没有人能一直活着,到了一定的时间之后,都会慢慢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见到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他说话,亦或是……没有任何人能再记得他。”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萧慕苏方才还红着的眼眶瞬间就滚出了热泪。 他摇晃着脑袋,难以接受地说道:“不,苏苏不要跟父皇母后分开,也不要跟阿愿哥哥分开,苏苏要一直跟父皇母后和阿愿哥哥一起用膳,一起说话,一直都能见到。” “萧慕苏,有些事,就算你哭成瞎子都是不能改变的,人就是会死去,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萧允淳捏着自己哭得抽抽搭搭的儿子的下巴,神色认真道:“而我们应该做的不是畏惧死亡,也不是逃跑必死的结局,而是要在我们有限的生命中去追寻我们想要的东西,守护我们的至亲之人,实现我们的愿望,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完成我们的抱负。在有限的生命中创造无限的可能性,我们的生命可以终止,但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不会消失,你能明白吗?” 萧慕苏还很小,他不明白,但是也没有再哭了。 而是用心地将父皇说的话记在心中。 他现在还不懂的,都牢牢地记下来。 等他长大之后就懂了。 苏元娇没想到自己的夫君教导儿子是这般的果断,心中很欣慰。 她眸色柔和地望着对视着的父子二人,嘴角勾起了上扬的弧度。 “没事,你还小,你现在不明白没什么,等你以后长大了,会明白了。” 萧允淳望着自己儿子懵懂而又认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颊,突然感觉到手感跟以前差了很多,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儿子这段时间确实是瘦了一些。 脸上的肉都没有以前那么紧实了。 他低声询问道:“儿子,这段时日累不累?” 每日早晨要学两个时辰的字,下午要练两个时辰的武功,等傍晚之后还要接受他一个小时的教导,这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或许都有些沉重了,何况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轻易就能成功之人。 即便是皇帝,若是一点辛苦都不愿意付出,迟早也是要将万里江山毁于一旦的。 想要在各方面优胜于别人,就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辛苦和心血,即便是天赋极高之人也不例外。 萧慕苏摇摇脑袋,一脸认真地说:“苏苏不累。” 他都已经习惯了。 每日都是这样的生活,刚开始那几日他是会累的,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便不觉得累了。 便连夫子都时常夸奖他进步很大。 他是享受夸赞之人。 阿愿哥哥也说他现在很不一样了,懂的东西比以前多了很多,他喜不自胜,更加坚定了要好好学习,好好练武的决心。 “不累就好,若是不累,往后为父便再让你师父每日再给你多加半个时辰的练武时间,你可有异议?” 萧允淳的话才刚说出口,苏元娇就眉头猛地跳了两下,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自家夫君,张张嘴刚想要说话,又想到了她曾经跟萧允淳约定过的,关于教导孩子这件事她不能插手。 她只能照顾孩子的衣食住行。 毕竟,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她是懂的。 对于培养一代储君和帝王这件事,她也并不懂。 故而,即便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她依旧没出声,想要听一听自家儿子的回答。 就在下一瞬,她听到自己儿子毫无防备脆生生的声音:“苏苏并无异议。” 苏元娇心想自家的傻儿子又被他爹给坑了,果不其然一抬头就对上了自家夫君隐隐带着算计的微笑,他的薄唇轻启,毫不吝啬地夸奖道:“不愧是为父的好大儿。” 苏苏压根就不明白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欢欢喜喜地跳到了他爹爹的怀抱着,笑嘻嘻地求抱抱。 鉴于儿子方才的乖巧,萧允淳并没有拒绝,而是将自己的儿子提到了膝盖上,稳稳地抱着。 儿子立马伸出小手抱住自家爹爹的脖颈,喜笑颜开地笑着,跟个二傻子似的。 苏元娇哭笑不得地望着萧允淳,无奈道:“阿昀,你多大的人了,这般坑儿子,咱们儿子每日五个时辰的学习和练武时间,对于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来说已经十分沉重了,你还给他加了半个时辰,简直是太过分了。” “这小崽子精力好得很,而且他不累,既然不累那就多练武吧!” 萧允淳毫不愧疚地揉着自己的儿子的小脑袋,一脸笑意地说道:“毕竟是咱们的儿子,往后不能说要能成为一个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帝王,至少也要成为一个绝世高手,让这天底下的武功高强之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样他才能相对地安全一些。” 毕竟位高权重者,无论做得再好,总会有想要杀他们之人。 皇帝做得不好,自己皇朝的子民想要杀他们。 皇帝做得好,别的国家的臣民想要杀他们。 若是什么都不占一点,又如何能抵抗得住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算。 萧允淳认真道:“他如今还小,那些基础的拳脚功夫且让旁人教导他,等他年岁再大一些,为夫也腾出手来之后,就该亲自教导他了。” 他武功高强,从不轻易在任何人面前表露。 就连他身边之人都只是知道他武功高强,但是究竟高强到什么地步,压根无人知晓。 他从未手把手地教导过任何人。 但是自己的儿子,他寄予厚望,是不能放心完全交给别人教导的。 苏元娇低声道:“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我都随你。” 她对此没有异议。 她的丈夫十分优秀,有丈夫的倾心培养,她想自己的儿子总不会差的。 一家三口说这话,宋愿就乖巧地在一旁坐着,一句话都不说,十分沉稳乖巧。 苏元娇扭头见他的眸光淡淡地落在还窝在萧允淳怀中撒娇的儿子,眸色微微地闪了闪,伸手捻起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糕点递到宋愿的跟前,低声道:“方才在饭桌上都没见你吃多少,没吃饱吧?这是你喜欢的糕点,还热着,趁热吃一点。” 宋愿闻声,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苏元娇这边来,他垂眸望了一眼苏元娇白皙如玉的手指中捏着的糕点,随后抬眸望向苏元娇,微微笑道:“多谢阿娘。” 这才伸手接住了。 苏元娇微微笑着说:“不必谢,你且多吃些。” 萧慕苏听到有糕点吃,便嚷嚷道:“母后母后,苏苏也要吃糕点。” “要吃糕点就自己来拿,别窝在你父皇的怀抱中嚷嚷。” 苏元娇哼哼了一声,又捻起了一块糕点递给了宋愿,眉目柔和道:“来,别拘谨,多吃一点。” “好。” 宋愿接过糕点,又轻轻地咬了一口,低声笑着说:“阿娘,这些糕点很好吃。” 甜滋滋的,带着花香的味道,吃进口中也不会入口即化,还不会粘牙,有些湿润,也不会噎人,若是能再喝一口香茗,就更好喝了。 然而,他刚这般想着,就见阿娘提着茶壶倒了一杯尚且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他身侧的矮几上,低声道:“吃了糕点喝点茶,小心别噎着。” 宋愿的眼底瞬间弥漫出了由衷的笑意,他点头道:“是,谢谢娘亲,阿愿会小心的。” 话音刚落,他端着茶杯小酌了一口,茶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片刻之后,便有甘甜的味道涌上来,夹杂着糕点的甜香,是让人十分欢喜的味道。 萧慕苏在自己父皇的怀抱中坐不住了,连忙收回抱住父皇脖子的手臂,低声对萧允淳说:“父皇,苏苏也想吃糕点。” 但是他窝在父皇的怀抱中,小手太短了,根本够不着糕点。 萧允淳是不会惯着儿子的,他眯了眯眼,淡声道:“想要吃,自己拿。” 既然自己长了手,就应该学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不是张嘴就等着父母投喂。 萧慕苏撇着小嘴巴,哼唧着从自己爹爹的膝盖下爬下来了,几步跑到矮几旁,用放置在一旁湿润的手帕将小手给擦干净,又从自己的怀中扯出干净的手帕将自己的小手擦干之后,这才捻起一块糕点转身递给苏元娇,微笑着说:“母后,您先吃。” 苏元娇见自己的儿子自己想要吃糕点,还将第一块递给她,心都要融化了,急忙伸手接过之后,张嘴咬了一小口,满口香甜,她笑得比糕点还要甜:“谢谢苏苏,苏苏也吃。” “好。” 萧慕苏点头,又伸手拿起一块糕点,转身递给了萧允淳,仰着小脸说:“父皇,这块给您,虽然您不给苏苏拿,但是苏苏还是要给您拿的,谁让您是苏苏的父皇,苏苏作为儿子,理应孝敬您,” 苏元娇闻言,口中的糕点碎屑差点笑喷出来。 她连忙捂着小嘴巴,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萧允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伸手接过糕点,手指曲着,敲了敲儿子的小脑袋,笑骂道:“你这小崽子,真是让人想揍你。” 萧慕苏哼哼:“父皇,那这便是您不讲理了,苏苏这般孝顺,您还要揍苏苏,那是不是苏苏不听话,不乖巧才行?” “小孩子,嘴巴不要太厉害。” 萧允淳抬起手又要敲自己儿子,这回萧慕苏可学乖了,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抱住了自家母后的胳膊,委屈巴巴地说:“母后,父皇要打苏苏。” “咳咳。” 苏元娇忍住笑意赶紧将口中的糕点全部咽下去之后,才抬眸望向了萧允淳,故作生气地说:“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能在儿子孝敬你的时候敲他呢?儿子给你糕点你就赶紧吃,咱们现在在马车上,莫要打闹,省得伤到。” 萧慕苏小声嘟哝:“就是就是。” 萧允淳斜了自家儿子一眼,萧慕苏连忙将脑袋埋进了娘亲的胸口。 萧允淳的脸瞬间就黑了,苏元娇也往后退了一些,伸手捏了捏自家儿子已经瘦了一些但依旧肥嘟嘟的小脸,低笑着哄道:“好了,赶紧跟你阿愿哥哥吃糕点去,别站着了,小心车晃动的时候摔倒。” “好的母后。” 萧慕苏欢欢喜喜地扭头扑到了宋愿的边上去,喜滋滋地跟宋愿一起吃糕点。 苏元娇这才抬眸望向萧允淳,萧允淳立马轻哼了一声便扭过脸,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实在是傲娇极了。 真是幼稚。 明明都是个快二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要人时刻哄着呢! 苏元娇无奈之余,又好笑得很。 第492章 承恩寺处处透着古怪 承恩寺,离京都城并不远。 坐马车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 只是…… 若是诚心前往求佛,便得从山脚下徒步爬上去。 在山脚下隐隐约约都能看到山顶上寺庙的位置,但是爬起来台阶却多到让人腿软。 苏元娇现在怀有身孕,适当的运动会有助于她往后生产,也能强身健体,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极大程度的运动量。 刚下马车,萧慕苏就撒丫子往前跑,萧允淳给秦照递了个眼神,秦照急忙跟上去。 萧允淳很直接了当地在苏元娇一步刚要迈出去的时候,突然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苏元娇惊呼了一声之后连忙伸手抱住了萧允淳的脖子,一脸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会想抱着我上去吧?这段抬脚很远,就算空着手爬也得小半个时辰,何况咱们是去求平安符的,我总不能让你抱着上去吧?” “这有何不可?”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夫妻本就是一体,为夫抱着你走上去,便也算是咱们夫妻二人一起走上去了,何况你如今怀有身孕,走几步倒没问题,但是这里的台阶太多了,你会受不住。佛祖若是知晓,定然不会怪罪你。若是当真怪罪,那这佛不拜也罢。” “你说什么都有理!” 苏元娇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萧允淳的肩膀,低声道:“你先放我下来,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腿断了,你就让我走一段,若是当真走不动了,再说吧!” “不逞强?” 萧允淳眯着眼,询问道:“当真走不动了就让为夫抱你上去?” “不逞强。” 苏元娇又拍了拍萧允淳的肩膀。 求平安符,意在心诚而已。 她怀有身孕,岂会勉强自己? 萧允淳将苏元娇放下来,牵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踏上台阶,低声道:“这山中的景色也是极美的,咱们既是来求符的,也是来散心的,今日时辰尚早,咱们慢慢走上去便可。” 就当是来踏青了。 苏元娇叹气道:“若是佛祖知道你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还会庇佑你吗?” “为何不会?心诚有很多种形式,若只是拘泥于其中一种,未免太过于狭隘。” 萧允淳笑着说:“若只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去才算是心诚的话,那为夫觉得大可不必上去一趟。若是相信,去见自己要紧之人,都该以最舒适而又最喜悦的状态展现在对方的面前,以取得对方的欢喜,你说对吗?” 苏元娇觉得自己的夫君,满脑子都是谬论。 但是那些谬论在他的口中说出来,又是那么地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他从不拘泥于任何一种形式,他随心所欲,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明明该是这世间最为洒脱恣意之人,却愿意只守在她和孩子的身边,将他们母子牢牢地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样的感情,让人如何不死心塌地? “你别这么看着为夫,这山上还有寺庙。” 萧允淳被苏元娇这么直勾勾的望着眼神越发幽暗了,十分想要将人拉到怀中狠狠亲一口,但是这里毕竟是寺庙,终究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何况,他清楚自己的媳妇儿是不会同意的。 苏元娇轻哼着斜了他一眼,抬眸望向跑在前面手拉着往上爬的儿子和宋愿,低声道:“你不要磨磨蹭蹭的,儿子和阿愿都跑去老远了,人不可太过分散。” 他们今日出宫带来的侍卫人数有限。 儿子和宋愿离得太远,苏元娇不放心。 萧允淳立马朝着秦照摆摆手,秦照瞬间伸手将萧慕苏和宋愿提在了原地。 苏元娇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萧允淳笑道:“这不就不用急着赶了?” 随后又慢悠悠地牵着自己的媳妇儿往前走,走一会儿便问:“你累不累?” “不累。” 苏元娇后来被问得烦了,便没好气地说:“你能别一直问吗?你离上次问我不过隔了十来个台阶,我若是累了,会主动告诉你。” “好,为夫知道了。” 萧允淳认真道。 他们一路慢悠悠地走,接下来萧允淳隔着十五个台阶就问苏元娇累不累,苏元娇实在是被问得烦不胜烦,便无奈地瞪着他说:“累累累,我已经很累了。” “既然累了,那便让为夫抱你上去吧!” 萧允淳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将苏元娇打横抱着就往山上走,脚步轻快,健步如飞,丝毫不见方才的慢悠悠。 苏元娇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他们二人去到山顶的寺庙时,发现寺庙门前安静如鸡,与往日的人声鼎沸大相径庭,萧允淳拧了拧眉,让秦照进去询问一番,秦照刚抬脚过去,还没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承恩寺的住持穿着一身新的袈裟,抬脚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十分恭敬地弯了弯腰,低声道:“老衲见过各位施主。” “住持不必多礼。” 萧允淳摆摆手,抬眸望向住持。 住持似乎知道萧允淳想要问什么,温声道:“老衲一早便承恩山上霞光普照,便猜测到今日定有贵客前来,故而等候在此,还请各位施主入内祈福。” 萧允淳抬眸望向慈眉善目的住持,深邃的眸中闪烁着笑意,同样温声道:“久闻住持大师神机妙算,没想到朕临时决定之事竟也在住持大师的料想之中。” 住持大师闻言,微微一笑,淡声道:“不过是天赐预兆罢了,老衲并无所知。今日紫色霞光照下,自然是指这天底下最为尊贵之人。” 萧允淳确实是大庆最尊贵之人,但要说天下最尊贵之人,也得问一问别的大国君主同不同意。 他只是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住持大师微微笑道:“老衲并未危言耸听,紫色霞光降临大庆,对大庆来说,定然是大吉之兆。故而今日老衲特地在此恭候,请施主入内。” 萧允淳微微一笑,秦照便先一步跟上了住持大师的脚步。 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才扭头望向萧允淳,拱手道:“皇上皇后娘娘里面请。” “嗯。” 萧允淳点头,牵着苏元娇的小手往里走,萧慕苏拉着宋愿的小手屁颠颠的在后面跟着,好奇地东张西望,宋愿轻轻地捏了一下萧慕苏的小手,低声道:“跟上阿爹阿娘,莫要乱看。” 这里的气氛给人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好。 宋愿很不喜欢。 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紧紧地抓牢了萧慕苏的小手。 萧慕苏嗷嗷嗷地点着小脑袋,将东张西望的小眼睛的收回来了,很规矩地跟在了父皇母后身边。 进入大殿中,佛像林立,最中间的那一尊慈眉善目的,满脸笑意,仿佛有普度众生容纳万事的万千法相。 住持拿了香点燃,分别分了三柱给众人,微微笑着说:“施主,请上香。” 萧允淳和苏元娇站在最前面,躬身拜三拜,这才上前一步将香插在了香炉中,萧慕苏和宋愿有样学样的跟着躬身叩拜,然后垫着脚将香也跟着插进了香炉。 “住持大师,你能料到朕今日回来,可否料到朕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退后一步之后,萧允淳微笑着扭头望向住持。 住持微微一笑,摇头道:“老衲并非料到施主会来,老衲只是看出了天降预兆,至于施主心中所想,老衲岂能料出?” 萧允淳淡声道:“住持大师法力深厚,自然有观天象而知天下事的能耐,对于许多事自然便能轻易看破,如何就看不穿朕的心思呢?” 住持被萧允淳这般明显的针对也没有任何不满,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低声道:“一人之心,可万般变化,老衲虽修习佛法却并不通晓人心,自然猜不透施主的心思。” “住持大师真有意思。” 萧允淳笑了笑,转身牵住了苏元娇的小手,抬眸望向住持,低声询问:“朕今日前来,是要求平安符的,不知该去何处求?” “请施主随老衲来。” 住持大师带着萧允淳一行人又去了偏殿。 偌大的承恩寺,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萧允淳淡声询问道:“今日的僧人们呢?这么大的承恩寺,如今就只有住持大师一人吗?” “今日施主要来,寺中僧人多,诵经声嘈杂,恐惊扰了施主,老衲便让寺中僧人今日都在房中温习佛书,并不诵经。” “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即便朕是皇帝,也不该区别对待吧?” 萧允淳淡笑着说:“缺少了诵经声的寺庙,还是寺庙吗?” 住持大师呆愣了一瞬,随后温和地笑着说:“此事,是老衲想岔了。” “那便让诸位僧人无需顾及朕,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萧允淳淡声道:“今日朕也只是来求几个平安符,求到了便会离开,不必兴师动众。” 住持大师眼底闪过一丝赞赏,低声道:“平安符在这边,只要施主心诚,便能求得平安。” “多谢。” 大概半刻钟后,萧允淳将许多个平安符全都塞到了苏元娇的怀中,低声道:“这些平安符,你且收着。” 这些可都是他这个皇帝诚心求来的,珍贵无比。 苏元娇笑着将其中一个递给他,低声道:“这个你带上,随时带着,希望这个平安符也能佑你平安。” “好。” 萧允淳将平安符收回来,苏元娇便也给自家的儿子和宋愿一人戴上一个,而她自己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手上都还剩下许多,住持大师看得眼皮子直跳,低声道:“施主一人便求这么多平安符,这……” 他在承恩寺这么多年,还真的是第一次见有人求平安符是一把一把地求的。 旁人最多求一两个,以保证足够诚恳,而有效。 可这个新帝,竟然一求便是十几个。 “这怎么了?” 萧允淳望向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住持大师,轻笑着说道:“朕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您觉得呢?佛祖需要庇护之人众多,朕就算多拿几个,应当也不是什么事吧?” 住持大师哑口无言,他深深地觉得他们大庆的这一位新帝,当真如同传言的那般,心思不同于常人,想法更是与旁人大相径庭。 不破不立,或许便是这般。 拿着求来的两把平安符,萧允淳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踏出了承恩寺,他们的脚刚踏出来,便听到了承恩寺中响起了诵经声,忽然之间寂静无声的寺庙变得热闹庄重起来。 萧允淳的脚步一顿,扭头往后望了一眼,住持大师便站在门口朝着他微微屈身,双手合十道:“老衲恭送施主。” 住持大师本是不该沾染红尘之人,对于红尘的繁文缛节应当不必在意,何况佛主面前众生平等,不管是皇帝亦或是乞丐,在僧人的眼中都不该区分对待。 但今日萧允淳来,承恩寺内早已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若说是不染红尘,那么做这件事,岂不是沦落红尘之兆? “不必多礼。” 萧允淳淡淡一笑,转身牵着苏元娇的小手便离开了。 住持大师盯着萧允淳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叹了一句:“阿弥陀佛。” 然后转身走进了承恩寺,顺势将寺庙的门紧紧地关上了。 一路上,苏元娇左想右想,都觉得承恩寺处处都透着古怪,她转眸望向萧允淳,低声询问道:“夫君,您觉得承恩寺的住持大师,是不是有些奇怪?” “奇怪吗?”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道:“有多奇怪?” “我以前来过承恩寺,人声鼎沸,十分热闹,这段时日也没有听说过承恩寺有什么事情发生,即便是今日早晨看到了紫光,也不该这般快便将那些前来拜佛之人全都拒绝走。” 他们一路走来,也没人半路拦着。 却不见任何人跟着上山。 这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早些时候她没多想,如今向来,确实是处处不对劲。 萧允淳抬手怜爱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劝道:“这些事,你莫要想了,很费脑子。等为夫将一切都查探清楚之后,会告诉你前因后果的。” 苏元娇小脸瞬间皱起来,将萧允淳的手掌拍开,一脸凝重地盯着他看,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在说我笨?所以才不想让我动脑子?” 萧允淳笑得宠溺:“为夫怎么会说你笨,在为夫眼中,为夫的媳妇儿便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姑娘。” 苏元娇扭过头,留给了萧允淳一个后脑勺。 她才不笨,别以为她听不出来萧允淳就是在内涵她笨。 萧允淳笑着凑过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说:“媳妇儿,别生气,你若是特别想知道,等回去之后为夫慢慢说给你听好不好?” “不需要!” 苏元娇轻哼一声,态度十分傲娇。 她也是有尊严的,别以为几句话就能将她哄好了。 萧允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觉得自己这样耍小性子的媳妇儿真的是太可爱了,他扯过身子,捏了捏自家媳妇儿气得鼓鼓的小脸蛋,苏元娇立马抬手抓住了他作乱的大手,怒目圆瞪,紧紧地盯着他。 “父皇,母后,你们在玩什么啊?” 就在苏元娇准备踩萧允淳一脚的时候,便听见自家儿子脆生生的声音传进耳朵。 第493章 儿子就是用来忽悠的 苏元娇扭头望去,就见自家儿子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十分好奇地盯着她和自家夫君看,嘴角还挂着笑容,嘿嘿道:“父皇,母后脸蛋的肉肉捏起来有苏苏的肉多吗?外祖母说过,苏苏的脸蛋肉多,捏起来软绵绵的,很舒服。” 但是他觉得母后的脸蛋应该没有他的肉多,捏起来也没有他的舒服。 但是他不喜欢被捏脸,虽然不疼,但是苏元哥哥说男孩子不能经常被捏脸,这样子没有男子气概,虽然他不知道男子气概是什么,但是阿愿哥哥说这不好,那便是不好。 这段时日,他都已经不想让父皇和母后捏他的脸蛋了。 萧允淳微微一笑,转眸望向自己的儿子,挑着眉头说:“你母后脸上的肉肉虽然没有你多,但是你母后的脸蛋捏起来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你的肉多,但是没有你母后的捏着舒服。” “是吗?苏苏也想要试一试。” 萧慕苏跑到苏元娇的身边,踮起脚尖想要去够苏元娇的脸蛋,苏元娇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自家儿子乱动的小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肥爪子,皱着眉头训斥道:“你这孩子,母后的脸蛋岂是你能捏的?” 她方才被自家夫君当着这么多人捏了一下,脸蛋都红透了,是羞耻的,若是还要被自家儿子捏一下,那她今日就不必露脸了。 萧慕苏很不服气:“为什么父皇能捏,苏苏就不能捏了?” “你这小崽子,为父能做你不能做的事情多着呢!你给为父听好了,你母后的脸蛋只能为父一个人捏,也只能为父一个人亲知不知道?你这个小崽子要捏只能等你长大了去捏自己的媳妇儿明白吗?” 萧允淳将自家儿子的小手从媳妇儿的身上扒拉开,垂眸眸色淡淡地望着自家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的儿子,伸手将自家媳妇儿拉到自己的身边来,无情地宣示着主权:“你要记住,你母后是为父的媳妇儿,除了为父,不能有别的男人靠她这么近知道吗?” “可是……苏苏还是小孩子……” 虽然父皇不止一次告诉他,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可夫子和师父都说他还是小孩子啊! 他早些时候在楚王府分明看见了有一个比他还要大的男孩子还窝在他娘亲的怀中,为何他就不能靠近自己的娘亲了? 萧慕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十分委屈。 苏元娇看得心头一沉,微微发痛,她将萧允淳扒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给拍下去,心软地上前一步,搂住自家儿子的小肩膀,低声哄道:“别听你父皇乱讲,苏苏是为娘的孩子,为娘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永远都是可以亲近为娘了知道吗?” 萧慕苏抬着红红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苏元娇,声音弱弱地求证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为娘最喜欢苏苏了,一会儿为娘牵着苏苏下山好不好?” 苏元娇笑着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家儿子的小脑袋,满脸柔和地说:“苏苏,你父皇方才是与你说笑的,这个世界上,虽然只有他一人可以以丈夫的身份亲近为娘,但你是为娘的儿子,也是可以亲近为娘的,只是你跟你父皇在为娘这里身份不一样,所以能亲近的方式也有所不同罢了。” 萧慕苏不是很懂。 但是也能隐约明白母后是在告诉他,他可以接近母后,但是跟父皇能接近的方式不一样。 比如方才的捏脸,大概就是他不可以做,但是父皇可以做到的。 萧慕苏心里还是有些难过,他扭头十分哀怨地望了自家父皇一眼,心里有些泛酸。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宫了。” 眼看着已经是晌午之后了,最多再过两个时辰天色就会彻底黑下来。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回到皇宫。 上山的时候,必须一步一步地爬上来,以示心诚。 但是如今平安符已经拿到了,下山就不必自己再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了。 马车在山上行走多有颠簸,故而秦照是安排了轿撵,苏元娇担心两个小孩子自己坐轿子会被磕碰到,一看有两个轿子,便让萧允淳带着自家儿子在前面,她自己则是牵起宋愿的手去了后面的轿子。 萧允淳的眼眸闪了闪,拧着眉头道:“娇娇,他们两个孩子坐后面就好。” 反正抬轿子之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别说只是他们夫妻二人,轿子上再上两个人,抬轿之人也能健步如飞,毫不费力。 苏元娇摇头道:“孩子坐轿子,难免磕磕碰碰,你带着苏苏坐前面,照看好他,我会照看好阿愿。” “不必如此麻烦,孩子们不会磕到的。” 萧允淳还是想要跟自家的媳妇儿坐一个轿子,至于两个小崽子,都是男孩子,就算磕磕碰碰了又如何? 就算坐轿子没有磕碰到,那每日练武也免不了磕磕碰碰。 苏元娇还能不知道萧允淳的心思? 她轻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牵着宋愿的小手就钻进了排在后面的轿子。 萧允淳嘴角扯了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拉着自家儿子的小手也转身踏进了排在前面的轿子,刚落座,轿子被抬起来,萧慕苏就皱着小脸,神情低落地轻声道:“父皇,您觉得这个轿子够大吗?” 若是够大,能容下三个人,他便想到后面的那个轿子去。 他想跟母后和阿愿哥哥在一起。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父皇似乎有些危险,望向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些幽怨的意思。 他不是很懂,但是想逃。 萧允淳几乎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儿子的心思,他轻轻地点头,低声道:“这轿子够大,你瞧咱们父子二人坐着都还是空荡荡的,就算再加上两个人,应该也不会显得拥挤。” 萧慕苏瞬间眼睛一亮,笑眯眯地小声试探着撒娇道:“那,父皇,若是可以四个人一起坐的话,咱们能不能将母后和阿愿哥哥也叫过来啊!” 他一点都不想单独一个人面对父皇。 尤其是这种他明显感觉到父皇还是想跟母后在一起的时刻。 萧允淳几乎只是一瞬间就笑出了声,循循善诱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母后未必想要过来。” “苏苏可以,苏苏可以将母后叫过来!” 萧慕苏立马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方才母后都说了,苏苏是母后的儿子,是可以跟母后亲近的,母后很喜欢苏苏,一定不会拒绝苏苏的请求的。” 萧允淳望着自家儿子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心梗。 但一想到自己想要跟媳妇儿坐在一起,还得用一用自家儿子,他便言不由衷地点头道:“对,没错,你的要求只要是不过分的,你母后都一定会答应你的。” 萧慕苏瞬间信心倍增,让人将轿子停下。 苏元娇见轿子突然停下,刚想要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自家儿子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轿子外面传来:“母后母后,咱们的轿子很大,咱们四个人一起坐好不好?苏苏想要跟父皇母后在一起。” 最后这句话,是父皇刚刚教他的。 虽然他只是想要跟母后和阿愿哥哥在一起,但是父皇说既然是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他想了想这样也对,便答应了会按照父皇教他的话说。 “这才走了几步,你便要父皇母后在一起了?” 轿子确实很大,能够容纳四个人。 但是抬轿子的轿夫便只有四人,且不说轿子本身的重量,就只是她和萧允淳加起来就不轻,还要再加上两个孩子,这么沉重的重量压在四个轿夫的肩膀上,苏元娇有些担忧之余也于心不忍,便低声道:“苏苏,你赶紧回去,跟你父皇乖乖地在前年的轿子,很快到山下咱们就能一直坐马车了。” 爬坡的时候,他们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下山的话就会快很多。 最多三刻钟的时间,他们便能下到山下了。 萧慕苏却摇摇头,仰着小脸,十分坚定地说:“不要,母后,苏苏现在就想要跟父皇母后和阿愿哥哥在一起,父皇说了,轿子够大,抬轿子之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别说咱们四人,就算再来几个人,对于他们来说也都是轻轻松松的,还请母后莫要有过多顾虑。” 苏元娇所有的退路都被堵住了,她便也不矫情了,即便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这么多脑子,就连他说的那些话都是萧允淳亲自教导的结果。 但也没有再推辞了。 只是心中觉得无奈。 她轻叹了一声,牵着宋愿的小手走下轿子,又牵上自家儿子的小手,一边牵一个踏上了前面的轿子,刚抬头,就对上了萧允淳满带微笑的脸庞。 “媳妇儿,你来了?快坐!” 萧允淳端坐着微微一笑,从轿子中的暗格里掏出一碟糕点摆放在矮几上,低声道:“这个桃花酥味道微甜不腻,花香浓郁,带着些许甘甜,入口即化,口齿留香,媳妇儿来吃一点垫垫肚子,为夫还让人准备了甜汤,你吃了桃花酥之后,再喝一点点甜汤,一定很舒服。” 苏元娇原本就没有跟萧允淳生气的意思,如今见他对自己示弱讨好,眼底不由得弥漫起了笑意,她刚坐过去,就听见自家儿子咽口水的声音:“父皇,方才苏苏都说闻到了糕点的味道您还说没有,现在怎么又变出来了?” 闻着味道好香啊! 他想吃! 萧允淳面上的笑容不减,说出的话却冷酷无情:“这些糕点和甜汤是为父特地让人给你母后准备的,你若是想吃,等你母后吃完了再说。” 虽然糕点不少,但是也得先让自己的媳妇儿吃。 至于小崽崽,想吃可以,得乖乖等着。 苏元娇无奈地瞪了萧允淳一眼,伸手捻起一块糕点,转身递到了眼馋的i儿子手中,低声道:“想吃就吃,这些糕点这么多,不必等为娘先吃。” 话音落,苏元娇又捻起一块转身递给了宋愿,微微笑着说:“你也吃。” “谢谢阿娘。” 宋愿很乖巧地接过糕点,萧慕苏已经咬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他立马兴冲冲地扭头对宋愿说:“很好吃的阿愿哥哥,你赶紧吃。” “好。” 宋愿小脸上瞬间扬起了笑容,小小地咬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甜滋滋的,却又不腻人,还带着浓郁的花香,在口中弥漫,让人感觉周围都是香甜的。 萧允淳见自家媳妇儿先给两个小崽子吃了,心中有无奈,便伸手将苏元娇拉到身边坐下,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她的嘴边去,低声道:“媳妇儿尝尝,味道极好,这可是为夫特地让人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可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两个小崽子。” 苏元娇是真的十分无奈。 自己的夫君,明面上瞧着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然而关上门之后,竟然会计较两个小崽子吃了两块糕点。 她张嘴,轻轻地咬住了糕点,香甜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味道确实不错。 萧允淳低声询问道:“你感觉如何?” “味道很好,确实是我喜欢吃的。” “来,再喝一碗甜汤,用红枣燕窝煮的,不是很甜,很清淡,跟糕点搭配起来,口感更好。” 萧允淳又端出了一碗燕窝红枣汤,用勺子盛了一勺子吹了吹,递到了苏元娇的嘴边,苏元娇见还有两个孩子在,尤其是自己的儿子眼珠子都快要粘在红枣燕窝上了,还十分好奇地张了张小嘴,似乎想问为何他和宋愿没有,便被萧允淳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苏元娇有些难为情,低声道:“孩子们没有吗?” “他们都是男孩子,喝这些甜滋滋的甜汤作甚?” 萧允淳微微一笑,十分宠溺地道:“为夫只给你一个人准备,只有你一个人是特殊的。” 简直肉麻。 这话说得苏元娇小脸一红,羞涩的张嘴含住了萧允淳递在面前的勺子,味道确实很好,萧允淳对她的喜好十分清楚,让人做的糕点和甜汤都是附合自己口味的。 苏元娇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自家的夫君当真是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 萧慕苏撇撇嘴,扭头小声跟宋愿咬耳朵:“阿愿哥哥,等苏苏长大了,当皇帝了,也让人给你做糕点和甜汤吃!” 他以后也要像父皇喂母后一般,喂阿愿哥哥吃。 宋愿很开心地笑了一声,低声应道:“好。” 阿爹对阿娘是真的很好很好的,就像苏苏对他一样好。 他想要苏苏一直都对他好,一直像阿爹对阿娘这般好。 虽然萧慕苏的声音很小很小,但是轿子的空间也不大,苏元娇和萧允淳也听到了自己儿子的窃窃私语,苏元娇嘴角扯了扯,转眸瞪了萧允淳一眼。 这人真的是,都不知道在孩子面前收敛一些。 萧允淳皱了皱眉头,声音淡淡地对自家的儿子说:“萧慕苏,为父这般对你母后好,是因为你母后是为父的妻子,更是为父心爱之人,你往后只能对自己心爱的妻子这般,阿愿乃是你的义兄。” 萧慕苏并不明白妻子和兄长有什么区别。 他只知道他要一直对阿愿哥哥好,很好很好。 所以他皱起了眉头,低声嘟哝道:“阿愿哥哥是哥哥,苏苏也要对哥哥好的,苏苏现在还没有妻子。” 他还小,还没有娶妻,所以只对阿愿哥哥好。 萧允淳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元娇就先一步低声道:“好了,孩子们还小,根本不懂这些关系,你就不要再给孩子们强调了,等孩子们长大了,这些事自然就懂了。” “为夫知道了。” 萧允淳垂下了眼帘,又盛了一勺子甜汤递到了苏元娇的嘴边,轻声道:“趁热吃。” “好。” 苏元娇张口含住,在萧允淳的投喂下吃了不少糕点,也将一碗甜汤给吃完了。 他们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们去了楚王府和丞相府,将平安符一一送出去之后,便回宫了。 回到宫中时,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他们也在丞相府用过膳了,回来之后,将孩子们安排妥当,萧允淳便带着苏元娇去沐浴准备休息了。 这一日,似乎也没有做太多事,但是苏元娇就觉得累得很。 坐在浴池内就不想动,甚至泡了一会儿便有些昏昏欲睡。 大概是因为今日中午的时候,她没有睡午觉,所以困意才会来得又快又凶猛,让她压根就招架不住。 在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两个呵欠之后,她的眼皮子越来越重,缓缓地闭了起来。 萧允淳见状,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媳妇儿,困了就出去歇息吧!” “好,你抱我。” 苏元娇昏昏欲睡的,眼睛眯起一条缝,望了萧允淳一眼,便含糊不清道:“我太困了,你帮我吧!” “好。” 萧允淳喉结微微滚动,望着被氤氲的水汽熏得小脸红红的,如同春日里的桃花般粉嫩的媳妇儿,恨不得扑上去在她的脸蛋上咬一口。 但是不行! 媳妇儿今日累了一天,已经很困了。 他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悸动,喉结微微滚动,急忙低下了脑袋,半晌之后十分无奈又有些好笑地轻叹了一声,认命地将已经靠在浴池边熟睡的媳妇儿给轻轻抱了起来,抬脚走出了浴池。 苏元娇现在的瞌睡异常大,只要睡着,雷打不动。 故而,等萧允淳仔细地替她将身上的水汽擦干,然后再穿上赶紧的亵衣亵裤抱上床盖上被子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之后,她只是轻声哼了几声,脑袋下意识地蹭了蹭香香软软的被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只是苦了对自己媳妇儿垂涎欲滴,却不得不极力压制的萧允淳。 转眼,十几日的光阴快速飞逝。 苏元娇每个几日都会出宫一次去往楚王府,虽然不能直接得见外祖母,但也想去看一看情况。 老楚王妃觉得苏元娇作为一国之母,又有身孕在身,便让楚王传信,不让苏元娇频繁出宫探望了。 这一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已经入了夏,但还不到炎热的时候。 苏元娇早起梳妆之后,看了一个时辰左右的账单,便接到了萧楚柔的来信。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收到萧楚柔的消息。 当她激动地打开之后,看了几眼,便得知这封信是在萧楚柔收到她的信之前寄出的,信中萧楚柔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祖母与她笑着与她说笑,说想她了,让她一定要在北凌好好过日子。 梦里乱七八糟的,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梦的最后她哭了,等醒来之后心中就十分不安,思及祖母身体不康健,便只能写信来问一问苏元娇祖母如今的身体如何了。 苏元娇看完信之后,心情十分沉重。 按照传信的时间,只怕是她收到表姐寄出的这封信的时候,表姐早就已经收到了她寄过去的信了。 只是表姐如今的情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祖母也未必能等到表姐前来。 诚如苏元娇所想,萧楚柔在接到苏元娇送的信的时候,打开看了一小会儿,便将信中的内容全都看完了,当知道祖母时日无多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就像是被突然撕裂一般,疼得她腰身瞬间弯了下去。 自幼,祖母就极其宠爱她,即便她调皮捣蛋,总是犯错,祖母也从未苛责过她,即便祖母总是说她像个泼猴,不如表妹端庄温柔,她也从未生气过。 因为她很清楚,在祖母的内心中,还是更疼爱她一些。 祖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妃之外,最疼爱她的长辈了。 如今祖母病重,时日无多,她却连去看最后一眼都未必能赶得上,这让她如何不心痛? “怎么了?柔儿,你这是怎么了?” 萧楚柔趴在矮几上痛哭起来,刚从御书房办完政务回来的凌逐人还没踏进殿门就听到了萧楚柔的哭声,瞬间吓得急忙推门跑进来,便见萧楚柔趴在矮几上哭得十分伤心。 他瞬间就被吓到了。 成婚三年多以来,萧楚柔虽然也在他面前哭过,却从未哭得像今日这般伤心过。 给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第494章 凌逐带着萧楚柔和儿子回大庆 萧楚柔闻声,抬眸望向凌逐,瞬间哭得更狠了,吓得凌逐急忙跑过去,将她搂入怀中,抱着焦急地问道:“柔儿,你这是怎么了,先别哭,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何事?” “凌……凌逐,凌逐,我的祖母,她快不行了,她不知道还在不在……” 萧楚柔一想到自己收到的这封信是十几日之前寄出的,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祖母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她就伤心得不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祖母一直很疼我,我却没有对她尽过孝。我以前总是任性妄为,惹是生非,她从未怪过我,一直护着我,在她病重时,我却不能在身边伺候陪伴。凌逐,我心里好难受啊!” 她是真的想家了。 这三年多以来,她无数次想家,但是因为凌逐待她极好,即便是思乡情浓,她也还能忍受。 如今得知自己祖母情况不妙之后,她内心的痛苦瞬间就袭上了心头。 难受得让她心都要被撕裂了。 凌逐紧紧地抱着萧楚柔,心头上也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知道,曾经的萧楚柔不只一次埋怨他将她要来了北凌,害她背井离乡举目无亲地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北凌皇宫陪着他,在他们相爱之后,他只能尽他所能地对萧楚柔好,以弥补她内心所缺失的那些情感。 可他终究不是萧楚柔的长辈以及亲人,他是她的丈夫,他的好终究不能让萧楚柔将情感全都留在北凌。 “柔儿,朕陪你回去走一趟吧!” 紧紧地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萧楚柔,凌逐做下了决定:“你先别哭,你腹中还有孩子,不能哭得太狠,不然会动胎气,待朕命人准备妥当,明日朕便陪你回大庆,陪你回去看看。” 萧楚柔不可置信地从凌逐的怀中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如梦初醒般呢喃道:“你方才是说要陪我回大庆?我没有听错了凌逐,你当真要陪我回大庆?” “对,你没听错,朕陪你回去!” 凌逐被萧楚柔不可置信又满眼试探的神情给刺痛到了。 此时此刻,他才深刻的意识到,一直以来,萧楚柔都是极其渴望回到大庆,去见一见自己亲人的,只是北凌凌都离大庆皇都城实在是太远了,所以她才一直十分懂事地没有多提。 “谢谢你凌逐,真的谢谢你。” 萧楚柔被感动得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激动到语无伦次:“真的谢谢你愿意带我回大庆,我只希望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祖母那般疼爱我,若是见不到我的话,是不会安心的。怪不得我前些时日做梦梦见祖母了,她说要我好好过日子,以后若是得空一定要回大庆去看一看,从那日我便心中不安,谁知竟然真的是祖母快不行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现在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否则会伤害到腹中的孩子的。” 凌逐轻轻地拍了拍萧楚柔的脊背,随后耐心地为她擦拭着眼泪,满眼心疼地低声道:“柔儿,别哭了,看你这般难过,朕的心都是疼的。当初是朕强求你来了北凌,此事朕从不后悔,但终究是让你背井离乡,让你难过了,这是朕的过失。朕知道,无论朕对你如何好,你都是惦记着大庆的。那么,这一次,朕陪你去大庆,让你见一见自己的亲人,你就不要太难过了可好?” 萧楚柔虽然性格大大咧咧,心大得很,却也不是对别人的好毫无所觉之人。 凌逐一直以来对她是真的好。 即便他们二人总是会争吵,但是每次都是凌逐先向她服软。 凌逐记得她所有喜欢的东西和颜色,会将一切附合她心意的东西不动声色地送到她的跟前来,无声的体贴让她心中滚烫,对他越爱越深。 其实,她现在虽然还是会想念远在大庆的亲人,却不会再将凌逐放在更轻的位置上了。 凌逐跟他们的溯儿对她来说便是极其珍贵的重要之人,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萧楚柔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凌逐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声音哽咽地低声说:“凌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真的很好很好的夫君,我很爱你。” 凌逐闻言,身子突然紧绷,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嘴角瞬间就扬了起来,眸光沉沉地垂眸望向脑袋紧紧埋在自己胸膛之人,低声叹道:“你说过,但是朕每一次听你这般说,都心动不已,朕没有爱错人,你也没有辜负朕对你的心意,这让朕觉得很幸运。” “凌逐,嫁给你,我也很幸运。” 偶尔,萧楚柔回想起往事的时候,除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她也会时不时地想到白铭宣。 她仔细地回想过当初对白铭宣的感情,却如何都想不起来了,甚至会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爱过白铭宣,若是不爱,为何当初会生出与他厮守终生的想法,可若是爱过,她为何再也想不起来当初对他的心动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想了许久之后,她总算是明白了。 当初对白铭宣的喜欢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因为白铭宣符合自己看话本时十分喜欢的那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并未对他情根深种。 那时她太过年轻,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便错将懵懂之心落在了白铭宣的身上。 直到爱上凌逐之后,她才算是明白了,原来爱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美好。 爱是比懵懂的喜欢更为深刻的情感,是非他不可。 凌逐闻言,厚大而又温热的手掌轻轻地抬起萧楚柔的下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萧楚柔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乖,别哭了,先去洗把脸,收拾好心情,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朕便带你回大庆。” 萧楚柔望着凌逐温柔且心疼的眼神,心中的痛苦得以缓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凌逐的大手,轻轻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神色稍顿,低声道:“咱们也将溯儿带上吧!将他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何况,我也想让祖母见一见咱们的孩子,你说可好?” “好。” 凌逐低声道:“朕正有此意,是该将咱们儿子带上的。” 萧楚柔小脸轻轻地蹭了蹭凌逐的大手,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凌逐,轻声道:“你待我这般好,我却总是跟你生气闹脾气,真是委屈你了。” 她内心有些些愧疚。 虽然她不是有意要跟凌逐吵架的,但是凌逐总是能惹她生气,让她忍不住想要跟他呛声。 凌逐闻言,微微一笑:“没有什么委屈的,朕一个大男人,一国之君,岂有受媳妇儿委屈的道理?朕知道你最近情绪不稳定,怀孕难受,朕问过御医,你心情不好亦或是身体上有些难受都是正常的,朕作为你的夫君,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应当更加包容你一些,而不是与你计较这些小事。” 真的是贴心。 贴心得让人心窝暖得一塌糊涂。 萧楚柔抱着凌逐,微微一笑,低声道:“凌逐,我以后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的,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纵容我,都是我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非要跟你闹,你就算生气也会主动跟我示好,是我太娇气了,以后不跟你这么闹了。” “没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不必压抑自己。” 凌逐乃是一国之君,不能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何况这个让他忍耐之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并不觉得委屈。 自己的女人,自己宠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逐,你真好,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萧楚柔凌逐深深地感动到了,满眼都是光地抬眸望着凌逐,满心的痛苦被消减了不少,她低声道:“背井离乡本就是不幸,但因为是你,所有的不幸都变成了万幸。” 凌逐轻声说:“朕不会让你后悔的。” 既然要了这个人,也对她开口承诺过,就不能辜负。 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和责任。 萧楚柔被暖得恨不得一直跟凌逐贴在一起。 在用晚膳的时候,萧楚柔给自己的儿子提到了要带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事情,凌溯眨巴着眼睛,很认真地望着自家母后,低声询问:“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多远啊?” “因为母后身体问题还有你年纪还小,咱们行车会很慢的情况下,要走二十多日才能到的地方。” 萧楚柔很认真地低声道:“那里是母后的家乡,有母后的爹爹娘娘和兄弟姊妹在那里,还有母后的祖母已经年迈,母后必须回去看看她,这次带你回去见一见你的外祖父外祖母可好?” “好。” 凌溯低声道:“儿臣都听母后的。” 父皇说过,要让他多听母后的话。 因为母后现在肚子中已经有了他的小弟弟亦或者小妹妹,偶尔脾气会比较暴躁,让他必须听话,不能惹母后生气,不然母后就会很难受。 翌日一早。 阳光明媚,萧楚柔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醒来好几次,早上的时候依旧精神抖擞,因为相隔三年,她即将踏上回家的路,也因为家乡有她牵挂之人,即便是一夜没睡好,她依旧精神很好。 又因为心中挂念祖母。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能出任何问题,不然凌逐一定不会让她走。 马车轮轱辘压过长街,这是萧楚柔嫁到北凌以来第一次离开凌都,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凌逐握着她的小手,很关切地问道:“你坐马车,感觉如何?” 萧楚柔身怀有孕,一路上都得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闪失。 只要萧楚柔有任何不适,他都会停下行程。 萧楚柔感觉还好,马车赶得很稳当,她低声道:“我感觉还好,你不必太过担心我,我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只要行程慢一点,我不会有事的。” 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身体自然是会难受的。 但是这个难受,在她的可承受范围内。 凌溯十分好奇地揭开马车的窗幔,望向外面,一脸欢喜地说:“父皇,母后,那边有大山和河水,好大的山啊!河水也好长!” 北凌城外,屹立着一座高耸的山峰,有一条河流围绕着山峰脚下流向北凌腹地。 故而被称为北凌母亲河。 凌逐抬手敲了敲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道:“出了宫,便不要叫父皇母后,为父有没有教过你该叫什么?” “叫爹爹和娘亲。” 凌溯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敲疼的脑门,低声道:“溯儿下次会注意的。” “孩子还小,一时改不了口是在所难免的,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萧楚柔伸手摸了摸儿子红了起来的脑门,抬眸斜了凌逐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对你儿子就不能轻一点,你看他的脑门都被你敲红了。” “不重一些,他怎么会记得住?” 凌逐眯了眯眼,漫不经心道:“再说了,男孩子疼一疼又有什么关系?他以后身上担负的责任重大,可不能被养娇气了。” 男孩子若是被养得娇气了,如何能有承担重任的魄力和能耐? 凌逐低声道:“咱们的儿子也快两岁了,萧允淳家的那个才三岁,如今每日都要学习五个半时辰,不仅要学字,还要练武,萧允淳每日还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亲自教导。” 说完之后,他低声道:“同样都是储君,同样都是以后都要当皇帝之人,咱们的儿子也不能落后太多。等咱们儿子三岁启蒙时,我便也学一学萧允淳。” 所以,他决定,等儿子三岁的时候开始,便要对他进行严格而又残酷的教导了。 萧楚柔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然后十分同情地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感慨道:“儿子啊,虽然你才两岁,但你只有一年的潇洒时间了,明年的你,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玩耍了。” 凌溯还不明白潇洒和随心所欲是什么意思。 他抬手抓住了自家娘亲的手掌,低声道:“娘亲,那明年溯儿要做什么?” “学东西。” 萧楚柔低声道:“跟着你爹爹学东西,做一个有用之人。” 有用之人是什么,凌溯还是不懂,但是娘亲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是父皇教他的,于是他懵懵懂懂地点头道:“好的娘亲,明年溯儿就跟着爹爹学东西,做一个有用之人。” 见自家儿子这般乖巧,萧楚柔高兴地多揉了几下儿子的脑袋。 萧楚柔因为怀孕又带着孩子,行程比较慢,但是送往京都城的书信却以极快的速度送去了。 苏元娇再次收到萧楚柔的书信是在三日后,萧楚柔在书信中言明已经带着凌逐和他们的儿子凌溯在赶来的路上了,但由于已经怀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以及带着孩子,他们的行程会较慢,大概会在他们收到书信的十日之后才能到达京都城。 “希望表姐这次回来,途中一切顺遂。” 苏元娇轻叹着,转眸望向自家夫君,低声道:“表姐他们此时应该已经进入大庆境内了,阿昀,你要派人去接他们,省得在大庆出了什么事。” 周边列国如今虽忌惮萧允和凌逐的实力未必敢轻举妄动,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就是不怕死,想要在大庆境内刺杀凌逐和凌溯以挑起北凌和大庆矛盾的可能性。 萧允淳闻言,挑了挑眉,淡声道:“此事早就已在你将书信送出去的时候为夫就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且放心,只要他们在大庆境内,为夫定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意外。” 毕竟萧楚柔乃是大庆的公主,远嫁北凌为后,如今北凌皇携手大庆公主回来,若是在大庆境内出现任何意外,那他的脸便可以不要了。 何况自己的媳妇儿究竟有多在意她的表姐,萧允淳心中十分清楚。 苏元娇闻言,低声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无论什么都能想到我的前面去。” “这并非周到,只是应当这么做罢了。” 萧允淳低声道:“你思念你的表姐已久,等她到了,可以多留她一些时日。” “这是自然。”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忧心忡忡道:“舅母和外祖母都思念表姐已久,如今表姐带着孩子过来,舅母和外祖母一定十分高兴,按照时间来算,大概还有十来日表姐就该到了,希望外祖母能再多等一些时日。” 现在老楚王妃的身体情况时好时坏。 有时候一日能喝下两碗粥,有时候却又连话都说不出口。 粉黛看过之后,只能给老楚王妃用点药先吊着一口气,但是这口气究竟能吊多久,便只能看老楚王妃能抗多久了。 有可能十天半月二十来天,也有可能一觉醒来人就没了。 “你这几日都吃不好睡不好的,少想一些吧!人老了,总归是要走到这一步的。” 萧允淳心疼得皱了皱眉,轻声劝道:“外祖母如今的身体状况是在承受着疼痛中撑着,每一日都活得很痛苦,若是当真走了,也算是一种解脱。你莫要太过憔悴,省得外祖母这个时候还要担心你。” “我不憔悴。” 苏元娇轻叹道:“我也想多吃一些,但就是没胃口,我也想一觉睡到天明,却总是半夜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阿昀,外祖母待我一直很好,如今她这样,我当真是寝食难安,即便是心中很清楚我不该这样,可有些情绪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让粉黛给你熬了汤,你睡前喝一碗,助眠的。” 萧允淳低声道:“在你这些时日没睡好,也没吃好,看得为夫都担忧不已,粉黛都说过了,你最近太过焦虑了,这样不好。” “我知道了。” 苏元娇低叹道:“今日我会早睡一些。” 喝完一碗安神汤之后,苏元娇躺在了萧允淳的怀中,明明很困,可闭上眼之后很久都睡不着,心中难受得,却又无可奈何,已经喝下的安神汤似乎并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萧允淳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脊背,低声询问道:“睡不着?” “嗯,有点。” 苏元娇轻轻点头,将脑袋埋进萧允淳的胸膛,蹭了蹭轻叹着说:“我很想睡觉的,可即便很困,脑子还是很清醒,眼睛酸涩得很。” “乖,闭上眼睛,为夫给你说个故事。” 萧允淳的大手轻轻地扣住苏元娇的后脑勺,让人安安稳稳地窝在自己的怀中,眸光闪了闪,像是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满脸的笑容中带着浓浓的眷恋,他低声道:“从前,有个小男孩儿,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便觉得那个小女孩长得像是一个粉团子一样,裹着厚厚的粉色衣袍,小脑袋圆鼓鼓地缩在披风帽子里,说话软绵绵的跟只小兔子一样,眼睛很大很明亮,特别乖巧又可爱,就跟小仙童一般,让人十分喜爱。” 苏元娇听得眨眨眼,突然抬眸望向萧允淳,抿了抿唇,试探着询问道:“那个小男孩是你吗?可是那个小女孩是谁?” 萧允淳无奈地轻叹:“你猜那个小女孩是谁?” 苏元娇一脸迷茫地淡声道:“那个人,总归不会是我吧?” 她记忆中,小时候似乎没怎么见过萧允淳。 就算以前跟着娘亲进宫参加宴会,也只是匆匆而过,除了萧诚屹,似乎从未注意过旁人。 唔,一想到这里,苏元娇便有些心虚了。 萧允淳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尖,宠溺地轻笑了一声,满眼笑意地低声道:“自然是你,为夫这一生只为你一个人动过心,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便觉得你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可爱,就跟小仙女一样,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事实上,岳母岳母确实十分疼爱你,将你教养得很好,这才让为夫占了天大的便宜。” “那你当时,为何没有跟我说话?” 苏元娇笑道:“若是当时你主动与我说话,说不定咱们之间共同的记忆便会多很多。” “那时候,你还很小,就一小只,我就算跟你说话了,你长大也未必认得我。” 萧允淳低声道:“以前的记忆很少没有关系,这一生还很长,余生我们都会存在于彼此的生命中,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创造只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 苏元娇闻言,心里有被甜到。 就算已经成婚几年,就算孩子已经三岁,苏元娇每一次听自家夫君说情话,心里依然甜得冒泡,永远都会为他的情话而心脏快速跳动。 第495章 老楚王妃逝世,萧楚柔到达京都城 楚王府在收到萧楚柔的消息的时候,都有些震惊,他们没想到萧楚柔会来得这么迅速,眼看着就只有十来日便要到了。 楚王妃很激动地将信拿到了老楚王妃的面前,眼中含泪道:“母妃,柔儿要回来了,只有十来日便要到了,儿媳知道您一直惦记着她,您且再等一些时日,好歹与她见上一面。” 老楚王妃闻言,眼中含泪,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张了张嘴,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来,只是眼珠子转了转,楚王妃说:“儿媳知道您听得见儿媳的声音,就十日了,再等十日,您便能见到柔儿了。母妃,您一定要撑住啊!” “呵……好……” 老楚王妃的嗓子里冒出了一个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的声音,但隐约能感觉到是一个好字。 她说好。 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油尽灯枯,早就有了死志,如今一直忍着疼痛撑着,不过是在期盼着能见到自己远嫁的孙女罢了。 楚王妃眼眶红红的,低声道:“母妃,让您受累了。” 老楚王妃眨眨眼,说不出话来。 一连十日,老楚王妃的院中一直都有人守着,好些御医和粉黛都住在了楚王府,有好几次老楚王妃都差点醒不过来了,都是御医和粉黛极力将人给抢救回来了。 眼看着已经过了十日了,萧允淳的人传来消息,凌逐和萧楚柔带着他们的孩子会在明日午时进入京都城,苏元娇赶紧将这个好消息传到了楚王府。 楚王妃和楚王心情都十分复杂,楚王妃给老楚王妃分享这个消息,红着眼眶道:“母妃,柔儿明日午时便能到了,她这般赶来就是想要跟您说说话,儿媳知道你一直都很疼爱她,若是不能亲眼看见她过得好,您是万万不会放心的。” 老楚王妃现在有些神志不清了。 但是听闻了楚王妃的话之后,脑子里还是很快想起了萧楚柔的样子,她扯了扯嘴角,很艰难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萧楚柔进入京都城的时候,苏元娇和萧允淳派人在京都城的门口一直等候着,萧楚柔夫妻二人一进入京都城就被请到了楚王府。 大概是近乡情怯,再次站在楚王府门前的时候,萧楚柔的脸上瞬间就滑下了泪珠,楚王妃一瞧见萧楚柔便红着眼眶扑上去,抱着她泪眼婆娑地说:“柔儿,是为娘的柔儿回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在北凌冷不冷,有没有合胃口的食物吃,您这一路回来舟车劳顿有没有伤到哪里?让为娘好好看看,我的柔儿啊,长大了啊!” “母妃!” 被自家几年未见的母妃抱着,她的眼眶中也充满了泪水,她心里泛着酸涩,低声道:“母妃,女儿这些年过得很好,在北凌没有被冷到,一直都有合胃口的食物吃,这一路走来行程慢并没有被累到。”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柔儿背井离乡,受委屈了。” 楚王妃拉着萧楚柔左看右看,左摸摸右摸摸的,就是不肯撒手。 楚王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拧着眉头低声道:“莫要在这里杵着了,先让柔儿去见见母妃,你们母女二人要倾诉母女思念之情且再等等。” 一说到这个,楚王妃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还躺在床上只拖着一口气的婆婆,连忙拉着萧楚柔的手就往楚王府内走,边走边说:“柔儿,赶紧跟母妃去见见你的祖母吧!这些天,她一直都在等着你,一直拖着一口气,就是想要再见你一面。” 萧楚柔闻言,眼底的酸涩更浓了。 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到来,祖母竟然能拖着病痛之身一直等着她,一直都在煎熬着受折磨。 刚踏入院子,还没进入屋内,萧楚柔就被院中浓重的药味熏得胃里翻腾,有些犯恶心,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了,她难以想象,自己的祖母究竟是在这样的痛苦中一直忍耐着的。 突然之间,心脏就像是被挖了一个口子,疼得她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让她的泪水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柔儿,进去看看吧!你的祖母大限将至,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你且去看看她,见一面少一面,至少要让她知晓你如今过得一切都好。” “好的母妃。” 萧楚柔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然后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抬脚便往着屋内走去,一直在老楚王妃身边伺候的嬷嬷抬眸一见是萧楚柔,瞬间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喜不自胜地转眸对老楚王妃说:“王妃,是公主回来了,是公主回来看您了啊!您总算是等到了。” 也不枉费拖着病痛的残躯苟延残喘那么久。 总算是等到了。 老楚王妃缓慢地睁开眼睛,其实她的眼睛已经十分浑浊了,早就看不清眼前的任何物体了,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她张了张嘴,想要叫一声柔儿都没法叫出口,她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孙女是不是瘦了,且连手都抬不起来,心里着急,眼角就泛起了泪花。 萧楚柔看得心里酸涩不已,急忙伸手抓住了老楚王妃的干枯如柴的手,泪水就从眼眶里跑出来了,怎么都止不住,她哭着抽泣道:“祖母,祖母,是柔儿回来了,柔儿回来了。都是柔儿不好,都没能好好在您身边尽孝。祖母,让您受累了。” 都是柔儿的错,让您拖着病躯等了那么久才到,让您受尽苦楚。 “柔……柔……柔儿……” 老楚王妃的嗓子里像是塞入了石头,声音含糊不清,还带着刺耳的沙哑声,她十分费力地睁大了眼睛,却依旧看不清萧楚柔的模样,但是她很清楚这就是她的孙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似乎是很满足很欣慰,她强忍着疼痛道:“乖,不……不哭,不……不疼。” 萧楚柔闻言,泪水流得更快了,如何都止不住,她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她才将哭声给止住,低声道:“好,不哭,不哭。祖母不要担心,柔儿不哭。” “柔儿,过得……好不好啊?啊?” 老楚王妃的声音含糊不清,说一句话都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萧楚柔听得费劲,心口撕裂般的疼,她急忙道:“好的,柔儿过得很好,凌逐待我也很好,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叫凌溯,已经两岁了,凌逐将他册封为太子了,对他极好。凌逐还解散了后宫,只待我一人好,您不要担心,柔儿过得很幸福。” “好……好……好就好……” 老楚王妃艰难地言语着,脑子有些不清楚了,她又道:“娇……娇娇好不好?” “娇娇很好,娇娇也很好。” “钰儿,钰儿好不好?” “都好都好,姑母也很好,他们都很好。” “嗷,那就好。” 老楚王妃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浑浊的眸色慢慢地变得清澈起来,她瞧清楚了萧楚柔的样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低声道:“柔儿长大了。” 虽然声音还是沙哑到不行,但是勉强能够让人听清楚。 老楚王妃的床边挤满了人,全都是她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儿孙女外孙女,只有苏元骁和崔莯缺席了,因为如今他们已经到了崔月国。 她很满足,见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这般过得好,她也见到了自己一直惦记的柔儿,知道她过得好,老楚王妃就已经很放心了。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含糊不清道:“活着太累了,你们父王已经来接我了,我要跟他走了,这么多年撑着,很累了。” 她的一句话,让满屋子的人都红了眼眶,萧楚柔往后一看看见了站在凌逐身侧的儿子,急忙招手道:“溯儿,快过来,快过来见见你的老祖母。” 凌溯急忙跑到了自己母后的身边,声音很轻很轻地叫了一声母后,然后萧楚柔就拉着他的小手放到了祖母的手上,低声道:“祖母,这是溯儿,乃是我跟凌逐的孩子。” “老祖母。” 凌溯很乖巧地叫了一声,然后眨眨眼,认真道:“您怎么躺在床上,您要快点好起来,才能跟溯儿一起玩。” 老楚王妃见到凌溯,低声道:“好孩子,很像你娘。” 尤其是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凌溯听懂了老祖母这是在夸奖他,立马扬眉笑出了声,颇为高兴地说:“母后也说溯儿是个好孩子,老祖母,您不要躺在床上了,起来陪溯儿玩啊!” 老楚王妃扯着嘴角,脸上露出了笑容,眼底满是慈爱的柔光,低声道:“好孩子,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你先出去躲着,一会儿老祖母让人去寻你好不好?” “好。” 凌溯闻言,笑嘻嘻地放开了老楚王妃的手,转眸望向了自家母后,萧楚柔知道祖母这是不想让孩子看见她生命消逝的样子,怕吓到孩子,便红着眼眶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道:“快出去躲着吧!一会儿便会有人去寻你了。” “好。” 凌溯很听自家母后的话,几步跑到了自家父皇身边,抓住父皇的手便拉着往外跑,边跑边道:“爹爹,您也跟着溯儿躲起来,一会儿让娘亲找我们。” 虽然凌逐一直都没开口说话,将所有人的主动权都交给了萧楚柔,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萧楚柔确实过得不错,凌逐宠爱她,对她好都是真的。 老楚王妃十分欣慰,低声道:“柔儿,你跟娇娇都是有福气的,如今瞧着你们姐妹二人都过得好,老身也就放心了。” 她的声音越发清楚了,她眼底滑过泪痕,她转眸望向了床幔顶上,嘴角突然荡起了一抹笑来,低声道:“你们父王来接我了,我要跟他走了。” “祖母!” 萧楚柔一听这话,眼底的泪水汹涌而出,不只是她,一直守在床边的萧淑钰和楚王妃也猛地扑了上去,才刚摸到老楚王妃,老楚王妃便扭头望了她们一眼,脸上露出了虚弱的笑,低声道:“钰儿,秀儿,别哭,都别哭。以后好好过日子,为娘要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母妃!” 萧淑钰瞬间痛哭出声,抓紧了老楚王妃的手,下一瞬老楚王妃嘴角扯着笑,眼底汨出了一滴眼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萧淑钰见状,趴在老楚王妃的身躯上痛哭不已。 楚王妃也哭得止不住。 屋内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 老楚王妃没了。 这个消息以很快的速度传遍了京都城。 在处理老楚王妃后事的时候,楚王妃这才注意到在萧楚柔略显宽大的衣袍中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一脸惊诧道:“柔儿,你这是怀着身孕?” 萧楚柔眼眸闪了闪,低声应道:“嗯,三个月多一点了。” “你既然怀着身孕,怎么能……” 楚王妃眼睛瞬间变得凌厉,但是一想到萧楚柔特地回来就是想要见老楚王妃最后一面的,自然不肯因为怀孕之事将此事阻断,她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心累地咬牙道:“你简直是糊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怀着身孕赶回来便罢了,竟然还敢跟你祖母见面,若是冲撞了如何是好?” “不会的,祖母不会冲撞孩子的,孩子如今还小,也冲撞不了祖母。” 萧楚柔摸了摸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子,轻声道:“母妃,若是不能见祖母最后一面,我一定会抱憾终身的,我腹中的孩子没有那么脆弱,如今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娇娇因为怀有身孕都被祖母拒之门外,我岂能因为怀孕而错过见祖母最后一面的机会?” “你啊!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为娘也说不得你什么,如今你既已经见了你祖母最后一面,灵堂那边便少去一些,终究是有孕之身,有些事还是要多注意的。” 楚王妃说着,低声道:“今日,你且到佛堂去抄写即便佛经,去一去晦气,不管如何,莫要伤到孩子。” 萧楚柔见母妃实在是坚持,便没有再推辞了。 低声道:“好的母妃,我知道了。” 灵堂已经设好,往来宾客吊唁。 苏元娇因为怀着身孕,没人让她进灵堂,她来了楚王府,便被叫到一边去了。 她有些无奈,便只能让萧允淳去替她上香,她这时一边牵着自家儿子,一边牵着宋愿去寻萧楚柔了,表姐妹二人几年未见,却一点都不生疏。 萧楚柔回来之后,依旧住她曾经住的院子。 听说苏元娇来了之后,她连忙放下抄写佛经的书,急忙站起身来,还没走出去,苏元娇就牵着孩子走进来了,瞧见她便轻轻地勾了一下嘴角,低声道:“表姐,许久未见了,你可还好?” “好,我一切都好,赶紧过来坐。” 萧楚柔热情地将苏元娇叫到跟前来。 苏元娇望着与以往任性恣意有些许不同的表姐,嘴角微微扬起,眸色柔和地低声道:“表姐,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是啊!我确实变了很多。” 萧楚柔叹气道:“这些年,磨平了不少棱角,以前总是任性妄为不管不顾,想要什么便干什么,脾气差得不行,如今跟凌逐在一起,脾气倒是被他消磨掉不少,他那个人啊跟我吵过不少次架呢!” 苏元娇见表姐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嘴角却始终带着微笑,眼底满是欢喜,便知道她过得很好,跟凌逐之间的感情也特别好,便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夫妻之间过日子,总是免不了磕磕绊绊的,我跟阿昀之间也会吵架,偶尔也会很生他的气。” 苏元娇笑着说:“不过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就算偶尔磕磕碰碰也没什么,就当是生活的调味剂了,一个人的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何况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 萧楚柔低声道:“谁说不是呢?” 她脾气不好,有任性,很多时候跟凌逐吵架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也会惹凌逐生气,但是只要心中有彼此,很快就能重归于好。 如今,因为爱对方,她慢慢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 也不会再无理取闹了,虽然偶尔还是会耍小性子,但都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这并不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反而让两人变得更加亲密无间了。 苏元娇见萧楚柔如今变得柔和了许多,收敛了自己的爪子,她以往从未想过自家的表姐也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如今见到了,是由衷为她高兴的。 苏元娇低声道:“可以看出来,北凌皇对你是真的很好,你远在北凌,我们想要为你做点什么都是鞭长莫及的,如今知道你一切都好,我们也都能放心了。不过,无论如何,大庆永远都是你的家,若是什么时候想要回来看看,就回来。虽然路途遥远,但总不至于一辈子都走不了几趟的。” 萧楚柔闻言,心里十分感动,她侧身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眸光闪亮地望着她,低声道:“谢谢娇娇,我是真的从未想过,你的夫君竟会是曾经的六皇子,如今更是登基做皇帝了。我们家娇娇这般娇气又心软善良,走出去总是免不了吃亏的,但是如今成为一国之母了,想必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到你的头上了,我便也能放心很多。” “谁能欺负我啊?” 苏元娇有些无奈,低声道:“我又不是傻子,哪还能让人欺负?何况阿昀很护我,别说我现在做皇后了,就算是以前没做皇后那会儿,他也是容不得旁人欺负我的。” “是是是,你家阿昀最好了,有你家阿昀在,你便不会有任何事。” 萧楚柔一脸揶揄地打趣道:“娇娇,我瞧着你如今比以前肉了一些,原本艳丽的模样倒是变得可爱了几分。” “如今怀有身孕,阿昀总是担心我吃不好睡不好的,总是盯着我吃一些东西,东西吃多了,哪能不长肉?” 苏元娇轻叹着说:“如今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了,胖一点瘦一点都没什么关系,只要腹中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便好。” “说的有道理。” 萧楚柔垂眸,小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轻轻地摸了摸,低声道:“只要孩子好好的,我们受一点点累和委屈又有什么关系呢?” 腹中的孩子是她们和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她们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发生的变化。 “公主,皇后娘娘,王妃让奴婢来请二位主子前去用膳。” 二人聊了没一小会儿,楚王妃身边的丫鬟便请来请她们去用膳。 苏元娇其实并没有多少胃口,萧楚柔倒是有些饿了,她站起身来,对苏元娇说:“咱们一起去陪母妃用膳吧!祖母待母妃极好,如今她走了,母妃一定很难受,咱们去陪她用个膳,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且将溯儿带上吧!舅母一看到溯儿就欢喜得不得了,只是如今事多,都没时间好好看一看。” 苏元娇低声道:“等外祖母之事了了,你便在京都城内多待一些时间,一解舅母的思念之苦,不然你若是离开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我正有此意。” 萧楚柔低声道:“我腹中这个孩子经历了一番周折,已让我身心俱疲,若是要走,我想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再走。” “你这孩子才三个多月,北凌皇能等这么久吗?” 苏元娇对萧楚柔的打算有些诧异,若是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走,还不得再等个最少七八个月? 孩子还有六七个月才能出生,还得坐月子等孩子长得壮硕一些才能启程。 如此算下来,就是小一年的时间了。 北凌皇会同意吗? 萧楚柔眼底闪过一丝不确定,底气不足地说:“若我不想走,他总不能强迫我把?何况,我腹中还怀着孩子,经不住折腾。” 苏元娇让粉黛给萧楚柔把过脉的,虽然他们这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但是因为行程慢,并没有伤到哪里,孩子依旧顽强地成长着,没有太大影响。 若是要离开,似乎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多加注意不要磕着碰着就好。 但,既然表姐不想走,那便留下来也是极好的。 表姐妹二人去寻了楚王妃,便见楚王妃眼睛都哭肿了,十分伤怀。 萧楚柔见状,心疼得不行,低声劝道:“母妃,您别哭了,祖母软如今走了,对她而言是种解脱、” 楚王妃抹泪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起来你祖母曾经对我那么好的过往,心中有些舍不得罢了。” 萧楚柔心里也十分感伤,但她不能太过于激动,也不能哭得太狠,她知道祖母不想看见她有任何不好,她便一直都在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如今见母妃哭成这般模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了。 第496章 要不是嫁给你,我一定养很多面首和 苏元娇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楚王妃的肩膀,将手中的蚕丝手帕递过去,轻声劝道:“舅母,您这些时日都没有好生歇息了,劳心劳力,若是再哭下去,人会承受不住的。您是楚王府的当家主母,来往的女客人都需要您来安排招待,若是以这副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怕是不太好。” 楚王妃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她轻轻地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的娇娇,我只是心中实在是难过,我不哭了,粉黛给我一些外敷的药,稍后我敷一敷再出去待客。你跟柔儿都身怀有孕,便不要出去,外面人多难免磕磕碰碰。” 苏元娇低声应道:“舅母不必为什么挂心,我跟表姐心里清楚的。” 萧楚柔轻叹着,低声道:“母妃,等祖母出殡时,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不可!” 萧楚柔的话音刚落,楚王妃神色瞬间变得慎重起来:“你如今怀有身孕,当初见你祖母最后一面便已经是冲撞了,如今万万不可再坏了规矩,你祖母走之前便告诉过为娘,绝不能让娇娇去送她,她也从来不让娇娇去看她,娇娇都是趁她睡着之时才能去看她两眼,你祖母到死都是盼着你和娇娇好的,你怎么能在她去后便违背她的心意?” “可是……” “没有可是,这都是你祖母的意愿,希望你不能辜负你祖母对你们的祝愿。” 楚王妃冷硬着声音说:“此事不仅为娘不同意,你父王也是不会同意的,你如今能回来见你祖母最后一面,已经是对她老人家最大的慰藉了。” “我知道了母妃。” 萧楚柔低声应了一声,心中堵得慌。 她真是不孝,祖母待她如此好,她却连去祖母灵堂前上一炷香烧一页纸都不被允许,更不要提送她最后一程了。 苏元娇看出了萧楚柔的低落,低声道:“规矩既然是这样,外祖母也是这般期盼的,我们便不去了,若是觉得遗憾,待将孩子生下来,再带孩子们一起给她老人家扫墓上香便是了。” “我知道了娇娇。” 萧楚柔扯了扯嘴角,声音很低很低地应了一声。 楚王妃食不下咽吗,只是吃了小半碗就出去了,苏元娇和萧楚柔都没有胃口,但是腹中还有一个,便只能强忍着难受多吃一些。 苏元娇低声道:“表姐,我前些时日跟阿昀去承恩寺求了一些平安符,给你四张,你们家每人一张,希望这平安符当真能保佑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待祖母事情结束之后,你且随我入宫去住几日吧!咱们姐妹二人许久未见了,咱们凑一起说说话。” “好。” 萧楚柔接过苏元娇递给她的平安符,拿在手中看了几眼之后,突然抬眸望向苏元娇,眯了眯眼,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旁人去求平安符,顶多也就求三张,就怕求得多了不灵验,你一次性便给了我四张,你当时究竟去求了多少?” “唔……” 苏元娇突然有些尴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声道:“每人一张吧!阿昀抓了两把,一起求的。” 萧楚柔嘴角抽了抽,十分无语:“你们夫妻二人这哪里是求平安符?都要赶上采购了吧?” “每日向佛祖祈求平安之人数不胜数,就算咱们多拿了几个又有什么关系?我跟阿昀祈求佛祖保佑大家平安顺遂的心意不比旁人少,若是佛祖保佑了那些人,没道理不保佑咱们。” 苏元娇这一套歪理邪说刚说完,萧楚柔瞬间就愣住了,随后摇头叹气道:“娇娇,这番说辞,定是你夫君说与你听的对不对?不愧是当年闻名于京都城内的纨绔子弟,这等歪理邪说,也就只有他能说得出来了。” 萧允淳的歪理邪说,可还不止这一点点。 苏元娇跟他在一起久了,慢慢地似乎都被他给同化了,觉得他的那些歪理邪说仔细想来还蛮有道理的。 如今听表姐这般毫不犹豫地点出来,她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 老楚王妃是跟早就已经去世的老楚王埋葬在一处的。 送葬的时候,萧楚柔和苏元娇是不能去看的,两人听着送葬的唢呐声越来越远,府中原本喧闹的声音归于平静,两人的面色便如同沉寂的气氛一般十分平静。 人固有一死,即便不舍,也无能为力。 萧楚柔突然轻声道:“娇娇,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少了一个。” 祖母对她的疼爱从来不比母妃少半分。 苏元娇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楚柔的肩膀,低声道:“祖母走了,但是你腹中还有一个孩子,往后这个孩子出生了,也会爱你的。” “是啊,这个孩子是我亲生的,总归是会爱我的。” 萧楚柔抬眸望着挂在屋檐上的白色灯笼,声音很轻很轻,宛若一阵轻浮而过的风,轻飘飘地落入了苏元娇的耳朵里面:“其实一直以来我多次幻想过有朝一日回来,见到祖母,见到母妃,见到父王,见到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了,我想我应该是快乐的,喜不自胜地先扑到祖母的怀中撒娇,然后抱着母妃欢笑,最后跟你一起去逛遍京都城,走过我们曾经走过的每一个角落,去一一品尝曾经最爱吃的糕点和佳酿,最好是再去一趟炎王府,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要将炎王府中酒娘子的方子拿到,以后便有喝不完的佳酿了。可是我从未想过,等我回来,面临的是祖母的离开。” 苏元娇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张口安慰。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表姐想要的并非安慰。 何况,这几日,安慰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了。 多到不必再说。 “娇娇,这跟我幻想中的画面相差太大了。” 萧楚柔低声道:“我再也不能扑到祖母的怀中撒娇了,她也不会再笑骂着叫我小泼猴了,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叫我小泼猴,让我别乱跑了。” 苏元娇抿了抿唇,抬手轻轻地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不必安慰我,我很清楚,祖母的身体已经不好很久了,如今走了,是好事。我替她高兴,她再也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了,也跟去跟祖父团聚了,祖父已经等了她许多年,他们现在……葬在一处,应当是好的。若是他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只希望……祖父莫要再辜负祖母了,也不要再有这么多的侍妾和庶出子女,莫要再让祖母伤心了。” 祖母是有一个很坚强又明事理的女人,因为是正妻,是楚王妃,在老楚王年轻时纳妾生子,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但是作为女人,又有谁能对自己的夫君与旁人生孩子而无动于衷? 何况,她跟老楚王还是青梅竹马,自幼便有婚约。 人前的大度伴随着的都是人后的凄凉。 即便是心灰意冷,痛彻心扉,也要坚强地维持着作为楚王妃的颜面和骄傲。 但愿,她若有来生,再也不必经受这一辈子所经受的磨难了。 “外祖母心中一直都是惦记着外祖父的。” 苏元娇低声道:“但愿你所愿都能成真。” 外祖父在世时对外祖母也是十分敬重的,夫妻之间也算是情深义重,但这并没有耽误他纳妾生子,心里苦闷的终究还是外祖母。 萧楚柔闻言,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低声道:“以往因为受尽宠爱我便总是任性妄为,后来长大之后才知道女人的不容易,我当初日后不愿嫁给凌逐,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不想再步祖母和母妃的后尘了。我很羡慕姑母,因为姑父即便位极人臣,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不曾动摇过对她的心思,一生都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一下,我便想着我长大了,一定也要嫁给像姑父一样的人。所以,当我知道我得嫁给凌逐,而他已经有了许多侍妾之后,我内心就十分抗拒。以至于去了北凌,嫁给了他,我便处处看他不满,难以接受跟他在一起。可是后来,他对我是真的好,好到让我动摇了。” 凌逐对她的好,她一直都是看得见的。 只是一开始,她太害怕受伤了。 因为他见过祖母和母妃在无人的时候落泪伤怀的样子。 她知道祖母和母妃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快乐。 何况,她远嫁北凌,若是连自己唯一能够保住的真心都要交付出去,那她受伤了,一定会比祖母和母妃还要痛苦。 好在,凌逐是真的爱她。 凌逐慢慢地改变了她,让她的内心不再充满防备,让她敢于面对自己的真心和接受他的心意。 苏元娇闻言,眼底充满了暖意,她低声道:“表姐,今日能听到你说这番话,我很高兴,知道你过得好,知道北凌皇不会辜负你,我由衷地为你高兴。” “娇娇,我们都是幸运之人,你能遇见你的阿昀,我能遇见凌逐,都是天大的福气。” 萧楚柔低声道:“我以前总是贪心不足,得到了凌逐的一颗心,我便不许他的目光落在任何人身上,得到了他所有的目光,我便还想要他全心全意地付出,得到他全心全意的付出之后,我又想要他无条件地包容我和宠着我,其实到后来,我才明白,我这般强求他,只是因为我心中不确定他对我的爱是真是假,我总是对他的这份感情充满怀疑和试探,直到最后将一切都试探完确定他是真的爱我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地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过分。” 她侧头望向苏元娇,低声道:“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如他那般毫无底线地包容我了。娇娇,以后你再也不必为我担心,也不用再惦记着我会过不好了。在北凌,只要有凌逐在,我就一定会过得很好。” “好,知道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老楚王妃的身后事了了之后。 楚王这才有时间招待凌逐,这是凌逐作为女婿第一次带着萧楚柔回来,又是一国之君,楚王自然不能怠慢,他做惯了逍遥王爷,对天下局势虽然能看透几分,却也不再妄言。 便只是招待凌逐吃好喝好,聊天也就只聊一些天文地理风花雪月。 萧楚柔听得眼皮子直跳,好几次想要出声提醒,但见凌逐侧耳听得认真,终究还是给自己父王几分面子,人文地理还好,但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哪个地方的女子唱歌好听,哪里的姑娘擅舞,哪里的女人最是温婉动人又是怎么回事? 楚王几杯酒下肚,自己说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楚王妃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抬眸望向凌逐,忍着脸上的难堪,低声道:“时辰不早了,王爷喝醉了,让北凌皇见笑了,今日就先这样吧!” “岳母不必如此客气,叫朕凌逐便可。” 凌逐站起身来,朝着楚王妃拱拱手,低声道:“这次朕是陪柔儿回来见祖母最后一面的,并非公事,岳母便不必在意太多虚礼了。” 楚王妃对凌逐这个女婿是十分满意的。 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跟你客气了,且让柔儿带你下去歇息吧!这些时日你们都受累了,且好生睡一觉,最近天气都不错,闲着无事便去城中逛一逛,柔儿离开三年,怕是不知,这城中许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好的母妃,您且带父王下去歇息吧!时辰不早了,溯儿一会儿醒来瞧不见我跟他父皇,又该哭闹了,我们先回房。” 萧楚柔低声应道。 “好,你们去吧!” 楚王妃吩咐两个小厮过来将已经喝醉的楚王给带下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萧楚柔拉着凌逐的大手,十分认真地说:“凌逐,我要给你说清楚,方才父王所说的那些你要给我通通忘掉,不管是哪里的女人最好看,哪里的女人唱歌好,哪里的女人最是温柔似水都得给我忘掉!” 凌逐微微一笑,轻轻地捏了捏张牙舞爪的萧楚柔的小手,侧过身子望她,揶揄道:“朕的眼皮子还没有这么浅,什么样的女人朕没见识过?但那些女人加起来都没有朕的柔儿一根头发丝让朕心动,朕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便不会再想那些庸脂俗粉了。” 萧楚柔听得心中冒酸水。 哼哼唧唧阴阳怪气地说:“是是是,咱们皇上就是厉害,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识过经历过,自然是对那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了。” “柔儿。” 凌逐颇为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怎么又醋了?” “谁醋了?谁愿意跟你吃醋计较那些事?” 萧楚柔轻哼一声,想要甩开凌逐的手,奈何凌逐抓得太紧了,她怎么甩都甩不开,她十分郁闷地嘟哝道:“真是不公平,你都有过这么多女人了,我却只有你一个男人!若不是你非要娶我,我如今一定养了很多男宠和面首,才不会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呢!这般想来,我可真是亏死了!” 凌逐闻言,眸色微微一沉,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萧楚柔走向前两步便被拉扯住了,她扭头望向眸色沉沉一脸严肃的凌逐,抿了抿唇,微抬着下巴道:“怎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你还想要别的男人?想养男宠和面首?” 凌逐的声音沉沉的,幽暗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萧楚柔,迸发着幽冷的寒光,看得萧楚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瞬间心虚了。 她支支吾吾道:“这些都只是我曾经的想法了,如今不是遇见你了吗?甭管我想还是不想,总归你是不会同意的不是吗?” “怎么?你还想让朕同意?” 凌逐被气笑了。 他眸光凌厉地盯着萧楚柔,冷着脸道:“朕就知道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但凡朕没将你看紧一点,都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当真朕的面都敢说什么想养男宠和面首,若是朕不在你跟前,你是不是就敢付诸行动了?” “你别上纲上线啊!” 萧楚柔虽然心虚,但是养男宠和面首都是以前不切实际的一些幻想,又没有真的去做过,比不得凌逐都有许多嫔妃,还有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如今面对凌逐的质问,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又很不服气。 凭什么这样说她? 开开玩笑,斗斗嘴罢了。 她又不会真的去做。 即便是真的要去做,那除非是凌逐不跟她在一起了才有可能。 现在有凌逐在,她又能真的去做什么呢? “你还怪朕上纲上线,这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女人,敢当真自己丈夫的面肖想去养面首和男宠的,是朕对你不够好,还是朕喂不饱你,还能让你去肖想别人?” 凌逐气得脸都要黑了。 他心里很清楚萧楚柔就只是随口说说,但即便如此,他只要想一想萧楚柔会跟别的男人做那样亲密之事,就气得心口闷痛。 这个女人真的是上天派来折腾他的,随便几句话都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你这人怎么还生气了?我就开开玩笑,又不是真的去做过!” 萧楚柔紧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道:“这里可是我家,你莫要跟我斗气,我告诉你啊凌逐,这里可不是北凌,由不得你在我家欺负我!我那时候还没跟你在一起,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分吧?如今跟你在一起,我又没想过要养什么面首和男宠,你就不必质问我了。再说了,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过,要娶我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对不起你啊!” 孰是孰非,就算是亲夫妻,也得算清楚的。 凌逐深吸了两口气,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不想再跟萧楚柔废话了,抬脚就往着前面走。 萧楚柔撇撇嘴,抬脚跟上。 不就是不理人吗? 谁怕谁啊? 这里可是她家,她悠然自得得很,就算凌逐不理她,有的是理她的人。 明日一早,她就进宫去找表妹玩耍去。 可不待在这府中看凌逐给她甩脸子。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院子,凌溯已经醒来了,梨儿正在给他穿鞋子,他一看见自家的父皇,便眼睛一亮,欢喜地叫道:“父皇,您跟母后方才去哪里了?溯儿醒来都没瞧见你们。” “去跟你外祖父外祖母一起用膳了。” 凌逐抬脚走过去,将刚穿好鞋的儿子提了起来,抱在怀中,低声询问道:“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让人给你去做。” “饿了,溯儿肚子好饿,溯儿想吃桃花酥,苏苏哥哥说了,桃花酥很好吃,邀请溯儿明日进宫跟他一起吃。” 凌溯这几日跟萧慕苏和宋愿已经混熟了,三个人已经成为了十分要好的小伙伴。 阿愿哥哥和苏苏哥哥都很照顾他,他很喜欢两位哥哥。 “桃花酥晚上吃睡觉会积食,你还小,只能明日进宫跟苏苏吃,今日很晚了,只能吃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为夫让人给你炒两个小菜和一个肉汤可好?” 凌逐在宠儿子这件事上,也是做得十分到位的。 他对儿子的宠溺和纵容,简直让人大跌眼镜,无论是谁都难以想象,一国之君对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宠到这种地步,不仅给儿子换过尿布,还喂儿子吃过饭,甚至还哄儿子睡过觉。 凌溯窝在自家父皇的怀抱中,轻轻地点了点脑袋,低声道:“好,都听父皇的。” 凌逐立马让人下去准备吃食。 从始至终都没跟萧楚柔说过一句话。 哪怕连有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萧楚柔。 甚至还将儿子给抱在了怀中,让萧楚柔想要抱一抱自家儿子都得靠边站,她合理怀疑凌逐就是故意的,故意抱着儿子不让她亲近。 “母后,你坐过来啊!” 凌溯抬眸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家坐在他和父皇对面的母后,低声问道:“母后怎么坐得这般远,您是跟父皇吵架了吗?” 每次父皇和母后离得远远的,就一定是吵架了。 所以,凌溯面对这种情况,已经十分有经验了。 萧楚柔被问得老脸一红,还有中被戳穿的窘迫感,她眼眸闪了闪,微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说:“小孩子不懂事可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你父皇才没吵架呢!” 分明是你父皇无理取闹不理人,跟我萧楚柔有什么关系? “真的吗?” 凌溯一脸不信。 萧楚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底气不足地哼哼道:“当然是真的,谁愿意跟你父皇吵架?一吵架就不理人,小气巴拉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凌溯抿抿唇,回头望了自家眸色沉沉的父皇一眼,满脸同情。 不必多说,他已经确定了,父皇和母后就是吵架了。 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大人有什么好吵的,像他这样的小孩子一样,不高兴了就要抱抱要亲亲不好吗? 第497章 你就仗着朕心悦你,就可劲欺负朕 “嘁。” 凌逐轻嗤了一声,将自家儿子的脸给扭回来,眉目淡然道:“小孩子话不要那么多,为父才没精神跟你母后吵架,吵不过就耍赖的人,有什么好吵的?” “你说谁呢?” 什么叫吵不过就耍赖? 萧楚柔不高兴了,眉头紧紧地皱着,气愤道:“不知道是谁,小气巴啦的,揪着一点小事就不放,还生气。我也就是以前想想怎么了?比不得你什么都做了!” 一说到这个,萧楚柔瞬间心里泛酸,觉得自己真的是亏大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还要被一个什么都做了的给气受。 她这是造什么孽了? 老天爷还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凌逐抿了抿唇,抬眸望向萧楚柔,神色颇为严肃,沉声道:“你心中十分介意这点?” 他从出生便是皇族,后被册封为太子,一国储君,十三四岁便有专门的人教他通晓男女之事,十五岁便被父皇赏赐侍妾,这些都是按部就班,几乎是每一个皇族皇子都会经历的。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可是,后来遇见她,便只想与她在一处了。 曾经发生过的事,没法改变,他现在已经将自己能给的都给她了,这件事他们俩吵架也闹了许多次,既然已经决定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为何还要不断提起? 就真的这般过不去? 凌逐有些心冷。 萧楚柔被凌逐略带冷意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抿了抿唇,底气不足地说:“我没说我介意这点,既然已经说好了不提那些事,我自然不会再用那些事跟你闹,我只是指责你太过分了,我就只是想一想你就这般生气,可你明明都做了,我也不接受了吗?”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凌逐太小气了。 凌逐冷声道:“萧楚柔,你现在是朕的皇后,你还敢肖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准朕生气了?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我怎么没有心?我若是没有心,会给你生孩子?现在肚子里还给你怀了一个!凌逐,你说这话也太没良心了!” 吵架这种事,输人不输阵! 自己有理就一定要吵赢,自己没理也得找歪理吵赢,她萧楚柔吵架就没认怂过! 凌逐跟萧楚柔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对她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过头懒得看她了,若是再吵下去,只怕是闹腾起来今夜都没法睡觉了。 “你什么意思?吵不过就不理人是不是?” 萧楚柔冷哼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以前的想法是以前的,你没必要拿到现在来跟我生气,至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若是有朝一日咱们没那缘分了,我要找谁你也管不着。” 什么叫没那缘分了? 什么又叫做要找谁他管不着? 凌逐是真的不想跟萧楚柔生气,但是这个女人气人的本事实在是高强。 但凡一张嘴,几句话就能让她气得七窍生烟。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觉得若是自己不表态,这人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气他。 凌逐转眸重新看向萧楚柔,咬牙切齿道:“萧楚柔,你别总是这些气话来气朕,朕告诉你,你这辈子就算是死,那也是朕的人,别的什么男宠面首你想都不要想!” “切,你说不想就不想?我的脑子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想就怎么想,你管得着吗你?” 萧楚柔冷嗤道:“莫非你还能钻进我脑子里去看我究竟想的是什么?” 凌逐真的是要被气死了,他冷着脸将儿子从怀中放下去,眸色沉沉地盯着一脸得意的萧楚柔,冷声吩咐道:“且将太子带出去。” 梨儿和杏儿面面相觑,半晌没动。 她们是公主的人,虽然也会听命于皇上,但是在公主和皇上同时对她们有吩咐的时候,她们还是偏向自己主子的。 萧楚柔见状,冷哼道:“这是我的人,你凭什么这么命令她们?今日还就一个都不能出去了!” “行,她们都听你的,她们不出去,你出去!” 凌逐眸色一沉,快速上前几步,抓住了萧楚柔的胳膊,在萧楚柔错愕的惊呼声中将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吓得萧楚柔手握成拳捶了他的胸口几拳头,着急忙慌地叫道:“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大晚上的别闹得太难看!” “你现在也知道难看了?” 凌逐冷声道:“晚了!” “凌逐,这里可是我家,你这么闹,让人怎么看我?” 萧楚柔见凌逐当真要抱着自己出院子门,开始心慌了,急忙拉着他的胳膊,低声道:“凌逐,你当真要让我丢脸?府中人这么多,你存心想让我丢脸让人看笑话是不是?” “朕有话要跟你慢慢算清楚,你若是觉得丢脸,就不会跟朕这般胡搅蛮缠了!” 凌逐脚步不停,已经踏出院子了,萧楚柔见凌逐当真要抱着她往外走,心急如焚,咬咬唇之后觉得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没什么大不了的。 便突然嘴角一扬,面色柔和起来,抬起手轻轻地捶了凌逐的胸膛一下,娇嗔道:“哎呀,你真坏,咱们夫妻之间闹闹脾气不都是情趣嘛。你现在抱我出去,是想让人看咱笑话是不是?” 凌逐见萧楚柔脸变得这么快,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眸光定定地望着萧楚柔,想看看她究竟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萧楚柔见凌逐似乎不为所动,心一狠,嘴角荡起了更为灿烂的笑容,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能腻出油来,她笑呵呵地说:“夫君,阿逐,咱们回房吧好不好?天都黑了,咱们在府中走动不好,这样让人看见了,也怪羞涩的。” 她人被凌逐抱在怀中,若是真被别人瞧见了,她真的会羞愤的。 凌逐见萧楚柔开始说软话了,心里冷哼了一声,抬脚又往前走了几步,冷声道:“现在才知道错,会说软话了?我告诉你,一切都晚了!” 萧楚柔见凌逐当真往着前院去了,吓得脸色都变了,开始挣扎起来,赶紧说着软话:“凌逐,凌逐,现在前院还有人,你别过去!咱们夫妻之间有话好好说,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府中人多嘴杂,若是今日他们当真闹了一出,还不得传遍京都城。 她萧楚柔虽然脸皮厚,但也还是要脸的。 “朕没想闹,朕只是想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跟你谈一谈。” 凌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回去!回我屋里去,我让杏儿和梨儿将溯儿带出来行了吧?” 萧楚柔急忙咬牙道:“咱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话,关上门来自己说,你抱着我往外走算怎么回事?凌逐,我现在可还怀着孩子,你若是非要抱着我出去,我折腾起来伤到孩子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凌逐脚步一顿,垂眸望向萧楚柔,眸色沉沉,像是生气又像是无可奈何,他冷声道:“萧楚柔,你这个闹腾起来就用孩子做威胁的德性得给朕改了,孩子是咱们的,你怎么开得了口?” “你不跟我闹不就没事了?”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凌逐的脸颊,笑嘻嘻地说:“别生气了,方才都是我口不择言,我向你道歉行不行?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吵起架来就不管不顾的,你赶紧将我抱回去,咱们夫妻二人有话好好说。” “哼。” 看到萧楚柔服软了,凌逐也懒得跟她计较了,被哄着将人给抱回去。 吵架这事,虽然可以夫妻二人关着房门自己吵,但没说清楚的话就是要说清楚。 两人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屋子内。 萧楚柔神色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抬手朝着梨儿和杏儿摆了摆,淡声道:“你们二人且将溯儿带下去吧!我跟皇上有话要说。” “是,公主。” 梨儿和杏儿对望一眼,随后带着凌溯下去了。 门关上。 屋内只剩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萧楚柔眨眨眼,想要开口说话,又觉得自己开口说话就代表了服软,处在了劣势,虽然她方才已经服过软了,但是她已经回到了屋内,就没有必要再伏低做小了。 凌逐望着眼珠子转悠的萧楚柔,便猜到了她想要打什么样的打算。 总归是不安分的。 他心里好笑又好气,抿了抿唇,神色沉沉的,十分严肃,他望着萧楚柔,淡声道:“萧楚柔,朕最后再给你说一次,无论何时,你想要怎么与朕吵架都没有关系,但是不能随口说出影响夫妻感情的话,也绝不能将咱们的孩子当做与朕吵架的筹码,听明白了吗?” “你这是在警告我?” 凌逐的声音太过于严肃,眼眸里包含着寒意,让萧楚柔心头一梗,反骨瞬间就冒出来了。 “朕只是提醒你,孩子是咱们亲生的,最宝贵的,夫妻感情也是不能随便被影响的,你只要一张嘴,很多时候就不管不顾,朕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生气会愤怒,偶尔也会将你的话当真!” 凌逐很气愤,但是他知道气愤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尤其是对上萧楚柔这种一旦执拗起来就蛮横不讲理之人。 能做的只有好好沟通,否则的话,只会越闹越离谱。 故而,他深吸两口气,认真道:“萧楚柔,朕因为心悦你,所以做不到对你说出口的话无动于衷,一次两次朕或许不会过多在意,但是三次四次,朕难免会当真。你不能祈求你总是张嘴胡说,朕就必须得认清你哪一句话是认真的,哪一句是张口胡说的,你能不能明白?” 萧楚柔闻言,神色微微一顿。 开始回想自己以前跟凌逐吵架的时候说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似乎,确实蛮伤人的。 毕竟吵架嘛,当然是对方不愿意听什么,什么越能戳中对方的心窝子就说什么了。 萧楚柔瞬间就说不出话了。 主要是心虚的,身子还有些内疚了。 然后,在心中反省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太过于口不择言,将人给伤到了。 “萧楚柔,朕真的这辈子都没这么跟人吵过架,也没人敢这么气朕,你要明白朕对你已经很包容了,你不能因为朕心悦你,向你低头了就可劲欺负朕!” 凌逐的声音很淡,但是说出的话就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萧楚柔的心尖上:“你是女人,是朕的妻子,是朕孩子的母亲,朕宠着你让着你都是心甘情愿的,但是你不能因为朕做了让步,就觉得朕可以毫无底线地纵容你。你说话从来都不顾及朕的感受,朕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对朕究竟有几分真心,你说你爱朕究竟是真是假,朕真的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 萧楚柔见凌逐的原本幽暗的眸色瞬间变得红了,心里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急忙出声道:“我承认我是有些口不择言,我就是想要赌一口气,不想吵架吵输了。我没有不在意,也没有不爱你。” “你若是在意朕的感受,又怎么会说这些戳人心窝子的话呢?” 凌逐垂下了眼帘,一脸神伤地说:“或许,爱得更多的人,就注定会被辜负吧!朕是个男人,被伤害了没什么,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凌逐,我真的只是争强好胜习惯了,不愿意输给别人,我真不是真的想要戳你心窝子。” 凌逐越是受伤,萧楚柔便越是自责。 她几步走到凌逐的面前,伸手抓起凌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焦急道:“不信你摸一摸我的心跳,因为你生我气,我都被吓得心跳加速了。我以后收敛脾气,不跟你争这些了行不行?” 她是真的没想到,凌逐一个皇帝,原本是顶天立地的,竟然也会脆弱到这步田地。 凌逐自嘲地笑笑:“你以前跟朕吵架之后哪一次不是这么说?可不是还有下一次吗?你的话能信吗?朕现在相信了你,是不是要不了多久你便会让朕失望?一次又一次,朕信过你很多次,但是你哪一次不是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 “我以后不会了,真的!我发誓!” 萧楚柔急忙举手,一脸认真地发誓道:“我若是做不到我就是狗!” 凌逐神色微顿,半晌之后才一脸不信地迟疑道:“当真?” “当真!” 萧楚柔信誓旦旦道:“若是我做不到,以后汪汪叫!” “好,这可是你说的!” 凌逐眼眸闪了闪,眸光定定地盯着萧楚柔,声音低沉道:“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不要转身就忘了。” “我说过的话,我自然会记得,你就放心吧!” 萧楚柔见凌逐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才急忙伸手抓住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低声哄道:“你摸摸,今日孩子是不是又大了一些,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跟我置气了行不行?” 凌逐抿紧了唇,沉思片刻之后,才勉为其难地妥协道:“那行,这一次,朕就看在孩子的份上,相信你,以后希望你再也不会如今日这般了。” “行。” 萧楚柔嘴角扯了扯,见凌逐不数落自己了,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胡搅蛮缠,她从来没怕过。 但若是真的要好好讲道理,她是真的讲不过凌逐。 她算是想明白了,自从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之后,但凡吵架,刚开始气焰嚣张的是她,在最后伏低做小的也是她,吵来吵去,还是得她来当孙子。 实在是无趣得很。 下次不吵了。 吵输了没脸,吵赢了还得赔礼道歉哄着人,吵来吵去吵了个寂寞。 实在是划不来。 就在萧楚柔在心中盘算的时候,凌逐突然低声道:“方才跟岳父多喝了几口,如今脑子有些闷痛,若是无事的话,咱们便洗洗睡觉吧!” “你喝多了?” 萧楚柔呵呵淡笑两声:“你一个喝惯了烈酒的北凌人来到我们大庆还能被几杯小酒给放倒?凌逐,你到底想干嘛,直说便是,不要用喝多了这种烂借口来敷衍我。” “好吧!我想睡觉了。” 凌逐低声道:“这些时日,府上办事,朕没睡好,今日想要早点睡,可以吗?” “行吧!” 这些时日萧楚柔也没睡好,也想要睡早一点,让府中的下人将热水准备好之后,夫妻二人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便爬上了床榻。 萧楚柔这段时间是真的伤神又伤心,今日好不容易放松情绪,脑袋刚沾上枕头便克制不住的困意袭来,她十分勉强地睁眼看了凌逐一眼,嘟哝道:“阿逐,我很困,要睡了,你也早点睡觉吧!” “行,闭上眼睛睡吧!” 凌逐拉被子给萧楚柔盖好,这才抱着她的身子,沉沉地睡去了。 这些时日,他也是真的很累了,如今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皇后,他睡得很香很沉。 翌日。 一早。 苏元娇便派人前来楚王府邀请萧楚柔前往宫中用膳,萧允淳也让人给凌逐传了消息,让他进宫。 故而,夫妻二人,早晨起来,连早膳都没用,便一起进了宫。 今日没有外人,苏元娇并没有穿繁复而华贵的宫装,也没有在脑袋上插一些重得压脑袋的头饰,而是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淡雅衣裙,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了起来。 萧楚柔一直都是一个以舒适为主之人,现在又怀有身孕。 故而进宫的时候穿的衣裙也十分居家。 萧允淳和凌逐两人倒是穿得十分周正,都是衮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趁着人还没到,苏元娇望着萧允淳身上用金线勾勒着精致花纹的黑红底色的的衣袍,拧着眉头道:“阿昀,今日只是见一见表姐和她夫君,你不必穿得这般正式吧?不若你先去换一身衣裳?” “怎么?为夫的这一身衣袍不好看吗?” 萧允淳一脸疑惑地挑眉道:“若是为夫没记错的话,当初你还特地让为夫穿了这身衣服……” 萧允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元娇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脸上瞬间冒出了桃粉色,羞涩得仿佛在冒热气,她轻哼道:“这身衣服倒是好看的,只是我觉得只是用膳闲聊家常罢了,没必要穿这身,太过于隆重了。” 这样会给人压力感。 毕竟,表姐跟自己的夫君并不是熟悉,苏元娇是担心自己的表姐会不自在。 然而,下一瞬,秦照就前来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北凌皇和明阳公主到。” “且请进来吧!”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秦照便转身将人给请进来了,当凌逐身上穿着华贵程度不亚于萧允淳的那身紫色衮服进来的时候,萧允淳很轻很淡地轻哼了一声,苏元娇听到了,嘴角无奈地抿了抿。 她是真的很不明白。 她跟表姐只是想要带着彼此的夫君和孩子在一起用膳联络一下感情罢了,怎么这两人一个穿的比一个还要隆重? 这又不是比美赛事,非要弄得这般正经做什么? “娇娇。” 萧楚柔一踏进大殿,看见苏元娇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急忙扑向她,一脸兴奋地叫道:“一日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苏元娇站起身来,轻轻地抱住了萧楚柔,笑着说:“我也很想你,不过你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再像方才那般蹦蹦跳跳的了,小心伤着孩子。” “放心吧!没事的,孩子很大气的。” 萧楚柔笑呵呵地说着,嗅到了空气中食物的香味,转眸望向桌上摆放着的热气腾腾的满桌食物,眼睛瞬间变得亮蹭蹭的,她十分欢喜地嘤嘤嘤道:“这些糕点和菜色,可全都是我喜欢吃的啊!梨花酥、桃花酿、叫花鸡、八宝鸭、还有什么我看看……哇,酒酿圆子,我的馋虫瞬间全都被勾起来了。” “这一桌都是为你准备了,只要不吃撑,今日你随便吃!” 苏元娇笑呵呵地说:“既然要招待你,自然全都要准备你喜欢的。” 萧楚柔感动得不行,抱着苏元娇不撒手,欢喜道:“娇娇,你果然是最好的,我最喜欢你了。” 她的这句话说说出口,凌逐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跟着父母一起进宫的凌溯眨眨眼,一脸疑惑地询问道:“母后,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人是溯儿吗?怎么又变成最喜欢姨母了?” 他不高兴了,他不是母后最喜欢的人了。 萧楚柔笑呵呵地放开了苏元娇,转身敲了敲自家儿子的小脑袋瓜,笑嘻嘻地说:“今日不一样,今日为娘最喜欢的人是你姨母,等过了今日再最喜欢你。” 凌溯立马眼眶一红,委屈巴巴地说:“母后,你骗人,你明明说过,最喜欢的除了父皇就是溯儿,今日又要变成姨母,你就是没有那么喜欢溯儿。” “哎呦哎呦,你别哭啊!为娘最喜欢你,最喜欢你还不成吗?” 萧楚柔被自家的小哭包给吓得急忙伸手给他擦眼泪,一边擦一边低声哄道:“别哭了成吗?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遇事就哭,哭起来不好看,以后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了。” “我才不要女孩子喜欢呢!” 凌溯很硬气地哼了一声,将小脑袋扭开了,然后自己抬手擦眼泪,委屈得不行。 萧楚柔抬眸望向自家置身事外的夫君,挑着眉头道:“你儿子你不哄哄?”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哄的?” 凌逐微微抬起眉头,一脸淡然道:“等他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 萧楚柔:“……” 若非她没有过别的男人,若非凌溯跟凌逐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都要怀疑凌逐是不是自家儿子的亲爹了。 第498章 母后是坏蛋 苏元娇见小小的娃娃哭兮兮的,实在是太可怜了,于心不忍,上前一步微微蹲下身子,刚想要拿起丝巾给他擦泪哄一哄他,结果他一看到是被母后最喜欢的姨母,立马重重地哼了一声将苏元娇的手给打开了。 响亮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萧允淳眼神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几步走过来,将苏元娇轻轻地拉起来护在了身后,大手就扣在了凌溯的下巴上,将人的下巴抬了起来,眸色沉沉地盯着他,淡声道:“给你姨母道歉。” 凌溯何时被人这般吓过? 瞪着圆圆的眼珠子,都快被吓傻了。 凌逐抿了抿唇,抬脚走过来,刚想要拉开萧允淳,萧楚柔就先上前一步,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眸色沉沉地说:“没听到你姨父说话?给你姨母道歉?姨母好心替你擦眼泪哄你,你岂能拍你姨妈的手,作为晚辈,你这样做太不对了。” 凌溯被自家娘亲这般疾言厉色地说了两句,眼眶瞬间更红了,原本还有些心虚,如今气焰瞬间就变得十分嚣张了,一边哭一边叫道:“我才不要道歉,我就是不喜欢她,我讨厌母后!”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萧楚柔被气到了,怒目圆瞪,开始撸袖子准备揍人了,苏元娇急忙拉住她,低声劝道:“罢了罢了,孩子还小,他不是故意的,你就先别吓他了,先将人哄住了再好好跟他说。” 萧楚柔气道:“就是因为还小,有些事要让他明白,自己不该这么做!从小到大,都怪他父皇太宠着他了,都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对着长辈都敢动手了!” “小孩子难免有情绪,咱们就先不要生气了。” 苏元娇伸手将萧允淳的手给拍开,将他给拉到身后来,低声道:“你方才吓到他了。” “小孩子不乖,打一顿就好了。” 萧允淳轻哼了一声:“我看他就是皮痒,为夫都没这么拍过你,这小崽子敢动手,就是欠揍,揍一顿就乖了。” 苏元娇无奈,将他拉往后了一些,人家亲爹亲娘在,还轮不到他们来教育。 何况,今日是邀请人家来吃饭的,将场面弄得太难看了,也说不过去。 凌溯撇着嘴流泪,可怜巴巴的。 萧楚柔原本想揍人的,见他哭兮兮,手也下不去了,只是沉着脸,问他:“你姨母是长辈,她哄你是不是好心?要给你擦泪是不是好心?你将你姨母的手给打开,是不是做错了?” 凌溯垂着脑袋,吸吸鼻子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凌逐见状,上前一步,将儿子几下子提到了跟前来,抬手粗鲁地将自家儿子脸上的泪痕给擦去,沉着脸问他:“你哭什么?又没人揍你,你有什么好哭的?今日之事,确实是你做错了,你不该拍你姨母的手,明白吗?” 凌溯对自己的亲爹较为依赖,闻言撒娇着扑到了凌逐的怀中,抽抽搭搭地说:“溯儿不喜欢她,母后是坏蛋,她最喜欢姨母,不喜欢溯儿。” “你母后怎会不喜欢你?” 凌逐皱了皱眉头,将儿子脸上的泪痕又给擦去,沉着脸说:“你母后是喜欢你的,但是也喜欢你的姨母,她喜欢你和喜欢你姨母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明白吗?” “不明白!” 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明白。 “他就是脾气太差了,都是你娇惯的,一个男孩子,这点度量都没有,就因为喜欢他就不能喜欢别人了?”萧楚柔心里一团火,但是儿子又才两岁,童言无忌,她总不能跟自己才两岁的儿子计较。 于是便将矛头对准了凌逐。 都怪凌逐平时对儿子太娇惯了,才将儿子养成了这副德行,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稍有不顺心的,不是哭就是闹。 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凌逐完全是遭受无妄之灾,抿了抿唇,转眸望向自家儿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低声道:“看你,非要惹你母后生气,这回让为父都得陪着你挨训了吧?” 凌溯很不好意思地用脑袋蹭了蹭凌逐的胸膛,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反正母后就是坏人。” 明明说过最喜欢他,现在又说最喜欢别人。 他就是不高兴。 凌逐神情很严肃地抬起了自家儿子的脑袋,盯着他看,声音沉沉地说:“凌溯,你给为父听好了,你的母后不是坏人,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为父和你母后,你不能因为你母后喜欢你,你就霸道地不许她喜欢你姨母,明白吗?” 虽然,他对苏元娇并不了解。 但是总听萧楚柔提到苏元娇,这些年苏元娇经常送许多萧楚柔喜欢的东西前往北凌,跟萧楚柔姐妹情深又多年未见,如今老楚王妃的身后事刚解决,两人才刚有心思叙旧。 原本是开心的事,如今自家儿子这么一闹,萧楚柔心中肯定很不痛快。 凌逐是有些无奈了。 他的皇后脾气火爆,一点就炸。 就算是自家儿子也不例外。 “溯儿知道了。” 相较而言,凌溯还是比较听凌逐的话的,被自家父皇这么一说,他也不敢再闹了,小手紧抓着自家父皇的手臂,低垂着脑袋说:“溯儿不说母后了。” “那就给你姨母和母后道歉。” 凌逐低声道:“你是小孩子,要懂规矩,永远都不能对你母后甩脸子明白吗?” “明白了。” 凌溯红着眼眶,转头快速地望了自家母后一眼,抽泣着说:“母后,对不起。” 萧楚柔不至于跟自己的儿子置气,神色稍暖了一些,低声问道:“给母后道歉了,那你姨母呢?” “姨母,对不起。” 凌溯撇撇嘴,脑袋都没抬一下,低声说了一句之后,两只小手绞在了一起。 萧楚柔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苏元娇连忙笑着说:“孩子还小,咱们不说这些了,赶紧落座吧!我已经让人去学堂上接苏苏和阿愿了,一会儿他们来了,跟溯儿一起有伴儿。” 苏元娇话音刚落,萧慕苏的声音就从殿门口响起来了:“父皇,母后,苏苏和阿愿哥哥回来了。” 萧慕苏的声音永远是充满欢喜的。 他人还没到,声音就总是先到。 众人抬眸望去,就见萧慕苏抓着宋愿的手,喜滋滋地跑了过来,叫了一声父皇母后之后便转眸望向了萧楚柔,笑嘻嘻地叫道:“姨母好。” 扭头望向凌逐,又十分嘴甜地叫:“姨父好。” “真乖!” 萧楚柔被这一声甜腻腻的姨母叫得心里美滋滋的,萧慕苏被夸奖了,仰着小脸笑嘻嘻的,十分得意:“当真了,母后说过,苏苏最乖最讨人喜欢了,苏苏要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小孩。” “对,你母后说得没错!” 萧楚柔原本就是爱小之人,从小就调皮捣蛋,如今瞧见萧慕苏这般活泼可爱又肉嘟嘟的孩子,打从心眼里喜欢,满眼都带着笑:“你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乖孩子。” “不仅苏苏讨人喜欢,阿愿哥哥也很讨人喜欢,夫子经常夸奖阿愿哥哥呢!” 萧慕苏自己被夸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阿愿哥哥,他将阿愿拉到自己的前面来,像是炫耀一般对萧楚柔抬起了下巴,一脸骄傲地说:“夫子说阿愿哥哥学字很乖,性格内敛,十分聪慧,以后若是用得好,一定是个能帮助苏苏造福百姓之人。” 宋愿被萧慕苏推到了人前,也并没有觉得很骄傲,他转眸望向一脸自豪的萧慕苏,眼底荡起了笑。 萧楚柔抬手挠了挠萧慕的下巴,跟挠猫咪一样,她笑着打趣道:“你骄傲什么?又不是夸你。” “夸阿愿哥哥就是夸苏苏啊!” 萧慕苏伸手抓住了萧楚柔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阿愿哥哥说了,他会一直陪着苏苏的,以后不管苏苏做什么,他都会帮苏苏,所以夫子夸奖阿愿哥哥,就是夸奖苏苏。” 萧楚柔闻言笑了笑,扭头望向苏元娇,低声笑道:“你这个义子收得倒是不错,往后能护着你家苏苏了。” 苏元娇笑道:“并非让他护着苏苏,只是他们二人年纪相仿,一起长大有伴儿。” 宋愿就跟萧慕苏的伴读一样。 两人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宋愿又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她和萧允淳也能放心让他一直待在自家儿子身边。 萧楚柔一脸羡慕:“等我跟凌逐会北凌之后,也给我们家溯儿找一个年纪相仿的玩伴一起学习,省得他整日在宫中乱跑,连个伴儿都没有。” 凌逐闻言,低声道:“朕早有此意。” 孩子开始学习,总归是要有伴读的。 如今说是伴读,往后便是辅臣。 从小一起长大,培养的便是忠诚和君臣之情。 “人都到齐了,就都坐下吧!” 这顿饭,原本就是私宴,便没有那么多规矩。 又都是两国皇上和皇后,身份地位也没有什么悬殊的。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萧慕苏就急忙扭头,伸手去牵住了凌溯,笑眯眯地说:“溯儿弟弟,今日苏苏哥哥让母后吩咐御膳房做了很多好吃的,你一会儿要多吃一点,很好吃的。” “谢谢苏苏哥哥。” 凌溯才两岁,以前在北凌的时候,也就跟自己的皇姐偶尔玩耍,平日里压根就接触不到同龄孩子,如今来了大庆京都城几日,被苏苏带着和宋愿玩了几日,就很喜欢苏苏和宋愿了。 “不用客气,母后说了,做哥哥的,就要护着弟弟,也要把好吃的分一些给弟弟。” 萧慕苏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溯儿是弟弟,苏苏要对溯儿好。” 萧楚柔听萧慕苏说出这种话来,都快要眼冒金星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乖巧的小孩子。 好像要啊! 凌溯见自家母后眼睛都盯在萧慕苏的脸上了,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小手才接过萧慕苏递给他的糕点,下一瞬眼眶就红了起来,将糕点摔到了地上,转身就窝进了自家父皇的怀中,哭着告状道:“父皇,母后是坏蛋。” 孩子小,会的词汇不多。 但是吃醋这项本领,他是拿捏得死死的了。 萧楚柔一脸茫然,扭头望向自己又开始哭兮兮的儿子,不明白自己又是怎么惹到这小崽子了。 “这是又怎么了?” 她似乎啥也没做吧? 凌逐抱着自家儿子,皱了皱眉头,将儿子递到了萧楚柔的怀中,淡声道:“你且好生抱着他吧!他便不会哭了。” 萧楚柔这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这又是吃醋了。 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地将人接到怀中,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一脸无奈地说:“你哭什么?哥哥给你糕点你都扔掉了,这是不是辜负哥哥的一片好心了?哥哥都没哭,你自己做坏事了你还有脸哭!” 凌溯将眼泪鼻涕一起蹭在萧楚柔的衣服上,抽抽搭搭道:“母后都不看溯儿,只看苏苏哥哥了。” “你这小哭包,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萧楚柔算是服了自家儿子了,也没再跟萧慕苏亲近,转身坐下,拿出手帕仔细地为自己的儿子擦去泪珠,这才低声道:“好了,别哭了,方才你将苏苏哥哥给你的糕点扔掉了,是不是做错了?” 凌溯瘪瘪嘴,扭头望向一脸茫然的萧慕苏,红着眼眶道:“苏苏哥哥,对不起。” 萧慕苏摇头,很大气地说:“没关系的,你不喜欢吃那块糕点,桌子上还有好多,哥哥再给你吃其他的。” 踮起脚尖,萧慕苏又在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了凌溯。 萧楚柔笑着说:“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谢苏苏哥哥。” 凌溯张嘴小小地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在口中炸开,他瞬间就笑了起来,然后羞涩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萧慕苏立马将一碟子糕点端了过来,十分热情。 萧楚柔看得暗叹不已。 不愧是娇娇生的儿子,就是乖巧懂事又大气。 不像自己这个,就是个小哭包,又爱吃醋又小气。 她决定,一定要抽个时间好好跟娇娇讨教一下教导儿子的法子。 第499章 自己媳妇儿自己管 一顿饭,在萧慕苏热情地招待哭兮兮的凌溯中结束,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没忘记给自己的阿愿哥哥夹菜拿糕点,时不时还给萧楚柔和凌逐推荐好吃的食物,忙碌得跟个小陀螺一般。 看得萧楚柔眼眸带笑。 她是真的很喜欢萧慕苏这个小侄子。 实在是太过于热情好客了,也十分热心肠,还很大方豪爽,虽然冒着傻气,但是十分附和她的性子,她真是恨不得将这个小崽子拐走给自己当儿子了。 一顿饭吃完时候,萧楚柔眼眸闪亮地望着苏元娇,十分感慨地说道:“得亏这孩子长得像你夫君又像你,否则我都快怀疑这是不是我亲生的了,他的性格实在是跟我小时候太像了,上串下跳活泼可爱又热情大方,豪爽得让人打从心眼里喜欢。” 苏元娇捂嘴笑:“表姐,你这是在夸苏苏还是在自夸呢?苏苏这小崽子调皮得很,这段时日忙着学业和习武还好一些,以前啥都不干,整日就知道带着他阿愿哥哥到处跑,滚得浑身都是泥,淘气得很。” “小男孩就要淘气一些才好,太过老实点听话的长大了一点主见都没有,十分没出息。” 萧楚柔笑着说:“那些太过乖巧的孩子确实让长辈省心,但是大多平庸无能,长大了难担大任,咱们家的孩子都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可不能长得太笨,否则长大了还不得被人拿捏?” 苏元娇闻言,笑得开怀,十分赞成地说:“表姐所言极是,我们家苏苏,阿昀都不许我教导的,他说慈母多败儿,这孩子就得他亲自教导,我平时就只管孩子的吃穿用度,教导孩子这一块,我都是随阿昀如何做的。” “你的性格就是太柔了,苏苏又这么讨喜,若是让你教导,你还不得整日把他抱在怀里疼爱?” 萧楚柔想了想,原本还想向苏元娇讨教一下教导孩子的问题,但是想想,她的儿子是要做皇帝的,她又没做过皇帝,要教导也该交由做皇帝的凌逐亲自来。 她做亲娘的,万万没有苛责儿子的道理。 所以,折腾儿子的活,还是交给凌逐来做比较好,省得儿子一张嘴就说母后坏。 萧楚柔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她笑眯眯地转眸望向凌逐,笑着说:“凌逐,你听到了吧?教导孩子的问题人家娇娇家都是她夫君在做呢!世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没有说母之过的,咱们家溯儿以后也都由你来教导。我先说清楚,你太过于宠溺孩子了,有事没事就抱在怀中,这可不行,男孩子可不能这般娇惯,以后你要严肃一点!” 凌逐何尝看不出萧楚柔的心思? 他颇为无奈地笑着点头应道:“好,往后儿子都由朕来教导。” 这个“都”字就很微妙了。 萧楚柔笑嘻嘻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咱们家儿子交给你教导,若是教不好的话,我可是会强烈地谴责你的。” “你放心,朕的儿子是要继承皇位的,朕定然不能大意。” 凌逐望着萧慕苏这小崽子,上蹿下跳的,见谁都是笑呵呵的,确实讨人喜欢。 但是,太过于热情大方了,也不是很好,以后这性子还有得磨炼,自家的儿子虽然是个小哭包,但那都是太过于在意他自己的母后了,本就不是什么大错。 孩子还小,长大了就不会这般娇气了。 萧楚柔跟苏元娇姐妹二人好几年未见,再次见到总有说不完的话,萧允淳和凌逐压根就插不上话,两人就在一旁各自照看着自己的孩子。 没多大会儿,萧慕苏便将方才还满脸泪痕的凌溯哄得咯咯笑,然后带着凌溯和宋愿就往外跑,小孩子并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待在一个地方,梨儿和香荷都跑出去看着孩子们了。 被撇下的萧允淳和凌逐面面相觑。 萧允淳作为东道主,亲手给凌逐倒了一杯茶,客气道:“北凌皇请用茶。” “表妹夫不必如此多礼。” 凌逐端着茶杯,微微一笑:“柔儿与贵夫人姐妹情深,咱们便是连襟,既然是这般关系,就不必太过客气了,你唤朕一声姐夫即可。” 萧允淳的嘴角抽了抽,微微一笑,低声道:“若是按照辈分关系来讲,明阳大和公主乃是朕的堂妹,咱们这边都是妻随夫,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北凌亦然,应当是北凌皇唤朕一声大舅哥。” 凌逐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萧允淳笑着出声道:“虽说北凌皇比朕年长几岁,但是按照咱们大庆的规矩,即便是妹夫,也当要叫大舅哥的,既然是这般关系,朕往后叫你妹夫便是了。” 凌逐淡声道:“大庆皇说笑了,朕这次除了是陪柔儿回来见祖母最后一面之外,还有些事想要详细与你说说,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萧允淳抬眸望向已经凑在一起,激动地抓着小手笑语嫣然的萧楚柔和苏元娇,眉头微微一皱,淡声道:“似乎不太方便呢!今日既是叙旧,便不必讨论国事了。” 凌逐抿了抿唇,干脆不说话了。 眸光也顺着萧允淳的视线落向了跟苏元娇手拉着手凑在一起亲热得不成样子的萧楚柔,眼眸微微一沉,有些不舒服了。 瞧着自家那喜滋滋的像是没见过苏元娇的皇后,凌逐心里有些泛酸。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没有哪一次瞧见他有欢喜成这样的,甚至很多次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非要跟着对着干。 “朕觉得,屋内似乎太闷了。” 萧允淳突然出声道:“朕觉得去外面御花园坐坐就挺好。” 凌逐十分赞同,淡声道:“朕也是这般认为的。” 萧允淳站起身,抬脚走向苏元娇,凌逐眼眸闪了闪了,跟着萧允淳的脚步也向着自家皇后走去了,萧允淳轻轻地抬手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苏元娇原本还在欢欢喜喜地跟自己的表姐说着话,被拍了一下,连忙转头望向萧允淳,顺势伸手抓住了萧允淳的大手,仰着小脸问道:“阿昀,怎么了?” “娇娇,为夫觉得屋内太闷了,今日天气不错,不若咱们去御花园赏花透透气可好?朕昨日就瞧见御花园的花开得不错,现在去,应当是观赏的好时候。” 萧允淳伸手牵住了苏元娇的小手将人给牵起来了,还伸出另外一只手递过去护住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萧楚柔眨眨眼,一脸迷茫,还没反应过来她跟自家表妹正聊得欢喜,怎么就被突然打断了,她的眉头才刚皱起,就被凌逐牵住了小手,耳边传来凌逐肯定的声音:“没错,朕也想随着大庆皇前往御花园去看一看大庆特有的花,我们北凌天气太冷了,许多花都不适合生长了,柔儿许久未见大庆花朵的颜色了,现在刚好去看看。” 萧允淳淡笑道:“妹夫不必如此客气,你就像方才所言一般叫我大舅哥,咱们都是这般亲戚,叫我大庆皇实在是太生疏了些。” “不是,妹夫?” 萧楚柔一脸纳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苏元娇,一脸疑惑地问道:“不该是你叫凌逐姐夫吗?我是娇娇的表姐啊?” 萧允淳扬眉微微一笑:“明阳,你大概是忘了,我是你的堂哥,按照规矩,应当是你叫娇娇嫂子,北凌皇叫朕大舅哥。” 萧楚柔张了张嘴,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地敲了敲脑袋,恍然大悟道:“对哦,你乃是皇伯父的亲儿子,又年长与我,确实是我堂哥。” 她一脸纳闷道:“当初你们成婚,你还叫江卓昀,本该叫我一声表姐的,现在倒变成了我叫你堂哥。” 这般想想,还真有些郁闷。 萧允淳笑道:“咱们大庆和北凌都是女随夫,方才妹夫说咱们都是亲戚不必客气地叫什么北凌皇大庆皇的,太过于生分了,朕也是这般认为的。以后你们叫我兄长,叫娇娇嫂子就好了。” 凌逐和萧楚柔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一言难尽。 苏元娇也有些受不住了他了,伸手掐了萧允淳的腰间一爪子,抬眸望向萧楚柔和凌逐,笑着说:“阿昀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没必要叫什么兄长嫂子的,我们叫我们自己的便好。表姐,御花园有个兰花园,里面的一些花现在开得十分好看,且一起去看看吧!北凌天气寒冷,许多咱们大庆特有的话在北凌都没有,这次回来可要好好看看,省得什么时候回到北凌又心中惦念。” “好,娇娇,咱们走,不理他们两个,跟小孩子一样,幼稚死了。” 萧楚柔一把甩开凌逐的手,扑上来挽住了苏元娇的另一只胳膊,拉着苏元娇就要往外走,但是苏元娇随着她走出去两步之后,便走不动了。 因为她的另一只手还被萧允淳牵在手中。 萧允淳不松手,又不动,她压根就走不了。 苏元娇无奈地扭头望向了萧允淳,哭笑不得地问道:“阿昀,你不放手,想干嘛?” “娇娇,你跟明阳都身怀有孕,身边应当有人照看着。” 萧允淳抬眸望向凌逐,认真道:“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妹夫没意见吧?” 凌逐嘴角又是一抽,伸手牵住了萧楚柔的另一只手,淡声道:“朕觉得……大舅哥所言极是,柔儿,你跟……你表妹都身怀有孕,牵在一起若是摔倒了不好。还是由朕和大舅哥照顾你们吧!” 大舅哥那几个字有些烫嘴,说得凌逐差点咬到舌头。 而嫂子这两个字,他是万万说不出口了。 都怪他,一时之间,竟然没想到萧楚柔乃是萧允淳堂妹这件事,他总是将目光过多地放在自己媳妇儿身上了,导致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萧允淳也没跟他计较,微微笑道:“走吧!既然要去御花园就趁早,否则一会儿午时了,温度高了,花可就蔫了。” “好吧!” 萧楚柔回头望了一眼自家一本正经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个男人真的是太狗了,竟然连女人的醋都吃,何况她们两人还是感情深厚的表姐妹。 实在是让人无语得很。 但是,她们二人确实身怀有孕,有个人牵着确实安全一些。 萧允淳如愿将自己媳妇儿牵到了自己的手中,凌逐也牵到了萧楚柔,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四人刚走出大殿,便见三个孩子玩闹在了一起,笑声传遍大殿外的上空,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凌逐很少见自己的儿子开心成这般模样,萧楚柔亦是如此,她牵着凌逐手的小手微微收紧,扭头望向了凌逐,微蹙着眉头道:“凌逐,我觉得咱们叫溯儿平时确实太过于缺少玩伴了,虽然偶尔笙儿也会陪他玩一玩,但笙儿毕竟是姑娘,跟他玩在一起没有那么合心意,回去之后还是给他找两个小伙伴陪着他吧!” 凌逐点头,很认同地说:“朕觉得这个可以有。” 顿了顿,低声道:“但外人终究是外人,若想咱们儿子一直不孤单,便只能再给他生一些弟弟妹妹了。” 萧楚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吗,没好气地说:“你又想骗我跟你生孩子,肚子里面这个还没出来呢!你能不能不要这般猴急?” 何况,她觉得生孩子这种事,是生一次怕一次,因为真的实在是太痛了。 生完凌溯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那种痛得快死的滋味她仍旧记忆犹。 答应给凌逐再生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真的是鼓足了勇气。 若非真的爱凌逐,她是真的做不到让自己痛成这样,且已经痛过一次还愿意再痛一次的,偶尔她会想,凌逐是皇帝,确实应该子嗣延绵,这是北凌万民的共同期盼。 她又是真的怕疼,生不了这么多。 干脆就不要一直强求凌逐待在她一人的身边了。 让他去宠幸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也可以,但是每一次这个念头一响起来,她就痛得难以承受,后来左思右想,便只能咬咬牙,自己再给他生了。 但是这人,竟然不知足,想让她再多生一些! 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的就是凌逐这种人,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给他三分颜色,他都要开染坊了。 第500章 萧炎显瞬间觉得自己多余 凌逐眸色微微一闪,转眸望向一言难尽的萧楚柔,微微一笑,低声道:“朕不着急,咱们都还年轻,日子还长,慢慢来。” 萧楚柔嘴角抽了抽。 她一个大美人,可不想彻底沦为一个只知道生孩子的女人。 毕竟,生孩子对女人本身的消耗是巨大的,更容易变老不说,孩子多了,乌泱泱乱糟糟地瞧着也糟心,何况生一个孩子就得承受十个月的身体难受和鬼门关走一遭。 生完孩子几个月之内睡眠质量都不好。 “乖,不会勉强你了,别怕。” 凌逐抬手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微微笑着说:“你若是不想生,咱们不生便是了。” 萧楚柔有一瞬间的错愕,凌逐看得好笑,低声道:“朕知道生孩子很疼,也很难受,咱们已经有溯儿和你腹中这个孩子,往后若是没有了,也很圆满。”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跟萧楚柔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但是从未想过要勉强她,若是以后还能有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他会很高兴。 若是没有,那目前有的两个也够了。 凌逐的眸色太过于柔和,里面包含着化不开的深情,让人看得心里暖洋洋的。 一瞬间,萧楚柔觉得,为了这个男人,别说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就算再生两个,她也是愿意的。 观念转换便是这么快。 苏元娇和萧允淳走到了前面去了,见萧楚柔和凌逐没有跟上,便站在了前面不远处等着,抬眸望向已经撒丫子跑到了前面,三个小男孩手拉着手,欢笑声传出去老远。 活泼快乐,纯真而又简单。 让人看着就觉得很美好。 萧楚柔和凌逐跟上之后,一行人走到了御花园。 即便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御花园的许多花依旧开得很好,而前段时间还刚冒出一点点尖儿的果树的青色果子现在已经变得又圆又大了,再过一小段时间便成熟能吃了。 今年的果树被打理得很好,果树上结的果子很多,都被花匠给剪掉了一些,保证了长得极好的果子的生长和成熟,萧楚柔一看到这么多果树,眼睛在暖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仰着笑脸说:“娇娇,我有很久没有吃到这些水果了,看着就想吃,可惜现在都还没熟,看样子最起码还得再等十天半个月吧!” “差不多,最起码是还要等这么久的。” 苏元娇低声回答道:“表姐难得回来一趟,多待一些时日,等将果园中的每一种果子都吃遍之后再考虑回北凌之事也不急。” 萧楚柔哈哈笑出声:“我正有此意。” 反正儿子和夫君都在身边,她想要多待一些时日也是没问题的。 御花园刚逛到一半,秦照便前来禀告道:“主子,炎亲王前来拜见。” “他来做什么?” 萧炎显现在不只是做一个闲散王爷了,而是在朝中任职,有时候有些政务拿不定主意,确实会来寻萧允淳,但是最近大庆应当还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吧? 秦照道:“禀皇上,炎亲王手中提了两壶酒过来。” “什么酒?” 一听到萧炎显提了酒过来,萧楚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喜滋滋地询问道:“是不是我最喜欢的梨花白和桃花酿?” 凌逐眉心一跳,急忙拉住她的手,低声打断她的蠢蠢欲动:“柔儿,你现在怀着孕,不能喝酒。” “什么喝酒不喝酒的,小酌两口不碍事的!” 萧楚柔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她嘿嘿道:“我又不喝多少,何况我的酒量不差,随便几口就跟没喝一样,你就甭担心了。” “不可以喝!” 凌逐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紧蹙着眉心,低声道:“柔儿,朕知道你喜欢喝酒,等你将孩子生下来,你想喝多少,朕陪你一起喝,但是你如今怀着孕,不能沾酒。” 萧楚柔瞬间嫌弃地皱起了眉头,盯着一脸严肃的凌逐望了好几眼,这才慢悠悠地低声道:“我都说了只是小酌口,尝尝味道,不多喝,你这个人怎么管得这么宽?” “朕管得宽?” 凌逐抬手敲了敲萧楚柔的小脑袋,没好气地说:“你若不是朕的皇后,腹中怀着的不是朕的种,你看朕管不管你?” “整日都只是你话多,你瞧瞧人家兄长,从来都不限制娇娇做什么,就你这不许那不许!” 萧楚柔一脸不快地嘟哝道。 凌逐冷哼道:“他当然不必限制什么,因为你表妹压根就不会提出像你这么过分的要求。” 萧楚柔撇撇嘴,压根就不想跟凌逐说话了。 萧炎显很快就到了,他手中拎着两坛子酒,笑眯眯地朝着萧允淳和苏元娇拱拱手后直起身来,转眸望向萧楚柔和凌逐,笑着说:“本王听闻今日柔儿和北凌皇进宫跟皇上皇后叙旧,便前来凑个热闹,诸位不介意吧!” “岂会介意,有好几日都没见咱们炎亲王殿下,今日瞧着你气色还真不错。怎么?是这几日有什么开心事吗?” 萧楚柔笑呵呵望着萧炎显手中提着的酒坛子,有些遗憾地抬手抚上了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低声叹道:“你今日提着我爱喝的酒前来,将我的酒瘾都给勾起来了,奈何如今我身怀有孕不能喝酒,这些年在北凌便总是惦记着你府上的那二两酒,待我回去时,炎哥哥不会让我空着手回去吧?” 被萧楚柔敲竹杠,萧炎显早就习惯了,他哈哈大笑道:“早知道你会惦记着我府上的那些酒,在得知你要来大庆时,本王便已经吩咐酒娘子酿酒了,到时候你全都带回去,够你喝上好些年。” “这感情好!” 萧楚柔闻言,眼睛瞬间亮如繁星,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炎哥哥最好了。” 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在萧炎显这里得到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故而,当初有这么多皇子,萧楚柔对萧炎显是最亲近的,连曾经的萧诚屹都比不上。 萧炎显笑呵呵:“柔儿难得回来一趟,就这点爱好了,炎哥哥岂能不满足你。” “炎哥哥,你真好。” 萧楚柔笑得一脸灿烂。 凌逐听得脸色沉了又沉,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萧楚柔的半个身子,淡声道:“多谢炎亲王,不过柔儿如今不便饮酒,只怕是要辜负炎亲王的一番美意了。” “无妨,酒越久越香,现在柔儿喝不了,便带回北凌去,给她留起来,待她什么时候能喝了什么时候再喝。” 萧炎显看出了凌逐眼中的不悦,毫不在意地摇头笑了笑,扭头望向正在给石凳子垫软垫的萧允淳,嘴角抽了抽,若非亲眼所见,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这一个二个的,都是在外可都是以铁血手腕,刚果凌厉的作风让敌人闻风丧胆,让臣民敬佩依赖的一国之君,怎么在自己媳妇儿面前一个比一个还狗腿? 萧允淳将毛垫子垫好之后,这才拉着苏元娇坐下了,手还一直圈在苏元娇的腰间,怕她有任何闪失,护得跟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再扭头望向萧楚柔和凌逐,只见凌逐有样学样的,也才梨儿的手中接过垫子,放在了石凳上,然后让萧楚柔坐下。 两对夫妻都坐下了,两两成对,萧炎显拎着两坛子酒站在一旁,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萧楚柔坐下之后,迫不及待地朝着萧炎显招手,喜滋滋地叫道:“炎哥哥,你赶紧过来坐下啊!你手中拎着两坛子好酒,我虽然不能喝多少,至少可以抿两口嘛。” “一口都不行!” 凌逐双手护住萧楚柔的肩膀,脸色却十分严肃:“萧楚柔,你怀着身孕,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健康开玩笑!” 萧楚柔瞬间被吓了一跳,随后底气不足地支支吾吾道:“一小口都不行吗?” “不行!” 凌逐的态度十分强行,说不行就不行。 萧楚柔这个性子,没个人看着压根不可能放心。 就算时刻盯着,她也有不愿意听话的时候。 “好吧,不行就不行吧!” 萧楚柔眼巴巴地盯着萧炎显带来的酒坛子,随后一脸幽怨,萧炎显越发觉得自己不该来了,他将酒坛子放在石桌上之后,抚着额头叹道:“我今日是不是不该出现?” 萧允淳轻哼一声,转眸望向他,眸色淡淡地问道:“你觉得呢?” 萧炎显:“……” 好的,他的确不该出现。 “那我走?” 萧炎显突然道。 萧允淳微微抿唇:“随你高兴。” 萧炎显:“……” 好的,他该走。 于是他干脆站起身来,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那微臣告退。” “三哥,你还未娶正妃吧!” 就在萧炎显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萧允淳突然出声道:“你今年二十有五了吧?府中姬妾众多,庶子庶女也有一堆了,也是时候有个正经的王妃,生个嫡子了吧?” 萧炎显突然被问到封妃问题,愣了一下,随后笑着摆手道:“此事不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朝中的正事,微臣府中的姬妾众多,孩子也不少,嫡子之事便不着急了。” “皇兄府中总归是要个女主子的,皇兄可有中意的?朕给你赐婚。” 萧允淳淡声道:“不然若是府中久无嫡子,也不成样子,终究是要被人诟病的。” 萧炎显无奈地笑了笑,低声道:“且等微臣再看看吧!既是正妃,总要寻个合心意的。” 他那年岁确实不小了,当初因着跟陆绮月有婚约,就算府中有姬妾也不曾让姬妾怀孕过,但是自从梦州和云州回来之后,陆绮月成为了萧云钊的皇后,他便也没什么顾虑了。 后来的这段时日,他府中便已经有几个孩子出生了。 但是最大的也不过一岁不到。 若说要封妃,也确实是时候了。 “合心意的?” 萧允淳微微挑眉,随后低声道:“你若是寻到了,便告诉朕吧!” 萧炎显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皇上,若是无事,微臣便告退了。” “三皇兄且去忙吧!” 萧允淳点头。 萧炎显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苏元娇望着萧炎显离开的背影,心中唏嘘,不由得想,若是他当初没出事,指不定现在早就跟陆绮月有了可爱的孩子了。 当初的陆绮月是真心喜欢萧炎显的,只是那份喜欢太过淡薄了些,终究是抵不过现实,而萧炎显当初表现出来的也是对陆绮月宠爱有加却又发乎情止乎礼,不知他内心中是否还惦记着陆绮月。 想到陆绮月,苏元娇眉头微微一蹙,垂下了眼帘。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允淳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低声道:“心情不好吗?” “没有,我心情很好啊!” 苏元娇侧头望着萧允淳,微微一笑,眉目弯弯的,低声道:“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又有表姐和夫君孩子在身侧,我觉得很好。” 平静的幸福,满足感充斥着心脏。 苏元娇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了,因为萧允淳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让人每日都像是活在梦中一般,但是这梦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夫君啊! 但凡是个女人,大概都会喜欢的。 因为他全心全意的呵护在这个世间大概是没有了。 萧允淳对着苏元娇轻轻一笑,淡声道:“傻瓜。”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因为担心萧楚柔会偷喝酒,不想引起她出她的酒瘾,萧炎显提来的两坛子酒便吩咐人抱下去放着了。 让人愉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便到了晌午,到了该用膳的时候,苏元娇每日午时都是要午休的,现在又怀着身孕,时间一到她便犯困了。 萧楚柔也抬着细白的手腕,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眼角汨出了些许水珠,她慵懒的身体一歪,靠在了凌逐的肩膀上,懒洋洋地嘟哝道:“娇娇,你困不困?咱们随便吃点东西便歇息去!让他们两个大男人该干嘛干嘛去,别一直守着咱们二人了可好?” 一整个早上,萧允淳和凌逐都一直陪在她们身边,偶尔插几句话,让人实在是太不自在了。 她们小姐妹想说点悄悄话都不方便。 苏元娇十分赞成,笑着说道:“这个可以有,他们二人该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咱们休息去!” 第501章 你是你,不是堂兄,在我眼里你才是 把两个眼睛只知道盯在她们身上的男人赶走之后,两人带着孩子们用膳结束,将孩子哄睡之后,便回到了凤鸾宫的主殿中。 躺在宽大的床榻上,苏元娇颇为怀恋地低笑着说:“咱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地躺在一起说悄悄话了,如今回想起来,上一次咱们都还是小姑娘,如今都快成为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萧楚柔颇为感慨地笑了笑,说:“娇娇,有时候我还蛮羡慕你的,能有萧允淳这么好的夫君,无论处于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一直都对你一心一意,对你体贴入微,看得我心中欣慰不已。当然了,凌逐对我也很好,但是许多时候却没有萧允淳那般细心,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你的情绪,凌逐会跟我吵架,会跟我生气,甚至以前还会去别的妃嫔那边过夜气我,当时只觉得他太过可恨,后来想想,是我太过于苛刻了。” 她神色微暖地说:“以前我总是斤斤计较,总是什么都想拉出来跟他吵一架,如今我却是想明白了,想要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得互相包容,他如今待我已经很好了,对我们的孩子也十分重视,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爱凌逐,所以才会对他有太多苛求。 现在,凌逐许多时候都在顺着她的心意来做,她已经十分满意了。 苏元娇低声叹道:“表姐,这次看你回来,跟北凌皇之间的互动,我便知道,他与你是互相爱慕的,他对你好,我便放心了。北凌一去,山高水远,许多时候我们鞭长莫及,便总是担忧你,如今看你有人爱护着,我们心中十分高兴。只要我和阿昀在一日,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就算你远在北凌,也永远都是我们大庆的公主,是我的表姐,是阿昀的堂妹,我们会是你的后盾,不会让人欺负你。” 萧楚柔听得心中滚烫,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在北凌还是凌逐护着我比较方便些,我是他的妻子,他理应护着我。这些年,我们都越过越好了,彼此都能放心了,只是往后我们能见面的时日不多。” “无妨,虽然我们不能经常见面,但是我们一直都有通信的不是吗?” 苏元娇笑着说:“往后,你可以每过两三年就回来一次,我若是得空,便也让阿昀带着我去北凌走一走,一直只是听说北凌冬天的时候大雪纷飞,整个凌都都是白色的,冰霜盖得很厚,我还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呢!” “我给你,是这两年冬天的时候我还能出去走一走,我刚去北凌的那一年,整个冬天我一步宫门都没踏出去过,实在是太冷了。” 萧楚柔想起那种冷都心有余悸,低声道:“那风声就跟鬼叫似的,让人听了都头皮发麻,只有殿内是暖和的,我连床榻都不乐意下,若非凌逐非要拖着我下床走动,我整个冬日都能在床上度过。” 苏元娇听得好笑:“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这不是夸张,这是事实。” 萧楚柔十分有经验地建议道:“我建议你还是天气暖和的季节去北凌吧!若是冬日,也就是看个新鲜,人若是走出去,当真是受罪。” “那好吧!”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淡声道:“那我等天气舒适的时候再去。” “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别让我眼巴巴地等着你又不来。” 萧楚柔一脸期待地说:“这些年在北凌虽然十分想家,开心的时候还好,但凡凌逐一气我,我就很想回家,但是路途太过遥远,我就算想回也不是轻易就能回的,但不管想回家多少次,我都从未期盼过会有人去北凌见我。如今你说了,我就当真了,心中也是有了期盼的,你若是不去,我会生气,会跟你断交的。” “我说会去就一定会去。” 苏元娇很认真地说:“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表姐出嫁之后生活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奈何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但凡有个机会,我便是一定要去的。” “人生漫长,总会有机会的。” 萧楚柔笑着说:“你去之前记得给我传信,我一定出城门接你,给你最高的接待仪式。” 苏元娇眨眨眼,一脸狡黠地说:“这可是你说的,若是到时候没有,我可是找你算账的。” “我说的啊!” 萧楚柔又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一脸宠溺地笑着说:“表姐是会骗你的人吗?只要你去,表姐恨不得跑到京都城来接你了。” 她们二人的感情是真的好。 原本昏昏欲睡,是要准备午休的,结果二人躺在床榻上越聊越兴奋,到最后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就这么聊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再过半个多时辰又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苏元娇这才轻叹道:“表姐,咱们还是歇一会儿吧!说太久了,若是不休息会儿,一会儿困顿着,难受。” “好,睡一会儿。” 一说到休息,萧楚柔的困意就涌上来了,她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转身抱着苏元娇的胳膊,用脑袋轻轻地蹭了蹭苏元娇的肩膀,低笑着说:“娇娇永远都是这么香喷喷的,让人闻着就想要咬一口。” “我又不是吃的,怎么还想要咬一口呢!” 苏元娇笑着侧头望向自己的表姐。 萧楚柔咧嘴一笑:“这大概便是秀色可餐吧!” 苏元娇瞬间笑出了声。 表姐妹二人相拥而眠,睡得十分香甜,等萧允淳和凌逐从御书房谈完正事回来她们二人都还没醒,萧允淳便询问香荷:“娇娇和明阳都睡了一下午?” 香荷摇头,低声道:“娘娘和公主是半个时辰才睡下的,娘娘让奴婢在皇上过来时叫她起床,现在奴婢便去叫她。” “不必了,且让她多睡会儿。” 女人怀孕本就嗜睡。 何况,自己的媳妇儿才睡着没有半个时辰,现在被叫醒一定很难受,萧允淳转眸望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凌逐,低声道:“妹夫,不若咱们下盘棋等一等?” 被叫妹夫,凌逐嘴角微微一抽,随后淡声道:“可。” 萧允淳立马让妙语去将他的棋给拿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棋子放错了位置也都不在意了,下了没多久,两人都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们是真的不想陪着彼此浪费时间。 奈何自己的媳妇儿还没起床,他们便只能乖乖地等着。 萧允淳将手中的棋子放入了盒子中,低声提议道:“朕有几本好书,不若拿给妹夫瞧一瞧?” 凌逐也是真的不想再跟萧允淳下棋了,有本书拿着打发时间也好,于是他点头道:“行。” 萧允淳立马将书本拿来,随后丢了一本给凌逐,他自己也拿着一本看了起来。 谁都没有再搭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等苏元娇和萧楚柔悠悠转醒的时候,便见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殿内已经燃起了蜡烛,苏元娇瞬间就清醒了,急忙将香荷叫来,询问道:“本宫不是让你早些将本宫叫醒吗?怎么会到晚上了?” 香荷低声道:“娘娘,皇上和北凌皇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过来了,只是见娘娘和公主还在睡觉,便不让奴婢进来打搅,三位小主子都已经安排用膳抱下去睡觉了。皇上和北凌皇还在外殿候着,等二位主子醒来之后便可以传膳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低声道:“竟睡了这么久,他们都还没用膳吗?” “都没有,还在等着娘娘和公主。” 香荷低声道。 苏元娇扭头望向一言难尽的表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时辰不早了,今夜就在宫中住下吧!咱们起来洗漱一番便去用膳去。” 萧楚柔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地说:“他们既然来早了,就该将咱们叫醒来,咱们白日睡了这般久,等用过膳后,晚上哪里还睡得着?” “应当是能睡得着的吧?” 苏元娇揉了揉额头,低声道:“可能是前些时日没睡好,这些时日我总是睡得很沉。” “好了,先不要纠结这些小问题了,赶紧去洗漱用膳吧!” 萧楚柔低声道:“这两个傻子,竟会这般傻傻的等着。” 苏元娇轻笑着回答:“他们可不是傻,他们是珍重咱们。” 萧楚柔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 两人洗漱之后,去到外殿,便见萧允淳和凌逐一人坐在一边,手中都拿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都齐齐地扭头向她们姐妹二人看了过去。 萧允淳率先将手中的书本放下,抬脚向着苏元娇走过去,从妙语的手中接过苏元娇的小手,低声问:“睡了这么久,肚子饿不饿?” 苏元娇笑着摇头道:“一点都不饿,吃完午膳便躺下了,一直到现在才爬起来,根本就不会饿。” “就算不饿,也该用膳了,你不饿,可咱们的孩子也该饿了。” 萧允淳低声道:“为夫让御膳房做了一些开胃的菜色,你一会儿尝尝。” “好。” 萧楚柔见萧允淳对苏元娇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忍不住面露艳羡,嘴角才刚勾起,小手就突然被一个滚烫的大手给捏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凌逐眸色沉沉地盯着自己看。 她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低声询问:“怎么了?” 怎么用这个眼神看她?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凌逐轻轻抿唇,淡声道:“没事,今日……你兄长让御膳房做了一些开胃菜,你应该会喜欢。” “什么我兄长,我兄长不是你兄长?” 萧楚柔见凌逐说兄长二字有些烫嘴,便想要逗逗他,笑呵呵地说:“凌逐,虽然你比我兄长年长那么几岁,但是按照规矩,我的兄长你也是该叫兄长的,要叫就得大方点叫,可不能像你这样含含糊糊的。” 凌逐见自家媳妇儿胳膊肘往外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手,眸色深深地淡声道:“这么久了,你的肚子还不饿?赶紧用膳去!” “你这是转移话题。” 萧楚柔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凌逐的小心思。 凌逐笑了笑,抬手揉揉萧楚柔的小脑袋,低声道:“乖,朕才是你的夫君,跟你才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什么跟你一家人,我跟堂兄都姓萧,你姓凌,谁跟你一家?” 萧楚柔翻了个白眼,微抬着下巴,哼哼着抬脚向前,走到了桌边去。 她刚要坐下,妙语就快速将一个软垫垫在了凳子上,微微笑着低声道:“公主,虽然这凳子是提前弄了软垫的,但还不够柔软,奴婢再给你垫一个。” “小妙语是越来越懂事了啊!” 萧楚柔笑呵呵地说:“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咱们家小妙语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若是被本宫没记错,小妙语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妙语闻言,笑着回答道:“回公主话,奴婢确实有十八了。” “十八岁的大姑娘该寻个可靠的夫君了!” 萧楚柔扭头望向苏元娇,笑着打趣道:“娇娇,你可不能耽误了咱们家妙语寻夫君,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好嫁人了。” 妙语被说得小脸一红,急忙出声道:“公主,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并非皇后娘娘不让奴婢嫁人,而是奴婢想要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奴婢……” “好了好了,就算要伺候娇娇,成婚之后又不是不能继续伺候。” 萧楚柔摆手,一脸严肃地说:“女人嘛,总要有个家的,你成婚之后,依旧可以在娇娇身边伺候,别说什么要伺候娇娇不成家的话了。等你再年长一些,瞧着旁人儿孙绕膝,心中总会惦念的。” 妙语摇头,语气十分坚定:“奴婢才不会惦念呢!奴婢一心一意只在娘娘身边伺候。” 苏元娇笑着说:“妙语,这些时日,本宫确实有要给你寻个夫家的打算,无论是你和香荷,还是秀竹和粉黛都年岁不小了,该是成亲的好时候了。等再过几日,本宫便让你们相看一番,若是有看得上的,本宫和阿昀为你们做主。” 香荷羞得捂脸,连忙摇头:“不要,奴婢就想一直在娘娘身边伺候。” “表姐说得没错,你就算成婚了,也能一直在本宫身边伺候。” 苏元娇微微笑着,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妙语,本宫不想让你日后的人生有遗憾,咱们做女人的,总归是要有个家心中才会真正的安定。虽然本宫从未亏待过你,但也想你身边能有跟你血脉相连之人。” 妙语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确实一直都想要有个亲人的,奈何她的亲人根本就不要她。 如今,若是想要亲人,就只能自己生了。 苏元娇低声道:“好了,时辰差不错了,该准备用膳了。” 苏元娇话音刚落没有多久,御膳房之人便端着膳食进来了。 足足十八道。 都是制作精美,口感极佳,色香味俱全的玉盘珍馐。 看得萧楚柔眼睛都亮了,凌逐在一旁看得好笑又好气,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柔儿,这些食物在北凌朕没让御膳房给你做吗?你瞧你的眼睛都快掉进盘子里去了。” 萧楚柔摆手道:“这可不一样,虽然这些菜色你也让御膳房给我做,但是在北凌吃和在大庆吃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好吗?” 有时候吃东西,不仅是吃味道,也是要看感觉的好吗? 苏元娇笑着说:“表姐若是喜欢,便多吃一些,吃不够还有。”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萧楚柔说吃就吃,提着筷子就率先动手了。 萧允淳仔细地给苏元娇盛了一碗汤,自己先喝了一口,试过温度正合适之后就递到了苏元娇的面前,低声道:“先喝两口暖暖胃。” “好。” 一小碗汤没多少,几口就喝完了,喝完之后胃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一整顿饭,萧允淳都在注意着给苏元娇布菜,看得萧楚柔和凌逐一愣一愣的,吃早膳时还没见萧允淳这般积极,毕竟早膳只有那几样,但是现在见萧允淳对苏元娇当真是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而苏元娇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萧楚柔扭头望向凌逐,眼神不言而喻。 凌逐很懂眼色地也提着筷子给萧楚柔夹了她喜欢吃的菜,萧楚柔嘴角这才勾起了上扬的弧度。 夜晚,萧楚柔还想跟香香软软的苏元娇一起睡觉,萧允淳便上前一步拦在了苏元娇的面前,面色淡淡地说:“明阳,朕让人给你和妹夫安排了宫殿,你且跟妹夫去歇息吧!朕今夜有话要跟娇娇说。” 萧楚柔一脸纳闷:“你们夫妻二人还有什么话必须今夜说?每日都在一起,明日说不也是一样的?” 凌逐拉住萧楚柔,抬眸望向萧允淳,淡淡地笑道:“那朕便带柔儿下去歇息了,告辞。” “慢走。” 萧允淳微微笑着点头。 萧楚柔一脸不悦地埋怨道:“你们俩还真是道貌岸然,明明就是想要跟自己的媳妇儿睡,还搞得这般正经。” 凌逐牵着萧楚柔的小手走远,闻言笑着说道:“有媳妇儿不跟媳妇儿睡,难不成要独守空房?柔儿,你已经跟你表妹睡了一下午了,晚上的时间应该留给朕了。” 萧楚柔瞬间笑出了声:“凌逐,我发现你今日什么事都要跟兄长比一比,人家做什么,你都要跟着做一做,真的很有意思。” 凌逐闻言,抿了抿唇,片刻之后低声道:“他做的比朕好,在对自己妻子好这件事上。” 他从未见过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媳妇儿体贴到这般地步,宁愿自己坐着干等一个多时辰,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媳妇儿吵醒,喝汤盛好要先尝一口试试温度才放到人家手中去,用膳时刻注意着媳妇儿想要吃什么,提前给夹到碗里。 当真是比最贴心细致的宫人还要厉害。 对自己媳妇儿无条件地宠着。 萧楚柔闻言,挽住凌逐的手臂,笑着说:“你也很好,娇娇从小就娇气一些,兄长这般宠爱着她,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我们不必什么都都要学他们,我就觉得跟你像曾经那样就很好,吵吵嚷嚷的,我不需要你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只要你心中有我,护着我就够了。” 凌逐突然停下脚步,侧头望着萧楚柔,神色认真地低声询问道:“当真如此吗?” 可他方才明明看到了萧楚柔眼中的艳羡。 并且很认真地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让萧楚柔羡慕旁人。 萧楚柔点头道:“当真如此。” 她的神色很认真,帝社道:“凌逐,你是你,不是堂兄,我是我,不是娇娇。我们都不是一样的人,想要的自然不同,给予的表达也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而不是期盼你变成跟谁一样的人。堂兄对娇娇的好,世间少有,但是我的阿逐,在我心中才是最好的。” 若是凌逐当真像是萧允淳对苏元娇那般对她,她只怕会觉得毛骨悚然。 偶尔一次,玩闹还凑合,若是长此以往,大可不必。 凌逐心中暖洋洋的,没想到自己大大咧咧的媳妇儿竟然还有这么懂事的时候,还真是稀奇。 他笑着揉了揉萧楚柔的小脑袋,低声道:“朕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萧楚柔主动挽着凌逐的手臂,笑呵呵地说:“我方才并非真的要抛下你跟娇娇一起睡,我只是觉得堂兄护食的样子很有意思,想多看看。” 顿了顿,她拍了拍凌逐的胳膊,笑着说:“你护食的样子,也很可爱。” 两个一国之君,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奈何在对待媳妇儿这件事上,便小气得不行。 凌逐闻言,笑了笑,低声道:“你的性子太过跳脱了,但凡让你离开朕的视线太久,朕便总是惦记着怕你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之事,明明都是一个孩子的娘亲了,还总是跟小孩子一样。” 今日还将儿子惹哭了好几次。 萧楚柔哼哼道:“怎么?做了娘亲就得换个性子吗?我成了孩子的娘亲我就不是我了吗?我是什么性子我自己说了算,可不是因为我是谁的谁。” 满打满算,她二十岁不到。 就算孩子气一些又如何? 凌逐低笑着说:“是是是,你是你,你只是你自己,跟旁人无关。” “哼。”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挽着凌逐慢慢走远。 回到殿内。 苏元娇毫无睡意。 躺在床榻上,她盯着正在解腰带的萧允淳,突然心血来潮道:“阿昀,不若你过来,我替你解吧!” 萧允淳解腰带的手一顿,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片刻之后,摇头道:“不必了,为夫自己解开便好。” 苏元娇从床榻上爬起来,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允淳,嘴角向上扬起,笑眯眯地说:“阿昀,当真不要吗?” “当真不要。” 萧允淳神色十分坚定地摇头道:“为夫很快就能解好。” 话音刚落,腰带就在他手中解开了。 第502章 你真是自私自利到让人厌恶 现在他媳妇儿是那样,他又年轻气盛的,可不能随便被点火,不然受罪的还得是他。 苏元娇原本也只是想要逗一逗萧允淳,如今见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拉干净又快速换上寝衣爬上床榻的样子就有些好笑。 “为夫就知道你是个小坏蛋。” 萧允淳见苏元娇捂着嘴偷笑,忍不住抬手敲了敲自家媳妇儿的小脑袋瓜子,没好气地说:“亏得朕这般心疼你,你却要这般捉弄为夫,真是坏透了。” “人家明明是关心你,想要对你好。” 苏元娇笑着伸手挽住了萧允淳的脖子,明亮的眼中满是笑意,大美人一笑,笑得萧允淳心脏怦怦直跳,然后就听到苏元娇在他耳边低语:“其实,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萧允淳浑身一颤,眸光变得幽深,呼吸都错乱了几分。 苏元娇有些羞涩,脸色红红,浑身散发着幽香,火热热的,娇嗔道:“阿昀,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想让你难受的。” “当真可以?” 萧允淳还是有些犹豫,他十分珍爱自己的媳妇儿,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做什么,担心会伤害到自己的媳妇儿。 苏元娇眸色微闪,轻轻点头:“当真,我问过粉黛的。” “好。” 萧允淳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低声道:“为夫知道了。” 长夜漫漫,因为下午已经睡得足够多了,故而折腾了大半夜苏元娇都没有觉得难受,这要归功于萧允淳的微弱体贴。 * 崔莯跟苏元骁带着萧允淳派遣护送他们的两千精兵快速赶路,都得十来日才能赶到崔玉国国都环玉城。 这一路,行走得很快,两千精兵都是经受过训练的,身体素质极好,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反应,累是很累的,但都在身体可承受范围内。 苏元骁前几年走南闯北,四处游历,也是吃过苦头的,故而这段时间的行路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很难受,但是崔莯曾经是一国公主,后来就算嫁给了苏元骁也没有吃过什么行动上的苦头。 原本就是娇气的,舟车劳顿,行路极快,对她来说便是极大的折磨。骨头架子都快被弄散架了。 苏元骁十分心疼她,在驿站休息的时候,便让随行的医者调配出可以缓解疲劳和肌肉损伤的药膏,在用过膳之后便拿到了崔莯的房门前。 苏元骁敲了敲门,崔莯躺在床榻上,浑身酸胀不已,有的地方甚至十分疼痛,如新在一旁给她揉着肩膀,梨儿给她捏着肩,酸胀的感觉依旧让她难以承受。 她这辈子,娇生惯养,即便是被婆婆折腾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身体上的苦头,如今当真是难受得让人觉得自己就快要被大卸八块了、 听到敲门声,崔莯知道是元骁,压根就不想理他。 这一路,苏元骁都对她十分温柔体贴,眼睛都恨不得粘在她身上,但是她却一点感动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即便偶尔会恍惚间想到若是他一开始就对她这么好就好了。 但是这世间没有若是。 苏元骁如今对她这般好,大概是觉得亏欠,终于知道她这些时日在丞相府过得有多难受,所以出于愧疚心想要补偿她。 但是她一点都不需要。 她不需要愧疚地补偿,也不需要怜悯地讨好。 她已经决定要跟苏元骁和离,便不会改变心意。 “莯莯,为夫给你寻了些药膏来,可以缓解疲劳和酸痛,效果很好,你且试试。” 苏元骁知道这些时日崔莯都没怎么搭理过他,完全当他不存在,但是自己的媳妇儿,受了委屈,他终究是要低头哄着的。 “不需要。” 崔莯的声音淡淡的:“有如新和梨儿在我身边伺候,我很舒坦,不需要你的东西,我也不需要你关心。” 该关心她的时候不关心她,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做什么? 真当她崔莯这般犯贱好忽悠,不好的时候就可以对她的心情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好的时候随便几句话几件小事就想将她哄回去? 没错,她曾经是爱得卑微了些。 但她好歹是一国公主,该有的气节岂会没有? “莯莯,为夫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莫要逞强,这药膏效果确实好,会让你身体舒服一些。” 苏元骁这次跟着崔莯来,就是想要寻求她的原谅,然后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自然是不能因为崔莯的几句冷言冷语就退缩了。 “不需要!” 崔莯本来就很累,浑身难受得要死,现在听见苏元骁不依不饶的,就觉得烦躁得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声音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很不高兴地说:“我已经很累了,稍后便要歇息了,若是无事还请你离开!” “莯莯,为夫想要跟你谈一谈。” 苏元骁见崔莯油盐不进,手中握着温热的药膏,垂下了眼帘,真心实意地出声道:“咱们夫妻二人一直这般执拗着终究不是一回事,咱们好生谈一谈行不行?” “你想要跟我谈什么?除了和离,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崔莯面色沉沉的,摆摆手,如新和梨儿就收了手,她从软榻上坐起来,将衣服整理好,神色寡淡,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地说:“苏元骁,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爱一个人和对一个人心灰意冷之后的转变是巨大的。 崔莯是一个心思十分简单的人,越是心思简单之人越是认死理,非黑即白,爱的时候是极致的,不爱的时候也是极致的。 苏元骁内心的落差感同样也是极致的。 曾经的他,是如何都想象不到崔莯有朝一日会对他冷漠到这个地步。 “且下去吧!” 既然要好好谈一谈,那么崔莯也会给苏元骁谈一谈的机会,毕竟和离是两个人的事情,她若是能劝动苏元骁心甘情愿地跟她和离也是好事。 这回她来,萧淑钰赌气将崔玉国给她送来的嫁妆全都清点出来给她送来了,她也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的嫁妆带着回崔玉国。 顺便还将这些年在丞相府生活所产生的花销也都算给了萧淑钰,将萧淑钰气得面红耳赤的,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她十分自责,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任由萧淑钰折磨,所以才会让萧淑钰忘记了,她乃是一国公主,她是有尊严的。 她虽然爱苏元骁,但是并不会因为爱他就彻底失去了骄傲。 就算她平日里是表现得非苏元骁不可了一些。 若是萧淑钰没有给苏元骁弄两个侍妾,若是苏元骁没有与那两个侍妾行房并有了孩子,她或许是能够忍受的,因为爱一个人,她就会极致地去爱。 用尽全部的力气,不留任何余地。 可这样的付出,换来的却是无情的嘲讽和背叛,她心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表面上维护着她作为正妻的尊严,实际上已经没有温情可言了。 这样的夫妻生活,宛如人间地狱。 让她不寒而栗。 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这一回,她将萧淑钰彻底惹怒了,便就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 只有将事情做绝,断绝所有退路,才没有后悔的余地。 如新打开门,跟梨儿走出了房门,苏元骁这才抬眸望向坐在屋内软榻上的崔莯,眼眸闪了闪,抬脚走进去,如新很懂事地将房门关上,然后跟梨儿一左一右地守在门边。 “莯莯,这药膏给你。” 苏元骁将手中的药膏递给崔莯,低声道:“还是热的,医者说这药膏趁热敷药效会更好一些,不若为夫替你敷上。” “不必了。” 崔莯表情淡淡地拒绝道:“苏元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去了,我也将你娘给得罪狠了,她是不会同意让我回去的,我也不会再回去。我们之间好聚好散,你年轻俊美,又是丞相和郡主之子,还有一个作为皇后的亲妹妹,自己的亲外甥就要被册封为太子了,你往后前途无量,你可以拥有更符合你娘心意的妻子,不要再跟我纠缠了行吗?” 她是真的铁心要回崔玉国。 她是公主,她就算回到崔玉国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何况,他们崔玉国的规矩没有大庆那么多,就算是她已经嫁过人,去到崔玉国也能再寻到一位不错的夫君。 “莯莯,你是我的妻子,咱们是拜堂告拜过天地的夫妻,不能随随便便就散了。” 苏元骁神情诚恳地说:“为夫以前做了很多不够好的地方,让你失望了,这是为夫的过失,往后不会了。” “苏元骁,我不会再回大庆了。” 崔莯十分坚定地说:“你不要强人所难,你那个家让我厌恶至极,你已经有了别的女人就不要再缠着我,我没有那么大度,也没有那么高尚,以前能忍耐不过是对你还有几分感情,又对那个孩子的失去心怀愧疚,所以一直忍让。现在你已经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我不欠你了,咱们就该散了,而不是一直痛苦地纠缠。” “痛苦……” 痛苦这两个字让苏元骁的身子瞬间僵住,他面色苍白的低声道:“跟我在一起,是痛苦的?” “你不觉得痛苦吗?” 崔莯疑惑地问了一声,随后恍然大悟地嗤笑道:“我都忘了,你当然不会痛苦,有女人有孩子,能讨自己的娘亲欢心,又能给自己的家族传宗接代,所有的好处都被你家占了,又怎么会痛苦呢?你现在这般不依不饶,是不是觉得我爱过你,就活该一辈子没有底线地贴着你?苏元骁,如今看你这副嘴脸,当真是让我厌恶至极,我甚至不止一次怀疑,我当初怎么就爱上你了呢?” 崔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苏元骁的心口上。 让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从未觉得崔莯爱他,就该一辈子毫无底线地贴着他。 更没有想过,所有的便宜都自己一个人占。 但是对崔莯的伤害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我才说了几句啊!你的脸色就难看成这样?那你知道你娘当初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你娘将妾室带进门,你孝顺,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就活该被辜负?苏元骁,你可真是自私虚伪到了极致啊!” 崔莯面色冰冷地冷嘲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远嫁的女人,没有后盾,被欺负也只能受着忍着,然后满足你那恶心的愧疚心,跟你重归于好?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不顾一切跑去京都城,死活都要嫁给你。” 顿了顿,崔莯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当初是我死活要嫁给你的,今天落到这步田地,我并不怪你,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付出了代价。我们终究是不合适的,许多伤人的话,我便不想再说了,好聚好散,咱们皆大欢喜。” “莯莯,你的心里当真是这般想的?” 随着崔莯一字一句冷酷无情的话说出口,苏元骁的眼眶猩红得宛若滴血,俊美的面容上布满了痛苦的神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们的这段关系,真的让你这般痛苦吗?” “不然你以为呢?” 崔莯微微一笑,勾唇道:“你以前不会叫我莯莯的,现在为何叫了?苏元骁,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我只怪我自己一厢情愿得太过火,当初是我非要跟你在一起的,后来发生的一切也都是我自己该承受的,这是我的报应,我心甘情愿地认下了。但你不能因为我做错过,就不给我转圜的余地,不能让我一生都活在痛苦的泥沼里。你若当真对我有些感情,就写一封和离书给我,让我回到我的家乡跟我的亲人团聚吧!” 苏元骁眼眶湿润,泪珠子在眼眶中打转。 他从未想过,崔莯有朝一日会对他说出这般冷酷无情的话。 也是第一次懂得,原来诛心之痛竟是这样的。 崔莯见苏元骁红了眼眶,轻叹了一声,淡声道:“是我说话也过分了吗?若是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苏元骁,我已经后悔非要嫁给你这件事了,你就别让我再后悔爱过你了,行吗?” 苏元骁的心像是被挖开了一般,疼得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疼痛到麻木,又像是被撕裂一般,难受得让人窒息。 “你说要想跟我谈谈,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崔莯神色始终是寡淡的,寡淡得让人五脏六腑都在疼痛。 “你……你……” 苏元骁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说出口的话,想要祈求原谅吗? 他并非受害者,受害者的疼痛,他感觉不到。 不管他现在怎么痛,都弥补不了崔莯曾经受过的伤害。 他已经提点过自己的母亲,不让母亲伤害崔莯,他也相信自己的母亲不是恶人,不应该会折磨崔莯,所以很多时候并没有过多在意,却没想到就是因为他的不在意,让崔莯受到了这么多伤害。 “你别一副受伤的样子,搞得好像我怎么伤了你一般。” 崔莯见苏元骁一脸痛苦,心中并没有觉得畅快,反而有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钝痛感,她轻叹着,像是在对苏元骁说,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她淡声道:“苏元骁,你跟付落和柳媛在一起的时候,应当也是快乐的吧?不然又怎么会有孩子,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别一副非我不可的模样,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我当初爱你是瞎了眼。能接受别人,就不要故作情深,若是对我有情,又怎么会跟别的女人缠绵?我想要离开,你并没有多痛苦,你只是心有不甘罢了,觉得以前非要贴着你的女人一下子就不要你了,才有心理落差吧!” “不是……不是这样的……” 苏元骁摇头,他真的不是这般想的。 他是心悦崔莯的,他不想要放开崔莯,不是心有不甘。 也不是因为有心理落差。 “不管如何,现在跟你在一起,真的让我觉得很痛苦,做人不能太自私。” 崔莯淡声道:“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让我一眼就动了心,可是如今在你的身上,我再也寻不到那种让人悸动的感觉了。以后再继续纠缠,只会耗尽我们心底对彼此仅存的一点美好,然后让彼此都面目全非,真的很难堪。” 苏元骁知道崔莯是铁了心要跟他和离。 今日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口上,刺得他鲜血淋漓,也只能忍着,这是他该受的。 他十分无力地张了张嘴巴,半晌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崔莯低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写好了和离书再来寻我吧!在此之前,咱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见我一面,就让你这般难受吗?” 苏元骁终于忍不住,声音哽咽地问出了声。 崔莯神色未变,轻轻点头,低声道:“苏元骁,你知道吗?自从你跟付落和柳媛同房后,你的每一次触碰,都会让我心中觉得恶心。将心比心,若是我有了别的男人,你还会心无芥蒂地让我碰你吗?我还年轻,我不想往后的人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你若是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苏元骁痛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俊美的脸颊滑下,他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后颤抖着吐出一个字:“好。” 声音很低很淡,崔莯差点就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她愣了一下,眨眨眼,疑惑地望向苏元骁,刚想要问清楚,可还未来得及开口,苏元骁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眸光定定地盯着崔莯,豁出去一般颤声道:“我同意跟你和离,等将你送回崔玉国,我便将和离书给你。” 崔莯见苏元骁哭了,心尖尖颤了一下,急忙垂下了眼帘,紧绷着脸色低声道:“好,多谢。” 苏元骁再也忍受不住,匆忙地将药膏放下之后,转身脚步踉跄地快速离开了。 如新和梨儿就守在门口。 驿站的屋子并不隔音。 屋内两位主子的对话,她们二人都听进了耳朵里。 在苏元骁跑了之后,如新和梨儿急忙推门走进了屋内,便见崔莯失魂落魄地坐在软榻上,脸上布满了泪痕,方才的从容不迫和冷酷无情统统消失不见。 如新和梨儿都吓了一跳。 如新拿着手帕正准备给崔莯擦擦眼泪,崔莯便扭头转过了脸,自己抬手胡乱地擦拭了几下之后,这才低声道:“我没事,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你们先退下吧!” “公主。” 梨儿十分担忧地说道:“还是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 如新也点头道:“这驿站并非十分安全,还是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吧!省得出什么乱子。” “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崔莯的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她说出那些伤人而又绝情的话,只不过是想要苏元骁放过她罢了。 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人,方才看到苏元骁脸上的泪痕,她差一点就心软了。 但是一想到在丞相府过得那些让人憋屈痛苦的日子,她稍微软下来的心顺便又变得冷硬。 她绝对不能再心软了。 不然的话就真的一辈子都要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她回到崔玉国,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往后她的兄长继承皇位之后,一定会庇护她好好生活的。 如新和梨儿对看一眼,随后如新低声道:“那奴婢就在门口守着,随叫随到。” “不必了,你们且下去休息吧!” 崔莯摇头道:“大庆皇帝派了两千精兵护送,不会有事的。” 大庆皇帝的厉害之处,她是很清楚的。 这些精兵一个个武功高强,只要有他们在,她就不会有事。 如新想了想,也觉得事情确实如此,便带着梨儿退下了。 躺在床榻上,崔莯一直都睡不着,脑海中一直都在回荡着方才苏元骁痛苦落泪的样子,她的心是痛的,她确实心软了,看不得苏元骁难受。 但是她必须忍住。 只要回到崔玉国,苏元骁彻底从她的眼前消失,她的生活就能回归到以前了。 她依旧是快乐活泼的小公主。 她还可以开心的活着,而不是去受人折磨。 这辈子,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爱上别人,但她大概再也不会喜欢苏元骁这个类型的人了,她或许以后会找一个不嫌弃她嫁过人,又真心喜欢她的人做驸马。 或许,他们还会生下几个可爱的孩子。 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老了之后大概是可以儿孙绕膝的吧? 但不论如何,都会比继续留在苏元骁的身边强。 左想右想,一整夜,崔莯都没怎么睡着。 同样彻夜难眠之人还有苏元骁。 他的前半生虽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确实没有遭受过什么太多的挫折,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痛彻心扉,便是今夜了。 他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疼痛难忍竟然是这样的滋味。 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疼得他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就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第503章 可是,我不爱你了啊 被他触碰是恶心的。 跟他在一起是痛苦的。 爱过他是后悔的。 缠着要嫁给他是错误的。 崔莯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被他十分清楚地记在了脑子里,不停地运转着,让他疼得一抽一抽的。 回想起以后跟崔莯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有许多被他无意间忽略的细节都通通回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悔不当初。 对付落和柳媛,他并没有什么感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然后不停地指责崔莯,埋怨崔莯,折腾崔莯。 他是希望苏家能好的。 却没有想到一起都弄巧成拙。 天色微亮之时,苏元骁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来,他拿出了笔墨纸砚,研磨铺纸,他提起笔好几次,手都是颤抖的,根本没有办法写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即便他深吸了好几次气之后,依旧没有办法在纸张上写下休书二字。 最后,他放弃了,颓败地将笔给扔在了桌上,往后跌坐在了凳子上,双手捂住了脸颊,痛苦而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是真的喜欢崔莯的,他对崔莯的感情比他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还要深。 深到他意识到他不能忍受失去崔莯的痛苦。 但是就像崔莯所言一样,做人不能太自私。 他不能因为舍不得,便自私地将崔莯绑在他的身边,让崔莯陷于痛苦之中。 他已经对不起崔莯太多了。 不能再让她更加痛苦了。 崔莯说得没错,她还年轻,往后的人生不该是痛苦的活着。 可是,他真的放不开,他真的写不下和离书。 罢了罢了,他们还要去崔玉国,且等他将崔莯安全送到,确定崔莯在崔玉国会过得很好,确定崔莯真的是不需要他之后,他再写和离书也不迟。 他们现在还是夫妻,他们还有一小段的时日可以相处,这就很好。 崔莯一大早就让如新将早膳端到屋内给她吃过了,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这才叫人去将苏元骁叫下来用膳然后继续赶路。 苏元骁一夜未睡,又难受得哭了一顿,眼眶红红的有些浮肿,但他并不在意,只是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声:“我夫人呢?” “夫人已经上车了,让在下前来请苏大人用膳上车,咱们该启程了。” 护送精兵统领邵磊淡声道。 这夫妻二人这一路的折腾别扭,他们全都是看在眼中的,但这是别人的事情,他们不会过问,他们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将这夫妻二人平平安安地送到崔玉国,然后再护送回京都城便好。 苏元骁并没有觉得惊诧,他抿了抿唇,随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一路上,崔莯都在避免跟苏元骁见面,即便两人坐的马车相隔不远,崔莯也不愿意揭开马车的帷幔多看苏元骁一眼。 苏元骁也不再寻找机会就往崔莯的跟前凑。 他害怕真的会惹崔莯厌恶。 一直到崔玉国的环玉城,崔玉国的太子,崔莯的兄长亲自前来迎接,苏元骁这才跟崔莯有了见面的机会,崔莯的兄长崔永策一看到崔莯,便面带笑容地上前轻轻地抱了崔莯一下,随后退开,淡笑着道:“莯儿,为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这一路过来舟车劳顿,你辛苦了。” “不辛苦。” 见到久违的亲人,崔莯的内心十分激动,但是她此行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来看一看自己的父皇,于是她低声询问道:“哥哥,不知父皇如今情况可还好?” “还好,莫要担忧。” 崔永策神色柔和地低声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一路赶来,应该很疲乏了,且随为兄去好生歇息一日,明日精神抖擞地去见父皇。父皇还是很疼爱你的,自从你嫁去大庆之后,他便时常会念叨你。” 甚至还后悔当初糊涂要将崔莯嫁给一个五旬老汉的事了。 崔莯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兄长。” “莯儿,你长大了。” 崔永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崔莯的肩膀,由衷地感慨道:“看来离开崔玉国的这些年,你经历了很多,原本活泼可爱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如今竟也会变得这般规规矩矩了。天下人都说大庆乃是礼仪之邦,女儿家大多温柔似水,为兄是真的没想到我们小公主竟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崔莯的心头微微酸涩,随后洋溢着笑脸,微笑着说:“兄长,你可莫要打趣我,我才没有无法无天,我只是这段时间赶路太累了,如今父皇还躺在床榻上,我没有心情罢了。” “我们家莯儿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 崔永策感慨道:“终究是大姑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崔莯低声笑道:“兄长,我现在很累很困很难受,腰酸背痛的,想要早点吃东西,好生沐浴一番,然后昏天暗地地睡一觉,咱们赶紧走吧!” 崔永策笑了笑,点头道:“好,都依你。” 话音落了之后,他才抬眸望向站在崔莯身后的苏元骁,眸色淡淡地打量着他,不动声色地淡笑着询问道:“想必这位便是苏丞相之子,小苏大人吧?” 崔永策很清楚苏元骁跟自己妹妹的关系,第一次见面却没有表示亲近,而是十分生疏地说一声小苏大人,这便代表他对这个妹夫十分不满意。 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性格,他十分清楚,原本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公主,嫁给苏元骁才没几年就变成这副仿佛被驯化了一般的模样,如何不让人愤怒? 他的妹妹乃是崔玉国尊贵的公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岂能受那等委屈? 苏元骁感觉到崔永策对自己的不满,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苏元骁,见过兄长。” “小苏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还是唤本宫崔太子吧!” 崔永策十分不给苏元骁面子,伸手揽住崔莯的肩膀转身就走在了前头,苏元骁抿了抿唇,抬脚跟上。 崔莯扭头望了望自家兄长,欲言又止。 若是曾经,有人欺负自己,兄长为自己出头,她只会更加嚣张,耀武扬威,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比以前懂事很多了。 苏元骁是辜负了她没错,但是苏元骁的身份却是大庆丞相之子,皇后之兄,身份尊贵,大庆如今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哥哥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得罪苏元骁的。 崔永策看见自家妹妹这副纠结的模样,有些心疼。 自己肆无忌惮,阳光活泼的妹妹竟然也会有变得忐忑不安,瞻前顾后的模样,当真是在大庆京都城吃了苦头,否则不会变得如此战战兢兢。 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夫君。 崔永策能成为太子,自然有过人之处,只是简单的一会面,许多细节和妹妹的反应都被他收入眼中,他心中对苏元骁这个妹夫更加不满了。 崔莯毕竟是出嫁的公主,不能再住进皇宫。 崔永策按照规矩苏元骁一等人安排在接待他国使臣的驿站中,而崔莯则是准备带回自己的太子府,苏元骁知道崔永策要将崔莯带走,便急忙追了出来,拱手道:“见过崔太子,不知崔太子要将在下的夫人带到何处去?” “你的夫人?” 崔永策微微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小苏大人,莯儿乃是我崔玉国的公主,如今回到崔玉国便是回到了家,本宫自然是要带莯儿回家了。小苏大人一路护送莯儿回来,实在是辛苦,本宫已经安排人给你们准备吃食了,小苏大人且好生休息吧!” 崔永策说话很客气,但三言两语便将苏元骁跟崔莯的关系给分割开。 仿佛苏元骁不是崔莯的夫君,只是一个护送崔莯回来的使臣一般。 苏元骁眉头皱了皱,想要张嘴反驳,崔莯便先一步伸手抓住了崔永策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出声道:“皇兄,我现在又困又累又饿,咱们先回去吧!” 崔永策的脸色瞬间变得柔和,轻轻点头道:“好。” 苏元骁知道崔莯是想要跟崔永策离开的,脸色微微有些煞白,他不想再惹崔莯难受了,便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任由崔永策拉着崔莯在自己的眼前走过,然后背影消失在门口。 走出了驿站,崔永策抬手拍了拍崔莯的肩膀,眸色沉沉地低声问道:“莯儿,你在京都城是不是过得很不快乐?苏家人可是欺负你了?” 自己的妹妹自从嫁去京都城之后,便很少跟崔玉国联系了,偶尔写过几封信回来,都是说自己过得很好很开心,还说自己怀有身孕之事,他很为自己的妹妹高兴。 也派了人去京都城内照看自己的妹妹。 但是苏家被大庆皇帝的人守得固若金汤,他的人一直都没有机会潜入苏家,只能偶尔打听出一些自己妹妹的消息传回来。 故而,他对自己妹妹遭遇了什么,只是知道其中一些,并不是很清楚。 崔莯轻轻摇头,神色淡淡地说:“苏家人并没有欺负我,只是我想家了,又挂念父皇,所以回来了。” “莯儿,你不要骗为兄,为兄看你的脸色便知道你在京都城过得很不好。” 崔永策咬着牙齿道:“苏家人当真是欺负我们崔玉国小,便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们崔玉国的小公主吗?莯儿,你放心,为兄一定让欺负你之人付出代价!” “皇兄,不要!” 崔莯一想到小时候皇兄将欺负过自己的一位世家公子的手给弄断了,便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出声道:“皇兄,阿骁他没有欺负过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争气,做错了事情,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结果的。他没有欺负过我,他只是……只是没有那么爱我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她有些哽咽地自嘲道:“他从未欺负过我,一直都很尊重我,一直将我当做他的妻子,是我自作多情,是我非要缠着嫁给他,是我非要苛求太多,所以才会让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崔永策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难过伤心成这般样子,他急忙伸手给自己的妹妹擦眼泪,眼底闪过一丝阴狠,随后温声安慰道:“没事了,别难过,那些都过去了,既然回来了,那就别走了。咱们崔玉国虽小,但是养你足够了,往后留下便好。” “皇兄,谢谢你,你真好。” 久违的温暖让人十分动容,崔莯哭着扑进了崔永策的怀中,眼泪汪汪地说:“我就知道皇兄对我最好了,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不要再回京都城了,我讨厌京都城!” “讨厌就不要回去了,乖,以后哥哥护着你。” 崔永策伸手轻轻地拍着崔莯的肩膀,将人搂在怀中安慰,眼底却是化不开的隐喻。 哭了好一会儿,崔莯才抽抽搭搭地抬起脑袋,很不好意思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尴尬道:“皇兄,我是不是将你的衣服哭脏了?”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哭脏了让下人洗干净便是。” 崔永策见自家妹妹眼眶红红,抽抽搭搭的委屈模样,心疼得不行。 急忙将人带回了太子府,让人好生伺候着崔莯沐浴更衣之后便摆上了崔玉国特有的美食,全都是崔莯以前喜欢吃的。 崔莯心中暖洋洋的,觉得回到崔玉国真好。 这里有从小便疼爱自己的哥哥,还有这么多合口味的食物,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舒服,只要她在崔玉国,只要她的皇兄一直存在,她便一直都会是骄傲蛮横又活泼的小公主。 “这些菜全都是你喜欢吃的,哥哥知道你今日会到,便让府中的厨子给你提前准备着,你且尝尝看。” 崔永策夹起一块崔莯喜欢吃的菜放到了崔莯的碗中。 崔莯微微一笑,夹起来尝了一下,确实是记忆中的味道,让人十分怀恋,她笑着点头道:“确实好吃,是记忆中的味道,我很喜欢,谢谢皇兄。” “你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莯儿,我是你的哥哥,你不必与我道谢。” 崔永策见崔莯规规矩矩,对自己客气又疏离的样子,心中越发难受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柔软可欺的样子。 “好的皇兄。” 崔莯微微一笑,垂下脑袋吃饭,崔永策一直很贴心地为崔莯布菜,满脸疼惜。 饭后,天色也有些暗了。 考虑到崔莯这么多时日舟车劳顿累得厉害,便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 这一觉,崔莯睡得十分踏实,许是心情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过了,也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沾上柔软舒坦的床榻了,她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坐起身来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回到崔玉国了,这里是皇兄的太子府,如新和梨儿老早就已经起来准备了,听到崔莯的屋内传出动静之后急忙出声询问道:“少夫人,您起来了?可要奴婢进去伺候您梳洗?” “进来吧!” 崔莯因为睡得极好,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只是身子依旧酸痛不已,毕竟赶了这么久的路,她又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完全了。 如新和梨儿急忙走进屋内。 如新手中端着热水,梨儿手中拿着一个小瓶子。 梨儿说:“公主,方才太子殿下入宫之前便吩咐奴婢等你醒来之后伺候您熟悉的时候给你上药,这药乃是太子殿下让宫中的御医专门调配的,效果会很好。昨夜本来就想要给您揉一揉,可您实在是太累了,太子殿下不想打搅您休息,便没有让人前来上药。” 如新笑着说:“这药轻轻地抹上,揉一揉,效果会更好。奴婢手劲儿大,奴婢替您揉。” 崔莯轻叹着说:“先洗漱之后再说吧!” 望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崔莯想了想,低声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宫中可有传来什么消息?皇兄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禀公主,现在已经是巳时了,宫中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太子殿下乃是卯时三刻离开的。” 梨儿原本就是崔莯在崔玉国时的贴身宫女,如今回到了崔玉国,心中十分兴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眉眼之间都是喜悦,她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她笑着说:“公主,太子殿下心疼您舟车劳顿,让您再好生歇息一日,明日再进宫面圣呢!” “我知道了,你们且伺候我梳妆吧!” 崔莯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蛋似乎有些浮肿,她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一会儿你们给我准备滚烫的鸡蛋亦或是热帕子过来,我要敷一敷脸蛋。” 她其实是想要今日就进宫去见父皇的,毕竟心中已经担忧很久了,父皇如今的身体十分差,见一面便是少一面。 但是她又不能以现在这样憔悴的模样去见父皇。 父皇虽然曾经糊涂过,想要将她许给五旬老汉,但终究是一直以来都十分疼爱自己的父皇,她不想让父皇危在旦夕之际还要为她操心。 抿了抿唇,她淡声询问道:“苏元骁呢?他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禀公主,大公子一早便进宫拜见皇上了。” 梨儿低声道:“似乎现在都还没从宫中出来。” 崔莯眸光闪了闪,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梳妆打扮之后,用了早膳,崔莯刚准备前往驿站去等着苏元骁回来,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夫妻,如今回来做得太难堪,只会惹人笑话。 但她人刚走到门口,便见太子府中的几名姬妾笑呵呵地走上前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这些姬妾,并不是崔莯眼熟的,应当是她离开崔玉国之后,皇兄才收进太子府的。 他的皇兄自从太子妃难产而亡之后,这些年便没有再册立过太子妃以及侧妃,太子府中这些年以来就只有姬妾。 她们削尖脑袋都想要往上爬一爬。 自然不可能放过太子殿下一直都很疼爱的妹妹。 但是,崔莯现在压根就没有心思跟她们打交道,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脑袋,抬脚便要走,其中一个姬妾见崔莯要走,有些心急,上前一步,刚叫出公主两个字,崔莯便转头眸色冰冷地望了过去,冷着脸淡声道:“你有事?” 姬妾瞬间僵住了身体,随后急忙摇头:“没……没事……” 崔莯一句话都懒得说,转身抬脚便走。 如新和梨儿赶紧抬脚跟上。 崔莯刚到驿站门口,送苏元骁回驿站的马车正好停下,崔莯扭头望了一眼,随后停下了脚步。 苏元骁没想到崔莯竟然会停下等他,走下马车见到崔莯的那一刻,他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就连脚步都比平日里快了一些,他几步走到了崔莯的身前站定。 望着她,低声询问道:“莯莯,你昨夜休息可好?” “你还是叫我崔莯吧!” 崔莯点点头,淡声道:“我习惯你叫我崔莯,你叫我莯莯,我听着难受。” 以前苏元骁跟她感情最好的时候,倒是叫过她莯儿,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崔莯,如今叫她莯莯,实在是让她太过难受了。 苏元骁眸色微微一闪,心中突然蔓延上细密的疼痛,他垂下了眼帘,缩在宽大袖口中的大手紧紧地捏了捏,他轻轻点头道:“好,你不喜欢听,我便不叫了。” “你且随我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 崔莯淡淡点头,抬脚往着驿站内走,苏元骁抬脚跟上。 前厅内。 崔莯让梨儿和如新在门口守着,崔莯抬眸望向坐在她对面的苏元骁,淡声问道:“今日你进宫可是见到父皇了?” “不曾。” 苏元骁摇头,低声道:“只见到了太子殿下,崔玉皇如今身体不大好,不太方便接见外臣。” 崔莯心中清楚了,自己的皇兄大概是不想让苏元骁见到父皇的,毕竟她心中清楚皇兄对她究竟有多相护,皇兄一旦认定苏元骁欺负自己了,定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崔莯如今只想跟苏元骁好聚好散,等时间到了,给她写了和离书,俩人往后便没有任何关系。 而不是让自己的哥哥为难亦或是羞辱苏元骁一番。 毕竟是自己爱过之人,崔莯根本不想苏元骁经历任何的难堪。 她轻轻点头,低声道:“苏元骁,这次你送我回来,乃是大庆皇的命令,如今你已经将我平安送达了,若是大庆皇没有交代你任何国事,你便可以回去了。” 苏元骁身子一顿,面色微微一僵,暗暗吸了吸气,才低声道:“崔莯,我既然来了,代表的便是大庆,如今崔玉皇身体不适,无论是作为女婿还是代表大庆,我都该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留下来等我父皇驾崩吗?” 崔莯眸色微微一沉,低声道:“苏元骁,你答应过给我和离书的,你不能食言。” 苏元骁眼底闪过一丝狼狈,他紧紧地咬了要后槽牙,随后张了张嘴,老半晌才声音沙哑又十分无力地低声呢喃:“我们夫妻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随后,他面带祈求地望向崔莯,眼眶微红地颤声道:“崔莯,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让你伤心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们夫妻之间之事,我都由你做主。你若是不想回到丞相府,我们便自己在外另寻住处可好?往后,我一心一意只你一人,咱们不和离行不行?” 崔莯闻言,觉得有些可笑。 她盯着苏元骁带着祈求的眼神看了半晌,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淡声道:“太迟了,你这些话说得太迟了。苏元骁,你今日的话真的很动听,若是你早些告诉我这些,我想问我会很心动的。在我没有对你彻底死心前,我想我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赌一回。赌你会爱我,赌你不会再辜负我,赌我们会夫妻恩爱,好好地过日子,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晚,一切还不算晚,我们都还年轻,我们往后还会有很多的时间不是吗?” 苏元骁眼中带着希冀,神色十分激动地说:“崔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爱上你了,我不想跟你和离,以后我什么都依着你,好不好?” 崔莯抿了抿唇,心中酸涩不已。 这些话,若是早些说该多好啊! 可是现在才说出口,她心中已经没有那么渴望了啊! 她轻轻摇头,在苏元骁溃败宛若失去了光彩的眸子的注视下,薄唇轻启,淡声道:“可是,我不爱你了啊!” 第504章 这段时间,你可以跟我住一起 可是,我不爱你了啊! 短短的一句话,却能让人痛彻心扉。 苏元骁想要为自己赌一把,可崔莯已经铁了心要跟他和离。 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会打动崔莯了。 他所能给的一切,不再是崔莯想要的了。 他是真的,要失去他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了。 可是,他明白得太晚了,晚到连挽回都是徒劳。 “苏元骁,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出尔反尔,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现在就不该再给我说这些。” 崔莯眸色突然凌厉,冰冷地注视着苏元骁,声音冷得宛若冬日寒霜:“还是说,你这个人就是如此没有底线,明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痛苦至极,还是要禁锢着我?你别忘了,这里是崔玉国国都,我乃是崔莯国公主,在这里,你强迫不了我。” 苏元骁心狠狠地往下坠落,疼得让人麻木。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那个只会对他洋溢着灿烂笑容,叫自己阿骁夫君的女孩子也会用如此冰冷的眼神望着他,从她那种诉说过无数情谊的口中说出如此伤人肺腑的话。 “我不会强迫你,我怎么会强迫你?” 一滴热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滑落,苏元骁连忙伸手擦去,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崔莯,既然跟我在一起那么痛苦,那我便不拘着你了。晚些……晚些时候,我会将和离书给你送来。” 崔莯望着苏元骁这般痛苦的样子,心尖尖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她急忙垂下了脑袋,垂在膝盖上的小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沉默了半晌之后,她声音应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苏元骁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他怕他再在崔莯的身边待下去,他真的会失去理智,会失态,会痛哭流涕。 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开崔莯,还她自由之身,他便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脆弱了。 他是一个男人,不能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太过丢脸。 苏元骁跑出去之后,崔莯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闪动了两下,一滴热泪便从微红的眼眶中滑落下来了,崔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将热泪给擦去了。 随后自嘲地想,苏元骁已经决定给她和离书了,她再也不用痛苦地待在他的身边了,她终于可以解脱了,明明这一切都是自己早就盘算好的。 怎么还要如此难过呢? 真是没道理。 “公主,厨房那边准备了一些消暑的甜汤,刚送过来,奴婢给您端来可好?” 崔莯急忙将脸上的泪痕擦干,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好,去端来吧!我确实有些口渴了。” 梨儿轻轻点头,然后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崔莯,崔莯抬眸,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怎么?你还有事?” “没有了,奴婢没事,奴婢这便去将甜汤端来。” 梨儿急忙转身退下,如新上前一步,低声安慰道:“少夫人,您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太难过,其实在奴婢看来,大公子对您还是有情谊的。虽然夫人对您确实苛刻了些,但是大公子还是……” “如新,你到底是谁的婢女?” 崔莯闻言,眉心猛地跳了一下,抬眸望向了如新,有些生气地出声道:“我已经决定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教,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便可。” 如新愣了一下,急忙行礼道:“对不起少夫人,是奴婢僭越了,还请少夫人责罚。” “你且下去吧!” 崔莯很不耐烦地出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少夫人,奴婢便在门口守着,您若是有事,还请随时吩咐。” 如新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梨儿端着甜汤回来,看见如新守在门口,还有些纳闷,刚想要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如新便朝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梨儿眨眨眼,收回视线,抬脚走进了屋内。 “公主,甜汤奴婢给您端来了,是厨房刚冰好的,口感正好,又不会很冰,十分解渴,你尝尝。” 梨儿将甜汤递到了崔莯的面前。 崔莯端过甜汤,只见里面有鲜嫩可口的果肉和一些白芝麻,碎冰融合在里面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她浅尝了两口,冰冷的味道将身体的燥热缓解了不少。 内里的火气似乎都消散了。 没一小会儿,她便将甜汤全都是吃完了,然后将空碗递给梨儿,低声道:“梨儿,你且去太子府候着,若是皇兄回去了,你便给他说这段时日我想住在驿站便好。” 梨儿眼眸闪了闪,低声应道:“是,公主。” 崔莯拿着一本书,怎么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苏元骁方才失魂落魄脆弱至极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但是她依旧无法欺骗自己,她还爱着苏元骁的事实。 但就是因为太爱了,才承受不住那些过往。 已经决定分开,她就算咬着牙,狠着心,也不会让自己回头。 但是心是痛的。 她内心的痛苦绝对不会比苏元骁内心的痛楚少半分。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她很清楚她就是介意付落和柳媛以及她们腹中孩子的存在,若是她还要跟苏元骁在一起,她们两人和孩子都会成为她心底永远的伤疤,再也不会好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会耿耿于怀地活着,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她厌弃那样的生活。 若是,苏元骁没有坦然地接受付落和柳媛,没有碰她们分毫,那么不管萧淑钰如何对她,她都是可以承受的。 毕竟,她爱的人,还是完完整整地属于她的。 可是,自从苏元骁当真碰了那两位侍妾之后,她内心的痛楚就没有停止过分毫。 即便,苏元骁每个月,也就只有那么几夜离开她的房间。 但那几晚,她都会痛苦难眠,胡思乱想,甚至会想他们在做什么,苏元骁跟她们做夫妻之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一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每想一次,心就多痛一点。 痛得她难以承受,彻夜不眠,心脏都是揪着的。 只有她自己清楚,在得知那两人怀孕之时,她内心的痛苦有多重,重到她恨不得当场就死掉。 夜晚。 崔莯用过膳之后,正准备歇息,梨儿便前来禀告:“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崔莯愣了一下,急忙将手中拿了一整日,却压根就没看进去多少的书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正准备下榻穿鞋,崔永策便已经抬脚走了进来,见状摆手道:“你且坐着吧!咱们兄妹之间没有这么多虚礼。” 崔莯抿了抿唇,又坐回了软榻上,吩咐梨儿:“你且去泡些茶来。” “是,公主。” 梨儿行礼退下。 崔永策坐在了崔莯的身边,低声询问道:“怎么不住在哥哥的太子府还要回驿站来?可是府上有人让你不快了?” “不是的皇兄,你府上没有谁惹我不快,只是我想要回来。” 崔莯低声道:“我跟阿骁乃是夫妻,万万没有将他一人丢在驿站的道理。皇兄,明日我会收拾整齐,进宫面见父皇,不知父皇现在情况如何了?” “父皇现在的身体状况算不得好,大概能再撑十天半月。” 崔永策低声道:“父皇今日听闻你回来了,十分高兴,他心中始终是惦记着你的。” 崔莯的眼眶瞬间红了,为自己当初的任性后悔,也为自己年幼不知事时给父皇添了太多乱子,她垂下了脑袋,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一直以来任性妄为,总是让父皇为我操心,却没能在他身边尽过孝道,我真的是太坏了。” “别哭了,你不坏。” 崔永策最是看不得自己的妹妹哭,心疼地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安慰道:“父皇一直都很疼爱你,当初之事,若非是逼不得已,父皇也不想那样对你。” “皇兄,我当初就不该离开崔玉国的。” 崔莯扑在崔永策的怀中泣不成声:“若非我那般任性妄为,非要嫁去大庆,便不会连父皇卧病在床的时候我都不能在身边尽孝。我现在这个样子去见父皇,他一定会失望的。” “不是你的错,莯莯,人都是趋向于自己喜欢的一切,你喜欢那个男人,想要嫁给他,无可厚非,这不是你的错。” 崔永策低声安慰道:“你当初躲避嫁给不爱的人,也没有错。当初父皇要将你许配给吴军朝,为兄也是不同意的,他的孙子都快跟你差不多大了,父皇还将你许配给他,为兄都很难接受,何况是你。” 崔莯抬眸,眼泪汪汪地望着崔永策,吸了吸鼻子,呢喃道:“我真的没有错吗?” “没有,我的莯莯没有错。” 崔永策神色柔和地拍了拍崔莯的肩膀,低声道:“你跟苏元骁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被问到这个,崔莯的眼神便有些躲闪,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崔永策的脸色越来越沉,眸色幽深,浑身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崔莯有些被吓到了,然后急忙出声道:“皇兄,我跟苏元骁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们俩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他一人之过。” “到现在了,你还在维护他?” 崔永策沉声道:“你就是太善良了,就算被人伤害了还要替别人说话,崔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为兄说清楚。” 崔莯在自己的兄长面前是说不了慌的。 因为兄长太过了解她了。 但凡她有半点迟疑,就会被兄长看出端倪。 她抿了抿唇,还是将一切都完完全全地说给了兄长听,所有事情阐述清楚之后,她颇为失落地低声道:“若是我没有任性贪玩,将那个孩子流掉,或许我们之间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吧!” 在孩子流掉之前,苏元骁虽然很忙,但是对她是极好的。 夜晚怕她会踢被子着凉,便总是半夜起来给她掖被子,将她搂在怀中睡觉。 可是孩子流掉之后,一切都变了。 苏元骁脸上的温情变得复杂冰冷起来,她不敢去触碰苏元骁,甚至有些胆战心惊,苏元骁也很快就接受了别的女人给他传宗接代,她这个正妻在苏家连低贱的奴婢都可以不听她的使唤。 见风使舵,乃是许多人的天性,永远改不了。 而苏元骁和萧淑钰对她的态度,让那些下人拿捏住了,所以就可以欺负她一个远嫁之人。 即便她是一国公主,但山高皇帝远,便连个京都城内小门小户家的女儿都比不上了。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便是这般吧! 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明白了很多事,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肆无忌惮了。 她终究,还是成长成了萧淑钰期盼的样子。 但是,她却再也不想跟萧淑钰有任何交集了。 她可以理解萧淑钰的做法,却没有办法原谅萧淑钰给她带来的伤害。 就如同,她深知自己还爱着苏元骁,却无法再忍受他的靠近一般。 她终究是要跟那段过往彻底做个了断的。 然后,往后余生,岁岁年年,再无干系。 “简直可恶!” 崔永策握着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矮几,瞬间将矮几砸得裂开,崔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听见自家皇兄冷冽的声音传进耳朵:“他们都将你伤害成这样了,你竟然还想着将责任往着自己的身上揽!崔莯,你要记住,你是我们崔玉国的公主,就算我们崔玉国小,也是不能容忍我们崔玉国的珍宝被人如此对待的!你必须跟苏元骁一刀两断,这次无论如何,为兄都不会再让你跟他离开崔玉国了,你受过的委屈,为兄一定会给你讨回来!” 崔莯瞬间就急眼了,急忙拉住自家皇兄的大手,低声道:“皇兄,咱们崔玉国小,是斗不过大庆的,何况大庆皇后苏元娇待我极好,在萧淑钰为难我之时多次为我解围,这次能回来,也是有她帮忙。我这些年在大庆,虽然受了一些委屈,但是娇娇救过我几次,我心中记得的。我如今只想跟苏元骁好聚好散,再无关联,希望兄长不要替我报复他们。” “莯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崔永策脸色沉沉。 他们崔玉国以前的小公主岂会有这么多顾虑? 无论是谁,只要是得罪了她,她便敢跳上去跟人对着干。 绝对不会将仇恨留着过夜。 可是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瞻前顾后,就算被人伤到这般田地,依旧替别人着想。 优柔寡断,小心翼翼。 真的看得让人火大。 “皇兄,让他平安离开,从此再无瓜葛。” 崔莯低声道:“我知道你看不得我伤心,更容不得别人伤害我,但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我也有错,不想再追究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你没有见过大庆国如今的皇帝,他足智多谋,手段狠辣,尤其是很宠爱他的皇后,若是有人伤害到他的皇后,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咱们崔玉国,惹不起大庆。” 崔永策闻言紧紧地咬着牙齿。 半晌说不出话来。 惹不起? 若是就只能忍气吞声吗? 他的妹妹被人欺负了,他一个做兄长的,还不能讨回公道了? “皇兄,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崔莯真的很怕自己的皇兄再在这个驿站待下去,会忍不住去抓着苏元骁揍一顿,诚然她已经不想再管苏元骁如何了,也很明白就算自己的兄长现在去揍苏元骁一顿,苏元骁也只能受着,但她就是不想看到苏元骁受伤。 对深爱之人,始终是没有办法对他施加伤害的。 崔莯承认自己的软弱。 “好,为兄先回去歇息,明日会派马车过来接你,咱们兄妹二人一同进宫。” 崔永策站起身来,眸色依旧冰冷,嘴角却扯出了一个上扬的弧度,想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却似乎适得其反,崔莯很了解自己的兄长,便不由得低声道:“皇兄,不管如何,还请不要去伤害苏元骁,让他平平安安地回到大庆。” 崔永策见崔莯到这个时候了还在劝自己放过苏元骁,内心里就升腾起一把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沸腾,他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为兄知道了,你早些歇息。” 话音落,他转身便走。 崔莯抿了抿唇,望着自家兄长离去的背影,终究是有些不放心的,便急忙将如新唤进屋内,让她去将苏元骁叫来。 终究是夫妻一场,就算要分开,她也不想做得太过难堪。 苏元骁很快被叫来,一身酒气,眼眶红红地望着她,满脸希冀,声音沙哑地低声问:“崔莯,你将我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想听的是崔莯原谅他了。 但他觉得不太可能,但内心还是存着希望。 他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崔莯的身上,见崔莯抿着唇不说话,他心疼到快要窒息,他有些狼狈地垂下眼帘,哽咽道:“和离书我还没写好,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写,你莫要着急。在我……在我离开崔玉国之前,一定会给……给你的。” “我叫你来,不是想要和离书。” 崔莯别开脸,低声道:“君子一诺值千金,你一定会信守诺言的,我不着急。” 苏元骁的心就像是被架在柴火堆上烤,煎熬得要死。 他沉默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今夜你唤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现在既想要跟崔莯待在一起,想着最起码在最后这段时光里,多看她一眼也是好的,可他又怕自己太过脆弱,会让崔莯看不起。 他的内心十分煎熬。 崔莯瞧见苏元骁这副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努力地提醒自己不要心软,一点点心软都不要有,她暗吸两口气,微微启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你以后就跟我住一起吧!” 苏元骁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心脏怦怦直跳。 崔莯这是何意? 让他跟她住在一起,是有挽留的余地吗? 第505章 崔莯差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苏元骁 下一瞬间,就听到崔莯低声道:“这里是崔玉国,我以前在京都城内经历过什么,我皇兄知晓,便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与我住在一处,安全一些。” 崔莯眸色平静无波地望着苏元骁,淡声道:“苏元骁,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曾经的事已成过往,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自然也会阻止皇兄伤害你。如此,咱们便是两不相欠了。” 两不相欠。 苏元骁的心底涌上一股绝望,疼得他几乎崩溃。 原来崔莯不是要给他机会,而是压根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这个认知让苏元骁几乎掩盖不住脸上的狼狈。 明明已经很清楚崔莯的决心,也已经做了决定,放崔莯自由,不想再自私自利地将崔莯留在身边痛苦,可但凡崔莯给他一个眼神,他的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地生出希冀。 他是多么希望崔莯能告诉他,原谅他了,跟在他的身边也有快乐的时光。 她也可以在他身边得到幸福。 如果可以,他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到崔莯的眼前,任由她做主,往后余生若是她气不过想要折磨他,折腾他,报复他,伤害他。 无论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地承受着。 但是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他无能的幻想。 崔莯不爱他了。 崔莯再也不想在他身边受苦受累又受伤了。 所以,他连丝毫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崔莯望着苏元骁受伤绝望得眼眶泛红,泪珠子将落未落的样子,忍不住低声道:“你别这样,苏元骁,你真的不必这样。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学会成长的。你看我以前是多么的任性妄为,孤注一掷,如今不也变成了规规矩矩,理智清醒的模样?人这一生,很漫长的,我们都还有很长的岁月要走,我们的人生中还会遇到很多很多人,现在的痛苦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全部释怀了,你真的不必太在意。” 不会释怀。 他永远也不会释怀了。 苏元骁喉结微微滚动,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后槽牙紧紧地咬着,以防自己说出脆弱而又祈求的话。 若是摇尾乞怜,不要自尊,卑微讨好能让崔莯回心转意,那么他很愿意尝试。 可是,如今的情况是,无论他做什么,崔莯都不想要他了。 “夜深了,你且去洗漱一番便歇息吧!” 崔莯淡声道:“我睡床榻,软榻且让如新收拾出来,你睡软榻没问题吧?” “没问题。” 苏元骁声音很低很低地回了一声,带着哽咽。 崔莯抿了抿唇,转身的那一瞬间,眼眶都红了,她暗吸了几口气,这才压抑着内心翻滚的疼痛和酸涩,她低声说:“我很累,先歇息了,你洗漱一番便也歇息吧!” “好。” 苏元骁点头,嘴角扯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 即便只是崔莯一个礼貌性的关怀,也足以让他充满疼痛的心泛起甜蜜的波澜,他总算懂得了爱一个人的滋味,只是他还没学会怎么好好地去爱一个人,他爱的人就已经不爱他了。 脑袋沾上枕头,崔莯原本是困的,却半晌都睡不着。 也许是因为苏元骁就睡在不远处的原因吧! 所以,才会让她的内心无法平静。 她很清楚,她依旧深爱着这个男人,只是疼痛和自尊让她不敢再进一步了。 她相信苏元骁对她表达的心意是真的。 但是她痛怕了,不该再用自己的下半生去赌苏元骁口中的夫妻恩爱了。 付落和柳媛,还有她们腹中的孩子,以至于萧淑钰,这辈子都没办法跟苏元骁脱离关系,但这几个人,却是让她痛苦难堪,更耿耿于怀的存在。 那么,痛怕了,就不要去触碰了。 如此,便不会再痛。 或许,往后,她再也不会爱上一个人,再也不会如同对待苏元骁这般真心实意地去对待一个人,但至少她不会再受到那些伤害。 她可以简单地快乐着,好好地活成漂亮而又尊贵的样子。 难以入眠之人不仅是崔莯,苏元骁一样难以入眠。 他虽然喝了酒,脑子却无比清醒,许是崔莯在软榻上待了一下午的原因,软榻上充斥着崔莯身上淡淡的香味,就像是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如同上瘾一般。 他深深地嗅着,内心袭上小心翼翼的满足。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还能再独处的日子,他不想浪费丝毫,所以只有一直保持清醒,不要睡过去,才能让时间变得更长一些。 直到后半夜,崔莯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苏元骁轻轻地扭了一下脑袋,望向被厚厚的床幔遮住的床榻,隐隐能透过烛光看见床上隆起的一个小凸起,他嘴角微微上扬,眉眼之间皆是化不开的深情。 翌日,一早。 许是心中装着事,就算睡得很晚,崔莯依旧醒得很早。 她自己穿上衣裳揭开床幔走出去,看见软榻上已经没有了人,而软榻上的铺盖也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眉头微微皱起,扬声唤来如新和梨儿,低声询问道:“他去何处了?” “禀公主,大公子一大早就被太子殿下差人来叫走了。” 梨儿低声应道。 “什么?为何不告诉我?” 崔莯眸光瞬间变得凌厉。 梨儿急忙道:“这是大公子的意思,他说您还在歇息,让奴婢不必将您叫醒,让您多睡一会儿。” “你是他的奴婢还是本公主的奴婢?” 崔莯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眸光凌厉凛然道:“你的主子究竟是谁?” “公主殿下,奴婢知错了。” 梨儿急忙跪下,慌张道:“只是那时不过才寅时末,时辰是真的还早,奴婢想着太子殿下也是有分寸之人,应当不会太过为难大公子的,便听了大公子的意思没有将公主叫醒,都是奴婢的不是,还请公主责罚。” “罢了罢了,你且起来吧!” 崔莯皱着眉头道:“以后不许再耍这种小心思。” 梨儿抿抿唇,低声道:“是,公主,奴婢知晓了。” 梨儿确实是故意不将公主唤醒的。 因为她很清楚太子殿下究竟有多爱护公主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但凡是欺负过公主之人,都会被太子殿下收拾得服服帖帖,大公子让她家公主受了那么多委屈,几乎日日以泪洗面,就该好好尝一尝太子殿下折磨人的滋味。 让他知道她家公主不是好欺负的。 “赶紧伺候本公主梳洗,随后去太子府。” 崔莯淡声吩咐道。 梨儿和如新都意识到了崔莯的自称变化,便也明白了她不容置疑的态度,便急忙伺候崔莯梳洗。 她们俩都是手脚麻利之人,崔莯让她们俩一切从简,故而不过两刻钟,便已经伺候崔莯梳洗完毕,崔莯穿上崔玉国的公主盛装,这是不同于大庆皇朝雍容华贵的服饰,而是更叫灵动活泼。 望着自己的装束,崔莯有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的衣裳,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 而穿在身上之后,她似乎再也无法从她自己的脸上寻到一丝半点灵动活泼的模样。 一切都变了。 她的性格变了,她的心境也变了,一切都是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去到太子府。 崔莯被告知太子殿下今早出门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崔莯有些着急,急忙询问自家皇兄的去向,但是太子府中的下人没一个知道的,毕竟主子的行踪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有资格过问的。 崔莯让人打听自家皇兄的去向,过了半晌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去了练武场。 瞬间,一颗心跌落谷底。 她跟苏元骁夫妻这么久,自然很清楚苏元骁虽然会那么一招半式的,但是武功这一块确实有所欠缺,尤其是自己的皇兄自幼便习武,虽不能算是绝顶高手,但在崔玉国能与之一战之人甚少。 如今,皇兄将苏元骁叫去了练武场,一定是要可劲折腾他了。 崔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练武场。 却又被告知,皇兄已经带着苏元骁去了训马场,崔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极其难看了,急忙问道:“方才被太子殿下带来之人情况如何了?” 练武场的下人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崔莯记得低吼了一声:“本公主问你话呢!你聋了?” 下人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在了低声,急忙出声道:“那位公子情况不是很好,浑身多处受伤。” 崔莯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下人被吓得浑身颤抖,又急忙补充道:“但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若是养个十天半月便能好了。” 崔莯已经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她急忙转身便又望着训马场赶去。 好在练武场离训马场并不是很远,急忙赶过去也就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而已。 然而,等她急忙赶到的时候,又被告知太子殿下已经带着苏元骁去兵器库了,且问一下苏元骁情况如何,便被下人告知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伤较为严重。 崔莯明白皇兄这是故意避着自己折腾苏元骁。 所以,她才总是晚来一步,而兵器库里面的兵器全都是皇兄多年珍藏,轻一些的都有二十多斤重,若是重一些的,能高达几百斤。 苏元骁乃是文臣。 虽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舞刀弄枪确实不擅长。 何况身体已经多处受伤。 崔莯伸手拽住一个人的衣领,低声道:“你且快一些赶去兵器库,告诉皇兄,本公主寻他有事,让他在兵器库等着本公主。” 崔莯知道若是自己急忙赶过去,皇兄一定会在她到达兵器库之前带着苏元骁离开,她便不急着赶过去了,而是先让人去给自己传话,将皇兄留下来。 “是是是,公主殿下,奴才这便去。” 以前崔莯在崔玉国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被她揍过的奴仆不知多少,如今被她拎着衣领,那个下人的腿都快软了,如今听到了吩咐之后,松了一口气之后转身急忙往兵器库跑了。 这回,总算是叫住崔永策了。 崔莯赶到兵器库的时候,便见自家的皇兄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碗热茶,慢条斯理地喝着,瞧见她之后还微微笑着朝她招招手,眉目柔和道:“莯儿,你来了?为兄知道你要来,特地泡了一壶好茶,还让人给你送来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且过来尝尝。” 崔莯眼神十分复杂,抿了抿唇,抬脚走过去,眸光淡淡地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苏元骁的存在,她伸手接过皇兄递给她的茶水,浅酌一口之后,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尝茶水的味道,便低声询问道:“皇兄,我听闻你将苏元骁带出来了,不知他如今在何处?” 崔莯的话音刚落,崔永策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一下,随后将刚捻起准备递给崔莯的糕点放下,拍拍手,将指尖上糕点的碎屑拍下去之后,才轻笑着慢悠悠地询问道:“莯儿,你这般过来,究竟是来寻为兄的,还是来寻那个男人的?” 崔莯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无奈地低叹着说:“皇兄觉得呢?” 崔永策轻嗤一声:“你在担心他?” 崔莯抬眸望去,神色淡淡的,却又坚定得不容拒绝,她低声道:“我并未担心他,只是觉得这么多很没有必要。他是大庆使臣,他不仅是苏元骁,您这般待他,终究是不妥的。” “我如何待他?” 崔永策淡声道:“本宫不过是与他切磋武艺罢了,这乃是我崔玉国的好客之道,有何不可?” 崔莯抬手扶额,半晌之后,才低声道:“皇兄,这是第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吧!” 崔永策沉默了半晌,似乎很不高兴,也很不尽兴,眸色沉沉地盯着崔莯,淡声问道:“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还对他有情?” 后面两个字加重了音量,眸色也变得阴沉沉的,脸上阴云密布。 崔莯愣了一下,随后摇头:“并没有,这不是有情无情的事,而是他代表着大庆,我们不能太过于欺负他,否则会引起大庆皇的不满。大庆皇骁勇善战,文韬武略又足智多谋,确实不是咱们崔玉国能招惹得起的。” “若大庆皇当真要为了这点小事对咱们崔玉国发难,那我只能说大庆皇的心胸狭隘!不配为一国之君!” 崔永策淡声道:“这些年,周边各国觊觎咱们崔玉国的玉石,打了不少主意,为兄没有一个怕的,也不曾让旁人从咱们的手中讨得便宜,你便不必有太多顾虑。” 崔莯淡声道:“兄长,我身为崔玉国的公主,跟大庆的国舅爷成婚,对咱们崔玉国来说也是一层保障,如今我要跟他和离了,旁人只怕是不许的。你若是再将苏元骁得罪狠了,只会在朝中引起诸多不满,父皇如今身体就要撑不住了,在不久的将来你便要登基为皇,万万不能因为我这点小事而耽误你的大事。” 崔永策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手拍了拍崔莯的小脑袋,低声道:“一码归一码,今日我收拾他,完全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去收拾一个愧对我妹妹一颗真心的负心汉,跟我是不是崔玉国太子,他是不是大庆国舅爷没有任何关系。今日之后,我便听你的,不再为难他了。” 反正今日他已经将苏元骁收拾得够够的了。 足够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崔莯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道:“多谢皇兄。” 崔永策眉目柔和:“你就不要有太多担心,为兄是有分寸的。” 崔莯点点头,她疑惑地问道:“他现在在何处?时辰不早了,他作为使臣还未去见过父皇,也不太妥当,我将他带回去收拾一番,便进宫面见父皇了。” “他……大概是去不成了……” 崔永策眨眨眼,面露嫌弃地挑剔道:“莯儿,你选的这个夫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骑马还能摔下马背,连三百斤的铁锤都武不动,实在是一无是处。这般弱不禁风,还是好生在驿站休息吧!面见父皇是咱们兄妹之事,要接见使臣,我这个太子接见他便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看来苏元骁是真的被折腾狠了。 崔莯无奈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将他带回驿站了。” “嗯,你且去吧!稍后我会派人去驿站接你进宫。” 崔永策轻轻点头,跟没事人一样。 崔莯在兵器库下人的带领下寻到苏元骁的时候,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都有些不敢认人。 只见一向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苏元骁现在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脸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甚至肿大到让他的面容都变了形状,简直让人不敢认。 这…… 怎么会被折腾得这般狠! 崔莯心头泛起一阵心疼,看得她鼻头泛酸,抬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下身来,张张嘴,小声地询问道:“苏……苏元骁,你还好吗?” 苏元骁浑身疼痛得像是浑身骨头都被拆开一般,脑袋嗡嗡嗡的一阵轰鸣,他已经疼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 让人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他想要睁开眼,看一看究竟是不是自己渴望见到的那个人,又害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想,便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 崔莯见苏元骁毫无反应,被吓到了,急忙伸手想要拍一拍他的脸,却又见他的脸红肿地让自己没有下手的地方,她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戳了戳苏元骁上唯一一块没有被打到的地方,提高了一点点音量:“苏元骁,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崔莯,现在我将你送回驿站医治。” 苏元骁浑身都在疼,被戳了一下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终于意识到是崔莯真的来了。 他心头一喜,想要睁开眼,却发现眼睛皮沉重得让他难以睁开,稍微睁开一点便传来一阵疼痛,他也总算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一定难看得要死。 而这副样子,居然还被崔莯看进了眼里,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恨不得即刻背过气去。 “公主,大公子还有气呢!还是赶紧叫人进来将他抬走医治吧!您一会儿还要进宫,时间可耽搁不起。”梨儿望着已经看不出容貌的苏元骁,心中一阵唏嘘。 若非今日亲眼见到,她是如何都不敢相信的,如此高贵优雅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大公子也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日。 崔莯急忙点头,让下人进来将苏元骁抬去了驿站。 等医者替检查了一番之后,得知苏元骁一点内伤都没有受,骨头也没有被摔断,所受的伤全都是皮外伤,养个十天半月便能好起来。 崔莯这才放心了。 于是,在吩咐医者给苏元骁上药之时,太子府的马车也已经到了。 她收拾着便出门跟皇兄进宫面见父皇。 而躺在床榻上,始终意识清醒,却不愿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苏元骁,心中涌上了一种酸涩的滋味,有些委屈,又觉得难堪。 今日所受的一切,都是他活该。 他心甘情愿地受着。 知道崔永策是在替崔莯出气,他便一直都十分配合,即便将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也毫无怨言。 可他都成了这副模样了,崔莯竟然都没怎么关心,甚至在确定他只是受一些皮外伤之后转身便走了。 他是只受皮外伤,但是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已经一片青紫,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了,他掩盖在衣服底下的部位更甚。 医者在给苏元骁解开衣服上药的时候,看见苏元骁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模样,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之后才神色复杂地低声道:“小苏大人,崔玉太子实在是太过分了,竟将您折腾成这般模样,此事是否要记录下来,传回京都城?” 在他们看来,崔玉国不过是弹丸之地的小国。 而小苏大人乃是大庆国舅爷。 崔玉国的太子殿下胆敢这么冒犯他们国舅爷,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元骁摇头道:“没事,不必记着。这是本官跟崔太子之间的家事,不必上升到国事的范畴。” 家事两个字让医者闭了嘴。 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一路上,苏元骁对崔莯的殷勤讨好,他们都是看在眼中的,只是没想到到了崔玉国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竟然还能毫无怨言。 他们只能说,小苏大人真是好气概。 被自己的夫人和大舅子连番折腾也都能受着。 踏入崔玉国皇宫的那一瞬间,崔莯的心脏怦怦直跳,大概是有些近乡情怯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在一起的手心冒着汗珠,心情也变得忐忑起来。 “别害怕,为兄在,父皇昨日情况还好一些,今日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崔永策感受到了崔莯的紧张情绪,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开玩笑一般笑着说:“咱们崔玉国的小公主向来都是肆无忌惮的,如今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时间,不至于回家都害怕吧?” “当然不会。” 崔莯急忙摇头,辩解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经对自己失望透顶的父皇罢了。 崔永策明白崔莯的心中在意的究竟是什么,便低声道:“其实……你当初逃婚去大庆,嫁给了苏元骁一事,父皇是高兴的。你到底是他从小疼爱的女儿,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五旬老汉,你逃婚去大庆,嫁了一个能耐和家世都不错的心爱之人,他打从心底为你高兴。” 崔莯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眸望向自己的哥哥,喃喃问道:“当真如此?” “当真!” 一抹斜阳洒下来,为淡笑着的崔永策身上打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他低笑着说:“哥哥是不会骗你的。” 这一瞬间,所有的忐忑消失,崔莯心尖上涌上了欢喜。 父皇没有怪她,父皇是心疼她的。 只是她不孝,这么久都没能在父皇身边尽孝。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光逐渐坚定,她认真道:“皇兄,我不怕了,我不会让父皇失望的,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我要住在宫中,陪伴在父皇身边。” 至少,在父皇离开前,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了。 崔永策眸色柔和地点头,低声道:“好,都依你。” 第506章 崔莯意识到,她已永远失去她的父皇 崔玉国皇帝,因为久病而变得消瘦,原本俊朗的面容现在已经凹陷。 明亮而充满威严的眸子,如今也紧闭着,遮蔽了所有光彩。 崔莯望着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父皇,瞬间心头一阵刺痛,鼻尖泛酸,泪珠不受控制地便从眼眶中滚了出来,不消片刻,便泪流满面。 崔永策无声地将一条丝巾递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道:“不要哭,不然父皇看到了,会担心。” 崔莯捂着嘴巴摇头,她也不想哭,但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住。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当初还能对自己发怒的父皇,如今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 即便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真正看到的这一刻,她的心还是痛得不行。 “乖,别哭,别让父皇心中难受。” 崔永策轻轻地为崔莯擦去脸上的泪痕,低声道:“现在父皇还睡着,咱们先出去,等父皇醒来了再进来与他说话。” 崔莯胡乱地点着脑袋,转身小跑出了内殿。 便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她现在无比悔恨。 早知如此,她就算是嫁给五旬老汉,也不会执意逃婚去大庆了。 崔永策一直守在崔莯身边,已经不去劝她了,因为现在说再多,都是徒劳,也无法去劝。 过了大概两刻钟之后,崔莯的哭声才渐渐的小了,她抬起红彤彤的眼睛,望向崔永策,哽咽道:“皇兄,我真是个不孝女,这辈子都没让父皇为我省心过,如今我将自己弄成这样,我实在是没脸见他了。” 若是父皇知道她当初不顾一切逃去大庆,过的是那样的日子,如今还要准备和离回来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她不敢让父皇知道这一切。 她也没脸让父皇知道了。 “莫要说傻话。” 崔永策说:“人生百态,谁都没有把握保证未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如同自己所预测的那般,这并非你的错,你不必自责。” 崔莯心中十分感动。 自己的哥哥,永远都是这般无底线地护着她,疼爱她。 她吸吸鼻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低声道:“哥哥,你说得对,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们在外殿候着,但是也没浪费时间,如今崔永策虽然还没有登基为皇,但是朝中的大小事务都已经全由他做主了,他在批阅奏折,崔莯便在一旁看着书。 一直等到崔玉皇的贴身太监前来禀告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皇上醒来了,宣你们进去面圣呢!” 崔莯急忙将书放下,猛地站起身来,眸光亮亮地询问道:“父皇情况如何,可还好吗?” 贴身太监轻叹道:“不大好。” 崔莯明亮的眸子瞬间失去光彩,崔永策将奏折放下,抬脚走到崔莯的身边,低声道:“进去看看吧!父皇一直都很惦记你。” “嗯。” 崔莯点头,小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跟着崔永策走进了内殿。 崔玉皇崔修见到崔莯的那一刻,原本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他艰难地抬起骨瘦如柴的手臂,喃喃道:“是莯儿,莯儿回来了吗?” 崔莯再也忍不住,猛地扑上去,抓住了崔修的手。 原本就想好了,不要哭,不要让父皇看见自己伤怀的样子,但是现在压根就控制不住,她抓住自己父皇的手,哭得一塌糊涂:“父皇,父皇,是儿臣,是儿臣回来了。” 崔修见自己疼爱的女儿哭成这样,浑浊的眼眶中也蔓延起了潮湿,他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皇,都是儿臣不孝,让您伤心了。” 崔莯哭着说:“儿臣来迟了,都是儿臣不好。” “没有……不好……” 崔修眼底柔和,声音沙哑:“回来就好了。” 他抬眸望向崔永策,崔永策急忙走上前,崔修说:“朕……气数已尽,你要保护好崔玉国,也要护好莯莯。” “父皇,儿臣明白的。” 崔永策眸色坚定地说:“儿臣知道该怎么做的。” 崔修知道自己的儿子性格比自己刚强,比自己有能耐,他的儿子比他适合做皇帝,他不该过多担心,只是自己的女儿,却是一个任性妄为之人,总是不断闯祸。 这也是他为何当初不愿意让崔莯嫁去大庆的原因。 只要崔莯还在崔玉国,就算她将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也有自己和她的兄长护着,可她非要去大庆,若是惹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就算想护着,也是鞭长莫及的。 “莯莯,你在大庆可好?” 这句话,崔修早就想问了。 但是想到自己病重,大庆皇能让崔莯回来,大概是不会太差的,这让他心中安定了些。 崔莯闻言,眼眶又是一热,急忙点头道:“很好,我在大庆很好,夫君待我很好,小姑子待我也很好,她还教会了我绣荷包。我在来之前,还绣了一个,有些丑,不知父皇会不会喜欢。” 崔莯急忙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她看到自己努力很久才绣成这样的荷包,有些脸热,低声道:“似乎是有些丑。” “不丑,给为父戴上。” 崔修见自己的女儿绣了荷包,虽然很不好看,但知道她心中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便觉得高兴,他眸色柔和地说:“你本就是咱们崔玉国的公主殿下,绣荷包不该是你做的事,你能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崔莯瞬间笑出了声,急忙将自己绣的丑荷包给父皇挂上,低声道:“父皇,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您这样躺在床上看起来真可怜,都没办法像以前那般跟儿臣生气了。” “你个不孝女,这么久没见到父皇,不说好好在父皇面前尽孝,净想着惹你父皇生气。” 崔修眉头一皱,低声呵斥道:“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崔莯撇了撇嘴,学着曾经自己任性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哼哼着说:“谁让您总是看儿臣不顺眼,什么都得管一管?若是您能少管一些,自然就不会被儿臣气着了。” “你就这性子,去大庆这么久还没改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大庆乃是礼仪之邦,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但凡有点身份,在眼前的都是端着架子的,奈何自己的这个女儿,虽贵为公主,耍起无赖来连市井之人都要让她三分。 去了大庆这般久,还是这性子,丝毫都没有被磨掉棱角。 崔修嘴上嫌弃,心中却是高兴的。 没有改变,便意味着没有受到太过挫折。 崔莯笑嘻嘻地说:“父皇,一个人的性子怎能说改就能改呢!您就别担心这些了,儿臣一切都好,如今回来便只想一直守着您,等您身体大好了,咱们再去钓鱼啊!” 以前崔修觉得自己女儿的性格实在是太跳脱了,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便总是隔三岔五地逼着她去钓鱼,但是每一次都不过两刻钟就被崔莯以各种理由脱身。 让他既无奈又好笑。 如今,自己的小公主长大了,已经学会主动要求去钓鱼了。 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陪同了。 “莯儿,你要乖,以后让你皇兄护着你。” 崔修这些时日精神头一直都不好,自从昨日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了,他才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来,就算旁人不说,他也很清楚自己熬不过多少时日了。 他低声道:“朕这一生,虽然不是一个贤能的皇帝,但好在拥有你们这些好儿女,莯莯性格洒脱调皮没有什么不好,谁让你是咱们崔玉国的公主呢!若非你嫁去大庆,留在崔玉国,便没人能欺负你。远去大庆,让为父如何不担心?” 当初被富商逼迫,必须要将女儿嫁过去的时候,他是愤怒的。 若是自己的女儿没有成功逃婚,他也不会让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之人活到大婚之日。 所以,在女儿逃婚之时,他若是派人全力追捕,又岂会连一个娇弱的姑娘都追不到? 后来得知自己的女儿对大庆苏丞相之子情根深重,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调查了苏元骁,知道这人文采斐然,家世不错,最主要的是家宅安宁,跟自家女儿年纪相仿,又是女儿喜欢的。 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嫁妆给送往了大庆,同意了这桩婚事。 但是大庆,终究是跟崔玉国相去甚远。 就算苏元骁此人名声再好,也不能让他彻底放心。 这些时日,他也派了人在大庆皇都城时刻盯着自己的小公主,奈何他精神不济,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 “父皇,没什么可担心的,女儿长大了,女儿会自己保护好自己的。” 崔莯感动得鼻头酸涩,心中却像是泡在暖洋洋的温水中一样,让她心尖上都蔓延着暖意,她红着眼眶低声道:“父皇,你不要担心女儿,女儿一切都好。只要你快点好起来,女儿就什么都不怕了。” 崔修张了张嘴,半晌之后,突然笑了一声,低声道:“好孩子。” 随后便有些撑不住了,他闭了闭眼,低声呢喃:“朕有些累了,你们且先下去吧!等朕醒来,再来与朕说说话,朕现在不想说了。” 崔莯急忙点头:“好,父皇,你好生歇息,儿臣会一直在外面候着,您随时都可唤儿臣进来。” 崔永策脸色有些不好看,十分担忧地盯着崔修苍白的面容,抿了抿唇,扣紧了崔莯的肩膀,低声道:“父皇,儿臣告退。” “去吧!” 崔修轻轻点头,应道:“都出去吧!朕想睡一会儿。” 崔莯瞧着自己父皇这副虚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样子,眼眶红得不行,差点就要哭出声了。 崔永策急忙揽住她,转身便往外走。 刚走出内殿,崔莯便忍不住泪流满面,低声道:“皇兄,父皇他……” “父皇不会有事的。” 崔永策急忙接过了崔莯的话头,低声道:“父皇会好起来的。” “嗯嗯嗯,父皇会好起来的。” 即便心中很清楚自己的父皇已经回天乏术,崔莯也忍不住心生希冀,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发生奇迹。 他们兄妹二人坐在外殿,好半晌之后,崔莯才想起来后宫的妃嫔和其他皇子公主,今日便一个都没见到,她有些疑惑地问道:“皇兄,如今父皇这般病重了,那些后妃和兄弟姊妹们都没一个过来探望吗?” 这很不正常。 按理说,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是积极才对。 崔永策轻哼了一声,淡声道:“父皇在病重倒下之前便已经下过旨意,将那些后妃都送去了皇陵,那些无用之人也都被守起来了。” 崔莯张了张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崔永策侧头望向崔莯,神色十分认真地说:“莯莯,皇权至上,情谊是站不住脚的,何况他们跟咱们并非一母同胞。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才是至亲的血脉,父皇这样做,也是在救他们,省得他们做下蠢事,不得不被清除,你明白吗?” 他已经是太子了,注定要成为崔玉国的皇帝。 父皇也早就在两年前就已经陆续将权利放到了他的手中。 如今他虽然还是太子,但是已经能够行使皇上的权利了。 若是那些不长眼的非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跟他争,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父皇在这个紧要关头,将那些人看守起来,明面上看着像是在偏心向他,可不也是在救那些人的性命吗? 虽然父皇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是他们兄妹二人的亲生母亲,对他们兄妹二人也宠爱有加,一个赋予皇权册封为太子,一个即便任性妄为也一直都在宠爱着,但其他的兄弟姊妹也都是父皇亲生的。 父皇就算心中对那些孩子没有多少父子之情,但虎毒不食子。 临到鬼门关,也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们留一条退路。 他这一通做法,也是在告诉崔永策,无论如何,崔永策都是崔玉国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到崔永策的皇位,但也让崔永策不至于对自己的兄弟姊妹下毒手。 各退一步。 崔莯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我明白了,我跟皇兄乃是一母同胞,咱们自然是最亲近之人。其余的那些人,虽说都是父皇的孩子,但跟咱们始终不是一条心,后宫之中觊觎皇兄之位的妃嫔也不在少数,但凡有能力争一争的,又有几个能甘心屈居人下?” 这段时日,崔莯是真的懂事了很多,她不会再像曾经那么任性了。 她转眸望向自己的皇兄,低声道:“皇兄,这个时候,你要万事小心,一定不能让旁人得逞。若有人胆敢放肆,依法处置。” 她以前还会有些妇人之仁。 但是经历过萧淑钰的得寸进尺之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退一步不一定会海阔天空,极有可能是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蹬鼻子上脸。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亲近之人的残忍。 何况,崔莯跟那些所谓的兄弟姊妹们关系也没有很好。 曾经,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小公主,自己的皇兄又是太子之尊,备受父皇宠爱,她和皇兄的亲生母亲早逝,他们兄妹二人便成为了后宫妃嫔和其他兄弟姊妹的眼中钉肉中刺。 私底下没少受排挤。 若非她性格嚣张跋扈,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现在,她的皇兄要登皇位,那些人若是还不乖乖俯首称臣,亦或是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和动作,那便是死有余辜。 崔永策对崔莯的态度有些诧异,随后便是欣慰。 自己的妹妹终极是长大了,不像以前那般心慈手软了。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妹妹的小脑袋,笑着说:“莯莯,你真的长大了,为兄很欣慰,但同样的,为兄也很不高兴。若是可以,为兄希望你永远都是为兄那个肆无忌惮的小公主,即便不那么懂事,至少你是开心的。” 崔莯闻言,心中酸涩不已,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牵强的弧度,眼底一片悲凉:“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有些人愿意活得糊涂,有些人愿意清醒。曾经的我糊涂太久了,往后的人生,我想要清醒一些。” 清醒的活着,知道孰是孰非,只要自己想要什么。 知道克制,懂得退让,也要学会自己生活。 有些事,不是强求便能拥有。 有些人,不是拥有就能幸福。 她已经懂得。 崔永策望着自己妹妹这般失意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觉得自己早些时候对苏元骁的折腾还是太轻了。 都没真的伤到骨头和内脏,只是让他受些皮外伤,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将苏元骁打个半死泄愤的。 崔莯似乎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微微一笑,低声道:“皇兄,你又在多想什么?你现在长大了,懂事了,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啊!” “嗯,对,为兄很欣慰。” 崔永策微微笑道:“为兄的莯莯长大了。” 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听得崔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殿内便传来崔修身边贴身太监惊慌的叫声:“来人啊,御医,御医,快来啊!皇上陛下窒息了!” 崔莯和崔永策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就往里面冲,便见御医紧紧地抱着崔修的肩膀,用力拍打了好几下,拍得崔修眼睛翻白,都没喘上气来。 殿内的众人都急得不行,御医没办法,又加重了力道,老半晌才终于让崔修猛地咳嗽一声,才喘上气来了,但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整个人更为虚弱。 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看着就危在旦夕。 崔莯眼眶微红,崔永策脸色凝重,给御医递了个眼色,御医摇摇头,伸手比了一个二,随后将崔修缓缓地放在了床榻上。 崔修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是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崔莯非常害怕一眨眼,自己便会失去父皇,她一步都不敢移动地守在了崔修的身边,期间崔修醒来过一次,他眸光有些浑浊,似乎已经看不清身边之人是谁了。 他张了张嘴,艰难地吐着字:“桑……阿桑……桑……” 崔莯闻声,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急忙摇头道:“父皇,母后她……” 她话还没说完,崔永策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父皇,是母后,她想念您了。” “阿桑,是阿桑。” 崔修浑浊的眼中淌下了热泪,他哽咽道:“是阿桑来接朕了,朕要随阿桑去了,阿桑,阿桑!” 崔修口中的阿桑乃是他的原配皇后莫南桑,也是崔莯和崔永策的生母,早在多年前便已病故。 在母后去后,不出两年,父皇便册立了继后,这些年也从未提起过他们的母后,崔莯一度认为自己的父皇早就将母后抛诸脑后了,谁知生死关头,心中惦念的竟是母后吗? “阿桑……朕的阿桑……” 崔修颤巍巍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枯瘦的手伸向崔莯,崔莯眼眶红红的急忙伸手抓住,她见过母后的画像,她与母后长得有六七分别相似,也难怪父皇在这个时候会将她认错。 崔莯急忙伸手抓住了父皇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都顾不得擦,只是紧紧地抓住父皇的手,崔永策脸色沉沉的,眼底流露出悲痛,他们兄妹都知道,他们父皇的大限到了。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够逃脱。 纵然有千般不舍,也没有办法将人留住,这是最让人无能为力之事。 “朕要跟阿桑走了,朕要走了。” 崔修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珠子瞬间瞪大,嘴巴张得极大,哼唧几声,一口气没喘上来,吓得崔莯急忙哭着喊父皇,喊了好几声之后,崔修紧抓着崔莯的那只手缓缓地卸了力道。 眼睛和长大的嘴巴缓缓地闭上了。 崔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转头叫御医,御医上前给崔修把脉。 半晌之后,一脸沉重地摇头,红着眼眶道:“皇上……驾崩了……” “不会的,你再看看,你再看看,父皇方才还跟本公主说话,怎么会驾崩呢!你再看看啊!” 崔莯紧抓着御医的衣领,崩溃地哭出了声,崔永策上前一步,抓住了崔莯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扣住,哽咽道:“莯莯,你冷静一点,父皇是真的驾崩了。” 崔莯控制不住,推开崔永策,扑到了崔修的身上痛哭起来。 她今日才见到父皇,还没跟父皇好好说说话,父皇怎么就能驾崩了呢? 她还有好多话要跟父皇说,她还想要跟父皇一起去钓鱼,她再也不会任性调皮了,她会好好听父皇的话,做一个规矩优雅的公主。 她已经学会守规矩了啊! 崔永策望着崔莯泣不成声的样子,眼底泛着泪花,吩咐道:“去敲。” 崔修身上的大太监,急忙往殿外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伴随着九声丧龙钟的敲响,父皇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崔莯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父皇真的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的父皇。 第507章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苏元骁浑身疼痛不已,全身上下都没包裹着活血化瘀的药材,他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在听到丧龙钟的响起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急忙唤来医者,询问道:“你方才可有听到钟声?” 医者点头道:“确实听到了,足足九声,乃是丧龙钟,崔玉国皇帝驾崩了。” “且扶我起来,我要进宫。” 苏元骁艰难地从床榻上挣扎着爬起来,医者急忙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劝道:“小苏大人,您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进宫,您的脸……还无法见人,还有现在崔玉皇驾崩,在身侧的也应当是他的亲眷,您作为外臣,也该在崔玉国设宴之后才能进宫。” 医者说的是规矩。 苏元骁明白。 但是他十分担忧崔莯。 在来的路上,崔莯无数次抹泪,十分担忧崔玉皇,如今只见了一面,便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崔莯一定十分难受。 他想要去看一看崔莯,不然他不放心。 医者说:“小苏大人,您现在就算想进宫也未必进得去,崔玉皇驾崩,崔玉太子自然是要主持大局的,今日要整理崔玉皇遗容,你去便十分不合适。何况……贵夫人这个时候……未必想见您啊!” 医者最后一句话说的并不大声,但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苏元骁的心上。 这一路走来,他跟崔莯之间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中。 苏元骁垂下了脑袋,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他眸光坚定地说:“就算她不愿意见我,我也要想办法去看她一眼。” 就算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只有确定崔莯没事,他才能放心。 他心中清楚,崔莯虽然看着没心没肺,但其实内心是十分敏感的,也很脆弱,在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想要有人陪着。 医者抬眸望着苏元骁红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脸,有些于心不忍道:“只是……小苏大人以这副面容出去,只怕是有损观瞻。” 毕竟,惨不忍睹。 原本是俊美非凡的好男儿,如今都变成了猪头一般的丑模样。 若非是小苏大人一口咬定此事跟崔玉国无关,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受不得他们大庆国舅爷被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家给欺负成这样的。 苏元骁想要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脸,奈何手还没抬起来便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医者似乎看出了苏元骁的心中所想,伸手拉过一块铜镜放在了苏元骁的面前,一脸复杂地说:“小苏大人,您请看。” 苏元骁眸光落在镜子上,瞬间被吓得瞪大了眼。 只见镜中人也瞪着圆圆的眼睛,整张脸肿成猪头,就连嘴巴都是一边肿大,一边没有只是青紫色,看起来十分怪异,眼睛也是一只大一只小。 一想到自己方才就是这番尊容出现在崔莯面前,他便有一种恨不得上吊算了的颓败感。 医者小心翼翼地问:“小苏大人,您还去吗?” 苏元骁咬了咬牙,认真地点头道:“去!” 医者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有些无法理解苏元骁这样做的心理,但还是善意地提醒道:“您若是真的要去,下官建议您还是披个披风吧!” 虽然大夏天的披着披风会让人觉得很奇怪,也很可疑,但是也比顶着这张脸出去吓人强得多。 苏元骁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沉默半晌之后,低声询问道:“我这样去,旁人看见,知晓我是崔莯的夫君,是不是会给她丢脸?” 医者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还用问? 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丢脸吧? 苏元骁有些挫败地往后一倒瘫在了床上,沉思片刻之后,突然抬眸望向医者,一脸认真地说:“我虽然去不了,但我可以让人去看。” 好在,除了萧允淳派来护送他们的两千精兵,他还在丞相府带了几个小厮一起来,其中便有方志,方志现在正在熬药,医者明白了苏元骁的想法之后便将方志叫来了。 方志自幼便在丞相府长大,对丞相府忠心耿耿,办事也比较机灵。 方志走进屋内,瞧见自家大公子的脸比方才还要更肿,青紫的颜色更浓之后,有些不敢直视,弯着腰拱手道:“公子,还请吩咐。” 苏元骁见方志的眼神,内心有些抑郁,抿了抿唇,低声道:“你且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形式如何了,还有崔莯,只要有消息,就来告诉我。” 方志是丞相府之人,自然很清楚苏元骁跟崔莯之间的过往。 望着自家公子这般模样,他心中唏嘘不已,但他只是一个奴才,也没什么资格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便只能听命行事了。 方志离开之后,苏元骁拿起镜子又看了看自己肿成猪头的脸,心中止不住地自嘲。 这大概是他此生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吧! 竟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了去。 他这人做得还真是失败啊! 苏元骁躺在床上,一直心神不宁,浑身的疼痛也让他无法陷入沉睡,他一直耐心的等待着方志的到来,一直到傍晚时分,方志才姗姗来迟,一脸愧疚地禀告道:“公子,自从崔玉皇驾崩之后,崔玉太子便下令封锁所有宫门,禁止进出了。四处宫门全都是精兵把守,只有太子让人宣进宫之人才能进宫,剧情情况究竟如何,奴才也探听不到。但只要崔玉太子在,少夫人便不会有事。” 能有什么事情呢? 不过是担心她伤心难过罢了。 但是,苏元骁有些绝望地想,大概他不凑到跟前去惹崔莯生厌。 崔莯应当会更好受一些吧? 崔莯眼睛已经哭得红肿,被崔永策扣着肩膀站在旁边,宣文武大臣进宫之后,崔修的贴身太监宣读传位于崔永策的圣旨,并将崔莯册封为玉衡长公主。 对其他的一些孩子也各有封赏。 但更多的却是对崔永策和崔莯兄妹二人的偏爱。 崔玉国的文武大臣们这段时间近两年来早就被崔永策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拜别崔修,将他装入棺椁抬入灵堂的时候,突然殿外传来惊呼声:“太子殿下,不好了,宣王带着精兵杀入皇宫来了!” 宣王乃是崔玉国三皇子崔永宣。 手中握有一万精兵。 这还是崔修当初看在他颇有将才的情况下有意将他培养成一个可辅佐崔永策的武将,却又不想他兵权过重威胁到崔永策的地位,才只给他一万精兵练手。 但是现在,崔修才刚闭上眼睛,崔永宣便带着崔修给他练手的一万精兵攻入皇宫来了。 崔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低声道:“皇兄,三皇兄这是要篡位吗?” “没事,别怕!” 崔永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崔莯的肩膀,低声道:“他只有一万精兵,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是,宫中一时之间,哪里有这么多人手?” 崔玉国不似大庆那般人多势众,仅仅只是留守京都城的士兵都有八万之多,崔玉国的所有能上战场的士兵加起来也不足十万人啊! 崔永宣的手中握着一万,其余的兵权如今大多数都捏在崔永策的手中。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崔永策轻哼道:“为兄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了。” 崔永宣野心勃勃,早就有取他而代之的想法了。 可以说,崔永宣今日起兵攻入皇宫,也有他推波助澜的结果。 崔莯闻言,总算是放心了些。 其他文武大臣一脸凝重,有人说:“皇上才刚驾崩,宣王便攻入皇宫,实在是太过于嚣张了。” “就是,太子殿下,宣王如今以下犯上,绝不能姑息,还请殿下拨乱反正,将宣王抵御在宫门之外,莫要让他进宫惊扰陛下亡魂。” “还请太子殿下拨乱反正,抵御宣王叛军,莫要让他惊扰陛下亡魂。” 众人齐齐请命,崔永策脸色凝重,十分痛心地说:“宣王乃是本宫皇兄,如今做出这等让人痛心疾首之事,实在是让本宫难以接受。只希望他能主动退兵,莫要一错再错,否则就算是本宫能容他,咱们崔玉国的法度也容不下他。” 众人闻言,皆叹道:“太子殿下深明大义,顾全手足之情,臣等感怀至深。只是宣王如今这般作为,实在是让人有违天道伦常,还请太子殿下将宣王这等包藏祸心之人拿下,以免惊扰陛下。” “如此,本宫自然会将三皇兄抵御在宫门之外。” 崔永策轻叹了一声,这才勉为其难地摆摆手,随后便有人快速地离开了殿内。 所有文武百官都守在了皇上寝宫。 在寝宫外嘶吼声和刀剑拼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殿内的武将尚且能稳住,但是文官已经开始慌乱了。 他们所有人都守在殿内,从宫门口到皇上寝宫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平常走路一刻钟便能走到。 虽然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但只要听着声音,就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仿佛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已经有人撑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太子殿下,宣王带领的精兵似乎离咱们越来越近了,这可如何是好?” 崔永策拧着眉头,一脸坚定地说:“诸位还请放心,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让他攻进来,惊扰了父皇的亡灵,也不会让那等叛逆之徒伤害诸位分毫。” 武将们已经开始按奈不住了,有人站出来说:“太子殿下,微臣身为武将,有守卫咱们崔玉国和皇室正统之职,如今宣王犯上作乱,惊扰陛下亡灵,实在是罪无可赦,微臣请求一战!” 一人开口,便有许多武将站出来,纷纷拱手行礼道:“微臣请战!” 崔永策一脸感动:“能得良臣如此,乃是本宫之福!” 武将们也十分动容:“能为殿下而战,更是微臣之福。” “策在此多谢诸位相助,还请诸位将军当心一些,莫要受伤。” 崔永策情深意切道:“来日,本宫定报诸位今日相互之恩。” “此乃微臣职责。” 诸多武将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了寝殿。 文臣们脸色凝重,有贪生怕死的恨不得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有胆子大一些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殿门口。 脑子里在不停地盘算,若是宣王当真带着叛军攻打进来的话,究竟该如何自救。 崔莯紧贴着崔永策站立,门外的嘶吼声惨绝人寰,听得她心惊肉跳,她脸色煞白地抓住崔永策的手臂,想要向他寻求一些安全感,崔永策紧紧地扣住崔莯微颤的肩膀,低声对她说:“别怕,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为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崔莯乃是他最亲的妹妹,是他的血脉至亲,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今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胸有成竹。 崔莯愣愣地点头,压低了声音询问道:“皇兄,三皇兄这般犯上作乱,若是依照法度,应当斩首示众吧?” 不仅是他自己要被斩首示众,他的妻眷儿女都要被流放。 但崔玉国不大,就算流放到最苦寒之地也不过是去挖玉矿罢了。 相较于地大物博的大庆,流放之罪是轻了很多的。 崔永策低声道:“这些事,尚未定论,且等尘埃落定。” 崔莯张了张嘴,眸光扫到有人悄咪咪地望向了他们兄妹二人,她便也闭上了嘴巴。 一直到深夜,经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的厮杀,寝殿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殿内胆战心惊的文臣们面面相觑,半晌之后,终于有人站出来了,小声道:“太子殿下,外面声音似乎小了。” 崔永策点点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不消片刻,便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是早些时候最先开口请命要去抵御宣王的武将,叫熊茂。 他姓熊,身材也十分高大魁梧,年岁却只有二十出头。 他脸上布满了血迹,身上的衣袍也没鲜血染红,他抬脚走进殿内,红色的液体便顺着裤腿和鞋子流下来,染成一个个血色的脚印,一些文臣见状早就受不住了,不是颤巍巍地翻白眼便是已经难受得捂住嘴了。 熊茂将文臣们的反应看进眼中,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抬脚走到崔永策的身前,才沉声道:“太子殿下,宣王已经被擒,叛军也被收押,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第508章 她嚣张跋扈又如何? “暂且将宣王等一众谋反者关押天牢,着重兵把守,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父皇的亡灵能得以安息,其余事情暂且延。” 崔永策声音淡淡地吩咐。 熊茂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微臣这便下去安排。”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天色已经彻底暗沉,外面漆黑一片,众人只能闻到空气潮湿的血气,让人犯呕,崔莯整个人都窝在崔永策的怀中,胃里一阵翻腾。 她脸色瞬间煞白,浑身都冒起了冷汗。 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身子摇摇欲坠。 是真的有被吓到。 崔永策脸色一沉,急忙将人打横抱起往着偏殿去,赶紧宣御医前来把脉,崔莯伸手抓住崔永策的衣袖不放,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冰冷的身体温暖一些。 崔永策急忙扯过床榻上的被子给崔莯披上,滚烫的手掌贴在崔莯的额头上,低声道:“别怕,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不会有事的,等天亮之后,一切都会归于平静,你眼中再也不会看见任何血色。莯莯,你别怕。” 崔莯眼珠子呆滞地转了转,她抬眸盯着崔永策望了半晌,随后低声冷静道:“我其实并不是很害怕,只是身体突然不舒服。” 随后,抬眸望着崔永策,轻声道:“皇兄,三皇兄与你积怨已久,如今父皇刚闭上眼他便敢带着士兵攻入宫中,便再也留不得了。皇兄,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好好地荣登皇位,一定要长长久久的。” 她除了哥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希望她的哥哥这一生都能平安无事。 崔永策闻言,心头一暖,很是欣慰,眸色柔和地点头道:“好,哥哥知道。莯莯,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咱们兄妹二人,你别担心哥哥会对任何人心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莯莯和隗儿,便无人能再让为兄心软了。” 说到隗儿,崔莯眸色也柔和了很多,低声道:“等事情落定之后,也该将隗儿接回来了。” 隗儿乃是崔隗,是太子妃当初难产生下的男孩,当初太子府中魑魅魍魉太多,崔永策在太子妃难产之后,便将生下来的儿子偷偷送出去,称太子妃难产胎死腹中,匆匆忙忙地便下葬了。 如今算起来,那个孩子也快四岁了。 说到自己的儿子,崔永策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忧伤,随后又低声道:“嗯,很快了。” 为了不让任何人抓到踪迹,这些年他从未去看过那个孩子一眼,只能从传回的消息中得知那个孩子的境况,他一直期待着跟自己的儿子团聚。 这回是真的很快了。 他很快就能跟自己的儿子团聚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他急匆匆地跑进殿内,刚想要行礼,崔永策便急忙摆手道:“免了,赶紧给长公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医急忙收住了动作,匆匆点头便走到了床榻边,给崔莯把脉。 御医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崔莯和崔永策的脸色都跟着变得凝重了,崔莯更是紧抿着唇,害怕从御医的口中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 一小会儿之后,御医轻叹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崔永策和崔莯拱手道:“禀两位殿下,公主殿下这是怀有身孕了,两月有余,但由于公主殿下这番从大庆而来舟车劳顿,如今又因皇上驾崩伤心过度而动了胎气,接下来必须要生休养,否则很容易滑胎。” “怀……怀孕了?” 崔莯震惊得瞪大了眼,随后错愕而又迟疑地垂头望向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就怀孕了呢? 这个孩子,怎么会来得这般不凑巧? 崔永策听闻崔莯怀孕之后,脸色瞬间一变,御医被吓了一跳,急忙补充道:“两位殿下,公主殿下虽然动了胎气,但好在还没有滑胎之兆,只要好生休养,微臣再给公主开一些药调理,还是能将这个孩子顺利生下来的。” 崔莯咬了咬唇瓣,觉得老天爷真是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笑话。 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苏元骁斩断所有关联了。 却没想到竟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怀孕了。 “莯莯,若是你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为兄给你养。” 崔永策知道自己的妹妹心软,何况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无论她跟苏元骁之间会如何,这个孩子她都会留下的。 “谢谢皇兄。” 崔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眸望向御医,低声道:“那便劳烦御医了,给本公主开一些药来,本公主要你保证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平安降生,你能做到吗?”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御医拱手行礼道:“微臣这便去给公主殿下开药。” “你去吧!” 崔莯点点头。 御医退下之后,宽大的偏殿内便只有崔莯和崔永策的兄妹二人,崔莯垂眸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眼眸闪了闪,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低声道:“皇兄,我想以最快的速度让苏元骁离开崔玉国,从此往后,我跟这个孩子,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绝不能让苏元骁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不然的话,苏元骁一定会反悔答应她和离之事的。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生下来。 她深爱着苏元骁,就当她自私吧! 她要留着这个传承着她和苏元骁血脉的孩子。 她会很疼爱这个孩子,给予这个孩子她所能给予的一切。 只是,这一切,都跟苏元骁无关。 崔永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崔莯的脑袋,低声应道:“好,只要是你想要的,为兄都会给你办到。” 崔莯微微一笑,低声道:“谢谢皇兄。” 天亮了。 宫内一片宁静。 环玉城内家家户户纷纷挂起了白色的布条,以祭奠他们的皇上,街道上隐隐还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却看不见丝毫血气,只余下湿漉漉的一片。 众人都明白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天亮了,阳光明媚,青石板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昨夜这浓重的一笔都将写入崔玉国史册,但对于今日来说,都已经成为过去。 新的一天诞生,崔玉国已经换了主人。 崔莯一夜未眠,受了惊吓又动了胎气,崔永策没办法将她留在宫中,便让人将崔莯送回了太子府。 崔莯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留在宫中熬着了。 回到太子府之后,她躺在床榻上,脑子很凌乱,压根就睡不着,刚长叹了一口气,如新便走进屋内来,低声道:“少夫人,昨日自从钟声敲响之后大公子便派方志打探您的消息了,昨夜更是一直守在宫门口,如今瞧见您无事回来了,便想要问一问您情况如何。” 一说到苏元骁,她的手便不由自主地覆在了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抿紧了唇,皱着眉头想了想,淡声道:“去告诉方志,本公主很好,就不劳烦他家公子惦记了。还有,让苏元骁尽快将和离书送来,别耽误本公主另择佳婿。” 如新闻言抿了抿唇,盯着口是心非的崔莯看了半晌,才迟疑道:“少夫人,您确定要奴婢这般说吗?” “如新!” 崔莯抬眸望向如新,十分认真地说道:“你是丞相府的丫鬟,你的家乡在大庆,你若是想要跟着苏元骁回大庆今日便可离开本公主的身边,等他走的时候,你跟着走。你若是要留下,日后便唤我公主殿下,从此往后,便只能有本公主一个主子,只能听命于本公主一人,你明白吗?” 如新闻言沉默半晌之后,低声道:“公主殿下,奴婢知道了。” 崔莯嘴角微勾,扬起了淡淡的笑,低声道:“既然知道,往后便好好待在本公主身边,本公主不会亏待你的,梨儿有的,你都会有。” 若说忠心,梨儿跟着她一起长大,自然是忠心不二的。 但如新的性格比梨儿更强势一些,脑子也更好使一些,用起来会比梨儿顺手很多。 而且,这段时间的磨合,让她也习惯了如新在身边伺候。 若是如新选择跟苏元骁回大庆的话,她不会阻拦,但终究是会有些失望和遗憾的。 如新点头道:“多谢公主殿下。” “你且去给方志传话吧!本宫累了,想要自己歇会儿。” “是,公主殿下。” 如新很快退下。 崔莯再次躺在床榻上,想起苏元骁被哥哥折腾的惨样,又不由得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苏元骁如今有没有好一点,但她很清楚苏元骁大概是不想顶着他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来见她的。 胡思乱想一通,什么时候睡着的,崔莯都已经没有印象了。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算一下时间,她大概睡了一个白日,便有些慌乱地将如新和梨儿唤来,急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宫中情况如何了?为何不将本公主叫醒!” 如新低声回答道:“公主,现在已经是酉时三刻了。宫中已经被太子殿下安排妥当了,因为如今天气炎热,不能停灵太久,三日后将皇上送往皇陵。太子殿下方才差人前来看过,见公主还在歇息,便不让奴婢们打搅公主。” 崔莯揉揉脑袋,低声道:“且伺候本公主洗漱。” “是,公主殿下。” 如新和梨儿伺候崔莯洗漱之后,崔莯便连夜进宫了。 灵堂内如今已经跪了满地的妃嫔和皇子公主,一个个哭得悲伤至极。 崔莯刚到,皇后便红着眼眶站起来,盯着她斥责道:“崔莯,你父皇病故,停灵一整日了,你竟然现在才出现,莫非嫁去了大庆便忘了自己是从何而去了吗?” 皇后便是宣王的亲生母亲,昨日宣王反叛被捕,皇后作为崔修继后,前来灵堂吊唁守灵,崔永策并没有阻止她,因为也没有阻止的必要。 因为,他不会让皇后蹦跶太久。 崔莯闻言,原本悲伤的神色瞬间收敛,抬眸望向指责自己的皇后,淡声道:“皇后,本公主从昨日便一直守到今早,身子不适才被皇兄送去歇息,如今醒来便过来了,这有何不妥?若说不妥,本公主还真是比不得三皇兄,父皇刚驾崩便敢带着精兵攻入皇宫惊扰父皇亡灵。如今皇后又在父皇灵前斥责本公主,莫非你们母子便是看本公主和皇兄不顺眼亦或是对父皇有何不满?” “你休要胡说!” 皇后没想到一向鲁莽嚣张的崔莯也会有这般淡定的时候,她一口气堵在胸口,气得不行。 自己的儿子如今已经被关押了,一线生机就系在她的身上。 若是她不赶快想办法,自己的儿子儿子都要被砍头或是流放了。 而她自己,也一定难逃一死。 “见到本宫,竟然不拜,你去大庆这么些时候,便学得这般不懂规矩了吗?” 皇后冷声道。 崔莯冷笑了一声,声音沉沉道:“本公主乃是嫡出公主,又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而你只是一个继后,也敢让本公主拜你?简直可笑至极,皇后啊皇后,三皇兄叛乱,不会是皇后你指使的吧?如今父皇亡灵尚未安息,你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本公主安罪名了。怎么?你是担心自己下去得太迟了,赶不上趟了?” 崔莯这话一出,不仅是皇后,便连跪在地上的所有妃嫔和皇子公主都被吓了一跳。 这话可就是明晃晃地告诉皇后,崔永策会拿皇后和宣王开刀了。 不过,说的也是,皇后因为有宣王这个儿子,这些年没少私底下搞小动作,还联合前朝想要跟太子殿下争夺皇位。 现如今,太子殿下就要登基了,第一个要清算的自然是宣王和皇后以及其党羽。 皇后气得发抖,伸手指着崔莯,狠声道:“崔莯,你作为晚辈,今日竟在你父皇的灵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一个外嫁女,竟敢如此嚣张,简直可恶!” “本公主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嚣张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崔莯眯了眯眼,冷嗤道:“父皇在时,也一直都纵着本公主,才能让本公主嚣张如此,皇后今日却以此来训斥本公主,莫非你对父皇以前的作为也有所不满?” 崔莯嚣张得明明白白,她就是嚣张跋扈又如何? 这都是父皇和皇兄迁就出来了。 旁人有什么资格指责她? 第509章 不必闹得太难堪 皇后面色变得沉沉的,刚想要哭博取同情,斥责崔莯,崔莯便先一步冷声道:“皇后,本公主劝你现在还是闭嘴得好,后面有你哭的时候,你就莫要在这里浪费眼泪了。” 皇后气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眸光紧紧地盯着崔莯,咬了咬牙,崔永策便从外面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众多文武大臣。 都是来吊唁崔修的。 皇后看到文武百官便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眶一红瞬间就哭出了声,开始控诉崔莯的各种罪行。 一点作为皇后的体面都没有了。 崔莯冷着脸看了看皇后,扭头望向崔永策,低声道:“皇兄,这只是皇后的一面之词,皇后颠倒黑白,污蔑于我,还请皇兄明察秋毫。” 众位文武大臣纷纷低垂着脑袋,没有人抬眸望皇后一眼。 皇后暗暗咬牙:“崔莯,你顶撞本宫在先,羞辱本宫在后,这些都是事实,颠倒黑白之人难道不是你吗?” 崔莯冷笑:“什么叫做本公主顶撞你,本公主所言的难道不都是事实吗?父皇在时都没如你今日这般疾言厉色地斥责过本公主,怎么皇后就觉得自己能越过父皇来教训本公主了吗?” 皇后紧咬着牙齿,气得胸口疼。 崔永策眸色冷了冷,低声道:“皇后情绪不好便回宫去歇息吧!这里是父皇的灵堂,你作为皇后,竟在父皇灵堂前做出这等姿态。” 皇后气得抬手指了指崔莯又指了指崔永策,半晌说不出话来。 “来人,且带皇后下去歇息,这里是父皇的灵堂,容不得任何人惊扰。” 崔永策的话音刚落,便有宫人快速走进殿内,将皇后给半拖半扶地带了出去,皇后刚想要大叫出声,其中一个宫人伸手快速在皇后的身上点了一下,皇后立马白眼一翻,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崔永策低声问崔莯:“身体好些了吗?” 崔莯轻轻点头:“嗯,好一些了。” 她还吃了一点东西,现在胃里有些不舒服,但能挺住。 崔永策见崔莯的脸色还是有些憔悴,便有些担忧地低声道:“若是不太舒服就下去歇息,别硬撑着,这里不需要你一直守着。” “好,我知道的,我只是想……再陪一陪父皇。” 三日后,她的父皇便要入土为安了。 她再也见不到她的父皇了。 崔莯刚要跪下,崔永策便伸手拉住了她下跪的动作,低声道:“你不适合跪着,也不能在这里久待,若是父皇知晓你身体不适,大概也是不愿意你这么折腾身体的,拜一拜父皇便去偏殿歇息吧!” 崔莯刚要摇头,崔永策便低声道:“乖,听话,莫要有任何闪失。” 崔莯抿了抿唇,终究是顾及腹中的孩子,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崔玉皇病逝,无论是作为大庆使臣还是崔玉国公主崔莯的夫君,他都该进宫吊唁,这是规矩。 经过两日之后,他脸上的红肿倒是消下去一些了,但是青紫的痕迹更加明显,实实在在的被毁容的样子,他想了想,还是戴上了帽帷前去吊唁。 奈何刚到宫门口就被拦下来了。 理由是……他这副样子压根无法辨认他究竟是谁,若他敢硬闯,便押入大牢。 苏元骁立马将自己的通关文书和身份证明拿出来,镇守宫门的士兵拿着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苏元骁一脸青紫的模样,冷嗤道:“你这是从何处来的乞丐,好生睁开你的眼睛瞧瞧这是何处,赶紧滚开,若是不滚,便将你押入大牢。” 苏元骁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乃大庆使臣,崔莯公主之夫,不是什么乞丐。” “我们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岂会嫁给你这等宵小之徒,你若还敢胡言乱语毁我们公主清誉,我等便将你就地处决!” 士兵横眉瞪眼道:“还不快滚!” 苏元骁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这时熊茂正好出宫瞧见,便拧着眉头走过来,低声询问道:“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此处喧哗?” 士兵见熊茂,急忙将手中拿着的苏元骁的通关文书和身份证明递给熊茂,一脸严肃地说:“禀将军,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冒充大庆使臣,公主之夫,小的正准备将他赶走!” 熊茂垂眸望着手中的通关文书和身份证明,见是真的,便抬眸望向苏元骁,只见他身姿挺拔,挺直腰板,若是不看脸倒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 但是一看脸,就让人有些耐人寻味了。 他淡声询问道:“你是小苏大人?” 苏元骁接收到熊茂意味深长的眼神,垂下了眼帘,礼貌性地拱拱手,低声道:“正是在下。” “小苏大人,本将军曾经听闻小苏大人面若玉冠,玉树临风,不知怎么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熊茂倒也没怀疑苏元骁的身份作假。 毕竟,当初前去城门口接崔莯和苏元骁进城的时候,他也在,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他便认出了苏元骁。 苏元骁低声道:“出了一些意外,让将军见笑了,只是在下此刻想要入宫吊唁崔玉皇,不知将军可否做主,行个方便?在下作为大庆使臣,又是崔莯公主的丈夫,理应前去吊唁崔玉皇。” 熊茂闻言笑了笑,低声道:“确实如此。” 他将苏元骁的通关文书递还给苏元骁,低声道:“只是这些事还轮不到本将军做主,还请小苏大人稍等,本将军这便差人替小苏大人前去禀告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多谢将军。” 苏元骁客客气气地给熊茂拱手道谢。 熊茂转身便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前去宫中请命了,随后扭头望向苏元骁,淡声道:“小苏大人,还请你耐心等待些许时候,本将军还有要务要忙,便不多陪了。” “将军请便。” 苏元骁点头应道。 熊茂走后,苏元骁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瞧见熊茂派出去之人回来,他心中便清楚崔永策和崔莯这是不想见他了,也不想让他进宫吊唁崔玉皇了。 方志都有些同情自家公子了,低声道:“公子,不若咱们先回驿站去吧!你身体不舒服,便不要硬撑着了,不然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前面两夜,苏元骁因为担心崔莯和身体疼痛,压根就没睡好。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都是硬撑着了。 苏元骁摇摇头,低声道:“且再稍等片刻吧!万一那人是有事耽误了呢!” 方志见自家公子还在自欺欺人,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小声道:“公子,小的看少夫人这是不想见您了,您又何必在这里守着呢?” 少夫人都不见他了。 他还在这里眼巴巴地守着,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还是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方志忍不住叹气。 苏元骁垂下了眼帘,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这个时候,她就算不愿意看到我,我也该让她知道,只要她需要,我便会在。” 崔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看见他糟心,他可以不去打搅。 但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他要坚定地站在崔莯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 无论她需不需要。 在他们这最后的一点点还是夫妻的时间里,他想让崔莯看到他的心意。 自家主子都这样说了,方志又能说什么呢? 一直到夜深,崔莯都没有出宫,熊茂派去之人也没回来。 方志陪着自家主子在宫门口等了几个时辰,站在腰酸腿软,肚子也饿得不行,有些熬不住了,忍不住出声道:“公子,您身上还带着伤,且一直未曾用膳,咱们该回去换药用膳了。少夫人是铁了心不想见您,您就算在这里一直守着,少夫人也不会见您的啊!” 苏元骁抿了抿唇,垂下了脑袋,嘴角轻轻地扯出了一点点自嘲的弧度,低声道:“是啊!她现在压根就不想看到我,就算我在这里守着,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最想在我这里得到的,大概便是和离书了吧!” 方志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公子自幼便是潇洒恣意温润如玉的,从不曾露出过像这段时间这样失意而又痛苦的表情。 若是公子跟少夫人之间纠缠这般痛苦的话,倒不如干干脆脆地和离回京都城了。 “走吧!回去吧!” 苏元骁扭头望向方志,低声道:“今日辛苦你陪着我等了这么久了。” “不辛苦,小的只是担心公子您的身体受不住。” 方志轻叹着说:“公子,小的扶你。” 他浑身上下舒舒坦坦的,站了这么久,都难以承受,何况是自家浑身是伤的公子,他开始有些埋怨少夫人了,当初公子是对少夫人有忽略的地方,但私底下还是很护着的。 何况公子对少夫人冷淡的开始,也是因为少夫人自己贪玩,将孩子给弄没了。 说来说去,也是有了前因,才会有后果。 回到驿站,即便是深夜,医者也在候着,苏元骁刚坐下,医者便拿着药过来给苏元骁检查身体,忍不住低声道:“小苏大人,您身上的伤还没好,还请不要四处走动,不然不利于恢复。” 苏元骁点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医者望着苏元骁面色淡然的样子,便知道苏元骁压根就没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他一边给苏元骁护药,想了想低声道:“小苏大人,有些话在下也不该说,但你如今代表的身份不仅是崔玉国驸马,更是我大清使臣,今日你去皇宫门口守了许久,都没能得到接见,这是崔玉国的礼节不当,更是没将我们大庆放在眼中。小苏大人,待崔玉国皇下葬,崔玉太子登基之后,咱们便该回京都城了。”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跟随苏元骁来崔玉国的众多将士都是这般想的。 他们大庆泱泱大国,岂能让弹丸之地的小国欺负到这般田地? 也就是苏元骁还有崔玉国女婿这个身份在,这一路上又跟他的夫人闹矛盾,说起来也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 若非苏元骁不让计较。 他们早就向崔玉国讨说法了。 苏元骁知道众人不满,低下脑袋,低声道:“我知道了。” 换好药以后,又吃了点东西,躺在了床榻上,终于熬不住身体的困乏,沉沉地睡去了。 崔莯一整天都在宫中守着,累了就歇息会儿,休息好了就去守灵,一直折腾到深夜才被崔永策勒令去休息。 刚洗漱好,便听如新上前来低声禀告道:“公主殿下,大公子今日在宫外候了一整日,一直到一刻钟前才离开。” “什么?” 崔莯以为苏元骁拉不下来顶着满脸的红紫出门,便没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她神色有些复杂,咬牙道:“既然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为何现在才告诉本公主?” “公主,奴婢也是刚知道,熊将军派来传话之人被太子殿下扣下了。” 如新低声道:“太子殿下对公子有诸多不满,但是公子毕竟身份特殊,这般怠慢定然会引起大庆士兵不满。” 崔莯又岂会不知? 她站起身来,低声道:“且去禀告太子殿下,本公主要出宫。” 不管如何,她跟苏元骁之间怎么样都是他们之间的事,不该上升到国事的范畴。 崔玉国跟大庆比起来,悬殊太大。 她不能让大庆人因为她的缘故而敌视大庆,也不想皇兄和苏元骁之间的关系恶化。 毕竟崔玉国乃是小国,又玉石矿众多,周边国家很多都在打崔玉国的主意,这个时候得罪大庆,对他们崔玉国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如新低声道:“公主,不若明日再出宫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明天才会晚,此事宜早不宜迟。” 崔莯低声道:“且去吧!” 如新抿了抿唇,转身退下了。 崔永策得知崔莯要连夜出宫,有些不悦,当即跟着如新来到了偏殿,眸色沉沉地问崔莯:“你要连夜出宫作甚?去见苏元骁?” 面对质问,崔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皇兄,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苏元骁不仅是我的夫君,更是大庆的使臣,他是代表大庆来到崔玉国的,咱们不该太过于怠慢了。前日你折腾他成那般样子,便也算是替我出过气了,接下来的这些时日,不必将关系闹得太僵。” 崔莯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低声道:“不管怎么说,好歹夫妻一场,让他难堪,我又能有什么好?不过是平添笑话罢了。” 第510章 父皇的好女婿,跪下给父皇尽孝吧 崔永策眸色沉沉的,半晌不说话,崔莯抿抿唇,抬眸望向自己的兄长,轻笑着说:“皇兄,我知道你是气不过他曾经辜负我的心意。但他确实从未亏待过我,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纳了两房妾室罢了,是我自己非要强求他对我一心一意的,他不能全心全意地爱我,并非他之错。你给他的惩戒,他也受过了,就此罢了吧!” 崔永策见自己的妹妹强颜欢笑,终究是于心不忍。 虽然心中很生气,但他更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不高兴。 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崔莯连夜出宫。 去到驿站之后,得知苏元骁已经歇下了。 她抿了抿唇,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腹部,眼眸闪了闪,低声道:“他既然已经歇下了,便算了,等他明日醒来,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有话要跟他说。” 方志点点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低声道:“少夫人,公子这些时日很担心您,已经两日未曾休眠了,想进宫去见见您,也被拦在了宫外。他是您的夫君没错,但也是大庆的使臣,这番做法已经引起了大庆诸位大人的不满,还请少夫人能从中调节一二。就算您跟公子夫妻之间有什么不满,往后崔玉国跟大庆之间总归是要来往的。” 崔莯闻言愣住了身体,随后低声询问道:“他身体如何了?” “并不太好。” 方志摇头,尽量用平和的态度出声道:“公子年过二十,从未受过这等委屈,这番还没有任何怨言,全都是因为少夫人才甘愿受着的,我们家公子对少夫人并非无情。无论少夫人与我家公子日后如何,至少在崔玉国时,还请不要让我家公子太过难堪。” 作为一个下人,方志是不该说这些话的。 但他跟公子自幼一起长大,实在是见不得有人这般欺辱自家的公子。 “我知道了。” 崔莯淡声道:“明日,我会向他道歉。” 方志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崔莯转身便走了。 方志盯着崔莯快速离开的背影,无奈地轻叹着捶了捶脑袋,明日若是公子知道他向少夫人说了这些话,定然是要责怪他的。 不过转念一想,只要公子不再受罪,他被责怪一下似乎也没什么。 崔莯回到自己的屋子,心情复杂地躺在床榻上发呆,她原本应该是很累很困的,但是压根就睡不着。 她很清楚苏元骁对她是有情的。 只是她不敢再去触碰这份情了。 明明已经决定好的事,还是会因为苏元骁的所作所为而动摇,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出息。 明明很想快刀斩乱麻,却狠不下心快速落刀。 她现在只祈祷自己能再坚持狠心一段时间,等苏元骁彻底离开崔玉国就好了。 只要苏元骁离开,她就能重新好好地生活了。 翌日。 苏元骁醒来之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刚醒来时脑子还有回不过神来,望着不算熟悉的屋内,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他想要赶紧坐起来,却强扯到浑身的伤,疼得他低呼出声。 方志醒得比苏元骁早,听见声音推门走进屋内。 见苏元骁疼得抽气的样子,赶紧跑上前去,搀扶住苏元骁的胳膊,急忙道:“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呢?你身体上还都是伤,小的给您换药吧!” “没事,崔莯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苏元骁摇头,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崔莯。 方志闻言,轻叹道:“公子,少夫人昨夜回来过了,见您歇息了便离开了,不过她说让您今日醒来去寻她,她有话要跟你说。” “崔莯昨夜回来了?” 苏元骁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狂喜,随后想到崔莯有可能是来给他要和离书,眼底的光瞬间又消失了,他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先不用上药了,你去给我寻一件月白色的衣袍过来。” 崔莯最喜欢的便是他温润如玉穿着月白色衣袍的样子。 虽然他现在的脸不好看,但还是想要尽量给崔莯一个好的感官。 方志觉得自己公子当真是脑子不对劲了。 都不像他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公子了。 换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苏元骁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除了脸上惨不忍睹的青紫和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痕迹之外,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风度翩翩的公子。 但是,这还真除不了。 方志见自家公子要这样去见少夫人,欲言又止半晌之后,还是将脑袋低下了。 罢了罢了,反正少夫人又不是没有见过公子前几日比这个还要恐怖的样子。 再多看看现在这样的,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苏元骁去到崔莯的房门口。 刚要敲门,门内就响起了崔莯的声音:“进来吧!” 苏元骁刚抬起的手顿住,随后推开门,抬眸便见崔莯坐在软榻上,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捣弄什么,他抬脚走进屋内,随后将门关上,将方志给拦在了门外。 崔莯抬头望向苏元骁,见他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了许多。 虽然脸上还是有青紫的痕迹,但没有刚开始看见的时候那么严重了,想来大庆医者的药膏还是很有用的。 她放心了些,低声道:“抱歉,昨日平白让你等了那么久。” 苏元骁摇头:“没关系,并没有等很久,是我该向你道歉,不能及时陪在你的身侧。” 崔莯轻笑了一声,随后有些怅然地说:“苏元骁,不要说没有及时陪在我身侧这样的话了,当初你没有陪我,现在和以后我自然也是不需要你的。你不必顾忌我了,在这里有我至亲的兄长,他从小就很疼爱我,在母后去后,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过了很多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对我更好了,有他在,你可以放心。” 苏元骁原本就青紫的脸微微一白。 明明知道再见崔莯,心上就难免会被插上一刀。 可他就是不死心,就算忍着痛,也是想要见她的。 崔莯低声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该上升到国家的层面。我很抱歉昨日将你晾在宫外,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妥,我真诚地向你道歉,随后也会给诸位大庆之人一个说法。” “你不必这样……” 苏元骁拧了拧眉头,低声道:“我从未想过将咱们夫妻之间的事上升到国家的层面,我已经向他们解释清楚了,昨日只是也有我做得不妥的地方,你不必跟我道歉。” “你且随我进宫向父皇吊唁吧!” 崔莯轻轻点头,低声道:“作为大庆使臣,你来了,确实该好生招待你,依照礼节,也该让你去拜祭父皇的。” “好,我跟你进宫。” 没听见崔莯给自己要和离书,苏元骁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便听到崔莯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耳朵:“苏元骁,和离书你写了吗?” 苏元骁心头一紧,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头,低声道:“尚未。” 崔莯眉头微微一皱,低声道:“写份和离书而已,对你来说应当不难吧?你做事素来不会拖延,还是尽快给我吧!父皇下葬之后,你也该回大庆了。” 苏元骁嘴唇有些发白,垂在袖口中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低声道:“你大可放心,在我离开之前,会将和离书送到你的手中。” 崔莯已经说过跟他在一起就是折磨和痛苦。 他又怎么会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 他只是…… 只是贪慕这最后的夫妻之名罢了。 他只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只要还没和离,他们仍旧是夫妻。 “好,我等你。” 崔莯点头,带着苏元骁正准备出门,苏元骁想到自己的这副尊容,实在是有碍观瞻,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低声道:“我可以戴着帽帷吗?” 崔莯愣了愣,盯着苏元骁的脸看了两眼,看得苏元骁脸上发热,有些难为情。 他的脸不仅代表着大庆时辰,更是崔莯的夫君。 这样进入到崔玉皇的灵堂,应该会给崔莯丢脸吧? 崔莯一直都是一个很爱面子的姑娘。 在意一个人总是患得患失,犹豫不决,顾虑甚多。 苏元骁都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了,奇怪得让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了。 崔莯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你且跟我进宫便是。” 苏元骁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向爱面子的崔莯竟然会将这副尊容的自己带入宫中,随后他便听崔莯不咸不淡地说:“反正过几日咱们便要和离了,你也要回大庆了,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你这辈子大概都不必再回来了,而我乃是崔玉国公主,我的亲兄长即将登基为皇,在崔玉国无人敢对我如何。” 她的皇兄就是她的底气。 她是很爱面子。 但却不怕人议论。 她都要跟苏元骁和离了,也不怕被人再多说几句。 苏元骁心头一梗,一阵无言。 苏元骁刚随崔莯去到灵堂,便发现灵堂内空无一人。 崔莯有些诧异,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崔莯扭头和苏元骁扭头望去,便见崔永策抬脚走进来,崔莯眨眨眼,低声询问道:“皇兄,那些妃嫔和其他兄弟姊妹呢?” “为兄让他们下去歇息了。” 崔永策说:“他们在这里守了两日也该累了,为兄便让他们下去,明日再来。” 崔莯心中一阵感动。 她很了解她的皇兄。 皇兄这哪里是体恤那些妃嫔和皇子公主? 这分明是顾及她的颜面,不想让旁人瞧见苏元骁这副尊容而笑话她罢了。 “小苏大人,既然是作为大庆使臣来拜祭父皇的,便请你上香离开吧!” 崔永策答应过崔莯不为难苏元骁,却不代表会给他好脸色。 苏元骁拱拱手,低声道:“太子殿下,在下作为大庆使臣,上香拜祭之后确实便该离开了,但在下今日是作为崔玉皇的女婿而来,小婿拜祭岳父,需心诚,只怕是在下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 “小苏大人,你跟莯莯的婚事既然已经决定作罢,今日便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崔永策说:“我们崔玉国虽然国小,但是能耐之人可不少,能配得上莯莯的大好儿郎也不是没有,待小苏大人跟莯莯之间断干净了,本宫便会给莯莯另择佳婿。所以,还希望小苏大人,莫要再给莯莯造成困扰。” 苏元骁眸色瞬间一沉,抬眸望向崔永策,眼底的温润瞬间消失不见,他淡声道:“太子殿下这般言论恕在下不能苟同,无论如何,在下跟莯莯如今尚未和离,便还是夫妻。莯莯万万没有还未和离便惦记着旁人的道理,她也不会这般做,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毁坏莯莯的名誉。” 崔永策淡笑:“小苏大人,这么凶起来,还真像回事。” 轻蔑的语气和嘲弄的神色,让苏元骁心口窝火。 崔莯有些心累,淡声道:“这里是父皇的灵堂,还请肃静。” 苏元骁扭头望向崔莯,低声道歉:“抱歉,是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崔永策道:“若是父皇在天有灵,也会支持为兄的做法,莯莯不必担忧。” 崔莯抿了抿唇,一脸淡漠地说:“那你们继续吵吧!” 随后转身便走。 苏元骁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想要追上去,就被崔永策拦住了:“父皇的好女婿,既然是来拜祭父皇的,便请跪下好好给父皇上香磕头吧!” 苏元骁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崔永策冷笑:“怎么?小苏大人不愿意?莫不是方才所言皆是哄骗莯莯的假话?” 苏元骁淡声道:“在下所言皆出肺腑,并无虚假之言。” “那便跪下吧!” 崔永策从侍者手中接过香纸递给了苏元骁,哼笑着说:“好好在这里给父皇尽孝吧小苏大人。” 苏元骁抬眸见崔莯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了。 眸色沉沉地接过了崔永策递来的香纸,转身走到了崔修的棺材前面认真地拜祭,崔永策望了一眼,抬脚朝着崔莯离开的方向追去。 很快,灵堂内便只剩下苏元骁一人了。 崔莯没有走远,她只是见兄长和苏元骁针锋相对觉得厌烦罢了,胸口像是聚集着一团火,烧得她烦躁不已。 她怕自己再不赶紧离开,会爆发出来。 第511章 我是真的中意你 “莯莯。” 崔永策追上了崔莯,望着崔莯紧皱着眉头,面露不悦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做了让崔莯不悦之事,他拧了拧眉头,低声道:“方才是为兄考虑不周,让你不高兴了。” “皇兄,这样的事,不要再有了。” 崔莯低声道:“他还是我的夫君,他脸上难堪,我也不觉得高兴。” 终究是于心不忍的。 好聚好散,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非要闹得难堪,只会平添笑话。 她也着实累了。 崔永策扯了扯嘴角,低声道:“好,为兄明白了。” 崔莯也听出了自家兄长语气中的郁闷,忍不住轻声道:“皇兄,等他离开后,他跟我们的生活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们没必要为他太过劳心费神。明日父皇出殡后,便接待大庆使臣,几日之后便寻着由头让他们离开吧!” 现在这种尴尬的境地和状况,让她内心实在焦灼。 “行,都听你的。” 私心里,崔永策也不想让苏元骁在崔玉国待太久,毕竟现在崔莯已经怀上苏元骁的孩子了,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妹妹对苏元骁还有情。 他担心苏元骁待久了,会让妹妹心软,原谅他,重蹈覆辙。 避免夜长梦多,崔永策淡声道:“明日父皇出殡,后日接待大庆使臣,三日内让他们准备离开崔玉国。” 崔莯心头一紧,随后点头道:“这样很好。” 只要苏元骁能快点离开她的世界,就很好。 兄妹二人回到了灵堂,见苏元骁还跪在灵堂内烧纸钱,崔莯走过去,跪在了苏元骁的身边,侧头对他说:“今日辛苦你了。” 苏元骁扭头,望着面色淡然的崔莯,轻轻摇头:“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 今日他来,是以崔玉皇女婿的身份,给自己老泰山拜灵,自然是他该做的。 崔莯低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之间的氛围客气而又疏离。 这样的陌生,让苏元骁的心里宛若被刀子割一般,疼痛难忍。 即便如此,他也想要在能靠近崔莯的时候,多靠近她一些,就算被她冷眼相待,他也甘之如饴。 崔莯身体不适,又身怀有孕,跪不了多久便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腹部微微胀痛,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所以对这个孩子她万般小心。 她侧头对如新抬了抬手,如新急忙上前,搀扶住崔莯,低声道:“公主殿下,奴婢扶您起来。” 崔莯点头,站起身来,侧过身子,对还跪在地上的苏元骁低声道:“你也起来了,时辰不早了,咱们都去用膳吧!” “好。” 从昨夜睡下之后,苏元骁一直滴水未进,肚子早就已经饿了,如今见崔莯主动提出用膳,他神色柔和地问道:“莯莯,是咱们一起用膳吗?”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跟崔莯一起好好地吃顿饭了。 以往不曾上心在意,如今想要回想一下两人曾经在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却觉得已经恍如隔世。 明明才过去没多久。 他十分懊悔自己曾经对崔莯的忽略。 如今悔之不及,又无可奈何。 “一起用膳吧!” 崔莯见苏元骁一脸渴望地望着自己,张了张嘴,拒绝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了。 一起吃个饭就吃个饭吧! 就当是他们夫妻之间最后的体面了。 崔莯很了解苏元骁的口味,又顾及到他如今的身体状况,让御膳房准备的吃食全都是清淡而又不至于一点味道都没有的。 苏元骁看到食物,就猜到了是崔莯刻意吩咐过的。 心里微微一暖,甜得像是吃了蜜糖。 吃完饭后,崔莯就下了逐客令:“你先回驿站吧!下午的时候,后宫的妃嫔和其他皇子公主都会来拜祭父皇,你在不方便。” 苏元骁也知道自己今日早上来这一趟,已经是厚着脸皮的结果了。 他点头道:“好,我先回驿站。” 翌日,一早。 崔玉皇出殡,送往皇陵。 所有皇室众人皆披麻戴孝,跟在棺椁之后,护送棺椁出城。 只是,才出宫,崔莯便觉得浑身发寒,这种感觉她十分熟悉,也让她十分恐慌,她小脸瞬间就煞白了,急忙让如新搀扶着自己,本想撑着继续往前的。 走在人群最中间的崔永策很快就察觉到了崔莯的不适,脚步稍微放慢了一些,退到了崔莯身边,低声道:“若是不适,不要强求。” 崔莯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她想到御医说过让她静养保胎之事,抿了抿唇,低声道:“皇兄,那我先退一步。” 她终究是外嫁女,虽然很想护送父皇最后一程,但若是情况紧急没有护送,也无人能说什么。 崔永策急忙让人将她送去了太子府。 御医急忙来检查,脸色十分凝重:“公主殿下,许是您这些时日心情不好,郁结在胸,又祭拜先帝时跪了许久,被惊扰了。您如今隐隐有滑胎之兆,必须卧床休养,否则很有可能这个孩子会流掉。” 崔莯瞬间脸色一白,御医又急忙出声道:“殿下,您先前应该是滑过一胎的,所以这一胎才会较为脆弱,您且好生休养,先不要着急,如今还有挽回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 崔莯低声道:“有劳。” 御医见崔莯这般客气,有些惊诧,半晌之后,笑道:“公主殿下不必对微臣这般客气,您且休息,老臣这便下去给公主准备药材了。” “好。” 半个时辰之后,御医便端着药来了,他将药方交给如新,低声叮嘱道:“这些药材老臣会让人送来,熬制方式全都写在上面了,务必要严格按照上面的写法来做,否则药效不够。” 如新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 药是真的很苦,才刚尝到一点点,崔莯就已经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但若是不喝这个药,她腹中的孩子便有危险,她只好深吸一口气,仰头一口将药全都喝掉。 药苦得胃里难受,想吐又得忍着。 娇俏的小脸都扭曲了。 如新心疼地急忙将一块蜜饯送到崔莯的嘴边去,低声道:“公主殿下,药苦,你吃块蜜饯缓一缓。” 崔莯急忙将蜜饯给含进口中,这才舒服了一些。 她脸色煞白地说:“如新,我知道你最初是谁的人,但是你自从跟了我的之后,便发过誓只能有我一个主子,关于我怀有身孕之事,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至少,不要传到苏元骁的耳朵里去。” 只要苏元骁一走。 大庆离崔玉国山高水远,他就再也不会知道她腹中还留有这个孩子了。 一直到第二日,送葬的众人才回到了宫中。 崔永策也回到了太子府,贴心地询问崔莯的身体状况。 “我很好,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得好生休养了。” 崔莯抬眸望向自己的兄长,低声询问道:“皇兄,当初我逃去大庆之前父皇便已经下令给我建造府邸了,不知如今可有完工,可否被赏赐给了旁人?” “已经完工了,一直给你留着,你既然回来了,那座府邸便是你的。” 崔永策闻言,微笑着轻声道:“为兄给你安排了人手打理,如今你若是想要住进去,随时都可以。” “那我今日便搬过去吧!” 崔莯低声道:“皇兄登基为帝,便要搬去宫中了,我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像话。” “你若是不想留在太子府,便去新府邸也好。” 崔永策道:“你觉得在哪里住得舒服,便在哪里住好了。” 崔莯当日便搬去了新的府邸,门匾上写着“长公主府”。 她是父皇亲封的长公主,往后她便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了。 她是自由而尊贵的公主。 * 距离苏元骁和崔莯离开大庆已经二十多日了。 在听闻崔玉皇病逝之后,萧允淳也飞鸽传书给苏元骁,让他代表大庆表示慰问。 苏元娇接到消息,得知这段时日自家哥哥和崔莯之间的相处十分生硬,并且已经走到了不得不和离的地步,她便有些惋惜。 崔莯这个人,虽然曾经是任性了一些。 但是被宠爱着的女孩子,总归是有些娇纵的。 想到上一世,哥哥跟崔莯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却闹得分崩离析,她便觉得唏嘘。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她就算想管也无能为力。 “阿昀,你将香荷借去何处了?怎么三日了还不回来?” 自从三日前,萧允淳在自己这里借走了香荷,苏元娇就没再见过她了,好歹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的姑娘,这让苏元娇还有些不习惯。 萧允淳微微笑道:“你前些时日不是说你身边的这些丫头年纪不小了,也该找婆家了吗?为夫这不就寻着机会给她们找婆家吗?” 苏元娇一听这话,瞬间来劲了,急忙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香荷找婆家?不是,阿昀,你什么时候会做媒了?” “不是为夫要给她做媒,而是有人瞧上她,认定她做媳妇了,现在又身受重伤,她不去便要死要活的。” 萧允淳耸耸肩,哼笑着说:“毕竟是我手底下忠心耿耿又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香荷有意,撮合一下他们二人也没什么不好。省得你成天瞎操心。” “我哪有瞎操心。” 苏元娇低笑道:“她们都是大姑娘了,趁着年纪合适赶紧寻个合适的夫君,省得以后年岁大了,想要寻个合适的都不容易。” “你想的是对的,这些姑娘都该成婚了,为夫手底下的光棍多得很。得空让她们去瞧瞧,看中了谁就是谁。” 萧允淳笑着说:“若是能凑成婚事,也算是好事一桩。” “看中谁就是谁?” 苏元娇道:“好歹也得看看人家同不同意,只有双方都甘愿才行,不然成婚之后也过不好。” “他们敢!” 萧允淳说:“你身边的贴身宫女,他们岂敢怠慢?” “敢不敢怠慢是一回事,愿不愿意真心相待又是另一回事了。” 苏元娇微笑着说:“你也说了,你手底下没有妻子的人多,总归能让她们寻到相互看对眼的。” 萧允淳想了想,低声笑道:“媳妇儿说得对。” 这几日。 香荷被皇上派来照顾负伤严重就差没断气的张朝,她一看见张朝这张脸就想到这人当初在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媳妇儿的样子就来气。 她也明白皇上特地让自己来伺候张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该喝药了。” 香荷一脸不悦地将敲了敲躺在床上装死的张朝,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若是不起来,我便掰开嘴巴往里面灌了。” 张朝快速睁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女人能不能温柔点,你这样的也就我能看得上,不然以后都嫁不出去。” “不需要你费心,看不上你。” 香荷冷哼着将药碗递到张朝面前,沉着脸道:“赶紧喝,喝完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情啊?你的主要职责不就是照顾我吗?” 张朝认真道:“说实在的,我娘催我娶媳妇儿生孙子催了好些年了,我挺中意你的,我自己长得也不差,身材也不错,如今活着回来了皇上铁定重用我,嫁给我你就是将军夫人。以后咱们家里的事情归你管成不成?” 香荷嘴角扯了扯,真心实意地觉得张朝这人就是没脸没皮。 张朝接过药碗,眸光定定地盯着香荷,原本苍白的脸上浮出些许红晕,他轻咳了两声,继续道:“我是个粗人,有时候说话是不太中听,但是我是真心实意的。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会是我媳妇儿,以后咱们成婚之后,我不纳妾成不?只要你以后多给我生点儿子就成,我娘想要我们家能有个后。” “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香荷冷着脸,眸色沉沉地盯着张朝道:“你若是着急成婚,便赶紧重新寻一个,你是大将军,想必愿意嫁给你的人数不胜数,你赶紧多娶几个去,别用这些没用的手段将我扣在你这里。我还要回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可没时间跟你瞎掰扯。” “香荷,我是真的中意你,你再好生考虑一下吧!” 张朝见香荷是真的生气了,语气又放柔了一些:“行吧!你若是不想多生几个儿子也没关系,能给我们老张家留个后也成。” “谁要给你留后!” 香荷被气得想揍人,若非张朝乃是皇上看重之人,她一定让他好受。 这个男人党当真是没脸没皮。 就听不懂她说的话吗? 她不愿意嫁给他! “你莫要没脸没皮,我不愿意嫁给你,你若是着急娶妻,便赶紧差人给你张罗合适对象去,到时候你想娶几个娶几个,想生多少儿子都成,别烦我。” 香荷脸色冷然,说出口的话也是冷酷绝情的。 张朝脸色微微一变,很是伤心,失落地问道:“你当真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 “没有。” 香荷回答地斩钉截铁。 张朝抿了抿唇,随后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我这半个月,每次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都想着要回来娶你做媳妇儿,若非如此,我想必是不能活着回来的。” 香荷抿了抿唇,有些错愕,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512章 成婚后,你得给我多生几个儿子 然而,就在香荷愣神的时候,张朝突然出声道:“当时我唯一想的便是一定要活着出来,娶你做媳妇儿,然后多生几个儿子,让我娘也高兴高兴。香荷,咱们成婚吧!反正你是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要是不嫁给我,以后未必能遇见我这么好的。” 香荷原本缓和一些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伸手扯过张朝手中的空碗,横眉瞪眼道:“我真是谢谢你,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话音落,转身便走。 张朝有些着急,想要追她,奈何受伤太重,稍微动弹一些就浑身都疼。 脸色瞬间疼得扭曲,他扯着嗓子大喊道:“香荷,你别跑啊!我说认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啊!” 这时,周仕抬脚走进来,他也受伤了,只是相较于张朝而言,伤得很轻。 他扭头望了一眼头也不回的香荷,张朝刚看到周仕,立马眉开眼笑,热情地招呼道:“周兄,赶紧过来啊!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昨日听闻你回来受伤了,我躺在床上都没法去看你,没想到今天你倒是过来了。” 周仕微微一笑,坐在了张朝的床边,低声道:“我伤得不重,倒是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看你这样没个十天半月是下不来床了。” 张朝有些难为情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说:“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没有那么细心,这次吃了不少亏。以后,我会更细心一些。” 在生死关头绕一圈,他很多事都能想明白了。 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已经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莽撞了。 周仕闻言,由衷地为他高兴:“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很好了,你以前大大咧咧的,总是会吃亏一些。你现在受伤这么重,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皇上应当会给你一个新的职务。” 他们这半个月,是皇上给他们的考验,每一个人根据资质不同和性格不同,都给了不一样的考验方式。 像张朝这种莽撞之人,经受的考验一定是最严格的。 周仕望着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喘气的张朝,就有些后怕,若是他稍不注意,只怕是都不能或者回来。 但既然回来了,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朝笑呵呵地说:“不仅是我,你们也会有的,咱们以前是没白跟皇上混,咱们有一起抵御东夏的情谊在,以后不说别的,只要继续对皇上忠心耿耿,这辈子觉得吃香的喝辣的。” 周仕见张朝笑得开怀,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张朝感慨道:“现在一切都已经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奈何我就是缺一个媳妇儿。香荷这丫头第一眼我就觉得看着舒坦,奈何无论我这么说她都不愿意嫁给我!” 这让他很惆怅,他抬眸望向周仕,挤眉弄眼道:“周兄,你脑子好使,一定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吧?要不,你教教我?我娘盼着我给她生孙子都盼了很久了,上次我回来便说要给我张罗着找媳妇儿。她说的那些都是好姑娘,但是我还是觉得香荷最好,你帮帮我呗。” 周仕轻嗤了一声,侧头问他:“你觉得我懂女人吗?” 张朝眨眨眼,想了片刻后,叹气道:“好像也是,你跟我一样都是老光棍了,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凑一块,去哪里懂女人去?这事还得问刘虎,刘虎儿子都老大了,一定有经验。” 周仕笑话他:“就非要香荷不可?” “就非要香荷。” 张朝一脸认真地说:“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会是我媳妇儿,这么好的姑娘,娶回家生儿子多好啊!长得又俊,武功高强,还会伺候人,以后往被窝里一抱,多舒坦啊!” 周仕垂下了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她的婚事皇后娘娘可以做主,您或许可以去求皇后娘娘给你赐婚。” “那不行!” 张朝摇头,叹气道:“这事还是得让香荷自己同意,她脾气不好,若是我强娶了她,指不定婚后怎么收拾我呢!要嫁就得让她心甘情愿地嫁,不然强娶人家姑娘,那我成啥人了?” 周仕闻言,重新建议道:“有一句叫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心诚,总会打动她的。” “可我……” 张朝有些泄气,无奈道:“我倒是想的,但是我说话总爱惹她生气,我明明都是掏心掏肺的说,她为何生气我都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女人心海底针。 他是真的捉摸不透。 周仕想了想,低声问他:“那她有对你情绪平静的时候吗?” “当然有啊!她不是一直都跟我生气的。” 张朝将自己跟香荷之间相处的情况和所说的话都说给周仕听,然后一脸诚恳地问道:“周兄,你帮我想想,我究竟是何处得罪她了?这女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还没成婚呢!你就只想着让人家给你多生几个儿子。” 周仕哭笑不得道:“你这样说,人家姑娘脸皮薄的,都得躲着你了,怎么还会中意你?” 张朝就很委屈:“我是真心实意想要跟她过日子才这么说的,总归以后成婚都是要生孩子的,多生几个,也是我的心愿啊!这些婚前告诉她不好吗?” 周仕是真的觉得张朝脑回路清奇。 建议道:“你以后少给她说一些生孩子,生多少孩子这样的话题,多说说对她的心意,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她会明白的。” 张朝闻言,将信将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只会让香荷不理他知道,他便决定试一试张朝所说的做法。 周仕并没有待很久,他也需要养伤,便离开了。 张朝便开始想方设法地让人将香荷叫来。 香荷十分不耐烦地踏进门来,盯着躺在床上唉声叹气的张朝,不悦地蹙眉问道:“张朝,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朝哎呦呦地叫唤着,卖惨道:“我的胸口好痛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叫个人在身边守着,方便我有什么情况的时候好去唤御医。” 张朝的表情和动作是真的假得不能再假。 香荷一眼就看穿了,她抿了抿唇,眸色沉沉道:“张将军,你究竟要如何?你若是无事,我就准备回去伺候皇后娘娘了,若是真的不舒服,我立马去将御医叫来,亦或是让其他宫女来照顾你。” “香荷……” 张朝见香荷转身又要走,急忙出声道:“我知道你介意什么了,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总说生孩子的事情吗?我以后都不说了成不成,以后要生几个你说了算成不成?” 香荷真的是要气笑了。 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 八字还没一撇,脑子就全往生孩子上使了。 她冷着脸说:“我不跟你成婚,也不会给你生孩子。张将军,还请你自重。” “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张朝言出必行,我说娶你不纳妾就绝不纳妾,说随你生几个就随你生几个,我都这般诚恳了,你还不愿意嫁给我,那我是真没办法了。” 张朝轻叹道:“还是说你有什么想法,你说给我听,我都配合你,成吗?” 这男人追求女人,就不能太要脸。 反正他是个汉子,脸皮厚一些也没什么。 只是,需要他豁出去这一把能有些回响,不然的话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本就是一个大老粗,几乎没有跟女人来往过,当真不知该如何讨女人欢心。 但是他诚实,真心实意,说到做到。 香荷跟张朝相处了这几日,也知道这个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坦诚而又直白,其实也不让人讨厌,只是成婚之事,她根本就没有想过。 “张将军,我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成婚,我只想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您若是有心仪的姑娘,亦或是你的母亲给你张罗,你便娶了吧!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香荷低声道:“不必在我的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张朝拧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才一脸认真地问道:“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他是真的看中了香荷,一心一意就想要娶她做媳妇儿。 人心都是肉长了,多来几次,他心里也难免会很失落。 香荷轻轻点头,神色同样很认真,她低声道:“我方才说的都是我的心中所想。” 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动摇不嫁人的心思。 张朝抿了抿唇,扭过头,气呼呼地说:“行,我知道了,你若是不想待在我身边就回去吧!别管我是死是活了,反正你又不会嫁给我。” 香荷闻言,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张朝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主意。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去吧!反正我是死是活,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尽管走便是了。” 张朝气愤道:“我在床上躺着十天半月也好不了了,只要你回到皇后娘娘身边去,别说我现在还不能爬起来追着你跑,就算我能爬起来,凤鸾宫也不是我一个外臣能去的。你要走就走,往后见不着,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等我伤好,便让我娘给我张罗十个八个的媳妇儿,来年我是一群孩子的爹了。” 香荷听得眉头深深皱起,冷淡道:“你能这般想就好,既然无事,那我便先走了。” 张朝张张嘴,想要叫住香荷,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反悔得这么快,实在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等香荷走远了才气愤地抬手捶了捶床榻。 但是他的动作又牵扯得全身都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香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凤鸾宫。 苏元娇看到她还有些诧异,看她的脸色平静,便忍不住低声询问道:“我听阿昀说那位将军十分喜爱你,怎么,你不喜欢吗?” 香荷闻言,认真回答道:“奴婢只想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 “在我身边伺候,又不是不能嫁人。” 苏元娇笑着说:“你们年岁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你们就算成家了,也能在本宫身边伺候啊!再说了,宫中都没有多少主子,宫人最够用了,你不必有这个负担。不仅是你,秀竹、粉黛和妙语,本宫都会让她们用心寻一寻意中人,只要合适,本宫都答应。本宫连嫁妆都开始给你们准备了,你还说要一直在我身边伺候。” 香荷抿着唇,半晌无言。 但是苏元娇看得出来这是无声的拒绝。 她低声道:“虽然说每一个人的活法不一样,但是作为女人,偶尔无助亦或是情绪脆弱的时候,除了身边有小姐妹之外,也想要有一个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在。本宫知道你们都很能耐,但是你就不想尝试一下有夫君有孩子有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香荷闻言,眼眸闪了闪,随后垂下了眼帘。 苏元娇笑着说:“若是想,便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那位将军一个机会吧!我问过阿昀,那位将军为人憨厚老实,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坏心眼,跟他在一起应当会很清楚,他也不会对你藏着掖着地算计你。若是以后成了,家中事务定然是由你做主的,这样还不好吗?” 香荷撇撇嘴,低声嘟哝道:“他那个人没脸没皮的。” 这两人都不熟悉,就整日将要跟她多生几个儿子挂在嘴边。 真的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苏元娇将香荷的脸色微红,便知道她对那位将军也不是真的讨厌,便鼓励道:“本宫身边有人伺候,不若你再去跟他好生相处相处?若是真的看不上,咱们不嫁便是,若是看上了,也算是一段缘分。” 香荷摇头,拒绝道:“奴婢不想去了。” 既然已经说出他们没可能了的话,那便不能反悔,不然她都成什么人了? 苏元娇见状,无奈地轻叹道:“那便缓一缓,只是本宫听闻那位将军受伤严重,也不知会不会很疼。” 香荷闻言,立马就想到了张朝方才装疼的样子,唇瓣紧紧地抿了起来。 苏元娇一直都在观察香荷的表情,见状笑着打趣道:“你回去看看吧!就算不喜欢,好歹也是阿昀将你派去的,不管怎么说,也得等人家将军好一些了再回来啊!不然岂不是抗旨不遵?” 一说到抗旨不遵,香荷的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皇上吩咐奴婢前去的时候便告诉过奴婢,若是奴婢不愿,三日后便可自行回来,奴婢并未抗旨不遵。” 若非皇上还规定了三日,她便连半刻钟都待不住。 早就回来了。 苏元娇闻言,挑了挑眉,低声道:“那是本宫误会了。” 第513章 微臣求娶妙语,还请皇后娘娘将她许 最终,在苏元娇的劝说下,香荷还是又回到了张朝的身边。 张朝躺在床上,一直在琢磨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亦或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该怎么补救才行,但是思考了半天都没思考出什么花样来。 他准备等过几日身上的伤好一些了便去寻那些娶过媳妇的哥们询问询问讨好媳妇儿的妙招。 毕竟,方才给他出主意的周仕,跟他一样都是光棍汉。 教给他的法子,不一定有效果。 想了想,他忍不住叹息。 心道,这媳妇儿还真不是好说的。 尤其是香荷这种油盐不进的,但是没办法,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若是不娶回家,还真是心有不甘呢! 不过,他是一个将军。 一个上过战场的将军。 虽然会偶尔泄气,但绝对不会放弃,无论是多么可怕的敌人,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打败对方。 如今,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他就不信,还能比打仗还困难。 就在他暗自琢磨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侧耳一听,是香荷的。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 香荷回来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的机会来了?张朝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来,急忙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平躺在床榻上,做出一副受伤十分严重,疼痛难忍的姿态。 香荷踏进门,便看见张朝紧皱着眉头,脸色扭曲地叫喊道:“好疼啊!怎么会这么疼呢?感觉我全身的骨头,都被拆了!疼死我了!” 说实话。 张朝的演技实在是不太好。 香荷一眼就看穿了他所有的戏码。 眼眸闪了闪,她抬脚走过去,站在张朝的床边,低声询问道:“你用过膳了吗?” 在香荷来之前已经干了五大碗的张朝可怜兮兮地摇头,虚弱道:“还没用,疼得吃不下,香荷,你愿意给我做一份吗?我想吃你亲手做的,只要是你做的,我一定很吃得干干净净。” 香荷知道张朝所说的话是假,就是故意要她心软的。 但她就是心软了。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来,低声询问:“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不挑。” 张朝见香荷回来之后,没有与他针锋相对,甚至还主动问他有没有用膳,想要吃点什么,瞬间高兴得眸光熠熠的,直勾勾地望着香荷,夸赞道:“香荷,你可真是温柔贤惠,一看就是贤妻良母,无论是谁娶了你,一定是上辈子烧高香了,才会有这样的荣幸。” 这话说出口,张朝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周仕给他说过,女孩子就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只要多说一些甜言蜜语,说到女孩子的心坎里去,好感自然就有了。 有了好感,想要娶人家做媳妇儿,也会事半功倍。 他觉得这个建议,还是很有道理的。 什么叫女孩子喜欢听的话? 恭维的,夸赞的都是。 何况,张朝是由衷地觉得香荷真的很好,很贤惠,以后一定会是贤妻良母。 香荷闻言,嘴角扯了扯,真诚地建议道:“若是你不会说话,我不介意你闭嘴。” 张朝有些不明所以,很认真地询问道:“我方才夸你也不行吗?我本来就温柔贤惠……” “我一点也不温热,我也一点都不贤惠,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揍你!” 香荷声音淡淡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好,多谢。” 张朝见香荷是真的要去给自己做吃的,高兴得合不拢嘴,若非是身体情况不允许,他都想跳下床跑几圈了。 萧楚柔和凌逐来到大庆已经一个月了。 萧楚柔腹中的孩子也已经满三个月了。 粉黛给她把脉,确定孩子一切情况都好,但是不建议长途跋涉,她便以此为由在大庆住下来了。 毕竟是自己的故乡,这里有她至亲之人,她回来之后就不想再离开了。 凌逐心疼她,也不忍心她舟车劳顿,便也跟着住下了。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萧楚柔还经常进宫寻苏元娇玩耍。 没多久,新鲜感过去之后,便极少来寻苏元娇了,她带着凌逐满京都城的转悠,高兴得不得了。 苏元娇这段时间也是真的忙碌了。 便也没再约自己的表姐进宫一叙。 “皇后娘娘,这是这个月的进账,您且看。” 秀竹将这个月的账本交给苏元娇,苏元娇伸手接过,仔仔细细地翻看着,盈利情况都不错,无论是美颜丸还是……一些其他的药丸都卖得很好,而且粉黛的医术高明,药丸的效果极佳。 故而销售情况十分可观。 而跟沐染狄合作的那些生意,苏元娇也十分放心,毕竟她相信沐染狄的能力和人品,更相信自家夫君的实力,让沐染狄不敢跟她玩花样。 现在,她的小金库财源滚滚,她自己的私房钱比国库都还要富足了。 这让苏元娇十分满意。 看完账本之后,她将账本放置在一边,抬眸望着经过这两年的磨炼变得越发成熟稳重的秀竹,笑着说道:‘这段时间我已经在给其他几个姑娘张罗婚事了,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便及时告诉本宫,只要是你看得上的,都可以考虑婚姻大事了,你们几个的嫁妆,本宫也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要以要在本宫身边伺候为借口拖着婚事,亦或是有什么其他的考虑。你们都是一群妙龄姑娘,以后的路还很长,不是只有伺候人的这一件事可做,明白吗?’ 秀竹没想到苏元娇会给自己说这一番话。 但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动了。 她想要扯出嘴角笑一笑,表达自己的善意,但是她这段时间为了管束手底下的人,已经严肃成习惯了,笑起来不伦不类的。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微笑。 但还是轻轻摇头,表达谢意:“娘娘,您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现在奴婢还没有成婚的想法。” “你现在没有,以后或许会有的,你自己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不能拖太久,不然到最后便越来越难遇到一个符合心意的。你且自己关注一些,若是遇到了,便将婚事给办了,若是遇不到也不能强求。” 苏元娇笑着说:“本宫只是在告诉你本宫不会限制你们寻找自己的幸福。” “多谢娘娘。” 秀竹行礼道。 她知道皇后娘娘心善,对她们极好,如今更是劝她们跟正常人一样成婚生子。 只是,在她们的观念里,她们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适合成婚的,她们原本是活在暗地里的一群影子,是因为皇后娘娘需要,所以她们走到了光明的地方。 但是像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会劝她们成婚,像一个正常的姑娘那样,跟自己心仪之人成婚。 虽然她现在没有心仪之人。 但是皇后娘娘这个做法,依旧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秀竹退下之后,妙语端着一盘糕点走进了殿内,见苏元娇还在垂头翻看账本,便忍不住出声道:“娘娘,您看账本都看了许久了,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您现在可是双身子,可不能一直盯着账本看,不然眼睛会很难受的。” 苏元娇抬眸望向絮絮叨叨的妙语,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妙语啊妙语,你年纪小小的,怎么这般聒噪,本宫也不过才看了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也足够了,御膳房送来了糕点,您且尝尝,奴婢再给您泡一杯花茶,保准您胃里舒舒服服的。” 妙语将糕点放在了苏元娇的手边,笑着说:“方才皇上还传消息回来了,让您一会儿用膳不用等他了,他跟北凌皇有事出宫一趟,会晚一些回来。” 这些时日,萧允淳和凌逐两个皇帝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总是两人一起出去办事。 苏元娇早就已经习惯了,捻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松软可口又带着一丝丝甜味的糕点在口中化开,花香弥漫在口腔中,味道不算浓,正是苏元娇最喜欢的口味和口感。 她低声夸奖道:“这糕点的味道和口感都不错,今日的御厨该赏。” “好,这道糕点乃是御膳房刻意按照您的口味新研究出来的,只要您喜欢吃就好,奴婢一会儿便将赏赐送去。” 妙语嘿嘿一笑,一脸期盼地说:“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在本宫面前还这般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苏元娇挑了挑眉,轻笑着说:“你这丫头素来说话肆无忌惮的,今日倒是支支吾吾起来了,咱们主仆一场,你在本宫身边也这么多年了,什么话想说便说。” “那个……您觉得武睦将军如何?” 起初,妙语见到武睦的第一眼,是害怕的。 毕竟武睦生得人高马大的,脸上还横着一道刀疤,看着就挺吓人的。 表情严肃起来的时候,凶神恶煞。 但是,最近有几日接触过一点点,她便发现武睦这个人还是很讲规矩的,至少不粗俗也不会刻意吓人,他知道自己的样子比较可怖,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刻意压着嗓门。 也很有礼貌。 这让妙语对他改观不少。 苏元娇闻言,眉头挑了挑,低声询问道:“你最近见过武睦?” “这不是这些时日皇上都召集那些将军在宫中吗?奴婢去过承签殿几次,也去过御书房几次,都遇到了武睦将军。” 妙语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脑袋,支支吾吾道:“奴婢觉得,武睦将军,人还蛮不错的,所以想要问一问娘娘您的看法。” “人蛮不错的?问本宫看法?” 苏元娇瞬间眯眼,低声询问道:“你这个想法,武睦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 妙语羞红了脸,眼神闪烁着说:“奴婢还没想好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但是奴婢记得娘娘曾经说过,若是需要自己心悦之人,就要大胆一些,不能退缩,因为退缩就意味着错过。奴婢就觉得,武睦将军那人不错,虽然奴婢身份低微,不一定能配得上武睦将军,但奴婢还是想要探一探武睦将军的心思。” 若是可以,嫁给武睦,她便也算是将军夫人了。 又有皇后娘娘撑腰,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不错。 她是真的蛮喜欢武睦的。 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应当就是话本子里所说的情窦初开吧! 以前她一门心思就是伺候好皇后娘娘,自从皇后娘娘有言明想让她们也寻找自己幸福的时候,她就仿佛突然之间开了窍。 在见到武睦这般铁血的汉子在遇见她这个小丫头时还拱手的样子,心尖尖就被触动了。 她看武睦也不觉得可怖了,就连看他脸上横跨着的那道疤痕,都觉得格外可爱,很有男人味儿了。 这让她在夜里辗转难眠,脑海中总是出现武睦的样子。 她见过皇后娘娘喜欢皇上时候的样子。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这是动心了。 她素来脑子简单,说风就是雨,确定自己心悦武睦之后,她便想要试一试。 若是武睦不喜欢她,大不了以后她避着武睦一些就是了。 若是武睦喜欢她,那她便得偿所愿。 以后给武睦多生几个儿子。 毕竟武睦的亲人很多都没有了,他也接近三十岁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孩子就更别提了。 妙语一向是直白的。 苏元娇并不觉得诧异。 她想了想,笑着说:“既然如此,等阿昀回来,明日我让阿昀去探一探武睦的意思,若是他也欢喜,便可以将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了。” 一说到这个,妙语的小脸瞬间就红了,笑得开怀:“娘娘,奴婢就知道您最好了。若是武睦当真有这个心思,以后奴婢就算嫁给他了,也会好生在您身边伺候的,若是他不愿意,奴婢就缠着他。话本上说过,烈女怕缠郎,虽然我跟他的身份调换了一下,但是道理却是相通的,我只要缠着他,他肯定也会答应的。” 反正,她看上了,不管武睦答应不答应,她都会想尽办法嫁给他的。 就像皇后娘娘曾经说过的那样,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全力以赴,就算结果不如人意,也不会留有遗憾,但她觉得武睦对她不会毫无感觉。 毕竟……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滑嫩的小脸,心里有些高兴。 毕竟,美颜丸她吃了不少。 她的五官不算太差,比那些容貌艳丽的千金小姐是比不上,但是在丫鬟当中,她可是翘楚。 只要武睦还是个男人,她就不信,武睦会对她这么好看的小丫鬟无动于衷。 萧允淳直到深夜才回到宫里。 他自己轻手轻脚地沐浴更衣之后,揭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进去,苏元娇已经睡一觉醒来了,感觉到身边有动静便动作自然地滚到了萧允淳的怀中,含糊不清地低声问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才回来啊!” “现在大概已经……” “算了算了,别说话了,你赶紧睡吧!不然一会儿又得起来上朝了。” 苏元娇摇头,连眼睛都没睁开,打了个呵欠之后,低声道:“夫君,困,抱我睡。” “好,抱你睡。” 萧允淳闻言,嘴角勾了勾,满眼欢喜地抱住了苏元娇香香软软的身子,低下脑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之后,便闭上眼,沉沉地睡去了。 翌日,天亮。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见身边有被人睡过的痕迹,她才回想起昨晚迷迷糊糊间发生的事情,扬声唤来妙语伺候她梳洗,随后用膳。 瞧着今日天气不错,御花园里的果子也渐渐成熟了。 她想去看看,摘一些回来,等苏苏和阿愿下学堂了就能吃上了。 妙语一想到那果子的香甜气息,也有些期待,她笑嘻嘻地说:“今日御花园的果树结得很好,每一种都有很多,吃都吃不完,娘娘还能让人摘一些给宫外的夫人送去,这可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什么叫收买人心?” 苏元娇抬手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瓜,笑着说:“本宫赏赐御花园的果子给她们吃,是她们的福气明白吗?我看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肯定也想要吃了吧?你莫慌,那么多果子,能吃到你再也吃不下。” “奴婢才没有这么贪心。” 妙语笑呵呵地说:“不过,奴婢想留一些给武睦将军,还请娘娘应允。” “你啊!这还没什么呢,你就开始事事为人家着想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苏元娇故作伤心地感慨道:“也不知道你这丫头以后当真跟武睦将军成婚之后,还会不会惦记本宫。看你如今这样,本宫已经开始担忧了。” “哎呀,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呢?” 妙语立马反驳道:“在奴婢心里,这天底下,可没有谁能跟皇后娘娘您比,就算以后成婚生子,皇后娘娘也永远是第一位。” 苏元娇闻言,瞬间笑出了声:“好了好了,本宫是跟你说笑了,你瞧瞧那边的果子是不是红了,咱们过去摘一些熟透的。” “好。” 妙语看到前面的樱桃确实熟透了,一颗颗宛若红宝石一般挂在树上,颜色艳丽,惹人喜爱。 苏元娇是皇后,又怀有身孕,必定不会干出爬树摘樱桃这种事的。 妙语手脚就很麻利了,虽然他们带了一些宫人跟在身后,但是他们今日来摘樱桃,便是摘一个乐趣,便没有假手于人。 苏元娇在树下拎着竹篮,妙语爬到了樱桃树上去。 好在樱桃树都被花匠修剪过,树枝不高,且容易攀爬。 “娘娘,您将篮子递给奴婢,然后站远一点,奴婢摘好便下去。” 妙语撸起袖子,摘了一颗放在嘴里,甘甜的味道瞬间弥漫着口腔,樱桃又大又红,汁水很足,吃得人心满意足,她笑呵呵地说:“味道真好,奴婢先替您尝一颗了。” 苏元娇见状,忍不住出声道:“这樱桃还没洗过,你且先不要吃,等摘好了拿回去洗过再吃。” 且不说还没洗过的樱桃干不干净。 就算这宫中都是自家夫君的,固若金汤,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若是有人想要通过这果子下毒害他们,就妙语方才那一下,小命就没有了。 妙语闻言,笑呵呵地说:“好的皇后娘娘,奴婢知道了。” 妙语的手脚十分麻利,而且她较瘦,就算纤细一些的树枝她也能踩下去,看得苏元娇心惊肉跳的,忍不住出声道:“你能摘到的地方就摘,摘不到的便算了,不要强求,小心摔下来。” “没事的,奴婢心中有数的。” 妙语摇头,不以为意道:“这樱桃就得树尖儿上的才又红又甜,最是好吃,奴婢要将最好的摘给皇后娘娘。” “没关系,你摘不了的,让旁人摘就是了。” 苏元娇无奈道:“为了摘樱桃,将自己弄受伤,实在是不值得。” 妙语转眸望了站在树下的苏元娇一眼,眉目飞扬,一脸笃定道:“放心吧娘娘,绝对不会有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 苏元娇刚要叹气,身后就传来自家夫君的声音:“娇娇,你要摘樱桃,怎么不等为夫一起?” 苏元娇急忙扭头,便见自己夫君笑呵呵地抬脚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位朝中的大臣,其中一人便是武睦,苏元娇的眉心跳了跳,敢想扭头望一眼妙语的反应。 余光便扫到妙语从树上掉下来的身影,伴随着她落下的身影响起的是她的惊叫声:“啊,救命啊!” “小心!” 突然,一道声音快速响起,苏元娇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被自己夫君扣着腰身往后带了几步,她眨眨眼,望着站在樱桃树下抱着惊魂未定的妙语的武睦。 眨眨眼,再眨眨眼,决定先发制人道:“武将军,多谢你救了本宫的贴身宫女,还请你将她放下来吧!” 武睦点点头,急忙将自己怀中的姑娘放下来。 随后,他拧了拧眉头,垂下了眼帘,扫了一眼自己的大手。 这女人的身子,都是这般软的吗? 抱在怀里,一点重量都没有,他方才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只要自己稍稍用力,怀中人的腰身就会被他掐断一般。 妙语赶紧站稳身子,垂下了脑袋,脸色瞬间就爆红了,浑身火辣辣的。 武睦,抱着她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晕头转向。 她似乎都还能嗅到属于武睦身上的味道。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滋味。 “武将军,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了本宫的小宫女,即便是因为救她,她的清誉也算是没了,你打算这么做?” 苏元娇眸色沉沉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知道的吧?” “微臣知道。” 武睦急忙上前一步,拱手跪拜道:“皇后娘娘,方才微臣情急之下冒犯了妙语姑娘,虽情有可原,但也是事实。微臣斗胆,还请娘娘将妙语姑娘许配给微臣为妻,微臣定当善待妙语姑娘。” “娶她为妻?” 苏元娇闻言,轻笑了一声,随后慢悠悠地说:“你想要娶她为妻,也得她同意才是。武将军,妙语自幼便跟在本宫身边,跟本宫主仆情人,本宫可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你若当真要娶她为妻,日后便的敬重她,疼爱她,不可伤害她,你做得到吗?” “微臣能做到。” 武睦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虽然这些时日,他跟妙语见面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妙语是对他有好感的。 他对妙语也有。 这些时日听说皇后娘娘想要给自己身边的丫头们寻个可靠的夫君,他便也动了心思。 今日看见妙语从树上掉下来,他心头一颤,心急如焚,脑子还没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就已经猛地冲出去了。 他明白,他这是上心了。 既然他和妙语都有意,那便该结为夫妻。 虽然他的年纪,相较而言是有些大了,但是老夫少妻数不胜数,往后他宠着点媳妇就是了。 毕竟,就连皇上,整个大庆最尊贵的皇上,都是一个宠妻狂魔。 他宠一宠自家媳妇儿也没什么不妥。 第514章 没你强就活该被羞辱吗? 苏元娇对武睦的回答是比较满意的,武睦这个人的人品也是值得托付的,她转眸望向站在一旁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的妙语,低声询问道:“妙语,既然武睦将军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觉得如何呢?” 妙语羞得恨不得钻地洞。 这里这么多人都在,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得很,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敢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话来:“奴婢……奴婢全凭皇后娘娘做主。” 她现在脑子晕乎乎的,压根就转不起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她方才才给皇后娘娘说中意武睦,这才半个时辰不到,武睦就向皇后娘娘求娶她了,这让她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苏元娇哪里还看不出来妙语这是害羞了,她忍不住笑道:“既然武将军这般有诚意,那本宫便替妙语答应你了,你且寻个好日子,本宫会让妙语回丞相府,你便去丞相府提亲吧!” 让妙语在丞相府出嫁,是莫大的殊荣。 妙语错愕地抬眸望了自家主子一眼,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武睦抱拳道:“是,皇后娘娘,微臣出宫后便让人看个好日子。” “嗯,好。” 这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既然都已经定下了,那便摘樱桃吧!” 萧允淳揽住苏元娇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今年御花园的果子结得很好,现在又是樱桃成熟的时候,你们且赶紧摘一些,回去给你们的那些同僚分一分,也算是朕的一片心意了。” “谢主隆恩。” 众人急忙行礼道谢。 萧允淳突发奇想道:“光是摘樱桃实在是无趣,你们今日跟着朕来的,大多是武将,不若便比个赛吧!就比两刻钟内,谁摘的樱桃最多最好,不能破坏樱桃,也不能弄坏枝丫,否则视作弃权。” 这时,有人出声道:“皇上,既然是比赛,总该有个彩头吧?” “这是自然。” 萧允淳笑着说:“这御花园的樱桃非常甜,很好吃,这彩头便是十斤樱桃如何?谁赢了,便可带走十斤樱桃。” “这感情好。” 御花园的这些果子,以前只有宫中的主子才能吃,偶尔赏赐给大臣们也都只是一点点。 现在皇上一开口便是十斤,能有谁不心动? 何况,还是赢来的彩头。 能在皇上面前赢,这便是一个让人兴奋之事,何况还能带走十斤樱桃,足够朝中的那些大臣们羡慕得咬牙切齿了。 萧允淳笑着说:“两刻钟的时间,诸位一定要注意时间,朕说开始便开始,朕说结束就必须停下,否则视为弃权。” 众人闻言,摩拳擦掌的,兴奋道:“好的皇上,微臣明白。” 萧允淳很满意地点点头,扬声道:“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猛地冲了出去,像是乱窜的猴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占据他们能够得上的长得最好的一棵樱桃树。 这些人都是一些大老粗,爬树是很麻利的,但是要保持着熟透便十分脆弱的樱桃不破,又不能破坏枝丫,这让他们的动作减缓了很多。 萧允淳让人搬来椅子、糕点和水果,拉着苏元娇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妙语小步移到苏元娇的身边,小手绞在一起,脸蛋、耳朵连着脖子红得都快赶上红樱桃了,苏元娇笑着打趣道:“脸红什么?看把你羞的,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吗?现在得偿所愿了,怎么还羞涩了?” “哎呀,娘娘,您小点声。” 妙语慌乱地抬眸望了一眼已经踩在树枝上动作麻利的摘樱桃的武睦,羞红着脸说:“你这样大声,人家会听到的。” 萧允淳挑了挑眉,插话道:“武将军武功高强,就算你压低了声音,他也能听到。” 妙语瞬间错愕,抬眸望向武睦,瞳孔微微一缩,便见武睦转眸望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脑袋。 她原本就爆红的小脸,瞬间爆红。 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 浑身都在冒着热气,她的心尖尖都在颤抖了。 这这这,这如何是好? 武睦听到了。 这也太丢脸了吧? 所以,武睦知道她已经想对他展开攻势了? 她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是可以,她想要消失。 从所有人的面前消失。 苏元娇见妙语这副无地自容,脚趾抓地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劝道:“你想开一点,你们俩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让他知道你的心意没什么不好,以后夫妻感情还会更融洽一些。小姑娘害羞是正常的,但是两个人在一起,还是需要表达心意的,不然对方怎么会知道你很喜欢他呢?” 妙语一想,自己主子说得有道理,瞬间又觉得没那么害臊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火热的耳朵,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曹欢就是要表达的,让武睦知道她心悦他,想要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以后做了夫妻,他们还要生孩子呢! 若是她事事都害羞,这怎么成? 她虽然心中这般安慰自己,但是脸上的灼热却没消下去多少。 武睦扭过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 他是个严肃的人,常年面无表情,又因为脸上的疤痕,若是遇到小孩子,就会被吓哭,他原本对男女之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偶尔他会想,或许有一天安定下来,他便随便娶一个媳妇儿,生个孩子,给武家留个种就成。 但是看见妙语之后,这小妮子羞红着脸看他的样子跟记忆中的张牙舞爪大相径庭,这让他觉得有趣,慢慢地便上心了。 他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的眷顾,让他也能体会一把心动的滋味。 让他也能跟自己心悦之人成婚生子。 在确定自己跟妙语能够成婚的那一刻,他满心欢喜,甚至一瞬间就想好了,他们以后会多生一点孩子,毕竟他们武家人不多,他又觉得孩子多家族才能兴旺。 何况,心爱的两个人在一起,生孩子的事也会比旁人做得多一些。 他虽然没碰过女人,但是军中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凑在一起的时候聊得最多的话题便是女人,他便也知道一些。 像妙语这般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儿,只要进了他的被窝,他肯定是按捺不住的。 两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等萧允淳喊下停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收了动作。 然后很自觉地跳下树来,提着竹篮子走到了萧允淳和苏元娇的面前,纷纷行礼道:“这是微臣摘的,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过目。” 萧允淳和苏元娇一个个地看过去,破损太多的直接淘汰,摘到的叶子和杂质多的也直接淘汰,一路看下来,便只有武睦摘的是最好的。 他摘的樱桃又圆又大又红,而且没有带下来多少枝丫和树叶,破损的也很少。 从这点小事上就能看出来,他是一个细心而又麻利的人。 苏元娇忍不住点头道:“武将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本宫瞧着你人高马大,没想到心思这般细腻,这一局,你胜了。” 苏元娇都已经拍板了,萧允淳自然也就认为是武睦胜利了。 他摘的樱桃不是最多的,却是最好,最惹人喜欢的。 萧允淳大手一挥,笑呵呵地说:“既然武将军胜出了,那这院中的樱桃你随便摘,摘足十斤,既然你便可带出宫去。” “多谢皇上。” 武睦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只是不知微臣可否分多次采摘?樱桃不能放太久,最多一个多时辰就会变黑变坏,微臣提着这么多樱桃出宫,吃不完坏掉了也是浪费。还请皇上准许微臣需要时再来采摘。” 萧允淳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笑着说:“武将军所言有理,只是这樱桃长在御花园,将军总不能时常都来御花园吧?” 御花园虽然是皇家花园,但是外臣经常进出,总是不好的。 这不符合规矩。 武睦低声道:“皇上,妙语乃是微臣未婚妻,微臣会尽快选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与她成婚,她便代表着微臣,她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值,采摘樱桃便十分方便,微臣且将这十斤樱桃赠与她,若是她日后想要吃了,便过来采摘。” 苏元娇闻言,挑了挑眉,瞬间笑出了声。 妙语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旁的不说,这些水果还不是吃到不想再吃为此。 不过,武睦的这番话,确实是蛮动人的。 妙语被感动得不行,眸光闪闪的,恨不得立刻就以身相许了。 萧允淳低笑道:“武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朕若是不同意便有些不近人情了,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办吧!” 妙语张张嘴,想说自己不缺这十斤樱桃,想让武睦自己带回去吃。 可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再开口,就很不懂事了。 除了武睦,每一个来大臣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樱桃出宫了。 等人走得差不错之后,妙语才一脸郁闷地嘟哝道:“这个榆木脑袋还真是的,人家又不是没有樱桃吃,他还留给我作甚?” 话虽是这么说,眼底的甜蜜却如何都掩盖不住。 苏元娇抬手敲了敲妙语的小脑袋,忍不住笑道:“你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武将军这也是为你好,他心中想着你呢!” 妙语说:“奴婢又不缺这点樱桃。” “那还不是因为本宫宠着你?” 苏元娇轻哼道:“普天之下,可没有我这般大度的皇后了,若是旁人,身边的丫鬟表现好一些也就能得几颗尝尝味儿,可不像本宫一般都是随你们吃的。武睦也是担心你在宫中没得吃,才要送给你的。你若是当真心疼他,日后摘了给他送去便是,这样你们二人还能培养一下感情。” 苏元娇的话让妙语瞬间眼睛就亮了。 她急忙点头道:“娘娘,您可真是奴婢的福星,您这么说,那奴婢心中有数了。以后我每日给他摘一些过去,十斤还能摘好多次呢!” 这可是跟自己的未婚夫君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自家娘娘跟皇上相爱多年,经验丰富,妙语觉得自己很多地方都能借鉴一下,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也能询问一下娘娘的意见,让娘娘给自己出出主意。 妙语兴冲冲地说:“娘娘,武睦主动求娶奴婢,应当是心悦奴婢的吧?” “当然,本宫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他会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求娶你,等日子定下来,你便出宫去丞相府吧!” 苏元娇摸了摸妙语的小脑袋,微笑着说:“你虽然没有家人,没有娘家,但是你有本宫有丞相府,你从小就跟在本宫身边,本宫便认你做义妹,往后便无人能够欺负你,也没有谁会说你跟武睦之间身份悬殊了。你从丞相府出嫁,丞相府便是你的娘家。” 妙语十分感动,她知道主子对她很好很好,但是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 但她还是摇头拒绝了:“娘娘,奴婢便是奴婢,奴婢只是一个小丫鬟,岂能成为娘娘您的义妹?娘娘,奴婢知道您对奴婢极好,一直以来都是。但是,这份好意奴婢十分感动,却是不能要的。” 她一个小奴婢,给皇后娘娘做妹妹,这不是在玷污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尊贵无比,岂能让她一个小丫鬟来成为污点? 这是万万不可的。 “你虽然只是一个小丫鬟,但是在本宫的心中你跟家人一般无二,你在本宫身边的时间比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长。比本宫的父母孩子和丈夫都要长,本宫觉得你行你就行,你不要妄自菲薄。” 苏元娇笑着将跪在地上的妙语拉起来,低声说:“妙语,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本宫更希望你能过得好。这份心意,你得收下,本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宫身边的人,被本宫如同妹妹一般对待着,这样你以后作为将军夫人走出去,在那些出自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面前也能挺直腰板,你能明白吗?” 京都城内一派繁华,在繁华尊贵的背后,踩高捧低,仗势欺人之事越发丑陋。 绝大多数端庄优雅的美人皮下,藏着的都是一颗权衡利弊的心。 你若是没有人撑腰,便会被人瞧不起。 何况妙语原本就是丫鬟出身。 即便是皇后身边的丫鬟,那也是丫鬟,在那些贵夫人的心中,丫鬟就是伺候人的玩意,就算嫁给了将军,成为了将军夫人,也依旧是野路子,照样被她们瞧不起。 你有用时,嘴甜如蜜。 你无用时,便恨不得在你的脸上吐一口唾沫星子。 苏元娇不能让妙语被人看不起,这是她心中重要之人。 妙语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抽泣道:“皇后娘娘,您对奴婢真的是太好了,奴婢就算为您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能报答您对奴婢的恩情啊!” “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这种话,你对本宫难道就不好了吗?” 苏元娇笑着说:“人跟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你对本宫好,本宫自然也就对你好了,本宫能给你的,都是你该得的,你不必有任何负担。” “奴婢……奴婢……” 妙语还是觉得受之有愧。 苏元娇无奈道:“好了,你就不要纠结了,本宫都没你这么纠结。”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是真心想要给她当靠山的,她还推三阻四的,就很矫情了,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声道:“皇后娘娘,奴婢往后成婚了,也要进宫伺候娘娘。” “你若想来便来。” 苏元娇笑着说:“不过你就要成为本宫的义妹,又是将军夫人,本宫可不能将你当做丫鬟一般使唤了。妙语,有了新的身份,就要适应起来。” “是,娘娘。” 妙语想了想,低声道:“娘娘,您要给我们寻夫君,那您身边伺候之人岂不是要减少,奴婢要好好看看宫中还有哪些聪明伶俐手脚麻利的姑娘,好生观察清楚,再让她们到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可是金枝玉叶,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苏元娇笑着说:“本宫心中有数。” “娘娘有数就好。” 妙语笑得眉目弯弯。 苏元娇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着说:“你最近是不是有些瘦了,脸上的肉都没以前多了,就要成婚了,可得好好将身体养起来。从今日起,你要多吃一些,一日三餐四餐都可以。不过说到吃的,本宫还真有些饿了,你且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给本宫带一些来。许是怀孕的缘故,最近总是饿得很快。” 妙语站起身来,笑着说:“娘娘现在一个人用膳,两个人吸收,自然会饿得快了。您且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御膳房瞧瞧。” 要吃进嘴里的东西,一点都容不得马虎,每一次妙语都要亲自去看才行。 她去御膳房前,叫了两个小丫鬟进殿伺候苏元娇,这才走了。 结果,她人刚走出凤鸾宫,便遇到了提着药箱疾步而来,准备给苏元娇请脉的粉黛。 妙语撇撇嘴,心里还记得上次粉黛欺负她的事情,刚想假装没看见粉黛继续往前走,粉黛便急忙朝着妙语冲过来,一把抓住了妙语的胳膊,一脸好奇地问道:“妙语,我方才听说你已经许了人了?再过不久便要成婚了?” 妙语被抓得有些疼,连忙甩开了粉黛的手,没好气地出声道:“是是是,我确实已经许了人了,再过不久便要成婚了,你说话就说话,拽着我做什么?将我的胳膊都拽疼了。” 粉黛轻哼一声,微抬着下巴,一脸疑惑地问:“究竟是谁这般眼瞎,竟然看上你了,还要娶你为妻啊?你这么呆头呆脑的,跟人家在一起,骨头渣子还不得被人啃干净?规规矩矩地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不好吗?非要跟着臭男人!” “什么臭男人啊!你会不会说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可恶吗?” 妙语气得咬牙道:“看上我哪里眼瞎了?我要是这么不好,你别跟我说话啊!你就是狗眼看人低,我是没有你有本事,没有你能耐,脑子没有你聪明,那又怎么了?没你强就活该被羞辱吗?粉黛,你太过分了!我喜欢谁,谁看上我,都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婚事也是皇后娘娘亲自定下的,容不得你胡言乱语!你要是无事,我便先走了,跟你这种人一句话都不想说!” 妙语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粉黛被训斥得一脸懵。 她眨眨眼,急忙追上去,便见妙语已经红了眼眶了,像是要哭的样子:“妙语,你哭了?不至于吧?” 她也就随口说了几句。 她们以前也总是斗嘴的,妙语虽然也会生气,但是还没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哭过。 一时间,粉黛也有些慌张了。 “你管我至于不至于,我知道你一直瞧不上我,觉得我很弱,一点出息都没有,脑子又不好使。不像你们会的那么多,但是我对皇后娘娘的心思不比任何人少,也一直在尽自己所能地伺候娘娘,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妙语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说我就说我了,凭什么要扯到他?他看上我怎么了?我们两情相悦,就是想要结为夫妻又怎么了?” “不怎么不怎么,你高兴就好成了吧?” 虽然平时逗逗妙语生气是挺有意思的。 但是将人弄哭还真是头一遭。 粉黛都开始反省自己方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她们以前比这更过分的话都说过,也没见妙语哭啊! “你别跟着我,别跟我说话。” 妙语吸吸鼻子,红着眼眶瞪粉黛:“反正以后我成婚了,在宫中的时间就没有那么多了,以后你也不会看到我碍眼了。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都别搭理谁。你看不起我,我也照样看不起你,你也没什么稀奇的。”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我就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哭了成不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妙语,方才的话都是我脑子不好,胡说八道,我向你道歉成不成?” 粉黛见妙语哭得眼眶红红的样子就头疼。 妙语冷哼一声,转身抬脚就往前走,走得飞快。 粉黛刚追了几步,妙语索性跑起来了。 显然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跟粉黛说话了。 粉黛抬手敲了敲脑门,觉得自己真的是嘴贱。 原本就只是想打趣妙语几句,怎么说话就不经过大脑呢? 这回将人弄哭了,哄还不知道得哄多久。 罢了罢了,也不是头一回惹妙语生气了,总归虱子多了不怕咬。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给皇后娘娘请脉。 粉黛转身,提着医药箱,便走向了凤鸾殿。 粉黛踏进殿内,见苏元娇的身边站着两个看着面生的丫鬟,她眼眸闪了闪,抬脚走到了苏元娇的面前,行礼之后笑着问道:“皇后娘娘,今日感觉如何啊?” “老样子。” 苏元娇将手腕递出来,粉黛伸手按住了苏元娇的手腕。 第515章 我也不想让你守寡 现在,只要无事,粉黛三日给苏元娇请一回脉。 如今,手搭在苏元娇的手腕上把了一会儿脉之后,她微笑着说:“这几日皇后娘娘的身体一如往昔,都不错,孩子也发育得很好。只是皇后娘娘都已经怀孕四个多月快五个月了,多少运动一下,生的时候会省力很多。” 苏元娇点头道:“本宫知道,只是这段时日白天天气太过炎热,晚上蚊虫又多,本宫就算想要去御花园走一圈,回来都是汗流浃背的,实在是难受得很。不如,你且给本宫一些清热解毒亦或是驱蚊驱虫的药,让本宫随时放在身上,方便一些。” “娘娘,现阶段,奴婢不建议娘娘用药。” 粉黛认真道:“是药三分毒,您有孕在身,便一定要更加慎重。” “那怎么办才好?” 苏元娇有些头疼了,莫非运动就只是在屋内转悠吗? 粉黛想了想,低声道:“运动不一定要出去,奴婢有一些运动的动作今日便教给娘娘,娘娘在殿内做也很方便。” “那也行!” 苏元娇在旁边丫鬟暮依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低声道:“本宫现在身体重,有些动作不会很麻利,你要教本宫简单一些的,不然本宫做不了。” “您放心,奴婢定然不会让娘娘为难的。” 粉黛教给苏元娇的动作都是一些简单的,考虑过她承受能力的,苏元娇做得还算顺畅,粉黛笑着说:“只要娘娘身边随时有人守着,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娘娘,您先练着,奴婢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苏元娇做着动作,点点头:“你要忙便去忙吧!本宫这里不必担心。” “好。” 粉黛算着时间,退出凤鸾宫,没多大会儿,妙语便带着一行人端着膳食过来了,她看见妙语迎上去,妙语的脚尖转个弯直接绕过她往前走。 “还生气呢?” 粉黛没想到这回妙语的气性这般大,急忙追上去,低声认错道:“别生气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恶意,我们家妙语是最可爱的,我方才是无心之失,咱们和好成不成?” “我跟你不熟,麻烦你让开!” 妙语被挡住了去路,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咬牙道:“好狗不挡道你知不知道?你别告诉我,你连狗都不如!” “你看看你,你都骂我了,这件事就算咱们扯平了行吧?” 粉黛温声细语地哄着:“我打听过,你那心上人这段时日受过伤,我这里有些好用的伤药,送给你,你给他送去表心意成不成?” 妙语知道这段时日皇上安排自己手底下的将军们去历练,武睦便是其中之一,受伤严重的譬如张朝将军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轻一些的能下床,但是好还要养一养。 她这些时日都见到武睦,还以为武睦没有受伤。 没想到,竟然是隐藏得好。 妙语轻哼一声,皱眉道:“你能有这般好心?” “我没这般好心,也不至于这么坏心是不是?” 粉黛从药箱里面掏出两个小瓶子递给妙语,笑呵呵地说:“这白色的一瓶是跌打损伤的药膏,活血化瘀和镇痛的效果都非常好,你将这个送给你的心上人,他一定十分感激你,还有这瓶带蓝色的便是止血的,你给他,往后若是受伤了都能用得上。这就算是我的赔罪礼了行不行?” 妙语知道粉黛的能耐。 从她手里拿出来的药物就没有不好用的。 但是她又十分纠结。 毕竟她还在生气,就这般轻描淡写地原谅了粉黛。 粉黛一定还会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每一次都是用一些药物便将她哄好了,这便显得她太好哄了,所以粉黛才总是惹她生气。 妙语冷哼一声,将脸扭向一边,没好气地说:“大可不必,他若是受伤了,那些御医会为他治伤的,何况他这些时日都有进宫,眼看着也没有什么大碍,根本就不需要你的药。他不需要了,我也不需要,粉黛我告诉你,我不是毫无尊严地任你戏弄,这回你别想收买我了。” 说着,妙语转身便走,脚步迈得飞快。 因为她怕自己慢一些便会后悔方才的信誓旦旦。 然而,她刚踏出去没两步,粉黛便急忙道:“老实说,你那位心上人不仅是受了皮外伤,还有内伤和多年顽疾,若是不好生调养用药,绝对活不过三十五岁。” 这句话成功让妙语顿住了脚步,一脸错愕地转眸望向粉黛。 粉黛这才眯着眼,慢悠悠地说:“他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这些年身体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他的内伤一直都没有痊愈,而且很多年了,若是不好生养着,只怕将来你年纪轻轻就得守寡了。” “你莫要胡说八道,你才守寡!” 妙语十分相信粉黛的医术,粉黛这么说就一定是这个情况。 但是听到妙语说自己守寡,武睦会早逝,她便很不高兴。 武睦如今离三十都还有好几年,若是活不过三十五,岂不是没几年好活了。 妙语回到粉黛的面前,拧着眉头一看脸认真地询问道:“粉黛,此事非同小可,你万万不能欺骗我,你方才所言当真?” “当真,这种话我岂能骗你?” 粉黛耸耸肩,吊儿郎当地笑着说:“不过,你要是跟我和好的话,我们就是小姐妹,小姐妹的男人有事,我定然鼎力相助。若是你不跟我和好,那我们便是陌生人,陌生人的男人是死是活跟我可就没关系了。” 妙语咬了咬牙,对粉黛的无耻已经见怪不怪了。 沉默了半晌后,妙语道:“和好就和好,你说过的,好姐妹的男人有事,你会鼎力相助,那你且稍等片刻,我去给娘娘告个假,你跟我一起去给武睦看看。” 粉黛瞬间眉开眼笑:“行啊!你赶紧去,我在门口等你。” 妙语急忙走进殿内,让御膳房的小丫鬟们将食物全都摆放好之后,才前去拜见苏元娇。 苏元娇已经做完了一套动作,额头上隐隐冒出了汗珠,妙语见状急忙拿着手帕上前去,低声道:“娘娘,您若是累了,便好生歇息片刻,奴婢瞧您额头上都出汗了,奴婢给您擦擦。” “没事。” 苏元娇摇头,笑道:“你已经回来了?御膳房有什么好吃的啊?” “御膳房顾及到现在天气炎热,您又有了身孕不能吃冰的,便做了一些清爽可口的小菜和甜汤,您且去尝尝啊!” “好,本宫去尝尝。” 苏元娇确实有些饿了,便收了动作,接过妙语递过来的帕子便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低声道:“你方才是不是遇到粉黛了?” 粉黛许是一个人待着太过无聊了,每次见到妙语都想要逗弄几句,经常将妙语逗得炸毛。 这些年来,苏元娇都有些习惯了。 妙语闻言,撇撇嘴,带着些许小情绪地哼哼道:“遇见了,奴婢原本是不想搭理她的,她那个人嘴巴太坏了,每次都要说奴婢几句,奴婢烦死她了。不过……” 犹豫片刻之后,妙语忧心忡忡道:“不过,她说武睦有内伤和多年顽疾,若是不好生治疗便活不到三十五岁,还说奴婢会年纪轻轻便守寡。这实在是让奴婢心焦得很,奴婢正想给您告个假,带她去给武睦瞧瞧呢!” 苏元娇闻言,眨眨眼,随后错愕道:“武将军看起来一切都好,怎么会有多年顽疾?” 苏元娇跟着粉黛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多的能耐没有,看面色看是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身体状况的,但她并没有察觉到武睦有任何异样。 妙语低声道:“这个奴婢也很纳闷啊!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奴婢还是带粉黛去看看吧!不然奴婢不放心,若当真有顽疾,早治疗早好,毕竟奴婢也不想真的守寡。” “趁着天色还早,你赶紧去吧!” 苏元娇点头道:“若是时间晚了,回不了宫,你今夜就跟粉黛歇在将军府。” 妙语有些错愕,眨眨眼,随后一脸羞涩地说:“这不太好吧?毕竟,他还没有给我提亲。” 他们也就是口头上的未婚夫妻,还没正式提亲,这样在人家歇下,真的很不合适。 苏元娇望着妙语羞红的小脸,瞬间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随即笑出了声,打趣道:“你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呢?我说的将军府是以前咱们住的将军府。你尚未成婚,我岂能让你在一个男人的府上过夜?” 这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人言可畏,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多注意。 以前,她跟阿昀之间…… 是隐瞒得好,无人知道。 妙语这丫头大大咧咧的,不经意之间便被让人套话了,这可不行。 妙语脸蛋瞬间爆红,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十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微颤地说:“嗷嗷,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是奴婢想岔了。” “你这小脑袋瓜子,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已经决定了,便赶紧去吧!” 苏元娇小手捂着嘴,忍俊不禁:“若是无事便好,若是有事,便早些治疗,粉黛虽然爱逗你,医术确实没得说的,有她在,你可以放宽心。” 妙语点头,谢恩之后转身便快速离开了。 粉黛等在门口,见妙语出来,挑了挑眉,笑呵呵地说道:“你可算是出来了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看来你对你男人也不是那么上心嘛。” “你闭嘴吧!” 妙语瞪了粉黛一眼,没好气地说:“现在他还没给我提亲,你别张口闭口都是我男人!赶紧走,一会儿还得赶回宫呢!” 眼看着都已经晌午之后,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若是她们速度快一些,还能赶回宫中,若是速度不够快,便只能住在将军府了。 一想到将军府,妙语的脸又红了。 自己方才,竟然误会了娘娘的意思,真的是太没脑子了。 怪不得娘娘方才笑成那样,她尴尬得不行。 也幸亏粉黛不在,不然的话,指不定要如何笑话她呢! “你在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粉黛见妙语的小脸逐渐变红,一脸好笑地打趣道:“不是吧?嘴上说着不让我张口闭口你男人,但你却脸红得跟狗屁股一样,是不是心里暗自高兴着呢?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妙语横了粉黛一眼,轻哼道:“要你管。” 不可否认,虽然她顾忌着规矩不让粉黛乱说。 但粉黛说武睦是她男人,确实让她心里十分高兴,仿佛武睦便是她一人所有一般,心里冒着甜又带着一点点酸酸的感觉,心尖儿都在发麻。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妙语自己也没有办法形容,但就是高兴,就是开心,她就是喜欢武睦。 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让他成为自己名副其实的男人。 粉黛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又怕将好不容易才哄好的妙语又给惹生气,最终什么都没说。 武睦刚回到府中,便被府中下人告知一位名叫妙语的姑娘前来寻他,他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急忙询问道:“她现在在何处?” 下人回答道:“在前厅。” 下人话音刚落,便只感觉自己身边一阵风闪过,眼前便已经没有武睦的身影了。 下人惊得眼睛瞪圆。 他们只知道他们将军武功高强,却没想到竟能厉害到这般地步。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看来,那位叫妙语的姑娘对于将军来说,应当十分重要。 指不定日后还能成为府上的主子,下人在心中暗暗记住,往后这位姑娘再来,可得好生照料着。 粉黛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糕点,评价道:“你男人府上的东西好粗糙啊!这茶还是陈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还带着一股子苦味,还有这糕点一点也不细致,一点甜味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放糖。” “你若是不想吃便不要吃,没有人逼着你吃。” 妙语十分气恼地说道:“武将军本就是一个粗人,府上伺候的人也不多,总的加起来也不过四五个,厨房做得不精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非要挑三拣四做甚?能有一杯茶和一点糕点招待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妙语说的是实话。 武睦只是一介武将,如今府上伺候的也就三个粗使小厮,和一对老夫妻,府中连一个小丫鬟都没有,能拿出这些东西招待,已经是用心的了。 粉黛轻笑了一声,挑剔道:“这府中连一个漂亮的丫鬟都没有,干干净净的,看来你男人还算老实,以后你嫁过来,后宅干净也好。” 这话说到了妙语的心坎上了,她忍不住提醒道:“粉黛,这是在武将军府上,你说话注意点。” 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厮呢! 若是这话传到武睦的耳中去,叫她情何以堪? 粉黛有些武功,听到了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儿,笑呵呵地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不准备嫁给武将军了?你既然要嫁给武将军,那我说他是你男人有什么不对?何况我今日所言都是实话,这些茶水和糕点确实上不了台面,用来招待咱们本就是怠慢。你可是这府上未来的女主子,若是他们不会做,大可以去街上买一些来,不至于让咱们入口这些东西吧?” “粉黛,你别越来越过分,你爱吃不吃,不吃就给我吐出来!” 妙语是真的被气到了,她咬牙道:“你平日里跟我没个正经也就罢了,到了武将军的府上还这般不知收敛,武将军人不在府中,他们能有什么招待便将什么拿出来了,哪里还有银子出去给你买好的?挑三拣四,不乐意你回宫去吃去!” “这么生气啊?” 粉黛笑着说:“你这是在替你男人打抱不平还是怎么?咱们不是小姐妹吗?这么快就要翻脸了?” “你莫要口无遮拦,我跟武将军还未正式定下,你若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妙语瞪着笑呵呵的粉黛,没好气地说:“但求你闭嘴,你想吃糕点,回宫去我让御膳房给你做成不成?这里的茶水不好喝,回宫去我给你泡,你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的是很不礼貌。” 在人家府上吃东西,还要数落人家东西差。 真的是很没有教养的一件事。 粉黛笑了笑,抬眸便对上走到了门口的武睦的视线,她嘴角微勾,扬眉道:“武将军,久仰。” 妙语闻声,浑身一愣,扭头望向从门口走进来便将光线挡住的武睦,小脸瞬间又红了。 武将军武功高强,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应该被他听进耳朵里面去了吧? 这……这…… 怪难为情的。 “久仰。” 武睦淡淡地点头,便移开视线,望向了红着脸微张着嘴巴,有些坐立难安的妙语,眸色微暖,低声询问道:“妙语,我没想到你会出宫寻我,不知是有何事吗?” 这还是妙语第一次听武睦只叫自己妙语,她心尖颤了颤。 以往,武睦都是客客气气地叫她妙语姑娘,疏离中带着一些冷清的味道,如今这声妙语,似乎都带上了缠绵的意味儿,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我……” 妙语张张嘴,想要说明来意,但一张嘴望着武睦,便又说不出话了。 她很紧张,十分紧张。 紧张得她脸蛋都头了,浑身都在冒热气。 她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很傻,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和情绪。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便听到武睦柔和的轻笑声传进耳朵,他宽慰道:“没事,不着急,你慢慢说。” 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妙语忐忑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了,她抬眸望向武睦,完整地将一句话说了出来:“我见这段时间受伤的将军有些多,便也有些担心你,粉黛医术高明,我将她带出来给你看看。” 武睦闻言,心中一暖,就像是有一团火在心口燃烧一般,一向没有表情的脸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被自己心悦的姑娘这般关心,真的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 就在他们两人深情对望时,坐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的粉黛突然轻咳了一声,调侃道:“好了好了,就算你们俩再怎么看都不能将对方看出一朵花来,既然是让我出宫给武将军看看身体状况的,便请武将军上前来一些吧!” 原本暧昧的气氛瞬间就被打破了。 她转眸望向一脸嫌弃的粉黛,脸色红得滴血。 武睦眸色动了动。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这些年得到一些医治,虽然好一些,但是一直都不太敢折腾。 其实在察觉到妙语对自己的心意的时候,他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情况,怕自己以后活不长会拖累妙语,但是在看到妙语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想不到了。 他也没有能力在那个紧急关头去考虑什么。 他只想接住妙语,不让妙语受伤。 于是,他快速冲了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妙语,便是毁了妙语的清白,这若是还不娶妙语,便是伤了她的名节和心,他不愿意那样做。 所以,他斗胆,向皇后娘娘求娶了妙语。 这件事,让他私心里高兴,却又唾弃自己趁人之危。 但若是粉黛当真医术高明,说不定还能让他多活一些时候。 武睦上前,将手腕给递出去了,低声道:“有劳姑娘。” “不客气。” 粉黛轻笑着说:“我跟妙语是好姐妹,你既是妙语的男人,便是我妹夫,我帮你看看身体,是应当的。” 妙语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出声道:“粉黛,武将军还在,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都还没提亲,还没下聘,还没成婚,他们都还没有名分,便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是她的男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妙语真的恨不得将粉黛的嘴巴给缝起来。 省得到处胡说八道让人难堪。 “啧……” 粉黛扯了扯嘴角,问武睦:“武将军,你们就要定下婚事了,我说你是她男人,没说错吧?” 武睦转眸望了羞愤难当的妙语一眼,眼眸闪了闪,一本正经道:“这位姑娘,在下的提亲之日还在三日后,现在跟妙语还无名分,你这么说确实不太好。” 粉黛嫌弃地撇撇嘴,将手指按在了武睦的手腕上,认真地把起脉来。 半晌之后,脸色有些凝重,看得妙语的心都提起来了。 她急忙问道:“粉黛,你这是什么表情?究竟是什么问题,你赶紧说啊!” 粉黛点头,抬眸望向一脸平静的武睦,沉声道:“武将军,你这内伤已经受了好些年了,这些年征战沙场,一直都没养好,如今已经伤及肺腑。若是没有好的治疗,寿命会大大减短。” 这个事实,虽然妙语已经提前知道了。 但是现在又听到粉黛再当着武睦的面说一遍,她还是脸色难看。 心尖尖都在疼。 她心疼武睦。 因为武睦深受内伤,还要征战沙场,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了。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身材健硕,比绝大多数人看起来都要健康,但肺腑却是被伤到的,还会因此短命。 妙语急忙询问道:“粉黛,你可有什么办法?一定要将武将军治好。” 她是真的心悦武睦,她不想武睦早逝,不想做寡妇。 粉黛笑呵呵地说:“虽然是有点严重,但也没到那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要好生治疗,以后多注意,少受伤,再活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妙语闻言,总算是放心些了。 粉黛挑眉道:“毕竟,武将军乃是妹夫,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妹以后守寡是不是?” “闭上你的嘴,你才守寡。” 妙语不悦地瞪了粉黛一眼,扭头望向武睦,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她一脸柔和地说:“武将军,虽然粉黛说话不着调,但是能耐是真的强的。你以后要好生配合她的治疗,将身体养好起来。” “好。” 武睦点头,轻笑了一声:“都听你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疤痕也跟着变化了形状,却不让妙语觉得害怕或丑陋,她现在有的只是心疼和崇拜,她眸色越发柔和,便听武睦低声说:“我也不想让你守寡。” 第516章 这种感觉,是爱 妙语闻言,急忙道:“呸呸呸,赶紧跟我一起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守寡不守寡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咱们都能好好地过日子。” 她要跟了武睦。 自然希望武睦处处都好的。 她是想要跟着武睦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大的本事,也没有什么头脑,能得皇后娘娘重视,占的是从小就伺候皇后娘娘,又听话忠心的便宜。 但是丫鬟就是丫鬟,就算是皇后娘娘的丫鬟,那也是丫鬟。 嫁给武睦都是高攀了。 但就算是高攀,她也要嫁给武睦。 她对武睦是真心实意的。 武睦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跟一个女人一样呸呸呸的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根本就做不出来,他扶额道:“方才所言,确实欠妥,是我的错,我将那句话收回。” “这不是你还说收回就能收回的,你赶紧跟我一起呸呸呸,将那些话全都吐出去!” 妙语急切道:“你赶紧啊!” 武睦抿了抿唇,是真的做不出来。 粉黛在一旁看得实在是太乐呵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爆笑起来。 妙语真的是太蠢了,蠢得让人笑不停。 妙语立马一个眼刀飞过去,很不悦地说:“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她是很认真的好吗? 粉黛闻言,笑得更是止不住。 武睦见状,抿了抿唇,眸色微微一沉,低声道:“呸呸呸。” 妙语脸上瞬间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声道:“就要这样才对,咱们别跟那个傻子一般见识。武将军,你刚回来,还没用膳吧?这桌上的糕点是刚端上来的,还热着,你要不要吃一点点垫垫肚子。” “不必了。” 武睦轻轻摇头,想到方才听到的话,他认真道:“妙语,我只是一介粗人,府中之事并不复杂,常年行军打战,什么样的吃食对我来说都能入口。厨房只有一位厨娘,如今也已年迈,做出来的食物并不精致。日后你入府,这府中的事便随你安排,是要重新选一些丫鬟小厮入府伺候,还是更换厨子都随你。只是如今府上的这些人,都是曾经在武家伺候的老人了,如今留着他们也是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以后无论你如何安排,都要将他们安置妥当。” 他只是一个粗人,许多时候都不会在府上用膳。 就算偶尔回来吃,有什么便吃什么,从来也不会有过多要求。 但以后成婚了,这府上也该交给妙语来管。 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也得有个家的样子。 妙语闻言,心中微甜,虽然他们还没定下名分,但是武睦已经表态了,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武睦是一个好人,一直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我知道了。” 既然她要打理这个家,自然会将这个家弄得舒舒服服的,也会将武睦照顾得舒舒坦坦的,她别的不会做,但是伺候人这事她在行。 虽然她有些笨,不聪明。 但是跟在皇后娘娘什么,多少也学了一些本事。 别的不说,将一个家收拾得有模有样,她还是能做到的。 两人一说起话来,浓情蜜意的,完全将粉黛晾在了一边。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粉黛忍不住又扯了扯嘴角,询问道:“不知你们二位可否记得这里还有我,我是不是应该出去给你们腾个地方?” 这都还没成婚呢! 眼睛里面就容不得别人了。 这要是成婚了,是不是余光里面都不会有任何人的存在了? 妙语被问得有些尴尬,她扭头望向粉黛,十分无语地说:“我就是跟武将军说说话,又没有忘记你,你急什么?你方才给武将军把过脉了,既然能治疗,那就尽快吧!择日不如撞日,便从现在开始吧!” 涉及身体健康问题,妙语是十分重视的。 武睦侧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即将暗下来,这个时辰妙语和粉黛只怕是来不及回宫了,他轻轻摇头道:“我这身体不急于一时,你们二人今夜应当是回不了宫了,也还未用膳!府上的厨娘做的饭菜确实有些粗糙,招待你们不合礼数,且稍等片刻,我让人去香满楼打包一些饭菜回来。” 粉黛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急忙点头道:“这个可以有,我确实有很久没吃到香满楼的饭菜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出什么新菜品,若是有的话来两个尝尝啊!” “你……你闭嘴!” 妙语瞬间就急了。 香满楼乃是整个大庆最大的酒楼,里面的饭菜和糕点都是极贵的。 随随便便一道菜便是几十两银子。 据她所知,武睦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二十五两。 便宜一点的菜还能买两个,若是新品,那必定是很贵的那种,只怕是五十两都未必能买一道,粉黛一张口便是两道! 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妙语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们也不是什么矜贵之人,厨房里面有什么菜,我随便去炒两个便是了。香满楼的饭菜那么贵,吃了就没了,没必要。” 粉黛瞬间就乐了:“哎呦喂,你这还没嫁进武家呢!就开始为武将军操心钱财了。” “你别贫嘴,你要的那些菜,一个没有几十两银子是买不到的。” 妙语没好气地说:“你自己问问你自己,你这样是不是狮子大开口?” “这不是武将军自己说要去香满楼买吃的吗?我想尝尝新菜品有何不妥?” 粉黛一脸无辜:“我怎么就狮子大开口了?” “你……” 眼看着妙语和粉黛就要吵起来了,武睦笑了笑,低声道:“妙语,无妨的,这是你第一次来到府上,我不能怠慢了你,你跟这位姑娘是好姐妹,来者是客,自然也不能怠慢。这回就依了这位姑娘,往后我的钱财都交给你来打理,往后要吃什么你做主。” 妙语闻言,瞬间心跳如雷。 她很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 这便是皇后娘娘曾经说过的那种,让人心跳如雷,非他不可,甜蜜而又幸福的滋味吧? 她感受到了。 以前,她只是见自家主子高兴,她便也高兴。 但是那其中的美妙滋味她却是一点都体会不到的。 如今,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这种感觉,是爱。 粉黛觉得自己已经被甜得牙疼了。 以前在皇后和皇上身边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没那么强烈。 毕竟主子就是主子。 但是现在,看着笑得一脸羞涩的妙语,她真的觉得头大。 她一定要趁着给武睦治疗的时候,好生观察观察武睦,确定他对妙语这个小傻子是真心实意,没有丝毫掺假的,省得以后让这个小傻子伤心。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很醉人。 但是前提是说到做到,亦或是做到了再说。 不然空口白牙,一张嘴的事,谁不会说呢? 武睦一向节俭,府上一个月所有的开销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八两。 其余的都是存起来的。 还有武家原本还有一些铺子,收益不错,他虽然俸禄不高,但是每个月的进账也有千八百两银子,他家中看着布置简单,一贫如洗。 那都是他不想花费太多心神。 也从未注意过。 但若是算起来。 他也是有些家底的。 武睦让人去香满楼买了两个新菜品和两个老菜品,又要了两盅甜汤和三份米饭,总的加起来花了三百多两银子。 食物摆上桌的时候,色香味俱全,确实十分诱人。 妙语闻着味道便也知道这些都是好东西,但她心疼银子,几次欲言又止想要问一问这些东西加起来多少银钱,又怕武睦觉得她小家子气。 转眸见粉黛已经吃上了,大快朵颐,像是八百年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她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粉黛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她一起来的,就不能注意一点形象吗? 好歹是个姑娘啊! 这般粗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别看这位姑娘了,你也赶紧尝尝味道如何。” 武睦见妙语的眼神时不时地扫向妙语,自己却吃得很少,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些食物还是要趁热吃口感才好。甜汤是冰镇过的,一会儿吃完饭喝一碗,神清气爽。” 武睦虽然是个粗人。 但是曾经在武家也见过武家的长辈对待自己的妻子宠妾是个什么样的。 他自然也会有样学样。 妙语闻言,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应道:“你也吃。” 三个人,四个菜,两盅甜汤,三份饭被扫荡一口,一口都没浪费。 武睦是个大男人,饭量自然是要大一些,妙语吃得最少,粉黛是吃到撑,她一脸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感慨道:“香满楼真不愧是香满楼,他们家做的饭菜跟御膳房的御厨们做的有一拼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香荷的饭菜都是御膳房每日差人给她送过去。 她对吃的这件事也不怎么上心,反正御膳房给她送什么过去,她就吃什么。 最近由于皇后娘娘的口味偏淡,送给她的膳食也淡得不行。 她都快吃厌了。 今日尝到色香味俱全的这桌饭菜,真的让她心满意足。 妙语十分无语,望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了,她们再待下去便有些不合适了,便站起身来,十分礼貌地对武睦说:“武将军,时辰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今日多谢你的款待。” “是我该谢谢你,为我的身体忧心。” 武睦低声道:“已经很晚了,你们要去何处歇息,我送你们过去。” 大晚上的,他也不放心让两个小姑娘自己去寻地方。 妙语低声道:“去原来的将军府。” 原来的将军府有皇上亲自盯着让人给皇后娘娘修建的赏芳华和荷塘花池,现在府中都还有人一直住在里面打理,偶尔皇上和皇后出宫也会在府中歇下。 妙语和粉黛过去,没有任何不妥。 武睦点头道:“好,我送你们过去。” 回到将军府后。 妙语对武睦说:“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起早上朝,可不能熬夜。” “好。” 武睦点头,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看得妙语心中甜蜜蜜。 武睦很快便离开了。 刚踏进门,粉黛就开始打趣妙语:“瞧瞧你这满目含春的样子,之若非有我在,我看你都恨不得贴到武将军的身上去了。你们俩真的是肉麻得很,两人凑在一起,还真是天生一对。” “我们自然是天生一对。” 武睦不在了,妙语虽然还是羞涩,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她微笑着说:“武将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托付终身,我相信我自己的自觉。” 粉黛学着她的样子,撇嘴道:“我相信我的自觉,切。” “你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我告诉你,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美好。你现在体会不到,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心悦之人,等你什么时候遇见了,你便明白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粉黛闻言,眼眸闪了闪,有瞬间愣神。 妙语还在回想武睦的样子,压根就没注意到。 她一脸微笑地说:“粉黛,若是有心,你也去寻一个心悦之人吧!寻一个心悦之人成婚,就像皇后娘娘说的那样,莫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我相信,你这样有能耐的姑娘,一定可以寻到一个全心全意喜爱你的好男人的。” “是吗?” 粉黛突然冷嗤了一声,眸色沉沉道:“我才不需要男人!男人只会影响我下毒的速度。” 当初她学毒,起因还要毒哑那个臭男人! 只是当初到底是年轻,那人武功高强,这才没能让她得逞。 不然这世间上,便会少一个臭男人了! 妙语一脸狐疑:“你不会有喜欢的人吧?” 她看粉黛这般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对方咬下一口肉的样子,便十分怀疑粉黛是在意有所指,粉黛闻言冷哼道:“喜欢的人没有,想要砍脑袋的人倒是有的。” 只是那个人滑溜得跟泥鳅一样,溜得贼快 让人抓都抓不到。 内部消息得知,今年排位比拼,那人还靠着阴谋诡计成功成为了老大,前些时候还到处炫耀,让人叫他大哥,她寻着风声去蹲守了好些时候,都没将人蹲到。 若是让她有机会碰到那人,她定然要一把药粉撒出去,让他有来无回! 妙语很少见粉黛这般凶残的样子,浑身抖了抖,低声道:“你高兴就好。” 她可得躲远一点,省得粉黛杀人的时候波及无辜。 粉黛见状,抬手爱怜地摸了摸妙语的小脑袋,一脸慈爱地说:“你放心,看在你可爱又是我的小姐妹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想要杀的只有臭男人,我的小姐妹自然是要宠爱着的了。” 妙语鸡皮疙瘩落一地。 翌日。 粉黛给武睦行了一次针,又给他开了一些药,很认真地教导了府中的小厮学会熬药和掌控火候之后,她才拽着依依不舍一脸担忧的妙语回宫了。 苏元娇还在练动作。 毕竟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即便她是一个生过孩子的母亲,上一次怀孕也做了一些准备,有了一定经验了,但是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始终是容不得马虎的。 她认真地做着动作,听到脚步声之后,转头望过去,便见妙语和粉黛走进来。 她收起了动作,接过身侧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挑眉问道:“情况如何?” “情况还能控制得住,不算太严重,粉黛说只要好生调理,日后多注意身体,再活个几十年不成什么问题。” 妙语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武将军昨日说三日后便去丞相府提亲了。” “这是好事,你可得好好准备,明日咱们便出宫去丞相府吧!” 苏元娇扬眉道:“婚姻大事,得提前做好准备,一点都马虎不得。” 妙语听自家主子这意思是准备跟自己一同出宫,便忍不住诧异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关心奴婢,但是您现在身子中,不宜出宫,奴婢自己去便好了。” “无妨,本宫身子好着呢,没有那么脆弱。” 苏元娇抬手轻轻地抚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笑着说:“马车不太稳当,那便坐轿子好了,让粉黛跟着去,不会有任何事情。虽然就算你直接去,娘亲也会为你安排妥当,但是作为你的主子,在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想要亲眼看看。” 主子是真的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妙语感动得红了眼眶。 苏元娇连忙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蛋,笑道:“好了好了,你就别红眼眶了,你瞧瞧你这段时间都哭了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可就成了小哭包了。” 妙语啼笑皆非。 粉黛在一旁哼哼道:“皇后娘娘,她是在您面前红眼眶,在武将军面前是全身红,整个人更要烧熟了一般,都快红透了。” “你不说话,没让当你是哑巴。” 妙语忍不住呛声道:“再说了,也不知道昨日是谁,没脸没皮的,一顿饭就吃了人家武将军几百两银钱,你知不知道那几百两银钱乃是武将军一年的俸禄?” 粉黛啧啧道:“这还没嫁过去,银子还没装到你的口袋里就这般护着了,人家武将军乐意,我就吃着了又如何?我这还是想要给探一探这位武将军的能力,不然等你嫁过去,一贫如洗,喝西北风啊?” 粉黛翻了个白眼,随后认真道:“不过我看他府上这般简陋,却能随手拿出几百两银钱请我们吃一顿饭,应当是有些家底的,以后你掌管好钱财,总归是有好日子过的。至于人品问题,我还得好好给你观察观察。” “不需要你观察,我很清楚,武将军就是一个品质高尚,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妙语认真道:“我相信我自己的自觉,我相信皇上的眼光,我也相信武将军的为人!” 所以,不需要任何人给她观察。 武睦就是好的。 第517章 花灿:在夫妻面前,亲兄弟也是外人 粉黛离开后,妙语还在嘟哝:“娘娘,粉黛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武将军面前也胡说八道,不知收敛,让奴婢尴尬得不行,奴婢再也不想搭理她了。” 苏元娇笑着说:“你只是看见了她胡说八道,却没看出来她这样做是为你着想。要成婚嫁人,男人是否可靠十分重要,几百两银钱确实很贵,也很浪费,但是武睦却能将自己一年多的俸禄拿出来请你们吃一顿饭,这是因为他重视你。粉黛这样的做法不可取,但是她在试探武将军的底线和对你的在意程度。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本宫会替你说说她的。” 妙语还是心疼那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她以前每个月的月钱也才五两银钱。 这还是因为小姐待她好,私底下每个月还补贴她的。 这要是其他府上的丫鬟,一个月能有二三两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了。 现在,她成为了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是十二两银钱。 那几百两,便是她好些年的收入了。 这让她岂能不痛心? “好了好了,你的嘴上都能挂油壶了。” 苏元娇见妙语依旧耷拉着脑袋嘟着嘴,一脸不悦,便笑着安慰道:“粉黛不是要给武睦治疗身体吗?就当是给她的问诊费了好不好?几百两银钱确实很贵,但是这些银钱在别的大夫那里可买不来武将军的健康。想要调理好身体,将他治好,需要用到的药材可不少,就算是答谢粉黛了。” 这样一说,妙语沉思片刻,像是想通了一般,轻轻地点头道:“这样想的话,心里确实好受多了,娘娘您说得没错,不管怎么说,命是更重要的。那奴婢以后就不怪粉黛了,反正问诊费我跟武将军也不会给她的。” 苏元娇听妙语这丫头,还跟没武睦成婚,话里都在维护他了。 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坠入爱河的女人呐,脑子总是要迷糊一些的。 不怪粉黛经常说妙语这姑娘是个小傻子。 如今看来,确实是呆呆傻傻的。 妙语想开之后,心情瞬间就变好了很多,她笑嘻嘻地跟苏元娇分享自己的喜悦,终究只是一个小姑娘,平日里最亲近之人便是苏元娇。 虽然她将苏元娇当做主子,但是面对这样心善而又温柔大度的主子,她十分有倾诉的欲望,也想要跟自己的主子分享自己的心情和想法。 她有些羞涩,又面带笑容地甜蜜道:“娘娘,武将军的府上一个漂亮丫鬟都没有,只有几个小厮和一对老夫妻,家中的东西也十分质朴简单,他本人不是很注重生活之人。他说,等我过门之后,家中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打理,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会干涉。” 一想到自己未来要嫁的人这般重视自己,妙语心里就高兴不已。 苏元娇闻言,眉目弯弯地点头道:“这样就很好,武睦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本宫也看得出来,他娶你为妻是真心实意的。他现在快三十了,身边还这般干净,有很大的可能以后你们成婚后他也不会有别的女人,这是你的福气。” 毕竟,在这个世界,对女人本就多有束缚。 而男人,却能三妻四妾,女人就得从一而终。 有太多太多的女人,就算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纳妾,却又无可奈何。 整个京都城内,就拉不出几个不纳妾的男人。 甚至有的男人的妾室都有好几十个。 朝中武将的妻子小妾数量是远低于文官的。 很大原因是武将常年在外,而文官较为稳定,但是若说责任感,武将是更高于文官的。 粉黛闻言,小脸微红,眸光熠熠地笑着说:“娘娘,便是因为如此,奴婢才更是死心塌地。奴婢相信武将军不会辜负奴婢的一片真心,成婚之后,奴婢也会尽量多给他生几个孩子,省得他们武将子嗣单薄。” “你这丫头,真是不害臊,这还没成婚呢!就想着要给人家多生几个孩子了。” 苏元娇笑着打趣。 妙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眉开眼笑道:“这成婚之后,总是要生孩子的嘛,武将军再过几年便有三十岁了,别的男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有十来岁了。家中有妾室多的,孩子都能坐两桌了,可他却还未娶妻,这要是奴婢嫁给他了,还不得赶紧给他多生几个,旁人有的,除了妾室,奴婢都想给他。” 毕竟,是自己喜欢之人。 整个心搭上去,都是不足以表达决心的。 苏元娇轻叹着说:“你这丫头啊!真的是一旦喜欢了,就掏心掏肺的,但是很多时候,还是要留有一点余地,人生和嫁人就是一场豪赌,赌对了幸福一生,赌错了痛苦一生。” 妙语眨眨眼,望着苏元娇,低声道:“可是,娘娘您赌对了不是吗?奴婢相信自己也一定是赌对的。” “既然决定去做,那便全力以赴。只要你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后果考虑清楚,确定自己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承担得了,那便可以义无反顾。” 苏元娇眸色认真了些,对粉黛说:“不管如何,本宫都会护着你。” “能有娘娘这句话,奴婢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能挺得过去。” 翌日,苏元娇整顿好,准备带着妙语和粉黛出宫了。 萧允淳上朝之后没有直接去御书房,而是回到了凤鸾宫,望着已经准备妥当的苏元娇,依依不舍地问道:“媳妇儿,你今夜还会回来吗?” “后日武将军要去丞相府向妙语提亲,我等那之后才会回来。” 苏元娇勾着萧允淳的小手指,笑眯眯地说:“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哦。” “你要去那么久?” 萧允淳紧皱着眉头,抿了抿唇,随后问道:“武睦后日才去提亲,你明日去不就好了?非要今日去?就算是要安排什么,你现在怀有身孕,又是皇后,总归是不会让你亲自动手的,需要什么你说出来,为夫派人去安排便是。” “也就是一日时间。” 苏元娇无奈地笑了笑:“难不成还真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出宫去,还要去楚王府见一见表姐,她有些时日没进宫来了,北凌皇这些时候又总是跟你在一处,都没时间陪她了。” “这些时日,我们的事情确实多了一些,没抽时间陪你们,确实是我们疏忽了。” 萧允淳瞬间就想到了凌逐没空陪着萧楚柔。 他自然也有好些时候没好好陪一陪自己的媳妇儿。 立马出声道:“你今夜还是回宫吧?为夫这段时日政务是有些多,你若是不回宫,为夫就瞧不见你了,一个人孤枕难眠,长夜漫漫……” “那你就赶紧处理好政务,出宫去寻我,今夜我便宿在将军府。” 苏元娇十分头疼地低声道:“你也知道我怀有身孕,来来回回的多折腾。你若是能出宫来,便去将军府寻我,若是不能,便后日晚上再见便是了。加起来也不过才两日,你当真两日不见我就受不住了吗?” 萧允淳抓着苏元娇的小手,十分认真地点头道:“没错,一日不见你,为夫就不舒坦,若是两日不见你,让为夫如何受得住?”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苏苏都没你这么粘人。” 苏元娇无语得不行。 “苏苏那小崽子粘的人是阿愿不是你罢了。” 儿子哪里是不粘人,人家只是不粘他们。 萧允淳好几日想控制一下自己儿子跟宋愿的关系,省得自家儿子跟个傻狍子一样,长大之后也会宋愿言听计从,毕竟是一国储君,以后的皇帝之尊。 什么事都得自己拿主意,至少身边不应该存在着一个随时能改变他想法和做法的人。 不然对他自己的决断能力,是有很大影响的。 但是每次,他刚要实施计划的时候,都会被自家媳妇儿打断,因为自家媳妇儿觉得儿子还太小了,正是需要小伙伴的时候,若是想要自己儿子的眼里也能容得下别人,不让宋愿的地位太过于独一的话,便等来年给自家儿子多选几个伴读。 以后小孩子多了,凑在一起玩耍。 跟别的小孩子感情好了,对宋愿也就没有那么依赖了。 这个做法,虽然缓慢,但是有效果,也不容易引起孩子的逆反心理。 萧允淳深以为然,这些时日已经在开始给自己的儿子观察可以用得上的伴读了。 “好了,你是一个皇帝,若是让旁人知道你连一个女人都离不开,会让天下人笑话的。再说了我也就去两日,两日后便回来了,你就别纠纠缠缠的了,你是一个大男人啊!” 苏元娇抬手拍了拍萧允淳的胸膛,神色认真地说:“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果断一点知道吗?” “行吧!” 萧允淳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要去就去吧!晚上,为夫去将军府寻你。” 山不就他,就只能他来就山了。 谁让苏元娇是他的媳妇儿呢! 不宠着让着又能如何? 苏元娇伸手挽住萧允淳的脖子,往下一拉,踮着脚尖凑上去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笑着说:“你今天这么乖,这是给你的奖励,时辰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你记得按时用膳,也记得过问一下两个孩子,知道吗?” “知道了,媳妇儿说的话,为夫会放在心上的。” 萧允淳笑着点头,然后望着苏元娇转身离开的背影,看得目不转睛,宛若望妻石。 苏元娇才刚踏出房门,萧允淳的脸色瞬间一沉,他抬脚跟着走出凤鸾宫,一脸不悦地吩咐道:“赶紧让花灿去跟着凌逐,赶紧将事情办完,他自己没时间陪媳妇儿就算了,可不能耽误朕去找媳妇儿的时间。” 秦照一脸平静地点头:“是,属下知道了。” 花灿就是一个花蝴蝶,一时间没看住,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要寻他办事,还得花费一番功夫。 秦照转身退下,到处寻找花灿都寻不到,他刚想要留下信号,粉黛就突然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一脸认真地问道:“秦照,你是在寻找花灿?” 秦照点头,回头望向粉黛,低声道:“主子有事情吩咐他。” 粉黛点头道:“我也有事情要寻他,若是你寻到他了,还请给我一个消息。” 对于粉黛和花灿之间的恩怨,组织内的众人都是有所了解的,他拧了拧眉头,随后淡声道:“粉黛,花灿有正事要忙,你若是要寻仇,便得等一等。” “你放心,皇上吩咐他做事,我是不会耽误的。” 粉黛点头道:“毕竟正事要紧,我心里还是清楚的,只是请你找到他给我说一声,我一定一定不会耽误正事。” 既然这样,那秦照无话可说了,他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我那里有些药有所欠缺,不知你那里还有吗?” 既然要帮忙,自然也不是白帮的。 何况,粉黛就是一个黑心肝的,明明她做的药全都应该无条件供应给他们的,但她这个小妮子就是不老实,若是他们不给点好处,那她给的药的效果也不会是最好的。 若是想要效果最好的,那便得给她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粉黛很懂事地从自己的医药箱中掏出了几瓶子药递给了秦照,笑呵呵地说:“这些都是你平日里需要的,只要你给我寻到花灿,以后你想要什么药,尽管来找我就是。” “多谢。” 秦照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的药瓶收好,点头应道。 粉黛笑眯眯地摇头:“不客气。” 花灿滑溜得跟泥鳅一样,就算是组织内的人,想要寻他都有些困难,除非他自己想要旁人抓到亦或是寻到,否则便难如登天。 除非他们的主子亲自出手。 秦照给花灿留下了记号,一直到晚上才等来花灿。 花灿神出鬼没的,今年的排位比拼里还应了熊晨,成为了组织的老大,见谁都要让人叫一声大哥,这回他人才刚闪进屋内,便笑呵呵地说:“老三,赶紧叫一声大哥来听听。” 今年,秦照的排名是第三。 他眉头皱了皱,望向花灿,低声道:“老大,主子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一句老大,听得花灿神清气爽,一脸享受,他眯着眼,陶醉道:“老三,你叫老大的声音真好听,你再叫一声来听听,我喜欢。” 秦照的脸沉了沉,不悦道:“主子希望你能跟着北凌皇,帮助他将手上的事情尽快完成,主子有些等不及了。” 花灿是跟凌逐打过交道的。 这回跟他做事,自然也要方便一些。 花灿眨眨眼,随后低声道:“这样吗?可是我这段时间还得看着老五啊!” 老五便是岑求生,今年下降一个排名了。 秦照皱着眉头,声音微凉道:“我已经将主子的意思传达清楚了,你想要如何做是你自己的事情,到时候主子责罚起来,也是你自己受着。但是我告诫你一句,主子如今的脾气虽然好了许多,但也是不容侵犯的。” 花灿闻言,啧啧两声,吊儿郎当地说:“你瞧瞧你,将话都说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我也没说不完成任务啊!主子能将这等总要之事交给我去做,是因为信任我,是我无上的荣幸,我岂能辜负?” “不管你如何贫嘴,你该做的事情还请赶紧去做。” 秦照想了想,又沉着脸说:“以后不管你再如何神出鬼没,还请让我第一时间能寻到你,你今日就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了,此事我会如实上报给主子,至于主子会给你什么样的惩罚,这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事情了。” 花灿急忙拉住抬脚要走的秦照,风流倜傥地将折扇打开,笑嘻嘻地给秦照扇着风,出声道:“主子吩咐的事我又不是不能做,以后我多注意一些就是了,今日这点小事就没必要上报给主子了吧?咱们都是兄弟,我还是你老大,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以后给你穿小鞋吗?” “你的排位是第一,按照规矩我得唤你一声老大,但你不是我的主子。” 秦照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只会有一个主子,我也只听命于一人,其余之事,都按规矩办事。” “你说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花灿啧啧两声,想要继续争辩,秦照便越过他抬脚走了。 花灿一脸烦躁地嘟哝道:“一个个的性格怎么就这么执拗?都是一些小古板,一点意思都没有。” 秦照跟岑求生一样,都是油盐不进之人。 除了主子吗,很少有人能改变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 花灿耸耸肩,正准备离开去寻北凌,突然他的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他脸色一凛,刚要屏住呼吸,门口便传来一道轻嗤声:“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迟了些?” “又是你这个小妮子。” 花灿浑身酸软,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他望着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粉黛,急忙出声道:“小妮子,你要干什么?我都给你解释过了,当初之事我是不小心的,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你就算将我脑袋砍下来,该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是不是?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的人,我还是你老大,你要是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主子那里可不好交代。” “你放心,这些事我早就已经考虑好了。” 粉黛桀桀桀地笑了起来,十分瘆人,眼底翻滚着浓烈的怒火,她冷着声音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对付你这种浪荡子,就该给你阉了,让你做太监!” 花灿浑身一凉,急忙摇头道:“不行,我们花家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你不会这么对我,你这个小妮子要真的对我做什么,小心我报复你。” “报复我?” 粉黛眼睛突然一眯,冷声道:“那我今日便先弄死你,永绝后患。” “不值当。” 花灿连忙打着商量道:“好歹咱们也是有过夫妻之实的,要不我娶了你,咱们做夫妻成不成?没必要打打杀杀的,你说你好好一个姑娘,非要弄脏自己的手作甚?” 花灿不说夫妻之实,粉黛还没有那么生气。 花灿口中的夫妻之实,一说出口,粉黛就气得脸色铁青,她从手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花灿的腿间比划,冷笑着说:“你放心,我的动作会很快的,我也随声带着止血药,也就一霎那的事情,你且忍耐一些。” “祖宗,姑奶奶,当初的情况您老也是清楚的,我分明是中药了,才会闹翻您的,你现在这样追究实在是没有道理是不是?” 花灿见粉黛比划着匕首踏过来,急忙说道:“当初我动作是粗鲁了一些,伤到你了,但是那都是药物控制的,我本意并非如此啊!咱们好好商量,不一定要见血的是不是?” “你闭嘴!” 一想到当初发生的事情,粉黛的脸色就极其难看。 她眸色阴冷地盯着花灿,冷声质问:“既然是药物控制是不得已的,那你跑什么?若是今日我没有想办法抓住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见我了?你这个毫无担当的臭男人,唯有将你阉了,才能解我心头只恨。” “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们好歹也是有过夫妻之实之人,你总想着杀我作甚?” 花灿一脸苦笑地说:“当初你一醒来就说要将我毒死毒哑毒得满身疮疤,让我生不如死,我还不得赶紧跑?我想要对你负责,也得有命才行不是?” “那时,我才十三岁!” 粉黛气得眸色沉沉的,咬牙切齿道:“你可知晓这些年,我有多恨你吗?” “当初……是我没能控制药性,没抗住,是我的错,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花灿额头上都在冒冷汗了,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但是望着粉黛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他还是很没有出息的浑身冒着寒意。 这些年他一直缠着岑求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害怕粉黛什么抓住他,给他下药,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他千防万防,还是有疏忽的时候。 他怎么也想不到秦照会在这个时候出卖他。 “道歉有什么用?” 粉黛冷声道:“现在只有阉了你,才能平息我内心的怒火。” “小妮子,咱们既然已经做过一夜夫妻了,不若以后便做长久夫妻如何?” 花灿急忙道:“我愿意为你负责,咱们成婚吧!我听说皇后娘娘这段时日都在给你们张罗婚事,香荷都已经快有归宿了,不如你就嫁给我,往后我的钱都给你花,我的漂亮收藏都给你,我出任务的时候还可以到处给你收罗稀有药材和你需要的那些毒物如何?” 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根子,花灿真的是豁出去了。 他好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宁愿断头也不断命根子。 不然,他的尊严何在? 粉黛眯着眼望了他半晌,随后才慢悠悠地说:“你想贿赂我?” “我那里有许多私藏,比如百年蜈蚣,五彩毒蝎,还有许许多多你会感兴趣的东西,与其阉了我不如嫁给我,将我所有的东西占为己有,你说呢?” 花灿很明白粉黛会对什么感兴趣,一脸谄媚地笑着说:“你不是还想要跟老五比一比吗?我知道老五在哪里,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将他带到你的身边,如何?” “我知道你跟他关系很好,这些年都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他腰上了,你会因为我这么对他?” 粉黛一脸不信。 花灿立马出声表忠心:“这兄弟和媳妇儿可不是一样的,只要咱们做了夫妻,我便事事顺着你,咱们是自家人,我自然是偏向你的。别说不是亲兄弟,就算是亲兄弟,在夫妻面前那也是外人不是?” 第518章 我要成亲了,就在三日后 粉黛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她眸色沉沉地盯着花灿,似乎在分析他话里的真假,花灿看出了粉黛态度松软了,无奈道:“我就算想骗谁,也不敢骗你啊!我的袖口中就有我的库房钥匙,我给你说位置,你自己亲自去看,看满意了再考虑要不要答应我的提议,如何?” 粉黛冷冷笑了一声,摸出一颗药丸给花灿喂了下去,这才冷着脸说:“花灿,这个药是世间剧毒,就算是老五在也没有办法救你,七日后若是没有解药,你的身体就会从五脏六腑开始溃烂,直到骨头和皮肤血肉,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一团浓水。我警告你别耍花样,我知道你这些年在老五那里寻了不少药,很多种毒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但是用毒,我终究是要比老五强一些的,给你用的,也自然是针对你的,你想找别人解便是痴心妄想。” 花灿脸色瞬间难看得不行。 粉黛这个小妮子,是真的心狠。 对他当真是恨之入骨了。 连这种毒辣的药都能毫不犹豫递给他喂下去。 这些年他寻到的那些东西,就是预防遇到了粉黛,救命用的。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库房里面的东西就全都是我的了,咱们之间的过往一笔勾销,等我确定你没有骗我之后,解药便会交给你。” 粉黛冷声道:“以后,便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花灿见粉黛转身就走,扬声道:“你真的不嫁给我?” “不嫁。” 粉黛头也不回地说:“看见你就烦。” 花灿扯了扯嘴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他自觉没有任何问题啊! 他依旧风流倜傥俊逸非凡啊! 粉黛这丫头怎么就看不上他? 莫非是眼光不行? 罢了罢了。 只要粉黛这丫头以后不寻他麻烦,就比什么都强了。 粉黛拿着花灿的钥匙,去了花灿的库房,确定他所言不假,他的库房中确实有很多让她感兴趣的东西之后,她便觉得她想要跟花灿划清界限的话说早了。 花灿的性格虽然吊儿郎当的很不靠谱。 但是各方面能力是真的很强。 不然也不会赢过熊晨,成为组织的老大。 若是有花灿给她提供她需要的这些东西的话,一定会让她的研究事半功倍。 她眉头挑了挑,毫不客气地将花灿的库房给掏空了。 花灿可等不了七天,跟北凌碰头,忙碌了一整日,回了一趟自己的库房,发现东西全都不见了之后,他便默认粉黛已经满意了,也不再躲着了,而是主动去找到了粉黛。 毕竟,对关乎性命的事情,花灿是十分惜命的。 解药自然是早些拿到手上,才能早一点放心。 “粉黛小妮子。” 花灿又换了一身十分骚包的火红色衣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白玉发冠给束起来,身后披着一些,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手中摇摆着画着山水画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踏进了粉黛满是药材的院子。 粉黛听到声音,回头望向宛若孔雀开屏一般骚包的花灿,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咬咬牙,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之后,才淡声道:“我答应你的求婚。” 花灿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眨眨眼,再眨眨眼,试探着问:“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粉黛答应他的求婚? 他没有听错吧? 粉黛这小妮子要嫁给他? 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将他的库房送给粉黛,他们就和解的吗?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让粉黛的想法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粉黛眸色淡淡地望着一脸错愕的花灿,冷声道:“你没有听错,我已经答应嫁给你了,你赶紧寻个良辰吉日,咱们成婚。” 花灿确定自己听清楚了,他没有听错,也没有出现幻听。 但是为什么呢? 他不理解。 “粉黛,你确定你已经想清楚了吗?” 花灿神色认真了些,出声道:“你要知道成婚之后,就得跟我同床共枕,就得跟我做夫妻之事,还得为我生儿育女,你确定你要嫁给我?” 粉黛眯着眼,眸光凌厉地盯着花灿,冷笑着问道:“不是你要跟我成婚的吗?难不成我答应了你便要反悔,怎么?一开始你就是逗弄我的,其实一点都不想跟我成婚?” 花灿现在体内还有粉黛下的毒,自然不敢得罪她,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是诚心诚意的,只是想要告诉你,成婚这种事,乃是一辈子人生大事,必须得想清楚了才能做决定。” 粉黛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淡声道:“这些问题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日后咱们成婚了,你好便我们俩都好,你若是不好,我一颗药给你喂下去就成了。” 花灿听得浑身一颤。 这个媳妇儿,他是想要得要,不想要也得要了。 “怎么?你不愿意?你想出尔反尔?” 粉黛眯眼,一脸审视。 花灿急忙摇头:“没有,我很愿意娶你为妻,我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你且稍等,我去寻个媒人来给你下聘。” 不管怎么说,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粉黛摇头,很冷静地说:“不必了,我今日搬空了你的库房,就算是你给的聘礼了,你寻个日子,咱们直接成婚,去府衙走个流程就行了。” 她可没有时间陪着花灿去慢慢折腾,今日拿到了这么多宝贝,她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成婚这种小事,抽半个时辰去意思意思就够了。 花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随后应道:“好,我知道了。” 粉黛闻声,都懒得搭理他了,继续埋头捣鼓今日收刮而来的宝贝。 花灿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粉黛,咱们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你是不是该将解药给我了?这库房,你也搬空了。” 所以,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些甜头了? 粉黛抬起脑袋,诧异地望了花灿一眼,随后轻嗤道:“我给你解药,然后你跑了,我寻不到你的踪影,我还能跟谁成婚?我什么时候给你解药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娶我为妻。” 花灿一脸错愕:“你要在新婚夜才给我解药?” “不然呢?” 粉黛一脸疑惑:“你知道我的一枚解药要花费多少药材和精力吗?岂能随随便便交给外人?” 花灿气笑了。 但是也没办法,他笑盈盈地说:“好,三日之后,便是咱们的大婚之日。” 粉黛一脸平静:“好,我会准时参加。” 花灿:“……” 苏元娇和妙语在得知粉黛三日后便要成婚的时候,都有些错愕,妙语不可置信道:“这才两日,你就要成婚了?你不是说男人只会影响你下毒的速度,还说男人都是臭男人吗?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时间就将婚期定下来的?而且还是三日后,这会不会太草率太仓促了?” 粉黛认真地想了想,出声道:“但是有这么一个男人,他的出现,只会让我下毒的速度加快。” 毕竟,若是不快一点,那人跟泥鳅一样,三两下就溜走了。 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妙语还是有些不放心,皱眉道:“粉黛,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一定要想清楚了,莫要冲动行事。” 粉黛一脸平静地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妙语惊愕不已,张大了嘴巴,老半晌才慢慢地闭上了,更加不敢相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能碰到你吗?看来你应当是很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愿意。” 在她看来,粉黛这么厉害,只要她不想,不会有男人能靠近她,何况是碰了她。 若是她愿意,那么就一定很喜欢对方。 粉黛冷嗤道:“大概吧!” 花灿这个人,谈不上喜欢,以前是恨之入骨的。 但是她对花灿能弄到的东西很感兴趣。 苏元娇也不免想要过问一两句:“那个人是谁?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吗?本宫还从未见你跟哪个男人亲近过,妙语说得没错,婚姻大事,还是应该考虑清楚才行。” “他是我们老大。” 粉黛低声道:“他名叫花灿,不知皇后娘娘有没有见过,他能给奴婢想要的生活,这件事不必考虑得很清楚了。” 花灿,苏元娇见过一面。 是一个面容俊逸,风度翩翩的公子,身材修长。 那样的人,看着就是风流花心的角色。 跟粉黛看起来,怎么看就怎么不搭,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有了夫妻之实。 但既然粉黛已经决定了,作为主子,苏元娇也只能支持。 她微微笑着说:“能看到你们有一个好的归宿,本宫十分高兴,只是你三日后便要举行婚事,实在是太过于仓促了一些,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准备,还有下聘纳彩,这些事加起来就有够忙活的,就算你们着急成婚,也不必忙成这样。” 苏元娇以为粉黛这是因为已经跟花灿有了夫妻之实,害怕会怀孕,才迫不及待成婚。 粉黛知道苏元娇想岔了,但她也没解释,只是笑着说:“成婚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就算办出一朵花来也就那样,主要的还是两个人婚后如何过日子。娘娘,奴婢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你想在丞相府出嫁还是在宫中?” 时间太紧凑了,也就几日时间,想要布置一番都来不及。 粉黛低声道:“在宫中就行,奴婢什么都不用准备,到时候他抬轿子来将奴婢接走就好。” “可不能这般马虎。” 苏元娇十分不赞同:“成婚对女人来说,是十分重要之事,不能一顶轿子接走就算了,等武睦一会儿来给粉黛提亲过后,本宫便带你去街上成衣店内看一看婚衣,到时候本宫再亲手给你绣一点东西,给你添的嫁妆也要带上。不管如何,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粉黛被苏元娇这般护着,心里有些感动。 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娘娘,奴婢真的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亲的一天,还是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您对奴婢的心意,奴婢很感动,但是真的不必如此。” 在她看来,这桩婚事,不过是因为花灿不想死,所以得哄着她。 而她需要花灿能给她提供的东西,所以才生出想要捆绑花灿的心思罢了。 说来说去,他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 半点情谊都没有。 “这些东西,不仅给你准备了,给秀竹、妙语和香荷都准备了,你拿着便是了。” 苏元娇笑着说:“本宫不至于厚此薄彼。” 粉黛眨眨眼,低声道:“奴婢不想要那些首饰珠宝,不知可否换成药材?” 她对那些漂亮衣服的珠宝首饰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若是能让皇后娘娘从皇上的私库中掏出一点药材给她的话,那便是天大的惊喜。 “药材……” 苏元娇突然想到以前她奖励粉黛的时候,粉黛将自己库房特别珍贵的药材都给掳走的事情,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低声道:“其实,你若是真的不想要嫁妆的话,也是可以的。” 粉黛摇头,一脸认真:“皇后娘娘,您说过的,您不能厚此薄彼。” 苏元娇抬眸望着一脸期待的粉黛,犹豫片刻之后,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给你药材也可以,但是本宫得问一问阿昀,若是他想要留下的,便不能给你。” 药材她一直留着也是无用。 倒不如给粉黛,发挥最大的用处。 “好,多谢皇后娘娘。” 粉黛很爽快地点头,并且已经开始在盘算若是皇后娘娘给她一些药材,再加上从花灿那里拿来的千奇百怪的东西,她便能制作出更多的药物了。 要如何配比,会有什么样的功效,她已经在开始思考了。 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后娘娘,奴婢还有要事,便先回宫了。” 苏元娇望着粉黛眸光闪亮的模样,便知道她想要回宫做什么了,她轻叹着摇头道:“你且回去吧!本宫这里也不需要你伺候。” “多谢皇后娘娘。” 粉黛急忙点头,转身便快速离开了。 第519章 你确定你要休妻? 武睦前来提亲是带了十足的诚意来的,他将自己的家底掏出来,押了两车聘礼和媒婆上门,还特地穿了一身酱红色的衣袍,将他高大的身姿衬得越发英姿勃发。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脚步沉沉的,内心有些紧张。 苏岑在早朝结束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政务,而是抽空回了一趟丞相府,等着武睦前来提亲。 武睦的速度也是极快的。 苏岑刚回到府中没有一刻钟,他便来了。 很显然,他是连将军府都没回去的,也提前让人带上聘礼在外面等着了。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见过苏大人,见过苏夫人。” 武睦十分规矩地拱手行礼道。 “武将军不必多礼,且坐吧!” 苏元沫微笑着摆手,武睦也不客气,转身坐下之后,便表明来意。 苏岑温声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妙语这丫头自幼便在我们丞相府长大,又伺候皇后多年,如今皇后有意收她做义妹,本官跟内人便也是她的义父义母了。武将军能耐出众,深得皇上信赖,只要你们年轻人愿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没什么话说。” 这话一出,武睦急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苏大人。” 他没想到皇后竟会认妙语做义妹,抬高她的身价,如此护着她。 皇后果然是一个好女子,他当初没有信错人。 苏岑微微一笑,神色柔和地说:“武将军不必谢我,妙语是从我们丞相府出去的丫头,这些年跟皇后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如今瞧见她有一个好的归宿,本官也是十分欣慰的。今日武将军前来提亲下聘,那便将婚期定下吧!武将军年岁也不小了,该早一些成婚了。” “多谢苏大人成全。” 武睦低声道:“下官请人看过日子,下月初八是一个好日子,离现在还有二十一日,来得及筹备婚事。这段时间,在下便只能劳烦苏大人和苏夫人多照料妙语,麻烦你们要替下官送妙语出嫁了。” “武将军实在是客气。” 苏岑笑着说:“二十来日,已经足够,待良辰吉时,武将军前来迎人便是。” “多谢。” 婚期就这般定下了。 苏岑留武睦用膳,但武睦有军务在身,不便多留,便告辞。 苏岑也有要务忙碌,便也没有多留。 两人说了说场面话,苏岑便将武睦送出去了。 妙语羞涩,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苏元娇回到院子之后,笑着给她说:“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八,你高兴吗?” 妙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也就只有二十来日了。 她有些惊诧,低呼道:“日子也跟得这般紧吗?好快啊!” 她见别人家订下婚事,年纪小的还要等好些年,就算适婚年纪的姑娘也得等个几个月半年的,到她这里就二十来日。 她还以为她跟武睦的婚期最起码也得等下半年的。 “人家武将军年岁不小了,自然是想要早一些成婚了。” 苏元娇扬眉一笑,打趣道:“也不知道是谁,不害臊,说要给人家武将军多生几个儿子。现在武将军将婚事定得这般早,若是你们速度快一些,来年的今日你都能抱上孩子了。” “哎呀娘娘,人家还没成婚呢!什么孩子不孩子的,羞死人了。” 妙语羞涩得直捂脸,浑身爆红,但是心里又冒着甜滋滋的味道,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自己也跟皇后娘娘这般怀孕生子,武睦也会很期待他们孩子的降生。 她觉得,武睦或许会成为一个严格的父亲,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一定会很爱孩子。 他们一家人,会一起快乐幸福地生活着。 妙语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苏元娇见状,无奈地摇着头说:“你瞧瞧你,一边说羞死人,一边又期待着,到底是有什么可羞的?男人女人之间成婚了不就是要生孩子的吗?” “皇后娘娘,您就别打趣奴婢了。” 妙语揉了揉自己散发着热气的脸蛋,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转移话题:“娘娘,粉黛的婚期只有两日的准备时间了,您准备让她在何处出嫁啊?” 在皇宫显然是不合适的。 毕竟粉黛不是皇室成员。 苏元娇低声道:“便在对面将军府吧!粉黛也是从咱们府中出去的,母亲这几日都忙着照料付落和柳媛的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能帮她张罗了。此事,本宫亲自为她安排。” “娘娘,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您还好的主子了。” 妙语感慨道:“对我们也都是掏心掏肺的好,虽然我们是奴婢,您去将我们都当做亲人一般对待。” “行了,这些话就少说一些,咱们该给粉黛准备一些成婚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苏元娇低声道:“三日时间是仓促了些,但是府中也得布置得喜庆一点,还有婚服肯定是要有的,也不知道她的那位有没有给她准备妥当。” 想了想,苏元娇说:“咱们动作快一些,省得到时候做得不像样,看着也不好看。” “好好好,娘娘您别着急,咱们人手多,虽然时间是仓促了一些,但是人多好办事,保准要不了两日,就能将所有的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妙语笑着说:“您可是皇后娘娘,只要是您想做的事,就不会办不成。” “别贫嘴了,赶紧行动起来吧!” 苏元沫带着妙语回了丞相府对面的将军府,府中的下人几乎都还在,苏元娇还在丞相府也借了几个下人,她雷厉风行地给下人们分工,有人负责采买,有人负责装饰府中,还有人负责准备成婚时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 所有人都快速行动起来。 仅仅一日,将军府就大变样了。 苏元沫并没有回宫,而是在将军府歇下了,晚上刚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还没睡着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被一双手臂给揽入怀中,熟悉的味道和温度瞬间传达给她。 让她脑袋倍觉安心。 她脑袋下意识地蹭了蹭萧允淳的胸膛,习惯性地在他的怀中寻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便躺在他的怀中踏踏实实地睡去了。 萧允淳望着自己瞬间睡得香甜的媳妇,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将手臂微微收紧,也抱着自己的媳妇儿闭上了眼睛。 翌日。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中,她眨眨眼,一脸疑惑地问道:“阿昀,你今日不上朝吗?怎么天都亮了,你还在这里?” “今日休沐。” 萧允淳抱着苏元娇,凑过去,下巴蹭了蹭她娇嫩的脸蛋,低笑着说:“媳妇儿,你好香啊!浑身都散发着幽香,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美好的女人,香香软软的让人抱着就不想撒手。若是可以,为夫真想就这么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就这么抱着?” 苏元娇眨眨眼,低笑着挑眉道。 “对,就这么抱着。” 萧允淳在苏元娇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轻声叹道:“就这么抱着,为夫就已经很知足了。” 苏元娇瞬间笑出声,美艳的面容上的带着揶揄,声音柔和且魅惑地问道:“除了抱着,就不想做点别的?” 苏元娇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太过明显,萧允淳眸色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轻叹着低头,在苏元娇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个温,用鼻尖蹭着她的脖颈,声音低哑地说:“当然想,为夫想要跟你做的不仅是抱着你,亲吻你,还有更过分的事,也想要对你做。不过,只是抱着你,便已经足够让为夫满足了。” 苏元娇轻笑了一声,伸手抱住了萧允淳的脖子,轻轻仰头,主动送上了红唇,萧允淳眸色微微闪动,伸手将人给搂紧了。 片刻过后,苏元娇脸色羞红地推开了萧允淳,笑着问他:“你今日休沐出宫,那阿愿和苏苏呢?你可是将他们二人给丢在宫中了?” “有秦照在宫中看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萧允淳低声道:“阿愿那孩子不多话,就还好,咱们儿子那般闹腾,若是让他跟着,只怕是咱们夫妻二人连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都没有。” 一说到这点,萧允淳就十分头疼。 他忍不住叹气道:“若是可以的话,多给他们安排一些学习项目,我觉得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孩子一有空,就要跟他抢媳妇儿了。 他这段时间忙起来,能跟媳妇儿好好在一起睡个觉的时间都很有限,若是儿子得空了,还要强占他跟媳妇儿的二人时间。 苏元娇见萧允淳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笑话他:“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你不是说想多要几个孩子吗?这才一个,你就这般头疼,若是再多几个,你岂不是更头疼?” “那倒不会。” 萧允淳有理有据地说道:“等咱们孩子多了,便让他们兄弟姊妹自己玩自己的去了,别耽误我们夫妻二人培养感情就好了。孩子还是很喜欢跟孩子玩的,等孩子们疯玩起来的时候,别说粘着咱们了,你去寻他们都不一定能寻得到。” 尤其是像苏苏这种调皮捣蛋的性格。 只要有他带动,就算是性格内向的孩子也会变得不内向起来。 苏元娇抬手捶了萧允淳的肩膀一下,没好气地说:“你真是歪理多,既然今日休沐,不若跟我一起做点事情吧!” “做什么事?” 萧允淳低声道:“你这两日不是准备给粉黛和花灿准备婚事吗?莫非你要为夫帮你准备?” 粉黛是自家媳妇儿的人,帮个忙没什么。 只是花灿那厮…… 啧。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花灿跟粉黛竟然还有一段,突然之间说要成婚便成婚,而且时间还这般紧凑。 苏元娇笑着摇头,低声笑着说:“粉黛的婚事我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我想见一见花灿,以前见过他,却没仔细瞧,印象中倒是一个翩翩公子,只是他跟粉黛的婚事来得太过仓促了些。我想看一看,他能不能给粉黛带来幸福。” 她身边的人不多,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 她每一个都十分珍惜。 但凡有一点会伤害到身边人的可能性,她都会尽量地排除在外。 萧允淳忍不住闷声叹息:“你对那些不相干之人,似乎太过于上心了。” 这些时候都在关注别人的归宿问题,连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夫君都给晾着了,当真是让人气愤得很。 苏元娇见萧允淳撇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什么叫做不相干之人?她们几个在我身边好些年了,一个个尽心尽力地伺候我。我对她们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好了,你想见便见吧!为夫这便让人去将他宣来。” 萧允淳一脸宠溺地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笑着说:“不过,你也只能看一眼,多的便不可以了。”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苏元娇调侃道:“不至于吧?你长得这般俊俏,还怕旁人将你给比下去了?” “若说是比,他们谁人能比得过为夫?” 萧允淳轻哼道:“为夫只是不想让媳妇儿的目光落在旁人的身上罢了。” 随后强调道:“一眼也不行。” “你这人还真是霸道。” 苏元娇低声嘟哝道:“我的眼睛长在脸上,若是谁都不能看,那岂不是白长了?” “长得好看的男子不成,尤其是花灿。” 萧允淳认真道:“他那个人极其不正经,油嘴滑舌,嘴甜心黑,也就只有粉黛能够制得住他了。” “此话怎讲?” 苏元娇有些诧异道:“我上次见他,倒是觉得还行啊!若非知道他是你的手下,我还以为他是哪家的贵公子呢!” “他就是那样的,很会伪装。”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道:“粉黛与他相交十来年,他们二人十分了解彼此,现在这么快决定成婚,其实也不算仓促。” “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轻轻地点头了头。 萧允淳即刻让人去将花灿叫来。 花灿抽了个时间,正在宫中缠着粉黛要解药,粉黛充耳不闻,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完全无视花灿,花灿都差点将嘴皮子磨破了,也没能让粉黛施舍一个眼神给他。 他就十分郁闷,忍不住嘟哝道:“粉黛,咱们都是未婚夫妻了,再过两日便要成婚了,这都不能让你信任我妈?” 粉黛十分干脆地摇头:“不能。” 随后补充道:“我知道你是打着将解药骗到手便逃婚的心思,但是花灿,说要成婚的人是你,我已经答应你了,你若是反悔了,我便会成为笑柄,也无处寻你报仇,故而我绝不会提前将解药交给你。” 花灿一脸惊愕地摇头:“不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污蔑我。我只是想早点拿到解药,吃下之后好放心罢了,怎么可能会逃婚?” 粉黛冷笑道:“当初我才十三岁,你都能丧心病狂的下手,随后逃之夭夭,滑得跟泥鳅一般,若非这次你没设防,我又如何抓得到你?花灿,我警告你别玩花样,否则我便让你的毒提前发作。新郎官婚前暴毙,我便还是未婚,往后还是可以再寻一个更好的。” “姑奶奶,谁敢在你的面前耍心眼啊?” 花灿就差叫祖宗了。 他确实存了想要逃跑的心思,毕竟粉黛这个女人,他是真的没胆子娶。 跟她在一起,随时都有死亡的风险。 生命会一直受到威胁。 若是成婚以后再跑,那毕竟是夫妻,他总不能将自己媳妇儿丢一边,不然的话皇后娘娘定然得让主子收拾他了。 说来说去,他当真觉得自己招惹了粉黛,便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了。 “你最好是不敢。” 粉黛微微眯眼,轻笑着说:“你若是耍小心思,我定然叫你悔不当初。” 花灿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地说:“我当真是不敢的,我的小命都攥在你的手上了。” 粉黛轻哼了一声:“若是我不将你的小命攥紧了,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年,她想要寻花灿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的,每一次都让他溜走,她现在对花灿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她只知道,她只要成为花灿的妻子,在他体内下了毒药,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劳工。 让他给她收集她想要的药材和毒物。 这些年,花灿没少跟着岑求生四处跑,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这便更方便她了。 花灿赔着笑:“哪能呢!男子汉大丈夫,我已经决定跟你成婚了,又岂会跑。” “咱们谁不知道谁呢?这些话大可不必多说。” 粉黛不耐烦地说:“不要在我眼前转悠了,我很忙,你若是再转悠,我便让你彻底闭嘴了。” 花灿连忙伸手捂住了嘴巴,随后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咱们都是要成婚的关系了,你还对我这般凶,就不怕我成婚之后休妻?” “休妻?” 粉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转眸望向花灿,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你要休妻?” 第520章 花灿他不敢欺负我的 但凡花灿敢点一下脑袋,她都能让花灿立马暴毙。 花灿急忙摇头,一脸真诚地说:“那不可能,我的人生怎么可能会有休妻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要成婚,那定然是要过一辈子的。” 小命都在人家手上捏着,他哪里敢有半点不满? 除非他的小命不想要了。 粉黛笑着点点头,低声道:“你说的没错,夫妻之间就是要过一辈子的,只要嫁给你,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妻子。我的人生只有丧偶,绝对没有被休弃,你懂的吧?” “我懂!” 花灿十分坚定地点头,一脸认真道:“我的人生只有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绝对没有休妻,你明白我的心意吧?” “我当然明白,你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这样的你。” 粉黛微微一笑,扬眉道:“若是以后你能多给我一些药材,多尽到一些做丈夫的责任,宠着我,疼爱我,无所不用其极地为我寻来我想要的东西,将自己的家底交给我,那就更好了。” 花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沉默了半晌之后,一脸复杂地说:“我的家底,不是都已经被你搬走了吗?” 粉黛将他的库房全都搬空了,一点都没留。 他去看自己的库房空荡荡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现在还想掏空他的家底,简直太可怕了。 当初,他就算是撑到死,都不该碰这么个活阎王的。 现在被逮住了,想要逃跑也来不及了。 主要是老五,压根就不想治他,任凭他怎么纠缠都不为所动。 他也只能说,或许这些用毒用药的人,性格都是孤僻而又狠辣的,一点都不通人情世故。 实在是让他对人性太过失望了。 “你只有这么点家底?” 粉黛显然是不信的,花灿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狡猾的,都说狡兔三窟,花灿这样的老狐狸,若是没给自己留后手,那是不可能的。 她笑着说:“你放心,咱们成婚之后,便是一体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那些东西无非就是换个地方放,跟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这种哄小孩子的话,花灿也只能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我是真的没什么家底了,库房里面的东西都是我所有的一切了。你也知道我前几年都是跟着主子在前线打仗的,在战场上能吃到肉都是稀奇的,哪里还能攒家底啊?” 尚未成婚,粉黛也不跟花灿纠结了。 她眯着眼笑着说:“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吧!我也不跟你争了,你若是没事,便先离开吧!我还有事要忙!” 花灿这几日一有时间就来缠着粉黛,当然也趁着粉黛不注意的时候,在粉黛这里薅走了不少好东西,这样算起来,他虽然很亏,但也不算太亏。 如今,被下了逐客令。 花灿笑着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离开,你且好生准备,后日我便迎你过门。” 粉黛闻言,眨眨眼,随后低声道:“我会在将军府出嫁,你别走错地方了。” “你放心,绝对错不了。” 花灿笑嘻嘻地点头,摇摆着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地说:“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满意。” 粉黛斜了花灿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研磨药粉。 花灿知道粉黛不待见自己,也不自讨没趣了,耸耸肩后走出了院子,人刚踏出院子,便遇到了一个侍卫,拱手道:“皇上召见,还请花先生前往将军府面见皇上。” “将军府?” 花灿眯了眯眼,侍卫道:“对,将军府,丞相府对面。” “好,我知道了。” 花灿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个时候叫自己作甚,但主子召唤,他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花灿到达将军府的时候,苏元娇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喝着甜汤,萧允淳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花灿刚扫了一眼,便垂下了脑袋,规规矩矩地走过去,行礼道:“属下见过主子,见过皇后娘娘。” 花灿知道自家主子是个醋坛子,所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瞅向苏元娇。 就怕自家主子一个眼刀子给他丢过来,便让他死无全尸。 苏元娇看着花灿一脸严肃,规规矩矩的样子,不禁扭头望向自家夫君,并送上了疑惑的眼神,萧允淳抿了抿唇,朝着苏元娇眨眨眼,苏元娇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她有理由怀疑自家夫君就是打从心眼里觉得花灿这人长得不错,怕自己会多看,所以才会…… 还真是个小心眼。 苏元娇忍不住心里发笑。 萧允淳看出了苏元娇眼中的揶揄,抬手抵着唇瓣,轻咳了两声,板着脸问花灿:“朕听闻你已经向粉黛求亲了,且婚事就定在两日后。以前朕并不知晓你们之间还有这种缘分,你对粉黛可是认真的?” 这种话,一听就不是自家主子能问出口的。 且他很清楚自己的主子对下属的婚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能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一定是皇后娘娘。 花灿抬眸望向自家主子,十分坚定地点头道:“禀主子,属下自然是认真的,婚姻乃是终身大事,容不得半点儿戏。其实,属下跟粉黛早在多年前便已经结缘,奈何这些年都没有什么机会接近她,如今好不容易能够重逢,属下便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想要成全我们。故而,属下才迫不及待想要将粉黛迎娶过门。” 这话一听,就是嫁的。 旁人不知花灿和粉黛之间是怎么回事,但萧允淳随便问一问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 但是,为了让自家媳妇儿放心,他选择对花灿的谎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朕便放心了。成婚之后,你务必要承担起作为男人的责任,对自己的媳妇儿要礼遇有加。” “是,属下明白。” 花灿很认真地点头道:“属下一定会对粉黛好,还请主子和皇后娘娘放心。” 粉黛的性格,也容不得任何人对她不好。 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化作一滩血水。 对于花灿来说,粉黛就是猴子,猴子的屁股是摸不得的。 苏元娇见花灿这般认真且坚定,便觉得这个男人对粉黛还算是真心实意,放心不少,笑着低声说:“好,只要你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决心,我便放心将粉黛交给你了。粉黛乃是本宫身边亲近之人,本宫希望你能够善待她,她是一个好姑娘,值得被喜欢和善待。” 花灿点头,一脸认真:“是,属下明白,属下十分喜爱粉黛,一定会善待她。” 苏元娇说:“本宫希望的善待,不是用身份的压制,而是让你发自内心地想要善待她,夫妻之间的事,别人是不该插手的。但因为粉黛跟在本宫身边,本宫难免会生出一些私心来,你们婚事定得这般急,让本宫不是很放心,希望你能理解本宫。” 花灿没有跟苏元娇相处过。 但是仅凭两次的接触,还是很轻易就能看出来苏元娇是一个温柔善良且贤惠的女人。 花灿虽然自己是个花花公子,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但是对这样的女人,也会由衷地生出几分尊重,他点头应道:“属下明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萧允淳见苏元娇已经放心了,看着花灿便觉得碍眼,忍不住摆手道:“行了,没别的事了,你且去忙吧!” 花灿知道自己这是过关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告辞转身离开。 苏元娇扭头望向萧允淳,似笑非笑道:“我都听你的,都没怎么看他,你就这般急着将人赶走作甚?” “今日朕好不容易休沐,想要跟你好生相处一日,就咱们夫妻二人做什么都好。多一个人,就让人生厌了。” 尤其还是一个男人,简直碍眼极了。 苏元娇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今日我便只陪你一个人,哪里都不去,就跟你一个人待在一块好不好?我就只是关心了一下粉黛的终身大事,也就那么一会儿功夫,你就不要有这么多怨念了。” 萧允淳啧啧两声,惆怅道:“咱们儿子怎么还不快点长大,若是他能早点有出息,为夫也就能多跟你在一起了。可是这么久过去了,竟然才三岁。” 三岁的奶孩子,想要等他长大,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若是孩子能一夜长大就好了。 苏元娇斜了萧允淳一眼,沉默片刻之后,忍不住出声道:“做个人吧!” 别总惦记着坑儿子。 儿子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奶娃娃,他承受不了这么多。 萧允淳挑挑眉,低声道:“为夫若是不做人,现在就让他登基做皇帝了。” 苏元娇忍不住诧异道:“你这是对待亲儿子,咱们能不能有点父爱?总惦记着让儿子承担这天下之重,竟还觉得自己做人了?” “难道你没听说过,父爱如山吗?” 萧允淳一本正经道:“他是一个男孩子,以后会成长为一个男人,若是为夫不早些教导他如何承担责任,往后他自己登基做皇帝了,如何能承担得起这天下?男孩子,就是要培养他的责任感和各方面能力,而压力就是能力驱动的一个来源。为夫必须让他从小就有危机意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咱们的儿子,就知道享乐了,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这是错误的。” 苏元娇一脸无语:“孩子才三岁。”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一个三岁的孩子产生危机意识。 但她知道,若是一个孩子从三岁起就开始有危机和忧患意识,那便是为人父母者不配为父母。 萧允淳一脸遗憾:“就是因为才三岁,所以很多时候,为夫都恨不得他一夜之间赶紧长大。只有长大了,才能替为夫承担一部分政务,就算不能登基为皇,也能提前熟悉朝政,等日后登基了,也能更得心应手。” 毕竟做皇帝,并非易事。 不仅要大权在握,还得纵观全局。 为君者的胸怀必须如同海洋一般辽阔,脑子得时刻保持清醒,心机必须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心性一定要足够坚韧,武功要高强,考虑事情必须要全面。 否则的话,稍有不慎,便会死亡葬身之地。 帝王之位,是至高无上的,但也是危险之地。 有那个福气成为帝王,也得有那个命和能力守住。 他现在磨炼自己的儿子,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可用之才,往后能少一些危险,萧允淳并不会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 若是有,那便是不够严厉。 毕竟,儿子确实还小,他对儿子的态度确实也受到了自家媳妇儿的影响。 并不算严苛。 苏元娇呆愣片刻之后,才低声道:“其实,成为皇子,也不知是好是坏,毕竟大多数连自己选择怎么生活的权利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将他们推着往前走。 历史上那么多早逝的皇子,一个个因为争权夺势而被清算的皇室成员,其中当然有野心勃勃之人,但是也有被推着逼着走上夺位之路的人,最后若是胜利了,便是名垂千古,若是失败了,便是身首异处。 他们想要活得长久,就必须得手足相残。 一生都生活在残酷的境地里面。 萧允淳觉得自己的媳妇儿终究是太单纯了一些,他笑着说:“这世间,能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的人并没有几个,即便是咱们夫妻二人,也有遇到挫折和痛苦的时候。人生在世,都会遇到艰难险阻,主要看的还是心态和想要如何去解决问题。” 苏元娇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之处,我们出生在不错的家庭里面,就已经是万幸了。但即便是我们,也会遇到困难。” “儿孙自有儿孙福,能给孩子们的,我们做父母的尽量给他们,但是相应的也要承担一些责任。身为皇子皇孙,就要有为国为民的觉悟,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跟一般人不一样。” 萧允淳笑着说:“所以,为夫觉得自己对儿子还是太过于纵容了一些。” 苏元娇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为自家儿子争取喘息的机会:“咱们儿子才三岁,真的承担不了这么多。” “好,那就等他到五岁。” 最多再等两年,他就要对自家儿子进行严格的训练了。 苏元娇都忍不住为自家儿子捏把汗。 有这么个心心念念只盯着他赶紧成长起来的父亲,真的是为难他了。 粉黛一直待在宫中,一直道要举办婚礼的这一日才出宫来到将军府,苏元娇让她试了试婚服,十分合身,妙语还将自己存钱买的头钗送给了她,别扭地轻哼道:“粉黛,我告诉你,这头钗可是花了我好多银子才买的,虽然不是很珍贵,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一定要好生保管着,不能随便丢了。” 粉黛这个人,东西随便乱放,总是丢三落四的。 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寻不到了。 所以,妙语特地提醒她:“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一次,若是你当真将我送给你的头钗弄丢了,那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粉黛笑眯眯地捏了捏妙语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放心,我会将你送给我的东西好生保管的,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丢不了。” “你最好是保管好,若是丢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你的。” 妙语一脸傲娇地伸手打开粉黛的手臂,任何将她押坐在铜镜前面,眉眼带笑地说:“我这辈子除了皇后娘娘之外,还未给任何人梳过头,你今日可是有福气了,我一定给你梳一个特别好看的发型。” “你随便弄弄就行了,反正现在梳了晚上也得解开,就别费太多心思了。” 粉黛虽然是一个姑娘,但是大多数精力都是放在药物和毒物身上的,能分给其他事情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多,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能拿到什么就穿什么,从来不爱挑。 头发基本上都是起床之后,随便梳一梳,挽起来便好。 化妆那便是极少会做的事情。 “今日可是你的成婚之日,你怎么能如此马虎?” 粉黛十分不赞成地说:“有些人一辈子最漂亮的时候就是做新娘子的时候,成婚嫁给自己心悦的男人乃是一件美好之事,是不能太过随便的。自己漂漂亮亮的嫁过去,才能让心悦的男子感受到你的诚意,让他为你的容貌着迷。” 说到容貌。 粉黛沉默了片刻之后,真心实意地低声道:“说到容貌问题,我觉得我是比不上他的。” 虽然她长得也还算是个小家碧玉的小美人,但是跟花灿那种张扬俊俏的容貌比起来,还是却了点意思的。 妙语倒是远远地看过花灿的样子,只觉得他长得高高大大的,身上穿着红色的衣袍,手中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看起来确实风流倜傥,但若说容貌。 她只见过两面,有些记不起来了。 但她依照第一感觉,便觉得粉黛说的有道理,花灿确实长得不错。 “那你赚了。” 妙语笑眯眯地说:“你夫君长得好看,还那么有本事,跟他在一起,以后生个孩子,一定很好看。” 粉黛有些跟不上妙语的脑回路。 但是说到生孩子。 她立马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让她给花灿生孩子? 那她还是将花灿阉了吧! 久远的记忆,成为了她的噩梦,让她每次想起来斗殴恨不得将花灿千刀万剐,若非花灿如今有些能耐,能为她收集想要的药材亦或是危险的毒物。 她早就将花灿一刀割脖子了。 “你摇头作甚?你不会没想过生孩子的事情吧?” 妙语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嘴角抽搐着,一脸不认同地说:“这女人成婚就是要生孩子的,不然夫君迟早跟人跑,虽然这个世道对咱们女人多有苛刻,男人还普遍三妻四妾,但男人总归是自己的,能不让他们去勾搭别人就不能让他们去。你若是不给他生孩子,他就要去跟别的女人生了。” 粉黛闻言,一脸不以为意:“他想跟谁生就跟谁生去,只要他的家底交到我的手上就成。” 她看中的是花灿的利用价值。 跟花灿这个人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 别说花灿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就算花灿将女人带到她面前来恩爱,她都没意见。 只要不影响到她就成。 妙语一脸怀疑:“粉黛,你说过你跟他有过肌肤之亲,你已经是他的人了,这话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我骗你们这事作甚?” 粉黛坦然道:“那是一次意外,但是确实发生过。” “他是你男人,你对他真的一点占有欲都没有?” 妙语都不敢想若是武睦有了别人她会怎么做。 她紧皱着眉头道:“你不会不喜欢你夫君吧?他马上就要来迎娶你了,今日的婚事过后,你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日后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 粉黛微微一笑,抬手捏了捏一脸严肃的妙语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我很愿意嫁给他,孩子的事现在讨论还太早了。你就别为我担心了,赶紧给我梳头发,不然小心误了吉时。” “我这般担心你,你竟然还拿我打趣,你这个女人没有心。” 妙语撇撇嘴,开始将粉黛的头发散开,然后专心致志地为她梳头。 妙语手是真的巧,没多大会儿便将粉黛的头发梳得有模有样,还给她化了个艳丽的妆容,再穿上红色的嫁衣,将首饰全都戴上之后。 粉黛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妙语一脸惊艳地说:“粉黛,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原来可以这么好看,今夜掀开盖头,新郎官瞧见你一定移不开眼。” 粉黛笑呵呵地打趣道:“若说好看,咱们见过的人有谁能比得上皇后娘娘,你整日跟在娘娘身边,眼光不应该都养刁了吗?” “所以,连我都说你好看,你就一定是好看的。” 妙语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她眉目飞扬地说:“你就等着看新郎官惊艳的眼神吧!” “什么惊艳的眼神,你们弄好了吗?” 苏元娇推门走进来,妙语和粉黛同时转身行礼,苏元娇微笑着摆摆手,抬眸望向了梳妆打扮妥当的粉黛,一脸满意地说:“确实很让人惊艳,粉黛平日里素面朝天的,没想到化个妆竟这般好看。” “还不是因为奴婢心灵手巧。” 妙语笑嘻嘻地微抬着下巴,一脸得意地说:“奴婢化妆,就没有不好看的。” “是是是,我们家妙语最厉害了。” 苏元娇笑着应道,抬脚走到粉黛的面前,转身从香荷的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笑眯眯地说:“虽然你已经选了别的嫁妆,但是这些女孩子该有的东西,本宫也给你准备了一份,你接着,往后需要用到的时候便能有个方便。” 粉黛知道这是她们主子的一片心意,几次三番地拒绝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于是,她笑着收下,扬眉笑道:“奴婢本身就不是喜欢梳妆打扮之人,就算您给了奴婢,奴婢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用上。不过既是主子的一片心意,奴婢便收下了,说不定当真有用得上的时候,多谢主子慷慨。” “从今往后,你便不必对本宫自称奴婢了。” 苏元娇笑着说:“既然成婚了,有了新的身份,便也有了新的称谓。希望你成婚之后,能跟自家夫君和和美美,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粉黛点头道:“多谢娘娘。”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秀竹前来禀告道:“娘娘,迎亲队伍已经来到门口了,吉时已到,粉黛该上花轿了。” “好,本宫知道了。” 苏元娇牵过粉黛的小手,眸色柔和地说:“按理说,你若是出嫁,该是兄长送你出门。但你没有兄长,那便由本宫送你出门吧!本宫亲手将你交到花灿手中,保准他日后不敢欺负你。” 欺负这两个字,让粉黛差点笑出声,她耸耸鼻尖,笑着说:“花灿他不敢欺负我的。” 只有她欺负花灿的份,花灿才欺负不到她的头上来。 虽然花灿是老大,能力卓越。 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这不,逃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落到了她的手上。 第521章 跟花灿成婚,也没那么糟糕 花灿今日身穿大红色衣袍,面若玉冠,十分喜庆而又意气风发,让人一看便眼前一亮,他骑在高大的马背上,身后跟着的迎亲队伍,十分尽责地敲锣打鼓,让原本冷清的将军府门口热闹非凡。 苏元娇一看就很满意,她将粉黛牵出门,花灿急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几步走到了苏元娇和粉黛的面前,苏元娇便微笑着将粉黛的小手交到了花灿的手中,眉目弯弯地说:“恭喜花公子今日娶妻,祝你们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今日本宫将粉黛亲自交到了你的手上,希望你能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善待她,敬重她,夫妻二人和睦相处。” 花灿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喜色,点头道:“还请娘娘放心,属下一定说到做到。” 他现在受制于人,就算他想做什么,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时辰不早了,你且将人接走吧!莫要耽误了吉时。” “是,皇后娘娘,属下告退。” 花灿规规矩矩地给苏元娇拱手行礼之后,这才转身牵着粉黛的小手,转身便送上了花轿。 锣鼓震天,穿街而过。 花灿为了迎娶粉黛,在离将军府不远的地方置办了一座宅院,连夜赶工将宅院收拾出来,如今正好成婚,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也就是他们组织内之人和一些曾经打过交道的将领。 一个个声音响彻宅院,喝酒喝得欢天喜地。 花灿刚开始还应酬一番,才没一刻钟,他便寻着机会溜走了。 洞房内,花灿迫不及待地将粉黛的红盖头掀开,刚想要说点好话将解药给骗到手,谁知盖头才刚掀开,他眼底便闪过了一丝惊艳。 他说过粉黛这女人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但是今日面容精致,一脸揶揄的她,看起来却格外动人。 “怎么?被我的美貌给迷住了?” 粉黛轻哼着打趣道:“现在到了掀盖头的吉时了吗?你就这般迫不及待?” “迷住,倒也不至于。” 花灿瞬间回神,撇撇嘴之后,将粉黛从床上拉起来,抬脚走向桌边,十分认真地说:“赶紧过来将交杯酒给喝了,交杯酒喝下去,咱们便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 “嗷。” 粉黛微微挑眉,哼笑着说:“你果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做夫妻了,花灿,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般心悦我,想要跟我做夫妻的信念如此强烈。”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我恨不得立马就跟你喝完交杯酒入洞房,做名副其实的真夫妻。” 花灿就差没翻白眼了,他动作优雅却不慢地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粉黛,微微一笑,低声道:“来,媳妇儿,喝下这杯酒,咱们往后的人生一起走。” “你爱怎么走怎么走,别带上我。” 粉黛伸手接过交杯酒,跟花灿相互挽着手臂将酒凑到唇边,仰头喝下之后,花灿从她手中接过了酒杯,笑眯眯地问她:“媳妇儿。如今咱们算是真夫妻了吧?” 粉黛微微一笑,抬眸望着他,然后很认真地点头道:“对,算是真夫妻了,怎么?你有事?” “夫妻之间,利益一体,你前些时日不是给我下了个药吗?七天便会发作,今日已经第四天了,你看是不是该将解药交给为夫了?” 花灿一脸讨好地笑道:“毕竟,你也不能刚成婚就守寡吧?” “你说的有道理。” 粉黛一脸认同地点头道:“不过,今日不是才第四日吗?后面还有三日,你急什么?咱们虽然已经完成了成婚仪式,但还没去府衙记录,便算不得完整的夫妻。你且等着,明日咱们就去府衙做记录,总归我是不会守寡的。” 花灿眸色微微一沉,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声音沉沉地说:“你说过,成婚之后便给我解药的,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他浑身冰冷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若是旁人早就被吓得腿软了。 但是粉黛丝毫不惧,她轻哼了一声,转身坐在了凳子上,抬眸望向居高临下地跟自己对视的花灿,慢悠悠地出声道:“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成婚这件事还没完成,我没有给你解药,有什么不对吗?” 花灿突然笑了一声,眼底暗潮涌动,随后笑着说:“你说的没错,只是举办了成婚仪式,其他事情都没做,怎么能算是完成婚事?” 粉黛皱了皱眉头,觉得花灿现在这个笑容实在是瘆人。 下一瞬,花灿便速度极快地点下了粉黛的穴道,粉黛身子瞬间僵住,眸色一沉,出声提醒道:“你做什么?我告诉你,解药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搜遍我全身,也寻不到的。” “媳妇儿,今日是咱们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烛总是要有的,不能只举办了成婚仪式,最重要的洞房环节就给我省略了吧?” 花灿笑着将粉黛打横抱起,往着床榻而去,这让粉黛突然想到多年以前的那一次仅有的经历,那种疼痛的感觉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面,她深吸了一口气,急忙道:“花灿,你放开我,放我下来,你若是想要洞房,外面女人多的是,你放开我!” “外面女人是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是我的,你是我媳妇儿,今日是咱们大婚的时日,为夫与你洞房,天经地义。” 花灿扫了一眼粉黛惊慌的面容,微微笑道:“你放心,女人第一次是会疼痛的,当初为夫一点经验都没有,确实弄疼你了,这次定然不会再那样了。” 粉黛一听这话,立马眯眼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没有经验,如今便经验丰富了?” 狗男人,若是花灿今日敢违背她的意愿对她做了那种事,等她恢复行动力之后,便一定会阉了花灿这狗东西。 花灿轻笑了一声:“不是跟你还有过一次吗?这不算经验?” 粉黛听懂了花灿的意思,心中舒服了一些,没有那么膈应了,但她依旧板着脸,没好气地说:“花灿,我告诉你,今日我不愿意,你若是碰我,我便要阉了你。” “讲道理,是你自己同意要嫁给我的,既然咱们成婚成了夫妻,那你便要履行一个身为妻子的责任,为我生儿育女才是,不然怎么传承我花家的香火?” 花灿将粉黛给放在了床榻上,慢条斯理地慢慢地解着衣带,眸色暧昧地盯着粉黛,侵略性极强地说:“媳妇儿,你今日当真是明艳动人得很,让为夫惊艳不已,今夜为夫一定给你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 “花灿,有话好好说。” 粉黛虽然心里很慌乱,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让花灿拿捏住她的软肋,她知道花灿这般做,就是想逼她主动将解药交出来,可她就是不愿意服输。 她就是不乐意妥协。 她不能落于下风。 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媳妇儿,今夜咱们什么都不要说,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花灿笑眯眯地伸手将自己的腰封解开,没多大会儿就将自己拔得只剩下亵衣亵裤了,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见粉黛说软话,他眸色微微一闪,坐在了床边,将手伸向了粉黛。 粉黛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道:“花灿,你是来真的?” “夫妻之间洞房,还能说着玩?” 花灿轻哼了一声,伸手拉下了粉黛的腰带,没几下便将人剥得也只剩下亵衣亵裤了。 粉黛脸色爆红,觉得自己就这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任人为所欲为,实在是太过于羞耻和憋屈了,花灿已经将粉黛身上收着的药瓶小心翼翼地拿远了。 这才又坐回了床边,手伸向了粉黛的亵衣带子,只要将这带子扯开,亵衣拉开,便能窥见她妙曼的身体,粉黛眼看着带子已经被扯开了,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赶紧给我解开穴道,让我一点行动力都没有,洞房起来有什么意思?” “我若是给你解开穴道,你便再给我下一回药?” 花灿笑眯眯地摇头道:“我才不上你的当。” “我身上的药已经被你全都收刮干净了不是吗?我身上一点药都没了,还怎么给你下?” 粉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道:“洞房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就给办了吧?那多无趣啊!” “我觉得很有趣。” 花灿轻哼着将粉黛的亵衣带子扯开了。 粉黛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平日里看着不怎么样,扯下衣服之后才知道她的身材不赖,作为一个男人,面对着一个娇美的女人身体,只要不是柳下惠和心上有人,就没有不动情的。 花灿亦然。 他眸色闪了闪,眼底闪过一丝幽深的光,笑着说:“没想到你身材还不错。” “你个臭流氓!” 粉黛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要做什么就赶紧的,话这么多作甚?” 既然已经逃不过,粉黛便选择承受,反正让她服软认输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可是你说的。” 花灿的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俯身向着粉黛压了下去。 反正不管粉黛跟他成婚的初衷是什么,成婚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他们已经是夫妻了,那么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少。 不然,他多吃亏啊! 粉黛闷哼着,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想要将人给推开,奈何浑身动弹不得,就在她难受得不行的时候,花灿突然解开了她的学到,轻笑着说:“你说的没错,你一点行动力都没有,确实没有多大的意思,现在开始,咱们可就要洞房了。” 粉黛刚要对花灿动武,两只手腕就突然被花灿给捏住了。 花灿是男人,而且武功高强,没几下子就将粉黛给桎梏住了。 他笑得一脸得意:“接下来,便是为夫的主场了,你且好生享受便是。” “我呸。” 粉黛嫌弃得不行,花灿便低头封住了她的唇瓣。 夜色漫长,房间内时不时传出粉黛气恼的咒骂声,但是很快声音便会消失在一阵闷哼中,门口守着的丫鬟听得面红耳赤。 一直到宾客结束,熊晨才扯着一直坐在角落中沉默着喝酒的岑求生,低声询问道:“老五,你瞧见花灿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见到,才一会儿功夫人就不见。 岑求生胎模望了熊晨一眼,淡淡地摇头道:“不知。” 熊晨刚想要转身去寻花灿,秦照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别找了,洞房去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告诉我。” 熊晨挑了挑眉,随后冷哼道:“平日里瞧他吊儿郎当的,果然是急色之人,这宾客还未散去,他倒好,自己洞房去了。” 秦照说:“咱们先离开吧!人家洞房花烛夜,咱们守在这里作甚?” “行,那就走吧!” 熊晨转眸望向岑求生,询问道:“你要一起吗?” “嗯。” 岑求生将杯中最后一口酒仰头喝下之后,便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跟在了熊晨和秦照的身后离开,秦照和熊晨刚走出去几步就察觉到了岑求生的异样。 熊晨低声道:“这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秦照望着岑求生走路都快绊倒的样子,很认真地点头道:“我觉得肯定是喝醉了。” “那咱们将他扛出去吧!” “可行。” 于是,两人便将岑求生给抗走了。 翌日,一大早。 粉黛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地禁锢着,她还没睁开眼,脚便已经狠狠地踹了出去。 然而,她的动作快,有人比她的动作还要快,花灿急忙伸手抓住了粉黛的小脚丫,大手轻轻地摩挲着,笑出了声:“媳妇儿,一大早的你便这般热情吗?” 媳妇儿这几个字,让粉黛瞬间回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她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她猛地凑近,花灿若是想躲,瞬息之间便能跑出去老远。 但是在最初的那一瞬间的反应之后,他便微笑着顿住了身体,粉黛一口咬在了花灿的肩膀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着,直到口中散发出了血腥味她也不松口。 花灿疼是真的疼,但是作为一个大男人,他能忍得住。 他知道粉黛心中有气,便也不反抗,而是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粉黛的脊背,低笑着询问道:“媳妇儿,你一直这般咬着不松口,嘴巴不酸吗?” 酸自然是酸的,但是不咬狠一点,难消她心头之恨。 一直咬到咬不动了,粉黛才松了口,被她咬的地方已经冒起了血珠,而她自己的口腔内已经满是红色,花灿轻叹着拿过放置在一旁的手帕给粉黛擦了擦嘴角,无奈道:“你这一大早就给为夫来一口,实在是太热情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这般模样很动人吗?” 一听到动人这两个字,粉黛只觉得腰酸腿软。 她沉着脸说:“你给我滚下去。” 花灿才不会这么傻,他微笑着搂紧了粉黛的腰身,笑眯眯地说:“昨夜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折腾了大半夜,你不累得慌吗?今早便好好睡一觉,为夫方才已经让人去准备吃食了,再睡会儿,起来用膳泡个澡,咱们舒舒服服的去府衙做记录,将夫妻之名给落实可好?” “你放开我,我要起床了。” 对于昨晚之事,粉黛不知该怎么去描述自己的心情。 刚开始的时候是惧怕和抗拒的,但是真正进行之后,便又似乎能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儿,距离多年前痛楚的感觉,这回她似乎没感觉到怎么疼痛。 甚至……还能感受到一些让人觉得不赖的滋味。 这让她心情十分郁闷。 “不放,再睡会儿,昨夜让你受累了,咱们今日便好生歇息。” 花灿将人给抱紧了,笑着说:“咱们府上没有长辈,日后便是你当家做主了。” 当家做主的这几个瞬间取悦了粉黛。 让她觉得就算窝在花灿的怀中睡懒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于是,原本就很困很累还没休息好的粉黛便顺势闭上了眼睛,在花灿的怀中再次入睡。 花灿望着不消片刻便传出了绵长呼吸声的粉黛,嘴角微微扯了扯,伸手戳了戳粉黛香甜的睡颜,忍不住低声道:“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随后,收紧了手臂,也抱着自家香香软软的媳妇儿闭上了眼睛。 经过几日的调养,张朝虽然还是不能下床,但是伤口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疼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香荷将粉黛送出门之后,便回到了张朝的身边。 因为她离开的时候,张朝便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要早点回去。 香荷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是一想到他那张原本就很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便觉得烦躁。 张朝躺在床上,一边思索着该如何赢得香荷的芳心,一边暗戳戳地计划着若是能早点跟香荷成婚的话,明年他能不能当爹。 思索着思索着,他便觉得希望还是太过于渺茫了一些。 毕竟,香荷到现在都还没松口嫁给他。 对他依旧横眉竖眼。 “哎。” 张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十分羡慕花灿。 不声不响的,突然就成婚了。 他深深地觉得花灿一定有什么讨女人欢心的技巧。 他打算过两日,等花灿新婚的喜悦过去之后,他便寻花灿问一问讨得女人欢心的妙招。 “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香荷刚踏进门,便听到了张朝叹气的声音,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今日身体如何?” 张朝方才想事情太过入神,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懊悔之后,急忙扭头望向了香荷,原本一点光彩都没有的眼中瞬间迸发出闪亮,他笑呵呵地问道:“你回来了?” 他还以为香荷最起码也得明日才能回来,没想到只是去了一夜就回来了。 还一回来就问他身体问题,这是不是关心他? 是不是开始有一些在意他了? 张朝忍不住咧嘴笑道:“香荷,你真好,你这般着急回来,是因为担心我吗?” “谁着急回来了?” 香荷的脸上瞬间一沉,没好气地说:“只是已经送粉黛出嫁了,我便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你好好地躺在床上,只要你自己不折腾,就不会有什么大事我,我需要担心你吗?” “嗷。” 张朝憨厚地笑着挠了挠脑袋,笑呵呵地说:“确实不太需要,毕竟我这里一直有人守着,不过能看见你回来,我便十分高兴。香荷,花公子跟粉黛才几日的时间便成婚了,咱们也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十分清楚了,要不你再考虑一下嫁给我的事情?” 香荷十分无语。 沉着脸不说话,张朝便笑眯眯地说:“我虽然没有花公子那般惹眼的容貌,也没有那么儒雅的性格,但是我敢保证,只要你嫁给我,我一定对你一心一意。只要你一个媳妇儿,就对你一个人好。你往后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如就嫁给我,我敢保证一定比别的男人对你好。” “张将军,你若是日后一见到我就说这种话,我便不会再来了。” 香荷忍不住皱眉道:“你想要做什么是你的事情,我想要怎么决定也是我的事情,你每次见到我都说这种话作甚?” “因为我想要你明白我的心意,我若是不多说几次,你还觉得我是闹着玩呢!” 张朝一脸认真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做夫妻,我知道我说的次数太多,已经让你烦不胜烦了,但是我若是不强烈地表达自己的心思,你不会太在意的。”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能感觉得出来,香荷表面瞧着温柔,其实内心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若是他不多说几次,多为自己争取,香荷一定不会将他所说的话放在心上。 香荷皱了皱眉头,认真道:“我从未觉得你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此时确实没有想要成婚的念头。” “那就等你有了咱们再成婚也不迟。” 张朝急忙表忠心:“虽然我年纪不小了,我娘也一直都在催我娶媳妇儿,但谁让我心悦你呢!我可以等到你想要成婚的时候咱们再成婚,至于生孩子嘛,晚一些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香荷是真的无奈了。 张朝总是能将话题扯到生孩子上去。 她终究还只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啊! 整日听一个男人说什么时候跟她生孩子的这种话,实在是太过于让人……无语了。 奈何,张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自认掏心掏肺。 “香荷,我其实偷偷找人算过时间,就在下下个月的十八,是个好日子,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两月之内便向你提亲可好?” 张朝笑眯眯地说:“你现在不想成婚没关系,两个月之后你总该想要成婚了吧?” 带兵打仗,讲究的是速战速决。 任何机会都是错失不得的。 香荷沉默不语。 她已经不想跟张朝说话了。 张朝一脸纳闷:“我是不是又说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 香荷眸色沉沉地低声道:“没有,你没有什么话惹我不高兴。” 因为她觉得,为这种小事跟张朝生气不值得。 张朝瞬间笑了,一脸欢喜地说:“我就说嘛,我又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你怎么会不高兴呢?香荷,你再考虑一下,我过段时日能下床了,我便去问问我我娘提亲纳彩该如何做,到时候我会来向你提亲的。” “我又没说要嫁给你,你提什么亲?” 香荷眯着眼,神色淡漠地问:“你这是准备赶鸭子上架?” “不是,我是想要为自己的终生幸福争取一下。” 张朝一脸认真地说:“香荷,我张朝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过的话便一定是认真的,我说过会对你一辈子好,不会有人会比我对你更好,这些事说到做到。你若当真不嫁给我,肯定会后悔的。” 第522章 往后的人生,你们自己做决定 “会不会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香荷的态度十分坚定,她抬眸望着一脸失落的张朝,狠了狠心,低声道:“张将军,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只是我现在没有嫁人的心思,还请你见谅。” 张朝见香荷是真的这般想的,心忍不住往下沉了又沉,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长叹着说:“若是你不愿意,我不强求你,你知道这些时日你待在这里照顾我十分委屈,你若是不愿,往后便不必来了。” 张朝觉得自己能用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 可是香荷就是不为所动,他已经没有办法可用了,香荷就是不喜欢他,他也没有办法勉强。 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但也不是一个可以强求一个女人嫁给他的人。 等他伤养好了,若是他娘实在催得紧,那他娶一个他娘看得上的姑娘做妻子也可以。 他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儿子,他的娘亲已经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他想要争取自己喜欢的女人,但若是争取不到,他便做一个孝顺母亲的好儿子。 迎娶一个他娘看上的姑娘,成婚生子,让他娘放心。 至于他未来的妻子,只要没有任何原则性的错误,他会敬重她,也会给她他能给的所有。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香荷没想到张朝的转变会这般快,她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轻轻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张朝抿了抿唇,张张嘴,终究是一句话都没说。 香荷在最后给张朝端来了一碗药之后,神色淡然地说:“等你喝完药之后我便要回凤鸾宫了,这些时日娘娘那边都有些忙碌,我需要过去帮忙。” 张朝接过药碗,轻叹着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顾忌我。我已经能自己下床了,这边的药童也很多,你不必再贴身照顾我了。” 香荷知道皇上让自己过来便是给张朝一个机会,也是想要撮合她和张朝的,但是现在她无心嫁娶。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张朝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知道张朝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憨厚诚恳值得托付终身之人,但她的心中即便明白这一切,都总觉得张朝对她的心意来得莫名其妙。 这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吗? 大概是有的。 但她不觉得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她觉得这样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 很让人不能理解。 她觉得自己跟张朝也不过是见过几面,又相处了这小段时间的关系,她或许明白张朝是个好人,但是仅此而已,实在是没有办法对张朝思慕她的心思产生共鸣。 香荷低声道:“我知道了。” 等张朝将药喝完之后,香荷接过空碗放置在托盘中,端起来转身便要走,张朝还是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欲言又止道:“你……真的不回来了?” 终究还是不死心,想要再多问一句。 香荷有些不明所以地扭头望向张朝,犹豫片刻之后才低声道:“你希望我回来吗?” “你若是来,我会很高兴,你若不来,我便尊重你的选择。” 张朝抬眸望着香荷,十分认真地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你,再由你来做决定。若是你愿意嫁给我,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也不会再有旁人,若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等我伤好之后便要随了我娘的意思娶妻生子了。” 香荷眸色微微一闪,没有说话,但是心里没由来地有些生气。 张朝没注意到香荷微变的脸色,继续出声道:“我虽然心悦你,能娶到你便是我的福气,但娶不到你,我也得遵从我娘的意思娶妻生子。我娘盼着我娶妻生子,已经盼了许多年了,我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香荷闻言,心中的不悦更甚,甚至有些恼怒。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面无表情地冷声道:“随你,你高兴便好。” 这一刻,张朝似乎才察觉到了香荷情绪不对的地方。 他有些疑惑地皱眉道:“香荷,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香荷面色淡然道:“那便先祝贺张将军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儿孙满堂了。” 张朝告诉香荷这些话,原本还想着若是香荷不高兴亦或是有一点点吃醋的感觉,他便再给自己一个继续纠缠下去的机会,谁知香荷三言两语就给他说得哑口无言了。 张朝沉默片刻之后,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 香荷什么话都没说,转身便走了。 回到凤鸾宫。 苏元娇正在休息,妙语和桃儿正在伺候两位小主子用晚膳。 妙语听声音,抬头见是香荷,笑着说:“你今日怎么回来了,是不准备回去照顾张将军了吗?” “他那边人多,不用我照顾。” 香荷点头,面色淡然地走到了妙语的身边,心中不断响起方才张朝说的话,便觉得实在是憋气得很。 明明一刻钟前还说心悦自己,要跟自己成婚,一辈子对自己好。 等她一拒绝,他立马便说要跟别人成婚生子了,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开口说心悦她? 随时都能改变的心意,谁稀罕?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你脸色不太对劲。” 妙语跟香荷已经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对她的了解不说全面,但是表面上的东西还是能看出来的,她一脸疑惑地低声询问道:“是不是张将军说话惹你生气了?” “没有,他能怎么惹我生气啊?” 香荷摇摇头,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过于矫情了些。 是她不愿意嫁给张朝啊! 张朝娶不到她,另娶他人也是人之常情。 他总不可能娶不到她便要终身不娶。 可她心里怎么就是不高兴呢? 实在是怪异。 “你瞧瞧你说话这语句,跟怨妇一般无二,就这样还说不是张将军惹你生气了。” 妙语笑着打趣道:“我问过武将军,张将军是一个踏实憨厚之人,人也豪爽直率,没有什么心眼,对人热忱,你若是跟他在一起,就完全不用担心他会辜负你。” 妙语挤眉弄眼道:“听武将军这般说,我便觉得张将军也是个良配,他对你真心实意的,你当真一点都不心动?你瞧人家粉黛都已经成婚了,我的婚事也已经定下了,张将军又那般心悦你,不若你给张将军一个机会,好生相处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 “他已经打算寻别人成婚了。” 香荷不咸不淡地说:“他已经决定听从他母亲的意思,寻一个合适的姑娘成婚生子了。” “啊?不会吧?他不是心悦你吗?怎么这么快就做下决定了?” 妙语嘴巴成‘o’形,不可置信道:“张将军变卦这般快是为何?香荷,你若是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那便算了,这种朝三暮四朝夕暮处的男人不要也罢!” 妙语冷哼着说:“这世间的好男人多的是,只要咱们有心,就能寻到更好的。” 香荷摇摇头,神色蔫蔫地说:“我不想成婚。” “不想成婚,难道你想一辈子一个人过?” 妙语一脸惊悚地说:“虽然咱们能一辈子伺候皇后娘娘,就待在皇后娘娘身边,但是作为女人,若是一辈子都没有成婚过吗,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太过遗憾了些。” “我不会觉得遗憾。” 香荷淡声道:“人生的意义不在于生孩子。” “你……” 妙语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萧慕苏用完膳后,扭头望向香荷,笑嘻嘻地说:“香荷姑姑,你不愿意生孩子吗?像苏苏这么可爱的也不要吗?父皇和母后都还想要个小弟弟呢!” 香荷被问得一愣,随后失笑道:“像太子殿下这么可爱的孩子,人人都会喜欢,但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如同太子殿下一般可爱。” 萧慕苏摇头道:“不是这样的香荷姑姑,母后告诉过苏苏,作为娘亲的,很少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香荷觉得跟一个才三岁多的孩子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没必要,但是她很尊重萧慕苏作为小主子的身份,于是低声道:“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有些人想要热闹,但是有些人想要的只有清净。” 萧慕苏沉思片刻之后,似懂非懂地点头道:“苏苏知道了,想要生孩子的,便是喜欢热闹的,只是香荷姑姑喜欢清净,是这样吗?” “大概是吧!” 香荷有些茫然地点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以前觉得一直待在皇后娘娘身边,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够了,可是现在,她又觉得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让她的记忆像是永远停留在一日一般。 今日跟昨日亦或是跟明日没有太大区别。 苏元娇醒过来了,刚唤了一声,香荷便急忙站起身走进殿内,苏元娇看到香荷有些诧异,随后笑着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跟张将军处得不愉快了?” 香荷摇头道:“奴婢跟他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只是往后奴婢不会再去了,张将军也已经决定养好伤便回去娶妻生子了。” 苏元娇闻言,心中琢磨了几下,才笑着询问道:“你是不是给人家说了什么伤人心的话?” “奴婢只是告诉他,奴婢不会嫁给他,让他宁觅佳人。” 香荷轻轻抿唇,随后叹气,低声问苏元娇:“娘娘,您真的相信一见钟情吗?” “当然。” 苏元娇笑着说:“阿昀对我,不就是一见钟情吗?” 香荷一脸认真道:“那是因为娘娘您长得美艳无双,只要是个男人,看见了都会心动的。皇上第一眼聚看中您,实在是太正常了。” “你长得也不差,况且不是每个人都看脸的,很多人很注重感觉。” 苏元娇微笑着说:“一见钟情,很多都是看脸,这是事实。但是第一眼的心动,是很让人惦记的,很久很久之后,想起来依旧会为之动容。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但体会过的人,都知道那一刹那的悸动,可以抵挡万千风雨。” 香荷不是很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但听娘娘说起来,似乎有很让人迷恋。 许是她太过于铁石心肠了吧! 真的没有办法明白,只是一眼就能让人见之不忘。 “你想要跟张将军试一试本宫支持你,你若是不愿意,本宫也尊重你。” 苏元娇淡声道:“只是你不喜欢张将军,不愿意嫁给他,他终究是要另娶他人的,只要你觉得他跟别人成婚生子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你不会因此而难过便可以视而不见。” 香荷闻言,垂下了眼帘,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奴婢知道了,多谢娘娘开导奴婢。” “本宫并非开导你,而是让你想清楚。无论做什么决定,确定自己不会后悔不会遗憾就够了,旁人说再多,不是你本人的决定都不做数。” 苏元娇温声道:“虽然你们是本宫身边的贴身宫女,但被本宫对你们如同自家姐妹一般,本宫希望你们都可以过得顺遂。人这一辈子说长不算长,但也不短。我们总不能让自己的人生充满了遗憾,不是吗?” “娘娘……” 香荷沉默片刻之后,抬眸望着苏元娇,有些怅然地轻笑着说:“来到娘娘身边后,奴婢觉得自己也能活成个人的样子了。” 曾经的她,只是被培养出来的死士,只有不断地接任务完成任务,经历刻苦艰难的训练,没有人生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想要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的。 但是自从来到娘娘身边之后,她才从冰冷的旋涡里面脱身出来了。 原本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但是再坚固的冰块经过烈火的灼烤,都会化作热腾腾的水汽,然后消散在空气中吧? 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铁石心肠。 可她很清楚自己这些年越来越有一个作为人的样子了。 苏元娇轻笑着说:“你本来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该活成一个人的样子。你们都是一些女孩子,更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以前的事情都过去,日后的人生,本宫想要你们自己来做决定。” “多谢皇后娘娘。” 香荷微微一笑,由衷道:“您所言,奴婢一定会好生考虑的。” “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有些时候不必那么着急。” 苏元娇点点头,低声道:“该寻个人去问问阿昀何时回来了,苏苏和阿愿都已经用完膳回屋歇息了,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本宫肚子都有些饿了。” 这段时间萧允淳总是早出晚归,很多时候深夜才回来,天还不亮便又走了。 若非苏元娇看到自己身边有被人睡过的痕迹,都不知道他回来过。 香荷低声道:“这段时日,皇上很忙碌,时常顾不上用膳。今日还没传信回来,大概是还在忙吧!奴婢稍后便让人去问问,娘娘您饿了,奴婢先让人去御膳房给您传膳。” “不必了,本宫吃一点糕点垫垫肚子便行,若是阿昀能回来得早一些,我便陪他用膳,若是不能早些回来,再去传膳也不迟。” “是,皇后娘娘。” 香荷点头之后,便吩咐人去了承乾殿。 第523章 遇到心悦之人,便想要成婚生子吗? 萧允淳并不在承乾殿,也不在御书房,香荷吩咐去的人并没有寻到他的踪迹,便回到了凤鸾宫复命。 苏元娇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便也没再纠结,刚让香荷去传膳,便听见殿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抬起头来,见是萧允淳,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不是不在宫中吗?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苏元娇一脸欣喜地询问出声,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 萧允淳闻言,笑着走到苏元娇的面前,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低笑着说:“为夫知道你寻为夫,为夫自然便提前回来了。为夫这些时日太忙了,忽略你良多,实在是不该,为夫向你道歉。” 话音落,萧允淳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个红褐色的木盒子,递给苏元娇,眸色柔和地说:“这是为夫今日偶然之间瞧见的,觉得很适合你,便买回来了,希望你能喜欢。” “这是什么东西啊?” 苏元娇一边开口,一边打开盒子,便瞧见里面躺着一支碧玉色的头钗,头钗的头部雕刻着精致的荷花,中间是淡黄色的花蕊,顺着下来便是玉石雕刻的流苏。 十分好看,又通体水润,最重要的是这一个头钗是一整块玉石雕刻的。 做工精美。 “喜欢吗?” 萧允淳笑问道:“若是喜欢,为夫给你插上。” “这是你偶然间瞧见的?” 苏元娇一脸不信,这么好的东西,哪里是随便就能发现的。 一定是花时间去寻了,亦或是早就已经准备做了,只是现在做好了便拿到了她的面前来。 萧允淳瞬间笑出了声:“自然是偶然间发现的,只是这个偶然究竟是人为还是真的偶然,为夫也不得而知,不过这头钗为夫让人仔细看过,没有任何问题,又觉得你会喜欢,便买了来。事实证明,你应当是喜欢的。” “很好看,我确实很喜欢。” 苏元娇笑着将头钗递到了萧允淳的手边,笑呵呵地说:“你给我插上。” 萧允淳微微一笑,接过头钗,给苏元娇斜斜地插在头上,他的动作十分轻缓,一点都没将人弄疼,插上之后不用苏元娇开口,他便将铜镜给拿到了苏元娇的面前。 就着明亮的烛光,苏元娇看清楚了被萧允淳插在头上的头钗,确实很好看,跟她最近淡雅的妆容十分相配,这让她心情十分愉悦,转眸望向萧允淳,低声笑着说:“谢谢阿昀,我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很衬你,很漂亮。” 萧允淳抬手轻轻地抚上苏元娇的脑袋,微微笑着说:“不过我媳妇儿漂亮,无论用什么都好看。” “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苏元娇越看自己头上的头钗便越是喜欢,这些时日因为怀孕,总是昏昏欲睡,整个人都变得慵懒了,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变胖了一些,腿都比以前粗了好多。 原本瘦小的脸蛋也长了一些肉。 看起来丰盈不少。 她偶尔也会觉得这样长胖不好看,但萧允淳总爱说她胖一些好看,抱起来软乎乎的很舒服,便连香荷和妙语都说她长肉了要好看一些,她便也懒得控制自己的食欲了。 可是现在瞧着自己小脸上的肉肉,她便觉得自己还是瘦一些好看。 忍不住扭头埋怨地瞪了萧允淳一眼,娇嗔道:“你总说我长肉了好看,软乎乎的抱着舒服,可你瞧我的脸都长肥了,不好看了。阿昀,我以后可不能再听你的鬼话了,你这个人说话不实诚。” “为夫所言皆是真心话,怎么会不实诚呢?” 萧允淳笑着捏了捏苏元娇并不肥,在他看来也没比以前多长多少肉的小脸,笑着说:“为夫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十分好看,一点都不肥。女人长点肉,丰盈,更显得迷人些,太过纤瘦的,跟抱棍子有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抱着我,跟抱棍子没有什么区别?” 苏元娇突然眯着眼,一脸危险地轻哼道:“今日若非听到你这番言论,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以前抱着我跟抱棍子没有任何区别。萧允淳,你今日总算是说出真心话了,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在我面前说了不少假话?” “没有,为夫岂会对你说假话?” 萧允淳神色认真地低声道:“我的媳妇儿,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之人,无论如何,这世间无人能比得上你。” 望着萧允淳认真的面容,苏元娇笑扬眉笑了笑,心中暖洋洋的。 因为她知道,她的夫君,对她的爱从未变过,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喜爱她的,一直一直都喜爱着她。 香荷传膳回来,一眼便瞧见了苏元娇的头上斜插着一支她从未见过的头钗,通体碧玉,又带着红色的花蕊,好看得不行。 她注意到苏元娇脸上的娇羞,便明白这支头钗乃是萧允淳才刚送给苏元娇的。 就真的这般高兴吗? 被自己心悦之人送了一支头钗。 香荷眼眸闪了闪,将膳食摆放好,刚要准备给苏元娇布菜,苏元娇便笑着摆手道:“香荷,你先出去吧!今日本宫和阿昀不用伺候。” “好的,娘娘。” 香荷微微欠身,随后抬眸便见萧允淳夹起了一筷子苏元娇喜欢吃的菜递到了苏元娇的嘴边,苏元娇立马微笑起来,眸色柔和地将菜给夹起来吃下,随后点头道:“嗯,好吃,阿昀你也吃。” 提起筷子也给萧允淳夹了一筷,喂到了他的嘴边。 这两人之间这样的互动,香荷见过太多次,以前都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如今见了,心中竟有些不平静。 妙语走过来,凑到香荷的身边,低声问道:“我方才听闻皇上回来了,皇上和娘娘在用膳了吗?” “嗯,在用膳了。” 香荷点头,轻声道:“皇上刚回来。” 妙语微微一笑,用胳膊轻轻地撞了香荷一下,眸色柔和地低声道:“香荷,你瞧着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这般好,就没有羡慕过吗?一点都没有吗?” “羡慕?” 香荷的眸色闪了闪,随后垂下了眼帘,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只是觉得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这般好很好,我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因为主子是幸福的,作为属下的,她为自己的主子高兴。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大概也是一种本能吧! 妙语笑了笑,抬眸望着夜色,今日的月亮特别明亮,明亮得让人心中觉得温暖,她一想到自己心悦之人,就满心欢喜,再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笑得一脸幸福,她低声道:“曾经,我的生命中只有娘娘一个人,我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伺候好娘娘,让她高兴,可是如今我有了心悦之人,娘娘也鼓励我去追寻属于我自己的幸福,能遇到娘娘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因为遇到娘娘,我才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香荷侧头望着一脸笑容的妙语,突然有些好奇,低声问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喜欢一个人啊,就是吃饭的时候会想着他到底有没有吃饭,睡觉的时候也会想一想他睡没睡,天晴的时候会想若是他在就好了,下雨的时候会担心他出门没带伞,见到他便觉得满心欢喜。若是见不到,便会想要见他。” 妙语脸色微微有些红,傻笑着说:“最重要的是,我会想要为他生儿育女,我想要永远跟他在一起,以他妻子的名义陪着他过一辈子。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甜蜜,让人食髓知味,让人只要想起来,就满心欢喜。” 微妙、甜蜜、欢喜、食髓知味…… 想要为他生儿育女? 香荷一想到张朝给自己说的那些话,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后低声问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便想要生孩子吗?” 这话一问出口,香荷便有些后悔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这样的话,可她就是想要知道。 没由来地想要知道。 “我是想的,我看娘娘也是想的,大概大多数人都是想的吧?” 妙语有些不确定地笑着说:“跟心爱之人一起成婚生子,孕育共同的孩子,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模样便是身边有心爱的丈夫孩子,还有情同姐妹的你们,更主要的是还有娘娘一直以来的疼爱和迁就。” 香荷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妙语伸手戳了戳香荷的肩膀,低声笑着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实话,我觉得张将军乃是良配,你若是让他去跟别的女人成婚生子了,就太可惜了。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上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不容易。” “我会好生考虑。” 香荷看到妙语柔和的眉眼,耳朵听到了苏元娇从门内传来的幸福的笑声,一想到粉黛如今也成婚了,似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头一回体会到了孤单的感觉。 或许,成婚,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吧? 张朝那样的人,真的会是良配吗? 她不确定。 或许是的吧! 毕竟似乎她身边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但是一想到张朝今日给她说的,若是她不愿意嫁给张朝,他便会遵从他母亲的意愿跟别的女人成婚生子,心中便有些不高兴。 既然喜欢她,怎么能这般轻易地决定要娶别人为妻? 这当真是喜欢吗? 殿内,苏元娇和萧允淳用完膳后,便传香荷和妙语准备热水沐浴了。 即便忙碌了一整日,萧允淳本来是觉得累的,但是一瞧见自家媳妇儿,便精神抖擞,泡个澡之后便更是想要做点什么了,他伸手轻抚在苏元娇隆起的肚子上,眸色深深地问道:“这几日粉黛给你把过脉吗?有怎么说?” 苏元娇看了一眼萧允淳的眼神,就明白他的心思了,她笑了笑,斜了萧允淳一眼,眼睛跟有钩子一样勾魂夺魄的,低声道:“你若是想的话,也是可以的。” 萧允淳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深不见底,抿了抿唇,随后低笑了一声,伸手轻轻地揽过苏元娇的肩膀,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若是难受,告诉为夫。” 苏元娇眉目弯弯的,嘴角微勾,点头道:“好,我知道的。” “那,为夫变不客气了。” 萧允淳将人打横抱起,便往着床榻而去。 粉黛再一次出现在苏元娇的面前已经是三日后了,她给苏元娇把了把脉,低声道:“皇后娘娘,您和腹中孩子的身体都很健康,只是有些事,还是得多注意。” 苏元娇闻言,小脸瞬间一阵火热。 羞的。 因为她说过可以之后,萧允淳便有些放肆了。 她抬手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随后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粉黛直起腰来,递给了苏元娇一个药瓶子,低声道:“补气血的,这些时日娘娘可以适当吃一些,但不必吃太多。” “好。” 苏元娇接过药瓶子,低头看了一眼,嗅到了一点点香味儿,这种香是她从未闻到过的,有一点点甜腻,又似乎很神秘,这还是她第一次再粉黛的身边嗅到除了药香味儿之外的味道。 她眨眨眼,抬眸望了粉黛一眼,粉黛便往后退了一步,轻声咳道:“皇后娘娘,若是无事,奴婢便告退了。” “好,你且去忙吧!” 毕竟粉黛刚成婚,如今她身边也没什么要紧之事,苏元娇对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较为宽容的,闻言笑着说:“新婚燕尔,你可自行休息一段时间,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宫了,便来。” 粉黛眼眸闪了闪,随后垂下眼帘,轻轻点头应道:“好,多谢娘娘。” 粉黛踏出内殿,妙语正好走过来,瞧见粉黛瞬间眼睛一亮,连忙凑上去,一脸好奇地询问道:“你今日怎么进宫了?成婚这几日,过得如何啊?” 花灿此人,妙语只是看了几眼,便觉得眼前一亮,即便总是瞧见长得俊逸非凡的皇上,再见到花灿的时候还是觉得他长得不错。 而粉黛如此轻易地便嫁给了花灿,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便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 粉黛斜了一脸新奇的妙语一眼,又想到花灿那不要脸的样子,便忍不住嘴角抽搐,淡声道:“也就那样吧!” 第524章 来药房之后,所有行为,听我安排 “那样是哪样?” 妙语挤眉弄眼地说:“你给我说说嘛,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突然之间便成婚了,还说早就是他的人的话,我那时候都没时间细问你。” “这有什么好问的?” 粉黛啧了一声,拧着眉头说:“你也快成婚了,这么想知道成婚后是什么样,你很快就知道了。” “哎呀,粉黛,你就给我说说嘛,我真的很好奇,你这样的人竟然会成婚,给人的感觉就十分惊悚。而且还是十分快速便做的决定,真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奇心太重,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粉黛垂下了眼帘,轻笑着说:“你好生伺候娘娘吧!我这几日过得跟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你不必打听太多。就算成婚了,我依旧是我,我以前如何,我以后依旧会如何。” “别了吧?” 妙语一脸不确定地说:“你以前总是一个人窝在你的院子中,许多时候都不出来见个人,如今你都成婚了,莫不是还想将自己的新婚丈夫丢在一旁?” 粉黛轻哼了一声,挑眉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可大了好吗?” 妙语一言难尽道:“你都已经成婚了,以后便是两个人的生活了,若是将自己的新婚丈夫丢在一边,你还成婚做什么?这样对他……不太好吧?” “要他好作甚?我好便好。” 粉黛冷嗤了一声,见妙语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她立马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有大概十来寸的银针,笑眯眯地说:“不该问的事情,最好闭嘴,妙语,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我药房还有事,先走一步。” 妙语眼睛瞬间瞪圆,随后急忙伸手捂住嘴巴,摇摇头之后,面露委屈。 粉黛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问太多。” 妙语抬手拍掉粉黛的手,一脸无语地说:“什么大人小孩子,咱们都是差不多的,你可别想占我便宜,不想说就不想说,竟然还威胁人家。粉黛,你真的是太坏了。” “好,你不是小孩子。” 粉黛轻笑了一声之后,略微怅然地说:“我其实很多时候十分羡慕你。”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妙语一脸不悦的哼哼道:“你们一个个那么有能耐,我却什么特殊技能都没有,有一段时间我都好担心娘娘会因为看重你们而不愿意让我在身边伺候了,好在娘娘心地善良,一直都将我留在身边,还对我这么好。要羡慕也该是我羡慕你们才是,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羡慕的。” “我羡慕的不是你的能力。” 粉黛一脸爱怜地拍了拍妙语的肩膀,微笑着说:“而是无知者无畏,永远都这么乐观可爱。” “无知者无畏?” 妙语气呼呼地打开粉黛的手臂,双手叉腰道:“粉黛,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你说我无知!我哪有无知?我……” 妙语十分愤怒,刚想要大叫出声,却突然发现自己失声了,她错愕地瞪着粉黛,气得咬牙切齿,手舞足蹈地要扑上去揍粉黛,粉黛脚尖一点跳出去老远,才扭头笑呵呵地望着妙语说:“我能让你失去声音,你就该知道我能让你彻底失去行动力,可你还要凑上来揍我,不是不知者无畏是什么?因为无知,所以无所畏惧。” 妙语气得脸色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急得跳脚。 粉黛笑着耸耸肩,扬眉道:“我只是给你撒了一点药粉,一个时辰之后自然就解开了,我先走一步,若是日后再这般话多,我便将你给毒哑了。” 妙语怒目圆瞪,终究是没去追打粉黛了。 粉黛快速回到了药房,花灿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瞧见粉黛,就急忙凑上来,态度十分卑微出声道:“媳妇儿,今日是第七日了,解药该给为夫了吧?不然你可就要成为寡妇了,以后为夫也不能再去给你寻找你想要的东西了。” 粉黛斜了花灿一眼,眸色幽冷地说:“你前几日可不是这般说的。” 花灿十分委屈:“媳妇儿,咱们都已经成婚了,也去府衙做了记录,便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夫妻之间行夫妻之礼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你不能嫁了我,又不让我碰,我总不能让咱们花家的香火断在我这里了吧?” “你们花家的香火,马上就没了。” 粉黛面色微沉地说:“花灿,你就好生等着七孔流血而亡吧!” 竟然敢不顾她的意愿跟她行夫妻之事,那便断子绝孙好了。 “粉黛,你当真要谋杀亲夫?” 花灿一脸严肃地说:“咱们才成婚不过三日,极有可能你的腹中如今已经怀了为夫的骨肉,若是为夫当真没了,你便得守寡,你腹中的孩子便会失去父亲,咱们原本可以组建的幸福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你于心何忍?” “你要相信,以我的能耐,便不可能怀上。” 粉黛轻嗤着说:“不过就是丧夫罢了,我一个人待在药房中不知道多欢乐。还请你离远一些,别耽误我做事。” 粉黛侧过身子,准备去收拾药材,花灿便上前一步,打着胆子抓住了粉黛的手臂,一脸委屈地讨好道:“媳妇儿,你若是不高兴,打我骂我都成,咱们别拿性命开玩笑成不成?你整日一个人多无聊啊,若是有为夫在,还能帮着你干活,跟你聊天解闷。你需要用到的稀有药材亦或是毒物,为夫还能想办法给你弄来是不是?若是为夫今日当真七孔流血而亡,那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吗?” 粉黛斜了言之凿凿的花灿一眼,淡声道:“我相信皇上的库房有我想要的一切药材,而皇上若是需要研制什么药,他库房中的药材便不会对我吝啬。我话中的意思便是说……并不是那么需要你。” “媳妇儿,为夫还是有其他优点的,你瞧为夫这样貌,这身材,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女孩子都仰慕不已的,但是为夫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都没乱来过。除了老五,就没再跟任何人睡过一张床了,总归不差吧?” 花灿一脸哀怨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当是行善积德,饶为夫一条命吧!” “你的话很多。” 粉黛皱眉道:“很聒噪,会打扰我的思绪。我现在需要安静,绝对的安静。” 花灿连忙闭嘴,眼巴巴地盯着粉黛,明亮的眼中满是幽怨,他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粉黛一转身便不搭理他了。 花灿提起内力,稍微感受了一下,便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一点都提不上来,浑身乏力,胸口处还传来隐隐的刺痛感。 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血液流动的痕迹清晰可见,快得肉眼可见。 这让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状况,若是再没有解药,那么一刻钟之内,他必定七窍流血而亡。 但是粉黛已经让他闭嘴了,他该说的也都说了,现在再开口便显得多余,而粉黛就在他的身边,若是粉黛当真要他十,那么今日他肯定是逃不过的。 顶多就是能拉粉黛一把,让她做个垫背的。 但是没必要。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那么讨厌,而粉黛也不是非要他死的。 毕竟,他死了,对粉黛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主子,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只是,还没多久,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头昏脑涨,浑身都在疼痛,所有气血仿佛都往着脑袋顶冲,让他疼痛难忍。 “你也有今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粉黛抬手敲了敲花灿的脑袋,脸色沉沉地说:“真想让你直接暴毙算了。” 虽然新婚夜给她的感觉是没有多年前那般痛了。 但她心里就是不舒坦。 就是想折腾花灿一番,才能让她稍微气顺一些。 花灿浑身都在冒冷汗,浑身青紫,嘴唇都已经开始泛白了,眉头紧紧地皱着,双手紧握成拳,他觉得自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是他必须得忍耐住。 他很清楚,粉黛不会真的杀了他。 若是他的难受能让粉黛平息怒火,那他愿意多承受一些,只希望以后粉黛别时不时给他下点药,让他痛不欲生了。 粉黛这女人的记仇能力,简直令人发指。 就算是细小的一件小事得罪了她,她都能清楚地记得。 然后在抓到你把柄的时候,亦或是落到她手中的时候,她便会一一数出来了。 这几日,花灿已经深受其害,已经无法言喻。 若是他有罪,请让他快点将所有的罪过偿还。 “媳妇儿……” 就在差点就承受不住的档口,花灿抬眸望着粉黛,双目赤红地说:“当初之事并非我的本意,伤害到你我很抱歉,如今咱们已经结发为夫妻,就算你不给我一个好好过日子的机会,我依旧想要告诉你,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好的。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想要补偿你,若是你不愿意,等我死后,便给我立碑为粉黛之夫花灿之墓。” “你的话真的多。” 粉黛轻嗤了一声,将一个白色的药丸喂给了花灿,慢悠悠地冷声道:“你就是算准了我不会真的杀你,所以才会说这些话来迷惑我吧?你这样的花言巧语也就只能骗一骗那些年少无知的少女,我可不是这般好哄骗之人。” “媳妇儿,我没有想要骗你,这些都是肺腑之言。” 花灿浑身的肌肉放松下来,疼痛感消失了一些,但是还是呼吸都感觉胸腔在疼痛,他抬眸望着粉黛,低声道:“即便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假的,那你应该也很清楚自己的性格,我既然已经跟你成亲了,你便不会再容忍我有别人,无论我是自愿还是被迫的,这辈子都只能跟你一起过日子了不是吗?” 粉黛微笑着问道:“所以,你觉得委屈?” “这些都是自己选的,有什么好委屈的?” 花灿一脸认真地说:“我决定娶你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有因必有果,我们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到底。虽然我平日里瞧着不着调,但是成婚了,当家做主了,便要承担起咱们家庭的重担,对待媳妇儿和未来的孩子一定要尽职尽责。我曾经想过,我若是一辈子都不成婚,那我便一辈子吃喝玩乐,若是我成婚了。便一定会踏踏实实过日子。粉黛,我知道你喜欢安静,往后你可三日回一次府中,其余时候,我不会打搅你。” “三日回一次作甚?” 粉黛皱着眉头,眸色深深地说:“若是无事,我不想离开药房。” 药房中有她所热爱的一切,若非必要,她不会离开。 “咱们是夫妻……” 花灿有些委屈地说:“你不会真的要我独守空房吧?你若是想要在药房,那我三日来一次药房也是可以的,我陪你歇在药房便好了。” “你想跟我行夫妻之礼?” 粉黛总算是明白了花灿的意思,她眯了眯眼,哼笑着说:“你还没吃够教训?” “讲道理,咱们是真夫妻,你不能容忍我去寻旁人,那也不能晾着我吧?” 花灿长叹着说:“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粉黛沉思片刻之后,想到那日花灿确实没让她太过讨厌,她想要报仇也不过是心理作祟罢了,半晌之后,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道:“可以,但是来药房之后,所有的行为都得随我安排。” “可以。” 花灿很爽快地点头,随后微笑道:“这些时日,为夫有任务在身,不能及时过来,你多见谅。若是无事,我便得先离开了。” “你爱离开多久离开多久,但你寻到的东西,得送回来。” 粉黛毫不在意地摆手道:“我还有事,你若是忙便自行离开,我不多留你。” “不必多留,来日再见。” 花灿话音刚落,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眼前,粉黛眸色闪了闪,转身埋首继续捣鼓药材。 时间飞逝,一转眼,苏元娇已经怀胎六个月了。 而萧楚柔这些时日,因为凌逐和萧允淳太过忙碌,她干脆搬到了宫中跟苏元娇作伴。 第525章 我坚信他会信守诺言 “娇娇,你说凌逐跟堂兄这些时日这般忙碌,究竟在忙些什么啊?我都有好几日没瞧见凌逐了,我都搬到宫中来了,他也不过来看看我。” 萧楚柔抬手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又转眸望了望苏元娇比她隆起还要大一点的肚子,一脸怀疑地说:“他们二人不会看咱们如今怀孕了,不方便行男女之事,便出去养了别的女人吧?” 这样的事情,她听说过不少。 萧允淳是什么样的人,她略知一二,觉得自己的设想不太可能。 而凌逐,究竟会不会这么做,她不得而知。 她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气得不行,眉头紧皱着,小手握成拳头,一脸气恼地说:“若是他当真敢这么做,我就带着孩子们留在大庆不回北凌了。这个凌逐,真的是越来越不在意我了,以前每日不见便觉得不适应,现在烦了腻了,都可以几日不过问了,真的是太气人了。” “表姐,你怎么会这般想?我相信阿昀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两人都是一国之君,凑在一起自然是忙国事,你如今待在宫中很是安全,想必北凌皇是因为十分放心,又太过忙碌,所以不能及时赶回来看你。” 苏元娇一脸柔和地抚摸着自己凸起的小腹,低笑着说:“虽然阿昀不曾告诉过我他究竟在做什么,这些时日又总是瞧不见他的人影,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在做正事,他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你就这般信任堂兄?” 萧楚柔挑了挑眉,凑到苏元娇的面前来,压低了声音,一脸疑惑地说道:“这些年,你们在一起,你就不曾怀疑过他会对你有二心?毕竟,这年头,平头百姓但凡有条件的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你的夫君可是一国之君,别说是有别的女人,就算将别的女人册封为皇贵妃亦或是贵妃,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他。” 苏元娇一脸柔和,但眸光十分坚定,她微笑着说:“自从我跟他相知相爱之后,我便从未怀疑过他的心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母子过更好的生活,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使命。我坚信他对我说过的所有情话和诺言都是发自内心的,他也一定会坚守着自己的诺言。人生一世,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幸运至极,我很满足,我很幸福,我很相信他。” 萧楚柔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低笑着说:“娇娇,你说这些话时,眼里有光。” 苏元娇摇头,垂下了眼帘,望着自己凸起的腹部,眸色越发柔和了,她低声呢喃道:“不是我的眼里有光,而是阿昀的身上有光,只要我看见他,想到他,眼里自然而然就充满了光彩。” “娇娇,你难道没想过吗?你这般情真意切,若是有朝一日发现其中掺杂着谎言亦或是虚情假意,那对你来说,便是灭顶之灾,你这般孤注一掷,就不怕满盘皆输吗?” 萧楚柔问出了自己曾经百般纠结,一直都在自问的话,一脸复杂地出声道:“极致的信任崩塌的时候,伴随着的是蚀骨入髓的疼痛,也许会因此而再也活不下去了,你就不担心吗?” “我怕过。” 苏元娇突然想到了上一世被萧诚屹所辜负的点点滴滴,她的神色瞬间变得坚定起来,她抬眸望着萧楚柔,一脸复杂地勾唇笑了笑:“谁会不怕呢?要人命的事情,又怎么会不怕?但是怕是一回事,但是遇见全心全意爱着的人时,也想要赌一次,就算是孤注一掷,就算预料到结果会有万劫不复的可能性,还是想要认真地去爱一回,跟自己心爱之人狠狠地爱一次。若是输了,又如何呢?爱了便是爱了,若是当真被辜负了,便得自己认栽。但是我坚信,阿昀不会让我输,他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我虽然柔弱,但是在这件事上,我是无坚不摧的。” 萧楚柔永远都想不到她竟然会从自己的表妹口中听到这番话。 让她震惊之余,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她是见过萧允淳对自己表妹时候的态度的,说是宠爱有加都不够形容了。 只要表妹跟萧允淳站在一起,就一定是满脸笑容的,即便是偶尔耍小性子,也会被萧允淳很快哄得高高兴兴的,满脸都是幸福的模样。 让人艳羡不已。 萧楚柔长叹一口气,摇着脑袋说:“有一句话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娇娇,今日听你说的这番话,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堂兄对你如此死心塌地。因为相爱是相互的,不仅仅有男女之情,还有相互信任和包容,更多的理解和体谅,才会让双方的关系越发牢固。” 苏元娇笑望着萧楚柔,打趣道:“你对北凌皇不也是在意的吗?方才你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让他听到,给他提个醒罢了。你莫非心中当真觉得北凌皇这么些时日不来见你是跟别的女人有牵扯了吗?” 萧楚柔耸耸肩,轻哼着说:“谁知道呢?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是不管他会不会,只要不带着回北凌,我都可以视而不见。无论他背着我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情,只要不让我知道,我便不会难过,也不会跟他吵闹,但若是闹到我的面前来,我便不会让他安生。” 苏元娇忍俊不禁:“表姐,北凌皇对你是真的很好了,你要好生珍惜。他是要跟你相守一生之人,有些时候做事情不是只有硬着头皮冲上去这么一个选择。” “娇娇,你可真会说话,将做事不能太过鲁莽说得这般清新脱俗。” 萧楚柔笑呵呵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我跟凌逐几日不吵架就浑身不自在,但是吵归吵,也没影响夫妻感情,不像你跟堂兄,几乎没有争吵的时候,他会永远让着你。” “我们也会争吵,只是争吵的时间很少罢了,有时候我原本很生气,但是他一服软亦或是好生跟我解释的时候,我便什么气都没有了,就算想要吵架也吵不起来,” 苏元娇一脸无奈地笑着说:“我有些时候倒是想跟他吵架的,但是他总是一退再退,我都没法子跟他生气了。” 萧楚柔哼哼道,一脸嫌弃地说:“这么说起来,还是堂兄更好一些。凌逐那厮,跟我几句话不对头,就能吵起来,有时候吵得过火了,便几日不见我。以前还总是去他其他嫔妃的宫中留宿,一连要去好些时日,那给我膈应得不行。” 苏元娇低声道:“每对夫妻,都有不同的相处之道。我觉得阿昀好,是因为他对我的时候脾气极好。北凌皇身上也一定有你觉得十分耀眼的地方,不然你也不会爱上他。” “这是自然是,虽然他有不好的地方,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我能看上他,自然是因为他还有我欣赏的优点了。” 萧楚柔笑着说:“我知道我不该要求太多,如今凌逐能给我的都已经给了,我其实是知足的,今日也就是给你发发牢骚罢了,因为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便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你就是这几日太闲了,一会儿午休之后跟我去御花园逛一逛吧!” 苏元娇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一脸困顿地说:“我有些犯困了,要一起睡会儿吗?” “睡会儿吧!” 萧楚柔舔了舔唇瓣,啧啧道:“你不说困我还不觉得,你一说困我便觉得有些困了。” “那便休息去!” 苏元娇站起身来,妙语连忙伸手搀扶住苏元娇,而梨儿也扶着萧楚柔站起身来,两人一起往着内殿去了。 两人歇息没多久,正睡得香甜,萧允淳便回来了。 他瞧见妙语和香荷都守在门外,低声询问道:“娇娇在午休?” 香荷小声回答道:“是,皇后娘娘正在里面午休,明阳公主也在。” 萧允淳推门的手一顿,随后扭头望向香荷,拧着眉头问:“她跟娇娇一起睡?” “是,这些时日,明阳公主都是跟娘娘同吃同睡的。” 萧楚柔都已经进宫好几日了,他自然知道苏元娇这些时日跟萧楚柔都是同吃同住的,两人每日都黏在一起,比跟他的时候还要亲密。 这让人实在是太不舒坦了。 他眸色沉沉地望着香荷,半晌之后抿唇道:“你去给北凌皇传个信,让他赶紧来将他的人带走。” 自己有夫君的,怎么还整日粘着别人的媳妇儿? 这让他这个做夫君的怎么搞? 刚抽出一点时间回来跟自己的媳妇儿见一面,竟然还让人霸占了媳妇儿身边的位置,实在是让人不爽得很。 香荷急忙领命退下,萧允淳瞧着天色,该是自家儿子和宋愿练武的时候,他便转身去了练武场。 萧慕苏人才三岁多,扎马步已经扎得有模有样了,动作十分标准,手中还托着两块石头,小脸严肃地扎马步,小腿一点都没打颤。 反观宋愿,腿已经开始摇晃了。 萧允淳并没有走近,而是先远远地望着,教导自家儿子和宋愿习武的师父,乃是熊晨寻来的,十分严格,不可能因为萧慕苏的身份而对他另眼相看,更不可能会纵容他,容忍他。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不会有任何偏颇。 他瞧见了萧允淳的身影,眸色微微闪,刚想要拱手行礼,萧允淳摆摆手之后,习武师傅张涛便又负手站在了一旁,面色严肃地盯着萧慕苏和宋愿扎马步。 萧允淳站在两个小娃娃的身后,看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宋愿便已经撑不住了,脚开始打颤,但是一直都在坚持着,虽然摇晃,但是没有倒下,咬牙也坚持着。 而萧允淳见自家儿子依旧稳稳当当的。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十分有武学天赋,若是能倾心培养,往后超过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故而,他想再过一些时日,就必须得给自己的儿子再寻几位习武的师父。 又等了一会儿,张涛才出声道:“好,时间到,可以休息半刻钟。” 萧慕苏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就急忙站起身来,转身小跑到宋愿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一脸关切的问道:“阿愿哥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呀?” 宋愿已经腿酸得站不稳了,小脸憋得通红,依旧咬着牙齿摇头道:“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先休息一会儿吧!” “阿愿哥哥,你都站不稳了,怎么会没事儿呢?你受不了这样的,以后咱们就不要扎马步了。” 萧慕苏拧着眉头说:“苏苏一会儿就去告诉父皇,不让阿愿哥哥扎马步了,阿愿哥哥会难受。” 宋愿抓着萧慕苏的胳膊,摇头道:“不用,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主要是他想一直陪在萧慕苏的身边。 虽然他现在懂的东西不多,但是他知道萧慕苏是对他最好的人。 他想要一直跟萧慕苏在一起。 不管萧慕苏在什么地方,他都要跟上才行。 萧慕苏一脸心疼,包子脸紧紧的皱在一起,十分认真地说道:“阿愿哥哥,我们要赶紧长大。父皇给苏苏说过,只要苏苏长大了,就能当皇帝,当了皇帝之后,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了。等苏苏当上皇帝之后,就再也不要阿愿哥哥扎马步了。” 宋愿一脸不解地说:“可是现在皇帝不是阿爹吗?苏苏当皇帝的话,阿爹当什么呀?” 萧慕苏想了想,认真道:“苏苏现在是太子,等苏苏当了皇帝,就让父皇当太子吧!” 宋愿一脸不确定:“这样可以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父皇对苏苏很好的,一定会答应苏苏的,只要苏苏长大了,就能当皇帝。所以,以后我们要多吃一点,长高高的,很快就能变成大人了。” 萧慕苏一脸认真地说:“等变成了大人,苏苏就可以让宋愿哥哥不扎马步了。” “好,那我们要多吃一些,吃得饱饱的,快点长高高。” 宋愿笑着说:“等长大了,我就可以给苏苏做肉吃了。” 因为萧慕苏只要吃肉,等他长大了,他就要去学做肉,天天做给苏苏吃。 苏苏对他最好,他也要做对苏苏最好的人。 第526章 夫妻感情是为夫的底线,不能让人触 萧慕苏一阵欢呼,眸光闪亮地叫道:“好,谢谢阿愿哥哥,那我们要一起快快长大哦。” 宋愿眉开眼笑地点头,一脸柔和,眸光坚定地说:“好,我们一起快快长大。” 萧允淳在一旁听得又是欣慰,又是扎心,欣慰的是自家儿子已经有了快点长大当皇帝的想法,扎心的是自家儿子这么做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别人扎马步。 而且,还想着,顶替了自己的皇位以后让自己当太子。 这些话,无论放在任何一个皇帝身上,大概都会对自己的儿子不喜,亦或是直接打压自己的儿子,不让自己的儿子有任何能撼动自己皇位的可能性。 但是,对于萧允淳来说,他会更加严格地教导训练自己的儿子,让自己的儿子能早一些具备一个为君者的能力。 “父皇!” 一直沉浸在欢喜中的萧慕苏终于看到了自家老父亲一脸复杂的模样,欢喜地拉着宋愿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萧允淳的面前。 一只手还死拽着宋愿不放,另外一只小手已经十分熟练的拉住了萧允淳的大手,仰着小脑袋,笑嘻嘻地询问道:“父皇,您什么时候来的啊!苏苏已经有好几日未曾见到您了,表姨母还说您若是再不回来,表姨母就要给女后找男宠了。” 一说到男宠,萧慕苏就一脸好奇地问萧允淳:“父皇,男宠是什么啊?为何父皇不回来,便要找男宠!” 萧允淳的眸色瞬间变得黝黑而又深沉,他垂眸望着自家一脸好奇的儿子,声音淡淡地询问道:“你表姨母除了说要给你母后找男宠,还说了些什么?” 萧慕苏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一脸认真地说:“表姨母还说父皇跟表姨父这些时候都不叫踪影,大概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还说若是你们有了别的女人,就不搭理你们了。” 萧慕苏紧皱着眉头问:“父皇,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吗?” “没有!” 萧允淳眸色沉沉地说道:“为父只有你母后一人,你们今日习武情况不错,日后继续保持,为父先回去寻你母后了。” 萧慕苏急忙点头,一脸鸡贼地说:“父皇,虽然表姨母说了很多,但是母后说她相信你不会辜负她,母后十分信任父皇。” 萧允淳闻言,眼眸闪了闪,心里的闷气瞬间就消弭了许多,他微微勾唇,蹲下,捏了捏自家儿子肥嘟嘟的小脸蛋,眸色柔和地说道:“为父对你母后情真意切,你母后十分清楚,自然是不会相信别人的胡乱揣测。” 萧慕苏用力点头:“苏苏明白的,因为父皇对母后一心一意,所以母后十分信任父皇。父皇,苏苏和阿愿哥哥要继续习武了,您先去寻母后吧!” 抿了抿唇,萧慕苏又十分小声地说:“父皇,阿溯弟弟不喜欢阿愿哥哥,苏苏也不喜欢他了。” 萧允淳抬手揉了揉萧慕苏的小脑袋,低声说:“凌溯是你的表弟,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能不搭理他明白吗?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缺点,都有让人不喜欢的地方,旁人你可以不去理会,但是你跟凌溯乃是表兄弟,你们的母后关系极好,他是客人,你是主人,你作为主人不能怠慢了客人,明白吗?” 萧慕苏沉默了半晌以后,才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我知道了父皇,我会跟阿溯弟弟一起玩的。” “不愧是为父的好儿子。” 萧允淳抬手揉了揉萧慕苏的小脑袋,低声说:“好了,为父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今日的表现为父都看到了,十分厉害,你是一个很有武学天赋的孩子,为父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的这份天赋,跟你张师父一起好生习武,过段时间,父皇也会抽时间亲自教导你,你觉得如何?” “好的父皇,苏苏一定会好生习武的。” 小孩子都是渴望被肯定和夸奖的,萧慕苏被夸奖了以后,整颗心都是欢喜的,他瞬间觉得习武吃过的苦都变成了甜的。 “真乖!” 萧允淳抬手摸了摸萧慕苏的小脑袋,直起身来,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赶紧去习武吧!” “好的父皇,苏苏习武去了。” 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是一被夸奖以后,萧慕苏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瞬间精神抖擞,拉着宋愿便跑到了张涛面前,眸色闪亮地问道:“师父,休息时间结束了吗?我们可以继续习武了吗?” 张涛点头道:“嗯,休息时间结束,咱们可以继续习武了。” 萧允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凤鸾宫,这个时候苏元娇和萧楚柔都已经起床了,两人刚洗漱好,就听到了萧允淳回来的消息,萧楚柔侧头望向苏元娇,挤眉弄眼地说:“你这夫君回来得可真及时。” 苏元娇微微一笑,低声道:“他虽然很忙,但是会抽时间回来看看。今日是第三日了,我方才便在猜想,他大概今日会回来,没想到猜测得还挺准,现在就回来了。” 萧楚柔一脸羡慕地叹气道:“你家夫君总是想着你的,十分顾及你的感受,知道你会担心,也会想你,抽着时间就回来,我家那个……只要我不开口,他可以十天半月不见踪影。” 一说到这个,萧楚柔又心里泛酸了。 人就是贪心不足的。 在不确定凌逐心意的时候,希望凌逐能爱她,在凌逐爱上她以后,又想要凌逐只爱她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等凌逐对她一心一意了,便又想要凌逐一直跟她在一起。 可是凌逐是皇帝,身上担负着一个国家的盛衰兴亡,丝毫马虎不得,就算在感情上凌逐只爱她一人,在责任面前,凌逐还需要顾及太多,需要做的时候也很多。 她不得不承认,凌逐对她是比不上堂兄对表妹的。但是每对夫妻都有属于自己的相处之道,她应该满足。 “大男人志在四方,何况北凌皇乃是一国之君,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偶尔不见踪影也是情有可原的。” 苏元娇低声道:“他们在的时候,我们就好好跟他们相处,他们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好好自己生活,不让他们为我们操心就好了。曾经我跟阿昀就分开过很长一段时间,当初怀着苏苏生下他时,阿昀都不在身边,那时候也是很想他的,也希望他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但是现实不允许,那我便只能自己过好生活了。” 萧楚柔闻言笑了笑,半晌以后才低声说道:“你说的对,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了,他不在的时候,我就不能总是惦记他,越是惦记越是难受,倒不如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以前也并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性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患得患失了,大概爱上一个人以后就会变得在意,一在意了就总是胡思乱想,多愁善感吧! “表姐说得没错,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出门在外,最担心的就是咱们自己在家里过得不够好,只要我们能好好生活,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他们就会放心很多。” 苏元娇是一个善解人意之人,一直都十分理解的也十分信任自己的丈夫,所以一直以来二人的感情十分深厚,吵架的时候都很少,即便偶尔拌嘴有什么不痛快,也能很快化解矛盾,从归于好。 这样的感情,世间少有,她能拥有,已经是万幸,她倍感珍惜。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每次跟你在一起待久了,许多事情都能用平常心对待了。今日你夫君回来了,我也不打搅你了,我先出宫。” 萧楚柔站起身来,微笑着说:“你夫君都回来了,我也去看看我家那位舍得回来不,不然的话又该错过了。” “表姐难走,我就不多送你了。” 苏元娇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腹部凸起得很是明显,她微笑着将萧楚柔送到了大殿门口,就见自家夫君站在大殿门口守着,便朝他露出了微笑,萧允淳上前一步,伸手牵住了苏元娇的小手,萧楚柔扭头望过来,就瞧见了苏元娇和萧允淳两人十指紧扣,相互微笑的模样,她的嘴脸扯了扯,低声道:“我先走了。” 苏元娇急忙扭头望向萧楚柔,笑着点头道:“好,表姐慢走。” 萧允淳眸色闪了闪,突然出声道:“明阳,朕有一事需要告知你,无论你是如何想北凌皇的,朕都随你,但是有些事有些话,你不该对娇娇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我们夫妻之间十分清楚。即便朕十分清楚娇娇十分信任朕,但也容不得别人在她耳边胡言乱语,何况这样的话,还说给小孩子听。” 萧楚柔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着说:“果然,什么话都瞒不住堂兄。” 说完以后,她意味深长地望向了苏元娇,低笑着说:“娇娇,你若是不喜欢表姐以后再给你说这样的话,以后表姐都不说了。不过,表姐得提醒你一句,你在堂兄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这话就有些挑拨离间了。 苏元娇微微勾唇笑了笑,还没开口说话,萧允淳就先一步出声道:“明阳,管好你自己就够了,我跟娇娇之间的夫妻关系不劳你费心。不管她喜不喜欢你在她耳边胡说八道,朕都希望你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娇娇与朕乃是夫妻,她在朕的面前有没有秘密,那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容不得第三人质疑。” 萧楚柔呵呵笑了一声,见萧允淳眸色沉沉,暗含警告,她耸耸肩以后,总算是不开口了。 苏元娇这才轻叹着说:“阿昀待我极好,自然容不得旁人说太多影响我们夫妻感情的话,表姐莫要介怀。你不然要回去吗?时辰不早了,得趁天黑之前回去,不然宫门都得关闭了。” “好,我走了,不影响你们夫妻之间联络感情了。” 萧楚柔啧啧两声,低声道:“既然你觉得我今日说的这些话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那我以后都不说了。今日是我多言,走了。” 苏元娇抿了抿唇,刚想说这些话她知道只是玩笑话,做不得数,但是还没开口,萧允淳就直接上手搂住了她的腰身,毫不客气地说:“既然知道自己多言了,以后就不要再说太多。朕很理解你们姐妹之间感情深厚,但是感情深厚不代表可以对对方的婚姻指手画脚,朕对娇娇一心一意,我们夫妻十分恩爱,朕从未亏待过她,你所言那些实在是多虑了,也是你自己的无端揣测。你或许觉得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这样的玩笑话娇娇不当真也罢,若是当真了,你便是破坏我们夫妻感情的凶手。” 萧允淳对于任何妄图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人和事物都是绝不留情面的,即便萧楚柔是他媳妇儿的表妹,是他的堂妹,乃是北凌的皇后,也不足以让他纵容。 夫妻感情,就是他的底线。 触及到他的底线问题,他就不会留情面, 最后,他声音微沉地说:“你若是日后再给娇娇说什么找男宠的话,朕便给北凌皇送姬妾,就算北凌皇现在对你情真意切,但朕保证,朕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接纳朕送去的姬妾,让她们诞下子嗣,只有无能的君王才会靠裙带关系拉拢政权,朕不需要,你在朕这里的作用并不大,你要想清楚。” 萧允淳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不仅是萧楚柔面色突然沉了下来,苏元娇也觉得有些过分了,拉住了萧允淳,拧着眉头说:“你干什么呢?跟表姐说这样的话,表姐跟我只是开开玩笑,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没必要将话说成这般。” 把话说得这般严重,真的有些过分了。 也很影响感情。 萧允淳扭头望向皱着眉头的苏元娇,低声道:“这是为夫的底线,任何人也不能碰。” 苏元娇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表姐只是跟我说笑,不必如此严肃。” “可是,为夫不能让别人给你说这么多有可能破坏咱们夫妻感情的话,即便是无心的,即便只是玩笑话,也不行!” 萧允淳的表情十分严肃。 苏元娇还想再说什么,萧楚柔就轻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了。” 话音落,她转身便走。 苏元娇想要追上去,萧允淳就拉住了她的手臂,低声道:“为夫只是给她一个警告,让她别总是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又不会真的给她夫君送姬妾。她只要以后不给你胡说八道,为夫也不会对她如何。” “你啊!就算不高兴,也不能给她说这样的话。表姐与我感情深厚,你这样说,她肯定会生气的。这多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我心里是十分信任你的,无论表姐说再多,在我看来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苏元娇无奈道:“你瞧瞧你,一番话,将表姐脸色都说变了。” “谁让她整天没事干,不是霸占我媳妇儿的时间,就是在我媳妇儿耳朵边说三道四?” 萧允淳冷哼道:“也就是为夫知道你在意她这个表姐,她确实对你也不错,不然为夫岂能轻易放过她。” “你啊!” 苏元娇一脸无奈:“你是不是借题发挥了?” 萧允淳面色微微有些尴尬,随后道:“才没有。” “你就是!你就是借题发挥了!” 苏元娇一脸肯定地说:“你就是吃不了了,萧允淳,你是个大人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表姐是女人,你怎么连这种醋都吃?” “为夫有什么好吃醋的?” 萧允淳嘴硬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不就是这些时日与你同吃同住吗?她自己有夫君,又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都是情有可原的。如果不是她话太多又不中听的话,为夫何至于对她说那样的话?” “好了好了,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许说了,说多了影响感情。” 苏元娇握住了萧允淳的大手,低声道:“表姐远嫁北凌,能有北凌皇宠爱她,是她的幸运,但是等她生下孩子,回到北凌,下次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不想让她带着不悦离开。” 终究是从小宠爱自己的表姐,苏元娇一点都不想让表姐难过,她内心里是真的觉得自己夫君今日是有些过分了。 “何况,作为一个堂兄,又是一国之君,你不该给她说这些。” 苏元娇认真道:“若是有人跟我说类似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的,我的心里会膈应。真的很影响感情,我知道你在意我,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些现实因素。” “好,为夫知道了。” 萧允淳点点头,伸手揽住了苏元娇的腰身,声音低低地哄着:“媳妇儿别生气,也别想太多了,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为夫明天去给她道歉便是了,好不好?” 第527章 和离之后,往后余生,各不相干,各 苏元娇叹气道:“罢了罢了,此事我会跟表姐说清楚,她不是小气之人,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不过,以后一定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萧允淳笑着将人搂紧,紧紧地扣在怀中,垂下眼帘眸色闪亮且柔和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笑眯眯地说:“好,为夫知道了,再也不说了。这些话说一遍,她自己能长记性,记住就行了,说得太多,反而显得为夫小心眼。” “你可不就是小心眼吗?” 苏元娇轻哼着拍了拍萧允淳紧扣着自己腰身的手臂,没好气地说:“吃一个女孩子的醋,还死不承认。” “为夫承认了,为夫就是看不惯旁人跟你这般亲近。” 萧允淳轻哼着,低头在苏元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一脸郁闷地说:“媳妇儿只能是为夫一人的,容不得旁人又搂又抱的,就算是女孩子也不行。” 苏元娇有些好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目弯弯地询问道:“那若是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女儿呢?莫非你也不让抱?” “我们自己的孩子可以例外。” 萧允淳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悦耳地说:“咱们的孩子是咱们共有的,自然是可以跟你亲近的,但是除了咱们的孩子和你的至亲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以。” “真的霸道。” 苏元娇笑了笑,拉着萧允淳走到旁边坐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低声道:“这些时日,你一直都在忙碌,我都还没机会告诉你,兄长跟崔莯已经决定和离了。” 萧允淳抿了抿唇,随后低声说道:“怎么说呢?这些早就在预料之中。” “你倒是料事如神。” 苏元娇轻哼着说:“崔莯的性格本就是直爽刚烈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确实也不意外,这次让兄长护送她回去,已经是给了机会了,兄长没办法让她回心转意,此事便也就只能作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因果轮回便是如此,你也不必再替旁人操心太多。” 萧允淳神色微暖地低声说:“若是你兄长当真在意崔莯,当初就不该让她受委屈,既然已经让人受尽了委屈,哄不回来,也是他自己制造的因果,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苏元娇闻言,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点了点脑袋:“虽然你说的话很不中听,但确实是事实,兄长若是哄不回崔莯,那也是该受着的。希望崔莯和兄长往后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崔莯一个女儿家和离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若是可以,能帮之处帮一帮,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苏家欠她的。” 萧允淳闻言,轻哼了一声,斜着眼说:“你对旁人总是考虑得这般周全,对谁都心软了,怎么不想着多疼一疼你自己的枕边人?” 苏元娇有些好笑地挑眉望向萧允淳:“怎么?我还不够疼你?” “还不够多。”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你对谁都好,对谁都那么温柔,为谁都考虑得这般周全,便显得对为夫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为夫是你的夫君,应当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亲近之人,咱们是要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你不能用对待旁人的态度来对待我。” 苏元娇闻言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你当真这般觉得吗?” “这是自然。” 萧允淳点头,一脸委屈地说:“媳妇儿,你对为夫就不能与旁人不一样吗?你的表姐都能睡上咱们夫妻二人的床了,这还不能说明,在你心中,咱们夫妻二人的床榻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吗?我说这话,并非吃醋,而是就事论事。” “你今日所言,我会好生考虑清楚的。” 苏元娇抬眸望向萧允淳,认真思考了半晌之后,很认真地出声道:“这些时候,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这些问题,若是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十分抱歉,日后我会好生注意的。咱们的床,除了孩子们,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睡。” “为夫无需你道歉,而是想要告诉你,咱们所拥有的许多东西,对为夫来说,都是有特殊含义的,不能与旁人分享。你对旁人的心意,可以周全一些,但是对为夫应当更甚。” 萧允淳神色十分认真,直白地表达着自己作为丈夫的诉求和希望,他低声道:“你对旁人好,你交朋友,是你的自由,为夫也希望你的身边能多一些关心你之人,但是一定要有界限。你的亲人是亲人,你的爱人是爱人,你要分清楚。” 苏元娇从未听萧允淳给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开始反思自己做得不足的地方。 想了半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确实在无意间许多时候忽略了萧允淳作为夫君的感受,自己总是习以为常地觉得萧允淳对自己无限宠爱,无论自己做什么,萧允淳都会无条件地支持。 从而,忘记了考虑萧允淳的感受。 这是她的过失。 她心里咯吱一下,抬眸望着萧允淳,半晌之后才低声道:“阿昀,若是往后,你有任何不满,都要及时告诉我,我会认真考虑的,这段时日,确实是我忽略了你,往后我会多加注意的。” “为夫并非指责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为夫很在意你,所以很多时候对待你的问题总是想太多,你要明白。” 萧允淳轻叹着,伸手抓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道:“或许这样说,很没有男子气概,作为一个男人,本不该如此矫情,为夫亦知晓你对为夫情真意切,只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高兴。” “我知道了,这并非矫情,也不是没有男子气概,我的阿昀在我的心里就是最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你会这般想,是因为你太过爱我,我都知道的。” 苏元娇轻笑着说:“往后,我会多为你考虑一下,因为你说得对,你才是陪伴我过完往后余生之人,也是我最亲近之人,你的感受和心情理应是我最在意之事,我不该因为你太过宠着我迁就我就忽略你的感受。” 苏元娇是真的反思过了,她低声道:“阿昀,往后,无论有任何问题,都要及时告诉我,或许我不会及时意识到,但只要你说,我都会认真考虑的。” “好,为夫以后有事会直说的。” 萧允淳扬眉笑了笑,点头道:“其实这些事都只是小事,只是为夫认为将话说开,有益于咱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加深,你觉得呢?” 苏元娇笑了笑,点头认同道:“我认为也是这般,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交心,交心并非只说好的而不说坏的,分享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无论好的坏的,都该共同分担同享。说说心里话,我觉得咱们夫妻之间的感情便更深一些,心跟心也更紧贴一些。” “如此,甚好。” 萧允淳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小鼻子,低声询问道:“你刚睡起来,还没用膳吧?刚好为夫也有些饿了,咱们一起用膳可好?” “自然是好的。” 苏元娇轻轻点头,微笑着说:“这几日你都累坏了吧?用膳之后,沐浴更衣,好生休息一夜吧!” “好。” 萧允淳笑着点头:“媳妇儿真好。” 苏元娇娇羞地笑了笑,眉目弯弯的,满眼眸光闪亮。 * 拖了许多时日,崔永策已经登基为皇,崔莯也已经在长公主住下了,苏元骁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红肿不堪的脸已经医者的极力救治已经恢复了原样。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崔莯已经派人前来催了好几次。 苏元骁知晓再这样拖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自己一人再纠缠罢了。 时间久了,只会惹得崔莯越发不耐烦和不悦罢了。 终于,他给崔永策递交了返国文贴。 崔永策以最快的速度给予支持。 崔莯再一次派如新前来催苏元骁给出和离书,苏元骁面色淡然道:“本官知晓了,你去告诉崔莯,两刻钟后,本官会带着和离书前往公主府,让她稍等片刻。” 如新一脸复杂地望着苏元骁,抿了抿唇之后,低声道:“好,奴婢知晓了。” 随后转身便要走,苏元骁突然叫住了她,声音低哑地询问道:“这些时日,她可还好?” 这些时日,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找崔莯,只是崔莯并不愿意见他,他也没有再见崔莯的理由了,就连去见她仿佛都是打扰。 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力感。 想要去关心自己在意之人,却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新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有办法告诉苏元骁崔莯已经怀有身孕的事实,因为她已经认了崔莯做主子,就得以崔莯为第一维护对象,但她心中十分清楚崔莯心中还是有苏元骁的,而苏元骁也对崔莯上心了。 只是,以前的伤害已经造成。 她一直守在崔莯的身边,十分清楚崔莯当初过得有多委屈难过。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就算再爱,太过疼痛了,也会选择避让。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很低很低地说:“还请公子放心,公主近日来过得很好,吃好睡好,一切都好。” 苏元骁闻言,觉得欣慰的同时,心中又不可避免地失落。 他嘴角勾起一个牵强的弧度,微微笑着说:“过得好就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只要崔莯能过得好,他就能放心地返回大庆了。 苏元骁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地压制住内心的疼痛,低声道:“你先回去复命吧!本官会尽快赶过去。” “好的,奴婢告退。” 如新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苏元骁将自己月白色的衣裳穿上,又仔细地梳头,将自己打扮得风光霁月,这是崔莯最喜欢的状态,就算要分开,他也想让崔莯最喜欢的模样去见她。 哪怕分开,哪怕崔莯不再爱他,他也想在崔莯的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等苏元骁出现在崔莯面前的时候,发现崔莯也穿着一袭崔玉国的公主服,华美而多玉石,整个人容光焕发,跟当初在丞相府郁郁寡欢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样的变化,让苏元骁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 他懊悔的心情早就已经将整颗心脏浸得疼痛难忍。 但面上却保持着翩翩公子该有的风度,他抬眸望向盛装的崔莯,从怀中掏出两份和离书,双手递到崔莯的面前,声音很轻很轻地说:“虽然我知道有些话你不想再听了,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崔莯,我心中是有你的,曾经做错的事,我很懊悔,也想要补偿你,只要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我的真心话。但是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了,今日将和离书交给你,往后你若……有了另外心悦之人,想要再嫁,我也会祝福你的。崔莯,以前之事,是我对不住你,实在抱歉,愿你余生无痛,一生顺遂。”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这段话说出口。 这些话,这些时日,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已经预想了千百种将这些话说出口时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将这些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会那么痛。 痛到几乎窒息,却还是要保持微笑。 崔莯听得心头沉重,她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低声吩咐如新:“你且去准备笔墨和朱砂,本宫要签字按手印。” 如新点头退下,梨儿犹豫片刻,也悄然退下了。 厅内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崔莯抬眸望向苏元骁,神色平静地说:“多谢你的祝福,等我签下和离书之后,咱们便不再是夫妻了,往后嫁娶各不相干。苏元骁,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相信是你的真心话。往事不可追,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我不想再跟你过多纠缠。往后余生,各不相干,各自珍重。” 各不相干这四个字,就像是巨石砸在苏元骁的心口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还是保持着风度,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慌乱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往后余生,各自珍重,你一定要珍重,一定一定要珍重。” 随后,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又面露柔和的真诚道:“崔莯,只要我还活着,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只要你需要,都可以再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帮你。” 这是他给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一份希冀。 他希望,往后,崔莯真的会找到他,需要他。 即便,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528章 他才离开三日,崔莯就跟旁人成婚了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大概是不需要的。” 崔莯微微一笑,轻嗤着说:“以前的恩怨,过去就作罢,往后余生,咱们相安无事便好了,其余的便不必说太多。苏元骁,爱过你一场,我后悔过,难受过,委屈过,但是也真真切切地快活过,我不怪你,我也怪不了你,一开始便是我强求了你,总归你不算欠我,我也不欠你了。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愿往后永无再见之期。” 永无再见之期…… 这些话,崔莯说得淡然,但是在苏元骁听来,却是最痛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崔莯不需要他了,那他往后再也不会出现在崔莯的世界中,再也不会让她看见他了。 如新将笔墨拿过来了,仔细地研磨着墨,崔莯拿起笔,动作优雅端庄地在和离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将两份和离书都签好之后,她将其中一份递到了苏元骁的面前,低声道:“这份和离书已经签字了,从今往后,咱们便不再是夫妻了。往后余生,愿你安好,妻妾和睦,子孙满堂。” 苏元骁脸色微微发白,伸手接过和离书,崔莯一放手,他差点连薄薄的和离书都拿不稳,仿佛这份薄薄的和离书有千斤重。 可是,这和离书再如何沉重,都比不上崔莯轻飘飘的一句妻妾和睦子孙满堂。 张了张嘴,他原本想说他再也不会娶妻了,但这些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垂下了眼帘,心中的苦涩蔓延,半晌之后他才低声道:“我知道了,也愿你一切安好,过让自己愉悦的生活。不要……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这是自然。” 崔莯点头,微微一笑,低声道:“我乃是崔玉国公主,现在崔玉国的皇上乃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皇兄自幼便十分疼爱我,自然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我也不会再受任何委屈。苏元骁,你离开之后,我会过得很好。” “这便好。” 这便好。 苏元骁脸上的平静几乎维持不住,他面色苍白地说:“只要你一切都好,我便放心了。” 往后,崔莯的人生会一帆风顺,也会过得很好,只是这一切,都跟他不相干了。 崔莯已经将他彻底地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和离书他已经拿到手了,往后,他们就再也不是夫妻了,他再也不是她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了,这个认知让苏元骁的心脏仿佛被挖了一块般,疼痛难忍。 “若是无事,你且离开吧!你明日就要离开崔玉国了吧?祝你一路顺风。” 崔莯微微笑着,就像是一个老朋友般,仿佛一切都已经释怀了,眼底再也不见对苏元骁的怨恨和爱慕,平静得可怕,她低声道:“只是本宫这段时日懒惯了,不想出府,明日便不去送你了。” “好。” 苏元骁点点头,低声道:“那……我走了。” “嗯,慢走不送。” 崔莯点点头,转眸望向了如新,低声道:“本宫有些累了,且扶本宫去歇息吧!” “是,公主殿下。” 如新伸手,搀扶住崔莯,扶着她站起身来,转身就往院子后面走,苏元骁站在原地,望着崔莯的背影慢慢远去,心里像是突然之间空了一大块一般,疼得他视线都模糊了,直到崔莯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似乎蔓延出了泪珠。 他连忙伸手擦了擦,深吸一口气,转身便大步离去。 他怕自己若是再不走,就真的不想走了。 然而,他刚走出去几步,梨儿就突然叫住了他,苏元骁脚步一顿,转眸望向梨儿,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闪亮起来,熠熠生辉,梨儿被看得心头一震,走上前来,规矩地行了个礼,声音很低很低地道:“大公子,奴婢奉吾皇之命,在此恭候大公子,是有一事要给大公子说清楚。” 苏元骁眼底的希冀慢慢褪去,轻轻地点头道:“你且说。” “吾皇希望大公子离开崔玉国之后,是彻底的离开,不仅是你的身体,你的心,也包括你的人。”梨儿一板一眼地说:“吾皇很忌讳自己的城中有别国为别人办事之人,还请大公子好自为之,既然已经跟咱们公主和离了,那么往后便不要再有任何纠缠,即便公主不知,也请大公子不要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得到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之后又过多关注,并不会让人觉得深情,不过是看着虚伪罢了。” 苏元骁闻言,面色瞬间惨白。 梨儿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方才所言,皆是吾皇亲口所说,但是我家公主大概也是不需要再听到大公子的任何消息的,既然已经分开了,就请大公子不要再打搅我们公主的生活,吾皇已经决定给我们公主殿下相看适合的驸马了,还请大公子好自为之。” 苏元骁脚步就像是定在原地一般。 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也有想过,或许崔莯往后会有别人,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便要实施行动了。 “大公子,奴婢告退。” 梨儿抬眸望了一眼神色几近崩溃的苏元骁,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 苏元骁是如何离开公主府的,他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自己回到驿站之后,便一直呆坐着,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整个人都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面色淡然。 可谁都不知道他的内心究竟有多痛苦多煎熬。 只要一想到崔莯以后会跟别人成婚,会叫别人夫君,会跟别人行夫妻之事,会跟别人生儿育女,他就受不了,心就疼得要死。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崔莯当初的绝望和难过。 他再也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要求崔莯原谅他,跟他一起回大庆了。 方志推门进来,瞧见苏元骁枯坐在凳子上,还是昨日的那个动作,就忍不住心疼,他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去,低声对苏元骁说:“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可以启程了。” 启程离开崔玉国,踏上回大庆之路。 苏元骁总算是动了,他愣愣地转眸望向方志,一脸嘲弄地说:“方志,你说我是不是在自作自受?以前不懂得珍惜,让她难过失望,如今想要挽回,却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了。” 方志从未见过这般颓废的公子,他长叹了一声,犹豫片刻之后,低声道:“公子,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您就向前看吧!小的知道您心悦少夫人,但是少夫人如今回到了她自己的祖国,她若是觉得留在自己自幼生长的地方会更快活一些,您便成全了她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公子您家世极好,又是国舅爷往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会有。” 苏元骁摇摇头,一脸落寞地说:“可是我谁都不想要,我只想要她。” 方志垂下了眼帘,低声道:“大公子,往事不可追,咱们该启程了。您跟少夫人已经和离了,往后你们再也不是夫妻了,您若是一直陷在这样的痛苦中,往后都不会快活的。” 苏元骁扯了扯嘴角。 往后他的人生再也不会有崔莯了,他又如何快活? 他不会再快活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方志见自己的主子沉默,刚想再出声劝一劝,苏元骁便淡声道:“你且去准备一番,咱们启程吧!” 既然要启程,那便启程。 一直留在这里痛苦,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拖延之间,只会让崔莯不痛快。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不想再伤害崔莯了,哪怕只是让她不快也不想了。 所有大庆士兵都整装待发,苏元骁来到城门口跟所有士兵汇合,崔永策作为崔玉国皇帝,还是很给面子的出现了,他身穿一袭绛紫色的衣袍,面若玉冠,望着神色淡然的苏元骁,微微笑说:“小苏大人,一路保重。” 苏元骁点头道:“多谢崔玉皇,后会有期。” 崔永策微微一笑,出声道:“还是别了,后会无期。朕希望跟小苏大人,永无再见之期。” 苏元骁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但愿崔玉皇心愿达成。” 两人连场面话都不愿意说,没多久,浩浩荡荡的大庆士兵便已经出发,苏元骁坐在马车上,揭开窗帘往外看了半晌,也没有看见自己想见之人,心中有些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自嘲。 一点都不想跟自己扯上瓜葛之人,又怎么会来送他呢? 往后余生,大概他们就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 马车咕噜,离开了崔玉国国都。 苏元骁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往后一倒脑袋靠在了马车壁上,闭上了眼睛,一整夜都未曾休眠,他现在已经很困了,但是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抽痛着,心情十分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所有的大庆士兵都已经走出了崔玉国国都之后。 街道边上的某一茶楼上,开着一个小小的窗户,正好能瞧见路上的行人,如新低声道:“公主,大庆士兵已经全部出城了,您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崔莯将视线从街道上收回来,拿着桌上的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低声道:“本宫觉得这家的糕点味道不错,想要再多吃两块,你们也都尝一尝吧!” 如新闻言眸色闪了闪,知道崔莯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苏元骁,有些怅然地低声道:“公主,这些糕点太过于甜腻了,您只能少吃一些。” 崔莯闻言,轻轻地点了一下脑袋,将手中刚拿起来的糕点又放下了,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低声道:“本宫记得皇兄给本宫说过,只要本宫愿意,随时都可以给本宫相看驸马,可有此事?” 如新闻言,一脸复杂地点头道:“确实有此事。” “既然如此,你今日便去宫中递个消息,就说本宫想通了,想要寻一位驸马成婚,让皇兄给本宫安排一番吧!” 崔莯垂下眼帘,轻轻地摸着尚未凸起的小腹,低声道:“本宫的孩子,总不能没有父亲。” 如新应声道:“是,奴婢知晓了。” 她接到指令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崔莯的意思传达给了崔永策。 崔永策震惊之余,又忍不住欢喜,在夜幕降临之时,他主动来到了公主府,此时的崔莯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甜茶,她见到崔永策之后,便知道自己皇兄的来意了。 她让如新给崔永策准备了凳子,在自己的皇兄坐下之后,她才抬眸望了过去,微笑着询问道:“皇兄刚刚登基,应该是最为忙碌的,有什么话不能让下人传达,非要自己跑一趟?” “莯莯的事对于朕来说乃是第一要紧的,为兄自然得亲自前来看看。” 崔永策微微一笑,低声询问道:“莯莯,你当真已经想清楚了?愿意招驸马?” “这是自然。” 崔莯点头道:“我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我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就没有父亲,而且孩子出生的时间很容易推算出孩子究竟是谁的,苏元骁不可能一个人都没留在咱们崔玉国,为了不再跟他有任何牵扯,我必须及时给这个孩子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孩子很小,她完全可以用一些手段,将孩子的出生时日改往后三个月,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但这里面需要一位能为她所用的驸马。 崔永策闻言,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这件事为兄会替你安排,婚事会及时准备,若是不出意外,十日之后便可以成婚。” 一国公主的婚事自然不能马虎。 但崔莯已经是嫁过人的了,再招驸马,也不需要再大张旗鼓。 她轻轻点头,随后低声道:“十日时间太长了,三日之内吧!反正我已经成过一次婚了,这次便不需要太过大操大办,只要人到了,拜个堂写一封婚书便可。” 崔永策瞬间皱眉,摇头道:“不行,你是为兄的亲妹妹,你的婚事岂能这般敷衍?” “皇兄!” 崔莯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低声道:“我只是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又不是真的要成婚寻一个共度余生的良人,我不想再折腾了,一切从简便好。” 崔永策虽然不想委屈自己的妹妹,但是见自己的妹妹实在是坚持,他便也没有再坚持。 而是低声道:“行,只要你想,为兄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安排。” 崔永策做事素来雷厉风行,翌日一早便有人前来公主府报道了。 是一位长得极为俊逸的公子,但是心动间却又让人觉得十分爽利,崔莯瞧此人一眼,便觉得此人不简单,她神色复杂地低声询问道:“你姓甚名谁?” “禀公主殿下,属下名叫傅笙。” “傅笙?” 崔莯一脸疑惑地说:“本宫从未见过你。” “属下一直在外地为皇上办事,近日才回到环玉城,公主殿下没见过属下实属正常。” 傅笙一脸认真地低声道:“属下接到命令,前来与公主成婚,成为公主的驸马,往后有任何事,还请公主吩咐。” 此人乃是兄长的手下,前来与自己成婚,也是在执行任务。 这样对崔莯来说,再合适不过,果然兄长就是最了解她,也是最疼爱她的。 崔莯低声道:“虽然你以后明面上乃是本宫的驸马,但你若是有了心悦之人,本宫不会干涉你,你随时都能跟本宫提出和离之事。本宫如今已经身怀有孕,想要招你为父驸马,也是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这点本宫需要给你说清楚。无论往后咱们之间发生任何事,本宫都希望你能以父亲的身份好生善待本宫腹中的孩子,作为补偿,你若是有事需要本宫帮忙,都可以提出来。” 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互换,谁都不欠谁。 她需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父亲,傅笙若是需要用到她,她也义不容辞。 傅笙抬眸望向崔莯,抿了抿唇之后,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咱们的婚事一切从简,本宫已经是成过一次婚的人了,不想再折腾了,咱们之间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成婚,希望你不会介意。若是日后你有了心悦的女人,与她成婚时,倒是可以大办一场的。” 崔莯认真道:“本宫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等到孩子满了十月之后本宫便会生产,到时候会推迟一个月作为孩子的出生时日,也会对外宣称孩子乃是早产儿,本宫希望你能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端倪,你可明白?” “是,属下明白。” 傅笙认真地点头:“往后,属下便是公主殿下的驸马,也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属下会尽到一个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崔莯闻言,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你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便好了。” 至于丈夫不丈夫的,崔莯压根就不需要。 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跟傅笙之间需要什么夫妻关系。 他们只是利益互换,傅笙也只是在执行任务。 崔莯招驸马成婚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苏元骁的耳朵里,他震惊之余恍然若失,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崔莯成婚了?” 他不过才离开环玉城几日,崔莯怎么就成婚了? 而且还是在两日前成婚的。 这么算起来,岂不是他才离开三日,崔莯就跟旁人成婚了吗? 怎么会这般快? 快得他都回不过神来。 “禀公子,崔莯公主确实已经成婚了,她的驸马名叫傅笙,容颜俊美,乃是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 容颜俊美,风光霁月,翩翩公子。 这几个点,确实都是崔莯会喜欢的。 可是,她就这般不挑吗? 只要是容颜俊美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她都喜欢吗? 他才跟她和离几天啊? 他才离开几天,崔莯怎么能这般快的就跟别人成婚了? 苏元骁胸口没由来的升腾着一团怒火,灼烧得他的心脏疼痛难忍,又泛滥着酸楚的滋味,让人实在是难以忍受。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质问崔莯为何会这般快地选择别人了,他不能自取其辱,他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崔莯跟旁人在一起了。 他除了自己一个默默地承受着痛楚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那个傅笙,究竟是何人,去查探清楚。” 过了许久,苏元骁才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他听到自己声音微颤地说:“我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究竟能不能给崔莯带来幸福,我都想要知道。” “是,属下这便去查探。” 一整日,苏元骁都是浑浑噩噩的,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他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方志站在他的身后小声地询问道:“公子,夜已经深了,您且吃点东西歇息吧!” 苏元骁愣愣地扭头望向方志,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方志有些于心不忍,犹豫着低声道:“公子,崔莯公主既然已经成婚了,那她往后跟您就真的再无瓜葛了,您就不要再难过了,你们已经分开了,各自嫁娶乃是早晚之事,您应该看开一些。” 他觉得自己的公子不该是这般颓然的模样。 原本风光霁月意气风发的公子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看着真的很让人心疼。 苏元骁扯着嘴角,笑了笑,自嘲道:“你说的没错,她已经脱离了我的这个苦海,跟别人成婚乃是早晚之事,我应该要看开的,若是那个男人能给她带来幸福,我应该要祝福她才是,我不该自私自利地为了这件事而难过,应该为她得到幸福而感到高兴才是。” 他笑着笑着,眼角汨出了泪珠,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应该祝福她,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不懂得珍惜她的人了。不过,我想,她在崔玉国乃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又有那么一个宠爱她的兄长,她再也不会受委屈了,这就很好。” 方志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他只是沉默地站在了一旁,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守着苏元骁。 苏元骁伸手将滑出眼眶的泪水擦干净,随后低声道:“方志,我总算明白了,她当初究竟有多痛苦多委屈,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该受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她厌弃我,不爱我,离开我,都是情有可原的。我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与其待在我的身边受苦,不如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快活。” “公子,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了,您就自己看开一些吧!” 方志也是真的没想到崔莯的动作会这般快,自己的公子才离开三日,她便跟旁人成婚了。 “我已经看开了,我看开了,只要她幸福,就算这幸福不是我给的,我也是愿意的。” 苏元骁心中苦涩,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牵强:“我是愿意的。” 方志一脸复杂。 成婚三日之后,崔莯带着傅笙进宫面圣,崔永策望着站在一起十分登对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眸望向自己的妹妹,低声询问道:“莯莯,成婚这几日,你感觉如何?” 崔莯微微一笑,低声道:“臣妹感觉极好,傅公子是个温柔体贴之人,与他在一处,很让人愉悦。” 崔永策扬眉笑了笑:“如此,甚好。” 他紧接着又问傅笙:“跟莯莯成婚,你感觉如何?” 傅笙拱手回答道:“禀吾皇,属下也觉得一切极好,公主殿下善解人意,十分谦和,与公主相处,属下觉得十分喜悦。” “既是如此,那便说明你们二人相处得还不错,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决定成婚,但是你们如今已经是夫妻乃是不争的事实,朕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往后能好生在一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崔永策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崔莯有些错愕,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皇兄,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而傅笙则是大大方方地拱手道:“多谢皇上祝贺,属下一定会跟公主好生过日子,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的。” 崔莯闻言,转眸望向了傅笙,见他表情认真,神色坚定,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第529章 属下心悦公主,无需公主回应 傅笙和自己的兄长都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她跟傅笙之间难道不是利益互换的结合吗? 往后若是傅笙遇到心悦之人,她是随时都可以放傅笙离开公主府的。 可是,皇兄现在却说希望他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而傅笙竟然说会跟她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崔莯有些不解地转眸望向自己的皇兄,犹豫片刻之后才低声道:“皇兄,您这是何意?” 崔永策笑着说:“为兄自然是希望你能觅得良人,一生欢喜了。莯莯,傅笙乃是为兄从很多年前就给你选定的驸马,一直都精心培养,只为了有朝一日,他能站在你的身边护着你,疼爱你,给你幸福,奈何你当初跑到了大庆去。不过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你们二人成婚,便也算是回归正轨,往后你们夫妻二人便好生过日子吧!” “精心培养的驸马?” 崔莯觉得自己真的是对自己的兄长认知太少了。 兄长竟然还能从许多年前就已经为她精心培养驸马了,这简直是让她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现在她已经有些不能直视傅笙了。 “对,就是精心培养的驸马。” 崔永策笑着说:“朕的妹妹乃是这个世间最好的姑娘,所嫁之人,自然也得是精心培养的良人才行,你不必有任何负担,朕培养傅笙之前就已经明确告诉过他,往后他的使命便是做好一个称职的驸马,呵护和宠爱朕的妹妹,你只管好生与他相处便是,他总归不会让你失望的。” 崔莯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原本傅笙对她来说,就只是一个有着夫妻名义的合作伙伴,而现在自己却变成了傅笙一辈子的任务对象,这可就让人头大了。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跟任何人再牵扯感情问题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爱一个人了。 或者说,她已经不敢轻易地为谁而动心了。 回到公主府之后,崔莯一脸复杂地望向傅笙,犹豫片刻之后,低声道:“有些话,本宫觉得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才行。本宫已经有了心悦之人,即便我们分开了,本宫也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会跟你成婚,只是因为本宫腹中的孩子需要父亲,这点希望你能明白。本宫知道你对本宫也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任务,所以希望你不要对本宫有过多期待。虽然你的身上有着驸马的头衔,但只要你有心悦之人,本宫便会成全你,甚至为你保驾护航,不让任何人用你曾为驸马之事造谣生事……” “公主……” 傅笙抬眸,十分认真地望着崔莯,低声道:“属下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了。” 崔莯被傅笙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急忙转开了视线,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瞬间闭嘴了,然后就听见傅笙声音很低很低地在她面前说:“属下心悦之人便是公主,从很久很久以前便开始喜欢了,公主或许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事实。从属下得知自己闯过所有的难关,有机会成为公主的驸马的那一刻,属下便满心欢喜,只是后来……公主离开了崔玉国。” 说到这里,傅笙神色微微一闪,一脸复杂地说:“当时属下内心十分痛苦,以为再也不能跟公主喜结连理了,可谁知公主又回到了崔玉国,还跟小苏大人和离了。您是不知道在得知属下能跟公主成婚之时,属下有多欢喜。公主,往后属下会将公主腹中的孩子视若己出,会尽到一个称职的父亲该尽到的责任,也希望公主殿下莫要躲着属下,就算不给属下一个成为您名正言顺的丈夫的机会,也请不要连名义上的驸马头衔也给属下剥夺了。” 崔莯不敢对上傅笙的视线,她垂下了眼帘,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傅笙,本宫现在真的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你若是不喜欢本宫,跟本宫在一起只是利益互换,本宫便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但你若是心悦本宫,这让本宫如何是好?” “属下不要公主任何回应。” 傅笙认真道:“只要公主让属下守在公主身边即可。您已经跟属下成婚了,整个环玉城都知道属下乃是公主的驸马,您刚跟小苏大人和离不久,跟属下的婚事也刚办不久,您怀有身孕之事,此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崔莯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的,闻言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傅笙,或许本宫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你,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留在本宫身边吗?”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 她爱过,太痛了,便不想再碰了。 她感受得到傅笙的情真意切,但是她以前从未见过傅笙,真的不知道这人为何会爱上她,可是爱情本身就是一件违背本性和奇妙的事情。 也许有的人见了一面,便永远无法忘记。 而有的人相处一生,也不过是相敬如宾。 根本说不清楚。 傅笙微微一笑,低声道:“属下自从爱上公主之后,唯一的心愿便是守在公主身边,您不爱属下不要紧,只要属下能一直待在公主身边,就够了。何况,如今属下还是公主名义上的驸马,属下已经十分知足了。” 崔莯一脸复杂,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傅笙,本宫会继续留你在公主府,但是你要明白,本宫不会爱你。往后无论如何,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因此跟本宫产生矛盾。” 争吵让人厌恶,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触碰了。 面目可憎的样子,她不想再展现给任何人,她觉得自己的后半生就应该是心平气和的,生下自己的孩子,然后培养孩子长大成人,这就足够了。 傅笙道“公主放心,属下永远都不会跟公主产生任何矛盾,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下自己的选择,无论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都是属下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旁人。” 崔莯没想到傅笙会这般干脆。 抿了抿唇之后,她轻轻地点头道:“如此甚好。” 话音刚落之后,她又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有些难为情地说:“为了本宫腹中的孩子能名正言顺地出生,往后还需要你留在本宫屋内歇息。” 原本前几日他们待在一个房间内,两人一人睡床榻,一人睡软榻,中间隔着厚重的帷幔,崔莯便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但是自从知道傅笙心悦自己之后,她便觉得两人住在同一个房间十分别扭。 但是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又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夫妻不睦,便也只能再将傅笙留在屋内过夜了。 傅笙微微一笑,眸色柔和地说:“这是属下的荣幸。” 崔莯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傅笙的感情对她来说是沉重的枷锁,却又不能推开,若是她提前知道傅笙心悦她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傅笙成婚的。 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不行。 但是很显然,这是皇兄精心准备的,因为皇兄希望她能够重获新生,重新接受一个对自己好,宠爱自己之人,和和美美地过完后半生。 傅笙道:“公主,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属下对公主的心意是一直都有的,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完全不必顾及属下。属下虽然心悦公主,但这份喜欢并不会成为束缚公主殿下的枷锁,希望公主殿下莫要在意。” 这如何能不在意? 除非是没心没肺之人。 崔莯觉得自己算不上是一个绝好之人,但也不是坏人,在得知一个心悦自己之人待在自己的身边,还是以自己丈夫的名义,这真的让她无所适从。 这又让她不免想到以前自己纠缠着苏元骁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今日的心境一般,明明不喜欢自己,还是要客气地跟自己周旋,最后被自己纠缠得没有办法,这才不得不点头答应娶自己为妻。 其实,她能感受得到苏元骁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小得可怜,小得连拒绝他母亲的要求都做不到,小到连为她拒绝别的女人都做不到。 既然不够喜欢,那她就不要了。 她是骄傲的公主,做不到永远卑微。 “傅笙,本宫有些累了,想要歇息了,你且去忙你自己的吧!” 崔莯望着满眼都是自己的傅笙,就想到自己曾经满眼都是苏元骁的样子,实在是傻得可笑,她便觉得有些心堵,声音有些疲倦地说:“你晚些时候才过来便好。” “好,属下告退。” 傅笙点头,完全不让崔莯为难,低声道:“若是公主有吩咐,随时都可以宣属下回来。” 随后抿了抿唇,又说:“属下心悦公主,无需公主回应,还请公主莫要介怀。” 崔莯眼眸闪了闪,点头道:“好,本宫知道了。” 傅笙这才后退三步,然后转身退下了。 崔莯抬眸望着傅笙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发愣。 皇兄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自然对她的喜好摸得清清楚楚,傅笙身上所具备的一切,都是能令她心动的,无论是长相身材亦或是气质,都是曾经让她无比迷恋的存在。 可是如今看来,她只觉得自己当初太过荒唐。 又不免想到,若是当初她能早一点见到傅笙,而不是去到大庆先看见了苏元骁,会不会喜欢之人便成了傅笙? 但是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时光也不可能重来。 “公主,您该喝药了。” 如新端着一碗药走到崔莯的身边,低声道:“这已经是最后一帖药了,只要将这贴药喝完,御医前来把脉,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您便不用再喝药了。” 崔莯低声道:“本宫知道了,只希望一切都好,这药实在是太苦了,本宫真的不想再喝了。” 如新轻笑着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虽然难受,但又不得不喝,实在是苦恼得很,若是崔玉国的医者也能像粉黛一般将药制作成药丸,用清水服下便可就好了。” 一说到这个,崔莯便有些怀恋地说:“谁说不是呢?若是粉黛在的话,本宫就不用遭受这些罪了,粉黛的医术高超,又能将药制作成药丸,让人吃下去不至于太痛苦。” “只是粉黛这样的医术天才,百年难得一见,旁人就算跟她学,也未必能学到她的一星半点。” 如新低声道:“公主,您将药喝下便休息片刻吧!奴婢已经让梨儿去请御医了,希望您身体已经被调养好了,以后就不用再喝这些苦涩的药了。” “但愿如此。” 崔莯轻笑了一声,闭着眼睛,一仰头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如新急忙将一颗蜜饯递给她,崔莯张嘴将蜜饯含进口中之后,缓了半天才缓过身来,她低声道:“这药实在是太苦了,希望日后再也不必吃这些苦涩得让人难受的药。” 每一次喝药,她就想吐。 但又知道不能真的将药给吐出来,不然的话又得重新喝,实在是受罪得很。 可,为了腹中的孩子,就算再苦涩,她也只能咬着牙喝下去。 梨儿很快将御医请来了,给崔莯仔细地把脉之后,才一脸微笑着说:“恭喜公主殿下,您如今身体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腹中的孩子也很健康,往后便不必再喝药了,只需要吃一些食物补一补气血便好了。” 崔莯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低声道:“如此便好。” 御医给崔莯开了食谱便离开了,如新笑眯眯地说:“公主,您往后不用再喝药真是太好了,您这些时日因为喝药嘴里都苦涩不已,连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了,您现在不用再喝药了,奴婢便去让厨房给您做一些好吃的食物送来,让您好生补一补身体。” “过犹不及,现在本宫还没有太多胃口,就先这样吧!” 崔莯低声道:“等本宫饿的时候再去做,不然现在端上来,本宫也吃不下。” “好,那公主若是饿了,就吩咐奴婢,奴婢下去安排。” 如新笑眯眯地应道。 * 五日后,苏元骁接到了消息。 崔莯不仅成婚了,而且这些时日跟驸马同吃同住,同进同出,俨然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而傅笙此人,也是极其有才华的,这些年帮助崔玉皇崔永策办过不少漂亮事,为人和善,温文尔雅,虽然不是出生世家贵族,但是能力和气质一点都不比世家贵族差,且得崔永策看重,即便成为驸马,也没有蜗居公主府中,而是依旧活跃于朝堂之上。 苏元骁知道这一切之后,嘴角扯了扯,最后淡声道:“好的,本官知道了,且退下吧!” 前来禀告消息之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转身退下了,苏元骁一个人静静地站了半晌,这才转身融进了黑夜之中。 或许留在宠爱自己的皇兄身边,跟一个能力出众,又是皇兄重用的男人喜结连理,才是崔莯最好的归宿吧? 而他这个前夫,只是崔莯人生的过客,只是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孽缘。 如今崔莯的生活回归了正轨,她将永远地幸福下去。 他应该学会释怀的,可是为何心脏会这般疼,疼得他几乎站不住脚。 疼得他想要冲回崔玉国将崔莯抢回来。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再如此自私自利了,他不能因为自己想要,就违背崔莯的意愿,他不能再因为一己之私伤害崔莯了。 或许永远不见,才是对崔莯最好的事吧! 回到大庆的路上,苏元骁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神色也不如以前那么意气风发了,他回到皇都城的这一日,萧允淳派人前去迎接他。 苏元骁也在第一时间进宫复命了。 萧允淳望着自己神色淡然,瘦了一圈的大舅子,有些错愕,半晌之后张了张嘴,低声道:“你今日大概是累了,就先回去歇息吧!等你歇息好了,再来复命也不迟。” 崔玉国只是弹丸之地,对萧允淳来说并不值得他太过重视。 况且,派去护送苏元骁和崔莯的两千精兵全都是他的人,他早就将这些时日苏元骁和崔莯之间发生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苏元骁闻言,有些发愣,半晌之后才拱手低声道:“是,微臣告退。” 他直起身来,刚要离开,萧允淳又出声叫住了他,眸色微沉地说:“既然已经是过去之事,便让它过去吧!你经历过什么,朕都知道,但是既然是自己造就的后果,就该承担住,而不是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你自己想要如何折腾你自己,朕都管不着,但是你若是不振作起来,朕没有办法将任何政事交到你的手中,娇娇看了也会为你担忧,无论如何,你最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状态。” 苏元骁闻言,脚步一顿,扭头望向了眸色沉沉的萧允淳,扯了扯嘴角,随后笑了一声,眸色认真地说:“我总算明白为何娇娇会对你这般死心塌地了。” 萧允淳抿了抿唇,颇为骄傲地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说:“朕对娇娇呵护备至,一心一意,即便身为皇帝,也从未有过旁人,入同朕这般深情专一的男人,世间少有,娇娇自然对朕死心塌地。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想要维系好一段感情,是需要双方付出和尊重的。” 苏元骁轻叹着说:“这一切,终究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既然已经失去,就不要想太多了,她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若还是一个男人,还有些担当,就放过她,不要再去打扰她,让她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吧!” 萧允淳低声道:“作为一个男人,洒脱一点,不要萎靡不振,你不管折腾自己成什么样子,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自己跟你离开是正确的选择。既然分开了,就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苏元骁的脑袋像是被重锤敲响一般,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声音沙哑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这些时日确实太过于颓废了。 都颓废得不像自己了。 他再这样堕落下去,又有什么呢? 不过是平添笑话罢了。 苏元娇在得知自己的哥哥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承乾殿,便见秦照在门口守着,她走上前去,低声询问道:“本宫的兄长可在里面?” 秦照点头道:“已经进去一刻钟了,现在正在与皇上复命,应当很快就会出来。” 苏元娇点点头,神情有些焦急地伸长脖子望向门口,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哥哥了。 时隔两个月,她虽然一直都有听到自己哥哥的消息,但是没有亲眼瞧见自己的哥哥,她内心还是十分担忧的,听说崔莯跟自己的兄长和离才三日便成婚了,自己的哥哥一定十分伤心。 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十分煎熬。 没有亲眼瞧见自己的哥哥究竟如何了,她是一点都不放心的。 就在她翘首以盼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殿门突然开启,已经消瘦了许多的苏元骁抬脚从殿内踏出来,苏元娇瞧见他的第一眼,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眼泪花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她是真的心疼自家的哥哥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兄长憔悴成这般模样。 “哥哥。” 苏元娇上前一步,心疼地望着苏元骁。 苏元骁扯着嘴角笑了笑,抬脚走上前,大手轻轻地落在了苏元娇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低声说:“傻丫头,哭什么?瞧见哥哥回来了,不该是高兴才是吗?” “哥哥,你瘦了很多。” 苏元娇吸吸鼻子,将眼眶中的泪意给收回去,抬手将苏元骁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给拉下来,她红着眼眶抬眸望着苏元骁消瘦的面容,心疼道:“我知道哥哥这一路舟车劳顿一定会瘦一些的,只是没想到会瘦成这般模样,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苏元骁心头微微一暖,就像是暗无天日的黑暗中突然洒下了一束光,他神色微暖地低声道:“是为兄不好,为了赶路都没好生休息,又没有胃口,吃得少了些,让你担忧了。不过你放心,不出十日,为兄一定会胖起来的,你就不要哭鼻子了。都是做娘亲又贵为一国之母的人了,哭起来怪让人笑话的。” “我才没哭。” 苏元娇抽抽鼻子,抬手将眼角的泪水全都擦去,这才没好气地说:“哥哥,无论如何,你都要快点振作起来,虽然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人是要向前看的。” “好,为兄知道了。” 苏元骁轻轻点头道:“为兄先出宫回府,时辰不早了,也该用膳了,你且回去用膳吧!” 苏元娇张张嘴,想要留自己的兄长在宫中用膳,又想到母亲大概也是在盼着兄长回府的,便轻叹了一声,点头道:“好,那兄长慢走。” “好。” 苏元骁笑着说:“为兄走了。” 话音刚落,苏元骁便大步离去。 苏元娇注视着自己哥哥渐渐走远的身影,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心中颇为沉重,这时萧允淳走到了苏元娇的身边,抬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笑着说:“唉声叹气地做什么?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大舅子不缺胳膊不少腿地回来了,已经是万幸,你就不要想太多了。瘦了一些,吃些好的,不出几日就补回来了。” “我心疼的只是哥哥瘦了吗?” 苏元娇没好气地翻白眼,抬手拍了拍萧允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没好气地说:“给我拿下去,别整日没个正形,你好歹是个皇帝,总归要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举止的。” “为夫哪里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萧允淳挑着眉头,哼笑着说:“你是为夫的媳妇儿,为夫手搭在你的肩膀上有何不妥?” “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你总要注意一些吧?” 苏元娇没好气地说:“拉拉扯扯,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 “这里是皇宫,朕是皇帝,你是朕的皇后,咱们夫妻之间勾勾搭搭拉拉扯扯有何不妥吗?” 萧允淳一本正经道:“若是旁人觉得有什么,那大概是他们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苏元娇瞬间无语。 第530章 要想承担山河之重,就得能力优于旁 萧允淳望着苏元娇一言难尽的表情,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笑着说:“为夫有些饿了,两个小崽子也该下学堂了,回凤鸾宫用膳去吧!” 这些时日都在忙碌,为夫都没能跟两个小崽子好生用膳了。 “行,回去吧!” 苏元娇伸手将萧允淳的手给拉下来,伸手与他十指紧扣,夫妻二人手牵着手,说说笑笑着往凤鸾宫慢慢走去。 苏元娇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眼看着都要七个月了。 隆起了很大的凸起,她走路已经开始有些费劲了,萧允淳一直好生伺候着她,紧跟着她的步伐,在她走累了之后,便陪她歇一会儿。 “媳妇儿,你若是走不动,便坐轿子吧?” 萧允淳低声道:“亦或是为夫抱你也可以。” 看自己的媳妇儿走走停停,还累得冒汗的样子,他实在是心疼得很。 苏元娇摇头道:“我要自己走一走,走路多一些,有助于以后生孩子。不然等生孩子的时候提不起劲儿来,又卡得难受,我会更痛的。” 而且还会增加难产的风险。 萧允淳见苏元娇这样,就有些后悔自己想要孩子的这个想法了,孩子其实有一个也就够了,他们的儿子不是资质愚钝之人,只要好生调教,以后就算不能开疆拓土,至少守住这大庆的江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元娇实在是太了解萧允淳了。 见他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抬手轻轻地敲了敲萧允淳的脑袋,微笑着说:“你干什么皱着眉头,这个孩子是咱们期盼降生的,不能因为要经历一些困难便要反悔退缩了。女人生孩子,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但是能跟心爱之人孕育生命,却是一件让人十分欣喜的事情。虽然我的身体上是遭受了一些痛苦,但是我的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 萧允淳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若是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若是这个孩子可以由为夫来生,就不至于让媳妇儿这般难受了。” “你这话说的,让我实在是想笑得很。” 苏元娇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若是男人当真能生孩子,那么你这般俊美的面容长胖,你这修长的身材上挺起一个大肚子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笑得很。” “这有什么好笑的,若是男人能生孩子,为夫宁愿怀有身孕之人是为夫,也不愿意你怀孕生子,遭受这样的罪过。” 萧允淳神色认真地说:“无论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也就这一个吧!生下这个之后,咱们便不再要孩子了。” “就只有两个孩子,会不会少了一点?” 苏元娇微微笑着,认真道:“说实话,我其实想要与你多生一些孩子的,旁人子孙满堂,我也想与你子孙满堂。咱们孩子太少的话,大概是做不到子孙满堂的。” 萧允淳挑了挑眉,认真道:“即便咱们夫妻二人只有两个孩子,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之后娶妻纳妾,照样可以生许多孩子,到时候等咱们老了,也能子孙满堂了。” “你这个人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苏元娇没好气地轻哼道:“做你的儿子,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不仅要负担起万里河山,还要承担生儿育女,让你子孙满堂的心愿,你这个做爹的,不说为自己的孩子分担一些,就净想着给自己的孩子增加负担了。” “孩子嘛,生下来,就是要承担一些责任的。” 萧允淳毫不客气地说:“不然花那么多心思培养他作甚?” 苏元娇简直无力吐槽:“你这个做爹爹的,当真是让人无法言说,你对咱们的孩子还要父爱吗?” “自然是有的,自己亲生的孩子,岂能不爱?” 萧允淳微笑着说:“只是这些爱跟媳妇儿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你就别油嘴滑舌了,以后对孩子们好一点,别总是什么重担就指望孩子能承担,孩子还小,你就别总是惦记着了。” 孩子是需要精心培养的,也需要孩子承担一些责任,但是不能什么责任都往孩子的肩膀上扣。 萧允淳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行吧!为夫知道了。” 行吧这两个字,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苏元娇伸手抓住了萧允淳的大手,轻笑着说:“我已经休息好了,肚子也饿了,你牵我回去吧!” “好,为夫牵着你回去。” 萧允淳将苏元娇搀扶起来,握着她的小手,牵着她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夫妻二人回到凤鸾宫的时候,萧慕苏和宋愿已经十分规矩地坐在了饭桌边上等着了,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萧慕苏一看到自家父皇母后,便笑呵呵地跳下椅子,奔向了萧允淳和苏元娇,欢天喜地地呼喊道:“父皇,母后,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苏苏和阿愿哥哥都等了很久了,肚子都已经很饿很饿了,你们快来坐下吧!咱们用膳了。” “你就知道吃。” 苏元娇伸手拉住了自家儿子的小手,低声笑着说:“你不能每日就只知道吃,你这段时日又长胖了不少。” 这段时日,孩子的饭量明显增加,脸上的肉肉也跟着长多了。 不仅是萧慕苏,苏元娇发现宋愿也跟着长胖了许多,个子也跟着往上窜了一些。 萧慕苏闻言,笑嘻嘻地说:“母后,儿臣想要快点长大,只有乖乖吃饭才能长高高,儿臣想要快一些长成大人。” “嗷?” 苏元娇忍不住笑了一声,微笑着询问道:“你忙着长大作甚?做小孩子不好吗?” “做小孩子固然是好的,但是儿臣想要快点长大。” 萧慕苏十分认真地说:“因为儿臣想早点成为皇帝,父皇说了,做了皇帝就可以做到很多自己只能想但是不能做的事情了,苏苏要快点长大,成为皇帝之后,才能保护阿愿哥哥,才可以不让阿愿哥哥扎马步。” 苏元娇闻言,笑了笑,心中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 甚至还有些吃味儿了。 她轻笑着伸手捏了捏自家儿子的小脸蛋,低声说:“你这孩子,想要快点长大成为皇帝,是因为你阿愿哥哥吗?” “对啊!” 萧慕苏毫不犹豫地点头:“因为皇帝是这个世界上能做的事情最多的人,苏苏只有成为皇帝了,才能让阿愿哥哥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苏苏一定要快点长大成为皇帝。” 苏元娇一脸无奈地抬手敲了敲自家儿子的小脑袋,一脸复杂地说:“也就是你父皇只有你这么个儿子,一直盼着你快点长大继承皇位了,不然的话你作为一个太子竟敢在自己的父皇面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只怕是早就不能安稳地生活了。” 好在自己的儿子不用经历那些复杂的钩心斗角。 若是自己的儿子生在情况复杂的皇宫当中,性格这般直爽,说话这般毫无顾虑,早就不知道被人陷害多少次,脑袋还能不能继续安稳地接在脖子上都是一件难说的事情。 萧慕苏一脸不解地问道:“母后,难道,想要成为皇帝,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吗?” “现在的皇帝是你的父皇,你想要成为皇帝,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的父皇禅位于你,另外一直可能……” 说到这里,苏元娇忍不住停顿了一下,觉得这样说话似乎有些不合适,便要考虑换一种说法,结果萧允淳微笑着接过了她的话头,继续道:“另外一种可能便是你的父皇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论任何一种情况,都必须是为父不再继续做皇帝,你才能登基为皇,而不是你想要做皇帝,皇帝之位便会落到你的头上的,明白吗?” 慕慕苏闻言,紧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父皇,那您以后会禅位给儿臣吗?” “这个得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萧允淳低声道:“想要做皇帝,就靠你自己的能力来争取,而不是看为父愿不愿意。” 萧慕苏闻言,味嘟嘟的小脸上出现了沉思的神色,过了半晌之后才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好的父皇,儿臣明白了,儿臣会更加努力的。” “别光是嘴上说说,为父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萧允淳轻笑了一声,眸光中都是赞赏的神色,他低笑着说:“等你当真能挑起大梁,能承担这山河之重的时候,朕便将皇位禅位给你,若是你一直做不到,朕便只能另选一位更为合适的继承人,你要记清楚了,这个皇帝,并非因为你是为父的儿子,就一定能落到你的手上。只有你足够强大,足够有能力,为父才会将这个皇位交给你。” “是,苏苏明白了。” 虽然才三岁多,并不是很懂自己的父皇在说什么的萧慕苏已经将自己父皇的话深深地记在了脑袋中,他神色十分认真地说:“苏苏一定会按照父皇所言的去做的。” 即便不懂,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皇位。 即便,皇位对他而言,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但他已经很确定了,自己要得到。 萧允淳抬手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眼底弥漫着笑意,颇为满意地说:“苏苏果然是朕的好儿子,所言所行,都让朕心甚慰。” 苏元娇抬眸瞪了一脸笑容的萧允淳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一切倒是正中你的下怀。” “这是自然。” 萧允淳笑着说:“养孩子就跟放牛放羊一个道理,你拿着鞭子在后面追赶,永远都比不上他们自己愿意往前跑。咱们的儿子总算是开窍了,往后也不需要为夫一直盯着他了,他自己都会努力学习的,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地方做准备。” 既然自己的儿子能这么有觉悟,对他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他决定亲自为自己的儿子制定一个严格的培养计划,只要自己的儿子满五岁,就必须严格按照计划培养。 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为一个可用之才。 苏元娇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开始有些同情自己还满脸期待地仰着小脑袋满心信任地望着自己父皇的儿子,神色复杂地低声道:“我只见过坑爹的儿子,可从来没见过坑儿子都如此不手软的亲爹。萧允淳,你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坑儿子的亲爹了。” 萧允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了笑,扬眉道:“这些都是儿子的心愿,为夫不过是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快一点得偿所愿罢了,何来的坑儿子一说?” 简直是强词夺理。 苏元娇懒得跟萧允淳争辩了,见儿子眼睛都快全部盯在食物上了,这才低声道:“既然肚子都饿了,便赶紧用膳吧!” 她的肚子老早就饿了。 还走了一路回来,如今腿都有些软了。 萧慕苏笑嘻嘻地说:“父皇母后先吃。” 作为晚辈,他还是知道不能提前于父母用膳的。 苏元娇转眸望向了萧允淳,示意他赶紧动筷子。 萧允淳笑了笑,提起筷子给自己的媳妇儿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红烧肉放到了她的碗中,低声笑着说:“媳妇儿,你赶紧用膳吧!你老早就已经饿了,饿了便多吃一些。”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了,垂头望着放置在自己面前碗中的红烧肉,提起筷子夹了一块吃下,这才低声道:“我现在的阶段应该多吃一些鱼虾豆腐亦或是瘦肉鸡蛋蔬菜,红烧肉之类油腻的东西,得少吃一些。” 萧允淳只知道苏元娇喜欢吃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一时间没想到她现在应该少吃一些这种甜而油腻的食物,一时间有些懊恼,低声道:“好,为夫记住了。” “这些都是小事,我也已经有好些时候没尝到红烧肉是个什么滋味了,今天尝一尝,味道还不错,我依旧很喜欢吃。” 苏元娇眉开眼笑地笑着说:“不过我不能吃太多,你若是喜欢,可以多尝一尝。” “好,为夫替你多吃一些。” 萧允淳笑着给自己夹了一块放到自己的碗中。 这时,萧慕苏歪着小脑袋,一脸疑惑地说:“父皇,母后,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为何你们用膳的时候还在说话?” 苏元娇被问得一愣。 确实是有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的,她小时候还未出嫁时,在娘家一直都遵守着这个规矩,只是嫁给萧允淳之后,这些规矩慢慢的就不是那么在意了。 他们夫妻二人不仅用膳的时候会说说话,连在入睡之前也经常相拥着聊天。 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就在苏元娇思考该如何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个规矩确实是有,但是他们并没有刻意去遵守的时候,萧允淳就先一步开了口,他说:“规矩都是人定的,有些规矩我们必须遵守,但是有些规矩是不需要苛刻地去遵行的,规矩应该为人而服务,而不是人被规矩束缚。若是人只局限于规矩之下,那么便很难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许多具有创造性的人,就是不守规矩,不拘一格的。 若是很轻易就被规矩给束缚了,又何谈什么成功不成功,人都已经被规矩束缚了手脚,压根就没有任何创造的能力了。 萧慕苏歪着小脑袋,思考了半晌之后,一脸疑惑地说:“那照父皇这般说,儿臣往后都不需要再遵守规矩了?” 苏元娇闻言,差点被刚吃到嘴里的豆腐给呛到。 萧允淳微微一笑,眸光柔和地说:“当然不是,有些规矩是可以不用遵守的,但是有些规矩确实必须要守住的,你要自己去判断,若是判断错误,是要被惩罚的。” 萧慕苏总觉得自己父皇笑得不怀好意,他连忙点头,出声道:“好,儿臣知道了。” “你们赶紧用膳吧!话这般做作甚,若是再不用膳,菜都要凉了。” 苏元娇急忙转移话题,低声道:“我已经很饿了,你们若是不用膳的话,我可就先用了。” 萧允淳笑了笑,拿起勺子给苏元娇盛了一碗鱼汤,递到了她面前的桌上,微笑着说:“这鱼汤得趁热喝,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好。” 苏元娇点头道:“你也快吃你的,不用顾着我,我自己会吃的。” “你如今不便动手,为夫自然要多顾着你一些。” 萧允淳微笑着说:“你只管吃便是了。” 苏元娇微微一笑,便见自己的儿子伸手胖乎乎的小短手夹起了一块瘦肉,跳下凳子跑过来放到了自己的碗中,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说:“母后,你多吃一些,儿臣给你夹菜。” 儿子孝顺,苏元娇满心欢喜,笑眯眯地将瘦肉吃下,低声道:“味道很好,谢谢苏苏。” 宋愿见状,也夹了一块鱼肉跳下凳子,放到了苏元娇的碗中,有些忐忑地低声道:“阿娘,你也多吃点鱼肉,对您腹中的宝宝好,阿愿听说吃鱼肉,能让小孩子的皮肤好。” “谢谢阿愿,你有心了。” 苏元娇眉目柔和地笑着将鱼肉吃下,低声道:“鱼肉的味道也很好,很鲜美,谢谢阿愿。” “阿娘不必客气。” 宋愿微微一笑,,面色柔和地说:“这是孩儿该做的。” “真是一个好孩子。” 苏元娇毫不吝啬对孩子的夸奖,宋愿和萧慕苏都喜笑颜开,一顿饭吃得和乐融融,饭后萧允淳便毫不客气地将孩子们赶走了,美其名曰吃饱喝足就该去用功学习了。 萧慕苏和宋愿虽然很舍不得跟父母分开,但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便不能言而无信,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凤鸾宫。 苏元娇望着眉眼带笑的萧允淳,低声笑着说:“你的脑子就只用在自己孩子的身上了,总是这般糊弄小孩子,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什么叫糊弄小孩子?” 萧允淳有理有据道:“孩子虽然还小,但是学习一定要从一开始就要抓紧,不然若是放松了,人变得懒惰了,往后就很难改过来了,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要趁着孩子还小,性格还没有定下的时候严格要求他们,这才能让他们性格更为坚韧,做事有始有终,做事坚持不懈。” 苏元娇望着义正言辞的萧允淳,沉默了半晌之后,低声道:“我开始有些同情咱们的儿子了。” 作为他们的孩子,终究是承受了太多。 萧允淳微微一笑,眉目柔和地说:“同情他做什么?只要他自己足够强大和努力,往后这整个大庆都是他的,好男儿志在天下,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为夫之外最接近大庆皇位之人,他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一出生,就拥有了这世间无数人想要拥有却望尘莫及的一切,这是他的恩赐,也是他的责任,能不能享受这份恩赐,承担这份责任,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若是当真是个无能者,他也不能放心将皇位交到孩子的手中。 因为没有能力的皇位,就只是一道催命符。 苏元娇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孩子还小,你现在就考虑了这么多,当真是有些早了。” “一点都不早,因为出生在皇家,享受着这世间最尊贵的待遇,就要承担普通人难以承受的责任和义务,孩子虽然还很小,但是这样的观念一定要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不然往后根本没有能力承担山河之重。” 萧允淳认真道:“你太容易心软,也太容易妥协了,所以不适合教养孩子,若是女儿骄纵一些并没有什么,但是作为一个男孩,若是不能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他所居的高位便只是他的催命符。娇娇,往后你不要再为孩子心软了,为夫知道你不太认同为夫对孩子的教育方式,但是你若是想咱们的孩子未来少面临一些危险,就不要再这般质疑为夫的决定了。” “我并非质疑你,而是……” 苏元娇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说来说去,这样的话萧允淳不止一次给她说过,但她总是觉得孩子太小了,这样严苛的教育,终究让孩子受罪,可她又十分认同萧允淳的观点。 身居高位者,若是无能,迟早要被人斩杀于高位之上。 她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任何危险。 想了想,她终究是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心软。” “虽然为夫知道你嘴上这么说,但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累依旧会心疼,但是为夫希望你在看到孩子受苦受累的时候能保持一点理性,就算心疼也只能是在心里心疼,不能在孩子的面前表现太多,免得孩子变得软弱。” 萧允淳认真道:“为君者,对内无论如何柔软,对外都必须是刚硬的,柔弱者不能为君,因为没有任何威严,就没有人会听从他的命令,就没有办法完成任何事情。就算不被篡位,也会被夺权,成为权臣逆贼的傀儡。” 苏元娇抿了抿唇,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心软,也不会再对你说太多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慈母多败儿,她也就是忍不住,想让萧允淳对自己的孩子宽容一些,但是却不曾想她的孩子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 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吃饱穿暖,过得快活,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自己的儿子身为太子,责任重大,并不是随便教导就可以承担他肩上的责任的。 第531章 这一切,都是儿子自作自受,怪不得 苏元骁回到府中,第一时间萧淑钰就带着付落和柳媛到门口来守着了,付落和柳媛如今都身怀六甲,瞧着腹部都已经高高隆起,身材也圆润了不少。 由此可以看出来,这些时日,萧淑钰将付落和柳媛照顾得很好。 一个个都珠圆玉润,面色红润的。 这整个京都城大概没有哪一家的小妾能有这般待遇了。 萧淑钰瞧见苏元骁瘦弱的面颊时,原本欢喜的面容瞬间变得悲伤起来,心疼得急忙上前,伸手抓住苏元骁的胳膊,眸中含泪地询问道:“阿骁,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你这一路怎么会这般辛苦,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呐,你赶紧跟为娘回家,为娘让厨房准备了许多你喜欢吃的饭菜,你赶紧随为娘前来尝一尝。”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饿,我现在很困,想要睡一会儿。娘,您自己去吃吧!” 苏元骁伸手将自己娘亲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给拿开了,神色淡然地说:“我睡一会儿就好,您不必管我。” 萧淑钰见自己的儿子跟自己这般生分,有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愣地说:“阿骁,你这是何意,你可是还在怪为娘?” “我怪你这么多作甚?” 苏元骁扯着嘴角,淡笑了一声,垂下了眼帘,自嘲地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儿子自己选的,要怪也只能怪儿子自作自受,与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旁人这两个字,让萧淑钰如坠冰窖,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眼眸中的泪水瞬间就滚落了出来,神色哀戚地说:“崔莯没有跟你回来,你们二人是和离了对不对?所以你才要怪为娘当初自作主张给你纳妾对不对?可是为娘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娘亲究竟是为了孩儿好,还是因为自己想要抱孙子,只有娘亲自己心中最清楚。儿子不想忤逆娘亲,以前的事情都是儿子的责任。今日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娘亲不必与儿子说这些。” 苏元骁低声道:“从明日起,儿子会搬出丞相府,往后娘亲想要如何便如何吧!” “你这是何意?你为了那么个女人,连自己的父母和家都不要了是吗?” 萧淑钰一脸震惊地瞪着苏元骁,不可置信道:“你可知付落和柳媛腹中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是崔莯的丈夫,难道就不是付落和柳媛的丈夫了吗?你作为孩子的父亲,岂能在孩子尚未出生之前便将他们抛弃,你若还是个男人,就将你今日所说的话全都给为娘收回去!” “娘亲,不是所有人都应该按照你的心意和指示去活着的。” 苏元骁神色淡然地说:“孩子出生之后,我会来将孩子接走,既然是我的孩子,我便会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若是父亲和母亲年迈需要儿子在跟前尽孝时,儿子自然也会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但是关于儿子的事情,希望娘亲不要再插手了。” 萧淑钰面色苦闷地说:“你终究还是怪为娘的,可是当初原本就是崔莯做错了,我作为婆婆,如何不能给她一些教训?” “您站在您的立场上或许没有做错,但是儿子也有儿子自己的立场。” 苏元骁嘴角扯了扯,突然低声道:“娘,您这一生是幸运的,能一直跟自己心悦之人相守终生。但是儿子没您这样的福气,儿子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心悦之人了。” 萧淑钰瞬间如遭雷击。 好看的眸子瞬间就被泪水给模糊了。 她瞧见自己说这番话时的表情,就心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她的儿子告诉她,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自己心悦之人了。 那种无力而又悲伤的情绪,扎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得几乎受不住。 她抿了抿唇,随后泪眼婆娑地低声道:“若是你当真舍不下她,为娘亲自去崔玉国,将她给你请回来,以前的事。为娘也反思过,确实有做得不恰当的地方,为娘可以向她道歉。” 只要自己的儿子不要再如此难过就好。 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低头,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她虽然有自己的骄傲,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骄傲总是可以放下的。 苏元骁轻笑了一声,神情更加落寞了,他嗤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不必了,她已经成婚了,她已经有了别人了,那个男人很好,是崔玉国皇帝亲自为她挑选的驸马。无论长相、学识、能力、身材还是性格,都是崔莯喜欢的,儿子不能给她幸福,便不能再干涉旁人对她好了。” 萧淑钰闻言,十分震惊,呆愣了片刻之后,才喃喃道:“阿骁,你是在跟为娘说笑吗?崔莯不是心悦你吗?怎么会在这个快的时间内接受旁人,还成婚了。”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苏元骁轻轻摇头,低声道:“她对儿子的喜欢,早就已经在这苏家后宅消磨殆尽了,再热乎的心肠,被伤害得久了,也是会冷的。娘亲,当初之事,儿子不怪你,但是儿子没有办法原谅自己默认了您所有的作为。失去崔莯,是儿子该受的报应,往后您跟父亲在府中生活,要多多保重。” 萧淑钰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 自己的日子或许是真的没有怪她,但是却真心实意地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情折腾他自己。 这让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站在一旁的付落和柳媛神色各异。 苏元骁抬脚进门,在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连眼神都不愿意施舍一个给她们。 她们虽然都是苏元骁的女人,却连他一个眼神都没有拥有。 想想也是让人心冷的。 萧淑钰眼眶红红的,望着自己儿子头也不回的模样,心口疼得差点承受不住。 付落上前一步,搀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萧淑钰,低声道:“夫人,大公子或许只是一时之气,还请您莫要伤怀,您跟大公子终究是母子,就算一时有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的。大公子是一个有孝心之人,他不会真正的怪你。” “我知道,我知道。” 萧淑钰一脸落寞地低声道:“可是看着他这般自虐般地折腾自己,我倒宁愿他怪我,而不是将所有的过错都往他自己的身上揽。” 付落抿了抿唇,神色柔和地低声道:“夫人,我跟柳姐姐都怀上了大公子的孩子,就算他对我们二人并无男女之情,但是孩子却是他的亲生骨肉,按照大公子的性子,不会放任自己的骨肉不管的。或许等我们腹中的孩子出生之后,大公子便会想通了。” 萧淑钰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是听了付落的安慰之后,心中不免生出了希冀,她低声道:“但愿如此吧!” 苏元骁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生睡一觉了,回到了曾经跟崔莯的房间之后,发现屋内一星半点崔莯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了,就连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也在他们离开后的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面色沉沉地叫来打扫屋子的下人,沉声质问道:“谁让你们动这屋内的东西?” 为何这屋内属于崔莯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空空荡荡的,让人心忍不住往下沉了又沉。 下人战战兢兢的,抬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小声回答道:“禀大公子,这是少夫人离开前吩咐奴婢们做的,让奴婢们将她不要的这些东西全都放火烧干净,她说若是等她回来瞧见这屋内还有任何一件让她不顺眼的东西就要拿奴婢们问罪,奴婢也只是遵命行事,还请大公子恕罪。” 苏元骁闻言,半晌回不过神来。 崔莯离开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要回来,却以这样的理由让下人将她所有的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这是多狠的心呐,竟然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她这是早就做好了彻彻底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的打算了。 只有他还一直傻傻的觉得只要他认错,只要他真心实意地哄一哄,就能将人给哄回来,实在是太可笑了。 是他对崔莯对他的感情太过自信,也是他太过自大,太自以为是了。 造就的这一切后果,都是他活该。 他活该被崔莯抛弃,他活该孤家寡人,他活该永远失去自己心爱之人。 是他活该。 下人见大公子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软榻上,面色恍惚,眼睛红红的样子,有些害怕,缩着脑袋,很小声地说:“大公子,您若是无事,奴婢便告退了。” 她出声半晌之后,都没有听到大公子的回应。 她壮着胆子抬眸望了一眼,就瞧见了大公子落泪的样子,瞬间将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随后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动作轻缓地转身离开了屋子,顺势还将门给带上了。 大公子方才是哭了吗? 这次少夫人没有跟着大公子回来,应当是留在了崔玉国,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吧? 那么,大公子现在哭了,是因为在意少夫人吗? 可若是在意,以前又怎么会让夫人对少夫人做那样的事情,更甚至连府中一些不安分的下人都给你少夫人脸色看了。 她只是一个奴婢,也没有读书认字,就算在丞相府干活,也只能做一些粗活,并不是很懂这府中主子们的恩恩怨怨,但是她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是真的会心灰意冷的。 这一夜,苏元骁喝了很多酒,喝到自己失去意识,什么时候醉倒在地都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只是等他脑袋闷痛地睁开眼的时候,就对上了自己娘亲泪眼婆娑的脸,他张了张嘴,喉咙疼得仿佛被针扎一般,让他发不出声音来,这让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萧淑钰一见自己的儿子醒来了,急忙扑上去,语气焦急地询问道:“阿骁,你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哪里难受?头疼不疼,身上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元骁摇头,刚想要问他这是怎么了,还没开口就见自己的娘亲突然哭了起来,一脸伤心地说:“阿骁,都是为娘不好,让你成了这副模样,你已经整整睡了三日了,粉黛说你没有求生的意识之后,你知道为娘有多心痛吗?是为娘不好,让你失去了心悦之人,可就算崔莯没有了,你还有父母和妹妹,还有尚未出生的两个孩子,你怎么能如此任性?你这样,是在为娘的心尖尖上捅刀子啊!” 苏元骁只是喝醉了,并没有想死。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之后,抿了抿唇,抬眸望向了站在一旁捣鼓药材的粉黛,粉黛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出声道:“好在大公子最终还是醒过来了,只是大公子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还请夫人先回去歇息,待奴婢给大公子喂完药之后,也让大公子再歇息片刻。” 萧淑钰闻言,急忙点头道:“好好好,我让开,阿骁,你好生歇息,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怎么活啊!” 苏元骁张了张嘴,喉咙里面依旧发不出声音,他抿紧了唇,抬眸望向了粉黛。 粉黛眸色淡然道:“大公子,你只是喝了太多久,又伤心过度,躺了这么久,受到了刺激,暂时不能发声,等奴婢给你治疗好,不出几日,你就能完好如初了。” 萧淑钰闻言,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大碍,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门关上之后,粉黛抬脚走到苏元骁的面前,身上在他的身上点了几下之后,才笑呵呵地说:“不过是两月没见,大公子竟将自己弄成了这般模样。在奴婢的印象中,大公子可一直都是温文尔雅风光霁月的,如今一瞧,若非大公子躺在这张床榻上,奴婢还以为这是哪来的乞丐难民呢!竟会瘦弱憔悴成这般模样。” 被打趣之后,苏元骁并没有生气,而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可以发声了,便面色淡然道:“我只是醉酒,你何故将我的身体状况说得这般严重?你这样会吓到我娘。” 粉黛轻笑了一声,随后低声道:“怎么就吓到了?夫人只是关心则乱罢了,但凡有心之人,都不会相信我这般胡言乱语。” 苏元骁眸色沉沉地低声道:“粉黛,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你能擅作主张的。” 粉黛闻言笑了笑,耸耸肩道:“大公子,奴婢也要提醒你一句,奴婢在你面前自称一声奴婢,并不代表我就是你的奴婢了,也请您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奴婢奉皇后之命前来为大公子治疗身体,就只负责照料好大公子的身体,其余的事,奴婢想要如何做,那都是奴婢自己的事情了。” 苏元骁抿了抿唇,随后低声询问道:“我多久能好起来?” “也就那么三五日吧!” 粉黛低声道:“情爱之事,最是折磨人,大公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虽然粉黛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研药毒医术,但对苏元骁和崔莯当初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或许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放到任何一个京都城的权贵之家的后宅院去说,都不算过分。 毕竟那些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 可崔莯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她性格直爽刚强,又是一国公主,还是备受宠爱的那种,内心的骄傲是不容任何人践踏的。 当初能为了苏元骁忍耐了那么久,完全是因为深爱着他。 但是骄傲耗尽,耐心消弭之后,她终究会寻找会属于自己的尊贵和骄傲。 苏元骁闻言,眸色微微一沉,这才注意到粉黛的头上已经梳起了妇人的发髻,他心中略微诧异,低声询问道:“你已经成婚了?” 粉黛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说实话,她是不喜欢任何人将她和花灿联系在一起的。 但她跟花灿成婚又是事实,而花灿那个脑子有病之人,又是总是死皮赖脸地去药房缠着她,偶尔被纠缠得受不住的时候,就只能让他得手,省得浪费她研究药材的时间。 而就在昨日,花灿竟然得寸进尺地提出了想要她怀孕生子的事情,气得她差点没当场将花灿给阉了,若是花灿跑得慢一些,指不定就真的惨遭她的独手了。 苏元骁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粉黛,等着她的回答。 粉黛嘴角扯了扯,有些不耐烦地说:“嗯,确实已经成婚了。” “你们夫妻和睦吗?” 苏元骁见粉黛这副不愿提及自己丈夫的模样,便知晓他们二人之间一定充满了矛盾。 粉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笑着说:“大公子,你不必问我跟我的丈夫夫妻感情是否和睦,就算我们不和睦,也还是夫妻。”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元骁这般问她是想要讽刺她夫妻感情不和睦,没有资格对他的感情之事指手画脚。 苏元骁被刺得面色一变,便听见粉黛慢悠悠地说:“你若是想要赶紧好起来,奴婢建议你莫要开口说话。” 毕竟,苏元骁的病现在是交给她来治疗。 她这个人吧又不是大气之人。 若是真的被得罪了,指不定就给苏元骁来个刺激性强的药材,折腾得苏元骁死去活来的。 这样一来,苏元骁遭罪不说,她在皇后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苏元骁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地说:“粉黛,若是我没记错,我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吧?你以前对我也不是这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如今瞧见我,竟这般冷嘲热讽,究竟是为何?” “没有为何,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罢了。” 粉黛一瞧见苏元骁现在的样子,就不免联想到崔莯当初的境遇,又从而想到当初自己被花灿侵占了身子之后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心中就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苏元骁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后自嘲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自以为是的人。” 粉黛见状,面露嫌弃,低声道:“这些药你且吃下,不出三日必定生龙活虎,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守着你了。” 苏元骁伸手接过粉黛递给他的药丸,仰头就丢进了喉咙里,生生给咽了下去。 粉黛见状,嘴角扯了扯,一脸复杂地倒了一杯水,递给被药丸卡住嗓子的苏元骁,低声道:“大公子,这药丸还是比较大的,需要用水服用。” 苏元骁原本就疼痛的嗓子被药丸卡得死死的,疼得仿若撕裂般,让他面色都白了白,他伸手接过粉黛倒给他的水喝下之后,感受着喉咙中的药丸在水的融化下慢慢变小,顺着喉咙滚下去之后,他这才将水杯递还给了粉黛,一脸尴尬地说:“往后,我知道了。” 粉黛犹豫片刻之后,中肯地给出了评价:“虽然你将药丸丢进喉咙的动作是十分潇洒的,但是被药丸卡住的样子也十分狼狈,往后还请多注意一些。毕竟,奴婢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给您施行抢救。” 苏元骁被数落得面色发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粉黛并没有跟他过多废话,而是收拾着自己的药箱,低声道:“那些药丸总共有五颗,用膳后两刻钟之后服用,不出两日你就能大好了。你的身体太过瘦弱了,看起来跟灾民一般无二,皇后娘娘十分心疼你,希望你能早日养好身体,将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莫要让皇后娘娘为您担忧。” 苏元骁闻言,低下了脑袋,片刻后才淡声道:“好,我知晓了。” 粉黛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粉黛走远之后,苏元骁这才挣扎着从床榻上翻下来,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忙在屋内翻找起来,他就不信崔莯在这个屋内生活了这么久,就真的一件东西都没有留下。 若是屋内没有,那么府中就一定还有属于崔莯的东西。 崔莯是真实的存在于苏府中的,她在这府中生活了将近两年,就算她人离开了,这府中还是留存着她生活过的痕迹,以及点点滴滴的记忆。 不可能她人走了,就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带走了。 可是,待他将屋内所有的角落都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确实没有找到任何一件属于崔莯的东西,就连他们曾经一起睡过的床单被套以及枕头都没有。 仿佛崔莯就是他的一场梦,只是他的奢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萧淑钰听到声音,推开门走进来,一看屋内像是被打劫过一般被翻得烂七八糟,而自己的儿子光着脚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软榻上,她的心狠狠地刺痛了,急忙走上前去,低声询问道:“阿骁,你这是怎么了?你需要什么,就给为娘说,为娘给你找好不好,你不要再折腾自己了,为娘受不了啊!” 话说得哽咽,苏元骁抬眸望着自己泪眼婆娑的娘亲,张了张嘴,突然面露疲惫地低声道:“娘,你说崔莯,是真实存在的吗?她真的存在过吗?为何这屋内都没有一件属于她的东西了,就连曾经她用过的东西也都不见了,这一切难道只是儿子的一场梦吗?” 萧淑钰闻言,心疼得差点受不住,她摇摇头,泪水瞬间沾满了双颊,她低声道:“不是梦,不是梦,崔莯存在过,她曾经是你的妻子。阿骁,若是你真的放不下她,就去崔玉国将她接回来吧!只要她回来,为娘便不会再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了,你想带着她搬出去住就搬出去,你不想要付落和柳媛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子,为娘好生照料她们便是。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为娘见不得你这般模样。” 苏元骁闻言,摇摇头,突然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半晌之后声音低沉地说:“没有用了,她已经成婚了,她不爱我,也不想再要我了,我不会再去打扰她了。” 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捂着眼睛的手拿开,抬眸望着自己的母亲,低声道:“娘,您不要再难过了,儿子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自作自受。儿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儿子不会做傻事,您且出去吧!让儿子一个人静一静。” 第532章 你的过错,为夫有一半 萧淑钰心中很清楚,自己这是被儿子排斥在外了。 她不止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得出的结论是肯定的。 若是时光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做出让自己的儿子如此痛苦的事。 但是事情已经造成了,就算再后悔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崔莯已经成婚了,自己的儿子成了这般模样,她是有责任了。 她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跟儿子离心的一日。 这种感觉是这么的痛苦和无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她往后退了几步,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苏元骁的房间。 已经昏睡了好几日的苏元骁,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只是呆呆地坐在软榻上,眸光没有定点,面无表情地枯坐着。 一日过后,房门打开了,苏元骁穿戴整齐地从屋内走了出来,方志急忙迎接上前,低声询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去往何处?” “去方和宅院。” 方和宅院,是曾经自己的父亲辞官之后,他和崔莯生活过的院子。 那时候,方和宅院中只有他和崔莯两个主子,他们那段时日虽然过得不如在丞相府的时候那么惬意,却是十分欢喜的,那时候的崔莯总是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切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虽然觉得很无聊,却也耐心地听着。 回到丞相府之后,他便将那处宅院给买下来了。 虽然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去住过,但是一直都有下人打扫。 这丞相府内,再也找不到崔莯存在的痕迹了。 那么,方和宅院中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曾经生活过的样子,那里一定还有崔莯的东西。 方志闻言,忍不住在心中叹气,随后低声道:“好,小的随您去方和宅院。” 方和宅院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当初他们离开时候的样子,苏元骁推门走进屋内,发现屋内的一切布置依旧如初,甚至在梳妆台上还摆放着当初崔莯用了一半尚未带走的胭脂水粉。 还有首饰盒内,也摆放着一些崔莯用过的首饰。 苏元骁如获至宝,他伸手颤巍巍地轻抚过这些崔莯曾经用过的东西,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他一直在屋内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从天亮到天黑,他这才抬脚走出了院子,声音淡淡地对方志说:“你且回丞相府去,将我的东西都带过来,从今往后,我要在这里住下了。” 方志闻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低声道:“好,小的知道了。” 萧淑钰在苏元骁出门的时候心中隐隐就有了猜测,在得知苏元骁果真要搬到方和宅院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心疼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在方志回府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低声吩咐道:“方志,往后你跟在阿骁身边,一定要好生照顾好了,无论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及时告知我,我会帮助你的。” 方志闻言,恭敬道:“小的知道了,夫人,天色已晚,小的要去给大公子收拾东西了,若是夫人无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萧淑钰抿了抿唇,随后摆手道:“你且退下吧!” 方志急忙点头退下。 苏岑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全然暗下来了,他一向勤于政务,总是在天黑之后才能回到府中,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夫人的失落,他抬脚上前,轻叹着将手搭在了萧淑钰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安慰道:“阿骁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粉黛也说他并无大碍,你何必这般愁眉苦脸的?” 萧淑钰闻言,有些难过地说:“夫君,阿骁已经决定搬出丞相府了,他终究还是跟我这个当娘的离心了,你说我当初是不是真的错得很离谱?害得儿子夫妻和离,如今更是连家里都不愿意待了。” 苏岑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道:“夫人,你的初心是好的,只是你的性格太过冲动了些,做事没有考虑后果,当初为夫建议过你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长辈的不该插手太多,可你并没有听劝。如今这样,事情都已经造成了,已经无法改变,咱们能做的只有尽量弥补。” 萧淑钰轻声道:“果然,你也是觉得我做错了。可是若是我不这般做,又哪里会有付落和柳媛腹中的孩子,我这还是为了咱们苏家子嗣延绵吗?” “钰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终究是自己心悦之人,苏岑十分了解自己妻子的性格,坏心眼没有,但是执拗认死理,就算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拉不下面子来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并没有过多责怪自己的妻子,而是低声道:“这个大庆,并非只有咱们家姓苏,延绵子嗣这种事,其实无需太过着急。如今阿骁的两位姨娘确实已经有了我们苏家的血脉,可是咱们的儿子终究是失去了心悦之人,只怕是会遗憾终身了。” 萧淑钰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哀伤起来,就算再骄傲再嘴硬,遇到自己儿子的事情,也会变得柔软起来,萧淑钰低垂着脑袋,一脸懊悔地说:“我知道我当初就算是再如何生气,也不该一意孤行地干涉阿骁,往后无论如何,都希望阿骁能好好的。” “阿骁要搬出去,就让他自己搬出去吧!无论他住在何处,他终究是咱们的儿子。” 苏岑低声道:“你就不要太过纠结了,往后日子还长,母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萧淑钰轻叹着,神色复杂地说:“夫君,你说得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初之事确实是我过分了,我只想着报复崔莯,让她难受,却没顾及到我的儿子心悦她,也会为她而难受。看着儿子难受,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又如何会好受?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吧!” 苏岑闻言,低声道:“你莫要说这些傻话,也不要太过难过,阿骁也不希望你整日这样的,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就这么过日子,阿骁是个大人了,他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萧淑钰沉默着,半晌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苏岑轻叹着说:“阿骁时候咱们的儿子,颓废也只是一时的,你该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去面对所有的一切风雨。” 萧淑钰低声道:“夫君,我并非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经历一些磨难,而是没有办法接受这场磨难是我造成的,你明白吗?作为一个母亲,伤害自己的儿子到这般地步,我心疼之余倍感羞愧。” “这并非你的初心,你不必太过自责。” 苏岑想了想,低声道:“若是咱们的儿子当真放不下崔莯,他自己会去争取,将她带回来,若是他没有那么做,那么往后的遗憾,也只能他自己承受着。” 萧淑钰眸色闪了闪,低声道:“崔莯已经成婚了,跟旁人成婚了。” 苏岑闻言,有些错愕,片刻之后,才低声道:“这话,是阿骁告诉你的吗?” “自然是阿骁告诉我的,不然我又如何得知?” 萧淑钰眸色沉沉地低声道:“崔莯当初口口声声都是爱慕阿骁,但是跟阿骁不过才和离几日便转嫁他人,这是什么爱慕?若是当真爱慕,又岂会这般轻易就跟了旁人?照我看,就是水性杨花。” 苏岑闻言眸色沉沉的,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钰儿,崔莯对阿骁的喜欢并不是假的,这点你不能否认,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旁人成婚事有蹊跷,待为夫派人去查探清楚再下定论。”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和离两三日就有了旁人,不是水性杨花就是故意气咱们儿子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不容原谅的,这还有什么蹊跷?我看就是她崔莯移情别恋,觉得旁人比咱们儿子强了,这才要跟咱们儿子和离的。” 萧淑钰一想到崔莯才跟自己的儿子分开三日就有了旁人便觉得膈应。 苏岑面色沉沉的,严肃道:“钰儿,你莫要感情用事,你明知道阿骁心悦崔莯,现在还说这番话,是将阿骁置于何地?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任何人诋毁自己心悦之人,就算是自己的母亲亦然。你若是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彻底生分,往后就不要在儿子的面前表现出任何对崔莯的轻蔑。” 萧淑钰闻言,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低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做?” “为夫会派人前往崔玉国,等将一切事情查探清楚之后,再做决定。若是崔莯当真移情别恋跟旁人在一起了,那么往后这个人就跟咱们没有任何瓜葛了;若是另有隐情,为了咱们儿子,就算是低一次头又何妨?” 苏岑低声道:“当初的事情并非你一人的责任,为夫那时候没有极力阻止你,也有过错。” “你何错之有?” 萧淑钰低声道:“那时候你那么忙碌,早出晚归的,根本就没有时间过问府中之事,这件事就算做错那也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苏岑微微一笑,低声道:“你是我的妻子,你若是有错,那为夫便也有一半责任,现在不是争相认错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这些时日,你一直都在为儿子操心,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萧淑钰闻言,无奈地轻叹道:“儿子都已经搬出去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哪里还能睡得着?” 第533章 果然,你们都觉得为娘做错了 苏岑安慰道:“不管你睡不睡得着,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想要改变已经来不及,你只有将精神养好,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清楚,调整好状态,尽量弥补才行。否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他们成婚以来,一直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家中的事苏岑素来不怎么过问,他有一段时日很忙,忽略了家中的许多事,没想到等他回过神来,家中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 对此,他心中惭愧,低声道:“我确实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对家中事务不闻不问了,辛苦你为这个家中操劳这般多,孩子们的事情,我有一半责任。无论崔莯往后能不能跟咱们儿子重归于好,儿子的那边我都会去跟他好生谈一谈。” 虽然在面对崔莯这件事情上,萧淑钰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但是这件错误的造成,并非萧淑钰一人的错。 自己的儿子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更为理智一些,自己心悦之人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前程和家人也十分重要,儿子都回来好几日了,都还未去上朝,这对苏岑来说已经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事情了。 他允许自己的儿子难过,但是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难过那么久。 萧淑钰闻言,沉思片刻之后,才轻轻地点了点脑袋,低声道:“夫君,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后儿子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了,无论往后崔莯还能不能回来,我都不会再为他的事情做决定了。” 苏岑欣慰地扯了扯嘴角,喟叹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夫妻二人该尽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往后就看他自己的吧!你虽然是孩子的亲娘,但是他自己想要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你不能再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说到这里,苏岑感慨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当初岳父坚持不将你嫁给我,如今咱们夫妻又岂会这般琴瑟和鸣?你尚且不想为夫有旁人,崔莯又何尝不是?你又何尝不是教导娇娇要抓住皇上的心?” 萧淑钰被问得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烁。 她承认,她确实是自私的,作为一个母亲,首先考虑的自然是自己孩子的利益。 当初她有被气昏头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有不想让崔莯在苏家太过得意的私心在,崔莯虽然是她的儿媳妇儿,但是在跟自己儿子相处的过程中,任性妄为,疯疯癫癫的,实在是太折腾了。 苏岑见萧淑钰眼神闪躲,便猜到她的心中所想,到底是自己相伴多年的妻子,他对自己的妻子十分了解,他轻叹着给萧淑钰倒了一杯茶,又小声地说:“为夫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但是你对自己孩子的占有欲应该控制一些,亦或是不要管那么多了,为夫这辈子受你管束就已经够了。若是为夫的长辈还在,想必你也不愿意他们对咱们夫妻之间的生活指手画脚,为夫说这些话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为夫只是想要告诉你,咱们现在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萧淑钰闻言,有些委屈地撇撇嘴,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以后都听你还不行吗?孩子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以后付落和柳媛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子,我会好生照料。” 苏岑低声道:“你这么说,就这么做吧!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躺在床榻上,苏岑忙碌了一整日,回来又安慰了萧淑钰很久,没多大会儿就已经沉沉地睡去了,而萧淑钰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她一想到儿子看她的时候的眼神,就觉得浑身冰凉,心脏狠狠地抽痛。 她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让她感受到心痛的滋味。 她反思了许久自家夫君给她说的话,越想越是心情复杂。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她就是埋怨崔莯以那样荒谬的理由将那个孩子给弄掉了,这才将付落和柳媛折腾进门的。 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么多都没用,但愿崔莯嫁给旁人另有隐情,也希望崔莯能跟自己的儿子重归于好吧! 不管怎么说,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儿子难过得眼中无光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太让人心痛了。 翌日,苏元娇刚醒来梳妆好,都还没用膳,就听香荷前来禀告,称自己的母亲进宫了。 她颇为诧异,急忙让人将自己的母亲请进宫来。 苏元娇一瞧见自己的母亲,便觉得她憔悴了许多,便连一向白皙的面容肤色都暗沉了许多,眼眶里还有红血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又颇为惊讶地询问道:“娘亲,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般憔悴?” “娇娇,你哥哥昨夜搬出丞相府了,他不想留在家中了。” 萧淑钰一开口,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垂着眼帘,一脸悲伤地说:“若是为娘知晓他那般看重崔莯,便不会那般对崔莯了,如今他为了崔莯,连家都不要了。” 苏元娇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她了解自己的哥哥,是个性格温润又孝顺的人,但是骨子里却又是执拗的,他若是无法原谅自己当初对崔莯造成的伤害,若是走不出来,就会一直沉浸在那样的悲伤中。 就算收拾好情绪,大概也很难走出来了。 “娘,您现在是什么打算?” 苏元娇低声道:“现在崔莯已经成婚了,既然哥哥成全了她,大概就不会再去打搅她了,您先别慌,给哥哥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吧!毕竟是自己心悦之人,就这么分开了,是个人都要伤心一段时间的。” “娇娇,你哥哥他终究还是跟为娘生分了,看为娘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萧淑钰一想到自己儿子看她的眼神就难过,哽咽道:“他以后再也不会亲近为娘了。” “娘,您别难过,哥哥会想通的,能不能一直跟心悦之人在一起,还是要看缘分的,若是缘分到了,自然就白头偕老了,若是缘分不到,就算是在一起,也会因为各种事情中途分开。” 苏元娇低声安慰道:“您现在哭是没有用的,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您就别伤心了。哥哥是个清醒理智的人,他自己若是能想通,自然会想通,若是想不通,旁人说再多都是没用的。” 萧淑钰闻言,眼眶红红的,无力道:“你爹说会派人前往崔玉国查探崔莯如此快速成婚是否有隐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你哥哥最好的了。娇娇,你说为娘该如何是好?你爹让为娘莫要再插手,但是为娘又岂能忍心看到自己的儿子这般伤心难过?” “娘,爹爹既然不让您插手,您就莫要再插手了。” 苏元娇轻声道:“若是我没猜错,哥哥应当是搬到了方和宅院,那是他曾经跟崔莯生活过的地方,他心中定然还是惦记崔莯的,您就不要再去寻他了,好生照看好付落和柳媛以及她们腹中的孩子便好。” 若是不出意外,近几年内,自己的哥哥大概不会再成婚了。 付落和柳媛腹中的孩子,极有可能就是苏家小一辈唯有的两个血脉了。 苏元娇觉得,自己的母亲只要将那两个孩子照看好,便一切都好了。 各自生活,不再打搅,就是目前为止最好的状态了。 萧淑钰闻言,扯了扯嘴角,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果然,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是为娘做错了。” 苏元娇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我们并非觉得你就是绝对错误的,而是当时那个情况对崔莯来说确实残忍了一些,她心灰意冷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她在崔玉国能活得更幸福,那就成全她吧!” 虽然人都有自私的一面,苏元娇也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得到幸福。 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十分能理解崔莯的做法。 当初她不止一次提醒自己的母亲不要做得太过,自己的母亲终究是没听劝,如今一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萧淑钰苦笑着说:“我们成全她,谁又来成全我的儿子呢!” 苏元娇闻言,沉默了半晌,终极是开了口,声音寡淡中带着无奈:“娘亲,若是崔莯在哥哥的身边过得不快活,哥哥也不会快活的,如今崔莯若是能过得好,对于哥哥来说也许是个安慰。” “是安慰吗?” 萧淑钰犹豫片刻之后,低声道:“既然如此,那便一切按照你爹的说法去做吧!若是崔莯没有任何隐情,心甘情愿地嫁给旁人,那便不会再打搅她,若是她另有隐情,还是心悦你哥哥,便想办法将她接回来,为娘也不介意她嫁给旁人了,只要往后她能跟你哥哥好生过日子,为娘便不会再干涉他们了。” 苏元娇闻言,半晌没说话。 她觉得崔莯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在丞相府的崔莯,有太多的不快乐,如今她回到了自己的亲人身边,有了尊贵的身份,能够有尊严高高在上的活着,谁又愿意再伏低做小? 尤其是冷了心的女人。 但是苏元娇没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微笑着转移话题:“娘,我还未用膳,您来得早,应当也还没用膳吧?跟我一起尝尝这宫中的早点,如何?” 萧淑钰确实一起床便往着皇宫来了,现在听苏元娇这么一提醒,便感觉到肚子饿了起来。 苏元娇让香荷下去传膳。 香荷的速度很快,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便带着人端着早膳送来了。 宫中的食物比宫外的确实要精细许多,味道更是细腻,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萧淑钰贵为郡主,自然是吃过这些宫中御膳的。 但是如今吃起来,便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娘,您多吃一些,也就是今日您进宫陪着我用膳,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吃一点点就吃不下了,今日娘亲进宫了,有人陪着,我都要多吃一些。” 苏元娇低声道:“这些早膳味道都还不错,您一会儿带一些回去给付落和柳媛尝尝吧!” 萧淑钰闻言,提起的筷子微微一顿,半晌之后才低声说:“娇娇,付落和柳媛我会照看好的,这宫中的东西就没必要带回去给她们吃了,她们腹中怀着的虽然是你哥哥的孩子,但她们毕竟是姨娘,这宫中的东西都矜贵,实在是不适合赏给她们。” 宫中的糕点是不能随便赏赐给人的。 因为这糕点代表的不仅仅是糕点,也是赏赐糕点之人对赏赐之人的一种态度。 “既然娘亲都这般说了,那便算了。” 苏元娇微微一笑,垂下了眼帘。 用过早膳后,萧淑钰望着苏元娇凸起的肚子,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她微笑着询问道:“娇娇,你如今身体都还好的吧?腹中的孩子有没有闹你?” “这段时日倒是闹腾得很,总是踹我,让我晚上都睡不好。” 一说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苏元娇面色瞬间变得柔和不少,她抬手轻轻地放在肚皮上,肚皮瞬间就被踹了一下,凸起来很大的一块,她疼得轻哼了一身,萧淑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笑着询问道:“是不是孩子又在闹你了?” “可不是嘛,以前苏苏闹的时候还分时间,现在这个孩子压根就不分时间,时不时都要动一下。”苏元娇一脸无奈地说:“不过我若是饿了,他会动得比较频繁。” “粉黛应该给你看过了吧?是皇子还是小公主啊?” 萧淑钰笑着说:“若是个皇子,便能跟苏苏作伴,兄弟二人往后能有相互扶持,若是小公主,那以后便好生养着,以后有你和皇上宠着,又是一个贴心小棉袄。” 苏元娇微微笑道:“粉黛说是个男孩。” 随后又轻叹着补充道:“不过阿昀喜欢女孩子。” 虽然自己的夫君希望这个孩子是个男孩,以后可以跟苏苏相互扶持,一起承担起大庆这份重担,但是苏元娇很清楚,自己的夫君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若是这辈子,她们之间没个闺女,夫君大概会遗憾的吧? 所以,这胎是男孩儿,往后她还是想要再生的,她爱自己的夫君,即便生孩子很痛,她也会鼓起所有的勇气,考虑再怀孕生子的,而不是让自己的夫君遗憾。 萧淑钰笑着说:“是皇子也很好,往后可以跟苏苏兄弟二人相互扶持,若是皇上喜欢女孩子,你们往后再生便是了,你虽然是中宫皇后,如今皇上对你又是一心一意,但是这世间移情别恋的男人多的是,只要你身边有几个孩子,无论以后他的心意是否改变,你都能稳坐中宫之位。” 苏元娇闻言,抿了抿唇,低声反驳道:“阿愿不会移情别恋的。” 他们夫妻感情好,他们坚信彼此,他们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萧淑钰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道:“他不会变是再好不过的,但是这男人若是要变心,也就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这一辈子都没走完,没人可能绝对保证自己的身边人不会存在别的心思,你可以相信皇上,也可以坚信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是不能不给自己留退路。” 在普遍情况下,萧淑钰说的话没有错。 但是苏元娇就算明白自己的母亲是好心,依旧觉得母亲说给她听的这些话实在是刺耳, 说她不愿意接受任何自己的夫君会背叛自己的可能性也好。 说她懦弱也罢,她就是不想听到任何自己的夫君会离开自己的言辞。 抿了抿唇,苏元娇眉头微微蹙起,轻声道:“娘亲,我知道您所言都是为我好,但是我坚信阿昀不会移情别恋,也不会对不起我,就想您坚信爹爹一样。” 萧淑钰知道苏元娇不想听自己说这些话,便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低声道:“罢了罢了,你不愿意听,为娘不说便是,你好生照顾好身体,为娘便先出宫了。今日来寻你,看你一切安好,为娘也就放心了。” 第534章 他要跟别的女人成婚了 早就想尝一尝有味道的东西了。苏元娇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娘亲,您以前就过得很快乐,我们一家人也都十分和睦,女儿作为晚辈,许多事也不能多说什么,今日女儿于您已经说得太多,虽然逾越,但也是为了您和咱们家好,希望您能听得进去。” 她垂眸,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微微笑着低声说道:“我在宫中,伺候之人众多,饮食起居都是阿昀十分上心之事,您无须担心。” “有皇上在,这宫中又只有你一个女主子,为娘自然是放心你的,今日为娘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有些事自己总要留个心眼。” 萧淑钰低声道:“无论如何,为娘都是希望你好的。” 苏元娇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多谢娘亲,我知道娘亲一切都是为了我好的,我心中有数。” “好。” 萧淑钰点点头,半晌以后,轻笑着说道:“都是为娘多虑了,为娘走了,改日再进宫来看你。” “好,娘亲慢走。” 苏元娇将萧淑钰送到了凤鸾宫门口,萧淑钰扭头,微笑着对她说:“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你现在怀有身孕,要多注意休息。” “娘亲,我知道的。” 苏元娇笑着说:“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总归是有经验的,娘亲别担心。” “为娘知道你身边有能人,也知道你都知道这些,只是在为娘就算知道你都明白,还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萧淑钰笑着说:“快回去吧!” “好,我看着娘亲先走。” “好。” 萧淑钰没有再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了,苏元娇望着自己母亲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转身回到了殿内。 粉黛前来给苏元娇把脉,确定一切都好以后,微笑着说道:“娘娘,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切都好,不需要任何调养了,以后正常饮食,少吃冰冷辛辣的就好。” 苏元娇点头道,微笑着说:“如此甚好。” 随后感慨道:“这段时间我吃得比较清淡,早就想尝一尝有味道的东西了。” “可以尝一些有味道的东西了,您最近胃口都没有以前好,想吃的东西,味道也会比以前奇怪一些。所以有的东西只要能吃,就可以尝一尝。” 粉黛低声道:“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孩子也成长的非常好。只要是对孩子没有影响的东西,只要您想吃,就可以让御膳房做了。” “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苏元娇眉目柔和地说:“以后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你不必太过频繁的过来了。我知道你的事情挺多的,隔五日再来一次就好。” 这段时间粉黛每隔一次就会过来一次,但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好了,就不需要粉黛再如此频繁的过来了。 毕竟,粉黛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苏元娇还是十分善解人意的。 粉黛闻言,笑了笑,低声道:“以后奴婢还是三日过来一次吧,五日的间隔时间太长了,不仅是奴婢,皇上也会担心的。” 苏元娇想了想,随后笑着说道:“本宫这里也有御医准时请脉,这段时间药材的销售情况特别不错,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在这方面多下一点功夫。” 她的身体状况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普通的太医也可以照看着,虽然最近她赚的银子不少,但是银子的这种东西也没有谁会嫌弃太多。 粉黛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出了声,眸色闪亮的说道:“皇后娘娘,您放心。这段时间,奴婢已经在研究新的药品了,对伤口的恢复和调节内伤有非常好的作用。以后可以销往江湖当中,应该也能赚不少钱。还有吃下去可以改善体格,强身健体的药物,保证让皇后娘娘赚的盆满钵满。” 粉黛虽然对赚银子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对研究出之前的药物还是很感兴趣的。 苏元娇闻言,笑得眉目飞扬:“如此就麻烦你多辛苦一些了。若是没有任何事情,本宫不会让别人去打扰你。你好生做好自己的事情,过好自己的生活。需要什么药材,可以自己去库房拿。但是特别珍贵的,还是要跟本宫说一声。” 她的库房里,珍贵的药材不少。 很多都是稀有物品。 有价无市。 留着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 所以轻易不能糟蹋。 粉黛闻言,目光瞬间闪亮不少,熠熠生辉,扬眉笑着说道:“奴婢等皇后娘娘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奴婢就不客气了。若是有需要,奴婢会自己去拿的。” “自然不必客气。” 苏元娇笑着说:“那些药材放在本宫的时候,也是糟蹋,本宫虽然跟着你学了几天药理,但是却不精通。珍贵的东西就应该放在能让他发挥最大价值的人手中。” 粉黛心情十分好,笑呵呵地说:“皇后娘娘的这番话说得奴婢瞬间心都热乎了,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奴婢突然有个想法,迫不及待想去试试。” “你且去吧。” 苏元娇点头道:“希望你们都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挥自己最大的价值,不用每天在本宫面前伺候。你们跟在本宫身边这些年,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皇后娘娘说这样的话,就实在是没必要,跟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保护好皇后娘娘,照顾好您的饮食起居,对奴婢们来说就是最大的价值。” 粉黛笑着说:“不过是因为娘娘心善,这才给了我们不一样的出路,让我们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是娘娘仁慈,奴婢们感激不尽。” “咱们主仆之间相交这么多年,不必如此客气。” 苏元娇心情极好地说:“身边的人过得好,本宫也才能好。” 粉黛微笑道:“所以奴婢一直觉得,能跟在娘娘身边,是我们的福气。” “有你们在本宫身边,也是本宫的服气。”苏元娇眸色暖暖地说:“因为有你们的保护,本宫才会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本宫心中都是记得的。” 能被自己的主子记住,对于她们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粉黛心中滚烫,越发觉得就算自己一辈子都为自己的主子待在药房中,为她制作出更多赚钱的药物,才能报答主子对她的一片心意。 粉黛很快就离开了。 因为她有了更多想做的事情。 苏元娇身边只有香荷和妙语伺候着,但是苏元娇发现最近香荷有些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跟张朝可能有些关系,便支开了妙语,关切地问香荷:“你最近都怎么了?本宫瞧着你做事情心不在焉的,也总是发呆,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香荷被问话,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沉默了半晌以后,才有些难以启齿地说:“娘娘,您说一个男人明明说过喜欢你,想跟你永远在一起,还对你许了许多承诺,可是一转身,却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在你拒绝他之后,很快就有了新的谈婚论嫁的对象,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极其不可靠?” 苏元娇闻言,有些错愕,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张将军已经准备成婚了吗?” 香荷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就在昨天下午定下来的。他说过,他这辈子只会喜欢我一个人。可是在我拒绝他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就有了新的成婚对象。您说他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既然如此以前又何必跟她说那些话? 是在耍她吗? 就算她拒绝了他。 他难道心里就一点惦记都没有吗? 这么快的,就跟别人的女人有了牵扯。还有谈婚论嫁,当初又何必说喜欢她? 香荷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不好。 她明白自己不该这样耿耿于怀。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张朝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再想到他昨天晚上已经订婚了,便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虚伪的很。 心里犯膈应。 苏元娇抿了抿唇,有些意外地询问道:“那当初他给你许过那些诺言之后,可有再给你什么其他的什么话吗?” 香荷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声道:“当初不必是拒绝他的,在奴婢拒绝他之后,他便告诉奴婢若是奴婢不愿意嫁给他,便要娶别的女人为妻跟别的女人成婚生子。可是他明明说过喜欢奴婢的,为何要这般?如此轻易的,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和心意,他那样的喜欢算是喜欢吗?” 香荷虽然不懂爱是什么。 但是一想到张朝做的和说的,就觉得心中愤愤不平。 苏元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低声道:“你这是喜欢他了而不自知吗?你若是对他订婚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话,我想你应该告诉他。不过你还是要想清楚,若是你告诉他,你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就要做,跟他有以后的决定,如果没有做好,就不要去打扰他。” 香荷闻言,心头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元娇又笑着说:“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又是个男人。据说他家一脉单传,家里还有一个胖孙子,盼了很多年的老母亲。你要是不愿意嫁给他,他自然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成婚生子传宗接代,对于他们那样经常上战场的将军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情。因为他们不能保证自己每一次上战场都能好生回来,总要给自己的亲人和长辈一点惦念的,不是吗?” 香荷沉默了半晌,紧咬着唇瓣,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心情十分复杂。 苏元娇微笑道:“你如果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成婚生子,那么就去告诉他吧!让他知道你的心意,现在还为时不晚。不过他已经定下了婚约,这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你要做好接纳那个女人的准备。” 香荷闻言,目光瞬间变得沉沉的,她摇头道:“若是他要有别的女人的话,我不会跟他有任何牵扯。我不能容忍我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我会去问清楚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若是跟我得到的消息没有什么区别,我便不会再纠缠他。若是没有关系的话,再说别的。” 苏元娇点点头,随后笑道:“看你在我的身边伺候心不在焉的,就赶紧去将自己的事情解决清楚吧。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回来,反正现在宫中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了。” 香荷闻言,心中十分感动,点点头:“多谢皇后娘娘,既然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 “去吧!” 苏元娇笑着点头,香荷便快速转身走了出去,速度快得一会儿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张朝已经回家休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还需要杵着拐杖走路。 香荷去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坐在自家院子中听着自己的娘亲训话。 “你这个臭小子!为娘给你找的好好的媳妇儿,你非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现在多大年纪了,你自己不知道?他人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快要娶媳妇了,就你还是个老光棍!竟然还挑三拣四!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娶个天仙呀?” 张母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指着自己的儿子凶神恶煞的骂道:“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清楚的!为娘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把你盼回来了。一点都不听话,你是想气死为娘定是不是?” 张朝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沉默地听着自己的娘亲训话。 “说话!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好歹让为娘知道你的想法!为难道要看看你以后是不是要蒙着脸去见列祖列宗!” 张母气得一巴掌拍在张朝的脑门上,张朝这才一脸无奈地抬头望向自家娘亲,低声说:“娘,儿子早就跟你说过,儿子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了,这辈子非她不娶,您就不要再多说了,只要她答应嫁给儿子,儿子自然就会娶妻生子了。” “你这句话都已经给为娘说过多少次了?人家愿意嫁给你了吗?这种话以后你就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娘亲,明天就跟着为娘去提亲。” 张母气得脸色爆红。 第535章 我答应你了 张朝神色十分无奈,低声说:“娘,儿子有自己的打算,儿子对那个姑娘并无男女之情,就算成婚了也不过是耽误人家姑娘罢了。”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已经是将军了,现在咱们家的日子过得好,人家姑娘嫁进来就是当少夫人的,府中都有丫鬟婆子伺候,不知道有多高兴。” 张母气得咬牙切齿:“为娘不管你究竟看上了个什么天仙,人家若是不愿意嫁给你,你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为娘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傲气,连你这个将军都看不上。” 在张母的眼中,自家的儿子就是威武雄壮的大将军,哪个姑娘没有瞧上自家儿子,那都是眼睛瞎了。 张朝轻叹着说:“娘,人家是很厉害的姑娘,跟儿子比起来不差的,您不必为儿子打抱不平。若是再过一阵子,儿子会自行安排的。” “你安排?你怎么安排,为娘最多给你三日时间,若是还搞不定,就必须听从为娘的安排,必须娶妻生子。” 张母红着眼眶说:“你年岁不小了,不能总是这么拖着,你这些年总是不在为娘身边,若是再不给为娘一些念想,你让为娘一个人怎么过?” 张朝见自己的娘亲红了脸,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抿了抿唇,半晌以后才低声说:“儿子知道了。” 张母看到自家儿子心疼自己,愤怒难受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她面色柔和地低声道:“儿子,为娘并非强迫你,而是你也知道,你身为将军,常年不在为娘身边,为娘一个人担心你,生怕你……” 说到这里,张母哽咽道:“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一个人怎么活?” 张朝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张母长叹了一声,语重心长地说:“为娘一点想要为难你的心思都没有,你是为娘亲生的,为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过得好的人,若是你能娶到自己心悦的女子,为娘定然会为你高兴的,但你若是娶不到,那就娶一个温顺贤惠的跟为娘作伴也很好。” “好,儿子都听您的。” 自己的娘是十分明事理的,她所期盼的是每一个母亲都会期盼的,张朝没有什么话说,他神色认真地说:“多谢娘多给儿子三日时间,这三日的时间儿子会努力争取的,若是她铁了心不嫁给儿子,儿子便一切都听娘亲的。” 张母轻声说:“为娘已经给你着手准备婚事了,无论你娶谁为妻,一个月以后都必须成亲,为娘已经让人给你看好良辰吉日了。” 婚期已经定下了,不管到时候的新娘子是谁,张朝都必须成婚。 张朝眸色闪了闪,随后低声道:“好,儿子知道了。” 已经接近傍晚了,张朝抬眸望向自己的母亲,低声说:“娘,时辰不早了,该准备用膳了,今日之事就这般定下了。” “好。” 张母神色柔和地低声道:“你能体谅为娘,为娘心中十分欣慰,赶紧随为娘去用膳吧!你这些时日身体慢慢好了,再过不久也该重新去上朝了。” 张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娘,我先去房间换个药,稍后回来陪您用膳。” “罢了罢了,你去就不必再回来了,为娘让人给你送到房间去,你现在手脚不便,就好生歇息吧!” 张母说着,招手叫来一个小厮,吩咐道:“你好生伺候着阿朝,我还有事,就不多管你们了。” “好,小的知道了。” 小厮点头,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张朝回到了院子,张朝才刚坐下,就抬眸对小厮说:“小凳,本将军还有事,你先出去。” 小凳闻言,很懂事地点头道:“好,小的告退。” 小凳才刚出去,门关上,张朝就抿了抿唇,转眸望向了窗边,神色瞬间变得深沉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但是一想到香荷当初决绝的样子,又有些胆怯。 半晌,没瞧见窗边有任何动静,他站起身来,准备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看,窗边就突然传来了说话声:“你别动了,我过去。” 是熟悉的声音,让张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眼底充满了欢喜,变得跟小孩子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乖乖地坐在了床上,有些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香荷转过窗户,推门走了进来,张朝抬眸定定地望着香荷,心情十分激动,又充满了希冀,又有些不敢相信,张了张嘴,半晌以后,低声道:“你怎么会来?” 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这样说话不对,又急忙问道:“你今日来,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 咬了咬后槽牙,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认真地说:“虽然你已经拒绝过我很多次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心悦你,想跟你成婚。你若是答应的话,我立马就准备婚礼,以最快的速度与你成婚。” 香荷想到张母说的话,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睑,将房门关上,走到了张朝的面前三步的位置站定,神色复杂地询问:“那若是我不答应吗?” 张朝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起来,他脸上欣喜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失落,他抿了抿唇,认真道:“香荷,我知道我跟我娘说的话,你都已经全部听到了。我已经答应了我娘,若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话,一个月之后我会跟别的女人成婚。但是在此之前,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答应嫁给我。” 这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如果有希望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如果得不到,那也不让自己的母亲失望。 这是他的决定和选择。 他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香荷方才已经将张朝母子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抿了抿唇,心情十分复杂。 “香荷,我已经将我心里全都给你说过了,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别急着拒绝我。你今日过来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其实在你的心里,并没有那么抗拒嫁给我。” 张朝一想到这里,又满心希冀,眸色微亮地说:“我能有的,你都知道了,我是个耿直的人,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知道该如何哄你高兴,但是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香荷望着张朝情深意切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忐忑复杂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她冲动跑来,脑子其实是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来的后果究竟是什么。 但是在听到张朝极有可能要娶别人为妻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愤怒,有种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要落到别人手里的感觉。 这种滋味,让她的心里如同蚂蚁啃食一般,难受得人抓心挠肺。 她不太明白爱一个人说什么滋味,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愿意张朝有别人。 大概是潜移默化中,她在内心深处已经认定了张朝是她的人,所以没有办法容忍张朝属于别人。 沉默了半晌以后,她才眸色认真地望向张朝,低声询问道:“你以前所说的那些话,当真都可以一一做到吗?” 张朝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变得惊喜,眸色都亮了,欣喜若狂地就差没跳起来,他急忙点头道:“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过的话定然会做到,也都是我真心实意的话。” 太多真诚的话,他都已经说遍了。 他唯有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奉上,以后对香荷好,才能将自己的满心欢喜全都让她知晓。 张朝说:“除了我娘,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你于我而言,十分重要,我会好生待你,我娘也是极好相处之人,以后你跟我成婚后也不用担心我娘会待你不好为难你。” “我知道了。” 香荷抿了抿唇,抬眸望着张朝。 张朝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才定定地盯着香荷,声音微颤地说:“我没理解错吧?你这是答应嫁给我的意思吧?” 香荷张了张嘴,望着神色激动的张朝,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 张朝瞬间蹦起来,神色激动地冲上前,抓住了香荷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颤抖:“香荷,我不是在做梦吧?你能亲口告诉我吗?我不确定!” 张朝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现在却小心翼翼,满脸不确定,又欣喜若狂,所有的情绪在这张刚毅快速变幻。 香荷看得出来,张朝是真的很高兴,张朝对她的心意是真的,她此时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连日来的郁闷心情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眸光微微一闪,内心似乎有些无奈,又似妥协一般,低声说:“嗯,我答应了。” 张朝高兴得叫了起来,声音刚发出来又怕被人听见,急忙将声音又给压了回去,喜出望外地说:“既然你愿意嫁给我,那我会尽量安排婚期,我明日便去向你提亲,重新看日子,提早婚期。” 为了能娶到自己心悦的女人,张朝真的是恨不得明日就能成婚。 香荷闻言,沉默了片刻后,神色淡淡地低声询问道:“我昨夜听闻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但是以她方才听闻了张母和张朝的话来说,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张朝闻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低声说:“我娘昨日确实登门,准备提亲,但是我对你还是不死心,便又给人道歉,将我娘给叫回来了。” 香荷眸色柔和了些许,低声道:“那这么说来,你们还未订下亲事,也不是未婚夫妻?” “不是。” 张朝摇头,很坚定地说:“现在,你才是我的未婚妻,我张朝虽然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也是个清白人,从未有过牵扯不清的男女关系。” 张朝或者拥有的东西没有这么多,但是该给的都会给,他能给到的都会给。 能做到的也都会做到。 他不是一个会哄人的男人,但只要娶到的女人是自己心悦的,他就只能把自己的整颗心捧上去。 香荷闻言,低笑了一声,随后开口道:“我相信你。” 张朝瞬间笑出了声,刚毅的脸上满是憨厚欣喜的笑容,他一脸欢喜地问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应该还没用膳吧?我让人多准备一些膳食,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吃点吧!” 他扬眉说:“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好像都从未一起用过膳。” 张朝不这么说还好,张朝这么一说,香荷瞬间觉得自己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她望着张朝一脸期盼的样子,终究是没能狠心拒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张朝让香荷先躲到床幔后,便叫来了小凳,吩咐道:“今日我要多吃一些,你让厨房多端一些过来。” 小凳有些错愕地抬眸望了自家将军一眼,随后在张朝眸光沉沉的注视下,急忙点头应道:“好,小的知道了。” 只是,将军的饭量不小,一直都吃得比较多,今日竟然还要再加点,就这饭量,若不是将军,只怕是连自己都养不活。 不过,作为一个下人,主子如何都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他听从主子的命令便可。 小凳很快就将晚膳送来了。 笑眯眯地说:“将军,小的伺候你用膳。” “你下去吧!我自己会用饭,等我用完了你再来收下去。” 张朝一脸不悦地说:“本将军还没到连吃饭都需要人伺候的地步。” 小凳连忙点头道:“好,小的知道了,小的告退。” 小凳话音刚落,人便赶紧转身走了。 他觉得将军今日有些奇怪,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将军以前就是个英姿勃发之人,现在一瘸一拐的确实有损威严,不想让他看到不堪的一面,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凳刚出去,把门关上,张朝就扭头望向了窗幔内,香荷抬脚走出来,张朝就急忙出声道:“我们府中的厨娘做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宫中的御厨做的,但是我觉得味道尚可,你尝尝可是你喜欢的口味。若是不喜欢,你便告诉我,我去给你寻厨娘。” 香荷闻言,总算是有些明白了被人无条件地对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第536章 第一次体会到踏实的感觉 她转身坐在了张朝的对面,望着桌上的饭菜,虽然比不上宫中的精致,但是也色香味俱全,她抬眸望向张朝,嘴角微微扬起,低声说:“我对吃食并不是很挑剔,只要能吃,我都可以。” 以前在皇上手底下训练的时候,生肉臭虫都吃过,为了活着什么样的苦都受过,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对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嘛,总有喜欢和不喜欢的,你嫁给我了,吃穿用度上,我应该给你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若是不喜欢的东西,便可以不吃。想吃什么口味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去安排。” 张朝笑呵呵地说:“皇上给我说过,作为一个男人,就得对自家媳妇儿好。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儿,我想对你好。” 香荷觉得张朝这个人真的有些傻,傻得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在她的眼前,张朝几乎相当于将心全都掏出来了,让她一眼就看个真真切切。 给她的感觉特别踏实。 又特别的真诚。 张朝确实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决定,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一个人共度一生,以后她想她的余生都会有张朝的身影。 她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她对张朝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甚至会为了他说的那些话感到不悦,但是没有见面的这段时日,她总是在夜里梦见张朝,他所说的那些事,一一在梦中实现。 在梦里,她成为了他的妻子,他一直待她很好,他们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大概是梦太过真实。 让她在现实中无法忍受张朝成为别人的丈夫,她想她或许现在还不明白爱究竟是什么,但是她觉得跟张朝在一起,迟早她会明白的。 “我喜欢吃咸辣口。” 香荷低声道:“不太爱吃甜的,因为甜的太腻了,也不喜欢吃苦的,因为以前吃过……不喜欢。其余的,都可以。” “好,我记在心里了。” 张朝见香荷说话的时候,神色一直是淡淡的,但是说到苦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自认为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甚至很多时候他反应会过于迟钝。 他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但是他并不隐藏,他就是他,他将自己所有的一切,无论好的坏的全都摆在香荷的面前,随她自己看,随她选择。 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能娶自己心悦之人为妻,乃是他莫大的福气,只要是香荷想要的,他都会记在心里。 随后,他急忙将筷子和碗递给了香荷,笑眯眯地说:“你赶紧尝尝,刚好我的口味也没有太甜的,这些菜你应该会喜欢。” 香荷看碗筷只有一副,抬眸望向一脸高兴的张朝,眸色柔和地低声说:“只有一副碗筷,你给我了,你怎么吃?” “我不饿,你先吃,你吃了我再吃。” 张朝笑着说:“现在天色有些暗了,你又是个姑娘家,可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我屋里,对你的名声不好,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 他早就将香荷看成自己的女人了,自然没有嫌弃自己女人的道理,何况他也不是什么讲究人。 香荷也没客气,提着筷子就尝了尝她面前的菜,味道确实不错,她低声道:“这些菜,味道不错。” “你喜欢便好,你再尝尝别的。” 张朝满脸微笑地盯着香荷。 香荷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自然也不跟张朝客气,将菜都尝了个遍,大多数都是符合她的口味的。 这个认知,让香荷又满意了一些。 一顿饭吃完,香荷吃得饱饱的,她也顾及这张朝,吃菜都是往一边夹,并没有将菜给弄乱,她吃好之后将碗筷放下,抬眸望着一脸笑容的张朝,脸色微红地低声道:“我已经吃好了。” 张朝看着好几个菜几乎都没有动过,饭盆里的饭也只是动了一点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就吃这么一点?你当真吃饱了?” 怎么饭量这般小,小得跟一只小猫咪吃的差不多。 张朝望着香荷纤瘦的身材,忍不住心疼道:“你看你就是因为吃的那么少,才那么瘦。你太瘦了,看着让人心疼。以后嫁给我,一定要多吃一点。长得胖胖的,身体才健康。” 香荷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眉目柔和地调侃道:“人家都喜欢身材纤瘦的,苗条,身材好,怎么你还觉得胖胖的好?” “总归只要是你,我就是喜欢的,跟胖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胖一些对你身体好。” 张朝还说自己嘴巴笨不会哄人,香荷倒觉得他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戳人心窝子的,让她不由自主地期待以后在一起过日子的样子。 “我是身体问题,我吃得不少,已经很饱了,大概以后也不会胖了。” 香荷低声说:“你赶紧吃饭吧!再拖下去,饭菜都该凉了。” “好。” 张朝点头,拿起香荷吃过的碗筷,几下子将饭盛进碗里就狼吞虎咽起来,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一点都不含糊,也没有矫情,没多大会儿就将所有饭菜一扫而空。 他吃完以后,将碗筷一放,抬眸望着香荷,笑着说道:“我已经吃好了。” 望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张朝又挠了挠脑袋,憨厚地笑了笑:“时辰不早了,现在宫门也已经关了,你今晚是不能回宫了。你若是不嫌弃,今夜就宿在我屋里,等一会儿我将人叫出去就去旁边厢房歇息。” 他房间的旁边是一个厢房,厢房里面有一张木板床,铺了一层干草和一床铺盖,随便抱着床被子过去就能睡觉。 况且他这种五大三粗的人,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席地死人堆里都睡过,有个厢房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他完全可以。 香荷转眸望了一眼窗外,天色确实已经暗下来,她若是想进宫的话就算是深夜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看着张朝这副为她着想的样子,满脸欣喜,眼里满是笑意,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既然已经答应嫁给张朝了,那让他更高兴一些又何妨? 随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声说:“你说你要去给我提醒,那便也去将军吧!我回宫跟皇后娘娘说一声,娘娘同意了,我便告诉你。”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她也不是拖时间的人,做事情干脆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张朝闻言,咧嘴笑得开怀,急忙点头道:“好,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只要你给我一个准信,我随时都可以。” 顿了顿,他又说:“只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成婚了。 香荷点头道:“好。” 当夜,香荷睡在了张朝的房间,被窝里都是熟悉的味道,并不同于女孩子的温香,而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味道,但是却不难闻,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香荷从来不知道原来安心的感觉会让人这么踏实,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奇妙的滋味。 曾经,她心里所想的就是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更别提嫁人。 因为,她很清楚,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主子的,若是主子不愿意,她们的所有期盼都是奢望。 而她,从来不敢奢望能够拥有自己的人生,能够守在性格温柔善良从不苛责下人的皇后娘娘身边,对她们来说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可是,现在,她能跟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在一起,一起过着普通的生活,可以成婚生子,可以成为一个人的妻子,将来还会成为母亲,奶奶…… 她会拥有自己的亲人,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这一切,瞬间充斥着香荷的脑海,让她整颗心变得鲜活起来。 翌日,天还没亮起来,香荷就已经起床了,张朝几乎一夜没睡,几乎是香荷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就从床榻上坐起来了。 香荷很快拉开门走出房门,张朝一瘸一拐地走到厢房门口,将门拉开,就着昏黄的光线,他低声对香荷说:“我先让人去厨房准备一些吃的,你先吃了再走。” 香荷摇头,低声说:“我一夜未归,现在天色要慢慢亮起来了,我不能再久留,不然被人看着不好,我也该先回去给皇后娘娘说一声。” “吃个饭,不耽误事。” 张朝说:“你太瘦了,早膳也该吃一些的。” 香荷微微一笑:“我还不饿,回宫吃就可以了,你不必如此小心对我。” 张朝憨厚一笑:“我并非小心对你,而是我该对你好。” 香荷轻轻摇头:“我还有事,我们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我回宫去了。你自己注意休养身体,提亲之事不必太着急。” 张朝受伤太过严重,这么久了还没好完全,她看着不至于心疼,但是还是觉得成婚这件事,可以等张朝全都好完全了再说。 张朝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很快就好了,你不用顾虑我,你只要安排好自己的时间就告诉我便好。” 香荷想了想,望着张朝一脸期盼的样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宫中,香荷告诉苏元娇她已经答应嫁给张朝之事,苏元娇微笑着说:“本宫见你昨夜没回宫,便已经猜到了,你能答应他,说明你心里还是有他的。” 香荷微微一笑,眼眸轻闪,低声说:“奴婢其实不太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到他要跟别的女人成婚就难以接受,听到他告诉他的母亲他想要跟奴婢成婚的时候,奴婢便觉得跟他成婚或许也不错。” 苏元娇闻言,眸色柔和地笑着说:“这便是喜欢啊!你只是喜欢而不自知,当你点头答应的时候,便是心里欢喜的。” 香荷闻言,轻叹着说:“大概就普通娘娘说的这般吧!奴婢觉得他是一个可靠之人,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很踏实。” 是从未有过的踏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觉得或许也不错。 苏元娇双手撑着下巴,笑呵呵地说:“他可有向你提及提亲成婚之事?” “他想要尽快,不过奴婢觉得不用太着急。”香荷低声说:“他身体还没好,他娘给他定下的成婚之日是在下个月,奴婢觉得下个月就挺好。” “好,你觉得好就行。” 苏元娇低声说:“你对成婚之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本宫,当初给粉黛怎么办,就给你怎么办。” “一切从简便好。” 香荷道:“皇后娘娘现在身子重,不必为奴婢忧心,奴婢自己会安排好的。” 苏元娇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虽然不至于行动不便,但是确实不能劳累,不过她安排事情下去,也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故而,她扬眉笑道:“本宫安排下去让人办事就行,本宫也操劳不到哪里去,办办喜事让孩子也沾沾喜气。” 苏元娇都这么说了,香荷便也不再拒绝了,她行礼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不必如此客气。” 苏元娇低声说:“你有什么需要就问问妙语,她这些时日一直在张罗婚事,准备的东西不少。” “好,奴婢知道了。” 香荷准备了两日,便给张朝传了消息,张朝以最快的速度登门提亲,礼节十分周到。 这是张母第一次见香荷,她一看见香荷,便觉得这个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神色淡淡的,一看就端庄懂事,又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备受宠信,也是一个有出息的。 确实比自己给儿子选的姑娘好很多,能得自家儿子的喜欢,自然是好的。 她笑眯眯地询问道:“这位姑娘就是香荷吧?长得可真标志,我是张朝的娘,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啊!” 张朝的母亲是个看起来是个利索干练之人,笑起来的样子又十分和蔼可亲。 这不是香荷第一次见到张母,但是跟前几天比起来确实有些区别。 她轻轻点头,很礼貌地行了个晚辈礼,低声道:“见过伯母,晚辈便是香荷。” “真是个好姑娘,我见着你就十分喜欢,难怪我家阿朝这般心悦你。” 张母微笑着说:“我们家阿朝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实在是福气好。” 第537章 她们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人 香荷看张母对自己这般和睦,心里微暖,她对自己的母亲几乎没有印象了。 她不太知道怎么跟长辈相处,但是看张母对自己慈眉善目的样子,她便觉得心里滚烫,跟张朝在一起,她真的就拥有了一个家。 在家里,有长辈,有爱人,以后还会有孩子。 张朝满脸笑容,脸都涨得通红,满心欢喜。 他眸光熠熠地望着香荷,笑着说:“我已经让人看过时间了,二十日后便是良辰吉日,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我觉得咱还是早点成婚得好。” 一是因为他确实等不及了,二是也怕夜长梦多。 香荷闻言,眼眸闪了闪,这时间比张母原本定下的时间还要早个好几日,张朝却在一个月的期限内还将时间给提前了,这足以说明张朝是真的很想快一些将她娶回家。 香荷轻轻地点头道:“好。”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反正迟早都是要成婚的。 几乎是香荷点头的那一瞬间,张朝笑出了声,他眸光亮亮地盯着香荷,笑呵呵地说:“如此,甚好。” 他的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了,灿烂得有些晃眼,香荷看得心中滚烫,妙语笑眯眯地说:“张将军,虽然我们都知道你是十分心悦香荷的,但是作为好姐妹,我还是要给你说一声,香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深得皇后娘娘信任,是娘娘亲近之人,与你成婚之后,你可不能欺负了她,否则皇后娘娘可是要追究的。” 这些话,是妙语出门前苏元娇嘱咐她一定要说给张朝听的。 虽然很清楚张朝不会欺负香荷,但是作为香荷的主子,苏元娇一定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张朝急忙点头道:“这点,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我定然不会欺负香荷的。” 主要也舍不得。 到底是自己千求万求才求来的媳妇儿,哪里能舍得欺负? 妙语闻言,笑呵呵地说:“你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张将军虽然位高于我们家香荷,但是我们香荷人也不是差的,能得将军喜欢固然是香荷的幸运,但是没有将军吗,香荷一样是可以过得很好的,今日当着伯母的面,我便将话说到这里了,等罪之处还请见谅。往后成婚后,还请伯母和张将军对香荷多加照顾了。若是香荷以后有什么让两位不满的地方,还请两位多多担待,若是还有什么让两位不能接受的地方,也请不要对她如何,我们家娘娘会派人来接香荷回宫的。” 这话说到这份上,便是明摆着皇后定然会为香荷做主撑腰。 若是以后张朝和香荷成婚后,过得好便是好,若是过得不好,不想再在一起亦或是有什么冲突的地方,不能对香荷如何,苏元娇会将香荷接回宫。 张母没想到皇后竟然会为了香荷撑腰到这份上。 哪里还敢怠慢。 急忙笑呵呵地说:“这位女官还请放心,你完全可以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民妇也就这么个儿子,也没个女儿,待香荷姑娘跟我们家阿朝成婚后,民妇定然会将她当做女儿一样对待。” 妙语闻言,总算是放心了,她眉开眼笑低声说:“我们家娘娘素来心善,若是诸位没有任何做得不妥的地方,我们家娘娘定然不会对诸位指手画脚,伯母也不必太忧心。” 张母笑呵呵的:“好,我知道了。” 婚事就这般定下了,香荷和妙语回到宫中的时候便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苏元娇刚用完晚膳,见她们二人回来便急忙询问道:“情况如何?” 妙语笑着说:“一切顺利,奴婢瞧着张伯母也是一个性格极好之人,爽快疼人得很,香荷以后跟她相处应当没有任何问题,况且张将军一心向着香荷,香荷成婚之后,定然会过得好的。” “如此甚好。” 苏元娇又笑着询问道:“婚期定在了什么时候?” 香荷轻笑着回答道:“定在二十日之后。” “二十日之后,也还行,能来得及准备。” 苏元娇微微一笑,出声道:“反正你们的嫁妆本宫早已替你们准备妥当了,这段时日本宫身子重,许多事情都得自己自行安排了,若是有需要,这宫中的宫人们你们自己安排调度。” 苏元娇是十分信任妙语和香荷的,故而给他们的一些权利也没什么。 香荷有些诧异,随后摇头道:“娘娘,这不妥。” 她们只是娘娘身边的女官,就算能差使一些人,却也只是日常伺候娘娘的宫人,若是皇宫中的宫人们都可以差遣,那给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但凡她们二人中任何有一个人有二心,都能致苏元娇于死地。 香荷十分认真地说:“娘娘,奴婢知道您是因为信任奴婢和妙语,但如此还是不妥,虽然我们对娘娘您确实是忠心耿耿,但难保不会有人利用这个情况伤害到娘娘,您现在是特殊时期,奴婢觉得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虽然宫中戒备森严,且皇上暗中布置保护皇后娘娘的人不少。 但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防不胜防的。 唯有万事小心,才能活得长久。 苏元娇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她太过于信任自己的夫君了,觉得只要有自己的夫君在吗,所有的危险因素都早已被排除在外。 如今听香荷这般说,她轻叹着摆摆手,低声道:“既然你都已经这般说了,那便自行安排吧!” “多谢皇后娘娘。” 香荷和妙语急忙行礼。 苏元娇这些时日都没让她们二人在身边伺候了,而是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毕竟,她没时间替香荷和妙语安排婚事,便也不耽误她们二人的时间了。 香荷和妙语忙碌了起来,这一日粉黛前来给苏元娇把脉,见苏元娇的身边伺候之人乃是两个面生的宫女,便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头,低声询问道:“皇后娘娘,香荷和妙语呢?您的身边伺候之人怎么都换了?” 苏元娇低笑着说:“她们两人这段时日都在忙着布置婚事,本宫这些时日也不怎么出门,不需要人随时伺候着,便让她们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粉黛闻言,忍不住诧异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呀?莫非香荷已经答应嫁给张将军了?” 这些时日,她废寝忘食地忙着炼制药材,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没想到才几日不见的是功夫,香荷竟然都已经将婚事定下了。 苏元娇点头道:“在前日就已经定下了,婚期定在十八日后,本宫听说你这些时日太过于忙碌了,虽然你做的事情重要,但是身体也很重要,你都已经两日没睡觉了吧?我看你今日的精神不是特别好,一会儿回去后先睡一觉再忙吧!” 粉黛这几日快研究出一种对治疗内伤有奇效的药物,忙碌到废寝忘食,有时候一整日都没用膳她也察觉不到饿,精神抖擞地专心致志着研制药品,几日没睡觉都能硬扛着。 今日若非花灿提醒她,她都忘了今日该来给苏元娇请脉了。 粉黛闻言,微微笑着说:“好,奴婢知道了,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就算苏元娇不说,她一会儿回去也得睡觉了。 她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且花灿就在她的药房里面等着她,威胁她若是今日还不好生歇息,就一把火将她药房的药材全给烧成灰烬。 那些药材可是高于她生命的东西,轻易不让旁人碰,更何况是烧毁。 对于耍无赖这种事情,粉黛不是花灿的对手,便只能乖乖听话。 把脉结束,粉黛笑着说:“娘娘,您的身体状况不错,不过这些时日天气也很不错,你每日应当出去走一走,半个时辰即可。” 接连几日天气都不是很好,苏元娇便没有出门,眼看着今日放晴了,苏元娇也寻思着该出去走一走了,不然等孩子月份更大了,走路都困难,生孩子的时候也费劲。 苏元娇点头道:“好,本宫知道了。” 粉黛很快回到了她的院子,花灿早就等候在药房了,粉黛刚踏进门就见花灿手中拿着一根燃烧着的蜡烛,笑眯眯地抬眸望着她说:“媳妇儿,在三日前我离开后你就没歇息过是吧?今日若是我不来,你也不打算歇息了是吧?现在我手中握着烛台,这屋子里全是你珍爱的宝贝,你觉得自己是去睡觉好一些,还是我将你这药房给烧了好一些?” 自从上次花灿不小心打翻烛台烧了粉黛的几根药材,气得粉黛差点炸毛之后,他似乎就捏住了粉黛的命门。 每当粉黛用毒药威胁他的时候,他便用燃烧着的烛台威胁粉黛。 他们夫妻二人便就此拉开了你威胁我一下,我威胁你一下的拉锯战。 粉黛咬牙切齿,眸光沉沉地紧盯着花灿,花灿笑容越发灿烂了,俊逸的面容上布满了得意洋洋的神色,他笑呵呵地说:“媳妇儿,咱们夫妻之间,有话还是可以好好说的是不是?” 粉黛冷笑着说:“既然可以有话好好说,有本事你将烛台放下。” 花灿微微笑着说:“媳妇儿,虽然话是可以好好说,但是烛台吧得等你睡下之后才能放下。你夫君我这些时日都在忙,也没睡好。咱们一起睡一觉,什么话都好说。” 粉黛也觉得身体有些扛不住了,抿了抿唇之后,懒得再搭理花灿,而是转身走向了房间,花灿微微一笑,拿着烛台高高兴兴地跟在了粉黛的身后。 进入房间之后,花灿还没开口,粉黛就猛地转过身来,一把药粉撒在了他的面前,花灿的眸色微微一闪,眼睛瞬间变得幽深起来,粉黛伸手从花灿的手中拿过烛台,吹灭,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花灿高大的身躯只听见瞬间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啪啦一声,砸得地面十分响亮。 粉黛这才蹲下身子,伸手捏住了花灿的耳朵,冷笑着说:“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嚣张不起来了?在我的地盘上威胁我,花灿你可真有意思,你最好给我识相点,若是将我惹急了,我真不介意做寡妇。” 反正有没有男人对她来说,其实不太重要。 就算是花灿死了,她什么时候惦记男人了,也能再找一个。 又不是非花灿不可的。 皇后娘娘需要她,她有皇后娘娘撑腰,还真不怕弄死花灿而被皇上怪罪。 花灿眼珠子转了转,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粉黛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抬脚狠狠地踹在了花灿的身上,花灿疼得脸色都扭曲了。 粉黛这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结果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脚踝突然被抓住了,她惊得回头,花灿就快速从地上弹起来了,笑着扣住了她的腰身,宽大的胸膛将粉黛的小身板给全都罩住了。 粉黛瞬间错愕地转眸望过去,花灿轻哼着笑了一声,手捏在粉黛的脖子上,眯着眼哼笑道:“刚刚解气没有?脾气还挺大!还真以为为夫斗不过你?不过是懒得跟你计较,让你赢那么一两回罢了。” 上次若非被秦照出卖了,他也不至于被粉黛逮住,他素来吃一堑长一智,不可能吃了一次亏,上了一次当还会再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便是因为如此,一直以为地被粉黛威胁,也不过是哄人高兴罢了。 粉黛眸色沉了沉,想要转身攻击花灿,花灿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粉黛的胳膊,笑眯眯地说:“你莫要闹了,你现在身体极度疲惫,必须及时休息,不然几次下来你的身体就会受不住了,你便是医者,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粉黛轻哼道:“要你管。” 花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干脆将人打横抱起便往着房间去了,粉黛眸色瞬间变得阴恻恻的,冷着声音说:“我劝你最好赶紧将我放下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闹了,赶紧睡。你武功不及我,现在又动弹不得,这些吓唬人的话就不必说了。” 花灿将粉黛放到床榻里面去,自己也跟着躺上去,拉被子盖上,便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说:“你要不要睡觉没关系,反正我要睡了,你别吵我。” 第538章 接下来的时间,该由为夫来安排了 粉黛气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狠狠地瞪了花灿两眼,但是花灿已经闭上了眼睛,就算她将眼睛瞪成了斗鸡眼,花灿也没有任何回应,没多大会儿,她就听见了花灿睡得熟的呼吸声传进耳朵。 而她忙碌的好几日,确实也很困了,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的功夫也沉沉地睡着了。 听到耳边传来绵长而又均匀的呼吸声,花灿睁开了眼睛,望着粉黛恬静的睡眠够了,勾唇角,微微转过身体,将人给抱进的怀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满脸带笑地睡着了。 粉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抱在宽阔的胸膛里,身上热乎乎的,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的肚子有些饿了,刚想要动一动,花灿便紧紧地抱着她轻声道:“媳妇儿,别动,让我再抱会儿。我还没睡好,咱们再睡会儿。” 粉黛立马脸色一沉,狠狠地一脚踹在了花灿的腿上,她一把将人推开,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花灿瞬间睁开了眼睛,眸中带笑地望着他,笑呵呵地说道:“果然是睡饱了,精神足,现在都有劲儿踹人了。不过你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现在不饿吗?怎么力气还这般大?” 粉黛狠狠地瞪了花灿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现在肚子饿得很,就是起来吃饭的,你要是不饿,就自己继续睡着吧!” “媳妇儿你都不睡了,为夫还睡什么啊?刚好我肚子也饿了,也起来跟你吃点。” 花灿也跟着从床上弹起来了,急忙穿上衣服鞋袜便推着粉黛往外走,便走便笑着说:“咱们都睡了一整天了,也不知道御膳房还有没有什么吃的,你这里的小厨房我前几日来的时候还瞧见有一些食物,现在去瞧瞧,若是还有的话就随便对付几口吧!” 大晚上的,当然是要多留一些时间跟媳妇儿睡觉的,在吃饭这种事情上折腾纯属是浪费时间。 何况,他们现在夫妻二人都休息好了,等将肚子吃饱之后,便有力气了,就该干一些夫妻之间该干的事情了。 前些时日妙语确实给她送来了一些吃的,就放在小厨房,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粉黛也不想折腾,便点头道:“那就去看看,不过先说好,我并不会做饭,你若是会就你做。” 花灿闻言,笑得一脸得意:“为夫自然知道你不会做饭,你的手都是用来捣鼓药材的,做饭这种俗事交给为夫来便好了。” 厨房里面确实放了一些食物。 而且都是一些能长时间储存的,花灿利用小厨房的食物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粉黛无聊便在一旁等着,望着他在厨房忙碌转悠的样子,眸色微微闪动着,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些什么,但是眼睛似乎就是没有办法从花灿的身上挪开。 这些年的仇恨,似乎都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她不认为自己是喜欢花灿的,毕竟花灿这个人嘴贱心黑手段跟自己斗法的时候也没考虑过究竟会不会伤到她,好几次都将她弄得很疼,让她气得恨不得将花灿给毒死。 但是花灿对她好,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她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花灿确实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不仅每次来找她都会带上她这里需要的一些药材,还主动将自己得到的赏赐亦或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会给她带来,现在还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世人都说,君子远庖厨,纵然花灿算不得是一个君子,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却能心甘情愿地给自己的妻子做饭,甚至还做得很高兴,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粉黛对他改观那么一两分。 热腾腾的饭菜被放在了粉黛的面前,花灿笑眯眯地盛了两碗白米饭,一碗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一碗端给了粉黛,他笑呵呵地坐在了粉黛的对面,将筷子递给粉黛,眸光闪亮地笑着说:“这几个菜可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当初熊晨还是老大的时候求我给他做了好几次,我都没给他做,你可要尝尝,若是喜欢,为夫以后还做给你吃。” 花灿在自己的眼中,一直都是一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虽然能力出众,但是性格实在是太过于讨人厌,粉黛还真没想到花灿还有这等厨艺。 桌上的食物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虽然比不得御膳房做得那么精细,但是闻起来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粉黛用试试看的心态夹起其中一筷菜喂到了自己的口中。 瞬间眉头便挑了挑,还真别说,味道是真的不错。 花灿笑眯眯地询问道:“媳妇儿你尝着味道如何?” 粉黛望着花灿一脸期待的样子,眼眸闪了闪,轻轻点头道:“嗯,味道还不错。” 花灿瞬间就笑出了声,洋洋得意地说:“这是自然,为夫祖上可都是御厨,为夫这些都是祖传的手艺。” 随后又笑着遗憾地说:“只是可惜,这些手艺传到为夫这一代的时候就给糟蹋了,不过若是咱们往后生个孩子,或许就能将祖上的这些东西给传承下去了。那些食谱,为夫可都留着,可都是传家宝。” 粉黛闻言,有些诧异,抬眸望着笑容满面的花灿,犹豫片刻之后,低声道:“你祖上都是御厨?可大庆史上,似乎没有姓花的御厨,莫非花并非你的本姓?” 花灿眸色微顿,半晌之后手撑在桌上笑眯眯地望着粉黛,一脸欢喜地说:“媳妇儿,你总算是开始关心为夫的事情了,以前你似乎一直都是游离于咱们这段关系之外的,现在竟然会主动开口询问为夫的事情了,为夫真是高兴。” 粉黛闻言,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 她以前确实没对花灿上过心,因为在她的观念里面,花灿就只是一个顶着她丈夫名义的可利用对象而已,实在是不值得她费心,虽然花灿也会对她做夫妻之间的亲密事。 但是对她来说,男欢女爱,在事实夫妻面前,确实不算什么。 至少,她觉得,这么相处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花灿满眼笑意地说出这些话时,眼里的光却像是可以灼烧万物一般,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中,让她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确实有些伤人了。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让粉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不会是真的对花灿有了男女之情了吧?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束缚人的东西,粉黛一向很抗拒这种东西。 她的身体是属于主子的,她要为主子做事,她的思想是属于药材和毒物的,因为这是她骨子里喜欢的东西,她每日也会为了这些东西而绞尽脑汁。 可是她的心,她是想要属于自己的。 因为她想要什么,想的是什么,目前为止都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若是当真爱上一个人之后,这颗原本属于自己的心,也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吧? 粉黛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瞬间就不高兴了,就连看着满脸笑容的花灿都觉得碍眼得很,她端着碗,快速扒饭,一脸淡漠地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前是如何,咱们往后也是如何。” 花灿一听这话,心中颇为无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媳妇儿,咱们是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这般抗拒跟为夫沟通,是不是不妥?虽然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确实是许多人的相处模式,但是咱们现在还年轻,又只有彼此,就这般还要相敬如宾是不是显得太生疏了一些?” 花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艳羡的表情,他轻叹着说:“每当看到主子和皇后娘娘亦或是北凌皇和明阳公主在一起的时候,为夫就十分羡慕。他们不仅位高权重,夫妻恩爱,还有可爱的孩子,人生实在是太圆满了,尤其是主子,跟皇后娘娘一日不见就惦记得很,在一起时又甜蜜得齁人。” 他抬眸望着一脸淡漠的粉黛,轻声询问道:“作为一个女人,大概都是向往美好的夫妻关系的吧?都希望能得到丈夫的宠爱和真心,都想要好生过日子的吧?粉黛,难道你就不想吗?” 粉黛又扒了一口饭,她抬眸望向花灿,声音不咸不淡地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别人这样不代表我就要这样,你若是喜欢这样的,不妨出去找一找别的姑娘。” 花灿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抿了抿唇,轻叹了一声,端起了碗,自己给自己夹了一大筷子菜便狼吞虎咽起来,粉黛眼眸闪了闪,手微微一顿,随后也跟着吃起了饭。 夫妻二人吃饭的速度都不慢,很快便将饭给吃饱了。 就在粉黛将碗筷放下,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去将碗筷给刷干净的时候,花灿就一把拽住了粉黛的手腕往外走,看都不看摆放在桌上的碗筷和吃剩下的饭菜一眼,就径直往外走。 粉黛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没好气地说:“你这是要做什么?走这么快,忙着去投胎呢?这是怕跑不急赶不上趟投不上好人家?” “你这是诅咒为夫有事?” 花灿没好气地说:“可惜了,你男人我武功高强,身体倍棒,是注定要长命百岁的。” “谁知道呢?人生无常,说不定什么时候说没就没了呢?” 粉黛被拽得手腕疼,说话便有些口不择言了。 花灿瞬间顿住脚步,扭头望向粉黛,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没好气地询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想做寡妇?我告诉你粉黛,为夫绝对不会走在你前面,若是为夫当真有一日活不了了,就先将你送走,让你下去陪我继续过日子。” 粉黛嘴角瞬间抿紧了,抬眸定定地望着花灿,眸色微冷地说:“花灿,做人要讲道理,我虽然跟你成婚了,但是又不是必须一辈子都跟你绑在一起,你若是要死,就请离我远一点,我粉黛就算做了寡妇也不是不能找第二春,何况我对你也没那等心思,就更不可能为你守节了,你若是要死,我或许会送你一程,但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伤害我的机会。” 粉黛是一个很惜命的人,毕竟以前活着太艰难了,好不容易能好好生活了,自然不会有让别人有伤害自己性命的机会。 就算那个人是自己亲密无间的丈夫也不行。 丈夫可以死,但是她绝不陪葬。 花灿原本就是说说笑的,也没真心这般想过,但是听到了粉黛这种认真到不行的言辞,还是觉得有些郁闷,他自问不是一个很差的男人。 能力算是强的,人也风趣,长得俊俏,很多女人瞧见他都会羞涩脸红,偏偏自己家中的这一位,心硬得跟石头一样,怎么都捂不热,对他说伤人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花灿是真的有些无奈,又有些头疼,甚至心中也生出了些许怨念。 他眸色淡淡地盯着粉黛,轻嗤着说:“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决定的。粉黛,你是个女人,又是为夫的妻子,曾经是为夫对不住你,所以为夫愿意对你负责,也愿意迁就你,陪你闹一闹玩一玩折腾一下也没什么,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为夫并非不会难过伤心,次数多了,心冷了也会觉得烦闷,觉得没意思。为夫对你好,你可以一次不在意,二次不珍惜,但是次数多了,为夫可就将这些好给收回了。” 他说的这些话并非威胁,而是实实在在地告诉粉黛他的底线在哪里。 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丈夫,很多时候是没必要跟自己的媳妇儿斤斤计较的,但是有些抗拒,时间长了,也是很伤人的。 会让他有挫败感。 他虽然是一个很喜欢挑战的男人,也有男人大多都有的征服欲。 但是,若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没意思。 粉黛闻言,抬眸望着神色柔和,但是表情认真的花灿,心突然就有些堵了,她抿了抿唇,轻哼了一声,随后嘴硬道:“谁需要你对我好了?你爱对我好不对我好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并不强求你必须对我好,你只要将我需要的东西送到我的手中即可,其余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花灿扯了扯嘴角,随后却又笑出了声:“虽然你对为夫没什么心思,但是该尽到的夫妻义务也该尽到了。你现在也吃饱喝足睡够了,接下来的时间可就该由为夫来安排了。” 第539章 她想跟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粉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一脸警惕地盯着花灿,眸色沉沉地说:“花灿,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小心我阉了你。” 花灿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随后坏坏地笑了起来:“媳妇儿,咱可是夫妻,而且为夫与你之间的一切可都是一般夫妻会做的,这我们不是都已经达成共识了吗?为夫虽然很想效仿主子宠妻,但也不会毫无底线地纵容,你要知道,为夫也是有底线的。” 粉黛眸色闪了闪,半晌都没说话。 只是眸光沉沉地死盯着花灿坏笑的脸,心忍不住地往下沉。 花灿笑着将人拉上了床榻,随手一挥,床幔被放下,将所有的景象遮挡,他拉过被子盖过彼此的身躯,紧紧地压制着粉黛,手轻抚上粉黛冷若冰霜的面容,轻叹着说:“夫妻之事,为夫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明身体上并不抗拒,怎么偏偏就要嘴硬呢?什么爱不爱的,对你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倒不如好生享受能给彼此带来的所有美好体验。” 粉黛闻言,不知为何,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不悦的情绪。 她想要抗拒花灿,但是无论是体力上,还是武力值上,她都差了花灿太多,她现在身上的药也在她睡着的时候被花灿全都给拿掉了。 所以,此时的她,对花灿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只能任由花灿为所欲为。 花灿望着面色沉沉一言不发的粉黛,突然轻叹着笑出了声:“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对为夫提议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吗?” “没有。” 粉黛冷着声音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在咱们之间谈感情确实太过于荒谬了,虽然你这个人很讨厌,但是作为丈夫,你确实也负到了你该负的责任,那就依照你的意思,享受彼此给对方带来的好的体验便好,其余事,便不必多言。” 花灿眸色微闪,笑得一脸风流,伸手便去解粉黛的腰带,笑着说:“如此,便算是达成共识了,接下来便好生享受吧!” 粉黛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的光芒,却又不想让花灿看轻了去,便默默地偏开了头。 苏元娇这段时日趁着天色好的时候,都会出去走一走,若是天气不好了,便在寝殿内休息,看看书翻翻账本亦或是做一些简单的刺绣,日子过得平淡而又悠闲。 萧允淳忙了很多时日,终于能有一段休息时间了。 每日都会准时来陪苏元娇和孩子们一起用膳,晚上也会按时回到凤鸾宫陪着苏元娇入眠。 一转眼,腹中的孩子便已经七个月了,胎动得很是厉害,有好几次苏元娇半夜被踹醒,想要继续入睡都有些困难,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静静地窝在萧允淳的怀中,闭着眼睛默默地等着天亮。 几次之后,萧允淳发现了苏元娇的异样,便十分心疼。 夜里睡觉都警惕了很多,但凡苏元娇醒来,没过多久萧允淳就一定会察觉到,然后醒来陪她说说话,亦或是静静地抱着一起等天亮。 这一夜,苏元娇又被踢醒了。 但是她没有出声,一直窝在萧允淳的怀中不敢动,因为好几日萧允淳醒来之后就陪着她一直等到起床去上朝的时候,根本就没睡好。 她夜里没睡好不要紧,白日的时候可以补眠,但是萧允淳作为皇帝,政务繁忙。 夜里睡不好,一日两日倒也没什么,但是长期睡不好,就很容易疲惫,对身体不好,苏元娇心疼他,所以就算醒来了,也没有任何动作。 然而,就在她准备轻呼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培养睡眠的,谁知道她才刚要闭上眼睛,萧允淳的大手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嘴里含糊不清地叫道:“媳妇儿,乖乖睡觉,宝宝别闹你娘。” 苏元娇闻言,错愕地抬眸望了一眼萧允淳。 还以为他已经醒过来了,谁知道等了半晌都没等到萧允淳继续开口说话。 而他的呼吸依旧绵长均匀,这是熟睡时的状态。 苏元娇意识到,自己的夫君这是在说梦话,就连梦中都在担心她睡不好。 一时间,她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心中却暖暖,很是感动,宛若星火蔓延,瞬间成为了熊熊烈火,热烈地在她的心尖燃烧。 让她心中越发觉得自己嫁给萧允淳,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多的决定。 随后,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继续乖乖地窝在萧允淳的怀中,没多大会儿竟奇迹般地睡着了,再也没有被腹中的孩子踢醒。 等醒来之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她刚发出一点点声响,香荷便在门外低声询问道:“娘娘,您醒了,可要奴婢进来伺候您起床?” 苏元娇有些口渴了,嗓子里有些干涩,她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这才懒洋洋地说:“进来吧!本宫有些口渴了,给本宫倒杯水吧!” “是,皇后娘娘。” 香荷应声,推门走进来,苏元娇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香荷倒水揭开床幔走进去,苏元娇打着呵欠慵懒地询问道:“阿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本宫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香荷将水杯递给苏元娇,低声应道:“皇上是在寅时三刻的时候离开的,他的动作很轻,故而没让皇后娘娘察觉到。您这些时日都没歇息好,昨晚好不容易睡得好一些,皇上不忍心将您吵醒。” 苏元娇闻言,轻叹着说:“可不是嘛,这些时日夜里总是睡不好,白日又一直犯困,让本宫瞧起来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若非是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本宫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香荷低声道:“粉黛说您没事,那您便一定不会有事,怀孕生子本就艰难,尤其是现在肚子太大了,腹部难受,孩子又会动,休息不好是常态。”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扶额叹气道:“当初苏苏在本宫肚子里的时候倒是乖巧得很,一点都不闹腾,让本宫怀孕期间一点事都没有的就将人给生下来了,只是生下来之后的性子倒是跟在腹中的时候完全相反,闹腾得很。而现在肚子里的这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实在是太闹腾了,总是闹得本宫睡不好,胃口也没前段时间好了。” 这段时间,她是瘦了一些的。 因为食欲减少,让她吃东西只能吃一点,吃多了就受不了。 苏元娇感慨道:“也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会跟现在这样闹腾一些,还是跟苏苏一般生下来就全然变了一个性格。” 这些事,粉黛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笑着低声说:“无论是什么性格,都一定是最可爱的孩子,皇后娘娘都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自然,无论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和模样,都是本宫亲生的,本宫自然会喜欢。” 苏元娇轻抚上自己的肚皮,感觉到自己又被踹了,在肚皮上凸起小小的一块,一动一动的,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孩子正在她的腹中活动,跟她血脉相连。 她们母子一体。 她跟这个孩子的生命是连接在一起的。 她很高兴地说:“虽然这个孩子很闹腾,但是感受到他,对于本宫来说,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香荷,本宫有些饿了,你且去让人去将早膳传来吧!” “好的皇后娘娘,奴婢马上去传膳。” 香荷走出去,妙语便急忙走了进来,伺候苏元娇梳洗好,香荷便带着人将膳食给传回来了。 看着自己平日里喜欢的食物摆放在桌上,苏元娇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明明肚子是饿的,但是这些东西吃进嘴里去却味同嚼蜡,让人实在是难以下咽。 苏元娇吃了几口之后,便停住了筷子,神色有些不悦。 香荷急忙关切地低声询问道:“皇后娘娘,您感觉如何?是不是这些吃食都不合胃口?您想要吃点什么,奴婢去让御膳房重做。” 苏元娇脸色难看地摇摇头,随后低声道:“不必了,本宫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且让本宫先缓一缓吧!” 香荷和妙语都是一脸心疼。 就在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从殿门口疾步走来,脸上焦急的表情看得人心头发紧,苏元娇一瞧见萧允淳这般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吱一声,瞬间屏住了呼吸眸光紧紧地盯着萧允淳。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都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告诉自己不管接下来萧允淳说什么,她都要冷静的时候,小手突然就被抓住了,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继续望着萧允淳。 随后,便听萧允淳一脸担忧地说:“为夫刚到门口就听见你说你一点胃口都不好,这些时日你瘦了,就是因为没胃口吗?这些食物都是你平时爱吃的,现在却吃不下了,究竟是什么情况粉黛过来看过吗?要如何才能改善一些?娇娇,你这段时日都瘦了,让为夫好生心疼。” 苏元娇眨了眨眼,一言难尽地询问道:“你方才冲过来的时候表情这般严肃,就是跟我说这个?” 害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萧允淳眸色沉沉的,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事情难道还不够严重吗?你的身体是否健康,心情是否愉悦,乃是为夫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你现在都吃饭没胃口了,为夫难道不应该认真对待吗?” 苏元娇闻言,哭笑不得地说:“真的不必如此在意,我这是怀孕之后的正常反应,有些妇人怀孕之后食欲就会下降,口味也会变得奇奇怪怪,有些从不吃辣之人怀孕了就爱吃辣的,而有些人就爱吃酸的,我这几日倒觉得酸辣的味道不错,可以让御膳房做一些。” 苏元娇的话音刚落,萧允淳便急忙扭头吩咐香荷:“你现在赶紧去御膳房,让人做一些酸辣的食物过来。” 香荷急忙点头:“是,奴婢这便去。” 香荷很快离开,萧允淳扭头望向苏元娇,小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叹着低声说:“媳妇儿,你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实在是太让人忧心了,怀孕生子这么折腾人,若是早知道,为夫就不让你怀孕了。” “你又说什么傻话?” 苏元娇连忙伸手捂住了萧允淳的嘴巴,娇嗔道:“能跟你一起孕育我们共同的孩子,我觉得很幸福,虽然身体上是难受了一些,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生孩子是轻轻松松就能生下来的。若是所有的妇人都觉得生孩子太折腾人了便不生孩子了,那我们如何延续香火?” 女人生孩子固然是艰难的,但是不能因为艰难便不生了。 夫妻之间成婚生子乃是自然规律。 若是谁都不生孩子,那岂不是就没有子孙后代了,人也会变得越来越少。 人少了还怎么振兴祖国? 还怎么创造盛世? 萧允淳闻言,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一脸认真地说:“可是,看你这般难受,为夫实在是不忍心,也舍不得。” “好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生孩子经历了这些过程,别的女人能承受得住,她们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苏元娇笑着抬手捏了捏一脸严肃的萧允淳的脸颊,笑呵呵地说:“你真的好啰嗦,当初说要跟我儿孙满堂的人是你,现在又絮絮叨叨后悔的人也是你,你这个人能不能坚定一点?” “并非为夫不坚定,而是看你难受,为夫也跟着难受,怎么还舍得让你再受这样的罪?” 萧允淳是想要多跟媳妇儿生孩子的,但是怀孕生子这个过程对于女人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他真的看得十分心疼,并且在心中默默地做了决定。 以后都不生了。 无论以后如何,他们夫妻二人便只要这两个孩子就够了。 “我不觉得是在受罪,反而,我很享受。” 苏元娇拉着萧允淳的手放在肚皮上,腹中的小东西十分配合地踹了苏元娇的肚皮一脚,苏元娇瞬间就笑出了声,眉目柔和地低声说:“你感觉到了他在动对吗?我这段时日一直都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在我的腹中活动,我们之间是血脉相连的,我们母子一体,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所有动作,这让我觉得很满足,也很幸福。阿昀,只要一想到腹中的这个孩子是咱们血脉相连,是咱们共同的孩子,我便不觉得难受了,我的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身体上的难受,根本就没有办法消减她心中的欢喜。 她想要给自己的丈夫多生几个孩子,趁着还年轻的时候,能生就生。 若是有一日,她累了,不想再生了,便不生了。 她想要跟自己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第540章 我想守着你,一直守着你 萧允淳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颇为无奈地轻笑着说道:“傻丫头,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有好生养好身体,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 苏元娇笑了笑,抬手抓住了萧允淳的大手,笑呵呵地说:“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只是这段时间孩子太闹腾了,我才休息不好吃不好。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会维持太久,很快就能好了。” 萧允淳忍不住再次感慨道:“若是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宁愿生孩子的人是自己,承受所有的生子之痛,免除自己媳妇儿受到的这些身体上的折磨。 苏元娇笑出了声:“可惜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并不能怀孕生子,不然的话我也很想看看你怀孕究竟是什么样。” 萧允淳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笑着说:“御膳房还有一会儿才能将食物端来,刚好为夫也还没有用膳,稍后就能陪你一起用膳了,都说心情好吃东西都要香一些,一会儿为夫陪你,你是不是也能多吃点。” “若是合胃口,我自然就能多吃一些。” 苏元娇忍不住叹气道:“这些时日我都没怎么觉得的,只是身体越发虚弱难受了。阿昀,这个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最多也就两个月就会出生,时间过得很快的。” 萧允淳神色柔和,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低声说:“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很长的,我会让粉黛过来在你身边守着,无论有什么问题,都能及时解决。” 现在萧允淳几乎不出宫了,若非苏元娇强烈反对,他都恨不得将所有政务都搬到凤鸾宫来处理。 苏元娇轻声说:“我这里一直有御医守着的,不会有什么大事,粉黛这段时间还有别的事情,就没必要让她过来了,你也别太过紧张。” 萧允淳轻声说:“我也不想过度紧张,只是关于你的事情,为夫不得不上心。只要不待在你身边,为夫心中总是惦记着的。” 想了想,他皱着眉头说:“不若,为夫还是将政务搬到凤鸾宫来处理吧!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也就不用担心了。” 苏元娇无奈扶额道:“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你每日回来我不都是好好的吗?” “但还是不放心。” 萧允淳拧着眉头说:“你总不能让为夫一直在别的地方心神不宁提心吊胆吧?那些不重要的政务都可以交给别人来处理,需要决策的,为夫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想来想去,还是守在你身边,才能让为夫彻底放心。” 苏元娇闻言,笑着打趣道:“你若是这样,这天下百姓还不得说你被耽于美色,连政务都得搬到女人的面前来处理,实在是太过于不务正业了。” “这怎么叫耽于美色不务正业?” 萧允淳轻哼道:“朕从不耽于政务,天下百姓是看得见的,自朕登基以来,一直利于民生,后宫除了皇后以后也再无旁人,岂有耽于美色之理?为夫明明是对媳妇儿情深义重,值得天下男人学习。” 苏元娇眉目弯弯地笑着说:“真的是什么都说不过你。” 萧允淳笑着说:“好了,看来你是同意了,为夫这便让人去将奏折搬来。” 萧允淳的速度极快,急忙让秦照去将人奏折给搬过来,苏元娇无奈地笑了笑,香荷将做好的膳食给送来了。 全都是酸辣口的。 萧允淳看着就觉得辣,闻到鼻子中,味道实在是酸的很,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侧头望向苏元娇,低声说:“闻着味道,这么冲鼻子,怎么能吃得下去?” 苏元娇闻着倒不觉得刺鼻,反而突然有些胃口了,她微微笑着说:“我倒觉得不错,我且先尝尝,说不定还真的能开胃。” 萧允淳有些担忧,毕竟这些菜看起来确实不太美味,又酸又辣,虽然能吃,但是这不是苏元娇平时吃的口味,他担心苏元娇难以下咽。 苏元娇提着筷子,夹了一块菜放在口中,尝了尝之后,瞬间口齿生津,萧允淳紧紧地盯着苏元娇,察觉到她脸上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反而提着筷子又吃了一块。 萧允淳有些迟疑地夹起一筷子塞到口中吃了一口,瞬间被辣得嘴里发麻,酸的味道也充斥着口腔,他急忙倒杯茶喝下去,将口中的酸辣味给压下去了。 他抬眸望向苏元娇,急忙道:“这个东西太辣太酸了,你就算吃进嘴里不难受,胃里也受不住,先不要吃了。” 苏元娇看萧允淳被辣得脸色通红,急忙又倒了一杯茶递给萧允淳,无奈道:“这味道确实不错,我不觉得辣,但是你都这般吃不了,那我就尝尝别的吧!” 苏元娇提着筷子刚要再尝尝别的,萧允淳急忙伸手压住了苏元娇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先别吃,为夫先尝尝。” 这些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辛辣了,还酸得不行,全是酸辣口的,实在是他们以前没有尝过的口味,他都难以承受,何况自己娇气的媳妇儿。 苏元娇有些无奈,但是见萧允淳实在坚持,也没有拒绝,有些担忧地低声说:“你要是吃不下的就不要吃,我也不准备吃多少。” 其实这种东西的酸辣味并没有很浓重,毕竟是御膳房送来的,自然考虑到她平时的口味,压根就不会将口味做得太极致。 会觉得很辣,是因为平时吃得太少。 但对于苏元娇来说,其实都还好,至少她是有胃口的。 萧允淳微微一笑,低声说:“好,为夫知道。” 他提着筷子一样一样地尝过之后,舌头尖都被辣麻了,脸也吃得红彤彤的,连着喝了好几口水以后,才忍不住红着眼睛说:“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吃这些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很刺激胃,辣到了不好。” 苏元娇见萧允淳已经被辣成这副样子了,便也不再坚持了,她低声说:“好了,下次我不让御膳房做这么辣的了,可以将口味做的更清淡一些,你先喝点水,舒服了再用膳吧!” 其实苏元娇并不觉得饿,但是今日确实也没吃多少东西,不过有萧允淳在,她心情好,也能跟着吃一些。 萧允淳的膳食端上来,都是他们平时吃的口味,苏元娇陪着萧允淳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一顿饭吃完倒是也吃了不少。 这顿饭,是她这几日来吃得最多的一顿到了,萧允淳笑着说:“你今日总算是有些胃口了,吃得比前几日多了一些,往后为夫便一直陪着你用膳,若是一时吃不下,就慢慢来,一会儿吃一点,总归是办法比困难多的。” 苏元娇忍不住笑着说:“我这几日压根就不觉得饿,只是没胃口而已,又没怎么睡好。咱们这个孩子是个闹腾的,只怕是以后出生了也是个性格活泼的。” “性子活泼一些好,讨喜。” 萧允淳撇着嘴说:“不过要怎么闹腾,也该在出生以后闹腾,现在非要在你肚子里面闹,就让为夫不高兴了。等他出生之后,为夫定然要好好打他一顿的,竟然让他娘亲这般受罪,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苏元娇忍不住轻哼道:“你若是敢打孩子,小心我揍你。教育孩子,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就要打孩子,那我是不答应的。” 萧允淳忍不住轻哼着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为夫是因为心疼你,为你打抱不平,你倒好,还倒打一耙!咱们是夫妻,是这辈子最亲密之人,即便是孩子也是比不上的,世人都说母亲爱子伟大,却没多少人说男女之爱是可以高于母爱的。” 苏元娇听得想笑,事实上她也笑了:“你怎么连孩子的醋都吃,你当真是个大醋缸。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该去处理政务了,你今日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萧允淳望着外面的天色,也知道自己过来这一趟确实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几日的政务确实有些繁忙。 萧允淳无奈地低声说:“为夫就在凤鸾宫处理政务,不需要去御书房了,会节省很多时间,况且陪着你用膳怎么能算是浪费时间。” 萧允淳这人,随便说出口的都是情话,都十分动听,让苏元娇百听不厌。 没有人不喜欢听心悦之人对自己说情话,她听完之后,笑靥如花地说:“好了,我知道了,即便如此,你也该去忙你的事情了,今日天气不错,我去御花园走一走,你便安心处理政务,有香荷和妙语在我身边,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为夫都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了。罢了罢了,为夫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出去走一走了,今日便陪你出去逛一逛吧!就当是散心了。” 萧允淳急忙站起身来,牵着苏元娇的手就往外走,苏元娇忍不住低声说:“你去逛一下,还来得及处理政务吗?” “加快一些速度便好了,你要相信为夫,该完成的事,就一定会完成。” 萧允淳牵着苏元娇往前走,香荷和妙语急忙赶上,苏元娇肚子已经很大了,七个多月,走了一刻钟左右,便有些累了,她寻了个亭子坐进去休息,便看见湖里的荷花都开了,忍不住笑着说:“有好些时候没来这边了,没想到这边的荷花都开了。” “秋天到了,一转眼就到秋天了。” 萧允淳低声说:“春夏秋冬,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一年的又过了一半。” 他有些感慨:“这么算起来,咱们成婚也该有四年多了。” “确实,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咱们都成婚四年多了。” 苏元娇抬眸笑望着萧允淳,伸手拉住了他的大手,眉目弯弯地说:“阿昀,突然觉得咱们就这样慢慢地一起走下去,就很好。” “为夫也这么觉得。” 萧允淳微笑,俊逸的脸上满是宠溺,他一只手拉着苏元娇的小手,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声音柔和地低声说:“跟你就这么慢慢的一直走下去,就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等你什么时候觉得京都城待烦了。咱们就出去走走。无论你想去什么地方,无论你想做什么,为夫都陪着你。” 苏元娇轻笑着,伸手抱住了萧允淳的腰身,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心中暖暖地说:“好,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低声说话,气氛十分融合美好,空气中都流淌着幸福的味道。 香荷和妙语在不远处望着。 妙语感慨道:“咱们娘娘和皇上的感情真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依旧恩爱如初。不对,应该说是比以前恩爱多了,未来的岁月,他们还会更好。” 香荷望着,眼里也流露出了些许柔和的光芒,一想到张朝,心里又有些暖暖的,半晌之后,低声说:“你说的对。” 也是因为皇后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太好,给了她很多勇气,这才让她敢去思考要不要嫁给张朝的这件事,因为她眼中看到的皇上和皇后之间的夫妻感情实在是太过于美好。 他们组建的家庭,生下的可爱的孩子,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心生向往。 即便她以前没有奢望过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美好,但是当有人将这份美好放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会为之心动。 所以,她给自己一个获得幸福的机会。 妙语笑眯眯地说:“很快,我们也会跟自己心悦之人成婚了,现在粉黛已经有了夫君,你我也快成婚了,就剩下秀竹没有着落了。一说到她,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了。” “她现在很好,一直在忙碌着,也没时间顾及这些。” 香荷跟秀竹在一起的时候是比妙语多很多的,自然对秀竹的了解比妙语是要多的,轻声说:“再过几次,她就该进宫来了,你若是想见她,便可以见到了。” 妙语笑眯眯地说:“那等她来了,我要好好劝劝她,让她遇到心动的男人就把婚事定下来,可不能到时候咱们都有家室孩子了,她还是一个人。” 香荷望着妙语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泼冷水,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你不用管她太多,是事务繁忙,只怕是没有更多时间。” 第541章 萧云钊回京 妙语闻言,轻叹了一声,随后低声说:“就算是忙于办事,也得解决终身大事啊!咱们女人,总归要有个归宿的,宫中的大多数宫女年满二十五岁之后都会被放出宫去成家,何况咱们皇后娘娘体恤咱们,老早就让咱们寻一个合心意的嗯呐人成婚了。” 香荷轻笑了一声,想到秀竹那严肃而又寡言少语的模样,无奈地低声说:“秀竹她跟我们不一样,她性格倔强,对于主子吩咐的任务她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会拼命完成,但是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大概是不在意的。” 不在意的事情又怎么会上心呢! 当初若非张朝一直对她表明心意,直白而又热烈,又受到皇后娘娘的影响,她压根不可能同意嫁给张朝。 妙语啧啧两声,长叹了一声说:“我是真心将你和粉黛秀竹当成自己的亲姐妹一般的对待,若是到时候咱们都有了幸福的家庭,而她还是孤身一人的话,我会为她担心的。” “人生都是自己过的,主子待她不薄,她也一直都在发挥着自己的价值,你与其担心她这些事,倒不如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 香荷低声说:“或许,你在意的这些东西,她压根就不在意,你又何必多想?” 过分地在意别人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她们这些不同于旁人的人,思维方式跟绝大多数人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一般的女子或许十五六岁就要成婚生子了,将成婚生子当成了人生极其重大的一件事情;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能完成主子吩咐的任务好好活下去远远比成婚生子更为重要。 更直接一点的说法,便是她们可以一生都不成婚。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鼓励她去过自己的人生,她不会对婚事有过多期盼。 她能成婚,能跟一般女孩子一样拥有在大多数人眼中正常的生活,是她的幸运,但是以秀竹的性格,大概就算皇后娘娘鼓励她成婚生子,她大概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除非皇后娘娘给她下命令,让她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成婚对象成婚生子,否则她有极大的可能性是要一辈子一个人过的。 妙语闻言,抿了抿唇,抬眸望着还抱在一起低声说话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低声说说:“秀竹对主子们的感情是看在眼中的,难道就不会心动吗?不想跟娘娘一样寻找一个像皇上一样专一的如意郎君吗?” “不会。” 香荷十分肯定地说:“因为在我们的眼中,主子的命令是高于一切的,以至于我们不会去多想甚至是思考自己的人生该如何过。因为主子的安排的事情,就是我们人生要经历的东西。” 妙语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长叹了一声说:“其实大多数丫鬟仆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咱们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善良温柔,才给了咱们这份可以获得幸福的特权。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咱们幸运,因为咱们的主子是皇后。” 香荷低声笑了笑,轻轻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苏元娇脑袋靠在萧允淳的怀中,听着他胸膛怦怦直跳的心跳声,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低声笑着打趣道:“你的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这是为何?” 萧允淳伸出双臂将苏元娇紧紧地揽在怀中,笑着说:“因为为夫的胸膛前靠着这个世界上最让为夫为之心动之人,为夫的心脏自然就跳得比平时快了。” 苏元娇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伸手紧紧地抱住萧允淳的腰身,眉目弯弯地笑着说:“我本来身体不太舒服,被你这么一说,都觉得舒畅了不少。阿昀,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能这么快便将我治愈了?” 方才胃里还难受得不行,抱着自己的夫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胃里难受的感觉便慢慢缓解了,甚至连一直疲惫的身体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她觉得自己稍后或许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萧允淳眉目柔和地说:“因为咱们夫妻同心,心心相印,你的心情好,身体自然就会舒服很多。时辰不早了,要不要回去歇息会儿,这御花园改日再来逛也是一样的,你应该回去歇息了。” 现在的时间,确实也到了往日苏元娇午休的时候了。 她也确实有些犯困了,抬着小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她懒洋洋地正准备站起来,萧允淳便笑着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来,转身往凤鸾宫而去。 苏元娇笑了笑,便心安理得地靠在了萧允淳的怀中昏昏欲睡。 等回到凤鸾宫的时候,萧允淳发现苏元娇已经靠在自己的怀中睡熟了。 便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了床榻上,起身之后拉过被子轻轻地给苏元娇盖上,亲眼望着她睡熟之后,这才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往着不远处的案台走去。 为了不打搅苏元娇休息,又能随时随地瞧见苏元娇。 萧允淳将案台摆放在殿内的角落,离得比较远,但是视线十分宽阔,他便能一边批阅奏折,然后时不时抬眼看一看苏元娇的具体情况。 一觉睡醒,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苏元娇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 殿内烛光摇曳,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她刚要准备起身,不远处就传来萧允淳关切的声音:“媳妇儿,你醒来了?睡得如何,有没有觉得饿?为夫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膳食,你先起来用一些吧!” 萧允淳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苏元娇的身边,他伸手将人给扶坐起来,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红润的小脸,低笑着说:“你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脸蛋红扑扑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好了不少。” “我也觉得舒服了不少。” 苏元娇摸着肚子,突然笑出了声:“前几日都没怎么感觉到饿,今日倒是感觉到了,应当会有些胃口了,且等我洗漱一番,咱们就用膳吧!” 话音落,她笑着询问道:“现在时辰不早了,孩子们应当都用过膳了吧?往常这个时候你应当在教导苏苏了,你还守在我身边作甚?香荷和妙语又不是不能照顾我。” “这几日,为夫已经将儿子交给花灿教导了,花灿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不正经,但是在学识武功和计谋上一点都不差,教导现在的苏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萧允淳笑着说:“这世间也不是只有为夫一人才能教导好咱们的儿子,为夫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用更多的事情守在你的身边,省得你醒来瞧不见为夫。”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你忙,你忙着处理政务,一时半会儿不在我跟前这不是正常的吗?” 苏元娇无奈道:“你不用将我当做孩子一般,必须时刻盯着才放心,我怀着苏苏生下他的时候你都没有在身边,我不是照样好好地将他给生下来了吗?” 苏元娇说这话的本意,是不想让萧允淳过度紧张。 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萧允淳的眸色便瞬间一沉,十分认真地说:“当初让你一个人怀孕生子,为夫悔之不及,若是知道那次会让你怀孕,为夫宁愿咱们的孩子晚几年出生,也不愿意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现在让你再次怀孕,为夫恨不得一日十二时辰都守在你身边,虽然不能替你承担身体上的难受,最起码要尽量站在你伸手就能摸到,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让你心安。” 苏元娇闻言,感动得心脏充斥着暖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眉目间都是暖意。 她笑着说:“你这样无微不至,让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真的就不怕旁人说你是昏君吗?整日都窝在女人的宫殿里面,就连处理政务都不去御书房和承乾殿了。” “朕有何惧?” 萧允淳突然笑着说:“为夫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共睹的,无论为夫在哪里处理政务,都改变不了为夫将一切都做得很好的事实,只要政绩在,旁人说再多,也不过是空口白话。说得少一些,大可不必理会,若是说得多了,寻个理由送他上西天便是了。” 萧允淳素来张扬,从来不会因为旁人对他什么看法而改变自己的做法。 除非那个人是苏元娇。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微微蹙眉道:“这些话你莫要随便说出口,咱们孩子还小呢!” 萧允淳笑着说:“你放心,孩子还在肚子里,他还很小,听不懂为夫在说什么的。” “就算听不懂也不能说,该给孩子们积福,可不能妄造杀戮。” 苏元娇低声说道:“我曾经不信因果,现在却是信的,有些人果然可恨,但不必要杀生的时候,便留人一条活路,就当是给咱们的孩子积福。” “只要不是死罪,为夫自然不会下杀手。” 萧允淳低声说:“国家法度,都是有规矩的,为夫虽然是皇帝,有生杀之权,却也不会滥用职权,你要明白为夫是一个好人。” 苏元娇瞬间就笑了出了声,眉目弯弯地说:“对,你是好人,你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这是自然。” 萧允淳也跟着笑出了声。 时间晃眼一过。 离开京都城好几个月的郑万和萧云钊即将回到京都城。 萧允淳接到消息的时候,望着奏折上的内容,颇为满意地笑着说:“朕果然没有看错他们,这件事他们办得不错,等他们回京之后,朕一定要好生奖赏他们。” 苏元娇作为后宫之人,原本是不能过问朝堂之事的。 只是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萧允淳也愿意说给苏元娇听。 苏元娇知道萧云钊和郑万一去这几个月都是干什么事的。 她微笑着问道:“这是效果还不错吗?” “岂止是不错,是非常不错,这段时间以来给的反馈都很好,今年那处的百姓便能有一个好的丰收季了,证明这个法子是行得通的。只要有一个地方可以,其他地方也都可以慢慢地带动起来,咱们大庆走向富裕指日可待。” 虽然百姓们不能在短时间能实现脱贫,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慢慢地将日子过得好起来。 听到这个好消息,苏元娇也十分开心,低笑着说道:“如此,就很好。等他们回来,了解流程,便可以将这个方法传递下去,派一些人前往各地,带领各地的百姓们都能吃上饭。” 想要富裕起来,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是能吃上饭,吃饱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要能吃饱饭,慢慢的就会富裕起来了。 萧允淳微微一笑,意气风发地说:“媳妇儿说得有道理,等他们回到京都城,为夫定然要好生给他们了解具体情况,合适的方法便传递下去,不足之处加以改善。这只是一次尝试,既然能成功,就值得投入更多的尝试。” “嗯,你说得没错。” 苏元娇笑着说:“一个国家想要强大起来,百姓必须得吃饱穿暖。只有百姓强大了,咱们大庆才能更加强大,而民以食为天,最先解决的必然是民生问题,如今能有一个好的法子了,就得多尝试,只要能让百姓们吃饱穿暖,就是极好的。” 萧允淳笑着说:“媳妇儿所言极是。” 三日后,萧云钊和郑万回到了京都城。 萧允淳急忙召见了他们。 不过几个月不见,原本容貌俊逸的萧云钊皮肤黑了不少,但精神也好了不少,整个人散发着意气风发的光彩,一点曾经做皇帝时候的阴郁沉闷都没有了。 他身上发生的变化,实在是打得让人刮目相看。 萧允淳笑着打趣道:“不过几个月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萧云钊笑着回答道:“禀皇上,微臣出去办公这几个月,可都没闲着,一直都在忙着您交代的任务,整日在里田间地头里扎根,变化能不大吗?” 一向耿直的郑万拱手道:“皇上,这些时日,钊贤亲王确实劳累了,一直带领着百姓们修路种植粮食,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任何懈怠。” 第542章 所谓的惊喜,原来是这样的 郑万向来不说假话,萧允淳也很清楚这段时间萧云钊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和艰辛,他爽朗地笑着说:“这次钊贤亲王和诸位都辛苦了,朕心中有数的,统统有赏。” 萧允淳拱手,眸光闪亮地说:“这一切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最初作为将军,他就只懂得戍守北疆,征战沙场。 后来做了皇帝,他便只守在宫中,虽然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这回他远去偏远之地,亲自将一方百姓的民生给带动起来。 亲眼看着农田里面的庄稼茁壮成长,见着那些穷苦百姓的眼中充满了希望,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头一回感觉到深深地成就感。 当地百姓十分爱戴他,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他也很清楚自己做的这件事十分有意义,甚至可以将这个方法延续下去,让大庆更多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这对他来说,是他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义。 让他倍感欣慰。 他爱上了那种被百姓们用仰慕和信任的目光注视着的感觉。 他被人需要着,被无数百姓需要着,这是他的价值所在。 这种感觉是从所未有的。 他越发明白,他确实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但是他或许能成为一个能臣,作为辅佐君王,造福百姓的好臣子,好王爷。 萧允淳看明白了萧云钊心底的想法,一脸笑容地赞赏道:“钊贤王,看来你很满意这次你做的这些事情,实不相瞒,朕对你也是十分满意的,往后还要你多忙活一些了。咱们大庆相对于其他国家虽然富裕强大一些,但是偏远地区还有很多百姓们仍旧吃不饱饭,甚至有许多人死于饥饿,这是朕不愿意看到的,希望钊贤王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与朕一起实现百姓富足的愿望。” 萧云钊闻言,满心欢喜,上前一步,十分认真地拱手道:“只要皇上需要,微臣义不容辞。” 萧允淳很满意萧云钊的反应,他笑着摆手道:“你写的这些册子,朕得花时间好生看看,你很久未曾回京了,也该回王府去瞧瞧了,指不定有惊喜等着你!” 萧云钊外出这段时日,因为条件艰苦,确实没浪费人力将信件传回府中,也是怕府中的女人们知道他会传信回来便搞事情。 陆绮月是正妃,是陆家嫡女,端庄大度,又曾经是一国之母,有容人之度。 但是他的侧妃颜氏着实能作。 在外办事,他一点也不想掺杂这些男女之情,省得庸人自扰。 但是几个月没见,也没有任何沟通,他也确实有些惦记自己府中之人了,何况他和陆绮月的孩子如今也不过才两岁多。 不过…… 惊喜? 萧云钊抬眸望向一脸笑容的萧允淳,有些不明所以。 他的府中还有什么惊喜等着他? 不过,以他对萧允淳的了解,觉得萧允淳很有可能再跟他搞恶作剧。 但即便心中如此怀疑,当着外人的面,萧云钊还是笑着应下了:“好,多谢皇上体恤,微臣先出宫回府,随时恭候皇上召唤。” “且去吧!舟车劳顿多日,也该好生歇息了。” 萧允淳笑着望向郑万,低声说:“这段时日以来,郑爱卿也辛苦了,你也回去修整,等朕看完这些册子,自然会召你进宫。” “是,皇上,微臣告退。” 郑万也有很久没有回家了,自然也想回家看看,既然皇上暂时没有任何问题需要他们,他们自觉退下便是。 萧允淳将萧云钊写下的厚厚的几本册子抽出来,十分认真一字不落地看起来。 对于民生问题,他是十分重视的,不容任何虚假和马虎。 萧云钊回京的消息并不是秘密,几乎整个京都城的文武百官都是知道的,就更别说钊贤王府了。 萧云钊刚回到王府门口,便见陆绮月抱着孩子带着府中之人在门口候着了。 萧云钊才下马,陆绮月便抱着孩子走过来,眸色柔和地低声说:“王爷,你回来了。” “嗯,本王回来了。” 见到陆绮月萧云钊的内心是欢喜的,垂眸望着她怀中抱着的儿子现在正在睡觉,小脸肥嘟嘟的,实在是可爱得紧。 这小模样,比他离开的时候长大了不少,他欣喜地准备伸手从陆绮月的怀中抱过孩子,颜侧妃便娇滴滴地靠了过来,一把挽住了萧云钊的手臂,撒娇道:“王爷,您总算是回来了,您都不知道妾身这几个月有多想您,想您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便连妾身腹中的孩子也焦急地盼着他父王能早些回来呢!” 说着,颜侧妃用凸起的腹部气轻轻地撞了萧云钊一下。 萧云钊这才注意到颜侧妃的腹部高高隆起,目测大概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可以确定在他还没有离开京都城的时候,颜侧妃便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他瞬间明白了萧允淳刚才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他连忙转身,喜不自胜地抬手扶住颜侧妃,眉开眼笑道:“颜儿,你竟已经怀孕了吗?本王对此竟一无所知,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妾身一点都不辛苦,只是想念王爷想念得紧。” 颜侧妃娇滴滴地说着,整个身子顺势窝进了萧云钊的怀中,萧云钊还沉浸在喜悦之中,顺手搂住了颜侧妃的腰身,却没注意到陆绮月瞬间冷下去的脸和抱着孩子微微颤抖的手腕。 颜侧妃笑眯眯地望向陆绮月,娇嗔道:“这段时日,还得多亏王妃姐姐照料,王妃姐姐不愧是当家主母,端庄大度又温柔贤惠,将妾身照料得很好,这才让妾身能够安心在府中养胎,孩子也才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成长到王爷回来。” 这京都城内的后宅之中,女人之间的斗争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但是难能可贵的是,在萧云钊离开京都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陆绮月非但没有对颜侧妃动手,竟还将她照料得极好。 这点让萧云钊十分感动,对陆绮月的敬重和感激更添了几分。 “阿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萧云钊情真意切地说:“不仅要照顾儿子,还要照顾颜儿,实在是辛苦,本王从外地带了一套首饰回来,觉得很衬你,希望你能喜欢。”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随从便急忙将首饰盒递上前来。 萧云钊接过,递给陆绮月,又看到了还躺在陆绮月的怀中睡觉的儿子,随即笑出了声:“你将儿子交给本王抱着,你先看看首饰你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为夫还寻了一些好的料子,可以送去做你喜欢的款式。” 陆绮月抬眸望向脸色瞬间变得扭曲的酸溜溜的颜侧妃,方才幽冷的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她是正妃,出身名门,端庄大度,又曾为一国之母。 自然不能跟颜侧妃这般如同风尘女子一般只会用卑劣手段争宠,那太小家子气了。 但是,她不会认输。 无论如何,她坐在正妃的位置上,她的儿子是世子,不管颜侧妃肚子里的种是男孩还是女儿,都没有办法动摇他们母子的身份地位。 她不想对付颜侧妃,不过是瞧着她像是跳梁小丑一般不值一提罢了。 但若是颜侧妃非要跟她斗一斗的话,她又有何可惧? 陆绮月轻轻点头,将孩子递给了萧云钊,萧云钊要接过孩子,就不得不将手臂从颜侧妃的手臂中抽出来,他扭头对颜侧妃说:“你且好生站着,莫要冲撞了,本王许久未见孩儿了,想抱一抱他。” 颜侧妃心中十分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便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妾身一切都听王爷的。” 陆绮月接过首饰盒,打开首饰盒便见里面躺着一套做工精良,质地极好的玉石首饰,款式和质地都让她喜欢,确实比较衬她。 但是她知道萧云钊那里还有材料,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云钊将那些材料用在颜侧妃的身上呢? 她微微一笑,眸色柔和,但是看不出太多喜色的说:“多谢王爷,这套首饰臣妾很喜欢。” “你喜欢便好。” 萧云钊见陆绮月笑得有些牵强,心里犯突突。 不仅是因为陆绮月是他的正妃,他心中最爱的女人也是陆绮月,虽然对颜侧妃也有几分情谊,但是比起陆绮月来,颜侧妃便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些材料,他原本准备匀一些给颜侧妃也做些首饰的。 但是见陆绮月嘴上说着喜欢这套首饰,脸上却不见欢喜的样子,他便想用剩下的材料再给陆绮月做一套。 毕竟,他不在京都城的这段时日,实在是辛苦陆绮月了。 还将颜侧妃照顾得这般好,也没对她腹中的孩子做什么手脚,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萧云钊将自己拥有的好东西交到陆绮月的手上了。 他低声说:“本王那里还有很多材料,你且再去挑一挑,你身为本王的王妃,头面首饰不能少,钊贤王府的一切都是由你做主的,你要在自己和儿子的身上多花一些心思。” 陆绮月闻言,微微一笑,低声道:“臣妾多谢王爷。” “你不必谢朕,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萧云钊笑得一脸柔和,怀中抱着孩子,跟陆绮月相视而笑。 站在一旁的颜侧妃便显得有些多余了,她气得心肝疼,想要张嘴打破这种让人气恼的氛围,又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失去了萧云钊的心。 她心中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吭声。 陆绮月将颜侧妃所有的反应都看进了眼中,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温声对萧云钊说:“王爷,时辰不早了,你舟车劳顿许久,想来也是劳累了,臣妾知道王爷今日要回来,便让厨房做好了你喜欢的膳食等着你,你先去用膳歇息吧!府中一切还有臣妾,等你休息好了,咱们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曾经的陆绮月虽然温顺的,但是却带着锋芒,而如今的陆绮月温顺得仿佛磨平了棱角,这让萧云钊觉得新奇,又觉得她实在是体贴周到得很。 他确实也饿了累了。 闻言,笑着低声道:“好,那咱们就先回去用膳,本王在沐浴歇息。” 满桌子的菜,全都是萧云钊喜欢吃的。 看得出来,陆绮月对迎接他回府而做的准备十分用心,这让萧云钊觉得心中滚烫,夹起一块陆绮月也喜欢吃的菜放到了陆绮月的碗中,萧云钊笑得一脸柔和:“阿月,辛苦你了,本王瞧你现在比以前瘦了好些,你要多吃点。” “多谢王爷,您也多吃一点。” 陆绮月礼尚往来地给萧云钊也夹了菜,一脸心疼地说:“臣妾没瘦,倒是王爷瘦了,想来离开京都城这段时日是吃了不少苦的。” “倒也没吃什么苦,能做出一点成绩,便是极好的。” 萧云钊和陆绮月都提起了筷子吃饭,因为食不言寝不语,他们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不再开口了,坐在一旁的颜侧妃想要张嘴说话,便又觉得似乎在陆绮月和萧云钊说话的时候,她就算想要插话也插不进去,实在是憋屈得很。 一顿饭吃完,萧云钊准备去沐浴歇息了。 陆绮月早就让人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颜侧妃见萧云钊要走,一脸不舍地说:“王爷,您刚回来,臣妾才刚看了您几眼,您便要去歇息了吗?臣妾都几个月不见您了,心中实在是想念得很,您能否让臣妾守在您的身边?” 反正她当初就是靠着纠缠人的法子缠住了萧云钊。 她虽然是侧妃,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妾,她可是很明白男人的,虽然表面喜欢端庄优雅的女子,可是心中谁又能拒绝娇滴滴又缠人又嘴甜的小妖精呢? 她虽然做正妃无望,但也不想让萧云钊的目光落在旁人的身上太久,她现在可是孕妇,腹中孕育着属于她和萧云钊的孩子。 她就是娇气,就是想念自己的夫君了,就是想要缠着自己的夫君有何错? 何况,别以为她傻,没看出来方才陆绮月故意的挑衅! 这几个月,陆绮月虽然没有伤害她,吃穿用度也没有少了她,但若说照顾她那是压根就没有的,她也就只是一个侧妃,在府中事事都得受制于陆绮月了。 不然,她才不乐意给陆绮月露笑脸呢! 毕竟,她们拥有同一个丈夫,她看得明白,陆绮月根本就不爱王爷,不像她这样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思念着王爷,一直都在期盼着王爷的到来。 可王爷对陆绮月的心思,又实在是让她如鲠在喉。 莫非男人就是天生犯贱吗? 越是得不到,才又越想要。 那她这般纠缠,会不会让人厌烦? 颜侧妃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第543章 给了下马威 萧云钊转眸望向颜侧妃,见她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眼底闪烁着可怜楚楚的光芒,他一时间竟有些心软。 想着自己确实是几个月不在京都城内,也没跟她们通信,颜侧妃性格骄纵,不像陆绮月这般懂事端庄,他刚要点头,便听陆绮月出声道:“颜侧妃,王爷舟车劳顿许久,已经十分累了,你现在又怀着身孕,应当跟王爷各自好生歇息。” 颜侧妃闻言,瞬间不高兴地咬了咬唇。 她是真的很想王爷了嘛。 她也知道自萧云钊见陆绮月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那点温情也被打散了,转眸望向颜侧妃,低声道:“王妃说得没错,本王累了,先去沐浴歇息,你也好生歇息吧!不管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颜侧妃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三番五次因为王妃而忽视她,这是不是就说明了在王爷的心中,她始终比不过陆绮月? 这将她气得够呛! 但这是王爷回来的第一天,她也不想因为这种已成定局的事情让王爷不高兴,从而疏远她,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道:“是,臣妾知道了。” 现在这样,她连闹都不敢闹一下,就怕惹得王爷不喜。 她很清楚,她想要在这个王府中站稳脚跟不仅要依赖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更要依赖王爷对她的宠爱,所以就算她心中再如何不满,都得忍着。 萧云钊见颜侧妃这般懂事,心里有些满意,笑着说:“好了,你也赶紧去歇息吧!” 话音刚落,抬眸望向陆绮月,神色柔和地说:“王妃,辛苦你了,你也去歇息吧!儿子还在熟睡,一会儿让人记得伺候他用膳。” “王爷放心,臣妾知道的。” 陆绮月微微一笑,低声道:“王爷疲累多时,且去歇息吧!府中的一切,都有臣妾打理,王爷就不必担心了。” 萧云钊笑着点了点头。 即便他内心十分清楚陆绮月对他没有多少男不之情,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陆绮月确实是一个贤内助,比起京都城内的其他人家的当家主母,好得太多。 甚至比起被皇上捧在手心中宠爱的皇后都还要好。 因为,在他看来,陆绮月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得体端庄,处理府中事务井井有条,对他的妾室也是宽容大度的。 而皇后娘娘虽然出身名门,被世人赞扬,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但是被皇上宠爱得太久,许多事情办起来就没有陆绮月利索了。 何况,皇上还为她守身如玉,只有她一人。 萧云钊走了,颜侧妃抿了抿唇,回头望了陆绮月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道:“臣妾告退。”己怀有身孕,王爷也累了,她只是想静静地靠着王爷睡一夜罢了,也没想做什么啊! 虽然她只是一个侧妃,确实矮了陆绮月一截,但她十分不想承认这一点。 在她的心里,便觉得陆绮月又不爱王爷,却又占着王爷正妃的位置,还不让旁人亲近王爷,就很讨厌。 她自己不爱,就不能让旁人爱了吗? 陆绮月见颜侧妃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轻嗤了一声,慢条斯理地低声道:“本王妃知道你十分不喜本王妃,毕竟咱们拥有同一个丈夫,这就注定了咱们不可能真的成为好姐妹,本王妃这段时日对你太过宽容,以至于你已经忘记了本王妃乃是正妃,便是妻,你是侧妃,便是妾。你在本王妃面前,要端正你的态度,你若是还如同今日这般放肆,本王妃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她虽然不算爱萧云钊,但是她作为正妻的威严是不容侵犯的。 颜侧妃被说得脸色涨红,气得不行,却又没法反驳,她咬了咬唇,抬眸望向陆绮月,一脸不服地说:“是,臣妾知道了。” “你是王爷的侧妃,虽然是妾,却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你不是春满楼的烟花女子,不要跟那些女子一样就只会痴缠哭,否则丢了我们王府的颜面,本王妃也饶不了你。” 陆绮月最是看不惯颜侧妃这副风尘女子一样娇滴滴的模样。 搞得跟个风尘女子一般,实在是让人瞧着厌烦。 颜侧妃想要反驳陆绮月又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得府中不得安宁,毕竟她确实是侧妃,王爷的心也不是完全偏向她的。 这就让她很郁闷,心中很不痛快。 并且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赢得王爷的心。 男人,说白了,不就是好女人这一口吗? 她不知道王爷对她的心思究竟有多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王爷心里还是有她的,只要王爷心中有她,她就有办法,将王爷的关注慢慢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何况,她的腹中还有王爷的孩子。 “臣妾知道了。” 就算内心再如何不喜,颜侧妃也没在这个时候反驳陆绮月,而是乖乖地应下了。 颜侧妃离开后,陆绮月身边伺候的丫鬟低声道:“王妃,王爷才刚回来,您就给颜侧妃下马威,这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王爷大概是不想看到后宅之间出现争端的,尤其是在他刚回府,身心疲惫的时候。 陆绮月轻笑着说:“这没什么不好的,本王妃本就是正妻,教训妾室几句有什么不妥?莫不是还得挑日子?以前是不想跟她计较,现在不能容忍她放肆,这不是一个概念。” 丫鬟闻言,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王爷回来了,王妃也不能再纵容颜侧妃兴风作浪了。 也得亏王爷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颜侧妃还算是乖巧。 不然陆绮月又岂能轻易放过她。 颜侧妃回到自己的院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气呼呼地说:“这个陆绮月,以为自己是正妃就了不起,王爷刚回来,她就给我下马威,简直气死人了。她自己没心思勾男人,还不让旁人勾,简直是可恶!” 她身边的丫鬟闻言,吓得急忙出声道:“侧妃娘娘,您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有耳就有耳,我还能怕她不成?我就是说她可恶怎么了?” 颜侧妃气得拍桌道:“我盼着王爷回来都盼了这么久了,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了,她都不让我跟王爷好生说说话,如此善妒,王爷竟还说她端庄大度,她若是大度,今日就不会对我冷嘲热讽了!” 小丫鬟低声劝道:“侧妃娘娘,您莫要生气,您现在腹中还怀着孩子,可轻易气不得。” 杨颜侧妃才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这才缓缓地舒了几口气,低声道:“你说得对,我不能太生气,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一定要好生想个法子,将王爷的心都勾到我的身上来。” 王爷是陆绮月的丈夫,又何尝不是她的? 想要争夺丈夫的宠爱,就各凭本事呗。 她是很清楚的,像陆绮月那样的大家闺秀,都高傲得很,就算给王爷生了孩子,依旧拉不下脸放不下身段来邀宠。 但是男人嘛,谁又能拒绝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撩拨,哪个男人脑子里没点花花肠子? 一味的端庄只会让男人觉得无趣罢了。 萧允淳晚上回到凤鸾宫的时候,苏元娇已经歇下了,但是还没睡着,这些时日她晚上都会睡得比较晚一些,等萧允淳回来。 “你用过膳了吗?” 萧允淳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原本是想要看一看苏元娇有没有睡着,但是看见她没有睡着之后便低声询问道:“要不要起来陪为夫吃一点?”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苏元娇摇摇头,侧过身子,手腕垫在脑袋下,笑眯眯地望着萧允淳,眸色柔和地低声道:“我听闻今日钊贤王进宫了,可否为他举办一个接风宴?” “这个完全没有必要。” 萧允淳低声道:“宫中的宴会一般都是交给女主子来完成的,你现在身怀六甲,哪里能劳累?他一个大男人,为夫跟他喝两杯就好了,没必要大张旗鼓地举行什么接风宴。” “那好吧!” 苏元娇说:“我只是想着这些时日都待在凤鸾殿宫中,偶尔出去走一走也只是走到御花园,都没见多少人,有些无聊罢了。表姐这些时日也没怎么进宫了,她如今也怀孕六个月了,我不方便出宫,她也不方便进宫,都没个陪我之人。” 萧允淳闻言,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说:“若是你觉得无聊,不若为夫让人将岳母请进宫来,跟你聊聊天?” “这段时日,母亲一直都在照料着付落和柳媛,我便不用她来操心了,付落和柳媛也就只有个把月便要生了。” 苏元娇轻叹着低声道:“好在咱们的孩子有心,方才用膳之后还陪我说了一会儿话。” 萧允淳见自己媳妇儿百无聊赖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宫中待烦了。 但是他的媳妇儿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哪里都气不得,便只能在这宫中安安心心地待着了。 “你若是觉得无聊,明日朕便什么都不做,就陪你四处走走可好?” 萧允淳觉得若是自己能陪在媳妇儿身边,或许会好一些。 苏元娇闻言,急忙摇头道:“那不行,你要处理政务,可不能将国家大事放下来陪我。” 萧允淳微笑着说:“你才是朕心中最重要的事。” “我又没事,哎呀,你就别说了,赶紧用膳去吧!” 苏元娇朝着萧允淳摆摆手,闭上了眼睛,哼哼道:“我很困了,要睡觉了,你别打扰我。” 萧允淳见状,笑着直起身来,无奈而又宠溺地笑着说:“好好好,你先休息,为夫先去用膳,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苏元娇急忙应道,然后将被子拉好,又闭上了眼睛。 萧允淳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去用膳了。 他刚走,苏元娇便睁开了眼睛,眉眼带笑地望着自己丈夫离去的背影。 见他为了不打扰自己而刻意放缓脚步的样子,就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翌日,苏元娇醒来的时候,发现萧允淳还躺在床榻上,而外面的天色已经亮起来了,她有些诧异地说:“你昨日说要陪我一日,不会就真的放下政务回来陪我了吧?” 萧允淳低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尖,低声道:“你忘记了,今日是休沐。” 苏元娇这才想起来,今日似乎是十五,确实是休沐。 她抬手捶了垂萧允淳的胳膊,没好气地说:“你昨天那样说,还让我生闷气,可真是坏。” “为夫只是跟你闹着玩的,赶紧起床吧!今日天气好,出去走一走,有益于身心健康。” 萧允淳笑着说:“出宫是不能了,你身子重不方便,但是在宫中四处逛逛还是可以的,荷花池的荷花也开了,菊花也冒出了花骨朵,十分好看,可不能一直待在寝宫中,白白浪费了外面大好的景象。” 苏元娇深吸了一口气,笑道:“行,起来去逛逛。” 她这些时日也没犯懒,只要是天气好都会出去走走,只是前几日接连下雨,这才没能踏出殿门,今日难得萧允淳得空陪她。 她自然也很期待出去走走。 苏元娇笑着说:“今日那两个孩子也休息,不若将他们一起带上,咱们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说说话了,孩子们现在长得可快了,才几日不见都感觉长了好多。” “行,那就将那两个小崽子带上吧!” 萧允淳笑着将苏元娇从床上抱起来,弯腰给她穿好鞋袜,又给她拿来干净的衣裳换上之后,这才出声将候在门口的香荷和妙语唤进来伺候他们梳洗。 这段时日,苏元娇的肚子越发大了,弯腰的动作压根无法完成。 只要萧允淳在,换衣服和穿鞋袜的事情都是萧允淳个替她做的。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拒绝的,虽然他们夫妻感情好,但是自己的丈夫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让一国之君伺候人换鞋袜换衣裳,真的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是萧允淳却坚持如此,还说若是苏元娇执意不让他帮忙,就是跟他生分了。 苏元娇这才点头同意,这段时日下来,萧允淳做这些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 第544章 大公子离开后,公主从未开心过 有时候苏元娇会想,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柔且最深情的男人和她彼此相爱,明明是位高权重的一国之主,却依旧跟她过着普通而又平凡的夫妻生活。 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给她造成任何的不适。 一心向着她。 永远将她看得最重。 何其幸运。 孩子们能跟长辈们一起玩耍,高兴得手舞足蹈,江慕苏急匆匆地跑过来,抱住了自己父母的腿,笑嘻嘻地仰着脑袋,望着自己的父母,小嘴咧开,笑得灿烂:“父皇,母后,你们都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跟苏苏和阿愿哥哥玩了,今日咱们要去御花园吗?” 苏元娇温柔地笑着,回答道:“没错,就是去御花园,你可不能调皮,要跟紧你阿愿哥哥知道吗?” “母后,儿臣才没有调皮呢!” 江慕苏笑嘻嘻地望着苏元娇鼓起的腹部,将小脑袋抵在肚子上,仔细地倾听了一小会儿,这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母后,为何苏苏听不到声音了?明明昨日苏苏将脑袋靠过去,弟弟就会发出声音的,他现在是在睡觉吗?” 苏元娇笑着伸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小脑袋,眸色柔和,声音温柔地低声说:“对啊,弟弟还小,这个时候还没醒来,在忙着睡觉呢!等一会儿他醒过来了,为娘叫你,你便能感受到他了。” 苏苏笑嘻嘻地说:“好,儿臣知道了,弟弟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吧?苏苏和阿愿哥哥都给弟弟准备了小礼物,等他出来苏苏就送给他。” “我们家苏苏真乖,对弟弟最好了,阿愿也是,你们俩都有心了,为娘十分高兴,弟弟也一定会喜欢你们送的礼物的。” 苏元娇笑得眉目弯弯,萧允淳见自家儿子的小手还抱在苏元娇的腿上,便皱了皱眉头,伸手将自己的儿子拉往一边去,这才沉声道:“你已经是个三岁多的大男孩了,不能随随便便抱你母后,要懂规矩明白吗?赶紧一边去,跟你阿愿哥哥往前走,咱们出去逛逛。” 被自己的父皇这般沉着脸对待,江慕苏也没有被吓到,反而是笑嘻嘻地往后退了一步,放开了苏元娇的大腿,转身牵住了阿愿的手之后,这才笑呵呵地说:“好的父皇,儿臣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转身拉着宋愿疯玩一般跑了出去,嘴里还大喊着:“御花园,我们来喽。” 苏元娇在后面看得眉开眼笑,萧允淳则是一脸无奈地摇头道:“咱们这儿子这一惊一乍的性格,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改,古人常言三岁看老,他现在这般贪玩,性格大大咧咧的,一点小心思都没有,这让为夫往后如何能早一点将这万里江山交付到他的手中。” 自己的儿子聪明是聪明,在武学上也有些天赋。 只要勤加练武,往后至少也是一个武林高手。 可是他这一听见能玩耍就撒欢的样子,真的让人看得头疼。 自家的儿子,终究是舍不得下狠手,但是若是他不下一下狠手,往后自家儿子就得被别人下狠手了。 这让他实在是纠结得很。 “孩子还小,等他长大了,会好的。” 苏元娇说:“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教他,他有什么学不会的,你可以磨炼他,他以后身为一国储君,性格确实不能太单纯,心思不能太简单,即便有阿愿在他的身边,依然不能让人放心。” 宋愿从小心思就比江慕苏多一些,虽然人还小,但是考虑事情亦或是做事风格都有几分大人的影子了,若是一直好生培养他,以后一定能成为能臣。 只是这个能臣,必须心向皇储,否则便是养虎为患。 但是萧允淳有信心,让宋愿死心塌地地为自己的儿子卖命。 他想了想,低叹着说:“这些事,急不得,且慢慢来,再等两年吧!等孩子五岁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像如今这般轻松了,他这爱玩单纯的性子总得好生练一练。” 苏元娇低声说:“性格形成,也是需要被影响的,孩子这般小,原本就是充满了童真的时候,原本就该单纯简单,你不能一口吞下一头象。” “为夫知道。” 萧允淳笑着说:“好了,今日是一个很开心的日子,就先别管孩子如何了,只要他们今日玩得开心便好了。走,为夫牵着你。” 苏元娇将手递给了萧允淳,夫妻二人手牵着手往前走。 已经进入秋天了,御花园内的花花草草郁郁葱葱,荷花池里面的荷花有的已经绽放,但是大多数依旧只是花骨朵,而菊院内的菊花也在准备着绽放,一朵朵仰着小脑袋,就等着时间到便将美艳的花苞展开,绽放出属于秋天的美。 走出来,晒晒太阳,真的让人心旷神怡。 “感觉如何,是不是比在寝宫中待着舒服多了。” 萧允淳看出来苏元娇的心情十分放松,眼底充满了笑意,低声道:“只要是天气好,情况允许,咱们就得多出来走一走。” 苏元娇轻笑着说:“主要是今日有你和孩子一起待在我身边,我便觉得十分舒适,光是看着孩子们玩耍,我的内心就充满了欢喜,有你在身边,我便感觉更舒坦了。刚好今日天气好,御花园内的景色不错罢了。” 萧允淳闻言,笑出了声,顺着苏元娇的视线,望向了自己正在跟宋愿踢蹴鞠的儿子,扬眉一笑,感慨道:“你说的没错,虽然这小崽子贪玩得很,但是看着他这般疯玩高兴的样子,咱们这些做父母的心中也是高兴的。” 苏元娇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一家人就这般和乐融融地在御花园惬意的晒着太阳。 香荷走到了苏元娇的身边,将一封信递给了苏元娇,低声道:“娘娘,这些信已经是查探过的,没有任何危险,乃是从崔玉国传回来的,您请看。” 苏元娇原本瘫软在萧允淳怀中的身体坐正了一些,从香荷的手中接过信件,打开看了一会儿之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脸疑惑地说:“崔莯怀孕了?” 崔莯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怀孕了。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苏元娇皱起眉头,转眸望向香荷,低声询问道:“传信回来之人可还在?” “还在的,就在御花园外候着。” “且将他叫进来。” “是,娘娘。” 香荷很快退下,将传信之人叫到了苏元娇的身前来。 传信之人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小的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苏元娇摆手道:“你先起来,本宫有些话要问你。” “是,娘娘。” 传信之人站起身来,苏元娇抬眸望着他,一脸严肃地问道:“崔玉国大长公主怀孕之事,你可查探清楚了,她腹中的孩子多大了你可知晓?” “禀皇后娘娘,崔玉国大长公主怀孕之事,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被证实了,给崔玉国大长公主检查身体的御医检查出来的结果是崔玉国大长公主怀孕一个半月了,小的一直派人守在大长公主府附近。如今大长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是崔玉皇的人手,咱们的人混不进去。” 传信之人皱着眉头,十分认真地说:“这些时日,崔玉国大长公主一直都待在公主府中,从未外出过,而她的腹部并没有显怀,没有办法靠近,便没有办法确定她腹中孩子究竟怀了多少时日了。” 苏元娇闻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十分认真地说:“这件事一定要查探清楚。” 若是崔莯腹中的孩子是哥哥的,又岂能任由苏家的子嗣流落在外。 崔莯不是那么轻易就跟人成婚的性子,就算是被伤害了,也没有那么快便转嫁他人的道理。 若是如今崔莯怀孕了,那就说得通了。 或许,当初崔莯就是发现自己怀孕了,才会这般急迫地给孩子寻找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苏元娇已经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崔莯腹中的孩子乃是自己兄长的了。 传信之人很快就退下了,苏元娇转眸望向了萧允淳,低声说:“我觉得,那个孩子应当是哥哥的。” 萧允淳低声应道:“极有可能。” 苏元娇很纠结:“若是孩子当真是哥哥的,咱们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跟崔莯抢孩子吧?毕竟孩子是她怀的,也是她生的,作为一个母亲,我实在是做不出在别的母亲手中将孩子抢走的举动,可是这若是哥哥的孩子,又岂能流落在外?” 苏元娇十分头疼:“你说,崔莯还有可能跟哥哥重归于好吗?” 萧允淳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轻叹着说:“娇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什么都替旁人考虑全面,旁人也不会按照你的心意做事。无论这个孩子是不是大舅子的,无论他们之间还能不能重归于好,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你作为第三个人,实在是不好对他们的事情插手。” “话虽如此,但是哥哥这段时日脸上一个笑容都没有,就连丞相府都不去了,跟母亲是彻底生分了,对崔莯又实在是惦记,我看他那样就不好受。” 苏元娇长叹着说:“崔莯那边,我会在想想办法。” 她暂时不会将崔莯怀孕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兄长。 就怕自己的兄长难受。 “你这小脑袋瓜里面怎么装这么多事情?” 萧允淳低笑着说:“他是一个大男人,心中装了一些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他想开了就好了,你就不要太过于在意了。” 苏元娇白了萧允淳一眼,小声嘟哝道:“你说得倒是轻松,那是我的兄长,我看他难受,我心疼他不行吗?” “那也是他自己种下的因,才得到了这样的果,自己做了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就得承担后悔带来的结果,旁人心疼又有什么用?” 萧允淳说出口的话虽然残忍但却是事实。 苏元娇无法反驳。 崔莯自从怀孕之后,就一定在公主府中休养,哪里都不去,也就是天气好的时候才会走出房门在外面晒晒太阳。 傅笙也一直在忙碌,但是每次回来,都会先来看看她,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今日也不例外。 崔莯坐在房门外的软榻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闲书,傅笙便抬脚走了进来,如新和梨儿刚想出声行礼,便被他摆手制止了。 崔莯抬眸望了一眼,便见傅笙眉目柔和地微笑着走了过来。 傅笙真的是一个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俊美公子。 身上的气质跟苏元骁有几分相似,却又拥有自己的特色,有时候崔莯看着他都会慌神,仿佛是看见了苏元骁一般,实在是让人心中不舒坦得很。 她跟苏元骁已经分开将近两个月了。 但是回想起一切来,都恍如隔日。 仿佛昨日,那个让人心生爱意的人,还在身边。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跟苏元骁再也不会有以后了,她如今腹中的这个孩子,大概便是跟苏元骁在一起夫妻两年留下来的唯一一个见证物。 “公主,今日感觉如何?身体还好吗?” 傅笙关切地问着,坐在了崔莯身边的凳子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成婚之后的这些时日,傅笙一直都很守规矩,对崔莯也十分关心,崔莯自然不会给他甩脸色,于是便笑着点头道:“还好,多谢关心。” 傅笙无奈地笑着说:“公主,你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成婚这般久了,你对微臣还是这般客气。” “傅笙,我们当初是说好的。” 崔莯知道傅笙对自己有些心思,无奈地扶额,刚想说点什么,傅笙便急忙摆手道:“好好好,微臣知道公主想说什么,你大可不必说出口,微臣心中有数的。只是咱们是夫妻,自从跟公主成婚的那一日起,微臣就没想过要跟公主分开,还请公主往后莫要再说一些跟微臣划清界限的话了。因为……实在是伤人得很。” 崔莯闻言,眼眸闪了闪,心中有些愧疚,抿了抿唇之后,她低声说:“傅笙,不若你去寻别的女人吧!你真的不必跟本宫一直这般耗着。” 若是成婚之初,崔莯知道傅笙对自己有这等心思,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跟他成婚的。 傅笙嘴角扯了扯,笑容十分牵强,半晌之后才低声说:“你这样说话,就更伤人了,明知道微臣对你有意,却还要将微臣推向旁人。微臣并没有要求公主必须与微臣做真夫妻,只是想就这么守着公主罢了,这一切都是微臣自己选的,公主实在是不必觉得心中不安。” 崔莯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本宫才刚和离没多久,又怀有孩子,这样对你不公平。” 若只是利益交换,崔莯心安理得。 但若是牵扯到感情,终究是自己欠了傅笙的。 她转眸十分认真地望着傅笙,低声道:“你真的不必守在本宫身边,这世间的好女子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突然间就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子了。” “公主,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若是不喜欢微臣将心意挂在嘴边,微臣以后都不说就是了。” 傅笙一脸无奈地低声道:“你不必如此伤人。” 崔莯彻底闭上嘴巴了。 甚至在心底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对傅笙的无奈,是否就如同当初苏元骁对她的无奈一般,迫不得已的妥协,然后顺势而为地在一起,所以他才会那般轻易地接受了别的女人给他生儿育女? “公主,微臣有些累了,就先进屋歇息了,失陪。” 傅笙见崔莯神色恍惚,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伤心的神色,便猜到她心中又想起了苏元骁,心中堵得慌,他站起身来,拱拱手,转身就走了。 崔莯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瞧不见傅笙的踪影了。 她有些无奈地抬手揉了揉额头,声音很低很低地问道:“你们说,本宫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她已经有意避开傅笙了,可是傅笙还是不管有多忙,只要能抽到机会,都会到她的面前来晃一圈,关心她的身体,与她说说话。 梨儿抿了抿唇,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儿之后,才低声道:“公主并没有过分,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已经将一切话都说清楚了,驸马爷自己动了心思,便得承受这样的苦果。” 这句话突然戳痛了崔莯的心脏。 是啊! 是自己动了心思,就得承受苦果。 如新见崔莯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扭头瞪了梨儿一眼,这才急忙出声挽救道:“公主,您跟……” “好了,不必再说了,本宫也有些乏了,该去歇息了。” 崔莯从坐起身来,梨儿急忙上前一步,搀扶着崔莯,将她扶起来,崔莯便低声说:“往后,本宫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于情爱之事的话了。” 因为一想到情爱,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苏元骁。 明明已经分开,她过上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身体自由了,心还要被禁锢,那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她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忘记那个让她痛苦的男人。 最艰难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又何必再惦念。 梨儿愧疚地垂下了脑袋,低声说:“好,奴婢知道了。” 崔莯回房,便见傅笙躺在软榻上,见她进来便抬头望向了她,刚要坐起身来,崔莯便摆手道:“你且歇息吧!本宫也是进来歇息的。” 自从成婚后,傅笙一直都是跟她住在一个屋内,只是他们并不同床罢了。 她是睡在床榻上,而傅笙是睡在软榻上。 崔莯觉得这样委屈了傅笙,给他独立安排了一个院落。 可傅笙便说他作为崔莯的驸马,又要为崔莯腹中的孩子打掩护,总不能不跟崔莯同房的,而且这个孩子又来得太快,也不能一次两次便离开。 崔莯想了想,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便将他一直留在屋内了。 现在想想,她怀孕的消息都已经散布出去了,傅笙完全不用在住在她的屋内了。 傅笙坐起身来,低声道:“公主,微臣觉得有件事还是应该让公主知道。” 崔莯闻言,抬了抬眸,望着傅笙,询问道:“什么事?” “这几个月,一直有人试图进入公主府,是大庆之人,他们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可能还会进一步想办法查探你怀孕月份的真相吧!” 傅笙说:“大庆官员离开了,却没走干净,还多派了一些人来,公主你要小心防范。” 崔莯闻言皱了皱眉头,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此事,本宫早有预料。” 傅笙眼眸闪了闪,又低声说:“若是公主怀孕的时间被人查出来,只怕是大庆人不会善罢甘休,这段时日微臣会尽量陪在公主身边,混淆视听。” 崔莯原本是想要趁机跟傅笙说清楚,让他搬去特地给他准备的院子的。 傅笙大概也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这话给她听。 但是她已经决定了,便不想再改了。 她眸色认真地望着傅笙,低声说:“傅笙,往后的事情,本宫一个人便可以处理了,实在是不用劳烦你。” “公主此言,实在是生分了。” 傅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有些自嘲,但是面上却很诚恳,他低声说:“公主,微臣是您腹中孩子的父亲,我们前些时日都这般要好,如今你怀孕了,微臣却远离你,这让旁人怎么看?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庆人怎么看?让皇上如何看?做戏就要做全套,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崔莯闻言,眼眸闪了闪,她知道傅笙说的都是对的。 但是她真的不想一直跟傅笙牵扯感情。 他们原本说好的就是利益交换,现在却又闹得这般尴尬,实在是让她郁闷得很。 “傅笙,你知道的,你对本宫有情,本宫便不能跟你太亲近,本宫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什么话都说给你听的,你实在是不必对本宫花太多心思。” 崔莯低声道:“本宫知道本宫这些言论确实是有些伤人,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本宫不能接受你还要霸占你的心思和时间。本宫说过的,你可以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你若是想要跟本宫和离给别的女人名分,本宫也是接受的。” 她感激傅笙为她做过的一切。 除了爱和身体,只要她有,只要傅笙要,她都愿意给的。 这是她对傅笙的报答。 “公主,这些话你已经给微臣说过很多次了,微臣也明确告诉过你微臣的想法,你还说这么多次,实在是没必要,而且也很伤人。” 傅笙眼神复杂地说:“心悦公主是微臣自己的事,并没有强求公主一定要给予回应。公主只要保护好自己,身体健康便好了。” 其实崔莯也不想揪着这几句话一直说。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对傅笙没有男女之情。 自己当初强求来的婚事也将自己伤害得遍体鳞伤。 她私心里是不想傅笙走自己的老路的。 或许是自己痛过,所以见不得旁人跟自己一样痛。 故而不敢给傅笙希望。 但是傅笙态度坚定。 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些话,本宫以后不会再说了,但是你要清楚,这些话永远有效,只要你想,只需要告诉本宫一声便可,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了。” 崔莯对傅笙的态度是十分友好的。 傅笙无奈地点头:“好,微臣知道了。” 崔莯抿了抿唇,随后转身去歇息了。 虽然他们同住在一个屋内,但是崔莯的床被厚厚的床幔遮挡着,走进床幔,两人的视线便全部被隔开了,如新和梨儿伺候崔莯躺下。 崔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眉头却一直都是紧皱着的。 如新看得十分忧心。 这两个月来,公主其实并不快乐,即便是表面上如何地惬意,但作为身边人,如新很清楚的知道,在公子离开之后,公主并不快乐。 一点都不快乐。 或许,在被大公子伤害,两个人和离之后,公主的快乐便也被剥夺了吧! 第545章 崔莯怀上别人的孩子了 苏元骁回到京都城之后,便搬出了丞相府。 随后便日以继夜地处理政务,就算回到住所,也只是收拾一番便休息了,曾经京都城内被人津津乐道的翩翩公子似乎一夕之间便变成了这般低调得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样子。 他只是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在朝中也鲜少跟人交际。 每日都按部就班地过着。 看起来便觉得行尸走肉。 萧淑钰有时候会来看他,他的表情和态度始终都是冷冷淡淡的,看得萧淑钰心中难受得很。 这回,苏元骁刚回到府中,萧淑钰便已经守在前厅了,苏元骁刚走过去,正准备拱手行礼,萧淑钰便急忙站起身来扶住了他的胳膊,一脸心疼地说:“阿骁,你瘦了。” 苏元骁抿了抿唇,低声道:“儿子并没有瘦,母亲看错了。” 母亲这两个字,让萧淑钰心头哽了一下,脸色隐隐有些煞白。 曾经苏元娇和苏元骁兄妹二人都是叫她娘亲的,十分亲近,如今却只是叫母亲,便显得十分生疏了,她心中隐隐作痛,但还是开了口:“阿骁,柳媛和付落腹中的孩子都快要生了,你作为丈夫和孩子的父亲,也该回去看看了。” 苏元骁闻言,抿紧了唇。 萧淑钰见苏元骁的表情淡淡的,心里十分难受,但还是不得不低声说:“为娘知道,这样是强求你,但是付落和柳媛始终都是女人,这一切的错误都是为娘造成的,你不能真的扔下她们就不管了。”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随后神色冷淡地低声道:“这一切的错误,并不怪母亲,是儿子不够坚定,才会这样,母亲不必自责。儿子会抽时间回丞相府,今日时辰不早了,儿子就不留母亲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若是以往,苏元骁定然会将萧淑钰留下。 但是如今,他是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萧淑钰闻言,心口撕扯着疼痛。 对于儿子的疏离,她即便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在真正面对上的时候,还是会心痛。 后悔是有的,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极力的挽救。 萧淑钰低声说:“你自己选好时间就回去吧!为娘先走了。” 苏元骁点头,拱手道:“儿子恭送母亲。” 萧淑钰脸色又是微微一变,随后低声道:“好好好,为娘走了。” 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她怕她若是晚一些,就会受不住了。 回到丞相府中,苏岑刚回来,瞧见她进屋便招手道:“快过来坐下用膳吧!为夫也是刚回来,这晚膳刚送过来,你来得正是时候。” 萧淑钰一看见自家丈夫,眼眶瞬间就红了,心中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快速涌上来,她走过去抓住苏岑的手便落下泪来,抽抽搭搭地说:“夫君,阿骁是真的彻底跟我生分了,他今日叫我母亲,他以前极少叫我母亲的,他一般都是叫我娘亲的。他终究是跟我有隔阂了,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跟我亲近了。” 苏岑见自己的媳妇儿哭得这般梨花带雨的,心疼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先别哭,等他回来,为夫一定好生教导他,让他莫要这般态度,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亲娘,你以前是做错了事情,但是人哪有不犯错的,犯错改了便好,总不能一直揪着不放。” “你不许去,你不许给教训他!” 萧淑钰立马直起身来,将眼泪一擦,抽泣着说:“你若是因此教训他,他只会跟我更加生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母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就算生气,气我一年两年三年,总不能是一辈子!” “为夫是舍不得看你伤心,阿骁再怎么说都是一个男人,心胸不至于这般狭隘。” 苏岑拧了拧眉头,低声说:“我的儿子没有这么窝囊,自己的女人若是想要争取,便去争取回来,若是窝窝囊囊地放走了,就不要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惹人烦。” 萧淑钰抬手敲了敲苏岑的胳膊,没好气地低声说:“不行,我说不许就是不许,儿子原本对我就有不满,你再说这些话,他肯定对我更有想法了。那件事,我承认是我错了,儿子讨厌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一边难受,一边又不让为夫替你做主,儿子是个大人了,他能想明白的,为夫相信他并没有那么怪你。” 苏岑被捶了几下,也没觉得疼,伸手抓住了萧淑钰的小手,轻叹着说:“他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他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才让人心疼,才让我一直都有负罪感。” 萧淑钰轻声道:“若是崔莯可以回来,无论什么样的方法,我都是愿意尝试的,哪怕让她给她低头认错,我也是愿意的。只是如今崔玉国山高水远的,我们派去的人这么久也没传回来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作为一个母亲,她真的很期盼自己的孩子能回到自己的身边。 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她和夫君唯一的儿子。 不说振兴家族,至少也得在父母身边,不让父母担忧。 苏岑闻言,拧了拧眉,终究还是没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说给萧淑钰听。 毕竟,现在他也不确定崔莯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家儿子的。 若是,他会派人去交涉,尽量将人给迎回来。 若不是,他也不会再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再去打搅别人的生活。 崔莯已经成婚了,有了自己的驸马,在自己的国家怀有别人的孩子,若是多加打扰,那就太失礼了。 萧淑钰见苏岑一脸沉思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阿岑,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话给听进去?我说了,你不能去找儿子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为夫听见了。” 苏岑无奈地轻声回答道:“既然你不愿意,为夫便不会做这件事情,孩子已经长大了,又是一个男人,他应该能承担自己所作所为带来的后果,你就别总是这般操心,咱们的儿子还没有这么脆弱。” 自家的儿子好歹也是一个男子汉,不说顶天立地,但也没那么窝囊。 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便一蹶不振了。 苏岑觉得自己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现在这般作态,最多也就是心结未解罢了。 萧淑钰听自己的丈夫这般说,抿了抿唇,虽然心中还是思绪万千,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 苏元骁得知崔莯怀孕之事的时候,乃是在三日后。 他回到家,便接到了崔玉国传来的书信。 这是他当初离开的时候留在崔玉国的人传来的。 他一听到崔玉国这三个字,心脏就怦怦直跳,接过书信的手都在颤抖,他将信件拿过,大步往着屋内走,方志看了一眼,便默默地将房门给关上,在门口守着。 苏元骁迫不及待地将信件打开,然后急切地看着,不出片刻在看清楚信件上的内容的时候,身子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脑袋一阵轰鸣。 像是不识字一般,紧紧地抓着信件,就差没盯出一个洞来。 崔莯怀孕了! 崔莯竟然怀孕了! 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他一边迫切地想要寻找答案,一边却又害怕看到的真相不是自己想象的这样,让他自虐一般地将信件往下看,结果在看到孕期一个月二十来日的这几个字的时候。 突然浑身变得冰冷,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跌坐在了地上。 方志听到屋内传来声响,吓得急忙推门踏进屋内,便见苏元骁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而一向摆放在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摔倒在地。 他吓得急忙上前,一脸焦急地询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地上都是碎的瓷片,小的先扶你坐起来,千万别伤到你自己。” 苏元骁像是听不到方志说话一般,愣愣地垂头望着自己紧抓着的信纸,又哭又笑,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害怕。 方志一看就知道是这信件上的东西让自家公子这般难受了。 而这一切,一定就跟崔莯有关。 方志轻叹了一声,想了想低声劝道:“公子,您已经跟少夫人和离了,她也已经成婚了,许多事情本就不再有任何关系了,您应该要做好心理准备的。” 当初少夫人另嫁,公子便伤心成那般模样。 如今,看着公子这样,他很轻易就能猜到公子手中的信件中到底写的是什么。 或许,少夫人另嫁之后,跟驸马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夫妻恩爱,亦或是已经有了身孕,孩子是那驸马爷的,这才让公子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志所说的话起到了作用,苏元骁突然苦笑起来,泪水没出息的就从眼眶中滑出来了,他急忙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自虐一般地笑道:“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都已经没有关系了,这一切都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崔莯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怀上别人的孩子了,又跟他还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之间是真的没有以后了。 这辈子都没有了。 他错失了他的爱人,他再也没有办法将爱人给寻回来了,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自作自受啊! 他如今得知崔莯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都这般心痛,当初的崔莯还是他的妻子的时候,知道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孕育子嗣,岂不是更加心痛。 他真的配不上那么好的崔莯。 这一切都被他给搞砸了。 现在的崔莯,离开了他,在自己兄长的羽翼之下,有了驸马和孩子,应当会幸福吧? 只要不是在他的身上受罪就好。 方志见自家公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劝道:“公子,您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少夫人跟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和离了,往后也不会再在一起了,您想开一些吧!付姨娘和柳姨娘就要生孩子了,您若是心情烦闷,可以回去看一看,毕竟她们腹中怀着的都是小主子。” 苏元骁闻言,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 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堕落的样子实在是可笑得很。 明明负心汉是他,却要做出一副被人伤害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可恶了。 就连他都厌弃这样的自己。 若是崔莯知道他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就该庆幸当初离开他了?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他不能让崔莯想起他的时候,心中涌现的都是庆幸的情绪。 想了想,他抬手将所有的眼泪擦去,沉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方志,我会回去的。” 他已经逃避得太久,不能再继续逃避了。 当初的事情是他做错了,付落和柳媛腹中的孩子确实是他的,他不能作为一个丈夫给予付落和柳媛男女之情,最起码他作为一个父亲,便该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名分和尽到一个父亲应该尽到的责任。 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不是孩子。 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将怨气怪罪到孩子身上,也不能因为自己做错事,而去薄待自己的孩子。 方志闻言,有些诧异的瞳孔微缩,半晌之后才低声道:“好的公子,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元骁回到丞相府的时候,萧淑钰简直不敢相信,她急忙几步冲到苏元骁的身前,笑眯眯地伸手想要碰一碰苏元骁,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回去了,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洋溢着。 她低声笑着询问道:“阿骁,你这次回来,是不准备再走了吧?” 苏元骁呀轻轻摇头,神色淡淡地说道:“抱歉,母亲,儿子回来,只是看一看您跟父亲,再去看看她们。” 回来之后,因为逃避,他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付落和柳媛。 即便付落和柳媛当初进入丞相府是出于自愿,但他确实碰了她们,虽然不能给予男女之情,但是保她们日后生活无忧,尽量弥补她们,是他该做的。 她们两人腹中的孩子都是男孩。 往后孩子出生之后,便也算是给苏家延续了香火。 往后,他大概再也不会碰任何女人了。 萧淑钰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低声说:“你赶紧跟为娘来吧!付落和柳媛刚用完膳,现在还在前厅坐着呢!你用过膳没有,若是没用,为娘这便让厨房给你做一些端上来,很快的。” “不必了,母亲,儿子只是过来看看,一会儿回去再用便是了。” 苏元骁的态度一直十分礼貌,但却很生疏。 但是这样的改变,已经让萧淑钰心中十分满意了。 苏元骁去到前厅,大腹便便的付落和柳媛见到他都是眼前一亮,刚要站起身来行礼,苏元骁便摆手道:“你们身子重,坐下吧!” “是,多谢公子。” 付落和柳媛坐下了。 但是眸光却始终舍不得从苏元骁的身上移开。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苏元骁了。 她们清楚地感觉到苏元骁身上发生的变化。 虽然还是面容俊逸的样子,但是眼底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润了,始终带着沉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样的认知让付落和柳媛的心里都不好受。 她们知道公子这是忘不掉少夫人。 可是,她们虽然只是妾室,但公子始终都是她们的男人啊! 不过,好在她们腹中还有公子的孩子,且孩子即将降生,无论如何,她们都跟公子有着共同的孩子,这辈子不管怎么说,都是断不开牵扯的。 何况,少夫人跟公子才刚和离没多久。 她们却还在公子身上,还是公子的女人,还孕育着公子的孩子。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她们会等到公子跟她们亲近的。 这般一想,付落和柳媛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们辛苦了,这次回来我给你们带了一些银钱,你们且留着,往后需要什么,都可以自己去买。” 苏元骁给付落和柳媛一人五十两银子,低声说:“我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这些银钱且给你们贴身用,若是以后还缺,可以派人来寻我。” 付落和柳媛对望一眼,心都忍不住往下沉了沉。 萧淑钰见状,忍不住低声道:“阿骁,在这府中,为娘不曾缺少她们的吃穿,她们什么都不缺,这些银钱给她们傍身是可以的,但是她们需要的并非银钱。” 付落闻言,垂下了脑袋,小手轻轻摸着腹部,低声应道:“夫人所言极是,公子夫人待我们极好,从不缺少我们吃穿,我们并不需要这些银钱,只是很久没有见到公子了,孩子也快要出生了,便想要多见一见公子。” 柳媛也小声附和道:“付姐姐所言极是,妾身跟付姐姐都盼着公子能回来。妾身知道公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是心中始终还是期盼着公子能多回来看看。不仅是妾身和付姐姐,夫人也一直都盼着公子能回府。” 苏元骁闻言,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低声说:“我知道了。” 不过是回来看看,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付落和柳媛的肚子看起来已经很大了,即将临盆。 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便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付落和柳媛要生的是他的孩子,纵使不爱,他也不会视而不见。 在座的三个女人,都是心中一喜。 付落犹豫着,抬眸怯生生地望了苏元骁一眼,眼底满是眷恋和欢喜,她轻声说:“公子,孩子现在发育得很好,已经有胎动好几个月了,方才还踢了妾身一下,您可要摸摸看感受一下孩子?” 她心里很清楚大公子对她和柳媛并没有多少心思。 如今还会给她们好脸色完全是因为孩子。 所以,她大着胆子邀请苏元骁摸一摸她的肚子,希望能引起苏元骁对孩子的父爱,也渴望得到苏元骁的关注和怜爱。 苏元骁闻言,抬眸望了一眼一脸期盼的付落,抿了抿唇,随后摇头道:“不必了,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会抱他。” 所以,现在没必要隔着付落的肚子感受孩子的动静。 付落闻言,瞬间明白了苏元骁的意思,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扬起了小脸,轻声说:“好,妾身知道了。” 柳媛见付落尝试失败了,便也没有再开口。 她心中在努力地思考着该如何将公子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怀孕以来,她跟付落一直相安无事,亲如姐妹的相处。 不过是因为夫人始终关注着她们。 她们的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是夫人亲手操办的,且夫人每日都会来看看她们二人,她们都很清楚她们腹中的孩子对夫人来说十分重要。 便没人敢动歪心思。 但是孩子不能动,公子的心却不是不能勾的。 苏元骁表明态度之后刚准备要走,柳媛便急忙出声询问道:“公子,您今夜不留在府中吗?你下次什么时候还会来?” 在苏元骁扭头望过来的时候,她神色不安地轻抚着肚子,低声说道:“公子,妾身腹中的孩子大概只有几日便要出生了,妾身生孩子的时候,您能来吗?妾身从未生过孩子,听说生孩子会很疼,妾身有些害怕。” 苏元骁闻言,眼眸微闪,心中也知道妇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走一趟。 柳媛生孩子害怕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低声应道:“我会每日都来。” 若是能减少一点柳媛心里的恐慌,他便会来。 这是他该做的。 柳媛的眼底瞬间弥漫出欣喜,嘴角勾起一个甜甜的笑来,眉目弯弯地说:“好,多谢公子,妾身会每次期盼公子的到来的。” 看着柳媛这般欣喜的样子,苏元骁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转身给自己的母亲行个礼,这才转身走了。 苏元骁刚走,萧淑钰便向柳媛投去一个满意的眼神,笑呵呵地说:“还是你机灵,阿骁虽然跟我有气,但始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们都要生产了,阿骁终究还是不能放任你们在府中不管的。” 柳媛笑了笑,低声说:“这一切,都是妾身该做的,妾身是公子的人,腹中的孩子也是公子的,自然盼着公子能时常回来,最好是住回府中,跟丞相大人和夫人乃至孩子们团聚。省得公子一个人在外面,让夫人时常担忧。” 柳媛是一个嘴甜的,说话实在是好听。 相较于付落,萧淑钰的私心里面是更喜欢柳媛的。 柳媛嘴巴甜会说话,性格也较为活泼一些。 付落虽然也很听话乖巧,但是太过于老实了一些,嘴巴笨,说也说不出什么讨喜的话来。 萧淑钰轻笑了一声,眸光扫了她们手中的银子一眼,微微笑着低声说:“这些银钱,你们俩收好了,这是阿骁给你们的,府中不缺你们吃穿,这银钱也别乱花,存起来,以后想要买点什么东西的时候,也能拿出手。” 付落和柳媛都笑着点头。 柳媛笑着说:“妾身准备用这银钱给孩子买个银锁,给孩子贴身戴着,等孩子长大了便告诉他这是他的父亲拿的银钱给他买的。” 萧淑钰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你有心了。” 付落想要说点什么,但嘴巴太笨,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垂下了脑袋。 时间转瞬即逝,晃眼一过便是好几日之后了。 萧允淳和萧云钊兄弟二人已经将引领各地百姓走向致富之路的事情给讨论好了,做得好的地方已经加强,做得不好的地方也已经准备好了解决方案。 萧允淳集结了一群自愿且能力出众的官员们,让萧云钊给他们上课讲解如果遇到突发事件亦或是该如何解决问题,该怎么将所有的方案一一落实到地方上的之后,便将这些官员们放到各地去,引领地方上解决温饱问题。 这般一来,对于国库来说,便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自从萧允淳登基以来,国库有所充盈,但是对于拉动各地发展来说,这笔巨大的开销还是差点掏空国库。 萧允淳的私库中倒是还有不少银钱。 但在还没有走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愿意多花哪怕一个铜板的。 萧云钊在萧允淳即将将众多官员派遣出京都城的时候,提出了自己也想要选一个地方出去引领致富,萧允淳对于萧云钊这样的提议有些诧异。 第546章 玉菩萨之名再次响彻大庆 “你确定你要去?” 萧允淳眸色微抬,哼笑着询问道:“你才回到京都城没几日,便要往外跑,莫非是府中人都不要了?” 他可是亲眼见过的,当初萧云钊在认定了自己会死的那段时间,跟那个颜侧妃缠绵悱恻,寸步不离,如今倒是舍得了。 萧云钊看出了萧允淳眼中的戏弄,有些无语地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地说:“臣弟想要为国效力,为穷苦之地的百姓们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实现自己的价值不行吗?” “行,这怎么能不行呢!” 萧允淳笑呵呵地出声道:“你想要为国效力,朕心甚慰,只是你刚回到京都城,还没休息几日,朕便要将你派遣去往苦寒之地,未免有些过分。不若你且在京都城内休养一段时间,朕再选个去处让你去如何?” 萧云钊闻言,抬眸直勾勾地盯着萧允淳,半晌之后才眯着眼道:“皇上,臣弟已经休息好了,此事已经考虑好了,还请皇上早些给臣弟安排任务。” 萧允淳见萧云钊这般坚持,心中十分诧异,这时萧炎显笑着出声道:“皇上,老七都这般坚持了,您就让他去吧!子非鱼不知鱼之乐,老七想为国为民做一些实事,您成全他便是。他已经是个大人了,不用您再为他担忧这些事了。” 萧云钊扭头望了萧炎显一眼,神色淡淡地说:“三哥所言极是。” 萧允淳眸色淡淡地扫了自己的两位兄弟一眼,突然笑了一声,询问道:“三哥,你这段时日总往着外面跑,都没几日是留在京都城内的。你的年纪不小了,前段时日朕还想着给你选个合适的王妃打理后宅,因为你不在已经耽搁了这么多时日了,你现在可有意中人?” 萧炎显闻言,颇为无奈的抬眸望向萧允淳,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皇上,怎么这般关心微臣的终身大事?微臣没有什么意中人,这京都城内的名门小姐大多都出嫁了,实在是寻不到一个合适的,不若皇上给微臣一个特权,让微臣四处走走,去寻一寻意中人?” “京都城内这般大,名门闺秀这般多,竟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三哥的法眼吗?” 萧允淳笑着说:“还是说三哥太过于挑剔了一些,才不将那些女人看入眼中?” “微臣可不是挑剔,而是没有心动之人何谈嫁娶?” 萧炎显笑呵呵地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皇上对皇后娘娘情深义重,若是此时有人给皇上送来一个女人,皇上可会接受?” 萧允淳眸色一沉,随后笑道:“除非找死。” “如此看来,皇上是不愿意的,微臣与皇上一般,也是不愿意的。” 萧炎显笑着说:“皇上体恤老七,不太愿意让他去往苦寒之地,方才听了老七一番言论,微臣醍醐灌顶,身为大庆亲王,微臣也该为大庆的百姓们做一些事情了。不然光享受亲王之位带来的荣华富贵,却一点奉献都没做,实在是让人汗颜得很。” “你可要想清楚了,去苦寒之地不比在京都城内这般轻松快活。” 萧允淳挑眉笑着说:“很有可能还要去泥潭里打滚,扛着锄头挖地,你确定你能行吗?” “皇上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微臣怎么就不行了?” 萧炎显轻哼道:“老七能行,微臣为何不行?这京都城内微臣已经待了许多年,早就已经待倦了,倒不如出去走一走。” 萧允淳笑着说:“又不是没有个给你封地,你去封地也不过个把月便又回来了,难道不是觉得封地那边玩得不新鲜吗?三个若是在京都城内待倦了,不若便回你的封地去,也好过去那苦寒之地。” “皇上,微臣是想要为咱们大庆百姓做事的,又不是想着享乐,老七都有这等觉悟了,作为兄长的若是还只知道吃喝玩乐,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萧炎显笑着说:“还请皇上成全。” “既然三哥都这般说了,那你便自己选一个去处吧!” 萧允淳将地名和对应的每个地方需要办到的事情和解决方案给了萧炎显,让他自己挑一个地方去实施计划。 萧炎显随手从中间抽了一个来,摇摆着手笑着说:“既然是想要为百姓做事情,那去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微臣也就没有什么好挑的了,随手抽一个便好。” 萧允淳眼眸微闪,笑着说:“如此,那朕便提前祝贺三哥一切顺利了。” 萧炎显微笑着点头:“微臣多谢皇上成全。” 萧云钊在一旁看着,低声道:“皇上,既然三哥都能为百姓做实事,臣弟也可以。” 总是守在京都城内,贪图享乐,于他而言不过是重复过着曾经早就过倦了的生活,这京都城内的繁华他全都享受过了,便连大庆皇帝他都做过几年,但那段时日如今想起来却恍如隔世, 明明过去才一年不到的时间。 他却觉得十分不真实了。 唯有扛着锄头走到田地间,看着百姓们因为修出了大路,种出了粮食,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食物和钱财时脸上露出的笑容,他才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萧允淳闻言,轻叹着说:“你当真不在京都城内多留一段时间吗?若是朕没记错的话,你的侧妃如今已经身怀六甲了吧?” 萧云钊确实有些不放心颜侧妃,但是他想到陆绮月作为正妃做事无可挑剔,在他不在且不知情的这段时间也没有对颜侧妃动手,便知道将颜侧妃留在府中是安全的。 他沉思片刻之后,淡声道:“这一切,臣弟都会处理好的,皇上不必担忧。” 萧云钊都这般说了,萧允淳也就不再拒绝他的要求了,他将册子给萧云钊,微笑着说:“还有三个去处,你也自己选一个吧!” 萧云钊如同萧炎显一般也没有挑剔,而是随手抽出其中一份,拱手行礼道:“多谢皇上成全,若是无事臣弟便先告退了,府中还有事情需要安排妥当。” “好,你且去吧!” 萧云钊行礼退下之后,萧炎显才笑呵呵地转眸望向萧允淳,挑着眉头说:“老七当初当皇帝的额时候看起来还没现在惬意,看来他确实是个不适合当皇帝的。皇上,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微臣也该离开了。” 前段时日他被洛霓裳纠缠得不行,好不容易找个地方躲一下,还是没躲过。 说实话,他从小的未婚妻便是陆绮月,对陆绮月自然也是有几分心思的,但是在陆绮月转嫁给他人之后,他便对陆绮月断了那份念想。 虽然有时候也会怨陆绮月,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将心思一直放在一个已经嫁给旁人的女人身上了。 洛霓裳乃是他的表妹,若是当初争权夺势的时候,他或许愿意娶了洛霓裳为侧妃,也不计较她是不是嫁过人,是不是身体干净了。 可是如今,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争权夺势的心思了,就真的不想去应付洛霓裳了。 毕竟,他一个亲王,总不能真的娶一个不爱的又嫁过人的女人做妃子。 想了想,他还是多往外面跑,尽快将正妃和侧妃之位定下来才行。 他也要给洛轩侯府传信,让他们对洛霓裳多加管束,总是追着一个男人跑,也不怕别人笑话。 “朕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吩咐了,你若是想走便走吧!” 萧允淳摆手道:“朕还有政务要忙,也没什么时间招待你。” “是,微臣告退。” 萧炎显摆手退下了。 萧允淳回到凤鸾殿的时候,便见苏元娇在翻看账本,提着一只笔写写画画的,他有些诧异,抬脚走过去,俯身看了半会儿,看清楚了苏元娇是在做米粮和药材出售计划。 他低声询问道:“媳妇儿,你怎么突然想着要做计划?你的生意一直不是做得很好吗?” “是不错,但是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沐公子在打理,我也没出什么力,如今国库不丰,作为大庆国母,我总得做些什么。” 苏元娇笑着说:“这一年以来,我赚了不少银子,虽然不能跟国库相媲美,但也差不了太多,如今夫君做的事情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能帮助各地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便也想尽一尽绵薄之力。” “我看看。” 萧允淳拿起苏元娇的计划书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说:“你都准备将这么多银钱花出去了,哪里还是绵薄之力?你这是打算将家底给掏空啊!” “银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况我身为一国之后,什么都不缺,这些银钱放在库房里面不动,也没有任何价值。倒不如拿出来,给你办一些实事,帮助更多的百姓更快吃饱饭穿暖衣服。” 苏元娇开着玩笑说:“当初大庆百姓还给了我一个玉菩萨的称号,虽然我不是真的菩萨,却也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号不是?” “得妻如此,朕心甚悦。” 萧允淳见苏元娇的态度坚决,心中十分感动又很是好笑,他俯身将苏元娇抱在怀中,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地说:“媳妇儿,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但是你想要帮助天下百姓,也没必要将自己的库房给掏空,咱们夫妻一人一半吧!” “你也准备掏私库了?” 苏元娇微微挑眉,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轻哼了一声问道:“你的私库钥匙和库房里面的东西不是都给我了吗?你现在又能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半来?” 苏元娇一脸怀疑:“莫非你以前压根就没将东西全给我?” “当初手头上的确实全都给你了。” 萧允淳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尖,笑得一脸无奈:“但是为夫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手底下养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一点收入都没有?这回收上来的银钱也有不少,跟你比虽然还差一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凑一半还是能凑上的。” 苏元娇闻言,瞬间笑出了声,眉目弯弯地伸手抓住了萧允淳的大手,笑呵呵地说:“我方才是逗你的,咱们夫妻二人一起过日子,你将库房钥匙和东西都交给我,任由我支配乃是因为你信任我爱我,我又岂能得寸进尺地要求你将所有东西都必须交到我的手上来?我才没有那么霸道!” “可是,你就算霸道一点,也没有关系。” 萧允淳低声说:“为夫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想要如何处置,为夫都不会多说什么。” “我知道。” 苏元娇眉开眼笑地说:“但是你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我的丈夫,是我们的一家之主,我主内你主外,咱们私有的东西,我更想要交给你来支配。你是做大事的人,我便只是想守着咱们的家,你操心的是国家大事,需要花费银钱的地方会更多。” 萧允淳闻言,胸口一阵滚烫,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无条件无道理地支持着他做任何事情。 便连自己库房里面的钱财都愿意全部掏空交给他。 这样的女人,让他如何能不爱? 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肩膀,低声说:“为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三日后。 皇上派遣更多大批官员带着银钱,由精兵护送前往大庆各处苦寒之地,势必要帮助各地百姓早日摆脱贫困,并且发出告示昭告天下,后一笔钱财全都是皇后娘娘筹集。 大庆各处百姓闻言,纷纷赞美皇后娘娘的心善和对皇上决策的大力支持。 “咱们这几年间都换了三位皇帝了,也就现在这位皇帝是最好的,不仅骁勇善战,抵御外敌,还能舍得用这么多银钱来支持各地百姓建设家乡,咱们这回真的是遇见明君了。” “可不是嘛,皇上登基才不到一年,便肃清朝堂,将外敌赶出去,如今还花这么多银钱和人力帮助各地百姓致富,我们真的是遇到了一个好皇帝啊!” “不仅皇上是好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一个好的一国之母,当初待字闺中时便召集京都城内的权贵们给受灾的墨阳捐赠粮食和药材,还给墨阳城带去了生存之道,如今墨阳城几乎人人都不用饿肚子了,如今更是将自己的私库给掏空了支持各地苦寒百姓的建设,实在是了不起啊!” “玉菩萨果然还是玉菩萨,咱们作为大庆的百姓,是真的有福了。” 百姓们纷纷表示感激和敬重。 玉菩萨之名又被翻起来了,众多文人墨客开始挖空心思书写了一篇又一篇歌颂皇上和皇后善举的文章。 陆绮月听闻萧云钊又要走了,抱着孩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慢条斯理地说:“如此也好。” 虽然萧云钊是她的丈夫,但是这一年以来她跟萧云钊相处的时间实在是不多,萧云钊对她而言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或许萧云钊在府中的时候,她还得花心思跟颜侧妃斗一斗。 萧云钊若是走了,她也落得亲近。 就在此时,她身边的丫鬟告诉了她这几日京都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之事:“这皇后还真是会收买人心,用一点银子便将天下百姓的心给收买得牢牢的了,也不知道她拿出去的那些银钱真的是她的还是原本就是从国库中拿出来的。” 这个丫鬟一直都跟在陆绮月身边。 在她心中眼中,皇后娘娘这个位置就只有她的主子配坐。 而如今稳坐高台的苏元娇,除了那张脸,真的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跟自己的主子相比较的。 陆绮月闻言,转眸望了自己身边的丫鬟一眼,语气不悦地说:“这些话不能随口乱说,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他们是要将你凌迟处死还是砍头腰斩,可都不关我的事。” 丫鬟闻言,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浑身一颤,急忙跪地摇头道:“对不起王妃,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口不择言,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绮月眸光沉沉的,半晌之后才抿了抿唇,垂头望了一眼已经靠在自己的胸口熟睡的儿子,她声音低低地说:“国库的银钱不是谁想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就算是皇后也不行,她筹钱的本事不小,这些年大概也是做了些生意的,能掏出这么多银钱确实是让人意外,但她确实是自己赚来的。” 一说到这个,她便想起当初她跟苏元娇还交好的时候,苏元娇待人接物都是极其温柔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让人看了就心情愉悦,不自觉地放下心防。 明明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却能做出让她震惊之事。 比如当初召集京都城内的夫人小姐们捐赠银钱和物资。 如今,轻轻松松又能拿出这么多银钱支持百姓们建设家园和修路致富。 陆绮月突然觉得皇上如此宠爱苏元娇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苏元娇确实值得被宠爱。 她当初跟苏元娇虽然没有撕破脸,但是心照不宣的断交已经注定了两个人不再是朋友。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她大概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所以她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只是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跟苏元娇之间的差距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收买人心这件事情上,她确实不如苏元娇。 丫鬟眼眸闪了闪,抿抿唇垂下了脑袋。 沉默了半山之后,陆绮月才低声说:“苏元娇比我强,皇上也比王爷强,说来说去,他们才是合适做皇帝皇后之人吧!当初我做皇后,便只知道守在后宫,天天跟那些女人斗智斗勇,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哪里又有心思却做那些收买人心的事情。” 丫鬟沉默半晌之后,低声说:“王妃娘娘说的是。” 陆绮月轻叹道:“或许,我该跟她好生相处了。” 这一年,她真的是沉默太久了。 一直就守在这座王府中,每天除了带孩子便是带孩子,生活过得实在是太无趣了。 如今萧云钊回来这段时日,三日总有那么两日是跟颜侧妃搅和在一起的。 虽然她很不屑,但是不得不承认,颜侧妃那样娇滴滴的女人,确实比她这样总是严肃地沉着脸的女人讨喜多了。 苏元娇不就是娇滴滴的类型吗? 所以能俘获皇上的真心,让皇上唯她一人。 虽然她陆绮月对萧云钊确实没有多少男女之情,但是不可否认当初确实有过一刹那的动心,如今那种动心的感觉已经被她渐渐遗忘。 但是作为陆家女,她看得清楚,自从祖父去后,陆家便在走下坡陆了。 这几年来,他们陆家更是越来越差了。 她的父亲没有祖父那样的能耐,她的兄长们也没有,她不能眼睁睁地望着陆家衰败下去。 想要挽救陆家,她便只能依靠萧云钊。 她也不能再跟皇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管这么说,她们就算不是朋友了,那也还是妯娌。 陆绮月轻声道:“给宫里递消息,本王妃要求见皇后娘娘。” 苏元娇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随后轻笑着:“既然她想见我,便让她来吧!” 自从上次她们二人不欢而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跟陆绮月见过面,更没有打过交道。 但是现在陆绮月却主动前来拜见她,定然是有什么事情驱使着陆绮月来做这件事了。 陆家现在的情况,苏元娇也是清楚的。 但是凭良心说话,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若是族中有能人,给个机会也会顺着往上爬,但若是族中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就算用绳子拴着往前拉,也是没有用的。 陆绮月身穿亲王正妃的宫装,衣服穿得一丝不苟,神态端庄优雅,抬脚走进凤鸾宫的架势比苏元娇这个皇后还像皇后。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脸上扬起了微笑。 仿佛当初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苏元娇因为身怀有孕,穿的衣服都是以舒适为主,今日穿的就比较素雅,并非宫装。 她这等形象跟盛装的陆绮月比起来,都不像是皇后了。 但那又如何呢? 她不在意这些小事,便笑着摆摆手,温声说:“钊贤王妃且坐下吧!” 陆绮月见苏元娇对自己眉开眼笑的,眸色闪了闪,随后起身点头道:“多谢皇后娘娘。” 苏元娇让香荷给陆绮月泡了杯茶,这才笑呵呵地说:“咱们二人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近来可还好?” “回皇后娘娘话,臣妾有一切都还好。” 陆绮月望着苏元娇已经凸起的十分明显的肚子,低声询问道:“皇后娘娘这肚子瞧起来也快八个月了吧?再过不久便要出生了,臣妾在府中给小皇子缝制了一些小衣裳,虽然不如皇后娘娘心灵手巧,但也是可以上身的,还请皇后娘娘收下。” 陆绮月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丫鬟便将一直提着的篮子递了过来。 苏元娇朝着香荷摆摆手,香荷便上前接过,仔细查看了两眼,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将篮子递到了苏元娇的面前。 苏元娇揭开篮子一看,便见里面绣的小衣服小鞋袜确实十分可爱,做工也算是精细的,比宫中的绣娘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布料都是上好的。 苏元娇笑着说:“钊贤王妃辛苦了,这些衣服鞋袜本宫瞧着便喜欢。” “皇后娘娘喜欢便好,臣妾闲来无事做的,倒也不算是辛苦。” 两人半真半假地寒暄着,一转眼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萧允淳这几日因为要召见的大臣比较多,便没有再留在凤鸾宫中处理政务,但是在用膳的时候还是会回来陪苏元娇一起用膳。 他一踏进殿门,便瞧见苏元娇和陆绮月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说着话,俨然是一副好姐妹的姿态了。 他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苏元娇听见声音,抬眸见是萧允淳进来了,瞬间眉开眼笑,方才温柔的眸子中瞬间迸发出欣喜的光彩,熠熠生辉,看得陆绮月心头微动。 随后,便听见苏元娇欢喜地出声道:“阿昀,你回来啊!我已经让御膳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你忙碌了一早上了,可得多吃点。” “好,为夫知道了,你也要多吃点。” 萧允淳微微一笑,抬脚走过来。 陆绮月急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臣妇拜见皇上。” 萧允淳脚步突然顿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下去不少,不咸不淡地出声道:“钊贤王妃不必多礼,你且坐着吧!近来皇后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趣事,你若是得空,可以常进宫来陪她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第547章 夫妻之间,只有本分,没有情分吗? 随随便便几句话,便将陆绮月定位成给苏元娇打发时间的工具了。 萧允淳对于自己媳妇儿的事情,是十分记仇的。 当初陆绮月为难过自己的媳妇儿,他的心里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若非陆绮月是自己兄弟的媳妇儿,他也不会就这么放过陆绮月,现在不过是说她几句,萧允淳都觉得自己是说得太轻了。 陆绮月闻言,心中微滞,随后低声道:“刚好这段时间,臣妇待在王府中也是烦闷得很,若是皇后娘娘不嫌弃,臣妇便多进宫陪一陪皇后娘娘,若是能给皇后娘娘解解闷,也算是臣妇的福气了。” 萧允淳闻言,眸色淡淡地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苏元娇的小手,低声道:这段时间为夫都会有些忙碌,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你若是觉得烦闷,便可宣一些人进宫陪你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道:“好,我心中清楚的,我自己会安排,你别总是在我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这么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何况在这宫中这么多人伺候着我,我还能没个跟我聊天之人吗?你若是忙就自己忙你的去,每次回来都说这些话,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为夫这是关心你才说这么多,你倒是听得不耐烦了。” 萧允淳没好气地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耳朵,随后低声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一起用膳吧!你现在是双身子,可不能让自己饿着。” “我没饿着,方才还吃了一些糕点呢!” 苏元娇娇嗔道:“好了,别说这么多了,去用膳吧!” 萧允淳和苏元娇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腻歪得不行。 陆绮月知道自己该走了,她站起身来,屈膝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妇突然想到府中还有事尚未处理,便先告退了。” 这样的借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苏元娇微笑着说:“时辰不早了,你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也饿了,刚好本宫跟阿昀准备用膳,你也一起用一些再走吧!” 陆绮月摇头道:“多谢皇后娘娘,臣妇回去用膳便好,还有些事情给忘了,臣妇告退。” 陆绮月坚持要走,苏元娇即便知道是借口,也不强行挽留了。 “如此,本宫便不留你了,若是有空,便多来宫中坐坐。” 苏元娇说着客套话。 陆绮月微笑着应答:“是,皇后娘娘。” 饭桌上,萧允淳给苏元娇夹菜,低声道:“她今日来寻你作甚?” 苏元娇微微笑着说:“她自己给咱们的孩子做了一些小衣服和鞋袜,今日送来,我瞧着做工不错,又是上等布料做的,便收下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允淳轻哼着说:“为夫不愿背后说一个女子的坏话,但是她心思不纯,你跟她打交道,得小心为上。” “我知道,我虽然这些时日是懈怠了些,但还没痴傻,何况这里是宫中,她不管有什么花肠子,只要我不接招,她便奈何不得我。” 苏元娇笑着说:“赶紧用膳吧!时辰不早了,再说下去,饭菜都凉了。” 萧允淳笑了笑,又给苏元娇夹了一筷菜,低声道:“好,多吃一点。” 苏元娇微微一笑,也给萧允淳夹了一筷子菜,眉开眼笑道:“你也多吃点。”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脉脉温情在空气中荡漾。 陆绮月出宫上了马车,眸色微闪,突然轻笑了一声,颇为感慨地说:“当初苏元娇成亲时,大家都说羡慕她能有大将军一心宠爱,几次求娶,我当时并没有那么羡慕她,嘴上虽然说着羡慕,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会比她差。可是如今想来,我当初的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不,何止是可笑。 简直是可笑至极。 苏元娇当初虽然身份不如她,可是却拥有自己夫君全心全意的爱。 如今身为皇后,跟皇上之间相处,也如同平凡夫妻一般和美。 听到她称呼皇上为阿昀,自称为我的时候,陆绮月是有些诧异的,毕竟身在后宫之中,即便再如何恩爱,规矩却是不能不遵守的。 却原来,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是舍不得让对方受委屈的。 皇上那般心疼苏元娇,大概是不愿意让她自降一等吧! 规矩在真爱面前,不值一提。 她开始由衷地有些羡慕苏元娇了。 不是羡慕她现在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受千万人敬仰。 而是羡慕她的身边始终有一个全心全意疼爱着她的丈夫。 即便身居高位,对待她也是几年如一日。 “王妃娘娘,王爷待您也是好的。” 丫鬟低声说:“王爷待您一直都是宽容的。” 陆绮月闻言,垂下了眼帘,眸色微动,嘴角扯着一丝薄凉的弧度,声音寡淡地说:“你说得没错,他待我确实不错,后宅中如今也只有颜侧妃了,对我始终敬重,甚至还可以说对我有心,可是那又如何呢?说来说去,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丫鬟嘴角微动,想要说点什么,但是看着王妃这般神色寡淡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爷待王妃的话虽然比不上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好,但是放眼京都城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只是,王妃心中没有王爷,如今又见到了皇上是如何待皇后的,才有这等感触吧! 陆绮月回到府中,便见颜侧妃整个身子都恨不得粘在萧云钊的身上,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抽抽搭搭地说:“王爷,妾身如今都怀孕六个多月了,您此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当真舍得让妾身一个人面对生产之痛吗?你难道就不想第一时间看看咱们的孩子们?您就不期待孩子的降生吗?” 颜侧妃抽泣着说:“臣妾对王爷一心一意,满心欢喜地盼着王爷回来,能陪着妾身将孩子生下来,可王爷刚回到京都城便又要离开,难道对妾身和孩子一点都不惦念的吗?” “颜儿,本王并非不惦念你,但是本王身为大庆亲王,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萧云钊低声哄道:“前段时日本王不在京都城,王妃也将你照料得很好,就算这回本王离开了,本王相信王妃也一定能将你们母子照料得很好。本王也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待本王回来时,一定给咱们的孩子带一些孩子玩的玩具好不好?” “王爷!” 颜侧妃哭得伤心:“您是您,王妃是王妃,您是妾身的男人,王妃是您的正妻,王妃虽然从未为难妾身,吃穿用度也没有少过妾身,但是王妃与王爷在妾身这里岂可相提并论?王爷要走可以,除非将妾身一起带走,不然妾身就缠着王爷,哪里都不要王爷去!” “胡闹,你如今身怀六甲,哪里能受得了舟车劳顿?” 萧云钊闻言,气得眸色一沉,冷声说道:“你莫要任性,本王对你多有宽容,王妃待你也不薄,你乖乖在王府诞下孩子,本王和王妃都不会亏待你。” 颜侧妃闻言,眼泪掉得更狠了,一脸伤心地控诉道:“王爷,您怎么就不懂妾身的心思呢?妾身心悦您,舍不得离开您,现在又怀着孩子,更是希望每日都能瞧见您。您倒好,自己走了,便将妾身推给王妃,您真是好狠的心肠!” 萧云钊见自己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腹中还怀着自己的孩子,终究是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离开几个月,又不知道颜侧妃怀孕,确实是怠慢了人家。 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将人捞入怀中,掏出手帕给颜侧妃擦拭着脸上的泪珠,语重心长地哄道:“颜儿,并非本王心狠,而是本王有自己该做的事情要去做,本王作为大庆亲王,这些事乃是本王的分内之事。本王是个男人,不能因为一点儿女私情便龟缩在京都城内,你能体谅本王吗?” 颜侧妃知道无理取闹只会让人厌烦,适当的哭诉和撒娇才会让男人心软。 她抽泣着,从萧云钊的怀中抬起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萧云钊,委屈巴巴地低声道:“王爷,妾身也是想要体谅您的,但是妾身真的太爱您了,若是长时间见不到您一定会想您想到发疯的,妾身也不想阻碍您的步伐,让您去做您想做之事,但是可不可以,也将妾身带上?” 萧云钊闻言,眸色微微一沉,刚要说拒绝的话,颜侧妃便急忙举手做发誓状:“王爷,妾身保证,绝对不会给您造成负担。只要王爷答应将妾身带在身边,妾身什么都听王爷的。” “颜儿,本王不能将你带在身边,本王要去的是苦寒之地,那里的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本王是要去帮助他们的,而不是去享清福的,何况这一去山高水远舟车劳顿,便是本王都有些受不住,何况是身怀六甲的你。” 没有男人能拒绝自己的女人躺在自己的怀中给自己倾诉深情。 萧云钊自然也是心生怜惜的,他低声哄道:“你放心,本王这次去,一定会给你送信回来,你只要好生在府中养好身子,将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等本王回来便好。” “王爷,说来说去,您就是不喜欢妾身,若是喜欢,您怎么舍得将妾身丢在没有您的府中?” 颜侧妃从萧云钊的怀中直起身来,娇嗔道:“罢了罢了,不喜欢便不喜欢,王爷不喜欢妾身,妾身也不喜欢王爷便是了。” 萧云钊听得哭笑不得,刚想伸手再去拉颜侧妃,余光便扫到了一抹衣角。 他抬眸望去,便见陆绮月面无表情地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多久,他表情有些不自在,随后将手给收回去,低声笑道:“本王听闻王妃进宫了,不知是何时回来的?” 陆绮月将一切都看进眼中,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颜侧妃和萧云钊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萧云钊在她的面前,多有顾虑,还端着架子,可是在颜侧妃的面前却好声好气地哄着,就算被颜侧妃提过分要求也没有生气,而是一直给她讲道理。 真的是温柔至极,又十分有耐心。 这样的男人,曾经还说过爱她,陆绮月想着,心中便止不住自嘲。 如果那也算爱,那这男人的爱未免太过于淡薄了些。 或许对她是有些情谊吧! 但是跟颜侧妃比起来,又能有多少? 陆绮月走上前一步,给萧云钊屈膝行礼道:“臣妾见过王爷,臣妾也是刚到,不知王爷和颜侧妃可有用膳?” 颜侧妃见陆绮月走过来了,也要站起身,但是人刚站到一半,便突然轻哼了一声,萧云钊急忙伸手扶住她,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王爷,妾身只是突然腿有些抽筋了,比较疼,缓一缓就好了。” 颜侧妃抿了抿,小声说。 萧云钊扶着颜侧妃坐下,低声道:“好了好了,既然腿抽筋了,便坐下吧!” 颜侧妃咬了咬唇瓣,低声道:“可是,规矩不能废。” “你这是腿不方便,情有可原,本王让你坐下,你坐下便是。” 萧云钊轻叹了一声,转眸望向还在行礼尚未起身的陆绮月,摆手道:“王妃也起身吧!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多礼,咱们是夫妻,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是好,但却太过生分了。王妃可曾用膳?若是没有用膳,便一起用吧!本王跟颜侧妃也还未用膳。” “王爷,规矩不可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陆绮月直起身来,眸光定定地望着萧云钊,低声说:“臣妾自幼便被教养得要知书达理,如今王爷却叫臣妾不必守规矩,臣妾若当真听了,传回娘家去,只怕是会被指责的,旁人见了大概也会说一句没规没矩。” 颜侧妃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几不可见地轻哼了一声。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陆绮月这女人就是指桑骂槐,说她没规没矩。 没规没矩又怎样? 还不是王爷特许的! 萧云钊闻言,有些无奈,瞧着陆绮月一脸严肃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头便吩咐下人去传膳。 一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完。 刚吃完,颜侧妃便从心底打起了小主意,想要将萧云钊叫到自己的院子去。 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王爷既然已经领了旨意,便不会留下。 她身怀六甲,王爷也不可能将她带上。 但是,若她趁着王爷还没走的这段时间一直将王爷的目光勾在她的身上,就算王爷走了,第一个想起来的人也会是她。 王妃是端庄大度,但是太过于端庄便显得无趣了。 没有男人不喜欢会撒娇又粘人的小妖精。 她现在怀孕了,是伺候不了王爷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玩其他花样。 “王爷……” 颜侧妃娇滴滴的声音刚响起来,陆绮月便淡声道:“王爷,臣妾有些事想要跟你单独谈谈,您看现在方便吗?” 到底是正妻,说话的分量还是有几分重的。 萧云钊点头道:“好,现在方便。” 颜侧妃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 陆绮月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的,知道她想要纠缠王爷,便故意将王爷留下。 她十分不高兴地咬了咬唇瓣,萧云钊也听到方才颜侧妃娇滴滴地叫自己的那一声,他扭头望过去,眸色柔和地安抚道:“本王跟王妃有话要说,现在已经用完膳了,你便先回去休息吧!” 萧云钊都已经发话了,颜侧妃就算心不甘,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她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礼道:“是,妾身告退。” 顿了顿,又小声地说:“王爷,您若是忙完了,可别忘了来瞧瞧臣妾,臣妾会等着王爷的。” 萧云钊愣了一下,刚想要说话,颜侧妃便急忙转身就走,像是害怕他会拒绝一般。 萧云钊望着颜侧妃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捏了捏额头,转眸望向了陆绮月,低声道:“王妃,颜侧妃为人任性骄纵了一些,却是没什么坏心眼的,本王不在府中的时候,就得劳烦你多加照拂了。若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亦或是顶撞了你,你身为王妃可以教训她管教她,若是犯了大错,便等着本王回来再责罚她。” 这番话,虽然是在告诉陆绮月可以管束颜侧妃,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让陆绮月让着颜侧妃一些,若是犯了大错,便不让她自行解决了,还是要等到萧云钊本人回来。 这不是就摆明了,不让她动颜侧妃吗? 这才回来几日,心都偏得没谱了? 陆绮月心中虽然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轻笑着说:“王爷放心,臣妾心中有数的。颜侧妃为人直率,有些时候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坏心眼,臣妾不会跟她计较的。” 萧云钊闻言,轻叹着说:“王妃一直都是深明大义之人,本王这段时间不仅是没照顾好颜侧妃,对你和孩子也是疏于照顾,辛苦你了。如今这府中也就只有你和颜侧妃两个女人,你身为正妃,本王自然心是向着你的,若是颜侧妃对你有什么不敬之处,你大可以管教她,本王没有意见。” 虽然不让陆绮月真的对颜侧妃动手。 但是也不能让陆绮月连作为正妻管束妾室的权利都没有。 陆绮月轻笑着说:“王爷放心,臣妾心中有数的。” 萧云钊笑了笑,眸光柔和地望着陆绮月,低声询问道:“方才王妃说有事跟本王单独谈谈,不知是何事?” 陆绮月这才轻笑了一声,眸色柔和地说:“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王爷外出几个月,孩子总是念叨王爷,如今王爷回京都城了,也没多少时间留在府中,转眼便又要离开了,孩子昨夜睡前还问臣妾王爷是不是不喜欢他呢!” 萧云钊闻言,瞬间愧疚得心口泛疼。 这几日,他一回来,颜侧妃便将他叫走,用各种各样的法子。 陆绮月又对他不咸不淡的,他对陆绮月也有一种不想面对的心理,却忘记了自己的儿子也才三岁不到,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 他有些愧疚地低声说:“抱歉,这些时日,是本王疏忽了,孩子是本王亲生的,本王岂会不喜欢,不知孩子此时在何处?” 萧云钊的话音刚落,陆绮月身后的嬷嬷便低声道:“王爷,小世子方才学了会字,有些累便歇下了,大概两刻钟之后会醒过来。” 萧云钊点头道:“好,那等他醒了,便将他抱过来。” 嬷嬷低声应道:“是,王爷。” 嬷嬷退后之后,萧云钊这才抬眸望向陆绮月,眸色柔和地低声说:“没想到孩子三岁不到,你便教他学字了,教导孩子并不轻松,本王不在府中,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操劳,实在是辛苦你了。” “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并不觉得辛苦。” 陆绮月温声道:“王爷和孩子便是臣妾最为亲近之人,臣妾自然要精心照料着,王爷不在的时候,将孩子带好,将府中打理妥当,乃是臣妾的本分。” “月儿果然深明大义,将王府交给你,本王十分放心。” 萧云钊终于觉得陆绮月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心情也好了许多,神色也变得亲近柔和了些,他低声道:“这些时日,本王确实疏忽你了,再过几日,本王便要离开京都城了,你有什么想要对本王说的吗?” 毕竟是自己心悦的女人,即便这几日陆绮月对他是疏离冷淡了些,但在萧云钊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她好一点的,即便内心会有些失落,却也不会真的对陆绮月不管不顾,去疏远她。 爱和不爱一个人,在不伪装的情况下,是真的很明显。 所以,他很轻易便知道陆绮月并不爱他。 会跟他亲近,也不过是因为是他的妻子。 这种感觉让他颇为挫败。 但是不可否认,陆绮月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王妃,就算他不在,也会将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便够了。 反之,颜侧妃对他的心意,他也是深切感受到的。 故而,他对颜侧妃也会多几分怜爱之情。 此时此刻,他们彼此都很清楚,陆绮月用孩子当借口,确实也是想要他跟孩子亲近一些,但也有留下他陪她的意思。 所以,他的内心期盼着陆绮月能对自己说一些他想听的话。 哪怕只是那么一句两句,也是可以的。 陆绮月是大家闺秀,端庄懂礼,许多话说不出口,但只要陆绮月稍微给一个暗示,那些她说不出口的话,他都可以主动说。 然而,就在他的翘首以盼中,陆绮月微微一笑,神色柔和地说:“现在已经入了秋,王爷只怕是今年都得在外面过冬了,也不知道王爷在年前能不能回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妾身让人给王爷准备了过冬的衣服,给王爷带上,希望王爷出门在外不会被冻着,还有许多京都城内的食物,臣妾也让人准备着,就怕王爷出去吃不惯外面的东西。臣妾唯愿王爷出门之外,一切顺遂,臣妾会带着孩子和颜侧妃在府中等王爷回来。” 比起颜侧妃的死缠烂打,陆绮月便显得高明了很多。 她是支持萧云钊的,且给萧云钊将一切都准备妥当,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说一句贤内助,丝毫不过分。 可是,萧云钊想听的不是这些。 即便,陆绮月所做的这一切周全而又体贴。 但是萧云钊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他倒是宁愿陆绮月能像颜侧妃那般给他撒撒娇,说一说舍不得他的话。 可陆绮月便是陆绮月,她永远都不会变成颜侧妃。 萧云钊勾唇一笑,轻声道:“你有心了,王妃果然想得周到,将本王忽略的东西全都想到了。” “能替王爷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陆绮月轻声道。 萧云钊眼眸闪了闪,低声道:“就只有本分吗?” 夫妻之间,就真的只有本分,没有情分吗? 第548章 柳媛产子 陆绮月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萧云钊这么问的原因。 她呆愣片刻之后,笑出了声:“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跟我是夫妻,除了作为正妻的本分,臣妾跟您还有夫妻的情分,何况咱们还有一个孩子。” 陆绮月呆愣过后说的话,明显就是思考过的。 萧云钊知道这句话是假的。 但他心里还是舒服了些,即便知晓这是自欺欺人,他轻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咱们的孩子是世子,往后是要继承本王的王位的,颜侧妃和她的孩子再如何,都越不过你们母子去,本王拎得清。往后,无论是本分还是情分,本王都要依仗你了。” “王爷跟臣妾不必如此客气。” 陆绮月微笑着说:“太过于客气,倒显得太过生疏了些。” 萧云钊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妃所言极是,本王跟王妃夫妻之间,确实不必太过客气。” 女人,尤其是在男人心上的女人,但凡能豁得出去面子,就没有勾不住的男人。 顺理成章的,萧云钊晚上留宿在了陆绮月的房内,等将孩子哄睡之后,两人躺在床榻上,萧云钊便有些心思。 毕竟连着离开京都城的这么多时日,回来之后又总是被颜侧妃叫过去,他确实也没怎么碰过女子。 但是许久未曾跟陆绮月同床共枕了,他竟感觉有些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他刚要准备将手伸向陆绮月的时候,陆绮月突然转过身来,伸出手腕轻轻地抱住了萧云钊的腰身,夜深人静时,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似是羞涩,又有些娇俏,低得仿佛听不见:“王爷,其实,您不在府中的这些时候,臣妾也很想念您。” 萧云钊心尖突然一颤,错愕地扭头望向陆绮月。 却因为夜里,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陆绮月脸上的表情。 但他清楚地感受到来自陆绮月身上的温度,鼻息之间都是轻柔的女儿香。 他伸手抱住了陆绮月,心情极好地低声道:“本王,也很想念你。” 夫妻二人仿佛在此刻心意相通,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转眼一过,又到了粉黛给苏元娇把脉的日子,她忙碌到接近午时的时候才来的,萧允淳跟苏元娇刚用完膳。 把脉结果依旧不错。 苏元娇这段时间胃口也好起来了,体重一直都控制得比较好,虽然比没有怀孕的时候是丰腴了一些,却也没有很夸张。 若是从后面看,看不见孕肚的话,都不怎么能看得出来她怀孕。 “怎么样?” 萧允淳抬眸望着粉黛,低声询问道:“这个孩子大概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出生?” 可赶紧出生吧! 整日躺在他媳妇儿的肚子里闹腾,闹腾得他媳妇儿觉都睡不好。 粉黛抬眸望向目光只落在苏元娇身上的萧允淳,低声回答道:“看情况也只需要一个月左右了,孩子生长得很好,娘娘的身体也不错,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左右便能分娩。” “生孩子很疼,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生照料着娇娇,尽一切能力减轻她生孩子时的痛苦和风险。” 萧允淳的眸光从苏元娇身上转开,望向了粉黛,十分认真地说:“一定要保证娇娇一切平安,明白吗?” “奴婢明白。” 粉黛低声道:“奴婢一定会保证娘娘的安全。” 即便这样的话,粉黛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萧允淳依旧不安心,每次见到粉黛都得重说一次。 粉黛虽然已经听了很多遍了,依旧像是第一次听说那般认真地保证着。 苏元娇忍不住发笑:“阿昀,你实在是担心过度了,我身边有粉黛一直守着,还有这么多御医,到生孩子的时候还有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一定可以保证我和孩子平安无事的。” 萧允淳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小脑袋,轻声说:“为夫知道,但还是想要提醒她,省得她有什么忘记疏忽的地方。” 粉黛对于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肯定了,定然不会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但是皇上要问,她便也只能好生回答。 苏元娇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便要生产了,萧允淳下了命令,让粉黛必须守在凤鸾宫,虽然苏元娇觉得很没有必要,但是萧允淳强烈要求,她便也只能点头同意。 她抬眸望向粉黛,一脸无奈地说:“既然阿昀让你留在凤鸾宫,你便将你近期需要用的药材搬到偏殿去吧!偏殿如今也空置着,你搬过来住下便是了。” 粉黛低声应道:“是,奴婢遵命。” 粉黛退下之后,萧允淳抬手轻抚着苏元娇的小脑袋,十分无奈地低声说:“你瞧瞧你,为夫是让她过来时刻守着你的,你倒好,直接让她去偏殿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你如今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是受不得的,怎么还这么不当一回事。” “并非我不当一回事,而是你实在是紧张过头了,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这还有一个月才到产期。我作为皇后,有这么多御医和稳婆还有宫人随时伺候着,那些没有家世的百姓们有了孩子又当如何?” “那些乡野妇人,岂能跟你相提并论?” 萧允淳皱着眉头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要紧之人,无论做什么,都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在对于苏元娇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萧允淳是真的十分坚定,也十分坚持,无论苏元娇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苏元娇虽然觉得无奈,但是心中十分感动。 她抬眸望向神色认真的萧允淳,温声笑道:“好,我知道了。” 萧允淳这些时日除非有要紧之事,否则便一直守在凤鸾宫。 这一日,苏元骁跟着其他五位官员一起在承乾殿批阅奏折。 午时,秦照照例来到承乾殿将他们处理过的奏折抱回凤鸾宫。 苏元骁瞧见秦照过来拿着奏折便走,起身跟了出去,在承乾殿门口叫住了秦照,低声询问道:“秦大人,不知皇后娘娘近来如何?” 他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苏元娇了,而且算着日子,也快到苏元娇分娩之日了,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忙,虽然心中惦记着苏元娇,也没什么机会见一面。 虽然他是苏元娇的亲兄长,但是规矩不废,他便一直没去看一眼。 他的母亲原本准备这几日便进宫看一看苏元娇娇,奈何昨夜柳媛便开始腹痛了,也不知道今日有没有将孩子生下来。 只是他今日还要忙政务,也得忙完以后才能回去看一眼。 秦照除了主子吩咐之外,几乎没有怎么跟人说过话,如今被苏元骁这么一问,他站住了脚步,低声回答道:“挺好的,宫中擅长女子生产的御医和稳婆早就在凤鸾宫守着了,粉黛也在,小苏大人不必担忧。” 苏元骁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低声说:“皇上这些时日除了上朝的时候之外,都在守着她,只要有皇上在,她定然会很好。” 身为苏元娇的亲兄长,他不得不承认,萧允淳身为皇帝,还对自己的妹妹宠爱到这般地步,心里眼里就只有这么一个人,实在是世间难得。 他们一家人都十分放心。 如今朝堂之上,几乎没有任何官员会为难他和父亲,甚至多有恭维,这一切都得益于皇上对妹妹的态度。 只是他和父亲都十分清楚,无论皇上如何对待妹妹,他们都一定要安分守己,脚踏实地,不能被表面的恭维蒙蔽双眼。 否则,便是将妹妹架在难堪的位置上。 苏元骁虽然有些自己的抱负,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将妹妹当做往上爬的工具,若是他能力足够,他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若是经验不足,那他便会知难而退,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便心安理得。 秦照闻言,点头道:“还请小苏大人不必担忧,如今皇上一直守在皇后娘娘身边,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好,多谢秦大人了。” 苏元骁点头,拱手道:“如此,便不耽误秦大人的时间了。” 秦照点点头,抱着奏折转身走了。 忙碌了一整日,苏元骁回到丞相府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他刚踏进府中,方志便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一瞧见他便急忙上前道:“公子,柳姨娘已经开始发动了,夫人带着稳婆们在柳姨娘院中为柳姨娘接生,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现在还没将孩子生下来,夫人让你回来便过去看看。” 苏元骁闻言,赶紧跟着方志去了柳姨娘的院子,屋子门口,萧淑钰焦急地等候着,一看见苏元骁便急忙走过来,声音不稳地说:“阿骁,这都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孩子还没生下来,虽然里面的稳婆说没有太大问题,但是为娘还是焦心得很,已经派人前往宫中去请御医了,你在门口给柳氏说说话,让她听见你的声音,再坚持一下。” 苏元骁闻言,推门准备进去,萧淑钰急忙伸手抓住了苏元骁的胳膊,没好气地说:“女人生产,男人进去不吉利,你在门口给她说几句话便好了。” 苏元骁扭头望了萧淑钰一眼,神色淡淡地说:“母亲,当初您生我和娇娇时,父亲也是进去守着您的。” 萧淑钰闻言,神色一僵,拧着眉头说:“这不一样。” 柳媛一个小家小户出来的妾室,如何跟她一个王府嫡女的郡主正妻相提并论? 她虽然一直以来对柳媛都不错,那也是因为柳媛肚子里怀着她儿子的孩子,是她孙子的母亲。 她善待,并不代表她能将柳媛放在跟她同等的位置上。 苏元骁闻言,抿了抿唇,随后说:“柳媛腹中的孩子,也是儿子的。” 萧淑钰抿了抿唇,只要自己跟儿子离开心了,这段时间都有些小心翼翼,虽然十分不赞同苏元骁现在的做法,但还是在苏元骁的注视下慢慢地松开了手。 她有些伤心地低声说:“为娘也只是为你好。” “多谢母亲。” 苏元骁低声说了一声,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喊叫,声音十分凄厉,听起来就知道有多疼,苏元骁推开门,抬脚就走了进去。 不管他对柳媛有没有男女之情,不可否认柳媛现在生的是他的孩子,他答应过柳媛会守着她生孩子,就会尽量做到。 柳媛从昨夜就开始腹痛了,今天发动了半个多时辰了也没将孩子生出来,这对产妇来说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也不短。 稳婆们一直在鼓励着柳媛用力,她们一看见苏元骁进来,都是一惊,急忙说道:“大公子,您进来作甚?您快出去,女人生子,男人说看不得的,不然晦气得很。” 柳媛听到苏元骁进来了,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汗涔涔地抬着脑袋看了苏元骁一眼,原本就布满了泪痕的眼睛更红了,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压制着痛沙哑着声音说:“公子,妾身疼,好疼!” 苏元骁没搭理稳婆说什么,抬脚走过去,蹲在了床边,低声说:“我知道你疼,辛苦你了,你再坚持一下,配合稳婆,早一点将孩子生出来,就会好很多了。” 柳媛咬着唇瓣点点头,随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大喘着说:“公子,你快出去,女人生孩子,男人在不太好,妾身不想让你看见妾身这般模样。” 虽然苏元骁能进来,她内心十分激动,但是她现在面容狰狞浑身是汗,疼得直打哆嗦,一会儿还有可能会失禁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一想到自己这个样子被苏元骁看见了,她原本欢喜的心情瞬间变得惊慌起来,她急切道:“公子,不行,你快出去,妾身不想让你看着妾身这样,你快出去!” 苏元骁想要说点什么,柳媛又是一阵痛呼,稳婆急忙出声道:“头出来了,快生了,很快就好了,大公子您快出去,让柳姨娘能放松一些,很快就好了。” 苏元骁闻言站起身来,望着面色狰狞的柳媛,低声说:“我先出去,你再坚持一下。” 柳媛已经疼得没有办法回应他了,苏元骁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549章 萧淑钰进宫 萧淑钰见苏元骁走出房门,便急忙询问道:“阿骁,情况如何了?” “很快就能出生了。” 苏元骁低声应道,转眸望向了紧闭着的房门。 大概一刻钟之后,便听到一声婴儿嘹亮的哭声响了起来,萧淑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急忙欢喜地出声道:“生了生了,听这声音多洪亮啊!一听就是有力气的胖小子。” 苏元骁说不清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但是并没有初为人父的欢喜感,他只觉得恍惚。 没多大会儿,稳婆抱着孩子走出来,笑呵呵地说:“恭喜夫人,贺喜大公子,这是个八斤六两的公子。” 萧淑钰急忙上前,垂头望着被洗的干净裹在襁褓中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阿骁,你快来看看,这孩子跟你刚出生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眼睛鼻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以后一定也是一个跟你一般的俊俏郎君。” 萧淑钰话音刚落,伸手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了怀中,走到了呆愣着的苏元骁的面前,眉开眼笑地说:“阿骁,你瞧,为娘说得是不是?你要不要抱抱孩子?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要不要抱着试试看?” 苏元骁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复杂的目光落在还紧闭着双眼的孩子身上,抿了抿唇,低声道:“母亲,你说错了,这不是第一个。” 萧淑钰闻言愣了一下,瞬间僵住了,随后扯着嘴角笑了笑:“对对对,是为娘说错了,这是第二个,但是以前的那个……” 不是没了吗? 苏元骁眸色淡淡地说:“他就排行老二吧!” 虽然崔莯腹中的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却是他满心欢喜期待过的孩子,只是这一世他们没有父子缘分,所以没能见面。 可是,这并不能否认那个孩子的存在。 萧淑钰闻言,眉头皱了皱,沉思片刻之后,还是低声说:“阿骁,若是那个孩子出生之后才没有,你让这个孩子排名第二为娘没有什么说的,可是那个孩子……都没有出世,你怎么能……” “母亲,就算没有出生,他也是儿子的孩子。” 苏元骁眸光坚定,近乎执拗地说:“那是第一个。” 萧淑钰见苏元骁坚持,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但是如今他们的母子情分已经不同以往,她心中颇为苦涩,半晌之后才低声说:“好,你说那个是第一个,那便是第一个!这位,便是二公子吧!” 随后,她抬眸望向苏元骁,低声说:“你如今也已经有孩子了,辈分也长了一辈,往后府中之人便不能再叫你公子了,便让他们叫你大爷吧!” 苏元骁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始终没将手臂伸出去抱一抱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很怪异。 即便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跟自己长相相似的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内心也想过要对这个孩子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可是,他却丝毫欢喜不起来。 这个世界上,跟他一脉相连之人又多了一个,却没能让他欢喜。 他望着眼前的孩子,止不住地想,若是当初崔莯腹中的那个孩子能出生该有多好。 他想,他一定会给那个孩子他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他一定会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个孩子出生,然后迫不及待地抱着他,满眼宠爱。 他想,他一定会觉得幸福。 “阿骁,你不抱抱孩子吗?” 萧淑钰见苏元骁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口有些发酸发涩,又将孩子递过去了一些,小声地说:“这个孩子,是咱们府上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这是大喜事,这是你的孩子,你抱一抱他吧!” 苏元骁被萧淑钰唤醒,他眼眸闪了闪,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手臂给伸了出去,萧淑钰立马扬眉一笑,喜滋滋地将孩子递到了苏元骁的臂弯中,然后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孩子的位置,教导苏元骁如何抱孩子。 苏元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听着自己母亲的指挥,将孩子抱好,垂眸望着孩子恬静的睡颜,他心如平静。 甚至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这便是他的孩子。 “阿骁,你快看,孩子的眼睛鼻子是不是很像你?” 萧淑钰笑呵呵地指着孩子的小脸蛋,眉开眼笑地问。 苏元骁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嗯。” 萧淑钰感受到了苏元骁的冷淡,笑呵呵地说:“孩子刚生出来,你对他的到来还没有太多感觉,等你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你就明白什么叫做血脉至亲了。你刚出生那会儿,你爹虽然总是抱着你不撒手,但脸上的表情跟你现在一模一样,等你长大了一些,你爹才对你上心起来。” 苏元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但是,现在他确实是没有太多感觉的。 他觉得自己不至于冷漠至此。 但内心的感受真切地告诉他,他确实没有觉得欢喜。 他抬眸望向站在自己母亲身后的稳婆,低声问道:“她如何了?” 刚生过孩子的妇人都是极其脆弱的,这年头难产而死的妇人不在少数,所以才有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的说法。 他不爱柳媛,但柳媛生下的是他的孩子。 他该过问一声。 稳婆闻言笑着说:“大爷放心,母子平安,只是柳姨娘生孩子耗费了太多精气神,现在已经昏睡过去了,等稍后她醒过来,喂一些鸡汤,再卧床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元气了。” 苏元骁点点头,低声道:“没事便好。” 萧淑钰笑着说:“自从柳媛和付落怀孕之后,为娘对她们的照顾就从来没有疏忽过,府中也一直准备着稳婆,定然不会让她们有事的。阿骁,再过十来日也该是付落府中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了,你这些时日便留在府中吧?可好?” 苏元骁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应道:“儿子知道了。” 萧淑钰瞬间高兴得扬眉笑出声:“这孩子可真是个福星,这胖嘟嘟的模样实在是太讨喜了,你爹总是忙得不见人影,为娘得叫人去给他报喜,让他今日早点回来也看看咱们的大胖孙子。” 苏元骁不赞同道:“母亲,爹有正事要忙,孩子出生固然是喜事,却也不能耽误了处理正事,等爹回来再看孩子也不迟。” 萧淑钰闻言,笑了笑,点头道:“好好好,你说的也没错,等他回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苏元娇接到消息的时候,刚用完晚膳,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她低声说:“这些时日,本宫让宫里的绣娘绣了许多孩子的衣裤鞋袜,还有长命锁,等明日一早便送到丞相府去吧!” 她现在也就只有二十多日便要生孩子了。 萧允淳都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了。 出宫肯定是不会让她出宫的。 便只能让人将她给孩子准备的东西送出宫去了。 香荷低声应道:“是,皇后娘娘,奴婢明日便去。” 苏元娇抬眸望向香荷,摆手道:“罢了,你让旁人去吧!你只有几日便要成婚了,这几日你且好生准备自己的婚事,其他事情就不必你操心了。” 香荷闻言,笑了笑,温声回答道:“娘娘,张朝和他娘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了,到成婚的那日奴婢出宫去便好了。其余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她不像是那些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要成婚都得提前好几年准备。 她只要跟张朝拜个堂,摆个宴席宽待双方的亲朋好友,再去府衙做个记录,便算是成婚了。 苏元娇闻言,轻笑着说:“这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可马虎不得,妙语的婚期比你还要晚几日,你们都先去忙自己的去,本宫身边伺候的人多着呢!” 妙语急忙出声说:“娘娘,就算成婚了,奴婢也要一直待在您的身边伺候您。奴婢自幼便跟在您的身边,这辈子都要待在您的身边。” 苏元娇闻言,笑眯眯地说:“你成婚之后便是将军夫人了,本宫还要一个将军夫人在身边伺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你自己成婚便自己当家做主母了,自己好生过日子,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才是正经事,本宫身边是不缺人伺候的。你们什么时候想要进宫来陪陪本宫,本宫很是欢迎,若是还要一直伺候本宫,那大可不必。” 妙语闻言,小脸瞬间皱起来,小声嘟哝道:“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奴婢就不答应嫁给武睦了。” “说什么傻话呢?” 苏元娇笑着说:“虽然你们成婚后便不必在本宫身边伺候,但是咱们之间的情谊是不会变的,你们若是受委屈了,便进宫来告诉本宫,本宫为你们做主。若是日子过得好,便好生过日子。咱们做女人的,总要有自己的一个家才行,不能一辈子都伺候人。” 妙语和香荷闻言,心中都是滚烫的,很是感激。 妙语蹲下身,轻轻地趴在苏元娇的膝盖上,仰着脑袋笑望着苏元娇,眉目弯弯地说:“娘娘,您真好,能陪在您身边,乃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苏元娇伸手轻轻抚上妙语的小脑袋,眸色柔和地说:“能有你相伴这么多年,也是本宫的福气。” 前世,在她绝望无助受尽折磨和屈辱的时候,妙语用脆弱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在永远闭上眼之前还一直都在保护着她。 这份情谊,值得她用她能给的一切去守护。 她真切的希望,妙语这一生都能幸福顺遂,跟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妙语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感动得心脏跳动,她伸手擦了擦刚冒出眼角的泪花,扬眉,笑容灿烂地说:“奴婢嘴笨,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但还是想要告诉主子,奴婢这辈子最感激最爱戴最喜欢的人就是主子了,为了主子奴婢连命都是能豁得出去的,奴婢会听主子的话好生过日子,也祝愿主子跟皇还有小主子们能一直一直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 苏元娇轻笑着说:“咱们都要好好的。” 翌日,苏元娇派人去给丞相府送东西了,萧淑钰十分高兴,询问苏元娇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一切都好,她便放心了。 毕竟,这京都城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自从皇后怀孕满八个月开始,皇上出了上朝的时间之外,都守在了皇后身边,被传为一段佳话。 萧淑钰对皇上是十分放心的,也相信他给自己女儿的一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故而,她虽然心中惦记,但忙于照料柳媛和付落,她也没进宫看一看。 现在,柳媛平安生下孩子了,她也该抽时间进宫看一眼了。 萧淑钰是跟着前来丞相府送东西的宫女进宫的。 苏元娇知道萧淑钰前来探望自己,便急忙将人请进殿内。 萧淑钰一瞧见苏元沫鼓鼓的肚子,便笑呵呵地说:“瞧着你这肚子生得很好,孩子一定是个跟苏苏一样乖巧可爱的大胖小子。” 苏元娇闻言笑了,伸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笑着说:“这个还真的说不一定,以前怀着苏苏的时候,他就很安静,是知道出生之后会这般调皮。现在这个总是闹腾,有时候半夜被踢醒,还真不知道出生之后是个什么性子。” 萧淑钰笑着说:“孩子活泼好动一些才好,太过安静了都不像孩子了。” 母女俩聊了几句之后,苏元娇才低声询问孩子和柳媛的情况。 萧淑钰瞬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道:“那个孩子白白胖胖的,跟你哥哥出生的时候一个样,眼睛鼻子实在是太像了,这是你哥哥的第一个孩子,为娘看着就满心欢喜。” 一说到这个,她突然想到自己儿子说的这个孩子排行第二,便忍不住叹气道:“你哥哥实在是固执,这个孩子明明是第一个出生的,他非要说这个孩子排行第二,当初崔莯怀的那个都没生出来。不过你哥哥实在是坚持,为娘也不能再说什么,第二便第二吧!终归也只是一个排名,为娘也不想跟他再生出什么隔阂了。” 苏元娇闻言,低声道:“当初那个孩子,不仅是您难受,哥哥和崔莯也很难受,既然他真实存在过,排行便排行吧!这也没什么。只是我现在怀着身孕,阿昀将我看得紧,去哪里都得跟着,出宫更是不让了,不然我今日都想出宫去看看那个孩子了。” 萧淑钰闻言,急忙出声道:“你现在可不能随便出去了,自己的身子要紧,你现在看不到孩子没关系,等孩子长大一些,为娘抱他进来给你看便是了。你这腹中的孩子也就个把月就能出生了吧?付落的还有十来日,你们都相继怀孕生子,咱们家真是多喜临门呐。” 苏元娇见自己的娘亲开心,心里也舒坦。 “确实是多喜临门,现在哥哥搬回丞相府了吧?” 苏元娇轻叹着说:“哥哥性格虽然执拗一些,但还是很有担当的,孩子出生了,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定然会负起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 这个问题让萧淑钰很是头疼。 她有些无奈地说:“为娘总觉得阿骁并不喜欢那个孩子,抱着他的时候冷静得不像是孩子的父亲,若是当初崔莯那个孩子能出生,他一定很欢喜。”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遗憾也没用,人生的路是往前走的,永远没有回头的余地,想太多又能如何呢?” 苏元娇低声道:“如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说太多没用,怪谁也没用,唯有继续往前走下去,孩子才刚出生,没有感情是正常的,就算是亲生的孩子,也没用见一面就一定会喜欢的道理,以后多将孩子交给哥哥带一带,父子两多相处相处,或许就会喜欢了。” 萧淑钰闻言,轻叹着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娘亲,前几日苏苏还一直念叨着要见您,如今您来了,一会儿等苏苏和阿愿下课之后,一起用个膳吧!那小崽子总念叨着想要出宫,若非是他父皇不准,可能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苏元娇笑着说:“孩子还小,整天脑子里就只想着玩。” “男孩子不都是这样吗?你哥哥小时候,也总是带着你到处跑,让为娘和你爹爹好找!”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为娘也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没瞧见苏苏,心中惦记得很,今日得好好看看他,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还胖不胖。” “瘦了一些了。” 苏元娇轻叹着说:“这些时候,他父皇给他安排的任务太多了,不仅要学习课本上的东西,还要练武,还要每日亲自教导他一个时辰。孩子才三岁多,四岁不好,便要如此了。” 萧淑钰闻言,想了想,一脸复杂地说:“帝王家的孩子总要被寄予厚望,何况苏苏往后是要继承大统的,皇上对他苛刻一些,也是希望他能多学一些东西,往后能稳稳地坐在皇位上。”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便是大逆不道。 毕竟,如今稳稳地坐在皇位上之人乃是萧允淳。 但是由于萧允淳对苏元娇太过宠爱,以至于让萧淑钰都忽略了萧允淳乃是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的这一回事。 苏元娇闻言,抬眸望了自己毫无所觉的娘亲一眼,抿了抿唇之后,低声说:“娘亲,虽然你所言皆是事实,但是这些话若是让旁人听到,只怕是不合适。” 这世间扭曲别人之言,煽风点火,造谣生事之人比比皆是。 随便一个无心之举,亦或是随口一句话,都有可能招惹杀身之祸。 苏元娇觉得自己虽然受尽宠爱,能得萧允淳真心以待,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能再给他制造麻烦。 萧淑钰闻言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的言论之后,有些后怕地捂住了嘴巴,瞳孔微睁地盯着苏元娇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拍了拍胸口,低声说:“对,还是你提醒,为娘方才说的话确实不妥,以后为娘会更加注意,不会再说这等言论了。” “这些话,阿昀平日里也总是跟我说,但是阿昀说是一回事,旁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元娇低声道:“树大招风,阿昀独宠我一人,这后宫中也没有别的女主子,朝中大臣们早就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若非是阿昀态度强硬,让他们不敢多言,只怕是这宫中的女人都换了几批了。” 萧淑钰闻言,点头笑道:“皇上能这般对你,实在是难能可贵,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一定要牢牢抓住皇上的心,让他眼里除了你便瞧不见别人。” 一说到萧允淳,她这才注意到萧允淳竟然不在殿内,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娇娇,为娘听闻皇上这段时日除了上朝之外便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怎么今日为娘来却没瞧见皇上?” “我让他去承乾殿了。” 苏元娇眉开眼笑道:“娘亲进宫,定然要与我说一些女人之间的小话,他一个大男人守在这里作甚?等用膳的时候,再让人去将他叫来便是了。” “你瞧瞧你,这世间也就只有你能这般对皇上了。” 萧淑钰斜了苏元娇一眼,眼底却满是笑意。 自己的女儿真是有本事,将他们大庆最位高权重的男人拿捏地死死的。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别提都受宠了。 “我对他也是极好的,只是他在,娘亲定然不会自在,他自己也是清楚的。” 萧允淳那性子,只要苏元娇让他继续待着,他也能待着,完全不会不自在,甚至还会跟萧淑钰聊在一块去。 但是,自己的母亲,苏元娇也是清楚的。 若是萧允淳当真还在,自己的母亲跟她说话,一定会有所保留。 母女之间许久未见,自然是想要说一点心里话的。 萧淑钰忍不住打趣道:“你就仗着皇上宠爱你吧!” 所以才会这般随心所欲。 别说是皇上,这世间又有几个男子会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的妻子着想,对自己的妻子无微不至? 所以,她们母女二人都能觅得良人,真的是上辈子上高香了。 苏元娇眉目弯弯地说:“夫妻之间,无论是爱还是包容都是相互的,阿昀爱我,包容我,我一样爱他包容他,互相体谅和理解,是很重要的。爹爹这么多年来,对娘亲不也是这样的吗?” 一说到自己的丈夫,萧淑钰也是满脸带笑:“所以,为娘总是觉得,咱们娘俩你能遇到你爹和皇上这么好的夫君,实在是三生有幸。” 随后,又有些无奈地感慨道:“只是可惜了你哥哥,情路并不顺遂,若是当初为娘没有那般生气,没有非要给他纳妾,或许再耐心等一等,好生教导崔莯,现在他们是不是不会和离,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娘亲,您怎么又说这个?” 苏元娇拧了拧眉,低声说:“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们已经和离了,崔莯也有自己的驸马了,哥哥如今孩子出生,就不要再想那些了。您若是心中不安,往后便多体谅体谅哥哥,他的事情就交给他自己做主便是了。哥哥不是小孩子了,他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萧淑钰无奈扶额,喟叹:“你跟你爹说的一样,你们放心,你哥哥的事情,往后为娘都不插手了。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去了。” 母子之间都已经生分了,若是她再指手画脚,只怕是都得失去自己的儿子了。 苏元娇见自己的娘亲心情有些不好,便又转移话题问道:“你说柳姨娘的孩子长得很像哥哥,不知可有想过要取什么样的名字吗?” 一说到给孩子取名字,萧淑钰便又笑了起来,兴冲冲地说:“这个问题,为娘跟你爹已经讨论了好些时候了,为娘也想了好几个,只是你爹坚持先问问你哥哥的意见,毕竟孩子是你哥哥的孩子。为娘准备今日回去,便将为娘想好的名字全都给你哥哥看一眼,若是有他中意的便用了,没有的话,他来取便好。” 苏元娇笑着说:“我跟哥哥都是按照辈分来取的名字,我们的下一辈是恒字辈,不知娘亲都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第550章 油嘴滑舌,是根源所在 “苏恒毅,寓意着拥有恒久的毅力,做什么事情都能坚持到底。” 萧淑钰笑着数:“苏恒诺,恒久的诺言,守诺有信用;还有苏恒谦,永远谦逊,做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苏恒宇、苏恒墨、苏恒砚、苏恒赋,好多好多啊!足够你哥哥挑半天了。” 萧淑钰说:“这些名字是为娘为两个孩子想的,不仅是柳氏生的这个,付氏生的一样都能从这里面挑选。” 反正不管是柳媛还是付落,她们生下的孩子都是她的孙子。 她都一视同仁。 只是可惜,自己的儿子没有一个嫡子。 不过,自己的儿子还年轻,现在她已经有了两个孙子了,虽然是庶出,但也真真实实的是他们苏家的孩子。 等再过几年,她的儿子想开了,看淡了,再寻思娶续妻的事也不着急。 她的儿子容貌这般俊,家世又这般好,又是国舅爷,别说现在才二十多岁,就算是三十四十岁了,想要找个身份样貌性格都不差的大家闺秀,也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现在萧淑钰反而不着急了。 只是,此事,她不会再擅自做主了。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吃着糕点。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萧允淳和孩子们先后来到了凤鸾宫。 萧允淳的脚才踏进殿门口,萧慕苏就拉着宋愿急吼吼地从不远处跑来,嘴里哇哇叫着:“父皇,父皇,等等苏苏,苏苏肚子好饿啊!” 萧允淳脚步一顿,转头望过去,便见自己的儿子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他十分无奈地扶额道:“不是已经给你说过很多次了吗?要稳重一点,别咋咋呼呼的,你瞧瞧你跑得头发都乱了,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赶紧自己收拾一下。” 萧慕苏被父皇训了之后,连忙停住脚步,脸上的笑容不减,伸手扒拉了几下头发,便将小脑袋扭向了宋愿,眉目弯弯地说:“阿愿哥哥,你给我整理一下头发,不然一会儿母后又得说我了。” “好。” 阿愿乖巧地笑了一下,伸手将萧慕苏凌乱的头发给仔仔细细地整理顺畅,这才微笑着说:“好了,舒畅了,弄好了。” 萧慕苏笑眯眯地伸手也给宋愿整理了一下宋愿的头发,又俯身将衣服给拉好,这才扭头仰头望着萧允淳笑道:“父皇,我们都已经弄好了。” “以后不可以衣冠不整地去见你母后知道吗?” 萧允淳大掌拍在自己的儿子脑袋顶上,拧着眉头说:“你母后现在要生孩子了,受不得冲撞,你这般风风火火地疯跑若是不小心撞到你母后该如何是好?” 萧慕苏笑着说:“儿臣一直都有小心注意的,绝对不会撞到母后。” 萧允淳抓着自己儿子的衣领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说:“就算你注意了,也不能疯跑,不怕一万就怕玩意,你若当真撞到你母后,为父饶不了你。” “好好好,儿臣知道了,儿臣以后不在凤鸾宫乱跑就是了。” 萧慕苏无奈地轻叹道:“父皇,父子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吗?儿臣十分喜欢母后,也很期待小弟弟的出生,在母后面前一直都是十分小心的。” 不仅父皇在意母后,他也很在意的好吗? 萧允淳闻言,低哼了一声,沉声道:“不是为父不信任你,而是不愿意有任何意外的发生,让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 萧慕苏十分无奈,但还是轻叹着点头道:“好的父皇,儿臣知道了。” 萧淑钰许久未曾瞧见萧慕苏了,这回看见,高兴得眉开眼笑,笑得合不拢嘴,朝着萧慕苏招手道:“苏苏,快过来给外祖母瞧瞧有没有长高高,外祖母都许久未曾见你了。” 萧慕苏一看见自己的外祖母,便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欢呼着叫道:“外祖母,苏苏好想您啊!您都许久未曾进宫见苏苏了,苏苏原本想要出宫去瞧您的,奈何功课太多,都没抽出时间来,方才苏苏还跟阿愿哥哥说想您了,没想到回来便瞧见了您,这是不是像夫子说过的那样,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萧慕苏太过嘴甜,几句话就将萧淑钰哄得心里甜滋滋的。 忍不住笑呵呵地说:“对,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仅是你想念外祖母了,外祖母也十分想念你。苏苏,你上学累不累,肚子饿不饿啊?外祖母瞧你都长高了许多,但是也瘦了。” 一说到这里,萧淑钰便十分心疼自己的外孙,忍不住低声说:“你现在还要长身体,每天还要上学练武,一定要多吃一点,跟以前一样吃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萧慕苏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说:“外祖母,我每日都有吃饱饱的,只是现在的运动量确实有些大,所以才会变瘦了,但是师父说这样才好,不然太胖了反而不对了。运动消耗,我以前身上的肥肉现在都变成肌肉了,十分结实的。” 萧淑钰闻言,抬手捏了捏萧慕苏的胳膊,笑呵呵地说:“来给我外祖母瞧瞧,是不是真的都变成肌肉了。” 萧慕苏立马将衣服袖子给撸起来,用力捏着拳,弯起自己的臂膀,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笑呵呵地说:“外祖母,您瞧,这些都是肌肉。” 萧淑钰捏了捏,以前的那些肥肉确实都已经结实了。 她笑了笑说:“确实不错,结实了很多,方才外祖母听你母后说你学习十分用功,练武也练得极好,你以后可要更加努力,不能辜负你父皇母后对你的期望。” “是,外祖母,苏苏知道的。” 萧慕苏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开动,大快朵颐。 但是被外祖母拉着,他也不能表现得急切,他笑着说:“外祖母,您进宫多长时间了?还没用膳吧?肚子饿不饿啊?咱们现在就用膳吧!等外祖母吃饱饱的,苏苏再跟外祖母聊天,可不能因为说话便让外祖母一直饿着肚子。” 萧慕苏的话音刚落,苏元娇就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哭笑不得地说:“我看你是自己饿了吧?话说得倒是漂亮得很。” 萧慕苏羞涩一笑,嘿嘿道:“母后,儿臣自然也是饿了的,但是儿臣更为关心的是外祖母饿不饿,现在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咱们一起去用膳吧!” “好,既然苏苏都饿了,那便赶紧用膳吧!” 萧淑钰笑着站起身来,苏元娇笑了笑,也在妙语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萧允淳伸手拽过自己儿子的衣领,低声说:“为夫跟你母后都不是这等油嘴滑舌之人,没曾想倒是生了你这么个会说话的,也不知道你这是随了谁。” 萧淑钰这才抬眸望向萧允淳,刚准备屈膝行礼,萧允淳便摆手道:“岳母大人不必多礼,咱们在凤鸾宫,便如同普通百姓家一般便是。” 萧淑钰笑了笑,直起身子,没说话。 萧慕苏却是不干了,他哼哼着说:“父皇,儿臣才没有油嘴滑舌,方才所言都是肺腑之言,儿臣是极为想念外祖母的,也很担心外祖母会饿肚子。再说了,母后确实不是油嘴滑舌之人,但是父皇您……不就总是说好话哄母后高兴吗?” 他这油嘴滑舌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显而易见。 萧允淳被自家儿子这般一说,皱了皱眉,指头曲着,敲了敲萧慕苏的脑门,没好气地说:“你少说两句,为父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会顶嘴的孩子。” “父皇,您不是教导过儿臣,要勇于发表自己的观点吗?” 萧慕苏说:“儿臣方才就是这么认为的,敢于说出来,也有错吗?” 他一脸纳闷:“父皇,儿臣到底要如何做才是对的啊?” “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就闭嘴。” 萧允淳望着自家一脸无语的儿子,嘴角抽了抽。 苏元娇无奈扶额道:“好了,你们父子俩都闭嘴吧!现在该用膳了,别说苏苏肚子饿,我的肚子也饿了。” 一听到自己媳妇儿说饿了。 萧允淳便出声道:“既然如此,便用膳吧!” 萧慕苏撇了撇嘴。 他早就说饿了,他父皇便像是没听到一般,也没着急用膳。 他母后才一说饿,他父皇便立马说用膳了。 对比还真是鲜明。 萧允淳按照惯例,刚坐下,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鱼肉,很仔细地挑出鱼刺之后放到了苏元娇的碗中,低声说:“粉黛说过,你这段时间可以多吃一些鱼肉。鱼刺已经挑好了,你慢慢吃。” 御膳房做鱼肉,都恨不得提前将鱼刺给挑了再做。 但是那样的做法会影响鱼的口感和制作。 而烹饪好之后再去挑鱼刺,又会破坏这道菜整体的美观性。 所以,几乎每一次吃鱼,萧允淳都会将鱼刺给苏元娇挑好。 苏元娇也心安理得地接受。 “你自己吃,我自己可以的。” 苏元娇笑着说:“菜那么多,我也不一定非要吃鱼啊!” “但是吃鱼对你有好处,你便得吃一些。” 萧允淳低声说:“好了,食不言寝不语,不说话了,你想吃什么,为夫给你弄便好。” 苏元娇十分无奈,轻叹道:“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你这样我真的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萧慕苏笑嘻嘻地偷偷给宋愿夹了一个鸡腿,挤眉弄眼地小声说:“阿愿哥哥,你多吃点,师父说你体能偏弱,得多吃一些肉才能补回来。” 宋愿轻轻点头,也悄悄地给萧慕苏夹了一块肉。 但是他很守规矩,没有说话,只是眉目弯弯地冲萧慕苏笑了笑。 萧淑钰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心中满是感慨,刚端上碗,还没动筷子,萧慕苏便夹起一块鸡肉递到了萧淑钰的碗中,笑呵呵地小声说:“外祖母,你也吃。” 萧淑钰立马便喜笑颜开。 一顿饭吃完,萧慕苏得跟宋愿去午休了,因为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得接着去练武了。 萧慕苏依依不舍地拉着萧淑钰的手,皱着小脸小声说:“外祖母,您好像都不怎么进宫了,是没那么喜欢苏苏了吗?您这次出宫,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啊?” 萧淑钰闻言,突然想到自己确实很久都没进宫了。 因为不放心柳媛和付落,就一直守在她们的身边,确实对自己的外孙忽视了些。 被萧慕苏这么一问,她便瞬间愧疚了,一脸自责地说:“外祖母怎么会不喜欢苏苏呢?外祖母最喜欢苏苏了,只是这段时间有些忙,才没进宫来看苏苏,以后外祖母会多进宫的。” “好吧!那外祖母不管有多忙,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不能累坏了,不然苏苏会心疼的。” 萧慕苏的小嘴是真的甜。 总能将人哄得心窝暖烘烘的。 这让萧淑钰因为对苏苏的疏忽而更加内疚了,她满脸慈爱地说:“你放心,外祖母知道了,外祖母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你也一样,要多吃饭,不能饿着。学习要努力,练武要小心,不能伤到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苏苏全都记下了。” 萧慕苏笑呵呵地说:“外祖母,苏苏听闻小表弟出生了,苏苏也没什么能送给小表弟的贺礼。这里有一个平安符,还请外祖母带给小表弟,希望能庇护小表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萧慕苏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萧淑钰,低声笑道:“阿愿哥哥说,这个平安符是很灵验的,可以庇护平安,苏苏希望小表弟能平安。” “哎呦,苏苏,你怎么能这般懂事乖巧,这平安符是庇护你平安的,你且好生带着,你小表弟那里,外祖母重新去求便好了。” 萧淑钰的心简直要被融化了。 满是感动。 她感慨道:“娇娇,你跟皇上真的很会教导孩子,苏苏这才多大的年纪啊!就这般乖巧懂事,会替人着想,心地也十分善良,真是个好孩子啊!” 萧慕苏被夸得有些羞涩,嘿嘿直笑。 苏元娇笑着说:“苏苏这孩子虽然调皮了一些,性子确实很正直,我跟他父皇也总是这么说他。” 萧允淳见自己的儿子笑得跟个小傻子一样,忍不住提醒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去午休了,若是再不去,下午练武时可别打盹,否则小心为父罚你!” 第551章 若是不喜欢,以后便不让孩子叫你父 一听说要被罚,萧慕苏便急忙拉着宋愿往殿外跑,边跑边哇哇叫道:“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儿臣先去午休了。” 萧允淳望着儿子撒丫子跑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扶额道:“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性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也就只有刚说的那一会儿管用,一过了那会儿,这小崽子该如何还是如何,依旧我行我素。 苏元娇抬眸望向一脸无奈的萧允淳,低声说:“你总是说要好生管教,但是临到头又下不去手,孩子还小,活泼一些也是正常的,你就不要这般苛刻了。” “你就总说孩子还小。” 萧允淳看着自己岳母还早,也就不跟苏元娇争辩太多了,他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询问道:“你今日感觉如何?” “我今日感觉极好,一点事都没有,跟娘亲聊了会儿天,心情都变得舒畅了。你已经用过膳了,若是有事要忙便去吧!” 苏元娇低声说:“若是累了,便去午睡一会儿。” “不必了,为夫今日也不累,你若是累了便去歇息吧!为夫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忙完就过来,时间会早一些。”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萧淑钰就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笑眯眯地说:“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等过几日再进宫来瞧娇娇。” 苏元沫也跟着站起身来,轻笑着说:“娘亲慢走,如今身子多有不便,女儿就不远送了。” “不用送,你好生歇着便是。”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着,扭头望向了萧允淳,微笑着说:“皇上,臣妇告退了。” 萧允淳后退一步,拱手道:“岳母慢走。” 萧淑钰见状笑了笑,也屈膝行了个礼,这才抬脚离开了。 见自己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苏元娇这才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萧允淳,调笑着询问道:“你确定要先去忙一会儿吗?还是也想午休一下?” 萧允淳眉头微挑,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先午休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事情就那么点,晚一点去做也没什么影响,总归也没有那么着急。” “行,那便歇息吧!” 苏元娇见萧允淳故作勉强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挑眉道:“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些勉强,若是当真这般勉强,不若你先去忙完了再来?” “谁说为夫勉强了,一点都不勉强啊!”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跟萧允淳争论这个问题,而是朝他伸出了手臂,萧允淳瞬间扬眉一笑,走上前两步,将苏元娇打横抱起就往着床榻去了。 苏元娇很快就睡着了。 萧允淳在等苏元娇睡着后,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抚着苏元娇高隆起的腹部,轻叹着闭上了眼睛。 苏元娇醒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绵密的细雨,将殿前都给染湿了。 妙语给苏元娇披上了一件披风,苏元娇坐在窗边,望着朦胧的雨幕。 一下雨,天色瞬间就暗沉了不少。 殿内已经点燃了蜡烛,将苏元娇的小脸照得十分好看。 妙语低声说:“皇后娘娘,您今日的晚上想要吃点什么呢?” 苏元娇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因为宫中的食物就算是做出一朵花来,对她来说也是吃得倦了,她想了想,突然低声说:“本宫有些想吃香满楼的脆皮鸡了。” 香满楼的脆皮鸡,脆而不腻,味道鲜美。 肉质十分有嚼劲,吃起来口感很好。 以前吃过几次,她还蛮喜欢的。 只是后来进宫之后,便只是吃御膳房的食物,外面的东西就吃得少了。 妙语闻言,笑着说:“既然皇后娘娘想吃,奴婢这便让人去给皇后娘娘买来,应当还能赶得回来。不知除了脆皮鸡,娘娘还想吃些什么呢?” “云花糕吧!苏苏喜欢吃,还有栗子糕,阿愿喜欢吃。”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笑着说:“还有百宝鸭,这个阿昀喜欢。” 妙语应道:“是,皇后娘娘,奴婢这便让人赶紧出宫去买。” “现在下着雨,不方便,不如明日再去吧!” 苏元娇转眸望向窗外,见窗外的雨势又更大了一些,轻叹了一声,摇头道:“其实今日吃什么都好,本宫如今什么都能吃得下。” 妙语也跟着抬眸望向窗外,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 这时,苏元娇突然皱着眉头说:“找人抬着轿撵去将阿愿和苏苏接回来吧!这么大的雨,他们两个孩子不好回来的。” 已经差不多到了萧慕苏和宋愿习武结束的时候了。 妙语低声笑着说:“皇后娘娘,这些事奴婢早就吩咐下去了,方才奴婢瞧见像是在想事情一般,便没有打搅你。” 苏元娇闻言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她的话音刚落,妙语便指着窗外,一脸惊诧地说:“娘娘,那是皇上的仪仗吧?看着这雨势应当很快就会小下来的,谁知皇上还是顶着这大雨过来了。” “既然他来了,便准备热水帕子吧!” 已经步入秋天,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这雨一下,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妙语点头,急忙让人去准备。 苏元娇也跟着站起身走到了殿门口。 萧允淳刚走出轿撵,瞧见苏元娇站在门口,便连忙走向苏元娇,伸手接过妙语递过来的帕子就擦了擦衣服上不慎沾染的水珠,催促着苏元娇往里走:“这里吹着风多冷啊!你站在这里作甚?赶紧进殿去!” “我瞧见你来了,便在这里等着你!你衣服若是淋湿了,便赶紧换衣服,别捂着感染风寒。” 苏元娇关心地说:“现在雨势这般大,你就应该等雨小一些再回来,这雨一看就下不了多久。” “可是为夫想要早点见到你,淋湿了换身衣服便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也没淋到多少。” 萧允淳笑着说:“好了,别在这儿站着了,赶紧回到殿内去,这里风吹着小心感染风寒。” “好,热水也是一直备着的,你赶紧去沐浴换衣吧!” 苏元娇催促着萧允淳:“你若是感染了风寒,我可就不让你跟我睡在一处了。” 萧允淳闻言,笑了一声,似是无奈,又有些好笑地说:“你放心,为夫不会让自己感染风寒的,若是感染风寒,不用你说,为夫也不会靠近你。” 苏元娇伸手要去接萧允淳擦衣服的帕子,萧允淳手往后一缩,转个弯,将帕子递给了妙语,侧头望着苏元娇笑道:“沾了雨水,冷冰冰的,你碰什么?你先自己在殿内玩一会儿,为夫沐浴更衣去。” “行,你去吧!” 苏元娇点头,看着萧允淳去了浴室之后,这才让妙语将窗户给关起来了。 因为下了雨,屋内还有些凉。 苏元娇想着孩子们一会儿要回来,应该会冷,便又让宫人在屋内烧了炭火。 将屋内烘得暖洋洋的。 萧慕苏一进门,便感觉到屋内涌上一股热气,抬眸望去便见自家娘亲坐在软榻上,软榻的前面燃烧着火炉,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他拉着宋愿便往着自家母后跑去,笑呵呵地说:“母后母后,殿里好暖和呀。今天中午的时候,还出着太阳,这天说变就变,下着大雨,天气都变冷了。刚才回来的路上,儿臣就冷得浑身难受。现在一回来就暖洋洋的,母后一定是知道儿臣会冷,才会提前燃烧的炭火,母后您真好。” 萧慕苏嘴甜这个特性,几乎是面对所有人,只要是被他夸赞过的人就没有不高兴的。 尤其是作为母亲的苏元娇。 总是被萧慕苏哄得满心欢喜。 她这儿子跟他爹一样,总是这么的油嘴滑舌,随口说的话,都总是将人哄得心里甜滋滋的。 苏元娇伸手敲了敲儿子的小脑袋瓜,笑着说道:“为娘自然是怕你和阿愿回来会疼了,衣服有没有淋湿,赶紧过来烤一烤,去一去寒气,可别感染风寒了。” 萧慕苏笑呵呵地拉着宋愿凑上前去。 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母后,笑着说:“儿臣跟阿愿哥哥没有被淋湿,只是方才风吹来有些冷罢了,不过进殿来被这暖洋洋的火一烤,这个身子都是暖洋洋的。何况儿臣和阿愿哥哥现在每天都练武的,身体倍棒,才不会感染风寒呢!” 苏元娇见自己的儿子这般能说会道,而宋愿就紧跟在自己的儿子背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嘴角带着笑。 她朝宋愿伸出手,低声询问道:“阿愿,苏苏没有被淋湿,你有没有被淋湿呀?” 宋愿见苏元娇将手伸向自己,眼睛亮了亮,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脸色微微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小手放在了苏元娇的手上,往前走了一步,羞涩地低声说:“回阿娘话,阿愿也没有被淋湿,苏苏弟弟一直都护着阿愿的。” “没有被淋湿就好,看这天气,最近几天都会下雨,你们一定要多穿点衣服,不然会感染风寒。” 苏元娇微笑着小声提醒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能踢被子,要乖乖睡知道吗?” 萧慕苏连忙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母后,我们睡觉很乖的。我都是抱着阿愿哥哥睡的,特别暖和,一点都不冷,根本就不会感染风寒。” 两个孩子关系好,每天都粘在一起,又是男孩子,萧允淳和苏元娇便让两个孩子睡在一起了。 等他们大一些,不方便了,再给宋愿重新选一个宫殿便是。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自己儿子肥嘟嘟的小脸蛋,说道:“你也不看看你阿愿哥哥愿不愿意被你抱着睡觉。” 萧慕苏对此十分自信,他抬着下巴,一脸傲娇地说道:“这还用说吗?阿愿哥哥肯定是愿意的,苏苏跟阿愿哥哥关系最好了。” 苏元娇笑着询问宋愿:“阿愿,苏苏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吗?” 宋愿闻言,笑了笑,点头道:“是的阿娘,阿愿是愿意的。阿愿跟苏苏弟弟关系最好了,苏苏弟弟现在睡觉不踢被子了,不会感染风寒的。” 苏元娇也就是逗逗两个孩子。 见孩子关系这般好,她由衷地高兴。 人从小到大,能有一个心意相投,感情甚笃的玩伴不容易。 萧允淳很快沐浴更衣走出来,看见孩子们都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望着自家儿子那趴在自己媳妇儿的腹部听声音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提着儿子的衣领便拉起来。 萧慕苏突然被提着衣领,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脖子有些被卡主了,就差没翻白眼,苏元娇见状吓得急忙拍了拍萧允淳的手,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干嘛呢?以后不许这样提儿子衣领了,你要是卡着他脖子怎么办?” “就一小会儿,出不了什么大事。” 萧允淳将自家儿子提丢在一边之后,顺势坐在了苏元娇的身边,伸手轻抚在苏元娇的腹部,便感觉到自己的手掌下方被踢了一下,苏元娇轻轻哼了一声,萧允淳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刚刚被踢得鼓起来的地方,十分认真地说:“你现在还在你母后的肚子里,就知道折腾你母后,让你母后难受。为父警告你,最好适可而止,不然等你生出来之后,为父铁定得揪着你打一顿。” 苏元娇闻言,哭笑不得:“孩子还在肚子里,听得懂你说什么吗?况且,若是个儿子,你随便教训一下还好,若是女儿,我看你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宠着了。” “这胎不是个儿子吗?” 萧允淳一脸嫌弃地出声道:“怎么就不能是个闺女呢?为夫可喜欢闺女了,若是个闺女还能凑个好字,御医们和粉黛都看过了,确定是个儿子,实在是让人失望。” 苏元娇闻言,不高兴了,伸手将萧允淳放在自己腹部的手给扒拉开,自己挪动屁股坐得远一些,没好气地说:“你若是这般失望,等孩子出生之后我一个人养我一个人带就行,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让孩子叫你父皇。” 萧允淳见苏元娇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过去要拉苏元娇的小手,便被苏元娇给甩开了,他便笑着,好声好气地哄着:“媳妇儿,为夫没有不喜欢咱们的孩子,失望的是因为这个孩子不是个闺女,并非孩子本身,即便不是闺女,都是咱们的宝贝,为夫都是喜欢的。” 第552章 教导孩子需要劳逸结合 苏元娇没好气地瞪了瞪萧允淳,没好气地冷哼道:“既然都习惯,那还说什么失望的话?我看你就是喜欢女儿,不喜欢儿子,既然这样,那你自己生个闺女去,别指着我给你生。” 她也喜欢女儿,只是御医和粉黛都把脉过了,都认为现在肚子里的这个是个男孩。 既然孩子的性别都已经定下了。 她也无力改变什么。 只盼着下一回能生个闺女。 但只要是自己的孩子,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哪能有不喜欢的? 但是萧允淳总是觉得闺女好。 这让她听了两遍就不高兴了。 萧允淳见孩子们还在,有些话不方便说,就扭头对孩子们说:“为父跟你们母后有话说,你们俩一边玩去。” 萧慕苏原本咕溜溜转着圆圆的大眼睛等着听接下来自己的父皇会说什么呢! 结果才这两下子就要被赶走。 他十分无奈地站起身来,幽幽地叹气道:“父皇,您果然还是喜欢闺女,儿臣作为儿子,真是让您受委屈了。” 萧允淳眉头一皱,有些无语地瞪了瞪儿子,苏元娇便沉着脸朝着萧允淳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萧允淳这才抬手敲了敲萧慕苏的脑袋瓜子,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小崽子,真是会胡说八道,若是为父不喜欢你,何必让你过这般好的日子,就该将你丢去宫外的大街上做小乞丐去。” 萧慕苏微抬着下巴,轻哼着说:“父皇,您今日解释这般多,是不是想要掩饰你喜欢闺女的心思?” “对,没错,为父便是喜欢闺女,你不是闺女真是让为父失望透顶!” 萧允淳一巴掌拍在油嘴滑舌的萧慕苏脑袋上,沉着脸说:“赶紧一边玩去,御膳房马上便将晚膳送来了,你赶紧去吃点东西把你嘴巴堵上,一个男孩子嘴巴这般碎作甚?” 萧慕苏被自己的父皇一巴掌拍了一个踉跄,身体忍不住往前跑了两步,才站稳身体,他抬手摸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地撇着嘴说:“走就走,打孩子作甚?” 苏元娇脸色沉沉地说:“就是,打孩子作甚,莫非你当真是心虚了?” 萧允淳伸手握住苏元娇的小手,低笑着哄道:“你怎么也跟孩子一样说这样的话,为夫若是不喜欢那个小崽子,何须对他如此上心?” 苏元娇当然知道萧允淳对孩子是十分上心的。 只是很不喜欢他这样说话的方式。 忍不住斜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说:“是这样的吗?那你还一直说没有闺女遗憾?恨不得我肚子里的这个就是个闺女,也不知道以前是谁说过要再生个儿子跟苏苏作伴。” 萧允淳闻言,眸色柔和地望着苏元娇,眼底都是柔情,他低声说:“为夫只是觉得儿女双全就很好,生孩子这件事实在是太折腾人了,看你半夜被踹醒然后睡不着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还有你有妊娠反应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下,看得为夫揪心,等孩子要出生的时候,还要更疼,为夫只是心疼你,往后不想再让你遭受这样的罪过了。” 原本觉得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兄弟,以后能多一个可信之人。 但是,有时候能不能信任一个人,能不能用到一个人,靠的未必是血缘关系。 他相信经过自己亲自培养的儿子一定具备知人善用的能力。 所以,这一胎若是个女儿,便能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爱着,成为大庆最尊贵的小公主。 苏元娇闻言,低声道:“生孩子,自然是越生越容易的,女生生孩子都不容易,但是难道就因为不容易便不生孩子了吗?若所有女人都觉得生孩子难,不生孩子了,那我们人还怎么繁衍后代延续香火?其实,我喜欢男孩子,也喜欢女孩子,只要怀孕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子,都是看运气的。若是真的只想要女孩了,那咱们下次问问粉黛可有什么办法,只怀女孩。” “不生了,咱们以后都不生了。虽然为夫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便已经足够了。” 萧允淳笑着说:“虽然想要个女儿,但是没有也没关系,咱们没有小公主,但是有两个皇子也是一样的。以后遗憾的话,为夫便不会再说了,能跟你成婚生子,共度余生,为夫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萧允淳将漂亮话一说,手便得寸进尺地又落在了苏元娇的腹部,他低笑着说:“媳妇儿,跟你在一起,就已经是为夫莫大的福气了。人这辈子不可能什么都占,人要知足才能长乐,如今咱们有两个孩子,便已经足够好了。为夫其实并没有什么遗憾,方才也就嘴上说说。” 苏元娇自然知道萧允淳方才所言并不能当真。 她轻哼着斜了萧允淳一眼,将他贴在自己腹部的手给拉开,一脸淡然地说:“你总是有这么多说的,颠倒黑白倒是有一套得很。” 萧允淳笑着凑过去趁苏元娇不注意,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气,声音低低地笑着哄道:“媳妇儿,方才都是为夫不好,为夫向你道歉。媳妇儿,来亲一个。” “走开,才不要亲你!” 苏元娇伸手推开萧允淳,稍稍坐直了身体,然后跟萧允淳拉开距离,神色淡漠地说:“你今日自己一个人睡,我就不跟你睡了,你别以为我好糊弄,随便哄哄就什么都依你了。” “媳妇儿,方才是为夫不好,是为夫口不择言,为夫知道错了,你不能将为夫赶到一边去睡的。”萧允淳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抱着苏元娇的胳膊,一脸柔和地学着苏元娇以前撒娇的样子,撒着娇说:“媳妇儿,不抱着你睡,为夫会睡不着的,若是睡不着,明日便没有精神处理政务,耽误了国事当真不好。” 苏元娇垂眸望着身材高大,但是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萧允淳,眉头皱了皱,声音淡淡地说:“你是在撒娇吗?” 萧允淳哼哼两声,挑着眉头,抿了抿唇后,神色认真地说:“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为夫这是在跟你认错,这是在服软,这是在哄你高兴。” “行了,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苏元娇一脸嫌弃地撇撇嘴,耸耸肩,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低声说:“时辰不早了,也该用膳了。用完膳后,就让孩子们歇息吧!孩子们还小,你不能不间断地让孩子们每天除了学习便是练武,回来之后还得被你教导,总要给孩子一个喘息的时间。” “学习可以断,练武这个是一日都不能断的。” 萧允淳说:“何况,他们以后肩上负担的东西不同寻常,若是不将时间用来学习,从小养成求知若渴的习惯,往后若是没有人盯着,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劳逸结合,你们这些大人上朝处理政务都还有休沐之日。” 苏元娇想起儿子已经给自己提过好几次了,想要玩一玩都没有时间,便有些心疼自己的儿子。 若是自己的儿子十多岁了,已经要开始担重任了,还想着玩确实需要敲打,但是孩子才三岁多,还未满四岁,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学习练武,晚上回来还要被自己的父皇拉着做功课。 实在是太艰难了。 苏元娇已经说过好几次,也答应萧允淳不会干涉他教导孩子。 但是看孩子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的腿,她就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她是一个母亲,是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孩子不快乐的。 更舍不得自己孩子这般受累。 但是孩子有自己的使命。 她也很害怕现在的干涉,会在以后害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偶尔也得歇息一下不是? 苏元娇说:“我其实并不想干涉你,但是大人尚且有休沐喘息的机会,还只是四岁不好的孩子却要每日都这般,实在是不合理。不若你休沐的时候,也让孩子休息一日,咱们也能带着孩子们玩一玩。若是你觉得练武这件事不能间断,那早上和晚上的学习就免了吧!” 萧允淳见自己的媳妇儿坚持。 想了想,轻轻点头,应声道:“行,那便按你说的办吧!” 用膳之后,萧慕苏抬眸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母后,心里期盼着自己的母后能将父皇叫走,今夜天气有些冷了,他想先去给阿愿哥哥暖被窝,免得阿愿哥哥睡觉脚冷。 不然他每日回去都要晚一些,阿愿哥哥原本就没有他暖和,还要将被子暖得热乎乎的,不让他冷到。 苏元娇接收到儿子眼巴巴的眼神之后,十分无奈地轻叹着说:“今夜有些冷,你们两个小崽子就先回去歇息吧!今夜,我有话要跟你们父皇说。” 萧慕苏差点欢呼出声,但在紧要关头,他控制住了,笑眯眯地点头,伸手拉着宋愿,故作矜持地行礼道:“父皇母后,既然你们大人有话要说,儿臣和阿愿哥哥便告退了。” 宋愿也跟着行礼,小声说:“阿愿告退。” 苏元娇摆手道:“好了,你们赶紧走吧!” 萧慕苏担心会被自己的父皇扣下,拉着宋愿转身撒丫子就往殿外跑。 萧允淳一脸无奈地说:“你就宠着这两个小崽子吧!你这样多来几次,指不定将那小崽子宠坏成什么样。” “不会。” 苏元娇微笑着说:“苏苏和阿愿都是好孩子,他们虽然人小,但是心中有数的。今日天气冷,下了这么大的雨,就让苏苏早些回去歇息吧!谁让他是我的儿子,我对他若是都没有一点身为母亲的恻隐之心,我又哪里还像个正常的母亲。” 萧允淳笑了笑,眸中都是宠溺,他低笑着说:“你就是恻隐之心太重,才会让他一有什么事情都不跟为夫说,非要到你面前来装可怜,让你为他做主。” 苏元娇闻言,笑着挑眉道:“都说父爱如山,终归是沉重的。母爱却如同火焰,总想给孩子更多温暖。你教导孩子的时候那么严肃,难怪孩子会怕你,可不就是什么都跑到我这里来另辟蹊径了。” “我看他是想法多得很。” 萧允淳伸手拉住苏元娇,神色微微严肃了些,低声说:“为父允许你偶尔为孩子们做回主,但是不能过多,不然孩子的心里没有纪律,无论发生什么时候都会想到会有人为他们做主,这样的话,永远都成长不起来的。只有没人兜底,才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苏元娇闻言,无奈地扶额道:“好好好,我知道了。每当遇到孩子的问题,你总是给我说太多,可是孩子才四岁不到。你却已经用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标准来要求他了,我作为母亲,总归有不忍心的时候。” “他是储君,他是未来的皇上,他就必须比任何人都强,不然日后如何服众?如何统领这万里山河?” 萧允淳笑着说:“你心疼他,为夫偶尔放他几回也没什么。你提的休沐日让孩子们休息一下,为夫同意,这总归让孩子们有个盼头了吧?” 苏元娇轻笑着说:“如此便好。” “天色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殿内燃烧着蜡烛,照得亮堂。 苏元娇摇摇头,低声说:“现在还太早了,睡也睡不着,我想看看书打发一下时间。” 萧允淳太忙的时候,便没有教导萧慕苏,回来的也没有很晚,苏元娇都会等他回来一起歇息。 萧允淳不太忙的时候,用过晚膳以后,苏元娇也会等着萧允淳教导萧慕苏结束了再回来一起歇息。 今日因为提前将孩子放回去了。 还没到他们晚上歇息的时辰。 苏元娇便想着看看书,等时间到了再歇息。 萧允淳闻言,拧眉道:“晚上不要看书,烛光太暗了,白天的时候再看不迟。若是你没事可做,不若为夫陪你聊聊天都好。” “聊天……” 苏元娇笑着说:“咱们每日都在一起,该聊的都聊得差不多了,不若下下棋吧!说起来,我都很久没下棋了。” 萧允淳连忙摆手让妙语下去拿棋子,伸手抓住苏元娇的小手,温声笑着说:“光是下棋,也实在是无聊。不若来讨个彩头,输的人亲赢的一口如何?” 苏元娇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将手从萧允淳的大手中抽了回来,挑着眉头说:“怎么?若是输了还不能亲了?” “当然能!” 萧允淳连忙笑着说:“只要是媳妇儿,无论输赢,无论何时何地,为夫都让亲。” 第553章 身份被压一头,就只能从长计议 苏元娇斜睨着萧允淳,轻哼着说:“谁稀罕亲你?我困了,不下棋了,我要先去睡觉去了,懒得跟你啰嗦。” 萧允淳连忙伸手抓住苏元娇的胳膊,笑眯眯地问道:“你是真的困了,还是怕输?媳妇儿,既然你已经挑起了头,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为夫打发了。” “那你想做什么?” 苏元娇垂眸望着萧允淳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大手,轻笑着说:“我不能随随便便打发你,那要如何?” “亲一口,为夫就放开你!” 萧允淳笑着用另外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唇瓣,神色有些委屈,感慨道:“若是为夫没记错,你已经很久不曾主动亲吻过为夫了。尤其是你怀孕之后,更是连碰一碰都得小心翼翼的。媳妇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就记得不能伤到肚子里的小崽子,却忽略了为夫。” 苏元娇见萧允淳的表情委屈巴巴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勾人的狐狸,浑身都散发着诱惑人的气息。 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快来亲我的几个大字了。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沉思片刻以后才想到确实一向以来都是萧允淳主动占绝大多数,她确定没主动,毕竟每次都不需要她主动,萧允淳就已经扑上来了。 “是我不主动,是我忽略你吗?” 苏元娇轻哼着询问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太积极了,都没给我主动的机会吗?你现在倒是会倒打一耙,何况怀孕了,本来就该小心一些,这有什么问题吗?你若是这般介意,当初又何必让我怀孕?” 萧允淳闻言,凑过来,整个身体几乎靠在苏元娇身上,但是又控制着体重不压着苏元娇,他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耳朵,一脸深情地说:“媳妇儿,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伤为夫的心了。” “别靠我身上,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苏元娇一脸嫌弃地推开萧允淳蹭在脖子处的脑袋,将脑袋扭向一边,低声说:“你明日还要上朝,能早睡便早睡吧!我现在也没下棋的兴致了。” 萧允淳被自家媳妇儿推开,一脸伤心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抱着站起身来将自家媳妇儿打横抱起,苏元娇被突然抱起来,吓得连忙伸出胳膊抱紧了萧允淳的脖子,没好气地抬手捶了他的胸膛几下,气鼓鼓地说:“我现在肚子这么大,不适合被抱起来,你下次不能再这样抱我了!一声招呼都不打,吓我一跳。” 萧允淳笑着掂了掂苏元娇,吓得苏元娇急忙抓紧了他的衣襟,萧允淳垂眸望着惊魂未定的苏元娇,挑眉笑着说:“媳妇儿,你应该相信为夫,一定可以稳稳地将你抱到床榻上去。” 苏元娇气得脸色沉沉的,在萧允淳将她稳稳地放在床榻上以后,就连忙将鞋袜和外袍脱下去之后就往床榻里面爬过去,几下子将被子拉过来盖住身子便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做了决定,不理萧允淳了。 “媳妇儿……” 萧允淳见苏元娇躺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眼眸闪了闪,也将鞋袜和外袍脱去,爬上了床榻,拉着一只被子角就想钻进去,苏元娇立马抬脚踹在了萧允淳的腿上,眸色沉沉地说:“你一边去,别跟我睡一个被窝,我今晚要一个人睡!” “媳妇儿,抱着睡嘛。” 萧允淳强行钻进被窝,伸手拉住了苏元娇推拒的小手,声音低哑地哄道:“今天是为夫不知轻重,惹你生气,原谅为夫好不好?不抱着你睡,为夫睡不着的。” “油嘴滑舌!” 苏元娇力量不及萧允淳,想要将手给拉回去,结果拉了好几次都没拉回去,最后只能无奈地放弃,她狠狠地瞪了萧允淳一眼,突然凑过来在萧允淳还没防备的情况下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萧允淳愣了一下,原本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反正过来以后就只是愣了愣,随后伸手扣住了苏元娇的后脑勺,轻轻地摸了摸,低笑着说:“你想咬就咬,用力咬没关系,咬完了咱们就和好好不好?” 苏元娇哼哼两声,虽然气得想咬萧允淳,但是牙齿咬上以后又舍不得用力了。 咬了半天,气鼓鼓地放开嘴,又想扭过身子不搭理萧允淳,但是她肚子大了,翻身并不容易,她的身子刚动了一下便被萧允淳笑着揽入怀中,笑呵呵地说:“娇娇,别生气了,咬也给你咬了,咱们就算是和好了。以后不惹你生气了,今天为夫只是想逗逗你,没真的想惹你生气。”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就是想惹我生气!”苏元娇气得捶了萧允淳的胸膛一下,生气道:“你别以为你惹我生气了,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想将我哄好,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好,你若是生气打为夫骂为夫一顿都好,只是不能生气太久,省得气坏了身子。” 萧允淳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脊背,低笑着哄道:“以前没怎么惹媳妇儿生气过,没想到气性还挺大,哄半天了还哄不好。” “对,是我气性大,不是你惹人烦。” 苏元娇没好气地翻白眼,但是人被萧允淳禁锢在怀中了,她也动弹不得。 便只能闭上眼,安安静静地躺在萧允淳的怀中,萧允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询问道:“真的要睡了吗?” 苏元娇一言不发,拒绝交流。 萧允淳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干脆闭上了嘴巴和眼睛,默默地将苏元娇抱好。 苏元娇半晌没听见动静,悄悄地睁开眼,便对上了萧允淳幽深且意味深长的眼睛,苏元娇被吓了一跳,萧允淳便勾唇一笑,声音沙哑地说:“为夫就知道你没睡着。” “你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作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吓人?” 苏元娇没好气地抬手捶了萧允淳一下,心脏还在扑通直跳。 刚才睁开眼就瞧见萧允淳盯着自己看,那一瞬间的惊吓感真的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脊背上都蔓延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萧允淳见苏元娇是真的被吓到了,有些担忧,又有些懊悔:“为夫只是想抓你个正着,打趣你一番罢了,没想到真的吓到你了。” 苏元娇气得抬脚踹了萧允淳一脚,冷冷地说:“你今夜自己该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别在这里烦我了。” 萧允淳伸手搂着苏元娇,低声说:“方才吓到你了,为夫让粉黛来给你看看好不好?你今夜受惊了,为夫不守在你身边,你会害怕的。” “我不会!” 苏元娇气得咬牙切齿,见萧允淳不离开,干脆自己挣扎着推开萧允淳,气鼓鼓地说:“你不走可以,你不走我走就是了,反正这整座宫殿都是你的,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我也管不着你。” “好好好,媳妇儿,天冷,你别起来,小心感染风寒,为夫出去便是了。” 萧允淳见苏元娇是来真的,连忙拉过被子将人裹在被子里面,轻叹着说:“你先躺着,为夫出去将粉黛叫来,让她今夜守着你。” “你赶紧走吧!” 苏元娇躺下,撇开脸不看萧允淳,萧允淳突然附身,在苏元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站起身来,轻声说:“好,为夫先走了,你好好睡。” 苏元娇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半晌以后,萧允淳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抬脚大步离开。 没多大会儿,粉黛揭开窗幔走进来,小声询问道:“皇后娘娘,您睡着了吗?” “还没!” 苏元娇压根睡不着,也不觉得困,甚至脑子十分清醒,粉黛走过去,坐在床边,拉着苏元娇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小声说:“皇后娘娘,皇上现在一直在外面守着,奴婢看您也没什么大碍,平复一下心情便好了,奴婢先出去给皇上说一声再回来陪您。” “不必了。” 苏元娇轻哼了一声,赌气道:“你不用对他说什么,且歇下吧!” 粉黛闻言,沉默了片刻以后,小声说:“娘娘,皇命难违。” 苏元娇抿了抿唇,眼眸闪了闪,轻哼着说:“随便你。” 粉黛听出了苏元娇语气中的不悦和娇嗔,嘴角勾了勾,随后揭开床幔走了出去,萧允淳压低了声音询问道:“情况还好吗?” 粉黛点点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一切都好。” 萧允淳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叮嘱道:“娇娇今夜或许会睡得不安稳,你要多注意些,万千别让她不舒服。” “好,奴婢知道了。” 粉黛对萧允淳的叮嘱一一应下,萧允淳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之后,这才抿了抿唇,低声说:“好了,你且进去陪着她吧!时辰不早了,她也该歇息了。” 粉黛点头应下之后,便转身回到了苏元娇的床榻边。 萧允淳也没有离开内殿,而是睡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 空间内瞬间变得寂静,萧允淳武功高强,只要用心,便能听到苏元娇的呼吸声。 他一直听着,直到苏元娇的呼吸变得平缓绵长,确定睡着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了寅时,应当要上朝的时候,萧允淳才爬起来穿好衣裳和鞋袜,轻轻地唤了一声粉黛,粉黛便揭开床幔走了出来,她十分规矩地给萧允淳行礼道:“皇上,皇后娘娘现在还没醒,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忧。” “没事便好,朕先忙了,你今日就守在皇后身边,哪里都不许去,等朕回来,她一切安好再说。” 萧允淳没想到昨夜能惹苏元娇生气,还吓着她了,心里十分自责,他说:“若是她有任何不适,便让人来告知朕,明白吗?” 粉黛心中十分无奈,其实皇后娘娘压根就没受到多少惊吓,或许那一瞬间是真的被吓到了,但是缓过劲儿来之后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也就皇上大题小做,担心成这般模样。 虽然心中吐槽不已,但粉黛还是点头应道:“是,皇上,奴婢明白了。” 萧允淳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这才起身满心担忧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粉黛有时候其实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向明智且严肃的前主子怎么遇到皇后娘娘之后就变成了这副黏黏糊糊婆婆妈妈的样子。 爱情究竟是什么滋味,粉黛并不是很清楚。 但若说只是发生亲密关系便会前牵肠挂肚倒也不会。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情,还真的是让人难以琢磨。 萧云钊已经准备好出发前往外地办公了,颜侧妃依依不舍地抓住萧云钊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的,恳求道:“王爷,您就带上妾身吧!您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妾身若是想念了你了该如何是好?” 萧云钊十分无奈,抬手拍了拍哭得梨花带雨的颜侧妃,拧着眉头说:“你要懂事一点,你现在身怀六甲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在王府中王妃会好生照顾你的,本王只要忙完就会回来,也会给你写书信的。” 颜侧妃闻言抽抽搭搭的,很是伤心。 萧云钊抬眸望向牵着儿子小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陆绮月,低声说:“月儿,这府中之事,就劳烦你多加照料了。” 陆绮月闻言,轻笑了一声,低声道:“王爷放心,臣妾知道的。” 萧云钊满意地笑了笑,垂眸望向自己的儿子,低声说:“你在府中,一定要听你母妃的话,明白吗?” 孩子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低声说:“孩儿知道的,父王一路顺风,注意安全,早日回来。” 萧云钊闻言,扬眉笑了笑,低声说:“好,父王一定会注意安全,早日回来的。” 颜侧妃还是觉得心里难受,一边擦泪一边哭泣道:“王爷,您不能随随便便便将妾身丢在这京都城内,您可是妾身唯一的依靠,您若是当真要离开妾身,您让妾身如何自处?” 这话,让陆绮月的脸色一沉,出言讥讽道:“王爷回来这段时间,你就总说这样的话,莫非是本王妃亏待了你?王爷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你一点事情都没有,怎么王爷回来了你的事都这般多了?你若是觉得王府中容不下你,王爷走后你离开便是,也省得你张嘴就说这些让人听了倒胃口的话。” 陆绮月忍了颜侧妃好些时日了。 若非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她的儿子和她的地位也容不得颜侧妃撼动的话,她又岂会容忍颜侧妃在萧云钊的耳边说三道四? 颜侧妃闻言,哭声突然停止了一会儿。 陆绮月便抬眸望向萧云钊,冷声说:“王爷,臣妾待她如何,您是看在眼中的,您不在的时候从未亏待过她,可如今你要走了,她却口口声声说您走后她便无法自处,既然这个王府除了您便容不下她了,您该将她送往何处便送到何处去吧!这些时日,她在您面前说了不少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臣妾原本不想计较,但是这样的话听多了也实在是刺耳得很,往后臣妾可不保证当真毫无怨言地照顾她,还请王爷另择合适之人照顾吧!” 陆绮月这番话一出,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气都不敢出了。 便连萧云钊都有些诧异。 在记忆中,也就他当皇帝的那会儿心情不好,跟陆绮月闹矛盾的时候,陆绮月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才会这般生气。 没想到今日便被颜侧妃三言两语就给激怒了。 “王妃,您这是何意?” 颜侧妃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她可是钊贤亲王的侧妃,比一般的官家正房夫人都要身份尊贵。 她若是当真被赶出王府去,那便是天大的笑话,会让人瞧不起不说,以后想要回来,给自己的孩子谋一个出路都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她急忙拉紧了萧云钊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王爷,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妾身只是太爱您,太在乎您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您才会说这些话的,妾身对王妃娘娘没有丝毫不满,您不在的这些时日王妃娘娘从未为难过妾身,对妾身也是照顾有加的,妾身只是不想跟王爷分开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萧云钊知道陆绮月这是想要当着自己的面敲打颜侧妃。 而不是真的要将颜侧妃送出府去。 毕竟,颜侧妃再如何不是,也终究是他的侧妃。 一个王府的侧妃怀着身孕被赶出府去,打的不仅是他萧云钊的脸,陆绮月也会落得一个毒妇的名声,他轻叹着望向颜侧妃,语重心长地说:“颜儿,本王知道你没有别的心思,但是你这些话确实不该说,王妃是怎样的人本王十分清楚,以后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伤了王妃的心。本王不在府中之事,府中的一切事物都由王妃打理,你也要恭敬王妃,顺从王妃,不可顶撞,也不可冒犯,知道吗?” 颜侧妃闻言,心里怄得要死。 她是想要让萧云钊知道她对他的心意,让她明白她的心中只有他,离开他便难受,舍不得,让他时刻惦记着他,可不是想要被教训一通的。 “颜侧妃,你听到本王说的话了吗?” 颜侧妃十分憋屈地点头道:“回王爷话,妾身听到了,妾身知道了,妾身一直都很敬重王妃,也很顺从王妃,从不曾冒犯王妃,王爷放心便是。” “嗯。” 萧云钊点头,抬眸望向一脸淡漠的陆绮月,原本想要对她说点什么,但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心里还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若是,陆绮月能像颜侧妃这般,对自己撒撒娇,能直白且热烈地对自己倾诉思念,或者是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但是,他在陆绮月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冷静和淡漠。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陆绮月的心里没有他,甚至连前几日的挽留他留宿,也不过是为了气一气颜侧妃罢了,那两晚发生的事情水到渠成。 他明显感觉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这让他觉得十分挫败,也不想再感受到这样的冰冷。 或许,人就是趋利避害的。 即便他很清楚,在他的心里,他是更爱陆绮月多一些,对颜侧妃更多的是一种患难与共的情谊,对她有怜爱和宠爱,但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即便如此,他还是更想跟颜侧妃待在一起。 因为,颜侧妃在他的面前,展现的都是作为女人的娇态。 而不是态度淡然得让人心生凉意。 人都是向往火热的,冰冷的东西捂了太久,还没有温度的话,就真的不想再捂了。 萧云钊还是走了。 等萧云钊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陆绮月牵着自己儿子的手转身便走进了王府,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丢给颜侧妃,颜侧妃咬了咬唇,跺跺脚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之后,也跟着走进王府。 但是她的脚刚踏进去,便被陆绮月身边的嬷嬷给拦住了。 颜侧妃眼睛一眯,气呼呼地说:“你这是作甚?本侧妃可是王爷的侧妃,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你这般拦着本侧妃作甚?莫非你想要以下犯上?” “侧妃说笑了。” 嬷嬷神色淡淡地说:“只是侧妃太过不懂规矩,王妃命老奴在这里候着侧妃,让侧妃将皇室规矩好生抄写十遍,三日之内送到王妃院中让王妃检查。还请侧妃好生抄写,莫要怠慢,毕竟侧妃不懂规矩,传出去丢的不仅是王妃的脸,更是王爷和王府的脸。如今侧妃身怀六甲,眼看着也就几个月便要诞下子嗣了,总不能以后让人诟病这个孩子是个没规矩的小娘生养的,侧妃您说对吗?” 就算是王府的侧妃,身份比别的府中的妾室高一些。 但妾室终究是妾室。 就算是上了皇家玉牒,那也是测试。 也是名副其实的小娘。 民间有句骂人话,便是说小娘养的。 如今颜侧妃见萧云钊才一走,自己就被陆绮月针对了,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派人去将萧云钊给请回来为她做主。 而就在此时,嬷嬷又不咸不淡地出声道:“王爷既然已经将整个王府交给王妃打理了,便不会太过干涉。侧妃,接下来的这些时日,您可要好生守规矩,王爷在的时候纵容您,王妃可不会纵容您,您若是不守规矩,王妃责罚起来,就算王爷在场,也是挑不出什么错来的,还请您好自为之。” 颜侧妃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想吐吐不出去,想咽下去又咽不下去。 实在是难受极了。 嬷嬷眼神淡漠道:“时辰不早了,还请侧妃回院中抄写皇家规矩去吧!届时还请准时送到王妃的手中,不然就别怪王妃按照规矩办事了。” “你放肆,我可是亲王侧妃,你敢这么跟本侧妃说话?” 颜侧妃被嬷嬷咄咄逼人的姿态给气得不行。 嬷嬷眸光淡然,神色淡漠,眼神更是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侧妃,老奴只是替王妃传话,可没有半点不敬侧妃的想法,侧妃这般抵抗,莫非是想要违抗王妃的意思?” 这个王府中的小人,几乎都被陆绮月拿捏得死死的。 能真心帮助颜侧妃的也就她从宫中带出来的两个贴身婢女。 其余的便没有了。 导致她现在就算想要发火,都没有办法爆发出来。 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 若是陆绮月当真狠心一些,都能毫无破绽地将她和孩子解决干净。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颜侧妃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随后在嬷嬷淡漠的注视下,小脸慢慢地变白了,嬷嬷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侧妃娘娘已经想好该如何做了,既然如此,老奴便告退了。” 颜侧妃死死地盯着嬷嬷离开的背影,眼神暗沉沉的,紧咬着牙齿,半晌之后才气愤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身侧的两个丫鬟,抿了抿唇,小声劝道:“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现在处于劣势,不能以鸡蛋碰石头,就好生养胎,将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再说。” 颜侧妃虽然很不服气,但是她的智谋和手段确实比不过陆绮月。 何况身份还被压了一头,除了从长计议,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554章 只要想通就释怀了 柳媛养了几日身体,总算是好一些了。 可以下床走动,也可以抱一抱孩子,但是因为要坐月子,萧淑钰还是不让她走出了房屋,也找来了经验丰富的伺候坐月子的嬷嬷伺候她。 给孩子找了两个奶娘,伺候孩子。 孩子最终的名字还是定做了苏恒谦,恒久谦逊,谦谦君子。 苏元骁对孩子的取名没有任何意见,萧淑钰将名字递给他看的时候,他随手指了一个便这般定下来了。 但无论是哪一个名字,都是萧淑钰亲自选的。 萧淑钰都十分满意。 “谦儿,真可爱,你瞧瞧谦儿这小舌头一伸一伸的,实在是可爱得不行了。” 萧淑钰这几日抱着孩子就不撒手,简直爱得不行,看着孙子跟儿子五官相似的样子,她就喜欢得不得了。 柳媛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欢喜的,但是在欢喜之余,又不免生出一些小心思来。 再过几日,就到了付落的生产时候了,她的孩子虽然是庶出,但是庶长子总归是比庶次子多一些机会的,而且看着萧淑钰这般喜欢孩子的样子,她真是不甘心属于自己孩子的光芒和关注度被别的孩子抢走。 但是,这些时日,即便萧淑钰时常守在她和孩子身边,但是付落那边也没落下,被守得固若金汤,不是萧淑钰亲近之人压根就没办法靠近。 这让柳媛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因为,这意味着,萧淑钰是防备着她的。 有了防备,便证明萧淑钰对她是起了疑心的,这让柳媛不敢轻举妄动,却又实在是不甘心得很。 眼看着付落就要生产了,一直以来萧淑钰对她和付落都是一样的好,从不厚此薄彼,甚至在言语上对她还要亲近一些,但是萧淑钰能给她们的东西也已经放在明面上了。 对于旁人来说,萧淑钰给的确实够多。 但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得到了一些,便想要得到更多。 得到了更多,便生出了奢望,想要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不知足。 她便是这样的,苏元骁现在没有正妻了,她虽然是妾室,却生下了长子,她是苏元骁的女人,虽然出身低微,却不差样貌和身段,也将萧淑钰给哄得高高兴兴的,为何就不能肖想一下正妻的位置呢? 府中下人私底下都会说苏元骁对崔莯情根深种。 她却不这么认为。 当初崔莯在的时候,在府中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但凡苏元骁真的如同现在表现出来的这样爱重崔莯,也不至于让崔莯含恨离去,当初还跟萧淑钰闹得那般难看。 如今,她生下长子,虽然不是正妻,但只要她乖巧懂事就一定有机会。 “这孩子,真的是跟阿骁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萧淑钰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咱们阿骁的第二个孩子呢!以后长大了,一定跟他爹爹一样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风度翩翩。” 第二个孩子…… 这个称呼,让柳媛抿了抿唇,有些不高兴。 府中无人不知当初崔莯是怀过一个孩子的,但是那个孩子压根就没有出生,岂能排在她孩子的前面,还真是晦气得很。 “你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哪里不舒服?让老吴过来给你瞧瞧。” 萧淑钰不经意间抬眼,见柳媛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关切地询问道:“你刚生完孩子没几日,身体不舒服虽然是正常情况,但是也不能太大意了,很多月子病都是因为不注意才会留下病根的。” 面对萧淑钰的关心,柳媛心中还是感恩的。 不管萧淑钰对她的关心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对她的好却是实打实的,也不管她的心中再如何算计,总归对萧淑钰抱有一份感恩在。 “没事,老夫人,妾身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望着阿谦,听您说他跟大爷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便忍不住想象一下大爷年幼时究竟是什么样子。” 柳媛有些羞涩又有些可惜地说:“妾身跟大爷有了这个孩子,是妾身的福气,妾身知道自己不该再过多地奢求什么,但是作为女人,哪里能控制得住自己对丈夫的期盼之心?妾身跟大爷之间并不亲近,却又忍不住想要跟大爷亲近一些,只是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大爷的心思终究是分不出分毫给妾身。” 萧淑钰闻言,轻叹着说:“阿骁年轻气盛,很多事情还转不过弯来,现在有了孩子,他跟孩子相处久了,会喜欢上孩子的,虽然咱们府中现在已经有了你谦儿和付落腹中的那个孩子,但是能再有一些,也是极好的。” 萧淑钰这话,就差没明摆着告诉柳媛可以想办法勾引苏元骁了。 若是能再多生一些孩子就好了。 柳媛听了这话,眼眸闪了闪,随后眉开眼笑道:“老夫人说得是,作为大爷的女人,就该为苏家开枝散叶,孩子就两个确实是有些少了。” “你能这般想就对了,以后能不能再有孩子,便只能看你们自己了,往后阿骁的事情我都不会再插手了。” 萧淑钰叹道:“不过,你跟付落之间不能对孩子动手,一定要和睦相处,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你跟付落的孩子都是亲兄弟,你们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很影响孩子之间的感情。” 这是敲打,柳媛听出来了。 她微笑着说:“老夫人放心,妾身跟付姐姐是一起进府的,一路走过来,感情好着呢!一定不会有什么误会,也会好生教导孩子,不让孩子之间生分了。” “你能这般想便好。” 萧淑钰微微一笑,脸上表现出来对柳媛的满意。 但是实际上并不打算将孩子交给柳媛亦或是付落教养。 柳媛和付落只是妾室,小门小户出生,眼界也就那么大一点,又能教导出多好的孩子来? 只是现在孩子还小,还不涉及教养问题,柳媛又还在月子中,她才不急于将孩子抱走罢了。 萧淑钰在柳媛的院子里待了一个时辰左右,便想着该去看看付落了,便站起身来,叮嘱了奶娘和柳媛几句这才离开了。 她才一离开,柳媛便走过来伸手戳了戳自己儿子的小脸,眸色渐渐幽深起来。 这个孩子跟大爷长得像,不知道大爷瞧见了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血脉相连的父子之间,总归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的吧? 柳媛这般想着,心思百转,已经在开始思考该如何勾引苏元骁了。 萧淑钰带着嬷嬷离开,走出去柳媛的院子没多远,在回廊处,嬷嬷便小声说:“郡主,老奴觉得柳姨娘心思有些重,大概是容不得付姨娘和付姨娘腹中的孩子了。” 嬷嬷是从小就伺候萧淑钰之人,也是已故的老楚王妃一手调教出来的。 看人的眼光极其精准。 这些年几乎没有看错过分毫。 萧淑钰闻言,眸色沉了沉,嘴角扯了扯,低声说:“阿谦年纪好小,不能没有母亲。” 嬷嬷抿了抿唇,见周围没有人,便压低了声音说:“就是孩子还小,才不会认人,以后若是带熟悉了,孩子有意识,会伤心的。” 萧淑钰眼眸微闪,抬手捏了捏额头,有些头疼地说:“此事,等付落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付落那边一定要严格看守,不能让任何可疑之人靠近,若是柳媛当真敢动手,便留不得她。” 嬷嬷轻叹着说:“郡主,您终究还是太心软了,柳姨娘那点小心思,老奴不信您瞧不出来,付姨娘倒是安分守己的,以后想来也不会亏待二公子,但是柳姨娘只怕是都容不下付姨娘和付姨娘腹中的孩子了。” 柳媛的心思重,前期倒是隐藏得很好的。 只是孩子生下来之后,是府中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备受萧淑钰宠爱,她便有些得意忘形,便有些按捺不住那颗算计人的心思了。 方才萧淑钰不过是说了一句第二个孩子,便让她脸色难看了。 连一个都没能出生的孩子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得下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萧淑钰有些为难地轻叹着说:“付落倒是安分守己的,但就是太过安分守己了,若是阿骁不走近她,她大概也没能耐走到阿骁的面前去。柳媛心思是重一些,但是她有想要得到阿骁的心思,指不定就能将阿骁留在府中了呢?” 嬷嬷轻叹道:“郡主,大爷是什么样的人的,您作为母亲还不清楚吗?大爷看似温和,其实执拗得很,尤其不喜欢满肚子都是小心思之人,您若是容着柳姨娘前去打搅他,只怕是会适得其反。” 萧淑钰一听这话,身子瞬间愣住,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随后,她轻叹着说:“这样说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真的……”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看向嬷嬷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嬷嬷轻轻点头,低声说:“若是她手不伸太长,看在她生下二公子的情分,也不是不能容她,若是她的手伸得太长,为了三公子,也不能狠不下这个心肠来。” 付落腹中的孩子是个男胎,生下来便是三公子。 嬷嬷已经将话说得这般明白了。 萧淑钰不会不懂。 她有些纠结,轻叹了一声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嬷嬷已经将话给说尽了,便也不再多言。 以后要怎么思考,怎么做都是萧淑钰的事情了。 萧淑钰去到付落的院子,见付落坐在院子中,修剪着摆放在门口的盆栽,萧淑钰见状连忙走过去,沉着脸说道:“剪刀这般危险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在手上?这要是不小心跌到戳在肚子上该如何是好?赶紧将剪刀放下!” 萧淑钰脸色十分难看。 付落也知道自己做事让萧淑钰不高兴了,急忙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身边的丫鬟,便连忙屈膝行礼,怯生生地出声道:“妾身拜见老夫人,妾身知道了,妾身没有下次了。” 付落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且保证不会有下次,就绝对不会有下次。 是真的很听话很乖巧。 她的乖巧不仅是表面上的乖巧,而是骨子里都是乖巧的。 这让萧淑钰对她十分放心,却又喜欢不起来,知道她不会动歪心思,却又对她不可能抱有期待。 就付落这般乖巧软弱的人,以后也是教导不出什么有出息的孩子的,所以萧淑钰也决定等付落出月子之后便将孩子抱在自己的身前教养。 反正都在府中,付落和柳媛每日都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但是想要插手孩子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萧淑钰见付落乖巧,虽然心中不高兴,但是也没再发作,而是低声询问道:“你今日感觉如何?我让厨房给你送来的汤药你可有吃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付落一一回答道:“回老夫人的话,妾身今日感觉良好,汤药全部喝了,没有哪里不舒服,方才吴伯来给妾身把过脉了,大概还有四五日孩子便要出生了,让妾身这几日稍微活动一下,若是得空就多走一走路,能催生孩子。” 萧淑钰闻言之后,便放心了,点点头,低声道:“既然吴老都这样说了,那你有空的时候便多走走吧!柳媛生孩子都生得比较困难,你的体质比她还要更弱一些,更得多加注意,虽然生孩子要紧,但自己的命也得好生保住。” 萧淑钰虽然并不是很喜欢付落,但是付落胜在乖巧,让人不喜欢,但也不算讨厌,还顾忌着她是自己孙子的母亲,对她终究是要宽容一些的。 若是以后,必须解决掉付落的话,这府中终归要给孩子留一个母亲的。 付落闻言,浅浅一笑,低声应道:“是,老夫人,妾身这几日得空都会走一走的,多谢老夫人关心,妾身一切都按照吴伯所叮嘱的去做。” “命是自己的,要不要全在你。” 萧淑钰低声说:“你若是想要命,就听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若是不想要别人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付落微笑着点头道:“是,妾身谨遵老夫人教诲。” 萧淑钰对付落的顺从很是满意,点头应道:“你心里清楚便好,这些时日你早点睡觉,一定要养足精神,该用膳的时候要吃饱,就算不正常用膳的时候,我也会让厨房给你送一些吃的东西过来,你但凡能吃下便吃,保存体力和精神,生孩子的时候才有力气。” 付落笑着点头:“好,妾身都听老夫人的。” 萧淑钰并没有在付落的院子中待多长时间,叫来吴伯问了一通,知道付落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错,若是不出意外,就不会有事的情况之后,便放心地回自己的院子了。 苏元骁在府中住了几日,忙碌起来便不回来。 回来也就只是看看孩子,便又接着去忙碌了。 故而,萧淑钰让孟叔派人在丞相府门口守着,等苏元骁一回来便将他叫过来。 萧淑钰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苏元骁便来了。 苏元骁很规矩地给萧淑钰行了个礼,直起身来时,低声询问道:“不知母亲寻儿子前来所为何事?” 萧淑钰见自家的儿子对自己这般生分,心中又是一紧,有些难受,但还是努力扬起笑脸,低声说:“阿骁,付落腹中的孩子也就这四五天就要出生了,谦儿现在也长开了一些,越发像你了,为娘知道你忙,但是回来之后也去瞧瞧付落、柳媛和谦儿吧!” 其实,在来之前,苏元骁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了。 他闻言,垂下了眼帘,拱手低声道:“是,儿子知道了。” 萧淑钰见儿子的态度虽然挑不出毛病,但依旧生疏,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暗暗吸了一口气之后,才低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为娘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好,不知母亲还有何事吗?” 苏元骁低声询问道。 萧淑钰被问得心脏又是一阵紧缩,疼得她脸色都要变了,但最终还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摆手道:“没事了,为娘已经没事了,你若是忙,便先去吧!” “是,儿子告退。” 苏元骁拱手之后,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之后,萧淑钰一脸感伤地长叹道:“阿骁当真是跟我生分了,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回到如同以前一般的亲近了。” 嬷嬷低声说:“郡主,大爷只是一时没想明白罢了,母子哪有隔夜仇,等时间久了,也就不会再这样了。大爷现在只是还没想明白罢了,但您是大爷的亲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爷好,他会想明白的。” “这些话,夫君也给本郡主说过。” 萧淑钰揉着额头,轻声说:“只是阿骁这般淡漠的态度,还是让我如鲠在喉,实在是难受得很。” “老夫人,现在二公子已经出生,三公子也就在这几日就能跟您见面了,您万事想开一些,高兴一点。大爷只要喜欢孩子,就不会再怪您了。” 嬷嬷劝道:“大爷的脾气,就是这样的,只要想通了,也就释怀了。” 自己的儿子确实是一想通便释怀,但是想通又谈何容易? 第55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说想通了就释怀了,可是想通哪里这么容易。 萧淑钰又轻叹了一声,声音很低很低地说:“其实阿骁还能回来,还能跟我说说话,就已经很好了。孩子出生,他也会多一份牵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亲娘。” 嬷嬷附和道:“郡主所言极是。” 过了三日,付落便感觉到了腹痛,这一日苏元骁正好休沐,他思绪万千,刚凭借着记忆描绘了一幅崔莯的画像,怎么看都觉得不甚满意,刚准备重新来过,方志就推开门走进屋内,小声说:“大爷,丞相府那边派人前来传话,付姨娘要生了,让您回去看看。” 苏元骁闻言,抬眸神色淡淡地望了方志一眼,声音寡淡地说:“好,我知道了,” 方志见苏元骁嘴上这么说,却一点想要站起来的动作都没有,忍不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 想要再劝劝,又觉得主子的事轮不到他多嘴,不劝劝又想到老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你先出去吧!” 苏元骁抬眸望了一脸纠结的方志一眼,神色淡淡地说道:“我自己会安排时间。” 方志闻言立马点头应道:“是是是,那小的告退了。” 方志退出后,苏元骁看崔莯的画像,越看越觉得心里难受,他现在又有一个孩子要出生了,崔莯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算起来是不是也有三个月了? 他不想记得自己已经跟崔莯离开多久了,但脑海中却清晰地记得,甚至连最后一次见崔莯时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也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那时候的崔莯脸上的表情是解脱,是庆幸,是不耐,是冷漠,是平静,没有一丝一毫不舍,也没有任何的难过情绪。 看得出来,崔莯是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拜托他妻子的这个身份,跟他一刀两断。 所以,才会在三日之内就跟别的男人成婚了,杜绝了跟他和好的可能性,也让他没有任何立场和机会再去接近她了。 他们俩,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余地,这让他心如刀绞,绝望到心如死灰,可又没有抚平这一切的能力和立场。 想想,他都觉得自己可悲可恨。 终究还是将自己并不满意的画像给收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他站起身来,原本难受痛苦的表情瞬间变得淡漠而又无情。 方志一直守在门口,见苏元骁开门走出来,他眼睛一亮,急忙出声道:“大爷,您出来了,小的给您准备好马车了,咱们现在就回丞相府吧!” “嗯。” 苏元骁淡淡的点了点头,抬脚便往门口走,方志心里松了一口气,急忙小跑着跟上。 苏元骁去到丞相府,萧淑钰又急忙将他拉进了付落的院子,着急忙慌地:“阿骁,付氏马上就要生孩子了,现在稳婆都在准备,你赶紧进去跟她说说话,让她不要害怕不要紧张,稳婆为娘找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只要她听稳婆的话使劲儿,就一定不会有事。” 萧淑钰将付落和柳媛照顾得很好,毕竟有了崔莯落胎的前车之鉴,她就恨不得生出两双眼睛来整日都盯着付落和柳媛别出任何差错。 苏元骁垂眸望着自家母亲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眼眸闪了闪,低声说:“母亲,儿子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冷淡让萧淑钰心头哽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将手给收了回去,满心欢喜瞬间淡下去不少,她轻声说:“阿骁,生孩子的女人就是闯鬼门关,你进去跟她说说话,她会比较有勇气。” “好。” 苏元骁二话不说,抬脚走进了屋内。 付落现在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了,她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生孩子疼是正常现象。 她很清楚,稳婆和大夫都说她身体状况不错,只要配合,生孩子受的嘴就会少一点。 但是,这谈何容易。 “付落。” 突然,她听到了一直以来想听的声音,第一声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等第二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才不敢置信地扭头望过去。 就见自己日思夜盼的人就站在不远处,她一直强忍着的泪珠瞬间就落了下来,顷刻间满心委屈就控制不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道:“大爷,是您来看妾身了吗?妾身该不会是做梦吧?” “是我。” 苏元骁点点头,神色认真地说:“女人生孩子很困难,你要挺住,听稳婆的话,早点将孩子生出来就少受一些罪。” 这话算是鼓励,又不完全是鼓励,但付落就是听得心里激动不已,她连忙点头,疼得喘气,但还是说:“好的大爷,妾身知道的,妾身一定会好好配合。” 她有些迟疑,眼巴巴地望着苏元骁,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爷,等妾身将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后,还能再看见你吗?” “当然能!” 苏元骁被付落眼睛毫不掩饰的倾慕忘得眼眸闪了闪,但还是低声说:“我会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到那时,我再来看你。” “好,好好好,妾身等着大爷!” 付落迫不及待地点头,就怕晚一点苏元骁就会反悔。 稳婆走进来,对苏元骁屈膝星际道:“大爷,我们要为付姨娘接生了,您可以出去了,奴婢们一定尽量让付姨娘少受一些罪过,还请大爷放心。” 苏元骁点点头,望向付落,低声说:“我去外面等你,你要平安。” “好。” 付落瞬间觉得心里暖暖的,大爷说要她平安,那她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苏元骁走出房门,被冷风一吹,他似乎清醒不少,望着院子中枯黄的树叶,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已经是秋天了。 萧淑钰小声询问道:“阿骁,付氏情况如何?” “一切还好。” 苏元骁点点头,不知道是说给母亲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他神色淡淡,语气也淡淡地说了一声:“一切,都还好。” 萧淑钰闻言,抿了抿唇,扭头跟嬷嬷对望了一眼,嬷嬷轻轻地摇摇头,萧淑钰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还好就好。” 苏元骁和萧淑钰都在门口守着,嬷嬷消失了一会儿以后走过来拉了拉萧淑钰的衣袖,然后递给她一个眼神,萧淑钰便明白了嬷嬷的意思,转身跟着她走出院子。 苏元骁见状,也只是眯了眯眼,随后转移了视线。 走出去没多远,萧淑钰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 “果然不出郡主所料,柳姨娘确实买通了两个稳婆,准备今日给付姨娘接生制造难产,让付姨娘母子命丧黄泉。” 嬷嬷眼眸沉沉地说:“好在那两个稳婆如今已经被控制住了,老奴也早早向宫里的皇后娘娘借了两个,现在倒是可以保证付姨娘不会受到柳姨娘的伤害,只是柳姨娘这种做法,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 萧淑钰也气得脸色沉沉的,咬着牙说:“本郡主念在她是二公子生母的份上,有些事不想为难她,没想到她这般贪心不足!既然如此,那便留不得她了。” 留着柳媛,稍有不慎,付落母子都得死。 还不如将柳媛解决,永绝后患。 嬷嬷低声说:“郡主,这些事得趁早,二公子还不认人,以后也不会有记忆的。” 最重要的是,月子中出了什么事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萧淑钰朝嬷嬷望了一眼,眼神暗了暗,低声说:“这件事,就交给嬷嬷去做了,无论如何,都得干净点。” 嬷嬷闻言,轻轻点头,随后低声说:“郡主放心,老奴一定将这件事办好,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萧淑钰抿了抿唇,点头道:“先回去,付落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再过不久,孩子就该出生了。” “好,郡主,老奴扶您过去。” 萧淑钰跟嬷嬷刚回到付落屋外时,里面便传来了付落的痛呼声,稳婆急忙说:“姨娘,再用用力,深呼吸,已经看到头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付落疼得浑身都是汗水,泪水也糊了一脸,她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但还是听了稳婆的话,深呼吸用力,疼得受不住就咬紧牙关。 这个过程简直度日如年。 好在,没有多久以后,稳婆便出声道:“马上就好了,头已经出来了。” 付落疼得脑袋乱糟糟的,只感觉疼得快晕过去了,突然听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她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瞬便突然晕过去了。 萧淑钰听到孩子的哭声了,便欢喜得脸上充满了笑容,抬眸望向苏元骁,喜笑颜开地说:“孩子生出来了,听这声音还真是响亮,一听就是个大胖小子。” 苏元骁闻言,点点头,应道:“具体情况,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多大会儿,稳婆就抱着孩子出来了,笑呵呵地说:“郡主娘娘,大爷,付姨娘生的也是一位小公子,六斤八两,长得极好,跟大爷长得一模一样。” 萧淑钰上前去抱过孩子,孩子还没睁开眼,虽然才刚出生,头发却十分浓密,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好看的。 虽然没有苏恒谦那样胖,样子却不差。 萧淑钰看着就很喜欢。 她笑眯眯地,扭头刚望向苏元骁,苏元骁便伸手将孩子从稳婆的怀中接了过去,垂眸望着眼睛随了自己的孩子,眸色不变地说:“这个孩子的名字便叫苏恒慕吧!” “苏恒慕?” 萧淑钰没想到苏元骁会亲自给孩子取名字,她笑着询问道:“不知这是何意啊?”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合适。” 苏元骁淡声道:“突然想到而已。” 萧淑钰也没再深究,只是见苏元骁主动抱孩子,且姿态十分标准,便觉得欢喜。 当初的时候,她或许做错了,但是这两个孩子的出生,让她觉得她当初也不是完全错的。 毕竟,孩子出生,给家里增添了不少人气。 苏元骁转眸望向稳婆,低声问:“她如何了?” “晕过去了,一会儿缓一缓就好了。” 稳婆低声说:“生孩子耗费了精气,晕过去很正常,付姨娘的情况还不错,一会儿醒来喝点鸡汤缓缓神就很快了。” 苏元骁点点头,随后将孩子交给了稳婆,声音寡淡地说:“你先将孩子送进去,外面冷。” 稳婆急忙将孩子抱过来,萧淑钰伸手点了点孩子红彤彤的鼻尖儿,笑呵呵地说:“阿骁说的没错,赶紧将孩子抱进去,一会儿让奶娘给孩子喂点奶,让他好好睡觉。” 稳婆连忙笑着点头,然后抱着孩子进了屋,萧淑钰这才扭头对苏元骁说:“阿谦和阿慕都出生了,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以后你都要好好对待两个孩子。” “嗯。” 苏元骁点点头,应声:“儿子知道。” 孩子出生的第二日,苏元娇便又派人给丞相府送来了贺礼,也给孩子和付落送来了滋补的药材,跟给柳媛的分毫不差。 两个孩子出生,柳媛和付落也在坐月子。 这一日,柳媛心里火急火燎的,她买通的稳婆,一直没有传来消息。 而且,付落的孩子也平安出生了,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十分慌乱。 稳婆没影了,孩子也没事,若非是稳婆出事了,那就是她已经暴露了。 可是,这几日,不管是苏元骁还是萧淑钰以及嬷嬷都没有任何异样,这让她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柳姨娘,这是老夫人让厨房给您和付姨娘熬制的人生鸡汤,付姨娘的已经送过去了,您的小的给您送来,还请您趁热喝。” 厨房的丫鬟将人参鸡汤端进屋内,柳媛将孩子递给奶娘,低声说:“你将阿谦喂饱了就抱过去睡觉。” “是。” 奶娘赶紧将孩子抱到一边去喂奶,柳媛端起鸡汤,喝了一口,便觉得有些难受,她拧了拧眉头,问丫鬟:“这是人参鸡汤?为何有些发苦?” 丫鬟闻言,低声说:“姨娘,这鸡汤是清甜的,不信您可以让人过来尝一尝,您只怕是因为刚生过孩子,味觉有些问题了,等出了月子也就好了。” 柳媛扭头,用一旁的杯子倒一杯递给她身边的丫鬟,有些不悦地说:“你尝一口。” 丫鬟喝了一口,低声说:“回姨娘,这鸡汤是甜的。” 丫鬟一直在柳媛身边伺候,一直都还算懂事,柳媛闻言,心里不安的感觉消失了些,厨房的丫鬟说:“姨娘,这是老夫人让奴婢送来的,要姨娘全部喝完,这对您恢复身体有帮助。” 柳媛想到以前萧淑钰确实经常会让厨房和她和付落端一些补汤喝,只要是对孩子好的,萧淑钰都会做。 在她坐月子这段时间,萧淑钰也不曾亏待过她和付落,她轻叹了一声,端着鸡汤一饮而尽。 刚喝完以后,嘴巴确实有些苦涩的味道,但是这种味道不算太明显。 柳媛问道:“付姨娘那边情况如何了?” 她和付落都在坐月子,都没有走出过房门,如今两人也都已经生下了儿子,不仅是她们之间,便连两个刚出生的孩子之间以后也是竞争关系了。 不过没事,孩子还小,一点点风寒亦或是发冷发热都有可能将孩子送上黄泉路。 时间还长,她总归找到机会的。 第556章 柳姨娘的死不是意外 厨房丫鬟闻言,低声说:“付姨娘那边跟您这边差不多情况,都是两个奶娘,两个嬷嬷轮流照顾三公子,老夫人让厨房熬的汤药亦或是补品都是一式两份,让我们往两边送。” 还真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柳媛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她跟付落都是姨娘,萧淑钰对她们俩都不错,这京都城内过得最好的妾室,大概就只有她和付落了,她们除了没有得到丈夫的心,其他的都很好,甚至比大多数当家主母过得还舒坦。 但是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一些。 她过过了太苦的日子,尝到一点甜头,就想要更多的糖果。 还有,她的孩子还小,她要让她的孩子享受荣华富贵,要做这丞相府的独一份。 厨房丫鬟才回到厨房,嬷嬷等候着她,她一去就问她:“如何了?” “回嬷嬷话,柳姨娘已经将鸡汤全都喝了。” 丫鬟低声回答道:“奴婢亲眼看见她喝下好一会儿才回来的。” 嬷嬷点头道:“如此便好,往后每次都要看着她亲口喝完,比如等一会儿才能走,听到了吗?” 丫鬟点头道:“是,奴婢知道的。” 嬷嬷想了想,又说:“以后给付姨娘送去的东西,不必全都送去给柳姨娘,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大爷吩咐你们给付姨娘送去的,你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明白吗?” “明白了。” 丫鬟点点头。 第二日,就没人再给柳媛送汤药了,她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让吴桂山来看,也说是心绪不稳,太过焦虑导致,让她好生歇息便好。 到了每日厨房都会送来汤药的时候,这一日却一直没有人送来,柳媛便让人去打听厨房是否有人给付落送过去,得到的结果是厨房一直给付落送,却没有给她送。 这还是第一次被区别对待。 柳媛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看来,她确实暴露了。 可是,现在无论是萧淑钰还是苏元骁都没有来找她,更没有询问她缘由,这是准备放过她,但是不打算原谅她的意思吗? 还是说……要怎么处置她? 她心里慌乱,六神无主。 就在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儿子的哭啼声,她瞬间眼睛一亮,急忙走过去将自己的孩子抱了起来。 对,她有孩子。 她还有孩子。 她只要有孩子,就不会有事。 她抱着孩子,总算觉得心里踏实一些了。 这个时候,一直伺候柳媛的丫鬟走进来,低声说道:“姨娘,厨房那边送吃的过来了。” 柳媛闻言,眼眸一跳,急忙将人叫进来,紧抿着唇瓣,望着厨房丫鬟摆放在桌上的食物,都是一些平常的,没有任何补品亦或是鱼虾猪肉。 只是一些素菜。 她眉头微蹙,忍不住低声说:“厨房今日送来的饭菜都是这么素的,难道不知道我还在坐月子吗?” 这句话是试探,也是打探。 厨房的丫鬟低着头应声道:“姨娘,这是大爷吩咐的,大爷说您身体极好,不需要大补,就该吃一吃素菜,修一修心。” “大爷?” 柳媛突然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苏元骁发现的。 她瞳孔猛地紧缩,抬眸望向厨房丫鬟,拼命让自己冷静一下,咬着牙问道:“大爷为何会这般给你说?他给你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厨房丫鬟的脑袋埋得更低了,欲言又止又小心翼翼地说:“大爷的表情比较生气,他说您这段时间就该好好反省,让我们厨房不必给你送补身子的饭菜过来了。” 柳媛跌坐在床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她是怎么想也都想不到,发现她对付落动手的人会是大爷。 大爷知道这一切了,只怕是会对她失望至极吧? 原来就不宠爱她,以后还会宠爱她吗? 希望更加渺茫了。 可是,这该如何是好? 不行,她得好好想一想办法,她不能让大爷对她失望,更不能让大爷再也不管她了。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他们是孩子的父母,无论如何,大爷都不能不管她的。 厨房丫鬟叫柳媛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眸闪了闪,随后慢慢地退下了。 “姨娘,您还没用晚膳,这些食物虽然是素的,但是大爷也就只是在气头上,他也没有彻底不管您,也没有对您做什么,您才生下二公子不久,又还在月子中,大爷就算生气也会顾及您的。” 柳媛身边的丫鬟低声说:“您还是先将晚膳吃了吧!不管怎么说,这些事都得等您出了月子再去考虑,吴老都说了您需要好好休息,不要这般多思多虑,不然对身体不好。” 柳媛望着桌上摆放着的素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是肚子确实又饿了。 她这些时日担惊受怕的,吃不好睡不好,感觉身体越来越差了,甚至还会有心绞痛的感觉,大概是她真的多思多虑了。 可是,她现在心虚,又如何能不多思多虑? 如今尘埃落定,她知道发现她动作的人是大爷,知道大爷暂时还没有找她算账的打算,这是不是就说明了大爷虽然气愤,却还是不想要她的命的。 不然,也不会顾及到她还在坐月子。 只要大爷对她还有心软的感觉,她就不算是彻底没救,时间是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她也不信她柳媛的人生就会这般倒霉,只要等着她出了月子,她就去寻大爷,将一切说清楚。 不过是两个稳婆的话,又如何能够当真? 她一口咬定是稳婆污蔑她,又不是不可以,只要没有抓到确凿的证据,她就可以推卸责任不是吗? 柳媛想通这些之后,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她提着筷子吃了几筷菜,味同嚼蜡,很没有胃口,但是肚子又饿。 她就有些烦躁,丫鬟见状,小声询问道:“姨娘,要不还是奴婢去厨房看看,给您弄点别的来吃吧?您若是对这些吃食没胃口,厨房那边也不能让您就这般饿着。” “没事。” 柳媛抿了抿唇,摇头道:“这样就很好了,大爷已经对我有意见了,我不能再违背他,不然他会讨厌我的。” 这般说着,柳媛又夹起菜吃了起来,才吃了几口之后,她突然觉得菜苦,扭头望向丫鬟,低声说:“你尝尝这些菜是什么味道。” 丫鬟眼眸闪了闪,听话地上前,夹起吃尝了尝,说:“这个菜有些清甜的味道。” 柳媛觉得不太对,又让外面的粗使丫鬟进来尝菜的味道,无一例外都是清甜的味道。 柳媛抿紧了唇,最后还是让粗使丫鬟全都出去了,她不得不确定确实是她自己的味觉出现了问题。 以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孕妇的口味会变得不一样,生完孩子以后也确实会有一段时间与众不同,如今遇到了,也是她自己的身体问题。 虽然有些苦味,但是为了能早点将身体养好,她也不得不将这些菜给吃了下去。 用完膳以后,柳媛只觉得嘴巴苦,想要喝点甜汤,又怕这件事传到苏元骁的耳朵里去,对她生厌。 “姨娘,您是不是嘴巴苦?奴婢去给您拿两块蜜饯过来可好?” 丫鬟低声说:“用蜜饯去去苦味儿。” 一听到有蜜饯,柳媛便点头道:“好。” 丫鬟很快将蜜饯拿来,柳媛丢到嘴巴里一尝,苦得让人难以承受,她急忙吐出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是蜜饯?” “这确实是蜜饯啊姨娘,这些都是前几日您吃剩下的。” 丫鬟将蜜饯递给柳媛看,确实是蜜饯,让柳媛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赶紧倒水漱口,结果水尝着都是酸涩的味道,这让她一口水急忙从口中喷出来。 她是真的味觉出了大问题,急忙叫人去将吴老叫来。 吴老给她把脉之后,低声说:“您是多忧多虑,夜里多梦,又刚生产,身体不适造成的,许多产妇在怀孕期间和月子期都会有这样的问题,你只是情况较为严重一些。” 柳媛简直快要崩溃了,她咬了咬唇瓣,低声询问道:“这种情况,需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她现在喝水都是酸涩的,吃蜜饯都是苦的,这让她如何是好? 吴桂山想了想,认真道:“要不了多久,也就两三日,就会没事了。” 柳媛有些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情况还挺严重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事了? 她有些迟疑地询问道:“你确定这么快就能没事?” 吴桂山点头道:“一会儿我给你开个方子,熬鸡汤喝,很快就会没事。” 柳媛想到苏元骁让她吃素,又不敢喝鸡汤了,想了想,低声询问道:“我若是不吃药方,多久能好?” “也就迟几日。” 吴桂山出声道。 柳媛点点头,低声说:“那就多谢了,我不喝药了。” “好,那若是有事,再让人前去寻我吧!” 吴桂山站起身来,提着医药箱转身就走了。 萧淑钰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寻了个理由便将吴桂山叫过去了,低声询问道:“她的情况如何了?” “三两日!” 吴桂山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老夫人,以后这样的事可不能再为难我老头了,我年纪大了,就想过点安生日子了。” 萧淑钰抬眸望向吴桂山,眸色微闪,低声说:“若是她安分守己,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没有想要对付落和慕儿动手,我又岂会对她动手?” 她轻叹着说:“好歹,她是谦儿的生母。” 随后又说:“好在谦儿和慕儿也就相差十来日,以后就说是双胞胎也不会有人怀疑,付落是个听话的,想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吴桂山闻言,轻叹着说:“老夫人,您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可有将这些事给大爷说过?无论如何,大爷都该知道的。” 萧淑钰闻言,沉思片刻以后,低声说:“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些吗?阿骁是什么性格,你是知道的,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他顶多是将人送走。柳媛是个贪心不足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吴桂山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她现在味觉已经失常了,体内五脏六腑已经开始枯竭,也就两三日的事情了。” 萧淑钰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你且去忙吧!” “好。” 吴桂山退下了。 柳媛躺在床榻上,只觉得胸闷气短,浑身难受,觉得有些疼痛,她感觉很不对劲。 急忙叫来丫鬟,吩咐道:“我觉得身体不适,你快去将吴老叫来。” 丫鬟闻言,眼睛一跳,急忙转身要走,柳媛又急忙叫住她,咬了咬牙,眼神幽暗地说:“不,不要去叫吴老,你偷偷从后门出去,从医馆里面请个郎中来。” 若她只是因为怀孕生子失去味觉,那还好,可她现在胸闷气短,肺腑中还有疼痛感,不是很剧烈,却折磨得她难以承受,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丫鬟点点头,急忙跑出去,没多久,就有几个身穿着黑色衣服的嬷嬷走了进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东西。 柳媛见状,吓了一大跳,急忙出声叫道:“你们是谁!你们怎么可以进来?都给我出去!我可是柳姨娘,我是二公子的生母,你们别过来,究竟是谁让你们来的,都给我走开!” 柳媛吓得大口大口,一个嬷嬷走过去,狠狠地一巴掌抽在柳媛脸上,眼神狠戾地说:“老身乃是已故楚王妃留给郡主的人,今日为何过来,想必你是十分清楚的。二公子不缺一个母亲,你胆敢对三公子动手,就要做好必死的准备!” 柳媛被吓得急忙后退,却被嬷嬷用力给扯你回来,两个人合力将她的嘴巴堵上,方才开口的嬷嬷冷声说:“郡主娘娘平时对你不薄,对二公子也是极其喜爱的,你若是安分守己,一辈子都是荣华富贵,但你偏偏要贪心不足,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寻死路,那便怪不得我们了。” “呜呜呜……” 柳媛猛烈地挣扎着,两个嬷嬷捆住她的手脚,将她五花大绑着,让她动弹不得,其中一个嬷嬷捏紧她的嘴巴,一个嬷嬷扯开堵着她嘴巴的布条,然后塞了一颗药丸进去,强迫她咽下去以后,才语气冰冷地说:“原本想多给你几日时间,多陪一陪二公子,奈何你不识趣,既然如此,今日就送你上西天吧!” 柳媛哭得满脸是泪,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嬷嬷这才冷声道:“你还真以为郡主平时宽容大度,就真的柔弱可欺吗?无论是谁,只要触碰到郡主娘娘的底线,都得付出代价。大爷那边也是默认此事的,柳姨娘大可放心,往后这府中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而他们共同的生母便是付姨娘。” 柳媛闻言瞳孔猛地瞪大,十分不甘心,也不可置信,想要反抗想要开口却无能为力。 嬷嬷又说:“你别担心,孩子会由大爷和郡主娘娘亲自抚养,一定会教导他谦逊懂礼,孝顺温和,一定会让他跟大爷一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不管是大爷还是郡主娘娘,都不会亏待了二公子,付姨娘也不会,你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柳媛瞠目结舌,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她只觉得肺腑中的疼痛感实在是太过了,比生孩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这是中毒了,原来一直以来,她并非因为生孩子而味觉失灵,而且她吃下去的每一口食物都加了毒药。 她也终于明白了,她院子里的人全都背叛了她,或者这些人原本就从未效忠于她。 是她太天真了,她只是一个姨娘,这府中当家做主的人是萧淑钰,这些人的卖身契都捏在萧淑钰的手中,自然也都是萧淑钰的人,又岂会真的冒着得罪萧淑钰的下场而效忠于她? 可是,她明白这一切,终究是太晚了。 她活不了了。 这个认知让柳媛十分绝望。 她的孩子啊! 她都还来不及再看一眼。 没多大会儿,柳媛彻底闭上了眼睛,七窍流血,嬷嬷伸手试了一下,低声说:“已经去了,赶紧将绳子扯开,抱她睡好。” “好。” 几个嬷嬷齐心协力,将一切准备妥当,又将柳媛脸上的血迹全都擦干净,拉被子给她盖上,检查她身上没有什么捆绑的痕迹,这才快速走出来了房门。 柳媛身边伺候的丫鬟在门口守着,嬷嬷们出来之后,吩咐她:“等明日快天明的时候,你再将消息穿出去,然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丫鬟闻言,点头道:“是,嬷嬷,奴婢知道了。” 嬷嬷们抬脚便走。 翌日,一早,柳媛去世的消息就传出来了,付落听到的时候有些不敢相信,追问身边的丫鬟静水:“你说什么?柳姨娘怎么了?” 静水说:“柳姨娘昨天夜里去了,她月子里身体不好,昨天夜里只说心闷气短,让吴老看了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不知怎么回事,今早她身边伺候的人去叫她起床,才发现人昨夜里就没了。” “怎么会这样?” 付落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身体一向比我好,生完二公子以后也没什么大问题,怎么就胸闷气短了?昨夜里不是应该有人守着吗?人没了今早才发现?” 静水闻言,低声说:“这些事,谁说得清楚呢!人的性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没了。” 付落心情十分复杂,而且已经有了一些别的猜测,且也有些担惊受怕了。 人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只怕是有人不想让她活着。 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这府中,除了那几个能发号施令的主子,又还能有谁? 这个认知让付落不寒而栗。 她和柳媛的身份是一样的。 都是刚生完孩子的姨娘,平日里柳媛都还要比她更讨喜一些,虽然萧淑钰对她们俩在吃穿住用度上一视同仁,但是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萧淑钰就是要喜欢柳媛一下,言语间与她也会更亲近一些。 即便这样,柳媛还是死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姨娘,您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看啊?” 静水低声说:“您现在还在坐月子,可不能多思多虑,奴婢听说柳姨娘在前几日就是多思多虑,身体不适,胃口不好,味觉失灵,后来才会突然间暴毙了。您可不能再想太多了,二公子没有了生母,就很可怜了,一大早老夫人就让身边的嬷嬷将二公子抱过去了。” 付落闻言,连忙问道:“三公子呢?” 静水说:“姨娘,三公子现在还在休息呢!睡得特别好,特别踏实。” 付落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刚想让静水给自己拿衣服来换上,她去柳媛那边看看,萧淑钰身边的嬷嬷就先一步来寻她了。 付落是十分懂事的,虽然说萧淑钰身边的嬷嬷是下人,但是她一个姨娘,即便是府中小公子的生母,她也不敢有任何拿乔的行为。 她十分客气地将嬷嬷请到屋内,亲自给嬷嬷倒茶,温声细语地问道:“嬷嬷,不知今日这般早过来寻我有什么事情吗?” 嬷嬷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神色淡淡地说:“想必付姨娘也知道柳姨娘没了的事情,不知付姨娘是什么看法?” 付落心里一咯噔,脸上的恬静差点维持不住,她轻叹了一声,低声说:“妾身自从柳姨娘生孩子以后都没有再跟她见过面,也不知道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妾身也是今早才听院子里的下人提起才知道柳姨娘没了,妾身跟柳姨娘是一起进府的,知道她没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妾身原本还想过去瞧瞧,没曾想便看到嬷嬷过来了。” 嬷嬷闻言,轻笑了一声,给静水摆摆手,示意她出去,静水见状抬眸忘了付落一眼,付落点点头,静水就转身走出去了。 付落客客气气地说:“不知嬷嬷有何吩咐。” “想来你也是猜到的,柳姨娘的死,确实不是意外。” 嬷嬷淡声道。 付落心头猛地一跳,错愕地抬眸望向嬷嬷,她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为什么嬷嬷要给她说这样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才声音微颤地说:“嬷嬷,不知柳姨娘是做错了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嬷嬷不妨提醒妾身一两句,妾身感激不尽。” 嬷嬷闻言,轻叹着说:“她买通了给你接生的稳婆,想让你难产,让你和三公子一尸两命。还好被郡主娘娘及时发现,这才让三公子平安降生,让你没有性命之忧。” 付落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突然从脊背冒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她是真的没想到,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和孩子竟然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一直知道萧淑钰对她和柳媛腹中的孩子十分重视,所以对她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没有哪个母亲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多考虑一些,但是在她想来,最多也就是将自己的孩子教养得讨喜一些,别像她这般木讷不讨人喜欢。 可从没想过去伤害别人的孩子,更别说是柳媛,谁知道柳媛竟然对她起了杀心,还动手了,若是萧淑钰没有及时知道,她和她的孩子是不是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嬷嬷,多谢您告知这些,多谢老夫人救命妾身和三公子一命,妾身感激不尽。” 付落急忙出声道:“妾身的命是老夫人救的,以后妾身的命就是老夫人的,以后妾身一切都听老夫人的,一定会好生教养三公子,好生孝顺老夫人。” 付落的表忠心,让嬷嬷十分满意,她笑着说:“付姨娘,从今往后,你不仅是三公子的生母,也是二公子的生母,二公子和三公子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而柳姨娘当初的孩子胎死腹中,她悲痛欲绝,在小产以后便也跟着去了。” 付落闻言,眼眸闪了闪,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十分认真地出声道:“好的,妾身知道了,从今往后,二公子就是妾身的亲生儿子,妾身一定会待他与三公子一般,不偏不倚。” 嬷嬷微笑着说:“付姨娘这般说了,老奴便放心了,姨娘还在月子中,就好生歇息吧!今日外面天亮,死人的院子晦气,付姨娘还要带孩子,可沾染不得晦气,就自己好生歇着吧!” 付落闻言,急忙站起身来,微微屈膝行礼道:“是,多谢嬷嬷教诲,妾身恭送嬷嬷。” 第557章 母子之间是真的彻底生分了 嬷嬷走后,付落突然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全然没有方才的冷静乖巧。 浑身冒着冷汗,脸色惨白如纸。 静水推门进来,见状急忙上前去,搀扶住付落,关切地小声询问道:“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嬷嬷说什么话吓着您了?你现在还在月子中,可受不得惊吓啊!” 付落眼珠子转了转,扭头望向一脸焦急的静水,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苦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片冰凉。 她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以后,我便是二公子的生母了,二公子和三公子一母同胞,都是我生的。” 静水闻言,笑着说:“姨娘,这是好事啊!这府中统共就俩公子,如今二公子也归在您之下了,您这不是就多了一个儿子傍身了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您这般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又是为何?” 付落有些无奈地轻叹道:“没什么,以后我只要好好照顾好二公子和三公子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多想,也不必多想。” 只要两个公子好好的,她就不会有事。 只要她一直乖巧懂事,她也不会有事。 作为两位公子的生母,她的日子总归不会太难过,她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乖巧懂事不争不抢便是她最大的优势,所以她必须一直懂事乖巧,不争不抢,不然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柳媛。 萧淑钰平时对她们是真的很好,总是眉眼带笑的,甚至对柳媛比对她还好。 但是柳媛胆敢动大爷的孩子,萧淑钰对柳媛下手也是毫不留情的,何况是她。 方才嬷嬷的话又何尝不是在敲打她,让她不要对二公子起歪心思。 若是她胆敢对二公子起坏心思,今日的柳媛就是来日的她。 以后她对二公子就只能尽心尽责,不然便是死路一条。 这又哪里是好事? 静水低声说:“姨娘,柳姨娘已经没了,您又是二公子和大公子的生母,这府中可就只有您一人是大爷的女人了,大爷身边没有女人许久,趁着这个机会,您可以借着二公子和三公子的名头跟大爷联络联络感情,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大爷孩子的生母啊!” 付落闻言,眼眸闪了闪,随后苦笑着摇头道:“不妥,我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二公子和三公子好好的,平安无事,健康长大,而我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就好了。” 求的越多,想要的越多,越容易失去。 就像是柳媛一样,若不是想要的太多,又岂会将自己的性命给断送了? 她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也很明白在这个丞相府中她就算是三公子的身生母亲,她的地位也不比丫鬟婆子高多少。 她若是知足,这个府中就有她的容身之地,她就可以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婚生子,若是她不知足,她或许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她是斗不过这个府中的任何一个主子的,在那些主子面前,无论是她还是柳媛,性命都是可以随时被拿捏的。 所以,她不敢奢求,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初能得大爷几日宠幸,生下三公子,就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静水闻言,沉默了片刻以后,忍不住叹气道:“姨娘,您这样是不是想要的太少了,您原本可以得到更多的。” 付落摇摇头,觉得可笑,她摇头说:“不是我想要多少,而且我能得到多少,若是想要的太多,就是贪心不足,迟早是要引火自焚的。” 静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嬷嬷回到萧淑钰的院子,将付落的反应和所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萧淑钰听,萧淑钰轻哼了一声:“还算她懂事。” 嬷嬷说:“付姨娘是个乖巧懂事的,老奴也已经敲打过她了,她心里清楚的,只有二公子好,她才能好,以后她会善待二公子的。” 萧淑钰点点头,应声道:“等阿骁晚些时候过来,若是问及柳媛之事,就说柳媛是因为产子之事身体不太舒服,一直到昨天夜里才爆发大出血了,明白吗?” 嬷嬷说:“郡主,您放心,老奴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不会有人说错话,大爷现在还在忙,等他晚上回来,事情都处理好了。一个姨娘,死了就死了,都不用设灵堂,直接一口棺材埋了便是。” 萧淑钰轻哼着说:“灵堂可以不设,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别让阿骁和夫君察觉出来。” 嬷嬷轻叹道:“不会的,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不能平安度过月子期的比比皆是,又不是柳氏一个,相爷忙碌,从不过问府中之事,大爷也不对柳氏上心,这件事不会有人过问的。” 萧淑钰低声说:“一切小心为上。” 她不想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面前表现出冷漠无情的一面,所以她以前对柳媛有多好,在柳媛去世后,她就得表现出相应的难过和在意。 嬷嬷明白萧淑钰的意思,点点头,应声道:“老奴知道了。” 嬷嬷将一切附和一个姨娘最盛大的丧事规格给柳媛最后的体面。 苏元骁在听说柳媛去世的消息时,觉得十分不真实,明明前几日他还看见过柳媛,她一切都还好,精神状态也不错。 怎么会突然间,人就没了? “你确定,你没有说错话?” 苏元骁一脸荒谬地望向方志,拧着眉头说:“柳媛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人就没了?” “大爷,小的岂会骗您?” 方志一脸认真地说:“小的今早听到的消息,说是柳姨娘这几日身体都不太舒服,昨晚突然爆发了,大出血,人没了也没人知道,今早伺候的丫鬟去看,才发现了此事。” 这整件事,听起来漏洞百出,苏元骁自然是不会信的,他问方志:“平日里母亲一直对她和付落照顾有加,为何她昨夜出事,身边没人?” 方志说:“也是柳姨娘前几日做了一些事惹得老夫人不高兴,这几日都没怎么搭理她,伺候的下人也就不上心了。前几日吴老还去给柳姨娘看过,说她多思多虑,味觉失灵,让她好生静养,给她开药她也没喝,昨夜里不知怎么就突然爆发了。”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低声说:“行,我知道了。” 苏元骁回到府中,孟叔就已经等候在门口了,一瞧见他就急忙走上前来,出声道:“大爷,柳姨娘昨夜去了,按照规矩不能给她设置灵堂,老夫人让老奴在这里候着您,去给柳姨娘上柱香,等明日就要下葬了。” 苏元骁闻言,眸色深深地望着孟叔,半晌以后才淡声道:“昨夜去了,如何去的,孟叔可知道?” 孟叔摇头,一脸惋惜地说:“二公子如今都还没满月,柳姨娘便去了,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老奴年岁大了,有些事也是有心无力,实在是顾及不及,还请大爷降罪。” 孟叔是一直待在丞相府几十年的老人,虽然是下人,但是无论是在苏元骁的心里还是苏元娇的心里都是将他当做长辈的。 孟叔确实年纪大了,这些事大概也是不会参与的。 故而,苏元骁并没有为难他,只是点点头,抬脚就往里面走。 柳媛的院子一片白。 苏元骁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诵经声和自家母亲的哭泣声,他脚步一顿,抿了抿唇,眼神幽暗,半晌之后才在方志的提醒下抬脚走了进去。 “阿骁,你来了……” 萧淑钰听到脚步声,扭头望向苏元骁,眼睛红红的,表情十分悲伤,哭着说:“柳氏昨夜去了,都是为娘不好,这几日跟她置气,都没管她,这才让她就这般去了,只是可怜了谦儿,尚未满月,就没了亲生母亲。” 苏元骁见自家娘亲哭得伤心,心里却没有多少疼惜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些冷眼旁观的既视感。 以前不觉得,现在他看自己的母亲,怎么看都觉得跟以前的温柔贤惠大不相同。 他实在是想不通,当初那么天真无邪,温柔善良,贤惠温婉的母亲怎么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还装得如此无辜。 他越想越是心冷,现在他觉得自己对母亲不只是失望了,更多的是心冷,心灰意冷。 “阿骁,你怎么这么看着为娘?” 萧淑钰觉得儿子看自己的这一眼的眼神很是冰冷,像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一般,让她不寒而栗,心惊肉跳。 “母亲,您觉得儿子为何这般看您呢?” 苏元骁眸色沉沉的,抬眸望了一眼摆放在院子中的棺材,在棺材面前燃烧着香蜡纸烛,还有两个和尚在诵经。 他心里觉得嘲讽极了,声音淡漠地说:“人既然已经死了,诵经又有何用?超度亡魂吗?若是死于非命,亡魂也能轻易超度吗?” 这话一出,萧淑钰猛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问道:“阿骁,你这是何意?你说柳氏死于非命?你为何会这般说?” 苏元骁望着自家母亲震惊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更凉了,他摇摇头,淡声道:“母亲,这件事,儿子会如实告知爹,您好自为之。” 萧淑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极了,浑身突然间就冰冷一片,手脚僵硬,感觉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阿骁,你对为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为何会这般说为娘?” 萧淑钰一脸受伤地说:“莫非你当真觉得柳氏的死跟为娘有关?阿骁,为娘平时里是如何对她的,你心里清楚,她生下谦儿以后为娘对她也是照顾有加,她突然暴毙,确实是为娘照顾不周,但是你若是要说都怪为娘,那未免太让为娘心寒了。” 苏元骁望着自己娘亲的表情,哪哪儿都是漏洞,原本就不是善于伪装之人,再如何伪装也是不像的。 比如,哭泣的表情很假,很空洞,太流于表面。 再如此,方才被他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便吓得方寸大乱,即便圆回来了,但是人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有错的。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元骁已经很明了了。 他不知道柳媛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母亲对她痛下杀手,但是母亲出手杀人是事实,无需争辩。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清楚。 有些事,他不想说,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娘亲,柳媛到底做了什么?” 苏元骁沉声问道:“儿子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娘亲不说,儿子便自己去查了。” 萧淑钰见苏元骁如此笃定柳媛的死跟自己有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想要反驳,却又在苏元骁无声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她抿了抿唇,半晌才哭笑不得地说:“阿骁,你这般质问为娘,是觉得为娘滥杀无辜吗?”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没说话。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母亲会无缘无故地对柳媛下手,但是柳媛的确是死在了自己母亲的手上。 他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并非看母亲在自己的面前表演,实在是太无趣了,也太讽刺了。 萧淑钰见苏元骁不说话,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低声说:“因为柳媛她贪心不足,明明在我们府中吃喝不愁,又是谦儿的亲生母亲,只要她知足常乐,好生善待谦儿,为娘自然也会善待她,奈何她实在是不知所谓;竟敢买通给付落接生的稳婆,企图让付落难产,一尸两命!阿骁,你知道为娘是有多重视这两个孩子的,你现在这样,以后还会不会娶妻都很难说,这两个孩子弥足珍贵,为娘岂能让人把心思动到他们头上去?这次付落母子无事,是为娘早有预备,可柳媛是个心狠手辣的,只要留着她,付落母子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阿骁,为娘心疼你,为娘也在意这两个孩子,为娘不能让人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苏元骁闻言,只觉得荒谬。 他扯了扯嘴角,半晌说不出话来,柳媛或许是真的付出行动,想要杀害付落母子,但是娘亲若是不想让柳媛继续活着,大可以明说,又何必杀了人又装成一副伤心无辜的样子? “阿骁,你也理解理解为娘,或许你觉得为娘太过于残忍,那是因为我们府上没有腌臜事。你放眼看一看这整个京都城内,又有几个当家主母的手能比为娘干净。” 萧淑钰淡笑了一声,说:“终究是为娘和你爹当初把你教导得太过干净了,所以你才觉得为娘对柳媛出手是心狠手辣是不是?可是,在她对无辜的付落和尚未出事的慕儿痛下杀手的时候,是不是更加丧尽天良?为娘不过是想要永绝后患,为自己的孙子排除威胁,这有何不可?” 苏元骁见自己的母亲果然承认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失望,也有心冷,更有怀疑。 对自己的怀疑。 以前的一切,当真都是自己想错了吗? 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良善之辈,一直以来都是他将自己的母亲看得太过美好。 诚然,比起这京都城内的当家主母们,自己母亲的手确实还算干净,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的母亲就是无辜之人。 “阿骁,你要体谅为娘,为娘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家。” 萧淑钰一脸难受地说:“若非为了我们家,我不会做这些事,慕儿是你的亲儿子,是为娘的亲孙子,如何取舍,不用为娘多说是不是?” 苏元骁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的母亲陌生得让他压根就不敢认,他摇摇头,低声说:“母亲,这样的事,希望再也不会有了。” 柳媛死了,付落没死,大概是因为付落比柳媛听话乖巧。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不一样再看到自己的母亲手上沾染别人的鲜血了。 萧淑钰咬了咬唇,心里难受极了,相对无言了半晌之后,她才苦笑着问道:“阿骁,你是彻底跟为娘离心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为娘又做错了?阿骁,为娘不想跟你争辩什么,若是你真的不能理解为娘,为娘也不怪你,但是……这件事,为娘没有做错,就算今日你爹在这里,为娘也是这句话。做人就是要排除危险,不管是谁威胁到自己在意的东西,就该被排除,若是没有,那无论产生什么后果,都得自己承担。阿骁,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的心思干净,还能在皇上殿前办事,你以为真的只是靠你自己的能耐吗?因为你是苏岑的儿子,因为你是皇后的亲兄长!你外出游历这么多年,当真是一点黑暗之事都没有见过吗?可你如今,为何还是这般天真?” 苏元骁紧抿着唇瓣,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淑钰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说:“阿骁,你爹把你教得太好了,让你觉得正直仗义和能耐就能做许多事,可是刚过易折,做人的学问大得很,若是你今日不是苏岑的儿子,不是苏元娇的哥哥,你看看只凭你自己的能耐,能不能在殿前平安无事?” 苏元骁沉默了很久很久,半晌以后,才低声说:“母亲,原来,在您心里,儿子是这样的。” 萧淑钰见苏元骁眼神淡淡的,里面似乎一点情绪都没有,却又似乎承载着万千思绪,她被这淡淡的一眼看得心里难受极了。 她知道,她今日所说的这些话,让她和儿子彻底离心了,他们再也不会回到最初母慈子孝的样子了。 她很后悔,很难过,却找不出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 她的儿子是一个自尊心很强又十分骄傲的人,今日被她这么一说,只怕是对她好感全无。 她也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她看见自己的儿子都害怕了。 “阿骁,在任何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为娘今日这般说你确实有失偏颇,你若是要怪为娘,为娘无话可说。但是,为娘想让你知道,无论为娘做了什么,为娘都不会害你。” 萧淑钰低声说:“或许,为娘真的是做了让你不能接受之事,你要跟为娘生分,为娘也无可奈何。但是,你永远都是为娘的孩子,你以后不想回来,为娘也不逼你了,你想怎么过日子就自己去过吧!至于谦儿和慕儿,为娘会替你好生照料。”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儿子沟通了,若是没有办法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想再多做什么了,省得适得其反。 以后的一切,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苏元骁淡声道:“不必了,这两个孩子,儿子会亲自教导。” 萧淑钰呼吸一窒,有些错愕地抬眸望向苏元骁,声音微哑地问:“你这是何意?” “这两个孩子,儿子会带走,亲自教导抚养,他们是儿子的孩子,儿子理应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苏元骁神色淡漠地说:“以前的一切,儿子不想跟母亲掰扯,以后母亲还是儿子的母亲,若是母亲有事,儿子不可能置之不理,但是儿子的房中事,还请母亲从此以后,不要再插手。” 苏元骁这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 萧淑钰闻言,苦笑着说:“你现在还有什么房中事能让为娘插手?” 苏元骁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以后才低声说:“以后,儿子就不常回来了。” 萧淑钰突然间就忍不住泪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哽咽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为娘又如何能管得住你,你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便不回来吧!以后,为娘不会再管你了。” 心里疼得受不住,她心如刀绞。 这句话,就是生生在她的心口割下一块肉。 但是孩子大了,她真的不能再对左右他了。 她必须得承认,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她跟自己的儿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亲近了。 苏元骁深深地忘了自家母亲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他抬眸望向柳媛的棺材,抬脚走过去,给柳媛上了香,烧了纸钱,然后揭开衣袍跪了下去,萧淑钰震惊地伸出手去要拉住苏元骁,嬷嬷就突然拉住了萧淑钰的胳膊。 萧淑钰便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儿子跪在柳媛的棺材前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萧淑钰一下子,心里更难受了。 她知道,自己儿子这么做,是在替她给柳媛认罪,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是杀了柳媛,可也是柳媛该死,她何错之有? 苏元骁没有搭理任何人,磕头站起身来以后,扭头望向萧淑钰,低声说:“儿子就先将老二带走了,至于老三,等付落出了月子,儿子会亲自跟她商量。” 萧淑钰抿紧唇瓣,身姿摇摇欲坠,压根说不出话来,半晌以后才像是突然间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奈地点头道:“好好好,你要做什么你就做,为娘什么都不管了。” “多谢母亲。” 苏元骁点头,抬脚大步离开,决绝地仿佛再也不想跟站在这个院子中的任何人再有任何牵扯。 萧淑钰往后退了两步,手捂着心脏,疼得受不住,眼泪哗哗直流:“真是造孽啊!我这辈子没做过多少坏事,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做这些事,还不是为了他吗?他怎么能一点都不领情呢!” 嬷嬷搀扶着萧淑钰,低声说:“郡主,您没有做错,是大爷许多事还没有想透彻,他还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世界非黑即白,才会觉得您做错了,等他经历的事情多了,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就不会怪您了。” 萧淑钰苦笑着说:“但愿如此。” 只是那一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耐心一直等下去。 方才阿骁说这一切要对她的夫君如实相告,也不知道她的夫君到底能不能理解她。 萧淑钰心里有些苦涩,扭头望向柳媛的棺材,低声说:“好了,你们继续,明日一早便将她抬出去安葬吧!” “是,老夫人。” 下人们异口同声道。 萧淑钰带着嬷嬷走了。 苏岑处理政务,一般都是天黑以后才会回到府中,得知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他抬眸望着自己一脸严肃的儿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低声说:“这些事,为夫会好生教导你娘的,你莫要跟你娘动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长辈。” “是,儿子知道。” 苏元骁点头道:“儿子告退。” “好,你先回去歇息吧!” 苏岑点头道:“你娘做事,都是为了你,虽有不妥之处,你也莫要太过怪她,以后为父会对她多加管束。” “谢谢爹。” 苏元骁点头,拱手道:“一切还请爹爹多费心神了。” 第558章 最好的方式就是再也不插手 再也不过 苏岑想要给自己儿子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儿子长大了,许多事不需要他们耳提面命了,他们早就该放手,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决定,过自己的生活了。 苏元骁转身,抬脚走了。 苏岑望着自己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的儿子,头一回生出了儿子确实离开自己了的恍惚感。 可是,他的儿子确实也已经长大了。 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也该顶天立地,独当一面了。 而不是永远留在他的羽翼之下,只做苏岑的儿子,而不做苏元骁。 苏岑回到院子中,见院中一片漆黑,他抬脚走过去,见萧淑钰身边伺候的嬷嬷在门口守着,便皱了皱眉头,低声询问道:“夫人可是歇息了?” 嬷嬷行礼应声道:“躺下了,还没睡着,方才大爷过来,跟郡主吵了一架,难得十分僵硬,大爷还说要将两位小公子带出去教养,他的事也不让郡主管了,郡主心里难受,方才还哭了一顿……” 苏岑闻言,一脸复杂地点点头,推门抬脚走进了屋子。 萧淑钰躺在床上,泪湿了枕头,她在无声抽泣,苏岑走过去,坐在床榻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萧淑钰耸耸肩将脑袋埋在枕头边,一句话不说。 苏岑轻声说:“钰儿,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萧淑钰扭头望向苏岑,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要跟我谈什么?莫非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在儿子跟我闹一场以后也要来跟我闹一场?” “我不想跟你闹。” 苏岑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咱们夫妻之间应该沟通,我太忙碌,许多时日都没能跟你说说话,也没能注意你的心情和情绪,实在是不好。” 萧淑钰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躺在床上眸色迟疑地望着苏岑,抿了抿唇,随后低声说:“阿骁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了,或许你会觉得我做错了,但是我并不觉得。是她自己心狠手辣,又怎么能怪我?这大概是每一个人都会做的决定吧!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性子你是清楚的,高门大户家里,又有几个不是为自己家里人着想的。” 苏岑闻言,长长地叹了一声,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还有些不认同,他对萧淑钰说:“为夫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质上你这么做是许多人都会做的选择,但是她无论怎么说都是人命一条,况且这件事情你应该在做之前就告诉阿骁,让他自己决定该怎么做。而不是,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之后,又对他隐瞒所有的事实。咱们的儿子并非傻子,什么事情他能看得透彻,你这样做,只会让你们彼此离心。原本你们之间就已经有了隔阂,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将他推得更远了。” 萧淑钰闻言,心里十分难受,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如今的局面并不是她想要的。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后悔也有些来不及,何况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如果有,大概就是方才苏岑说的那样。 “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受,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希望你不要难过亦或是愤怒,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为夫从未对你苛刻,家中的事情也都全都由你处理,甚少过问。” 苏岑低声说:“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强硬就能解决好的,咱们儿子是什么性格你很清楚,想要跟他解决矛盾,许多事情就不能不尊重他。柳氏做错了事,惩罚或者解决她的方法有很多种,你没有必要用这种一眼就看穿的方式。” 萧淑钰眼眸闪了闪,抬眸望着苏岑,一脸认真地说:“夫君,你也觉得对柳媛下手这件事我没有做错是不是?” “钰儿,这件事你的处理方式还是有问题的。” 苏岑说:“她有那样的心思,是她的错。但并不是因为她错了,你就要比她错得更多才行。她罪不至死,要是由我来处理这件事情,我首先会告诉阿骁,然后商量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或者将她送走,永远不再让她回来。或者将她看守起来,不再让她接近付氏和老三,但都不会用这般急切的方式将她的性命断送,无论如何她都是老二的亲生母亲。若是有朝一日,老二长大了,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要他情何以堪?你又让他如何面对你?” 毕竟,你可是他的杀母仇人。 萧淑钰闻言,眼眸闪了闪,垂下了眼帘,低声说:“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他也无需知道这些事,以后他跟老三都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柳媛的存在,有那么多人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想隐藏就能隐藏的了的。” 苏岑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只有永远不要做。既然阿骁已经决定亲自教养两个孩子,那以后关于孩子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插手了。他知道该怎么教养孩子,所有都是事情,就让他自己来办就好。我们夫妻二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你觉得如何?” 萧淑钰闻言,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她沉默了半晌之后,认真地问苏岑:“你也觉得我管的太多了,是吗?是不是你们男人都不喜欢被人管着?我是他的母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这个家好。所导致的后果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当初对崔莯是这样,如今对柳媛也是这样。” “并不是你觉得好,他就要觉得好的,若你当真想要他好,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而不是你觉得好,就要他也跟你一样觉得好。” 苏岑轻叹着说:“咱们的儿子是孝顺的人,但你不能因为他孝顺,就要要求他愚孝。不要过多的插手他的事情,尤其是他跟那些女人的牵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以后,如果他自己承担,如果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作为父母,我们可以施以援手。但我们不能将事情给他做好了之后再去告诉他,他必须得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这样导致的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也并非他想要的。” 大道理说的一通一通的。 萧淑钰听得心里一片冰凉。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所以才会导致事情发展适得其反。 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再改变的方法。现在想要挽救,也已经来不及了。 “别多想了,以后谨记为夫的话,不要再管他的任何事情就好了。母子之间没有不解的仇怨,等过了一段时间,为夫再好好跟他谈一谈,希望你们母子虽然可以消除隔阂。” 苏岑见萧淑钰一脸茫然,忍不住轻叹着抬手拍了拍萧淑钰的肩膀,低声说:“无论如何,厚葬了柳氏吧!当初为夫娶你为妻的时候,你单纯善良,娇纵可爱,一眼便让为夫倾心,为夫希望你的手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果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应该交给为夫来做。” 萧淑钰闻言,恍惚间,突然想起多年前他们刚成亲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他们感情极好,秘密调油,每天都过得十分高兴,仿佛这个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 那是他们彼此最纯真的时候。 美好的像是一场梦。 如今想起来,恍如隔日。 那个时候的他们多么美好啊! 现在他们依旧只有彼此,可是已经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机会好好地聊聊天儿,更深入地去了解彼此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或许在不经意的瞬间,在潜移默化间,他们确实失去了许多热忱。即便他们很深爱着对方,即便他们依旧认定彼此,但有些事情确实回首之后,却再也没有办法一如既往。 突然之间她有些感伤。 莫名的觉得难过。 明明深爱的人就在身边,她也还深爱着,却还是觉得不够。 她突然之间好像就明白了。 她的儿子曾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那样的滋味一定比她现在更不好受。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这件事情她确确实实的做错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是她一手造成了自己儿子的不幸,也是她将自己的儿子亲手拉下深渊。 可是现在她明白的太晚了。 崔莯已经跟别的男人成婚怀孕了,再也不会回头了,她的儿子确确实实的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夫君……” 萧淑钰一想到这点,心里的愧疚和悔恨如同潮水一般浓烈的涌进心里面,翻滚着热烈,让她疼得几乎受不住。 她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自作多情的母亲?我突然想到以前我们刚成婚的时候,那样美好。如今我们还在一起,我们依旧深爱着彼此,可以想到你已经很久都没有跟我好好说过话了,我心里都很难受。当初却因为我让咱们的儿子将他最心爱的女人弄丢了,你说他该有多难过呀?” “这世间万般缘由,若是他们确实走不到最后,那便是情深缘浅。” 苏岑安慰道:“若是他们足够缘深,就算是分开,最后也还会和好。若是他们没有这个缘分,迟早也是要分开的,你不要太难过。” “夫君,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错了,你不必再安慰我了。” 萧淑钰一脸难受地说:“以后我就听你的,再也不插手他的事情。派去崔玉国的人可有回来,再去问问崔莯那边的情况如何!只要她还愿意回到咱们儿子的身边,我不会再过多计较,也不会介意她跟别人成过亲,有过孩子,只要她能跟咱们儿子好好过日子就好了。” 苏岑无奈地叹气道:“钰儿,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再也不插手儿子的事情吗?这件事情也不要再去做了,他们有自己的选择和人生,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做主吧!崔莯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是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子难受,就要强求她回到儿子的身边,这种做法很不好。” 萧淑钰抿了抿唇,半晌以后才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才好?咱们的儿子从崔玉国回来之后就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再这样的下去,我真担心他一辈子都会这样,永远不快乐。” “儿孙自有儿孙福。” 苏岑低声说:“他自己想要什么,他自己会去争取。如果他没有去争取的东西,那就是他应该失去的。我们的儿子如今也是父亲了,你不能再什么都替他多想了。你看看咱们的女儿,你没有为她操心过多少事,她如今不是过的好好的吗?” 萧淑钰闻言,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静默片刻之后,她低声说:“娇娇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爱着,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皇上身边也干干净净的,自然过得好,她也实在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地方了。” “咱们的儿子不差,现在就让他安安心心的带好两个孩子就好了。” 苏岑低声说:“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休息了,希望今天为夫说的话你能听见心里去,毕竟咱们也就只有阿骁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因为这些事将好好的一个家弄散了。” 萧淑钰闻言,点点头,轻声说:“好,我知道了。” “你上次也说你知道了,可是后来还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苏岑语气有些严肃,低声地说:“为夫手上的不插手是再也不管,若是不想跟儿子彻底老死不相往来,就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知道了。” 萧淑钰认真地点头,心里堵堵的,但还是低声说:“我以后只跟你好好过日子,别的什么都不管,也不会再插手。” “你最近又是心情不好,可以进宫去陪陪娇娇,跟苏苏说说话,苏苏是一个好孩子,你每次见到他都会很开心。” 苏岑轻叹着说:“你不要再将目光只留在这府中了,娇娇也快生产了,作为母亲,你应该多关心她一些。虽然她身边伺候的人多,也有皇上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可你是她的母亲,跟别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苏岑抬眸望着萧淑钰,拧着眉头说:“自从付氏和柳氏进府以后,你对咱们的女儿忽略良多,你对付氏和柳氏的好甚至一度让为夫认为已经超过聊娇娇,也就娇娇不会计较这些事,不然心里大概也不太是滋味。” 这句话让萧淑钰像是被敲了一棍子般,她错愕抬眸望向苏岑,心里一阵冰凉,随后不可置信地问:“你当真如此觉得?” “你对付氏和柳氏确实关注程度超过娇娇许多。” 苏岑认真道:“你自己回想一下,自从她们怀有身孕以来,你是不是每日都贴心照料着她们?为此有多久没有进过宫,无需多说。” 萧淑钰摇头,急忙出声道:“娇娇是我亲生的,我怎么可能将别人看得比她重?我放心她,是因为她的身边有皇上和许多伺候之人啊!” 第559章 以前我们家是多么和睦啊 萧淑钰只觉得心都要凉透了,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关心不在意? 付落和柳媛再如何,都只是自家儿子的妾室,她对她们好,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腹中怀着自己儿子的孩子罢了。 她并非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而是对自己的女儿太过放心,这才忽略了一些而已。 苏岑闻言,内心是有些无奈的,自己的妻子年轻时娇纵一些,乃是天真活泼可爱,哪里都是优点,可是如今就快年过半百了还是这般,就显得有些拎不清了。 但是女人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一直喜欢的,他除了提醒一两句之外,也不能强迫自己的妻子该如何做. 诚然,作为长辈,是无需去讨好晚辈的。 但是,也不能做让自己孩子心凉的事情。 恩仇就在一瞬之间,千般好万般好不一定刻骨铭心,但只要心存芥蒂,有了不满的情绪,感情就会慢慢地消磨,然后背道而驰。 苏岑见自己的妻子一脸震惊的模样,神色柔和了一些,小声说道:“诚然,你说得没错,娇娇那里皇上和她身边的宫人都在贴心的伺候着,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是你身为母亲,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为夫今日给你说这些话,并非指责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你不要再将心思放在那些不需要你操心的事情上了。无论是老二老三还是付氏,你都随阿骁如何去做吧!得空就进宫陪一陪娇娇,亦或是约一些闺中密友去外面玩一玩听一听戏都是好的。” 萧淑钰闻言,沉默了片刻之后,颇为无奈地扶额叹息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夫君,以前的事情就当是我做错了,以后我不会再多管闲事,只盼着咱们家有朝一日也会回到当初和乐融融的模样。” “等孩子们长大一些,你多去看看孩子们,总归是会好起来的。” 苏岑低声安慰道。 萧淑钰点头:“好,我以后都听你的。” 这一日,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气有些凉了,苏元娇捂在被子里压根就不想爬起来。 萧允淳见状,让丫鬟们烧了地龙,将屋子里烘得暖洋洋的,这让苏元娇觉得更加好睡了。 她将身子全都捂在被子里,只留出一颗小脑袋,她侧头问香荷:“你再有两日就要成婚了,现在还不去做准备,还在宫中待着作甚?本宫这里还有妙语伺候着呢!” 香荷笑着应道:“娘娘,您不是说等奴婢成婚了便不要奴婢在身边伺候了吗?奴婢只有两日便要成婚了,能在您身边伺候的时间也就这么两日了,还请娘娘莫要将奴婢赶走,就让奴婢陪在您身边吧!成婚的事宜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到时候奴婢人过去就行,不用提前过去闲着没事干。” 苏元娇闻言,忍不住轻叹道:“你们一个个还真是固执,本宫让妙语去准备自己的婚事,她也是这般说的。等你们都成婚后,又不是不能再进宫了,这般依依不舍作甚?” “届时跟现在终究是不一样的。” 香荷低声说:“虽然在奴婢的心中,皇后娘娘永远都是奴婢的主子,但是到那时奴婢进宫来陪娘娘,娘娘大概也不会再将奴婢当做丫鬟使唤了,可是奴婢原本就是娘娘的丫鬟,唯恐跟娘娘之间生分了。” “怎么会生分,你们与我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只要本宫还在,你们随时都可以进宫。就是想要住在宫中,本宫也是允的。” 苏元娇笑着说:“这段时间,这宫中的丫鬟们伺候得也还算顺心,就算你们走了,她们也能好生伺候本宫,你们什么都不必顾虑。” 香荷点头道:“是,奴婢明白的。” 她们两人聊着天,妙语便从殿外推门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皇后娘娘,您还捂在被子里不肯起来呢?老夫人都已经进宫来了,您可快点起来吧!” 苏元娇眨眨眼,抬着脑袋往着殿门外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妙语笑着说:“奴婢已经将老夫人安排在外殿喝茶了,老夫人今日来得这般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过奴婢见老夫人眉开眼笑的,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屋内现在暖洋洋的,苏元娇就算钻出被子也不会被冷到。 她打着呵欠,从床上爬了起来,懒洋洋地说:“算了,既然娘亲来了,那便伺候本宫起床吧!” 因为她的娘亲并非外人,苏元娇也没有因为梳妆打扮浪费太多时间,简单的洗漱,穿好衣裳,将头发随意挽好之后,她便在妙语的搀扶下走出了内殿。 萧淑钰在喝茶,一瞧见苏元娇走出来,连忙将茶杯放下,朝着苏元娇伸出了手,笑眯眯地询问道:“娇娇,您今日感觉如何?为娘听闻妙语说你还在睡觉,为娘是否打搅到你了?” 苏元娇莫名的感觉自己的母亲今日对自己颇为热情,她笑着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搭在了萧淑钰的手掌上,然后转身坐在了萧淑钰的身边,眉目弯弯地回答道:“回娘亲的话,女儿早就醒来了,只是今日天气有些冷,外面又下着雨,阿昀又让人烧了地龙,将殿内暖的热乎乎的,女儿便犯了懒,不想爬起来了。” 萧淑钰闻言,笑了笑说:“你倒是舒坦得很,小日子过得这般滋润,为娘也就放心了。为娘的女儿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有咱们大庆的皇帝宠爱着,一国之母,又这般貌美贤惠,实在是让为娘觉得放心又欢喜。” 苏元娇听自己母亲说这些话,便感觉这话中似乎有话。 她笑了笑,应和道:“女儿嫁给阿昀,确实是幸福的,只是娘亲为何突然给女儿说这些?今日下了雨,娘亲过来得也是十分早的,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萧淑钰闻言,长叹了一声,随后低声说:“前天夜里,柳氏去了,你兄长为了此时跟为娘闹了一场,让为娘以后再也不要插手他任何事情了,两个孩子他也要带走亲自教养,你爹爹也说为娘为娘为了柳氏和付氏忽略你良多,为娘这心中实在是有些不是滋味。” 柳氏夜里暴毙的事情,苏元娇是知道的。 毕竟是自己娘家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告诉她。 只是柳氏究竟是如何暴毙的,她不得而知。 如今听母亲这话,似乎母亲有关?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不知该不该问出口,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时候,萧淑钰低声说:“柳氏的死确实不是意外。” 苏元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般直白的告诉她,她眼皮子跳了跳,便听见自己的母亲低声说:“并非为娘不能容她,而是她私心太重,贪心不足。竟还买通了给付氏接生的稳婆,准备在付氏生孩子的时候让付氏一尸两命。她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任由她活着,以后老三和付氏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指不定她什么时候就将杀心动到咱们的身上了,为娘解决了她,也不过是为了永绝后患。” 苏元娇没想到丞相府中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但是想想,也不觉得稀奇。 高门大户中,没有哪家是彻底干净的。 丞相府中,柳媛的死,已经是独一份了。 苏元娇不知该说什么好。 或许这些事摆在她面前,也许她也会将柳媛解决掉,大多数人都是自私利己的,若是你看到了他无私的一面,也许是他表现出来亦或是舍弃的那些并非他内心真正在意的,也或许是他想要让你看到的。 真正在意的东西,是没有办法让人轻易伤害亦或是触碰的。 苏元娇自认不是个坏人,但若是有人胆敢触碰和伤害她的亲人和爱人,她就算豁出去一切,也要报复回来。 现在对母亲这样的做法,她是理解的,但不认同。 她无奈地低声说:“当初因为崔莯的事情,哥哥就已经跟您生出隔阂了,如今柳媛的事,在处理之前,您应该给哥哥说一声,寻求他的意见。即便他不在意柳媛亦或是付落,但她们终究都是哥哥的女人,是哥哥孩子的母亲,您应该将这件事的处理权交给哥哥,而不是悄无声息的便将柳媛给处理了。” 萧淑钰闻言,轻叹道:“你爹昨夜已经这般说过为娘了,你今日也这般说,看来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可是如今事情都已经做了,阿骁也已经跟为娘生分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完这些话,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抬头望向苏元娇,一脸认真地说:“娇娇,你跟你哥哥从小感情就好,你的想法他一定会认真考虑的,若是得空,你劝劝他可好?” 就算说好再也不插手自己儿子的任何事情。 但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她一点都不想跟自己的儿子形同陌路。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怎么能生分了呢? 苏元娇闻言,心里颇为无奈,又觉得母亲这是乱投医了,便低声说:“这件事即便娘亲不这般要求,女儿也是要做的。您跟哥哥都是我重要的亲人,我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重要的两个亲人难受呢?” 萧淑钰闻言,眼底闪烁着泪花,她连忙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去,随后牵强地笑着说:“娇娇,为娘今日进宫原本是想要看看你如何的,并不想让你糟心,可是不可控制的,又将这些糟心事说给你听了。” 苏元娇低声说:“没事,咱们母女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这些时日在宫里待着也是无事,若非现在肚子大了,阿昀不让我四处走,我早就已经出宫回丞相府了。我跟哥哥也很多时候没见了,稍后抽个时间,我去御书房跟他说说话。” 萧淑钰闻言,抬手扶额道:“你哥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看似温和,实则执拗得很,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你跟他说话,莫要触及到他不高兴的点。” 苏元娇看自己的母亲对哥哥已经小心翼翼到这样的地步了。 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她轻轻地点头道:“娘亲不必担心,我知道该怎么说的,我只是想关心哥哥一些,不能惹他不高兴的。我知道哥哥最近心情不好,我不会戳他伤疤的。” 萧淑钰闻言,感慨道:“若是当初为娘能容忍崔莯一些,或许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苏元娇眼眸轻闪,低声说:“以前的事,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过去了,实在不必耿耿于怀,越是后悔,日子便越是不好过,如今我和兄长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您和爹爹好生过日子,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跟哥哥便什么都好了。” 萧淑钰抬眸望着苏元娇,眼底满是柔情,她鼻头有些发酸,半晌之后,才轻笑着说:“大家都说女儿才是最贴心的,果然没错,娇娇就是最贴心的。” 苏元娇笑着说:“娘亲,哥哥也是十分孝顺的,自是哥哥是个大男人,有些时候肉麻的话说不出口,但是他为爹爹和娘亲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少。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一样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萧淑钰闻言,笑了笑,半晌之后轻叹着说:“咱们家一起和乐融融的,这京都城内谁不羡慕?虽然咱们家人少,却感情深厚,这京都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女想要嫁入咱们苏家,如今却闹成这般样子,白白让人看了笑话。” 自从苏元骁从家里搬出去之后,京都城内不知有多少人正伸长脖子等着看笑话,一个个都是不安好心的,幸灾乐祸地等着。 萧淑钰又如何不知道? 如今,孩子出生了是好事,苏元骁却要带着孩子们出去自己过日子,这不就正像所有人表示对她的不满吗? 这样的做法,足以让她在京都城内抬不起头来。 就她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即便她是丞相夫人,是皇后的母亲,也无法阻止那些人背地里嘲笑她。 苏元娇闻言,低声劝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是没有办法阻止别人说什么的,我们能做的只有用行动让那些人彻底闭嘴。您不管怎么说,都是楚王府的郡主,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女儿的母亲,他们就算背地里笑话您,谁又能不羡慕您呢?您只要跟爹爹将自己的日子过好,笑给那些人看,她们就算还要继续笑话您,那也只是一些羡慕的酸话罢了。” 萧淑钰觉得跟自家女儿谈谈心,心里都舒服不少。 她一想到昨夜自己夫君说自己对女儿忽略良多的话,又有些愧疚,她拉着苏元娇的小手,低声感慨道:“眼瞧着你也快要生产了,虽然你已经又过一次经验了,生这胎不会有第一胎那般难熬,但是为娘心中也是挂念你的,为娘会多进宫陪着你,你可不能嫌弃为娘多事。” “若是娘亲想要时常进宫,不若便住在宫中,这宫中的宫殿众多,娘亲便也不必宫里宫外的来回奔波了。” 苏元娇笑着说:“有娘亲陪着女儿说说话,女儿心情也好了不少。” “还是要出宫去的,不然你爹回府去,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不像话。” 萧淑钰笑着说:“何况从宫中去丞相府也不远,来去都是坐轿子坐马车的,又不累,为娘的时间也很多,不必非要一直留在宫中。” 萧淑钰是在用完午膳之后离宫的。 苏元娇瞧见外面已经放晴,想着也有两日的时间未曾踏出宫殿了,便想亲自去御书房,便当是逛一逛了。 但是,她脚刚踏出殿门,便见萧允淳急匆匆地走来:“媳妇儿,今日北凌皇前来向为夫辞行,他们北凌有急事发生,已经离开了,为夫耽误了会儿,来迟了,你有没有乖乖用膳?” “我娘今日进宫,跟我聊了会儿天,我已经陪她用过了,你还没用膳吧?先进来吃点。” 苏元娇见自己的夫君焦急成这样,温声细语点点头后询问道:“他去得这般着急,表姐应该不会跟他一起走吧?如今表姐的肚子也很大了,也就一个多月就该生了。” “嗯,明阳和凌溯留下,等孩子出生满月之后再走。” 萧允淳伸手拉着苏元娇就往殿内走,边走边低声说道:“若非有急事,他也不会这般急忙赶回去,将媳妇儿孩子都丢给了为夫照料。” 能让凌逐急忙赶回去的,一定是非常要紧的事情,苏元娇便低声询问道:“阿昀,究竟是何事让他这般着急回去?对表姐和孩子没影响吧?” “没什么影响,只要明阳和孩子都还在大庆,便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们。” 萧允淳低声说:“凌逐离开北凌太久,北凌内部发生叛乱,已经有权臣起义造反了,他这才赶紧赶回去,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他能处理好。等他将事情处理好之后,明阳就能带着孩子回北凌了。” 苏元娇闻言,挑了挑眉,低声询问道:“你确定他能很快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吗?” “不过是请君入瓮的戏码,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岂能将北凌之事放下这般久?若是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他还不能很快解决这件事,那他败了也是活该。” 萧允淳轻哼着说:“在争夺政权这件事情上,为夫可以给予他帮助,但也仅仅是帮助,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掌控大局,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苏元娇听自己的丈夫这样说,就知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 她笑了笑出声道:“我知道了,知道他没事,不会对表姐和孩子产生影响就好。对了,我一会儿想见见兄长,我跟你一起去御书房吧!” “如今外面虽然出了太阳,但是地面依旧湿滑,你想要见他,派人去见他宣来便是,何需你亲自过去?” 萧允淳一脸心疼地说:“况且,外面风吹来,还是有些刺骨的,你会受冻的。” 苏元娇觉得自己在萧允淳的眼中大概是一个轻轻磕碰就会破碎的瓷娃娃吧! 仿佛一点点风便能将她吹走一般。 她笑着说:“太阳出来了,晒一晒,一会儿就干燥了,我有两日没出去走动走动了,现在虽然怀着身孕,但是情况并不算糟糕,我可以自己出去走一走。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地待我,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萧允淳闻言,扬眉道:“你可是为夫心尖尖上的人,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除了小心翼翼地待你之外,为夫还能做些什么呢?” “我又不是纸糊的,给你说过好多次了,真的不必如此。” 苏元娇想了想,笑着说:“不若,现在便去将哥哥叫来吧!也不知道他用膳了没有,若是没有还能跟你一起用。” 萧允淳点头:“行。” 随后便让秦照去将人给请来。 苏元骁确实还没用膳,听说自己的妹妹寻自己,原本准备将处理好的奏折收一收便去给用膳的他将奏折放好之后,站起身来,抬眸望向秦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温声道:“还请秦大人带路。” 秦照点点头,走在了最前面,苏元骁跟着他走了出去,还坐在殿内的几人面面相觑,眼底的神色耐人寻味。 苏元骁被带到了凤鸾殿,皱了皱眉头,低声说:“秦大人,外臣不能进内宫,这是规矩,你将在下带来此处,是否不妥?” 秦照神色淡淡地说:“小苏大人,您是皇后的兄长,况且皇上便在殿内,无人敢胡言乱语,皇命不可违,还请小苏大人进去吧!”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点点头之后,抬脚走进了殿内。 饭桌边上围坐着苏元娇、萧允淳、萧慕苏和宋愿,一副即将用膳的样子,他抿了抿唇,抬脚走过去,正要躬身行礼,萧慕苏便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苏元骁的手掌,笑嘻嘻地说:“舅舅,您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在等您一起过来用膳呢!舅舅,这几日苏书原本想亲自前去祝贺您喜得麟儿的,却因为太过忙碌而尚未得空,今日既然您来了,那苏苏便祝贺您了。” 只要有萧慕苏在的地方,就一定充满了欢喜。 原本心情不好的苏元骁闻言,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颜,垂头望着还没自己胸膛高的孩子,苏元骁温声回答道:“多谢殿下关心和祝贺,微臣感激不尽。” “舅舅,您怎么这般客气?您可是长辈,怎么能跟苏苏说话用敬语?” 萧慕苏瞬间皱起了眉头,假装不悦地说:“舅舅,您对苏苏这般疏离,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苏苏了?” “没有,我很喜欢苏苏,一直很喜欢。” 苏元骁笑了笑,满眼都是欢喜地望着萧慕苏,眉目柔和地说:“舅舅永远都不会不喜欢苏苏。” 就如同,他也永远不会不喜欢自己的妹妹一般。 萧慕苏闻言,扬眉笑得欢喜:“苏苏就知道,舅舅一定会喜欢苏苏的。舅舅,您还没用膳吧?快过来坐下,我们都在等舅舅过来一起用膳呢!” 苏元骁闻言,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走上前去,刚准备给萧允淳和苏元娇行礼,萧允淳便先一步摆手道:“兄长不必如此客气,今日这里没有外人,兄长便坐下一起用膳吧!咱们私底下不论君臣,只论兄弟。” 苏元骁闻言,迟疑了片刻之后,微笑着直起身来,低声应道:“多谢皇上。” “哥哥不必客套,快坐下吧!不然膳食都要凉了。” 苏元娇一脸心疼地说:“我让御膳房送了一些哥哥喜欢吃的食物过来,一会儿哥哥可得多吃一些,不过些许时日不见,我瞧着哥哥都瘦了不少。” 第560章 痛失所爱,足以让往后余生一片荒芜 苏元骁落座后,萧慕苏也跟着落座了,然后抬眸望向自己的父皇,笑着说:“父皇,人已经到齐了,咱们开始用膳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筷子他已经拿起来了,眼睛也已经直勾勾地盯在了红烧肉上。 萧允淳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刚想要训斥他两声,苏元娇便先一步出声道:“好了好了,孩子们肚子都饿了,赶紧用膳吧!” 萧允淳嫌弃的表情瞬间一变,点头笑着说:“好,为夫正有此意。” 萧慕苏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扭头跟宋愿对视了一眼。 现在说什么正有此意,方才那副就差没提筷子抽人的人又是谁? “用膳吧!” 萧允淳提起筷子,才刚夹了一筷菜,萧慕苏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将筷子递向了红烧肉,看得萧允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然而下一瞬,萧慕苏便笑嘻嘻地将红烧肉放到了苏元骁的碗中,扬眉笑得灿烂:“舅舅,这是苏苏最喜欢吃的红烧肉,美味可口,入口即化,一点都不油腻,味道极好,母后都说舅舅瘦了许多,苏苏见舅舅确实瘦了,还请舅舅多吃一些,长胖胖的才健康。” 苏元骁闻言,心中一阵火热,他点头微笑着说:“好,多谢苏苏,我会多吃一些的。” “嘿嘿,舅舅再尝一尝别的菜,都十分好吃,都是御膳房精心烹饪的,每一样都是美味。” 萧慕苏扬眉笑得灿烂,然后提着筷子就给宋愿夹菜。 萧允淳见自己的儿子吃个饭笑得跟个傻子一般,忍不住皱眉道:“萧慕苏,为父有没有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 萧慕苏闻言,耷拉着脑袋,轻轻点点头,便闭嘴不言了。 苏元娇轻叹了一声,无奈地望了萧允淳一眼,萧允淳站起身来给苏元娇添了一碗汤递过去,低声说:“你已经用过膳了,便再喝碗汤,吃吃菜吧!” 苏元娇点头应道:“好。” 萧慕苏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元骁在一旁看着,心中为妹妹欢喜,又对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心生艳羡。 若是他当初能够如同皇上对娇娇这般宠爱和坚定,他和崔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顿饭用完,时辰便也不早了,两个小崽子被桃儿和妙语带下去歇息了,三个大人围坐在软榻边上。 苏元娇抬眸望向苏元骁,一脸心疼地说:“哥哥,这些时日府中发生的事情,今日娘亲进宫都给我说了,我……” “娇娇。” 苏元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苏元骁便忍不住打断了她,原本还算柔和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神色淡淡地说:“这些事,你不必多管了,我跟母亲如何,是我跟母亲的事,我不知道母亲都给你说了些什么,但怎么做,我心中清楚。” 苏元娇原本想说点什么,现在是彻底哑口无言了。 她抿了抿唇,沉思片刻之后,刚要开口,萧允淳便抬眸淡淡地扫了苏元骁一眼,声音寡淡地说:“大舅子,娇娇并未得罪你,想要劝劝你,关心你也是出于兄妹之情,你若是不高兴,往后朕不会让她多管闲事,但请你注意你对她说话的态度。不能护住自己的女人,并不是娇娇的错,你总不能因为你自己将事情弄得一团糟,就能将火气发到别人的身上去。娇娇跟你是亲兄妹,不会与你生气,更不会计较,可是朕见不得旁人对她不敬。” 苏元娇扭头,见自家夫君的脸色确实很不好看。 她急忙出声道:“阿昀,哥哥没有对我不敬。” 虽然她现在已经贵为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了,但哥哥始终是她的家人,是从小就宠着她长大的亲人,亲人之间说话何来敬不敬之说? 若是将敬不敬拿到明面上来说,就显得太过生疏了。 跟自己的亲人也变得不像亲人了。 萧允淳望了一脸焦急的苏元娇一眼,随后转眸表情淡漠地望向苏元骁,淡声道:“娇娇方才说你没有不敬她,朕知道你们兄妹之间感情极好,但这不是你逾越的理由。大舅子,娇娇不仅仅是你的妹妹,更是朕的皇后,是一国之母,乃是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女人,她值得被尊重。方才朕所言或许太过于严厉了些,但没有哪一句是说错了的,还望大舅子好生想一想。” 苏元骁站起身来,揭开衣袍跪下去,给萧允淳磕了一个头,神色认真地说:“微臣谨记皇上提点。” 苏元娇见状,表情有些绷不住,眼底满是担忧。 萧允淳轻哼了一声,低声说:“大舅子且起来坐着吧!今日在皇后的寝宫,咱们就不必在意这些君臣之礼。不过还请你日后做事多想想,莫要让皇后忧心。” 苏元骁点点头,站起身来,拱手道:“是,微臣明白了。” 苏元娇抬眸望着自己神色严肃的哥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低声说:“哥哥,你且坐下吧!方才阿昀所言,你莫要介意,他只是太担心我了。” “微臣不会介意,皇上所言并无不妥,您是大庆的皇后,理应得到尊重,方才是微臣情急之下冒犯了娘娘。” 苏元骁一脸认真地说:“冒犯之处,还请娘娘降罪。” 苏元娇闻言,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好好的兄妹之间,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本是亲人,瞬间变成了君臣,还这般生疏。 苏元娇心中无奈,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了,她只能望着自己的兄长,低声说:“哥哥,方才阿昀所言,本不是我的意思,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一起长大,是家人是亲人,不管咱们之间的身份如何变换,这都是我们这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在我的心里,十分重要,娘亲也是,我只是不喜欢我十分在意的两个人都过得不快活,并非想要插手你的任何事情。” 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自己家人的事,又怎么会是闲事? 诚然,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该插手娘家事的。 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过得不好,彼此生出怨气来。 苏元骁闻言,心中有些难受,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情绪一下子上来,没控制住,就说出了让自己也后悔的话。 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糟糕了。 情绪糟糕得一塌糊涂,日子也过得一塌糊涂。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副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实在是太丑陋了。 “哥哥,若是你哪一日想通了,愿意心平气和地跟我像以前一般高高兴兴地聊聊天,再来寻我吧!今日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情绪,让你不高兴了。” 苏元娇善解人意地低声说:“娘亲也已经决定不会再插手你的事情,你接下来也会清净许多,无论如何,还请你不要太过于责怪她,她虽然做事情的方式不对,但对你没有坏心。” 自己的母亲有时候想法太过于自我,欠缺考虑,这才伤害到了身边之人。 但她是绝对没有坏心的。 苏元骁自然清楚这一点,他抿了抿唇,神色十分复杂地望着苏元娇,半晌之后才低声说:“你想说的话,我都已经知道了,其实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心中清楚。我跟母亲的事,你也不必劝我,更无需多管,你现在身子重,也快要生产了,就好生好养身子,高高兴兴的便好。” 苏元娇闻言,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苏元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来,神色柔和地说:“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行,这些烦心事无需你来考虑。” 他话音刚落,由衷地笑了笑,轻声说:“娇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了,就该好生享受享受,而不是去掺和别人的不幸。为兄希望你永远活在阳光下,生长在花香中,而不是去为了身边人的这点小小的不愉快耿耿于怀。” 苏元娇闻言,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她摇摇头,失笑道:“你跟娘亲都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最幸福的人不仅仅是被养护在温暖的宫殿中才叫最幸福,而是看着身边的人都能过得好,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司见惯了人间百态,依旧相信阳光,相信花香,而非眼里所见只有阳光和花香。那样并不是幸福,而是无知。” 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又怎么能体会到幸福的滋味? 没有尝试过苦涩的人,又怎么会明白甘甜的难得? 没有经历过风雨之人,又怎么会觉得灿烂的阳光是美好而温暖的? 当一个人对所得的一切都习以为常的时候,他就会丧失对幸福的感知力。 苏元骁闻言,笑了笑,神色认真地说:“可即便是这样,为兄也不希望你去见那些不堪的人生百态,不像你为我们的不幸而忧心。方才皇上所言极是,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是为兄无能,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所有造成的后果,都应该自己承担,而不是累及旁人与我一同难受。” 苏元娇知道自己的兄长是一个执拗之人。 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萧允淳伸手拉住了苏元娇的小手,轻声说:“大舅子所言极是,旁人的事情,只有旁人才有去解决的资格,只有他自己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你只要管好你自己便好了,只要你好了,旁人也就好了。” 瞧着时辰不早了,苏元骁站起身来,屈膝拱手道:“时辰不早了,微臣便先一步回御书房去了,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忧心微臣,微臣告退。” 见自己的哥哥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苏元娇无可奈何,只能轻轻点头道:“哥哥要忙便先去忙吧!” “是。” 苏元骁恭敬地点头之后,转身大步离去。 苏元娇这才轻轻地也捏了捏萧允淳的大手,神色纠结地轻叹着说:“阿昀,我是不是真的有些多管闲事了?” “没有,你关心亲人,怎么能说是多管闲事呢?” 萧允淳微笑着说:“是他不识好歹。” 苏元娇闻言,噗呲一声就笑出了声,随后表情又低落起来,她低声说:“哥哥不是不识好歹,而是已经决定的事,便很难更改。现在看着哥哥瘦了,脸上再也见不到以前那般温润爽朗的笑容了,觉得有些心疼。若是崔莯能回来,或许还会好一些,可是崔莯如今已经跟别的男人成婚怀孕了,哥哥这辈子怕是很难快乐了。” “你不要再想这么多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他当初那般做的时候,就该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若是后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那也是他自己该尝的苦果。” 萧允淳虽然疼爱自己的媳妇儿,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他说:“当初崔莯在的时候,许多事他并非毫无所觉,但那时既然没有出手选择了默认一切事情的发生,甚至……主动做了一些破坏夫妻感情的事情,那今日这一遭就不值得同情。” 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 因为有了让人伤心失望绝望的因之后,导致自己伤痛欲绝的后果也得自己承受着。 虽然苏元骁是自己的大舅子,但萧允淳依旧觉得他不值得同情,甚至是活该。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退一万步说,当初就算萧淑钰给他纳妾,他若是不去碰,也没人会真的脱掉他的裤子,逼着他跟那两个女人行夫妻之礼。 可他人都已经睡了,还都怀孕生子了,让自己心悦之人受尽委屈,那相应的,人跑了,跟别的男人成婚生子了,这份辛酸苦楚,也只能他自己给咽下去。 苏元娇听得眉头紧皱,想了半晌之后,抬眸望着萧允淳,没好气地说:“你这话说的还真是绝情。” “此话并非绝情,而是事实。” 萧允淳认真地说:“事实就是这般残酷的,自己想要什么,就得去守护什么,而不是心里想要,却时刻都坐着伤害之事,这样导致的后果不如人意,都在情理之中。” 苏元娇闻言,垂下了眼帘,心中也是认同自己丈夫的说法的。 只是,受伤之人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冷漠地去想自己的哥哥到了如今这一步,究竟是不是活该了。 她只想要自己的哥哥过得好一些。 但是失去所爱的痛苦,足以让他今后的人生一片荒芜,又何来的好过? “你这小脑袋瓜就不要想这么多烦心事了,以后岳母若是再进宫给你说这些事,你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不要再为此耗费心神了。” 萧允淳伸手摸了摸苏元娇圆滚滚的肚子,微笑着说:“你只需要养好身子,跟咱们的孩子好好的,就已经足够了。岳母跟大舅子之间的矛盾,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开,旁人插手得太多也是枉然。” 苏元娇现在连跟自己的兄长沟通都做不好,又如何插手? 她点点头,应声道:“我知道了。” “这才是为夫的乖媳妇儿。” 萧允淳笑着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你高兴一些,别总是愁眉苦脸的,为夫乃是你最亲近之人,都没让你这般难受过,旁人就更不许了。” 苏元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拉下萧允淳的大手,拿在手中把玩,眸色柔和地笑着说:“你是真的霸道,你虽然是我的夫君,可他们是我的亲人,在我的心里都是极为重要之人,我忧心一些不是正常的吗?你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便算了,怎么连我想什么都要管了?” “为夫管你,还不是不想让你被这些烦心事所扰?” 萧允淳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尖儿,笑着说:“你就是太闲了,才会有这么多操心事,等你什么时候将孩子生下来,有孩子闹腾,你没这么闲了,大概也就没有时间考虑旁人这么多事情了。” “什么旁人啊?那是我亲娘和我亲哥哥。” 苏元娇低声说:“你不是要忙吗?赶紧忙你的去。” “什么忙能有陪着你更重要?” 萧允淳拉着苏元娇的小手,一脸感慨地说:“做皇帝事情就是多,还没有以前做将军的时候可以整日整日地守在你身边快活。” “那你现在都已经当皇帝了,能怎么办呢?现在整个大庆,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我觉得咱们夫妻二人也不必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苏元娇笑着说:“有一句话叫做远香近臭,若是每日都凑在一起,矛盾自然而然就产生了,原本的美好也会变得琐碎。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为夫就想要朝朝暮暮。” 萧允淳轻笑着说:“在为夫的眼中,你永远都是香的,永远都是美好的,若是深爱一人,却不盼着朝朝暮暮,那便说明还不够爱。可是为夫对你,却不仅仅在于朝朝暮暮,而是时时刻刻,岁岁年年,生生世世。” “你好肉麻啊!” 苏元娇被说得打了个哆嗦,突然笑起来,伸手捶了萧允淳的胸口一下,便被抓住了小手,她笑着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也就你说出来不觉得酸。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些。” “什么老夫老妻,就算咱们在一起一辈子,你也都是为夫的娇娇软软的小媳妇儿。这些发自肺腑的情话对你说一辈子都不会够的,况且,为夫知道你爱听。” 萧允淳从来都不是一个藏着掖着之人,他对他心爱之人都表达不完自己的心意,又怎么会觉得肉麻? 苏元娇确实爱听这些话。 这样会让她有时刻被喜爱着,被重视的感觉。 但是女孩子,又时候就是口是心非。 心里十分喜欢,嘴巴上却要扭捏傲娇一下,撒撒娇。 萧允淳将苏元娇的小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两人腻歪了一小会儿,苏元娇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赶人了:“你别总是窝在我的寝殿,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吧!不然你又得晚些回来了,我还想等着你一起回来用晚膳呢!” 萧允淳也想着时辰不早了,再拖下去确实就不能早点回来了,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了苏元娇的小手,黏黏糊糊地说:“那好,为夫就先去忙碌了。” “好的,你去吧!” 苏元娇点头,将手给收回来了,坐好了,抬眸望着依依不舍的萧允淳,笑着说:“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萧允淳点头,转身大步走出去,两步之后突然停住脚步,连忙扭头回来,俯身抱住苏元娇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之后,才直起身来转身大步离去了。 苏元娇被亲得有些发懵,半晌之后才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狠狠亲了一下的唇瓣,随后扬眉笑了一声,低声说:“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 第561章 她的女儿不会比任何儿子差 苏元骁再也没有回到丞相府,而是派人告知付落,他会将孩子接走亲自抚养的事情。 付落接到消息之后,一阵恍惚,随后跌坐在床上,眼眶湿润地说道:“大爷这是要将慕儿带走吗?那我以后如何瞧见慕儿,他没有母亲在身边,以后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狠,都不要他了。” 静水闻言,想了想,低声劝道:“大爷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不将二公子和三公子留在府中,大概是因为跟老夫人置气,又不放心将两位公子交给您抚养。您是二公子名义上的生母,又是三公子的生身母亲,大爷不会阻止您去见两位公子的。或许,大爷也会带着两位公子回来也说不一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大概没有哪一位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何况,她的孩子都没满月。 付落将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抱起来,眼眶红红地说:“儿子,与其待在为娘身边,倒不如将你送到你爹爹的身边去,他是一个有才之士,学识渊博,一定会好生教导你的。” 静水见付落哭哭啼啼的,忍不住劝道:“姨娘,您还在坐月子,是轻易哭不得的,您就别哭了,伤眼又伤身,大爷只是将三公子带在身边教导,又不是要将他送去多远的地方,总归都是在京都城内的,您只要想念三公子了,随时都可以前去探望他。还能因此,跟大爷多亲近亲近呢!” 付落闻言,依旧觉得不舍。 但她明白静水说的是事实。 即便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对苏元骁抱有任何期待,依旧会心生妄想。 她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是跟苏元骁也是真真实实地有了一个孩子,她是苏元骁的责任,就算苏元骁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无视她。 近水楼台先得月。 若是将孩子送到苏元骁的身边,她确实有更多的机会接近苏元骁。 但是,认真思考过的她,还是觉得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诚然,她是心悦苏元骁的,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更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值得被崇拜和热爱。 苏元骁是深情的,为了崔莯将自己搞成这般阴郁的模样。 可用时,他也是绝情的。 从不将她和柳媛放在眼中,即便他都跟她们有过肌肤之亲。 “我多余的东西已经不想去强求了,只求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希望他们留在大爷的身边,长大之后也能如同大爷一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学识渊博,前途无量。” 付落低声说:“只需要这样,就很好了。” 她只要还是两位公子的亲生母亲,只要老老实实地待在丞相府,这辈子都是吃穿不愁的。 静水见付落这般不上道,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垂下了眼帘,低声说:“姨娘,您还真是淡然,就算是自己孩子的父亲,自己心悦之人,您都能这般说放下就放下,连努力争取一下都做不到。” 付落摇头,一脸伤感地苦笑道:“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女人能抵抗接近自己的心爱之人?我并不是淡然,也不是不想努力尝试一下,我也是大爷的女人,我也想受到大爷的疼爱,可是我也很清楚,大爷不会对我动心,也不会轻易碰我了。我若是再凑上去,不过是惹得大爷厌恶罢了。” 与其冒着让心爱之人厌恶的风险去接近。 不如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守着他。 至少,她还是他孩子的母亲,还是他的妾室,只要她不犯错,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静水闻言,十分不能理解,觉得付落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软弱了。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崔莯在得知菲付落和柳媛的孩子出生后都是男孩的消息之后,心里还是猛烈地疼痛了一下,脸色都变得煞白了,如新气得瞪着前来禀告的小厮,没好气地说:“谁让你到公主面前说这些的?真是不知死活,赶紧滚下去,再有下一次,拧断你的脖子。” 小厮闻言,脸色瞬间一白,急忙抬眸望向了崔莯。 崔莯神色淡漠地摆手道:“你且下去吧!” 小厮急忙点头告退,然后转身小跑出去。 如新急忙倒了一杯甜汤放到了崔莯的手边,小心翼翼地低声说:“公主,您现在已经跟大公子没有任何交集了,付姨娘和柳姨娘如何,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咱们就不必在意了。” 崔莯点点头,神色有些恍惚,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地说:“萧淑钰还是如愿了,付落和柳媛生的都是儿子,他们苏家这就算是有后了吧!” 如新闻言,知道崔莯的心里不好受。 当初那个孩子的失去,大概是崔莯这辈子心中永远的疼痛了。 她很是心疼这般失意伤心的崔莯,但还是忍不住低声说:“公主,他们如不如愿,都是他们的事情了,跟咱们毫不相干,咱们以后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那些陈年旧事,那些不相干的旧人,就全都忘了吧!” “本宫知道。” 崔莯点头道:“我自然是要忘记的。” 只是,曾经让她痛不欲生之人,又让她热烈地爱过的人,又怎么能轻易忘掉呢? 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人喝下去就会失忆的药。 如新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十分苍白的,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让崔莯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这时,梨儿端着一盘糕点走进屋来,一脸欢喜地说:“公主,驸马爷回府了,从宫中带来了您最喜欢吃的糕点,现在还热乎着呢!奴婢给您打开,您且尝尝,您这些时日胃口不佳,驸马爷可担心了。” 如新抬眸望向一脸欢喜的梨儿,无声地轻叹了一声,让她将糕点摆放在了桌上。 崔莯缓缓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确实都是她十分喜爱的。 如今瞧着,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是一想到是傅笙带回来的,便分出了一分心神,低声询问道:“他呢?不是回府了吗?” “驸马爷去书房处理政务去了,让奴婢先将糕点给公主送过来,省得一会儿冷了不好吃。” 梨儿笑嘻嘻地说:“公主,奴婢觉得驸马爷可真贴心,每一次出门回来都要给您带一些东西回来,有时候是小玩具,有时候吃好吃的东西,有时候又是一些话本子,一次不落,次次都将公主您放在心上,这可比大公子好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让崔莯的心尖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原本就还疼痛着的心脏,瞬间疼得她有些收不住,刚刚才缓和一点的脸色瞬间又变得煞白。 如新见状,又狠狠地瞪了梨儿一眼,语气十分不好地呵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公主如今过得好好的,你提那些不相干的人作甚?” 梨儿见崔莯的脸色不是很好,急忙跪下,一脸慌张地说:“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公主责罚,奴婢方才心直口快了一些,不是有意要提到那等不相干之人的,都是奴婢嘴贱,奴婢该死。” 梨儿说着,狠狠地抽了自己几巴掌,崔莯闭了闭眼,一脸疲惫地摆手道:“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你且起来吧!” 梨儿还是觉得十分愧疚,又抽了自己两巴掌,才在崔莯一脸不悦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如新没好气地说她:“你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总是说这些让公主不悦的话,也就公主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这若是凶悍一些的主子,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梨儿急忙出声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奴婢再也不会提到那些不相干的人,再也不会惹公主不悦了。” 崔莯摆手道:“罢了,不要再说了,本宫有些累了,想要歇息片刻,你们都退下吧!” “公主,还是让奴婢守在您的身边吧!您如今身子不便,奴婢若是离开了,会担心的。” 如新低声说:“奴婢扶您进屋。” 崔莯想要拒绝,但是抬眸见如新一脸坚定,便也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而是将手伸向了如新。 如新急忙握住崔莯的小手,将人给搀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扶进了屋子。 梨儿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局外人,眼眶瞬间就红了,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明明她才是陪在公主身边时间最长之人,可是现在如新却比她更得公主的宠爱了,很多时候公主下意识都会更加信赖如新,而她早已不是公主身边最亲近之人了。 这个认知,让梨儿鼻头发酸,难受得心脏发疼发紧。 她以后一定要注意说辞,再也不能让公主难受了。 不然公主一定会抛弃她的。 摆放在桌上的糕点,慢慢地失去热度,梨儿看得一阵鼻酸。 明明驸马爷也是极好的人,比大公子还好,是真正地将公主放在心尖上,为何公主就是看不见,就非要一直惦记那个让她受尽委屈和伤害的大公子呢? 梨儿真是替自己的公主不值得。 如新伺候崔莯躺下之后,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她拉过被子给崔莯盖上,又小声地说:“公主,其实方才梨儿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是事实,驸马爷长相并不比大公子差多少,对您又是一心一意的,您跟他如今也是夫妻,您若是有心,倒不如……” “你的话怎么也这般多了?” 如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崔莯冷声打断了,如新愣了一下,轻叹了一声,规规矩矩地给崔莯掖被子。 崔莯眼眸闪了闪,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低声说:“在还没有处理好自己这些糟糕的事情前,我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驸马那边,本宫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他心中不满,随时都可以和离,若是他不和离,便代表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本宫不必回应他吧?” 如新轻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崔莯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了,随后又轻声说:“我不能在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时候,给他任何希望和承诺,有爱的结合都不一定能长久,没有爱的又怎么能期盼白头?如新,我曾经强求不爱自己之人,勉强旁人,已经落得这般下场,我不能让傅笙跟我当初一样。” 太过爱一个人,没有得到的时候渴望得到。 得到之后又会渴望专注。 只要还爱,就一定会贪心不足。 得到了身体就想要心,得到了心想要专一,得到了专一就想要一辈子。 只要给了一点希望,开了一个口子,一切都会变得失控。 这就是崔莯一直都知道傅笙对自己好,对自己有情,却一直从未回应过的原因。 因为她很清楚,爱上一个人,又得到一个人,再到无奈痛苦绝望的失去的痛苦滋味,她不能保证给了傅笙一点甜头之后,还能不能给他更多。 她如今对于情爱之事,是有些恐惧的。 疼痛的滋味,一生有那么刻骨铭心的一次就够了。 她自己受伤了,也没必要再将别人牵扯进来。 如新见崔莯这般难过却还要为驸马着想的样子,心中有些唏嘘。 或许,驸马爷想要的,并非这样地为他考虑呢? 但是主子们的事情,作为奴婢的又能插手多少呢? 偶尔说一两句劝说的话都已经是僭越了。 崔莯睡不着,躺着闭上眼,脑海中回想起当初跟苏元骁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最初的时候明明那么甜蜜,她一直都觉得很快乐很高兴,但是最终还是走向了分崩离析的局面。 如今回想起那份甜蜜,她更多的是觉得酸涩。 甚至有些疲惫,都有些看不清记忆中的自己究竟是如何上扬着嘴角,笑得那般开怀了。 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为何她现在已经感知不到那份甜蜜和快乐了? 她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已经有多长的时间没有笑过了。 原来失去所爱的后遗症这般可怕,让人连快乐都失去了。 用晚膳的时候,梨儿走到床榻边,低声询问如新:“公主这是还睡着吗?厨房已经准备好晚膳了,驸马爷让我来请公主用膳。” 如新知道崔莯没有睡着,但是梨儿走过来,崔莯都没有什么反应,意思就已经十分明显了,作为一个贴心的下属,她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拒绝。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傅笙低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您醒来了吗?微臣知道您最近胃口不好,特地让厨房给您做了一些开胃的菜,您且起来吃一点吧!” 崔莯的眼眸闪了闪,但依旧没有睁开眼。 如新心中有些无奈,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去,将门打开,一脸为难地说:“驸马爷,公主尚在歇息,未曾醒来,您若是饿了,便先用膳吧!等公主醒来之后,奴婢会好生伺候公主用膳的。” 傅笙会武,自然能察觉到崔莯其实并没有睡着。 但是他也很明白崔莯对自己的避讳。 他心中有些无奈,又有些酸涩,抿了抿唇,随后笑道:“如此,那我便不打搅公主歇息了,厨房那边做了些开胃的菜,记得要端上来给公主尝尝。” “是,驸马爷,奴婢遵命。” 如新规规矩矩地行礼,傅笙心中有些难受,转身大步离去。 这样的拒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他依然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们是被整个世界都认可的夫妻,他们拜过天地,他是皇上下旨亲赐的驸马。 只要他足够坚定,就一定能跟公主成为真正的夫妻。 傅笙有这个自信。 傅笙走后没多久,崔莯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如新便上前一步,小声询问道:“公主,您醒了?要不要奴婢伺候您起床用膳?” 崔莯摇摇头,用脑袋蹭了蹭被子,懒洋洋地说:“不必了,本宫一点都不饿,就想要好生睡一觉。” 她现在觉得浑身乏力,一点都不想爬起来。 也感觉不到饿,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这般懒洋洋地窝在被子中。 如新无奈地低声说:“公主,您晌午的时候也就吃了几口菜,早上也没吃多少,您现在若是还不吃,会将身体饿坏的,何苦您的肚子里还有小主子,您若是不用膳,小主子可就要吸取您的营养了。” 崔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忍不住皱眉,随后低声说:“傅笙不是说厨房有开胃菜吗?那就端一点过来尝尝吧!” 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 但是她不吃没关系,孩子不能不吃。 既然已经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她就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而去迁怒这个无辜的孩子。 说来说去,要生下孩子的人是她,若是不能给孩子她能给的一切,她就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她虽然没有教养过孩子,但是她坚信,她能成为一个好的母亲,就像是她的母后那般,对孩子付出了全部的母爱。 如新闻言笑了笑,扭头对梨儿说:“你且在这里伺候着公主,我先去将膳食端来。” 梨儿闻言,抿了抿唇,随后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如新急忙转身退下。 梨儿的眼神很是幽怨,崔莯看出来了,抬了抬眼帘,神色淡淡地望着她,低声说:“你是不是很不服气?也很不甘心?觉得本宫这段时间亲近如新比亲近你要多一些?” 梨儿被说中了心思,瞬间小脸一白,十分慌乱地摇头,刚想要否认,崔莯便淡声道:“你不必否认,本宫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连本宫都已经看出来的事情都敢对本宫撒谎,说话又不经过大脑,许多事情若是本宫不说,你都不会去想,你到底有没有在尽心伺候本宫?” 梨儿闻言,急忙摇头道:“公主,奴婢对您忠心耿耿,您是知道的,奴婢怎么可能对您不尽心?奴婢虽然是脑袋蠢笨了些,但是对公主您的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崔莯淡声道:“你若是当真对本宫忠心耿耿,不存私心,就不会不甘心被如新比下去,也不会嫉妒生出怨气,而是该好好反思为何你待在本宫身边的时间更长,但是本宫却更喜欢如新。” 梨儿听崔莯亲口说出更喜欢如新的话,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心中委屈不已,泪盈于睫。 崔莯见她这般还不醒悟的样子,心中就十分不悦,但终究是念着多年相伴的情分,低声说:“你是本宫身边的丫鬟,就应该多思考什么是本宫愿意接受的,什么话又是本宫不愿意听的,而不是整日就知道跟能更好的伺候本宫的人比谁更受宠。本宫不是傻子,谁的心思在本宫身边,谁的心思又在别的事情上,本宫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是本宫第一次提点你,也会是最后一次,若是以后你再犯,本宫会将你送离本宫身边。” 梨儿一直都不是一个贴心的丫鬟。 甚至仗着跟自己多年的主仆情意有些飘飘然。 这些崔莯尚且能够接受, 毕竟是自己身边亲近之人,她曾经也任性妄为过。 但是这份纵容却不是毫无底线的。 如果梨儿胆敢触及她不能接受的境地,那她便不会再留情面。 她是主子,就算顾及一个奴婢的心思,也不能毫无底线。 梨儿闻言,心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心中已经不是慌张了,而是惧怕,是惊恐,是担忧。 她已经在公主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了,真的不能离开公主,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后会改的,还请公主不要厌弃奴婢,奴婢已经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了,奴婢不能没有公主啊!” 梨儿急忙跪下磕头道:“一直以来,都是奴婢太过自以为是了,奴婢以后一定多反思自己的行为,一定不会再做出让公主不悦之事了。” 崔莯见梨儿这般模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神色淡然地说:“罢了罢了,你且起来吧!以后多注意一些便是了。” 梨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急忙伸手擦擦脸上的泪痕,随后低声说:“公主,奴婢真的有这般糟糕吗?” 崔莯闻言,看着哭得眼眶红彤彤的梨儿,低声应道:“偶尔犯蠢的时候是的,平日里也没有那么机灵,你的心态不稳,本宫一眼就能看穿,你却还想对本宫撒谎。梨儿,本宫能允许你犯蠢,但是不能容忍你犯糊涂,你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梨儿急忙点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好好思考,认真反思,以后好生伺候公主,再也不犯糊涂,也不会再犯蠢了。” 崔莯轻轻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很好。如新伺候本宫,确实让本宫省了不少心思,本宫很欣慰,你以后多学着点她。” “是,公主,奴婢明白了。” 如新很快从厨房将菜都带过来了,在带过来之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回来之后又检查了一遍,十分细心,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让人摆放在桌上。 她笑着走到崔莯的床榻前,低声说:“公主,膳食都已经端过来了,您该起身洗漱用膳了,不然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崔莯应声,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在梨儿积极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坐到了桌边之后,望着满桌子的佳肴,她眼眸闪了闪,提着筷子尝了几下,确实味道不错。 她虽然没有胃口,但也能多吃一些。 “公主,这个酸溜小肉您尝尝吧!这虽然只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却很开胃的,而且也有影响,酸味也会让您舒服一些。” 如新低声说:“有一句话叫做酸儿辣女,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公主腹中的这个孩子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大胖小子这几个字让崔莯的筷子一顿,她眼眸闪了闪,随后低声说:“本宫倒希望是个女儿。” 当初萧淑钰盼孙子盼得更星星月亮一般,如今得偿所愿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很欢喜,但是崔莯一点都不希望现在腹中的孩子是个儿子。 问过御医,御医一会儿说是儿子,一会儿又说不确定。 让她烦闷至极。 若是一个女儿,该多好,都说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她的女儿绝不会比任何儿子差。 尤其是苏元骁的,被萧淑钰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的。 第562章 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如新闻言,笑了笑,低声说:“公主所言既是,只要是公主的孩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极好的,但若是公主喜欢女儿,这一胎大概便是个女儿了。” 崔莯垂下了眼帘,一言不发地吃着菜。 不知不觉竟然吃了不少,等她觉得饱了放下筷子的时候,就听到如新欢喜的声音传进耳朵:“果然厨房的这些开胃菜还是很有效果的,公主您今晚吃的饭菜是这段时间一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奴婢方才观察了一下,有几个菜是您较能接受的,奴婢让他们明日再给您做同样的菜色,让您开开胃,胃口便能变好了。” 崔莯闻言,望向桌上,确实是这样的。 她胃里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她低声说:“如此,便记下吧!” 她方才有些心不在焉,压根就没在意这些菜究竟是什么味道。 好像是酸的,又似乎带点甜,酸酸甜甜的,吃着不让人讨厌。 如新笑着说:“好,奴婢记着呢!” 这时,傅笙从门外走来,见桌上的饭菜被崔莯吃了不少,眼底瞬间弥漫出笑意来,他朝着崔莯拱拱手,笑着说:“微臣见过公主,今日总算见公主多用一些饭菜了,微臣得知公主胃口不佳,担忧了好几日,今日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崔莯闻言,抬眸认真地望着一脸笑容的傅笙,低声说:“本宫身边这么多人伺候着,只是缺点胃口罢了,傅大人有什么可担忧的?” 自从知道傅笙对她的心思之后,背地里崔莯都叫傅笙傅大人,拉开彼此的距离。 傅笙闻言,脸上的表情不变,低声笑着说:“公主,微臣与您虽然不是正经夫妻,但您还是微臣的心上人,微臣如何不担忧您?只有您欢欢喜喜,身体健康,微臣才能放心。公主,今日遇见钦天监的周大人,一起聊了几句,知道明后日乃是大晴天,又恰逢休沐,不若微臣陪公主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微臣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公主踏出院门了,您不能永远都待在这狭小的一片天地里。” 他轻叹着说:“在微臣的心中,公主永远是翱翔于九天的凤凰,永远不该被束缚。” 崔莯闻言有些想笑,心中又有些难过。 当初的她的确是恣意妄为的,任性自大的,只是那样的她似乎并不讨人喜欢啊! “公主,您在微臣的心中从未变过,微臣希望您能够过得快乐一些,永远都不要伤感,就算是伤心也希望只是一时的,希望您能早点从那样的困境中脱离出来。” 傅笙一脸认真地说:“哪怕您永远都不会爱上微臣没有关系,您永远都不会接受微臣也没关系,永远不跟微臣做真夫妻都没关系。微臣只希望您能像以前那样,做真实的您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永远那么勇敢无谓,永远都是那么的开心快乐,而不是如同现在这般,将自己困在这片狭窄的天地里,让自己成为笼中鸟,再也不能翱翔。” 崔莯闻言,心中大受震撼。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生活的确是十分糟糕的。 别说傅笙,就连她自己都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有多久未曾离开过这片狭窄的院子了。 她再想曾经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司全然陌生的。 这不是她,她留在崔玉国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好好地重新生活,不要再过得如同在大庆京都城那般痛苦,可是她却依旧将自己困在了这片小小的院子里。 就像是被圈养的家畜一般,习惯了圈养,就算饲主打开房门,它们依旧会守在圈中,就算走出去了,也会自己走回来,习惯于被圈养,等着的只有被杀戮分解吃肉,尸骨无存。 意识到这点之后,崔莯心里十分难受,唾弃自己,然后是不服气。 凭什么苏元骁跟她和离之后还能有两个儿子,凭什么萧淑钰在伤害她之后还能得偿所愿,而她却要将自己禁锢在过去,一直走不出来,像是一只家畜般任由自己待在危险的境地中? 明明,她跟苏元骁分开,就是想要得到快乐,再也不要痛苦。 她现在做的这些,跟以前还在大庆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 “公主,就算不想走出公主府,也可以在公主府中走一走,公主府前面的池塘里开了许多秋荷,还有院中的许多菊花也都开了,今日微臣从那里路过,便想着若是公主也能去看一看便好了。” 傅笙眉目柔和地说着。 崔莯突然就觉得心动了,一潭死水的心突然间也渴望能瞧见美丽的风景。 她轻轻地点了下脑袋。 傅笙瞳孔猛地紧缩,似乎不敢相信崔莯竟然答应他了。 他有些慌乱,又有些急切地询问道:“公主,您方才是答应微臣了吗?微臣没有看错吧?” 崔莯被傅笙这般喜不自胜的样子看得有些无奈,随后低声说:“是,本宫答应了。” 看着傅笙的样子,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的自己,似乎也是这般期盼着心爱之人能回头看一看自己,哪怕只是一个淡淡的微笑,亦或是一个轻微的点头动作,也会让她欢喜许久许久。 一想到这些,崔莯又忍不住皱眉,刚想开口警告傅笙不要因此而对她抱有期待,傅笙便先一步笑着说:“那好,微臣现在就派人前去准备,要不要再请人来唱戏,人多热闹一些,微臣记得公主以前是十分喜爱热闹,也很喜欢听戏的。” 崔莯看得出来,傅笙是真的很想让她快乐起来。 可是她现在在想起以前喜欢的那些东西,竟然心如止水,甚至还觉得有些无聊,但是看着傅笙欢喜得眉目弯弯的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于是,轻轻地点头道:“好,你安排就好。” 傅笙瞬间笑出声:“好,微臣一定准备得妥妥当当的,保证让公主开心。” 对此,崔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翌日,天大晴。 崔莯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已经洒进屋内。 如新笑着说:“公主,驸马爷已经让人连夜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您白日的时候可以赏花游玩,晚上的时候就可以听戏看皮影,全都是驸马爷精心准备的,奴婢瞧着还不错,您一会儿要过去看看吗?” “既然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本宫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且伺候本宫梳洗吧!” “好的,公主殿下。” 如新伺候崔莯洗漱用膳之后,笑着搀扶着人走出了院子。 一踏出院子,崔莯望着满眼的金黄色,这才意识到秋天早已悄然而至。 只是她无心感知着一切,才没能意识到这些。 院外的阳光似乎有些此言,她伸手挡了一下,便从指缝中瞧见傅笙一脸欢喜地走过来,他今日身穿一身淡蓝色的衣袍,面若玉冠,笑得如沐春风,走过来的还带着些许阳光灿烂的气息,看得人心头一跳。 她不得不承认,傅笙的容貌也是长得极好的。 虽然初见时,总觉得他有些苏元骁的影子,但是相处久了之后就会发现,他跟苏元骁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苏元骁清贵淡雅,而他是炽热温暖的。 崔莯抿了抿唇,将手放下,轻轻地落在了自己已经鼓起来许多的腹部上,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只有三四个月便要出生了。 她的初衷是好生将孩子生下来,让孩子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父亲。 “公主,您用膳了吗?” 傅笙笑容灿烂的低声说:“微臣让厨房给您准备了一些符合您口味的糕点,还有甜汤,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很开胃,您一会儿可以尝尝。” “你有心了,多谢。” 崔莯眼眸闪了闪,手还抚在自己的肚皮上,她低声说:“傅大人,本宫……” “公主!” 傅笙知道崔莯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听,没有人愿意听到自己心悦之人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扯着嘴角,笑着说:“微臣今日很高兴,希望公主也如同微臣一般高兴。” 崔莯想要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轻轻点头,低声道:“本宫今日会高兴的。” 这一切都是傅笙亲自布置的,花了不少心思,她并不想辜负这份好意。 即便不能接受他的爱意,却不能践踏他的心意。 被人辜负的滋味,她懂,所以更不想让在意自己的人承受自己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只要公主高兴,微臣便高兴。” 傅笙笑着说:“公主,这边请。” 他侧开身子,做出了请的动作。 崔莯抿了抿唇,在如新和梨儿的搀扶下抬脚走了上去,顺着长廊走到了前院,便见前院搭好了戏台子,路边竖着走马灯,盛开的菊花被摆放得十分精巧。 荷花池中的荷花娇艳的盛放。 娇艳欲滴。 让人看着就十分喜欢。 若是当初的崔莯,大概会笑着跑上前不管不顾地摘一朵拿在手中吧? 若是母后还在,一定会笑着告诉她花只有开在枝头上才是最美的姿态,若是被摘下很快就会干枯,不复之前的媚态。 想到母后临终前最不放心的人便是自己,想到父皇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宠爱和纵容,还有哥哥的爱护,无不是希望她能过得快乐幸福。 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弄得这般痛苦不堪。 不值啊! 真是不值得啊! 一瞬间,崔莯似乎想通了,彻底通透了。 她侧头,望着眉眼带笑,满眼都是自己的傅笙,低声说:“傅笙,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先前的样子十分可笑?” “并不。” 傅笙摇头道:“公主并不是可笑,而是太重情了,这并非错误,只是公主将这份真情给错了人。” 给错了人? 崔莯心口又是一疼。 脸色都变得有些煞白。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轻轻地点头,抬脚往前走。 前面的一切都被布置得十分好看,五颜六色的花朵娇艳多姿却又不显得杂乱,桌上摆放着她平日喜欢吃的糕点,还有甜汤,在桌子的前面还燃烧着小火炉,供她取暖。 傅笙将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完美,特别符合她的心意。 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切一定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而这份小心翼翼到完美的准备里面究竟隐藏了多少爱意,这是她不想考虑,却又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她转眸,望向了傅笙,低声询问道:“这一切,你准备得很好,你是怎么知道本宫喜欢这些的?似乎,你在府中,跟本宫也没用太多交流,本宫也没在你的面前表现出很喜欢这些东西的样子。” “公主,您不经意之间表现出来的一切,微臣都一一记在心中的。” 傅笙眉目柔和地笑着说:“爱一个人,就是会不由自主地从她的各种行为亦或是不经意的一句话中去分析,去深究她的喜好,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想要做尽一切能够让她高兴,能有引起她的注意的事情。微臣能跟公主有夫妻之名,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但是微臣斗胆,妄想得到公主只言片语的关怀,也想要得到公主的喜爱,所以颇为用心,希望不会给公主造成困扰。” 没想到,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的区别有这般大。 她什么都没有在傅笙的面前表现过,但是傅笙却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亦或是眼神中探知到她真正喜爱的东西是什么。 而苏元骁,她待在他的身边,跟他同床共枕,与他肌肤之亲,他却对她的委屈难过和伤心视而不见。 突然之间,崔莯想到了三个字:不值得。 确实是不值得。 不怪傅笙说,她确实将一颗真心献给了不值得的人。 所以才会让自己变成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张了张嘴,神色复杂的望着傅笙,有些无奈,又有些酸涩地低声说:“傅笙,你要明白,就算你做得再多,本宫或许永远都不会喜欢你,就算跟你有些心软,也只会是感动亦或是愧疚,你不要再这样为本宫付出了,总有一日,你会心不平的。” “不会,公主,微臣不会。” 傅笙笑着,意气风发地说:“所有事情都是微臣心甘情愿去做的,微臣永远都不会心不平,想要得太多而又得不到才会,可是微臣想要的不多,微臣要的只是公主能够真正的快乐起来。就算最后守在公主身边的人不是微臣也没关系,微臣能跟公主有过夫妻之名,就已经是万幸了,不敢再奢求更多。” 深爱一个人,在有过长久的期盼而又得不到之后,想要的要么更多,要么就要学会知足,不然永远都不会快乐。 傅笙当然会尽自己所能赢得崔莯的欢心。 若是能让她移情别恋爱上自己是最好的,若是不能,那么这一辈子,他都要一直守着崔莯,做她唯一的驸马爷。 崔莯闻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对傅笙有愧疚,有感动,有不可置信,也有茫然。 那种……原来自己也能得到别人的倾心以待的茫然感。 这种感觉才刚漫上心头,她就狠狠地嫌弃了自己。 她是崔玉国的公主,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她曾经那般无畏恣意,怎能被伤害过一次之后,就真的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真爱了呢? 就算她有过那么一段不堪的婚姻,她现在依旧是崔玉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突然之间,她不知道从何处生出了一种冲动感,是那种孤注一掷,不问后果的冲动,脑子还没想清楚,嘴巴就已经将话说出口了:“傅笙,本宫且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本宫?只要跟本宫在一起,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旁人?永远忠诚于本宫,不沾花惹草?不碰别人,跟本宫永远在一起?” 傅笙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熠熠生辉。 瞬间意识到崔莯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图,心脏砰砰直跳,不可置信地点头,然后坚定道:“对,没错,公主殿下,若是微臣能有幸与公主成为真夫妻,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旁人,永远忠诚于公主,不沾花惹草,永远跟公主在一起,生同裘死同穴,永不分离。” 崔莯内心有种十分荒唐的感觉,内心中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残忍和卑鄙。 明明不爱傅笙,却又要锁住傅笙。 可是,若不是傅笙,这辈子或许她再也遇不到真正用心爱自己的人了。 她想要抗拒这种感觉,心中的愧疚更甚,可是她抬眸望着傅笙熠熠生辉的眼中,满带情意,炽热而又浓烈,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这让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是她开的头,又岂能让人满心欢喜之后,她又说出拒绝的话? 这太残忍了。 眼眸闪了闪,崔莯在傅笙充满了深情和希冀的注视下,轻声说道:“本宫知道了,御医们都说本宫如今怀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可是本宫喜欢女孩儿。” 她没有明确地说自己接受傅笙了。 但是傅笙却瞬间懂了,他喜极而泣地上前一步,眼眶泛红,双手颤抖地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崔莯,像是害怕被她拒绝一般,明明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却也不敢用力,还有些手足无措。 他一脸激动地说:“公主,这个孩子是儿子没关系,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只要公主喜欢,咱们还可以再要一个女儿。不,可以再要好多个,只要是公主喜欢的,要多少个都好,以后都要女儿都好。” 崔莯闻言,眼眸闪了闪,抬眸望向傅笙,抿了抿唇,眯着眼,像是要将傅笙一眼看透一般注视着他,声音很低很低地问道:“傅笙,你很清楚,本宫腹中的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当真能接受本宫为别的男人生孩子这件事吗?你当真能接受自己的长子不是自己所生的这个事实吗?你当真可以不要本宫也给你生一个亲生儿子吗?” “当真!” 傅笙迫不及待地说:“微臣敬爱公主,能得到公主垂涎便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微臣能来到公主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孩子,公主的孩子便是微臣的孩子。以后能与公主一生相守,就已经是微臣的毕生所求了,不敢再奢望公主必须给微臣生一个儿子。公主喜欢女儿,微臣也喜欢女儿,以后微臣和公主就多要几个女儿就好了。” 崔莯闻言,有些想要,望着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 因为想要被爱,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不爱傅笙,还是想要拉着他陪自己发疯。 还自私的排斥生儿子这件事情。 但是,已经决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说出去的话,万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她轻轻地握住了傅笙的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她低声说:“你从今夜开始,就与本宫歇在一处吧!” 虽然一直以来,他们都睡在一个屋子里,但是傅笙从未僭越过。 不曾踏入她的床幔之内一步过。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一个相对疏离的距离。 傅笙会对她好,会献殷勤,却从不会越界半分。 也不会让人讨厌。 这是他一直保持着的分寸感。 傅笙闻言,真的不敢相信,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张了张,随后才急忙点头,然后似乎觉得自己太过于急切了,又连忙摇头,试探着说:“公主,这不太妥当吧?” “哼,有什么不妥?你是觉得本宫身怀六甲,不能与你做什么是吗?” 崔莯不悦地冷哼道:“莫非,你是嫌弃本宫?” “不是不是,微臣怎么会嫌弃公主殿下?” 傅笙慌乱地摇头,放开崔莯的手,来回走动,转悠了半天之后,才大步跨到崔莯的面前,十分认真地说:“公主殿下,您可要想清楚了,您方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微臣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不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一般,但是他还是咬咬牙,将话说出来了:“若是假的,微臣就当做什么都都没听到,就当做是梦一场。” 他咽咽口水,又一脸期盼地望着崔莯,轻声说:“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微臣便再也不会放开公主的手,微臣是个男人,会对公主做所有丈夫都会对妻子做的事情,微臣会将公主当做微臣的妻子,当做微臣的女人,再也不会松手。就算有朝一日公主觉得腻了,不想再跟微臣好了,微臣也绝不放手。公主,微臣只问您这一次,您方才所言,都是真的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傅笙还顾及着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说的话。 还如此贴心的给她反悔的机会。 可是,崔莯并不打算反悔。 她认真地点头道:“说真的,本宫说的话,不作假。” 傅笙瞬间眼眶就红了,他连忙抬着手捂住眼睛,怕自己会哭出来。 在自己心爱之人的面前哭,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 但是,原来人欢喜到了极致,是真的会哭的。 崔莯似乎也被傅笙这样的情绪感染了,内心泛起了波澜。 或许,当初苏元骁对她的心情,跟今日她对傅笙的是一样的吧? 不过,她跟苏元骁终究是不一样的。 苏元骁伤害了她,她却不会伤害傅笙。 苏元骁辜负了她,导致他们之间的婚姻分崩离析,那她偏偏要跟傅笙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公主,微臣真的很欢喜,微臣这辈子最欢喜的日子一共有两日,一日是跟您拜堂成婚,一日便是今日。公主殿下,从今往后,您便是微臣的妻子了。” 傅笙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珠擦去,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崔莯的手,眼神坚定,语气也很认真地说:“公主,您亲口答应过,便永远不能后悔,今生今世,你都是微臣的妻子。” “嗯。” 崔莯点头道:“本宫答应了,不会后悔。” 她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 不管以后经历什么,她都会坚定今日的选择。 说她是一时冲动也好,说她是赌气也罢。 她相信傅笙眼底真挚的情意,她需要被深爱。 晚上,傅笙安排了许多戏曲和皮影。 崔莯却一点都没看进去,甚至觉得吵闹,傅笙见崔莯的兴趣不高,便低声询问道:“公主,您是觉得这些曲目不合心意吗?要不微臣再给您安排别的?” “不必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在这里也坐了一天了,该回去歇息了。” 崔莯低声说:“可能是本宫今日状态不好,总觉得这些曲目太过吵闹刺耳,才辜负了驸马的一片心意,等来日本宫状态好一些,再重新安排吧!” “好。” 傅笙点头,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着崔莯伸出手,眸色柔和,又有些胆怯地说:“公主,不如让微臣扶您回屋歇息?” 第563章 这是他前半生最幸福的时刻 这次回房,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但是很确定的一点是只要崔莯不反悔,今夜便是他们第一次以夫妻的名义同床共枕了。 崔莯也明白这一点,她已经不是什么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了,自然明白让一个男人睡上自己的床榻会发生什么,何况这个男人原本就深爱着她。 可是,苏元骁都能跟别的女人行夫妻之礼,还生下孩子。 她又如何不能跟别的男人圆房? 何苦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驸马爷。 “嗯,回房歇息去吧!” 崔莯点头,一只手搭在了傅笙的手上,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神坚定而又幽深。 傅笙嘴角扬起一个上扬的弧度,眸光柔和地握着崔莯的手回到了房间。 如新和梨儿对望一眼,都由衷地为傅笙和崔莯高兴。 用膳沐浴之后,两人躺在床榻上。 傅笙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呼吸都刻意地放缓了几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正常情况下,一个男人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大概是要做一些男女之事的,而他却始终担忧过度的接触会让公主不适,从而厌恶他。 崔莯感受到了傅笙的小心翼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侧头望着大气都不敢出的傅笙,不悦地询问道:“傅笙,你还是个男人吗?” “嗯?” 傅笙十分紧张,他扭头望向了崔莯,眨眨眼,似乎没明白崔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将这句话在脑海中转悠了两圈之后,才反应过来,低声说:“公主,您如今怀有身孕,好像不能做什么,微臣不想伤害到您。” “既然已经答应跟你做夫妻了,你便不必再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您了。” 崔莯眼眸闪了闪,轻叹了一声之后,低声说:“孩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小心一些便没事。” 这个明示,让傅笙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心如擂鼓,猛烈地跳动着。 他喉结克制不住地滚动了好几下之后,又想到方才崔莯问他是不是男人的这个问题,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侧过身子,将手慢慢地伸向了崔莯。 崔莯望着他那颤巍巍的手,忍不住抿了抿唇,抬眸望向傅笙,语气怪异地出声询问道:“怎么?没碰过女人?” 傅笙被问这话,脸色瞬间爆红,忍不住咽咽口水,然后眼眸闪烁地说:“微臣心悦公主许久,未曾触碰过他人。” 因为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算出身大家族,也没有接受家族安排通晓男女之事的女人。 他将这话说完之后,又怕被看轻,急忙又说:“不过微臣有看过图册,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微臣有学习的。” 话才说完,他又羞耻得浑身滚烫。 这种话,怎么能在公主的面前说出来呢? 实在是有损男子气概,让他懊悔不已。 但崔莯望着手足无措的傅笙,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人还真是个傻子,人瞧着温润沉稳,谁知在男女之事上竟是一窍不通的,紧张的时候说出的话也惹人发笑得很。 傅笙原本是非常紧张的。 但是在听到了崔莯的笑声之后,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有些腼腆,又有些羞涩地说:“公主,不,莯儿,微臣能这般叫你吗?虽然微臣没有经验,但是这种事大概是熟能生巧的,莯儿莫要笑话微臣,微臣以后会好好学,伺候好莯儿的。” 莯儿,这个称谓让崔莯一阵恍惚,随后便坦然接受了。 “莯儿……” 傅笙深吸一口气之后,再三确定:“真的不会有事吗?” 毕竟崔莯还怀着身孕。 要是真的伤到了,只怕是后悔莫及,还很丢脸。 “你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你到底行不行?” 崔莯原本就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被多问几句就有些烦躁了,并且心生退意,十分不悦地说:“你若是不行,本宫可以换人!” “不行!” 傅笙一听说崔莯要换人,便突然眸色一狠,急忙出声道:“莯儿,你已经答应要跟微臣在一起,做微臣的妻子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去找别人。” 他被激得脑袋一阵发热,伸手过去将崔莯抱到怀中来,有些赌气地说:“谁说微臣不行了?微臣是个男人,若非真心顾虑到你,又岂会这般畏畏缩缩?” 崔莯抬眸望着眸色沉沉的傅笙,突然笑了一声,声音低低地说:“本宫说过,小心一点就没事。” 话音刚落,崔莯伸手抱住了傅笙的脖子,抬起脑袋,轻轻地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还好她不是特别显怀,就算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肚子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大的样子。 所以,做出这样的动作不算困难。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抵抗心爱女人的诱惑,除非那个男人不行。 当然,傅笙并不是那种不行的男人。 他的眼眸逐渐深邃,眼眸闪了闪之后,抱着崔莯便低下了脑袋,轻轻地试探着亲了崔莯的唇瓣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崔莯的表情,低声询问道:“没问题吧?” 崔莯简直要无语死了。 这是什么人间纯情? 一个大男人,在床榻之上,在她已经主动的情况下,竟然还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崔莯眼眸一沉,没好气地说:“你出去睡吧!” 傅笙便明白方才自己的行为让崔莯不高兴了,他摇摇头,一脸坚定地说:“不行,莯儿已经说好了今夜便要同榻而眠的,我不出去睡。” 话音刚落,便又低头在崔莯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确定崔莯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之后,这才放心大胆地让自己沉浸在日思夜想的亲吻中。 男人在床榻之间,大概都是有些天赋的。 就算他以前没有碰过女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一个男人去得到自己的女人。 他时刻注意着崔莯的情况,温柔至极,极致的克制,让崔莯很是感动,也很感激。 因为她明白,若非真心爱护,没有哪个男人能如同傅笙这般小心翼翼,时刻顾及着对方的感受。 翌日,一早。 崔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裳,被子里特别暖和,她忽然觉得很轻松,似乎是压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经过一夜便消失不见了一般。 如新听到崔莯醒来的声音,赶紧抬脚走进来,站在床边,笑眯眯地望着崔莯,低声说:“公主,您醒来了?驸马爷离开前让奴婢在这里好生候着,等您醒来便要问一问您身体可还好?还让厨房那边给公主准备了可口的开胃菜,让公主好生歇息,他忙完就会尽快回来。” 崔莯一听如新提起傅笙,便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 曾经的她,是如何都无法想象自己会接纳除了苏元骁之外的男人。 可是,昨夜,她并不排斥傅笙,甚至觉得感觉还不错。 傅笙全程都很小心,一点都没有伤到她,为此克制的脸色爆红,也没有做出什么让她不舒服的事情来。 她头一回知道,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爱着,是这样的滋味。 她眸色柔和了些许,轻笑了一声,说:“本宫身体很好,既然他已经让人准备了开胃菜,那就伺候本宫起床洗漱吧!刚好也饿了,便将菜端上来尝尝吧!” 如新笑着将崔莯搀扶起来,梨儿赶紧去将热水端来,两人将崔莯伺候好之后,将早膳给端上来了。 早膳也是极其用心的,都是崔莯以前喜欢吃的,但是也有考虑到她现在的口味,昨天但凡她多吃一点的食物,今天就已经变了花样被摆放在了桌上。 傅笙对她,确实是细致入微的。 这让她觉得舒服。 梨儿笑着说:“公主,驸马爷还真是对您贴心贴肺,起来去上朝前还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生怕这府中的下人们伺候不好您,千叮咛万嘱咐的。” 崔莯闻言,眸色柔和地提着筷子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口中,尝尝味道,确实不赖。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吃点什么,想吃点什么,傅笙却能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得十分符合她的心意,似乎比她自己还更了解自己一般。 她想,或许她真的不会爱上傅笙,但是长此以往,她大概就会习惯傅笙这个人的存在,方方面面,直到最后离不开吧? 因为没有人会拒绝一个让自己可以过得十分舒坦的人留在身边,除非那个人是自己极其厌恶的敌人。 傅笙今日确实比以往回来得更早一些。 他行走的步伐恨不得跑起来,他刚到公主府,将牵马的绳索丢给下人之后,下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就感觉一阵风在自己的面前刮过,就再也瞧不见傅笙的身影了。 傅笙以他最快的速度走到了崔莯和他的院子面前,然后站定,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之后,才挺直腰板,抬脚风度翩翩地往里走。 崔莯坐在窗台边上,正好能通过窗户瞧见了傅笙的一系列动作,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扯了扯,如新便在她的身侧捂嘴笑道:“公主,驸马爷当真是十分珍视您的,迫不及待地回来见您,又十分在意自己在您面前的形象,还小心地将衣服整理好才进来。” 崔莯闻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随后轻声说:“他对本宫,的确是情真意切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让自己生出想要跟傅笙好好过日子的心思。 今日醒来,她想了很久,虽然她昨日心中憋气,十分不愿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个儿子,但是其实是儿子也无所谓。 这不是苏元骁的儿子,这是她和傅笙的。 傅笙若是一直待她这般好,以后给傅笙生儿子也不是不行。 毕竟,傅笙乃是出生名门望族的大家公子,跟自己成婚已经是委屈了他,她不能让傅笙真的连一个后继者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喜欢女儿多一些。 傅笙敲敲门,低声询问道:“莯儿,微臣可以进来吗?” 崔莯无奈地扶额道:“你进来吧!” “好。” 傅笙推门走进去,眉眼带笑,意气风发,感觉人一夜之间就变得欢喜起来,浑身都透着欢喜的气息,他一瞧见崔莯,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了。 他抬脚走到崔莯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崔莯,低声笑着说:“莯儿,这是微臣路过金宝阁的时候瞧见的,觉得十分衬你便买回来了,希望你会喜欢。” 崔莯拿起来,还没打开,如新就伸手过去了,意思不言而喻。 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别人给的,都必须要检查一下,经过了如新的手,确定没问题之后,才能落到崔莯的手中。 这是规矩,也是如新一直以来都做习惯的事情。 但如新手刚伸出去,崔莯便低声说:“没事,本宫自己打开吧!” 如新嘴角动了动,迟疑片刻之后,还是退后了一步。 在她看来,驸马爷能让公主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便是极好的,一直以来驸马爷对公主的上心程度,她也是看在眼中的。 只是,万事无绝对。 口蜜腹剑之人比比皆是,她不能赌驸马爷对公主就真的如同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情深义重。 这世间,不少人是死于枕边人之手。 也有不少人兄弟相杀,父子屠戮,为了争权夺势无所不用其极。 她只想让驸马爷给公主带来快乐,却不想让公主有任何危险。 但是此时此刻,公主似乎有些信任驸马爷了。 傅笙知道如新的顾虑,在崔莯要将盒子打开之际,傅笙笑着将盒子给拿了回去,在崔莯不解的注视下笑着说:“放下是微臣思虑不周了,第一次送这样的礼物给莯儿,应该由微臣亲自打开,给莯儿戴上才行。” 傅笙的话是这般说,但是在座的都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说。 崔莯闻言,笑了笑,点头道:“好。” 傅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通体火红的玉钗,这玉钗打眼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大概是金宝阁的镇店之宝的,想要买到这么一支玉钗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崔莯见状,都觉得有些贵重了。 傅笙笑着将玉钗插到了崔莯的发间,眉目柔和地说:“这玉钗确实跟莯儿十分相配,好看得很,莯儿在微臣的心中永远如同火焰一般热烈,如同这红玉钗般美如画卷。”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夸奖好看的,崔莯以前虽然也被人夸奖过很多次,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就是觉得那些人都是阿谀奉承,是出于对自己的身份的忌惮,才会讨好自己的。 但是现在,被傅笙这么一夸奖,她便心中觉得高兴,立马让如新将铜镜给拿过来了。 她仔细的端详着铜镜中的仔细,凭着良心说,她确实长得不差,虽然比不上苏元娇那般美貌无双,但是也是标准的美人脸。 她都已经有很久很久未曾在意过自己的容颜了,也快要忘记了,自己也才二十岁不到,她是崔玉国最尊贵的公主,就该灿烂地活在阳光下。 而不是如同黑暗中才能盛开的昙花一般,转眼即逝。 她就该如同从前一般,潇洒恣意,快活任性。 当初是萧淑钰教她要懂得规矩的,但是萧淑钰是谁? 是她最讨厌之人,她又如何还要如同萧淑钰当初要求那般温顺乖巧? 她转眸望向了傅笙,朝着如新递了一个眼神,如新立马十分懂事地拉着梨儿走出了屋子,还十分贴心地将房门给带上了。 傅笙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望着一脸魅惑地盯着自己的崔莯,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崔莯眼底都是带钩子的,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一颦一笑都勾得他心痒难耐。 “怎么这么看着我?” 崔莯见傅笙的眼底都快燃起小火苗了,忍不住调笑着说:“看得本宫都不好意思了。” 傅笙紧张得咽咽口水,一想到昨夜两人已经发生过肌肤之亲的事,紧张的感觉缓解了一些。 他并不知道崔莯对昨晚他的表现是否满意,也没好意思开口问,现在被这般诱惑,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该用什么姿态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呢? 直接扑过去,会不会显得太过孟浪? 若是畏畏缩缩的,会不会被嫌弃不是男人? 就在傅笙认真考虑该怎么对待崔莯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腰封处传来一股劲,他垂头一看,便见崔莯已经笑靥如花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封,媚眼如丝地低声说:“你怎么这个表情,是在害怕?还是紧张?你紧张什么?怕本宫吃了你吗?” “不是……” 傅笙咽咽口水,伸手抓住了崔莯作乱的小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眸色沉沉地盯着眉眼带笑的崔莯,小声问道:“昨夜才那样了,现在没问题吗?” 若是崔莯没有怀孕,他现在一定迫不及待将人抱起来丢到床榻上去。 但是他今日偷偷去找大夫问过。 虽然怀胎六月的妇人也是可以行房事的,但是必须得节制一些,不然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孩子,也会让妇人身体不适。 虽然崔莯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但在他做决定要成为崔莯的驸马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接纳这个孩子的准备。 崔莯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白了傅笙一眼,随后慢悠悠地说:“你昨夜那般小心,自然是没事的,你若是愿意就来,不愿意就算,别弄得跟本宫要强迫你一般。” 她只是觉得天时地利人和,就适合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要是傅笙有所顾虑,她也不会强求。 不然显得她多么饥渴一般。 没有哪一个男人被自己心爱的女人这般明示暗示了,还能视而不见,除非是柳下惠。 昨夜,虽然他顾虑颇多,到底是一个开了荤的男人,原本对这些事就是有些得趣儿的,如今被这般问,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他当即俯身,将崔莯打横抱起,往着床榻走去,边走边无奈地说:“莯儿,原本微臣是很疼惜你的,看你有孕在身,多有不便,已经十分克制了,奈何你百般诱惑微臣。让微臣实在是难以自控,一会儿若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知微臣,省得伤到你和孩子。” “你若是如同昨夜一般温柔,自然就不会伤害到孩子了。” 崔莯低笑着说:“我知道你是顾及本宫和孩子,等将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就委屈你多忍耐一些时日了。” 傅笙闻言,笑了笑,垂眸望着一脸得意的崔莯,低声应道:“这么多年都已经忍耐过来了,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你只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微臣保证一定能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崔莯觉得好笑,忍不住感慨道:“男人啊,都是一个样,穿着衣服时衣冠楚楚,脱下衣服就是禽兽,昨夜之前你风度翩翩谦和有礼,对本宫尊敬有加,昨夜之后你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骨子里透着坏。” 傅笙闻言,忍不住笑出声,笑得颇为爽朗,笑着问崔莯:“难道公主不喜欢微臣这般吗?” 傅笙将崔莯放到床榻上之后,小心地俯身靠上去,眸光熠熠,声音低沉地说:“或许,我应该自称为夫,莯儿觉得呢?” 为夫这两个字,让崔莯的眼眸闪了闪,她抬眸轻抚上傅笙的脸颊,眸色柔和地低声说:“按照平常百姓的说法,你确实可以对本宫自称为夫二字,你确实也是本宫的丈夫,这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傅笙听到崔莯说他是她的丈夫这句话,胸腔中瞬间充斥着浓重的欢喜,他心尖尖都在颤抖,他抬手抓住崔莯的小手,紧贴在胸口,一脸深情地低声询问道:“你感受一下,能感受到为夫的欢喜之情吗?” 傅笙的心脏跳得极快。 崔莯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他的心跳强劲有力,又十分鲜活,最重要的是,这颗心上有她。 “感受到了吗?” 傅笙再次问道,眼神十分深沉,就那么热烈地盯着崔莯看。 崔莯点点头,忍不住咽咽口水,低声应道:“嗯,本宫感受到了。” “莯儿,这颗心脏是为你而跳动的,从为夫爱上你的那一日开始便是了。你已经接受了为夫,我们也已经行了夫妻之礼,你便是为夫的女人了,这辈子都是。” 傅笙低声说:“能得到你的认可,为夫十分欢喜,一整日都是飘飘然的,感觉自己的脚都没有踩到地上过。总觉得这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场梦,生怕一睁眼,一切都是假的了。” 崔莯很明白傅笙的这种惶恐的心里。 她轻叹了一声,有些无奈,但又坚定地说:“傅笙,从本宫昨日答应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跟你好生过日子的准备了,只要你这辈子没有做出对不起本宫之事,本宫就永远不会背弃你。” 傅笙闻言,心中一阵欢喜,忍不住笑出了声,紧紧地抓着崔莯的小手,笑得灿烂至极,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欢喜。 这是他活到这般年纪,最接近幸福的时刻了。 不,这不是接近幸福,这就是幸福。 第564章 他要融入她的骨血,再也剔除不掉 傅笙紧握着崔莯的手,感觉怎么握都握不够,他咧嘴笑得跟个孩子一样,眉目飞扬地说:“莯儿是为夫毕生所求,不敢有任何怠慢,能得莯儿这般承诺,为夫今生今世都只是莯儿一人的人,定会将莯儿视若珍宝,放在比为夫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位置。口说无凭,往后还请莯儿用心去感受,为夫是否做到自己今日说的这般。” 能被人视若珍宝的滋味,确实不赖。 崔莯突然觉得傅笙瞧起来都比刚才顺眼了许多。 “男人的话确实不可信,承诺什么的本宫也不会当真,你若是真想让本宫死心塌地地跟你做夫妻,就得付诸行动,若是让本宫有丝毫不适亦或是怀疑的地方,本宫就会舍了你!” 崔莯虽然要跟傅笙开始新的生活,但是底线要告诉他,规矩要立好。 以后要是触犯,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分开。 她崔莯也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何苦这世间男人多的是,她连自己最深爱的那个都能舍弃,又何况其他? 傅笙脸色瞬间变得十分认真且严肃,他眸光坚定地望着崔莯,十分郑重地说:“莯儿,为夫保证今日所说的都是做到,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往后你会慢慢体会到为夫今日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为夫并不善言辞,许多事情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你说,但你要体谅为夫一些,去用心认真地感受,你就会明白为夫究竟有多心悦你。” 心悦一个人,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后,是连为她去死都心甘情愿的。 能得到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哪里还敢有半点怠慢。 何况,他心爱之人乃是尊贵骄傲的公主,就应该永远活得潇洒之意,如同烈阳一般热烈而又温暖地活着。 崔莯眼眸闪了闪,伸出另外一只没有被傅笙握住的手,将傅笙的脑袋拉下来,凑上去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哼笑着说:“傅笙,你今日说的话,本宫信你,只要你不犯错,咱们就还有一辈子的路要一起走,本宫会盯紧你,你最好什么错都不要犯。” 这是她孤注一掷的决定。 若是傅笙还要辜负她,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傅笙笑着点头,拉着她的小手凑到唇边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笑得一脸欢喜:“好,为夫谨遵妻训。”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得顺其自然。 一个时辰之后,崔莯躺在傅笙的怀中,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狂热的心跳声,她低声说:“傅笙,近来皇兄可有提到本宫?他已经很久未曾出宫瞧一瞧本宫了。” 以前的时候,她的兄长崔永策还总是出宫看看她,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来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竟然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瞧见自己的兄长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这才真正的意识到,她最近几个月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糊涂日子。 还好,她醒悟得早,一切都不算太晚。 而她应该去见一见她的兄长了,告诉兄长,她如今一切都好,不会再像前面那段时间那般行尸走肉了。 傅笙闻言,轻叹着说:“莯儿,是你未曾在意,所以并没有察觉到,虽然皇上没有来看你,却每日都会将为夫叫去询问你每日的状况。今日为夫告诉皇上,昨夜……与你圆房之事,皇上十分欢喜,这才让为夫早些回来陪你。最近崔玉国局势不稳,皇上忙碌,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前来看看你,你如今身怀六甲,也不适合出门,且等这段时间过去了,皇上就会来看你了。” 崔莯听闻如今崔玉国局势不稳,有些担忧,将脑袋抬起来,皱着眉头问傅笙:“崔玉国局势不稳,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是一些跳蚤蹦跶罢了,你不必担忧,皇上可以将一切处理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傅笙伸手包裹住崔莯的后脑勺,抱着她的脑袋又落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能这般和谐地跟自己心爱之人躺在一张床上,在行过夫妻之礼后躺在一起说说话的感觉,真的无比幸福,让他整颗心都像是被炽热的火焰包裹一般,一直都是剧烈跳动的。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若是可以,他愿意永远都只跟崔莯一起抱着躺在床榻上,哪里都不去。 崔莯得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总算是放心些了,她伸手抓住了傅笙的一缕青丝,慢悠悠地缠绕在指尖,低声说:“你明日进宫,记得告诉皇兄,本宫如今一切都好,本宫希望皇兄也能多注意身子,就算忙于政务,也不能忘记休息用膳。” “好,为夫一定将话带到。不过,皇上身边有那么多宫人伺候,一定不会受冷受饿,你就放心吧!” 傅笙笑着说:“原本最让人担心的人就是你了,你只要一切都好,为夫和皇上就什么都好了。” 崔莯点点头,应声道:“前段时间,确实是我许多事情没有想通,让你们担心了,不过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以前的事,咱们都忘了吧!再也不要去想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人或者事都丢得远远的,好不好?” 这句话说出来,傅笙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崔莯是真的很爱苏元骁。 跟他做真夫妻,或许只是出于感动,亦或是出于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心理,但一定不是爱。 崔莯不爱他,他心中是清楚的。 但即便知道这一点,他还是想要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去要求崔莯忘记她深爱之人,忘记和那个人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他还是奢望崔莯以后的人生中只有他一个男人。 脑子里想的,也只能有他。 这大概就是得寸进尺了,因为得到了一样,就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和立场,又让他不敢上前太多,所以畏首畏尾,只敢用商量而又恳求的语气,恳求崔莯能够善心大发,答应他的恳求。 即便他知道,这是奢望,但还是迫切地希望着。 对于心爱之人,是不会真的满足于拥有肉体,而不是那颗火热的心。 崔莯抿了抿唇,半晌没开口。 傅笙的眼神从恳求慢慢地变成了失望,有些失落,心里的火热也慢慢地退却,变得冰凉。 崔莯沉默的时间越长,傅笙的心就越冷。 他甚至开始反思,觉得自己不该在他们刚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提出这个妄想。 或许,没有得到她的心,任由她去思念,去记起她曾经深爱的男人也是可以的,只要她能陪在他的身边,只要她愿意做他的妻子,做他的女人,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该贪心不足的。 可是,他是一个男人,是男人都有占有欲的, 他就算欣然接受了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给他,看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地被别的男人的孩子撑大,他依旧会告诉自己,没关系。 只要孩子是她的,他就喜欢,就算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至少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会叫他一声爹,只要孩子叫他爹,他就会将孩子视若己出。 可是如今得到了心爱的女人,他便也想让这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了。 是不是儿子无所谓,是她喜欢的女儿也很好,但他渴望他们之间能够拥有只属于他们的孩子,只传承他们血脉的孩子。 相对沉默着,过了半晌,在傅笙以为崔莯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时候。 崔莯轻轻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嗯?” 傅笙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没听清楚,又重新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莯儿,你说了什么?” 崔莯抬眸望向一脸激动,又努力克制自己表情的傅笙,嘴角轻轻上扬,眸色柔和地说:“本宫说——好,我说好,我答应你。以前的事我全都会忘记,只盼着以后跟你岁岁年年,好生过日子。” 忘记一个深爱的人并不容易。 但若是这个深爱之人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和无尽的黑暗,她为何不能从中逃脱出来,寻求幸福呢? 用一份不值得的感情束缚自己,是很愚蠢的做法,到头来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还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是骄傲的公主,怎么能容忍自己沦为旁人的笑柄? 她要挺直胸膛,骄傲地活着,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好生看着,她过得究竟有多幸福。 傅笙闻言,一直忐忑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拉着崔莯的手凑到唇边用力地亲了好几口之后,这才满目欢喜地说:“好,我们不论前事,只求未来,未来是属于我们二人的,我们一定要好好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他知道他现在说这些太过于急躁了。 太过于迫不及待了。 但是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一朝得到,他便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整颗刨出来给崔莯看,让她看清楚自己这颗炙热而又深情的心,让她永远相信自己,两人一起白头偕老。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梦太过于美好,美好得让他心醉。 让他置身其中,不想再醒过来。 崔莯轻轻点头,像是在告诉傅笙,又像是在告诫自己一般,她十分郑重地说:“好,我们之间,不问前事,只求未来。” 未来,他们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 一味地追逐自己心爱之人,就容易被辜负和伤害,但是接纳深爱自己的人,只要知足常乐,就很容易获得幸福。 仅仅是短短的一两日时间,崔莯就已经在傅笙的身上感受到了在苏元骁身上从未感受过的珍爱和重视。 这大概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吧! 崔莯轻叹了一声,摇摇头,将脑海中还属于苏元骁的身影给赶出去。 她不能再将傅笙跟苏元骁放在一起比较了。 傅笙就是傅笙,苏元骁就是苏元骁,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们唯一的相似之处,大概就是都成为过自己的男人吧! 她该忘记了,不然对傅笙是不公平的。 她已经接受了傅笙,就会努力地将苏元骁刻在她骨血中的印记去掉。 傅笙肉眼可见的意气奋发,走路都带风。 上朝亦或是处理政务,也是精神抖擞,甚至还总是一个人咧着嘴傻乐。 他原本在众人眼中就是一个温润沉稳而又能力卓越的年轻人,最近看起来却逐渐变傻,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人暗暗揣测:“驸马爷大概是跟公主夫妻感情和睦,又要成为父亲了,心情极好所致吧?” 又有人说:“驸马爷这每日如沐春风,满面桃花的样,一看就是在女人身上得趣儿了,只是公主殿下如今身怀六甲,还能跟驸马爷行夫妻之礼吗?” 众说纷纭。 傅笙都不曾在意,每日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政务处理完就赶紧回公主府陪媳妇儿去了。 这一日,崔永策将傅笙叫到了自己的宫殿,一脸认真地询问道:“朕瞧你最近心情极好,可是跟莯莯感情有了新的进展?” 傅笙一想到崔莯,眼底就掩盖不住欢喜,他拱手应声道:“回皇上话,微臣最近跟公主殿下确实夫妻关系和睦,公主殿下也说会忘记前事,跟微臣好生过日子,还让微臣告诉皇上一定要好生用膳,注意休息,等她生完孩子,身子方便了,便进宫来陪皇上。” 崔永策闻言,笑着说:“果然,当初朕让你们二人成婚就是最明智的旨意,如今你能跟莯莯成为真夫妻,让她忘记前事,实在是太让朕高兴了。傅爱卿,你这是大功一件,朕要好好赏赐你。” “皇上,微臣不要什么身外之物。” 傅笙拱手,认真道:“微臣十分心悦公主,能跟公主成为夫妻乃是微臣百世修来的福气,跟公主好生过日子,白头偕老乃是微臣毕生所求,不敢求奖赏。只是……微臣希望,能跟公主永不分离。” 崔永策一听这话就明白傅笙想要的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一道让他们永不和离的旨意。 但是崔永策却不会这般草率,他笑着说:“傅爱卿,莯莯乃是朕最珍爱的妹妹,朕将她交给你,就已经是最大的赏赐了,以后莯莯的事情,朕都不会插手,朕会护着她,让她过得开心最重要,而不是给她束缚的枷锁。莯莯就该是翱翔在天际的凤凰,不该被条条框框禁锢,你觉得呢?傅爱卿。” 傅笙闻言,醍醐灌顶,急忙应声道:“皇上所言极是,方才都是微臣思虑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好了,朕并不怪你,你只是太喜欢莯莯了,这本身没有错,但朕希望你日后能多为莯莯着想一些,她是朕最宝贝的妹妹,朕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你要明白这一点。” 崔永策抬手拍了拍傅笙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气道:“莯莯如今怀着那个混账的孩子,又不舍得打掉,朕也十分无奈,以后就多委屈你一些了。你已经跟莯莯做了真夫妻,以后总归会有只属于你们的孩子的。” “皇上,微臣敬重公主,深爱公主,公主的孩子便是微臣的孩子,微臣定然会将那个孩子视若己出。” “你能这般想,朕很欣慰。” 崔永策笑着点头道:“只要你跟莯莯好好的,朕绝对不会亏待你。朕这里无事了,你且回府去陪陪莯莯吧!顺便告诉她,明日朕晚一点会出宫去看看她。” “是,微臣告退。” 傅笙回到公主府,便直接奔向他们的院子。 崔莯坐在窗边,懒洋洋地吃着水果,看着话本子。 傅笙走过去,她听见声音,回头望了傅笙一眼,随后笑着说:“你回来了?” “对,为夫回来了。” 傅笙从袖口中掏出热腾腾的鲜肉饼,笑着说:“莯儿,这是为夫小时候极喜欢吃的鲜肉饼,今日从那摊前过,闻着喷香,便想要跟你分享一番,你要不要尝一尝味道?虽然这不是什么珍贵物,但是真的很好吃。” 崔莯闻着鲜肉饼的味道确实很香。 或许是这几日心情好了一些的缘故,她胃口也跟着好了许多,嗅着鲜肉饼的味道,她倒是真的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傅笙将鲜肉饼递到崔莯的嘴边,笑着说:“还热乎着呢!为夫一路跑过来的,都没让它冷。” 这份体贴和欢喜,让崔莯忍不住弯了弯嘴唇,张嘴咬了一口,外脆里嫩,汁水充足,肉香味很浓,味道确实不错。 傅笙也笑着咬了一口,崔莯瞳孔微微紧锁,似乎有些错愕。 傅笙便笑着说:“莯儿,咱们是夫妻,嘴巴都亲过了,吃同一个饼,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在得寸进尺,他想要离崔莯更近一步,无论是心里还是在行为上。 他觉得,恩爱的夫妻,大多都是相濡以沫的,可以同睡一张床榻,可以共用一双筷子,可以共用一个碗,也可以同吃一个饼。 这是他想要的夫妻生活。 他也希望崔莯能给予他。 崔莯觉得傅笙真的逐渐无赖了,原本在她对她的初印象中,他应该是一个风光霁月,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怎么现在一跟她做了夫妻之事之后,就变得这般得寸进尺了? 但是,她似乎并不讨厌这种得寸进尺。 在傅笙试探着将自己咬过的鲜肉饼递到她的嘴边,眼巴巴地望着她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就心软了。 她一个公主,一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大长公主,竟然有一天也会吃别人咬过的东西,她简直难以相信。 她张嘴,又咬了一口,满嘴喷香。 傅笙的眼底瞬间弥漫上欢喜的笑意,像是被抚平了毛发的大狗子一般,笑着俯身趁崔莯不注意,用力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得眉目飞扬地说:“莯儿,你真好,为夫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无以伦比的喜欢。” 就算是不善言辞的人,在得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青睐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将满心欢喜告知于她,让她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傅笙压抑太久,一朝得宠,自然是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的情话都说给崔莯听。 只要是他能想到的,都可以。 “不过就是咬了一口饼,你就这般欢喜?傅笙,你还真容易满足。” 崔莯哼笑着说:“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得一棵糖果,就满心欢喜?” 傅笙转身坐在崔莯的身边,目光专注地望着她,满眼都是她,笑着说:“不是为夫容易满足,而是这个人是你,因为是你,所以一点点小小的举动,都能让为夫满心欢喜。” 因为是心悦之人,所以就算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动作,也会让他品出可爱的滋味来,只要跟她待在一起,什么都不用做,他都觉得自己是欢喜的。 风吹来都是暖的,吸进肺腑的气都是美味的。 这种感觉,崔莯有过,能够体会,她也愿意纵容。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一个鲜肉饼吃完。 傅笙笑着问道:“莯儿,你觉得这鲜肉饼的味道如何?若是喜欢的话,为夫以后还给你买,你还没吃饱吧?方才为夫回来的时候,已经吩咐厨房给你做一些你喜欢吃的膳食了,很快就会送来。” 傅笙想要渗透到崔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里面去。 从衣食住行再到感情生活,他要让崔莯的生命中全都刻下属于他傅笙的名字,让崔莯习惯他的存在,就算不爱他,也离不开他。 他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甘心只做崔莯名义上的驸马,而是想要温水煮青蛙,就等着崔莯动摇之时一扑而上,彻底占据她的生命,犹如穿肠毒药那般快速蔓延到她的肺腑之中,融入她的骨血,再也没有办法剔除。 崔莯闻言,望着傅笙关切的眼神。 突然间想到,这样的眼神,她曾经在别人的眼中见过。 似乎,大庆皇帝萧允淳望着苏元娇的时候,也是这样关切而又充满了爱意的眼神,当时的她好生羡慕,从心底里渴求苏元骁也能那般看她。 不必如同萧允淳对苏元娇那般无微不至,热烈而又深情,只要偶尔闲暇的时候惦记着她就好了,她虽然表现出了想要很多的样子,但是其实她的内心渴求的东西真的不多。 因为太过深爱,所以才更不敢得寸进尺,不敢真的渴求太多。 因为怕得不到,害怕会失望。 可是,现在,她在别的男人眼中看到那种曾经让她艳羡不已的眼神。 这大概是上天眷顾吧! 所以,才会让她在痛失所爱之后,得到这么一个完完整整只属于她的人。 崔莯扬眉笑了,低声说:“好,我知道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傅笙闻言,笑着捏了捏崔莯的小脸,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没有落下来过,他低笑着说:“莯儿,书中有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为夫不渴望得到你的心,但求永不分离。或许你会觉得为夫说这些话太过肉麻,但是为夫想要告诉你的是,这些话为夫要一直说给你听,让你一直记得,我们要永不分离。” 他要将这个信念刻进崔莯的脑海中。 让她无法忘记。 让她将曾经深埋在心中的那个人彻底剔除。 让她知道,她这辈子只能跟他傅笙白首不相离。 他才是她一辈子的丈夫。 崔莯闻言,纵容地点头笑道:“好,只要你不觉得烦,本宫便愿意听。” “怎么会觉得烦?这些话,为夫要对你说一辈子。” 傅笙说:“若是为夫不经常说,你说不定就会忘记了,也许会认为为夫不再心悦你了,这可不行,你可是为夫最心悦的女子,说多少也不会觉得烦。” 崔莯觉得自己很奇怪,傅笙的笑容很灿烂,说的话十分真挚。 她其实内心并没有十分欢喜,却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傅笙的脸,她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当她的手触碰到傅笙温热的脸颊之后。 她才感觉到心脏似乎跳动了几下,她认为这并不是心动,而是接纳。 她接纳傅笙对她的心意,回馈给傅笙想要的夫妻之情。 她想,她会做好傅笙妻子的这件事。 只是她这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大概是不能完好地交给傅笙了。 第565章 苏元骁决定去往祥云县 苏元骁接到消息称崔莯跟她的驸马感情日渐深厚,如今只要闲暇时候就形影不离,甚至他派去的人还亲眼看见崔莯和她的驸马亲密无间,这个消息让他当头一棒。 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随后跌坐在凳子上,很久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心底蔓延而上的疼痛顺着四肢百骸传递到全身,让他疼得几乎痉挛。 泪水不经意间就落了满脸,他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摆手道:“出去,都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方志见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但还是赶紧叫人往外走。 门一关上,苏元骁就克制不住地闷声痛哭起来。 就算心中已经做好了无数的建设,明明白白地告诫过自己,崔莯已经跟别的男人成婚了,并且已经怀孕,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妻子,就会拥有新的生活。 她会跟别的男人行夫妻之事,会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还会跟别的男人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而这一切,已经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崔莯跟别的男人缠绵恩爱,他就心如刀绞,只要想想就心如刀绞。 他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 可是当初,崔莯待在他身边,作为他的妻子,知道他跟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还有了孩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如他现在这般痛彻心扉。 报应! 都是报应啊! “崔莯……崔莯……” 苏元骁忍不住痛呼了几声之后,心里狠狠地抽痛着,眼眶明明红得不成样子,脸色却煞白一片,他自我安慰地想:崔莯不在他的身边不要紧,只要崔莯司快乐的,司幸福的就好,哪怕这份幸福不是他的给。 可是只想要想到能给崔莯幸福的人不是他,他就疼得心快要撕碎了。 他受不了,却又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便只能承受着这份痛楚,默默地留在原地,再也不去打搅崔莯。 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他咎由自取,都是他自作自受。 怨不得旁人。 怨不得任何人。 崔莯跟他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痛苦,想要离开他,想要跟别人在一起,都是正确的决定。 他这一生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在崔莯难受痛苦的时候没有坚定地跟她站在一起,反而成为了施害者,伤透了她的心。 而崔莯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但是,好在,崔莯及时醒悟,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地方,重拾她的骄傲和尊贵,有了跟她相濡以沫的丈夫,恩爱快乐地一起生活。 这就很好。 这就很好。 只要崔莯以后的人生都是幸福快乐,有没有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存在,给崔莯带来的,也只有痛苦和绝望罢了。 崔莯离开他,就是崔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现在,因果报应,风水轮流转,往后余生,痛苦都留给他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心还是很痛,痛到让人窒息,痛到撕裂般让人喘不过来,痛得他不知今夕是何夕,痛得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彻夜难眠,苏元骁第二日走出房门的时候,一脸淡然,似乎昨夜那个泪流满面的人并不是他。 方志见状,一脸担忧地走上前去,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爷,小的让厨房准备了早膳,给您端来用些可好?” 方志不确定苏元骁到底吃不吃,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想法,所以问得格外小心。 苏元骁点头道:“那就端来吧!” 方志眉头一挑,瞬间欢喜地笑出了声,连忙转身就向着厨房跑去了。 他看大爷昨夜痛苦成那般模样,以为大爷还会像在崔玉国的时候那般痛苦不堪,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谁知一夜以后竟然像是没事人一样,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苏元骁望着方志欢喜离开的背影,眼眸闪了闪,随后低下脑袋,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是一个男人,昨夜已经失控,他不想再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狼狈和脆弱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若是软弱,只会让人笑话。 他不仅仅是苏元骁,他还是皇后的哥哥,他是丞相的儿子,他可以丢脸,他的妹妹和他的家人不能因为他而丢脸。 接下来的日子,苏元骁照常去上朝,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难受的泪湿枕巾。 他日渐消瘦,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让萧允淳都注意到了,在一个午后,将苏元骁叫到了主殿,眯着眼一脸探究地问他:“大舅子,朕瞧你最近情绪不太对,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是否需要休息几日?” 苏元骁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疲倦,只是他没有心思去管自己是不是身体难受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承受不住痛苦了。 他抿了抿唇,抬眸望向萧允淳,突然间做了一个决定,拱手道:“皇上,微臣有一事请求前往祥云县担任县令一职,还请皇上应允。” “祥云县?” 萧允淳有些诧异,随后却笑出了声:“大舅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去了祥云县又能改变什么呢?你要知道,你若是去了祥云县,不仅岳父和岳母会担忧你,皇后也会为你担心,祥云县到底是边境县城,若是你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功绩,朕也不能徇私将你再调回京都城。” 祥云县,乃是跟崔玉国接壤的县城,虽然是偏远县城,但是矿产资源丰富,这些年过去的县令但凡贪心一些的都被盯得紧紧的,两袖清风没些能耐的又压不住那些地头蛇,导致那一片总是管理艰难。 但是,那个地方毕竟偏远,接壤的国家又只是一个小国,就算有军队驻守,人数也不多。 若是发生什么事,想要从京都城发力,也是鞭长莫及的。 苏元骁就算是国舅,没有能耐,没有能人相助,就算去了,也是白去,也是要受欺压的。 苏元骁明白萧允淳的意思,但是他从昨夜就已经想得十分清楚了,他可以看着崔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得幸福,即便这份幸福不是他给的。 他也想离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就算此生不见,从今往后,苏元骁的人生跟崔莯再无干系,他也想让自己离她近一点。 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幸福,要一辈子幸福才行。 萧允淳定定地看了苏元骁两眼,半晌以后才低声说:“这个想法暂时保留,这件事,你应该问一问岳父大人的意见,只要岳父大人同意,你再来告诉朕,朕就允你。” 若是旁人,萧允淳派去就派去了。 奈何苏元骁是他的大舅子,是他媳妇儿在意之人,他不能草率。 苏元骁闻言,拱手道:“此事,微臣一定会处理妥当,三日后还请皇上下旨派遣微臣前往祥云县。” “好。” 萧允淳点头道:“那便等三日后,再告诉朕你的决定。” 苏元骁当夜就回了丞相府,萧淑钰听说他来了,就十分高兴,赶紧让厨房去做苏元骁喜欢吃的饭菜,但是苏元骁一来就跟着苏岑去了书房,待了大半个时辰才出来,一出来就直接出府了,片刻都不曾停留。 这让萧淑钰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等苏岑回屋以后便急忙问道:“夫君,阿骁今日是回来作甚?怎么就来一趟就走了?连晚膳都没用。” 苏岑侧头望着一脸焦急的萧淑钰,长长地叹气道:“钰儿,接下来为夫要给你说的话,你听好,不要难过,也不要闹,好生接受,可好?” 萧淑钰一听这话,心就忍不住往下沉,半晌都回不过神了。 张张嘴,一点都不想从苏岑的口中听到她根本就不想听的消息。 “钰儿,阿骁准备前往祥云县了。” 苏岑的话说出口以后,萧淑钰半晌回不过神来,喃喃道:“祥云县在何处?” 偏远县城的名字,自然不会存在于一个尊贵的郡主记忆中。 苏岑低声说:“祥云县乃是我们大庆和崔玉国的接壤县城,阿骁已经向皇上请命前往祥云县担任县令一职,方才过来便是与我商议此事。” “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 萧淑钰激动地出声道:“偏远县城,还地处边境,岂能让他过去!崔莯已经成婚了,还跟别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他还去作甚?是自欺欺人还是自取其辱?” 她真的没有办法理解自己的儿子究竟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般纠结于一个已经不在意他了不爱他了的女人,为了那个女人这般作践自己。 崔莯都已经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了,都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了,她的儿子怎么就还是死脑筋,不会好生过自己的日子,非要去纠结于过往之事? “为夫已经答应了。” 苏岑抿了抿唇,低声说:“儿子有自己想做之事,他已经决定了,这便说明了,那是他自己想要的,那是他的选择,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在过,为夫尊重他的选择。” “苏岑!阿骁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任由他为了一个女人去那般偏远的边境之地?你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一个注定不再属于他的女人沉沦,这般作践自己!” 萧淑钰十分气恼,情绪非常激动,表情也非常愤怒,眼睛像是会喷火一般,用力瞪着苏岑。 苏岑无奈轻叹道:“钰儿,你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管阿骁的事情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是这般疾言厉色,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去过,就算身为父母,也不能去左右他,他是我苏岑的儿子,但是他也是他自己。我们苏家,若是能光耀门楣固然是好,但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还有两个孙子,将两个孙子培养起来,也是一样的。阿骁,就放他去吧!” “孙子?莫不是他要将两个孩子丢给咱们,再也不管两个孩子了?他是一个父亲,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丢下自己的两个孩子!” 萧淑钰气得咬牙切齿:“苏元骁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苏岑抬手拉住激动的萧淑钰,低声说:“两个孩子是为夫留下的,这是为夫答应他离开的条件。祥云县偏远,不利于孩子成长,为夫将孩子们留下,也能让你有个念想,等孩子大一点,为夫亲自教导孩子启蒙,送去宫中跟苏苏他们一起学习,会比在祥云县好很多。阿骁答应,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和未来。” 萧淑钰闻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整个人跌落在软榻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她眼眶红红的,抽泣着说:“他这样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是不是我们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他了?好好的一个家,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苏岑说:“这个问题,为夫已经跟阿骁说清楚了,让他两年之内必须回来一次,一个月必须给家里寄一份家书。为夫知道你会担忧,所以,将一切都跟他说清楚了。” 为了让苏元骁没有后顾之忧,也为了弥补自己的媳妇儿做错的事造成的后果,苏岑以后愿意多做一些事,向着自己的儿子一些。 萧淑钰哭着说:“你们父子二人压根就没想过要跟我商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来告知我。” 苏岑闻言,轻叹道:“这些事跟你说,你会同意吗?钰儿,孩子有自己的路走,他想怎么做,就让他去吧!与其将他困在身边,看他痛苦,何不给他一个解救自己的机会?这些时日,你难道没注意到吗?我们的儿子憔悴了不少,眼里的光都没有,你还能想起来他当初是如何意气风发,如何温润尔雅的吗?现在整日阴郁,憔悴不堪的,看得为夫心中很不是滋味。与其看他一日一日地痛苦沉沦,不如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让他过得不这般痛苦。” 苏岑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父亲,但也不是一个坏父亲,他愿意尊重自己儿子的选择。 他对振兴家族,荣华富贵这种事情看得很淡,他从远方来,在京都城内扎根这么多年,能得到今天的成就,已经十分好了。 他的女儿是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女人,他的外孙以后会是这大庆之主,他的孙子们长大了,若是不出意外,也会有一个不错的前程,这就已经很好了。 他求的不多,人生也就那么匆匆几十年,人不可能什么都想要。 能得到一部分,就已经很幸运了。 萧淑钰突然抬手捂住脸,默默地哭了一会儿以后,才哽咽道:“你们父子二人都将一切安排妥当了,我又能说什么呢?他什么时候走?不管有再多怨气和不满,在他离开的时候,总愿意跟我见一面了吧?” 苏岑低声说:“时间还不确定,但是不会太久,等他向皇上请命以后,听从皇上安排。” 萧淑钰突然觉得心凉得很,可又无可奈何。 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痛苦。 就像她夫君说的那样,她终究是不能再狠心干涉儿子的事情了。 她的儿子已经跟她离心了,她不能让她的儿子真的恨她。 所以,就算有再多不舍,她也要接受自己的儿子即将离开京都城的这件事。 至少,她的儿子会每个月寄家书回来,也会每隔两年回来一次,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啊! 三日后,苏元骁重新向萧允淳请命,萧允淳挑了挑眉,哼笑出声:“既然大舅子已经说服了岳父岳母,朕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几日朕也向娇娇说了此事,她也尊重大舅子的选择,既然如此,大舅子就选个合适的日子出发前往祥云县吧!” “皇上,微臣明日便可出发。” 苏元骁认真道。 他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若是可以,今日就可以出发,但是他既然要走,于情于理都该去丞相府向父母道别。 最起码,也得陪父母用一顿晚膳。 萧允淳没想到苏元骁竟然这般着急,想了想,低声说:“你既然决定明日就走,今日午膳便去凤鸾宫用吧!娇娇虽然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十分舍不得你,你过去陪她用个午膳,说说话也好。” “好,微臣多谢皇上。” 苏元骁恭敬地应道。 虽然皇上叫他大舅子,皇后叫他哥哥,太子叫他舅舅,但他不会自以为是,忘记了君臣之礼。 凤鸾宫。 苏元娇坐着无聊,拿着话本子看,今日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一想到哥哥要去偏远之地,便十分担忧。 祥云县离京都城甚远。 又地处边境,若是发生什么事,在京都城内鞭长莫及。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要给自己的哥哥派一些能用之人过去。 第566章 已经决定,明日便走 萧允淳将苏元骁带到凤鸾宫的时候,苏元娇还有些诧异,随即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刚要疾步走上去,萧允淳便急忙两步上前,搀扶住苏元娇,有些无奈地说:“你这般着急作甚,人都来到殿中了,总归不会跑的。” 苏元娇轻笑着点点头,转眸望向站在萧允淳身后的苏元骁,眉头微微蹙起,低声说:“哥哥,我听闻你要前往祥云县,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苏元骁神色认真地点头道:“没错,我已经想清楚了,祥云镇原本也需要好生整顿一番,我在京都城内能发挥的作用有限,倒不如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苏元娇闻言,无奈地叹气,没有点穿苏元骁的真实想法,而是关切地询问道:“只是不知哥哥打算多久才回来?” 她说的是回来之后便不走了,彻底在京都城内安顿下来。 毕竟,她不会真的觉得她的哥哥会放下家里所有的一切,跑到祥云县那样的偏远之地去待一辈子。 苏元骁感受到妹妹的关怀和担忧,扬眉笑了笑,眉目弯弯地出声道:“我跟爹爹商议妥当了,两年之内必定会回来一趟,一月往家里递一份家书,娇娇不必过于担忧。早些年,为兄一人外出游历,走过不少地方,边境之地也去过不少次,你大可放心。” “两年才回来一次?” 苏元娇还是有些舍不得,但是哥哥已经决定好了。 她不能多说什么,也不该多说什么,唯有祝愿自己的哥哥一切平安,来去顺遂。 “祥云县离京都城甚远,来去一趟都得一个月,可不得两年才能回来一趟吗?” 苏元骁笑着说:“等为兄安顿下来,便让人给你送一些祥云县的有趣之物回来给你玩玩,你以前最喜欢为兄去四处走动时给你送回来的小玩意了。” 以前他们兄妹二人尚未成婚时,关系极好。 又因为政局变化,哥哥不得不外出游历,苏元娇十分想念自己的哥哥,只要哥哥送回来的东西她都如获至宝,自然是爱不释手的。 如今听哥哥这般说,她不免想起了往事。 她眸色柔和,一脸担忧地说:“那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难处,记得写信回来,一个人在外面要记得用膳,冷了要多穿衣裳,也要早些歇息,莫要熬夜伤身。哥哥如今瞧着憔悴了许多,每次见你我都心疼得很。” 一对上自己妹妹关切的眼神,苏元骁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原本十分糟糕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 他淡淡一笑,仿佛曾经那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又回来了,他轻轻点头,眸色认真地说:“好,为兄记住了,为兄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苏元娇闻言,愁云惨淡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微笑。 她上前一步,正准备跟自己的哥哥再说一些贴心话,手腕就突然被抓住了。 她扭头一看,萧允淳顺势将她的小手握紧手中,随后抬眸望向一脸感动的苏元骁,眸色淡淡地出声道:“大舅子,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且等用完膳后再说吧!” 萧允淳都已经开口了,苏元骁又怎么还能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颇为无奈地在心中喟叹,皇上对娇娇的占有欲真不是一般的重。 就连他这个亲兄长,都不能容忍。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就挺好,这样才能时刻将心思花在自己的妹妹身上,才会一直喜欢自己的妹妹,保护自己的妹妹,跟妹妹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的四个字,是苏元骁难以触碰的伤口。 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妹妹比自己过得好,比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要幸福,他的心中便是欢喜的。 父母可以相互为伴,孩子留在丞相府有付落和下人们照料,还能得到爹爹的亲自教导,确实比被他带去祥云县好许多。 而妹妹,也有皇上这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他就算离开京都城,也算是毫无有后顾之忧了。 一顿饭用完,苏元娇低声询问苏元骁什么时候走,苏元骁将手中的茶水放下,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说:“明日便走。” 苏元娇惊诧得瞪大眼,不可置信道:“怎么这么着急?你什么都还没准备好,不妨再多待几日吧!” 苏元骁笑着摇头:“既然决定要走了,早晚都是要走的,况且为兄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今夜回去跟父母用顿晚膳,交代一下事情就好了。” 苏元娇没想到自己哥哥要走的决心这般坚决。 萧允淳今日才刚下旨,他明日便要走了。 可见有多急切。 但其实,苏元娇更为担心的是苏元骁非要去祥云县不可的原因。 祥云县乃是大庆跟崔玉国接壤的边境之地。 苏元骁为何非要过去,不言而喻。 只是,崔莯如今已经跟别的男人做了恩爱夫妻,就算哥哥去到祥云县又能如何? 无非是听到关于崔莯的消息快一些,也能多得到一些关于崔莯的消息罢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恩爱幸福,宛若锥心,尤其是这个女人是自己得到而又失去的。 “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想回来了,便回来。” 苏元娇说:“有些事,该放下的时候,便得放下,若是放不下,困住的也只有自己一人罢了。” 苏元骁闻言,笑了笑,随后低声说:“好,为兄知道的,你什么都不必担心。” 嘴上说着不担心,心中却还是放不下的。 苏元骁离开凤鸾宫之后,萧允淳抬手揉了揉苏元娇的小脑袋瓜子,俊俏的眉眼中的都是柔和的笑意,他轻声说:“你别皱着眉头,为夫会派人跟着大舅子去的,不会让大舅子有什么危险,何苦大舅子在外游历多年,能耐不小,你可别太过于小看他了。” “我并非小看他,只是……” “好了,就算祥云县地处边境,但是那边矿产资源丰富,只要大舅子能拿下那些资源,合理开发出来,也算是大功一件。也可以跟崔玉国互通有无,两国可开通交易渠道,有利于民生。” 萧允淳说:“其实祥云县如何处置的事情,为夫已经想了有一段时日了,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人选,如今大舅子毛遂自荐,为夫便觉得甚好。若是大舅子能将祥云县的事情处理好,为夫日后给他封官加爵也能顺畅一些不是?” 苏元骁本身能力出众,但是他现在绝大部分心思压根就没放在政务上,即便顾及着情分,萧允淳也没有办法对他委以重任。 倒不如出去磨炼一番。 到时候做出一点成绩来,风风光光地回到京都城,委以重任,封官加爵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苏元娇沉思片刻之后,低声应道:“对,你说得对。” 总归这一切都是哥哥想要的,那就随哥哥去吧! 只要能保证人身安全,其实就已经够了。 晚上。 苏元骁去到丞相府的时候,孟叔早就等在大门口了,一瞧见他便上前,一脸复杂地说:“大爷,老爷和老夫人都在前厅等着了。” “孟叔,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您且下去休息吧!” 苏元骁望着孟叔佝偻的身体,想了想,低声说:“孟叔,我要外出几年,归期不定,不能时刻见您了,您要好生保重身体。母亲早就让您安度晚年了,您也别执拗,若是忙不动了,就歇着。” 孟叔见苏元骁关心自己,满是褶皱的脸上扬起了慈爱和蔼的笑容:“大爷,你放心,老奴知道的,老奴已经在丞相府待了几十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若是当真要回去安度晚年反而手足无措。大爷出门在外,一定要保重身体,莫要再多生忧虑了。” 他望着苏元骁一天天憔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也是心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苏元骁点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应道:“孟叔放心,我知道的。” “大爷,赶紧去前厅吧!莫要让老爷和老夫人久等了。” “好。” 苏元骁跟着孟叔去到前厅。 他刚走到门口,萧淑钰便急忙站起来,一脸激动地望着苏元骁,刚想要叫阿骁,却在对上苏元骁淡漠的眸色时,喉咙像是被扼住一般,一口气瞬间就憋在了嗓子里。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她呆愣的时候,苏元骁走上前来,恭敬地拱手道:“见过爹爹,见过母亲。” 爹爹和母亲,明星的对比。 让萧淑钰的心一抽,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苏岑察觉到了萧淑钰的异样,朝着苏元骁点个头之后,转身搀扶住了萧淑钰的胳膊,低声说:“阿骁已经来了,便坐下用膳吧!” “好。” 萧淑钰嘴唇微颤,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酸涩滋味,在苏岑的搀扶下坐下了,苏岑坐在了萧淑钰的身边,抬眸望着神色复杂的苏元骁,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他对父母之间的区别对待,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蹙眉道:“既然来了,便坐下吧!” 苏元骁点头,应声坐下。 一家三口,相对无言。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最终,还是苏岑抿了抿唇,提起了筷子,淡声道:“时辰不早了,用膳吧!饭菜都快凉了。” “对对对,赶紧用膳!” 萧淑钰瞬间寻找到了接话的口子,抬眸望向苏元骁,殷切而又小心翼翼地说:“阿骁,为娘让厨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你最近都瘦了许多,可得多吃点补回来。你现在又要出远门,出门在外一定要吃饱穿暖,照顾好自己,饭一定要多吃,可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了。” 对于母亲,苏元骁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造成的后果中也有他不作为的缘由,他并不恨自己的母亲,却没有办法再如同曾经那般亲近自己的母亲了。 但是对母亲的关怀,他确实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何况,他明日便要离开了。 想了想,他点点应了一声:“多谢母亲,儿子记住了。” 能得苏元骁这般回应,萧淑钰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急忙低下了脑袋,不让人看见她眼眶里面的泪水在闪烁,她深吸了两口气,克制住哽咽的冲动,这才抬头望向苏元骁,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来:“你去了之后,第一时间记得写信回来。若是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也要告知我们。一个人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你万事小心。” “好。” 苏元骁应道。 萧淑钰又忍不住说:“家里的一切,为娘和你爹都会好生看着的,你也不要担忧。” “好。” “孩子们,为娘会跟你爹还有付落好生照看。” “多谢母亲。” 萧淑钰忍不住叹气道:“阿骁,无论如何,为娘都不想伤害到你,更不想看你过得不好,你离开丞相府,离开京都城若是能快活一些,为娘没有阻止你的理由。但愿你以后的路都能如你所愿,该忘记的,该放下的,要学会放下。” 苏元骁没有第一时间应答,而是跟萧淑钰对看了半晌之后,才垂下了眼帘,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若是能忘记,若是能放下,他自然是想的。 只是,他明白一切的时候太晚了,想要从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早已无能为力。 如今,他早就将一切都想通了。 去到祥云县,完成皇上所吩咐的任务,他不会再主动探听关于崔莯的任何事,若是不小心听到了,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就已经足够。 他会吩咐手底下的人,若是崔莯安好,便不必再像他禀告关于崔莯的任何事。 若她不能安好,他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冲到她的身边,为她挡一挡风雨。 萧淑钰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岑便出声提醒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用完膳再说,不然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萧淑钰连忙点头,应道:“对对对,赶紧用膳吧!等了有一会儿了,再不吃可就凉了。”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提起筷子用膳之后便再也没说话。 这顿饭,其实都没吃多少,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苏岑和苏元骁还好,作为大男人,就算心中再不舍,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明显,而萧淑钰将碗筷一放,眼眶就红红的,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一般。 第567章 不是不争,而是没有资格 苏元骁不想沉浸在这种伤春悲秋的气氛里面,他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便站起身来,朝着苏岑和萧淑钰拱手,低声道:“父亲,母亲,时辰不早了,儿子先告退。” “阿骁!” 萧淑钰不舍地叫了一声,眼底的泪水终究是没控制住,滚落出来,她吸鼻子,张张嘴,千言万语凑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好。 苏岑觉得该对儿子说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日让儿子过来也就是想吃个饭,他抬手搂住萧淑钰的肩膀,抬眸望向苏元骁,轻叹着说:“你既然要走,也已经来了府上,便去看看付氏吧!给她一个交代,以后你母亲对安顿好她,现在孩子尚未满月,为夫跟你母亲也将孩子送到她身边去陪着她了。” 孩子还小,还是要放在生母身边才好。 苏元骁一听到付落的名字,抿了抿唇,随后低声说:“儿子知道了。” 付落作为一个奴婢出生,而又被送到丞相府做姨娘,生下孩子,成为两个孩子的生母,能过上很好的生活,有仆人伺候,对她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但是作为一个爱慕自己丈夫的女人,她从未得到自己丈夫的半点心思,又是可悲的。 不过,好在,她求得不多。 只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看着孩子们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就好了。 她不能奢望太多了,如今能得到的生活,已经是她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了。 就已经足够了。 静水低声在付落的耳边说:“姨娘,大爷刚刚回府用膳了。” 付落闻言愣了片刻,眼眸闪了闪,继续垂头看着脑袋躺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抿了抿唇,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静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姨娘,奴婢听到风声说大爷要远去边疆,归期不定,若是你现在还不给大爷说点什么,就真的跟大爷没有任何可能了!” 付落轻笑了一声,眸光平静地抬眸望着一脸焦急的静水,低声说:“就算我现在跑到大爷的面前去说点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我能跟大爷有慕儿,能在这府中有一席之地,就已经十分感激了。多余的事不必做,大爷有自己的想法,我不能做让他厌烦之事。” 她打听过,祥云县跟崔玉国只隔着一条河,大爷为何要去祥云县,不言而喻。 她明知道自己在大爷心中没有什么分量,又岂能自取其辱,没有被偏爱的人就不能强求太多,不然容易引来厌恶。 譬如柳媛,就是想要得太多,不惜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企图伤害别人,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她很清楚,一向容忍,对她宽容大度的萧淑钰不是什么善类,也很明白萧淑钰为何会对她好,所以她一直恪守本分,不骄不躁,只守着自己现在有的这份远远好过于从前的生活。 静水无奈道:“姨娘,您现在是大爷唯一的女人了,又有孩子傍身,怎么就不能争一争呢?” 付落觉得静水太过天真了,什么事情不是凭空想象就能做到的,人生之事,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能有如此机缘成为苏元骁的妾室,能有一个安身之所已是不易,又岂能再强求其他。 她并不聪明,不管是阴谋算计,还是小心思,都是比不过别人的。 既然如此,怎么就不能好好珍惜现在已经有的一切呢? 只要她还是两个孩子的生母,在丞相府中就没有人会看轻她伤害她,只要看好两个儿子,她就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这已经算是她可以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姨娘,其实人这一生,并不是守成就可以的,有些时候不主动争取一下,又怎么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行呢?” 静水忍不住劝道:“奴婢真的觉得这是世界上,也就没有这个资格争一争了。不管怎么说,夫人都跟大爷和离了,据说还有了别的男人,还怀孕了,柳姨娘也没了,您可就是大爷唯一的女人了。这男人,但凡是碰过女人的男人,就没有不想身边有一个知冷暖,明事理,又能暖被窝的女人。” 这男人,碰过女人以后,还能守身如玉吗? 静水觉得不太可能。 就算不是付落,也会是别人。 付落闻言,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淡声道:“这些话以后你不必在我面前说了。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我很喜欢我现在的状态,我也很满意,只要守着两个孩子长大,看着他们成婚生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大爷,他想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愿意怎么做,我也管不着,更没有资格去管他,我不会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和举动。” 她抬眸,认真地望着静水,眸色微沉地说:“我也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身份,主子的事情不是你可以插手的,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教我。” 付落给人的感觉是柔弱可欺的,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就算对待她院子里面的丫鬟也是十分客气的,就算犯错,她也不会严惩。 若非萧淑钰一直关照着她,指不定她都已经被院子里的丫鬟欺负成什么样了。 静水第一次听付落说这般过分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眨眨眼,错愕地望着付落。 付落眼眸闪了闪,又垂眸望着熟睡的儿子,低声说:“你当真以为,我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吗?在这偌大的成丞相府中,我们的心思又能比得上谁呢?不管什么把戏,都不过是旁人眼中的小伎俩罢了,一眼就能把我们看得透彻。要求的越多,就越容易失去,比如付落,比如……” 萧淑钰。 最后这个名字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垂下了脑袋,一脸平静地说:“有时候不争不抢也是一种选择,能守住自己拥有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必要为了根本就够不着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断送自己的未来。” 静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姨娘软弱可欺,在这个姨娘的身边待着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前途。 因为这个姨娘看起来一点主见都没有,风头也永远都盖不过柳媛,但每次跟柳媛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温声笑语的。 这让人觉得她实在是太过蠢笨,一点出息都没有。 可是到如今她才慢慢觉得,其实付落并非什么都不懂,而是她选择了守住自己拥有的东西,而不是好高骛远地去追求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的那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 比如丈夫的心和疼爱。 静水抿着唇,心情十分复杂,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付落轻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很看不起我,觉得待在我的身边,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也觉得我这个主子没有一个主子该有的样子,所以你总是左右我的决定和想法。要求我去做这个,要求我去做那儿。可是作为一个丫鬟,你这些行为就已经坏规矩了。一直以来我容忍你,我从未罚过你,更加没有说过你什么,并非我认同你。而是我知道你心眼不算坏,也是真的替我着想。不过,以后大可不必了,你若是想要继续留在我身边,就安分守己。你若不想再留在我身边,那你可以自己寻一个好去处,我也不会拦着你。” 静水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她的小心思都被付落看得清清楚楚,今日还被点出来了。 她急忙跪下,一脸焦急地说:“姨娘,奴婢并没有别的心思,奴婢是真的希望您好,奴婢说这么多,也是希望您能得到大爷的疼爱,希望您能过得幸福,奴婢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姨娘恕罪。” 付落神色淡淡地望着静水,低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以后大可不必,现在给你的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但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再管。第二个是离开我的身边以后,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你是做什么选择,我都由着你。” “奴婢留在姨娘身边!” 静水哭得梨花带雨的,急忙道:“奴婢已经在姨娘身边伺候这般久了,心思都是在姨娘身上的,万万没有再去伺候旁人的道理,还请姨娘莫要怪罪奴婢的不懂事。” 丞相府中,主子本来就不多。 能伺候的人也不多。 其他主子都是有固定的伺候的人,而且都是在身边带了很多年的老人,她半途过去伺候,也就只能做一些粗使活。 倒不如,待在姨娘身边,最多也就做一些端茶倒水的事情,亦或是夜里守一守两位小公子,月钱还能多一些。 付落知道静水不是一个安分之人,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一番敲打之后,静水大概会安分一段时间。 毕竟,她也看得很清楚,除了自己身边,静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去处。 “且起来吧!” 付落低声说:“既然已经决定留在我的身边,那么我希望你能够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是,奴婢记住了。” 静水擦擦眼泪就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丫鬟的禀告声:“姨娘,大爷过来了,方便进来吗?” 付落还在坐月子,孩子们也还没满月,若是没有必要,是不会踏出房门的。 但是,苏元骁走到院子门口,还是让人前来通报一声。 付落听说苏元骁来了,眼睛瞬间就亮了,心脏怦砰直跳,很是欢喜。 即便她很明白,或许苏元骁并非为她而来,但心里就是十分欢喜。 “方便进来,外面凉,快些将大爷请进来。” 付落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又想到现在自己正在月子当中,穿的衣服都是保暖而又素净的,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起来,脸上也没有化任何妆。 因为孩子还小,她要守着孩子,这样会比较方便。 可是现在心爱之人要来,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看? 可是她都已经开口让人将他叫进来了。 就算想重新换个衣服,化个妆也来不及了。 她瞬间有些郁闷。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然后外面传来苏元骁的声音:“付落,可以进去吗?” 付落心脏瞬间就收紧了,有些紧张,就好比苏元骁第一次来她房间里留宿的那次一般。 苏元骁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付落的声音,他便把声音提高了一些,说:“既然不方便进去,有些话我便在门口给你说,你若是能听见,回我一声即可。” 付落听闻苏元骁不进来了,心里一慌,急忙出声道:“可以进来的,我这里是方便的,孩子们都在熟睡,大爷不进来看看吗?” 她很少得见苏元骁,这次苏元骁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就算要离开,她也希望至少在苏元骁离开以前,可以跟他见一面。 苏元骁听到了付落的声音,犹豫片刻以后,还是抬脚走进了屋内。 付落站在孩子睡觉的摇篮旁边,见苏元骁走进屋来,有些手足无措,想要抬脚走上去,苏元骁便低声说:“你且坐下吧!我就是来给你说过几句话,稍后就走。” 付落闻言,原本欢喜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扯了扯嘴角,随后坐下了,然后微笑着说:“大爷,你也坐过来吧!孩子们现在还睡着的,妾身得小声跟您说话。” 她想离他近一些,在他离开之前,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私心了。 苏元骁闻言,望着孩子们睡觉的摇篮,抬脚走了过去,垂头便见两个儿子都睡得十分踏实,可以看得出来付落对待两个孩子是极好的,就算老二不是付落生的,她也不曾偏颇。 对于付落,苏元骁是亏欠的。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付落,低声说:“这里是我的一些积蓄,你且拿着,就当做私房钱,以后有什么难处都可以用这个。” 付落望着苏元骁递过来的银票,最大面值是一百两,但是有好大的一叠,这让她错愕之余又有些感动,感动之余心里空落落的。 第568章 苏元骁启程离开京都城 虽然感动,但是付落并不打算收下苏元骁给她的银票,她轻笑着摇头道:“大爷,我在府中什么都有,老夫人一直都很照顾我,我自己平日里在府上也花不了什么银钱,倒是您出门在外,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更多,您这些银钱自己留着吧!” “不必,我该留着的已经留着了,这些都是准备给你的。” 苏元骁低声说道:“我要离开京都城了,以后没办法照顾你,还有两个孩子多需要你多加照顾,实在是抱歉,这是我欠你的,这些银钱你拿着,需要用到的时候便用,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我也不必牵挂你太多。” 付落心中苦笑不已,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苏元骁能多牵挂她一些。 “大爷,您此去甚远,身边余钱多一些,以后也好办事。妾身当真用不上这些银钱,您且收回去吧!上次您给妾身的那些,妾身都还留着,偶尔也会存下一些,总归是够花了。” 付落不愿意接下苏元骁给的银票,就怕苏元骁将银票都给自己了,出门在外受苦受累。 她在丞相府中,吃穿不愁,孩子们的吃穿用度也都是老夫人直接安排的,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甚至每个月还有五两银子的月钱。 她都是存起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苏元骁见付落这般坚持,还是低声说:“付落,你拿着,这是我该给你的,你就莫要推辞了,你留着以后给孩子们买一些小玩意也可以。我大概会两年回来一次,孩子们都只能劳烦你多加照料了。是我对不住你,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写信。” 付落心中有些酸涩,摇摇头,轻笑着说:“大爷,你没有什么对不住妾身的地方,妾身本就出生小门小户,又是奴婢,能进入丞相府,得到大爷的垂涎,有了三公子,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在丞相府中吃穿不愁,老夫人待妾身也十分宽厚,这就已经是妾身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了。大爷没有心悦妾身,是妾身没有这个本事,这并不是大爷的错,还请大爷不必自责。” 付落永远是这么柔柔弱弱的,却有自己的倔强。 苏元骁没有再将银票递给付落,而是轻轻地放在了儿子的摇篮中,他抬眸望向付落,低声说:“既然这些银钱你不要,就当是我给孩子们的吧!你自己收好了,母亲那边无论给你什么,你都收着,我会抽时间给你送些东西回来。” 付落见苏元骁说银钱是留给孩子们的,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 但是一想到苏元骁就要走了,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她轻叹着说:“大爷,妾身会好生照顾好两位公子的,还请大爷放心,妾身只愿大爷出门在外,平安顺遂。若是可以,妾身希望大爷能有归期。” 苏元骁这一走,归期不定,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在祥云县那个小地方待多少年。 付落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口就疼得不行,却又没有挽留的资格,便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心悦之人为了另外一个已嫁他人的女人奔赴远方。 而她,连思恋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苏元骁神色复杂地点头道:“嗯。” 付落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想说的话,不敢说出口,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可是别的话,说再多也是多余。 苏元骁望着垂眸不语的付落,眸色微闪,轻叹了一声之后,低声道:“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付落的心瞬间就揪起来了。 因为她知道,苏元骁这一走,他们再次见面,或许就得是两年后了。 以前虽然不能经常瞧见苏元骁,但是好歹她知道苏元骁人就在京都城内,偶尔还是能瞧见了。 可是这番等苏元骁转身离开后,她想要再见到他,就真的很难了。 就在苏元骁转身要走的瞬间,付落不知道从哪里鼓起的勇气,突然朝着苏元骁跑了过去,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苏元骁,在苏元骁诧异的目光下,她咬了咬唇,声音微颤地说:“大爷,您就不能不走吗?老爷老夫人皇后娘娘还有两位公子都在京都城内,您当真能毫无牵挂地离开吗?” 她是真的很舍不得大爷走。 就算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姨娘,即便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强求的资格。 但是,理智是一回事,她的内心最真实的渴求,还是战胜了理智。 让她在紧要关头,冲动了一回。 她低泣道:“妾身知道妾身没有挽留大爷的资格,可是妾身当真舍不得大爷离开,大爷就不能不走吗?” 苏元骁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脚步往后退了一些,伸手轻轻地推开了付落,他垂眸认真地望着苦得梨花带雨的付落,轻轻摇头,低声道:“抱歉,付落,我不能不走。不仅是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圣命难为,我自己心意已决,不会更改。” 付落心中撕裂般的疼痛,即便知道自己挽留不住这个人。 但她已经鼓足勇气才说出了那句话。 如今真的是所有的勇气都耗光了,再也没有开口的能力了。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轻叹着说:“大爷,方才是妾身不懂事了,还请大爷莫要介怀,大爷,您一路顺风,妾身还在月子中,到时候就不方便送您了。孩子们妾身会好生照料,不管是二公子还是三公子妾身都会一视同仁,希望大爷一切安好。” 苏元娇望着泪眼婆娑的付落,心中有些愧疚。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虽然我要离开了,但是你有什么需要,大可以给我写信,我会回信的,你照顾孩子们长大,你便说孩子们的母亲,往后我不会再娶妻纳妾,在这府中你会过得好一些。” 这是他能给的最多的了。 以后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付落是他的妾室,便也是这个府中除了他的母亲外,唯一算得上是女主子的女人,下面的下人也不敢对死她做些什么,只要有母亲在一日,这府中就没有人敢欺负付落。 日后,若是他还会回到京都城内,也会护着付落。 付落低声应道:“多谢大爷。” 她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作为一个心悦苏元骁的女人,苏元骁以后不会娶妻纳妾,往后她便是苏元骁唯一的女人了,她原本该高兴的。 但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苏元骁能娶妻纳妾。 至少,这样,苏元骁或许不会向现在这般决绝地想要离开京都城,去到祥云县。 这样,最起码,她还有能得到苏元骁疼爱的机会。 可是如今,苏元骁在内心深处除了崔莯之外,将所有人都摒弃在外了,即便去到祥云县,他也不能见到崔莯,更甚至都听不到关于崔莯的消息,可他还是要去。 这个认知让付落的心中悲哀至极。 她只是怪自己没本事,身为苏元骁现在唯一的女人,她也是留不住苏元骁的。 “不必客气,这是我该做的,我先走了。” 苏元骁又往后退了一步,跟付落拉远了一些距离,眸色坚定地望着付落,抿了抿唇,低声说:“你在府中,要多注意身体,听母亲提起过,你的身体有些虚弱,趁着这段时间好生调养,我会去给吴老说一声,希望你也一切顺遂。” “好,多谢大爷。” 除了说多谢,付落已经无话可说了。 苏元骁摇摇头,淡声道:“不必客气。” 随后沉默了一瞬,轻声说:“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 “好。” 付落乖巧地点头应道。 苏元骁转身便走。 付落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然后依依不舍地望着苏元骁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房门被关上之后,付落才像是瞬间卸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跌坐在了凳子上。 失魂落魄的红了眼眶。 静水推门,在她的脚踏进来的那一瞬间,付落扯过孩子的小被子将苏元骁给的银票盖住了,然后声音低低地说:“不要进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静水抬头看了一眼,见付落哭了,便有些担心地说:“姨娘,您还在坐月子,可不能哭,不然以后会落下病根的,对眼睛不好。奴婢知道您心中难受,但是大爷去意已定,您就想开一些吧!” 付落点头,垂下了眼帘,望着自己熟睡的儿子,低声呢喃:“儿子,你爹爹就要走了,你爹爹不要你跟姨娘了。你可要争气一点,乖乖长大,健健康康的,知道吗?” 静水见状,轻叹一声,默默地退出了房门,顺便将房门给带上了。 付落这才伸手将银票给收进了自己的袖口。 这是苏元骁给孩子们的银钱,她要留起来,不给任何人知道。 静水此人,并不可信,往后还得多加提防。 她虽然心中很难受,但该防备的时候,她也不能放松警惕。 因为她现在不仅是付落,还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就算再难过,只要有孩子,她的心里就能好受很多。 苏元骁决定要走,就没有拖时间,几乎在城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马车便第一个走在前面,接受检查出了城。 等萧淑钰接到消息的时候,苏元骁的马车已经出城半个时辰,马车大概都能跑出去三十里路了。 她跌坐在软榻上,怅然若失,半晌之后才一脸疲惫地揉着额头说:“他走了就走了吧!我就算去送他,也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嬷嬷见萧淑钰这般难受,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她低声说:“郡主,您就别难受了,大爷还年轻,您跟老爷也还年轻,等过几年,大爷想清楚了,就会回来的。” 萧淑钰摇头,十分难受地苦笑着说:“我当然知道总有一日他会好回来,京都城才是他的家,也是他的根,可是这一日究竟要让人盼多久呢?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终究是我当初没有过多顾及他的感受,做了那些让他不能接受之事,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郡主,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您这么做没有任何错,只是大爷他将一切都想到太好了。这京都城内,没有哪一个当家主母如您这般宽厚了,便连那逢人就笑弱不禁风的忠武侯夫人,背地里都不知道弄死了多少丫鬟妾室还有年幼的孩子。” 嬷嬷低声说:“不是您做错了事情,而是丞相府和大爷的内心太过干净了。” 年幼时,母妃的手段也是很辣的。 萧淑钰是亲眼见识过的。 杖毙父王挑拨离间的妾室,毒杀意图勾引父皇的婢女,桩桩件件萧淑钰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那时,母妃对她说:“若是不想被人欺负伤害,就得先下手为强,女人存于世间本就不易,若是手段再不强硬一些,便没法在高宅大院中生存,能得到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从小,母妃便教导过她,若是想要活得舒坦,该牺牲别人的时候,就不能心慈手软,只要是挡着自己路的人,都要尽力铲除,不留后患。 只是她嫁给苏岑二十多年,被苏岑一直捧在手心中疼爱着。 这府中的一切都是她在做主,苏岑又极为洁身自好,一个别的女人都没有,母妃教导她的那些东西便渐渐被她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地做起了苏岑温柔贤惠又懂事体贴的好妻子。 母妃还在的时候,望着她满脸笑容,被苏岑捧在手心中的样子,不知感慨了多少次,说她寻的这个夫君是真的好,只要跟苏岑在一起,她的那些小手段都不必用上。 只要她抓住苏岑的心,让苏岑唯她不可,她这辈子都会过得舒坦。 萧淑钰也是这般觉得的,所以二十多年来,她跟苏岑过得太过幸福了,以至于她都差点忘记了,自己是出生在诡计多端的楚王府。 她是从小被母妃教导着要在大宅院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尊贵郡主。 萧淑钰揉了揉脑袋,有些心烦意乱地摆手道:“罢了罢了,以前的那些事都不必再提了,旁人如何做都是旁人的事了,我现在头疼得很,想要休息片刻,你且退下吧!” 嬷嬷闻言,有些担忧地说:“郡主,老奴去将吴老请过来给您看看吧?若是不好,奴婢便进宫去请粉黛姑娘。” “不必了,我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觉罢了。” 萧淑钰摆手道:“这几日一直惦记着阿骁要离开之事,整夜整夜睡不着,现在脑袋疼了,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嬷嬷闻言,轻叹着说:“那老奴守在您的身边,若是您有任何吩咐,随时都能吩咐奴婢。” 萧淑钰已经没有力气再跟嬷嬷多说什么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被嬷嬷搀扶着进入了里屋,躺下了。 …… 凤鸾宫中。 苏元娇醒来,睡眼惺忪的,想要动一下身子,却突然被鼓鼓的肚子限制了行动,她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便睁着眼看头顶上的床幔。 妙语走过来,低声询问道:“娘娘,可要奴婢伺候您起床?” 苏元娇摇摇头,低声说:“不必了,且让本宫再躺一会儿吧!” 妙语低笑着说:“是,皇后娘娘。” 苏元娇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询问道:“哥哥今日便要离开京都城了,可有说是什么时候出发吗?” 妙语闻言,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回答道:“娘娘,您问这话问得有些晚了,大爷如今都已经出城半个多时辰了,只怕是都跑出去三四十里路了。” “这般快吗?” 苏元娇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皱着眉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禀娘娘,刚到辰时。” “才刚到辰时他就已经起程半个多时辰了,哥哥竟走得这般急!” 苏元娇无奈道:“这岂不是一开城门他便走了。” “妙语笑着说:“确实是如此的。” 苏元娇:“……” 她抬手揉了揉脑门,低声说:“罢了罢了,走了便走了吧!这也没什么,既然已经决定要走,早走晚走都是要走的。” 妙语点头应道:“可不就是这样吗?娘娘,时辰还早,今日外面天气有些凉,不如您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 苏元娇低声说:“今日是香荷的大婚之日吧?本宫是没有办法前去观礼了,你且替本宫送一份贺礼过去,你是香荷的好姐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在香荷身边吗?还在本宫身边伺候作甚?这凤鸾宫中,最不缺的便是伺候之人。” 因为粉黛、香荷、妙语都相继成婚,秀竹又不在宫中。 萧允淳已经重新给苏元娇寻来了一群经过长时间教导的宫女,个个都是机灵人,心灵手巧又很会察言观色的。 确实能将苏元娇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但是妙语和香荷还是不放心将苏元娇一个人留给这些人伺候。 就算她们有事,也得留下一个守在苏元娇的身边。 不过,苏元娇对自己夫君安排过来的人是十分放心的。 妙语闻言,低声说:“可是奴婢不在娘娘的身边伺候着,总归是不放心的,再过不久,奴婢也要成婚了,到时候您可就不让奴婢伺候您了。” 所以,这些时日,她都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自己主子身边。 苏元娇无奈地笑着说:“好了,不管怎么说,香荷成婚你都该去看看的,就当是替本宫去观礼吧!本宫的贺礼也还没送过去,这就有些不像话了。若是咱们都不去,旁人会不会觉得咱们不重视香荷,从而生出一些不好的言论来?” 妙语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这个理,便犹豫着说:“既然如此,那奴婢还是跑一趟吧!” 然后又急忙道:“奴婢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不必回来太早,这宫中伺候的人很多,她们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伺候人一点都不差,你就不必担心了。” 苏元娇向妙语伸手,妙语急忙上前伺候着苏元娇坐起身来,苏元娇笑着说:“伺候本宫梳洗结束就出宫去吧!” “是,娘娘。” 妙语点头,笑着伺候苏元娇换衣服洗漱,又让人将早膳准备好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皇宫。 妙语刚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宫女走上前来,守在苏元娇的身侧,低声说:“皇后娘娘,奴婢伺候您用膳。” 这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温温和和的,让苏元娇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是很可爱的长相,小脸圆圆的,还有些婴儿肥,眼睛大而明亮,眼底满是笑容,表情也是欢喜的。 瞧着就可爱,就惹人疼。 苏元娇微微弯眸,低声询问道:“本宫好像没怎么瞧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叫迷芳,乃是三日前才被送过来的,前两日被秦大人叫去训了些话,今日才得来伺候娘娘。” 迷芳微微弯眸,眉开眼笑地说:“秦大人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奴婢便过来了,方才没能先向皇后娘娘禀告,乃是奴婢做错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是秦照安排过来的?” 苏元娇望着迷芳这副笑眯眯的可爱模样,有些不敢相信。 迷芳笑着点头说:“回皇后娘娘话,奴婢确实是秦大人安排过来的,奴婢排名二十一,虽然武功不高,但手上懂些拳脚功夫,可以保护娘娘。奴婢还擅长药膳和养生,以后奴婢可以伺候娘娘坐月子,给娘娘调理身体。” 苏元娇这才明白了。 迷芳也是萧允淳的手下,只是排名比较靠后,所以还未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过。 且又擅长药膳和养生,这才被派到自己的身边来。 苏元娇点头道:“好,本宫知道了。” “那便让奴婢伺候娘娘用膳吧!” 迷芳走上前来,为苏元娇布菜。 一顿饭吃完,苏元娇确实还算顺心。 迷芳确实是个伺候人的好料子,伺候得甚至比妙语还要妥帖一些。 妙语很快出宫。 去到张朝的将军府的时候,刚好赶上拜堂的吉时,她气喘吁吁地走上前去,张母就笑呵呵地走上前来,十分热情地拉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拉到前厅去,笑呵呵地说:“妙语姑娘,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赶上观礼。” 妙语笑了笑,将苏元娇给的贺礼抱紧了一些,微笑着说:“为了能赶上观礼,我是跑着来的,没想到还真赶上了。” 张母笑了笑,出声道:“好了,既然吉时已到,便开始拜堂吧!” 妙语说:“伯母,您赶紧坐到高堂位上去,我自己会好生照料好自己的。” “好,那你请自便。” 张母笑呵呵地坐到了高堂位上去,便开始拜堂成婚。 妙语看着香荷穿着嫁衣被送入洞房,便转身跟着去,走在路上的时候,妙语就对张朝说:“张将军,皇后娘娘如今身子重,不能亲自前来观礼,便让奴婢替她前来。香荷乃是从娘娘身边出嫁之人,不管以后如何,还请张将军多加爱护和担待。” 张朝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容,全程嘴巴都是咧着的,恨不得咧到耳后跟去,他笑呵呵地说:“你放心,还请妙语姑娘回宫去上禀皇后娘娘,香荷乃是我张朝花费了许多心思才求来的心爱之人,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不会辜负了她。若是以后张某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便请皇后娘娘责罚。” 妙语听了这番话,十分满意,她伸手戳了戳香荷的胳膊,笑眯眯地对张朝说:“既然张将军都这般说了,那奴婢就放心了,张将军今日所言,奴婢会原封不动地上禀皇后娘娘,也希望张将军能说到做到,不会辜负香荷。” “这是自然,张某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张朝十分认真地说:“往后,香荷便是张某的当家人。” 当家人这几个人着实让妙语有些诧异。 毕竟这个府上,还有张母,且不说作为一家之主的张朝,就算要当家也还有一个张母,怎么算都不能是香荷当家,除非张母以后不在了。 张朝也看出了妙语的诧异,笑着说:“张某的母亲年纪大了,这些府上的琐事便不想再插手了,倒不如将管家之权交给香荷,她老人家还得清闲。” 话虽是如此说。 但是妙语觉得张母大概也是在跟皇后娘娘和香荷表决心吧! 掌家之权都交给香荷了,已经是十足的诚意了。 第569章 张朝香荷大婚 妙语笑着说:“香荷是一个十分有能来的女子,以后一定会将您府上给打理得妥妥帖帖的,今日的话奴婢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最后便祝愿张将军和香荷夫妻恩爱,子孙满堂,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张朝听了这些祝贺语,爽朗地笑出声:“好,多谢妙语姑娘祝贺,借妙语姑娘吉言了。” 妙语搀扶着香荷的手臂,低声说:“香荷,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们洞房之中我不方便进去,你今日成婚了,以后可就是将军夫人了,你以后好生跟张将军过日子,多的废话我就不说了。” 香荷闻言,无奈地低笑了一声,随后低声道:“好,我知道了,你且去用膳吧!等三日后,咱们再见面。” 三日后回门,她没有娘家,曾经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将军府,便是皇后娘娘给她们的娘家。 皇后娘娘,便是她们的后盾。 妙语笑着说:“好,三日后见。” 妙语走了。 张朝迫不及待地将香荷送进洞房,伸手就要拿着秤杆挑起红盖头,媒婆便急忙出声制止道:“将军,吉时还没到,还请将军莫要心急。” 说这话时,稳婆忍不住笑了。 屋内候着的丫鬟们一个个捂着嘴偷笑。 香荷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笑得张朝这个厚脸皮都克制不住的红脸颊。 他握着拳头抵在唇上轻咳了一声,低声询问道:“不知距离吉时还有多长时间?” 媒婆闻言,忍不住笑着说:“将军,现在时间还早,虽然拜堂成婚了,但是距离您给夫人掀盖头和喝合衾酒的时辰还早,您现在将夫人送到了洞房之中,就该去招待宾客了。” 张朝闻言,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耐烦地说:“怎么还要这般久?那些宾客都是一些大老粗,给他们酒水给他们肉就成了,不需要本将军特地招待,这吉时就不能提前一些?” 媒婆是头一回瞧见如此心急的新郎官,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呦地打趣道:“将军,您可不能如此心急,现在离晚上还有好长时间的。就算着急着入洞房,那也不能在白日里进行不是?您还是安安心心地去招待宾客,夫人这边咱们会好生照料着。” 张朝闻言,忍不住叹气道:“怎么事情这般多?” 不就是成个亲嘛,怎么规矩这般多。 他跟香荷都已经拜堂了,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怎么他想看一看自己的媳妇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得等时间到才行。 这种想看又不能看的滋味,实在是让人抓心挠肺。 媒婆见张朝不耐烦了,忍不住轻叹着说:“还请将军见谅,这都是规矩,规矩不能废啊!将军您若是等不及,在招待万宾客之后,倒是可以先来跟夫人说说话的。” 张朝闻言,郁闷的表情才缓解了一些。 他十分无奈又很不情不愿地说:“媳妇儿,那为夫就先去招待宾客了,一会儿抽着时间就回来看你,陪你说话。你今早还没用膳吧?咱娘已经让厨房准备了吃食,一会儿端来给你垫垫肚子,你且忍耐一下,等晚些时候为夫掀去你的红盖头,就给你吃好吃的。” 香荷闻言,心中觉得好笑,忍不住温笑着说:“好,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张朝还是很不舍得,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这破规矩真是烦人,都见媳妇儿娶进门了,还不能先看一眼。” 香荷无奈道:“你赶紧去吧!莫要让母亲和宾客们久等了。” 张朝闻言,又长长地叹气道:“行吧!媳妇儿,你且稍等片刻,为夫去去就来。” 香荷轻笑着点头:“好。” 香荷的话音刚落,张朝就像是被射出去的箭羽一般,快速冲出了房间,媒婆和丫鬟们见状,笑得合不拢嘴,媒婆笑着说:“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气,老奴守着成婚的新人没有一百对也有八十对了,可从来没见过这样满心满眼都在自己夫人身上的新郎官。张将军当真是将您看得极重,您才进门就将掌家之权交给了您,更是恨不得时刻守在您的身边呢!” 香荷自然知道张朝对自己的心意,她笑着说:“我知道,他待我一直都好。” 媒婆笑呵呵地说着吉祥话,然后道:“夫人,其实按照规矩,您的红盖头除了将军之外是不能有旁人碰的,但是将军和老夫人心疼您没用膳会饿着肚子,早些时候就吩咐老奴将糕点给您递进盖头去。老奴会尽量小心不碰到红盖头,还请夫人您伸手自己拿着吃了。” 香荷低声说:“好,多谢。” 她其实并不是很饿,现在时辰也还早,但若是不吃一些垫垫肚子,下一次用膳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糕点并不如宫中的精致可口,软糯香甜,但是味道确实不错。 这以后就是她的生活了,香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从今往后,她多了两个身份,一个是张朝的媳妇儿,一个是张母的儿媳,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成为一个母亲。 她有了家人,有了丈夫,有了长辈,还会有孩子。 这是她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如今却是拥有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她的心里甜滋滋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对待亲情和爱情的态度一直是淡漠的,但是只有真正触碰到,甚至是拥有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美妙是多么动人。 吃了一些糕点之后,她便吃不下了,媒婆又给她倒杯水递到红盖头之下,笑着说:“夫人,糕点噎人,您且喝杯水,您现在吃一点垫垫肚子,晚些时候将军还会让人给您送吃食过来。将军当真是老奴见过最会体贴媳妇儿的男人了,事事都为您考虑周全,明明他瞧着并非这般细心之人。” 明明不是细心之人,却什么都为香荷考虑周全,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香荷的心中十分感动,她低声应道:“他本来就不是细心之人,现在能做到这些属实不易,我心中十分欢喜。他确实是一个好郎君,我能嫁给他,的确是我的福气。” 能得张朝心悦,是她怎么都想不通的事情。 但是幸好,张朝喜欢的人是她。 幸好,就算被她拒绝多次,张朝也没有放弃她。 所以,他们今日才有机会拜堂成婚。 媒婆笑呵呵地说:“你们夫妻二人情投意合,郎情妾意,成婚之后一定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老奴这么多年,当真是没瞧见过感情这般好的新婚夫妻。” 香荷隐藏在红盖头之下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粉色,脑袋中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了以后跟张朝生活的情景。 大概真的如同媒婆所言这般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吧! 张朝去到前厅,酒席已经摆上了。 同僚们瞧见他,便急忙上前,几个人驾着他的胳膊将他驾到了宴席中间,笑呵呵地起哄道:“新郎官,你怎么送媳妇儿入洞房回来得这般慢?是不是守着美娇娘就舍不得过来陪兄弟们喝酒了?” 张朝一脸嫌弃地说:“娶媳妇儿,自然是要跟媳妇儿凑在一起,谁稀罕你们这些臭熏熏的大汉?若非规矩不能破,你们还以为能瞧见我?” “怎么?有了媳妇儿就忘记兄弟了?” 跟着张朝一起打过仗的将军们一点都不客气,赶紧用大碗倒酒,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一个个笑容满面地吼道:“喝,赶紧喝,来得这般迟,得多罚几碗!” 张朝心里高兴,也不跟兄弟们扭捏,端着大碗仰头咕噜噜地便灌下去三大碗白酒。 “豪气,张兄,祝贺你今日娶妻,愿你跟嫂子三年抱俩,子孙满堂!这碗酒,小弟敬你!” “张兄,祝你跟嫂子夫妻恩爱,百年好合,小弟敬你一碗!” “张兄,祝你跟嫂子白头偕老,在下敬你一碗!” 一碗接着一碗吗,张朝都不知道自己喝下去多少杯了,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走路都开始打晃了,他摇着脑袋,脸红得不行,笑着摆手道:“不能再喝了,我可不能再喝了,今夜还得入洞房呢!” 张朝的话音刚落,将军们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周仕走到最前面来,望着明显已经有了醉意的张朝,微笑着向他举起酒杯,眸色柔和,脸上带着微笑地说:“张兄,祝贺你得偿所愿。” 张朝在军中的时候跟周仕的关系是最好的。 一瞧见周仕,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的嘴角咧着笑,一把搂过周仕的肩膀,卡在咯吱窝下,笑呵呵地说:“多谢周兄祝贺,如今我张某人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不出三月定叫我媳妇儿怀上胖娃娃,你可要多留心,也赶紧寻一个媳妇儿暖被窝去。这冬天就要到了,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总要比一个躺着暖和。” 他嘿嘿一笑,凑到周仕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何苦女人呐,软乎乎的,抱着睡觉别提多舒坦,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一直连个女人都没有啊!” 周仕只觉得张朝浑身都是酒气。 实在是熏人得很。 他颇为嫌弃地推开了张朝的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抿着唇轻笑了一声,眸色微闪地说:“好,我知道了。” 张朝笑嘻嘻地传授经验:“这遇见喜欢的姑娘就得死不要脸地往上走,真心实意地表达自己对她的欢喜。你瞧我,我媳妇儿刚开始的时候也没瞧上我,好在我脸皮厚,死缠烂打感化她,让她喜欢上我,答应嫁给我,成为我媳妇儿。” 一说到这个,张朝就十分得意,意气风发地说:“等我努努力,早点让我娘抱上大胖孙子。” 都是上战场打仗的粗人,一个个说话直来直去,也没什么拐弯抹角的地方。 张朝这话一出,瞬间便众人起哄群嘲,一个个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 张朝是真的十分高兴,娶到了自己心悦的女子。 跟兄弟们也很久没有好好地喝一场了,这回心中高兴,一喝起来就没个数,喝了还没半个时辰,他就已经醉了,看人都看模糊了,死抱着周仕就开始叫媳妇儿,叫香荷。 逗得众人笑作一团。 周仕有些无奈,望着醉得迷糊的张朝,抬眸望着众人,温声道:“张将军已经喝醉了,在下便先将张将军送去歇息了。好歹今日是张将军的大婚之日,新娘子还在新房中等着,可不能让张将军到晚上的时候都没力气掀盖头和喝合衾酒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有人说:“还是周将军考虑周到,且将张将军带下去歇息吧!这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 “就是就是,兄弟们,咱们喝,且让张将军下去歇息去!” 众人吆五喝六地又开始喝起来。 周仕驾着醉醺醺脚步虚浮的张朝便让张朝府中的下人指路,他驾着张朝下去歇息。 张朝还没有完全醉死,脚步踉跄,浑身的重量全都压在了周仕的身上。 好在周仕虽然儒雅,但也是一个将军,功夫不差,能架得住身材高大,肌肉紧实的张朝。 张朝脑袋凑在周仕的脖颈上,笑嘻嘻地叫道:“媳妇儿,你真好,来给为夫亲一个。” 说着,嘴巴就凑上去了。 周仕脸色一沉,一巴掌就拍在了张朝的脸上,将他给拍开了,声音寡淡地说:“你清醒一点,我并不是你媳妇儿,再凑过来,我不会对你客气。” 第570章 夫人这是掉进了福窝窝 “你不是我媳妇儿?” 张朝醉醺醺的,凑上前去闻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嗷,你的味道跟我媳妇儿不太一样,确实不是我媳妇儿,那你是谁?干啥抱着我?” 张朝推着周仕,紧皱着眉头,十分严肃地说:“只有我媳妇儿能抱我,除了我媳妇儿,别人不能碰我,你赶紧滚一边去!” 周仕被张朝推得一个踉跄,然后便看到张朝魁梧的身子往后仰,就快要摔倒了,他急忙伸手拉住张朝的胳膊,没好气地踹了张朝一脚,沉声道:“我是周仕,我现在带你去找你媳妇儿,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便将你扔在地上了。” 张朝一听到可以去找媳妇儿,瞬间就老实了不少,只是嘴巴里还在嘟哝:“找媳妇儿好,赶紧去找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媳妇儿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周仕闻言,唇瓣紧紧地抿起来,神色有些寡淡,没有再说话,而是搀扶着张朝在家丁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地朝着张朝和香荷的新房走去。 张朝脑袋凑在周仕的脖颈处,小声嘟哝:“周兄,我媳妇儿人还有一个小姐妹尚未婚配,我见过一眼,人长的标致又有能耐,改日让我媳妇儿介绍给你。” 周仕闻言,眸色越发暗沉,随后低声说:“不必。” “周兄,你可是我张某最要好的知己,张某知己的人生大事解决清楚了,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连个暖被窝的女人都没有。你放心,那姑娘当真标致,你一定会喜欢的。” 张朝十分热情地说:“周兄,我们这么多兄弟,都是有女人的,就你一个光棍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周仕彻底不说话了,将张朝送到洞房门口之后,便将张朝递给家丁,低声说:“你们好生照料你们将军,让他睡先喝醒酒汤再睡一觉,晚些时候还起来掀盖头和喝和衾酒。” 家丁闻言,急忙点头,两人合力将张朝扶住,笑呵呵地说:“多谢周将军将我们将军送回来,还请周将军先去前厅喝酒用膳,我们家将军,小的们会照料好的,还请周将军莫要担忧。” 周仕抿了抿唇,随后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周仕转身要走,房内便传出一道疑惑的声音:“是夫君回来了吗?” 周仕的脚步一顿,随后他便又听到张朝用醉醺醺的声音笑着说:“是为夫,媳妇儿,是为夫回来了。” 周仕嘴角扯了扯,随后大步离开。 两名家丁将周仕搀扶着走进屋内,媒婆和丫鬟们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香荷武功不差,早在张朝和周仕脚步踏进院子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也知道张朝这是已经喝醉了,她出声吩咐道:“赶紧将将军给扶过来睡觉,让人去厨房端一碗醒酒汤来。” 今日张朝大婚,宾客们把酒言欢,厨房自然是时刻备着醒酒汤的。 站在香荷身边的丫鬟秀琴闻言屈膝应道:“是,夫人,奴婢这便去厨房端醒酒汤过来。” 秀琴抬脚离开i,家丁将张朝扶到床边来,张朝醉醺醺地抬眸望向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香荷,嘴巴咧开,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嘿嘿道:“媳妇儿,你是我媳妇儿,本将军要跟媳妇儿入洞房。” 说着,便踉跄着扑向了香荷。 媒婆在一旁惊得哎呦呦地急忙出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张将军,这可使不得,现在还没到掀盖头喝和衾酒和入洞房的时候啊!这青天白日的,实在是不合适啊!” 张朝闻言,这才意识到屋内还有别人,不耐烦地摆手道:“赶紧给本将军滚出去,别耽误本将军入洞房,不出去的本将军一刀砍一个!” 众人闻言,都吓了一跳,香荷急忙伸手抓住他,低声劝道:“夫君,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且稍等片刻,喝下醒酒汤之后便好生睡一觉,等你睡醒过来之后,时间就差不多到了。” 张朝一脸怀疑:“当真?” 香荷坚定点头:“当真。” 张朝这才抿了抿唇,乖乖地靠在了香荷的肩膀上,孩子气般嘟哝道:“那好,媳妇儿都这么说了,那我相信媳妇儿。” 香荷有些哭笑不得。 众人见香荷三言两语将人给哄好了,松了一口气。 媒婆小声对香荷说:“夫人,您可要管住将军呐,还没到吉时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不然不吉利。人这一辈子就成一次婚,可一定要顺顺利利地将这些礼节都过一遍,才能心中一点膈应都没有的好好过日子,不然的话心中总是有疙瘩的。” 媒婆这句话,确实没有错。 以前香荷是个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也不想去在意的。 她的眼中只有主子和任务,但是现在跟张朝在一起了,过上了正常而又普通的生活,便也会注意这些规矩了。 她点了点头,红盖头也跟着晃了晃,她低声说:“好,我知道的,我会提醒将军的。” 媒婆闻言,笑呵呵地说:“现在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夫人您能管得住将军了。” 香荷闻言,低声说:“他喝醉了,说话做事不经大脑,你们不必担心,让他喝下醒酒汤休息片刻,你们就先出去用膳吧!” 香荷还是十分体贴的。 她这话一出,立马让丫鬟小厮们心生好感,但是即便她态度温和,也没人敢看轻她。 毕竟,她不仅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更是被将军捧在手心中欢喜的将军夫人,更是这个将军府中未来的掌家人。 媒婆笑呵呵地恭维道:“哎呦,夫人,您可真是宅心仁厚,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奴婢们没用膳。” 香荷微笑着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也没什么,倒不如先去用膳,等吃饱了,再欢欢喜喜地回来干活。” “好好好,多谢夫人体恤奴婢们,奴婢们分批去吃饭,总归是要留人伺候您和将军的。” 媒婆笑呵呵地说着,便摆手让一部分人先去用膳了。 将军府中,原来是张母当家,府中也没什么伺候之人,如今还是因为要迎娶香荷入门,这才学着别的府上买了几个丫鬟和几个小厮。 如今除了张母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之外,其余人都被张母叫来伺候香荷和张朝夫妻二人了。 秀琴将子醒酒汤端来了,她犹豫着低声说:“夫人,奴婢已经将醒酒汤端来了,可要松子哥给将军喂下去?” 松子哥便是王松,乃是方才带着周仕将张朝搀扶回来的小厮。 香荷低声应道:“且让他来吧!” 虽然丫鬟伺候主子,天经地义,但是作为一个女人,香荷是不愿意别的女人触碰到自己的丈夫的,即便只是府中伺候的丫鬟,她也不乐意。 近身伺候男主子的丫鬟伺候到床榻上去的并不在少数。 就算香荷相信张朝,但是这种事还是要避讳一些的。 往后,她是不会允许有任何女人近身伺候张朝的。 她能伺候的地方她会伺候,她不能伺候的地方,便让张朝自力更生,别的女人想要靠近张朝亦或是张朝胆敢让别的女人近他的身,她绝对不会容忍。 秀琴急忙垂下脑袋,低声应道:“是,夫人。” 王松上前,从秀琴的手中接过醒酒汤,小心翼翼地走向张朝,正要给张朝喂进去,张朝便脑袋一扭,靠在了香荷的怀中,醉醺醺地说:“媳妇儿,为夫一点都没喝醉,咱们现在可以洞房吗?” 张朝的话音刚落,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 未经人事的小丫鬟们一个个红着脸,垂下了脑袋,只有媒婆笑呵呵地说:“将军,您莫要着急,吉时未到,您且先将醒酒汤喝下,睡一觉醒来,就差不多可以了。” 张朝压根就不听任何人的话,只紧抱着香荷不撒手。 香荷脑袋上还盖着红盖头,压根就看不清张朝如今是什么样子,只能感受到他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是那般滚烫,浑身都是酒味,却不显得难闻,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醉人的滋味儿。 香荷有些无奈地低声哄道:“张朝,赶紧将醒酒汤喝了好好睡一觉,你已经喝醉了。” “没有,为夫没醉,为夫千杯不醉!” 张朝红着脸摇头,大着舌头说话:“为夫不叫张朝,叫夫君,你要叫为夫夫君!” 香荷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又哄道:“好,你没醉,先喝杯茶再睡觉。” “不睡不睡,为夫要入洞房,入洞房……” 张朝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依旧执着于入洞房,声音越来越小,眼皮子越来越重,像是随时都会睡着一般。 香荷又温声哄道:“好,你先将茶喝了,便入洞房。” 这句话起到了效果,张朝挣扎着从香荷的怀中爬起来,凭借着最后一丝意识,手打颤地接过王松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将碗往着地上一摔,十分豪迈地大喊一声:“痛快!” 豪情壮志的仿佛即将出兵上战场。 屋内的众人瞧着张朝这般模样,都忍不住发笑,香荷凭借着感觉伸手拉住了张朝,低声说:“好了,你已经喝完茶了,该睡觉了。” 这个时候的张朝脑子已经记不清事了,甚至不知今夕是何夕。 只是听到了香荷的声音,便乖乖地倒在了床榻上,就横着闭上了眼睛,大手还紧紧地抓着香荷的小手不放,媒婆和丫鬟们见状,都有些乐不可支。 媒婆忍不住感慨道:“夫人呐夫人,将军真的是将您放在心尖尖上的,谁的话都不听,一听到您的声音立马就乖顺了,这辈子您算是有福气的,以后的日子一定好过得很。这将军府中的老夫人也是个和善之人,以后跟您的婆媳关系也一定是顶好的,您当真是掉进了福窝窝里面了。” 自从定亲以来,张母对香荷确实是和善得很。 因为要迎娶他入门,便赶紧买了丫鬟和小厮进门伺候她。 用张母的话来说,便是她一辈子清贫惯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就算是张朝给她买了两个丫鬟,她也用得不习惯,便将人给赶走了,不花那冤枉银钱。 但是香荷不一样,既然嫁入张家,成为了将军夫人,别的将军夫人该有的,便也要给她,总不能让她受委屈。 张母还将掌家之权给让出来,说只要她和张朝夫妻二人过得好,琴瑟和鸣的,这个家里便一切都好了。 这让香荷十分感动。 毕竟,她是见识过对儿媳妇指手画脚,多加管教,甚至还恶意打压的凶悍婆婆的。 诚然,她是一个不会让人欺负的主,但张母的做法确实让她心中感激。 日后,只要张母没有任何让她难以接受的错处,她便一定会跟张朝一起孝敬张母,给张母养老送终。 张朝这一觉,一睡便是两个多时辰。 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慢慢暗下来了。 他环顾了一圈屋内,瞬间从床榻上弹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出声询问道:“我怎么睡着了,今日不是我的大婚之日吗?吉时到了没有,是不是可以掀盖头和喝和衾酒了,怎么没人将我叫醒?” 媒婆闻言,急忙出声道:“哎呦,将军,您莫心急,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吉时呢!现在您可以先去用膳,招待招待外面的宾客,再回来也不迟。” 张朝一听还没到吉时,整个人都不耐烦了,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一脸不悦地说:“天都彻底暗下来了,竟然还说吉时未到,怎么你的规矩这般多?早知道就不找你这婆子了。” 媒婆闻言,一脸无奈地说:“将军,咱们大庆就是这个规矩,换了谁来都是这样的,您莫要着急,总归今夜是能入洞房的。” 张朝已经不想跟媒婆说话了,他大手还拉着香荷的小手,转过身轻叹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香荷:“媳妇儿,你就在这里坐了这般久,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你先躺着歇息一下,为夫让厨房给你送膳食过来先用了,这些狗屁的规矩咱懒得管了,这都什么破规矩让新娘子一直顶着红盖头傻坐着,还不能好生用膳?” 这吉时还这般晚,简直就是折腾人。 张朝十分不满。 但是规矩便是这个规矩,若是不出意外,一个人一辈子也就成这一次婚。 也就遭这么一次罪。 但其实这种程度的“遭罪”对于香荷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这比起她曾经日复一日地接受训练时候的高强度来说,是真正的休息了。 媒婆闻言,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十分无奈地说:“将军,话可不是这般说的,今日将一切规矩好好走完,您跟夫人这辈子都和和美美,您就只需要再等半个时辰便好了。” 张朝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都已经成婚,将自家媳妇儿娶进门了,还要等这般久都没法入洞房,他真的是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了。 香荷轻轻地捏了捏张朝的手,低声说:“莫要着急,咱们都是头一次成婚,不懂这些规矩,还是听婆子的吧!不急于一时。” 张朝抿了抿唇,忍不住嘟哝:“这些破规矩真烦人,为夫想要看看你,都得等时间。” 香荷听到张朝孩子气般的埋怨,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朝虽然瞧着身材高大魁梧,面色板正,一身威严,一般人看了都得移开眼,不敢直视。 但是,只要跟他熟悉起来,便知道他是一个心思极其简单,而且十分好相处,又偶尔带着孩子气的男人。 跟他在一起生活,应该会十分有趣。 香荷对他们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媳妇儿,你别笑话为夫,为夫当真是如此觉得的。为夫现在就恨不得掀开你的红盖头,跟你喝下合衾酒,然后……”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 香荷急忙出声打断张朝,真的担心他会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当着这么多丫鬟小厮的面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张朝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轻叹着说:“好的媳妇儿,为夫知道了,为夫闭嘴。” 不多时,丫鬟将膳食送来了,张朝赶紧拿着一只鸡腿,轻轻地掀开一点点香荷的红盖头,给她塞进去,然后小声吐槽道:“为夫觉得这成婚的规矩太折腾女人了,不仅要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瞧不见的在这床边坐在,还不方便吃东西。媳妇儿,来,为夫给你拿着,你快啃个鸡腿垫垫肚子。” 香荷早就已经吃过糕点了,其实肚子并不怎么饿。 但是见张朝这般积极地为自己着想,她的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你这样,将手给弄脏了。” 香荷望着张朝拿着鸡腿的手已经被沾得油乎乎的了。 张朝无所谓地笑着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洗洗手便是了。媳妇儿吃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香荷心中觉得暖暖的。 被重视,被迁就,和被细心呵护的滋味,确实不错。 她张嘴轻轻地咬了一口鸡腿,炖得十分入味儿,肉质鲜美多汁,味道不错。 张朝笑着说:“媳妇儿,这鸡腿还有一只,你赶紧吃完这只,为夫再喂你另外一只,为夫瞧着还有其他的几样菜,感觉都很不错,为夫一样喂你一点,你很快就能吃饱了。” 香荷将鸡腿肉给咽下去之后,轻笑着说道:“不必了,我吃完这只鸡腿就不吃了,等着掀盖头喝下合衾酒之后,我再陪你用晚膳。” 张朝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咧嘴笑嘻嘻地说:“这感情好啊!媳妇儿,你可真好,还等着跟为夫一起用膳。” 媒婆和丫鬟们都快听不下去了。 他们人高马大的将军呐,对待将军夫人还真是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又温柔体贴了,明明是他一直在迁就将军夫人,却只是因为将军夫人要陪他用膳就高兴成这般模样。 府中的下人们心中一致决定,无论如何,以后宁愿得罪将军,也不能得罪了夫人。 一只鸡腿吃完,外面便有人来询问张朝有没有醒来,若是醒来便让他去前厅招待宾客,张朝立马闭嘴摇头,王松瞬间明白了张朝的意思,急忙走出去将房门给关上,回答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将军方才醉得太过了,如今还在酣睡,还请前厅的各位大人吃好喝好,等我家将军醒来,小的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将军前去前厅陪各位大人喝酒。” 来请之人乃是周仕的副将田庄,他闻言摆手道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在下便回去回禀各位将军了。” “劳烦您白跑一趟了。” 王松是个机灵人,说话也是十分小心的,田庄笑呵呵地转身便走了。 香荷低声说:“你这是不打算去招待宾客了?” “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招待的?” 张朝一脸嫌弃地轻哼道:“就算没有为夫在,他们一样能喝得美美的,如今想要将为夫叫去,不过是想要看为夫的笑话罢了,为夫岂能让他们如愿?一个个的跟牲口一般,骨子里坏得很。” 香荷忍俊不禁。 屋内的丫鬟们也都垂头轻笑。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田庄又被派来询问张朝是否醒来了,眼瞧着也就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就要到掀盖头和喝合衾酒的时候了,张朝是一刻都不想离开香荷身边的。 他紧抓着香荷的小手不放,一脸不耐地说:“这群臭男人,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一个个跟催命鬼一般,非要将为夫叫去灌一顿酒才甘心!” 香荷说:“人生就这么一次,你一直在这里躲着也不是办法,你且去,小心应付着,一刻钟之后我会让人去寻你,便说吉时已到,该来掀盖头就是了。” 一刻钟…… 勉强能够接受。 张朝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哝道:“这群牲口,实在是太过分了了,且等他们成婚的时候,看为夫如何整治他们。” 香荷笑着哄道:“你且小心些喝,切莫喝得太急,你刚醉酒醒过来,不要再喝醉了,不然一会儿回来若是连掀盖头和喝合衾酒的力气都没有。” “那定然不会,为夫老早就盼着能掀开你的红盖头,跟你喝下合衾酒,然后欢欢喜喜入洞房,才不会让那群不安好心的牲口坏了咱们夫妻二人的好事。” 张朝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仅如此,他为了防止那群牲口今夜闹洞房坏他好事,还提前准备了应对措施,那些牲口不来闹腾还好。 若是胆敢前来折腾,他就那些牲口横着进来,躺着出去。 香荷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夫君实在是个有趣之人。 明明她说话的语气是这般严肃,可就是让她觉得有趣得很。 心中忍不住冒出欢喜的滋味,暖洋洋的,忍不住想笑。 这种滋味,大概便是曾经妙语给她描述过的见到心悦之人时的欢喜的情绪吧! 满心都是甜滋滋的。 让人就像是被浸泡在温柔的糖水中,又甜又温暖,仿佛空气中都透着甜滋滋的味道。 最终是躲不过,张朝只能无奈起身,然后再三叮嘱道:“媳妇儿,咱们可是说好的,一刻钟后,一定要叫人来寻为夫回来,省得误了吉时。” 这个所谓的吉时,早就让他等的心痒难耐了,他是多那么一眨眼的瞬间都是不愿意等的。 香荷语气十分认真地说:“你且放心,我知道的,一刻钟之内,一定让人前去寻你。” 张朝得到香荷的再三保证之后,总算是放心了。 他无奈地长叹一声,抬脚挺胸,神情悲壮地往外走。 第571章 铁血柔情,让人难以抗拒 张朝刚一到前厅,就被两个一起打过仗的将军一人驾着一边给驾到了摆满了大碗酒的桌前,他一瞧见这架势,便知道这群牲口是当真不做人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这群将军们便开始起哄道:“张兄,你已经躲了够久的了,你要是个真男人,今日便将这些酒给喝下去,别总是躲在媳妇儿的怀里装死啊!” 张朝一听这话,立马横眉竖眼道:“老子就知道你们是一群牲口,一个个的不做人,老子今日是新婚夜,你们非要将老子灌醉,还让不让老子入洞房了?一群龟儿子,今日若是耽误老子入洞房,来日瞧着你们逮谁揍谁!”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哈哈大笑。 “张兄,你这威胁可不起作用,今日是你的大婚之日,法不责众,咱们平日里也没谁会落单,你确定你要一个人打咱们一群人?” “你们这群牲口,当真是不想让老子入洞房了是不是?” 张朝端起一碗酒,豪迈地举起来,酒水瞬间撒出去大半,他一脸严肃地说:“既然如此,今日我张某就敬诸位一杯!” 他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去,然后将碗扣在了桌上,原本严肃而又怒气冲冲的表情瞬间变了样,急忙出声道:“诸位兄弟,今日我张某人已经醉过一次了,今夜还有正经事,当真不能再醉了。你们就算想要将我张某人喝趴下,那也得改日才行,你们总不能让我张某人喝得一塌糊涂,将那娇滴滴的新媳妇儿留在新房里独守空闺吧?” 张朝这话说出口,众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 便有人说:“那行,你喝完三大碗,咱们便不为难你了。要说喝酒,咱们改日再来也是一样的,今夜乃是张兄的洞房花烛夜,确实不能将新娘子晾在一边。” “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众人对望一眼,眼底都流淌着坏坏的意味儿。 就在这时,周仕声音寡淡地出声道:“今夜大家伙儿便放过张兄吧!新娘子一生就结婚一次,总不能因为一点恶趣味,就让新娘子在今夜不高兴,影响张兄的夫妻感情。” 众人闻言,脸色都有些不自然,有人讪笑道:“对对对,周将军所言极是,此时要听张将军的。” 张朝素来大大咧咧的,只要是性格不是很别扭的,亦或是让他十分不舒服的,都能凑到一起说说话,但是周仕便属于沉默寡言脑袋又十分聪明的,当初在军中时就很得皇上器重。 如今,他开了口,这些想要暗地里对张朝使坏的将军们都纷纷打消了念头。 张朝嘿嘿一笑,伸手捞过周仕,笑呵呵地拍了拍周仕的肩膀,一脸感激地说:“好兄弟,果然还是你对我张某人最好了,张某人记下你这个恩情了,等你来日成婚时,张某也一定身先士卒替你挡在前面,绝不让任何人耽误你跟新娘子入洞房。” 周仕扯了扯嘴角,转眸望向笑得意气风发一脸欢喜的张朝,眼眸闪了闪,淡声道:“你高兴便好。” 张朝笑嘿嘿地说:“我今日确实十分高兴,洞房花烛夜,乃是人生极乐之事。” 众人因为有周仕开口,给了面子,也没太过为难张朝。 但他也很自觉地结结实实地又喝了三大碗酒。 好在他的酒量并不算差,不然都得直接喝趴下了。 才喝了没多大会儿,媒婆便笑呵呵地走来,先是弯腰屈膝行礼,给众位将军赔个不是,随后笑眯眯地说:“诸位将军,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掀盖头喝合衾酒的时间到了,张将军该回到洞房去了,诸位将军还请吃好喝好。” 众人闻言,瞬间起哄:“这感情好,咱们也吃饱喝足了,不若都去观礼去,然后就该闹洞房了。” 张朝闻言,眼眸闪了闪,咧嘴笑得一脸得意,扬眉道:“想要闹洞房?行呐,且跟着张某去呗,只要你们能闹,随便你们怎么闹都成!” 众人闻言,瞬间哈哈大笑:“张兄果然大气,咱们跟着闹洞房去。” 张朝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周仕,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周仕眼眸闪了闪,以他对张朝的了解,早在张朝笑得一脸得意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张朝一定有法子整治这些早就喝得东倒西歪的将士们了。 现在张朝提醒他,他轻轻点头,递给了张朝一个放心的眼神。 张朝笑呵呵地转身便走,带着喝得走路都走不稳,互相搀扶着走的将军们便往着新房去。 香荷坐在床边等着,媒婆先进门,笑呵呵地对香荷说:“夫人,将军来了,还带了其他将军来,您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您放心,等将军给您掀盖头喝下合衾酒之后,老奴会将其他人给请出去的,总归不能误了您跟将军的洞房花烛夜。” 香荷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香荷话音刚落,便听到喧闹的声音,脚步声都是沉重的,可以听出来来的人确实不少。 随后,她便听到一声声惊呼声,闷哼声传来,随后便是对张朝的破口大骂,张朝笑嘻嘻地回答道:“就凭你们这群喝得路都走不稳的牲口还想耽误老子入洞房,想得美!” “张朝,有本事来打一架!玩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是,张朝,你这个阴险狡诈的,竟然玩阴招,实在是太过分了!” 张朝嘿嘿笑着说:“今日是老子的洞房花烛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跟着是干啥的?不就是想要搅乱老子的洞房听墙角吗?我呸,一个个的牲口,都不安好心,老子若是不提前防范,岂不是让你们坏了好事。” “张朝,你个丧心病狂的牲口,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个个破口大骂,张朝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稍微凌乱的衣服,咧嘴笑得一脸得意:“你们就好生在这里躺着吧!老子要去洞房里面跟媳妇儿滚被窝去了。” 秋夜,是有些冷的。 这些喝了酒的将军们躺在地上,被冷风一吹,立马打哆嗦,一个个对张朝的做法更是嗤之以鼻。 张朝才不管这些,笑得得意扬扬地抬脚便走到了洞房去。 周仕望着躺在深坑中的将军们,忍不住扶额叹气,转身吩咐王松:“你且稍等两刻钟,两刻钟之后给他们递梯子,让他们上来去歇息,万万不能真的感染了风寒。” 一个两个感染了风寒倒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全无武将都感染了风寒,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王松急忙点头应道:“是,周将军,小的知道了。” 张朝一推门,走进洞房,便瞧见洞房内还有好些丫鬟和媒婆,原本喜上眉梢的表情瞬间就僵了,随后低声道:“你们还守在这里作甚?莫非要等着观礼?” 媒婆瞧见张朝不高兴了,赶紧笑呵呵地摆手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赶紧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人就行,你们机灵一些赶紧去烧热水,准备好两位主子的亵衣,等主子叫人的时候再进来。” 丫鬟们急忙应声,连忙跑了出去。 张朝不耐烦地望着笑得欢喜的媒婆,沉声道:“有什么流程,你说一下,本将军记住便是了。” 主要是这种重要的时刻,他是真的很不想有个外人在这里守着。 媒婆笑着说:“将军,掀盖头和喝合衾酒,还得老奴再说几句吉祥话,等老奴说完之后就赶紧出去了,绝对不会耽误将军您跟夫人办事儿的。” 张朝这才勉强接受媒婆的存在。 他伸手从媒婆的手中接过金杆秤,手都开始打颤了。 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瓣,深吸了一口气,才紧张地将金杆秤递到了红盖头之下,慢慢地将红盖头给挑起来,香荷的面容逐渐在眼前浮现。 张朝望着妆容精致,容貌秀丽的香荷,呼吸一滞,眸色亮得发光。 他咽咽口水,喉结微微滚动,随后一脸惊艳地说:“媳妇儿,你长得真好看,当真是为夫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香荷瞧见张朝这副痴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话还真是夸张,我哪里能是你瞧见过最漂亮的姑娘?皇后娘娘岂不是比我长得好看得多?” 张朝憨厚地抬手挠挠脑袋,笑嘻嘻地说:“那皇后娘娘长得再好看,为夫也不敢正眼去瞧啊?再说了,人家古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为夫心悦媳妇儿,在为夫的眼中,媳妇儿自然是这世间最漂亮的姑娘。” 香荷知道张朝的性子,闻言笑着说:“好了,瞧你那啥样儿,别盯着我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赶紧喝合衾酒去!” 张朝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喝合衾酒,该喝合衾酒了!” 他的嘴巴这样说着,但舍不得将目光从香荷的脸上移开,他十分难得地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咽咽口水,低声说:“媳妇儿,你真的太好看了,看得为夫都舍不得将眼睛离开你。” 香荷听得也是一羞,脸蛋瞬间就红了,透着粉白,娇艳欲滴得宛若那春日里娇艳盛开的桃花。 媒婆在一旁看得合不拢嘴,赶紧说着吉祥话,将张朝和香荷领到了桌边,望着他们喝下合衾酒之后,这才笑嘻嘻地说:“祝贺两位新人喜结连理,祝愿两位新人早生贵子,一举得男,来年抱个大胖小子,三年抱俩,子孙满堂,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张朝闻言,笑着点头:“借你吉言。” 香荷从袖口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了媒婆,笑着说:“多谢,借你吉言,这点银钱且给你沾沾喜气。” 媒婆赶紧笑呵呵地接下,然后又急忙说吉祥话,这才在张朝眸色微沉的注视下赶紧转身跑了厨房,顺便带上了房门。 洞房内烛光摇曳,亮如白昼。 桌上不仅摆放着合衾酒,还摆了满桌的食物。 张朝拉着香荷坐下,笑着说:“媳妇儿,总算是只有咱们夫妻二人了,方才为夫过去就被拉着喝酒,也没吃上什么东西,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媳妇儿今日也没好生用膳,咱们便先将晚膳吃了吧!” 香荷方才被张朝喂了一个鸡腿,确实并不饿。 但若说用膳,也还能再吃一些。 张朝虽然是一个糙汉子,但是在遇到自己心悦的媳妇儿的时候,也难免会生出一些细腻的心思来,用膳全程都十分照顾香荷。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铁血柔情吧! 来自一个魁梧糙汉子的细心柔情,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 第572章 洞房花烛夜 用完膳之后,张朝盯在香荷脸上,目不转睛,眸光熠熠,闪闪发亮,直白得让人羞得脸火辣辣的。 香荷轻咳一声,抬眸望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张朝,抿了抿唇,眸光微闪地低声说:“你干嘛这般盯着我看?” 张朝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作为男人,就是要主动一些的。 他对香荷主动的够多了,也不在意多这一次,他舔了舔唇瓣,宽大的手掌摸向了香荷,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见香荷没有躲开,胆子大了一些,心中窃喜,便用力将香荷的小手握在了大掌之中。 他眉目飞扬地笑起来,轻咳了一声,红着脸说:“媳妇儿,现在没有人打搅咱们了,咱夫妻二人也已经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洞房花烛什么的了?” 他娘在成婚前告诉过他,在洞房这件事上还是要多寻求媳妇儿的意见的。 不能鲁莽。 不然惹怒或是弄伤了媳妇儿,以后就不让碰了。 所以,此时此刻,就算张朝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就差没胸腔中蹦出来了,他依旧秉持着洞房花烛多听媳妇儿意见的想法,问一问香荷的意见。 香荷脸蛋红红的,有些羞涩地点头道:“嗯。” 张朝瞬间咧嘴笑得开怀,急忙站起身来,将香荷打横抱起就往着床榻而去了,等将人放到床榻上剥光光之后,准备进行下一步,他开始有些忘记了。 然后跟香荷大眼瞪小眼,香荷静默着,等他的动作。 结果张朝的眉头紧皱,方才还猴急的脸上似乎出现了裂痕,他语气十分抱歉,又十分尴尬,觉得没有面子地说:“书上的内容,为夫忘了一些,要不等为夫翻书看看?” 说着,便要翻身而起,香荷疑惑的脸猛然一僵,在张朝即将跑开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教你。” 虽然她也没有经验,但是在此之前,还是向粉黛取过经。 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只是她没想到张朝竟然这般憨厚蠢笨,这都到了床榻之上,一切准备就绪了,还需要看书。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应该是得心应手的吗? 张朝转眸,眸光熠熠,直勾勾地盯着香荷看了半晌,这才连忙转身覆盖上去,然后拉过被子将两人紧紧地裹在了被子当中。 烛光已然被吹灭。 床幔摇曳。 透着微弱光线的床榻上时不时传来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直至半夜,张朝才给香荷和自己穿上衣服,让一直守在门外的丫鬟准备热水,他将懒洋洋的香荷打横抱起大步向着浴室走去。 夜还很漫长,他们的余生更长,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享受这美妙的人间极乐。 成婚之后的张朝,意气风发,如沐春风,见人七分笑。 时常都是咧着嘴巴,笑得跟个傻大个一样。 走起路来就差没飘到天上去了。 翌日一早,带着香荷去给张母敬茶的时候,眸光善良,笑得合不拢嘴,笑呵呵地和香荷一起将茶水敬给自己的母亲之后,便笑着说:“娘,以后香荷可就是您的儿媳妇了,她一定会跟儿子一起孝敬您的,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若是担待不了,便给儿子说,儿子会好生跟她解决问题的。” 张母一听儿子话里话外都是袒护香荷,不准她以婆婆的身份压制香荷。 便有些忍不住斜了自家儿子一眼,假装生气地说:“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儿忘记娘,为娘瞧着这句话放在你的身上是极为合适的,你们昨日才刚成婚,你今日便什么都向着你媳妇儿了。” 张朝被自己母亲这般埋怨,也没生气,更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笑呵呵地挠挠后脑勺,一脸笑容地说:“娘,这话可不是这般说的,香荷初来咱们府上,刚刚融入咱们这个家,不仅是儿子,娘亲也得多担待一些,您是长辈,她若是对您不敬,儿子也不会纵容她的。” “好好好,为娘知道了。” 张母笑呵呵地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首饰盒子递给香荷,慈眉善目地笑着说:“方才为娘是跟阿朝说笑的,你既然已经进了咱们张家的大门,便是咱们张家的媳妇儿了。以后咱们一家人要齐心协力的把日子过好,你是个好姑娘,为娘不会为难你。” 香荷自然知道张母是个良善之人。 闻言笑着应道:“多谢娘,儿媳知道了,儿媳以后会跟夫君和娘亲将日子过好的。” “如此甚好,为娘对你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你们二人的年岁都不算小了,既然都已经成婚圆房了,那也是时候要孩子了。” 张母笑呵呵地说。 张朝闻言,脸上立马就露出了笑容,拍着胸脯说:“娘,您就放心吧!您儿子能耐着呢!保证媳妇儿三年抱俩,嗷……” 张朝被香荷掐了一爪子,声调立马就变了。 张母看得笑呵呵的,欢喜地点头应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敬茶结束回房之后,香荷没好气地瞪着张朝,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羞,这等房中话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张朝一脸疑惑:“媳妇儿,为夫说什么房中话了?不就是一句为夫能耐着吗?” “你就那么能耐吗?” 香荷瞪了张朝一眼。 她现在浑身像是被马车撞了一般,不亚于以前训练的难受程度,就这还说能耐? 也就她身子骨没有那么娇弱,这才耐得住张朝宛若牲口一般的折腾。 张朝一脸委屈,又有些小心翼翼,将脑袋凑到香荷的面前去,支支吾吾地问道:“为夫当真有这般差吗?” 香荷不知道别人好的是如何好,但是也在香荷的普及下明白男女之事还是十分舒服的,但是昨夜,她并不舒服,这便说明了张朝确实不怎么样。 跟蛮牛一般,就只会用蛮力。 她又瞪了张朝一眼。 张朝立马一脸心虚地小声说:“媳妇儿,你别担心,为夫虽然对这种事没有太多经验,但是我那些兄弟们可都是多年老手了,且等为夫去问问他们,学习学习,争取下次不让你难受了。” 香荷无语道:“你就不能将你的嘴巴闭上吗?这种事怎么好问人,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擅长此道?” 张朝一脸委屈:“那你说……这该怎么办?” 他小心望着香荷,支支吾吾道:“媳妇儿,你总不能不让为夫碰你了吧?” 然后急忙摇头,一脸坚定地说:“这可不行,尝过荤腥的男人是拒绝吃素的,何况媳妇儿还是为夫心心念念的心上人,万万没有娶回家放着碰都不碰的道理。” 他还想赶紧让自家媳妇儿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呢! 连碰都不让碰还怎么生? 况且,都尝着味儿了,他可做不到将自己这般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放在府中碰都不碰的。 香荷被问得脸蛋红红,半晌以后低声说:“这个,以后慢慢摸索便好了。” 张朝闻言,咧嘴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眉目飞扬地说:“这个可以,只要你别不让为夫碰你,你说什么为夫都答应你。反正,在这个家里,虽然为夫才是一家之主,但是家里的事,为夫都想听你的。” 香荷闻言,眉目间透着暖意。 张朝就是这点好,直来直去,不管是什么想法都是直接摆在明面上,也愿意宠着她迁就她,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全都在婚后实现。 这是香荷非常满意的地方。 香荷抬眸望着笑得十分傻气的张朝,微微一笑,低声说:“既然已经跟你成婚,成为夫妻,咱们以后的人生都是要一起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互相解决,相互理解。而不是一有问题,就置气逃避,那是很不成熟的做法。” 香荷一向是个很会想事情的人。 既然决定要一起走下去,她就会用心去经营这段关系。 只要发生问题,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以最合适的方式去解决,而不是耍性子,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张朝闻言,十分欢喜地说:“媳妇儿,能娶到你做媳妇儿,真的是为夫三生有幸。” 香荷自从跟张朝在一起以后,都不知道听说过这样的话多少次了。 但是每次张朝都是十分有诚意的,她也听得心里高兴。 可能,女人,都是需要被认可和被喜欢的,这会让她的心情极好,心里泛着甜。 转眼,就到了妙语成婚的日子。 妙语成婚是从丞相府,且被苏岑和萧淑钰认作干女儿,苏元娇临盆,实在是不能前去观礼,便让芳迷送去自己的贺礼。 今日恰逢休沐,苏元娇斜靠在软榻上,小手轻抚在鼓起的腹部,抬眸幽怨地望着萧允淳,小声撒娇道:“阿昀,今日你休沐,若是当真不放心,其实可以亲自跟我去一趟丞相府嘛,我都很久没有回过娘家了。何况,妙语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如今她出嫁,我不能前去观礼,十分遗憾,你也不想看着我耿耿于怀,心怀遗憾吧?” “不行,你如今就快要生了,现在出宫实在是冒险。” 萧允淳语气十分柔和,然后态度十分坚定,他笑着说:“娇娇,你能许她出宫成婚,让她跟自己心悦之人喜结连理就已经足够了,你今日能不能前去观礼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你瞧瞧明阳,比你月份还小一个月,早就在府中待着,哪里都不去了。她的性格比起你来,还是要活泼跳脱很多的,她都能耐得住性子,你也得乖一点啊!” 萧允淳跟苏元娇说话,跟哄孩子一样。 苏元娇听完之后,心里也清楚萧允淳是担心自己,而她也不是非要出宫,只是想向萧允淳表达一下自己的遗憾罢了。 她长叹了一声,皱着眉头,嘟着嘴,一脸无奈地说:“这个孩子可得赶紧出生,不然我哪里都去不了,我现在就连踏出殿门走几步你都非要看着才行,在这样下去,我大概会疯掉的。” 萧允淳十分心疼媳妇儿,但是但凡有危险风险的事情,他都是不放心的。 “媳妇儿,再坚持半个月,孩子总该出生了,等出了月子,你无论想去什么地方,为夫都陪你去。” 苏元娇挑挑眉,眯着眼,打量着情真意切的萧允淳:“你确定?” “当然。” 萧允淳坚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为夫何曾骗过你?” “我若是想去锦州,你也带我去?” 苏元娇哼笑着说:“你可是皇帝,现在已经被困在这深宫之中了,想要去什么地方已经不是你自己能随便左右的了,锦州相去甚远,我不信你当真能说带我去就能带我去。” “这有何不可?” 萧允淳笑着说:“无非就是多一些安排部署罢了,你要相信为夫的能力。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别说只是带你去锦州,你若是再想去远一些,也未尝不可。” 苏元娇闻言摇摇头,垂下了脑袋,从身侧抽出一本话本子来,轻叹着说:“罢了罢了,我方才与你说笑的,锦州太远,舟车劳顿实在累人,生完孩子之后还得坐月子,出月子了孩子还小,出远门又岂能放心?我还是看看话本子,以后逛逛御花园,亦或是得你允许出宫去瞧瞧爹娘就已经知足了。” “你看看,这般小气,为夫不过是担心你,才不让你今日出宫,你怎么还生上气了?” 萧允淳笑得一脸无奈,像是哄孩子的家长一般,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随后低声说:“你想出宫回娘家,只要你身体方便,为夫岂会阻拦你?乖,等你方便了,为夫再带你去,你就算想在娘家常住都没关系。” “你就会说话哄我。” 苏元娇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敲了敲萧允淳的胳膊,娇嗔:“别到时候我住了没两日,你就要催着我回宫。” “不会,你想多久就住多久,为夫绝对不催你。” 萧允淳笑着说:“不过,得为夫跟你一起住过去才行。” 苏元娇斜了萧允淳一眼,嘟哝:“我就知道。” 第573章 妙语武睦成婚 这场婚礼,是妙语日思夜盼的,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任凭粉黛和香荷怎么劝她都没用,粉黛实在看不下去了,趁她不注意给她扎一针,这才让她睡了两个时辰。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反应过来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后,急忙翻身坐起来,一脸慌乱地叫道:“我怎么睡着了?时辰是不是到了,我没耽误事吧?今日成婚,无论如何都不能误了吉时,不然的话可不吉利。” 粉黛和香荷也是听到了妙语的动静以后才醒过来的,粉黛皱着眉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一脸无奈地说:“你无需担心,时辰还早,我们知道你今日成婚,心情激动,但是现在不睡好,肤色暗沉有黑眼圈,化妆都遮不住,难不成让新郎官揭开红盖头看着你面颊浮肿的样子吗?” “那不行!” 妙语急忙摇头道:“那我现在再睡会儿吧!你们看我的脸色暗沉吗?有没有黑眼圈,我现在还能做点什么可以改善一下?” 粉黛一脸无语:“现在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你现在皮肤状况还好,一会儿我给你吃颗美颜丸,总归是好看的,你赶紧起来准备吧!外面的姐妹们都已经在忙活了。” 妙语闻言,急忙从床榻上爬起来,一手抓着妙语,一手抓着香荷,着急忙慌地冲向了铜镜面前,严肃道:“姐妹们,你们今日一定要给我打扮得好看一些。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武将军的眼中我始终是漂亮的,但是今日乃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我想让他眼前一亮。” 粉黛是没怎么给人化过妆。 但是香荷一直在苏元娇的身边伺候,梳妆打扮的能耐自然是不弱的,她笑着拍了拍妙语的肩膀,微笑着说:“这个你大可放心,保准让你漂漂亮亮地嫁过去,让武将军看到就移不开眼。” 妙语羞涩地捂脸笑:“如此,甚好。” 随后,她又羞红着脸问道:“你们都已经成婚了,能不能告诉我成婚以后应该怎么做?我实在是紧张得很,这该如何是好?” 粉黛眼眸闪了闪,神色淡淡地说:“不用如何做,躺好就行……” 她的话音刚落,妙语瞬间脸蛋更红了,抬手捶了她一下,没好气地说:“我跟你说认真的,你怎么这般不正经?真是羞死人了!” 粉黛一脸无语:“你成婚,洞房花烛夜不就是做那档子事吗?这种事,女人也使不上太多力,都是由男人主导的,你乖乖躺好就行了,将一切交给他来做就好了,你还需要做什么吗?” 妙语脸色爆红,羞得不能再羞了。 香荷忍不住笑道:“好了粉黛,话虽如此,但妙语脸皮薄,你就别打趣她了。咱们赶紧将事情弄好吧!不然的话,误了吉时可不好。” “对对对,赶紧忙活起来,可不能误吉时,我要跟武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的,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妙语对这场期待已久的婚礼十分重视,香荷和粉黛也为她将一切打理得妥妥当当,媒婆来梳过头发,说过吉祥话盖上红盖头的时候。 妙语的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得手心在冒汗,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太过紧张,一定要好好地将婚礼流程走完。 香荷和粉黛都感受到了妙语的紧张,香荷忍不住低声说:“你小心一点,什么都不要想,跟着媒婆走就行。深呼吸,平稳心态,不然一会儿若是闹了笑话可不好。” 妙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跳如雷道:“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她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于是,她抬头挺胸,在香荷和媒婆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丞相府。 武睦本身就长得魁梧,如今穿上了新郎服饰,又骑在枣红色的大马上,便显得格外高大。 他人刚到丞相府门口,敲锣打鼓的声音便响彻四周。 人群中响起了喧闹喝彩的声音,十分热闹,武睦跳下马背,一步一步地走向妙语,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神色,眼眸亮亮的,眸光一直落在妙语的身上。 仿佛,在他的眼中,此时此刻只能容得下妙语一人。 “新郎官来了,可以上花轿了。” 媒婆笑嘻嘻地扶着妙语往前走,香荷后退了一步将位置让给了武睦,武睦上前一步,跟媒婆一人一边搀扶着妙语往花轿走。 媒婆眉开眼笑地说着吉祥话,将妙语给送上了花轿,伴随着武睦的一声起轿,迎亲队伍瞬间起身,武睦翻身上马,走在最前面,队伍紧随其后,从丞相府出发,向着武睦的将军府而去。 武睦的一些长辈亲人还有同僚,全都热热闹闹地守在门口,一看见迎亲队伍到了就兴高采烈地欢呼着,街头巷尾围绕了许多小孩子,有府中的女眷在散喜糖,小孩子们一人拿了几颗,高兴得合不拢嘴。 得了喜糖的大人们,个个嘴巴比蜜甜,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儿孙满堂的声音将周围的氛围都渲染得十分欢喜。 妙语听见了喧闹的声音,心里十分欢喜又忐忑,紧张地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都是发懵的。 就在这时,花轿突然停下来,她的呼吸突然紊乱,甚至紧张得连呼吸都不太会了,她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是那般的强烈,那么的狂乱。 就在这时,她听到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花轿,就停在了花轿的门帘前面,她脸色瞬间爆红,浑身都在散发热气。 武睦武功高强,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妙语的紧张,他压低了声音说:“别紧张,我牵你出来。” 妙语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随后低声细语地说:“好。” 即便是很小声的一个字,也都带着颤音,她是真的紧张得不行,脑子里一片浆糊,即便早就告诉过自己,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紧张,一定要毫无遗憾地跟武睦将这场婚事进行完毕。 可是,真正进行的时候,她又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了。 她终究是没有粉黛和香荷那样的定力,她始终只是一个普通姑娘,有幸得到皇后娘娘的眷顾,才有了今日。 武睦揭开花轿的门帘,俯身伸手,对脸红羞涩紧张无措的妙语低声说:“把手给我。” 他的声音很低,很平稳,让妙语一听见,一直狂乱跳动的心脏总算是平息下来了,她缓缓伸出手,武睦瞬间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妙语的呼吸又是一乱,便听见武睦低沉的声音响起:“别紧张,别害怕,我会握紧你的手带你出去,你只需要跟着我走就好。” “好。” 妙语心里一暖,突然间就不害怕了。 武睦一直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尤其脸上还有一道横跨整张脸的刀疤,一时间看到确实挺吓人的,但是看习惯以后便觉得他的刀疤也是十分可爱的。 这是男人的勋章,这是他曾经流过的血。 他的伤疤并不可怖,反而让人心疼,他能给妙语很大的安全感,感觉跟他站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她可以像个小姑娘一样永远依偎着她。 或许武睦对她不会像皇上对皇后娘娘那般无微不至,但是一定会对她好,她也不需要武睦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因为,她身为人妻,就是要贤惠温柔,好生将跟武睦组成的家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她还要给武睦多生几个孩子。 武睦以前的路太过坎坷,失去了许多亲人,那么她跟武睦在一起,便要给武睦好多亲人,让他们儿孙满堂。 武睦牵着妙语的手,一步步地朝着府中走去。 一切过程十分顺利,妙语全程抓着武睦的手,脑子晕乎乎的,等拜堂完毕被送往洞房以后,她人都还是懵懵的。 武睦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在这个尚未熟悉的武府也能心安。 “到了到了,新房到了。” 媒婆欢喜的声音刚落,妙语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房门被打开,武睦牵着妙语的手走进去,还小声的提醒道注意门槛。 妙语点头应声,在武睦的搀扶下走进了洞房。 房间内究竟是什么布置,她还不得而知,但是刚一踏进门就闻到了菊花的清香味道,这让她想起不久之前,她曾经在武睦的跟前提过菊花的味道十分好闻,她喜欢。 没想到今日成婚,竟然就闻到了菊花的香味。 武睦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但却细心得很,只要是他上心的人或者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尽收眼底,然后默默地为对方思虑周全。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甜滋滋的。 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刚坐下,她脑袋晕乎乎的,经历了一些流程之后,武睦就得出去招待宾客了。 武睦吩咐人给妙语送吃的,然后低声说:“我去去就回,一会儿会让花夫人和张夫人过来陪你。” 第一次听人说张夫人和花夫人,妙语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出声询问是谁,才突然想起来粉黛的夫君姓花,而香荷的夫君姓张。 这让她心脏又是砰砰一阵乱跳。 今日她成婚了,以后她也多了一个身份,那便是武夫人。 粉黛和香荷很快过来,妙语头顶着红盖头和一头首饰,脑袋被压得都快塌了。 难受得不行。 但是,今日,她就算脑袋被压扁,也要漂漂亮亮地让武睦看见。 “感觉怎么样啊?” 粉黛伸手戳了戳妙语的胳膊,笑着说:“我看武将军今日容光焕发满目春风的,欢喜都是发自内心的,我们小妙语是不是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妙语本来是很紧张的,但是被粉黛调侃了一下以后,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变得不紧张了,甚至还有些不服气,哼哼着反驳道:“我哪里紧张了?我才不紧张,我们武将军对我极好,方才就已经说过了去去就回。这不,怕我无聊,还把你们给叫来了。” 粉黛啧啧两声,揭短道:“方才不知道是谁,腿都打哆嗦,说话也说不利索。现在长本事了,就开始耍赖不承认了。” 粉黛的话音刚落,香荷瞬间笑出了声,周围守着伺候的媒婆和丫鬟们也忍俊不禁。 妙语瞬间脸火辣辣的,觉得十分没有面子,便硬着脖子说:“你别胡说八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还请你莫要惹人嫌,不然我可要让人将你请出去了。” 粉黛闻言瞬间乐了:“你怎么还急眼了,新娘子,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生气的,生气了不好看,可是要被新郎官嫌弃的。” 粉黛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真的把妙语惹生气了,她只恨现在不能揭开红盖头骂一骂粉黛,便只能十分憋屈地重重冷哼了一声:“你是来给我添堵的吧?” 粉黛还想开口,香荷急忙拉住了她,无奈地说:“今日乃是妙语的大婚之日,你就顺着她一次吧!别让人在这般欢喜的日子里还生得满肚子气。” 妙语闻言,轻哼道:“她这种人,怎么会在意别人是不是高兴,只要她自己高兴不就好了?” 粉黛闻言,抿了抿唇,又要开口,香荷再次拉住她,无奈地说:“好了好了,今时不同往日,你就不要再跟她争辩了,让她好好成婚,高高兴兴的行不行?” 粉黛咂咂嘴,耸耸肩道:“行,你说不跟她争辩就不跟她争辩,今日我放她一马。” “谁需要你让啊?” 妙语又不服气地嘟囔。 粉黛撇撇嘴。 香荷笑着说:“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跟小孩子一样置气呢?今日是大喜之日,咱们可都得开心点。尤其是妙语,今日以后你可就是将军夫人了,又是皇后娘娘的义妹,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以后走出去都是倍有面之人,这小孩子脾气,可不能耍给旁人瞧见,不然放心旁人笑话你。” 听香荷说完这句话,妙语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还耍着小脾气的,现在就变得稳重多了。 她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给皇后娘娘丢脸的。” 第574章 一想到以后跟他在一起,就十分欢喜 香荷低声笑着说:“好了好了,你知道就好,今日咱们闹一闹就好,踏出去之后可不能做出有损颜面之事。咱们以后就不仅仅是咱们自己了,身上还带着夫家和皇后娘娘的光环。” 粉黛轻哼着说:“你们自己管好你们自己便好,我还住在宫中,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们以后可都是将军夫人了。” 妙语很不服气地小声嘟哝:“能留在娘娘身边可真是了不起。” 若是可以,她也想一直留在皇后娘娘身边。 奈何,她成婚后便是将军夫人了。 将军夫人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实在是不合规矩。 若非她是真的很喜欢武睦,她还真的是舍不得离开皇后娘娘。 粉黛一脸得意地说:“我自然是了不起的,一直都留在皇后娘娘身边,以后若是不出任何意外,我还会一直留在皇后娘娘身边。” 妙语一听这话,气得咬牙切齿。 香荷实在是无奈了,忍不住叹气道:“粉黛,你还是出去吧!别总是站在这里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妙语十分在意皇后娘娘,你还在这边刺激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媒婆闻言,急忙笑眯眯地赔笑道:“这位夫人,张夫人所言极是,今日乃是武夫人的大喜之日,是不能太过生气的,不然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您若是跟武夫人交好,还请忌讳一些,不然以后武夫人若是有什么,只怕是会影响两位的感情。” 妙语闻言,轻嗤道:“这有什么影响感情的?笼统来说,我们也没什么深厚的情意。” “是是是,你说的是,咱们顶多便是萍水相逢。” 粉黛扯了扯嘴角,一脸正经地说:“既然没什么交情,我就想走了,不在这里惹你烦了。” “要走赶紧走,你在这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实在是惹人烦。” 妙语急忙下逐客令。 粉黛抬眸望向香荷,轻声询问道:“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香荷摇头:“你要走就先走吧,我在这里陪陪她。” 粉黛撇撇嘴:“行,你要在这儿你就在吧,我先走了。” “好。” 香荷话音刚落,粉黛转身便走了,粉黛刚走,妙语就忍不住吐槽道:“粉黛实在是太过分了,在我这样大喜的日子,居然还惹我生气。平日里就很过分了,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以后我再也不想搭理她了。” 香荷忍不住调笑道:“你说你不想搭理她的这句话,我听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你每次都这样说,可又有几次真的做到呢?” “我以前都是说着玩的,但是现在我认真了。”妙语哼哼道:“以前小打小闹的,我当然不在意。但是今天是我成婚的大喜之日,她居然还惹我生气,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压根就不想原谅她。” “好好好,不原谅她,我们以后不理她。” 香荷知道妙语这个人嘴硬心软,不管现在说什么话,不管她有多么生气,只要粉黛哄哄她,很快就会眉开眼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香荷也没有陪妙语多久,在她吃过糕点垫垫肚子以后,没多久武睦就抽着时间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喝了一点酒,虽然没有喝醉,但可以明显的看见喝酒后的状态,脸脖子红彤彤的,方才还明亮的眼睛现在充斥着血红。 香荷知道她现在还不主动离开的话,便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她鼓励般地拍了拍妙语的小手,抬眸望向武睦,笑着说:“武将军,今日我来。一是祝你们新婚快乐,永结同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的,二也是替皇后娘娘带了几句话给你,还请你听一听。” 武睦闻言,十分严肃地点头道:“请讲。” “武将军,你是知道的,妙语跟我们有些许不同。她是从小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伺候皇后娘娘十几年,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如今,皇后娘娘更是将她认作义妹,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香荷微笑着说:“所以以后还请武将军多多善待妙语,若她不犯大错,还请你多多担待。若是她当真犯下不可原谅的错事,请你不要擅自处置她,你大可以上报皇后娘娘,娘娘自己会处罚她。” 武睦认真道:“还请皇后娘娘放心,在下心悦妙语,能娶她为妻,十分荣幸,自然会好好待她。妙语是一个心思单纯良善之人,绝对不会犯什么大错,在下作为她的夫君,这样会对她多加包容。” “如此甚好。” 香荷一脸欣慰地说:“再次祝贺两位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先行告辞。” “还请慢走。” 武睦客气地朝香荷拱拱手。 香荷微笑着点头,屈膝回礼以后,抬脚便往外走了。 武睦望着还盖着红盖头的妙语,心情也是十分紧张的,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比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还要紧张。 也比他第一次提到杀人的时候更为忐忑。 他犹豫片刻之后,低声询问道:“妙语,你饿吗?方才有没有吃好?” 妙语其实内心是非常忐忑的,听到武睦的声音之后更是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我不饿,我方才吃了一些糕点的,你呢?你饿吗?” 武睦闻言,低笑了一声,轻声说:“我也不饿,方才在酒席上吃了一些了。” 两人这忐忑的心情,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年轻见到自己心悦之人后的无措感一样。 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但一想到已经跟对方拜堂成婚,就满心欢喜。 只要跟对方待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就是十分高兴的一件事,即便什么话都不说,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只要能看见对方就很欢喜。 武睦轻咳了一声,有些小声地问:“我刚刚的问话是不是有点笨?” 妙语轻轻地摇了一下脑袋,将脑袋上的首饰摇得叮当响,她羞涩地小声说:“也没有,其实……我好像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平时本来有很多话想要跟武睦说的,她们偶尔见面时,也没有这般忐忑羞涩。 可能是今天的婚礼意味着他们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要一想到这里,妙语就羞得满脸爆红,说话都忐忑了。 武睦闻言,眼底闪过笑意,他知道妙语这是害羞了,他低声说:“我知道你紧张忐忑,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很清楚,希望你不要太过紧张。” 妙语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你不是要在前厅招待宾客吗?离开时间长了可不好,我在这里很多人守着,不会有事的,你可以等吉时到了再回来。” “不碍事,张将军和周将军他们在替我招待,我是特意抽时间回来看看你的。你初来府上,府上的丫鬟婆子你都还不熟悉,我也担心她们伺候不好你。”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妙语。 “没关系,你去吧!” 妙语低笑着说:“你的态度都已经表现得这般明显了,就算是我初来乍到,又有谁敢怠慢了我?何况,我可是将军夫人,皇后娘娘的义妹,丞相大人的干女儿!” 武睦一听到妙语说自己是将军夫人,眼底的笑意便更浓了,他低声说:“你说的对,你可是将军夫人,是我们府上的女主子,但凡长眼的,谁敢对你作甚?” “那是!” 妙语笑得一脸欢喜,只是脑袋该被红盖头盖着,她今天的头饰有些重,压得她脖子疼,于是她小声说:“武睦,我的头饰好重,压得我脖子疼,什么时候才到揭盖头的吉时啊?我想把头饰拆了。” 她都有些等不及了。 其实,按照规矩,她是得规规矩矩地等着的。 但是她以前没有戴过这么多头饰,一时之间是真的不太适应。 武睦闻言,扭头望向媒婆,拧着眉头询问道:“吉时还有多久能到,可不可以提前一些,亦或是先将头饰给拆一部分。” 媒婆闻言,急忙道:“将军,夫人,可不能这样的。吉时都已经是定下的,不能随便更改。还有红盖头没揭开,头发也是不能乱动的。还请将军夫人再坚持一下,再有半个多时辰就可以了。” 武睦拧着眉头,沉思片刻以后,低声说:“规矩都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实在不舒服,就自己拆几根,让脑袋和脑袋轻松一些也好,没有让人守着规矩受罪的道理。” 妙语闻言,心里十分感动,但是既然媒婆已经说不可以了,她就不会乱动。 今日是成婚,必须得守规矩。 不然以后生活中心里肯定会有膈应。 她不想这样。 于是,低声笑道:“好,我知道了,你该忙就先去忙吧,半个多时辰我还是能等的。” 武睦有些不放心,媒婆便急忙笑着说:“将军,您该去招待宾客了,这里有这么多丫鬟在这里候着,不会有事的。等时辰到,老奴会叫人去将您叫回来,绝对不会误了吉时的。” “好,我知道了。” 武睦犹豫再三以后,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就在前院,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让人去知会我,我回来会很快。” “好,就半个多时辰,我就在这里坐着,你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妙语心里觉得甜蜜,又有些无奈。 她以前看武睦五大三粗的,做事也是干脆利索雷厉风行的,没曾想,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 这种婆妈,让她心中欢喜。 因为是在乎,才会思虑良多,才会变得迟疑,才会这般话多。 武睦离开后,媒婆一脸新奇地说:“以前都说武将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有文人那般细心,对媳妇儿也没有那么温柔,可老奴连接替几个武将接了新娘子,竟都是对媳妇儿温柔体贴,片刻都舍不得分开的,真是怪事了。” “其实这没有什么怪不怪的,不过是心之所向罢了。” 妙语微笑着说:“因为心里喜欢,所以温柔以待。就算是铁血硬汉,也会变得柔情似水。他们并不是不懂温柔,有些人是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他们温柔以待之人,但凡遇到了,也就都会温柔了。那些文人墨客,也并非人人温柔,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谁又知道私底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终归是说不清楚的。” 媒婆闻言,笑呵呵地附和道:“将军夫人所言极是,终究是老奴目光短浅了。您真不愧是常年待在皇后娘娘身边之人,想法和眼界都远超于我们这些不成器的。” 这句话恭维的意味太过于明显。 “这没有什么短浅不短浅的,你也不必太过恭维我。” 妙语淡声道。 她头上的头饰实在是太重了,她跟粉黛和香荷终究是不一样的,粉黛和香荷经历过严酷的训练,手上功夫都是不差的。 而她,手无腹肌之力。 戴太过重的头饰,实在是太过难为她了。 不过今日成婚,她也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武睦的眼前,让他看了就喜欢。 人们常常说,大多数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候,就是做新娘的时候。 她自然也不想落于他人。 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 妙语不知道已经问了媒婆多少次还有多少时辰以后,媒婆才笑着说:“将军夫人,还请稍等片刻。只有半刻钟的时辰便到了吉时,老奴已经让人去请将军了。” 妙语一天只有半刻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的脖子现在已经被压弯了。 要是人还不来,她觉得自己可能就真的撑不住了。 武睦被灌酒,喝了不少,好在他酒量大,就算喝了这么久,也没有完全喝醉。 被告知吉时将至后,他一脸欢喜地朝着各位同僚拱手道:“多谢各位同僚近日前来参加在下的婚礼,武某感激不尽,现在掀盖头的吉时将至,恕在下不能继续与各位一同饮酒,还请各位见谅,也请各位接下来继续吃好喝好,在下先离开一步。” “武将军,掀盖头乃是大事,你快去吧!这里的各位同僚都是豪爽之人,咱们关系极好,也不用你时刻在这里招待着。” 张朝笑呵呵地说:“就是就是,都是自家兄弟,可不用如此客气的。你该干啥干啥去,这里还有兄弟我在这里给你招待着,你甭担心!” “好,多谢张兄。” “客气啥,咱们的媳妇儿那可是好姐妹。咱也是自己兄弟,不用这般客套的。” 张朝大大咧咧地摆手,眉开眼笑。 武睦拱拱手,笑了笑,转身大步朝着新房的方向走,脚步极快,十分迫切,看得喝酒的将军们笑作一团。 第575章 武将之家,不重规矩 武睦很快赶到了新房,媒婆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一瞧见武睦便笑着说:“武将军,您可算是来了,将军夫人可是等您很久了,没过一会儿都要问问你何时才能来呢!” 妙语一听这话,瞬间觉得脸红,低声说道:“哪有!我只是觉得头上的头饰有些重,想要早点将头饰给拆下来罢了,才没有一直问。” 虽然她的心里是真的十分着急,但是这种时候怎么能承认呢? 女孩子是不能过分主动的,否则就太不矜持了。 媒婆笑呵呵地说:“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是老奴想错了,现在吉时已到,还请将军给夫人掀盖头吧!” 武睦的眼眸闪了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接过媒婆递给他的金秤杆,脸色凝重,十分认真地将金秤杆轻轻地递到了红盖头之下,慢慢地将红盖头给挑了起来。 妙语的面容逐渐浮现。 她的脸蛋红红的,眼珠子水润得像是会发光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身穿新郎服的武睦,有些羞涩,又有些紧张,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又像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一般。 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武睦了。 武睦喉结滚动,声音低低地说:“妙语,你长得真好看。” 妙语因为这句话,心脏砰砰直跳,脸蛋瞬间更红了。 浑身热得像是被火烤一样。 要说好看,她觉得她不算好看,因为她也就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后来因为粉黛的美颜丸而变得皮肤细腻白皙有光泽,眼睛也明亮了许多,所以看起来会好看一些。 但是,她确实算不上什么大美人。 可现在,被自己刚成婚的夫君这般夸赞,她的心里也不由得涌上一阵欢喜。 心中美滋滋的。 “你今日,也十分好看。” 妙语羞红着脸恭维道:“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好看的。” 武睦的五官并不差,只是被一道刀疤给横跨了整张脸,初见时或许会觉得可怖,但是时间长了只好,习惯了,便觉得连刀疤都是好看的。 武睦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 妙语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时一样,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你笑了,你居然笑了。武将军,我跟你认识这般久,极少见你笑,以往的笑也是十分不明显的,没想到你也会笑啊!” “我当然会笑,是人都会笑的。” 武睦微笑着说:“不过,今日我们已经成婚了,你不该再叫为夫武将军,而是该叫我一声夫君。” 妙语眼眸微闪,亮晶晶的,嘴角勾起灿烂的笑来,虽然很羞涩,但她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很小声很小声地叫了一声:“夫君……” “夫人。” 武睦也紧随其后叫了一声。 两人都闹得一个大红脸,媒婆在一旁说完吉祥话之后,笑着对他们夫妻二人说:“将军,夫人,老奴已经说完吉祥话了,现在该去喝合衾酒了。” 妙语不胜酒力,就算只是小小的一杯合衾酒,也足以让她浑身发红,脸上的肌肤滚烫而又透着红,像是熟透的樱桃一般,让人恨不得张嘴咬上一口,尝一尝那樱桃鲜美多汁的滋味。 媒婆见状,笑得合不拢嘴,笑眯眯地说:“今日老奴的作用就到此结束了,祝愿两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多谢。” 妙语微笑着说。 媒婆面带笑容:“时辰还早,还请两位先用膳,老奴告退。” “慢走。” 妙语点头。 媒婆走了,顺便将屋内的丫鬟们也都叫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膳食,妙语是有一点点饿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将脑袋上的头饰给拆下来,她抬眸望向武睦,笑着询问道:“夫君,你可以帮我将头上的头饰给摘下来吗?” 以前她在宫中的时候,就经常瞧见皇上给皇后娘娘摘头饰,亦或是画眉毛,羡慕不已。 现在,他也有自己的夫君了,她也想让自己的夫君给她摘头饰。 武睦看起来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粗人,但是对待自己的心上人还是十分细心温柔的。 他拉着妙语坐到了铜镜前面,将手放在了妙语的头上,温声说:“为夫现在给你摘头饰,若是弄疼你了,一定要告诉为夫。给人摘头饰,为夫还是头一会儿,或许会摸不到门路,你要提醒我。” “好。” 妙语勾唇浅笑,透过铜镜望着站在她的身后面色柔和,一脸认真,动作十分温柔地给她摘头饰的武睦,眉目弯弯地低声说:“夫君,能跟你成婚,真的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今日瞧见你,我便满心欢喜。皇后娘娘曾经也给我说过,若是你瞧见一个人,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即便他不能给你回馈你也是高兴的,那你便一定是喜欢他的。我想,我对你便是这样。” 情话这种东西,虽然就该男人来说才对。 但是,妙语知道自己的夫君并不是那等善言辞之人。 她又是一个话多之人,有什么事都愿意跟身边人分享。 她的夫君从今往后,就是她身边的最亲近之人了。 故而,她觉得自己有些话是能给武睦说的。 就像是皇后娘娘说的那般,喜欢有时候也是需要说出来的,因为只有说出来对方才能感觉得到,有利于情感加深。 夫妻之间在一起生活,并不是要较真谁主动,谁说的情话更多更动人。 而是彼此为了这段关系为对方考虑了多少,又做了多少。 武睦没想到妙语会突然给他说这样的情话,他确实是一个不善言辞之人,动人的情话他说不出来。 但是,若是自己的媳妇儿喜欢听的话,他还是愿意说的。 他张张嘴,半晌之后,才红着脸说了一句:“为夫也十分高兴,一想到要跟你成婚了,好几日都没睡着,闭上眼睛都在期待我们的大婚之日。” 妙语垂下脑袋,低声说:“我也是。” 她已经从好几天前起,一想到就要跟武睦成婚了便睡不着,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还是粉黛给她喝了安神汤,这才睡好一些。 她这几日做事情都是晕乎乎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好在,这一日不算太难等,如今她也已经等到了。 武睦小心翼翼地给妙语将头上的头饰给摘干净之后,妙语柔顺乌黑的长发便披在了脑后,顺着脊背蔓延到腰下。 摸起来十分顺滑又柔软。 武睦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妙语侧头望着他,笑靥如花地低声询问道:“感觉如何?” “很好,很香。” 武睦粗糙的大手握着一缕乌黑的发丝,眉目间透着暖意,他低声说:“头饰已经摘干净了,你肚子也该饿了吧!咱们先用膳。” 武睦不说还好,武睦这般一说,妙语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她微笑着点点头,低声说:“我还真有些饿了,那咱们用膳吧!” 这顿饭,乃是她嫁进来之后吃的第一顿饭,但是桌上摆着的都是她喜欢吃的食物。 由此可以看出,武睦是真的对她十分上心的。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跟武睦用膳,妙语吃得十分矜持,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脑袋都没抬起来几下,武睦看得心中好笑,便提起筷子给她夹菜,然后笑着说:“夫人,来,多吃一点,今日让你受累了。” “还好,不累。” 妙语低声细语地回答道。 心中有些别扭,又有些无措,她知道自己不该这般的,但是这种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原本都不紧张了,但是吃了会儿东西,一想到身边之人乃是自己的丈夫。 用膳之后就会发生一些她从未经历过之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手抖。 仿佛连吃饭都不知道该怎么咽下去了。 武睦瞧出了妙语的变化,心中知道她这又是紧张了,便又给她夹菜,低声说:“夫人,今日成婚后,咱们便是夫妻了,以后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我知道你或许会紧张,但是不要害怕。为夫是你的夫君,十分心悦你,不会伤害你,为夫希望你跟为夫在一起是轻松快活的。” 而不是拘谨得连吃饭都透着紧张的。 妙语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了武睦一眼,低声说:“好的,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完,放下碗筷之后,武睦便唤人进来将碗筷收拾下去,然后又让人准备糕点和甜汤送来,妙语小声说:“我们都已经吃饱了,再送甜汤和糕点过来,还吃得下吗?” “可以放着,晚一点饿的时候垫肚子。” 武睦眸色沉沉地盯着妙语看,眼底的意味让人看得头皮发麻,像是张嘴便能要将猎物给吞吃入腹的野狼,侵略性极强。 将妙语看得眼神闪烁,止不住地咽咽口水,张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感觉自己似乎开不了口。 就只能心脏狂跳地垂下了脑袋。 她紧张、害怕、无措、还有一丝丝期待。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问过粉黛和香荷,得到的答案都是会很疼,她是很怕疼的,但若是这份疼痛是她心爱之人带来的,那她可以承受。 就在她紧张不已的时候,武睦突然伸出大手,盖在了她的头顶上,手法生疏地揉了揉,随后低声说:“别害怕,别担心,先去沐浴舒缓一下心情,不要太过紧张。” 妙语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有出息了。 这一整天都是紧张兮兮的,手心时常都是冒着汗的。 妙语心中也是十分鄙夷自己这样的状态的。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也很无奈。 沐浴的时候,妙语让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紧张的情绪似乎是缓解了不少,她抬手捂住了眼睛,仔细回想起今日自己的表现,便觉得十分糟糕。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她怎么能表现得这般无趣? 也不知道,武睦究竟会如何想。 会不会觉得她实在是太过蠢笨了。 她原本就没有那么聪明,也比不上香荷和粉黛以及秀竹那般有本事,更是不如她们聪慧过人,如今一想起来,她好像都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实在是太…… 她刚有些气馁,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虽然她曾经伺候过皇后娘娘沐浴,却从未让人伺候过自己,她也不习惯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光,这会让她觉得十分害羞。 便连忙将身体往热水中矮下去一些,急忙出声道:“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你且下去吧!” 脚步声停顿了下来,妙语担心对方犹豫,便又补充道:“我已经快好了,我不习惯被人伺候沐浴,下去便是。” “夫人,你这么快便沐浴好了吗?” 突然,一阵低笑声传来,妙语猛地回头看,竟然是武睦。 她手忙脚乱地急忙伸手挡住自己的胸前,原本就被热气给熏得红红的脸蛋更是瞬间爆红,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透着粉嫩。 眼睛湿漉漉的,透着一股子无辜的意味,就像是被人逮住的麋鹿一般,可怜又无助,让人更想要欺负她了。 “怎么……怎么是你……你……你快出去!” 妙语说话都开始结巴了,磕磕绊绊的,呼吸都紊乱了。 武睦眸色沉沉地紧盯着妙语慌乱的眼珠子,轻声说:“咱们院中只有一个浴室,也只有一只浴桶,夫人沐浴好了,可为夫还没有,” “我已经好了,你出去,你出去我马上就让你!” 妙语紧张得快要哭了,她只觉得羞得很。 “夫人,咱们已经成婚了,从今夜起,我们都是要同床共枕的,难道你还没做好准备吗?” 武睦无奈地低声说:“若是你还没准备好,为夫便先出去了,今夜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必如此害怕。” “不是这样的……” 妙语见武睦转身要走,急忙出声道:“我并非没有准备好。” 她早就期待着这一日了,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好? 但就算心里设想的再如何,如今被真的对上了,便是真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罢了。 武睦低声说:“可是,今夜洞房,是比看一看更加亲密之事,你当真能接受吗?” 妙语咬咬唇瓣,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一脸认真的武睦,最后一狠心一咬牙,有种英勇就义的悲壮感,认真道:“我可以的!我能接受的,既然已经嫁给了你,今夜本就是洞房花烛夜,我又何必矫情!” 对,没错,就是这样。 她都跟武睦成婚了,今夜便要洞房了,她如今这般羞涩的推三阻四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矫情了。 妙语一想通这点子之后,便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武睦,一脸郑重地说:“你要沐浴便来吧!水还是热乎的,应该够你沐浴好。” “好。” 武睦盯着妙语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是认真的之后,才抬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浴桶。 洞房花烛夜,对于妙语来说,实在是一个神奇的体验。 她也是如何都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发生在浴桶中,而不是床上。 她脑袋晕乎乎的,张嘴咬住了武睦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新婚之夜,你这般让我如何是好?” 武睦被咬了一口,并不觉得疼,而是觉得酥酥麻麻的。 让他的血液更加沸腾了。 他低哼了一声,说道:“不必担心,这个为夫自有安排。” 妙语带着哭腔说:“你真的是坏死了,洞房花烛夜,都不给一张床榻。” 武睦闻言,轻笑着说:“在温水中没有那么疼,女人第一次都会疼的,为夫问过医者,这样有助于缓解疼痛感,会让你好受一些。等咱们沐浴完毕好之后,咱们便去床榻上好不好?” 妙语的脑子晕乎乎的,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武睦了,她甚至没听清楚武睦究竟说了些什么。 一夜过后,妙语醒来的时候,便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亮堂了,吓得她急忙爬起来,却又因为牵扯着身上,让她又酸软地跌回了床榻上。 一双手臂从她的身后穿过,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将下巴凑到她的耳朵边,低声说:“时辰还早,你昨夜受累了,再多睡儿。” 妙语摇头道:“现在时辰已经很晚了,咱们该去给长辈敬茶了,我刚进门第一天,若是连给长辈敬茶都拖拖拉拉的,长辈一定不会高兴的。” “不会。” 武睦扣紧了妙语的腰身,低声说:“为夫方才已经让人去给长辈们传话了,说咱们昨夜歇息得较晚,起不来这般大早,让他们不必等着咱们过去请安了。敬茶的事,便也挪后一个时辰,让咱们好生歇息。” “你怎么能给长辈说这样的话?” 妙语是真的要疯了,她忍不住捂脸,一脸羞耻地说:“你这么说,长辈们不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吗?你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长辈面前立足?你真的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 “傻媳妇儿,昨夜本来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长辈们都是过来人,该做什么事情他们心中清楚,这有什么好羞涩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武睦紧紧地抱住已经羞耻得无地自容的妙语,低声说:“咱们的长辈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们会理解咱们的。” “武睦,我真的没有脸了,你这样真的是太过分了。” 妙语忍不住转身张嘴狠狠地咬在了武睦的手臂上,气得浑身发抖,又羞耻得无地自容。 武睦被咬,也不觉得疼,他伸手摸了摸妙语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就算长辈们有想法,也是怪我不懂事,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这是怪谁的事情吗?” 妙语又气得捶了武睦一下子,一脸严肃地出声道:“咱们今日已经晚了,就不能再去得更晚,赶紧起来洗漱,收拾一下,咱们去给长辈敬茶。” “既然已经迟了,又何必在意再多迟一会儿,昨夜是为夫不好,没能让你好生歇息,你再睡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为夫再叫你。” “不行,现在就得赶紧起床,岂有自己子睡觉让长辈等着的道理?” 妙语的态度十分坚决,她说:“就算要歇息,也得等去敬茶回来再说。” 武睦出身武将世家,家中的长辈都不会太过恪守规矩,就算是去迟了,只有是有正当理由,都不会责怪。 而洞房花烛夜,便是要紧得不能再要紧之事了。 但是碍于自己的媳妇儿实在是坚持,武睦便也没有再将人扣在床榻之上了,洗漱完毕之后,妙语急忙挽发换衣裳,催着武睦连早膳都没吃,就风风火火地去给长辈们敬茶了。 武睦的长辈经历过当今圣上的父皇绞杀,剩下的寥寥无几,这些长辈如今也将生死看淡,唯一盼着的便是武睦能早点成婚生子。 如今武睦成婚了,他们便迫切的希望妙语能早点怀上子嗣,为武家开枝散叶。 故而,在得知武睦和妙语昨夜睡得晚,今日来敬茶得更晚一些之后,他们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高兴得合不拢嘴。 妙语跟武睦才刚到,长辈们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妙语的身上一般,十分直白,看得妙语头皮发麻,紧张得连肌肉都僵硬了,手足无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武睦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妙语的小手,拧眉对长辈们说:“你们别这么盯着我媳妇儿看,我媳妇儿脸皮薄,你们这么看,是想让我媳妇儿找个地洞给钻进去吗?” 武将之家,说话都是这般直白而又不客气的。 妙语都惊呆了。 她刚觉得武睦说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刚想张嘴给他打圆场,坐在首位上的武睦的母亲就笑呵呵地摆手道:“好好好,不看就不看吧!妙语这姑娘长得标志,能娶到算你有福了,为娘也只是想要好生看看自己的儿媳妇是个什么模样,这一看就欢喜的很,配你绰绰有余了。” 妙语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羞涩的红。 武睦认真地点头道:“我媳妇儿确实长得标志,能娶她做媳妇儿,的确是儿子幸运,也是儿子高攀了。今日儿子带新媳妇儿来给各位长辈敬茶,还请各位长辈日后对我媳妇儿多加照顾,她一个女子,嫁入咱们家不容易,还请各位长辈海涵包容和理解一些。若她有什么错处,还请各位长辈告知于我,我会好生与她沟通。” 武睦的母亲笑着打趣道:“看你护你媳妇儿护得跟眼珠子一样,生怕旁人欺负了她去,但是这个府上,谁又能欺了你的媳妇儿?咱们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宠着。你们小两口如今也成婚了,年岁已是不小,得加把劲,早点给咱们府上添一添人口了。” 成婚的第二日就被催婚。 妙语脸蛋红红的,小声应道:“是,妙语知道了。” 丫鬟将热茶给端上来。 妙语和武睦跪下,给长辈敬茶,长辈们一个个乐得合不拢嘴,给妙语的改口费也是十分丰厚的,他们都是热情善良之人,对妙语也是十分关照的。 这让妙语心中欢喜不已,她果然没有嫁错人。 粉黛、香荷和妙语都已经成婚了。 都有了各自全新的生活。 苏元娇身边突然少了香荷和妙语整日在身边围着转,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好几次唤人伺候都叫错了名字。 等回过神来,便又觉得好笑。 萧允淳抬手敲了敲苏元娇的小脑袋,咬着牙,假装不悦地说:“你瞧瞧你现在,不过是离了几个小丫鬟罢了,一天都叹气好几回了。” · 第576章 苏元娇诞子 “我只是一时不习惯罢了,很快就会好的。” 苏元娇轻声说:“一直陪在身边好几年的人突然间就不在身边了,总是让人有些不舍,虽然她们还能经常进宫,到底是不能总黏在一起了。” “你还想跟谁黏在一起?” 萧允淳一脸吃味儿地说:“是为夫不够好吗?还是说为夫一个人陪在你的身边不够,你还要惦记着别人?不就是几个小丫鬟吗?为夫重新给你调来的这些,哪一个不是训练有素,将你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苏元娇抬眸瞪了萧允淳一眼,淡声道:“我在意的又不是这个,你重新给我寻的这些姑娘自然都是手脚麻利也十分得我心意的,只是时间还很短,没能处出感情来。” “人的这一辈子,总是要远离一些人,而又靠近一些人的。就算亲生父母和孩子,都只能陪着走一段,只要心中牵挂之人能过得好就够了。想要见面的时候见一见,聊一聊天就够了,何必时常记挂着。”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若是要记挂,你记挂为夫便好了,为夫总归会是这个世界上陪伴你时间最多,且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人。只要为夫在你身边,你就不该如此惦记旁人。就算为夫不在你身边,你能惦记之人也只能是为夫。” 苏元娇听萧允淳将话说得这般霸道,忍不住捂嘴笑出声:“你怎么总是这般霸道,我也没有十分惦记她们,只是偶尔不怎么习惯罢了。再说了,她们现在成婚过得好,我也没什么可惦记她们的。” “不惦记就好。” 萧允淳嘟哝道:“为夫可不愿意看到你人在为夫的身边,心里还要惦记旁人。” 苏元娇简直无奈了,抬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小声说:“你多虑了,我心中现在最为惦记的,也就只有腹中这个小家伙了,预计生产时间也没几日了,希望一切顺利。” “一定会顺利的,为夫一直守在你的身边,粉黛也每日都围着你转,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萧允淳低声说:“等生完这个孩子,咱们以后就都不生了。” 上一次苏元娇怀孕,他没能陪在身边,没能切身体会到怀孕生子的艰难。 但是这次,他全程都守着苏元娇,自然很清楚怀孕生子的不易,以后便再也舍不得让自家媳妇儿再遭受这样的罪了。 苏元娇轻笑着说:“可是,御医和粉黛都说这是个男胎儿,你不是很喜欢女儿吗?当真不再要一个?” “不要了,为夫也并非想要女儿,只是觉得有儿有女也很好罢了。但这个孩子是男孩也好,以后跟苏苏有伴儿,以后也能给苏苏搭把手。” 萧允淳笑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夫妻二人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之后,孩子们的人生也该交给他们自己去闯。为夫就等着苏苏能早点长大,能早日独当一面,只要他能治理好大庆,为夫就带你四处去走一走。” 这番想法。萧允淳一直都有。 2 且从未改变过。 做皇帝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他只想跟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快活怎么过。 这世界太大,天地太过辽阔,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还太少。 所以,他一直计划着,以后能一身轻地带着自己的媳妇儿走南闯北,踏遍这世间他们能一起踏·足的土地,在所过之处留下他们的脚印和记忆。 他要跟自己的媳妇儿恩爱白头,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苏元娇闻言,笑着说:“也好,苏苏如今快四岁了,若是成长快一些,再等个十年八年你倒是可以做甩手掌柜了,只是咱们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尚未出生,就算十年八年之后也才十岁八岁,你难不成也要将这个孩子丢下。” 萧允淳笑着说:“你若是舍不得,便将他带上也可以,一个小孩子,也碍不了什么事。” “你这如意算盘是打得真好。” 苏元娇不由得感慨道:“好在咱们苏苏身边一直有阿愿陪着,又是一个大大咧咧之人,不然的话迟早得记恨你。” “他若是敢记恨为夫,这太子之位就不会留给他。” 萧允淳轻哼道:“我们给他生命,给他优渥的生活,尊贵的身份,这世间最优秀的夫子和师父,还给他留下了大庆皇位,他若是不知感恩,我便将他扔出宫去当乞丐。” 苏元娇见萧允淳这般傲娇的样子,忍不住想笑,可才笑了两声之后便感觉到腹部突然疼起来了,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萧允淳便瞬间扑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询问道:“你这是要生了吗?” “叫粉黛,赶紧去将粉黛叫来!” 他来不及等苏元娇回答他,急忙扭头对迷芳说:“赶紧去!” 迷芳连忙转身往外跑。 苏元娇的腹部抽痛,疼得她有些承受不住,萧允淳焦急得脸上都出汗了,她才忍耐着低声说:“你别太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我大概是真的要生了,原本就该是这几日的。现在疼得还不是很严重,且都是一阵一阵得疼,你不必太过担心。” “你脸都疼得毫无血色了,为夫岂能不担心。” 瞧着苏元娇疼得冒虚汗的样子,萧允淳心疼得无以复加。 稳婆和御医们以及粉黛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苏元娇疼过一阵之后,疼痛感缓解了不少,她紧握着萧允淳的手臂,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原本想要笑一下,却感觉有些笑不出来,索性不笑了,而是无奈道:“你不要表现得比我还紧张,虽然我知道你一定很担心我,但是生孩子都是越生越容易的,我已经生过苏苏了,这个孩子生起来也不会特别困难。只要时间到了,孩子也就降生了,疼可能会疼一些,但是不碍事,很快就能恢复的。” 萧允淳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抓住苏元娇的小手,低声说:“你既然这么多了,为夫便是信你的,只是生孩子这事非同小可,为夫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不要陪在我身边,你这样的会影响到我。” 苏元娇摇头道:“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十分狼狈之事,越是在意之人,越不想让对方看到。阿昀,我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你若是陪在我身边,我一定会紧张,那便没有办法配合稳婆顺顺利利地将孩子生下来了。” 生孩子的过程,她一定会疼的表情扭曲,浑身是汗,甚至还有可能…… 不那么雅观。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萧允淳瞧见她既狼狈又不雅的一面。 萧允淳闻言,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说:“既然如此,那为夫便在外面等你。” “好。” 苏元娇刚笑着点了点头,腹部又是一阵抽痛,粉黛急忙给苏元娇把脉,一脸严肃地说:“皇上,皇后娘娘,娘娘已经发生宫缩,预计今日便可产子,只是现在皇后娘娘的状况只怕是还需要多等一些时候,奴婢便先让人去给娘娘熬一碗催产的药来,能帮助娘娘快些产子。” “那还不快些?” 萧允淳瞪了粉黛一眼,粉黛急忙从医药箱中掏出一个药丸喂给苏元,低声道:“娘娘,这药可以缓解疼痛,也会让你有精神一些,奴婢这便让人去给您熬制催产药。” “既然知道皇后近来几日便要生产,为何不提前做好准备,朕要你们何用?” 萧允淳看到苏元娇疼得皱眉就十分火大。 粉黛无奈道:“皇上,催产的药不需要熬制很久,大火一刻钟便可,提前熬制反而容易失去药效。” “那就赶紧去!” 萧允淳面色冷厉地低吼了一声,粉黛急忙转身将提前写好的方子递给一个御医,仔细提醒他熬药的技巧之后便赶紧回到了苏元娇身边。 提醒她注意呼吸的节奏,教她有效地减缓痛感。 苏元娇按照粉黛的提示做之后,疼痛感确实减少了一些,好在催产药需要熬制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苏元娇喝下催产药之后,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萧允淳早就将苏元娇抱进了殿内,用温热的手帕给她擦拭脸颊上的汗珠,双手紧握着她的小手,声音低沉而又坚定地说:“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很快就好了。” 苏元娇点头,对萧允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你快出去吧!你答应我,不会在这里守着的。” “再等一会儿就出去了。” 萧允淳望着苏元娇忍痛皱眉,紧咬牙关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可是又无可奈何。 “我快要生了,我能感觉到,你快出去!” 苏元娇是真的有些受不住疼了,若是萧允淳再不出去,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但是她真的不想让萧允淳看见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萧允淳心疼得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苏元娇的小手,在她迫切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转身快速离开了内殿。 粉黛在苏元娇的耳边低声道:“娘娘,皇上已经出去了,您现在的情况极好,还请跟谁奴婢的指示深呼吸巧用力,很快便能将小皇子给生下来了。” “嗯。” 苏元娇从鼻腔中哼出一个音节应道。 她现在已经疼得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了。 她原本就是十分怕疼的,生孩子的疼痛更是痛中之中,好在她为了孩子能够平安降生,一直坚持意识清醒,她跟着粉黛的节奏,调整呼吸和巧劲儿。 大概过了半刻钟,她迷迷糊糊间便听到稳婆惊喜的声音传来:“娘娘,已经看到头了,还请娘娘再加把劲儿,很快就好了。” 苏元娇听到这句话,原本疼得意识模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又开始跟着粉黛的节奏用力和深呼吸,大概过了半刻钟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孩子已经降生,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响起,稳婆道贺的声音也传进了耳朵:“娘娘,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生了个皇子。看起来十分健康,娘娘还请歇息片刻,老奴这便去将皇子殿下清理干净。” 苏元娇听到这句话,瞬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粉黛急忙端来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喂给苏元娇,低声说:“娘娘,您今日生二皇子还算是顺利,都没用太长时间。您喝下汤药之后,好生歇息片刻,奴婢在给您在旁边守着。” 苏元娇睁开眼,望向粉黛,低声说:“清理干净,再让阿昀进来。” 粉黛知道皇后娘娘在意的是什么,点头道:“好,奴婢知道了。” 好在稳婆和伺候之人都是手脚麻利之人,不消片刻,便将出床铺和苏元娇身上的衣裳全都换好,给她清理干净。 苏元娇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一身干爽,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一些,稳婆也将小皇子的身体给清洗干净包裹上襁褓,抱到苏元娇的床榻边给她看。 孩子长得胖嘟嘟的,跟苏苏小时候还有些像。 不过,苏苏更像萧允淳一些,这个孩子却更像她,眼睛圆溜溜的,跟她的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孩子还小,嘴巴一动一动的,还紧闭着眼睛,十分可爱。 苏元娇看着就满眼欢喜,这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生下来的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她刚胡思乱想着,内殿门被推开,萧允淳急忙抬脚走进来,看都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便俯身抬手摸了摸苏元娇的脑门,低声询问道:“媳妇儿,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现在还好吗?” “我感觉还好,我有些疼,但生孩子都是会疼的,我已经吃过药丸了,能缓解一部分疼痛,你不要着急,孩子已经平安生下来了,我就不会再有事。” 苏元娇抬眸望向孩子,一脸微笑地说:“阿昀,你看看我们的孩子,你方才进来都还没看他一眼呢!” 萧允淳确定苏元娇是真的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扭头望向皮肤还皱皱巴巴的孩子,见这个孩子长相偏向苏元娇一些,他眼底便弥漫出了笑意,低声说:咱们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女儿,但是长相随你,瞧着就好看。 苏元娇忍不住无奈道:“咱们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虽然长相偏向我一些,但是也像你的。男孩子不能说好看,而是英俊,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英俊健朗的男子汉。” “是是是,媳妇儿说得都对。” 萧允淳微笑着说:“你饿不饿,想吃点东西再歇息片刻吧?” “我喝了一碗汤,现在还吃不下的东西,我先歇息片刻,你看好孩子。” 苏元娇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之后,眸色柔和地笑着说:“苏苏盼着弟弟出生都盼了许久了,一会儿他回来瞧见弟弟一定十分欢喜。” 萧允淳说:“自然是欢喜的,这是他血脉相连的兄弟,以后让他多带带弟弟,别整日心里眼里就只有阿愿一个人。” 他小声嘀咕道:“为夫总觉得两个男孩子总是贴太近不太合适。” 也许是他小时候没有跟任何男孩子靠太近的缘故,长大之后他也没用跟男人贴太近的习惯,总觉得两个男孩子整天贴在一起,有些不像话。 但是现在孩子还小,也还没有什么怪心思。 给儿子挑选的三个伴读,如今也已经确定人选了,只等着教导好规矩之后便送进宫来,以后跟苏苏整天黏在一起的孩子变多了,注意力也就分散了,总不至于还要整日都粘着阿愿。 苏元娇看一眼自家夫君,便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她也是支持自家夫君的做法的。 就要趁着孩子们还小的年纪,赶紧让自己的儿子多接触一些同龄孩子,那些孩子跟他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以后也会更为忠心。 苏元娇闭上眼睛歇息,萧允淳便一直目不转睛地坐在床边守着她。 孩子便丢给奶娘照顾着。 用用膳的时候,萧慕苏来了,萧允淳担心他像是往常一般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便让人提前在路口等着他,提前告诉他进入凤鸾宫必须保持安静。 故而,他到了内殿,轻轻地推开门,见迷芳在门口守着,便小声询问道:“迷芳姑姑,我听闻母后已经生下弟弟了,现在我可以进去看一看母后和小弟弟吗?” 他内心早已欢喜不已,十分想进去看一看,但又怕打搅母后歇息。 这才克制了些。 芳迷低声说:“太子殿下请进,不过要小声一些,不能吵到皇后娘娘和小殿下歇息。” “好,我知道了。” 萧慕苏赶紧点头,拉着宋愿便蹑手蹑脚地走进殿内,萧允淳扭头望向走路就差没垫着脚尖的萧慕苏,拧了拧眉头,冷声询问道:“你是做贼的?这般走路,给朕将你的脊背挺直了,腰给提起来!” “是,父皇!” 萧慕苏急忙应声,瞬间站直了身体,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榻边上,他先是看了自己母后一眼,见自己母后紧闭着双眼,脸颊有些苍白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小声询问自己的父皇:“父皇,母后看起来有些憔悴,母后没什么大碍吧?” “你母后没事,好生歇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说话小声点,若是没事赶紧滚出去用膳,别在这里打搅你母后歇息。” 萧允淳压低了声音,毫不客气地说:“这段时间,没事便不要经常来凤鸾宫了,你母后要坐月子,不能经常开门,若是进了冷风吹得你母后,朕将你的腿打断!” 萧慕苏腿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小声道:“父皇,儿臣会很小心的,保证不让冷风吹到母后,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也是十分孝敬母后的。 定然不会做出让母后不舒服之事啊! “那也不行。” 萧允淳皱着眉头说哦:“总之你少来。” 一个儿子就够吸引自己媳妇儿的注意力了,再来一个儿子,他媳妇儿眼中岂不是只有两个儿子没有他了? 这可不能够。 萧慕苏虽然内心觉得自家父皇这个说法太过牵强,但还是将信将疑地点头道:“好的父皇,儿臣知道了。” 他扭头望了一圈周围,只看见了小孩子睡觉的摇摇床,却没看见小弟弟,他便一脸好奇地询问道:“父皇,母后不是已经给儿臣生了个小弟弟吗?弟弟到哪里去了?为何不在殿中?” “被粉黛抱过去仔细检查身体去了,很快会抱回来。” 萧允淳不悦地沉声道:“你少说点话,别将你母后吵醒了。” 萧慕苏抿抿唇,垂下了脑袋,蔫蔫地“哦”了一声。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父皇似乎并不是很喜欢他待在母后身边,只要他在母后身边时间过长,父皇便总是对他横眉冷对的,就像是他做错了什么难以原谅的错事一般。 苏元娇并没有睡很久,大概半个时辰便醒过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便见几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刚张张嘴,还没开口说话,反应嘴快的萧允淳便凑到了她的身前,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媳妇儿,你睡一觉醒来有没有好一点?为夫让御膳房给你做了一些好消化又清淡的食物端来,为夫喂你吃一点。” 苏元娇感觉自己比方才好多了。 大概是粉黛给的药丸确实有作用。 她并不觉得怎么疼了,只是下床还需要再缓一缓。 她有些好笑地说:“我感觉好多了,也没那么疼了,这次生孩子确实是顺利一些的,我现在确实有些饿了,既然食物已经端过来了,那就用一些吧!” 萧允淳急忙扭头让迷芳去将桌上的食物端来。 萧慕苏总算寻着机会,凑到了床榻边上去,他一脸担忧地望着苏元娇,心疼地说:“母后,还好您现在好多了,方才儿臣进来时瞧你脸色十分苍白,都吓坏了。” “为娘没事,有粉黛和你父皇在这里守着,为娘什么事都不会有。” 苏元娇得到了儿子的关心,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她面露温柔地询问道:“你看过弟弟了吗?喜不喜欢弟弟?” “喜欢的。” 萧慕苏高兴地笑着说:“弟弟长得像母后,十分漂亮,儿臣看了就喜欢。” “傻儿子。男孩子不能说漂亮,而是俊俏。” 苏元娇微笑道:“女孩子才说漂亮。” 萧慕苏和萧允淳不愧是父子俩。 一个说自己的儿子好看,一个说自己的弟弟漂亮,硬是没给出一个合适的形容。 萧慕苏笑嘻嘻地伸手挠挠脑袋,一脸傻气地小道:“好的母后,儿臣知道了,只是儿臣方才瞧见弟弟便觉得弟弟确十分俊俏,这才用错了词,多谢母后纠正儿臣。” “傻孩子,你还小,偶尔说错都是正常的。” 苏元娇说这话的时候,转眸望向了萧允淳。 萧允淳眼眸闪了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着说:“方才也是为夫用词不当,多谢媳妇纠正为夫。” 苏元娇忍不住笑了,随后低声说:“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萧允淳喂苏元娇用完膳之后,便将儿子和宋愿给赶出去了。 他爬上床榻,就隔着被子守在苏元娇,苏元娇扭头望向已经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身边的萧允淳,低声询问道:“你今日又不是休沐,我在这里躺着,也没什么事。你怎么不去处理政务,非要在这里守着我?” “不守着你,为夫如何放心?” 萧允淳侧头,眸色柔和地望着苏元娇,温声细语地说:“何况,朝廷养着这么多文武百官,不让他们多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他们还有什么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大庆不仅仅是为夫一人的大庆,更是大庆千千万万子民的大庆。别说缺了朕一日,就算是十日,百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萧允淳笑着说:“为皇者,没有必要事事躬亲,该让文武百官解决的事情,就该尽量交给他们去解决。” 只有能办事的人多了,整个大庆才能发展起来。 他也会更轻松一些。 而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盯着,过度操心。 第577章 一诺值千金 苏元娇觉得萧允淳说得对。 她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低声说:“阿昀,一直这般躺着,感觉好难受,我想坐起来待一会儿,你抱我起来吧!” 孕晚期以来,她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寝殿中,偶尔出去也都是趁着出太阳的时候才去晒晒太阳,或许是方才睡了一会儿,现在还躺在床上,便觉得浑身难受。 萧允淳抬手扶着书原件的肩膀,将她轻轻地抱起来,给她拿枕头垫在背后,低声询问道:“这样觉得如何?要不要再调整一下?”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苏元娇微笑着摇头,侧头望着躺在摇篮中熟睡的孩子,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她低声询问道:“阿昀,你想好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前几日咱们商量的那些有没有觉得很心仪的?” “萧定邦如何?定国安邦?”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若是不太好的话,萧安国也行。” 苏元娇的嘴角扯了扯,有些无语地说:“咱们的小儿子定国安邦,那苏苏呢?你还是取个正常一些的吧!省得日后让世人诟病。” 萧允淳笑着说:“谁敢诟病,谁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大出息?苏苏固然是太子,但是也不能让他将太子之位坐得太过稳当,得让他有危机意识,才能更好地守住大庆。” “你这是存心让他们兄弟阋墙吗?” 苏元娇斜了萧允淳一眼:“就算你想要苏苏有危机感,我也不能接受你用这样的方式让两个孩子心中有隔阂,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用起自己的小儿子来倒是一点都不手软。人家现在才刚出生,你的如意算盘就已经打上了。” 萧允淳抬手敲了敲苏元娇的小脑袋,没好气地说:“媳妇儿,你瞎想什么呢?为夫怎么会做出让两个儿子兄弟阋墙的事情呢?为夫只是想让苏苏知道,若是他不好好做这个太子,咱们有的是后继之人,让他更加努力罢了。” 苏元娇哼哼道:“你这个说法实在是漏洞百出,你又怎么知道孩子们的心思能由你掌控,最好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就让两个孩子兄友弟恭的好生相处,以后长大了互帮互助,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孩子还小,她可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心中对兄弟有膈应。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是需要维护的,即便是血脉至亲,也是需要相互付出和关怀的。 萧允淳抿了抿唇,低声说:“好,那便听你的,便叫萧一诺吧!” 苏元娇忍不住抬手扶额:“这个名字不是已经被放了吗?怎么你又要捡起来?” “一诺值千金,咱们的儿子定是人中龙凤,一诺也一定值得千金万金乃至更多金。就像是为夫当初说过要娶你,承诺你要跟你白头偕老,永远宠爱你一般。”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这是为夫对孩子最大的认可。” 苏元娇沉默地思考了片刻之后,低声说:“你若是觉得这个名字好的话,那也可以,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再多想想,毕竟是孩子的名字,总不能等确定之后觉得不好又要换。” “不用想了,为夫就觉得一诺不错,便叫一诺吧!” 萧允淳微笑着说:“名字不过是给旁人叫的一个称谓,又是个男孩子,没必要这般在意名字是不是好听,为夫能给他取出这么个一诺值千金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男孩子,不必过分纠结于名字这个事情。 苏元娇一脸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随意。” “为夫也没有很随意,关于怎么给孩子取名字这个问题,咱们不都老早就开始商议了吗?” 萧允淳说:“只是那些名字都有些差强人意。” “一诺吧!一诺也挺好的。” 苏元娇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名字,但是想了很多之后,便觉得哪个跟哪个都差不多,实在是没有太过纠结的必要。 一诺这个名字,就如同萧允淳说的那般,一诺值千金。 一是自己的儿子价值千金,身份尊贵之意,而便说想让自己的儿子长大之后也能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一诺值千金,重诺诚信,胸怀沟壑。 萧允淳笑着说:“这个孩子在你腹中的时候,实在是闹腾得很,现在出生了,倒是安静了不少。方才也就哭了一小会儿,奶娘喂过之后便一直在睡觉,乖巧得很。” “孩子还小,除了吃就是睡,等他再长大一些才能看得出性子来。” 苏元娇低笑着说:“以前苏苏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安静得很,你瞧瞧现在多闹腾,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没个消停,总是有那么多精力。每天学习那么久,还要练武,晚上回到凤鸾宫还得被你亲自教导,若是旁人,只怕是多余的精神都没有了。” “孩子就要活力四射才好,整天阴沉沉的就很不讨喜。” 萧允淳轻哼着,一脸得意地说:“咱们的儿子虽然是心思单纯了一些,但没关系,他年纪还小,等他再长大一些,为夫总归教会他的。现在活泼好动,精力旺盛,将所有人都哄得瞧见他就欢喜,也是他的本事。总的来说,苏苏这孩子,为夫还是十分喜欢的。” 虽然他对孩子是严厉了一些。 但抛开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他还是很欣赏自己儿子的这种性格的。 这也是他多次想要改一改自己儿子的心性,却又下不去手的缘故。 主要还是偏爱。 苏元娇挑了挑眉,哼笑着说:“我给你生的孩子,你若是不喜欢,那便是你瞎了眼。” “是是是,媳妇儿给为夫生的孩子,别说长得像苏苏那般顺眼,哪怕他是歪瓜裂枣,哪怕他是个傻子,为夫也一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你才是歪瓜裂枣,我长得这般好看,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歪瓜裂枣?” 苏元娇抬手捶了萧允淳的胳膊一下,没好气地说:“你就没句好话。” “为夫对你说的好话还少吗?” 萧允淳笑了笑,伸手拉起苏元娇的小手塞进被子里,又给她仔仔细细地将被子掖好,这才低声笑道:“媳妇儿,别乱动,虽然殿内燃着地龙不冷,但你坐月子呢!可不能受凉。” 苏元娇见他对自己呵护备至,忍不住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苏元娇生下二皇子的消息快速传遍了京都城。 萧淑钰听说消息之后有些吃惊:“娇娇不是还有好些时日才生吗?怎么今日便已经生了,赶紧准备一下,我要进宫去看看娇娇。” 自从苏元娇的预产期确定下来之后,她每隔一日都会进宫瞧一瞧,生怕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生孩子了,她又不在身边。 谁知今早起来,便听说她的三孙子苏恒慕感染了风寒,她心中十分焦急,赶紧叫吴老给孩子看病,又一直守在孩子身边。 直到现在孩子的情况才好一些,浑身的滚烫的温度也降下去一些,她才放心了。 谁知,才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到了自己女儿已经产子的消息。 孟叔赶紧让人将马车准备好,萧淑钰刚出门便急忙问宫中前来报喜之人:“皇后娘娘现在如何了?还有刚出生的小皇子一切都好吧?” “禀郡主,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一切都好,皇上和花夫人一直都在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的身边守着。” 报喜之人说:“皇后娘娘让您慢些进宫便好,不必太过着急。皇后娘娘今日产子没有受太多罪过,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小皇子给生下来了。” 萧淑钰点头应声:“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母子平安,没怎么遭罪便好。” 现在的妇人生孩子,能在半个时辰之内生下来,便算是运气好了。 有些人一天一夜都没生下来,就很容易大出血亦或是难产。 所以说,妇人生孩子,母子平安,便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萧淑钰以最快的速度进宫,便被迷茫请到了内殿。 萧允淳瞧见萧淑钰,刚想要站起身来,萧淑钰便先一步向他屈膝行礼:“臣妇见过皇上。” “岳母大人不必多礼。” 萧允淳侧过身子,指着摆放在床榻边的凳子,温声说:“岳母且过来坐吧!” “好。” 萧淑钰笑着点头,走过去坐下之后,才抬眸望向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苏元娇,见她精神状况还不错,面带微笑的样子透着柔和,便低声道:“娇娇,为娘刚才询问宫人,他们说你情况不错,现在瞧见你气色这般红润,为娘也就放心了。” 苏元娇笑着说:“娘,自从得知怀孕之后,粉黛便一直悉心照料着我和孩子,我又是生过一胎的,生这个孩子,基本上也没怎么费劲就生了。” 萧淑钰眉开眼笑的:“这样便是最好的。” 她扭头望向躺在摇篮中的萧一诺,起身站起来凑过去,笑呵呵地说:“小皇子长得可真像娇娇,这高鼻梁大眼睛的,跟娇娇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瞧他睡得多好看,以后长大了也定是个美男子。” 许是这个孩子的样貌确实是出众,才出生没多久就已经被夸过好几次了。 就是谁见了他都说好看。 苏元娇听自己的儿子被夸,自然是高兴的,但还是要强调一下:“娘亲,这个是个男孩子,不能用好看来说,应当是俊俏。这个孩子像我多一些,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会不会偏柔一些,这可不太好。” 若是女儿家长得像她,漂漂亮亮的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男孩子像她,就未免太过于柔了。 她觉得,自己的小儿子还是要从小习武才好,或许习武之后,性格刚强一些,便能弱化容貌带来的柔感。 萧淑钰笑呵呵地说:“孩子还小,哪里知道这么多,为娘瞧着他这小脸长得实在是精致得很,就跟那年画上的福娃娃一般,看着就讨喜。” 这句话,苏元娇清楚地记得,在苏苏出生的时候,她娘亲也是这般说的。 她有些好笑:“谁说不是呢?” 萧淑钰也没有跟苏元娇聊太久,因为生完孩子的产妇是需要休息的,让粉黛前来把脉检查了一番身体,确定一切都好之后,萧淑钰这才放心了。 她说:“瞧你和孩子都好,为娘也就放心了。老三今日一大早便感染了风寒,吓得为娘连早膳都吃不下,让吴桂山给他开药喝下之后才好一些。也不知道付氏那个当娘的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每日都往她屋里烧地龙,还能让自己儿子感染风寒。” 苏元娇说了句公道话:“孩子还小,生病也是常有的事情,娘亲不必太过苛责,只要孩子没事,以后多注意便是了。老三乃是付落亲生的,她定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事。她也是头一回做母亲,有什么地方欠缺了考虑,娘亲告诉她便是了。” 萧淑钰轻哼了一声,随后道:“也就你好心,总是替他人着想。付落是个安分的,为娘心中知道,不会太过苛责她。现在孩子还小,且先让她带着,等孩子再大一些,教导孩子之事便不能让她来了。” “这些事情,娘亲可以跟爹爹商议着来。总归孩子们还小,不急于一时。” “嗯。” 萧淑钰点头,站起身来,笑着说:“时辰不早了,你也该用膳歇息了,为娘就不在这里打搅你了。先回府去看看老三的情况,明日再来瞧你。” “娘亲,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您先用膳再走吧!” “不了,府中还有事,瞧着你没事为娘就放心了。” 萧淑钰笑着说:“你好好休息,比什么都强,自家人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苏元娇原本也不是客气,而是觉得自家娘亲进宫一趟,都赶上用膳的时候了还不懂事点留她吃顿饭,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但既然被拒绝,她也不再勉强。 “娘亲慢走。” “好,你好好休息。” 萧淑钰走后,萧允淳又坐到了苏元娇的身边去,给苏元娇将被子掖好,低声说:“芳迷已经去传膳了,一会儿吃点便歇息吧!你坐着聊了这般久,也该累了。” “我不累啊!” 苏元娇笑着说:“整日都躺着,我感觉自己都快要生霉了,坐月子还要在屋内待一个月,想想也是无聊得很,这眼看着都入冬了。等我休息几个月,冬天过去,开春之后,便带着孩子们出去踏青吧!” 自从入宫之后,她是真的鲜少出宫,也不再像小时候那般约着三五好友四处走走,如今在这宫中待了太久,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确实很久没四处走走玩玩了。 萧允淳见苏元娇面露向往,笑得一脸柔和,点头道:“好,只要你说的,都好。你要将身体养好,等来年开春,为夫带你们母子三人好好出去游玩一番,你什么时候玩累了,想回宫了,为夫再带你回来。” 苏元娇原本想的只是踏青,没想到萧允淳想的竟然是让她玩到累了再回来。 苏元娇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笑呵呵地说:“以前哥哥四处游历时,会给寄回来一些他见到的一些人文趣事,还有各地的特产,我都十分喜欢,觉得很有意思。这辈子唯一出过的一次远门还是跟你去锦州的那回,现在都过去好些年了,那时候我们还没成婚呢!” “这回,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为夫都陪你。” 萧允淳说:“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为夫将一切部署妥当,到时候便能带着你们母子三人多出去走一走玩一玩。你与为夫成婚这么多年,为夫也没好好陪你出去转转,确实亏待你了。” “你怎么说这话,你何时亏待过我?” 苏元娇眉目弯弯地望着萧允淳:“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好的夫君了,你也从未亏待过我。我从未觉得受委屈,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是欢喜的。” “可是,为夫依旧觉得,就算将这个天底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了,还是不够的。毕竟是为夫心尖尖上的人,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萧允淳笑着说。 苏元娇用过膳之后,便躺下了。 到底是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一晃眼,三日已过。 苏元娇已经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身体虽然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正常的行动还是可以进行的。 萧允淳这些时日,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元娇身边,直到粉黛说苏元娇的身体只需要好生静养着便能好,他才在苏元娇的强烈要求下去上朝处理政务了。 朝堂之上。 有文武大臣又提出了让萧允淳广纳后宫,为皇族开枝散叶的话题, 惹得萧允淳十分不悦,在大殿上便大发雷霆:“朕看你们这些人,整日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知道盯着朕殿内的那点事。朕如今已有两位皇子,后继有人,一月后便会举行储君的册封大殿,朕早已让钦天监准备妥当。为皇家开枝散叶之事,皇后做得甚好,若是日后谁敢再提,朕便以干涉君主决策之罪处置!” 方才开口提议,紧跟着附和之人一个个都吓得浑身冒冷汗。 干涉君主决策,乃是重罪。 就算是苏丞相,也只能向皇上提出自己的建议,而不是直接干涉。 他们也没有干涉之意,不过是提议罢了。 且皇上独宠苏氏的做法原本就有违常态,何苦如今苏氏女的父亲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相,现在苏相瞧着确实没有任何反叛亦或是越权之心。 可谁又知道日后会如何?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为。。 再者,他们家中都有适龄女子,若是皇上点头应允了广纳后宫的提议,他们家的女儿们不都有机会进宫成为娘娘,为家族谋取利益? “好了,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萧允淳面色沉沉地站起身来,眸光幽冷地扫了扫方才提议他广纳后宫的官员,声音冷冷地说:“你们终究还是太闲了,朕会重新给你们安排政务,希望你们都能及时完成。” 众人闻言,心头都是一紧,但是瞧着萧允淳如今这般气愤的样子,他们也不敢再说出什么请求宽恕的话了。 回到御书房后,萧允淳以最快的速度给方才提议的那些人全都重新分配了职位,全都被降了一级官职,被分配的政务也比以前多了一倍不止。 这还不算完,萧允淳还明确表示会时刻让人盯着他们处理政务,稍有差池,唯他们是问。 一时间,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再提关于广纳后宫的半个字。 萧允淳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政务之后,便回到了凤鸾宫。 苏元娇正在逗孩子玩儿,笑得一脸开怀,萧允淳抬脚走过去,她听到声音,扭头望了萧允淳一眼,笑着问:“方才听闻你今日在大殿上发脾气了?” 萧允淳轻哼了一声,微抬着下巴,走到苏元娇的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哼唧道:“你倒是消息灵通,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天天就盯着咱们夫妻房中这点事,什么广纳后宫为皇族开枝散叶,咱们又不是没有儿子。咱们不仅有儿子,还有两个,早已后继有人,哪里需要那些人整日盯着?他们就是恨不得将他们家能塞到宫中的女人全都给塞进来。” 萧允淳不悦道:“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开销,一点作用都没有,朕是痴了傻了才会同意。” 他有那些养女人的银钱,还不如给自己的媳妇儿多打造几套首饰,亦或是用在民生上面。 苏元娇抿了抿唇,淡声道:“感情说半天,你是在心疼银子?那若是有人给你银子养女人,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那倒也不愿意。” 萧允淳抬手搭在了苏元娇的肩膀上,俯身凑到她的耳朵边,眉目带笑地说:“为夫不管有多少银钱,都只想给媳妇儿这么一个女人花,其余女人可没这么好的命。” 他见苏元娇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转移话题道:“怎么咱们一诺总是在睡觉,几乎每次为夫回来他都在睡。总是在睡觉,都没看清过为夫长什么样,日后会不会就不跟为夫亲厚了?” “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觉,才能长身体,他现在没有那么多记忆,也还不怎么会认人,就算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也是认不得我的。” 苏元娇笑着说:“他现在睡觉没关系,等他会认人之后你多带带他,都是亲生的,哪能不亲厚?” 萧允淳笑着点头:“若是这样,为夫就放心了。” 萧楚柔也是孕晚期,也只有一个月左右便要生产了,她是急性子,总是闲不住,以前凌逐还在的时候,偶尔还带着她出去走走。 现在凌逐离开大庆京都城回凌都了,便让人守着她,不让她四处乱走。 身边伺候之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走路会摔倒。 萧楚柔听闻苏元娇生子的消息,十分欢喜,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到苏元娇的身边,看一看她的情况如何,也想看看自己的小外甥长个什么模样。 谁知,她人才刚踏出房门,就被拦住了。 “娘娘,还请您好生歇息,您如今的身体,不便外出。” 墨尘被凌逐留下来伺候萧楚柔了。 他伸手拦住萧楚柔,眉眼带笑地说:“大庆皇后已经顺利产子,母子平安,如今一切都好,您却已经身怀六甲,出门不便,还请您莫要担忧大庆皇后,多多保重身体。” 萧楚柔气得横眉冷眼:“你这是在为本宫考虑伺候本宫?本宫看你们这是想要囚禁本宫,让本宫不得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第578章 怀个孕跟坐牢一般 面对萧楚柔的气恼,墨沉也只敢小心赔着笑,温声说道:“皇后娘娘,奴才并非囚禁娘娘,奴才也不敢有这个想法和胆子,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照看好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体谅体谅奴才。” “体谅你?本宫体谅你已经体谅得够多了。一直以来,你限制着本宫的自由,本宫念在你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情分上对你诸多包容。可如今本宫有要事要办,你竟然也敢阻拦,实在是胆大包天!” 萧楚柔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怀着孩子又怎么了。 她照样能吃能喝能睡能玩,平日里都要在院中走走溜达,不过是去宫中一趟,且来回都是坐马车,不知道有什么不能去的。 况且,她自认自己的身体还是十分硬朗的,压根就没那么脆弱。 墨沉继续笑着,俯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您当真是误会奴才了。奴才并非阻拦皇后娘娘,而是担心您,您现在最要紧之事并不是去探望已经母子平安的大庆皇后,宫中已经派人前来传了喜讯,也叮嘱了皇后娘娘一定要好生保重身体。您跟大庆皇后感情深厚,这点奴才是很清楚的,但想要见面也不在这个把月的,等您平安将小殿下诞下,您们二人有的是时间相聚。” 萧楚柔被拦着,十分生气,觉得墨沉这个人真的是不通情理。 她沉着脸说:“本宫的身体本宫很清楚,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你实在是管得多,只会限制本宫的自由。今日便是凌逐在,本宫想走也得走,何况是你!” 墨沉闻言,十分无奈,轻叹一声说:“皇后娘娘,今日无论您说什么,奴才都不能让您离开!皇上不在这里,奴才便更得好生照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凌溯这些时日一直都待在楚王府跟楚王府的小孩子们一起上学堂。 苏元娇发出过多次邀请,让萧楚柔将孩子送到宫中去跟萧慕苏和宋愿一起上学堂,萧楚柔原本是答应的,奈何凌逐不愿意,还特地重新请了极为严格的夫子前来教导孩子们。 自家的儿子人调皮,脸皮厚,每日被夫子训斥了也不痛不痒的。 倒是楚王府的孩子们一个个被训得蔫蔫的,郁闷至极。 萧楚柔抬眸望向杏儿,低声询问道:“太子还有多久下学堂?” “禀娘娘,还有大概两刻钟。” 杏儿低声回答道。 萧楚柔脸色沉沉的,被拦着出不去,心情十分不好,现在看着墨沉就觉得烦躁,便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在本宫的面前晃,晃得本宫心烦。” 墨沉见萧楚柔对自己这般厌恶的模样,忍不住躬身叹息道:“是,皇后娘娘,奴才告退。” 墨沉退下之后,萧楚柔气得拍桌道:“墨沉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有凌逐的命令在,就可以困住本宫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杏儿小声劝道:“殿下,奴婢倒是觉得墨沉公公所言极是,表小姐原本就跟殿下您关系十分要好,也知道您如今的情况,定然是不希望你冒着危险进宫的。这段时间,你们不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吗?何必非要去看一眼呢?” 萧楚柔斜了杏儿一眼,不悦地皱眉道:“你也知道本宫跟娇娇关系好?她生孩子这等大事若是本宫不在京都城内也就罢了,如今本宫人就在京都城内,还不去看一眼,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杏儿被瞪了也没觉得害怕,而是吐了吐舌头,嬉笑着说:“殿下,您是知道表小姐的性格的,她只能盼着您平安无事,绝对不会想着让您现在就进宫的。” 萧楚柔轻哼着,心里很清楚杏儿说的是事实。 但她就是想亲眼去看看嘛。 就在这时,刚离开没多久的墨沉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手中捧着一个木盒子,眉目温顺。 两人一起给萧楚柔行礼之后,墨沉侧过身子,向萧楚柔介绍道:“皇后娘娘,这位乃是宫中派来的宫人,名叫芳迷。” 芳迷上前一步,再次给萧楚柔屈膝行礼,眉目柔和,态度恭敬地温声道:“公主殿下,奴婢乃是凤鸾宫的女官,今日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将这些滋补身子和生产时缓解疼痛的药物赠给公主殿下。上面每一个药瓶有相应的药物用法和作用,都是皇后娘娘亲手写的,公主殿下查阅便知。皇后娘娘还说,让公主殿下好生在腹中养胎,莫要担心她,她一切都好。等她坐完月子,便会出宫跟您相聚。” 萧楚柔没想到苏元娇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心中都还惦记着她,她十分感动地伸手接过芳迷手中的木盒子,打开一看药香味扑鼻而来。 这些药物并不难闻,甚至带着草木特有的清香。 萧楚柔拿起药瓶,便见每一个药瓶的底下都有相应的注解,十分详尽,可谓贴心。 她心中一阵感动,无奈地轻叹道:“罢了罢了,谁都不让本宫进宫去,那本宫便不去吧!只盼着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赶紧生出来,省得我去哪里都要受人管束。” 最后半句话,她是盯着墨沉说的。 墨沉不敢接话,只能弯着腰赔笑。 芳迷屈膝行礼道:“公主殿下,宫中还有事要忙,奴婢便先告退了。” “行了行了,你去吧!” 萧楚柔无奈地摆手,将木盒子里面的药全都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这才依依不舍地让杏儿拿去放好了。 随后便摸出话本子看了起来。 要说话本子,还是她们大庆的文人墨客写出来的才有意思。 恩怨纠葛,爱恨情仇,都写得淋漓尽致,入骨三分。 让人看得荡气回肠。 而北凌的,就显得空洞乏味了很多。 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 故而,回到京都城之后,在府上待得无聊了,她便寻些话本子来看。 “公主,您现在怀着身孕,就算看话本子也不能看太久,您今日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了,可不能再看了。” 萧楚柔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页都还没看完,杏儿便在身侧小声提醒道:“您若是实在想要看,便寻个人来读给您听也是一样的。” “这怎么能行?书就是要自己看才能代入,你怎么也学上墨沉了,什么都要限制本宫?” 萧楚柔抬眸瞪了杏儿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最好少管本宫的闲事,到底本宫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这些书中的情爱纠葛,缠绵悱恻,她自己看着还好,若是真叫人来读给她听,她会羞耻得脚趾抓地的。 她堂堂一国公主,一国皇后,若是让人知道她看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话本子,那她还有什么威严? 她的颜面何在? “自然殿下是主子,奴婢只是提醒公主殿下,您现在看书伤眼,不能多看。” 杏儿小声说:“不若您可以做一做其他事情啊!比如赏花,比如寻个人来唱戏给您听,给您弹琴跳舞,给您演皮影戏,只要您愿意,奴婢立马就下去安排。” 萧楚柔确实是有够无聊的,虽然很想继续看话本子,但她今日确实看的时间够长了,得克制一些,于是便一脸不赖地点头道:“行了行了,去安排吧!” 听戏听琴也挺好的,陶冶一下孩子的情操。 反正,情操这种东西她是没有的,希望她的孩子别像她小时候一样。 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 杏儿的速度是极快的,还没半个时辰,便给萧楚柔找来了戏班子,这些戏子一个个都是都是有能耐的,不仅会唱戏,还会耍杂技,将萧楚柔逗得乐呵呵的。 杏儿见状,这才放心了些。 坐月子的这段时间,苏元娇基本上都守在孩子,除了休息时间之外,恨不得将眼睛黏在孩子身上。 为此萧允淳不满了好几次,特地在苏元娇的面前刷存在感,甚至还暗示苏元娇莫要将太多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从而忽略了大儿子和夫君。 苏元娇听取了萧允淳的建议,只要苏苏在的时候,便对苏苏十分关怀,满心满眼都是苏苏。 苏苏不在的时候,她便将视线都放在一诺身上。 唯独对此发出抗议的萧允淳被忽视得彻彻底底。 晚上睡觉的时候,萧允淳抱着苏元娇柔软的腰身,恶狠狠地说:“媳妇儿,你是不是故意的?眼里就只有两个小崽子了吗?你莫不是忘记了,若是没有为夫,你又何来两个小崽子?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忽略夫君是不是?你这些时日,放在为夫身上的心思实在是太少了。” 苏元娇闻言,忍住了笑出声的冲动,一脸无辜地疑惑道:“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还在装傻?” 萧允淳抬手气呼呼地捏了捏苏元娇的小脸蛋,十分气恼地说:“为夫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冷落为夫对你有什么好处?若非你现在还在坐月子,身体虚弱,你看为夫如何整治你!” 苏元娇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抬手抓下萧允淳捏着自己脸蛋的大手,伸出另外一只手也捏了捏萧允淳的脸蛋,笑着哄道:“好了好了,夫君,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嘛,谁让你这些时日非要围在我的耳边念叨,念得我头都大了,你以后少念叨一点好不好?” 这宫中伺候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任何一个拉出来都能将她伺候得很好。 且这些时日,粉黛都没怎么离开过凤鸾宫。 就这样了,萧允淳还是有很多要念叨的东西。 苏元娇固然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为她好,但还是有些受不了他无时无刻地念叨。 萧允淳小声嘟哝:“为夫这还不是关心你吗?” “你关心得够多了,有一句话叫做过犹不及,你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了。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国事上,亦或是你感兴趣的事情上,而不是整天围着我转。” 苏元娇虽然很喜欢跟萧允淳黏在一起的感觉。 但她有时候也会担心自己的夫君跟自己黏在一起太久,失去新鲜感之后便会觉得跟自己在一起索然无味。 所有的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 她固然相信自己的夫君一定是爱她的。 也相信夫君说过会爱她一辈子的誓言是会做到的。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还是要保持一点点神秘感和新鲜感才是最好的,因为这会创造出更多惊喜和美好的回忆。 “你觉得为夫围着你转不好吗?你是为夫的媳妇儿,是为夫最亲密之人,为夫不围着你转,还能围着谁转?” 萧允淳将手臂收紧,眸色沉沉地盯着苏元娇,轻哼着说询问道:“还是说媳妇儿你觉得为夫粘着你腻歪了?你这是厌倦为夫了吗?所以开始挑三拣四了?” “我没有。” 苏元娇低声说:“我怎么会厌倦你,只是我生完孩子都有十来日了,而且身体也没什么不妥,你应该将大多数精力放在国事上了。我是你的妻子,也是大庆的皇后,总不能让大庆百姓都觉得我是个魅惑郡主的狐狸精,让一国之君将心思全都花在我的身上而忽略国事吧?这让后人如何评说?” 萧允淳闻言,皱了皱眉头,沉默半晌之后,才低声说::“为夫这些时日虽然时常守在你身边,但也没耽误国事。要紧的奏折也是为夫亲自批阅的,绝不会耽误民生的,你大可放心。” “但你是皇帝,就算要放权给手底下的官员们,决策权也得捏在自己的手中。” 苏元娇低声说:“或许一时间没有人敢动手脚,若是时间长了呢?你又该如何保证那些官员没有其他小心思和小动作?” 萧允淳闻言,笑着揉了揉苏元娇的头发,眸色中满是骄傲自豪:“你觉得为夫有这么无能吗?他们的身边布满了为夫的眼睛,他们谁敢有异动,等待他们的便是死路一条,他们谁敢有那些小心思,除非是找死。” 苏元娇抬眸望着萧允淳,见他眉目间都是意气奋发,便笑着转移了话题:“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歇息了。我瞧你这些时日都没歇息好,晚上还会被一诺吵醒,往后得睡着一些,省得白日都没精神。” 萧允淳是给孩子找了经验丰富的奶娘的。 只是苏元娇不舍得将自己的孩子丢给奶娘不管不顾。 便一直留在身边带着,也只是偶尔不方便的时候,才让奶娘来喂一喂孩子,哄孩子睡觉。 不然的话,她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 “好,你这些时日为了小崽子也没怎么睡好,咱们便歇息吧!” 萧允淳轻叹着,抱紧苏元娇的身子,两人便相拥着入眠。 苏元骁接到苏元娇产子的消息的时候,刚才祥云县安定下来。 边境地区,山高皇帝远,土皇帝不少,绝大多数人都有些无知者无谓的蛮横。 祥云县原来的县令无故身亡,上报给朝廷给的理由是醉酒跌倒磕到脑袋,但这件事原本就十分蹊跷,苏元骁自然也是想要查清楚前县令究竟是何故身亡。 只是他初来乍到,祥云县之人对前县令之事守口如瓶,即便他多方试探都没试探出一星半点消息来,他便明白了,祥云县是块硬石头,想要全部掌控,得花费不少心思。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跟祥云县的地头蛇们虚与委蛇。 也算是用了些法子探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大爷,莫非是信上有什么好消息?小的算着,皇后娘娘也该殿下小皇子了吧?” 方志见苏元骁看信看得眉目柔和,一改这些时日以来的雷厉风行,便猜测到京都城内传来的信上一定有喜讯。 且一定跟皇后娘娘有关。 毕竟现在能让大爷眉目柔和的人,这世间没几个了。 苏元骁点头道:“嗯,没错,是娇娇生了,是位小皇子,长得很像她,她还给我画了一个画像,眼睛鼻子都跟她十分相像,名字叫一诺,也十分好听。” 方志闻言,笑呵呵地凑过去看了看苏元骁拿出来的画像,确实跟苏元娇极像,他眉开眼笑地说:“大爷,还真是像。跟皇后娘娘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眉目间都是皇后娘娘的影子。奴才瞧着,小皇子跟您也有些像呢!都说外甥像舅,看来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苏元骁和苏元娇乃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兄妹,长相上原本就有相似之处。 孩子像苏元娇,那跟苏元骁比起来,自然也是有几分神似的。 苏元骁笑着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孩子确实跟我也有几分相似,比谦儿和慕儿更像我。” 方志闻言,笑着说道:“两位小公子也很像大爷的。” 不过孩子还太小,没有张开,跟苏元骁相似的地方还不是特别明显。 但是眉目之间,还是能瞧出苏元骁的影子的。 苏元骁眼眸闪了闪,将信件给仔细叠好收了起来,他转头询问方志:“我让你寻的小玩意你都准备好了吗?” 方志笑呵呵地回答道:“大爷,小的全都准备好了。祥云县特有的小玩意和能储存的食物小的早就让人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您发话便送往京都城呢!” 方志跟在苏元骁身边多年,自然知晓他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必定会给远在京都城的家人们送去当地的特色玩意亦或是食物。 这么多年下来,方志早就习惯了。 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收罗当地好吃好玩的东西,等公子写完信或游记之后一起送回京都城。 苏元骁点头:“那便好,你且将那些东西装好,我写完信便送出去吧!” “是,大爷。” 方志笑呵呵地转身,前去将收罗而来的东西整理妥当。 方志离开之后。 书房内便只剩下苏元骁一人。 他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眸瞬间变得空洞起来。 今日,他受到的消息,不仅是妹妹诞下小皇子这一个。 还有一个便是崔莯跟其驸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即便这些他早已知道,但是听说一次,心便狠狠地抽痛一次。 总是整夜整夜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在梦里,每一次他都会失去崔莯。 那种情绪让他恐惧,总将他惊醒。 等醒过来之后发现他早已失去崔莯,这便让他更不好受了。 失去心爱之人是痛苦的。 一直重复失去,痛苦便是成倍数增加的。 他或许,真的该将心中的执念彻底放下,不再奢望能够和崔莯再续前缘。 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守着她,就已经很好了。 第579章 是本宫心甘情愿想要给你生孩子 崔莯这些时日跟傅笙过得蜜里调油。 傅笙是真的温柔体贴又十分周到,跟他在一起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关怀和真诚。 崔莯能明显感觉到傅笙身上发生的变化,以前温文尔雅的气质慢慢变得温柔而又坚定,偶尔也会有些小霸道,是跟苏元骁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或许是这段时间过得太过舒心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记起苏元骁了。 突然听到他的消息,崔莯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荒谬感。 明明两人分开还不到一年,她明明也那样子真心地爱过他,怎么就感觉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一样呢? 她努力地回想以前跟苏元骁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竟然已经记得不是十分清楚了。 此时此刻的她,想起以前的自己,竟然会觉得可笑。 “公主殿下,驸马爷对您挺好的。” 梨儿小声说道:“以前的旧人旧事不值得您再费心思了。” 崔莯点点头,应声道:“嗯,本宫知道,本宫没有费心思。” 她只是觉得可笑。 苏元骁一个个前途无量的国舅爷,跑到祥云县那个穷乡僻壤来作甚? 尤其是,祥云县还跟崔玉国接壤。 他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装深情吗? 那未免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当然,崔莯并不会自恋地认为苏元骁这样做是为了她。 她还没这么大的魅力和能耐。 如新笑着低声说:“旁人如何,那是旁人的事情了,公主现在能跟驸马爷过得夫妻恩爱,便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 崔莯点点头,轻笑着应道:“你说的没错,本宫哪里能管得了旁人做什么?本宫现在只要能跟驸马好生过日子就好了。” 她也不想再折腾什么了。 傅笙是一个值得她真诚以待之人,只要傅笙没有背弃她,她就会坚定地跟傅笙一起过下去。 傅笙这些时日有些忙碌,但不管他多忙,忙完的第一时间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主府中,然后陪崔莯用膳,跟崔莯说话,陪着崔莯打发闲暇的时间。 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他每日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不能第一时间赶到崔莯身边的话,就会浪费很多跟她相处的时间。 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且行且珍惜。 每日能多腾出一些时间来陪崔莯,对他来说便是第一要紧之事。 今日。 傅笙在听说崔莯听到了苏元骁的消息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沉沉的,咬着牙说:“这个苏元骁究竟想要做什么?好好的国舅爷,跑到祥云县来作甚?” 莫非是想要跟他抢媳妇儿? 那绝无可能! 他当初没有及时站出来,已经让苏元骁住进了崔莯的心中,还霸占了崔莯两年多的时间,甚至还让崔莯怀上了他的孩子,而且还怀了两次。 现在,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他们二人和离,能有机会跟崔莯成为夫妻,如今他们二人过得这般幸福,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崔莯既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那么这辈子都只能是他傅笙一个人的。 谁敢肖想,都得死! “大人,可要小的派人前去将他给……” 傅笙的随从刘玄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傅笙拧着眉头,沉思片刻之后,眸色沉沉地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苏元骁不是阿猫阿狗,说杀就能杀。 他乃是大庆国舅爷,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苏丞相的儿子,若是他不明不白的死在祥云县,大庆之人定然会彻查到底。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贸然行动,免得到时候惹火烧身不算还要牵连崔玉国和崔莯。 刘玄低声说:“可是驸马爷,公主殿下到底跟他有过那么一段夫妻之缘,当初对他也是死心塌地的。若他安分待在京都城也就罢了,如今跑到祥云县来,谁知道心中又是藏的什么心思?” “我不管他藏的是什么心思,都不能让他离莯儿太近。” 傅笙一脸阴沉地说:“我得好好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他离莯儿越远越好,最好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爱崔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崔莯。 他绝不允许任何让将崔莯从他身边抢走。 连想都不行。 刘玄说:“那是得好好想个法子。” 傅笙收拾好心情和表情,回到了公主府。 见崔莯坐在院子中晒太阳,便微笑着抬脚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崔莯的小脑袋,在崔莯睁开眼的那瞬间脸上展开了灿烂的笑容,微笑着说:“莯儿,现在天气有些凉了,就算在院子里晒太阳,也不能睡着,小心着凉。” 崔莯点头,从软榻上坐起身来,笑望着傅笙,眸色柔和地说:“本宫才没有睡着,本宫只是闭着眼睛晒太阳罢了。” “就算要晒太阳,身上也要盖着毯子,你这样容易感染风寒。” 傅笙微笑着伸手拉住崔莯的小手,低声说:“现在天色渐晚,温度降低了,咱们回屋吧!” 崔莯跟随着傅笙拉她的力道站起身来,紧跟着他走进屋内。 傅笙是真的恨不得将崔莯捧在手中疼爱,对她好得一塌糊涂,微笑着说:“且坐下吧!为夫方才在街上看到一个小玩意,给你带回来,你且好好喜欢吗?” 傅笙从袖口中掏出一个捏好的泥人,递给崔莯,眸色柔和地说:“跟你像不像?” 像确实是有些像的。 崔莯伸手接过,仔细看了半晌,抬眸望向傅笙,笑着询问道:“你怎么不送本宫一个你的泥人,却要送本宫自己的泥人?” 傅笙笑着说:“为夫的泥人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莯儿想不想要,这才没拿出来,若是莯儿喜欢,为夫送给莯儿也是无妨的。” 傅笙从袖口中又掏出了一个泥人递给崔莯,眸色柔和地温声问道:“怎么样?这个泥人捏得跟为夫像不像?莯儿喜欢吗?” “嗯,很像,喜欢的。” 崔莯确实觉得这个泥人捏得不错,便笑着收下了傅笙的泥人,然后将自己的那一个递给了傅笙,笑着说:“既然你的泥人都已经给我了,那我的这个就给你吧!睹物思人,瞧见这个泥人,就像是瞧见本宫一般。你每日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礼物,这城中的东西只怕是都要被你带个遍了。本宫的库房也装了不少东西,日后你也不必再带了。不然本宫这么大的公主府只怕都是装不下的。” “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只要能让莯儿高兴,为夫就算是费尽心思也得给莯儿寻来新鲜的玩意儿。而且这些小玩意若是莯儿玩不过来也可以放着,等以后咱们的孩子出生了,就可以给他们玩。” 傅笙笑着说:“莯儿可是说过要给为夫生几个孩子的,咱们府上以后孩子多了,这些小玩意也就不嫌多了。” “你每日都要带一个回来,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五个了。这城中哪里有这么多新鲜玩意,你若是什么时候瞧见什么好吃的,新鲜的再带回来吧!” 崔莯笑着说:“库房里的东西不少了,就算以后多生几个孩子,也够他们玩了。” 崔莯以前是贪玩的性子。 城中的小东西小玩意她早就已经玩遍了。 现在拿起来,满脑子都是儿时的回忆,确实很美好,也很让人踏实。 “好,既然莯儿都这么说了,那为夫遵命便是。” 傅笙坐到崔莯的身边,伸手摸上了崔莯的腹部,小声询问道:“媳妇儿,今日感觉如何?孩子有没有踢你?” “还好,用午膳的时候踢了一小会儿,现在倒是不动弹了,大概是休息了吧!” 崔莯垂眸望着自己的腹部,并不觉得十分欢喜,她侧头望着眉目柔和一脸笑容的傅笙,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个男人大概是真的很爱她吧! 就算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嫁给他,他也能表现得跟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一般,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这让崔莯心中感动之余,又觉得愧疚。 傅笙笑道:“没有太过闹腾那好,莯儿且再坚持两个月,孩子便能降生了。” 崔莯笑了笑,低声说:“怀孕不过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什么坚持不坚持的,本宫确实希望他早点出生,希望他能像本宫多一些。” 傅笙附和道:“定然会像公主的,毕竟他可是公主亲生的。” 崔莯伸手拉起傅笙放在自己腹部的手,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本宫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孩子,本宫也很感激你能接受这个孩子。等生下这个孩子,养好身子,本宫也要给你生属于你的孩子。” 傅笙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崔莯的小脑袋瓜,温柔地笑着说:“莯儿,你不必觉得愧对我,也不要感激。能娶到你,你愿意成为为夫真正的妻子,为夫已经十分高兴了。咱们孩子的事不急于一时,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为夫都能过来,不介意再多等几年。” 他挑了挑眉,调侃道:“况且,生孩子这件事可是十分耗费身体的,为夫又怎么舍得让莯儿为了给为夫生孩子而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崔莯闻言,轻叹着说:“本宫知道你是为本宫好,只是本宫觉得趁着还年轻,能给你生几个便多生几个,以后老了年纪大了生不了了孩子们也就长大了。” 曾经的崔莯可没有太多传宗接代的概念。 在她的心中,只有为自己心爱之人生孩子,跟心爱之人能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但是被萧淑钰找人教导过一段时间之后,她便明白了孩子的重要性。 任何男人,即便是心中有你的,也不会为了你而不去碰别的女人,除非你自己便能为他生儿育女,延绵子嗣。 若说苏元骁当初心中压根就没有她,崔莯是不信的。 他们在一起明明那么快乐过。 可最后,还是为了传宗接代这件事做出妥协,也不考虑她是否会难过,她只要休养好身体,还是可以给他生。 但是他连两年的时间都等不及。 “莯儿,为夫并不是十分在意有多少孩子,应该生多少孩子这件事。” 傅笙轻叹着说:“你以前一直是一个很潇洒恣意的公主殿下,为夫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但为夫必须要告诉你的是,在为夫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孩子能生就生,若是不能生,你现在腹中的这个孩子,为夫也一定会视若己出。”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心爱之人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能有孩子固然是好的,若是没有,他也不会过分强求。 能得到崔莯的认可,跟她成为真夫妻,傅笙便已经十分满足了。 若是崔莯真心愿意给他生孩子,他求之不得,但若是崔莯抱着亏欠亦或是必须要给他传宗接代的这种想法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相较于必须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更希望崔莯可以做真正的自己,回到当初那么快乐的状态下。 他现在是崔莯的丈夫,让崔莯高兴,过得幸福,是他的责任。 崔莯抬手,轻抚上傅笙俊逸的脸庞,扬眉笑着说:“你想多了,本宫想要给你生孩子,是本宫真的想要给你生,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想要拥有传承了你我血脉的孩子。你待本宫极好,本宫心中是十分清楚的,本宫感激不尽。” “为夫何曾要你感激为夫?” 傅笙无奈地轻叹着说:“为夫唯一希望的便是你能过得好,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勉强你自己。” 崔莯摇头道:“本宫真的没有勉强自己。” 她眸色定定地望着傅笙,低声询问道:“你就那么不信任本宫吗?本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这件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咱们以前不都已经说过了吗?是你不确定,还是对本宫没有信心?” 傅笙被问得一愣。 心底蔓延出一种荒谬之感。 对啊! 他究竟是不确定崔莯是不是真的想要给他生孩子,还是没有信心让崔莯心甘情愿地给他生孩子? 只要是个男人,都想要自己心爱的女人给自己生孩子。 他也是想要的,只是他不愿意为了要孩子而去委屈了崔莯罢了。 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伸手摸了摸崔莯的脑袋,笑着说:“为夫都听你的,你想要生多少个,咱们就生多少个。等老了之后,咱们便能子孙满堂了。” “你说得没错,我们就是要子孙满堂。” 刚开始跟傅笙洞房的的时候,崔莯确实抱着苏元骁可以跟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生儿育女,那她也可以的心理。 但是跟傅笙蜜里调油的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日子之后,她现在自己对傅笙虽然算不上是喜欢亦或是爱。但却是实打实的依赖。 傅笙给她的感觉很踏实,仿佛只要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坚定不移地挡在她的前面,为她阻挡所有风雨。 傅笙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这样的男人,岂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崔莯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且不止想生一个两个,她觉得自己若是能生的话,就要给他多生一些。 别的男人三妻四妾,家中姬妾众多,孩子自然也多。 她的驸马虽然不能纳妾,但是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倒也不能落下别人太多。 崔莯自己都觉得很诧异,她竟然这般会替人着想了。 苏元娇和萧允淳第二个孩子萧一诺的满月宴上,萧允淳宣布正式册封嫡长皇子萧慕苏为大庆储君,周边国家纷纷派出使臣祝贺。 萧楚柔孩子已经到了预产期,也就是这几日便要生了,但她却不能前去观礼,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甚至还抱怨凌逐让她怀孕的时间不凑巧。 册封储君乃是国之大事,钦天监从一年前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且册封之日还是二皇子的满月宴,萧允淳大手一挥便大赦天下,让朝廷施粥三日,为他的两个孩子积福。 “阿愿哥哥,你瞧本太子这身衣裳如何?是不是很好看,很有气势?就像是那画卷中的威武将军!” 萧慕苏身穿着绛紫色太子袍,笑嘻嘻地望着宋愿挑眉说道:“本太子有一个心愿,便是要做一个如同父皇一般威武霸气而又骁勇善战的大将军,阿愿哥哥你便是本太子的军师,咱们二人联手,不仅要将那些胆敢欺负我们大庆的国家击溃,还要占领他们的国土,扩大咱们大庆的版图,本太子一定要做一个能文能武的一国之君!一定要让父皇对本太子刮目相看!” 宋愿望着意气风发的萧慕苏,眼底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笑着点头道:“好,宋愿遵命。” “阿愿哥哥,咱们可是说好了,以后本太子做将军,你便要做本太子的军师。本太子若是做了皇帝,你便要做本太子的丞相。这辈子都要跟本太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萧慕苏拉着宋愿的手,笑呵呵地说:“母后说了,咱们从小睡一张床长大,就跟亲兄弟一般没有任何区别。虽然本太子现在已经有了亲兄弟,但也会跟你天下第一好!” 他凑到宋愿的耳边,小声说:“虽然本太子十分喜欢一诺弟弟,但是本太子最喜欢的人还是阿愿哥哥。” 宋愿闻言,心中十分高兴,望向萧慕苏的眸光都充满了光,他笑着点头道:“好,宋愿记住了。” 苏苏最喜欢他,他也最喜欢苏苏。 苏苏跟他天下第一好,他也要跟苏苏天下第一好。 以后苏苏做将军,他便给苏苏做军师。 若是苏苏当皇帝,他就给苏苏做丞相。 这辈子,他都会守在苏苏身边,永不离开。 小小的宋愿,将苏苏的所有话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册封大典结束之后,宫中设宴,君臣同乐。 文武大臣们的家眷也都进宫参加宴会。 苏元娇身穿着华贵的皇后服饰,怀中抱着刚满月的二皇子萧一诺,笑着坐在了后位上,眉开眼笑地文武百官们的家眷们温声道:“今日乃是册封储君的大日子,也是我们一诺的满月宴,乃是大喜事,诸位还请不必拘谨,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是,多谢皇后娘娘。” 众人行礼道。 宴会男女分席而坐,萧允淳带着文武百官坐在另一边,苏元娇带着女眷们坐在一边,这么大喜的日子,自然也会有些娱乐活动。 苏元娇见萧一诺实在是睡得香甜,便让芳迷将孩子先抱回去睡觉,省得被吵醒。 萧一诺一抱走,苏元娇便让宫中的琴师上前来弹琴唱曲儿,并笑着说:“今日本宫十分高兴,诸位应当也是如同本宫一般的。今日设宴宽待各位,也是希望各位能欢喜,若是有想要表演才艺之人,也可上前展示一番。本宫素问诸位其中不乏才艺卓绝之辈,若是愿意,也能让本宫看看眼界。” 苏元娇这话刚落,便有人笑了起来,恭维着说:“皇后娘娘当真是说笑了,这要说才艺,这席间又有谁能跟皇后娘娘您相提并论?” “夫人真是恭维了,本宫许多年没碰那些东西,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去展示了。今日诸位也不比客气,能展示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苏元娇微笑着打趣道:“咱们京都城内人才济济,诸位都是大家闺秀,才艺卓绝,本宫可是十分期待的。” 苏元娇这般说,那些个蠢蠢欲动之人自然也不会再藏着掖着了。 便有人站起身来,笑着朝苏元娇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臣女乃是武将军之妹武葵,今日便给娘娘献丑了。” “你是武睦的妹妹?本宫倒是没瞧出来。” 苏元娇有些意外地抬眸望向规规矩矩,面容秀丽的武葵。 她是知道武睦有妹妹的,只是一直以来不曾见过。 没曾想这个妹妹长得跟五大三粗的武睦区别还真是大。 若是她不说,便万全看不出她跟武睦是兄妹。 武葵温声笑道:“臣女肖像母亲,兄长肖像父亲,所以瞧起来不是十分相似,让娘娘见笑了。” “长成你这样就很好,娇俏可人,多惹人疼啊!” 苏元娇笑着说:“既然要展示才艺,便开始吧!” 武葵行礼之后,选了一把软剑,原本娇俏温和的小姑娘瞬间变得面色凌厉起来,眸光坚定,动作流畅地握着手中的软剑翩飞在众人围坐的中间场地上。 看得苏元娇诧异之余而又惊艳不已。。 一曲罢。 武葵收了软剑,屈膝行礼,笑得一脸柔和道:“皇后娘娘,臣女已经表演结束了,希望娘娘能够喜欢。” 苏元娇确实是喜欢的。 她没想到这么娇俏可人的姑娘竟然也能舞出这么凌厉而又灵气十足的剑来。 她带头鼓掌道:“本宫确实很喜欢,你叫武葵对吧?不愧是武将之家出来的姑娘本宫库房中有一把软剑,乃是当初皇上送给本宫的,本宫也用不上,一会儿便赏赐给你了。” 武葵眼睛一亮,急忙笑着道谢:“臣女多谢娘娘。” “哈哈,武姑娘倒是一个爽快人,本宫甚是喜欢。” 武葵乃是妙语的小姑子,性格也十分爽快,大抵是爱屋及乌又当真让她高兴,苏元娇对武葵这姑娘是越看越顺眼。 旁人见武葵舞剑之后就得到了苏元娇的赏赐和欢心,众人也开始陆续从席间走出来表演才艺。 但凡是站出来之人,苏元娇都统统有赏。 欢声笑语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眼瞧着都已经接近晌午了,芳迷也派人前来告诉苏元娇萧一诺醒来了,苏元娇心中惦记着自己的小儿子,便也不打算久留了。 她笑着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时辰不早了,本宫在御花园内设了酒席,膳食都是御膳房的御厨们精心烹饪的,诸位移步过去用膳吧!用膳之后可自行在御花园内游玩,还希望诸位能注意安全,莫要破坏御花园内的花草树木和布置。” “是,皇后娘娘。”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道。 苏元娇笑着说:“本宫便先回寝宫了,诸位请便。” “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屈膝行礼,恭送苏元娇。 苏元娇拉起自己舅母和娘亲就坐上了轿撵,往着凤鸾宫而去。 凤鸾宫中,萧一诺刚被喂完奶,现在睁大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身边的一切,萧慕苏已经提前回到了凤鸾宫,这时候正在逗弄自己的弟弟玩。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戳弟弟的脸颊,弟弟的脸颊上便会出现一个小漩涡。 他捏一捏弟弟的小脸蛋,弟弟便会嘟着嘴巴吐泡泡。 他玩弟弟玩得不亦乐乎。 第580章 教导孩子不能溺爱 捏起来还会吐泡泡,实在是太好玩了。” 宋愿并不伸手,他摇头,微笑着劝萧慕苏:“苏苏,你也不要捏一诺弟弟了,你这样他会疼的,等一会儿若是将他捏哭了,阿娘和阿爹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会的,我看见父皇也捏过。” 萧慕苏笑呵呵地说:“你试试嘛,真的很好玩。” 苏元娇看得眉头紧皱,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抬脚走过去。 萧慕苏一抬头看见自己是自己的母后回来了,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像是没事人一样将捏在自己弟弟脸颊上的小手给收起来,笑呵呵地说:“母后,外祖母,舅外祖母,您们来了?” “你方才在干什么呢?” 苏元娇眯着眼,一脸严肃地问萧慕苏。 萧慕苏嘿嘿一笑,扬眉说:“母后,方才儿臣在逗弟弟玩呢!您瞧一诺弟弟笑得多开心啊?” 萧慕苏指着不明所以,咧嘴笑得满嘴口水泡,苏元娇见自己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儿子的傻样,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抬脚走到萧慕苏的身边,捏着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不管弟弟如何,你以后都不能再捏弟弟的脸蛋了听见没有?” 萧慕苏被自家母后捏得嗷嗷叫,忍不住嘟哝道:“母后,您偏心,父皇也捏弟弟的脸蛋了,你怎么不说他?儿臣是看见父皇捏着好玩才跟着捏的。” “捏着好玩?” 苏元娇气的手上又用了点劲儿,揪得萧慕苏委屈巴巴地红了眼眶:“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不会再捏弟弟的脸了,就算父皇捏,儿子也不跟着父皇捏了。” 苏元娇见自己儿子一心只想将他父皇拖下水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你父皇捏了一诺,母后自然会说了,你个做儿子的,岂能告你父皇的黑状?给本宫面壁思过去!” 萧慕苏闻言,委屈巴巴地撇着嘴,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苏元娇,很认真地出声道:“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捏一诺弟弟,也不告父皇的状了。” “你瞧瞧你,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有没有一点储君的样子?” 苏元娇望着自家儿子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是在故意装可怜。 萧淑钰见苏苏当真要哭了,便忍不住出声道:“哎,乖苏苏别哭别哭,你母后跟你闹着玩的,快到外祖母这里来,瞧我这小可怜,这心中委屈着呢!” “娘亲,您别太迁就他了。” 苏元娇忍不住皱眉。 萧淑钰抱着委屈巴巴的萧慕苏,瞪了表情严肃的苏元娇一眼,没好气地说:“苏苏都认错了,也保证不会再捏诺诺的脸颊,也不会再告状了,你还这般生气作甚?人家又不是不知错,苏苏还是小孩子,你怎么能这般苛刻?” “就是因为他年纪还小,有些事情就得好生给他说清楚,让他从小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苏元娇说:“母亲也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若是形成了性格,以后想要改变就难上加难了。” “呸呸呸,你在说什么呢?你别忘了现在这江山是谁的?你也是一个说话不经脑子的,就你这样还想责怪我的大孙子,你先去面壁思过吧你!” 萧淑钰是铁了心要护着萧慕苏。 苏元娇看得实在是无奈至极。 楚王妃看得好笑不已,忍不住出声道:“常宁,您这样护着苏苏作甚?娇娇管教孩子呢!又没有对苏苏怎么样,你且赶紧坐下吧!这让旁人看了去,指不定要笑话成什么样子呢!” 不管怎么说,苏元娇即便是萧淑钰的女儿,也是一国之后,君臣尊卑总是要记住的。 小辈不在意规矩,孝敬长辈是小辈懂事。 但是长辈不能不懂事,当真倚老卖老。 萧淑钰闻言,笑了笑,拉着苏苏走到一旁去坐着,温声说:“嫂子,咱们这里也没用什么外人,娇娇教导孩子固然是好的,却也不能太过严厉,咱们苏苏年岁还小,太过疾言厉色是会吓到他的。” 萧慕苏闻言,急忙点头,委屈巴巴地窝在了萧淑钰的怀中,一副寻求保护的样子。 看得苏元娇实在是心梗。 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道吗? 自己这个心大的儿子岂会被这点小小的教训给吓到? 他现在心中指不定多得意呢! 苏元娇看还有母亲和舅母在,也不想再继续为难孩子了,她转眸望向宋愿,温声说:“你可莫要跟苏苏学着捏一诺弟弟的脸颊知道吗?以后若是苏苏再捏,你便要制止他,若是被我发现了,我便要用竹条抽他小手了,知道吗?” “知道了阿娘!” 宋愿乖巧地点头,抬眸望向了苏苏,一脸认真地说道:“苏苏,你以后不能再捏一诺弟弟的脸了,不然阿娘真的会用竹条抽你的小手的。” 萧慕苏闻言,耸耸鼻尖,一脸不悦地嘟哝道:“阿愿哥哥,你说过你会跟我天下第一好的,怎么现在向着母后说话了?你是不是想要背叛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兄弟情意?” 宋愿摇头,眸色认真地说:“我没有,苏苏,我是为你好,不然阿娘看见真的要抽你的小手了。用竹条抽手心是最疼的了,夫子抽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哭了吗?” “谁说我哭了?我才没有哭!” 萧慕苏听见宋愿给他揭短,立马挺直胸膛,极力否认道:“那日是风大,吹到本太子的眼睛了,本太子压根就没有哭,阿愿你别胡说八道!”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哭呢! 父皇说过,男子汉是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坚不可摧的。 他怎么可能会哭? 他不过是被风迷住了眼睛罢了! 宋愿一脸疑惑地说:“可是……那日无风啊!” “就是有风,本太子说有风就是有风!” 萧慕苏硬着脖子,面红耳赤地强调道:“那风都吹进本太子的眼眶子里了,怎么会没有?” 宋愿被萧慕苏这般凶地望着,眸色闪了闪,抿抿唇之后低声说:“或许是我记错了吧!” “本来就是你记错了。” 萧慕苏认真地说:“你记性太差了,以后可得多注意,可不能再这样将事情记混了。” 几个大人瞧着两个小孩子吵嘴,一个个捂着嘴笑得不行。 萧淑钰打趣道:“苏苏,你当真没有哭吗?是夫子打你不疼还是怎么回事啊?” 萧慕苏认真地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低声说:“也不是夫子打得不疼,而是苏苏是男子汉,男子汉是流血不流泪的,那日夫子虽然抽得苏苏很疼,但也没有流血,只是红肿了几日,所以苏苏不能哭!” “好红肿了几日?” 萧淑钰原本是笑着的,听到苏苏说他的小手被抽红肿了好几次,瞬间脸就拉下来了,她一脸不悦地说:“这夫子究竟是谁?竟敢对太子殿下下这般重的狠手,孩子才四岁,怎么能这般过分?” 苏元娇那时候瞧见自己儿子的小手红肿了也是心疼的。 可是孩子有时候不惩罚一番,是真的调皮得很,性格也改不掉,不严加惩戒,他还以为他跟他闹着玩,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娘亲,教导苏苏和阿愿的夫子乃是阿昀亲自安排的先生,十分有能耐和学识,乃是不出世的大儒,就算是父亲也是敬重有加的。孩子不听话,教训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讨人喜欢的时候是真的讨人喜欢,但是调皮起来惹人生气也是真的惹人生气。 所以,被夫子抽手心这种事,她是毫不意外的。 虽然心疼孩子,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她不会一味地袒护孩子。 萧淑钰不悦地皱眉道:“教训一番是没有问题,但是岂能下这般重的手?你没听见苏苏说小手都红肿了好些时日吗?你这个当娘的怎么就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娘亲,女儿并非不心疼儿子,只是苏苏调皮捣蛋的,被夫子抽几下手心是应当的,女儿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去谴责夫子。” 苏元娇皱着眉头说道:“别说是夫子,就算是阿昀教导苏苏的时候,也会动手教训他,这没有什么不妥。虽然女儿不支持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说法,但是孩子调皮起来,不动手教训一下,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萧淑钰瞪着苏元娇,半晌之后才将窝在她怀中的萧慕苏给扣紧了,一脸不悦地谴责苏元娇:“你这是怎么当娘的,竟然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般冷情的话来,你这让孩子听见了该有多伤心?” 苏元娇抿了抿唇,望着窝在自己娘亲怀中的儿子撇着嘴一脸委屈。 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也很不认同娘亲这般溺爱孩子的做法。 疼爱孩子也该有一个限度,为了孩子未来能更有出息独当一面,就应该更为严格一些。 而不是现在对他百般心疼和纵容,等以后被别人几下子就给推翻了。 楚王妃看出来苏元娇的心中不好受,忍不住笑呵呵地说:“常宁呐,苏苏可是娇娇亲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娇娇更心疼苏苏了。你也知道苏苏这孩子今日正式被册封为储君,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皇上和娇娇这样教导苏苏,一定有他们自己的道理,你就别怪娇娇不心疼孩子了。” 她瞧见萧淑钰的面色有些许动容,便又急忙笑着补充道:“都说打在儿心,痛在娘心,你又岂知娇娇的心里不难受?只是苏苏肩膀上的担子重,有些事是不能让他率性而为的。” 萧淑钰被自家嫂子劝说了一番之后,心中也才想通了一些。 她抿了抿唇,垂眸望着窝在自己怀中乖巧又可爱的苏苏,一脸慈爱地说:“我们家苏苏这般乖巧懂事,怎么会惹人生气,就算被打了,也不一定是我们苏苏的错!” 苏元娇无奈地扶额道:“娘亲,那件事前因后果我了解得很清楚,确实是苏苏做错了,夫子才对他小施惩戒的。娘亲不能这般无条件地纵容他,他是一国储君,更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萧淑钰抿唇,抬眸望着表情严肃的苏元娇,半晌没说话。 苏元娇便眸色淡淡地说:“娘亲,教导孩子之事,女儿一向都是交给阿昀来做的。不能因为他还小就宠着他,让着他,这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他需要明白什么是是非,什么是进退,娘亲以后还是不要再偏袒他了。” 萧淑钰闻言,皱了皱眉,盯着苏元娇看了半晌,才出声询问道:“娇娇,你这是在责怪为娘多管闲事?” “女儿并没有责怪娘亲,只是苏苏不能被溺爱。” 苏元娇认真道:“他虽然现在年纪还小,但已是一国储君,以后是要继承他父皇的皇位的,他现在不刚硬一下,修炼好自己的德行,以后如何统领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如何能以德服人?如何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和国土不被人侵犯?” 苏元娇的语气和表情都是十分严肃的:“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是我和阿昀的孩子,是整个大庆未来的希望。他不能永远躲在他外祖母的怀中撒娇装可怜,这些行为并不能在敌国率兵攻入我大庆国土的时候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萧淑钰被苏元娇说得哑口无言。 楚王妃沉默不语。 苏元娇抬眸望向萧慕苏,冷着脸说:“还窝在你外祖母怀中装可怜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面壁思过?” 萧慕苏嘴角阖动,委屈巴巴地从萧淑钰的怀中直起身来,抬眸怯生生地望了苏元娇以一眼,低声说:“母后,儿臣知道错了。那日确实是儿臣做错了事,儿臣已经向夫子真诚地道歉了。” “嗯。” 苏元娇一脸严肃地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夫子是教导你学识和修养德行之人,不管你身份有多高贵,都不能轻视你的夫子,他是你的夫子,只要他不背叛咱们大庆,没有做出任何危害大庆之事,没有背叛你,你都必须要在尊敬他,明白吗?” “知道了母后。” 萧慕苏十分认真地点头应道。 苏元娇眸色柔和了一些,抬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眼眸微闪,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尊师重道,乃是流淌在咱们大庆人心目中的礼节,你能明白,为娘心中甚慰。” 萧慕苏脸上瞬间洋溢起笑容来,很是嘴甜地说:“母后,您教给儿臣的道理儿臣都是记在心中的,绝对不会辜负母后的期望。” 说着,他扭头望向了萧淑钰,笑容灿烂,眸光熠熠地说:“外祖母,苏苏知道您十分疼爱苏苏,所以才会护着苏苏,为苏苏打抱不平,苏苏心中十分感动,也十分喜欢外祖母。但是那天的事情,确实是苏苏做错了,不能怪夫子的。” 萧慕苏有些小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说:“是苏苏非要跟宋愿哥哥打闹,才不小心将夫子研墨好的墨水给打翻在夫子的桌上,还将夫子修补了许久的旧籍给全都浸成了墨色。夫子只是抽苏苏手心几下子,已经是十分宽容了。” 萧淑钰闻言,原本心中还有些生气自己的女儿对自己说出这般不客气的话的。 但是现在听苏苏这般嘴甜的红着自己,给了自己台阶下,又将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心中舒坦了不少,她低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倒是我错怪了夫子了。” “外祖母不是错怪了夫子,外祖母是心疼苏苏,才会如此心急。” 萧慕苏笑着说:“苏苏最喜欢外祖母了。” 这句话当真是让萧淑钰心中还留存的少许不悦全都烟消云散了。 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呵呵地说:“外祖母也最喜欢苏苏了。” 苏元娇和楚王妃对望一眼,眼里都是无奈。 苏苏这个孩子,惹人疼的时候是真的惹人疼,三言两语便将人哄得眉开眼笑。 不多时,御膳房将膳食送来了。 萧允淳也派人前来传话,得等用晚膳的时候才能来陪苏元娇用膳了。 今日乃是储君的册封大典,萧允淳这个做皇帝的就算再怎么粘媳妇儿,午膳都得跟文武大臣们一起用。 苏元娇笑着说:“阿昀今日是不能陪着咱们一起用午膳了,咱们就先用膳吧!来坐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还没吃上什么。”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楚王妃笑着说:“二皇子殿下方才眼睛还鼓溜溜的转,现在就已经睡着了,小还真就是这般,总是睡得多。” “睡得多才能长个子,他现在睡得香,晚上可就闹腾了。” 为了能让萧允淳能睡得好一点,虽然十分不舍,苏元娇还是提议晚上的时候还是将孩子交给奶娘带,但被萧允淳拒绝了。 理由是…… 他想要跟孩子多相处,增进父子感情。 苏元娇知道萧允淳真实想法是知道她舍不得。 但是几夜下来,她发现萧允淳适应良好,只是每晚都会比以前以前一个时辰睡觉。 “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大概是不分白昼的,什么时候想要睡觉便睡觉了,什么时候饿了就醒来了,就算换了尿布和喂了奶,他睡不着了也得粘着人才行,若是没人守着便又要哭了。” 楚王妃笑着说:“柔儿小时候就十分淘气,若不是有奶娘帮衬着,我只怕是一夜都睡不好的。” “孩子就是这样,等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苏元娇笑着应道。 膳食摆上桌,苏元娇招呼着自己的娘亲和楚王妃动筷:“我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一些娘亲和舅母喜欢吃的菜色,你们且尝尝,若是喜欢,让御膳房给你做一些送到府中去。” “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多谢皇后娘娘。” 楚王妃温声笑着。 苏元娇轻叹道:“舅母怎么还跟我这般客气,这里没有外人,以前舅母是如何叫我的,如今也如何叫我便是了。” 苏元娇自小跟萧楚柔关系极好。 总是往着楚王府跑,甚至有时候一住便是好些时日。 楚王妃待她一直极好。 楚王妃笑呵呵地说:“皇后娘娘,规矩不可废,我知道您心中是不想跟我生分的,但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这并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感情,皇后娘娘不必多虑。” “如此,那我便不说什么了,先用膳吧!” 苏元娇很清楚自己舅母的性子。 骨子里是软弱的,恪守规矩,虽然身为楚王妃,早些年却也被楚王府的侍妾们伤害过,小时候表姐的性格强硬,其中的一个缘故便是瞧见自己的母妃被欺负,气得火冒三丈,自己站出来为自己的母妃收拾了那些妾室。 如今,楚王妃虽然算是已经熬过来了。 性格中软弱的那一部分也改变了许多,但依旧可以看窥见当初的影子。 所以,苏元娇也不想再跟自己的舅母因为如何称呼这等小事过多纠结。 用完膳后,苏元娇和萧淑钰和楚王妃又在凤鸾宫小憩片刻,觉得时辰差不错了,才慢悠悠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只是她们才刚走进御花园,便听见前面传来喧闹的声音。 苏元娇皱了皱眉,刚想让芳迷上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有人眼尖地瞧见了她们,然后大喊一声:“你们休得放肆,皇后娘娘已经来了,你们还不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污染了皇后娘娘的耳朵,看你们如何担待得起。” 众人闻言回头望向苏元娇等三人,连忙动作整齐划一地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王妃娘娘,参见郡主娘娘。” 苏元娇摆摆手,微蹙着眉头道:“且起身吧!” 抬脚走过去,望着湖边浑身湿透的武葵和一个张相斯文,面色惨白的公子,皱了皱眉头,沉声询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苏元娇侧头望向芳迷,吩咐道:“还不赶紧带武小姐和这位公子下去换衣裳?” 芳迷急忙点头应道:“是,皇后娘娘。” 苏元娇问话,众人面面相觑,许多人都是听见落水呼救的声音才赶过来的,压根就不清楚前因后果,一个个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苏元娇皱着眉头道:“怎么?没人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武葵被芳迷搀扶着站起来,现在是秋日进冬,又掉进了冰水湖中,早就冷得直哆嗦了,好在她衣服穿得多,并不透,这让她不至于太过绝望。 她抬脚走到苏元娇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苏元娇惊了一下,刚要伸手扶住她,便听她出声道:“禀告皇后娘娘,方才臣女听到这位公子落水呼救的声音,过来一瞧发现这位公子并不擅水,便跳下去救了他!没想到却引来了众多人围观,这位公子的母亲指责臣女不守妇道,勾引已经定有婚约的公子,臣女心中不悦,便跟这位公子的母亲争吵了起来,没想到会误了皇后娘娘的耳朵,还请皇后娘娘降罪。” 苏元娇闻言,眸色凌厉地扫向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冻得发抖的公子,沉声问道:“武姑娘所言可是真的?” 那位公子被苏元娇凌厉的眸光注视着,嘴角抖了抖,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站在他身边一脸心疼的妇人急忙否认道:“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家儿子小时候被落过水,是十分怕水的,又岂会走到湖边掉下去,一定是这位姑娘说谎了!” 苏元娇眸色淡淡地扫了说话的妇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本宫问你话了吗?” 第581章 萧楚柔诞子 那位妇人被苏元娇这般神色吓得急忙跪倒在地,一脸委屈地出声道:“皇后娘娘,臣妇不求别的,只求皇后娘娘给臣妇的儿子讨个公道。臣妇的儿子自幼体弱,今年年初才定下一门婚事,眼瞧着只有两个月便要成婚了,可不能因为今日这件事让婚事作废啊!何况,今日落水,一定会伤害到臣妇儿子的身体,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 武葵一听这话,简直要被气死了,她扭头望向哭哭啼啼的妇人,气得咬牙切齿:“我尊重您是长辈,不愿意跟你争论口舌,没曾想您竟为了自己的儿子不惜当众诬蔑一个你儿子救命恩人的清白,你这老妇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今日皇后娘娘在此,岂容你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我武葵行得正坐得直,敢做敢当,你休要信口雌黄!恕我直言,您的儿子风一吹就能倒,都没个男人样,一看就是个短命鬼,我还真不惜得勾引!” 武葵的话成功将妇人气得头脑发昏,脸色发红,伸手颤巍巍地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位面容惨白的公子抿了抿唇,小声说:“这位小姐,在下替我娘向你道歉,实在是抱歉,是在下没注意掉进湖中,得您相救已是万幸,万万不能再因此而污了您的清白。” 他抬眸望向苏元娇,低声说:“方才这位小姐所言皆是事实,这些小姐救下小的乃是善举,万万没有因此而让人诟病的道理,还请皇后娘娘替这些小姐明辨。在下的母亲只是太过担心在下,才会说出这些不得体的话来,还请皇后娘娘网开一面,莫要责怪于她。” 苏元娇见这位面容惨白的公子摇摇欲坠却强撑着将来龙去脉说清楚,还要为自己的母亲求情的样子,眸光一扫,落到了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武葵身上,低声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武葵抿了抿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既然这位公子已经还了臣女清白,臣女也不能揪着不放,不然岂不是显得臣女太过于小家子气了些?” 那位公子抬眸望望向武葵,再次道谢:“多谢小姐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也多谢小姐宽宏大量,不跟在下的母亲计较。” 武葵原本很生气的,但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被这位公子这般客气地道歉之后,她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她被冷得打了个喷嚏,低声说:“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就当是行善积德的了,你也别谢我了,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赶紧去换一身衣裳吧!” “是,多谢小姐,你也去换衣裳吧!” 公子应声道。 苏元娇见事情就这般在这三言两语下便说清楚了,眸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沉声说:“今日之事,武小姐乃是行善积德,救人一命,乃是大善。本宫不希望由此传出什么有损女儿家声誉的话来,诸位可明白?” 流言蜚语能杀人。 何况武葵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被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有损声誉,以后想寻个好人家,别人都得掂量三分。 这对女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众人明白苏元娇的意思,都急忙应声道:“是,皇后娘娘,臣妇/臣女遵命。” 苏元娇这才满意了。 她让人将武葵和那位公子带下去换衣服之后,才抬眸望向那位公子的母亲,不咸不淡地询问道:“本宫瞧你有些面生,不知你是哪位大人的夫人?” 那妇人被苏元娇单独问话,心中忐忑不已,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支支吾吾地说:“禀告皇后娘娘,臣妇乃是新上任的工部侍郎赵前程的夫人朱氏。” “刚从地方上调来的?” 苏元娇淡声询问道。 朱氏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禀皇后娘娘,我们家老爷确实刚从茂州调来没多久,这次还是臣妇头一次进宫,没曾想竟扰了皇后娘娘清净,真是罪该万死。” 苏元娇拧眉望着方才还气愤难当,现在又瑟瑟发抖的朱氏,眯了眯眼,一脸淡漠地说:“方才赵公子所言,你应当也是听清楚了,对吧?” “是是是,臣妇已经听清楚了。” 朱氏急忙点头应道。 皇后娘娘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她哪里还敢有别的说法? 自然是赶紧顺着皇后娘娘的意思说话。 她虽然没有太大的学问,但也知道,皇后娘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苏元娇也不想故意为难人,便声音微沉地警告道:“既然已经听清楚了,那么你儿子落水一事便跟武小姐没有任何干系,无论以后赵公子如何,都跟武小姐毫无关系,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臣妇明白!” 朱氏急忙点头应道:“今日之事,跟武小姐毫无关系,是武小姐心善,才救了小儿一命,臣妇都记在心里了。” 苏元娇点点头,眸色淡淡地说:“既然赵夫人已经明白了,便起来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 朱氏的腿都是颤抖的,刚站起来一点点便差点又跌倒,还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将腿软的她给扶起来了。 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不管出声。 苏元娇摆手道:“既然已经没事了,大家都不要在这里杵着了,该去何处游玩便去游玩吧!不过要多注意安全,这样的落水事件最好是不要再发生了。” “是,皇后娘娘,臣妇/臣女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众人异口同声地行礼道。 苏元娇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 萧淑钰望着苏元娇离去的方向,想了想便没有跟上去,而是跟楚王妃一起走向人群,跟人群中的夫人们眉开眼笑地说起了客套话。 “武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苏元娇找到了武葵,面色柔和地询问道。 武葵急忙起身屈膝行礼道:“回皇后娘娘话,臣女已经好多了,方才已经喝下姜汤驱寒,换好衣裳还烤了一会儿火。臣女自幼身体硬朗,极少生病,这次应当也无大碍,多谢皇后娘娘。” “没事便好。” 苏元娇转身坐在软榻上,抬眸望向武葵,淡笑着说:“且坐下吧!你的嫂子乃是本宫义妹,咱们便也算是自己人了,在本宫面前你不必拘谨。” 武葵闻言,笑了笑,起身道谢之后,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苏元娇的旁边。 苏元娇微笑着问她:“这些时日,妙语在你们府上过得可还好?” “好,怎么会不好?” 武葵笑着说:“嫂子她是个勤快又温柔的人,将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条,娘亲和家中的婶娘们都很喜欢她,这些时日娘亲已经着手在准备小孩子穿的衣裳了,等以后嫂子怀孕生子了就能用上。” 苏元娇知道妙语过得好,心中也是高兴的。 她轻笑着说:“妙语是个好姑娘,幸得你们府上眷顾,她过得好,本宫便也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咱们府上没有那等尖酸刻薄之人,都对嫂子极好,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嫂子这几日还带着府上的长辈们一起做吃食的,若非这回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法进宫,今日早就进宫陪皇后娘娘了。” 武葵无奈道:“嫂子身子骨太弱了,手脚虽然灵活,却反应迟钝,娘亲准备等嫂子的脚伤养好之后便教给她一些拳脚功夫,最起码手脚能灵活一些,以后别走路还得绊倒了。” 苏元娇笑道:“妙语不喜欢练武,只怕是想让她练好有些困难。” 武葵嘻嘻笑着:“就是手脚灵活一些就好,也不需要练得太好,毕竟就算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有兄长护着她。皇后娘娘,嫂子给我提过,皇后娘娘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好人,如今瞧见您,奴婢便知道嫂子所言非虚。” 苏元娇笑了笑,低声说:“本宫那里有一些跌打损伤的好药,你一会儿回去给她带一些,昨日本宫让人送去的大概也就只能用两三日。等她好了,让她进宫来一趟。·” “好的,皇后娘娘,臣女遵命。” 武葵笑嘻嘻地回答道。 时光一晃而过,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们全都出宫散去。 苏元娇和萧允淳都回到了凤鸾宫,萧一诺正好醒着,苏元娇和萧允淳便一起都逗弄孩子玩儿,玩着玩着萧允淳的手便捏在了儿子的脸颊上,苏元娇一巴掌给他拍上去,眸色沉沉地盯着他,轻声问道:“你往常便是这般捏孩子脸蛋的?” 萧允淳一脸疑惑地望着苏元娇:“你不觉得孩子的脸蛋细腻光滑,肉乎乎的捏着很好玩吗?” “你觉得这样捏着孩子很好玩?” 苏元娇哼笑了一声,语气有些不悦:“你难道没看到你这么捏的时候孩子的表情都变了吗?你一捏孩子的嘴角就流口水,你怎么还觉得好玩?” “孩子流口水不好玩吗?” 萧允淳笑呵呵地说:“你瞧,这孩子吐口水泡的样子多可爱,嘟嘟嘟的往外冒,你瞧他笑得多开心?” 苏元娇垂眸,果然见自己的儿子傻兮兮地吐着口水泡,眼底满是笑意,脸上的笑容很傻很天真,苏元娇无言以对。 萧允淳哼笑着说:“小孩子玩一玩没事的,只要不将他弄哭,将他哄高兴就好了。” 苏元娇望着自家儿子的啥样,终究是没再说什么了。 萧楚柔是在三日后开始腹痛的。 她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这次生孩子她有了一些经验,楚王府中也一直备着御医,便连粉黛也早就被苏元娇派到楚王府来守着了。 可即便如此,萧楚柔还是疼得喘不过气来。 疼得严重时,她便开始骂凌逐。 “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明明说过等我生孩子的时候他一定会回来守在我的身边的,可是现在我都快疼死了,都没瞧见他人影,简直太可恶了!我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向着给他生孩子,我简直要后悔死了!” 萧楚柔喘着粗气骂道:“凌逐,你个浑蛋,老娘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在,等老娘生下孩子之后绝对不会让孩子认你做父皇的!” 墨沉在门外听得满头大汗,急忙出声道:“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在急速赶来的路上了,应该很快就能到了。皇后娘娘,您且见坚持住,或许等您生完孩子醒来,皇上就能到了。” 萧楚柔听得火大,忍不住怒骂道:“老娘都生完孩子了,还要他来作甚?这样还不如不来!” 生孩子实在是疼得很,疼得她浑身受不住,肚子剧烈疼痛着。 让她连呼吸都能牵扯着疼得她脑袋发昏。 “公主殿下,还请您随着奴婢的节奏呼吸,还请不要慌张。奴婢检查过你的情况,还算是有利于生产的。” 粉黛低声引导着萧楚柔的呼吸和用力的节奏。 稳婆们全都准备着接生。 萧楚柔脑袋混沌,已经想不到太多东西了,只能凭着本能听从粉黛的节奏,跟着她深呼吸,跟着她用力,疼得受不住的时候就喘两口气。 她现在只想用最快的时间将孩子给生下来。 其他的,她已经没有心思去顾虑了。 苏元娇得知萧楚柔开始腹痛的时候,便急忙从宫中赶到了楚王府,才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了萧楚柔用惨叫的声音怒骂着:“混账凌逐,你怎么还不来,你再不来老娘都要将孩子生下来了。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这个孩子老娘不会让他认你做父皇的,疼死老娘了。” 楚王妃听着这声音,心里焦急地说:“柔儿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孩子本就是北凌皇的,她怎么能不让孩子认北凌皇做父皇呢?” 而且,还骂这些难听的话,多影响夫妻感情啊! 楚王妃愁得不行,忍不住出声道:“等她将孩子生下来,我一定要寻个机会好好跟她说一说,怎么能这般胡言乱语。这若是触怒了北凌皇,她去了北凌,我们鞭长莫及,如何能护得住她?” 楚王妃忧心忡忡。 苏元娇轻叹着说:“舅母,您就别担心了,表姐是个什么性格,咱们都是知道的,她是不会轻易听您说什么的,就算听了您的话,也未必会如您想象的那般去做!我瞧着表姐跟北凌皇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深厚的,应当不会为了这些小事而伤害了夫妻感情。” 楚王妃闻言,喟叹道:“柔儿这孩子从小就是一个不听话的,现在跟北凌皇在一起,作为一国之母还总是这般咋咋呼呼的,说话都不注意一些,这让别人听去了,岂不是笑掉大牙?” “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只要他们夫妻感情深厚,如论怎么相处,只要他们自己欢喜便好,舅母实在是不必太过担忧。” 苏元娇温声劝道。 墨沉闻言,无奈地笑着说:“王妃娘娘,大庆皇后所言极是,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深厚,虽然时常吵闹,但是从来不会影响夫妻感情。这次皇上时间仓促,虽然已经在急速赶来的路上,到底还是迟了一些,皇后娘娘怪罪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楚王妃闻言,安心了些。 心里不由地想,北凌皇对自己的女儿还真是好的。 得知女儿要生孩子了,就算国内有要事要办,也会急速赶来。 甚至连他身边之人都觉得女儿责怪凌逐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由此可见,凌逐对自己女儿确实是十分纵容的。 “太疼了,好疼啊!本宫不生的,本宫不想生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出来,你们到底行不行?” 萧楚柔感觉自己都要疼得背过气去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生出来啊! 当初生大儿子的时候也没怎么困难啊! “公主,已经看到头了,您再忍耐一下,若是顺利的话,一刻钟左右就能生出来了。” 经验丰富的稳婆鼓励道:“很快就能好了。” 萧楚柔脑子里乱得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又跟着粉黛的节奏用力。 “这都半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楚王妃在院子里面急得团团转,紧皱着眉头说:“这到底还要多久啊?这样下去人是很危险的。不是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吗?怎么现在生孩子还会这般困难?” 苏元娇见楚王妃已经急得找不到北了,低声劝道:“舅母,且再等等,很快就能好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且一听便觉得人很多,楚王妃和苏元娇扭头一望,拜见风尘仆仆的凌逐快速冲过来,连看都来不及看她们一眼,便推开门快速冲了进去。 楚王妃愣了一下之后,急忙叫道:“北凌皇这是作甚?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去的啊!他怎么就进去了呢?这可如何是好?” 苏元娇拉住急得团团转的楚王妃,低声说:“舅母,表姐一直在等北凌皇呢!他及时赶到是好事。” 楚王妃扶额叹道:“就算是及时赶到了,也不该进去啊!这女人生孩子,男人进去,是会招惹晦气的。” “舅母,生孩子乃是天大的喜事,又岂会招惹晦气,这是喜气!” 苏元娇微笑着说:“我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不想让阿昀看,也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不好看不体面的一面罢了。若是不担心这个,我倒倒也是希望他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毕竟生孩子不仅是身体上的痛苦,也有心里的害怕和担忧。 这年头生孩子难产的比比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运气就一定会好。 就一定会安然无恙呢! “柔儿,朕来了,你还好吗?” 凌逐连一口气都没喘上便扑到了满头大汗,疼得浑身通红的萧楚柔身边,急忙扯出手帕给她擦着脸颊上的汗珠。 萧楚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当真是凌逐来了,眼底的泪水便控制不住地往外涌,带着哭腔咒骂道:“你这个混蛋,你怎么才来!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都要害怕死了!” 凌逐一看萧楚柔这副样子,便心疼得心脏泛着细密的疼痛,急忙出声说:“抱歉,是为夫来晚了,让你受累了,对不起。现在先将孩子生下来,等你有力气了之后,为夫随你打骂可好?” “你个混账,我真想一口咬死你!生孩子真的好疼啊!我以后再也不生了。” 萧楚柔哭着说:“反正你是皇上,女人多,想要孩子再去寻别的女人给你生吧!反正我是再也不生了。” 凌逐听见萧楚柔说这样的话,便知道她现在是真的疼得受不住了。 不然也不会开口说让他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的这种话。 他心中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低声说:“柔儿,你不想生,以后咱们就不生了,朕也不会再找别的女人生孩子,咱们能有两个孩子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要一些孩子了。” 萧楚柔闻言,眼角还挂着泪珠吗,便冷声道:“算你识相,你若是当真敢去寻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我便跟你恩断义绝。” 有了凌逐的到来,萧楚柔打起了点精神来,伴随着粉黛的声音开始使劲儿,还没半刻钟便听到了孩子哭啼的声音传来,萧楚柔瞬间松了一口气。 孩子总算是生出来了,实在是费劲得很。 让她差点丢去半条命。 “柔儿,你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凌逐伸手摸了摸萧楚柔的脖子,摸到了一手汗,转身便让人将准备好的热水和毛巾拿进来。 稳婆一脸忐忑地小声说:“北凌皇,还请您回避片刻,让奴婢们替公主殿下清理床铺和身体,而后再给她换身衣裳,您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女人生孩子,总是会带着一些污秽之物。 北凌皇能这般面不改的守着公主生孩子,已经是罕见了。 现在要给已经脱力的公主清理身体,就不太方便让北凌皇一直看着了。 已经脱力,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的萧楚柔迟钝的脑袋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点头道:“对,凌逐你出去,我要清洗身体,你在这里看着不好。” 到底还是有些羞耻心的,萧楚柔一点也不想让凌逐看到自己这般人不人鬼不鬼,还沾满了污秽的样子。 其实凌逐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妇人生孩子已经十分艰难,不管发生什么都是难以控制的,但他见萧楚柔实在是坚持,还是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门。 楚王妃一看见凌逐出来,便急忙询问道:“北凌皇,柔儿如何了?孩子是不是已经平安降生了?” “孩子已经出生了,母子平安。” 凌逐紊乱的呼吸终于平复下来,他一脸认真地说:“岳母大人不必再担心了,等里面的医者将柔儿伺候好,您便可以进去看她们母子了。” “母子?柔儿生的是个小皇子吗?” 楚王妃微笑着询问道。 凌逐点头应道:“确实是位小皇子,只是让柔儿受累了。” 其实他知道萧楚柔想要生个小公主的,她想要儿女双全,但是生下来的是位小皇子也好,以后他的两个儿子可以相互扶持,一起共创霸业。 楚王妃笑着说:“是位小皇子好啊!是位小皇子便能跟溯儿作伴了。” 凌逐点头应道:“嗯,确实如此。” 一盆一盆的水往外倒,大概过了一刻钟,房门才被打开,稳婆走出来,朝着诸位主子行礼道:“禀告诸位主子,公主殿下诞下的乃是一位皇子殿下,八斤三两,十分健康,母子平安。” “八斤三两,竟会这般重,难怪柔儿生了这般久才生下来,还好人没事,还好人没事,阿弥陀佛!”楚王妃心有余悸地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妇人生孩子,孩子越是长得大,便越容易难产。 八斤三两便已经是很大的了。 若是孩子小,又容易夭折。 所以怀上孩子之后,就得多加注意,不能让孩子长得太大,也不能让孩子长大太小。 不过,好在孩子总算是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了。 只要母子平安,便是最好的。 “母后,母后!” 就在这时,已经下学堂的凌溯小跑而来,人还没到院内,就已经急切地叫喊道:“母后,您有没有事,儿臣听说生孩子很疼的。” 他一溜烟冲到院中的时候,才发现院中站在许多人。 而他的父皇也在。 凌溯瞬间眼睛一亮,猛地朝着凌逐扑过去,笑呵呵地说:“父皇,您果然来了,母后就说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您就会来,母后果然没有骗儿臣。” 凌逐面对撒娇的儿子,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肉和,小声询问道:“父皇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可有好好听你母后的话?” “听的,儿臣可听话了。” 凌溯一脸骄傲地笑着说:“母后都说儿臣是她的小宝贝呢!” 凌逐的嘴角扯了扯,伸手胡乱地揉了儿子的头发一把,将人给推开,拧着眉头说:“你且站好,为父先进去看看你母后!” “儿臣也要去!” 凌溯紧跟其后。 凌逐人进门之后,转身盯着刚要踏进屋的凌溯,沉声道:“你母后现在需要休息,你不便进来打搅,想见你母后,且等你母后休息好了再来。” 随后将门“啪”地关上,彻底将凌溯隔绝在外。 凌溯:“……” 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第582章 好在萧楚柔母子平安 可他也没得罪父皇啊! 大概是他感觉错了吧! 凌溯扭头望向自己的外祖母,一脸人认真地询问道:“外祖母,母后不是需要休息吗?父皇现在进去,是不是也会打搅母后歇息?” 楚王妃笑望着凌溯,低声道:“你母后现在身体虚弱,没有那么多精神,需要好生歇息,等她歇息好了,咱们再进去瞧她,现在只需要你父皇一人守在你母后的身边就够了。” 凌溯不是很明白,为何父皇能进去,他就不能。 但既然外祖母都这样说了,那他听着也就是了。 母后现在身体虚弱,是不能被打搅的。 那他不打搅便是了。 萧楚柔这一觉睡了足足一个半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沉下来了,屋内点着蜡烛,烛光摇曳,将坐在床边的人影拉得极长。 几乎是萧楚柔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凌逐便低声询问道:“柔儿,你感觉身体如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朕让人给你端一些吃的来。” 萧楚柔闻言,突然想到前几日苏元娇来看她的时候给她说过,苏元娇生完孩子一睁眼,萧允淳问的也是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还是如何。 但是被关心,萧楚柔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 她轻哼了一声,微抬着下巴,一脸傲娇地说:“你觉得呢?你是不知道为了生这个孩子,我遭受了多少罪,这回当真是九死一生的,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点知道吗?你想要孩子,跟我睡一睡,等我怀上了就成了,我还要孕育孩子,挺着个大肚子好几个月,生孩子的时候还要到鬼门关去走一遭,实在是太受罪了。你要好好记下来,知道吗?” 凌逐望着一脸傲娇的萧楚柔,眸光柔和得宛若一江春水,他认真地点头,伸手轻轻地揉了揉萧楚柔的小脑袋,低声应道:“朕知道,朕会一直记得的,你生孩子的时候说以后再也不生了,朕答应你,以后咱们都不要孩子了,有现在这两个就已经足够了。” 萧楚柔想到生孩子的痛苦,还心有余悸。 她连忙点头道:“很高兴我们达成了一致,生孩子这种事,有一回两回,绝对没有第三回了。” “好,没有第三回了。” 凌逐顺着萧楚柔的话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孩子不在多,在于是否有用。 凌溯是个聪明孩子,只要好生教导,以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有小儿子,以后也可以好生培养,兄弟二人好好配合,也不会出大错。 凌逐让人端来吃食,亲自喂萧楚柔吃下之后,给她掖好被子,微笑着说:“柔儿,你再好生歇息片刻,只有歇息好了,身体才能恢复快。” 萧楚柔摇头道:“我这才刚睡醒,压根就睡不着,你要不还是将孩子抱来给我瞧一眼吧!我生完孩子太累便睡着了,都没好好看看孩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好,你且稍等,朕这就去将孩子抱来。” 孩子就在外屋被奶娘照料着。 现在吃饱喝足刚换好尿布,睡得一脸香甜。 凌逐以前是亲自带过大儿子凌溯的,亲手换尿布都是常有的事,抱孩子自然也不在话下,他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抱起走到萧楚柔的床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就让孩子躺在萧楚柔的身边。 萧楚柔动作轻缓地侧过身子,望着自己刚出生不足两个时辰的儿子,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她伸手戳了戳儿子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笑着说:“看起来这么肥,难怪为娘生你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你倒是睡得安稳,可曾想过为娘为了生下你,差点丢了半条命?” 凌逐也跟着戳了戳儿子的小脸蛋,义愤填膺道:“就是,谁让你长得这般胖,害你母后生你都不容易,看在你年岁还小的份上,为父便先放过你,待你再长大一些,为父一定要好好打你一顿,给你母后好好出气。” 萧楚柔一巴掌拍在凌逐的手背上,瞪着他,没好气地说:“你会不会说话?孩子是他自己想要长这般胖的吗?要怪也只能怪某人,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了,又何来害他母后生他不容易?” 凌逐闻言,笑了笑,点头应道:“没错,柔儿说的没错,那就等柔儿身体恢复之后,再打骂朕一顿,好好出气可好?” “打你作甚?打你我还嫌手疼呢!” 萧楚柔望着许久不见的凌逐,见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神色之间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便知道他回北凌之后忙着处理朝政,十分辛苦。 幽这般急匆匆地在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赶过来,一定很长时间都没休息好了。 她还是有些心疼凌逐的。 便朝着凌逐抬了抬下巴,声音不咸不淡地说:“我瞧你守在我床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你要不先用膳,上来睡一觉?” 凌逐诧异地睁大眼,调笑着说:“你才生完孩子,就邀请为夫同床共枕,这不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 萧楚柔抬眸盯着故意=调侃她的凌逐,哼笑着说:“你若是不想睡床榻,只想睡地上,我自然也不会阻拦你,凭你高兴便好。” 凌逐笑着说:“相较于地上,朕还是想要睡床的。柔儿且稍等片刻,朕去用个膳,马上就来陪你。” “随你高兴就好。” 萧楚柔心中虽然十分高兴,但还是忍不住说反话:“你不来我还能睡得宽敞一点。” 凌逐望着宽大的床榻,笑着说:“床榻这般大,你一个人也睡不了,为夫给你一起,还能替你暖被窝压被子,你说你傻不傻?” “你才傻!” 萧楚柔轻哼了一声:“现在可是我跟儿子两个人睡,再加你一个就挤得慌了,我能让你上榻就已经是委屈自己了,你别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好好,为夫知道了,能得柔儿恩准与柔儿同卧一榻,乃是朕无上的荣耀,朕感激涕零!” 凌逐一脸认真,逗得萧楚柔忍不住笑出声。 凌逐走到外屋,楚王妃和凌溯便齐刷刷地转眸望向他,楚王妃一脸期待地询问道:“柔儿现在如何了?可以进去瞧瞧她吧?她生完孩子都两个时辰了,我还没瞧见她呢!” 凌逐点头道:“现在可以进去了,她歇息了会儿,现在精神不错,岳母大人且进去瞧瞧吧!” “好。” 楚王妃微笑着拉着凌溯就走进了内屋。 萧楚柔瞧见自家母妃和儿子,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轻笑着说:“母妃,我现在感觉不错嘛,你可不要担心啊!” 萧楚柔知道自己母妃性格,最爱胡思乱想,性格也不刚硬,有点什么事都得憋在心中。 所以,她在自己母妃面前,一向都是收敛着的。 楚王妃闻言,走过去,望着萧楚柔红润的脸颊,笑着说:“还好你没事,今日你生孩子这么久没生下来,为娘都急坏了,还是娇娇一直安慰为娘,才让为娘安心一些。你今日可是真吓人,孩子还这般重,真是难为你了。” “还好没事,娇娇老早就让人给我送来了缓解疼痛的药丸,还有补充精气和体力的,我其实也没有疼得那么厉害。” 萧楚柔低声询问道:“娇娇应该回宫了吧?” “回宫了,她瞧你睡着,没事之后便在天黑之前回宫了。” 楚王妃轻叹着说:“诺诺还小,娇娇放心不下,就算凤鸾宫伺候之人众多,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日不盯着,心中总是记挂着的。” “谁说不是呢!” 萧楚柔笑着说:“娇娇在这里守了我这般久,我都没能跟她说上话,等她再过来,我可得好好跟她聊聊天,我们姐妹二人都许多时日没见了。” 等她坐完月子养好身体,便又要带着两个孩子跟随凌逐回北凌了。 这回一走,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留在大庆京都城生活的这七八个月,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恩赐了。 这回离开,就算是十年八年不能再回来,她也不能有什么怨言了。 只盼着自己的亲人们都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你们姐妹二人虽然没有时常见面,但心中都是记挂着彼此的。” 楚王妃说:“能有娇娇跟你真心以待,为娘十分为你高兴,你不在京都城的那段时日,娇娇也时常会来府上陪一陪为娘。为娘知道她是在替你照料为娘,不想为娘孤单呢!” 萧楚柔见自家母妃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眼底却流露出不舍,便觉得有些难受,她伸手抓住了母妃的手,扬眉笑着说:“母妃,娇娇虽然不是您亲生的女儿,但是从小也在您眼前长大,她孝顺您也是应当的,女儿不在的时候,她替女儿照料母妃也是合情合理的。虽然女儿远嫁,不能陪在母妃身边尽孝,但女儿的心中一直都是牵挂母妃的,只有母妃一切都好,女儿才能心安。” “为娘知道,为娘在这府上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楚王妃笑着说:“大半辈子都熬过来了,你父王这些年也收敛了许多,给足了为娘身为正妃的颜面和尊重,常宁和娇娇也是护着为娘的,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为娘了。” 萧楚柔还是有些心疼自己的母妃的。 也还在自己的母妃早就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早就放下了。 现在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比什么都强。 不值得期待的人,就不要去期待。 不值得上心的人,就早点放下。 自己才能过得舒坦。 在萧楚柔的印象中,年幼时瞧见母妃大多数时候都是愁眉苦脸的,有时候还哭哭啼啼的,祖母总是恨铁不成钢,给她撑腰倒也是撑过几回。 但也不能一直将眼睛盯在她的身上。 母妃便总是受人欺负。 她便总是替母妃出头,打抱不平。 也好在祖母和父王都宠爱她,这才让她更有底气。 萧楚柔望着眉目柔和,笑得一脸欣慰:“母妃,女儿现在能瞧见你过得这般好,也就放心了。您若是早一点能想开,也就不至于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了。” 楚王妃笑笑,神色温柔地说:“以前都是为娘想不开,总是奢望能得到丈夫的欢心,直到年岁渐长之后才明白,有些人就算你穷极一生去讨好也是无用的,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做什么都是无用的。与其将心思放在一个无望之人的身上,倒不如关上门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早就不奢望丈夫能回头看她一眼了。 这些年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也挺好的。 只要丈夫尊重她,府中的小妾和庶子庶女们不敢跑到她的面前来造次,她便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她还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女儿。 她有一个做皇帝的女婿,有一个做太子的外孙。 大庆皇后还对她尊敬有加,再也没有人敢犯到她的头上来了。 这就够了。 萧楚柔跟自己的母妃聊了一小会儿天,才转眸望向自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弟弟看的大儿子,见他满眼好奇,便忍不住笑着问道:“怎么?这么盯着弟弟看,是喜欢弟弟吗?” 凌溯点头,很认真地说:“弟弟胖嘟嘟的,跟苏苏哥哥一样胖,儿臣喜欢弟弟。” 他也很喜欢苏苏,虽然苏苏跟阿愿哥哥比跟他还要好。 但苏苏哥哥会跟阿愿哥哥一起带他玩。 “你喜欢弟弟是因为弟弟胖吗?”萧楚柔眯眼笑着问。 “当然不是,还因为弟弟长得跟母后和父皇都有些像。” 凌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弟弟,并且心中很清楚弟弟跟自己一样都是父皇和母后的亲生儿子,跟他是兄弟,虽然他不是很懂兄弟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兄弟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含义。 但他就是莫名的喜欢弟弟。 萧楚柔笑着说:“你确实应该喜欢你的弟弟,因为除了父皇和母后,弟弟便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 “亲人,就像是父皇母后和溯儿一样吗?” 凌溯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萧楚柔点头应道:“对,没错,亲人就像是你跟父皇母后这般的关系。” 凌溯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儿臣明白了,以后儿臣会像苏苏哥哥保护阿愿哥哥那般保护弟弟,也会跟苏苏哥哥对阿愿哥哥好的那般对弟弟好的。” 凌溯还很小,还没有其他兄弟。 他这些时日跟着楚王府的孩子们一起上学堂,那些兄弟总是打架,他很不喜欢。 他还是喜欢苏苏哥哥和阿愿哥哥。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特别好,每天都要粘在一块。 他以后也要跟弟弟黏在一起。 萧楚柔听到儿子这样说,十分欣慰:“对,没错,你跟弟弟的关系若是能像苏苏和阿愿那般便做好了。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虽然是哥哥,但是为娘并不要求你必须保护弟弟,但是一定要跟弟弟和睦相处,等弟弟长大了,为娘也会教他跟你好好相处的。你们都为娘亲生的儿子,对待你们二人自然也是不偏不倚的。” 凌溯闻言,扬眉笑了笑,十分懂事地说:“母后,儿臣比弟弟大一些,保护弟弟是应该的。阿愿哥哥就经常护着苏苏哥哥,在夫子要抽打苏苏哥哥的时候,阿愿哥哥都会替苏苏哥哥求情的。若是以后弟弟被打,儿臣也会替他求情。” 孩子还小,并不是很懂事,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让人啼笑皆非。 萧楚柔刚笑出声,楚王妃便忍不住打趣道:“你怎么知道你弟弟以后会被打?说不定你的弟弟很乖巧呢?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不盼着弟弟以后聪慧过人,学什么都会,被夫子喜欢呢?” 凌溯当真被难到了。 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讪笑着说:“儿臣没想到这点,儿臣也是第一次当哥哥,还不是很习惯,以后母后可以教儿臣嘛。” “我们家溯儿真是了不起,第一次当哥哥就这般谦虚,想要对弟弟好,还虚心求教,我们家溯儿一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哥哥,为娘心中甚慰。” 萧楚柔眉目飞扬着说:“为娘库房中好好些好玩的玩具,你一会儿去挑两样,就当是为娘奖励你的了。” 萧楚柔不会因为生下了小日子便忽略自己的大儿子。 也不会说什么哥哥必须保护弟弟,必须让着弟弟的这种耍流氓的话。 她提倡的是,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都应该平等相处,和谐并进,感情才能深厚。 可不能因为父母的偏心导致兄弟离心。 不过,现在小儿子还小,大儿子需要去上学堂和练武功,她自然而然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小儿子身上,所以对大儿子就要相应地做出一些补偿。 一碗水尽量端平。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亏待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凌溯一听到自己的母后要让他去选玩具,瞬间高兴地跳起来,拍着手掌欢呼道:“好好好,谢谢母后,儿臣多谢母后。” “你小点声!” 萧楚柔连忙侧头望了自家小儿子一眼,见小儿子没有被吵醒,才不悦地瞪了连忙捂着嘴一脸心虚的大儿子,没好气地说:“弟弟还小,刚睡着,你别将弟弟吵醒来。为娘要歇息了,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下去歇息吧!” 往日里,这个时候,凌溯早就睡觉了。 只是今日母后诞下小弟弟,他担心母后,也好奇弟弟长什么样子才一直等到现在的。 现在,听母后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困了。 于是,笑着行礼道:“母后,那您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赶紧去睡觉,明日上学堂可不能迟到。” “是,儿臣遵命。” 凌溯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楚王妃这才笑望着萧楚柔道:“时辰确实不早了,见你一切都好,为娘也就放心了,你且好生歇息,为娘也该走了,,明早再来瞧你。” “好,母妃,您赶紧去歇着吧!” 萧楚柔点头,笑着说:“明日不必来得太早,这里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不会有任何问题,您要休息好。” “好,为娘知道了。” 楚王妃望着关心自己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她的女儿有了孩子之后,确实变化了许多。 大概是养儿方知父母恩吧! 以前咋咋呼呼的小姑娘,现在都会温声细语地关心人了。 楚王妃走后不久,凌逐就回来了,他摆手让在屋内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出去了,然后抬脚走到床榻边,便开始脱外袍。 萧楚柔一脸惊悚地问道:“你脱什么衣服?我告诉你,我现在身体可不太好,你不要乱来啊!” 凌逐见萧楚柔开始发神经,坏笑着配合他,眯着眼阴测测地说:“身体不太好又如何?朕可是很久没碰女人了,今日既然已经将孩子生下来了,那皇后也该是时候好生补偿朕了。” 萧楚柔摇着头,楚楚可怜地说:“还清皇上不要这样,臣妾已经知错了,还请皇上网开一面,放过臣妾吧!若是皇上实在是想要做点什么,不如去找其他女人,臣妾此时当真是不行的!” 凌逐已经将外袍脱下挂在了床榻边。 抬脚走到萧楚柔的身边,俯身捏着她的下巴,眯着眼声音低沉地询问道:“皇后,你当真想让朕去寻别的女人吗?” 他眸光定定地望着萧楚柔,看得萧楚柔原本带着揶揄的眼睛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她盯着眸色幽暗的凌逐,扬眉笑着说:“皇上要不要别的女人,又岂是臣妾能够左右的?若是皇上想去就去吧!” 凌逐见萧楚柔这般口是心非,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突然笑出了声:“你啊!朕都有你了,哪里还能有旁人?” “哼,看你也没这胆子!” 萧楚柔微微挑眉,侧头望向躺在自己身侧睡得香甜的小儿子,低声说:“将孩子抱去小床上睡,将小床搬到咱们床边来,亦或是抱去给奶娘,夜里要给孩子换尿布喂奶。” 凌逐不是第一次伺候孩子了,这次当真是得心应手。 将小儿子抱起来之后,想了想,低声说:“朕抱去给奶娘,你这段时日需要好生休息,孩子晚上醒来哭闹十分吵人,会打扰到你。” “也好。” 作为一个还躺在床榻上的人,萧楚柔不认为自己可以很好的照顾孩子。 凌逐找来的奶娘都是经验丰富的,能给孩子最好的照顾。 萧楚柔很放心。 凌逐将孩子抱去给奶娘回来之后,小心翼翼地揭开被子躺上了床榻,他侧头望着这些时日让他十分挂念的萧楚柔,侧过身子拉住她的小手,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低声说道:“见到你平安诞下孩子,朕也就放心了。” 这些时日,他快马加鞭赶过来,心中十分挂念萧楚柔。 生怕她会提前生孩子,他赶不及陪她。 也担心她会因为生孩子发生任何意外。 但好在,他及时赶上了。 也好在,萧楚柔跟孩子母子平安。 第583章 出月子第一件事,将凌逐的银钱花光 在萧楚柔坐月子的这段时间,苏元娇总是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萧一诺出宫陪她,而凌逐除了最开始那几日守在萧楚柔的身边之外,随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 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 但总是跟萧允淳凑在一起,忙碌的都是国家大事。 萧楚柔酸溜溜地对苏元娇说:“哎,还以为他是来陪我的,谁知道来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陪你夫君,也就只留下咱们这两个可怜的女人自己守着孩子相依为命了。” 苏元娇闻言,捂嘴笑着打趣道:“没事,他们俩过他们俩的,咱们俩过咱们俩的,不管怎么说,咱们也不会过得比他们差。” 萧楚柔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娇娇说得对,男人这种东西偶尔碰一碰就行了,没必要时刻将他们拴在身边。远香近臭,时常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觉得腻歪,甚至会生出厌烦的心理。偶尔见一面就挺好,还能保持点新鲜感。” 毕竟,男人粘人的时候虽然能给她一些自豪感,也能让她高兴那么几天。 但是时间一长点之后就开始管东管西的。 这就让她很不喜欢了。 尤其是她的丈夫,是个皇帝,素来习惯于用命令的口吻说话,虽然在她面前收敛了许多,但是许多时候还是抑制不住的霸道。 她又是一个逆反心理十分强烈之人。 性格比较火爆。 好的时候蜜里调油,脾气一上来,闹得轻的吵一架,若是闹得重了那便是人仰马翻。 虽然凌逐已经习惯跟她吵架了。 但很多时候,还是会被她气得几天都不想跟她说话。 这样实在是有碍于夫妻感情的稳定发展。 所以,她觉得就算是恩爱夫妻,也该保持一些距离,不能总是黏在一起,不然容易激发矛盾。 苏元娇感同身受:“我也觉得,整日腻在一起很容易就发生矛盾,不管多么好的感情亦或是夫妻关系,都需要时刻保持新鲜感,不然迟早都会出现问题。” 不管多么坚定不移的爱情,都是需要维护和推进的。 不然永远一潭死水,是个人大概都会厌倦吧? 表姐妹二人在一起聊着天,带着孩子们一待就是一整日,苏元娇每日回到宫中的时候都已经接近晚上。 这一日,苏元娇刚抱着萧一诺踏进殿门,便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扫向自己。 苏元娇愣了一下,随后挑眉问道:“你们这么晚了还不用膳吗?” 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桌上也摆放着膳食,却没有动过的痕迹。 “母后,您已经很久没有陪我们一起用膳了。” 萧慕苏抬眸望向自己的母后,一脸委屈地低声说:“母后,您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早出晚归,儿臣想要跟您一起用膳都好困难。今日特地等您回来在一起用膳的,虽然知道您一定在楚王府中用过了,但还是想要等一等您,多少吃点,陪我们一起,一家人一起用膳。” 苏元娇见自己的儿子这般委屈巴巴的样子。 抬眸望向了自己的夫君萧允淳。 萧允淳抬手揉了揉额头,一脸无奈地说:“媳妇儿,为夫已经劝过这孩子了,让他赶紧用膳,免得膳食都冷了,可他就是不听,非要等你回来再一起用,为夫也是劝不住。” 苏元娇盯着萧允淳一脸为难的样子看了半晌,随后眯眼,声音淡淡地询问:“是这样的吗?” “当然,为夫岂会骗你!” 萧允淳耸耸肩,笑望着苏元娇,温声道:“你从楚王府回宫,也需要一小段时间,虽然为夫知道你或许已经吃饱了,一点都不饿,但是孩子都这般要求了,你就过来跟咱们一起用膳吧!” 苏元娇一眼就看穿了,今日这一场一定是萧允淳的主意。 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些时日确实总往楚王府跑,抛开这段时间也十分忙碌的萧允淳不说,她确实对两个孩子疏于照顾了。 便将怀中的萧一诺递给芳迷,低声吩咐道:“让奶娘照料着,莫要出任何差错。” “是,皇后娘娘。” 芳迷快速将孩子接过去,转身走向了偏殿。 苏元娇抬脚向着萧允淳和自己的儿子走过去,坐在了二人中间。 萧慕苏眼疾手快地给自己的娘亲夹了一块菜,笑着说:“娘亲,这是御膳房完全根据您的口味新做出来的菜品,您且尝尝味道如何!” 苏元娇这几日都没在宫中用膳了,没想到御膳房还新做出来这么一道菜。 儿子又这般乖巧孝顺,亲自将菜夹给她,她心中暖暖的,给苏苏道谢后夹起菜放到口中,瞬间就喜欢上了这道菜。 这菜入口即化,酸中带甜,却又不显得腻,而是那种透着香气的酸甜。 吃过一口之后,口齿留香。 确实很好吃. “母后,好吃吗?您喜欢吗?” 萧慕苏侧着脑袋笑眯眯地询问苏元娇。 苏元娇点头,望着满眼期待的儿子,点头应道:“好吃,为娘很喜欢,谢谢苏苏特地给为娘夹的菜,还一直等着为娘回来一起用膳。但是以后不能这样了,小孩子饿了一定要及时用膳,不然的话会饿坏肚子,也不会长高高的。” 萧慕苏的小脸瞬间就红了,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道:“可,儿臣就是想要等母后一起用膳嘛。” 这是孩子的赤子之心,苏元娇心中滚烫,并且保证道:“这段时日都是为娘忽略你了,为娘很抱歉,从明日开始为娘会早一些回来陪你用膳!” 萧楚柔是个闲不住之人。 怀孕期间就已经被困住太久,如今生孩子了还要坐月子,她压根就按捺不住躁动的心,以前在北凌的时候没有出门主要是天气受阻,冰天雪地的,她又怕冷,这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好一段时日。 但是现在在京都城。 她生长的地方。 便犹如被放进海中的游鱼,瞬间就沸腾了。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自由地在海中徜徉。 所以,苏元娇这才会每日都出宫去陪一陪自己的表姐,让自己的表姐不至于太过孤单无聊。 却没想到,竟然忽略了自己的儿子。 萧慕苏一得到自己母后的保证,瞬间扬眉笑开了花,用力地点头道:“好的母后,那儿臣便每日都等母后回来一起用膳!” 苏元娇笑着给自己的儿子夹了两块肉放在儿子的碗上,微笑着说:“食不言寝不语,咱们一家人用膳的时候,父皇母后都不严格地要求你,但若是跟外人亦或是长辈在一起,可一定要守规矩,知道吗?” “知道了母后,儿臣多谢母后教导。” 萧慕苏笑得眉目弯弯。 时间匆匆而过,一转眼,萧楚柔都已经出月子了。 刚出月子的这一日,原本精神萎靡的她一瞬间就变得精神抖擞,将自己的小儿子凌彻丢给了楚王府的奶娘嬷嬷们,便要邀请苏元娇一起出去逛街游玩了。 她因为生这个孩子,已经将自己困在楚王府太久太久了。 现在的她,十分渴望外面的新鲜空气。 就像是刚被放出监狱的囚犯一般,恨不得大叫三声,然后在街上狂奔三圈。 苏元娇刚到楚王府门口,便瞧见萧楚柔笑得一脸灿烂地在门口守着,苏元娇望着笑容满面的萧楚柔,忍不住低声询问道:“表姐,今日天气有些冷,还有下雨的征兆,你确定要去街上游玩?”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 萧楚柔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将自己的身体全都裹在披风中。只留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她笑眯眯地望着苏元娇,十分豪气地说:“娇娇,走,今日表姐带你逛街去,今日之内,只要是你看重的东西,无论是什么,表姐都替你买了。” 反正她夫君是皇帝,有的是银子。 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苏元娇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目弯弯地说:“既然表姐都这般说了,那我便只要舍命陪君子了。” “走!” 萧楚柔迫不及待地跳上马车,挤眉弄眼地对苏元娇说:“娇娇,我跟你说,今日我还是偷溜出来的,我都没敢提前告诉凌逐我想要出去逛街,若是他知道,一定不要我去!” 她一脸嫌弃地埋怨道:“这凌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个皇帝,却这般爱唠叨,这不行那也不行,这要听他的,那也要听他的,烦都烦死了。我怀孕生子,都在楚王府困了几个月了,这回好不容易出了月子,我就想好好地出来转一转,可真不想再听他废话了。” 苏元娇听完自家表姐的吐槽。 忍不住笑着说:“表姐,若是北凌皇当然要拦着你,你今日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的身边全都是北凌皇的人,你做了什么事情,他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既然他没让人拦着你,便是放你出来玩的了。” 萧楚柔闻言,撇着嘴哼道:“他这是知道他自己做错了呗,将我困住好几个月了,他终于羞愧了,也终于不再阻拦我奔向外面世界的步伐了。他这是亏心的表现,可不是纵容。” 苏元娇望着傲娇的表姐,像是哄小孩子一样顺着她的话哄着她:“对对对,表姐说得不错,北凌皇就是因为亏心了才放你出来玩的。好不容易出来了,那咱们今日说什么都得好好逛一逛了,可莫要辜负了你这难得的外出时光。” “你说得没错,今日我们便要好好玩一玩,然后买买买!最好是将凌逐那厮的银钱全部花光光,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什么事情都要关着我!” 萧楚柔一脸认真地表明自己的雄心壮志。 苏元娇捂嘴笑:“表姐,北凌皇是一国之君,他的银钱堆成山,你是花不光的。” “那我也要使劲花!” 反正为了给凌逐生孩子,她都要将自己给困到发霉了。 这回出来就是要使劲花凌逐的银钱,她才开心。 “好,使劲花!” 萧楚柔带着苏元娇来到了京都城内最大最享誉盛名的御宝斋。 她一进去便大手一拍,十分豪爽地说:“将你们殿内的镇店之宝拿出来,但凡我看上的,就全都买了。” 这些做大生意之人,眼光都是十分犀利的。 何况萧楚柔还没嫁去北凌之前也是御宝斋的常客,在街头上打架的事情都发生过好几次,但凡有点眼色之人都能认出她来。 掌柜的一瞧见她,腿一软就差点给跪下了。 这可是一位难伺候的姑奶奶啊! 萧楚柔摆手道:“罢了罢了,本公主今日就是来买东西的,你就不必行此大礼了,赶紧去将你们的镇店之宝统统拿出来,本公主有的是银钱,但凡看上,一个铜板都不会少你的!” 暴发户的作态十足。 “是是是,公主殿下您往这边请,您且坐着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将殿内的好东西全都给公主殿下您拿出来。” 掌柜的急忙点头哈腰地将萧楚柔和苏元娇给请到了楼上的雅间。 还让人赶紧将糕点和热茶给端上来。 苏元娇始终没有开头说话,脸上还蒙着面纱,掌柜的并不知道这是何人,但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 掌柜的刚走,萧楚柔就捏起一块糕点放在了口中,仔细地尝了尝味道之后,笑嘻嘻地说:“这御宝斋的糕点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这般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还有好几种口味,实在是太贴心了。” “你是来花银子的,他们岂能不贴心?” 苏元娇笑着打趣道:“你今日可是贵客,一来就要将人家的镇店之宝给买走,这岂不是让御宝斋这次赚翻了?我瞧那掌柜都恨不得给你跪下了。” “这是当然,谁让本宫身份尊贵,不仅是大庆公主,还是北凌皇后,最不缺的便是银钱了,那掌柜还算是长眼,认得出来本宫是谁。本宫这般身份尊贵之人,他个平头百姓不下跪能说得过去吗?” 萧楚柔一脸得意地捏着一块糕点递给苏元娇,笑呵呵地说:“你也尝尝,这御宝斋的糕点可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制作的,跟宫中比起来也是不差的。且又是跟宫中完全不同的口味,来了御宝斋不尝尝糕点,便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苏元娇笑着接过糕点,尝了尝味道:“味道确实不错,还有一股子花香味儿,甜而不腻,又不是很甜,跟宫中的味道确实不太一样。” 苏元娇以前跟着萧楚柔也来过几次御宝斋。 也吃过一些御宝斋的糕点。 但是她们每一次来,吃到的御宝斋的糕点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御宝斋也有一个高明之处,谁来过几次,来的时候上的是什么糕点,他们都有记录在册,即便时隔几年再来,他们也不会出任何差错。 他们御宝斋的糕点是一绝的,却不单卖。 只上给尊贵的客人吃。 若是有谁想要吃御宝斋的糕点,就必须要来御宝斋购买价值三百两银钱以上珠宝才有资格享用,却享用的还不能指定。 御宝斋的掌柜很会看人下菜。 看你能买得起就给你上绝好的糕点。 见你买不起,就给你上普通糕点。 但不管糕点的味道和制作如何,他们都会将客人给哄得舒舒服服,这也是他们御宝斋经营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掌柜的很快将镇店之宝端出来,整整十来样。 全都是制作十分精细,且都是采用上好材料制作而成的。 萧楚柔眼花缭乱,看哪样都喜欢。 她扭头望向苏元娇,笑呵呵地询问道:“娇娇,这些你有喜欢的没有?若是有喜欢的,咱们就全都给买了,我瞧着这与玉步摇就很不错,你看着雕工精细得连一点点细小的纹路都清晰可见,你看还有这蝴蝶翅膀的每一丝每一毫都如此流畅,实在是太完美了,还有这配色,实在是太让人喜欢了。” 苏元娇微笑着说:“表姐若是喜欢,就买下来便是了。” “我正有此意。” 萧楚柔拿着蝴蝶玉步摇就舍不得撒手,眸光熠熠地盯着掌柜的,将掌柜盯得头皮发麻,她笑呵呵地询问道:“掌柜的,这玉步摇本宫看上了,你开个价吧!” 掌柜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萧楚柔的脸色,微笑着说:“禀告公主殿下,您也瞧见了,咱们这支玉步摇的做工是极其精细的,且是玉雕大师耗时整整半年才雕刻而成,这原材料也是种水和颜色都顶级的玉石,您是识货之人,也不需要小的多说什么,您心中是有数的。这支玉步摇,售价是白银两万两。” “什么?” 萧楚柔被惊到了,她眸光凌厉的盯着掌柜的,一脸怀疑地说:“你确定需要白银两万两?” 不过就是一支玉步摇,在萧楚柔看来,顶多五千两银钱就了不起了。 这掌柜竟然一开口就是两万两? 这是将她当做冤大头了吗? 也不看看她萧楚柔是谁? 岂能容忍糊弄? 掌柜的见萧楚柔要生气了,急忙拱手求饶道:“公主殿下,这是这支步摇的价格啊!小的岂敢糊弄您?您可是咱们大庆的公主殿下,又是北凌的皇后娘娘,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糊弄您呐,您再好生瞧一瞧这支玉步摇,它的做工跟其他的都不一样。” 掌柜的都快要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萧楚柔眯着眼盯着玉步摇又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现了玄机所在。 她将玉步摇拿起来晃动了一下,便发现蝴蝶的翅膀竟然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活灵活现的,栩栩如生,就像是玉步摇上真的停着一只鲜活的蝴蝶一般。 她用手轻轻地戳了一下,蝴蝶的翅膀还会缩回去收敛起来。 实在是太神奇了。 掌柜见萧楚柔终于发现了玉步摇的不同寻常之处,便急忙出声道:“公主殿下,这玉步摇的玄机还不止于此,还请让小的给您介绍一番。” 萧楚柔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将玉步摇递给了掌柜,端着架子说:“既然这玉步摇有这等玄妙之处,你为何不早说?非要惹本宫不悦了再开口?” 掌柜的伸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虚汗,笑呵呵地说:“公主殿下,小的知道您性十分喜欢挑战,对于这等新鲜事物一定是更想要自己摸索的,所以小的才没即使开口。都是小的想错了,妄自揣度您的心思,当真是有罪。” 萧楚柔也不是揪着不放之人,只要面子上过得去。 她就不会太过为难人。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摆手道:“既然你要给本宫介绍,那便赶紧介绍吧!本宫都是想瞧瞧你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掌柜见萧楚柔的态度柔和了不少之后,立马笑呵呵地说:“公主殿下,您请看,这蝴蝶翅膀上面有什么?” 萧楚柔凑近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凝眉侧头望向掌柜的,掌柜的急忙笑着提示道:“您且瞧瞧这蝴蝶翅膀的纹路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纹路? 这个方才萧楚柔还真的没注意。 她现在俯身仔细地盯着蝴蝶翅膀的纹路又看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这上面的纹路是字?” 掌柜笑着点头道:“公主殿下,您总算是看出来了。您看这蝴蝶左边的字是金枝玉叶,这右边的字是万事如意。您瞧瞧这是多好的寓意啊!还有这蝴蝶走动时就会摆动,宛若欲飞的蝶儿停落在头顶上,栩栩如生,还有这花瓣也是会动的。您且看,从不同的方向看,呈现出来的色彩也是有差异的,每一丝每一毫都是十分精细的,真不是小的狮子大开口,小的在您的面前也不敢有任何小心思是不是?” 萧楚柔瞧见了这玉步摇中的玄机之后,确实更加喜欢了。 爱不释手。 但是两万两,买一支玉步摇,确实是有些贵了。 她虽然嘴上嚷嚷着要使劲花凌逐的银钱。 但凌逐好歹也是她的夫君,凌逐的银钱放着没花也有她的一部分。 这么想着,她瞬间就觉得心痛了。 舍不得银钱,又想要玉步摇。 她抿了抿唇,神色淡淡地抬眸望向了其他的首饰,淡声询问道:“那其他的呢?你也给本宫好生介绍一番,若是本宫觉得好的,喜欢的,一起买了也无妨。” 不管喜欢不喜欢,不管买不买,反正气势上是绝对不能输的。 好歹她是一国公主,一国皇后,不能看起来透着穷酸样。 掌柜的见萧楚柔的脸色变化如此之快,心中忍不住嘀咕,但却不敢再过多揣测了,急忙拿起余下的这些首饰一件一件的小心翼翼地给萧楚柔介绍,详细得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等掌柜的介绍完之后,半个时辰过去了。 桌上的糕点都换了好几盘,茶水也泡了好几杯了。 苏元娇吃了一些尝尝味道就没有再吃了。 但是此时的萧楚柔早已吃饱喝足。 掌柜的口干舌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公主殿下,您看这其中可有您特别喜欢的吗?这些都是咱们御宝斋的镇店之宝,轻易不给人瞧的,今日也就您来小的才巴巴地给全拿出来了。” 这些东西,萧楚柔默默地算了算账本。 除了她最先看中的玉步摇价值两万两银钱之外,其余的价格都稍微便宜一些。 但是全部加起来也要十七八万两银钱了。 一想到这个数字,她就心痛如绞。 这些首饰,她都喜欢的,但是都买,她真的肉疼。 左思右想之后,她决定还是将她最先一眼看中的玉步摇给买了,两万两虽然十分多,但也不至于让她有负罪感。 其余的就算了吧! 凌逐这些年也给她收罗了不少精美的首饰,她都戴不过来,甚至很多时候还嫌弃戴在头上是累赘呢! 于是,她抬眸望向殷切切的掌柜,微笑着说:“也就最先的这支玉步摇能入得本宫法眼,其余的东西虽然也不错,但终究是俗气了些,本公瞧不上,且将玉步摇给本宫装起来吧!” 掌柜的立马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恭维着:“公主殿下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这支玉步摇一直都是咱们御宝斋排名第一的镇店之宝,您今日能一眼挑中,当真是眼光极好的,这支玉步摇能成为您的私有物,便也是它最大的造化了。” 掌柜的很会说话,将萧楚柔说得笑呵呵的。 很爽快地就将玉步摇的银钱给付了。 苏元娇见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大叠银票,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有人将这么多银票随手放在袖子中带着满街跑的。 萧楚柔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将银票数给了掌柜,扬扬手中的一大叠银票,笑呵呵地询问苏元娇:“娇娇,你有没有看中的首饰,今日表姐给你买了!” 掌柜的侧头望向蒙着面纱,始终一言不发的苏元娇,腿又开始打颤了。 天呐,这位被他忽略的夫人,莫非便是当今皇后? 第584章 凌逐率妻儿返回北凌 苏元娇有些好笑地摇头道:“不必了表姐,这些首饰跟阿昀送给我的款式都差不多,做工也极其相似,我已经有了类似的,便不必再花银钱买了。” 萧楚柔闻言,哼哼道:“你夫君对你的心思了如指掌,送给你的东西也全都是你喜欢的,不像我那个,送什么东西我都看不顺眼。” 甚至有时候送的还让她十分生气。 萧楚柔知道自己的表姐也就吐槽一下北凌皇的审美,实际上北凌送给她的东西,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心中都是十分高兴的。 她轻笑着说:“阿昀也不是特别明白我的心思,只是我若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会主动给他说,他若是看到了便会给我带回来。时间长了之后,他对我的喜好也就能摸透几分了。” “那我以后也要明白地告诉凌逐我喜欢什么,让他给我买。” 萧楚柔笑呵呵地说道。 毕竟自己将银钱花出去的感觉实在是太肉疼了。 若是凌逐买给她的话,她就只有收获的喜悦,完全丢掉花钱痛苦的负担了。 这么一想通之后,她扭头望向苏元娇,笑呵呵地说:“还是你聪明,我们女人需要什么东西开口说便是了,哪里还需要自己亲自来买?走,娇娇,咱们出去吃好吃的去!” 苏元娇想着方才自己的表姐吃下去的那几盘糕点,忍不住低声询问道:“表姐,你现在还吃得下其他东西吗?” 吃了这么多糕点,喝下去这么多茶水,竟然还能再吃点其他的东西吗? 简直匪夷所思。 萧楚柔笑呵呵地点头道:“这是当然,今日为了能出来多吃点好吃的,我出门之前连早膳都没用,坐月子的这个月,在府中吃的那些清淡的东西都让我嘴巴发苦了,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不得敞开肚皮能吃多少吃多少?” 她一脸向往地说:“我都已经很久没好好生尝一尝这京都城内的各种美食了,今日就算吃不完,我也要带回府中去,什么时候饿了接着吃!” 再过不久,她就要跟凌逐回北凌了。 再次再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想要吃到家乡的味道,就会变得很困难。 就算凌逐给她找了十分地道的大庆厨子,她还是觉得缺少了家乡的味道。 苏元娇今日跟着萧楚柔出来,便是打定主意要一直陪着她的。 自然不会推辞。 拿上刚买的玉步摇,两人带着丫鬟随从便走出了御宝斋,然后径直向着香满楼走去。 香满楼乃是京都城内最好的酒楼。 能进去用饭之人非富即贵。 若是想要高级宝箱,还需要提前通知定下,不然的话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得坐在大厅里面吃。 苏元娇和萧楚柔自然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她们也没有提前通知。 两个人都做好了要在大厅用膳的准备了,结果她们刚踏进香满楼,就被请上楼了。 苏元娇和萧楚柔对看一眼,都有些疑惑,心中忍不住升起了警惕,这时请她们上楼的小二便笑着说:“两位夫人,上面是您们二人的夫君江公子和林公子有请。” 苏元娇和萧楚柔又对望了一眼,小二知道自己的话并不能让她们二人相信,便又说出了几个今日萧允淳和凌逐着装的特点,萧楚柔和苏元娇才放心地跟着小二上楼了。 包厢的门一打开,苏元娇和萧楚柔便看见了她们彼此的夫君相对而坐在一个圆桌边上。 圆桌上摆放着许多美味佳肴。 萧楚柔一看到那些美味,眼睛瞬间就亮了,急忙拉着苏元娇就跑进了屋内,笑呵呵地说:“好啊你们俩,将自己的媳妇儿丢下,便是到这里来花天酒地享用美食的吗?” 凌逐无奈地扶额道:“柔儿,你若是不会说话,为夫不介意你闭上嘴巴!” 萧楚柔很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拉着苏元娇坐在了离他远远的地方,没好气地说:“你现在嫌弃我不会说话了是不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皮赖脸地非要娶我为妻,现在我儿子都给你生了两个了,你便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 萧楚柔扭头望向苏元娇和萧允淳,随后一脸得意地对凌逐说:“我告诉你,我的堂兄是皇帝,我的表妹是皇后,我的父亲是王爷,我的姑父是丞相,你不管如何嫌弃我都得忍着,不然我便让我堂兄表妹姑父父王一起打你!” 凌逐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望着自己明显欠收拾的媳妇儿,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你坐过来,你坐在大庆皇和他的皇后身边作甚?” “我喜欢坐哪就坐哪,要你管!” 萧楚柔微抬着下巴轻哼了一声之后,抱着苏元娇的胳膊,得意扬扬地笑着说:“我跟我家娇娇天下第一好,我就要跟我家娇娇在一起,才不要去你那边呢!” 苏元娇微笑着点头道:“我确实跟表姐天下第一好,表姐坐在我的身边很合适。” 萧允淳抿唇道:“为夫觉得不是很合适。” 他转眸望向坐在他和苏元娇中间的萧楚柔,十分认真地建议道:“我觉得你可以跟娇娇换个位置,让我们夫妻二人坐在一处。” 方才萧楚柔拉着苏元娇进来就是随便做的。 哪里能想到这些,现在听萧允淳和凌逐这般一说之后,她十分无语地说:“怎么?我们不换位置,你们还不能用膳还是怎么着?两个大男人,怎么能这般矫情?” 简直让人嫌弃死了。 萧允淳神色始终淡淡的,没有搭理萧楚柔,而是抬眸望向了自家媳妇儿,低声说道:“娇娇,你已经有好几日未曾陪为夫一起用膳了,今日机会难得,你确定不要坐到为夫的身边来吗?” 苏元娇忍不住扶额道:“阿昀,一顿饭而已,不必如此较真。” “可,为夫就想跟你坐在一处!” 萧允淳眸光熠熠地盯着苏元娇。 看得苏元娇头皮发麻。 萧楚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脸嫌弃地说:“行了行了,瞧你们这副德行,仿佛不坐在一起就吃不下去饭菜一样,肉麻不肉麻,恶心不恶心?” 她说着,还打了个哆嗦。 一副受不住的样子,以最快的速度跟苏元娇换了位置。 但她也没坐在凌逐的身边,凌逐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来,坐到了她的身边。 萧楚柔一脸嫌弃地瞥了凌逐一眼,随后转头望向了桌上的美味佳肴,光是看着就口齿生津,她一脸垂涎地笑着说:“这些菜看着就很好吃,我要赶紧尝尝。” 话音还没落,她就急忙伸手提起了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距离她最近的菜给放进口中,尝尝味道之后确实还不错,便笑眯了眼,赶紧提着筷子就转向了别的菜色。 她面前的她都尝了个遍之后,一脸享受地说:“味道是真的不错,这段时间坐月子,吃的饭菜都淡得我嘴巴发苦,现在吃到这些菜,我便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凌逐听得一脸无奈,伸手夹了一筷子比较远一些的菜放到了萧楚柔的盘子里面,低声道:“前些时日让你吃清淡一点的是为你好,从今往后,只要不是辛辣的亦或是对你身体有害的,你想要吃什么便吃什么,为夫不会再拦着你了。” “你就算想要拦着我,也是拦不住我的。” 萧楚柔哼哼道:“人活在这世上,若是连自己想要吃的食物都吃不到的话,那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凌逐也没跟她争论,只是默默地将吃食给她夹到盘中。 苏元娇和萧允淳夫妻俩瞧着萧楚柔和凌逐夫妻二人腻歪的样子,苏元娇忍不住轻笑出声,萧允淳却是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 他伸手夹起菜递给苏元娇,低声说:“媳妇儿,你也吃。” “好了,自己吃自己的吧!我自己可以夹。” 苏元娇笑着斜萧允淳一眼,低声说:“食不言寝不语,你以后用膳别总跟我说话,孩子还小,言传身教十分重要。” 大人用膳的时候都经常说话,孩子又怎么能学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萧允淳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之后,才一脸不爽地说:“这都什么破规矩,为夫想要如何便如何,想要跟媳妇儿说话就跟媳妇儿说话,人活着何必拘泥于别人定下的规矩?何况,规矩就是人定的,我们为何就不能做那个改变规矩之人呢?” 何必非要去遵守别人定下的规矩? 萧允淳年幼时,或许是一个十分守规矩之人,但是自从遭遇突变之后,在他的观念里面就已经彻底摒弃了规矩二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想要如何做便如何做,岂能让那些死规矩束缚住他? 苏元娇被说得哑口无言。 一顿饭用完。 萧楚柔已经撑得再也吃不下了,她心满意足地叹气道:“这顿饭,真的是我近年来吃得最舒坦的一次了。香满楼的菜色实在是好吃,我还想吃。” 她扭头望向凌逐,毫不客气地说:“你安排,没问题吧?” 凌逐点头:“嗯,没问题。” 他作为一国皇帝,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那干脆早点禅位,将偌大的北凌拱手让人。 萧楚柔笑呵呵地从杏儿的手中接过首饰盒子,递给凌逐,笑得一脸得意地说:“你打开看看,瞧瞧里面的东西好不好看?” 凌逐挑了挑眉,打开首饰盒,将躺在其中的玉步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抬眸望向一脸得意的萧楚柔,笑着夸赞道:“这支玉步摇十分好看,也满是玄机,制作精美,颜色丰富,材料也是十分温润的,是个好东西,十分衬你。柔儿眼光真好,这是方才在御宝斋买的吗?” “对,没错,你猜猜大概多少银钱?” 萧楚柔被夸了,心中高兴,便忍不住眉开眼笑地让凌逐猜一下这支玉步摇的价值。 凌逐又仔细地看了看,随后抬眸望向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十分期待自己回答的萧楚柔,他笑着出声道:“这支玉步摇的本身价值,大概在两万到两万二两银钱之间吧!不过,由于它现在是柔儿的私有物,所以价值连城。” 萧楚柔发现凌逐现在是真的越来越会说话哄人了。 总是能将她说得心花怒放。 萧楚柔笑着说:“原来在你眼里,这支玉步摇的价格也是两万到两万二之间啊!看来御宝斋的掌柜的没有宰我,不过看他也不敢!” “御宝斋的价格一般还算是公道的。” 苏元娇笑着接话道:“毕竟这里是京都城,城内权贵诸多,御宝斋的顾客大多非富即贵,他们不管胡乱糊弄人,何况表姐你一去就被掌柜的给认出来了,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糊弄你。” “这倒也是。” 萧楚柔对这支玉步摇实在是爱不释手,伸手给凌逐要回来之后,她便小心翼翼地放回了首饰盒中,笑着说:“虽然这支玉步摇十分衬我,但我决定将它送给母妃。母妃养育我这么多年,可不容易,我又不能在她身边尽孝,将这支玉步摇送给她,希望能做个留念。” 苏元娇和;凌逐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将这般喜欢的玉步摇送给她的母妃。 但是,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凌逐说:“虽然从大庆京都城到北凌凌都确实路途遥远,但日后只要你想要回来,咱们有的是机会,你不必如此悲观。” 萧楚柔耸耸肩,侧头望向凌逐,眸色中流露出认真,她低声说:“现在话是这般说,但是上面时候能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隔得这般远,若是京都城内有什么事情,我们想要赶来都无能为力,传递消息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人生无常。 许多时候,许多事情,都是无法避免的。 也是必须要面对的。 萧楚柔这几年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傻姑娘了。 许多事情,也已经学会思考了。 苏元娇明白自己表姐心中的牵挂,她抬眸望向萧楚柔,低声说道:“表姐,京都城内的一切,你都不必担心,我还在这里,不管是舅母亦或是楚王府中的任何人,我都会替你照料着。” 萧楚柔闻言瞬间扬眉笑了:“不愧是我最好的妹妹,我就知道娇娇最好了,母妃都给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在京都城的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很照顾她,还经常到楚王府陪她聊天下棋打发时间。娇娇,谢谢你。” 她很认真地说:“幸亏有你,我才能放心一些。” 苏元娇微笑着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一直都是你护着我,如今我护着舅母一些也是应当的,你又何必谢我?” 萧楚柔已经出月子了。 北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凌逐回去处理。 他们要走了。 现在已经在准备了。 最多也就只能再拖几日。 萧楚柔是最不喜欢离别的。 因为离别便意味着会跟自己的亲人分开很久很久,相隔很远很远,何时再见都是不知道的。 能在京都城内待这么久,对她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她并非不知足。 只是一涉及到离别,她就难受。 这一整日下来,萧楚柔都不提离别亦或是离开,一心一意地带着苏元娇到处玩耍,但是去的都是她们小时候很喜欢去的地方。 她们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是萧楚柔素来性子野。 在别的大家闺秀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学习琴棋书画和刺绣的时候,她在偷摸着出府玩耍,偶尔会将苏元娇给带上。 所以,京都城内的许多角落,都布满了她的足迹。 游玩了一整日之后,萧楚柔转眸望向苏元娇,扬眉笑着说:“娇娇,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宫了,我也该回府了。这里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处处都有儿时的回忆,也不知道我还能将这些记忆保存多久。不过不管如何,那些记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之间从小到大,无论分别与否,咱们的感情一直都没变过。” “我们是姐妹吗,永远都不会变。” 苏元娇低笑着说:“表姐,你不是喜欢炎亲王府中的酒吗?他不在府中,你这回倒是可以给他收刮干净了。” 萧楚柔眼睛瞬间就亮了,她笑呵呵地说:“娇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感情好。等我明日就去他府上,将他府上的酒水全都搬走!” “你若是真的全部搬走,只怕是他回来之后,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管他呢!” 萧楚柔哼哼道:“我搬着就跑,他就算再生气,我就不信他能追到北凌去骂我一顿!” 苏元娇将萧楚柔送回楚王府之后便回宫了。 回到宫中的时候,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萧允淳依旧带着两个孩子等她回去用膳。 她见到三双眼睛又是整齐划一地直勾勾地盯着她,忍不住眼角抽搐,一脸无语地说:“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今日不回来用膳了吗?这天都黑了,你们不会先用膳吗?非要等着我一起?” 萧慕苏比较实诚,他扬眉笑着说:“我们想要等母后回来一起用膳嘛,父皇说了,母后不回来,只看着儿臣和阿愿哥哥,用膳都不香了,我们方才还吃了糕点,也没有饿着肚子。” 萧允淳抬手敲了敲自家儿子的脑袋,皱着眉头沉声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说八道,为父何时说过没有你母后一起用膳,就不香了?” 他不过是说看着儿子和宋愿的脸吃饭一点味道都没有而已。 可没说不香! 萧慕苏一脸郁闷地挠挠脑袋,憋屈地闭嘴了。 算了算了,他就不跟父皇计较了。 谁让他是做儿子的呢? 就宽宏大量一点,原谅父皇的甩锅行为了,权当是孝顺。 用完膳后,萧允淳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家的儿子和宋愿赶走了。 他心满意足地抱住了苏元娇,将下巴搁在苏元娇的肩膀上,晃悠着说:“媳妇儿,你现在总是一大早就出宫,跟明阳搅和在一起,回来之后就顾着孩子们,是心中眼中万全没有为夫了吗?” “你看看你,我每夜不是还跟你躺一个被窝吗?哪里会心里眼里没有你?” 苏元娇转身,窝进萧允淳的怀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挑眉笑道:“我这几日一直陪着表姐,是因为表姐很快就要离开大庆了,什么时候再见不得而知。而回来之后关注孩子多一些,也是因为孩子们还小,我不是每日还跟你同榻而眠吗?” “可是你都没有多少时间跟为夫说说话。” 萧允淳一脸无奈地说:“你现在的行为,让为夫觉得你忽略为夫良多。” “咱们相处的时间还很多,来日方才,等表姐离开之后,我就多多陪你,可好?” 苏元娇无奈地笑着说:“你还是一国皇帝呢,每日这般忙碌,怎么还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因为感觉到了被冷落,心中难受了,所以就想要提醒你一下,莫要将目光放在旁人的身上太久,更不要忘记了,你的身后还有为夫时刻等着你的关怀。” 萧允淳收紧手臂,将人紧紧地扣在了怀中,严丝合缝地抱着。 眸色沉沉,语气危险地说:“尤其,这是一个想你想了很久的男人。” 苏元娇瞬间从那个着重音的想字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她现在已经生完萧一诺两个多月了。 为了能让她好好养好身体,萧允淳一直都很规矩。 但是现在却突然说这个…… 她就瞬间明白了。 她望着眸光宛若狩猎猛兽般锐利而又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萧允淳,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臂勾住了萧允淳的脖子,微笑着说道:“我现在身体已经养好了,我也没说不可以,你若是想的话,大可以直接告诉我嘛。” 萧允淳眸色越来越暗,随后声音低沉地笑了一声,勾着嘴角说:“为夫这不就告诉你了吗?” 随后,动作极快地将苏元娇打横抱起,往着内殿而去。 萧楚柔和凌逐是在三日后准备离开京都城的。 萧允淳和苏元娇以及楚王府之人和萧淑钰都全来送行。 楚王妃红着眼眶,一看就是已经哭过一场了。 萧楚柔望着诸多前来送行的亲人,心中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但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现在已经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不管如何,终究是要走的,就算今日不走,明日也得走。 她抬眸,见自己的母妃发间已经插上了她送的玉步摇,十分好看,她笑着说:“母妃,女儿见你还蛮喜欢这样的首饰的,北凌有些首饰的样式跟咱们京都城的很不一样,等我回去之后,看到合适的便让人给你送一些来。” “好。” 楚王妃红着眼眶,十分牵强地笑着,拉着萧楚柔的手舍不得放开,她哽咽道:“柔儿,为娘知道北凌很冷,你一定要多穿衣裳,莫要冻怀了自己。为娘和你父王在京都城内一切都好,没有什么需要挂念的,你不用担心,好好过日子,只要你好,为娘和你父王便一切都好了,知道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人还没离开。 楚王妃就已经十分不舍了。 萧楚柔闻言,扬眉笑呵呵地说“母妃,您就放心吧!凌逐对女儿有多好,您是瞧在眼中的,只要凌逐和孩子们都好好的,女儿就一定能过得十分舒心,您也不必为女儿挂心,等女儿到了,会给您写信回来的。” “好,你一切小心,你们一路顺风。” 楚王妃说:“小凌彻还小,你们要多注意些,一定要照顾好他,不要让他着凉,你们一路小心,到了一定要写信回来报平安。” “好。” 无论楚王妃说什么,萧楚柔都笑着点头说好。 跟所有人道别结束之后。 萧楚柔抱了抱苏元娇,低声在她耳边说:“娇娇,我母妃便交给你照料了,替我尽尽孝。” 苏元娇微微一笑,伸手抱住了她,点头应道:“好,这点你放心,我娘有什么,舅母就会有什么。” 萧楚柔用力点头,紧紧地抱了苏元娇一下,笑着放开了她,然后低声说:“我走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刚说出这四个字,苏元娇的心中就涌上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她以前从来不知这四个字竟会这般沉重。 让人心中酸涩不已。 第585章 花灿花茗父子互坑 萧楚柔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快速转身就大步地爬上了马车。 一眼都不敢回头看,就怕一回头,就会哭出声。 她也不想再看自己的母妃哭泣了。 凌逐望向众人,拱手道:“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萧允淳也朝着他拱拱手。 凌逐抬眸望向泪眼婆娑的楚王妃,低声道:“岳母大人,你且放心,朕还好生照顾柔儿和孩子们,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楚王妃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凌逐对萧楚柔有多好,她都是看在眼中的,心中欣慰之余十分庆幸。 庆幸自己的女儿嫁的丈夫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样,就算她们母女二人相隔数千里,她也能放心一些。 萧楚柔走了,马车轱辘碾压着青石地板,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楚王妃再也控制不住,垂头哭起来,萧淑钰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道:“嫂子,我瞧着北凌皇对咱们柔儿是真的好,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孩子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你别哭了。” 楚王妃抽泣道:“我知道她能过得好,只是此次一别,又是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真是造化弄人。 眼看着女儿离开,对她而言宛若剜心。 萧淑钰轻叹道:“只要你好好保重身体,你们总归会有再会之期,孩子刚走,你就莫要哭了,省得孩子知道了心中难受。” “好,我不哭了,我不哭。” 楚王妃闻言,急忙拿着手帕擦擦眼泪,哽咽着说:“我不能让孩子都走了,还要担心我。” 楚王扭头望向哭得眼眶通红的楚王妃,忍不住皱眉道:“你这女人跟龙王是亲戚吧?从年轻的时候就三头两天就得哭一场,现在都这般大的年纪了,还这般爱哭,也不怕惹得小辈们笑话!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楚王妃被楚王这般一说,脸蛋瞬间就红透了。 心中倍感羞愧。 萧淑钰瞪了自家王兄一眼,说了句公道话:“好了,嫂子也是舍不得柔儿,好歹是嫂子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养育了这么多年,突然之间要远走,哪里能割舍得下?你就少说两句吧!” 楚王抿抿唇,轻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了。 楚王妃的心中十分不好受。 萧淑钰低声安慰道:“好了,嫂子别难过,兄长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楚王妃苦笑着点点头,低声说:“我能有什么难过的,半辈子都过来了。柔儿已经走了,咱们也都回去了吧!” “好,那便回去吧!”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一转眼,几年时光匆匆而过。 原本胖嘟嘟的萧慕苏成长为了一个身姿如松,身材修长健硕,初见锋芒的模样。 经过萧允淳多年来苦心孤诣的调教,他的性格不如小时候那般跳脱了,在人前倒是有几分储君的样子,而当初才刚几个月的萧一诺如今也开始跟着哥哥们去上学堂了。 用午膳的时候,苏元娇斜躺在软榻上,拿着一本话本子看得入迷,萧慕苏和宋愿一人牵着萧一诺的一只小手,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苏元娇的身边。 见苏元娇看话本子实在是看得入迷,便也没出声打扰。 而是规规矩矩的自己寻个位置坐下了。 萧允淳忙完回来之后,便瞧见三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守在苏元娇身边,而苏元娇拿着话本子看得专心致志,他十分无奈地抬脚走过去,俯身将苏元娇手中的话本子抽出来。 苏元娇愣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抓,萧允淳快速将话本子藏到身后去。 苏元娇立马耷拉着小脸,十分不悦地皱眉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刚看到情节精彩的地方呢!你赶紧还给我!” “你看你,看得多入迷,孩子们都守着你老半天了,你都没注意到吗?” 萧允淳伸手捏了捏苏元娇的鼻子,眼底满是宠溺地笑着低声道:“该用晚膳了,你的眼睛也需要休息,咱们先用膳午休之后再看可好?” 苏元娇抬眸望着萧允淳,朝他伸出手。 意思不言而喻。 她正看得起劲,眼看着也就几页了,便想一口气看完。 被突然打断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受。 萧允淳笑着无奈道:“媳妇儿,先用膳。” 苏元娇抿着唇,眸光沉沉的,十分不悦,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萧允淳,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萧一诺见状,急忙跳下凳子,迈着小短腿跑到苏元娇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仰着跟苏元娇那张十分相似的小脸,笑着撒娇道:“母后,诺儿肚子饿饿了,想要用膳。” 苏元娇听自家小儿子这般说,心肠瞬间就软下来了。 她伸手将已经五岁了的萧一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捏了捏儿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微笑着询问道:“我们家诺儿当真饿了吗?来给母后摸摸小肚子。” “真的,诺儿绝不敢欺骗母后的。” 萧一诺将苏元娇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一脸认真地说:“母后,你且好生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已经瘪瘪的了?诺儿是真的好饿好饿了,咱们用膳吧?好不好嘛母后?” 小儿子是很会撒娇的,又长得这般精致,声音软乎乎的,让人听了便忍不住心软。 苏元娇笑着捏了捏自家儿子的小脸蛋,点头应道:“好,母后答应你,咱们先去用膳。” 萧慕苏见状,扭头朝着自家父皇丢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萧允淳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随后轻叹着,一脸无奈地说:“娇娇,你当真是越来越偏心了。” “儿子五岁,你也是五岁吗?” 苏元娇抬眸望向已经年过二十七的男人,一脸嫌弃。 萧慕苏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萧允淳抿了抿唇,随后道:“咱们还是用膳吧!” 到底是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了,总不能跟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争宠。 用膳的时候,苏元娇对萧一诺多加照顾,看得萧允淳忍不住叹气道:“娇娇,一诺五岁了,他会自己用膳,你不用照顾他。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自己动手。” 苏元娇抬眸望了萧允淳一眼,点点头,微笑着对萧一诺说:“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夹,明白吗?” “母后,儿臣明白的。” 萧一诺十分乖巧地点头。 下一瞬,他便见自己的父皇夹起一筷子菜递到了自家母后的碗中,他抿了抿唇,一脸认真地询问道:“父皇,母后也不是小孩子了,您为何还要给母后夹菜?” “因为你母后是女孩子,女孩子是需要被保护和呵护的,明白吗?” 萧允淳一脸认真地说:“你母后是咱们家目前为止唯一的女人,你是男子汉,你也需要与父皇和你皇兄一起保护母后,呵护母后,知道吗?” “儿臣知道了。” 萧一诺有样学样地给苏元娇也夹了一筷子菜,扬眉笑眯眯地说:“母后,您吃。” “好,一诺也吃。” 苏元娇温柔一笑。 萧一诺也跟着母后笑得一脸灿烂。 用完膳之后,苏元娇便让桃儿和芳迷带着孩子们下去歇息了。 殿内便只剩下苏元娇和萧允淳二人。 苏元娇朝萧允淳伸出手,意思不言而喻。 萧允淳拉过苏元娇的小手,抬脚走向软榻,低声笑着说:“媳妇儿,你现在眼中除了话本子就是孩子了,多分一些心思给为夫可好?” 苏元娇一脸无语:“我也就看看话本子,只有几页就要看完了,你且让我看完可好?阿昀,就只有几页了,我看完便不看了,就差一个结局了,你忍心让我心中一直惦记着吗?” 萧允淳坐下,一把拉过苏元娇,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低笑着说:“你亲为夫一口,为夫便将话本子给你。” 苏元娇二话不说,十分干脆地在萧允淳的脸上亲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对他伸出手,一脸期待地说:“我亲了,可以给我了吗?” “为夫想让你亲的是唇,并非脸。” 萧允淳抿了抿唇,将唇瓣凑向了苏元娇,哼笑着说:“只要你亲一下为夫的唇瓣,为夫就给你。” 苏元娇眯着眼,一脸怀疑地说:“你确定?可不许骗我。” “为夫确定!” 萧允淳笑着说:“为夫对媳妇儿不说谎。” “哼,你说的还少吗?” 苏元娇将信将疑地俯身,轻轻地亲了萧允淳一下,刚要抬起头来,后脑勺就突然被萧允淳伸手扣住了,萧允淳低笑声传来:“既然媳妇儿都已经这般主动了,那为夫便不客气了。” “你!” 苏元娇瞳孔猛地紧缩,才刚说出一个字,便被萧允淳一只手扣着腰身,一只手扣住后脑勺,以唇封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之后,萧允淳低笑着放开了脸色憋得通红的苏元娇,伸手碾过红润的唇瓣,眸色沉沉地说:“我媳妇儿当真是又乖又甜,让人恨不得一口给吞进肚子里去!” 苏元娇抬手捶了萧允淳的胸膛几下,娇嗔道:“现在,可以将我的话本子给我了吧?” 萧允淳这才心满意足地从伸手将话本子从身后抽出来,递给了通红着脸的苏元娇,笑着说:“为夫素来言而有信,说亲一下就给你,现在便给你!” 这是亲一下吗? 这是差点没将她给吞下去。 苏元娇拿到自己心爱的话本子,下意识地想要翻开,抬眸见萧允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小脸瞬间就红了,羞耻心让她赶紧从萧允淳的腿上下来,坐到另一边去,瞅了瞅萧允淳的位置离自己坐的这里有些远。 瞧不见自己究竟在看什么。 她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话本子,结果下一瞬,萧允淳便慢悠悠地开口道:“狐狸精别情用魅惑而又勾人心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柔弱的书生,眼底弥漫着浓厚的情意,红唇轻启,低笑着开口询问他:“郎君,你当真不要脱下衣服再歇息吗?”。” 苏元娇听萧允淳将话本子中的一段话都给背出来了,小脸瞬间连着耳朵一起通红,她猛地扑向萧允淳,抬手捶了他好几下,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能看我的话本子,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 “为夫不能看你的话本子吗?” 萧允淳伸手将投怀送抱的媳妇儿紧紧地抱在怀中,笑望着她因为羞涩和气愤而怒得涨红的小脸,笑呵呵地说:“还有一些更露骨的为夫都没念出来呢!媳妇儿,那话本子的书生有为夫这般好吗?要不要咱们将那话本子中的情节都给还原一下?” 听萧允淳这么说,苏元娇瞬间想起话本子中还有些确实不太适合纯情少女看的剧情。 小脸就更红了。 她怒瞪着萧允淳,没好气地说:“你究竟看了我多少话本子,怎么知道得这般多?” “也没看多少,就随便翻一翻,刚好看了一些有趣的内容罢了。” 萧允淳笑着,将一脸惊恐的苏元娇直接抱起来,便笑着往内殿走去,边走边笑呵呵地说:“那些内容为夫也就只是扫了一遍而已,若是有什么做得不符合的地方,媳妇儿记得提醒为夫。” 苏元娇简直无言以对。 就这般被萧允淳抱着扔到了床上。 然而,事实证明,萧允淳不仅记得清清楚楚,并且实践得非常好! 这几年间,粉黛和花灿生下了一个儿子,如今肚子里面又怀了一个,这让她每天看花灿十分不顺眼。 这一日,她正在捣鼓药材,大儿子花茗非要在她身边绕着转,这让她难以忍受,忍不住朝着坐在一旁慢悠悠喝茶的花灿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气恼道:“花灿,你人是死了吗?赶紧将你儿子带过去!” 有花灿一个人给她添乱也就算了。 好在花灿还能有些作用。 可花灿的儿子花茗一点作用都没有,还总是围着她叫娘,还时常将她分类好的药材弄得一团糟,总是将她气得恨不得没生过这孩子。 花灿抬眸望向自家没有出息的儿子,忍不住挑眉招手道:“儿子,快过来,别围着你娘转悠,不然一会儿又得挨打了。” 花灿也是佩服自己儿子的。 总是弄乱他娘的东西,每次都被打得哭兮兮,但是只要伤疤一好,又忍不住凑到他娘的身边去。 简直就是典型的贱皮子。 花茗摇头道:“不要,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花灿耸肩,一脸无奈地说:“媳妇儿,你瞧见了,儿子不听为夫的话,为夫也是没有办法的啊!” 粉黛很不喜欢小孩子,觉得自己的大儿子就十分闹腾,总是将她准备好的东西弄得一团糟,而花灿这个当爹的压根就管不好孩子。 这让她十分气恼。 如今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她就更窝火了。 若非这段时间需要集中精力好生弄一下药材,她就灌一碗落子汤了。 粉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眸望向花灿,眸色沉沉地说:“花灿,你到底要不要将你儿子弄过去,我现在真的很忙,若是再打搅到我,肚子里这个我是绝对不会生下来的。从今日起,你们父子二人滚出我的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便不许再来!” 花灿闻言,原本吊儿郎当的眸光中瞬间迸出了凌厉,他抬眸望着粉黛,神色寡淡,语气也始终是淡淡的,但是态度十分强硬。 他说:“媳妇儿,你腹中的孩子若是没有了,你这个院子便只能给我的孩子陪葬了,你也不想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吧?” 粉黛当初怀上花茗的时候,也是这般被威胁着生下花茗的,现在还被要挟生一个,这让她对花灿这个无赖恨得牙痒痒。 花灿笑着说:“媳妇儿,为夫知道你对为夫各种不满,但是没关系,为夫心悦你就好。你莫要生气,生气对孩子不好,我这就带着花茗离开,在你彻底忙完之前都不会再来打搅你,但是我种在你肚子里的种,可不能有任何闪失,不然的话你的这些东西也都要跟我的孩子一起化为灰烬。” 粉黛忍不住皱眉道:“我知道了。” 她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她的药材还是十分重要的。 其实有些时候,她也想要对花茗好一些的,也想过作为一个母亲应当关心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孩子好,但是每当花茗将她的药材弄得一团糟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孩子。 简直要将她给气死。 花灿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提着自家大儿子的衣领便往外走。 花茗蹬腿,叫嚷着要跟娘亲在一起,他都置之不理。 直到走出院子之后,他将自己儿子的衣领放开,沉着脸说:“以后不许再讨你娘厌烦了听到没有,都怨你这个小混账,为父才会受牵连。” 花茗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眸望着自己身高马大的亲爹,冷嗤着说:“你胡说,明明是你不受待见,这才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跟着被嫌弃才对。你若是能得我娘欢心,我若是我娘和她心悦之人所生,你瞧她还会嫌弃我不?” 花灿一听儿子这般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揍孩子,花茗一溜烟赶紧撒丫子就跑,边跑还边大叫着说:“你打我又能改变什么吗?你瞧瞧武烁和武畅兄弟二人多得妙语姑姑喜欢,妙语姑姑都恨不得将他们兄弟二人捧在手心里疼爱,还有张舜和张厉兄弟二人又多得香荷姑姑喜欢,那都是因为妙语姑姑和香荷姑姑喜欢他们的父亲,所以对他们格外疼爱,就连秀竹姑姑这般冷情之人,都能对秦焕宠爱有加,那也是因为她跟秦照叔叔感情深厚。就只有儿子一人啥也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实在是可怜。” 在三年前,秀竹也跟秦照成婚了。 去年便诞下了长子秦焕。 如今还一岁不到。 花灿被自家儿子一阵数落,气得眸色沉沉的,他望着自家儿子越跑越远,眯了眯眼,冷嗤了一声之后,身体快速地富飞跃出去,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表又将自家儿子给捏在了手中。 花茗奋力蹬着腿,气呼呼地说:“爹,你就知道对您儿子耍横,有本事你去讨我娘欢心啊?没本事让自己媳妇儿喜欢自己,你还有脸教训儿子吗?” 花灿冷笑着说:“老子是你爹,任何时候都有资格教训你。” 话音刚落,揪着自家儿子就是一顿胖揍。 揍得花茗哭爹喊娘的,没多大会儿便开始求饶了:“爹,我错了,我不该揭你伤疤,就算我娘不喜欢你,我好歹也是你们亲生的啊!爹,我可是您亲儿子啊!您可不能真的将我给打废了,我娘肚子里的那个她整天就像是弄掉,要是一不小心被弄掉了,极有可能我就是您唯一的儿子了,您老总得给咱们花家留个后吧?” 花灿真不知道自己儿子这油嘴滑舌的样子究竟是学谁的。 竟这般讨厌,他忍不住又揪着自家儿子揍了一顿。 到最后,揍得花茗哭兮兮的,泪珠子一串一串地往下滚落。 花灿一脚踹在自家儿子的屁股上,没好气地说:“给我滚到一边去,看着就心烦,哭哭啼啼的,有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 花茗哭到打嗝,抽泣着顶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种人,得不到女人的欢心就大儿子,将人给打哭了还怪人家不是男子汉,你不打我我会哭吗?我今年才四岁,我凭什么不能哭?” 花灿见自家儿子哭得理直气壮,真是好笑又好气。 忍不住拧着他的耳朵往外走,便走便说:“你尽管胡说八道,为父开心的时候不跟你计较,若是为父不开心了,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男人,何必逃避。” 花茗抽泣着说:“你不敢面对就打儿子,你这种做法才不是男子汉的作为。自己喜欢我娘,有本事就让我娘也喜欢你,别总是连累我被我娘揍。” “你被你娘揍,那是因为你欠揍,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若是能得我娘欢心,我娘能舍得揍我吗?” 花茗深深地觉得都是自己的亲爹连累了自己,所以他才会让娘亲不喜欢。 花灿懒得跟儿子废话,直接将人扔给了练武的师父,沉声道:“这个孩子今日精力充沛,可以好生教导一番。” 意思不言而喻。 花茗瞬间炸毛,抓着花灿的衣袖气鼓鼓地说:“花灿,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公报私仇!” 花灿眯着眼盯着自家儿子气愤难当的样子,轻嗤了一声之后直接将自己儿子的小手甩开,抬眸望向练武师父,沉声下命令:“给我好好教育,没有爬不起来不算完事。” 练武师父朝花茗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随后十分坚定地应道:“是,老大,属下遵命。” 花茗瞬间就慌了,急忙叫道:‘爹爹,儿子错了,您就放过儿子这一次吧!都是儿子不好,口不择言,还请您宽恕儿子这一回。’ 花灿面无表情地说:“你别以为为父现在只有你一个儿子就敢挑战为父的底线,为父不妨告诉你,你娘腹中的那个孩子出生之后,就算不是男孩,为父也有办法跟你娘接着生一个又一个,只要为父想要孩子,十个八个都成,别太将你自己当回事了。” 花茗到底只有四岁。 就算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现在听自己亲爹这般说,还是有些害怕的。 “爹爹,儿子知错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您就放过儿子吧!” 花茗是一个很会服软之人,见自家亲爹转身要走,便急忙说好话:“爹爹,我以后不惹娘亲生气连累您了,儿子以后好好孝敬您和我娘,您就饶过我吧!” 花灿扭头望向自家能屈能伸的儿子,忍不住轻叹着说:“抱歉,为父不是很相信你,但是为父相信你只要好生接受一段时间的锻炼,一定会有所成长的。” 话音刚落,转身就走,懒洋洋的声音传进了练武师父的耳中:“只要练不死,就给我往死里练!” 练武师父的眼眸闪了闪,再次向花茗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这个才四岁的孩子,实在是太惨了,竟然遭到自家亲爹这般对待。 但是,他作为下属的,便只有听命行事了。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哭得涕泪四流的花茗的小脑袋,叹气道:“花小公子,实在是抱歉,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多担待吧!” “师父……” 花茗可怜兮兮的,想要博取同情。 但是练武师父摇摇头,十分为难,但很坚定地说:“不可以。” 花茗瞬间爆哭出声。 第586章 花灿中蛊 花灿走出去老远都能听见自己儿子爆哭的声音。 他不免想着,若是媳妇儿知道自己出手教训了让她烦躁的儿子,应当就不会那么不待见他了吧? 他可不想被儿子连累得独守空房。 何况,他媳妇儿腹中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对了,岑求生现在还在京都城,他的府上一定还有很多好东西,不妨去混一些回来讨媳妇儿欢心。 就这般想着,花灿脚尖一转,快速向着岑求生的府邸而去。 夜渐渐地深了。 岑求生还没睡。 他还在研究蛊,根本没有困意。 花灿快速闪进岑求生的院落,便本能地感到危险,他反应极快地转过一个身,快速闪躲开去,便看到方才自己的站的地方插上了很多泛黑的毒针。 毫无疑问,这些毒针上除了毒之外还有蛊。 若非他反应及时,现在只怕是早已魂归西天。 等他闪到岑求生所在之地时,便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岑求生头都没抬一下,淡漠道:“比上次慢了半刻钟。” 花灿瞬间扬眉笑出声:“老五啊老五,咱们当初好歹也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地防着我呢?还用了那么多东西,实在是过分了啊!” 岑求生转眸望向嬉皮笑脸的花灿,见他身上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颇为遗憾地抿了抿唇,沉默片刻之后,才低声询问道:“你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问一问,你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我用我媳妇儿的东西跟你换。” 说着,花灿就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个白玉瓶子,笑眯眯地对岑求生说:“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又同榻而眠,同床共枕过,我总不能亏待了你!你也知道我媳妇儿对医术毒术颇有研究,这是她新弄出来的一些小玩意,我拿这个给你换一些新鲜玩意去给我媳妇儿玩一玩成不成?” “不成!” 岑求生毫不客气地拒绝。 他已经上过很多次花灿的当了,而且每次上的当都不一样。 只要对上花灿,他每次都会吃亏,而且还不是小亏。 只有拒绝花灿,离他远一些,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坑害。 但是花灿武功高强,他不是对手,即便他想了一些法子对付花灿,依旧没能拦住花灿。 何况花灿已经连续做了六年老大了,实力不容小觑,又深得主子器重,他不敢太过,生怕真的将人给弄死了,他不好向主子交代。 “你看都不看,就说不成?是不是瞧不起我媳妇儿?” 岑求生说不成,花灿瞬间就不干了,摇晃着手中的白玉瓶子,一脸不悦地说:“我知道你的蛊毒确实厉害,但若是论医术和药毒,你还真比不上我媳妇儿,你确定不想看看我今日带来的是什么好东西?” “不想。” 岑求生素来话少,但是现在他忍不住想要多说一些,他转眸望着花灿,拧眉道:“我并非瞧不起粉黛姑娘,而是不信你。” 自从花灿跟粉黛成婚之后,这几年间都不知道从他这里顺走了多少好东西,简直防不胜防,他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用来防备花灿,这便让花灿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只庆幸粉黛不喜欢巫蛊,从未研究过,不然的话只怕是他现在的这些宝贝一样都保不住。 花灿无奈地叹气道:“你是没媳妇儿,不知道娶媳妇儿之后的难处,现在我媳妇儿又怀着身孕,心情一不好便要将我和儿子扫地出门。老五,你就当是心疼心疼我,给我一点东西回去哄一哄媳妇儿吧,行不?” “不行。” 岑求生拒绝得十分干脆:“我的东西很重要,不能给你。” 花灿眯了眯眼,一脸认真地询问道:“当真一点都不能给吗?” “当真。” 岑求生神色淡漠地说:“我的东西上全都涂抹了剧毒和蛊虫,你若是要碰,死了别怪我。” 花灿以前可没少在他这里顺过东西。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花灿这个人是防不胜防的。 所以,他也学聪明了,所有珍贵的东西上面都涂抹剧毒和蛊虫,花灿若是碰了,就算救治及时不死也得半死不活。 花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忍不住出声道:“你倒是防备齐全。” 岑求生神色寡淡地说:“毕竟你从我这里顺走的东西是真不少。” 花灿长叹了一声,抬头望天,十分惆怅:“当真是感情淡了,想当初咱们同床共枕,同塌而眠是何等的感情深厚,如今你竟然为了一点点药材防我自此,终究是从前岁月难回首啊!” 岑求生压根不搭理花灿,垂头继续捣鼓自己的蛊虫。 花灿嘴角抽了抽,见岑求生压根就不接茬,但又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前去碰他的那些药材,便只好低声说道:“老五,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我真心诚意跟你做交换,你若是不愿意,我便留在你这里不走了。反正讨不得媳妇儿欢心,我回去也是独守空房,倒不如留在你府上跟你一起拾起那些年的旧时光。” 岑求生一点都不想回忆起当年被花灿揪着不放的旧时光。 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弄自己的东西。 不想身边一直围绕着如此聒噪的一个人。 他抿了抿唇,皱着眉头说:“花灿,你能离我远一些吗?” “老五,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联络感情的,成婚之后的这些年,都是我不好,为了媳妇儿和儿子忽略你良多,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要好的兄弟啊!” 花灿喟叹道:“你放心,我儿子已经送去练武了,媳妇儿也将我赶了出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咱们可以好好相处了。” 岑求生见花灿这是准备赖着自己不走了。 他十分不悦地皱起眉头,转眸望向花灿,见花灿眉开眼笑地注视着自己,便觉得头大,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打搅,尤其是需要安静思考的时候。 “你想要什么?” 岑求生拧着眉头询问道。 他这里还有一些东西,对他来说用处可能不是很大,但交给粉黛,她应该会喜欢。 那些东西,他原本也是留着来应付花灿的。 花灿摇头笑道:“自家兄弟你说这话就真的很伤感情了,我来这一趟也不仅想要跟你换东西,最主要的还是想要跟你多联络联络感情。你看看你现在,跟我说话都如此生分了。” 岑求生见花灿这般推三阻四,就知道他想要留下来薅更多东西。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为了不被打扰,为了能赶紧赶走花灿这个不速之客,他已经失去了全部耐心,忍不住皱眉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天山雪莲和五百年的灵芝和回魂草,粉黛姑娘应当会喜欢,你拿了就走,我不需要跟你联络感情,咱们也不是兄弟。” 花灿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盯着岑求生看了好半晌,这才一脸诧异地说:“老五啊老五,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你说这么多话呢!这么多年来,你说得最长的一句话竟然是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想让我赶紧走,这实在是太让人伤心了!” 岑求生拧着眉头,很不耐烦地说:“我很忙,你若是不想要的话,我可以不给你。” “哎,罢了罢了,就算你不将我当成兄弟,但在我心中,只要你的排名不改变,你就永远是我的五弟!” 花灿一脸认真地说:“老五,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寻大哥,大哥会永远支持你。” “滚。” 岑求生伸手指着方才自己念到名字的那几样东西,让花灿将白玉瓶子给他之后,便沉着脸说:“拿着那些东西,便滚。” 花灿大受打击:“你竟然让我滚,果然,我们之间的兄弟情意终究是淡了啊!” 岑求生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跟花灿说了。 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继续捣鼓自己的东西。 花灿见岑求生是彻底将自己摒弃在他的世界之外后,便一脸伤心地唉声叹气道:“终究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往事难追,从前岁月难回首,咱们之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一脸伤心地转身,将岑求生摆放在架子上的东西搜刮一通之后,才无奈道:“既然你不跟我做兄弟,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花灿便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出去。 岑求生转眸一看,便见方才还摆满东西的架子如今变得空荡荡的,他的眉头紧锁,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他摆放在架子上的东西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之物,但也是他亲手弄出来的,现在却被花灿一扫而空,简直是太气人了。 岑求生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才将心中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罢了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他抽着时间,逮着机会的时候,他一定会让花灿后悔今日的强盗行为。 花灿美滋滋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粉黛的药房。 粉黛还在捣鼓着她的药材,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她做事的事情喜欢专注,不能分心,分心是一件让她十分烦躁的事情。 除非是两个主子有事叫她,否则无论是谁胆敢在她忙碌的时候打搅她,她一定会炸毛。 花灿深知这一点。 所以,就算进入了药房之后,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便自己寻个地方坐下,一边吃着糕点喝着茶,一边盯着粉黛垂头认真研制药材的样子。 粉黛只要投入到药材中去,就很难回神,她知道有人来,但却不会分神理会。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粉黛才从药材堆里面转眸望向了花灿,拧眉道:“不是让你离开了吗?你又来作甚?” “媳妇儿,你瞧瞧为夫给你弄来了什么好东西。” 花灿献宝一般从袖口中掏出好多东西放在桌上,笑眯眯地说:“这里面有回魂草,五百年的灵芝和天山雪莲,还有一些其他药物,都是为夫给你寻来的,你瞧瞧有没有你需要的。” 粉黛盯着花灿放在桌上的东西看了半晌,才抬眸盯着花灿看,随后一脸疑惑地询问道:“岑老五怎么没毒死你?” “没赶上!” 花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主要是为夫的轻功厉害,他的蛊毒再怎么强大,但是速度跟不上,也用不到为夫身上啊!再说了,媳妇儿医术这般高明,他用什么蛊毒在我身上,几下子就被媳妇儿给解了,岂不是浪费?” 粉黛懒得搭理花灿的油嘴滑舌,抬脚走到桌边,仔细地看了看花灿带回来的东西,确定都是佳品,让她还有些意外。 等她摸到一个瓶子的时候,刚打开看了一眼便急忙放下了,然后一脸认真地盯着花灿,果然瞧见他的脖子上已经冒起了红疹,脸上的颜色也有些不正常。 她一脸好奇地问道:“花灿,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花灿摇头,咧嘴笑道:“没有啊?怎么了媳妇儿,为夫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粉黛没说话,伸手抓起了花灿的手臂把脉,半晌之后便将他的手腕放下,哼笑着说:“你这个傻子,都被岑老五下毒了还不知道?” 花灿一脸痴迷地盯着粉黛,压根就没在意粉黛说什么,而是笑眯眯地深情道:“媳妇儿,你长得真好看,为夫最喜欢你了。” 粉黛一脸受不了的嘀咕道:“岑老五给你下什么蛊不好,非要给你下这等低劣情蛊,让你神志不清。” 低劣情蛊,并非是这个蛊毒很容易解开亦或是低劣。 而是会让人变得神志不清,会让中蛊者缠着自己心悦之人,哪里都不会离开,情况会日渐一日地加重,直到死亡,前后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月。 而且,这个蛊毒只有在中蛊前七日解开才有用。 若是七日之内不能解开,那之后便再也解不开了。 中蛊之人便只能等死。 粉黛捏着花灿的下巴,左右观察了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始终跟随着自己的脸而转移,她有些新奇地低声道:“没想到你心悦之人竟然是我。” 虽然她们成婚多年,还生下一个孩子,但是粉黛从来不认为花灿心悦她。 亦或者说,她从来没觉得花灿会心悦谁。 因为他瞧起来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油嘴滑舌,见到漂亮的姑娘那嘴巴甜得跟抹蜜一般,粉黛不止一次看见花灿跟别的姑娘相谈甚欢。 但是因为她实在是忙碌,对花灿这个丈夫也不是十分上心,也就没计较。 毕竟,对她而言,花灿若是想要纳妾,那是不可能的。 想要跟别的女人亲热,却不是不能接受的。 只要不带到她的面前来晃悠,打扰她做事,她就可以容忍。 却没想到,花灿种了情蛊,竟会在自己的这里显现。 到底是花灿压过了情蛊的毒,在她的面前演戏呢? 还是,花灿确实心悦她? 这让粉黛突然对研究这个蛊毒的解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也很清楚,花灿中蛊,乃是岑老五给她发起的一个挑战。 第587章 你这个人只有不能动弹的时候才最老 花灿笑呵呵地扬眉道:“媳妇儿,我若是不心悦你,为何跟你成婚?” 粉黛抿了抿唇,淡声道:“你中蛊了。” 花灿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微笑着说:“为夫知道。” 粉黛挑了挑眉,捏着花灿的下巴,盯着他迷离的眼睛看了半晌,确定他没说谎,这才拍了拍他的脸颊,哼笑着说:“你还真是有出息,竟还能知道自己中蛊了。” 花灿伸手揽住了粉黛的腰身,将人抱在腿上,抬眸仰头望着她,眼神直勾勾的,仿佛会看到人的心底去那般,他扬眉笑着说:“我觉得我们夫妻之间需要好好沟通一番,你瞧瞧武睦和妙语,张朝和香荷过得多么和谐?现在就连秀竹都跟秦照过上夫妻恩爱的日子了,也就咱们俩还处在鸡飞狗跳的阶段,为夫知道你不喜欢儿子,但总不能因为儿子调皮就牵连为夫吧?” 花灿提议道:“你若实在不喜欢那孩子,为夫便将他丢给手下人教导便是。” 粉黛轻哼了一声,眯眼望着一脸笑容的花灿,忍不住拧眉道:“你倒是会打算,儿子都不要了。” 她很清楚自己算不得一位好母亲,只要忙碌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就更顾不上只会添乱的儿子了,但她觉得她若是没有时间教育孩子,那教育孩子的事情就必须得花灿来做。 花灿一脸认真地说:“倒也不是不要孩子,而是因为孩子和你相比起来,还是你更重要一些。” 粉黛哼笑着拉起花灿的手放在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很认真地说:“若你当真觉得我比孩子重要,那腹中的这个咱们就不必要了,怀孕生子很费精力,也会浪费我很多时间。” 花灿闻言,迷离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盯着粉黛看了半晌,摇头道:“不行!” “为何不行?你不是说我比孩子更重要吗?” 粉黛沉着脸,十分不悦地冷哼道:“还是说你们男人就会忽悠人,就算中蛊了,口中也没有一句实话。我看岑老五这情蛊,确实是低劣得可以,竟还能让你保持清醒。” 花灿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孩子也很重要,生下这个孩子,以后若是你不愿意再要,咱们便不要了,但现在已经怀上了,好歹是咱们的孩子,就不要伤害他了,好吗?” 花灿的声音低沉、柔软、放低姿态、带着些许恳求。 听得粉黛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她跟花灿夫妻多年,十分清楚这是一个未达目的多么能屈能伸之人。 别说是恳求,便是让他将这世间所有的情话都说来给她听,他都能全给说出来,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花灿不能做的。 粉黛眸色微沉,就这般眯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花灿看。 沉默不语。 花灿凑过去轻轻地试探着亲了粉黛的脸颊一下,用十分柔和而又低沉的声音继续轻声道:“只要将孩子生下来,为夫会好生看管好他,绝不会让他打扰到你,可好?” 粉黛想起花灿早些时日还威胁过自己,若是将这个孩子拿掉,就一把火烧毁她的院子。 现在倒是会软磨硬泡了。 长本事了。 粉黛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花灿十分粘人,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了情蛊之后的反应。 但是解情蛊的时间最多也就只有七日。 若是七日内她还没有研制出解药,反而去向岑老五索要解药的话,就实在是太丢脸了。 虽然,情蛊不是她最擅长的领域。 但,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粉黛将花灿安排好之后,便开始仔细地观察花灿的各种症状,给他把脉,看他的各种清晰变化,随后发现花灿的目光始终都随着她的动作变动,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还总是想要伸手碰一碰她,恨不得时刻将她抱在怀中。 粉黛烦不胜烦,直接给花灿又下了一点软筋散,将人给捆绑在了椅子上。 这才开始专心致志地研制药材。 花灿被捆绑得十分难受,想要挣脱禁锢,却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 他懒洋洋地抬眸望着忙碌的粉黛,眸光委屈,声音可怜地询问道:“媳妇儿,你可以放开为夫吗?我们离得太远了,为夫想要抱抱你。” 他感觉现在若是不跟媳妇儿抱一抱的话,就浑身难受,痛痒难耐,甚至感觉皮肤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般,难受得他想要挠一下都不行。 因为他没办法确定具体是什么地方痛痒难耐,但是浑身又是这样的状态。 他还能保持一些理智和清醒,抬眸眼神发昏的望着头也不抬一下,也不回应他的粉黛,他咬了咬牙,小声咒骂道:“阴险的岑老五,怪不得那般轻易便让我走了。” 原来是趁他不注意给他下了蛊。 好在是情人蛊。 情人蛊这种东西他是听说过的。 若是跟自己心悦之人离得太远的话,痛苦会加倍,他现在既怨岑老五缺德,又庆幸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理由黏在自家媳妇儿身边。 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他们以前的相处方式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冤家。 大儿子花茗的出生还是他想尽各种办法才让粉黛怀上,怀上之后还用火烧院子作为要挟,才让粉黛将孩子平安生下来,现在又怀上了一个,他原本准备故技重施。 又担心这次会将粉黛给得罪狠了,以后想要缓和夫妻关系会更加艰难。 这次,岑老五倒是给他制造了机会。 让他能正大光明地黏在媳妇儿身边而不被嫌弃。 他在发现自己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决定,一定要死缠着粉黛不放,就算以后蛊毒解开了,也要将夫妻关系给改善。 “媳妇儿,我好难受啊!为夫感觉浑身疼得厉害,呼吸困难,就快要死了!你过来给为夫瞧一瞧好不好,为夫真的挺不住了!” 花灿气若游丝地求救。 粉黛转眸淡淡地扫了一眼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地狱式训练,从刀山火海中都能闯出来的花灿此时装成了几许下一瞬便要断气的样子,就忍不住轻哼道:“你闭嘴,太聒噪了。” 花灿嘴角扯了扯,满眼哀求,神色可怜兮兮的,十分脆弱地轻叹着说:“媳妇儿,为夫真的要不行了,你若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人独自抚养两个倒霉孩子的话,就先过来给为夫瞧一瞧吧!或者,你离为夫近一点,跟你靠得更近一些,我会更舒服。这情蛊,有你在的时候,就会安分很多,你就过来吧!” “你这般难受,话还这般多?” 粉黛一脸淡漠地说:“我看你还是不够难受,你放心,你留下来的家产已经够我们孤儿寡母潇洒一生了,就算你现在没了,也不会对我们的生活有任何影响,你倒也不必如此担心。” 花灿一脸伤心:“媳妇儿,为夫知道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真心的。为夫的存在,能给你更好的生活,能给你找来更多你需要的东西不是吗?媳妇儿,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为夫,过来给为夫看一看吧!为夫实在是受不住了。” 粉黛是真的不想搭理花灿。 但是花灿这个人,话多聒噪。 明明长着一张俊逸得宛若翩翩公子的脸蛋,却生了一双喜鹊般的嘴巴,一张嘴就叭叭不停,不达目的不罢休。 粉黛不想被花灿一直打搅,便拿着药材抬脚走向了花灿,花灿痛苦的表情随着她距离的拉近而变得松缓下来。 等粉黛凑近花灿之后,花灿明显感觉到身体瞬间舒服了很多,他抬起红润得仿佛被水浸泡过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粉黛,小声说:“媳妇儿,你过来为夫一下这就好多了,你可真是为夫的灵丹妙药。” “你若是想要早点好,就闭嘴,不要再打搅我!” 粉黛斜了花灿一眼,十分认真地说:“这情蛊必须在七日内解了,不然七日后就算有解药也是必死无疑,你要知道,你这情蛊的毒只能我解。你若是打搅到我,耽误我研制解药的时间,七日一过,我便可以给你准备后事了。” 花灿闻言,委屈巴巴地点头道:“媳妇儿,为夫不是想要打搅你,而是为夫离不开你。” 粉黛对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情话一向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花灿给她说过的情话倒是不少,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没记着几句。 她盯着花灿看了几眼,随手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几个药丸,捏着花灿的嘴巴就给他喂下去了。 花灿被迫吃下药之后,一脸迷茫地问道:“媳妇儿,你给我吃了什么?” “助眠的。” 粉黛淡声道:“让你闭嘴太难,你适合睡一觉。” 花灿嘴角狠狠地抽了抽,眼皮子便耷拉下来,也就瞬息之间的功夫,他的脑袋一歪,就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粉黛还算是有良心,特地从软榻上拉过来被子给花灿盖上。 毕竟已经入秋了,夜里还是有些凉爽的。 接下来的好几日,花灿基本上在昏睡中度过,他设想的计划全都在粉黛的药物下统统泡汤,粉黛专心致志地研制药材,直到五日之后,药材被研制成药丸的样子,她捏着花灿的下巴,强硬地给人将药丸喂下去。 然后神色淡淡地说:“这是我研制出来的第一颗解药,效果如何尚未可知,你且试试,若是还不好,我再看看还缺点什么。” 花灿将药给咽下去之后,抬眸幽怨地盯着粉黛看,一脸无语地说:“媳妇儿,我是你夫君,你确定要这般对待为夫吗?” 都不知道药效的东西就往他的嘴里塞。 也不怕他突然人就没了,粉黛这妮子就得守寡。 “那要如何对你?找个人来替你先试试药效吗?” 粉黛斜了花灿一眼,淡声道:“这些年,我早就将你的体质练成了百毒不侵的了,这次的蛊虫乃是意外,若是旁人只怕是理智全无,你的症状能这般轻微,都是因为我平日给你吃下去的那些药。左右也是死不了的,这不还有两日的时间吗?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再改善药方便是。” 粉黛说得随意,花灿听得心惊胆战,随后无奈道:“能给媳妇儿做一回药人,也是为夫的荣幸。” “废话少说。” 粉黛拉起花灿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搏之后,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花灿的脸色,随后低声道:“这药有用,你应该也明显感觉到身体舒适了一些,蛊虫或许还没彻底消亡,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再折腾人的能力了,你且等我再改善药方,将它彻底消灭。” 花灿确实感觉到身体舒服了很多。 至少那些疼痛的感觉确实轻缓了不少。 他扬眉笑道:“媳妇儿,你可真厉害,在医毒这方面,岑老五压根就比不过你。” “术业有专攻罢了。” 面对花灿的溜须拍马,粉黛实事求是道:“岑老五蛊毒厉害,很多时候能起到的作用远高于我。” 他们在自己的领域确实都是一马当先的,没有办法拿在一起比较,但是岑老五综合实力确实比她强,不然也不会比她排名靠前了。 花灿笑着说:“但是在为夫心中,媳妇儿永远都是最厉害的。” 粉黛抿着唇,盯着笑眯眯的花灿看了两眼,随后眸色淡淡地扭开了头,压根不想再搭理他了。 花灿身体舒坦了,小心思也开始多了起来,他笑着给粉黛献殷勤,粉黛实在受不住,又给他灌下药物,让他无法发声,这才得以清净。 粉黛望着着急忙慌地想要开口说话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花灿,声音淡淡地说:“你只有不能动弹不能开口的时候才最老实,怪不得花茗这般讨人嫌弃,原来都是随根了。” 花灿想要开口辩驳,却一点声音大都发不出来。 他觉得这点他不能认。 他很委屈。 儿子调皮起来连他的名字都敢叫,还敢跟他唱反调。 揍也揍过,教也教过,就是不管用。 这怎么能怨他呢? 他也没用花茗那小子讨人嫌吧? 不管怎么说,花茗那小子讨人嫌的程度老早就已超越他了。 第588章 有合适的姑娘,给我周兄介绍介绍 粉黛想了想,又在研制出来的解药中加了两味药材,毫不犹豫地给花灿喂下去,淡声说:“吃下这个药,应该就能好了。” 花灿觉得这药的味道怪怪的,便忍不住皱眉询问道:“媳妇儿,你给为夫加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味道这般古怪。” “弥留粉和香樟丸。” 粉黛淡声道。 花灿一脸纳闷:“这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你没必要知道。” 粉黛转身坐下,静候片刻之后,才抬手握住了花灿的手腕,把了一小会儿的脉搏之后,才淡声道:“你的蛊毒大概是解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不必留在我这里了。” 花灿闻言,紧皱着眉头说:“媳妇儿,你确定我的蛊毒已经解了吗?” 粉黛拧眉,眯着眼,嗤笑着问道:“怎么?你在质疑我?” “这倒不是质疑,只是这名字从未听过,味道也比较奇特。” 花灿微笑着说。 粉黛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地应道:“因为名字是我刚取的,这不是一般的药材,弥留粉乃是十五种毒虫腐烂之后的尸体研磨之后做成的,而香樟丸乃是……” “够了,不必再说了。” 花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就吐了。 粉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微笑着说:“不清楚的东西,不要瞎打听,别管东西如何,有用就行。” 花灿憋的脸色泛白,粉黛眼底闪过得逞的笑容。 花灿的蛊毒解了。 岑求生培养蛊毒的一个器皿中的蛊突然暴躁起来,岑求生打开一看,蛊虫蹦跶没多久就断气了。 他的眼眸闪了闪,淡声道:“还算有些能耐。” 岑求生跟粉黛并不熟悉。 三两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就算见上面,粉黛主动跟他说话,由于他性格孤僻,不爱言语,二人也说不了几句。 但他们彼此都有暗暗较劲。 却也没比出一个高低来,他能排名在粉黛之前,完全是作为男人,手脚比较灵活,力量也更为强大的缘故。 这些,岑求生的心中都是清楚的。 花灿的蛊毒已经解了,粉黛便没有再搭理他,但他却始终不愿意离开,就像是赖定了粉黛一般,恨不得时刻黏在粉黛身边。 粉黛烦不胜烦,转眸望向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花灿,拧着眉头说:“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有这时间好生去教导花茗,让他别太过讨人嫌,以后若是没事,不要再来我的院子。我这段时间很忙碌,没空应付你。” “媳妇儿,你忙你的,为夫不会打搅你。” 花灿一脸认真地说:“为夫会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打搅到你,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 粉黛毫不留情地说:“我不信你会安静。” 花灿此人,待上一刻钟不说话就已经是奇迹了,何况一直待在她身边不发声。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而且,花灿极会得寸进尺。 你但凡退一步,他就能上前三步,死皮赖脸的,非要纠缠着,让人烦不胜烦。 花灿觉得很委屈:“媳妇儿,为夫发誓,绝不打搅你。” 粉黛眯着眼,想了想,刚要抬手,花灿就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老远的距离,眼神警惕地盯着粉黛,一脸惊愕地说:“你又想对为夫做什么?” “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粉黛微笑:“当然是让你彻底闭嘴,安安静静了。” 花灿强烈摇头:“为夫一点也不想彻底安静,我就想跟你待在一起,而不是彻底失去行动力。” “要么滚,要么沉睡,你自己选!” 粉黛的态度十分强硬,花灿觉得再纠缠下去,也只会让粉黛烦躁,亦或是自己迟早得被迫沉睡,半晌之后,他无奈地点头道:“好吧!那为夫先走一步,你要注意歇息。” 话音刚落,花灿快速地闪出了药房。 粉黛见花灿走远之后,才抬手轻轻地摸上了自己的腹部。 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什么事都没有。 她常年接触药物,自己尝药也是常有的。 现在她的身体并不适合孕育生命。 能有花茗这个孩子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腹中这个孩子想要保住,还真的是不太容易。 但是,一想到花灿威胁自己的那些话,粉黛便觉得力保这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香荷这段时间又怀孕了,张朝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在得知香荷又怀孕了之后,依旧高兴地找不到北。 他一脸兴奋地抱住了香荷,用力狠狠地在香荷的脸上亲了几口,这才眸光熠熠,喜不自胜地说:“媳妇儿,你真的是太厉害的,你当真是咱们家的福星!这才短短几年,咱们家就要添第三个娃了!” 毕竟是做过几次爹之人,张朝已经很会照顾人了,立马就让丫鬟将热水端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香荷的鞋袜脱了,将她的脚按进热乎乎的热水中,仰头望着坐在软椅上的香荷,笑得一脸憨厚:“媳妇儿,这些时日你夜里睡觉,脚总是冷冰冰的,怎么捂都捂不热,明日让人去花夫人那里拿些药回来给你吃吃,调理一下身子。” 成婚以来这些年,张朝对香荷是真的好得没话说,香荷跟张朝也过得蜜里调油一般,虽然以后有争吵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夫妻感情还是极其深厚的。 就算吵架,也不会生气太久。 张朝主动认错的速度总是过快,让香荷还没怎么生气,心里的气就全都散了。 孩子也很聪明懂事,这些年在宫里做小皇子陪读,一群小孩子整天都凑在一块儿,过得十分开心。 香荷和张朝对孩子也是十分放心的。 香荷笑望着张朝,越发肯定当初妙语给她说的那种更新爱的人在一起生活的美妙滋味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时间大概没有哪一个女人能躲得过心爱丈夫的柔情似水,她的丈夫虽然憨厚老实,粗心大意,五大三粗,人高马大。 很多问题压根都不会及时发现。 但是有一个优点,这是她主动提出来的问题,亦或是她明显表示过不满意的地方,张朝就会记在心中,便再也不会犯相同的错误。 张朝知错就改,是香荷极其满意的地方。 而且慢慢的也会关心人。 记得有一次她跟妙语相约出门游玩,途中下了大雨,难以回来,张朝在得知此事以后,亲自驾着马车出去寻她和妙语,就算将衣服淋湿了也没吭声,还傻兮兮地给她说他身体硬朗,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一刻,香荷心中是无比触动的。 觉得真的嫁给张朝,是一件十分美好十分幸运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看着笑眯眯的给自己洗脚的男人。心里就更加坚定心中的信念了,张朝真的很值得托付终身。 她嫁给张朝这些年,张母从来不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在孩子出生时还多加照顾,一直带她极好,跟亲生女儿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的情况我非常清楚,根本就不用吃药。这段时间天气也慢慢的凉下来了,每日泡泡脚就够了,你也赶紧趁热泡一泡,我的脚不用你洗了。” 香荷伸手准备将张朝拉起来,张朝笑着站起来,三两下将自己的鞋袜脱了,将脚伸进盆里去,跟香荷的凑在一块。 香荷的脚小小的,粉粉嫩嫩的,而张朝的脚大大的,还是小麦色的,两双脚形成了鲜明对比,香荷提起自己的小脚丫踩在张朝的脚背上,笑呵呵地说:“你的脚刚放进来,得多泡一泡才能驱寒,若是觉得水不够烫的话,再叫丫鬟端来。” “没事,为夫身体好,就算洗冷水,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热乎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多泡一泡才对,去去寒气,晚上往为夫怀里一躺,保证热得你发汗。” 张朝摇头,笑呵呵地望着香荷,眉开眼笑地说:“媳妇儿,你的身体真的很需要好生调养,你作为一个女子,又是为夫的将军夫人,就只需要在咱们府上享清福,而不是去操心那些男人才应该操心的事,皇上和皇后身边能人辈出,不需要你什么事都往前冲!” 香荷抬眸望着一脸微笑的张朝,也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说:“我这些年也将手中的事交代出去了,操心的事也没多少了,只是心中始终惦记着皇后娘娘,关于她的这部分不能马虎。” “皇后娘娘身边不还有皇上吗?不管如何,只要皇上在,就不会让皇后娘娘有任何差池。” 张朝笑着拉住了香荷的小手,嘿嘿笑道:“你与其操心皇后娘娘,不如将更多心思放在为夫身上。还有你那些认识的小姐妹也给我周兄介绍介绍,我们第三个孩子都怀上了,他年近三十还是一个孤家寡人实在是太孤单了,咱们现在都安定下来了,也不知道他为何不找个媳妇儿。” 他摇头晃脑地说:“不过,我周兄是个讲究人,不合心意的人压根就不会搭理,我只是比较纳闷,这京都城内的世家小姐那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让他中意的?说来说去他就是对此事太过于不看重了,不像为夫,一眼就看中了媳妇儿你,就死缠烂打成婚生子了。” 他笑呵呵地对香荷说:“你的那些小姐妹如果有合适的,就赶紧给他介绍介绍,我周兄大概喜欢温柔贤惠那一款的。最好是有点才华的,也不需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至少都会一些比较好。会女红会管家也很重要,我周兄心气高,若是什么都不行的女孩子,他应该是不会喜欢的。” 这些年,他没少给周仕说有媳妇儿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甚至还带着自己儿子跑到周仕的面前去转悠过好多次,就希望周仕能从他跟孩子脚的父子情深中发现成婚的美好。 谁知,这么些年过去了,周仕竟然连丝毫成婚的打算都没有。 作为好兄弟,他都急得不行了,反观周仕就很淡定,每次被他催得烦了,便说一句:“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便不想成婚了。” 但是这世间很多感情都是可以培养的。 绝大数夫妻在成婚之前压根就没见过彼此,成婚以后一样生儿育女子孙满堂。 香荷抬眸定定地望了张朝半晌,随后抿唇道:“以后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他不操心这些事,你倒是替他操心这么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并不是你觉得好的,他便会觉得好,他若是想要成婚,自然会自己去做这件事,他不想,你忙活了几年,又能如何?” 张朝望着方才还眉眼带笑,但是现在已经彻底冷脸的香荷,有些疑惑地问道:“媳妇儿,你这是生气了吗?” 香荷眸色淡淡地摇头:“没有。” 张朝觉得自己媳妇儿就是生气了,但是为什么会生气他压根就不知道。 他认真的想了想,一脸不确定的试探着说:“就算你不想将你的那些姐妹介绍给周兄,也没有关系的,为夫只是觉得你认识的女人多一些,相看相看如果合适就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想当初,为夫还想着让周中跟秦夫人见一见的,谁知道他自己不上心,现在人家秦夫人跟秦统领孩子都老大了。” 说起来,他是真的为自己的兄弟操碎了心,就是他的兄弟不怎么领情,有一段时间看见他就躲,非得他发誓不再给他兄弟张罗婚事以后才搭理他了。 他真的是太难了。 香荷斜了张朝一眼:“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人不急,你倒是急得团团转,你若是有这心思,倒不如好好管一管孩子,多为我们这个家想一想,别总惦记着别人那档子事。” 张朝小声嘟囔:“为夫也一心放在家里的啊!儿子也有好生教导,就是兄弟之事,岂能不上心?你说咱以后子孙满堂,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可怜?还不是趁着兄弟还年轻,给他张罗张罗,催一催他,省得他将来后悔。” “别人的事,少操心。周将军比你聪明,心思比你通透,比你更知道他自己想要什么。以后他的婚事,你就不要再多嘴了。” 香荷沉着脸说:“也少带孩子去他的面前晃悠。” 张朝觉得香荷今天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想要问问为何,又有些不太敢开口,他心中十分纠结。 第589章 周仕的事,你不要再管 香荷望着张朝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周将军之所以一直不成婚,是因为早已心有所属?” 张朝突然瞪大眼,恍然大悟道:“媳妇儿,你的意思是,或许周兄心悦之人已经成婚了,他对心悦之人念念不忘,又不能娶其为妻,所以才一直不肯娶妻?” 香荷的嘴角抽了抽,淡声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张朝一脸无奈,有一脸痛心地叹气道:“亏得为夫还一直以为周兄乃是铁石心肠之人,没想到竟然是错怪了他,他指不定还是个情种。不过,既然心悦之人娶不到了,那这些年也该走出来了。成婚生子乃是人生大事,总归不能因为一个不能娶的女人就让自己孤独终老啊!” 张朝一想到这个可能,便觉得若是得空,也得再去跟自家好兄弟探一探虚实,若当真如同自家媳妇儿所言这般,周兄若是因为心有所属才不愿意成婚,那他也得好好开导开导自家兄弟。 不管是因为什么,不能娶到心悦之人,我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娶妻了。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周兄眼瞧着,再过几年便是三十岁的人了,不管咋说,终身大事总不能落下。 当年的那些兄弟也就只有他和武睦只有一个媳妇儿,孩子也就只有两三个,别的兄弟们个个三妻四妾的,府中的孩子少说也有七八个了。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后继无人,以后年纪大了,身边连个贴心贴肺的人都没有。 这样很不好。 香荷见张朝一脸沉思的样子,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眼,冷着脸说:“今日我给你说的话你要记清楚,不许再管他的那些事,若是让我知道你再献殷勤,以后就别想进我屋了。” 张朝闻言,立马笑呵呵地点头道:“好好好,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为夫不管就不管了。” 香荷一看就知道张朝是在敷衍她,她没好气地说:“张朝,我不是再跟你开玩笑,若是你再去管别人的闲事,我就真的懒得搭理你了。” 张朝意识到自家媳妇儿是十分认真的在跟他说这件事,他十分纳闷,有些不解,又有些委屈地嘟囔:“媳妇儿,周兄是为夫拜把子的兄弟,当初在战场上不止一次救为夫于危难之中。为夫是真的将他当兄弟,现在看其他弟兄都一大家子和乐融融,孩子都满地跑,只有他还是一个孤家寡人,这才替他上心了些。” 张朝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媳妇儿特别抗拒他管这件事。 他有些讨好地笑了笑:“媳妇儿,只要赶紧给他找个情投意合的媳妇儿好好过日子,为夫也就不操心他了,不然总是看他孤家寡人一个人,真的怪可怜的。媳妇儿,他跟为夫是好兄弟,就像你跟花夫人秦夫人武夫人一般的情意,你关心花夫人秦夫人和武夫人,为夫也不会多说什么啊……” 张朝就希望自己的媳妇儿可以将心比心,体谅他跟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 他笑着说:“若是花夫人和武夫人还有秦夫人有什么事,为夫相信你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对不对?” 香荷看着自家憨厚得缺心眼的夫君,忍不住叹气道:“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要以你自己的角度去替他想问题,你又怎么知道你操心的这些就是他想要的?周将军若是想要成婚的话,自然就成婚了,若是他不愿意,你这般催得太紧,只会让他远离你。永远不要用你自己的想法去揣摩别人的心思,何况你的脑子还这般简单,又岂能猜透周将军想要的是什么?” 张朝挠挠后脑勺,觉得自家媳妇儿说得有道理,他一脸郁闷地说:“媳妇儿,那你说咋办?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我周兄孤独终老吗?” 光是想想,他就替自家兄弟难受了。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就真的没有想女人的时候吗? 他就纳闷了,他周兄这么多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香荷就这么眸光淡淡地望着张朝,不说话。 张朝又笑嘻嘻地讨好道:“媳妇儿,你比我聪明,你替为夫想想该如何是好嘛,亦或是你想想周兄究竟在纠结什么,实在是让人想不通,怎么就不想找个媳妇儿生个儿子呢!” 反正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后代呢? 不管咋说,也得传承家族血脉才是。 香荷望着张朝这副傻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抬脚又踹了他一脚,眸色淡淡地说:“你让你媳妇儿去揣测别的男人的心思合适吗?水凉了,可以擦脚了。你别把太多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你要知道你有媳妇儿儿子还有娘亲,无论如何,我们才是你最重要之人,明白吗?” “这是自然。” 张朝连忙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一只手抓住香荷的小脚丫,一只手动作轻柔地给香荷擦脚,看他熟练的动作,就不像是第一次了。 但他却做得心甘情愿。 他笑呵呵地给香荷把洗脚水擦干以后才擦自己的,让丫鬟把洗脚水端出去倒掉,才站起身走到媳妇儿身边去将媳妇儿放在床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上去了。 他侧头望着自家媳妇儿,一向憨厚的脸上满是柔情,他低声说:“媳妇儿,虽然为夫十分在意周兄,但他毕竟只是兄弟,关上房门为夫也是跟你过日子,咱还有这么几个娃,你和孩子还有娘都是为夫至亲之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人能比你们更重要。你不要有太多想法,为夫虽然脑子不算好使,但还是拧得清的,不会因为周兄的事情影响咱们的家庭和谐。” 香荷知道自家夫君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傻大个,直肠子,有啥说啥,有什么情绪也是十分直白的表现出来。 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不会有半点假装。 她轻叹着,侧头望向自家眸色柔和,一脸深情的夫君,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夫君,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对我而言,你和孩子还有娘也是我最重要之人。” 张朝很少听见自家媳妇儿对自己说这些话,所以每次听见香荷对自己吐露心声他都会十分高兴。 他很激动地抱起自己的媳妇儿用力地亲了两口,这才咧嘴笑着说:“媳妇儿,你真好!” 香荷望着自家笑得跟孩子一般纯真的夫君,心里暖暖的,抬手轻抚上张朝的脸颊,张朝连忙伸手抓住了自家媳妇儿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忍不住傻笑着亲了自家媳妇儿的小手好几口。 香荷眸色柔和地望着自家夫君,半晌后才低笑着说:“你怎么跟狗啃骨头一样将我的手给啃得到处是口水,你脏不脏?” “不脏!” 张朝笑呵呵地笑着说:“为夫的口水怎么会脏?” 他凑到香荷的耳朵边,低笑着说:“你又不是没尝过。” 香荷小脸瞬间就红了,抬脚又踹了张朝一脚,张朝连忙伸手又抓住了香荷的小脚丫,眸中带笑地说:“别乱踹,踹坏了不好。你现在怀着孕,月份还小,可不能乱动弹。虽然为夫知道你身体不错,但是孩子还小就很脆弱,你要放心。” 张朝笑呵呵地抬手摸上香荷的肚子,低声道:“咱们都有两个儿子,若这是个闺女就好了,以后哥哥就可以保护妹妹了。” 香荷笑着说:“是男是女又岂能知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 “这是自然,只要是媳妇儿给为夫生的,为夫都喜欢。” 张朝笑着说:“若是个闺女,以后还能跟武家那小子定个娃娃亲,说实在的,武家大小子为夫是真的喜欢,比花家那个小兔崽子可好太多了。你跟武夫人姐妹情深,为夫跟武兄关系也不差,日后来个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 香荷想到妙语的大儿子,心里也是喜欢的,那是以后聪慧而又沉稳的孩子,虽然也才四岁,但是一直都是武睦亲自教导,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有规矩,让人一看就喜欢。 若是自己当真有个女儿,跟妙语的大儿子武柘成为夫妻,也是极好的一件事。 她眸色柔和地笑着说:“还不知道是不是闺女的,若不是的话,想这些也没用,若是闺女,我便将此事跟妙语说说。孩子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以后成婚相信也不会亏待了咱们家闺女,就挺好。” “哈哈哈,不管咱们这个是不是闺女,只要他们家以后生了闺女,一样可以嫁到咱们家来嘛。肥水不流外人田,知根知底的最好了。” 虽然还是还很小,但是张朝已经开始操心自家孩子的婚事了。 香荷忍俊不禁。 觉得自家夫君真的是没个闲的,天天就是瞎操心,这热心肠的样子有时候让她十分头疼,却又喜欢得不得了。 夫妻二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一早,张朝上朝去了,张母得知香荷又怀孕了之后,喜不自胜地让厨房煮了一些滋补身体的食物,笑呵呵地亲自带着来了香荷和张朝的院子。 香荷一看到张母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张朝已经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张母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张母就笑呵呵地走到了香荷的面前,让丫鬟将食物放下以后,笑眯眯地拉住香荷的小手,眸光柔和地落在香荷香的肚子上,笑眯眯地说:“儿媳妇啊!为娘已经知道你怀孕的事情了,真是太好了,你嫁到张家了也才五年,这就怀上第三个了,为娘当初跟阿朝的父亲成婚才刚生下阿朝没多久,他爹就去了,他也没个兄弟姊妹。现在看着咱们家因为有你,儿孙绕膝,为娘就十分欢喜。” 香荷望着一脸欢喜的张母,心里也十分高兴,这些年张母待她是真的好,有什么好的都是想着她,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香荷眸色柔和地笑着说:“当初夫君跟我成婚前,就总是扬言要跟我成婚生孩子,成婚这五年,生了老大和老二,如今也怀上老三了,也算是让他如愿了。” 张母闻言,忍俊不禁。 “阿朝当初一见到你就说那些,也亏你没将他当做登徒子,哪有这么直心肠之人,一瞧见心仪的小姑娘就说那些流氓之言,也不怕被打!” 张母无奈道:“也算是他造化好,能娶你为妻,才让咱们这个家有了些烟火气。” 张母是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儿子在身边,不用再让她提心吊胆了。又有两个可爱的小孙子,如今媳妇儿又怀上了,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这里面,简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整颗心都是宁静的,每天看见两个小孙子,她就满心欢喜。 香荷笑着说:“娘,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能跟您成为亲人,我也十分欢喜。能跟夫君有几个可爱的孩子,我心甚悦。” “你真是个好姑娘,难怪当初阿朝一门心思只想跟你成婚,除了你谁都不愿意要。这些年,有你在,将咱们府上打理得仅仅有条,又跟阿朝生儿育女,咱们这个家才像是一个家。” 张母是十分感激香荷的,因为有了香荷,这个家才像家了,他们才能过上和乐融融的日子。 这几年,张母脸上的笑容比她前辈子都多了不知道多少,几乎每日都是欢欢喜喜的。 “都是相互的,母慈子孝,一家人才能和乐融融,说来说去,也是因为娘对我们都好,这个家才能如此和谐。”香荷笑着说。 张母笑着将食物推到香荷的面前,笑着说:“这些都是为娘方才去厨房望着厨娘做的,你且尝尝,滋补身子的。怀孕生子,极其耗费精气神也费元气,你可得好好注意休息,身体也要养好了。” “好,谢谢娘。” 香荷微笑着,端起张母带来的食物,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 张母笑着询问道:“怎么样?味道如何?若是喜欢,为娘让厨房以后再给你做。” 香荷望着满眼关切的张母,笑着说:“厨娘做的自然是好吃的,不过也不能天天吃,需要换一换口味。” “这是自然,为娘让厨房给你多做几样,你慢慢尝尝,喜欢的就给你做。” 张母笑得慈眉善目。 第590章 傅笙,本宫好像爱上你了 香荷是真的很感动,觉得很窝心,张母和张朝还有两个孩子,给了她极多的温暖和幸福,让她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家,让她也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以前,她从来不明白家的含义究竟是什么。 看到旁人家人团聚,她也没有太多触动。 更多的是一种抽离状态的淡然。 但是,自从跟张朝成婚后,她便慢慢地懂了。 原来,有家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香荷怀孕,苏元娇知道之后,便让人从宫中送了许多滋补身体的药材。 这么多年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发生看极大的变化,但唯一不变的,便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依旧是如此密切而又互相关怀。 夜里,萧允淳将苏元娇紧紧地抱在怀中,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元娇的情绪,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今日怎么如此沉默?” 苏元娇轻轻抬眸,望着眉眼带笑的萧允淳,压低了声音询问道:“阿昀,咱们真的不再要一个小公主吗?” 她是真的挺想要一个女儿的,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偶尔看见别人的女儿那么可爱,她也想要一个。 萧允淳轻叹着,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脊背,声音低柔地说:“不要了,咱们有两个儿子就够了,孩子们一天一天大起来了,再过几年苏苏有能力管理好大庆之后,为夫便带着你四处去走走,若是现在再要个小公主,咱们哪里还能脱得开身?” “可是,你不觉得有个女儿,也很好吗?儿女双全……” 苏元娇轻叹着说:“你就是太过于紧张了,其实生孩子,并没有那么可怕。” “娇娇,没有女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耿耿于怀,你若是实在喜欢,咱们也可以去领养一个。” 萧允淳低声说:“但为夫大概不会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待她。” “不要就不要了。” 苏元娇轻轻摇头,低声说:“就算没有女儿,能有两个儿子也很好的。我只是有些遗憾罢了,也不是一定要有个女儿。” “嗯。” 萧允淳点头,眸色微闪,轻笑着说:“想要得越多,牵绊越多,咱们自己有两个儿子了,若是再来一个女儿,你可还会将心思放在为夫身上?” “当然会,你是我的夫君,我岂会不将心思放在你的身上?” 苏元娇无奈地笑了笑:“你怎么总是将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哼,当初你有苏苏和诺诺的时候,就总是对他们格外上心,长大了些才放手让别人带。” 萧允淳低声说:“你这个做娘的,对孩子倒是一心一意的,就是我这个做夫君的,跟亲生儿子比起来,终究是不够分量啊!” “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怎么我还亏待你了?” 苏元娇忍不住笑了笑,萧允淳撇着嘴,一脸委屈地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苏元娇笑着凑过去,在萧允淳的脸上亲了一口,眉目弯弯地笑着说:“好了好了,孩子还小的时候,我作为亲生母亲,自然是要上心一些的,现在孩子们都大了,也都去学习了,我不就陪你的时间更多了吗?” “所以,为了避免你又将心思放在孩子的身上,为夫才不想再要孩子了。” 萧允淳低笑着说:“好了,媳妇儿,时辰不早了,咱们该睡觉了,明日一早,为夫带你出宫散心去。” 一想到可以出宫散心,苏元娇瞬间高兴得不行,立马用力点头,笑着说:“好。” 萧允淳望着自己笑容灿烂,一脸满足的媳妇儿,心里也是暖暖的,觉得十分窝心。 苏元骁已经在祥云县待了很多年了,这些年经过他的不懈努力,已经成功瓦解了这里的地头蛇势力,矿产资源也握在手中。 萧允淳有意将他调回京都城,但是都被他拒绝了。这些年,他没有刻意去打听崔莯的消息,但因为离崔玉国近,他也不免听到了一些。 就在上个月,崔莯和她驸马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听说是个女儿,长得很像崔莯,他一想到崔莯生出了一个极其像她的孩子,却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心里还是很痛。 但是,他已经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在听到崔莯生下第三个孩子后,他很平静,像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只是夜里一个人的时候,还是痛得彻夜难眠。 许多年不见,他也不知道崔莯究竟有没有长变样,更不知道她做了母亲以后会有什么变化,他努力地想象过,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他突然心中生出了极大的空洞感,无力、痛苦、又无奈。 心中即便早就无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发现自己终究还是耿耿于怀,大概这辈子他都放不下崔莯。 悔恨和愧疚以及痛苦,将会伴随着他一生。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只是每当这种念头升起来的时候,伴随着的都是彻骨铭心的疼痛。即便他非常清楚崔莯已经不再属于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但他就是舍不得离她太远。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守着她,偶尔听到她的消息,知道她过的幸福就够了。 每次被蚀骨的思念折磨的时候,他都是这么自我安慰的,或者说是在自我麻痹,自欺欺人。 崔莯说到做到,在生下苏元骁的儿子以后,她并没有让这个孩子跟着傅笙姓,而是给他取名叫崔离。 崔离一出生,崔莯变一眼看出了这个孩子脸上属于苏元骁的痕迹,这个孩子真的长得非常像苏元骁,只要是见过苏元骁的人,再看这个孩子就能一眼分辨他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崔莯每当看到跟苏元骁极其相似的脸,就很头疼,但是孩子是她自己要生下的,她也不会放任不管,但是她很清楚,她不会让这个孩子沾手傅家的任何东西,因为傅笙的东西只能留给傅笙的亲生孩子。 至于崔离,崔莯会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会在他长大之后告诉他关于他的身份,到时候再由他自己决定去留。 崔莯不会因为曾经怨恨苏元骁而否认苏元骁就是孩子父亲的事实。 在生下崔离以后,崔莯并没有食言,后来又给傅笙生了个儿子,今年快三岁了,如今女儿也已经出生。 不过转眼间,好像当初那个任性洒脱的姑娘还是那般嚣张霸道,但如今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崔莯望着眼睛跟自己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的孩子眉眼间却有傅笙的影子,便嘴角扯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其实现在,她对傅笙的感情依旧是很复杂的,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爱,但是她非常清楚她已经离不开傅笙了,因为傅笙对她真的好到极致,这么多年如一日,让她十分依赖。 有一次,皇兄将傅笙派去城外做事,让他整整离开了三天,崔莯就各种不适应,没有傅笙陪着,她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白天吃饭也觉得没味,甚至听到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会以为是不是傅笙回来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她离不开傅笙了。 傅笙做到了让她习惯,让她依赖,让她思念,让她再也离不开。 这是爱吗? 崔莯觉得大概是的。 “莯儿,怎么不多休息会儿,孩子让奶娘抱下去伺候吧!你刚生完孩子两个月,应该好好休息调养身体!” 傅笙从外面抬脚走进来,看见崔莯垂眸望着女儿眉目带笑的样子。他眼底满是柔和,走近之后,忍不住说出了关心的话。 他现在十分满足,因为他跟心爱之人儿女双全,他们拥有了属于他们的一双儿女,这让他每日心情极好,走路都像是踩在云端上一般。 崔莯抬眸望向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的傅笙,眼底绽放出笑容,她忍不住笑着说:“孩子都满月很久了,我身体早就已经调养好了,也没必要总是躺在床上。我就想看着咱们阿倾,这孩子长得像我,也像你,以后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这是自然。” 傅笙抬脚走过去,站在崔莯的身侧,垂眸望着躺在摇篮里闭着眼睛睡得一脸恬静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现在偶尔还会觉得现在的一切都美得像是一场梦。 有时半夜惊醒,他会急忙摸一摸旁边有没有人,会认真地观察身边之人是谁,在确定身边躺着的人是崔莯,而崔莯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以后,他才会松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中。 他总是患得患失,害怕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即便崔莯已经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多,甚至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他依旧不是非常确定崔莯到底会不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那个苏元骁,他派人刺杀过多回,却没有一次成功过,他便明白了,苏元骁的身边一定有能人保护,而那个人毋庸置疑,就是大庆皇帝。 他本来还想再用一用别的战术,刺杀不成,那就换别的法子,可是无论他用什么战术都是不起作用的。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信,那信上的意思十分明显,若是他再不收手,就一定会累及崔玉国以及他的家族甚至是崔玉国。 他原本是不甘心的,但是在生下崔离才半年的时候,崔莯就又怀孕了,怀上了他的孩子,他欣喜若狂,每日心思都只留在了崔莯一人身上,对付苏元骁的心思便慢慢的淡下去了。 他很清楚,他不会大庆皇的对手,只要有大庆皇帝的庇护,他就永远动不了苏元骁。 但是,那又如何呢? 苏元骁守在祥云县又如何? 崔莯现在是他的女人,跟他同塌而眠,跟他缠绵悱恻,跟他生儿育女。 既然苏元骁想看,那就让他看得再清楚一些,让他好好看看他弄丢的女人是怎么在自己的身边快活。 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爱而不得的女人跟自己究竟有多恩爱。 不是爱看吗? 既然杀不了你,那就让你看个够! “驸马……” 崔莯将脑袋靠在傅笙的胸膛上,伸手抱住他的腰身,似是感慨,又像是妥协,又有点像是认清自己心意的释怀,她低声说:“本宫觉得,本宫似乎离不开你了。” 傅笙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低头望向崔莯,便见崔莯抬起头来看他,两人目光对接,都很清楚地看清楚了彼此眼中的情绪。 崔莯的是平静,是坦然,是坚定,也是释然。 傅笙是震惊,是疑惑,是不可置信,最后是激动,嘴角动了动,想要问问崔莯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张嘴好几次都没将话说出口,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崔莯。 崔莯见傅笙这样,不确定,心里有些心疼,她伸手拉过傅笙的大手,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脸上,随后抬眸认真地望着傅笙,坚定且柔和地说:“驸马,本宫知道有些话,本宫欠你太久了,本宫应该早一些告诉你的,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待本宫一直极好,面面俱到,体贴入微,全心全意,本宫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从未像你吐露过任何心声。驸马,其实……本宫心里是有你的。也许是习惯使然,或许是你早已融入了本宫的生命中。本宫如今很清楚地知道,本宫真的离不开你了。本宫难以想象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究竟会如何,上次你不在身边不过三日,本宫便觉得吃不好睡不好,见到你回来心里才舒坦了。” 傅笙浑身都在颤抖,一言不发,一瞬不瞬地盯着崔莯,眼睛都红了。 他觉得,能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生儿育女已经是这个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原来,被心爱之人这般放在心里的滋味,竟会这般美妙,幸福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满心欢喜,充斥着心脏,让他欣喜若狂,却又害怕这只是美梦一场,他不敢打断崔莯,他不敢有任何动作,他害怕一切都是假的,害怕他一动,梦就破碎了。 崔莯望着难以克制,却又极力克制的傅笙,心里突然蔓延出细细密密的疼痛感,她知道自己在心疼傅笙,也在愧疚。 她抱紧了傅笙,在这个烛光昏黄的夜里,就在他们女儿的身边,她声音轻柔地说:“傅笙,本宫想,本宫已经爱上你了。不知不觉中,你已经成为了本宫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本宫只要一想到你不能陪在本宫身边就心痛不已。傅笙,你终究还是赢了,本宫大概是真的再也不能跟你分开了。” 这种感觉,比当初跟苏元骁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强烈,当初跟苏元骁在一起,主动的几乎是她,只有她头脑一热,可是苏元骁永远都是冷静自持的。 她再看看现在对她无微不至的傅笙,再想一想当初的苏元骁。便觉得苏元骁大概是不爱她的,或者说是爱得太浅了,浅薄到随随便便就接纳了别的女人,浅薄到明明知道她会伤心痛苦依旧选择伤害。 傅笙是不一样的,傅笙不舍得让她难过。 拥有了极致的爱以后,回想起以前,她都觉得自己实在是荒唐。 好在,她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和离,所以才拥有了现在的幸福。 “莯……莯……莯儿?” 傅笙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找回了自己的身心,他颤抖着问道:“你说你爱上我了?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听错了?亦或者……亦或者是你……说错话了?” 越是渴望得到的东西,伸手可触的时候就越是紧张,越是不确定,傅笙便是如何,忐忑不安却又坚定无比地盯着崔莯,期待着能够从她的口中再次听到坚定的声音。 第591章 我们在一起,幸福,就足够 “本宫很确定,本宫没有说错话,本宫确实感觉自己爱上你了!” 崔莯一脸认真地望着傅笙,在他激动而又克制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十分郑重地说:“夫妻多年,你一直都对本宫极好,本宫心里十分清楚,你一点一点地让本宫习惯有你在身边,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跟你一起生活,习惯了跟你一起用膳,跟你一起入眠,跟你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情。傅笙,本宫想,若是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算呢?” 傅笙瞬间眼眶通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脏酸胀酸胀的。 他想要哭,却又觉得被自己心爱之人爱上,乃是莫大的幸福,在这样的幸福里不应该哭的,况且他还是一个大男人。 可,心中蔓延的喜悦让他没有办法控制。 泪水在不经意间便流了满脸,他咧嘴笑着,手指颤抖地抓住了崔莯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执拗而又深情地盯着崔莯看,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莯儿,你今日所言,为夫全都听进耳朵里了,也深刻地记在了心中,你爱上为夫了,这是你亲口说的。从今往后,你的心里便只能有为夫一人,只能跟为夫一人白头偕老。” “嗯。” 崔莯点头,神色十分认真地说:“傅笙,不管你信不信,本宫都想告诉你,从你走进本宫心中的那一刻起,本宫心中唯一喜爱的男人便只有你了。” 崔莯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之人。 对于苏元骁的情分,在傅笙这么多年的陪伴和宠爱中已经慢慢淡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明明亲身经历过,但是在她如今回想起来,却又是那么的不真实,也就在瞧见自己的大儿子崔离的时候,她才觉得当初的那一切确实真切地存在过。 她当初是那么深沉而又炽热地爱过那个男人。 可是如今,她回想起那个人的时候,竟是心如止水般的平静。 或许是她真的成长了,也或许她更加倾向于身边之人能给她带来的温暖和幸福感,所以那些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过往,便全都被忘记了。 傅笙喜极而泣,嘴巴在笑,眼睛却在哭。 原来,人喜悦到一定的程度,真的会抑制不住地哭出来。 他没有办法表达自己内心此时的欢喜和满足,只有紧紧地抱着崔莯,垂头亲在她的脸颊上、眼睛上、鼻梁上,唇瓣上,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呢喃:“莯儿,莯儿,莯儿,我也好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爱你爱到本不大度,却能接纳你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爱你爱到只要你能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便心满意足。 爱你爱到,原本有更多的发展机会,却愿意只做你一人的驸马,永远守在你的身边。 爱你爱到,只要一看见你,就满心欢喜,只要一想到能跟你同度余生,便觉得咱们余生都是欢喜,无论任何雨打风吹,都不能动摇我想跟你白头到老的决心。 傅笙一遍一遍地吻着崔莯,颤抖的手紧握着崔莯的肩膀,一声一声的呢喃就像是巨石投入湖中,在崔莯的心中荡漾起了千层波澜。 她心中十分满足,伸手抓住了傅笙的手臂,抬起头来看他,突然低笑着:“傅笙,本宫知道你很喜欢孩子,本宫也十分喜欢,不若咱们再多生几个吧!” 这样直白的邀请,让傅笙眸色瞬间变得深沉,他抬手摸了摸崔莯的小脑袋,保持着最后的冷静,低声说:“你刚生下孩子不久,得先养好身体,生孩子这件事不急于一时。” 他当然也想跟自己心爱之人生下很多很多的孩子。 但是,生孩子是一件极其耗费精气神的事情,他舍不得让自己心爱之人这般受罪。 崔莯笑着凑到傅笙的耳边,小声说:“生孩子可以等晚一些,但是……” 崔莯还没说完,傅笙的唇瓣便重重地压在了崔莯的唇瓣上,他轻轻地亲了亲崔莯,抬起头来,低声笑着对她说:“这种事,应当让为夫主动。” 崔莯嘴角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下一瞬就被傅笙抱着往着床榻而去。 长夜漫长,情意也如同漫漫长夜一般绵长。 崔莯这是第一次掏心掏肺地向傅笙表达自己的心意,傅笙便不可抑制地揪着崔莯不放。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傅笙意气奋发,走路都是飘的,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来过,崔永策望着他,笑着打趣道:“傅爱卿,莯儿生下孩子也已经两个多月了,那时都没见你欢喜成这般模样,你巷子又是闹哪般?整日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傅笙连忙收敛嘴角的笑容,一脸疑惑地问道:“皇上,微臣一直在笑吗?” 他只是觉得心情极好,克制不住地想笑,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一直都在笑。 “你以为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横财了。” 崔永策忍不住轻哼着询问道:“傅爱卿,可是最近有什么喜事了?” 傅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原本是一个风光霁月沉稳而又温柔的大男人,如今竟然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羞涩得脸都红了,他原本想含含糊糊地糊弄过去,但又想到坐在前面的乃是皇上,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便轻咳了一声,实话实说道:“禀皇上,是公主殿下……她……她说她心悦微臣……” 这话一说出口,他的脸又是一阵通红。 这原本是夫妻之间的秘话,原本不该说给旁人听。 可他又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崔莯爱上他了。 崔永策瞧着傅笙这副羞涩得脸蛋通红的样子,忍不住心中发笑,慢悠悠地说道:“莯莯原本就是你的妻子,孩子都给你生下几个了,她心悦你不是人之常情吗?” 傅笙却摇头,低声道:“皇上,您是知道公主殿下的性子的,她若是当真不喜欢微臣,就算微臣是她的驸马,就算她跟微臣生下一堆孩子,依旧不会爱上微臣的。如今,她愿意向微臣表达爱意,对微臣来说,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崔永策见傅笙多年如一日地爱慕着自己的妹妹,也成功将自己的妹妹从当初的痛苦深渊中拉出来,他便对傅笙充满了感激。 他低声说:“既然她心悦你,你也心悦她,以后你们夫妻之间便要好生过日子。” 傅笙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他笑眯眯地说:“莯儿还说要跟微臣多生几个孩子,不过微臣觉得如今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以后还要不要孩子都随缘,不能生太多,对莯儿的身体不好。” 听傅笙说三个孩子,崔永策便想到了崔离,那个原本应该姓苏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们兄妹两对傅笙的亏欠。 崔永策低声道:“傅爱卿,崔离那孩子,等他再长大一些,便将他送到宫中来吧!他既然承了我们崔家的姓,便是我崔家之人,便将他送到宫中来,朕亲自教导。” 傅家的东西没有给崔离的道理。 即便傅笙已经表示过好多次,他的孩子有什么,崔离便会有什么。 他也一直将崔离和他的孩子一视同仁。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崔永策很清楚一个男人的心思。 就算傅笙对崔莯死心塌地,表面上将崔离那个孩子一视同仁,但心中始终会更加偏向自己的孩子。 何况,崔离那个孩子长得那么像苏元骁。 崔永策也不想让那个孩子顶着那张跟苏元骁极其相似的脸在自己的妹妹面前晃悠,自己的妹妹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当初的人和事就应该全都忘记,然后好好地幸福地生活。 这个跟过去挂钩的孩子,就不该一直留在妹妹的身边。 谁又能知道,妹妹瞧着那么一张脸会不会就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呢? 崔永策都说要亲自教导崔离了,傅笙自然不敢有任何意见,但是他觉得还是应该先问一问崔莯的意思。 他拱手道:“皇上,关于离儿之事,微臣觉得还是要问一问莯儿的意思。” “此事,朕自然会跟莯莯说。” 崔永策摆手道:“时辰不早了,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 “是,微臣告退。” 傅笙拱手退出之后,便去忙政务去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很集中精力处理政务,一般情况下,很快将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他便会回到公主府陪着崔莯和孩子。 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说闲话。 说他曾经那般意气奋发的少年郎,如今成为驸马之后便对公主殿下言听计从,一点身为男人的气概都没有,但是他却觉得只要能跟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温柔一些又如何? 男子气概并不是说要做多大的事业亦或是权倾朝野。 在他看来,能护住自己心爱之人,能给自己心爱之人一片宁静而又幸福的天地,这才是男子气概。 况且,他原本就是驸马爷。 原本就是入赘皇家,他跟崔莯生下来的孩子能跟他姓,都是崔莯想要给他傅家延续香火的恩典了。 他又还能有什么所求的呢? “主子,您当真要让咱们将人全都撤回来吗?” 傅笙的属下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傅笙冷嗤道:“不然呢?让你们去刺杀一个人,五年了都还做不到,我还能指望你们什么?以后不必再去刺杀他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 以前他会因为崔莯的心中有过那个男人而嫉妒得发狂,也会因为崔莯替那个男人生下孩子而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给剁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想通了。 崔莯已经爱上他了,还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崔莯是他的妻子,往后余生都将只属于他一个人,他若是再揪着不放,倒是落了下乘,倒不如放过苏元骁,让苏元骁好好看看当初被他伤害至深的女人是如何在他的身边幸福快乐地过日子。 好好看着他们究竟是如何恩爱的。 属下被指责之后,有些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他们这些年一直都是执行任务,只是大庆皇朝派遣来保护苏元骁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让他们想尽各种办法依旧不能将那个身为大庆国舅爷的男人如何。 傅笙摆手道:“退下吧!以后不必再执行这个任务了。” “是,主子。” 回到公主府。 傅笙又是那个风光霁月,温柔似水,情意绵绵的好驸马。 他进入府中,见崔莯正在逗孩子,便抬脚走过去,低笑着询问崔莯:“莯儿,你今日不多歇息会儿吗?昨夜都没怎么休息,怎么今日还没午睡,竟在这里逗孩子。” 崔莯抬眸,幽怨地瞪了笑容满面的傅笙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说?” 也不知道是谁,折腾得没完没了。 让她今日腰酸腿疼的,也就现在看着孩子们可爱,便想要逗一逗孩子们。 还是强打着精神的,若是再折腾得狠一点,她觉得自己起床都困难。 傅笙看出来了崔莯的埋怨,忍不住笑着摸了摸鼻子,俯身凑到崔莯的耳边,忍不住低笑着说:“莯儿,昨夜是为夫太过激动,让你受累了,为夫向你道歉,以后都不那样了好不好?将孩子们交给下人伺候去,咱们夫妻二人再去睡一会儿,如何?” 崔莯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才不想因为那种事一整日都躺在床上呢! 这若是让旁人知晓了,还不知道有多丢脸。 她斜了浮生一眼,轻哼着说:“你若是劳累过度,你自己去歇息便是,本宫精神状态好得很,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就想在这里陪着孩子们玩儿。” “哦?是吗?看来是为夫还不够努力了。” 傅笙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危险的笑,眸光熠熠地盯着崔莯看,笑容满脸地说:“莯儿,为夫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会多加努力,让你好好看清楚为夫到底有没有劳累过度。” 这直白的威胁,让原本就腰酸腿软的崔莯觉得身体更加吃不消了。 但她是公主,公主是不会随意屈服的。 于是,她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扬眉嗤笑着说:“你别太高估自己了,你有没有劳累过度本宫可一点都不关心,本宫才不跟着你瞎折腾。” 随后,抬起眼帘,高深莫测地扫了扫一脸坏笑的傅笙,慢悠悠地说:“年轻人,还是要懂得节制一些才好,不然等年纪大了,浑身都是病了,后悔已是来不及。” 傅笙见崔莯原本就害怕了,还非要撞得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但却又不忍心拆穿,他笑着宠溺道:“是是是,为夫都听你的,多谢公主殿下教诲。” “你能明白就好,也不枉费本宫对你的一片关心。” 崔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扬眉笑着说:“驸马,时辰不早了,本宫乏了,要去歇息了,你若是没事,就好生在这里守着孩子们吧!” 崔莯抬手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呵欠,将自己的小儿子塞到了傅笙的怀中,又望了望自家还躺在摇床上的女儿,笑着说:“这两个孩子还小,你一定要多上心一些。” 至于崔离,如今已经四岁多了,已经开始去学字了。 崔莯抬手拍了拍自家大儿子崔离的脑袋,低声笑着说:“至于你,该去上学堂了,你好好学习,等回来之后,告诉为娘你的学习成果。” 崔离点头道:“好的娘亲。” 点头结束之后,他抬眸望向抱着弟弟的傅笙,低声询问道:“爹爹,夫子说要教导离儿大庆文字,您知道大庆是什么吗?” 崔离的话音刚落,崔莯和傅笙都愣了一下。 随后,傅笙笑着解释道:“大庆是一个国家,是一个比咱们崔玉国还要强大的国家,学习他们的文字,可以更有效地学习他们的文化和可取之处,夫子既然要交你,你便要好好学习,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便可以自己去大庆看一看了。” 崔离似懂非懂地点头道:“爹爹,那离儿知道了。” “时辰不早了,你该走了,不然去迟到了,夫子若是要打你的手版心,为娘也当作看不见。” 崔莯催促道。 崔离一想到夫子打手板心的疼痛法子,便不敢再拖延时间了,转身就跑。 等崔离跑远之后,傅笙才扭头望向崔莯,拧着眉头询问道:“莯儿,你的心中是作何打算?离儿还小,今日皇上还给为夫说,等离儿再长大一些便接到宫中去,他亲自教导。” 崔莯闻言,轻叹着说:“皇兄这般决定,不过是不想委屈了离儿,又不想让你为难罢了,他是在替本宫和离儿考虑。本宫决定等离儿再长大一些,便告诉他他自己的身世,他想要留在咱们身边固然是好的,若是他想要去见一见他的亲生父亲,亦或是选择他的亲生父亲,本宫都会尊重他的选择。” 当初是她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自然会给这个孩子她能给的最好的生活。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限制这个孩子。 以后不管如何选择,她都会支持自己的孩子。 她唯一庆幸的,是傅笙真的对这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极好。 好到跟亲生的一般无二。 用傅笙的话来说,便是这个孩子也有崔莯的一半血脉,他爱崔莯,爱屋及乌,自然也会爱这个身上流淌着崔莯血脉的孩子。 对此,崔莯心中感动,不由得感慨自己当真是嫁对了人。 若是苏元骁,绝对不会为她做到这般份上。 她很不想将自己的两人丈夫摆在一起比较,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会有一杆秤,将这二人发在一起比较优劣。 当她的心一点一点偏向傅笙的时候,她便明白了,傅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在她的心上生根了。 早就取代了苏元骁在她心中的位置,甚至让她更爱,更依赖了。 苏元骁是她年少时的倾慕。 而傅笙是她思想成熟之后的最佳选择和深爱。 她很清楚地知道,傅笙在她心中的位置无可替代,早就不是以前忍痛就能割爱的苏元骁可以比拟的了。 傅笙闻言,幽幽地了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为夫都会支持你,离儿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以后一定会选择出一条他自己愿意去走的路。” 崔莯笑了笑,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低笑着说:“好了,时辰不早了,本宫午睡去了,你自己好生看孩子吧!” 傅笙怀中的儿子也才三岁不到,玩累了躺在傅笙的怀中睡的一脸香甜。 这个孩子,是傅笙和崔莯的第一个孩子,眉眼之间特别像傅笙,此时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一动一动的,嘴角还挂着反光的口水。 这个孩子,名字叫傅念崔。 原本崔莯司不愿意将孩子的名字取得这般随意的。 但是傅笙十分坚持,他说这个孩子是他和崔莯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夫妻关系大进一步的象征,一定要用这个孩子的名字来纪念他跟崔莯在一起的事情。 崔莯拗不过,也就随着傅笙去了。 毕竟,这是傅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崔莯非要争一个高低。 崔莯选择了妥协。 所以,这个孩子便被取名叫傅念崔了。 傅笙每次看见这个孩子便满脸欢喜,因为这个孩子的轮廓很像崔莯,眉眼间又跟他一模一样,实在是让他看一眼就觉得欢喜。 他抱着孩子盯着看了半晌,才发现崔莯已经走进屋内了,便笑着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给了伺候孩子的奶娘,低笑着说:“崔儿睡着了,你且将崔儿和倾儿带下去歇息吧!” “是,驸马爷。” 几位伺候公子小姐的奶娘将孩子们带下去了。 傅笙才转身抬脚走进屋内,便见崔莯已经洗漱好躺在床榻之上了,他笑着走过去俯身捏了捏崔莯的小脸蛋,低笑着说:“莯儿,为夫下午没什么需要忙的了,你且稍等片刻,为夫洗漱好之后再来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别烦本宫。” 崔莯睁开眼,一巴掌拍开了傅笙的手,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别捏本宫的脸,本宫累了要歇息,你赶紧洗漱去,本宫才不等你。” 傅笙被拍了,被瞪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他笑着直起身来,低声说:“好,不等就不等,莯儿好生歇息,为夫先去洗漱。” 崔莯抿了抿唇,不说话,将脑袋偏向一边就闭上了眼睛。 傅笙忍俊不禁。 赶紧走到偏室去洗漱,等他洗漱回来之后,便听到了崔莯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凑过去一看,崔莯已经熟睡。 看来昨夜,真的是将人给折腾狠了。 这让他有些心疼,却又心满意足。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揭开被子躺进去,轻手轻脚地将人给抱在了怀中,脑袋埋在崔莯得脖子间,鼻息之间满是她身上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他克制不住地轻轻地在崔莯的脖子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此时此刻,他真的十分满足,能抱着心爱之人甜蜜入眠,能跟自己心爱之人生儿育女,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欲罢不能的事情了。 尤其是,在得知崔莯终于爱上自己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余生很长,我们还有大半辈子的时间要一起走过。 余生又很短,我们只有几十年的光阴一起共度。 若是可以,我真切的希望人在死后还能有来生。 若当真有,我想在你爱上别人之前找到你,吸引你,宠爱你,娶了你,让你免除所有伤害,让你满眼满眼只有我一人。 若是可以,我们之间不要再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 让我们原原本本,只属于彼此,只有彼此,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崔莯被弄得有些痒,她忍不住呢喃了一声,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傅笙,在他的怀中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便沉沉地睡去。 傅笙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就算你有过别人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是我的。 我们在一起,十分幸福。 这便已经足够。 第592章 只要你乖,朕就宠你! 萧楚柔原本是不想再生孩子了,但是由于她的疏忽,原本就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她,这五年间又生了两个孩子。 老三依旧是个孩子,老四才是闺女。 她如今已经是四个孩子的亲娘了。 对此,她表示,再也不会生了,若是谁再生,谁就是狗! 甚至,为此,她还特地写信前往大庆,向苏元娇哭诉,然后让苏元娇吩咐粉黛给她配一种吃下去就不会再怀孕,且又不损害身体的药。 苏元娇对此表示有些无奈,回信道:“让人终身不孕的药材终究是伤身的,但是保证两年之内不会有的,伤害性会小很多。” 苏元娇其实也是担心若是真的给了萧楚柔吃下去就会终生不孕的药之后,伤身体是一回事,另一回事便是不想让她以后后悔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便让粉黛给她配制了吃下去能保证两年之内不会有,但是药效过了之后,还想要的话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萧楚柔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在拿到药的第一时间,她便速度很快地将药给吞了下去。 实在是不怪她急迫,而是玩脑子她是真的玩不过凌逐这黑心人。 凌逐每次在她生孩子的时候都会说以后不生了,心疼她之内的话,但是等她怀上之后,便又说孩子好歹是他们二人的血脉,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孩子的生命。 她也舍不得真的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于是,就这般生了一个又一个。 好在,她现在有这种吃一次管两年的药了。 以后,看凌逐还能有什么话说! 哼! 凌逐处理完政务回到凤舞殿的时候。 就见自己的的小儿子和小女儿凑在一起玩耍,而萧楚柔这个当娘的便在一旁拿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就连他走近都没有察觉到,依旧看得十分专注。 也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么内容,她竟然还看得满面红光,脸上露出了不可言说的笑来。 凌逐的眼睛眯了眯,悄悄地抬脚走到萧楚柔的身后,垂眸瞧清楚了她手中的话本子的内容,脸色瞬间就变得诡异起来。 萧楚柔看得入迷,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站了一个人。 杏儿想要提醒,但是一对上凌逐的眼神之后,便不敢再开口了。 就在萧楚柔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自己的三儿子突然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父皇,父皇抱抱。” 萧楚柔瞬间惊了一下,眼疾手快地将话本子给藏到了袖子中,随后才扫了一圈殿内,没瞧见凌逐的身影,她扭头望向自己的三儿子凌瀚,没好气地说:“乱叫什么,你父皇在哪呢?” 小兔崽子,就知道乱吓人。 凌瀚歪着脑袋,望向站在萧楚柔身后的凌逐,一脸疑惑地说:“母后,父皇就在您身后啊!您看不见吗?” 萧楚柔吓得猛一回头,就对上了凌逐暗沉沉的眸色,她心脏猛的一跳,十分心虚地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了?为何没声音呢?” “朕有声音,你又能听见吗?” 凌逐回忆了一下,说:“在她绯红着脸,送上红润薄唇那时进来的。” 萧楚柔瞬间爆红脸,随后又十分气恼地指责道:“凌逐,你怎么能偷看我的话本?” 尤其还看到了那火辣而又不羞的一部分。 这话本子写得缠绵悱恻,作者十分大胆,不管是对于感情的进展描述,还是人物的心路历程以及两人心意相通之后做的那些事都十分细致而又传神,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谁知道,凌逐来得这般巧,竟然就只看到了缠绵悱恻的那一段。 这实在是太羞耻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作为一国皇后,就知道躲在自己的寝宫中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朕没有偷看!” 凌逐对透这个字十分不满,他拧着眉头说:“为夫回来,瞧你脸色红润,一脸春光,便知道你看的东西不一般,谁知竟然不一般到这等份上。” 萧楚柔有些心虚,又有些羞耻,脸色爆红,但是又不想示弱。 寝宫内的丫鬟们一瞧见形势不对,急忙抱着两个小主子就走出了殿内,殿内没有外人了,萧楚柔才硬着脖子强词夺理道:“我看这些怎么就不一般了?我这都是有剧情有发展有感情的话本子,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就发生了一些情理之中的事,有何不可?可不像你,看的那些满册子都是污秽!” 跟凌逐在一起多年,孩子都生了四个了。 凌逐那点压箱底的东西早就被她翻个底朝天了。 反正她觉得自己现在看的这些东西跟凌逐的那些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也不知道凌逐有什么脸来说这样说她。 何况,男欢女爱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无论是画册还是文字描述,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凌逐哼笑了一声,俯身抓住了萧楚柔的手腕,凑过去紧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半晌,看得萧楚柔越发心虚,眼神闪躲,脸蛋爆红之后,他才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朕看的那些是满册子污秽吗?那为何你当初看得津津有味?” 萧楚柔被这么一问,羞耻心爆棚,忍不住嘟哝道:“那……那还不是你给我看的吗?” 对啊! 当初她看的时候,不还是凌逐给她看的吗? 一想到这里,萧楚柔瞬间底气十足,气势瞬间就上来了,她紧盯着凌逐,张牙舞爪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我看,那还不是你给我看的吗?又不是我自己自愿看的,你现在倒打一耙有意思吗?” 凌逐见萧楚柔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忍不住笑着说:“是朕给你看的又如何,你若是不喜欢,能看得津津有味吗?” 说到这个,凌逐还有些郁闷。 当初他原本是想要逗一逗萧楚柔,想看她羞红脸的样子,谁知道萧楚柔一拿到那册子就看个不停,两眼放光,别说羞涩了,她还追问凌逐还有没有更刺激的。 问得凌逐恨不得将册子给撕了。 后来他随手放在书架上,压根就没翻过的都被萧楚柔找出来全都给看了好几遍,他实在是忍不了,才一把火将那些东西给烧了。 萧楚柔瞬间就变得坦然多了,反正想着他们俩多年夫妻,孩子都生了四个,整日还同床共枕的,似乎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一想通过后,萧楚柔瞬间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凌逐眸色沉沉地盯着萧楚柔,直将她盯得头皮发麻,萧楚柔咽咽口水,低声说:“凌逐,你这么盯着我看什么?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招啊!我可不是吓大的!” 凌逐的眼神侵略性太重,都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就像是一头野兽,在盘算着要如何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这种眼神,对于跟凌逐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萧楚柔来说,可一点都不陌生。 果不其然,下一瞬,凌逐就伸手将萧楚柔给提了起来,随手抱在了怀中,一脸认真地说:“一定是皇后对朕不是很满意,才觉得别人写出来的这档子事有滋有味。” 萧楚柔嗷嗷叫道:“凌逐,你不要耍流氓啊!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你别乱来啊!” 凌逐不甚在意地哼笑道:“这是在寝宫,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就算是夜晚,也被乾坤笼罩,皇后倒也不必如此在意。” 萧楚柔是真的要哭了,她就不该跟凌逐掰扯这些的。 无论是吵架亦或是争辩,她永远不是凌逐的对手。 这是她早就明白的道理,但是每次遇到问题,她还是不愿意妥协。 每次都想要跟凌逐争高低,却每一次都要被凌逐压制得死死的。 她真是不甘心,真的郁闷得很,真的很想要赢凌逐,哪怕一次也好。 然而实力和脑力的悬殊,让她实实在在地被凌逐吃得死死的。 压根就没有翻身的能力。 罢了罢了,其实输赢也没那么重要,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享受了。 只要活得舒坦,这些小事就不必太过计较了。 萧楚柔一向都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一番折腾,将萧楚柔闹得浑身酸软,凌逐态度十分恶劣地捏着她的脸蛋,恶狠狠地问道:“是看话本子有意思,还是跟朕亲自实践有意思?” 萧楚柔欲哭无泪道:“跟你实践比较有意思。” 她方才嘴硬,说看话本子有意思,就被收拾了一番。 她现在流下了屈辱的泪水,是万万不敢再违背自己的良知了,毕竟凌逐这个人收拾人的法子,真的让她难以承受。 凌逐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才心满意足地轻哼了一声,伸手轻轻地刮了一下萧楚柔的鼻子,笑得一脸宠溺地说:“柔儿乖,只要你乖,朕就宠你!” 萧楚柔眼底含泪,压根说不出话来。 心中却憋闷不已。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力气大一点,武功高一点,身材高大一点,脑袋聪明一点,行为恶劣了一点吗? 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以为这就能将她吃得死死的了吗? 痴人说梦! 萧楚柔暗暗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让凌逐为了他的傲慢和目中无人付出代价。 于是,当天晚上,萧楚柔将四个孩子安顿好之后,让人将寝宫的大门一关,又将自己内殿的门给死死地抵住,吩咐任何人都不许给凌逐开门,若是有人胆敢违背她的命令,就撵出去。 宫人们十分为难,却又不敢违背萧楚柔的命令。 一个个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祈祷皇上今夜忙碌,不要过来凤舞殿。 但是凌逐这些年来,就算再晚,也都会回到凤舞殿歇息。 她们的祈祷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在夜幕降临时,凌逐如期而至。 他望着紧闭着的寝宫门,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脑袋都不敢抬起来的宫人们,就明白萧楚柔又跟他置气了,他无奈地命令道:“给朕将门打开。” 宫人们浑身一颤,有人小声地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将门打开。” “怎么?你们都听皇后的,不听朕的了?” 凌逐声音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却见宫人们吓得浑身颤抖。 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是他们不敢得罪也不敢违背的主子,当两位主子的命令相悖之时,他们自然是要以皇上为主。 毕竟,皇上乃是一国之君,所有人都是皇上的子民,就连皇后娘娘在皇上面前也是要称臣的,他们就算是皇后宫中的宫人,也不敢违背皇上。 就在宫人颤巍巍地站起身,准备开门的时候,凌逐眸色一沉,摆手道:“将此人拖下去处理了,作为皇后宫中之人,竟连坚定遵循皇后旨意都做不到,要来何用?” 准备开门的宫人瞬间腿一软,急忙磕头求饶,但下一瞬便被捂着嘴巴给拖下去了。 凌逐这样的做法,在众人的心中敲响了警钟。 让他们深刻的明白,往后无论发生何事,就算是皇上在,他们也要以皇后为先,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凌逐没有再管这些宫人,而是转身绕过大门朝着一旁的窗户走去,结果发现窗户也被锁死了,若是不将窗户给破开,也是进不去的。 凌逐侧头问宫人:“皇后可是歇息了?” 宫人急忙回答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在两刻钟前就已经歇下了。除了身边的来那个为姑娘,所有人都被赶出了殿外。” “嗯,朕知道了。” 凌逐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脚尖一点,快速消失在眼前。 萧楚柔压根就没睡着,她还等着看凌逐过来被拦在门外究竟就会是个什么反应呢! 谁知,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只是知道凌逐来了,但是之后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凌逐…… 这是离开了吗? 好一个凌逐,不就是被拦在门外吗? 怎么就不能自己想办法进来? 被拦住了,就直接离开了? 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萧楚柔愤愤地想着,若是凌逐今夜不自己想办法进来,那么以后她也不许凌逐再进入她的宫殿了,更不允许凌逐再睡她的床榻。 萧楚柔这般想着,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心中郁结。 不过,她倒是觉得凌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但是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莫非凌逐是在算计她,让她心中好奇,再去主动开门,他好趁机溜进来? 那可不行! 她才不会上当! 就在她拉开蒙着脑袋的被子,准备再认真地听一听凌逐动静的时候,突然就瞅到自己的床榻边竖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给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仔细看清楚之后才发现是凌逐。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楚柔一脸惊愕地询问道。 她明明已经将房门和窗户都锁死了,凌逐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凌逐抬手指了指头上,萧楚柔急忙从床上翻身下来往头上一看,就见她的宫殿顶上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她瞬间倒吸了一口气,指着凌逐,不可置信地说:“你将我寝宫的房顶给掀起了?你怎么不上天啊?” “别着急,很快就能补好。” 凌逐淡声道:“也就一刻钟的事情。” 第593章 她不会因为私心,让阿昀被人诟病 萧楚柔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抬眸十分严肃地紧盯着凌逐,气呼呼地说:“哼,你这就是典型的上房揭瓦!” 凌逐微笑着说:“门和窗户都被你给堵死了,为夫不想想办法,又如何进得来?” 萧楚柔其实并不生气,甚至还有一些小窃喜。 她闻言,梗着脖子轻哼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将门窗堵上,就是不想让你进来吗?你还巴巴地进来作甚?” “若是朕不进来,以后是不是就都不能进来了?” 凌逐简直太明白萧楚柔的小心思了。 萧楚柔眼眸闪了闪,摇摆着小脑袋,拒不承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休息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出去了。” “夜深了,朕也要休息了,现在你还要朕上哪里去?” 凌逐说着便解开外袍。 萧楚柔瞪着眼,气势汹汹地说:“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寝宫,非要赖在我的寝宫做什么?你赶紧给我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你不欢迎朕,你还想要欢迎谁?” 凌逐哼笑着,一步一步地走向萧楚柔,眸光熠熠地笑着说:“朕这些年,自从跟你心意相通之后,朕的寝宫便已经形同虚设,你现在让为夫自己一个人过去歇息,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一些?” 他凑近萧楚柔,语气低沉悦耳地说:“你知道的,现在朕不跟你一起歇息,便会彻夜难眠,柔儿,是朕不好惹你生气,你就宽宏大量,不要跟朕一般见识可好?” 萧楚柔抿了抿唇,就这般眸光闪亮地盯着朝着自己靠近的凌逐。 身体往后靠了一些,一脸警惕地说:“你这样是要做哪样?我告诉你凌逐,我是真的要歇息了。” 白天的时候,凌逐没少折腾她,若是夜里还不让她好生歇息的话,她一定会炸毛的。 “朕不想做什么,朕只是累了,想要歇息了。” 凌逐笑了笑,脱掉鞋袜,越过萧楚柔便爬上了床榻,然后拉被子盖上便闭上了眼睛。 萧楚柔一脸错愕。 就这样? 当真就这样? 凌逐就这样不管她了吗? 萧楚柔抿了抿唇,有些不悦地抬脚爬上床,伸手戳了戳凌逐的手臂,颇为不甘心地说:“你当真就睡觉了?” “对,朕很累了,就想好好睡一觉。” 凌逐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抬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背对着萧楚柔继续睡觉。 萧楚柔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里冒着火气,却又不能真的朝凌逐撒,她咬了咬牙,气呼呼地扯过被子,躺下之后,也背对着凌逐躺下了。 睡觉就睡觉,谁怕谁啊! 凌逐困了,她就不困了吗? 她也一样很困了。 就在她郁闷至极的时候,凌逐突然转身紧紧地抱住了萧楚柔,萧楚柔浑身一颤,刚想要挣脱,凌逐的笑声就在耳边响起:“柔儿,别生气了,朕跟你闹着玩的,咱们好好睡觉好不好?” “放开,谁要跟你好好睡觉,我已经h很困很困了,想要自己安静地入睡,你别抱着我!” 萧楚柔的脾气一上来,就真的火爆的很。 若是不好生哄一哄,根本就不会气消。 凌逐低笑着继续抱紧萧楚柔,笑呵呵地说:“柔儿,你是我朕的皇后,是朕孩子们的母后,朕岂能放开你。人们常说媳妇儿孩子热炕头,便是人生极乐,为夫明明能享受这极乐之事,又怎么能舍得放开?” 凌逐自从从大庆回来之后,甜言蜜语就会了很多。 萧楚柔合理怀疑,凌逐这是去跟萧允淳取过经了。 她抿了抿唇,心肠已经软下来了,但是嘴还是不依不饶:“管你极乐不极乐,你赶紧给我将手放开,你这么用力地抱着我,我都喘不过来气了。” 凌逐闻言,手臂上的力气放松了一些,语气也更加柔和了,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在萧楚柔的脖颈上,让萧楚柔痒得不行,酥酥麻麻的,滋味实在是难以形容。 浑身都在发痒,她急忙将后脑勺往后一撞,撞上了凌逐的鼻子,她仁布札咬牙道:让你乱动,现在被撞疼了吧?活该! 凌逐武功高强,反应迅速,若是想要躲开,轻而易举。 但是为了让萧楚柔高兴,他根本就不想躲开,而是用鼻尖蹭了蹭萧楚柔的脖颈,声音悠悠地叹气道:“柔儿,你将朕的鼻子撞得好疼啊!你快给朕看看是不是都流鼻血了。” 萧楚柔很确定自己压根就没用多大的力气。 但是凌逐却这般委屈巴巴的,一定是在装可怜。 但即便知道这些,她还是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想万一凌逐的脖子是真的被撞坏了呢? 应该没有这么脆弱吧? 就在她十分纠结的时候,凌逐又慢悠悠地叹气道:“终究是老夫老妻,没有什么激情,也没什么温情了,成婚多年,你终究还是厌弃了朕,现在连片刻关怀都不愿意施舍给朕了。” 萧楚柔被说得有些心软了。 她又不是真的要跟凌逐置气,现在凌逐给她台阶下了,她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了,她拍了拍凌逐的手臂,凌逐心领神会地松开了手臂。 萧楚柔在凌逐的怀中转个身,抬手摸向凌逐的脸,便知道他压根就没有被撞到。 她撇着嘴说:“凌逐,作为一国之君,你还撒这种幼稚的谎,你好意思吗?” 凌逐伸手抓住了萧楚柔的小手,眼底闪过得意的神色,笑着说道:“你既然知道这个谎言很幼稚,一戳就破,可你还是相信了不是吗?” 听凌逐这么一说,萧楚柔内心的火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傲娇地哼笑着说:“算你识相,能猜到我的心思。” 凌逐笑着抓紧了萧楚柔的手臂,将人紧紧地扣在怀中,他眸光熠熠地笑着说:“柔儿,这么多年下来,你也明白了朕对你一往情深,如今咱们也都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了,你写信去大庆让大庆皇后给你送药过来之事,朕也是知晓的。是药三分毒,你这次吃下去便罢了,以后不必再吃,你不想要孩子了,朕也觉得咱们的孩子够多了,以后的药,让朕来吃。” 萧楚柔没想到凌逐竟然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眼眸闪了闪,低声说:“娇娇信上说,这些药没什么副作用,危害也不大,我两年吃一次就要了,没必要让你来吃。” 其实谁来吃这种药,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以后夫妻恩爱,带着孩子好生过日子,就已经足够了。 凌逐低声说:“就算这药女人吃着没什么,也该让朕来吃。朕还在,没有让你遭罪的道理,朕知道你很不喜欢药的味道。” “药味这么难受,谁会喜欢?” 萧楚柔也不跟凌逐纠结这个问题,她哼笑着说:“既然你爱吃药,我又怎么会跟你抢呢?你若是想吃,以后就让你来吃呗!” “好。” 凌逐笑呵呵地将萧楚柔抱紧在怀中,低声笑着说:“柔儿,以后咱们一定要长长久久地好好生活,永远都不分开。” “嗯。” 萧楚柔点头,眉眼带笑地说:“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姑且答应跟你一起好生过日子吧!” “好。” 凌逐微笑着说:“这是你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萧楚柔抬手捶了凌逐的胸膛一下,哼笑着说:“孩子都给你生了四个了,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吗?我当初倒是很想反悔的,奈何你没给我反悔的机会。如今孩子都这般大了,我也没什么反悔的必要了。” 萧楚柔说得一脸遗憾:“算起来,我都已经五年没回过大庆了。虽然时常跟那边同书信,心中还是挂念的,当初若不是嫁给你,我又何必背井离乡?” 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夫妻二人过不去的坎儿。 凌逐轻叹着低声道:“孩子还小,走不开,等孩子再大一些,朕带你回去探亲。” “当初你就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又有了老三和老四,你现在这般说,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去,这些话就不必说来哄我了,等你什么时候当真能带我回去了再说吧!” 萧楚柔一脸无语。 其实这些年,除了偶尔会想家之外,凌逐对她真的无可挑剔。 对她极好,即便偶尔她使小性子,凌逐也会包容她,就算她生气,凌逐也是走近她,哄着她,对她说软话。 她年岁不小了,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 但凌逐依旧将她当做小孩子一般宠爱着。 这些,她心中都是十分清楚的。 所以,对于凌逐,她并没有过多苛刻。 只是期盼着,能早些有机会回到大庆看一看自己的亲人是否安好,五年不见的母妃如今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好,朕以后都不提了。” 凌逐轻轻地摸了摸萧楚柔的小脑袋,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我早就困了,也就是你一直跟我说话,才害我没睡着。” 萧楚柔点头,在凌逐的怀中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凌逐就给萧允淳写了一封信。 萧允淳收到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拿着信件看了半晌,随后轻笑出声:“这凌逐,花花肠子倒是多得很,也不怕在肚子里打成结。” 花灿坐下首,慢悠悠地喝着茶,闻言转眸望向萧允淳,挑眉问道:“怎么了皇上?北凌皇又想做什么呢?” 花灿跟凌逐倒是有些交情的,这些年跟北凌相关之事,萧允淳都是交给花灿前去处理的。 萧允淳闻言,抬眸望了优哉游哉的花灿一眼,淡声道:“没什么,他想要来大庆探亲,给朕提前通个信。” “探亲?” 花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眯眯地说:“他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你觉得呢?” 一国皇帝,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只是为了探亲便跋山涉水跑到大庆来一趟,既然来了自然是有要事要办的,萧允淳低笑着说:“罢了,你前去跟北凌皇交接吧!不管他什么时候来,不管他来做什么,你都盯紧了。” “是,皇上,属下遵命。” 接到命令的花灿这才坐正了身子,表情稍微严肃了一些。 苏元娇在得知凌逐打算带着萧楚柔和孩子们前来大庆探亲之后,一脸欢喜地说:“阿昀,你所言当真吗?表姐都有五年未曾回来过了,她上次送来的书信中也没提到过此事,此事能确定下来吗?” 萧允淳望着一脸激动的苏元娇,低声叹道:“大概是真的,只是时间未定。”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很多练笔未曾见到表姐了,也不知道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她那两个小的孩子我也未曾见过,这次也不知道会不会带来。” 苏元娇心中激动,脸上布满了笑容,随后又有些担忧:“只是孩子们还小,长途跋涉,只怕是孩子们吃不消吧?” “这事北凌皇会安排妥当的,你不必多操心。” 萧允淳笑着说:“你昨日不是还说要出宫去丞相府探望岳母大人吗?现在是不是该起身了。” 这几日,苏恒谦那孩子身体有些不舒服,让太医和粉黛去看过了,也得吃几日药才能好,哥哥远在祥云县,苏元娇一直都很关注苏恒谦和苏恒慕这两个孩子。 每次孩子们一有点什么事情,苏元娇都会回去看一眼。 她方才本来就要准备起身了,但是一听到萧允淳说北凌皇要带着表姐和孩子们回来探亲,心中高兴,便耽误了一点时间。 苏元娇笑着说:“你且在宫中好生处理政务吧!我去一趟,在孩子们回来用膳之前会回来。” 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苏元娇无论去哪里,都会尽量在孩子们用膳之前回来,陪着孩子们一同用膳。 孩子们每日除了学字读书还要习武,还有琴棋书画,只要是能学的,萧允淳都给孩子们安排上了,这就导致了孩子也就只有用膳的时候能回到凤鸾宫。 她跟孩子们相处的时间也减少了很多。 所以,她格外珍惜每日跟孩子们相处的时光。 萧允淳笑着点头:“好,你且注意安全,为夫派人护送你前往。” “好。” 这些年,宫中的规矩因为她已经改变了许多,以前宫中的女人哪里能随便出宫? 现在她出宫回宫,都是随性而为,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都是源于萧允淳对她的爱护。 苏元娇回到丞相府,萧淑钰刚喂孩子喝下药,付落和丫鬟们都守在床边,苏恒谦躺在床上,五岁多的小男孩本就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他却现在却躺在床上一点精神都没有。 “娇娇,你来了?” 萧淑钰愁眉紧皱,瞧见苏元娇,便忍不住叹气道:“粉黛今日前来瞧过了,也给开了,说谦儿没什么大碍,喝几日药便能好起来。只是瞧着这孩子憔悴的样子,当真是让人揪心得很。” 苏元娇走过去,抬手摸了摸苏恒谦的额头,会烫手,他的面颊也红红彤彤的,浑身滚烫,他虚弱地睁开眼,瞧见苏元娇,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软绵绵地叫道:“姑母。” 苏元娇待两个孩子极好,每次来丞相府都会给两个孩子送来他们爱吃的糕点和小礼物,甚至在宫中瞧见自己的两个儿子玩了什么新鲜的玩具也会给这两个孩子送来。 故而,这两个孩子都比较亲近苏元娇。 苏元娇低声应道:“姑母在呢!吃药之后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 苏恒谦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他伸出小手拉住了苏元娇的手掌,低声说:“姑母,这几日谦儿都不能进宫跟一诺表弟玩耍了,过几日再去,他会不会就跟别的小伙伴好了?” 自从孩子们三岁之后,苏岑就应下了苏元娇的邀请,将苏恒谦和苏恒慕送到宫中去跟萧一诺一起读书习武了,苏元娇担心三个小孩子会比较孤单,便让萧允淳寻了一些合适的孩子们进宫跟他们三个孩子作伴。 苏恒谦跟萧一诺的感情极好。 两人就像是穿一条裤子一般。 苏恒谦现在生病了,几日都不能进宫,他很担心自己不在萧一诺身边的这些时日,有人趁虚而入,跟萧一诺关系第一好了。 他为了这件事,还偷偷哭了一场。 苏元娇听到了苏恒谦的问话之后,有些好笑,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苏恒谦的小脑袋,眸色柔和地低笑着说:“不会的,诺诺这几日很挂念你,用早膳的时候还嚷嚷着要出宫来探望你呢!你要乖乖吃药,赶紧好起来,然后回到宫中去跟一诺在一起上课习武好不好?” “好。” 苏恒谦低声说道:“姑母,谦儿有乖乖吃药的,只需要几日时间就能好起来了。” “真乖。” 苏恒谦呈吃过药之后,需要好好休息,苏元娇便没有过多打搅。 萧淑钰带着苏元娇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让人给苏元娇烹茶上糕点,她唉声叹气道:“娇娇,你哥哥去了祥云县五年了,也该回来了。今日为娘听见谦儿这孩子迷迷糊糊的时候叫爹爹,心中实在是难受得很。” 这件事,苏元娇心中还是有数的。 她低声说:“阿昀给哥哥写过信,想要将他调回来,去户部任职,只是哥哥并不愿意。这些年哥哥在祥云县,确实也做出了一些成就,他对那个地方也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一时半会儿不想回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会让阿昀多给他写几封信,希望他能改变想法。” 萧淑钰苦笑着说:“他哪里是对祥云县那个地方有什么深厚感情?他就是死脑筋,这么多年了,都忘不掉那个女人!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在异乡漂泊,就是不肯回来,他就是心里还放不下!” 晃眼一过,都已经五年了。 哥哥承诺给家里写的信,一直都有送来。 两年回家一次,也回来了,只是回来待的时间都没超过十日便又走了。 且回来之后,跟家里人相处明显变得生疏了。 这让萧淑钰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 苏元娇低声道:“娘亲,总有一日,哥哥会回来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回来,苏元娇也不得而知。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哥哥总归会回来的。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等为娘和你爹爹都入土了再回来吗?” 萧淑钰这些年,心中都不好受,无数次后悔当初对崔莯做过的事情,无数次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若是可以,她不会再对崔莯做什么了。 现在听说崔莯跟她的驸马夫妻恩爱,都生下三个孩子了。 可怜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都未曾放下过。 甚至连家都不要了。 萧淑钰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儿子能够回家。 苏元娇见自己的母亲这般悲观,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她拧眉道:“娘亲,哥哥心中有数的,等他什么时候该回来,便会回来了。” “这句话,你好几年前就这般说了,可是他就是一直不回来,为娘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萧淑钰低声说:“当年之事,为娘确实有错的地方,但就这般不能原谅吗?让他这么多年都耿耿有怀,为娘就这么一个儿子,每每想到他一走便是这么多年,两年回来一次,为娘都还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他便走了。为娘这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沉思片刻之后,低声道:“我会给哥哥写信,尽量劝他早日回来,您莫要再难过了,这些年哥哥在祥云县过得也不错,祥云县的百姓们都很爱戴他,他在那里能起到的作用远大于在京都城内,您应该为他高兴。” 萧淑钰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就算有丈夫和女儿开导,她依旧不能对儿子背井离乡这件事释怀。 每次一听到自己的母亲提到想要哥哥回来这件事,苏元娇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作为妹妹,她想要支持哥哥的决定。 作为女儿,她又看不得自己的娘亲难受。 夹在中间,她是百般为难。 萧淑钰抬眸望向苏元娇,抿了抿唇,眼眸微闪,低声道:“娇娇,皇命难违,若是皇上下旨让阿骁回来,他不会拒绝的。你不是说皇上想让他在户部任职吗?那便下旨将他调回来吧!” 苏元娇闻言,快速抬眸望了自家娘亲一眼,随后眨眨眼,低声说:“话虽如此,但这是不是有些违背哥哥的意愿了?” 萧淑钰认真道:“娇娇,你哥哥已经离开京都城很久了,于情于理,以他现在在祥云县做出的诚意,都足以让皇上将他调回京都城了。皇上的调度,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到时候就算他不想回来,也得回来了。皇上又岂能考虑到每一个臣子究竟愿不愿意被调遣去往何地?” 萧淑钰的态度十分强硬。 既然儿子不愿意回来,那便让儿子不得不回来。 苏元娇心中有些无奈,她低声说:“娘亲,您是知道的,朝堂上的事情,我素来是不会掺和的。后宫不得干政,阿昀已经很护着我,也为了我破了很多规矩了,关于朝堂上人员调动的事情,乃是政事,我实在是不能插手。” 萧淑钰眼眶红红的,有些委屈:“娇娇,皇上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只是阿骁不愿意回来才将此事搁浅了,你哥哥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苏元娇很为难,扶额叹气道:“娘亲,不管哥哥的意愿如何,也不管他的能力如何,阿昀自己安排是一回事,我主动开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阿昀待我极好,我不能得寸进尺干涉朝政,您的提议若是被爹爹知道,他也一定会反对的。” 萧淑钰抽泣道:“为娘又如何不知你爹爹会反对,只是为娘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让你哥哥回来了。” 苏元娇垂下了眼帘,已经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了。 甚至还有些心累。 她是心疼娘亲的,但是她也有她的底线。 她不能因为阿昀爱她,就得寸进尺。 她很清楚,但凡她开口,阿昀一定会答应。 但她,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阿昀政务上的事情,她绝对不会插手。 这是她对阿昀的尊重。 她的阿昀是一个才华横溢的明君。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便让自己的阿昀有任何可被天下百姓诟病的地方。 第594章 我要跟你第一好 萧淑钰见苏元娇垂着脑袋没有任何表示,心中有些不悦,拧了拧眉头,半晌之后才低声说:“娇娇,你当真不愿意帮一帮为娘吗?” 苏元娇抬眸望着自己的娘亲,低声说:“娘,我是很愿意帮你的,但是我的能力有限,我能做的便是写信劝一劝哥哥,让他多考虑回来之事,关于阿昀对于官员调动的事情,我不能插手。” 萧淑钰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帘,半晌之后才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若是不愿意,为娘也不勉强你了,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 苏元娇闻言,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来,眸色淡淡地望着自己的娘亲,想了想,还是低声说道:“娘亲,谦儿的情况并不严重,只要吃药休息几日就能好起来,你也不必太过挂心了。” “好,为娘知道了。” 萧淑钰点点头,随后淡声道:“付落终究是不适合带孩子的,这才将孩子放在她院中两日,阿谦便生病了,慕儿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苏元娇听萧淑钰说这话,眉头微微蹙起,低声道:“娘亲,谦儿还小,生病在所难免,这些年慕儿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付落对谦儿也是极好的,您不要多想。” 付落性格温柔,或许作为母亲,她心中是要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些。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在明面上,她对苏恒谦和苏恒慕是同等对待的。 毕竟,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除了少数知情人之外,所有人都以为苏恒谦和苏恒慕是双生子,都是付落所生。 萧淑钰闻言,眼眸闪了闪,随后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是为娘想多了。” 苏元娇沉默片刻,低声道:“娘亲,我不会替付落说什么好话,但她确实是一个不错之人,这些年也一直尽职尽责地守着两个孩子,对您也是敬重有加,您也当对她好一些。” 萧淑钰闻言愣了一下,想起了付落这些年来的好,心中有些为方才对崔莯的怀疑有些愧疚,她抬手扶额,低声应道:“好,为娘知道了。” “那女儿便回宫了。” “好。” 苏元娇转身走了。 回到宫中之后,她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 萧允淳一眼便看出来了,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抬脚走到苏元娇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低笑着询问道:“怎么出宫一趟回来心情就不好了?不是说苏恒谦那小子身体并无大碍吗?” 苏元娇摇头,抬眸望着一脸微笑的萧允淳,她身体往前一靠,萧允淳便十分主动地将上前一步,让苏元娇靠在了他的怀中,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元娇的脊背,低声道:“是不是岳母又念叨关于大舅子的事情了?” 萧允淳真的是一猜一个准。 苏元娇点了点脑袋,一脸郁闷地说:“可不是嘛,几乎我每次出宫娘亲都要念叨一番,哥哥不愿意回来,我还能强求不成?哥哥有自己的主意,我一点也不想让哥哥违背自己的心意,可是娘亲总觉得我能强行将哥哥叫回来。” 萧允淳笑着说:“岳母大人这哪里是觉得你能将大舅子叫回来?这分明是觉得为夫可以让他不能抗旨不遵。” 苏元娇轻叹着说:“阿昀,你跟哥哥都是我极为重要之人,我不能勉强哥哥,也不想让你被人诟病,若是哥哥愿意回来,固然是好的,若是哥哥不愿意回来,也不能勉强他是不是?” “为夫能有什么被人诟病的地方?大舅子又不是没有能耐,提拔他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祥云县还真没寻到合适的人接手,他不愿意回来,朕自然也不能勉强他的。” 萧允淳低声道:“岳母大人若是催得紧,你日后少出宫便是了。” 苏元娇轻轻点头,紧抱着萧允淳的腰身,仰着小脑袋望他,微笑着说:“那我以后便少出宫了,娘亲大概是真的很想念哥哥了,所以才会病急乱投医,我方才还有些郁闷,现在想通了,也就没事了。” “你啊!傻乎乎的。” 萧允淳轻轻地摸了摸苏元娇的小脑袋,低声道:“你是我的妻子,是大庆的皇后,是一国之母,无比尊贵,永远都不用为了任何人而委屈自己,即便那个人是你的至亲之人。媳妇儿,你总是心肠太软,才会让人对你提出非分要求还觉得不痛不痒。” 苏元娇眼眸闪了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她的娘亲偶尔会向她提一些她不是很愿意的要求了。 但那个人是生她养她的亲娘,若非太过分的,她都愿意答应。 只是,时间久了,心中还是会有些不悦。 “你是我的媳妇儿,我希望你永远都不必忧伤,看你心情不好,为难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得很。”萧允淳说:“以后若是岳母再给你说些有的没的,你不必在意,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为夫,没什么大不了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元娇低笑着说:“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庸人自扰罢了,没什么可在意的,孩子们也该练武结束回来用膳了。” “庸人自扰。” 萧允淳笑了一声:“朕的皇后才不是庸人,朕的皇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萧允淳的话音刚落,孩子们便出现在了殿门口,现在已经九岁的萧慕苏和快十岁的宋愿都已经长成了小大人的模样。 萧慕苏已经褪去了婴儿肥。 如今身材修长,虽然才九岁,却已经比苏元娇的肩膀还要高了。 他越长越像他的父亲萧允淳,轮廓和眉眼间一看便知一定是亲父子。 他这些年的性格也变得沉稳了很多,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人还没到就开始叫嚷着整个凤鸾宫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自然也不会随时随地都抓着宋愿的手不放。 而是规规矩矩地牵着自己年仅五岁的弟弟萧一诺的手走到了萧允淳和苏元娇的身前,规规矩矩地微笑着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萧一诺有样学样:“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宋愿站在萧慕苏和萧一诺兄弟二人的身后,拱手道:“见过阿爹阿娘。” “好了,都是好孩子,且坐下吧!” 苏元娇伸手将小儿子拉到跟前来搂着,捏了捏他的小脸之后才抬眸望向萧慕苏和宋愿,微笑着询问道:“今日练武如何啊?” “一如既往。” 萧慕苏微笑着说:“练一练武,浑身都舒畅了。” 苏元娇抬眸望向宋愿,低笑着询问:“阿愿觉得如何呢?” “极好。” 宋愿长大了,也懂事了很多,但是话依旧很少。 每日都跟着萧慕苏一起读书,一起学习琴棋书画和练武,读书和琴棋书画这一块,他是优于萧慕苏的,但是练武,他不如萧慕苏有天赋。 “那便好。” 苏元娇笑了笑,萧一诺便伸出小手抓紧了苏元娇的袖子,抬着小脸十分认真地询问道:“母后,你怎么不问问儿臣呢?你都问了皇兄和阿愿哥哥了。” 他有些委屈。 苏元娇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小脑袋,低声询问道:“那好,为娘问你,你今日练武感觉如何啊?” 萧一诺还小,才五岁,所以他们对小儿子的要求并没有很严格。 萧一诺撸开袖子,递到苏元娇的面前去,委屈巴巴地说:“今日儿臣练武时不小心摔倒了,手手疼。” 苏元娇急忙拉过萧一诺的小手,见他的手腕上确实有一个红红的印子,瞬间就心疼了,急忙转头吩咐芳迷去寻个御医过来。 萧允淳摆手道:“不必去了,一个男孩子,手就红了一点点,皮都没破,有什么值得叫御医的?” 对儿子的教育,萧允淳是比较严肃的。 男孩子就应该大气一点,跟个小姑娘一般娇弱可不行。 他伸手一把将小儿子从苏元娇的怀中拉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小儿子手腕上的红印子,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之后,皱着眉头捏了捏小儿子的脸颊,沉着脸询问道:“这么点小印子,要不了一日功夫便会消散,你跟你母后撒娇做什么?你还是不是男子汉了,为父平日里都是如何教你的?” 萧一诺撇撇嘴,垂下小脑袋,半晌不说话。 萧允淳眉头一皱,语气更为严肃了:“为父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回答?” 萧一诺的小身子瞬间一抖,还是有些害怕自己的父皇的,他含糊不清地低声说:“父皇,儿臣喜欢母后,想要母后吹吹。父皇,虽然儿臣是男子汉,但是轩儿弟弟摔倒了,他娘亲也会给他吹手手。” 萧一诺口中的轩儿弟弟乃是萧云钊侧妃颜氏所生的萧予轩。 颜侧妃将萧予轩宠得无法无天,整日就跟个小霸王一般,撒泼打诨样样精通。 才不过四岁多的年纪,就蛮横不讲理了。 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非要抢到手,抢不到就开始哭,哭声可震山河。 萧允淳和苏元娇都有所耳闻。 萧允淳眉头紧皱着,不悦道:“他是他,你是你,以后不许学他,明白吗?” 萧一诺被父皇严肃的样子吓到了,缩着脖子喃喃道:“是,父皇,儿臣知道了。” 苏元娇见自己的小儿子被萧允楚吓得眼眶都湿润了,要哭不哭的实在是可怜,便伸手将小儿子又拉回来了,抬手轻轻地将小儿子挂在眼角的泪水擦去,温声道:“诺诺,不许哭,你父皇教导你都是为你好,明白吗?你轩儿弟弟摔倒了,他娘亲会给他吹吹,你摔倒了为娘也是心疼的,只是心疼的方式不同而已,你没有必要学习任何人,也无需羡慕任何人,明白吗?” “儿臣明白了。” 萧一诺似懂非懂地点头。 苏元娇微笑着拍了拍小儿子的小脑袋,低声说:“肚子该饿了吧?咱们先去用膳。” “好,用膳。” 萧一诺的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起来了。 苏元娇的眼底露出了笑容。 萧慕苏过了五年,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唯一一点没变的便是他依旧爱吃肉。 无肉不欢,顿顿都得吃肉。 不过好在他现在知道控制自己,不会吃得太多,但也不会吃得太少。 而与之相反,萧一诺对肉就没有那么热衷,他比较喜欢吃蔬菜还有糕点。 一顿饭吃完,萧允淳便迫不及待地让孩子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因为接下里的时光,只属于他们夫妻二人。 萧一诺被自己的皇兄和宋愿一人牵着一只小手带出了凤鸾宫,他歪着小脑袋,眼眶湿漉漉,有些委屈地说:“皇兄,阿愿哥哥,诺诺想要跟父皇母后一起玩,我们能不能回去啊?” “不能,改日再跟父皇母后玩,今夜先回去睡觉。” 萧慕苏抬眸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低声说:“天色很晚了,父皇和母后要歇息了,没时间陪你玩。” 萧一诺撇着小嘴,一脸不悦:“可是,我们又不是天黑就歇息的,母后都已经好几日没带诺诺一起玩了。皇兄,你是母后是不是不喜欢诺诺了?” “不会,母后很喜欢你。” 萧慕苏一脸惆怅地轻叹着说:“只是,你是个男子汉,你已经五岁了,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应该学会自己睡觉,自己玩耍,不能再总是粘着父皇和母后了。” 可是他觉得自己就是还小啊! 怎么皇兄和父皇都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明明跟他一起读书习武的小伙伴们都还是小孩子,怎么就他一个人已经不是了? 萧一诺百思不得其解。 萧慕苏有些爱怜地摸了摸自家皇弟的小脑袋,低声道:“别疑惑,你是父皇的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父皇若是觉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你便不是了。” 萧一诺点点头,一脸懵逼。 但终究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皇兄。 萧慕苏和宋愿将萧一诺交给伺候萧一诺的奶娘和侍女之后,才肩并肩地往着他们自己住的寝宫走去,他们自从七岁之后就被萧允淳赶出了凤鸾宫。 萧慕苏作为太子,搬去了东宫。 离凤鸾宫走路还得一刻钟。 宋愿作为萧慕苏的玩伴和陪读,也跟着一起搬进了东宫。 只是,他们现在长大了,已经不在同床共枕,而是拥有了自己的寝殿。 他们每日在凤鸾宫用完膳之后,都会这般肩并肩慢悠悠地走回东宫,有时候会说说话,有时候会嬉戏打闹,但几乎没有沉默不语的时候。 萧慕苏抬头望着天边出现的星星和月亮,低声感慨道:“我已经很久不曾见到星星和月亮了,今日天气好,这星星也是异常明亮的。今日的月亮这般圆,是已经十五了吗?” 有时候忙碌起来,会忘记了具体的时日。 宋愿侧头望着虽然小他将近一岁,但却比他高一些的萧慕苏,微笑着应道:“殿下,今日是十六了,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月亮瞧着是不是比以前十五的要圆一些?” 萧慕苏仔细地想了半晌以前十五的时候瞧见的月亮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想了半晌,也没比较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笑着摇头道:“我倒是不记得了,不知如何比较。不过,阿愿,我都说过好多次了,你像小时候一样叫我苏苏便好,不用跟着旁人叫我殿下。” 宋愿笑着摇头道:“你本就是太子殿下,我这般叫你没有任何错处,倒是你对我从不自称本宫,这不合规矩。” “你就知道整日将规矩二字挂在嘴边。” 萧慕苏有些不悦地说道:“在我眼里,你跟一诺一般,都是我的兄弟,你以前小时候不是这般的,现在倒是跟着那些冒着酸味儿的人相处久了,这些坏毛病就冒出来了。无论是我还是父皇亦或是母后,乃至一诺,都将你当做亲人。你不是一直都叫父皇和母后阿爹阿娘吗?这么说,咱们一样是兄弟。” 宋愿侧头,望着一脸郁闷的萧慕苏,微笑着说:“殿下,这不一样的。” 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世,他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 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谋反被他的外祖父跟皇上里应外合给诛杀了。 他是罪臣之子。 能在皇上和皇后的跟前,称呼他们为阿爹阿娘,陪伴着身为储君的萧慕苏长大,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他不能再因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给他的恩赐而得寸进尺。 他已经十岁了。 许多事请,他早就已经百般考虑过了。 在旁人看来,他过于早熟,似乎才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懂得许多事。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必须时刻保持着分寸,恪守君臣之道。 他从小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守着苏苏,成为苏苏的助力,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就一定要一个作为臣子的觉悟。 若有必要,就是让他为苏苏挡刀去死,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不愿意让自己最在意之人被人诟病。 不想让人说他没有规矩,不配站在储君之侧。 “这有什么不一样?你在我们面前就是特殊的存在,我一直都将你当做十分重要的兄弟对待的。”萧慕苏轻哼着说道:“在我的心中,你跟诺诺一般无二,若是论交情,我们小时候同桌而食,同榻而眠,一起学字一起练武,几乎一整日十二个时辰都是黏在一起的。也就现在咱们不宿在同一个寝殿了,但这都是因为咱们都长大了,还睡在一起不方便。你倒好,还跟我生疏了。” “我没有跟你生疏。” 宋愿伸手抓住了萧慕苏的手臂,抬眸十分认真地盯着他看,郑重道:“我从未与你生疏过,只是我想要更长远的,一直待在你身边,就像阿娘说的那般,成为你的助力,一辈子不离不弃。但是要做到这些,站在离你最近的位置,就得以身作则,让所有人都知道殿下你是独一无二的,是尊贵无比的,是不容任何人冒犯的。” 萧慕苏因为宋愿的客气郁闷了很久,觉得宋愿是不跟他好了,是疏远他了。 没想到,宋愿心中竟然是这般想的。 萧慕苏心中一阵感动,他反手抓住了宋愿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非常触动地说:“阿愿,我没想到你考虑了这么多,我还怨你气你跟我疏远了,实在是抱歉。你这般好,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怎么会疏远我呢?都怪我,错怪你了。” “你没有错怪我,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宋愿摇头,眸色柔和地低声说:“苏苏,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要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我们要一辈子一直好下去,我都记在心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曾经说过的那些。” 萧慕苏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他凑到宋愿的面前,笑呵呵地说:“那以后私底下,你就叫我苏苏吧?每次听你叫我殿下,我都觉得好刺耳!担心你不跟我第一好了。” “不会,我一直都跟你第一好。” 宋愿一脸认真地对萧慕苏说:“这辈子,就跟你一个人第一好。” 萧慕苏闻言,十分高兴,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皇母后成婚后,作为夫妻的关系,好像比兄弟之间更为亲密。 毕竟,他和阿愿长大了便不能继续住在同一个寝殿里面。 但是父皇和母后却一直都住在一起的。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可是,你以后会成婚生子,会有你的妻子和孩子,等那个时候,你还能跟我第一好吗?” 萧慕苏一想到这个就十分不高兴。 宋愿十分认真地点头道:“会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无论以后他有没有妻子和孩子,他都会跟苏苏第一好。 萧慕苏瞬间笑容满面,他扬眉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不会。” 宋愿回答得十分坚定。 苏苏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永远都不会改变。 萧慕苏得到肯定的回答,心里乐开了花,他眸光熠熠地笑着说:“我也一样,我也要跟你第一好。” 不管以后会不会改变。 他们现在想要跟彼此第一好的心思,都是极其真挚而又坚定的。 第595章 好运连连 妙语跟香荷最近都怀孕了。 两个孕妇整日都粘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让武睦和张朝十分郁闷。 武葵如今嫁给了当初自己救下的赵公子,如今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说起武葵和赵公子的缘分,就是十分奇妙的,当初因为落水事件,赵公子原本就羸弱的身体更是差点没撑过去,久病之后便被未婚妻退婚了。 武葵再见到赵公子的时候,他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一副随时都会归西的模样。 武葵出于人道主义,便给赵公子寻了个教导武功的师父过去,想让赵公子能强身健体,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赵公子的身体也在粉黛的调养下慢慢好转。 赵公子那个撒泼的娘亲一瞧见还有人能对她这个病殃殃的儿子上心,立马寻人上门提亲,武家原本是不答应的,但在赵公子的娘亲再三保证一定会将武葵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之后,武家才松了口。 如今,当初蛮横不讲理的赵夫人,在武葵跟赵公子生下两个孩子之后,就差没将她给供起来了,对她贴心贴肺的好。 武葵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赵夫人待她好,她自然给予回报。 婆媳二人如今相处得十分融洽。 “小姑子,你都来了半个月了,还不回去,你两个孩子放在家中都不担心的吗?” 妙语瞧见武葵刚练剑回来,忍不住低声说道:“你两个孩子都还小,你就这样将他们放在府中让你婆婆照料,当真是一点都不心慌的。” “这有什么心慌的?” 武葵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咧嘴笑呵呵地说:“她巴不得我不回去,她好天天霸占着孙子呢!要不然你瞧,同住在京都城内,我都回娘家十来日了,他们家都没来个人寻我,不就是巴不得我不回去吗?” 妙语瞧着自己的小姑子这般心大,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十日不回去,不挂念孩子,也不担心孩子挂念你?” 武葵笑呵呵地说:“只要孩子的祖母能将他们带好,不出任何问题,就没有什么可挂念的,那两个孩子实在是太调皮了,我好不容易回娘家能偷得几日闲暇时光,哪里舍得回去?” 对她来说,只要孩子活得好好的,吃饱睡好,万事大吉。 至于孩子学业上的问题,孩子他爹追得紧,她倒是觉得作为男孩子,就应该多习武,强身健体保家卫国,不能像孩子爹一样,现在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就算这些年在她的监督下习武了,但也就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也就身体好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风一吹就倒。 她自己都很疑惑,为啥她这样英姿飒爽的,出生将门之家的姑娘,怎么会看得上她夫君那样的病痨鬼,但是人生无常,主要还是她太善良,心太软了。 香荷笑着打趣道:“你倒是一个心大的,别人家都是娘亲恨不得将孩子捆在身上,时时刻刻都要紧盯着才放心,你倒好,只要你夫君和婆婆在,你对孩子就是一百个放心,看都不带多看的。” “我性格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丢三落四也是常有的,但是孩子他爹是个细心的,对待孩子十分精细,那照料孩子的事情就让他来做了。而且孩子的奶奶对孩子就像是眼珠子一样护着得很,我若是再不严肃一些,苛刻一些,以后是要将孩子教坏的。” 武葵一脸严肃地说:“皇后娘娘不是还说过吗?养孩子不能太过溺爱,疼爱和心疼都可以,但是一旦溺爱,就很容易将孩子养废了。” 香荷和妙语对望了一眼,随后妙语点头道:“小姑子所言极是,我家的那两个孩子,也是丢给夫君教导,若是我自己,指不定能将孩子教导成什么样子呢!” 她不擅长带孩子,而且大的孩子是个儿子,交给武睦教导也没什么问题,二女儿如今是婆婆在带着,她怀上第三个孩子之后,家中的大小事务都不用她操心了。 府中的长辈们个个都护她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香荷忍不住笑着摇头道:“倒是只有我家不同,我家基本上都是我带孩子,张朝那人大大咧咧的,也没个心眼,就只知道带着孩子玩,让他教导孩子习武,最多一个时辰就跟孩子们闹成一团了。” 香荷虽然说得一脸头疼,但是嘴角却上扬着。 因为张朝虽然带孩子总是跑偏,但孩子们是真的很喜欢他们的爹爹,就算每日都能见到张朝,依旧会在张朝要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等着,一瞧见张朝的身影就扑上去,张朝便一只手抱着一个踏进家来。 那是香荷经常会瞧见的十分窝心的模样。 两个孩子的感情也是极好的,虽然偶尔也会有争吵和打架,但很快就会和好。 香荷觉得,就很好。 “你家那样才是极好的,我们家的孩子,都很怕他爹。” 妙语一脸无奈地叹气道:“我总是告诉夫君对孩子不要这般严肃,总是板着一张脸会吓到孩子,他总是“孩子就要严格教育,以后才能有出息,现在将孩子教导成了一个小面瘫,长得还像他,现在连脾气和性格也跟他差不多了。” 简直让人头疼。 孩子也才四岁不到。 但是武睦却将孩子当做是小大人来教导了。 妙语说过他好几次,对孩子温柔一些,别让孩子连自己的父亲都怕,他依旧要坚持自己的态度,觉得自己是武将之家,以后儿子也是要继承衣钵的,若是现在不好好练功,严肃对待所有事情,以后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 妙语拗不过,也就只能偷偷地给自己的孩子开开小灶了。 香荷和武葵都忍不住笑出声, 武葵笑呵呵地说:“嫂子,咱们家就是这样的,哥哥小时候也是被父亲这般教导的,甚至还要更为严格一些,不然你以为哥哥为何现在能做将军?咱们武将之家,对孩子教导向来都是较为严格的,嫂子你就不要心疼孩子了。现在孩子不将武术学透,以后上了战场,便要被人将肚子刺穿,脑袋也得被人砍下来。你说是现在让孩子多吃点苦头好,还是以后上了战场丢掉性命好?” 武葵这话将妙语吓得够呛,她小脸瞬间就白了,她拧着眉头说:“我们家的孩子,才不会被人砍脑袋。” “嫂子,你知道吗?在我们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告诉过我们一句话,但凡是上了战场之人,生死都是要置之度外的。作为将军,士兵的性命和圣上的指令也是要高于生命的,所有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能不能活着回家,就要看有多大能耐。” 武葵想到自己的父亲,便一脸惆怅。 她轻叹着说:“当初父亲说的话,我一直记到现在。这些话大概也是哥哥以后要说给孩子们听的吧!无论如何,宁愿现在孩子多受罪,也不愿意以后孩子去敌人面前掉脑袋。作为父母,心疼孩子无可厚非,但一定不能耽误孩子。” 妙语低声应道:“我知道,我也从未插手过教导孩子之事,只是偶尔瞧见孩子受伤,终究是心疼的。” 她的大儿子,也才四岁,身上便总是带着淤青,岂能让她这个做娘的不心疼?” 武葵笑呵呵地说:“心疼就对孩子好一些,吃穿用度上迁就一些,但是该训练还是得训练,该习武还是得习武,总归不能让孩子耽误了。” “嗯。” 妙语轻轻点头。 香荷低声说:“孩子交到宫中去跟小皇子一起学习,教导问题无论如何都不会差的。” 妙语笑着点头:“总归是自己的孩子,都是要上心一些的。” 就算知道孩子有很好的教育,依旧是不放心的。 大家凑在一块儿聊了会儿天,便有下人前来禀告:“小姐,姑爷来接您回府了。” 武葵眉头一挑,哼笑着说:“告诉他,我还没在娘家待够呢!不回去!” 妙语笑着说:“你啊!人家妹夫都亲自来接你了,你还摆上架子了,都十来日了,你该回去看看孩子了,妹夫心中也该惦记你了。先回府去瞧瞧,以后有空再来,反正又离得不远。” 是武葵心大,所以没什么感觉,若是她的夫君,只怕是她离家两天就得寻她回家了。 武葵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站起身来了。 她低叹着摇头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寻我的,我在娘家再住几日不就回去了吗?” 她原本也没准备再待多久。 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十来日没瞧见自己的孩子,说不想念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不仅是孩子,自己的夫君,她心中也是有些挂念的。 她的夫君在学问上倒是有些成就,但是身体羸弱,并不适合在朝廷任职,这些年也就经营着两个书店和一个学堂,教导孩子们识文断字。 虽然不算有多大的出息,但能维持生活,夫妻二人带着孩子们也算过得和美。 夫君都已经主动来接她回家了,她嘴上虽然说着嫌弃,但内心是十分欢喜的。 妙语哪里能不知道武葵的小心思,她低笑着说:“妹夫都来了,你也别在我这院子里躲着了,赶紧去跟人见个面,稍后一起用膳后,该回家就回家去吧!不是我作为嫂子的赶你走,你已经嫁人了,得多留些心思在你夫君的身上,夫妻之间的感情才能深厚。” “行吧!既然嫂子都这般说了,那我便过去瞧瞧吧!” 有了个台阶,武葵便顺着下了。 她去到前厅,她的夫君已经在前厅跟府中的长辈喝茶聊天了。 她夫君的嘴巴可比她的嘴巴会说话多了。 她也就耽搁了一会儿功夫过来,就瞧见自己的夫君江府中的长辈哄得眉开眼笑的。 武葵嘴角抿了抿,抬脚走进门,武葵的夫君便站起身来,抬眸望向武葵,低声说道:“你过来了?” “听说你来了,我便过来瞧瞧。” 武葵抬脚走到自家夫君的身边坐下,斜了自家面带微笑的夫君一眼,哼笑着说:“我不过才回娘家十来日,你便追着过来作甚?怎么?我回娘家还不能多待一些时日了?” “葵儿,家中孩子还小,甚是思念母亲,为夫便来寻你了。” 赵公子碍于长辈在,也不好意思对自己的妻子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便只是微笑着说:“葵儿,你离家良久,该回去了。” 武葵跟他成婚这些年,时不时就要回一趟娘家。 以前他隔着一两日没瞧见人便要来接。 但每次都被武葵厌烦。 他后来便四五日再来接,但武葵依旧不愿意跟他回家。 生完孩子之后,武葵回娘家的频率才低了一些,但十天半月总要走一趟的,一年半载就要住上小半个月,每次他都是数着日子,在一个武葵会跟他回家但是不会嫌弃他的期限内。 也好在他们的孩子还小,只要一说孩子想念娘亲了,武葵也就愿意跟他回去了。 武葵的娘亲闻言,笑着说道:“小赵说的不错,葵儿你该回去了,哪有你这样做娘亲的,孩子还这般小,你就放心将孩子丢在府中,十来日不闻不问的,你再这样下去,小心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跟你亲了。” 武葵闻言,哼笑着挑眉:“他们敢,他们若是敢跟亲娘都不亲,便将他们打出去算了,养着也是浪费粮食。” “你瞧瞧你,赶紧给我坐好!” 武母见自己的女儿没规没矩的样子就头疼得很:“也就你爹在的时候将你给宠坏了,瞧你现在都当娘了,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女婿不嫌弃你。” 武葵被自己的娘亲一念叨,便受不住,赶紧坐正身体,求饶一般说:“好好好,娘亲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跟他回家跟孩子们玩耍去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武葵为了躲避自己娘亲的唠叨,拉着自家夫君就往外跑。 武母见状,急忙叫道:“马上就要用膳了,你跑什么?用膳了再回去!” 武葵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了,我跟他回去陪孩子一起用膳!” 武母见自家女儿这避之不及的样子,无奈地摇头叹气。 武葵这个孩子,从小就跟兄弟姊妹们混在一起,从小就是个男孩子的性格,叛逆起来比武睦这个做兄长的还要恐怖,整日就知道闹腾。 现在成婚当娘了,也没长进到哪里去。 武母忧心忡忡地说:“葵儿这孩子,这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还这般不懂事,也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武睦的二婶笑着打趣道:“好了嫂子,你就别担忧这些了,我瞧着赵家人待她是极好的,每个人都有属于每个人的活法,你这有什么可操心的,只要他哥哥嫂子还在,便没人能欺负她。” 武母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开口。 她哪里是担心有人欺负自己的女儿? 就她女儿的那个性格,她不欺负别人就已经是别人的福气了。 哪里还轮得到别人来欺负她? 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女儿这般任性,会影响夫妻感情。 粉黛也没想到妙语和香荷也都会怀孕了,还真是好孕连连。 她给香荷和妙语分别送去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药房,她现在在极力地保住自己的孩子,她虽然医术高明,但也因为常年以身试毒,身体虽然百毒不侵,却并不适合孕育生命。 当初能生下花茗,便已经是她用命拼过一次了。 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体状况,但只要能平安生下腹中的这个孩子,她以后便不会再让自己有怀孕的可能性了。 第596章 若是保不住就不要了,你才最重要 “媳妇儿,你在里面吗?为夫可以进去吗?” 粉黛刚将安胎药给吃下去,门外便传来花灿的声音:“我给你寻了一些好吃的小零食,现在还热乎着,你且尝尝,不然一会儿就冷了。” 粉黛拧了拧眉头,无奈地叹气道:“我还有事,先不吃东西。” “你今日中午都能用午膳,现在都快要晚上了,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花灿有些担忧地询问:“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他很了解粉黛,自然很快就感觉到粉黛现在跟以前不同的地方,他心里是有些担心的。除非他需要执行任务,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否则他恨不得无时无刻都盯着粉黛。 粉黛确实有些不太舒服,没有任何食欲,她知道自己这是因为吃过药的原因,但是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不对劲的地方。 她也知道花灿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干脆将花灿放进来,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但花灿还是第一眼就看出了粉黛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他连忙将食物放下,抬手摸了摸粉黛的额头,便感觉到一阵冰凉,他急忙将粉黛拉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的额头怎么会这么冰?你是不是身体出现什么状况了?” 粉黛摇头,淡声道:“我没事。” “你现在的情况一点都不像没事的。” 花灿拧眉道:“我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应该共同面对。你如果身体不舒服,我希望你可以如实告诉我。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连我也不说。我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亲密之人。” 粉黛侧头,望着一脸严肃的花灿,眸光闪了闪,这样的花灿是她很少见到的。 因为以前的花灿总是吊儿郎当的,说话也没个正经,也总是死缠烂打的纠缠着她,甜言蜜语说过不少,但正儿八经的严肃地跟她说话却没有几次。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新鲜。 她有些忍不住笑了,语气淡淡地将自己身体的情况说了出来:“如果我告诉你,我腹中的这个孩子不一定能保得住呢?” “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花灿一听这话,心头猛一跳,连忙伸手抓住粉黛一样冰冷的小手,出声道:“若是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个孩子留不住,就留不住了。无论如何,你才是最重要的。” 粉黛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她抬眸望着此时脸色严肃的花灿,突然笑了一声,说道:“你当初不是还说如果保不住这个孩子的话,你要将我的药房给一把火烧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就改变说法了呢?” “我那个时候是担心你会伤害孩子,可如果是身体问题,承受不住,我又岂能强迫你?” 花灿拧眉道:“媳妇儿,如果怀上这个孩子,会消耗你的身体,那就不要了。我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虽然那个儿子不太讨人喜欢,也不太听话,但是多打几顿应该也能教好。” 粉黛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但也不会真的动手打,大儿子是调皮了些,有好几次被惹怒,想要动手打人的时候,大儿子对她撒撒娇,软绵绵地叫一声娘亲,她便下不去手了。 虽然心里不喜欢,但终究是自己生的。 对孩子还是比别人多了一份感情。 “花茗随爹,确实讨打!” 粉黛笑过以后,点头道:“我赞同你的观点,孩子调皮不听话,多打几顿会有效果。以前他那么讨人厌,都是因为你打少了。你作为亲爹,总归要多多教导孩子的。” 花灿点头道:“媳妇儿所言极是,以后为夫会好好管教他的!定不再让他碍着媳妇儿你的眼。” 粉黛点头应道:“嗯。” 她现在坐了会儿,身体舒服了一点,冰凉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复了温度,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花灿依旧很担心,忍不住再次询问道:“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是清楚的吧!如果不舒服,不要勉强自己。需要多久才能好起来?若是因为怀了这个孩子,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那这个孩子我们就不要了。” 花灿虽然很想多要个孩子,但如果这个孩子会影响到粉黛的身体健康,那他便不要了。 “我知道了。” 粉黛点头。 虽然她并没有很想留下这个孩子,但也没有不想要,既然怀上了,那能保住就尽量保住,若是保不住了,她也没办法。 虽然她医术高明,但是身体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就算再怎么高明的医术,也不是所有情况都能应付得得心应手。 都说医者不自医。 她现在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吃了药,其他的听天由命。 花灿抓住粉黛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低声说:“最近天气都不错,武夫人和张夫人经常约着一起唠家常,你也别整日待在药房中了,约上秦夫人一起出去跟她们聊聊天散散心,亦或是去凤鸾宫陪陪皇后娘娘。” 粉黛点头,望着花灿,低声询问道:“你这段时间没事可做吗?为何我总能瞧见你?” “时间,就算再忙,也是可以挤出一些来的。”花灿说:“何况,为夫不放心你,总惦记着回来看看。你已经将自己关在药房中很久了,该出去走走了。” “好,我知道了。” 粉黛很难得地没有跟花灿争辩,花灿有些诧异地望了粉黛好几眼,半晌以后才一脸不解地说:“你就这般答应了吗?” 粉黛挑了挑眉:“不然呢?” 花灿咧嘴笑了,将食物送到粉黛的面前去,笑着说:“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时常跟为夫针锋相对。温声细语的时候几乎没有,现在竟然这么轻易就点头了,为夫还有些不太习惯。” “不习惯?你是希望我吼你两句跟你吵一吵才觉得舒服吗?” 粉黛无语地翻白眼:“你是不是贱皮子啊?对你温声细语,和颜悦色,你倒是不舒服了,得骂你两句,才觉得正常?” “倒也不必。” 花灿笑了笑,低声说:“如果咱们夫妻二人能和睦相处,自然是最好的。微夫见过你张牙舞爪的样子,也见过你冷嘲热讽的样子,更是见过你大发雷霆的样子。但你温柔小意,和风细雨,眉开眼笑,温柔贤惠的样子倒是没怎么见过,心中自然也是期待的。” “看来你还是喜欢温柔体贴,小家碧玉的女人嘛。” 粉黛哼笑着说:“当初娶了我,当真是委屈你了。” “是为夫自己求来的,有什么可委屈的?”花灿笑着说:“这世界上温柔体贴,小家碧玉的女人多的是,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媳妇儿你张牙舞爪的样子格外可爱,让人一见倾心。” 粉黛闻言,也就哼笑了一声,拿起花灿给她买的食物咬了一口,酥脆可口,味道清甜中带着一点点咸味儿,又不油腻,她觉得还算可以,便多吃了几口。 花灿见她愿意吃,便笑着说:“这是香满楼新琢磨出来的香脆饼,为夫尝过,味道还行便给你带回来了,原本是配着甜汤吃的,奈何他们家的甜汤今日卖完了,也不愿意再做了,为夫便给你沏壶茶陪着喝,应当也是不错的。” 花灿说着,站起身来准备沏茶,粉黛便轻轻摇头道:“我方才吃了药,不能再喝茶了,厨房那里还有御膳房早些时候送来的吃食,你给我热一热端过来就好。” 花灿侧头望着粉黛平静的面容,有些心疼她,低声道:“你今日喝药……” “好了,一个大男人,别婆婆妈妈的。赶紧给我热一热吃食送过来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个孩子很大程度上还是能保住的。我自己只要好身调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不要婆婆妈妈的,像我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粉黛眉头一皱,花灿满心担忧也就全咽下去了,他点点头,一脸无奈地说:“好好好,你自己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为夫给你热食物去。” 花灿转身离开以后,粉黛才将香脆饼放下了,眸色微沉,小手轻轻地搭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这个孩子,可一定要争气一点。 她知道花灿是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的,她也说不清楚自己这些年来对花灿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内心里面还是不想让他失望。 她也很清楚,现在她腹中的孩子将是她这辈子怀的最后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不能平安降生,那她以后也不会再有除了花茗之外的孩子了。 花灿的速度还算是快的,大概一刻钟左右,便将食物给粉黛端来了。 有鸡汤,有蔬菜,还有红烧肉,配着一碗米饭。 花灿将食物摆放在粉黛的身侧,低声说道:“鸡汤面上的油水为夫已经给你盛出去了,现在喝着最是清甜,你且快用膳吧!以后为夫还得经常盯着你,免得你总是这般不注重身体,经常连用膳的时辰都忘了。” 为了这事,花灿还让人在药房中伺候妙语,但是粉黛嫌弃麻烦,便将人给赶走了。 现在就得他自己亲自盯着粉黛,他盯着的时候,就监督粉黛好好用膳休息,粉黛不答应就采取强硬措施。 他有事要忙,盯不住的时候,就让自己的儿子来,奈何自己的儿子讨人嫌,总是将粉黛惹得火冒三丈,他也难免被波及。 他后来也不怎么让自己儿子往媳妇儿身边凑了,不然遭殃的还是他。 粉黛其实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她很清楚身体需要摄入能量,就算没有食欲,也要吃饭,她慢悠悠地吃了一些,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她才把碗筷放下,转眸望向花灿,低声说:“我吃好了,你若是无事,便可以离开了。” 花灿见粉黛这般淡然的模样,忍不住咬了咬牙齿,没好气地说:“为夫寻你,还需要有事吗?咱们夫妻之间,为夫没事的时候想跟你多待会儿,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一会儿要忙,你在会打扰到我。”粉黛笑着说:“还是说最近皇上没给你派任务,才让你这般悠闲?” 任务自然是派的,但是他总想抽空过来跟自家媳妇儿多待会儿,只要不耽误正事,皇上素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过多追究。 花灿也不是那种规规矩矩听命令之人,偶尔偷奸耍滑,也是常有的事。 花灿挑了挑眉:“自然是有事要忙的,晚上为夫估计不会过来了,你要记得用膳歇息,别再忘记了。” “好,知道了。” 粉黛望着婆婆妈妈的花灿,忍不住出声说:“你以前没有这么婆妈的,白瞎你长这么一张脸了。” 谁又能想到容貌精致,吊儿郎当,风流倜傥的花灿话这般多,整天跟个老妈子一般,恨不得将嘴都生在粉黛身上了。 花灿哼笑着说:“为夫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关心你?你竟还打趣为夫?” “忙你的去吧!” 粉黛勾了勾唇,站起身来,低声说:“记得带上门。” 花灿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久待,站起身来将粉黛吃的碗筷给收拾了,养着粉黛的背影说:“为夫稍后会让两个丫鬟到院门口侯着,你不管有什么问题就吩咐她们,她们不会进来打搅你,你也别再将人赶走了,你现在身体情况不好,为夫不放心你一个人。” “好。” 这次,粉黛没有再拒绝,她扭头望了花灿一眼,低声说:“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嗯。” 花灿抿了抿唇,盯着粉黛看了半晌,这才转身抬脚走出了药房。 张朝发现周仕这几日都躲着他,他总是寻不到周仕,就算去他家门口也没将人堵到,他就很纳闷,这一日上朝结束以后,他见周仕又要溜走,连忙追上去把人抓住,一脸疑惑地询问道:“周兄,你这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人影都瞧不见!” 周仕是真的很无奈,他轻叹了一声,无奈地低声说:“张兄,你且放手,这里人来人往的拉拉扯扯有碍观瞻。” “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有什么有碍观瞻的?”张朝拉着周仕走到一边避着人的地方去,拧着眉头,一脸认真地询问道:“周兄,你这些时日是故意躲着我的吧?可是因为我催你成婚之事?” 一说到这个事情,周仕就头疼,他扶额道:“张兄,我没有躲你,这些时日确实很忙,没空见你。至于成婚之事,还请张兄莫要再提。” 张朝眼珠子鼓溜溜一转,抿了抿唇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询问道:“现在都有人穿你有断袖之癖了,你还不成婚生子,这不是让别人编排你吗?你别告诉我你当真是短袖!” 第597章 说服周仕娶妻 周仕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眸色沉沉地甩开了张朝的手臂,拧着眉说:“你别听旁人胡说八道,我只是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罢了,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张朝瞬间咧嘴笑了,乐呵呵地说:“我就说嘛,我周兄这般相貌堂堂学识渊博武功高强之人,岂会喜欢硬邦邦的男人?还是香喷喷软乎乎的女人才是大男儿应当喜欢的嘛。” 周仕闻言,斜了张朝一眼,眸色微沉,低声说:“你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听说你夫人如今已怀有身孕,你与其整日操心我这些事,倒不如多陪陪你夫人。” “我媳妇儿我自然是陪着的,但你是我的兄弟,我也不能不管你不是?” 张朝叹气道:“你说我如今第三个孩子都怀上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以后年迈了,身前连一个尽孝之人都没有,你让我如何不为你操心?你眼瞧着都要三十了,可不能再拖着了,不然一转眼就是三十岁的老男人,想要寻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做媳妇儿,你也拉不下那个脸不是?若是想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便只有丧夫的,那更不行了。” “聒噪。” 周仕轻哼一声,转身就走。 张朝急忙追上去,忧心忡忡道:“我字字句句都是为你好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当真想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吗?我告诉你,有个媳妇儿暖被窝的滋味真的十分美妙,你就别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了,好歹有个媳妇儿,忙碌一天回到家中还有一个知冷知热之人,不然你整日孤枕难眠的,人生的意义又在何处?” 周仕嘴角狠狠抽搐,加快步伐。 张朝身高高于周仕,不过两三步就将人给追上了,他一脸无语地说:“你走这般快作甚?我方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好好考虑考虑嘛,就算不娶妻,屋内寻个人伺候也是可以的。你都不知道如今别人都是怎么编排你的,好听一点说你断袖,难听一点的……说你……说你……不行……” 张朝一脸无奈地说:“作为男人,怎么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呢?” 周仕的脚步突然顿住,扭头眸光沉沉地盯着张朝,将张朝盯得毛骨悚然,张朝张张嘴,一脸无辜地说:“你这般瞧着我作甚,那些胡言乱语的话又不是我说出来的。” 他也是听别人说,才想要告诉周仕的。 不管怎么说,周仕是他的兄弟,人言可畏。 他想要提醒自己的兄弟,别再被人随意编排了。 就算不娶妻,屋内找个人伺候也是可以的,不然还真的被人以讹传讹,说他不行,作为一个大男人脸上也是无光的。 周仕眼眸闪了闪,沉默半晌之后,淡声道:“我知道了。” 张朝有些不明所以:“你知道什么了?” “你所说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 周仕淡声道:“谢谢你提醒我这些,以后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会自行处理。” 张朝一脸好奇地询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娶妻还是纳妾啊?” “娶妻。” 周仕盯着满脸好奇的张朝,眸色微闪,淡声道:“我虽然不愿意娶妻,但是今日听你说言也觉得十分有道理,我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孤单一人,迟早都是要娶妻的,倒不如现在张罗起来娶了。” “这感情好,你家中没有长辈,便让我娘给你操办此事吧!” 张朝笑呵呵地说:“我娘老早就操心你这些事了,这些年一直都给你留意着好人家的姑娘,你抽个时间去我府上一趟,让我娘好生给你说说,若是你有瞧得上的,便寻人去提亲便是。” 周仕闻言,轻轻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张朝瞬间心花怒放,伸手揽住周仕的肩膀,哥俩好的笑起来,低声说:“你还是我儿子的干爹呢!都这般久没去我府上坐坐了,那小子前几日还念叨着想你了。抽空去瞧瞧他,也不知道你这些时日究竟在忙碌什么,想要寻你都困难。” 周仕其实并不是难寻,而是他真的不想见到张朝,所以每天都是上完早朝就赶紧溜走。 省得被张朝抓住,又说一些有的没的。 要娶妻吗? 这个问题,周仕思考过很多次,他是不愿意的。 但是身为家中唯一的男儿,要传续香火,娶妻生子是他该做的。 这么多年下来,他终究是要向现实妥协。 他终究是不能免俗。 不对,他原本也是一个俗人,只是一直起来,他比较擅长自欺欺人罢了。 “去不去你倒是说个话啊!” 张朝抬手拍了拍张朝的胸膛,拧着眉头说:“你什么时候去,我给我娘说一声,让她做好准备,给你张罗合适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岁的,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是你成婚之后好生宠着人家小姑娘也是极好的,现在的老夫少妻也不少,只要你有能耐,有本事,迁就人家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也是十分乐意的。” 周仕想了想,低声道:“三日后。” “好,那三日后,我在府上等你。” “嗯。” 张朝回家之后,便兴冲冲地告诉自己的娘和媳妇儿,让她们好生替自己的好兄弟张罗合适的姑娘成婚,张母得知周仕想要成婚之后,喜不自胜,拍着胸脯说:“这些事,就包在为娘身上,你放心,周仕那孩子为娘是大从心眼里喜欢的,他家也没个长辈,为娘一定会好生替他张罗的。” 香荷没有发表意见。 但是一回到自己的屋内,张朝解开外袍要躺上床榻的时候便被她狠狠地一脚给踹下床去了,张朝有些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向自己媳妇儿,又委屈又疑惑地低声询问道:“媳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将为夫踢下床?” “你不知道我为何要踢你吗?” 香荷气得咬牙切齿。 张朝一头雾水,压根就摸不着头脑,低声说:“为夫确实不知啊!为夫究竟是何处做错了,你不妨告诉为夫,你这般突然来一脚,为夫当真是猜不透。” 香荷见张朝一脸傻样,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她不高兴了,便气不打一处来,拧着眉头沉声问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管周仕成婚之事,你怎么就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原来是这个事情啊! 张朝有些心虚地挠挠脑袋,讪笑着讨好道:“媳妇儿,到底是自己兄弟,若是真的不闻不问,为夫岂能心安?况且,这次周兄不是松口了,让咱们娘替他张罗吗?等他成婚之后,为夫自然也就不再操心他了。媳妇儿,兄弟之间,自然是要为对方考虑多一些的。” 香荷拧着眉头,既无奈,又觉得头疼,她没好气地说:“但愿你没有出好心办坏事。” “怎么会呢?娶妻生子,乃是大喜之事,岂有办坏事的?” 张朝笑呵呵地摸到了床榻边上,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凑到了香荷的身边,快速地凑过去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笑呵呵地说:“媳妇儿,为夫怎么觉得你不是很喜欢周兄,这究竟是为何啊?周兄人还是很不错的,当初在战场上帮我良多,甚至还为来救我受过伤,为夫都已经记在心中,想要对他好,也是发自内心的,你能不能不要这般排斥周兄?” 香荷伸手捏了捏张朝的脸蛋,眸光淡淡地盯着他一脸讨好的样子,忍不住低声说:“也就是你傻,所以才不知道我为何不喜欢他。” 其实,她对周仕也不是排斥。 就算单纯的不喜欢。 因为没有人能喜欢一个惦记着自己所有物之人。 这些年,她也听到一些关于周仕的风声。 她不傻,甚至可以说是敏锐。 她为什么排斥周仕,周仕心知肚明,周仕为何跟张朝关系极好,却没来过几次府上,她也是心知肚明,也就只有张朝这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要操心。 香荷淡声道:“我从未排斥过他,只是我们确实都不喜欢对方,便不想见面罢了。你跟他是好兄弟,也要保持距离,你的至亲之人,只有娘亲、我和我们的孩子,你明白吗?” “这个我自然是明白的。” 张朝认真地点头,笑呵呵地说:“你和孩子还有娘亲是为夫的至亲之人,周兄乃是兄弟,是不一样的,若是他有任何难处,为夫愿意倾尽全力去帮助他,但若是你和孩子还有娘亲,为夫愿意豁出去性命!” 他对周仕乃是兄弟之情,为兄弟倾尽所有,两肋插刀他义不容辞。 但若是伤及性命,那就算了。 毕竟,他现在不是独身一人,他有娘,有媳妇儿,有孩子。 这一大家子,还要靠他生活,他也舍不得让自己至亲至爱之人有半点难过。 但若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媳妇儿和娘亲,他会毫不犹豫地豁出去性命,因为这是他的挚爱,他舍不得让挚爱之人受到半点伤害。 香荷自然是很相信张朝的。 毕竟张朝这个人就是一个直肠子,她一眼就能将他彻底看穿。 何况,张朝这些年,一直都对她几年如一日的好,对孩子和娘也是尽量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 唯一让她不高兴之处,便是跟周仕交情太深,对周仕太过于在乎。 不过,也好在周仕有分寸,没有给张朝带来任何不好的影响。 这次,周仕要成婚了,也是好事一桩。 “我相信你,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香荷望着一脸讨好自己的张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拉着他躺下了,随后低声道:“你跟周仕是好兄弟,娘亲也很喜欢他,这些年给他注意到不少好姑娘,这回但愿娘能给他寻到一个让他称心如意的好姑娘。” “这是自然。” 张朝笑着说:“娘亲给周兄注意的姑娘都是好的,虽然年纪都小一些,但是周兄是个体贴人,以后成婚了,也不会亏待人家姑娘。反正,你就等着喝喜酒吧!” 香荷望着喜滋滋的张朝,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低声说:“夫君,但愿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当然是对的,现在是周兄还没体验到有媳妇儿的美好,等他成婚之后,体会到了,一定会感激为夫的。” 张朝眉开眼笑地说:“到时候,他一定会后悔晚成婚这么多年。” 香荷嘴角抽了抽,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因为她不想打击自己这个傻夫君。 三日后,周仕来到府上。 张母笑呵呵地将他迎进前厅,人然后让下人们赶紧给他泡茶,将糕点放到他的面前,笑呵呵地说:“阿仕,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你松口了,你过来瞧瞧这些画册,可都是我费了好多功夫张罗来的,你看看你瞧中哪一个,我便寻人去替你提亲。” 张母将一本画册递给了周仕,眉开眼笑的,像是要给自己儿子娶媳妇儿一般,开心得不得了。 张朝笑着打趣道:“当初我娘给我张罗的时候都没这般上心,周兄,若非我是从小跟着我娘长大的,我都要以为你是我娘生的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为娘倒是想要有一个像阿仕这般好的儿子,奈何没有这个福气。” 张母瞪了张朝一眼,扭头望向了周仕,笑呵呵地说:“阿仕,这册子上的姑娘都是好姑娘,你随便挑,挑中哪一个都可以,我已经让人去算过了,下个月初三就是个好日子,若是你不觉得仓促,下个月初三就可以将喜事给办了。” 周仕的眼眸闪了闪,点头应道:“好,多谢伯母为我操劳。” “你跟伯母还客气些什么?” 张母笑着说:“你救过阿朝的命,在我心中早就将你当做第二个儿子了,你不要跟我客气。” “好。” 周仕点点头,随后道:“张兄也救过我,当年在战场上,作为战友,我们互相救助乃是正常的,伯母不必记着。” “你们之间感情深厚,不仅是互相救过对方,最重要的是心中都想要对方好的。” 张母笑着说:“我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你这个孩子,你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 周仕能感觉得到张家人对他的善意。 “干爹,我也喜欢你。” 张朝的大儿子刚回到府上,便甩开奶娘的手,小跑着冲到了周仕的怀中,一脸委屈地说:“干爹都有很久没有来瞧瞧我这个干儿子了,我都要以为干爹不喜欢我这个干儿子了。” “怎么会,干爹很喜欢你的。” 周仕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干儿子的小脑袋,眼底一片柔和。 张朝的这个儿子,跟他长相极为相似,却又有些地方是随了香荷。 看起来脸上轮廓会更为柔和一些,偏于精致。 是很好看的长相。 “过来!别总是粘着你干爹。” 一直不曾开口的香荷凝眉,朝自己的儿子招手:“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不能没有规矩,赶紧过来坐好。” “娘,儿子很久没瞧见干爹了,想跟干爹待一块儿!” “过来!” 香荷眉头一皱,儿子立马就不敢多话了,赶紧从周仕的怀中爬出来,挪着步子走到了自家娘亲的身边,规规矩矩地坐下。 在这个家中,他唯一还有些畏惧之人便是他的娘亲了。 因为祖母对他很好,宠着他,爹爹对他也很好,就算是教导他习武也会带着他玩,只有娘亲对他是真的严格,素来是说一不二的,让他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且一定要做好。 若是不认真严肃地对待,小棍子就会抽到身上去。 疼得不行。 他向祖母和爹爹告状,祖母和爹爹也没有办法管教娘亲,而他还会再被打一次。 现在他学乖了。 只要是娘亲说的话,就要听。 只要是娘亲生气了,他就不能反抗。 张母和张朝为了避免周仕尴尬,便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周仕选中了一个名叫李娟儿的姑娘,父亲乃是一个六品小官,还算是本分的,她本人也十分有出息,琴棋书画都是较为优秀的,不然张母也不会将她录入到册子中来。 张母笑呵呵地说:“阿仕,既然你已经选中了李姑娘,那我明日便让人去提亲了。” “好,谢谢伯母。” 周仕点头应道:“我会回去准备聘礼。” “好。” 这件事就这般定下了,十分顺利。 夜幕降临时,张母和张朝都留周仕用膳,周仕推脱不过便也就吃了。 用膳结束,天黑了,他告辞离去。 香荷望着周仕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沉。 周仕提亲十分顺利,毕竟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是朝中的三品大员,且这些年洁身自好,府中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姨娘。 所以,李娟儿的家人几乎是媒婆一开口便应下了婚事。 且将婚事定在了下月初三。 虽然是仓促了一些,但双方喜闻乐见。 周仕大婚的这一日,许多百姓都来凑热闹,都想要看一看这位传闻中有断袖之癖但长相俊俏的儒雅将军娶妻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结果一看,瞧见周仕骑在大马上,面色淡然却掩盖不了一身矜贵的样子,一个个看得心潮澎湃,甚至有些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大胆一些,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周仕呢! 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 张朝主动陪人喝酒,替周仕挡了不少,周仕却不愿意让张朝替他挡酒,喝得醉醺醺的,张朝念及当初他喝醉也是周仕将他带回洞房的,今日便自告奋勇半抱着周仕让人带路往洞房而去。 周仕比张朝矮一些,身材也没有张朝这般魁梧。 张朝力气大,抱着他轻轻松松,周仕迷迷糊糊间抬起脑袋便瞧见自己被张朝抱在怀中,他眼眸微闪,低声呢喃:“阿朝?” 张朝脚步一顿,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道:“周兄,你叫我什么?” 阿朝这个亲昵的称呼,也就知道他娘和媳妇儿偶尔叫过,旁人要么叫他张兄,要么叫他张将军,他跟周仕相交多年,他一直都叫周仕周兄,亦或是还没结拜前叫他周将军。 周仕叫他也是如此。 怎么,现在突然叫阿朝了? 这让他纳闷之余,又觉得怪异。 “阿朝。” 周仕又叫了一声,因为喝醉而发红的脸上升腾着热气,他的眼眶也泛着红,低声说:“你要带我去哪?” “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下去了,一会儿还要给新娘子掀红盖头呢!” 张朝说:“我现在先送你去新房内,好生歇一会儿醒醒酒之后就该掀红盖头,跟新娘子和合衾酒了。” 张朝是过来人,笑着说:“你若是再喝下去,指不定都要误吉时了。前厅的那群没安好心的,兄弟一会儿替你将他们全都喝趴下,一定不让他们来打搅你和新娘子入洞房。” 自家兄弟年近三十,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女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耽误自家兄弟入洞房。 周仕喝醉了,伸手抓住张朝的胳膊,努力地想要站直,腿却不听使唤。、 他是一个很小心之人,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放任自己喝醉,他抬眸盯着张朝看了半晌,最后抿了抿唇,脑袋晕乎乎地说:“阿朝,你说你想要我娶妻,我娶了。” 张朝见周仕站不稳,便手臂上一用力将人给捞起来了,听见周仕醉醺醺的话之后,无奈道:“我不是想要你娶妻,我是想要你不要那么孤单,好好过日子。你不是挺喜欢我家那个臭小子的吗?瞧起来你也是喜欢孩子的,何不如自己生一个?” “嗯,你说得对,自己生。” 周仕眼眶红红地说:“我不会孤单的,我会好好过日子,我已经娶妻了,以后自己生孩子。” 张朝从未见过周仕这般脆弱的模样,他明明一直顺着自己的话说,听起来却怎么有一种伤心的滋味在里面? 张朝有些纳闷地挠挠脑袋,低声道:“周兄,成婚是好事,我怎么感觉你不怎么高兴?” 周仕盯着张朝看了半晌,摇头道:“没事,我高兴的,成婚是好事。” 他就算喝醉了,也保持着一些清醒,他低声说:“将我送到,你就先离开,替我招待宾客。” “你放心,这些都包在兄弟我的身上,绝对将他们喝得服服帖帖的。” 张朝拍着胸脯打包票。 将人送到门口,张朝便将周仕交给周府的丫鬟了,他瞧着丫鬟将周仕扶进屋内后,再三叮嘱道:“我周兄喝多了,你们去给他弄点醒酒汤喝下,记得吉时到了就将他叫醒,切忌误了吉时,耽误了我周兄入洞房。” 小丫鬟闻言,脸蛋红透,赶紧点头道:“是,奴婢知道了。” 张朝确定已经将周仕给安排妥当了,这才转身离开。 张朝一走,刚刚还昏昏沉沉的周仕便睁开了眼睛,推开了搀扶着他的丫鬟,揉着额头道:“去给我端些醒酒汤来。” 他确实已经喝醉了,但是他武功高强,在离开张朝的那会儿,他便运功消耗了一些酒气,现在属于半醉状态。 他不想清醒得太快,喝下醒酒汤会慢一些。 丫鬟闻言,急忙跑出去端醒酒汤去了。 周仕抬眸,见屋内还杵着很多人,便摆手道:“你们都出去,需要伺候会唤你们。” “是,将军。” 丫鬟们行礼后退下,便连媒婆都被周仕赶出房门外了。 屋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坐在凳子上的周仕和坐在床榻边上,穿着大红喜服和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 这一刻,周仕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 他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既然娶了李娟儿,他便会待李娟儿好。 李娟儿会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也会是他孩子唯一的母亲。 只是…… 也只是仅此而已。 周仕成婚之事彻底打破了他不行亦或是断袖的传言。 张朝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香荷直接将人丢到偏殿去,让一个小厮伺候,便自己带着二女儿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张朝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的,脑袋也疼得不行,他扫了一眼周围,便知道自己这是在偏殿,他转眸望向伺候自己的小厮,询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一开口,喉咙便是一痛,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这是昨晚喝多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昨日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浑身都酸痛,他撸起袖子一看,还有青紫的痕迹,仔细看来似乎像是脚印一般。 奶奶的,昨日那些黑心肝的,一定趁着他醉酒揍他了。 可别让他知道是谁,否则他一定要十倍揍回来。 “将军,现在已经是辰时末了。” 小厮小声道:“夫人说您若是醒来了,就赶紧去沐浴,换身衣裳再去主屋。” 张朝闻言,叹气道:“好,我知道了。” 好在今日他休沐,不然的话,早朝都得错过了。 第598章 往后余生,同游天下(完结) 张朝沐浴换衣,去到主屋的时候,便见香荷手中捏着绣花针,缝制着小孩子的衣服,眸色柔和,一脸认真,他有些心虚地抬脚走过去,讪笑着询问道:“媳妇儿,一大早就开始忙啊?你用过早膳了吗?” 香荷将东西放下,抬眸望向张朝,低声应道:“我已经用过了,早膳也给你准备好了,是小米粥,你昨夜喝酒喝多了,今日喝小米粥养胃。” 张朝见自家媳妇儿这般关心自己,瞬间就笑了起来,扬眉道:“媳妇儿,你真好。” “别以为说这样的话哄我,我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香荷淡声询问道:“昨日你很高兴?喝得烂醉如泥。” “为夫当然高兴了,为夫最好的兄弟成婚,为夫高兴得不得了。” 张朝笑呵呵地说:“昨夜喝醉,那还不是替周兄招待宾客吗?当初咱们成婚,也是周兄忙前忙后地照料着,如今他成婚,为夫理应帮他的。” “嗯,知道了。” 周仕成婚了,香荷也没什么想法了。 只盼着自己的夫君以后能长一点心眼,别整日傻乎乎,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银子。 时光荏苒,匆匆流逝。 一转眼,不过才成婚半年的周府便传来了好消息。 李娟儿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因为张朝和周仕关系好的缘故,李娟儿也跟香荷走得近一些。 相处下来,香荷知道李娟儿这人是个温温柔柔的老实人,没什么坏心眼,柔软得不成样子,对她倒是有些喜欢的,便也愿意跟她多相处,得知她怀孕之后便给她送去了一些滋补身体的好东西。 周仕回府,便瞧见李娟儿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饭菜。 他脚步一顿,眸色微闪,随后继续走过去。 李娟儿瞧见他,便笑着站起身迎上去,笑着说:“夫君,你回来了,我方才亲手做了两个你喜欢的菜,你且尝尝。” 周仕点头:“好。” 即便他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淡淡的,对人对事,都是冷淡的姿态。 但是李娟儿还是很满足。 因为她喜欢她的夫君,她的夫君府内也没什么不三不四之人,若是这般下去,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或许是自己夫君唯一的女人。 这让她无比高兴。 对待自己的夫君也是情真意切的。 用完膳之后,李娟儿笑着说:“夫君,今日张夫人知道我怀有身孕之后,便给我送来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材,你跟张将军关系好,张夫人对我也颇多照顾,你说我该给什么回礼合适呢?” 周仕闻言,眸色微闪,沉默片刻之后,淡声道:“什么都不用,她什么都不缺。” “可是这不合礼数。” 李娟儿有些犹豫,低声道:“张夫人待我好,我若是不给予回报,心里也觉得惭愧的。” “你不是给她的孩子绣了许多小衣服吗?这也算是回报了。” 周仕淡声道。 李娟儿见自己的夫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犹豫片刻之后,低声道:“好吧!我知道了。” 在香荷和妙语都相继生下孩子之后,粉黛腹中的孩子也平安降生了。 苏元娇见她们生下孩子,十分高兴,小手一挥,便给她们送去了不少贺礼。 这段时日,朝中传来不少好消息。 萧云钊的钊贤王府也接连传来好消息,这些年他陆续又纳了几房小妾入府,将颜侧妃气得抬脚,一度将王府内搅得乌烟瘴气的。 也好在萧云钊会哄人,三两下就将人给哄得服服帖帖的了。 萧炎显在外游荡多年,随便选了个江湖女儿就娶为正妃了,两位侧妃也是纳得齐全,姬妾更是一大堆,短短五年间,他孩子都冒出来十多个了。 洛霓裳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成了萧炎显的姬妾。 两年前为萧炎显生下了个儿子,因为有一个身份地位高于旁人的娘家,又跟萧炎显是表兄妹,她在炎王府过得还算是滋润。 只是,每日瞧见自己心爱之人跟别的女人缠绵悱恻,频频传出喜讯,她还是很难受。 但她要学会知足。 因为,现在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求来的。 她也曾是别人的女人,跟萧炎显在一起的时候,已非完璧之身,她不能任性,否则会失去为数不多的宠爱。 至于当初的忠义侯江卓超,如今也远赴边疆,算是继承了镇国大将军的衣钵,一心一意镇守边疆,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很大的长进,越发配得上忠义侯这三个字。 他也成婚了,孩子都已经五个了,只是都待在边疆。 苏元娇忍不住感慨道:“眼瞧着苏苏都已经满十岁了,再过几年便能成婚了,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年近三十了。”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因为保养得当,她的脸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反而因为时光的沉淀,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的大儿子如今十岁了。 她也二十七了。 眼瞧着再过三年,她就三十岁了。 回头望去,时间过得真是极快的。 萧允淳从伸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肩膀,低声笑道:“不管媳妇儿多大年纪,都依旧是最美丽的女人。苏苏十岁了,再过三年便可以相看太子妃了,为夫便也能退位让贤了。” 萧允淳盼着退位已经盼了许多年了,奈何自己的儿子不能一夕之间便长大了。 这些年,大庆在萧允淳的带领下,已经实现了一大半百姓富足,能够吃饱穿暖的生活了,百姓们对萧允淳的推崇乃是空前绝后的。 苏元娇也倾力帮助萧允淳,在大庆各地建立了学堂,让更多孩子能够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还在大庆内出现任何灾情的时候,快速送去物资,救助百姓。 他们夫妻二人早就是名动天下的贤能帝后。 被大庆百姓拥护推崇。 苏元娇侧头望着萧允淳,眉眼带笑地说:“三年之后定下太子妃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苏苏这些年越发成熟稳重了,学习能力也是极强的,这些年你也很满意,朝中还有这么多你精心为他培养的栋梁之才,就算他现在继承皇位也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成婚一事,不能马虎。应该让他选一个他自己心悦,也同样心悦他之人,否则一辈子的怨偶,也没什么意思。” 苏元娇跟自己的夫君多年如一日的恩爱。 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身边躺着的,也是与他相爱之人。 萧允淳笑着说:“那就两年后禅位于他,至于他的媳妇儿,那就让他自己去操心吧!” 苏元娇笑着点头道:“可行。” 两年后。 萧慕苏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龙袍,眼神十分无奈地盯着围绕着自己打量了好久的父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低声询问道:“父皇,您要盯着儿臣看多久?” 萧允淳抿了抿唇,淡声道:“瞧着虽然差你父皇我还是差了很多,但也还算看得下去,从今日起,举行登基大典之后,你便是咱们大庆之主了。如何做一个好皇帝,为父已经教过你了,希望你能学以致用,好生努力,将大庆打理妥当。” 一听到这话,萧慕苏就忍不住皱眉道:“父皇,从两年起,您就总是带着母后四处游玩,奏折就全都丢给儿臣处理,朝中之事也都是让儿臣拿主意。您这两年来,除了没将皇位让给儿臣,还有什么皇帝该做的事情您没推给儿臣吗?” 一说到这个,萧慕苏就觉得委屈。 有好几次,他批阅奏折到深夜。 而他的父皇却带着母后四处逍遥,玩得不亦乐乎。 让他好生气愤。 若非阿愿哥哥拉住他,他都要去寻自己父皇要个说法了。 萧允淳拍了拍自家儿子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傻孩子,这两年来为夫苦心孤诣地培养你,让你能够在登基之后能得心应手地做一个好皇帝,难道你都感觉不到吗?” 萧慕苏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之后,如实回答:“抱歉,儿臣没有感觉到。” “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若非为父放权,让你处理朝政,你现在就算登基为皇,又岂能将皇位坐得稳当?” 萧允淳叹气道:“罢了罢了,你还小,你不懂,为父不怪你。” 萧慕苏无力吐槽。 今日他刚满十二岁,就被自己的父皇赶鸭子上架,强行让他登基为皇,美其名曰天下是属于年轻一辈的天下,所以要将皇位禅让给他。 实际上,他又如何不知,自己的父皇是心野了,想要带着母后四处游玩,不想被国事牵绊。 萧慕苏登基为皇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远在祥云县的舅舅给调回了京都城。 远离京都城长达八年之久的苏元骁听从皇命回来了。 只是,他回来之时,带来了一个与他面容极为相似的孩子,名叫苏忆崔。 见过崔莯自然,便能从这张跟苏元骁极为相似的脸上看出属于崔莯的影子。 萧淑钰瞧见苏忆崔的第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她张张嘴,一脸惊愕地望着苏元骁,喃喃道:“这个孩子是?” “母亲,这是我的儿子。” 苏元骁淡声道:“这是我跟崔莯的儿子,也是儿子唯一的嫡子。” 萧淑钰眼眶瞬间就红了,小心翼翼地抓起了苏忆崔的小手,爱怜地摸着他的头,眼眶红红地询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你的祖母。” 苏忆崔往后退了一步,转头望向苏元骁,皱着眉头道:“父亲,母亲说若是儿子选择跟你回到大庆京都城,就要好好听你的话,我想要问问你,诸位祖母便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苏元骁也是在三个月前,才知道原来崔莯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 崔莯让人将孩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悔恨更是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这么多年来,他悔恨过很多次,但是没有哪一次如同这次这般强烈,强烈得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当初崔莯怀着他的孩子跟他和离,他却一无所知。 让怀着他孩子的崔莯嫁给他人为妻。 他当初为何如此混账,竟这般错过了自己心爱之人。 便连跟自己心爱之人有一个儿子都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 “对,她是你的祖母,也是为父的亲生父亲。” 苏元骁闻声道。 苏忆崔往后退了一步,摇晃着小脑袋,皱着小脸说:“父亲,阿离听人说过,祖母不喜欢母亲,我不喜欢祖母。” 孩子才八岁,说懂事也懂不了多少,说不懂事,多少也是懂一些的。 这话一出,萧淑钰的心脏瞬间揪着疼。 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苏元骁伸手拉住了儿子的小手,低声道:“祖母会喜欢你。” 母亲不喜欢崔莯是事实,苏元骁并不否认,但因为儿子是自己亲生的,母亲一定会就一定会喜欢。 苏忆崔摇头道:“我只需要父亲母亲和舅舅爹爹喜欢,不需要别人喜欢。” 萧淑钰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是自家儿子离家八年,总算回来了,还带回来嫡子,她内心还是十分高兴的。 孩子还小,童言无忌,她虽然心里十分难受,但还是笑着说:“阿骁,你带着孩子舟车劳顿这般久了,应当累了,也饿了吧!先用膳,便去歇息吧!” “好,多谢母亲。” 苏元骁客气地道谢,牵着儿子的手踏进了丞相府。 付落带着孩子们站在后面,她神色柔和地瞧见苏元骁,屈膝行礼道:“见过大爷。” 苏恒谦和苏恒慕站在付落身后,目光落在苏元骁和苏忆崔的身上。 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算是知事了,他们在付落的提醒下有模有样地拱手道:“见过父亲。” 上一次见到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是在两年前,两年不见,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少,苏元骁瞧见孩子,眸色变得柔和了许多,低声应道:“你们不必多礼,都先去用膳吧!” 苏恒谦和苏恒慕规规矩矩地道谢之后便直起身来,眸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苏忆崔的身上,苏恒谦犹豫片刻之后,小声询问道:“父亲,此人长得极为像您,他是弟弟吗?” 闻言,苏元骁牵着苏忆崔的小手,将他拉往前一些,低声道:“对,这是阿崔,是你们的四弟。” 随后又给苏忆崔介绍了苏恒谦和苏恒慕。 苏忆崔拉着苏元骁的手,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前几年,都是舅舅将他接到宫中亲自教导,舅舅告诉过他,他乃是一国皇帝的亲外甥,身份尊贵,是不需要向别人低头的。 在母亲决定将他送回父亲身边的时候,舅舅是十分反对的。 但他也很清楚,不管舅舅和母亲再如何疼爱他,不管爹爹再如何将他视为己出,他都不属于那个地方。 他有自己的父亲,那他作为父亲的嫡子,就应该拿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在崔玉国,虽然备受疼爱,但是他很清楚,舅舅的皇位是表哥的,母亲的东西也是要留给弟弟妹妹的,属于他的东西几乎没有。 那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在见到自己亲爹的那一瞬间,他便从自己亲爹的眼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在意,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跟亲爹来到大庆。 苏恒谦和苏恒慕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弟弟似乎不太好相处。 但是,父亲喜欢他。 他们今年快九岁了,父亲对他们一向都是严厉的,且每两年才见到一会儿,这让他们对父亲既想要靠近又害怕靠近,但是今日来的这个弟弟确是由父亲亲自牵进门的。 他们不太喜欢这个弟弟。 用完膳后,苏元骁出声道:“父亲母亲,阿崔乃是儿子的嫡出血脉,儿子将他接回来了,便想要举办一个宴会,将他介绍给众人。儿子既然回到了京都城,以后若是无事,便不会再离开。这些年多谢你们替儿子照顾恒谦恒慕和付落,儿子感激不尽。” 苏岑瞧着自己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的儿子。 忍不住叹气道:“你能回来,我跟你娘都十分高兴,能将阿崔带回来,便是意外之喜,他是你正妻之子,便是嫡子,你想要办宴会就办吧!既然你回来了,两个孩子和付氏就该你自己亲自照顾了,你娘也该歇一歇了。” 苏元骁点头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夜里。苏元骁将苏忆崔安排在自己的院子中。 他如今得到这个孩子,如获至宝,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他。 自然是护着疼着的。 便连说话都温声细语的。 “崔儿,你且好生歇息,若是有事,随时都可以叫为父。” 苏元骁给苏忆崔掖好被子之后,眸色柔和地低声说:“儿子,为父知道你对大庆十分陌生,这里你只认识为父一人,又远离你的母亲,一定会不适应,但你要相信为父,只要为父在就会护着你,你别害怕。” “父亲,我可以唤你爹爹吗?” 苏忆崔小声说:“弟弟和妹妹都唤驸马做爹爹,我也想叫爹爹。” 苏元骁的心脏瞬间抽痛了一下,望着自家儿子一脸渴望的样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低声应道:“当然可以,我就是你爹爹,你该叫我爹爹的。” 苏忆崔咧嘴笑了,连忙叫了一声爹爹之后,又小心翼翼地说:“爹爹,阿崔想要跟你睡,可以吗?” 儿子渴求的目光让人心脏软的一塌糊涂,苏元骁伸手用被子裹住儿子的小身子抱起来、低声笑着说:“你若是愿意跟为父睡觉,自然是可以的。” 苏忆崔眸色一亮,笑呵呵地说:“以前驸马也会这般抱着弟弟和妹妹与母亲一起睡,现在我也有爹爹抱着睡了。” 苏元骁的脚步一顿,内心涌上一种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儿子,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并没有受到重视,傅笙和崔莯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恩恩爱爱,便让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吗? 苏元骁知道,他只能怪自己,但只是因为怪自己,就已经整个心都在疼痛了。 但是,好在,儿子选择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他以后便会好生养育这个孩子,将自己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他,以弥补这些年来对他的亏欠。 苏元娇和萧允淳早就已经准备好出发去四处游玩了。 但知道萧慕苏要将苏元骁调回来之后,他们便决定再等一等。 在苏元骁回来的第二日,萧允淳便和苏元娇一起来到了丞相府。 两人明明都还不到三十岁,便因为萧允淳禅位之事,他们一人成了太上皇,一人成了太后。 在叙旧之后,苏元娇送给了苏忆崔很多东西,她十分喜欢这个孩子,笑着说:“以后有什么需要,便可以进宫去寻你表哥,你表哥如今已是大庆皇帝了,只要是他有的,能给你的,都会给你。你虽然初来大庆,但我们都很喜欢你,你不要担心害怕,知道吗?” 苏忆崔能感觉到姑母对自己的喜爱,他点头道:“姑母,我听母亲提起过你,她说你以前待她极好,她很喜欢你,阿崔也很喜欢你。” 苏元娇闻言,笑得合不拢嘴,都有些觉得自己带来送给苏忆崔的礼物有些少了,她笑呵呵地从自己的手腕摘下一个通体翠绿的玉镯子,递给苏忆崔,笑呵呵地说:“姑母也很喜欢你,不过姑母今日带出宫的东西也就这么多了,便将这个手镯子赠与你,等你日后遇见自己心悦的姑娘,便可将此物送给你心悦的姑娘了。” 苏忆崔笑着接过手中,仔细地看了看,笑着说:“姑母,你这手镯子真好看,阿崔喜欢,日后女便留着给阿崔的媳妇儿当定情信物了。” “你知道什么叫媳妇儿,什么叫定情吗?” 苏元娇觉得好笑,便笑着打趣道。 苏忆崔十分认真地点头道:“姑母,阿崔知道的。驸马便总是叫母亲媳妇儿,因为他们是夫妻,母亲也会将驸马送的玉步摇一直插在头上,因为那是驸马给她的定情信物。” 苏忆崔的话音刚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 苏元骁的心口上又涌出了一阵酸涩,疼痛难耐。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崔莯跟她的驸马竟这般恩爱吗? 孩子还小,童言无忌。 没有人会责怪他不懂事,只有萧淑钰看到自家儿子瞬间变得煞白的脸,心头上很不是滋味。 苏元娇低声道:“你人不大,懂的事还挺多。” 苏元娇和萧允淳并没有待很久,回到马车上之后,萧允淳哼笑着说:“大舅子带回来那小崽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苏元娇抬眸望了萧允淳一眼,淡声道:“那孩子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有些心眼也是好的。” 有心眼才不会吃亏。 萧允淳笑着说:“以后好好培养着吧!或许能有些用处。” 苏元娇笑着说:“你倒是喜欢他。” “这孩子有些心眼,却不是坏心眼,虽然年纪小,但是主意多,若是好生培养,以后也能帮衬苏苏,咱们也能放心些。” 萧允淳笑着说:“阿愿那孩子聪慧过人又对苏苏忠心不二,确实很好,但太过于君子了些,有些事情阿愿那孩子不好做,但为夫觉得苏忆崔那小子可以。” 自己的儿子已经做皇帝了,该给他铺的路,终究是要铺得扎实一点,他才能高枕无忧。 一切安妥当后。 萧允淳带着苏元娇十分低调地离开了京都城。 许多年未曾离开京都城了。 苏元娇十分好奇在自己夫君统治十年之后的大庆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庆的河山是否还如同当年一般秀丽巍峨。 她内心充满了期待。 萧允淳望着揭开窗幔往外看,眸色中都是喜色的苏元娇,低声笑道:“山河之美,岂在这咫尺之间,这才刚踏出京都城,你想去往何处?” “去锦州吧!” 苏元娇扭头望向萧允淳,笑着说:“也不知道锦州现在是否如同十几年前一般秀丽美妙,当初的荷花牡丹甚美,我想去看看。” “那就去看看,往后余生,你想去何处,为夫便带你去何处。” 萧允淳笑得开怀,眉目飞扬间还是当年的模样。 他们才三十岁不到,精力旺盛,不想被困在红青碧瓦里。 从此,天高海阔,是他们要一起领略的风景。 “苏苏,已经瞧不见车影了,回宫吧!” 宋愿站在萧慕苏的身侧,与他一同望着快速消失在眼底的马车,低声劝道。 萧慕苏侧头望向宋愿,眸色微闪,低声说:“阿愿,父皇母后已经离开了,你会离开吗?” 宋愿摇头,一脸坚定地说:“不会,我不会离开。” 原本有些失落的萧慕苏瞬间笑了,眸色柔和地点头道:“好,这是你说的,永远都不能离开。” “嗯,我说的。” 宋愿抬眸望着远方,低声说:“阿爹阿娘想要游历山川,所以他们走了,而我想要留在你身边,所以我不会走。” “嗯。” 萧慕苏低声说:“罢了,回宫吧!诺诺也该下学堂了,咱们回去陪他用膳。” 宋愿一想到萧一诺就有些头疼,无奈地低声询问道:“你想好什么法子哄他了吗?” “尚未。” 萧慕苏也是一脸头疼,随后喟叹道:“无妨,他就算哭鼻子,也不至于一直哭,最多也就哭几日就习惯了。” 宋愿深以为然:“我也这般觉得。” 两人对望一眼,眼底皆是笑意。 并排着往回走。 微风习习,杨柳依依,阳光明媚,少年意气。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属于少年的美妙人生,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