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傲娇竹马宋医生》 一模 言静时认识宋书辞时,在她高三全县一模后。 她们这个小县城,是在省会城市的边陲地带。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容易被人忽略,但县城领导班子进心强,带领七个高中奋发图强,总体教育属于比较先进的水平。 俗话说十个手指也要分出个长短,何况在越来越严峻的社会教育形势下,县教育局自然跟大流,给七个高中分了高低等次。 像言静时所在的县中,正是全县最好的高中。 而她第一次知晓宋辞书时,那人还在仅次于县中的学校——六中。 随着高等教育的普及,小县城也加强对高考的重视。 安排七个高中一起,来一次全县一模,就是其中因重视高考发起的举措之一。 组织全县五千左右的高三学子,用市五大名校的考卷,进行统一阅卷排名。 用模考前的全级动员大会上,教导主任慷慨激昂的话来说:“你们的生活太.安逸,高考那是一分一个操场的人,只有体验了五大名校的考试难度,才能在高考的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 教导主任讲得情绪亢奋,学生听得昏昏欲睡。 要体验高考难度,进入学习状态,每周周考每天午考不够吗? 县中学生中考均分580,市五大名校均分650,悬殊如此可怕的起跑线差距,为什么非要和全市五大名校的学霸比? 不过这些,也只能在私底下吐槽。 谁敢去质疑横眉倒竖、一言不合就唾沫横飞的教导主任? 种种原因之下,他们安慰自己,不就是一套卷子,大不了随便瞎写。 等考试结果出来,吓不死教导主任,看他还敢不敢挑战极限。 想是这么想,但真正身临考场时,还是一个比一个认真。 然而说实话,那套考题不愧是给全市学霸做的,没有一道容易作答的题。 饶是常驻文科班全级前三的学霸言静时,全程都在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写完的,总之……心里不像以往那般运筹帷幄。 “静时,你考的怎么样啊?”出了考场,高二同桌林菀凑过来有些绝望的问道。 言静时笑着摇摇头,“好多都不会写,愁死我了。” “也不知道老师们怎么想的,居然用这么难的卷子,我都写到怀疑人生了。”林菀继续哀嚎。 她现在的同桌,徐雪先是向林菀投去一记同情的眼神,继而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很难,好多都写不出来,历史论述题我都没看懂什么意思。” “好啦,先去收拾东西,好不容易放假了,回家先过元旦再说。”等她们吐槽完,言静时直接转移话题,同时先她们一步往宿舍方向走去。 她其实心里也挺没谱的,但目前最重要的,可是难得的假期啊,对高三生来说,太不容易了。 明天先睡一觉,下午来了,再提成绩的事情,以免过早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事实证明,言静时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回家什么事也不用想,暂时卸下压力,放空思绪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听说的消息,还真让她心情非常不好。 “……什么情况?” 下午四点多到校,第一件事不是回教室在漫山遍野的书海里遨游,而是将换洗衣物先是放宿舍,等到五点半再去上晚自习。 但是在路上,听说了那件事,就让她非常惊讶。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初中的同学,现在在理科班的夏楠,“本来是咱们学校阅卷,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居然让六中阅了,何萌,你还记得吧,她亲口和我说的,这次一模卷子,是她们老师和同学一起完成的。” 何萌,和她们是一个初中的,本来是考县中的种子学生,因为时常发挥,差了县中最低录取分数线两分,无奈之下,选择了六中。 “而且……” 看着言静时脸上越发讶异的神色,夏楠显然气愤不已,“我们班同学还在qq空间里看到,他们六中的同学直接发了阅卷现场的动态,对于熟悉的字体,哪怕理综和数学卷上只写了一个解,他们也会直接打满分!” “啊?” 这下一向不甚在意成绩的言静时都有些生气了,“这件事老师不管吗?” 夏楠摇摇头,“老师应该不知道吧,晚上我们班同学打算联名上书,一起跟老师说清楚。” 正说着,耳畔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是五点二十的提示音。 “那静时我就先不和你说了,先回宿舍了啊。”说着,朝言静时摆摆手,急匆匆的往宿舍跑。 “好。”得到如此一个,让人心神不宁的消息,言静时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朝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 到了教室,本来想和同桌一起吐槽一下这件事,结果—— “静时你知道吗?六中居然敢明目张胆的乱阅卷子!我理科五班的同学说,六中那些娃,专挑熟悉的字眼,分数能打多高就打多高!气死我了。”还没坐下,徐雪气呼呼的控诉直入耳膜。 将书包放好落座,言静时才回了徐雪的话,“我也听同学了,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就太过分了!” 徐雪左边的同桌,是一个名叫陈韵的男生,成绩常徘徊在全级第十名,向来爱八卦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下午刚来就听一班的同学这么说,要是这次的全县第一在六中,那就太讽刺了!” 县中一个年级有二十个班,一班到十七班为理科班,十八到二十是文科班。 言静时也有些不忿,白皙的面容第一次浮现了因生气而产生的红晕,“班主任来了和她说,我不相信学校不会管这件事!” “就是!” 他们没议论多久,班主任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三人忙齐刷刷的看向门口,平日里的乖巧劲都没了。 自然,班主任刘老师也看出了不同之处,还没待她发问,陈韵就先发声,“老师,六中学生乱阅卷!大家都传遍了。” 徐雪也附和,“就是!他们还嚣张的在qq空间里炫耀自己给空白卷子打满分!我同学看到的,还截图了。” 言静时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气愤不言于表。 刘老师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虽然不苟言笑,但对言静时她们三人还是特别好的,就连座位,半年来都一直让他们坐第一排。 此刻,看着眼前三双充满怒火的目光,班主任走上前,声线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你们别管这些,学校会处理的!当务之急,是先将周考卷答案对了,课代表过来。” “哎来了!”历史课代表很快从后面跑过来,笑嘻嘻地接过班主任递给自己的答案纸。 “行了,你们别瞎操心,一模过去了就过去了。”班主任微微加重了语气,对欲言又止的言静时三人道。 “昂……”虽然有些不平,还有些莫名的委屈,但班主任说的没错,考试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结。 “今天晚自习,你们专心抄上周周考文综答案,今晚和明天一整天,高三全体老师开会,你们认真自习,班长将纪律维持好。”留下这番话后,班主任便急急出门,和等在外面的十八班班主任一起离开。 “都好好抄答案,谁说话记名字。”班长是一个戴眼镜的刘海男,名叫余辉,向来爱装腔作势,在班上没什么威信。 “哎言静时你考的怎么样?”历史课代表尚文阳凑上前,好奇的问道。 “不怎么样。”言静时有些蔫蔫的。 毕竟题目本来就不简单,这下遇到了乱打分数地,鬼知道成绩会怎么样。 见她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趴在桌上,尚文阳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专心拿着粉笔,抄起了答案。 本来是可以投影的,但因为学校资金有限,刚搬到高三教学楼后投影仪就坏了,报修了好几次,后勤处都置若罔闻。 以至于每次各科标准答案,都只能由课代表一字一句抄在黑板上,大家再一字一句挪到卷子上,以应付老师们的检查。 但显然,同学们刚考完了一模,没几个人能安心抄答案,没一会,就是各种嘈杂闲聊的声音。 “都闭嘴!”余辉没啥气势的声音,在一众嚷嚷的环境下,很快就淹没了。 余辉:“……” 算了,老师又不在,他操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这般想着,就从抽屉里取出刚买的新手机,洋洋自得的听起了歌。 反正……阅卷学生里有他哥们,成绩的问题,不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 翌日早从第一节课开始,所有老师都不在,难得有了一整天的自习时间。 “……静时你快看!” 就在言静时一人认真抄着答案,徐雪激动地喊了她,“不知道是谁,居然把六中学生乱打分的事情发微博了,这下好了,快评论转发,把热度提上去!” 学校是的确不允许带手机的,奈何……刚考完试,全体高三老师又都去开会了,于是乎,她们就趁机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经徐雪这么一说,言静时忙凑了过去,“这人好厉害,我手机忘充电了,你们先来,我晚上回宿舍再评论。” “没关系,我这有充电宝。”徐雪朝她得意的眨眨眼,从书包里取出充电宝,在她讶然的目光中递到她面前,“快插上,边充边看微博。” “好。”言静时也没心思再抄下去了,很快开机,点开微博,按徐雪的提示搜到了那条已经有些热度的内容。 #西安一高中承接全县一模阅卷重任却徇私舞弊# “……乱打分数,导致最终成绩极其不公平,相关教育部门至此未有任何回应……”言静时很快看完微博内容,有些意外,“底下的评论还挺多啊。” “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公道自在人心啊!”徐雪得意的朝她笑了笑。 陈韵也插嘴道,“就是,言静时你快点,热度顶上去这件事就有希望解决了。” “嗯嗯!” 她点点头,指尖飞快的在评论区留言,“阅卷不公平现象有目共睹,考试还需公平公正!” “静时,你这个……”徐雪有些不满意。 “啊?有问题吗?” 陈韵给她投来了鄙视的一眼,“岂止是有问题,简直是太有问题了,干嘛对他们这么客气,连评论都那么温吞,这种行为,骂死他们都不为过!” “就是,静时你就是太好说话了,现在做错的使他们,为什么要顾忌颜面。”徐雪一边义正言辞的附议,一边不忘盯着手机上不断增加的评论。 被他们两人一说,在看看评论区不忍直视的各种话语……言静时有些犹豫。 毕竟……骂人的那些话,向来都不是她能说出口的。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再发评论,就见自己那条留言下被一个账号回怼了。 【呵呵,六中向来公开透明、公平公正,某些人能力不够就去黑别人,县中阅卷这么多年,我们其他学校说过什么不是吗?】 “我去!这个叫‘六中最牛不接受反驳’的id也太嚣张了吧!看我不怼死他!”听到徐雪炸毛的声音,言静时才发现,那个回怼自己的账号,在每条怼六中的留言下都发评了。 言静时:“……” 想了想,心里的那股气愤还是战胜了理智,在箭盘上敲了几行字后,直接点了发送。 私信 “厉害啊言静时,说得好,他们就是欠!”陈韵有些意外的撇了她一眼。 “那是。”言静时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唇角。 昨晚回去后,听说了六中查成绩的软件,言静时注册了账号登进去看了眼自己的成绩,果然不怎么好。 就拿自己最有把握的那道十二的历史论述题来说,明明至少可以拿十分的,结果只给自己了六分! 其他人自然也一样,愤愤吐槽了大半个晚上,后来言静时灵机一动,将传闻中的一模第一卷子查看了一番,结果,差点笑死她们。 一样的论述题,连观点都没写,稀稀疏疏拼凑了四行字,逻辑不通,卷面凌乱,居然得了跟她一样的分数。 “这也得六分,笑死我,要是班主任阅卷,不给分都合乎情理!”徐雪有些无语的点评。 这也的确是实话。 “历史论述题,首先要有明确的观点,否则写再多,都是胡言乱语。”这是她们班主任刘老师的原话。 “【敢不敢直接用卷面说话?】静时你可以啊,怼的那个id不说话了。”徐雪开心的对言静时说道,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等等,他又出现了,靠他们居然艾特了言静时的评论,重新发博说自己行得端坐得直,不怕被黑,有些人嫉妒到心都是黑的,卷面都好意思说出口,底下还有好多骂言静时附和那人的!” 陈韵越说越气,“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看我的!” 说着,就怒气冲冲的拿起手机,噼里啪啦的打起了评论。 “我也上!” 言静时:“……” 不管了,风度什么的,他们不配! 这么想着,直接将评论发了出去,【无所谓嫉妒,黑的说成白的,一句话,敢不敢拿真实卷面让老师来比较?】 很快,在她留言下有一条新的评论 ——【就是!在这嚷嚷有什么用,拿出真本事来证明自己啊!】雪染春景 她知道这个是同桌徐雪的。 ——【有些人不敢,就别诬陷别人!没那么实力,就别打肿脸充胖子!】装腔作势 看着这个id名,言静时有些不厚道的笑了。 这个陈韵,平日里总喜欢躲在背后说别人这个那个,没想到遇到正事还挺硬气。 意料之外……很长时间,那个id都没有再回复。 “你说,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脸再出现了?”徐雪歪着头问。 言静时了然的点点头,觉得她的猜测挺有道理的,“应该是吧,毕竟第一的卷子我们昨晚也看过,一塌糊涂,他们要敢拿出来才见了鬼。” “也对。算了不管了,咱们玩游戏吧!” 言静时的眼中微微一亮,上高三以来的确压抑了很久,反正现在每本书都看不进去,“好啊,我下了钢琴块,好久没玩过了。” “来啊,那就玩呗。”徐雪朝她调皮地眨眨眼。 很快,两人拿着手机,全神贯注的看着屏幕,去踩上面的黑块。 “好快啊,徐雪我不行了……啊我死了。”言静时有些惋惜,看了眼玩的正投入的徐雪一眼,兴致勃勃地点击了重新开始,继续投入了游戏中。 “言静时,你竟然玩手机哎!”就在她不知玩了多少次,好不容易就要解锁二十关的紧要关头,这道充满戏谑的声音,吓得她直接把手机一扔,摔到了地上。 尚文阳显然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愣了一下很快就弯腰,捡起了她的手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在看清来人是谁时,言静时才惊魂未定地长出了一口气,咬唇瞪着他,“你想吓死我吗?手机还我。” 尚文阳忙将手机递过去,“你又不是做贼,干嘛心虚?” 言静时没好气,“你才做贼,会不会说话?” “好好好不跟你扯了,有道数学题,帮我解释一下呗。”说着,依旧笑嘻嘻地将一本练习册翻出来。 “哟,这么勤学,又来问问题?”陈韵语气怪怪的看着尚文阳。 “别人好学,你都要管吗?”尚文阳还没答话,言静时直接丢过去一记白眼,之后专心致志看起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好了,尚文阳你听不听?”言静时想明白思路后,就对跟自己旁边男生打闹的尚文阳喊道。 “听呢听呢。”说着,很快就过来,认真的盯着言静时的草稿纸。 “这个指数函数,之所以这么解,你看题目要求……”言静时一直说着,十分有耐心。 “……嗯嗯我明白了,谢谢你啊言静时,晚上请你吃夜宵。”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言静时看着她,轻笑着答应了。 “那肯定,我先走了。” “你怎么对尚文阳有求必应的,他问你什么你都回答。”待尚文阳走后,徐雪有些好奇的问道。 言静时想都没想直接答道,“都是同班同学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哪知徐雪还没回话,陈韵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啧,那你为什么每次都不对我有求必应?无非是看尚文阳脸好看呗。” 并不想怎么理他的言静时:“有本事你也长得好看点。” 陈韵:“……” 看着这两人都比较奇怪的样子,徐雪默默地看了眼尚文阳,心中更偏向于陈韵的说法。 原因无它……尚文阳的确长得干净白皙,浓眉大眼,明眸皓齿,一米八五的大高个,颀长精瘦的身形,中分刘海打在眉毛处,戴了一副复古风的金丝边眼镜,确实是文科班,甚至是整个县中难得的美少年。 也不知道县中老师什么品味,校服上衣非要选红白相间的,好在黑底白边的校裤比较正常。 这身穿别人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的服装,穿尚文阳身上却显得格外好看,以至于每次课间都有挺多小迷妹来给他送情书。 而这人显然……用陈韵的话来说,就是“人面兽心”,桃花缘异常旺盛,所以也是早恋界的代表,隔壁班的班花,就是他现任的早恋对象。 就冲这长相,哪怕是讲题,对着那张脸,也发不起火来。 徐雪又瞅了眼旁边的言静时。 长发绑成高马尾垂在身后,皮肤是少有的白皙,额前有些许轻薄的刘海,长相偏清纯干净风格,纤瘦身形被宽大的校服包裹,竟出奇没有多大上违和感。 论长相,其实也不差隔壁班花多少。 而且,要是言静时打扮一番的话,肯定不比尚文阳交往的任何一个女生差。 —— “铃铃铃——” 断断续续的铃声,宣召着已经到了下午的下课时间。 “静时,吃饭去吗?” 言静时冲徐雪摇摇头,“我晚上就不吃了,到时候坑尚文阳的。” “好。” 教室人差不多都走后,言静时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我是六中的,想看看你说的用卷面说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一个陌生的id。 言静时有些意外,毕竟当时她说了那番话,特别招六中人嫌弃。 看了眼时间,是中午一点半发过来的,距离自己的最后一条评论,空格了两个小时。 想了想,还是有些气愤,回道,【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吗?还说清者自清,怎么你还敢来,不说我黑你了?】 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后,很快手机提示,那人回了。 【。。。怎么还有地域偏见了?】 言静时:“……” 虽然这话看着很不顺眼,但的确,她有些情绪化了。 这样想着,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之前那个第一名的论述题截图,将自己和徐雪的答题卡也调了出来,拼图后发给他,【同学,你们老师应该讲过吧,论述题最重要的就是摆明自己的观点,第一名同学的卷面,无论点无论据,潦草不堪;后面两份整整齐齐,观点鲜明,却不如第一名同学,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公平?】 气呼呼地将这段话发过去后,言静时这才冷静了一些。 但愿这人不像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怼自己的人那样难缠。 好在,那边很快就有回复了,【这道题给分有误。】 言静时这才好受了,冷静些许回道:【如果想看其他的,我可以继续给你分析,我们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公平。】 【我明白。】对方回了这句话后,就沉默了。 【明白就好,总算有一个明白人了。名次固然重要,但诚信和道德,才是做任何事的基础。】言静时回道。 出乎意料的,那边没了反应。 言静时有些莫名,等了一会,见还是没消息,就准备关手机,毕竟快到了晚自习的时间了。 【宋辞书。】手机屏忽然亮了,言静时有些意外。 这……是他名字? 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好好发自己的名字做什么? 疑惑归疑惑,出于礼貌,顿了顿回了三个字,【言静时。】 【ok。】那人回道。 言静时正在想要不要回时,门口处忽然安静下来,她像是触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机塞回了书包中,忙把目光放在了桌面的卷子上。 果不其然,很快大家都进了教室,紧接着,班主任的身影也随之而入。 她站在讲台中央,目色严肃,“同学们,此次全县一模成绩很不理想,文科第一在六中!领导非常重视这件事,决定严肃应对,言静时,徐雪,陈韵,余辉,姚月,还有尚文阳,你们几个出来一下,其他人自习。” 六人直觉有些危险,但还是乖巧地走出了教室,在班主任面前自觉围成一圈,静默地站着。 “此次考试,咱们县中成绩最好的是言静时,全县第二,剩下的,”刘老师顿了一下,犀利的死亡眼神精准无误落尚文阳身上。 “尤其是你,你好好看看考的成绩,倒退了多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再早恋,就给我回家待着别来学校了!”班主任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也有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老师……” 尚文阳想解释,却被班主任瞪了一眼,“原本你也是全级前二十,还指望你考重本,再这样下去,别说211了。我看你连一本都考不上!” 尚文阳最终还是乖乖闭了嘴,毕竟他的确没有底气去反驳。 “徐雪,陈韵,这次余辉较你们两个有很大进步!好好反思反思吧!” “老师,这次阅卷有问题。”陈韵有些不甘心。 哪知班主任直接冷声,“卷子我看了,问题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你们不好好努力,怎么考好大学!待会我就把座位重新调整!” “老师……”言静时顿了顿,见班主任没有阻挠自己开口之意,方才继续道,“此次题目偏难,的确是我们临场反应不行,但是换座位,就……” “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座位必须换!” 言静时咬了咬唇瓣,不再答话。 “……你们进去吧。”沉默了会,班主任缓了缓语气,方才道。 寒假 言静时很想不明白的有两件事。 第一就是学校对于一模阅卷的事情完全没多大的反应,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同学们抗议多次都无效。 明明牵扯最大的,是县中的名声和利益。 而第二件……为什么班主任所说的换座位,就是要把自己从中间第一排换到靠窗第二排的位置。 “言静时,下学期见。”她的现同桌,尚文阳一脸笑嘻嘻地对自己说道。 “嗯嗯,下学期见。” 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将桌上能用到的东西收拾好后,暗自松了口气。 总算是放假了。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同样身着校服的两个女生挡住了,“你就是言静时?” 言静时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们,“我是。” 其中一个女生撇撇嘴,“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小雨。”她旁边的女生眼神有些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方才对言静时开口,“我是尚文阳未来的女朋友,郑雪薇。” “所以?”言静时有些不耐烦,从换座位之后,莫名就有很多人来找她,这个郑雪薇,已经是第三个了。 “你什么态度?” 言静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为郑雪薇出头的女生,“你们想让我离尚文阳远点对吧?我和他就只是同桌,有什么疑问你去找我们班主任。我要回家了,麻烦让个道,谢谢。” 林小雨简直被她全然无所谓的态度怼到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对她干瞪眼。 倒是她旁边的郑雪薇,拉了林小雨一把,算是让她先走。 “言同学,下学期见。” 言静时没理会,只是象征性地对她报以一记微笑,之后直接离开。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她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心里都快把尚文阳从头到尾问候了不下十八遍了。 她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女生对尚文阳有想法,一个一个都上赶着来警告自己。 她跟尚文阳是同桌,可也没见熟到决定他跟谁在一起的境界吧。 “言静时,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刚踏出校门口,就被这道明明好听、但对自己却不怎么友好的声音给止住了步伐。 看着一脸不耐烦的少年,言静时懒得跟他计较,“谁让你等我了?” “你以为我想等你吗?” 言静时:“你大可以先走。” “你!算了,我一大老爷们不和你计较。”言尘翊忍住跟她吵得冲动,连她手上的书本都不想接过来。 很快,公交车就过来了,两人静默着,先后上了车。 “言尘翊!” 随着这道有些激动的叫喊声,言静时默默撇了撇嘴,主动离旁边足足高了自己一个头的言尘翊远了三步。 很多时候她也怀疑,言尘翊这厮,虽然跟自己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怎么他就比自己受欢迎那么多。 才十七岁,就长了一米八六的个头,成绩好不说,那张脸她看着都嫉妒,是理科班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但……整日里只顾着去外面玩,常把他们十六班的班主任气个半死。 至于为什么不是在十七班……言尘翊当时说的那叫一个欠,“十七班那种书呆子环境,我才不去,再说,我现在在十六班不也常霸占前三吗?班主任的奖金还不都靠我。” 对此,言静时简直无言以对。 “言尘翊,好巧啊,你也在。” “言尘翊,你一模好厉害,六百五十多的分数,好羡慕你啊!” “言尘翊学长,我同学喜欢你。” “言尘翊……” 言静时:“……” 早知道就不和言尘翊一起回家了。 好半天,她才在言尘翊的一众花痴妹此起彼伏的叫嚣声中熬到了站点,可就在下车时因人太多被推了一把,好在侧身处有人拉住她,才不至于直接摔下去。 就在她回身想要看清那道颀瘦的身姿时,公交车发动离开。 言静时:“……” 有了这人的相助,因言尘翊和尚文阳升腾的郁火莫名消却很多。 于情于理,理应笑意盈盈朝那人离开的方向道了句“谢谢”。 一路还算安静到家时,天色已经全然黑沉了下来。 “小时啊,怎么才回来?”言奶奶在门口处,笑着接过了她的书包。 言静时有些无语,“还不是言尘翊!我在公交车站等了他半天,都不见人,最后还是我走回来的。” 言奶奶六十出头,身子骨却十分硬朗,对言静时这俩姐弟尤其喜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着慈爱,“好了好了,先吃饭,吃完了缓缓。” “嗯嗯。” 晚上躺在床上时,言静时对着窗外的稀疏星星,突然有些伤感。 离毕业就只剩四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如愿以偿,去了想去的地方。 高考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高中三年的努力,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让其白费的! 很快,睡意袭来,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 “砰砰砰——” 言静时正睡得昏天暗地,就被这道敲门声给催醒了,想也没想就直接道,“言尘翊你给我住手!” “小时啊,是我,今天是大年三十,还睡。” 言静时顿时就没脾气了:“……哦,知道了,马上起。” “快些。” “好……”言静时默默地忍住困意,乖乖起身的同时,默默在心底给言尘翊记了一笔。 肯定是他让奶奶亲自来喊自己起床的。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后,这才磨蹭着去厨房将锅里捂着的饭菜吃完。 “言静时,奶奶让你等会帮她包饺子。”刷碗的时候还能听到熟悉的声音,除了言尘翊,也没其他谁了。 言静时丢给他一记白眼,“知道,就你话多。” 言尘翊撇撇嘴,也不知道言静时大清早什么情况,全程黑着脸。 他是有多欠,才会去触她的霉头。 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跟哥们开黑来得自在。 哪知他想完还没实际行动,就被奶奶喊住了,“小翊,等会你小叔就回来了,你去把客厅二楼打扫干净。” 言尘翊,“……嗷。” 看到言静时眼中幸灾乐祸的神情,言尘翊,“……” 要不是看在奶奶的份儿上,他才不干这些。 —— “奶奶,我们回来了。” 吃过午饭,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小轿车,出声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模样算是挺端正的,一脸笑嘻嘻地走到言奶奶跟前。 “好,好孩子,可想死奶奶了。”言奶奶显然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 紧接着,一对年轻夫妇提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礼品从车上下来,走上前面带笑意,“妈,新年好。” “好,好,快进屋。” 说着,几人才缓缓走到屋内,言尘瑜一脸好奇的对着言奶奶问,“奶奶,尘翊哥呢?” “刚让他跟你静时姐去超市买菜了。” “噢。”言尘瑜点点头,“奶奶,我期末考考了第一名,比我尘翊哥厉害!”那眼中的得意,简直都要冲破天了。 言尘瑜的爸爸,言则也笑着对言奶奶道,“妈,这次我们家小瑜也很厉害,在市一中经常被老师夸。” “小瑜出息了,奶奶真替你高兴!对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奶奶去给你做!” 言尘瑜的妈妈倒是上前,轻柔着声音,“没事,妈,我来做。” “奶奶,我想吃饺子!” 言静时和言尘翊回来时,就听言尘瑜的说话声,言静时还算好脾气的上前,“不行,我和奶奶包的饺子明早再吃,你要吃自己买去。” 说着,也不管言尘瑜作何反应,对言则夫妇礼貌问候,“小叔,媛姨好。” “小时又长漂亮了啊。”言则只是冲她淡淡点了点头,反倒是言尘瑜的妈妈,夏媛笑着看向她,声音依旧温和。 言尘翊也出声,“小叔,媛姨。” “尘翊哥,静时姐,我期末比你考得好!”言尘瑜更加得意了。 言尘翊象征性的应付,“不错。” “你……” 言尘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言尘翊给打断了,“奶奶,没事的话我去找六爷爷写对联了。” “不就是写个对联吗,有什么好张扬的?还不是靠奶奶和我爸妈才长这么大,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小瑜!”夏媛不赞同的呵斥住他,哪知言尘瑜却不依不饶,“难道不是吗?大伯和伯母……” “奶奶,我去帮言尘翊。”言静时淡淡的瞥了一眼言尘瑜,朝言奶奶打了声招呼,径自离开。 “奶奶你看她!” 言奶奶有些无奈,“小瑜啊,越发没规矩了。” 言则微皱起眉头,先是瞪了言尘瑜一眼,方才对言奶奶出声,“妈,大哥和大嫂这些年各自生活,自己一双儿女都要高考了也不管管。” 提及此,言奶奶本该高兴的面容。浮现了几分复杂,有对儿子的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对言静时姐弟的心疼,“你大哥不成器,但小时和小翊是无辜的!没事,这两孩子,一直也是我养着,我哪怕是收破烂,也要供他们读大学!” “妈……”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妈咱不想这个,先做饭吧,小瑜都饿了。”夏媛忙转移了话题,阻止了言则就要说出口的内容。 “好。”言奶奶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被夏媛搀扶着进了厨房。 另一边,言静时找到言尘翊时,他正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指导下写着对联。 “六爷爷好。” “哎,小时啊,快来看小翊的字,越发有长进了。”老爷子似乎很开心,看言静时的神色里,充满了赞许。 言静时颇有几分无语,这六爷爷,每次夸言尘翊的话都不打草稿,啥好听说啥,简直比对自己亲孙子都好。 心下如此想着,她还是配合着走上前,看了眼言尘翊刚写完的对联,倒是被惊讶到了,“啧,言尘翊想不到你还有这技术。” 言尘翊得意的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你吗?” 言静时,“好好说话会死啊?” 言尘翊点点头,看她的眼中满是嫌弃,“如果是和你,那肯定会。” “你你你……”言静时简直要被气个半死,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和言尘翊这等嘴贱之人成了姐弟。 “好了好了,小翊你就让让小时,别整天的只知道欺负她。”六爷爷虽然口中说着斥责言尘翊的话,但落在言尘翊身上的目光,却是十分喜爱。 新生 言静时:“……” 她其实挺想不明白的,言尘翊这厮莫不是自带光环吧? 在学校就招蜂引蝶的,不仅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埋头苦读,整日里还一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 就这一看和乖学生不挂钩的存在,却一直十分受老师的宠爱,没想到在六爷爷家也是这样。 “爷爷,写好了,我就先回去啦,明儿来给您拜年。”言尘翊继续装乖巧。 “等等。”老爷子显然被哄得心花怒放,从怀里取出两个鲜红的红包,分别递给言尘翊和言静时,“红包!” 言静时忙摇头,“爷爷不用的。” “叫你拿着就拿着!大过年的,明儿另有奖励。”老爷子佯怒。 言静时推脱不下,只好笑着接过,“谢谢爷爷。” “对了,别让言尘瑜那小子知道,这是爷爷单独给你们兄妹的。” 两人顿时有些感动,闷声点点头,笑着对老爷子挥挥手,“知道啦,爷爷您先忙,新年快乐哦。” 出了门,看着不远处的白色车子,言静时忽然有些挪不动步伐。 “哎,我说,要不咱去小姑家吧。”言尘翊也停了脚步,不经意般开口建议。 言静时想也没想就摇头,“不去。” 言尘翊复杂问:“……那你说,你想去哪?” “回去吧,奶奶还在等着呢。” 言尘翊忽然有些沉默,顿了顿,开口道,“好。” —— 一顿简单的年夜饭,依旧如往常,十菜一汤,是言奶奶亲自下厨,口味总是如记忆里一般熟悉。 “小翊啊,你和小时有没有想考去的城市?”冷不丁的,夏媛轻笑着开口问道。 她眼中的关切自是真切实意的,碍于奶奶的面,也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言尘翊想了想,有些随性,“上海吧,那边高校挺多的。” “你呢?小时。” 言静时倒是认真答道,“我想考南京那边的学校。” 言奶奶有些意外,“你们姐弟两,不一起读大学吗?” 言尘翊倒不甚在意,“我都行,到时候能考哪是哪。” “你爸妈都不管你们了,还想去上海那种地方,都这么大的人了,好意思让奶奶受苦受累么?”言尘瑜很鄙夷。 “言尘瑜!”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言尘翊直接目光泛冷,开口的声音,不含半点温度。 “小瑜,别乱说话。”夏媛忙以眼神制止言尘瑜。 哪知言则慢悠悠的看向言尘翊,目光中有些意味不明,“小翊,在你奶奶面前,就要欺负你弟弟吗?” “小叔。”言静时起身,目色虽平静,但暗含着不屈服的坚韧,“若言尘翊单纯的欺负小瑜,我替他道歉!但是,我爸妈管不管我们,这是他一个小辈随便可以乱说的?” “好了都不要说了,小时你坐下,好好吃顿饭,非要把我这老婆子气死不可吗!”言奶奶被气得不轻,见状,言静时只得服软坐下。 无论如何,奶奶都在这,不能不顾及她的心情。 大年初一早吃完饺子后,言则一家就开着车出了门,本想带言奶奶去各处景点闲逛,却被拒绝了。 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借口有事,直接回了省城西安。 “奶奶……”看得出,言奶奶还是有些落寞的,毕竟言则是她的小儿子,常年在外,只有春节才回来一趟。 所以言静时有些犹豫,说出口的称呼,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 言奶奶转身看着她,笑了笑,“没事没事,走了也好,言尘瑜那小子总是口没遮拦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在这也是惹我生气。” 言静时知道,奶奶这是在变相安慰自己。 “那奶奶,我和言尘翊,帮您收拾收拾吧。” “好。”言奶奶点头,目色一片和蔼。 —— 传统意义上的春节,就是在各种走亲访友中度过,很快,就到了开学那天。 到教室收拾好东西后,就见言尘翊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走进来,无顾周围一堆花痴的眼神,“言静时,帮我个忙呗。” 听他这语气,言静时就觉得没什么好事,果断拒绝,“一边凉快去,我要复习了。” “别啊。”言尘翊不放弃。 言静时自顾自埋头看卷子懒得理他:“……” “姐——好姐姐。”言尘翊豁出去不要脸了。 言静时当做没听见:“……” “……你帮不帮?” 言静时抬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言静时终于肯理会自己了,言尘翊忙一脸讨好道,“我被班主任质疑不好好写寒假发的那些卷子,他让请家长证明,我只能找你了。总不能让奶奶千里迢迢来学校被班主任批吧?” 言静时:“……” 果然,也只有这种事,平日里拽上天的言大爷才会亲自找上门。 即是再恨不得掐死这货,言静时还是无奈再无奈从坐上起身,跟着他的步伐,走到四楼的另一个写着“高三十六班”的尽头。 “你就是言静时?”十六班的班主任,是一个年过五十岁的中年大叔,戴着一副眼镜,面容严肃。 “是。”她态度良好。 那老师确认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数落,“你和言尘翊既然是姐弟,他这种学习态度也不知道管管!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目中无人,卷子都不好好写,这些鬼画符的也好意思出现在卷面上,我都替他感到丢人!整日里只顾和班上那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去操场玩,再这样下去别说是985高校,怕是连一本都难……” 这最后一句,还真是惊人的相似,果然老师数落学生,都是一样的套路。 言静时默默地承受着十六班班主任的长篇大论,好半天才说完了,“……总之,下去后好好监督言尘翊,再这样下去,清北教授都救不了他!” “老师我知道了。”言静时点点头,心里算是长抒了一口气。 “行了,你回去吧。” “好的,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待那名班主任走进去后,全程保持沉默的言尘翊方才朝言静时笑了笑,“谢了啊,亲姐。” 言静时白他,“你还好意思说!以后这种事不许找我,更不许找奶奶。” 言尘翊答应的很干脆,“行行行都依你,我先进去了,不然那老头又找我麻烦。” “你就不能认真点吗!” 言静时简直要被他轻飘飘的态度给气死了,碍于从十六班教室传来的各种打探目光,强忍着手撕言尘翊的冲动,气呼呼地往教室走。 “真想把你从四楼丢下去!” 心下如此说着,在路过十六班前门口时,径自被来人给撞了个满怀。 言静时垂眸抬手揉揉额头,忍住心口的郁气:“……” “不好意思啊同学。” 出声的是一个男生,算是好听的声音,但言静时此刻情绪在身,没好气道,“不用道歉,以后走路多注意点就是。” 看着活像是被欠巨债没讨到、大刀阔步离去的身影,男生:“……” “新来的那谁,去靠窗第四排坐着。”十六班班主任依旧一脸严肃,头也不抬的出声道。 “好的老师。” 说实话,十六班不缺男神级别的男生,比如言尘翊,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整个人也散发着招蜂引蝶的气质,可新来的这位,还是让众人惊艳到了。 他身形颀长,面若冠玉,肤色白皙,一副银色边框眼镜将刘海微微遮住,浑身气质柔和中带着清冷,阳光中带着淡然。 即便是穿着死亡审美的校服,凭借一米八七的身高,也掩盖不住勾魂夺魄的魅力。 言尘翊也没想到班主任居然会换走自己之前的同桌,让新来的这个男生坐到自己旁边。 “新来的,来介绍一下自己。” 随着班主任不容置喙的声音,和言尘翊打过招呼后,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下,不疾不徐的走到讲台上。 随手执起粉笔,利索写下三个字后,转身目色和缓,“宋辞书,我的名字,往后四月,互相关照。”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就如同三春清风般,浅淡缓和,落入每一个人的心间。 朝老师微微鞠了一躬后,方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全程对下方投来或惊艳、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保持熟视无睹。 “好了,大家都把寒假作业拿出来,我一个一个往过检查……” 相较于十六班学生的哀声连连,十九班的言静时也好不到哪去。 因受言尘翊的拖累,被批了半天,回到教室时,班主任刘老师早已站在讲台上,无奈之下,只得出声,“报告。” 刘老师斜睨了她一眼,声音明显带着愠怒,“去哪了?” “……十六班班主任找。” 刘老师默了默,算是明白了,“进来坐下吧。” 言静时有些丧气的回到座位,生了一会闷气,默默拿起《高考全真模拟卷》开始刷。 好在身为学霸的素养她都具备,整个晚自习时间,按时完成了文综和数学。 两张卷面,除了一如既往没写全的圆锥曲线和导数,其他都发挥正常。 言静时轻叹,看向门口等自己一起回宿舍的林菀,起身收拾东西跟上。 “静时,你知道吗?十六班新来了个男生,巨帅!和你家言尘翊不相上下。”两人一边下楼,一边兴致冲冲地八卦。 她们是背水一战的高三生,也是正处于花季的少女,不可能真做到清心寡欲,脑门子里只有学习。 言静时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唇角,声音几近哀嚎,“你可别说言尘翊是我家的,我都快被他害惨了!今天就是因为他,我才被十六班班主任批了半天,还迟到了,又被班主任以眼神瞪了半天。” 林菀默默地递给她一记同情眼神,“言尘翊成绩一向都是理科前三啊,也不知道他们班主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言尘翊除了脸和成绩,其他的估计没人能看上眼。”言静时毫不客气批判的同时,两人走到拐角处,又遇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林小雨嚣张依旧,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谴责,活像是看自己杀父仇人似的,“言静时!都怪你,害的尚文阳不理雪薇了!” 言静时一脸懵,看了眼旁边的林菀,对方全然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比自己还懵。 言静时:“……” 好吧,果然是人在地上走,锅从头顶来。 “尚文阳理不理谁那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是天地良心,要是控诉她和言尘翊,这还能勉强搭上边,尚文阳……真的就只是一个现任同桌而已。 郑雪薇本来不打算出口的,此刻却低声啜泣,一边抽噎着,一边说话,“言同学,我、我是真的……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文阳,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这番情深意切、潸然泪下的话语,简直让言静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打量的眼神,言静时直接不耐烦,“我和尚文阳只是同桌,如果你不满意可以找刘班,请不要打扰我回去订正错题!” 说着,一把拉过林菀,就欲离开。 出头 “言静时!你怎么可以这样,雪薇都被你气哭了,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 “闭嘴!”哪知,林小雨圣母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抬眼看时,面前的男生好看到让她直接红了双颊。 言尘翊先是嫌弃的看了眼言静时,之后冷冷直视怔楞盯着自己的郑雪薇,“我说,一直倒贴好玩吗?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闲得慌不学习么?要是真有本事去找不理你的人好了,在这瞎嚷嚷什么?” 郑雪薇差点被他这番话打击的怀疑人生,整个身形都快摇摇欲坠了。 好在有林小雨扶着,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更显得郑雪薇柔柔不堪一击。 当然,郑雪薇的脸也不差,明里暗里也被很多男生追捧为女神,如今这幕,自然有很多人上前,替她出头。 其中就有一个十七班的男生,名叫张勤,平日里总是被言尘翊碾压一头,此刻好不容易找到出头的机会,一脸正义,“言尘翊你别太过分了!别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小白脸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欺负女生算什么男人?” 被这些人一打断,言静时和林菀也不打算走了,站在原地准备看好戏来着,落在张勤身上的目光,就跟看白痴差不多。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为郑雪薇这样的躲在男生身后、只顾装娇柔、背地里不知勾搭多少人——俗称白莲花的人出头。 同样,言尘翊看他的眼神,以绝对身高优势俯视张勤,邪邪一笑道,“知道我比你好看就闭嘴,手下败将有什么好嘚瑟的?” “静时,你弟弟好帅!”林菀看向为言静时出头的言尘翊,双眼直冒星星。 言静时,“……”她怎么没发现。 “你你你——”张勤被怼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都开不了口。 “都怪我,张同学,你别为我费心神了……”郑雪薇小声抽搭着,在林小雨的掩盖下,更显楚楚可怜。 “知道怪你还出来丢人!”就在这边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引起纷争的男主角,千呼万唤始出来。 郑雪薇看着熟悉的面容,哭的愈发伤心了,“文阳……你好久都没有理过我了,是不是因为她……” 尚文阳看到梨花带雨的前女友,多少还是有点心疼的,“不是,都高三了,学业为重,你别闹了,我先送你回宿舍。” “嗯嗯,只要你还理会我。”说着就黏上尚文阳,瞬间露出会心的笑容。 言静时只觉有些刺眼,拉了把言尘翊,“我先走了,谢了啊。” “不谢。”言尘翊看都没看郑雪薇二人,对一旁掩逸在阴影下、沉默不语的男生轻笑,“走了,咱们也回去。” 宋辞书点头,浑然不觉周围的各种围观眼神,跟上言尘翊的步伐。 到了宿舍,言静时有些闷闷的,在宿舍外面的饮水机接了热水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泡了脚坐在床上,打开书,却怎么也读不顺一句话。 县中的学生宿舍都是上下铺的八人间,她对面的女生,好巧不巧就是向来与自己走得很近的林菀。 从高二认识到现在,对于言静时内心所想,林菀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所以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言静时,她试探性的走过来在她床边坐下,“静时,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了整片森林呢?” 看着好友面上满当当的关怀,言静时的心下,莫名有些感动,“我知道,就是有些委屈。” 正说着,宿舍门就被推开了,看着两人的神色,来人将门关上后,半开玩笑道,“时弟啊,也不知道郑雪薇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眼,看上尚文阳那颗鱼目了,还宝贝的不行。” 说话的,是曾经林菀旁边坐着的同桌,性子大大咧咧,随性外向,名叫杨晓星。一向跟言静时称兄道弟的。 言静时被她一堆话说的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止零星半点,“星哥说得对,说实话,尚文阳那张脸,还没言尘翊那死小子好看!” 两人皆赞同的点点头,杨晓星深以为意道,“虽然我看言尘翊不顺眼很久,但怎么说,他那张花里胡哨的脸,真挺勾引人的。” 林菀赞同的看了眼杨晓星,将言静时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状似感慨道,“我真挺怀疑你俩是不是亲姐弟,明明一个长得貌若天仙,一个怎么就……” 越说脸上的惋惜之意就越明显。 言静时毫不客气的丢给她一记白眼,“生物白学了吗?我们是异卵双胞胎,本来就长得不一样好吗?再说我也没差哪去。” 这下,林菀不说话了,但那眼神,怎么看都能让人怀疑自我。 “星哥,你看她,欺负你弟。”言静时朝一旁打量自己的杨晓星控诉。 “……林妹,你够了昂,不准欺负静时。”杨晓星正了正神色,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正经一点。 林菀一脸黑线:“……你两能要点脸吗,到底谁欺负谁?” 言静时继续告状,“你欺负我。” “卧槽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 “都熄灯了不许嚷嚷!给我睡觉!”就在三人笑闹间,门外忽然传来楼管大妈扯嗓子大喊的声音,三人相视一笑,各自回了床位,不再言语。 —— 高三的学生总是格外辛苦,向来过得是“三点一线”的日子,尤其是自寒假过后,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全用来学习。 “同学们,今天下午就是‘百日誓师大会’了,余辉,你和姚月负责领读誓词,确保大家不卡词,以气势展现你们心中的宏伟之志!” “好的老师。”在班主任示意下,余辉上前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张,捏着细嗓子说,“同学们,我先把誓词抄在黑板上,你们都要抄了哦,别到时候因为一时之懒丢了整个十九班的脸。” 众人撇嘴,心里暗暗想道,除了经常做作的余辉班长,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去丢人现眼? 当然,有这么想的人自然就有将这话说出口的人,这不,向来和余辉各种互怼的男生,陈韵翻着白眼出声拆他的台,“就你那一堆和鬼画符差不多的字,抄在黑板上就够丢人的了。” 这话倒是没错,余辉这厮除了行为像女生,就连字迹,都跟女生写的差不多,但是区别就在于……大多数女生写的字都比他的好认。 班主任也意识到这点,瞪了一眼范远示意他闭嘴后,方才对着中间第二排的女生道,“姚月,你来抄。” “好的。” 言静时看着黑板上那段气势昂扬的话语,莫名有些感慨,参加了两次高三学子的百日誓师大会,终于,这第三次参与的人,轮到自己了。 “弹指一挥间,我们已经走过灿烂如花的高一和热烈如火的高二。现在,我们已走过了一半热切激昂的高三时节。胸中有丘壑,壮志达青云。春寒陡峭中将有我们执着的追求,夏雨磅礴中将有我们跋涉的身影,秋风瑟瑟中将有我们勃发的信仰,冬雪飘飞中将有我们坚定的足迹。青春在拼搏中闪光,生命在奋斗中豪迈!苦战百日,终当凌绝顶;奋斗一程,破浪展雄风。为了六月的灿烂,为了人生的辉煌,让我们奋勇向前,奋斗今朝,梦圆明朝!” 这段誓词,也不知道余辉事先从哪里抄来交给班主任的,虽然有些沉重,但对于每一个亲手一笔一划写下的高三十九班学子而言,已是承载着这三载弥足珍贵的记忆。 整个上午的课程,就在众人斗志昂扬中轻松度过,下课后,言静时还是一如往昔的等到十二点半再去餐厅。 虽然那会饭菜都卖的差不多了,但人总归是少了很多。 毕竟高三年级,少说也有一千余人,都在一层楼吃饭,同一个时间点下课,去了不挤死才怪。 “静时,吃饭去。”刚改完最后一道题,就见林菀走到自己跟前,喊自己去吃午饭。 言静时点点头,“走吧。” 两人说笑间,就到了餐厅一楼,但今天的运气显然不怎么好,好多窗口已经关了。 “怎么办啊?又没有饭吃了。”林菀有些生无可恋看向言静时。 虽说来得晚吃不上饭是常有的事,但这次却实打实的又碰上了,两人无奈之下,只能去零食窗口,买些面包充充饥。 “言静时,一段时间不见了,还是谢谢你啊。” 俗话说,冤家路窄还真的没错,食堂虽然小,但偏偏就让她遇见了郑雪薇。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一众领导和老师的,虽然穿着校服,但一直披着头发,有时甚至画着淡妆,在一众素颜女生面前,还真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惊艳和漂亮。 言静时撇撇嘴,皮笑肉不笑,“不谢,还有,我希望一直不见。” 对于她全然撕破脸的反应,郑雪薇深吸了口气,一边跟着队伍往前走,一边轻笑着说道,“我已经和尚文阳彻底分手啦,我不喜欢他了。” 言静时虽然有些惊讶,但面上依旧事不关己,反倒是她跟前的林菀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郑雪薇道,“同学,你误会静时了吧?一直以来,都是尚文阳一直缠着静时问各种问题,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我们班随便找个人问问。” 刚说完,就轮到自己了,林菀转身,对着窗口处的阿姨笑了笑,“阿姨,一个全麦面包,一盒谷粒多。” “好嘞。” 言静时也懒得去看身后郑雪薇的反应,对着窗口阿姨道,“阿姨我和她一样。” “好的。”阿姨依旧很有耐心。 刷完卡,两人越过郑雪薇,离开时,只听她出声,“尚文阳,他不喜欢我。” 言静时心中微微一顿,脚下却没有停止,与林菀边笑着边走出餐厅。 誓师 尚文阳喜欢谁,从一开始就和她无关。 这半个多月,她一直避着尚文阳,虽然是同桌,在她刻意疏远下,除了讨论问题,一天平均能搭上话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说来也怪,自郑雪薇找过自己之后,因尚文阳来寻麻烦、各种警告的女生便越来越少了。 反倒是打着与自己交朋友、实则各种八卦言尘翊的人越来越多,烦不胜烦。 有的时候,她真想一瓶硫酸毁了言尘翊那张祸水脸,凭什么他招来的烂桃花,就要自己来应付? 但也只是想想……谁让她心软善良又大度,怎么可能真对这个亲弟弟下手? —— “……请各年级同学,带上凳子,在各自的教学楼前集合,参加高三‘百日冲刺誓师大会’。” 下午第二节课刚下,政教处主任的声音便透过喇叭,传遍县中每一个角落。 言静时只得起身,搬起凳子,在人潮汹涌的衬托下,缓缓朝教室口走去。 “静时,待会咱俩坐一起。”林菀凑上前,笑嘻嘻朝她眨了眨眼。 言静时点点头,一脸心照不宣,“好。” 达成共识后,两人在人群中挣扎,好半晌才终于挤到楼下,在人群中找到班主任的身影后,两人再度提起凳子,哼哧哼哧往过走。 说真的,这凳子什么都好,就是特别重,搬起来特别费劲。 “人都来齐了吗?” 两人刚坐好,就听班主任询问的声音,抬眼时,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乌压压的人。 余辉很积极的数了一遍人数,对班主任笑得一脸谄媚,“回老师,我已经数过了人数,您放心大家都到齐了。” 见他这矫揉造作的姿态,众人强忍住心间的翻腾。 偏偏班主任不觉得,一向严肃的目光看向余辉时,几不可查的多了几分赞赏,“好,老师很期待随后你和姚月的表现。” 于是乎,余辉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好的呢老师。” 言静时不由得想起,以前看宫斗剧时,有些势头很盛的娘娘跟前总少不了谄媚的太监,偏偏人人都听得出是奉承,那个被奉承的人,却十分受用。 当时她还有些恶寒,忍不住想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而现在,看看余辉搔首弄姿的做派越来越没下限,再联系也越来越受用那一套的班主任,真让她不由得愈发相信。 “同学们,跟上。” 随着越来越多的班级按顺序往操场走,总算是轮到了十九班,众人在余辉怪里怪气的引导下,纷纷跟上了队伍。 按着年级主任的指示,好不容易入座后,主席台上的校领导便停止了单曲循环的《追梦赤子心》,紧接着,就是副校长慷慨激昂的声音: “又是一年春风时,看着倒计时上越来越小的数字,终于,紧张又激烈的百日誓师冲刺大会到来了……” 台上副校长主持着各种事项,台下高三各班,在领誓人的指示下,喊着各自事先备好的话语。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如此声情并茂的喊声,非余辉莫属。 众人:“……”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不安静了? “待会你们拿出事先抄好的誓词,我和姚月会领着你们,你们只需大声朗读就可以了。” 余辉卖力的滔滔不绝与副校长致辞的声音交相辉映,混合在一起,怎么听怎么奇怪。 “……接下来,有请高三十六班朗读誓词《致六月》,领誓人:宋辞书,言尘翊。” 随着主持老师的声音落下,本来一片嘈杂的现场忽然寂静了下来,就连政教处主任都有些意外。 当然,能让全校保持安静的,就只有这两个名字。 言尘翊这三个字,言静时当然不陌生,但“宋辞书”……怎么有种在哪里见过的熟悉呢?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熟悉和一道陌生的声音分别透过在扩音器的传播,更显各自独树一帜的魅力。 “我曾用智慧培育理想,我曾用汗水浇灌希望,我曾踏过书山坎坷,我曾触过笔尖锋芒。我走过的每一步,都是成功的保障!我发誓,不负家人的期盼,不负恩师的厚望,不负天赐的智慧,不负青春的理想!我承诺……” 很快,两人铿锵有力的领导着众人,读完了一堆让人听着只觉热血沸腾的话语,紧接着,就是全然雷鸣般的掌声。 言静时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唇角,看了眼努力鼓掌的少女们,默默替她们心疼了下手掌。 “言静时,你家言尘翊真的好帅!我就仅仅听他的声音都感觉热血沸腾了!”坐在她身后的吴青向来将言尘翊当做男神,迎着似火骄阳紧盯十六班的方向,激动得差点都哭了。 言静时:“……淡定。” 除了这两个字,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合乎常理,整个操场上类似于吴青的反应数不胜数,当然还有新晋男神——据说是这学期才转来的学生,宋辞书。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也是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控制住场面,接着下一个班级的宣誓。 十七班的领誓人是之前和言静时她们起过冲突的张勤,虽然长得也不赖,穿校服也算一表人才。 可惜有个词叫对比,有了十六班言尘翊和宋辞书这两珠玉在前,张勤表现再使劲,在大多数追逐颜控的女生眼里,怎么看都差了一大截。 情理之中,场上的感染力和反响程度自然也是平平无声。 “……接下来,请高三十九班朗读誓词《梦圆明朝》,领誓人:余辉,姚月。” 主持老师话音刚落,余辉就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底下十九班众人道:“同学们,加油!等会咱们的士气,完虐他们十六班!” 这话虽然说得充满着信心,但……实力真的不允许。 “弹指一挥间,我们……”余辉和姚月两人的声音,显然是用尽了他们浑身的力气,底下的同学们自然十分配合着朗读完那段事先抄好的话,整场下来,也算是没有意外的顺了下来。 他们气势显然不差,但显然也没达到余辉所说的“完虐十六班”。 毕竟冲着十六班那两人的脸和实力,也够引起一众学子的共鸣之情了。 “……最后一项,请全体起立,合唱《追梦赤子心》,愿每一位学子都能够心想事成,笑看六月!” 音乐起,熟悉的歌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萦绕,引燃每一位为高考不眠不休、用青春谱写未来的学子。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 这一刻,在场每一位高三学子的心间,是数不尽的热血沸腾。 至少梦想要有,六月的喜怒哀乐,都在自己的掌握中,这也是人生中,最珍贵、也最不可或缺的最后一次公平了。 —— “言静时,有人找。” 早第一节历史课下后,正在埋头看文综试卷的言静时,就听到从前门口喊自己的声音。 自上次百日誓师大会之后,近一周多的时间,她没一刻是安静的,一直处在被言尘翊的各种脑残粉骚扰的境地中。 于是乎,听到有人喊自己,她心底那股被打扰的火气直接冒了上来,卷子也不看了,起身走到门外,隐忍着脾气,“谁找我?” 面前的女生,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显然是高二年级的。 “那个……学姐,我是言尘翊学长的……”她的声音唯唯诺诺,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看着她渐渐涨红的双颊,言静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差点爆发的火气,努力挤出一抹笑,“这位学妹,言尘翊在十六班,我跟他一周也见不了几次,你要找他的话,直走就是。” 说着,她还很贴心指了指最东侧教室的方向。 “可是……”她顿了顿,眼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眼中地泪水再也支撑不住,“对不起学姐,打扰你了。” 说完就捂着唇欲离开,言静时微微叹了口气,“等等。” 见她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上前一步无奈道,“我带你去找他。” “……啊?”虽然搞不懂言静时为何突然会改变主意,但总归达到了目的,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走到十六班时,言静时一眼就在楼道处看到跟同学闲聊的言尘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言尘翊!你给我过来。” 言静时这么一喊,言尘翊周围的那些男生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她,言尘翊也不例外。 他走上前,神色间有些意外,“你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了。”她条件反射瞪了言尘翊一眼,“这学妹,找你的,人已带到,走了。” 有这么多人围观,她也不好直接发脾气,言简意赅的说完自己的来意后,转身就要离开。 言尘翊似是也有些理亏,看了眼言静时旁边的女生,凝眉道,“你怎么来了?” 女生看了眼言尘翊,脸上的红晕却没褪去,“学长,我们物理老师找你和宋辞书学长。” 言尘翊淡淡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女生再次瞥了眼比自己高很多的男生,见他依然没什么其他反应,低眉将眼底的失望掩去,顿了顿轻声道,“那学长再见。” “尘翊,那个妹子貌似对你有意思。”女生走后,一旁与言尘翊聊天的男生上前,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挪愈。 言尘翊有些无奈,“我有什么办法?言静时看我看的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少来,你姐能管得住你才怪。”旁边另外一个男生顿时拆穿了他的借口。 言尘翊丢给他一记白眼,“班主任不让早恋,还让言静时监督我。” 最早搭话的男生看他的眼神瞬间就充满了鄙夷,“你脸呢?平日里你要稍微将班主任的话听进去一点点,他老人家估计早就激动得老泪纵横了。” “……不信算了。”言尘翊懒得跟他们争执,上前看着一旁刚从教室出来的宋辞书,笑嘻嘻道,“秦老头的得意弟子看上你了。” 他口中的人,就是刚才被言静时带来的高二女生,李佳悦。 宋书辞瞥了一眼没个正经的言尘翊,语气轻飘飘道,“秦老师要是知道你这么曲解他的美意,估计气得连课都不想上了。” 言尘翊依旧笑得不怀好意,“啧,你现在怕是不知道,自己都成了县中一枝花了吧?” 笑闹间,预备铃的声音响起,几人只得默默闭了嘴,乖乖往教室走。 没办法,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为了耳根子清净,只能装乖巧了。 挡架 虽然学校对于高三学生向来严厉,恨不得将他们睡觉时间都安排学习,但必要的放松机会,还是要给的,就比如……每个班级,每周还是有一节体育课的。 言静时他们班的体育课,在每周周三下午的第二节课。 与他们排一节课的,还有高三二班、高三六班、高三十班和高三十六班。 虽然美名其曰是体育课,实际上还是每个人找自己的小伙伴,要么在跑道转圈,要么在草坪上坐着聊天,要么……从操场出口处的铁闸门钻出去回教室。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每次学生能想到的,体育老师自然也有应付的办法,那就是亲自坐在操场出口处,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借机溜出去的学生。 “……静时,咱们去看你家言尘翊打篮球吧!反正也没事。”林菀一脸兴致勃勃地提议。 言静时有些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大姐,你看看围着的那么多人,咱能不去凑热闹吗?” 林菀才不管这些,索性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言静时就往那边凑。 “慢点……”言静时实在想不通,她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同为双胞胎的言尘翊就有那么大的魅力? 还好此刻操场只有五个班,人稍微少些,所以她勉强也算是能看到十六班那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生在场上的身影。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事实是言尘翊这厮的确有勾人的资本。 脱了校服外套,穿着一件浅蓝色毛衣,对于他一米八六的个头来说,投篮算是易如反掌,汗水微微打湿了他的刘海,越发招蜂引蝶了。 但是跟他同样不分秋色的,是场上另一个一身白色卫衣的男生。 追着篮球行动的身姿虽然让人无法看清那张脸,但大致看来,长得干干净净,阳光中带着几分清冷,俨然又是一个招女生喜欢的小白脸。 言静时更加无力望天了。 难怪每次课余时间走廊的另一个尽头都会被围堵的水泄不通,就这两张脸,简直就是专门吸引女生注意力的大型招牌啊。 “静时,你弟真的好帅!还有他旁边的宋辞书,一个三步上篮,爱死了这个新晋男神啊!”林菀的花痴声此刻激动地在她耳边响起,与平日里娴静内敛的性格全然不相符。 言静时瞥了眼她,再看了眼与言尘翊不相上下的宋辞书,有些赞同的点点头,“有道理,这个新来的还真有点帅。” 林菀像是找到知音般,狂点头,“是吧?跟你弟弟简直就是县中两枝花啊!” 言静时:“……” 虽然这比喻有点夸张,但这么说也不是没有依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百日誓师知道了这个宋辞书后,她回去后想了半天算是想清楚了。 这人,不就是当初在微博上私信自己的那个六中人吗? 只是没想到,差点被自己抛诸脑后的一个存在,这学期居然会转到县中来。 之后刻意留意了一下班上八卦的声音,知道这个宋辞书本来是六中神话般的存在,这学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转来了县中,第一次周考就考了全级第一,就连一向被奉为县中天才的言尘翊,都比他整整低了五分。 这个消息,当时还挺让言静时意外的。 据说这个宋辞书来了以后,言尘翊一改往常应付考试的态度,破天荒地认真起来。 后来的考试中,两人名次或是并列,或是一人比一人低两三分,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实力碰撞中,两人竟然臭味相投,成了铁哥们。 总之,自开学被十六班班主任批了一次后,就再也没跟十六班班主任交流过了。 在这两人的对比下,言静时渐渐发现,曾经有过朦胧情愫的尚文阳,好像平平无奇了很多。 加上他根本不喜欢自己,从郑雪薇那件事后,陆陆续续不知和多少人发展了对象,费了一段时间,言静时心里那点对他的异样,也全然消失殆尽了。 两人现在作为同桌,关系虽然没之前那般亲近,但好歹也算是有话可说,偶尔也能开开玩笑,算是比一般同学关系更好一些的普通朋友了。 “言尘翊!” 就在她兀自陷入沉思中,这道充满戾气的声音顿时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眼前来的几个人,身形健壮,气势汹汹的往言尘翊那边走。 没办法,只能被迫停止了打球,看着这几个人,言尘翊脸上洋溢的笑容瞬间被一层冷冽覆盖,双眸中也失去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为首者是一个目测一米七,比言尘翊低了一大截的男生,长得黑黢黢的,带了一副黑框眼镜,说出口的话,充满了怒火,“给你脸了是吧?连小婷都敢拒绝?” 围观者在看清来人时,渐渐禁了声,悄然看着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言尘翊简直被这番话气笑了,“我接受谁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吗?” 那男生看向言尘翊的脸,浮肿的眯眯眼中充满了嫉妒,“我看你是欠抽!” 说着,他身后的小弟在其言语示意下,直接上前顺着言尘翊的左脸,一拳便打了下去! 变故太快,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再看时,两边人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言静时急的都快哭了,旁边的林菀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也不知道是谁,看形势愈发不可收拾,直接往主席台那边跑过去,喊老师过来。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言静时跑上前,一把扯开围殴言尘翊的两个人,以身体护住被抡了几圈的言尘翊。 “都给我住手!” 几乎是拼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两边实力悬殊,虽然被她身上的气魄给微微镇住了,反应过来后,最开始挑事的黑脸男冷嗤道,“哪来不长眼的?既然主动找死,就都给我打!” 言静时也顾不得落在她身上的那些拳打脚踢,只是凭着本能,护着努力挣扎不愿让自己挨揍的言尘翊。 果然人在危险状况下的潜力是可怕的,哪怕言尘翊足足比她高了二十厘米,在此情形下,哪怕急红了眼也无法甩开护着自己的那道身躯。 好在这些挑事者虽然人多,但没什么实力,被宋辞书他们收拾完控制住,老师们才急急赶了过来。 “真是好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且还是在上课期间就公然打架,眼里还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吗?”政教处田主任显然被气得不轻,指着一群人大骂道。 黑脸男显然属于欺软怕硬的行列,见政教处主任来了,刚开始鼻孔朝天的姿态顿时怂了,“老师……” 言静时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放开言尘翊后,直视政教处主任,“老师,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的!跟十六班同学无关!” 言静时这话不假,黑脸男也不敢反驳,毕竟这么多人在场,为了小婷,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 政教处主任这下看向黑脸男心虚的样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好啊!无故滋事,都给我往政教处滚!” “……是。”黑脸男都怂了,他那些小弟自然不敢反抗,乖乖在众人各种鄙夷的眼神中出了操场。 体育老师看了眼多多少少都挨了些拳头的几人,叹了口气,“你们,去医务室看看。” “你没事吧?”看着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言尘翊,言静时有些担心的问道。 言尘翊看向她的眼神,第一次不再是之前的嫌弃,而是充满了复杂,“你……干什么要替我挡着?” “你是我弟,我不护你护谁,嘶——”言静时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那帮人下手还真是狠,落在她背上的那几下,稍微扯一下都疼。 言尘翊有些着急,“我背你去医务室。” 说着就要站起身,但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站起来都是吃力,不由得低声暗骂,“下手还真他妈的狠!出其不意就打人,算什么男人!” 旁边的一名男生看他状态显然不太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好了好了,别气了,钱慎那孙子还不是仗着人多势众来玩阴的,还好紧要关头有你姐护你,不然这张脸肯定比现在更惨。” 言尘翊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就你话多,我姐不护我,难不成还护着你啊?” 言静时看他被打还嘴欠的不行,简直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往不远处干着急的林菀走去。 与其在这里废话,她还不如早点自救。 “辞哥,帮我下。”对于言静时懒得搭理自己的反应,言尘翊自觉理亏,瞅了眼周围,发觉只有反手最厉害的宋辞书没遭什么伤害后,顿时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宋辞书倒是懂了他的意思,虽然有些为难,奈何眼下只有自己比较合适,心里挣扎了几番,还是走到言静时跟前,有些怪异的问道,“……我扶你。” 言静时看了眼神色别扭的他,微微扯了下唇角,“没事,你去帮言尘翊。” 这么容易害羞,还来应付言尘翊的请求。她可不想直接被当成贪图美色、借弟弟成功上位的花痴妹。 当然,她眼中明晃晃的无语,宋辞书还是看出来了。 有些恼怒之际不打算插手,看着言尘翊眼中的恳求,无奈直接上前,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不由分说将她顺势打横抱起,“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不用感谢,我是看在你弟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 言静时顿时气结:“……”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反驳什么。 想了想,还是给见了这一幕完全石化的林菀投了一记安心的眼神,索性默默闭嘴。 从操场到医务室的路程不远,她成功的将言尘翊整个人从头到尾问候了不下一百八十遍! 她上辈子真的是造了什么孽! 这辈子和这货成了姐弟,从小到大没有几天平静的日子,就知道给她惹各种莫名其妙的事! 要不是看在奶奶的份儿上,怕她老人家担心,言尘翊就算被打死了,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道谢 “小姑娘,这一周内伤口处不能见水,给你吃的药每日一定要按时服用,别忘记了。”校医院里,医生给言静时将伤口包扎好后,不忘悉心叮嘱她。 看着这个颇有耐心的吴医生,言静时笑了笑,感激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好,回去吧,伤口要是发疼,记得及时来校医院找我。” “”好的,言静时点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那医生,言尘翊脸上的伤没事吧?” 吴医生投以她一记安心的目光,“没有多大事,三天就能消肿,让他安分些,那么一张俊俏的脸,少些磕着碰着。” 言静时这才松了口气,“嗯嗯,谢谢医生,您先忙,我回教室了。” “好。” 出了校医院,站在门口等自己的只剩言尘翊一人了,言静时没好气的斜了眼右眼上方贴着创客贴的他,“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老实交代,这次又是招了什么风流债了?” 言尘翊有些莫名,也有些无奈,“我哪知道钱慎抽什么风,二话不说就动手。” 回想起之前那一幕,言静时只觉得后怕,看向言尘翊的双眸中,也没了之前的恨铁不成钢,“……那个人口中的小婷,你真的不认识?” 言尘翊这下倒是真的有认真思考,良久,清亮晶莹的双眸中依旧是迷茫,“不知道,八成是被我拒绝过的人,但是我真的没主动招惹过别的女生。” 这话倒是不假。 言静时看了眼他的脸,这颜值,完全不输任何一个当红偶像、流量小生,天然去雕饰,就算是只当花瓶,也是一个引得无数人竞相购买的物件。 更何况他本身的实力,就足够优秀的。 “算了,有时候人太耀眼也个错误,你不惹事,不代表事不惹你,以后就自求多福吧。”言静时最后只能状似头疼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言尘翊被夸,神色有些飘飘然道,“投胎是门技术活,全靠哥命好。” 言静时简直想一巴掌抽到他那张脸上,“你真的是,夸你几句就想上天吗?” 言尘翊点点头,“不然呢?你这不算夸,算说实话。” 言静时:“……”妈的想骂人。 两人就这样一路斗着嘴,走到教学楼,言静时忽然正了正神色,看向言尘翊,“替我谢谢宋辞书。” “自己去。”言尘翊拒绝的干脆。 言静时,“……你还有没有良心?亏我还护着你。” 言尘翊摆摆手,一脸意味不明,“要感谢还是自己去比较好,我先去教室了,回见。” 说着,似是怕言静时追上来,长腿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离开。 独留原地的言静时:“……” 真的好想把他从四楼扔下去怎么办? —— 县中政教处的做事风格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在了解清楚黑脸男钱慎主动滋事的缘由后,第二天便给了处罚结果。 为首者钱慎是高三二班的学生,因自己喜欢的女生表白言尘翊失败,一气之下找了高一高二的学生十余人,趁体育课期间围殴言尘翊等五人。 挑事的钱慎被喊家长,因其读高三免受回家责罚,那些低年级的小弟则被罚在家思过一个月内,不允许来学校。 这一场打架风波,算是在政教处主任严厉责罚下收了尾。 同时各班班主任更加严厉打击早恋行为,开了主题班会强调学业的重要性,让大家将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上。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也不意外。 纵使钱慎有再大的过错,据说他有个爹在教育局当官,自然学校也只能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这场事宜。 于是乎,没几天众人又能在学校见到钱慎嘚瑟着一张油腻的黑脸到处乱窜。 对此,即便是有再多的人不满,也只能将这份憋屈藏在心里,见到他自觉绕道而行。 毕竟人家会投胎,有个好爹替他收拾烂摊子,其他人就算再不服,也只能憋着。 意外的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过几天,四处洋洋自得的钱慎就被学校校长亲自开除了,理由是这等心术不正、败坏风气的浪荡学生,不配在县中继续读高三。 对于钱慎最终的结局,众人虽觉唏嘘,暗自里心情皆是一个爽字。 不为别的,钱慎风评在学校一向不怎么样,目中无人,不管在哪里都带上他的小弟去插队,欺凌弱小,打架次数数不胜数,看到长得好看的女生就强迫人家小姑娘当他的早恋女友,很多次都被投诉,仗着在教育局的爹,很多次死性不改。 这下好了,天道有轮回,终于有人把这货给收拾了。 “同学们,下周周三和周四就是全县二模了,你们好好复习,稳定信念,做题时有什么不会的随时找老师解决。”历史课下后,班主任看了眼底下埋头的学生,淡然宣布了这个消息。 对于二模,大家也没之前一模时那么慌了,而且之前就有听说,从二模开始的每一次考试,以后就由县中来阅卷。 这无疑是证实了六中之前的打脸行为,所以此次二模,大多数人都铆足了劲,想要为县中争取完虐六中的成绩。 “同桌,二模加油哦,争取考全县文科第一。”班主任走后,尚文阳对低头写笔记的言静时,笑嘻嘻的说道。 言静时并未抬眼,象征性的点点头,“我尽力,你也加油,争取比之前考的更好。” 看着她客气中带着淡淡疏离的反应,尚文阳动了动唇角,不知道该怎么说,终究是从坐上起身,和后排的男生结伴去了餐厅。 毕竟理亏的是他,本来言静时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一些,但前天自己的上一任女友又来找她的麻烦,真的是直接让自己之前的保证都喂了狗。 “静时,咱们也去吃饭吧。”林菀从座位走过来,轻声道。 言静时点点头,放下笔记本,两人先后出了教室。 眼见着已经四月初了,高三学业紧,这个清明节也就只放一天半,收假了就面临着全县二模,说没有压力,自然不是真的。 “静时,你看那边是不是宋辞书?”刚买完饭,就听身旁的林菀语气惊讶的喊着自己。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真的是十几天没见的宋辞书。 自从上次钱慎那件事后,言静时本想让言尘翊替自己给宋辞书说声感谢,但那个猪队友非要自己亲自去,本来十六班那边一直就门庭若市的,这么凑过去,她是有多找虐。 这么一来,亲自感谢的话语也就搁置了,现在碰到,还真的是巧。 言静时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那边的宋辞书,“你先吃,我去谢谢他,等会就来。” 林菀知道她的意思,递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快去快回。” “行。” 这下说着,言静时定了定心神,往宋辞书那边走去。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周边破天荒的没人,不过这么一看也不错,至少自己去找他,也没那么奇怪了。 眼见宋辞书买完零食,正准备走人时,言静时加快了步伐,喊住了他,“等等。” 听到言静时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看着迎面而来的言静时,有些意外,“有事?” “那个……”看到这张脸,言静时却有些嗫喏了。 宋辞书挑眉,神情间没什么波澜,“没事我就先走了。” 见他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言静时莫名有些气结,“急什么?我是来说谢谢的。” 宋辞书依旧没什么多余的反应,语调不咸不淡,“哦,不谢,反正是看在尘翊的面子上,跟你没什么关系,别太自恋。” 言静时:“……” 忽然有些后悔亲自来和这人说话了。 见她顿时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宋辞书丢给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后,直接扬长而去。 “你才自恋!你全家都自恋!”那道慢悠悠的欣长身影消失在餐厅后,言静时方才反应过来,暗自低声骂道。 本来以为言尘翊就够跟自己过不去的了,没想到这个宋辞书更难搞,说的好像她很喜欢倒贴一样。 虽然那张脸很诱人犯罪,但她又不是看见美男就移不开眼的那种人。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明明微博上跟他说话的时候人模人样的,怎么见了几次就变成专和自己过不去的毒舌男了。 早知道就不上赶着感谢他了,真的是好心全被当成驴肝肺了。 气冲冲的回到林菀坐的那个地方,闷声迅速吃完饭,全程一语不发,显然是憋着火。 林菀有些懵,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就算言静时再气愤,也没有将自己的怒意发泄到身边无辜人身上的道理,所以她缓了缓心神后,原封不动地将刚才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宋辞书跟大家口中的不一样?”林菀始终有点不敢相信。 言静时一边走一边说,神情中尽是气闷,“这就叫狐狸尾巴藏得再深,也会有露出来的时候!气死我了,我好好去道歉,他还说我自恋,他才自恋,以为他仗着脸真能人见人爱吗!” 林菀忙给她顺毛,“不气不气,气坏了自己多不好,先回去啊,他没眼光你可不能被他带偏!” “都是言尘翊的错,好好的不能平凡一点吗?招惹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啊。”言静时还是没解气,继续吐槽。 林菀诱哄着附和,“是是是,言尘翊从头到脚没一处是对的。” 言静时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到了教室后,继续埋头改正之前的错题。 小姑 自上次在餐厅跟宋辞书有着不大不小的过节后,言静时就在心里给言尘翊记了一笔,连放清明假都没打算和他一起回去,亲自去十六班知会了他之后,周考文综刚结束,就直接和徐雪一起准备搭公交回家。 林菀家在县东,刚下考场就急匆匆地往校门外赶,就怕挤不上公交没法回去,学校宿舍在放假期间也不允许留宿,所以她不像言静时这些县西的学生方便。 “你不是一直都和你家言尘翊一起回家么?这次怎么纡尊降贵,肯赏脸和我们一起走了。”与徐雪同路的,自然还有陈韵这个一直跟自己气场不和的人。 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语,言静时也皮笑肉不笑,“我乐意和徐雪一起走,你管得着吗?” 陈韵冷嗤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一边,默不作声。 徐雪先是怪异的瞅了陈韵一眼,继而看向言静时,“别管他,谁知道他抽哪门子风!” 言静时本来也没打算和他计较,了然的和徐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车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一众等车的人忙上赶着往上挤,售票员阿姨下了车,扯着嗓子喊,“再上十个人就走,大家都快上车!” 言静时不觉有些无力吐槽,哪回坐公交售票阿姨不是这么说的,结果都上了不知道几十个,直到完全塞不下人了,司机才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心满意足的启动公交。 “言静时,你和你弟弟怎么了?”徐雪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口。 “没事,就是不想等跟他一起回去。”言静时反应淡淡,并不想当着一车人的面,将真实原因说出来。 看她的神色,徐雪就知道她不愿多说,想了想便转移话题,“下周就二模了,加油啊。” 言静时勾了勾唇角,微微泛红的双颊在斜阳的映衬下,尽显坚韧,“会的!你也是。” “嗯嗯。” 不远处的陈韵,看着熟悉之人流露出的自信,微微怔了怔,神情渐渐复杂起来。 —— “奶奶,我回来了!”大老远的,就见言奶奶站在村口处,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言静时不觉心间一暖,快步上前道。 言奶奶接过她背上的书包,有些苍老的面庞上满是笑容,“可算回来了,小翊呢?” 言静时摇摇头,抱着言奶奶的手臂,略带撒娇,“不知道,我没和他一起。奶奶咱们先回去吧,我饿死了。” 言奶奶心疼的看了眼自家孙女,“好,那你先回去吃着,奶奶在这再等等小翊。” 言静时不由得撇撇嘴,她怎么可能让奶奶一个人在这等言尘翊那个死小子? “那我也等他。” 言奶奶瞥了她一眼,“是不是你们姐弟两又闹不愉快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奶奶的双眼,言静时有些心虚的吐吐舌头,“是言尘翊先惹得我。” “你呀,下次和他一起回来,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女孩子,总归是不安全的。”言奶奶眼中充满了无奈,说出口的话,却是对她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关切。 但言静时其实很想说,她是女的不错,但论表在外面的颜值,言尘翊那张脸显然更容易遭受危险。 “知道啦……”心里这么腹诽着,嘴上当然不敢表现出来,否则又会被奶奶教训半天。 两人就这样简单的话着家常,直到天快黑时,才见言尘翊和住在他们后边的男生有说有笑的过来。 “奶奶。”看到言奶奶,言尘翊瞬间收了跟那个男生勾肩搭背的吊儿郎当,笑得一脸乖巧。 “言奶奶好。”他旁边的男生也笑眯眯的,问候了言奶奶后,往自家方向走去。 对于言尘翊的乖觉,言奶奶明显很受用,“怎么才回来?” 言尘翊继续装乖,凑上前搭上言奶奶的另一边胳膊,“老师留我还有我同学在办公室给其他学生讲题了,耽误了一个小时。” 听到自家孙子这么优秀,言奶奶简直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好好好,小翊真厉害,小时啊,多向你弟弟学习。” 言静时:“……” 她真的很想说,自己也不差好吗?而且……言尘翊说什么奶奶都信,看他连校服都没穿,八成是不知道去哪浪了。 “奶奶咱们回去吧,好饿。”见言静时不答话,只是没好气的瞪着自己,言尘翊果断转移话题。 好男不跟女斗,言静时知道自己那么多浑事,在奶奶跟前稍微提一嘴,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哎好,回去吧,饭都好了,在锅里热着。” 几近黑沉的天际,路边的明灯昏暗垂下,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翌日早晨,言静时破天荒的睡到了自然醒,起身下楼梳洗完,就见奶奶将准备好的纸钱放在桌子上,招呼她吃完早饭,叹了口气,“小时啊,待会你小姑来了后,你和小翊跟着你小姑,一起去看看你爷爷。” 想起七年前,本就患有心肌梗塞的爷爷,在知道她父母的事情后,一气之下直接发病,送到县医院动完手术,在重症监护室下还是驾鹤西去了。 老人家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对龙凤胎孙儿,连连逼着言均在他病床前起誓,无论和周岚离婚与否,都必须照顾言静时姐弟至成家前,得到大儿子的保证后,方才心安地闭了眼。 言均,自然就是言静时和言尘翊的爸爸,周岚,则是他们的妈妈。 言均年少时聪明勤奋,通过高考顺利考上北大读了医学,成为言家第一位大学生,之后又在学校的竭力推荐下去英国留学,期间认识了同在英国的周岚,两人一见倾心,从相识相识走向私定终身,三年后归来时,言均成了北京市数一数二的年轻医学专家,而周岚,也在人大成功当了大学教师。 言均年少俊朗,周岚漂亮知性,双方家长对这门亲事都双手赞同,于是乎,在众人殷羡的目光下,走入了婚姻殿堂。一年后,周岚为言家成功诞下一对龙凤胎,男孩名为尘翊,取自“尘世相识,翊生不变”;女孩名为静时,取自“岁月静好,时光不老”。 夫妻两本是姻缘天成、伉俪情深,但再好的深情也抵不过时间的催化,成婚后两人工作越来越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孩子,又不放心将姐弟俩交给保姆照顾,商议之下只得交给将近五十的言均爸妈。 这个倒不是最主要的,言均外貌是少有的俊朗,且年少有为,数不清的医学界元老看好他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一开始他自然是拒绝的,久而久之……诱惑越来越多,流言也越来越多,夫妻两信任越来越少,经常吵架,直到姐弟俩读五年级时,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桎梏,最终走向了陌路。 言爷爷当了一辈子的村支书,在知道自家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居然要和知书达理的儿媳妇离婚时,直接被活活气死。一时间,直接压垮了夫妻两最后的一丝犹豫。 周岚的父母不愿看自家女儿三十好几,成了人大年轻教授没多久就带着孩子,且姐弟俩从小感情深厚,无奈之下只能妥协,答应女儿付给言奶奶抚养费,三年后为言爷爷服满丧期另嫁他人,从此与言家再无关系。 在办完言爷爷丧事后,言均将一双儿女交给一夕间仿佛老了十岁的母亲,匆匆回了北京,远离了这片故土。 在周岚改嫁后过了半年,言均也和自己的学妹结了婚,另成一家,除了每年定期给言奶奶汇款,再无其他消息。 这些过往,曾是言家最不堪的往事,言家老两口一辈子勤勤恳恳,言爷爷几十年尽全力为村民服务,言奶奶一直是乡村教师,本以为培育了一个好儿子,远离了世代留居的乡村,在京都可以有自己一席立足之地,混的有出息,够他们光宗耀祖了,却不想是这个结果。 好在村里人看言奶奶可怜,平日里也没少跟老人家闲聊,正有着言奶奶的乐观,以及村里淳朴的乡风,才使得姐弟俩并没有因为父母的事情学坏长歪,学习成绩一直是村里小辈的楷模。 言家二老总共有三个孩子,大儿子言均是最有出息的,却也是最让人痛心的。 二儿子言则,虽不如言均那般风姿绰约,好在上进,没考上大学,赶着去技校学了几年,现在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娶了温柔大度的夏媛,没少帮衬着言则,一家定居西安,除了过年很少回家,也是一个不省心的。 相较于不省心的两个儿子,小女儿言霜是最懂事的,虽然读书少,但性子温和,随了言奶奶,嫁了邻村的韩家,一子一女,时不时回来陪陪言奶奶,算是让言奶奶晚年有个安慰。 “妈,我过来了。”这道熟悉的声音,自然是言家小姑无疑。 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言奶奶顿时喜笑颜开,“哎快进来。” 紧接着,就是言家小姑从外入内的身影,言静时冲她甜甜一笑,“小姑。” “哎,小时放假了,有段时间不见,又长漂亮了。”言家小姑打心眼里心疼言静时姐弟,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满心满眼都是关切。 言静时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自从父母离婚各自重组家庭后,二叔一家就各种冷眼瞧不起他们,反倒是小姑,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和言尘翊视如己出,就连姑父一家都对他们极好,从没有任何冷嘲热讽。 清明 “嘿嘿,还是小姑有眼光,这不快高考了嘛,回不来也正常。”言静时看向言霜的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依赖。 “你这孩子,嘴上越发甜腻了。” 三人说笑间,才见言尘翊慢吞吞从自己的房里出来,显然连脸都没洗。 “小翊,怎么这个时候才起?”言霜嘴上虽然斥责着,但神情满满都是对他的心疼。 这孩子,明显比过年那会瘦了很多,学习是有多拼才会这样。 言尘翊自然也明白言霜并未真正责怪自己,笑嘻嘻道,“这不高三累的嘛,小姑你先和奶奶歇着,我洗把脸就来。” “就你事多。”言静时毫不客气的丢给他一记白眼。 言尘翊一边下楼,一边以绝对身高优势俯瞰着她,回怼道,“你管我。” 言奶奶笑着斥责了他一句,“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不许欺负你姐。” 言尘翊但笑,朝言静时露了个鬼脸后,直接扬长拐弯去了洗漱台。 “奶奶你看他!”言静时指着言尘翊的方向,忍不住一脸哀怨的控诉。 言家小姑的笑意就一直没消失过,“好啦,他是你弟,让让他。” 言静时不服,“就比我晚几分钟生出来,哪小了?” 正在洗漱的言尘翊适时插嘴反驳,“那你有本事晚我出来啊,自己着急怪谁?” 言静时顿时整个人都被气得不好了,“你自己不出来还有理了?” “我就有理。” “你……” “好啦别闹了,让小翊先洗脸,待会还要去看你爷爷。”看不下去的言奶奶直接出声,打断了他两的斗嘴。 “看在奶奶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言静时简直被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明说不过我,就会给自己找借口。”见好就收这四个字,显然向来言尘翊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小时你去厨房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给小翊拿出来,小翊啊,快点洗漱过来吃饭。”言霜也出声转移了话题,生怕这两姐弟再杠下去误了时间。 言静时虽有不忿,还是默默转身去了厨房,一边将锅里的盘子端出来,一边没好气的吐槽,“吃吃吃,吃死你算了,睡的晚起的晚,迟早成地中海。” 之所以这样说,是她一直不服言尘翊的发质,明明都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龙凤胎,怎么他的头发又多又密,又直又顺,还是特别好的硬性发质,怎么看都让人羡慕;再看自己,虽然发质不差,但怎么看都不如言尘翊的。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还没出生前肯定是言尘翊将营养都吸走了,才导致他无论是哪方面,都比常人好太多了。 “谢了,给我把饭菜都收整好了。”言尘翊从门口进来,对一脸阴郁的言静时笑嘻嘻道。 看着他很自然的开始吃,言静时吸气呼气再吸气,如此几个回合后,方才平静了自己的心情。 真的很想一巴掌将这货扇回他妈的肚子里去,说句感谢的话没一点正经,还真是毫不客气地把自己当成大少爷了。 “赶紧吃,就你麻烦,记得把碗筷洗了,别指望奶奶。”言静时十分嫌弃的瞥了某位吃相十分雅致的大爷一眼,转身出了厨房。 哪知她刚出来,就听言奶奶慈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对自家宝贝孙子说的,“小翊,吃完后就放那,奶奶洗。” “好的奶奶。”某人的声调,不仅欠揍,而且得意。听得言静时又想一巴掌抽死他。 “奶奶,您不能这么惯着他。”言静时控诉。 言霜柔柔一笑,拿起手中事先备好的纸钱,“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奶奶舍不得你们做这些,好了啊,咱们去给你爷爷上坟。” 言静时其实很想说,奶奶怕是觉得言尘翊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不会做这些才不让做的吧。 “好吧,言尘翊你快点。”等了一会,言静时忍不住出声催。 “来了来了,就你着急。”在言静时千呼万唤的眼神注视下,言尘翊才不疾不徐从厨房中出来。 两人一路都没个好脸色,互相看不顺眼,到了坟地时,收了不正经的状态,在小姑的指引下,双膝跪地,神色复杂的看着言爷爷的坟头。 挺长时间没来了,加上春季草木迅速生长的时节,拱形土堆上显然已经长了很多不明种类的杂草。 三人心照不宣的,将墓碑附近的杂草用手拔掉,整理出一片简单干净的空间。 “爸,我来看您了,这些钱您拿着,别舍不得花,在那边也要开开心心的,照顾好自己,保佑我妈身体健健康康的,也保佑小翊小时高考都能考出个好成绩。”言霜一边将准备好的纸钱点燃,一边目色眷恋的叮嘱。 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花,言静时双手作揖,目色诚恳,“爷爷,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对自己好点。” “爷爷,孙儿一定好好努力,让您在那边也能挺直腰杆,特别有面子!” 三人絮絮叨叨说完后,对着言爷爷的墓碑,郑重的磕了三下。 “走吧。”言霜率先从地上起身,轻声道。 两人点点头,一语不发地跟着小姑出了墓园。 风吹过,将燃尽的纸灰慢慢吹起,携着对逝去之人深切的怀恋,一并带向远方。 —— “本场考试终考时间已到,考生停止答卷,监考老师收交整理试卷。”随着考场广播声音响起,众人利索收拾好文具从座位上站起,有序走出考场。 “唉,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我的记忆明明还停在清明节在家睡觉,可一瞬间就连二模考试都结束了。”从考场外拿起书包,林菀有些感慨。 言静时松了口气,将东西整理好,方才道,“那我还觉得离百日誓师没过去多久呢,现在距高考也就只剩六十天了。” “也是,又想高考,又不想这么快就毕业,太矛盾了。”林菀一边跟上她的步伐,一边说着大多数学子的顾忌。 倒计时上的数字一日小于一日,眼见从三百变成两百,再又一百变成六十,而这个变化,不仅包含着一众即将面临高考的学生对六月九号的期盼,也有对六月八号之前的不舍。 这也是人之常情,本来矛盾这两个字,就贯穿着人的一生,想要这个,却又不得不放弃那个,就和孟子所说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一个道理。 政治上说,矛盾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而矛盾又有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所以要解决矛盾,就要抓住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而现在的纠结点,又该如何去分清主次呢? 她现在忽然有些理解,自古忠义难两全的深刻性了。 “静时,人好多。”刚一进餐厅,就见前面排了好长一条队,放眼望去,每个窗口队伍长度都差不多。 五点才出考场,六点半又要上晚自习,两人其实也是有点饿的,所以人再多,也只能任命的排在后面。 “我去!你弟简直神速啊,都排到旁边那条队的最前面了。” 顺着林菀惊叹的目光,左边相邻队伍最前面那几个鹤立鸡群的,可不就是言尘翊和宋辞书那几人吗? 再看看他们身后围着的一堆眼冒星星的女生,言静时:“……” 得,有妹子心甘情愿让道,他们速度不快才怪。 显然,那几人买完饭转身时,言静时是能感觉到是给自己打招呼的。 但怎么看都觉得奇怪,言尘翊主动招呼自己合乎情理,他旁边的宋辞书不知道抽哪门子风,居然破天荒的对自己露出了微微一笑。 这个微笑,是言静时再三确认自己没眼花后下的结论。 “静时,宋辞书在看你呢,还对你笑了!”林菀显然是花痴过头的兴奋,抓着自己十分激动。 言静时虽然也被看得心跳差点都漏了一拍,好在比林菀冷静很多,“见鬼了吧?谁知道那个自恋男哪根筋搭错了。” 林菀看她的眼神,显然充满了哀怨,“你这是暴殄天物,不懂得珍惜,大帅哥的笑都不心动!没救了。” 言静时,“……”我看你才没救了。 默默地一把将林菀拍了过去,这小姑娘,也太经不起美色的诱惑了吧。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宋辞书和言尘翊那两的脸,颜值显然超脱正常人的水平,将死亡配色的校服都能穿的别有风色,前者阳光中带着清冷,后者妖娆中带着温柔,截然不同的气质,截然不同的帅气。 真不知道这两人明显都留着刘海,头发比一般男生长很多,怎么做到让校领导不管他们,任由保持招蜂引蝶的发型到处吸引小女生的注意。 “终于轮到我们了,不容易啊。”在她心里将那两人吐槽完后,就听林菀长叹一声,显然是排到了窗口处。 刷完卡,看着餐盘里万年不变的两样菜,言静时轻叹一声,“在县中念了三年书,就吃了三年的土豆丝。” “唉,有的吃就不错了。”林菀安慰道。 两人不再多说,很快找到一处吃饭的空位坐下。 虽然六点半晚自习铃响,但班主任一向严格要求他们班学生,六点之前必须到教室,否则就按迟到对待。 眼看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明显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两人十分默契,默不作声的很快吃完饭。 “走吧,五点四十了。” 言静时点点头,起身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撕成两半,一半递给林菀,一半自己用来擦嘴。 约定 “谢谢啊。” 言静时故作生气的瞥了她一眼,“说了不用谢谢两个字。” 林菀嘿嘿笑道,“习惯了嘛这不是。” 出了餐厅,就见不远处站着几个人,言静时有些疑惑,看到那些人向她两打招呼,言静时回以一笑,以眼神询问言尘翊。 “他要找你帮忙。”言尘翊笑得让人不怀好意。 言静时想也没想,条件反射,“谁?” 林菀提醒她,指了指言尘翊旁边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宋辞书。 言静时:“……你确定?”她落在言尘翊身上的眼神,大有一种你敢骗我我就抽死你的势头。 言尘翊笑眯眯的点点头,“确定,而且是他亲自求我找的你。”话刚说完,就被宋辞书丢了一记眼刀子。 “找我帮什么?”言静时还真的想不到,自己一个和宋辞书没什么交集的文科生,能帮他这种理科大神做什么。 宋辞书的脸色更加不自然了,顿了顿,方才开口,“高考完,找你帮我表弟辅导文综。” “为什么找我?”言静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宋辞书这次倒是没有犹豫,欣长的身影,在斜阳的余晖下,尽显耀眼,“你是文科班前三,实力应该可以,而且,文科班所有人里面,我也只认得你。” 言静时还是觉得不对劲,凭着他这张脸,找个文综好的很容易啊。而且她只是不偏科而已,没有特别擅长文综。 “而且你看着比较放心,应该不会带坏小孩。”宋辞书再次出声,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欠。 “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言静时还没来得及说话,言尘翊直接替她一锤定音地决定了。 言静时:“……”妈的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言尘翊这个猪队友,好事没几件,净给她惹事!这下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她没反对,宋辞书暗自松了口气,“课时费特别丰富,只要你教得好。” 他这话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听,都能显得自己有多爱钱一样,言静时忽然有些窝火,没好气的斜了面色从容的某人一眼,“谢谢啊,再见!” 说完,拉着身后静赏美男、一脸花痴的林菀,疾步往教学楼走去。 宋辞书显然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一双浅淡清澈的眸子斜了一眼旁边笑得诡异的言尘翊,“还笑!她这是什么态度,送上门的赚钱机会都不要。” “淡定,她就是这样,看我不顺眼,看你肯定也不顺眼了。”言尘翊倒是想得开。 宋辞书的神色中,不由得浮现几分嫌弃,“这么不好说话,你还让我找她。” “不是你……”要我把你带过来的吗,当然,在宋辞书似笑非笑的眼神凝视下,后面那些话他默默的咽了回去。 “走吧,六点了,回去又要给他们讲题。” 言尘翊一边跟上宋辞书的身影,一边愁眉苦脸,“怎么什么事都是咱两的,再这样下去,老师都不用上课了。” 宋辞书显然对这句话很赞同,“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言尘翊点点头,“智商太高,,有时候也是一个错误。” —— 另一边,对于这两人自恋的话语,言静时自然不知,一路上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把言尘翊掐死。 “好啦,静时,给别人辅导也是认可你的实力啊,反正考完试暑假也没什么事。”林菀适时开解她。 这么一说也对,大学花费估计更大,虽然那两人给的抚养费不菲,但总归是趁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赚点钱也不错。 回到教室,一眼瞥见自己的位置上有人,定睛一看,是一个穿着高三校服,画着淡淡妆容的女生。 林菀拉了拉她,欲言又止,“静时,要不你先坐我这吧……” “没事。”言静时冲她摇摇头,走到座位前,好脾气道,“同学,这是我的位置,麻烦让一下,我要复习了。” 说实话,言静时的态度已经很好了,但坐着的那人,慢条斯理的抬眼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先坐其他地方去,我在这等我男朋友。” “同学,这是别人的位子,快上晚自习了,请你自重。”林菀拍了拍言静时的后背,冷脸看着那名女生。 哪知这话她全然不在意,精致的面容上,尽是傲慢,“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林菀显然被气得不轻,一向内敛的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为言静时出头,却被全然羞辱,委屈到脸都红了。 言静时忙一把拉过林菀,“别管她,没素质的人说出口的话,不配你生气。” 见林菀脸色好了一点,暗自看了眼教室里越来越多的学生都用好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双目中的神情,愈发冰冷,“同学,六点了,我们班主任就来了,奉劝你尽快离开。” 哪知她这话说完,那女生全然不在意,殷红的唇角微勾,尽显嘲弄,“你以为本小姐会在意你们班主任吗?而且……你怕是不知道,高三级老师今晚都忙着去开会商议阅卷之事,怎么可能来教室!” 言静时顿时气结,这人的说话语气,显然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吧! 于是乎,她也不想在理会了,转头对林菀道,“你先回座位,我出去一趟!” 林菀点点头,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小心啊。” “嗯我知道!” 丢下这句话,言静时便急急踏出了教室门,思索着应该怎么办。 教室同学显然都不敢得罪那个女生,没人愿意替自己说话,只是默默的袖手旁观,兀自做自己的事情。 真不明白,尚文阳一个就快要高考的学生,到底在哪勾搭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女生! “走这么快,想碰瓷吗?”刚到楼梯转弯处,因太过着急生生撞到了一个人,本想道歉,结果这番欠揍的话,让她顿时理都不想理。 看着不说话就要离开的言静时,宋辞书忽然来了几分兴致,好奇道,“干嘛去?后面又没人追你。” 被他堵着,也没办法走过去,她站住脚,神情颇为无奈,“大哥,我要去找田主任处理问题,麻烦轻挪尊步,谢谢。” “哎,什么麻烦,竟得你亲自去处理。”见她这么着急,心里的恶趣味忽然多了几分,故意不让她过去。 言静时,“……大哥,你闲得慌吗?” 他不回答,状似苦恼的点点头。 反正回去除了看书就是讲题,还不如在这帮助他人,发扬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 言静时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确认这人不是故意的,神色有些无语,“我们班来了一个女的,她在我座位上坐着不肯走,说是等她男朋友。” “……没了?” 言静时点点头,“不然呢?” 宋辞书看她的目光中,瞬间充满了嫌弃,“我还以为多大麻烦,你也太弱了。” “你才弱!会不会说话?”言静时顿时被他怼的脸色一黑。 她真的是气糊涂了,指望这个自恋狂,还不如指望田主任。 “我能搞定。” 就在她气呼呼地准备下楼时,宋辞书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过来,“而且办事效率,肯定比田主任高。” “你为什么帮我?”言静时也不走了,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他的眉眼,俊俏的让人移不开眼,笑得一脸气定神闲,“我乐于助人啊,不忍眼睁睁看你就这么笨下去。” “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走了。”宋辞书比言尘翊好的一点就是懂得见好就收,所以言静时也懒得跟他计较。 政教处田主任也不一定能找着,而且有的时候面临的问题,老师也不一定能处理。 他既然要发扬帮助他人,那自己就给他这个机会呗,就当是变相的先收一点受他气的利息了! 言静时气结,但理智尚在,气呼呼小跑着跟上那道欣长的身影。 “同学,知道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吗?”宋辞书步履悠闲地进了十九班教室,神色似笑非笑的对靠窗第二排的女生说道。 在听到这道声音时,全班同学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有惊讶,有崇拜,有羡慕,有疑惑。但是众人都十分默契的没有问出来,只是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着。 “我没看错吧?那是理科十六的宋辞书吗?”班上最八卦的吴青急切的对她旁边的同桌道。 “是宋辞书,我认得他。”同桌的脸色也是有些懵。 “他怎么会来咱们班?而且看似是替言静时出头的。”吴青后面的女生,高倩悄声接话。 高倩同桌似是想起来什么,“听说宋辞书和言尘翊玩的特别近,八成是替言尘翊来的。” “对哦,难怪。” “……” 相较于底下刻意压制、仍旧此起彼伏的八卦声,那名女生的反应,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一样的鼻孔朝天,“我认得你,宋辞书,别以为长得比我男朋友帅就可以来替别人出头!” “是吗?任小婷,你是觉得,上次所受的教训还不够吗?”宋辞书这话平平淡淡,却成功让其他人变了脸。 任小婷,可不就是当初的黑脸男钱慎疯了似的打了言尘翊他们,美名其曰为“小婷”出头的那个小婷吗? 言静时看向她的眼神,顿时覆上了一层寒雾,神色冷到极致,“要是找尚文阳,他去操场找他,要是过来挑事,我奉陪到底!” 三模 她的这番话,的确是强忍着怒火说出口的,毕竟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女生被言尘翊拒绝了,就去怂恿钱慎打了言尘翊,现在真不知道哪来的脸面,找事找到她头上来了! 似乎是被言静时身上冰冷的气势摄住了,加上宋辞书的威胁,她暗骂一声,从座位上起身,“哼!本小姐不和你这个村姑一般见识!宋辞书你给我等着!” 没什么底气的丢下这些话后,想直接离开,却被言静时挡住了,“你想干什么?”任小婷那双戴着美瞳的眼镜,满含气急败坏之色。 言静时好以暇整地笑了笑,指了指林菀的方向,“你还欠我朋友一个道歉,这么轻易就想走?” 在接收到宋辞书那道漫不经心的眼神时,任小婷生生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那张可以打扮过的面容显得十分扭曲,“道歉就道歉!那个谁,不好意思,我不该骂你。” 说完也不管林菀什么反应,急切道,“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你们了!” “没想到你还真挺管用的,三言两语就让她走了,谢了啊。”任小婷离开后,言静时追上宋辞书的身影,面色诚恳的致谢。 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某位大爷步子就没打算停,边走边懒懒的丢给她嫌弃一个眼神,“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用吗?不用感谢,别自恋,我怕你把自己给蠢死。” 言静时:“……”她还真是欠,没事了干什么要给他说谢谢! 返回到教室,就见桌上放着一张纸条——谢谢你,为我出头。 这字迹,显然是林菀的,她回头,朝林菀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看着自己的凳子,言静时果断从抽屉里取出湿巾和卫生纸,细细擦过五遍后,才肯罢休。 不是她有洁癖,只是恶心自己的凳子被任小婷那样的女生坐过,不介意说来轻易,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不过有一点任小婷倒是没说错,就是高三年级老师真的都在开集会,毕竟一模时有水分才被六中拿了文科第一,要是这次还落在那边,那县中的脸面,估计都能丢到市教育局去。 言静时坐下后,瞥了眼后面黑板上的倒计时,距高考仅剩六十天了。 “加油,戒骄戒躁,稳住心性,坚持到底,细心再细心,”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完气,从桌上一厚沓书中抽出一份数学模拟试卷,争分夺秒的开始训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除了选择题最后一道和填空题最后一道没法解出来,言静时顺利写到了解答题的圆锥曲线。 她有些懊恼,果真是每到最后两道大题就要卡住吗? 算了不管了,时间这么紧张,她还是要确保自己把能拿的分数一毫不差的拿到手! 这样想着,她细细将会做的题目写完,又重新检查了一遍之前写的,抬眼看向前面的钟表,正好,八点二十分。 从卷子后面抽出答案对了一下,除了不确定的那固定几道题,她的卷面分数还是稳稳当当的保持在125分。 不行啊,要考发达地区的好学校,数学起码不能拖后腿。 尽管心里建设做了很多,但面对现实情况,言静时还是有泄气,她按着答案的解题思路顺了一遍圆锥曲线和导数大题,费了挺大的力气才算弄明白了。 对很多文科生来说,数学其实都是一个短板,尤其是像圆锥曲线和导数这种逻辑性很强的题目,往往解决起来很费劲,言静时就是,每次上课认真听了,每道题目也都认真总结了,但真正拿到试卷解答同类异形的题目时,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也就导致着,她的数学总成绩一直上不去。 她以前也有想过去找言尘翊那个理科怪才,但他用了七种不同的方式给自己讲了一遍,言静时发现……其实并没多大效果,果断被鄙视智商了。 所以自那以后,她就认了命,再也没找过放弃他了。 因为脑子和智商这种存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赶上言尘翊的了。 “对不起……言静时,又给你添麻烦了。”正在她冥思苦想该怎么摆脱现下这种困境时,就被尚文阳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视线落到他那张略带愧疚的面容上时,言静时之前窝的那些火气忽然一下子就全散了,一边站起身从座位上让开,一边答话,“没事,就是我没想到,你的女朋友,居然是间接害了我弟的人。” 在她行动的示意下,尚文阳更觉愧疚了,进去落座后,犹豫再三,才说道,“我明天和班主任说,我一个人坐后面去。” 言静时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倒没关系,只要你以后别玩失踪,你的那些女朋友就影响不到我。” 看她的神情间没有半分虚情假意,尚文阳的心底深处悬着的那颗大石,方才慢慢落下,“谢谢你,放心,我已经和她们说清楚了。” “那就行。” 言静时顿了顿,严肃着目色,第一次十分郑重地看向他,一字一句缓缓张口,“尚文阳,距高考就剩六十天了,大型模拟考试就只有一个月后的三模了,之后就直接面高考,你就没想过,认真为自己的目标付出吗?” 她那双如琉璃般晶亮的眸子,虽然被一副圆框复古眼镜隔着,但其中的颜色,是单纯剔透的曜黑,直入心间,勾魂夺魄。 很久之后再想起这件事时,尚文阳有些后怕啊,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这个差点被自己辜负的女孩点醒了自己,不再让他在浑浑噩噩中度过高三最后的一段时光。 他记得当时,自己只说了七个字,“谢谢你,我知道了。” —— 自二模那天下午被任小婷骚扰之后,日子很平静的过了几天,黑板上的倒计时由那晚的六十,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五十。 “同学们,无论二模成绩好坏,你们都要再接再厉,稳住最后的五十天!二十天后就是全县三模,最后一次大型模拟考试了,期间每周的周考,你们更需要认真对待,不能有半分马虎! 上午第三节下课,例行学校的惯例,高三十三班至二十班四百多人在前面的小操场跑两圈后集合,先是由年级主任训话,总结县中精神,鼓舞众人的士气!刘主任简单说完,就是拿着音箱开始高歌。 熟悉的旋律响起,在每班班长的带领下,众人纷纷跟着音乐唱起《我相信》: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 一曲酣畅淋漓终落音,紧接着,由每班学生轮流上台进行短暂的演讲,而恰巧,今天轮到的是十七班。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十七班的张勤……” 言静时就说站在上面的人看着怎么那么眼熟,没想到还真的是自己大概有些印象的人。 平心而论,张勤这份演讲词写的真心可以,情真意切,字字珠玑且他的情感充沛自然,与抑扬顿挫的声调交相辉映,恰到好处地调动每一位学子心间澎湃的激昂: “……同学们,我们要相信自己,相信明天,在最后的五十天里稳如泰山,精益求精,改变自己,让汗水在六月,尽情挥洒,让自己在六月,不负青春!” “啪啪啪——”随着张勤弯腰鞠躬致谢,场上随之发起了连连不断的阵阵掌声。 “好了同学们,张勤同学的演讲深入人心,记住你们所说的,抓住当下,实现明天,解散!”刘主任一声令下,众人分别朝队伍旁边零散走去,各自回教室准备下一节课的内容。 “言静时,你和你弟弟都好厉害,一个二模文科第二,一个理科第一。”和林菀走在路上,遇到高一同学王雅一脸殷羡地对她说道。 言静时客气的笑了笑,“没有没有,还有很大的进步余地。” 她这话倒是实话,但落在王雅耳中就有些变味了,“果然是尖子生,你要是没有,我们其他人岂不是无地自容了?” 王雅显然是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她也懒得解释,要误解就误解,她说得多只会被非议的更多。 她正想拉着林菀越过王雅直接上楼,却被她堵住去路,言静时简直觉得这人就是莫名其妙,没好气的问,“你想怎样?” 王雅冷哼,双手环臂,健壮的身形牢牢挡住,即便是言静时和林菀加起来也抵不住她的吨位,“考得好嘚瑟个什么劲?仗着自己那点分数就以为自己是第一了?” 言静时顿时就被气笑了,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打量的各种眼神,好脾气道,“大姐,要上课了,我从来没说自己考得好,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很厉害,信不信由你,再不让开待会老师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王雅这人,也不知道哪根劲不对了,就是跟她过不去,抖了抖身上的肥肉,冷嗤,“少拿老师当借口,想走可以,让你弟来找我。” 言静时:“……”这人脑子,是真的不对劲吧? 向来内敛、不会与旁人起争执的林菀都看不下去了,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温和些: “同学,你要是想找言尘翊同学,直接去十六班就好,在这堵着我们,也太无理取闹了些吧?” 立夏 哪知林菀这话不仅没说服王雅,反倒刺激地她直接更进一步,又高又壮的身形像一层肉墙,密不透风的堵着他们,“我就在这等着!你弟弟要是不来,今天你就别想走!” 言静时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像看一个白痴一样,“你怎么想的?喜欢言尘翊自己去找他啊!” 也不知道言尘翊是怎么招惹上王雅的,就算言尘翊的眼光再怎么瘸,也不可能在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将就着和一个心理变态、不明事理、油光满面、莫名其妙的王雅在一起吧? “我不管!他是你弟,你不能走!” 耳听预备铃响起,言静时简直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索性将头瞥向一边,不去看王雅扭曲抽象的脸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意念起了作用,双方僵持了一分钟,来来往往的人也渐渐变少后,言尘翊那几人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言静时没什么情感的指了指王雅的身后,示意她有人过来,“他来了,去吧,我回去上课了。” 她真的很不想和王雅这个变态在这耗费时间了,万幸待会的课程是语文,老师一向来待她宽容,比较好说话。 哪知在知会言静时的意思后,王雅本来十分强势的气度骤然淡了下来,那张泛着油光的脸面忽然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忙转身,唇角上扬,发出的声音尽是能溢出水的温柔,“言尘翊同学,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偶像,这次考完试,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想向你交流学习一些临场考试心得和经验,你能不能帮帮我?” 说着,先是朝言尘翊他们抛了一记媚眼,之后还不忘娇羞的低下头,显示出自己的不好意思。 言静时:“……” 林菀:“……” 看清楚王雅身后的人时,言尘翊本来和他哥们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的那张脸顿时就垮了,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这哪来的妖魔鬼怪! “要上课了,再会啊!”强忍着胃里的暗潮汹涌,言尘翊说出这句话,跟自己周围那些人脚底抹油,飞快上楼。 “言尘翊同学!”王雅顺着言尘翊离去的方向,扭动着一身肥肉,想要跟上去。 她这一动,言静两人方才感觉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对视一眼后,忙顺着王雅壮硕身形旁边的空隙,急速往教室赶。 这个疯女人,简直诠释了没脸没皮、自恋至极的最高境界! 也不知道王雅哪来的自信,居然觉得她围堵自己就能得到言尘翊的注意力!要是这样的话,自己不早就被言尘翊那些迷妹给手撕了。 明明都快高考了,这个王雅,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两人顾不上说话,拼命上了四楼,踏着正式上课铃声,赶在语文老师进教室之前,堪堪坐在了座位上。 言静时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还好上课没迟到。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复习名句名篇默写部分,虽然只有六分,也要重视。”语文老师话落,众人纷纷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复习文言文,太头疼了。 “……言静时,你来默写李白的《蜀道难》。” 语文老师向来喜欢喊人去黑板上将一整篇文章全部默写,就比如现在,上一批人默写完了,就正好轮到喘过气言静时了。 “好的。” 拿起粉笔,站在靠边的位置,一笔一划确认无误写下《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古人曾感慨翻越蜀道之艰辛,天地之隔不过如此,相较而言,高考这座无形之山,是不是要容易一些? “很好,一字不差,要的就是这种复习效果。”言静时刚写完,语文老师就对着她写过的字迹,笑容里颇为欣慰。 《蜀道难》中的生僻字有好几个,但作为必备篇目,最起码的本领,就是要做到写于书面上时,一字不差。 “谢谢老师。” 回到座位上,就听语文老师点了其他人的名字上黑板继续考察其它篇目。 “同桌你帮我看看,这个改错为什么要改语态啊,”自从上周和言静时谈完理想,尚文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把之前浪荡的心思都收了,认认真真抓紧当下,不浪费一秒钟的时间投入学习。 就比如现在,对完答案的他,和往常一样,虚心求问言静时自己想不通的问题。 接过卷子,言静时细细看了一遍指着他所说的地方,耐心解释,“这里,你看是不是用的被动语态,你是不是应该也改一下。” 尚文阳恍然大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我明白了,谢谢啊。”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易错集锦,及时把自己的错误记录下来。 言静时好笑的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复习资料上,安安静静的继续自己的学习任务。 虽说她现在的总成绩能够稳定在620分左右,但距离目标分数还是差了点,越是临近高考,就越是要坐得住,就像他们教室贴的励志标语所说“保持平常心,营造好环境,扬起常笑脸,轻松迎高考。” 心态稳定,不慌不忙,戒骄戒躁,沉着冷静,高考如此,人生亦如此。 —— 温温凉凉的四月天,包含二十四节气中的清明和谷雨,在传统的农耕文明时期,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谷雨下谷种,不敢往后等,如此安排,皆是为秋冬的大丰收做足储备。 而谷雨之后便临近立夏,随之而来的,便是五月这个高考前夕,秦岭淮河线以北地区,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高了起来。 对于只剩三十多天的大多数高三学子来说,心境虽外界,外界愈发炎热,心境便愈发焦躁,这也是很多人失利高考的关键所在。 与班上的其他那些渐渐放飞自我的人不同,结束一天的学习生活,即便是晚自习下课铃响,言静时也能做到恍若未闻,只是看向眼前的数学卷子,陷入了冥思苦想的思绪中。 “啧,言大学霸还真得是学霸,都下晚自习了还一直学,不愧是县中文科班的希望。”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人心越来越浮躁了,本就莫名其妙的陈韵,但凡看到她一如往昔镇定自若的样子,免不了就会来几句冷嘲热讽。 言静时头也没抬,陈韵也不是第一天用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了,她是闲着没事干才会去搭理他。 落了个没脸的陈韵,肤色偏黑的脸顿时更黑了,冷哼一声,“还真是勤奋好学!给班主任长脸,不像我们这些凡人,只知道下课回宿舍,晚上该睡觉。” “好了别说了。”言静时依旧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着。倒是收拾好东西的续写看不下去发神经的陈韵,扯了他一把。 陈韵本来就只是图个嘴快,自说自话太多也没什么意思,有徐雪搭起的台阶,自然顺势而下,“哼,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人家又没招惹你,你酸个什么劲?看不下去你也努力啊……” 两人边说边走着,直到说话声完全听不见了,言静时才将笔盖合上,麻溜收拾好东西,锁教室门,回宿舍。 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了,不算耽误太多时间。 走到二十班那边的楼梯,却发现卷闸门被人锁了,言静时:“……”无奈之下,只能折回来,朝另一个出口走。 奇怪,学校保安大爷什么时候这么着急锁门了,以前一向不都是十点四十吗? 心里疑惑间,脚下已经走到了另一个出口处,言静时微微松了口气,幸好这边门开着。 正准备下楼,眼角余光瞥到了旁边的教室,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么晚了,还有谁跟他一样没回去? 很快,揭开她疑惑的人,就从教室里面走了出来,两人好巧不巧的视线正对视上,显然那个人目光里,也有些错愕。 “你怎么在这里?”宋辞书挑眉,边锁门边问。 根据以往经验,言静时觉得还是早些将情况说明,才不至于让这大哥误会然后损她,所以她笑了笑,面上没有半分不自然,“数学题想不明白,耽误了一会,出来时那边楼道门锁了,所以折到这边来了。” 说着还不忘用手指了指十九班的方向。 宋辞书了然,迎着言静时就走了过来,“想不出来也正常,看来你不仅智商不够,运气也不太行。” 言静时:“……”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话了! 看出言静时气到想直接走,他随即跟了上去,说话间有些好奇,“什么数学题难倒你了?” 言静时头也不回,气呼呼道,“要你管!” “……我可以帮你。”宋辞书边下楼,边有些不自然的提议。 “你不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可不敢劳烦您的尊脑。”言静时说话依旧没什么好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这个毒舌男在一块,她火气就蹭蹭往外冒,怎么也挡不住,平时的修养气度也不知道被谁吃了。 但后面的某人,显然是直奔气死她来开尊口的,“文科数学还谈不上用脑,而且我说的都是实话,从不说违心话。” 他这意思,不说违心话,那就是打心眼里嫌弃她的智商了? 言静时越想越气,猛地顿足,转过身看着顺势也停下脚步的宋辞书,忍住白眼的冲动,“大哥,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瞅瞅他说的那些,是人说的话么?还文数不用动脑,他怎么不去创造数学呢? 解题 看着显然气得不轻的言静时,宋辞书气定神闲道,“真不考虑找我帮忙?” 虽然很想把这货从楼梯踹下去以解心头愤恨,但一来是一条人命,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给他一命抵一命;这二来嘛…… “行啊,我看你有多能耐。”说着,从肩上取下帆布包,抽出卷子,递给斜靠着墙壁、笑吟吟看着她的宋家大爷。 你不是很厉害吗?来吧,这个题就交给你了。 虽然这货怎么看怎么欠抽,但那脑子的确是她拍马都赶不上的,他想出力,她就赏给他这个机会喽。 宋辞书随意瞥了眼,并未正面回应,而是手揣校裤口袋率先下楼,“明天给你。” 言静时见他没有立即说出来,顿时笑得有些得意,“还嚷嚷不用脑,打脸了吧?” 闻言,宋辞书回头,仿若繁星的眼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波光,“再不回宿舍,晚上就只能睡操场了。” 言静时:“……”淦。 回到宿舍,见其她人基本上都收拾好了,各自在床上复习着。 言静时放下包,轻手轻脚去阳台洗脸刷牙,几分钟后返回自己的床位时,被对面床铺的徐雪喊住了,“静时……陈韵发神经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言静时转过头,好脾气的笑了笑,“你都说他是发神经的话了,我干嘛还要往心里去?再说他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向来自动无视的。” 徐雪上铺的杨晓星,原本是苦着一张脸写试卷,听到徐雪的话顿时来了兴致,从上铺探头,一脸八卦,“陈韵又干什么了?快和我说说。” 言静时瞥她一眼,挑眉随意道,“陈韵除了闲着没事做嘲讽我,他还能说什么?” 哪知听她的吐槽,杨晓星转了转眼珠,脸上的笑容更加意味深长了,“啧啧,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这么一说,纠结题海的林菀也来凑过来插嘴,“有道理,陈韵对别人都是和颜悦色的,唯独对你没好脸色,说不定就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 言静时想也没想就反驳,“你俩就别瞎猜测了,他是每次成绩不如意的时候,就觉得是我碍着他,所以才处处看我不顺眼。” “那也不对啊……”杨晓星不服气,却被回到床上的言静时直接打断了,“星哥都高考了还这么八卦,待会楼管大妈就来了。” 她们学校的宿舍纪律落实程度之所以比其他高中严明,是因为全靠楼管大妈扯嗓子喊出来的。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五点半,楼管大妈就开始挨个宿舍敲门,声音之大哪怕是聋子都能被吵醒;每天晚上十一点学校统一熄灯后打着手电筒挨个搜寻熬夜闲聊的,一旦发现,直接破口大骂,毫不留情。 久而久之,在这样一群彪悍的楼管大妈督促下,为了防止被批,她们还是很乖觉的在该休息时间闭嘴,要么睡觉,要么打着台灯看书。 于是乎,言静时提到楼管大妈,其他两人也是有些忌惮的,悻悻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碍于已经熄灯了,只得闭嘴。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自从杨晓星开口,最初打开话匣子的徐雪,却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晚上的时间往往是过得特别快,言静时纠正完文综错题后,已经是快凌晨一点了。 她们宿舍虽然是八人间,但这学期刚开学那会,住在言静时上铺的李司莹就搬出去了,过了一周又陆续搬出去了两个,所以现在其实就只有言静时、林菀、徐雪、杨晓星,以及一个从不参与八卦和不喜欢聊天的王晶了。 收整好书本,言静时环视了一眼,除了还在埋头苦学的徐雪,其她人都睡了。 暗自摇摇头,徐雪的性子就是认死理,以前还是同桌时,晚上熬到两三点,早读一直犯困,被班主任谈话后,没想到还是这样。 将台灯关了,钻入被窝,思想放空,却有些睡不着。 胡思乱想间,脑子里居然浮现宋辞书接过卷子时候那抹不明深意的笑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帮到自己。 据说他和言尘翊还在一个宿舍,也不知道怎么征得班主任的同意就换了宿舍,希望他可别嘴长的和言尘翊探讨。 而这个不确定,很快就有了答案。 她一向属于晚睡早起的学生,早上匆忙洗漱完,就往教室赶,哪知刚坐下,就见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言静时还是第一次看见神色疲倦的宋辞书,斜倚在教室门口的墙边,校服上衣在胳膊上随意搭着,一身简单的白色单薄卫衣,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活力和帅气。 不过言静时的脑子里,很不合时宜的浮现了四个字:衣冠楚楚。 她略微有些惊讶,现在才早上五点五十,教学楼附近基本没什么人影,宋辞书这厮,怎么也来这么早? 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很快飘过,行动上还是很直接的,言静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出声问,“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他没正面回答,只是将折起来的卷子递给她,面容上有些懒散,“费了一番功夫,用了三种你这种人能看懂的方式,给你把圆锥曲线和导数那里的一般解题思路写完了,早上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回去补觉了。” 说完后,也不管旁边的言静时什么反应,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飘然远去的白色身影,言静时也懒得跟他计较刚才所说的“你这种人”,冲着他背影喊了声“谢了。”后,果断进教室。 “这字……真的是一言难尽,不过勉勉强强算是能认清。”眼神刚落在宋辞书的笔迹上,言静时有些嫌弃的吐槽,但随着越看越深入,很快卷面的不足就被她完全抛诸脑后了。 “……果然,智商是羡慕不来的,这样的解题思路也太简洁方便、轻松易懂了吧。”在看完卷子里面夹杂的纸上写着的从不同角度出发、全然清晰可观、且罗列着各钟变形例题的解题过程和分析思路后,言静时由衷发出充满佩服的感慨之声。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宋辞书说的是文科数学不需要动脑这句话了。 就凭人家那智商和眼力写出来的这些,难怪有传闻说,理科班的老师们都恨不得将宋辞书和言尘翊挖过去,学生们都恨不得和这俩同班,因为有这两的存在,老师都不用动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直接丢给他们就成。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宋辞书比言尘翊好的一点就是,稍微为她的接受程度思考了一下,而不是自顾自地用很多种凡人看不懂的思路讲一堆。 “同桌,你看的这是什么?”踏早读铃声坐在座位上的尚文阳,瞅了一眼言静时手中的卷子,好奇问道。 言静时头也没抬,轻声回答,“数学压轴大题的解题思路。” “那你写完能给我看看吗?”尚文阳取出英语笔记后,再次出声。 言静时点点头,将看完的卷子递给他,笑了笑,“当然可以,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 从她手上顺势接过,尚文阳的双眼里顿时充满了感激,“谢谢啊。” “没关系的。”反正这些是宋辞书写出来的,她就当借花献佛了。 县中的早读时间安排是早上六点二十到七点十分,只有五十分钟时间,除了数学,其他五门科目要背要记的东西特别多。 但往往在珍惜时间之人的眼中,五十分钟就和五分钟差不多。 即便想把一分钟掰成两半来用,显然是不现实的,在调动身体全部感官、争分夺秒去背诵东西的过程中,五十分钟很快就用完了。 下早读,吃早饭,按着课表上三节课后集合跑操,再上两节课,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中午从餐厅回来时,就见尚文阳看自己就像看偶像一样,言静时还觉得浑身有些发毛,“干嘛这样看我?怎么了?” “谢谢你啊,姐姐,多亏你给我看的笔记,根据这三种解题方法,我做了好几道题目,特别顺,简直茅塞顿开啊!”尚文阳的声音,简直跟中了彩票一样,显然是开心过头了。 见她走过来,尚文阳忙殷勤的给她摆好凳子,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快开花了。 暗自打了个冷颤,坐下后,言静时一脸恶寒道,“你别这么看我,瘆得慌,方法有用就好,临近高考,能多捡一分是一分。” “嗯嗯!要是我能考上一本大学,你就是我的大恩人,能被我们家供起来的那种!”尚文阳说的特别有向往感。 言静时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桌面上新发的午后练考卷上,“你别这么夸张了,被供起来我还怕折寿呢。” 刚说完,就见数学老师走了过来,对着他们问道,“什么方法这么好,能让我看看吗?” 言静时有些怔愣,倒是尚文阳,将自己笔记本了过去,笑嘻嘻答道,“是言静时写的圆锥曲线和导数的解题思路,我看完之后真的受益匪浅。” 数学老师接过,看完后面色顿时充满了钦佩,转而对着言静时,面色有些期待,“静时,这三种方法,晚自习能给咱们班同学分享一下吗?” 借花 言静时站在十六班楼梯口处已经好一会了。 晚饭后距离仅上自习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想起中午不忍拂了数学老师的面、更多的是出于帮助班级同学的心思,她思索间最终还是答应了老师的请求。 但怎么说,这个思路都是别人给她的,直接用难免心理上过不去,所以她打算去和宋辞书打声招呼,但快到十六班门口时,怎么也走不上去了。 也不知道先斩后奏的冲动到底对不对,现在要来请教他,心里还真有些发虚。 “哎你怎么在这?”看着面色纠结的言静时,刚爬上楼梯的言尘翊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十分夸张的奇道。 看清来人时,言静时本来紧张至极的心绪,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好半天才说道,“路过,不行吗?” 她这个理由,说出来显然没人相信。 且不说因为这边楼梯口距十九班远,单凭巴不得离言尘翊越远越好的心理就决定了,让她主动从这边路过,除非学校封了二十班那边的通道。 “就你找的这个理由,还不如说你三模突破六百三十分来得实在,快说,你来找谁?”言尘翊不愧是和言静时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知道她的短处比知道自己的还清楚。 所以向来不擅长找借口的言静时是否撒谎,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言静时顿时有些挫败。 言尘翊这厮莫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对付自己的么?怎么自己什么不好的事都能被他遇到? “宋辞书在哪?”在言尘翊不怀好意的探究下,言静时索性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在大大方方和躲躲闪闪里选,她果断选择前者。 但是显然,猪队友永远是猪队友,尤其是言尘翊这种大嘴巴的猪队友,简直是专门对付自己的最佳人选。 “哎哎哎,找他干嘛,说是不是对他有想法?我要去告诉你们班主任,让她知道一向引以为傲的学生……呜呜” 言尘翊还没嚷嚷完,听不下去的言静时上前,一边直接捂住了他瞎嚷嚷的嘴,一边没好气道,“你脑子里一天都想的什么啊?我找他有正经事,不懂不要瞎说!” “呜呜!”你先放开我!言尘翊以眼神控诉。 言静时才不会就此让这个猪队友继续胡言乱语,“你闭嘴待会就放开你。” “你们在干什么?”两人正僵持着,就听一道略显怪异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像是触电了一样,瞬间,言静时一方面收回了堵在言尘翊唇上的右手,另一方面讪笑,“哈哈哈没干什么啊,好巧,你怎么也在这。” 宋辞书顿时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被放开的言尘翊:“咳咳咳——” 差点捂死他! 这言静时,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彪悍! “那个……”余光瞥到周围零星来往的同学打量的目光,言静时嗫喏着,原本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都怪言尘翊这个猪队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乱了自己本来的计划,想到此,言静时不由得暗自朝他递了一记眼刀子。 好不容易喘过来的言尘翊被瞪得一脸莫名:“……” “有话就说。”宋辞书看不下去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虽然他的声音和往常差不多,但言静时还是听出了隐隐压抑的冷意。 想了想,干净白皙的容颜上,染上了几分真挚,“早上你给我的那份试卷被我们数学老师看到了,她想让我把你的方法分享给其他同学。” 说到最后,言静时的声音几近无声,越发充满了不确定。 毕竟是别人的知识成果,她这样借花献佛,想着发扬光大,其实和道德绑架差不了多少吧? “那个要是你介意的话……” “没事,给你的便是你的,我先回去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辞书打断,留下这番话后,径自进了教室。 不知怎的,她的心口处,忽然有种被堵住的感觉,让自己有些难受。 “哎,他什么时候帮你的?”言尘翊纯属关心加好奇。 言静时没什么其他情绪,神色恹恹道,“昨晚在楼到处碰见的,我说了自己的问题,他主动帮的我。” 言尘翊那双泛着灼灼波光的潋滟桃花眸中飞速划过一抹了然,只是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如既往的欠:“估计是他同情心泛滥了实在看不下去你被自己蠢死了吧,话说,你怎么不找我,我也能帮你啊。” 言静时:“……” 好想打死他怎么办qaq? 被他这么一打岔,言静时的注意力倒是被转了过来。 面对他那张桃花泛滥的脸,终是不忍抽下去,“言尘翊要不是你这张脸养眼,我肯定毁了它来惩戒你的欠!还有,我又不是没找过你,当时你是怎么嘲讽我的?” “哦……想起来了,也是,你找我也是白找,我给你解了也是白解。”言尘翊有些了然,看向她的目光,重新满含嫌弃。 言静时转身,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你大爷的。” 她真的是闲得慌,才在这里浪费时间和言尘翊废这么多话! 有这些闲工夫,还不如去背几个单词来得实在。 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言尘翊眼中的兴味越发浓烈了。 很长时间没管,有些事不知不觉间就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甚好甚好。 回到教室的言静时刚坐下没多久就是数学晚自习,努力平定情绪让自己不受刚才那件事的影响后,拿出模拟题投入其中,打开思路,细细写着。 “同学们,之后的时间就留给言静时同学,让她给你们分享几种解决圆锥曲线和导数的方法,听了之后绝对管用!”数学老师刚说完,便以眼神示意刚写完卷子的言静时上讲台。 在众人好奇殷切的目光下,言静时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讲桌面前,转身面朝众人,顿了顿,轻声道,“这三种解题思路来之不易,是我找别人寻来的,是得到他允许才在这里给大家分享,希望大家听完多少都能收获些经验。” 执起粉笔,一边耐心地写着题目和分析过程,一边解释道,“大家先来看这道圆锥曲线的例题,第一问让求曲线方程,这一问都没问题,所以直接看第二问,让求证直线ac恒过y轴上一定点,我们先用答案中的套路来分析……” 言静时的声音,听起来着软软糯糯的,在无形中有股稳定人心的力量,很神奇能带着众人的注意力,渐入题中的精髓所在,不知不觉间,都到了第三节晚自习时间了。 “……同学们,圆锥曲线和导数其实也就是这些套路,按着这个方向,融会贯通,就会走避免很多弯路,节省时间,下课后还是要多加总结练习,有什么不懂得随时提出来,大家商议着一起解决。”话落,底下众人瞬间由衷鼓起了双手,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佩服。 言静时有些心虚的别过眼。 这些赞美和倾慕本就不应该有她来承受,自己只不过借花献佛,做一回知识的“搬运工”罢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数学老师适时平复了一下众人激动的情绪,语重心长的叮嘱,“同学们,言静时同学讲的方法虽好,但重在实践,下课后一定要多多练习,能得到这二十四分,就是离好大学又近了一步!” “明白的老师。”众人一副打了鸡血的兴奋样,埋头跃跃欲试间,还不忘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数学老师脸上的欣慰,言静时心头压着的那股沉闷,竟也散去了不少。 —— “……余辉,陈韵,言静时,徐雪,你们四个出来一下,尚文阳你上来把周考文综答案抄黑板上,其他人自习。” 周天班会结束后,班主任点了底下四个人的名字后,率先出了教室。 几人从座位上站起身,当然最积极的,实非余辉莫属。 “再过两周一,就是正式的高考时间了,学校要求后天早上之前每班都要将离别寄语交上去,你们几个平日文采不错,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班主任说话向来言简意赅,只负责将自己的安排传达下去。 “好的老师,保证完成任务。”余辉看了看低眉不语的三人,眼中飞快划过一抹不屑,看向班主任的神色,满是乖巧。 班主任欣慰的看了他一眼,“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回去吧。” “好的。” 回到教室,除了余辉,言静时她们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可弹指一挥间,所谓的毕业,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临近了吗? 就像《北京东路的日子》中唱的那样,毕业和成年的字眼,格外扣人心弦,各种莫名的感伤,只说句嘻嘻一些。 回头看了眼教室后面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赫然是一和七的组合,往日宣誓在耳的百日誓师,却还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所以遥距真正期待的毕业,就只剩十七天了吗? 翌日。 结束午间操回到教室,就被余辉给喊住了,“言静时,我已经把离别寄语写好了,你们就不用管了。” 言静时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这么快?”昨晚回宿舍后她还跟徐雪商量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打算今天上完课写的,没想到余辉这么着急。 余辉显然一副洋洋得意之态,面上尽是狂傲和蔑视,“你以为我是你们吗?只顾着自己学习,对班级的事情一点也不上心!我给陈韵徐雪也说了,你们就好好读书,其他事不劳烦你们。” 言静时好笑的摇摇头,回到座位上,不打算理会余辉。 真不知道他那些看不起别人的优越感是哪来的!同样是阴阳怪气说话,相较来说,陈韵比这个余辉看着顺眼多了。 可很快,她便发现,陈韵跟余辉简直就是半斤八两,两人完全没差多少。 流言 “静时,我刚才去交咱俩写的离别寄语了,但班主任特别冷淡,说现在才想起来,余辉和陈韵早就写好了都交上去了!” 晚饭后言静时刚从餐厅出来,就碰到了徐雪,见她一脸气愤地朝自己快步靠近,边说边委屈到眼眶都有些泛红。 言静时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走上前安慰道,“没事没事,别生气,余辉就是小人得志,没关系的。” “气死我了!班主任还说咱们这样显然是不将班级的事情放在眼里,一点办事能力都没有!”徐雪越说越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了一些。 “不是明天早上才截止吗?”言静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也想说,但班主任说其他班早都交了,所以就只有咱们班最晚。陈韵那个小人,上午余辉来找的时候还跟我一起吐槽了,结果说好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先交了,摆明了是坑人啊。”说起这个,徐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愤又冒了上来。 见状,言静时把自己手中的谷粒多递给她,好脾气道,“好了好了,你最喜欢喝的,喝下去就不气了,你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去。” 最近林菀一直拼全力苦读,连晚饭都没心思吃了,反正她现在也是一个人过来,时间也充足,陪徐雪也没关系。 接过谷粒多,徐雪插入吸管,猛喝了几口后,方才摇摇头,“没事我不吃,抽屉里有面包,不饿。” “好吧,那先回教室?” “嗯嗯。”徐雪只能顺从点头。 到了楼梯口,迎面遇到了一个人,好巧不巧,正是熟悉的陈韵。 “你什么意思?明明你自己说要一起交,结果背着我和言静时提前给班主任了?这事是人能做出来的吗?”看到陈韵那张熟悉的脸,徐雪就气不打一处来。 似是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陈韵看向徐雪的眼中,充满了莫名和嘲弄,“你自己没脑子,不知道提前交还怪我喽?” “你!” “好了好了,走吧。”言静时拉住想抽上去的徐雪,淡淡瞥了一眼陈韵,却一个字都没说。 被她这样看着,陈韵心底顿时有些复杂,但并未表现出来,冷嗤一声后直接下楼。 “……神经病吧。”徐雪实在忍不住对着他的身影破口大骂。 言静时一边拉着她往教室走,一边轻声安慰,“知道他是什么人以后少接触就好,回教室吧,气坏了自己平白让其她人笑话。” 因为几人争执明显比一般交流的声音大了很多,加上现在是下课时间,难免有路过的同学向这边投来掺杂着好奇和打量的眼神。 快高考了,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压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八卦,尤其是她们这种两女一男争执,保不准就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闲谈时的对象。 但就像《不染》歌词开始唱的那样,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她不愿自己和徐雪陷入流言中心,但偏偏有些放飞自我的人,就喜欢用自己的臆想加上并未了解全貌的视角去恶意揣测。 一开始只是一些小小的风吹草动,越往后面,就越是惊涛骇浪。 —— 周三下午第二节,依旧和往常一样是自由活动的体育课。 “同学们,根据学校安排下周的体育课取消,所以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体育课了,和往常一样,自由活动,有一点就是要注意安全,好好放松四十分钟,迎接你们下下周的高考!”体育老师站在主席台上,铿锵有力的声音通过他手中的话筒传遍整个操场。 “啪啪啪——”这一次不同于以前应付老师开课之前的训话,底下五个班的同学都是发自内心的鼓掌,对老师的话语表示赞同和感谢。 “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解散!”随着体育老师一声令下,众人各自分离队伍,朝凉快的地方走。 五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尤其是下午两点以后,在太阳底下几分钟就能出一身汗。 “静时,咱们去那边坐着吧。”林菀指了指操场西边被教学楼荫蔽的一处地界建议。 言静时点点头,跟着林菀很快过去。 虽然那边坐的人挺多的,至少没主席台那边那么挤。 “……快看,就是她。”两人刚坐下,不远处一个脸生的女生看了一眼言静时,对着自己旁边的那群人道。 另一个女生悄声,“也不知道她们看上陈韵哪点了,竟然在二十班门口处公然上演偶像剧两女争一男的戏码。” “……听说她还是文科班前三名呢,长得虽然跟她弟差太多,但至少不难看啊,怎么就为了一个男的和自己的闺蜜吵起来了?” “谁知道呢,文科班除了尚文阳能看以外,其他人那颜值……一言难尽。” “……哎说到这我想起来了,据说就是因为她才导致尚文阳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了……” “是吗……这女的也太无耻了吧,咱们高三长得帅的也就那几个,幸好现在宋辞书没跟她有染……” “你可别乱说我男神!” “……” 几人越说话越难听,虽然离得远不是很真切,但大意言静时算是听出来了。 不就是说周一下午的争论,是她和徐雪为了陈韵不顾形象大吵起来的吗? 言静时简直都要被气笑了,这些人是有多无聊,临近高考一点都不知道着急,就只会长嘴八卦别人么? 一旁的林菀显然也听到了,她有些犹豫,顿了顿,还是道,“静时……你别生气。” “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言静时转头,目视着林菀问。 从昨晚回宿舍开始,她就能看得出,林菀对自己就一直欲言又止的。 林菀有些愧疚,但是忙解释,“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就是昨天晚自习期间听到吴青和高倩说了几句,我以为就是她两太无聊了乱说的,没想到流言已经这么严重了。” 看着她着急怕自己生气的样子,言静时瞬间就冷静下来,叹了口气,“我倒是没事,嘴在别人身上长着,她们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你知道的,徐雪对陈韵……” 她没有说下去,但林菀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 同在一个宿舍,徐雪喜欢陈韵这件事,几乎是众人心知肚明的。 说实话,除了成绩,陈韵偶尔也能进个文科班前五,比徐雪稍微好了点,从外貌上来看,陈韵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就比徐雪高了三五厘米,五官平平,凑在一起勉强能看,眼睛小,心眼也小,不像徐雪,肤白貌美,清纯漂亮,两人颜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而且陈韵的性格莫名其妙,待人十分小气,对人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充满了嘲讽,背地里常对别人评头论足、指三道四,明面上却称兄道弟的,尤其是对各科老师,简直是阳奉阴违到极致。 当然别人再看不上陈韵,徐雪自己喜欢,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徐雪千万要以学业为重。 “啊,徐雪后面坐的就是吴青,她那么喜欢八卦,万一徐雪受到影响怎么办?”林菀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忙从地上起身,四处寻找着徐雪的身影。 顶着大太阳,刚到主席台附近,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杨晓星,见两人一路小跑、薄汗微微打湿了额前的发丝有些好奇,“你们这么着急干嘛去?” 言静时只道,“见徐雪了吗?” 杨晓星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有些凝重,“你也听说了那些流言?” 言静时点点头,见杨晓星的反应,和林菀对视一眼方才道,“嗯嗯,林菀昨天就听说了,我是刚才才听到的,那些人是嫌自己太闲了吗。这么喜欢造谣!” 杨晓星的性子素来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甚在意,但这才显然也是气狠了,“别让哥逮到谁先开始的!弟你别听她们瞎扯,高考才是眼前最重要的!” “星哥你放心,我没事的,反正我又不喜欢陈韵,别人再造谣也影响不到我。” 林菀很赞同的看向杨晓星,“她这种学习机器,脑子里只有高考,现在就是徐雪,吴青那个大喇叭就在她后面坐着。” 三人顿时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人云亦云这个东西的杀伤力,虽无形,却能在顷刻间击溃受害者的全部心神。 “你们怎么都在这?”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几人抬眼,便见操场出口处站着的徐雪。 扎着马尾的长发被清风微微吹起,白皙的脸庞在烈日的暴晒下更显殷红,此刻的她,略显浅淡的唇畔虽然微微上扬着,但那抹弧度却夹杂着刻入心底的牵强。 “对啊,快下课了,我们在这等着出去。”还是杨晓星最先回过神,面对徐雪,笑嘻嘻道。 “也对,还有五分钟。”徐雪接过她的话说了,但其她人却无言,站在原地,承受着身旁越来越多过来之人各种别样的目光。 耳畔的下课铃清亮的响起,即便其她人八卦之心再强烈,在夏日的暴晒下还是陆陆续续出了操场。 就在几人往教室走,以为要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最前面的徐雪忽然转过身,笑着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放心,我知道现在什么事比较重要,流言蜚语那些我也没精力去管。” 谈话 她的笑容实在太过轻松和大方,充满着不在意,反倒是让言静时她们有些无法张口。 能安慰什么?她自己表现得那么坚强,她们再多说,岂不是打着关心的幌子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但变故来的实在让她们难以预料,措手不及。 几人回到教室,从上课一直到下午的练考结束都平淡无言,之后甚至还一起吃了晚饭,到了晚自习,班主任喊了徐雪过去以后,言静时的心里,就有些不安起来。 向来稳如泰山、惜时用功的言静时,破天荒看不进去试卷,作为她同桌的尚文阳,即便是心再大,也感觉到了她的坐如针毡。 “你怎么了?”尚文阳停笔,看向她小声问道。 言静时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手中的文综小册子,被她不知不觉间翻来翻去。 她焦急忧虑时便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状态下胡乱翻腾手中的东西,无论是卷子,还是一根笔。 和言静时坐了这么久的同桌,对于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小动作,尚文阳多多少少还是能知道些的,所以他顿了顿,用仅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在担心徐雪吗?” 言静时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这事?” “我想不知道都难啊,文科班现在都传遍了,毕竟你们三个可以文科班实力所在。” 见尚文阳神情间有些无奈,言静时更觉心情低落了,“我被非议习惯了,但徐雪她本就对陈韵的心思非同寻常,眼见就要高考了,我最怕的就是徐雪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考试心态。” “唉……”尚文阳喟然轻叹,不知该如何答话。 对于即将面临高考的学生而言,心态最为重要,稍不留意被其它事影响了,最终成绩都可能真正的实力相差太多。 两人无话间,几分钟后徐雪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神情间全然无视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各种眼光,只是对着言静时道,“班主任喊你过去。” 说完,再没有其他反应,转身回了座位。 言静时有半刻的怔愣,徐雪这个反应简直冷静到极致,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快去吧。”见她老半天没动静,尚文阳小声提醒道。 言静时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慌忙从座上起身,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言静时的一颗心,是前所未有的忐忑,即便是面临每一次大型考试,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办公室也不远,出了前门,走过二十班的教室,在楼梯口处往右拐,第二间就是。 站在门口处,言静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至平常速度,这才抬手敲门,“老师,我是言静时。” “嗯,进来吧。” 进去后,却发现除了班主任,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自己假设了千万种可能,唯一一种没有预料到的。 “来了啊,静时,老师一向是很看好你的,无论是二模三模,还是平时的周考,你的总成绩一直稳定保持在620分,可偏偏快高考了,怎么就……”班主任的话虽然没说完,言静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着班主任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再结合一开始见到陈韵神情间的冷漠,言静时顿时明白过来了。 敢情一开始,人家就把自己当成受她和徐雪两人牵连的无辜者,在班主任这里着急撇清自己呢! 心下冷笑的同时,言静时面上是不动声色的沉着,将周一那天下午的争执经过解释完之后,继续道: “老师,那天的事情被有些同学看到了,谣言但凡有了一点势头,就会被有心之人到处宣扬,人云亦云就传成了现在这样,我们只是快要高考的学生而已,断然是不会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言静时说话间,白皙的容颜上是落落大方、坦荡真诚的神色,在无形中,打破了别人加诸在她身上的臆测和诽谤。 班主任点点头,略显苍老的面容上这才淡了几分严肃,看着言静时清澈灵动的双眼,语重心长道,“老师自然是相信你的,若是徐雪能跟你这般明理晓义就好了。” “什么意思?”言静时的心头,忽然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班主任并没有注意到她语气的变化,语气间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徐雪……她承认了那件事!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言静时顿时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将目光转向陈韵,含着无声的质问。 “是徐雪自己自作多情,我说过对她没意思的,刚才她不但顶撞老师,而且破罐子破摔到底,主动要求回家复习,老师已经答应了。” 陈韵微微侧身,靠着一旁的椅背,说出口的话满含失望,看向言静时的目中,全是冷意。 言静时顿时觉得有些经受不住,明明……解释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啊,为什么,徐雪要这样自断退路? “好了,我已经和余辉说了,让他警告班上同学不许再议论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吧。”班主任看出了她眼中的悲怆,却没有安慰一个字,直接冷声让她离开。 闻言,言静时没有应声,深深的看了全程无甚在意、只顾在班主任面前讨好装乖巧的陈韵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的出了办公室。 本以为陈韵只是看自己不顺眼,没想到他对整整当了两年的同桌,即全心全意喜欢着他、不求任何回报的徐雪更无情,明知徐雪因自己受了非议不仅坐视不理冷眼旁观,甚至在谣言发出后为了保全自己将其弃若敝履,当真是将事情做得够绝,够让人刮目相看! “你这是干什么了?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刚出门,就碰到迎面而来的宋辞书。 自从上次找他询问数学解题方式的知识产权后,两人已经十多天没见了,现在看到这张熟悉的容颜,言静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连生气都忘记了。 见她不说话,宋辞书上前更进一步,勾唇,“干嘛?许久没见这么想念,看到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言静时:“……”果然许久没见还是这么欠。 于是乎,回过神的言静时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她除非是脑子抽了,才会在这里跟这人扯! —— 五分钟后。 “你到底想干什么?”事实证明,面对着一张好看的脸,再大的火气都能奇迹般降下来,再正常的脑子都能犯抽。 他的双眼,依旧是泛着好看的晶亮,死亡配色的浅绿色夏季校服短袖被他穿着,竟也能展现出几分异样的韵味,“不干什么啊,就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了,大发善心想帮你。” 言静时撇嘴,显然不信他这么好心。 “你不说那我猜,是不是因为最近的那些传闻被你班主任给批了?”宋辞书的声音,如同一潭被暖阳映照着的清泉,温和中带着丝丝清冷,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你怎么知道我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是不是跟踪我?”言静时的关注点显然偏了,但侧面也承认了他的猜测。 见她面容上的防备和怀疑,宋辞书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看来你一直在刷新我对你智商的认知,你们班主任旁边就是我们班生物老师的办公室,再说,你有值得被人跟踪的价值吗?” 言静时气结,虽然不想认同他的话,但还是没有打断他。 “走了的那个比你聪明,留在这只会牵连。而且当事人去意已决,即是你再不赞同,也改变不了什么。” 言静时看向他,前半句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后半句听懂了,虽然扎心,也算是实话,但触及到他目光所及,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对哦,流言你都知道了,可见传播速度之快,我明白了,徐雪走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谢了。” 她本来以为他们的事情只是在文科班有所议论,没想到理科十六班也都知道了,现实显然比她预料的更加残酷。 虽然班主任不让同学们议论,但难免管不住那些八卦之人的口角纷争,徐雪留在这里反倒让自己陷入别人的眼光之中,且一直都能看到陈韵那个小人,一时半会自然是不可能看开的,还不如离开,眼不见为净。 “看来还不算笨到无可救药。” 他挑眉,从被自己靠着的栏杆处站起身,在言静时发作前率先开口,“好了,快回去吧,待会下了晚自习,孤男寡女的,我可不想被人传和你这种蠢笨之人的八卦。” “你不挖苦我会死吗?”言静时简直被他说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人,不就是智商高了些吗?至于这么一直鄙视自己吗? 走在前面的宋辞书回过头,面容上的笑意在楼道灯光的映衬下,更显迷蒙的温柔,“错,不是挖苦,是点醒,怕你哪天被自己的脑子给出卖了。” 言静时微笑着,一字一顿:“……g,u,n。” —— 回到教室刚坐下没多久,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便响起,英语老师刚走,杨晓星和林菀就急匆匆的走到她跟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包含着无尽的关切。 “你们干嘛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收拾好东西,言静时站起身,无奈面对着眼前的两个人。 “余辉刚才说要以高考为重,不许再议论了,徐雪也连晚自习都没上完就走了,到底怎么了?”杨晓星靠近她,刻意压低声音道。 看了眼面上同是询问之意的林菀,言静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走在两人面前,只留下一句话,“回宿舍再说。” 珍惜 “卧槽!这陈韵简直就是小人做派!什么玩意真的是!”刚听完言静时讲述在办公室里的经过,杨晓星瞬间就炸了,直接爆了粗口。 一直不喜欢骂人的林菀都有些绷不住,凝眉附和杨晓星,“我真的是服了,以前觉得余辉够小人,现在发现,陈韵简直就是人外有人啊!” 言静时叹了口气,看了眼对面已经空了的床铺,鼻尖忽然有些泛酸,“星哥,林妹,我有点想哭。” “去你的林妹。”林菀笑骂,但声音中的哽咽,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杨晓星大气一挥手,双臂环住两人,“哭吧哭吧,哥的肩膀借给你们,只是别哭太狠了昂,眼泪多给下周留些。” 言静时:“……我忽然有点想笑。” 林菀点点头:“你星哥的话太煞风景了,一下子把我酝酿好的情绪给憋回去了。” 杨晓星不服,一把推开林菀,没好气道,“我怎么就煞风景了?你才煞风景呢!我又没让你别哭!” “是是是,我煞风景,我最煞风景。”林菀白了她一眼,其中的韵味不说都知道。 杨晓星顿时又炸了,放开言静时就想去扒拉林菀,却扑了个空,“好啊,敢嘲讽我,长本事了?时弟过来,一起和你星哥收拾不听话的林妹妹。” “来了,星哥。”言静时兴致勃勃的凑热闹。 看着四只靠近自己的魔爪,林菀连连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 “现在才求饶,不觉得有些晚吗?时弟,给我上!”杨晓星壮志满怀的指使言静时去收拾林菀。 “得令,星哥!” “啊啊啊错了,你们别挠我好痒……” “都给我闭嘴!还没高考就全疯了?再嚷嚷现在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几人笑闹间,楼管大妈河东狮吼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几人如同被雷劈了般,顿时噤了声。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其她人的眼中明白了一件事。 最煞风景的不是悲伤中听到杨晓星说的话,而是好不容易找到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却被无情打断的骂语,且是由楼管大妈劈头盖脸砸下来的,宛如晴天霹雳。 —— 谁说青春不能错,情愿热泪不低头,珍惜曾经拥有曾经牵过手,珍惜梦一场,珍惜相聚的时光,谁能年少不痴狂。 一首《珍惜》唱出了多少理不清的离情愁苦,倾诉着多少数不尽的缠绵思缕。 至少这些,是她们整个高三曾经拥有过的,即便是最后一次周考,最后一次在成绩单上因名次高低变换悲喜。 徐雪离开后,言静时她们211宿舍就只有四个人了,而那个清心寡欲、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的王晶,无论何时,她们是哭,还是笑,从不参与,也从不评论。 起初的几天,回到宿舍看着人去床空处,几人还是莫名有些感伤的,但自从前天听班主任说徐雪在家状态一切都好、努力复习的情况后,心中悬着的那颗巨石才终于落定。 太好了,徐雪果然没有让她们这些日夜为之操心的人失望!精心复习,只待高考过后,与那个渣从此陌路,再不相见。 —— 随着天气愈来愈热,在语文老师温柔叮咛、数学老师语重心长、英语老师反复强调、政治老师屡次纠错、地理老师暴躁嘱咐以及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昼夜反复中,后面黑板上的数字显然已经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这也意味着,万里长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候,终于要来了。 而曾经沸沸扬扬、人云亦云围绕言静时三人的八卦,也在步步紧逼的六月中,悉数溃散,很少有人再提及。 “同学们,依据学校向来的惯例,后天下午就放假了,有整整三天时间够你们在家里自由放松,调整心态,以最好的状态去赢战高考,决胜六月!” 高三以来,这是第一次的周五晚上不练考,却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开班会了。 在班主任宣布了这个人尽皆知的消息后,很多人并没有做其他的反应,只以平常心来对待,因为再人尽皆知,人尽想装作不知。 班主任的话说完,有些小女生还是没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 总以为高考遥遥无期,以为班主任会因为她们的一个小错误一直在耳边唠叨下去,以为桌上的卷子这辈子都做不完了,以为过一日仿佛度一年,可现实总是残酷,所谓的毕业,也在期待和不舍的矛盾中悄然来临,迫使他们不得不自己成长。 似是也感受到整个班级氛围的沉闷,班主任一反往常的严肃,脸色渐渐和缓了些许,“好好准备考试,考出好成绩,来日回学校看我。” 众人一致点头,眼中对未来的期许光亮,愈发摄人心魄。 而这个时候,免不了余辉这种人上赶着刷存在感,“老师你放心,咱们十九班的同学是最厉害的!都能考名校,寒假风风光光返校!” 拆余辉台拆了两年的范远,第一次赞同他的话,从座位上站起身,义正言辞道,“老师,余辉说得对,咱们班的成绩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班主任欣慰的看了眼两人,再将目光慢慢环视了一圈面对着自己、神情各异的学生,轻声道,“老师相信你们,好了其他话不多说,你们各自复习吧,最后五天,更不能松懈!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 “好的老师。” 众人齐声应答后,低眉执笔,斗志昂扬的写着买来的最后冲刺阶段的黑白卷。 再坚持七天,就能彻底解脱了! 于是乎,平日里晚自习总能听到有些细若蚊蝇的低语交谈的高三十九班,破天荒地十分安静,只有笔尖磨过纸面的“沙沙”声。 “同桌,你看我英语不算作文,模拟考了106分哎!”刚下晚自习,尚文阳便邀功似地将卷子递给她,有些激动道。 看了眼他卷面上比以前少了太多的红叉叉,言静时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厉害啊,再接再厉,高考英语争取考到一百三以上。” 尚文阳认真的点点头“嗯嗯,会的!” “静时,走了。”林菀在门口处唤她。 “好的,就来了。”言静时应了一声,对尚文阳又补充几句,“加油啊!你要是总分能上580,我到时候亲自给你庆功!” 说完后,也不管身后的尚文阳作何反应,小跑着赶上林菀,“走吧。” 两人说笑间,走到了楼梯处,言静时有些感慨,“这个楼梯口走了这么多遍,可现在能走的次数,已经是在倒数了。” 林菀点点头,朝她笑了笑,“记得这学期刚开学那会,你还因为尚文阳的女朋友找麻烦被堵了,当时觉得你弟给你解围时可帅了,没想到三个月后,浪子尚文阳都成了咱们班的高考希望之星了。” 言静时附和,神情间也有些难以置信,“对啊,当时我还觉得认为言尘翊好看的女生都眼瘸,包括你,而且那会加上尚文阳,他们一起给我制造的麻烦数不胜数,一转眼,我们都要毕业了。” 两人笑谈见,很快就出了教学楼,在路上倒是好巧不巧遇到了熟人。 “言静时,等一下。”看着从另一边楼梯口走过来的两人,言静时调笑的看了眼林菀,“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胡说什么呢。”林菀暗自推了她一把。 很快走过来的两人,宋辞书只是随性的朝她和林菀打了声招呼,就听言尘翊问,“你这么着急,你打算怎么把东西搬回去?” 言静时还真被问住了,愣了一会又把问题丢给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还来找你干嘛?”言尘翊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对她智商的嫌弃。 言静时:“……”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见他俩有些发愁,林菀适时出声建议,“要不到时候,我让我爸送你们回去?” 言静时是有些心动的,但一想林菀家在县东,她们在县西,来回折腾太麻烦了,所以摇头拒绝了,“我们家太远了,到时候我看能不能找到出租。” “可是……”林菀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被言静时笑着打断了,“没事的,而且我们两个的东西加起来肯定特别多。” “好吧。”见说服不了言静时,林菀只能自己放弃。 “我帮你们。”就在几人愁云惨淡间,宋辞书好以暇整的悠然开口。 言静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言尘翊顿时用看土豪的目光看向宋辞书,笑眯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就这么定了。” 被他那样毫无底限的眼神盯着,宋辞书的唇角几不可查的抽了抽,“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哎等我啊。”言尘翊朝言静时两人挥挥手后,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上那人,还不忘勾肩搭背,却被无情地拒绝了。 言静时:“……这个言尘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是把猪队友精神发扬到极致了。” 林菀拉了她一把,笑道,“好啦,走吧,你怕我折腾不接受我的帮助,宋辞书主动答应了,你放心就成。” 言静时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欠下的人情,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慢慢还吧。 毕业 第二天早读刚下,班主任就让余辉来通知所有人下去在综合楼前集合。 “还有五个班就轮到咱们去拍毕业照了,大家按着之前排好的队形,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按着班主任的指示,余辉面对全班四十七人高声喊道。 这是第一次全班人看他顺眼、没有跟他对着干,也是唯一一次。 因为拍完毕业照,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高中生活,将被永远定格在一张浅薄的照片里。 往后回味起来,也只能通过这一刻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在脑海里将这些朝夕相伴、同窗二载的人和自己越来越模糊的记忆一一对上。 也是从今天开始,所有课程停课。 各科老师再也不会面对他们这一群人,站在那方三尺讲台上,不厌其烦的将同一个知识点反复强调,而明天上午的毕业典礼结束后,他们将各自天涯,海阔天空。 “静时,在这最后一刻,我还是想感叹一句,你弟弟和他旁边的宋辞书真帅。”站在她旁边的林菀远远看见高三十六班拍完毕业照,忍不住还是犯起了花痴。 言静时鼻尖的酸涩顿时被打破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下意识顺着林菀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两人一身整齐的秋季校服,站在十六班的五十三个人里格外出挑。 同样的红衣黑裤,明眸皓齿,芝兰玉树,过分好看的面容,即便是架着一副复古风的金丝边眼镜,也丝毫掩饰不住他的阳光干净,反倒为他添了几分书卷气息。 当然首先融进言静时眼中的少年,是向来毒舌的宋辞书。 斯文败类,衣冠楚楚。言静时没好气的评价。 至于一旁完全被他忽略的言尘翊,一样的装束,塑造出不一样的风姿。 那张脸还是一样的泛着桃色,招蜂引蝶,漫不经心的笑意中是极尽的勾魂摄魄,尤其是那双仿佛带电的桃花眼中,腻着满含致命吸引力的潋滟波光。 即便是素颜,也完全不输当下任何一个流量小生。 “走了走了该咱们班了。”直到林菀听到余辉的声音,拽了怔在原地、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言静时手臂一把,她才回过神,小跑着跟上了整个队伍。 真的是美色误人!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能长了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 “来,大家看镜头,一二三,茄子。” ——咔嚓—— 摄影师按下快门也就仅仅在一秒钟之间,他们最后的回忆,也就在这一瞬被完全定格。 “好了来下一个班级。” 离开了建议搭建的木制台阶,众人心情复杂的往回走,拍完了毕业照,离笔业也就差高考这最后一道手续了吧? 在餐厅吃早饭的全程中,相较于其他高三学子的欢声笑语,言静时和林菀明显都蔫蔫地,静默一路,一句话都没有说。 其实还是挺遗憾的,徐雪最后连毕业照都没来拍,按着班主任的意思,用他以前拍的校服照片和毕业照p在一起,也算是圆满了。 不管怎么说,言静时她们都是有些难过的。 但同时也能理解徐雪,来了之后又要面对这些人,尤其是这个曾经承载着自己最单纯最美好的记忆的地方,来了又是徒增伤感,还不如不来。 反正……文科考场,也不在县中。 和徐雪同一个考场的,也没有那个人。 “时弟,林妹妹,跟着哥带你们一起飞。”两人刚放完餐盘,就见门口处的杨晓星,斜靠着墙,挑眉对她们说道。 破天荒地,旁边向来看破红尘、不参与世俗的王晶居然也在。 言静时和旁边的林菀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喜和意外。 “好啊,反正今天也不上课了,去哪拍?”她上前一步,好奇问道。 杨晓星得意一笑,拿出私藏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机,炫耀状向她们晃了晃,“当然是操场了,我刚勘探过那边,完全符合要求。” “可以啊杨晓星,走,今天就当是放飞自我了。”林菀上赶着凑到杨晓星另一边,满含笑意。 明天就是真正的留别离别日了,离开了学校,不知这些熟悉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聚在这里。 到了操场,人数显然比她们想象中的多了很多,成群结队、摆着各种姿势和自己亲近的人留下最难以忘怀的照片。 杨晓星指了指主席台,“咱们上去,想了三年,有朝一日总算能站在这上面,俯瞰朕为你们打下的江山了!” 明明是诙谐的内容,却被她以严肃的语气陈述出来,言静时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按着看电视剧时的记忆,装模作样举手一揖,“好的,多谢晓星陛下。” “你俩够了昂,跟个变态一样。”对于言静时和杨晓星的举动,林菀表示强烈的吐槽和抗拒。 “陛下,总有刁民嫉妒您。”言静时控诉。 “大胆!时弟,替朕灭了她。” “遵旨。” 林菀:“……”这两怕不是癔症了吧? 几人笑闹间,虽然王晶并未搭话,但细看照片中她的表情,竟也沾染了几分人间烟火的笑容。 “……操场上的高三学生听到广播后不许再逗留,都给我迅速往教室走!还没离校呢,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德行,成什么样子!” 很不巧,她们拍照拍的差不多了,政教处田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便通过喇叭在操场四处扩散。 几人:“……” 还是言静时率先开口,轻笑道,“走吧,也该回去了。” 林菀表示赞同,王晶是一副无所谓,杨晓星心有些不甘,但还是任命的点点头,“走吧,说的没错,等结束高考了,咱们聚一起再玩个够。” “好,一言为定!”其她人异口同声附议。 —— 按着学校安排,白天不用上课自由复习,所以晚自习也取消了。 言静时也没有心思在教室继续待下去,索性直接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和林菀一起回宿舍时,就听门口有人喊自己,抬眼时,就见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笑眯眯对着自己。 言静时:“……” 无奈,背上背着书包,怀里抱了一摞书,微微喘着气走到他跟前,没好气道,“大哥没看我忙着吗?” “大哥”笑意不减,主动接过她怀中的那一摞书,“时姐,我是来帮你的。” 言静时:“……你是不是被偷换内芯了?” 她严重怀疑,眼前这个长了一张言尘翊脸的人绝对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言尘翊。 “放心,如假包换,当然,帮你是一方面,找你帮我则是另外一方面。”言尘翊的态度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瞬间明白过来的言静时:“……” 得,她还真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言尘翊还是那个言尘翊。 “我先帮你把这些搬回去,待会你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言尘翊依旧笑得灿烂,不忘说出自己的目的。 看着他那张脸,言静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间的不忿,无奈点点头,“要我帮你也行,来,我背上这个书包就交给你了。” 见她答应了,言尘翊也点点头,“行,小意思。” 找了个苦力,言静时重归轻松后,返回教室里直接帮林菀和杨晓星各自抱了一沓书,面对她两惊讶的眼神,开口解释,“言尘翊来当苦力了,所以我帮你们分担些,先回去了,你们慢慢收拾。” “谢了啊时弟。”杨晓星的声音里,饱含感动。 林菀也向她递去一记谢意的眼神,“谢谢,你们路上小心。” “知道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林菀第一次有点羡慕,“为什么我就没有一个龙凤胎的弟弟?不仅长得帅可以养眼,还能当劳动力使唤。” 杨晓星毫不犹豫的打击她,“别羡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言尘翊的德行,他也就只剩那张脸这一点优势了。” 林菀:“……”别过头,她忽然有点不想和这个拆她台的杨晓星说话。 另一边,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回宿舍放好后,想起楼下等着的言尘翊,即是再懒得从床上爬起来,也得认命。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谁让言尘翊还是她的亲弟弟呢! 出了宿舍,就听言尘翊对她嚷嚷,“这么慢,你在宿舍怕是都睡一觉了?” 言静时毫不犹豫扔给他一记眼刀子,虽然她想睡,现实不允许啊。 “……弟弟错了,好姐姐走吧。”言尘翊秒怂,一边赶上言静时的步伐,一边朝她讨好的笑。 言静时忽然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你怎么不让那些喜欢你的女生替你收拾?她们肯定很乐意,而且十成都比我做得好。” 哪知言尘翊全然不在意的摆摆手,神情间尽是拒绝之意,“这总归是一份人情,她们喜欢我与我何干?我又不喜欢她们,到时候欠下了又是一堆数不尽的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搭理。” 言静时有些意外,忽然有些觉得,言尘翊比她想象中的要成熟一些。 但很快她就被言尘翊的话给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结论,“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说的特别有道理后特别佩服我,被我的人格魅力打动了吧?” 言静时:“……” 果然,她就不该对言尘翊轻而易举产生改观,转性什么的,在他那个自恋狂身上全然不现实。 两人一路互怼着,速度还是挺快的,到了十六班教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你抽屉里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放的?”言静时伸手准备掏抽屉里的书籍时,却被里面一厚沓各种粉嫩颜色的纸页给惊到了。 离校 言尘翊摊手,“不知道啊。” 言静时:“……”心里默默为那些喜欢言尘翊的姑娘们小小同情了一把。 费了半天的功夫,才终于把他这个比鸡窝还乱的地方打包整理好,看到被他扔的到处都是的卷子,言静时简直欲哭无泪。 同样的英语卷子,她拼死拼活能考130左右,这人……作文都没写,轻轻松松就考123,果然智商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忍。 “走吧。”感叹归感叹,正事还是要办,她转身看向言尘翊道。 脑子这东西,不是羡慕就能有的。 言尘翊挑眉点头,唇角随性的扬起,两人先后出了教室。 回宿舍的石子路既整洁又安静,完全没有像电视剧上演的高三离校前夜那样疯狂,比如撕书,再比如暗恋对象的互相表白,并不是县中学生乖巧,全归功于由于政教处田主任的雷霆手段。 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校领导就明令禁止不许这不许那;班会更是再三强调,要是发现哪个班明知故犯,直接拉高三教学楼前罚站一整天。 饶是如此,总有那些坐不住的学生想挑战权威,据说理科十一班的几名男生不信邪,非要在晚自习间把试卷折成纸飞机玩,不知是不是他们太倒霉,还是田主任来得太巧。 反正那架纸飞机,好巧不巧就飞到田主任的头上,恰好落在地中海位置。 此事的恶劣程度,和不知死活把天捅破已经差不多了。 那些男生被拉着当苦力把全校扫了个遍,还被当成反面教材流传于二十个班主任之间,一时间风声鹤唳,没人再敢整幺蛾子。 毕竟玩心虽胜,要是被田主任拿父母的心血、家庭的未来、社会的希望这些,从头到尾训斥百八十遍,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好在闹出那件事后,高三级整体安分守己了很多,等结束了明天的毕业典礼,就要告别这座生活了三年的学校,踏上另一条更广阔的人生大道。 “对了,明天结束后我和辞哥他在女生宿舍外等你,别忘了。” 到了男女生宿舍分叉口,言静时将手中的书塞给他准备回去时,言尘翊才想起正事,略微提高了声音叮嘱。 言静时头也没回,一边象征性丢给他一句“知道了”,一边注意脚下的台阶,直接进楼。 “静时,回来了。” 推开宿舍门,就是各自坐在床上看书的人,多么熟悉。 如往常一样,她笑着点点头,将东西放好,“嗯嗯。” 虽没有过多的话语,但即便是一个眼神,心照不宣。 明天离校,但真正的放松之日,不在今晚,而是在六月八日下午五点之后的时刻,万众瞩目,三年浇灌,一朝收获,不过如此。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在大喇叭的通知下,端上厚重的凳子,一群人有说有笑,各班成队,浩浩荡荡前往操场。 这一次,难得的不需要各班班主任在场维持纪律,即便是有个别声音,老师也没有要去阻止的意思,更何况那些声音,只出现片刻便自动消匿。 “……同学们,三年时光匆匆而过,留下的有对过去的缅怀,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期待,你们是未来的希望之星,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最后预祝各位同学都能在高考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一骑绝尘,不求功成名就、名垂青史,但求问心无愧,考入自己的理想学府!” 校长朗读完毕业致辞后,就是学生代表发言和给各班班主任献花,虽然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回首过去,展望未来,对高考满怀期待,千篇一律,但在场的高三学子,还是免不了红了双眼。 主席台上,班级代表和自己的班主任紧紧相拥,泣不成声,代表全班,表达对这个看顾数百个日夜的师长,发自内心最真切的谢意。 这个地方,这些熟悉人,挂在嘴上,存于心间,离去后,就是天南海北,各奔东西。 —— 大会结束后,言静时她们一语不发的回到教室,刚把凳子放好,目光冷不丁就撞上黑板,看清内容的那一瞬,三人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便从眼眶中倾泻而发。 那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请假条,也不知道是谁在网上看到应用过来的,字迹工整,端端正正书写在黑板的正中央—— “亲爱的刘老师: 我们因毕业请假,时日永久,请班主任老师批准。 请假人:高三十九班全体同学 时间:2018年6月4日” 简洁明了,附属打上叉的“同意”和大写的“不同意”,可那笔记,分明不是出自班主任之手。 几人静默着平复情绪,还是杨晓星笑嘻嘻地最先出声,“时弟啊,哥相信你,肯定能考特别好,还有你,林妹,别给我丢脸啊。” 言静时点点头,“星哥你也是,加油。” 林菀丢给她一个斜眼,最终还是没有怼回去,“知道了,你在家也珍惜剩下的时间,咱们……考上大学了再约!” “一言为定!” “必须的,一言为定!” “那……我先走了,我爸已经给我把东西收拾好了,在校门口等我呢。”林菀指了指外面,轻笑着出声。 “好,路上小心。”两人冲她挥挥手,杨晓星也抱紧了自己怀中的书包,转过头对言静时道,“时弟啊,那我也就先走了。” “嗯,哥,加油。”祝福在嘴边,挂念在心间。说的,也就是她们这种朝夕相对、从高一玩到高三的情谊了。 最后再看了一眼这间熟悉的教室,贴满了励志标语,挂满了励志图画,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所有人都知道,县中一向的规矩,今天下午下课,高二的学弟学妹便会搬过来,一如去年今时的他们。 满怀期待,在高三的教学楼中,开始倒计时,开始成为新一期高考的千军万马。 —— 言静时将自己的一大堆东西打包分了好几次搬到楼下,找到言尘翊说的位置后,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那两个不靠谱的,还说让她早到,结果眼看都快十一点,宿舍楼里的高三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自己还没个人影。 “同桌?你怎么还没回去?”就在言静时等得十分无聊,已经拿起文综笔记本看了好一会时,耳旁忽然落下了一道充满讶异的声音。 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尚文阳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言静时有些无奈,“言尘翊说让我在这等他,一起回去,结果他不知道死哪去了,现在还没来。” 尚文阳有些了然的点点头,“那你家人呢?” 听到“家人”这两个熟悉的字眼,言静时的神情忽然一怔,反应过来后,摇摇头,“我爸妈早离婚了,奶奶来不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言静时笑了笑,打断了他连连道歉的话语。 从有记忆力以来,上学离家近是奶奶接,后来长大了些,就是她和言尘翊两个人自己骑车回家,到了必须住校的年级,就是姑父来接,可姑父…… “要不,我让我爸送你吧?”尚文阳思考了一会,出声建议。 言静时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拒绝了,“没事没事,不麻烦,有我弟呢,你快回去吧,好好复习。” 和言静时当了这么久的同桌,对于她的脾性,尚文阳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她决定的就一定是决定了的,不用麻烦,便是一定不用麻烦。 想到这点,尚文阳也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同桌加油!” “你也是,加油啊。”朝着他的背影,言静时提高声音道。 看着尚文阳离去,言静时四处环视了一圈这个呆了三年的地方,低声说了句再见,县中。 “……啊,我是不是来迟了?”老远就对上言静时那双意蕴不明的眸子,言尘翊有些心虚的问道。 言静时简直想一巴掌抽死这个明知故问的家伙,“你说呢?” “嘿嘿嘿意外意外。”言尘翊笑得依旧满面桃花。 懒得跟他过多掰扯,指了指身后,问道,“那这些怎么办?” “简单啊,等我一会,我去宿舍打包行李,顺道喊辞哥下来。”丢下这句话,言尘翊忙急急往男生宿舍方向跑去。 无力望天的言静时:“……” 好在这次没让她等多久,两人并排着下来了,相较于拖着一大堆东西的言尘翊,宋辞书可谓是神清气爽,信步悠然。 自然,他是没打算帮言尘翊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的。 真不知道言尘翊这小子干什么去了,耽误这么久,要不是昨晚答应的事,他现在早就离开学校,在家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但是……在看清言静时身后那堆比言尘翊多了起码两倍的行李时,宋辞书的唇角,还是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这两姐弟,诚心跟他过不去的吧。 “你哪来这么多东西?”别说宋辞书了,就是言尘翊看到两人体积悬殊过大的东西都忍不住惊讶的问出声。 言静时摊手,无辜道,“书本多啊,还没高考呢,总不能都扔了吧,也太浪费了。” 言尘翊狐疑的看着她:“……” 自己也没扔啊,怎么相较之下,课本数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宋辞书:“……” 无言,上前替言静时拿了一个最大的包裹,之下的交给她自行处置。 “谢谢啊。” 说完这三个字后,言静时疾步忙跟上那道欣长的身影,也不管后面的言尘翊。 谁让这个猪队友每次都死性不改,好事没他,不靠谱的事哪个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 对八起各位收藏的小天使们,竹马没存稿了iai 叶叶子精力有限,加上快开学,要准备一系列考试。 很抱歉,以后可能竹马不定时更新了,我会尽量的。 感谢你们的收藏和陪伴,但是叶叶子保证绝不弃坑! ——此处画重点—— 写文是我最喜欢的事之一,宋言的故事不会到此结束 接下来将会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再次感谢小天使的支持~mua 猪队友弟弟不是单身狗hiahia,后面会出现~ 高考 “不要害怕,姑姑相信,我们家小时是最棒的!” 到了七月七号这天,言奶奶比两姐弟都兴奋,一大早就做好早饭,两人吃完后,言霜夫妇负责分别把两人送到考点。 “放心好啦,我没问题的,这么热的天,您快早些回去吧,千万不要等我。” 镇街小学外,言静时拿了装着准考证、身份证、各种笔的透明袋去门口扫描前,笑盈盈朝满脸期待的言霜挥挥手。 虽然考点外,其他临考的学子都是父母接送,她亲爸妈甚至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但看到小姑因劳作晒得黑红、却洋溢着期待的面容,言静时心头那股失落随即消失殆尽。 不是亲生父母,胜似亲生父母。 再说,她有奶奶和小姑,照样不必任何人差! “嗨时弟,真是神仙缘分呐,高考都能碰见。” 在两位巡考领导的监视下,保安把她浑身上下前前后用金属探测仪扫了个遍,确认无误后,言静时才得以入门,刚熟门熟路走到考场,右肩就被拍了一下。 她回眸,正对上杨晓星挤眉弄眼的笑。 言静时配合性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呀这真是什么神仙缘分,高中三年都在一个教室,没想到高考也能在一起。” 栅栏处看不过眼的林莞毫不客气拆台,“我们班的都在这层,你俩敢不敢再夸张一点?” “时弟,上,给朕打这个胆敢挑战权威的嚣张分子。”杨晓星眯着眼看过去,笑的不怀好意。 “没问题,星哥!” 言静时很配合的凑过去,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啧,言大学霸不愧是言大学霸,剩半个小时开考还能笑这么开心,看来果真有考名校的魄力呐。” 不用猜,就知道不怀好意讽刺她的人是谁。 别说陈韵故意用难听的话来刺她,单凭他对徐雪做的那些事,就够三人反感了。 “静时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不是自诩班主任的心尖宠么?有在这酸我家静时的功夫,还不如多看看几个作文素材来的实在。”第一个翻着白眼怼回去的,非杨晓星莫属。 从不主动反抗、甚至有点逆来顺受的林莞都没好气道,“我们又没和你说话,更没招你惹你,至于每次把脖子伸长管我们做什么吗?也不怕把自己给折了。” “陈韵,你但凡和人沾点边,我今天都不想跟你计较。”言静时满含感激和两人对视,随后眼神骤冷,甚至带了几分轻蔑,“不过现在,看不出没人想搭理你吗?要是要脸,就滚远点。” “时弟说得太对了!”终于深感出了一口恶气的杨晓星赞同,“臭不要face。” “言静时!”陈韵没想到两人会这么不留情面,略显黢黑的脸都被气到拧在一起,垂在身侧的右手,把透明袋都捏的变了形。 “哎呀你们这是怎么了?很快就要考试了,还是两大学霸临危不乱,镇定自如呐。” 几人氛围箭弩拔张,自然闹出了不少动静,加上临近考试人也多了,不间断有往这边投来的指指点点,其中率先插嘴的,自然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余辉了。 “闭嘴吧你。”杨晓星从不忍气吞声,以前有教室的舒服,勉强能给余辉几分面子,现在离开了班主任的纵容,不爽就直接翻白眼。 “哼,”有这个插曲,陈韵也冷静下来,他眯着眼尾,带了几分诡异的色彩,“别以为在我这里刷存在感,就能让我回心转意。” 丢下这句话,他冷冷一笑,转身走向考场前门,一副“莫挨老子”的与世隔绝样。 “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有病。”言静时甚为无语,不动声色看了眼楼道过来的徐雪,暗暗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余辉一眼。 后者:“……” 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脸笑嘻嘻拿着透明袋,往墙角处挤眉弄眼的狐朋狗友扑去。 “嘿,这里。”杨晓星一直都会活跃氛围,见徐雪出现在楼梯拐角,笑意满满拿着透明袋朝她挥挥手。 “你们来得好早。”徐雪抬眸,正对上三张亲切熟悉的如花笑靥,快步上楼走到三人面前来了个熊抱。 “哎呦呦,雪几天不见,有这么想念我们吗?”杨晓星夸张性勾肩搭背,贼兮兮凑到徐雪跟前,其诡异的神态,连一旁都言静时和林莞都觉得心头一阵发毛。 “……怎么了?”徐雪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配合性地双手扒拉着胳膊,一副被逼迫也绝不就犯的顽强表情。 “哈哈哈哈别紧张,”杨晓星笑得更加夸张了,片刻才收敛了些,“家里的伙食这么好吗?怎么见你胖了好多。” 头号“死忠粉”的言静时:“……”不愧是星哥。 性质贴近“黑粉”的林莞只想翻白眼:“……” “哪有,我都废寝忘食,只差悬梁刺股了,怎么可能会胖?”徐雪不上当,眉眼弯弯象征性在她背后拍了一下。 “啊谋杀!”杨晓星夸张性往言静时身后躲的同时,不着痕迹挡住了侧后方陈韵的身影。 “过分了昂,不许欺负我星哥。”无条件“助纣为虐”的言静时,自然注意到了这点,于是愈发刻意避开前门的位置。 虽然不确定徐雪还会不会受影响,但防患于未然总没错。 “距开考还有三十分钟,请监考老师打开考场门,组织考生进入试场。”笑闹间,整个镇街小学都传来大喇叭通知的声音,随即有数名职装在身的老师过来。 由于是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所以老师们个个步伐统一,戴着监考工作证,手持试卷袋和金属探测仪,全程面容严肃,确保做到考纪严明,公平公正。 很不巧,言静时和杨晓星、林莞、徐雪她们不在一个考场,而是两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加油哦,大学霸。”排在前面准备接受检测的余辉,回眸朝她轻挑眼尾,妖娆勾唇一笑。 言静时:“……” 妈的好大一堆鸡皮疙瘩。 “好了进去吧。”恶寒归恶寒,倒是很快就轮到她测试,正了正神色,上前一步浅笑着张开双臂,乖乖按老师的提示指令来。 “可以了。”监考老师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手里的金属探测仪把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检测个遍,确认没有纰漏后方才满意道。 “谢谢老师。”一言静时很有礼貌地甜甜一笑,扫了一眼座位排列,准确找到准考证上写着自己的位置。 她轻手轻脚把凳子往后拉了拉,坐定后取出准考证和身份证,暗暗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砰砰直跳。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种关乎未来和命运的大型考试,哪怕她已经有了丰富的临考经验,也免不了会忐忑。 她不奢望什么超常发挥,只求保持正常水平,不让三年的辛苦白费,更不让在世的奶奶和长眠的爷爷失望。 “……请监考老师向考生分发答题卡、草稿纸。”广播提示音再次响起,考场内每一名学子都明白,还有十五分钟就正式开考了。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所以监考老师把答题卡发下来,言静时习惯性翻到背面看了眼作文区域,琢磨如何把卷面安排地既干净又整洁。 好在县中平时大小考都紧贴高考标准,所以即便有出入尚且也在可控范围内。 “……请监考老师面向考生、当众打开试卷,确认无误后,向考生分发试卷,指导考生填写姓名、准考证号。” 又是一道冷冰冰的提示音,等泛黄坚硬的纸张到手里后,言静时已经平静下来,没了最开始的顾虑。 填写卷首各项、浏览题目、大致确定作答顺序、以及为自己加油打气……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等正式考试的指令下来后,成竹在胸的言静时不用草稿,直接提笔书写。 从论述类文本阅读、文学类文本阅读、实用类文本阅读,到古代诗文阅读、名句名篇默写,再到最后的语言文字运用,有客观单多项选择,也有主观思想表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言静时的笔尖也从未停过,即便教室热到出奇,汗水浸湿额发,她也没有丝毫的厌烦。 只是作文,让她有些犹疑不定。 “‘二战’期间,为了加强对战机防护,英美军方……决定哪里弹痕多就加强哪里,然而统计学家沃德力排众议,指出更应该注意弹痕少的部位……事实证明,沃德是正确的。” 言静时抬眼看向黑板上方的钟表,距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还算充足。 言静时稍稍松了口气,拿过草稿纸,开始把能想到的立意都写在上面,以确定最终如何下笔。 “既然这些部位收到重创的战机,弹痕少的部分,容易被忽略……算是细节……但其中的‘力排众议’‘事实证明沃德是正确的’……” 言静时握着笔头微微蹙眉,很不巧肚子再次开始阵痛起来,无奈只能手捂腹间,弓着腰身,勉强不让思绪受到影响。 “嘶……”或许因为在考场,言静时忍了一会觉得愈发难耐,疼的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好半天,她才觉得那股抽痛消去了些许,下意识看向钟表,时针和分针组合起来,赫然是明晃晃“十点五十”的位置。 ※※※※※※※※※※※※※※※※※※※※ 考试来大姨妈真的灾难,叶叶子当年就是那样,现在还记忆犹新tat 本来想用药,校医院给开的黄*体*酮 后来又说只能提前不能推迟,还因人而异,有副作用什么的……再三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叭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hiahia或许拥有同款高考作文的小天使,真的巨难…… 才不是我太弱看不懂ing(一本正经!) 三次元一直很忙,终于有精力更竹马了,感谢一直没有放弃我的小天使们!!! 此处重要的话说三遍!大喊哦 这本算是双开的副本,大家看文案应该可以看到 隔壁那个也在秃头成长中(/笑哭/) 八月底开学,这几天叶叶子争取存一些稿 祝即将开学的小天使们考试顺利,新学期新气象 工作的小姐姐要是看到这里,也要加油哦!不放弃一定有回报滴~ 技术 还好,还能来得及。 言静时闭眼再睁眼,勉强让自己不被骤痛影响,按着先前的立意开始动笔。 虽然她平时写作文至少有一个小时,但此次的四十分钟也算够用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过程努力了,她就不会后悔。 “本场考试终考时间已到,考生停止作答,监考老师收交、整理试卷。”紧赶着写完合上笔盖,耳边就落下广播的提示音。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座位前,出于习惯把试卷、答题卡、草稿纸、垫板按顺序整理好。 “同桌,看你笑的这么开心,肯定考得很好吧?”刚出考场,准备等隔壁杨晓星几人,没曾想正对上尚文阳熟悉的笑脸。 “人家是大学霸,当然有把握了。”言静时往栅栏靠了靠,以便给其他人让路,正要回话,却被最东边考场过来的陈韵打断了。 “还好,就正常发挥。”根本不想理他的言静时,直接仰头朝尚文阳扬唇道,“你呢,一脸信心满满,应该比平时进步很多。” “那必须,好歹你指导那么久,要是再考不好,我面子不要啦?”尚文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陈韵,抬手指了指楼梯口,“袁哥还在等我,就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言静时朝他背影挥挥手,顺道算是和斜倚墙壁、一手插裤兜、一手拿着透明袋的袁曳打招呼。 “呵,没想到言大学霸也喜好小白脸。”莫名看两人互动刺眼的陈韵,冷笑着丢下这番话走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舒服。 言静时:“……” 她转头,看向姗姗来迟、脸色愤愤的杨晓星和林莞,主凑到中间分别挽她们的胳膊,“好啦好啦,好不容易考完了语文,可别因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了心情。” “你哥我这是替你抱不平,”杨晓星作势朝楼下陈韵离去的方向虚空踹了一脚,“他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至于处处针对你吗?” 林莞也有些看不过眼,“他是不是吃太多了就想给别人添堵?” “谢谢你们,”言静时拉着两人下楼,眉眼弯弯宛如春水,“只要他别给徐雪找麻烦,我都无所谓,反正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 她对陈韵无感,甚至还有几分厌恶,若非徐雪也在这层楼的考场,她才不会忍气吞声,让人白白好欺负。 两人自然懂她的意思,悄无声息对视后,从教学楼走到门口的整个过程,都有些沉默。 从徐雪上午的反应中,也确认不了是否还介怀那件事,好在方才刚考完,她就迅速交卷离开。 甚至临走前,给她们招呼都没打。 但她们也理解徐雪的做法,毕竟眼不见心不烦,高三时期的情愫萌动,算是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你怎么这么慢?”由于在考场外耽误了些,等出了考场人潮已经散去,加上言尘翊充满嫌弃的音量又大,言静时不用刻意寻找就能看见他。 也不知道他什么品味,白鞋黑裤倒还正常,t恤非要挑粉色的穿,靠在白色车身边还带着一副墨镜,配上三七分的黑长刘海,那叫一个引人注目。 别说考完试的怀春少女了,就连接自家女儿去吃饭阿姨,都一脸羡慕地忍不住频频回头、想一睹这个过分好看的少年长什么样子。 “花里胡哨。”杨晓星嫌弃评价完,看到对面车窗里探出来招手的中年男人,朝两人道别,“我爸也来了,下午见哦。” “那我也走啦。”林莞朝言尘翊笑着晃晃手,算是打过招呼,随后快步迎往不远处电动车边的妇人。 “你怎么来了?姑父呢?”言静时走过去,蹙眉问。 “当然有事喽。”言尘翊抬手把墨镜往下拉了拉,挑眉打开车门,“上车,哥带你去吃大餐。” “你有驾照吗?”两人是龙凤胎,八月份才成年,别说驾照了,言尘翊连方向盘怕是都不能独立操作,所以言静时没好气地越过车子,“要死你自己去,别拉我垫背。” 与其非法坐车,还不如她自己找家饭馆解决午饭,反正早上出来的时候,奶奶还给她兜里踹了不少钱呢。 至于言尘翊,英年早逝也活该。言静时气呼呼地想着。 “哎哎哎,”言尘翊三步并做两步就把她拽住了,不等她反应过来,用关爱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当我法盲吗?坐不死你就完了。” “言尘翊你这个……”刚被塞进后座,言静时还来得及问候,驾驶座上那道熟悉的侧颜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废话真多。”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她的宋辞书,只懒懒丢来这四个字。 原本这人的声音,宛如山涧潺潺水流,既低沉又喑哑,细听之下还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奶萌,完全是符合声控爱好者的追求,言静时自然也不例外。 但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完全违背外表和声音的气度,让人不仅给不出好脸色,顺道还想一巴掌都丢过去,教会他社会险恶。 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的言尘翊附和,“言之有理。” 言静时:“……”妈的想骂人。 “你真的会开车?”生命在前,言静时也顾不得其它,一边努力缩在角落、抓住安全带,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人。 “不要怀疑辞哥的技术。”车子发动,一脸随意淡定、悠闲自得的言尘翊,显然和惶惶不安、如临大敌的言静时形成明显对比。 言静时想也没想反驳:“你试过吗?怎么知道他技术好?” 反射弧长的言尘翊回眸朝她丢来一记白眼,“当然试过,不仅没出问题,还特别平稳,你就别瞎操心了,这不好好的吗?” 言静时:“……”对哦。 后知后觉想到两人的斗嘴内容:“……” 还drive着car,技术、试过……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辞哥,你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吃吧?”言静时兀自汗颜、越看越觉得脑补有戏,言尘翊出口提议。 “也行。”宋辞书勉为其难地点头,纤细白皙的长指稳操方向盘,“你想吃什么?” “……你问我?”忽然感到腹部又开始发痛的言静时,等喘过气才发现四周氛围一阵寂静,狐疑间抬眼,正对上言尘翊不怎么耐心的询问眼神。 “他在问空气。” 如此跟人不沾边的回答,非坐没坐相的言尘翊莫属。 深受大姨妈折磨的言静时并没有精力搭理,只凝眉答道,“偏清淡吧,下午还有考试。” 何况还来那啥呢。当然这话,对着两个钢筋直属性的男生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辞书点头,难得没有出声质疑,开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后,稳稳当当停在一家外型装饰精简的餐厅前。 “你怎么了?”言尘翊倒是忽然开窍,下车凑巧看到她蜷缩在角落、嘴唇被咬得发白的样子。 言静时勉强摇摇头,“还好。” “好什么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论嘴贱,宋辞书的段位绝对第一,他重新坐回驾驶位,朝言尘翊道,“尘翊你先去,我很快回来。” 话落,也不管他什么反应,一踩油门扬长远去。 独留原地风中凌乱的言尘翊:“……”什么情况? 奈何智商爆表、情商为负的他,半晌都搞不明白原因,只能摇摇头抛弃那些乱七八糟的疑惑,迈着长腿进店挑最贵的点。 反正那两人有矿,要不大手霍霍,都对不起那一沓沓鲜红的银子。 另一边,宋辞书开着车子在中心医院门口停下。 “……来这做什么?”言静时好不容易才缓了口气,唇角微微泛白,看向驾驶位正在解安全带的男生。 宋辞书没有回头,颇为嫌弃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要是死在我车里,我还撒不开手了。” 言静时:“……” 秒懂他意思,决定不跟这等不会说话之人计较,“我没事,就是不方便,忍忍就过去了。” 好像有点隐晦,这人应该能明白吧? “谁得病还忍?”显而易见,宋辞书没明白,他起身要推门下车,被一脸无语的言静时给顿住了,“我来大姨妈,进医院也没用。” 真是的,非要让她把这个窘迫事实说出来才懂吗? 不愧和言尘翊能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一样的不通世故,双商怕是都用在学习上了吧? 言静时情急之下,几乎是吼出来的。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的无声。 宋辞书:“……” 片刻后,才从怔愣中回过神,身形僵硬地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掉头照原路返回。 而全程在后位的言静时,只顾深呼吸转移注意力,加上轻度近视未带眼镜,所以好巧不巧没看到某人耳朵已经透红。 甚至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颜色。 “到了,你先去找尘翊。”两人虽然无比尴尬,好在中心医院距餐厅的路并不远,宋辞书车*技的熟悉程度正如言尘翊所说,既娴熟又平稳。 所以五分钟后,就听宋辞书头也不回、声线带着明显不自然道。 “你不进去吗?”恢复些许的言静时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深感奇怪问。 “有事,很快来。”回话间,他的语气难得多了几分平和,倒是让准备关车门的言静时意外看了一眼。 “看什么?”他皱眉,抬脚跟着也下,“再看我也不会对你有兴趣的。” 言静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指望他说好话,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来得实在。 ※※※※※※※※※※※※※※※※※※※※ hiahia,某宋迟早会打脸哦~ 数学 “……这是给我的?” 餐厅内,刚勉强吞完苕粉鱼汤的言静时,正和对面斜歪在椅子里的言尘翊大眼瞪小眼,一杯装着深棕色液体的玻璃瓶,“砰”地一声直愣愣撞入了她视线中。 别说言静时震惊了,就连言尘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宋辞书高傲地瞥向他,很不客气坐在言尘翊给他腾地位子,“不然呢,我自己喝吗?” 言静时:“……” 她自然能分辨出那杯尚有余温的液体是什么,只是有点不敢接受,“你怎么知道这个?哪里弄来的?” “路边捡的。”宋辞书的胡诌信口拈来,没好气看向神色难以言喻的言尘翊,“这么看我干什么?我好看吗?” 言尘翊差点被口水呛到:“……还好。” 好奇怪,辞哥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奔放了? “服务员。”在姐弟两注意不到的角落,宋辞书暗暗松了一口气,加上折腾饿了,果断转移话题道,“来份藤椒鱼粉。” “好嘞,稍等。”得亏此刻店里,除了他们这桌就再没其他人,点菜阿姨惊艳之余,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好漂亮的小伙子,一看就特别有前途。 人类以貌取人的习性,让服务员阿姨看到宋辞书的第一眼,就被他清冷俊秀、单纯无害的外表所折服。 多年已经习惯被“看”的宋辞书:“……” “所以这个东西到底哪来的?”言静时的关注点还是很执着,却见宋辞书皮笑肉不笑挑眉,“所以你的废话到底哪来的?” 被噎住的言静时:“……” 你妹的,今天姐姐心情好不爆粗。 实在看不过眼的言尘翊插嘴,“这个看着还不错,正好小爷口渴,你不喝我喝。” 这不中听也不中用的话,明显是针对言静时的。 “好啊。”言静时动作是没阻止的,靠着椅背,状似好心地幽幽提醒,“红糖水,益气补血,健脾暖胃。是大姨妈的必备克星,喝了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言尘翊不要face,就别怪她表现得更不要face了。 “……咳。” 后知后觉听到“大姨妈”三个字卡壳的言尘翊,触碰到瓶身的纤长手指,跟触电一样迅速收回,“你怎么不早说?” “你怎么不早问?”言静时想也不想就没好气怼回去,只是话说出口,她才觉得很不对劲。 ……艹,什么时候被宋辞书带偏了? ——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言静时决定看在言尘翊的份上,大发善心给宋辞书准备的红糖水一个面子,趁他专注进食间,三下并作两下一饮而尽。 只怪她早上出门大意了,以为会相安无事,哪知会严重到差点影响语文写作,既然宋辞书主动送上门了,她再三矫情拒绝才是傻瓜。 做足心里安慰的言静时,喝起来感觉少了很多负担,随后十分淡定地掏出数学公式,直至在镇街小学下车前,都满脸坦荡,让人揪不出一丝不自然。 “下午五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姑父还是来不了吗?”对于言尘翊不怎么友好的语气,言静时表示已经习惯。 言尘翊单手戴上墨镜,打开车门坐进去,无视越来越多凑在他身上的各异目光,不像模更不像样道,“姑父日理万机来不了,一切有辞哥,你只要别考砸给奶奶丢脸就成。” 言静时:“……” 我呸,脑子好了不起啊。 “静时,下午好呀。”正忙着问候那道扬长远去的白影,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转身就见一个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曼妙少女。 正是许久未联系的同班同学,姚月。 言静时有些意外,回想还未换座位的时候,姚月坐在她后面,两人还算相熟;自从成了尚文阳的同桌,隔得远了,加上第二学期更需争分夺秒,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就连离校前的一周,流行给校服上互相签名留言,言静时都没来得及找姚月。 所以此刻看她主动给自己打招呼,说不震惊是假的,下意识没话找话,“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姚月只是笑笑,分明一如既往的灿烂明媚,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客气疏离,“数学是我最发愁的一门,哪怕在考点外站着,心里好歹也有些安慰。”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言静时暗暗蹙眉,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开,“加油,你一定没问题的。” 这话她可不是不打草稿的瞎说,姚月本身的成绩虽不是特别出色,但每次考试总成绩也能排全年级前三十,只要发挥正常,可以说稳操胜券。 “嗯嗯,谢谢大学霸的鼓励。”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姚月嘴里出来的“大学霸”三个字,完全给她一种陈韵既视感。 “月月……”言静时还在反思这股不舒服的缘由,耳旁落下杨晓星大嗓门的呼喊,瞬间就把注意力转移过去,“星哥,你都没有看到我。” “哎呦,这不是月月的颜值太出众,更容易让哥捕捉到吗,”杨晓星嘿嘿一笑,“当然我们家时弟也窈窕淑女。” “差不多得了,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随后过来的林莞,先是礼貌性和姚月挥手打招呼,随后很夸张地双手环臂,眼中都是恶寒。 “是吗?”杨晓星眼珠子一转,趁林莞不注意又扑过去闹腾,“让哥看看,林妹掉完鸡皮疙瘩的身子是什么样。” 言静时:“……” 哥,是你被你言尘翊传染了?还是我思想不单纯? 不然怎么听你嘴里出来的话,都是些搞h色的字眼。 看不下去的姚月,恰好此刻大门已经开始过检,她求之不得地向言静时点头示意,快步过去排队。 “哥快过来。要进考点了。”等排到对面文具店门口的队伍,逐渐消逝到马路学校这边,言静时适时出声,打断恨不得纠缠个你死我活的两人。 正事在前,两人自然不可能真的不顾一切,杨晓星率先撒手,故作嫌弃、用力拍打短袖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考试第一,等结束了慢慢看。” 林莞只想翻白眼:“……” 有没有常识? 还结束看,这东西又不是能单独分离出来保存,以供后期欣赏品鉴,除非明天下午有更让她接受不了的事发生。 —— “开考时间已到,考生开始答卷。” 和上午的语文考试程序一样,里里外外层层检查过后,按顺序发放草稿纸答题卡考卷这些,等到了三点整,广播准时通报开考指令。 考场内,一片悄然无声。 就连挂在前黑板上方的钟表都是消音版,安静到除了笔尖飞舞纸上带起的“沙沙”声,几乎每个学子,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可能红糖水真的起作用,一个小时零十分钟过去,已经专心致志写到几何证明的言静时,肚子特别争气没有出幺蛾子。 “∵ab=bc=4,∴△abc为等腰直角三角形……∴点c到平面pom的距离为4(根号5)/5。” 整个解题过程虽然遇到了些小麻烦,但总归顺利克服,言静时唇角的笑意又自信了几分,开始攻克下一道难关。 由于沾了宋辞书那个理科学怪脑子的光,所以花十分钟算完选考的坐标系与参数方程,手不停歇啃圆锥曲线,也算有了思路,不像以往全然无从下手。 “距本场考试终考时间还有最后十五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作答。” 广播里机械化的冰冷提示音再次落下,有人放弃挣扎,起身提前交卷离开。 再看靠窗落座的言静时,虽然额头密密麻麻渗出了一层薄汗,连抬手擦掉的功夫都没有,她仍旧陷入亢奋,画在草稿的笔记都能称得上“龙飞凤舞”。 就连监考老师,对她的稳如泰山都有些意外,主动远离了几分,避免自己的气息影响到这个不到最后一刻不说放弃的女孩。 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验算两边才放心把答案抄过去的言静时,刚合上笔盖,就听广播下发收卷的通知。 她快速起身,把老三样放好,拿起来不及放入透明袋的身份证准考证等,满面春风地走出考场。 还是那句话,拼命努力过,就没有后悔的余地。至于结果,她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尚文阳。” 没有大姨妈的叨扰、写卷子又称心顺遂,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言静时,在等候杨晓星两人两人的过程中,甚至主动朝率先过来的男生打招呼。 别说跟在他身后的陈韵变脸,就连被招呼本身都万分讶异,“怎么这么高兴?中奖了还是发财了?” 心情很美丽的言静时,决定不理会此等颇煞风景的话:“都有。” 身为刚熬过一半高考的学生,现阶段能取个好成绩,跟那些事业人士升官发财也没什么两样。 “哼,那就多多恭喜言大学霸了。”陈韵本就黑的脸更沉了几分,一副和谁都有仇的样子,赶在尚文阳开口前,不阴不阳丢下这番话快步离开。 “站住。”尚文阳有些看不过眼,大跨步赶上拦住陈韵,被刘海微微遮掩的长眉不自觉皱起,“静时怎么你了,至于每次都跟她过不去吗?” “啧,想不到历史课代表和大学霸的关系真不一般呐。”陈韵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刚想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轻蔑神色,奈何身高不够:“……” 好在脸皮保养得够厚,他很快忽略这份尴尬,把路过人士投来的好奇眼神统统无视,“我看不惯她仗着学子好,就自命不凡、目中无人,不行吗?” 正要过去劝阻的言静时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特么哪知眼看到我自命不凡了?不要仅凭主观臆测,就把所有人想得都跟你一样!”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刚出考场就瞥见匆匆下楼的徐雪,原因是什么,已经很明朗了。 ※※※※※※※※※※※※※※※※※※※※ 七夕快落哟*v* 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到大学了,甜甜的恋爱快来了哦~ 弟弟的春天也要来啦hhh 很抱歉不能日更,但是,下周考完试,如有空一定爆更 为了一直不放弃的小天使们! 加油鸭!许个愿,大家都要开心顺遂,快快快乐哟 mua~~~(又是絮絮叨叨的叶叶子) 回家 “……呵!”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陈韵动了动嘴,细长的眼尾微微眯起,透着几分与年纪不符的阴冷。 “真是伶牙俐齿,好一出夫唱妇随!” “有钱有矿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没等言静时两人反应,陈韵似毒蛇的眸子,射向眉宇紧皱的尚文阳:“我这等平民,还是早点回去复习为好,省的碍你们的眼。” 说完,也不管两人作何反应,无视周边指指点点的看戏眼神,一副理直气壮、唯我独尊的架势挺直腰板转身下楼,仿佛真像他嘴里说的有多平凡一样。 “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需要去医院住一段时间?”远远听到陈韵最后一句,刚想着上去干架的杨晓星,被言静时拉住了。 “星哥,别气别气,”言静时好脾气的扬起唇角,不愿把好友牵扯到这件无足轻重的破事中来,“你走在路上被疯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吗,你说是吧林妹。” 动作落后一步,终于跟上的林莞,“……” 怎么忽然cue我了? 接触到言静时求助的眼神,她把压在心口的火气默默吞了回去,也过来劝阻,“你弟说的对,陈韵就是条疯狗,逮住静时就咬,毫无理由,和他生气不值当。” “唉,”杨晓星又不是不明事理,但只要想到言静时在学校经常被莫名刺、高考也不得安静,她就又是来气,“希望上了大学,可千万别再和那个狗东西一起了。” 对陈韵的称呼已经从名字变成了极具侮辱字眼的“狗东西”,明显表现出她内心有多生气。 “……我先走了,明天见。”全程尴尬插不上话的尚文阳,待几人交流空闲间,扬唇朝言静时几人笑着留下这句话后,快步离开。 “……他怎么也在?”杨晓星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还有一人参与其中,登时瞪大了双眼,有些狐疑道。 “出来碰巧遇到了,哥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边走边说。”言静时三言两语带过,朝林莞递了个眼色,一左一右扒拉着杨晓星往楼梯口走。 几人本就出来的迟,中途还被迫和陈韵掰扯半天,如果再耽误下去,镇街小学大门也该关了。 “哎哎哎这倒是,差点忘了,”被连拖带拽出了教学楼,看到大门处的铁栅栏已经缓缓封锁,几人铆足劲往过跑,终于在保安的冷眼斜视下冲了出去。 还好还好,总算没被关在里面。言静时抬手挡住右侧传来的夕阳热火,笑吟吟放开杨晓星,“哥那明天继续加油,等考完试我们一定约!” “我说,你怎么只和你哥说话,”林莞表示不满,没好气地抗议出声,“我呢我呢,看不见我吗?” 杨晓星故意朝她挑眉,“怎么,有意见?想造反吗?” “就是,抗议无效。”言静时“誓死”追随杨晓星,朝林莞挤眉弄眼,“星哥的话就是圣旨,知道不遵旨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时弟说得太对了。”杨晓星也换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按照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狂拽样,眯眼睥睨着林莞。 林莞:“……” 这两人才应该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原来你还活着,幸好哥没以为你考砸、羞愤自尽准备报警呢。” 几人笑闹间,一道很煞风景的话,忽然从大门的另一侧幽幽传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要把嘴打开。”杨晓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一个比一个欠收拾。 “真实没礼貌,”言尘翊斜倚在门口另一侧的梧桐树身上,单手拎着透明袋嘴先脑子一步道,“你去县中打听打听,谁敢和你尘哥这么说话?” 言静时:“……” 就一下午没见,言尘翊不会被人换了内芯吧?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林莞的眼神忽然有些闪躲,瓮声瓮气小跑着离开,还不忘朝两人道,“我爸还在等我,就先走了,拜拜。” “好,明天加油。”杨晓星顾着和言尘翊大眼瞪小眼了,无奈扶额的言静时,对着林莞渐行渐远的浅紫身影挥挥手。 “时弟,哥帮你鉴定过了,”杨晓星虽然没有看向言尘翊,但字里行间明显是针对他的,“这不太好使,你回家多加小心。” “这”指的是哪里,根据她抬手点了点自己脑门的动作,显然可以判定出来。 言静时憋住笑,也没管言尘翊炸没炸,“好那星哥你快回去吧,明天不见不散哦。” 言尘翊:“……” 被无视也不在意,第一次很自觉地决定见好就收,正了正身形,另一只没拎透明袋的手插在裤兜里,“走吧。” 言静时跟上,有些狐疑,“去哪里?” 总不打算就这么走回去吧? 这样想着,她也这么问出口了,意料之中,收到了来自言尘翊充满鄙夷的一双白眼。 “你想走也没人拦你。”他身上那股拽劲不减,额前的刘海在火红夕阳的映衬下,泛着微微棕色。 明明外形美得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乖巧少年,说出口的话这么听怎么贱。 言静时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考得还不错的数学,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被他破坏美丽心情,“爱说不说,姐姐我自己打车回去。” 她还忙着回去和奶奶分享数学这个好消息呢,才没时间陪言尘翊瞎闹。 “哎干什么这么冲动,吃火*药*筒了吗你,”言尘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她,对上那双没好气的白眼,“辞哥在路口等着,要是你自己回去,奶奶又该骂你了。” “你”这个字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但听到“辞哥”两个字的言静时,已经没功夫去计较别的了,“他怎么也来了?” 细听之下,她的声音清灵不改,实则带着几分难掩的复杂。 “当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咯,”论脸皮厚,言尘翊绝对称得上王者级别,“早些过去吧,哥还等着回家睡觉呢。” 答题太费脑子,他太需要躺着打n把游戏好好放松放松了。 言静时:“……” 脑子好真变态。 —— “辞哥,谢了。”到了村口,言尘翊破天荒觉得应该低调,让宋辞书停下后推门朝他挤眉弄眼。 宋辞书目色没离开方向盘,余光透过刘海表示不用谢,“客气什么?反正我顺路,前天刚拿到的驾照,就当是练练手了。” 全程缄默、不加入两人话题的言静时,注意到“前天”这个时间关键词,果断开口问,“等等,你直接上路,不怕出事吗?” 这还是人吗? 哪有人刚拿到驾照就出来霍霍的,难怪一路摇摇晃晃,要不是出县城的道路人流量少,恐怕早就出事故了。 “你不活得好好的吗?”宋辞书眼神都没丢过来,一如既往的嘴贱怼道,“而且,你哥我技术好学得快,以你的脑子,再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言静时:“……” 草。 亏她还念着这狗男人中午送了红糖水的好,准备真心实意道谢的,谁知道这厮死性不改,欠抽程度只增不减。 这样看来,古语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八个字,实在是为这位宋大爷量身打造的。 为了不自降身份,言静时克制住冲动,微笑着起身推门下车,“再见,祝你一路顺风,祝我们还能再见。”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坐车途中顺顺当当没出什么意外了。 以宋辞书的本性,肯定是百分之一百二符合后半句“祸害”的属性,在哪都不得阎王爷的偏爱。 “小时哟,可算回来了。” 内心忙着把启动引擎、飞驰而去的宋辞书,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批判个遍,远处传来的这道熟悉的苍浑声音,让她心头的阴霾顿时散去。 “奶奶!”她抑制不住激动挥挥手,也没管言尘翊的死活,直接小跑着冲向言奶奶,“这么热的天,您出来做什么啊?” 言奶奶笑着,眼尾虽然布满皱纹,每一道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今儿你们姐弟两考试,是咱家很多年都没有过的头等大事了,我也闲不住,想着过来看看。” 至于很多年前的,显然是言奶奶的大儿子、言静时姐弟的亲生父亲,那位远居北京、只会用一沓又一沓票子打发老家的言均了。 确切来说,应该根据几年前就荣升北京某国家级医院副院长兼北大医学院名誉教授职位,称呼一声言专家都不为过。 毕竟人家不仅在首都混得风生水起,在国内、甚至在很多欧美一流医院,都是能排上名号的杏林圣手。 “奶奶,”言静时拍撇撇嘴,看向慢吞吞走过来的言尘翊,正大光明开始告状,“您看他,考个试都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奶奶,你别听她胡说,”言尘翊狗腿上前,挽住言奶奶的另外一只胳膊,笑吟吟狡辩,“她就是嫉妒我长得帅气质佳成绩好,所以才这么诋毁我的。” 言静时:“……” 言尘翊你能不能要点脸? 这几个厚颜无耻的形容词,你难道不觉得尴尬吗? “我家小翊是真的俊,”言奶奶倒是很赞同,被两明里暗里都较劲的姐弟一左一右搀扶着往回走,唇瓣就没合拢过,“当然,小时大姑娘也不差。” “奶奶,您这话可不对。”言尘翊意味不明撇了言静时一眼,果断装乖巧打断自家亲奶奶纠正。 言静时蹙眉:“……” 他又想搞什么? “怎么不对呀?”言奶奶年纪大了,就喜欢跟儿孙们磕唠话常,像是怎么都不会腻一样。 “准确来说,有一半是对的。” 听他把话挑明的言静时,“言尘翊闭嘴吧你,少说话多要脸。” 言尘翊没应她,继续用乖巧的态度,说着最欠揍的话,“你家小时姑娘差了可不是一点哦,您这里说错了。” 言静时:“……”呵。 要不是奶奶在这,不仅想扔过去一个白眼,甚至还想给他一脚。 俩姐弟的互相看不顺眼,默契的不让言奶奶知道。 夕阳映照下来,把祖孙的身影,在脚下的水泥路上拉得很长很长。 ※※※※※※※※※※※※※※※※※※※※ 终于发出来了tat 考试+开学+很多,总算完成啦~感谢一直没放弃的小天使们! 周三之前还会有一章滴~ 解脱 六月八日早起,空中飘着绵绵细雨,除去夏日的炎热,正适合高考学子奋战最后两科。 虽然司机还是宋辞书,但言静时决定看文综,多记一道题是一道题,免得跟那两个同等嘴贱之人掰扯。 不仅浪费时间,还影响心情,太不值得了。 意外的是到了考点,她刚下车关好车门,一道不甚在意的“祝你好运”落在耳边,非常的诡异。 所以宋辞书真的会说人话吗? 对着那辆扬长远去的银白车身,言静时甚为怀疑。 不过她也没多在意,只当出现幻觉了,摇摇头一脸期待去迎接下一门综合考试。 和之前一样,从考点到考场,要经过重重安检才能过去,入位端正坐姿,有了昨日的经验,言静时还算心平气和。 发卷写个人信息,浏览题目,等待广播通知,以及提笔争分夺秒的答题,这一串流程下来说着简单,实则繁之又繁。 好在有第一天的经验,言静时全程稳如泰山,提笔把心中所想,细细展绘于纸上。 文综的300分,往常她可以拿240左右,只希望这份卷子,可以稳定发挥,不负挥洒一年的汗水。 一分一秒在流逝,她的笔尖也在一笔一画地飞舞。 “……本场考试终考时间已到,考生停止答卷,监考老师收交、整理试卷。”广播声响,所有人站起身,带好东西离开。 由于下着雨,和言尘翊早先说好不用他过来,所以言静时跟着杨晓星吃完午饭,在杨妈妈订的酒店复习。 “静时啊,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呢?”接过杨妈妈递来的玻璃杯,言静时甜笑着正要以示谢意,听她如是问。 她知道杨妈妈没有恶意,不管换成谁都很好奇。 “妈,你就别多问了,人家还忙着复习呢。”杨晓星好歹是她同班三年的同学,对于言均夫妇的事大致有些了解,听到自家妈妈问这么尴尬的问题,及时打住。 “我没事的,”言静时很清楚杨晓星母女的好意,合上摊开的英语错题本,眉眼弯弯回答,“我爸妈离婚了,奶奶年纪大来不了,弟弟在七中考试,所以就我一个人啦。” 这语气,听着轻松,内容信息量可一点也不轻松。 并非卖惨求同情,而是简单陈述事实。那两人,的确一直在用金钱打发她们祖孙。 虽然……能保证物质无忧的一沓沓票子,不要白不要。 “啊……”杨妈妈明显没想到这种情况,眼中有些无措,着急想要宽慰,“抱歉抱歉,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越描越乱的话,被实在没耳朵听的杨晓星直接打断,“哎呦妈你快歇着吧,我们要复习了。” 杨妈妈抬手点了一下自家女儿的额头,故作嗔怒地笑骂,“行,我就看你能给我复习个什么好成绩出来。” 字里行间,都能看出母女的关系十分亲昵。 继而又温柔了眉眼,“静时啊,阿姨先下去一趟,你好好复习昂,阿姨相信你的能力。” 这样一个母亲辈的长者如此耐心和蔼,除了小姑,言静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强制眼底的酸涩不去涌出,唇角弯弯朝换好鞋的杨妈妈挥挥手,“谢谢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 看到言静时微微颤抖的身形:“……” 杨晓星动了动唇角,唇角扬起,笑得一如既往明媚灿烂,“好啦好啦,别煽情了,快些看书吧,哥还等考完被你带飞呢。” —— “开考时间已到,考生开始答卷。”广播声响,开始最后一门的争分夺秒。 “……听完每段对话后,你都有10秒钟的时间来回答有关小题和阅读下一小题……what does john find difficult in learning german”英语的第一步,先开始听力。 她们这一届比较特殊,高一那年正遇上陕西高考改革,换了全国卷,英语开始加了听力,好在县中随机应变,很早就紧抓这部分的题目训练。 到了高三整个学年,每天早上上课前,雷打不动花十五分钟听听力,坚持三百多天,克服困意和懒惰,才能在考场稳操胜券、所向披靡。 听力结束,考场恢复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响。 言静时细细阅读,不放过任何一处迷惑点,对比选项和原文,除了完形填空有四个选项不确定,基本顺风顺水写完了整份试卷。 当她把草稿纸上的内容在答题卡抄好,抬眼看向黑板上的钟表,微微松了口气。 速度比她平时水平要快,还有二十分钟,有时间再检查一遍。 等熟悉的广播提示音在耳边落下,和很多苦战一年的考生一样,言静时彻底松了脑中紧绷一年之久的那根细弦。 终于……结束了,尘埃落定,只等十二天后,收获无数个日夜的丰硕成果。 她以前只觉得县中每日午间播放的那首《扬帆起航》高昂热血,但真正经历过高考,不止充满积极向上,更多的是不由泪目。 这世界唯有梦想闪耀光芒 所有希望一直在你手上 没有翅膀 也要飞翔 努力过就不会失望 找不到远方的避风港 数不尽的迷茫都化成那前进的力量 洒着汗流着泪勇敢去闯 总有一片属于你的阳光 —— 出了考场,别说她红了眼眶,连破天荒早出来的杨晓星,率先给她来了个熊抱。 “啊啊啊时弟,终于解脱了!!!”她的声音里,难掩兴奋和激动,就连拥着言静时的双臂,都抑制不住在颤抖。 “是是是,我们考完啦。”言静时跟着用力回抱她,默默把“哥你把我勒太紧”这几个字吞了回去。 高三这一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尤其是杨晓星,高一高二都放飞自我,没怎么努力,搬到高三教学楼,才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该干什么。 所以整整一年下来,她晚上一点前就没睡过,和徐雪两个上下铺,都是熬夜能手。 有付出就会有收获,哪怕只是一点点,三次全县模拟,杨晓星也成功从全县一模的一百名开外,三模成功冲到了前三十。 五月份的总成绩,也一直稳定在五百七十左右,只要高考做到正常发挥,考个211也不是没可能。 “你俩别肉麻了,”正催泪感慨间,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快些走吧,还要发毕业照呢。” 林莞满含没好气的打断,虽然万分煞风景,但比起阴阳怪气的陈韵,简直舒服不止十八条街。 稳定情绪的杨晓星放开爪子,毫不客气丢过去一记白眼,“就你知道得多,羡慕我和时弟庆祝吗?就不带你一起。” 林莞一脚踹过去要打她,被唯杨晓星马首是瞻的言静时挡住,“胆子不小,对我星哥都敢大不敬,当我看不见吗?” 不知什么时候倚着楼梯口的杨晓星,很配合地点点头,一脸坏笑地对明显气得不轻的林莞挤眉弄眼。 林莞:“……” 手动再见。 笑闹间,三人也没忘了正经事,很会活跃气氛的杨晓星,完全无视黑了脸的林莞,上前坐勾肩右搭背,言笑晏晏一起下楼。 幸运的是,天色虽然依旧阴暗,绵绵夏雨却也停了。 “大家记得,六月二十四出成绩后来一趟学校。”她们三人的速度绝对算慢中之慢,到了校门口,一边班主任刘老师的叮咛,一边承接余辉递来毕业照的同时,还要被她斜睨。 直来直往的杨晓星,很不客气瞪了回去。 一致对外的这方面,言静时和林莞保证义不容辞。 余辉:“……” 看你们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好了,预祝你你们都能有个好结果,”即便高考结束,班主任也习惯拧着眉目,“期待再见。” 留下这番话,先是愉悦又欣慰地看了眼余辉,含笑点点头,后者也随即笑嘻嘻的,还露出两颗小虎牙,“老师放心,我肯定没问题的。” 其他人:“……”口区。 得到肯定的回应,班主任眼尾唇角的弧度都深了几分,这才颇为意味深长地一一扫过言静时、陈韵、尚文阳以及徐雪四人。 静默对视,一语未发。 “好了,大家就尽快回去吧,注意安全。”留下这番话,也不管在场之人作何反应,拎着包,赶上隔壁十八班已经交代完善后事宜的任老师,有说有笑逐渐远去。 “啧。”也不知道陈韵哪来的脸,明明言静时看都没看他,还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盛气凌人冷嗤出声。 尴尬的是,并没有人理他。 “……”无言,拿着透明袋的右手紧紧握起,面容一片阴郁。 如果他是古代那种布衣书生,肯定很用力去甩袖,表达自己的羞愤暴怒,奈何他穿的是衬衫外套,发现无袖可甩,心口的闷气愈发沉重了。 好在他并非余辉那种厚颜无耻之徒,被置气对象无视后,自我生气大半天,勉强冷静下来才转身走人。 “那说好了,后天约起来。”几人根本没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也没打算理陈韵,兴冲冲商量完该怎么庆祝后,杨晓星拍案定下。 “行,没问题。”压抑了整整一年,终于有放松的机会,怎么可能会错过? ※※※※※※※※※※※※※※※※※※※※ 终于又发出来了tat 高考虽然我亲身经历过但回忆起来还是卡的不行 下一章出成绩hhh 宋言也要正式开始感情副线啦,期待(星星眼) 这篇竹马是隔日的,不稳定更新(文案有说哦) 小天使可不可以点开专栏,支持隔壁的贪官鸭 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风格 都是叶叶子用心在写的 感谢一直支持的你们么么么么么~ 成绩 “奶奶,我们回来啦!” 几人在考点外分别,约定好手机联系后,言静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一路没功夫care言尘翊的搔首弄姿,刚下车就朝村口的言奶奶大喊。 “哎,是小时啊,热不热?快跟奶奶回去,凉开水都给你倒好了。”见心心念念的孙女快步跑过来,言奶奶笑得愈发合不拢嘴了。 “奶奶,你偏心,怎么看不见我。”也不知道跟宋辞书掰扯了些什么,晚到的言尘翊很恬不知耻地反抗。 跟奶奶往家走的言静时,不仅回头赏他一记白眼,还想顺道踹过去一脚。 县中、甚至是其他学校那些暗恋言尘翊的,怎么就那么容易被外表迷惑,不看看他的本性到底有多欠呢? “小翊小时,快过来吃饭。”言家距村口很近,哪怕兼顾言奶奶的腿脚,十分钟后刚到门口,就见从厨房里出来的言霜笑吟吟招手。 “哇好香!”说实话,隔着围墙都闻到了饭菜的味道,言静时习惯性瞥向廊下的桌子,正对上一整桌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可比言静时的手艺好多了。”搀扶着言奶奶落座后,言尘翊很没眼色的补刀。 “我呸,”言静时毫不犹豫白了他一眼,想到好心做饭给他还被嫌弃的经历就来气,“嫌姐姐我做饭难吃,你怎么不自己动手?” 给你顺道做一份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大的脸叭叭叭? “奶奶你看你家大姑娘,”尽管啃着言霜夹来的鸡腿,还是堵不住言尘翊的嘴,“谁家女生像她那样,整天就知道欺负弟弟。” “言尘翊你还要face吗?”见言奶奶只是笑呵呵的,言静时忍住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这时候想起来我是你姐姐了?” “好啦好啦,”言霜又给气呼呼的言静时夹了一块鸡翅,“你们俩啊,都高考完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言奶奶也跟着插话,“小翊啊,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多向那个、送你们回来的同学,叫什么来着?” 专注喝菌菇鱼汤的言尘翊,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具体通宵开黑的同时,还有心思补充,“宋辞书,奶奶你提他做什么?” 言静时虽未插话,莫名有些好奇,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哦哦对,”这么一提醒言奶奶才想起来,眼神殷切道,“你看人家小书,就比你大一个月,又成熟又稳重,你要多向人家看齐喽。” 听到那两个形容词的言静时,差点没把刚抿入口中的银耳枸杞喷出来 “……” 奶奶你可能还没发现,宋辞书其实跟你家傻孙子是一丘之貉,也就看着相貌堂堂,实则衣冠楚楚得很。 “你奶奶这话说的不错,”也不知道宋辞书到底多道貌岸然,言霜也饶有兴致地跟着点评,“我看那孩子礼貌谦虚,据说学习还特别好,多亏他主动帮忙,才解决了这两天的头等大事。” 提到“帮忙”,言静时一下反应过来,疑惑道,“姑父呢,是出什么事了吗?” 原本这两天是言霜夫妇全程负责他们的来回,可考完语文就没见韩平,问言尘翊也没问出来个什么结果,一气之下竟把这事给忽略了。 暗暗自责间,就听言霜轻笑着解释,“没什么大事,给小智他姑姑家盖房子的砌墙手临时有事,无奈只能喊你姑父去帮忙。” 小智,是言霜嫁到韩家生的第一个男孩子,今年十六,在县中读高一。 和在市一中读高二的言尘瑜比起来,那可太乖巧听话了。 “原是这样。”言静时刚缓了一口气,就听到言尘翊嘴贱之语,“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辞哥为了你过来的啊?” “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言静时气结,没好气瞪了过去。 “你管我。”言尘翊挑眉,轻飘飘的态度,大有不气死言静时不罢休的打算。 言静时:“懒得理你。” “那你还和我说这么多话。” “哎呦别闹了,快吃饭……”见两兄妹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言奶奶和自家女儿无奈笑着劝阻。 整个院落,很快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 翌日,言静时睡到上午十点才起来。 吃过早饭,和言奶奶打了招呼,回房特意收整一番。 平心而言,哪个女生不爱美? 之前只是因为在学校,一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了,如今彻底告别高中,和最好的朋友一同疯玩,总要注重一些仪式感。 因此,言静时挑了一件粉白印花短袖,下搭浅蓝牛仔短裤,虽然和平常中规中矩的保守风格不相称,但也算见简单干净,青春靓丽。 她在落地镜前自我欣赏了一会,等刚洗过的长发差不多干了后,梳好刘海,扎成马尾垂在身后,搭配她清纯甜美的长相,颇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天然之色。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去?”刚下楼,正对上睡眼惺忪、头发炸毛的言尘翊。 言静时没好气得斜睨了他一眼,“当然是出去透气了,怎么,你也想出去?” 言尘翊拒绝,一脸嫌弃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啧,脱离了校服约束,谁敢信这是县中有名的乖乖女?” 说着,没等言静时发作,又挤眉弄眼道,“你是不是早恋了?来跟哥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小子,哥保证不给奶奶告状。” “得了吧你,”言静时懒得跟这等贼喊捉贼之人废话,径直越过他往外走,“想多了,论早恋你可比我可能性多多了。” “这倒是,”用言静时的话来说,言尘翊就是不要face的深有同感,“谁让哥的魅力这么大呢?你们这些肤浅的人类。” 说到这,他恰好看到楼下言奶奶专用的洗脸架,摸着下巴、自我欣赏一会,才饶有兴致上楼继续和周公聊人生。 通宵开黑可太爽了,唯一爽中不足的是早起太困,需要再去补个觉。 另一边,到了约定地点的言静时刚下车,意料之外见一个斜靠着公交站牌的熟悉之人朝她招手。 “星哥!”她眼前一亮,没想到杨晓星会来这么早。 杨晓星朝她挤眉弄眼,“我时弟真是天生丽质,脱下那身死亡审美校服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必须。”言静时得意地点点头,“但和星哥你比,那还是差很多的。” “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过这话也不夸张,杨晓星性格外向张扬,外貌也带着几分热烈如火,典型的明眸皓齿,尤其是那双饱满晶亮的标准杏眼,细看之下仿佛带着万千星光,不自觉让人沉溺其中。 换了短袖短裤,把她高挑纤细的身材优点完美凸显,和带着古典美感韵味的言静时站在一起,那回头率完全不用愁。 只能说,校服是一个封印颜值的完美存在。 两人大肆进行了一番商业互捧后,才进入正题,“星哥,林妹和徐雪还没到吗?” 杨晓星顿了一下,对上言静时疑惑的眼神,面色多了几分惆怅,“林妹回老家了,短时间应该是来不了了……” “她怎么了?”林莞老家在山西这事,她是真的的,只是突如其来的缺席,着实让她心中一惊。 杨晓星摊手,明显也不知情,“这我母鸡啊~早上我还没醒就被她电话轰炸,我都没来得及多问就匆匆又挂了。” 有一瞬间的沉默。 “那徐雪呢?”她又问道,心中大致有了定论。 “她说……”杨晓星站直看向她,眸色微肃,并未正面回答,“时弟,这次徐雪是真的过分了,你答应我一定别生气。” “到底说什么了?”言静时点点头,有些好奇。 杨晓星深吸一口气,眼尾似乎都染了一层恨铁不成钢,“还不都是陈韵那个人渣,不知道他们又搞了什么,总之,徐雪以为陈韵对你有意思,说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你……” 言静时:“……” 早该料到的。 她还算镇定,浅笑倩兮跟着也靠着站牌,“不管陈韵发什么神经,反正我是再也不想见到他。” “至于徐雪,”她一脸放松,满不在意道,“她怎么想我们也左右不了,只能慢慢等她想通了吧。” “唉……”一时间,杨晓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啦,”言静时看得很开,挑眉建议,“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虽然只有我们俩,该happy也不能耽误啊。” “说的对,”杨晓星也不颓了,换上那副无忧无虑、大大咧咧的笑,“走,星哥带你吃大餐!预祝我时弟衣锦还乡、金榜题名。” “那我也祝星哥蟾宫折桂、旗开得胜。” 两人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陕西省每年出高考成绩的时间,雷打不动定在六月二十四号中午十二点。 言静时很早就醒来了,拿着手机等短信。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考语文来了大姨妈,对于能考多少分心里实在没底。 “……陕西省文科一本线518,理科一本线474。”十一点五十三的时候,陕西卫视新闻把这条消息报道出来,言静时更加害怕了。 十二点整,短信统一下发,看到意料之中的“语文135,数学150,英语142,综合283,总分710。”言尘翊表示还是失误了。 “你干嘛这么紧张?”见言静时一直捂着手机屏不敢放开,言尘翊煞风景补刀。 “看就看!”被他这么一激,言静时移开左手,小心翼翼把目光移过去,看到645的总分,直接没忍住泪崩了。 ※※※※※※※※※※※※※※※※※※※※ 犹豫再三,为贴近现实,还是给阿时定了645 或许不算很高,但在小县城算是很出挑了 还下一章过渡,再下一章就是大学啦 期待ing~ 封神 “语文124,数学136,英语132,综合253,”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言尘翊趁她不注意夺过手机嚷嚷出声,“还不错,只是比哥还差点。” 因为前半句想说的感念,在后半句出来成功卡在喉咙。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不该对言尘翊寄予任何正面期待。 “奶奶,成绩出来啦!”她一把抹去眼角的晶莹,并不想理会挑眉笑得欠抽的言尘翊,从沙发上站起,快步朝厨房跑去。 “哟,看我这记性,”听到自家大姑娘由远及近的呼喊,言奶奶一拍大腿想起正事,连擀面都顾不得了,急匆匆出来,“考得怎么样啊?” 言静时笑吟吟得,整个人透着压抑许久的蓬勃朝气,“645,嘿嘿嘿。 ” 言奶奶是当过小学老师的人,对高考制度自然不会两眼一抹黑。 “我们家小时就是棒,奶奶说过你没问题的,”言奶奶笑逐颜开,细看之下眼尾都带沾了些许泪花,“总算不负你爷爷的临终嘱咐了。” 言老爷子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把子孙后代培养得有出息,尤其是孙子辈的言静时姐弟。 父母不和,导致他们年幼家庭残缺,好在言奶奶健在,言霜更是念着娘家,才不至于让俩姐弟长歪。 “奶奶,您已经对我们足够好了,”言静时上前,弯着眉眼,决定让奶奶再开心一些,“你家小翊,他考了710。” “哎好,好。”别说言静时看到成绩泪崩,饶是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言奶奶,听到姐弟两的好消息,也忍不住湿了眼眶。 隔窗见自家奶奶泣不成声,歪在沙发里的言尘翊不知想到了什么,破天荒沉默了。 只是那双熠熠生辉、潋滟波光的桃花眸,在刘海的掩映下,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坚定。 —— 成绩出来,就是24号到27号的志愿填报时间。 吃过午饭,应县中要求,姐弟两一同去了学校登记成绩,领取毕业证。 本以为言尘翊的成绩已经很变态了,没想到和他考了同样分数的宋辞书也很变态。 区别在于,宋辞书的成绩分布为:语文132,数学150,英语139,综合289。 本身属于县中两枝花的他们,更是一考封神,被无数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当做偶像,然后那位排名全县第三的张勤,考了677也不怎么稀罕了。 按以往惯例,677可以凭借高校专项计划进入清北,不寻常的是18届多了宋言两人,差两分就能拔得省状元头筹。 所以很多人就好奇,他们会选清华还是北大。 相较之下,文科班就平静很多。 虽然言静时的645打破县中多年跨不过620的阻碍,总归只进了全省前一百,班主任象征性叮嘱了几句,就着急让她离开。 很不巧的是刚出高三教学楼,就遇到了陈韵。 “恭喜啊,大学霸。”言静时想直接越过他离开,但是这句明暗都带刺的话,让她忍不住回怼,“谢谢,再也不见。” 先不说陈韵552的分数是不是发挥失常,单就高考那两天无处不在的膈应,就让言静时巴不得这辈子都遇不到他。 看着那道轻快远去的白纤细身影,不知不觉间,陈韵手中的毕业证都被捏变形了。 “看什么看,”抬眸正想反道而行,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习惯性很不耐烦的转身,正对上一张玩世不恭的面容,“兄弟,一直和女生过不去可不算什么男人哦。” “你!”陈韵想反驳,奈何身高不够,气势随之大大削减,“……” “别挣扎了,”言尘翊居高临下得俯视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静时浑身冒着傻气,她可以不去计较,不代表我看不见。” “除了我,谁都没资格跟她过不去!以后再被我撞到你挑事,别怪老子不客气。”说到最后,他呲声一笑,眉眼骤冷,完全不复平日的老没正经。 别说陈韵愣住,就连不经意路过的准高三小学妹都被他周身骇人的气息吓到了。 就连从始至终没插话的宋辞书都朝他挑眉,“珍惜生命,别惹是非。” 陈韵;“……” 见那两人逐渐远去,陈韵眯起的细长眼尾,瞬间被阴鸷充满,冷冷扫过不远处投来的探究目色,宛如一条毒蛇。 围观之人纷纷脊背一凉:“……” 骤然做鸟兽散。 “辞哥,你怎么知道那个龟孙挑言静时的事?”另一边出了校门,言尘翊找了凉快的树荫下,疑问道。 龟孙这个充满贬义形容字眼,除了陈韵,再无人相配。 “听说的,”宋辞书不经意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别过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很想知道你什么对时候对言静时的事那么上心啊,”他双手环臂,越想越不对劲,“你该不会对她有意思吧?” 宋辞书:“……” 他淡定挑眉,一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反问表情,“你觉得我喜欢笨的?” “也对,”言尘翊发挥猪队友本质,觉得言静时的确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类型,“可惜了,本来还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的。” “她算肥水么?”宋辞书损人诛心,对上诚实摇头的言尘翊,迟疑片刻又问,“她打算报哪里?” “我怎么知道,”言尘翊摊手,“可能上海,或者南京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宋辞书别开眼,敛去眸底的晦暗不明,只是说出口的话依旧欠揍,“她那种脑子,最好和熟悉的人一起,不然人财两空都是有可能的。” “有道理,”说不上来两人什么特殊癖好,在嫌弃言静时方面一致的有默契,“她的成绩……看来哥要浪费聪明才智帮她参谋了。” 并不知道自己被连番吐槽言静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奇怪,这么热的天,我也能感冒吗?” 有句话叫“一想二骂三感冒”,杨晓星凑近她打趣,“不会啊,是不是你最近命犯桃花,有很多小哥哥连续不断想念你吧?” 说着,她还把言静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故意停在身前某个位置,“嗯……换下校服,这玲珑有致的身段啧啧啧。” 言静时:“……” 哥我怀疑你再搞color。 但她可不是不喑世事的单纯少女,最初的羞赧过后,她挑眉也看了回去,“那必须,哥你也不差啊。” 一旁默默别过眼不想插话的林莞:“……” “话说,林妹你到底怎么回事?”两“兄弟”互相欣赏完,对视一眼有了定论,杨晓星敛了嬉皮笑脸问。 言静时也停下了脚步,眼带关切地看向林莞。 “外公重症住院,我妈带我去看看他。”沉默片刻,林莞才一字一句道。 虽然轻笑着,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深沉哀恸。 “那……”言静时迟疑片刻,后面的话怎么也问不出口了。 “去世了。”林莞吸吸鼻子,仰头一脸轻松,“你们就别担心了,我没事的,外公肯定也不想我因为他打不起精神。” 忽然间,两人发现这个平时怯懦内敛、只有在面对他们才能放开的女孩长大了。 —— 六月二十六日,定好学校的言静时,输入身份证号码确认信息,等页面提示“填报成功”后退出网页。 “报哪里了?”言尘翊从门外进来,歪坐入她对面的沙发上。 言静时忙着敲键盘回消息,没工夫抬眼看他,“当然是听取奶奶和小姑的建议,跟你报一个地方啊。” 不知道言尘翊和言奶奶母女说了什么,前天从学校刚回来,母女俩就苦口婆心劝了“和小翊一个地方有照应”“大城市眼界宽发展好”之类。 联系到未来发展方向,以及杨晓星打算填报的地方,思虑再三后,她果断拍板决定把上海的高校排在前面。 有着魔都之称的上海,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不仅是无数工作党的筑梦之地,也是莘莘学子的向往之地。 高三第一学期,她没想过上海,主要在于担忧负担不起高昂的费用,所以才选择距离上海较近的地方——六朝古都南京。 可昨晚奶奶说,这些年那两人给的票子,断断续续加起来已逾五十万,完全够她和言尘翊的学杂费。 再者,奶奶一辈子扎根农村,自然不会不向往大城市的繁华光荣,辛辛苦苦供养大儿子在北京功成名就,却……如果她和言尘翊能去上海,想来奶奶心中也会多谢安慰。 最重要的,她百日冲刺前看到华东师大的招生宣传视频,燃起了无限向往和憧憬,于情于理,她都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哥在f大等你。”言尘翊打完字把手机扔到一旁,又拿起笔记本。 【那说好了,九月上海见哦。/斜眼笑/】 把这条消息发在“星哥最大”企鹅群里,言静时才颇有兴致问,“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要你?” “招生办给你哥我打的电话啊。”言尘翊那得意洋洋的反应,如果有尾巴肯定翘到天上去了,“当然这种荣幸,你负责站边羡慕就行了。” 言静时:“……”淦。 “等等,你还记得答应辞哥的事吗?”言静时刚给这等嘴贱之人一个白眼,准备去厨房帮奶奶做饭,听到这话转身,“答应什么了?” “给他表弟还是堂弟补课啊,”言尘翊一边五指翻飞打游戏,一边还有精神力回答,“你该不会忘了吧?” 言静时:“……” 好半天,她才隐约回想起还真有这回事,决定跳过这个尴尬,“所以呢?什么时候开始?” ※※※※※※※※※※※※※※※※※※※※ hhh昨晚睡不着写了一章,看到有小天使收藏大有动力! 感谢你们的支持鸭~么么么 下一章就大学啦 期待ing 应该周六晚更~ 大学 “学姐再见。” 按着宋辞书的说法,言静时已经连续给他准高三的表弟主要辅导地理十五天了。 她一边把装着书本的帆布包挎在肩上,一边轻笑着朝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腼腆男生叮嘱,“这次的补习就全都结束啦,以后你要加油哦~记得每天坚持练习,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半个月相处下来,她越来越感觉自己要是有这么乖巧的弟弟该多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想言尘翊,她实在太深感悲催了。 “好的。”林子扬认真点头,对这个比自己只大一岁的姐姐很有好感。 言静时也不多啰嗦,朝他挥挥手直接出门。 “啊啊啊华东师大!!!” 秉承家教期间认真负责的态度,哪怕今日是陕西省本科一批正式投档,她也要以身作则把手机关机,全程做到心无旁骛。 等出了林家,克制住内心的砰砰直跳,拿出手机点进陕西省招生考试信息网,输入各项信息,正对上“院校在阅”的档案记录。 投档院校,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第一志愿华东师大。 虽说之前的三次模拟投档,基本决定她能去哪所高校,但没有正式定下,一切皆有可能变动。 如今正式定了下来,她才觉得心口那颗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下去。 【重磅消息,华东师大!它真的要我啦!】 兴奋之余,她连公交车都没看见,只想在三人企鹅群里分享这个好消息。 第一个出来恭喜的是“颜值最高不接受反驳”:【哇!我弟真棒哈哈哈,你哥我终于不用孤零零在政法啦。】 这个……无比自恋的名号,自然属杨晓星是也。 高考中她的文综超常发挥,破天荒只错了两个,所以最后总成绩是595,凭借贫困县的政策扶持,以国家专项计划考入华东政法。 “啊人生圆满了,没想到哥也有上名校的一天。”这是当初录取结果下来,杨晓星在群里洋洋洒洒抒发一堆感慨后的结尾语。 “你值得的。”很神奇,她和林莞一前一后心照不宣发出了这四个字。 杨晓星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对学习一副随性而为的样子,实则付出了多少,她们这些关系好的都看在眼里。 所以能考入她的梦想华政并不意外。 “颜值第三的呆萌傻妹”也跟着庆祝:【撒花撒花撒花!嘿嘿嘿把你们的好运都给我】 “最聪明最可爱的时弟”:【会的会的,上商在向你招手哦~/斜眼笑/】 “轰隆——”言静时刚把这这条消息发过去,伴随着一道震耳的雷声,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她:“……” woc没带伞怎么办?! 更倒霉的是,公交站等候的顶棚年久失修,完全挡不住大雨的侵袭,即便她努力缩在角落,浑身也被淋湿了一大半。 “早知道就听奶奶的话带把伞了,”情急之下,言静时把装着试卷和讲义的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用身子紧紧护着。 这些可都是思想精华,就算结束家教,也不能被毁了。 夏天的缺点在于大雨说来就来,已经等了十分钟的言静时有些绝望,“到底什么时候停啊,附近也没买伞的地方……” 可能自言自语真的有用,她忽然感觉雨停了。 不自觉抬眸,正对上一张过分好看的熟悉面容,一堆感激后怕的话顿时堵在了嘴边。 “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没错,为她撑了一把简约浅灰雨伞的人,刚好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宋辞书。 “……你怎么来了?”言静时下意识眨眨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想到谁都没想到的宋辞书呢? “你怎么这么多话,”宋辞书一如既往得跟她不对付,“你觉得没有子扬的恳请,我会闲得慌来管你吗?”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每每打算感谢的言静时:“……” 淦,姓宋的要是不单身一辈子,都对不起他这张无与伦比的破嘴。 “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跟你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言静时默默催眠,这人好歹还送了一把伞过来,不至于让她真成了落汤鸡。 “怎么心情好了?”难得宋辞书良心发现,询问的语气都友好善良了很多。 就像看到太阳突破阴云,忽然从西边升起来一样,言静时眯眼看向他,直到把人看得不自在别过眼,才了然点点头,“当然是录取结果出来了啊。” 嗯看他这张熟悉的祸水脸,肤色娇嫩,唇红齿白,除了刘海长了点之外也没其他不对劲的,应该不是脑抽风了。 对于言静时心中的吐槽,宋辞书自然不知,因为差点破口而出的询问,内心陷入了天人交战。 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对言静时这么好奇了,这几天一直不自觉关注人家录哪里…… “所以呢?”饶是十分唾弃自己的不正常,提到后续,他还是嘴先脑子一步跑了。 话落,他才意识到这份好奇有多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别过眼不去看言静时。 “所以?”双商也不在线的言静时虽然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习惯性回答,“被我的第一志愿华东师大录取了,有什么问题吗?” 瞬间他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松了,奈何他暂时还联系不到身侧的言静时,“还不错,说出去也不算给尘翊丢脸。” “什么叫做我给他丢脸?”言静时不服,伸长脖子仰头瞪着他,“我都没嫌他,他还好意思说我?” 宋辞书并未答话,只是低眸意有所指扫了她一眼,挑眉唇角微勾,神色不言而喻。 言静时:“……” 要不是顾着怀里的书本,她肯定特有骨气掉头就走。 宁愿淋死也不为他一把破伞折腰qaq。 —— 对于挺过高考、收到短信后最期待的就是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最先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是言尘翊,等ems快运带着好消息高调从村口进来,可把言奶奶高兴坏了。 就连隔壁的六爷爷都乐呵了好多天,仿佛跟自家孙子上了名校一样。 甚至邻里的叔伯们都计划去县里的酒店摆个大型升学宴,好好给言尘翊庆祝一下,却被言奶奶婉拒了。 别人可能不理解奶奶的顾虑,但言静时秒懂奶奶的意思。 他们这个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的小村子,第一个考上北大的言均,言老爷子身为敬职敬业的村支书,村里人都自发组了一场流水宴给言均庆祝。 为的就是让言均这样的天之骄子,成为村里后辈学习的榜样。 后来言均的确是有出息了,但和妻子周岚离婚以后,不说关心一双儿女,连年迈都母亲都不曾问候,实在令村人失望寒心。 大多数村民虽然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但他们的内心最直接纯粹,没有金钱利益的那些弯弯绕绕。 就算言均再怎么功成名就,不孝父母、不管儿女,就是最大的错误。 时过境迁,轮到孙子辈的升了学,或许是上了年纪,又被儿子伤透了心,言奶奶根本就没有心劲再去折腾。 哪怕去大酒店,只需用钱就能解决,不用和二十多年前那样,家家户户合伙开灶制作宴席。 村里人虽然不明白,但也表示理解。 说难听点,这是人家的孙子孙女,他们再怎么着急有什么用? 虽说有些阴阳怪气的风言风语,也丝毫影响不到言家祖孙三人。 时间总是不会为任何人和任何事驻足,七月底,先是杨晓星等到了华政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八月初,华东师大的虽迟不晚。 没过一周,林莞也传来了好消息——以534的成绩被上海商学院录取。 多么幸运,曾经的三人行实现了“九月上海见”的豪言壮语。 人生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和两三个好友能从高中到大学都在一个城市,哪怕不在同一所学校,她们也坚信不会影响这份友谊。 在此期间,班主任刘老师曾让班长汇集班级录取信息,有几个人让她颇为意外。 比如——曾经一心想去北京的徐雪最后被本地的西北大学录取。 至于原因,她也没去问过。 不是她冷血记仇,而是想去问的时候,发现已经被屏蔽了。 所以多么现实,又多么扎心,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流传,曾经还算亲近的同桌兼同宿舍友,也能分道扬镳。 再比如——尚文阳依靠国家专项计划擦线考入浙江大学,这是让所有人足矣掉下巴的意外之喜。 作为他的同桌,言静时表示在情理之中。 后来的百日冲刺,尚文阳真的做到了。 至于所谓把她“供起来”或者“请吃饭”,言静时也是一笑了之。 再就是经常以一己之力得罪整个班的余辉,平常考试一直超一本线五六十分,离一本线刚好差了五十六分。 除了班主任甚为失望,其他人都觉得是早晚的事。 一个总靠各种作弊手段游刃考试的学生,最终的结果能有多好? 而群里却没有陈韵的消息,据说是高考失常考了540,心有不甘报了西安补校去复读。 对此,言静时淡定略过,不发表任何评论。 她说过,只希望和这人再也不见,就算再见也只是陌路人。 最引她注意的,居然是宋辞书也放弃了清北,和言尘翊一道考入了复旦大学。 区别在于他被录入医学院,言尘翊则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进了物理系。 一切尘埃落定后,就是开学前的准备事宜,等八月底踏上崭新征程。 言则夫妻只打电话表示祝贺,顺道给言静时姐弟一人发了一个千元红包,借有事不能相送拜托言霜夫妇。 于是乎,八月三十日,言霜夫妇带着言奶奶和言静时姐弟开车前往西安北站,打算坐高铁去上海。 趁言奶奶身子骨还硬朗,避开飞机的折腾,权衡之下高铁便是最好的选择。 ※※※※※※※※※※※※※※※※※※※※ 终于写完了tat 哈哈哈作者不是名校人,但是有名校梦 ~~~ 很多信息来源百度,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欢迎小天使指正 对这些学校都是憧憬向往,没有任何冒犯鸭~ 报道 “奶奶,姑父,小姑,这个好吃,你们尝尝。”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着,言静时估摸着时间,特意去餐车处买了盒饭。 如果只有言尘翊在,饿死她也懒得多看一眼。 “哎小时有心了,你也快吃。”毫不夸张的说,从录取短信下来到现在,他们一家人、尤其是言奶奶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家人发自内心高兴,言静时当然也开心,笑吟吟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小时啊,你们那个学校是什么工程来着?”姑父韩平是实打实的老实憨厚类型,在一众侄外甥中,尤以言静时姐弟为傲。 “985工程,”见奶奶和小姑也投来好奇的目光,言静时想了想,尽量言简意赅的解释,“就是国家为了建设国内外的高水平大学实施的教育计划,一共有39所顶尖大学,像言尘翊考进的复旦大学也是。” “噢,”韩平了然点头,虽然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大致懂了两姐弟读的都是国内顶尖大学,“哈哈哈我们家小时小翊就是争气,但是去了大学,也不要放松。” “嗯嗯,我知道的。”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啊……又赢了,没劲。”几人和乐融融间,坐在前排一直专注打游戏的言尘翊终于舍得把手机丢到一边,懒懒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这么大爷的话,言静时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我看看,”说着,韩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纸质票,又看了眼手机才说,“八点四十八到下午两点四十五,还有一个半小时。” “言尘翊你好意思吗,又不是没长手。”言静时气结,对着斜歪在座椅里的二大爷道。 言尘翊回身朝她挑眉,换了个姿势继续歪着,“姑父就宠着我,怎么你羡慕嫉妒恨啊?” 言静时:“……” 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你敢不敢再不要face一点?” “没事没事,小翊还小,你就让让他。”见两姐弟一言不合又打闹起来,言霜忙把桌子上的奶茶递给言静时。 小……吗?就比她晚出生了几分钟,还长得那么人高马大,哪里小了? 算了,就当小姑和手上的奶茶着想,她忍。 —— 一路说说笑笑,出了虹桥站正好三点。 按照早先定好的计划,先是找了一处网红餐厅尝了有名的上海菜,紧接着找到定好的酒店休整,等到了六点再去外滩,在通明灯火的环绕下,感受国际化大都市的热情与包容。 顾忌到言奶奶身体,早早回去,第二天再早早出门。 在此期间,言静时听从新舍友的建议,带奶奶他们走遍了诸如南京路步行街、城隍庙旅游区、上海老街等许多不容错过的打卡之地。 如此度过丰富充盈的一周后,就到了言尘翊的报道时间。 一大早几人就起床收拾,选择八点准时出发。 “奶奶,要不你也来这里吧?”滴滴快车上,言静时半看玩笑靠着言奶奶道。 “你这孩子,”言奶奶穿着一身玫红宽袖衬衫,显得既喜庆又精神,听到自家大姑娘的话,眼角眉梢弯弯道,“我在这,家里怎么办?” “好叭。”言静时也知道不太可能,一辈子习惯住在农村的奶奶,怎么可能说离开就离开? 何况……爷爷在老家,两人互相扶持一辈子,哪怕天人永隔,时常去坟头话话家常,也算是一种安慰。 “到啦。”好在他们甚为幸运,一路没有遇到堵车的状况,三十分钟后,伴随师傅满含友善的提醒,出租稳稳当当停在路边。 “谢谢师傅。”用言静时的话来说,言尘翊就是披着乖巧绵羊皮的伪善大灰狼,除了跟她不对付,在外人面前永远乖巧懂事。 就不如现在,凭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加上恰到好处的温笑,在取行李的整个过程中,司机师傅一直在各种夸,“……小伙子加油,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叔,叔给你打七折。” 对此,言静时:“……” 师傅,您这样光明正大走后门,真的好吗? 吐槽归吐槽,为了不累到长辈们,言静时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拉着行李箱,一边决定把注意力放在欣赏百年名校的古朴气度上。 被这等脸皮厚之人影响心情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哈喽奶奶叔叔阿姨,”刚进校门,迎面走来三个白色长袖打底、外穿浅绿短袖的女生,先是笑吟吟的朝言奶奶打过招呼,继而看向引人注目的言尘翊,“我们是来自大二的迎新志愿者,一切报道流程,就交由我们负责哦~” “谢谢学姐。”言尘翊在外人面前,体现家教修养的言行举止绝不会少一分一毫,对于这等被女生眼睛黏着的场面表示习以为常。 毕竟当初在县中,宋辞书没转来之前,他就跟天地间唯一一块吸铁石一样,能把绝大多数人吸引过去,无论男女老少。 “小姑娘真是人美心善,乖得很哟~”言奶奶被女儿和孙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发自内心称赞的同时,对孙子往后的生活也放心了很多。 “没事没事,这些太重了我来拎着就好。”为了博存在感,最左侧的长发女生主动去接韩平手里的包袱,情理之中被拒绝了。 毕竟……这个包袱也就看着小,实则装着言奶奶母女亲手缝制的被褥,要是被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背着,搞不好真会出事。 “叔叔我可以的,您远道而来……”见被同伴一左一右簇拥的少年回眸看了过来,女生决定加把劲坚持己见。 “学姐,辛苦你帮我们引路就好啦。”实在看不下去的言静时,客客气气地出声结束这场纠缠。 “学妹你学哪个专业的,要不要我喊其他学长过来帮你?”由于早先把关注点都落在言尘翊身上,忽然听到言静时出声,下意识看向这个披着长发的白皙乖巧女孩。 “不用啦,谢谢学姐的好意,”对上女生疑惑的询问眼神,言静时扬唇解释,“我是华师大的,明天才去报道,陪我弟弟过来的。” “噢……”女生明显送了口气,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自然的笑意,“我在华师大有认识的同学,到时候可以拜托她照顾你哦~” “哎谢谢小姑娘,可真的太热心咯。”虽说早前被晚辈安慰大学开放包容,心底难免不牵挂,如今亲眼见孙子孙女的校园环境比想象中的更和谐温暖,倒也放心不少。 “奶奶不用这么客气的。”说着,女生忽然灵光一闪,凑到言奶奶跟前,不着痕迹挤开言静时,“奶奶,我来扶着您吧,让学妹休息会。” “哎好。”言奶奶自然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和自家保持缄默的女儿一起,喜笑颜开听着女生侃侃而谈。 无奈走在女生旁边的言静时:“……” 蓝颜祸水其实并不可怕,被蓝颜祸水迷住的异性才可怕。 看来她以后还是少凑言尘翊的热闹,免得被不知情的花痴少女当成假想敌,不断上演各种宫心计。 她可没那个闲工夫斗智斗勇,有空不如发展家教事业赚钱积累经验才好。 吐槽归吐槽,倒也没耽误脚下功夫,费了半个小时才到物理系迎新处完成签到领了钥匙,和那几个依依不舍的女生告别后,辗转三个十字路口总算来了学生公寓楼下。 就算她们再垂涎言尘翊的颜,只要身穿志愿服装,就不能因一己之私丢开肩负责任。 “奶奶,我先把这些放上去,很快下来,”说着,言尘翊主动接过韩平肩上的包袱,实在太重差点闪了腰身,“……” 看到这一幕的言静时,却没有精力去嘲笑他平时不锻炼。 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有多担心她们两个,怕卖的那些不舒服,连枕头都是挑最优质的材质,一针一线纯手工缝制出来打包成袋,交由姑父扛着。 透着略微湿润的眼睫,言静时看到姑父的肩头,好像弯了很多。 但那张因常年田间房地劳作的黢黑面庞,却透着欣慰幸福的明媚笑容。 “姑父,这个好喝又营养,你快缓缓。”借擦汗随手抹去眼尾的晶莹,言静时从包里拿出牛奶递过去。 “还是小时贴心。”韩平也真累了,接过巴掌大的纸袋一饮而尽,末了又上前给言尘翊搭把手,“怪重的,姑父和你一起。” “姑父就会惯着言尘翊,”言静时见某人笑得一脸乖巧,没好气地控诉,“奶奶小姑,他长那么高,肯定累不到的。” 言霜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餐巾纸上前给她擦汗,“趁你姑父还有劲,能帮多少是多少,看小翊那么瘦,肯定搬不动这些。” 乖乖接受照顾的言静时,只觉心里一阵暖流划过,就像要去高考一样,哪怕别人都是父母相送,也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谁让他平时好吃懒做不锻炼,只知道打游戏。”顾忌着奶奶在,顿了顿还是把“也不怕哪天瞎了”这话吞了回去。 虽然只是玩笑,可落在受鬼神力怪等迷.信思想影响的奶奶耳朵里,肯定又会因为“口没遮拦”被各种说教。 “好啦好啦,”言奶奶先自家女儿一步安慰,“你和小翊呐,都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认真读书,其他的莫强求。” “……好叭,我知道了。”在奶奶面前,她还是放弃理论那个一贯.道貌岸然的言尘翊比较好qaq。 “奶奶阿姨,你们好。”在她很不满把言尘翊从头到尾问候第十八遍时,又一道谦谦有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下意识回身,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来人白衣黑裤,三七分的刘海顺搭在金丝边眼镜上,恰好越过乌云的阳光铺满发丝,减去几分清冷,添了些许柔和,宛如人间神祇遥遥不可及。 当然以上,是建立在他不开口、准确来说,是不跟言静时说话的基础上。 ※※※※※※※※※※※※※※※※※※※※ 终于到了大学~庆祝ing~ 下一章军训hhh 微信 “哎你好你好,”见这个很眼熟的漂亮少年逆着光走来,言奶奶笑得愈发柔和亲近,“你是小翊的同学吧?我记得你。” “是的,”宋辞书点头,唇角扬起,“一段时间不见,奶奶您身体还好吗?” “嗯嗯很好,劳烦小宋还记挂我这把老骨头咯。”言奶奶越看宋辞书越觉得亲切,面容间的喜悦让言静时严重怀疑宋辞书是不是奶奶的亲孙子。 “好了好了,奶奶我们先走吧,这里怪热的。”就在言静时怀疑宋辞书吃错药时,他的一记挑眉嫌弃笑,直接让她打算拉着想插话的小姑带奶奶走。 她就是不能太心软,每次都做不到吃一堑长一智,才会被姓宋的那张脸蒙蔽。 “别急别急,”言奶奶显然还有话要问,“你和小翊是一个学校吧,你学什么的,住在哪里啊,是哪个学院的?” 听到这么一串问题,言静时:“……” 奶奶,之前怎么没见你对大学设定这么了解。 “谢谢奶奶的关心,”宋辞书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有了礼貌光环加持,声音属性中的奶萌奇迹般明显了很多,“我在医学院修临床专业,就住在对面那栋楼。” 说着,他很贴心给好奇心大起的言奶奶母女指了指方向。 只有言静时倔强着不去理会,专注和新舍友穆雪琼聊天:【你打算明天什么时候去报道呀?】 对方很快回复:【hiahia我家就在华师大旁边,随时去都可以,还是看你啦/期待笑/】 言静时早前知道她是本地人,看到这个说法还是慕了:【我明天上午来,那到时候见哦~】 正聊着,三人群闪烁“颜值最高不接受反驳”的新消息:【啊你们都来了吗?救命~哥这几天军训都快被折磨死了!】 几乎所有国内高校的大一新生,入学第一件事就是接受军训的洗礼,为的就是通过严格训练提高学生的政治觉悟,激发爱国热情,培养艰苦奋斗,刻苦耐劳的坚强毅力和集体主义精神,巩固往后学习生活的身体和精神双重奠基。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惨烈的。 他们这些刚被高中三年磋磨过的温室小娇花,匆匆脱离了“家”的荫蔽,就要接受风霜雨雪的摧残,能心平气和坚持下来才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了群昵称的“第二好看时弟”回复:【哎嘿嘿哥加油,我明天报道过后就跟你一样了,等度过这段时日上海行约起来。/可爱/】 “颜值垫底勉强凑数的林妹”也跟着回复:【哈哈哈好惨,不过我们不用哦,据辅导员说明年五一前后开始。】 沉默了一会,杨晓星发了一串举刀的表情:【时弟,咬死他。/发火/】 【来喽,我也举刀。/滴血/】 “……小时呀,你有小宋的那个电话吗?”几人正聊的热火朝天,耳边就传来言奶奶的询问。 她下意识摇摇头,心道我避他都来不及,要他手机号干什么。 然而下一瞬,就听宋辞书端的一派道貌岸然,“没关系的奶奶,现在很多人都用微信的,可以直接让她加我。” 言静时听得一脸懵:“……” 什么鬼? “不错不错,”言奶奶一听顿时乐了,忙笑眯眯看向自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孙女,“你和小宋加个那什么信,多个人照应也好。” 言静时很怀疑:“奶奶你确定他能照应我?” “你这孩子,”言奶奶故作嗔怒地瞪了她一眼,连带着言霜也跟着洗脑,“小翊难免疏漏,多个我们那的人一起,我和你奶奶也能安心。” 见两位长辈大有一种“你不加微信就存心让我们心里过意不去”的架势,无奈之下,言静时只好乖乖退出企鹅,点开微信个人页面递给宋辞书。 “这才对嘛。”直到“你已添加了scs,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提醒在背景框显示,言奶奶目的达成颇为满意。 还是没搞懂就闲扯了几句,事态怎么发展成被逼着加宋辞书的言静时:“……” 好在扮乖乖男的宋辞书,全程对她只是笑得斯文败类,没有发挥直男癌本性,才让言静时心头的怪异散去了很多。 然而这种现状没维持多久,当她习惯性垂眸看“飞哥最大”群消息,被手机上端闪着新消息的标识吸引了注意力。 【加v原因别多想,躺列就行。】 【别指望我会主动联系你,你也别抱有其他意图。】 言静时:“……” 你敢不敢再自恋一点? 深感窝火的言静时:【你想的比长得都美。】 【爸爸不要你了 jpg.】 真是不要脸无极限姓宋的,哪知眼睛看到她有不轨之心了? 正气呼呼的吐槽,眼见韩平带着言尘翊出来,恰好遇到宋辞书有事打过招呼离开。 对上那道远去的颀长身影,言静时咕哝:最好忙死你。 随后,一家人辗转挑了就近的餐厅解决午餐,又对言尘翊千叮咛万嘱咐,这才依依不舍打车回酒店。 到了第二天早上,重复先一天的流程,完成各项报道手续后,韩平夫妇带着言言奶奶正式准备返陕。 “奶奶,你们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一直以来,周边熟悉之人、包括她对自己的定位都是“坚强”二字,但真到了分别之时,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尖。 来沪读书是她最大的梦想,但家人又是她难以割舍的牵挂,下午一点奶奶他们就会离开这里,说能舍得是假的。 “傻姑娘,好好的哭什么?”言奶奶这么说着,眼角也跟着发红,“快别难过了,只要你们姐弟俩以后有出息,就是奶奶最大的欣慰。” “好啦好啦,”韩平是个糙汉子,对这种煽情局面虽然也难受,说话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干站着,所以等言静时抱着自家奶奶好一顿哭后,方才强挤出一抹笑,“认真读书,有什么事随时和家里联系。” “嗯嗯。”言静时随手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道,“那你们到家了也记得和我说一声,我会督促言尘翊不让他放松的。” “记住了,”言霜和自家丈夫一左一右搀扶着强颜欢笑的言奶奶,虽说出租车师傅一直没有催促,但也不好在磨蹭下去,“我们这就走了,小时你也快回去收拾。” “好。”直到双眼一眨不眨紧紧顶着三道略显佝偻的背影,亦步亦趋上了崭新的蓝色车子,言静时才停止了挥手的动作。 转过身,一眼就对上远在树荫下等待的长发姑娘。 那是和她阴差阳错早先在华师大微博超话认识、千幸万幸在一个专业,最后商量选了一个宿舍的新朋友。 名叫穆雪琼,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刚好比她晚半个月出生。 “别难过了,如果实在想家,国庆节也可以回去呀。”由于穆雪琼自小读书都在家门口,所以基本没经历过分别,但她很会善解人意,等言静时情绪平复后,递了纸巾笑眯眯的。 “嗯嗯,”她不是矫揉造作、一直死死沉浸在自我悲痛中的性子,想开后朝新舍友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安慰呀,雪琼小仙女~” “咦惹~肉麻。”因着两人暑期在企鹅上聊得正嗨,本质也暴露的差不多,所以线下真正见面后,完全没有任何抹不开面的拘束。 言静时笑吟吟地,“你可是正儿八经的软糯型南方妹子,干什么学我这样不拘一格的北方‘糙人’?” “去去去,”穆雪琼一边扒拉着她返回宿舍楼,一边故作嫌弃,“你这叫片面,谁告诉你南方就全是萌妹子了,像我,从小一直被怀疑是假上海人。” “是嘛~”如此一打岔,言静时心头因亲人离沪的失落也散去了很多,“好像是的,看不出来你还是这样的穆雪琼。” 奶奶说的对,唯有珍惜年华,好好读书,才是对在意之人最大的在乎和回报。 “别装了一点都不像,”穆雪琼毫不客气拆穿她,见周际来来回回有很多穿军训服的“小绿人”走过就哀怨,“啊明天就正式军训了,想想就累。” “那也要训呀,不然你想逃吗?”言静时对军训倒没多少抵触,原因在于县中高三国庆期间拉着他们体验过,美名其曰磨砺意志、更好奋战高考。 穆雪琼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要是真能逃就好了。” 说说笑笑间,倒也很快回了宿舍。 她们所住的211宿舍门是虚掩的,一推开,好巧不巧正撞上两道难舍难分的纠缠身影,见到她们瞬间分开。 一时间,四目相对,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率先镇定下来的言静时,抬手对着那位被面红耳赤的新舍友指了指右侧,果断拉着同样面红耳赤的穆雪琼迅速闪开。 也不知是羞得,还是羞得。 “……这是宿舍哎,他们光明正大就那个啥,也太奔放了吧?”穆雪琼明显还处在震惊中回不过神,倒是言静时还算淡定自若。 毕竟这种事,之前读县中的时候也没少见。 比如班里早恋界的典型代表尚文阳,在决定洗心革面好好读书之前,这种事经常干。 “深呼吸深呼吸,”她勉强压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平复紧张后凑近穆雪琼,“习惯就好,一会我们回去就当若无其事,否则大家面上都过不去。” “可……”想到那位初次见就搞大动作的舍友,穆雪琼决定沉默相对,“算了听你的,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末了忍不住想吐槽,“那个男生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吃了雄心豹子胆吗,如此明目张胆就跟女朋友你侬我侬起来了。” “借哥哥或者弟弟的身份帮着提行李,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今天恰好是报道时间,难免有异性在楼下登记知会阿姨进来,但如此明目张胆的男生,她真是第一次见。 估摸着时间,两人虽然背对着宿舍装作闲聊,但余光一直有留意宿舍,等那名男生终于千呼万盼终于离开,这才管理表情原路返回。 这次她们学乖了,踏入自家宿舍前,第一件事是抬手敲门。 “……进。”等里头那位明显还没回过神的女生允准,这才松了一口气,尽一前一后话也不说进门。 ※※※※※※※※※※※※※※※※※※※※ 大家双节快乐哟~(赶在末尾发hhh) 最近真的超忙,终于放假有功夫写竹马啦 这两天应该会多更一些 (ps:作者不在大上海,无法实地考究,很多设定网上众说纷纭,最终只能掺杂私人想象,如有出入,欢迎小天使指正啦) 军训 随后按照原定计划,悄无声息上床,开始整理床铺。 “……刚才对不起,那是我男朋友。”过了很久,那位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的女生才缓缓解释,“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有点情难自禁,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说着,她敛了眸子,开始去自己的床铺整理。 “没关系,理解至上。” 言静时和穆雪琼互相交换了眼色,后者虽然对这位舍友的处事行为和说话方式有些介意,但还是扬唇附和,“没事啦,你不要往心里去。” “那就好,”女生放下手中的一字肩白裙,眉眼弯弯得自我介绍,“还没请教你们的身份,出于礼貌,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两人也看了过去,很配合地等待她的下文。 “我叫魏茵,魏朝的魏,绿草茵茵的茵,家是首都的,零零年一月出生,”简明扼要说完,她轻咳一声小心翼翼问,“你们不介意,我把我男朋友也说一下吧?” 如果我介意呢? 对上言静时暗示的目色,穆雪琼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他叫杨帆宇,是我们学校数学系的,不过他老家在青岛,是个典型山东汉子,喜欢打篮球,唱歌也巨好听……” 魏茵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才结束话题,“总之他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啦。” 言静时:“……” 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你对着第一次见面的舍友就如此“坦诚相待”真的好吗? 腹诽归腹诽,该有的待人礼貌她也不会缺乏,“羡慕你们这段三年之久的感情,要长长久久下去哦~” “嗯嗯会的,谢谢……”这才反应过来连舍友名字都不知道的魏茵,耳根微红说,“不好意思啦,提到我家帆宇有些激动。” “哈哈哈没事,”言静时笑语嫣然,转身正视魏茵,“我是言静时,家在陕西西安,以后就请多多关照啦。” 说着,她不着痕迹挑眉看向全程缄默,并没有插话打算的穆雪琼。 “咳……”傲娇劲上头的同时,她也意识到此刻应该理智至上,所以把垂落身前的长发捋至而后,轻笑道,“我是穆雪琼,家就在附近,如假包换的本地人。” “砰砰砰——” 谈笑间,先是一道很重的敲、准确来说,是砸门声响,几人还未反应过来,门被推开,一个肤色偏黑、身形偏瘦的女生冷哼一声走了进来。 “你们就不能克制一下吗?一点公德心都没有,整栋楼都充斥着你们的笑声,真给宿舍丢脸。”没等几人反应,她一脚把门踹上,开始重手重脚摆弄物件。 穆雪琼:“……” 哎呦我这暴脾气。 她从小顺风顺水没受过什么委屈,越想越冲动,“静时你拉我做什么?” “怎么,我有说错?本地人了不起啊,想仗势欺人吗?”女生时刻注意着这边动静,再次不阴不阳的出声冷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仗势欺人了?”穆雪琼实在不想克制,没好气地白眼,“刚来就这么狂,看不惯我们去给辅导员申请调换宿舍啊。” 就连魏茵都下意识皱眉,“这位同学,你不要太过分。” “你们以为人多势众就有理了吗?”女生腾地一下直接站起,奈何身高距一米六七的穆雪琼差至少五厘米,“……” “同学,请你搞清楚,”决定不再奉行忍气吞声的言静时也跟穆雪琼站在一起,凝眉声线都冷了不止一个度,“一直在挑刺的是你,如果我们的声音真传到外面,早就有阿姨过来制止了,而不是任由你在这里发牢骚。” “还有,就像雪琼所说,”她眉梢微扬,一字一顿道,“宿舍是集体环境,你若看不惯我们,还没胆申请换宿,那麻烦找找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吧。” 真当她床上摆着hellokitty就是hellokitty了?是非曲直她心里自有定数,怎么可能一直委屈自己纵容她人嚣张? 女生:“……” “就是,你要是缺把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样子呢,我这里有,”说着,穆雪琼故意从自己桌上拿来新买的梳妆镜,还意有所指的晃了晃,“不用感谢,助人为乐,手有余香。” “……噗哈哈——”并不擅长怼人的魏茵,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你、你们!”女生被逼的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半晌才咬牙,“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把你们联合欺负我的事告诉辅导员,等着受处分吧!” 撂下这番狠话后,她想很有气势一把推开言静时冲出去,奈何后者早有准备退开,无奈扑了个空:“……” “……静时好样的。”对着那道狠狠摔门、狼狈离开的身影,穆雪琼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起身对言静时比了个赞。 “她到底怎么了?明明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啊。”可能被家人保护的太好,魏茵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不用在意这些,”言静时朝魏茵挑眉,颇为无语看向还在笑的穆某人,“……有这么夸张吗?差不多得了。” “哎呦不行,我一想到她刚才推了个空就忍不住。”穆雪琼笑得更放肆了。 明显还有理智的魏茵也想笑,可看到不能自已的穆雪琼:“……” 默默别开眼,决定去收拾床铺。 帆宇说了,女孩子要矜持,不能随时随地想笑就笑,那样太不淑女了。 并不知道魏茵心理活动的知言静时,收回额角拉下的黑线,决定挑狠的说,“想想之后的军训,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呃,”穆雪琼顿了一下,决定收敛,原本白皙如雪的肤色都笑得通红,“好叭,希望我美丽动人的笑还能继续维持。” 言静时:“……” 不忍吐槽,什么动人,魔性吓人还差不多。 然而事实证明,到了正式穿上军训服沐浴阳光的时候,还真的笑不出来了。 “……啊静时,茵茵,我真不行了,先晚安。”如此的悲壮哀嚎,言静时和魏茵表示已经是第三个晚上听到了。 看着迅速洗漱完爬上床,真的一睡不起的穆某人,两人对视:“……” “呵,才训练了多久,就忘了校长在动员会上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也不怕丢师大的脸!” 几天相处中,三人已经知道这位莫名其妙总喜欢挑事的女生叫薛芸了。 “你有本事按照教官所说,下了晚操去操场跑个五六七八圈啊。”刚盖上被子准备跟周公聊天,听到薛芸又冷嘲热讽,穆雪琼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用她在言静时和魏茵两人跟前吐槽的话来说,薛芸这种心理变态,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 不给她点color看看,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明显说不过的薛芸气结,忽然想到了什么,捏着嗓子含沙射影,“我可不像某些人,凭着跟教官关系好,站位都被分在最凉快的树荫下。” 说着,还意有所指看向刚刷完牙过来擦手的言静时。 “羡慕嫉妒恨吗?”言静时挑眉,替穆雪琼补刀,“你要是有本事,也让教官对你另眼相待啊。” 废话,她和雪琼能被“特殊照顾”,只是因为两人恰好都来了大姨妈,辅导员悉心告诉教官才请来的殊荣。 但这话跟薛芸解释有用吗?明显没得。 搞不好还会被认为她俩和导员也有什么暗地交易,误会她们事小,要是连累导员的名声,那才得不偿失。 “我才不会跟你们一样,”薛芸咕哝着,起身一脚踹开木椅,“脸好看就以为自己了不起啊,有能耐的只会靠真本事吃饭。” “小心点,椅子坏了要赔偿的,”言静时一边心情不受影响的开始敷面膜,一边好心提醒,“你也说了我们有颜值,你有吗?” “我……”就知道她又炸了的言静时,没好气打断,“行了赶紧洗脸去,没看到雪琼已经睡了吗?还能不能住下去了?” 这话可不是她原创的。 果然,听到自己最常说的一堆话,薛芸气到脸色涨红,恶狠狠瞪了一眼阳台处跟男朋友煲电话粥的魏茵,气短只威胁,“你们给我等着!” 开始在“飞哥最大”群专注聊天的言静时并不予以理会:【恭喜哥军训结束,还光荣获得了优秀学员的称号。/鼓掌//鼓掌//撒花花花/】 杨晓星就读的华政自八月二十五开始军训,到如今刚满半个月,正赶明天周一上课。 “颜值最高不接受反驳”很快回复:【那必须,你哥我就是这么厉害。/斜眼笑/时弟你也要加油hhh。】 【给你打call. jpg.】 一向不怎么站在冲浪前线的林莞也冒泡:【坚持就是胜利,等你军训完,火锅局约起来。/期待//期待/】 “颜值最高不接受反驳”:【不瞒你们说,你们最伟大的哥呢,这今天结合本地的新朋友做好了攻略,就在南京路那里。】 随后,十几张正宗成都火锅实景照被放了出来。 有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鸳鸯和九宫格,加上各种红绿相间的配菜,看着都能让人味蕾大动,相隔屏幕言静时都不由吞了吞口水。 这也太勾人了叭,想吃火锅的第n天。 【哈哈哈我舍友说,这家火锅店常有明星哟~静时你不是喜欢那个跳街舞的谁吗,我刚看娱乐八卦,前几天他刚去那里了。】 作为一个暑假刚追完热播双男主大剧《踏莎行》,由迷剧上升到迷演员的言静时瞬间激动了:【啊啊啊星哥别骗我,扬哥真的去过那里吗?那我必须去打卡哈哈哈。】 想她高中一直无法理解那些追星少女,偶然被《踏莎行》吸引,从此在追星路上一去不复返。 宋楚扬,恰好就是双男主之一,凭借高超爆表的颜值和催人泪下的演技,成功让万千怀春少女沦陷。 林莞很不客气地泼冷水:【你先别激动,军训完再说。】 杨晓星也说:【对呀对呀。】 【不过说实话昂,我总感觉以前十六班那个宋辞书跟你家扬哥还有点像。】 提到这人,言静时只想撇嘴:【哪像了?我家扬哥那叫高冷真性情,才不像宋辞书,跟人沾边的事一件也不干。】 ※※※※※※※※※※※※※※※※※※※※ hhh下一章男主粗来 最迟军训下下章收尾 偶像这里请小天使们不要带入任何真人啦~ 一切为剧情服务 没有任何含沙射影的意思 (么么啾~) 队列 “颜值最高不接受反驳”表示非常赞同:【这么说也是。】 随后顺道拉踩言尘翊一把:【能和言尘翊混在一起,本质也好不到哪里去。/白眼//白眼/】 言静时深有同感:【狂点头 jpg.】 【哎嘿嘿又被我发现了吧。/转圈/】 手机前的杨晓星听到舍友喊上号,顿时“抛弃”自家最可爱最聪明的时弟:【行了行了,时辰已晚,时弟你快就寝吧。】 【你哥我去timi了,加油晚安安。/亲亲/ /亲亲/ /亲亲/】 林菀幸灾乐祸:【□□毒打jpg.】 【你哥不要你了@颜值第二的可爱大时弟】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换了群昵称的言静时:【我哥最爱我,你这种不被宠爱的单身大龄剩女羡慕不来的。】 林菀:【……】 末了又来一条:【赶紧睡吧你,手动再见。】 关掉企鹅群,言静时估摸着时间摘掉面膜,眼光不经意瞥到自家扬哥在《踏莎行》扮演的白景宁最帅镜头,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犯花痴。 呸呸呸,怎么又想到姓宋的了,我家扬哥最好看。 言静时拍拍脸,哼哼唧唧去洗漱台,决定睡觉前再详细计划计划。 指不定火锅局还能遇到扬哥呢,嘿嘿嘿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心满意足啦。 —— 与此同时,那位姓宋的正被一个超短裤露脐装的女生堵在楼下。 “学弟,我加你vx怎么不通过呀?”女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宋辞书喜欢非主流,特意斥巨资在高档造型店画了极为夸张的烟熏妆。 一身军训服、已经忍耐到极限的宋辞书冷冷,“我不常用vx。” “你骗人,”女生咬着唇瓣,被浓黑眼影晕染的双眸瞬间覆上了一层欲拒还迎的晶莹,怎么看怎么怪异,“明明你昨晚答应何倩入学生会,怎么就不用vx了?” 身为学院大艺团副团长,她也去团学组织的新生宣讲会了,隔着茫茫人海,一眼就看到过于耀眼的清冷型宋辞书。 奈何这位学弟太招蜂引蝶,刚结束宣讲就被无数学姐拉住问东问西,隔得老远还给她瞧见同部门的竞争对手成功要到微信,当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挤过去,发现人早走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想办法通过负责临床一班的直系学姐,迂回好半天才终于打听到这位新生的爱好及住宿。 好在下午四点就没课了,她哼哧哼哧跑到南京路“遇见”美发沙龙店,耗费两个小时做成如今这副外貌。 当然,拉人入自己旗下是借口,能勾搭到新鲜出炉、颜值爆表的学弟才是重点。 对于女生这些弯弯绕绕,宋辞书也懒得知会,他凝眉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位何倩是何许人也,半晌总算有了些记忆,“……” “我向你保证,”见他神色间似有松动,女生再接再厉,“如果你打算跟我,明年副团长的位子……” “你们都喜欢给人承诺吗?”宋辞书挑眉,无视周际来来往往探视的眼神,“抱歉,我暂时没有加入的打算,烦请让开。” “可……”女生似是不敢置信,然而早前准备好滔滔不绝的说辞还未完全发挥,见宋辞书只是象征性朝她垂首示意,继而很快离开。 一举一动,恰到好处的知书达理,让人挑不出一丝关于骨子里教养的问题。 一言一行,也出奇的冷漠无情,全然不给她一丝转圜的余地。 女生:“……” 对着那道飘飘然拾阶而上的颀长身影,哪怕身着再普通不过的迷彩服,也实在熠熠生辉得过分。 什么也不做,就能吸引所有围观者的注意力,让周围的万千风景黯然失色,甘愿为他一人做陪衬。 “辞哥,又是拉你招新的?”刚到宿舍,舍友贺灿承迅速放下手机,一脸八卦地朝他挤眉弄眼。 “你话怎么这么多,”宋辞书连斜眼都懒得丢给他,脱掉外套问,“浴室有人吗?” 见这位大爷完全没有多说的意思,贺灿承识趣闭嘴,脚下发力把椅子带了回去,“当然没有,都给你留着呢。” 宋辞书虽然没有令人发指的洁癖,但下意识还是爱干净的,作为承受过技术指导的贴心舍友,自然要互相着想咯。 “谢了。”丢下这两个字,踏入宿舍独立卫浴前,颇有兴致补充,“等会带你们一起上线。” “哦豁,小弟多谢辞哥的大发善心。”贺灿承激动一笑,想到一直轻视他的对方战队,心情极好地哼哼。 小样,辞哥上线,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虽然军训无限哀嚎连天,有游戏加持,实在是人生最大乐事呐。 趁着未正式开课,他发誓一定要打到最强王者去! —— 陷入无限哀嚎军训时光的言静时,掰着指头数就剩五天了。 “各位同学,我们商议了一下,打算以一千人为基准,先倒数五四三二一,接着做‘求是创造为人师表’校训的造型,然后是‘我爱华东师大未来一路相伴’,最后摆一个中国结的造型,你们觉得如何?” 主席台上,言静时拿着喇叭,掷地有声把队列策划小组的决定说出来。 前天分方阵训练的时候,前十五连被分到队列方阵,按照辅导员的意思,谁有展示的想法可以自愿报名,她和穆雪琼一拍即合,主动举手挑战自我。 于是乎,经过精准头秃的计算,把一千余人陈列在二维坐标图上,才有了如今的完整计划。 过程路漫漫其修远兮,但是她相信,大家将上下而求索。 “创意不错,我们班赞同。”率先出声的,是他们中文一班的班长。 言静时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后者眨眨眼,连带着朝她虚空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们班赞同+1。”紧接着,英教二班的班长也跟着附和,为的是鼓励策划小组的另一位同学。 “附议……” 很快,全场的“小绿人”纷纷举双手以示支持。 “好的,谢谢大家的支持。”言静时刚想发言,出身英教班的孙冰淑嘴角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抢先一步继续道,“接下来,还请同学们多多配合哟。” 策划小组总共四个人,还有一个也是英教专业的,不过和孙冰淑是邻班同学,叫于馨妍,尽管军训还画着精致有形的彩妆,“我们队列方阵在军训成果展示中第一个出场,相信大家齐心协力,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说着,勾起涂得嫣红的唇角,朝台下粲然一笑。 “穆同学,我放在这里的草稿纸呢?”引起底下同学们的好一阵艳羡倾慕后,于馨妍才心满意足走向后台,四下环视了一眼,故作惊讶道。 虽然搞不懂这人想干什么,穆雪琼还是下意识摇摇头,“我一直和言言对流程,并没有看到你说的草纸。” 奇了怪,她跟于馨妍又不熟,干嘛要动她的草纸? 嫌早上吃太多,还是晚上睡太少啊。 哪知于馨妍忽然有些委屈,说完一箩筐漂亮话的孙冰淑见状,秀眉轻蹙,言辞关切,“馨妍,出什么事了?” “我熬夜赶出来的终版队形图刚刚放在那里的,”说着,她指了指空空如也的观瞻台,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但是我和同学们说了详细流程再看时,图纸就不翼而飞了。” “穆同学,你是见证者,此事可否解释……”孙冰淑先是好一阵安慰,这才进入正题,目色冷冷看向穆雪琼。 “我都没有看见,更别说动了。”穆雪琼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是精心安排的一出针对戏码了? 可她细细反思过,明明在策划小组之前,她跟于馨妍只见过一次,好巧不巧那次就有了不愉快的争论,如果知道于馨妍也在,她打死也不来凑热闹。 果然是最毒人心,明明她什么也没干,全程躲懒没去前面出风头,结果还摊上这么一件破事。 “怎么了?”后知后觉从如何把方阵效果展示最佳的沉思中回过神,言静时就听到这场你我都有理的争论。 “不如调监控吧,看看到底是不是我搞得鬼。”穆雪琼被孙冰淑指责的脑壳嗡嗡,很不耐烦道。 反正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做没做自己亏心事自己还不清楚吗? “穆同学……”于馨妍低低吸了吸鼻子,在孙冰淑各种天花乱坠的宽解下才勉强止住啜泣,“且不说监控室距离主席台有多远,单就答应同学们十点开始,还有多长时间供我们消耗?” 末了孙冰淑大义凛然地冷哼,“你等得起,可同学们呢?耽误整体进度谁负责?早知道就不和你们中文合作了。”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正义呢。 “说我就说我,请不要上升学院!”穆雪琼的面色骤冷,“还有,到底谁在耽误,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给学院丢脸还不承认是吗?”孙冰淑也不甘示弱,言语间满是挑衅。 “别吵了!”实在听不下去的言静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穆雪琼身边,朝她投去一记安心的眼神,这才把手中的图纸展开,“谁是谁非容后再说,大家都时间耽误不起。” “你什么意思?”见有人给穆雪琼出头,孙冰淑暗暗看了眼垂眸不语的于馨妍,心下微定冷声质问。 言静时再次扬了扬清晰客观的图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很简单,我这里有整个过程的详细站位,至于于同学的图纸被谁所拿,等下操后去监控室一看便知。” ※※※※※※※※※※※※※※※※※※※※ 打卡日三hhh 明天见哟~ 上课 监控室内。 “抱歉穆同学,是我误会你了。”于馨妍也算拿的起放的下,录像里清清楚楚没有穆雪琼碰过的痕迹,第一时间直接放低姿态道歉。 如果……言静时忽略她袖口处微抖的双拳,指不定真会被这份情真意切打动。 “看清楚跟我没关系就行,道歉就不用了。” 穆雪琼可没有接受于馨妍的不情不愿,皮笑肉不笑丢下这番话,就要拉着言静时离开。 哪知刚跨出监控室,就听孙冰淑正气泠然的指责,“馨妍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至于这么咬着不放吗?” 作为一个看客,言静时听得都气笑了,“穆穆的意思是就此揭过,你还想怎么样?” 真是当她们都是软柿子吗? 一个一个什么爱好,都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 “冰淑,没关系的,”于馨妍低声拉了拉横眉倒竖、就欲冲上去闹事的孙冰淑,“我没关系的,我们走吧。” “唉……” 被轻拽着袖口往外走,孙冰淑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于馨妍一眼,继而又狞眉用力瞪着穆雪琼,“看到了吧?也只有馨妍才会好心不计较,换做别人,早告诉你们辅导员了。” 对这等理直气壮颠倒是非之辈,穆雪琼连白眼都懒得翻。 “你……”言静时就是这样,遇到跟自己有关的事能保持头脑清醒,可落在朋友身上就冷静不下来。 因着孙冰淑出去还故意撞了她一下的举动,气不过正想上前理论,却被穆雪琼拦住了,“算了,平白在路上被狗咬了一口,还能咬回去吗?就当是做好事了。” “好叭。”不得不说,穆雪琼这个生动形象的比喻,倒是瞬间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哈哈哈你中午想吃啥呀?”穆雪琼可没管那两人有没有听到,笑眯眯挽着言静时问。 说实话,来大学的伙食可比县中好多了,各种形形色色的菜式,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了的,奈何日常三难题,逐渐演变为“早上吃啥”“中午吃啥”以及“晚上吃啥”。 如此深奥的三连问之一,成功让言静时垮了脸,“母鸡啊~去看看哪里人少就吃什么吧,下午还有重头戏要忙。” 下午指导摆队列花样倒不是问题,重点是还会遇到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非常影响美好心情。 显然,穆雪琼也想到了这点,“嗐,没关系,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了,就尽量跟她们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保证不离开监控视线。” 后一句才是重点,免得又丢了什么东西赖她身上。 言静时深有同感的点头,“有道理,吃一堑长一智嘛,走喽走喽,啊好饿,我们快去买饭嘿嘿嘿……” 原本她没怎么感觉到饿,奈何穆雪琼一问吃啥,成功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要是因为那些横生的歪扭指节影响到一日三餐,那才叫大大的不值得。 “哎你这么一说,实在是太对了,别理那些妖魔鬼怪,还是先去餐厅为首要,晚了我的排骨就没了……” 说来也怪,她们前防万防,那两位搞事情的危险分子一直中规中矩,甚至上下操还会主动和她们打招呼,一度让两人怀疑是不是眼花。 可再三确认,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此诡异持续了五天,终于挨到了军训汇报表演的这一刻。 虽然策划组成员发生了不怎么愉快的闹腾,好在对待工作都是认真负责,严格按照图纸精确指点每一位同学站位,练习不下千遍。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第一个出场的汇报节目正是队列方阵。 随着整齐划一的挥手踏步,每一个肩负重任的“小绿人”昂首阔步,谨记步伐,稳稳当当入场。 “吁——” 第一声哨响,千人分成四个部分站好,等待下一步的号令。 “吁——” 第二声哨响,四个小方阵开始五四三二一倒数,紧接着呈不同方向,该蹲下的蹲下,该保持战力的笔直挺立,一动不动。 待方阵倒数完,开始“求是创造为人师表”八字校训,每到一个字该站着的“小绿人”,皆朝主席台做出庄严敬礼的动作。 紧接着四人小方阵重新走位,分成六个部分,重新摆“我爱华东师大未来一路相伴”,站立的“小绿人”则双手举过头顶比心,表达他们的赤子之心。 最后的中国结的造型,虽过程坎坷,走位复杂,但哨声响,站位定,伴随《国家》高朝部分,骤然惊艳四座。 主席台上观瞻的校领导由衷鼓掌相励,肯定这份来之不易的努力成果。 整个汇报过程说来复杂,实则从开始到结束,所用只有五分钟半的时间,因而全场雷鸣般掌声爆发时,主席台后位处的言静时她们,已经忍不住湿了眼眶。 此造型设定容易,可执行起来千万艰难,好在最后经过各方面的锲而不舍,她们成功了。 饶是这五分半的场景,她在主席台早已看过不下百遍,可真正处在庄严肃穆的观瞻礼时,所有紧张都扑面而来。 好在最后呈现的效果,比任何一次的演练都要成功。 等全部科目汇报结束,则是钱校长语重心长的谆谆致辞:“……在你们入学之际、开学第一课,我给大家的建言是,在不确定中把握确定性,理解自己,理解世界。 ……希望你们能够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仰望天空,脚踏实地,善于思考,通过思维的突破进阶,为文明、为民族、为祖国,为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拼搏!” 所以,继续加油吧! 人群中认真听完校长字字珠玑的发言,下意识抬眼看向西北方向,心里语气的郑重其事,前所未有。 —— 正如校长致辞那般,不仅学子努力拼搏,求习大环境也在努力创造着。 甫一结束军训,马不停蹄按课表就位,开始中文学子本科的正式读书生涯。 【哪呢。】 刚下现代汉语课的言静时,等教室人差不多走完后,才停止做笔记,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如是一条像是着急救火的消息。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 她点开vx,也很不客气回:【干嘛?】 【奶奶寄了东西,都邮到我那里去了,好在哥哥我有时间,亲自给你送过来,识相的话快点说地点。】 这一堆看着繁复的话,实则回过来不过半分钟的事。 啧啧啧,不愧是开黑的种子冠军选手,熬夜那么狠也没见来个猝死。收拾好东西的言静时忍不住吐槽。 【我说地点你能找到吗?】边下楼边敲键盘,对方倒是很快回道:【……这也是。】 言静时:“……” 差不多一个月没见,言尘翊不会变傻了吧? 【发你的定位,我去找你。】本着关爱傻子、人人有责的原则,言静时决定退而求其次。 【不早说。/白眼//白眼/】 言静时:“我tm。” 算了,谁让忍字头上一把刀呢? 打开定位,言静时认真对比了一下,发现……言尘翊离她至少有三公里的距离。 思量再三,抬头看向虽然九月底、却依旧高照的烈阳,言静时决定:【……等着,姐姐我找个小单车骑过去。】 【行,小心看路,别摔死了。】 看到聊天页面的回复,言静时决定不跟此等接受高素质教育、却依旧改不了嘴贱本性之人计较。 不得不说,校园的各项基础设施都太良心化了,从第四教学楼出来,用vx扫了小单车直接代步,伴随着树荫携裹的习习凉风,面对来来往往蓬勃朝气的学子,沿大夏路终于到了言尘翊所处位置。 也不知道言尘翊怎么想的,来之前也没说给她说一声,这下好了,阴差阳错选了一个离她上课地方最远的南门。 “……要不要这么夸张。”在停车位放好小绿车的言静时,正准备打开手机问那位大爷具体在哪里,一眼望去,先是看到十来个女生拥围,再看眼鹤立鸡群的。 好家伙,可不正是言尘翊吗? 她忍住嘴角的抽搐,根据以往在县中多次无辜躺枪的经验,决定默默等着人群散去,在上前认亲。 奈何—— “言静时?” 她:“……” 果然,猪队友这种存在只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无奈,只能刻意忽略那些女生投来的各式打量眼神,没好气上前,“等多久了?要不要跟我进去坐会儿?” “还好吧,”虽说从小到大一直被各种无脑艳羡围堵,言尘翊已经习惯成自然,可身处这个本就女生偏多的地方,决定还是拉个垫背的,“那也行。” 说着,他象征性朝那个差点被逼答应给个人码的女孩礼貌一笑,信步悠然朝言静时走来。 女生:“……” 别说身为当事人的她了,就连旁边的同行都难以置信,看向那个外貌过于乖巧甜美的女生,“同学,排队也不能横插一脚呀,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对于这个粉衣黑裤,长发半扎,额前留着浅薄刘海的偏瘦姑娘,哪怕纯素颜出门,在人堆里虽然不耀眼,却也无法让人忽视。 就如映衬夜色的月亮一般,低调内敛,余韵悠长。 最令人讶异的是,女孩微笑起来左颊有浅浅梨涡,和走过去的言尘翊正巧交相呼应。 “我是他……”女生们交头接耳在对她评头论足时,言静时也暗暗有了定论,正想把关系和盘托出让言尘翊自己处理这些麻烦,就听他抢先一步打断,“女朋友!” 言静时:“……” 顿时瞪大了双眼,没等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言尘翊继续胡说八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抱歉,我不能同意你们的请求,找别人吧。” ※※※※※※※※※※※※※※※※※※※※ hhh写到后面笑死 沙雕弟弟一直是我的快乐源泉 晚安哟~ ps:校长讲话摘自网络,非原创啦 流传 “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有对象的?居然不告诉我。” 刚推开宿舍门,就见穆雪琼拿着梳子故作生气指着她,大有一副“你不说实话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提到这个话题,言静时是又气郁又无奈,“我没有啊,谁和你说的?” 她一边把奶奶寄来的纯人工手套收好,一边在心里把平白“黑”自己的言尘翊问候第八十八遍。 “还想否认,”穆雪琼哼哼,把一览无余的“证据”到她面前,“表白墙都说了,师大颜值担当的天仙顶配,女主角可不就是你吗?” 言静时凑了过去,正对上一张……女生侧身倚在男生怀里、两两相对满心满眼都是甜蜜的照片。 “……这是恶意营销。”她简直无言以对,实在没想到从南门回来的二十分钟路程之内,怎么八卦就传得如此离谱了。 该死的言尘翊,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所以,你要解释吗?”穆雪琼本来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对上舍友气到磨牙的表现,决定还是收敛八卦的熊熊火苗,试探性问道。 如今读了大学,谈恋爱自然不会反对,出于对好友的关心则乱,第一时间冲在丧失理智的吃瓜第一线。 何况照片里……想到回宿舍路上无聊刷微信,无意识点进“墙投稿,师大史上最不平等颜值的情侣”,对男生乖顺刘海掩映侧颜的惊鸿一瞥,真让她亲历到了什么叫做心跳骤停的感觉。 这tm什么神仙颜值,人间真的有这么好看的雄性生物吗? 想她从小到大,一直因过于出众的外表和耀眼璀璨的成绩冠绝校园,被表白都是常有之事,但醉心学海,从未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好叭说实话,人类大多数都有颜狗本质,这位穆某人自然不例外。 所以抑制住砰砰直跳的内心后,她第二眼看向那位被称为拉低平均颜值的女生。 哦豁,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宿舍最能和她聊得来的言静时吗? “这个标题党眼瞎吗?言言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就被恶意批成这样。”再一点开评论,穆雪琼看美男的心思也没了。 【这位女生一看就是新生叭?刚来大学要好好学习哦,让男生独自美丽不好吗?/狗头/】 【女生这张大众脸,在美女如云的师大,根本就找不着影嘛,什么运气,居然有那么帅的男朋友……/柠檬/ /柠檬/】 当然也不全是带节奏的无脑发言:【上面可真酸呐,我看这对情侣就天仙顶配啊,小姐姐长得这么乖巧可爱,皮肤可比在座不知涂多厚粉都盖不住的柠檬精天生丽质多了吧?】 还有更犀利的:【女生配不配关你们什么事,有时间在这里酸,还不如像一楼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出了校门也不怕丢脸。】 【义务教育都拯救不了,素质教育还能补一补吗?/狗头//狗头/】 【哈哈哈楼上老一针见血了。请问在哪里能买到您的著作?/斜眼笑/】 直到后续发言越来越多,成功掩盖最先两条故意引导的低智商评论,一直堵在穆雪琼心口的那团郁气才终于散了。 “他是我龙凤胎的亲弟弟,来师大给我送东西的,”对于言静那些风言风语言静时一概不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在意,想了想决定对穆雪琼实话实说。 反正事实就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啊?”穆雪琼惊了,一时间呐呐着说不出话。 “……有那么难以置信吗?”言静时无语,这个反应在很多人身上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历史再现还算平静,“我明天要去交大找初中同学,你就自己玩吧。” 这话倒不是她胡诌的。 夏楠和她初中就在一个学校,高中一起考入县中,可惜两人六年都没在同一个教室读过书。 幸运的是,她们关系一直没有改变过,甚至高中毕业得知她和尚文阳一样,都借助高校专项计划擦线入上海交大,发自内心为她高兴了好一阵。 由于夏楠选了理科,高三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唯一一次印象深刻,就是全县一模之后她带来六中不公平阅卷的小道八卦。 一转眼,曾经稚嫩冲动的高三学子,已经踏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在同样顶尖的高等学府继续为未来奔跑着。 “啊……”穆雪琼撇撇嘴,“本来想带你出去happy的,那你有约在身就算了,我自己学习去。” “你还好意思说,”言静时一边来来回回整理穿过的衣服准备拿洗衣房去洗,一边没好气瞪她。 “上周刚结束军训,你拉我去轰趴,整整浪了一天,还有前天下午没课,你拉我去南京路,说好的九点前回来呢,结果差点连宿舍楼门都没进。” 她算是看出来了,穆雪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比老一辈都热衷她的终身大事,那些形形色色的少男少女十有八九都是给她准备的。 虽然知道穆雪琼是好意,她也没打算孤独终老,可试着和穆雪琼拉来那些团学组织的学长接触,总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一开始还以为开学太忙一直不在状态,全程都在勉强自己保持基本礼貌,对于学长的亲近只是含蓄回绝,维系基本人际关系。 有就此放弃的,便决定放弃,只和她做普通朋友,倒也相处舒服; 但有一个最让她头疼,明里暗里都拒绝过,可那人一直锲而不舍,保持早晚不间断的vx问候。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其他任何过分举动。 “哎呀好言言我的错我的错,”穆雪琼似乎也想起了自己那些“好心办坏事”的经历,嘿嘿一笑果断服软,“那也不全是坏处啊,校新媒体那位杨同学,不就和你聊得挺来的吗?” 言静时把衣服装好,抱起往外走,没多想回道,“我和杨帆宇倒还好,但他可不是我能心动的,人家好像有个外语系的交往女生。” 到了门口,她腾出手拉上门,笑眯眯打断了穆雪琼的辩驳,“你就死了这条乱点鸳鸯谱的心吧,有功夫操心我,不如先解决自己。” 对上那道飘飘然离去时,艰难抱着一大堆衣服、还有余力朝她挥挥手的纤细身影,穆雪琼:“……” 解决就解决,本姑娘长这么美,还愁没美男当对象吗? 哎等等……想到这,穆雪琼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言言说心动嘉宾是她的亲弟弟,那不就可以近水楼台了? 闺蜜的亲亲男朋友绝不能觊觎,但没说亲兄弟不可以啊。 等找个机会,一定好好打听一下她那位弟弟到底何许人也。穆雪琼暗暗下定决心的同时,迅速打开某宝,开始斥巨资淘俘获男神芳心的独家“秘笈”。 要想成功在男神面前刷好感,第一印象绝对不能差。 “啊呀我的皮肤有点干,要好好保养了……” “这件衣服好好看,可以先get入手……” “男生应该都喜欢白净乖巧的女孩吧,那这一套也加购……” 如此一打岔,倒让她成功忘记探讨那位总觉得在哪里听过的“杨帆宇”其人。 —— 像言静时所说,周六稍微晚起去自习室写完笔记,和穆雪琼组团吃了纸包鱼,才不疾不徐返回宿舍。 因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斜着九月秋风,整体温度在25左右浮动,还是颇为温凉舒适的。 所以言静时挑了一顶米色渔夫帽,半遮住白皙的脸颊,鼻梁上架着一副玫金色圆框眼镜,长发散在身前,一双饱满圆润的杏眼如月牙般微弯,显得乖顺又可爱。 “啧啧,难怪新媒体秦主席都心动不已。”对着换好鞋子准备出门的言静时,穆雪琼打趣。 新媒体隶属校团委,为了锻炼学习,言静时根据自身时间合理权衡后,经过三轮面试成功加入新闻采写部。 至于穆雪琼嘴里的秦主席,名泽浩,在化学系读大三,和言静时都是陕西人,所谓他乡遇故知,更容易聊得来。 言静时递给她个眼刀子,“你别唯恐天下不乱了,好好准备下周当代文学课的powerpoint吧,加油哟~” 提到这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穆雪琼笑眯眯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读大学以来,和应试教育最大的不同,就是学习自主性强了很多,比如各种各样的小组作业,对新生的能力而言,都是一种全新的挑战。 所以言静时走后,穆雪琼端正身子,忍住刷手机的冲动,开始一丝不苟比对ppt所涵盖的每个知识点。 既然担任了小组主讲人,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 另一边,由于夏楠所处的校区和她仅有一路之隔,所以没费多少功夫,骑着小单车就到了约定的地方。 “哈喽静时,很久没见啦,又变漂亮了。”看到熟悉的朋友,说不兴奋喜悦是假的,两人甚至连普通话都不用说,直接飚起了方言。 “楠楠也不错嗷,妥妥的小仙女~” 互相好一阵商业互吹后,夏楠一把挽着她的右臂,笑吟吟指了指淡水河边,“一起进去说吧,有件事思来想去,还是要找你帮忙。” “我们都这么久的情谊了,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啦。”对于夏楠的神神秘秘,言静时有些哭笑不得。 “哎好像又下雨了。” 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对于所谓的请求夏楠一字未提,哪知两人刚坐下,头顶就有丝丝凉意传来,忙打开背包撑伞,“我带你去餐厅慢慢说,顺道请你尝尝交大的美味。 言静时刚点头,雨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大,一把伞难免会打湿两个人,好在她未雨绸缪带了遮阳伞,这才顺顺利利到了第六餐饮处。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入座后,言静时开门见山问道。 ※※※※※※※※※※※※※※※※※※※※ hhh夏楠第一章出现过哟 陈韵又来了 下一章男主粗来~ 小孩 反正该叙的旧已经叙完了,夏楠一路不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想看又不敢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索性不如直接挑明,对互相来说都是好事。 “……陈韵他在补校,过得很不好。”分明看到言静时嘴角顿时沉下去的弧度,夏楠暗暗别过眼,尽量不去管心头的动摇,“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沉默半晌。 眼下快到饭点,熙熙攘攘的学生愈来愈多,可这些或好奇或惊艳的打探,她仿佛都看不到。 她是知道的,夏楠和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任何交集的陈韵高一下学期的同桌。 陈韵对她的心思,就算她再迟钝,也能根据徐雪和杨晓星的反应,后来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 单说她对陈韵完全没意思,就凭高三第二学期那些针对她的事,言静时是多没原则才会再贴回去? 本以为六年的同学情谊,会经得住风吹雨打,越来越坚固。 良久,言静时的面色缓了几分,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所以呢?” 就连询问,都改回了入乡随俗的普通话。 “我……”夏楠动了动唇角,索性一股脑把原本计划好的和盘托出,“如果你还存一点良知的话,国庆节就回去看看他吧。” “毕竟他高考,是因为你才失利的,你不能袖手旁观。” “因为我?”想到六月七八号没场考完都少不了的冷嘲,言静时深感好笑,“你把我想的也太厉害了。” 夏楠:“……” “就当我恳请你,一定一定去看看他,他真的……”说到最后,言静时已经明显听出夏楠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颤抖,“你就去看一眼,不然他真的会毁了啊!” —— 不记得怎么从餐厅出来,等她再有意识时,雨好像停了。 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会看到的潋滟桃花眸。 快一个月没见,这人好像又长高了一丢丢,一米六六的言静时,头顶勉强能够着他的脖子。 “!” 蓦地,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怔怔地看着为她撑撑伞的男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淋傻了?”宋辞书挑眉,“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言静时:“……” “不用麻烦,我谢谢你。”她气呼呼的,被夏楠亲手扎进心头的那根倒刺一时间也消失殆尽。 微风吹过,带起他额前三七分的黑长刘海,显得整个人都温和轻柔了许多,“不用谢,我一向喜欢帮助弱小。” “得了吧,”言静时白眼,考虑到越来越多把她当猴子观赏的眼神,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还着急回学校,你自己慢慢赏雨吧。” 说着,习惯性想撑伞,却发现…… 完了好像忘在食堂了。 一抬眸,见那人意有所指的笑,言静时:“……” 啊为什么又是不得不因为一把伞折腰的情况,宋辞书怕不是命中注定克她的吧qaq! “走吧。” 头顶传来这道轻飘飘的清冷中带……奶气的声音,言静时也顾不得吐槽表象和谐下有多诡异,条件反射问 “去哪?” “难道你打算一直站在这被围观吗?”用她的话形容,宋辞书就属于不喜欢说人话的典例,“五点我要回实验室完成导师留下的课业,所以你看看,还能浪费多久。” 言静时:“……” 我淦,有伞了不起啊。 “那就多谢宋大学霸在百忙中抽出身,还能拯救我这个凡人于水火中了。”言静时告诉自己要淡定跟上他的同时,一字一顿无比清晰道。 真是出门不利,看来准备一本老皇历的打算,需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好了,这个给你。”到了东门口,言静时正准备和这人道声谢冒雨回隔壁,伞柄被他不由分说塞到了手里。 “不用谢,答应你奶奶照顾你,哥一向说到做到。” 对上身前颇为惊疑的澄澈黑眸,宋辞书借小跑着一分多钟进出租的潇洒背影,掩饰自己微微泛红的不自然耳根。 言静时的第一关注点却有些偏:“……怎么都喜欢自称哥,什么爱好。” 吐槽完,对于宋辞书的大义凛然既然无法拒绝,索性大大方方接受算了,反正以后肯定还有机会再见。 那么多人情,就慢慢还吧,总会一天会还完的。 如是自我安慰完,她沿交大东门出来,等绿灯亮起撑伞走到对面,顺莲花南路走向师大西门,不经意环视的眼神,最终定格在对面引人注目的“蜜雪冰城”匾额上。 很久都没喝过奶茶了,都有点想念椰果的味道了。 心动不如行动。 于是乎,在路口绿灯亮了后,她步履加快,重新又返回路对面。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服务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姐姐,微笑着询问自己。 言静时也报以客气的笑意,“一杯常温的椰果奶茶,谢谢。” “好的请稍等。” 没等多久,她接过新鲜出炉的奶茶,习惯性道过谢才出店门,刚准备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不经意瞥到一旁台阶上的一团小小身影。 女孩约摸五六岁的样子,穿着打扮像个小公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没有大人陪同,一边抽噎着,一边努力忍着眼泪。 言静时的脚步顿了顿,轻微叹了一声,看样子是小女孩跟家人走散了,坐视不管一向不是自己的风格。 这样想着,她走上前,在小女孩旁边蹲下,尽量让自己的神色亲切一些,“小妹妹,你家人呢?” 听到有人喊自己,小女孩忙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大姐姐,稚嫩的双眼中,尽是警惕。 言静时不觉有些好笑,现在的小孩警惕心都这么强吗,自己长得也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啊。 “小妹妹,我是对面的学生,这里有证明哦~”为了自证,她特意掏出学生卡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能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番话下来,小女孩虽然还是没有回答她,但渐渐停止了抽噎,那双黑亮晶莹的眸子,在悄悄打量着言静时: 肤色白白的,脸颊小小的,和爸爸一样鼻梁上都架着眼镜,和妈妈一样留着长长的头发,笑起来特别好看,直觉这个姐姐不是坏人。 见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对自己渐渐放松了警惕,言静时唇角上扬的弧度忍不住更大了,附身主动伸出右手,“小妹妹,姐姐陪你在这等家人。 小女孩沉思了一会,抿了抿嘴角,才慢慢开口,“妈妈和我是从对面那个学校出来的,过马路时妈妈接了电话,我没抓住她的手,人太多就走散了。我找不到妈妈,只能在这里等。” “你妈妈是那个学校的老师吗?”言静时指了指对面的师大。 小女孩点点头,情绪比之前平复了很多。 巧了和她一个学校。 言静时了然,有些同情这个小孩,想了想道,“那你知道你妈妈手机号吗?” 小女孩摇头,稚嫩的小脸上尽显迷茫,“妈妈手机号很多,而且经常更换,我记不住。” “那……你家人,比如你爸爸,或者你爷爷奶奶的?” 小女孩还是摇头,嗫喏着不答话了。 言静时:“……” 这小孩子的家人心都这么大吗? 不过又一想,她年龄这么小,不记得也正常。 言静时顿了顿,看了眼周际渐渐黑沉的天色,“小妹妹,那你妈妈姓名呢?你总知道吧?” “我妈妈姓周。”小女孩思考了半天,才小声回答道。 言静时:“……” 只记得亲妈姓,不知道名,这个家长当得也太不称职了吧。 看着小女孩扁了扁嘴,意言静时只能转移话题指了指师大:“那你饿不饿,待会去那个学校带你吃饭。” 小女孩点点头,看向她的眼中,泛着干净的晶莹,“谢谢姐姐。” “走吧,带你去保安处找人。” 说着,她站起身,见小女孩还是有些犹豫,忍不住失笑,“怎么还不相信我啊?我长得就那么像坏人吗?” 小女孩认真的看了她几秒钟,随后摇摇头,主动牵上她伸过来的右手,“不像。” “这才对嘛,走咯,”看到手中未喝到的奶茶,两眼弯弯笑:“要不要喝这个?” “不要,”小女孩拒绝,“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喝这些,会长胖的。” 言静时:“……” 脚下差点一个趔趄,这家长,重要的没教多少,净教了些乱七八糟的。 牵着只有自己下半身高的小女孩,言静时刻意放慢了脚步,走到门房处后,她对着守卫的保安问,“叔叔,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姓周的教师?她女儿和她走散了。” 保安大叔是个五十出头的汉子,看起来挺热心的,听到她这番话后,忙道,“周教授刚才才叮嘱我找自己的女儿,好孩子你等等,我给她打电话。” 言静时点点头,笑吟吟地转向小女孩,“小妹妹,别怕,你妈妈待会就过来了。” 小女孩听到保安通知自己妈妈的话语,落在言静时身上的目光,全然放下了戒备,“谢谢姐姐,姐姐我叫唐予柒。妈妈他们都叫我小柒。” 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几分孩童天性的软糯,言静时揉了揉她松软的发顶,面色轻和,“小柒乖,再等等妈妈就来了。 ” “小姑娘,周教授说她马上到,让你先别走,她想亲自感谢你。”保安大叔打完电话,笑呵呵地看着言静时。 ※※※※※※※※※※※※※※※※※※※※ 明天还有一更~ 母亲 “不用不用。”言静时连连摆手,她可不想被自己学校的教授记住。 哪知唐予柒撒娇似的抱住她,“姐姐用的用的,妈妈说要知恩图报,姐姐帮我找到妈妈,感谢你是应该的。” “你还挺人小鬼大。”言静时好笑的摇摇头,这小孩,反正看着也乖巧,等她妈妈来了的确要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唐予柒的妈妈确实很快就到了,面色着急地上前,声调中都含着惊魂未定的担忧,“谢谢谢谢,小柒,你吓死妈妈了。” “哎周教授你可来了,幸好有这位同学帮助,我才给您打了电话。”看着远处急急赶过来的身影,保安大叔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谢谢谢谢。”周教授连忙向保安大叔连连致谢。 听到妈妈唤自己,唐予柒松开已经僵在原地言静时,扑到来人的怀中,汩汩眼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哇——妈妈,你终于来接小柒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好了好了,小柒乖,不哭了不哭了,”小心翼翼擦干净布满女儿小脸的泪痕,周教授声音温柔发问,“告诉妈妈,是不是你旁边那个姐姐救了你?” 唐予柒点点头,抱着她不放,“嗯嗯,是那个姐姐。妈妈你好好谢谢她。姐姐特别好。” “好,妈妈会的。”周教授安抚好女儿后,方才将目光转向斜侧的言静时,面色温柔,“同学,谢谢你帮助小柒找到我了,辛苦了,阿姨请你吃饭。” 同学? 阿姨? 言静时不由得觉得,眼下这种光景,还真的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早已冷到极致的身子转过身,直视满心满眼都是唐予柒周教授,唇角含笑,“不用客气的,阿姨。” 言静时刻意将“阿姨”这个称呼咬的特别重,仿佛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倾注其中,但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这份委屈中,有多少年久经深的孤独。 在听到记忆中熟悉的声音时,周教授,周岚下意识的转身,在看清与自己对视的女孩时,一瞬间,满心错愕,像是失了声。 言静时深吸一口气,看到她怀中稚气未脱的唐予柒,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唇角微微上扬,“阿姨,照顾好你女儿。” 言静时想过很多种与自己母亲相逢的可能,甚至是终死不再见都有假设过,可万万没料到,现实是这样残酷,将她多年以来铸就的坚强,悉数击溃。 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番话后,言静时利落收回目光,疾步离去。 “妈妈,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看着怔在原地,如同失了魂的周岚,唐予柒有些担忧的出声。 周岚的思绪这才有了几分回神,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用尽力气崩回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没事,妈妈在想,这个姐姐真的很善良,帮助妈妈找到小柒了。” 孩童天性的唐予柒,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注意大人的情感变幻,拥有着单纯的快乐,“嗯嗯,妈妈那下次去姐姐学校找她好不好?” 周岚胡乱的点点头,看向单纯天真的唐予柒时,仿佛才找到了不让自己崩溃的支撑,“好,听小柒的,天黑了咱们也回去吧。” “好。” —— “姑娘,这是终点站了。” 直到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响起,仿佛失了魂的言静时才缓缓回过神,她向司机报以感恩一笑,浑浑噩噩下了公交。 她不知道随便上了辆公交的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看着不远处的江面,心间不自觉的浮现出几分迷茫。 九月底了,仲秋时节,晚风拂在面颊上,带着些许冷意,但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心底深处,虽然早就告诉自己不要再乎这些遗弃自己的人,但真真切切遇到了,再多的心里建设,在那人的面前,都会全然溃败。 命运对她就如此残酷吗? 五年级的自己才十一岁,某天下课后忽然裤子红了,懵懂之际还没有和妈妈说,就知道她和爸爸离婚的消息。 一重打击不够,更甚的是,爷爷经受不住也过了世。 她和言尘翊就像被抛弃的抹布,用完了随手就丢了。 两个人正值盛年,都不愿带着一双儿女,只给渐渐年迈的奶奶一笔抚养费,从此飘飘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好不容易摆脱了童年的阴影,努力了几年,走过了高考,自己虽然不顺,好歹也考上了华东师大,言尘翊更是惊才绝艳,以710的高分,堂堂正正进了他自小的梦想复旦大学。 本以为之后的生活,会渐渐迈向阳光大道,可好心好意做了好事,居然救得是那个人再嫁后的女儿? 果真是无巧不成书吗? 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和她长得可真像。怎么看,她们才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她和言尘翊两人,不过是那人婚姻失败的牺牲品罢了。 “嗡——嗡——” 连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这才稍微拉回了她的思绪,慌乱掏出手机,滑到接听键上,“喂——” 那边的声音显然十分急切,“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不是去找同学了吗?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我……没事,回来时公交上太吵,这才没听见手机铃声,而且坐反了。”言静时随便找了个理由先让对方安心。 “那就行,那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好,我先挂了。” 挂断后,言静时本来满是阴霾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看了眼手机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有些怔愣。 除了穆雪琼打给自己的十三通电话没接之外,还有三通是言尘翊打过来的,而微信那边,宋辞书竟然也给自己发了几条。 【你在哪?】这是下午五点多分别后的一条。 【看到了回我。】隔了一个小时又一条。 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四十了,言静时有些懊恼,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了这么多的正经事。 她想了想,在键盘上敲下几行字后,发了过去:【抱歉现在才看到,下午碰到了一点意外,处理有点麻烦。】 点下发送键,没想到对方竟是秒回:【你没事就行,记得给尘翊回消息,免得他担心。】 说不上来发现这种关心,原是因为他人而失落,还是因为自己太玻璃心,言静时的脾气竟有些上来了。 看着那把被自己完整护持的雨伞,言静时赌气似的离开vx页面,决定不理这个偏要长嘴的人。 真是过分,就不能说几句人话吗?不知道我难过伤心吗?钢筋都没你的性子直。 吐槽半天,甚至记仇之下,连高三晚自习结束那次、被他在楼梯口“羞辱智商”的陈年旧事都拉了出来。 “活该你单身一辈子。”做出如此总结的言静时,心情在不知不觉间稍微好了几分,对着言尘翊的手机号回了过去。 “还知道给我回过来,干什么了?”言尘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欠。 “……遇到一个人,很巧。”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意思。 意料之中的,言尘翊对她说话就跟对白痴一样,“遇到就遇到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奶奶又把东西全寄我这里了,但我明天实验室有点事来不及去找你,要不然下周?” “……明天我去找你吧。” “也行,那我挂了。” 直到耳边传来“嘟——嘟——”的提示音,她才反应过来,放下手机后,她忽然有些释然了。 资料显示整个上海常驻人口两千四百多万,还不包括那些来来往往的沪漂者,人和人偶然相遇的几率那么渺茫,怎么可能还会再遇到呢? 世界这么大,个人又这么小,一生不过是数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也就过去了,有爱自己的和自己爱的那些人,就够了。 和那个人的母女情分,也不过是短短十一年,七年后再见时,也只能以“阿姨”相称,甚至可能,她连自己的姓名都忘记了。 虽有生恩,但养恩从未尽全。从有记忆以来,多数时间都是奶奶陪着自己和言尘翊长大,不像她的小女儿,从小就被宠成了小公主。 多么单纯,如果可以,她也想成为一个拥有着单纯快乐的人,即便这份快乐,欠缺着父母的关怀。 —— 回到宿舍时,已经晚上十点四十了。 “你担心死我了,总算回来了。”刚进门,就见坐在椅子上的穆雪琼转过身,惊魂初定的看着自己。 言静时勾唇,一边进来将外衣脱了,一边笑道,“我又不是干坏事去了,这么担心我。其她人呢?” “茵茵跟她男朋友出去说是晚上不回来了,薛芸做兼职还没回来。先别担心别人,就说说,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出门在外虽然长得放心,但总归有些眼瞎的。”穆雪琼状似苦恼,担忧看向她。 言静时转头,皮笑肉不笑丢给她一句,“去你的。” “哎问你个问题。”穆雪琼忽然神神秘秘的凑上前。 言静时面色不改,收拾着自己的桌面,“你又想干嘛?” 穆雪琼笑得一脸纯良,“你的龙凤胎弟弟,就是特别帅的那个,他有没有对象,现在单身吗?” 折腾一下午,才算走完powerpoint的整个流程,恰好言言也回来了,此时不打探,何时再开口? “你想干什么?”言静时大发善心瞥了她一眼。 穆雪琼已经明了两人关系,所以凑到她旁边,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他太帅了,那身段,那气质,我隔着屏幕看了一眼就沦陷了,我长这么大,他是我第一次遇到的心动男神。” ※※※※※※※※※※※※※※※※※※※※ 隔日见啦 要忙学业了~ 吐槽 言静时:“……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人人都觉得言尘翊长得像一朵迎风招展的桃花树,只见过几面就想扑上去? 穆雪琼连连点头,强调自己没有说错,“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静时你就告诉我嘛。看在咱们关系这么好的份儿上,帮帮我呗。” 言静时一把扒拉掉缠着自己的两只爪子,投降道,“好好好,你放开我,他叫言尘翊。” “打个岔,姓虽然一样,但颜值也就勉勉强强搭个边了。”穆雪琼福至心来,很没求生欲地嘀咕。 恰好听到的言静时:“……” 她就知道,又是这句话。 “我错了错了,言尘翊,名字好好听啊,简直太符合他好看的外表了,那他是哪个学院的,学什么的,大几了?” 知道自己有求于人,所以穆雪琼特别识时务,果断认错,继续笑得一脸讨好。 言静时被她缠的都没办法了,无奈之下将帽子摘了后,没好气道,“穆姐,能有点出息吗?” 穆雪琼一边笑得没下限,一边摇头,“碰到一见钟情的就没出息了,哎呀好言言你就告诉我好不好。” 言静时深呼吸,看着穆雪琼笑意满含的神色下隐藏的恳求,态度还是软了下来,“他是复旦物理系大一的,从小到大特别招蜂引蝶,我劝你好好想想。” “那他有喜欢的人吗?”顿了顿,穆雪琼问道。 言静时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没有吧。没听说他对谁动过心啊。” 这倒是实话,当时县中那么多人喜欢言尘翊,就没见他对哪个女生有好感过,经常在一起玩的也就是十六班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男生。 穆雪琼这才松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得抱了一把言静时后,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欢快,“那就好,他未婚我没嫁的,别人还说女追男隔层纱呢,谢谢你啊言言。” 笑闹间,宿舍门被打开了,就见一脸疲惫的薛芸从外而入,两人自觉噤了声。 “你还好吗?”看着薛芸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言静时目色关切。 意料之中的,薛芸只冷哼,并没有好好搭理的意思。 言静时:“……” 算了,她也就象征性的问问,表示一下作为宿舍长的职责。 “哎言言,那男神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找你?或者你什么时候还会再去找他?”穆雪琼想了半天,再次凑过来不死心道。 言静时放下手机,无奈瞪着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别啊,好言言,你就告诉我嘛……”穆雪琼死缠烂打。 “……明天下午吧,正好我东西找他取。” 见言静时在自己可怜兮兮的恳求下终于松口,穆雪琼顿时笑逐颜开,一把将她抱住,“言言你简直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啊啊啊!” “淡定淡定。” “你们能不能声音小点?为了一个男的至于吗?”对面的薛芸转身脸色不善的白了她们一眼。 “你又没在看书,我们……” 见穆雪琼没好气的准备回怼,言静时忙打断她,“好了好了,穆穆你还想不想知道言尘翊的消息了?” 虽说薛芸性子孤高自傲、目中无人,看谁都觉得不顺眼,总喜欢莫名其妙在宿舍各种找茬,但刚才的确是她们有些激动了,所以转移话题也无可厚非。 “想。”穆雪琼也不是真的是非不分,所以最初的气不过之后冷静下来,还是刻意降低了说话声,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中满满都是亢奋。 “……”果然言尘翊这厮就是一个祸害,到哪都能花枝招展。 “想知道那就先去洗漱,早些休息,明天起来我再告诉你。” “别啊……”穆雪琼还想再做挣扎,但看到言静时在她眼前晃了晃的手机,略带失望道,“好吧,都十一点二十快熄灯了。” “那言言你要说话算数哦。”穆雪琼虽说口中暂时妥协,但那心里股热切却分毫未减。 言静时点点头,一边起身去洗漱台,一边示意她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嘿嘿嘿,就知道言言你最好了。”得到肯定的回答,穆雪琼这才把目光从言静时身上扒拉下来,心满意足的开始涂抹护肤品。 她的皮肤好是好,但明天可不一样,还需要多多注意才是。 一旁洗漱的言静时,虽然对于穆雪琼这个大学交好的舍友恨铁不成钢,但平心而论,她们现在情窦初开并不算早恋。 再说言尘翊虽然好看得变态,但穆雪琼也属于常驻师大表白墙的种子选手,学习好长得好性子也好,她就顺水推个舟,至于成不成那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了。 而且,要是有人能替她收拾言尘翊,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 翌日一大早。 “言言言言,快点起床啦。”迷迷糊糊中,就听有人喊自己,言静时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 “言言言言,再不起床太阳晒屁股了。”那道声音不放弃的继续喊她。 言静时:“……” 虽说很想继续和周公聊人生,但被熟悉的声音这么一吵她也没办法继续睡了,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腾腾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这才十点,你喊我干什么啊?”拿起床边收纳筐的手机看了眼,言静时一脸哀怨的看向床下站着的人。 穆雪琼一脸正经,“虽说今天是周末,但赖床可不是好习惯,我这是再帮你改变。” 思绪差不多清醒的言静时听她这么义正言辞,一边无奈抓了抓头发,一边毫不留情拆穿她,“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嘿嘿嘿,被你发现了。”穆雪琼理亏的讪笑,“我这不是怕你耽误了吗?” 言静时下床的同时,顺道丢给她一记白眼,“得了吧。” “好言言不气了啊,本有钱人今天晚上请你大餐。”穆雪琼特别识时务的讨好道。 言静时朝她挑眉,“你说的,穆有钱。” “我说的,今晚你想吃什么都行。”穆雪琼说得那叫一个大气。 “行行行,穆雪琼你快去收拾收拾,睡衣都没换好意思喊我起床。”走到洗漱台前的言静时简直都不想和她说话了。 “这不是着急嘛。”穆雪琼这才想起来,一边忙上床换衣服一边吐槽,“早上薛芸也不知抽什么风,走之前搬弄各种声音,我也是因为她的摔门声才醒来的。” “她家情况你也清楚,周末还要做各种兼职,我们多担待些。” 穆雪琼撇嘴,“那也不至于仇富吧,看我不顺眼就算了,怎么处处也针对你?” “不知道啊。”言静时把暖壶中的热水倒在盆子里,试了一下水温差不多,这才把头发放进去,半开玩笑道,“可能觉得咱两长得好看。” 穆雪琼顿时笑眯眯的附和,“有道理,你说她会不会哪天实在气不过泼硫酸啊?” “你言情偶像剧看多了吧。”言静时笑骂。 “哪有,她那么怪异,上次在茵茵面前搬弄是非被我当场撞到了。” 换好衣服的穆雪琼下床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长发,“哎我也洗一下吧,有点油了,可不能这么出去见我男神。” 言静时:“……” 男神什么的,你还真认真了? 吐槽归吐槽,言静时把洗发水的泡沫洗干净后,用毛巾绞头发的时候莫名由穆雪琼想到了一个人。 “静时,你洗好了吗?”直到穆雪琼询问的声音传过来,她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忙道,“好了好了,你快去洗。” 言静时对着桌案上的镜子,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去了脸颊上的红晕。 真是见鬼了,提到为了别人洗头发这个话题,怎么好端端的,她会想到宋辞书那个嘴里没一句好话的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最近太忙了,又因为要去复旦,宋辞书好死不死跟言尘翊又是一个学校的,所以想到他也正常。 这样想着,言静时才渐渐平复了很多,凑近镜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的脸打量了一边。 还好没出黑眼圈,皮肤也一如既往的好。言静时满意的点点头后,这才着手拿起梳子。 “言言我男神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洗完头发的穆雪琼坐到言静时旁边后,三句不离言尘翊。 言静时一边顺好长发,一边颇为无语回想,片刻后有些不确定道,“可能……看起来乖巧一点?” 按照她无意间冲浪看到关于直男喜好的分析推文,像言尘翊那种一根筋的理科男,天然去雕饰风格应该没问题。 “啊……”穆雪琼摸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灵光一闪拍案决定,“我怎么把之前收藏的好东西给忘了。” 说着匆忙点开手机,直奔抖音页面,一本正经看完名为“伪素颜心机姐姐”的博主更新后,对着镜子掏出抽屉里各种名贵的瓶瓶罐罐开始鼓捣。 对此,言静时:“……” 看来一见钟情这个适配偶像剧的词,在现实中是真的存在。 —— 【@scs 辞哥,晚上一起去撸串吗?】刚从实验室出来,宋辞书打开手机就看到宿舍群的最新消息。 【老薛说,南京路那里新开了一家串串店,他亲自试过水,味道绝了。】 已经从实验楼出来,眸光落在远处两两三三成行结队的学子,想着手头任务已经解决,正要发【好啊】,见极简灰背景的“哥四好”群继续刷屏。 【辞哥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据大承可靠消息,那边不仅有每个高校表白墙蹲守,还特别受有师大妹子的青睐。】 后面还有连续一串、至少十个起步的“斜眼笑”黄脸表情。 【去你的。】 id为“最帅大承哥”的很快第二条消息:【辞哥你看不上咱周边的姑娘,外面的妹子总可以考虑吧?再不济被师大表白墙盯上,完全不愁没妹子前仆后继啊。】 表白墙是大学一种神奇的存在,以“千里姻缘一线牵,珍惜这份网络缘”为服务宗旨,只要喜欢谁又不好意思当面联络,妥妥发墙没毛病。 宋辞书唇角微抽,开学这么久,大致也知道这些都是常年饥渴难耐的大龄单身狗,何况刚过成年线十八岁,脱离高中紧张单调氛围,有谈恋爱的想法也正常。 他再抬眼,波光流转的桃花眸正对上一对你侬我侬的情侣:“……” 【位置发我。】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指飞动,轻飘飘回了这几个字。 碰瓷 “卧槽卧槽,万年老单身什么情况?” 某男生宿舍内,斜歪在椅子里,正对着课本一脸生无可恋,看到“哥四好”群里“位置发我”的消息,顿时跟诈尸一样坐直了腰板。 别说他了,贴近阳台位置正专注开黑的炸毛男也跟着不敢置信,“辞哥不是只爱实验室和课本吗?怎么一提到师大表白墙就下凡尘了?” 实在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而是宋辞书此人,就跟他名字的寓意一样“亮儿辞别人间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那张脸别说在他们医学院,就是整个杨浦大学城都赫赫有名。 加上变态的智商,网络小说的男主都不敢这么写。 可惜这人有个缺点,本身非常招引各种怀春妹子前仆后继,奈何魅力无极限却不自知,这也导致他们这些舍友恨铁不成钢。 要是辞哥烦不胜烦的桃花,能给他们分个零星半点,也不至于愁单身愁到现在。 “会不会是……”最先诈尸的贺灿承继续嚷嚷,“辞哥在师大有老相好?” 炸毛男薛毅也跟着凑热闹,“有点意思,我说他怎么连系花的示好都敢拒绝,原来早就佳人在怀了。” 很多人眼里对医学生的印象可能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事实上他们除了日常啃药理外,年轻人你侬我侬的爱恋自然也有。 所谓“我欲修仙,法力无边”的笑闻,也只存在于个别无欲无求的大神身上。 “啊啊啊草,坑队友啊啊啊气死老子了,”另一个全程12g在线峡谷冲浪猛地一嚎,引得贺灿承直接把海绵宝宝抱枕砸过去,“你坑过去不就完事了,瞎嚷嚷啥?” 别说气死你了,还吓死老子我了。 “你们无不无聊?”薛毅脱了外套,随手扯了一条毛巾搭在肩头的同时,不忘以白眼看向两个打成一团的……一米八存在,“辞哥都答应去了,你俩再邋遢,小心辞哥收拾你们。” 那位大爷没有刻薄到令人发指的洁癖,但也讲究得不行。 好歹他们也是临床专业的,的确不能太放纵自我,不然出去都不好意思自报家门。 最关键的,和辞哥一起撸串,万一碰到对免疫颜值的妹子,他才不会跟那两傻叉一样,把自己大老爷们的本性暴露出来。 “停停停,你丫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想掐死老子啊,”贺灿承夸张咳了半天,右脸都憋的通红,安嘉远才状似嫌弃放开,“我都没用力好不好,跟个老娘们一样叽叽歪歪。” “滚蛋。”贺灿承不服气想继续正面刚,奈何安嘉远实在太人高马大,求生欲发作的他决定放弃,“老子去换衣服找妹子,注孤生吧你。” 安嘉远:“……” 上上下下打量了勉强一米八的贺灿承一眼,决定去峡谷杀人。 对这等自我定位明显有很大偏差的存在,他决定还是不打击为好。 —— 与此同时,与他们相隔两栋楼的下面。 “言言,我这样可以吗?”穆雪琼站在楼口的大古槐下,对着镜子来来回回把自己看了至少十遍,还是有些不确定道。 对此,言静时满脸黑线。 这还是师大表白墙常驻选手、被各年级男生争相要联系方式的“初雪女神”吗? “穆姐,拜托你看看自己吸引了多少回头率再问我好吗?”言静时颇为无语,对着手机噼里啪啦一边敲信息,一边劝慰道,“如果你这样都入不了言尘翊的眼,他还是出家吧。” 穆雪琼登时摇摇头,“不要,我情愿我男神对我没感觉,也不想他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言静时:“……” 所谓重色轻友,大致是说穆雪琼这样的存在吧。 “哈哈哈,开玩笑啦,”穆雪琼最后看了一眼镜中倒映的自己,把额前被风吹散的刘海架在耳朵后面,深呼吸收回镜子,“他什么时候来啊?” 言静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三分钟前,他说快了。” “啊……好紧张,言言你你你拉着我,”毫不夸张的说,穆雪琼的嘴唇都有些抖了。 言静时:“……” 无奈,只能暗暗拉着她的袖子,好笑道,“你把他当成一颗长得出众的……猪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至于为什么是猪,道理很简单。 与穆雪琼比起来,言静时还是觉得言尘翊比较像糟蹋白菜的那一个。 “哈哈哈你们真的是亲姐弟吗?”她这么嫌弃着比喻,穆雪琼忍不住笑场了,“哪有你这样形容男神的?” 怎么就不是亲的,谁说亲的就不能这么形容了? 言静时一本正经,“谁让他花枝招展、花里胡哨,招惹各种小姑娘不自知,本身情商为负,这么形容他也不亏。” 穆雪琼默默闭嘴:“……” 想到招惹小姑娘不自知这话,她气呼呼赞同言静时的观点。 古人不是老说“一见卿卿误终身”吗? 想她穆雪琼从小到大,被各种各样的奉为帅哥的人追着跑,可真正有为谁动过心? 这个言尘翊只出现在别人的手机里,顷刻间让她失了魂。 不得不说,情爱什么的,真的是个迷。 “你怎么才来?” 内心百转千回着,耳畔先是一道懒洋洋的质问,就像打破寒冬风雪的暖阳一样轻柔温和,又带有些许稚嫩的磁性,简直太符合她这个声控爱好者的口味了! 花痴归花痴,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做足自我建设,勉强压下心头的砰砰直跳后抬眼,正对上迎风逆光而来的少年。 身穿白色连帽卫衣,黑色直筒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双脚……嗯穿拖鞋也是不错的,有些炸毛的微长刘海遮住微挑的眉眼,配上唇红齿白、肤色如雪的硬件长相,实在太……勾人了。 扑通——扑通—— 跟着了魔一样,穆雪琼清晰听到了胸腔内传来掷地有声的响动,眸色呆呆着眨都不眨。 “你管我,”言静时自然感觉到自家傻朋友的异样,轻叹一声回怼,“东西呢?” “这,”言尘翊跟没睡醒一样,奈何高高瘦瘦的身影实在养眼又扎眼,引得隔壁女生宿舍楼的同学频频观望,“奶奶给你的。” “……这么重?”说实话,言静时是真没想到双手都抱不动,对上和穆雪琼礼貌打过招呼就要蹭拖鞋回去的颀长身姿,“你不打算帮我吗?” “你不是有手吗?”他很不耐烦的挑眉,“哥忙着杀人呢,你自己慢慢解决,一路顺风。” 言静时:“……” “我没手,”见他狐疑看过来,言静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我我有点事,你帮穆穆把这些拎出校送上出租。” 说着,暗暗朝穆雪琼递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加快步伐憋笑离开。 哈哈哈正愁没办法制造独处机会,这下好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穆穆真能拿下言尘翊,她举双手赞成。 不过乐极生悲这四个字,不是说说而已。 “……这什么地方,”光顾着憧憬亲弟弟和好友的美好未来,一路乱窜忘了看方向的言静时:“……” 算了,还是借助高科技的便利吧。 这样想着,她掏出手机,点开高德地图,在搜索栏输入“复旦大学邯郸校区东门”,按照语音提示往出走。 “砰——” 可惜一个没看路,直挺挺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言静时的第一反应是垂眸道歉,真诚恳求对方的原谅。 男生、准确来说,是打赌输了被迫下楼扔完垃圾的贺灿承,本身以为被哪个不长眼的大老爷们撞是很不爽的,可听到言静时软糯的道歉,一时间愣住了。 再看向说话者,深棕偏黑的长发垂在身前,肤色又白又亮,唇瓣饱满而晶莹,透过长发、露出耳垂处小巧玲珑的心形耳钉,怎么看怎么乖巧可爱。 我嘞个去,附近的宿舍楼,啥时候有这么惊艳的妹子了? “……同学,你还好吗?”言静时自然没发现被撞的男生,被鼻梁处金丝边眼镜遮住的黑眸都直了,想了想关切道,“要不还是去校医院看看?” 如果真把人撞出个什么事,就必须负责到底。 “没、没事,”贺灿承机械性摇摇头,见女生微微上挑的标准杏眼只有干净和澄澈,心下顿时来了打算,“我我还好,回去休息休息就行了。” 说到最后,他一边抬手虚掩着唇瓣,装模作样轻咳一声,以示弱小可怜又无助;一边挺直腰板,隐忍着表情就要转身走人。 “不如这样,”言静时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动了动嘴唇,低头打开微信的个人二维码名片递给他,“你加我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这怎么好意思呢。”嘴上这么说着,右手早就伸口袋里摸手机去了。 “没关系没关系,”言静时满脑子都是“负责”两个字,完全没把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和“碰瓷”联系起来,“这是我应该做的。” “啊……好吧,”他一脸为难加愧疚,心不甘情不愿扫二维码等瞬间通过,又说了几句博同情心的话,这才一瘸一拐返回。 【兄弟们,重磅消息!】 到了完全避开言静时视线的角落,贺灿承迫不及待嚷嚷:【你们的承哥,很快就要脱单了。/斜眼笑/】 【得意 jpg.】 谁让他加到一见钟情女生的微信,就是这么轻而易举呢? 没办法,哥就是这么优秀,那群脑子里不是装着游戏就是学习的老爷们,一辈子就自己过去吧。 他十分幸灾乐祸的想着。 【???】 【什么情况?扔垃圾也能脱单,你没睡醒吧?】率先回怼的,是最喜欢拆他台的安嘉远。 后面还跟着一堆“白眼”的黄脸表情。 【嘿你还别不信,那妹子是华师大的。】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了对方朋友圈的贺灿承得意洋洋,【太漂亮了,看情况还没被哪位兄台捷足先登,哥还是很有机会的。】 【你知道人家芳名吗?就在这瞎自恋。】跟着起哄的,居然是不怎么参与八卦的薛毅。 【有条朋友圈,好像姓言。】说着冥思苦想了一阵,连楼梯都忘了踩,继续敲键盘继续补充,【慢慢羡慕吧你们,哎等等。】 翻着翻着给他翻到了八月底的一条定位,是西安北站的,顿时福至心灵:【@scs 辞哥这妹子和你还是老乡啊。】 而正对贺灿承这边的入口,习惯性摸出手机,见有人艾特自己犹豫片刻,还是点进页面:“……” 姓言?华师大?陕西西安? 一时间,宋辞书只觉眉心突突得跳,握着机身的手不由紧了紧,连抬脚的动作都忘了。 ※※※※※※※※※※※※※※※※※※※※ 哈哈哈老承big胆 辞哥你酸吗 最近三次元真忙飞,这个月过去应该会好点 谢谢小天使的谅解(鞠躬ing~) 火锅 贺灿承自然不知道宋辞书的反常,斜歪着墙角继续:【这妹子的颜值不仅全长在哥的审美点上了,还主动加了哥的微信,啧啧啧。】 顿了顿,又脑补出一副言静时被他魅力折服的画面,对着手机低低傻笑了半天,直到来来回回路过的兄弟眼神不对劲,这才打住:【总之,你们很快就有嫂子了。】 【你敢让辞哥喊你幻想对象嫂子,胆子不小啊。】薛毅一箭双雕,既抨击他想太多,又挑起宋辞书的矛盾。 “卧槽当代心机婊!恶意剪辑界的实力金马奖啊。” 贺灿承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对着键盘实在不解气,索性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跑。 别以为他傻看不出来,薛毅这货蔫坏蔫坏的,最喜欢看别人干架,顺道在一旁鼓手庆祝。 【辞哥我错了,我说的是他们,你喊弟妹就行。】 越想越觉得宋辞书不回消息是真怒了,贺灿承忍住后背的发凉,收了手机就往宿舍跑。 一时嘴贱得罪了宋老大,为了小命安全、开黑前途以及人生幸福,还是早点回去认栽比较好。 —— “言言,你可算来了……你脸色怎么啦?” 人来人往的校东门口,抱着手机傻笑半天,酝酿很久的欣喜正想对言静时吐槽,但看清她略带忧郁的神情,一转话尾关切道。 言静时也没想着把遇到贺灿承的事隐瞒,言简意赅叙述之后,长叹一口气道,“万一那个男生真出事怎么办啊?” 穆雪琼其实很想说不怎么办。 “……没事啦,你们都加了联系方式,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他肯定不会隐瞒你的。”顾忌到言静时的情绪,她也长叹安慰道。 言静时想想觉得还是有点道理。 毕竟都是大学生,往最坏了打算,如果真损害健康需要入院,各项费用肯定不会隐瞒始作俑者的。 “别多想啦,你要真过意不去,找个机会给他买点补品送来。” 联想到自家老妈也遇到过碰瓷的做法,穆雪琼继续建议,“好了好了,先去吃饭,随时关注vx,否则人家还没出事,你就先饿死了。”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言静时摇摇头,越想越觉得穆雪琼说的有道理,“去吃啥啊?” 但愿是真碰瓷,她可不想对方真出了什么安全问题。 “跟我走就没错,”穆雪琼凑上来嬉皮笑脸,扒拉着她往路边的出租车旁边走,“包你满意,答应你的大餐可不会食言的。” 说着,她打开车门,四十五度弯腰,唇角微扬,“言小姐,请。” 言静时:“……” 忍住恶寒,没好气拍了她一下,“正经一点,快点上去吧你。” 笑闹间,两人倒也没耽误正事,先后上车关门,想是穆雪琼提前和司机师傅打过招呼,等系好安全带车子发动,言静时笑眼弯弯问,“你们怎么样了?” 这话,明显是指穆大白菜和言……嗯,好看的猪之间发展情况。 “哎嘿嘿哦吼吼哈哈哈。” 提及这个话题,穆雪琼像个傻子笑了半天,察觉到司机都听不下去转头探视的目光,轻咳一声点开手机vx页面。 “你看哦,男神加我啦。”小绿页面果然出现了已被改成“白菜男神”的联系人,言静时没忍住直接笑,“……哈哈哈穆雪琼你这个备注是想笑死我吗?” 明明她说长得好看的猪是言尘翊,哪有说自己是猪的人? “哎呀,”穆雪琼急急捶了她胳膊一把,“你不懂,是我打算倒追男神的,所以被拱的应该是他。” 她没说的是,为了让言尘翊答应加vx,可费了她不少脑细胞,甚至在心里都编排了一出“作为言静时好友,需要加对方亲人的本地传统”“如果言静时没空,她来帮忙取快递”等借口。 没想到实施起来,她紧张兮兮只肯定性答了一句“你是言静时好朋友吗?”,对方就主动提出加联系方式的请求。 直到对方带她来东门叫了出租,转身垂眸直视她很认真道,“言静时人傻,感谢你多多照顾她,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初是怎么回答的,“好。” 一个字,胜过千言万语,之后顺理成章加了vx。 南京路和复旦之间的距离并不长,奈何眼下正逢交通拥堵的高峰期,即便司机师傅快速而稳当地冲击在人流中,直到三点半,车子才堪堪到了目的地。 “我去,火锅哎!!!” 出租扬长远去后,言静时正对上复古二层式建筑的朱红匾额,一双圆润澄净的杏眼都瞪大了。 军训期间虽然和杨晓星林菀计划过,不凑巧的是,杨晓星阴差阳错入了校国护队,周末基本都在训练,周内几人课表空余时间完美错过,无奈只能一直顺延。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大概说的就是她们这样。 不过一时片刻无法聚在一起吃饭,倒也没影响到三人的情谊,无论再忙,日常都会在“星哥最大”群里闲聊吐槽。 “看我对你好吧,”穆雪琼很早注意到言静时嘴上不说、心里存有遗憾的,所以大手一挥不由分说道,“走吧走吧,不要和我客气,今天这顿算我的。” 言静时推脱不过,自然明白穆雪琼的好意,眉眼弯弯点头。 奶奶还担心她在大学过得不如意,但是能交到穆穆这样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的姑娘,真的是赚了啊。 “欢迎光临,请问你们总共几位?”刚踏入朱红门槛,迎面而来一位身着复古玫红旗袍的年轻服务员,白皙面容带着恰当得体的微笑。 “两个人,”不动声色看了眼里面各种年龄段、可谓鱼龙混杂的顾客,穆雪琼想了想目色恳切补充,“能帮我们安排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吗?” 她倒无所谓,像言言这种长相清纯无害、长发飘飘的女孩,最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服务员自然也注意到两个小姑娘过于出众的外貌,柔声点头,“没问题的,请跟我来吧。” “谢谢~”两人心照不宣松了口气,朝服务员礼貌道过谢,不动声色无视周围各式打量的视线,落落大方越过最热闹的过场,来到拐角处上二楼。 “这边请。” 二楼右侧靠窗位置有一处窗沿,顺着房梁垂下些许盎然旺盛的绿萝,恰好在两人站着时够到头顶,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各种身份的人撑着伞来来往往。 “哇这个地方好,姐姐费心啦,”言静时人美嘴甜夸赞,穆雪琼也不例外,笑眯眯道,“姐姐的服务,必须给个五星好评。” “不用客气的,”服务员显然被“五星好评”取悦到了,等两人落座,朝等候的侍餐阿姨点头示意,“祝你们用餐愉快。” 点了鸳鸯锅底,两人对着菜品分别勾勒想吃的种类后交给侍餐阿姨,很快就有服务员端着铁锅上来放入木桌中央的火炉处。 接着抬手朝顺时针方向打开火炉开关,伴随着诱人的味道,铁锅开始“咕咚咕咚”冒泡。 “……妈妈我吃的好撑,太好吃啦,可惜爷爷奶奶不在……” 和记忆中的一样,浓郁芳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言静时刚想对穆雪琼一顿称赞,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熟悉奶音,让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其实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有时候真不只是用来抒情的。 比如眼下令她心尖发颤的场景,很想逃离不去看,余光却不自觉飘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领着一个蹦蹦跳跳、身穿粉色运动衫的可爱小女孩。 一家三口周际温馨又和谐的氛围,溢于言表。 女人看着不过三十,画着淡妆,让本就过分漂亮的容颜愈发娇艳妍丽;身姿纤细窈窕,微卷的长发披肩,面相保养得极好,说二十五六也没人怀疑。 比言静时昨天见到时,更妩媚,更动容。 男人身高出挑,约有一米八,鼻梁处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虽不出众,却也算儒雅随和,尤其是看向女人和小女孩时,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写满了柔情。 看得出,小女孩的长相是随了妈妈的。 最吸睛的,自然是一家三口统一的亲子装,暖意融融,引得二楼不少顾客频频投去艳羡的目光。 “爷爷奶奶去外地看望好朋友了,小柒乖,”女人半蹲下,耐心揉揉小女孩松软的发顶,长发越过耳廓垂在面前,“下次妈妈再带你过来好不好?” 那种发自内心的母性温柔 是言静时从未拥有、也从未见到过的。 “好吧,”唐予柒很依赖女人,扑腾着想要让妈妈抱,却被心疼妻子的男人拦截,“妈妈工作很累,坐爸爸肩头好不好?” “唔……”唐予柒虽然只有五岁,自小早熟理解妈妈,见女人眼睑下难掩的乌青,乖乖顺势歪入爸爸怀里,“嗯,小柒要妈妈休息,爸爸带我。” “小柒真聪明,”女人完全没有注意不远处一道明显泪湿的热切目光,嫣红的唇瓣微微扬起,满满都是幸福满足,“为了奖励小柒,下午带你去迪士尼好不好?” 抓住“迪士尼”这三个关键字,小女孩圆溜溜的黑眸顿时亮了。 “哇好耶好耶,妈妈万岁。”似是怕挥舞欢喜的小女儿摔了,男人一边跟着妻子下楼,一边抬手抓着唐予柒的双腿。 女人踩着带跟的运动鞋,不经意抬眼间,正对上丈夫情意绵绵的深邃目色,双颊不由一红。 岁月静好,最爱的人在眼前,大抵如是。 ※※※※※※※※※※※※※※※※※※※※ 这章过度,下一章辞哥粗来 嘿嘿嘿 (有亲亲哟~我争取周末前发出来) 醉酒 “辞哥,都是老薛消息来源有误……” 二楼朱红木制楼梯口,先后走来四个身形修长的男生,其中嚷嚷最大声的,实属顶着渔夫帽、架着大墨镜的贺灿承无疑。 由于种种原因,本应去网红串串店的四人组,正逢周末人满为患,辗转半天只能换地。 “闭嘴吧你,也不知道谁磨磨蹭蹭老半天不出门,”薛毅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人满为患怪我吗?你要是不整这套花里胡哨的,怎么可能凑巧堵车……” 见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安嘉远白眼,“你俩有完没完?丢死个人。” 说着秒变讨好脸,凑到全程表情淡然的宋辞书面前,“辞哥,我们还就当不认识那俩傻缺。” 宋辞书嘴角微抽:“……” 你们三个我都不怎么想认识。 “四位这边请。” 打闹间,跟随职业微笑的服务员到了正对窗户的楼梯口偏右位置,贺灿承没个正经嬉笑,“谢谢漂亮姐姐。” 服务员客气扬了扬唇角,透过着浅褐美瞳的惊艳目色一直停留在宋辞书身上,“不用客气,祝各位用餐愉快。” “人类真肤浅呐,”等服务员踩着高跟鞋离去,贺灿承直接瘫在座椅里,一边撇着嘴摘墨镜,一边随意环视吐槽,“一个一个,都发现不了承哥的帅。” 虽然宋辞书那张脸连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有些移不开眼,但也不至于把他衬托的一点美感都没了吧? 不是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吗,怎么到了辞哥这,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 想当年读高中的时候,贺灿承三个字,也是霸占各级小姑娘芳心的常驻存在,怎么到了大学,迟迟招不来一朵桃花呢? “别自恋了,”实在没眼看他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傻样,正要转移话题,见贺灿承一时间眼都直了,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啊卧槽卧槽,是撞了我的妹子!” 贺灿承忽然挑眉放大声音,“真是缘分到了拦也拦不住,看来今天换地是命中注定呐。” “对面坑死了,远哥你辅助我……”至于两个忙着开黑的,凑一起并不想理会他的发春。 只有耐着性子的宋辞书,垂眸抿唇一边回消息,一边头也不抬搭话,“……想追就上呗,自信点。” “你say的有道理。” 贺灿承抬手顺好略显凌乱的刘海,正要起身去打招呼,看清对角线方位斜歪进另一个长发妹子怀里的女神,再定睛看向桌面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呐呐着愣住了。 什么情况? 就几个小时没见,清纯无害的女神好好的,怎么就酗酒了? 而且看同伴艰难扶着她的样子,这明显是酗得不轻啊。 那要不要过去英雄救个美? 不行不行,女神到底是个弱女子,借着搭把手肢体接触,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何况女神中午刚把他“撞了”,晚上被撞的重症对象就来搓火锅,这太不符合人体安全常理了。 但要是不去,岂不是错过了刷好感的最佳时机? “你不去?” 贺灿承正在内心天人交战,熄灭手机屏的宋辞书侧身靠住椅背,染了一层橘黄灯光的清冷眉尾微微上挑问道。 整个过程,有关转移眼神去看清所谓“心动女神”的兴趣都没有。 “……我女神酗酒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贺灿承被刘海掩映的眉眼不自觉拧起,表情满满都是纠结,“到底要不要助人为乐呢?” “酗酒?”宋辞书又摸出手机,纤长十指在屏幕快速舞动,“换个人吧,要不。” 言简意赅,但贺灿承秒懂他的意思。 “不行。” 沉默片刻,贺灿承忽然抬手,“砰——”地一声拍向桌面,引得百忙之中的薛毅很不客气丢给他一记白眼。 “你又发什么神经?”安嘉远嘴毒,挖苦他从不甘示弱。 “你们这些凡人懂个啥?”贺灿承回嘴的同时,整理外衣就要起身,“我可是一个从一而终的人,心动哪是说换就能换的。” “凡人?”宋辞书终于大开隆恩,饶有兴致反问。 “嘿嘿嘿,我说的是他们,”自知说错话的贺灿承暗叫不好,不过没有求生欲的他还是贱兮兮凑近宋辞书,“辞哥你肯定没喜欢过哪个妹子吧?” 喜欢? 宋辞书挑眉,示意他继续发挥。 “得,真是白瞎了一张脸……”他滔滔不绝的吐槽刚开了头,蓦地一道带着颤抖的喊声从对角线方向传来,“言言!你你你,疼吗?” 言言? 耳尖的宋辞书,莫名心头一紧,下意识看了过去。 “……嘿嘿嘿一点都不疼,”女孩长发有些乱,半掩着微红的双颊,摇摇晃晃的身形被同伴搀扶着才堪堪没倒下去,“我开心得很。” 远处的宋辞书:“……” “言言……你到底怎么啦?”穆雪琼急得都快哭了,一边努力拽着她的袖子,一边连说带哄,“我们回去,回宿舍好不好?” 想到侍餐阿姨把菜品摆好,不知怎么回事言静时就愈发沉默,等到她反应过来,铁锅旁的酒瓶就空了好几个。 怔愣着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就见言静时慢慢哭了,吓得她心头一颤,手忙脚乱把剩余未开的啤酒放去一边。 免得真喝出什么问题来了。 “嘿嘿嘿,这里有妹妹,我不要回去……”迷蒙着一双眼,仿佛看到一家三口近在咫尺,淡妆素抹的女人朝她温柔的笑,小女孩扑过来喊她姐姐。 唯有男人,脸上不带一丝温度,紧抿的唇角略显苍白,皱眉冷冷不语。 “你还我妈妈……为什么都不要我们啊……” 画面一转,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变成因追赶飞奔远去的保时捷、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的小男孩,眼眶泛红好不委屈,言静时越发语无伦次了。 “我要回家,不要在这里……没有奶奶,别人都有妈妈……谁啊不要拉我?” “你发什么疯?”直到耳畔落下这道隐含些许愠怒的声音,言静时才找回了一丝理智,眯着眼正对上熟悉的眉宇,“咦,小秋哥怎么在这?不是说国庆结婚吗?” “小秋哥”:“……” 决定不跟喝醉的人计较,“我送你回去。” “奶奶说路边坏人很多,不要轻易相信道貌岸然……” 言静时晕晕沉沉,努力晃了晃脖颈让视线集中一点,“我要去找警察叔叔,帮我找妈妈……你干嘛放开我!” “……送你回去。”宋辞书只是机械强调,思考把人打晕的可能性。 “你开飞机呀?”被人扒拉着,言静时问的一脸天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宋辞书:“……” 忍住眉心突突狂跳,决定放弃跟醉鬼讲道理的迂回曲折型方式,决定一劳永逸,不由分说把人打横抗在肩头。 “……抱歉我想先带她出去清醒一下,有事随时联系我。” 虽然眼前这个过分帅气的男生刚过来就自报家门,但穆雪琼仍旧震撼不已。 “……啊啊?啊好的。” 并非穆雪琼心大傻呆,而是宋辞书做事考虑太周全,以防身份被怀疑,他连手机里为数不多与言静时的聊天记录都展示给她,甚至学生证都摸出来了,没道理不打消疑虑。 所以当他很不耐烦直接上手,除了带给穆雪琼强烈的视觉冲击,居然出奇的和谐。 当然……前提是忽略没什么意识到言静时,在他肩上胡乱扑腾的不雅举止。 “辞辞辞哥……你们这是?” 别说周围的顾客看直了眼,就连一开始见宋辞书忽然起身过去、再到如此简单粗暴的动作,贺灿承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甚至那两开黑的,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傻呆呆看着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光棍,有朝一日竟然二话不说对不认识的女生上手。 虽然这个女生仅限于他们不认识,可也的确太禽兽了。 “回去解释。”丢下这四个字的宋辞书,顾忌到贺灿承之前说的女神,抬脚下楼的步伐一顿,“高中同学,不要多想。” “啊……你啥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妹子当同学了? 当然后面那话,他只能默默吞回嘴里。 一时竟不知该哭自己还没来得及下手的女神被人捷足先登,还是该笑嘴里嫌弃他、实则义气慷慨的好兄弟终于有了正常人都有的情感。 “老贺啊,天命至此,放手吧。”薛毅看得很开,知道自家宿舍傻儿子只是单身太久、容易对漂亮妹妹产生好感,重新歪回椅子里一脸同情道。 “……女神居然和辞哥认识?这特么也太不真实了。”贺灿承还是觉得恍恍惚惚,被没眼看的安嘉远拉回座位好半天,鼻尖处环绕的浓郁香气才让他找回了脑子。 “算了先吃再说,等辞哥解释。”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拾起筷子捞出煮好的虾滑,一气呵成塞入嘴里。 别说,这味道真心可以嗷。 “……同学你好,我能方便问一下,刚才那个男生的微信吗?”驻足半晌,穆雪琼终于找回了理智,犹犹豫豫决定来对角线位置礼貌询问。 异性相吸这四个字,在哪里都受用,颜狗本性的穆雪琼尽管芳心暗许,但看到美的人和物,还是忍不住多放置几分注意力。 恰好宋辞书过分出众的相貌,引得她看记住贺灿承几个同伙。 “你们别误会,他带走我舍友说随后和我联系,但并没有留方式……”见三双带着惊艳的探究的目色齐刷刷投来,穆雪琼还是紧张了。 “嗐,不是我说,钢筋都没辞哥直,”安嘉远无奈,打开手机个人二维码递过去,“你先加我,我把他推给你。” “好的好的。”穆雪琼二话不说直接扫了,给“scs”发去个人验证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你是华师大的?”安嘉远挑眉,贺灿承也跟着凑热闹,“难怪人说师大净生产漂亮学霸,此话果真不假。” “说人话。”薛毅一脚踹过去。 “没有没有,过奖了,”对于三人打打闹闹的举动,穆雪琼倒也没多紧张了,透过窗户看到已经暗沉下来的天色,打过招呼准备返校。 “我送你吧。”想到辞哥单把人家舍友留下的直男举动,安嘉远挺身而出决定收拾此烂摊子。 再怎么说,一个女孩子、还是一个颜值高出均值很多的女孩孤身在外,还是要以安全为先。 “……好吧谢谢你啦。”你来我往拗不过这个高高大大、阳光干净的少年,性子外向随和的穆雪琼选择接受。 依靠言言,以后少不了和这个宿舍接触,打好关系也并无坏处。 —— 再说出了火锅店的两人。 “嘿嘿嘿你是谁……”碍于言静时先是不老实的举动,走了一段路的某人实在无法清心寡欲,咬牙把人放下后,见言静时忽然凑近他傻笑着问。 对上被路灯染了几分橘黄色的白皙容颜,宋辞书:“……” 妈的想撂担子。 奈何身不由己,心里暗恨自己没出息。 他骨节分明的左手撑着伞,右手一直未曾离开过女孩的左臂,以防人侧身摔倒在地。 九月底的上海,夜空飘着绵绵细雨,带着些许渗凉的寒意。 旁侧是苏州河的粼粼波光,苏州路边是一高一低的两道缱绻身影,自然而然引得为数不多的来往行人频频回首。 “唔……不重要,那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许是他右手的力度太大,言静时也没再乱跑,发问出声未等人回答,自顾自扬唇,“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简简单单的两句,晶莹却浸染了轻颤的睫羽。 莫名心头一颤,像是被某种不可言喻的尖锐刺入,宋辞书下意识皱眉:“……别哭了。” “你不懂,为什么她生了我们却不管我们啊,怎么六年没见,就有新孩子了……”说到最后,她垂眸颤抖半晌,迷蒙间只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贴近自己。 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被言尘翊抢了糖哇哇大哭,温柔爱笑的母亲拥她入怀,并给她一个安慰吻一样。 生养? 宋辞书一愣,隐约明白了一些。 没等他继续深思,猛然又近了十厘米、带着烈酒馨香的鼻息与他缠绕的言静时继续,“嘿嘿嘿……那我回报你好不好?” 说着,她想要贴近对方的额头,奈何身高实在不够,加上雨伞的阻拦,折腾半晌,像是迷了心窍,直接反手搂住记忆里的臂弯,用力贴上一处温润。 怎么可能不怀念呢? 再坚强的孩子,总是需要父母精心构筑的港湾,去遮蔽外界的风吹雨打。 “啪——” 雨伞落地,却没人注意。 ※※※※※※※※※※※※※※※※※※※※ 我(猥琐笑):老宋喜当妈,什么感受? 老宋:…… 勉强赶出来了,写了一个还算满意的转折 后面会推进的 请个假:10月31日考教资ing~夜以继日复习中 跪求小天使等我回来呀~ 后续钢筋辞会开窍的hhh 偷亲 初秋的魔都,飘落淅淅沥沥的雨,晚八点过后,天色全然被覆盖了一层黑沉。 透过落地窗,是无数条被霓虹灯照耀的街道,交错繁绕,川流不息。 一室一厅的室内昏暗而冷肃,铺着绒白棉垫的榻榻米上亮着一盏台灯,勉强把整体呈简单干净的灰白调风格笼罩。 少了几分沉寂,多了些许暖意。 当然……前提是忽略榻榻米旁神色忽明忽暗的人。 宋辞书觉得自己活见鬼了,被人非礼不仅没有理论上的动怒,心跳还他妈老快。 甚至猛地被那双软糯温濡的唇瓣贴上,没一会,他很没脸没皮的……起了反应。 要不是言尘翊的一通电话过来,可能真会发生超脱他掌控的事。 收回手机,他原本想着把人送回师大,可言静时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一直扒拉他不放手,嘴里还嚷嚷“你们都不要我……”之类的话。 为了不让路人把他认成拐卖犯,宋辞书犹豫再三,决定按言尘翊的建议另找其他地方凑合一晚。 由此,他想到了这个提前支付了四年租金的单身公寓。 回来的整段路途,他满脑子都被言静时其人其事充斥着。 记得有一次操场闹事,他也帮尘翊背挡架被波及的言静时去校医院,可那时后脊的娇软触感,明明没有眼下这么真实。 所以……想到这,他敛了敛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人。 姿势很歪,皮肤很白,长发很顺,面色有点红,唇瓣还微微张着……嗯的确圆润又饱满,难怪接触时又软又濡……呸呸呸! 他及时唾弃自己,猛地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摒除出去。 真是活见鬼了,到底怎么回事……他烦躁地抬手抓了把头发,老半天才重新抬起头,决定仔细盯言静时,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然而,盯了半晌也没盯出什么名堂的:“……”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盯人家盯久了,然后……内心的某处邪恶力量,叫嚣着想冲破尘封的牢笼,去吞没让他欲罢不能的猎物。 “我草……”性格原因,他很少说脏话,意识到自己很不对劲的宋辞书,脑子忽然一抽,果断掏出手机,点开万能的度娘。 “被一个女生……”本来输入法已经点了“touqin”,看到键盘词条那明晃晃的两个字,一脸嫌弃全部删除。 什么偷亲,他一世英名,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毁在言静时手里? 思及此,调动他多年丰富的词汇量,骨节分明的指尖翻飞,瞬间出现“被一个女生非礼,男生硬了该怎么办?”“被一个女生非礼,男生没有反应奇怪吗?”“被一个女生非礼,男生要不要立即反客为主?在线等挺急的。”等各种词条。 宋辞书:“……” 看来贺灿承的皮又痒了,每次都诓其他人去百度解决问题。 实在想不出辙的他,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重新拾起扔到一边的手机,撇着脸退出度娘页面,翻出言尘翊的电话打过去。 “哎对方别挡道……喂,辞哥怎么了……”对面回答地中气十足,还夹杂着其他兴奋激动的声音,听得宋辞书脸色又黑了几分。 言静时这个烂摊子扔给他就算了,言尘翊倒好,玩得还挺疯。 “你姐在我这发酒疯,你打算把人怎么办?”他没好气地握紧手机,几乎是咬着牙质问出声的。 奈何言尘翊专注浪荡,根本听不出手机对端的人到底有多气郁,想都没想回道,“什么怎么办,反正她在你手里,你就负责到底昂……先不说了……” “嘟嘟嘟——” 很快,手机里只有被挂电话的冷漠提示音。 宋辞书:“……” 忍住摔手机的冲动,深呼气再吸气,波光含情的桃花眸被凌乱的刘海掩映,只会给人一种甚是幽怨的既视感。 【活着没?】 很无奈,他把床上明显一副与世隔绝的人又盯了半天,确信身体真会产不正常的热后,只能选择把希望寄托在贺灿承身上。 不管了,这人虽然一向不靠谱,可这种男女之事应该可以指望。 【咋了辞哥。】回宿舍开始躺尸的贺灿承,看到手机亮起回消息倒是迅速,【美人在怀,怎么还有空慰问小弟呐?】 经过老薛和安嘉远那孙子的提醒,他整个人就跟醍醐灌顶一样,瞬间想明白了。 与其大逆不道和辞哥抢人,还不如早点认清现实拱手让位,反正一见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在他身上来得快,去得也快。 再说,等女神成了大嫂,到时候借机认识师大的其他妹子,脱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谁让于情于理,辞哥都是最先认识女神、各方条件完全吊打他的那一个呢? 【你大爷,】宋辞书已经压制不住暴躁的心态,对着键盘把原先准备好的说辞敲上去,【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整个人,尤其是下半身,特别热,应该怎么办?】 【你咋啦,发烧就去医院啊,】言尘翊是个猪队友,贺灿承明显也是,他斜靠着椅背,完全没多想继续,【需要我帮你打个120吗?】 【……不用。】点击“发送”框,宋辞书完全不像再和贺灿承多说一个字。 随后,他思来想去,觉得榻榻米的温度确实有点高,无奈起身,对着不知发生什么的言静时干瞪眼。 半晌,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认命似地走到走到柜子旁,动作几不可查掏出一套崭新的睡袍。 贺灿承说的也并无道理,说不定真是太久没洗澡,整个人粘得慌。 这样想的宋某人,明显忘了出门撸串前为了干净、在浴室认认真真冲了一遍澡的人是谁。 不过人类双标的本质决定他,进浴室的第一件事是把门锁好。 显而易见,不是害怕言静时忽然惊醒闯进来,而是担心水流声过大,吵了人家专心致志的睡觉。 只能说,一个人嘴硬起来,连自己都能欺骗。 —— 同样不怎么平静的,还有被安嘉远送回学校的穆雪琼。 “咦,静时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刚推开宿舍门,破天荒待宿舍的魏茵,一边对着镜子敷面膜,一边状似好奇问道。 开学近一个月,几人基本都互相了解对方的性子,像言静时这种雷打不动遵守大学生准则的好学生,哪一天夜不归宿不被怀疑才怪。 “啧,言大宿舍长不是经常喜欢教训人吗?自己怎么做不到啊?”这种落井下石的好机会,首当其冲不会放过的人,非薛芸莫属。 穆雪琼懒得理她的阴阳怪气,俯身换上拖鞋随口回答,“言言去找她弟弟了,反正明天没课,回不来也没什么。” 相对其他文科专业来说,中文专业的大一年级还是空闲时间还是比较充足的。 “倒是你,没事了早睡早起,地面上每天一团又一团的头发,看颜色可不都是你的。”走落座卸妆的同时,穆雪琼先发制人怼回去。 不过这也是实话,除了有点扎心。 四人的发质发色虽没有太大区别,可就属薛芸的又细又长,明显是烫染过度,加上无节制的熬夜,不秃才怪。 “你胡说!”薛芸顿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连网上割肉买来的高价面膜都顾不上了,“穆雪琼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仗着城里人的身份就把人不放在眼里。” 穆雪琼看似满不在意,实则以余光注意着身后动静,“不好意思,我城里人我骄傲,劝你少动些歪心思,多省点力留在学习上。” 真是服了,起初兼顾薛芸家境问题,她和魏茵打算能帮则帮的,可同样来自农村,同样父母离异,怎么就没见言静时像她这样会来事? “说我歪心思,哪有你歪?好好一个学生,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薛芸脾气上来,完全没了理智,只管挑最难听的话刺激。 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满足她内心的平衡感。 “好了好了,”越来越过分的发泄,和男朋友聊天都聊不下去的魏茵只能好言相劝,“别闹了,其他宿舍还要休息呢。” “……好啊,三个人联合孤立舍友,你们人多势众,我去告诉导员。”内心害怕被挂在师大万能墙的薛芸嘴硬,退而求其次继续刚。 “随你。”把精力投放在微信页面的穆雪琼,全程嘴角上扬,逐字逐句和“白菜男神”发消息:【言言真的没事吗?不会有危险吧?】 有人半路杀出来把言静时带走的事,穆雪琼出火锅店的第一时间就和言尘翊汇报了。 所以给苏州河畔被非礼的宋辞书把电话打过去,言尘翊不仅态度十分淡定,连语气都是贱兮兮的:“辞哥,送佛送到西,人是你带走的,可不能半路丢下哟。”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发挥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最高行动力。 也难怪言静时常发自内心的怀疑,这货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弟。 毋庸置疑,这个答案很肯定。 不为别的,证据很简单——两人的出生证明被言奶奶夹在户口本里,两人被学校要求填报各项信息时,不止一次看到过那张泛黄的纸张。 【放心,在照顾言静时这方面,我奶奶亲口说过宁愿相信辞哥,都不要相信我。】 对方倒是很快回复,末了又补充,【指不定两人现在怎么瞒着我们风花雪月,我们还在早些睡吧。】 说“风花雪月”可不是言尘翊胡诌。 照他了解,高中时曾被告白不成反诅咒的一位妹子断言,像宋辞书这种钢筋型直男,有朝一日主动照顾某个女生,不是心动就是见鬼。 隔着手机屏的穆雪琼,间歇性选择忽略不重要字眼的穆雪琼重点明显偏了。 扑通——扑通—— 又是心脏加速、脸色悄悄泛红的感觉。 男神说……我们睡吧……有点羞耻啊啊啊怎么办。 ※※※※※※※※※※※※※※※※※※※※ 穆·恶意断句·雪琼hhh 晚安,周五前再来一更 久等啦 条件 “嗡——嗡——” 迷迷糊糊间,耳旁一道又一道手机震动声,习惯性抬手翻出被子,挣扎着眯眼把图标划上去,“喂……” “小时呐,国庆节你小秋哥结婚,你和小翊把票买好了没?”透过传话筒,对面传来自家奶奶熟悉的关切,言静时顿时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 奶奶是知道她的课余时间,所以在周一打过来也不足为奇。 “奶奶我还没买,不过没事的,现在网上买票很——” 方便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眸光正对上完全陌生的写真照,一时间心头咯噔一跳。 ……这是哪?照片里碰着雏菊、迎着阳光的女孩是谁? 像是当头被人捶了一棒,她猛的反应过来,下意识垂眸看下去。 ——呼,幸好,衣服是完整的。 确认自己并未被冒犯,高高悬起的那颗心才重新落回肚里。 “小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言奶奶的询问再次响起,言静时只能压下惊涛骇浪,顿了顿尽量平静回答,“我说网上购票很方便的,奶奶你就放心好啦。” “那就好那就好,”言奶奶终于松了口气,“给你寄的那些东西都收到了吗?” “嗯嗯,言尘翊都给我了。” 言奶奶又叮嘱了很多,这才放心挂了电话。 听筒复归沉寂后,言静时愣了半晌,默默放下手机,摇摇头努力想保持清醒。 她想起来了,和穆穆出去快乐,不巧遇到了那幸福的一家三口,难过之际自暴自弃,恰好看见桌上摆放的啤酒,一狠心全下了肚。 借酒消愁,可能也是一种躲避现实的好办法。 虽然醒来,愁只会更愁。 “醒了?”忽然出现的宋辞书,白色毛衣配浅蓝宽松牛仔裤倒也日常,就是那张依旧花里胡哨的脸,让言静时又是呼吸一滞。 第一反应居然不是他怎么在这,而是视线跟中邪一样,准确无误落在他微微扬起的红润唇瓣上。 然后的然后,恍如电影放映,瞬间浮现昨晚意乱情迷之下干的好事。 言静时:“……” 谁能来告诉他,把一个男生当妈给亲了,应该怎么办?! “你这是什么眼神?”一想到昨晚洗完澡,一出来正撞上缩在枕头角落,衣领敞开、依稀可辨大好春光的言静时,他就来气。 更可恨的,一度被封“万年清心老和尚”的他,居然、居然可耻得移不开眼,心跳速度就像心脏病发病的那一时间。 还特么是那种快到没救的速度! 操……还有完没完了! 等他终于回过神自己在干什么,抬手直接一巴掌拍向额头,勉强保持清醒后,决定拿了钥匙迅速出门。 下了楼却发现,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一直都把惊奇的目光往他身上投来。 低头一看,还穿着睡袍,头发都是半干的。 他:“……” 无奈,只能选择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理发店,以吹头发为由先冷静一会。 绑好围布,tony老师问了他的意愿,结合他这张完全占据优势的脸,三言两语让他改变主意修剪一下。 随后,原本有些扎眼的偏棕黑发打在眉毛处,配上那张肤色雪白的脸,只显得整整个人又奶又嫩。 再和内在清冷欲系的气质完美融合,能做到的也只有宋辞书一人了。 碍于理发过程中,本来就备受来来往往的顾客关注,脱下围布露出纯白绒毛睡袍,甚至tony老师都扩大了瞳孔。 ……真是丢人都能丢到黄浦江去。 在理发店呆一晚上的计划明显行不通,于是乎付了款,认命状返回电梯,决定在客厅打一晚上的游戏。 但离谱的是,尽管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热血bgm,依旧没办法专心致志。 结束第三把的他,实在太烦躁,他又起身去看明显睡得不省人事的某人,他深吸气再呼气,如此循环往复n次,终于说服自己宽宏大量不跟言静时计较。 谁让他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还遇到了几个指不住的猪队友呢。 后来他看了时间,决定还是去浴室换身衣服出去呆一晚,再也不想遭受身心都被火烤的难熬了。 到了早上五点,估摸着酒劲也该过去,这才慢悠悠折回,在客厅一直守着人醒来 。 反正实验室肯定赶不回去了,索性给导员告个假,等和言静时算了总账,再补假干活也不晚。 这些心酸曲折的经历,他不说别人自然不知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尤其是只关注到他剪短刘海更奶更欲的言静时,眼中只剩下惊艳的亮光了,“你这样还挺好看的。” 不带思索的一句夸赞,刚说出口自己都愣了。 什么鬼?不是在说……负责的问题吗?宋辞书好看不好看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真和网络短视频分析被救的古代女子的一样,如果对方英俊潇洒,那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如果对方相貌平平,那就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当牛做马”? 同样不对劲的,当然还有宋辞书。 按理说他这种颜值界的扛把子,从小到大被各种天花乱坠夸,应该早就熔铸一颗宠辱不惊的心,但听到一惯不给他好脸色的言静时居然说好看,瞬间愣了。 伴随着脑子一片空白,耳廓也跟着变了样——像发四十度高烧,透红透红的。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深感低沉的心情美丽了很多。 好在他背着光,为了避免自己再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言静时迅速下床穿好鞋,离他远了点一本正经问,“那你说,你想我怎么办?” 不就是被亲吗,吃亏的那个人明明是我好不好? 本来想说“我好好想想”,奈何接触到言静时警惕着退后一步,宋辞书话锋一转没好气道,“……老子大人有大量,就当是被狗啃过了。” 刚还说他好看,至于这么快就避他如蛇蝎吗? 果然唯小人与女子哲难养也,圣人说的话果真没错。 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来听,都能透过他声音表象的恶狠狠,听出一丝丝不合时宜的委屈。 然而只要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加上除了非礼人家之外,其余酒醉记忆全部断片,整个人都慌得厉害,“……” 再加他很不客气的比喻,言静时更没心情去深思了,“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你可以随便提一个要求,只要别太过分,我都会尽量做到。” “真的?”宋辞书改变主意了,以绝对身高优势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那我可要好好想想,免得便宜别人委屈自己。” 能说“你”,非要说别人,能无聊到玩文字游戏,除了在言静时跟前也没谁了。 “……行,”言静时暗暗松缓下来,迟疑片刻觉得追问,“那我……昨晚没有做什么不可控的事吧?” 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明明说好不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难过的。 “你想太多,”宋辞书撇过眼,单手插着裤兜转身出卧室前,不忘冷嗖嗖道,“如果你把地球炸了,肯定也没机会在这和我说话。” 言静时:“……” 知道纠结下去没啥好处,索性选择转移注意力。 “还有一个问题,”见他不耐烦回眸,言静时眉目微凝:“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看着虽然高大上,却并不像酒店一类的地方,能在寸土寸金的大上海拥有一席独居之地……不会是他强闯民宅吧?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宋辞书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想歪了,恶里恶气扯唇,“老子自己赚钱租的房子,你负责羡慕就行。” 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每次和言静时说话都没好脸色。 明明在别人面前,什么温文尔雅算不上,但至少也算彬彬有礼、为人和善,难不成是言静时天生克他? 言静时:“……” 我忍。 还是那句话,她就不该对姓宋的产生任何恻隐之心。 腹诽归腹诽,大致想到以言尘翊藏不住话的德性,肯定给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宋辞书交代过老底,所以……在他面前吐露酒后真言,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与其在这里纠结,还不如早些出去商量国庆节回家的事。 想到这,她迅速套上卫衣外套,随手顺好长发,四处环视了一眼,好在宋辞书嘴贱是贱,心倒细腻,把包都给她完完整整放在床头柜上。 ……算他还有点人性。 言静时的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圆润的杏眼里很快被喜悦的星星填满。 “我先回学校了,晚上还有自习。”出了卧室,言静时颇有兴致朝他打了招呼。 意料之中他只是嗯了一声,连眼皮子都没抬起——仿佛多动一个细胞就能累死。 言静时:“……” 古人说居必择乡,人如其境,房子布置看着整洁大方、干净简约,该有的桌椅书画都有,甚至客厅西南角的浅灰木桌上,还摆放着一把七弦古琴。 还挺…… 雅致两个字还没夸出来,毫无心理准备正对上一架除了人皮、其余部件如毛细血管网都完整的人体模型! 那双冷冰冰的空洞眼神,吓得言静时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言静时脸色渗白的反应,宋辞书当然没错过,“医学生最基础的课程素养,任何人没了表皮都这样。” 他可没夸张,像他经常泡在实验室,里面的人体模型可比这个真实多了。 更有甚者,血肉都是严格按照人体标准制作出来,为的就是尽早锻炼胆量,为往后真正站在手术台上筑基。 “你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猛的看到这个,还能一脸淡定说话啊。”言静时真的要被这个钢筋直气死了。 好好发展弹琴走乐的文艺路线不好吗? 非要理直气壮地混入现代医学,外行要有多强悍的心理素质,才能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镇定自如。 “胆小怪我咯?”宋辞书挑眉,倚靠沙发垫笑得很欠。 言静时:“……” 她皮笑肉不笑,一字一顿,“你自己慢慢呆吧,不用送了。” 随后,抿唇瞪了他半分钟,直到把人瞪得莫名心虚不自在,才满意转身,干脆利落推门出去。 ※※※※※※※※※※※※※※※※※※※※ 今天有空提前写了hhh 预警:还记得陈韵吗 下一章粗来 享受 “打电话干嘛?” 出单身公寓后,依靠高德地图选了回校路线,好在不是上班高峰期,十几个零零散散的乘客分布在公交各处座位,其中包括插着耳机通电话的言静时。 听到话筒里传来很不耐烦的声音,一听就是刚睡醒的,言静时也没好气:“你白天都不上课吗?” 不是说物理系的学生经常泡在实验室忙各种实验吗?怎么到了言尘翊这,就各种游手好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课了?” 言尘翊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好,一副追债的语气,“到底有没有事?识相的话就别扰人清梦,你享受完了,我还没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盖被子纯聊天,说出去鬼都不信。 肥水不流外人田,辞哥那么牛叉的人,能被言静时带回家才赚了。 说不定赶年前,奶奶最喜欢的别人家小孩就真进了他们言家大门。 反正言静时都过了十八岁,发生点啥也没关系。 “什么享受?”言静时就算不清楚言尘翊的想入非非,也能猜出肯定没好事,“奶奶早上打电话问,国庆节什么时候回去?” “就,我看看,”提到言奶奶,言尘翊才端正了态度,眯眼避开手机突如其来的强光,打开课表瞅了半天回答,“一号吧,三十号晚上我有课。” “行,那买票的事……” 话还没问完,对面明显“砰——”的一声,然后手机只剩“嘟嘟嘟——”的提示音。 言静时顿时满脸黑线:“……” 躺床上打电话,能做到把手机掉床下去,不得不称赞一句言尘翊真是个人才。 无奈只能把图标划到右边,转头看向车外慢慢后退的风景,眼前不知怎得想起了修完头发、又奶又欲的某人。 更不对劲的是,她竟然很羞耻的……想到了昨晚酒醉之际无意识贴上的一双柔软。 温温凉凉的,带着一点薄荷冰的味道,还有一点类似于果冻的q弹,和他平时表现在外的浑身倒刺完全不一样。 “言静时你清醒一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她立刻伸手拍拍脸,不知是太用力还是太着急,总之整个脸颊都透着不正常分绯红。 言静时:“……有毒啊。” 好在车上其他乘客都自顾自低着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打探眼神投来,言静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定是她最近见宋辞书的次数太多,才总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等回学校忙碌起来,肯定就会重归平静的。 阖眸如此自我催眠了一会,言静时才重新睁开眼看向手机,正好一个陌生的话号码打了进来,“喂……” “手机摔没了,”对面的声音有些懊恼,一副完全当甩手掌柜的架势,“买票就交给你了,反正我的信息你都知道。” “你敢不敢再白痴一点?”言静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都让我给你安排好,那要你有何用,当花瓶拿来摆设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面对摔得机都开不了的手机,以及舍友挤眉弄眼的嘲笑,言尘翊的神情颇为生无可恋,“不和你说了,哥要去拯救一下。” 希望虽然微乎及微,但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呢? “……我tm。” 顾及到这是公共场合,言静时深呼吸好几次,恰好听到公交语音提示到“虹桥南路华东师大站”,等司机打开车门,起身稳步迈出车厢。 进校的过程,她一边把言尘翊从头到尾问候了个遍,一边登入网络售票小程序,认命状买了一号早上六点半的一趟高铁。 这么做,并不是没有私心。 和夏楠不欢而散后,内心深处总觉有些隐藏的不安,按奶奶所说,小秋表哥结婚在三号,所以她有时间走一趟。 似是知道她最后会心软,夏楠很贴心的通过短信给她发了一串地址,明显在县城而非市区,美名其曰方便她回家。 其实目的很明确,就是让她避开言尘翊,单独一人过去。 地址就在县城,一个人过去也不会不让人放心。 但言静时是那个乖乖受摆布的性子吗? 去是一定会去,正好和陈韵还有一些未了之事。 至于怎么去和谁去,那就由她决定了。 “啊呀言言,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心下细化了计划的相关条目,刚好也走到了宿舍前,刚推门进入,熟悉的惊讶声落在耳畔。 “……都十点了,还早啊,”换了拖鞋,言静时卸下背包,见只有穆雪琼一人随口问,“茵茵呢?” “还用问吗,当然陪男朋友上课去了,”穆雪琼明显习惯成自然,笑眯眯凑过来打量着她,“老实交代,昨晚良辰美景,有没有把那位极品帅哥收到怀里啊?” 良辰美景?听到这四个字的言静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你怎么和言尘翊一个德性,”言静时一把拍开她,后者故作受伤控诉,“没想到言言你是这样的人,被我拆穿就要恼羞成怒灭口吗?” 言静时:“……” 你敢不敢再夸张一点? “哈哈哈开玩笑,”装弱这招完全不奏效,拥有打不死的小强性格的穆雪琼不放弃,“男生说你们是高中同学,你真的不对那种极品心动吗?” 听到后半句,言静时整理课本的动作微微一顿。 极品她承认,宋辞书的内外在确实人间少见,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聚焦点,但心动……她下意识就想反驳。 “看吧我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帅哥?”决计不放过言静时一丝一毫表情变化的穆雪琼,见她隐在发间的雪白耳根越来越红,暗暗偷笑。 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居多,就是一向眼里心里只有学习的言言也不例外。 “你想表达什么?”只要一联系到宋辞书,她就不可避免想到那个尴尬一吻,所以不害羞才怪。 不知道这项弯绕的穆雪琼挑眉,忽然装模作样咳了一声,“言言,冬天来临的时候,你不想有个一米八七的男朋友给你暖手吗?” 言静时:“……” 穆雪琼继续畅想,“期末考试周的时候,你不想有个能陪你从图书馆到餐厅,与你一同看书学习的男朋友吗?” 言静时:“……” “深秋银杏叶飘落,你们可以踩着黄叶在校园漫步;梅花盛开的时候,你们可以带着相机互相拍照;春天万物复苏,你们可以安排情侣式踏春;夏天烈日炎炎,你们可以一起抱着冰箱啃西瓜追剧,此等美好生活,你真的不心动吗?” 言静时凝眉,穆雪琼以为她要点头,哪知她忽然一本正经建议::“……其实,你临场发挥的文采,可以考虑进国风文学社发展。” 国风文学社,社如其名,力在召集师大每一位热爱古风故事的创作者,无论文笔好坏,都能与志同道合之人沟通交流。 每个月会有一次短篇作品征集活动,邀请中文学院教授评出最优秀的文章投给上戏表演专业,若被选中会荣获一笔价值不菲的稿费。 而那些上戏学生,收稿后会略做修改排成短剧,通过各种视频平台营销,以此达成双方互惠互利的共赢关系。 “我才不要,”穆雪琼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凑过去义正言辞,“男神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 “我什么我啊,”言静时收整好课本,一脸头疼状不等她说完起身往外走,“我要去自习室补笔记,你自己慢慢玩吧。” “哎哎哎——”对着那道逃也似带门离去的身影,穆雪琼:“……”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明明以前也提过给脱单之类的话题啊。 “算了,”穆雪琼用发圈把长发绑成高马尾,抬手把额发挼在而后,起身拿起包往外走,“学习使我快乐,也使言言冷静。” 说不定学着学着,言言不仅能顺利领会国际音标的深奥之处,还能参悟自己内心真正所想。 她就不信言静时这种学习狂魔,内心深处没有期待爱情的少女思春。 显然,有时候结论不能下的太满。 就比如往后的几天,言静时表现的一直平静如常,该上课就认真听讲,该工作就认真投入,仿佛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穆雪琼不死心,冥思苦想之下,忽然灵光一闪。 这可不正是勾搭、啊呸,找男神的绝佳借口吗? 这样想着,她神神秘秘和言尘翊在微信上你来我往,沟通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终于一拍即合定下了一个完美计划。 她的出发点很简单,为了人类幸福大业,在不耽误学习的前提下,就想言静时正视自我,不要再口是心非。 言尘翊更直白,反正自家奶奶那么喜欢辞哥,辞哥也对言静时负责了,如果两人凑一起,言静时不就没时间在他面前唠唠叨叨了吗? 于是乎,三十号下晚课后,穆雪琼以钱太多没处花为由,可怜兮兮扒着言静时要和她去西安。 言静时拗不过,再说她打心眼里也希望能带带大学闺蜜回家乡看看,而且奶奶和小姑她们,见到穆雪琼一定会很开心。 何况穆雪琼对言尘翊一直心思不纯,能给两人创造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见言静时点头答应,穆雪琼目的达成顿时喜笑颜开,和家里打了招呼,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好,居然不到十分钟就抢到了两姐弟同一车次的高铁票。 然后十月一号的下午一点,到了西安北站的三人,又辗转坐大巴回了县城。 “你先带穆穆随便转转,我去东临餐厅一趟。”出了车站,没等两人多问,恰好有一辆出租停驻,言静时报了目的地直接上车远去。 两人:“……” 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懵。 “我们也去。”穆雪琼侧眸看向过分俊逸的言尘翊,也没心思花痴。 大巴上她虽然混昏昏欲睡,却也迷迷糊糊注意到言静时一直低头看手机,全程一副心事重重的神色。 “好,”言尘翊也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和言静时神似的杏眼微微上挑,不仅不娘,还有些许魅惑,“师傅,去东临餐厅。” 言静时是一个很能藏心事的人,能着急到连他都察觉,肯定有大问题。 他猜的确实不错,匆忙跑到餐厅三楼、直愣愣撞上里间男生的言静时,的确不太好。 “徐雪呢?”她凝眉开口的第一句,尽量让情绪平静一些。 “呵,言大学霸不是说回来专程看我的吗?”一身黑衣、胡子拉碴的陈韵,要不是一如既往的冷讽眼神,言静时都差点没认出来。 ※※※※※※※※※※※※※※※※※※※※ 陈韵就是个心里变态hhh 下一章男主粗来 尘雪cp=沙雕助攻 周末应该还有一章 发疯 言静时:“……” “怎么?想否认?”陈韵拖长了尾音,忽然探头逼过来。 言静时实在不习惯,下意识后退几步,脊背与墙壁的距离相差无几。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想到大巴上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她的眼中只剩下冰冷,“所以,徐雪为了你,才给我发的那条信息?” 【静时,很抱歉,因为我的个人问题,才给我们之间造成了不得已的误会,如果你回县城的话,我在东临餐厅等你。】 她不是没怀疑过为什么徐雪给的地址和夏楠给的在一处,可她宁愿相信自己直觉有误,也要告诫自己徐雪不会坑她的。 没想到真正的事实,就像被一个隔着血海深仇的人,恶狠狠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 深入骨髓,这辈子都不可能消除了。 “我啊,”陈韵忽然低低笑了,见她贴在墙上、白皙的双颊一阵通红,心情蓦然变得好了起来,“你猜。” 言静时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抵触:“……你有病吧。” 他到底经受了什么? 从六月底成绩出来的确没再见过他,谁知道短短三个月人就成这样了。 “病?”陈韵呢喃一句,抬手慢慢把连帽衫解开,露出里面干净的亮粉短袖,“听说你喜欢穿粉短袖的,之前的尚文阳、还有和你弟并列的那位,怎么样,心动吗?” 仿佛看不到言静时错愕至极的表情,他又摘下鸭舌帽,直绷绷的刘海没了禁锢,瞬间从他的额头倾泻而下,“也听说你喜欢有刘海的男生,哥哥我特意把头发拉直了,喜欢吗?” 高中时的陈韵因为自来卷,一直留着寸头,看着中规中矩,如今刻意留了刘海,不知是不是理发师技术问题,刘海就像头帘,又僵硬又笔直,再搭配那身骚粉色的t恤,怎么看怎么奇怪。 “……你真的是,”言静时已经找不到任何词去形容所见所听了,迫于夹在陈韵和墙壁中间,只能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你听着,喜欢这件事强求不来,你真正需要追求的是徐雪。” 为了你,她和我闹别扭就算了,甚至打着和解的由头把我骗过来,实在是不知该说她痴情还是冷血了。 “你说什么?”陈韵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眉间骤然升起一股戾气,死死瞪着她,“谁他妈稀罕她喜欢了?老子去补校她都不消停,隔三差五用各种破东西来烦老子。” “倒是你,从高二就开始装模作样,一边抓着尚文阳不放,一边又勾引老子。” 他越说越激动,喘着粗气伸臂直接捏紧言静时的肩,“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纯得要死的外表下,到底掩藏着什么样的骚劲。”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明明整个人干瘦得不成样,手中的那股劲让言静时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简直被陈韵气个半死,“我和你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亏她因为夏楠说的那些话动摇了,觉得趁放假和陈韵沟通一番或许有用,现在看来她的确不值得动这些恻隐之心。 “回家?”没等她反应,陈韵用力抓着她的手,“我劝你不要挣扎了,否则我在这里做出什么事,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言静时用力想摆脱,奈何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实在过大,言静时急得眼泪都润湿了眼眶,“你别碰我!” “放开你?”他又重复问了一句,故意把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言静时右耳处,殊不知这个过于暧昧的举动,只会让言静时抵触和恶心,“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他前进一步,挑眉示意言静时看向他身下微微发涨的某处,“帮我解决了,我就让你走。” 言静时透红的脸色,顷刻变得惨白:“……” 她并非真单纯无边际,不懂这些成人之事,但没想到,陈韵真会这么下流。 “不愿意?”见言静时别过眼不说话,他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没了,“以你这幅又纯又贱的外表,与其迎合别人,不如在我身下承欢。” 被掣制着无法动弹的言静时,那双平日澄澈漂亮的杏眼里,此时一分温度都没有。 “你放心,我这么发疯似的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弄疼你呢?”他的语气近乎痴狂,狠狠握着言静时柔弱无骨、只剩冰凉的右手贴向下身,“你试——” 后面那个“试”只发了音头,整个人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直接踹飞出去。 直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耳畔,言静时模糊的视线才清晰了一些,总算看清了来人是谁。 随即,好不容易清晰的双眼,又逐渐覆上了一层雾霭。 今天丢的脸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在宋辞书面前继续丢下去,但就跟中邪了一样,完全控制不住。 “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她吗?” 第一次,言静时居然在他透着邪肆的清冷眉眼处,看到了一股与面相不符的凶劲,“想死的话,老子成全你。” 言尘翊坐出租过来的时候,顺道给宋辞书发了信息,本来他和穆雪琼打算在外等宋辞书英雄救美、顺道来个抱得美人归,意料之外里面动静过甚,直接推门冲了进来。 对上蹲在角落、埋头发颤的言静时,再看扭打在一起、或者说单方面受虐的陈韵,电光火石间,言尘翊全猜到了过程。 然后别说劝架,他三步并作两步,越过打红了眼的宋辞书,恶狠狠窜过去一把提溜住陈韵的衣领,“说,你对言静时做了什么?” 谁给这个龟孙的狗胆,让他明目张胆欺负言静时的? “呵,不过是让她提前感受男欢女爱的快乐,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陈韵的脸几乎肿成了猪头,即便被两人以绝对身高碾压,依旧一副无赖样,“可惜了,还没得手你们就来了。” “咚!” 言尘翊气得几乎七窍生烟,还没来得及出手,手拽之人又仰面重重栽了下去。 “我他妈看你,是真不想要自己这张犯贱的嘴了,”占了医学生业务能力的便宜,熟知人体穴位的宋辞书,专挑痛觉最深的地方下手,“就凭你三分钟的体量,还好意思拿出来。” 正想顺着骂过去的言尘翊:“……” 辞哥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你说谁三分钟?”任哪个正常的男人被侮辱那方面短暂,都忍不住发怒,“老子一夜挑战三次,你行吗?” “这话留着骗自己吧,对了,这是医药费,”宋辞书毫不掩饰讥笑,桃花眸里隐隐泛着红光,明显是极力压抑的怒火,“以后长点眼,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辞哥,就这么放他走?”言尘翊才反应过来,实在很想把那张看着就讨厌的猥琐脸打残。 “真打死了我们今天都要进局子,”冲动过去,宋辞书的理智逐渐回笼,眯眼如倒刺,一寸一寸刮过陈韵没几两肉的浑身,“滚吧,再有下次,老子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你敢!这是法治社会,你要敢胡来,信不信我报警告你?”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只要想到这是言静时喜欢的人,他就无法回归平静。 说到底,喜欢的方式太自私太偏执,那就不算喜欢了。 “你大可一试,”别人不知道,经常和宋辞书厮混在一起的言尘翊,很清楚这哥们家里到底有多牛叉,“劝你还是珍惜生命,别到时候被搞得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骗、啊呸,喊辞哥过来,既让他在言静时面前刷足了好感度,又成功收拾了这个龟孙,一箭双雕再正确不过。 他可是很好心的友情提示过,希望这个杂碎识相一些,彻底从言静时的世界滚出去。 “等等,”被穆雪琼小声安慰着,终于平复下来的言静时起身,阖眸不去看正狼狈挣扎出门的陈韵,“以后不要利用夏楠和徐雪了,就算借她们之手也没用。” “言言……” 穆雪琼离她最近,自然知道她听似淡然的声音下,到底藏着怎样的颤抖。 试想谁会心平气和接受被往日关系亲近的朋友背叛,而这份背叛来源,说到底只因为一个人渣。 “我没事,”言静时朝她轻轻摇摇头,慢慢看向玻璃餐桌打碎处站着的两人,话明显对陈韵说的,“因为从今往后对我来说,你们什么也不是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复又敛上眼帘,仿佛用尽了仅剩的全部力气。 头顶的圆形水晶吊灯,泛着一层又一层洁白的光晕,把她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卧蚕处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 尽管编好的蝎子辫有些凌乱,刘海也被细汗打湿了,整个人透着过分瘦弱的狼狈,但在场的其他人、包括一只脚已经跨出去的陈韵都在想: 这样的言静时,或许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尘翊,我们先出去吧。”破天荒的一次,宋辞书意识到应该给言静时留点空间,没等言尘翊反应,紧抿唇角率先离开。 “外面等你们。”看着失了魂的言静时,言尘翊只觉心底某处,仿佛被针扎过一样,奈何一时半会想不通,只能跟着给两人腾地方。 毕竟打了一架,总不能一走了之,把赔偿这个包厢的烂摊子全丢给辞哥一人吧。 那也太不是人了,虽然宋辞书可能很乐意用这点钱给言静时出气。 ※※※※※※※※※※※※※※※※※※※※ 辞哥是有矿的辞哥hhh 提前写完 下一更最晚下周周二发 中邪 “辞哥你刚才收拾那孙子真帅爆了,”好不容易跟上宋辞书跟着急回家救火的步伐,言尘翊正准备夸赞,看清他那双仿佛带电的桃花眼一片猩红,傻愣愣问,“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宋辞书完全感觉不到,忍住胸腔口处的窝火,“有吗?” “有啊,我骗你干什么?”用言静时的话来说,言尘翊不仅情商为负,还缺心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红眼病犯了,哎不行,我还是给你打个120吧。” 说着就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相机自拍功能递到他面前,“红是红,照样可以吸引言静时。” “……哈哈哈你别这么看我,”言尘翊在作死边缘横跳一番后,才敛了嬉皮笑脸,装模作样一副深沉脸。 宋辞书还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要说,也跟着严肃起来,哪知言尘翊忽然邪魅一笑,语气很贱问,“辞哥,你真的对言静时没想法吗?” 不然怎么可能连自家亲爹的警告都不顾,在酒店这种大环境大打出手,还赔了一笔不菲的票子进去呢? 这么想着,人傻心大的言尘翊也是这么问的。 宋辞书深深看了他一眼,直到把人看得很不自在讪讪讨好笑,这才冷冷扬唇,眉目透着一股邪佞,“老子有钱有势,你有意见?” 言尘翊:“……” 得,人家家大业大,为了给奶奶拐一个顺眼的孙女婿回去,他还是默默闭嘴比较好。 正调动不怎么灵光的情商,思考怎么给言静时再制造点刷好感的机会,后者被笑语嫣然的穆雪琼挽着胳膊笑吟吟走出。 嗯……步子挺稳的,脸上也有笑,话也能说出口,看来没啥大问题。 “刚才谢谢你了。”言静时侧眸,低声和穆雪琼耳语几句,深吸一口气上前,目色颇为真诚。 “不用客气,要不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我肯定——”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一记冷眼和五个字,“她在和我说。” 言尘翊不服:“……我——” 眼疾手快的穆雪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伸手抓住他的右腕抢先,“哈哈哈刚才我把身份证忘出租上了,你陪我过去找找吧。” “是吗?我怎么——”对于言尘翊转不过弯的直,要不是那张脸实在好看,穆雪琼可能真会放弃拯救,“哎呀别耽误啦,我们快走,再不走司机师傅就回去吃午饭了。” 连拖带拽,终于把这个净身高一米八六的电灯泡拖老远了。 餐厅门口的大路上车来车往,每间商铺外都飘有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不时有穿着打扮各异的行人一边赶路,一边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色,本该喧嚣的环境,两人之间却安静地诡异。 十月的阳光仍带着热烈,透过头顶的大梧桐树,一部分影影绰绰打在两人身侧,一部分映在砖石路面,朦胧而安逸。 “你……” “你……” 不知算尴尬还是巧合,总之就是两人刚开口,好死不死碰在了一起。 “……你先说。”对视之下,还是宋辞书率先败下阵来,他很不自在别过视线,暗骂自己直视言静时时没出息。 到底中了哪门子邪? 自从苏州河边、雨伞之下被不正常的言静时非礼过后,那个不正常的人就变成了他。 这次更是夸张,从收到尘翊让他来东临餐厅一趟的消息开始就心不在焉,再到眼见言静时被人那样,想都没想直接暴力出手,等回过神时,人已经被他打得半死不活了。 所谓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言静时的时候,就变得根本不值一提了? 宋辞书一贯冷如霜雾的眼底,逐渐被一层茫然覆盖。 “我想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帮了我很多次,我都没有好好感谢过你。”知道言静时轻软的声音再次落入耳畔,他才从怔愣中收了神。 随后,他的嘴先脑子一步飞了,“谁要你不切实际的感谢了?道谢的态度也不真诚。” 言静时:“……” 想到危急情况下的确是这人解了围,再看看他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言静时微微垂眸,一脸认真说,“真的很感谢你,这么多次,我改变主意了。” 这还差不多。 对上言静时一本正经的水光杏眸,宋辞书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但很快又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什么主意?”他挑眉,侧身斜倚着梧桐树,浅蓝色毛衣衬着涂白漆的树干,倒有别样的和谐。 微风吹起他的刘海,露出英挺而不失俊秀的眉,配上白皙肤色和饱满红唇,让言静时不由想起以往看到形容古代男子的诗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说话的宋辞书,和这两句诗真的般配。 “我想说,为了回报,我打算把之前允准你的一个要求,变为三个,”她默了默,抿唇强调一番,“力所能及范围,且不失道德,我一定尽力完成。” 人情债欠多了,是真的很难有机会还上啊。言静时默默在心里欲哭无泪。 再说,宋辞书又不是她的谁,如果一直这样不清不楚、一味接受好意下去,万一习惯成自然了,那她这辈子岂不是要折在这人手里了? “力所能及?”可惜宋辞书不可能不会说话,把这四个字重复一遍后,忽然轻声笑了,“那恐怕我想一辈子,都凑不齐让你可以办到的三件事。” 言静时:“……” 淦。 “那你说你想怎样?”宋辞书就像一根导.火.索,轻而易举就能引发她心底的炸.药桶,“你总不能让我把身卖给你吧?” 此不经大脑的话刚出来,别说宋辞书愣住,她自己也呆了一下。 怎么回事啊啊啊好丢人,她怎么把脑子里最邪恶的想法放出来,可以装作没说过或者撤回吗qaq。 “倒也不用,”言静时刚松一口气,见那人先是面垂眸看了眼手机,指指尖翻飞一阵敲动,这才笑得妖娆,“你也不值几个钱,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卖给我,我岂不是很亏?” 言静时:“……” 强烈要求,来道天外飞针把他这张无与伦比的破嘴缝了吧。 现实总是骨感的,很明显,她的呼喊并不会实现。 所谓事与愿违,大概就是说到最后不仅没说个所以然出来,还让自己的一腔感动全部化为呕血,即是那张脸长得再美,她也想不管不顾上手用力来几下。 也不知道该说宋辞书幸运还是幸运,明明打哪都优秀的一个人,好端端偏要有张双商疯狂输出都拯救不了的嘴。 不管怎么吐槽,也改变不了最终宋辞书接了一个电话,神色由漫不经心瞬间变为心事重重,只朝她丢了句“我有事先走”,就真的铆足劲一去不复返了。 可以想象,打电话给他的那个人或是那件事,对他来说肯定属于十万火急的级别。 “言言,你们这么快就说完啦?”说不上来心情是庆幸还是怅惘,等下意识问了穆雪琼的落脚点、成功与两人汇合后,耳畔直接落下如是一句问话。 “不然呢,难不成留在餐厅再请他吃一顿午饭吗?”言静时没好气地环视一眼,意料之外没看到言尘翊,“他人呢?” “……说是遇到高中同学,”想到那个拥有过分成熟风韵的女生,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与言尘翊相伴远去,穆雪琼只觉嘴角都沉重了,“哈哈哈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一边故作轻松转移注意力,一边想挽住言静时的胳膊往路边的出租站点走。 “对不起穆穆,说好再我熟悉的家乡照顾你,结果接二连三的出意外,反倒要你来照顾我。”言静时已经不知道该暗骂言尘翊那个猪队友,还是该自责自己不给力了。 就像刚才,压抑太久实在不好受,要不是穆穆一直无声安慰,可能她对人性和信任的心房,真的会彻底崩塌。 曾经以为关系亲近的六年好友和两年同桌,真的会因为一个陈韵走向分离崩析吗? 她理解不了,也想不明白。 偏偏这些,她还不能在“飞哥最大群”发泄,一则杨晓星目前正处于国护训练紧张时期,林菀家里也不太平,她实在不想让她们徒增烦扰;二则…… 这种事,隔着屏幕,她终究无法心平气和组织语言,把最简单的拼音转为述实过程的一字一句。 “没事没事,哎呀你和我这么见外干什么?”见她好不容易从神色又有些沉重,穆雪琼连连摆手,“都说闺密之间心灵相通,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在你最熟悉的地方迷失呢?” “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荣幸。”这种煽情的肉麻话,只在高考分别之际说过。 如今再次表露真情实感,言静时完全把内心深处的最真情实感流露出来。 “咦惹~铁直言言也会说这话哟,”穆雪琼故作嫌弃别开眼,眼尾的笑却越来越热烈,“既然荣幸,还不快带我回家见家长。” 言静时:“……”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穆雪琼说的对,确实需要回家了。 再不回家,奶奶肯定又要在村口翘首以盼了。 事实是她猜的没错,等急匆匆和穆雪琼打车到村口时,隔老远都能看到熟悉的暗红身影朝她们招手。 “奶奶!” 一个多月没见,说不想念是假的。言静时愣是忍着,没让眼眶里的温热流淌出来。 “哎小时,”言奶奶先应了一声,继而看向言静时身旁白净明艳的女孩,清亮的眸色愈显和蔼,“这位就是小穆吧?长得真水灵。” “言奶奶好。” 撇开言静时不谈,单就第一眼看到这个内在蓬勃朝气的老太太,很容易让穆雪琼心生孺慕和亲近。 ※※※※※※※※※※※※※※※※※※※※ 争取明天再发一章 晚安呐~ 仪式 她的奶奶十年前就走了,她再也没有奶奶了。 “好孩子,一路过来可还习惯吗?”言静时不止一次在电话里和言奶奶提起过穆雪琼,本就对这孩子很有好感,真正见了穆雪琼,言奶奶是一百个喜欢。 关中方言和普通话有一定的相似之处,加上言静时在宿舍时不时和她飚方言,耳濡目染之下,穆雪琼基本能听懂言奶奶的意思。 对于言奶奶地道的纯粹关切,穆雪琼只觉心下一暖。 她摇摇头,亲昵挪近步子,又不显得刻意,“很习惯的,奶奶别担心,小时候陪我爸爸走南闯北奔波,不会水土不服的。” 很多人眼里的穆家很有钱,但也不是一直有钱。 比如她小时候的记忆里,有段时日公司出了问题,父母整日吃不好睡不好,为了巨款带着她四处跑。 所以她初二的整个学年,都在各种转学中,导致初三刚开始特别吃力,好在被爸爸督促上了各种补习班,才勉强在中考取了好成绩。 “真懂事,”言奶奶敏锐看向自家孙女,主动挽上两个女孩的胳膊,“走吧走吧,你小姑做了一大桌子菜,就等你们回去呢。” 自火锅店遇到那幸福的一家三口,言静时觉得有必要和穆雪琼提起父母的事,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所以穆雪琼才会毫无保留提起“爸爸”这个字眼。 神奇的是,言静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落寞,反倒有种超凡脱俗的释然。 “好啊好啊,”一个多月没回来,言静时可太想念眼色的手艺了,“穆穆我小姑做的菜巨好吃,试过一次你肯定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哈哈哈好嘞,我很期待。”穆雪琼口味挺杂,只要食物色香味俱全,无论哪个地方的特产都能吃的欢快。 一老两小信步悠然往回走的同时,言奶奶也跟着商业互吹,“你言阿姨的手艺,我这个老婆子都自愧不如,一天不碰心里就想念的紧。” 见成功吸引穆雪琼的向往,一脸与有荣焉又看向自家深有同感的孙女,苍老却神采奕奕的眉眼愈发和蔼起来。 全程像是遗忘了言尘翊这号存在,很有默契都没提起。 言静时是气言尘翊的不靠谱,穆雪琼是腼腆不想在言奶奶面前谈论,至于言奶奶……完全归功于言静时。 回家途中,在心里把言尘翊从头到尾问候个遍的言静时总觉不解气,灵光一闪摸出手机给自家奶奶一顿控诉。 虽然言奶奶看自家大孙子是哪哪都好,可也并非对错不分的人。 小姑娘长得这么乖,第一次来他们这总归人生地不熟,言尘翊倒好,直接把人丢下跑没影,还是小时靠谱,及时赶过去才没出什么大事。 否则别说言静时想撕了言尘翊,言奶奶都想亲自拎耳朵教育一通。 所以言静时只管和自家奶奶说话,穆雪琼时不时插笑几句,回家的途中安逸而祥和。 距寒露时节还差些时日,割了玉米的田埂处一片光秃秃,偶尔有零零散散冒出来的杂草,给单调的田间添了些许柔和的绿。 踏着熟悉的水泥路,不时路过来往的村民朝三人打招呼,目色落在穆雪琼的脸上,伴随着不自觉的惊艳亮光,还有类似“小姑娘可真水灵”“小姑娘太招人心疼了1”“欢迎小姑娘常来”等赞语。 言奶奶觉得夸自家孙女的朋友,四舍五入也算夸自己的孙女,所以很有耐心笑着和村民扯几句闲。 “咦,尘璟哥在家里办婚事吗?”快到家的时候,瞥见隔壁披红挂彩、搭起喜蓬的阵仗,言静时好奇问。 尘璟哥,姓言小名小秋,是六爷爷的孙子,没读大学前,和言静时两堂姐弟的关系,比言尘瑜那亲堂弟都要亲近。 只能说自古血缘定亲疏这条墨守成规的定律,有时候真分人相论。 上个世纪的农村,计划生育还没开始普及,传统意识里一般讲究人丁兴旺,多子多福。 比如言静时的太奶奶,满打满算育有七子一女,只是生存环境艰难,幼儿总是难成活,最后平安成大到结婚生子的,只有六爷爷和排行第七的言老爷子而已。 和言老爷子一样,六爷爷也有三个孩子,可惜六奶奶早年癌症去世,无法见证大孙子成家立业。 “本来打算在西安办,可你小秋哥说啦,他想在让你六奶奶隔得近一些看他,”言奶奶笑着,神情颇为眷恋,“不管外出多远,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言静时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像她高三压力很大的时候,总想着早些远走高飞;真正去了上海,发现离家远了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自在。 “言言,你们这里的婚礼是什么样啊?”虽然同是一个民族,可各地风俗不同,像穆雪琼以前观瞻过的婚礼,都是在五星级酒店举行的。 头次见到北方乡下的准备仪式,穆雪琼不由瞪大了眸子惊讶。 言静时朝她得意扬了扬眉梢,一 一和邻居们打过招呼,故意卖了个关子,“嘿嘿,反正很热闹的,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穆雪琼眼中的璀璨,登时又亮了几分。 “妈,你们回来了。”说笑间,三人也没耽误脚下的功夫,刚跨过言家门楼,意料之中传来言霜一如既往的温柔轻唤。 “小姑!”冲院落中戴着围裙的瘦弱妇人,言静时甜甜喊道。 不仅仅因为小姑待她如亲生,更多的是感恩有小姑陪伴奶奶,否则她在外求学,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心安。 “言阿姨好,我是言言大学的好朋友穆雪琼,趁国庆假期特来叨扰啦。”待言霜走近,穆雪琼从善如流出声问好。 “欢迎欢迎,”对于气质过于不染凡尘的穆雪琼,言霜总归有些拘谨,但嘴角的笑容在阳关下质朴而清冽,“小穆一路奔波,肯定饿了吧?快过来坐下。”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整个言家比她想象中的热情很多,穆雪琼深觉受宠若惊,“我我我还好,您和奶奶先坐。” “小穆和小时,你们两个都来,”还是言奶奶一锤定音,一左一右招呼两人坐下,随后朝言霜道,“你也别忙活了,这么一大桌子菜都够我们四个人吃好几顿了。” “欸?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言霜往大门外探了探,有些惊奇问。 “谁知道去哪野了。”言静时撇撇嘴,表示不想回答。 言霜:“……” 言奶奶还没消气,但对上自家女儿关切的目光,还是言简意赅解释了一遍。 “……等小翊回来和他好好说说吧。”言霜轻叹一声,见两个小姑娘已经被桌上的美味吸引,颇为堵塞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言奶奶赞同嗯了一声,执筷专注给两个小辈加菜,还有兴致朝自家女儿说,“快吃吧,忙活了这么久,别管那小子了。” 以言奶奶对言尘翊的疼爱程度,把称呼从亲昵的“小翊”变为“小子”,可见言奶奶有多生气。 “是啊是啊,”言静时的注意力,早被鼻尖处萦绕的馨香充斥,手执木筷间,一边给言霜夹了一筷子嫩鱼肉,一边颇为得意朝穆雪琼眨眨眼,“是不是很好吃?我没骗你吧?” 触手可及的美味在前,穆雪琼果断暂且屏蔽远在天边的美色。 听到言静时发问,她狂点头,努力吞掉被言奶奶和言霜轮番的美味投喂才回答,“每一样都太诱人了,就冲一顿饭,这一趟就没白来。” 阳光正热烈,透过院落繁茂延伸的葡萄藤,显得她原本有些清落的侧面轮廓柔和些许。 “那可不?”言静时一边啃着酸辣排骨,一边尽量让自己的回话清晰一些,“也不看看谁做的。” “没有那么夸张……”言霜笑着,眉眼轻柔又分别给两个小辈加了一块南瓜甜米,“小心辣,吃点这个缓缓。” “这个竹笋很嫩,你们也来点尝尝……”言奶奶不甘示弱,跟着给忙不过来吃的两人碗里继续添加。 “够了够了,”言静时无奈,有些含糊不清道,“奶奶您快吃吧,再添我们碗里真要堆满了。” “哈哈哈是我糊涂了。”和自家女儿对视一眼,看向两个扒饭的小辈,面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喜悦。 家里人多,吃饭也热闹,可惜她那两个儿子没一个能指望住,都是不成器的。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她从没这样认为过。 女儿虽嫁给邻村,却时时刻刻惦念着她这个老婆子,明明家务也多,但总隔三差五就会抽空过来陪她解解闷。 只可惜外孙升高二选了理科课业繁重,言奶奶实在不好打扰,只能省了让女儿也常带外孙过来的心思。 好在遇上国庆假期,小儿子回不回来言奶奶已经不期待了,眼下唯一重要的,是征取言静时的意见。 “小时啊,你六爷爷前些日子就来找我,让我和你说,你小秋哥一直缺两个合适的女郎,问你想不想帮这个忙?”吃饱喝足后,言奶奶这才说出让言静时回来的真正目的。 和其他地区迎亲的规矩不太一样,他们镇子有个习俗,无论新娘子如何安排,男方这边须出两个相貌姣好、端端正正的成年未婚女孩一同前往迎亲。 很巧,言静时前不久刚成年,因此六爷爷才一下子想到了她。 “没问题的,”小秋哥待她一直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如今能帮到小秋哥,言静时自然义不容辞,“那另外一个呢?” 余光正巧暼到心满意足擦完嘴的穆雪琼,言静时福至心灵,半开玩笑提议,“不如让穆穆担此大任?反正相貌和年龄的要求,穆穆每一样都满足。” 穆雪琼:“……” 啥? “哎这倒是。”六爷爷找言奶奶的时候,言霜是在场的,所以她心知肚明老爷子有多愁。 并非找不到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姑娘,而是光符合条件还不够,须得身量相近、气质出众,能穿上同等尺码大小的迎亲喜服,才算真正合适。 小穆和小时又是大学同学,除了长相和气质不尽相同,身形身高基本相差无异,都是标准的偏瘦型,那两高级绣娘手工定制的喜服,想来穿上,冲喜气和撑场面这些,想来不在话下。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言奶奶显然和自家女儿想到一块去了,不过第一时间她选择征求穆雪琼的意见,“小穆啊,让你和小时一同做迎亲女郎,你可愿意?” 对上言奶奶精神十足的希冀目色,加上言静时言简意赅科普“迎亲女郎”为何物,穆雪琼没多想直接点头,“好,我特别愿意。” 就算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该对言静时有信心。 “好好好,好姑娘,可帮了我一个大忙,”言奶奶顿时松了口气,甚至有些眉飞色舞从坐上起身,“我去找你六爷爷说这个好消息。”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大门外视野可见的范围已经没了言奶奶的身影。 “……奶奶——”言静时颇为无奈,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言霜,“小姑,六爷爷会同意吗?毕竟我和穆穆都没有经验。 还有“何况六爷爷还不认识穆穆”这话,总觉说出来很不合时宜得她,迟疑几秒又吞了回去。 穆雪琼虽未发问,但眼中的疑虑同样明显。 “放心,你和小穆答应,帮了小秋那么大的忙,你六爷爷不会不同意的。” 言静时还想再问,见言霜已经开始收拾残局,暗暗和穆雪琼对视一眼上手帮忙。 虽不明白言霜为何这么笃定,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意料之中,两人刚勉勉强强有些生疏地洗完碗碟,言奶奶就回来了。 答应 意外的是,一身玫红唐装、发须皆白的六爷爷也跟着过来了。 “六伯。”厨房里的言霜问了言奶奶一声,余光瞥见院落的动静,知道女郎一事八成定了,松了一口气和老爷子问好。 “小时啊,你可帮了我这个老头子的大忙咯。”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算盼到自家大孙子结婚的老爷子更加精神抖擞了。 “哎小霜你也在啊,”和言霜话了几句家常,老爷子迫不及待看向右前方眼生的小姑娘,“小丫头哟,这次你和小时两人,我可得好好感谢你们。” 年过七十岁的老爷子,不仅不用拄拐杖,脚下功夫用步步生风来形容,毫不夸张。 言静时拉着穆雪琼过去,朝六爷爷灿烂一笑,“爷爷,能帮到小秋哥我求之不得呢,只要您不嫌弃我和穆穆就好啦。” 在言静时的暗暗鼓励下,穆雪琼也对笑眯眯的老爷子扬唇,“言言说的对,爷爷不用这么客气的~” 往往外在表现大大咧咧的人,内心一般都偏向细腻化,常会因为一些微小的意中事,使原本满满的信心得到怀疑。 显然,穆雪琼就是这一类人。 平日自信镇定、仿佛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穆雪琼,面对此等关乎别人人生大事、按理说要千挑万选的大事,不用面试直接获得认可,哪怕这份认可多来源于言静时。 尽管言静时已经系统给她介绍过迎亲女郎的任务,她还是既期待又紧张,害怕一个不小心出了难以挽回的岔子。 “小丫头,没见过这样的婚礼仪式吧?”活了七十多年,老爷子的眼光可毒辣得很,一眼就能看出穆雪琼有多局促,乐呵呵宽慰。 见穆雪琼抿着唇摇头,老爷子努力让面色更和蔼一些,“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只要你用心做,肯定没问题。” 说到底这是他找人家小丫头帮忙,怎么好意思拉着一张脸给人家施加心理负担呢? 何况给小秋迎亲女郎这回事,可难为他很长一段时间。 并非没有人选,而是小秋媳妇不知从从哪里定制回来的女郎服,对身材和气质要求可太高了,无数族亲家的姑娘穿不是短了就是紧了。 甚至他都动了根据原本比较合适的两个丫头身量,重新花高价再定制两套。 好在前几天和言奶奶说起这回事,提到了小时,他才恍然大悟,回想了一番小时的样子,看来看去发现只有小时最合适。 原本他还发愁上哪再去找一个和小时身量相近的丫头,这下好了,小时带回来的这个同学愿意慷慨相助,实在是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 有了这个好消息,他顿时在家坐不住了,二话不说急呼呼和言奶奶过来,想见一见两个帮了他大忙的小姑娘。 小时是他看着长大的,去大城市求学一月有余,底子本就不差,现在更加亭亭玉立。 而言奶奶口中提到的小穆,让他直接眼前一亮。 不知是不是受自家大孙子办喜事的影响,他想了想,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小翊这个年龄,差不多也可以思考未来娶妻的事,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乖巧优秀的,如果能和小翊凑一起,那他百年后到了地底下,也好跟老七交代。 这么一想,老爷子越看穆雪琼越满意,就跟看自家孙媳妇一样,那双浑浊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眸子越来越亮。 “……爷爷,您这么看我做什么?”老爷子眼前已经出现见到老七,边喝茶边各种吹嘘他给小翊找的媳妇有多伟大的场景,穆雪琼有些小声发问,才让他回过神。 “哈哈哈没事没事,”老爷子为不能暴露的小得意差点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等晚上了,我让人给你们把衣服送来,看看合不合身。” “好。”两人暗戳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 六爷爷又和厨房里忙碌的言奶奶母女打过招呼,给两个小丫头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笑逐颜开回去。 “啊还是好紧张呐,”长辈都各忙各的去了,穆雪琼才压低声音朝言静时说,“真的是沾了你的光,才让我人生第一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 “安啦,”言静时朝她意有所指的挑眉,“你肯定没问题的,拿出你当我们中文一班学委的气势,肯定没问题的。” 有句话她没说。 穆雪琼全程高度精神紧绷,并未注意到老爷子细枝末节的反应,但言静时却注意到了。 六爷爷后来一直满意的笑,可不是对一个普通晚辈的慈祥,而是完全把穆雪琼当成自家人看待。 再联系自家爷爷临走时托付给周边人的话……能把穆雪琼拐进言家,细数一圈下来只有言尘翊那个不靠谱的家伙。 虽然大学闺蜜做自己的小姑子,想想实在不要太美好,但是提起自小到大没做过几样好事的言尘翊,她就只想仰天长叹: 为什么天下的好白菜,总要被各种各样的猪拱啊? 哪怕言尘翊算质量比较高的猪,穆雪琼也心甘情愿被拱,她还是会有一种霍霍闺蜜的愧疚感。 “你说得对,”成功被“学委”两个字刺激到,穆雪琼心劲顿时上来了,“嘿嘿嘿有我们班伟大的团支书大人在,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两人暑假在网络联系的时候,都表示过想挑战自己,由此一拍即合在开学之际竞选班委,经过长时间的充足准备,竞选过程出奇顺利。 学委和团支书两大职位在班级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又是大一新生,两人一开始确实不怎么适应,好在后来互相鼓励着坚持下来。 现在各司其职,协助班长管理班级,两人已经算是十分熟稔了。 “小时啊,你先带小穆上去休息会,现在这日头正盛,站那怪热的。”言奶奶一直记挂两人,等六爷爷走后忙从厨房探出声道。 “好我知道了,”言静时垂眸打开手机,显示已经一点半了,有些懊恼,“哎呦我这个记性,差点忘了带你上去休息,走吧走吧。” “哈哈哈没事,”穆雪琼赞同状点点头,“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犯困了。” “奶奶,小姑,我先带穆穆上楼了,有什么事你们喊我就行。” 自小受言奶奶的教育,言静时养成不管去哪先和长辈打招呼、以免长辈担心的好习惯,得到言奶奶的回应,这才一脸兴奋带着穆雪琼上楼。 以奶奶闲不住和爱干净的性子,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肯定每天都会整理她和言尘翊的房间,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堆了灰影响穆雪琼的休息体验。 果不其然,别说进屋了,就是通往二楼的每一层阶梯和旁侧刻花的简木扶手都是一尘不染。 “哇,言奶奶也太爱干净了,想想宿舍我的‘车祸现场’,可太让我不好意思了。”到了二楼,穆雪琼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脸色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所谓“车祸现场”,往好听里说,就是本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出发点,专注学习工作两不误的穆雪琼,只要保持桌面干净卫生就行。 往直白说,就是穆雪琼得过且过症晚期,各种化妆品、书本、面膜混合堆积常驻桌面,有时候打包带饭回宿舍,发现桌面已没有饭盒的容身之处。 倒不是她有多邋遢,就是很多时候的确忙太晚回来累到不想动,才让桌面乱而无处下手。 “……但愿你是真得到启发了,”言静时一脸黑线,率先一步推开左侧的门道,“欢迎光顾,穆同学。” “有个问题,”刚一只脚踏进门,穆雪琼忽然一脸严肃看向言静时,直到把后者看得也严肃起来,指着隔壁虚掩的房间,“那个是男神住的地方吗?” 啊只有一条门缝,只能看到无任何装饰的白墙,好想进去看一眼…… 不行不行,一则不礼貌,二则……也太羞耻了叭。 万一、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冒犯到男神的隐私…… 可能受到看过的古早霸道校草小说影响,脑补发现男神隐私、被男神壁咚这样那样的穆雪琼,明显没控制住一脸发春笑。 这副不正常的鬼样子,看得言静时一脸莫名,“……不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间房吗?你的脸干嘛这么红?” 刚才嚷嚷见奶奶这么注重卫生自愧不如时都没见她脸红,怎么一遇到跟言尘翊有关的就跟发烧了一样不正常。 难不成脸红还有延迟这一说? “哈哈哈看到与男神有关的,就忍不住娇羞嘛,”穆雪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勾肩搭背凑过来,“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understand?” 她还故意把那个单词的最后一个音提高拉长,营造一股缠绵悱恻的感觉。 言静时:“……” 这叫被猪油蒙了心还差不多。 她的心情甚为无语,她口中那只生产猪油的……嗯,长得很美的猪的心情也不怎么美丽。 临时弃穆雪琼不顾并非一时故意,看到那个踩着恨天高、浓妆艳抹的女生第一舜,差点闪瞎他一双五点二的绝世好眼。 高三副班物理老师姓秦,从上周就各种询问他,想让他和宋辞书两个县中传奇返校做励志宣讲。 他又不是铁心肠,何况秦老师一直待他们不错,不答应也实在说不过去。 说定日期后,秦老师先提出请他和宋辞书接风洗尘吃饭,让现在带班班长李佳悦带他们过去,觉得没什么问题的他就答应了。 记得有一次,李佳悦拿言静时当跳板去找他,他再大老爷们,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和秦老师直截了当说明情况后,就再没见过这个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李佳悦居然当了十七班班长,更巧的是秦老师又担任十七班班主任,不接触也得接触。 一个好好的……未成年高三女孩,打扮得这么夸张,像言尘翊这种没得审美的直男,不仅不会觉得好看,还会下意识避开。 就连成功和他汇合的宋辞书,见昔日印象里乖巧内敛的李佳悦变了样,都不由愣了愣。 作为铁哥们,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种类型不是辞哥喜欢的,发愣也只是因为惊讶。 但是对李佳悦这种正值青春年华、苦闷学习之余难免幻想的小女孩来说,清冷学长这副看愣了的表情,可不正是被她石榴裙魅力折服的最好证明吗? 反正秦老师又迟迟没来,她只管正常发挥,再制造点意外发生些肢体接触,无论拿下哪个学长都是赚了。 电视剧都是那么演的,只要女主不小心摔了,身边环绕的男主男配都会争相来个英雄救美的公主抱。 ※※※※※※※※※※※※※※※※※※※※ 来晚啦~ 明天见哟 最近日更hh 把戏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理论上娇娇柔柔的女生不小心绊倒,高大帅气的男生都会心生不忍,然后眼疾手快扶住女生的腰来个深情对视。 如果天时地利人和都成立,再“不小心”接个吻也完全合情合理。 不过问题在于,李佳悦想下手的这两人,一个比一个直,在她妩媚一笑回眸间,恨天高的鞋跟忽然一歪…… ……不小心接吻没有,公主抱也没有。 “啊——”有的只是充满惊诧的痛呼声。 “你没事吧?”率先看过去问话的,是懒懒靠住椅背、翘着二郎腿的言尘翊,只是眼睛一直没离开手机屏幕。 “……没事。”虽说这个“摔”是早有预谋,但真正身子磕地那也是实打实的,不疼才怪。 李佳悦的肩头微微轻颤着,浓密的睫毛很快覆上了一层晶莹,侧眸答话间,呈四十五度角仰视两人,眉目含情,好不柔弱。 “真没事啊,”言尘翊歪了歪头,忽然指向一旁一言不发冷着脸的宋辞书,“辞哥你不是学医的吗?帮学妹看看有没有伤到?” “不用,不用……”欲擒故纵的把戏,李佳悦自诩甚为精通,一边拒绝着,一边小声啜泣,找最完美的角度挣扎着想爬起来。 刚才摔倒是个意外,学长来不及出手也正常,只要现在动作慢一点,你们就一定能看到我。李佳悦默默做着心理建设。 “人都说不用了,”宋辞书正烦着,一惯低沉喑哑的声线被恶劣沾染,“秦老师既然不来,我先走了,改日朝他赔罪。” “那我也走,”言尘翊坚决拒绝在这个温度奇异的空间里和李佳悦独处,见宋辞书起身,他也起身凑上去,“再不回去,指不定言静时给我泼什么脏水,我得尽快证明清白。” “……学长——”李佳悦傻了。 怎么回事? 她明明沿用了偶像剧男女主来电的惯用套路啊?为什么结果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帮你打个120,”都走到门口,言尘翊作势拿起手机,宋辞书跟着补刀,“下次换个鞋吧,高三了还是把心思往学习上放。” 全程他没搭话,但也不是瞎。 用贺灿承他们的话来说,宋辞书就是个学习变态,明明主修的临床医学都能要了他们老命,这哥们倒好,还有时间和精力辅修中医。 什么《伤害杂病论》《本草纲目》《人体穴位详解》《人体经络详解》等等,他们这些凡人看都看都看不下来,宋辞书倒好。 不仅完完整整看了n遍,还做了详细注解,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某一日贺灿承闲来无聊,手贱随手翻开宋辞书桌上的笔记本,一看直呼好家伙。 这哥们还是人吗? 笔记本写的东西每个字符都是临床专业术语,他自然认得,诡异的是,拼在一起他完全一脸懵。 他真的有学过这些吗?敢对天发誓每节课都不错过的贺灿承开始怀疑人生了。 等宋辞书洗完澡出来,他不死心问,“辞哥,你书架上的那些书是不是都倒背如流,所以才能写出这等凡人看不懂的心得?” 宋辞书:“……” 对于这等无聊至极的问题,明显懒得回答。 贺灿承不死心,“敢不敢我随便指定一页,你给我复述这里面的内容?” 见宋辞书挑眉应下来,贺灿承嘿嘿猥琐一笑,专挑最密密麻麻、他瞥一眼都头疼的一页。 难不死你! 出乎意料的,宋辞书不仅顺畅复述了,还很好心结合现代医学的相似之处给他讲解了一遍。 贺灿承的表情,先由最初没事找事的得意变为难以置信的惊诧,再有难以言喻的惊诧转为恍然大悟的敬佩。 就差给大佬跪了,“啊辞哥你真的,比张老头讲的生动多了啊!我要是有你这脑子,孩怕他老提问我吗?” 想当初他好歹也以重庆全市前十的成绩考入复旦,本以为自己天之骄子的头脑和身份,不说完虐别人,至少也在学习上也不用被别人吊打。 谁知道同宿舍这个宋辞书,长得美桃花盛就算了,脑子还那么好使,如此非人类的存在,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多用心,你也没问题。”世上哪有真正的天才?真当他一天喜欢挑战自我待在实验室不出来吗? 话一出来,贺灿承就知道他在明示啥,满脸抗拒摇头,“嗷不要,你这种天下无敌的境界,我羡慕羡慕就行了。” 让他像高三那样没日没夜,甚至比高三还累的过日子,还不如杀了他。 能考入复旦医学院的学生,有几个不是天之骄子? 没有真本事,怎么可能让同样背后付出无限努力的贺灿承备受打击? 能把东西医完美结合,熟络人体构造的宋辞书,像哪个角度会损伤哪个部位,受伤部位又能并发哪处痛觉,他可清楚得很。 李佳悦这种信心满满的谎言,对宋辞书而言,还是太稚嫩太拙劣了。 “辞哥,真有你的,”对宋辞书毫不避讳的直言直语,本就对李佳悦无感的言尘翊秒懂,“还好我没拨出去,谢了,帮我节省一毛钱的话费。” 两人看都没看双颊气到通红的李佳悦一眼,刚出包间就有一股诡异的香味冲进鼻尖,一脸恶寒加快脚步,“秦老头什么品味,怎么定了这么个破地方?” 地上铺着鲜艳的红毯就不说了,角角落落、包括每一间包间的门脚都放着鲜花,大多数还是含苞待放的玫瑰,四周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香。 就连餐厅一楼结账处的服务人员,服侍怎么暴露怎么来,和李佳悦的夸张打扮太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又不是情趣酒店,至于搞这么花里胡哨吗? “想谢我,给你个机会。”好不容易出了这家处处散发诡异的餐厅,宋辞书忽然一本正经看向他。 “……干什么?”言尘翊停下,颇为惊奇问。 辞哥一向秉承能累死自己、绝不麻烦别人的原则,怎么好好一副拜托他帮忙的架势? “我表姐后天结婚,应男方那边习俗要求缺两个伴嫁的。”想到外公暑假开始就一直缠着他答应,甚至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威胁,百般无奈下,他只能点头。 然而他刚答应,老爷子得寸进公里说了一堆,总结起来就是“你同学多,找个靠谱的小伙子一起”的意思,没给他拒绝机会就挂了电话。 这已经不是想为难他,明显要为难死他了。 心情气郁之际,言尘翊一个电话打过来,正好当了这个冤大头。 瞬间有了打算,他也没管到底去东临餐厅干什么,毫无心里准备,正撞上言静时被逼着干那种事的场景,直接炸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等到了尘翊和秦老头约好的地方,甚感烦闷自生自气。 轻而易举相信别人的话,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安的什么心,要不是他及时赶到……莫名想不下去后果的确宋辞书,只觉心跳猛然一滞。 好半天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暗骂言静时了一句:蠢死算了。 没等他的郁结于心抒发完,李佳悦又开始作妖。 所以后知后觉反应被戏耍的他,想都没想丢出那番很没耐心的话。 好在言尘翊秒懂他的眼神示意,等刚出餐厅,直奔主题说了自己的目的。 毕竟他初中以前都在老爷子家生活,总不可能真冷血无情到不管老爷子的死活吧? “……所以呢?”言尘翊往后缩了缩,心头不由升起了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我一个,你也来,”宋辞书扬唇,心情甚好宽慰,“淡定,据说我表姐嫁去你们家附近,是你熟悉的人,别紧张。” 言尘翊:“……” 你这么一说更让人紧张了。 “有我呢,你不是常说兄弟一心,其利断金吗,”宋辞书义正言辞,见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往他们投来意味不明的目色,直接一锤定音,“你不反驳就当你答应了。” 言尘翊没好气想白眼:“……” 你给我反驳的机会了吗? 被安排而生无可恋之际,忽然间联系到穆雪琼和他说“不能放过一切可以制造绯闻的机会”,辞哥穿伴嫁服来的那一日,刚巧可以把言静时骗出来。 反正辞哥这张脸,凡人抵抗不了,言静时只是一时没戴眼镜才被辞哥的魅力波及不到。 到时候让她戴眼镜出门,再利用得天独厚的乡村风光,找一处小树林制造一个花前月下、无人打扰的氛围,再发生点能肢体接触的意外,找个借口把奶奶带来…… 啧啧,一桩美好姻缘可不就成了吗? 言静时,看哥对你多好,为了你未来的人生幸福,哥豁出去这张脸,被邻里认出就认出,等有人和你互管了,以后可别再死盯我不放了。 打定主意后,言尘翊觉得世界一片明朗,当个陪嫁的……男郎也不是啥问题,“答应答应,怎么可能不答应?我是那种撇下兄弟不管的人吗?” “……不像。”但你这态度前后转变速度也太快了吧? “哈哈哈说什么大实话,”言尘翊悻悻转移话题,憋住笑摸出手机看了眼,“哎都四点半了,先回去,随后联系。” 奇了怪,除了一堆显示上海各个区的陌生号码,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来电。 按理说他没和言静时一起回去,奶奶早应该催促了吧?言尘翊有些回不过神。 等等……言静时,肯定是她又在奶奶跟前告状了! 明明他走之前给言静时打过招呼了,这个不讲道理的婆娘,总是看不见他身上伟大的闪光点,只知道抓住那一点点微小的失误不放。 真是太小心眼了,辞哥你就自求多福吧。 言尘翊随手拦了一辆出租报了地址的同时,默默给宋辞书投去同情的一记眼神。 互相看不顺眼的两姐弟最大不同在于,言静时很担心闺蜜被哪哪都不好的言尘翊霍霍,言尘翊则巴不得小心眼爱告状的言静时去霍霍兄弟。 就像在床上躺了一会尸,接了六爷爷送来的女郎服,两人特意画了古典妆容试穿上,看着明眸皓齿、身材曲线被完美勾勒的穆雪琼,见惯美色的言静时惊艳之余,深感这么一颗好白菜被言尘翊霍霍太不值当了。 由于言尘璟的婚礼按传统中式风格来,所以女郎服以嫣红布料制成,整体样式颇为复杂,呈窄袖交领样式,一条暖烟绸纱绕过手腕飘在褙子后,看起来仙气飘飘,艳绝无双。 和言静时的古典清纯长相不同,穆雪琼更倾向于交织可爱和艳丽两种风格,如今一身国风手工女郎服,竟也没有一分一毫的违和。 长发垂在身后,掩住雪白的脖颈,微抿的唇瓣朱红而饱满,眼睛干净而富有灵气。 此等颜色,难怪能当师大表白墙的常驻找联系方式选手。 ※※※※※※※※※※※※※※※※※※※※ 下一章有好戏hh 结婚 “……言言,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穆雪琼被言静时复杂的眼神看着,只觉心里一阵发毛,“是哪里穿错了吗?” “……没有,”言静时还是愁眉苦脸,“我在想,这么花容月貌的小姑娘,怎么就心甘情愿瞎了眼呢?” 心甘情愿就算了,最可怕的是穆雪琼乐在其中,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穆雪琼的关注点有点偏:“哎你也觉得我这样很好看是吧?那我可要脱下来,等后天让男神眼前一亮。” 说着,一边面对镜子小心翼翼解开盘扣,生怕用劲过头损坏衣服,一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 言静时:“……” 看样子,这姑娘真没救了。 吐槽归吐槽,她也没过分自我欣赏,跟着穆雪琼的动作,干脆利落脱下服饰,换上自己的休闲服。 小时候看过邻家姐姐给别的哥哥当女郎服,真正穿上这一身充满仪式感的红装,既新奇又忐忑。 更多的,则是来自亲人满满当当信任所产生的光荣感。 生活便是如此,有人因为毫无保留的信任而辗转难安,有人则因为喜悦兴奋而彻夜未眠。 无论属于哪一种,都不能留住时间的脚步。 前一秒还在纠结如何把答应别人的事做到极致,后一刻已然到了真正上场的时候。 十月三日,言家孙子辈年龄最大的言尘璟,正式迎娶隔壁镇子罗家女儿为妻。 这一天的大清早五点,两位新手迎亲女郎迷迷糊糊间,被拉起来穿衣服化妆的同时,不时有各种零零散散的注意事项传入耳中。 长辈都是如此,饶是早已把一件事千叮咛万嘱咐,还是害怕小孩子会忘记,不厌其烦地强调一遍又一遍。 “小时小穆,你们准备好了吗?迎亲车已经到门口啦。”刚匆忙吃了言霜送进来的早饭,楼下言奶奶抑制不住喜悦的声音隔着窗户传入。 “好了好了,这就下来。”见穆雪琼激动之下,被包子馅卡住一直咳,言静时忙眼疾手快把热茶递过去,“小心点。” 身旁据说从西安请回来的专业化妆师,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轻手在穆雪琼后背拍了拍,帮她减轻一些被呛到的难耐。 “……没事没事,咳,”好半天,穆雪琼终于平静下来,笑眼盈盈向化妆师说,“谢谢李姐。” 李姐只是柔柔一笑,并未多说话,垂眸和助理继续整理化妆台上的物件。 “可惜第一次穿古典服侍的我,给男神看不到了。”出了言静时的房间,穆雪琼颇为惆怅看向隔壁紧闭的屋门。 本来计划很完美,让言尘翊看到不一样的自己,再这样那样刷个好感,就不信打动不了男神。 然而事实却是,来言家两天,别说近水楼台,连男神都影都没见到。 要不是前天晚上言静时随口问起男神的去向,听言奶奶说男神去了同学家,她都忍不住猜测男神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好在一直悬着的心刚落下,就收到男神发来的消息,才知道男神去了言言那位绯闻对象的家里,一阵商量敲定今天结束结婚典礼实施计划。 到时候嘛……帮言言解决了人生大事的同时,还能与男神的关系更进一步,何乐而不为呐? 再说那位人间绝色她可打探清楚了,颜值高品行端学习好,关键男神说还和言言孤男寡女过了夜……如果不在一起那可太遗憾了。 所以说什么,今天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已被他迷了双眼和心窍,”言静时无语望天了一会,拉着穆雪琼下楼,“他看不到是他的损失,我们快走,别误了答应六爷爷的大事。” “好好好,哎慢点我恐高……” 她们家和六爷爷家有一墙之隔,老一辈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那边贴喜联挂喜彩,顺道也给他们家来了一份。 ——言静时亲耳听到自家奶奶当时是这么说的:“沾沾小秋的喜气,就盼着我在世的这些时日,能看到小翊找到像小穆那样可人的妻子呢。” 言静时当时很想接一句:“奶奶,小穆可主动得很,就是你家小翊沾了喜气也未必有救。” “新郎请迎亲女郎上车——” 吐槽归吐槽,言静时没忽略正经事,听一身正红西装的司仪发话,唇角含笑的言尘翊向两位小妹颔首示过意,俯身打开后座车门让两人进去。 随后乖顺垂下脖颈,等充当喜娘的言霜给他斜挂上喜肩,再打开副驾驶落座。 “鸟儿的高歌拉近我们距离/我就在此刻突然爱上你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今天嫁给我好吗” 司机发动引擎的同时,车内响起喜气洋洋的《今天你要嫁给我》旋律,可以看出,晨曦透过车窗洒在小秋哥英挺的侧颜上,映照的笑靥有多期待。 前两天,小秋哥应她们村里世世代代的习俗,在喜声乐队的陪伴下,先是行三跪九叩之礼去言家祖坟祭祖请辞,再挨家挨户向五服之内的言家亲戚分发喜帖。 至于最亲近的叔伯舅姑之类,虽然早前发过喜帖,为了表示真挚情意,临近结婚时日的前两天,还是要再亲自上门再发一次。 就是这些说来容易、实施起来复杂的事项,让言静时只给言尘璟介绍了穆雪琼,并未细问那位未来的嫂子是何许人。 不过偶然听奶奶提起过,小秋哥和他的妻子从高中就是同班同学,大学更是一起在首都一起读书,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在今天正式收获结晶。 ——谁会不期待呢? 在言静时印象中不喜情感外露的小秋哥,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一路,唇角扬起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噼里啪啦——” 等到了新娘家,先是一阵持续三分钟之久的喜炮声,在这样震耳欲聋的持续声响中,两人先后下车。 踩着一地红毯,越过空中飘落的瓣瓣鲜花和彩纸,迎着一众围观者或惊艳、或庆贺的目光,跟在一袭古典正红礼服的言尘翊身后,与有荣焉从大门稳步到达新娘闺房门口。 闯过新娘好友的刻意刁难,向正堂主位上笑与泪结合的岳父岳母跪地三拜过,言尘璟压住身形的颤抖,三步并作两步推门。 行至床边,低声和面覆八角绣珍珠霓凰盖头的妻子耳语几句,柔笑着抄起妻子的腿以公主抱姿势出门。 “咱们结婚吧/我会用一生去爱你的 我愿把一切都放下/给你幸福的家” 周围适时响起《咱们结婚吧》的bgm,别说埋在丈夫怀里的新娘不由颤抖,就是两位完成相伴任务的女郎,都激动得红了眼眶。 正处在十八岁之际,熬过高考来到大学,又没打算孤独终老,怎么可能不被两人之间的美好打动? “新郎请新娘上车回家——” 司仪的声音响起,一路没让娇妻沾染尘土的言尘璟和两人含笑挥手,心满意足等车子发动。 “嗐,我们这叫用完了就撇开了。”小声笑眯眯吐槽着,虽然言静时颇有同感点头,可两人脸上没有半点不开心,乖顺提裙上了婚车后面露天式加长版四座喜车。 新郎和新娘在在一起后,只有迎亲女郎和伴嫁男郎,才有资格坐在挂满鲜花的喜车上,按照村里自古流传的说法,有给两人保驾护航、祝福一生的寓意。 至于伴郎团和伴娘团,则另当别论。 “也不知道新娘的伴嫁是怎么样的——”人还没说出口,旁侧的喜帘被风吹起,不经意暼到熟悉的两人,穆雪琼瞬间傻眼了。 怎、怎么是他们? 言静时还没意识到穆雪琼的不对劲,下意识道,“怎么样都行,总不会倒霉到真和我认识的人撞一起了吧?” 像这种给人当迎亲女郎的艰巨任务,遇到陌生人还好,如果被熟悉的人看见了,想想就觉得太羞涩。 倒不是她虚荣心强,害怕别人觉得自己会低声下气给别人当陪衬,而是……这女郎服虽是交领样式,可领口未免太低了点吧。 再说,背后还有闪闪金线缀绣凤唳九天的图案,发饰妆容都类似、又不同于新娘,这副含羞带怯的样式,还是和不用说话的陌生人搭档比较好。 还有一点,也不知道设计者怎么想,这两喜车的座位呈两座三排式,还要让男女搭配着坐……如此局面,若是碰到熟人可太尴尬了。 “……那太让你失望了。”略带轻笑的熟悉声音,成功让言静时心头升起了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怎么是你们?”四目相对,言静时瞳孔瞬间放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到宋辞书旁边斜歪靠垫,昏昏欲睡的言尘翊,瞬间心都不好了。 天啊,为什么偏偏好死不死是这两人,来道惊雷劈死她算了! “很意外吗?”本来心情颇为气郁的宋辞书,看到红唇微张、容颜骤绯的言静时,心头莫名多了几分喜悦。 他侧眸,本着老爷子不让玩手机的要求出发,嫌弃状看向座后方选择一路睡过去的言尘翊,不巧暼到双眸都快贴到言尘翊身上的穆雪琼:“……” 好像他别说话比较好。 “当然意外了。”言静时预料过很多种情况,比如遇到高中初中、甚至小学同学都有假设过,唯一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这两人! 宋辞书:“……” 下意识本想说几句不让言静时舒心的话,因为言静时的长发高挽,露出一大片雪色,他个头太高,视力太好,角度太准……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的三种情况都占据,眸光正好顺着言静时的领口直入。 看到了一处……前不久刚不经意看到的,甚至比前不久还让他身体发僵的沟壑春光。 肤色本就雪白,内外衫又是极衬肤色的嫣红,加之分明的起伏,像是再次中了邪,想到了之前的一吻。 鼻尖是女孩身上稚气未脱的清纯奶香,紧贴住饱满圆润的两瓣,热切中带着柔和、温濡中带着一丝丝腻甜…… “砰——” 像是上天的故意玩笑,此等深思非非的状况下,司机猛的急转弯,言静时一时不察因惯性直接撞入他的怀中。 然后……本就僵硬的身形,诱发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也僵硬了。 他:“……” ※※※※※※※※※※※※※※※※※※※※ 相信我下一章更刺激hhh 约会 从村口到言家,可谓十里红妆,浓妆艳抹。 仿古的正厅内,最上首坐着一身喜庆唐装的六爷爷,左右两侧是言尘璟的父母,二老虽年过五十,但身穿绯红公婆喜服,丝毫看不出垂暮之姿。 “一拜天地——” 在众人的注视下,司仪拖长尾音唱完,夫妻俩跪在蒲团上朝门外恭敬一礼。 “二拜高堂——” 由伴娘搀扶新娘,迎面与新郎一同再次跪地向三老磕头。 “好,好,好。”明显看得出来,老爷子连说三个好字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相隔盖头默默凝望,心有灵犀一同俯身,自此往后的余生,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话落,四周很快有热心的村民鼓掌激励,言尘璟丝毫不觉难为情,直接打横抱起娇妻往新房方向走。 见那两道紧贴的缱眷身影逐步远去,言静时莫名想起方才在迎新喜车上的尴尬。 她又不是真的傻白甜,什么都不懂,自然看得出歪入宋辞书怀里时他眼底暗含的晦暗。 正常未经人事的孤男寡女身躯紧贴,宋辞书能通过她的衣领探视进去,她自然也能通过近距离直视,把他艰难滚动的喉结和瞬间涨红的耳根收到眼底。 或许是醉酒那次的接触太刻骨铭心,两人都心照不宣联系到最直白的触觉感知,不同的是宋辞书隐忍不发,言静时因过分紧张呼吸都有些停滞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和异性有亲密接触,但这并不妨碍她知晓身体某些不可言喻的反应。 “……我不是故意要投怀送抱的。”前方座位一个睡死、一个欣赏睡死的两人完全没反应,言静时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种要命的尴尬,言尘翊那个猪队友不知道最好。 在她飞快逃离宋辞书的怀抱,抬脚勾住前方座位的支柱,借力端正坐姿后,深呼吸好几次,终于让脸颊温度降了下来。 宋辞书怔楞着,对上她一本正经的歉意星眸,猛的别开眼不作答:“……” 言静时:“……” 他又怎么了? “……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撞回来。”或许是斜侧看到他胸腔处明显起伏,言静时还以为他被气到了,脑子一抽说了这句话。 “你占了老子一次便宜就算了,还想再来一次吗?”哪知宋辞书猛的回头,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覆上了一层暗红。 可能他极力想掩饰什么,也或许他没看到言静时用力过猛地靠近,总之车子又好巧不巧荒了一下,本就尴尬的言静时又直愣愣撞在他身上。 好巧不巧,言静时还把人直接扑在座位上。 四目相对,一时懵然僵住。 高挽发髻上斜插的流苏,随她的动作叮咚作响,帘幕外时不时传入来往车子的鸣笛声,可两人贴的太近,听觉里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 所谓你上我下的姿势,总免不了近距离接触,等言静时咕哝着想爬起来,紧束的腰肢处一道突兀,后知后觉让她瞬间脸红到脖子跟处。 这、这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言言,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红?” 耳边忽然落下熟悉的发问,把言静时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条件反射摇头,“没,没事,就,就是,有点热。” 回答都磕磕绊绊的,然而穆雪琼像是完全察觉不到,只是意有所指朝她笑,“没事就好啦,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光荣完成任务的我,想穿这身衣服去田间拍照。” 一般的村民请迎亲女郎,为了节省开支都会选择租赁服装,但六爷爷很壕,觉得自家孙子一生就结一次婚,花销什么的不重要。 给两人提供的纯手工绣制女郎服,大气一挥手以“留着也没用,送你们留个纪念”为由不容拒绝。 “好啊,”言静时也觉得自己不能在有宋辞书的地方待下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能辜负了早起化的这套妆容,我想想有什么地方比较适合。” “嘿嘿嘿我已经打探好啦,和我走就是了。”穆雪琼收了手机,半推半就提裙挽着言静时往外走。 这也是她和言尘翊的计划之一。 借口拍照把言静时拐骗到村头张大爷种的银杏树林里,然后她再和男神躲在树上给两人撒些花瓣。 反正他们查过天气预报,今天有东偏南三级微风,男神自小又对那边地形地势很熟悉,到时候找准方位爬上树,她再借找个害怕的理由死扒住男神不放。 不仅可以解决言言的人生大事,连带还能抱得美男归,想想实在不要太美好。 “……你笑什么?”言静时刚和嘴角弧度就没下去过的言奶奶母女打过招呼,以免长辈们挂念,见穆雪琼也乐不开支不由疑道。 “……没事没事,替尘璟哥开心嘛,”一不小心暴露本性,怕引起言静时的疑心忙转移话题,“哎呀别想这么多,我们快走吧,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降温呢。” 言静时:“……” 降温和你拍照有关系吗? 说笑间,两人也没耽误太久,互相挽着臂弯,笑语嫣然和来往村民问好,沿乡村特有的土路走了十五分钟,总算到了言尘翊给的共享定位处。 “哇穆穆,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以前竟然都没发现!” 入秋已久,棵棵银杏树直指入天,参差交错,由绿变黄的繁枝茂叶,在视线可及的地方片片锦簇着,地上也被一层亮眼的暗黄覆盖。 脚踩入叶,软软绵绵,发出清脆的“嘎吱嘎吱”声。 有秋风吹过,带落枝丫边成熟的黄叶,从发顶落下掉在地上,和两抹炽热的嫣红交织,形成独一无二的惊艳意蕴。 “哈哈哈既然找你来拍照,当然要做好攻略了,”穆雪琼得意一笑,避开言静时的视线,在键盘敲出一个“ok”的手势发过去,“言奶奶真的博学多识,这个地方还是她告诉我的。” dbq言奶奶,为了您孙女的人生幸福,按男神都意思就先拿您当借口啦。 穆雪琼暗暗在心里朝言家方向鞠了一躬。 “我说呢,那穆穆——” 话未说完,穆雪琼忽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愁眉苦脸,“言言我那个啥,我先去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你等等我。” 说着,没给言静时反应,径直按地图提示往深处走。 甚至她还颇有兴致和言静时挥挥手,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裙摆隐没在银杏林深处。 言静时:“……” 这真的是一个来那啥不舒服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暗自撇撇嘴,倒也对穆雪琼的奇怪没多想,从衣服同色系的斜挎布包里摸出手机,隔空比划以便找最佳风景角度。 等穆穆来了,再仔细研究如何拍好人物照,反正以穆穆的颜值,以一身国风嫣红驾驭银黄背景,想来完全不在话下。 然而—— 当她刚按下手机拍照键,一道很不合时宜的颀长身影,毫无征兆闯入已成形图片当中。 言静时:“……” 抬眼,正对上来人的也怔楞的如画眉目,下意识问,“你怎么也在这?” 原本完成任务,心情很郁闷的他,打算早早找个理由走人,还没真正实施,就被神神秘秘的言尘翊不由分说拖来了这个地方。 结果把这个地方能夸到天上去的罪魁祸首,到了树林口只发了定位给他,说自己忘穿外套就跑没影了。 对此,他只丢去看白痴的眼神:“……” 不过说真的,这片银杏树林的确很容易引人心旷神怡,许是很久没有人清扫,地上覆了一层厚厚的树叶,踩在上面有种如置身云端的感觉。 所谓居必择乡,强调环境对人至关重要的影响,饶是喜车上因接触言静时产生的别扭和烦躁,也能在一片静谧的银黄中暂且消却。 轻松之余,他刚暗暗给言尘翊划去一笔,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正撞上昂首丞四十五度横握手机的红妆女孩。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银杏树叶,顺她柔软的发髻撒在身上,与妍丽的蹁跹红妆交相辉映,把表露在外的雪肤显得更加娇嫩。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女孩忽然转头凝望他,时间静止,岁月暂停。 很诡异,在他不由自主停住脚步的时候,整个林间忽然飘起一阵……语调缠绵、音韵悠远的古风bgm。 宋辞书:“……” 这首bgm,像是故意与他作对,偏偏从他感官的每一处毛孔,钻入他的听觉神经里,诱他想起两句同样意境悱恻的诗歌——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鬼使神差的,他居然很文气想到白居易《长恨歌》关于杨贵妃的描写。 “你是不是跟踪我?”不过很明显,这个让他惊鸿一瞥、仿佛跨时空从千年穿越而来的少女,明显很不解风情。 这话问的,配上林间萦绕耳间的bgm,让宋辞书眼底翻涌的惊艳情愫瞬间化为虚无。 “你有让我跟踪你的价值吗?”宋辞书秒变嫌弃脸,像是在掩饰什么,很不客气问,“尘翊呢?”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言静时算是看出来了,每次遇到这人准没好事,所以收了手机,没好气说,“论关系亲近程度,好像你更适合知道他在哪吧?”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没了你才算原罪/没了心才好相配 话音刚落,恰好那首bgm唱到了这三句词,引得言静时忽然想起昨夜穆雪琼问她:“言言,古风歌里面,你比较喜欢听什么啊?” 当时她还很认真打开歌单,找了收藏的歌曲,说了好几个名字,最终补了一句,“若论最喜欢的,那还是《牵丝戏》了,算是带我入古风圈的一首吧。” 再联想那次火锅店被宋辞书收留,穆雪琼一直给她洗脑宋辞书这种人间绝色有多好有多好,思绪一转停在方才穆雪琼那明显刻意的借口,言静时:“……”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坑了,明显不止她一个。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余光瞥见那人过分奶欲的脸,只要外露生气的情绪,双颊就会鼓起婴儿肥。 许是这人……嗯奶凶奶凶的外在,让她心头因穆雪琼自作主张产生的气郁都散了很多。 不远处一棵千年古银杏树上,最粗壮的枝干隐约窝着两人。 一个是两手分别紧抓树杈的穆雪琼,另一个是懒散斜靠树干、嘴叼不知从哪拔来的狗尾巴草闭目浅憩的言尘翊。 原本两人打算密切注意要撮合对象的举动,然而很没耐性的言尘翊倚住树干都能睡过去,有近水楼台打量男神的机会,穆雪琼自然不会错过。 所以…… 一来二去,两人完全忘记来这个小树林“专为抓拍,不放过任何一个制造‘静书cp绯闻’机会”的目的。 就连一曲终了的《牵丝戏》都没注意到,莫名切换到了下一首《凉凉》。 ※※※※※※※※※※※※※※※※※※※※ 看沙雕助攻如何在线作死hhh 红线 “……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哥哥,我太崇拜你啦,帮我追到了我一直想追的人,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哥,长兄如父,所以四舍五入你也是我爸爸。” 言家大院里的葡萄树藤下,摆放着一架古朴的太师椅,其上翘二郎腿、悠哉悠哉七歪八斜的言尘翊,对面前星星眼、狗腿状的言静时很满意。 “嗯,这声哥你早该喊我了,”他得意一笑,一副大爷脸看向弯腰给他捶腿的宋辞书,“我说,给你未来岳父就这样捶腿的?” 宋辞书抿唇,对上言静时可怜兮兮恳切的眼神,敢怒不敢言重力道,“伟大而尊敬的未来岳父,小弟这样您还满意吗?” “嗯~”他嫌弃闭上眼,享受阳光撒下来的暖融,不经意撇向头顶的葡萄藤,正巧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顿时心跳都漏了半拍,“我靠哪来的猫,女儿快把它拿开……” “……谁是你女儿,胡说八道什么啊?” 不知为何,原本温和恭顺的言静时,忽然换了一身冷艳红衣,唇角带着三分讥笑看着他不说话。 他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再眨眨眼,等好不容易清明了视线,却发现怀里有个软绵绵的东西在挠他。 “喵呜——” 一人一小奶猫相对,吓得他身形一歪,直愣愣背对一片银黄悬空落下。 “啊……尘翊你没、没事吧?“伴随熟悉的焦急轻唤,视线中出现另一道纤瘦的娇影,脑子一阵断线后,手背处一股沉闷的刺痛感,终于把他的意识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还以为被言静时欺压这么久翻身了呢,白嘚瑟了一场。 “……嘶——” 他试图艰难抬手,却使不上力气,好在穆雪琼眼疾手快从树干跳落,慌忙给他搭把手。 “女……言静时,你就是这么对你爸爸的?”好在他手长脚长,又有穆雪琼相助,倚靠的树干距地面并没有多少距离,所以只皮肉痛的他,很有精力和始作俑者算账。 “还故作不痛不痒不牵强/都是假象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巧的是,他刚把问出这等铿锵有力的话,言静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白皙的小脸顿时黑了下来:“还凉凉,言尘翊我看你最近飘了啊。” 只要想到方才伴随这首单曲循环的《凉凉》,恰好唱到“你在远方眺望,耗尽所有暮光/不思量自难相忘” 宋辞书脸色骤然绯红,朝她义正言辞发问,“难怪你让尘翊把我骗过来,说,是不是你对老子有想法?” 这树林在她们家附近,树林藏的那两人再猪队友,理论上和她更亲近一点,加上她这身明艳娇媚的红妆还没脱,横竖看都是她不占理,言静时:“……你真的想多了。” “老子欣赏你的眼光,”前一句虽然不中听,但语气还人模人样,而后一句,直接扯起红润唇角,“……但不欣赏你这个人,所以换别人肖想吧。” 没给言静时反驳的机会,他迅速别开眼转身,然而两腮不自觉鼓着的婴儿肥,却没逃过言静时的眼。 他的长相本质偏绮丽绝艳型,却不显娘气,和稚气未脱的两颊明明两种极端风格,放在一起却出奇地和谐。 这种和谐与他清冷不可攀的气质相结合,有种致命的诱惑力,纯素颜的外形完全不输任何当红小鲜肉。 ——前提是他保持给人最直观的高冷既视感,不要说话就行。 见他颀长身影脚踩落叶远去,言静时:“……” 倒底谁才是有立场表现被非礼而幽怨气愤的那个啊? “啊对不起我,我这就关了。”穆雪琼这才反应过来,暗暗吐槽美色误人误事的同时,老脸一红把手机音量下键按到最小。 “……你说话就说话,先、先把猫拿开。”终究是底气不足,言尘翊凝着眉说话都结巴了。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言静时把小奶猫抱在怀里,一脸严肃看向心虚不敢直视她的两人,“还有你,穆穆你怎么可以助纣为虐?” 原本她还有点担心穆雪琼会不会迷路,谁曾想这个不讲义气的,宁愿脱了外裙和言尘翊爬树,也要把她推进火坑。 “我我我……”穆雪琼有些语塞,莫名想起刚才操作失误的歌曲,心头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阴差阳错播放的这首《凉凉》是送给自己的。 不管了,三十六计讨好为上计,思及此,她默默瞥了眼身旁越来越近的身影:“……” 原来男神这么害怕言言啊,那没关系,古代可以英雄救美,那现在她也可以美救英雄。 做足心理建设后,穆雪琼甚至还调动文学素养,洋洋洒洒打了一长串声泪俱下的认错稿,然而—— 对上明明气势汹汹、但抱着白绒绒小奶猫只显反差萌的言静时,憋笑憋的十分辛苦,“对不起啊言言,我也是不想你错过人间绝色嘛。” “喵呜喵呜——” 似是察觉到言静时外露的气愤,小奶猫朝穆雪琼身旁想回嘴的言尘翊,扬了扬肉乎乎的小爪子。 言尘翊本来气势很足,扯唇理直气壮反将回去,然而被小奶猫那双湿漉漉的晶亮蓝眼瞪着,顿时秒怂:“……” 非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整一个人高马大三步并作两步躲在穆雪琼身后,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还颤颤抖抖,紧扒人家双肩不放。 这真的不赖他,小时候太调皮,看到小动物就升起想挼的恶趣味,什么狗啊、兔子、鸡之类,甚至是后院土圈里呼呼大睡的猪他都不放过。 有一次他实在手贱,跑去揪脾气最躁的那只猪的尾巴,结果被猪追着跑了大半个院子,最后还是言奶奶亲自出马,才把那只猪制服。 就这,他还是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觉悟,几天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又看到六爷爷家的走路摇头晃脑的大肥猫。 于是乎,他又起了捉弄猫的心思,结果那只猫怀了崽,天生对孩子强大的保护欲,让母猫直接抓向言尘翊伸过去的爪子。 结局是又可悲又活该,言尘翊被抓去村卫生室打了好几天的疫苗,那个时候卫生意识并未给村民普及,何况乡下讲孩子都要放养长大。 饶是身为村支书的言老爷子和在村小学教书的言奶奶,世世代代深入骨子的观念一时半会也很难改变,同为医生的言均夫妇完全做甩手掌柜。 以至于没有足够的防护意识,言尘翊对自己的皮娇肉嫩心里完全没点数,抓伤未痊愈又去田间野,以至于没多久,伤口就倒霉催发了炎。 二次受伤导致问题更大,下午野回来直接发了高烧,老两口这才着了急,忙连夜把他带去县医院,这才保住了小孙子的一条命。 从那以后,言尘翊就对田园母猫产生了深深的抗拒,言静时也是气狠了,才去找这片银杏树林的主人借了小猫崽。 不过全程她都仔细紧盯小猫崽的举动,没让两人互相伤害,不至于让言尘翊被吓到又劳奶奶担心。 “你还好意思说,”言静时实在恨铁不成钢,一想到刚才和宋辞书的不欢而散就来气,“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也不可能——” 到了嘴边的“和那种人在一起”,硬生生卡了壳,让她怎么也说不下去。 分明他那么钢筋直,说出那种非人可以说出来的话,可她却跟中了邪一样,哪怕在亲近人面前,都不忍说出重话。 “言言,你看你,也就嘴硬,实则很心软嘛~”言静时在垂眸陷入迷惘,穆雪琼也没闲着,偷偷和言尘翊对视一眼,再次被脸蒙了心。 于是乎,她脖子一梗,一本正经地笑眯眯,“能喜欢小动物的姑娘都像仙女一样美而善良,所以看在我们帮你认清内心所想的份上,就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内心所想? 言静时不由抽了抽嘴角。 就算她真的对宋辞书有什么心思,只要想到往后和那样欠的大直男在一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日子过不下去的。” “……你还好意思说,”言静时暗暗摇头,抛开和宋辞书有关的乱七八糟思绪,一边给小奶猫顺毛,一边微微眯起眼眸。 一时半会找不到宋辞书发火,正好这两个猪队友撞枪上了,不让他们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近水给他俩搭建的楼台。 这么喜欢拉红线,那就给他们拉好了。 “……你这样看着我们做什么?”被言静时看似单纯无辜、实则满含深意的星眸盯着,穆雪琼心头一阵发毛。 话一出口,言尘翊倒觉得没什么,冷肃着俊颜不说话,倒是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啊好激动,和男神绑在一起居然没被驳回。 她既羞涩又喜悦地想道,又察觉到肩头微凉的力道,开始脑补男神和她这样那样的接触。 殊不知……言尘翊全程寒毛倒竖紧盯小奶猫,根本没分出经理去关注周边动静。 “我在看你,不是你们,”对于她内心的想入非非,言静时虽然不知道,可看她毫不掩饰的嘴角上扬弧度,“……” 穆雪琼啊穆雪琼,你到底什么眼神啊?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言尘翊。 这也就算了,你还帮他一起坑闺蜜,见色忘友之流她并非没见过,只是像穆雪琼这种靠脑补乐不思蜀的见色忘友,还真是第一次见。 “……所以你想说什么?”见她怀里毫无威胁、乖顺舐爪的小奶猫,言尘翊还是忍不住腿脚发软,别开眼佯装不怂,“哥敢作敢当,只是你不要太过分昂。” “真的假的?”言静时故意走近一步,见言尘翊扒着穆雪琼后退的反应,莫名升起了一股恶趣味,“看你还有点man,这样吧,帮我做件事。” “……凭——”言尘翊刚条件反射想反驳,好巧不巧撞上言静时垂眸弄小奶猫的表情,“……你说。” 用猫威逼,连利诱都没有,言静时你敢不敢再没人性一点? “很简单,”言静时扬眉,笑得清纯又无害,“天凉了,院子里的葡萄藤该修剪了。” 葡萄藤是爷爷在世时栽种的,至今已有十几年的历史,就算小姑常来看奶奶,也免不了一个人时睹物神伤。 既然言尘翊闲的没事干,那就发挥一下他的身形优势,既能给奶奶减轻点工作量,也能让他体验一把生活。 “……不——” 对上言静时又抚了抚小奶猫的爪子,言尘翊敢怒不敢言,几近咬牙,“……修就修!” “好啊,说到做到哦~”她故意拖长尾音,营造一种紧张氛围。 果不其然,见穆雪琼紧张兮兮、欲言又止,言静时努力管理表情,“别怕,他就是太娇生惯养了,不锻炼锻炼真会舒服死他。” ※※※※※※※※※※※※※※※※※※※※ hhh老宋已经慌了。 烦躁 初秋的葡萄藤发了灰,树叶簌簌随风摇曳,被远处躲在邻家屋檐的夕阳、近处厨房里传来的袅袅云烟挟裹,染了几分农家特有的静谧祥和。 然而祥和,一般都是用来打破的。 从银杏树林回来后,三人辗转吃了喜宴,又和言尘璟夫妻道过喜,等村民相助拆了喜彩和喜蓬,这才搬了高脚凳来院落开工。 为了不让奶奶对自己的形象心有误解,言尘翊决定先发制人。 先很大言不惭主动问自家奶奶修剪注意事项,再很有气势扛着剪刀上凳。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非常不要脸让穆雪琼找角度抓拍他的帅气高光时刻。 听到他自恋和穆雪琼叮嘱:“你就随随便便拍一下留个证据,免得有人秋后不认账。” 对此,言静时白眼,穆雪琼自动忽略后一句话。 一边是闺蜜,一边是男神,闺蜜和男神又是相爱相杀想亲姐弟,无论偏向谁对另一方都于心不忍,还不如装傻转移话题。 “尘哥你注意安全,慢点慢点……”和言尘翊认识久了,穆雪琼对他的称呼不自觉又亲近了些,以她柔中含娇的音色、刻意拖长尾音,愣是让言静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穆雪琼还有这么瘆人的一面?”她小声嘀咕半晌,坐在房廊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两人喜欢管闲事,那就换个角度,让他们也体验一把被拉红线的感觉。 既能让这个被奶奶惯了一身懒毛病的言尘翊当苦力,又能圆了穆雪琼刷好感的心愿,实乃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再好不过了。 果然喜欢猫的女生又心软又善良,看我都不忍心责怪欺负他们。 卸了妆洗过澡,换了一身浅粉睡衣的言静时,手肘靠在双膝、掌心拖着下巴暗暗自我赞叹。 “我……咳我没事,”或许余光透过穆雪琼黑色长发正落在她雪白的脸上,言尘翊愣了愣,把习惯性的回嘴吞回去换了句,“……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没修?” 撇开能帮到男神的初衷,单凭她主动立下帮言静时干活的豪言壮志,就决定她端正态度不动摇。 “这儿有些突兀,”她的视线,顺葡萄藤的木架一一扫过,发现横生的枝节还真不少,“……那边一大片都没有修剪。” 顺穆雪琼所指,恐高的言尘翊壮着胆看过去,恰好瞥到厨房边缘、脱离木架凌乱垂落的枝丫,他:“……” 见他那张冠绝妍艳的脸瞬间黑了不止一个度,穆雪琼看了眼大门口上方,默默把到了嘴边的提醒吞了回去。 也不算知晓太晚,死盯厨房那一堆凌乱的灰,言尘翊:“……” 总觉得言静时没安什么好心。 刚一个冲动,想和言静时理论一番,恰好暼到她微微扬眉的笑容,言尘翊原本满满的冲动,就像瞬间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来。 flag已经放出去了,要是这个势头反悔,他的一世英名还不得被言静时嘲笑个一年半载的? 这可不行。 权衡片刻,言尘翊打肿脸充胖子看向穆雪琼,“你看看凳子,是不是在晃?” 不然为什么老觉得腿脚发软站不稳? 应、应该不至于恐高恐到踩个一米高的凳子,就吓得整个人都容易摇摇晃晃了吧? “没有啊,”遇到与言尘翊有关的,穆雪琼向来很诚实,“你是不是恐高啊?没关系的,要不我来?” 说到最后,她一本正经在问,大有一种“只要你点头,刀山火海我也替你闯定了”的架势。 被毫不避讳的揭穿,言尘翊:“……” “……没有的事!”他扯唇,没好气又给廊下好以暇整看戏的言静时记了一笔,“我是什么人,恐高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 话说的特别有气势,只是一个没注意被枯藤打到,惯性使然侧往右边,引发右腿膝关节一颤,左脚恰好踩空直接仰面栽了下去。 他:“……” 不仅意料之中凡胎肉.体磕地的疼痛没有传来,好像还有一种软绵绵的触感,就连鼻尖处都萦绕了一股熟悉的栀子清香。 后知后觉感到奇怪,凝眉睁眼,恰好对上一双黑曜石般清澄透亮的黑眸:“……” 顾盼相望,一时间都怔住了。 阴差阳错因言静时相识的这段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如此零距离接触,还是男上女下的姿态,实打实第一次。 就像言静时所说,言尘翊这张脸虽然花里胡哨,招引不少怀春女孩的爱慕,不过他脑子里只有学和玩,像腾出时间借助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发展恋爱,是全然没有这个心思的。 包括以往在县中念书、或是如今在复旦就读,周边主动的女孩只多不少,但他真正没有和谁像这样交流过。 他呆住,脑电波呈一条直线,穆雪琼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就对言尘翊存有明晃晃的心动,一直愁没有近身的机会,没想到来了一趟言家,不仅可以聊除了言言以外的话题,就连肢体接触都有了。 不是她吹,用文绉绉的说法来讲,男神这如诗如画的眉眼,带了几分不正经的妖邪,俊逸又夺魄,哪怕表露茫然,都带有无与伦比的致命吸引力。 还有这张偏冷白的绝美脸,相隔不过十厘米,还是看不到瑕疵,实在令她一个女孩子都羡慕。 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绝的男人? 穆雪琼飘飘然花痴之余,忽然想起言静时逼她穿的加厚版护腰。 为了验证是否和想的一样,穆雪琼投去打探的余光,见故作手忙脚乱想过来帮忙的言静时朝她挤眉弄眼,恍然明白了。 难怪……言言在银杏林把男神从头到脚损了个遍,还说男神带坏她怎么怎么样,让她一度深感愧疚,鼓起勇气自荐和男神一起。 亏她以为言言真生气了。 回忆一番对言言的了解她还在惊疑分明起初言言气到耳根都红了,可最后连句狠话都放不完整。 这种很不对劲的表现,怎么可能真对那等人间绝色没兴趣? 就是嘴硬不肯承认,选择把注意力落在她们身上而已。 只是言言明知她没做过这些,还要佯装生气让她帮助男神,回家后冷着脸逼她穿上护腰,原来把后手留在这啊…… 不愧是言言,这波助攻必须给满分啊。想明白前因后果的穆雪琼,忽然有些愧疚。 同样是助攻,她和男神可太失败了。 商量好密切关注两人动向,结果言尘翊直接倚树睡了过去,而她只顾沉浸在欣赏美色睡姿的世界里。 别说喊言奶奶过来恰好撞破,就连bgm莫名变成《凉凉》都没注意到。 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弥补!穆雪琼暗暗在心里定下了计划。 “小穆小——”如此引人遐思的画面,蓦地被一道中止的呼唤打破,率先回过神的言尘翊像是触了电,迅速想从穆雪琼身上爬起来。 不凑巧的是,歪斜的凳子腿恰好在他脚边,由于做了亏心事太着急起身,精神高度紧张之余,总会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啊——” 结果很明朗,他平衡力不稳,重重又摔了下去,心也虚的穆雪琼毫无心理准备,被上首的高大身影再次压下,不由痛呼出声。 倒也不是她太娇贵,净身高一米八七的言尘翊再瘦,体重也在三位数,受外力干扰跌落也会额外产生力量,九十来斤的她能受住才怪。 廊下的言静时,也被大门处自家奶奶的声音吓到了,正想上前找借口把人支走,结果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言尘翊,你干脆笨死得了。 —— 她这边局势不可控,自银杏林丢下恶言恶语的宋辞书也觉得自己不可控。 心不在焉回了县城里的家,打扫干净、布置整洁的三室一厅内,不过和高中一样,他都是孤身一人和一只被保姆阿姨常来照料的雪白萨摩大眼瞪小眼。 不同的是,以往他的心如止水,若是写完作业有兴致,还会和兄弟来几句游戏,偌大的房子只有一人倒也不孤单。 而现在,他和狗子对视太久,成功引起了狗子的困意,毛绒的圆润身形都有些摇头晃脑了。 他:“……” 再郁结于心,怎么都把言静时的身影从脑子里挥不去,总不能真和狗子过不去吧。 无奈,他放开狗子的毛,烦躁抓了把头发,仰面背靠沙发,目视浅灰色调的天花板,水光雾霭的桃花眸紧紧眯起。 解放了的狗子,歪着脑袋看了眼浑身不对劲的主人,也不打盹了,铆足劲跳上沙发,毛茸茸的脑袋窝进宋辞书的怀里。 然后的然后,实在撑不住困顿,就那么睡过去了。 宋辞书:“……“ 忍着把狗子丢下去的冲动,耳边忽然响起银杏林里,一身红妆、美得惊心动魄的言静时,又气又无奈和他说:“你真的想多了。” 最好是这样。 当初转身潇洒离去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见鬼一样底气不足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现在,第n次回忆起言静时的话,他没好气挼了一把狗子的毛,抿唇幽幽:真是没眼光,老子这么帅,居然说我想多了。 狗子:“……” 可惜不会说话。 【老贺,睡了么?】 思考良久,他最终把希望寄托在贺灿承身上,一脸视死如归地继续敲键盘,【如果,如果一个人,脑子里翻来覆去总会出现一个异性,是不是该去看看脑科?】 同一时刻,灯火通明的重庆解放路上,和几高中铁哥们瞎晃的贺灿承,裤兜里手机震动,让他习惯性点开。 本想在心里默读scs的发来的两条消息,然而对于他纠结至死的疑问,一个没忍住嘴快念了出声。 “这谁啊?瞅瞅问的这是人该问的吗?”和他勾肩搭背的率先出声,“这哥们是不是没对妹子动过凡心?” “啧啧,没想到这年头还真有这么单纯的男性,”另一个也插嘴,忽然扬唇邪魅一笑,“老贺,你直接把那个发给他,包他秒明白一切问题。” “你还好意思说,我幼小纯洁的心灵都是被你带坏的!”话是这么说,但贺灿承已经思考这个举动的可行性。 辞哥就是学习学傻了,白瞎了那张招蜂引蝶的脸。 这加了“如果”的开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辞哥对女神心动了,偏偏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可惜谁让哥心地善良不忍弃情商为负的舍友不顾呢?看哥的。 思及此,他先是回了一句,【不用看脑科,看我给你发的东西,包你药到命除。】 ※※※※※※※※※※※※※※※※※※※※ 大胆猜测一下是什么? 老贺也在作死边缘试探hhh 陌路 ……命除? 手机端的宋辞书眼尖注意到这两个关键字,脸色不由一黑。 没等他发问,停留在和贺灿承聊天页面再次弹出一条消息:【复制这段内容后打开百度网盘app,操作更方便哦。链接+提取码】 【辞哥,包你看了秒懂,】贺灿承笑得意蕴不明,想到宋辞书的可怕之处,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回复:【先不说了,几个哥们找我喝酒,祝你顺利哟~】 末了,手贱没忍住又说:【辞哥,一定要看,千万不要错过,这可是小弟特意给你挑选的,绝对高质量精心制作,入眼不亏。】 又觉得不够,眉飞色舞指尖跳动,【学到了精髓,包你抱得美人归,不用感谢我。/斜眼笑//斜眼笑/】 宋辞书:“……” 直觉贺灿承发的这些,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看他心里实在纠结致死,起身死死盯了呼呼大睡的狗子半晌,最终轻手轻脚把毛绒绒的一团撇向一边。 然后起身,从沙发走到窗边,盯着外面的车马水龙犹豫好一会,又辗转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不对劲气息。 “算了,就看看。”实在安奈不住焦躁,他抬脚窝进沙发里,莫名看了眼狗子有没有醒来,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内心天人交战长达一个小时,被囚禁的那头感情流欲兽略胜理智流锁链一筹,终于挣脱束缚,指使他骨节分明的十指伸出。 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桃花眸深深凝住,左手半握着手机,修长的右手手指按照微信提示,一步一步到了网盘“我的资源”。 自动无视下面一长串来自导师发来的医学电子资料,目光稳稳当当停在了最上面标题为“浓浓”的黄色图标文件夹。 他:“……” 如此之骚的标题,果然很符合贺灿承的风格。 “砰、砰、砰——” 明明室内不是全然安静,充斥着狗子彻底陷入睡眠呼噜声,可他还是敏锐听到自己很不正常的心跳声。 好奇心人类都有,饶是被贺灿承他们视为清心寡欲界的变态,到了最后一步,宋辞书也避免不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然而—— 很响亮的“哐当——”一声,吓得狗子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甚至“汪汪——”喊叫的同时,耳朵都破天荒倒竖起来。 再看明显不对劲的主人,狗子愣了一会,实在想不通之际,松开前两爪踹怀里,软绵绵又趴了下去。 “……贺灿承,老子要弄死你。”过了很久,安静到都能听见一人一狗呼吸声的房内,忽然幽幽响起一道听似凉薄之至、实则分寸大乱的声音。 再看声音的主人,面目全红、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被摔得老远的手机,不仅没碎,屏幕上的画面还亮着。 隐约可见两道交叠的白茫茫身影,甚至还有这样那样的声情并茂,帮助演绎其中的战况有多激烈。 不得不说,论起猪队友这个名号,贺灿承比起言尘翊,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言尘翊起码知道先试探一下作死的那条线在哪里,贺灿承就不一样了,专挑自己心知肚明死最快的那条线来。 —— 自那日和言尘翊有了亲密接触后,言静时明显感觉到不止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不对劲,就连奶奶也不对劲起来。 比如往后的一日三餐,奶奶不仅撺掇两人坐一起,甚至还一本正经使唤言尘翊给穆雪琼添饭加菜,饭后会拽住想跑路的言尘翊,让他带穆雪琼出去溜达。 甚至还打探到穆雪琼喜欢狗狗,特意把六爷爷家的大黄借来给她拉着,美名其曰让两人在遛狗中“增进同学情谊。” 对此,看了眼反抗不得、表情别扭的言尘翊,再笑眯眯看向腼腆乖巧的穆雪琼,言静时看破不说破,“……” 啧,奶奶为了自家孙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言尘翊还理解不了,那就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尴尬的是,言尘翊可能真有注孤生的命,动身回上海的最后一天晚上,照常按言奶奶的吩咐去六爷爷家借大黄,没想到手绳一松,让大黄一股脑奔了出去。 随后他气喘吁吁追赶大黄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六爷爷有办法,扯嗓子喊了几声,大黄耷拉着大脑袋乖乖从田间摆臀跑回来。 这还不是最丢人的,言尘翊从六爷爷家回来一直吊着脸,言静时好奇一问,结果直接不理人。 还是六爷爷好心普及,“小翊可能觉得去遛狗,结果被狗溜了大半个村,男娃娃嘛,被大黄鄙视了拉不下脸。” 言静时:“……” 遛狗不成反被溜,除了言尘翊也没谁了。 虽然穆雪琼很同情,可看到一惯风度翩翩、满面桃色的男神,有朝一日也会头发炸毛、灰头土脸,还是忍不住想笑。 哈哈哈男神太可爱了叭,就应该多下凡尘走走嘛。 无论假期这些天发生多么啼笑皆非的事,十月六日早,三人还是不得不早起赶车回西安。 他们买了七号上午的票,可言奶奶不知听谁说西安城墙夜景不容错过,由此强烈建议让两姐弟带穆雪琼天走一遭。 言静时知道自家奶奶的意思,想了想不过早出发一日,没给言尘翊拒绝的机会,率先答应下来。 不仅口头上应承,行动先言尘翊一步,在六号早上准时起床守在他的门口,以“被大黄遛”威胁。 搞定了磨磨唧唧的言尘翊,其余事项一切好办。 吃过早饭,几人喊了出租过来,和言奶奶告别后,距熟悉的农家小楼愈行愈远,从水泥路到柏油路,车窗外的风景也有一望无际的田间变成修剪整齐的防尘绿植。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都不想回家了。”车站内,过了安检等候大巴发车的过程,穆雪琼饶有兴致朝言静时感慨。 倒不是她瞎说,短短五日,撇开和男神有了实质接触这一可喜可贺的点以外,单凭乡下质朴简单的氛围,让她甚感乐不思蜀。 “你说的我也有些不舍了,”再次远离最亲近的家人,内心说没触动是假的,只有低眉看手机的言尘翊很淡定,“你留在这也行。” 刚酝酿好情绪的言静时:“有你这么煞风景的吗?” 这货到底知不知道就算他不说话,没人把他当哑巴啊? “……静时?”气郁之际,一道陌生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下意识转身,双眸与来人撞上。 曾经她设想过遇到与她有摩擦的老熟人,那种场景应该是什么样子。 比如置气、比如质问、再比如冷眼相待、或是装没看见,可当她真正见到长发披肩、亭亭玉立的徐雪时,唇角微微扬起。 “好久不见。” 面对昔日好友的打招呼,言静时还有心情点点头,跟着道了句: “好久不见。” “……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有微风吹来,带起她染了棕黄的头发,覆在那张精心装饰过的国色娇颜,“不打算介绍一下?” “她叫穆雪琼,”以眼神征求穆雪琼的同意,言静时弯了星眸,“是我大学闺蜜。” 至于其他的,不需要多言,只有“闺蜜”两个字,就是对她们友情的最好定位。 “……你好,我叫徐雪,是静时——”到了嘴边的“朋友”,徐雪的眸色暗了暗,自知不合适,含笑换了个称呼,“和静时是高三同学。” 朋友这个字眼,终究太弥足珍贵了。 “……言静时,要发车了,”徐雪还想再说什么,见长椅上的言尘翊起身走来,完全当没看见她,“再磨蹭,你住这得了。” 他可小气的很,敢欺负言静时的人,要不是他不打女生,这人能好好站在这才怪。 总归一句话 ,能嫌弃欺负言静时的,除了他,就是辞哥。 谁让辞哥是奶奶默认的孙女婿呢?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言静时没好气,倒是旁边的漂亮女孩流盼清眸弯弯如月牙,“好啦好啦,言言我们快走吧,不然真的赶不上车了。” 言行举止,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亲慕。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说着责怪的话,可手中回挽手臂的动作却实诚得很,“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啊。” “再见呐~”两人一边小跑着追上言尘翊的身影,一边回眸朝她挥挥手。 如出一辙的笑,默契得让她羡慕。 ——据说两人在一起玩久了,无论性格还是为人处世的方式,都会无限靠近甚至出现完全相同的举动。 以前读到这段话的时候,她只觉得肉麻又煽情。 对此还玩笑和言静时吐槽:“怎么会有这样的友情存在嘛?你信吗?反正我不信。” 当时言静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怔楞间,仿佛回到了刚搬到高三楼那个安静的午练考,“怎么会没有啊,抒情来源于现实,你看我们俩,也被老师说过性子相似的。” 那个时候,杨晓星还没和言静时走得很近,她的目光还没有完全追随陈韵,所以很赞同回了一句,“这倒是,果然当同桌,就是交朋友最好的方式。” “那必须,我——” 言静时朝她扬眉,还想再说什么,讲台处忽然传来班主任刘老师的刻意咳嗽,顿时闭嘴专注写卷子。 低眉侧首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一模结束的那天下午,公交车上遇到帮她解决骚扰的陈韵,自此眼里心里只有一人。 言静时换了座位,杨晓星经常找言静时探讨各种问题,甚至林菀也越来越努力。 只有她,原地踏步不止。 自高考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传出,她心知肚明与言静时完全无关,可只要想到陈韵对言静时各种不同,她的理智就喂了狗。 屏蔽言静时、甚至在陈韵找她给言静时发消息,抱着某种不可靠人的邪恶心思,彻底把她们的关系推上了不归路。 后悔吗?她不知道。 ※※※※※※※※※※※※※※※※※※※※ 言尘翊越来越沙雕了hh 晚安哟感谢在2020-11-18 15:50:58~2020-11-19 23:3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的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城墙 西安城墙又叫西安明城墙,是中国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垣,城墙下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河岸有随风摇曳的垂柳,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 由于一号那日在银杏林误了事,并未达到拍照的目的,言静时和穆雪琼商量之下,决定找一家汉服体验馆重新定妆。 折腾两个多小时后,等得昏昏欲睡的言尘翊差点拍桌案,总算赶在天黑前,心满意足到了永宁门售票处。 踩着在古朴质感的石阶,一步一步从墙角走到城墙之上,秋风阵阵吹来,把城墙边缘的四圣兽旗子吹得猎猎作响,有游客骑自行车迎面而来,路过格外吸精的三人,总是不由侧目。 当然不止颜值,还有两个春风满面沉迷自拍无法自拔的小姑娘,以及生无可恋窝在后面敢怒不敢言的俊俏小少年。 天色逐渐黑沉下来,城墙内充满了老西安城的悠闲舒适,时不时有秦腔爱好者吼两嗓子,也有摆地摊的老大爷。 一个陈旧的老推车里,仿佛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像炸油饼、搅团凉鱼鱼、蜜枣甑糕等陕西特色美食,应有尽有。 行人也不过分讲究,只需要付几块钱,就能坐在千年老槐树下放置的小木桌旁,大快朵颐着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聆听热情的摊主讲述汉唐王朝的民间故事。 雕花大老碗里的食物,顷刻间可以飘香千里,随风直入城墙上悠闲漫步的游客鼻尖,激发他们味蕾最直观的欣喜。 城墙外是新型发展起来的产业新区,有各式车子在红绿灯间穿梭而过,载着为梦想和生活拼搏的年轻人,从天明到天黑。 同样的一片天地,不一样的节奏,有人疲惫离开,有人慕名而来,趁国庆期间在城墙走一走,再去大雁塔广场看一看。 ——皇灵帝气瑞弥空,片片祥云处处宫。初唐四杰卢照邻的《咏长安》,即便到了今时,繁华依旧如斯。 尤其是年轻姑娘,从各种短视频网站看到汉唐情怀的古城,总是商量与两三个好友结伴,着一身汉服打卡拍照,在社交平台留下他们行走的足迹。 很明显,在灯火通明的城墙上,已经拍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言静时两人就属于这种。 “言尘翊,”只自拍总觉得缺点什么,言静时兴致阑珊四处环视一眼,恰好暼到被几个陌生混血女孩住的言尘翊,“你来,我有事找你帮忙。” “i'm sorry, i have a girlfriend. i can't give you my contact information.”得力与言奶奶身体力行对两姐弟的教育,哪怕烦到极致,骨子里的教养也不容许他甩脸色离开。 所以轻笑留下这番话后,他长出了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逆光走到两人面前,没好气问,“做什么?” 虽说他自小瘦各种异性追捧,但这种走哪都免不了被当成哪个当红小鲜肉纠缠的感觉,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帮我们拍个照,”言静时笑意盈盈,见他看向精心装扮过的穆雪琼时,眸色不由一亮,顿时欣慰把手机递给他,“来吧,我们两个需要你。” “尘哥,角度找好一点哦~”穆雪琼从善如流点头,于公于私都希望把最美好的一面留给言尘翊。 “……放心,”下意识刚想拒绝,对上穆雪琼晶晶亮的黑眸,愣了愣果断改了话。 从乐不可支的穆雪琼手里接过手机,末了扬眉补充说,“我的技术肯定没问题,如果照片不怎么样,只能是你们长相的失误。” 穆雪琼:“……” 男神啊,你不说话真的很帅。 言静时:“……” 你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行,我看你能拍成什么样,”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嘴毒之人置气,拉着穆雪琼找了一处房廊下,两人靠近摆了最简单的姿势,示意言尘翊可以拍了。 哪知……三分钟过去,脸都快笑僵了,言尘翊还是姨夫愁眉苦脸样。 言静时:“……” 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扭头和穆雪琼对视一眼,默默走上前发问,“怎么了?让你找角度按下拍照键,这都不会吗?” ※※※※※※※※※※※※※※※※※※※※ 今天三次元奔波,只能先写这么多了 明天补ing~晚安 同桌 “……你们自己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言尘翊的笑,言静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径自接过手机决定一探究竟。 然而……幸好她提前做了心理准备,才不至于粗略看到几十张表情扭曲、姿势诡异的照片,直接被气晕过去。 总算明白那货一副神特么诡异的姨夫笑到底怎么回事。 这……已经不是直男的迷之拍照,而是拍照人傻不傻的问题了。 怎么说呢,照片定格的画面,要么就是她闭了一只眼、要么就是穆雪琼头歪了。 还有她们都脸被城墙旗帜挡住、身形掩藏在墙角缝隙脚下姿势大大咧咧……总归怎么歪斜怎么来。 好不容易有几张表情和五官都正常的,结果整个人的身材比例,都以极度不可思议的角度歪七劣八。 也不知道言尘翊怎么做到的,可以把两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体重九十出头的姑娘,拍得像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三。 穆雪琼:“……” 忽然有些怀疑,男神到底是怎么平平安安长这么大、而不是被言言给打死的。 面对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窝在墙角开麦不理她的言尘翊,言静时:“……” 玩死你算了。 “来,笑一笑,身子再往左边一点,对就是这样……”不远处,言静时本想放弃全身照拍摄,一道清亮的熟悉男音便直愣愣撞入她的耳中。 “再笑的开心点,好了来,三,二,一,ok!” 男生侧对她们,戴了一顶日系简约风草帽,鼻梁处一副银边复古眼镜,白色衬衫袖口挽在臂弯处,配浅蓝直筒裤,双腿微屈、以便寻找最佳角度手执单反。 与言尘翊那个干啥啥不行的猪队友比起来,实在太专业了。 对面的女孩听到男孩喊了“ok”,忙从墙角处朝他提裙小跑过去,哪怕和两人背对,言静时也能感受到她有多喜不自胜。 正当她和穆雪琼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征求此人意见,帮她们有偿拍几张照的同时—— “文阳,能在国庆期间和你来城墙留念,可太让我开心啦。” 可能言静时最近的运气都放在遇到熟人的运气上了,女孩如此欢快的称呼,可不就证明拍照的人是谁了吗? 再一看,同样一身嫣红襦裙、发髻高挽的明艳女孩,正是许久未见的姚月无疑。 高考结束后,的确和这这些曾经关系还算亲昵的同学疏离了,眼下再次相遇,倒是让言静时刹那间说不出一个字。 “言言,你怎么啦?”旁边的穆雪琼,自然能看出她想异样下意识顺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姚月踮起脚与男孩唇贴唇的瞬间。 她:“……”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明目张胆虐单身狗真的好吗? 几乎是下意识看向言尘翊,正想找个机会搭句话,不想后者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键盘翻飞、一副蓝牙耳机彻底把他与外界想隔绝。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言言吐槽男神那些话好像有点道理了。 “同桌?”对于穆雪琼的小心思,还在诧异姚月居然和尚文阳在一起的言静时,并未注意到,当她想拉穆雪琼避开如此尴尬的这一幕,好巧不巧被眼尖的尚文阳喊住了。 言静时:“……”好想回一句你认错人了啊。 “静时,这么巧,在城墙也能碰见。”倒是姚月,挺长时间不见,无论是外在长相、还是内在气质,都与高中相差了太多。 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无意间微微侧身,恰好挡在尚文阳与她直接对视的空间里。 “好巧,”言静时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看了眼长相依旧、却又陌生了很多的男生,礼貌扬了扬眉梢,“能在城墙遇到你们两个,确实是一种缘分。” 至于用“你们”相称,是她刻意用言语避开和尚文阳的关系。 果不其然,姚月眼中的笑意逐渐深了些许,挽住身形颇为僵硬的尚文阳,红唇勾了勾,“可不是?静时你在大上海过得可好啊?对了这位是?” 姚月的眼神,准确无误落在一语不发、恰到好处得体笑的穆雪琼身上。 “我是言言的大学舍友兼闺蜜,名叫穆雪琼。”没等言静时回答,穆雪琼先一步含笑看了眼神色恍惚的尚文阳,不动声色拉了把言静时。 姚月象征性和她点了点头,”我和我男朋友是静时的高中同学,幸会啦。” 言静时一边商业互吹,一边轻轻紧了紧穆雪琼的衣袖,这才转眸提高音量朝身侧喊,“言尘翊,都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别喊,”哪知……某人刚在关键时刻,一副很不耐烦的口吻回道,“要是输了,十个你都不够我给辞哥陪的。” 可不是他夸张,宋辞书那个变态,嘴里说不计较银杏林那件失败的意外,可实际行动却小心眼得很。 以往明明对在线搓麻将嗤之以鼻,最近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拉他玩匹配。 本来他就不擅长这些,如果再输下去,压箱底的娶老婆钱可能都没有了。 言静时倒好,一直在这叭叭叭催她,如果这局凉了,不如拿她去抵债,说不定还能让辞哥网开一面。 思及此,言尘翊忽然觉得自己单方面被虐,好像也没那么惨了。 言静时:“……” “文阳,那我们也走吧,明早还要赶高铁呢。”姚月轻轻靠近他,语调娇软,差点让言静时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记得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才在县中微信公众号看到这一届文科班的录取去向。 考入浙大的尚文阳不必说,让她深感意外的是姚月。 记得刚上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曾让十九班的每一位同学都写下高考目标院校,贴在课桌右下方,以此作为高考奋斗的不竭动力。 恰好她看到姚月写的是上海外国语大学,谁曾想最后的姚月去了杭州师范大学。 以前的姚月,和她算不上多么熟悉,不过在她和徐雪还坐在一起的时候,也算和姚月当过一段时日的前后桌。 哪怕关系没有多么亲近,她私心里对姚月的印象一直以“内敛温婉”“勤勉坚韧”“情绪轻易不外漏”等词组来形容。 没想到恋爱以后,真的会为了喜欢之人改变曾经的性格状态,尽力变成一个与本质相反的样子。 两人能在一个城市,在一起也不足为奇。 “好,”尚文阳扭头看了眼被星火染了一层温柔的女友,复又温柔收了单反,抬手搭在姚月瘦弱的肩头,“同桌,我看月月累了,就先再见了。” ※※※※※※※※※※※※※※※※※※※※ 强调一下 言言只是惊讶尚文阳的换女友速度,对他没有特殊情愫 一心一意对待老宋hhh 晚安啦 是你 “……言言?” 恍惚间,直到耳边落入穆雪琼第三次唤她,言静时才回过神,收回落在墙角阶梯处两道身影的目光,看向穆雪琼问,“怎么了?” “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小情侣看?”穆雪琼凑近她,眼尾眯起颇为轻俏,“是不是羡慕老同学谈恋爱啦?后悔没抓住人间绝色的手?” 穆雪琼不知道尚文阳和姚月,只当许久未见的普通同学,如此调侃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什么话题都能和宋辞书联系到一起,敢不敢再扯一点? 言静时没好气瞥了眼笑眼弯弯的穆雪琼,“你再笑,额头的花钿都挤没了,等会让你家白菜男神看到了,你的形象可就全没了。” 不知为何,自从银杏林的尴尬事件发生后,以往可以坦然面对穆雪琼调笑的言静时,下意识对宋辞书有了躲避。 好在言静时反应快,打蛇准确拿捏七寸,用言尘翊当借口不仅能堵住穆雪琼的嘴,还能完全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给她一丝一毫的回绝机会。 “啊,真的假的,哎呦妆可不能花了。”穆雪琼的重视程度,远远比言静时想象的还要夸张,惊诧说话的同时,从斜挎的帆布小包里摸出镜子开始折腾。 言静时:“……” 就知道会这样。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白菜男神并不知道自家亲姐拿了他当了挡箭牌,可这并不妨碍他拿言静时当挡箭牌。 【辞哥,你家言静时刚才盯了一个有妇之夫的小白脸半晌。】 实在被宋辞书磨得没脾气了,言尘翊胡诌起来没下限。 【……我家?】手机对面的宋辞书唇角一抽。 只是握着新机身的右手随之紧了紧,也不管刚烧好用来泡茶的开水了,鬼使神差盯住屏幕,等言尘翊的下一条消息。 什么叫做盯有夫之妇半晌?言静时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之心了? 【这不是重点,】言尘翊豁出去了,继续胡说八道,【不得不说,那哥们长得还挺帅,就是比哥差了点。】 岂止是差了点,简直是差太多了。 他很不要脸地在心里默默补充,然而为了更没下限的“打算”,决定弃脸皮于不顾。 反正这玩意又不值钱,和压箱底的老婆本比起来,实在太不重要了。 【那也帅不到哪里去,】宋辞书充分发挥嘴毒本质,手指在键盘翻飞舞动,【她盯不盯人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靠活该你单身一辈子啊。”斜倚并充满古朴气息的墙面,言尘翊都看不下去这等钢筋直接的发言了。 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把烦人的言静时推销出去? 凝眉间,他眼尾微动,城墙下的亮彩霓虹灯打在他身上,给整个人覆了一层柔和美。 本身甚为妖孽的杏眼烟波微动,愁眉苦脸了一会,充分发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辞哥,到了现在这一步,有件事不向你老实交代,我实在良心难安。】 【什么事?】对方回复得倒挺快。 然而言尘翊并未注意到说着满不在意、实则着急到秒回的某人,红唇微挑起一抹勾人的弧度,【言静时说过她的意中人是你啊。】 刚等的无聊,端起热茶杯准备往茶几处走的宋辞书:“……” “哐当——” 很响亮的一声,滚烫的茶水四溅,烫红了他表露在凉拖外的如雪皮肤,浸湿了他高挽起的裤脚。 然而他感知外界的痛觉,像是被人拿刀和大脑神经中枢切断了一样,完全对迅速潮红的脚面没反应。 脑子里只有直愣愣撞上的“言静时的意中人是你”九个字。 扑通——扑通—— 狗子窝在阳台舒服陷入梦乡,所以屋子内很安静,以至于他能清晰明了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一刻,他破天荒意识到——就算把放在手术台上给心脏动手术,都治不了他的慌乱。 难、难道老贺分析的都是真的?明明他、他们也没多熟悉啊,言静时怎么、怎么会呢? 【辞哥,你别紧张,】言尘翊并不知道温如老干部的宋辞书,有朝一日也会手忙脚乱到摔了茶杯,还在那自以为是的继续瞎说,【就算你对她不感兴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宋辞书:“……” 陷入沉默。 “没反应?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显?”言尘翊又把自己发过去的小绿条消息看了一遍,思考怎么换个说法时,对面终于回复了。 【……怎么救?】似是觉得这样太没面子,他强压住嘴角的弧度,避开碎茶杯,故意顺客厅绕了三圈,等过了这段漫长的等待,才端着架子一副很不耐烦的态度补充。 嗯……看在尘翊的份上,他就做一个老好人,大发善心拯救言静时于水火之中吧。 【想知道啊,】自以为目的达成的言尘翊,一时得意忘形,没忍住直接把内心真正想法打了出去,【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绕到阳台、看了眼不是吃就是睡的狗子一眼,满脸都是嫌弃:“……” 【你想怎样?】直觉告诉他,言尘翊没安什么好心,但他就跟中了邪一样,投诸十分之九的注意力在屏幕上。 【很简单,】言尘翊松了一口气,邪魅一笑回复:【你把我欠你的那堆钱化了,我就和你说方法。】 谁让宋辞书太变态,非要拉他玩那么反人类的游戏,想掏空他的腰包,下辈子都不可能。 谁让辞哥对言静时的心思不纯呢?那么明目张胆,只有言静时那种下瞎了的傻子才看不出来。 【……言静时到底还是不是你姐了?】如此得寸进公里的样子,实在让宋辞书很然后悔没使全力让言尘翊把血出完。 才几天不见,这货的欠收拾程度又上了好几层楼。 【……那你还是不是她的意中人了?】言尘翊胆很肥,底气不足还敢仗言静时的势回嘴,【是爷们就干脆点,我看追言静时的人还不少。】 言下之意,就是正大光明表示,趁他现在还有心情帮忙,抓紧时间抱得美人归,不然跟在言静时后面那么多人,可就轮不到宋辞书了。 不过后面那句还真不是他吹。 整个国庆期间,给他撞到言静时或温柔或礼貌笑接电话的次数就不下五次,几乎每天都有,有一回他随口问了句“对面谁啊,至于笑这么荡漾吗?” 当时伴随言静时豪不犹豫给他的一记眼刀子,还有很不客气的一句话,“你才荡漾,姐姐我和部门学长商量收假的工作,岂是你这种无业游民能理解的?” “什么叫做无业游民?”他随手挼了把毛的刘海,一脸不服晃了晃手机,“哥是班长兼校创联部员,你懂什么?” 没办法,开学过于出众的外表,让他在军训期间被各种团学人士盯住,权衡之下,他考虑加入靠近大创最核心的部门。 至于班长一职,完全受隔壁宿舍一兄弟挑衅,起因无非是那兄弟喜欢的妹子看上他,特意没事找事。 最开始他在舍友的推波助澜下,的确抱着长自身威风、灭他人之气的心思,临时起意在班委竞选上致辞,阴差阳错以绝对票数优势胜任。 但一个月的服务经历,让他对这份工作的态度不由端正了很多。 “不错啊,”没想到看似吊儿郎当的言尘翊还有这等身份加持,言静时随口敷衍了几句,继续对着电话道,“哎学长,我明白啦……” 其殷切乖巧劲,至今思之让他都深感鸡皮疙瘩簌簌掉落。 同时也让他产生探究那个学长何许人也的好奇心,想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言静时这么和颜悦色过呢。 【……账户去看。】挣扎了五分钟,联系到这几日的不对劲,以及贺灿承被他扒着算账,和他东拉西扯分析的那一堆,宋辞书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言尘翊最好别瞎说什么,不然下次给他一条底裤都不留。 【好嘞,谢辞哥的放过之恩。】 手机另一端,点开账户看了眼返还余额,松了口气的言尘翊洋洋自得,发挥一手交钱、一手交答案的良好职业素养,对着屏幕开始自以为是的长篇大论。 在这个过程中,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自家好哥们打算把他底裤都赢来的阴暗心思。 —— 从城墙回到酒店,整理好脱下的衣服,下单让跑腿小哥送回汉服店,见言静时瘫在沙发处抱着手机思索,穆雪琼先一步进了浴室。 “言言,别看手机啦,快去洗漱。”半个小时过去,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见言静时除了坐姿有稍微变动,表情的凝滞始终未变,好奇又问,“都这么晚了,和谁聊天呢?” “秦主席给我交代下周的采访任务,”言静时收了手机,秀眉紧蹙道,“不过还有一人,就是数学系的那个杨帆宇,一直和找我闲聊。” “啊?”穆雪琼愣了愣,一边用浴巾绞头发,一边惊讶答话,“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一直缠着你?” 杨帆宇和言静时同为校团委新媒体的部员,不同的是言静时以细腻文笔入了采写部,杨帆宇则以精湛摄影技术入了影响部。 在协调采访工作方面,两人有很大概率被分在同一组。 在部门迎新聚餐会上,杨帆宇曾说自己女朋友是英语系的,这才停了有些高届学姐的心思。 正因知道这点,穆雪琼才表现出强烈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言静时长叹了一口气,无奈撇向不过半分钟,就发来不间断十几条小绿框的微信聊天页面。 其中内容涉猎甚广,上及天文,下至地理,甚至偶尔都能扯几句宋明理学和阳明心学。 对此,言静时:“……” 能不能在粘贴百度之前,确认一下“太阳系里距太阳最近的行星是水星”再说话啊。 ※※※※※※※※※※※※※※※※※※※※ 哈哈哈看沙雕弟弟如何作死 晚安啦 人渣 “没关系啦,不要多想,”穆雪琼知道言静时的魅力有多大,很没形象歪入沙发后,撇撇嘴拿起手机,“和那种海王保持距离,不管他。” 仗着在师大的性别优势,有女朋友还在部门沾花惹草,可不是个海王吗? “你说的对,”言静时对俯身拿起手机,指尖飞动回复:【不好意思,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直白,思考片刻又补充,【还有,太阳系里距太阳最近的是水星,不是地球。】 果不其然,点击发送键后,那边再没弹出新的小绿条了。 “好了我去洗澡,你收拾会也睡吧。”言静时松了口气,拿起睡衣往浴室走,还不忘朝又是荡漾笑的穆雪琼叮咛。 怎么过了个国庆假,穆雪琼就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知道了知道了。”嘴里颇有兴致的回话很敷衍,但她嘴角发自内心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言静时:“……” 没救了,自生自灭算了。 无论她再怎么想让乐不思蜀的穆雪琼悬崖勒马,后者总是笑眯眯一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表现,甚至在飞往虹桥机场的整个过程,眼角余光就没从言尘翊身上离开过。 对此,言静时:“……” 幸好她很有自知之明主动让了位,没夹在两人中间闪闪发光。 由于从机场返校的方向不同,为了节省时间,权衡之下决定分开回去。 倒是穆雪琼,乘坐的滴滴都开离机场好一段距离,宛如望夫石的她,面上还是一副很不舍的哀怨表情。 更夸张的是,言静时甚至在她纤密眼睫轻颤间,看到了几滴恰到好处的晶莹珠光。 “……你还好吗?”无语归无语,言静时大致也能猜到闺蜜心思。 无非是这几日远离生活烦扰,全身心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到了分别时刻、又要投入忙碌的工作学习,伤感也实属情理之中。 思及此,言静时很贴心侧身,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她,“擦擦,哎呦,又不是见不到了。” 本以为穆雪琼只是单纯被颜值迷了眼,现在看来是她看浅了。 只是…… 想到这么多天都没有开窍迹象的言尘翊,言静时又不由开始头疼。 “谢谢,”穆雪琼没和她客套,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身子微微前倾,看向车窗外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和川流不息的各式车辆,沉默一阵道,“这样看来,假期就和一场梦一样。” 梦醒了,也该回归现实了。 “别伤感了,”远离乡土和亲人的言静时,怎么可能没有触动,只是大上海由她未了之事,只能强压下心间的酸涩,“至少你和言尘翊也算有了本质飞跃啊。” 虽然让言尘翊修剪葡萄藤失败了,但大体方向是没错,至少奶奶看出自家孙子耳根红透了,隔日就和六爷爷给人上了一课。 根据下课后言尘翊躲躲闪闪不敢直视穆雪琼的反应,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两位长辈和他说了什么。 包括牵大黄去遛,八成是六爷爷听了小秋哥的建议,让言尘翊走浪漫道路培养感情。 想法是好,奈何执行者不给力,出门在田间走一趟,不仅被狗遛,回来还搞得跟逃荒一样狼狈至极。 如此匮乏的情商,让言静时默默向一旁兀自沉思的闺蜜投去同情一眼。 “姑娘,到地了。”内心百转千回间,司机师傅一口地道上海话,拉回两人神游天外的心绪,于是乎解开安全带,拿了行李下车关门。 “走吧,回去缓缓,看一眼明天要学的课程。”言静时一手拖行李箱,一手挽住情绪低落的穆雪琼进了校门。 穆雪琼朝她勉强扬了扬唇角,抬眸看向校门口雕刻着“华东师范大学”六个恢宏大字的石碑,深呼吸了好几次,暂且做到了把溢于言表的不舍抛诸脑后。 言言说的是,又不是见不到了。 尘哥那么优秀,听闻在开学考试中,轻轻松松以总成绩差两分的优异成绩得了全年级第一,她只有以更大的付出,才能毫无心理负担去追逐她心间最亮的光。 “言言,等会你想吃——” 刚推开宿舍门,正对傻呆呆坐于窗沿处的纤瘦身影,穆雪琼整一句话直接卡在喉咙处。 言静时蹙眉:“……” 下意识和穆雪琼对视一眼,匆忙带上门的同时,尽量保持轻手轻脚。 “茵茵……你干嘛坐在这儿啊?怪冷的。”穆雪琼承担分散注意力的任务,一脸笑眯眯凑过去,故作轻松搭话。 再看言静时,避开魏茵的视线,悄无声息不断靠近阳台,确保意外发生她能第一时间冲上去把人拽住。 “……” 意料之中,魏茵并没有回答。 两人:“……” “茵茵,我给和言言给你带了特产,巨好吃的柿饼哦,是言奶奶亲手做的,你要不要过来尝一尝?” 言奶奶实在太热情,加上又把她当成未来孙媳妇,一切手工制作的好东西像不要钱一样,尽可能给两人怀里塞。 以致于偌大的行李箱,看似鼓鼓囊囊,其实除了寥寥几件单薄的换洗衣物外,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吃食。 “……” 还是没反应,仿佛与世隔绝,外界任何好坏之声都入不了她的耳。 “……茵茵——”在两人以为她会这样一直不语下去,已经做好长久等候的心理准备,穆雪琼正唤了她的名字,魏茵终于回过头。 她的脸很苍白,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那双往日里充满蓬勃朝气的水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 不过一周没见,她整个人消瘦的可怕,原本合身的睡衣如同纸片,宽宽松松裹在身上,随窗外飞进的风猎猎舞动。 “他不要我了,”魏茵的声音很淡,淡到两人几乎以为听觉出现了差错,可她是唇瓣明显在动,“我们在一起了三年啊,怎么会呢……” 说到最后,外表强装的平静裂缝越来越大,浮肿的眼眶再度盈满泪光,“他怎么狠心的啊,我就是个傻子!傻子!” “茵茵,你冷静,别哭别哭,”见她情绪激动之下,抬手要往自己脸上抽,一旁的言静时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不要伤害自己。” 说着,和穆雪琼交换了个眼神,后者顿时会意,配合言静时趁魏茵不注意,使巧力把人从阳台拖了下来。 随后迅速带上玻璃和纱窗,转身站在窗口,一脸心疼状看向濒临崩溃的魏茵。 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她和言静时还撞到魏茵和男朋友在宿舍正大光明接吻,包括国庆节前期,两人一晚不落的煲电话粥,怎么短短七天过去,就闹成现在这种场面? “帆宇他不要我了……”许是两人无声的安慰太过细腻,逐渐把魏茵从黑暗的自我世界里拉回,她缓缓抱膝蹲了下去,发丝垂下,遮住泪痕交错的脸。 “昨晚他和我说分手,我去质问他为什么……”她的声线逐渐又覆了一层迷惘,似是觉得没有安全感,动身往墙角又缩了缩,“他告诉我他不爱我了。” “明明三天前,他还郑重其事和我说,等我们四年后毕了业,就领证的啊。” 像是回忆到了多么难以置信的事,魏茵的神情明显僵了一下,“我们还去外滩漫步了,对着灯火璀璨的东方明珠许愿,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恍惚间,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假期第三天,帆宇带她乘公交出发,约过人声鼎沸的大街,来到光鲜亮丽的外滩。 或许是东方明珠太遥不可及,引得每一对年轻情侣都不由惊艳了心魂。 帆宇破天荒拉起她的手,一左一右合起,虚空比了大大的心。 恰好把夺目的灯塔圈住,就像他们的命运,往后也会紧紧缠绕。 男孩深情款款,并不出众的眉眼被霓虹灯映照,显得格外英俊,“茵茵,我爸妈已经给我在上海买好房子了,等大学毕业,我们就能领证结婚了。” 女孩的笑容很明媚,一张圆脸写满了娇羞和喜悦,轻咬唇瓣搂住男朋友的脖颈,“真的假的?不过凭什么你说领证就领证啊?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整颗心就像浸在蜜罐子里,连带唇角的弧度都染上了一层甜。 “不行,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他高大的身影忽然俯下,瞬间显得女孩格外娇小,“再说你昨晚还和我那样了,说不定你这里已经有了我的种,不嫁我嫁谁去?” 说到最后,他故意扯唇一笑,仿佛女孩脸色骤红的反应,在他看来特别满意。 “你——坏死了!” 的确,他们最亲密的事情已经做过,又何须再扭捏呢? “好啦好啦,逗你玩呢。”刚以为他一本正经安慰,后续忽然贴近女孩的耳朵,呢喃吐气,捉着女孩娇弱轻软的右手,透过宽长的风衣外衫,也不避讳直往身下而去。 已经做过那种事,怎么可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需要你帮帮我。”女孩有犹豫,触碰到那抹奇异的热,总觉得太过羞耻。 可她抬眸正要拒绝,对上男朋友真挚而恳切的黑眸,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又动摇了。 “茵茵,我特别喜欢你……那样的声音,”他像是丝毫看不到女孩有多难堪,转了转眼珠继续引诱,“……这么久没做了,难道你不想吗?” “我——” 她想反驳,终究狠不下心反驳。 是他一直追问她喜不喜欢,她不说话或是不说他想要的答案,那里就会被他用力猛戳,惊痛间,含泪只能向他求饶。 不敢说她不喜欢这种粗暴,更不喜欢他一而再再而三用她的喜欢强迫。 ※※※※※※※※※※※※※※※※※※※※ 茵茵太难了,遇上了渣男 晚安呐~ 安慰 “茵茵睡了吗?”见言静时悄无声息从魏茵床上下来,穆雪琼才松了口气小声发问。 魏茵哭了太久太久,久到最后身体实在承受不住累晕过去,她们只能围着魏茵,以防她为了那种人渣再做傻事。 言静时点点头,沉吟片刻,摸出手机打字给她看,【茵茵这几日应当没好好吃过饭,你在宿舍看着她,我去给她买点吃的回来。】 自习室肯定啊去不了了,不过没关系,眼下最重要的,是确认茵茵的安全。 【好,放心,一切有我。】穆雪琼也意识到这一点,又看了眼睡梦中,似乎都安静不下来的魏茵还要努力躬身靠近墙壁,心下没来由又是一阵窝火。 狗男人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前一刻能把“我爱你”“此生非你不娶”这种话挂在嘴边,后一刻说分手就分手。 骗走了茵茵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到头来说抛弃就抛弃,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东西,怎配茵茵全心全意喜欢他了三年? 不过……猛的想起什么的穆雪琼,看了眼带门出去不久的言静时,想了想摸出手机巧下一段字发过去:【言言,你有没有觉得茵茵口中的“帆宇”很耳熟?】 【……你也发现了,】刚出宿舍楼的言静时,听到消息提示音打开,想到一直对她纠缠不休的那人,【他姓杨,也叫帆宇,是数学系的 。】 【我靠,】隔着手机屏,言静时能清晰感觉到穆雪琼的不淡定,【他女朋友是英语系的,又对你穷追不舍,再参照茵茵所说……这不会真是一个人吧?】 也是她们以前太大意,听魏茵分享她男朋友各项信息都会下意识回避,这才错过了预防渣男伤害茵茵的最佳时机。 【……怎么办?】言静时一遍耳听八方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边确保脚下踩稳回复:【要不要告诉茵茵?】 穆雪琼有一时的沉默。 说了,只会让全部心魂陷在杨帆宇身上的魏茵,遭受二次伤害,哪怕她对杨帆宇一着唯恐避之不及,要不是工作关系,巴不得当做不认识此人; 但不说的话……这样隐瞒下去,万一哪天茵茵知道了,就算她不想与杨帆宇有任何接触,事实是舍友的男朋友确实纠缠过她。 而她又没有及时和茵茵提起,兴许她早些注意,也就能让茵茵有了预防,不至于到了眼下这个地步。 【要不先不说了吧/囧/ 】穆雪琼权衡一番才道:【眼下我们先避免在茵茵面前提起那个渣,等找到机会核实一下,如果他真的脚踩n只船,看他往后的小日子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舒坦。】 【言之有理,】宿舍楼距离餐厅并不远,十分钟不到言静时已经站在一楼粥铺处,您好,一份银耳莲子粥和一份紫薯玉米粥,打包带走。” 魏茵是和那个人渣走得近,但也没有完全脱离宿舍,开学至今还是有几次和她们一同来餐厅吃饭的经历。 恰好,习惯注意身旁好友习性的言静时,记住了魏茵为数不多的几次所点的粥。 魏茵刚大哭过一场,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买粥可以温养她的胃,至于其他想吃的,等魏茵想吃了再来买也不晚。 “好了小姑娘。”接过粥铺工作人员饭盒,言静时道过谢才有功夫回复穆雪琼,【等茵茵不那么难过了,我在找个机会和她说,毕竟她有知情的权利。】 【嗯嗯 jpg。】 【静时,到学校了吗?】她刚准息屏,一条来自备注为“秦泽浩学长”的消息覆上,礼貌使然她停下脚步方便打字,【嗯嗯到了,学长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秦泽浩的小绿条很快,顾及到言静时只能一边艰难看路,一边拎着打包的粥往下看:【之前给你安排的采访任务,已经定下来了,是生命科学学院的大二学生。】 【基本信息我待会整理好发你,现在先把他的微信推你,你可以先熟悉熟悉,约定一个采访时间。】 【好的。】提及工作,言静时保持认真对待的态度,等秦泽浩发来一个昵称为“韫”的个人名片才道:【谢谢学长。】 原本她想说换个影像部同学,整一句要求都在聊天框打好了,想到验证此人是否和魏茵有关联,硬生生又全删了。 何况公是公私是私,要是因为私人情绪让秦学长临时更改工作人员,届时其他安排好其他小组就要大幅度变动。 和麻烦集体比起来,还是麻烦自己吧。 【学长好,我是校团委新媒体的言静时,冒昧来打扰学长了。】又接收了秦泽浩一堆信息后,言静时正巧看到对方通过,犹豫片刻发了这一条消息过去。 ……啊好像有些尴尬qaq,但是怎么办,撤回还来得及吗? 【学妹你好,】对方的回复速度,无疑证明他看到了,【学妹定好时间告诉我一声,不过我周一周二比较忙,后续三天可以么?】 如此客客气气的说话方式,一看这位采访对方就是个好说话的性子准确来说第一次独自完成采访任务的言静时,心头拘谨总算散去了些许。 【好的了解,】想到这是公事,言静时不得不克制住心间的膈应,回了对方一句【那学长我先和同事确定时间,再和你商量。】 随后点开杨帆宇的聊天页面,先把那位学长的所说截了图,随后敲下【下周采访,我周三周四下午有空,你呢?】 正想发过去时—— “擦肩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明晃晃的大红叹号警醒,还有这条大摇大摆的提示。 言静时:“……?” 对此,恰巧看到“韫”发来的【好的,辛苦了。】相较之下,言静时很把一种绿植扔在杨帆宇的脸上。 算了算了,做人嘛,这涵养最不可缺。 如此安慰过自己,言静时先和对方商业客气,随后拎着打包好的老母鸡汤、清炖鸭汤、两份粥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饼,放置在餐桌上,果断向秦泽浩汇报情况。 【太不像样了!】这还是第一次,言静时见秦泽浩用如此凌厉的语气回话,【没关系,你先顾及你的时间和言学长定好时间,其余我来安排。】 通过秦泽浩提供的个人信息,言静时知道对方名为言谪韫,好巧不巧和她一个姓氏。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处理完手头第一紧急事项,言静时艰难把手机塞进包里,准备把一堆吃食往宿舍搬时,一道阴影恰好落入她的眼角余光里。 抬眸,毫无征兆正巧撞上一张美绝人寰的脸。 “……你怎么在这?”甫一看清来人是谁,她的心跳差点漏了半拍,迅速别开眼的同时,努力压住唇角不受控的弧度问。 她好像有点明白,穆雪琼说她死鸭子嘴硬的原因了。 “路过,”也不知道他怎么昧着良心找出这等傻子都不信的借口,一如既往绝艳的如画眉眼轻挑,“你能吃下这么多?” 言静时:“……” 果不其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就不应该对宋辞书这张破嘴抱有任何期待。 “你到底有没有事?”着实记挂魏茵,她没功夫在餐厅耗下去,直视他一本正经问,“没事的话别挡路。” “……有,”宋辞书的耳尖,忽然潮红的厉害,可惜并不想看他的言静时,完全注意不到,“……我……你………” 一句完整话,被他含糊其辞说出来,言静时是一点有效信息都没get到。 “别你啊我啊的,”言静时疑惑看了眼说话都不利索的某人,提起大袋子就要走,“我看你的事也没多火烧眉毛,不如这样,我记得你有我微信,到时候在线找我。” 说话不会说,打字总会吧? 又看了眼杵在原地,灼灼荡漾的桃花眸躲躲闪闪想看又不敢看,如果被她撞见、又立刻瞪过来的宋辞书,言静时:“……” 要不就是傻了,要不就是吃错药了。 下定结论的她,出门时还有心情和人挥挥手。 有句话不是说,关爱傻子人人有责嘛,她这么善良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忍心不管不顾傻子的反应呢? “……辞哥,你干嘛不上?”等言静时的身影消失好一会,鬼鬼祟祟的贺灿承才从角落过来,揭下帽子白眼,“如此大好时机,就这样白白错过多可惜?” 明明来之前还洗了澡,信誓旦旦撂狠话一定让言静时答应月末看他舞台演出,怎么到头来磨磨唧唧的。 想到脑子里仿佛只有学习的宋辞书,有朝一日居然愿意下凡尘,主动答应了大艺团的街舞表演邀请,贺灿承表示见鬼也不过如此。 谁敢想象平日一身清冷绕身、就差把“莫挨老子”写身上的宋辞书,骨子里有长达十年的街舞学龄。 更诡异的是,明明放假前他一副与世隔绝的孤高冷傲样,怎么短短七天过去就开窍了? 甚至听了老薛吹嘘,认同跳舞是最快吸引女生注意力的好办法。 啧,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万年老和尚,一旦动了心就跟发情的孔雀一样,恨不得把花屏开到最大。 太人面兽心了。 宋·发情孔雀·人面兽心·辞书:“……” 扬唇斜了一眼撇着嘴、明显皇上不急急死那啥的贺灿承,“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 老宋害羞了哈哈哈 后续会写如何开窍 晚安哟 采访 “当然——” 对上宋辞书轻飘飘的眼神,贺灿承硬生生把“阻止你人面兽心啊”吞回去。 随后轻咳一声掩饰心虚,“当然是害怕女神被小人捷足先登了啊,错过了辞哥你这种绝世好男人太可惜了。” 不是他不敢刚,想到宋辞书自收假来的似笑非笑眼神,他就心里直发怵。 鬼知道他当初怎么迷了心窍,不要命给宋辞书把那个东西发过去,导致这几天只能夹尾巴做人。 妈的就是不知道说了如此违心的话,会不会立刻遭雷劈。 “……行了,”宋辞书表面很不屑,唇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掩藏不住,“回去吧,该为期中任务做准备了。” 贺灿承:“……” 真应该让附近这些悄咪咪打量宋辞书的妹子看一看,脑子里只剩学习的这货,到底跟人沾不沾边。 “还有。”宋辞书忽然撇过眼,如花美颜只有严肃。 “啥?”贺灿承心头一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许喊言静时女神。”他一字一顿强调完,对周边越来越多的惊艳目色熟视无睹,抬脚先一步走人。 贺灿承:“……???” 不喊女神喊啥? 这才刚开窍,还没把人追到手呢,就这么不要脸起来了? 嗬,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要是没有我给你的那个好东西,现在媳妇早被人抢去了,还敢对你承哥如此—— “你再不走,明天老张就不止点你回答问题那么简单了。”他骂骂咧咧的正起劲,宋辞书并无情感起伏的音调,就跟半夜的阴风一样无孔不入,凉飕飕钻入他的耳朵里。 偏偏宋辞书提醒的扎心归扎心,却并没有错。 谁让他国庆期间专注浪荡,老张让熟读的解剖学专著一字都没看呢? “来了来了。”贺灿承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追上宋辞书身影的同时,并不妨碍他对此人的大肆腹诽。 明明来师大之前,一副一定能让小姑娘点头的信誓旦旦样,结果来了以后怂的一个关于正经事的字不说,还控制不住把女神损了一通。 照这个速度下去,舞台演出铁定错过。 此哥们不注孤生,还有谁能注孤生? 不过谁让他人帅心地善良、不忍看好兄弟和万年单身狗相等呢?联络女神这个小小的事,看他的。 平心而论,贺灿承的前半句很不要脸,后半句倒说对了。 和事业上雷厉风行、感情上拖延症晚期的宋辞书比起来,一边受专业课磋磨、一边还有精神劲编造理由,终于在周三给言静时发了vx的贺灿承,其效率的确该给点个赞。 刚从教学楼出来,收到贺灿承邀请的消息,本想拒绝,可看到强颜欢笑的魏茵和望眼欲穿的穆雪琼,顿时改变了主意。 她找了机会,和茵茵提了那个狗男人的事,茵茵只是眼眶又红了,仿佛用尽全力才把眼泪憋回去,并未对她有丝毫怨怼。 理论上的确和她没关系,但只要想到没早些留意那个渣,以至于仓促被甩,言静时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原以为茵茵是个把爱情当做全部的小女孩,没曾想大哭过一场,第二天茵茵冷静的出奇。 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可细看之下,茵茵总会怔怔看向一个角落发呆,上课也会盯着手机听不进去课,有时会站在篮球场门口遥遥驻足,从人声鼎沸等到人潮散去。 她们却只能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好的一点,自国庆假结束以来,薛芸空闲时候很少待在宿舍,就算待,也只会拿着一堆衣服和化妆品试来试去,并没有功夫找茬。 否则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恐怕宿舍的屋顶早塌了。 至于穆穆那一脸望夫石的惆怅样……一看就是连续三天没见到意中人,除了学习时专心致志,其余时段都打不起精神。 她正愁没有一个适合带两人散心的地方,贺灿承就把解决办法呈上来了。 穆雪琼自然不用说,能名正言顺去复旦,就等于找了理直气壮的借口见言尘翊,不答应才怪。 而茵茵……给她两周多的自我沉淀时间,到了月底,再换个热闹点的环境缓解心情,希望可以彻底无视那个狗男人。 “穆穆,你和茵茵先走,我做完采访就回来。”思及此,言静时答应了贺灿承,和两人告别后直奔生命科学学院。 由于刚下课,路上并不拥堵,方便言静时骑小单车绕了好几个弯,不超二十分钟就畅通无阻到达目的地。 入了秋,微风带着阵阵寒凉,把路旁的绿植叶卷下,有几片恰好掉在言静时的蝎子辫上,她胡乱拍了拍头顶,难免带下几缕碎发散在鬓边。 情急之下,她并未停下过多关注,而是把小单车放在停靠处,摸出手机和于馨妍发消息。 有句话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她着实没想到,秦泽浩说临时调换影像部人手,好巧不巧把于馨妍给她换来了。 提及这个女生,不由引起她对军训汇报表演的不美好回忆,然而再不情愿,想到公私分明的原则,只能忍住膈应,暗暗祈祷此行一切顺利。 “哈喽言同学,你来的好早啊。”言静时刚等最后一条小绿框发出去,身后这道娇喘微微的熟悉声音,让她很想翻白眼。 工作群里,言谪韫学长说他都可以,考虑到四点下课,我建议四点二十,你倒好。 非要说你们老师经常提前下课、一副全心全意为学长着想的姿态,要把时间定在四点整,怎么到头来,这样一副泫然欲泣、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做给谁看? 言静时忍住心间的气郁,等怀抱单反、脚踩带跟靴的于馨妍,以走三步、喘五次的频率上了楼梯,扬了扬唇角,“赶时间,当然要快,走吧,别让学长等久了。” 多余的话她并不想多说,只希望这个于馨妍能安安稳稳,别给她搞一些有的没的的骚操作。 “欸,哦哦来、来了。”于馨妍粉唇盈盈勾起,朝她歉意一笑,抹了珠光的眼尾,在夕阳映照下闪闪发亮。 加上那副弱柳扶风、不堪单反重负的瘦弱身姿,的确我见犹怜得很。 楼梯有来往行走的生科院男生,先是看了眼外表清纯漂亮,肩抗不下十本书,还能生龙活虎跑楼的言静时,再看向娇软柔弱、状似肩不能扛的于馨妍。 心中的那杆子称,顿时倾斜了不止一个度。 “同学,我来帮你吧。”有好心的胆大者,把手中的课本丢给同行哥们,大跨步走到于馨妍身旁,温笑着毛遂自荐。 “不用不用没关系的。”于馨妍感激状连忙摇摇头,紧了紧怀里的单反,正要努力追上言静时,奈何鞋跟不稳,猛地向后一旁歪去—— “小心一点,要不还是我帮你吧?” 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来往人群,皆投来光芒各异的眼神,于馨妍忙从男生怀里出来,抬手把散在脸侧的发丝挼至耳后,柔柔勾唇,“不用啦,同学还在等我,真的谢谢你。” “……那好吧。”男生连挽留都来不及,胸膛处那抹温软便怅然若失,独留鼻尖一抹沁入心扉的幽香,像一根羽毛一直挠啊挠。 不过温香软玉并未给他继续发挥的机会,逆着光步履艰难追上所谓同学,男生只能饱含怒火的眼神,狠狠瞪向事不关己的言静时。 长得好看又如何? 没看见同学这么累吗?连个忙都不愿意帮,真是不识好歹、冷漠无情,一点眼色都没有。 被骂冷漠无情的言静时,在通往三楼实验室的同时,不知道忍不住在心里把于馨妍问候了多少遍了。 长这么大,她见过会来事的,诸如郑雪薇和王雅一流,也有徐雪和夏楠那样的,理由无非女孩子家情爱的小心思,而这个于馨妍,明明她们没有一点牵扯好不好? 不在一个学院,更没有言尘翊和尚文阳这种导.火索,于馨妍是奔着什么目的搞小动作? 又没有合适时机去询问,言静时实在纠结到头痛。 “抱歉,是我耽误了。”尽管再无语,秉持良好的沉默素养,一路还算平静走到303实验室,言静时刚轻手敲了门,于馨妍的小声致歉随后传来。 “没事,”她摇摇头,并没有多说或者要计较的意思,“先忙吧。” 决定了,就算以后一个人累死累活跑任务,也坚决不和这等只会拖后腿的猪队友搭档。 “请进。” 于馨妍似乎想辩解,里面简简单单传出来的两个字,成功让她撇开苦情脸,换了一副得体温情的笑,先言静时一步推门而入。 对此,言静时:“……” 淦。 暗暗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计较这种小事,垂眸把录音笔准备好,以防万一也把采访稿拿出来,带上把手走过去。 着一身干净白大褂的男生,身影又高又长,刚巧小心翼翼摘了手套,这才放心转过身,抬眸看向两个陌生的小姑娘。 “学长好,我们来自校团委新媒体,约好过来给学长做个人专访的。”与男生温柔似水的眸色对视,于馨妍悄悄红了耳根。 头顶的灯光恰好打在她的眼角,与珠光交织,配上那张香娇玉嫩的容颜,显得她纯澈美好,缥缈如仙。 “你们好,随便坐吧,这里不用拘束的。” 陌生的高低年级学生见面,总少不了你来我往的寒暄。 见于馨妍不过三两句已经可以把“学长”唤的很熟,好不容易平复了心头惊跳的言静时,尽量避免正视男生那张莫名熟悉的容颜。 ※※※※※※※※※※※※※※※※※※※※ 昨天理了大纲,做了细节调整 基本到了后期,争取年前完结 在此跪谢建议啦 视频 等男生坐定,言静时换了一副标准的工作式轻笑,暗暗告诉自己不要紧张,随后拿出文件夹开始记录。 “学长你好,请问你觉得即将要参加的国际基因工程机械大赛的动力是什么?当初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以及对这个比赛的看法是什么?” 国际基因工程机械大赛英文名称(简称igem),是合成生物学领域的国际顶级大学生科技赛事,每年的竞赛都受到nature,science等杂志,以及bbc的关注并进行专题报道,已具有相当大的国际影响力。 像师大,今年也组织一批学生骨干团队,由言谪韫担任组长,生科院陈伟教授带队,总结往年成功团队经验,正事准备时长长达一年,等十一月正式出评比结果。 言谪韫当初又是以全院最高分数进的生科院,大一一学年的各项学科和科研成就,成功取得了学院国奖。 加上他生活中平易近人、温和文雅的性子,深受师大学生敬慕,由此常驻表白墙,甚至连偷拍他在餐厅排队的照片都有,毫不夸张。 如此优秀的一位师大在校学生,也为了给他们十一月igem赛事加油打气,校团委新媒体与生科院商议之下,便多了此次采访。 或许是把全身心都投在工作方面,于馨妍摄像间倒没再搞什么小动作,专心致志摆弄单反,眼也不眨看着言谪韫温声回答。 “动力,大部分来自我的指导老师陈教授吧,无论做的再差,陈教授会指引去改正,当然还有我们团队的同学,每一位的付出功不可没;嗯……至于困难。” 他默了一下,似有迟疑,随后笑着摇摇头,“基本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这个比赛是生科研究领域最具权威的,国内外很多专家都参与其中,能参加是件很光荣的经历。” 言静时了然,心间某处忽然坚定了很多。 能单独采访,建立在九月份跟在秦主席后面,优秀的人她见过不少,但单独接触的言谪韫,的确是生平第一次。 既新奇又荣幸,支撑她不甘碌碌平庸,期待有朝一日也能在自己的领域被认可,从而闪闪发光。 这样想的同时,采访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从事这份工作的过程中,可以分享一下自己当时的心情吗?请问学长对兼顾学业工作有什么心得?” 从始至终,言谪韫都是侃侃而谈,“心情的话,当然少不了焦躁和困惑,不过更多的是感恩感激,还有一股不服输的执拗。至于如何兼顾。” 他抬手,扶了把鼻梁处的金丝边复古眼镜,受偏中分刘海掩映的眉骨,清润中不失瑰丽,“我个人最大的感受,就是根据自身能力去衡量,可以一鼓作气去挑战,但不要盲目高攀,尽力就好。” 声线轻若一汪涓涓而流的溪水,和缓而不松弛,既能轻易引起倾听者的情感共鸣,又能做到言简意赅,直入主题。 “好的,谢谢学长能回答我的这些问题,”言静时关掉录音笔,起身朝他恭恭敬敬四十五度弯身礼貌致谢,“就不打扰学长科研了,谨代表新媒体预祝此次的igem大赛旗开得胜。” “不客气的。”言谪韫也起身,颔首回礼。 不经意瞥见一直紧盯自己的于馨妍,咬唇轻捂着手腕,一副因承受不住重力而忍辱负重的样子。 迟疑片刻,颀长的身姿正要侧过去,见言静时先一步帮于馨妍拎起单反,同时唇角扯出一抹弧度,“于同学录制辛苦啦,我来帮你。” 末了全然无视于馨妍难看到僵住的表情,语气又轻松了几分,“快五点了,我们快走吧,别耽误学长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于馨妍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思,一进门就把眼珠子黏在言谪韫身上,人家秉承骨子里与人为善的教养,才对她以礼相待。 真以为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是脑子跟着眼睛走吗? 空有一副好皮囊是优点,但一直仰仗皮囊不正心术,迟早会被人厌烦看不起。 “……好,”见言谪韫客气中带着淡淡疏离的笑,于馨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间的不忿,“那学长,再见。” “好的。”他温声收尾,没等于馨妍扭捏继续发挥,言谪韫起身,颀长身姿行至实验台处,重新带起手套忙碌。 “言静时,”出了实验室好长一段距离,于馨妍忽然出声,“你为什么要借着采访的名义,对言谪韫学长做出那样冒犯的事啊?” 本来楼道里人并不多,可她的声音之大,成功引起来来往往生科院学生的探究目光。 言静时:“……???我——” 没等她问出“干啥了我”这四个字,于馨妍又一副饱含委屈、失望、甚至还有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控诉。 “我知道你被言谪韫学长拒绝,一定不会承认,不过请你为我们校团委新媒体整个部门想一想,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所谓冤家路窄,时运不济,恰好方才进楼时那位想英雄帮美的男生也在,听到于馨妍一言一语都站在部门的立场,反倒是同行的女生还一脸气呼呼。 再一看,好家伙这不是方才见到的那个不为通同事着想、自私自利的女人吗? 于是乎,在英雄大男子主义的促使下,三步并作两步,迫不及待跑到双肩微颤的于馨妍身旁,嗤笑看向言静时,“言谪韫同学是我们学院的神,你不过中人之姿,谁给你的自信来亵渎?” 随后又把晶晶亮的眼神,投向鼻翼翕动的于馨妍,状如狗腿笑,“这位同学,你别生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种不怀好意的人,她不配和你说话。” 没有反驳余地,把周围不明事实、不断以不友善眼神看过来,言静时:“……” 你确定群众眼神雪亮吗? “同学,有没有人和你说,要管闲事不要只听一面之词?”她侧步,以眼神指向303实验室方向,眼神无波无澜,“谁对言谪韫学长没安好心,还是调查清楚再指责吧。” 一个好好的采访,她还急着回去写推送,这个于馨妍是真闲得慌、且不带脑子出门吗? 她自己对人家有好感,又不愿通过正大光明的方式,去吸引人家的注意,不过占着长相优势得了关注,就以为所有人都会这样。 像言谪韫那种人,一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怎么可能喜欢没有业务能力的花瓶? “你敢说我管闲事?” 于馨妍被说的一愣一愣,好不伤心,男生脑子一热,只觉发挥自伟大作用的时刻到了,于是他长眉一拧,很不客气道,“我可是生科院学生会副会长,什么事不归我管?” 言静时:“……” 你可太会抓重点了。 “再说一遍,我对言谪韫学长只有尊仰,没有你们想的那种龌龊心思,”她眯了眯眼,走近于馨妍,稍微压低声音警告。 “友情提示,不要以为没有人看见你做的那些小动作,有时候不说,只是仅仅懒得管而已。” 真以为自己长得美了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说难听点,言谪韫就算再优秀,凭他那副和言尘翊莫名有三分相似的容颜,就让她避之不及。 不过天大地大,即便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相似的倒有一大堆,同理,两个来历天南海北的人,长相有相近度也正常。 丢下这番话,没等两人怎么反应,言静时垂眸看了眼手机,心下一急忙抬脚,噔噔噔跑下楼。 采访过程出乎意料之久,原本约好了在“星哥最大”企鹅群上线语音视频,差点耽误了这回事。 这一刻,言静时在心里暗暗把于馨妍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好不容易跑出了生科院教学楼,言静时找了一处网速尚佳的空旷区域,在木椅处坐定,摸出耳机点击加入。 “哈喽,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你们的星哥啊。”最先夸张用方言嚷嚷的,非杨晓星莫属。 久违的相处方式,久违的老朋友面孔,让言静时差点激动到哽咽,“当然啦,想死你了星哥,林妹你说是不是?” 本想没好气给个白眼的林菀,见隔着摄像头,两人的眼中都有晶莹,默默换了句,“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们没了。”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杨晓星不乐意了,“这是你对你星哥该有的态度吗?时弟你说来给她示范一下。” “林妹看好了嗷,”言静时故意朝她挑眉一笑,“尊敬伟大的星哥,小弟两月没见,甚是想念。” 一脸黑线的林菀:“……”好想当不认识太不要脸的这俩。 哪怕各自忙碌无法相聚,一顿说好的火锅一拖再拖,可真正上线闲聊时,说说笑笑间,仿佛还像高三那样亲密无间。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开场惯常自恋互捧后,杨晓星忽然严肃轻咳一声,夸张性撩了一把长发,“今天呢,有个重大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见成功吸引到两人的好奇心,杨晓星往后倾了倾,扬唇夸张一笑,“星哥我呢,给你们找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嫂子。” ※※※※※※※※※※※※※※※※※※※※ ps:igem相关介绍来源网络 晚安哟 介绍 自那日企鹅视频后,碍于职责在身,言静时只能暂且压下内心熊熊燃烧的八卦火苗,除了日常上课,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撰写采访稿上。 终于,赶在周五结束了撰稿任务。 等到周六,杨晓星百忙之中壕气一挥袖,在林跃公馆定了高级包厢,专门约请几个好友一同,美名其曰介绍自己正式交往的男朋友。 为了热闹氛围,杨晓星很慷慨让两人带亲友一起。 考虑到介绍相恋关系,实在不适合喊魏茵,何况她分手后不愿出门交际,所以言静时只征得了穆雪琼的同意,提前收整好出门。 早前几人日常分享大学生活时,言静时就已向两人介绍过穆雪琼,借助介绍男朋友的大好时机,恰好可以线下认识一番。 林跃公馆虽位于南京路的繁华地段,但消费平价、环境雅致,是一处深受大学生青睐的聚会场所。 尽管昏昏沉沉的天色,淅淅沥沥飘着秋雨,也丝毫影响不到两人的好心情,下午五点整,准时到达公馆门口。 “啊呀时弟,可算把你盼到了!”不知是不是为了应时应景,微卷的长发下,是一件嫣红收腰连体水钻裙,完美凸显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画着精致的淡妆,红唇饱满而性感,不过几个月没见,褪去青涩的校服,眼前的杨晓星,年轻动人的面容,带着些许勾魂的成熟魅惑,才更让人着迷沉醉。 大路边是格外繁华的街道,有来来往往的人潮鼎沸,总会不自主看向这个过分明媚引人的女孩。 “我也盼你啊,”言静时被她重重来了个熊抱放开后,看向身旁笑容得体的穆雪琼,“星哥,这是我以前提到过的,穆雪琼。” “哈喽,好漂亮的小姑娘,”杨晓星一如既往的随和,轻笑着对穆雪琼挥挥手,“我是言静时她哥,哈哈哈早就期待见到你啦。” 所谓爱屋及乌,对杨晓星来说,言静时是她铁打的朋友,那么无形中对言静时亲近的大学朋友,就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 显然,穆雪琼就属于这一类。 “过奖了过奖了,多不好意思,”只第一次照面,穆雪琼基本断定和杨晓星是同道之人,所以她不自觉轻松了些许,“经常听言言提到,没想到真人这么好看。” “哪里哪里,也就亿点点好看啦。”杨晓星很不客气得摆摆手,放开脸皮你来我往互吹一番后,成功达到了称兄道弟的境界。 “好了好了,你们别互夸了,”可能真的是志趣相投,她们做到了短短一分钟内,可以从老家聊到学校,甚至吐槽起专业难度,言静时一脸黑线,“林菀呢?她还没到吗?” 这两人到底有多自恋,才能把什么形容词都能拉到自己身上。 “沉静姣好”“贤良淑德”倒勉强接受,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个什么鬼? “十分钟前她不是说快到了吗?”杨晓星摸出手机,又点进企鹅群艾特林菀:【哪呢哪呢,怎么还不到?是不是还没睡起来?】 对方倒是很快回复:【/白眼/ /白眼/ 你才没睡醒,路上堵车了,我们正在想办法往这边赶。】 【注意安全嗷,别着急。】难得杨晓星好好说话,然而言静时感叹不过一秒钟,见杨晓星紧接着的一条消息:【你太不行了,啧。】 【邪魅一笑 jpg.】 对此,她:“……” 这个魔性的“啧”,配上表情包……言静时默默别开眼。 总觉得林菀被内涵了。 笑闹归笑闹,杨晓星也没落下正事。 她在企鹅群里又和林菀嘱咐了几句,随后左手和老二言静时勾肩,右手和“新晋老四”穆雪琼搭背,无视进进出出各种打量的目光,很高调从正门坐电梯一路到了最顶层包厢。 期间,他她还没忘介绍自己的恋爱情况。 所谓志同道合,更易情义相通,很适合杨晓星和她男朋友的相知相恋。 男生叫成晟,和她同院不同班,说军训期间就注意到了杨晓星,多方打探加刻意准备,以阳光高大的外表和温暖细心的性子,不出半月成功引起了杨晓星的好感。 于是乎,男生再接再厉,和舍友密谋,成功在周二晚表白成功。 考虑到不影响校园安静秩序,国护队选择训练地点靠近东门松树林位置,正好方便男生用521束玫瑰摆成“成晟love星星”的图案。 引得整个国护队成员艳羡加鼓掌,让杨晓星没忍住泪崩,刚点头,连“我愿意”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身迷彩服、兴奋过头的成晟重重拥在怀里。 回到宿舍,过了一夜一天,杨晓星才从如置梦境的飘飘乎状态回过神,傻笑着强烈恳求两人上线,迫不及待分享了这等人生大事。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商议好时间,怀揣最真挚的期待,郑重其事把自己的另一半介绍给最重要的朋友。 “就算有爱情,那也不能忘记友情,看哥对你们好吧?”——很清楚记得,杨晓星当时说下这番话的表情,是怎样的得意和傲娇。 “星星,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推开包厢门,男生便焦急上前,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朋友。 “晟哥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见成晟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生怕女友原地失踪的表情,坐着的男生没好气说,“嫂子去接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随后他漫不经心瞥了眼杨晓星身后的两个女生,结果这一看,直接好家伙。 本以为嫂子就够漂亮了,谁知道嫂子的朋友也这么好看,果然颜值高的人都在一起玩。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失礼了。”成晟这才反应过来,暗暗睨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舍友,这才声线饱含歉意向两人言简意赅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星星的男朋友成晟,请随便坐吧。” “……没关系的,”不动声色移开和穆雪琼对视的目色,言静时先一步笑道,“能看到星哥找到幸福,我们很替她开心。” 走出了高中,换下一身红白相间的校服,已然成年的杨晓星,有为自己情感人生的选择权利,哪怕她们关系在亲近,有的界限也不是她随意可以僭越的。 出于尊重,也看到成晟面前的杨晓星,确实眼中都是少女的晶晶亮,于情于理上述话她都要说。 对上杨晓星抿唇感激的水雾美眸,两人朝她心照不宣地眨眨眼,哪怕不说话,有一种名为默契的存在,足够支撑她们明白对方的意思。 “嫂子,怎么也不给你的朋友介绍介绍我啊?”一番惯例喝酒寒暄完落座,跟成晟熟悉的男生开玩笑嚷嚷。 “你别吵,”杨晓星还没说话,成晟充分发挥重色轻友的内在,“没看星星累了吗?不许拿这些不重要的事打扰她。” 男生:“……” 我靠见过过河拆桥的,没见过这样还要回来把桥再踩一脚的狼人。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货自己脱单了,还不让兄弟借助得天独厚的条件也脱单。 “哈哈哈小明同学别慌,”杨晓星打圆场,把旁侧两人不言而喻的面色尽收眼底后,故作惋惜道,“人家可都是名花有主的人,我可没立场随便报出人家的芳名。” 说实话,成晟的这个不着调舍友,杨晓星实在看不上眼,所以他的司马昭之心,毫不犹豫就回绝了。 这哥们颜值也就中等偏上,胜在生了一张油嘴滑舌,听说从开学到现在,已经换了不下十个女朋友了。 言静时和穆雪琼一看就是上等勾搭对象,她可不想好友被这人给染指了。 “真的吗?”好不容易有了高质量目标,而且一次来了俩,男生可一点都不想错过。 他微微正了正身子,眯眼一一扫过两人,摸着下巴露出自以为很帅的笑,“嫂子,你这可就不给盛哥面子了,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找的借口吧?” 杨晓星蹙眉,下意识正想反驳,却被言静时抢先一步打断,“怎么会呢?” 她实在不愿杨晓星为难,无奈瞥了眼喝过酒面色潮红的穆雪琼,在桌子下掐了一把手心,强制自己清醒,“……抱歉,我们和星哥一样,都有男朋友了。” 或许是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的缘故,说这话的时候,她梗着脖子颇为坦荡。 ……这个男的到底懂不懂尊重怎么写啊? 明明她们全程压缩存在感,并没有和他接触的意思,再说星哥都那样说了,成晟也使了警告的眼色,还一直不死心追问。 不管有没有男朋友,好像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吧? 她不信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言静时刚这么想着,男生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正松了一口气,可男生忽然话锋一转,差点让她爆了粗口。 “既然如此,那我就敬你一杯,不过分吧?” “潘明!” 成晟都看不下去了,正要继续冷斥,男生转了坐姿,挑眉举杯抢先说,“盛哥,你抱得嫂子入怀,我给嫂子的朋友敬酒不可以吗?” “嗡嗡嗡——” 言静时用力晃了晃脑袋,勉强让视线清晰后,动了动唇角,玻璃餐桌边的手机震动声响,本想拒接,可惜好巧不巧把浮标滑到绿色处。 “看到了吗?我男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她浅浅一笑,头顶水晶蓝吊灯光芒打在她微醺的双颊处,透过清纯,添了几分妖艳,“你要再纠缠不休,他可要生气了。” 并未挂断电话的对面:“……” “……不信吗?”迷蒙间,言静时暼到男生的脸色不太好,脑子一热豪气朝对面喊,“尘翊你说,我是不是你最可爱最漂亮最乖巧的老婆?” 姐弟俩自小相爱相杀到大,别说言尘翊经常拿言静时当借口,遇到重大麻烦,她也可以想也不想就用对方当挡箭牌。 对面:“……” 沉默一会,就在言静时想继续“秀恩爱”时,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忽然自听筒传来。 “……你听清楚老子是谁再说话。” ※※※※※※※※※※※※※※※※※※※※ 下一章有重头戏hh 晚安哟 清白 ……咦? 怎么回事,明明和言尘翊打电话,怎么回复她的变成宋辞书了? 或许是人生第二次喝醉,百思不得其解间,言静时已然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只剩下第一次非礼人家的画面。 扑通——扑通—— “仿佛有一头小鹿,一下比一下用力,在她的心间乱撞。” 很神奇,她迷蒙的思绪,骤然只剩下这一个形容。 ……宋辞书……她喃喃出声。 “时弟……你男朋友怎么不说话?”热烈给成晟一个么么哒的杨晓星,终于想起了言静时,“是不是打错了?” “哪有?”言静时忘了自己说那番话时,是在以为把这通电话挂了的情况下。 她摇摇头,用力想把近些时日意识常驻对象赶出去。 有句话叫越着急越力不从心,很明显,酒精把她内心最深处的思恋带了出来。 瞬间清醒的懊恼过后,醉意促使她的嘴先脑子一步飞了,“宋辞书你好大的胆子!毁了人家的清白,现在还有脸凶我?” 杨晓星一时愣了,连男友贴心喂到唇边的水晶虾仁都没管,“……宋辞书?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身为颜狗,杨晓星自然不会不知道当初县中最招蜂引蝶的两个。 让她一个激灵、有片刻清醒的,是听到言静时爆出“毁清白”的消息。 ……两个月没见,她到底错过了些什么啊? 杨晓星又有些晕晕乎乎了,好在成晟眼疾手快把她拉入怀里,低声呢喃着关心这询问那。 其热切程度,用肉麻的话来形容—— 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里,避开世间风雪,护她一世无忧,山无棱,天地合也不分开。 “可不就是那个狠心的狗男人吗?”她晃了晃脑袋,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也或许受了喝醉与男友卿卿我我的杨晓星的刺激,言静时一拍桌案对手机喊。 “哼!告诉你,人家有的是人喜欢,你不对我负责,还敢凶人家,人家分分钟要踹了你!” 手机那一面的“狗男人”,险些没稳住想摔手机:“……” 到底谁才是被毁清白的那一个?! “……言言,你和谁打电话呀?”可能是烈酒最初的那股昏厥劲散去,意识有片刻清醒的穆雪琼,看了眼依偎在男友怀里的杨晓星,顿时不乐意了。 “两位小姐,”潘明单手拖着下巴观察了一会,结合他多年跟妹子相处的经验,基本断定这两种风姿的绝色单着,眼珠一转起身,“这么不经喝,就让我这个老好人送你们回去吧。” “……谁要你送?”不知哪来的力气,穆雪琼一把甩开他伸来的爪子,摇晃着反手摸出手机,“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你一边凉快去。” 一个没注意被撇开、脚下趔趄差点摔了的潘明:“……”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勉强平复了心头的窝火,向投来不赞同目色、却没有进一步阻拦的成晟挑眉,随后看向穆雪琼,“好好好我不碰,不过你都这样了,还不给他打个电话?” 呵……装什么冰清玉洁,真以为自己那点拙劣的手段,能瞒得过老子的眼吗? “呐,手机给你。” 言静时自顾自想让对方出声,然而头太晕,语言系统基本紊乱,注意到被潘明缠住的穆雪琼,灵光一闪摁了拨出键,把手机递了过去。 “嘿嘿嘿谢、谢谢最好看的言言,还是你了、了解我的需求。” 在潘明意蕴不明的怀疑注下,穆雪琼那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执拗劲也上来了,破天荒听到对面应声,一股脑学言静时喊:“尘哥,我是不是你最可爱最聪明最漂亮的老婆?” 刚莫名其妙被宋辞书的死亡眼神盯了好一阵,又不知所云接过手机,就跟中了邪一样,耳朵里只剩一道熟悉的软音:“……” “哐当——” 刚换不到一个月的手机再次呈直线距离磕地,整个人呐呐着,脑子里只有“老婆”那两个字,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到底有几个老婆?”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的宋辞书,嫌弃皱眉的同时婴儿肥鼓得很明显,俯身拾起还没息屏的手机,好心情问: “你说的没错,所以你们在哪?” 言尘翊已经被吓傻了,那这两个一看就是不自量力喝了酒、平白多出来的“老婆”总不能不管吧? 恰好医学院和物理系有科研合作,他俩业务能力又太突出,所以被学院选来参与此次交接工作。 没想到刚来实验室,就见证言尘翊两个“老婆”分别打电话的精妙场段。 如果尘翊此时不去英雄救美,岂不是辜负了……勉强算两美的信任? 至于为何是两美,言静时…… 也、也就普普通通中人之姿吧,还敢大逆不道把注意打到亲人身上,与亲弟弟称夫道妻。 ……老子明明也不差好么。 抑完言静时,末了他还不忘很酸地扬一下自己。 穆雪琼胆肥也就胆肥几秒钟,大闹完没给对方回答,实在撑不住混沌的意志瘫入椅子里。 于是本就狐疑的潘明一时得意,轻笑着汇报地点,“南京路,林跃公馆。” 末了没忍住,心情很美丽地补充,“啧,兄弟好福气,一夜御两姐妹花,等你来了不如考虑给我让一个?” “……好啊,你等着。”起初听到对面忽然换了男声,宋辞书声线一僵,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 “快走,可能出事了。” 他抬手一把拍在言尘翊肩头,快步出门时,只脱了防菌手套和口罩,没顾上一尘不染的白大褂。 言尘翊:“……” 情感认知虽然还处在怔楞中,好在智商一直在线,准确抓住“出事”两个关键词的他,也没考虑外在着装问题,抬脚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砰——” 应该“时运不济”这四个字,眼下异常灵验,言尘翊摔了手机,风尘仆仆刚小跑到包厢门口的林菀,很不幸手机也掉了。 “穆穆好样的!”透入她耳中的,很清楚是言静时的声音,只是染上了一层醉欲,“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言尘翊竟敢迟回答了一分钟,我替你决定踹了他!” 回话的是一个很陌生的软糯女音,“……不要不要嘿嘿嘿,他那么好,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我才不要踹了他……” “菀菀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驻足俯身捡拾手机的时候,又听到后续的对话,林菀呆住。 眼前一片空白,还是舍友担忧的询问,才把她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拉出来。 “……是有点。”透过门缝,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场景,耳边反反复复只剩下“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这句话,林菀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啧,言尘翊肯定、肯定上辈子做了什、什么拯救世界的好事,”很快是杨晓星醉醺醺的大嗓门,“……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不懂得珍惜!” 林菀的脸色,骤然又苍白了几分。 对上舍友关切的目色,她强自挤出一抹笑,“……我好像那个更严重了,想去洗手间缓缓……” 说到最后,她的声线都带着些许颤抖,好在舍友知道她每次来大姨妈,都会疼到痉挛,忙起身挽住她的手臂,“好好好,那你先去,我去给你买些药来。” “……谢谢你。”也幸好有你。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泛酸,晶莹浸透了纤长的睫羽,花了在美妆店耗费了两个多小时的妆容。 而她像是完全感知不到,路过洗手池边的玻璃镜时,分明看到眼尾一片漆黑,可并没有和之前那样掏出贴身小镜好一阵整理。 ……有什么用呢? 人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她这么卑微到尘埃里的人…… 怎么可以痴心妄想啊,应该有自知之明的。 像外间的走廊,有脚步涉足,则繁华如斯。 人声散去,只剩下沉寂无声。 然而世事总是无常,以为的走廊静如止水,很快就被疾步前来的两道颀长身影打破。 两人一身宽长的白大褂携月而来,两种完全不同的风姿,刹那惊艳四际,仿佛整个公馆的灯火都黯然失了色。 为首的宋辞书耐着性子,先一步询问怔楞的前台接待员,确认了两人前往的包厢,本想乘电梯往上,奈何客流量过剩,一时半会显示在“12”层上升趋势。 他:“……” 略微侧眸,看了眼尚在神游的言尘翊,想也不想留下“走楼梯”三个字后,直接奔赴电梯旁的安全通道。 言尘翊:“……” 要不要这么着急?你家后院起火都没见你这么迫切啊。 吐槽归吐槽,想到穆雪琼直入他心头、全程未曾散去的话……风流蕴藉的杏眼一凛,也没落下动作,闪身跟了上去。 “言静时!” 一路心情都不平静,刚到门口,先是一道来源于宋辞书如置冰窖的冷喝,再定睛时,看到缱绻一同、或者说单方面胡搅蛮缠的女孩,默默别开眼。 ……言静时可真是胆肥啊,辞哥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着急,为了赶路甚至自己开车来,谁知道言静时给人直接来了一巴掌。 就落后了几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言尘翊有些懵。 “呜呜呜你个负心汉,怎、怎么现在才来啊……”言静时只当潘明靠前,凭本能拍了过去,可熟悉的呵斥,让她神智略微清明一番。 眨眨眼,看清眼前这个白大褂加身、容貌绝艳的人是谁时,所有委屈上头,仗着酒精一把扑住他,“你再不来,你最可爱的老婆,就要清誉不保了……” 酒精蒙脑的人可不管丢不丢人,此番话下来,别说潘明想骂人,旁观的言尘翊都不由唇角微抽。 ……几天没见,你可真能编啊。 在场的唯二哥们,一个抱着睡死过去的杨晓星不松手,一个鼻青脸肿躲一旁、惊惧不敢看他们,你怎么敢说清誉不保的? 还别说,辞哥情急未脱的这身衣服,加上那张冠绝瑰丽的脸死死板着,又背着光,倒真和像小时候看的恐怖片里那些地狱索魂的鬼魅挺像。 “……别怕,”宋辞书觉得喝酒会传染,面对可怜兮兮、梨花带雨的言静时,硬生生把差点伸手推人出去的动作换成了拥人入怀,“我在。” 声线还跟见鬼了一样柔和,差点没让言尘翊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先带她回去。” 到底还要点脸,何况还有一身白大褂,宋辞书总不好继续呆着,怀里柔若无骨的言静时又各种蹭,他怕透红的耳根被人看到。 丢下这番话后,手抄言静时腿弯,一把抱起人往外走。 末了隔着墙,阴冷凉薄的声音传了过来,“……要再敢打言静时的主意,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再也见不了光。” 闻言,被精准无误、正好踹在几处痛穴的潘明嗷嗷叫,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应声,“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求大哥放过我……” 妈的早知道会招惹这个煞神,何必拿命去把妹。 “啧,被揍了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言尘翊,正要居高临下走过去,一道软而细的身姿,毫无征兆贴了过来。 ※※※※※※※※※※※※※※※※※※※※ 小明就是搞笑的hhh 晚安啦~ 乱性 言尘翊一愣。 那道软而细的身姿正是座椅处好不容易有片刻清醒的穆雪琼,本能见到对深入脑海里的言尘翊想起身,只是实在力不从心,一个恍惚直直栽了过来。 毫无心理准备受到外力冲撞,好在言尘翊定力好,堪堪稳住了身形,嘴角面对潘明的嚣张笑也慢慢僵住,继而换上了一副挣扎犹豫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穆雪琼扒拉他的白大褂就算了,还一个劲往他怀里凑,手脚无措无处安放的言尘翊,默默别开眼。 ……早知道就不嘲笑辞哥了。 “……哥,这是你女朋友啊?” 好不容易喘过气的潘明,呲牙咧嘴扶着腰从角落趔趄起身,本想趁机跑路,奈何言尘翊看似颀长有劲、实则太笨手笨脚,他都看不下去了。 那样这么对自己女朋友的人?没见女朋友喝醉了,还不趁人之危装什么真君子啊? “你问这做什么?”言尘翊双眸一凛睨过去,眼神可算不上友好。 “没、没什么,”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即便动手的是另外一个煞星,对上那位煞星的同伴,胆子总归肥不起来。 “……嫂子一看就走不了路,要我说,你要么来个公主抱,要么就只能背着。” 要不是想表现一番,免得外形像天仙、心底跟恶鬼没啥区别的这俩找麻烦,他才不费口舌说这么多。 都怪盛哥,也太不是人了。 跟着妻管严似的,非要听自家老婆的话把带家眷来聚会,结果全程理都没理他,最后只顾把喝醉酒的自家老婆带走。 说好把这两妹子留给他,结果他一嘚瑟炫耀了地址,结果招来了如此难缠的煞神。 不说没把这两个绝等姿色的妹子把到手,还差点连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断送了。 想到这,他刚动了后悔说出地址的念头,结果对上言尘翊轻飘飘的眼神,整个人瞬间打了个激灵。 还好他及时止损。 如果真得手,不说会不会开罪成嫂被盛哥揍死,单凭刚才那个二话不说差点废了他的疯子,潘明就不敢细想下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言尘翊思考了一番,准备有所动作时,瞧见潘明意味深长靠着椅子观看,顿时炸毛,“看我干什么?你这么闲吗?” “不闲不闲,我这就走、这就走。”潘明自恃游刃情场绰绰有余的老油条,自然一眼看得出言尘翊这是恼羞成怒了,碍于某几处暗穴又隐隐作痛,丧着脸脚步飞快。 其猎猎生风的步伐,颇有几分被饿狼追逐逃命的架势。 言尘翊:“……” 有面颊绯红、眼睫轻颤,唇角还带着一丝恬笑的穆雪琼在,他心头原本的那股莫名紧张,逐渐松缓下来。 ……看样子,她喝的倒不少。 之前听的“老婆”相关,或许是她喝醉时的胡话,当不得真。 那也不对啊,据他所知,穆雪琼的交际圈子涉猎甚广,其中不乏各样出彩的异性,那样一番引人美好遐思的话,为什么没说给别人,偏偏好巧不巧落在他耳朵里。 想到理论上除了他,别人如那些追慕穆雪琼的人,也有可能听到那样的话,言尘翊忽然有些烦躁。 ……啊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百思不得其解间,他的脑子里忽然划过一抹灵光。 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可穆雪琼以往完全没说过这些啊,难不成她其实没喝醉?情商为负的言尘翊成功把自己绕进去了。 “尘哥……你怎么来了……”穆雪琼晃晃脑袋,覆了一层雾霭的美眸亮晶晶落在他身上,怔怔看了他一会,反应过来环住他双臂实在不合理,挣扎着放开。 然而堪堪稳住了身形,双腿软绵绵实在使不上劲,还没走几步整个人就直直往地上栽去。 好在言尘翊眼疾手快,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把人拉住,随后一本正经问:,“你想我背你还是抱你回去?” 不管那句“老婆”是不是真的,不说他对穆雪琼袖手旁观,言静时知道了会不会弄死他,单凭他对穆雪琼这个姑娘还挺有好感,就不可能把人扔这不理会。 换做任何一个清醒的人在这,可能不仅不想回答他,还想扔给一个眼神让他体会。 好在穆雪琼被他和酒精一起迷了意识,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随后笑眯眯说,“嗯……抱的话,不要不要,你太累了,我要你背我!” 言尘翊:“……” 你本身也就这么点重量,不管抱着还是背着,本身受力并无太大差别,所以无关哪个累哪个不累的区别。 这话他也只在心里嚷嚷了几句,随后还是认命,小心翼翼把人抗在肩头,一边顾及脚下的路,一边还要担心会不会把人摔下去。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一心二用保障了这两点,但除了这个问题,还有其他更困扰的类型。 比如他从包厢下楼,直至到公馆门口,一个啊一如既往接收到各异目色比较多,还有一点…… 来时他脑子懵然坐了宋辞书的顺风车,结果人见色忘友,带了言静时远走高飞……只留他带着人事不省的穆雪琼风中凌乱。 言尘翊在大路边思考人生,见色忘友的宋辞书,也没见过得有多好。 “……言静时,起来。”好不容易把一个醉鬼带到公寓,结果他刚想把人放在沙发上,自己一个没留意,脚下不稳反被言静时压住。 一上一下,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你让我起来就起来,我偏不。”言静时像是完全看不动他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变得幽暗,不仅不懂见好就收,很不老实在人身上动来动去。 由于两人的身长相差太多,言静时想凑到他眼前与他对视,免不了要努力往前爬。 这个动作说来容易,偏偏她意识不清,想使劲又很难使得恰到好处,于是很难不碰到某些突出来的部位。 “……这是什么呀?垫的我腰疼。”腰腹处实在硌得慌,她下意识伸手想看看咯到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然而刚碰到那团僵硬,右腕便被紧紧拽住。 (真的啥也没写,献上膝盖求审核爸爸别锁我!) 疑惑间,正对上一双黑亮的眸子,似是染上了一层妖邪的绯红,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别乱动。”被人压制,男性天生使然的兽性本就让他心声某种不可言喻的悸动,加上贺灿承发的那个由恰好到处在他眼前浮现,能控制住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结果言静时倒好,不仅不安分,还想对他最敏锐的地方上下其手。 “干嘛不让人家碰,”言静时丝毫没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毫无征兆撞上宋辞书幽深的眼神。 四目相对,还没消停一会,耳边又落下他刻意凶狠的沙哑声,复又不服气地抿唇抗议,“还说我是你最爱的老婆,呸,见异思迁、说话不算话的狗男人。” 宋辞书:“……”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别开视线,不去看她磨蹭间散开的衣领深处,那一片雪白的锁骨和深处更美丽的大好春光。 他是学医的,以后要上手术台,理论上对人体构造熟记于心,无论哪个性别,哪怕光秃秃什么也没有,他都能无动于衷,只当成模型对待。 可言静时,就像具有某种魔力,不仅让他心猿意马,联想到贺灿承的那些这样那样声情并茂、可谓活色生香的例子,还能成功弃了波澜。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知何时开始,在言静时跟前就像一个笑话。 “……别闹,你先起来。”为了避免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只能压低声线,耐着性子哄道,“乖,天黑了,该睡觉了。” “黑?” 言静时眨巴眨巴眼睛,先是看了眼头顶泛着暖黄色调的吊灯,茫然思索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凑近宋辞书,“你又骗我!” 宋辞书:“……”就这反应能力,真的是一个喝醉的人该有的吗? “没有——” 正凝眉想怎么把人骗下去,喉结处忽然传来的温润,直接让他大脑一片空白,瞳孔紧紧一缩,呆住连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卡住。 更过分的是,言静时不仅用嘴,还用舌尖轻轻点点,来回力气不一得触碰。 她的双唇温温凉凉,觉得单这处不够自己发挥,很不满意往上又爬了几厘米,唇角堪堪停在他的双唇边缘。 只有一毫米时,宋辞书的心跳快到匪夷所思,可对言静时的举动没有一点办法。 “都是你这个骗我,哼,那我就不让你说话,看你还怎么骗我!”或许是他的红唇太诱人,也或许是酒壮怂人胆,言静时想也没想就贴了上去。 温凉覆着火热,像是大旱久逢甘霖,一时间只剩下紧紧连结,辗转反侧。 唇齿相依,不知何时,一阵天旋地转,一上一下已然转换。 屋子里的空调只保持在二十六度,符合人体最舒适的五感知觉,然而只剩一件短袖的宋辞书,还是有种越来越热的冲动。 言静时的眼神已趋于迷蒙,如玉透亮的雪肤渐渐染上了粉红,浓密的眼睫微微轻颤,已然浮肿的唇角边,伴随银丝,有浅浅的呜咽流出。 理智像是喂了狗,双眸被头顶的灯光衬得烦躁,他把只剩内衫的言静时抱起,大跨步走入卧室。 门关,灯灭。 虽然一片漆黑,其实妨碍不到某些事的正常进行。 ※※※※※※※※※※※※※※※※※※※※ 我终于回来了 狗男人不会这么轻易得逞的哈哈哈哈 心意 把人放在软软的被子上,她的双臂还紧紧环着他的脖颈,似是借力、也或许本就不想反抗,随之也倒了下去。 一边唇瓣纠缠不休,一边他还有功夫伸手撕扯下方碍事的布料。 或许在做这种事方面,人类本性都有无师自通的天赋。 他的唇抵在言静时软而暖的耳垂边,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随他骨节分明、带了些许冰凉的指尖,滑到她纤细的腰腹深浅轻弹。 “嘶啦——”一声,最后一块布帛从胸前散去时,忽然停住了。 身下言静时原本迷蒙含雾的杏眼,不知何时一片清明,染了一层怔楞和懵然。 就是那片清明,激的他瞬间背后一凉。 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我——”是他仍贴在言静时脸侧的手,本该极致火热,却落了一滴冰凉,感官的鲜明刺激,让理智也回了笼。 “……对不起,我……”他很慌乱,也有些绝望,不知怎么事情就到了这种地步,本能想给人道歉,“是我,我不应该冒犯。” 言静时没有回答。 “……你放心,我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我会对你负责……”不知怎么想的,他第一反应没有从人身上起来,反倒脑子一抽如此说道。 “……负责?”言静时只抓到了这么一个词,不知该庆幸关键时刻醒来成功保住了那道防线、还是该怒斥他的趁人之危,“你想说的只有这么一句话吗?” 酒壮怂人胆,要说趁人之危……怎么可能没有她的纵容? 什么叫做负责?谁稀罕你的负责啊?! 明明喝醉的是我,是我私心作祟,神志不清和你纠缠,你为什么不推开我,到了关键时刻,要不是我理智回笼,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沦陷吗? 言静时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陷入这样的纠结死角,不懂为什么非要听他亲自说出那句话。 一个成年人,不可能对人类关于那方面的需求一无所知。 正因如此,她更在意的是,宋辞书到底把她当做一个简单的发泄工具,还是对她有了某种和她一样的想法? 像是看不到两人坦诚相对,言静时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重复一遍,“你真的,没有其他话要和我说的吗?” 四目相对,上下相连,明明最暧昧最亲近的距离,可周围最初充满粉红泡泡的旖旎气息全然散去,取而代之是沉默冷到极致。 宋辞书:“……” 他动了动唇角,面对身下女孩逐渐红了的眼眶,愈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自小到大被人称赞的冷静持重、运筹帷幄的处理能力,总是在言静时面前溃不成军。 “……算了,你起来吧。”都到了这一步,这人实在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又何必一厢情愿勉强下去。 她闭眼,敛去眼底深处的无助和苦涩,“……我想回去。” 身体压着的重量骤然散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平静后,卧室灯亮,她环抱着双膝,咬着唇瓣看向他。 “……不管你怎么想我,”似是被她红肿的眼眶和朱唇刺痛了心扉,顷刻间所有的顾虑被他抛诸脑后,“言静时,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四个字,像是一个被人操作的锤子,一下又一下沉闷砸进她的心头,心跳恍惚漏了半拍。 他强迫自己逼近言静时,灼灼芳华的桃花眸只剩一片真诚,“我没有骗你,也不是随便找的借口,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言静时:“……” 很清楚,也很清晰,耳朵里只有他带了些许害羞和稚嫩的低沉声音,以及难以言喻、控制不住的心跳声。 她没有回答,只怔怔与他对视,耳畔有凌乱的发丝落在脸颊,挠得她内心深处都在发痒。 “你听着,”他又坐直了腰板,由于害怕言静时以为他开玩笑,表情充满了一本正经,引双颊婴儿肥鼓起,多了几分稚嫩的诱惑。 “让尘翊撺掇你来上海,包括第一次在奶奶面前加你微信,都是我一早预谋好的,只是……”说到这,他明显感觉到耳根已经不能用发烫来形容了。 算了算了,都做了那么多丢脸的事,他们就只差最后一步了,说出来又怕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眼尾被灯光照耀着,染了一层绚烂的光,“只是我一直不想承认……但、但我对你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到谁欺负你就控制不住自己。” 最初有这种念头,是高三全县二模前的体育课,那位找言尘翊麻烦,间接致使言静时受伤的任小婷和钱慎。 他没克制住自己,第一次动了父亲在县政府的关系,让两人彻底从言静时的生活里驱除。 言静时能在饭堂遇到他,不过是他一方面不放心人家的情绪悄悄追随,一方面又害怕被言静时发觉,急中生智以并不友好的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 后来的很多次,尘翊有开玩笑问他“把言静时介绍给你怎么样?”“不如你当我姐夫算了”之类的话,全被他以漏洞百出的嫌话给躲过了。 高三离校前,言静时被传“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他很烦躁言静时没有一时片刻惹不到事,下意识告诫自己不要再插手。 然而flag立的越坚定,打脸打得也就越重。 不仅没控制住自己关心人家,还坐立难安去十九班附近晃悠,借风凉话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好在言静时比他想象的要坚韧,看似对此事悲愤交加,实则激发了内心深处不服输、想要在高考遥遥领先的倔强。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随时注意言尘翊的动向,得知言静时离校并无家人来接,主动以帮助言尘翊为借口,想给言静时搭把手。 等毕业典礼结束,他本一早想去宿舍楼区域等候言静时,奈何刚出教室就被李佳悦喊住,愣是给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他以为是秦老师有什么嘱咐,哪知越听越与秦老师不沾边,烦躁之下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才算脱了身。 本来对言静时等候许久还有些愧疚,从教学楼疾步跑到宿舍楼的一路,都在想怎么和言静时解释。 甚至他都在考虑,本就是他有失承诺时间在先,理应先给人道歉,哪知快到宿舍楼口,好巧不巧看到一个小白脸在言静时跟前献殷勤。 才这么点时间,言静时你可真会招蜂引蝶! 别以为他眼瞎,认不出那个人模人样的小白脸,就是导致学期初言静时被堵楼下找麻烦的罪魁祸首。 他冷嗤,决定好的一切通通推翻,许是端着清高孤傲的架子,他并未引两人注意,目不斜视快步进了宿舍楼。 等尘翊慢吞吞收整好行李,他也慢吞吞端着姿态下楼,一个正视眼神都不想给言静时。 谁让这人没一点脑子?眼里只有那个尚文阳,明各方面不怎么样,偏偏言静时瞎了眼迷了心窍。 他是有多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贴上去。 事实证明,到了正式高考的时候,他还真挺闲。 借助几乎与他无话不说的言尘翊,得知言静时高考时并无便捷快速的交通工具,恰好他又刚拿到驾照,自告奋勇从言尘翊下手也不会引起怀疑。 果不其然,一言静时除了怀疑他开车技术,根本就没往其他方面想,成功保住了他的脸面。 不过第一天考试结束,言静时的惨白脸色着实吓到他了。 着急把尘翊先扔下去,想单独带言静时去医院,没想到是那个,尴尬之际,他又带人回了尘翊所在的那家餐厅,情急之下,他果断寻求网络的帮助。 找到红糖水可缓解女生那个,他特意摸出口罩,又辗转去奶茶店,买了一杯滚热的红糖水。 当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飙车返回,拿了杯子还是落不下脸,以顾影自怜的的高傲伪装,不让两姐弟看出端倪。 第二日考试,他嘴里说着别管言静时,身体却很诚实用保温壶泡好了红糖水,塞在车后位里以备不时之需。 准备归准备,第二日的言静时,总体来说没有意外。 他慢慢放松下来。 高考结束,等待出成绩的半个月,他也没闲着。 父母多次建议让他去北京,甚至父亲特意从首都武.警最高指挥部请假回了县城,就是想劝他进入军校。 毕竟高考前的体检等相关准备工作,他都按照父母的意思走了流程。 面对许久未见的父亲,他犹豫了。 以往他并未想过自主选择以后的职业,可心里住了一个人后,他忽然产生了抗拒父亲的念头。 父亲虽然上将职务在身,却并未养成高高在上的掌控欲,得到他想去上海的意见,失落之余,让工作繁忙的母亲和他视频通话。 一家三口简单相谈后,母亲劝了父亲不要勉强他,一切以他自身意愿为主,只要是他真正想做的,他们都会全力支持。 母亲都如此表了态,父亲无奈之际自然无话可说。 了了唯一的儿子的人生大事,父亲又抽空回乡下看了外祖父,工作电话又打了过来。 只能临时更改机票,风尘仆仆又回了首都。 征得父母的尊重,确定了自己可以自主择校,他又开始思考该如何不露痕迹从言尘翊下手,坚定言静时去上海的念头。 并非他只顾自己,而是有一次和言尘翊闲聊时,得知言静时一早有想考去上海的念头。 仅仅由于父母离异的家庭条件,或许限制往后的学杂费,才退而求其次想找消费水平稍微低一点的城市。 ※※※※※※※※※※※※※※※※※※※※ hh狗男人一早就有所图谋了 愿意 情急之下,转念想到言静时早前答应帮他表弟补习文综一事。 既然言静时的困境在于消费,他借助小姨多给言静时一笔不菲的课时费,反正他矿多不缺这些。 还好,小姨借口感谢能让子扬有很大进步、给再多费用都是应该的,好说歹说让言静时接下来五位数的补课费。 他才安了心,还让子扬把周内积累的疑惑记下,可以在周末抽出时间去问言静时,正好他又能借机给言静时加点费用。 这些小心思被子扬发现,知道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无奈应下和言静时联络。 像宋辞书这样明明喜欢人家却打死也不说的人,让他出点血也活该。 好在言静时比他想象的还要傻,收了小姨给的高昂补课费,又想办法给子扬把她曾经的笔记整理出来打算答谢子扬。 ……真是笨死了。 以为没有老子的授意,正常情况下哪有半个月就赚五位数的家教? 见子扬颇为得意给他炫耀足足有成年人脖子高的一厚沓笔记本时,宋辞书觉得自己好像把醋当成水喝了。 偏偏他很郁闷,却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子扬选文,他有时候会接触些文综,在六中读书的时候,偶然被同桌拉逛微博,恰好在一终群魔乱舞的言论中看到了言静时。 这人是不是傻,妄图和一群蒙了眼的傻子以理相论,真以为哪里都是正义吗? 或许是一模完,他闲得没事干,等同桌走后,鬼使神差摸出手机,拧眉私戳了那个言之凿凿说“用卷面说话,考试讲究公平”的id。 私信一发,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他很不以为意。 心道还以为这人有多厉害,没想到就是个虚张声势的。 把手机扔到一旁,他却有些心不在焉,每隔几分钟都会看一眼微博。 事实证明,很多时候打脸来得速度比龙卷风还快。 两个小时后言静时有理有据的回复,的确让他愣了愣。 虽是理科生,可他对文综并非两眼一抓瞎一窍不通,知道言静时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不知怎的,他脑子一抽把名字发了过去,等反应过来,已经撤不回了。 懊恼间,对方不仅没多问,还把把自己的名字也告诉他了。 “言静时”……他低低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俗话说缘分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六中为了在教学反面向县中靠近,连放寒假都时间都一样。 所以那天下午回家,他特意选择乘公交,路过县中时,他耳尖听到有人喊“言静时”。 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的他,饶有兴致看那个一身校服的清美女孩上车。 明明生了一副漂亮皮相,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慨。 再一看,可不正因和她一起的那个男生,被一种思恋追随的浅绿校服小女生追随,以致她被硬生生挤在角落吗? 啧,多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当初在微博勇往直前的正义气息哪去了? 他轻笑,一路破天荒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一个陌不相识的女生身上,很无聊想看好戏。 可到站后,发现言静时不仅没有冲动,还被挤到边缘差点摔了。 恰好他也该下车,颇为艰难挤到言静时附近,见差点一出悲剧发生,他动作先脑子一步反应给人扶了一把。 秉承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主义精神,他把帽檐往下拉了拉,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离开。 还以为这个言静时有多硬气,看来也不过如此,真是枉费他浪费那么久的时间观察了。 嫌弃是一方面,打脸又是另外一方面。 当外祖父再次提出让他在高三下学期转去县中读书,很神奇他没有产生抗拒的念头,略微沉思一番,一脸高深莫测点点头。 就、就外祖父也老了,他就勉为其难不让外祖父再担心了吧,反、反正不就是有那女生在,当做不认识就好了。 他很大言不惭的想着,完全忘记当初他一意孤行坚决不肯发挥实力、非要在六中混混度日,差点把自家外祖父气到住院的往事 。 答应外祖父的同时,他提出不进重点班的要求,理由……重点班气氛太压抑,不利于他高考心态的稳定。 能让这位玩世不恭的外孙答应去县中,老爷子只差老泪纵横,去哪个班又有什么关系? 受外祖父精心安排,他按时进了理科十六班,和县中前三当了同桌。 没半节课,他知道这位新同桌,好巧不巧正是言静时龙凤胎的弟弟,心间像是被某个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所谓势均力敌,强者一般都喜欢和强者玩,他很欣赏言尘翊的实力和性格,几次回答问题和体育课,让他成功融入十六班的男生圈子。 短短一个学期,他和言尘翊做到了无话不说,也成功把自己想全部心神落在言静时身上。 “所以……或许很早以前,我就对你有了那种心思。”说完这些深藏内心的往事,宋辞书的脸都快红透了,可他还是很执着看向言静时。 “我很笨,知道老贺一见钟情的人或许是你,我集中不了注意力;国庆节第一天,见你被那人欺负,我气你也气我自己;后来在银杏林和你接触,我气我自己的心跳又不正常了。” “回家后,我找老贺问了很多,也自己思索了很多……我明白那种感情,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的不一样。”他说的很认真,言静时能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言静时,对我来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有不一样冲动的人,做了很多令我自己难以置信的事,反正……”对上言静时复杂的眸色,宋辞书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半蹲着靠近她。 “这些都是我的真是所想,我现在郑重问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一字一句,带着奶欲的低沉声音,充满了可观的真挚。 他的头发长了些,乖顺打在他俊秀的长眉处,灯光把他偏冷调的雪肤衬得愈发白皙,让言静时忽然想到了一个何晏的典故。 才华出众,容貌俊美,面容细腻洁白,无与伦比,引得魏明帝疑心他脸上搽了一层厚厚的脂粉。 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大热天,魏明帝着人把他找来,赏赐他热汤面吃。 很快何晏变得大汗淋漓,只好用自己穿的衣服擦汗。 魏明帝一直在等,可等到何晏擦完汗,脸色显得更白了。 这才恍然大悟,相信他没有搽粉。 ——古代尚有“傅粉何郎”的佳话,眼下言辞真切、虔诚无比的宋辞书,她觉得特别配得上“傅粉何郎”这个美誉。 面对近在咫尺的宋辞书,言静时没有立即回答。 “你还记得高三有一次,你给我写了数学压轴题吗?”她扬起唇角,双颊一片绯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未散的酒气。 “那个时候,我们数学老师看到解题过程想让我在班上分享,我特意去找过你一次。“ 整个高三,他虽然越来越关注言静时,却也并不时时刻刻都凑过去,真正有交集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对于那个说来平凡、实在让他熬到三点多的经历,自然记得很清。 “记得,”他如实点头,抿唇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言静时:“……” 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钢筋直计较,默了默回道,“一开始我觉得你的字让我眼花缭乱,后面我沉浸在你写题的思路里,就爱屋及乌越看越顺眼。” 都说字如其人,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人应该不会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吧? “……你先别管我的字,就直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想象是美好的,现实的残酷的,刚见宋辞书的表情隐隐有思索之迹象,刚放松了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就听他如此说。 言静时:“……” 要不是这张脸刚好与她的审美标准符合,爆粗口的念头铁定控制不住。 算了,这人再直,也是她看上的,总不可能真把人变成婴儿,给他来个回炉重造吧? 多番告诉自己不要过多计较后,言静时换了副颇为严肃的表情看着他,直到把人看得耳根更红了,才忍住笑意回答,“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宣判你。” “可你的意愿,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生死局的宣判。”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上了心的人。 如果被拒……大不了,大不了就追呗。 古代都有为了求学而程门立雪的佳话,如今只是想把和他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不付出些诚意怎么可以? 以往是他把这张脸和自尊心看的太值钱,说了很多违心话,导致言静时周边招了很多蜂引了很多蝶,以后不会了。 再说他们差一点就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他是个爷们,怎么可能在追求媳妇的路上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 对于宋辞书心间这些忐忑激荡的百转千回,言静时虽然不清楚,可她大概能从眼神中看出一些。 “你听着,”默默强迫自己不要紧张,大大方方与他幽深清冽的眸子对视,“我,答应你。” 宋辞书:“……”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直接僵住,呼吸都漏了半拍。 言静时却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对方耳背没听清楚,无奈正要一字一句重复一遍,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外力拥住了。 他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水墨幽香,撇去他那张不会说话的嘴,倒真像是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贵公子。 “你——”刚开口,到了舍下的“要不要这么激动”七个字直直压住了。 ※※※※※※※※※※※※※※※※※※※※ hhh庆祝在一起啦 (ps:我低估了期末周的繁琐tat 三次元一直为我的第二身份奔波) 晚来了dbq 慌乱 言静时被他紧紧拥着,耳边是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也带起她心绪的不平静。 “太好了,你真的不后悔吗?不是在骗我吧?”细听之下,宋辞书声音的明显喜悦下,有难以言喻的颤抖。 包括被长身玉立的他拥着,分明紧致的双臂,也控制不住在轻颤。 “后悔干什么?”言静时轻笑,默默吞回“你先放开我,不然我被你勒死”的话,想了想回答,“我从不为我的选择后悔,所以宋辞书,我是真的……” 到嘴边的“心悦你”三个字,对上放开她后半蹲着与她直视的宋辞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啊怎么这么不争气,被这人一看,怎么连一句话都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完整了qaq。 “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宋辞书是不是故意,黑白分明的干净美眸直愣愣落在她面上,颇为一本正经问,“真的想对我以身相许吗?” 言静时:“……” 就像有人端了一盆凉水,把她心间熊熊燃烧的羞涩之火哗啦浇灭,连个火星子都不留。 姓宋的,到底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这张嘴真的很不值钱啊。 “我——” 或许是宋辞书的眼神太真挚殷切,成功让言静时下决心把脸面撇到一旁。 正要开口顺他的话接下去,一道很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声忽然在屋子里响起。 原本都要得到答案的宋辞书成功黑了脸。 “你手机,”言静时忍住笑,轻轻往后缩了缩,推了他一把催促,“不要耽误了正经事。” 后者:“……” 深吸一口气,定定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一旁的茶几上弯腰拿起手机,很不耐烦阴声,“有事说事,别耽误老子的时间。” 对方:“……” “……小书啊,我是你爸爸,”由于室内太安静,宋辞书又没有刻意避开言静时,所以透过电话,听到刚硬而无奈的声音,言静时:“……” 憋笑憋的太痛苦怎么办。 让你直来直往,遭报应了吧。 “……咳。“ 其实也不全怪宋辞书,实在是宋安华贵人多忙,一年半载主动联系自家儿子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所以只当又是那些损友扰他好事的宋辞书,压根就没想过自家亲爹会打过来。 “有什么事吗?”声线染了一层怪异的宋辞书,第一次巴不得这通电话赶紧结束,“挑重点说,我很忙。” 宋安华:“……”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想到风轻云淡、仿佛把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宋辞书如此说,宋安华倒真生了几分好奇,“你能有什么事?” “当然是着急陪我——” 原本刚得到确切答案的宋辞书,是想随时随刻和言静时来个深情对视,哪知察觉到不对劲的言静时,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愣是把原本的“女朋友”三个字卡住。 “陪你什么?”听到自家老爹狐疑的追问,宋辞书很不自在转移话题,“陪我导师完成项目,说吧,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事吗?” “是这样,”宋安华知道宋辞书除非主动张口、否则谁也无法逼他说出真心话的破性子,奈何还有妻子的嘱咐在身,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你妈妈同事的女儿下周来上海做交换生,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托你好好照顾人家。” “不方便,”宋辞书想也没想回绝。 为了避免宋安华锲而不舍想知道原因,无视言静时警告的眼神,上扬的眉梢带了几分风流,“我有女朋友,照拂其他异性不合适。” 言静时:“……” 你换种比较委婉的方式会死吗? 无语扶额的同时,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无论从能力,还是外在颜值来看,宋辞书都是数一数二值得桃花前仆后继朵朵开的。 只可惜生了这张嘴,少了太多麻烦。 虽然有时候不会说话,可她就是爱惨了他这样一本正经洁身自好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的?”倒不是说宋安华反对自家儿子读大学期间找对象,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不近人情的宋辞书能如此说,“你——” “好了好了别问了,再问你未来儿媳妇该害羞了,”宋辞书越说越不着调,偏偏言静时除了瞪他也别无他法,“你不是很忙吗?先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到这,没给对方回应的机会,宋辞书直接放下手机,把浮标左滑,顺道还把手机静音了。 ——免得有些煞风景的人来打扰他的正经事。 “好了现在没事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刚靠近床边,见言静时神色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愤懑,下意识问,“怎么了?” “言尘翊有事,我现在去找他。” 言静时很无辜得丢下这番话,抿唇从床上起身,把有些凌乱的发丝捋顺,越过宋辞书往外走。 后者:“……” 说话几乎从牙缝里蹦出来,“我陪你一起。” 其实言尘翊倒也不是真没眼色,喜欢发扬电灯泡精神照亮他人的二人世界。 只是他与穆雪琼孤男寡女,又正逢晚间,实在无处可去。 他才视死如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言静时发消息。 本来是抱着大概率言静时醉得连奶奶都不认识,可想到穆雪琼说的那些话,他的心神实在安宁不下来。 不可否认,对穆雪琼的告白,完全不像以往遇到那些纠缠不休的女生一样,脑子里只有唯恐避之不及的念头。 相反,他很慌。 偏偏穆雪琼撩人不自知,踩着人群来来往往的霓虹灯路,丝毫不管不顾大庭广众的视线所及,给他来个熊抱就算了。 而且还大声嚷嚷着要亲亲举高高,而且这个举高高,是穆雪琼作势要把他这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抱起来。 不知所措间,带了酒气芳香的女孩靠近,可惜脑壳不怎么清醒,一而再再而三想伸手寻找力气支撑点,各种对他上下其手。 ……被温香软玉不安分来回拂动,饶是对感情再迟钝,也不妨碍他血气方刚的年纪顶不住。 于是乎,他只是忍住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冲动,按住很不对劲的穆雪琼,把希望寄托在言静时身上。 “好姑奶奶,你等等啊,言静时一会就到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学校了。” 收到言静时【等着】的两个字答复,态度虽算不上友好,总算让悬在他心口的巨石落了下去。 和口嫌体直的宋辞书不一样,言尘翊连自己对穆雪琼的感情都没搞明白,所以即便什么都不做,单纯把穆雪琼带着在外住一夜他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好在言静时没有彻底醉昏睡死,才给差点绝望的他一线希望。 哪知听到这话的穆雪琼,嘟着红唇忽然靠近他,“干嘛?这么着急想把我塞给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前一秒还说我是你老婆,后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 言尘翊被说得一脸懵:“……” 我什么时候说了这些的?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放在平时清醒状态,就算给她脖子上架一把刀,穆雪琼也不会对言尘翊如此奔放。 非但言语奔放,行动也是毫不避讳。 她步步紧逼,把蹙眉苦着脸不知作何反应的言尘翊逼着靠近路边的电线杆,“你说,你为什么又不愿意要我了?是不是被外面的小狐狸精迷住了?” 言尘翊:“……” 这些虎狼之词,穆雪琼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啊。 “你别这么看着我,”哪怕有绝对身高差距,穆雪琼依旧可以梗着脖子豪气发问,“啧,这么美的小美人,你再看我怕会把持不住的。” 这些匪寇调戏良家妇女的话,是她追剧时偶然刻在记忆当中的,此刻想也不想说出来,实在是昂首看着逆光僵直的言尘翊太不像凡人,才让胆肥的穆雪琼撂狠话。 被调戏的言尘翊:“……” “穆雪琼,你有话好说,先往后退一步。”实在是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各式好奇目色,何况他们现在的体位确实扎眼,言尘翊到底觉得耳根烧得慌。 再怎么说,穆雪琼都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干不出因酒劲趁人之危的事。 何况眼下位于南京路附近,这里有深受年轻人欢迎,心知肚明穆雪琼有多受欢迎的他,可不想被熟悉穆雪琼的师大学生看到,免得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自我安慰的过程,倒成功让他忽略了因担忧穆雪琼、却嘴硬找各种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的事实。 于是他只能压低声音,略微俯身,靠近穆雪琼耐着性子轻声道,“我先送你回学校,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好不好?” 说真的,除了面对奶奶和小姑,言尘翊长这么大,就没对谁如此低声下气过。 就当是防止不按常理出牌的穆雪琼,再做出什么引人耳目的事来。 他默默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却忽略了距离穆雪琼很近,明显超出和离速度范围的心跳。 “……唔——” 充满薄荷清香的温和气息,宛如细密的和风落在耳畔,激起穆雪琼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然后的然后,不知怎的,她不受控的厉害。 满眼认真看向言尘翊,抬手环住他微收回的白皙脖颈,微微用力,后者则出于惯性靠近。 再之后,不负言尘翊“千万别引人注目”的预料,穆雪琼成功让他的预料落了空。 ※※※※※※※※※※※※※※※※※※※※ 言:我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会因老婆醉酒趁人之危。 宋:……感觉有被内涵到。 晚安啦,感谢还在的爸爸们www 期末论文+考试真的太难了qaq 后面超甜! 献上膝盖求别放弃 亲昵 “……你别过去了,”不远处的停车位,言静时刚着急下车,隔着车窗看到电线杆处亮眼的一幕,宋辞书颇为不自然,“……” 不愧是亲姐弟,没想到尘翊看着傻,事实比想象的更傻。 大庭广众都能被人强吻,还一副任人摆布,做不出任何反抗的鬼样子。 他很不以为意的想着。 “……你说的有道理,”直愣愣盯着人家卿卿我我,言静时也觉得尴尬,默默收回搭在车门处的手,“……” 他们刚确定了关系,还差点打破了最后一层,眼下待一起好像更尴尬吧。 一阵无言。 “……言静时。”率先打破沉寂的,是某位宋大爷,只是唤了名字后,却不知该怎么接下文。 “干什么?”言静时头也不转,懒得跟这个语气硬邦邦、仿佛赶鸭子上架的人说话。 不说那些小甜剧里面,情侣之间称呼都是宝贝什么的,单就星哥她男友,一句“星星”多甜腻多温情。 结果这人倒好,“宝贝”什么的不强求,也想象不来宋辞书说出来有多诡异,只求别把名字喊得跟上课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样啊。 “你……”到了嘴边的“看看我”,瞥见言静时气鼓鼓的侧颜,愣了愣:“……” “我怎么了?”对于他的支支吾吾,言静时无奈轻叹,转眸看向他,“你以前有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啊?” 后者想也不想摇头,一脸真诚,“你是我接触的第一个。” 言静时:“……” 或许是他抿唇间,婴儿肥微微鼓起,带了几分与俊俏外表不符的可爱,显得又稚嫩又奶萌。 言静时靠近他,决定把话说开,“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吗?” 她算是明白了,和这种性子一根筋的人谈情说爱,直接把话说开比较好,拐弯抹角只会把自己气到心肌梗塞。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吗?”宋辞书挑眉,充分发扬反问不要face的内在传统。 言静时:“……” 她要收回刚才这人性子一根筋的话。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男孩子不要这么自恋,”她抽了抽唇角,水灵灵的杏眼里毫不避讳看着他,“不过呢,我——” “嗡嗡——” 或许是今天真的不适合他们你侬我侬,正借助车内无人打扰的美好氛围,把自己内心所想告诉宋辞书时,手机又响了。 宋辞书:“……” “……这次是我的,”言静时有些不敢看他骤然阴郁的面色,忍笑侧身,从包里摸出手机接通,“你——” “你到了没有?”刚说了一个字,透过听筒,明显被一副怀疑人生的出言尘翊急切打断,“再不来,真的发生啥我也说不来了。” “到了到了,”又偷偷看了眼宋辞书晦暗不明的眸子,她无奈回道,“等着。” “好想弄死他。”几乎是咬着牙,要不是面前没刀,言静时真怕宋辞书一个激动会砍了那些不长眼的电灯泡。 “好啦。”再怎么对言尘翊恨铁不成钢,她也不能把人丢在大街上不管不顾,想到刚确认关系的自家亲亲男友,言静时红着脸主动拉了拉他的手。 “走吧,总不能真让穆穆无处可去。”和闺蜜比起来,言尘翊这个靠不住的猪队友,爱去哪去哪她才不要管。 “……好。”手背骤然覆了一层温软,宋辞书耳根子先是一热,表情高傲又平淡,仿佛对此根本不在意。 实则嘴角的弧度,怎么用力都压不下去。 和这人认识快一年,什么性子言静时大抵也摸透了。 知道他性子别扭死傲娇,总是拉不下脸,又贴过去想要给他解开安全带,只是伸手间,免不了要上下其手。 于是……原本还能装作一副高高在上、不为所动的宋辞书,鼻尖被温香萦绕就算了,柔软的右手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偏偏在他某个不可言喻的部位蹭来蹭去。 他:“……” “奇怪,怎么解不开。”言静时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意识抬眼,正打算说让他自己来时,透过他棱线分明的下颌,恰巧撞上一双染了暗红的桃花眸。 “言静时,你得负责。”不仅眼神不对劲,就连声线都染了一层晦暗。 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直觉视线所见一片阴翳垂下,腰腹被一股外力箍住,紧接着双唇被另一双温凉紧贴。 说实话,这种亲密接触,不能算他们的第一次。 不过以前都因这样那样的意外,具体感受基本模糊,眼下实打实的蓄意,倒真当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人类本质,哪怕涉世尚浅,基本毫无经验,可凭借举一反三以及某些能力的无师自通,致使宋辞书很快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男性特有的温热气息散在言静时耳畔,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处在被动位置的她,没一会受其引导启唇,被对方准确无误抓住。 深入其中,唇齿交缠,两相呼吸逐渐变得越发紧促,整个人软绵到不由自主贴近他。 “……嗡嗡——”难舍难分间,很不合时宜的手机震动声再次响起,猛的把晕晕乎乎的言静时拉回现实。 像是触电一样,她慌乱从宋辞书怀里起身,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好一阵巡视后,终于在脚下找到了掉落的手机。 “……人呢?不是说来了么?”这个时候,能这么没眼色的,除了言尘翊也没谁了,“你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你能盼我点好的吗?”原本因为美色误人,言静时对言尘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哪知后者这一番很不客气的话,让她心头的那点愧疚顿时消却。 “姐,你再不来,我真的清誉不保了。”能让言尘翊如此生无可恋说,言静时也认真起来,“很快,你等我。” 喝醉酒的人有多疯,她最有发言权。 何况这年头不止女孩子在外需要保护好自己,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也同样如此。 穆雪琼……咳,喝多了能对一直觊觎的心上人做些什么,她有些想不下去。 “快走快走。”顾不得和宋辞书多说,刚和他一阵这样那样,言静时也不敢看他,借着着急担忧言尘翊,解开安全带快速下车。 ……真是要命,要是再待下去,可能她就真的沉浸见色忘友行列当中了。 无奈唾弃自己的同时,听闻车门响动,长身玉立的宋辞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忽略他实在不友好的脸色,倒真让她紧张的心魂安定了些许。 好像两个人一起,也不错。 “怎么了这是?”果不出所料,沿人行道走到两人所处的电线杆位子,看到即便睡着、也扒住言尘翊不放的穆雪琼,只觉有些没眼看。 这一副被鬼迷了心窍的样子是谁啊……她真是不想认识。 “……没事,”千呼万唤可算等到了言静时,言尘翊下意识把人又紧了紧,“你带她回宿舍,还是找别的地方呆一晚?” 眼下刚过十点,紧赶慢赶回去也能来得及。 “回宿舍吧,”略微沉思一番,言静时打定主意,“我拦个出租,等到了喊我舍友帮忙。” “当我不存在吗?”宋辞书幽幽开口,言静时这才想起有免费苦力在,眼前一亮回应,“怎么会呢?那就多多感谢宋同学的帮助啦。” 其中的“宋同学”三个字,愣是被她咬的清甜又软糯,加上看他时,眼中不用刻意掩饰的倾慕,成功让后者心身愉悦起来。 旁观者清,以往穆穆老说她死鸭子嘴硬不是没有原因的。 很幸运,她暗恋的人,也同样喜欢着她。 只是心神全付诸在穆雪琼身上的言尘翊,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的眉来眼去,还一本正经道谢,“辞哥,麻烦你了。” 宋辞书神色淡然,能忍住保持平常心和他说话实属不易,“没什么。” 有什么好麻烦的?反正又不是因为你。 想归想,眼下明显不是说明关系的好时机,等言尘翊颇有眼色把人打横抱起,几人先后到了车位,一番折腾后,总算平安无恙到了宿舍楼下。 中途,穆雪琼倒是醒了过来,只是神智依旧不对劲,直接让言静时暗道以后决不再和此人出来喝酒。 “那我们就先上去了。”先后下了车,看似和两人道别,却没给言尘翊半个眼神。 好在形如“捡来”的言尘翊粗神经,也没发现异样。 “回吧回吧,”只是简单可算松了口气,别过眼不敢多看穆雪琼一眼,倒是宋辞书,从始至终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怎么了?”实在是他的眼神太幽怨,勉强稳住穆雪琼这个摇摇晃晃的醉鬼,言静时总不好装作看不见。 “……老贺说的,你会来吗?”可谓挣扎了一路,以余光瞥见不知在想什么的言尘翊,他暗暗问道。 眼中燃着的希冀光亮,仿佛骤然盛开的桃花,绚烂又瑰丽。 “当然……”想到那个“碰瓷”她,后来解释半晌的男生,和她在微信扯到宋辞书舞台演出的正题,言静时故意拖长尾音顿了一下。 “你一定要来!”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时,成功引起言尘翊的侧目。 “好。”言静时没想到他会如此在意,怔了一下扬唇昂首看向他,“早些回去吧,替我先和言尘翊谈谈,别让他笨死了。” 似是怕宋辞书不理解她的意思,言静时又意有所指看向眼巴巴、仿佛小孩子胡闹的穆雪琼。 俗话说心有灵犀,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宋辞书应该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吧? ※※※※※※※※※※※※※※※※※※※※ 猜猜老宋会不会和言言心有灵犀hhh 晚安啦 不公 “尘翊,你怎么想的?”透过车窗,路边的霓虹灯慢慢后退,宋辞书熟练操纵着方向盘的同时,想到言静时的话,耐着性子问。 “什么怎么想?”言尘翊很没形象斜靠后位,想也没想道。 宋辞书:“……” “你和人家姑娘都那样了,是爷们就想想要不要把人追到手。”他默了默,似是想到了什么,耳根子像被火烤了一样,烫的骇人。 好在言尘翊被他赶到后位,基本看不到。 “……啊,”他愣了愣,琉璃般璀璨的眸子渐渐有了些许茫然。 随后烦躁状抓了把头发,一副纠结致死的样子,“我不知道啊……” 用言静时的话来说,言尘翊的机灵劲全费在智商方面了,和异性相处就和白痴差不多,白瞎了外在果粉出众的颜值。 “磨磨唧唧,”宋辞书很大言不惭回复,“有没有心思的主动权在你手里,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幸好熟知他有多怂的贺灿承不在,否则非给递给他无数个白眼不可。 当初明明对言静时抱有不纯洁的心思,碍于太要脸,以至于嘴上不说,旁敲侧击透过贺灿承加了师大表白墙。 看到各种表白言静时的帖子,差点把自己酸个半死。 当时贺灿承就说,“你要是爷们,就勇往直前把人追到手,免得只能看不能发展其他啥。” 他明面冷嗤,表示很不屑,私下里却不知打脸为何物,暗暗思憷表白成功与否都不会丢脸的可能性。 眼下他是成功了,所以一时安耐不住,恰好言尘翊又和他一样爱脸。 作为好兄弟,当然要把被受过的嘲笑完完整整送给言尘翊。 如此才能一击得中,让言尘翊早些醒悟,免得言静时那个自顾不暇的傻子,还要把多余注意力放在言尘翊身上。 ……明明他才是应该被重点关注的的好不好。宋辞书的表情不自觉暗了暗。 “……让我想想,我想想。” 长这么大,除了爹妈闹离婚那会,让他幼小的心灵生了迷茫无助外,言尘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从未因任何事如此纠结过。 穆雪琼……怎么会? 他……这么差劲,怎么会喜欢他呢? 透过后视镜,宋辞书本想幽幽丢给言·没眼色·电灯泡·尘翊一记死亡眼神,奈何见惯他一向没心没肺的样子,眼下这副苦着脸陷入思考倒第一次见。 他:“……” 默默收回目光,专注开车的同时,还很好心放了一首舒缓的《clear the mind》。 其实很多时候,看似自恋自负的人,内心往往少不了不为人知的脆弱,就比如天之骄子言尘翊,实则受家庭限制,免不了在某些场景会暴露自卑。 想到这,他又手指在屏幕给言静时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把穆雪琼搀扶回了宿舍,言静时听到手机的震动声,只是没工夫去理会,幸好薛芸不在宿舍,免除了一场口水大战。 “喝了些酒,就变成这样了。”对上魏茵诧异状发问,言静时没好气瞥了眼神志不清,嘴里还嚷嚷着“尘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呀”“你不要不理我啊”之类的虎狼话语。 “先把她扶着坐下,我去倒杯水。”有魏茵搭把手,倒给言静时减轻了些许压力。 等人摇摇晃晃坐定后,她又帮穆雪琼换了拖鞋。 “薛芸呢?”好不容易等穆雪琼趴在桌边安分了,言静时这才看向敷着面膜的魏茵,好奇状问道。 “不知道,”后者摇摇头,一边盯着穆雪琼以防她从椅子上摔下去,一边抿唇颇有疑惑,“最近她一直早出晚归,也不理会别人。” 薛芸的性子一向古怪,封闭自我,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几人也算习以为常。 “好叭。”言静时无奈叹了声,又和魏茵搭把手给穆雪琼脱了外衫,连说带哄把人骗上床后,才打开手机。 第一眼正对上scs发来的【谈不来,留他自生自灭吧。】 言静时:“……” 得,一看和她心有灵犀失败,完全不上道。 【那你呢?现在到学校了吗?】敲下这段文字发过去,言静时想了想又补充,【帮我照顾好他,我抽空亲自和他沟通。】 【这种事并非外人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对方倒是很快回复。 【举个例子,催化剂听说过没有?在化学反应里能改变其他物质的化学反应速率,能加快也能减慢反应速度。】 【你能不能说些人能看懂的?】她当年理化成绩差到令人发指,宋辞书仗着理科出身和她说这些什么意思?qaq 【你怎么连催化剂都不懂?怎么读完高一的?】对方的嫌弃显而易见,言静时:“……” 我看你是飘了啊。 【顾名思义,在化学反应里能改变反应物化学反应速率(提高或降低)而不改变化学平衡,且本身的质量和化学性质在化学反应前后都没有发生改变的物质叫催化剂。】 见聊天框左上角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言静时扶额,【……哥,问题不在于我懂不懂催化剂是什么,而是你举这个例子到底想说什么?】 见过一根筋的,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啊,歪话题也不带这么歪的啊。 【想说明打破尘翊的纠结,眼下正缺一个类似催化剂的存在,】对方丝毫不知他正在激怒亲亲女友的死亡线反复横跳,还一本正经继续敲键盘:刚才说到催化剂—— 哪知还未发出去,聊天框弹出言静时的回复,【你要再敢普及关于催化剂的一个字,信不信我弄死你?】 她实在是被这人气狠了,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后之后觉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偏激,补充:【好了你快睡吧,我明白你意思了。】 宋辞书:“……” “辞哥,你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一旁的贺灿承被《解剖学》折磨个半死,恰好余光看到宋辞书蹙眉沉思、俊颜染了几分阴郁的样子发问。 “怎么和辞哥说话呢?”最喜欢拆他台的薛毅充分发扬死道友不死贫道精神,一脸讨好笑靠近宋辞书,“遇到啥事了,需要兄弟帮忙解决吗?” 明明这哥们刚回来一副满面春风,眼眸带光,唇角的笑怎么看都有种搔首弄姿的样子。 结果他就写了几道题,就变成了这副蔫了吧唧的鬼样子? 宋辞书轻飘飘看他一眼,抿唇纠结半晌,把手机屏给两人,垂眸不语。 贺灿承一脸狐疑接过,“……” 破天荒没习惯性和贺灿承怼过去,吊儿郎当倚靠床架看完消息记录,“……” “看我做什么?”被关注的核心丝毫不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拧眉直视眼神颇有恨铁不成钢意蕴的两人。 “……辞哥,你这样都能追到女神,老天不公啊。”贺灿承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一张嘴毁了一张脸的存在。 薛毅也跟着帮腔,黑眸染了几分忧郁,“得亏嫂子脾气好,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就你这恋爱脑,不被踹个十次八次才怪。” 宋辞书:“……” 有这么夸张吗? “辞哥,这么和你说,”贺灿承自诩整个宿舍和宋辞书走得最近,来回和言尘翊打过几次照面后也算熟知。 好在宋辞书好以暇整看他,他的求生欲还算回了几分,“老言一看就是恋爱经验为零,嫂子是想找你开导老言,可不是闲的没事听你普及什么催化剂啊。” 知道你学习牛掰,可嫂子和你又不是一个专业的,谁想听你在这一板一眼讲述催化剂是什么。 退一步说,就算你们是一个专业,专注谈恋爱的时候,扯嫂子不懂的学习话题,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所以呢?”宋辞书挑眉,声线听不出喜怒。 “哥,别听老贺的,”薛毅可算逮到了表现的机会,一脸我最懂的表情凑近宋辞书。 “你要和嫂子说,开导嫂子弟弟的重任包在你身上了,然后再来几句老婆别担心,一切有我之类,结尾再来么么哒晚安,岂不成功博嫂子一笑了吗?” 之前火锅店偶然一遇,他对那个温婉雪白的妹子有些印象,后来听老贺提起她就是宋辞书的媳妇,所以加深了记忆。 嫂子一看就不是易燥易怒的母老虎类型,辞哥能成功激怒人家来了句“弄死你”,也实在是天赋异禀啊。 果断抓住“么么哒”这个字眼的宋辞书:“……” 敢不敢再油一点? “辞哥,这女孩啊,最多需要的是甜言蜜语,”贺灿承不甘落后,绞尽脑汁把网上看来的话悉数奉献给宋辞书,“哪有人刚追到老婆,就说老婆笨死,还给人普及一堆催化剂……” 关键是,别人谈恋爱所说的“小笨蛋”之类,完完全全是宠溺的爱称,再浪漫点加个可爱的表情包。 偏偏宋辞书这哥们倒好,字里行间的嫌弃都快溢出屏幕了。 ……他要是嫂子,就算前脚刚答应了这人,后脚踹了也不在话下。 “哥,你要实在不懂,老贺那有秘诀。”见宋辞书全程沉默,头顶灯光映衬的眉眼,瑰艳得不像话,两人对视一眼。 妈的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身为大男人都看不下去了。 “哥,我发你。”薛毅的确没说错,贺灿承收回惊艳,忙窜到床铺摸到手机,一番操作后,朝宋辞书挤眉弄眼,“保证一看就会。” 宋辞书:“……”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一次贺灿承说的保准没错,结果却让他好一阵尴尬。 贺灿承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讪笑着连连保证,“辞哥,这次真的不会再坑你了,不信你问老薛,真的很清水!” 薛毅:“……” “最好是这样,”宋辞书幽幽打量着他,俊颜分明昳丽,声线却凉薄得很。 “不然老子先弄死你。” ※※※※※※※※※※※※※※※※※※※※ 老贺:我太难了,此人无救了。 哈哈哈钢筋直本直。 ps:催化剂介绍来源网络。 姐姐 第二天醒来,知道自己干了啥“好事”的穆雪琼,一边裹着被子在床上当了一上午的鸵鸟,一边全程都在嚷嚷以后没脸见人之类的话。 对此,言静时已经从耐心安慰变得习以为常。 甚至一边整理笔记,一边和她说,“相信我,距离猪成精主动拱白菜不远了。” 倒不是她瞎扯,而是早起看到宋辞书发来的微信,为了亲闺蜜和傻弟弟的未来少些遗憾,挣扎半天最终妥协。 提起遗憾,习惯性让她想到了昨天并不圆满的聚会。 杨晓星的酒量也是半吊子,没喝多少就不省人事,好在成晟和她一个学校,回去倒也方便。 只是林菀,最后在群里解释临时有事来不了,说往后有机会她赔罪请客。 清醒后的言静时,忙关切问了几句,林菀只含糊答了课业问题,她也不好再详细问下去,只互相打趣了一番,互相说了“晚安”后便睡了。 ……一方面没见到老朋友,不遗憾是假的。 另一方面,她昨晚对宋辞书做的那些事的确丢人,林菀看不见也能给她省点脸丢。 不过来日方长,大学不比高中,可以时时刻刻在一起打打闹闹,为了未来,相互理解。 这一点,她们很清楚,也一直在身体力行。 所以过了周末,言静时和穆雪琼除了闲暇时气郁又纠结,基本都全心全意投入专业课学习当中。 不同的是,言静时气郁宋辞书一本正经的直,纠结要不要和这人好好说话。 穆雪琼则气郁自己为什么发酒疯要和言尘翊说那些,纠结要不要再主动下去。 只有魏茵,过了分手的那个劲后,又是最开始的文雅女孩。 能看到魏茵放下渣男,两人是真心高兴。 还好,茵茵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坚强成熟,看似把感情当成生命,实则面对大是大非,也能当断则断。 生活有带来波澜不惊的插曲,也有带时光悄然而逝。 经过一周的思而又思,总不甘心当鸵鸟的穆雪琼,听闻言静时去看自家男朋友的演出,一拍桌案豪气打算和言静时一同。 ……她忍着好几天没联系男神,对方或许以为她酒后失性当不了真,这次她要在清醒状态下完完整整和言尘翊表白。 最坏的结局,大不了就是被拒绝。 对于穆雪琼的上道,言静时既欣慰又心疼。 这年头,言尘翊能遇到穆雪琼这样勇敢的女孩,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两人商议了许久,等上完周五最后一节课,打算结伴而行去商场挥霍一番。 俗话说始于颜值,忠于人品,算穆雪琼天生丽质,想要大胆表白成功吸引到言尘翊,总得让自己的外貌再多点吸引力。 说直白点,哪怕她再一腔热血,面对意中人,难免会自卑。 身为过来人的言静时表示理解。 喜欢向来都是双向奔赴,穆雪琼老说她死鸭子嘴硬,其实正是一种不让自卑外露的方式而已。 她们都太骄傲了,很难承受被初次暗恋的人拒绝,与其承受光明正大的落寞,不如小心翼翼期待着。 “学委在吗?”这些不可言说,她们都默契不提,默默认真听讲,等到点下课,正要收拾课本出教室,忽然传来现汉老师的轻唤。 穆雪琼应声举手,很快站起回答,“老师我在。” “好的,”老师浅笑着朝她招招手,穆雪琼乖巧走到讲台处,接过老师递来的一沓资料,“你能帮我把这些给唐兰珺老师送去吗?” “当然可以。”老师交代的任务,穆雪琼自然义不容辞。 由于那沓资料有些厚重,言静时一边帮穆雪琼带了包,一边主动分担了部分,和她一起去唐老师的办公室。 “言言太感谢你了,你等我我很快出来。”穆雪琼进去后,言静时靠边正要和宋辞书商议关于言尘翊人生大事的具体过程,一道充满欢喜的奶音忽然直愣愣传入耳畔。 就像一只很细很小的石子,砸落在她心湖的那一瞬,打破了这些天好不容易维持如初的无波无澜。 “姐姐,终于见到你啦!”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衣摆被人轻轻拉着,习惯性垂眸,恰好撞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眸子。 “……小柒?”她愣愣唤了声,身形依旧僵硬得厉害,“你怎么在这?” 算上前不久在火锅店偶然遇到和谐的一家三口,满打满算她这是第三次见到唐予柒了。 “是我呀,”唐予柒的眼弯成了月牙状,“因为说好要感谢姐姐的呀,爸爸妈妈可不喜欢说话不算数的小孩子。” 妈妈……言静时艰难动了动嘴唇。 不知是不是这个字眼太遥远,她发现自己怎么把这个音都发不出来。 好在唐予柒年纪小,完全看不出她的异样,只一个劲摇晃她的衣摆,“妈妈说你在这里学习很辛苦,可是小柒真的很想姐姐呀,妈妈拗不过我,终于答应带小柒来来找你啦……” “……你妈妈也在这?”敏锐抓住关键词的言静时,脑子里一阵发懵,神色颇为复杂问。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如果没有唐予柒在,或者换句话说,如果她不认识唐予柒,或许她真会歇斯底里质问周岚为什么要抛弃她和言尘翊。 哪怕会彻底丢了她这些年好不容易筑牢的心墙,不用父母,也可以在风霜中独当一面。 “对呀。”言静时的沉默实在太反常了,小孩子的心思由敏感又单纯,哪怕被保护未经人世苦的唐予柒,自然也能注意到。 但是小孩子的心思很单纯,何况还是不知眼前的姐姐就是自己亲姐姐,注意到言静时的反常,只当她害怕见到妈妈。 爸爸说过,妈妈虽然看着优雅和蔼,对犯错的学生却很严厉,姐姐一定像妈妈教的那些学生一样,怕遭到责罚。 “姐姐没关系的,”唐予柒不放弃,正要竭尽全力给言静时好一通夸赞周岚时,后者无奈又温软的声线适时传来,“小柒,又胡闹了。” “小柒没有呀,”见周岚从办公室出来,唐予柒不服气指着恍若僵定的言静时,“妈妈你不是常说要学会分享和感谢吗?小柒好不容易见到姐姐,想带姐姐回家分享小柒的玩具。” “好啦,”周岚揉了揉女儿松软的脑袋,温声表扬说,“小柒真棒,你先去找姑姑,妈妈和姐姐有话说。” “啊……那好吧,”唐予柒向来依赖亲妈,对于周岚的话只顺从点点头,“那妈妈你要快点哦,小柒也有话要和姐姐说。” “好。”周岚含笑点点头,漂亮的眉眼柔和依旧。 言静时全程都保持沉默,哪怕一步三回头进入办公室的唐予柒和她招手,也仿佛置若罔闻。 她只是面无表情,与走近的周岚对视,以往亮如星子的双眸只剩淡漠。 “……阿时……”最终是周岚先一步开口,“……真没想到,这么快你都读大学了。” 阿时? 这个称呼,她多久没听过了? “……我能和你谈谈吗?”见言静时不回话,周岚心头似有暗痛刺过,只是唇角依旧微微上扬着,保持多年的从容风度。 从理智出发,言静时其实很想拒绝,只是感情占据了她的心神,让她最终只机械状点点头。 不记得怎么和周岚出了教学楼,又是怎么到了餐厅三楼的咖啡馆。 “你想说什么?”最初的复杂过后,言静时倒也不是完全没了理智,与周岚相对坐定后,礼貌性扬了扬唇角问。 不管眼前人是不是抛弃她的那一个,奶奶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骨子里的教养不能丢。 “……这些年,你和……阿翊过得还好吗?”哪怕一路上她在心里已经无数次排演问了这句,真正提到“阿翊”两个字,那双言静时像极了的杏眼,微微润了红。 “有奶奶和小姑,我们很好,”言静时默了默,又补充,“你呢?小……你有了女儿,有了爱你的丈夫,应当很幸福吧?” 说这话的时候,言静时心里的酸涩多于嫉妒。 根据那日在火锅店遇到的一家三口,还有眼前保养得宛如三十岁的女人,言静时也说不出来心头有多复杂。 “阿时……你是不是在怪我?”周岚没有正面回答,眼中没了惯常的冷静优雅,只剩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戚,“这些年……我不是有意对你们不管不顾……” “重要吗?”言静时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相隔太久,她也过了需要父母保护的年纪,“我们现在的生活都来之不易,说怪不怪的,太矫情。” “再说,”没给周岚回话的机会,言静时笑意盈盈,却不尽眼底。 “你会愿意让你的女儿知道,她一直想感谢的‘姐姐’和她同母异父吗?” 言静时的声音很平静,表情也是平静的。 但这个事实,成功让周岚失了声。 “周教授,比起我和言尘翊,你的小女儿更需要你的关怀。”或许是不经意暼到宋辞书发来的微信,言静时原本有些烦躁的心绪,忽然一下子沉寂下来。 周岚:“……” 无话反驳,的确也反驳不了。 往私心里说,小柒是她九死一生产下的孩子,她已经辜负了姐弟俩,不能再让小柒也受此委屈了。 再者,姐弟俩总归是她失败婚姻的见证,何况言尘翊的长相更偏言均。 她实在无法想象,该如何心平气和面对他。 ※※※※※※※※※※※※※※※※※※※※ 下一章老宋安慰老婆 争取来点糖hhh 不行 很快到了周六。 计划带魏茵一起,奈何魏茵近来经常和高中玩伴一道出行,包括今天的安排也一早定下,所以只能放弃。 不过最初她也上抱着希望帮魏茵从渣男伤害中走出的想法,不至于在宿舍闷坏,眼下她和自己的玩伴一起,也算达到了散心的目的。 所以最后还是她们两个一起。 “言言,你看我这一身真的没问题吗?”因为下定决心要在清醒状态下和言尘翊把话说开,所以穆雪琼破天荒提前完成了课业任务,从上午洗完澡就开始折腾。 一会纠结上什么眼妆,一会又纠结穿什么内搭。 对此,看着换了不下十套内外衫、依旧不满意的穆雪琼,言静时:“……” 她轻咳一声,很好心提醒,“其实不管你穿什么,在言尘翊看来没什么区别。” 穆雪琼:“……” 幽幽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不拆穿我吗?” “……好叭。”言静时无奈,深觉没眼看迷了心窍的穆雪琼,垂眸撇向手机,发现贺灿承发来一张施了冷橘色系眼妆、耳垂挂了银饰的侧颜,心跳像是漏了半拍。 ……不得不承认,宋辞书这副皮囊,的确有惊艳世俗的本钱。 【嫂子不瞒你说,】见言静时迟迟不回复,贺灿承决定再接再厉,【辞官还没上台呢,化妆室就多了数不清的花花草草。】 【看样子,他还挺受小姑娘喜欢,】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言静时反应过来贺灿承想表达什么,沉思一番继续回复,【言尘翊呢?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能不能帮穆雪琼了了这桩人生大事,全靠今天晚上了。 【辞哥办事嫂子尽管放心,】贺灿承还想再吹嘘两句,奈何身为工作人员,很快有老师喊他帮忙,于是快速又说:【嫂子先不说了,我忙去了,晚上一定要来嗷~】 看到“辞哥办事”这四个字,言静时唇角微微抽了抽,“……” 别的她不敢多说,单就发挥情商、怎么找个“催化剂”让言尘翊开窍,言静时是真的忐忑。 【嗯嗯会的。】礼貌使然,他也不太好打击两人的积极性,认真回了这两个字后,内心一番天人交战后,慢吞吞也加入试衣服的行列。 ……也、也就,给宋辞书一点面子吧,言静时装作满不在意偷瞄了一眼穆雪琼,见她完全没工夫投来挪揄的眼神,暗暗松了口气。 希望不止今天穆穆心愿完成,她也能顺利和言尘翊彻底放下过去。 顾忌到言尘翊看似傻大个、实则易敏感的性子,言静时并没有和他说遇到周岚的事。 可昨天相谈到末尾,周岚忽然提出想见言尘翊一面。 她和言尘翊虽然是姐弟,但这个要求,她没有立场替言尘翊决定,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问问言尘翊的意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以前藏着父的心事,言静时总是提不起精神去做任何事,往往需要好几天的功夫从中走出。 而这一次明显不一样,甚至周岚言辞恳切表示她的祈求,言静时都可以做到风轻云淡颔首回答。 一开始她也被自己的从容不迫惊讶到了,以为自己真的长大,不再需要父母亲情的温养。 不过和周岚在咖啡厅告别,她下意识点开手机的第一瞬,恰好是宋辞书发来【明天我等你。】的微信。 干巴巴的五个字,完全没有刚在一起的甜蜜腻歪可言,但就是让她觉得眼前世界的阴云都散去不少,不由自主软了眉眼。 【好~】或许是心情豁然开朗了,言静时抿着唇,心念微动,点开右上角打算换个备注。 “叫什么好呢……” 试了好几次,言静时还是没勇气把“宝贝”“老公”“大可爱”这些和小情侣适配的字眼与宋辞书其人联系起来。 “砰——” 无限纠结间,她脸颊到脖颈都是红的,又想到和宋辞书没在一起前的种种情形,一个没注意直直撞上了来人,连带对方的手机都撞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俯身给人道歉,主动捡起手机,“我不是故意的,你看看手机——” “没关系,”话未说完,对方温声笑着道,“学妹?” 熟悉的声音,让言静时习惯性抬眼,正对上一双清浅温润的眸色,“学长?” 确实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前不久刚采访过的言谪韫。 “对不起对不起,学长你看看手机有没有什么问题。”最初的惊讶过后,言静时也没忘记正事,忙把手机递给他。 言谪韫只是随性摁了开关键,见屏幕并没有碎痕回道,“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谢谢学长。”言静时松了口气。 见四周投来的异样目色越来越多,转念反应过来言谪韫可是师大表白墙常驻男神。 ……清者自清是一方面,类似于馨妍那样喜欢脑补、爱设定假想敌的女生很多是另外一个方面。 为了他们两人都好,言静时思索该怎么快速给人赔偿时,对方先一步叮嘱,“不客气,以后走路小心脚下。” 言静时汗颜,连忙点头。 “抱歉我又有事先走了。”恰好言谪韫的手机铃响,言静时不小心暼到“爸爸”的备注,恍惚间看到言谪韫朝她歉意一笑,随后滑开接听键快步远去。 言静时:“……” 恍惚也只是恍惚一瞬,很快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抛开,默默翻了列表,给言谪韫发了红包。 她并非没见过世面,自然看得出言谪韫的手机少说价位也在五千,因她摔了虽看似完整,她实在不好意思不表示一些心意。 看得出,言谪韫不像缺钱的人,一个手机对他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心安理得不负任何责任。 有了这两出插曲,决定自己当主动方的言静时,按宋辞书发来的课表知道他没课,果断打了微信电话过去。 “怎么?”对方倒是回得快,奈何这语气,完全和在一起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言静时:“……” 恰好,眼下她身边有一对年轻情侣手挽手走过,女孩甜着声音问,“哥哥,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男生宠溺揉了揉女朋友的发顶,贴心笑着回答,“都听老婆的。” 两人渐渐走远,后续的交流也随风渐渐散开。 有了主意的言静时,深吸一口气,决定软着声音道,“没怎么呀,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言静时,”对方的声音隔着屏幕,似乎有为难,“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不大对劲,是没睡好还是感冒了?” 言静时:“……” 淦。 “……我好得很,”言静时放弃了和这人按照正常情侣相处的想法,“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我有件事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对方轻轻应了声,言静时刚平复被他前一句话气到的郁闷,隔着屏幕似乎听到对面有人喊他。 “那你先去忙吧,我晚上再找你。”言静时撇撇嘴,倒也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 “嗯。”接手新实验的宋辞书的确忙到脚不沾地,但可能因为言静时的声线染了很轻一层委屈,他破天荒想到贺灿承给他发来的“干货”。 “……别多想,”末了闭上眼,艰难小声补充了一句:“……我陪你,你、你记得,想……”我。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被他说出来就跟八句话一样难。 到了最后一个字,他实在要脸到说不出口了。 原本还在在生此人不解风情的气,转而听到后续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言静时的整颗心一下子跳的老快。 以至于自动无视他的磕巴。 ……这、这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宋辞书吗? 一直到晚上等他打电话过来,和他说了整个过程的言静时,状态都是晕乎乎的。 “别在意,以后你有我。”这是他给的承诺。 “明晚你来,有惊喜等你。”他再三的邀约,言静时不想、也理由拒绝。 这个人……好像真的越来越能左右她的情绪了。 “言言,你干嘛一副思.春到魂不守舍的样子?”直到耳边落下穆雪琼的呼喊,才把言静时的思绪拉回现实。 “啧,不就是一周没见到你家男朋友,要不要这么想念?”终于换好衣服的穆雪琼闲来无事,凑过来挤眉弄眼调笑。 “话说,你们那天晚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这个问题,穆雪琼问了起码不下八十遍。 而每次言静时都毫不犹豫的否认回答,已经从一开始的心虚闪躲变成坦坦荡荡。 “……没有。”言静时一本正经。 “这么好的机会都被你错过了,真是太可惜了,”穆雪琼撇撇嘴,状似冥思苦想,“按理说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正常男人怎么抵抗得住呢?” 言静时:“……” 忍住想说“差点就那啥”的话。 倒不是她有意瞒着穆雪琼,只是这种事终究太尴尬太羞耻,她还想要点脸呢qaq。 “我知道了,”穆雪琼忽然一拍桌案,蹙眉一脸严肃,“你家宋辞书是是不是那方面能力不行?所以才对你提不起兴趣?” 言静时差点咬到舌尖:“……” 幸好她没喝水,不然好不容易擦干净的桌面又要遭殃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回过神的言静时,眼神实在太幽深,穆雪琼不由缩了缩脖子。 “你家老宋体力看着不错,可惜不行……哎等等,你说男神会不会和他一样也不行?” 不然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没道理纯洁到对她的非礼无动于衷啊? 言静时简直没耳朵听了:“……” 这穆雪琼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虎狼之词?! 对于言静时心里无力发问,闹犀利只剩“非礼”场景的穆雪琼并未注意到。 那晚喝醉发酒疯,但记忆并没有全部断片,所以有些比较……惊心动魄的场面,她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 比如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扒拉异性靠近自己,并一腔孤勇碰上那双觊觎已久的红唇。 当时言尘翊的反应,就像完全石化了一样,平日深邃似坠落星子的瞳孔,也完全呈呆滞的扩大状态。 那种霸道总裁里,女主主动去贴近男主并施以非礼,哪怕霸总再不近女色,都会激起内心最深处的渴望,随后顺理成章这样那样。 怎么到了宋言两位钢铁兄弟这,所有的套路都行不通了? ※※※※※※※※※※※※※※※※※※※※ hh老宋真直没救了 晚安~ 大家圣诞节快乐呀~嘿嘿嘿 直女 在宿舍好一阵因穿啥折腾完,等两人到复大学生活动中心外的时候,老远看到人群从入口顺几十层的楼梯,直接排到大门下面。 有零零散散拿着灯牌的,还有穿着院服的,有更夸张的直接拉横幅,看得两手空空如也的言静时颇为懵然。 看那些横幅内容,除了学院官方标语外,大多数都印着“辞大加油!”“辞大演出顺利”等内容。 结合那些姑娘身穿的院服,言静时默默想到了贺灿承的话。 这是挺招妹子喜欢吗?明明是特别好不好。 粗略估计,场外的这些人群,有一半都是来支持宋辞书的,根据贺灿承发来的一长串节目单……支持其余表演者的基本寥寥无几。 “言言,你家老宋可以昂,这阵仗都快赶上三线明星了,”穆雪琼感叹,用手肘撞向她,“话说,你真没带个灯牌吗?” “……你猜,”言静时没好气瞥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穆雪琼,“走吧,我们先进去,等会有你要烦心的。” “好叭。”穆雪琼明白某人这是酸了,才用她最在意如何搞定男神一事刺她,轻笑着追上的同时,暗道: 待会看我的,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这次的助攻一定不会搞砸的。 想法很美妙,但往往实施起来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岔子。 正当她和言静时按照贺灿承的提示进入会场,看到其中一篇霓虹闪烁的灯光时,还是被惊到了。 “啧啧,言言,你真的不考虑亡羊补牢吗?”穆雪琼环视了一圈各种灯光交织的观众席,神秘兮兮凑近言静时,“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言静时无奈,“穆姐咱能有点出息吗?我才不要——” 拒绝的话没说完,看到穆雪琼摸出的荧光发圈时,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当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黑人问号脸”的愣住。 “老公老公我爱你~怎么样?”像是看不到言静时的一脸无语加嫌弃,穆雪琼作势要把发圈给她戴上。 “你家老宋要是看到了,指不定等会怎么爱你呢哈哈哈,言言你别这么看我。” 言静时:“……” 老公什么的你认真的? 还有这个怎么爱……对上挤眉弄眼的穆雪琼,再联想到她时不时的虎狼之词,言静时忽然感觉整张脸火烧火燎的。 为了避免被穆雪琼看出端倪,言静时一脸视死如归戴上发圈,然后回了句找言尘翊,迅速埋头摸出手机试图掩饰。 穆雪琼:“……” 啥情况? 说笑间,也到了迎新晚会开始的时间,五位主持人踩着掌声和欢呼声缓缓上台,宣读一番迎新贺词后,正式进入表演。 第一个节目是四人合唱《my obsession》,全场倒是有挺多观众追随主唱一同欢呼,时刻不忘关注贺灿承发来宋辞书小道消息的言静时,出于礼貌还在末尾鼓了掌。 看节目单安排,宋辞书被排在压轴出场,奈何贺灿承是个闲不住的大嘴巴,嚷嚷着宋辞书和前面出场的哥们换了顺序,要制造某种surprise。 可当她安耐不住好奇心想细问,一阵又一针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四周传入耳中,惊得她差点把手机都没拿稳。 ……这是怎么回事? 狐疑间,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台上。 “大家好,今天我站在这个舞台,主要是想借这首《告白》向我喜欢三年的姑娘表露心迹,”男生顿了顿,清澈中带着一丝坚定的声线透过话筒传遍每一处角落。 “我的穆姑娘,虽然你在华师学中文,与在复旦学数学的我相隔甚远,但我将在此承诺,有一日我一定会正式牵她手回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见证。” 如此情深意切的话语,加上那张俊秀干净的面相,成功让在场的女生心甘情愿用力鼓掌。 男生的话,不止打动了在场的观众,甚至连穆雪琼都忍不住轻轻颤抖着双肩。 言静时以为她激动过头,正要安慰几句不必羡慕别人的爱情、只要你今晚成功也可以拥有,却在刚转头撞入了一双莫名复杂的眼神。 言静时:“……” 应该不用这么意外……等等。 回想起男生刚才提到“华师中文”和“穆姑娘”的字眼,再默默想到宋辞书提到“不用担心,给言尘翊找‘催化剂’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他”的话。 言静时心头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会宋辞书说的“催化剂”,就是打算在晚会上找一个深情给穆雪琼告白的男生,妄图以这种方式刺激到言尘翊吧? “好了,刚才我们的解瑞同学以一曲《告白》和她喜欢的姑娘表露了心意,相信大家都非常为他的执着感念,那么接下来,请让我们一起欣赏经济学院带来的舞蹈《南风知我意》。” 台上很快换了新的节目,台下的言静时一边指尖翻飞,快速询问贺灿承那个解瑞是不是他们找的“拖”,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试探状向穆雪琼发问。 “穆穆,你说那位穆姑娘,会不会恰好是我们认识的人?” 师大中文院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恰好穆这个姓也并不常见,言静时能这么问,是打算一步步缩小范围让穆雪琼自我领悟的。 “……那个人,我认识,”沉默片刻,穆雪琼终于收起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叹了一声道,“而且……他口中的穆姓姑娘,是我。” 言静时:“……” 啥??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恰好此时手机震了一下,她忙看向屏幕,【冤枉啊,这真的不是。】 末了贺灿承又继续解释,【谁知道这哥们哪来的,我是答应帮尘哥找拖的,可我安排的兄弟还没上台呢。】 言静时:“……” 碍于眼下实在不适合陷入深思,很快回复:【没事你让那位好心的提醒先停下,这边我来处理。】 【嫂子,来不及了……】 后台的贺灿承默默看了眼裤兜里“拖”的手机,满不在意继续回复。 【没事儿嫂子淡定,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尘哥真的动了凡心,看到这么多表白未来老婆的兄弟,能不着急才怪。】 言静时:“……” 这话看起来不仅没毛病还很有道理,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安啦嫂子,】听到有人喊自己,贺灿承扯嗓子应了一声,【很快就到辞哥上场了,不说了昂~嫂子等会保证有惊喜。】 【好叭。】说不上来哪里奇怪的言静时,只能暂时放下手机,迟疑该怎么询问穆雪琼:“穆穆,那……” 刚开了口,却对上穆雪琼明显纠结的脸色,“言言,你说男神会不会在这里?他会不会猜到解瑞口中的穆姑娘就是我?可我和他真的没关系啊。” 根据穆雪琼蹙眉咬唇的反应,再结合以往扯闲提到高中感情状况的话,言静时大致猜到了过程。 无非是青春期少年少女懵懂好感,那位解瑞恰好和穆雪琼是高一同桌,所以关系难免亲近了一些。 高一学期末,解瑞和穆雪琼告白,被当时一心只有圣贤书、五感不通感情.事的穆雪琼义正言辞拒绝了。 从那以后,解瑞好面子沉寂了一段时日,到了高三又开始送各种情书小礼物之类。 等到高考结束,还搞了一出玫瑰花和数理化型的表白仪式。 据说当时这种模式网上还挺流行,玫瑰象征爱情,数理化象征走遍天下也不怕的勇气,两者结合的完整意思就是“勇敢带爱人走遍天下”。 只可惜穆雪琼当时没开窍,不仅对解瑞这种性格阳光、颇有几分浪漫意识的大男孩没感觉,更理解不了这种表白方式。 甚至还觉得人家是在用她学不懂的物理侮辱她。 所以第二次的拒绝话,比第一次要决绝很多,彻底伤了解瑞的心,一度让喜欢解瑞的和喜欢穆雪琼的同学伤春悲秋。 喜欢解瑞的女生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穆雪琼这种不懂珍惜、不通情理的钢铁直女; 同理,喜欢穆雪琼的男生,也为解瑞的大获全败而唏嘘不已。 至于唏嘘的原因,全归功于穆雪琼的直。 等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大家都为了前程各奔东西,此桩暖男头铁撞直女、撞到头破血流的表白惨案就不了了之。 而有时候“开窍”这种玄乎的存在,是真的针对人。 拿穆雪琼这种在很多人眼里没救的直女来说,暑假期间闲来无事,恰好点进手机页面弹出来类似“总裁,夫人带着三个酷似您的萌宝在机场出现了”、“她是落难千金,他是身价千亿的冰山总裁”、“王爷,王妃带着小世子跑路了”等一系列广告后,成功被n部玛丽苏霸总文和霸总网剧洗了脑。 在那之后,整个人就跟被打通了感情流的任督二脉一样,整个人醍醐灌顶悟到了男欢女爱的真谛。 这也就直接导致,隔着手机屏看到言尘翊的第一瞬就因他外表而春心萌动、以及得知宋辞书和言静时两人弯弯绕绕时脑补出一堆爱到你死我活的画面。 想到这,言静时在心里对那位看着很稳、实则紧张到视线不敢投往观众席的解瑞表示同情。 你在等千年铁树开花,只可惜在这当中还被铁树砸到脑壳,刚心灰意冷准备放弃,铁树终于萌了芽。 等到你收拾好心情,打算再次以真情实感打动铁树,可惜这个时候却发现铁树花是开了。 可这朵花却不是因你而开,这种擦肩而过的纠葛,想想就觉得心酸不已。 “以言尘翊的德行,应该猜不到的,”同情归同情,该安慰闺蜜还是要安慰,“别多想啦,是你的就是你的,只是早晚的问题。” 国庆假期一系列相处,言静时不是看不出来言尘翊的心思。 只可惜那货的情商都给了智商,想要让他明白自我心意,实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 大家新年快乐哈哈哈! 终于熬过了头秃的期末周 下一章两人在一起 这几天会双更~ 粗略算来,下周就完结啦 失态 “你说的太对了。”是言静时眼中的坚定太明显,穆雪琼又是一个撞了南墙也不想回头的性子,她点点头,又开始垂眸看向手机的便签。 她都做过攻略了,要深情打动直男,可不得提前写好稿子。 男神的眼睛太深邃了,万一她一紧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怎么办qaq。 对于穆雪琼几乎拿出学习专业课的认真态度,言静时是又无奈又心疼地道了句:“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随后拿出手机问贺灿承:【言尘翊人呢?总要让他在这儿吧?】 不然看不见准备好的“精彩演出”,这出“催化剂”的戏不是白唱了? 她懒得亲自去问言尘翊,一方面是宋辞书说了让她放心,另一方面实在替穆雪琼委屈,想到言尘翊整个人就不太好,更别提和他心平气和沟通了。 加上贺灿承会说话,问他实在是明智不过的选择了。 【嫂子别急,正在联系尘哥中。】果不其然,贺灿承充分发扬12g在线冲浪的特性,说着工作,实则回复消息没有一次不及时。 【一切尽在辞哥的掌控之中,】后台听到主持人让宋辞书准备的声音,贺灿承想了想又说: 【对了刚得到消息,刚才那告白的哥们,听说想通过迎新晚会录个短视频打动喜欢的妹子。】 【只可惜那妹子不在这,】贺灿承实在憋不住吐槽的欲望,【否则只要不瞎,肯定被那哥们的浪漫细胞打动了。】 言静时:“……” 要不要告诉贺灿承,其实他口中的妹子在现场,不仅不瞎,还是今日要让言尘翊重点关怀的对象? 【好叭辛苦你了。】最终,收到贺灿承第n次说他要去忙的消息,言静时只好回了句: 【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 刚熄了手机屏,言静时又看向台上深情演唱《爱你一万年》的男生,握着话筒表情颇为扭曲,握着话筒的动作也颇为夸张。 乍一看,妥妥一身当“拖”的气势。 忍住扶额冲动的她:“……” 现在是深深怀疑宋辞书所说“让她放心”的可靠性了。 “大家晚上好,今天我也是为了表白我心爱的穆姑娘,不过呢,她就在现场,我想和她说,我爱你一万年深情不变,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 不负她所预料的,五音不怎么全的男生一曲结束后,忽然摆出一副深情不悔的表情。 成功吸引众人注意力后,他由看向观众席靠前方位,目色恰好落在刚要和言静时耳语的穆雪琼身上。 巧的是,金黄色的灯光也跟着追随过来,直愣愣把男生和穆雪琼连在一起,与观众席其他方位的昏黯形成鲜明对比。 “哇哦!今天是表白日吗?兄弟加油!”台下先是一愣,随后很多附和的欢呼此起彼伏。 “兄弟勇气可嘉,冲冲冲!” “美人就在眼前,兄弟一定可以心想事成的……” 而且,穆雪琼的头顶直接有纷纷扬扬的彩纸落下,落在她披散的长发和米色的宽松毛衣上。 碍于灯光的效力,把她眼尾的珠光衬得一片晶莹,加上重新播放《爱你一万年》的bgm,与遥遥相望的白西服男生,倒真有种莫名的般配。 一旁的言静时不动声色侧了侧身,特意躲开打在穆雪琼身上的灯光:“……” 如果不知道这男生是贺灿承找来的“拖”,她都想建议穆雪琼考虑考虑这个人了。 毕竟能在很多人面前做到如此深情,是完全指望不上现在的言尘翊。 “……我——” 穆雪琼一时有些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正要开口,四周猛的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起哄。 “答应他答应他!” “就是就是,帅哥和美女,天生的绝配啊!” “爱你一万年,深情永不变。妹妹快说同意……” 一阵又一阵的声浪,穆雪琼慌乱之际,又转眸看向一旁笑而不语的言静时,电光火石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轻轻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重新看向台上,相隔千言万语和人潮鼎沸,和男生脉脉对视间,似繁星璀璨的美弯成月牙,“我——” 话未说完,舞台旁边忽然一道还带着喘息的焦急声传来,“等等!” 几乎是心照不宣,包括言静时在内的全体吃瓜群众像是心有灵犀般,眸光晶晶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一个身着白大褂、鼻梁处架着银丝边眼镜的高挑身影。 因为太着急,衣兜里还放着电阻模型,甚至隐约可见刘海还缺了一块。 言静时:“……” 看海很不规则的样子,大胆猜测不是被火烧了,就是被刀切到了。 这还是那个视脸如命的言尘翊吗? 【看吧嫂子,我就说没问题的,】疑惑间,手机再次震动,言静时点开,正对上贺灿承得意洋洋的消息,【刚把上一个哥们的表白视频发过去,尘哥就来了。】 【给你点个赞,】看言尘翊着急到连外在形象都顾不上的反应,言静时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言尘翊又不一定认识那个解瑞,贺灿承总不能真心大到干巴巴一条视频发过去吧? 【嫂子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什么都不说,尘哥听到那哥们提到的信息才着急啊,】贺灿承回答的有理有据。 【他一着急,我再随便说两句,这可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言静时:【你讲的有道理,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看在如此振振有词的回答的份儿上,她还是先别在意其它细节,仔细盯言尘翊的反应比较重要。 【不敢不敢,】再给贺灿承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觊觎宋辞书老婆的感谢,【嫂子太客气了,只要嫂子在辞哥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就行。】 宋辞书那个变态,嘴毒学习能力毒就算了,更过分的还把这两者合二为一,用脑子来侮辱他。 只要嫂子让辞哥收敛点,在他求辞哥指教专业问题的时候,辞哥能少说几句扎他心的耿直发言,他就谢天谢地了。 【哈哈哈好的。】 重新把手机放下,言静时和一众好奇状的吃瓜群众一样,齐刷刷看向台上可谓风尘仆仆携月而来的言尘翊。 和宋辞书一样,物理系大一新生言尘翊因为无与伦比的脸,以及让凡人望尘莫及的成绩,开学至今在校园表白墙的热度就没下去过。 所以在场的吃瓜群众,只要是加表白墙冲浪的,十有八九都对言尘翊有点印象。 毕竟分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业务能力强的吓人,在外秉承礼貌人的良好素养,这样的存在,不招人倾佩都说不过去。 “穆雪琼,你先别急,”大多数人刚感慨完,旧件传闻中的学霸男神不要风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观众席的灯光前,“你听我说。” 吃瓜群众眼神一下亮了:“……” 先前两位分别演唱《告白》和《爱你一万年》的两位男生都说“穆姑娘”,现在赶来的这位物理系男神也说“穆姑娘”。 很多人按耐不住八卦心,看向灯光下肤色白皙、容颜小巧而精致的女生,再看看她对面的颀长身影,暗暗目测这不会是三男争一女的戏码吧? 好戏在前,有先见之明的人已经拿起手机开始录像了。 如此劲爆的玛丽苏言情剧桥段,完整版给校园表白墙微博投稿,一定可以上头条。 “你……”对于四周的欢呼和起哄,穆雪琼像是完全看不见,眼中仿佛只能看到言尘翊,“你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怕我会一辈子后悔下去。”自气喘吁吁从实验楼跑到活动中心,言尘翊的整个意识就再也装不下其他。 幸好,幸好他在穆雪琼回话前赶上了。 眼下看到了他这几天的所思所想,一直心神不宁的他才感觉到心魂重新回归,“我就长话短说了,穆雪琼,我想明白我很在意你,在意到胜过我自己。” ”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很郑重请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说到最后,离她最近的言静时甚至能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言静时可以说,除了当初爹妈离婚,两人给爷爷办完丧礼纷纷远走高飞的时候,言尘翊好长一段时间魂不守舍。 此外,再没见到他因何人何事如此失态过。 不过惊诧多于高兴。 言尘翊能想明白,撇下脸在当众和穆雪琼说出这些话,是她一直最期盼的。 一见钟情这种存在,虽然无法解释,可一旦发生便很难首尾。 从一开始知道穆雪琼对言尘翊上了心,她更多的是无奈,后来见穆雪琼越陷越深,言尘翊也有心动的迹象,言静时真切希望这两人可以终成眷属。 毕竟这是穆雪琼第一个热烈在意、打算耗时耗力去倒追的人,言尘翊开窍晚是晚了点,不过人品是完全没问题的。 因此于情于理,她都希望然闺蜜可以得偿所愿。 这一次,穆雪琼完全不在意周际旁人,也没用言语承诺。 而是直接上前,踮脚抱住了他。 惊喜来得太快,言尘翊直接愣住,傻呆呆的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还是一旁舞台上的声音传来,才把他从极度晕乎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哈哈哈恭喜我们的男神得偿所愿,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很抱歉,耽误了大家看表演的时间,在这里给大家鞠躬赔罪了。” ※※※※※※※※※※※※※※※※※※※※ 等会还有一章~ 晚安hh,穆穆终于守得云啦 舞台 大多数吃瓜群众的本质还是喜欢看热闹的,尤其是“谁和谁在一起”、“谁和谁又be了”的这种感情流八卦。 所以男生的道歉的话说开,秒懂的他们很善解人意表示理解。 舍身为拉男神拉下凡尘的这种事,他们没勇气也没机会做。 正好主角深情相拥完准备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们鞠躬以示歉意。 如此懂礼貌的两人,以现实经历给他们上演了一出校园爱情,何况这一出插曲从头到尾,不过占用了三分钟的时间。 说到底也并不过分。 吃到瓜的观众重新落座,好不容易平复激动情绪的主持人走上前,照惯例致辞后,忽然拖长尾音道,“揭下来,有情医学院的宋辞书带来《ignites》,掌声欢迎——” 终于听到最在意的名字时,那一瞬言静时清晰听到自己不受控的心跳声。 还有什么比今晚更值得她开心的? 闺蜜和弟弟修成正果,她的幸福也在眼前,看到舞台上随闪耀灯光出现的男生,饶是早已做了心理准备,言静时不免还是瞪大了双眼。 和平日里随性散漫的风格不同,中分样式的刘海带了幽紫晕亮,斜缀着和耳钉搭配的银饰品。 眼尾的珠光在霓虹灯下闪烁发光,为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不羁和冷茫。 浅色卫衣搭配深色工装裤,明明再简单不过的搭配,只是与他外在的妆容连在一起,就显得整个人高不可攀起来。 尤其是上了眼妆的桃花眸,在bgm起的时候,刻意的面部表情管理,成功让一众来自医学院的妹子们为他拉起横幅大声呼喊着。 可能受周边气氛带动,全程受来自某处视线紧锁的言静时,觉得自己不表示点什么说不过去。 于是她垂眸看向穆雪琼留给她的发圈。 然后的然后,红着脖子,视死如归带上,顺道还掏出手机,正对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宋辞书,摁下录视频的选键。 ……不得不说,舞台上的宋辞书,干脆利落的卡点动作如行云流水,和身旁有些吃力的同伴行程鲜明对比。 由此引起一波又一波女生的欢呼声,言静时都有些后悔来时忘记带耳塞了。 “啊啊啊辞大我们永远的男神!”恰好bgm的第一段高朝落下,也不知道谁趁着间隙率先喊了一句。 很快有吃瓜群众反应过来,跟着齐刷刷喊,“嗷嗷不愧是有十几年舞龄的辞大,简直是帅爆了!” “力挺辞大!” 听到这些愈发激动的附和声,言静时一遍深觉与有荣焉,一边默默回眸看了眼声线传来的只主要方向。 ……好家伙,这么多姑娘,而且一个一个手里还拉着荧光横幅,连12g在线冲浪都不顾了,眼神死死盯着台上一个后空翻的宋辞书。 许是这个动作配合宋辞书那张脸,的确有几分难以言喻的风度和帅气,所以观众席内很快又响起呼喊。 只是言静时隔得远,bgm的声音又大,言静时听不出完整的。 只能根据大致的关键词,综合各种细碎而零散的声音,组合成如下这段话:“啊啊啊我死了,为什么会有这么绝的男人?!! 言静时:“……” 还是太年少无知了,等你们见识到宋辞书那张老天爷都救不了的破嘴后,应该就不会这么想了。 吐槽是吐槽,可言静时还是控制不住视线,又眼眸晶晶亮看向台上踩点各种动作的宋辞书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的速度,好像又不正常了很多。 她:“……” 既然躲不过,那就任这份来自宋辞书的心动,在她的意识世界里扎根发芽,以致开花结果吧。 ※※※※※※※※※※※※※※※※※※※※ hhh期末后遗症,实在太困了(捂脸) 晚安嗷~勉强算的双更奉上(bushi) 湖畔 《ignites》放到最后,他和同伴配合,以同伴的双肩为支持点,借巧力向前空翻,等落地后,bgm结束,成功又带起观众席的一众声潮。 他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 “今天这一曲舞,是为我爱的人所跳,”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奶欲中带着几分运动过后的轻喘,定定看向与他相望的言静时,“我爱她,此生不变。” 说着,在一众同伴的眼神挪揄下,从舞台走到观众席前排,干净的双眸只有虔诚,“谢谢你能来。” 言静时的反应已经不能用喜极而泣来形容了。 她想过贺灿承说的惊喜可能是宋辞书会送她礼物,或是给她说一些中听的话,完全没想过他会做到如此。 四周的欢呼声很大,大到主持人都有些不忍打破气氛,不过碍于往后还有节目,只好硬着头皮致辞请下一位。 好在众人激动归激动,对表演者该有的尊重也不会少,听到主持人的“有请”两个字,心照不宣沉寂下来。 只是实在安耐不住激动的心,明里暗里摸出手机想把前排两人定格在照片里。 “啊今天这场晚会真是没白来,看到两大帅哥大型追妻现场……”有人实在想发言,悄咪咪和身旁的同伴说,“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表白555……” “没关系啦,辞大和言神那种存在,我们凡人仰慕就行了,”同伴一脸姨母笑收回落在宋言两人身上的目色,“还别说,辞大的老婆好漂亮,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这倒是嗷~太般配了,简直是现实版的玛丽苏校园文,不行我不酸,为啥我没有一个会跳舞学习好还长得帅的男盆友嘤……” “醒醒吧孩子,等会回去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类似的交流数不胜数,一直持续到晚会结束,很多人激动的心情都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等到主持人说可以有序离开后,出于好奇他们想靠近一点看看这对神仙情侣,发现前排座位已经空空如也。 对此,遗憾是有的,但晚上九点半已过,也该回去为了自己未完成的任务奔波了。 闲暇时上表白墙和学校超话吃个瓜,大多数时间都把精力投入学习当中。 说句扎心的话,人都有追逐强者的本能。 他们仰慕两人,不仅仅因为他们的颜值,更多的是对强悍业务能力的崇拜。 一个物理系期中考门门近满分,一个在医学院被每门老师夸赞,甚至听说有教授想收两人当关门弟子。 能考进复旦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 可对上这两个仿佛被女娃娘娘精心制作的宠儿,就只剩敬服了。 更甚者把两人当成一束光,作为榜样鞭策自我。 既然当不了那道引路的光,那就拼尽全力去追光吧。 这种几乎在复大学生圈子里形成的一种默契,被宋辞书领到后台、乖乖等他卸妆的言静时自然不知。 不过从方才那些在场观众的反应来看,她能猜出两人的知名度必定不低。 看着卸妆期间沉默不语的宋辞书,言静时忽然深感自己很幸运。 有一位风姿绝艳的弟弟,更有一位惊彩出众的男朋友,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 只一个瞬间,她仿佛明白了问穆雪琼为什么对言尘翊死心塌地时,穆雪琼所回答的“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嫂子好,”贺灿承不知从哪里凑过来,打断了她内心的百转千回,“看我说的没错吧?尘哥这不就春心萌动抱得美人归了吗?” 算上被“碰瓷”的那一次,言静时算第二次见到贺灿承。 面对言静时这张施了淡妆的清美容颜,加上某两道凉凉的视线,贺灿承心虚状别过眼的同时,还在心里仰天长叹。 辞哥呐,你要不要这么小气? 我这不是年少无知,也没“碰瓷”成功吗?再说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高傲着独自美丽呢。 可这些话他敢说吗? 明显不敢。 和受制于被宋辞书无偿带着学习、多数时候帮忙挡挡《解剖学》老张的臭骂,日常伏低做小好像也没啥了。 贺灿承绝不承认是自己刚不过。 “怎么,还想来邀功?”没等言静时回答,刚吹完头发的宋辞书挑眉看向他,后者秒怂,“哪敢啊辞哥,能帮到嫂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啊为什么会有宋辞书这种存在,就会拿脑子来碾压和威胁他。 贺灿承很想不通。 “贺同学客气啦,”言静时暗暗瞪了一眼宋辞书,抿唇真诚对贺灿承说,“辛苦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很感谢。” “嫂子别这么说,”贺灿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说,“嫂子要是真想感谢我,倒不如给我介绍个妹子哈哈哈。” 还好辞哥去换常服了,才给他了谋求私心的机会。 否则他是多么big胆,才敢和嫂子提这种要求? 呜呜呜连安嘉远那货都勾搭到了隔壁班的妹子,老薛据说也有心动对象,他才不要一个人当宿舍的单身狗。 都怪医学院妹子太少,他来大学这么久,认识是认识了一堆人,可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用? “好叭,我会帮你留意的,”言静时想了想,勾唇应了下来,“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这种事还要看缘分。” “嗷嗷嫂子只要你愿意帮忙就行嘿嘿嘿,”贺灿承松了口气,朝她神秘一笑,“嫂子放心,从前辞哥一向很洁身自好,以后我也会帮你监督他的。” “好,”言静时还想再说什么,肩头忽然落下的一双温凉,引得她下意识仰头看向来人。 “这个太难,换个吧。”看向自家亲亲老婆的同时,宋辞书很不客气打击。 “辞哥你咋能这样?虽然我没你和尘哥那么帅,却也不差好不好?”贺灿承不服,还下再争论几句,言静时无奈:“你先别说话。” 宋辞书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心动,为了保持这份美好,还是先让他闭嘴吧。 宋辞书:“……” 老婆发话不敢不从,但并不妨碍他凉嗖嗖的死亡视线投向贺灿承。 只觉脊背没来由升起一股森寒,却不敢说的贺灿承欲哭无泪:“……” 老天,来道雷劈死宋辞书这货算了。 “答应你的我会尽力的,”言静时自然注意到两人的微妙视线交流,率先强调完自己的立场后看向宋辞书,“走吧走吧,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要是再磨蹭一会,等过了十一点她连宿舍都回不去了。 好在宋辞书嘴不争气,但眼力见还是有的,留给贺灿承一个眼神自我体会后,拉着言静时径自出了后台。 临近东门有一湾人工湖,湖边是天然草坪,到了晚上暖黄色的路灯洒下,颇有一番祥和静谧的氛围。 所以这处地方,特别受小情侣青睐,宋辞书虽然沉迷医学,归功于网速12g的贺灿承,倒也不算真的隔绝红尘。 比如这处人工湖,就被贺灿承安利了好多次。 所以出了学生活动中心,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又破天荒情商在线,害怕距离太远会累到言静时。 于是他主动半蹲下,示意言静时攀上他。 言静时一愣,或许是他近在咫尺的劲瘦肩头染了一层月色,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许柔和,她没有拒绝,乖乖应了声环住他的脖颈。 一路有行人来来往往,言静时却没了以往的羞涩。 反正这人都是她的了,就当她幼稚,以这样的高调宣扬方式,免得有些不知情的花花草草惦念。 “言静时,”正感念钢筋直有一天也会懂,耳边冷不丁传入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哗啦—— 就像有人端了一盆冰渣,准确无误把她想象当中的粉红泡泡全砸碎了。 言静时:“……” 我tm,为什么会有宋辞书这种人啊啊啊。 “你才胖了,”言静时反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为了以防这人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垂眸气郁咬了他的脖颈,“你再说我胖,我就咬死你。” 宋辞书:“……你又不是属狗,哪里学来咬人的这一套?” “你再说我胖,信不信我真的咬死你?”言静时幽幽威胁,并表示自己不仅想咬死这货,还想把他的嘴封住。 不知道体重是女生不能提的禁忌吗? 为什么他不仅毫不客气地提,还不止一次扎她心窝qaq。 宋辞书:“……” 可能是言静时气鼓鼓的语气太一本正经,即便他没明白为什么老婆又动怒,不过后知后觉很有眼力见的换了话题。 见他还不算朽木,言静时这才满意紧了紧环住他脖颈的双手,前往人工湖的一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好漂亮~”到了目的地,言静时从他身上下来,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眼中的倒影都是细碎的水光。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她忽然想起《春江花月夜》这首诗,虽然不是江,可眼前景和眼前人,倒真和这句诗相得益彰。 “老贺说这片湖很久没人清扫过了,”不解风情的宋辞书别过眼,“别看了。” 言静时:“……” 你真的不要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的。 “这么看我做什么?”宋辞书后退一步倚着一旁的柳树,左腿微微曲起,斜搭在右腿腿腕处,唇角扬起一抹很淡的笑。 “过来。”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岂不是太给你面子了? 想是这么想的,可那张在灯光映照下的脸太惊艳,颜控的她摒弃方才因的火气,没好气靠近他,“做什么?” 宋辞书不语,只是直勾勾看着她,激起她本就波澜起伏的心湖又是一阵荡漾。 “想你——”话未说完,他俯身靠近,隔开月色和灯光的朦胧,在言静时的视线所及之处覆下一片阴影。 那双他特有的温凉与热烈落下时,言静时还是呆呆的。 唇齿相缠,他的鼻息轻轻落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有多爱她。 随着动作愈发深入,他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一手搂着言静时的纤腰,一手放在她柔软的脑后,换了站位,让言静时抵住树身。 两人不乏有亲密接触,可在湖畔这样深入的kiss是第一次。 一回生,二回熟,人类在这种事方面都有无师自通的本事,尤其是宋辞书这种没少肖想言静时的人,基本可以做到很娴熟了。 热火与清甜的气息相交,喘息渐渐围绕着两人。 月色流下,给只有彼此的他们仿佛绕了层天然屏障。 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 世界莫大,有一人就够了。 ※※※※※※※※※※※※※※※※※※※※ 哈哈哈老宋不愧是你 今天还有两更嘤我想日万! 腻歪 农历的节气总是格外准确,十月下旬的霜降一过,很快就到了立冬时节。 所谓不登高不知天之高也,以前言静时总听说南方的冬天湿冷,冬月是真正体验到所谓室内比户外冷是什么意思了。 下了晚自习,她紧了紧脖颈处的围脖,正要回宿舍在“星哥最大”企鹅群日常吐槽临近期末的痛苦,身后一道女声喊住她:“言静时。” 细听之下很熟悉,言静时大概猜出是谁。 “我是来和你道歉的,”一身米色大衣的于馨妍破天荒素颜出门,仔细看不难发现她眼窝处有很深的黑影,“很抱歉,那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言静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不过这份道歉,她不在意,也不会接受。 “你总不是只和我说这句吧?”想到那场表白墙的蓄意,要不是宋辞书无条件信任,她可能真的会支撑不住。 眼下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她是实在不愿再回想了。 “无论你听与不听,”于馨妍抿唇,恰好挡了她回宿舍的道路,“言谪韫学长,他就是对你有意思,我承认我输了。” 言静时:“……” 和这人争论不过,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晃了晃刚拆了包扎的手腕,眼中只剩冰冷,“我和言谪韫学长只是单纯的采访与被采访关系,你恶意造谣,引起学长不理智爱慕者的怒火。” 说到这,言静时艰难闭上眼,没给于馨妍辩解的机会,压低声线质问,“你所说的很抱歉,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有意冲我来,又有道歉的必要吗?” 那日从复旦看完宋辞书的表演回来,宋辞书本来要送她,临时却被老师叫走,而穆雪琼又和言尘翊正腻歪,无奈她只能一人返校。 哪知刚进校门,路过必经的一处灌木林时,忽然被一群人堵住。 为首的女生二话不说质问她和言谪韫是什么关系,她认真叙述了一遍经过,并表示自己有男朋友。 正常情况下应该就此结束,可那个女生也不知道言谪韫从哪里招来的。 不仅不按常理出牌,还找了几个膀大腰粗的社会人士,不由分说堵住她拍了一些引人遐思的照片。 随后又想抹黑拉她去酒店,做出一副开房的表象。 到底是法治社会,女生不敢做的太绝,只是想把这套状似水性杨花的照片发给言谪韫,让后者彻底对头失望死心。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她自然是拼命想挣脱的。 奈何男女天生力气差异,加上又是一堆人蓄谋已久的围堵,她实在是挣脱不得。 可能她和宋辞书真的心有灵犀,后者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后实在心神不宁,当机立断开车来师大找她。 绝望之际,她感觉极度的黑暗散去。 宋辞书就像从天而降的神明,护住被扒了外套、衣衫不整的她。 言静时从未见到他动怒,即便是国庆期间被陈韵胁迫的那一次,到底担心他没了分寸,忙拉住没了理智、眼尾都带了猩红的宋辞书。 被揍到怀疑人生的女生连欣赏美男都顾不上了,忍不住破口大骂,各种侮辱性的脏话往她身上砸。 想象中的质疑和厌恶并未从宋辞书的口中发出,他只是冷笑着说:“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指点!” 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言静时大致知晓他家的背景确实强硬,要废了某些不长眼的存在不在话下。 但是她不愿把他置身风口浪尖,只问了女生几句背后指使者是谁。 宋辞书的眼神实在太凉太煞,像是灵异剧里索命的恶鬼,秒怂的女生深感头皮发麻之际,像到豆子一样把于馨妍供出来了。 起因不过表白墙的一则标题为“言谪韫学长心动的类型”,她一直被言谪韫拒绝,自然好奇这个类型是什么样。 哪知点进去,只有一页附带“详情请扫此二维码”的提示,她想也没想扫了。 然后就是于馨妍的一系列煽风点火,恶意剪辑言静时和言谪韫接触的片段,又善意提点了一些找人拍照的建议,让本就头脑简单的女生立刻拍案定了过程。 听完女生支支吾吾的叙述,正巧是她猜想的始作俑者。 好在宋辞书来了,不仅无条件信任她和言谪韫之间的清白,还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无比轻柔抱起她越过密林,走出校园。 很熟悉到了那套单身公寓,耐心给她包扎好。 她从未听他说过那么多自责的话,感念之余,庆幸自己找到了宋辞书这个人。 她不敢想宋辞书不信她是何等深渊。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会走出被女生胁迫的噩梦,但绝对不是一两个月的事。 “我……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那样做,”于馨妍晃了晃身形,眼眶里逐渐噙满了晶莹。 “你怎么样责罚我都行,只是让言谪韫学长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不是他,无法替他做决定,”言静时已经不想再看于馨妍一眼了,“如果你是真心道歉,以后就离我的世界远一点吧。” 真把所有人当傻子了吗? 言谪韫、包括得知这次暴力事件的秦泽浩后来想和她致歉,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一次采访让它和言谪韫这等温柔型发光男神有了交集,已经给她带来了太多难缠,她的一颗心很小。 除了装些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不想再踏入本就无关紧要的是非了。 留下这番话,她径自越过摇摇欲坠的于馨妍,迈开步伐快速离去。 “言言,你怎么啦?”回到宿舍,一脸姨母笑的穆雪琼一看就是和言尘翊腻歪完,言静时忽然觉得眼前阴云骤然散去。 外界风霜再凌冽,可她只要看到在意她和她在意的人,一切阴霾都能在瞬间烟消云散。 “没事,就是期末周到了,那些理论知识看得我头大。”有句话说“专业选的好,年年期末胜高考”,明显符合中文专业。 “安啦,当你累的时候呢,和你家老宋来一同亲密交流就不累啦~”也不知道穆雪琼怎么回事,自从和言尘翊在一起后,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变得矫情起来。 连带着说话都喜欢在句末加上“啦”“呀”“嘛”这类语气词,怎么听怎么黏腻。 果然爱情使人做作,言静时吐槽。 偏偏人家俩觉得没啥,尤其是成功追到老婆的言尘翊,据说得知迎新晚会唱《告白》的那哥们录了视频,还特意剪辑发在师大表白墙,顿时不淡定了。 受贺灿承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舍友撺掇,他连夜上贴吧学习了n种恋爱小妙招,成功开了情商的窍,一改往日清心寡欲的性子,倒是越来越有暖男的风范。 当然这个暖男,是指对自家老婆的态度,生怕说错一句话老婆被人抢了去。 当初被穆雪琼酒醉告白后,言尘翊是自卑了几天,但自卑过后他又人不人,鬼不鬼,时不时会想起那双璀璨至极的狐狸眼。 他以为自己不对劲,做个实验都能因为走神差点炸了实验室。 好不容易平息了“车祸现场”,听到手机震动,他想也没想点进微信,正对上两条表白视频。 于是他慌了神,白大褂都没换,推门直接冲到学生活动中心。 他的意识里只有阻止穆雪琼答应。 好在第一个哥们没注意打穆雪琼在现场,第二个又是贺灿承安排的“拖”,他才能顺利把人追到手。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受,彻底拯救了他负情商的缺陷。 每每想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提一句言尘翊的好兄弟宋辞书。 明明没谈恋爱前,性子一个比一个直。 为什么言尘翊经过学习后能成功扭转不会哄老婆开心的破性子,宋辞书却在气她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难不成是贺灿承给两人的补习资料不一样?看来要找个机会问问了。 ”你自己慢慢腻歪去。”心里打定了主意,言静时可没眼看那两人没话找话消磨时间,落座后点开企鹅群。 ……她才不承认,不想和宋辞书腻歪的原因是那人根本就不知道主动为何物qaq。 【救命我要秃了,】率先嚷嚷的是杨晓星,【我为什么要选法学专业??三百多页的的书,老师连个重点都不画,谁能顶得住啊。】 【星哥撑住,】言静时拍了厚厚的笔记本发过去,【现代汉语的精髓可太难了,我也秃了。】 【好吧和你们一对比,我这个学经济的好像轻松了一点,】林菀的消息弹了出来,【@颜值最高不接受反驳你怎么不找你对象帮你?】 【你当我没找吗?找了他又不能代替我的脑子替我记住这些。/窝火/ /窝火/】 提到“对象”这个话题,杨晓星一下子来了兴致,【话说,我们都有对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脱单?要不要星哥帮你介绍介绍?】 【对啊,】言静时也反应到了这一点,【你想找什么样子的?如果周边没有合适的,我和星哥倒是可以帮你找其他的。】 眼见周边的朋友、包括她自己都找到了幸福,包括魏茵也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逐渐融入到宿舍整体中,时常和她们幻想未来的婚后生活。 只剩林菀,一直没听说她对哪个人上过心。 【好啊,】沉默很久,盯着屏幕上明朗的“合适”,一直沉压她心口的的僵硬好像一瞬间散去,【那就仰仗你们了。】 她的高中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也该回归现实了。 通过言静时,她见到了言尘翊喜欢的女孩子,很漂亮也很优秀,是她现阶段很难企及的高度。 听静时说,那个名叫穆雪琼的女孩子也是努力了好久,才打动了言尘翊一直尘封的心。 ……她从未表露过暗慕,就连和她最亲近的静时都没告诉。 年少的不勇敢,让她错过了追逐光芒的良机。 有遗憾,但更多的是祝福。 能看到她倾慕了三年之久的男孩得到幸福,哪怕这个给她幸福的人不是自己,林菀也表示最真挚的祝福。 大概是天性不同,和钻牛角尖的徐雪比起来,林菀更多了一种豁达乐观的心态。 喜欢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她有难过,有酸涩,有委屈,但唯独没有嫉妒和愤懑。 仰仗静时认识了言尘翊,她已经很感谢了。 还有什么不该满足的? 如今言尘翊和他的光走到一起,她感觉自己的情绪除了羡慕,更多的是释怀。 高中的暗恋也该结束了,到了大学阶段,她的确没想过因为一人而孤独走下去。 因此两人提出的好意,她接受的坦坦荡荡。 是时候放下过去,观阅人生的下一趟路途,她也想看看其他风景。 ——如果多一个人陪她一起,那便更好了。 ※※※※※※※※※※※※※※※※※※※※ 日万了不过另外三千在《夫君》那(捂脸) 眼睛不行了欠下的一更明天来。 顺道:《医生》想写的太多了,每一个人物多多少少都和我熟悉的人相似,他们的故事在永远在路上~ 但这本拖太久了 所以我打算出个系列hhh 这本主校园,系列2主他们工作和婚后 就不写番外啦,欢迎爸爸们到时候一阅~ 亲人 大学与高中期末最大的不同便是,高中老师可以帮押题,也可以考不及格,后续再接再厉还能补救;但大学老师能画重点已是仁慈。 至于不及格挂了科……那完全是火葬场级别,想补救都很难下手。 所以期末周又称头秃周,好在言静时她们宿舍属于上课听讲做笔记、课后认真复习记忆的类型,上考场的整个过程算是运筹帷幄。 最后一门专业课考完,正好是一月十五号。 “言言,你能不能别着急回去啊?”出了考场,穆雪琼故意凑近她,眨巴眨巴双眼恳求。 “咦惹~”言静时故作嫌弃拍掉扒拉自己袖子的爪子,“后天就封校了,我不回去住哪啊?” “住我家也行,”穆雪琼当机立断,等魏茵过来拉着她,“要不你们过年都别回去了,在我家多好。” “打住,”言静时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说着留我住你家,实际上是想让某人陪你待会吧,他要是住你家,叔叔阿姨允许吗?” 穆雪琼:“……” 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爸妈虽然不禁止她找对象,但要是未经允许把男友领家里去……想想这种情况,可能他俩的腿都没了。 “茵茵,你票买好了吗?”见穆雪琼一脸委屈,言静时没好气瞥向她以示收敛,一边下楼梯一边问,“有没有同伴和你一起?” 魏茵笑着点点头,“我晚上的飞机,别担心,我和我闺蜜一起。” 眼见那段时日消瘦得不成人样的魏茵,一天天终于从阴影中走出,直到变成现在这个爱笑的女孩,两人是真为她高兴。 “茵茵……”刚出了教学楼,几人正打算去吃炝锅鱼庆祝一下,随声忽然从门口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你特么还敢来?”穆雪琼第一眼认出这人模狗样是杨帆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茵茵是你配叫吗?” 实在是这男人太狗了、哦不,说他狗都是侮辱狗。 瞅瞅他对魏茵做的那些事,哪一样和人标配? 可能是穆雪琼的眼神太嫌恶,原本还为她颜值有一瞬间惊艳的杨帆宇:“……” “对不起茵茵,我有话要和你说,”杨帆宇轻咳一声,蓄了胡渣的唇角艰难扯了扯,“你能不能和我……” “不能。”说心如死水不可能,毕竟是曾经全身心交付过的人,但这两个月的自我舔舐伤口,让魏茵变得不再是以往那个只顾情爱的傻女孩。 对上来自朋友的关切目色,魏茵浅浅一笑表示不碍事。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无论他今天忽然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想知道,也不屑知道,“我们走吧。” 没给杨帆宇开口的机会,她别过眼、视线直视前方,与两人相挽着离开。 她又不傻,心口被狠狠捅了一刀,好不容易靠身边人给的温暖痊愈了,怎么可能对刽子手心无芥蒂? 杨帆宇:“……” 对上那三道逐渐远去的身姿,他动了动唇角,眼中似有晦暗。 ……呵,说好的最爱,这就是最爱吗? 那他还回什么头? “咦?阿宇你怎么在这里?”正要朝相反方向走,有人过来喊住他,“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考完试,特意来给我个惊喜的啊?” 还好她考完试去洗手间补了妆,不至于在阿宇跟前丢了脸。 “……嗯,”或许是女生太乖巧太顺从,成功扫去了杨帆宇心头的一片阴霾,“来找你出去。” “……啊?”似是想到了什么,女生娇羞垂眸,奈何假睫毛又长又密,从杨帆宇的角度来看……双眼像是被人砸过。 这种靠包装勉强入他眼的货色,亲一嘴全是粉,要不是最近实在无处发泄,他连看一眼都嫌脏。 “怎么,你不愿意?”杨帆宇敛去嫌恶,伸手搭在女生的腰上,很不客气在敏感部位掐了把,引得女生一阵娇吟。 正是这样欲拒还迎,成功取悦到了杨帆宇。 想他阅女无数,除了魏茵那个故作纯洁的表子,紧致是紧致,可在床上动不动就和死鱼一样,弄得每次都草草结束。 啧,明明是一个宿舍的,这个薛芸搞起来可比魏茵舒服太多了。 至于另外两个更绝的……想想就深觉不止心动。 “哎呀,”薛芸红了脸,丝毫不知杨帆宇心底有多肮脏,“你再这么问,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杨帆宇收回思绪,耐着性子哄了几句,很快揽着人离开。 反正……灯关了不都一个样吗?就当最近换种口味了。 对于教学楼发生的这一幕,专注吃完鱼的三人自然不知,付过钱后正要漫步回宿舍,言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小时呐,考完试了没有呀?”奶奶一如既往关切,声线带了些许期盼,“你和小翊把票买了没?” 接连两个问题,可见言奶奶有多想念两人放假回家。 “奶奶我刚考完,算是放假了,”和奶奶搭话,总是让言静时格外放松,“言尘翊还没呢,我等等他。” “这样啊,”言奶奶乐乐呵呵叮嘱,“你们姐弟一起回来我也放心,正好你们到家也就过年啦。” “嗯嗯。” 又听奶奶交代了一些其他事项,言静时这才挂了电话,随后无奈看向全程可怜兮兮暗示她的穆雪琼,“穆雪琼,咱能有点出息吗?” “哈哈哈你不是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嘛,”成功让言静时松口,穆雪琼嘿嘿一笑,两手分别扒拉两人,“好不容易放假了,先浪再说。” 她已经想好带言静时去哪里了,该买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对身心俱益、还能助长两人感情的运动,能做就不要压抑着自己。 像她一向奉行及时行乐,抓住眼前一切触手可及的,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今天要是不教懂言言那些,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打定主意后,她笑眯眯跟上两人的脚步回宿舍,一边闲聊着帮魏茵收拾行李,到点后把人送上的士,各种纠缠才让言静时答应和她一道去商场。 一直逛到晚上九点多,看着言静时从脸到脖子的潮红就没褪去过,穆雪琼忍住笑意,“那种事不是很正常吗?好言言你都答应买了,可别一直压箱底啊。” “那种事”指的是哪种事,言静时秒懂。 正因为秒懂,她又想起方才在内衣店,导购小姐姐朝她露出那抹意味深长的笑,顿时又觉得掌心冒汗了,“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穆雪琼小声嘀咕不愧是亲姐弟,明明都谈恋爱了在某些方面还一样的纯情,接触到言静时瞪她,顿时换了副严肃的表情。 言静时:“……” “要验证你家老宋行不行,那件衣服千万保存好哦~”正经不过两秒,等的士的过程,穆雪琼又没忍住恶趣味。 “……你都从哪知道的这些啊?”可能是穆雪琼的开放经到了一种境界,并非什么都不懂的言静时决定比她更不要脸。 “还有,你别只八卦我,言尘翊呢,他行不行?”既然穆雪琼不知脸皮为何物,就别怪她举一反三还回去了。 “咳……”吃瓜猛的转自己身上,穆雪琼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既然说这套衣服优点这么多,有没有给自己买了?”言静时状似无辜发问,刻意无视脸颊的火烧火燎,“要是你忘了呢,不如我们折回去补一套?” 穆雪琼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当然买了,就等我家老言哪天主动呢,”尴尬是尴尬,但气势不能输,“可惜他太单纯,让他先开口有点难。” 之前他们第一次出去约会,为了附庸浪漫,她特意拉着言尘翊坐了一次摩天轮,结果二人世界里她都暗示那么明显了,言尘翊还是不为所动。 要不是她豁出去,在摩天轮快升到最高处时使了一出“苦肉计”,装崴到脚往后仰,瞬间试探出言尘翊紧张她,顺理成章抱在一起实现了在最高处接吻。 否则她都怀疑到底是言尘翊太纯情、怕冒犯到她所以才不亲近,还是说抱着负责的态度,勉强和她凑合过了。 “车来了,”恰好的士非常及时,言静时先一步打断穆雪琼继续在马路边讨论这等虎狼主题的念头,“走吧我们先回去。” 她害怕要是再把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下去,以后看到宋辞书都不对劲了。 可能穆雪琼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不对劲,上车后没再整什么幺蛾子,乖乖乖换了话题,一路也算相安无事回了学校。 只是没想到,刚进校门,正碰上三大一小的四个人。 看样子,站这里等她挺久了。 她紧了紧挽着穆雪琼的胳膊,无声告诉后者不用刻意回避。 满打满算,穆雪琼现在也算她半个家人了,曾经的这些糟心事,早晚都要告诉她的。 “姐姐!”可能受天生血缘吸引,裹着粉色羽绒服的唐予柒一看到她便欢喜跑过来抱住她,“姐姐,你还记得小柒吗?” 在此期间,还向浅笑着的穆雪琼甜甜说,“这位姐姐好。” 可见周岚把这位小女儿教得有多好。 “小妹妹乖~”穆雪琼回以一记礼貌的笑,和唐予柒身后的大人们问好,“爷爷奶奶好,阿姨好。” 爷爷奶奶,正是言静时很多年没见过的外公外婆。 ※※※※※※※※※※※※※※※※※※※※ 今天还有三更ing~ 相认 “哎哎小姑娘好。”二老连连点头,随后目色紧紧落在隐约有自家女儿风韵的言静时身上。 “当然,”言静时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半蹲下揉了揉唐予柒松软的发顶,“这么晚了,小柒怎么过来了?” ”因为小柒想姐姐啦,姐姐都不来看小柒,”说着,唐予柒又转身轻轻拉着周岚上前,“妈妈也很想姐姐。” “是吗?”言静时暗暗示意穆雪琼不用担心她,随后看向唐予柒身后的三人,“外面冷,要不要去学校咖啡馆坐坐?” “不了不了,”对于这个外孙女,老爷子总归是愧疚的,“……阿时……我是外公,我,我来看看你。” 周老爷子在交大任职教授,兢兢业业了一辈子,从没没对不起任何人,唯一深感歉疚的,是言静时和言尘翊姐弟俩。 他这一辈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姐姐周岚十八岁考入北大,二十一岁留学认识了言均,两人很快相知相恋,直至私定终身。 以言均的家庭条件,本身和书香世家的周岚并不相配,但周岚对言均死心塌地,老爷子在不满门不当户不对,为了女儿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好在言均本身天赋出众,骨子里又是个不甘平凡的性格,毕业仅仅五年,成功担了北京市市医院主任医师兼任北大医学院教授的职位,的确让老两口刮目相看。 正当他们以为女儿找到了一个好归宿放下心,有一晚女儿忽然打电话告知他们要离婚。 起因是发现言均出轨了,甚至和出轨对象所生的儿子,比言静时姐弟都要长一岁。 这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了。 言老爷子直接被言均气到病发致死,而周家二老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办完言老爷子的丧礼,二话不说命令周岚办好离婚手续,连夜返回上海。 至于已经快小学毕业的姐弟俩,顾念着自小养在言奶奶跟前,转学的话实在麻烦,所以把她们留在乡下,只管负责给他们生活费。 往私心里说,周岚尚且三十出头,老两口不愿让女儿带两个拖油瓶,否则难免二嫁被夫家嫌弃。 唐家那小子和周岚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得知离婚后回到上海的周岚有意相亲,二话不说带着十足十的诚意来求娶。 他们固执以为再嫁是为了女儿好,舔着老脸托关系把周岚的工作从人大转到复旦,又拍案决定在言老爷子三年丧其一过,让周岚嫁入唐家。 这一举动,成功切断了周岚和姐弟俩的关系。 或许是年纪越来越大,老爷子的心也越来越软,向往天伦之乐的心思越来越重,梦里时常会想起当初姐弟俩承欢膝下的温馨,醒来却怅然若失。 本以为这份愧疚会伴随他入土,谁知道姐弟俩同样争气,纷纷考到上海来读大学,给了他再见的机会。 “……外公,”实在是老爷子眼底的晶莹太明亮,唐予柒又眼巴巴看着她,言静时默了默唤道,“这些年您还好吗?” 说不怨?怎么会呢? 这些年来,她从一些风言风语中也大概了解到对父母离婚的过程,能想通外公雷厉风行的做法,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做到毫无怨言。 不过让她对白发迟暮的两位老人冷言冷语,言静时自问也做不到。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深远,老两口毫不拖泥带水,逼迫女儿从不幸中脱身,勉强保全了女儿余生的安稳和幸福。 而且并未强迫她和言尘翊跟着来上海,做到定期给不菲的钱财,保障他们衣食无忧,可以陪伴在奶奶身边。 不至于让孑然一身的奶奶晚年孤苦无依。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周岚选择带着她和言尘翊或是只带一人走,那么她的生活还会有这么多单纯的快乐吗? “阿时……”相较于老爷子的激动,老太太就含蓄多了,她颤抖着上前,拉住言静时的双手道,“是外婆对不起你……” “不会的,”言静时摇摇头,不经意对上周岚濡湿了的眼眶,心头忽然一阵酸涩,“……这些年我和言尘翊都很好,你们不用挂心。” “对了这是穆雪琼,”反正迟早都要见家长的,言静时想跳过这种煽情的场景,“对我和言尘翊来说都很重要的人。” 她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性子,再怎么说眼前人都和他们血浓于水,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她要把关于穆雪琼的立场提前说清楚。 不管他们承认与否。 这个重要,除了唐予柒有些懵懂,其他人都明白。 “哎呀,”全程压缩存在感的穆雪琼忽然被cue,感受到在场五道视线的注意,雪白的双颊登时通红,“没有啦~” “嗯……那穆姐姐是姐姐的朋友,也就是小柒的姐姐啦,”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听到言静时的强调,小柒开心的走到穆雪琼跟前,“太好了,小柒又多了一个姐姐。” “哎哎哎,”唐予柒的一双杏眼漂亮得像被水洗过的黑葡萄一样,穆雪琼一下子就被萌化了,“太羡慕言言了,能有小柒这样可爱的妹妹。” 她能对唐予柒亲近,完全是看在言静时并不打算断绝关系的态度上。 毕竟这是闺蜜、也是男友的家事,她要做到的是无条件支持她们。 “言静时你是不是真的很闲?不知道我都快被期末折磨疯了吗?大晚上什么原因也不说——” 或许多年重逢太过温馨,哪怕寒风袭来都不觉得冷,收了泪其乐融融笑着,一道很烦躁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 可能是心灵感应,老爷子他们听到有人来,下意识转身看向后方,正对上言尘翊忽然僵住的颀长身姿。 或许是刚从实验室出来,原本乖顺打在眉毛处的三七分刘海有些炸,纯白棉服拉链也没拉,露出里面未换下的白大褂。 饶是外形不怎么美丽,灯光下还是掩藏不住他过分惊艳的姿容。 “你才闲,”言静时习惯性回怼过去,“傻站那做什么?你过来啊。” 言尘翊:“……”双腿像是灌了铅,整个人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小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说说的,比起当年俊秀儒雅的言均,一米八七的言尘翊不仅更出挑,而且更显昳丽,“……” 再怎么说,言尘翊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如今看到儿子长大成才,周岚不可能不动容。 “尘翊,”受言静时暗示,穆雪琼巧笑嫣然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言言在等你,站得远怪冷的。” “……我没事。”言静时早前想了又想,还是婉转把遇到周岚和唐予柒的事告知了言尘翊,顺道打探了他的想法,能有眼下的场景,倒也不算全然没有心理准备。 “你找我过来就是见他们的?”言尘翊紧了紧拉着穆雪琼的右手,越过目色殷切的几人,定定看向言静时。 “对,”言静时知道言尘翊这是别扭犯了,半蹲着得到唐予柒的同意后拉着她靠近言尘翊,“这是小柒,是我们的妹妹。” 看小柒对她愈发亲昵,言静时猜测周岚应当告诉过小柒她这个姐姐并非单纯意义上的。 而小柒不过五岁,就能对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尽可能做到钦慕,言静时自问对小柒狠不下心。 “耶,小柒终于见到哥哥啦,妈妈没有骗我,小柒也是有哥哥的。”唐予柒懂事得实在让人心疼,就连原本态度算不上好的言尘翊都下意识嘴角软了些。 不过碍于心里的那道坎,终究不能第一时间介怀。 “言静时,你怎么打算的?”他挑眉看向言静时问道。 这话的意思,言静时很清楚,她先是安慰状抱住有些落寞的唐予柒,随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把小柒都吓到了,还有没有点亲哥的样子了?” 言外之意,别说言尘翊,在场没有一个领悟不到。 “要是哪一天她们来和你相认,你打算怎么办?”恍惚间,言尘翊忽然想起一个月前,言静时和他说完遇到亲妈的整个经过,一本正经发问。 “能怎么办?要么认要么不认,多简单,”他回答的满不在意,“反正不管选哪个,对我来说影响也不大。” 他们已经过了需要父母照拂的年纪,哪怕年少时缺少的关怀,也在视他们如己出的小姑姑父那里得到了。 他们都长大了,这些年早已适应了独立,能不能和母亲相认并不重要。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不出所料,言静时朝他丢来一记白眼。 “那你呢?会认吗?”当时他就决定,反正对他而言,认与不认既然不重要,那就再顺从一次言静时的决定。 可惜言静时怎么回答他不记得了,但眼下见她的反应,言尘翊瞬间明白了。 “小柒是吧?”朝无时无刻都看着自己的穆雪琼扬起眉梢,随后俯身靠近裹得像粽子的唐予柒,“这声哥哥喊的真不错。” 末了还补充:“比你那总喜欢以下犯上的姐姐乖巧多了。” 原本还欣慰言尘翊终于理解她苦心的静时:“……” 到底是谁以下犯上言尘翊你心里没点阿拉伯数字吗? ※※※※※※※※※※※※※※※※※※※※ 想来想去,还是写了阿时终究对曾经疼爱自己的外公外婆狠不下心 但就像弟弟说的那样,他们都长大了,能不能和母亲相认其实不重要了。 晚上还有两更~ 放假 很快到了一月二十日。 “言言你真的要走了嘛?”虹桥站候车室外,穆雪琼一脸不舍,“能不能再等等,我舍不得你。” “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言尘翊?”言静时毫不留情拆穿,“又不是生离死别,要不要这么夸张?” 寒假满打满算一个月出头,现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相隔两地每天都可以网络联系,偏偏穆雪琼这个没出息的一直念叨。 “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穆雪琼不死心狡辩。 想了想顺道垂眸,摸出手机把屏保展示给言静时看,“看我男人的照片天然帅吧?可怜我这一个月只能睹物思人了。” 言静时:“……” 整一张一看就是没睡醒的侧颜照,脸没洗头没梳,毛发还炸了一缕。 穆雪琼你什么品位,管这样的叫天然帅? 无语归无语,可能是穆雪琼眼中的殷切太强烈,言静时被磨得没脾气附和,“帅帅帅,你男人最帅了。” 说笑间,周际忽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言静时下意识望去,正巧看到十来个女生围堵着两道同样出挑的颀长身影走来。 ……好家伙,要不是那两张脸她恰好认识,恐怕都以为是哪两个初出茅庐的小鲜肉,胆大到只身勇闯机场呢。 “……我忽然发现,长得太好看也不全是好处。”眼见那两人拧眉终于打发了狂热的“粉丝”,穆雪琼摸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 凭心来说,单纯看言尘翊的外在颜值,想在娱乐圈靠脸吃饭完全不在话下。 “终于不花痴了?”言静时调侃,好不容易等两人靠近,正要好心和一旁的穆雪琼说“快去依依惜别”,刹那间人已经凑上去了。 言静时:“……” 得,她算是瞎操心了。 “别看了,尘翊又丢不了,”眼见那俩腻歪着渐行渐远,言静时思考要不要提一句注意别错过飞机,就听宋辞书很煞风景说,“或者你要是羡慕,坐在这等他也行。” 言静时:“……” 淦。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她忍耐着,实在不想仰头去看某人,“言尘翊都会为了穆穆在微信早晚么么哒,你就不能向他扬长避短吗?” 正因一早知道宋辞书的德行,言静时和他沟通能开门见山绝不拐弯抹角,免得这货每次都get不到她的意思。 两人刚好上的那会,穆雪琼简直嘚瑟到没分寸,非要拉着她炫耀言尘翊“晚安么么哒”“早安么么哒”的微信语音条,她一边表示油死了不想听。 另一边也暗酸宋辞书什么时候才能和她说些中听的,而不是变着法气她。 明明她问贺灿承是不是给错学习资料的时候,贺灿承还把证据都截图给她以示并无区别对待,甚至给宋辞书的还有详解版。 为什么能成功让言尘翊开窍,反倒促使宋辞书比以往更耿直了? 提示早睡就早睡,非要结合医学角度,像个没得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可劲给她分析一堆大学生不早睡会导致秃头衰老等一系列后果。 末了还会附加一句,你才十几岁要是秃了,真的不好看,不过我不会嫌弃你之类的话。 瞅瞅,这特么是一个男朋友、哦不,是人该在睡前说的吗? 她要是对年轻人秃头的原因感兴趣,为什么不去百度,非要听他在那blabla十来分钟。 “他说的太油了。”果不其然,宋辞书的答案每次都不出言静时的预料。 言静时恨恨忍住踩他一脚的冲动:“……” 啊每日一问,如何才能把一个比钢筋还直的男人变成暖男? “不过我可以换一种。”言静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视线所及之处落下一片浅淡,隔着浅薄的刘海,额头随即传来一道温凉。 她:“……” 整个人直接僵住,腰腹处被他稍稍用力带入怀中,已然滚烫的耳边被酥酥麻麻的气息缠绕,“而且我还可以一直陪着你,从学校到回家。” 刚和穆雪琼道过别、正犹豫怎么提醒这两光天化日抱在一起的两人该检票了,宋辞书的最后一句话成功让言尘翊脸色一黑:“……” 过分了嗷,内涵也不是这样内涵的。 “好。”或许是他清冽的气息太浓厚,言静时实在不忍破坏这份美好,软软应了声,从他怀中出来主动牵着他的手。 “我们回家。” 转身对上言尘翊不怎么好看的神情,言静时大胆猜测他应当是听到了宋辞书的扎心话语,忍着笑喊他,“走吧。” 再不走,真要错过飞机留大上海了。 而且到了县城,她还另有计划,所以她和奶奶说的回家时间往后推了一日,为了不暴露,可怜孤身一人的言尘翊,只能发挥自我牺牲精神,去高中哥们家凑合一宿了。 碍于言静时拿亲亲老婆威胁,加上帮色不帮友的宋辞书,言尘翊敢怒不敢言:“……” 明知道言静时嘴硬心软拿穆雪琼当借口,言尘翊又能怎么办? 为了兄弟和亲姐的性.福,他救勉强委屈一晚自己吧,免得言静时老说他没大没小带坏小孩。 而这个小孩,自然指的是唐予柒。 自那日校门口追随言静时认了二老和亲妈亲妹后,言尘翊时不时会收到他们各种费心心思的关心,甚至临返陕前,还小心翼翼问他可不可以春节飞回来看看他们。 包括粘人的小女娃,用亲妈手机奶声奶气缠着他说:“哥哥一定要和姐姐回来呀,小柒会一直很乖很乖的,也会很想很想哥哥姐姐的。” 目前为止,他虽然没见过那位、暂且称为继父的人,不过看他妈和小柒的反应,应当是默认他和言静时的存在了。 但奶奶和小姑还在等他们回去,甚至二叔一家也会回来,他要是不在,言尘瑜那小子又惹奶奶生气怎么办? 至少这许久未见的外公外婆,跟前还有外孙和两位女儿的陪伴。 孰轻孰重,言尘翊心里的那杆秤一直很明朗。 内心百转千回间,他主动朝戴上耳机远离两人,从上下飞机、再到转大巴的四个多小时,全程保持非礼勿视非礼勿看的高度自觉。 “尘翊,她我就先带走了。”回到久违的县城,刚出车站宋辞书丢下简洁明了的几个字,拉着言静时远去。 独留言尘翊自我在风中凌乱:“……” 草这真的是人吗? 暗骂归暗骂,言尘翊总不能真和宋辞书硬刚,生无可恋摸出手机拨通。 “喂老赵,活着没……晚上记得多叫几个兄弟……哎对,辞哥正沉浸美人乡呢不管他……好好就这么定了。” 挂了电话,又和穆雪琼柔声夸张化来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认命状扒着行李箱前往约定好的地点。 这天气也不给他面子,原本只是飘着小雪,奈何他在等出租的过程越下越大。 关键车站隔壁的奶茶店播放的bgm还是《凉凉》,配着纷纷扬扬的落雪,他:“……” 早知道他就不相信言静时说什么一起回家、免得奶奶担心的鬼话,在上海多呆一天再回来了。 而传闻中正沉浸在美人乡的宋辞书,刚和言静时回到他在县城的家,等空调温度上来脱了外套,还没和美人有任何手以外的接触,就听美人说:“你家厨房能用吗?” “可以,”为了维持屋子里应有的烟火气息,保姆阿姨会定期过来清扫使用锅灶,“不过我没用过。” “我也没打算让你用,”要是让那双握手术刀的手去握菜刀,言静时想想就觉得暴殄天物,“你陪我出去买菜吧。” 小学放学回家,言尘翊一般都野个没影,她会帮助奶奶打下手,久而久之,算是学到了不少家常菜的做法。 不是有句话叫“要想抓住一个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吗?她的这项技能,也该给宋辞书见识见识了。 “你还会做饭?”宋辞书颇为意外,言静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然呢,怕我把你家厨房炸了吗?” 或许是言静时眼中的警告意味太重,破天荒有了求生意识的宋辞书默默闭嘴:“……” 言静时一向是行动派,等宋辞书套上外套,二话不说拉着他下楼。 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打探好了,小区入口有一家生活超市,不用跑太远就能实现她早前计划好的。 虽说只有两人,但这是她认真抓宋辞书胃的大好时机,哪怕是家常菜也挑挑拣拣了很久。 从进超市到付款、再到折返回屋,满打满算用了半个小时。 “这些要怎么弄?”老婆要折腾,宋辞书暗喜的同时自当全力配合。 “会择菜吗?”对上他茫然的眼神,言静时:“……” 确认了,宋辞书完全十指不沾阳春水。 “算了,你先陪狗子去玩,用不了多久就好啦。”刚进门言静时就注意到毛茸茸的萨摩,碍于狗子正窝在沙发里,并不相熟的她也不好过分靠近。 恰好狗子靠近主人,言静时顺水推舟给他找点事做。 和狗子大眼瞪小眼的宋辞书:“……” 算了,老婆说什么是什么。 于是乎,他看了眼外间逐渐黑沉的天色,靠近几个月没见、嗅了嗅确认气息无误后果断和他亲昵的狗子。 挼了一会毛,实在是百无聊赖,他脱了外套走到厨房边缘,抱着狗子倚着门,定定看向那道来回忙活的纤细身影。 红唇微微扬起,眼中沉溺了一片温柔。 嗯……好像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 要是再多个他们两的……小孩? 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 嘤还有一更,明天就结局啦~ 贴合 “……看我做什么?是味道不好吗?”餐桌前,从天明忙到天黑,终于摆上五菜一汤的言静时,狐疑看向没反应的宋辞书。 说不忐忑是假的。 毕竟第一次认认真真给在意的人洗手作羹汤,要是发挥失常得不到认可,难免会有些挫败。 “味道很好,”宋辞书摇摇头,扬唇一眨不眨看向言静时,抬手盛了一碗笋尖鸡丝汤递给她,“只是在想,我看上的人果然什么都会做。” “那可不?”言静时得意一笑,眉眼被灯光映衬得愈发温软,“那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以前的雪夜,她都在畅想要是能和未来的伴侣一起用餐,人生就没有遗憾了。 没想到这个幻想,在她十八岁的这一年实现了。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眼中都有彼此,难得环绕饭香,互相不语也能保持美好和温馨,一顿饭很快结束。 对于刷碗,宋辞书很自觉揽下。 已经委屈老婆为他洗手作羹汤了,要是再什么忙也帮不上,可就太失败了。 对于宋辞书的主动,言静时表示暖心又愉悦。 看在这人还算有眼力见体贴她的份上,她决定收回宋·钢筋直·辞书 毫无长进的吐槽。 这样想着,她摸了摸贴近她的狗子,来到沙发处不经意抬眸,正对上一副相框。 照片里的女孩手捧雏菊、面朝初阳,眉眼绝艳得不像凡人。 言静时一愣,猛的想起这副相框不止见过一次。 第一次喝醉被宋辞书带回单身公寓,早起正巧看到的就是和这副一模一样的相框。 饶是向来对自己颜值自信的言静时,面对相框里明媚动人的女孩,还是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能被宋辞书如此珍视,挂在每一个他的住处,一定很重要吧。 许是感觉到她周围逐渐低落的情绪,狗子呆了呆,主动用肉乎乎的爪子凑近她。 “谢谢你~”言静时紧了紧双眸亮晶晶的狗子,轻轻叹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去脑补一出因男友白月光被抛弃的故事。 她并非无理取闹的性子,她全身心相信宋辞书,因此哪怕知道除了她,还有一人对宋辞书而言同样重要。 那么放弃,也要问清宋辞书的答案,免得一个冲动让自己后悔。 “怎么不高兴?”勉强下手收拾好厨房,宋辞书净了手刚从厨房出来,正对上抿唇定定看他的言静时。 “我想问问,”言静时指着墙壁处的相框,努力挤出一抹笑,状似不经意说,“那个女生好漂亮,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啊?” 虽说做好了最坏的心里打算,可看到宋辞书先是一阵沉默的反应,整颗心免不了还是直线坠落。 ……真的是她想象的那样吗? “她啊,”肉眼可见言静时圆润的黑眸里光芒骤然黯淡,还强忍着唇角的弧度,他无奈走近,“的确很漂亮,不过这是我妈读大学的时候,现在没这么好看了。” 言静时:“……” 惊喜来得太快,她猛的瞪大眼眸,一时间呐呐着不知该怎么开口。 宋辞书瞥了一眼惬意窝在言静时怀里的狗子,狗子立刻会意,一个激灵弹出跑得老远,委委屈屈缩在沙发角落。 他这才满意收回视线,无奈看向傻呆呆的言静时,半蹲着贴近她,“你未来的公公很无聊,自己往每一处地方贴他老婆照片就算了,还要逼迫我也挂着。” 顿了顿,他轻轻笑了,伸手环住言静时的肩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心里除了你,还是你,从没装过其他任何不相干的异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耳廓即便充斥着潮红,但眼中从一如终都是虔诚和认真。 言静时:“……” “我以为你心里藏着白月光,”她吸了吸鼻子,眼尾似覆上了一层绯红,“好在你没有让我失望,给了我想要的答案。” “你觉得我像是脚踩两只船的人?”宋辞书又靠近她,鼻息与她的紧密交缠,“我要是有白月光,那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言静时:“……” 特喵的你把后面那一句去了会死吗qaq?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像是看不到言静时忽然黑了脸的反应,宋辞书低低笑了,没等言静时惊呼出声,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言静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反正这个人好与坏,都是她认定的,既然下定决心留宿在外,就料到漫漫长夜会发生什么。 上一次他们差点到了最后一步,只是她不愿不清不楚发生。 这次不一样。 互相认定了,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可能穆穆说得对,或许在一次次被他救赎的过程当中,造就她对这人她爱慕的程度,要比她想象得深很多。 “怕吗?”到了卧室带上门,彻底隔绝外间想跟进来的狗子,动作无比柔和把人放下发问。 言静时摇摇头,对上那双明明镌刻到印象里、却每次都能让她心动不已的眸子,“不怕。” 想了想,她起身靠近有些犹豫的宋辞书,“以往都是你主动,这次换我来追你。” 话落,她微微踮脚,双手覆又环住他的脖颈,带他俯下身来,一双温软贴上他略显冰凉的唇瓣。 或许穆穆说得对,人生在世须及时行乐,以前是他们太注重表象的面子,才错失了高中短短最后一段时光。 不过虽晚不迟,眼前人还是他的意中人。 正是她的主动,先是让宋辞书一怔,随后很快明白言静时的意思。 不再克制,他由浅至深,小心翼翼缠绕着他曾经一度的向往。 似是并不满足于此,双双跌倒,落入柔暖的被子里。 从表到里,交缠的呼吸愈发急促,寸寸掠过清雪,哪怕再艰涩再冲动,他都克制着不让他的全部不适。 最后关头,言静时只让他关了灯。 视线很快变得黑沉起来。 整个过程,她仿佛踩在云端之上,很软很软,猛的有暴雨袭来,一下又以下,让她的知觉很痛很痛,带她落下凡尘。 然而又有清风细细落在她的耳畔,呢喃着让她放松下来。 大概是最初的异样散去,她逐渐习惯了凡尘的风吹雨打,中途面容也有从天花板转成棉被。 窗外有雪花飘散,与屋内的非礼勿视铸就一片静谧。 言静时的大脑完全失了反应,呈一条直线状态,只有狂风带着她死生不弃。 很久很久,终于回归风平浪静。 她实在太累了,全身心贴近宋辞书的肩膀,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很快睡去。 “晚安,”看着言静时被细汗打湿了的刘海,宋辞书帮她捻了捻被角,想例行言静时提到言尘翊所说“晚安么么哒”,然而后面那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然而说不出,并不代表他就没办法。 他复又垂眸,贴近呼吸趋于疲惫的言静时,浅浅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未来的每一天,他们都会像现在这样。临睡前,他如是想道。 —— 言静时再有意识时,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挣扎着伸手,拿过掉落在地的手机,含糊其辞道,“喂——” “言静时你起床了没?”能用如此恶劣语气和她说话的,除了言尘翊也没谁了,“再不起来,奶奶就要着急死了。” “……起来了起来了,”言尘翊的大嗓门一听就是故意的,言静时被惊得睡意全无,正要翻身起床时,因用力太猛拉扯到某处,“嘶——” “你怎么了?”言尘翊自然不知道她刚经历过什么,只自顾自强调,“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的收拾时间,不然你自己回去等奶奶的盘问吧。” 丢下这番话,手机那端的言尘翊很不客气挂了电话,独留言静时好一阵脑子转不过弯,“……” “好想弄死言尘翊。”宋辞书有准时到变态的生物钟,所以六点钟准时醒来了,碍于蜷缩靠在他怀里的言静时才没出声。 他都不敢打扰宝贝老婆睡觉,言尘翊是有多不长眼,才敢大清早来煞风景? “我也想,”言静时撇撇嘴,看向宋辞书颇为郁闷的美颜,轻笑着说,“好啦,你要杀了他刮了他我都没意见,只是怕奶奶担心,就先回去啦。” “你说的,”舍不得归舍不得,但宋辞书首要做到全身心支持老婆,“谢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所以啊,你要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言静时一边裹着被子穿衣服,一边双眼弯弯回答,“要是哪天你对不起我了,我会和言尘翊一起弄死你。” 如此带有威胁性的一句话只是她的声音太软太柔,反倒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撒娇。 ……正是这点,让宋辞书又不对劲了。 “……我送你过去。“费了极大的力气,他才把小腹处的冲动压下,别开眼不去卡盟床边套毛衣的言静时。 免得一个忍不住,又做出某些不可言喻的事。 “好。”随手捋顺长发,确保不会太凌乱影响感官后,言静时尽量不让充斥浑身内外的贴合后遗症,影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再者雪天美是美,可难免会导致路面结冰。 出了门基本打不到车,有宋辞书的陪伴,比她一个人去找言尘翊安全多了 ※※※※※※※※※※※※※※※※※※※※ 今天的最后一更啦~晚安 父亲 怕言奶奶担心道冒冷在村口等候,两人也没过分腻歪,穿戴好行装,言静时被他牵着出了门。 果然不出所料,路面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想到言情剧里的惯常套路,可能是觉得和他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言静时下意识变得娇气起来。 一边紧紧拉着他怕摔倒,一边伸手哈气扁着嘴道,“好冷。” 反正言情剧里都是男朋友听到女朋友怕冷,第一反应帮她捂手然后再说些暖心的话,宋辞书应该get到她的意思吧。 “还好,”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的,宋辞书只是点头,“你小心路,要是摔了太难看。” 言静时:“……” 到底谁给她的自信,才产生一个钢筋直会做出暖男应有行为的这种想法? 气郁归气郁,宋辞书住的小区距离车站并不远,所以小心翼翼走过去,满打满算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别腻歪了,又不是见不到,”对于拉拉扯扯的两人,形单影只的言尘翊打死不承认自己酸了,“再不走你住他家吧。” “也行。”没等言静时回话,给她裹好围巾的宋辞书率先应声。 末了还满不在意补刀,“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了。” 所谓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大概就是宋辞书说的这句话了。 言尘翊:“……” 草,辞哥你做个人很难吗? 不过他的确说得没错,两人都在一个地方,想见也不难。 奈何没想到,这场雪一下,就从一月底下到了二月初。 因而回到家,特别怕冷的言静时连床都不想呆,日常陪奶奶睡在楼下的火炕里。 奶奶念旧,老两口一直睡在这,等爷爷走后,饶是楼下木床收拾得再好,奶奶也不愿搬离。 每天隔着窗户赏赏雪,陪奶奶聊聊天听听戏,到了饭点帮奶奶搭把手,如此惬意的养老生活,让日夜颠倒肝游戏的言尘翊很不解。 为什么有人明明十几岁,却能活得跟几十岁一样,还乐在其中无所察觉? 对此他还和穆雪琼吐槽,后者听得乐呵,甚至表示要是有机会也要来体验。 倒是寒假也不忘投身医学事业的宋辞书,偶尔和他开黑的时候会发表意见:“不如你也和她一起?” 他:“……” 郁闷之际,听到奶奶精神十足扯嗓子喊他下楼吃饭,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闲适日子好像也不错。 这样想着,翻了一页又一页的日历,终于停在了除夕这一面。 一直飘着雪的天气终于停了,厚厚的积雪未化,阴沉沉的乌云散去,有阳光洒下。 常年日理万机抽不开身回村的言则一家,也腾出时间开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高调停在门外。 隔得老远,厨房里帮奶奶拔鸡毛的言静时都听到车子的引擎声。 “奶奶我饿了,有没有吃的?”除此之外,言尘瑜的声音也很洪亮。 “有有有,”即便这个孙子几乎一年才能见一次很不省心,但言奶奶每次见到他都会笑得合不拢嘴,“锅里有早上的八宝粥和肉包子,你先垫垫肚子,午饭很快就好了。” “啊?就没有其他能吃的吗?这些也太……”言尘瑜嫌弃的意味非常明显,言静时不乐意刚要开口,二婶夏媛先一步打断,“小瑜不要没大没小,实在饿了车里有你早上点的外卖。” 言外之意,是默认了自家儿子的话了。 “小叔,媛姨。”随声而入的年轻夫妻一身大牌,颇为光鲜亮丽,言静时再气郁他们对言尘瑜的纵容,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只能耐性问好。 “是小时啊。”和记忆里一样,言则总是淡淡点点头,反倒是夏媛会闲聊几句。 “尘翊哥呢?”嚷嚷着饿的言尘瑜,倒也没着急去找外卖吃,而是倚在厨房门框处双手环臂发问,“怎么不见他给奶奶打下手准备年夜饭?” 那怎么没见你来打下手准备年夜饭? 言静时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问,却听言奶奶笑呵呵回答,“小翊去隔壁写春联啦,厨房的事他也不懂。” “这样啊,”对上一边切菜、一边丢来暗示不要瞎说话眼神的夏媛,言尘瑜撇撇嘴,“听说他高中时候物理成绩最不好,怎么还选了物理专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和去年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说着一样的话。 “差吗?”言静时眨眨眼,状似疑惑道,“不过每次差满分两三分,确实不太好。” 言尘瑜登时变了脸色:“……” 他最不服气的是,明明他在市一中就读,所受的教育资源,比远在偏远小县城的言尘翊不知强盛多少倍,而言尘翊高考居然能冲进全省前十。 还受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学的电话邀请报考。 这让一向莫名因城市教育而具有深厚优越感的他怎么接受? “好了好了,小时你去看看小翊写好了没有,”见言尘瑜正要反驳,言奶奶无奈和言静时道,“要是过了十二点贴对联就不灵验了。” 他们村贴对联讲究在除夕当天中午十二点之前,美其名曰守吉时,期盼来年红红火火、顺风顺水。 “好叭。”过年总要和和睦睦的,碍于言奶奶,言静乖乖擦去手上因洗菜未干的水渍,越过言尘瑜往外走。 只是刚出厨房门,对上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对方:“……”显然也愣住,一时之际不知该作何反应。 阳光浸透他的刘海,顺鼻梁处的金丝边眼镜,直直映入那双澄澈的黑眸里,把内里的惊诧和茫然一览无余。 双双怔楞间,一个身着纯白手工棉服的男人推开车门,与另一边着装华美、保养精致的女人一前一后走近。 哪怕多年没见,言静时还是一眼认出男人的身份。 细细算来,男人的实际年龄也过了四十,可他隽丽的眉和深邃的眼,依旧和记忆一般温儒清俊,就连他挺拔的身形也没有丝毫臃肿,足以见得岁月对他多么偏爱。 身旁很自然挽过他右臂的女人,一头波浪卷随意披散肩头,红唇微微勾起,一颦一笑优雅动人,当真与丈夫可谓郎才女貌、般配得紧。 “……这便是小时吧?”最先开口的是女人,她轻笑着招呼僵住没了反应的儿子,“谪韫,还不快和妹妹打招呼?” 言谪韫:“……” 动了动唇角,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自小他知道父亲是离过婚还有两个小孩的,但母亲太爱父亲,告诉他有一天如果见到弟弟妹妹,一定要做到扮演好一个哥哥应该有的样子。 起初他是不愿意、甚至有些抗拒的,不愿意为什么还有另外两个小孩和他抢父亲的关注,可久而久之,他发现母亲说的弟弟妹妹并没有出现在他的家里。 随着他读书越久,思想也越来越成熟,渐渐好奇两个长在乡下的弟弟妹妹是什么样。 母亲告诉他,弟弟妹妹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从没有得到过爸爸的关心,渐渐的他有些同情他们了。 他在外读书,父母工作忙碌,同学都有爷爷奶奶陪伴,他会羡慕,也会期待自己的爷爷奶奶是什么样。 等到大学,终于有机会听父亲提起今年是爷爷去世的十年纪念日。 母亲爱父亲爱到了骨子里,知道父亲这些年不说,但午夜总会因年少错误而惊醒,甚至可以不介意父亲曾经的婚姻经历,柔声劝慰父亲回一趟老家。 恰好,他也很期待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亲戚是什么样,所以他和母亲一起帮助父亲下定决心。 可能是太愧疚自己的父母,父亲最终下定决心,暂时和医院告假,把工作安排给同事,这才连夜开车从京返陕。 顾及到父亲在医院太劳累,全程由他和母亲换着开车,所以赶在除夕上午,才堪堪到了县城。 他曾偷偷上网查过父亲生长的故土是什么样,所以一路从县城到乡村,也不算意外。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一直很少提及的那位留在老家、与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是差点因他而遭了毒手的学妹。 “大哥?”信息量完全超乎了言谪韫的承受度,他沉默着不语,女人也察觉到了怪异,正要出声时,自二楼缓缓而下的言则满脸意外,“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经常待在家一样。 “……回来看看爸妈,”到底是多年身居高位,最初的近乡情怯过去后,言均勉强恢复了恰好处的笑,“二弟不也回来了么?” 言则:“……” 自小被这个过分优秀出众的大哥压了一头,言则心里总是不痛快的,他默了默,忽然笑了,“妈等了你好些年,可算盼星星盼月亮把你盼回来了。” “这是二弟吧?”女人一直很清楚老两口是丈夫心底最不敢面对、也无法忽视的痛,“阿均是妈的儿子,自然互相牵挂,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二弟所说的盼星星盼月亮,倒也的确不错。” 没等脸色骤变的言则反驳,女人唇角的弧度又扬了几分,“何况二弟能如此说,看来和妈也是朝夕相处,才能如此通透她老人家的挂念吧?” 一番话下来,滴水不漏,从外到内把言则损了个遍。 言则敢明目张胆攻讦言均,无非是仗着自己会在春节回来做做样子,好歹在村里人跟前刷个存在感。 与常年在外、仿佛忘了年迈母亲和一双儿女的言均比起来,的确孝顺多了。 “这位阿姨,”俗话龙生龙凤生凤,讲的是遗传问题,言则的应变能力不怎么样,言尘瑜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记得我只有一个姑姑,你是不是该注意一下对我奶奶的称呼?” 原本暂且接受了言谪韫和她那位一走就是十年的亲爹是父子的事实,正收整好情绪正要搭话的言静时,听到言尘瑜安耐不住的发言,直接表示没眼看。 ……就算再不满,人家也算一个长辈,言尘瑜的行为完全把自己的教养抛地上踩着玩啊。 “阿姨称不上,”女人暗暗朝蹙眉的言谪韫摇摇头,重新看向一脸挑衅的言尘瑜,“不过你可以称我一句大伯母,毕竟你奶奶还是认你大伯这个儿子的。” ※※※※※※※※※※※※※※※※※※※※ 结局倒计时~ 宣讲 言静时后来知道,女人名叫苏卿,是言均大学学妹,属于长得美学习好的类型。 从入校认识言均开始,便一直拉下脸皮追求,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言均海归回来直接和周岚在一起。 她也是骄傲的一个人,原本都放下了,可终究不舍得错过两人的婚礼。 新婚夜她独自喝醉,给自己壮了胆使手段和言均有了首尾,没想到一次意外竟有了孩子。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瞒着所有人生下言谪韫,已经打算把这个与心爱之人唯一的牵挂肚子带大,有一天被父亲找上门。 造化弄人,她父亲正是言均的硕导,多重纠缠下,逼迫言均给个解决方案。 此时周岚已经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言均挣扎着,面对已经会跑的言谪韫,挣扎着答应对苏卿负责。 到底是不光明的手段,也不愿意逼迫爱人太紧,决定退一步让言均固定时间来看看他她们母子。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只是这一拖,就拖了整整十年,等周岚发现的时候,姐弟俩已经小学快毕业了。 丈夫在新婚夜出轨,哪怕受了出轨对象胁迫,因为孩子和对硕导的愧疚,定期会去看望出轨对象母子,换谁谁能接受? 周岚彻底崩溃了,下定决心要和言均离婚。 只是没想到,言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完全没想到向来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竟做出这等有辱家门之事。 老爷子气急攻心,临走时逼迫言均发毒誓无论离婚与否,都要照顾好姐弟俩读完大学,吊着一口气见言均答应,这才满意撒了手。 破镜难重圆,何况其中还隔了苏卿母子,周岚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和言均凑合过下去。 于是火速离婚、各自安好便顺理成章了。 或许不敢面对父亲去世一事,更不敢看一双儿女布满泪痕的稚嫩面容丧礼一结束,领了结婚证的言均狼狈返京,这一去彻底与家中断了联系。 这将近十年的时间,每每午夜梦回,他都能看到父亲失望至极、前妻碎心至极以及姐弟俩被抛弃的崩溃面庞。 如今再回到故土,母亲只是含泪看着他,颤抖着让他去父亲坟头。 传统观念当中,除夕是辞旧迎新的好时节,所以坟园来来往往被人清扫过,站在父亲坟头,已然泣不成声。 逝者已矣,悔不当初。 这些年他走出村子,某种意义上的确比很多童年玩伴都出息,可最对不起的,是从小教他如何做人、如何在出人头地之后初心不忘的父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功成名就了,等终于有能力让父母颐养天年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而母亲却已白发苍苍。 这出长达十几年的纷扰,最终以言均坟头忏悔结束。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言奶奶心头再有气,不可能真对跪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儿子无动于衷。 只是苏卿和言谪韫这对母子,她动了动唇角,实在做不到含笑相迎。 人活一世,难免有各种无可奈何,苏卿的父亲又对言均有栽培之恩,言奶奶动辄再三,也终究狠不下心把人扫地出门。 至于言静时姐弟,面对言均也叫不出一声“爸”。 给了他们生命、到头来亲手毁了这个家,连带着加速爷爷离世,虽不是本意,却足矣让他们无法介怀了。 能尊重言奶奶的意愿,答应给这一家三口腾出住处,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退让了。 至于小叔一家,或许是实在看不惯又说不过言均,陪言奶奶吃过十菜三汤的团圆饭后,以言尘瑜高三学业繁重、春节还要补习为由,连夜回了省城。 看得出,身居高位的言均的确业务繁忙,第二天早起,和言奶奶道别返京。 言奶奶再不舍,好歹也见到了这个最牵挂的儿子,然而看到和他形影不离的苏卿,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两相权衡之下,还是眼不见为净。 临走前,言均迟疑再三,还是歉疚问了姐弟俩的学业。 以言尘翊那个别扭的性子自然看都不想看他,倒是言静时怕奶奶堵心,还算乖巧回答了。 得到比意料当中还要惊喜的答案,言均眼底不自觉流出欣慰而自豪的笑。 冥冥中自有注定,没想到当初言谪韫一意孤行报考的学校,正巧是一年后言静时所选的。 那辆崭新的迈巴赫发动时,言均表示希望姐弟俩有困难随时与他联系,期待两人硕博去北京读书。 包括全程欲言又止的言谪韫,鼓起勇气和她说期待开学再见。 对此,言静时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话落尘土飞,带走了祖孙三人深藏多年的言的执念。 自言均与家中隔断关系以来,她们也会想再见会是怎样的光景。 应该有愤怒,怨恨、甚至是歇斯底里的质问、或是把人扫地出门羞辱一顿? 实则都没有。 无论言均追悔与否,这些弯弯绕绕也该结束了。 只要他们爱的和爱他们的人,比如奶奶小姑他们,再比如认定的未来另一半一直在,还有什么值得去在意和纠结的? 人这一生所见到的风景还很多,值得放在心上的也很多,再逼迫自己因过往不舒心,那该多累。 还不如在春节到元宵节的寒假最后期间,陪奶奶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了。 可能受宋辞书随时随地可以潇洒开车的影响,言尘翊在校期间下决心拿到了驾照,恰好可以借姑父韩平的车带言奶奶溜达。 比如大唐不夜城、大唐芙蓉园、大雁塔广场、华清池等著名景点,切身实地感受十三朝古城的真正内蕴。 等到正月十六,姐弟俩再不舍得故土,也要为了未来,重新带好行装,从县城赶往机场。 回到繁华如旧、现代化气息浓厚的上海,刚伴随着茫茫人潮,在出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穆雪琼。 一身浅藕中款棉服,半扎的长发披在身后,白皙的容颜绝艳依旧,唇角的弧度微微带着甜。 相视一笑,仿佛从未分别。 “欢迎回来,我最爱的两个大宝贝。” —— 春季开学,又是一系列学业工作。 比如宋辞书,他的实验室实在太忙,大年初五被导师连夜叫回上海,直到言静时开学一周都没见到人。 “言言,待会儿宣讲的主讲人,据说是学院特意从复旦医学院请来的,”周六下午一点半,作为班委的穆雪琼和言静时两人,布置完会场后,前者和她八卦,“话说,来人会不会是你家老宋?” 正专注调试设备的言静时瞥了她一眼,“导员都说了是教授,他又不是。” “好叭,”穆雪琼撇撇嘴,只好歇了逗弄言静时的心思,“本来还想着如果是他,还能解了你这几天的相思之苦呢。” 穆雪琼一开始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宋辞书一个大一生,忙到连新年都没过完,后来得知言尘翊虽然人不在校,可整日也算在线各种计算。 最初她还能坚持陪言尘翊打视频,后来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了好几次。 相比起来,她这种只在考试周头秃的人,算是咸鱼了很多。 “来了来了,我靠我刚在楼下瞥了一眼那个宣讲人,也太帅了吧。” 两人正要回到座位,乖乖等候宣讲教授的按时到来,教室门口忽然急匆匆跑来两个女生。 “啊啊啊为什么有人可以能白大褂穿那么好看?这是什么人间绝色下凡尘?”另一个女生激动得音尾都带了颤抖,听得言静时不自觉心跳漏了半拍:“……” ……说句毫不夸张的,撇开宋辞书那张破嘴不说,单就他的颜值这个硬件设施,的确配得上人间绝色这个称号。 会是他吗? 可能老天爷真听到了她期待,心绪暗暗飘散间,见导员走近。 “好了同学们安静,”等在场平定后,踩在细跟含笑走到讲桌前,“有请此次预防春季疾病的主讲人——来自复大医学院的宋辞书同学。” 言静时:“……” 几乎是捕捉到关键词的那一瞬,便将视线投向门口的那道颀长白影。 所谓心灵感应,恰好那双许久未见、灼灼潋滟的眸子熟悉如旧。 只一个对视,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看我说什么来着?”等他走到讲桌处,穆雪琼凑近言静时挤眉弄眼,“是你家老宋没错了。” 言静时微微红了耳根,赞同状点点头:“……你说得都对。” 留下一听就无比敷衍的话,不经意间一双干净透彻的星眸直愣愣追随着那人,从自我介绍到打开ppt。 将近一个月没见,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清俊了些,头发也剪短了些,刘海打在双眉上方,冷白调的肤色被灯光衬得暖融起来。 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大褂,手握信号笔,一如既往又奶又欲的声线,如潺潺春水流出,萦绕在现场的每一个人耳畔。 “呜呜呜人又帅业务能力又强,声音还这么好听,要是医院都是这样的医生,就算让我死在手术台上我也愿意。” 有人感慨,一旁的同伴附和,“说得太对了,你知道吗?我搜了一下,这人还是上学期复旦迎新晚会跳舞给女朋友表白的那个。” “这八卦我知道,”随即又有人插嘴,“他和好兄弟一起给喜欢的女生表白,那叫一个声势浩大,都闹上热搜了。” “话说,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吗?”有人从超话里扒出视频,“他们的女朋友都是我们学院的,嗷我慕了,两大漂亮妹妹配两大人间绝色,这样的神仙爱情我也想!” “这算什么?”最先说话的那人接着搭话,“他兄弟和我们院言静时,就是期末考第二那个,还是双胞胎姐弟嘞,你怎么羡慕?” “啊果然近朱者赤,和言静时一起玩的穆雪琼学习也贼好……这样的友情和爱情,让我们这些凡人怎么活?” 这些感慨在后排座位间流传,但言静时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全部,并未在意具体内容。 ppt一页一页播放,讲台上的他从容又镇定,几乎是不看ppt,宣讲的两个小时,全程保持淡然处之的态度。 “……好了以上就是此次的全部内容,”ppt停在最后一页,他例行公事道,“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问我。” 在场其他人:“……” 听到提问,正要发挥和美男沟通,奈何全程磕颜和磕cp了,基本没注意到他讲了些什么。 以至于有人手先脑子一步举起,奈何很快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悻悻然从头顶绕了一圈,状似不经意越过耳畔滑下。 宋辞书:“……” “宋医生,我有个问题。” 正当他要说此次宣讲会到此结束,前排忽然有人举手。 熟悉的声线,引他下意识看过去。 “宋医生你刚提到的预防措施当中要保持规律作息,可要如果是学业太过繁重经常熬夜,宋医生如何身体力行,做好两者的权衡?”言静时起身,一本正经直视着他。 多数刚被普及这两人是什么关系的吃瓜群众瞬间眼前一亮。 神仙眷侣在人前“掐架”是什么场面?家庭地位孰轻孰重?快点打起来哈哈哈。 宋辞书:“……” 忽略猛然加速的心跳,还是觉得有被内涵到。 不过言静时的表情太认真了,他眉梢微扬,稍微想了想,声线带着一丝不苟回答,“尽力而为,如果无法权衡,找对自己而言重要的。” “那对宋医生来说,哪一点比较重要?”看他眼底淡淡的乌青,言静时是又气又心疼。 早前听贺灿承吐槽过宋辞书经常过得日夜颠倒的日子,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居然能活着没病没灾真是奇迹。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为身体着想啊?宋医生真的这么重要吗? 宋辞书:“……” 定定与言静时对视,不自觉抿起的唇角忽而松泛下来。 眼中似有星子坠落,明亮得紧。 惊艳了岁月,也惊艳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然是,”他顿了顿,对上言静时瞪她的美眸,话音一转道,“你说哪个重要,我都听你的。” 以前没有做到,以后会尽力。他在心里补充。 ※※※※※※※※※※※※※※※※※※※※ 下一章结局! 嘤太困了,晚安啦~ 约定 (po1⒏ υip) “你说我说哪个重要,你就会去遵守吗?”宋辞书最后那句话,配上他的意有所指的笑,实在太引人遐思了。 尽管倒也并不在教室,但一众秒懂的吃瓜群众起哄声太大,她实在回答不出来。 包括后来宋辞书又说了些什么,心跳不受控的她根本没听到,只觉穆雪琼一脸姨母笑撞了撞她的胳膊,等意识再回笼时,她已经和宋辞书出教学楼了。 “是,”他点点头,紧了紧拉着她的手,“我的人说什么,我当然要遵命啊。” 他甚少会说这样的话,眼下眼尾微扬、唇角微勾,一字一顿说出这句看似玩笑,语气却无比真诚的话,直愣愣让言静时的心魂又是一阵怦怦直跳。 “你怎么笑的这么傻?”果然感动不过三秒,听他后面这句疑问,言静时:“……” 果然还是这样的宋辞书更正常一点。 他们一路沿教学楼外的林荫道漫步,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还是因为三月初回了温,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出了校园,他忽然驻足,神色间又紧张又忐忑,甚至不敢与她直视。 “如果……如果我会立刻一段时间,你会不会等我?” “……离开?”言静时愣了愣,下意识直视他,想再确认一遍自己听到的,“你要去哪儿?” “……或许伦敦,或者加州,”对上言静时澄澈的眼,俯身靠近她,“……导师联系我爸了,他们推荐……让我去那边进修三年。” “……加州,加州在哪……是不是要跨过大西洋啊,”言静时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眶酸涩,“还有伦敦,我想想,是不是也要跨过大西洋啊。” 身为文科生,世界地理的基本常识还是熟记于心的,而此刻她脑子很乱,根本记不得伦敦和加州这两个城市在哪里。 “言静时,”看她强迫自己镇定,宋辞书慌了神,“……你别哭,现在尚在确认阶段,最后去不去都不一定。” 让他和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姑娘分开,他怎么能受得了? 原以为寒假导师让自己返校,只是简单完成上学期一直进行的把中药应用于临床实验,哪曾想这项实验成果直接在国际医学界获了奖。 他亲爹宋安华刚知道,就联系导师希望让他考虑出国深造。 “我没有哭,我在替你高兴,”言静时胡乱抬手摸了把眼泪,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你要去,必须去。” 再不舍,他都要去。 能在大一就被导师推荐出国,可见他的前途有多明朗。 只要他还会回来,还记得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她就全身心支持。 “……你——”这次换他愣住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时时刻刻呆在我身边,”看到他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惊讶,言静时忽然笑了,主动靠近他的腰身,“不就三年嘛,很快的。” 没给他回话的机会,言静时又道,“不管你去大西洋还是太平洋对岸,我对你只有两个要求。” “你说。”终于反应过来的宋辞书,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第一照顾好自己,不许生病;第二,你的眼里只能有我,不许盯人家金发碧眼的姑娘,”言静时的声线闷闷的,“第三,出去了,永远要记得我们的国,以及我们的家。” 这三点,是她目前能想到的,也会一直期待的。 宋辞书粲然一笑,三春阳光洒落,恰好落满他的眼眸当中,像极了一片片盛开的桃花。 “好。” —— 结果很快出来了,宋辞书最终决定去了伦敦,三月二十号的机票。 得知这个消息的言静时,上课照常,也会帮助老师做一些课业任务,只是课余时间,会一语不发得把自己闷在宿舍。 后知后觉收到消息的杨晓星和林菀,也时常会来看望她。 与她亲近的大学舍友穆雪琼和魏茵两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只剩薛芸,这学期就没再来过。 据说怀了孕被迫打了胎,急匆匆办了退学,在老家找了个人嫁了。 她们惋惜之余,想安慰薛芸,反倒被薛芸阴阳怪气冷讽了个狗血喷头。 对此,她们:“……” 算了留她自生自灭得了。 随后又看向明显瘦了一圈的言静时,互相对视轻叹,无声走过去安慰。 没想到以往常在言情剧里看到男主要出国、被迫分开的惯用套路,真实发生在两人身上了。 三年啊,细算下来,也就一千零九十五天。 宋辞书不在了,他们会一直陪在言言身边的。 三月中,应言尘翊的强烈建议,言霜夫妇带着言奶奶来沪体检。 体检医院定在市人民医院,时间选在周六早上。 好在周五下午言静时没课,穆雪琼实在放心不下,陪她一起去言奶奶住的酒店。 谈笑间,言奶奶得知自己那不开窍的孙子终于得偿所愿,成功把她中意的孙媳妇追到手,乐的合不拢嘴。 在这样的氛围下,言静时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爱情因未来而赴外,身边还有值得关注的友情和亲情。 要变得坚强,也要把专业课尽力修到最精,不给宋辞书拖后腿。 到了第二天,他们很早约好车前往医院。 只是没想到,陪奶奶做完一项又一项检查后,按护士提示去办公室取结果单时,看到了一个特别眼熟的人。 言静时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再细看,对上歪在办公椅内、挑眉轻笑的他,确认了是宋辞书。 “你……你怎么在这?”不是下周就走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医院晃悠? “业务能力强,孙主任留我帮忙,”等人走近,他晃了晃手里的体检报告单,灯火映衬下的昳丽面色忽然一阵凝重:“知道凝血因子2、7、9、10吗?” 言静时心头猛的一跳,迫切想知道奶奶的体检报告:“所以呢?” “你是维生素k。”他轻咳一声,眼中隐隐期待。 言静时无奈,没好气看他,“你想说什么?” 生平第一次选择委婉表白的宋大爷:“……” “医学来讲,不管在身体当中相距多少,维生素k都是离不开凝血因子的,换句话说,不管我在哪,和你永远在一起。” 看到言静时两眼弯弯,他紧抿唇角,暗暗给贺灿承记了一功。 “也就相信你吧,”好半天,言静时才压下心头的悸动,“我奶奶怎么样?” “奶奶很健康,放心。”他从椅子上起身,以绝对身高优势靠近言静时,“走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奶奶了。” 两人在办公室呆了太久,言奶奶一行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跟着过来,所以当两人出来,正巧对上。 起先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宋辞书,言奶奶一愣。 再看向自家瞬间红了脸的孙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本以为言尘翊的终身大事解决就够她欢心的,没想到她一早看入眼的小宋真和小时在一起了。 哪怕听到自己身体很硬朗,言奶奶都没有多在意,而是全程左看看跟来的穆雪琼,右看看乖巧含笑的宋辞书。 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算是了了两桩心事的言奶奶,一通不厌其烦的叮咛后,和言霜夫妇又急匆匆返陕。 毕竟春暖花开,菜园子里还需要她回去清理嘞。 送三人进了高铁站,言静时让宋辞书在他那间公寓等她。 留下这番话后,她紧抿唇角和一旁等候的穆雪琼直接离开。 她知道,就算不多说,她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到了晚上,她下定决心,带了寒假前穆雪琼怂恿她买的那套行装去了公寓。 和意料当中一样,一早归来的宋辞书在等她。 简单的相拥后,她借口太累去洗澡。 看着重要部位要遮不遮的黑色蕾丝裙,言静时还是害羞了。 ……但转念想到那人下周就要走,勇气又上来了。 很巧,他的生日在七夕那天,可惜没办法在国内度过了。 不过没关系,她能想到的,就是把全身心只有他的自己送给他。 反正……他们已经是这辈子彼此最相熟的人了。 裹了浴巾出来,恰好与仰躺入沙发的宋辞书正对上。 对于他瞳孔骤然放大、喉结艰难滚动的反应,言静时羞涩之际很满意。 他来得要比想象中要快。 “宋医生,晚上好~”坐在柔软的床边,言静时看着她,没等解开浴袍,那人先一步压迫下来。 “言静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眼里一片晦暗,汹涌着坦坦荡荡的占有欲。 “知道啊,”言静时往后缩了缩,主动拉开他的手,缓缓解开浴袍的扣子,“宋医生,不管去哪里,都要记得想我呀。” 她的声音本就清而软,如今刻意带了层撒娇的意味,成功让他一直压抑的冲动破裂。 灯灭,留了一室春光。 无限旖旎间,由正对着他,被动面朝松软的被子。 一下又一下。 这一晚,他们都失控得紧。 “……言静时,你就是我的命。”最后的最后,她听到耳畔染了情、却奶欲不减的声线如此道。 他说她是她的命,可他怎会不是她的命呢? —— 无论他们再舍不得,三月二十号还是如期到了。 临走的那一天,言静时知道宋辞书想让她送。 但是她借口有课拒绝了。 ……生离太苦了,她怕自己承受不住,一个冲动买张票和他一起走了。 到底是他亏欠,宋辞书答应了,走得那天只有言尘翊和宿舍几个兄弟来了。 教室里,眼见起飞时间越来越近,言静时终究坐不住,让穆雪琼帮忙告假冲了出去。 打车到机场的时候,正巧碰上刚出来的言尘翊。 “……还是没赶上啊。”人潮拥堵处,她第一次失了态,死死抓住言尘翊泪眼朦胧。 等冷静下来,她知道三年其实并不长。 还有四个月就十九岁的她,回想过去其实已经有六个三年了。 只要她忙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去伤春悲秋了。 事实确实和她想的一样。 宋辞书去了大西洋彼岸,比在国内都要忙。 加上时差,两人视频的机会很少,平均下来一月不超五次。 但能互相得知安好,就够了。 春去秋来,大一很快结束,迎来大二。 开学初综测,她以全院第三的成绩拿到了校级二等奖学金。 期间她找了一份家教,除了日常想念宋辞书,空余时间要么和穆雪琼、杨晓星她们约饭,要么去找唐予柒玩。 日子也算平淡安稳,大二暑假,她和穆雪琼一起面试成功了一份秦岭山区支教,甚为愉快和小朋友相处了两个月。 大三到来,据说言尘翊受两人异国恋的影响,说什么也不愿出国。 穆雪琼对此是又无奈又心疼。 到底考虑到言静时的感受,两人没过分腻歪。 大三下学期,言静时的成绩达到了保研的要求。 而言尘翊和穆雪琼两人不必说,考虑留在本校读研。 或许是经历了和宋辞书异地两年,对于迟早和两人分开的事实,她也没了那么难过。 等到宋辞书有空,她和宋辞书商量,打算听从周岚的建议去北师大读书。 宋辞书自然无条件支持她,奈何视频没多久,又到了他去实验室的时候。 视频挂断,言静时只期待下一次的再见。 没关系,时间很快的,这不就两年过去了吗? 准备保研资料期间,收到了言谪韫要去北大读书的消息。 这两年,言均时常来关切她和言尘翊,倒也缓和了她和言谪韫的关系。 想了想,她告知对方,她已经向北师大提交保研申请了。 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会再见的,告诉他也无妨。 保研成功的结果下来,已经是她大四的寒假了。 距离宋辞书回来,满打满算三个月了。 “言言,我就说蹦床很好玩的吧哈哈哈。”把被北师大录取的消息告诉奶奶的第二天,恰好是元旦,应穆雪琼、贺灿承以及言尘翊的邀请,言静时实在推脱不掉,答应一起去了蹦床馆。 从滑滑梯到海绵床,穆雪琼胆大到想挑战自我去攀岩,结果半路没踩稳滑落,在下面小心翼翼等待她的言尘翊准确无误把人接住。 四目相对间,两人旁若无人热情接吻,恰好被好不容易从海绵床爬出来的言静时看到:“……” 瞅瞅,这对三年都没见到男朋友的她友好吗? “嫂子别看了,看也是酸呐,”也是形单影只的贺灿承感慨,“尘哥和尘嫂太不够意思了。” “我不酸,”言静时别开眼不去看那俩在光天化日下你侬我侬的人,“你还没让林菀点头吗?” “唉,女人心,海底针,”想到过往那件乌龙,贺灿承颇为惆怅,“但谁让她是我的人呢?再难点头也得坚持啊。” 受宋辞书的刺激,贺灿承一改往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习惯,以头悬梁锥刺股的意志,成功拿到了本校硕博连读的资格。 周边倒是有不少姑娘向他示好,包括征求过他意见的林菀也是,奈何这货沉迷学习,一度和林菀闹僵。 林菀本身小心自卑,果断提出和贺灿承分手搞学业。 可能还是差了点运气,考研前受了影响,心态一度崩溃,与想报考的上财失之交臂,如今在茫茫招聘市场投了无数份简历。 她们这些从高中一路走来的,杨晓星倒是顺风顺水,决定放弃读研,一毕业就和成晟领证。 没想到三人当中,最初在高中宿舍留下晚婚晚育豪言壮志的杨晓星,居然是第一个走向婚姻的人。 看到杨晓星脸上洋溢的幸福,言静时只能表示祝贺。 她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了各自的人生。 不管选了哪条路,只要自己不后悔,其他人都会无条件支持。 “加油。”想了想,言静时一边把头绳解开,一边朝贺灿承投去一记同情眼神。 这三年,她不经常修剪头发,如今已经快到腰处了。 “待你长发及腰,我娶你可好?”有一次追剧看到这话,穆雪琼深情和她重复,她嘴上吐槽着,心里却打定主意。 等他回来,她也就长发及腰了。 三年之约就要到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按期归来呢? 想到这,言静时没来由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想先出去透透气。 顺道给那两个不害臊的和贺灿承这个自己作死的买奶茶去。 这样想着,她也是这么说的。 记得这家蹦床馆隔壁就有烧仙草,也算方便。 付完钱领了奶茶,依稀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 “言静时。”多么熟悉的三个字,这些年没少预想过。 她轻轻一笑,只当又是幻觉。 然而当她转身打算原路返回时,那道和梦里重合、但更清晰的声线再次落在耳畔,“言静时。”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 来人一身宽长米色棉服,三七分的刘海乖顺垂在眉眼上方。 眼眸灼灼,少了些少年风发的稚气,多了些经年岁月的沉稳。 那张容颜白皙依旧,乍看去,比记忆里清减了几分。 红唇微扬,身旁是与他衣服同色的行李箱。 没错,是他。 一千多天的梦中场景,忽然如电影镜头般,一帧帧在她眼前浮现。 有笑有泪,有思念有爱恋,最终与眼前人重叠。 是她朝思暮想、从年少到成熟一直记挂的人啊。 言静时吸了吸鼻子,努力敛去眼底的雾霭,唇角微微上扬,一步步走近他。 而宋辞书也很配合,放开搭在行李箱上的右手五指,缓缓张开手臂等着她。 抱着他很久很久,耳畔再没了外界的声线。 五感之中只有一个他。 “我的宋医生,欢迎回家。” ※※※※※※※※※※※※※※※※※※※※ 到这里就结束啦 感谢爸爸们一路陪伴! 首-发:yuwangshe.uk(p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