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振(1v1 h)》 跟踪 顾初九从学校后墙翻出来,跳落幅度有点大,往前冲了两步堪堪站稳,右耳朵上挂的耳机被震落,被机线拽着松松地垂到她胸前。 她从巷子口走出来,临街奶茶店的营业员看见她,拿起一只绿色中号纸杯冲她摇了摇。顾初九点头,走到奶茶店门口等。她经常在上午第二节大课间的时候溜出来买杯燕麦牛奶,这里的人都认识她了。 刚上完语文课,40分钟的“之乎者也”念得她昏昏欲睡。她侧身靠着玻璃门吹风,眼神懒懒地往街上扫了一眼,一辆眼熟的轿车慢慢驶过。顾初九眉一抬,瞌睡醒了。 隔着绿化带她不够肯定,来不及和奶茶店的人说一声就追到了路边,瞧清楚了那辆正停在街口等红灯的“小白”。 “小白”是他的座驾,顾初九好早以前偷偷给它取的名字。 她果断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叔叔,麻烦您跟上那辆白车。” 经年累月的言语伪装早已融成她的本色,虽然日常行为遮掩得不够面面俱到,以至言行不一的反差逐渐定性。不过无所谓,她只管自己在那个男人面前足够乖巧就好。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学生呐,今儿不上学了啊。” 顾初九应了一声,没有接话的意思。她的视线追着远方小白的车屁股,暗自在心里揣测车上的人刚刚有没有看见她。 她知道自己这样跟踪很冒险,极有可能会他发现。不过脑子热起来的时候,她只想贴他近一些,就多看两眼也行。 白色轿车穿过两条长街和一条隧道,驶入洲际酒店。 出租车被隔在酒店外围,“学生,我这车不能进啊。” 顾初九点头,手机扫码付款,和司机道谢后迅速跑到酒店侧门的铁围栏下。 爬满绿荫的栏杆挡住她的身影,她把眼睛凑到绿叶间隔处,偷看那个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他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袖口和领口露出白衬衫的痕迹,最上面那颗扣子严丝合缝地扣着,今天没有打领带。 他的眉眼过于清冷,黑白的配色加重了他周身一丝不苟的严谨感。顾初九看着他用左手扣上车门,右手指尖转动系好了西服腰间的一枚纽扣,精瘦的腰身轻易被勾勒出来。 他一步步走远,直到彻底进入酒店。 顾初九远远望着那扇华丽的旋转门,撇了撇嘴。 不能去,真的会被发现。 她百无聊赖地跑到树荫下蹲守了半个多小时,小腿逐渐泛酸,始终没等到那人出来。顾初九换了一只手杵着下巴,抬头对着高耸入云的酒店大楼发愣,不禁想入非非:矜贵高冷的周家少爷其实背地里也过上了声色犬马的娱乐生活? 不。 顾初九因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生气。 他在她心中是个冷静自持的读书人,和那些身边围满莺莺燕燕,只知享乐的富家子不一样。顾初九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惜结论缺少有力的佐证,让她多少有些难过。 真恨自己了解他不多。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已经发麻腿,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皱眉纠结要不要他打个电话。 手机先震起来,是后桌的同学发来短信。 【等会自习课改成随堂测验。】 顾初九知道自己要回去了,如果翘课被发现,老师会给他打电话告状的。她不舍地扭头看了眼孤零零停在那儿的小白,溜转眼珠又往酒店大门瞧了一会,他还是没出来。 他也不心疼他的爱车了,就舍得扔那暴晒。 顾初九举起手机,把摄像头对准树叶间的空隙,放大了焦距给小白拍了张照。指腹轻抚下照片中的车,叹了口气,难掩失落,“还有我呢。” * 自习课被改成数学随堂测,顾初九压着铃声从教室后门跑回座位,刚放下奶茶,前桌就递过来了试卷。 顾初九抽出一张,把剩下的那张卷子递给后座。她坐在位子上看了眼卷子,题量很大。她抽出塑料袋里的吸管扎开奶茶,发现奶茶压过的桌面还放了张《高考须知书》。 数学老师这时从教室外面进来,宣布开始考试,顾初九把《须知书》塞进抽屉,猛吸一口牛奶压下小心思,凝神对付面前的试卷。 数学和理综是她的强项,她做完整张卷还有七八分钟才下课。同学们都埋头奋笔疾书,她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垂下头偷摸拿出手机。 一条短信删删改改,终于在下课前一秒发出去了。 【学校发了高考须知书,要求家长签字,你今晚可以回家吗?】 顾初九在“回来”和“回家”两个字上来回纠结,最后还是选了“家”。 那是她的家,他给的。 下课铃响了,老师让学生把卷子从后往前传,顾初九坐在倒数第二排,手往前递去试卷,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手机。 一直没有回应。 午饭吃得有点食不知味,一颗心都被那个已读未回的人轻而易举地拿捏着。 顾初九趴在课桌上,神色恹恹。 她是走读生,没在宿舍留床位,午休时间就在教室小憩。当初他建议她在学校留个床铺,能休息好一点。顾初九不愿意,甚至很排斥他的这个想法,但她不敢直说,只是软声细语地绕开话题。 每每想起这件事,顾初九都要在心里怨他一通。为什么他想再给她找一个住处?是不是在试探她,是不是他想要丢掉她。 没人给她答案,他也没再提起住校的事。 顾初九放任思绪和窗外的鸟一起飞来飞去,心情愈发沉重。 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她才恍惚睁眼,意识还有些模糊,满腹心事让她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道自己睡着没,只是眉心有钝钝的疼痛感。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有一条新短信。 顾初九的指尖飞快地点上去,心也随着躁动起来。 【好。】发件人是周谨南。 顾初九一瞬神色便亮了,两只眼睛弯成半弦月牙。一上午的不痛快消失殆尽,她只觉得现在身心都是轻快的。 是半个小时前收到的短信,原来她那时候睡着了啊。 开新文啦,欢迎各位潜在的投珠留言小达人! 《共振》算是很甜的少女心事,吧…反正暂时就是初恋攻略日记。 对了!看过《吻她》的姐妹肯定知道后桌同学是谁来客串的gt;-lt; 再一次:欢迎姐妹们投珠留言!谢谢姐妹们支持我才能凭爱发电!!! 吊带裙 顾初九住得离学校不算远,五站公交的距离。 因为知道周谨南今晚回来,晚自习一结束她就一路小跑去了公交站,心里急,又很雀跃。姗姗来迟的公交车上大多都是学生,顾初九扶着手环站在后车门附近,只等到站第一个窜出去。 跑进小区的时候,灌木丛里钻出来一只流浪狗,它摇着尾巴追上顾初九,等她停下来就开始在她脚边打滚。 “小东西,你可真会挑时机。”她蹲下来摸摸它的头,折回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火腿肠和肉包。她带着流浪狗走进灌木丛,找出平时投喂用的小碗,急匆匆地把肉包掰开放进食碗里,又把肠衣剥下来,整根肉肠直接丢了进去。 “今天来不及给你弄断了,自己慢慢啃。”她拍拍小狗的脑袋。 小狗咬着包子抬头看她。 “我走啦。”顾初九不再耽搁,起身往家里跑。 站在门前拿出钥匙,她深呼吸两次平复喘息。止不住的笑意在打开门后僵住,一室漆黑让她慢慢敛了唇角。 周谨南还没回来。 这个认知就像一盆冷水浇了顾初九满身。她静默着关上门,换了鞋走进卧室。等了五分钟,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给周谨南发短信。 【你回来了吗?】 这是一句废话。 顾初九没有开灯,卧室只有从阳台透出的昏暗光线。她捏着手机站在阴影里,肩膀上的书包还没有放下。 这次他的消息回得很快。 【一个小时后到。】 【哦,好的。】 顾初九这才没有那么失落,甚至又开始期待起来。她盯着手机想了想,又补发一条短信过去。 【我钥匙忘在教室了,发短信问问你回来没,看我要不要再拐回教室。那我现在先去拿钥匙再回家等你,你路上注意安全。】 她找了个借口,怕周谨南不喜欢她突然的质问,也想胡乱找个借口打发掉之前的那点沮丧。 发出去之后又对着短信反复斟酌,后悔是不是太啰嗦。顾初九懊恼地叹了口气,算了。她取下书包放到书桌上,闻见手上还残留着肉包和火腿肠的味道。她扭开台灯,准备去外面的浴室洗手,视线扫过床上的睡衣,她眸光闪了闪,又折回去拿起睡衣才开门走出去。 她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站到浴室的全身镜前细细地打量赤裸的自己。头发是早上才洗的,她把它们松松地捋到脑后,扎成丸子头,露出纤细的颈和单薄的肩背。身上的水珠还没擦掉,氤氲的水汽蒸得她白皙皮肤泛出粉色,她抬起右手握住自己微微起伏的胸乳,很软。 她想到了周谨南。 下体比脑子更敏捷地传来异样的感觉,顾初九羞耻地红了脸。 她走到洗漱台前,盯着干净的胸衣思考片刻,绕过它拿起了吊带睡裙直接套在身上,柔软的腰肢在及膝白裙里若隐若现。 …… 顾初九洗完澡后就窝在床上,圈着被子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在终于等来开门声后,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偷听卧室外的声响。她听见周谨南拉开玄关处的低矮鞋柜,找出了自己的拖鞋放到地上,很快客厅传来脚步声,他正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的房间,最后停在了门口。 “咚,咚。” 两下规整地敲门,重重地磕在了顾初九的心坎上。 “睡了吗?”周谨南问。 “还没有。”顾初九迅速坐起身,慌着床上下来,拖鞋被她不小心踢开一只,她摸黑用脚寻了两下,没碰到,索性直接光着脚走去开门。 廊灯在周谨南头顶上刚散开温暖的光,顾初九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挪开视线。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真想他。 顾初九垂下眼皮,睡衣的吊带乖觉地贴在她肩膀上,柔软的布料堪堪掩住胸前的两团隆起,顺着中间那道浅壑,能发觉白皙山丘的源地。 她转身往书桌走,忽略脸颊的热度,“我正准备睡,我先去拿《须知书》。” 她刚走到床尾,卧室就亮起了灯,是周谨南开的。 “先穿上拖鞋。”周谨南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顾初九回头看,他还站在原地没进来。 “哦。” 有了灯再找那只被踹开的拖鞋就轻而易举了,顾初九走到床边穿上拖鞋,又到书桌前打开书包,拿了一支笔和《须知书》走回周谨南面前。 她刚想把东西递给周谨南,就见他转身走去客厅,顾初九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给我吧。”周谨南坐到沙发上,冲她摊开手掌。 顾初九站在他身侧,赶紧把手里的《须知书》放到他掌心,又在上面压了一支笔。 周谨南已经是第二次签这种东西了,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看到最后一行才签下名字。 他把笔和《须知书》还给顾初九,问到,“最近学习怎么样?” 他没有看她,语气不怎么严肃,神色也是一贯的冷清。 顾初九点点头,“我今天数学测验了,147分。” 她很懂得扬长避短,数学和理综本来就是她的强项。 周谨南没表扬她,也没再问其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从不过问她太多,偶尔关心两句也大多数是由吴婶代为传达。顾初九知道,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他好心捡来的小孩,他给她安置,护她饱暖,让她不再受欺凌,做这些已经足够了。 顾初九望着周谨南的侧颜,手心攒紧了那支笔。她越长大越不知足,心底对周谨南的索求早已变得不受控制。 只是她不敢说出口。 “我会好好准备高考的,辛苦你今天这么晚还特意跑一趟,谢谢。”顾初九冲他乖巧地笑了笑,“我先去睡觉了。” 周谨南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眸光很静,却总让顾初九心跳突然加速。两人都在沉默,满室寂静,顾初九几乎听见了自己轰隆的心跳。 她受不了这种场面,她几乎想要冲上去抱住周谨南。 刚想转身走开,就看见周谨南开了口。 “你肠胃不好,考前都让吴婶去学校给你送饭,养好身体,今年不要再出意外。” 他口中的意外是说去年高考前一天,她在学校门口吃了麻辣烫,当天夜里就犯了肠胃炎,住院三天,白白错过考试。 他还记得。 顾初九抿唇笑笑,像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好”。 周谨南点头,靠回沙发闭目养神。 顾初九从他的眉目中寻出几分少见的疲惫,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快12点了,不知道周谨南明天有没有早课。 顾初九转回视线,贪心地看他两眼,“那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周谨南没有说话。 顾初九转身走出客厅,在拐向通往卧室的长廊时,突然又听到周谨南的声音,“以后睡觉也多穿些。” “好。”顾初九已经走进转角,站在周谨南的视线盲区中回答他。尔后她抬手轻轻摸了摸裸露在吊带裙外的肌肤,锁骨到胸口一片冰凉。 她继续向前,直到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卧室的灯一直没关,她转身轻轻关上门,也关上灯,门缝也透不出一丝光亮。 周谨南还在家里,他今晚会睡在这里。 顾初九用火热的手掌在心口用力按了按,浑身加速流动的血液让她难以自持。她整个人慢慢地蹲到地上,低下头把脸埋在膝盖上,黑暗遮掩了那双亮晶晶的瞳孔,此刻的顾初九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顾初九:是用学生制服勾引他,还是用还是用吊带睡裙色诱他?! 周爸爸:小孩子才做选择,我,all in! 38分 顾初九起床换好衣服去洗漱,刚打开卧室门就听见厨房有轻微动静,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是吴婶在做早饭。 “吴婶,早。”顾初九走到流理台前,看吴婶把锅里的煎蛋翻了个面。 “初九,起来了啊。” “吴婶,周谨南来了,要麻烦您多做份早饭了。”顾初九睁着大眼睛冲吴婶笑,乖巧讨喜,“他的鸡蛋得单面煎。” 吴婶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放的更轻,和顾初九低声说道,“周先生来了啊,哎哟夭寿哦,我清早来时也没注意,不知道有没有吵醒他。”周谨南话少喜静,吴婶评价他是她最难相处的雇主,没有之一。偶尔在这里碰见周谨南,吴婶基本都不说话,做完事早早就走。 “应该没有,我都没听见你来了。” 烤面包机弹出两块焦黄的吐司,沁出奶香味,顾初九扬鼻嗅了嗅,“好香,我先去洗漱啦,吴婶。” “诶,去吧,弄好赶紧来吃饭,别忘了把周先生也喊来,今天可是工作日。” 顾初九点头应好。路过客房时她伸出手,对着掌心哈了口气,决定先去浴室洗漱再来角周谨南起床。等她收拾妥当出了浴室,就看见正从客房出来的周谨南。周谨南对她点了下头,侧身关上房门。 “吴婶喊我们去吃早饭。”顾初九站在他面前,发现他脸上完全不见刚醒的迷蒙感,看来已经在客房的浴室洗漱过了,整个人一丝不苟,干净清冽。 “好。” 他说话时,顾初九闻见了客房浴室里薄荷牙膏的味道。她的是橙子味的,没有这么好闻。 周谨南先往餐厅去,顾初九跟在他身后像只小尾巴。 “周先生。”吴婶把餐盘和咖啡端放在周谨南面前。 他和顾初九的早餐是一样的,都是煎蛋,烤面包片和火腿,只是他喝的是咖啡,顾初九的是牛奶。 “吴婶,还有咖啡吗?我也想喝。”顾初九平日是不喝的,咖啡机太麻烦,今天倒是能沾一沾周谨南的光。 “有,我再去煮。”吴婶转身往厨房去,就听见身后周谨南说,“不用了,她喝我这杯。” 周谨南把咖啡放在她面前,换来了她的牛奶,“你喝吧,时间比较紧,该上学了。” 顾初九点点头。吴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份内工作准备得不齐全,“周先生不是喝不惯牛奶吗?我再去煮一杯,很快的。” “都一样。”周谨南已经拿起奶牛抿了一口,上唇沾了些许奶渍。 吴婶没再说什么,看了眼顾初九便默默回了厨房。 顾初九双手捧着咖啡杯啜了一小口,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咽下苦涩,不舍地舔了舔唇。 顾初九的高中离周谨南就职的大学很近,周谨南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她看着白色的轿车慢慢消失在视线内,转身进了学校。 * 距离高考还有1个月时,三模考如期举行。考试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和时间,考完的第二天,老师们集中改卷,高三生得了半天假。顾初九在家蒙头大睡,醒来时已经艳阳高照。 她找来手机看时间,却发现了一条周谨南的短信。 【在学校?】 发送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顾初九赶紧坐起身回复,【昨天三模考结束,今天学校放了半天假,我还在家里。】 很快,周谨南的电话打了过来。顾初九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 “中午我回家接你出来吃饭,吴婶今天请假了。”他清冷的嗓音隔着电话传来,像山间的凉风揉进顾初九的耳朵。 顾初九下意识地捏紧手机,“好。” “嗯,先挂了。” 顾初九听见电话那边有人在同周谨南交谈,还没等她听清周谨南说了什么,电话就已经被掐断了。手机回到初始界面,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将近11点,顾初九赶紧起床洗漱。 … 周谨南接到顾初九后又回到洲际酒店,两人一起穿过那扇旋转门。他带她进入五楼的一间包厢,顾初九看见了一桌子的美食,还有一个穿花衬衫的艳丽男人。 “你女儿接来了?”那人与周谨南说话,却对着顾初九笑得轻佻。 周谨南没有说话,顾初九跟在他身后朝那人看了一眼,即使不喜欢他给的定位,但也十分礼貌地笑了笑。 男人冲她回以挑眉,顾初九收回目光低下头,又听见他一声轻笑。 周谨南已经走到圆桌的右侧落座,他曲指敲了敲身边的座位,朝仍站在原地的顾初九示意,“过来坐。” “啧,真是看得紧。”男人手肘撑在桌子上,手背托着下巴,换了个姿势坐着。他的眼神在周谨南和顾初九两人身上转了转,开口道,“阿谨,不介绍下?” 这是顾初九第一次听见有人这般亲近地唤周谨南,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了扣校服裤子。 “他是我朋友,宋时。”身边的周谨南与她介绍。 “宋叔叔好。”顾初九朝宋时笑得乖巧。 宋时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玩味地转向周谨南,“她平日也喊你叔叔?” 周谨南偏头看了顾初九一眼,见她正垂着眼皮看面前的餐具。 “吃饭吧。”周谨南动了筷子,不再言语。 * 顾初九回到学校,课桌上是已经发下来的三模考试卷。她拿起来看了看,数学和理综正常发挥,语文一般,只有英语惨不忍睹。她合算总分,离清北还差得多,重本也需要再努努力,不过现在的分数上南大肯定是够了。 班长正在后黑板张贴同学的成绩和排名,他手里的透明胶带没拿稳,掉在地上滚到顾初九脚边,挨着她的鞋转了两转停下来。顾初九弯腰捡起来,走过去递给班长。 “两张纸刚对齐,你帮我贴一下。”班长两手摁在后黑板上,两张拼接的a4纸讲讲对齐,此时的确再腾不出手来贴胶布。 顾初九回座位拿了手工剪刀,剪出六条一指长的胶布,贴上纸张的四脚,还剩两条粘在两张纸的拼接处。 “你这次数学考得不错,就是英语有点可惜,拉了你的总分。”班长指着第一页的中间位置,顾初九排在班里第17名,年级160名,数学全班第二,年级第五,英语全班垫底,年级800多。 “嗯,偏科是有点严重。”顾初九把胶布还给班长。 班长瞧见顾初九清丽的小脸上,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要太明显,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要不我给你补英语?” 顾初九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用,时间宝贵,你好好复习。我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后桌,他这次全班第一。” 顾初九指向她后桌正趴着睡觉的同学。 班长看了眼那位睡着也一脸戾气的同学,点头没敢议论什么。再看顾初九已经回到座位,班长便也走了。 顾初九倒是心情很好地整理桌上的试卷,英语试卷被单独放一边,第一节就是英语课,老师肯定要讲。 顾初九中午没有午休,午饭结束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周谨南直接送她回了学校。现在离上课还有一会,她趴在桌上小憩,谁知道直接睡到下课。 英语老师一脸不认同地把她喊醒,给人带去了办公室。 “你英语拉分太严重了,以后每周六来找我一趟,还剩一个月,能补多少是多少。我会亲自给你家长打电话说明。” 英语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士,因为教学习惯,眉头总是蹙着,让人感觉很严肃。她完全没给顾初九选择的权利,说完便让她回去。顾初九呆着脸走出办公室,瞌睡在老师说要给周谨南打电话的时候,一溜烟跑得干净,但脑子还是有点懵。 该怎么和周谨南交代,她英语才考了38分。 姐妹们,请大力投出你们宝贵的珠珠吧, 努努力,马上九九就可以登录新文榜,开启新征程啦。 补习 顾初九在晚自习后接到了周谨南的来电。她单手抓紧了公交的扶手,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下绿色的接听键,刚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就听见周谨南说,“到家了吗?” “还没有,我在公交上,还有三站就到了。” “嗯。” 公交车上很拥挤,结伴而行的学生大多在低声说话,顾初九在喧闹中感受到那一端的安静。 “三模成绩下来了是么,你的英语老师晚上给我打电话了。” 顾初九没想到老师动作那么快,电话里的这点宁静瞬间被她心里敲起的鼓搅散了,“哦。” “觉得英语很难?”周谨南语气很随意,像在跟她讨论今晚的月亮圆不圆。 顾初九低低地“嗯”了一声,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英语学不好她也伤过脑筋。单词她好好记了,课文、语法也都认真做了笔记,逐字逐句理解,反复背诵,比学理科的那几门课程还要用功。本以为都能学会的东西,可等它们拼成长篇的阅读理解或者完形填空时,她发现跟着题干从文章里找相关的词句倒是简单,怎么答案她选哪个错那个?这可比三角函数、正弦余弦、电磁感应什么的难多了。 “好,那就以后周六去英语老师那里补一补吧。”周谨南没再多问,也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顾初九应声。 回忆起来,周谨南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不管是她刚和他一起生活的时候,她的孤僻和不配合,还是她上学以后作业不会写熬到半夜而嚎啕大哭,或者初一时成绩差频频被请家长……八年来,周谨南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对她生过气。他总是很平静,有耐心,像个沉默旁观的局外人。 “之后每周六我会送你去老师家里,不要有压力,尽力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回家早点休息。” 他悉心扮演着家长角色,等顾初九答应后才掐断电话。 临经停靠的公交站,有三五人擦着顾初九的肩膀往后门走。顾初九靠边站了站,直到塑料的车靠背抵上了她的右腿。她收回脚步,垂下眼看自己的脚尖,心里还在反复咀嚼周谨南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直到嚼烂了,嚼碎了,才舍得吞进肚子里。 不经意的温柔总是动人。即使他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可还是烫了顾初九的心,连眼眶都被熏得热乎乎的。周谨南就是那样的人,冰冷包裹住他一身的温情。顾初九觉得自己最是懂他的,所以总被轻易挑起心中涟漪。这些水面波纹在不知不觉地汇聚,直到某天突如其来的情欲浪涛一口湮灭了她,顾初九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无路可逃。 她也没想逃跑。顾初九捏紧手中已经黑屏的手机,轻轻地舒了口气。 * 顾初九就读的高中是南安市升学率最高的学校,每年本科过线率近九成。雄厚的师资力量是学校一大特色,所以教师的选拔特别严格,相应教师待遇也十分优厚,尤其是高三教师的福利——每人都分一间教师公寓以节约上下班的时间。 顾初九知道这个事情,所以她以为周末也是去学校里的教师公寓补习,谁知道周谨南开车带她到了郊区附近。 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保安过来例行询问,让周谨南填写了访客登记表后才抬杆放行。 “英语老师住在这吗?”顾初九在副驾驶上环顾四周,小区看起来是新建成的,公共设施崭新,绿化也很不错,整体感观和她住的地方差不多。可能因为距离市中心比较远,所以人烟偏少。 “嗯。”在她观察的时候,周谨南已经把车开到了某栋楼下。他把车熄火,开门下来。 顾初九从车前绕到周谨南身边,问他,“具体哪楼哪层?”。 周谨南眯着眼分辨单元楼,然后朝中间的楼梯口走了过去,“我带你上去。” 顾初九背着书包跟在他身后。两人乘电梯到11楼,周谨南找到房屋,抬手敲了门。 英语老师很快开了门,一副居家的装扮让她看起来比平日好亲近。顾初九先喊了声老师好,就听老师邀请他们进门,地上已经为他们两人准备好了拖鞋。老师带着顾初九先去书房,然后又回到客厅招待周谨南。大约有20分钟,顾初九听见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没多会,英语老师进了书房。 老师没有提她和周谨南都聊了什么,直接带着顾初九开始紧锣密鼓的复习。英语是顾初九的弱项,刚开始的补习进行得很艰难。但英语老师不愧是特级教师,她让顾初九做了几个专项练习后,很快就明白了顾初九的薄弱点,直接换了方向带着顾初九从句法入手,再一个个句型的抽丝剥茧,顾初九越学越快。 直到门外有人敲门,顾初九才从书本中抬头。老师让她休息一会便起身去开门。顾初九还在划分书本上长难句的成分,听见英语老师在客厅喊她,她把笔夹进书里,合上书走了出去。 餐桌上放着两个大纸袋,印着中州国际的字样,英语老师正从纸袋里一盒一盒地拿出饭菜。顾初九上前帮忙,等菜盒都打开之后,发现菜品大多比较清淡,但食材很新鲜,荤素搭配得也均衡。 英语老师把筷子递给顾初九,“刚问了来人,说是你家长点的。看来你爸爸心疼你学习辛苦,要好好犒劳你。吃饭吧,我们休息会再继续。” 顾初九握着筷子坐到英语老师旁边,等老师动了筷之后,她夹了一只面前的水晶虾。虾仁清鲜爽脆,高汤的味道沾在虾肉上裹满她的舌尖。顾初九细嚼慢咽吞下肚,手里轻轻拨了下碗里的米饭,开口冲身边人说道,“老师,他不是我爸爸。” 周谨南:其实可以是 九九:我把你当男朋友,你却想当我爹? 周谨南:要不要试试父女play 【哈哈】 触碰 英语老师把顾初九送到电梯口,陪她等来电梯才回去。顾初九啃一天的主谓宾定状补,脑子昏沉沉的,站在电梯里呆望着显示屏的数字放空,直到快到底层,才想起来还没给周谨南打电话。她急忙掏出手机,却发现电梯里根本没有信号,直到举着手机走出单元楼,屏幕左上角的四格天线才一下子全显示出来。她握着手机缩回胸前准备拨号,余光先看见了侧边停靠的周谨南的车。 她快步跑去驾驶座一侧,隔着玻璃弯腰往里看,发现男人正闭目养神,指尖在方向盘上慢悠悠地敲,看起来心情不错。 顾初九用食指尖磕了两下车窗玻璃,周谨南睁开眼睛,看见是她便摁下按钮,车窗玻璃降了一半,“上车吧。” 顾初九点头,从车屁股绕到副驾驶,开门坐了进去。 周谨南发动车子,看了眼把书包取下来放在腿上的顾初九,“感觉怎么样?” “蛮好的,老师给了我很多资料,书包都塞满了。”她捧起书包掂量着给周谨南看,比早上重了许多。 周谨南嗯了一声,见她还一直抱着书包,“放后座吧。” 顾初九在位置上翻了个身,双腿跪着面朝后,双手一起用力把书包扔到了后座,屁股受惯性撅起,施力的刹那身体往旁边歪了歪,周谨南伸出右手扶住她的手肘。 五月初,天气已经开始转热,顾初九今天穿了件单薄的七分袖,扔书包时衣袖翻上臂中。周谨南干燥的手心此刻正贴合她右肘中央的尺神经,从外往内徐徐传递出热源,碰触产生的酥麻感顺着血液一溜烟窜到心口。 “坐好。”周谨南提醒她。 顾初九拉着座椅靠背把自己扶起来,老老实实地转身坐好,脸上的红晕和心头的窃喜一时半会都没停。 周谨南带她去了一家私房菜馆,他没有点餐,半个小时后有人给他们的房间送来四菜一汤,还有一壶茶。菜式依然偏清淡,顾初夹了一筷西芹百合虾,味道不比午间那只水晶虾差,可惜她中午吃得太多,现在还不太饿。 周谨南很快吃完了一碗饭,拿纸巾擦了嘴,看了眼顾初九拨弄半天不见少的米饭,“不合胃口?” “没有,是我中午吃太多了。”顾初九放下筷子,也不装了。 周谨南拿起玻璃茶壶倒出两杯茶,把其中一盏放在顾初九面前,“中午的饭很好吃?” “嗯,不过也可能是我早上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饭,中午就觉得特别好吃。”顾初九嗅到清新的茶香,尝试地用舌尖啜了一小口却苦得直抿嘴。 “早上我去太早了。”周谨南看她只抿一口便迅速缩回浅粉的小舌,眉头也被苦得皱到一起。他看向自己手中茶盏,悠悠端起来,细品了第一口。 “八点不早了,不然一上午就过去了。”顾初九坐在方桌一侧,与他面对面,也不喝茶了,只赏画似地看他品茶的模样。 晚饭结束,周谨南把她送到了楼下。 顾初九打开后排车门拿出书包,发现车座上还有一个档案袋,封皮已经被她的书包压出褶皱。顾初九伸手在封皮上抻了抻,那道痕已然摊不平了。 “没事,不用管。”周谨南坐在驾驶座上,转头往后看她动作。 顾初九松开手,关上车门又走回副驾驶的车窗边,乖巧地与周谨南道,“谢谢你,周谨南。” 周谨南偏头静盯了她半晌,眸光清淡却让顾初九偷偷屏住了气,她的眼神没有避让地回望他,直到他轻嗯一声先收回眼,顾初九这才挥手与他告别。看着他的车慢慢驶出小区,顾初九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耗光了。 呼。 * 顾初九站在教学楼下的公告栏前,蹙眉盯着上面红色加粗的高考倒计时,数牌头天夜里已经被人更换过了,还在依次递减的数字,越接近0越熬人。学生大多数不可控地心里浮躁,顾初九也不例外。所以她又从沉闷的教室中偷溜出来,只是还没想好是翻墙出去买杯奶茶提神,或者去后操场的山坡上赏花透气。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上课时间怎么不回班?!”二楼楼梯上有个人冲顾初九喊,听着是那位大腹便便的年级主任。 顾初九连头都没回就直接往前跑。被抓住的话周谨南就知道了,她当时就这一个念头。 顾初九跑过教学楼前的个人工湖,已经能看见后操场的小山坡了。这下顾初九也不用选了,等她绕过操场转弯处,扶着墙气喘吁吁地回头看,哪里还有老师的影子。她慢吞吞地往后山走,跑得渴了,现在特想喝奶茶。 山坡顶上有个亭子,因为地势高,很容易被发现,所以逃课的学生都不爱去那块待。顾初九坐在半山腰的台阶上,扯着手里的柳条枝细细地编。待手里出现个半成品的指环,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她起身拍拍屁股坐的灰,准备回去。刚抬脚,音乐听见一道尖细的女声,然后是略压抑地闷哼。 她寻着声走过去,还以为是寻求刺激的野鸳鸯,没想到先瞧见树底下低头挨打的女生。 “臭婊子,刚收我一个手机,你说分就分?草你妈,告诉你,老子还没睡够本。”男生一手扯着女生的头发,另一手已经高高扬起。 顾初九踩着地上掉落的枝桠走过去。动静惊扰了施暴的男生,动作有一瞬愣住,女生看见有人来了,望着顾初九呜呜哭出声。 “别他妈管闲事。”男生恶狠狠地冲顾初九说。 顾初九在两人身边站定,“我不管,你继续。” 男生狐疑地上下打量顾初九,脸色的愤怒没少半分。 “真的,你教育自己女朋友,我不管。”顾初九摊手。 “我不是,不是他女朋友,求你,帮帮我。”女生断断续续地呜咽,顾初九这才看清楚,她一侧脸颊已经红肿起来。 “操,臭婊子,收我东西的时候怎么看不出你贞洁烈女,妈的都被我睡烂了还这演。”说着他举起的手就狠狠地往女生脸上甩下去。 顾初九伸手擒住他另一只正抓着女生头发的手,借着巧劲扭曲他的小臂。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随之而来的疼痛感让男生半侧身子都卸了力,他面露狰狞地松开女生,整个人往后退两步,挨打的趁机女生躲到顾初九身后。 “你妈没教你,动口不动手,打人不打脸?”顾初九凉凉地开口道。 “草你妈。” 男生气红了眼,作势要掐顾初九的脖子。顾初九抬起手腕隔开男生的手,反抓住他的手腕,扭过他的胳膊撇到他腰后,直接把男生抵上旁边的树干。 “还来?”顾初九抓着他的手不断施力。 男生拧着头也要和顾初九在力气上较劲,但不知道她是捏着他胳膊哪个地方,他一身力气却任凭挣扎都使不出,脸硬呲在粗糙的树干上,倒刺扎进去钻心的疼,还有被扭曲的胳膊感觉经都要断了。 “你也动手了,你妈没教过你吗!”男生不服输地喊。 顾初九偏头冲她笑得甜,“我没妈啊。” 旁边的女生吓得呆楞,脸上的泪还没干就上前犹犹豫豫地拉住顾初九的手,“要不,算了吧。” 顾初九收敛了笑,看了一眼女生,“他打你也算了?” 女生支支吾吾说不出。 男生蹙着眉,后背已经被疼得炸出了汗,顾初九轻嗤一声,松开手。男生转过来看着顾初九,之前被捏住的那只手腕还在微微颤抖。他恨恨地瞪了顾初九一眼,走之前撂下狠话,“你给老子等着。” 顾初九冲他挑了下眉。她没再管旁边还在哭的女生,换了方向往教学楼走。 一个提前更新的意外~ 【尺神经就是我们常说的麻骨】 【周爸爸养出来的崽,必须战斗力满分。九九不是热心的人,她会出手搭救只是因为挨打的是女孩子(后面的故事会慢慢说她小时候的故事以及为什么她学过擒拿术!姐妹可以猜一波剧情~我给的线索很多!)。有姐妹说九九在《吻她》里是小太阳,她的温暖人设仅限于对许乔。顾初九从在《吻她》中与林坤对上,就说明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但周谨南曾作为老师帮过许乔,顾初九便因为他的关系会更多注意许乔,从而了解许乔的真和纯,所以会与许乔交好,另外同为孤儿的身份也让她对许乔有更多的亲近感。】 当然啦,每位姐妹对文中的人物都会有自己的理解,我也超喜欢和大家交流的感觉!!! 所以!!!多和我聊聊天呀。 故人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六,周谨南开车照例一早就出现在顾初九家楼下,副驾驶的座位上还放着一份早餐。顾初九洗漱后就看见楼下出现的白色轿车,下楼时脚步飞快。等她咬着三明治出发去往英语老师家的时候,心情轻飘飘都能想起飞了。她回忆,上周周谨南给她带的早餐是卷心甜豆包和胡萝卜汁,上上周的是法式酥饼,特别好吃。自从第一次补习他知道她没来得及吃早饭,之后每一次都带着早饭来接她。顾初九觉得今天的鸡肉三明治一定放了许多千岛酱,不然怎么这么甜。 把三明治全部吃完,顾初九拿起汽车内侧门边卡着的一瓶牛奶,小口小口地喝。她的视线偷偷偏转到内侧门上把手凹陷处,看见了一直躺在那的一枚草编指环。绿色的柳条现在已经微微发黄了,但还好,它仍在远处。顾初九心里想。 一路的好心情在下车前戛然而止。周谨南告诉她,今天下午他有些事,会派司机到小区门口接她。顾初九这才发觉自己牛奶喝得不多,吃下去的东西大多还梗在胸口,有点不舒服。 顾初九没有停顿,乖觉地应了好,想问但不敢问周谨南,下午是办公事还是私事。 可能因为心思不静,今天的学习效率不是太高,就连周谨南找人送来的午餐她也没吃多少。英语老师体谅她下周五就要参加高考,而且鉴于最近顾初九在英语上进步很明显,所以课程缩减了最后一节课,提前一个多小时就下了课。 顾初九在小区门口转悠两圈,没发现任何停靠的汽车,本想给周谨南打个电话,想了想又收回手机,低垂着眉眼走到树下的长凳坐着发呆。 初夏的风带着清浅的温度,吹得顾初九昏昏欲睡。突然旁边有人喊了一句,“初九?” 顾初九睁眼看去,走来的人很是眼熟,想了想喊道,“桑桑姐。” 桑絮看她还记得自己,笑着到她身边坐下,“你怎么在这?” “我来补习。”顾初九撅撅嘴。 桑絮以前看惯了她的孩子气,现在瞧她不满的小模样只觉时间真如白驹过隙,“又补习呀,看来周先生对你的学习还是一如既往地操心。” “嗯。”顾初九耸耸肩。 桑絮是顾初九以前的家教。顾初九八岁被周谨南接回家,快十岁的时候才能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吃饭、喝水、说话,周谨南为了让她更快地正常生活,便着手把她送去上学,可那时她的年龄已经超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很多,周谨南又不放心她座位插班生进入新环境,索性直接把顾初九送进了中学。顾初九刚开始上学便是初一,课程完全跟不上,周谨南那时已经在南大任职了,便从学生里给她找了家教,第一个就是桑絮。 “刚在路边我一眼就认出你了,除了更漂亮,其他都没怎么变,看来周先生把你养得很好。”桑絮说话很温柔,语调轻轻的。 顾初九对上她的视线,时间在她的眼中沉淀了很多东西,顾初九看不懂,又觉得似曾相识。五月中下旬,天气炎热许多,桑絮还穿着两件长袖和一条黑色长裤,有风吹来,顾初九瞥见她头发下遮盖的脖颈,隐约有一指乌青。 顾初九挪开视线,“你呢,桑桑姐,一毕业你就结婚去了,我们四年都没再见过,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桑絮笑,“没什么好不好的,就过日子嘛。” 顾初九看她脸上的神态很平和,两只手却在无意识地捏紧。 “哦,那就好。”顾初九不会多问。 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靠近在路边,车窗玻璃降下,露出司机的脸。顾初九坐过这辆车,也见过几次这位周家的司机,“桑桑姐,我要走了。” 桑絮也看见了来车,便笑着和她点头,眼里的光更加黯淡。 “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等下周我高考结束,约你出来玩。”顾初九拿出手机。 桑絮应好,报出一串数字。 直到顾初九乘坐的汽车在路口拐了弯彻底消失了,桑絮仍在原地站着。落日前的风仍裹着暖意,吹得她的衣摆微微浮动。不知过了多久,她擦拭眼中的湿润,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只瓶子扔进了路边垃圾桶,这才转身慢慢往家走。 * 夜晚,顾初九窝在被子里回忆桑絮辅导她学习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她还和周谨南住在一起,桑絮每次来家里都异常安静,只有她们两人关在书房学习的时候,才见桑絮能轻松一点。 桑絮很怕周谨南,顾初九现在才后知后觉。也是,她那个时候自己都顾不过来,又怎么会去关心一个突然出现的家教老师。但是,为什么桑絮会怕周谨南呢?顾初九不由脑补一篇十万字虐恋情深的师生文。越想越精神,等她觉得自己彻底睡不着的时候才从枕下摸出手机,在通讯录搜出今天才添加的桑絮。对着这串号码她陷入思考,片刻后又退出页面重新返回通讯录第一栏,点上了“a周谨南”。 【你还记得桑絮吗?就是我初一时的家教老师。】 万籁俱寂的深夜,总会给失眠的人莫大的勇气和一颗想搞事的心。 顾初九怕后悔似的迅速发完短信,把仍亮着屏的手机放回枕边,自己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数羊,刚数到39只羊,她又不甘心似的侧过身盯着手机看。怕周谨南根本不回应,也怕周谨南证实她的想法。 喜忧参半啊。 顾初九等啊等啊等,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那条已读未回的短信,也悄然钻进了她的梦里。 【故事到现在,暂时看起来的确像女追男。不过说好的《共振》嘛,只不过九九是先振动的那一个~故事有点蛮热,走的剧情比较多,再等等,周爸就快上岗啦。】 今天po18真是好难登(哭 同居 高考前学校按照惯例放假三天,让考生调整作息,放松心态。吴婶因为女儿恰逢待产期,不好意思却也和顾初九请了一周假。顾初九倒是不在意,还替吴婶宽心,让吴婶好好照顾女儿,到时候带着女儿和外孙一起来吃她的升学宴。 顾初九安心地在家睡过了第一个半天,太阳晒屁股了才幽幽转醒,昨晚卧室门没关,她清楚听见厨房里传来声响。还以为是吴婶不放心又跑来给她做午饭,她揉着眼睛起身走过去,还没进厨房就开口道,“吴婶,你不是去照顾女儿吗?” 周谨南回头,视线内再次出现了那件白色吊带裙。 “睡好了?”他转回眼,把手里的意面插入沸水中,意面倾倒四散沿着锅沿转成一个圈。 顾初九已经发现是自己猜错了人,想起前天那条已读未回的短信,抿抿唇转身,“我去洗漱了。” 直到她洗漱完毕,又颇为耐心地收拾好被睡乱的头发才打开浴室门走出去。周谨南正从客厅方向往这边走,见她已经出来便站定脚步,“换身衣服来吃饭。” 顾初九点头,又往卧室走。 总觉得身后的周谨南还在盯着她看,越走这种感觉越强烈。等她走到卧室门口,硬着头皮偷瞄过去,发现周谨南早就没了踪影。他应该已经在餐桌前等着她了。 这该死的错觉。 顾初九因为自我陶醉和自我欺骗而满腹羞耻,好在半份意面下肚,懊恼也就散了,毕竟是没别人知道的小心思。再来,就多亏了周谨南的好厨艺。顾初九小时候自闭孤僻,不愿意吃饭,周谨南便亲自下厨,次数多了,厨艺也就练出来了。可惜随着顾初九越长大越乖巧,自然能吃到周谨南做的饭的机会也越来越少。 “高考考场出来了吗?”周谨南坐在她对面,盘里的意面没怎么动,似乎并不饿。 “嗯。”顾初九用叉子小心地卷着面,低头默默吃饭。 “怎么没发给我。”去年考前周谨南便和她交代过,考场信息出来要先发给他,好提前安排住宿和接送。 “怕打扰你。”顾初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骂她已读不回,还不如不发。 “我的手机前天晚上掉在宋时车上了,第二天我才看见你的短信。至于桑絮,不熟,所以没回。”周谨南表达得很清楚,手机只是意外掉落,她打听的人他不清楚。 “你真的和桑絮不熟?”顾初九抬头狐疑地瞧他。 “她当年是南大的贫困生,也是国奖获得者。成绩很好,所以我找过她几次,希望能聘她给你当家教。之后,不清楚。” 顾初九觉得自己真没必要这么审视周谨南,他的情绪太滴水不漏,她就是贴他脸上去,也啥都看不出来。 “哦,我就是那天碰见她了,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顾初九继续低头吃饭。 周谨南等她吃完意面,又喝了小半碗罗宋汤,才又开口问,“考场在哪?” “三中,离这里不远,我打车去就行。”顾初九把擦过嘴的纸巾对折叠起来,把面前餐桌被她撒出的汤汁擦掉。 “吴婶请假了,你去我那住到高考结束。三中和南大一个方向,考试那两天我接送你,去收拾东西吧。”周谨南替她安排。 吴婶在不在、考场远不远都是其次,搬去和周谨南住在一起,只这一个诱惑就足够了。顾初九掩着喜色乖乖顺顺地答应。 收拾的东西不多,学习和考试需要的都在书包里,这几天的换洗衣服顾初九用小行李箱装起来。肩上背着包,手里推着箱子,倒也像模像样的,顾初九准备好乔迁了。 * 同居的喜悦仅维持到第二天早上,顾初九从客房出来的时候,发现周谨南已经去上班了,餐桌上没忘给她留一份早餐。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放假的时候,周谨南可是要正常上班的。 周谨南现在住的房子不是她曾经住过的那个,这个小区占地面积更大,环境也更清雅,6栋住宅楼错得很开,所以房子的采光特别好。顾初九边咬着吐司,边在屋子里闲逛,除了几样必备的家具,几乎没别的东西,白、灰、棕色系的装修让房子显得更空。每个房间都开着门,包括周谨南的卧室。顾初九站在门口往里看,只瞧见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白边灰墙棕地板,她三两口把吐司全塞进嘴里,踢掉拖鞋赤脚走进卧室。窗边的书桌空无一物,阳光洒在石灰墨色的床被上,照不出一丝褶皱,深色衣柜严丝合缝地关着,床头柜上有一盏棕色系的玻璃台灯,下面放着一本书。 顾初九走上前,没有拿起书,就着书的摆放方位歪头看,发现自己连题目都看不明白,勉强拼出一两个单词,也忘记是什么意思了。顾初九转开视线,落到床头蓬松的枕上,她伸手摸摸,是和她昨晚睡的床品一样柔软的材质。她勾下腰俯在枕上轻嗅,一种很淡的草木香。顾初九深吸一口站起身,又来到衣柜旁,打开往里看,挂着的大多是黑色的西服和白衬衫,最里侧并排几件休闲风的衣服,顾初九几乎没见他穿过。 顾初九关上衣柜门,退了出去。她重新从外往内看了一眼,再次确认他的家、他的卧室都和他的人一样,细致,整洁,滴水不漏,让她不禁心生喜欢。她低头穿好拖鞋往最后一处没逛的阳台走,中间路过一个关了门的房间。她走上前按了按门柄,发现门是锁着的。顾初九无奈松开手,继续往阳台走。室外阳光正和煦,顾初九坐到阳台上的实木摇椅,手里拿着原本被搁在椅子上的书。她前后微晃了两下,椅子就慢慢摇起来,她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低头翻开手里的书,指尖在封皮上摸到凹陷的题目,她转过来看,是一串英文。 “国富论”,这几个短词都很简单,顾初九总算能翻译出来。她舒心地翻开第一页,看了没几行就又重新合上了。原文远比题目难的多,那些陌生而冗长的单词让她头疼。想到几天后的英语考试她可能也要面对此种的困境,一声叹息有感而发。顾初九认命地放下书,从凳子上起身回客房拿书包。即使估摸着考上南大问题不大,但考前的焦虑还是不可避免。 周谨南到家时灯光如昼的客厅照得他连玄关灯都不用开,他换鞋走进去,视线落到匐在茶几上学习的顾初九身上。她坐在地毯上,身边还放着中午的外卖盒子,看样子是在这学了一天。 “考前紧张?”周谨南坐到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几张草稿纸,上面写了一些复杂又易错的汉字。 顾初九从英语书上无精打采地抬头,耷拉的眉眼像只受了欺负的猫,“嗯。” 周谨南把纸张放回茶几上,看了眼她面前摊开的书,“担心语文和英语?” “一点点吧。”顾初九抬手撑起下巴,“既然考前复习,那当然要突击没太大把握的科目了。” “数学理综胸有成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初九觉得周谨南在调侃她。她对上周谨南的眼,到没看出玩笑的意思。 “这两门我考个四百一二应该是没问题,运气好的话,满分也不是没可能。”在数理化上,顾初九的骄傲不是一点半点。 “那就别看了,语文和英语各拿一半分你也有大学上了。走吧,带你出去吃饭。”周谨南站起身等顾初九。 顾初九眼波流转,撑着胳膊站起来,走到周谨南面前,“只是有大学上就行了吗?你对我去哪上大学没什么要求?” “你自己选就好。”周谨南朝玄关走了过去。 两人再次来到中州国际。顾初九忍不住吐槽,“你很喜欢吃这里的菜?”出来吃饭十次他八次都选这,连她中午的外卖他也定的这。 “吃够了?”周谨南带她乘电梯上了5楼。 “也不是,只是好奇。”顾初九无所谓去哪吃,这里的菜本身也挺符合她的胃口,只是不明白周谨南怎么总到这来。 周谨南思考片刻,“习惯了,就懒得换。” 顾初九点头,没再说话。 包厢门一打开,顾初九又看见了那位花衬衫叔叔,他这次换了一件衣服,但依然是艳丽俗气的花色。 “小美女,晚上好。”宋时这次很礼貌,特意起身扮作绅士,手指娴熟地在身前绕了两下,弯腰给顾初九半鞠了个躬。 他这个行为旁人做一定很搏好感,但顾初九看看他身上骚气的花衬衫和半露的胸膛,只觉得奇幻又违和,但还是认真地喊了句,“宋叔叔好。” 宋时听得直咧嘴,看向周谨南,“我没得罪你家小姑娘吧,她怎么总喊我叔叔,都把我叫老了。” 周谨南偏头看了看顾初九。 顾初九看不出周谨南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猜了猜便开口重新喊,“宋哥哥好。” “诶,妹妹好。”宋时乐了,眉眼都笑起来,煞是好看。顾初九平白多看他两眼。 直到周谨南喊她,“坐这来。” 顾初九走过去,坐到周谨南身边。 “妹妹,过来跟宋哥哥坐,哥哥给你点你爱吃的菜。”宋时招着手与顾初九说话,一脸笑停不下来。 顾初九扬了扬唇角,没说话。周谨南拿起桌上的陶瓷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赶紧双手接过来。 “想吃什么?”周谨南低声问。 时值初夏,中州国际早早地开放中央空调,顾初九此时却觉得为时过早,或者温度设得偏低,不然怎么周谨南口中呼出的热气有意无意拂过她的脸,耳朵都烫了,可脚还有点冷。 谁也不是 吃完饭,周谨南去取车,宋时陪着顾初九站在酒店门口。左等右等不见人来,顾初九往停车场方向望了望。 “这一时半会的,妹妹怕他跑了?”宋时双手抱胸,歪着肩膀倚在旁边的罗马柱上。 顾初九发现宋时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懒散的一摊子,吃饭的时候撑着桌子,站着也得倚个柱子,若不是脸皮好看撑住几分气质,不然搭上他俗气逼人的打扮,活脱脱一个街头痞子。对比站如松坐如钟的周谨南,顾初九想不明白,严谨如他是如何与宋时有了交情。 “他跑了也不怕,哥哥养你啊。”宋时伸手要摸她头,顾初九往后错开一步。 宋时伸出去的手不在意地缩了回来,重新回归抱臂而立的姿势,噙着笑看向顾初九,“啧,饭前亲亲热热宋哥哥,小姑娘怎么嘴一抹,吃饱就不认人呢?还是说,你是看现在阿谨不在,装乖讨巧都没劲?” 顾初九眨了眨眼,模样十分无辜。 宋时现在明白周谨南为什么就心甘情愿地养这小姑娘许多年了。这张清纯明丽的面容倒藏着几分没长开的美艳,她深谙自身优势且十分懂得拿捏,仅是一抬眉,一眨眼,就让看着的人春心动摇,白白萌生心软,好像是她要什么都能答应,错什么都能原谅。 宋时被她瞧得心痒痒,“以后多喊两声宋哥哥,我用阿谨的秘密和你换,保你不亏。” 顾初九干干脆脆,“宋哥哥。” 宋时今晚再次被逗笑,“小姑娘你还真是不遮不掩的。圈里都以为周谨南养的是个私生女,原来他是给自己拐了童养媳啊。” 顾初九不说话,直勾勾地望着他,只等着听正事。 宋时远远看见白色轿车已经转了弯往这边驶来,他敛了笑,眼珠子一转,揽住了顾初九的肩膀,“妹妹,你想听什么?是八年前你不知道的周谨南呢?还是他更小的时候放火烧山,爬树尿床的糗事,再不然……我跟你说说与他有关的其他人也行,就好比前一阵子他老子给他订下的未婚妻?” 顾初九拂开肩上的手掌,眉眼不动,单刀直入,“说说未婚妻。” 宋时把手背到身后,弯下腰贴近顾初九,“就上个月……” 他刚开了口,白色轿车已经稳稳停到两人面前,车窗玻璃降下,露出周谨南的脸,他偏头看向顾初九身边刻意靠近的宋时。宋时仍保持着弯腰贴近的姿势,挑眉冲他咧嘴一笑。 周谨南收回视线,“上车吧。” 这话显然不是对宋时说的,顾初九抛下宋时,乖乖钻进副驾驶,关上车门后,宋时仍站在车边。他抬手敲了敲顾初九这侧的车窗玻璃,顾初九把玻璃窗降下来,宋时俯身探过来,两只手肘搭在窗框上。他眸中玩味正浓,顾初九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留下来听完习姗的事了?”宋时说话时,余光瞄了眼周谨南。 “习珊是谁?”顾初九一头雾水,等问出口了才反应过来,习珊应该就是周谨南那位才被定下的未婚妻。 “习姗可不就是你周爸爸的相好,你未来的小后妈么。”宋时盯着顾初九,越看她佯装淡定的脸越觉得有趣。 顾初九一时没说话,旁边的周谨南先开了口,“介绍完了?” 宋时终于直起腰,两手摊开耸耸肩,“如果你有时间,我还能再介绍的详细点。” “习姗如果知道你现在还是这么了解她,一定很高兴。”周谨南闲适地等在驾驶位上,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顾初九不动声色地偷瞄,尽量细致入微地去观察周谨南,看他在谈论这个女人时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态。 大致与往常无异,但心情看起来很轻松,顾初九垂下眼皮,她知道,周谨南心情好时,指尖总是会无意识地轻敲着些什么。 宋时从兜里摸出烟来,衔在唇间也不点燃,依然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阿谨,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知道的。” 周谨南没说话。 宋时拿出打火机,一手挡风一手点烟。火星烧红烟草,缈缈青烟熏得宋时半眯起眼,他叼着烟模糊不清地与周谨南道,“走了,下次约。” 周谨南发动汽车,顾初九在烟味被吹进车厢的前一秒升起玻璃,车外的宋时已经独自朝远处走去。 看他身穿花衬衫的背影,此刻却瞧得有些可怜。顾初九转回头,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便也忘了。 汽车慢慢驶出酒店的庭院,在大门口等待扫描抬杆时,周谨南突然开口,“下次你若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顾初九先是一惊,但很快团起手心稳住神,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两人陷入沉默,轿车平稳地驶上街道,汇入车流,此时正值交通高峰期,一路走走停停,车内时间过得很慢。当两人在同一个路口等到第三个红灯时,顾初九还是问出了口。 “习姗是谁?” 周谨南把汽车档位推上n,脚尖松开刹车,“谁也不是。” * 回家以后,顾初九又窝回客厅地毯上看书。周谨南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便回了房间,过不久顾初九听见他走动,她从客厅往声源看,还是只能听见响动,看不着人。 没多会,周谨南走回客厅,“把书收一收,跟我来。” 顾初九没问干什么,手里的动作倒是利落,直到被周谨南带到那间锁着门的房间里,她才发现原来这是周谨南的书房。 “客厅茶几矮,坐地上对腰椎不好,你若是想看书,考前就来这里。”周谨南把书房里唯一的桌子让给她。 “占了你的位置,会不会耽误你工作?”顾初九抱着书站在他面前,像个小心翼翼的学生。 “不会,我的卧室有桌子。”周谨南又指向墙面搭立的一整面书柜,“看书看累了,可以找找有没有感兴趣的,换换脑子,考前不要紧张。” “好。” 周谨南得到答复,便不再待在这里,走时帮她把门也关上。 顾初九来到这也就没了看书的心思,白日她把周谨南的家里里外外逛了遍,唯独没进得来这间书房。顾初九审视一周,发现书房的桌子除了比他卧室那张多了个笔记本电脑摆在上面之外,其他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有。她背着手转悠到书柜跟前,一列一列地扫视周谨南藏储的书籍名录。 大多数是与经济学相关的内容,其他关于天文地理、历史哲学的也不少。顾初九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周谨南才三十岁就早早地成了教授,当别人还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变成了海洋本洋。 顾初九坐到书桌后的椅子上,的确比坐地上舒服不少。她仰着脑袋对这一面书墙发呆,突然发现书墙的最上面,露着个牛皮纸档案袋的一角。她竖起耳朵听门外,毫无动静,视线便又重现转回那个档案袋。 既然周谨南说书柜上的她都能选着看,那这个档案袋肯定也算。顾初九轻手轻脚地把椅子抱起来,放在书柜旁。她自己又站到椅子上,把最上面的档案袋拿了下来。 上面有一道熟悉的压痕,顾初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上次在周谨南车后排、被她书包压住的档案袋。 她又心虚地听了听门外,仍是一片安静,这才一圈一圈转开了绕着缠绳扣的白色细线。她撑开档案袋从上往下看,除了一叠密密麻麻印着字a4纸之外,就只剩下一张一寸照片。 顾初九伸出手,用指尖夹住照片拿了出来,上面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子。 是习姗吗? 顾初九不知道,但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像比她大的样子,撑死也就十六七。难道周谨南真的喜欢幼齿? 顾初九盯着瞧了好一会才把照片放回去,又抽出里面的a4纸一张一张看。前几页都是个人档案,没有照片,但凭名字顾初九猜得出这些都是女孩子。她越看越好奇,直到最后几页,她在密密麻麻的宋体文字中看见了那个于她而言象征噩梦与黑暗的名字。 周长柏。 顾初九可能知道周谨南要做什么了,但她还不够确定。 剧情终于走上主线,比预想的还是慢了点。 好着急,可惜码字能力不允许我策马奔腾。 【要加更?有!】 【留言和投珠随机触发加更奖励!】 ~冲呀!!! 坦白 顾初九夜里睡得不好,连梦都做得糟乱。 梦里她回到六七岁的时候,院长牵着单衣薄褂的她站在街边,身后是她生活了好几年的育幼院。黑铁门顶的石台上架着生了锈的字牌,中间的“幼”被风雨摧残得失了色,她再回头看一眼,勉强能读出来“育力院”三个字。 远处有黑色轿车向她驶来,带起一路枯黄树叶。车稳稳停在她面前,一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院长牵着她笑着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腕要把她交到男人手中。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伸手,只让院长把她带进车里。 之后,她住进了一间大房子,过了好一阵饱食暖衣的日子。衣食无忧对她而言就是一块从天而降的肉饼,从小被抛弃的人只懂一面感恩,一面心怀惴惴。那个男人从不与她说话,只在她认真吃饭时偶尔露出笑容,她下意识地排斥这个笑,却每顿都撑着多吃一碗,以求自己的表现能讨好面前的陌生男人。她不想再回到那个动不动就挨饿挨打的育幼院,她只能靠他。 梦境恍然一变,到了她被男人带出门的那一天。此时的她已经在大房子里吃过很多顿饭,蜡黄枯瘦的脸变得白皙粉嫩,营养不良的身子也慢慢变得有些不同。男人让她穿了一件漂亮的粉纱裙,视线从上往下看能瞧见胸口似有若无的起伏。男人第一次认真打量她,然后颇为满意地把她送进了另一所更大的房子里,把她交给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顾初九从梦中惊醒。 她抖着手在墙壁上摸索,终于寻着开关摁下,壁灯亮起昏黄温暖的光。顾初九靠坐在床头轻轻喘息,那个从梦中而来的男人无限放大了她的恐惧,连带着梦境中的窒息感也蔓延进现实。 直到身上的冷汗被棉睡衣吸干,直到皮肤变得干燥,顾初九才起了身想去喝杯水。她摸着黑轻轻开了卧室门往餐厅走,路过周谨南的卧室门口时更放慢了脚步。 凉水壶碰到玻璃杯口,发出清脆的响,顾初九稳住手劲,倾斜地捏着壶和杯子,尽量减少淌水的声音。 “怎么不开灯。”周谨南打开的餐厅的吸顶灯,光线刺得顾初九眯了眯眼。 她把水壶放下,握着杯子回答,“怕吵醒你,还是吵到你了吗?” 周谨南嗯了一声,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快要挨上3。 “要不要吃夜宵吗?”他问道。 顾初九其实不饿,但噩梦初醒,她极贪恋与周谨南呆在一处的时间。她放下了杯子,抬头望着周谨南,“要。” 周谨南点头,走进厨房。顾初九坐在餐桌边,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 家里并没有什么食材,除了准备早餐的吐司、鸡蛋、少量的蔬菜和肉类罐头外,只剩几包速食拉面。周谨南煮了沸水下面,出锅前配上蔬菜,还窝了一个温泉蛋。顾初九看着面前的热汤面,不饿也被勾出馋虫。 “吃饱了早点睡。” 周谨南没有陪她,径直回了卧室。他从开灯到回去都没看她几眼,顾初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裙偷笑,她可太爱这件小吊带了,去哪都要带着。顾初九喜滋滋地吃了几口面,喝干了汤汁便回到卧室,一觉天明。 * 三中和其他被选为考点的学校一样,为了保证高考的公正性和绝密性,考前的最后半天才公布了校内各考场的位置安排。教学楼的入口都已经封住了,考场的具体位置被做成平面图张贴在学校门口的公告栏上。 顾初九贴在人群最外围,举起手臂对准公告栏拍了一张照片便拿着手机坐回周谨南的车里研究。周谨南问了两句见她已经弄得清楚,于是发动车子回家。途中两人又绕路去了一趟超市,备齐了这两天的食粮,基本全是肉类和蔬菜,还有一小袋泰国香米。顾初九只挑了点水果,她不知道周谨南会不会因为去年的事而不同意给她买零食,所以她压根就没提。与周谨南面对面时,她说话前总要多几番斟酌,生怕自己的要求被他拒绝,她可不想给他机会让她难堪。 但是,只有一件事不同。 “昨晚我在书柜中挑书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牛皮纸的档案袋。”顾初九说话时小心翼翼地观察周谨南,看他边利落地扣好安全带,边听自己说话,在她提到那个档案袋时也并没有什么的不同表情,才继续说道,“我打开了。” “嗯。”周谨南似不在意地应她一声,他正低头看着绕过胸膛的安全带把衬衫压出的细微褶皱。他今天穿了一件真丝缎面的杏色衬衫,凉爽且舒适感高,唯一的缺点就是随便碰一下就爱出褶,他勾手将安全带拉离身体一指距离,摁平衬衫后松开手,安全带重新压了回去,这才注意到顾初九还在等他说话。 “里面的东西你都看到了?”周谨南随口问。 顾初九看他漫不经心的神情,昨晚就开始压在心里的坏情绪开始疯长。这是一种被欺骗、被利用、被抛弃的愤怒。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周谨南。 周谨南当然不懂她内心突然的波动,抬手发动车子,只在驶出超市停车场之前偏头看了她一眼,“系上了安全带。” 顾初九转回头,沉默地从右上侧拉出安全带卡扣,绕过身前再插入左臀侧的插口中。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胸前黑色的安全带,“有什么是你需要我要做的?” 停车场的收费人走上前敲了敲周谨南的车玻璃,他把小票递给那人,三秒后盖了章的小票又重新回到周谨南手中。停车场出口的栏杆抬了起来,周谨南把小票放在档位旁的空处,脚尖松开刹车,汽车缓缓驶出。他这时才“嗯”了一声,是疑问的语气,他没懂顾初九的意思。 顾初九在心里换了口气,“那些被你找回到的女生,她们的个人档案都在袋子里,那里面没有我的,我今天回去给你写一份吧。” 周谨南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没有直接回应顾初九的要求,反问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大致猜得出,虽然你没有和我说过。但作为当事人,我肯定能帮到你的。”她说完这话又转头看向周谨南,他平静地望着前路,神情始终未变,没有惊讶,更不存羞愧。顾初九坐正身体,垂下眼睑,她不想再看了。说白了,她也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尽管心智稍比同龄人成熟些,尽管和身旁的男人朝夕相处过几年,可她不得不承认,她从来都弄不懂这个男人,甚至了解的还不如吴婶多。 这些年,她在周谨南身上体会到的不只有温暖和心动,还有伴随着少女心事而不断滋生的挫败感。 轿车已经驶出路口,左转的信号灯由黄变红,周谨南挑起左转灯,轿车进入左转待转区。他偏头看了眼顾初九,小姑娘今天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最近留长的刘海也被扎在皮筋里,它们还不够长,以至于黑色发圈后翘出几根硬挺的碎发,有些可爱。 “为什么要帮我?” “你养我这么大不就是为了扳倒周长柏吗?难道我不该帮你?” 顾初九重新对上他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窗外夕阳的关系,她的眼圈被染出几分红,小姑娘正瞪圆了眼,倔强又愤懑,这是她鲜少出现的表情,比平日装出的那些娇柔乖顺都适合她得多。周谨南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地扫过,没有放过一丝一毫,即使是被她深埋于底的心事,在这一刻也暴露无遗。 周谨南垂眸轻笑一声。 红灯转绿,他转回头,左手打过方向盘,汽车左转驶入街道,转向灯发出回弹的声音。直到汽车在平直的道路上行驶很久,他也没有回答顾初九的问题,只在她下车前轻声嘱咐她,“明天好好考试。” 【补充一下顾初九的基本情况:十七岁高三少女,六岁从育幼院被接走,八岁被周谨南带回家,十岁被送读初一,十二岁之前与周谨南同住,之后被周谨南安排独居,由吴婶照顾。】 这两天被微博热搜搞得很气,人渣真的不分阶层、职业和年龄。 码字的时候甚至开始反复确认《共振》的设定,这个故事会涉及儿童性侵和性别暴力是一开始就定下的主线,所以女主年龄偏小,同时她爱上了唯一对她好的周谨南是合情合理。 昨天读《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时,文章里写“我要爱老师否则,我太痛苦了”一句话让我很难过。书里的老师是个人渣,女孩子被诱骗,之后因为对性的认知有所欠缺而一次次被他人伤害。 所幸《共振》是个白日梦故事,是一个无限被美化的爱情故事,所以周谨南在我心里是个善良的男人,他也的确从来没有做过坏事。顾初九也不是无知懵懂的小女孩,她的早熟和勇敢奠定了故事的基调。所以还是要延着原本的大纲走下去,有没有18岁再这个故事里可能不那么重要。 但是看文各位的姐妹们,故事只是故事,看个趣儿就行了。现实生活中年下的爱情不可以是这样的,不管正常恋爱关系中年龄小的那位是男是女,有没有成年对一段健康的爱情关系而言真的很重要。 絮絮叨叨好多,都是拙见,让你们看我废话啦(捂脸 爸爸 千军万马的独木桥顾初九走了第二遍,高考结束的当天晚上班主任组织了一次欢庆宴,勒令同班同学谁都不许缺席,顾初九乖乖去了。 班费可支撑不住40多人去大酒店,班长早几天就选定了学校附近的家常菜馆,他们人多,大厅的五张大圆桌全被他们占了。兴许是考试彻底结束,压在大家心里的那根无形稻草没了,饭桌上大家都很放得开,即使是平日清冷的顾初九,也被劝了几杯啤酒。同桌的男生们看着顾初九酒后微微发红的脸蛋,愈发闹腾,与顾初九邻座的女生看不过去,吆喝着替顾初九挡了几杯酒。 这个女生平时话不多,今日才发现十分能喝,酒品见人品,原来这般豪爽义气。她背对顾初九,拦住其他桌也开始不断向顾初九敬酒的男生,端起酒杯用话臊得他们统统脸通红的回去。 “你就是让他们看起来太好拿捏了。”女生已经喝红了脸,说话舌头有点大。 顾初九笑笑没说话,她知道那些男生是借酒壮胆,平时不敢和她说话,趁着毕业前的聚会想说点出格的话,做点大胆的事。她倒是无所谓,心思也懒得放在他们身上。这个女生之前和她坐的远,对她也不熟悉,但顾初九还是表示感谢。 “谢谢,你喝这么多没关……诶!”有服务员从女生另侧上菜,单一只手端着菜,另一只手拨动圆桌转盘,正要往空处落盘,身后有人不小心撞来,手里的炒菜往女生的身上撒了一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自己也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帮那个女生把衣服上的菜扒拉到地上。 顾初九拉她起来指了指卫生间,“我陪你去洗洗吧。” 喝多的女生酒意也被烫醒大半,腹部和大腿一趟火辣辣的,她跟着顾初九一起往卫生间去。上衣弄脏的地方不多,掀起来看腹部也只是红红的,没多大事,酱色菜汁主要都印在亚麻布料的七分短裤上,她腿真有些疼。 顾初九在旁边扶着她,看她脱下裤子后,大腿上印出一片红,仔细看,有两处已经泛起小水泡。 “只是个热菜就给我烫出泡,可幸亏端来的不是汤。”她掂着裤子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顾初九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我帮你冲吧,你先给腿上烫到的地方拍点凉水。” 亚麻布料薄,冲水很快,只是酱色的印迹只凭清水肯定洗不掉,顾初九拧干那处的水珠,挪去烘手机下吹衣服,等弄得半干后,她把裤子递给女生,弯腰看她腿上的水泡,已经变大不少。 看她苦哀哀的脸色,顾初九建议,“我陪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吧,不然夜里会越来越疼。” 女生点点头,她只觉得现在大腿就已经火烧火燎地疼,她的胳膊撑着顾初九的手,慢慢套上裤子,两人和班长说了一声,打出租去往医院急诊。 挂号时女生突然想起来手机忘在了饭桌上,她身上并没有带钱。顾初九给班长打了电话,又替她缴了费,便坐到一边等护士给女生处理伤口。擦了烫伤膏,又吃了一粒止痛药,女生的疼痛减缓许多。 顾初九的手机这时响了,是班长打来告诉她俩,他们已经吃完饭转场去了ktv,女生的手机他暂时保管着,让她放心。另外就是交代两人直接从医院去ktv找他们,地址发她微信上。 两人一起走出急诊,顾初九只打算陪女生去拿手机之后便回家了。在等出租车时,一辆载了客的出租车正好停在两人面前,里面有位女士正准备下车,顾初九往一边退了退。 等女士从后排下车,司机已经换回空车的亮牌,女生拉着顾初九往后排坐,顾初九坐下后视线还跟在刚下车的女士身上。六月份的南安已迈入酷暑,她却仍穿着上次见面时的长衫,此时天色黑头,太阳早不见踪迹,她头上却还戴着一顶宽沿遮阳帽,遮住了大半的脸。 顾初九没有忽略她下车推开车门时,袖口露出蜿蜒至手腕的大片红紫,顾初九熟悉得很,她小时候学擒拿术可身上没少留下过这样的痕迹。顾初九又想起上次在她颈侧看见的,被藏在头发下指头印似的乌青。 下一秒出租车驶离医院大门,顾初九最后看了一眼,女士已经进入急诊。顾初九垂下眼,心里大致已经猜出桑絮上次藏在眼底的、没有说出的话。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到了ktv,根据班长发来的房间号,两人找了服务生引路。这家ktv规模很大,内里金碧辉煌,在南安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销金窟。顾初九越往里走越奇怪,班费哪够来这种地方消费的。只是问题没思考出来,她先被人喊住了。 “小美女?”宋时从房间打开门,正瞧见从门口路过的顾初九。 服务生显然是认得宋时的,在他说话时已经站到一边。顾初九身边的女生不认识,倒是觉得这个男人喊顾初九时流里流气,衣服打扮也是不三不四的,她小心地拉了拉顾初九的手。 顾初九看到宋时也愣了一瞬,又不自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扇门已经被他关住了。 “怎么,今天不喊宋哥哥了?”宋时又自然而然地歪在墙上,双手抱臂,笑眯眯地瞧着顾初九。 顾初九让身边的女生先和服务生去找班长。女生看了看被顾初九称作熟人的宋时,不放心地让她也快点去。顾初九点头,等她走了,才问宋时,“你一个人?” 宋时见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笑得像只狐狸,“你是想问阿谨来没来对么?” 顾初九没否认。 “喊声宋哥哥,我就告诉你。” “宋哥哥。”顾初九和上次一样干脆。 这倒是宋时意料之中了,他伸手推开门露出一条缝,示意顾初九过去看,“看见没,那个姐姐旁边坐的可不就是阿谨吗?” 顾初九凑过去,的确见到在皮沙发中央落座的周谨南。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他的侧影,他因为闭着眼睛仰头抵在后墙而脊背微弯,右手圈住落在膝上的酒杯,食指还膝间慢慢轻敲人,是非常放松的姿态。他身边那位妩媚性感的女人显然并未注意到门口的动静,依然坐于他右侧与他说些什么,周谨南阖着眸子听她说话,期间没有插过话,脸上也仍是往日那般冷冷清清的模样。 “她就是习姗吗?”顾初九问宋时,视线仍看向那个女人。 宋时没有回答,倒是直接伸手替她拉开了门,“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突然大开的门打断了那位女人的话,她转过头看见宋时与顾初九,周谨南因为一时的静默也睁开眼睛,抬起头随即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穿着体恤衫和牛仔短裙的少女。除了她额前的发丝稍乱了些,其他一如早上送她进考场前的样子。 周谨南就这么远远望着顾初九,没有说话。 顾初九转头静默地看了宋时一眼,然后硬着头皮走到周谨南身边。 宋时倚着门框瞧她一步一步挪去周谨南身边,抬手摸摸下巴,想她刚才看他的眼神,还真颇得几分周谨南真传。 顾初九立正站好,斟酌左右不好开口,周谨南便一直等着她,期间他抬头喝了口酒,喉结上下滑动的细节顾初九瞧得格外清楚。 性感妩媚的女人先出了声,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她身后的宋时。 “宋老板怎么一开门便带了个清纯妹妹进来,今天倒显得我怠慢了,没给您安排好。”她说话时有意无意瞥了顾初九一眼,那种眼神催得顾初九散了五六成的酒意再次伺机升腾。 宋时却没有开口解释,他只是走过茶几端起了杯酒,然后瘫去了沙发的最边角处看戏。女人也早习惯了他那副样子,不在意地又继续与周谨南说起话。 顾初九不尴不尬地站在周谨南身边,于是也偷偷竖着耳朵听女人讲话。只可惜女人说了没两句,周谨南便开了口。在他说话的同时,女人勾着调的声音嘎然而止,顾初九耳畔只余男人低沉又略带酒意的呼唤。 他唤了她的名字。 “顾初九。” 不是他平日与她说话时和缓从容的语气,顾初九看向他的眼睛,发现他此时的眸光较往日也更沉了几分。 顾初九没有说话,但心底觉得自己比他更气愤。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摆出不高兴的脸,还是在两个外人面前。顾初九心想,瞧他不怒自威的模样,倒是有了几分周家大少爷高高在上的做派。 周谨南见她不答话,继续问到,“你怎么在这?” 顾初九抿抿唇,默默垂下眼。 他身边女人从他开始说话便直勾勾地打量自己,那眼神的意味不用说明。顾初九心情不好便生反骨,倔强地不肯回周谨南的话,却又在被打量时刻意挺直了后背。 有些幼稚,所以换得旁边女人一声嗤笑。 短促的笑声非常轻,尾音带出上扬的风情,像把小钩子,勾得顾初九心火更盛。她看向周谨南,周谨南仍保持着抬头望她的姿势,安静且耐心地等她的回话。顾初九偏开视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女人,女人弯弯的唇上染着瑰丽的红,像火一般烧的顾初九脑子一热,喊了句让她以后每次回想起来都想直接掐死自己的话。 “爸爸。” 她蹲在周谨南脚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口。 【终于写到这句“爸爸”,我竟然比周谨南还要爽,哈哈哈】 【快没存稿了,瑟瑟发抖】 借酒逞凶 周谨南没说话,拉起她坐到自己身边。 顾初九顺着他的力道坐到沙发上,牛仔短裙因为坐姿往上抽了一截,她雪白腿的贴上黑色的西服裤,布料传来火热的体温。 “喝酒了?”近距离听周谨南说话时,顾初九才闻到他口舌间香醇的酒气,比起她晚饭时喝的那几杯苦涩的麦芽啤,简直天上地下。 顾初九吸了吸鼻子,“今天班里有聚会,我们吃完饭就来了ktv,房间号是606,我还没来得及去,半路就碰见了宋时。” 周谨南点头,与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果,“吃点西瓜,醒酒。” “我没喝多。”顾初九小声反驳,眼睛却看向桌面。上面摆着果盘、酒水饮料,还有四碟小零食,和其他ktv一样的标配,只是类别和摆放看起来高档些而已。果盘里有红彤彤的西瓜被切成小三角,上面扎着银叉。 顾初九看得渴了,但她现在不想吃水果。她转回头望周谨南,引着他的视线一齐投向他手里那杯加了冰块的酒,舔舔唇道,“我不想吃水果。” “想喝酒?”周谨南问她。 顾初九点头,“想尝尝。” 于是周谨南把的杯子递给她。 顾初九两手捧起来,手心冰冰凉凉的触感对比她的脸颊,温差明显,她低头挨着杯沿啜了一小口。 从刚才便一言不发的女人更是看得呆了。她再次认真地看了顾初九一眼,起身走到沙发另角,坐到宋时身边,低头问,“你带来的小姑娘是什么情况?”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周谨南身边养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今天这不是见着了。”宋时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好接触,实际对着周谨南倒是能屈能伸。 女人这才明白顾初九就是那个被周谨南放在身边养了八年的女孩。 宋时垂手把酒杯搁到地上,两手撑着后脑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躺回沙发上,“瞿希,你来这销金窟当掌柜也有几年了,人漂亮,又八面玲珑会来事,从没出过什么岔子,怎么最近越活越回去。当初让你来时我就告诉过你,专心替周谨南做事,该得的他亏不了你,不该得的也别往歪处想。现在,我还是那句话。” “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瞿希的心思被宋时不留情面地戳开,面上也不大好看,她一直盯着顾初九,想起圈子里传关于周谨南和小姑娘的那些乌七八糟的秽语,冷笑一声,“谣言能有几分可信,我看周老板也只是当闺女养。” 宋时听到这话却笑了,他也望向斜对面沙发上并排挨坐的两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口味还挺重。” 顾初九握着手里的空杯,周谨南余下的半杯酒已经被她喝了干净。她初次尝到这样淡淡烟熏味还混着果香的酒,只觉得新奇。除了第一口像团火似的灼了她的舌尖,咽下去的酒液又顺着食道烫了她的胃,从第二口开始,顾初九便渐渐能从其中品出些香甜,一小口一小口的,她越喝越多。等酒要空了,她还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最后一口连带着冰块一齐被她倒进嘴里,嚼在齿间咔嚓咔嚓响。 她把杯子还给周谨南,眼巴巴地还想要。周谨南这次往被子里给她兑了大半的可乐,然后才倒了些酒。顾初九尝了一口,酒味被冲淡许多,但甜气泡的饮料她也喜欢。 她学着周谨南的动作又给自己倒了两杯,酒的比重调得偏高了些。周谨南没有制止她,他对她的任何事情都是随之,任之。 他们从前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和顾初九从来只喊周谨南名字一样,是成年人之间对等的交流,这无关年龄,也不涉及其他。相处中没有勉强,当然也不存在纵容,大家都只是凭心情,至少她知道周谨南很自在。 顾初九感受着气泡在胃里翻腾,饱胀已经冲到嗓眼呼之欲出。她打不出嗝,却在今晚借着酒意用两个字轻易把她和周谨南的平等关系打破了。 一时冲动,现在后悔了。 顾初九坐在沙发上,酒精让她的脑中的思绪万箭齐发。她独自发呆,不知道周谨南什么时候出了房间,只是再扭头时,旁边的人已经换成宋时。 宋时正用桌上的水果、酒水还有饮料调酒,他没有招呼顾初九,只是做一杯摆一杯,顾初九便喝一杯。最后他是无声灌了她五杯还是八杯,顾初九已经记不清了,反正尝起来都是甜的。 等周谨南再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窝在沙发上睡着的顾初九,她手里还握了个空杯。周谨南扫了一眼茶几上开得七七八八的饮料与洋酒,转头看向宋时,宋时根本不理,他正握着手机不知在玩什么。 周谨南收回视线,他走到顾初九身边半蹲下,刚要伸手拍她,小姑娘先睁开眼看着他。 “周谨南。” 她眸光迷蒙,糯糯的嗓音拖拽着语调,搭着副醉了酒的娇憨模样一齐钻进周谨南的思绪里,男人一时没说话。 顾初九见喊名字周谨南真的不应了,只当他是记住了她之前喊的那声爸爸,心下一急,抢着要说话前眼眶先热了,“周谨南,你别真当我爸啊。” 那边正装无辜的宋时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周谨南抬眼看过去,宋时配合地在嘴上做出拉线状,憋着笑往外走,关门前又伸头进来与周谨南嘱咐道,“阿谨,年纪轻轻的,别真想不开去喜当爹。” 说完便迅速地扣紧了门。 顾初九根本没在意房间里少了个人,她只紧紧地盯着周谨南,越看越觉得他好看。酒精彻底烧光了她的理智,她现在脑子里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你怎么不理我?”她委屈巴巴的,用手指头去戳周谨南的胸膛。 喝多的人没个轻重,戳得他胸口一会麻一会痒。周谨南伸手握住她的食指,“你想我怎么理?” 顾初九抽了抽手指,动弹不得,只有指甲尖能在他的虎口处勾缠两下,然后被他捏得更紧。 “疼。”她尽情撒娇。 周谨南松开她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困吗?” “困,好困。周谨南,我想回家。” 周谨南应了声,“还能站起来吗?” 顾初九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面上仍是一片醉意,“你牵我,我就起来。” 她朝周谨南伸出手。 白嫩的手掌从低处递上来,手心盛住了周谨南的目光。他伸出手,再次握住她,“回家了”。 * 顾初九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卧室,记忆不是很完整,还记得是周谨南带她回了家,还给她留了盏小灯。顾初九晕着脑袋趴床上往窗外看,有风吹来,窗帘被掀起一角,窗外夜色沉沉。 卧室都染了股酒味,喝多的人此时再闻只觉得熏。顾初九从床上站起来,解开纽扣把裙子一褪到底,手机从口袋中掉出来她也没理,直到把自己脱得精光,她才蹲到地上,也不捡手机,直接就着地面的方向歪着脑袋看。未接来电和短信都是班长的,她没管。站起来时动作有些猛,她脑袋又是一晕,踉跄两步扶上墙,这才缓了片刻。 打开卧室门,家里漆黑一片,顾初九摸着黑扶墙走进浴室,用大浴缸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头晕脑胀的感觉消退不少,如今只剩困倦。她从水里起身,习惯性去架子上找衣服,才想起来自己是光着进来的。 顾初九随便用浴巾裹了一圈就走了出去。 从浴室回去,必先路过周谨南的卧室。凌晨三点多,寂静又黑暗的走廊,顾初九停下脚,轻轻地转了方向站到他门前。困意被她心中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潮涌冲散,她贴耳上门,屏息聆听周谨南卧房中的沉静。 顾初九蹑手蹑脚地握住门柄,一点一点往下摁。此刻,只有她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也只有她能把握这扇即将被开启的门。 只拉开到三分之一处她就停了下来,间隙足以放进她这只纤细的野兽。 顾初九侧过身,一步一步走入周谨南漆黑的卧室。 终于,她为自己心中奔腾不息的情欲打开门。 【修改一个bug,算年龄时忽略九九是高四生,所以小姑娘17岁啦】 (小剧场) 九九(手握小皮鞭):周谨南,你是不是真想当我爹? 周谨南:做戏做全套,去把制服穿上再挥鞭子。 共眠 室内太暗了,顾初九站在周谨南的床边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规律的鼻息和略微起伏的胸膛。顾初九站得笔直,呼吸都是紧的,只有双眼在黑暗中浪荡贪婪地看男人,然而她根本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做。 是出去,还是顺从内心留下了。如果留下来,那明天醒来时她要怎么解释?会被当面拒绝,被严厉训斥,还是再次被周谨南送离身边。 哪一种结果都不是顾初九想要的,但诱惑就在眼前,她心甘情愿被欲念支配,任由如火翻腾的情思霸占她的手脚,推着她上了床。 就算只有一次,也总比0战绩要强。 失了智的顾初九终于躺在周谨南身边,他的呼吸声此时尤为清晰,就像是贴着她的面在喘一样。顾初九手心都滚烫,她伸出去慢慢探上周谨南的肩膀,手指触摸到他的真丝睡衣,光滑又柔软。 “酒醒了?” 顾初九被突然出声的男人吓得浑身一颤,手是极快速地收了回来,缩在自己腹上团成拳,手心的热度都被惊出的凉汗降了下去。 “嗯。”她听见自己话音儿都是颤。 哪里还需要考虑明天该怎么办,说不定周谨南现在就让她卷铺盖滚蛋。顾初九鼻子有些酸,不是因为做了错事害怕,而是突然觉得满腹委屈,她深藏的情欲不能言表,她不知检点的爱意会让周谨南觉得恶心。 顾初九睁大眼睛胡思乱想,看不见身边的男人也睁开了眼。 黑暗正在消磨彼此的边界和底线。 “睡吧。”顾初九听见周谨南低沉的声音。 简单的两个字淌进她的耳朵里,就成了安抚与纵容,这种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刚落下去却又垂直而上。 前一刻在绝境中她只想求一根救命稻草,后一刻转机出现,她顺势想要的更多。顾初九不假思索,踏着周谨南的妥协再次试探他的感情。 她又伸出手向下触摸他,微颤的指尖先摸到他的右手腕骨,然后紧紧抓牢。 “周谨南,你能抱抱我吗?” 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手掌也是冰凉的。她是紧张,抑或情动,周谨南不想分辨。他侧过身面朝顾初九,翻转被她抓住的手腕,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不用力人就已经滚进他的怀里。 两人形成亲密却稍显僵硬的姿势,顾初九枕着他的一只胳膊,她的脸颊贴上周谨南的胸膛。 周谨南闭上眼睛,声音如往日平静,却有夜色为他精心装扮出温柔,“早些睡,我明天要上班。” 他最后的叹息就在顾初九的耳边缓缓蔓开,带动了她额间碎发,落在皮肤上似有若无地勾人。这种亲密让缩在他臂弯里的顾初九几乎要放声尖叫,她紧抿着嘴巴生生忍住,瞪大了眼睛仔细聆听男人的心跳。 没有加快速度,却偏偏是这种踏实的、稳定的跳动让顾初九感觉异常温柔。 这个怀抱太暖了,顾初九在初时的激动逐渐平息后,先前的困意再次袭来。她用指甲扣进手心,挣扎着撑开眼皮,耐心地等到周谨南呼吸平稳许久之后,才松开手,把自己的胳膊轻轻落上他腰间。 顾初九用同样的方式拥抱了他,甚至隔着睡衣轻吻了他心脏的位置。 “晚安,周谨南。” * 身体被人抱住,男人的手从后探上她的乳,轻而易举地包裹进掌心。她被更加紧密地贴近男人的怀里,胸前凸起的红珠已经硬挺,男人始终温柔的揉搓这两团软肉,逼得她不禁夹紧了双腿。 想要更多,她扭头往后看,渴求的眼被从胸前松开的一只手掌挡住。 视觉消失,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她能感受到在她胸前作乱的温热手掌,掌心的细茧在摩擦过乳尖时激得她浑身颤栗。她的声音变成婉转娇吟,求放过了这只已经被揉得泛出粉的乳肉。 男人狠捏一把,尔后手掌在下托了托右乳,继又沿着腰腹一路向下,滑过她的肚脐,直接探入毛发之下。 他用食指拨开那两片软肉,酥麻直冲她的后脑。男人没有循序渐进,直接找出藏在其中的肉珠,中指就那么按了上去。毫无技巧的挑逗,也催得她要被身体的空虚感一口吞噬,想要被进入,想要被填满。 “周谨南。” 她软语喃喃地一声接着一声唤,话语中夹杂气息不稳的喘,吵醒了身边的男人。 东方欲晓,天破白光。一夜未得安眠的周谨南低头看清了蜷在他怀里的小女孩。她侧躺在他身前,晨光照亮她赤裸纯洁的身体。少女的乳被重力压着往下,两团之间形成一条不算窄的缝,半挺的红珠站在弧线的最高端半隐半现。 周谨南抬起眼,视线扫过她晕出红色的脸颊,平日灵动的猫眼正紧闭着,有泪珠沾在睫上,她的唇被牙齿轻咬,已经磨得泛白,抑不住她来自梦中的断断续续的情欲呢喃。 她在梦什么,周谨南一目了然。 因为他的名字正一声声地从她唇舌中溢出,少女无知无觉地催动着杀人不见血的咒符。 周谨南没再下去,他抽回手臂起了身,赤脚走出卧室。 …… 顾初九湿着腿心醒来,身上薄汗未退,她伸手往屁股底下摸,床单都沾上了黏腻的液体。顾初九用被子蒙住头,遮住脸上的羞耻与雀跃。 最后她翻腾热了,起身站在床上抖开被子,找到那张已经被卷成一团的浴巾。她把皱皱巴巴的浴巾裹在身上走出卧室,在家巡视一圈,除了餐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周谨南未曾给她留下只言片语。当然,她并不会单纯地以为只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就能得到周谨南,这离她想要的还差得远。 顾初九回卧室换了身衣服,重新走进周谨南的卧室。那张石墨灰色的床单印出了水渍,十分显眼。 顾初九喜滋滋地拆下了床单扔进阳台的洗衣机里。 她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晃荡着摇椅,等洗衣机一圈圈转的时候手里又翻开之前这本《国富论》。结束了高考,她哪里还看得进去书,霍然空闲下来的时光全然令她彻底沉溺于情爱之事,她不禁开始回味凌晨时分那个迤逦的梦境,唯一可惜的是梦中也始终没能看见沾染欲色的周谨南会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不过也就早晚的事,她等得起。 顾初九把书盖在脸上,笑得像是已经偷着了腥。 * 中午桑絮打电话来约她见面,顾初九打车去了咖啡厅。 即使有多年前的美好回忆,她俩其实可聊的也很少。顾初九本就算不上热情的人,桑絮也是文静沉默的性格,现在更是半遮半掩的藏着想说的话,两人互相问候了些日常,便开始干巴巴地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在快冷场时顾初九点的餐上来了。 顾初九昨晚被啤酒撑肚子,晚饭吃得不多,早上心情太好直接忽略了周谨南留给她的早餐,直到现在,她看着裹着热气滋滋冒油的牛排才发觉肚子是真饿。 她开始安静地进食,对面的桑絮也松了口气。 桑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顾初九出来见面,或许是这些年心理压抑,无处倾吐,又或许只是想感受顾初九身上鲜活旺盛的生命力,所以情不自禁想靠近。看顾初九大口吃肉,唇边沾上油光也俏皮可爱;看她搁下叉子,欢欢喜喜地接起电话,面上的喜悦更毫不遮掩。 这份简单的快乐是桑絮求而不得的奢望。 “我在外面吃饭。” “好,下午要回学校。” 顾初九乖巧地答周谨南的询问,原来他中午替她点了外卖,送餐人去了却无人开门。顾初九听到这心情是真好,周谨南对她的态度没有改变,一如往日已经是她所期待的惊喜。 顾初九看见自己的暗恋开始崭露头角,前路也还算光明。 可惜周谨南最后告诉她,他要去出差一周,她可以仍住在他家,也可以回去。 “那我回家,吴婶明天就回来了。” 周谨南得到她的答复便挂断电话,顾初九握着手机怅然若失。还以为只要这几天逮着机会添柴加薪,就能更快取得质的飞跃,看来还是她想简单了。 顾初九不知道周谨南是不是真的出差,毕竟他在南安的住所也不只一处,他想要避开她是轻而易举。所以当她觉得周谨南是在给她递梯子时,她心思敏捷地顺着梯子下来了。 她垂下眼,喜悦已经被敛下。 “周老师惹你不高兴了?”桑絮问。 顾初九把手机放回桌上,“你听见啦?” 桑絮笑着摇摇头,“猜的,我记得从前能惹你不高兴的就只有周老师一个,看来现在依然是。要跟我吐苦水吗?” 桑絮给她递了张纸巾,顾初九接过来擦干净嘴唇,然后放到桌上。她看向桑絮,“桑桑姐,你谈过恋爱吗?” 桑絮被她问得一愣,她抬眼望着顾初九,勉强笑了笑,“我已经结婚了。” 【九九真吃上肉,预估计还得个三四五六章吧~】 桑絮的事在这只是条副得不能再副的线,这个故事里不会讲太多 享受假期 粗略算算,从周谨南出差到今天,顾初九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他了。她不想先去找她,不只是因为她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她也想趁机试探周谨南的态度。 可惜周谨南的态度就是一贯的“没有态度”。顾初九有时候真觉得周谨南就是个所谓的“三不”渣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这半个月她算是想明白了,现阶段她去试探周谨南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别说两个人还没发生点实质性的关系,就算有,以周谨南的性格,她想干柴烈火一把烧个惊天动地,这事就等她老死进棺材也只能永不瞑目。 顾初九撑着下巴,学着周谨南用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下地敲。她不耐烦地一遍再一遍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马上就0点了,高考成绩一出,联系周谨南的借口可不就手到擒来。 她提前就输好了考生号和准考证号,只等时间一跳,“enter”键立马被摁了下去。 网页刷得很慢,顾初九看着绿色的进度条一点一滴地延伸,手都要抖了。不知道是因为未知的成绩而激动,还是只想快点、快点、再快点,去听一听周谨南的声音。 成绩刷出来她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调出了周谨南的号码,却又在按下的前一刻闪过犹豫了。就这样深夜打去电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冒失,其实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填志愿还要再等上一周。 那她现在打这个电话是做什么呢? 答案太明显了。 顾初九回忆起半月前的那一夜,面红耳赤地清醒过来,她难道还怕自己再大张旗鼓一点吗?!顾初九对准周谨南三个字狠狠摁下去。 接通的声音响了很久,每一下都踏在顾初九的心尖上。等电话终于被人接起时,她才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迅速进入新一轮的紧张。 电话那端静悄悄的,顾初九无声回忆起周谨南的卧室,他现在会以什么姿势躺在床上,应该还是端端正正地平躺吧。她打破沉默,“睡了吗?” 周谨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她,“怎么了?” “我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刚查了分,还可以,想第一个和你说。”顾初九看向电脑屏幕上的分数,脑袋里在描绘周谨南接电话的样子。 电话中短促低沉的笑声荡进她的耳蜗中,他的愉悦让她心跳漏了好几拍。 “英语及格了?” 顾初九答是。 “那总分应该不错。”周谨南并没有问她具体多少分,知道她英语都能及格,总成绩应该不仅仅只是可以。 “嗯,进南安大学足够了。”顾初九也不细说,只是故作镇静地补充。 “好,我知道了,辛苦了。”周谨南掀开被子,起身往卧室外走。他睡前忘记倒水,刚入睡就被电话吵醒,现在觉得有些渴,“有什么想要的吗?作为奖励。” 顾初九想了想,“我能谈恋爱了吗?” “这是你的自由,虽然我建议是成年之后比较好。不过,这不该是奖励吧?”周谨南答得周全。 顾初九机智地换了一种方式,“那暑假我能搬去和你住吗?我想给吴婶放长假,让她去照顾她女儿。” 周谨南停下倒水的手,水壶重新放回桌面。他盯着玻璃杯里还在颤动的水波,静默片刻,“都可以,你自己决定。” “好。”顾初九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应得很干脆,然后她又想起来,“上次在ktv是你给我们班级聚会买了单吗?班长第二天特意来谢我,但是你没和我说,我还以为是他们搞错了。” “嗯。”周谨南换到右手接电话,左手端着杯子走回卧室,“中心街的ktv有很多,那边更干净,也更适合学生。这儿不适合你们,以后和同学聚会可以多挑一挑。当然,如果你们比较喜欢这个,也可以,最好来之前和我说一声。” “哦。”顾初九弯着唇无声地笑,“我已经毕业啦,还聚不聚不知道,但你说这儿不好,我以后肯定会避开点的。” “好。”周谨南说。 顾初九抿抿唇,再想不出还要说什么,看时间也才过了五六分钟,却只得恋恋不舍先与他道别,“很晚了,早点睡吧。晚安,周谨南。” “晚安。” 周谨南挂上电话。 * 顾初九的搬家计划暂时被搁置了。她一早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小巷子,周谨南中午下班时间驱车来接她,她亲眼看见了车后排放着一张m国的学术交流会邀请函。 于是,搬迁活动临时改成了午饭。 两人去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周谨南鲜少带她来这样的地方吃饭。以前顾初九听吴婶说过,周谨南高中就去国外念书,直到研究生毕业才回来,她推测周谨南肯定是吃够了洋餐。 但她今天没心情管吃什么,她用叉子闷闷不乐地挑着面前的意大利面。 “如果你喜欢住那里,随时都可以去,密码没变,我出差也没关系。”周谨南的牛排看起来并不和他胃口,他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顾初九低头腹诽,她哪里是喜欢他那个又空又大没有人气儿的房子,她只是想和他待一起而已。不过周谨南的态度还是安慰到了她,她摇摇头,“房子太大,我一个人会害怕,还是等你回来吧。” 周谨南嗯了一声。黑胡椒的味道残留在口中,他端起水杯,看见杯底沉着一颗柠檬籽,他把杯子凑到鼻下闻闻,又放了回去。 顾初九把自己面前的冰咖啡推到他手边,“我没喝。” 说完也不看他,低头把意面卷在叉子上,尝了一口,感觉味道还可以,再看被周谨南剩了一半的牛排,看来他是真不喜欢吃西餐。 哦,还从来不喝柠檬水。 “没想到咖啡还不错,要再给你点一杯吗?”周谨南捏着细弯的杯柄,抿了一口咖啡,询问顾初九。 顾初九点头。 西餐厅响起钢琴声,顾初九寻声看去,越过那架白色钢琴,她看见了独坐在窗边的桑絮。 顾初九收回目光。 周谨南招手引来服务生,点完咖啡再看向顾初九时,觉得小姑娘刚好了些的情绪又低沉下去。 “还有心事?”他问她。 顾初九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想起桑絮讲的故事。如果不是面前的男人,她只会比故事里的女人过得还要糟心千万倍。顾初九知道桑絮那天只是借着故事在讲她自己的命运,顾初九听故事时总想起周谨南,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她应该,不,她必须回报她。 “你之前说让我好好考试,我考了。那你的事呢,你需要我做的事,我什么时候做?”顾初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直望向他,眼中盛满了坦然与甘愿。 如果说在一开始她才猜出周谨南的计划时,心里还对他生出怨怼。那么现在,她是真心想要替他做这件事。她知道,不管周谨南是否只把她当作棋子来看顾,她对他始终是有多年感情沉淀的,任何事她都愿意为他做。 是真的心甘情愿。 服务生端来咖啡,摆在顾初九眼前。 顾初九仍望着周谨南不眨眼。 周谨南也在看着她,似乎笑了一下,很浅,也消失地很迅速,顾初九根本没看清。 “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享受假期。” 在周谨南平静的语气中,顾初九第一次捕捉到他的温柔。 * 南安大学招生处。 “齐处,这就是今年咱们学校的两个高分入学生的资料,都是经济学院的新生,系统已经正式提档了。说来也巧,这俩还是南高复读班的同班同学。” 齐耀明从来人手里接过文件夹,打开看见的首张是一名叫林坤的学生资料,学习经历和个人简述都是寥寥几字,一张纸上最出彩的是优异过头的高考成绩,用这个分数进南大着实可惜了。 他往后翻,先被下一张资料右上角附带的一寸照吸引目光。照片上女孩稚嫩秀丽,总觉得面熟,但他想不起是在哪见过。他又去寻女孩的名字,嘴里默念两遍,记忆终于被掀开,他想起这姑娘是谁家的关系。 “行,我知道了,那就从这俩中挑选新生代表入学发言吧。再有不到俩月新生就入学军训了,新生会安排在军训前,你可得通知到位。”齐耀明与来人吩咐。 那人点头答应,随后退出办公室。 齐耀明再次拿起桌上那张女生的入学资料,又仔细地看了遍,笑笑把它和另一张摞到一起放回文件夹中。他倒是没想到,世代经商的周家如今倒快要成书香门第了。前几年周长柏的儿子刚回国,就被南大凭借人才引进,破格提成副教授,没三年又晋了教授,今年这位周家的小姑娘更是旗开得胜,成了南大首屈一指的高分入学生。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葬礼 周谨南去美国待了一个半月,顾初九旅游疯玩45天。等周谨南再见她时,发现小姑娘整黑了一个度。顾初九不大在意,反正新生军训马上就开始了,她这小半年根本就别想白起来。 “周谨南,替我想想办法,别让我去搞什么演讲好么。”顾初九可怜兮兮地冲周谨南装乖。 最近她因为这事很焦躁,还没入学辅导员就已经给她找了份新生代表的差事,不仅要写千字致词,还要在入学典礼上声情并茂地朗诵。别说她不根本爱出风头,就以她高考作文都偏题的水准来看,这事她真办不了。 “我没有什么办法。” 周谨南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顾初九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来一个长得像沙漏一样的手摇磨豆机,看他耐心地一圈一圈转着手柄,将咖啡豆磨成细细的粉渣。 顾初九换了个姿势窝在侧边的沙发上,手撑着下巴欣赏周谨南磨咖啡豆。看起来是那么费劲事情,周谨南却做得赏心悦目,“我进了经管院,你是经管院教授,肯定有办法的。” 周谨南听闻,停下手里的活看向顾初九,“你报的南大经管院?” 顾初九点头,“马上就开学了。” “喜欢经济学吗?”周谨南又问她。 顾初九想了想,“喜不喜欢重要吗?我数学好,学经济应该挺适合的。” “兴趣也很重要。”周谨南收回目光,换了只手转动手柄,“这是你的专业,或许你以后的工作也会与它相关,如果是你感兴趣的内容,以后的学习和生活才不会太枯燥。” “那你喜欢吗?经济学。”顾初九反问他。 周谨南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怔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觉得你不喜欢,但是我看你当教授当得挺开心的。对不对,周教授?”顾初九眼里有点小狡黠,语气信誓旦旦,“虽然我现在不喜欢,但肯定越学越喜欢。” 只要是周谨南擅长的,顾初九都会努力,不喜欢也学着喜欢。 周谨南听她调侃地唤自己周教授,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他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磨豆机,单薄地“嗯”了一声。 自顾初九高考后,似乎他与她接触得过于频繁了些,以至于顾初九现在对他而言不再仅仅是个熟悉的名字,而成了一个爱笑爱闹、鲜活可爱的十七岁少女,以至于他去美国的一个多月里,也总能不经意地想起小姑娘喝醉时迷蒙的眼,还有白皙娇软的身体。 周谨南敛起心神,伸手卸下磨豆机的接粉仓。原木上只留有少许粉末,但充盈的咖啡香醇已经扑鼻。他此刻手臂酸胀,又深觉乐在其中。 周谨南从未对这种高付出、低回报的事物起过兴趣,他的时间从来比钱更可贵。今日突然凭借私欲做劳力,这事对他而言无疑是陌生却被吸引的。 就像顾初九之余他,也是私欲乱人心。 * 顾初九不是听凭吩咐的乖学生,她一开始没有拒绝辅导员的演讲要求,不过是刚入校不想折了周谨南的面子。谁知周谨南根本不在意,虽说没有去替她说情,但也告诉她若不想做便回绝,只要合理正当。 顾初九立即打电话回绝了辅导员的要求。辅导员是为数不多地清楚顾初九个人信息的老师,顾及周谨南的面子,倒也没勉强。 顾初九就这么开始了自由充实的大学生活,除了军训苦点,其他都挺好。她没住校,还是住在自己的小屋。不是没琢磨搬去和周谨南同住,但吴婶已经回来了,她失去了好的借口。 倒也比之前强,顾初九整日都能在学校看见周谨南。作为大一新生,周谨南不教她课,于是她翘掉正科去旁听周谨南讲课。听了数次之后,竟也有模有样地学到不少东西,甚至每逢周末,她还要跑去周谨南家里,耗着他在书房讲课学习,一待就顺带过了夜。 虽然没再睡到一起,顾初九也是舒坦极了。日常相处的变化让她肯定,自己这招温水煮青蛙已经渐渐融进了周谨南的心。 就在顾初九以为生活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时,周宅的管家突然联系上她,说周长柏的第三任续弦去世,让她回老宅吊丧。管家苍老干涩的嗓音一如多年之前,他冷静地转述周长柏的要求,这让顾初九毛骨悚然。 周长柏的续弦各个活不过25岁,这已经是第三个。 顾初九给周谨南打电话,他手机关机。她给他发了条短信,看见【已送达】的回执才稍觉安心。顾初九紧握手机缩进沙发,她把电视声音调得极大,用力地全身心投入那部情景喜剧中。 但管家并没有给她留下充足时间整理心情,司机在一个小时后敲响了顾初九的门。 ……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周宅院门,顾初九看着那幢气派庄严的别墅,深埋心底的记忆汹涌而来,逼得她心神不宁,她垂下眼不再看,只怕旧日噩梦再度袭来。 下了车,管家已经等在一旁。顾初九跟随他走进别墅,一楼大厅堆积着前来吊唁的众人,他们脸上没有悲伤,只把这场葬礼当作交际。顾初九心绪还很乱,她不知道周长柏为何会想起她,她九年没有踏过这片区域,甚至一切周长柏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不会去。 她对周长柏,是刻进骨子里的惊惧。 管家把她带到偏厅,只交代让她在这里等着。顾初九等管家一走,便又溜回大厅。相比空无一人的偏厅,顾初九觉得这里更安全。 她靠墙站在一边,打开手机确认没有新消息后,这才找个地方默默地打量四周。 自古大商富豪都崇尚封建迷信,周长柏也一样。他信了一辈子的阴阳八卦,死了几个老婆便在周宅办了几回丧,可葬礼却搞得不伦不类。顾初九以前见过传统办葬礼,搭灵棚的模式,但周宅的别墅或许是怕害了风水,这场葬礼别说不见亡者的棺材,就连块像样的白幡都没有。 顾初九看向大厅深处几位真正在吊唁的人,也都只是对着一张挂墙的黑白照片说几句话,然后在照片下的桌台上放上一束白花。 距离很远,顾初九看不清照片,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恨。 为什么会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嫁给周长柏这种禽兽,无非为钱为权。值得吗? 顾初九现在当然觉得不值,能冠冕堂皇地说句人各有志。但细想,若不是周谨南,她还会有这般底气吗? 她不过是运气好。 顾初九朝照片走过去,想为死去的女人献一朵毫无意义的白花。 只是走到一半,顾初九就停了下来。 她看清楚了照片上女人的模样,女人的笑容还是那般恬静温柔,却永远定格在黑白之中。 她转身往回走,眼中的恐惧和惊慌已经藏不住。她宁愿是自己没看清,认错了,甚至根本不该动了吊唁外人的心思。 她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这里从来就是一个食人血肉的魔窟。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顾初九无知无觉,她钻进窗帘贴上墙根,面朝窗外死死地憋住就快抑不住的哭声。 照片上的黑白色女人,他们前几天还通过电话,她怎么也不会想出,周长柏死去的续弦竟是桑絮。 之前猜桑絮嫁给周长柏的那位姐妹 请站到台前来 我要给你发朵花花!!! 肉别急,还有两章吃小肉,再有三四章上大肉~ 别怕 刚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开了机,宋时的电话就先打进来。周谨南连着线摁开免提,那端传来沉闷的哀乐,与宋时轻快的嗓音不大相符。 “周教授,为人师表去了?” “下午开会,手机没电了。”周谨南把手机搁在一边,低头整理桌面上摊开的会议文件和待发文稿,没注意期间手机页面几次从上弹出消息提醒。 “周家大办丧事,独苗少爷不回来明天可又要出新闻咯。”宋时换了个清净的地方,话中调笑便也懒得遮了,“不过就算你回来,新闻该出还是得出。” 周谨南把窝了脚的文件反向碾平,分两摞收拢,归置去桌角,“笑话你看得还少?” 他语气不咸不淡,似乎与人讨论的不是他的家事。 宋时不答,只当着周谨南的面调侃起周长柏,“我说周长柏倒是厉害,别人老夫少妻三年抱俩,他倒好,一个儿子不生,小老婆换得倒是快,就是可惜这一个接一个死的漂亮女人了。” “是么。”周谨南不觉得。 “你今天真不回来?那我也走了,你家这宅子美则美矣,就是阴风阵阵。也不知周长柏怎么想,葬礼也办这,真不怕女鬼上门锁魂……诶,那不是你家小姑娘?” 宋时正站在别墅外的花圃中,隔着落地窗看见孤零零靠在墙根的顾初九。 “瞧着哭了?”宋时眯着眼往里瞧。 “看清楚了?” 宋时听见周谨南问,他无奈挑眉,握着手机穿过花圃往别墅外围走,不忘趁机酸周谨南两句,“你女儿离家出走,投奔爷爷来了?” 周谨南没有说话,宋时听见那边有电梯“叮”的一声,心领神会,“还没确认是不是呢你就往这来?我在这等你一下午,怎么不见你过来。” 电话里一时静了音,周谨南进了电梯信号不好,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切出通话页面,微信和短信的app图标右上角各标几个红点。他点进去看,是顾初九发来的消息。 达到1楼,周谨南将手机贴回耳边走出电梯,等再次听见通话信号声,他沉声嘱咐宋时,“看着她,别让她见周长柏。” * 顾初九站在人最多的大厅墙角,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她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她尽力遮掩自己的瑟缩无助,抬头看见是宋时后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和周谨南一起来的吗?” 顾初九说话声音有些颤,她握紧拳逼自己冷静下来。 宋时第一次见顾初九这样哀怨又可怜的模样,之前见过几面,小姑娘对他无一不是张骄傲冷漠的小脸,看他的眼神活像只神气的小孔雀,可惜今儿这孔雀吃了败仗,“找周谨南做什么,喊声哥哥,我带你走。” 顾初九听这意思便知道周谨南没来,脸上的颓色越发明显,“算了。” 可能是因为记忆中便是周谨南从这座大宅里救了她,所以除了他,顾初九谁都不信。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宋时虽是军政世家的大少爷,在外谁都要顾及他爹、他爷爷的颜面,可如今身在周宅,宋家少爷也管不了周家的家事。 管家找来时,也是这个局面。顾初九尽管多不情愿,还是跟着管家上了楼,在楼梯拐角处她回头看了眼被拦在一楼的宋时,宋时冲她指了指墙上的窗。顾初九微不可查地点头,表示明白了。 她被带到三楼的一间房间里,进去第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站的周长柏。 顾初九几乎是下意识地手脚发软,心慌想吐。 周长柏看向站在门边的女孩。她比小时候要漂亮许多,长裤毛衣遮不住一身玲珑曲线,她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一双猫眼泛着怯懦水光,惊慌无措的模样更显得像是无辜稚子,勾得周长柏心火燎原。 这个多年前从他手中逃离的稚嫩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大,这副年轻纯洁的肉体让他只想肆意破坏。 顾初九不敢靠近周长柏,但她必须站到窗边,才能让宋时看见她的位置。她用拇指掐上食指指节,疼痛让她暂时获得勇气,她站直了腿,抿唇看向窗边背光而立的男人。 跟记忆里一样,这个男人没有发福或变丑,保养得宜的身材被灰色西裤和浅色衬衫凸显,他仍偏爱浅色系的服装配饰,连眼镜都还是斯文的金边框架。背光的角度让顾初九看不清他的脸上有没有生出皱纹,嘴角是不是还弯出那种恰到好处的、文雅的、令人作呕的伪笑。 顾初九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逃离,可是她能逃到哪去?即使是周谨南给她做的安全屋,管家一个电话她也不敢不来。她怕权势滔天的周长柏,也怕根深蒂固的周家,周谨南没有给她足够的底气让她去反抗。 她也不想再给周谨南添麻烦了。 即使是周长柏的血脉,周谨南也只是个被冷落到普通大学当老师的、不受宠的儿子而已。她还想要周谨南为她做什么呢?周谨南为她做得够多了,她之前竟还可笑地想害他一辈子。 顾初九突然明白了,她逃不开的。 周长柏一步一步地朝顾初九走进,在一臂距离的地方他停下来,“前两天在牌桌上遇见几位南大的老师,听他们说你考上了南大,成绩也不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考上大学了,不知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没有好好待你,到底是我疏忽了。以后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和我说。” 周长柏扮作温柔的长辈,顾初九却只想上前撕开他伪善的脸皮。 可她不敢。 周长柏伸出手,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年轻光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只觉得自己也重回青春。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很漂亮,不,是更漂亮了。” 顾初九想要后退,可她已经靠在门边。她想起桑絮身上的那些伤痕,她找出了桑絮痛苦的始作俑者。她想要替桑絮报仇,可站在周长柏面前,此时的她自身难保。 真是对不起周谨南费心让她学的擒拿术,她现在腿都是抖的,手都是软的。顾初九逃不过心理阴影的侵害,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她小小一只无力反抗这个正值中年的高大男人,他随便一只手就轻易捆住了她的双臂,他轻轻一扯她的纱裙就变成破布搭在身上。他想折磨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巧随意。 顾初九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泪珠大滴往外滚,脸上血色全失。 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脖颈,淌过锁骨,最后消失进入她的衣服里。男人的手指也学那泪珠,指尖顺着湿痕,轻轻抚上她分明的颚角,摸上她纤细的脖子,踏上她脆弱的锁骨。等指尖勾起宽松的毛衣领口要再往下探时,顾初九一个激冷猛地推开面前的男人。 身后的门在管家走时已经落了锁,顾初九大步跑离周长柏身侧,她腿还是软的,又慌不择路,从门到窗很短的距离,她连着磕上两侧桌角。她跑得急,使力又猛,桌角撞到髋骨的一瞬间,她一侧身子都是麻痹的,可她不敢停,直到抖着手向外推开了那扇一人多高的窗。 她想都没想地爬上了窗台。 周长柏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他笑望着攀高的小丫头,丝毫不担心她会寻死。在周宅死去的女人不差这一个,但她越反抗,越让他血热难耐。 “跳下去吗?摔破了脸可能会很难看。”周长柏神气很柔和,仿佛在同顾初九讲笑话。 顾初九抓着窗沿,满脸警惕地看着周长柏,在几次确认他原地不动时,才感觉浑身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如果不跳,就下来吧。”周长柏看着她,突然抬脚往窗边走,语气柔和,像是在劝诫不听话的孩子。 顾初九往后挪了一步,右脚后半脚掌已经踏空,她冲周长柏恶狠狠地大喊,“你别过来!” 即使声音再高昂尖锐,也无法改变顾初九的弱势。周长柏毫不理会地靠近,她除了跳下去,根本无路可逃。 她憋住哭泣往下看,三楼,其实也不算高。顾初九闭上眼睛,狠下心正要往后转身,房门先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这声巨响让顾初九停下动作,她睁大了婆娑的泪眼抬头去看。 她的眼眶早已蓄满泪水,可就算隔着朦胧水影她也能一眼就认出来人。这个男人抬头望向高台上的她,不苟言笑的脸永远不露声色,清冷英俊的模样最让她着迷。 他胯部向她走来,他的身后没有光,却恍若神祇降临。 一如九年之前,他们初见。 顾初九笑了,眼泪被弯出弧度的眼角挤出来,狂乱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安静。她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站在窗台下朝高处的她伸出手。 他说,“顾初九,别怕。” 顾初九浑身的力气顷刻间消散,她知道噩梦再度结束了,周谨南来了,她什么都不用怕了。 顾初九没有把手放在他掌上,反而双臂伸向他,弯腰搂住他的脖子。被周长柏触碰过的脸颊,渴求地贴上周谨南侧脸。 【剧情补充】 看留言有姐妹对剧情比较迷惑,这里的确是我有没交代清楚的地方(逃跑 周长柏之所以叫顾初九回来吊唁,是因为齐耀明把貌美的顾初九考入南大的消息在牌桌上告诉了周长柏。虽然只是随口一提,却让周长柏想起来这个多年前从他手里逃开的顾初九。 没吃到肚子里的美味在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遗憾的,遗憾美化了印象,所以欲望更难以熄灭,周长柏由此再起歹心,这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电话就能吩咐的事情,所以很方便。 周长柏这么多年不找顾初九,只是因为他忘了,而且他也不在乎,他不缺女人,更不缺满足兽欲的工具。九年前他没再找顾初九,并不是因为忌惮周谨南。即使是现在的周谨南,在周长柏眼中也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大学老师而已。顾初九当年只是趋炎附势之人送给周长柏的玩具,玩具丢了也就丢了,只要周长柏想要,他多得是新玩具。 【珠珠满百的加更】 没有存稿,加更真是码字码到眼花(挣扎喘息 谢谢各位小可爱投珠喂养,送上我爱的涌抱! 明天应该会吃口小肉 再次谢谢留言,谢谢喂珠 请继续支持我呀~ 我想要你 周谨南顺着顾初九的姿势,掐腰把她抱下窗台,搂进怀里,直到走出房间,他也没看周长柏一眼,周长柏亦没有出声喊他。 宋时还站在三楼楼梯口等着,看见周谨南抱着衣冠整齐的顾初九走出房间才松了口气。他跟着周谨南下楼,刚走下楼,便瞧着一楼大厅一票的吃瓜群众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们。 宋时刻意落后两步,慢慢走回人群,转身与众人一起目睹鲜少露面的周家少爷抱小孩一般抱着小女孩走出周宅。 人群从周少爷下楼开始噤声,在周少爷的车驶离周宅后开始低声议论。 宋时听着旁边几位太太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便能想象过几天圈子里又得传出什么样的谣言,左右不过“周老爷子在小老婆的葬礼上,与儿子玩了一出双龙戏珠”的禁忌桃色八卦最招那些闲得蛋疼的阔太太们打趣。 * 汽车音响放着轻缓的钢琴曲,顾初九安静地缩在副座上。她单薄的肩背蜷成一团,手臂怀抱小腿,偏过脸颊抵着膝盖,一双哭红的猫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周谨南。 “吃饭了吗?”周谨南语态很平和,仿若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顾初九想从他脸上探出些情绪,不管是隐忍的愤怒或是未消的心疼都可以。可惜什么也没有,他的神色一如平常清浅无波。 顾初九没说话,她小腹沉沉,被桌角磕伤的髋骨隐隐作痛。这种若隐若现的痛感让她不想说话,更不想吃饭。 她一天都没吃饭,现在早就饿过了。今早学校没课,她只睡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觉就被电话吵醒,再然后就被带来周宅,一下午对着桑絮的黑白照恍恍惚惚,最后被周长柏吓得差点跳楼,真是精疲力竭的一天,哪里还顾得及胃口。 周谨南稍微侧目看她一眼,见一脸泪痕的小姑娘只是呆愣愣地望着他,不忍开口道,“回家煮虾仁粥好么,有些饿了。” “嗯。”顾初九应声。 她的声音很轻,难掩疲惫。 周谨南望着前路,抿了抿唇。 …… 周谨南带她回到自己的房子,先给她放了一池热水让她泡澡,才又去厨房煮粥。顾初九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她临时来这,什么都没有,周谨南看见后,去卧室拿了一件他的睡衣。 家里开着地暖,顾初九穿着手长脚长的丝质睡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周谨南在厨房耐心地翻搅米粥。粥香渐渐散开,周谨南端着粥碗走来,把粥放到茶几上,然后在顾初九面前半蹲下,把她身上过长的衣袖和裤腿一圈一圈地挽起来。 很温柔,让人无法克制动情。 “喝完粥,早点睡。” 周谨南交代她,然后起身去浴室洗漱。他下午出了一身的汗,保暖衣汗了又干,穿在身上很不舒适。 洗完澡出来,周谨南打开浴室门便看见顾初九就站在门边等他。 他的头发只擦了半干,滴下来的水渍染得睡衣颜色深浅不一。顾初九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周谨南接过去却没有说话,顾初九便也不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周谨南去客厅关灯,她也去,周谨南进卧室睡觉,她也进。 这是顾初九第三次进入周谨南的卧室。 周谨南上了床,顾初九这次没有跟,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他床角。 两人还是谁都不开口,一个在床上阖眼半坐,一个在地上笔直地站立,昏黄的床头灯照亮这场沉默对峙。 顾初九一直望着周谨南,许久之后才见他握拳揉了揉眉心,肩背无力耸下,少见地妥协了。 他轻叹了口气,张开眼睛看向固执站在原地的顾初九,“上来吧。” 顾初九乖巧地爬上床,贴着他的胳膊睡进被子里。 周谨南没有推开她,只是关上灯,平躺回去,让黑暗笼罩两人。 他们的呼吸都很轻,窗外也很安静,这是一个不同于白日的宁静的夜。 顾初九从拉拢了一半的窗帘向外看,天上有几颗散落的星,光芒甚微。她想起小时候的天空,虽然那所育幼院残破狭窄,但上方的天空却宽阔无边,白日可见蓝天白云,夜晚可以看见繁星点点。 顾初九翻过身,转向身边的男人。视线所及仍与同眠那晚一样漆黑无状,她看不清周谨南,却也毫无睡意,甚至根本不想睡去。 她向热源更加贴近,柔软的胸乳抵上他的胳膊,温热的手心摸上他的小腹。隔着睡衣,顾初九摸索出他肌肉的形状。 周谨南按住她四处作乱的手,“不困吗?” “我不困,你困吗?”黑暗令少女清脆的声音染上丝缕魅惑,试图勾引男人心底的欲念。 周谨南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困,我们做吧。” 她用娇怯的声音大胆诉求。 “我想要你。” 周谨南按着她的手开始发热,身体也热。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许久后问她,“不怕了?” “我从未怕过你。”顾初九用另一只手支起上半身,再慢慢俯身贴近周谨南的脸。视线所及仍是暗淡,但隐约可以看见周谨南的轮廓,“我只有你。” 她勾下头,闭上眼虔诚地亲吻他的眼睛。 她温热的呼吸拂得周谨南的睫毛微颤,软软扫过女孩的嘴唇,让顾初九想起男人那双清冷禁欲的眸。 可惜入目太黑,她看不见这双浅棕的瞳孔此时是否已经被情欲浸入。她只知道,周谨南按着她的那只手掌正在微微施力,不是反抗,也没有其他动作。顾初九猜他是在忍,他想忍下已经在她身上熊熊燃烧多年的欲望。 于是顾初九更加大胆,她毫不遮掩的勾引他,亲吻过他的鼻尖、脸颊、下巴、锁骨。她避开了他的嘴唇,即使她非常想吻。 顾初九抽出被周谨南按压在腹上的手,抚着他的胸口爬上他睡衣的第一颗襟扣,拇指食指夹住翻转,纽扣从扣眼下轻易逃离。如法炮制第二颗、第三颗,顾初九伸手探入敞开的衣襟,掌心贴合他的胸膛。 她第一次知道,男人的皮肤原来也这般细腻光滑,比她都不相上下。顾初九不再啃噬他的锁骨,嘴唇下滑至他胸口,试探地往右寻找凸起的肉珠,她探出舌尖轻轻舔舐,品尝出浴室中那瓶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头顶上男人的呼吸突然沉重。 顾初九心领神会,启齿衔住它,固定它在唇中,好供软舌戏弄。 周谨南的另一只手从后按上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用力扣在自己胸口,作乱的唇舌被压制,“别咬了。” 他开口,嗓音很沉,性感的沙哑。 这样的声音让顾初九下身迅速分泌出一股汁液,暖流从小腹直滑出穴口,在阴道里留下温热又难耐的折磨。 顾初九伸出腿插入他两腿间,可怜又色情地磨。 她光滑的腿被男人的腿毛扎得又疼又痒,身体里的空虚感更加猖狂。她找到那只还被周谨南放在腹部的手,抹掉他手心的薄汗,张开手掌与他十指勾缠,“周谨南,你不想要我吗?” 她老实地被他按在胸前,声音从他心口闷闷地传出来。她的手握着他,她的腿勾着他,她的嘴可怜巴巴地邀请他。 周谨南无法否认,他早就硬得滚烫。 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翻转间听见女孩娇声闷哼。他感觉到她伸手去揉她一侧腰腹,周谨南把手放在她手背上,“这里伤了?” 他说话时热气呼顾初九腮边,耳鬓厮磨的关怀让她体内的液体再次争相涌出。她抬起胳膊勾住周谨南的颈,学着他的动作噘着嘴巴凑近他耳边,被压住的手从他掌下抽出,又重新按在他手上,带动他的手钻进她的睡衣里,熨贴上她柔软的腰肢。 “就是这里,下午磕上桌角了,好疼的。周谨南,你能帮我揉揉吗?” 她问得客客气气,手上毫不松懈的力道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周谨南低声笑开。 他稍显愉悦的笑声让顾初九心痒难搔,他在她腰侧温柔打圈的手掌让顾初九腿颤渴求。 顾初九仰脸咬住他的耳垂,只用齿尖来回厮磨报复,“周谨南,周谨南。” 她连唤两声,无法缓解身体的渴求。 周谨南没有回应她,只是揉着她侧腰的手已经滑去了下腹。她没有穿内裤,周谨南直接摸上一片稀疏的毛发。他用食指尖轻捻住中间一簇软毛,压在她的穴侧嫩肉上上下搓磨。 顾初九伸手搂紧他的腰,咬着唇不想发出羞耻的吟。她能感觉到他的指尖正一点,一点地向下摸,没有忽略那处任何地方,包括每一根毛发。 顾初九紧贴在他颈侧,这种陌生的接触让她欲仙欲死,她闭上眼睛害羞,身体里的水分正汹涌而下。 周谨南的手指也摸到了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湿滑温热的液体,这次带着些许铁锈的气味。他把手指从她睡裤中抽出,拇指捻了捻中指和食指指尖上的水液。 然后他撑起手臂,翻身下了床。 他站在床边扭开床头灯,温柔的灯光照亮顾初九眼中被情欲激出的迷蒙和泛着潮红的脸颊。 她正睁着湿漉漉的眸子不解地望着他。 周谨南无奈勾起唇角,身下硬挺的物什和勾起的欲火全部无处发泄,他此时却还有些想笑。 “我去楼下便利店给你买卫生巾,你在床上等我,或者先去浴室洗个澡都可以。” 【突然到来的大姨妈,嘎然而止的车】 【惊不惊喜】 顾初九:什!么!垃!圾!亲!妈! 周谨南:是垃圾,不是亲妈。 日常一问:——请问车什么时候开? ——就在你以为它再也不会开的时候。 辞职 猝不及防的例假让顾初九尴尬了好几天,她躲在宿舍床上,面红耳赤地回忆那晚沾在周谨南细长手指上的点点血迹,还有他难耐的喘、滚烫的身体,真是越想越羞耻。 顾初九翻身用腿根夹住被芯,整个人缩进被子里。铁管的上下铺不时发出“吱扭”声,在四下无人的宿舍里极其怪异。直到她浑身冒出热汗,才红着脸从杯子里探出脑袋,深深地吸了口凉气,躲在被窝里的黏腻的手指无人问津。 最难以自抑是情动。 顾初九再次醒来,三个室友都已经回了宿舍。她住校没几天,比不得其他三个已经朝夕相处半年的室友,她和她们维持着客气相处的程度。好在顾初九也没打算住校很久,不过是因为周长柏找到找到了她的住处,尔她这两天又不好意思见周谨南,所以住校成了个折中之计。 但她已经快一周没见周谨南了,总这么别扭也不是个事,顾初九心里暗叹,摸出枕下的手机翻开微信和短信,这几天没有一条是来自周谨南的消息。 她恹恹地把手机塞回去,抬头看见爬上来的隔壁床室友。 室友刚钻进被窝就一阵咳,咳完想起与她头对头躺着的顾初九,便抱着枕头挪到床脚那头,“初九,我感冒了,这两天睡这边了,小心别传染给你。” 顾初九撑起身子看她,“你要是睡不习惯就还来这边,我抵抗力很好。” 事不能做绝,话不能说满。第二天一早,顾初九就鼻塞了。马上考试周到了,现在课上都在划重点,她也不敢翘,只好用保温杯装了满满一杯开水去上课。可惜没挨到午间下课,水已经喝完了。顾初九搓了搓发凉的手心,这间阴凉的阶梯教室把她的脚都冻僵了。 有人从后桌扔她桌上两张暖宝宝贴,她回头发现是高中的后桌林坤,今天竟又坐在她身后。 “谢了。”顾初九小声说。 林坤仍低着头在书本上勾画,看也没看她。 顾初九不在意,转回身拆开了一张暖宝宝,揉搓了两下,里面的铁粉就开始生热,顾初九两手一起捏住,手心终于有了热度。 捂了一会,她把暖贴放到腿上,隔着打底裤传出的热源并不明显,但总聊胜于无。手机突然震动两下,她从兜里摸出来看,是话费清单提醒。这才想起来12月已经是月末了,马上就要过阳历年了。 顾初九点开微信,周谨南的聊天框在置顶的位置,但上一条消息还是她那天去周宅前发给他的。 他最后也没回。 顾初九点开朋友圈,发了条新状态。 【感冒好讨厌。】 仅周谨南可见。 * 夜已经深了,顾初九在狭窄的硬板床上死活睡不着。她把这场失眠归于感冒,虽然理由完全不成立。 手机发着赢弱的光,她低头看自己午间发的那条朋友圈,底下0赞0评论,像个没人在乎的小可怜。 撒娇被人忽视,再看就显得矫情可笑。 顾初九点下删除,把手机关机塞到枕头下。 第二天她醒得很早,脑子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旁听周谨南的课,她就已经走到了那间教室门口。顾初九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发现是自己来得太早了。 她走到第一排中间坐下,过了好一会开始有学生三三两两地来。直到上课前五分钟,从教室外走来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先生,顾初九满腹疑问地看他把课本放在讲台上,打开电脑调试投影仪。 设备似乎出了问题,有学生上讲台帮忙,顾初九绕到后门走出教室。她上了两层楼,拐了三个弯,走到周谨南的办公室门前。 敲了几声没人开门,隔壁上班的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告诉顾初九,周教授前几天已经递了向院办辞呈。 顾初九一边跑下楼,一边给周谨南打电话,电话没人接。她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站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一路不停地给周谨南打电话,快到小区门口时,手机里提示她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顾初九挂下电话,出租车也缓缓停到路边,她冷静地扫码付钱,视线却早已变得模糊。低头点确认付款时,泪珠在屏幕上砸出花。她一言不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小区执勤的保安之前见过顾初九两次,长得漂亮所以印象也深,今天看小姑娘边哭边走,吓得他也没敢打招呼,只隔着距离默默跟在她身后,看她进了单元楼,这才回去。 顾初九站在密码锁前,抬手抹掉眼眶里的泪,沾着湿的指尖触不出屏幕上的数,她在外套上攥干了手指,再一个一个按下熟悉的数字,在最后一个#号落下后,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顾初九的心也颤了颤。 她拉开门,低头看见玄关处工整地摆着周谨南的棉拖鞋,她弯腰打开鞋柜,除第二层空出一双皮鞋的位置外,其他都在,包括她那双粉色的兔子头拖鞋。 顾初九一路紧缩的心脏慢慢松懈下来。 她换了鞋走进屋子,路过餐桌,看见盘子里剩着一个鸡蛋和两只蒸饺。她没有停下来,径直去了周谨南的卧室。打开衣柜,他的衣服都整齐的叠着、挂着。顾初九彻底松了口气,这才觉得浑身疲惫。她坐到床上,手指摸了摸绵软的床单,他换了温柔的灰蓝色。 顾初九褪掉鞋,脱下外套,钻进被子里。 呼吸间,重新沁入周谨南的味道。 …… 周谨南昨夜在公司加班,直到晨会结束才抽出时间回家洗漱换衣。刚开门,就看见一双黑色的短靴立在鞋柜边。 他走进客房,没有寻到人,再回自己卧室,才发现小姑娘正在他床上酣眠。他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放到床脚才轻声打开衣柜取了衣服,退出去时替她合上门。 顾初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口干舌燥,浑身发热。她起身下床,一阵头晕眼花,她坐会床上闭眼等眩晕感过去,明白自己是感冒加重了。 她拿起手边的外套穿上,脚步虚浮地去厨房倒水。路过浴室听见淅沥水声,顾初九停下脚。 周谨南打开浴室门,就看见顾初九蹲在门边。他往前走了一步,关上浴室的门,“醒了?” 顾初九抬头看着他,他身上带着刚洗完澡的蒸腾热汽,熏得她眼里很快蓄出泪,“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说话时才听见自己干哑的嗓音像只老公鸭,顾初九抿住嘴,睁大眼睛停滞住要落的泪珠,倔强地等他的回答。 周谨南屈膝半弯下腰,伸手触上她泛红的眼窝,往上拨开刘海,手心落在她额头中央,沉默一瞬后撤回手,“你发烧了。” “我知道。”在她说话时,眼泪还是滑出眼眶。 周谨南似有轻叹,伸手把人抱起来,走去卧室。 “周谨南,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顾初九扯上他的衣服。 “今早一直在开会,手机可能没电了。”周谨南垂眼看向胸前的小手,衬衫已经被她蹂躏得起了皱,“找我有事?” “有,当然有。”顾初九哭腔明显,委屈得不行,“你怎么辞职了,你是不想当我老师了吗?” 周谨南弯腰把她放到床上,起身时发现她抓着他衣服的手并不打算松开。于是他坐到床边,看着哭了一脸的小姑娘,抬手用手背抹去了悬在她下巴的泪珠,“我记得我不教大一的课程。” “可是你教过我。”顾初九反驳道。 “你是旁听,或者,是周末我们在家的时候,这和我辞不辞职有什么关系呢?”周谨南的手指附上她正攥着他衣服的手背拍了拍,示意她松手,“我去给你倒水。” 顾初九看了看他,噘嘴收回手,盯着他走出卧室的背影,又眼巴巴地等着他进来。 周谨南把温度计和热水递给她,“量个体温,我下楼去买退烧药。” 顾初九接过来,喝了口热水,嗓子润了许多。她望着周谨南在衣柜前脱下身上的衬衫,又重新取了一件穿上,“那你现在去哪上班了?” 周谨南背对着她,低头从下往上扣好每一颗纽扣,“我回周氏了。” 【周教授弃书从商,要带我们九九过上富太太生活啦。】 喜欢我 顾初九原想等周谨南买药回来再多和他说会话,但他的床实在太温暖太舒服,以至于她连自己何时睡去都不知道。再醒来瞧窗外天色,已至黄昏。 起身去上厕所,眩晕感也消失了,地暖踩在脚下,浑身熏得暖呼呼的。她在家里走了一圈,确认周谨南还没有回来便进了卫生间。 站在洗漱台前,马桶抽水声还没停歇,顾初九兜水擦了擦脸,抬头看向半身镜中的人。湿了的刘海分缕歪曲地翘在额角,双眼精神不足,面上还带些倦怠,不太好看。 她关上水龙头,脱掉身上的衣服,进了浴间。 周谨南回来时,顾初九刚冲掉身上的泡沫。水花落在瓷砖上哗啦啦的,周谨南进门的声音她一点没听见。等裹着浴巾出来时,正对上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男人。 周谨南看向她时眉头轻皱,顾初九先老实交代,“我没带衣服。” 周谨南走上前,伸手触她额头,“不烧了?” 原来他不是因为她的裸露而不悦,顾初九眨巴眼睛,额头抵着他的手心点了点头。 周谨南收回手,转身往卧室走,顾初九乖顺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打开衣柜,抬手从最上间格子取出一身深蓝色的绒面睡衣,比上次给她穿的真丝睡衣厚得多。 “穿上,再把床头柜上的感冒药吃了。” 顾初九双手接过来,刚想说话,周谨南就已经走出卧室了。她对着关上的门撇撇嘴,睡衣扣子都懒得解,直接把上衣从头套上去。裤子宽大,她两手拽出很长一截裤绳,系成蝴蝶结后绳脚还垂在大腿位置。 衣服没有丝质的顺滑,过长的袖子和裤脚在她手腕和脚腕处堆积着,暖烘烘的并不影响动作。顾初九走到床头,拿起矮柜上摞着的两盒药,是感冒胶囊和对乙酰氨基酚片。她拆开绿盒中的感冒药,端起一边的水杯正要吞,周谨南又走进来。 他把手里的热水递到她面前,顾初九意会,将那杯已经凉透的水放回原处,抬头冲他弯起眉眼,再接过来他手里的水杯。 尝了一口,水温正好,顾初九吞下胶囊。 “出来吧。”周谨南往厨房走,尾巴一样的顾初九兴高采烈地跟着。 “你早上买药回来怎么没喊我起来吃。”顾初九两手捧着杯子,微烫的杯壁让她觉得很舒服。 周谨南走进厨房把电饭煲打开,在锅里焖了一天的白粥此时米香四溢。他弯腰从消毒柜里拿出餐具,盛了碗递给顾初九,“低烧,多休息比吃药好。” “哦。”顾初九放下杯子,接过他手里的碗。 周谨南家里用的是一套简约的日式黑边白瓷餐具,盛饭的方碗没有碗底沿,热度传导很快。顾初九边往餐桌走,边小心翼翼地挪动手指,只用指尖掐着碗沿,等碗放到桌上时,她指尖都烫红了。 顾初九抬手用灼热的指尖捏住耳垂。 “烫到了?”周谨南从她身后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粥和一碟咸菜,掌心里还握着四只合金筷。 顾初九摇摇头,放下手时拇指还在轻磨食指和中指。看他动作轻缓地把菜放到桌面上,又把粥碗放在她对面的餐位上,“你不觉得烫吗?” “还好。”周谨南递给她一双筷子,又走到她对侧落座,“晚上吃清淡些,如果半夜饿了,可以再吃宵夜。” 顾初九点头应好,把筷子放在桌上,打圈搅动粥碗里插着的瓷勺。她饿了一天,只闻着白粥都食指大动。 用勺子舀了会,粥终于变得温热,顾初九端起碗喝粥。抬眼间看见对面的周谨南,他正捏着筷子夹起咸菜,放到舀了粥的勺子上,再一起慢慢送进口中细嚼慢咽。 只是简单的动作,顾初九却看得着了迷。其实不只是吃相,周谨南日常的行为举止都带着刻进骨子里的风度和仪态,任谁看都觉得赏心悦目,顾初九更是沉迷。 放下碗,她碗里的粥和咸菜早都搅在一起,白色米汤染了红,味道虽好……顾初九重新捏住勺子,把咸菜一个个舀在勺子上,送进嘴里。吃到最后,碗底只剩些沾着红油的米汤,顾初九瞥了眼周谨南面前仍是干干净净的碗壁,万分气馁,在心里轻叹一声,抬手一口把粥喝个干净。 “再吃些?”周谨南问她。 顾初九摇头,“已经很饱了。” 周谨南把吃剩的咸菜放进冰箱,顾初九端着两人的碗筷走到洗碗池前,这才看见流理台上还有她早上看见的那个盘子,上面仍剩着一个鸡蛋和两只蒸饺。 “你今早剩下的吗?”顾初九问。 周谨南正关上电饭煲的开关,偏头看她一眼,“前几天的,应该已经坏了。” 顾初九把鸡蛋和蒸饺倒进垃圾桶,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碗。周谨南这次倒没有先走,一直站在冰箱旁边看着她,看得顾初九心跳都变快。 “你不去洗个澡吗?”顾初九把沾满泡沫的碗放到水龙头下,水花冲走泡沫,白瓷碗显出光洁。 “睡前吧,等会还要工作。” 顾初九回头看他一眼,他的神色还是那样清冷浅淡,但眼下的黑青却轻易暴露他的疲惫,她以前从不曾在周谨南身上发现这样的信号。 “为什么突然要回到周氏上班?你不喜欢待在学校了吗?”顾初九看似问得随意,手里洗干净的碗却还在冲水。 “不是说看我当教授当得挺开心么,怎么又觉得我不喜欢待在学校。”周谨南反问她。 “嗯,是啊。”顾初九回答得干巴巴的。 其实她没有正正经经地和周谨南聊过天,尤其聊得还是他的私事。突然引出的对话让她手足无措,也不敢随便问,拿不准什么是她该说的,什么不是。 “只是时机到了罢了。”周谨南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她身边,“洗完了吗?” 顾初九顿时加快动作,把剩下的一个盘子冲了干净,关上水,转头看他,“洗完了。” “洗完了就去睡觉。”周谨南也望着她,似乎在等她。 两人离得很近,顾初九能闻见周谨南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她脸生了热,垂着眼皮点点头,又突然转身,脚步也快了,“我先去刷个牙。” 等她从浴室出来,边往卧室走边冲自己手心哈气,热乎的气流裹着薄荷清香,她满意地收了手。可等进了卧室才发现周谨南不在,她又跑去客房,里面也没人。 原来那不是共眠的邀请。 顾初九在心里暗骂自己想太多,眉眼却难掩失望。她看着客房这张和主卧没什么区别的大床,心里只剩排斥。 她转身往外走,走到周谨南的书房外停下,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房门。 周谨南出声让她进去。 顾初九只拉开了一条缝,从门缝中伸进去脑袋。 她一手攀着门框,一手握住门柄,身子还站在原地,对周谨南“不耻下问”,“今晚还可以和你一起睡主卧吗?” 周谨南的视线越过面前的电脑,落到她脸上,看了片刻,冲她招招手,“进来。” 顾初九这时才觉得难为情,也硬压下扭捏的心态,拉开门笔直地朝周谨南走过去。到他身边停下来,垂眸看了眼亮着屏的电脑,原来他正在做ppt。 “你在周氏很忙吗?”顾初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突然转了话题,或许打心底里她是更想探听他,了解他。 “很忙。”周谨南从她出现就一直盯着她,视线没转移过。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他的视线有些火热,顾初九抵挡不住,不免面红耳赤,声音更轻了些,“你讲课时用的ppt课件我都认真分析过,你的排版和风格设置我都会,如果……” 周谨南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视线终于持平,“这两天颈椎疼,这样比较舒服。” 被他捏着胳膊拉到大腿上坐好的顾初九此时心跳如雷,胸腔憋着气也不敢呼吸。 “怎么不说话了?”周谨南问她。 顾初九看了眼神色自若的男人,只恨自己太没出息,调整了两息垂下眼继续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能帮你做些基础的事。” 周谨南应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拉着她胳膊的手还在原处握着。 “不需要吗?”顾初九抬眼侧瞄他。 周谨南摇摇头,“这些你不必做。” 顾初九点了下头,心思不定,视线飘忽到依墙搭立的书柜上,突然发现最上方的档案袋已经被收起来了。她突然想起和周谨南因为这个档案袋发生的最后一次对话,那时,周谨南只说让她好好享受假期。 那个暑假早都过完了,周谨南没再提,她也就当作忘了。可是他突然回了周氏,又告诉她时机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为扳倒周长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差她一个契机? 周谨南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吧,毕竟他从不做要求。 顾初九想到这里脊背都僵住。 “在想什么?”周谨南低沉的声音挟着热气淌进她的耳蜗。 顾初九转头望向他,静默良久,“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我还有些怕。” 周谨南微蹙起眉。 他不愉的表情对顾初九而言就是一把利剑,直刺进她双眼。眼圈一瞬便红了,顾初九伸手握住他正拉着她胳膊的手,“周谨南,我可以做好的,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调整好,下次见周长柏就不会出差错了。” “你见他做什么?”周谨南定睛望着她,眸色晦如深海。 顾初九不敢看他不高兴的脸,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大腿上有一小块因为动作摩擦,绒毛倒翻,颜色变浅,“不该见吗?可是,如果不见,我要怎么帮你扳倒他。” 周谨南这才理解过来。 重新捋顺她的话,片刻后周谨南轻笑一声,“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语气带着轻松,顾初九缓缓扬起脸又看向他,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应该为什么?你养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她的语气很轻,根本不是质问,苦笑掩着小心翼翼,更像是求证。 周谨南回望她清澈的眼,没有说话。 顾初九勾下头收回视线,脸上没有气闷或不甘,只是眼圈偷偷再红了些,“过完年我就十八岁了,成年之后你好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养我了。周谨南,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做好,可不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 泪珠又掉下来,砸在睡衣上,绒面不怎么吸水,深蓝色上盛着几滴晶莹,倒是好看。 顾初九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爱哭,可周谨南随便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在她心里都能掀起狂风巨浪,她根本不受控。 周谨南松开拉着她胳膊的手,环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看着他。 “不该是因为喜欢我吗?” 周谨南的手指从她下巴处挪开,抚上她的眼睫,逼出了眼眶中正在蓄积的泪珠,“小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爱哭?”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顾初九无力招架,只是心底刚生的委屈还散步去,她睁大了眼睛想看清他的脸,泪水却越落越猛。 周谨南似笑似叹着直起腰,把怀里的人揽近了些。下一秒他的唇盖上了她的眼睛,顾初九一时愣住,终于忘记流泪。 可惜那柔软的触感一触而离,她还没来及的睁眼去看,就被一只大手覆住了双眼。 “例假结束了吗?” 她听见周谨南低沉的声音,蛊人心弦。 【努力想把这章写完,怎么越写越多?】 【那就委屈一下九九,下章再继续吧!】 来了好多新盆友,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哈。谢谢留言,谢谢投珠~ 你不亲亲我吗 顾初九心跳狂乱,连胸腔里都憋满了气。声带震动颤出空气,她轻微的应声窝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 “可以一起睡。”她怕周谨南没听清,又重复一遍。 耳边传来周谨南短促的笑声。 他此时的愉悦太明显,这让早就心生意动的顾初九立刻借机顺杆爬,犹恐错失良机。 “是在这里,还是回卧室?”视线是漆黑一片,她开口也如那夜,无畏大胆,只管索求。 “你想在哪里?”周谨南撤下盖在她眼睛上的手,落到睡衣下摆处,指尖沿工整的针脚痕迹细细临摸。 他没有直接触上她的皮肤,隔着薄绒,顾初九已然浑身颤栗。 她双手搭上他的肩,缩近两人唇间的一指距离,温软的唇触及他的下巴,感受到他白日新生的点点胡茬,“哪里都可以。” 她张开嘴,用牙齿轻咬他的下颚。 周谨南单臂揽紧她的腰站起来,带着她往卧室走。 突然高度的变换让顾初九下意识用腿盘住周谨南的腰,搭在他肩上的手变成了拥住他的脖颈。 他抱着她走得平稳,顾初九偏头靠向他颈窝,未曾言明的紧张与激动难以平复。即将实践的情欲早在她心中演练万千遍,可等真的要发生时,她竟想不起自己精心学习的那些动作到底该怎么摆。 周谨南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思考,他把她放在床上后整个人便覆了上来。 顾初九感受到他温热干燥的右手正从睡衣下摆探入,滑过她的侧腰,又向上托起她的胸乳。他一掌便足够把玩揉捏她胸前那团软肉,这令顾初九不得不怀疑自身的发育。 直到这人坏心地按住中央那颗嫣红,正燃着火焰的指尖立即烧得顾初九浑身滚烫,意识归正。哪里还有空想其他,她现在只想要。 顾初九偏了偏头,躲开周谨南落在她耳畔的炙热鼻息。她就快要喘不过气,明明是她先色心雄起,最后又是她先开口求饶。 “周谨南。”她抓住周谨南撑在床上的手肘,“你不亲亲我吗?” 卧室没有开灯,周谨南在黑暗中揣度她的神情,脑海中随即浮现她那双水光潋滟的猫眼,含着情,显着欲。 周谨南低头吻上她的唇,一触即离,“起来,把衣服脱了。” 身上的热源退开,顾初九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她撑起上身,把睡衣和睡裤脱个干净。里面本来就没穿内衣,她脱起来比周谨南要快许多。 顾初九光裸地抱膝而坐,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周谨南的身体。 她再次被压回床上,脖间已经感受到男人细密的吻和火热的喘息,腰腹熨有他温柔的掌。顾初九想伸手拥抱他,被周谨南一只手掐住俩腕,固定在床头。 他另一只手已经探向她的下腹。 顾初九感觉到他正用指拨开她那儿处的毛发,短短的一层的指甲正碾压毛发的根须,带着指腹一点点地伸入更下方的隐秘处。直到他摸上那两瓣软肉,抚弄两下才停下指间动作,他摁着两瓣软肉中央来回打圈,终于拨弄出藏在其中的一颗肉珠。 顾初九难耐地哼吟出声,她被周谨南固定住的手挣扎着凭空抓挠,却没得男人一点怜惜。周谨南捆绑她手腕和搔弄她阴阜的动作都没停,手腕上的束缚加深了身体里要而不得的空虚感,眼角被逼出泪意,穴口也已经暗潮汹涌。 周谨南终于在她濒临窒息时撤开了拨弄阴阜的手,往下探,意料之中的黏湿水液让他满意。淌出的水已经沿着股沟流了下去,周谨南的手沿着水痕抚上她的臀,狠劲揉捏一把她的屁股,起身从床头柜拿出安全套。 塑料壳撕开,顾初九闻见苹果味的香气。她喘息着眼向周谨南,只能模糊分辨出一个黑影。窗外只有星空,照不亮她还在流水的身体。敏感的穴没了抚摸,甬道内却因为面前的男人而开始收缩。 这种强烈的渴望让她伸出手,抓住半跪在床上的周谨南。 周谨南正低头带套,看小姑娘哼唧唧地抓着自己不松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别急。” 周谨南单手把套撸到最上,侧过身扯开顾初九一条腿,曲立在他身边,摆出了她对他彻底打开的姿势。 他没有俯下身子,直着腰把顾初九拉近,让她的屁股靠上他的膝。他左手落在她的乳上揉捏,右手扶着自己对准了她的娇穴。 居高临下地进去,只一个头就被卡得动弹不得。 他收回在她胸前的手,重新抚上她的阴阜,再试两次,还是紧得不行。 “放松些。”周谨南轻声劝慰她。 顾初九也想放松,更想让他直接进来,身体里泛出的痒已经在吞噬她五脏六腑,可她只能热着脑子,红着眼,完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配合。 “周谨南,周谨南。” 她只会一遍遍喊他的名字,想要告诉他她的难耐,她的渴求和无措。 少女带出哭腔的不间歇的娇唤,让周谨南灼人的欲望更加粗硬。无可奈何,他大掌掐了一把她的腿根,人又重新回到胸贴胸的男上女下位。 顾初九因为他炙热的体温而得片刻安宁,身上配合地燃出薄汗。 “腰腾起来。” 周谨南拍她的屁股,顾初九乖觉地用臀部发力,将腰与床之间空出些距离。周谨南扯来床头的软枕,垫到她腰下。 身体再相贴,位置契合许多。 周谨南单手托住她的脸,低头吻上她。他的唇舌和他这个人完全不一样,霸道又凶猛,上来便撬开她的牙齿,嘬住她的舌,只管往自己嘴里衔,即使全吃住了也一丝一毫都不肯松。 顾初九揽着他的脖颈,仰面承受这枚的深吻。被勾缠的舌尖伺机舔舐他的牙齿和上颚,换来他错了节拍的呼吸和更强横的吻。 就连他身下的那根火热也像是长了眼睛,顾初九感受到它正紧紧地抵住她的腿心,硬是往那条缝里挤。还有他腹下粗且硬的毛发,正扎着她的阴阜,磨着她的耻骨。 顾初九松开绕在他脖后的手,圈住他的腰。手心下的皮肤光滑,她好奇地摸,摸上他的腰窝,手指在凹处轻点了点,又往下滑去他的臀。中间一段有明显起伏,顾初九想起他穿西服裤时凸显的翘臀。 没来得及再流连两下,手又被他禁锢到头顶。 “乖点。” 周谨南的声音沙沙的,呼吸也沉,被欲望驱使的性感暴露无遗。 “我不能摸你吗?”顾初九轻声轻语地问,还剩的那只自由的手却狡猾地溜上了他的臀。 “你想怎么摸?”周谨南被她一通毫无章法的揉捏逼得喘息,另一只手往后极快地按住了她的手背。 他捉住她任性妄为的手掌,手心覆上她的手背,与她手指交错相扣,带着她从他身后绕回身前,钻进两人相贴处,让她隔着滑腻的安全套握住了他的火热,“只许摸这。” 【一定是太久没吃肉了,就这么点搞了我一上午。看来一章肯定是吃不完了,明天再继续,实在是元气大伤】 求解惑: 看有姐妹留言问周谨南和顾初九年龄差多少,才想起来这是第一个问出来的姐妹!那没有问过的姐妹们,你们之前都推算得是差了多少岁? 狂热 顾初九听话地圈握住,手心感受到他阴茎上血管的绽结。安全套外的润滑剂裹了她一手,她偷偷在心底猜测,周谨南这儿的皮肤是否也和他的身体一样光滑细腻。 她的手比她更懂求知,也更有效率。没过脑子,手指已经沿着阴茎暴胀的脉络摸向了顶端。塑胶的软圈卡住茎身,顾初九用食指勾缠圈沿,尝试拉开圈口往里探,被周谨南捏住了手腕。 他把她作乱的手往头顶方向一举,和另一只一起牢牢地捏进掌中。被他一手控制了双臂的顾初九终于老实了,眼巴巴地抬头看他。 满室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 “为什么不开灯?”顾初九用膝盖碰他。 周谨南伸手往下捏住她腿根,拉开她的腿摆到他臀侧位置,下身沉进她腿心,翘挺的阴茎直抵住她穴口,“捏住手,你就用腿?” 顾初九分辨不出他的语气,但他的手就卡在她腘窝处,中指指尖摁在被迫曲立而鼓起的韧带上,正左右捻着那根凸起的腿筋。酸痛胀麻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明显,顾初九四肢有三都被控制,只好曲起唯一自由的那条腿讨饶地蹭他的侧腰。 “周谨南,我错了,好疼,不要捏我了。” “这就疼了?” 他像是在笑,又好像没有。 顾初九听不出来,只感觉到他松开的手又重新掌回她胸上。腿上的痛感消失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胸乳已经被人团在掌中,来回揉捏。或许是怕冷落另一个,他还低下头来准确地含住了另颗娇柔微颤的乳珠,火热唇舌把她来回拨弄。 一痒换一痛,很公平。 可怜顾初九被他三五下便嘬得欲仙欲死,身体的空虚感再次涌现,一浪更比一浪猛烈,两只仍曲立的腿不由得夹紧了周谨南的腰。 不得满足的渴望折磨她,蒸腾的情欲逼她主动求欢。 “周谨南,我想要。”她可怜兮兮地求。 周谨南没有说话,唇齿间吐出那颗已经变得珠红的乳尖,伸手往她下身去摸。那儿早已湿腻不堪,连穴口都微微张开。他手扶阴茎,重新往里入侵。这次要轻松许多,至少龟头已经完全进入。只是再往里,炙热拥挤,层层阻拦。 顾初九嘤咛出声。 周谨南只入了小半,撤开的手抚上顾初九后臀,轻轻掐揉。 “凭什么,你可以摸。”顾初九又疼又痒,一句话都得拆两半说。 周谨南低头压在她唇上,“凭我现在插你。” 他说话时嘴唇微动,吐出热气,像绅士最温情的吻,却说出无耻下流的荤话。顾初九听得耳朵滚烫,身体也配合地分泌出大股汁水。 这般反差的周谨南,她也好喜欢。 温热的水液在顾初九身体中顺流而下,细密地冲击上甬道里的龟头,又被他严严实实地堵在穴口。水流无处发泄,积于此处,泥泞的甬道囤积不下,开始敏感收缩,周谨南趁此一鼓作气将硬挺滚烫的阴茎全挤进来,连带顾初九的低声痛呼也被他吃进嘴里。 下身就这样停滞在她内里,半天未见周谨南其他动作。顾初九正一口一口吞咽他的舌和津液,半句话也说不出,只好忍着异样挺起腰腹去蹭他。 周谨南本想多亲吻疼惜等她适应,谁知小姑娘毫无耐心且贪心不足,他用力捏住她臀上的软肉像是惩罚,抓满一手心后抬腰开始慢慢抽动。 他的进入和退出都很缓和,拿捏的距离也恰到好处,来来回回后顾初九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越来越不满足,身下湿淋淋的一片,想要他再快一点,再重一点。她抬腿卡在周谨南腰后,紧密无间地收拢他,让他这次入得更深。 可这次他进来后便不动了,坚挺就那样停滞在她身体里。顾初九感觉到他松开了一直抓着她的手,他的手肘回缩撑到她脸侧。 虽然看不见,但她无法忽视周谨南投向她的火热的目光。他就像在看自己的猎物,不,没有像,她本来就是他的猎物,心甘情愿进入他的陷阱,被他捕捉,被他啃食,被他完全占有。 顾初九佯装在黑暗中等待,吸着他的甬道却偷偷收缩起来,她用最隐晦却直接的方式,宣告她的要求。 却没想到周谨南直接撑着手臂立起身体,带动分开了她别在他腰后交缠的脚。突然失去体温的熨帖让顾初九打了个冷颤,她缩了缩落在床上的腿,懵着脑袋也要跟他起来。 “别动。” 周谨南两手拉住她两个脚腕,把她往前扯,直到臀肉紧贴上他的大腿。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一开始便要这样。 “你喜欢这样?”顾初九懵懂地问。 “过来。”周谨南没有回答,声音藏在满目黑暗中,几多诱惑。 顾初九两条腿都被他捏着,只好弓起上半身,听话地慢慢贴近他。她把自己折成柔软的弧度,正要伸手摸他,便听他说,“握着我。” 顾初九的小手换了方向,握上他的阴茎,安全套已经粘腻不堪,上面满是她的汁水,这让顾初九的内心有些羞耻。 “放进去。”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在这个情景下,顾初九当然知道周谨南是什么意思。她握住炽热湿滑的柱身,往下拉着抵上她的穴口。角度不够准确,她乖觉地抬了抬屁股。 正要往里塞,周谨南已经先她一步撞了进去。 这一下又快又猛,直接把顾初九撞倒在床上,男人也发出了低沉粗重的喘息声。 这个姿势让顾初九更深地感受到他,穴内的软肉开始不自觉的紧缩,水液一股一股地涌,根本停不下来。周谨南没有任何花样的高频率的撞击,一下比一下更重、更深,这让她完全招架不住。还好他的手掌始终从下紧兜着她的双腿,才让两人交合处并未分开。想起来自己刚刚猫挠似地勾缠他,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顾初九的腰这次没有软枕垫着也彻底腾了空,耳朵里满是两人肉体缠绵相撞的清脆声响,与周谨南的契合与交融让她彻底沉沦,忘乎所以。 到最后,她只能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喘,只能感受到自己浑身的颤栗。这种感觉陌生却又让她欲罢不能,就像床上的周谨南。 不再清冷,不再遥远,不再触不可及,他会因为她而沉沦欲海,也会因为她变得无比狂热。 【31岁周谨南的敏感处:屁股】 哈哈哈,姐妹们全都猜的八九不离十,好神奇! 只有周谨南好伤心,明明演得很年轻,你们却一致认为至少10岁打底,最多还有18最大值。 擦干眼泪,今天就身体力行告诉大家! 他!年轻!肾好!有劲!年龄都是浮云! (哎哟,yy联系的笑死我) 梦中人 这场性事持续很久,周谨南引导她摆出各种羞耻、大胆、亲密、放荡的动作,他没有因为她的初次而稍加收敛,反倒变着花样翻来覆去地折腾她,或是耐心温存逗弄,或是提臀单刀直入。 顾初九被他弄得流水涟涟,娇喘不停,却依然挺着小腰抬着屁股迎合他。周谨南偶尔憋不住的粗喘让她心驰神往,他每一次的插入都在她的心口撞出回声。 在这场热情冗长的缠绵中,顾初九不单单被他控制了肉体,她将灵魂也一并心悦诚服地祭献。 意识涣散前她想,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像爱周谨南这样爱别人了。 深夜,她又如梦。 梦里她再次回到那间高大阴森的别墅,孤零零地站在大厅中央,灰白头发的管家神情冷漠地走向她,她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一把擒住手腕。他看起来年过半百却孔武有力,单一只手就把不配合的她往楼上拉。她只及楼梯扶手的高度,伸手扒扯路经此处的女佣,她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对她的求救熟视无睹。 她被丢进空无一人的房间锁起来,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她很饿,很累,可她不敢入睡。梦境万分恐怖,她还不知这是梦,只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这一切她都经历过,这些都是真的。 房间有一张华丽的床,她瑟缩蹲在墙角。不知过了多久,衣冠楚楚的周长柏推门进来,给她饭吃,给她水喝。食物很美味,周长柏说话很温和。她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哭一边被男人脱下她的裙子。 直到她身上只剩纯白的背心和内裤,周长柏拿走了她的饭碗,掐着她的两只胳膊把她抱到了床上。他的手就像藏在育幼院那棵即将枯死的榕树上的蜈蚣,爬在她身上四处游走,怎么挣扎都抖不掉。她觉得反胃恶心,张嘴便吐了周长柏一身。残渣剩饭在胃里还没来得及消化,能看出形状的菜叶沾在男人崭新的衬衫上,肮脏又滑稽。 被扰了兴致的男人凶狠地甩给她一巴掌,她的一侧耳朵开始轰鸣,刚刚还在轻声细语哄她吃饭的男人已经变了嘴脸,他满脸怒容地脱下衬衫扔到地上,单手解开皮带纽扣,抽出来对折握在手里。 他狰狞的脸让她畏惧,一次次大力地抽打让她放声大哭。她想闪躲逃跑却被男人逼进角落,他松开皮带,单手扼住她的脖颈。她被掐着脖子拎起来,胸腔逐渐憋满了气,脸、后背、大腿抽打过的地方火灼般的痛感在濒死的窒息前不值一提。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阵敲门声救了她的命。 她像垃圾一样被周长柏扔到地上,听见他坐在床边平缓气息,等他重新戴上虚伪的面具后,他去衣柜取出干净的衬衫,又抽出另一条皮带系在裤腰。她看见周长柏恢复了衣冠齐楚的模样,打开门,管家恭敬地立在门前与他说话。 再然后,周长柏出去了。 她快要流干了眼泪,劫后余生在此时不算好事,她呆滞地趴在地上,没有从这阵死寂中恢复力气。门再次被人推开,她不由自主地发抖,眼睛平视过去,先看见了黑色的皮鞋,再往上是笔挺的西裤,平整的西装外套,最后是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是周谨南。 她又开始哭,哭他终于出现。 即使是在梦中,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来。就像她生来被抛弃,在育幼院食不裹腹的长大,被人当作攀权附贵的工具,在这里受到虐待与伤害,这一切苦楚只为等待甘来,她所受的折磨与悲苦也都只是在遇见他的路途中所遭遇的荆棘。 不等她流泪,也不等她告白,梦境忽地一转。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正给她的左手手背擦酒精。在尖细的针管触及她的皮肤前,她右手突然抓紧了身边的人。梦是不受她控制的,她只是个傀儡般的体验者。所以等她握住了转头去看,才发现这人是周谨南。 她的眼泪倏地滚出,针头也在此时穿进她的血管。 “周谨南。” 她终于能说话,开口难掩委屈心酸。 坐在床边的周谨南垂眸看向她。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此时头晕目眩,肠胃痉挛,浑身发热,这种感觉让她的眼泪停不下来。 “不是。”周谨南告诉她。他看向她的目光很专注,声线低沉,但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却很淡。 “我还不想死,我想和你一起活到九十九,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旁边的医生收拾东西错手打翻了酒精,玻璃瓶掉落地上发出清晰破碎的声响,她没有去看,周谨南也没有。 “嗯。”他只是不露声色地望着她,让她不知道这声回应是承诺还是敷衍。 “哦,还有,我高考怎么办。”其实她想说的原本不是这个,可话语似乎已经被人设定,她张口也只是这个。 周谨南握住她正抓着他的手,放回床上,站起身,低头看她,“没关系,好好休息,我在这里。” 顾初九点头,眼泪堆在眼眶里。她仰脸望着他,心里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他,嗓子眼被堵得生疼,开口却又只是,“我想喝水……” 唇边递来温热的水,入口即甘露,她下巴用劲,大口汲取,水流被她压得漫出杯口,呛进鼻腔。 她蹙眉睁眼,不断咳嗽,看见周谨南正捏着玻璃杯坐在她身边。床头灯昏暗,照出和她梦中男人相同的面容。 一时竟分不清梦境现实。 “你又烧起来了。”周谨南把水杯放到矮柜上,伸手拉起她,让她靠坐在床头,又拿起杯子递到她面前。 顾初九用手背擦了擦下巴沾的湿意,摇摇头,“我不想喝了。” 周谨南没有收回手,另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拿来一盒药递给她。顾初九低头看,是他之前买的对乙酰氨基酚片。 “把药吃了。” 顾初九点头,接过水,再拿药时才发现盒子还没拆。 药盒被周谨南抽回,他拇指摁下边缘开口,再从中抽出一板药片,他用食指摁住药片,背面的银色锡箔纸裂开一条缝。他捏着边角挪到顾初九面前,等她伸出手,将药片掉到她手心。 “低烧,先吃药看看,不行明早去医院。” 顾初九点点头,吃下药后把杯子放到桌上,看了周谨南一眼又缩回被窝。等周谨南熄灭床头的,重新上床躺到她身边,她才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发烧,她浑身滚烫,连鼻息都发热。但头脑还算清醒,也不太困,除了腿根有些酸痛,身上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偏头朝周谨南的方向看,刚关上灯,视线一时不适应黑暗,连一点起伏的黑影都瞧不真切。倒是脸下的枕头湿哒哒的,沏得慌。顾初九挪了挪位置,枕头湿的地方正在中央,她左睡右睡都能感觉到。 周谨南自然发觉了她的折腾,“怎么了?” “枕头湿了。”顾初九不动了,想起他眼底的青,怕自己吵他休息。 周谨南的手伸过来,摸到她脸侧枕芯上一片湿润,手顺势往下揽住她的肩膀,把人抱进怀里。 顾初九下一秒便与他头并头,脸挨脸,鼻息交错。 贴上他干燥柔软的枕头,顾初九心中轻叹,鼻腔满满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好闻得让她浑身舒畅,全身精神都立即松懈下来。 “梦见什么了?”周谨南突然问她。 他的呼吸落在她脸颊上,痒痒的。顾初九乖巧地蜷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他的腰,“梦见你了。” 周谨南像是有些错愕,开口不免带着疑问,“我在梦里惹你哭了?” 顾初九想了想,只肯说一半,“没有,我就是梦见去年高考那天,我生病了,你在医院照顾我。可能是生病了太害怕,也或许是愧疚,怕不能考试会惹你生气,梦里总一直哭。” 周谨南闭着眼回忆起那天,小姑娘高考头一天夜里突然晕倒,他半夜送她急诊时,她已经烧得糊涂,一路神智不清地扯着他的衣袖哭个不停。打了针之后稍微消停了些,但也始终拉着他不肯松手,一个劲地说胡话。 她细细碎碎说了许多,甚至是她不可告人的私密心事。听得旁边的医生分心瞄他好几眼,把装酒精棉球的细口瓶都错手打翻,摔到地上,留下一地稀烂的棕色玻璃渣。 周谨南此时回想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没忘。 顾初九也在回想,梦境让那次生病好似就在刚刚,一切都无比真切。 她听着他沉稳规律的心跳,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温情与拥抱,这时再想起梦里的对话,心中便生雀跃与甜蜜,“你早知道我喜欢你了是不是?” 周谨南没有回答,沉默良久,最后也只是用揽她肩膀的手轻轻拍了拍,“睡吧,很晚了。” 【车是开不动了,再开下去,周谨南不虚我先萎了。】 【肉还是要吃的,但是天天吃也不行,毕竟年纪到了,防范三高。】 【越写越羡慕初九,我也爱上周谨南这个吃嫩草的老男人了】 画卷 清晨顾初九迷糊听见周谨南起床上班,本想起身送一送他,但意识太困,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又睡过去。再醒来,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了。 她摸黑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光线从半侧窗外照出卧室的模样,不仅亮了她的视觉,也开了她的嗅觉。 满屋子情欲腥气未散,顾初九伸手推开窗户。凉风吹到皮肤上,激灵得她微微一颤,这才晕过头想起来自己没穿衣服。望窗外一片绿化地,近处并没有对立的建筑,她松了口气转身去床边找衣服。 深蓝色的睡衣昨晚被她脱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她伸手去捡,先拿开上面压着一个被周谨南扔到地上的方形软枕。手摸到软枕上潮湿的水渍,顾初九红着脸把它放到一边,默默穿衣裳。 拉开门便闻到了食物清香,寻着味去厨房,发现电饭煲里还温着昨晚的热粥。顾初九迅速去洗漱,再来盛粥时忍不住先用粥勺吃了一口,软糯的米粥下肚,饿空的胃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餐桌上有一碟咸菜,红油的印迹能看出周谨南早上吃的也是清粥配咸菜。不知是饿了,还是淡粥小菜味道太好,顾初九吃了两碗还意犹未尽,直等咸菜被彻底吃光,她才放了碗,肚子都被撑圆。 正当她赖在沙发上消食,门铃响了。她警惕地走到门边,看清可视门铃的视频上是吴婶的脸才松了口气。 门打开,吴婶没有进来,站在门口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周先生要我从家里给你拿身衣服来。” 顾初九点头接过来,还没说话,就听吴婶问,“初九,听周先生说你发烧了啊,来我看看还烧不烧。” 吴婶伸手过来,顾初九把额头递上去。 吴婶摸了摸,又探回自己脑门上对比温度,这才点头,“退烧了,不过初九啊,今天药还是得坚持吃,最近降温得厉害,袋子里还有给你煮的汤,多喝点驱寒。周先生中午也不回来,你吃完饭继续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吴婶,进来歇会吧。”吴婶看她穿着周谨南的睡衣开门,并没有露出奇怪的神色,这让顾初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吴婶笑笑摆手,“周先生不喜欢生人进他家,我就不歇了。这几天你不回去,我就暂时去照顾外孙了,这还得赶回去。不过初九,等你回家,记得和我说一声,我还是照常去你那。” 顾初九点点头,目送吴婶上了电梯才关上门。 她把袋子里的保温饭盒取出来放在餐桌上,打开便闻见浓郁的黑胡椒和猪肚的香气。现在的确吃不动了,她只深嗅一口,把饭盒扣上,带着衣服走回卧室。 顾初九换好衣服坐床上,心里想和周谨南说说话,又怕这个点耽误他上班。于是打开微信,先看见最下面的“发现”上印着一个红点信号。她点上去,发现是周谨南回了她前天的那条朋友圈。 “起床记得吃药。” 顾初九抱着手机笑起来。 等笑够了,唇角的弧度也收不下去,她咧着嘴给周谨南发了条微信,“我吃过药了。” 然后从床上爬到床头柜边,抠开两颗感冒胶囊,就着杯子里的凉白开咽下肚。再看手机,又等了一会,周谨南还没有回复。 “我收到吴婶送的衣服了,准备回学校一趟。” 这次她没有等周谨南的回复,收起手机往外面走。 刚坐进出租车,手机就震动了,顾初九掏出来看,是周谨南。 “回学校了?” 电话里他的声音清冷又干净,顾初九却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让人脸红的话,还有他在黑暗中低沉性感的嗓音。 “嗯,”顾初九垂下着眼皮,手指无意识地拨动大衣上的扣子,“我一会就回来。” “嗯。” 顾初九听见电话那端有人喊“周总”,然后周谨南的声音就变得远了些,顾初九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能猜到他现在已经把手机从耳边撤了下去。 她耐心地等着,偏头看车窗外滑过的风景。 初冬时节,街边高树的绿叶已经掉得精光,即将到来的新年让市政单位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装点了灯带,有的还挂着火红的小灯笼。白天看着略显突兀,猜想夜里应该很美。 顾初九笑笑,耳边又听见周谨南清楚的说话声,她马上收敛心神。 “最近比较忙,如果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微信可能没有时间看。” 他的解释让顾初九受宠若惊,再品味一番不禁心中狂喜,“没事,我没有事,”顾初九边说边摇头,也不管周谨南根本看不到,“你忙就好,我只是去学校拿几本书,等会就回家。” “好。”周谨南应她。 顾初九抿唇偷笑,小声细语与他道别,等他挂断电话。 去宿舍收拾复习用的课本,室友开门进来,看见顾初九回来了先是一愣,略显拘谨地打了招呼,又好意提醒她今晚的自习辅导员会亲查人数。 她算是三个室友中顾初九最不熟悉的那个,话都没说过几句。顾初九礼貌与她道谢,把桌上的酸奶递给她,“来时路上买的,这个口味是新出的,试试吗?” 室友不好意思地推让,顾初九硬塞到她手里。 “她们俩还在图书馆等我,要一起去吗?”室友握着酸奶,指向空着的两个床位。 顾初九摇摇头,“我就在宿舍复习了。” 室友点头,去书桌上拿了课本后与她话别。 顾初九老老实实地在宿舍待到晚饭时间,上午吃的粥消化得差不多了,她把这几天复习要用的课本收拾进双肩背包里,走出宿舍。 距离下课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食堂窗口人不算多。顾初九在最边的窗口买了杯豆浆,把吸管插进去双手捧着纸杯暖手,慢悠悠地踱步往前,边看边思考要吃点什么。 刚在炒饭窗口停下脚,手机就震动起来。她看见是周谨南的来电后,转身出了闹哄哄的食堂。 “回家了吗?” 刚接通,周谨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顾初九猜他此刻应该是在楼道里打电话,他的声音在那儿荡出特有的回响,带出几分疲惫和孤寂,清楚地钻进顾初九的耳朵里。 她低头在脑海中描绘他深沉安静的双眸,却想不出他此时怠倦的样子,忍不住心疼,“还没有,你吃饭了吗?” 那边先是打火机清脆声响,片刻后才听他低嗯一声。 顾初九回忆起例假让情欲暂歇的那晚,她洗澡出来,便瞧见周谨南在阳台抽烟。他背对她而立,指尖燃着烟,火星灼出青烟袅袅,很快随风消散。 他静默在沉寂夜幕下的背影,格外孤独。 那晚她沉溺于羞涩尴尬的少女情事,没注意到鲜少在她面前抽烟的周谨南,正一个人用尼古丁销蚀复杂情绪。 但她现在能听出来,周谨南的情绪不算太好。 顾初九嗓子干干的,不知道再说什么。 “怎么不回家?”周谨南开口问她。 “晚自习要查人数,我下了课就回去。”顾初九也没了胃口,往教学楼走,想话头与他聊,“你下班了吗?是不是工作很辛苦。” “晚上还有个会。你几点下课?”周谨南不愿多谈,话题还是绕着她。 “八点半。”顾初九答得干脆,说完又赶紧补充,“我自己回去就好,时间也不晚,学校门口车很多。” 周谨南摁灭烟,看了眼腕表,现在是六点半,“估计我这边还得一阵子,如果进行得顺利,我八点左右和你联系。”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顾初九心里酸甜直泛冲。 八点时,周谨南没来电话,辅导员进班清点了人数就走了。顾初九等了几分钟,从后门溜出去。 走到学校门口心怀侥幸地看了看,没见到周谨南的车。顾初九一时不知是走是留。手机又震起来,她激动地拿出来看,却见一串陌生号码。 犹豫片刻还是接起来,“妹妹~” 对面是个熟悉的声音,顾初九一时没想起来,只握着手机也不说话。 “啧,不记得了啊,不是还亲亲密密地喊过人家宋哥哥吗,真是翻脸无情。”宋时吊儿郎当地调侃。 “哦,你怎么有我的号码?”顾初九也没太惊讶,差不多能猜出来原因。 “还不是你那个没良心的爸爸,我好心凑个牌局喊他放松,他倒好,拒了我的一片真心不说,还奴役我替他接小孩放学……诶,穿个红色大衣站学校门口的是不是你?” 顾初九转头往街上看,一辆骚包的玫红色跑车转了个弯飘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宋时摘了墨镜,指尖捏着一只镜腿冲她作势挥了一下,“漂亮妹妹,上车吧。” 顾初九没有看来往学生投来异样的眼光,也没管深沉夜色和宋时不相符的墨镜,只沉默地上了车。 路上宋时各种抛话题与她打趣,顾初九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 清冷的小脸在宋时看来简直就是周谨南的女性翻版,嘴皮都说破,也不见小姑娘丁点变化,连周谨南的话题都带不动气氛了。宋时放弃了,闲适地敲着方向盘。手机来了信息,他等红灯时低头看了一眼。 顾初九察觉宋时情绪不对时,他正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开车。顾初九没想多打听,只是车速愈发快,她默默双手捏住安全带。 听到他厉声朝电话里的人吼了声“习姗!你要是想死我也懒得管”,这才竖起耳朵听。 宋时没再说话,顾初九也听不清电话里的人都说了什么,她只看见一贯摆出玩世不恭脸的宋时此时无比认真且凶狠,顾初九默默收回眼。 不多会,宋时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顾初九斟酌片刻,“我还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反正下一条街就到了,我就在这下吧。” 宋时没有说话,把车停靠路边,等顾初九下车后飙车离去。 顾初九缓缓舒了口气,走进超市。逛了一圈只拿了些酸奶和抗饿的健康零嘴,她本来也没什么要买的,只不过宋时车里环境太压抑,她才不想无辜踩伤雷区。越是平日懒散放荡、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认真时越可怕。 顾初九虽然不知道他与习姗时什么关系,但也在心中默默为习姗点了颗蜡。 抱着袋子走了没多远,就到了周谨南家附近那条挂满灯带的街。五颜六色的灯带正在树上大放光彩,每三棵树之间立着一盏昏黄路灯,于此一比,逊色许多。 顾初九轻快着脚步挨街边蹓跶,一路欣赏,偶尔走到挂着小灯笼的高树旁,就停下脚仰脸去分辨灯笼坠上寓福的字,大多数都相同,偶尔见到与前面不一样的,她便在心底念出来,都是些吉祥如意的喜庆话,读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她穿着大红色的连帽大衣,露出一张喜气洋洋的小脸,与街道上五彩斑斓的灯光交相辉映,匆匆路人和过往车辆在此刻都成了背景,街道的喧闹声也被人静了音,只有娇俏的小姑娘独自娇俏。 这是周谨南此时眼中的风景。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副画卷,经久多年,他再也不忘。 【冬天,心动的声音是不是更清脆?】 赌 顾初九把书搬回周谨南的家中,自此安心日夜呆在这里,白日独自复习,落日前便开始期待周谨南回来。每每按密码的声响传来,她就如一只鸟般飘飘然去玄关口候着,非要周谨南一进门就先看见喜笑颜开的她。 周谨南瞧见她时通常什么都不说,只是伸手摸摸她的头。 这般亲昵的动作对顾初九已然十分受用,她低头感受干燥手掌的温度,窃喜于周谨南专有的沉默温柔。 其实不管周谨南给她什么样的反应她都喜欢,好的她当作回馈,坏的她自我安慰。周谨南白日的平和冷清与深夜的炙热灼人都有利于她安抚心绪,他越是只做不说,越方便她自我催眠。 顾初九看了眼手机,已经到周谨南下班的点。她合上书本,去厨房把吴婶下午送来的食物装盘。 正当顾初九翻箱倒柜找酒杯时,周谨南回家了。 顾初九捏着高脚杯跑到玄关口,周谨南正侧身关上门,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杯子,“要喝酒?” 顾初九小喘了口气,笑着说,“今天跨年,一起喝吧。” 周谨南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伸手触碰她的发顶,只轻抚两下,“嗯,放着吧,等会我做。” 顾初九等他换好拖鞋,又跟着去卧室等他换衣服。她乖巧地立在衣柜侧面,趁他不注意时才偷偷偏转视线,能看见他裸露的肩背。 “不用做菜了,下午吴婶来送了很多,就是口味多是按我的喜好来的,等会你看看,如果不喜欢就再做两个你喜欢的。” “那就不做了。”周谨南把换下的衬衫和西服放到一边,关上衣柜的门,“给你订个蛋糕。” 顾初九抬眼看他,绽出八颗小白牙,“好。” 晚餐吃到一半,外卖送了蛋糕送过来,周谨南拿到餐桌拆开,是个迪士尼公主的翻糖蛋糕。顾初九搁下筷子,走到周谨南身边两眼盯着这个漂亮的小蛋糕,“你选的?” “不喜欢?”周谨南把绸带放进透明盒盖里,拆开送的一次性餐具,把塑料刀递给顾初九。 顾初九摇头,“谁会不喜欢小公主。”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公主造型,从侧面切了两块,放在周谨南面前一块。 周谨南给面子地尝了一口,浓甜盈满空腔。再看顾初九,她就立在他身边,迅速地把蛋糕块吃了大半,脸上尽是开心满足。 他放下叉子,抿口酒押下甜意,“有什么生日愿望?” 顾初九咽下嘴里的糖霜,舌尖还蕴着香甜,“没什么想要的。” 年尾最后一天是她育幼院档案里记录的出生日期,她并不是在这日来到世上,而是在这一天被记录在册。生日,她从小没过过,来到周谨南身边后,再过也没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个日子,全不如第一次见到周谨南那天来的重要。 那才是她的新生。 周谨南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每年他都会问她这个问题,每年她的回答也都是一样。隔天,他还是会再给她备一份礼物。小时候送她童话书,长大后送的都是些收藏版的名著。他点头应声,沉默思考今年送哪套书比较好。 顾初九出声打断,“周谨南,我最近期末,要看的书很多,没有时间看世界名著。” 周谨南看向她,她唇角沾着点白色的糖衣,点缀了弯起的弧度。 她眼珠溜溜一转,神色一喜,便像只蹑手蹑脚地雀,状似无意地靠近他,又放肆大胆地缠绕他的手臂,弯腰俯身附于他耳边。 热气裹着甜香,周谨南听见她半是撒娇半是诱惑地开口。 “周谨南,我想……” 说出口的这个要求让顾初九脸红心跳,周谨南猜不透的黑眸更令她情动澎湃。她面目含笑不敢露怯,压抑让人窒息的紧张情绪,耐心等他回答。 周谨南没有让她等太久,他低头在她唇边亲吻,舌尖舔舐过她唇角,酥麻感像电流直窜上她后脑勺。 “好。” 周谨南贴着她的唇说。 后腰被温热的手臂揽住,她身子一轻,被周谨南抱了起来。 片刻,卧室关门声响起。餐桌上的汤此时还正冒着热气,一桌子菜都还剩的七七八八,没人知道他俩到底吃饱了没有。 不过,有情饮水饱。 * 这种食色双全的日子过得极快,连考试周都变得让人心情愉悦。顾初九握着笔和学生证,从周谨南的车上下来。目送周谨南的“小白”驶离视线,她才走进学校,朝考场走去。 最后考的这门是基础课,不论什么专业的大一新生统一参加考试,所以考场分了很多,但每个教室的考生还是排得密集。顾初九找到考场后,从黑板两侧的考位分布图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数着阶梯教室的纵排,到第七排时低头确认一遍桌子上的数字,把手里的笔和学生证放到左上角,这才坐好。 讲台上老师正在拆分试卷,顾初九愣神发呆。这门课考试时间太早,虽然能搭上周谨南的顺风车,但起得早还是太困。 铃声一响,卷子被挨个发下来,顾初九余光察觉隔了几人的位置上有人在朝她看,她转头看一眼,那人迅速闪身坐好。 “不要东张西望。”老师把试卷放到她桌上。 顾初九收回视线,静心答题。 卷子两页几乎全是填空和简答题,顾初九写得手腕发酸,来回翻转检查一遍,她收好笔,走到讲台上交了卷子。 顾初九停在教学楼门口没走,半分钟后一个男生火急火燎地冲了下来。 “我可算逮着你了。”男生凶狠地跑到顾初九面前,急速奔跑让他喘着粗气,发现顾初九似乎正等着他,又是一愣。 顾初九上下打量他一眼,终于想起来他是那个在高中后山上打女生,被她按在树上的人,“找我有事?” “别他妈装无辜,老子找你干什么你不知道?”男生恶声恶气,顶着顾初九冷漠的眼神稍显气势不足。 “你打的过我?” 男生因顾初九面容的平静和言语的轻蔑一时气结,脖子到脸漫上一层浅红。他生来家境富贵,众人独宠,去哪都是横着走,在南安从没遭过气,更没挨过打。那时气不过见钱眼开的前女友劈腿绿了她,刚动手就被这个女生抵在树上一顿收拾。他十几年的傲气在那一天中赔得干净,郁结难解,一心只想报复,可惜没几天就毕了业,他再没找到她。 女生冷淡无畏的眉眼在这半年里成了他的心魔,他从最初日夜谋划下次见面要如何惩治她,到现在更想看她被气急跳脚或可怜乞求的模样。 但现在,她依然是一副瞧他不起的模样。 男生眯眼冷笑,“呵,是打不过。但现在你进了南大,想安心毕业,还是被开除,也就我一句话的事。” “校长是你爹?” “你!” 顾初九因他被怼得哑口无言而发笑,“我对你爹是谁没兴趣,你要是有那本事,就尽早,我等你啊。” 她笑颜初绽,漂亮的让面前的男生不禁看呆了眼。 顾初九也懒得再搭理,弄清楚了偷瞄她的人是谁,也就没了好奇心。她转身要走,又被男生伸臂拦下。 “我没骗你,我姐下月就和周家联姻了。南安周家,你总不能没听说过吧,南大一半的楼都是周家捐的,我要是跟我未来姐夫说开除你,”男生看顾初九转了头,睇来的眼神比之前更为冰冷瘆人,让他言语愈发干巴,“他肯定不会,驳了小舅子的要求。” 顾初九拂开男生拦在她身前的手臂,“你叫什么?” “习骁。” “你姐是习姗?” 习骁错愕,看着她缓缓点头。 再然后,他就看见面前的女生温温柔柔地笑了起来,眼中的冰凉在此刻收得干净,沁入眼底的笑让她的瞳孔耀出细碎的光,比头顶上那枚冬日暖阳还要轻柔和煦。 但她吐出口的话却斩钉截铁,藏着刀,埋着刃。 “打个赌,你找谁也开除不了我。赌注么,就赌你的这位准姐夫。” 【走走剧情?有肉后补。】 【生日肉可能放在番外补上。但补的前提需要姐妹回答个问题,“九九到底提的什么要求?”doi这个答案太简单可不能算对啊~】 【这文虐是不存在的,故事已经有个三分之二了,这本书真是从头甜到尾】 【宋时和习姗的故事在《共振》里不会涉及太多,如果想看的话,后期我看能不能搞出来独立番外gt;0lt;。友情提示:这是条flag】 抉择 助理递来文件,周谨南审视,签字处已经加盖周氏董事会的章,上面不再需要他的签名。 立在身边的助理有些抱不平,他看向这个上司,虽是集团内部空降来的“周总”,其实没什么实权,职位工作净是出力不讨好的活,日夜加班,劳人心肺,也从不见他抱怨。这回好不容易部门落了个大项目,中途又被上层董事的人横插一脚,项目总控权被夺个干净,他们全是白忙一场。 “周总,文件要是没什么问题我就和递上去了。” “嗯。”周谨南把文件夹合上,还回去,“这个项目已经上交,之后不用拿给我看了。上头若有人需要你们做什么交接,你看这办就好,不用告诉我。” 助理看周谨南说话时神色平淡,并不像气话,这才点头出去。 办公室静下来,周谨南起身走向落地窗。外头太阳不见踪迹,灰白云色笼罩这片拔地而起的写字楼,寸土寸金的商务区被衬出一派凋零枯糜之相,楼底那排迎风矗立的玉兰树,不知何时能出新芽。 视线收回,他转回身准备继续工作,手臂触及西装口袋,里面有小块坚硬物体不易察觉。他拿出来看,发现是几颗塑封的牛肉粒,近日穿的衣服口袋中都有,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见。 边走边剥开一颗放进嘴里,咸香的口感在他口腔迅速散开,等嚼下肚又抿了两口桌上的凉茶,才勉强压下舌中强势的味道。他拉开抽屉,屉中已堆积不少不同口味的牛肉粒,红红绿绿的包装纸,的确是小孩子喜欢的零嘴。 周谨南把手里剩余的几颗也放了进去。 * 宋时近日心情不太好,前女友铁了心要嫁给他哥们,他说不得,管不了,憋闷得发慌,整日借酒浇愁。 顾初九打电话过来时,他已经醉了七八分。 “哟,妹妹~” 他吐词清晰,吊儿郎当一如既往,顾初九完全听不出醉意,直接问他,“习姗和你是什么关系?” “习姗?她和我能是什么关系,倒是跟你关系匪浅。” “什么意思?”顾初九蹙眉,心中不安。 “下个月就当你后妈了,还能什么意思。” “周谨南告诉你的?”顾初九反问。 “整个南安都知道了,还需要他亲自说?小丫头,哥哥劝诫你啊,你喜欢那么个冷心冷肺的老男人,没用。我跟他兄弟这么多年,都跟他说了朋友妻不可欺,他倒好,为了让周长柏倒台,什么事他都能干出来。” “你的意思是,他娶习姗,是为了扳倒周长柏?” “别看习家和周长柏关系好,习姗那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灯,她嫁给周谨南,借势就能握了习家大权。那个势利的女人,肯定和周谨南谈好了互惠互利的条件,能把她自己也当筹码,和我兄弟交易,真他妈没良心。” 宋时答非所问,顾初九已经听得心不在焉。她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这场轰动南安的联姻并非是爱情而致,其中纯粹的利益交换让顾初九更难接受。 凭借周谨南一句“谁也不是”,她就成了最后一个知情人。但她仍然相信他的,即使此刻听见他的确要结婚的消息,她还是选择坚定地相信他说过的话,如同自己深扎于心的情根一般坚定。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他真的与别人结婚,那又怎么样呢?顾初九知道,只要他同意,她心甘情愿地给他当地下情人。 她不要名分,也不在乎世俗,她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一个周谨南。 她只是难过,自己身上没有可被获取的利益,不存在交换的价值,才让周谨南在取舍时做出那样的选择。 顾初九不再听宋时言语,挂断电话。 * 周谨南回来时,顾初九正等在玄关口。他没来得及放下公文包,少女就已经扑在他身上,双腿勾住他的腰,笑嘻嘻地找他索吻。 周谨南一手揽在她背后,吻她弯成月牙的眉眼。 “这么高兴?” 顾初九仰脸承他轻吻,触及他温软的唇时,睫毛微颤,“当然高兴,每天你回来我都最高兴。” “下来,拿东西给你。” 周谨南拍拍她后腰,顾初九乖顺地从他身上滑下来,站在他身边看他打开公文包,拿出杏色纸封包装的礼物。 顾初九拿在手里掂了两下,冲周谨南挑眉,“说吧,又送我什么书。” 周谨南没有直接回答她,低头换好拖鞋,“考试周今天结束,有空收礼物了。” “哼。”顾初九不满轻哼,拆包装的手却是很快,打开发现竟是英文原版的《月亮与六便士》,一秒变了脸,“周谨南,我讨厌全英的书。” 她皱着小脸冲他撒娇,周谨南露出浅笑,配合地应她一句,“那你喜欢什么?” 顾初九把书放到玄关柜上,双手高举,重新搂上他的脖子,“嘻嘻,我喜欢你呀。” 她说话时偏头用热气哈他耳蜗,周谨南一手将这个娇软粘人的少女抱进怀里。 顾初九双腿懂事地攀上他的腰身。 “不饿?”周谨南问她。 顾初九贴着他的颈窝摇头,发顶翘起的绒毛搔得周谨南说不出哪痒。 “我饿了。”周谨南低头看蜷在自己怀里的人,单薄的肩背和柔软的身体,让他心底的保护欲和破坏欲交叠升腾。 “我给你吃呀。”顾初九用盘在他后腰的脚后跟来回搓弄他的臀。 下一秒,就被扔到沙发上。 她乖觉地平躺,一动不动等他扣住她的手腕。 “准备怎么给我吃?”头顶男人的声音已经沾染欲色。 顾初九勾起头,从下巴往上亲吻他的侧脸,又滑到最右,含弄住他的耳垂,平日娇俏活泼的声音被刻意放缓,变得魅惑,“周谨南,我随你便,只要你想得出,我都可以。” 周谨南不再说话,低头吻上她的颈。亲吻几番流连,她的衣服从上往下被全数剥下。顾初九学着他的动作,去解他衬衫衣扣,只解开两颗,男人就没了耐心,按住她的手放在沙发上,单手解开衬衫和皮带。 两具赤裸的身体相贴,顾初九自觉敞开腿迎接他。 他没有再做前戏,直接进入她的身体,突如其来的粗暴让顾初九紧咬下唇。她内里已经足够湿润,只是一时承受不住周谨南的火热欲望。待他贯穿三五次之后,快感悄然而至。 她用腿根摩擦周谨南的侧腰,双脚曲立踩着沙发,撑抬屁股引他戳中甬道软肉。每中一次,她的身体便紧绷一次,双腿有瞬间失力,又快速重新立好,来来回回之中,诱得周谨南愈发粗热坚硬。 “学得倒快。” 周谨南在她耳边低笑轻语,大力揉捏一把她的屁股。 顾初九不禁脸热。 他没有体会顾初九此时无语的羞涩,只是身下撞击的速度放得越来越快,动作一次比一次深入,勾得身下人面色潮红,情动不已。 在高潮即将到来,顾初九发觉他突然抽身站了起来。 “我去拿套。” 周谨南弯腰亲她一口,顾初九看清了立在她脸上方的昂扬坚挺的家伙。 像是能感受到他滚烫的热度,顾初九收回目光,转头看沙发靠背,“好。” 他赤脚走开,客厅铺有地毯,没发出丁点声响。直到他踏上地砖,顾初九才随声音转过去看。 窗外惨白的月光投射在他挺拔的背影上,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几步后,坚毅沉默的男人拐入长廊,笔直的月光在他身后停下脚。顾初九望着那片光源照不到的地方,视线内已经瞧不见走向深处的男人。 客厅地暖火热,她情欲未消,更是浑身滚烫,但头脑此时愈发清醒,冷静。她在心底作出决定,自己此生不灭的念嗔痴必然要随他一起步进黑暗。 这是命运,也是她的选择。 【今天没有课后提问,今天只想默默心疼九九】 【有姐妹问还有两本,一苦一辣,是不是会虐~放心,完全不会,因为我还没学会写虐哈哈哈】 25 顾初九把这个寒假安排得十分悠闲,整日除了宅家静待除夕到来之外,就是抱着英语词典阅读周谨南送她的那本英文原著。但阅读进程十分缓慢,倒不是书中生词太多,而是她每每查了词典翻译出来的句子都变得晦涩,以至于第一遍读得半知半解,又开始第二遍、第三遍,太费脑子。 周谨南一如既往地忙碌,早出晚归是常态,顾初九从不问他,只在他回家时送上爱的抱抱。有时候抱着抱着便吻了,吻着吻着两人就压到了床上去。 这些日子,顾初九活像只捕食的妖精,赖在洞穴里等周谨南送上门来,一见到他便扒上去,费尽心机地挑逗勾引,贪婪地汲取他的精血和柔情,不考虑正常人的负荷能力,也不去想明天。 沉迷情色时爽,清醒时浑身酸痛并不好过。顾初九不管不顾,任自己情动时烂成一滩不受控的水,附着在周谨南身上,诱着他抵死缠绵。 自古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顾初九借着床头灯光,看向在她身旁侧躺入眠的男人。 他双眸闭合,清冷不见,纤长睫毛盖住眼脸,光晕在他鼻梁侧打出温柔的影。他双唇血色很浅,似有疲惫病态,昏黄灯光卸下他的防备,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整个人被揉浸于静谧之中,顾初九只有在此时才会觉得他不是那个深不可测、让人看不出真心的男人,而像是一位耐心等她采撷的睡美人。 顾初九撑着手臂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她还睡不着,心爱的人就躺在身边,情欲平息后的暧昧夜晚,她还保持全须全尾地清醒,这可太难得了。 她翻身趴在床上,借着床头灯又翻开她的生日礼物。这本书她已经读了多遍,现在终于搞明白了每句话的含义和潜台词,故事情节也被她梳理清楚,于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礼物。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她用周谨南放在床头的钢笔低头写字,写完笑着望了周谨南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吹干了墨。这才又把书随便掀到一页,默看起来。 周谨南睁开眼时便瞧见她闷头苦读的模样,“这么喜欢?” 顾初九被他一手揽进怀里,她的双手还正抓着书的左右两边,“喜欢,最喜欢这一句。” 顾初九抬手把书给他看,有些背光,周谨南眯起眼睛。 “love to occupy a great energy, it should be a person to leave their own life to do a special love. the most cl-?” “等等,后面的不要了,后面的不喜欢。”顾初九合上书,偏头看他。 周谨南也将视线垂在她脸上,眼中的睡意被分散两分,“断章取义?” 顾初九嗔怪他一眼,并不辩解。 尔后又丢开书本,翻转身体,面朝他蜷缩进他身边,“以前听你上课时,我就很喜欢听你读英文,很好听。” 顾初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崇拜与眷恋。 “嗯。”周谨南撑起手臂,越过她摁灭床头灯,再重新躺下揽住怀里的人,“以后每天都给你读,睡吧。” 顾初九没有说话,乖巧地折起手臂,双手搁在他心口旁,安静地闭上眼睛。 * 周谨南在除夕的前一天出差去邻市,顾初九在他出门的一个小时后,坐上了驱往周宅的黑色轿车。 再见周长柏,顾初九还是怕,但心底的决心战胜了害怕,她恭敬地坐在餐桌边,位于周长柏下手。 “几番邀约,还以为是你不肯来。”周长柏抬手,管家给两人倒上红酒。 顾初九笑容很干,声音也小,“不是的,我前一阵子学校期末考试,学习很忙。” “考得怎么样?”周长柏夹了一片牛肉递进顾初九的餐盘上。 顾初九握着筷子没动,“还好。” “多吃些,你太瘦了。”周长柏不再管她,自己进食。 顾初九没有看他,低头望着桌上的食物,一口都吃不下。周宅的食物于她是无法解脱的噩梦,可她如今选择旧路,也只能硬逼着自己配合周长柏的进餐速度,吃下少量食物。 周长柏瞟她一眼,眼神鄙夷,不屑,又带着意料中的自负,如同看自家圈养的笼中雀。 餐毕,女佣收走餐具,顾初九随周长柏来到客厅。虽说是客厅,也不过是个巨大的牢笼,一扇雕花木门,隔绝了宅子里的其他人。 顾初九手心不停冒冷汗,贴着大腿的手机有些发烫。 “桑絮是我以前的老师。”顾初九先开了口。 坐在沙发上的周长柏不在意地应声。 “您打过她吧?”顾初九还与他保持着距离,站在沙发边缘处,没有靠近。 周长柏低头吹开茶水表面的沫,抿了口,“她和你说的?” “我见过她身上的伤痕。”顾初九吞咽口中并不存在的唾液,心脏被自己抛得很高,“她是怎么死的?” 周长柏看向她,“你想知道什么?” 顾初九摇摇头,“我只是不想死,也不想挨打。” “你突然转变心意,怎么,我那个儿子不要你了?”周长柏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手边的茶几上。 “我想,过得好一点,他在周家没有权,我跟着他受苦。”顾初九把编好的词说出口。 却换得周长柏轻笑,“蹩脚的谎话。” 顾初九一瞬不敢呼吸,也忘了言语,她双目紧盯周长柏,犹恐他突然站起身,走向她。 周长柏却并没有动,看她的眼神愈发带着趣儿,“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你主动给管家打电话要来,我便在思考。初九,或许你可以先回答我,我们再聊其他。” 【叹气,卡文了】 【情节都在脑子里,写不出来是什么鬼】 ~谢谢姐妹们一路留言和喂珠,我尽快调整状态~ 愚蠢 顾初九连日来在心底谋算的借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对上周长柏探究又了然的眼神,已然全部成了可笑且漏洞百出的谎言。 她甚至连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明明决心成为周谨南手里的刀剑,陪他在深渊底披襟斩棘,可真实面对上周长柏时,信誓旦旦的信念仍不堪一击。源于周长柏的恐惧早已根种在她心底,这种主观情绪她分毫不能控制。 但要做的事必须做下去,话说不出口索性就不说了。 顾初九脱下毛呢长外套,内里精致的大方领显露出她好看的天鹅颈和胸脯锁骨,贴身的黑色连衣裙勾勒出少女初熟的诱人曲线。 她把外套紧抓在左手,声音微颤,又决绝。 “我不好看了吗?” 周长柏的视线从她白皙的脸落上起伏的胸乳,盈盈一握的腰身,再到裙下未着丝缕的小腿。于周长柏而言,她身上处处是鲜活,是朝气蓬勃的诱惑。 他低头摘下眼镜,双眼重新抬起对上顾初九的眸子,笑着摇头,“你可比小时候好看太多了。” 门外有人敲门,周长柏没有应声,那人等了半分钟,开门进来。顾初九没有回头看,听声音才知道是管家。 “孙董事打电话来,说溪地的项目出了些岔子,他等您回电。” 管家微屈腰立在门边,说完话没听到周长柏的回应便一直等在那。 周长柏一言不发,眼神中的笑意并未散去,视线也没有从顾初九身上挪开。 顾初九从管家进来便低下头,纤细的颈因为羞耻和怯懦而泛红。她没有看见周长柏站起身,直到他走过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她浑身一颤。 “他为你倒豁得出去。” 周长柏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木门重新被关上。 顾初九僵硬地抬起手臂在周长柏触碰过的地方来回、缓慢地揉搓,皮肤很快被摩擦得泛起血色。钝痛感越来越明显时,她收回手。手心和肩膀还在微微发热,她无暇顾及,脑子里只凭空猜测周长柏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为什么周长柏今天对她这么反常,是他早知这个圈套,还是周谨南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猜不透,也看不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轻敲三声。 顾初九收敛纷乱的思绪,听见门外的女声,“顾小姐,少爷在车上等您。” 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受,喜悦、挫败、羞愧、紧张、惊慌、委屈,她都有,混杂在一起,变成了苦涩的味道。 顾初九穿好大衣,走出了周宅,那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安静地停在院墙边的高树下。一瞬眼生热意,她停下脚不着痕迹地抹干眼中湿润,默默遥望好一阵子才走去车边。 车窗紧闭,太阳膜很黑,从外看不清车里的人。 顾初九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她酝酿着刚想开口解释,车子便先一步发动,出了宅院大门。她低下头,沉默地扣上安全带。 一路顾初九偷瞄他多次,周谨南都视而不见。他神色冷淡,似与平日无异,又不尽相同。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不想和她说话,他一定觉得她莽撞又无知,毫无用处。 车中的沉默氛围凝固了空气,顾初九在安静中深感窒息。她低下头,委屈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她不敢哭。 两人回了家,周谨南站在玄关处换鞋。 顾初九站在他身后,终是伸手拉扯住他的衣角。他用沉默凌迟她,这比对周长柏的恐惧还要令她害怕,忍到进家门已时极限,她再也受不了。 “对不起。” 开口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这般嘶哑,像是脱水濒死的老人。 “对不起,周谨南。” 顾初九嗓子眼干疼,像要裂开。她指尖用力攥紧他身上柔软的布料,内心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地跟周谨南道歉,祈求他不要再用冷漠,无声地惩罚她。 周谨南转身,垂眼看她。 顾初九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但她没有抽泣,她硬憋下呜咽,怕自己懦弱无能的哭声更会招他嫌弃。 “不用和我道歉。”周谨南音色如常,低沉悦耳。 顾初九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中刚燃烧起的希冀在看见他深邃如海的眸子时,再度湮灭。 他的眼眸平静,冷清,不带丁点温度和情感。 “你应该对自己道歉,顾初九。” 他仿若是世上最公正又无情的审判官,用简单直白的言辞戳穿她的心脏。 “你很愚蠢。” 他望着她,没有偏爱。 【举手保证不虐,我是个剧情废,虐不起来,只能整日情情爱爱】 【昨天偷懒了,梳理一下剧情,请罪来啦】 情难自控 晚餐是周谨南给她点的外卖。 顾初九很久没有吃中州国际的饭菜,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晚霞红光照出面前八珍玉食。她只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唇舌是苦的,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她沉默地望着周谨南卧室的方向,一扇安静的、紧闭的门足够彰显主人的不愉与拒绝。 日落月升,房屋静如死穴。高级小区的优势与弊病其实都是缺少人间烟火气的优雅与冷清。到底是清静,抑或寂寥,不过是居住于此的人的心境反射。 顾初九此时坐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冷得手脚冰凉。她完全没有感觉,整个人浑浑噩噩。直到月光从地板铺上墙壁,她终于起身走向周谨南的卧室,却又在门口停驻良久。 她解开扣子,将大衣脱在地上,掀开裙子,冰凉的手指触上腿根,取下贴腿绑紧的手机。黑色的屏幕上沁了一层凉汗,她点了几下仍然是黑屏状态,不知道手机什么时候没了电。 她低头无声地笑,眼泪先夺眶而出。 周谨南说得没错,她妄图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搜集周长柏犯罪的证据,更是不惜用自己当饵,这种做法很愚蠢,非常愚蠢。 她脱下拖鞋,摁住门柄,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赤脚走进去。 周谨南睡觉时总是把窗帘紧闭,让屋内一丝光亮都无。她凭借门外微弱月光,摸去他的床头。她看不清床上的人,只能根据他平稳又规律的呼吸确认他就在身边。 顾初九跪坐在地上,脸颊枕着床边,柔软的布料很快吸干了她脸上的水痕。这一天她过得太累,也哭得乏了,竟就这样睡去。 周谨南醒时无意识摸了把身边的床铺,平整冰凉,无人睡过。他摁开床头灯,看见了倚靠在床旁睡去的顾初九。 小小的一团,隔着一臂距离,无助地蜷缩在他身边。秀气的眉轻蹙,哭肿的眼还泛着红,嘴唇也抿得紧紧的,梦中不甚安眠。 后悔吗? 他那般狠戾又冷漠的言辞,必然伤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顾初九。她有多在乎他的言语和态度,周谨南当然明白。 所以他没有回答,脑海却忆起早晨起床时无意碰掉她床头放的那本书,夹着的笔掉落,书被掀到最后一页。 “i want to give you 6 pence and be the moon in your eyes.” 一行秀气的字迹。 周谨南知道,是她想要说给他的话。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他没有给予回复,只若无其事地收起了书,正常洗漱,用餐,告诉她他要出差两日,然后转身出了门。 他没有在意站在玄关口的顾初九眼中的不舍,也不会去深究。对感情收放自如,尽量保持清醒和理性,甚至有些过于公事公办,是他引以为傲的秉性。即使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姑娘,喜爱有之,但不足以让他改变自我。 这句话信誓旦旦,却不知现世报来得如此快。他驱车近四个小时抵达邻市,还没下车,便被一通电话打了脸。 顾初九莽撞幼稚的行事彻底打乱他筹谋多年的计划。没有时间再去考量前因后果,也差点维持不住晏然自若的模样,他的认知中现在只剩自损的办法,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做了。 他迅速联系上傅遇安,用溪地的项目换取了顾初九的全身而退。这是他的暗牌,也是对付周长柏最有利的筹码,却在今天只用于换取她的安全。 愤怒吗? 她值得吗? 周谨南想起自己不计后果地飙车奔回南安,来回近八个小时的车程,身心俱疲,却始终如烈火煎熬。他当时没有空闲去思考问题,惯用的经济头脑在此时一无是处,一心只在想那个要给他六便士,又想成为他眼中月亮的少女。 收敛心神,周谨南起身下床。他把顾初九抱起来,两人重新一起躺回床上。 少女浑身冰凉,在睡梦中无知觉地揽住他的腰,枕上他的肩膀,寻着他身体的热源自觉换了更舒适的位置,轻叹一息,满足地睡去。 周谨南没有关灯,蹭着昏黄的光,仔细观察少女的睡颜。她和小时候的差别并不大,虽更加明艳漂亮,但眼中从不遮掩的情愫一如从前,是对他的万般依恋与仰赖。 他本以为这份雏鸟之情会随时间而消逝,却不知道自己何时也掉入陷阱,无知无觉,却与她暗中滋生浓烈羁绊。 他明白的太晚,这份陌生的感情令他心悸,所以愤怒,甚至迁怒。他明知道,这不该,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情难自控。 因为她值得。 周谨南拥着怀里的人,闭上眼睛。 【深情周上线】 【即将开启甜蜜征程】 【呵,男人,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谁才是爸爸】 我在想你 满腹心事的顾初九睡得不大安稳,睁眼时发觉自己正被人拥在怀里,火热的体温让她有一瞬恍惚。抬头看,微弱的灯光从周谨南脑后照来,直面时让她微眯眼睛,眨巴几下适应了光线,再看向眼前男人平静睡着的样子,心里真是又软又涩。 想抬手抚摸他的眉眼,又在即将触即时停了下来。顾初九怕自己吵醒他,也怕再次看见他眼中的冷漠。 周谨南闭着眼睛,松开一只怀抱她的手,准确地找到她抬起的手掌,手心熨贴她的手背,带着她的手压在他脸上。 顾初九有些惊慌,“吵醒你了吗?” “没有。” 顾初九无声观察他的神色,并未有变化,的确不似初醒,“睡不着吗,在想什么?” 周谨南不答。 顾初九看向床侧的灯,“是不是有光,睡不着?” 她轻挣开他的手,撑起身越过他去关灯。她的手臂在他脸上遮出阴影,她的胸乳擦过他的肩膀,她的肋骨硌着他的肘,“啪嗒”一声,灯被关上。 周谨南睁开眼睛,把人圈回怀里。 原本面对面相拥的姿势,变成周谨南从后搂抱她的腰。 温柔占有的动作让顾初九突然心跳加速,她明白周谨南动作的意味,是一种不开口的示好。 她受宠若惊,心中的窃喜吞噬了之前的种种不安和愧疚。她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地缩在他怀里,睁眼望着前方。 厚重的帘遮住了窗,满是漆黑,不知外面天亮了没。 她左手往下轻搭在他腕上,右手摊平在床上,听着耳边清晰的呼吸,睁着眼在黑暗中勾画周谨南入睡的模样。 即使人就躺在她身边,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他。 “我在想你。” 他清冷又低沉的声线在一室静默中尤其突兀,满是温情的话语裹挟清醒的轰鸣,猛然出现在顾初九耳畔,炸裂了她的心房。 “嗯?” 心跳难以平缓,呼吸都要忘了干净,只是想发出声就差不多用尽了顾初九的力气。 “不是问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你。”周谨南完整地重复一遍。 这次顾初九没再给回应。 周谨南从未和她说过这样直白的情话,甚至平日连情话都没有,除了在床上他的霸道缠绵和无尽索取能让她感受自己被需要外,其他多数时候她都只能在周谨南的行为日常里抠些糖给自己吃。她逐渐习惯周谨南在情感上的内敛和寡淡,还帮他找了诸多借口,甚至安慰过自己,就算周谨南不爱她,那日日睡她也可以。可他突然不按常理出牌,现在来说些情意绵绵的好听话,这让她紧张又慌乱,连其中甜蜜都无心体会,只懵着脑子呆愣在旁。 周谨南也不着急,保持原样地拥着她,呼吸的节拍都没变。 “哦,我也在想你。” 顾初九磕磕巴巴地回。 “想我什么?”周谨南的指尖隔着裙子摸她的肚子,很软。 顾初九抓紧他的手腕,“我以为你要睡觉了。” “睡不着。”周谨南说,“我一闭上眼睛,你就会出现,又哭又笑,扰得我睡不着,所以只能一直想你。” 顾初九被他的耳语撩得脸红,可听语气又是再正经不过地阐述事实,这才真是让人招架不来。 “想我什么?” 顾初九低头蹭着枕头,想要埋起发热的脸颊,头发摩擦耳朵,发出呲呲啦啦的暗响。 “想你年纪小,胆子却越来越大。” 顾初九知道他暗指她去找周长柏的事,怕他话锋一转就要骂她,刚想开口解释,就感觉到他的手指往下掀开她的裙边,钻入她的裙底,开始一寸寸往上攀爬。 “你……” 周谨南从后轻吻她耳垂,截了话头,“这么多年,周长柏因为利益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因为恶欲伤害的人也难以计量,可他依然安如磐石,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受人尊重,受人攀附,你想过为什么吗?” 他的指尖带着电流,从下往上触得顾初九浑身颤栗。他明明在为她剖析,却又悠哉地逗弄她,这让顾初九不服,所以咬唇凝神去听,去回答他,“因为他权势在握。” “哪里来的权势。”周谨南的指往侧滑入她腿心,摸上柔软的纯棉内裤。 “周家。”顾初九不禁发颤。 周谨南轻笑,食指在内裤的不平整处打圈,时轻时重地按压像是惩罚,“错了,我也姓周,却无权势。” “你……你会有的。”顾初九想躲身远离,被周谨南一只腿压住,动弹不得。 “是吗?” 周谨南的语气闲适,又带些愉快,顾初九想回头看他,又被他手中的动作捏住心神。 他从边缘处挑开内裤,手指顺势钻了进去,细软卷曲的毛发拦住他,他耐心地替她梳理,“不是周家,是固若金汤的周氏。他人也不是看周长柏的面子,而是都想从盆满钵满的周氏分一杯羹,所以对周长柏曲意逢迎,阿谀谄媚。” “哦。”顾初九被他诱得情动,呼吸微喘。 “所以你只身去周宅,想以身饲狼。这种做法很幼稚,也很愚蠢。” 还是这些字,他却没有如白日那样言辞冷漠带有戾气,反而柔和地与她解释分析,手指还在她身上轻柔爱抚,这样顾初九更难以忍受。 下一秒鼻腔泛起酸,眼眶蕴出热。她想回转身体拥抱他,想找他哭一哭心里的委屈和不甘。可他仍固定着她侧身的姿势,不许她动。 “周谨南……”她话音绵软,哭腔明显,内有翻腾情意,也饱含情欲。 男人微微仰身,在黑暗中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不要哭,没有怪你。” 解答一下留言中的疑问: 1.顾初九的卑微 【顾初九的卑微是有的,甚至在周谨南真情告白之前,顾初九在感情里是绝对卑微的地位,这源自她自认为不堪的回忆和被人抛弃的孤女身世,以及周谨南多年的、她无以为报的养育,都让她在这段感情中把自己摆在下风。但是她同样也是骄傲、明媚、欣欣向荣的小女孩,源自于青春期的懵懂和勇敢,以及对自己皮相和年龄优势的自信。】 2.顾初九主动接近周长柏 【一段感情中,先爱上的那个人总是患得患失。周谨南清冷寡言的性格无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即使两人那般亲密,顾初九也始终怀疑周谨南养她的目的,所以她宁愿自己主动去做,也不想等哪一天周谨南亲自开口。】 其实我很喜欢顾初九在这段感情中的态度和选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爱人时,又大胆又怯懦,会做些回忆时只想捂脸尖叫的羞耻事,也会满心赤诚的好心办坏事。不过还好,她遇见的是周谨南,虽然两人感情不明朗时对初九而言略坎坷些,但周谨南一直好好扮演着老师和父亲的角色,而且后来作为伴侣,也绝不逊色。 嗨!一登录网站,看见摸鱼渣喃又上鞭腿了,啊啊啊开心到尖叫。 大力感谢姐妹们一路支持! 大力欢迎新来的各位姐妹! 感恩感恩,姐妹的支持是我搞黄色的动力! 感恩留言,慈善喂珠,爱你们!! 深夜的车 周谨南顺着她的眉眼亲吻,柔软的唇在她鼻尖轻啜,最后落在她的唇角。 “我只是教你,不是怪你。” 想哭的情绪不受控,大颗泪珠从顾初九眼角滚出,由于她侧卧的姿势,泪珠大多坠到枕头上,还有几颗太过凑巧地从左眼滚出,滑过山根,掉进右眼,冰冰凉凉地沁入眼底,然后碰上周谨南火热的唇。 “不要哭。” “我,我也不想,可我停不下来。” 听她委屈气闷地撒娇,周谨南轻笑,“那我哄哄你?” “怎么哄?”顾初九还鼻音囔囔,思绪已经有松动。 “我从一开始就未想过要你去做些什么,我是说对周长柏。” 周谨南开口找的话题,真是轻而易举让顾初九噤了声,忘了哭。 “你第一次出现在周宅的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不愿让周长柏的腌臜事脏了她的忌日,所以去搅了局。” 周谨南说话时用齿噙住她的唇瓣,轻轻咬磨。 这是顾初九第一次听到他提及他的母亲,一贯浅淡的语调,难辨喜怒。她听得全神贯注。 “那天救出你,原本只是想给母亲积些阴德。原以为你又是哪个卖女求荣的家里孩子,打算直接给你送回去,谁知我当时如何问你,你都一句话也不肯说,后来查了才知道……”周谨南微微顿了一下,“送你去周宅的人倒是狡诈,偷天换日保了自家孩子。” 顾初九听他说这些陈年往事,一时有些恍惚。其中弯绕她也这才知道,但可能事情过于久远,也因为早成定局,以至于她现在的大部分心神尽被男人在她下腹作恶的手给收了去。 “查清楚你身世时也早已和你一起生活了小半月,你受刺激太大,心理状态很差,日日不肯吃饭,更不愿开口说话,原打算狠心把你送回去,念头每每一出现,紧接着你无辜稚嫩的眼便看向我。” 周谨南陷入回忆而低声笑起来,胸膛有微微震感,贴上顾初九的后心,带着她一起轻颤。 “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就是这样开始,所以不要再去深究我养你的目的,因为我也不清楚。如果实在要说,”他的手从她下腹挪开,目标明确地往上伸展。他的小臂撑起她贴身的柔软连衣裙,黑暗中看不清起伏的形状,之前在阴阜上打圈的手指也已经舒展开来,轻巧地剥开一边蕾丝胸衣,覆住了她柔软的乳,一掌团握,来回揉捏,“草你,这个目的算吗?” “算的。”顾初九扭捏声音的自己听着都吃力。 她日夜期盼的答案终于戳破了朦胧窗纸,清楚地展现在她眼前,还是个她最想要的,最希望的,做梦都只觉得是妄想的答案。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心里的喜悦只想身体力行地来证明。 顾初九张口迎接他的唇舌,等他湿润的舌进来,她便乖巧地探出舌尖来迎接。两舌相触,口中分泌出甜意冲击味蕾。她嘬起唇吮吸,大口吞下两人交换的津液。 湿吻逐渐不能满足,周谨南后退撤开唇,手掐捏按压她的乳尖,准备发起新的攻势,却听她软着嗓子说,“周谨南,你好甜。” 面对她赤裸裸的调情和勾引,周谨南没有说话,只压着胸口的欲回到她身后躺好。默默揉捏她胸乳的手再次下落,放到了她的臀瓣上,大掌揉捏她半侧臀肉,比摸胸时的力气大了好多。 顾初九被他揉得很爽,穴口很快就湿得吐水。 她膝盖并拢,腿心收紧,无声发泄埋藏在体内深处的欲望。 “想要?” 周谨南低头吻她后颈,被她压在颈下的手臂也她身前折回,小臂从上探入她大方口的衣领,手心蹭着刚刚被剥开一半的胸罩,重新摸上她的乳头,摸得她一声嘤咛。 “周谨南。”她难耐地唤。 “嗯。”他给她回应,却不行动。 顾初九抬起一条腿往后去磨他,微凉的小腿贴着他的慢慢磨擦,他的腿毛扎得她身体痒麻,心也是又急又痒,可始终等不来他再进一步。顾初九气恼地伸手往后抓他,凭直觉摸到他绸制睡衣包藏不住的滚烫火热,她一手圈住。 周谨南闷哼一声,揉掐她臀的手掌抬起来打了她屁股一巴掌。 有点响,但不怎么疼。 顾初九的指尖顺势捏他顶端,表示不满。 “学本事了?” 周谨南被她算不得章法的手活逼得轻喘,落在她臀上的手指往中间滑去她股沟,挑开内裤的边往内一卡,内裤底就被夹在了臀缝中央,前露阴阜,后露穴口。周谨南就着她正圈握他阴茎的手,往下蹭他的睡裤。 “松开。”周谨南命令她。 顾初九放开紧握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时,又听他说,“进去把它拿出来。” 她热着脸,把手往后贴上他的腰,钻进他的睡裤,从已经蹭掉到胯骨的睡裤中轻易请出了这根火热滚烫的凶器。 周谨南一手挪去她腿弯,扣着她的腘窝往前半曲她的腿。她的下身被摆成“ㄐ”的姿势,上半身被他一手控住胸乳而不得动弹。 她此时好似任人宰割的鱼肉,被他侧压在案板上,让他从后轻轻松松地用那根炽热硬挺的阴茎直直顶住她的入口。 【明天白天会比较忙,算提前更新啦】 【如果明天有空就加更,如果没时间就把我这句话忘掉?!】 感谢冰楓小姐妹的耐心长评,感恩笔芯 还有要感谢各位姐妹的支留言,喂猪和推荐,有个姐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tt1234)竟然把太太推荐来了!(土拨鼠尖叫) 我好惭愧,因为太太写得太好了,我不配!(何德何能)(捂脸跑走) 姐妹们的留言在梯子允许的情况下,每一条我都会认真回复的 我们一起讨论剧情呀,嘻嘻 感恩~ 交融 周谨南强势侵入。在性事上他是一贯地霸道蛮横,恰逢心情好时,也与人逗弄一二,等弦绷得紧了,二话不说提枪便是操干。 顾初九侧身被他这深度一入,戳得浑身好似过电,脚趾都不禁勾曲使劲。 她早巴不得他进来,身体里面渴得发慌。可等他真刀真枪进来了,她却一口吃不成胖子,甬道软肉争先恐后地嘬咬火热根茎,逮着他来回吸吮。他又长又硬,穴外还余小截难以容纳。 周谨南一手摁住她的胸,一首拉扯大开她的腿,挺着下腹往她穴内使劲挤。他抽插时并没有拔出多少,像是借着深入浅出的动作打幌子,纯粹想试探、挖掘她的底限。 一直顶入宫口,整根算是全进去了。周谨南凑近吻她耳后,放开锢住她腿的手,摆着她的双腿并拢,手按上她胯骨下两寸,带着力气挤压她的身体,连带埋在她身体里的他也能感受到下压的重力。 稚嫩狭窄的阴道,因为外力变得愈发紧致软绵,湿热且滑腻的触感逼得周谨南没动也止不住地轻吟出声。 他克制地喘息就在顾初九的耳蜗中盘旋荡漾,低沉性感,好听得她情动难捱,激出一身薄汗,体内更是连着淌水。 周谨南蹭着她穴中湿滑开始抽插,这次不再是埋在里面不舍得退地层层深入,反而大开大合地拔出、插入,全是生理本能,用得也没什么技巧,只凭嚣张的蛮力凶狠地满足两人的浓烈情欲,催着彼此上瘾。 顾初九被他入地抑不住呻吟,随着他动作的幅度一点点把自己蜷起来。 周谨南穿过她颈下的手从她胸乳上收回,横去她的双肩,用手臂控制着她,不许她动,更不许她躲。 偶有黏腻的水液被带出,在肉体撞击的清脆啪啪声中,被溅到顾初九的腿根、屁股,再被他贴合时送来的下腹一次次擦拭。无心的碰撞根本擦不净皮肤上的水渍,黏糊的液体逐渐被蹭开,沾得两人身上都有。 “爽吗?”周谨南下体动作时,偏头去吻她侧颈鼓胀起来的筋。舌尖舔舐过去,换得她身体一阵阵的颤,他在她身体里感受得再清楚不过。 “嗯,嗯。”她抖着声嘤咛,活像只被欺负惨了的猫儿。 周谨南不禁想抱抱她。 顺着揽她肩的手,周谨南把她从后紧抱在怀里,带着她一起坐起身。 还是后入,连接处都没分开,只是从侧躺变成坐姿,他的手掐着她的腰,他的腿从中间分开她。两人无疑交合地更深,也更紧密。 他没停止,从下往上一次比一次深入地顶弄她,加了些技巧,三浅一深或五浅一深,没个定数。 这个姿势让顾初九的腿使不上劲,只能跟着他的动作上下颠簸,适应他的时而轻缓,时而凶猛。他温柔时让顾初九贪婪犯馋,猛烈时又让她懵着脑子想要逃离。 眼前漆黑一团,她看不见他,也摸不到他。 “周谨南,我想正面和你。”顾初九被顶得气喘,手往后抚上他腹部肌肉,讨好地商量。 周谨南抬手按住她在他腹部流窜的小手,身体停下律动,将她放到床上后起身下了床。 顾初九不明白,刚要问就见他拧开了床头灯。 暗黄温柔的光在周谨南身侧照出一圈光晕,顾初九抬头眯着眼适应,先看见他已经脱光了,沉静的黑眸眼盛着赤裸欲色,再往下还有他胯间挺直成角的硬物,微微摇晃。 “过来。”周谨南站在原地,冲她伸手。 顾初九收回视线,向他递出手掌。 手心与手心相贴,都一样火热。 她借着周谨南拉扯的气力,软着腿爬去床边,动作还没稳就被他一把抱起来。周谨南一手从下往上脱掉了她的连衣裙,黑色蕾丝的胸罩早就被解开,顺着一起带掉,被他扔到地上。周谨南这才松开了牵她的手,双手捧住她的臀瓣。 “内裤脱了。” 顾初九一手搂抱着他的肩,另一只手艰难地褪下内裤。刚曲腿脱掉一边,男人已经等地不耐,不管另外一条腿弯处还挂着内裤,就急急调整两人身体贴合的高度,把炽热阴茎抵上了湿哒哒的穴口。 情欲浓烈,入得轻而易举。 顾初九小腿微搐,再勾不住将要坠落的内裤。 “正面插你更爽吗?”周谨南嘴上问她,转身脚上走了几步,一边抽插一边颠她。 她说不出话。这些个连串的动作让交合越来越深,顾初九多少有点难受。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顾初九蹙着眉想,口鼻断断续续地吸气,下身配合地用力收阴,小腿也在他身后使劲勾缠。 爽到极致就是有些难受,这种感觉她爱极了。 怀里这个骚情重欲,满口荤话的周谨南,她也爱极了。 “怎么不说话?”周谨南把她抵上墙。 “唔,凉。”顾初九的后背和前胸,冰火二重天。 “马上就不凉了,抱好我。” 顾初九听话地用双臂圈住他的脖子。 他马上开始了一波强过一波的动作,这次没了花样,仅靠姿势的帮助给二人获取多重的快感。 顾初九被他顶得稳不住身,小巧的胸乳也晃晃荡荡,正对着周谨南的脸。有时动作太猛,乳尖能直接蹭上他的下巴。 时不时无意的摩擦最是撩人,这样敏感的地方让顾初九难以自持,咬着唇也遏抑不住呻吟,身下涌动的暗潮便报复性地全往作恶的灼人热铁上喷涌。 周谨南本就站得离床头灯很近,光线从侧打在她身上,她的表情和动作他都看得很清楚。 眼前这两团缀着红果的水滴颤巍巍地晃,更刺激得他眼热心盲。他张嘴含住一颗站立的果实,品出少女自带的清香,口腔不禁分泌津液,他翘起舌尖上下左右挑逗拨弄,恨不得整颗吞咽下。 顾初九被他嘬得汁水横流,想要尖叫。 周谨南松开勾缠她的舌,启齿咬住她胸上软肉,左左右右地磨。他下体插入的动作越发加快,顾初九知道他是要到了,于是挺着胸与他交颈相拥,嘴唇在他耳朵上轻吻,在他肩膀上啃咬,忍着胸上的刺痛感和身体的快感,用脚跟轻抚他的臀和腰窝。 对身体的熟悉是彼此的,做爱的愉悦也应该是相互的,周谨南让她舒服,她也想让周谨南更爽些。 周谨南明白她的动作,没有阻止,或者此时根本无心阻止,他完全放任自己沉浸在这场激烈的性爱里,这场完全意义上的灵肉交融中。 这种感觉,他说不出的好。 越想脑子越热,尾椎骨都是酥麻的,临界点提前到了。 顾初九只觉得身下的穴口都酥了,阴道也胀得发麻,猛烈快感逼得她再也顾及不上周谨南身上的敏感处,两只小腿在他身后僵直地交叠着,腿根用力死死卡住他的腰,整个人不再有动作,体内却无尽翻腾。 顾初九此时舒服得想哭,也崩溃得想哭。根本说不出的感受,哭和笑都不能表达出来,她什么也想不到了,脑子都成空白的。 突然,周谨南猛抽身出来,她身上一热,终于从窒息感中逃脱。 周谨南卸了力气,微喘着气将头贴上顾初九的肩窝。他放任身体压倒在顾初九身上,全凭顾初九后背抵着的墙支撑两人。 他俩都刚达高潮,余韵让人恍惚,让人懒得动弹。 顾初九一手揽紧他,一手往下摸摸肚子,摸了一手温热粘腻。原来是周谨南没有戴套,白浊浓稠的液体全撒在了她的肚皮上。 【深夜云开车,我怎么看自己这么心酸?】 算了,九九爽了也行!!! 留言最多都在说“ㄐ”,是个注音符号,但真的很形象。(我的恶趣味哈哈哈哈不要介意) 今天太晚了,没捉虫,咱明个白天搞吧。 初初 湿黏的液体被顾初九反手抹在周谨南腰腹间,指尖还在他身上来回擦了擦。 周谨南使了点劲捏她屁股,“嫌弃我?” “才没有。”顾初九收回手,重新圈住他后颈,光裸的身子往前紧紧贴住他,肚皮上的白灼体液被两人均沾。 顾初九脑袋抵着他肩窝,得逞偷笑。 周谨南垂眸看她一眼,搂着人出了卧室。 门一开,外面亮堂堂的光便照进来。 “真是春宵苦短。”顾初九在心中默叹,脑海也适时出现些漆黑的、却让她脸红心跳的画面,又羞又喜。还好她仍扒在周谨南肩头,脸避着他,没让他瞧见这莫名其妙的蠢笑。 周谨南抱着她进浴室,拧开水后把她放进浴缸。 顾初九曲腿坐在里面,旁边空出大半空间。她望着他没说话,再明显不过的邀约。 周谨南抿着唇角,像在笑,拍了拍顾初九的头,“自己洗,我去客房浴间。” 顾初九点点头,余光扫过他下身,阴茎已经没有之前暴胀可怖的模样,但还没彻底软下去。 周谨南被她诡异痴缠的眼神逗笑,指尖抬着她的下巴让她仰头,视线相对,“看来你不饿,也不怎么累。” 他眼里闪着细碎笑意,不同以往的清冷,明亮的取暖灯照得他眉目尽是外显的温柔,格外耀眼。 顾初九一时看得呆愣。 她感觉得到,他瞧她时,眸中神采变得有些不太一样,温柔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温柔,但里面意外蕴藏许多缠绵和期冀。 他给人一贯的距离感,正在眼底慢慢变淡。 顾初九被自己的推断激得脸红耳赤,心跳错节,血流都倏地加速。 “洗完出来吃饭。”周谨南松开手,撤离时指腹在她脸侧轻轻一刮,转身出了浴室。 室内安静得只剩水流声,顾初九抱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默默出神。温热水流逐渐蓄积,一层层没过她的脚腕,小腿,胸乳。直到它们哗啦啦地漫到地上,顾初九这才回神,急忙关上水龙头。 水温有些烫,泡的久了也就觉得还好。她把腿伸直,慢慢往下躺,直到整个人都藏进水里才闭上眼睛。满缸的水替她关闭了五感,成了个私密空间,留她冷静思考心中疑问。 憋气半晌,直到再也忍不了地往水里吐起泡,她才撑住缸壁猛坐起身。 浴缸中的水随她的动作荡去地上,打在地砖上发出愉悦的响,顾初九双手捂住眼睛,也跟着笑起来。 …… 顾初九裹着浴巾出来时,厨房有轻微响动,能听出来是周谨南在做饭。她没过去,走回周谨南卧室门口,捡起地上的大衣和手机进了卧室。翻找出周谨南的充电器给她的手机插上电,这才打开床边衣柜挑她能穿的衣服。 本想穿个衬衫诱惑,却看他的衬衫和西服都工整地挂着,板正得不像话,顾初九撇嘴,倒也舍不得荼毒,拐个方向把手伸去了那套深蓝色绒棉睡衣上。 不是第一次穿,也不是第一次空心上阵,顾初九捋高了袖子,满意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正要出卧室,听见手机自动开了机,她走过去看,短信正一条一条弹出屏幕。 最上面是同学群发的一些新年短信,顾初九这才昏着脑子想起来,今天是除夕。她没回,直接往下滑屏幕,最底下是几个来电提醒,周谨南的号码。她点进去看时间,昨天下午打的,她那时候还在周宅。 顾初九有点心虚,食指上拨,手机退回桌面,正要锁屏,又看见通讯上也亮着红点,显示着数字17,点进去看,全是周谨南的来电。 时间从昨天上午11点一直到下午3点半,间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未接,是在短信提醒的时间之前。 周谨南一直在给她打电话,打到她手机没电关了机,他还再打。 是为了确认她的安全,还是在妄求心安? 顾初九知道答案,所以眼圈红得很快。她眨掉眼中湿润,摁着屏幕点进录音,看见有一段自动保存的音频。 她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充电,转身去找周谨南。 周谨南正站在灶前握着铲子翻煎蛋,听见顾初九走进厨房,转头看她一眼。深蓝色衬得小姑娘肤色愈发白皙,只是她神色恹恹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周谨南把双面煎的鸡蛋放进旁边盛着面的碗中,拧上气灶,“怎么了?” 还没来得及转身,顾初九已经从后揽住他的腰。 周谨南低头看在他腰腹紧紧圈握的双手,交叠的手指只在最上面露出右手大拇指,干净的指甲沿指尖修得整齐,甲盖上透出肉粉色,好看又可爱。 他抬起左手覆在她手背上,拇指指腹轻轻摩擦她的指甲盖,“嗯?” 他手心的温热和动作缱绻的指,让顾初九再度鼻酸,“周谨南,我以后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她双臂用力去圈抱他的腰,力气大得像在表决心。 周谨南停下抚她指甲的动作,左手牵住她,慢慢分开她交握的双手,转过身看着面前的顾初九。 眼圈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可爱得不行。 周谨南眼眸生出笑意,表情虽是淡淡的,整个人却显出悠闲愉悦的状态。他抬起另一只手,屈起食指刮蹭她的眼皮,“好。” 顾初九捉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问得郑重,“那你要如何做,我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帮到你。” “做什么?”周谨南看着自己被她抓住的手掌,眼波又转回她脸上。 “就,周长柏啊。”顾初九觉得周谨南完全都在状况外,只有她一个情绪波动,他看起来也不懂,不免话露委屈。 “哦。”周谨南点头,收回被她握住的手,又落到她耳朵上,轻轻揉捏,“不是教过你了?” “什么?”顾初九睁大眼看他,没明白。 周谨南抚她耳边发丝,略有潮意,便并起双指替她别去耳后,“目光放长远些,初初。” 他用最亲昵的语调唤出她从未被人喊过的名儿,这让顾初九脑袋“嗡”得一下子,心绪全乱了。 可面前的周谨南并无知觉,只继续说道,“周长柏的时运兴,舆论向善,即使有他违法作恶的证据,与他不过一盆冷水,意义不大。只有待他时运停滞,权势与利益分离,恶果才能烧出火焰。” 周谨南捏捏她的耳垂,唤她回神,“而周长柏的时运,全源于周氏。现在懂了吗?” 顾初九懵懵地点头。 “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事,一切有我,周长柏并不配,也不许再出现在你的脑子里。” 她也不说话,始终懵懂地望着他,换得周谨南轻笑,“吃饭吧,面要坨了。” 他端起两碗鸡蛋面,顾初九跟在他身后走去餐桌。 握着筷子的顾初九始终沉默不语,低头望着眼前的面条,心里还在思考他刚说的话。再转头看周谨南,他也正望着她,或者正等她发问。 “所以因为周长柏,你连周氏都不要了吗?”顾初九试探地问。 “我何时说要周氏了?”周谨南没想到她思考这么久,竟问出这个,不免失笑,“怕我以后养不起你?” 顾初九赶紧连连摇头,“我没几年大学就毕业了,学得专业挺好的,以后肯定能养活自己。如果你不喜欢工作,我是可以养你的。” 周谨南没说话,只用眼神打趣她。 顾初九被他看得脸上一阵阵的热,也不敢与他对视了,低头搅拌面条。 半晌也没听他有动静,顾初九又偷偷抬头瞄他一眼。 哪曾想这人就是一直在等她,她刚抬头就对上他的视线。 他黑沉的眸直望着她,眼中有柔情火光,唇角偏带着戏谑的笑,“初初,多吃点,就指望你以后养我了。” 【老男人要理直气壮吃软饭?!】 【我想象了一下周谨南喊“初初”的模样……苏得我!!!???】 甜吗~以后只会更甜~ 除夕 除夕当天周谨南也没闲着,顾初九跟着他进了书房,瞥眼看见他邮件里的报告,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让人头大。她摇摇头,去书架随手挑了本闲书,坐到沙发上陪他。 一本杂文,生涩的文言文她也提不上兴头,慢慢困意就来了。 顾初九索性把书放到一边,脸枕着手,侧躺在沙发上痴望伏案工作的周谨南。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越看越不够。 “去卧室睡。”周谨南的视线从电脑屏幕挪到她身上。 顾初九歪着脑袋点头,人却懒得动。 周谨南没再管,继续回复邮件。待发送键摁下,他起身走到沙发旁,弯腰抱起顾初九往外走。 顾初九顺势圈住他的脖子,“我在这让你分心了吗?” “有点。”周谨南答。 “昨天是不是还耽误你出差了?” “嗯。”周谨南伸长垫在她膝窝的手臂,拉开书房门。 顾初九仰脸笑得得意,“我喜欢你为我分心,也喜欢你因为我不顾正事。周谨南,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周谨南垂眸看她一眼,“还行。” “那你再陪我睡会。”顾初九窝在他怀里,轻晃。 周谨南抱她走进卧室,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周谨南拍拍她,“睡吧。” 顾初九看了眼半拉的窗帘,日光透过半扇窗投在地板上,卧室被映出明灭不一的分隔。她暗想,周谨南又是哄她,卧室没被他搞成黑不隆咚的样子,他怎么睡得着。 不过无所谓,顾初九揽住他的腰闭上眼睛。 …… 再醒来时,日光已经斜照墙壁。 顾初九睁眼望着天花板,睡意还很朦胧。门铃突然响起,她掀开被子起身往外走,路过玄关时看见周谨南的拖鞋摆正在鞋柜前。 门打开,吴婶左右手各掂了一大兜东西,顾初九伸手接过来一袋,还挺沉。 “初九,过年好呀!”吴婶穿着红外套,整个人沾着新年的喜庆意味。 顾初九笑得眯了眼,“新年好,吴婶,快进来。” 吴婶往里看了眼,迟疑下才走进了,“周先生不在?” 顾初九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从鞋柜找出备用拖鞋放到地上,“应该是出去了,我刚醒,没见着他。” 吴婶点头,换了拖鞋往屋里走,“哎哟,周先生这房子可真大,就是太空了,没什么人气儿。初九,厨房在哪边?周先生打电话让送来的东西,不少得速冻,我赶紧给放去冰箱,还有些食材我去处理一下。” “我给您帮忙。”顾初九拎起地上的一兜,带着吴婶去了厨房。 “哎哟,这厨房是不是太干净了。”吴婶进厨房就直摇头,“夭寿哦,这么好的地方是白白浪费了,就算你们两个年纪轻,也不能天天在外面吃饭啊。” 吴婶一进厨房马上来了感觉,自有种到了本家得大显身手一番的味道,平日家常啰嗦的特点也立刻暴露。 顾初九好久没听过吴婶热络地与她说话,乍一听才觉得熟悉又暖心。 “也在家吃的,是周谨南做饭,但他太洁癖了,每次清洁厨房的时间比做饭还久,所以这里才看着到处都新。”顾初九把袋子放在流理台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吴婶嗔怪地笑她,“原来都是周先生伺候你呢。” 顾初九鼓着嘴,眨眨眼,心里默道:在床上可都是她上赶着伺候他呢,只是这话不敢说,怕吓到吴婶。 不过她现在跟周谨南这般动静,吴婶肯定也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谁也没说破,顾初九也不想主动提。毕竟行动上已经够明显了,再说出口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也不知道之前吴婶是怎么给她和周谨南的关系定位的,现在他俩这样有没有让吴婶大跌眼镜。 顾初九一番心理活动把自个逗笑。 吴婶正把食材一样样地捡放去冰箱,没有注意到顾初九精怪的模样,“我前几天在街上遇见了小区那只走丢的流浪狗了,现在瘦得就剩一小把骨头。那条街离小区可够远的,真不知道它怎么跑过去的。有福不享啊,虽说是个流浪狗,咱那小区可不少人喂它呢。你还记得不,你之前经常喂的那只小黄狗?” 顾初九当然记得,她搬周谨南这来住时,还特意和吴婶商量,拜托吴婶有空多去给狗喂些食。可惜她走没两天,狗也丢了。 “我瞧着真是可怜,身上的毛都打了结。”吴婶边说边惋惜地嗒嘴。 “吴婶你说的是哪条街啊,我明儿去找找。”顾初九于心不忍。 “城西二环的环城路上,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初九啊,就算你找道了,可现在住周先生这里,你还打算给小狗接来吗?” 顾初九轻叹了声,“现在冬天这么冷,先找到再说吧。” 两人正闲话时,客厅大门被人打开,顾初九一秒换了精神头,欢欢喜喜地往外跑,出去却先看了宋时。 “哟,妹妹。”宋时也瞧见了她,冲她一挑眉。 他喊话时,周谨南已经在他身后换好拖鞋,朝顾初九走过来。 “诶,不给客人拿鞋吗?那我可直接进了啊。”宋时一手肘撑着玄关柜子,半歪着肩膀,无赖地冲主人唤。 周谨南没理他,顾初九怕他真是不管不顾的,准备过去拦他,被走过来的周谨南拥住肩膀。 “鞋柜里,自己拿。”周谨南回头看他一眼。 宋时长叹一声,“阿谨,好狠的心,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吴婶这时也从厨房出来,“周先生回来了啊,食材和您要的其他家用物品我都送来了,只剩些海鲜,我稍微处理一下。” 周谨南点头,“辛苦了。” 宋时走过来,朝吴婶微微一笑,“阿姨,我也来混口饭吃,晚上多烧些荤。” 吴婶还没来得及答,周谨南先开口,“海鲜放着我处理,您先回去吧,今天除夕,别让家人久等。” 宋时闻言不禁挑眉看向周谨南。 “没事没事,我弄得快。”吴婶赶紧摆手,“我先去厨房。” 顾初九抬头看周谨南,“晚上你亲自下厨吗?” 周谨南垂眸看她,眼中意味明显。 “三生有幸,又吃到阿谨做的饭,上次吃可是十年前了吧。”宋时搭上周谨南的肩膀。 周谨南抚开他的手,摸摸顾初九披散的长发,“自己玩会,我有些话与宋时聊。” 顾初九点点头,目送他俩走去书房。 【最后一波剧情走完,会留有一些日常向的小甜饼,之后《共振》就要完结啦】 【番外都想看什么呀~你们说!】 【下一本《葡萄成熟时》大纲还在修,会尝试一次不同风格的故事描述。毕竟女主是桑絮,脑洞会很多,情节走向没有这本简单顺遂,可能也不如初初和周谨南招人喜欢。但一百年he坚决不动摇~先打个预防针】 来客 宋时跟在周谨南身后走,回头冲顾初九眨了下眼。 顾初九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进了书房,转身去厨房给吴婶帮忙。 宋时一进去,就懒散地歪去了书房沙发上。有东西在后面硌了腰,他伸手摸出来,是本被他压窝了角的书,“《浮生六记》?阿谨,你现在的涉猎范围可跟我家老爷子差不多了。” 周谨南站在他身边,“说正事。” 宋时挑眉,抬头冲他晃晃手里的书,“关心你也是正事啊。跑书房来看闲书?看来你这两天心情不错,是我多心了。” 周谨南伸手拿回书,走到书柜前夹了进去,顺便理了理柜中书籍的摆放。 平日他也是这般在意东西的规整,但宋时现在看只觉得是一副居家好男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小丫头倒是会调教,你现在真一副老妈子样。” 周谨南没理他,眼神也没给一个。 “自己养大的自己吃,这事可没退路。阿谨,你可想好了?”宋时手肘撑着沙发,闲散地往后靠。不等周谨南回答,他又先笑出声,“嘿,我这问得什么问题,你都因为小丫头抛了溪地的项目,还搭出傅遇安这条线,可不是想得清楚,也舍得下本钱。” “不然沦落得和你一样,日日悔不当初?” 周谨南平静地撂句话,宋时一度心梗。 “说正事说正事。”宋时脸上没了闲趣的调侃模样,蹙起的眉和抿着的唇角让他看起来正经许多,不再像个浪荡二世祖。 “过完年我会去见傅遇安,周氏想要的不是只有溪地这一个项目。”周谨南把走到书桌旁,拿起最上面的一摞材料递给宋时。 全英的文件宋时看得很快,没等看完他就猜出周谨南的想法,“你要把谨商拉下水?” “不,”周谨南坐到书桌后,看向宋时,“谨商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你也入了股,它我们花了多少心血你很清楚,没道理现在用来以卵击石。如今周氏根基稳,谨商想从欧洲转入国内市场,你不妨换个思路。” 宋时明白了周谨南的意思,转念一想,“周长柏是贪婪,但也奸猾,如果想让谨商顺利进入周氏内部,我们首先需要给谨商找一个干净的壳子。” 周谨南没说话,脸上的神色自若,已是有了办法。 “壳子……”宋时看着手里的文件默默重复,再抬头看向周谨南,也是又了答案,“所以,你去见傅遇安,可他凭什么答应?” “不久前,我帮了他一次。” …… 顾初九陪着吴婶等在客厅,见周谨南和宋时从书房出来,吴婶起身去与周谨南打招呼,这才准备离开。顾初九也跟着走到周谨南身边,又跟着他和吴婶往玄关走。 吴婶换好鞋时,周谨南从玄关柜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吴婶面露诧异,忙摆手推脱。她平日劳作少,尤其是这俩月,顾初九几乎不怎么回那边的房子,除却偶尔来这里送些东西,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但周先生仍是照常发她工资,已然受之有愧,这新年红包哪里还好意思要。 “是初九谢谢您的照顾。”周谨南并未多言,只是态度坚决,吴婶连谢几番才肯收下,出门前不忘特意拉来顾初九,与她低声说了几句,净是夸周谨南的好话。 顾初九边听边想,周谨南最会拉拢人心。 晚上周谨南一人在厨房忙碌,顾初九蹭哒了会却无事可做,于是作出女主人的腔调来客厅待客。可惜客人宋时完全没半点拘谨,两条长腿翘在茶几上,一手上下抛着遥控器玩,一手捏着水果往嘴里送,眼睛还心不在焉地看电视。 顾初九安静地陪坐,只觉得还不如去厨房陪周谨南。 正要起身,宋时转头看向顾初九,“差点忘了,前阵子你给我打了个电话?” 顾初九点头。 “是不是问我习姗的事?”宋时用遥控器轻敲额角,“我那天喝太多,说了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哦。”顾初九看他一眼,“你跟我说习姗是你前女友。” 宋时神情微顿,只一瞬眉眼又很快恢复平常的散漫模样,轻声哼笑,“妹妹,你可别匡我,那是要成你后妈的女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初九没说话,望着他的眼神带上了嘲讽,和怜悯。 宋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小姑娘复杂的目光瞧得差点坤不住,转回头看向电视,默默压下心头那抹子不爽,尝试转移话题,“妹妹,哥哥劝你啊,你这时候就该多攒些钱,万一年后周谨南给你娶个黑心后妈,你可怎么办。” 顾初九倒没因他的话分神,收回目光轻叹一声,“宋哥哥,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都三十多岁了,过年还没个家。” 宋时拿余光瞥她一眼,没说话。 顾初九笑眯眯地迎上他的目光,“宋哥哥,你说你以后是喊习姗嫂子呢,还是跟着我一起喊她阿姨呀。” 【虽然这章不长,其实藏了颗小雷】 【姐妹不用担心很快完结,走剧情我来得艰难,小情小爱的日常倒是不少】 【啊,走剧情时就好想ghs】 【暂定番外1.宋时习珊 番外2.二十多岁的周谨南 x 八九岁的顾初九】 长街 周谨南喊两人吃饭时,不过才下午四五点。顾初九只在清晨吃了碗面条便躲去酣睡半日,现在早是饥肠辘辘。 给宋时开了瓶红酒后,周谨南又进了厨房。等他把饺子也端上桌,发现宋时已经拉着顾初九喝了不少。 他一落座,顾初九就乖觉靠近,抬着微醺的眉眼确认身前人后,忽地倒向他的肩膀,双手还从侧面圈住他的腰。 “醉了?” 顾初九摇头,眉头紧蹙,“周谨南,宋时总是和我说你马上要给我找后妈了,好烦他。” 被她倚着的右半边肩保持不动,周谨南伸出左手舀了几个饺子和一勺白汤,递给她,“没吃饭就敢喝这么多。” 顾初九鼓着脸颊,哼道,“省得都被宋时抢去喝。” “啧,我还以为是过年妹妹发善心,想来陪哥哥喝两杯。原来竟是担心我喝光阿谨的存货,真小气哟。”宋时喝红酒就跟喝白开水一样,把小姑娘一杯杯灌醉,憋屈一下午的心终于舒畅了。 “酒我存得多,今晚喝不完你不要走了。”周谨南没看宋时,低头见顾初九不肯接他手里的碗,便用瓷勺舀着汤水喂她。 宋时盯着他的眼里荡出笑来,“周谨南,有你这么护犊子的?” 顾初九不肯喝,偏头盯向宋时,语气凶狠又嘲弄,“嫉妒吗?单身狗。” 宋时一时无言,愣怔片刻气得笑了,他看向周谨南,“你平时就这么教她的?我怎么说也比她大十来岁,不算长辈,也不能喊我单身狗吧?” 周谨南看他,“不是么?” “得,得。”宋时双手举在脸旁,空摆两下,“你俩夫妻一心,我惹不起。” 顾初九闻言,满意了。 周谨南不再管他,把瓷勺挨边搁进碗里,又将碗放回餐桌,指节敲了两下桌面示意顾初九,“吃完。” 顾初九看着白瓷碗抿了抿唇,她在他肩膀上偏转脑袋,视线往上抬,落在他的右侧脸,“周谨南,你从来都没和我否认说你不娶习姗。我刚问你,你还打岔。”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会娶她。” 顾初九看周谨南平静的神情,不像骗人,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了,但还是轻哼一声,“你跟我说什么呀,你什么都不和我说,只会让我喝汤。” 她嘴上虽是不满,但还是老实地坐直身体,双手端起碗。 宋时在旁喝酒,眼神却是观察二人,看顾初九真的小口小口地吃起饺子来,心中不禁默然:他要是有周谨南这般不动声色便驭了女友的功夫,习姗早八百年成他老婆了。 …… 顾初九被周谨南盯着吃了一小碗饺子后,才被允许去客厅醒酒。等宋时和周谨南吃得差不多,话也聊干了,她看了眼电视,联欢会才刚开演。 周谨南从卧室出来,见宋时已经等在玄关。他走去客厅,蹲在趴着醒神的顾初九身边,“宋时喝了酒,我开车送他,你在家等我?” 顾初九立刻坐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周谨南点头,“外面很冷,穿件羽绒服。” 顾初九颠颠跑去卧室。 三人一起出了家门,周谨南驱车,顾初九上了副驾驶,宋时闭着眼睛在后排假寐。 街上空无一人,往来车辆都很少,周谨南的车速比平时快许多,十来分钟便绕过城心环岛,又继续往西。他没开音乐,车里很静,顾初九一直盯着窗外看。 “找什么?”周谨南问她。 顾初九仍是保持转头往外看的姿势,“吴婶说前阵子在城西二环路上见到了之前丢的一只流浪狗,我看今晚能不能碰巧遇见。” 后排的宋时也睁开眼,偏转视线往外。 汽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宋时下车伸个懒腰,也没招呼了,直接转身往小区走。 周谨南带着顾初九拐回原路。 五分钟后,周谨南将车停在二环路尾,“时间还早,下去走走,看能不能碰见流浪狗。” 顾初九略微诧异,还是点点头。 深冬时节,夜风都开了刃,顾初九一下车就冷得缩了缩脖子。 周谨南给她戴上羽绒服后悬着的帽子,指尖捏住下坠的帽绳在她下巴处系了个蝴蝶结。 顾初九仰着笑盈盈的小脸等他动作。 他刚收回手,顾初九便双手一齐捉住了他还未放下的右臂,“挨紧点,更暖和。” “嗯。” 两人将这条安静的长街从尾走到头,顾初九腿都酸了,也并没有见到那只落跑的小狗。失望攀上她的眉眼,她转回头看走过的路,街边的灯照亮了每一处,树下、楼前、还有空旷的街道两旁,皆是空无一物。 明知也只是来碰运气,但在确认结果后还是不免气馁,有些伤心。 她与那只无依无靠的流浪狗没多少缘分。 “回去吧。”周谨南唤她。 许是酒意上头,或是这长街太过寂寥,顾初九的心底莫名起了波澜。她将视线收回,仰头望着身边的周谨南,对上他黑沉的眸色,又低下头伸出双手抱他,“我找不到它了。” “明天我们再来找。” “它在寒冬每日流浪,无处可去,会不会……”顾初九不再说。 “不会。”周谨南明白她未说出口的话,抬手在她肩头轻拍,“说不定已经被人收养,现在正在新家过年。” 他低声安慰,顾初九在他怀里点头。 “希望它和我一样,遇见一个像你这样好的人,给它一个家。” 顾初九明白,不管是明日,或是后日,或是日日都来找它,想在偌大一个南安找到这只居无定所的小流浪狗,无异于海底捞针。 在这样大的城市里的,“失去”这个动作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每个人都要在委屈、愤怒、失望、无措和不甘中学会接受。 失去了,便是缘分还不够。 顾初九深吸一口气,周谨南身上混着烟草的淡香水味窜满她的鼻腔,熟悉的味道在她心底升腾,踏实得让人眷恋,贪享。 可能她这辈子与世间万物的缘分,都被换作与这个男人相遇和相爱了。 顾初九在他怀里抬起头,深情的眼望向男人的脸。 路灯在他头顶撒下光来,照出白色雪花从天坠落的模样。 她踮起脚,伸手抚开落在他发梢的雪,指尖沾上一片湿润。 “周谨南,下雪了。” 【还有谁比我们九九更痴恋】 【世界在她心里不及一个周谨南】 【姐妹们,求求你们去看《探窗》啊,真是泣血推荐。这本是之前写《滚烫》的神仙太太的新文。可!他!吗!太!好!看!了!每一章看完我都会有种想尖叫的冲动,怎么能有人文笔这么好?这么会揣度情绪?这么能搞事搞事?真的真的真的太好看了!!哦,还有,虽然现在男女主的情感还在萌芽,但是剧情已经开始炸了,而且我必须说一下副!c!p!(我第一次这么吃小说里的副cp),手辣心黑总裁 x 已婚貌美女主播,我的马鸭!他俩已经彻底让精虫上脑了!!!】 溪地 周谨南去溪地的第二天,南大开学。 学校新建的体育场在新年落成,剪彩典礼和开学大会被办在同一天。顾初九按要求去班里签到,辅导员等人数够了,就让班长带着大家一起往体育馆走。 顾初九在半道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她驻足原地,远远看见黑色轿车也拐去体育馆的方向。她放慢脚步跟上队伍,等落到队伍最后,才偷偷溜走。 体育馆八成又是周氏的慈善建筑,不管黑色轿车里现在坐得是谁,她都不想看见那些伪善的脸。 顾初九挑着难行车的小路往学校外面走,开学第一天没课,她打算回家补个回笼觉,谁知半路碰上不速之客。 “顾初九,你不记得我了?”不知是留心寻找还是真有缘分,习骁刚从北边小门进校,老远就看见正往这边来的顾初九。他兴冲冲跑过来,可她却视而不见地走过去。 被拦下的顾初九看他一眼,没说话。 “你不去开年级会,想从小门溜号?”习骁得逞地笑,“信不信我去找你辅导员。” “幼稚。”顾初九往旁绕开。 “别急着走啊,顾初九。”习骁退了两步,重新拦在她身前,“都是校友,认识一下啊。” “你烦不烦。” 习骁微愣,第一次见女生对他这般厌恶,还是他略有好感的顾初九,心底不免憋闷了火,“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等我姐嫁给周谨南,隔两年怀孕生孩子,你一个被养在外边的外姓女,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顾初九冷下脸,重新把目光投到他脸上,“你查我?” 她表情冷肃,习骁记得她之前给他摁树上打时,就是这般脸色,不免心底有些怵,硬压着小腿没后退,“只是想认识你”。 见她没说话,习骁又补充道,“我们早晚都要认识。” “呵,你都把我查个底掉,还想认识我?认识我,跟我乱伦吗?”顾初九冷笑,脸上的冰冷和缓了些,话语仍是轻蔑,“你姐不是要给我当后妈吗?你以后认识我的机会多着呢。” 习骁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否定不了某些心思。 “我和你说过了,周谨南不会是你姐夫,麻烦你以后别来烦我。”顾初九伸手推开他。 习骁没再追上来。 * 顾初九独自在家里呆了三天,周谨南始终归期未定。周五最后一节下课,她背着双肩包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她第一次来溪地,下飞机就感受到了这个国家地图最南端的城市,名副其实的四季如夏。去机场卫生间脱下身上的厚衣服,她拿出包里轻薄的裙装换上。 等到了周谨南下榻的酒店时,敲他房门人不在,服务生也不能直接替她开门。顾初九本就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偷偷跑来,现在也不想打电话破坏气氛。只好苦哈哈地候在酒店大厅,呆望窗外。 日光将近,顾初九瞧见了从车上下来的周谨南,眸光一亮,飞快躲去门边。只等他迈入自动门,顾初九从后跳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肩膀。 “周谨南!” 听见是顾初九嬉笑的声音,周谨南卸下捉她手腕的力道,“什么时候来的?” “你怎么不惊喜呀。”顾初九凑近脑袋,从他肩后伸到面前来,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你不想我来?” 酒店里来往的人频频对亲密背抱的二人侧目。 周谨南的手臂从下搂住她的腿,把人扶稳,又继续往前走,“我后天就回去了。” 冷淡平静的话,对她的到来没有表达惊讶,也没有喜悦。 顾初九应了一声,晃荡被他手臂圈住的双腿,“放心我下来吧。” 周谨南在电梯间把人放下来,顾初九抿嘴站到一边。 她跟着他进电梯,出电梯,在他用卡片刷开房门时安静地等在身后,不再言语。 伴随清脆轻响,周谨南推开房间门,他走进去,扶着门柄转身,看着门外沉默闹别扭的顾初九。 “进来。” 顾初九低头走进去,路过他直接进了最里头的套间。 周谨南把门关上,去浴间湿了一条毛巾,走进套间便看见垂头坐在床边的小姑娘。 “右手给我。” 他站在她身前。 顾初九也不看他,一动不动地独自生闷气。 “下次不要突然从后面出现,我会伤到你。”周谨南轻叹,弯下腰,还有湿意的指捏起她的小臂,察看她手腕处那圈浅浅的红印。 冰凉的毛巾被敷在她手腕上,凉得顾初九一个激灵,片刻后感觉到右手腕处微微灼热的痛感。 她这才肯抬起矫情的眼看周谨南。 周谨南没有看她,将手里的毛巾在她腕处缠了一个圈。 “看你一脸不高兴,还以为你是不想我来。”顾初九低声抱怨。 周谨南轻笑一下,将毛巾换到左手捏住,直起腰。 他空闲的右手抚上顾初九的侧脸,指腹在她脸颊上轻轻刮蹭两下。 “我没有不高兴。” 顾初九没反驳,但眼神明显不认同。 周谨南没有继续解释,安静地等待毛巾被两人体温染热。他低下头松开毛巾,右手承着她的小臂,左手将毛巾搭到一边的沙发椅上。 顾初九看向那圈淡粉的痕迹,冷敷后颜色变浅许多。 “没事了。”她高举被他捏在掌心的小臂,小幅度朝他左右晃荡手腕。 周谨南扶住她的手掌,左手食指触及她手腕处的皮肤,那块儿已经被毛巾染得微凉。 “真不疼。”顾初九收回手。 “嗯。” 顾初九坐在床上,仰脸看着面前的周谨南,想想还是心有郁结,“但我刚才生你气了。” 周谨南低头看她。 “现在也还是生气。我跑来看你,你却一点都不惊喜,冷冰冰的,连个笑容都没有。” 她不满地抱怨,周谨南听着听着就笑了。 他望着床上作势装恼的小姑娘,屈腰俯身,在她撅起的嘴巴上落下一枚轻吻。 “初初,我很惊喜,还很想你。” 这叫什么呢,可能就是爸爸粉与男友粉的较量 一个只关心伤到没,一个更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你喜欢哪个~ 夜色与海风 顾初九将他推开半臂距离,抿唇忍住笑。 “骗人,我没看出来。” 周谨南捉住她撑开他肩膀的手掌,把玩着直起腰,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吃饭了吗?” 顾初九摇头。 “我也还没吃,在房间叫餐?” 顾初九点头。她上午一下课就奔着机场去,在飞机上吃了一顿不怎么美味的飞机餐,半饱的肚子一直撑到现在,还不怎么饿。 她抬头看着面前一身定制西服衬得越发清贵的英俊男人,暗想也难怪,他那般让人牵肠挂肚,见不到的时候,想得很,等见到了,思念更是如火灼烧,让她想要不管不顾地扒光他,一口一口吞了他,哪还能有什么心思想着吃饭。 周谨南与她对视一眼,发现小姑娘正瞧着他愣神,可惜眼中神色太分明。 他牵着她从床边站起来,走向外间打对面客服电话,大拇指还在她手心轻蹭,在内线接通前安抚地说,,“歇会,吃饱再做。” 顾初九团握手掌,紧紧捏住在她手心里作乱的指,转头冲身边的男人俏皮轻笑,“好,你说的。” …… 溪地食物极有地域特色,顾初九却没尝几口就放了筷子。也不是不好吃,只是她有些不适应清甜的口味,也配不下饭。 “看看有其他你想吃的没?”周谨南把桌上的菜单递给她。 顾初九低头研究菜单,周谨南等在一旁。 “我想吃炸鸡,川菜也行。” 顾初九用菜单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两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望着周谨南。 “不喜欢地方菜?” “只是尝着有点怪。今天坐飞机好累,偏甜又清淡的,我提不起来胃口。” 周谨南点头,起身往套间里走,“等我换身衣服。” 等两人打车来到附近的一家川菜馆,顾初九还不时地打量着周谨南。 他换了件浅棕色的亚麻衬衫,袖口被挽起来,手肘处有显出不平整的折痕,下身搭配一条米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年轻又温柔的感觉。 高温天气中周谨南这样浅色系轻薄装扮并不奇怪,但顾初九却是第一次见。 感觉就像是在和二十岁的周谨南约会,有时空穿越的错觉。 等服务员记录好两人的点单后走出房间,顾初九才开口问他。 “衣服新买的吗?” “不好看?” 顾初九连连摇头,“很好看,之前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 “这边太热了,西服也只是出去谈事儿的时候穿,所以来了之后就拜托酒店服务生准备了些衣服,倒还算合身。” “很好看。” 顾初九再次与他明确肯定,惹周谨南笑。 服务生推门上菜,顾初九提筷尝了几道菜色,咸香味足,都不算辣,开胃正正好。 一碗米饭吃得精光,嘴巴微微发麻也不亦乐乎,她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酸辣汤,鼻尖已经沁出薄汗。 “好吃。”她笑得满足。 周谨南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又递给她一张,“饱了?” 顾初九冲他点头,“是不是这家川菜馆不正宗,不怎么辣,倒是正合我口味。” “和服务生交代减了辣度。”周谨南起身,“走吧。” 顾初九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踏上房门外沿着大厅圈出的长廊上,她转头打量这家热闹的饭馆。 大厅此时坐满了人,桌椅是和房间里一样的深棕色方型实木桌和配套的长条椅,天花板上规律地坠着几个瘦长红灯笼,里头还像模像样地亮着灯泡。饭馆最左侧长墙用一面挂着几张面具脸谱的透明玻璃与大厅隔挡,就餐人能清晰看见里面忙碌的后厨员工,长墙对面就是几个并排的雅间,她和周谨南刚刚就在其中之一。再看剩下的几面墙壁,则是用复古墙砖堆砌,有几处还装扮了花草,远看分不出真假。 这些元素放在一起,真给人营造出一种四川特色。 顾初九没去过四川,正想回头问一问周谨南,就看见大厅角落的一桌人中,有位漂亮的年轻女人正抬头看向她,目光有些审视,只是随处一瞄的顾初九并没有看清楚。等她定睛去看时,发现女人的视线已经转向周谨南。 周谨南并没有发觉,而且带着她转了弯,走到饭馆门边的前台买单。 一直到两人出了饭馆,也并没人追出来。 顾初九转回头,掩下心头的那抹疑问。 “走一走?” 顾初九自然是同意周瑾南的提议。 两人朝着酒店的方向踱步,感受这座沿海城市热闹非凡的夜。 “我以后想去趟四川,我觉得我一定会很喜欢那个地方。”顾初九回忆起之前在饭馆里的视觉感受。 “旅游几天可以,长住不建议,你受不了。” “为什么?” “食物太辣。” “我可以学着适应。” “你肠胃不好。” “那我想去东北看雪,……” …… 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走,俨然是这个陌生城市中的一对普通情侣。 顾初九时而欣赏喧闹的街景,时而转头看向身边的周谨南。等他侧目,两人目光相撞,她眯起眼笑得愉悦。 这条街道慢慢被他们抛在身后,周谨南没有停,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顾初九便听见远处海浪拍打暗礁的阵阵声响。 她朝声响处看去,视线所及的最远处是漆黑一片,再收近便是沿途排列的路灯,能照亮两人的前路和另侧的一片碎石沙滩。那里聚集许多晃动的人影,还有不时的几声尖叫和嬉笑声远远传来。 月光不能让顾初九看清大海的样子,裹挟咸腥气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她开始在心里默默数着这时轻时重、时远时近的潮汐。 直到她的脚也踩上了柔软的沙滩,男人始终紧握着她的手。 他们的手背都被夜风吹得微凉,手心却依然熨着彼此的体温。即使早已生了汗,可谁也没有要松手。 顾初九拉住周谨南站在原地,闭着眼睛感受这份美好静谧。 许久许久,久到她能在海风中寻出男人身上好闻的气味,她也没有舍得睁开眼睛。 哎,只怪这夜太醉人。 甜不甜!虽然顾初九不爱吃甜,但是谁会不爱甜甜的恋爱!暂时差不多也就这个甜度了,再甜就腻了。明天继续搞事了,毕竟周大少爷在事业上太顺风顺水,恋爱又遇到个这么乖巧疼人的顾初九,会惹得我不平衡。 明天应该是晚上更新! 我们明晚见! 这章还没写完 两人从海边回到酒店已过午夜,周谨南半路就背起了喊累耍赖的顾初九,走到酒店门口小姑娘还装睡赖在他背上。 漂亮的前台服务生看见周谨南回来,立刻从柜台后笑着迎了过来。 “周先生,您的衣服。”服务生把装着衣服的纸袋提至周谨南面前。 她双手握着袋绳,中间空出一小段距离,方便他人提拿。 周谨南两手正往后挽着顾初九的膝窝,没动。 顾初九有眼色地从他肩后伸出手,手掌边缘碰触到服务生的指尖。她没刻意避,直接把纸袋勾在手上,坠到周谨南胸前。 服务生面带微笑,余光却在偷偷打量顾初九。 顾初九下巴搁在周谨南的肩膀上,大方地冲她一笑。 “谢谢。” 周谨南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每天都记得给你送套新衣服?这家酒店很贴心嘛。”顾初九酸溜溜的。 周谨南没说话,等电梯时手指在她膝窝悠悠打圈。 “困了,别动。”顾初九不配合地晃荡小腿。 她皱眉闭上眼睛,靠着他肩头小憩。 周谨南侧目看时,能发现她装睡的睫毛正微微发颤。 “怎么了?” “没事。”顾初九偏开脸,面朝外,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发旋。 一声悦耳轻响,电梯门打开,周谨南背着她跨步进入。 徐徐上升时,除了机械发出细微动静,电梯內安静得不行。 不是观光电梯,四面封闭的反光镜壁照出顾初九憋闷的小脸。忍不住偏又不甘心,最终她还是开了口,“你每天的衣服都是她亲自送吗?” “不是。” 顾初九没说话。 “酒店随机安排,我没有注意。”周谨南补充道。 “溪地这么热,为什么你来却不事先准备好衣服。”顾初九语气稍微有些冲,说完自己也惊了一下。 这章还没写完,说好今晚发差点食言而肥!!! 还好赶上了最后一分钟,那就先写多少发多少吧(求轻骂 其实还是肥了,毕竟昨天说要搞事还没搞起来 害,说实话也搞不来什么事,不过是新晋情侣之间的一点小摩擦。 毕竟周爹和软九也擦不出火,倒是能搞出火花哈哈哈哈 明天会先把这章内容补完,等看章节名改了就是我补全了的证明啦~ 谢谢好多姐妹我没有更新也来给我投猪慰问 我爱你们! 姐妹们的留言我也超爱看的! 就是这几天梯子又不稳定了,每天回复留言的次数会变少(因为我登不上来)哭 但依然每条都会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