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配怎么办》 01把他给我叫过来 享誉盛名的t医美生技公司,今年再度研发一项专利抗老科技,生技公司一向走高端路线,只要是商品发表会,总经理都会特别要求一定要在五星级酒店内举办,并邀请各业主、贵宾、记者等,场面隆重。 坐在席下的商品开发业务部经理,安致远,是一位上看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维持得很刚好,他一身盛重的黑色西装,相貌严肃端庄,显得十分威凛,头上的发际线明显的往后位移了几公分,由于发量偏少,所以乾脆剃了个光头,体现不凡的中年风格。 生技公司里担任商品开发部的业务,个个年轻,男的西装扮相,女的衬衫与短裙扮相。 一般来说入席就坐的都是长官跟受邀宾客,业务人员通常要身兼场控一职,难免要在活动场内走动堪查,让活动顺利进行,也几乎忙得无法坐下来用餐。 台上的商品发表,进行到一个段落后,接着就是招待贵宾用餐的时间,服务生陆续端来几道菜,让大家开始享用。 正当安致远手中的筷子夹着一道菜餚,准备送入口时,他目光里一条如针似的隙缝,正瞄到食物上有一根细长的头发,半隐半露。 一看到这根头发,原本就严肃的他,眨眼一瞬的功夫,立马脸色深沉,忽地用力放下筷子,鏘的一声,正好与面前的小碟子击出一道明显的撞落声。 气氛有点不对了。 在席的来宾一见他这个突兀的举动,不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全是纳闷。 当下的安致远,先沉吸一口气,似乎等脑袋里的血氧浓度吸足之后,接着露出肃杀之气,便斥声喝令:「miss何!你过来。」 来宾见他吆喝一名女性的名字后,前后不到五秒的时间,他口中的那位miss何,以一个俐落敏捷的速度,步伐匆匆的走到安致远身旁,上身微弯,一副临危受命的姿态,柔声问道:「安总,什么事让您不高兴呢?是菜色不满意吗?」 miss何,便是何千璨,她一看就知道安总的情绪不对了,马上投以委婉一笑,轻细的声嗓,即使面对脸色相当难看的严肃鬼,她都能保持轻盈自若般的笑容,相当处变不惊。 安致远怒指刚刚放在想小盘子里那一块食物,「miss何,你看清楚,那是什么?」 何千璨循着他手指的食物,一眼就能见到上面的那根头发。 呃,这个……完了。 安致远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能容忍他吃的食物里,存在不该有的东西,尤其是头发,简直是触犯了他的人生大忌。 何千璨即使再怎么柔软微笑来应对,可眼前是一根头发、是头发啊。 是的,头发又怎样?要不就挑掉,要不就丢掉那一块食物,这么不起眼的小事,出外用餐谁不会遇到。 以安总的脾气,何千璨与他共事那么多年了,她一向是最为了解的,根据以往在五星级酒店用餐的经验,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她连掐指推算都甭了,马上就知道要怎么因应。 「安总,我明白您的心情非常不能接受这一点,不过您先沉着点,压住气,否则会把您今天这么帅气的外型给扣分了,况且您知道吗,刚刚我在招呼其他宾客的时候,他们还私下讚誉安总今天的打扮特别适合您那稳重内敛的风格。所以就凭这一点形象,您千万一定要忍住,我现在就去跟服务生反应一下,您等会儿。」 听着何千璨轻语般的抚顺他的情绪,虽说能稀释掉几分的怒意,不过安致远的个性,可谓是天底下最难搞的老闆之一,形容毛很多大概是他最大的特点了。 「miss何,你不用安抚我了,你瞧仔细点,这头发一半埋在食物里,一看就知道不是服务生的,找他能干嘛?罪魁祸首会是他吗?不是嘛,所以我要找厨师,你去一趟厨房问问,今天料理这道菜的厨师是谁,把他给我叫过来。」 安致远大概就是属于那种追根究底的上司,出别的岔子,还情有可原,但是食物里有头发,在他的世界观里,或许是罪该万死的等级。 又来了,先别说何千璨本人相当不乐意这样处理事情,就仅仅是因为一根头发,至于吗? 但安致远是她的上司,再怎么不愿意,她还是得听令行事,根据过往的经验,要不就是把厨师叫出来训一顿,要不就是场面弄得很僵。 总之,出面去收拾烂摊子的人肯定是她。 一道萧条的凉风,隐约中又打在她纤细的身子上,看来今天要披掛上阵了。她只能默默的祈祷着,等会儿出来面见的厨师,可以捱得住安致远的怪脾气。 于是,她转身便去找服务生询问,虽说服务生一听到对方要求他们酒店的厨师出来见客,表示万般的为难,而且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服务生而已,实在无权这么做。 何千璨在服务生这里摸了一鼻子的灰,只能鍥而不捨,寻着源头找到酒店负责场控的经理,而对方一听到要厨师出面,就已经够为难的了,尤其只是为了一根头发,理由虽是牵强,一般都是表示歉意,下次改善即可,但要求负责的厨师出面致歉,还是他们头一回遇到。 负责场控的饭店经理,一时捱不过何千璨的柔性劝诱下,表示只能带她去厨房面见那一位厨师,至于他有没有空,或是特别为了一根头发的理由出来一趟,那就不是他所能负责的范围了。 好吧,对方言尽于此,何千璨就被带到饭店的厨房所在地,站在入口处的她,脚步显得半分迟疑,原因是她还在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顺利说服厨师出来一趟。 片刻,她似乎想到一套因应之道,决定迈入厨房,不过她今天一身窄裙正式穿着,脚下又踩着十公分高的高跟鞋,走在一片灰泥色的地砖下,感觉很不防滑。 看来这么不安全的地方,她只能用小碎步一路走到厨房,里面很宽阔,放眼望去里头有好几位身着白上衣的厨师,由于不知从何找起,于是她又小碎步的走到一个离她最近的厨师后方,打算叫一个来问问。 不料,何千璨才要开口问路,此时背对她的那名厨师手里端着一大盘备料,一个转身之际,就撞到了何千璨,结果她脚下十公分的高跟鞋在湿滑的地砖下,一个重心不稳,拐了脚…… 她滑倒了。 「啊!」她低呼一声,屁股跌坐在地上,下意识以手撑着那片湿滑地板。 那名无意间撞倒她的厨师,赫然发现撞到了人,转身一看,露出一脸狐疑吃惊样。 「吼唷,美丽的小姐啊,你迷路啦?不然没事走进厨房做什么?」这名厨师看上去有五十岁了,身型魁梧,啤酒肚的容量也是不容小覷,当然被他这么一撞,就把她给撞倒了,何况她还穿高跟鞋走在厨房里,不好稳住。 「我是要找厨师,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这次负责皇家厅的厨师,请他出来一趟。」何千璨坐在地上,一时起不来,只见她单手还在抚着自己的臀肉,可见有多痛。 「皇家厅喔?好像是那个……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厨师大叔粗眉揪起,进入思索的路径,似乎想到是谁了。 「唉呀!不就是那个小伙子吗?」 「是哪一个小伙子呀?」她又没见过,就不能讲清楚吗。 「是不是前几天刚被甩的那个啊?」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刚刚被甩耶。」何千璨差点要挤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了,她还坐在地上呼呼她脆弱的细臀肉,就这样跟大叔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着。 「应该就是他啦!美丽的小姐,我看你今天既然来了,好好的安慰他一下吧,他现在心情很不好,今天做事情都没带心来,很可怜的样子,我看了都觉得好像心脏吃到柠檬了!」大叔一脸幽怨,还一副热心帮忙追悼的模样,特别的感慨人生。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叔你对话的逻辑都去哪里了。 「什么是心脏吃到柠檬呀?」她还愣着不解,厨师都是这样用词的吗? 「就是心很酸啊,这你都不懂?」 顿时,一阵哀怨划过她的脑海,实在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 「是是是,我受教了,那你把他找来好吗?」 「你又不报上自己的来歷,万一他不愿意出来呢?我说小姐啊,我好像还没问你从哪里来的,怎么可以进来厨房啊?」 「我是——」话一到嘴边,何千璨赶紧收口,忽地脑袋里才想起大叔刚刚透露的消息,说出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就是说,如果她现在表明自己就是奥客老闆的下属,等着拎他去前端训话,那他肯定不会愿意出面,不如…… 改变作战计画,换个说法吧。 「呃……不瞒你说,其实我就是昨天甩了他的那个女人,但我今天后悔了,想跟他当面道个歉说个明白,麻烦你叫他出来跟我见面好吗?」她丢出一记真诚无害的微笑。 何千璨业务绝活第一招,如果真诚不管用,那就拿对方的软肋,借力使力吧。 02被女人掳走 闻言,大叔目光聚拢,揪起一条深沉的线,对着才刚甩了小鲜肉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所以你今天只是来跟他道歉而已啊?是不是还要表现点诚意,别看他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其实他就是性子温,又好使唤,况且他昨天还跟你告白了不是,那你为何要拒绝他啊?」 大叔一连串的问句,准备开啟追根究底的模式。 「蛤?」面对大叔的这般质问,何千璨顿时愣住,这种状况她该怎么应对…… 「所以我今天不就是来跟他道歉的吗?」 「美丽的小姐啊,没有意义的道歉那就不必了,不就是多此一举,二度伤害而已嘛!如果你答应跟他在一起,我才会让你跟他碰面,不然纯粹来道歉,是道心酸的吧?别看我们家这小鲜肉,他啊,对感情很执着的!」 大叔显然非常在乎小鲜肉的现况,搞得关关设防,非得要人家给他一个山盟海誓才肯罢休似的。 何千璨却听得一脸的懵样。 兜这么一圈,大叔到底要不要让她跟负责的厨师见面?再不把人交出来,回头她就等着被安总臭训一顿了。 看来得先过这眼前这一关,否则再耗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她缓了缓气息,心想不如顺着接下这一招也好办事。 「是,我今天除了道歉之外,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她今天要是没乖乖配合大叔的剧本演出,恐怕还不知道要耗多久。 于是她赶紧从地上优雅的爬起,身处在湿滑的地板上,还得一手搭着旁边的料理台,等稳住了双脚的高跟鞋后,她才缓缓说道:「麻烦你把他叫出来,好吗?」 「这可是你说的啊,说话要算话,如果让我知道你又欺负他,我第一个跳出来为他伸张正义。」大叔认真的程度,彷彿在他的灵魂里可以见证到革命的情感,深厚不疑。 何千璨迎来一阵苦笑,心底都不知默唸了多少次的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只因她这样欺骗大叔,似乎又在她的业障簿里添了一笔的罪孽。 虽说身为业务,诚信为上,但若不把眼前的大叔安顿好,她要怎么过关斩将,顺利见到负责的厨师呢? 老天,她会这么做,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千万别再给她添难题了。 「会会会,说话算话,但我现在急着找他,麻烦您这位讲义气的师傅行行好,替我带个路吧。」何千璨的瞳孔里全是渴求的漾影,只盼大叔别再缠下去了,她都已经成了诈欺犯。 现在除了要应付她上司,还得应付眼前的大叔,等等又要应付那一位被甩的厨师,都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关卡要面对。 不过,大叔听到她答应的如此乾脆,总算有些满意,于是带着她绕过了中间的料理台,走到了另一区,是个清洗食材的区域,前面有二名厨师正在那边捞着浸在水里的蔬菜。而最靠近她的那位厨师,双手捞起一大把的蔬菜,手劲正用力的甩乾水份,不料却溅及旁边的何千璨,把她泼到裙子与鞋子都溼了…… 也不知此刻的他积怨有多深,甩得这么大力,到底是跟蔬菜结了多少的深仇大恨。 「你……」何千璨低头瞧着自己的下半身,接着又抬头冏视对方一眼,嘴角两侧的僵硬,让她无法第一时间端出亲切般的招牌笑容来迎接对方。 刚进来就滑倒,现在又被水泼湿,由此看来,她绝对跟厨房水土不服。 厨师男人这才发现自己捞菜甩水的手劲,连带泼到旁边的女人,不由得一脸的尷尬,「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旁边有人,你没事吧?」 「我当然有事……」何千璨的一对眉心拧得很紧,牙槽间都能感觉到咬牙切齿的力道,虽不至于怒顏以对,但明显的就是一种今天出师不利,屡屡受挫的哀叹感。 她抬眸迎望那个厨师男人,头上顶着厨师一贯的白帽子,看着也挺年轻,一脸温润清雅的相貌,宽厚稳实的上身,下身视野显得俊拔修长,两者形成的比例,正好符合男人黄金切割定律,一看确实是小鲜肉的标准配备。 当然,小鲜肉是以大叔的年纪来看待,若以她的年龄来看,这男人的外在条件确实优质。 初步目测年轻男人,正如大叔所述,一股温厚如沐般的气息,刻在他相由心生的灵魂里,似春雨过后,才刚从土香里躦出的小萌芽,清新而不染,柔韧却不柔弱,是一种别緻的温顺感。 不过,照目前的情节,何千璨只能赠他一记僵到不能再僵的微笑,当作初次见面的礼貌吧。 男人知道刚刚手劲太过用力,听到她回覆「我当然有事」,于是先把手中抓起的那把青菜扔回水槽里去,双手在自己衣服上胡乱抹乾水份,接着迎上前几步,带着满脸的歉意道:「我真的很抱歉,厨房里的作业环境太吵杂了,一时没注意到旁边有人,只是你现在裙子弄溼了,我……」 「没事、没事的,现在重点不是我的裙子,我不过是想问问,今天负责皇家厅的厨师是你吗?」好不容易过了大叔那一关,何千璨得赶紧进行主要任务,哪还管得到裙子发生什么事。 「嗯,是我没错。」 「太好了,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她准备要发出恳求的信号了。 「答应你一件事?」男人都还没问及这名陌生女子的身份来歷,忽地被她切入一个请求,倒是有点不知所措,「可以吧,但你……你是谁呢?」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说。」何千璨如果不来个先斩后奏,只怕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他肯定不愿意的,何况这人与她素不相识,要是被拒绝了,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男人不禁皱眉,表情仍旧八分满的纳闷,原本觉得有必要再次提问,却没想到,她丝毫不给他多馀的时间思考下一步,这女人忽地伸手过来,一把拉起他的手臂,直截了当说道:「我看还是晚点再跟你说明好了,你先跟我去皇家厅一趟。」 「喂、喂喂……你不要这样这样拉扯,不能好好说吗?」男人的语气虽是温和,但此刻的脸上只有满载的滞愣,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没来由地,就这么突然杀出一个陌生女子,不由分说的要拉他出去,这什么情节啊。 何千璨抓着他手臂,摆明着就是要用强,硬把他拖出场,原本一旁忙碌的几名厨师,见到这一幕,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目光一致性的朝他们二人投望,不晓得是在看戏,还是在看官兵捉强盗。 大家看得一脸的懵。 而刚才那位大叔厨师,才一眨眼功夫,就见到小鲜肉要被强拉出场了,嘴角不禁扬成了曖昧的笑容,这时还不忘对他嘲戏一番。 「阿笙啊,人家昨天才拒绝你,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把你带出场,还给你来一个出其不意,这招不错啊!嘖嘖,原来现在外面的女人都来这种招数啊,哈哈!」 关于这种调侃的话,何千璨只能选择忽略,毕竟她是以偽装的身份潜入,大叔会这么揶揄,那也是正常的。总之,她势必要达到安总交办的事项,否则老闆一但责怪下来,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危险等级了。 「你要带我去皇家厅做什么?我还在上班,不能随便离开工作岗位……」虽然他的性子温实,即便反抗起来,态度都不会太烈,正因如此,才会让人看不出他的反抗程度到底有多用力。 虽然何千璨体型纤瘦,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要走在溼滑的地面上,就已经很危险了,此时却要拖着一个壮实的男人出场,这画面确实不易。 于是当下念头一闪,她乾脆弯低了身,二话不说,直接把高跟鞋脱下!一手拎着鞋,一手抓着男人结实的手臂,打算光着脚丫,至少确保自己不会再滑倒,能安全走完这一程溼滑的地板再说。 她这个举动,男人看得一头雾水,啥情况? 一个陌生女人就这样闯进厨房,大剌剌地脱了高跟鞋,大庭广眾之下就想强押他出去。 男人处在摸不着边际的思路中,满脑的浑沌错愕,没有任何人给他一个完整的答案,然后他就这样被女人掳走了。 他今天是遇到了女山匪吗? 03居然还有这招 男人被陌生女子拉到厨房门口,虽然他性子温和,但过程中难免有些拉扯的行为,只是反应没那么激烈就是了。 「你这人怎么一跑来厨房,就这样随便乱拉我出来,知不知道我在上班?」 男人没好气的回应,在一切还未弄清什么情况下就这么被强拉到外面来,当下脚底猛踩煞车,才止住了她的拉力。 比起力气,何千璨肯定不如他,见他突然拉不动,也不任凭她摆佈了,回头一望,那表情难看到发臭。 也对,人家跟她素昧平生的,硬是把他这样拉出来,确实不太合理。于是何千璨朝他挤出一抹诚意十足的微笑,虽然笑里带着无法言喻的苦衷,但基于礼貌,她还是得有个像样的笑容。 「师傅,我知道你在上班,不过我之所以要带你出来,这也是属于你工作的一部份嘛,你跟我去一趟皇家厅,好不好?」姑且用哀兵策略试试。 「那你也得说说看,去皇家厅要做什么?」 「事情是这样子的,刚才有一道菜,被我老闆发现里面有头发,他非常不能接受,原本这事只要跟服务生反应一下就好,但我老闆坚持要叫负责的厨师出来一趟,事情就是这样子了……」何千璨最后一句话的收尾音量,说着说着便自动降低,似乎还藏有其他埋伏是没有透露出来的。 听到这里,男人发出了轻声而细微的惊叹,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错愕。 「只为了一根头发?我才不要去。」他不以为然轻哼,表示抗拒。 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这种理由,但她还是要想方设法说服他。 「拜託了嘛,我知道对你来说很唐突,不过我老闆就是那副傲脾性,他对头发的执着度,是我怎么劝也劝不来的,所以只好请你出面一趟了,就一下,好嘛?」 男人瞧她挤眉弄眼的央求,表情全是求救的讯号,楚楚可怜似的,看着也挺同情的,不过…… 「所以要我出面做什么?让我被你老闆训话吗?」他一语就点破动机背后的阴谋。 何千璨连连点头,「对对对,你真聪明!」 「要是我不答应呢?」男人语气虽温,但很明显的带有凉意,看来是昨天被人甩的关係,心情也不会太好。 「不可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瞧你长得这么好看,内心肯定也很善良对吧?」何千璨再度献上恳请的姿态,「师傅大人,你就行行好吧,如果你不出面,我就会出事,难道你忍心让我被记了一个怠忽职守的过错,然后罚了一个月的——」话到这里,她嘎然止住。 「罚一个月的什么?」这话悬在这里,倒是让人吊起几分的好奇心了。 只见她欲啟齿相告,可又缩了回去,欲言又止似的,「唉,总之就是很严重的惩罚……我看你长得这么温柔俊雅,就知道你肯定是个好人,要不就帮帮我一回,助我渡过难关好吗?」 「好人卡我拿多了,不稀罕。你口中的渡过难关,却是拉着我去给你老闆训话,不就是找个垫背的来挡挡你的难关吗?说得好听点,是我救了你,但明明就是利用我,怎么你们女人总爱用帮忙的理由,结果却都在利用人?」 男人明明长得一脸温驯俊柔的小绵羊般,这话却说得如此刻薄,跟刚刚所见到的第一眼印象,竟有这么大的违合感。 「这怎能说是利用呢,最多算是互相帮忙,互相解围嘛。」她已经很努力把诚意摊在阳光下给他了,就盼他还能有点惻隐之心。 「不去。」性子温归温,一旦拒绝了也没在心软的。 「师傅,我能明白你昨天被女人甩了心情不好受,可公归公、私归私,食物里有头发,归咎起来也算是你职务上的疏失,我不过是带着你去道歉一下子,不为过吧?」敢情这位厨师心情不佳,还把罪源的矛头指向她,说得好像她才是罪人一样,她也太倒楣。 「食物里有头发,挑掉就好了,非要大费周章的把厨师叫出来训话,你就不觉得这样做很超过吗?现在厨房里正忙着,万一上菜时间延误了,又要怪厨房做事没效率,这个罪责不还是我来扛?」 他这话当然言之有理,很多时候,工作一忙碌起来,难免会有点小疏失,但只要不是犯了严重的过错,又何必要这样穷追猛打,找人来训话呢。 「我知道我知道,本来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是一根头发而已嘛,挑掉就好了,可我老闆他性子就是特别的古怪,头发就是他的地雷,有这样的洁癖我也是深深无奈嘛。」何千璨对他委婉置笑,为的就是再次让他看见自己百分百的诚恳。 「大不了不要吃那道菜就好了,非得这样为难我?你随便找别的厨师去,我才不干这活儿。」男人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执着,再一次拒绝了她。 说着,他便转身打算进入厨房,何千璨下意识抓住他的上臂,没有太多的思考时间,必须赶紧的使出挽留的手段才行! 忽地,她将正脸转向厨房那头,一把梨花泪雨,哭腔带戏似的,外加拉高了音量开始诉说着…… 「昨天我不过是因为还没想清楚所以才拒绝了你,可你……你今日却成了翻脸无情的模样,我这不是来向你赔不是了吗……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修旧好回到从前吗?难道你就这么绝情半点机会都不给我了……」 走到这步她也没招了,完全採信了前面那位厨师大叔的片面说词,才胡扯瞎编了这一段。 不为别的,只为谋取最后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 「……」男人诧愣了几秒鐘! 没想到她音量不减,仍旧继续加戏说道:「你不是真心爱我的对不对……我今天都上门道歉了,也答应跟你交往,可你却不愿意接受我了……这让我情何以堪……」 男人不可置信,双眼瞪得直发愣,听着她含血喷人的陈情内容,搞得他不知道现在是演哪一齣。 由于她刚刚的高亢音量,又加上与男人的拉扯,成功引起了厨房里边的侧目,几位厨师的目光纷纷转向厨房门口的那一对身影。 「……你你你……你哪来的疯子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你认识吗!别扯着我,松手松手,快松手啊你……」男人被莫名其妙的缠住,当下心里急,只想逃开这一局诡异的情况。 只是他一向以来的温文调性,想把她推掉也推得不是很乾脆俐落。 此时,里面走出来二名厨师,似乎是因为好奇心而来窥探一下究竟,其中一名正好是刚刚替她引路的大叔,他一撞见这幕,便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准备理论一二。 「欸欸,你们俩干嘛呢?一言不合也不能这么吵起来吧!我说阿笙啊,这你就不对了,人家女孩子都亲自上门致歉了,你就不能宽宏大量点吗?这可不像是平时的你哪,人家昨天拒绝你就整日心情乌云笼罩,人家今天都这么低声下气来找你啦,还吵什么吵?」 大叔好棒棒,临时一脚来助阵,此计正好迎合了何千璨的目的。 「……」闻言,阿笙更是无言以对,愣是不明白这什么局面?他完全搞不清楚现在! 倒是何千璨,那一双眉眼眨呀眨的,盈盈泛瀲,双手还拽着阿笙的臂膀,没打算放他一条生路似的,眼见讨救兵攻略生效,且还是见义勇为的大叔,她可不能就此错过良机。 「是嘛是嘛!还是大哥您最明事理,人家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笙哥哥你就听前辈大哥的劝,好不好?」她故作娇柔之声,喊了一声笙哥哥以表亲暱,过程还不忘对他挤眉弄眼的微笑,真诚无害。 杵在这种乱世局面,阿笙觉得自己差点没被玩死,更是错愕的不知该如何应对,因为他还处在很懵、很混淆的状态之中。 「你……你简直……」一向纯良如他,果真招架不住了。 「这里工作场合人多不好讲私事啦,有什么要讲的话,你们去旁边那条送货通道聊一下啊,快去快去,少在这边斗嘴。」大叔挥了手示意他们过去私下解决,省得在门口妨碍工作。 「太感谢大哥了!」何千璨没预留给阿笙的反应,在半推半就下,当然是先带离此地。 初步研判,阿笙这人算是很容易操控的,这才让她使计成功。 手到擒来。 04步步入局 半推半就的情况下,男人似乎又被操控了。 从厨房那一段被拉来长廊的通道间,何千璨已经获得那位大叔的授权,顺利的将负责厨师带到一旁隐密的地方来解决,剩下的部分就靠武力了。 呃……不,是智力。 「师傅你听我说,这件事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也仅仅三分鐘的出面时间,一点都不损失什么的!」都努力到一半了,此刻她比较想直接绑走他,省得多费口舌。 关于刚才被眼前的陌生女人胡搅蛮缠的行径,阿笙原本心情就已经很不悦了,现在更不悦。 「菜里的头发是出菜前就有的,还是客人挟菜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掉的头发,你能证明吗?」他说这话的时候,面色还挺臭,只想推给她一个难题。 「师傅,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呢?」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因为这种问题若是正面回答,肯定也会陷入争执不下的危境,对事情进展是没半点好处的。 不如在此转个弯,先处理心情,再处理事情。 面对她给的问题,阿笙仍旧是敌意般的面无表情,淡淡凉凉的,却能清楚看得出来他温厚外型下的哀愁,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昨天真的……被甩了?」还好前面有大叔洩题给她,否则她还真演不下去。 被她这么一问,阿笙揪眉纳闷,眸光中透出的打量,似乎在评估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是福哥那个广播电台跟你说得吧?」 何千璨点点头,微微一笑道:「哎喔,失恋是人生必经之事,何况你长得这般温柔俊逸的模样,要找下一个对象应该也挺容易的嘛!」 「那都是屁话。」阿笙轻嗤一声,似乎对这种大眾说词不以为然。 「我说真的,论外型条件你确实挺加分的,不然我帮你介绍一个女孩子怎么样?保证你满意。」 「你有毛病。」阿笙这回除了敌意,还添了点鄙夷的成份。 「我是认真要帮你耶!你这样说太没礼貌了。」 「你刚才那样拉扯我,还一连串的胡说八道,也算有礼貌?像你这样莫名其妙冒出来骗人的多了去了,说是好心帮忙,摆明诈欺吧你。」阿笙心情一直没好过,回话也没一句客气的。 「师傅,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被甩的原因了。」谁知,何千璨突然杀出这一句。 「你知道?你又不认识我,你哪里会知道?」阿笙表示质疑。 「我阅人无数,老早就看出来了,因为你……」话到嘴边,何千璨又是嘎然而止,瞬间静默。 「因为我怎样?」看这情况,阿笙应该很想探知其中的答案了。 「我才不要告诉你,这是你自己的人生问题,我就算说了,对我也没好处。估计你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被甩的问题点出在哪里吧?可我就看到了,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你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你大概还会被甩个……」接着,她伸出十根指头开始数支,认真起算。 很显然,她的这一席话,轻轻的勾起了对方的探知欲。 「你……」阿笙咬着牙,感觉像是被她料中了一般,就算不是百分百料中,似乎也有七成的准确度。 话说,被这陌生女人料中就算了,居然还可以被她一眼看出癥结点,真有那么神吗她? 何千璨收到他审视般的神色,还一副爱信不信的,继续补充说道:「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对我是一种污辱耶,我天生就有透视眼,你看不见的盲点,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夸大其词吧。」 阿笙大概就只有这种说话的程度了,在何千璨的心里是这么看待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替他嗟叹人生,这男人前途堪忧啊。 「哎算了,佛渡有缘人,我传授你一堂成功追到女人的秘笈,保证有效,你也不必再面临告白失败的情况了,你看这一堂课,价值还行吗?」 「我为什么要信你?你们女人常常表里不一,万一被骗,那我不就很吃亏?」 「请问师傅啊,你就算被骗了,又会损失你什么吗?」何千璨当然也遇过他这种一开始什么都不相信的人,不过眼前的这人,也没啥好处能骗吧? 若说要骗,也只有一个目的啊。那就是拎他去安总面前训话,以作了结。 「被骗当然是会损失——男性的尊顏。」他似乎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才卡在这里。 他应该是找不到确切的理由,才挤出这样一个牵强的回答吧。 「咦?师傅你被女人甩了,应该不只一次了吧?那尊严是不是早就已经……」何千璨刻意将话停在这里,似乎不用明讲,就已经有暗喻的意味了。 一个被甩了不知几次的男人,尊严不是早就化成灰了吗? 「不管被甩了几次,尊严只会越挫越勇,不屈不挠。」他还要故作勇者无畏,再怎么样,都不能轻易再被别人看扁。 听到这里,何千璨忍不住失笑一声,这个举动引起了他的不满,「笑什么?有什么不对?」 「我笑你的尊严它好悲情啊,想必身经百战之后,应该也长进了不少吧?只是不知道你倒底还要被甩几次,你的尊严才会被善待呢?要不要早日拜师学艺,也才好早日达成你的愿望啊,这样就不必一直虐待自己的尊严了。噢对,讲了这么久,我忘了跟你介绍一下。」 何千璨从手机皮套内的暗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对方。 傅又笙接过名片过目了一下,嘴里唸唸有词,「t医美生技公司,何千璨业务专员……原来你的工作是业务。」 「怎么样,姐姐我可是在业务界里打滚了六年,有什么难题是我没遇过的呢?要不要就信我一回呢?」她挑睨一眼,勾心似的,演绎的十分精湛。 「我信你一回?那好,既然你说自己的业务能力很好,如果要挽回被甩的局面,你能吗?」阿笙瞧这女人把自己的能力吹捧的有多好,不如丢一个棘手问题给她,且看她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再说。 何千璨又怎么会惧怕?反正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是业务最常碰到的状况。 「好啊。」岂料,何千璨不假思索的接下他的难题,还挺云淡风轻的。 「你是说真的吗?」他为之一惊,更是喜形于色。 「我可以试试,但关键点还是在你身上。」 「好,那你说我该怎么做?」一听到她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忘了刚刚还对她不友善的态度。 「当然是先拜师,来,叫一声师父来听听。」何千璨抿笑。 此时,要是不先将他收归在自己门下,恐怕他不会任凭自己使唤了。 「叫什么师父?你演戏啊?」阿笙还愣傻一下,深怕有种被矇的感觉,「我是厨师,我才是被称为师傅的人吧?」 「欸,你这个师傅是做菜专用的,而我这个师父是军师、是幕僚,完全不一样的好吗?最起码一个只需劳力,一个是需要脑力的,动脑的任务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当然我才是正宗的师父才对。」何千璨此时要是不洗脑他一下,日后恐怕会更难处理。 这话听起来似乎还像挺有道理的。 「好,师父就师父……」 也不知道是心甘情愿,还是勉为其难,他喊得不太流畅。 「既然你都认我当军师了,那下一步就是先去皇家厅,等我安全过关了,你马上就有个得力军师来辅佐你的感情世界,别耗了,跟我走吧。」 何千璨步步把他诱入自己的棋局之中,时机正好可以领去宴会厅了。 面对傻不愣登的厨师,见的世面能有她多吗?与他这般周旋,也多亏她的底子还算不错! 05好好说话 面对头一次见面的女人开了一张有梦最美的支票,阿笙也不知当下哪根筋短路,居然愿意跟她乖乖去一趟皇家厅。 二人总算来到了安致远面前,此时他却怔怔的看着这位光头上司,僵硬的双手摆放在身体双侧,脑中的空白,一时不知要表示什么才好。 席中的安致远见到何千璨终于把厨师带来了,神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严峻,从他眼底的肃穆,一道道的锐芒刺穿了当下的气氛,由此可见,安致远的盛怒,是在刻意隐忍。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安致远斜睨他一眼,居傲以视。 「傅又笙。」他回得也乾脆。 「我问你,身为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在品管卫生上,你知道自己疏忽了一件非常、以及致命的问题吗?」照这种开头方式,很显然的,安致远预备要进入训话的阶段了。 「知道知道,一根头发是吗?」傅又笙这种回答,不知是否懒得跟这光头废话,整副模样都是意态阑珊,想说乾脆直接让这光头切入主题,不然还得听完他的sop流程,据何千璨口述,像他这款毛很多的上司,不如开门见山,省得担误自己的工作时间。 岂料,安致远才正要开始,却被他直言岔入,打乱他的训话步骤,瞬间,脸上的肌肉更加严肃的排排竖立而站。 一旁的何千璨,警觉性的雷达早已处在备战状态,立马看出安总的脸色变化有异,赶紧伸手在傅又笙的臂膀后方轻捏一下!并给予一记眼神提示。 似在告诉他说:你只需要安静,顺着他的毛,三分鐘很快就过去了。 他被捏了一块肉,这时手臂传来的痛觉,让他自然反射性瑟缩了一下,脸上挤出纠结的难色,还不忘转头望了她一眼。 「干嘛?会痛。」 何千璨又对他挤了一记眼色,都已经加强暗喻了,他还看不懂吗?于是赶紧的压低音量提示他:「嘘,你闭嘴就好。」 「喔,你闭嘴就好。」接到指令的傅又笙只是单纯的跟着复诵一次,答的挺顺,就是音量没减低。 巧的是,他是面对安致远说出这句话。 完了,安致远只要听到这种忤逆的回应,这下没毛的他,听到都能炸毛了…… 先别说等会儿会有什么腥风血雨的事情发生,一旁的何千璨顿时有股胸闷心塞的窒息感,此刻她完全愣住,双眼目光死瞪着傅又笙,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叫谁闭嘴?」安致远拉高了八分音量,肃容之下的起伏,看得出来情绪正在高涨。 「不不不,安总,是我要他闭嘴的,他只是照本宣科,一时口误而已,完全没有恶意,您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何千璨见状不妙,赶紧补充说明,以免接下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傅又笙,你快点跟安总道个歉,说你是无心的,只不过是一时犯糊涂而已,快点说……」何千璨紧接着转向傅又笙,给个指令。 「喔……对不起,这样可以了吧?」奇怪,他明明是顺了何千璨的意思,可后面还补充了那一句,到底是来灭火的,还是来助涨火焰的? 虽说他单纯只想问问这样是否能过关,却没多想自己最后追加的那一句会有什么后果。 「傅又笙!你别乱加台词,后面那一句太多馀了。」何千璨又压低了语气,赶紧加重提示,以免又给添乱子。 傅又笙接到她的指示,赶紧定了神,还特意清了喉咙的顺畅度,拿出了精神接着补充道:「咳咳,关于刚刚那一句是多馀的,她说没这台词。」 「蛤?你说什么!我的天啊我……」估计到这里,何千璨都要口吐白沫了。 「啊不然?」他愣是不明。 「傅又笙!你是鸚鵡投胎来的吗?我不是要你复诵我的话!」何千璨简直要抱头痛哀了。 傅又笙这人虽长得一副温柔少俊的形象,若是不开口说话,拿来当摆设,或许还有良好的用途。 但就目前来看,他所展现的模式,怎么会脱序成这副模样? 关于这一点,何千璨很想握拳。 「可你明明就说照你的指令啊。」他确实不解刚刚哪里有问题。 「照我的指令,不是照我说得去重复我说得话!噢天哪,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说到这里,她的音量随着情绪的起涨,已不再压低,反而是调到正常音量了。 「我就是照你说得指令去做,你说什么,我就跟着说什么,这样还不对吗?」他以渺小的姿态为自己辩解着,心里觉得已经照她所说得去做了还不行? 「我是说,你照着我说得去做,不是要你模仿我说得话,你……难道你的脑子里只装跟食物有关的东西吗?」 她按奈着想揍人的情绪,很显然,世界上最深远的沟,是代沟无误。 「喔,是这样子啊,那你要早说嘛。」他还恍然大悟了。 何千璨才要不可思议吧。 「这是逻辑问题,不需要特别说明吧?」此刻她彷彿死过一回。 因为在安总面前,他居然是这样子的表达,她已经无言以对了。 看着她的神色哀戚,傅又笙好像才明白了些什么,脸上不自觉感到难为情,「我知道了啦,等等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 那个二位…… 安致远的脸色还在一半僵,一半垮的看着他们俩人,在自己面前一往一来的讨论要如何对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点让他更加怒火中烧。 「miss何!你还跟这小子商量起来了?我要他诚心的道歉,不是让你跟他勾结如何装成道歉的模样!这点你实在是不及格,明天开始去领罚。」安总一道厉声喝令,看来他的表态,连厨师的训话都可以就此省略了。 「不不不……安总,我绝对没有跟他勾结!我只是告诉他要虚心受教而已,可我不知道他会是这样词不达意的人,事情不是您说得那样,请您不要罚我……」何千璨眼底泛着哀求之意,只求他高抬贵手,不要罚她一个月的苦差事。 岂料,安总一向严厉拘谨,赏罚分明,对于何千璨的央求,他丝毫不手软,也没回心转意的表示。 「你要是想加倍受罚,那就继续求情。」 何千璨一见他的表态,就知道他的坚决程度了。也罢,既然她都明白安总的性子,再怎么求饶也是无济于事。 「是……我知道了……」她只能乖乖受罚,不然能怎么办? 最后,她选择默默的黯然回头,并领着傅又笙离开现场,不过才走到宴会厅入口处,傅又笙打住她的脚步,仍旧弄不明白一些事。 「你老闆竟然不打算骂我了耶,反而是处罚你,为何他那么不近人情啊?」 「你这般说话应对,你认为我会有多好看的下场吗?」她咬着牙,哀怨似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这样子的吧,我看就是你老闆为人无情,不过就一根头发而已,也要计较的这么彻底,正常人也不会这样,我在这里当厨师那么多年了,也没遇过一个像你老闆那样的人。」 「别说了,我这一个月的处罚……」她摇头生叹,目光凉得彻底,简直是被宣判了无期徒刑。 「你老闆到底要处罚你一个月的什么啊?让你看起来很惶恐的样子。」傅又笙留意到她眼底的灰黯,感觉没有那么乐观。 「这些都与你无关,现在已经没你的事,你可以放心回去工作了。」她只是轻叹一声,便淡然转身,准备离去。 傅又笙没有叫住她,看着何千璨纤细的背影,渐渐从视线中渺小而疏淡,似乎觉得她此刻的遭遇是自己造成的,心里有些惭愧。 但他依然觉得问题的根源不在自己,而是那个眼里容不下一根头发的上司。 06处罚一个月 翌日,回到公司的日常上班,何千璨就被安总独自叫到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当下的气氛就已经知道安总要发落什么样的惩罚了。 安致远坐在沉稳黑色的办公椅上,脸上永远都是那一副肃然加面瘫的表情,只见他从办公桌抽屉拿出一串钥匙和几张千元钞,缓搁在桌上的动作显得淡冷。 「miss何,今天开始下班后的五点到九点,你都要尽心尽力去做,这些钱拿去买菜,钥匙拿着。」安致远只有简单交代了几句。 「好……」何千璨低头应答,垂眸的视线还瞄了一眼钥匙,眼底写着不情不愿,却也无法推辞,只能认命了。 「还有,小晋那孩子,最近课业退步的一塌糊涂,这个月好好盯一下他的功课,要是你没有让他更进步的话,就表示你业务能力还需加强磨练。好,去忙吧。」 安致远以严厉的姿态交待完后,于是转向电脑萤幕,继续操作着滑鼠。 接到这个命令,何千璨目光瑟缩了一下,难掩心里的鬱闷,只好勉为其难的转身,缓步走出他的办公室。 从安总私人办公室走出来之后,正好撞见一名女同事grace,见她正驻足在门外观望何千璨进去的动态,脸上紧绷着不安的神情,看着很是担忧何千璨的遭遇。 「璨璨姐,你还好吗?安总有没有为难你?」grace是比何千璨还资浅的妹子,看上去不諳世事的生涩,极为关切的慰问道。 那日產品发表会所发生的事件,虽说本该是一桩小事件,可很快地,被同事传开,传到了部门,几乎人尽周知何千璨那一天惹怒了安总。 面对同事的关心,何千璨也只是苦笑了下,举起那一串钥匙在grace面前示意一晃,无奈写出了她的人生。 「你说呢?」 「这谁家的钥匙啊?」grace仍旧纳闷。 「安总家的。」 「不会吧?那那那……那个传说中的惩罚就是要去安总家?去他家干嘛?难不成是要陪那个那个——」 grace这话一脱口,旁边经过的男同事闻言,立马跟风似的介入这话题。 「此言差矣,咱们的璨璨姐是去当高级女僕,绝对比那啥陪睡还乾净多了。」同为业务开发部的年轻男同事苏郎,半嘲半弄的补了一句,还一脸窃笑似的,跟看好戏没两样。 「什么高级女僕?听起来也不怎么正经啊。」grace一脸懵懂样,不明所以。 「嘘嘘,grace,这事儿我必须谨慎的、小小声的、以及用力的跟你说啊,你才新来没多久,不知道咱们部门有个不成文的私规,一旦只要惹怒了安总,就得罚一个月的家务,所以凡事得谨慎点,否则日子就有你受得嘞。」苏郎认真的告诫小妹子,似乎也在提醒她办事要小心,千万别犯错。 「原来还有这回事喔,那璨璨姐会有加班费吗?」 何千璨皱了眉头,扯了扯牵强的嘴角叹道:「你有听过哪个被惩罚的员工,还能有加班津贴的呀?」 说得也是,没有津贴的劳务工作,她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谁叫她运气不好,被那位天兵厨师给剋到。 * 傍晚下班后,何千璨拿了那串钥匙,到地下停车场开了安总的备用车,第一站先到菜市场採购了几样食材,她一个人穿梭在拥塞的市场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让她这纤细的身子,更显得吃力与狼狈。 买好了食材,她开车到市区旁的一栋别墅透天,并将车子停在前院,提了刚才买的食材来到房子门口。 她才一开门,迎面而来的一位印尼籍的女佣,年纪约莫20多岁,她一见到何千璨进门,像是看到了援兵前来解救水深火热的战场似的,终于释放了一口气,立马对她展露出热烈欢迎的笑容。 「何小姐,你终于来了!」印尼外佣一口外地中文腔,说得挺流俐。 「嗨,anny好久不见,虽然我一点也不想来……」何千璨牵强而笑,掛着难以言喻的苦衷。 「我老闆都这样,为了找人帮忙看管小晋,都叫你们这些大姐姐来面对。」外佣一面说着,一面帮忙她把食材提进家里。 「小晋他人呢?有写功课了吗?」何千璨对着偌大的客厅,展开视线正寻找着那孩子的影子。 「他放学都躲在房间打电动,都没在写功课,叫也叫不听,还会骂我,很难管得动。」外佣简述了一下现况。 「也对,那孩子一向很叛逆,妈妈太早过世,爸爸又忙着工作,没时间多陪他,会叛逆也是预料中的事。那他应该还没吃晚餐吧?今天这些食材先拿去煮给他吃了吧。」 外佣低头翻了那几袋的食材,瀏览一遍之后,不禁纳闷了,「这里有虾子,魷鱼,蛤蜊,还有一隻鱼,何小姐,你今天都买海鲜耶!」 「对啊,安总交待了,说小晋平常外食都是吃些垃圾食物,没有吃点营养的,对学习课业都没帮助,所以要我多买点海鲜给他补一补。」何千璨进门之后,随手把包包放沙发,就跟外佣一起把食材通通拿去厨房的桌上,一一拿出来清洗。 外佣一旁跟着帮忙之时,她随手抓起一隻虾子的鬚,在空中晃了晃,目光瞅着虾子的摆动,这才皱起了眉,「可是何小姐,我不会煮虾子,你会吗?」 「什么?你不会煮呀?你在台湾不都负责家务的工作,煮菜不是基本的吗?」何千璨印象中,安总雇用的外佣,应该都是有基本训练过的,料理应该也不是问题才对。 「其实我很少下厨,有时候小晋去上学,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就不会特别煮来吃,等到了晚餐时候,小晋都说他在外面吃过了,所以我也不太会煮这些东西。」 「可……我也不会煮耶,怎么办?」何千璨面对这几袋的海鲜食材,还以为安总的家佣都会料理,殊不知,只有外佣一个人的饭菜,确实不好煮,日子一久就生疏厨艺了。 「还是我们叫外送看看?现在都流行外送,好方便的。」 「不行,安总就是忌讳小晋外食,所以才要派我们轮流来叮嘱他的饮食,叫外送就等于跟外食一样没营养,万一安总知道我领罚还偷工减料,那就不是一个月的事了,很可能要受罚三个月。」 「原来我老闆这么难搞啊……」外佣其实很少长时间见到安致远在家,所以对他的为人做事并不太清楚。 「我想想啊……印象中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海鲜类的都会放薑跟葱?不然我们把这些先用滚水烫熟了,然后丢点葱、薑,这样应该可以吧?」何千璨对着那些海鲜,摸索着回忆的思路,沉思了半晌。 「这样会好吃吗?」外佣不禁產生疑问。 「唉办法了,我们就试试嘛,反正我只是来受惩罚的,有把事情完成就好了。至于好不好吃,毕竟我又不是专业的厨娘,何况我还要连续来一个月,这已经是超乎我的能力范围了,我看就这样弄一弄吧。」何千璨也只是无关紧要的耸了肩,其实她不怎么上心。 对于连续一个月要来安总的家,替他看管小孩,还要身兼家教辅导的责任,她就已经不太愿意了,还要帮忙每天买菜回去煮给他的小孩吃。 问题是,连安总自己都很晚回家,更别说是陪伴孩子这件事。 而他就是那种擅用惩处员工的方式,假公济私,实际都是来他家帮忙的,尤其是小晋那孩子。 他才12岁,国小六年级的小男生,却也一向最让人头痛。 07这能吃吗 两个似乎没有厨艺可言的女人,以简洁扼要的流程,把刚买来的食材弄成了好几道菜,这下总算大功告成了。 待所有的食物都端上餐桌之后,外佣走上楼把小晋叫下来一起吃晚餐。 没多久,小晋以一副意态阑珊的模样走下楼,许久没见到这孩子,他长壮了,却也胖了,由外观来看,那是一种无人管束、放纵过头的自由,所以才滋养成臃肿的外型,或许是三餐在外面,常常珍奶、盐酥鸡这类的,才让他的体型走鐘成了小胖子。 小晋下楼之后,只见他那显厚的单眼皮,覆盖了三分满的眼珠子,斜眼睨视,视线见到了何千璨,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过她,但那对眼神仍旧不太友善。 何千璨面对老闆的儿子,打从心底同情他的处境,当然对于他那傲慢又不屑的表态,也没特别放在心上。 她知道这孩子自小就少了家人陪伴与关怀,是人为因素造就他的疏离与冷漠,当然,他对外人也不会有多好看的脸色。 「小晋,好久不见了,我是千璨姐姐,还记得吗?」何千璨给他一个单纯的笑靨,同时看看能否融化一些他的冷漠。 显然的,小晋没有给她回应,依旧冷视了她一眼。接着目光瞥见那一桌刚煮好的菜色,也许真的饿了,于是便走向电锅前自己添了饭,坐下之后,动了筷子先挟起盘子里的鱼肉。 他将鱼肉加了一口饭才刚送入嘴里时,瞬间,他一股作呕样,吐出了嘴里的东西,接着又听到他的呸呸声,不断的想清掉口中剩馀的食物。 「靠北啦,味道这么腥!这是人吃得吗,噁爆了!」他毫不留情的批评桌上那一道鱼肉。 「会腥吗?可能是……我煮得不合你胃口吧,那不然你吃虾子好了,它也很营养的。」何千璨根本不会料理鱼,她只是看着那条鱼在她的料理下,净白通透,连鱼皮的外观都完整未剥落,长得还挺乾净的啊。 简单来说,那条石斑鱼,她以为跟水煮蛋一样,先用滚水烫熟之后,然后在鱼上面洒了葱和薑,再淋上酱油、香油什么的就完工了。 至于,正确做法是这样的吗?她还真不知道。 说真的,她大部分都用不靠谱的感觉来摸索的。 小晋露出满满的嫌弃脸色,依旧冷漠,他扫视了桌上的每一盘菜,明明都是海鲜类的,可为什么…… 看起来都是用清水烫过,淋上酱油和葱薑?那些海鲜落在眼前,瞬间全成了烫青菜料理法。 不过,小晋也因本性懒惰,不喜欢剥虾壳,于是他改挟了另一道菜。 小章鱼。 但……又是清烫。如果说拨去那些葱花的覆盖,再把小章鱼丢回海里去,甚至会觉得牠还能有游走的假象。 这就说明了,何千璨真的是原封不动把海鲜烫过水而已。 「呸呸呸……」小章鱼才一入口,小晋立马脸色狰狞,急猝的从口中吐出了刚咬下的食物! 「你妈嘞,这么腥臭味的东西,难吃得要死!」 「啊?会、会很难吃吗?」何千璨一脸滞闷,天真的以为海鲜只要烫过就没腥味了。 小晋连试了两道菜,都是噁心的腥味,实在没法再吃下去了,于是他怒甩手中的碗筷,鏗鏘一声,将米饭都洒到桌面上了! 「我买盐酥鸡都比你煮得好吃!拜託,我爸怎会找一个不会煮菜的姐姐来啊?」小晋对外人说话,根本没在客气的,一劈头就是嫌弃到底。 「不然我重煮好了,吃麵好吗?」何千璨没有跟他计较,只想试着找别的方式来弥补。 「你不会是要烫麵线、再加葱和酱油拌一拌给我吃吧?」小晋的语气尽是冷嘲热讽。 「呃……那你就当做酱油拌麵,其实酱油拌麵也挺好吃的呀……」被他这么一说,何千璨确实有打算要这么做,虽然她自己有点心虚是否能吃。 她不会做菜,只会水煮蛋、荷包蛋而已。 噢对,还遗漏了一样,煮泡麵她也很会。 「你根本就不会做菜,还来我家干嘛啊?就你那么废的姐姐,中看不中用,我看他根本是派你来监督我而已!书唸不好又怎样?三不五时轮流派人来盯我,是什么意思啦!」 小晋的脾气,跟他爸爸安致远有一大部份的相似,一怒起来,就是霹靂旺火,少不了咄咄逼人。 「小晋,你先别这么生气,你爸爸绝对不是让我来监督你的,他只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才要我多帮忙照顾你,如果我煮得不好吃,那我去外面买,你喜欢吃什么跟我说一声,我现在就出去买,好不好?」 虽然小晋脾气跟他爸一样臭,但她毕竟是来接受惩罚的,还得低姿态的跟一个12岁孩子规劝,说起来,她的确是来当高级佣人,连尊严都要先拋在后头才行。 「我不想吃,食慾都没了!」小晋甩了孩子的拗脾气,显现出他的诸多不满。 「还是我开车带你出去吃饭好吗?肚子饿了会很不舒服的,走吧?」她只能继续跟个哄小孩似的,拿掉自己的情绪来应付这个叛逆的小胖子。 「我只要盐酥鸡!没有的话,什么都不用说啦!」小晋就是一副以小皇帝的姿态命令眼前的大姐姐。 「吃盐酥鸡对健康不好,何况你还在发育中,需要吃点营养的食物,小晋乖,听千璨姐姐的话好吗?」她又继续耐住性子来劝说,没法度,谁叫他是老闆的孩子。 可惜,面对这一桌全部清烫的海鲜,小晋可能觉得明明是很高级的食材,却被煮成令人食不下嚥的一桌菜,看得他莫名的来气。 「我才不要!你只是我爸派来的员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们关心你,所以才会在你身上花时间,如果对你不在乎,我下班直接回家就好,不是更轻松吗?你现在还小,以后要面对的路还很长,就算你爸爸没办法常常陪你,但他还是很在乎你的一切啊。接下来的这一个月,我还是会每天下班过来陪你,好吗?」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语毕,小晋那肥沃的双手,猖狂般的横行挥甩,将桌上所有的菜餚,全数打翻落地。 碎裂一地的瓷盘,掺混着食物,顿时响声如烈焰,毫不留情的将何千璨的努力,一併打翻。 愣眼一望,满地的狼藉,却让何千璨觉得心里苦,可又无法对他发怒,因为她只是来领罚的,面对小孩子这样猖狂又无礼的举动,又能怎么办? 小晋说得也没错,她确实假惺惺,是抱着来受刑一个月的心态而已,能有多真心?可毕竟小晋这孩子,长都长歪了,又欠缺管教,安总自己都没花心思了解这孩子,这本就是他自己的家庭责任,却落成了员工的惩处,像话吗? 但她也只能将就现况,忍完这一个月的期限了。 一旁的外佣anny看到这幕,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当然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好跟着何千璨蹲在地上,一起收拾满地的残局。 小晋耍完脾气之后,当然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一惯的冷默不语,转身就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沉迷在他的电动世界里。 外佣感慨的叹了气,「何小姐,你别难过,他就是那脾气,我也常常被他兇,我看就算了,他爱吃不吃随他,你就不要多费心了。」 「其实我不是难过他这么对我,我比较难过的是,我会有今天的遭遇,全拜某人所赐。」 对,此刻的她好哀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要过上这样的日子。 若是不把这个罪魁祸首的害人精给肉搜出来,她这业务就白干了。 基本上不用肉搜,她也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上班。 08要怎么帮我 几日之前,傅又笙告白失败后,他这心里头总是辗转反侧,或许天性使然的关係,认为这段单恋的感情不应该就此走入无疾而终的结局才对。 工作忙完回到家也入夜十一点了,他独自于房里,躺在床上简直烦躁不耐,翻来覆去的,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此刻如同心魔干扰一样,没一刻寧静。 回想起一年前,初认识依依的开始,就对她有了好感,期间也偶尔对她示好过,可就是没办法走入她的心,而他总单纯的以为是自己还不够努力的问题。 思绪还徘徊在回忆的路途中,此时,传来了房门的敲响声。 傅又笙一听到有人来敲门,忽地惊觉不妙,立马抓起棉被,便往自己头上矇盖住,一副不想被发现自己还醒着,反正先装睡再说。 「阿笙,还没睡吧?」房门才响了两声,门外的人便先开了门,像是习惯性的擅自动作,就这么自然而然的进来了。 傅又笙当然没有回应,脸上矇着棉被,继续装死。 「别给老子装了。」那人走到床旁,忽地伸出手,一把掀开了被子,笑咧咧地的瞅着傅又笙的穿帮行为。 眼见装死的招已经被惯性拆穿,傅又笙只好无奈的坐起来,不情不愿的叹着气。 「爸,你又要问我什么……」拖曳着烦躁的语气,他知道老爸又有事要来缠他了。 「阿笙啊,你年轻人最懂这东西了,快帮我看看啊,要回什么好嘞?」老爸将手中的手机递给了他,希望儿子一起帮忙解惑。 没办法,傅又笙只能听话接旨,待他擦亮双眼看了手机屏幕,表情微微一愣,还有些不可思议。 「爸,你跟人家玩什么交友软体啦。」傅又笙白眼一睨,前阵子老爸来问游戏app怎么玩,过阵子又问修图app怎么用才能修年轻点,如今还来问他交友的事。 「老子我也需要交朋友啊,少废话了,快帮忙想想怎么回她。」 被迫一起来研究交友的聊天应对,就已经让傅又笙很头痛了,还得帮老爸出谋划策,实在太为难他了,「可……对方问你一次2000要不要,你确定要回这个?」 老爸很认真的点了头,答道:「对啊,所以我才会问你怎么回她啊!」 「这种的根本不用回,人家那是援交妹,用一次就要付费,不是真心来交友的,不要理她了。」 「用一次2000,不就跟全家去餐厅吃一顿饭差不多,那咱们这个月就少去一次聚餐,正好挪来给老子开!哈哈!」老爸展开他贯用齜牙咧嘴的笑顏,彷彿沉醉在此也不亦乐乎。 「不是啊爸,你都几岁了还碰这种?这很脏。」傅又笙皱眉苦笑,外加嫌恶脸。老爸都60岁了还搞这玩意儿,就算妈妈在多年前已经跟别的男人跑了,但他觉得老爸也不能这样放错重心。 「又有什么关係,人生就是要看开点,你看看对方年纪轻轻就看开了,我这把年纪难道还输给一个23岁少女啊?不就2000而已的事,划算啦!」他笑得还挺得意乐乎,毕竟谁是真正赚到的那一方,确实很难评定。 反正,老爸这种是非黑白、拨乱反正的功力,说得毫无缺陷似的,让人也无能为力反驳什么,毕竟他也需要找些生活的乐趣,且随他了吧。 「是是是,那你就回她约哪里碰面,可以吗?我要睡了。」傅又笙语气有赶人的意味,但其实他心里正为一件事蠢蠢欲动着。 眼见老爸眉开眼笑,转身离开房间之际,还不忘顺手牵羊,把傅又笙随意搁在桌上的3张千元钞票给摸走,他才速速离去。 「爸!你怎么又——」老爸手脚太俐落,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也只能作罢。 半晌,他决定拿起手机,再次鼓起勇气,拨了通电话给她。 对方接起来了,回话的语意平淡无波,只有一声轻浅的“喂”开头,显然有点慵懒无味的表态。 「依依,那个……我想问你明天中午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傅又笙吞吐之间,又是紧张不安,并试着鼓起勇气。 电话那端似乎没有多想,很快就答应了,两人没有太多聊天的话题,傅又笙很快的跟她说声晚安后,通话就此结束,显然有点紧张。 掛上电话的那一瞬,傅又笙忽有一股如释重负,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能是前一刻心里头纠结太久,还好依依答应了明天的吃饭邀约,这下子是不是表示他还有机会呢? 思及于此,他的脑海思路顿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答应要帮他的军师,还曾喊过她师父。 于是,他赶紧从床上跳下来,速速来到书桌前面,开始翻找抽屉里的杂物,他要找出那日何千璨交给他的名片。 幸好他没弄丢,不一会儿就找出了名片,他循着上头的手机号码拨给了她。 「喂,何千璨小姐吗?是我,傅又笙。」基本上,现在仅有这张名片,才能连系到彼此。 「是你?」电话那头的她,不知是悲喜交集,还是该臭骂这人一顿?目前看来,她的语气听起来确实有异常的惊喜,却又得刻意按捺住,「太好了,我正想说这阵子要去饭店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打来了!」 「你找我?不对吧,你能有什么事需要找我?」傅又笙纳闷着。 「噢,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呢,不过,这事儿得见面再说,你明天中午有空吗?」何千璨当然不能直接在电话里表明她的意图。 开玩笑,都还没捞到赔偿,万一让他有了提防心,最后给跑了,那怎行? 「明天中午我有约朋友吃饭了。」 「约什么朋友呀?女的?是要挽救告白失败的女生吗?」何千璨不用想也知道,直接明说。 「嗯对,我以为她不会再答应我的邀约,没想到我刚打给她,也没有太多考虑就答应我了,所以明天很重要的,不能失约。」 「既然你想挽救,那么明天吃饭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向她表示?说来我听听,我才好判断你会不会又二度失败?」 「就……就……」顿时,他陷入思路的分岔点,对于何千璨的提问,他反倒不知该怎么回,也许是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怎么做才会更好,「就是再一次跟她表明我的心意。」 「天哪,那你肯定又要失败了。既然已经知道会失败的事,你确定还要去做?」她差点没原地昏倒。 「总是要一试再试,试到她觉得我的恆心毅力可以打动她。」说到这个点上,傅又笙语气上有点虚空,似乎心里也感到没有着落点,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你过去都用同一种方法,结果都没效,那就证明重覆旧的做法,只会得到旧的结果。何况,追女孩子比的不是蛮劲,而是巧劲。你用天长地久的毅力来追她,这点就大错特错了,我认为你明天还是别去了吧,肯定要败兴而归的。」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约到她的。」 「傅又笙,我说你真傻,追女孩子讲究的是心理学,你还在用屹力不摇的那一套,太老派了,若真有效的话,那你现在不就是男主角了?」何千璨简单扼要的点出他的盲点,早在第一眼见到傅又笙的时候,就看出这个男人的傻里傻气,虽说他或许用了真心,却不懂施点心理技巧,看来此人还需调教。 「喔,你是要我明天取消的意思吗?」被何千璨这么解析,还真有几分道理。他开始犹豫了,是否应该先询问过她的意见,才能有胜算的把握? 「罢了,明天你照样赴约吧,等会儿把你们吃饭的地点传给我,我明天考虑一下,看要不要出手帮你一回。」她得先丢点诱饵出去,待他上勾。 「真的?你要怎么帮我?」傅又笙彷彿得到一线生机,瞬间眼睛刷亮似的。 「要怎么帮你呀,这是能说得来的事吗?当然是明天再来谈,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啦。」 幸好,何千璨从电话那头,也感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回应。 嘿嘿,主动上门了。 09是需要调教 翌日中午,何千璨照着傅又笙传给她的餐厅地点,决定提早半小时先到。 这是一间牛排餐厅,服务生领着她进来入座之后,不久,眼角眸光一瞥,正好也看见傅又笙从门口走了进来,便对他挥手招呼,示意他先过来。 当然,傅又笙再次见到她时,愣站在彼端,当下心底深处有那么一瞬的念头想紧紧抱住她这尊佛脚,看能不能有起生回生的办法,让他可以不再徬徨,无所适从。 「何……」快步的走到她面前,他欲开口唤名字,却不知怎地卡在喉头,一时喊不出口。 「何什么?何仙姑?还是何首乌?」何千璨见他一时卡话,以詼谐的接了他的僵硬,想先化解他那眉宇深锁的紧绷情绪。 傅又笙忽地噗嗤一声,反而被逗笑了,「你不愧是业务,不但会讲话,还很幽默。」 「你这一见面,连声招呼都跟锁喉似的,不及格。」她揶揄一笑。 「大概是跟你不熟,一时不知该喊什么好。」他乾涩的嘴角礼貌性扬了开,笑得不怎么自然,其实心里正掛忧着等一下即将要见面的依依。 「当然是喊师父呀,你前些日子不是拜我为师了,别不认帐啊傅又笙。」何千璨狡黠似的一抹微笑,差点露出乱臣贼子般的贯性笑容。 「我认我认,但总不能真喊你师父吧,又不是古装剧……」他嚅囁着,僵化的脑回路,看不出何千璨是跟他逗着玩来的。 其实,她单纯的想降低他的焦虑感,为的就是将他的思绪松弛些,不要那么紧绷。 人一但越焦虑,往往越不如预期中的表现。 「演古装剧也胜过于你演僵尸剧好多了吧?僵成那样,能有多好看?傅又笙,我怀疑你是不是把肉毒桿菌注射到脑子里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僵硬呢?」她决定再松弛一下他的脑回路板,不然等等要怎么顺利进行约会? 闻言,他不禁逗笑一声,嘴角的上扬,终于松扯了脸上的微笑肌,「算你行……」 不过,总算是看到皮笑、肉也笑的弧形了。 「那是因为我脑筋够好,所以才会反应在言语上,怎么样呢,是不是觉得应该要好好来学习一下说话的技巧,说不定就能顺利追到女人了。」何千璨对他展开一个真诚无害的微笑,充满热情洋溢。 说真的,要是看不透她背后的动机,这肯定是一个让人立马卸下心防的笑容。 「我才不信。」傅又笙就一副都你在吹的姿态,明明他没傲气,却还要装得有傲骨一样。 何千璨有一副敏锐洞察的眼力,一看就知道傅又笙的口是心非,她也只好继续露出招牌的热情笑容,「那你有更好的招可以追到手吗?」 他毫无信心的摇了头。 「傅又笙,这追女人第一招嘛,要先懂得说话,因为这样就等于拿到了好感入场券,只要有了好感度,那就是大大的加分!来吧,趁她还没来,你先练习如何一见到对方,就来个讚美做为暖开场。」她马上摆出准备就绪的姿态,等着让他做演练。 他反倒皱起了眉宇,温和纯良的形象,不禁顿然一下,显然挺犹豫的。 「讚美啊……那就,你今天很漂亮,这样可以吗?」 何千璨拧着眉心,嘴巴噘起不满意的形状,轻摇了头,「不具体,太拢统。」 「讚美漂亮还不行?难道要说长得美若天仙之类的吗?这太奇怪了。」他倒是彆扭。 「你那叫夸饰,不是讚美好吗,讚美要具体一点,比如说,你可以从她身上找出不一样的地方来讚美,像是今天穿的衣服顏色很适合你可爱的风格啊,或是这发饰戴在你头上特别凸显你青春的味道,又或是你最近是不是变瘦了……诸如此类的,就是从她身上找出一个醒目的特点来加强讚美的深度,这样就可以马上让对方开心一整天了!」 「喔喔喔……我记住了。那接下来呢?」他虚心领教,频频点头。 「接下来?」何千璨轻挑弄眉,那副犹疑不定的眼色,非但充满了暗示,还让人看不出意图何在,于是她勾了勾眼神,向他伸出了手掌心,正准备讨要什么似的,「接下来可厉害了,无法随便对外透露呢,除非……」 她刻意停滞于此,话中有话。 「你不是说要收我为徒吗?别不认帐,之前我还喊过你师父的,说话要算话喔……还有,你这样子该不会是想要什么吧?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不用肖想别的……而且你也不用那样看我,我有喜欢的女人了,那些什么奇怪的交易,我是没办法接受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傅又笙前一刻才接收到她那对勾神似的眸子,一度以为她想对他要求什么踰矩的事,或是陪睡一晚的条件,毕竟常有贵妇去他们饭店用餐,看他长的温柔风俊的模样,就私下跑来跟他谈交易,说要陪睡一晚,就给他半个月的薪水来包养他,吓得他鸡母皮掉满地。 不过,何千璨听他自导自演了这段,嘴角歪曲一抽,忽感生无可恋,人间不值得。 他这都啥想像力? 「你的想像空间也太无法无边了吧!我要是对你存有非份之想,还需要帮你想办法追女人吗?」她极度不可思议的嘲笑他怎会有的想法。 他这颗脑子,怎会有这么歪的解读。 「像你那么厉害的女业务,条件又那么好,长得也漂亮,舌灿莲花似的,要骗个男人也很容易……」傅又笙倒是挺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只是单纯的想到自己的妈妈,多年前跟别的男人跑了,多半也是因为对方很懂得甜言蜜语的关係。 「傅又笙,你真的很不会说话耶!」看到她的白眼了吗,她真心觉得傅又笙追不到女朋友,简直是预料中的事。 何千璨不打算辩解什么,「算了算了,别讨论这个了。不过我得澄清一下,我虽身为业务,但没有陪睡的服务,关于这一点,你也别瞎猜,这样你放心了吧?」 「这样啊,那你刚刚还一直挤那种眼神,我真以为你要索取一夜情,所以才急着撇清。」他还瑟缩的诉说着刚刚有多惊恐。 听到这里,何千璨不禁扶额,脑袋感到无法言喻的沉重。 「这位先生,你真的很有事……搞得我现在好想回家,追女人的技巧,我看你随意处理了吧,反正就当成料理,弄砸了,大不了重来就好。」 语毕,她幽怨的转身欲离,轻叹口气,深表哀悼。 傅又笙见她此举,表明了像是要中途弃逃的样子,马上拉住了她的手腕,终于放低姿态了。 「何师父!你不能就此丢下我,刚刚不是说要来帮我的吗?怎能中途放弃?」 她缓缓回头,摇头生叹道:「你这资质……迟早会把我搞死的,我看你别追女人了,当个男配角色还挺适合的。」 「何大师!你不能言而无信,我刚刚真的单纯误以为你要跟我讨一夜情,但我始终相信你不是这种人,你就当我脑洞太大,胡思乱想,才会错了意……」 对于他,何千璨已经很努力不再嗟叹人生了,看着他眼里的恳切与渴求,或许是该好好来调教他的言语表达。 「你发誓,你真的会好好向学吗?」 「你且放心,我会竭尽所能学习的!」他给了一个坚定不移的承诺,希望何千璨不要这么快放弃他,并且再给他一次机会。 10静观其变 既然如此,何千璨见他诚意十足,只好出手救赎他一回,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吧,等会儿她来了,你第一时间先讚美她,多聊天互动,我且一旁观望着。」毕竟,何千璨不晓得他是如何跟女孩子互动,所以一时之间,也无从指导。 于是,她转身走到后方的那一桌,坐下之后先点了一份餐,静观其变。 傅又笙点了头,表示遵照办理。 片刻,女人依约前来,只见她浑身慵懒,一副心意阑珊的模样,走到傅又笙面前,便拉了椅子坐下。 一见到依依,傅又笙心里眼里尽是满怀绽笑,只是笑容之中有点紧张,也许是开心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愿意出来吃个饭,这是否表示他还有机会呢? 「依依,好久不见了,你最近……的发型变得不一样了,很好看、也很适合你的样子……」傅又笙脑子里努力模仿何千璨刚刚所传授的方式,现学现卖,看能不能重新塑造好感度。 依依是一个26岁的女孩子,踏入社会工作一年多了,长相甜美是她的先天优势,身边自然有不少追求者,不过被追求者捧在手心上,日子一久也捧成了习惯,最后便造就了浑然天成的优越感。 「那当然啊,我朋友都说我这发型特别美,这可是我花了八千元请专属设计师帮我做的耶,肯定要好看的嘛!」依依以食指绕捲着她刚烫好的波浪捲发,边勾边捲,顺手理了理发丝的曲线,展示出她的闲雅悠漫。 「好看、好看,很漂亮……那你今天要点什么?」傅又笙不知道接下来要聊什么,只好将话题生硬的转向点餐的部份。 「那你会请客吗?」依依眨望了几下无辜的双眼,似乎等着她心中所预设的答案。 「当然当然,你想吃什么我都会请客。」傅又笙连连点头应允,没有多想。 「哎呀你早说嘛,那我打电话叫我姐妹们过来一起吃饭好不好?」尚未等傅又笙同不同意,依依立马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拨给了自己的好朋友。 依依这个举动,傅又笙顿时愣了一下,见她已经在通话中了,于是他只好缩回发言的权利。 前后不到三分鐘,依依已经分别打了4通电话给她的好朋友,可刚好大家都没休假,所以都没约成,她只好暂时放弃,这才愿意停止再打电话邀约下一个人。 「好可惜噢,难得有人要请客,本想替我的好姐妹争取福利的,结果她们一点口福也没有!要不是沾了我的光,她们哪有这么的好福气呢。」依依纯粹是以造福好友们为出发点,貌似错失良机般的感概,不由得轻叹一声。 此时,傅又笙那僵到不能再僵的笑容,早已掛晾在诡异的氛围中,他不知该做何反应,是该拒绝,还是欣然接受才表示自己的器度? 不是的,他其实不是小器的人,只是依依那一瞬的举止,让他有一种不明的错愕感。 「依依,其实我……我今天只想单独跟你吃顿饭而已,约不到别人也就算了。」他语气间的委婉柔和,清楚的说明了他的本意。 但依依也不知是太过天真,还是姿态太高,傅又笙前一句说的话,她似乎没认真听进心里,仍旧带着优雅的傲慢。 「可是跟你吃饭都觉得好无聊喔!每次都没有话聊,所以我才想说找几个朋友一起来的嘛。」 「呃……」依依这样的回答,傅又笙一时梗住,不知该如何接话下去才好,「所以你今天会答应出来跟我吃饭,是因为……?」 「因为你会请我吃饭啊!噢,还有还有,你会做好吃的料理!」依依对他挤出一抹天真烂漫的微笑,没掺别的心思,单纯觉得可以从他这里捞到好处,又能得到被人追捧在手上的感觉,彷彿是上天附赠给她的待遇,她只要等着享受就好了。 听到这里,傅又笙彷彿在他黯淡角落里,又燃起了一线生机。并以为这是重拾好感的开始,心里不禁暗自窃喜,嘴角随之双扬,似乎很满足她的这个答案。 「那……你喜欢我做的料理,是不是也喜欢……」傅又笙有点雀跃,却又紧张的压抑下来,正在琢磨着,是否要再度表明自己的心思? 一见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依依连探索的欲望也没有,只是自然而然的放低视线,一边看着菜单选餐,一面翻页瀏览,挺不以为意的随口一问:「喜欢什么呀?」 她似乎是敷衍心态,随口一问而已,并没有对傅又笙后面的那一句感到好奇的意味,目光持续放在要选择什么餐点。 「就是喜欢……」原本想接我这个字,也打算一股作气把勇气搬出来,直接再一次告白。 却在此时,自己的后脑勺突然间被某个软物打到!当下只是反射动作伸手抚了一下后脑,接着他就听到一个声音,是轻量的闷沉声,不太响亮的落在地板上。 他的视线循着那个落地的自来物,这才看清楚了是什么东西,还愣了三秒鐘。 小餐包?是谁在恶作剧?居然拿小餐包来丢他脑子? 关于这点疑问,并没有停滞太久,傅又笙这才想到了何千璨。因为她刚刚说过自己就坐在他们的后面那一桌用餐,并观望他们的互动状况。 他回头迎望了何千璨一眼,懵懂纯良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质问她说:你干嘛拿小餐包丢我头? 何千璨凭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从依依一进来的举止,直到点餐的这一段,她觉得以傅又笙这种纯柔的傻子随便出手,就跟乱枪打鸟一样,根本只是来搞砸坏事的。 不过是扔个包子提示他,刚好而已。 与其让他就此败仗,不如充当佛祖显灵,点化他一次。 傅又笙虽是回头看她一眼,两人眼神互懟,而不发一语。何千璨只对他摇着头,眼底都是锐利之光,藉此警示他:这位先生,你快给我住手!现在表白就等于出局了。 可惜,傅又笙怎会读懂她的眼神与含意,根本摸不着何千璨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关于这一点,何千璨大概也猜到了他的不懂,于是她低头用手机先传一则讯息给他…… 11索然无味 傅又笙这边,一听到手机讯息响起,手脚慌乱的程度貌似跟接圣旨一样,匆促的点阅了讯息内容,读完之后还满腹质疑,也不知是有所领悟,还是无所适从。 讯息:「你现在表白等于送死,我在后面也不会帮你收尸的。」 不过,真不晓得他这榆木脑袋会不会有解读语文的障碍。 何千璨还真有点担心自己所传的讯息,无法让他理解正确,于是她随后又再补传一次。 讯息:「人家对你还没感觉,你现在做什么都是白搭,多聊聊天,让相处的氛围融洽点。」 讯息声又响了,傅又笙再次点阅一看,才恍然点了头,似乎懂了。 眼前的这两人,一个传讯息,一个读讯息,互来互往的传讯举止,在他面前的依依全然未察觉到傅又笙在忙碌什么。她只顾着低头选餐,过程中还不断喃喃自语着:「这不知道好不好吃耶?但这个我也还没吃过想试试,还有这个、这个,看起来都不错欸!怎么办,好难选择喔!」 傅又笙重新收拾了自己乱无章法的节奏,决定遵照何千璨的意思走下去。 此时见依依有选择障碍,于是他温和问道:「依依,还是你先选一道比较想吃的,其它的我做给你吃,这样好吗?」 「你要做给我吃啊?好啊好啊,那我可以先跟你点好餐,然后等你做完后再call我过去吃吗?因为我不想在那边一直空等,多无聊啊。」依依继续那副天真的清萌样,一心只想善用便利的捷径,对她而言,那是最好不过了。 「喔……其实你也可以先在客厅看电视等着,那样我会觉得做菜的时候也可以……也可以看到你在那边等着我,这样的感觉也比较真实……」傅又笙诉说的同时,又觉得莫名的紧张,本意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期盼,于他性子而言,当然是少不了含蓄,但又显得温吞了点。 「我才不要,上次去你家的时候,结果你爸看到我,还一直对我问东问西的,你都不知道我坐在那儿等着有多不自在啊,感觉一直有眼睛盯着我看,超恐怖的!」依依表明了自己的不愿。 虽说只是以朋友的名义去别人家里吃饭,也很稀松平常,但她就是那种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去勉强自己的个性。 虽然她直言表明了,但傅又笙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这廝脑袋里当下只有瞬闪一个念头,因此决定帮她想了一个办法。 「如果你觉得在客厅等,会很不自在的话,要不要你先去我房间等,这样我爸爸就不会看到你又问东问西的,你如果无聊的话,我可以用电脑播剧给你看。」 「我在你房间等,这也太奇怪了!等一下被你家人误会了怎么办,而且我怎么可能随便进去男生的房间啊。」依依立马回绝他,毕竟只是把他当普通朋友而已。 她都拒绝的这么乾脆了,傅又笙怎敢继续强力要求呢?反正话题也接不下去,索性就此作罢。 终于,彼此都点好了餐点,他们才开始吃饭。 不过,在他们吃饭的过程中,傅又笙放慢了速度,吃得很慢。原因无他,就是他那一双视线不时地偷瞄面前的人,毕竟能与心仪的女人有一顿饭局,对他而言,就已经很难得了。 依依一边吃,一边还滑着她的手机,从头到尾也没抬起头来几次与他互动,连看傅又笙一眼的举动,都很自然的给省略了。 很快的,依依也用完餐了,可傅又笙的餐盘里却还剩一大半的食物。 「又笙哥,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囉!等会儿我三点还要跟朋友去看电影,我看你还没吃完,不然你继续吃,那我就先走嘍!」 依依以纸巾擦了擦嘴唇上的油腻,接着拿出口红补个妆,又俐落的收拾了手机跟包包,再把薄外套穿上,没留给傅又笙回话的空间,一起身就是准备拍屁股走人的模样,非常不以为意。 「你那么快就要走?我们……好像也没聊到什么话。」傅又笙滞愣了一下,好像从坐下来之后,也还没真正开槓啊。 才一吃完饭她就表示要走人,他是不是哪里忽略或做错了? 依依也没多留心在傅又笙脸上神色的变化,一心只想着赶下一摊,于是她看了手机上的时间,仓促的跟傅又笙说了再见,转身便往餐厅的大门处,直接离开了。 前后不到一分鐘的时间,就这么速战速决的道别,他都还坐在那儿愣征征的,无奈之下也只能目送她离去。 「唉……」都这样了,能怎么办?他只好低头继续啃着剩下一半的食物。 「唉……」在他的面前也传来一声轻叹,似乎是刻意模仿他而来的。 傅又笙抬眸一望,何千璨早就悄悄移位到他面前的位子,还没招呼就自动自发的坐下了。 「干嘛学我叹气?」傅又笙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心里不悦极了,藏满了憋屈,却也不愿直言表明。 「好惨、特别惨、无与伦比的惨哪!」何千璨摇头说着,秀丽的眉心还加上了感叹万千的戏路,刻意皱成了一副人生苦海的模样,还挺怜悯他的遭遇。 「还说要教我,根本没用啊,骗人的业务。」傅又笙小声的嘀咕着,瞧她一副怜悯的嘴脸,也不知是真心还假意,总之就是没安好心。 「欸,笙哥哥,我说你天生就已经拿到一副好牌,却还能打得乱七八糟,会赢才有鬼。」何千璨漫不经心的说着,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替自己斟满水,咕嚕咕嚕的喝下肚。 「什么笙哥哥?肉不肉麻,噁不噁心……」他嫌弃着脸,刚刚的饭局让他心情不好。 「要我说你呀,你这张脸、这身材,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索然无味了,可惜了,难怪人家女孩子吃完饭就急着走,你真的好惨噢。」 说到这里,何千璨还清了嗓,刻意佯装成娇音细语:「哎呀!又笙哥,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招待囉!不好意思哟,人家只是来这里给你包养一餐的,等我吃饱喝足之后,就不需要你啦,拜嘍!」 「她哪有这样说!」看她演成这样,傅又笙不免冒出抗议的声音。 「可她却是这样想的呀。」何千璨丢出十足肯定的眼神,就是要让他看清对方是以什么立场来看待他这号角色。 「你又知道她是这样想的?她就说已经有约朋友看电影了,所以才会那么赶着离开。」他继续解释。 「你还能这么自欺欺人,挺不容易的啊。」她刻意的轻叹一声,为他感到人生悵然。 12求打赏 「我是体谅她,要是还有别的猜测,不就表示我不信任她?」傅又笙彷彿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一昧为了反驳而反驳,于是找了个让自己舒坦的藉口,也是一种变向的安慰。 既然他这么自认为了,那还要浇他冷水吗? 不,如果当一个人的心,这么不愿坦然接受现实,既然他喜欢陷在自圆其说的世界里,姑且不急着让他清醒。 就他目前来看,最欠缺的就是修行磨练,磕磕撞撞是必然的,且由着他去。 此时,手机来电响了,何千璨接起来简单回了几句,结束通话后,带了点匆忙说道:「我一会儿有别的事要去处理,至于你后续的部分,咱们再保持联系,我先走了啊。」 * 何千璨开着车先去一趟医疗用品店,採买了2大包尿布,以及一些居家照顾的日用品。随后开车来到一处大楼旁,在路边停好车之后,走到其中一间住户,按了门铃,片刻便有人前来开门。 「何小瓜,是你!好一阵子没看到你来了耶,快进来。」替她开门的是一个短发少女,脸上洋溢着鲜嫩的稚气,那是一股纯然的青春,随风迎来的舒畅气息,让人特别的解忧。 何千璨见到均妮,也跟着喜迎而笑,「几天没见了,瞧你最近越来越会打扮了,是不是交男朋友啦?」 均妮是个20岁的大学生,除了性子活泼,长得芳妍甜美,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热爱交朋友的小女生,一见是熟人来了,直接用小名来称呼何千璨,叫得也习惯。 曾经,均妮把千璨这二字的发音,唸成了切菜的斜音,可千璨是那么有顏值的女人,叫人家切菜毕竟也不好听,于是不知怎地玩笑,从切菜的歪名衍生成了切菜瓜,最后变成了小瓜,从此小名定案。 「在你跟我哥还没结婚之前,我怎么敢交男朋友,况且我还想当你的伴娘哩,当然就要继续维持单身,这样我的身价时时都在涨停板!」均妮玩笑说着。 「你呀,说话都变成了跟你哥一样尽是投资术语,连涨停板都来了,我就担心哪天放到追求者大排长龙的时候,到时你问我该选谁好,我们就办场拋秀球招亲大会,通常这种方式会让你捡到一支绩优股喔。」何千璨笑着与话家常。 「才不要,现在外面那么多的阿宅,你说飢优股还差不多,飢渴的飢!」均妮一脸笑嘻嘻,与何千璨的玩笑扮嘴,已是她们之间的日常了。 「说到阿宅,我最近才刚认识了一个,不过他的宅,是有那么点妙不可言。」何千璨直觉就想到傅又笙,他整日待在厨房的圈子里,少了社交,连追女人都很两光。 「哦?是怎样的妙不可言啊?」听起来,均妮倒有几分好奇了。 「说来话长,有空我再讲给你听。不过这一个月我可能会比较少来你家,因为我被老闆惩处了,每天下班到晚上9点都要去监督他儿子的课业跟饮食,所以我只能尽量抽空过来你家了。」 说着,何千璨先将手里提的2大袋尿布与日用品交给了均妮。 「这样啊……」此时均妮看了一下袋子里的物品,「你今天又帮我妈妈买日用品了?哥怎么不自己去买,每次都要你来帮忙家里的事,对你超不好意思的。」 何千璨只能无奈一笑,笑里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衷。 「没事的,阿姨生病需要照顾,买这些东西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对了,均承呢?」何千璨不着痕跡的抹掉了刚才的无奈之意,转眼一瞬,开怀展笑。 「他在房间里,正忙着他的功课哩!」均妮这会儿刻意使了个眼色,压低音量说道:「何小瓜我跟你说啊,哥哥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你等等要小心应付喔!」 「该不会又是因为股票跌了,所以心情不好?」何千璨凭心里直觉揣测,应该是这可能性。 均妮挤出一副鬼才知道的表情,轻耸了肩说道:「可能压力大吧。」 这答案,何千璨也大概知晓什么原因了,没有多问下去,便往均承房里走去。 房间的门没关,里头传来舒心的音乐旋律。 从门外循视房里的那人,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原本是沉拔的上半身,看上去略显消瘦,难道是最近太过操劳了? 房里的人,还未发现门口有人佇候着,这时何千璨刻意把脚步放的很轻,躡手躡脚的走进去。 只不过才走了几步,房里的那人突然沉声开口道:「鬼鬼祟祟的毛病,还改不了?」 听到他首先发声,何千璨一怔,脚步滞止不前,原来均承真的心情不好。 片刻,她思路转悠,玩笑性的回答:「有病啊,改不了的。」 「你这招打算要玩几回合?」坐于电脑桌前的他,目光镇定不移,正盯着电脑萤幕,一手操作着滑鼠,很专注的看着上面各种线形分析的股市走线图。 「什么嘛!我都已经那么无声无息了,你是怎么发现的?」眼见这种戏码一下子就被拆穿了,何千璨索性直接放弃,步履悠徐的晃到他的面前。 「你的味道。」他淡笑,微微抬头凝望一下,不由得露出就拿你没办法的意味,因为每次她来的时候,总爱这般作怪。 「我的味道?啊呀差点给忘了,我喷香水呢!」她还懊恼了。 他知道,她是想逗他开心,尤其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何千璨都能敏锐的察觉到。 这几年来,因为自己妈妈年迈加上中风的关係,后续的居家照护需要人手来帮忙,可妹妹均妮还在唸大学,正值花费的阶段。而他身为长子,于是只好辞掉了原本的工作,在家里一边忙着照顾妈妈,平日白天里专研股票投资,并赚些家用来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 可股票投资往往就跟女人翻脸一样,风云变色也是一瞬间的事,要赚钱也容易,可不顺的时候误判而赔钱,也是少不了的必经之路。 加上经年累月照顾妈妈的关係,身心压力也是一个不容小覷的负担,一下子就会让人喘不过气。 何千灿与均承交往三年了,除了需体谅他身为独子有扛家的压力,但凡他家里需要帮忙的时候,何千璨偶尔会来加减分担他的家务,也因为她身为业务,常常在外头奔走,这些杂务事,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生活任务之一。 「这么多天没来,是不是忘了我,跑去跟别人约会了?」原本看似脸色沉闷的他,转而轻淡调笑着,故作揶揄。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你都不知道为了生存,我在外头得多认真去招摇撞骗啊。」她委曲,一副就是准备进入诉苦的前置流程。 「哦?你都怎么个招摇撞骗法?」均承预备洗耳恭听。 何千璨没有马上给他回覆,忽地一双贼溜似的视线,故作打量,接着她弯了膝,直接将屁股侧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环绕至他后肩颈处搭着,对他投以一记訕笑。 「我呀,刚收了个阿宅徒弟,正预备让他来帮我跑腿完成工作上的任务呢!快讚美我,是不是做得很棒?」她媚眼一挤,还不忘来个勾搭的前戏。 闻言至此,均承被她这么一逗,忍不住浅笑,「你这小脑袋瓜,讹诈人的点子还挺多。」 「就是因为小脑袋瓜,所以我的小名才叫小瓜嘛!」她拌了嘴,在他胸膛里撒娇着,此刻,她将嘴凑近了他,嘟嚷着:「求打赏,不给赏就捣蛋。」 「什么奖赏?」 「亲我。」 13不可破戒 何千璨坐在他大腿上,除了以手环颈勾搭,还刻意的将上身倾贴于他胸膛,微微蹭着,一缕眸光皎如秋月,灿笑如花,眨呀眨的,还刻意挤出一抹魅惑的笑容。 见她如此讨赏,他抿嘴微笑,笑容里透出的宽慰,是稳住他不安的定心丸。在生活上,他知道自己有多需要何千璨,而这三年来,她确实帮忙了很多。 「均承,可以吗?」她有所暗示,将唇靠近他。 他顺势的迎合她的亲吻,不过也就这么轻啄一下而已,如蜻蜓点水,浅浅痕影。 仅仅一瞬,他便收敛了。 不过,何千璨一点也不满意,她的唇贴附在他耳畔边,细语廝磨,柔情倾诉着。 「交往三年了,我们都没有……」一层朦胧眸色,衬出了她的灼光。 她撒娇,放柔了身段,索求承欢的动机正朝着他缓缓推进。 须臾,那一瞬的凝寂,让空气中的气息有那么点僵滞,此时均承没有给她回应,而是用一惯的眼神告诉了她。 均承不是没有接收到她的含意,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只因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眾所周知,婚前是不能有性行为的,而他一直恪守这条教规。 何千璨迎上他的目光,答案早已清晰浮现,敏锐的她也读到了答案。 均承又一次的拒绝她。而且依旧坚定如初。 看着她满载的期望一路下滑到失望的边界,均承同时也感到于心不忍,可又不能违背了他的信仰,他也无可奈何。 对此,她也没輒,只是一如往常的轻声叹息,或许也习惯了这三年过着精神伴侣的生活,她能怎么办?只好收回了无奈。 「好嘛,我知道你的顾虑……那我可要先说好,等真要结婚了,你欠我的有多少,我全部都要加倍讨回来喔,你要是赖帐,我就赖你一辈子。」很快地,她将失落的情绪做了转折,不想让他因为看到自己的失望而影响到他的心情,甚至胡乱猜想。 她也32岁了,也会有七情六慾,总不能老是过着吃素生活吧。 事实上,均承又怎会没感受到呢?何千璨所有的一言一行,他是最为了解的,这三年的交往,彼此早就摸透了心思与个性。只是目前的他,还没勇气面对现状。 尤其家中还有要面临的庞大压力,说真的,他确实还不敢冒然结婚。 所以才选择暂时不面对。 「哦?我还真打算赖帐,这样一来,你这辈子都会被扣留在我身边,看样子我铁定是赢了。」他一展调情般的笑顏,这一抹笑,蕴含了多少的怜恤,这是他与何千璨的情感交流模式。 在他心里,她彷彿是那隻停落在他手掌心的蝴蝶,翩若生灿,舞风生暖,让人一刻都捨不得去握住手掌心,深怕她对于这里感到恐惧,不愿再多作停留,会因此飞离了他的掌心。 他想一直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存在,依偎在身边,只为他一人飞舞繚绕。这些年,习惯她的味道,也习惯了她的温度。只可惜,现状的他却什么都给不起。 「大不了我就把屁股牢牢的黏在你腿上,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都不走,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就赖着你,赖到你受不了为止,怎样啊?」她依旧是自信十足,从她神情中也看到了一股安心的力量。 他将双手环在她的腰际上,凝思的目色中,暗了一丝光色,只见他轻拧了眉,疑惑问她:「万一最后你还是跑了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跑之前一定会先通知你的!」她调皮的笑着。 「就你这业务嘴,我猜你在外面最常说的话,就是『你放心吧』?」他不禁摇头失笑,依他的了解,早就摸透她的三脚猫技俩。 只不过,何千璨这种轻易承诺的老毛病,到底是靠不靠谱,就不得而知了。 「均承,有件事要先跟你说喔,我最近被老闆处罚了,天天都要加班到晚上9点,回家还得弄些企划报告,这一个月怕是比较少来你这儿了,不如今天我就借住这里,好不好呀?」 看得出来何千璨眼底又是一道贼光,彷彿暗藏未被浇熄的火苗,隐隐中又在伺机而动。 「你每次来,我哪一次不给你留宿?」既然她能多留一些时间陪他,舒缓精神上的压力,自然是乐意。 「那我就不客气啦。」何千璨十分满意,一个瀟洒回头,然后就去柜子里翻找放在这里的备用衣物,转身就去洗澡了。 这些小举动,明明是稀松的日常而已,看在均承眼里,怎么看都是一种无比的宽慰感。 待一切潄洗完毕后,入睡前,两人躺在床上,何千璨依靠在他肩头上,脑海里的贼意窜起,不知怎地,又想延续刚刚的火苗,结果她缓缓探进的动机,依旧不减,才那么眨眼一瞬,她上身一翻,就压在均承胸膛上。 她媚笑,轻声低喃着:「均承,三年来都没有,你难道就不想吗……」 一面说着,她还将唇靠近他耳边,轻啄着耳垂,犹似挑逗的动作,一隻手还慢慢的从他胸口处触摸,一路抚滑至他腰间,柔柔顺过,试图挑起他的欲望。 「千璨别……」感觉得到,她的手才甫落到他腹下与毛丛处的交界处,均承便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不让她继续下去。 又一次阻止的动作,却引来她小小不悦。「小气鬼。」 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可破戒。」 当然,他感觉到自己是有点生理反应的,但碍于信仰,只能坚持说不。 「再给我点时间,婚后再弥补你,好吗?」他只能一再推辞了。 能怎么办?他心里也是百般无奈,这种不适的滋味,他又何曾好受? 不过,何千璨没有被他这一句话给驯服,反而还耍了小任性,带了点嗔怨对他说道:「又是婚后,都不知道以后你会把我推到哪里去了,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一听到这里,均承心里犯了急,难免发慌,「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我不明白,只要心里有爱,为何要遵守那些死板的戒律呢?」她又接着摆任性,毕竟她不是基督徒,而是个拿香的家庭背景。 「千璨,尊重我的信仰,行吗……」他也是万般无奈。 她转身翻回自己的位置,背对着他,显然负气不悦。 毕竟对一个女人来说,一再的被男友拒绝,心里多少有些气馁。 尤其她这些年的陪伴与支持,再怎么说,身心灵也是需要安慰来平衡的。对任何人来说,这也是一种健康上的满足,她已经不只被拒绝一、二次了。 而是被拒绝了三年。 14入坑攻略 前阵子顺利约到了依依,一场饭局结果依旧不如人意,搞得傅又笙这几日上班,总是心不到位似的,魂都没有。 他好哀怨,彷若身处在萧瑟的时节下,一片枯叶随风吹曳,捲起满地的尘土飞扬,而他,正是步行于这条惆悵之路的天涯人。 满脑的堵塞,不解自己为何就这么的弱,不过就吃顿饭的事吗?都能吃到对方像是大学生来交作业似的,只要功课有写,哪怕是敷衍带过,还真的就能毕业了。 他是不是真的从依依的心中毕业了? 一思及此,他这心思就没片刻安定。待厨房工作先忙到一个段落后,他抽空拨通电话给何千璨,并简单的聊了些现况。 之所以会再度询问何千璨,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既然身为业务,总是会懂些与人之间的应对。至少不要总是把话聊死,跟句点王一样。 关于这一点,他在上班的时候,也听其他同事谈过,他们都是这样的评语。 他也知道自己不太擅于一开口就如何聊不停,可他这廝脑袋就是不好使唤,看见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他这颗心就兵荒马乱似的,遇到阵前杀敌,连刀都拿不好了,何况是打一场胜仗,凯旋归来? 傅又笙此刻觉得何千璨这人心地挺好的,一通短短的五分鐘电话里,就应允了要指导他如何追女人。这也是她先前答应过的事,这一次当然是预备要兑现。 * 某天放假时,傅又笙与何千璨约好了出来讨论一下,何千璨一见他那失意的程度就跟遭逢世界末日一样。 明明一脸长得俊,却是貌不配位的死模样,真惋惜老天爷给了他一副好皮相。 「何姑姑,你不是要帮我一把吗?」他轻哀了声,表情尽是被衰神附身,黯淡无光。 「姑你爸啦……你喊我何姑姑,当喊小龙女是吗?」何千璨赠了他一记巴洛克式白眼,一股莫名感叹自己的处境其实跟小龙女差不多了,修仙修身,还得戒淫戒肉。 傅又笙微微一诧,「原、原来你也会讲粗话,我以为你很修口耶。」 当然,何千璨存有昨日的情绪还未消化,心里苦闷,也只能憋忍,只是不小心流露出自己的怨念。 「没事,粗话是看人说的。」 「啊?」傅又笙接着又是一愣,隐隐觉得这句话是针对他来的? 「别想太多。」思绪兜转一圈,何千璨决定今天出手,先诱他上勾落入自己的圈套,毕竟自己有罪孽要清偿,算一算还有24天的人间炼狱般的时日,不好好善用眼前的小肥羊怎行。 外人不知,她每天去安总家时,除了要面对小晋那个胖少爷的脸色,还要被他摔餐盘对待,活脱脱把自己也当成了他家的外佣一样,这一切都得逆来顺受,她多委屈。 「傅又笙,你想不想翻身,成为她的男主角?」她示出柔媚般的友善,眼底尽是望不透的含意,无法捉摸。 傅又笙瞧她那种高端等级的神秘,竟一股莫名其妙的无线波干扰,脑回路就像是被下达了指令,只能被她操控。 「难道你有办法让我追到她吗?」 「业务教战守则,第一条:听话照做。第二条: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第三条:如果失败了,那就做到成功为止,开始吧。」 所谓江湖在走,论点要有,当然免不了自备一段厉害的话术,否则要怎么说服得了他呢。 「请问我要从何开始?」他虚心求教,没有存在不该有的杂念。 看这反应,他果真一隻脚快要踏入何千璨的局了。 「既然你是厨师,就从烧一桌好菜开始吧。」她还故作不以为意,若有似无的理着傲慢的毛,既然对方快上勾了,也不能马上露出破绽。 「可我之前也是烧了一桌好菜,最后也是成为了别人的配角,你确定这方法行得通?」他眉宇揪锁,攀着满天飞舞的问号。 他也常做料理给心仪的女孩子吃,可最后呢?料理吃了,人也跑了。其实也不是跑了,是永远都升不了等级,想成为心仪女人的男主角,最后都还是沦为男配角。 说真的,他好多次确实都在做饲主的角色,把对方餵饱了,可不知为何还是没追到手。 「当然行得通,这拜师学艺嘛,入门的基础就是先餵饱师傅的肚子,我饱了,教得方法就强多了,我没饱,方法就弱了,你别忘了我是业务高手喔。」她又施展一记狐媚献技似的,在她心里,傅又笙的脑筋太过简单,不需要劳心费神,就很容易使唤了。 「这话好像有道理,那我煮吧。」 此刻,傅又笙瞧她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除了半信半疑,心里不免嘀咕着……以她这么厉害的业务高手,不会是想藉机讹诈一顿饭吧? 不过,何千璨也看出他的表情有那么点稍作迟疑,于是决定先忽略这点。 接着,何千璨先让傅又笙上了她的车,带走再说。 当然,这第一站就是菜市场。 * 何千璨将他押来市场,首先是挑几样食材,由于她指定海鲜菜色要多一点,于是两人先到了鱼贩前採购。 「阿笙师,这隻鱼你会处理吧?」何千璨顺口这么一叫,伸手指向前方第三排的鱼货。 「阿笙师?」这称呼头一次听,觉得还挺不习惯的。 「咦,人家有名的大厨,都叫阿x师,所以叫你阿笙师,听起来不是挺厉害嘛?」何千璨挤出一抹嫣然笑顏,明摆着又在端出完美的理由来操作他了。 只是她很会善用讚美的手腕,让对方原本的抗拒点,反而被她扳成了自然而然的优点。 傅又笙瞧她这一笑,是很妖媚没错,但又觉得从她口中说起来,似乎很理所当然。看来被她牵着走,也是无形中的事了。 「好啦,你都解释成这么厉害了,我能不接受吗?」他还苦笑了一下。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嘛,而且你就没发现自己的先天优良条件,已经加分了不少吗?现在就只差栽培了!你放心吧,只要经过你师父本人我的亲自调教,很快的,你就会成为她的男主角,这点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保证从男配培训到男主。」 奇怪,明明表面上的她都吹成这样了,可却又不觉得有过度夸饰的感觉,傅又笙打从心底觉得这个女业务深藏不露的样子,更像是世外高人。 或许是她透出来的信心磁场,让他不自觉的被说服了。 「这可是你说得喔,要是我没有变成男主,你这业务高手的招牌就可以拆掉了。」 「安啦安啦,你先看那隻鱼,要怎么料理呀?」她指着鱼问。 「如果只是简单的家常,那就鯛鱼烧豆腐吧。」傅又笙看了一眼那隻鱼,回答得轻而易举。 「哇噢!这么厉害?你只是看了它一眼,就知道怎么做啦?」何千璨愣怔的神情,彷彿透出景仰的意味,非常惊诧。 「你那什么疑问啊,这是常识好不?」傅又笙还想说这很难吗,她干嘛摆出一副有多不可思议的模样。 殊不知,对于一个不会做菜的女人,只要能说出一道像样的菜,即便是普通,那也是天下无敌。 「噢!那那、那这个呢?」她又指着虾子问道。 「就……蒜味奶油虾好了。」傅又笙依旧是轻而易举,没有太多思考。 这时,何千璨不禁倒抽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惊艳啊! 「那这个呢?」 「嗯……豆酥烧旗鱼。」他答。 「还有……这个?」她又指着另一个食材。 「焗烤花枝海鲜卷。」 「再来这个呢?」 「彩椒鱼肉丝。」 听到这里,何千璨不只落頦,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我好像饿了!」是的,光听他说出菜色,真的会饿到。 「你不是才刚吃完午餐吗?」他还觉得奇怪了。 何千璨眼底的光氳,似是晕开了层层希望,她没有理会傅又笙的问题,直截了当的对着鱼贩老闆说:「老闆,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全部都买了!」 「不会吧?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傅又笙打算阻止她的衝动,但已经来不及了,摊贩老闆笑嘻嘻的,手脚的俐落程度已经将食材都打包好了。 「别吵,我的好日子才正要开始。」何千璨眼底的曙光,终于可以拨云见日了。 「……?」傅又笙懵了。 15被取笑了 採买了两大袋所需的食材后,何千璨便开车带着傅又笙,一路直往安总的住家。 很快就到安总家门口了,两人分别提着所有的东西下车,何千璨才准备要掏出钥匙,这时大门就已经先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是外佣anny,她从屋里就听到前院的车声,从窗户一看,她就知道是何千璨来了。 「何小姐,你今天特别早来,现在才3点多,你不是5点过后才来的吗?」外佣见到何千璨,总是笑脸欢迎,毕竟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偌大的屋里头,是会孤单无聊的,如果一有人来,她都会很开心。 「anny,我跟你说啊,今天我请到五星级饭店的大厨,他要替我们作菜耶!所以今天小晋下课之后肯定会大吃一惊的!」何千璨说完之后,一同领着傅又笙进屋里去。 「那就太好了!」anny微笑看了一眼傅又笙,这稳实拔高的身材,相貌看来是温暖类型的男人。 外佣帮忙把食材拿进了厨房,身处于陌生环境下,傅又笙左右张望了一下屋理头,这里的高档装潢所透出的生冷味道,不难看出这是有钱、有地位的人,因为他们的房子永远都是那一套制式规格,很气派,却总少了温度的元素。 「这谁家?还有外佣,这么高级。」傅又笙跟在何千璨身边,总是会好奇,因为要他来做菜,总要先弄楚一下这什么龙潭虎穴的地方。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公司在饭店举办发表会时,因为你的关係,我还被老闆罚一个月的事吗?」 「记得。我还问你是什么事,但你那哀怨的脸色,什么也不说,是因为不可告人的事情?又好像不太对……你今天之所以带我来豪宅里做菜,难道……难道是……」傅又笙话到嘴边,被自己的猜疑心给惊愣一下,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瞧他那表情,何千璨反倒嗤睨他一眼,想来他这人大概也不会猜到多好的地方去。 「难道是什么?」 「就是下班后,去当老闆的宅秘书?」傅又笙小声的表达他刚刚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 「你算是说对了八成。」何千璨也只能摇头轻叹。 「不会吧?你还真的要负责供应老闆的那个?」傅又笙那副再度惊愕的程度,看来他已经开啟无限暇想的模式了。 「供应老闆的什么呀?」何千璨才奇怪,他话都不讲清楚。 「就是供陪睡啊,都说做业务的人,私生活都不太光彩,而且你还得跟那个秃头老闆,这交易未免太委屈了点……」 傅又笙才说到这儿,简直不敢再陈述下去,想到都会冷颤了下。 「我要是供陪睡大不了去酒店上班即可,谁还上市场买菜,然后来这地方下厨?我只是来受惩罚的,不是来卖身的ok?行了行了,我觉得你脑袋的原厂设定,除了不太灵光之外,还很会瞎编瞎想,你追依依时,要是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脚本,早当上男主角了。」 她摇头轻叹。接着带他走到厨房后,开始动手将袋子里的食材都拿出来准备清洗。 「所以,你老闆只是要你来家里做菜而已?这又是什么惩罚,我还第一次听过,不过,既然要你来家里做菜,这表示你厨艺不错吧?」傅又笙好奇的追问着,同时在旁边一同备料,以及接下来要处理的海鲜。 不过,见她清洗食材的模样,一看就是外行人,手脚也显得生疏的很,看得他眉头一缩。 「何千……」关于他眼前所见这一幕,他不禁想发问了。 「怎?」她抬头之际,目光对上了他,清楚的从他眼里看见了僵愣之色。 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看你洗食材的样子,你不会做菜对吧?」 傅又笙目光瞄去,瞧她双手在水槽里摸虾子时,手里先抓着一隻在水中搓揉它的身体,还拿着小刷子帮虾子刷着脚,看得傅又笙不太明白她这举动是…… 「我在洗牠的脚脚啊,你看这虾子的脚这么多隻,不帮牠刷乾净,会有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就像我小时候看阿嬤滷猪脚之前,都会把每隻猪脚刷得很乾净是一样的意思。」何千璨还挺认真的刷着,瞧她带着信心的程度,完全不觉此举哪里怪异。 经她这番解释,却让傅又笙憋忍不住的笑意,顿时给噗嗤笑出来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呀?」何千璨斜睨着他,也知道自己不会做菜的手脚露出了很大的破绽,肯定是被他一眼识破,所以才被他取笑。 「有够白痴的,我笑说竟然会有人把虾子当猪脚来洗的啦,真奇特!」此时,难得他可以直咧咧的嘲笑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业务。 「我这……」被他这么嘲笑一回,何千璨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接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好将目光移至手上那隻虾子,还在空中抖晃了两三下,貌似有所思量。 不到片刻,她直接将虾子一扔,就这么飞弹到傅又笙胸前! 好在他对食材的俐落度够高,立马单手握住飞过来的虾子! 「喂你干嘛乱丢虾子?你不是要帮牠刷脚嘛?那就刷乾净点。」傅又笙摆明在笑话她。 瞧他那嘴脸,根本是抓到难能可贵的优越感吧,不然怎会那么嚣张?于是何千璨又抓起水槽中的鱼,再往他身上扔去! 「去吧,去找你的神厨!他可以把你的临终料理弄得非常体面,让你死得其所,香喷喷的走完这一生!」 傅又笙赶紧捉住那条飞扑而来的鱼,只是鱼鳞去掉之后,全身太过滑溜,差点失误捉不住牠。 「何千璨你发神经啊,这鱼跟你有仇吗?」 只见她轻耸了肩,双手悠游无意的拨游着水里的食材,不以为然的道:「当然有仇,谁叫牠害得我要连续30天当厨娘,偏偏我又不会下厨,所以我一见到牠就来气。」 「你不会料理鱼,还指定买这么多种类的海鲜,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来这里既然是受罚的名义,当然不是由我决定菜单的好吗,不然我大可天天买自助餐交差应付,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说你,还真蠢。」何千璨也是满腔的无奈。 「可我怎么觉得你老闆的脑子更蠢,怎会找一个不会做菜的来当厨娘?看起来居心叵测,他会不会是在暗示你,要当他的私人秘书?」傅又笙话题又转到这里,就是想不透她老闆这样做的本意为何。 话才到这儿,何千璨又朝他扔了一隻虾子! 「虾!你的理由太瞎了!」 「除了这种理由,我想不到别的啊。」他又迅速接住那隻飞来的虾子,好在凌空接食材的功夫,平时在厨房里工作都有练过,这点还难不倒他的。 「我老闆只是希望有人可以帮忙他看管儿子,当然要选年轻貌美的大姐姐,至少多了美观的优点,对小男生而言,也比较愿意听话吧。」天晓得,她也只能想到这种几近完美的理由了。 「你老闆可能需要的是台籍女佣,最好是穿超辣的女僕装,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关係,整天在家里负责走秀就行了,这理由还比较合理。」傅又笙讲这段话的时候,还不忘窃笑一下,难得可以藉此机会来揶揄她。 瞧他在那儿间扯淡,何千璨难免斜睨他一眼。可眸光里,却是瞬闪某个念头。 「我问你,身为男人,是不是平时都会看这种的?」她这问句里,貌似意欲深长,却又几许的心思琢磨。 16简直太会说话 原本只是间扯打屁,藉此揶揄她一番而已,却见她如此上心似的,问起这种稀松平常的问题还得一脸认真,傅又笙都不知该玩笑回应,还是该正经八百的官方回应? 也罢,就他目前所看到的认知,何千璨应该不是那种拘谨严肃的个性,索性直说了吧。 「哪个男人不爱看这种的,就女僕啊、萝莉啊、职业的这些,你问这干嘛?」 「那你都什么时候看?」何千璨续问,瞳孔里的专注是一种让人捉摸不清的探知欲。 「……」傅又笙语塞,一时答不出来。 「怎不说了呢?」 瞧她,一副学生似的勤学好问,这叫他怎么回答?傅又笙毕竟性子纯良温厚,要对一个刚认识且不熟的女人,陈述这种私生活,尤其她还是自己的师父、感情面指导的军师。 这也太尷尬。 「不是啊,你一个女人对着我问这种问题,我怎么好意思回答。」他面有难色,还纳闷何千璨今天吃错药了吗,每每接触她的时候,见她总是那么精明的样子,怎么今日反常了? 何千璨看他如此拖沓不乾脆的回答,一念回转,便将求知欲收了回来,没有再延伸下去。 以傅又笙的低标敏感度,仍旧只有满满的问号,一面忙活手边的食材,却丝毫不敢多嘴什么。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要认真的谈起一件要事,开始说着:「总之,你多在我身边学着点,认真说起来,男女之间交往的前提,首先会是外貌,它决定了有没有可能在一起。再来是性格,决定了彼此适不适合在一起。最后呢,就是信任了,决定了能不能长久在一起。论外貌吧,你已经有了很好的入门票,下一步就是开发你的潜力,而眼前最重要的第一条试炼就是幽默感。根据我接触你的第一次印象,你的幽默感应该是遗落在娘胎里了,所以才会这么不及格。」 何千璨的训词,头头是道,又如此的晓以大义,对他来说,这些话可以说是神旨。 听得他心中频频默认,更是连连点头,按讚加一。 「仙姑你好厉害,能说得出这么精闢的话,不愧是业务高手。」不由得对她的神论点又更加崇敬了。 「那是自然,姐有练过的好不好。」她露出得道高深的笑容,应该是傲魂附了身。 「厉害是厉害,就是做菜手脚太蠢了……」 傅又笙想到她帮虾子洗脚的画面,不禁又想嘲笑她一次,不过他才露出一丁点的取笑表情,立马看到何千璨投来挟持的眼色,一股威逼的含意笼罩当头,害得他立马收煞回来,憋住笑容。 「好好好……不笑、不笑啊,但我很好奇,之前听你说要受一个月的惩罚,那就表示你要连续一个月来老闆家下厨?」 何千璨点了头,「对,从今天算起的话,就是倒数24天。」 「24天……!」估计听到这答案,再加上瞥见何千璨的表情…… 就说那表情,不是得逞,是什么? 只差没点一根事后烟。 傅又笙于瞬霎之间,总算有点明白了什么…… 原来自己根本是一隻误入丛林的小白兔,仓惶的走在里头,以为遇见一位指点迷津的上帝天神,却没想到这位上帝天神,其实是大野狼的化身。 思及至此,他脑子里的海平面还在飘浮着24天的字眼,载浮载沉,久久不能换气。 此时,他才猛地惊觉自己上了贼船。 「……!你不会是要我连续24天来这里下厨吧?」他诧然,只想确认再确认。 「嗯啊!你真聪明,现在才反应过来。」何千璨从眼神之间挤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还有那么点祸国殃民的味道。 顿时,傅又笙手中的鱼隻,瞬间滑溜坠地,明明落地的是一条鱼,却彷彿可以听见一片鏗鏘声响,碎裂一地。 那个声音,似乎是傅又笙的心灵碎片。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无良女人给拐骗了。 「不是啊,你不能把你老闆的惩罚转嫁给我,我何其无辜对不对?况且,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天天来这里下厨,这事我没办法答应。」傅又笙不禁喊苦,都想击鼓鸣冤了。 乍见傅又笙后悔,还想要跳下贼船,何千璨怎肯放走这头肥羊呢?于是只好见机行事,她放低姿态,发挥业务绝活。首先要对他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才行。 她清了喉咙,故作柔音细语,说道:「又笙哥,我记得在餐厅里的时候,你对依依说过,要下厨给她吃,更想要她从头到尾的陪伴着你,说明白点,你要的是一份参与感,彼此有共同的生活回忆,是不是呢?」 傅又笙一愣,不禁点头认同,「这你也看得出来?」 「那当然,如果我可以帮你达成这个愿望,那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协议,是否值得你付出呢?」 瞧何千璨又释出了一条诱人的条件,真教他心痒手痒,不买单都不行。 问题是,她开了一大堆支票,他怎知是不是空头支票? 「我不信,依依的个性我最清楚了,她说过不喜欢在我家里被我爸问东问西的,又觉得我下厨时,她在旁边觉得无聊,所以才不想待着,你又如何能让她陪伴参与?」 「那是你没听出她背后的语意,追女孩子需要用点巧思,她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你却没从她反对的观点里,找出另一面她能接受的点。所有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可你却只看到表面的意思。这样吧,我把依依约来我老闆家,我帮你们办一场同欢会。」 「同欢会?依依又不认识你,你怎么可能成功约到她?更何况同欢会这种场合,通常都是好友姐妹才会想同聚一起。你现在夸下海口,该不会又想讹诈我了?」他投出质疑的表情,半信半疑。 对此,何千璨志在必得,还不忘勾搭似的对他嫣然一笑,很显然地放了钓饵,让人心动雀跃,想要不上勾也难了。 「这还不容易嘛?等你这顿饭做完之后,把她上班的地方告诉我,另外上下班时间也让我知道,后续我自有安排,你就等着验收成果,怎么样?」 「你不会要对她强迫推销吧?」 「欸!我说你自己逊就算了,别把人都想成你那样的等级,你又忘了,我可是业务啊!不然你今天怎会心甘情愿的上门来呢?」何千璨说这话的同时,那嘴角、眼神还泛着窃笑! 「你……果然是仙姑,根本是半矇半拐,可怕极了。」他弱弱的反抗。 「这怎会是可怕呢?我与你从来都是以善意为出发点的,咱们俩达成协议,你帮我完成我的目的,我帮你完成你的目的,彼此互助互惠、创造双赢,合作才能愉快。你要相信我说得,利益是建立在双赢上的!噢不止,应该是三赢才对,因为依依也赢了,这样不好吗?」 「你……你简直太会说话了!算了算了,总之我说不过你,但你不能骗我,我生平最不喜欢被人欺骗。」傅又笙也只能默默地认了。 「放心吧,我从来都不是用骗人的技俩,最多也只是换个说法而已囉。」说完,何千璨又是谜之一笑。 「就是诈骗集团才会换个说法啊……」傅又笙只好喃喃自语,心里憋屈的很。 但心里又不得不信服于她,因为她说得每一条理论,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简直无法挑出任何的毛病。 17被需要的价值 既然都走到这步田地,也上了她的贼船,傅又笙只好和她达成协议,先把眼前的事给办了。 最后,他发挥专业厨技,将刚买来的食材全部料理成他口中的菜名。 过程中,虽然旁边看似有何千璨这个小帮手,但是把她放在厨房的位置,那副手脚憨慢的程度,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佔位的摆设品。 俩人的摆设品定位不同,看来也是彼此彼此。 傅又笙的心里确实有这样的评语。 虽然他心中也只能默默认怂,因为只要稍有个不慎,很可能下一刻又被她再算计一局,毕竟她有业务底子,论说话的功力、诱拐人的功力、以及操作人的能力,他没有一点及得上她。 当所有热腾腾的菜上桌之后,面对眼前总共七道海鲜的料理,光是看着盘子里的食物,连眼睛都会流口水了。 「阿笙师,你果然厉害耶,每一种食物都被你弄成了人间美味,看看这条鱼,做得可比我好多了。」何千璨将惊叹的目光放在那盘鯛鱼烧豆腐上面,嘖嘖称奇。 「说说看,你都怎么料理鱼的?」傅又笙倒是有几分的纳闷。 「嗯……我用水煮的,像水煮清烫那样。」何千璨回答得从容自若,欣赏菜色之后的目光,抬眸一望,正见到傅又笙的脸上一抽一愣的,不禁问道:「你脸怎么啦?」 「水、水煮鱼?我第一次听过还有水煮鱼的,好白痴的方式啊。」傅又笙弱弱的笑话她。 「所以我才会常常被摔碗盘嘛……」被当笑话她也就认了,反正今天让傅又笙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来解救她的水深火热,一连几天下来,她就已经被小晋给摔了多少的碗盘,无论如何都得隐忍他的脾气,只是每每都要收拾这些残局,她也很无力感。 「就你这种水煮鱼也敢端上桌,当然会被摔碗盘,要是换作在餐厅,没被翻桌就算你运气好。」 「我也没法子了,其实小晋一直都是孤傲的孩子,他妈妈很早就走了,从小没人管束,爸爸又忙于工作,根本也没多馀的时间陪他。今天我被罚了,可对于做菜根本不在行啊,还被摔了好几天的碗盘……所以我真的很需要你帮我渡过这一个月,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很可能会因为没把小晋照顾好,被老闆按上一个怠忽职守的过失,接着又得延续惩罚的时间,照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日子肯定会更乌烟瘴气……」 何千璨诉说时,神色之间尽是满载的诚恳,看得出为难与隐忍的心情,显然这一切她也是迫于无耐。 看着她的处境,傅又笙确实有点于心不忍,心里反覆思量是否要帮她完成这一个月的难关,只是,要天天来这边煮晚餐,他的工作也不是朝九晚五的生态,自然没法来这里弄晚餐。 顿思片刻,他似乎有了别的想法。 「你真的很需要我的帮忙吗?」傅又笙也没多馀的疑虑,单纯觉得既然有人开口说需要他的帮忙,他似乎有那么点发现自己也有被需要的价值,如果自己真的能帮助别人,善良的他应该是会答应的。 何千璨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坚决如铁的回覆:「需要需要、当然很需要!你别看我这样,表面上看似在设计你,其实我一直都是认真的。朋友嘛,就是在彼此有难的时候互相帮衬,你说是吧?」 「好啦好啦。」她都说得这般诚心诚意,要是他不认同,又显得自己太过无情了。「不管怎么说,你答应要帮我变成依依的男主角,这么重要的事你可不能食言。」 「你放心吧,既然是朋友,我一定会帮你办到好。」何千璨露出一记得瑟的笑容,彷彿一切都胜算在握。 待外佣整理好家务之后,回头来到客厅旁的餐桌,愣眼一望,这满桌的美味佳餚,几乎误以为自己走入了餐馆,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丰盛。 「何小姐你请来的大厨真不简单,我都以为是过年了!」外佣也因此惊艳了一下。 「小晋也快放学了吧?我相信小晋回来看到这桌菜色,不会再摔我碗盘了。」何千璨得意一笑,这几日紧绷的脑神经终于可以松缓些。 她转向傅又笙,对他掷出一记感恩的微笑,浅浅掠过,看在傅又笙的眼里不单只有感激他,更像是一种被人需要的存在感。 不一会儿,大门被开啟了,进门的人正是小晋,一对眼神依旧不友善,以及睨视的孤傲感。他才一踏进门,看到家里有客人,原本只打算忽视而过,没想到屋子里的空气繚绕着浓郁的食物香味,那股香气在热度之下的挥发,还带了鲜润的芬芳,让人垂涎欲滴。 「小晋,快过来看看,千璨姐姐带来了一位超级大厨,这一桌好吃的菜全是这位帅哥哥做的喔,你快来嚐嚐!」何千璨向他热情的招了手,示意他一起过来共进晚餐。 小晋一进门就已经被食物的香味给吸引住,他放下书包后,走到餐桌,映入眼前的那些菜色瞬间让他眼睛滑过一道雪亮。 不过,小晋表情仍是生冷不语,放学后也许饿了,于是他拉了椅子直接坐下,开始吃起来。 看得出来小晋狼吞虎嚥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还是傅又笙做的菜色很合他的胃口? 与此同时,大家也一块坐下来吃饭。饭后的小晋吃得很满足,也见到他的冷漠有些许被抹淡的痕跡,这也让何千璨终于有一丝丝欣慰了。 「阿笙师,你真不愧是大厨耶,说实在的,要是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女人就不用下厨了,多好!」何千璨谈笑自若,藉此讚美他拥有的优势条件。 「是啊是啊,再好也没用,还不是没追到依依。」傅又笙嘀嘀咕咕的回了她。 「其实追女人,可以说很容易,也可以说很难,不过关于这点你还是有可塑性的,放心放心,你师父我是何许人也,肯定会尽力帮你的。」 「又夸下海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拐骗我……」他小声的回了嘴。 「你相信我,我一向是使命必达的。再说了,我把你当朋友啊,肯定会帮到底的。」 傅又笙只好勉为其难的信了她,没办法,谁叫他技不如人,也不懂那些浮夸的撩妹攻略,他就是个成天面对厨房的男人,关在小圈圈里的世界,除了做菜这点优势,其馀什么的都不擅长。 尤其是追女人,他真的好弱,弱到只能当个好看的摆饰品而已。 18萍水相逢 依依上班的地方,位在一栋商办大楼的小公司,傍晚五点多正逢下班时刻,她和女同事一起走出了大楼,二人并肩边走边聊,没几步路便走到转角巷子处,此时巷子的人潮已经没有大马路上的多,她们两人仍是悠悠慢步的边聊着。 女人一但聊起来,总是特别起劲,当然也容易降低敏感度,此时,前方巷弄之间,隐隐之间有一道贼似的身影,躲在岔路的暗处,貌似蠢蠢欲动的样子。 正当二个女人步伐走过了小岔路口时,倏地,有一男子从她们两个背后窜出,他一见依依的侧包正好是靠外侧的方向,也是他最顺势的目标,于是快步从依依身旁奔去,伸手一扯,便把她的包直接抢走,拔腿就跑! 「啊——抢劫、抢劫!有人抢我包包!」依依大叫一声!可那人动作太快,一时间来不及与他拉扯,眼见那男子拎着她的包包不断地往前奔跑! 「救命啊!抢劫啦、这里有抢劫!」依依身边的女同事见状,也跟着大声喊叫!希望能引起经过的路人来救援,只是这巷弄之间的人潮少之又少,有没有路人经过此处,也只能碰运气了。 两个女人手脚慌乱,一路在后头追着歹徒跑,一面大喊抢劫! 就在此时,那名男子跑到另一个岔路口,一个不慎,正好撞见转角的一位路人,两人正面相迎的力道,正巧撞了个双双跌倒在地,同时哀呼一声! 被撞倒的是一名女子,她身着职业女装,窄裙搭配10公分的高跟鞋,不用说,这女人正是何千璨。 「你是冒失鬼吗!横衝直撞的,是没在看路吗……」何千璨被他撞跌在地,手里揉着臀肉,挨着被撞的痛处,不免来个抱怨。 对方带着口罩、墨镜及棒球帽,帽缘压得极低,虽然他也被撞倒了,却是慌张般的低着头,正准备起身脱跑的动作,二女一见歹徒被撞倒了,依依当下心急,于是大声喊着:「抢劫、抢劫!他抢了我的包包,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什么?你抢什么抢!那么厉害怎不去抢银行?那里的钱肯定比这包里的还有价值!」一听到有人求救,何千璨瞬间目光炯直,视线瞬移至他手里紧抓的包包,伸手就想夺回。 男子见她想夺走包包,于是两人相互使劲,谁也不愿放手! 「给我给我!还不放手!你个死歹徒,你妈没教过你惹天惹地,就是不能惹女人的吗!」何千璨怒瞪他一眼,两人就这样在地上强拉猛扯的,对方也没有松手的打算。 不过,再怎么样,男人的力气还是胜过于女人的,那男人手臂一个使劲,把何千璨推了个仰倒姿态,趁势爬起来又想跑! 与此同时,何千璨视野一绕,瞥见了自己脚下的高跟鞋,当下立即反应,便脱下了高跟鞋,直接把跟尖处朝那人的头上猛敲下去! 瞬间,对方发出一声哀嚎,手上的力道似乎因为被攻击的痛,一时给松了手。 何千璨伺机朝他的头顶补搥了好几下,只见对方痛得将双手捂着头,原本想快速躲开她的鞋跟攻击,却不料,被她那一隻窜来的手掌,就这么掐住他的脖子,紧勒不放! 「包包交出来!这巷子里很快就会有人经过,到时候你也只能往派出所跑了!」何千璨威胁着对方,只见对方迟疑的表态,左顾右盼一下周围动态,或许真的担心等会儿有其他路人经过这里,届时就会被见义勇为的人给制伏住,肯定就不好脱身了。 一瞬思量,对方深怕在此耗下去,很可能会引来其他的麻烦,二话不说,包包也不要了,臂膀一个向外的使劲,便推开了何千璨! 他站起踉蹌的脚步,转眼间便匆匆逃逸,很快就隐没在大家的视线里。 待那人逃逸无踪之后,依依这二人赶紧衝上前,扶起了何千璨,不断向她表示感激的心情。 「小姐,真谢谢你!要不是你见义勇为帮我把包包抢回来,我这里头的手机与钱包就遭殃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呢?」依依深表关切的望着何千璨,对于刚刚的虚惊一场,也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的,好在我的高跟鞋挺好用的,拿来防身,正好派得上用场。」何千璨露出得意的一笑。 不过,她笑得太过于从容自若,虽说带点小喘,但以她那呼吸起伏的节奏,不像是刚刚与歹徒搏斗过后的紧绷情绪,虽然不知为何,但也没有引起旁人多馀的暇想就是了。 依依本质单纯天真,更是没细察到那边去,此刻心有馀悸的情绪,简直把她们吓坏了。 「小姐,你今天这么卖命的帮我抢回包包,我真不知道如何答谢你,要不我们请你吃个饭,正好今天有个饭局,你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当然好嘍,你可以叫我千璨就好。」她轻松般的微笑以对。 「嗯,我叫依依,这是我同事,小宣。」刚结交了新朋友,依依也很自然的敞开了心意,介绍了彼此。 何千璨以一个初次见面的生涩笑容带过,因为早在先前傅又笙的那场蠢饭局时,她就见过依依了,根本不需要重新认识。 好在一场见义勇为,也让何千璨顺理成章的与依依结识,更是名正言顺的搭上了跟她们吃晚餐的顺风车。 * 来到了一家义大利麵餐馆,这时何千璨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一见手机来电者,便表示自己有重要的电话要先接,于是就先让依依和小宣进去点餐。 何千璨接起电话,只听到对方一阵哀号,外加楚楚可怜的声调,不断地在电话里怨声连连…… 「小璨哪,你下手可真够狠的……我的头被你那高跟鞋给砸了一个窟窿,现在都肿成了猪头,你都不关心一下我吗……」话头那端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一副叫苦连天的样子,似乎很想讨拍。 「苏梓郎,对不起啦,我现在还有点事无法跟你聊,晚点我就过去啊,你先冰敷一下,擦点药膏,知道没?」 苏梓郎与何千璨同为商品开发部门的年轻业务,他的五官虽称不上帅气迷人,却也很懂得外貌上的扮相,基本的抓发定型,喷点海洋清新般的香水,穿着更是一等一的品味,再加上他带劲的演技与功力,可以说是部门里公认的戏精男。 他也没办法,男业务也是需要点本事,才能生存于不败之地。 「我说你啊,今天干嘛穿这么高的鞋子,明知道今天要来这齣,还不给爷换成平底鞋,爷都已经脑震盪到快要把你忘了,求安慰啦!」苏梓郎在电话中乞怜着,语调特别凄然。 「放心放心,晚点我就过去看你,只是我现在正好有机会和她们一起晚餐,顺便建立一下友谊关係,你也知道的,这戏不能只做半套嘛,听话啊,去冰敷一下。」何千璨轻声的安抚着对方。 「奇怪了你,我就不明白,你不过是要认识一个女人,大可直接跟她搭訕就好,有这么难吗?非得要这样兜一圈,连带我一起陪演,你跑得都什么戏路啊。」他不免抱怨她刻意这一场安排,是不是太过多馀。 「你也知道嘛,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靠创造来的。你想想,若是我刻意上前搭訕,通常以路人的直觉,会以为我是路边要推销的人,那不是躲得更远?萍水相逢的精髓你明白吗,如果能把萍水相逢建立在一个激烈的情况下,对方因此而加深对我的好感,信任度瞬间上升,唯有这样才能深得人心呀!好囉,先聊到这儿,我还得跟她吃顿饭、培养友谊呢!拜拜囉。」 她迅速掛上电话,以一个自信俐落的姿态,转身便走进了餐馆。 「卧操!你说萍水相剋还差不多,小璨你个死没良心的业务……」另一头的苏梓郎,被急促的掛上电话后,表示呜呼哀哉! 19披荆斩棘 何千璨进门之后,走向依依那桌的位置,视线一带,却发现同桌的不只有她们二个女人,还有一位看起来跟她们年龄相当的男人。 依依见她讲完电话进门之后,于是向她招了手,示意她过来一起坐。 「千璨,其实我们今天已经跟朋友约好了,正好大家一块吃饭,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朋友,阿健。」 何千璨回以礼貌性的微笑,表示初次见面的友善,说道:「我叫何千璨,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们,大家不用拘谨,我很好相处的。」 「阿健,我跟你说啊,我们刚刚遇到抢劫时,好在是她帮我抢回的包包,为了答谢她,我就顺便请她吃顿饭,你不介意吧?」依依热心的替彼此做个开场介绍。 阿健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男人,大约年近30岁,外型上并无特别吸睛的特色。不过,他才初见何千璨一眼,不知何由,那双没有管制好的目光一时搁滞在她脸蛋上,半晌有馀,接着又游移至她白衬衫下所透出匀称的上身,眸光流畅般的探索似的往下滑去,视线很明显的从她的胸前一路游至她的腰际处。 关于阿健那般审视的目光,何千璨的敏锐度也察觉到,直觉阿健的眼神让她浑身不适。碍于他是依依的朋友,她只能假装先忽略,姑且观望一下他的动机再说。 一会儿,阿健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没对何千璨有特别表态,接着他转向依依,露出洋溢绽笑,开始进入间话家常的模式。 「首先在开饭之前,依照惯例要来个前菜,你们听说没,我最近的魔术又更精进一层了,想不想看?」 「好啊、好啊,当然想看!」 「阿健哥的魔术表演最厉害了!」 依依与小宣这两个漫漾欢乐的女人,一听到阿健要表演他的魔术,两人不约而同的热烈表示,看来这一招很对她们的胃口。 接着,阿健挤眉弄眼,露出了一段极为迂回的表情,神秘又招风,彷彿要诱引观眾入戏,何千璨跟着陪笑似的一同观看他的表演。 显然地,这场饭局,阿健以一个譁眾取宠的方式,做了鲜明的开场,逗得在坐的女人无一不欢,简直是健达出奇蛋,三个愿望一次满足。 怪不得他叫阿健。 「阿健哥,你这次的魔术比之前更厉害耶,好佩服啊,你会得东西好多喔!」依依以崇拜的表情投望着阿健,很明显地,那是纯洁少女的景仰所勾勒出的笑容,只须一瞬,便能把她们的心,秒杀全收。 「对呀对呀,阿健哥什么都很在行,会变魔术,又会唱歌跳舞的,这么完美的男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了!」一旁的小宣也跟着附和,一看她那笑容,也是臣服于阿健的花招里。 何千璨从头到尾只当个配合的观眾,跟着她们开心陪笑、拍手叫好。整场用餐时间,从阿健的演出、讲笑话,更是几乎把舞台剧的说学逗唱,全搬上来逗乐这一桌的女人。 也真辛苦他了,要搞这些取悦女人的招数,他也是得心应手,更是用得乐此不疲。 何千璨心里默默地评估阿健。 过程中,何千璨还不忘观察一下他们彼此间的互动,当然,她的目光是聚焦在依依身上的,因为她的言谈举止,摆明就是被阿健吸引去了。 初步研判,依依应该是喜欢阿健这一类型的人。 糟,这情节不太妙。 她才刚答应要协助傅又笙成为依依的男主角,如今发现她眼里的星光,都在阿健身上闪呀闪的,只差他没现场直接告白,不然那一颗心,老早就被他掏了去。 思及至此,何千璨脑海里琢磨了几回……不行,要是依依被阿健给迷走了,她拿什么跟傅又笙交代? 要是她真的递出一张空头支票交差,傅又笙肯定会对自己写下一个天大的负评,何况她还需要他连续24天的协助,这下子后面的路,真的是在爬海军陆战队的天堂路了。 左思右想,她一定要从这场饭局里,找出一丁点对自己有利的办法才行…… 待他们间聊欢乐了一会儿,阿健表示要去上厕所,待他离开之时,何千璨也表示要上个洗手间补妆,二人相继离开座位,留下依依与小宣继续聊天吃饭。 俐落如她,目光从头到尾都在发出雷达般的探测,锁定阿健这个目标,她刻意展现出有意无意的姿态,来到男厕门口等待着。 不久,阿健从男厕里走出来,何千璨一见,便赶紧蹲下身子,低头在地上四处搜寻着东西,由于厕所门口的灯光太过昏黄,何千璨垂眸的视线也没留意到前方有人迎面走来,刚好撞上了阿健的膝盖。 「啊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前面有人,真的非常抱歉啊。」何千璨仍是蹲在地上,抬头向他道歉,诚心诚意。 「何千璨……」此时,阿健嘴里轻声喃语着,也不见有任何情绪,不过下一秒,他立马转了个心情,弯了腰身,对她为之一笑,说道:「你这身职业打扮,突显了新时代女性的美丽,俐落,却不带犀利般的柔美,婉约,却不带娇弱般的气质,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阿健也颇有文学涵养般的讚美,对此,何千璨嘴角轻轻一抽,如刮过一阵凉风似的,让她背脊肌肉一瞬绷紧。 她没有被阿健的这一段话撩到,反而浑身不舒服。 第一眼见他,何千璨直觉阿健这人花招太多,也不知道他的背景为人?但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得先把依依的心思给拉回来,才是正经事。 何千璨很快就收拾起刚刚的心思变化,转换了个微醺带媚的神色,外加饱含秋波的一记绽笑,说道:「我这才发现,像你这么多才多艺的男人,就连说话都好文青,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男人呢!」 「真的?你第一次见我就这么认为?」阿健收到了她的眼色,很快地,脑波进入了被迷惑的状态。 何千璨心里默语:很好,你成功走入了我的局。 何千璨轻点了头,带着谜漾般的微笑说道:「噢,对了,我的耳环掉在这附近了,我还没找到,要不你帮我一起找好吗?」 「别找了,掉了就算了,不过是一副耳环而已。」 「不行,那是我男友昨天跟我分手时,说是送给我的分手礼……我一定要好好的保存它,留作纪念……」何千璨语气显得落寞,一脸黯淡失色,很是无辜。 「你是不是傻了?男友都说分手了,还赠什么分手礼物?未免也太可笑了。」阿健嗤之以鼻,发表他不以为然的意见。 「可我现在感觉很孤单,只是想留着那一件分手礼物,有个怀念也好……」何千璨语调越说越凄凉,更显得令人不捨。 「不过是一副耳环而已,我送你一副吧,别找了,起来吧。」关于她神色间所透出的哀思,阿健似乎觉得她这一份执着,有点傻的可怜,也挺同情的。 20驱逐可能的男主角 初闻阿健表示要赠礼给她,何千璨脑筋倒是趁势溜过一计。 只见她幽思深锁,一副心沉无望,缓缓说道:「不一样的,每份礼物都有它的含义,你说要送我,可那能代表什么呢?没有特殊含义的东西,我一般都不收的。」 「你一定要特殊含义?」阿健皱眉不解,话说回来,以他平时对女人的了解,普遍都很乐意男人主动送些小东西给她们。如今只不过是一副耳环,她却还要有个送礼的理由? 这一点,阿健倒是纳闷了。 何千璨点点头,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回应。 「那我说是见面礼,这总可以吧?」 「不行的,我刚才也看见了,你眼里都是依依,我怎能收你的见面礼,那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何千璨一再推辞,也不知是欲拒还迎,还是真心拒绝。 总让人一时摸不着她的底。 「你有所不知吧?我对依依啊,只是虚荣心作祟而已,男人嘛,谁不喜欢被一群女人追捧的感觉?看着那些天真无暇的女人,对着自己拍手叫好,投以敬佩的眼神,那滋味,简直是一种不同境界的享受,只不过,再多的敬佩也会乏味,毕竟填补不了我内心真正的空洞。男人就是这么回事,喜欢有点被诱惑的滋味,又有那么点虚无縹緲,想让人揭开那层面纱,更让人想发挥天生的猎性,就像……」语意渐渐曖昧不明的阿健,刻意缓搁悬着。 「就像什么?」她倒是要见识一下这男人还能卖什么关子。 「就像你这种。」他微勾了唇边的弧度,谜之一笑。 阿健这段话,深入浅出,直言不讳的将自己的想法清楚说明,从他第一眼瞧了何千璨,发现她不是那种只会对着男人拍手叫好,甚至觉得她有那么点会让男人想探索下去的女人。 不过,初次接触阿健这人,以何千璨的敏锐度,早就能观察出他就那点小心机,花招也不过那几样,这样的男人对她来说,要处理还不容易吗? 见她微笑以对,轻挑了秀眉,同样的,也释出一股谜样般的瞳孔来回应他。彷彿是期待,又彷彿是放了欲擒故纵的神秘感,却什么都不说,更是不给他任何一丁点明确的表态。 「我看不如这样,见面礼你不要,追求礼总可以吧,反正你不也被男友甩了吗,要不要考虑一下?」阿健露齿一笑,目光释出简单的心思,就是纯粹被她散发出的韵味给吸引住。 「追求礼我可不敢随便乱收,我第一天才认识你,对你不甚了解,我要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拈花惹草的个性呢?」她温婉说着。 「我最多也只能算是喜欢被女人追捧拍手的感觉,拈花惹草这词儿,跟我可沾不上一点边。」 「可我以为你喜欢依依呢,刚才我在旁边观察的很清楚,她似乎也很喜欢你,如今你说要送我追求礼,这样似乎……不太合适吧?难道,你觉得依依她不好吗?」何千璨的话里,似乎步步都在诱他入局。 「就跟你说了,依依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看戏拍手的观眾,我图得只是她的掌声。她啊,对我没什么诱惑力。」阿健乾脆把话挑明说了吧,以免何千璨一直卡在依依的这一道阻碍。 一但遇到了有意思的女人,这时候的依依在阿健心中,可就真成了障碍物,巴不得赶紧踢开。 听到他终于坦承说出自己的想法,瞬息一掠,却在何千璨的心里透露了浅痕的奸笑,一道悠扬的胜利士气,散播在她脑海里,彷彿这一切早已旗开得胜。 厕所前,何千璨始终保持蹲着姿势与他对话着。可她刚才是带着手机来到厕所前,并将手机先置于身旁的地板,趁一面寻找耳环的同时,同时与阿健对谈的当下,早就偷偷的在手机上按了录音键。 与他对谈至此,直到阿健最后说出的那一句话之后,她又顺势摸了手机,这才切掉了录音键。 厕所前灯光幽暗,阿健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一丝异常,何千璨也在这场对话中,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结论。 最后,她只是朝他委婉而笑,没有多说什么。 待饭局结束后,大家开心互道一别,待阿健、小宣各自离开之后,何千璨忽然叫住了依依。 「依依,我有点事想跟你聊聊,方便吗?」 「好啊,你想要跟我聊什么呢?」依依天性纯真,对人一向不会多留点心眼,而今天这一场饭局,虽是多了一个新认识的人,却也不觉得有生疏感,反而觉得千璨很融入大家,也很好聊。 何千璨微微而笑,徐徐问道:「其实,我就想知道你对阿健有什么想法?」 「噢,阿健这个人嘛……风趣、充满新鲜感,还带给人快乐的感觉,和他走在一起,就好像什么烦恼也没了。」依依笑着回答。 「是吗?那你喜欢他这个人?」何千璨又接着试探性的问道。 「嗯,应该……算是吧,不过千璨姐,你要先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因为我觉得小宣好像也挺喜欢他的,我不想有那种女人为了争风吃醋,而破坏好朋友感情的状况。」 何千璨轻声噗嗤,不禁露出傻笑般的叹息,摇头不语。 「你笑什么呢?」依依看着她玄机似的语意,是一种吊诡的神秘感,让人很想拨开眼前这一道被洒落的薄雾,一窥细究。 「依依,如果像阿健这类型的人当你的男朋友,你会很乐意吗?」 「当然啦,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有趣的、可以丰富自己生活的人,不然还交什么男朋友呀?」 「你说得是找对象的条件,那是以你主观立场来看待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单纯以条件论来选择对象,很可能看得都只是表面而已?有时候条件只是一层华丽的外衣,往往会矇蔽了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一但真正脱去这层外衣之后,你会发现原来它是如此的华而不实,只能当作娱乐生活,却无法充当真正的感情。」 「嗯……会吗?可至少两个人在一起是快乐的呀,快乐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是两个人一起快乐?还是只有你自己在快乐呢?」 对于何千璨这么一问,依依倒是疑惑不解了,「不然呢?」 「我给你听一段男人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就会明白了。」语毕,何千璨将刚才偷录的那一段对话内容,播放给她听。 全程不过才1分多鐘,很快就听完了。 一开始依依全神贯注的听着,从他口中所言的那些想要得到掌声、被女人追捧的享受等等,尤其是阿健最后的那一段话:依依对他来说完全没诱惑力…… 听到这儿,就算没萤幕直播可以看,但语气上也听得出来,那是阿健认真在阐述自己的心声。 但凡纯真如白纸的女人,估计听到这里,肯定是心情也坠谷了。 依依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脸色滞愣了一会儿,瞬间,一层黯影覆盖,虽不至于感到悲伤,但总有挫折的情绪,让她一时无法接受。只因,她在阿健的心里,原来是被定义成这样的角色。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以条件论来选择对象,不过是穿上一层华丽的外衣而已,你只是忘了掀开看看他里面长什么样子,阿健这个人哪,心思难测,难道你认为一昧的替他鼓掌叫好,就是你所谓的快乐吗?」 依依沉默了半晌,将心情做了点调整,何千璨陪着她耐心的聊着,把女人心事都搬出来交流分享。 她这番苦心,动之以情,佐以感性来引导她的念头,无非是希望,帮傅又笙驱除那些随时可能会抢上位的男主角。 她用尽心机做到这样的程度,接下来,便是策划一场同欢会。 21怕沾了一身腥 晚间的聚会,何千璨发挥巧思,成功斩掉了依依对阿健的心思,正因为那一段对话录音,瞬间就把阿健拉到了负评。 经过这一次,依依对何千璨的好感与信任度,几乎是直线攀升,而她纯真无害的性子,当然一下子就对何千璨交心畅言,俩人也变得无话不谈。 与依依道别之后,何千璨看一看手錶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她接听后又安抚了对方,并表示等等就带个宵夜过去探视。 很快地,她开车来到了一处大楼住宅,按了门铃,开门的人正是苏梓郎。 见他拿着一包冰敷袋,撑在头顶上,明明是个规规矩矩的国家青年,配上清新有型的扮相,本该是一片光环前景才对,却犹如遇上了人生一大衰事,整个人像是连鬼都想遗弃的颓丧感,实在哀怨。 废话,平白无故的,被小璨唤来演一齣抢劫的戏码,本以为她只是做做样子就好,结果却来真的?高根鞋这就这么直接敲下去,他能不哀嚎吗。 何千璨瞧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苏梓郎揪着眉宇,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我被正义女侠半路袭击,你还笑得出来?良心何在啊你……」 「好啦,今天还不都为了要逼真一点,所以才用高根鞋的嘛。」何千璨给了他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 「我说你那鞋根有多高?」 「嗯……好像、大概有10公分吧。」她笑着说。 「10公分!你不但把正义女侠的角色拿去演了,还给我加戏,连女杀手的戏份都一併演了,你好狠毒啊,快还我命来……」他不免来个哭腔哀调,顺便还腾出另一隻空间的手,直接往何千璨的脖子掐去。 苏梓郎的性子本就活跃,浑身细胞跟个戏精出身似的,再加了点浮夸的演绎,反而更显得趣味十足。 「呃啊呵呵呵……饶命啊!」何千璨也跟着配合,释出求饶的意思,并且将手中的三袋宵夜,提到与他视线平行的距离,「你快看看这些能不能抵过呀?」 「我卖力演了一场抢劫戏码,你却给我这个当酬劳?原来我的劳力竟这么廉价,太失望了,唉……」苏梓郎只好委屈作罢,并松开了她的脖子,眉宇间的肌肉微微拧紧,表明了他无法接受这种回馈,接着又是一声哀叹。 「好好,我都明白,再演就浮夸了,让我看看你的伤怎样了,去沙发上坐着吧。」 苏梓郎没好气地吭了一声,只好头顶着冰敷袋,走到沙发上坐着,整个人瘫成半仰躺的姿态,就等人来安慰。 何千璨将宵夜先放在桌上,弯身瞧着他头顶上的伤……有点肿,但没擦破皮。 「还好不怎么严重,冰敷就能消肿了。不过今天多谢你啊,今晚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我跟依依几乎成了好朋友呢!」何千璨一展得意笑容。 「我觉得你脑子,偏离了正常轨道,明明自己也是个女人,想去搭訕人家还不容易吗?非得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身为你的共犯,我必须得好好了解一下案情。说吧,你要认识那个叫依依的女人,到底是为何?」凭他对何千璨的了解,她会这么劳师动眾的,肯定要策划什么鬼计吧。 「你明明知道,我被老闆罚了一个月的家务工作,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晚餐给小少爷吃,可我做得菜哪能吃呀,天天被摔碗盘,还得承受他脾气。幸好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遇上了一位饭店的大厨,可是,那位大厨虽说长得温柔俊雅,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外型,但他始终都没有女朋友,经过几次的接触,我发觉他是一个需要被栽培的人,为了要让他这一个月可以帮我做菜,我已经应允了他,要撮合他与依依。所以这一切,才会这么的周折。」她叙述了一下事件的首尾始末。 闻言至此,苏梓郎一度露出诧异不已的表情。 「不会吧!你还身兼月老的职务?想不到你业务范围这么广泛,连这事都给包办了!话又说回来,他一个男人连追女孩子都需要靠你来帮忙,这样的男人早该放水流了。」 「不,我就要帮他。」何千璨信誓旦旦的回答,没有因为苏梓郎的妄下定论而选择放生傅又笙。 一眼瞥见小璨那眼神,坚定不移的自信程度,果然是身为业务的标准精神。 「小璨,你想没想过,万一没帮成,反倒自己沾了一身腥,人家会不会反过来责怪你?更何况,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强求,喜不喜欢一个人的关键往往是那一瞬间的事,这你要怎么帮?真要硬生生的凑成对,反而坏事!我看你就别介入了,这不是个好差事。」他忍不住要多唸她一句。 他了解小璨的性子,在工作上,她总是喜欢喊喊创造机会的口号,彷彿所有的机会都可以从她手里凭空捏造出来,可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自然而然,有时候越是刻意而为,初期看到的效果也许是顺遂的,可后头呢? 但她,总是忘了把非预期中的情况考量进去。 苏梓郎虽也年轻,但他看事情的角度与小璨不同,他们俩在工作中的相处下来,也算是知交多年,又怎会不了解她的做事风格。 知道何千璨没想那么多,她总说凡是事在人为,很多事情是可以靠创造出来的,就如同她设计了傅又笙来安总家作菜,以及让他来替自己揹负这个责任;现如今,彼此还能达成交易条件,连月老的职务她也包办了,真不知她后面还能做出什么丰功伟业的大事来。 「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业务能力?我这也算是一种挑战,挑战一个不可能的任务啊,其实我也就试试看的心态,即便最后失败了,我的角色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桥樑、媒介而已。再说了,这世上的媒人哪还有包生子的呢?不信你看看,所有大庙里的月老,就算你拜得勤,同时也顺利找到好对象,可他没也包准幸福啊,是不是?」 她眉心轻轻一皱,为自己找了一个既合理又能说服人的答案,更不觉这样做有哪里不对。 「我是怕你捅出马蜂窝,最后被螫了一身包!但……我看算了,反正你刚也说了,他连追女孩子都这么弱,要是最后失败了,顶多把失败的理由归咎于他太逊,推得一乾二净倒也还好。」苏梓郎原先是担心她的一番热心帮忙,弄到最后自己没有功劳,反而还被双方怪罪跟埋怨。 不过,希望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 「我相信我可以的。」对此,她信心满满,毫无畏惧。 「总之你记得,弱者之所以会失败,理所当然都是自己的问题,没有理由怨别人。这些你得跟那厨师说清楚。」他不免叮嚀了一句。 「你放心吧,我何千璨是一位业务身兼情场高手耶,别那么小瞧我好不好!」她扬起了得瑟的笑容,还不忘替自己加冠一个美名。 苏梓郎不禁嘴角一抽,嗤笑出声,就一副笑死人的表情吐嘲她:「说自己是情场高手的人,往往都不怎么幸福。就说说你男友吧,我就没见过他几次来找你,你们多久没约会了?他都忙些什么?」 「他在家里忙着照顾妈妈,总是分身乏术嘛!放心,你很快就能看到我迎接幸福的时刻嘍。」何千璨以一个篤定的自信,对他眨了个微笑的眼睛。 只是她这个笑容,彷彿从眼底就已透露了复杂的心情,却不难看出她是刻意端着笑容来掩饰。 这一瞬的异常,似乎已经被苏梓郎捕捉于眼底,直觉小璨刚刚那个微笑,不是只有单纯无奈而已。 不过,他没有过多的揣测。以小璨的智慧,凡事落在她手里,应该还不至于太失控才对。 22:爱心餐盒 自从与何千璨达成互助协议,傅又笙在每天工作之馀,趁下午厨房休息的时段,由于料理总会有剩馀的食材边料,这些食材仍旧完好,但也不会再次使用了,于是决定善用这些边料,拿去炒了几样简单的家常菜,并打包成外带餐盒,等到傍晚五点多的时候,再私下拿去厨房后门通道,与何千璨碰面并转交给她。 傅又笙与何千璨的下班时间本就互搭不上,他无法天天前往安总家做菜,权宜之计,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了。 「啊厚!阿笙你这小子,被我抓包了吧,每天都在做菜偷偷打包,原来是跑来送爱心餐盒啊!」 上次那位替他感到悲悯的厨师大叔,每每看到傅又笙忙完一个段落,总在下午空档期间,还炒了几样菜色装成餐盒,看起来就是在做暗渡陈仓的事情。于是心生好奇,乾脆也趁休息时段,偷偷跟在傅又笙后面,想窥探一下他都干什么去了。 俩人私下送餐交易的行径被厨师大叔给撞见,傅又笙回头看是自己人,没多想别的,只是轻松回笑说道:「福哥,你没事跟踪我干嘛?」 「来看看你每天把这些边料都弄到哪里去了,想不到你照顾女朋友都这么周到,就连空档时间都不放过,原来是替她准备晚餐啦。」福哥表情尽是笑得曖昧,当然也要趁机亏一下阿笙的行为,毕竟恋爱中的情侣,谁没有过这样为对方的三餐着想呢。 「不是啦……她不是我女朋友,你误会了。」傅又笙一脸愣怔,赶紧正经的解释。 「都做爱心餐了还不是喔!我看你天天都在准备,这不是女朋友是什么?小三吗?看起来也不像咧……说你这小子连元配都没有,小三就更不用说了。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公开啊?」福哥的脑袋里揣摩各种可能的身份,可又觉得似乎都不太可能,才直觉他们应该是不好意思公开。 面对福哥这样的误解,何千璨不免挤出了尷尬的微笑,当然她也必须否认这种莫须有的事情。 「师傅,我跟他确实不是这种关係,你真的误会很大,这些餐盒是我拜託他的,只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忙而已。」 「奇了,我印象中你曾经跑来厨房,当时你还答应我说要跟阿笙在一起的,所以我才让你跟他碰面的,怎么现在又说不是男女朋友,明明我看阿笙这小子在准备餐点的时候,既认真又专注,这是恋爱中的人才会出现的行为啊,说你们没在一起,不可能吧?啊是当我三岁小孩没谈过恋爱喔!」 福哥除了调侃之外,当然也配上了一副探听、挖掘八掛的热度,更是不忘搬出何千璨当时跑来厨房时的动机。 听到这里,何千璨的嘴角更加尷尬一扯,不知是否有更好的解释,才会让福哥不再漫无止境的瞎猜下去。 旁听福哥与她的对话,顿时让傅又笙头上冒出许多问号,也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为什么会有何千璨答应福哥要和自己在一起的这种桥段?他们那时候根本就不认识。 何况他对何千璨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他的心里,只存在依依一人。 此时,他将眸光投向何千璨,半懵半恍的问着她:「你们说些什么,为何我听不懂?」 「没事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是当时为了要让你出来见安总一面,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编了一个理由,所以才能顺利见到你嘛……」何千璨合理的解释着,虽然她脸上掛着微笑,但能看得出来,她确实也是因为当时逼不得已的关係,才会这么做。 也不知何由,经她这番解释,傅又笙的表情有些滞愣,也有些淡淡的不悦,但情绪依旧一如往常的温徐,只是突然间心生些许的质疑,「我发现你……似乎很喜欢编谎言的样子,尤其是为了达到目的,好像都会不择手段?」 何千璨牵强淡笑着,面对他这个疑问,自己也没多想,更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只好简单的回应:「我当时也是情非得已的嘛,你就别放心上了,这些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傅又笙看着她迎来心虚般的微笑,也不知是没来由地,还是纯粹自己的心里作祟,总觉得好像随时会被她矇骗了什么一样。 虽说,他一向是最讨厌被人家欺骗,每每自己喜欢的女人总把他的牺牲奉献,当成了获捞享受的对象,结果往往都演变成他帮别人养女朋友,依旧是摆脱不了男配的身份。 只是过去被女人利用的经验,不自觉的就把何千璨与利益联想成一块,这让他一时產生了不好的感受。 加上这阵子,他接触她的次数甚为频繁,远远超过了依依。总似乎让他有种错觉,认为何千璨可以轻而易举的给予承诺与保证,即使那些承诺对他而言,听起来都带着不可思议的成份,不自觉心生这样的质疑,难道是因为有手段的女人,都会显得那么地自信满满? 「那个……关于我与你之间的互助协议,你不会骗我的吧?」傅又笙刚刚浮闪的那些念头,但愿那样负面的猜忌,只是因为还不熟识她的关係,而非是质疑她的人格品德。 于他心里,只是不喜欢又被女人给利用了。 「绝对不会的,你相信我一回,好吗?你就大胆的放一百个心,我说到就会做到,肯定不会欺骗你的。」何千璨此刻依旧是那一副永恆不变的信誓旦旦,又对他祭出一股安心的微笑,彷彿施了迷幻咒,让人容易卸下心防。 「假如你真的欺骗了我,我就……」傅又笙原本打算来个跟她绝交这一类的回答,但想想又觉得似乎太过幼稚,才就此打住,没接着往下说。 「你就怎样?」何千璨仰视着他,忽地迎灿生暉,那神情中的笑意,分明就是在赌他说不出什么厉害的对策。 「我就……就……」傅又笙脑回路还处在思路的转折上,前后不到一秒,倏地听到眼前一声尖叫! 这时…… 「哇啊!老鼠、老鼠、有老鼠啦!牠牠牠——爬到我脚上啦!」她低头一见,简直震骇了瞳孔! 此时,她的小腿上,正传来一道被细尖的小爪儿攀爬的触觉,挟带着一团毛绒的贴附感,瞬霎间,惊惶失色。 别忘了,他们身处在厨房后门出入口处,老鼠自然是这里的常客了。 23不要放我下来 正因为厨房后门置有厨馀收纳桶,偶有街鼠窜进窜出的,随着嗅觉鑽来此处觅食也是常有的事,不料这隻老鼠,竟这般神不知鬼不觉,跳到何千璨细白的小腿上。 黑毛街鼠的四隻触爪,以及营养满分的肥腴身躯,就这么地紧贴她小腿的皮肤上,换作旁人,谁不吓死? 当下一阵惊惶失措,下意识的神经反射,便是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用最快的速度远离地球表面! 是恐惧的力量驾驭了她失控的情绪,眼下不顾一切的她,双脚一蹬,那动作俐落的像是瞬间装上了超级弹簧,就这么地弹跳到傅又笙的身上! 弹跳到他身上也就算了,此刻更是顾不得形象,穿着窄裙的她几乎是把大腿一字拉开,双脚直接缠掛在他腰际边,呈现了一幅双腿跨腰的姿势…… 先别说她那双腿夹得有多紧,为了可以撑住自己不会滑落下去,她的一双手臂就这么顺势的环抱在傅又笙的肩颈上,紧紧抓牢,丝毫不敢松手。 这一端,傅又笙被她这股扑上来的力量,一时之间,身子来不及承受她的重量,踉蹌不稳的脚步,差点也跟着重心失衡! 幸好他平日里都在厨房磨练粗重的工作,为了同时稳住俩人的重心,下意识便将双手顺势的环扣在她纤纤细腰上,彼此正面相迎,画面虽然惊魂,却也十分亲密。 「是老鼠、是老鼠!牠在我脚上!快快快……你快点把牠弄走啦!」何千璨一度慌乱无章,不停的拨甩着两隻腿,一心只想快点甩掉那隻老鼠! 老鼠有没有被甩掉,她是不知道,但高跟鞋却被甩出去了。 她超怕老鼠的。 此刻,何千璨腾空夹掛在傅又笙身上,加上她的慌张,两人身子摇摇晃晃的,一度又让他重心失衡,于是扣在她腰间的双手,却抓得更牢。 「何千璨,你别乱动!我会站不住脚的……」这时,傅又笙哪还管得着老鼠的死活去向,现在只求何千璨不要再乱动就好。 「傅又笙!快快快、赶紧把牠拨掉啦!牠跑掉了没?跑掉了没?」慌乱无度的她没有松手,仍旧紧紧掛在他身上。 「你太沉了,快下来,我撑不住啊!」傅又笙觉得以她这样的姿势,除了太过亲密之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特别难为情。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放我下来!拜託……」仓促之馀,她的脸颊也顺势的依附在他颈部旁,也许是太过慌张,才抓得更紧,如此贴身零距离的接触,反而让傅又笙一时怯涩,明明害怕老鼠的不是他,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手足无措了起来。 其实他也慌,这情景,他竟不知如何把她从自己的身上赶下来。 「你别这样子,快下来,行吗?」傅又笙为了撑住她全部的重量,双手必须牢牢扣着她的腰,害得他原地怔愣了半晌…… 现在很乱耶,到底该怎么办啊他? 与此同时,旁边的福哥直击这一幕,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简直是看得火辣辣啊!还忍不住露出訕笑的表情,自言自语地说着:「啊欧欧欧!怎么辣摸的精彩,才刚开始而已就吃这么辣,这个阿笙啊,生平第一次春天造访,我要帮他记录歷史性的一刻才行!哈哈哈……」 福哥赶紧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迅速的拍下他们这一幅跨腰相搂的姿势,过程中还左右移动自个儿的方位,就为了乔个最佳取景位置,一连拍了好几个角度,打算帮阿笙留住这一瞬美好的韶光当作是记念,猜想阿笙一定会非常感激他的! 何千璨这一端,光是那隻误爬腿上的老鼠,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完全没发现自己被旁人拍了照片。 没有多馀的冷静去思虑当下的处境有多冏,至少她感到相对的安全。 反正她没打算松手就是了。 「拜託不要把我放下去!求求你……」反正她现在最迫切的渴求,只要有一刻能让她离开地球表面,就等于摆脱那隻老鼠了。 「但你不要在我身上乱动乱蹭啊……」他也是无奈,瞧她平时稳健的自信跟风范,全都崩解似的,眼下的他哪敢把她放到地面上。 不过,何千璨确实没接收到他弱势的抗议,只因她吓傻了。 「你快帮我看看,老鼠跑了没?跑了没?」何千璨紧绷的神经,外加急促般的呼吸频率与气息,是那么近距离的贴在傅又笙的耳际旁,搞得傅又笙比她还紧绷…… 他皱着眉宇,倒有几分的为难,只因她这姿势与他贴紧相缠,实在太尷尬了。 「老鼠早被你吓跑了好吗……何千璨,我已经快没力撑住你了,你可以下来了吗?」 「真的?你确定吗?」那么惊悚的情况下,何千璨根本没馀暇心思想到自己有多失态,一心只想确认老鼠跑了没。 「你真的已经把牠甩掉了。」语气温润如他,双手却抱得很酸。 「那那那……那你再检查一下地上,还有没有别隻老鼠?」何千璨只想再度确保自身的安全。 「……我确定没有了。」能怎么办,在还没经过她的同意下,他可没那勇气与魄力将她放下,只能硬撑着。 「啊哟喂呀,就在那边啦!刚才那隻老鼠又跑回来了!」此时旁边忽地岔入一个声音,手指还比着傅又笙的脚边。 发声的人正是福哥,旁边看戏也就算了,手里还忙着拍照,重点是一看到傅又笙打算放她下来,突然玩心发作,就想捉弄一下他们二人。 「什么啦!牠又回来了吗……」一听到又有老鼠出没,何千璨才刚松懈的戒心,接着又绷紧了肌肉,在他身上掛得更紧。 这下子,她大概没有意愿下来了。 傅又笙愣了又愣,目光落在地上迅速扫视了一圈,根本没看到老鼠,于是他抬眸一瞥,才撞见了福哥的表情,根本就是在窃笑! 「福哥你添什么乱啊……」傅又笙无奈的咬着牙,齿缝中都有一股叹息,悠缓而吐。 都这种状况了,他竟还在那边逢场加戏,喧闹逗趣? 「你女朋友都搂成这样了,你捨得放下喔?」福哥笑里的昧意,可以说是意犹未尽啊。 「不是,就说了她不是。」他急着解释。 「你脑筋要不要这么死啊,就算之前不是,现在是就好啦!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不,她真的不是我的——」话未说完,他的手、他的腰撑得好酸,于是先喘个息,换个气。 与此同时,何千璨的焦点全放在环顾四周的地面,压根儿没在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傅又笙一方面感到撑不住,侧眼一瞥,只见她的大腿因为短裙上捲的关係,几乎露出了一大截白晰的光景,此刻,直觉要顾及到她的形象与维护,终究决定把她先放下来。 原先环扣在她腰间的双手,一把将她扶正,待她站稳后,接着转身去拾起散落的高跟鞋,并拿到她面前交给了她。 「鞋子拿去吧,还有,你的……」他将目光落在她裙上露出的那一截大腿光景,眸中透出的难为情,貌似在提示她:「你的裙子拉好一点。」 何千璨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低头乍见短裙歪得离谱,这才惊觉失态,便赶紧往下拉了回去。 傅又笙拧着眉宇,心生惻悯,顾虑的视线一度移至她的裙下之处,这才发现一件事…… 「你的小腿好像被老鼠抓伤了,记得要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餐盒你先拿去吧,我要上班了。」 对于刚刚的窘态,傅又笙没特别表示什么,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一句简单的叮嘱,轻描淡写的转身,便回厨房上工了。 24有图有真相 商品开发部办公室。正值上班时间,何千璨被安总唤去会谈室一趟。 沉凛作默,一袭深灰西装的安总,坐在办公椅上,目光一如炯锐的凝视着她。 「miss何,你报告一下,最近c区的营业额比前一季的销售落后了三成,你这工作是怎么做的?」安总摊开了桌上一份资料报表,肃穆的神情下,又是一副不悦的质问。 何千璨伸手接过那一份报表来看,上面的数字确实是下滑了。 「安总,这我可以解释。」 「不用跟我讲过程,我只看结果。」安总面色依旧是闻风不动的冷酷。 「非常抱歉安总,这是我的失职,可这也是有原因的……」何千璨欲解释着,却又接不下话。 就拿良心来评理吧,以当前的阶段,她除了白天的工作,一下班还得赶去傅又笙那边取晚餐,再带去安总家把小晋的伙食安顿好,除了被当成外送,还得兼任看管功课一职;等这一切处理完毕,往往也弄到晚上10点了,这才是她真正的下班时间。 就连下班也没轻松过,她还有提案报告要赶、会议资料要准备,一大堆的时间全被公事给佔去,况且,这些事情太过杂琐,也让她的工作效率明显降低。 「miss何,明天交一份提案报告,说明改善方案。」安总冷冷说着。 「是……」何千璨只能默默接下这个命令,只是她显得有些吞吐,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困难?」 「安总,我已经连续10天没休假了,明天可以让我请个假吗?」她小心翼翼的稟报。 「你休假要做什么?」安总漠然提问,不带其他质疑。 「我想要陪陪男朋友。」何千璨回得也直接。 「好,准假。」 「蛤……?」一听到安总的回答,反而让她怔了一下,居然就这么乾脆,准假了? 那前面安总的表情还一副「你说什么我一概不予接受」的姿态,害她捏了把冷汗,还以为会得到被拒绝的答案。 毕竟这一阵子,连私人时间都被夺去当公事使用,难得能放一天的假,她总算能缓一缓紧绷的生活步调了。 * 厨房工作忙到一个段落,趁休息片刻的傅又笙,紧接着准备炒点小菜,一旁的男厨见他如此认真,间暇之馀,不免藉机说长道短、套个八掛一下。 「笙哥,你最近女人缘一下子突飞猛进了,我有没有看错啊,你女朋友竟然这么正,身材又这么好,就连大腿都白白嫩嫩的,是不是要闪瞎我们这些单身狗啊。」仁魁与傅又笙差不多同龄,原本在旁边休息,拿起手机随意瀏览着社群网站,却意外看到了一条目前正火热当头的动态,上面还附加了好几张照片,瞬间成为朋友圈万眾瞩目的焦点新闻。 因为,对傅又笙的朋友圈来说,无疑是震惊四海的消息了。 犹见仁魁投射过来的表情,那副窥覬的模样,搞得傅又笙一脸纳闷,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暂停手边切菜的动作,疑惑问道:「我哪来的女朋友?」 「嘿!你可别否认啊,不就是这个巴在你身上的正妹吗!看看你们两个,都抱成这样了,而且还是在厨房后门欸,说你们,约会干嘛不去楼上订个房间,好好嘿咻一下,偏偏跑来后门搂抱成这样,不嫌油腻喔?」 仁魁曖昧般的訕笑,顺手把自己的手机屏幕递到他面前,看看他们偷偷约会时所流露出来的照片。 傅又笙接过手机一瞧,这些照片正是昨日何千璨遇到老鼠的事件,当时的她出自于本能反应,一时想找个地方躲,结果就跳到他身上的动作,却被一旁看戏的福哥给拍下了好几张! 福哥发佈在自己的社群网站,标题居然还下了这一段: 「有图有真相!狂贺我们的笙哥,终于要迈向『夜夜笙歌』之路了!留言按讚破百,就抽出一位幸运儿,免费招待一道大厨的私房料理!请大家快快按讚留下祝福!」 写成这样就算了,就连发文的最底部,福哥还不忘标籤一句:「分享幸福、分享爱,让爱发光,脱单不荒。」 这都啥……?真夭寿。 眼看这些标题落款,还搭配些乱七八糟的照片,顿时,傅又笙的目光瞬间束紧,盯梢屏幕上一张张的照片,指腹上的焦躁不安,跟着一路滑阅,而这些照片竟然什么角度都有,不知情者,还以为他是某某当红艺人在路边跟女人约会,不小心就被狗仔偷拍下来,才被公诸于世。 要命了这些。 别说按讚人数持续增加中,就连底下的留言数,已经堆到90多个了,这篇动态与照片是昨日发佈出去的,才经过短短一天的时间,让他瞬间在同事朋友圈里,喧起一片哗然声! 就连他的亲戚不管远亲近邻,全都热列的参与留言,还问他几时要带女朋友回来给家人认识? 可……社群网站正上演着这些火辣热烈的事件,为何他竟没发现,完全状况外? 对了,他昨天忙到晚上11点下班,回家也只是洗个澡就去睡了,累了一整天,根本也没心思去打开社群网站阅览最新动态,所以才不知道这些被偷拍的照片,老早就被福哥发佈出去了。 目光紧瞅这一条动态的热烈程度,他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就连僵化的下頦也几近崩坍掉落。 「都搂成这样了,还说不是女朋友?平时看你这么老实,原来都是惦惦吃三碗公的嘛!你也太能藏了吧,连我们大家都矇过去了,不简单喔。」仁魁又继续揶揄他。 傅又笙滞愣了半晌,将思绪赶紧拉回,不行!当务之急,应该要让这些照片速速消灭,最好是整篇发文都删除! 但他无权删除别人发佈的动态讯息啊,这该如何是好? 「误会误会、这是误会,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该怎么解释啊……?完了完了!我的依依……这下子是不是完了,依依会不会也看到这个贴文……」此刻,傅又笙整片脑子都是依依的影子,万一这些照片一直转发分享,迟早会让他原地死去的! 「谁是依依?」 见他喃喃碎语着,神色忧思,看起来不太喜悦,还以为他现在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让仁魁不禁想来了解一下,这里头有什么不单纯的内幕是他错过的? 「依依才是我喜欢的人,她才是我属意的女朋友啊……照片里的情况纯属误会,我要去叫福哥删掉!」 傅又笙匆促的将手机归还给仁魁之后,转身就去厨房的另一区找来福哥,打算灭火,万一这样延烧下去,那么他与依依之间就真的就没戏唱了。 步伐匆匆的从走道绕至另一区,一见福哥正在低头滑手机,一看就知道在观赏这一长串的留言内容,看得他嘴角不停的在窃笑,表情开怀的程度,简直是大呼过癮。 「福哥,你快给我删掉网路那些东西。」傅又笙当下心急,根本没在乎福哥的表情有多畅所欲为。 「删什么删?你小子艳福来了,都不懂得好好把握,看你平时追女孩子就没一个有好结果的,现在有人愿意上门了,干嘛不直接顺水推舟啊?」此时,福哥倒也想搬出前辈训话的姿态,以他对阿笙的了解,他这脑筋,实在也该抽一抽鞭子了。 「不是啊福哥,你昨天也是目击证人,她只不过是被老鼠吓到的关係,你还给人家偷拍下来大作文章,你不要乱害我,我追依依花了多少的心力,你这些照片会害死我的啦,赶紧全部删删掉。」他心急,一心只想让这些照片立马下架。 「你口中说的那个什么依依,我见都没见过她来找你,反而是那个……何什么来着?啊对,何大美人,她来得这么勤,你们俩一看,郎才女貌,登对的嘞!要是换我来选,当然是选她啦。」 「我跟她不是那样的关係,她只不过是……唉算了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反正你把贴文删除就对了。」傅又笙明明想解释这层关係,但又忽然卡住,不擅表达的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明才能简单又明瞭。 「她只是什么?接着说啊。」福哥将话搁在这个点上,他哪里会放弃身家调查的机会。 「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係而已,其实也只是互相帮忙的事情,没什么的。」 「原来你们之间这么精彩,连互相利用都来了,所以说你每天煮饭给她吃,那她给你什么好处?」 25鬼心思 「也没什么,就是帮忙撮合我跟依依啦……」傅又笙说到这里,语意显得吞吐,他才不敢明讲主因就是自己太逊,连追女人都要人家出手帮忙一把。 「又是依依,在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唾手可得的对象吗?干嘛偏要执着一个看不到、摸不到的人咧?你啊,说好听点是执着,说难听点,是执迷不悟。」福哥也有50来岁了,走过了大半段人生,看得他忍不住想出手点化一下这个木头笙了。 「你别管我执着什么,我不想因为这些照片影响了我与依依之间的可能。更何况,这些照片太过亲密,也会影响何千璨的名誉吧?总之,你赶紧删除,免得夜长梦多。」傅又笙坚持一定要让他删文。 听到这里,福哥实在没法再听他囉嗦这种无谓的坚持,于是问道:「你知道缘份是怎么来的吗?」 「不就是时机到了,自然就来了吗?」傅又笙当下没多想,直觉亦是如此。 「那是你脑子简单,才会这么认为,说起这个缘份啊,不是等时机到了才有,两性专家不是有说过,想要有一段关係的开始,就要先有互动跟交集,接下来才有搭起缘份的机会啊,就是因为有了互动,缘份才会牵在一起。你看看,新时代的缘份都这么前卫了,也不必讲究时机,一切都是靠人为的,你听没听明白啊?」福哥讲的沾沾自喜,还觉得自己悟出了一条人生大道理,连嘴角的笑痕都拉得特别开,颇为得意。 虽说,福哥偶尔说话不太正经,但好歹也常常更新人生哲理。 当然,歪理也是有。 「照这样说来,我跟依依也有互动,我跟她更应该有缘份才对。」傅又笙没弄明白福哥的意思,以他的直觉认知,也可以作此解读吧? 「傻逼喔,你跟她算什么互动,不就你一个人从头到尾在那边唱独角戏吗?互动也要有互相啊,啊你跟何美人不就常常在做互相的事?你帮她,她帮你,看看这是多么良性的互动,所以才会建立起你跟她的缘份,这多难得!但是也要好好把握啦。」福哥把人生哲理说得简洁扼要,还点出了盲点。 说得这么简单明瞭,傅又笙到底是悟出了几成? 见他若有所思的点了头……须臾,眉宇便揪成一块,貌似又有些恍然大悟,还是说半懵半懂?反正那表情没人判读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可我喜欢的人,还是依依。」他仍旧坚决这个答案。 闻言,福哥忽有一股衝动,很想拿出瑯牙棒,殴打他一顿再说。 对于傅又笙无谓的坚持,看在福哥眼里,他真的很想为他做些可以转变人生命运的推手,至少以旁观者的角度而言,他心底直觉认为,阿笙与何千璨更为般配。 福哥原本还想接着说些什么,这时,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是傅又笙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何千璨打来的,接着视线又移到墙上的时鐘,已经来到下午四点多了。 糟了,他还没把餐盒准备好。 「喂,傅又笙,我待会儿五点要过去拿餐盒喔,你已经准备好了吗?」何千璨先在电话中告知一声。 「喔,就快弄好了!」听得出来傅又笙急匆匆的语气,因为他慌啊,厨房的工作到了下午,也仅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可以休息,他却为了社群网路的照片事件,急着跑来找福哥处理,结果还没处理完,思绪一时被他牵走,连正事都忘了办! 电话掛掉之后,由于傅又笙赶着回去做菜,关于删除贴文的事情,只能暂且搁着,心想晚点再来处理也行。 一会儿,他完成了四样家常菜,分装在四个小餐盒中,并将它们叠放在提袋里,而福哥当下间着也是间着,从旁观察他做菜的过程,便默默的思索着。 直到他最后放入提袋的动作,忽地,福哥脑门瞬间一蹬,便蹦出一个念头来。 这个念头,或许掺了点实验的性质,却也带来了刺激感,毕竟生活中还是需要添上新意的点子,才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思及至此,福哥的嘴角抽了抽,似乎在压抑着太过明显的喜悦,而那双眼睛的目光,更是露出难得一见的邪意,明明是中年大叔的年纪了,还露出这样的笑容,不免让人觉得有鬼。 不过,傅又笙哪有间功夫去发现福哥的表情有异,眼下的他只专注在准备餐盒的事。 傅又笙拿了提袋,转身正欲往后门方向走,此时福哥像是忽然有事,轻声叫住了他:「等一等啦,阿笙,你这些餐盒只用提袋装着,也太粗心了吧!」 被这么叫住,他回头一愣,「嗯?」 「我是说现在都12月了不是?外头天气冷,你用提袋装着,里面的菜一下子就冷掉,不好吃啦!我印象中仓库的杂物柜上有个保温袋,也可以保温比较久,去拿来用吧。」 「喔,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傅又笙先将提袋放在桌上,便转身去仓库一趟。 见他暂时离开片刻,福哥赶紧从堆放杂物的桌上,随手撕下了一张便条纸,接着又拿了笔,速速的在上面写了一段文字,写完之后,他发现傅又笙从仓库那端走回来了。 此时,福哥眼明手快的将便条纸抓握于手掌心,顺势将便条纸隐藏于身后,全程动作流畅无阻,丝毫没被傅又笙察觉到他这些怪异的举动。 其实,傅又笙一向头脑简单,根本也没留意到福哥那边去,当然也就没发现什么。于是他把刚刚的餐盒都移到了保温袋里装好,就在他要把拉鍊拉上时,这时福哥不知干嘛,忽地讶异一呼,同时另一隻手还指着傅又笙后方! 「阿笙!你看后面那是什么!」 一声突如其来的么喝,就当下的反应来说,便会被指令牵着走,傅又笙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顺势转头一望…… 26推手酿成嫌隙 转眼一瞬,福哥把刚刚藏身后的便条纸,俐落的塞进保温袋里,迅速无痕的将拉鍊拉上! 此时,傅又笙转头看了又看,目光在后方绕了一圈,根本也没看到什么。 「福哥,要看什么啊?」 福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眨啊眨,试图看清眼前的画面,尔后才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忽地又自嘲一下,这才乾笑了几声。 「哈哈哈……原来是我飞蚊症的毛病又犯啦!害我以为你身后飘来了一隻特大号的蚊子!差点吓死我这弱不禁风的心脏啊。」 「拜託,蚊子能有多大隻?至于这样反应吗?」傅又笙小小的抱怨着,因为刚刚福哥那样的反应,确实浮夸过了头。 「嘿唷,你也知道啊,年纪大了,飞蚊症要是恶化了,小蚊子也会突变成大蜘蛛,你别不信啊。」福哥也很能瞎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只能出此下策。 「那你要定期去追踪一下,以免眼睛坏了,世界一片黑暗就遭了。」傅又笙继续被牵着走,还挺认真在关心福哥的眼睛。 只见福哥露出乾笑的表情,还有那么点做贼心虚的味道,但傅又笙天生没多长心眼,虽说对于福哥这等诡异的表情,感到有些纳闷不明,但也没心思去探讨。 「这个你放心,我还想要多看看这世界上各种晒恩爱、放闪的画面,闪到我视网膜剥离也值得啦!」他接着又怪笑了几声。 怎么看,都觉得福哥前前后后的举止,除了怪异,还有那么点不自然? 这一点,不禁招来傅又笙质疑的神情,更感到匪夷所思,「福哥你是不是有事?看起来不太对劲,有点问题……」 还不是想看你哪一天用恩爱来闪瞎我的眼睛……福哥心底冒出了这样的声音。 「别浪费时间抬槓了,等等还要上工,你还不快点去送餐给人家。」福哥不想再跟他讨论下去,只好先打发他走。 也对,现在时间已经5点了,傅又笙加快脚步朝厨房后门走去。 * 厨房的后门一打开,外面一片空地,是运送食材的货车暂停处,此时,空地区停有一辆银色的小轿车,驾驶座里的人,正是何千璨。 她一见傅又笙从后门出来,手里也提着餐袋,便转向副驾驶座的人说道:「均承,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下去拿个晚餐,马上就回来。」 均承轻嗯一声表示收到。 何千璨下车之后,走到了傅又笙面前,便将餐盒交到她手上,俩人似乎只是嘘寒了几句,片刻间的说笑,那神色,从车内的玻璃窗看出去,均承看得很清楚。 或许那只是简单的对话互动,在车内也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均承第一眼见到傅又笙的外型条件,却不禁让他微瞇着双眼,眼瞼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这个男人,温润般的气息,如沐薰染,他所带来的清新感,即便他不笑,也能感觉到他如羽缎般的柔和,彷彿是一阵清风彿过的脸孔,那顏质,可以说是一股自带疗癒的天赋。 同时,也是让人莫名不安的威胁感。 没多作停留,傅又笙把餐盒交给了她,两人互道再见后,他便回头进去工作了。 何千璨回到了车里,顺势的将餐袋搁置于后座区,并系上自己的安全带,正准备开车之时,均承那一对滞留的目光,从那位厨师男人,一路追踪至那只餐袋上,心生不明原由,难免有些疑问。 「千璨,你每天傍晚都要准备晚餐给你老闆的儿子,都是来这里取餐的吗?」均承小心翼翼的问着,同时心里也有几分的探知欲,暂时被压在心里的浅层。 今日正逢她休假,俩人也说好今天去郊外走走,平日里,均承因为要忙着投资股票,还要忙着照顾妈妈,除非是必要,否则一向是显少出门的他,往往都是听何千璨口述分享她的工作与生活。 但这一次,他第一眼见到傅又笙,不免想多了解一下何千璨在外面的世界。 她回了笑脸,很自然的答道:「是呀,原先我是想买个便当什么的,有个交待就好,但小晋那孩子,自从第一次吃到那位厨师的料理之后,就指定要他煮的才肯吃,否则就给我耍任性,我没法子,只好天天来这里取餐了。」 均承听到这里,轻嗯一声,淡色的神情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却在他馀光下的视线,犯了点疑心。 「那厨师有对象吗?」他接着问。 「他呀,就是傻了点,所以至今还没追到女朋友呢!」何千璨笑着回应。 「以他的外型条件,却没有对象,好像说不过去。」 「是呀,真的说不过去呢!我第一眼见到他也是这样觉得,不过,他需要被栽培,或许有一天突然开窍了,桃花就会满城开了吧。」 均承也不知怎么回事,特别想针对他这个人探索下去。 「平时你除了跟他取餐之外,私下会有其他的互动吗?」 「嗯……算是有吧。」她思索了片刻,接着用她一派朗爽的风格回覆:「噢对!我还欠他一个女朋友。」 原本她只是带着玩笑性的回答均承的问题,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显然这答案让他有些不悦。 「追女朋友凭的是本事,何来相欠说法?」他沉了几分的脸色,与前一刻轻松和谐的气氛对比下来,反差明显,关于这一点,他本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转变。 何千璨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变化,只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回说:「其实就是我跟他之间的互助协议而已,他负责做菜帮我完成惩罚,然后我帮他一把,完成脱单的愿望,他这人脑筋比较简单,需要我多多提拔,日后才有机会变成男主角呢!」 「你还得提拔他?」不知为何,何千璨的这番解释,均承怎么听就是不舒服,反而更加淡冷无色,甚至变得有点严肃。 「对呀,我看他这么有心,总是得开导一下他嘛。」她轻松一笑。 原本一句自然真诚的回应,却让均承心底掀起了一阵不甚明显的暗潮汹涌。 「我渴了,你能帮我去买杯饮料吗?」均承缓吐了气息,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瞬的念头,纯粹是因为自己的感受问题,他看着何千璨的神情,依旧洋溢着热情,或许那就是她助人的一种展现而已,自己实在没必要多疑什么。 何千璨也没察觉到他的变化,只因均承的神色转换的很快,于是她发动车子离开此处,不久便在路边某家饮料店前停了车,她先下去买杯饮料。 此刻,待在车里的均承虽是等候,可心底的不安却迟迟让他踌躇,有所思量。 他正想,那位厨师做的菜真有那么好吃?非得要天天指定他煮? 思及至此,不如打开餐盒来看看,究竟是煮什么菜色,能让人连续吃一个月也不会腻。 一份游移难安的心思,正在煽动他的探知欲,他觉得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那份被搁在心里的疑问才行。 于是转身从后座拿了餐袋,顺手打开保温袋的拉鍊,还没来的及了解餐盒里的秘密,就被上面那张纸条给吸引了目光。 纸条上,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均承的眸光颤动,让原本静止的思潮,一下子给搅到波涛骇浪。 前一刻他才刷掉了不该存在的疑心,但这一刻,那份疑心却是轻而易举的被翻出来。 只因字条上面清楚的写着: 「其实我一直偷偷喜欢着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27引来争执 思绪的杂乱纷飞,让他一时无法平静,前一刻何千璨才说过欠他一个女朋友,却在餐袋里看到了这一张告白纸条,这之间的关联,能不让他衍生别的暇想吗? 尤其那名厨师天天帮何千璨亲自下厨,大饭店的工作不是很忙碌?何来间功夫去弄这些菜色? 若非存有别的心思,一般男人根本不会特地弄这些。他自己也是男人,也曾追过女孩子,他会不知道男人这些行为背后的动机吗? 进一步来说,何千璨自己的惩罚,他没来由地,干嘛当成是自己的事来做?名义上说好听点是互相帮忙,说白点,就是因为他暗恋何千璨,这些看似正常的举动,根本是为了讨她的欢心。 再者,她刚才也说过,要帮他完成脱单,以及变成男主角的这些话……果不其然,绕了一圈,原来目标早就放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了。 事情果真没那么单纯,如果何千璨继续与他接触下去,对自己而言,无非是个威胁。况且,外面的世界千变万化,会不会有朝一日,连心也跟着变了? 几经揣度思量,一张告白纸条,背后隐藏了多少的可能性?只是,苦于现况的自己,须专注于照顾者的角色,又得无时无刻鑽研投资赚钱,暂且无暇馀力来斩除这位看似温和,却放错目标的男人。 眼下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牢牢盯着何千璨与那名厨师的往来动态。 至于,该怎么处理这张纸条? 首要之事,就是千万不能让何千璨看见字条,暂且当作没这一回事。 他索性将纸条揉成团,藏握于右手中,正巧驾驶座旁的门打开了,何千璨买好了饮料,回来车上一见那只餐袋怎会跑到前面坐位呢?而且还被打开了。 「均承,你是不是饿啦,想偷吃大厨煮的菜哦?」她笑着睨他一眼,趣味一笑。 此时,均承的嘴角乾扯一下,神情之中略显涩味,看得出来,他只是勉强僵笑着。 「对,车子里这样的密闭空间,一直闻到香气传来,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菜色,会让一个小孩天天都吃不腻。」话里头的酸意,更是尖酸之味。 「可不是嘛!你知道吗,我也吃过他做的菜,真的是很好吃!下次你也来嚐——」她的出发点纯粹是讲述事实,不料,却已触及到均承心底那一条地雷线了…… 「可以了!千璨。」均承压抑着尚未平復的心情起伏,听到自己的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称讚别的男人的手艺,他心里怎会舒服?尤其那男人还塞了张告白纸条在餐袋里,他会想吃吗! 不,没翻脸就不错了。 「啊……?」被他突如其来的岔话,何千璨不明究理,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 「说吧,你老闆给你的惩罚,还剩下几天的时间?」他面色无光,气氛也忽然变得严肃。 「喔,我算算啊……我从这个月8号开始接受惩罚的,总共有一个月,这样算下来还剩下19天了。」她数着指头,仔细推算。 「19天过后,你的惩罚也就结束了,不要再跟那个厨师来往,答应我可以吗?」于现况,他所提出这一丁点的要求,一点也不为过。 闻此一言,何千璨诧异不已,便抗议着:「不行的,我不能言而无信,人家他并非是平白无故这么帮我的,如果这一个月过去了,我就甩手不理会他的事情,那我就成了名副其实利用他人的朋友了。」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捨不得他?」均承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受控,看着何千璨为一个陌生人如此重视,他根本无法接受。 「……均承,你在说什么啊?」何千璨一时怔住,对于均承给她扣上这样的评断,实在难以置信。 在均承心里,是出自于私心,毕竟谁会愿意让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走得这么近?更何况他们俩之间还存在着互助协议?告白字条都塞进来了,互助之说,看来根本是个幌子。 要不是他现况分身乏术,要撼卫自己的爱情多少有些侷限,否则又怎会让别的男人有机会接近她? 「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得太近,不管你跟他有什么协议,总之时间到了,就各自归位,回到彼此原先的位置。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被利用过?谁没有吃过亏?这回就当作他倒楣,学个经验吧。」均承缓吐了气息,试着沉住气,直言表明原意。 不料,均承的这番论点,何千璨拧着眉,表示万般的不可思议,脑海里的画面,依稀清楚记得傅又笙一再的对她表示,他最讨厌被女人利用了,因为他总是沦为女人获捞利益的对象。 可如今,却要她坐实了这一条利用他的罪名? 坦白说,她做不到。 这3年来的日子,她爱着均承,亦不曾变心过;她只是同情傅又笙的角色,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以及接触他的这几日,知道傅又笙的单纯和傻愣,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但只要多加训练,假以时日,他也能达成所愿,得到他期待中的幸福。 这些出发点,不仅仅是互助协议,更是她发自内心,心甘情愿要帮助傅又笙,她怎可能以利用的心态来看待?如若她有这样的能耐拉他一把,助他早日脱胎换骨,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毕竟她也投入了心血,她所佈局的这些,为的就是让依依对傅又笙重拾好感,怎可半途而废? 「这是我答应过他的事,若是我存有利用他的心态,他若知道了,那该有多沮丧。」 「你还考量到他的心情?」他提出了质疑,难以接受何千璨竟公然在维护对方的感受。 「均承,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他是我朋友,这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相信任,难道就连基本的同理心,就不该有吗?」何千璨也觉得莫名其妙,均承干嘛变得这般严肃,是吃了炸药吗。 「你确定他只把你成朋友而已?万一人家对你存有别的心思呢?」均承不自觉的在语气上又加重了力道,情绪开始不受压抑,起因正是那张告白纸条,它就是个铁证! 她深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有喜欢的对象了,但那个人并不是我,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闻此一言,均承冷哼一声,神情透出的轻蔑之意,那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连告白纸条都塞进来了,还说喜欢的人不是何千璨,当他瞎了吗? 「你就这么的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 「难道我与你交往3年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说得话?」何千璨完全不能理解,均承是怎么了,怎会去质疑她的判断能力。 「我是信不过他!」他有些怒意上升,或许一开始,打从心底就强烈抗拒那位厨师。 「你今天怎么了,为何要这般的不可理喻?我说了,这只不过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忙的事情,却被你质疑,扭曲本意,你怎会如此不讲道理呢?我很难跟你说下去了……」何千璨也被他搅得不高兴了。 「千璨!你就不能顾虑到我的感受吗?在你眼里,那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就比我还重要?」 「你越说越离题了,何况友谊的长短,从来就不是作为判断的基准,难道那些认识十几年的朋友,最后结局一定都是歷久弥坚的吗?你不相信我的阅歷,不相信我眼睛的判断,还莫名其妙的跟我争论这些,我们今天在这里讨论莫须有的事情,你不觉得很没意义吗?」 均承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鼓胀,似乎感到乱窜的血液在扩张的气焰中滋长,让他原本右手中藏匿的纸团,反而握得更紧。 他情绪不好,不仅仅是那张告白字条,加上她与厨师之间搞什么互助协议,还怜悯起厨师的处境?重点是,句句尽是合情合理的说词,怎么听都是倒向厨师那一方! 越听越是一窝囊的气焰。 28放低姿态 此时,她也发现到均承难看的脸色,以及情绪的不稳,这一瞬,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理直气壮,和他争论这些,实在是没必要。 她能理解均承经年累月的照顾妈妈,还得兼顾经济上的压力,若是再有外来的情绪衝击,很容易让均承一时情绪失调,为了不要徒增他非必要的负荷,何千璨心里总要歷经千回百转,反覆提醒自己,再多给他一些体谅,并再次的压抑自己被掀起的情绪。 两人的生活中有许多的不得已,她只能被迫习惯去牺牲自己的感受,只为换来对他的包容。 只是这样的包容,早已成了理所当然。 尔后,她哑然失笑,用一个尽释前嫌的笑容来破冰,心里头虽有些无可奈何,可再怎么说,此刻僵持的气氛还是得解决。 「均承,你……该不会是因为看人家长得俊,所以怕有威胁,吃醋了?」 面对她投掷而来的訕笑眼意,一双瞳孔泛漾似的,眨了几下,还不忘移近了脸窥探一下,就想来考究这里头有什么不一样的端倪。 均承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总算是有点良知了,还知道我的雷在哪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外面长得好看的人这么多,你见过我被拐走吗?没有嘛,所以你何必庸人自扰呢?再说了,他有你好看吗,对不对?」 说完,她还伸手捏了一下均承的颊边肉,边笑边推移着,「在我的心目中,就你最好看了,别人都没法跟你比的,这样子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呀?」 均承被她这么一逗,也知道她懂得放低姿态去迎合他,更懂得在争执里找到一个台阶给他下,让他不失男人的面子,也就是这样的何千璨,让他着迷而深爱着。 「巧言令色。」他嘴角一撇,跟个孩子般的置气模样,虽知她又来灌迷汤这一招,却也被灌得心甘情愿,心悦诚服。 「别为他这点小事情弄不愉快,好不好嘛?」她将姿态压得再软些。 「就你这张业务嘴,不知道在外面拐骗了多少人。」 「拐骗倒是没有,勾引……或许有那么一丢丢哦!」她訕笑着。 「你胆敢?」他揪着眉,透着霸气。 「小女子的胆也就栗子那么大,怎敢呢?好啦好啦,那你还气不气呀?」 「你离他远一点,我就不气。」他故意扳着面色,似乎没那么快拉下脸。 「是是是,我一定离他远远的。」只好顺着他的意,至少争执也能缓和些。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好好……我知道了,开心点嘛,难得今日出来散心一回,你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啊。」她笑着安抚着他,只希望他别再无限延伸那些不存在的事实。 见她如此诚意,身段放软,对于那张纸条的存在,想想也就算了,因为他是相信她的。 在均承心里,他认为何千璨的eq是相当有程度的,过去俩人一旦遇上争执,她都是先选择放低姿态的人,不是因为均承的强势,更不是他有大男人主义。 于她而言,只要能让均承开心、放松压力,她就一定不会忤逆他的心情。以他的处境来说,面临这些压力与重担,往往也需要她的支持,需要她的协助,更是需要她的体谅。 一直以来,在这段交往关係中,她早已不自觉扮演起一个被人需要的角色。 被人需要是什么?那是一再的付出,让别人得到了慰藉与满足的立场。可相对,却得一再放低姿态,放下自我的姿态。 * 前些日子,何千璨除了费一番功夫,进一步认识依依及她周边的交友情况,期间她还得努力建立起姐妹般的友谊,免不了生活中的抬槓互动;比起男人,女人之间更容易搭起友谊的小桥,幸好,身为医美生技界的业务,只要拿出自家医美產品来做公关交际,那肯定是友谊最强的连结了。 对于依依,何千璨倒也挺上心的,因为这是傅又笙心仪的对象,从她接获这个任务以来,似乎早已把这事儿当成自己的责任来看待。 她知道,要让一个女人从毫无感觉,到產生好感,这中间需要投入多少的心力?这不单单是只搭桥牵线,或是亲友团的助阵而已,这可是一连串的工程啊。 再说了,媒人婆角色真有那么好当的话,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媒人婆做得这么顾人怨? 因为这是需要花点巧思的。 一向聪颖如她,自然不能让傅又笙失望,毕竟接连几天下来,天天外带五星级主厨的菜色给小晋吃,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幸好成功掳获了那孩子的胃,后续对何千璨的脾气自然也有点收敛的效果。 要掳获了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掳获他的胃,这句话套用在男女老少,简直是通杀。 为此,她脑海里盘思了一些流程,先前答应傅又笙要办一场同欢会拉拢他们之间的距离,心想最近的时机差不多也该成熟了,就订在下週,于是决定先电话通知一下依依。 何千璨在电话里告知她,因为自家老闆的大方授权,愿意提供家中场地,让她办场医美產品交流聚餐,同时当天也会提供一套正產品的医美保养组合,免费试用期一个月,并让她们在网路上写下使用心得分享,俗称业配文。 依依一听是t医美生技的保养品,还是最近新推出的抗老產品,简直乐得直奔天堂了! 因为这一组正產品的市价,大约就要一万多的价值,如今可以免费获得一组试用,哪个女人不心动? 除此之外,何千璨也给了她权限,让她带上自己最要好的3位女性友人一同参加,当天也会邀请傅又笙来担任餐会的主厨;以及,那天的活动也要各自准备一份交换礼物,做为增进友谊间的交流互动。 依依欣然答应了她,电话里相谈甚欢了一会儿,接着,何千璨又连络了自己部门里的同事来支援当日的活动安排,当然,整场活动的精彩度,自然是少不了戏精男……苏郎。 「我说小璨哪,你也忒大胆了吧?居然敢擅自作主,挪用安总的住宅做为私人的活动安排,你这饭碗是打算要丢了吗?」苏郎在电话中听完了何千璨的活动章节策划,简直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她做这件事的动机。 「这次活动我已经私下跟小晋协商过了,看在大厨的佛面上,他会站在我这儿帮我说情的,况且小晋的课业也没有再退步了,光凭这一点,我相信我有充足的立基点,一切站得住脚,放心吧!所以你帮是不帮呢?」说也奇怪,论起何千璨最拿手的迷幻术,便是信誓旦旦这一招了。 问题是她哪来的这种信心?会不会是自信过了头,旁人压根儿看不出来。 但苏郎确实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甚至不值得做到这样。 「你犯傻吗?为了帮那厨师追女朋友,竟然努力到这种程度,我要是那厨师,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苏郎觉得何千璨安排的局,似乎太过了,至于到这样的规模吗? 「拜託嘛苏郎,同欢会虽然是我的主张,可这也是我答应过傅又笙的,总不能让他觉得我在诈欺他吧?就是要做点样子出来,才不会让人觉得我是在敷衍了事啊。」她央求着。 「我不明白,这种事情你有必要如此认真?」苏郎很想挡掉她的提议。 「已经答应人家的事,总不能食言嘛……我保证,这一次同欢会,他们俩人之后的发展我就不再参与撮合了,拜託、拜託,就这一次行吗?」她都这般苦苦哀求了,就指望他再配合一次。 「行了行了。」苏郎偏偏最吃她央求的这一套,没有太多犹豫,想想也罢,「这一次我可以再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她欣喜一笑。 「说好了,同欢会当天,我要见到顏值,要不然我帮这种忙,只会有气无力。」电话那头的苏郎,特别强调顏值二字,原因无他,比起单纯的帮忙,他更喜欢活动里头添了点赏心悦目的元素。 「我知道,要美女嘛,这好办!」 她二话不说,便豪爽应允了。 29男配生病 时日渐移,为了一场交易,傅又笙每天都把下午歇息时间都拿去准备餐盒,说真的,他确实也奉献了许多。 一连几天下来的劳碌,弄得他这两天的脑袋,特别感到昏沉不适。 今早起床时,貌似飘浮的半魂,浑身无力,以手触额才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心想若以这种状态去上班,肯定不够体力去支撑。于是他拨了通电话,跟负责经理告个病假。 拖着发烫且无力的身子,决定先去一趟诊所掛号。待看诊完毕后,他又回到了家里,瘫卧在沙发上,一身放空疲态,但忽然间又想到一件事。 他要赶紧跟何千璨讲一声。 电话拨了过去,傅又笙的语气听起来格外的飘摇欲坠,他发出喂的一声,原本平时就很弱势了,结果生病时的状态,简直可以说是弱到快被鬼抓走了。 「傅又笙,你声音怎么怪怪的呢?」何千璨听出异样之处,不免关心问道。 「我发烧了,全身无力,所以我今天请假了,我是要告诉你今天不用去厨房拿餐,我会在家里准备,你下午直接来我家拿就好,等等我传家里的地址给你。」他虚弱的交待事项。 「你都生病了,还能下厨?你确定可以吗?」 「生病归生病,但答应你的事情还是要完成。」此时的他,貌似气若游丝,但明显地感觉的出他语气里的诚恳,丝毫没有被病毒给击退。 「噢,你去看医生了没?」她想简单了解一下状况,至少也比较安心。 「看了。你傍晚要过来我家的时候,再打个电话给我,就这样吧,我想先去躺平了。」 庸懒的掛上电话之后,傅又笙也不知怎地,对着手机屏幕凝滞半晌,似乎心里还有别的事想做,可又感到卡卡的,不知该不该做? 因为他想打电话给依依。 通常处在脆弱生病的时候,总希望有个体己的伴,可以陪他说说话,甚至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他也会感到宽慰的。 内心搁在载浮载沉的波流里,纠结了一时半刻,最后他决定当下打给依依。 没有等太久,依依便接起了他的来电。 「又笙哥,什么事吗?」她似乎很忙碌,语气间的速度也显得有些匆促。 「依依,你……在忙吗?」傅又笙依旧如故的老毛病,只要面对依依,他就会小心翼翼的问着,犹如深怕自己讲错一句,或是讲得不好,就会被依依扣分,总是少了些自然的成份。 「有点小忙呢!对了,我们部门主管今天生日耶,他说下班后要请我们吃大餐,所以我现在赶着把工作做完,这样我就能准时下班了。」依依开心说着。 「原来如此……」听到这种情况,傅又笙心头不免落寞了一下,只能继续有气无力的接着叙说道:「我今天发烧请假在家,你要不要……」 其实他原本是要接「你要不要抽空来探视我」,结果却说不出口,梗在喉间,显得吞吐不止。 「喔,你要保重耶,那我就不要吵你休息啦,先掰囉。」由于依依正赶着手边的事务,让她无暇留心到傅又笙语意里的心声。 电话掛上后,他的神色不免哀怨了几分,鼻间缓吐的叹息,那是一股幽深的无奈,想想都觉得自己特别的差劲。 「我真笨,什么都不会……即使约了人家,就算来赴约也只是应付而已,就连我生了病,求个安慰都比中乐透还难,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办得成……」 他躺卧在沙发上,空落落的心情杂陈失味,目光在手机屏幕上滑着,不自觉滑到了与何千璨的对话视窗,反正心里愁着,不如先问问她有什么好的建议吧。 「何千璨,你在忙吗?」他打了一行字,礼貌问候。 「当然忙,不过没关係,回覆你的时间还是有的,你不是生病在休息吗?」何千璨简单回了一句。 说也奇怪,同样是问候对方忙不忙,何千璨的回答,却让傅又笙感到有些暖意,至少他能感觉到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遗弃的人,心想或许这就是业务懂得说话的技巧吧。 「身体是在休息,可心里却没办法休息。想问你件事儿,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差劲?」他接着问。 何千璨丢了个大问号贴图,接着又回:「这世上没有差劲的人,只有不愿努力的人,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 「可为何我的表现没办法让女人对我有好感?明明我就长得还挺下饭的……」他送出了一个无奈兼倒地的贴图。 「你确实长得很下饭的呀,但是再好看的菜色,一入口,便知有没有。」 「你是说我食之无味,中看不中用吗?」 「呵呵,当然……也不完全是啦,你需要的是特训,而且是魔鬼特训,你敢不敢试呀?」 「魔鬼特训是什么?」 「想脱胎换骨,就得开始特训,敢接受挑战吗?」 「我接受。」 「这样吧,先给你一样功课,傍晚我去你家拿餐的时候,你先把我当作是依依,首先考考你,如何开啟有趣的话题来跟我互动,并吸引我多停留一会儿的意愿,这是今天的第一关卡。」 「没问题,我可以的。」接着,他丢了一个信心满满的贴图。 「我会计时的,一切严格操作,如果第一阶段,你没有让我停留的意愿延长到30分鐘,就得接受处罚。接下来第二关卡,便是写作,如何?」 「行,全凭处置。」接着,傅又笙回了一个握拳喊话的贴图,表示信心满满,不过又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又在后面补了一句讯息:「你说得写作是什么?考作文?」 「没错,你要写一篇对于爱情的自白,字数需达500字,内容不但要充份表现出你的情感,还要当面唸来我听听,我要调整你面对心仪对象时,表达的流畅度与自然度。」 忽然间,傅又笙对着手机屏幕嗤笑一声,接着回说:「这训练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她接着回:「为了甩掉男配角,你师父我得投入多少的心思呀?弄不好,还会毁了我业务高手的招牌欸!反正不管,你最好给我认真思考,下班后等着我验收嘍。」 「那如果我过关了呢?」他又问。 「表示你离真爱又靠近了一步。」 「真的会离她更近一步?」傅又笙又提出了自己心中小小声的疑虑,他并非不信任何千璨,其实一直以来,他内心最不相信的人是自己,因为他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信。 「真心不骗,放心吧!如若有假,大不了赔你一个女朋友。」 「你说这话我全当真了,赔我一个女朋友听起来还算安慰些。」傅又笙忽感心暖,嘴角不自觉跟着上扬,只因何千璨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毫无后顾之忧的坚定后盾,从她字里行间获取的肯定,间接鼓舞了信心,彷彿世间没有办不到的事。 面对手机,露出了一抹宽心的笑容,傅又笙全然没发现沙发后面佇足了一个人。 「傅又笙,从你刚才紧盯着手机开始,就一直在暗自窃笑,所以说……网路上流传着搂搂抱抱的照片,是不是你现在聊天的那位?」 一个清婉柔顺的女嗓音,神采秀彻,缓落于他后方,此刻,更貌似长了一双追踪八掛的目瞅,正盯着傅又笙的一举一动,打算要来盘问一下目前的情况了。 傅又笙循声回头一望,顿时吓了一跳! 「阿姐!你几时回来的?」 「我弟弟交女朋友,前来关心一下不可以吗?说吧,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让我认识呢?」 30看见不一样的地方 位居沙发后的人,正是他的姐姐傅知晏,前一刻刚从菜市场採买了食材回来,见到弟弟瘫卧在沙发上,明明是气虚无力的看着手机,可却看见他的灵魂里,彷彿凭藉着无形的力量得到了蓄电力,居然也会笑得这么有信心? 这里头莫不是有鬼,那肯定就是恋爱了。 总归她也是看着弟弟长大的,身为自家人,自然是看得最为通透。 不过,傅知晏一提及此事,傅又笙才恍然惊觉,先前福哥发佈在网路上的那些照片尚未处理掉! 糟糕,纯属意外的照片,还晾在那里累积人气,这几日下来,他居然忙到忘了事后跟催福哥删除贴文! 一思及此事态严重,他立马从沙发上跳起,双眼愣是措愕,思绪空转了数秒,下一步便赶紧解释着:「这是误会,阿姐,那些照片它只是一个突发状况,我们不是那样的关係,都是我同事在那边瞎闹的!」 「误会?莫非这里头还有不太单纯的故事?照片里的女孩,外型看起来聪颖明睿,特别投我眼缘,要不先带来让我认识?」从傅知晏舒徐的语调中,明明眉眼间流露着真诚与温婉,可怎么看,都有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感。 「阿姐,你认识依依就够了,其他的你不要管……」傅又笙拖着疲弱的气音,无奈的反抗着。 「依依那个妹子嘛……」傅知晏语意搁在这儿,思路琢磨了片刻,她先前见过几次依依,可她看得出来,她与傅又笙全然不对频,「你知道吗?其实刚才我在旁边观察了一下,你有些变了,变得跟以往的你有些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听到这种关键字眼,他不禁竖耳聆听。 不料,傅知晏回以轻浅一笑,似乎在笑他的愚顿和未察,「我很少见你笑得这么有信心,所以你刚才是和照片中的她聊天吗?」 「……」他微微一愣,对于阿姐的这一句话,暂且还反应不过来,「好吧……刚才我确实是和她聊天,但我和她彼此完全没别的心思,纯粹只是朋友而已。」 「你急着解释什么?」傅知晏眉心轻拧,犹为玩味,似乎在等他自乱阵脚,然后露出那一丁点的破绽。 「是真的!阿姐,何千璨她真的只是栽培我,让我不要老是沦为别人的男配角,仅此而已。」 「哦?」傅知晏端出狐疑般的眼神,仔细审望眼前的他,貌似已经看透了什么,正在等着他多招供一些东西出来。 当然,自己弟弟的言谈举止,只要稍有变化,肯定是嗅得出来的。 「阿姐你别用那眼神看我啊,她说过要训练我,想让我变得更好,然后有朝一日成为男主角……」傅又笙也不知怎么地,一脚已经步伐凌乱,彷彿即将踩入对方设下的陷阱。 只因傅知晏投来的那一对眼神,透着意味深长的远目,他能不慌吗? 「哦,原来是她是要教你如何变得更好,这不正是教学相长的意思?互相扶持学习,以这样的友谊维持下去,昇华是必然的。」傅知晏的这段话,深入浅出,说得饱含寓意,更是罩了一层朦胧曖昧的面纱。 「昇华什么?」他一知半解。 「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傅知晏微笑问道。 「……应该是有吧。」他愣了,这个问题他倒是没认真思考过。 「说起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彼此一旦经歷过扶持与成长,这样的纯友情,终将会昇华成爱情的,你信吗?」她认真的叙说着。 「可我喜欢的人是依依,我不可能随意就变心。」他坚决自己的认知。 再说了,他觉得何千璨那个女人,操作人的心机与能力,那么的可怕,还是依依来得单纯许多。 这话,听得傅知晏不禁莞尔一笑,「你还记得小时候,当你很喜欢一样东西时,你会想努力去争取得到它,好让它可以留在你身边,可是当你真正得到它,刚开始的雀跃会随着时间而淡化,渐渐地,你也没那么喜欢那样东西了,最后甚至扔在旁边,再也不闻不问了。」 「对,以前总吵着想要一组最炫、最流行的玩具,可是都要努力考上前三名,老爸才愿意买给我。」他认真思索了一下。 「那组玩具,你还记得自己玩了多久就开始觉得乏味了吗?」傅知晏将思考方向引导下去。 「嗯……好像才1个月,不对吧阿姐,照这样说,好像我是那种为了追到依依,然后玩腻了就拋弃她的渣男。」 「当然不是,你喜欢依依,只是一种满足追求而得到的欲望。但是,本质终究不是爱,喜欢和爱不同。」 「我就是喜欢她、爱她,当然才会追求她。」傅又笙辩驳着。 岂料,傅知晏的笑意更是有所深藏,「喜欢,是为了得到;但爱,却是一种付出。」 「我当然也会对依依付出。」他十足肯定这个答案。 「傻弟弟,少了互动的付出,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厢情愿,这样的付出,终究是会冷却的。」 「不,何千璨说她会鼎力相助于我,我相信她。」这句话,是他内心坚信不疑的信念。 因为何千璨昨天已经告诉他,下週同欢会的策划与安排,一切早已准备就绪。那天,将会是他与依依拉近距离的序幕。 凭藉这一阵子与何千璨密集的接触,不论是她的能力,她的能言善道,她给他无形的信心,以及,没有因为他的逊色而轻视他,这些行动与精神上的支持,他都看在眼里,感受在心底。 不知何时开始,他信了她所给予的一切,对于她的信任,早已深植入心。 为此,傅知晏轻易的从他神色之间,嗅出了一丝丝的端倪,可她却没点破,只是一惯的温婉置笑,轻描淡写。 说起她这个弟弟啊,不是因为资质不佳,而是欠缺一个愿意拉他一把的佛系女子。 「你要记得,凡事只有先相信,你才会看得见。说了这么多,我何时能见见你的这位朋友何千璨?」 「她……」这才一开口,却突然卡喉。如果告诉阿姐,等等要亲自来他家取餐的人,正是照片里的本尊,那岂不是更难辩解了? 一思及此,他不禁瞄了一眼傅知晏,就说说那眼神吧,为何有一股被看透彻的笑意? 他真的有这样的错觉。 不过,看来今天走到这一步,他别无选择,只好招供了吧。 「今天傍晚,有一个客人要来我们家拿餐盒,那个人也就是你照片里看到的人……」他已经宣佈放弃抗议的权利了,反正自己的脑筋也不好使,就算想编个谎言也是漏洞百出,不如直接开诚佈公。 傅知晏畅怀一笑,十分满意,「很好啊,你需要阿姐的帮忙吗?」 「我今天生病不舒服,帮我准备四菜一汤就好,记得装上餐盒啊!我还有重要的功课要去恶补一下,谢谢阿姐!」 傅又笙此刻务必抓紧时间,因为等会儿何千璨上门之时,就要临场考试了。 31我揹你 傍晚五点多,何千璨下班后,开车直接来到傅又笙家停好车之后,走到门口拨通电话给他。 此时,何千璨脑袋闪现依依的身影,思来想去,为了要让第一关试验可以再入戏一点,这回她打算充当一下依依的分身。 她清了清乾涩的喉咙,顺了一下自己的音嗓,学起依依的姿态,首先点选优越感配件,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病娇,轻喊道:「又笙哥,我来了呢,就在你家门口噢!」 学起苏郎的戏精魂就算了,在最后的尾音下,还拖曳了天真无邪的语调,想学依依的卖萌漫漾。不料,待傅又笙前来开门之际,顿感耳朵不适,汗毛因此排排竖立。 「何千璨你发神经?怪腔怪调的……」他还抖了一下,差点没被这声音吓得鸡母皮掉满地。 「错了哟……人家我是依依呀,你忘了是嘛?」何千璨继续耍着花样,仍旧嗲声细语。 「呃,你这模样……比较像是矫情版的依依。」眼前明明就是货真价实的何千璨,傅又笙还转不过来,这般阴阳怪调的假天真,一点都不像依依。 「哎噢!又笙哥,你别忘了人家今天来的目的呢!让不让我进门呀……」要扮演一个病娇附带优越版的姿态,她可是演得很累人耶。 见到何千璨投掷而来的微笑,极为矫揉造作,让他一度怀疑这是要来整他的,根本不是认真来训练他的吧。 「何……」 「咳咳,我是依依,别忘了喊我依依,又笙哥,看到我来了,你开不开心呢,嗯?」何千璨在话尾处,还扬起了几分的萌媚姿态,看来她确实很努力在模仿依依的神韵。 也许是这种违合感,让他觉得何千璨根本在耍白痴,还耍得挺有趣。 怎料,傅又笙的嘴角差点崩笑,他努力憋着,双边颊肌显得有些抽搐,忍着说道:「呃……依依,你能不能别再用这声音,怪吓人的,正常点不好吗?」 何千璨没有变回原貌,更没有理会他的请求,继续拖着上扬的尾音说道:「又笙哥,我都来了,你还不快开始嘛……还是你不希望我多停留一会儿呢?」 傅又笙也许一时还不习惯,于是先让她进来家里再说。 「又笙哥。」她也只有喊这三个字的时候,学得特别的嗲声,「现在是5点20分噢,我既然来了,你就没别的表示?」 「依依,我觉得你再这样讲话下去,理应也该口渴了,我去倒杯水给你喝,等我一下啊。」傅又笙嘴角仍旧止不住的笑意,迅即一个转身,快步走向厨房倒杯水。 趁倒水之时,他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偷笑了好几声,接着,再刻意矜持一下他的笑容。 他觉得何千璨今天这假鬼假怪的模样,怪可爱的。 …… 等等?他刚才是不是被什么不乾净的错觉给乱入? 他脑筋里居然闪过了「可爱」二字。 一直以来,他所认知的何千璨,就是个攻于心计的女人,她哪授受得起这种天然无害的形容词? 这也是他心底曾经对她的小小评价。 另一端,在客厅沙发上候着的她,正觉得奇怪,不过是倒一杯水的时间而已,傅又笙在磨磨蹭蹭什么呢? 无奈的轻声一叹,她索性起身,走往厨房那边瞧瞧情况。 「又笙哥,你是在倒水还是在玩水呢,怎么这么久呀?」她没有停止嗲声唤人,循望的视线随着足下脚步,正移近厨房门口。 「千璨小心!」傅又笙忽地一声岔入,气氛瞬间紧张! 「啊?」何千璨尚未反应过来,右脚正逢跨出一步,足底悬离地面约莫五公分之距,眼看她即将踏足于地面上,傅又笙收紧目光,赫然发现来不及阻止…… 那一瞬,他将上身微幅前倾,下意识伸出了双手,捷如疾风似的手掌,便直接扣紧于她腰背上,外加手臂劲道一带,猛地将她身子往上提抱一点,只为了让她的足底可以远离地面! 惊诧之馀,他这举止来得太过突然,何千灿根本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况,害得她另一隻脚因为措手不及的关係,结果还是发生了失足一事…… 接下来,耳边就传来一阵她的惊骇声! 「哇啊——」 顿时,她忽感左足一片黏黏糊糊的东西,正浸润于她脚底板,她低头乍见,差点没把自己吓傻了魂。 一股无奈的气流,于沉寂之中飘过,傅又笙原以为能挽救她一回,但因她步伐骤然失衡,结果脚底还是遭殃了。 他不禁摇头一叹。 此时,由于刚才那一个提抱的动作,他一双手依然紧扣在她腰背之间,一时忘了移开。俩人正面相迎,何千璨杵在他的胸膛前,并未即刻移开身子,只因她的专注力不在此,因为…… 她隐约、彷彿闻到了阵阵屎味。 「……这是什么!」很遗憾的,与他正逢四目交接的那一瞬,没有擦出电光石火,只因她的表情早已僵成了一具乾尸那样。 「呃……这个我能解释,实在是非常遗憾……我阿姐的儿子,也就是我外甥快2岁了,最近在戒尿布阶段,有时候还不太会表达想要便便,常常因为来不及就随地拉了一坨……」 傅又笙战战兢兢的陈述了这一段,这也是他刚刚在厨房多停留一会儿的原因,因为他正要拿卫生纸清理掉。 谁知何千璨没挑对时辰,却在这时走进了厨房。 「我居然……居然在你家里踩到了便便……」何千璨的牙槽间,彷彿听见了喀喀作响,此刻的心情,她愣是难以言喻,这样的人生,好比屎味杂陈。 「你、你先别生气、别害怕啊,幼儿的便便通常跟大人是不太一样的!它不会那么的恶臭,偶尔还会带点乳奶味,我也常帮我外甥换洗大便,真的!不是那么的噁心……」傅又笙已然感觉到她的脸色,覆上了一层灰暗的色调,于是忙着解释,还望她能释怀一些。 别说了,能释怀这种事情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菩萨。 然而,傅又笙家里是要脱去外鞋的,但他忘了在她进门时递给她一双拖鞋,也就是说,何千璨是光着脚在室内走动的,熟料,竟误踩到幼儿的大便,那是何等的肌肤之亲…… 她全身僵直,与他正面贴触之际,一双手掌只能顺势抓按在他肩头上,丝毫不敢移位,就连脚趾头都还浸在那黏糊如沼泽般的触感,更加不敢动弹。 原本散发热情自信的灵魂,却在此时,傅又笙彷彿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厌世的景像;这一幕,却让他心里发慌,一心急着寻找解决办法。 「你、你先别害怕啊,我这就带你去洗脚!」 她感到空前绝后的噁心,如排山倒海般的从她脚底涌上,且还是头皮发麻的那种,「可是我、不、敢、动……」 第一次,傅又笙觉得她也有软弱害怕的时候,情不自禁在心底偷笑着。 「不然,我揹你去浴室洗脚。」他释出百分百诚意,就为她赔不是。 「……」她一愣。 二话不说,他毫不迟疑的转过身去,双腿下弯,单膝跪地,双臂朝后弓起,正是一个准备邀约她上背的姿势。 这一幕,乍见他健壮的胸臂上,似乎也揹上了一股义不容辞的使命感,她直愣愣的瞧着此情此景,思绪作空,一时之间却不知作何感想。 「上马啊,千璨,我外甥常常要我这样揹他玩,你现在算是享有特权欸。」他回首催促着。 「啊……?」明明平时聪颖机灵的她,此时的脑筋却有点当机,反应倒是有些迟钝。 「你该不会真的被便便吓到没魂了吧?上来,我顺便帮你洗脚。」傅又笙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加持,索性直接将双臂勾住她的小腿,劲道一推,便将她的身子直接倾靠他背膛上! 接着,他用力起身,臂膀使力一蹬,将她顺好了位子,并按稳在背上,便直接往浴室走去。 此举,让何千璨依旧处在迷迷愣愣之中。 32片刻的暖意 由于刚下班的关係,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短裙着装,傅又笙将她揹到了浴室,让她坐在小板凳上,可板凳毕竟太低太矮,她的腿只能伸长摆放,微微侧弯,却展露了一段纤细的腿型。 这一幕,这样的一个角度,害得他目光不经意瞥见那一截莹白如雪的大腿上。 不知何由,他忽然感到一丝的紧张,眼前尽是一片不知所措的世界,他告诉自己稳住脚,于是赶紧拉回神,并将视线转移至水龙头那边。 「我先帮你冲脚。」他先取下莲蓬头,并开啟了水温试淋在自己的手中。 何千璨只是轻点了头,没多表示什么。也不知怎地,从傅又笙揹着她来到浴室里的这一段,短短几步之距,她却变得如此的滞钝,总觉得这样的反应特别不像她。 待他试过了水温,首先冲洗掉她脚底的便渣,再将肥皂抹于她脚底,来回之间搓揉着泡沫,每一道滑掠而过的动作,全是他指间上的柔软。 除此之外,她感受到趾缝间的轻捻缓推,正是他在清洁趾头里的残便,那般细腻而蕴藉,彷彿其心如此映彻,可以瞬间融暖了世界。 这也是头一遭,有男人会这样为她洗脚,丝毫不带马虎。 没有过多的嘻闹与言语,流光落于指间数次的徘徊,轻轻捎来了暖意,未曾冲散,只见傅又笙十分专注,仔细清洁所有趾间的缝隙,每每搁置于此的温柔,都像极了被捧在手心里的呵护。 片刻,他将何千璨的脚冲洗完毕后,转身去拿了条毛巾替她擦乾,这些简单不过的日常,她都看在眼底,心里却泛起了一阵不明显的感觉。 「好嘞,料理完毕。」傅又笙忽然一股玩心似的,双手掌心拍了拍,表示大功告成。 「料理?」何千璨一怔,不明所以。 「等等,还欠缺一味,你等我一下!」转身,他便快步走出浴室,不一会儿,他速速返回了浴室,手里拿着一小罐物品,像是一种蜜粉。 「这是什么?」她问。 「婴儿爽身粉。脚底扑上这个,你就会香香的,而且还是婴儿香,这样你的脚应该就不会有屎臭味了。」傅又笙笑着说道。 好在家里有外甥在,婴儿用品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也因为这样的细心举动,惹得何千璨噗嗤失笑,原来他以这个爽身粉当作料理的收尾,怪不得他会说少了一味。 「傅又笙,表现不错呢,有点进步囉。」她满意的点了头。 备受肯定的他,表现的程度当然也顺畅许多,「所以,我今天肯定能过关。」 两人走出浴室之后,傅又笙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并帮她添了一杯水,此时,他浑身如虎添翼般的信心,正准备接受何千璨的第一关训练。 见他如此志在必得,何千璨轻捻了笑意,看来傅又笙有把她的特训当一回事,她确实没白花心思,也算是前景可期,「好呀,那我就继续当依依,第一关先考考你如何展开互动性的话题,开始吧。」 「依依,我考你一个心理测验,要不要试呢?」他开始问道。 「好啊。」她点头应允。 「有个男孩跟他的女友到河边散步,这时女友突然掉进河里,男孩马上跳进水里找,可是都没找到他的女友,于是他伤心的离开这里。过几年之后,他旧地重游,看到一个老人在钓鱼,可是老人钓上来的鱼身上都没有水草,他就问那老人说:『为什么鱼身上没有沾到一点水草?』那老人说:『你不知道吗?这河出了名的乾净,从没有长过水草啊!』才说到这里,那男孩就突然跳进水里,自杀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何千璨轻拧眉头,经过片刻的思考,很快地,她想到答案了。 「我知道!」 他为之一愣,满脸疑问:「这么快就有答案?那你说说看,为什么?」 何千璨扬起笑容,沾沾自喜说着:「因为男孩子想起他当时跳下去救女友的时候,曾经抓到了她的头发,误以为是水草而放手,错失了救女友的机会,所以感到自责,就自杀了……怎么样,我的推理对不对呀?」 「这不是考推理能力,但是答对了,并不是好事……」傅又笙的语意悬于此处,神色不明的瞅着她瞧。 「那不然呢?」她好奇提问。 这时,傅又笙没有马上回答,面色却是有些诧愣,接着问道:「这问题你以前测试过吗?」 她摇头,「没呢!这是第一次听过,怎么样呢?它到底是测什么的,iq还是eq?」 「都不是,其实这问题是美国fbi用来测验犯罪心理,如果你答对了,就表示你有犯罪基因,所以你……你该不会是体内里藏有什么犯罪的细胞吧?」傅又笙凝视她一眼,挑眉问起。 听到这个真相,她忽地嗤笑出声,「我还想说这是测我的机智,原来是聪明过了头,所以才有犯罪的智慧呀。」 「什么犯罪的智慧,瞎说,是犯罪基因才对,你不要给自己乱解读。」傅又笙弱弱的反驳回去,态度却是温和,这是他一贯的弱势风格。 何千璨睨眼一瞥,刻意塞给他一记不满的眼色,「呿,一点也不靠谱,犯什么罪?难道我还杀人放火、偷拐抢骗不成?」 「杀人放火是不至于,但偷拐抢骗就很难说了。」傅又笙明明很想笑话她,却又收敛了几分,他怕等会儿被何千璨就地宰杀才有可能。 「傅又笙,你是不是在影射,说我又使什么技俩来拐骗你的吧?」何千璨将刚才刻意演绎的嗲音,调回正常的模样,打算来拷问他一番。 「欸,你不是一直扮演着依依吗?依依是不会这么说话的喔。」傅又笙刻意提示她不要乱变身,结果嘴角不小心偷偷窃笑了一下,似乎心怀不轨。 平时都是他被何千璨操作,如今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该换他来操作她了。 「但你刚才讲到偷拐抢骗,分明就是在影射何千璨啊……」她肯定要扳正一下自己的名誉才行。 不过,想不到傅又笙这傻傢伙,居然会用这一招出题的方式,变相来操控她,什么时候他变得这般聪明了? 「我才没有影射何千璨,她是我最信任最敬重的师父,你不要乱说。」他投以谜之一笑,彷彿正等着她来探究其中内情。 「哦?既然如此,那就说说看,何千璨在你心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形象?」她就想要一个答案,听听傅又笙对她的评价又是如何。 在今天之前,她或许不在乎这一点,可如今,却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心使然,她不自觉的就想知道。 33心里的踏实 于是,他掛着笑容,笑里拂掠而过的是一股内敛的温柔,没掺点别的心思,纯粹是因为何千璨站在他面前,总像是佛祖开光加持,一瞬间就被润泽了心灵大地。 「何千璨在我心里,就像是……」傅又笙将语意悬停于此,脸上笑容依旧,丝毫不带杂质。 「像是什么?」她一脸期盼追问着。 「女魔神。」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虽说轻描淡写,可其实他的心思路程,却走得如履薄冰。 「女魔神?人们口中俗称的魔神仔?我当真这么可怕?」何千璨哑然,一阵错愕,想不到他是这样看待的她。 「不是俗称,是简称……女神。」傅又笙刻意缓滞一下,才把这字汇的词意补上。 驀地,见他嘴角边的笑容,似沾了点男孩的淘气,又薰染了撩心的意味,就这么无痕轻悄的划过眼下的氛围。 如此完美的转折,连他自己都好佩服今天开啟有趣的互动话题,看来这一关考验应该能过关。 也因如此,引得她眉开眼笑,谐趣满分,「傅又笙,你可以嘛!不是发烧了,竟然还有足够的脑力把我形容成女魔神。」 「你不知道,为了这个女魔神我想了好久,就连脑子里都在呼唤佛祖。你想想,那么多重量级的神仙都是女性,像是妈祖娘娘啊,观世音菩萨,女媧娘娘这些……所以才让我联想到女神。何千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亦魔亦神,有犯罪智慧,又如女神仙降临为我指点迷津,这解释你认为还行吗?」 她灿烂一笑,自然是对他这表现感到满意,「想不到你资质不差嘛,挺有天份的。那么下回你面对依依时,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温吞不止,在她面前,你要流畅一点、再自然一些,相信依依会逐渐感受到你的改变。」 闻言,傅又笙毅然点了头,本是心无旁騖,可不知何由,于那一瞬霎,又显得有些顿滞,更是有股被当头棒喝敲醒了心绪,这之间的短暂起伏,他全然不知怎么一回事。 此刻,思路彷彿走在岔途上,寸步漫漫,一度在徬徨中摸索着。由于何千璨的这番鼓励与肯定,理应开心自己有所长进,可这一席话,听进了他心里,却成了一股不明的感受。 他迎眸,对上了她的视线,馀恍之间,感觉似乎要说些什么才好,但又一片空白。 「怎么啦?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改变了,所以感到不可思议呢?」何千璨见他目光如此相望,正猜他心里乐着吧,否则怎么会那么的…… 呆滞? 他轻轻微笑带过,没说些什么。便赶紧的拿出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递给她瞧瞧。 「你看,从你刚刚5点20分开始起算,扣除掉洗脚的时间,我跟你聊天互动到现在,已经足足超过半小时了,你不是说第一关只要能超过30分鐘,就算我过关了吗?」 何千璨看了一下时间,确实是如此。甚至在整个一连串的过程中,聊天与互动的自然程度,也可以说是进行的很顺利。 「嗯,表现还行,不过我得增加一点难度。」她一记訕笑,明摆着要刁难。 「现在?」他诧异问道。 「当然,你刚刚只能算是投机取巧,基本功还不稳,自然是要增加难度的。」她无意间露出了贼笑的表情。 只是,看见她眼里的贼笑,傅又笙却有一丝丝的开心,「好,让你考。」 真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态使然,总感觉势强凌弱用在傅又笙身上,似乎特别的畅快,莫非她真有犯罪基因? 这时,何千璨的手机响了,接听之后,对方似乎只讲了几句话,便结束掛掉。 「真是的,取消也不早点讲,我都跑来了??」她喃喃自语着。 「是什么事?」傅又笙随口一问。 「是外佣打来的,说小晋今天留校辅导兼晚自习,不回家吃晚饭,所以我今晚不用送餐。」 「要不就留在我们家吃顿饭,既然人都来了,有缘相聚,一起吃个饭好吗?」说话的人原来是傅又笙的阿姐,她悄悄的走近他们沙发座位后端。 话说,她几时冒出来的?似乎他们两人都没留意到。 何千璨回头一望,是位清婉和顏的女人,满脸堆笑,一眼就能清晰感受到她面容上的盛情邀约。而她与傅又笙长得有几分神似之处,二人年龄看似也相差不远,初步猜测,应该是傅又笙的姐妹。 「好啊,有一个这么温暖的小姐姐约我吃饭,那我只好厚脸皮留下来囉。」何千璨对着他姐姐投之一笑,尽是灿烂生暉,话里还不忘加料,顺势递出一个真诚的讚美。 「马屁精……」傅又笙小声囁嚅,一旁听到她这么会讲话,不免想来吐嘲她的諂媚功夫。 傅知晏一派的婉约带笑,初见何千璨本人,感觉得出来她的机灵聪颖,乍见傅又笙敢这般胆大包天的直接吐嘲女孩子,不禁疑惑他哪来的底气。 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勇气? 这天底下,能给予一个人所不曾有过的勇气,也唯有「爱」这一字了。 思及此,以她本人对弟弟的了解程度,莫不是起了微微的化学变化?看来得细细的玩味这俩人之间的互相来往了。 「我都听见了,马屁精是吧?」何千璨睨了他一眼,目光之中,掺了诡譎的针芒。 「嗯,你没听错。」傅又笙这次的回话,又更加大胆了;如果说他不是反骨,那肯定是蓄意而为。 傅知晏于一旁瞧着他们俩的互动,不禁偷偷的抿笑……她感觉有一种打情骂俏的氛围,正悄然酝生。 「傅又笙,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所谓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就是磨练,既然都说了是魔鬼特训,必须对得起『魔鬼』这二字,这样你听明白了没?」不用说,看见她笑靨中的狡黠,字里行间的胁迫与暗示,够明显了吧。 说也奇怪,这一席话才甫落,却让他悬在那儿的一颗心,也跟着欣然鼓舞,似乎开始喜欢上被她训练的过程,也开始期待她丢出的任何一个难关,即便她加入使诈这一味,他也甘愿受。 「听得一清二楚,我全然接受。」他温情而笑,笑里的宽心,像极了被佛祖女神安过太岁似的,更庆幸他没有被女神遗弃、被流放,这感受特别的踏实。 何千璨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傅又笙以往对她都是半信半疑,有时还会抗拒心态,如今这般欣然接受,他今天是不是吃到过期的感冒药了? 没留给她太多馀暇的空间,接着傅又笙对她说:「你不是说第2关要写一篇关于爱情的自白文吗?我今天下午写好了,就等着你验收,但可能要借一步说话。」 他馀光瞄了一眼旁边的傅知晏,明显的暗示姐姐在这里看着,大庭广眾下,教他怎么练表达的流畅度?实在太难为情了。 于是再加了一道眼神示意何千璨,她也秒懂了。 就这样,他告诉何千璨写好的文在他房里,直接到他房里验收,他也会比较自在点。 好吧,何千璨点头应允,随后跟着他上二楼去了。 34手把手栽培 随着他的脚步,于二楼的廊间走道上,何千璨忽然停下,唤住了他。 「傅又笙,这里没人了,想必你也能自在一点,就在这儿练习吧。」她一派轻松自在,就等着验收成果。 「刚才忘了跟你介绍,那人是我阿姐,她常常回娘家陪陪我老爸,今天正巧被你遇上,等会儿一起吃晚饭时,她会跟你聊天,你要小心应付。」他谨慎的叮嚀着,一副有什么机密不能明讲。 「原来是姐姐啊,她看起来温和无害的样子,我为何要小心呢?」她笑着回。 「我阿姐她的眼睛犀利的很,可以一眼透视你的灵魂,你千万不要直盯着她眼睛看,不然你会被看透透。」他认真的抖出这个真相。 不料,差点惹得何千璨失笑,「只是这样子?」 他轻点了头,其实不过是想掩盖在他人面前的紧张感罢了。 「能被看透,相对的也会被对方了解,这也是一种促进了解的必备条件呢。说到这里,你是否也该练习一下,如何去了解依依的内心,还能助你的恋情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喔。」她概略的解释,只希望他能再多一些理解。 他沉着了片刻,有所深思,「以前,我总担心出错,话讲得不好,却也不能跟发出去的讯息一样,错了还能收回,而且,依依也曾说过我都不会聊天。」 「话讲得不好,都是可以学习改善的,所以我才要你先对着我演练,多练几回,你就能驾轻就熟了。况且,你在我这边练习,即使讲错了又何妨?只要不是直接死在战场上,都还有转圜的机会。」她试着帮他打强心针,也知道他一直以来的不安感,却是源自于缺乏自信。 她的这一席话,确实让他深表认同,那一片澄静的心海,被她一再的抚顺,抚得他心悦诚服。 「说得有理。」不由得讚赏她的每一个观点,从任何的角度来看,她几乎坐稳了他所认知的女神模范。 「说正题吧,最近我跟依依联络的很频繁,她很乐意参加下週的同欢会,这次我打算跟老闆借用他家的豪宅当作场地,那天你要负责料理一桌好菜,同时,我也会安排一些活动,让你多跟她互动,这就是我对你这阵子做餐的答谢,你可不能搞砸了。」 他挺起厚实坚固的胸膛,显然信心满载。可才一晃眼,他心思却落下了不明的踌躇…… 为何内心一直会有这样反覆的衝突?弄得他好纠结。 「好……」 「那就进行下一关训练吧。」接着,何千璨二话不说,便要进行下一关的行前训练。 「首先,咱们对依依的个性,一定要瞭若指掌,说说你对她的个性了解有多少?」 「大概是天真单纯,喜欢浪漫吧。」他不加思索,很快就回答出她的特徵,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心神。 何千璨皱眉,摇头轻叹,「太笼统了,你想想,依依长相甜美,这样的先天条件带给她多少的优越感,像这种优越感的形成,都是被追求者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相对的,追求者一旦多了,就没那么的稀罕,要在一堆不稀罕的苹果堆里,被她一眼挑选上,首先你一定要吸引住她的目光,否则她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傅又笙频频点头,觉得她说得头头是道,便顺着她的指示发问:「你分析的很清楚,那我要怎么吸引她的目光?」 「让她觉得你充满新鲜感。」 「新鲜感太抽象了,有具体点的吗?」他疑惑反问。 她掷出一记媚眼,盈盈而笑道:「时刻来个出其不意,你会吗?」 傅又笙接收到她的神情含意,心尖不免一颤,直觉她这什么曖昧笑顏,透着诡异,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会让人发毛。 「出其不意?说来听听。」他稍微滞愣一下。 未料,还未给他一个解释何谓出其不意,她就先出招—— 瞬间,她将十指双爪亮出,掌间倏地抓握在傅又笙肩头上,使劲一推,便将傅又笙推到了墙边,双手持续按着没有离开! 对于此举,傅又笙来不及反抗,顿时一惊,霎那间倒抽一口气! 「千璨你干嘛!」那一瞬,他是真的怔住了,难道……何千璨要扑他? 那手掌就这么持续按在肩头上,一秒、二秒、三秒……也就大约过了五秒,她丝毫没有松手,而是投以嫣然一笑,将上身微微前倾,脸蛋缓缓移近他的脸,再赠一抹巧妙的微笑。 须臾半刻,傅又笙感到心跳分分秒秒在漏拍,全然不知所措…… 「这、就是出其不意,我表演完毕了。」于是,她移开了双掌,将上身收回,拉回原先适当的距离,悠然无事似的,并清楚的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出其不意。 一道松缓的气息,瞬霎释放……原来这是示范动作啊,害得傅又笙被她这举动给吓得心律不整。 「你可以用言语来解释,非得来一个这么突如其来的示范,刚才真的被吓了一跳。」他顺便缓了缓胸口上间歇的气息,藉此顺气一下。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剎,害得他养在农场草原上,那隻还在沉睡的小麋鹿,差点失控撞上护栏。 「既然是出其不意,语言怎能解释得来?当然是真枪实弹最有感了,比如那些小说上的情节,都是文字叙述而已,那是无法比拟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出其不意』要是使用不当,反而显得唐突,搞不好会变成刻意学的套路喔。我得劝你,这中间的拿捏,你还是得多多练习。」她继续循循善诱的指示。 从她的生动指导,除了津津有味,对于她时刻传递而来的正能量,总是染化于无形之中。 「你刚刚示范的是璧咚的情节,像我这种含蓄的男人,这招太做作了。」好歹他也是三观纯正的男人,那种霸道总裁的行为模式,确实不是他的作风。 傅又笙正经八百的提出这个疑问,却让她咧嘴笑了声,「噢哟,不是要你去璧咚她,这种电视剧的情节,用不好,就会弄巧成拙的。凡事都要举一反三,不是照单全收。」 「浮夸,你就没有靠谱一点的方法吗?」 「有啊。」她回得也乾脆。 「那还不教我。」他进一步探索,打算认真来鑽研。 「还是先学心法,你看如何?」她说。 「心法技法都要。」他十分专注,就想听听她给的指引方针。 「用她喜欢的方式去接触她的世界,只有真正懂她、了解她,你才能走入她的心,那些套路与手段,只是纯属虚构,无法奠定任何感情基础的。」 35淘气时光 「用她喜欢的方式去接触她的世界……」傅又笙咀嚼了这段文字里的含意,沉思未语。 「嗯,我看这样吧,在这个桥段练习一下,你试着了解我喜欢吃的食物,来吧。」 他简单的开口问道:「你最喜欢吃什么食物?」 「你猜。」何千璨马上丢回了一个难题给他,也不知是做何心思。 「你不是应该要回答吗?怎变成反问我了?」显然地,傅又笙还抓不到她要的意欲,一时感到混沌不明。 「因为你的问题太没吸引力了,我当然可以选择不直接回答你的问题呀,不及格,再重来。」她还真扳起为师的架势,轻声指令。 「欸你——」他一时语塞,看来要跟得上何千灿的节奏感,免不了嗑嗑撞撞的摸索期,暂时只能当个温驯的徒弟,继续接她的招……「好,重来就重来。」 「先说好规则,过程中只要你没用点技巧来了解我,我随时可以选择拒绝回答,也就是说,我会跟依依一样,找个理由退场。」她睨笑而视。 「规则就规则,还露出那种笑容,有诈。」他压低音量,喃喃自语着。 何千璨挑起质疑的表情:「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要培训就要对得起『魔鬼』二字,一切合情和理,请继续开始你的练习。」 「那好,重新洗牌……千璨,我想跟你分享一道非常好吃的料理,我猜你一定会喜欢。」 何千璨进入凝思状态,似乎在心里评量分数,尔后缓点了头,接着问道:「是什么料理呢?」 「你猜。」傅又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脑海念头一瞬闪过,把刚刚何千璨对他的用词,拿来用在这里懟她一回。 「傅又笙!」她瞪大双眼,赫然一惊,猛然察觉他的巧计,「想不到你也会反将我一军,看来你不太笨啊。」 看着何千璨在这里吃了瘪,他忍不住被逗笑了,「哈哈……难得见到你这表情……」 「……你戏耍我?」何千璨一向聪颖自傲,想不到竟在这点细节上反被捉弄,忽地哑然,绝对不能无故被他捉弄,于是二话不说,双手指间一伸,直窜抵进他的腋窝! 先挠痒痒,以示惩罚。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傅又笙扯开了嘴角,狂笑不止之外,双手也忙着挡开她的攻击,上身缩弯成屈,一面被她的攻势推挤,不自觉被逼退了好几步。 「呵哈哈好好好……我错了行不行,别搔了、别搔了,我很怕痒的啊呵呵……」他一边憋笑,一边表示投降。 不过,何千璨没打算就此收手,持续进攻,再挠。 「犯错就得罚,你学说话的技巧,要是有这么灵巧就好了!」 「哈呵呵,不不、不是啦……我只是想说你要公平公正来评分啊,不要挟带私人恩怨,不然我永远都过不了关,会很可怜的,你不觉得吗?」他边笑边说明抗议的原因,被点燃的勇气又更精进了,无形中敞开了心。 「不觉得!」她再挠,全当报復回礼。 「别别别……停停停,到此为止就好啊……我肚皮都要笑到抽筋了,不玩了、不玩了。」他真的笑到上气接不了下气,实在撑不住了,忙着喊停。 明明是在训练他,居然还玩心大起,跟个顽皮的大孩子一样,戏耍到自己头上来了。 此时,她撤回了双手,偽装成淡定神色,但又透着几许的诡譎光色,本以为她打算就此作罢,却发现她一双斜睨的目光,炯然如日,犀锐如刃,看得傅又笙双肩一竖,绷紧神经。 「你别用那眼神看着我,我会来不及接你的招。」傅又笙半笑半求饶,心中那些害怕出错的压抑感,逐渐被释放,似乎不再拘谨困顿,让他在互动之间添了更加自在的羽翼。 不过,何千璨怎能任由他这般戏弄呢,倏地,她右手伸出,食指与姆指夹握,就往傅又笙的胸前捏去—— 「卧呜!」傅又笙胸脯一缩,原本清新温润的长相,瞬间纠结成狰狞相貌,痛得哀号一声! 「何千璨……你个女魔神、女变态,哪有这样捏人乳头的!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他掌心揉着自己左胸乳头处,舒缓一下疼痛感,好在是隔着衣服被捏,不然该有多痛啊。 只见她抿嘴而憋笑,耸耸肩,云淡风轻似的表态,对他轻眨了眼。 「原来你也会骂人耶,不错不错,看来你总算勇于展现自我了,这样开发你的潜能,也挺好的!」 傅又笙被她这逻辑给堵得一诧一愣,显些哭笑不得……「废话嘛你,谁被捏乳头还不骂人的?乳头是人体最敏感又怕痛的地方,而且还很神圣,你竟糟塌了它!」 这说词,竟惹得何千璨一声喷笑,差点没笑到并轨。 「哈哈哈……神圣、糟塌……傅又笙,快点解释一下,你的乳头究竟有多神圣呀!」 「人类的乳头有哺乳的功能,每次我姐回娘家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帮孩子餵奶的,所以才说它很神圣!」 岂料,他的义正词严却逗得何千璨忍不住开怀大笑。 「哺乳是女人专职的功能,男人能哺乳吗?如果说女人的乳头是神圣的,那男人的乳头大概就是摆饰品了,还可以拿来出气,刚好囉!」 「你总算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分明是公报私仇,还冠冕堂皇的说是开发我的潜能。」傅又笙反被她戏耍回来,觉得忒吃亏,可心里头却有种被虐的愉悦感。 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我这都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还记得我刚刚所教你的出其不意,我可是用心良苦的又为你示范一次,所谓无招胜有招,一切都是为了助你开窍嘛!你看看现在是不是对我印象深刻,感到我是一个充满新鲜有趣的人呢?」 她拋出一抹得瑟笑顏,那已经不单单是教他克服缺乏自信的一堂课了…… 比较像是被当成出气包,而且还是被暗算的那种。 看来,何千璨这个女神不好对付,就算他想扳回一城,都还会被她反败为胜。不过,换一个角度想,或许一路追随她的节奏走下去,想必晋升男主角,也是指日可待。 「不得不承认,和你相处起来确实很快乐,只是不知道这些努力,终究是为了谁。」这话也是他此时心中的疑问句,总觉得那股反覆被掀起的漪澜,始终是一股茫然未知的情结,令他不明。 「你要记住了,你的努力从来不是为了依依一人,假如时间的无情,让你们俩无缘牵手,但至少你成长了,人生最难能可贵的,是可以从痛苦中蜕变,变成了你想成为的那个人,只要一直这么想着,你就会越来越有信心;即便没有依依,那么下一段幸福将是你蜕变后的受益者,你说这样不好吗?」 她辅以温情感性的诉说,再加上正面的信念,却也让傅又笙打从心底的想靠近她,亦或是她这样的力量,让他心生坚定的信念,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蜕变的。 这时,何千璨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伸进外套里的口袋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36风云变色 是均承打来的,他的声音里很显沉,带了凉颼的气息,以何千璨对他的了解,这声音明显的不对劲。 她总习惯性带上朝气的嗓调来回应,因为不管如何,她身为一个被需要的角色,就是为了让均承的压力可以减缓一些。 「我问你人在哪里?」均承一开口,语气里的质疑,那是一股极度不悦的盘问。 「我在……」不知为何,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均承的态度有着很大的转变,「我在朋友家,你还好吗?感觉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是吗?在哪个朋友家?」隐约感觉得出来,电话那头传来的隐忍吞声,正被压制着,空气中的沉声静气,太过于异常,却是那般的暗潮汹涌,隐隐难安。 「我……」正欲回话之际,却不禁瞄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傅又笙。这才临时想起均承曾经要求过她别跟这厨师走太近,而当时为了能让他心安,也就顺口答应了。 可现在,别说傅又笙站在她的面前,就连她本人都跑到他家里了,虽说今日之事,实属巧合,可究竟该怎么说明,才不会让均承產生多馀的暇想? 眼下局面似乎不太乐观,她从来不想让他不高兴,不想让他知道才答应过的事,却又背离了他的本意,于是话里显得欲言又止,心里正思量着该怎么轻描淡写的带过,才不会引起他的胡乱猜忌。 对于她的迟滞,不同以往的寻常反应,以均承的角度来察看,他又怎会感觉不出来? 「一个简单的问题,可以让你回答的如此迟疑,你是在想该找什么个藉口来回应我,是不是?」 「不是的!我真的是在朋友家。」这下子,换作何千璨急了,顿时有些自乱阵脚,因为均承竟然会用这样的口吻来质问她。 「我前面那一句,问你在哪个朋友家,你怎么不回答了?」均承的语气越来越严厉,尤其听到何千璨回答的如此不自在,他就更不悦了! 何千璨慌急之馀,又瞥了一眼傅又笙,心底不断的窜出各种想法,以及,她要不要用隐瞒的方式,哪怕只是圆谎过去就好…… 她心底一直告诉自己稳住阵脚,那天均承不过是在车里远远见过傅又笙一眼,他并不知道厨师的真实名字,不如直接报上真名,他也不会联想在一块的…… 莫慌、不会有事的,她只要勇敢说出来,有个交待就好,「我朋友叫傅又笙,你可能不认识……」 岂料,傅又笙这三个字,应声落语,便让电话那头的人怒火中烧,顷刻间都能火山爆发。 「千璨,你开视讯!」均承一声凛冽下令,强烈要求她现在执行。 她怔愣,一听到要开视讯,那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他真相了吗? 「呃……这个……」她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均承为何如此凌厉的语气,按道理来说,他不会知道傅又笙就是那名厨师,为何他听到名字之后,反而更加盛怒? 当下她不自觉捏了把冷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的? 「是不是已经和人家在床上了,所以才不敢开视讯?」那端的他,也许是气恼当头,说出去的话根本不会有多入耳。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和别人在床上了?好,你要看,我就开!」现况的混乱,虽是不明究理,可均承刚说出的那一句话,让她感到被羞辱,既然心中坦荡,不如直接开给他看。 索性按下视讯键,画面里只有何千璨一人,当然,因为傅又笙是站在她的对面,所以萤幕的前镜头是拍不到他入镜。 均承从镜头里看到了她,也看到了背景,可那份存疑之心根本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冷峻的开口道:「你拿着手机,原地自转,将场景绕一圈拍给我看。」 「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何会突然这样奇奇怪怪的?」不行,她一定要了解来龙去脉,否则均承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以及这般质疑她的行为。 「我要你现在绕一圈场景给我看看,你却不愿?从开始的每一个问题,你不是迟疑、就是不乾脆,莫不是心中有鬼?」均承的步步逼迫,一再地让何千璨感到莫名其妙。 他掷来的每一句,都是那么的尖锐,那么的讽刺,从接起电话的开始,搅得她云里雾里的,根本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好,我现在就拍!」她也被激起不悦的情绪,只好将手机镜头环绕着自身周遭的场景。 这通电话来得突然,在扩音的情况下,旁人都能听出有股气焰在燃烧着。然而,傅又笙全然不知情,于他的立场只是个局外人,并不知道何千璨正在跟谁吵架,更没有意识到要刻意回避,却愣怔怔的站在那儿。 应均承要求,她原地自转,镜头开始环景一圈。 这下好了,画面中出现的那个男人,让原先心里预测的情节也跟着爆发失控。 萤幕里,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位厨师,温润般的形象,深植入眼,犹如一道锐刃划落他的双眸,看得他更加怒火攻心,难以容忍。 「千璨哪!原来你早已经和他走得这么近了,非但爬到他身上搂搂抱抱的,就连你现在身处的背景,看起来都直奔他家里去了!你从来不会对我撒谎,如今你一再地遮遮掩掩,含糊其词,到底你跟他都做了些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话里的尖酸苛刻,处处指责,气恼当头的他,语气里有些颤抖。 只是,从一开始他的质问演变到这个环节,她一直都弄不明白他口中的搂搂抱抱是指什么,怎会连她自己都不知情? 「均承,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误会?还是看错了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啊……」她愣住,忙着解释这一切。 「你看看网路上的那些照片,若不是透过别人的转传,我也许就一直这样被矇在鼓里了!」均承语意里的颤抖,是他不愿相信的事实,如果这一切只是子虚乌有,那他寧可相信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尤其网路的世界是没有秘密的,即便互不认识,只要是来自彼此的朋友动态分享留言,也可能会传到不认识的那一方。 看着那些照片,全是何千璨紧紧抱在厨师男人的身上,两人交头接耳般的亲密,如此震骇眼球的画面,他怎能不爆炸! 「网路上的照片?是什么照片我怎么都不知道?」走在凌乱的思路里,到底他口中所谓的照片是什么内容,又是从何而来的? 「假如不是被人偷拍到,你是不是打算这样装傻、继续隐瞒下去吗!」语毕,均承的情绪显然已无法再对话下去,剎那间,通话就这么切断了。 37他心里的人 被掛电话的她站在原地,一时愣沉,脑袋还有些昏胀,暂时无法釐清此刻的现况,眸光里的恍惚,丝毫还不知情,到底哪来的亲暱照片? 傅又笙于一旁默默地瞧着,单方面的从何千璨的对话里推测,猛地才想起了福哥! 对,他曾经po在网路上的照片,一直都晾在那里累积人气。 惨了!他怎会如此大意。 这件事从一开始的发生到现在,他却没有积极追踪删文的动作,现如今,肯定是要火葬场相送了。 看着何千璨神色间的徬徨,再加上她刚才的通话里,他已经感觉到这样的氛围,蔓延走窜,波涛般的声浪,几欲席捲而来。 而他也正思量着,是否该坦承告诉她事情的起燃点。 犹过半晌,何千璨慌乱的指间在手机上来回滑动,看得出来她在翻找网路上那些所谓的照片。 于她而言,福哥不是她朋友圈里的人,所以她根本没看见那些被po上网的动态照片。 见她找得急,一旁的傅又笙也跟着惴惴不安,他猜她还没见过那些照片,所以才会处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于是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找到福哥的动态,点阅他擅自发佈的那些照片,并将手机递给何千璨阅览。 「千璨,这件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当下没有即时让福哥删文,造成你现在的困扰……」 待她接过手机后,他发现何千璨在滑阅那些照片时,眼神有股发慌的震颤,以及惊惶之色。 「你……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拿别人的意外来造谣生事,就这么有趣吗!」 依稀可见,有一层烁光在她眼中颤抖,几欲滚落,那是她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她仅扔出这一句话,便将手机丢还给他,气得调头离去。 「等等!千璨、千璨!」傅又笙伸手想拦她,谁知她头也不回就直奔下楼。 匆促的脚步,一路从楼梯奔往客厅时,正好撞见傅知晏迎来一脸的笑容,「我晚饭都弄好了,一起坐下来吃,吃完再走?」 「对不起,今天我无法留下来吃饭,我有点急事先走了。」此刻,她根本没有多馀的心思留在这里,也不想多做解释,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包包,转身赶着离开,只听见大门传来碰的一声,便应声关上了。 由于她一时气得慌,手忙脚乱带走提包的那一剎,手机正好从包包里边掉落在地上,可她注意力全在情绪上头,根本没察觉到。 傅又笙从楼上跟追到楼下,放眼一望,才发现何千璨已经带着怒气离开。 所见这一幕,傅知晏也感受到,当下有一股不妙的低气压笼罩着,直觉有异。本打算开口问傅又笙,却见他脸色如此难看,料想……这俩人肯定发生事情了。 「傅又笙,快追上去,女人一旦在气头上,敏锐度都很低的,先去顾好她的安危。」傅知晏对他使了一记肯定的眼神,貌似在叮嘱他务必要好好的处理,千万别出岔。 入夜的街道,少了光线的明亮,幸亏何千璨穿着10公分的高跟鞋,速度自然又慢了些,傅又笙一下子就赶上她的脚步了,并以身拦阻于前,十分歉意说道:「千璨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件事,一开始我要求福哥删文,可没想到我这人一忙起来,却忘了要追踪后面的事……」 何千璨对于此举,表示无法谅解,除了气恼,还有些委屈不平,均承对她產生这样的误会,这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来吗? 那日,均承初见傅又笙一眼,就已经对他心生芥蒂,如今网路流传的照片,张张都是亲密举止,岂料还被均承看到,无疑是燃点了一场战火。 「……你们好过份……偷拍这些照片擅自发佈、渲染,而你却放任他这么做?傅又笙,亏我投入了不少心思训练你,原来你背后早已经有如此能耐的朋友,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一心栽培你,结果我却先栽在你这里,依依的事情你大可以请福哥帮忙,根本用不着我……」 这一刻,她眼中翻腾的泪意,映着难以言喻的酸楚……她知道,这次的事件,均承肯定要爆发了。 尤其是……针对她。 「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是我大意了,我立马让福哥删掉那些照片!」情急之下,他也只想到这个方法来补救。 「来不及了……」她的愤然,明显的流露出了她的底,彷彿有什么困难,暗藏在那一言难尽的情绪里。 傅又笙一直不清楚刚才那通来电者,会是她的谁?从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又见她如此慌急,心中不免浮现别的臆测。 很显然,那是一个不愿意被自己猜中的已知数。 一恍思馀,夜里青枯的街灯下,幽暗未明,掩映了几许的酸苦滋味,这是傅又笙第一次不敢面对她已有对象的身份……最终,他提起勇气问她一句: 「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她缓点了头,可昏黄的夜色里,犹见她眼中的黯然失色,可却还没读到她背后的心境。 犹过半晌,经过她口中证实的答案,却也让他的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入夜迎来的微风,轻轻拂过,搧动了心尖,掠走了他内心曾有过微渺的期盼。 须臾,他不禁苦笑了一下,笑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而他怎么会感到失落? 他心里的那个人,或许还是依依才对…… 「千璨,能否告诉我,如何才能化解你跟男友之间的误会,我想……我会尽力去补救的。」 误会已成了事实,或许他能尽点心力做些弥补,只是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却牵滞着他,又再度感到一丝丝的苦涩难嚥。 她垂首不语,虽未见她嚎啕大哭,或是崩溃失序的情绪发生,这一点,确实不像是一般女人遇到感情挫折的模样,傅又笙瞧在眼里,明明感到纳闷,却也没提起隻字片语。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补救的馀地……均承的个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今天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她转身而去,望着她静默的身影,渐隐在孤灯疏落的夜幕中,此情此景,让他愣怔怔地留在原地,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38酸言讽语 事情的演变,她决定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只因她别无选择。 她一向善于处理危机与衝突,为了要灭火,从傅又笙那边离开后,一路上加快脚步,赶紧开车来到均承家,门铃才一按下去,不到三秒时间,那扇大门似乎是在等着她来负荆请罪,一下子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何千璨急匆匆的迈入屋里,放眼一瞧,却未见均承在客厅里,而开门的人是她的妹妹均妮。 「何小瓜,终于等到你来了!我哥因为你的事爆炸到不行,他正发脾气,你快去好好的跟他说说!」均妮也是因为前一刻被扫到颱风尾的关係,此时凝重的气流,窜绕在周围,有股压不住的气场,她知道事态严重了。 未做多馀的嘘寒问暖,何千璨第一时间就是赶往他房里去,才一进门,却见到满地碎裂的酒瓶。 她脚步停住,眉心一揪,便料想到他只要正逢心情不佳,烦躁与压力当头,总会喝点小酒来舒缓这些压力,虽说不至于喝到烂醉,可平时的他,也不会这样摔了一地的酒瓶。 看到这景象,她知道,此时均承的情绪肯定要爆了。 「均承,你又……」 「你前脚才跟别的男人约会完,后脚就换成了我这里,你真把业务的绝活做到了极致啊!」均承一开口,酸言讽语的,简直不堪入耳。 何千璨深知他怒意当头,这些年与他的相处,多半是包容着他生活中的一切,也因自己的老闆刚好是易怒体质,在公私领域中,她常处于各种情绪的对待;不仅如此,还得去适应这些情绪上的字眼,说真的,常常为了降低更多的衝突,她只能强迫自己去忽略这些不堪的言词。 「我知道这件事你很生气,但那些照片的前因后果我都可以解释,你先听我说说……好吗?」何千璨不是第一次面对他这样的脾气,这些年为了体恤他的处境,她都得概括承受所有。 也包括,被均承当成情绪上的垃圾桶。 然而,为了体谅男友的压力,这些只要她做得到的范围,她都愿意先做一个牺牲自我的角色。 「我还真想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前因后果,让你可以这样随便的爬到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身上去?」他沉冷的吭了声,声线里传来的震波,足以令人畏怯颤抖。 「其实那一日,只不过是我去厨房后门找他拿餐,当时……正好有一隻老鼠突然爬到我腿上,我一时害怕无处可躲,所以才——」 「可以了!」他毅然打断她的解释,根本听不下去,「这些谎言你编给谁听?看看你照片中的姿势,都跟他搂成了什么样?这是吓到该有的样子吗!」他怒气冲冲,劈头就是一阵斥责。 「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为何就不信我?」何千璨确实感到万般的挫折,此刻心中难掩的憋屈,已经找不出更好的解释来让均承接受了。 「千璨哪,我信奉基督教,遵守婚前禁忌你也是知道的,虽然你不是信仰基督教,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在外面跟男人乱来,你让我绿光罩顶,到底把我这个男友的顏面置于何地?」 他的怒涛,不仅只于何千璨与傅又笙的亲密举止,更因为他们俩还存在那些狗屁倒灶的互助合作! 「为何你寧愿相信子虚乌有的事情,而不愿相信我说得这些?即使你不相信他人,那也得相信这几年我所做的这些努力是为了谁?如若我要去外面乱搞,我大可放飞自己,一去不回,我又何必留在你身边捱受这些苦头……」 一提及这点,她眼里热辣滚烫的泪水,几乎难以扣留住,一瞬间滑落于颊边。 这几年,均承总是因为看不顺眼的事,就对她大发雷霆,可这些委屈,她又何尝不苦? 「很好,你倒是说出心里话了!是不是你陪着我的这些年,让你觉得吃苦了、觉得忍受不来了,于是私底下跟别的男人好上了,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安于室啊!」他简直怒不可遏。 何千璨诉说了自己心中的原委,可听在均承耳里,就好像句句针对他、暗喻跟他在一起时,他却像是个无能为力给她一个安定的角色,才让她饱受多大的委屈,以至于她有理由向外求发展。 这些,他能忍吗! 「荒谬……你越说越荒谬了!我从未有过对不起你的行为,这三年来,你要我尊重你的信仰,我就陪着你清心寡欲……你要我多担待你是家里的长子,身兼照顾者的角色,我就陪着你承担……这一切,你想要多少的要求,我哪一点不由着你?可你呢!你却是如此的看待我?」 说着,她的泪水又再次滑落。 「那好!我姑且信你一回,但你要立刻跟他断绝往来,先前你才答应过我一次,可你却欺瞒了我;这次,你若是愿意恪守我们之间的协议,我可以相信你的诚意。」他提出了条件。 「……」此时,何千璨显得有些欲言又止,凌乱的思绪,让她徬徨无所是从。 不料,均承见她犹豫不决的表现,实在没办法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或是纯友谊? 「犹豫了?有感情捨不得了?」句句冷语尖酸,他的情绪几乎是剑弩拔张的程度。 她颤动的眼瞼,显得踌躇难安,她并不是考虑自己的感情,而是因为她的责任未了。 下週的活动在即,这也是实现她对傅又笙的承诺,如若食言,她该有多愧对他?毕竟这些时日见到他的认真与细心,她实在不忍心,肆意利用了他的善良。 「对不起,我的确做不到……你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原则,可我也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她诉说着自己的坚持,只因她不想伤害傅又笙。 她甚至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捨去伤害曾经在她心里,那一瞬即逝的感动。 那是傅又笙给予她的感受,珍贵的像世间唯一仅有的纯粹。 然而这些,都是她与均承交往以来,从未有过的知觉,只因,她永远都在扮演被需要的角色,被理所当然的予取予求……永远都在容忍与承受均承给她的无形压力。 忽闻,鏗鏘一声,酒瓶如烈焰一般,瞬炸一地,那是均承再度气恼的失控! 面对他肆虐的脾气,何千璨早已不是第一次面对了,生活中那些对她逞兇、发脾气的过往时日,又何止均承一人,她不都隐忍下来了吗? 她不想跟他正面口角,于是默默垂首,弯下了身子,一片片的拾起那些碎裂满地的玻璃酒瓶。 「何千璨!你是不是明摆着要给我难堪?」均承情绪已然暴走,他真的忍受不了! 「如果你压力大,我可以任凭你的情绪发洩……可我,依旧不会妥协自己的原则。」她坚定的说着,手指随着碎片之处而移动,看着那一地的碎片,所到之处,彷彿像在拾着她心中那一片灰烬的心…… 39友人透露 前一刻,傅又笙带回一身的悵然若失,无奈的目送何千璨离开之后,他才慢步回了家。 一进家门,傅知晏似乎正在等候消息,见到他独自回来,便上前关切,傅又笙也简述了整件事情的首尾始末,可事发突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帮何千璨解决这样的困局。 傅知晏从他的神情里,早已看出他不仅仅是愧疚,更多的是失意。 尤其是得知她早已有男友的事实,这滋味,像是心落了个空,残留些许的遗憾。 这时,傅知晏拿了一支手机,将它递给了傅又笙,说是何千璨刚才走得急,才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等会儿,她一定会打这隻电话来寻访手机的下落。 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愣了神似的,面色毫无生机,掌心里握着何千璨的手机,空落落的望着被锁码的屏幕,一筹莫展。 索性未等太久,此时何千璨的手机终于响铃了,他一看上头来电显示,是一个叫「输狼不输阵」的朋友打来的。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怎会有人叫种这名字? 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这里,他赶紧按下接听键,或许能从她来电的朋友中,找到何千璨的去处。 「喂,小璨哪,我是来报告下週的同欢会,你要的流程我都安排差不多了,说好的啊,到时候可得让我看到一百分的顏值啊!」不用说,来电的人是何千璨部门里的同事,苏郎。 「千璨她人不在这里,你是她的朋友吗?」电话接通后,傅又笙都还没喂出声,就先听见对方的交办事项,只有同欢会他还知道,其馀的,他就没认真听了。 「嘿哟你谁啊?怎么可以私自接听小璨的电话?」电话那端的苏梓郎,一向是活脱脱的戏精,激昂的语调,彷彿充份的演绎出吓到吃手手的画面。 「我是傅又笙,她的手机掉在我这里,我没办法找她,你有什么方法连络到她人吗?」他诚心询问,有些焦虑。 「喔,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小璨想要扶上位的男配角啊!话说回来,小璨的手机怎么会掉在你那里了?」 「事情说来话长。」傅又笙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解释这些前因后果? 「你长话短说啊。」苏梓郎对待傅又笙的态度,当然也没在客气的。只因他看不懂,这么温濡的男人,除了外型条件比他帅之外,能力还有待商确,偏偏小璨却要大费周章的帮他一把。 根本便宜了他。 「就是刚才她男朋友打来,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係,俩人起了争执,于是她匆忙的离开,手机才忘了拿。」也不知是急了性子还是怎地,傅又笙总算是言简意賅的陈述完毕。 「卧操,你说什么来着?她跟男友起了争执?」苏梓郎顿时一惊,语带惶恐。 「……是。」对于苏梓郎的过度反应,傅又笙感到有些怪异,难道这里头有什么文章,是他不知情的? 「完了完了完了……」听到这桥段,苏梓郎确实要认真担心一下小璨了。 「什么完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点。」会有这种反应,傅又笙当然也跟着担忧了。 「电话里不方便说这些,告诉我你人在哪里,我过去找你谈谈。还有,顺便把小璨的手机带过来交给我。」 * 月色映影的公园里,凉椅上正坐着两个男人,苏梓郎并非第一次见过他,早在產品说明会的那一天,他也看到傅又笙被小璨领来宴会厅,当时那个场景,氛围太过紧张,全部目光都距焦在他们这区,于是,才对傅又笙的印象特别深刻。 只见苏梓郎投来一道不明的眼色,上下审视了傅又笙一轮,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长得俊,看上去还有那么点温煦的形象,这也难怪小璨要这么的卖力帮他。 他猜想,小璨根本是看顏值来决定办事的等级啊。 好吧,纵使心里对她有再多的吐嘲,但都比不上现在的正事要紧。 「你在电话里提到千璨的情况,能不能说清楚点?」傅又笙开门见山,关切问道。 「就聊聊小璨这女人吧,她对工作的态度确实挺有责任感,我们老闆一向是易怒的脾气,她常常被这样的高压给训练成精,所以也练就了一身耐高压的底子;可她啊,交了一个男朋友,脾气也也不太好,听说他身为长子,又因为妈妈长年卧病在床,他一边照顾妈妈,一边要顾及家计,长期下来的压力导致他情绪不稳,于是咱们家的小灿,真是够可怜的,常常忍受他那臭脾气,一忍就是三年啊!这也就算了,偏偏她男友又是虔诚的基督徒,还要遵守诫律……就那个、说什么来着?婚前还得守他那个破贞操!害得小璨跟个守活寡似的,我都替她寒心啊……」 苏梓郎把她的事情约略的讲述一遍,说着,自己也摇头叹惜。 听到关于她背后的真相,傅又笙心里一阵揪紧,怪不得他男友在电话中怒气衝天的样子,就好像是一种惯性发作,而他刚才也隐约感觉到,在何千璨的眼里,有着一言难尽的情绪,原来那是她的苦楚,也是她刻意压抑的委屈。 「听起来,她过得并不开心……」很显然,透过苏梓郎的这一段话,再经过傅又笙脑海中的情景,前后比对,彷彿那些看不透的情绪也逐渐清晰见底了。 半晌,苏梓郎凝望着前方,添了几许的感概。 「她把责任感当作一种使命,工作上有责任,爱情也有责任,甚至还把包容男友的那些压力,也全都当成了女朋友的责任。我说她啊,谈个恋爱,谈成了责任制,把工作跟恋爱当成同一种模式,你说累不累人?」 傅又笙点了头,略显沉思,「确实……」 让他感到心疼。 原来,在她那副自信的皮囊下,背后竟是这样的千疮百孔,怪不得今天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总觉得那不像是悲伤下的產物,比较像是扛不住却又得逞强接下的使命感。 爱情成了责任制,竟是这般的沉重。 「就说你,怎么会没事跟小璨扯上緋闻?」 既然他也问起了,傅又笙索性直接将手机里的动态点阅出来,用照片解释就能一目了然。 看到这些震骇瞳孔的照片,苏梓郎诧异一惊:「这些照片简直是压倒男友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苏梓郎多少也有耳闻,小璨的男友也是因为在生活与心灵上,没办法担任好一个称职的男友,许多地方无法填补小璨,久而久之,成了一种变相的自卑心作祟。 但凡小璨外面的圈子动态,让男友备感威胁,就像是在这段关係里,扔出了一颗原子弹那样。 威力十足。 「……真有这么严重?」傅又笙纳闷。 「废话,加上你人逊就算了,没事还配上这么有威胁性的外型,她男友肯定是气急败坏啊!」 傅又笙微愣,目光疑惑看着苏梓郎,「我觉得你在贬损我。」 「我比较想扁你是真的。」说到这里,苏梓郎忍不住要送他一记免费的白眼,语带抱怨道:「你肯定不知道吧,小璨她为了实践对你的承诺,在依依那边做了多少的努力,她把工作、爱情当成责任制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当个牵线的媒人也要落实责任制,你说她是不是很蠢啊?」 苏梓郎轻叹一口气,深深觉得何千璨的执着程度,害她不浅。 40幼稚天性 这一席话,傅又笙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缩,心头揪得紧,原来千璨对承诺之事如此上心,并非只是敷衍塞责的态度,顿时,他感到心中有愧。 此刻一闪而过的念头,像是在自己心中立下了一道宣誓。 他想给予她所需要的一切,以及做她的后盾。 「我想问你,千璨她还能扛得住这些压力吗?」这也是傅又笙此刻最替她掛心的事。 苏梓郎摇头,对于这个问题的探究,他本身也没个底。与小璨共事多年了,多少对她有相当的了解程度,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为了什么而坚持。 「能不能扛得住,我也说不准。说不定在她内心深处,缺的是让她怦然心动的那一道火花。」 「怦然心动……好,我来。」轻轻的,他在思绪里咀嚼了这四个字,毫无半分迟疑,便一口应允,准备接了这项任务。 不过就是实践责任制的精神,谁不会? 「你来什么来?你们的緋闻已经害到小璨了,还嫌不够?」 「不够。」傅又笙莫名上升的反骨灵魂,满满的底气,貌似看不见前方的障碍物。 「好你个——」霎时,苏梓郎被他这话给这么一堵,瞠目结舌,食指倏地一伸,笔直的指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表示:「你行、可以!够叛逆。」 傅又笙淡睨了他一眼,风轻云淡的回了他:「我只是不想再让她承担这些,太沉重,也太辛苦了。」 「这说法我完全认同,身为友情团的我,表示绝对的支持,最好搞得乌烟瘴气一点,把他男友踹下台,我心甚慰啊!」苏梓郎的戏精魂,不小心又附了身,隐约在空寂的夜晚里,还能听见他扬扬得意的盪笑声。 幸好苏梓郎的妈妈没有生给他一副妖孽般的相貌。 瞧他的反应,再确认过他的眼神,这前后的反差,却让傅又笙感到纳闷不明,「你跟他男友有仇?」 「没,单纯跟你的想法一样,不想让她承担这么多的压力。讲这么多,不如我们来策划策划一下,联手干掉她男友,正好把你跟小璨的緋闻拿来加油添醋,肯定让他出局。」苏梓郎讲得很起劲,目标也十分明确。 这时,初次见面认识的两个人,不知哪来的默契,还能如此同仇敌愾,竟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好,你负责煽风点火,我负责被火纹身。」傅又笙开始胆大心细,决心跨出第一步篡改命盘的舵手。 「哈哈哈……你很靠夭欸!」瞬间,苏梓郎捧腹大笑……明明傅又笙一本正经的参谋对策,听起来却像是在说笑般,确实很反差,「我发现你没想像中的那么笨啊,看来小璨没白白栽培你。」 傅又笙没好气的嗤鄙他一眼,「总之,我们明言在先,不管这火怎么烧,都不能伤害到千璨。」 「成!不过你也要记得,千万不能给我假戏真做,因为你真正的目标是依依,我真正的目标是解救小璨水深火热的日子,我们两个人的目标不一致,但核心理念是一样的!」苏梓郎身为业务,自然也少不了他独特一套的说服功夫。 关于假戏真做的定义,傅又笙暂且持保守态度,未作任何承诺回应。 「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傅又笙提问。 「首先我要改变一下作战策略,下週同欢会的活动,原本小璨特别安排了几个桥段让你跟依依有更近距离的接触,但你我要在个环节调整一下,来个偷天换日,也就是说……」 接下来,苏梓郎一阵比手画脚似的,窃窃私语的与傅又笙拟订一套更新版的计画,两个男人共识一致,完全发挥了革命作战精神。 说完之后,傅又笙对他的计划感到前所未有的满意,只因这些临时起意的念头,背后的出发点,全都是为了何千璨。 只要是对她好的、能让她获得快乐,傅又笙绝对愿意放手一试。 经过一番交头接耳的商量对策后,耗了一些时间,这时,傅又笙才突然想问苏梓郎一个问题。 「问你一下,千璨的手机来电显示,为何你的名字会叫做『输狼不输阵』啊?」 关于这种问题,苏梓郎摆出一副悠然姿态,故作不以为意的高度,昂起气势说道:「我叫苏梓郎,郎是郎才女貌的郎,不是狼狈为奸的狼,别给我唸错了啊,虽说我天生没有出眾的外貌,看似输你这种人,但阵仗气势绝对不会输给你们这种艺术品的。」 他口中的艺术品,故名思义就是摆着展示,只有赏心悦目的用途,却毫无实质功能。 用一句通俗的简称:中看不中用。 听到这里,傅又笙差点哭笑不得,「原来这就是『苏郎不输阵』的由来啊,但我也要慎重声明,我不是艺术品。」 「你就艺术品而已,还要跩什么高度啊。」苏梓郎默莫名一个来劲,转眼间,又觉得看傅又笙不太顺眼,就很想懟他。 「艺术品也总比你强,一个男人喷香水,你不就想学艺术品,招来人家的目光多观赏你一眼?」傅又笙当然也不甘示弱,说什么也要懟回去。 「喷香水是一种国际礼貌你懂吗!哪像你,整天就是厨房油烟味,正好成了名副其实的臭男人。」被他讲成这样,苏梓郎当然要对开砲火,毕竟,要对得起输狼不输阵的称号。 「我哪里臭?至少我全身繚绕着美食的香气,也比你一身香水味可口多了!」傅又笙绝对不能再被人看扁,立刻砰击! 「艺术品会作菜就了不起?还不是个男配角,男配角,男配角——」他又炮灰回去,接着胳臂弯勾,顿时从傅又笙后颈绕去,使劲的勒索他脖子,准备扭打的姿势,打算干上一架。 「苏什么郎,我让你变成『西郎』!」傅又笙使劲地挣脱,不能服气的他,乾脆一句台语斜音堵回去,碾压快狠准! 「干,艺术品你死定了!我让你永远翻身不了男主角,我要跟小璨讲,叫她来治你!」 「西郎,你不要随便教唆千璨!」他一惊,深怕苏梓郎从中作梗,万一又中途改变作战计划,他会措手不及。 「我叫苏梓郎!你再给我乱喊乱叫的!我拆了你这艺术品装置!」他臂膀押上力道,很努力的想反败为胜。 「西郎西郎西郎……」傅又笙表示没在怕的,谁叫苏梓郎刚才嘲笑他是男配角。 现在这景象…… 到底是不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幼稚天性啊。 两人斗嘴不休,似乎斗到忘了今天才立誓要一起并肩作战的共识,一言不合,就懟个没完没了。 这时,何千璨的手机铃响了,两人才从扭打的状态下,抽回了神! 41革命友谊 倏地,两人目光绷紧,一致性的视线拉向搁在石椅旁的手机,终于等到他们期盼已久的电话回拨,这两个男人才甘愿松了手,傅又笙匆忙的拿起千璨的手机,先看一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苏梓郎见他卡住的反应,一看就知道傅又笙不知道来电的人会是谁,索性直接抢来自己看比较快,毕竟苏梓郎天天与何千璨共事,她的公私领域,也约莫知道一二。 一看屏幕上的来电名字,苏梓郎的神经线即刻进入警戒状态。 「是她男友,这电话只能我来接。」语毕,他赶紧地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有人捡到我的手机吗?」对方开口问道,但不是均承,而是何千璨本人,她只是借用了均承的手机拨给自己的手机,看看有没有被好心人捡到。 「小璨,是我,苏郎。」他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直接面对那臭脾气的男友。 「苏梓郎?原来是你捡到我的手机呀,你可不可以拿过来给我,就在我男友家。」何千璨电话里简单交待了一下她男友家的位置后,没多说什么,通话就结束了。 「怎么样?千璨她去了哪里?」傅又笙很是担忧。 「艺术品,愿不愿意跟我去一趟龙潭虎穴?」苏郎摆出一副兄弟要上刀山,你跟不跟?说得就是情义相随的概念。 「西郎,无论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傅又笙正经八百的附议。 「尼玛的,就说不要喊我西郎!」苏梓郎又露出狰拧交加的脸色,很想把他按在地上狂揍一轮才是真的。 「我的名字不叫艺术品,叫做傅又笙。」他再度认真的纠正他一次。 「好好好……妇幼生、妇幼生,跟个老弱『妇幼学生』一样,弱爆。」苏梓郎懟他的砲火,好像从没停过一样,大概也不会有消停的一天吧。 「啃,谁跟你妇幼生!」要不是此刻掛心何千璨的事,他早想把苏梓郎按在地上,狂揍三百回! 基本上,这两个男人的想法,绝对是一致的。 「艺术品你不爱听,叫你妇幼生也不行,傅又笙跟妇幼生发音都长一样,你非要这么敏感,弄得我很焦虑啊!」苏梓郎的嘴角忍不住的窃笑了一下,就要击爆他,才显得够畅快! 「这一回合让给你赢,西郎获胜!」说道这里,他还刻意强调『西郎』那两个字的台语音译,不然他心不服。 为了赶去找何千璨,两人再懟下去肯定没完没了,于是互相收敛喊停,接下来才达成和平协议的共识,两人决定开车一同前往何千璨的男友住所。 * 某栋大楼旁停好了车,两个男人走到楼下候着,不一会儿,才见到何千璨缓缓走了过来。 她不是一个独自前来,均承也跟在她身旁。 黯淡的夜色下,远远观望着她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可又有那么点无助与脆弱。 四个人渐渐走近了距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僵滞不顺的气流,非常的凝重。 「苏梓郎,谢谢你帮我捡回手机。」何千璨拿到手机后,若无其事似的,一展笑顏。 不过这种强顏欢笑的肌肉线条,通常都看得出来,苏梓郎与傅又笙更是一看便知。 「小璨哪,人生苦短,要懂得为自己而活,不要总是忘了拿回自己的人生剧本。不然,快乐都要跟你绝缘了。」苏梓郎首先开门见山,当着她男友的面,给她一段人生鸡汤,其实意有所指。 闻言,一旁的均承目光炯炯,盯视了苏郎一眼,没有停留太久,视线很快地移至旁边那位熟悉不过的脸孔…… 傅又笙。 这个男人,正是他所要堤防的对象。 不过未等何千璨接下一句话,均承首先发话提醒道:「千璨,你在外面工作,接触的人多了,别忘了要懂得分寸,距离也要拿捏得当。」 只是,均承说出这一段话,当下沉冷的气氛,凝重的让人屏住气息,感到浑身的不适。 以苏梓郎情义相挺的个性而言,均承话里的酸言带刺,他就是觉得耳朵特别的痛。 「小璨,你知道吗,今日安总跟我提起,说小晋他很喜欢每日的晚餐料理,如果能让小晋常常吃到大厨的家常菜,安总就会给你加薪3成,我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想跟你报好康,没想到你的手机却掉了。」苏梓郎也不是好惹的,当着均承的面,偏要故意加戏,最好能气死他。 岂料,一听到这种喜从天降的好消息,何千璨顿时眼睛发亮,惊喜道:「天哪,加薪3成耶!别说常常了,天天送大厨的菜过去都没问题!」 「何千璨!」均承忍不住出声喝阻提醒她,关于天天吃大厨的家常菜,这种话他最是忌惮。都巴不得她断绝往来了,岂能容许她继续牵扯? 被这沉冷声令给制止,何千璨顿时哑然,一阵错愕。 苏梓郎见状,立即再插上补话:「小璨,你别怕啊,无论你身处在多黑暗的地方,我们都会站在你那边,今天我也跟傅又笙协商过了,日后他可以常常配合你的『任何要求』,就为了我们坚如磐石的友谊,你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好哥儿们肯定可以帮你!」 「好哥儿们?你跟傅又笙几时好上了,我怎么不知道?」何千璨一惊一诧的,印象中,苏梓郎与傅又笙从未有过交集,这中间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又笙在旁边都快要替苏梓郎捏了把冷汗,只因他根本在故意煽动她男友的情绪,从头至尾,显而易见。 「就在刚刚。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欢高顏值,偏偏傅又笙的顏值太对我的胃了,所以我决定帮你一起、栽、培、他。」苏梓郎悠然无事似的,语气间刻意加上的矫情,还说得如此肉麻,也真是难为他了。 忽地,何千璨被逗得一笑,这二人是演哪一齣?之前苏梓郎对傅又笙颇有微词,转眼间,怎么可以变得这么荒唐?「是嘛!能见到你们如此和平相处,挺好的,下次多多关照傅又笙,他会成功的。」 先别说何千璨被逗乐的笑容,均承在旁边简直听得快要怒火攻心,这二个男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不被尊重。 「千璨!你手机拿到了,也该回去了!」均承极为不悦,再次提醒了她。 但他一开口,就把和谐的氛围给弄臭,苏梓郎一心觉得他在这里很多馀,这回,绝对要让他踢到铁板。 「小璨,晚点我和傅又笙要一起去唱歌,我也约好依依了,正好三缺一,你要不要一起来呢?」苏郎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尤其挑拨离间这档子事,更是爱不释手。 「当然好呀!」何千璨立马被牵走,立马欣然同意。 「千璨!你跟谁出去我都不反对,但就只有他——不行。」均承直接指向傅又笙,极度不友善。 未留给在场的人反应时间,苏梓郎又再次补话,预备槓上,「请问你是小璨的发言人吗?我跟小璨谈事情,你一直在那边发表个人意见,你问过她的想法感受吗?」 他都挑明了要宣战,均承的自尊心变得更加刚烈,亦不客气的回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她的一切事情,都有我的一份意见!」 「女朋友?女朋友就得任劳任怨的做你人生的附属品吗!她没有义务绕着你转、为你而活,还要无限体谅你、包容你,有你这样的男朋友,悲哀哪!」苏梓郎就该好好给他上一堂人生教育的课。 「我跟她的事情,需要你一个外人来干涉?要么滚,要么就远离千璨!」这下子,均承的脾气早就翻江倒海了! 「我还偏要干涉了,你连女朋友的内心都照顾不到、感受不到,这个男朋友不如早日撤换,以免苦了小璨!」 「你再敢胡说八道!」均承气得怒火攻心,扬起拳脚,就想开打! 42重视你的需要 瞬间,眼前一片哗然!均承与苏郎直接上演肢体衝突,拳脚相向,势如水火。 何千璨与傅又笙见状,赶紧凑上前努力拉开他们,只是,男人扭打起来的力道,再加上情绪的催化,实在不容易拉开! 眼下情势混乱,傅又笙跟着凑入战局阻止他们!霎时,成了三个男人的战局。 何千璨只觉得此刻的凌乱,搅得她心里百感交集…… 三个男人不是因为争风吃醋而打架,苏梓郎只是站在她立场,替她打抱不平;均承只是站在自己立场,捍卫他所认知的感情;然而,傅又笙呢? 由于扭打的场面太过激烈,她一心想赶紧灭火,伸手要去扯开他们彼此,不慎却被乱舞的拳脚力道给扯到,剎那间指掌传来一阵尖锐痛,她下意识缩回了手! 她眉心紧掩,垂首检视掌心的那一道伤口,整齐的切割面,有深有浅,上头还渗着血,这是前一刻均承发脾气时,摔破一地的酒瓶,她在收拾满地的狼藉时,不慎被割伤的。 驀然一瞥,傅又笙眼角馀光注意到她的手掌渗着血,于是当下从战局里退了出来,快步来到何千璨的面前,忧心问道:「千璨,你怎么会受伤?」 何千璨对他苦笑了一下,隻字未提,却依稀可见,她眸光里泛着委屈,看得他一阵揪心。 这一刻,他决定义无反顾,只求给予她最需要的一切!于是,二话不说,伸手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拉紧力道,拔腿就跑! 俩人迅捷奔逃,如驹光掠影,渐离了骚动嚣闹的夜空下,趁还没被他人发现之前,先消声匿跡再说。 其实,傅又笙只不过是把她拉去停在路边的轿车,将她安置在副驾驶座,当下发动引擎,即刻驶离。 * 第一站,他先把车开到药局门口,傅又笙让何千璨先留在车上,他迅速下车,买了药膏、消毒与包扎用品。转身回到车上,他拆开这些用品,轻柔的伸出了自己朝上的掌心,摊平悬空,就搁在她受伤的手掌前约略10公分的位置上。 「手给我,帮你上药。」他释出的要求,柔得让人顷刻间,都暖上了心窝。 缓缓的,她将掌心迎上,让他接过手,并逐一处理这些伤口,半晌有馀,她却凝滞不语。 不知怎么地,望着他手里来回之间的举止,都是如此细腻,似乎能柔抚人心,此刻的她才感觉到自己需要这样的对待,需要这样的温度。 这是第二次,她在傅又笙身上,真正体验到被在乎的感受,亦是不曾有过的温柔。 在昏暗的车里,月影斜映而来的光线,透洒在他侧脸边上,看见专注的灵魂在帮她上药,这里头所见的每一个细节,都在牵动她即将崩坍的情绪…… 「手还痛吗?」他垂首,目光留在她掌心上,准备将包扎做个收尾,岂料,这一声轻语的关怀甫落于剎那,她却瞬间抽回了手。 「对不起……车里头很闷。」未等他下一秒的反应,何千璨用另一隻手,直接打开了车门,那一瞬,她匆匆下了车,快步朝往前方的人行道方向奔去。 傅又笙惊见此态,于是跟着下车,一路追随上去,索性何千璨只是跑了几步,速度渐缓,从她的背影望去,依稀可见,她的双肩正在颤抖着…… 那是她一触即发的情绪,一时之间,她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暗自啜泣她的心与委屈。 「千璨!」他追到她背后之处,仅剩一步之遥的距离,夜蝉的鸣语交错,却伴随了她的哭泣声,听得出来,她连哭泣都要哭得那么的压抑。 「没事、我没事的……你站在那里就好……」她哽咽着,连啜泣的呼吸节奏都要试图去抑制住。 「为什么要装得那么坚强?你明明在流泪,可为何要压抑这些情绪?快乐就该畅怀的笑,伤心就该放纵的哭泣,你这样子会内伤……」 「如果不坚强点,我要脆弱给谁看……」她隐忍着,嗓音已然颤抖。 「可是,没有人要你活得这么坚强,你想哭,那就哭出来吧,苏梓郎什么都跟我说了,你总是把许多事情都当成了一种责任,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你就不能放过自己吗……」傅又笙就不明白了,望着她的背影,明明是个毫无招架之力的纤弱身子,却得一肩扛起所有,有必要这么折磨吗。 傅又笙缓缓细语,只想让她的心能够释放些,从她背影循去,似乎看见她快要被这些悲伤给噎住,那样的压抑,彷彿是她承载不来的情绪…… 「一直以来,我习惯一个人伤心,一个人去释怀这些压力……这些年,原以为我持续包容体谅他,可以换来被疼惜的对待,可我错了,直到他变本加厉,脾气越来越坏,只要生活一不顺他的意,我就成了他理所当然的出气桶……今天,他摔破了一地的酒瓶,说我行为不检点,当下我只能忍着,努力去做一个逆来顺受的无声者,之后我蹲在地上捡起玻璃碎片,手掌都划破了,他却说我这一点小伤,哪比得上我给他的伤害……」 说到这里,她胸口一股郁滞,噎得她换不上气。 见她泣得如此辛苦,心头一揪,他跨出脚步直接绕到她的面前,直挺着胸脯,语带坚决道:「苏郎总说我是艺术品装置,如今我这宽厚的胸膛,可不是只有摆设用途。」 他目光依旧温煦如日,凝聚了勇气,那一刻,直接伸出了臂膀,将她的头顺势揽近,安置在他胸膛前,稳稳实实的让她倚靠着。 静謐的夜幕下,时间彷彿有了片刻的栖止,他的手轻轻置于她的后脑勺,顺着发丝轻抚着,另一手置放在她背上,想让她感受到被在乎的温度,扎扎实实的恆温装置。 须臾,何千璨像是得到了宽慰,原本只是抽抽噎噎,如雨点般的小泣,结果,突然间哗然一声,大珠小珠的泪滴全洩了洪,情绪早已溃不成军。 他心疼她所有的付出,早已被滥用,一再委曲自己的情绪,却总是独自吸收消化,实在于心不忍。 不一会儿,她的眼泪鼻涕全黏糊成一团,沾得他的衣服一片湿透,他低垂了视线望了望,不禁苦笑着:「说你,平时一个人躲起来抽抽噎噎的,哭到没办法换气,万一缺氧了,谁可以给你氧气供你续命啊?」 听他这么解嘲,何千璨不禁梨花带泪含着笑,除了倚在他胸膛前哭泣,还蹭了蹭几把鼻涕在他衣服上,以免糊在脸上,妆都花了。 其实早就成了一脸小花猫,她自己看不见而已。 「就算缺氧,我不也是活着好好的……」她破涕为笑。 「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自虐,下次你还这样独自一人哭到缺氧,千万别忘了带上我,你看苏郎今天把我带去,正好也派上了用场。别小看我这个艺术品,其实很好用的,我这里有氧气,阳光,还有……水。你看,就是这里一大片。」他手指着自己胸膛,接着,意喻胸口那一大片湿濡的眼泪和鼻涕,正是汪洋海水。 他带着揶揄般的笑意,不禁把她惹得笑顏逐开,彷彿刚才堵心的事,也跟着疏通了。 这些,恰好也融进了她心里的渊潭。 43葫芦里卖毒药 筹备已久的同欢会,也就是何千璨与傅又笙最初的互助合作,终于来到兑现的这一天。 所谓的同欢会,是何千璨打着小型的新品推广会,包装成私人活动,一切的初衷,都是为了创造傅又笙与依依的最佳相处效能。 早在之前,她频繁的与依依建立友谊,包含谈天交心、逛街吃饭这些日常,每当她跟依依提起傅又笙,都是讚誉他有多努力去改善自己,为的就是在自己喜欢的人心中,留下一个最佳的形象。 依依也乐于接受何千璨的想法,只因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总是言之有物,条条具理在心,但凡有点脑子的,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目濡耳染,也该有点动摇了。 至于动摇了什么,依依仍在心里犹豫着。 在安总的豪宅里,客厅里花了大量的活动佈置,弄成了小有规模的欢乐会场,当中所有的餐点茶饮、私房料理,全都是由傅又笙独家包办。 苏梓郎全程参谋这一场活动企划,在流程的安排、活动的人员,甚至还出动了几个私交甚好的同事,一起下海来参与,为的就是让欢乐的场子更有团聚的氛围。 经过何千璨的允诺,依依同时带来了三个最要好的姐妹,大家齐聚一堂,让欢乐的感觉更热闹些。 活动初期先进行了一部分,当大家在客厅里欢聚时,有一个活动乔段的安排,是何千璨先前交待过苏梓郎,一定要确实执行,因为这也是她替傅又笙製造的机会。 苏梓郎虽是全程照流程来进行,不过,前几天他才与傅又笙沆瀣一气,计划要干掉均承这一号碍眼的人物。当然,他们先前协商好了,要在这环节动手脚,苏梓郎也表示自己先顶替傅又笙,暂由他来跟依依衔接这一段的互动机会。 趁大家在欢乐时的喧嚣里,苏梓郎拿了一小袋装的物品,私下交给了傅又笙。 傅又笙打开了那只提袋,好奇的往里边探视了一下,不免一问。 「暖暖包?桂圆红枣茶包?这些是要做什么用的?」 「艺术品,这一回可是老天有眼,今早小璨身体不舒服,说是生理期的关係,她交待我要帮她hold住场子,现在她去旁边的客房里休息,这东西你带过去,别忘了等会儿的计划。」苏梓郎咧着嘴,贼似的訕笑,似乎一切胜券在握。 傅又笙表示势在必行,给了他一个篤信的眼神,回道:「交给我吧。」 「这一局,全看你了。」苏梓郎赶紧敛起了即将满出来的邪恶笑容,于是俩人各自散开,去做自己该做的职责。 趁着空档,傅又笙走到最角落的那间客房,他轻缓的开了门,其实这不过是堆放杂物的房间而已,当然还有一个三人座的沙发,看着有些老旧等着淘汰,所以才暂时被搁在杂物间。 沙发上,一眼就看见何千璨正倚靠着休息,片刻的闭目下,她并没有发现有人走近。 傅又笙将脚步放得极轻,来到了她身边,见她的手掌摀住自己的腹部,显然是因为经痛的关係;于是他拿出袋子里的暖暖包,拆除塑胶包装时传来的窸窣声,正好把何千璨吵醒了。 「啊?你怎么在这里?」经痛的不适,让她还虚弱着,微带迷朦半醒的双眼,迎望眼前的人,不免一诧。 傅又笙只给了她一个饱含温润的笑容,并搓揉着手中的暖暖包之后,直接覆在她肚子上按着半晌,许久未离,「不是才说过了,任何会痛的、会悲伤的事,都要带上我,不然以你这种老爱自虐的精神,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望着他的那一隻手,隔着暖暖包的贴覆,逐渐被晕开的暖流,很快就漫延到皮下,甚至渗透到她的心窝上。 确实,也暖进了她的笑容里,她回笑说:「我发现……比起当初我所认识的你,模样确实改变了许多。」 「我的改变,也是因为一个人。」始终温和如他,明明是简短不过的直述句,却能从他句里行间,感受到不同的意欲,同时也是一种不同层次的味道。 她迎上她的目光,顷刻间的眼神交会,也让一向处变不惊的她,心里却有些徬徨。 「是、是嘛……人生中最难得的,是能够遇见一个让你改变的人,你说容易吗?」她调侃笑道。 「嗯……」他故作沉思,脑袋里好似琢磨着什么,片刻,他回以谜样般的笑容,掺着让人摸不清的底,「就是因为不容易,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能放弃我。」 她嫣然一笑,「好好好,我不会放弃你的,你放心。」 「确定?你责无旁贷?」傅又笙这一回,不知在葫芦里卖什么毒药,甚至有些难以驾驭,几乎可以说不如以往的模样,也变得不好操作他了。 「好好,我保证会把这个责任列入我人生的使命,这样可以吗?」她拿他没輒,只好应允了,当下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意。 「还不够。我只想告诉你,假如我做错了什么,一切都是情有可原,你都得原谅我,这样才够诚意。」他由衷的诉说自己的心愿,实际上,他是在替自己讨一道免死令。 可……奇怪了,看着傅又笙眼里的笑,明明没露出半点贼意,却带着想坑人、却又得绕着弯的意思……这里头有什么文章,是她所不知情的? 「也要看你做错了什么,并不是所有的过错都能被原谅,你……今天感觉有点奇怪,是不是做了亏心事?」她被弄懵了,只因傅又笙此时的状态,越来越不在她理解的范围内。 「无论发生什么风风雨雨的事情,你只要记得,我会是你的需要。」他温文且坚定的宣示,尤其最后那一句,是重点。 她正要被他这一席话给感动到心坎里去,不料,在她视野范围内,惊鸿一瞥,那是…… 「蟑螂——!」 惊魂动魄一声尖叫,乍见地上有三隻!不对,是五隻……不止!八隻肯定有! 总之,他们全家都是蟑螂!个个肥硕身形……在地上四处窜爬。 那一瞬,她忽地从沙发上蹦跳起来,惊慌失措,如同一个溺水者,当下只想抓住一块飘流木,好让她可以获得解救。 傅又笙见状,自告奋勇的将双臂展开,来一个无缝接轨的拥护者,当下她早已慌得理智线掉满地,一切就这么的顺理成章,被他一把拥进了胸膛。 戏不能只做半套,接着,他将双手环抱着她的腰,紧紧搂着,一方面要给她一个护卫的避风港,一方面还要等待时机…… 房门外,一个半遮半掩的贼影,正偷偷摸摸的伏在房门边,除了观察里面的动态之外,一见时机正好,于是赶紧拿出手机,连拍了好几张他们搂抱的画面。 前后不到一分鐘,收穫了满满的亲密照,那人十分得意,脸上掛着满载而归的笑容。 才一眨眼的功夫,那人转身速离,收工! 「傅又笙!为什么有这么多蟑螂、为什么每次遇见你,都有这些鬼怪的生物、为什么你这么带赛、为什么他们都要跟着你……」 何千璨几乎把脸都埋进了他胸膛里,早已花容失色,不断地冒出好多个「为什么」。 像是完成了帮兇的职责,眼下终于可以松懈一口气。他搂着怀里的佳人,虽说不是浪漫相拥的一幕,却也只能苦笑接受,并给她一个合理不过的答案。 「因为我是厨师,老鼠蟑螂牠们全家,都是我身边的常客。」 44答应你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学好三年,学坏三天。 刚刚好,就三天。 这一次,肯定是苏梓郎带坏了傅又笙。否则他一个纯良小生,又怎会沦落到狼狈为奸这一途呢? 一切都是为了要顺理成章,如愿取得两人拥抱的照片,还得事先抓了几隻活蟑螂,预备上场,想想他苏梓郎容易吗? 这会儿,傅又笙除了要当她的飘流木,供她抓抱,他还在想该如何赶走这些蟑螂?尤其牠们已经在地上四处乱逛了,怎么补捉也是个问题。 「傅又笙……你快点、快点……拜託一定要把蟑螂都弄走啦……」她的脸埋在他胸口里,双手在他肩头抓得紧,完全不敢回头探视。 她好害怕,女生最怕的生物,第一名永远是蟑螂。 现在到底是…… 苏梓郎只有说到,要放生蟑螂,但没有说要如何一网打尽这些蟑螂。然后他人咧?人咧! 供他拍完照,拍拍屁股,就这样跑了?搞得傅又笙被困在这局里,一时抽不开身去处理这些小东西。 这个王八西郎,他傅又笙要是活着出去,第一场肯定找他决斗廝杀,才能解气。他默默的在心里立下了这个战帖。 不过,傅又笙得先安顿她紧张的情绪才行,虽说这样搂着她已经不只一次。第一次,是她遇上老鼠爬到腿上,那次他感到万分紧张;第二次,是前几天她哭得唏哩哗啦,他心疼的给了她肩膀;第三次,是放生蟑螂的计划,只为取得搂抱的照片。 同样是亲近的感觉,这一次,却让他心里漾着几分甜的滋味,有些雀跃。 严格来说,比雀跃还要高一个档次,那就是……陶醉。 「千璨,面对蟑螂你只能有两个选择,第一,你先放开我,让我过去把牠们抓起来扔马桶去,才不会四处乱跑;第二,我抱着你出去,离开这里。」 傅又笙露出一个纯质无害的微笑,表示一切都是尊重她的选择。 「当然是你去把牠们弄走啊,这有什么好选择的!」单凭第一直觉,正常的女生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这个项目,何千璨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你刚才也看到了,蟑螂好多啊,万一我正在追捕别隻的同时,然后另一隻就会逃跑四处乱窜,会不会就这么飞到你这里来了?还是又爬到你脚上?到时候……我会来不及救你的。」 傅又笙将这一段话,临摹的活灵活现,明明是陈述事实,却暗藏着不太单纯的含意。 偏偏他又表现的太过自然,毫无违和感,老天爷给他这副皮相,可谓是浑然天成的表里如一。 就算掺假,也看不出来。 而她,只听到关键字,就是「蟑螂会往她这里跑」……当下变成了摇尾乞怜的狗狗,惶恐求救道:「我换我换,我选择抱!」 「抱什么?」只见他眉舒眼笑,刻意收敛了几分,其实心中早已暗自喜悦,彷彿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得逞中飘过。 每次只要遇到老鼠蟑螂这种生物,何千璨的理智就会离家出走,只要能逃离现场,就算拋下形象,她什么都愿意。 「抱我走,拜託……」 「好,就抱你。」语毕,他双膝微弯,将她打横一抱,悠然自若的往房外走去。 他第一次觉得,能无时无刻被她需要的感觉很好,他说过,要做她所有一切的需要。就像是需要阳光、氧气、和水一样,无形的自在,无压力的依赖。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是为了她而绕行运转,他喜欢何千璨,喜欢与她的共处时光,这些,都是嚐在他心里的甜。 这些时日他也体认到,爱情的原貌,并非是他所认知的那样,是一场你追我跑的追逐戏。更像是同频共振,同质相吸的自然定律。 原来,何千璨是他的驱动程式,驱动了他成长的软体。 「千璨,你……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好沉啊。」傅又笙走得慢,才几步路到了房门处,就先喘口气。 「我哪里沉?少胡说。」她含嗔懟回去,双手紧紧勾绕他后颈,深怕掉落下去,毕竟地板不安全。只是,她好像还没发现自己是被新娘抱的状态,一切就这么自然到忘了? 「你当然沉……沉、沉鱼落雁?」他明明皱着眉有所怨言,与她四目迎望,瞬间,俩人愣视而笑。 「噗嗤……行啊你,还成语接龙了起来!」这时,她觉得傅又笙的临场反应与机灵程度,已经超过她所设定的门槛,原先以为要砍掉重练,如今却已经是资格符合的男主角了。 「我会的可多了。」他温顏笑着。 彷彿在时光里的酝酿,透过温度的催化,他们之间的友谊,有了发酵的基本要件,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 * 至目前为止,苏梓郎与傅又笙联手要干掉均承,这件事已经在秘密进行中。然而,之前福哥上传到网路的照片风波,引起了均承对何千璨的误会,他们只是将这次的风波,来一个顺水推舟……就是再度煽风点火,势必要把均承这一号不及格的男友,从何千璨身边out。 同欢会那天,透过计划,取得了傅又笙与何千璨的相拥照,苏梓郎打开手机屏幕,首先从社群网路里找到了何千璨,再从她的朋友圈里逐一阅览,找到了均承。 于是,开心的手指在屏幕上点选了好几张照片,就以私讯的方式传送过去。 最后底下留言:「不小心又看见了恩爱画面,请笑纳。」 接着,苏梓郎直接跳出了私讯,也不管对方是已读还未读,反正,明天的风雨,明天来迎接。 畅快。 * 前些日子,依依一直在思考着,何千璨曾经跟她谈过的话,还记得千璨曾说过:璞玉,只要经过精雕细琢,总有天也会变琼玉。 但依依并不知道,何千璨在这背后下了多少的功夫,包括密集特训傅又笙的任务。 只因何千璨的初衷,不单单是做一个穿针引线的媒介,她永远都记得曾经承诺傅又笙的事,就是助他摆脱男配角,顺利成了依依的男主角。所以,关于傅又笙的特训,她也使命必达。 同欢会那日,大家也玩得很愉快,而且何千璨还送了一套价值一万元的医美產品给她。说真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也让她动摇了最初的想法。 想想也对,傅又笙虽说性子温实,跟女人聊天也是句点王,常常互动不对频,可他毕竟体贴温顺,又会料理,如果不给他一个机会,又怎会感受到他的好呢? 这些考量与决策,依依并没有挣扎太久,于是她在上班时间,打电话给傅又笙,说要约他出来见个面,表示有话想跟他聊聊。 傅又笙也没多想什么,他们如今还像个朋友一样。只是,从一开始他对依依的喜欢,经过这些时日的反思,他才透悟到,原来阿姐曾经告诉过他的那一席话是真的,也能清楚的辨别自己的真心为何。 晚间下班后,傅又笙与依依碰了面,这回不同的是,依依主动开口提及,最近耶诞嘉年华活动开始了,她想要他陪同一起去,当然,傅又笙也单纯如待友那般,自然也同意了。 耶诞城,灯火辉煌,绚丽亮眼的各种造景,总让人目不暇给。当下依依喜悦的四处游逛,还要傅又笙帮她四处拍照,不可思议的是,依依第一次主动说要俩人合影留念。 耶诞嘉年华的氛围,有了欢乐的加持,同时,也是答应对方愿望最好的催化场合。 依依站在傅又笙身边,轻轻的将头微靠在他壮实的肩膀上,只见她笑的含蓄,双手挽着他的臂膀,一脸漫漾少女心。 「又笙哥,这阵子我想了好久,千璨姐说得对,我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的,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嘍!」她娇嗲说着。 「……」 顿时,傅又笙一阵愕然。 45惊觉不妙 终究,兑现了最初的承诺。 即便在那晚的耶诞嘉年华,依依只是简单的诉说她的想法,以及勾拉着他的手臂,藉此来表示他们已经可以交往的意思。 可当时,傅又笙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像是被落下一道重重的石墙给堵着,这件事,早已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模样了。 如今,他成为了依依的男主角,却成了何千璨的男配角。 比较难堪的是,他原本应该要直接向依依明言,说自己真正倾心的人是何千璨,但若是这么说,对于何千璨在依依和他之间所做的努力,到底又算什么立场?这不是很荒唐吗?依依又该如何看待何千璨?会不会对何千璨有不好的揣测? 满脑子的焦虑,确实很让他伤脑筋。 再说,他原本打算等苏梓郎那边的进度,后续若是顺利解决了均承,让何千璨恢復单身,他就能顺势补位上去,成了她名副其实的男主角。至少有先后顺序,也不会让何千璨背负不好的名声,比如出轨这些。 这一阵子,他与何千璨依旧是友谊相称,只是比较亲近的友好关係,虽然,偶尔会在行为举止间游走曖昧的感觉,但都没有因此破了友谊的那道防线。只因何千璨的身份,确实还不适合这么鲁莽的介入。 他可以等待。等待何千璨将前陈旧事都处理乾净,心情抚平了,他再张开双手,好好迎接她的新身份。 这里所有一切的考量点,都是以她为主。他从不想让她为难,让她感到压力,甚是感到困扰。 思量许久,在各种条件还不成熟的情况下,或许,就这样维持他与何千璨的友谊关係,那会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那天,傅又笙没有明言答应依依,可却也没表示反对,只因他还找不出什么对策来处理现况才能两全。当下依依也没给傅又笙太多的时间考虑,于是挽着他的手,继续漫游在耶诞城的气氛里,直到结束各自回家。 说真的,一整晚的陪游,他丝毫没半点喜悦。 * 几日以来,依依特别的黏人,只因她所认知的交往,就该时常腻在一起,尤其恋情刚开始而已,更应该要有热恋的模式。只要傅又笙上班期间,依依就不断的私讯他,问他在忙什么?问他下班有没有空?问他能不能假日陪陪她?问他喜欢什么电影?问他……族繁不及备载。 举凡鸡毛蒜皮、风马牛不相干的事,她都要东问西问的,傅又笙一度以为她要做深入的祖籍调查。但这样的举动,只要经过几天的洗礼,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这正是所谓的压迫感。 傅又笙也没办法,每次都以最基本的友谊心态来待她,久了乏了,渐渐变成敷衍的心态,其实,他也不愿这样下去。 只是,他好几次想跟依依谈清楚自己的想法,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才能让她保有女生的顏面,又觉得不会难堪。最后,还是选择暂且搁着,且走且看。 苏梓郎这一端,上回他把拥抱照片私传给均承之后,他就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小璨会是第一个遭殃的人。 果不其然,在上班期间,苏梓郎听到小璨正在通话,情绪一度的压抑与委屈,不用想,一定是均承打来兴师问罪。 一旁的苏梓郎坐在办公椅上,竖起耳朵,正聆听小璨与均承都讲了些什么。显然的,他早就感觉到负压磁场了。于是,他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他要找的人,偷偷传了一段讯息出去。 等到何千璨通话结束后,苏梓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难看,有股无法言喻的沉重感,于是问道:「小璨,你男友又吃到炸弹了是不是?」 「他说……下班后要在公司楼下碰面……」何千璨神色凝重,读不出她的心情,究竟是悲伤委屈,还是哀莫心死? 「他有说要干嘛?」苏梓郎必须先了解一下案情才行。 何千璨面无表情,却也显得凝重,摇了头说道:「没有。」 「什么都没有?」苏梓郎颇为诧异,直觉这不是均承会有的态度,尤其是,他看到自己传过去的照片,没有什么表示跟反应,这也太反常了。 她再度摇头表示,从她神情里,看不出来有半点刻意隐瞒的意思,于是苏梓郎也不疑有他,决定下班后,先陪同小璨去跟均承会面再说。 傍晚时分,正值下班之际,办公大楼门口正佇立着二个等待的人,不一会儿,马路对岸的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身影缓缓的朝大楼走近。 见他手中持着一大束红粉交映的玫瑰鲜花,直到他走近了门口,苏梓郎与何千璨才看清这男人是谁。 正是均承。 乍见此景,第六感直觉告诉他……不妙,风向似乎变了! 当下苏梓郎心里莫名慌急,跟小璨表示要去旁边回一通客户打来的电话,于是他先走到角落处,匆匆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了通电话,赶紧跟对方催促着:「到哪里了?快来帮忙!」 「塞车咩,快到了。」对方不急不徐,简单回了苏梓郎这一句,电话就切掉了。 真是急死了他! 急切的目光带到小璨那边的状态,他得赶紧凑上去,了解现在的案情。 均承来到了何千璨面前,双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凝聚着炯炯目光,望着何千璨半晌,这一瞬,两两对望之际,氛围有些僵滞,甚至不太对劲,似乎远远超过了大家原先预料的情况。 「千璨,三年了,我知道自己的现况没办法给予你足够的身心平衡,但我希望可以跟你一起走下去,无论生活、心灵上,我真的很需要你,外面那些风风雨雨的事情,我就不去计较了,我想……不如我们就结婚吧,结了婚,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了,嫁给我,好吗?」 缓缓沉沉,空气里的屏声静气,似一股凉颼的气流,僵滞不止,让人感到呼吸无法顺气。 均承诉说着他的想法,可脸上却不见有半分的雀跃,更像是因为被情势逼急了似的,是内心的恐惧驾驭了喜悦,他害怕何千璨会离他而去。 此刻,何千璨脑袋呈现一片空白,愣怔怔的望着他手中递来的玫瑰花束,半晌未语。 可一旁的苏梓郎,看得直跳脚,人怎么还没到啊? 「千璨,我以后会好好的弥补你、爱护你,答应我好吗?」均承又再度释出他的求婚意愿,只希望千璨能点头同意。 「均承我……」她觉得脑袋特别的晃沉,无法表达真正的想法,只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诧异,全然没有如想像中被求婚的感动,反而是一种压力。 「这些年,我习惯你的存在,习惯了你的一切,我不想让别人剥夺了属于我的习惯,未来的每一天,我只想跟你渡过。」 她心里的衝击与错愕,只因均承这一席话,听起来像极了依赖与习惯,可是,爱情的样貌呢?全然变质了吗? 「让我再想想……」她只能暂时挤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还要再想?我们这三年来的相处,彼此了解,可你却迟疑了,为什么?」他不明白,何千璨竟然犹豫了,莫非她真的…… 「灿璨啊!不够意思喔你,要谈结婚怎么也得叫上我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走入火葬场呢?」 一个年轻的女声,透着娇艳抚媚的音质,一身优雅,骚情入骨,正慢条斯理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46我的心变了 在场的人,目光一致性的投向这个初来乍到的女人。 只见她脚底踩着名模等级的高根鞋,能驾驭如此细高的跟,彷彿是个练家子,袭一身波希米亚风的法式连衣裙,裸露双肩,她露出一贯性的眉花眼笑,婀娜多姿的走到何千璨的身边,自然的挽起她的手,靠拢着她,犹如好姐妹般的亲密感。 苏梓郎一见救兵终于来临,总算是松口气了。 准确来说,他听到小璨与均承的那通来电,就知道狂风暴雨即将到来,只因他前面所製造的祸端,差不多也该翻江倒海了。于是在上班时间,才赶紧私讯她来帮忙,因为也只有她,才能解救小璨。 只是,竟没料到,均承不是来兴师问罪,甚至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是用婚姻来约束小璨的心,这一点做法,他实在无法茍同。 小璨在这段关係里,隐忍着多少的委屈,身边的好友无一不知。甚至,那个最不知道小璨的苦,就是均承本人了。 好在,苏梓郎把米姐叫来掺和这局面,肯定能hold得住。 米姐,是他们医美生技公司的重量级客户,同时也是何千璨的闺蜜一姐,在高档酒店里担任公关小姐,颇具盛名,也一向是最挺何千璨的朋友。 何千璨一见她的到来,原本处在凝重的思绪时,一阵惊喜驾临,终于崭露了点笑容。 「米姐!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有空过来呢?」 米姐对她使出一记笑里藏刀的眼神,再瞥向均承一眼,最后将目光移至何千璨这边,悠漫的说道:「我的宝贝璨璨,婚姻不是拿来解决问题的,反而是製造更多问题的开始,你觉得自己还能承担得了这些吗?」 简单的一段话,深入浅出,在场的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其实意有所指。 这下子,苏梓郎心里点头按赞,何千璨心里早有了答案却不能明讲,可均承……脸色却是相当难看。 「米姐,我……」何千璨也心知肚明,这3年的感情,身边这些与她友好的朋友、同事,多少知道她的情况,她偶尔会忍不住,私下与友人吐露苦水,甚至觉得责任所造成的压力,让她不堪负荷。 谁人不知何千璨的苦。 米姐将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掌间按上的力道,彷彿匯聚了一股加油的力道,表示会给予她正义的支持,要她一定得撑住最后一哩路。 「这些年来,你只是为了对得起『女朋友』这三个字的角色,不断的付出、无限的忍让,你以为自己在做一个称职的女朋友,可你真的认为,这样是在谈恋爱吗?还是你只是在做别人的女佣?甚至情绪的垃圾桶?」米姐决定趁均承在场的当下,点出了盲点,精闢到位。 何千璨不禁心里一酸,眼里盈盈泛泪……正如米姐所言,道出了她与均承之间极度的不平衡,原以为这些,都是组成爱情的原素,殊不知早已崩坏。 此时,均承听了米姐的一番论点,似乎深表不认同,他要捍卫自己的爱情,仗义直言说道:「与你渡过的这三年,我也知道你的付出是为了包容我的处境,可是千璨……我是真的需要你,我们彼此互相习惯,彼此依赖,这样持续下去,不是很好吗?」 闻言至此,苏梓郎才要仗义执言,于是见缝插针说道:「均承!我看你不是需要女朋友,而是需要一个女佣!供你出气、供你使唤、还得被你冷落了她的身心,这一切,都是你这个不及格的男友造成的!」 「胡说八道!我哪里冷落了她?」均承眼中特大号的敌人,第一名是傅又笙,第二名,就是眼前这个专门来坏事的苏梓郎,他巴不得撕掉他的嘴。 「就说你,信仰就信仰,非得把信仰当成了出家一样,逼得人家陪你一起清心寡欲来吃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撇开这个不谈,小璨上班要忍受我们老闆的脾气,下班还得忍受你的臭脾气,她忍老闆就算了,至少还有薪水可以领,可是呢?她在你这边领了什么!」 「至少我是爱她的!」均承怒吼着。 「厚哟~你的爱好特别啊,特别到让人不敢恭维,连我都瑟瑟发抖了,你要不要这么爱啊?」无论如何,他就是要剷除均承这个眼中钉。 苏梓郎酸讽的意味,早已让均承火冒三丈,「你找死是不是!」 「我死是无所谓啦,但你的爱情,肯定死得比我还早!我劝你再敢动手的话,我马上报警。」经过上次那一次的欧打,苏梓郎发誓,跟均承打架真的很他妈的浪费体力,不如直接叫警察来处理。 「王八蛋,你再敢胡说!」均承握紧拳头,怒目相向! 「够了你们!」何千璨每每遇到他们碰面时,总要这样吵嚷不休,场面又要再度失控,此时的她,心也乏了,她对着均承沉声述说着:「均承,过去我所有的执着,是为了对得住我曾经的努力,但是放下,是为了对得住我往后的幸福……这阵子我也想了很久,或许彼此放下,会是最好的选择……」 淡淡的一段话,却是面无表情,这一幕,望尽她眼里的景象,是一片槁木死灰。 「千璨!你为什么……」均承隐隐颤抖着,不能接受这种结果,他以为今天不带脾气,带着花束前来,可以挽救他们的感情。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早就变了。 「因为……我真的受够你了。」此刻淡凉如她,明明应该是激昂的过程,可她的心,为何会如此凉薄? 对,那些过去的委屈与苦楚,早就随着泪水,一点一滴的流淌,直到感情乾涸的一天,如同今日。 「原来……你跟傅又笙的緋闻是真的!其实你的心,早就变了?」均承咬着牙,完全不敢置信这些揣测,居然都是真的。 「是。我的心变了,我变得更加看清自己的需要,你说生活上需要我,可却从未问过我需要什么,从未照顾到我的感受,因为你只照顾自己家务上的一切,比起爱我,你其实更爱你自己。米姐说得对……在你眼里,我不过是被爱情绑架的女佣。」 此刻的她,终于可以把自己的真心,坦诚以告,竟有这般如释重负的心情。 「你需要什么,为何从不开口告诉我?」均承不能明白,只想追问下去。 「那些说出口的需要,你视而不见,没说出口的需要,你根本感受不到……」 「千璨!你先别下这个决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婚后我一定会弥补你的一切!」他急了。 「为什么要在婚后?婚前不会有的,婚后一样不会有,不是吗……」她的心感觉到无比的静沉。 原来,跳出了这个角色的框架后,她才能更加地淡然处之。 走到了这一步,她再度感觉自己的肩膀上,有股被紧握住的力量,这是支撑她最后的意念。 「千璨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均承再度恳求。 这时,苏梓郎不免要来个火上添油,冷眼旁观说道:「今天听到绑架这个形容词,我特别喜欢,想不到还真有人会用婚姻来绑架女人,骗人家走进坟墓,唉……」 米姐见时机成熟,挤出了献媚般的笑容,对着何千璨说道:「璨璨啊,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透气,走吧!」 就这样,何千璨心甘情愿的跟着她走了,渐渐的离去,留下了一脸诧异的均承。 47小玩具 一段关係的开始和结束,必定有它的原因,每个人出现在你生命中都是有使命的,命运正在让你成长,别浪费了这些意义,继续向前走就对了…… 听着车上的广播,正播放着谈心节目,主持人正与一位知名的心灵专家,谈起了爱情话题,几句幽深的韵味,特别引起了何千璨的聆听。 米姐开着车,载着她离开刚才的是非之地,她瞄了一眼旁边副驾座位的何千璨,眉峰平顺,眉心也光滑,难得没半点哀愁。 「璨璨,之前听你提起男友的事,喔不,现在走入歷史了,叫做生命里的人客,每次见你都鬱鬱寡欢的,今天除了当面拒绝他的求婚,还跟人家当场分手,你一点都不伤心呀?」米姐觉得她前后的心情改变,确实不太符合正常分手的反应。 何千璨叹笑一声,「什么生命里的人客,米姐你职业病又犯了。」 「不然你以为咧?那些什么达达的马蹄,讲得都是过路的人客,能有多美丽的错误?要真有这么美丽,你下来慢慢走、慢慢品味啊,还骑什么马?」米姐一本正经却又不免要吐嘲一下,因为以前学生时代唸的这些散文诗词,在她眼里来看,根本是矫情。 何千璨笑着,真拿她没办法,「不过说真的,我忽然觉得心里好轻松,总像是脖子被勒紧快要窒息,现在可以吸到空气,真的顺畅多了。」 「这不废话嘛,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适合的对象,就该斩立决,偏偏你一直执迷不悟,这次就当学个教训,尤其是宗教信仰,基督教跟我们这种传统拿香拜佛的,生活上就会有很多衝突,交往都这样了,何况是婚后?幸亏你也清醒了,不算太晚。」米姐唸叨着她。 「知道了,我以后会找个更合适的。」 说到这个点,米姐忽地一个眼神飘漾,朝她挤眉弄眼,调笑说:「我说璨璨啊,你跟那个基督男友,都没有……那个?」 何千璨无奈的回了她:「守身如玉你信吗?」 「真没人性,禁慾耶……难怪苏郎常跟我说起,你们根本不像男女朋友,比较像是僱佣关係,你没从他那里得到身心满足,当一个不求回报的付出者,还真是大爱……个屁。」米姐替她抱不平,个性直爽的她,尤其对这种事情,更是嗤之以鼻。 「谁叫我魅力不够啊,就当我修仙吧。」她也没輒,以前也试图挑逗过对方,不过也是白忙一场,可见,她的吸引力抵不上宗教的信念。 「真是可怜的女人……我跟你讲,女人一定要好好善待自己,尤其是生理需求,你千万不能忽略了她,不然会老得快。」米姐认真劝诱,一副你这样的生活就是大错特错的态度。 她微微一愣,「但我也没办法,这种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处理的。」 「嘿,你说对了!来,送你一样好东西。」米姐开到了一家餐馆停车场后,转身朝后座的位置,伸手一捞,拿出一样物品,唰地一闪,就这么乍现在何千璨面前。 「登愣!就这个!」 她接过手来瞧了一下,那是一隻八掌大的章鱼玩偶,一身纷嫩色,章鱼嘴巴嘟着,一副可爱萌样,摸起来像是富有弹性的硅胶,柔软又q弹,手感极好,像极了儿童咬食的玩具。 「玩具?」她皱眉不解。 「对,是玩具,很好玩的呢!」米姐一记献媚似的眼神,笑得极为妖孽。 何千璨手里拿着小章鱼,前后翻转审视一圈,这个小玩具,除了它一口嘴,揪得特别突出,特别可爱之外,并没什么特别啊……「米姐,我都成人了,还玩这个小孩子玩意儿?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就是成人才要玩的!它呀,看起来很疗癒,用起来更疗癒喔!」接着,米姐伸手往小章鱼身上按了一下,然后再抓起何千璨的食指,引领她的指头置放在章鱼嘴上。 指间传来了低波震动,频率密集,不时就有吸吮的力道,弄得何千璨一脸的懵懂。 「就这样?能疗癒什么?」 「你别给我搞什么纯洁啊,都这么明显了,你不知道?这小玩具是放在你的妹妹上,它会让你舒服的好嘛!」米姐翻了个白眼给她,索性直接开门见山说了吧。 「哇啊!」不料,何千璨惊呼一声,吓得不禁失手,于是把小章鱼往挡风玻璃那里一扔! 「璨璨你干嘛啦!这隻要1500大洋的玩具,你居然这样给我摔出去,很不识货耶!」米姐见状,赶紧把小章鱼捡了回来,心疼的目光,正检查小章鱼有没有被摔坏。 「不要给我这种东西啦!怪噁心的,我不要不要!你拿走自己用就好……」差点吓出一身冷汗的她,这种羞羞脸的东西出现在她生活里,简直是惊悚,彻底违背了她的三观认知。 「少在那边!情趣这种东西我们见多了,习以为常嘛,但你不要排斥它,它可以帮助你探索自己,了解自己的需要;你看你,这三年过着修仙的生活,都忽略了自己需要什么,你先不要以异样的眼光看它,这是健康角度,不是情色角度ok?」米姐就不明白了,不过就是私下使用的小玩具,又不会让人知道,至于怕成这样吗? 「拜託不要……我我我真的不需要,大不了我再找一个男朋友,直接用真人的,所以这东西我真的、真的用不着,真的!」何千璨诚惶诚恐的,只想推卸她的一番美意,毕竟这小玩具实在太骇人眼珠了。 她授受不起,羞死人了。 「再找一个男朋友?说有就有?」米姐倒是质问她这点。 「也、也……也没有啊。」就在那一瞬,她眼里闪过游移的视线,极为不安。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屁。」米姐的生活圈子与型态,见得人可多了,那些心口不一的人,所呈现出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光看何千璨这副卡卡应对,凭直觉……就是有。 何千璨微愣,忙着解释道:「是真的,爱信不信随你,有的话,任你处置。」 这时,何千璨的手机响了一声,那是讯息提示音,当下顺手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点阅内容。 「千璨,记得你上週生理期来,这週也差不多结束,该补身体了,我燉了一锅四物汤,是特调的配方,你今日何时有空,我带过去给你。」 讯息是傅又笙传来的。 阅读完讯息,何千璨露出难得一见的微笑,是暖意上心的那种微笑。 米姐原本还在盘问她刚才的话题,却见到她读讯息时的笑容,直觉告诉她……有鬼。 「有秘密都不会讲喔,还是不是闺蜜呀?」米姐眉眼揪很紧,目光盯梢着她,就想来探究内情。 「没什么秘密啦,朋友说要拿样东西给我而已。」 「才不信,手机拿来我看。」米姐直接伸手讨要,表示这是命令。 「疑心病。」她嘴损回去,也没多想,就把手机递给了米姐。 「四物汤耶!我想喝四物汤都只能买外面那种瓶装的四物饮,喝得有够心酸!你朋友还亲自燉四物,这么照顾你,当真没有问题?」她瞇眼窥探,打算再进一步挖掘真相。 这种行为按常理来说,背后的动机肯定不单纯。 48没钱吃饭 在何千璨的心里,她始终认为……应该没有问题。 对,应该是。 以她对傅又笙的了解,他一直很喜欢依依;加上这一阵子,她自己的私人感情被无端搬上檯面,搞得风风雨雨,一切祸端又是源自于福哥,傅又笙也就成了必须负责的立场。当然他的这些行为,都是出自于友谊上的关心,哪会有什么不单纯的动机? 所以站在良心的底线上,他会有补偿心态,也是合情合理。 「他这个人呢,对朋友一向细心体贴,你不要有错误的揣测,这里头没有半点问题。」她铁口直断的否定掉,只因米姐那些乱七八糟的质疑,纯属幻想。 好吧,既然这中间没什么好戏可言,米姐也只好放过这一顿的严刑拷打了。 二人从停车场走到餐馆,先来饱餐一顿,不过,何千璨在瀏览菜单的时候,目光微微一缩,想啟齿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那个……米姐,我知道你一向对吃饭不手软,只是这里一个人的套餐最低都是2400起跳,我们是不是……」何千璨盯着菜单的时候,图片有多美味都跟她无关,她只看到后面的价钱。 天知道,吃完这一餐,她的下一餐就要吃泡麵了。 「还好吧,庆祝你恢復单身,值得啊。」米姐不以为意的翻着菜单,其心徐徐似的,这等价位对她们的领域来说,其实也只是一般般。 何千璨迟滞了一下,脑袋里正在估算帐户里还有多少钱能吃饭,以及距离下个月发薪还有多少时间够她撑? 「不然我点饮料就好,我看看啊……」何千璨低头,速速翻页,跳过主食区,来到最后二页的饮料区,定睛一看,眉头再度紧缩,「300元起跳?一杯饮料都这价钱?」 「嘖,璨璨你干嘛呢,难得吃一顿大餐,别这么婆婆妈妈的,快点餐。」 「呵呵……米姐,实不相瞒,我这个月刚花了4万多,有点紧了,我们能不能换别家呀?」何千璨透着央求的眼神,只希望今天不要吃这么痛的一餐。 「你买了什么要4万多?」 「我先前承诺了别人,要帮他办一场小小的活动,这些活动经费跟成本,其实都是我自掏腰包的,所以身边就没什么钱了。」她都不好意思说,送给依依的那些医美保健品,整套上万元,以及活动的所有支出,都是她揽在自己身上包办的。 别说了,她就是一个工作责任制、爱情责任制、连友谊讚助的程度,也都是责任制。 一个容易被责任给牵着走的灵魂,非她莫属。 「喔买尬!你哪一个朋友份量这么重,为他办一场活动就烧了4万多!」米姐的嘴巴呈现一个夸张的o字型,这档事远远比这一顿2400元的饭还要惊悚。 说真的,她哪敢说这个朋友就是傅又笙,为了帮人家追女朋友,结果却是自己私下默默买单。 但这些都不怪别人,毕竟她从未跟傅又笙提过这些细节,她总是一如既往的,告诉傅又笙放心,她会包办一切。而傅又笙天性纯良简单,更是没想到费用的部份。 「就只是承诺人家的事而已嘛……」她抿着嘴,除了有那么点的无可奈何之外,更多的是她的自我怀疑。因为她不知道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把他电话给我。」米姐实在看不过去,打算见义勇为,直接伸出手,跟她要了对方的电话。 「你要干嘛?」她一愣。 「叫他负责啊。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说什么她都要伸张正义啊,开玩笑,平白无故为了一个承诺,就这样烧了4万,像话吗? 何千璨牵强笑了笑,「别闹了米姐,那是我自己主张的事,不是他提出来的要求,他没理由负责这个啦……」 「璨璨,你是不是遇到诈骗集团啦?有谁会不知道,办一场活动要经费的吗?还是你遇到了渣男?他爸妈阿嬤、兄弟姐妹什么的,生病车祸需要一笔钱?还是他现在缺钱,需要你办活动来支援他?要不然就是——」 「停停停……米姐,这些通通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别乱猜下去了。」何千璨赶紧打断她漫无边际的想像力,不然越后面,就越荒唐。 「那好吧,今天这饭局暂且欠着,我可是先跟你说喔,你那个乱七八糟的朋友,下次给姐注意一点,花了你4万,这笔钱我牢牢的记着,让我遇见他,我肯定从他身上扒好几层皮回来。」米姐认真表态,并表示她要锁定追踪这个人,看看下次他还会不会再花何千璨的钱。 何千璨只是苦笑着,其实傅又笙根本没有花她的一毛钱,但米姐为人一向讲义气,她不会绕着弯去解读这些,总归一句话,她就是认为,何千璨的钱被男人花掉了。 搞到最后,饭局也取消了。何千璨也表示自己不饿,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当然,米姐觉得没大餐可以吃,她也寧可不吃,就留着下次再补吧。 * 结束了与米姐的会面,夜晚十点多,何千璨走到超商的提款机前,查询一下自己帐户的馀额,究竟还能撑几天的吃饭钱,当然,得扣除掉要给自己家人的生活预算。 她只剩下5千元了。 站在提款机前的她,无奈的叹着气,晚餐没吃的她,还真得有点饿了,她转身绕到超商的冷藏柜前望了望,心想5千元撑到下个月领薪,距离还剩17天,于是只好挑个饭糰50元有找,就省省吧。 现正值12月入冬之际,夜晚的枯黯之色,总是特别引人惆悵,由于何千璨实在太饿,走出超商之后,直接在路边啃食着饭糰,神色彷彿矇上一层灰影,双眼无神的漫步着。 心里闪现着许多片刻的画面,就说今天下午,才刚决定和均承彼此放下,回想过往的这些点滴,常常要帮他们採买照护的日用品,帮忙带着他妈妈去医院回诊,以及每週至少三天的復健,尤其均承身为独子,要扛得太多,以至于生活上的每一件事,她也顺理成章跟着他接下这些繁杂的重务……最后,她还得扛下均承的脾气。 一天比一天还恶化的感情,她的心早已疲乏,之所以会一直撑着,单纯是因为她不忍心均承的压力。 然而这一切,也在今天落幕了,她的心里彷彿被抽空似的,空盪盪的心飘摇在寒夜中。现在的她感情没有了,就连荷包也被抽乾了,心里泛着酸意,特别的难受。 她当然也想吃一顿大餐,分手不就是要怒吃一顿,来犒赏自己恢復单身的自由吗? 孰料,心情不好时,就连想怒吃一顿的心愿,在她身上竟然是一种奢侈。 饭糰啃到一半,觉得海苔都不脆了,湿软咬不断,一度吃得好气馁,当下心里一股气堵着,接着饭糰就从她手里滑落,叭的一声,掉地上了。 她愣愣的盯着剩下那一半的饭糰……这一刻,彷彿全世界都要离她而去。 「饭糰……」她低呼一声,望着地上半晌,原来饭糰也会欺负人…… 正当她垂首悼念饭糰之际,前面传来一声暖熙的音嗓,既熟悉又宽慰,轻轻的替寂夜里衬出了一地的光泽。 「千璨你看,这是你的四物汤,今天刚熬好的喔。」 是傅又笙,他手里提着保温餐袋,站在她前方不到十步的距离,见他笑得风和日暖,清新宜人。 也就是这个温度,彷彿全世界都可以枯木生花,泽被大地。 49神队友 她抬头一见,直愣愣地瞧着,直到他走近她面前,她还在尤其听到那一句刚熬好的四物汤,顿时心窝涌入一股炽盛的热流,无法言喻的感动。 傅又笙见她一副迷迷愣愣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于是他将餐袋提高至她视线平行处,还不忘晃了晃,「你看,热腾腾的四物汤喔。」 「傅又笙……」此时心里的激昂,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大概是被感动昏了头。 「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他谜之一笑接着说:「我打电话问苏梓郎,她说你今天跟朋友出去,我就顺便问了他,你家住在哪里,所以我刚才就来附近的超商等你,正好看见你也回来了。」 就在前一刻,经过苏梓郎转述,他们之前的破坏计划,终于在险象环生的今天,如愿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只是,面对何千璨,他选择忽略她分手的事,一切假装不知情,为的都是不想让她再度感伤。 他想要做的角色,是成为她的需要品,而不是压力。 「喔……」何千璨迎眸望了他一眼,傅又笙就在此时给了她一个暖意支持的微笑,幽暗月色下,他以单纯友谊的方式,顺势握住她的掌心,说道:「走,来去那边公园坐下吃。」 说真的,当下她确实被这股温柔给牵走了。 公园一处角隅,他们两人坐在凉椅上栖息片刻,何千璨手里端着餐碗,面对里头肉多多的四物汤,她吃得并不优雅,因为四物里的燉肉不是排骨,而是完完整整的一片瘦肉。 「这是特别选的腰内肉,不需要辛苦的啃排骨,你还可以畅快的咬着肉,对你不错吧。」他看着何千璨吃东西的模样,可以断定,她大概是饿死鬼投胎。 先别说此刻她有多饿,因为这四物汤也太好喝顺口了。 「好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四物汤!」 「这是四君子汤加上四物汤的综合,叫八珍汤,气血双补,是四物汤的升级版,我也都这样熬给阿姐喝的,她可喜欢咧。」傅又笙不禁得意而笑。 「你好懂这些呀,怎么觉得你比妈妈还好用。」她大口嚼食着肉块,一边说着话,双颊被食物塞满的鼓胀感,特别的可爱。 「我还有很多地方都好用,只要你需要,就有哆啦a梦随时供你差遣。」他笑着竖起大姆指比一个讚,反指向自己,明正言顺的介绍他的功能。 她望了他一眼,窝心满怀,可又不禁疑问道:「傅又笙,我很好奇你这么体贴入微,可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女朋友?」 他只是一笑置之,笑里的沉静,似乎透露出背后也有别人所不知情的故事。 「我还没跟你说过,其实我妈妈在很早以前就跟人家跑了,那时我刚好成年,在我成年以前,一路看着妈妈扛家务重担,养育孩子,下了班还得煮饭给先生、小孩吃,接着又是洗碗洗衣、打扫家务,从她下班进了家门,就没见过她有半刻的时间休息;反倒是我爸,总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我妈妈准备好晚餐,什么家务也不分担,说穿了,他就是传统男性的主张;这种生活也过上好些年了,妈妈其实也筋疲力尽了,一直到长大我才看懂,妈妈只是在为家庭奉献她的责任,对自己的另一半早就没有爱情可言,她曾经跟爸爸吵过好几次架,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傅又笙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目色显暗,心里满是感概。 「是什么?」她专心聆听,似乎感到这一段背景,隐隐牵动着她的思潮。 「那一次他们俩个大吵,妈妈说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因为爱上一个男人,但却牺牲了自己的爱情。」 「我不明白了,正因为相爱,所以才结了婚,这怎么会叫做牺牲爱情呢?」何千璨好奇问着。 「当时我跟阿姐还年轻,原先也不太懂这些,后来阿姐结婚生子之后,她也终于弄懂妈妈当时离家出走的心境……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沉思了一会儿,便说:「是因为厌倦、腻了?」 「是因为柴米油盐,它磨光了爱情。妈妈之所以选择在我成年时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责任已了,所以她想喘息,想放手去追寻自己所嚮往的爱情,不想再待在这座坟墓里头。」 「柴米油盐是生活的基本要件,可惜永远也避不了……」现实让她若有所思。 「爱一个人,可以选择结婚,但如果嫁得男人他有很传统的家庭观念,这样一来女人几乎要担负起所有的家务,加上要生孩子、养育成人……从早忙到晚,日復一日,这些都是一点一滴在磨光爱情,所以妈妈才离家出走。」 「听起来,你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该也不敢结婚了吧?」 傅又笙淡笑着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这么体贴入微吗?阿姐曾说过,之所以婚姻让爱情变成了坟墓,是因为女人通常没有一个懂得帮你分担柴米油盐的好队友。加上妈妈离家出走的事件,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要成为我爸那样子的男人,如果少点大男人主义,体贴一点,以及那些用传统观念来训练女人要十项全能的这些,我只要多学一些技能,将来就能帮她多分担一些。我还会上市场、会下厨,泡奶餵孩子换尿布,举凡家务什么的,这些我都会。」 见他十分诚恳,洋洋洒洒的把自己的技能全部陈列出来,听到这里,何千璨早已目瞪口呆,甚至觉得在她眼前的,是一颗稀世珍宝。 只因傅又笙口中所说的,那些传统女性所要扛的家务,不正是她与均承的感情模式吗? 这下她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自己的角色,如同傅又笙的妈妈一样,而均承就如同他爸爸。 原来,磨光爱情的,不仅仅是观念上的差异,更重要的是……另一半的技能。 但凡男人多一点技能,在爱情关係里的女人就不会那么累,爱情也不至于那么的失衡。 「我懂了……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神队友与猪队友的差别呀。」此刻,她的脑门被贯穿一箭似的,总算更加看清了些。 傅又笙见她窍门通了,还弯起食指的关节,轻轻的在她额头敲一下,俏皮似的点化了她,温煦置笑,「所以我是神队友啊。」 落语一瞬,耳畔梢来的这一句,彷彿早已偷偷掺进了别种意味,如此的不着痕跡。 双手捧着餐碗的她,忽地僵在半空中,发傻似的凝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她隐隐觉得,傅又笙的话里明显的跟以往不同,可是,她却不如以往的泰然自若。反而心里有些忐忑,甚至莫名的紧张。 「看傻了?」他笑着说。 「没、没有啊……」她稳住脚,告诉自己别慌,平常心看待。 「那你要看神队友的表现吗?」他继续露出纯质无害的微笑,明明是内敛的言语,却有着令人怦然心动的原料。 顿时,何千璨双颊泛了点红,坐在椅子上的她,连忙将腰臀平移转身,此刻背对着他,双手紧紧捧着汤碗,于是咕嚕咕嚕的,慌急之中把汤喝尽…… 50你输了 说真的,她之所以转过身去,只是为了回避傅又笙的那一句:你要看神队友的表现吗? 尤其他长得一副温润少俊的模样,又这般对着她微笑,除了有迷魂的效果,笑里的含意更是别有用心,她怎会看不出来呢?只是,傅又笙把她之前教学的功夫,反用在她身上,目标对象居然转向了。 她默默的在心里思量着,他们之间的友谊,何时產生的质变?对于傅又笙前后的转变,她一度感到招架不住,原本她可以置身事外,却没料想到,傅又笙的任何一招,招招无痕,一再的让她接得心慌意乱,甚至连应变能力都瞬间下降。 傅又笙的进化,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怎么转过去了呢?」背后传来柔柔细语的声音,在夜里更显纯净,所以扰人心神。 只见她将餐碗捧得更紧,调缓呼吸的节奏,心里一直在对自己加油喊话,必须处变不惊来应付他。 「傅又笙,你认为……你把依依放在哪个位置上?」问这句话的同时,何千璨虽是背对着他,但也该来釐清一下现况,否则这之间的角色还真有点乱。 「其实,绕了一大圈我才知道,我只是为了追求而追求,却不知道真正的喜欢是什么,真正的爱又是什么,面对依依,我发现我们更像是朋友,而且是很淡的朋友。」他认真的诉说着。 「你觉得是什么让你看清了自己的心?」 「是我一个亦师亦友的知心朋友,也可以说,像极了红粉知己。」他没直接表明,每一步走来,他都是温顺的推进,不想太过冒然,反而显得突兀。 何千璨听得心头微微一颤,嘴角竟也不自觉的扬起,她觉得傅又笙的表现,总让人会心一笑。 不过,就在她垂眸偷笑的同时,傅又笙早已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弯着腰,故意看了看她的脸。只因为背对背讲话,看不见她的表情,他会很难掌握现况。 「呀!」她以极小的音量低呼一声,表示抗议道:「你回位置坐好啦……」 「你刚才在窃笑什么?说来听听。」他瞇起狐疑的眼神,有一种明知故问,却还要装得一副探究的欲意。 「你说像极了红粉知己……呵,这也能被你拿来乱用。」她也笑了。 「你有更好的形容吗?要不教我,师父。」不知道为什么,他所展露的每一个笑容,都是那么的纯质,让人感到舒心,更是不由自主的让人误入这种无痕的情境里。 「你这声师父喊得我都心虚了。」害她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强迫的我。」他调笑着。 「你还说,谁让你在安总面前那样讲话,害我被处罚一个月,我当然得利用你来还债呀。」她委屈解释这一切的初衷,都是迫于无奈。 「我早就知道你利用我,你太坏了,就不怕我报復回去?」傅又笙这回透出的笑容不一样,当下的氛围,蕴藏了五彩繽纷的曖昧顏色,愉悦了回忆的时光。 此时,何千璨朝他吐了个淘气的舌头,表示接下了战帖,「要不就比试一下,看谁的功力更上一层?」 「好啊。」他接得也挺乾脆。不过,才接下了她的挑战,一转眼,他的目光立即紧绷竖起,眼神惊惶,重点是他的视线,正停落在她的肩头上,僵了半晌才缓缓说:「千璨,你的……肩膀上……」 那一瞬,她立马读到傅又笙使来的神色,似乎在告诉她:肩膀上有什么东西! 「不、不要吓我……」她的头不敢乱动,就连眼睛也不敢瞄一眼,当下视线僵住,直盯着傅又笙,极为恐惧。 「你先不要乱动。」他先劝阻。 「没没没……我没动……」她连呼吸都憋着! 「你没动,可是……它在动了,好像朝着你耳朵的方向……」 顿时,恐惧早已凌驾在理性上,当下的她什么也不顾,手中的餐碗往旁边一扔,直接投奔傅又笙的胸膛躲去,只为了找一处安全的位置。 宛如这一切的动作,又是一个完美的无缝接轨,只见傅又笙一如既往,伸出双臂顺势的环抱着她,嘴角却笑的更加灿烂。 「千璨,你输了,功力不如我。」他直接宣佈正确答案。 此刻,她还躲在傅又笙的胸膛里,忽然间,被他这一句话给怔住。 她瞬间抬起头一望,这才发现明显的不对劲…… 「好哇,你使诈!」 「是你功力退步。才刚说要比试,起步就先输了。」一切义正严词,他要为自己辩白。 「你……」她不服,却也找不出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治他。 傅又笙没松手,依旧搂着她,这也是俩人第四次的相拥,他心情一次比一次还愉悦,「你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我这里?所以每次你都要来这里蹭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互相拥抱,互相暖心,还能互相切磋,不如我把这里的位置特别留给你,你需要的时候,就为你腾着。」 月华如水,映了一地的矇矓之色,片刻的静謐下,她感到自己正值心跳鼓譟,频频跃动,彼此凝神相望之时,彷彿他带给她的情怀,早已勾起了最初的怦然心动。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一份心意,只因她才刚刚结束一段感情而已,就这么表态,真的合适吗? 不一会儿,她才驀然回了神,赶紧从傅又笙胸膛移开,心绪矛盾,甚至暂时还无法化解心里的纠结。 「我们……」 「我们继续维持这样的友谊也挺好的,那些没说出口的,只要能让你感受得到,一切都值得。」他再次献上温润般的笑容,不让她感到任何名义上的压力,是他最初的本意。 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身份的明朗化,他最在乎的,是她的感受与需要。 因为,喜欢只是一种得到的过程,爱却是为了对方而付出。 顷刻间,她的心正因为他的这一席话,竟也如此炽热,那是即将融化的温度…… 傅又笙伸手拨了她垂落于颊边的发丝,温柔说道:「你还没真正教会我,如何成为男主角,我愿意再努力,嗯?」 他彷彿在暗示着她,等她整理好所有的心情,或是她觉得最适当的时机,他就要上任了。 总是有一股微妙的氛围,经过了傅又笙的暖语呢喃催化下,柔的像是一场甜梦,让人如此沉醉,片刻也不愿意醒来。 就在这时,何千璨的手机很不识相的响起了,打断了俩人的曖昧情怀。 是米姐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要庆祝何千璨恢復单身,总要来个party才带劲,同时也邀了其他的好朋友,择日不如撞日,时间就挑在今晚,要她现在直接过去ktv会合。 结束通话之后,傅又笙觉得现在太晚了,基于安全考量,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于是自告奋勇表示他也要参加。 何千璨当然十分乐意,并点头答应了。 51被调戏 傅又笙与何千璨来到了ktv,在柜台确认了包厢号码,并走到包厢位置,还未开门,就已经听到里头的欢乐嘶吼声,都不知道里头嗨成了什么样子。 俩人脚步停在门口,何千璨率先开口问道:「傅又笙,你叫过传播妹吗?」 她以认真的态度来问他这种问题,害得他愣了一下,几乎哭笑不得,「我的工作场所都是厨房,叫鸡算吗?叫鸡肉食材。」 不料,她噗嗤一声,差点笑得东倒西歪,看他一副正经八百的神回覆,就有莫名的笑点,「叫鸡跟叫传播妹哪里是一样的呀!」 「哪里不一样?」傅又笙望着她,故作百思不解,就等何千璨给他一个解释。 「呃……」她半思片刻,好像也找不出相异之处,「好吧,都一样。我其实是要跟你说,你等会儿进去,千万别吓到,因为米姐的职业是公关小姐,她身边的朋友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如云,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喔。当然,里面也有其他男性朋友,不会只有你一个男人,所以不用怕。」 傅又笙皱眉,淡淡的苦笑着,宛如是在告诉她所担心的重点放错了,他性子纯良,不用想也知道,传播小姐才不会是他的菜。 他的菜,近在眼前。 「你真要担心的话,就来保护我。」傅又笙首先得申请一道保护令才行。 「你一个那么高大壮实的男人,我怎么保护你呀?」她不禁笑话着他,与此同时,脸上却也添了点幸福的光泽,似乎很满意现在的他,变得饶有风趣。 「看你的功力。」傅又笙轻浅落语,简单而笑,打算把这难题推辞掉,反正她一向聪颖,应对进退的功力自然不在话下。 「傅又笙你可以嘛!」何千璨觉得自己像是踢到了铁板,尽是拿他没輒,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我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望着何千璨憋屈又无奈的表情,显得十分可爱,这分明就是把笨徒弟教到一个炉火纯青后,然后反被徒弟操控的懊恼模样。 这时,傅又笙弯起食指的关节,俏皮似的,在她前额上轻敲一下,不经意的小举动,宛如另一种疼爱的方式,都能轻轻拨触芳心,即便彼此不说透,却也漫开了这层曖昧的味道。 俩人开门走进包厢,眼前的景象几乎都是年轻人,男女皆有,只见每个女人千娇百媚,脂粉浓郁,衣着扮相也相当火辣,当然这也是她们习惯的穿着。 「璨璨,你可来啦!」率先招呼的人正是米姐,她还不忘添了一杯酒,迎上前来,便直接塞到何千璨手中,热情的催着:「来,乾了它!」 何千璨被迫接过了酒,有些迟疑,她看了傅又笙一眼,露出了勉为其难的眼色。 「这酒我喝。」傅又笙毫不犹豫,从千璨的手中夺走酒杯,一口饮尽。 「哎哦,这个帅性迷人的少年郎,是你的……嗯?」米姐朝何千璨挤眉弄眼,正打算向她索取一个开场介绍。 「朋友。」何千璨简单回笑,轻松表示。 「哦?」米姐狐疑的眼神,瞧了璨璨,又瞧了傅又笙一眼,也没多说什么,接着就招呼他们入座在人群中的位置。 傅又笙这一辈子想都没想过,会跟一群女性挤在同一个空间里,且还是传播小姐,空气里的欢声笑语,随着歌曲的律动,引领高亢的情绪,在这样的喧嚣下,屋顶迟早会被掀开。 除了震耳欲聋的高歌吶喊,空气中还迷漫着各种胭脂香味,混杂了不同调性的香水,这也让傅又笙极度不习惯。说真的,身心一点也不舒服。 他与何千璨比邻而坐,那些年轻女人展胸露臀的画面,丝毫没有半点吸引到他的眼球,只因他的目光从一而终,都在默默看着何千璨,若再有人向她邀酒,至少能帮她挡酒。 何千璨显少参加这样欢闹的场合,尤其是这些小姐的面孔,她顶多见过2、3个,其馀的自然都是米姐的圈内朋友,她不见得都识得,总归她也不太能放得开。 在劲歌热舞中,在傅又笙座位旁的人,来来去去轮替了好几个,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昏黄的霓彩灯下,柔柔的划入一隻纤细的手掌,轻落在傅又笙的大腿上,此时,他的肩膀被一个女人靠拢贴近,当下的他,全身神经细胞瞬间竖起! 「你做什么?」傅又笙退缩了身子,拉开一段安全距离,感到阵阵惶恐。 「唉哦!小哥哥你长得这么俊,来聊个天好不好啊?」一名娇艷的小姐,有着少女般嗲声嗲气,为了想跟傅又笙示好,中途移动位置,悄悄来到他的身旁坐下。 傅又笙吓得撇过头,急速传递一个眼神想请示何千璨女神,他该怎么办? 「小哥哥你别这样嘛,就聊个天而已,我可以陪你谈心,还可以陪你解闷的,认识一下嘛。」说着,她那一隻手就这么主动勾搭着他上臂,整个人就要巴黏了上来,还刻意挺出那一对呼之欲出的双峰来献媚。 傅又笙用手挡开她的这些举动,目光不敢直视对方,整个人如坐针毡,很想逃离这里。 「小、小姐,你你你……衣服拉好一点,这样会着凉!」傅又笙战战兢兢的应付着她,一旁的何千璨注意力都放在他们欢唱的氛围下,所以还未发现他已经身陷桃色危机。 「呵,小哥哥你还是挺关心人家的嘛,我知道你害羞,一回生二回熟,多聊几次你就熟透了嘛。」传播小姐一惯的职业作风,就想跟傅又笙亲近些,谁叫他小鲜肉似的,顏值高又纯质,总让人想污了他。 她们一向最喜欢这种生涩的小鲜肉,看似好操控又容易乱了方寸,调戏起来最有成就感了。 其实傅又笙才不是乱了方寸,他只觉得处在这群鶯鶯燕燕里,就会犯起浑身的不适,毕竟这些女人太可怕了,个个如狼似虎,生怕被她们活吞了去。 「小姐你坐好,不要再靠过来了。」傅又笙嫌弃的阻止她的念头。 「嗯……小哥哥,你别这么不领情嘛!」她嘟嚷着艳红的小嘴,这一回,她那不安份的手,直接游移至傅又笙的大腿内侧。 不料,傅又笙吓得站起身来,由于举动太大,同时也引起何千璨的注意。 何千璨察觉到傅又笙惊恐的表情,视线一带,发现旁边那位女人的举止,正对着他献殷勤,想来,是看上他的顏质与单纯,通常她们嗜喜这一类的男人,那些好色、上下其手的对象,往往不太讨她们的欢心。 这时,小姐也因为他反抗的举止,倒有些恼羞成怒,脸色不悦道:「小哥哥!你怎么就这么不赏脸呢?不过就聊个天而已,有必要这么难堪吗!」 眼见气氛不对,何千璨这才想起,她曾经听米姐聊过,有些小姐的脾气不好惹,一旦翻脸了,往往后面会有其他类似保镖或少爷的朋友,跳出来情义相挺,弄不好,场面将会难以收拾。 情况不妙,她得先跳出来灭火来行。 52到底谁嚐谁 当下灵机一动,何千璨赶紧挺身而出,双手挽着傅又笙的手臂,委婉置笑,却又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说道:「真是抱歉,他是我带出场来的,前一刻我已经付他钱了,所以他只能陪我。」 这是什么应变?傅又笙愣是一头雾水,说得好像他今天成了公关少爷的身份了? 本以为何千璨的挺身而出,会用男朋友的名义,至少这个答案听起来冠冕堂皇,也比较舒心宜人啊。 他凝视了何千璨一眼,满脸的疑惑。不过,何千璨没有打算理会他的疑虑。 「哦?我不信,你们俩个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一点都不像交易来着。」对方表示质疑,对于何千璨刚刚才突然挽起他的手,这个亲暱的举动,来得也太假,她当然就更不信了。 看得出来这女人,其实不打算松手放了这头肥羊。 当然,何千璨也从对方的表态里,读到了她的强势,毕竟他们处在声色场所,凡事得小心应付才行。没多想别的,脑袋里直接闪过一个念头,只为了让对方相信她所说的。 何千璨倏地惦起了足尖,驀然将嘴凑上他的唇,轻轻一啄,如蜻蜓点水般,便撤离了。 一眨眼的惊诧,却让傅又笙怔愣住! 他惊讶的是,她公然亲了他一下? 这难道就是……爱情初来乍到之前,都会先乔装成惊喜的局势? 虽然只是浅嚐,心尖上倒也跃动的十分雀跃,就连嘴角都不禁上扬了些。 明明有很多私下的时间,在哪里都能亲,怎非得挑在这样的情境下,虽然他们之间也还没亲过。但这一点,他就不明白何千璨意欲何为。 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谁嚐了谁,这件事他晚点再来跟她讨一个说法。 「我只是要告诉你,卿卿我我这种事情,没有在檯面上呈现出来,不代表没有,我这么做,你也该信了吧?」何千璨向来以理服人,她都已经祭出这一招,对方也该弃念傅又笙才对。 但她心里却是一阵懊悔的声音,只因她用错了决策,走错了招。如果一开始说是男朋友,不就天下太平了吗。结果却演变成要亲他一下,以玆证明。 往往证明都是用在清白上面的,只有她是用来证明彼此有一腿。 这逻辑到底有没有毛病。 当下她心里都自嘲愚蠢,还不都是因为她的纠结心思还没消化掉,心情也未整顿完全,一切都是自做聪明惹的祸。 好在小姐也没再步步逼进,因为她看傅又笙对何千璨的表态也知道,眼里都是情意,自己根本没半点戏。 一切结束后,其他人醉得醉,疯得疯,该捡尸的就去捡尸。人潮逐渐散去后,傅又笙掷来的眼神分明就是:有件事是不是该来讨论一下。 他们俩没喝什么酒,彼此相当清醒,何千璨早已判读到他的眼神,只是佯装成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就没探究的必要吧。 岂料,傅又笙才不甘这样放走她,心思流连未返,似乎还搁在刚才那一幕的小亲啄。 「千璨。」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唤了她。 「你现在的问题,我拒绝回答。」只见她轻松笑回了他,未等他问话,就给了他一个挫折,可当下她眼底掠过了些许的黯淡,没有被他察觉到。 「我是想跟你说,以后这样的场合,你还是别来应酬,太乱了。」 「啊……?」何千璨原本预设立场,以为他要针对亲他的这件事,结果却出乎她意料,「嗯好,下次不会了,今天要不是没钱吃饭庆祝恢復单身,米姐也不会说要来ktv庆祝嘛。」 「你没钱吃饭?为何?」关键是这一句,傅又笙比较在乎。 「就……呃……」她显得吞吐,一副就是不好说。 「不能说吗?」 「唉就……你追到了依依,我这些钱花了也算是值得……」低垂的视线,是她不敢正视的事实,苦笑也带出了她此刻的心情,混入杂陈的思绪。 依稀感觉到她的酸涩,那是她没说明白的事。 她知道,这些日子与傅又笙的曖昧情愫日渐升温,在她心中,也喜欢他所给予的暖心悸动,可这些,毕竟都不是她该拥有的。 原本前一刻,她都还在消化刚分手后的适应时期,未曾料想,结束欢唱聚会后,她去一趟厕所时,一通讯息才把她敲醒,带回了现实。 是依依传了讯息给她。 「千璨姐,谢谢你之前的开导,我已经答应跟又笙哥在一起囉!前几天他还带我去逛耶诞嘉年华,你看照片很漂亮吧!」 讯息底下传送了几张耶诞城的照片,以及他们的合照。 照片里的依依,挽着傅又笙的手,头倚靠在他肩头上,笑得灿烂如花,所谓郎才女貌,大概就是这幅照片的模样吧。 她现在才知道这个真相。 胸口间的沉重感,窒息的让人想吸入更多的氧气,她调缓了杂乱无章的呼吸节奏,心想这样的结果,正如当初的计划,她理应是第一个乐见这样结局的人。 而最不该出现在这计划里的角色,是她自己。如若不收敛自己的心思,恐怕都成了人家的小三了。 「你说追到了依依,花这些钱也值得,花什么钱?到底是什么事,说清楚。」他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不免要探究其中的内情。 「你就别问了,总之……我对你的承诺也如愿完成了。」此刻,她脸上带出宽慰的笑容,同时也带出了苦涩,半点都掩饰不掉。 「你有误会了什么?」他有些心急,毕竟他一向都是不擅长处理危机的人,就拿福哥之前放在社群网路上的照片事件来说,要是他再积极点,事件就不会延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该不会是…… 「放心,我没有误会什么,能帮你完成最初的承诺,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只是谁也没料想到,这中间的迂回曲折,却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我刚才知道依依答应跟你交往的事,我……我……总不能做出错误的事……刚刚为了要解救你,所以不小心冒犯了你……」越到后面的话语,越显得颤抖,稀稀落落的,最后还哽咽着,又被她给压抑下来。 傅又笙早已听出她的哽咽,心里不捨她再有感伤的情绪,忍不住伸手拥抱着她,将她牢牢的圈在温柔的国度里,用行动告诉她,这里的位置,只为她腾出。 「依依的事情,其实也出乎我意料,那日她说要约见面聊聊,要我陪她去逛耶诞城,她突然说要跟我在一起,当时我多想找一个理由来婉拒,只是我心里顾虑到你的立场,也不想让关係变得这么复杂……我与她之间,依然是朋友,她的手我也不曾牵过。」 她在他怀里静静听着,泛着情意,犹如所有的感伤的事,只要在他这里,都能轻易被抚顺,就连一颗心也跟着踏实。 「还有,不可以再像刚才那样压抑,你想哭就哭,想冒犯我就儘管来,我可以顶得住。」傅又笙倒是很喜欢刚刚那样,彷彿人生处处有惊喜,别有滋味。 这话惹得何千璨噗笑出声,「傅又笙,你是不是有被虐倾向啊?」 「是有那么一点。那你可以再冒犯我一次吗?像刚才那样。」他好贪嘴。 她从他怀里仰起头,彼此凝望半晌,可她却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刚才就应该让你被她生吞活扒才对。」 傅又笙调皮戏笑,一言不发,忽然间,双唇也凑上,轻啄了她的唇,就像前一刻那样。 「谁说你可以——」她顿时怔住,脸上一片羞怯。 「既然是冒犯,还谈什么可不可以呢?我可是为你示范了什么叫做『出其不意』,这招你教过我的,师父!」傅又笙撇着嘴,笑得让人想追打他。 对,何千璨真的去追打他了,只差没往死里打。 53忒兴奋 分手的这几日,均承并没有因此放弃何千璨的念头,三年的感情,他早已习惯有她的存在,连日以来,他也曾想过千百次,是不是因为他把自己所肩负的压力,顺理成章的要她一起分担,以致于明明两人还未婚,却已经在扛着各种婚后生活中所要面临的现实。 日子久了,感情再也禁不起现实的磨练。这世间所有的爱情,又怎堪受得起麵包的考验?何况是一次次、日积月累的这三年? 以何千璨的生活来说,不是温饱了就表示不缺麵包,而是身心条件都得达到平衡与满足,这样的麵包,才称得上营养又健康。 可是,均承他根本不懂这些。 他永远像是索求无度的角色,却从来都没有换位思考过何千璨的角色,她是什么样的感受,什么样的心情在支撑这一段感情。 均承不想放弃何千璨,这几日前前后后想了许多,他打了好几次电话、传了无数次的讯息跟她对话,表达他错了,并希望她再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重修旧好。 他犹如做错事的孩子,正恳求父母的原谅,只是,对何千璨来说,这三年来她所啃的麵包,竟是如此难以下嚥,像是以粗糙的流程所做出来的麵包,烤出来的口感与味道,只有嚐过的人,方知箇中滋味。 她也婉拒多次,自己并没有心思再这么走下去,无论均承有多么苦苦哀求,她的心早就万念俱灰,无动于衷了。 说真的,过往的身心不平衡,哪一件不是她用委屈自己的方式,来成全所谓的包容。 可是均承始终不能理解这些,表面上那些岁月静好的感情,到底是谁替自己负重前行,只有痛过才知道。 一连低潮了好几天,均承在家里连研究投资的心思都没了,均妮也发现他情绪低落了好些天,一问之下才知道哥哥与女朋友闹分手,对于这个消息,均妮也吓了一跳,她不相信以何千璨这么一个善良认真的女生,也会有出轨的个性。 均妮打了电话给何千璨,并约她出来聊聊,两人在咖啡店里谈了一会儿。均妮还只是个大学生,正值懵懂的青春时期,她向何千璨问了好多关于哥哥,还有出轨对象的事情。 何千璨只有百般无奈,自己并非出轨在先,导火线是因为一个意外,加上人为因素的煽动,才演变成层层的误会。可如果她与均承的感情,若非长期处在不平衡的状态下,俩人也不会因为这一劫变数,最终走上了分手。 「何小瓜,你就是被外在因素给诱惑了,否则你为何不给哥哥一个机会?若不是你的心变了,你怎会割捨这三年来与哥哥的感情?都三年了,就仅仅这么一次的机会,你都不愿意给他吗?」均妮听了她这些所谓的前因后果,可归咎起来,不就是因为何千璨的心变了吗? 一开始,均妮不能谅解何千璨的心思,更无法体会她的感受,两人聊着,不同年龄所带来的经歷与感触,又怎会是少女所能理解的呢? 聊着,当下的气氛也逐渐凝重。 「你还不明白,爱情也是需要建立在相互供需的平衡点上,有谁能长期委曲求全了自己,一昧的牺牲与付出?均承的脾气我一次次的容忍下来,你也是见过几次的。上回,他摔了一地的酒瓶,只顾及自己的情绪宣洩,我在地上捡着玻璃碎片,手也割伤了,可他从未看见我的感受……与他相处的这三年,我确实也累了。」何千璨诉说着。 「可是爱情,不应该互相扶持吗?磕磕撞撞不也是难免的吗?你不能因为自己出轨在先,而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来证明自己有多委屈呀,哥哥他一直安安份份的,从未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可你,何小瓜,竟让哥哥伤透了心……」说着,均妮的情绪也跟着涌上,语意责备。 「均妮,你还年轻,不懂的事情还很多。他没有对不起我,但我也没有对不起均承,若你执意说我出轨,好……我确实是心灵出轨了,只因为我看见了自己的需要,我也懂得为了自己的需要而争取,我不想要再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女性,而只为换来一个和谐的假象……」 何千璨终于愿意问问自己的内心,倾听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觉得别的男人身上有你的需要,你就这么放弃了这段感情?」均妮对于她的说词,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变心了,都可以搬出这么一套寡廉鲜耻的论点吗。 她点了头,沉默未语。 「何小瓜!你的爱情原来这么的敷浅,这么的禁不起考验!」均妮气得满脸鼓胀,她为哥哥抱不平,也为他心疼! 因为哥哥为了这个家,一肩扛照顾妈妈,一肩扛她唸书的费用,竟然换来女朋友的背叛,她无法接受。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解读成是我背叛了他,如果这样子会让你跟他的心情舒坦一点的话,那好……就由我担了这个罪名。是我出轨了,是我对不起他。」何千璨只好再度坚强,决定扮下这个黑脸的角色,权当她对均承最后的包容。 这一切,彷彿不管说了什么,却不能被他人理解,何千璨的心真的感到好累,也好凉。 懂得的人,即便不说出口,对方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可是不懂的人,哪怕说了再多,永远都无法被对方理解。 「何小瓜!我讨厌你,讨厌你在哥哥这么需要人陪伴的时候,离开他身边……」均妮一时情绪不稳,气话脱口而出,只因现实的残忍,是她不能接受的样子。 可想而知,这一场短暂的谈话,却因为各持立场与观念不同,最后也不欢而散了。 * 上班的这几天,苏梓郎的心情特别的自在逍遥,只要想起他一手策划拆散感情的战功,整个人就通体舒畅,浑身满格的战斗力,就想找个人来跟他共襄盛举一回。 当然,论起他的革命好伙伴,就是傅又笙了。 「喂,艺术品,要不要出来庆功宴?」苏梓郎打电话给他,打算邀他来疯一场。 「西郎的邀约,我肯定答应啊。」傅又笙自然的应答,好像也习惯了这样跟他互懟的对话。 「你再这么哭爸,信不信我拆了你的感情?告诉你啊,我现在有第二专长了,专门破坏人家感情的能力可不是人人都担任得来。所以,你给我注意一下你白目的说话方式。」苏梓郎粗暴的威胁着他。 「拆了我的感情?」傅又笙心里一惊……糟了,是不是被苏梓郎发现了什么?他记得自己与何千璨的日常往来,都是在私下单独居多,应该没有被苏梓郎发现什么吧? 他得小心翼翼的向苏梓郎问清楚才行。 「不然咧?大费周章的帮你办个活动,不就是为了你跟依依吗?」 呼……好险,听这个答案,原来苏梓郎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这下子他也松了口气,「你是不是想破坏我跟依依?」 「嘖嘖,其实我看你挺不适合她的,一个美丽的一个女人配上你,可惜了。」苏梓郎摇头叹息,感到一盘好菜,给了一个不懂品嚐的人,简直暴殄天物。 「我们见面说!」听到这里,傅又笙一整个来劲,瞬间人生充满了无限希望。 他第一次听到拆散这二个字,觉得忒兴奋。 感恩苏梓郎,讚叹苏梓郎……他内心扬起了一片这样的声响。 54陪你吹风淋雨 说是庆功宴,也不过是二个男人吃饭、喝点小酒的饭局而已。 苏梓郎一开始对傅又笙的既定印象并不好,只因为何千璨说要帮他追女人,这种事情旁人听来通常不会有什么好评的,如今一步步走来,他发现傅又笙的潜质,在他心里还算勉强过关,而且配合起来,也算是合作无间。 所以,有事没事尽量找傅又笙搞事情,就对了。 「小璨这次能成功摆脱了这段感情,不得不说,要不是你们前面已经开了路,让照片风波引发芥蒂,不然我们不会那么顺利的剷除她男友。」苏梓郎小啜着酒,回忆起之前的事,还真要感谢傅又笙这个误打误撞进来的人物,才让这小璨有了重获新生的契机。 「要感谢那隻老鼠,当初若不是那隻老鼠爬上她的脚,她也不会跳到我身上躲着。」还好有老鼠,否则没有这一切的延伸,也没有他的成长与蜕变,更别说是男主角了。 但,他还没有完全脱离男配角。 虽然偶尔见面时,依依会挽着他手臂,他不知道该怎么推辞,主要是自己性子温和,一直找不到合宜又不伤女生自尊的方式来说明立场,这件事他还在伤脑筋。 傅又笙这个人,都不知道他的拖延病,有没有得治。 话题聊到了何千璨,苏梓郎叙述起刚认识何千璨的时候,她就是那种工作认真、任何事情都使命必达的性子,对于她的感情世界观,他也有一番见解。 「据我了解,小璨的感情不是那种你穷追猛打,或是献殷勤就能到手的人。我以前看过别部门的一个同事追求她,那个男人可好着嘞!会开车来接送她,帮她提包包,上下车都会先帮她开车门,下雨天还怕她淋湿了,帮她撑着伞,举凡那些日常的小举动,男人表现的无微不至,也展现了他的贴心,可是啊,终究没得到小璨的青睞,结果小璨还被那部门的一位女生呛说有这么好的男人,她还摆这么高傲的姿态。」 「听起来对方很周到,可为何千璨不喜欢?女人不都喜欢贴心一点的吗?」傅又笙肯定要研究拆解其中的精髓。 「其实她要的不是一个会帮她撑伞的人,而是一个会陪着她淋雨的人。有的时候,你为她挡风遮雨不过是个流于形式的表现,只有一起淋过雨,昇华成革命情感,这些美丽的价值才能温柔了她的心。」苏梓郎的心思一方面也挺细腻的,对于女人的心思,他也算得上一名合格的男闺蜜。 有时候,他比女人还懂女人。这一点,连他自己都颇为得意。 毕竟,友谊与爱情都是需要被理解的,若是不懂点女人心,又怎么能畅行无阻呢? 「陪着她淋雨的人……」傅又笙默默的嚼了这一段话,若有所思。 「这层含意,有智慧的人才懂,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理解。」 「苏梓郎,我有一件事,想慎重的请你帮个忙。」傅又笙认真的看着他,眼里尽是诚恳。 「啥事啦?」苏梓郎煞有其事的看了他一眼,挺不习惯他突然这么认真的唤他。 「我知道你有能耐,我需要你帮我,想办法拆散我跟依依。」 苏梓郎「蛤」了一声,一副你脑子没烧坏的眼神,诧愣看着他,「小璨投入了多少心血,这中间还包括了我的付出,这些有形的、无形的,通通都是成本哪!」 「我知道,算我拜託你,真的!」他献上诚挚的姿态,怎么看都觉得这画面……像极了小璨跟他求事情时的姿态,都同一个样啊。 「你没毛病吧!」苏梓郎吹瞪着白眼。 「千璨损失了多少钱,我来付便是!」 「不是啊你这、你……你?」苏梓郎看着他央求的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光芒,忽然觉得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是他错过了?「喔!我看出来了!你居然把焦点转到小璨身上了!」 「不瞒你说,我们早就……早就……」忽地,他嘎然不语。 「早就?你们早就什么?为什么我不知情?我好歹也算她的男闺蜜欸。」苏梓郎更是瞪大着眼,十分诧异,面对这种骇人听闻的新闻,他居然不是第一手掌握资讯的人,这有多打脸他啊。 「如果你帮我想办法,打消依依跟我交往的念头,我就告诉你千璨的秘密。」傅又笙的脑海瞬地一闪,才想到从何千璨那边学来的,以条件交易来吸引对方,幸好他临时想到这点。 「打消依依跟你交往的念头,行啊你,如今艺术品大翻身了,桃花遍野开了嘛!」苏梓郎倒是心里酸溜溜的,心里觉得苦,「好!简单。坐过来」 接下来,他让傅又笙坐到自己身边来,并指令着他:「坐密一点,把头靠在我肩上。」 「干嘛?怪噁心的。」对于这种要求,傅又笙难免会彆扭,会抗拒啊。 「你跟我装恩爱,我保证你全身而退,依依打消跟你交往的念头,两全齐美不是?」 「我怎没想到这招啦!」傅又笙瞬间脑子被一箭贯穿,恍然大悟。 「你就蠢啊,等级永远就是妇幼生。」苏梓郎就是想吐他。 「好……今天我就佛心一回。」 于是,乔了好几组姿势,挤出好几种花式笑法,拍了几张男男相爱放闪的画面,拍到傅又笙只要看了照片一眼,彷彿自己纯粹的灵魂早已离家出走。 羞耻心,在他的人生当中也几乎报废了。 接下来,由苏梓郎本人来发怖他的社群网路动态,照片立马po上去,外加三个字…… 「不解释。」 * 二月天的冷,时而小雨淅沥,时而阵阵东北季风,偶尔也会来场大雨,天气总是反覆不稳。 外头阴雨风大,傅又笙休假一天,做了几道新的料理,想拿给何千璨嚐嚐看,他开车来到她的办公大楼附近,车停妥之后,看到她撑伞挡风走出来的画面,这才想起苏郎说过的话…… 于是,他立马衝上前去,二话不说,便直接抢走她手中的伞,奋力扔在地上,大喊道: 「我陪着你一起吹风淋雨!」 「……?」她被凌乱的风雨吹打着,一身溼透,却懵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想替你挡风遮雨的男人多的是,但愿意这样陪你淋雨的人,就只有我!」 何千璨的脸色又僵又诧,接着,迎来阵阵的嗔怨声…… 「我不想在这里吹风淋雨啊,你没事抢了我的伞扔掉,你有毛病吗?」 「别说了,我信念坚定,就陪着你淋雨!」语毕,傅又笙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漫步于风雨中,任凭风雨吹落在他们俩人身上。 淅沥的风瀟落雨声,隐约听见了热乎的心正在跃动,俩人交握的手心,彷彿透过指掌间传来的温度,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与她并肩靠拢,淋雨走下去,雨点打落在傅又笙傻笑的脸庞上,那是一股傻得让人哭笑不得、傻得让人莫名的感动与纯真。 这一刻,彷彿他们淋得不是雨,淋得是一场怦然心动的恋爱。 「傅又笙,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淋一场雨了……」何千璨其实也分不清楚自己脸上,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依稀可见,她默默的笑了。 原来无畏风雨前行,是这样身心畅达的滋味,缓行的步伐,傅又笙忽然止步,与她正面相对时,双手搭放于她双肩上,辅以温柔一笑。 「师父,你给个评,我可以晋升男主角了吗?」 55要不要当受益人 雨势渐缓,转为稀疏的绵绵细雨,何千璨抬眸望了他一眼,随即嫣然而笑,并举高了那隻被傅又笙牵起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发现,你牵我的手都不知道几回了,这也是你的修练之一吗?」她调侃着,笑他常常不自觉中牵着她的手,其实自己的一颗心,早已被这份情意给牵走了。 一层朦胧薄雾般的曖昧友谊,彷彿环绕在彼此之间,未曾褪去。即使没有说透,彼此也是心照不宣,嚐起这样的味道,更令人意犹未尽,一再的回甘。 「总觉得牵起你的手,自然的跟呼吸一样,而且你的手从来也没排斥过我。」傅又笙难为情的搔着头,但他的手没想过要撤离,反正就牢牢的牵着,不能放。 「你说,我可以有排斥的理由吗?」她笑嗔回道。 「不可以。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要让我过关。」他倒是像大男孩一样耍起任性,能不能过关,他肯定要据理力争的。 「你想晋升男主角,可是苏梓郎怎么办?」她故意逗着他,假装设了一个门槛,且看他怎么应付。 经她这么一提才想起,前些天他与苏梓郎又联手一场拆散感情的技俩,只不过,这次对象是男男的亲密照片,这么做主要是证明傅又笙的双性恋倾向,这样一来,依依看见了自然会打退堂鼓。 「我跟苏梓郎……哈哈哈,别提了,我们俩拍那种照片,害我好几天反胃吃不下饭,你不知道,靠在他身上,我闻他身上的香水味,还要笑得花枝招展,这有多辛苦啊。」他小小抱怨着。 「是嘛,我怎么觉得你们俩玩得挺开心的,苏梓郎这个人,最爱搞花样了,你跟他久了小心被带坏。」 「其实苏梓郎真的很尽心尽力,同欢会那天,蟑螂也是他放的,虽然我们看起来像是同流合污,但我跟他的层次还是有区分的。」 「就知道!我还纳闷着安总家一向有外佣打扫,怎么平白无故跑出一堆蟑螂,原来是你们!」她早该想到这中间不合理的情节才对。 「可是千璨,你那天答应过我,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我,还记得吗?」他赶紧搬出免死金牌,不管是否真的有答应,死皮赖脸总不会错。 「乱讲,我才没有答应过你。」她皱眉回嘴,那天明明就没答应。 岂料,傅又笙故作撒娇萌态,摆晃着他们勾起友谊的小手,学起了萌妹子的娇嗓音调说:「嗯~千千、璨璨,你好坏哦,明明答应人家的,你都给忘了!」 「噗呵呵呵……」何千璨见他学起了女人的娇嗓,一副矫揉造作模样,差点没把她笑到并轨,「哈哈哈……傅又笙,想不到你也挺适合当萌妹子的嘛!」 见她笑成了鞠躬哈腰,整个人捧腹欢笑的模样,傅又笙瞧在眼里的欣慰,却是心里最初的愿望,「能见到你笑得这么开心,笑得如此灿烂,我牺牲那么一丁点的形象,又有何妨呢?」 何千璨迎望了他一眼,从他眼中清晰的看见,他可以为了让她开心,放下平时男人那些过多尊严的包装,为了她,拿掉以前自己死脑筋的矜持、与一成不变的思维,他觉得这一切,值了。 「说真的,以前你要是现在这个模样,肯定追到女人了。」她暗笑了几声。 「以前我不懂事,现在我懂了,我知道自己为了谁去爱。你曾经说过等我蜕变成功后,下一个女孩就会是我恋爱的受益人。千璨,你要不要当我的受益人呢?」傅又笙整颗心都扑飞了起来,连说话的自信都不一样。 那股劲,还挺有效能的。 这话,听得何千璨的脸颊泛起了一片羞赧,傅又笙这样表白的方式,确实与眾不同,害得她不禁嘟嚷道:「什么嘛,我又没捞到什么好处……」 倏地,傅又笙将她打横抱起,脸上一阵神采飞扬的笑容,笑声飘盪在雨后的空气,清新舒润,那是一股沁香的恋爱滋味。 刚刚好,黄金比例调合而成的曖昧,入口不甜腻,酝酿于心尖。 「千璨,我带你回家洗澡换衣服囉。」他抱着她漫悠的走着,俩人早已一身溼透,是该回去换衣服了。 「傅又笙!我没有答应要跟你洗澡啦!」 「放心吧,师父又还没教过我如何帮女人洗澡。」 「我、我是不会教你这个的!」 「那我可以自己摸索,人家说无师自通,我想就是这个道理了。」 「欸不是的、不要这样乱解读!」 「不管怎么解读,我有做几道好吃料里喔,来嚐试吧!」 * 一路开车回到了傅又笙的家,俩人一身溼漉漉的,才刚进了门,何千璨就哈啾个不停,傅又笙拿了乾浴巾给她裹住身体,还拿了件女生的衣服递给了她。 「给你,去洗个澡吧,以免感冒了。」 「女生的衣服?」视线停搁在女生衣服上,她有些疑惑。 「我阿姐的,她今天不在,先借她的衣服顶一下。」傅又笙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接过了衣服,她便转身就去浴室里冲澡,傅又笙就去热了一下今天才煮的新料理,是他特别准备给她嚐嚐的。 片刻,她从浴室里走出来,傅又笙拿了吹风机给她,又听到她打了个喷嚏,于是他回头端了碗薑汁红枣茶给她,「还热腾腾的,给你。」 抬眸一见,瞧他脸上的笑意,如沐春风,再搭上他的顏值,说实在,这画面真的好看极了。 瞧得她有些出神,一不小心,还暗自绽放了女人心底的倾慕之意。 「你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的功能很好用?」傅又笙也看到了她眸光里的神色,更添了几分的仰慕,对此,他也十分满意这样的双向回馈,似乎不再像以往的自己,总是单方面的付出,结局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何千璨轻点了头,脸上掛着笑,表示认同。 「我还有更好用的功能。」他对着她露出了一抹諂笑,却让何千璨心尖上,轻轻窜过一道触麻的电流。 他……该不会是指? 傅又笙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餐桌前,眼前是一桌热腾腾的佳餚。「你看,这些料理都是为你做的,嚐嚐?」 何千璨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闪了神,心律间的颤动莫名漏了拍,直到见了这一桌菜,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傅又笙指的功能,不是她想得那样呀。 她不禁在心底自嘲了一下,她是在想什么啦,怎会想到那里去。 就算自己清心寡欲,吃素了三年,但也不该浮现这么羞于见人的念头啊。 天,她好齷齪。 谁叫傅又笙的形象提高,又加上顏值的配料,简直堪比那一桌佳餚还可口。 56礼物(完结章) 一场荒唐的淋雨体验,也让两人就这么感冒了,全怪傅又笙的脑筋犯了傻,偶尔两光,偶尔精光的。不过,却也误打误撞,撞上了何千璨的心窝。 部门里的苏梓郎见到何千璨一早就不停的咳嗽,一问之下,她说只是被傅又笙抓去淋雨,苏郎不明其中原由,于是私下打了电话给傅又笙。 「艺术品,你脑子没当机吧,没事干嘛抓小璨去淋雨啊?」苏梓郎只是听到小璨的片面之词,还弄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细节,打算了解一下来龙去脉。 电话那头的他,当然也是咳个没停,「我就是听你说过『她要的不是一个会帮她撑伞的人,而是一个会陪着她淋雨的人』啊,所以我才灵机一动,就带她去淋雨了。」 「卧操!你还真把淋雨的含意照字面上来解读,怪不得你还是男配啊!」苏梓郎听到这样的解读,只能説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你又不说清楚点,撑伞跟淋雨的意思太笼统了,乾脆点,直接翻译,这样不是率真多了吗?」傅又笙为自己的蠢行为辩驳着。 「你的率真还挺别緻的啊!我觉得小璨要是愿意跟你在一起,也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她有病。」苏梓郎不免要嘲讽一下傅又笙。 糊里糊涂就算了,身上没半点技能、没有心计,更是没有口条的男人,也能拐到小璨这种聪颖的女人,他才不信邪。 「你瞧不起我?你知道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什么吗?」傅又笙给了他一道谜题,只要面对苏郎,他只能摆出趾高气扬的姿态,否则会被看扁。 「当然是女人啊,过气的俗语谁人不知!」苏梓郎应答如流,还不忘抨击回去。 「错了。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会有被人瞧不起的嘲笑声。正因为被人瞧不起,所以才激发了成长的动力。」 「你行哪!能言善道了,跟小璨学得吧!」苏梓郎倒是被他这个完美的解释,堵得心服口服,找不到别的说词来槓他。 后来,只听见傅又笙得意的气息,二人没再多聊,便结束了通话。 不一会儿,办公室的助理小妹,拿了好几个包裹进来,逐一分发给部门的同事,其中有一个是何千璨的。 看这包裹,像是网购的纸箱包装,她不禁纳闷,再看看收件人名字,是她没错。 但她不记得自己有在网路上买东西呀。 会不会是什么诈骗包裹? 思索了半晌,她决定先打开包裹瞧瞧,才能真相大白。 拿了刀片小心翼翼的拆封之后,才一掀开纸板的瞬间,何千璨一眼就看见里头的物品,顿时,她吓得赶紧闔上纸箱! 怎么办?她好想扔掉,巴不得从来没见过它。可是她又不敢扔在办公室的垃圾桶里,因为包裹上面的收件人是她。 但如果要把里头的物品拿出来分开丢,她更不敢啊! 踌躇之馀,她决定下班之后把整个包裹带走,至少拿去外面丢弃,也不会惹人緋议。 熬到了下班时间,她带着包裹一心想逃离办公室。说真的,这包裹只要一秒留在她手上,她这心里就如坐针毡,完全处于警戒状态下。 步伐匆匆,她快步走到了户外停车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紧绷,总觉得此刻的心情草木皆兵,突然,旁边一个人唤住她,结果她哇的一声,吓得一身冷汗! 「你怎么了?」来者正是傅又笙,他今天可是专程请了特休,来给何千璨一个惊喜的。 未料,惊喜与惊吓傻傻分不清楚,害得她嘴角扯出一条硬梆梆的僵笑,有够难看。 「傅傅……又笙,你你、你怎么来了……」乍见他的出现,何千璨只有更加紧张,右手牢牢抓着包裹。 「我是来带你去吃好料的,你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傅又笙满怀的温煦,却见她的行为不似平常那样自若,特别奇怪。 听到可以吃好料,谁不爱?但此刻的她,根本无暇于美食。 「没没没……不害怕、不害怕啊……」她喃喃自语着,试图自我安抚,就在此时,她的手机讯息声一响,突然吓得她是要先伸手到包包里头拿手机,还是先顾好手中的包裹? 结果,也不怎么地,人只要正逢紧张就会坏事,她为了拿包包里的手机,另一手的包裹却不小心给松脱,掉落在地上…… 里头的东西,正好这么一摔,就从箱子口滑脱出来,摊在地上。 剎那间,两人的目光,愣眼巴睁的望着地上那一物—— 空气中传来一股窒息感。 「哇啊!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她以高八度的音量,矢口否认到底! 看了地上那一物,傅又笙的喉头噎了噎,乾嚥了口水,自己也表示震惊,可却又要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然,他嘴角的肌肉也很用力的抿着,到底该不该笑? 只因,纸箱里掉出来的是一盒情趣用品,外包装的照片图案是……阳具。 当下,她真的很想原地死去。 这东西,羞得她想鑽进无底洞,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何千璨的惊慌失措,再看看地上那一物,傅又笙也愣了一下,哭笑不得。 她赶紧拿起手机,读了刚才的讯息,原来是米姐传给她的,里头说到她最近採购这一组好用又能排解寂寞的好东西,想跟她分享…… 为了自证清白,她赶紧把手机讯息递给傅又笙看个仔细,这下子,总算解除了当下的尷尬。 终于松缓了一口气,她望了傅又笙一眼,心里噗噗跳个没完,脸上早已涨红一片。 「我我我从没用过这东西!是米姐擅作主张,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肆无忌惮……你一定要相信我!」 傅又笙憋忍着笑意,深表理解,因为她那个朋友处在情色圈里的生态,难免的。 「我信,百分百的相信。」他牵起了她的手,一道宽柔的声嗓,漫于空气中,缓缓的平抚而过,只听见他说了一句: 「用那个东西不好,用我的就好。」 天哪! 这一刻,她、简、直、羞、死、了。 * 傅又笙带着她吃了一顿晚餐,之后,又带着她去一座小山,沿路缓缓步行四十分鐘,便到达了山顶,也就是从这里望去的夜景,可以一览无遗整个城市的华灯夜色。 入夜的山丘里,清澈入凉,周围的草木泛起了清新味,石阶上,他与她并肩席地而坐,俩人互相倾心,曖昧的情意又有那么点晕开,傅又笙牵着她的手,十指交握。 「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请假吗?」他看了她一眼,眼里泛着笑意。 她摇头。她只知道今天好囧。 人生,最囧不过如此。 傅又笙从口袋里掏出了身分证,递给了她,「你看。」 何千璨接过手,首先瞧了照片,随后又瞧了出生日期,这才惊讶道:「今天是你生日?!」 「你是不是要送我一个生日礼物,才好交待的过去?」 「啊?可是我……没钱了……」她好难为情,都快没钱吃饭了,更别说是买礼物的预算。 傅又笙暖煦而笑,说道:「我的礼物很简单,完全不花你任何钱的。」 「那你要什么礼物?」 「我只要你的银行帐号。」他轻轻一笑,笑得极为纯净天然,证明他绝对不是诈骗集团。 「蛤?为何?」她倒是懵了。 「因为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你不愿意给吗?」他眉宇皱起。 「喔。」没多想,她拿出手机将银行帐号传给了他,之后,他在自己的手机上逐一按键输入,最后确认送出。 不一会儿,何千璨的手机讯息提示音响起,她点开一看,是银行系统传来的简讯通知,上头显示:您有一笔存款匯入,金额4万元。 「这钱,不该由你来支付,我想了一阵子,就决定了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对他而言,他从来就不是想要得到什么,而是,他能付出什么。 她抬眸凝望着傅又笙,一股情不自禁的涌泉,热了眼眶,泛起闪烁的泪光,心里也沸腾着。 这一刻,她彷彿清楚的看见,那是一股傻劲儿的付出,傻得纯真,傻得让人捨不得放开他的爱。 瞬间,她的泪水淅沥哗啦,滑落于颊边,再也止不住他带给她的感动,竟会如此深植入心。 「没人对我这么体贴过……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温柔……」 「我曾说过,我要成为你的需要。而我,也需要你。」他暖煦笑着,融化了她的心。 只因,良性的爱情,是建立在相互供需的平衡点。 我供应你温柔,你供应我,幸福的啟程。 【正文完】 作者的后记 终于可以写后记啦,走到这一步,已经不仅仅是感动而已,而是对自己的期许又进一步了。 起初会有这部的作品诞生,是因为第一:节谷先生本人很喜欢聪颖、带点小心机的女性,说真的,傻白甜真的不是我的菜,我每次看连续剧时,只要有傻白甜的女主或女配,我一整个就白眼翻到屁眼去,然后心里默默给她两个字:矫情。 第二:不是所有的男人一出场都是跟小说一样,完美到只为你而等待,这种男人,要么绝种,要么死会,要么就是男同(我还真遇过完美男人,但他是男同),还轮得到自己吗? 欸嘿,所以我就在想,要来写一个聪颖小心机的女主,但是问题来了,这种女主要配什么男人比较适合呢? 于是,我就想到电视剧里的男配,永远都是爱不到女主,永远都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可是明明男配都长的很帅啊,凭什么都得不到他的真爱?编剧也太偏心了,作者也很无情,我真心为男配打抱不平啦。 最后,就诞生了这组人设:「热情聪颖心计女业务x温和好操作暖男厨」 故事的主轴,傅又笙的角色一出场,就是标准的男配角(女主当时还有男朋友),除了呆蠢、不擅说话,加上厨房的工作圈狭隘,就形成了他的死模样,所以他这角色一开场,并不讨喜,作者本人在刻划他的时候,因为他的人设真的不好写,所以才说是作者不青睞的人设,一度很想帮他开外掛,但是,会出戏毁剧,所以不要揠苗助长。 这部作品定位在爱情成长剧,而非你追我跑的爱情剧,所以角色从一开始逐渐到中间的想法变化、个性变化,都有了转折。 女主角何千璨的人设,一开始就有个基督教的男朋友,我之所以会写这样的背景,起因是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她跟男友都是信奉基督教的,两人还真的超遵守教规,坚持不婚前性行为,结果…… 他们结婚了,生活并不美满,起因是她老公性无能,也就是早洩,而且还秒洩的那种,每次前戏完准备进入,不用动就瞬间秒洩,这是她带着无助与辛酸委屈告诉我的,当然婚姻也忍了5年,她说也只能忍耐走下去。虽然我身为局外人,也劝过她另寻新幸福,但……她本人真的走不出来。 于是我在何千璨的男友背景做了点调整,其实故事也是在暗喻何千璨跟她的基督男友,在未婚阶段就有诸多身心的不平衡,举凡三年的无性生活(万一真的性无能,还能早点退场啊是不是),以及他男友扛起一家的重担,压力造成感情的失衡……等,长期以往,感情也被柴米油盐给磨到变质了。 当然,成长免不了嗑嗑撞撞,或搞笑什么的这些日常,直到她手把手栽培傅又笙的日子,她俩人的友谊有了些微的变化,这些变化,都是何千璨不曾有过的,因为她男友脾气超差的,在她男友身上,她是一个处于长期不平衡的角色,委屈却又要不断的包容。 其实,我以前也交过脾气差的男友,他曾经跟我吵到他当场撕碎一万元的千钞,对着我一洒,整个人暴走到我承受不住,虽然他不会打女人,但就是易怒体质,所以到后面,感情也吵到变质,如同剧中的均承一样。 傅又笙在剧中,因为看见何千璨的委屈与被迫的坚强,所以才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心,也重新对于爱情有了新的体认,所以后面才慢慢有了给她温暖,给她所需要的一切。 本作品全程以非典型恋爱呈现,所以我添加了好多个曖昧乔段,只因为,曖昧真的很美。 如果让时间定格,我一定是定格在曖昧的阶段啊,过了曖昧期,什么都不美了。啊哈不是啦,我是说,过了曖昧期,就是要好好的经营,知道吗?(老妈子说教附身) 希望这部作品的呈现,以詼谐幽默为基底,走心为主,能让读者有不一样的爱情体验,我永远都记得,恋爱真的是一场互相的供需平衡,在爱情中,角色的不平衡往往是埋下未爆弹,当然端看每个人的忍受程度。 很开心自己又完成了一部走心作品,我好怕自己又写到欢脱无脑的剧情,为了要维持作品品质,除了要加入轻松欢乐的内容,我又得正经八百的拉回角色之间的心境,天天裸更,我容易吗? 真的不容易,哈哈,但我完成了!开心。 不知道你们还喜欢吗? 在下节谷言,从古代坑爬来的作者,人称「节谷先生」,这样称呼比较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但我真身是个女的,且还是个大婶。 谢谢各位读者愿意点进来收看,下一部作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