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和影帝前夫上恋综后》 第1章 《万人嫌和影帝前夫上恋综后》作者:封十【完结+番外】 简介: 隔壁是恋综的其他嘉宾,宋清淮被按在门后,拼命咬着领带,不敢发出声音。 “清淮,你房里有热水吗?”男嘉宾问。 宋清淮隔着门板,腿抖发软。 傅识均研磨他的后颈,“怎么不回人家,今天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逆袭】 节目组:你要用尽手段黑自己衬托小白莲。 宋清淮:可以,加钱。 节目上,十八线万人嫌宋清淮骂人不带重复,各种娇纵放肆,反而火遍全网。 宋清淮:长这么大没见过花钱请我骂人的,这样的大佛摩多摩多。 【追妻火葬场】 “对,就是这儿,别心软。别留我一个人。” 匕首滑落在地上。 “太迟了,傅识均。”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贱,所以别走,求你。” 傲骨被磨灭发疯钢琴天才受x长嘴不如不长阴鸷偏执影帝攻 两个嘴强王者的对决 1v1双洁 第1章 离婚协议 “签了这协议,咱俩就正式没关系了。”宋清淮生疏地点了根烟,浓重的薄荷味令他有些呼吸不畅,“反正……国内也不承认咱俩的证。” 傅识均不知在想什么,“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要你管。”宋清淮自嘲地笑笑,这家伙不会临时良心发现,打算分个几千万给自己吧。 可惜了,有钱没命花。 兜里那团纸膈得他心慌。 “确定要分手?”傅识均的声音有点沙哑,脸色也不太好,眼下还有点乌青,大约这几天都没睡好。 宋清淮心想,不知道是不是在哪个小妖精的床上下不来。 “分,不分不是人。”宋清淮碾灭烟头。 离婚协议很简单,就几句话。 一是此协议后双方婚嫁自由。 二是往日种种一笔勾销。 三是非必要不再见面。 宋清淮的大名龙飞凤舞,眼下只有一个空缺,就等着另一方填满。 傅识均捏着两张薄薄的a4纸,嘴里轻轻呢喃:“婚嫁自由,好的很。” 宋清淮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明明是他在这条直行道上打了左转灯,眼下装什么受害人。 “赶紧签了完事儿。”宋清淮故作得意地激怒他,“怎么,傅影帝舍不得了?你早说啊,我又不是……” 傅识均捡起笔,力道大得近乎划破纸张。 然而傅字刚写完,他一旁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是不是宋清淮看错了,总觉得那一瞬间的傅识均松了口气。 假的。 宋清淮自顾自地下定义。 傅识均走到一旁接电话,宋清淮无奈只能坐着等他。 往日傅识均打电话都不会超过一分钟,但今天反常地聊了五分钟,而且大有聊到手机没电关机的意思。 宋清淮没这个耐心,干脆上楼先收拾自己的行李。 情侣杯──丢掉,情侣衣服──扔了,情侣拖鞋……都扔都扔。 宋清淮只收拾了一些衣服,其他的东西要么扔要么留个楼下那个傻缺房主。 他打开衣帽间的大抽屉,翻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找到那本证。 倒不是为了留个念想,而是觉得这玩意儿留着膈应。 万一……万一以后傅识均带别人回来…… 傅识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一直没出声就这么沉默地看着。 然而这家伙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戳在那里压迫感太强,宋清淮郁闷地丢下那堆东西,“证呢?” 傅识均语气淡漠,“扔了,没用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宋清淮攥紧拳头,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忍住出口成脏。 他拖着行李箱经过傅识均身侧,却被拦住了。 那只大手轻而易举就能拽住他的手腕,略带薄茧的指尖研磨了一下宋清淮的腕骨。 宋清淮心悸了一下,不知在期待什么。 “打开行李我检查一下,万一你偷偷带走什么贵重东西。” 宋清淮气,果然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傻x吧你!” 宋清淮甩开他的手,连行李也不要了,登登登跑下楼却没找到他的协议书。 仔细一瞧,垃圾桶里的东西有点眼熟──离婚两字从中间被撕开,拼凑不出原样。 宋清淮怀疑自己的病都是被傅识均气出来的。 两人打小就不对付。 小时候傅识均抢他玩偶。 长大后谁给他递情书,傅识均就对谁好,硬生生把他的爱慕者都抢过去,还要跑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直到三年前傅识均向自己表白,他才知道这个闷骚的家伙竟然暗恋了自己八年。 现在看来,所谓的暗恋水分太大。 自己大概只是个替身。 正主回来了,所以他就被踢到了一边去。 宋清淮掏出兜里那团皱巴巴的诊断书,冷气直冲肺腑,横冲直撞得他有些头晕眼花。 现在好了,他终于解脱了。 空气中都是自由的味道。 他把纸撕得比雪花还要碎,一股脑塞进垃圾桶里,然后迫不及待摇人。 冰天雪地的,还有什么比小酌一杯再叫几个男模跳舞给自己看更快乐的呢。 第2章 电话那头的死党郑云帆连连保证会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宋清淮这才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酒吧。 宋清淮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嘬饮手里的鸡尾酒,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如果忽略他前面站着的八个黑皮体育生男模的话。 叫男模也就算了,让男模做广播体操就有点侮辱人了。 “雏鹰起飞……” 男模们面面相觑 ,手脚都有些不协调,转个圈互相怼上,一阵混乱。 宋清淮喝了酒,不满地嘟囔:“你们行不行啊?小学生都做得比你们标准 。” “算了,你,来给我倒酒。” 被指到的男模热泪盈眶,别说倒酒了,就是倒立洗头都行啊。 酒吧里越发热闹,舞池中央开始群魔乱舞。 宋清淮脱了羽绒服,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牛仔裤就大摇大摆地要加入舞团。 郑云帆拦住他,“祖宗啊,你这样上去一会儿被拍到,明天乌泱泱的黑粉就能把你的微博轮了。” 宋清淮思考了一下,“那来吧,我躺好了。” “没关系,一切障碍都可以摧毁我。” 作为一个空有脸蛋的十八线,宋清淮彻底摆烂。 郑云帆愣住,就这么一晃神,宋清淮已经走到最中间了。 白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动作大一些就能露出一小截细腰。 周围的人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 宋清淮笑得肆意,也不在乎身边的人是谁,沉浸在此刻的氛围中。 二楼端着酒杯的傅识均看到这一幕,英俊的眉眼黑如锅底。 身边的人还想挽留他,然而傅识均却压根没听见,拿了外套就冲下楼。 他扒拉开众人,从中间挤进去,拿外套裹住宋清淮。 “帅哥家属来了?” “帅哥再来一段儿啊。” 周围的起哄声不绝于耳。 宋清淮被熟悉的木质香包围,心里窜起一阵难言的恼火,一把掀开衣服。 傅识均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乌黑的凤眸,此刻这双眸子中藏着不满。 宋清淮扯了扯嘴角,和跟在傅识均身后的一个男生——自己的堂弟宋清泽对视上了。 对方正用眼神挑衅自己,宋清淮拳头瞬间就硬了,“看个屁看,专门捡破烂的玩意儿。” 宋清泽瑟缩了一下,躲到傅识均身后,“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傅识均皱眉呵斥:“闹够了没有?” 宋清淮眉尾上扬,“差点漏了你,你俩乌龟配王八,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傅识均一手捂着他的嘴,把他扛起来大步走出去扔进了车里。 第2章 不敢跑了 “傅识均咱俩分手了,知道分手什么意思吗?” 宋清淮被压在后座,司机在前头不敢说话,默默升起了挡板。 傅识均一手攥住他的手腕压在上头,堵住了他胡说八道的嘴。 “唔唔唔……王八蛋。”宋清淮左右躲闪,又被抓回来。 司机开车很快,不过十几分钟两人就回到了别墅。 傅识均裹着宋清淮上楼,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黑衬衫扯掉了两颗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 “别碰我。”宋清淮往后退,醉酒的身体有些无力。 但傅识均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想法,他摘下领带捆住宋清淮的手,修长的手指一勾,白皙漂亮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我再说一遍,别挑战我的耐心。” “那我也再说一遍,咱俩分手了!滚,滚啊!”宋清淮像受伤的小兽,干净澄澈的眸子此刻泛红,里面的恨意令傅识均心惊。 傅识均俯身扯下他的裤子,“你恨我?你凭什么恨我?吃我的穿我的,金丝雀翅膀硬了,就想飞出笼子了。” 宋清淮挣扎着往后挪,不想让他碰。 傅识均拽着宋清淮的腿拉向自己,他的力气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手就能捏住他的小腿。 宋清淮在他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但他生气地把自己扭成了一条麻绳,拧巴着不让他碰。 “有意思吗?你既然喜欢宋清泽那就跟他好啊,以前我碍了你们的地儿,我现在自己滚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傅识均心尖一颤,薄唇抿紧。 木质香扑了满鼻,宋清淮说不出话,傅识均吮吸他的唇肉,撬开他的唇齿,像要把他生吞了。 大手反复摩擦他的腰腹,疼得宋清淮颤了颤。 傅识均却没有一丝留情,让他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 “太紧了,自己弄开。” 傅识均呼吸越来越烫,洒在宋清淮身上,白嫩的皮肤瞬间上了一层胭脂。 宋清淮不肯,这时掉在床下的手机响了。 这是傅识均的私人手机,一般人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更何况现在半夜十一点多。 傅识均打了一巴掌他的臀肉,“继续。” 然后他当着宋清淮的面接了电话。 他没有开免提,但寂静的深夜扩大了声音,传到宋清淮的耳朵里。 “识均哥不好意思,我会不会打扰你,都怪我太笨,一不小心喝多了。”宋清泽的语气娇得惹人怜惜。 傅识均语气很淡听不清喜怒,“没事。” 他挂掉电话,看到宋清淮丝毫不在乎的模样顿了顿,转身朝衣帽间走去。 第3章 宋清淮笑笑,以前无论宋清泽怎么撒娇讨好,傅识均一概不理。 自从上半年宋清泽从国外回来,傅识均就像变了个人。总是联系不上的手机和充斥着陌生香水味的外套,这些细节成了压倒宋清淮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拿到体检结果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联系傅识均。 他还记得电话那头宋清泽耀武扬威的回答,“有事就跟我说吧,识均哥在洗澡呢。” 宋清淮缓缓呼吸,傅识均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上前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领带,然后盖上被子。 “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早点睡。”傅识均说。 宋清淮没搭理他,傅识均沉了眉眼,强硬地撬开他的唇齿交换了个血腥气的吻。 他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牙口挺好。” 宋清淮没回应,傅识均也不在意。 脚步声逐渐远去,宋清淮捂着鼻子冲到洗手间。 猩红的血迹被水流冲淡。 水滴顺着精致的脸庞滑落,勾勒出一副美人绝笔图。 偌大的别墅没有人在,宋清淮坐在钢琴前弹了一整宿,直到手指颤抖才停下来。 经纪人打电话约宋清淮见面。 “不见,老子要退圈了。” 经纪人压住怒火,“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过来。” 宋清淮二话不说就挂了,笑死,都要死了这社畜谁爱当谁当吧。 没想到经纪人又打了电话来,“宋清淮我不管你退不退圈,你爸那点事儿不想被宣扬得人尽皆知就赶紧过来!” 宋清淮捏了捏鼻梁。 宋家原本是北城数一数二的豪门,直到五年前一场意外,父亲锒铛入狱,母亲抑郁身死。 宋清淮选择进来钱快的娱乐圈,存款全用来还债了。 他自嘲,死了也就死了,但父亲还在监狱里。 一天没还清债,一天不得安生。 经纪人等到他来,直接开门见山,“现在有个旅游综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里面的嘉宾都是分手的前任关系你知道吧?” 宋清淮点头。 “傅影帝特地给你要了个名额!你俩一起去。”经纪人念念有词,神情激动,恨不得把宋清淮打包送给傅识均。 然而这个综艺处处透露着诡异,宋清淮问:“还有谁参加。” “我看看。”经纪人翻了一下文件,念了一些名字,“宋清泽。” 宋清淮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 想让他去给宋清泽作配,给他增加热度造势。 毕竟其他人都是大咖,而宋清泽借着所谓“天才钢琴师”的名头占了点热度,就迫不及待想在娱乐圈里闯出个名头。 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莲当然需要他这个黑粉众多的十八线万人嫌来衬托了。 这个综艺的亮点在于观众参与投票,选出真正的情侣,是一档预热很好的综艺,下周正式开拍。 宋清淮问:“给多少?” 经纪人比了个数。 宋清淮漠然:“加钱。” 经纪人气急,想不通平时任打任骂的人怎么突然这么难搞,但是他受了傅识均的要求,再难办也得办到。 宋清淮也不急,等经纪人打完电话,在原来的出场费上翻了翻,他才满意点头。 刚离开公司没多远,几人拿着棍棒冲上来拦住了宋清淮的去路。 宋清淮深吸一口气,“这个月的钱我已经还了。” 男人们衣衫乌脏,脸上的陈年旧疤有些狰狞,“宋少爷都当明星了,什么时候还清?” 宋清淮眉眼间的神色淡得快要消散,“快了。” 男人目光赤裸裸,一棍打在他身上,语气阴森森:“钱还清了有个屁用,我老婆跑了!这笔账,父债子偿。” 宋清淮下意识护着手,“别碰我。” 然而这群人像疯了一样举起棍子。 “呸!把他扒光,这双手也别留,竟然敢打老子。” 宋清淮像一条砧板上的鱼,男人拽着他的手就要踩上去。 “放开我。”宋清淮拼命挣扎。 “我老婆跑了,儿子没钱治病死了,要不是你爸拖欠工资,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棍棒落在宋清淮身上,男人犹不解气。 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傅识均踱步过来直到站定,“淮淮,我可以救你,但你知道代价。” “我只问一遍,要我救你吗?” 宋清淮趴在地上,手在男人的脚下,只要一用力,他的手不残也会伤。 要手还是尊严? 他才下定决心要离开傅识均,现在却不得不求助对方。 和他的手比起来,尊严也无关紧要了。 字音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要。” “哪来的臭小子在这装逼!”男人拿棍子戳了戳傅识均。 “求我。”傅识均像没看到凶神恶煞的男人,目光落在宋清淮身上。 宋清淮忍着疼,许久吐出两个字:“求你。” 傅识均达到目的,挂了电话揣进兜里,扬起一个带着血气的笑容,“好。” 片刻后,几个男人倒在雪地里,傅识均手里的长棍还在滴血。 他打了个电话让人处理好现场,而后上了阿斯顿马丁,“回御江苑。” 傅识均扫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宋清淮,脸冻得又红又肿,也不知道哪来的倔脾气。不过这次被打疼了,以后应该就不会跑了吧。 第4章 宋清淮醒的时候不着寸缕,身上阵阵发疼。 傅识均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透着十足的傲慢,墨色眸子瞥了他一眼。 “昨晚的事还记得吗?” 宋清淮耷拉着眼皮没说话。 “以前都是我护着你,看来你已经知道没了我是什么后果。”傅识均笑了笑,“淮淮,分手了就别摆架子,知道吗?” “过来,继续那天没做完的事。” 第3章 腰挺软的 经纪人把合同送来了。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简称《再会》,这档综艺的特点在于给已分手的嘉宾一个回头的机会。 但其中最刺激的是──这是一档名副其实的恋棕。 嘉宾们除了复合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找新欢。 在前任面前和现任暧昧,想想都刺激。 嘉宾名单一公布就在微博爆了,谁也没想到出名的禁欲影帝竟然有地下恋情,而且还为了挽留前任上恋综。 节目最后会让观众投票选出他们认为的互为前任的情侣关系,从全部猜中的观众中抽出一名,奖励一辆宝马。 宋清淮微微一笑,也注册了一个账号,肥水不流外人田,这辆宝马他要定了。 经纪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厌其烦叮嘱他:“知道你这次的任务吧?” 宋清淮伸了个懒腰,按下录音键,脸上带着无所谓的松弛感。 那张精致的脸庞露出这样的神态让人忍不住心头一跳。经纪人寻思着,但凡宋清淮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就不会在节目上动不动出错得罪别人,导致粉丝没几个,全是对家的黑粉。 宋清淮为了三百六十度衬托小白莲,连妆都没化,“他是白雪公主我是后妈皇后。” 经纪人一噎,仔细一想不就这么回事儿吗?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不安。 机场就在眼前,宋清淮戴上口罩,长腿一跨下了车,随意朝后挥了挥手。 他身穿长款的黑色羽绒服,身型依旧挺拔清朗,没人认出他就是传闻中那位“爱艳压”、“爱蹭”的糊咖。 机场门口密密麻麻都是傅识均和宋清泽的应援牌,只有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宋清淮”,风一吹就晃得像湖边的芦苇。 女孩裹着围巾,正滴溜溜着大眼睛找宋清淮。 “姐妹你怎么喜欢一个糊咖啊?” “别粉了,整容怪一个,看看我们清泽。” “我们清泽有颜有才。” 女孩翻了个白眼,“我们清淮长那么好看,什么弹钢琴,就算他弹棉花我也喜欢。” 宋清淮噗嗤笑出声。 女孩这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偶像就在旁边,她激动得想尖叫,宋清淮竖起食指让她安静。 宋清淮只露出一双明亮不加修饰的眼睛,柔软的黑发耷拉在额前。 “谢谢你来看我,天冷快回去吧。”宋清淮从兜里掏出一瓶被捂热的牛奶,放在女孩手里。 旁边说坏话的站姐们有点尴尬,突然有点羡慕糊咖的粉丝是怎么回事?她们也想要偶像的小礼物!而且宋清淮好像没有像传说中耍大牌啊……这腰这腿这眼睛,靠,不能再看下去了,她们家清泽就是坠好的! 宋清淮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但对于喜欢自己的人,他心怀感激。 就这么一会儿,外面引起了骚乱。 “傅识均”、“宋清泽”的名字涌入耳朵,宋清淮不想和他们碰上,便率先越过众人就要进机场。 “宋哥等等我们呀。”宋清泽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宋清淮身上。 宋清淮优雅地翻了白眼,恶毒十八线嘛,不难,毕竟对方实在给的太多了。 “我说今天乌鸦怎么不上班,原来是泽弟来了。”宋清淮一反往常冷冰冰的态度,热络得有些过分,就是这话听起来不像好话。 被骂的宋清泽兴奋极了,就是要这样,宋清淮越蛮横就越能衬托他的善解人意。 在场的粉丝面面相觑,刚刚还觉得宋清淮正常了,这才几分钟就原形毕露了。 宋清淮眉眼弯弯,看起来高兴极了。 大冤种花钱让自己欺负他,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要求,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宋清淮淡淡瞥了一眼护在宋清泽身边的傅识均,“你在此地等候,我去买几个橘子。” 宋清泽的站姐们:“……” 这回没人再拦着宋清淮了,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不知道要喷什么。 粉丝们默默站到两边,给他腾出一条道儿。 宋清淮点头致谢,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宋清泽认真敬业地演起小白花,“大家别怪宋哥,我没关系的。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前天还去酒吧跳艳舞……啊不是,我说错话了。” 宋清淮上飞机前刷了下微博。 自己竟然空降热搜了。 他那天在酒吧跳舞的视频不知道被谁po到了网上,伴随着宋清泽的阴阳,结结实实让宋清淮又火了一把。 宋清淮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嘴角,他随手开了飞行模式,因此没看到底下的虎狼之词。 【我舌头被烫到了,舔舔腹肌降个温。】 【啊啊啊宋清淮,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宋清淮嘴这么臭,你们三观有问题吧喜欢这种人。】 第5章 * 第一期拍摄地在海城。 海城四季气候宜人,不同于北城的干冷,这座城市显然十分好客,明媚的阳光穿透了寒冷。 每座城市的味道都不一样,宋清淮深深吸了一口海边城市独有的气息。 宋清淮坐上节目组准备的大巴。 傅识均等人慢了他一步,宋清淮戴上墨镜,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傅识均想起刚刚在热搜上看到的视频和评论,目光流转在宋清淮的腰腹间,是挺软的。 “识均哥,你在笑什么呀?”宋清泽若有似无挡住他的视线。 傅识均回神,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笑了。 节目组收掉了他们的私人手机,然后分配了节目组统一的冠名手机。 几人手机里同时进了一条讯息。 和别人不同的是,宋清淮收到了两条。 他挑了挑眉,这个综艺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一条讯息是群发的 。 【请各位嘉宾拿起旁边盒子里的信纸和笔,尽可能详细地介绍你心目中的前任。注:不能出现明显的外貌特征,信的真诚程度会影响后续环节,请各位嘉宾认真对待。】 而宋清淮收到的另一条私人信息则是:【恭喜您被选择为本次节目的“狼人”,您要做的是在嘉宾们暧昧期间尽可能破坏他们的感情。】 第4章 介绍前任 节目组的招数不可谓不恶毒,节目中出现了搅屎棍毫无疑问可以大大增加收视率,而且又不会得罪大咖们。 宋清淮对此只有一个要求──加钱。 所有的报酬等节目全部播出完才能发,换言之如果中途他被骂到退出了节目,那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宋清淮耸耸肩答应了。 “宋清淮,你掉钱眼儿里了?”地中海秃头导演皱着眉头不大满意。 宋清淮修长的指尖轻点,“导演您是喝露水的仙女,那这月的工资打我卡上。” 节目组均露出不忍直视的神色,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怎么句句不离钱呢?关键是……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跟导演讨价还价完,宋清淮最后一个到达小屋。 除了他,小屋大厅里坐了七个人。 傅识均和宋清泽坐在最左边的双人沙发。 从左往右第三个男嘉宾是新晋流量小生南峪,靠着一部时装剧屠版了暑假热播档,最出圈的是他的西装造型,性张力拉满。 第四位男嘉宾是歌坛大狼狗宁铮,面相凶猛硬朗,在室内也戴着墨镜,不知道是为了装b还是掩饰视线。 其他三位女嘉宾分别是影后许潇、流量小花魏欢鱼、温婉歌手白竹心。 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出谁和谁是前任。 而且这次的阵容也很搞事情,五位男嘉宾和三位女嘉宾。 节目组头铁,想利用麦麸博流量。 更有意思的是,这里面还真有同性情侣。 这里面宋清淮咖位最小,但是大家在镜头前还是给面子地打了招呼。 宋清淮之前和宁铮同台过,经纪人发通稿吹自己的颜值,而硬汉形象的宁铮则被扁得一文不值。 这也是宋清淮的黑历史之一,眼下和正主对上了,谁脸皮薄谁尴尬。 只有宁铮旁边有空位,宋清淮硬着头皮坐在他旁边,很怕被他一拳爆头。 “铮哥。”宋清淮打了个招呼。 宁铮戴着墨镜转过头来,屁股往另一边挪了挪,“哼。” 宋清淮干咳一声,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几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饶是在演播室的导演都快脚趾抠地了。 五分钟后,一封信件送到他们面前。 咖位最大的傅识均拆开念任务。 【各位写的前任介绍信在箱子里,各位嘉宾抽取后要当众朗读。】 傅识均折好任务卡,扫了眼宋清淮。 宋清淮对视一眼,怔了一瞬,快速移开目光。 镜头下,众人之间暗流涌动,谁也不肯先去抽那封薛定谔的信。 最后还是傅识均先抽。 他打开信,众人都有些紧张。 “傅哥快点,我等不及了。”许潇拨了下长卷发,风情万种。 傅识均眉尾一挑,处处透露着不怀好意,宋清淮不知为何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你是一个强大自信的人 ,我们的关系你总是处在掌控地位。你的爱慕者众多,我吃醋但从来不好意思说出口。但你偶尔又很温柔,会在清晨吻我。你最喜欢黑色,如果你抬头会发现我也喜欢。】 第5章 我的信呢 傅识均的声音低沉磁性,这封信经由他念出来,让人不由得想入非非。 关键词是黑色,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穿了黑色衣服的除了宋清淮还有魏欢鱼。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这封信是你的吧。 宋清泽自告奋勇掏出一封信念起来,这封信字里行字非常细腻,应当出自一个女孩子之手。 大家还是没能猜出介绍的是谁。 待轮到宋清淮时,他打开看到熟悉的字迹,沉默片刻没好意思当着众人念出这么羞耻的东西。 “怎么不念啊,清淮。”傅识均在外一副三好前辈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盯着宋清淮。 “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清淮快念。” 第6章 宋清淮清了清嗓子,既然信件本人都不要脸了,他更不会在乎。 “你哭起来很漂亮。”宋清淮的嗓音清冽,十分好听。 尤其是他字正腔圆念出这几个暗示性的话时,大家先是愣了下,而后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都是成年人,大家都懂这句话的含义。 宋清淮不着痕迹白了一眼傅识均,把这封烫手的信折起来压在屁股下面,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全部人都念完了信,宋清淮才意识到不对劲,“我的信呢?” “刚刚这么多没一封是你的?”宁铮语气很差,浓黑的眉毛都快飞出墨镜了。 宋清淮也傻了,“没有吧……” 众人也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而这时候导演出场了。 他带着隐藏镜头出现,用拳头抵住唇角咳了下,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喜悦。 这几封信可让节目热度大涨。 “忘了告诉各位嘉宾,刚刚读信环节是全程直播的。” “我靠?” “导演你过来,我打不死你。”宁铮反应最大,他一站起身,一身腱子肉吓人得很。 导演倒退几步,为了流量他也是拼了,“大家冷静,现在还在直播中呢。” 他把直播画面投屏到电视上。 【啊啊啊我的cp一定是真的,清泽和傅影帝一定谈过!】 【谁哭起来很漂亮啊?谁啊?谁啊?是不是清泽!】 【潇姐好飒!我有事去海城一趟。】 【完蛋,我觉得谁和宋清淮都没有cp感,但是又觉得他和谁都有cp感,我是不是疯了。】 【好涩,这封信肯定是傅识均写给前任的!】 宋清淮人已经麻木了。 那些信被拍照上传到微博,生成了投票链接。 其中一封信最显眼,因为上面只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字:【一个绝世大傻x】 而这封信下面就是那封【你哭起来很漂亮】。 所以宋清淮的这封信谁念的。 傅识均双腿交叠,十分自然地捏着咖啡杯喝了口,看起来毫不关心。 宋清淮扯了扯嘴角,这人可真能编啊,演什么戏,干脆改行当编剧算了。 直播还在继续,弹幕越来越多。 【emmm为什么这两封信我也能磕到,一样的字数诶……】 【可惜看不出谁写的。】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众人猜不出是谁写的信,只好凭第六感投票。 毫无疑问,宋清淮排名倒数第一。 粉丝们认为对前任说这种话未免太伤人。 宋清淮扯了扯嘴角,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投完票,弹幕又开始躁动起来。 【别卖关子了,导演快公布信封主人!】 投票截止,导演瞅着又涌进来一大群路人,乐成了菊花脸,“根据票数选房间,请第一名傅识均选房间和舍友。” 第6章 我行我上 傅识均和宋清泽住在三楼大卧室。 宋清淮倒数第一,只剩一个二楼拐角的小房间,里面没有窗户不通风。 南方的房子不通风总有一种潮湿憋闷感,人一进去仿佛水汽都扒上了毛孔。 直播暂停,傅识均现场改编信件上了热搜。 网络上掀起的轩然大波一点没影响到宋清淮。不过傅识均自降逼格也要为宋清泽抬咖这事儿挺令人意外,他都怀疑傅识均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宋清泽手里。 印象中傅识均是个事业脑,原来这个男人的恋爱脑一点不少,只是对象不是自己。 晚饭节目组不提供,但是可以通过卖艺获得报酬。 “一千个观众可以换一块钱。”导演让嘉宾们利用节目组发的手机进行直播,既打了手机广告,又能增加节目热度,一举多得。 宋清淮思考自己要播什么,他环顾四周,在三楼的影视厅里找到一架钢琴。 他指尖微动试了一下音,钢琴低鸣传出的声音饱满坚实,富有层次感。 宋清泽慢了他一步,脸色有点难看,想起镜头还跟着自己,“那我就给大家弹钢琴好不好?识均哥失眠的时候最喜欢……不好意思大家,我又说错话了,我好笨。” 宋清泽已经开了直播,他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所以是承认恋情了对吧?】 【清泽弟弟好勇敢,支持你们复合!】 【虽然国内不支持,但爱情没错!】 【话说回来,能不能让宋清淮滚啊,这个碰瓷整容怪好碍眼。】 宋清泽看着弹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大家不要说啦,我和识均哥没什么的。” 这头宋清淮也开了直播,还把镜头对准了宋清泽,“他的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耶。” 宋清淮本人粉丝基数不大,但奈何短短一天上了两次热搜,前有腹肌视频,后有“前任是个绝世大傻x”真情流露,因此他一开播,众猹们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清淮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反矫情王者──宋清淮,人没逝。】 【宋清淮是素颜吗???屏幕脏了,我舔!】 宋清泽也从弹幕上知道了宋清淮开播的事,他眼眶一红,“宋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贝齿轻咬着下唇,宋清泽整个人摇摇欲坠。 第7章 “泽弟,我说什么了。要不你重复一遍。”宋清淮也咬着嘴唇,眼眶却没红,尴尬了,他这个十八线花瓶演技真的差。 两人的父亲是亲兄弟,因此他们的长相有六分似。但宋清淮遗传了母亲明艳的长相,他今天没化妆掩盖,因此眉眼更加锋利侬丽。 像清晨挂着露珠的冬青,绝色中藏着无尽的生命力,而内里,冬青的浆果含有毒性。 反观宋清泽,名副其实的小白莲,长相偏白皙清秀,没什么攻击性。 也因此弹幕大幅度偏向宋清泽。 【宋清泽是不是太玻璃心了?】 【明明是宋清淮故意欺负人,你们瞎了吗?】 【我很怀疑这个嘉宾里真的有宋清淮的前任吗?谁眼光这么差。】 【我把泽泽老公叫来了哈哈哈,傅影帝一听泽泽和十八线吵架,立刻就到达战场了。】 【楼上牛!】 傅识均的出现就像滚烫的油锅里的那一滴水,生生把这里的气氛搅得天翻地覆。 没人再关注宋清淮的阴阳怪气,所有人都在舔屏以及认为自己磕到了真cp。 宋清淮自然不可能给他们腾位置,直接坐下来,他现在都不用干啥,流量自己就来了。 左上角观看人数已经破二十万了,稳赚! “识均哥,你别误会,其实宋哥没有欺负我,他只是……”宋清泽咬牙,像自己也编不下去了。 傅识均眸光微动,当事人宋清淮神色未变,像什么也没听见,也不在乎他和别人亲近。 “道歉。”傅识均薄唇轻启,语气淡漠。 对于他拉偏架的行为,宋清淮觉得可笑至极。 两人竹马二十五年,比不过天降。 如果傅识均喜欢上别人,他还可能会祝福,但宋清泽不行。 宋清淮讽刺地“哈”了一声,淡淡点头,“生活索然无味,蛤蟆评价人类。” 在场的跟拍摄像都傻了,宋清淮喝了假酒,连傅识均都敢骂? 直播需要半个小时,宋清淮打定主意不走了,他把镜头反过来跟观众打招呼,“大家好哇,今天我带大家一线吃瓜。别太感动,实在感动的话右下角的火箭,谢谢老铁。” 傅识均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抬腿走到宋清淮旁边坐下了。 宋清淮没搭理他,傅识均神色自若地开始了自己的直播。 唯一尴尬的是宋清泽,眼下做什么都不对。 宋清淮招呼他,“泽弟,请开始你的表演。” 宋清淮的语气轻佻,和招呼服务员差不多。 但偏偏宋清泽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挽尊,“谢谢大家来看我直播,我给大家弹一首帕格尼尼主题变奏曲吧。” 这首曲子很适合炫技,外行人不懂,只觉得宋清泽手指翩飞像跳舞。 宋清淮听着,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宋清泽在国外呆了两年到底学了什么? 节奏乱七八糟,手指无力只是浅浅敲响了钢琴。 亏他还抱着学习的态度打算听听呢,难怪宋清泽回来这么久,一直在发通稿,但没有接过一次表演。 “怎么了?”傅识均侧头问,宋清淮回过神来抬头,耳朵擦过他的唇瓣。 两人凝滞片刻,宋清淮抬起屁股往旁边挪,像碰到什么病毒似的。 傅识均目光沉了沉,但什么也没说。 恰在这时,钢琴音戛然而止,宋清泽出于炫耀的心理问:“宋哥觉得怎么样?” 他知道自从宋家出事后宋清淮再也没公开表演过钢琴,因此他信心十足。 宋清淮沉吟片刻,“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动听,弹成这样你一定很辛苦吧。” “哦对,我扔把米在上面,鸡都弹得比你好。” 宋清泽气到发抖,脸色青白,“你,你怎么敢这么侮辱我?” 【卧槽卧槽!谁能把这个傻呗踢出节目啊!】 【我们清泽辛辛苦苦去国外求学,被你这种糊咖一张嘴全抹消了吗?】 宋清淮看了弹幕,嗤笑一声,“啊,原来他弹成这样还是进修过的结果,失敬失敬。” 【说这么多,你行你上!我就觉得国外比国内音乐环境好!】 宋清淮“嘿”了一声,撸起袖子走到钢琴前,“本社会主义接班人就行给你看。” 第7章 和谁约会 下一秒直播途径被强行掐断了,宋清淮瞥了眼直播时长,明明还有两分钟。 看来宋清泽背后的人权利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宋清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识均递了两张纸巾给他,宋清泽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傅识均没有抱他,却也没有推开,而是淡淡地睨了一眼宋清淮,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满意了?” 宋清淮压住心里的火气还有针刺般的疼痛,“先撩者贱,我可没求着他让我点评。” “算了识均哥,我不怪宋哥,你不要为了我生气。”宋清泽抬起头,一行清泪恰如其分落下,衬得他柔弱可欺。 “识~均~哥,你~不~要~为~了~我~生~气。”宋清淮阴阳怪气完,然后头也不回地溜了。 傅识均知道不该笑,可是唇角压抑不住上扬。 而埋头嘤嘤嘤的宋清泽没看到,否则估计要哭到明天了。 宋清淮的观众人数达到了五百多万,折合人民币是五千多块,别说晚餐,未来一周饭钱都绰绰有余了。 第8章 但导演显然不会这么好心,美其名曰管理费用,直接抽走了四千。 宁铮在健身房撸了半个小时铁,出卖男色也只赚到了宋清淮的一个零头,他惊得墨镜都掉了,“你是不是作弊了?” 宋清淮无奈摊开手,“没办法,老天爷追着喂饭。” 宁铮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因此深信不疑,毕竟连傅识均的观众人数都没宋清淮多。 宁铮干咳一声,挪到宋清淮旁边讨教,“你要是告诉我真相,那咱俩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宋清淮古怪地瞅了他一眼,也没人告诉他,这只大狼狗这么好忽悠啊。 “既然你这么诚心,那我肯定得告诉你啊。你过来点,一般人不能听的。” 宁铮戴着墨镜匪气冲天,他先四处观察了一番,猝不及防撞上了站在楼梯口的傅识均。 他总觉得他在傅识均眼里看到了杀气,错觉吧,他又没得罪过傅识均。 宁铮凑近宋清淮,一脸凝重地微微弯下腰。 宋清淮嘴唇动了动,宁铮表情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变化多端。 直到宋清淮憋不住笑出声,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宋清淮!!!” “哈哈哈哈哈对不住,我有职业素养,一般不随便笑。实在是……你太可爱了。”宋清淮笑得前仰后合,眼中泛起了泪花。 宁铮听到他的评价,耳尖红了,“再胡说八道我揍你信不信。” “识均哥,不过去吗?”宋清泽以为傅识均一直站在楼梯口是在等自己。 傅识均、宋清泽、魏欢鱼和南峪出去买菜。 宋清淮等人在小屋洗碗洗锅,做准备工作。 几人拎了几大袋东西回来却犯了难。 ”我 ……只能帮忙打下手,你们知道的,弹钢琴的手不能受伤。”宋清泽先发制人,但没什么人搭理他。 最后是白竹心缓解了一下尴尬,“没事儿,理解的。” 傅识均扫了眼挨在一起的宋清淮和宁铮,漫不经心地拿了一袋排骨走过去,“我做糖醋排骨,帮我洗一下。” 他的语气太自然,饶是宋清淮也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接了过来。 南峪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两人,也加入了做饭行列。 “那我蒸饭。”白竹心自告奋勇,语气有些雀跃。 这可是傅识均啊,出道两年就拿了大满贯的影帝,他的电影和电视剧上到八十岁下到小学生,秒杀各个年龄段的观众。 2021年是傅识均的大爆年,整整霸屏了一年。这种天赋不是谁都有的,也因着这的天赋和实力,傅识均在娱乐圈同年龄段中几乎无人能敌。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能吃到傅识均做的饭。 此刻宋清淮眼里只剩糖醋排骨,别人做的糖醋排骨要么太甜要么太酸,只有傅识均做的最合他口味。 只是近两年他很少下厨,也可能是去别人家蹭吃了。 一个男人不能吃两家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饭菜端上桌后 ,宋清泽端起糖醋排骨闻了一下,赞叹道:“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谢谢识均哥。” 傅识均没回应。 宋清淮撩了下眼皮,他有时候真的怀疑宋清泽四肢发育不完全,脑子完全没发育。 众人签了合同,要在镜头前演戏,因此每个人的神态都很平常。 一共八个位置,宋清淮坐在餐桌尾。 傅识均拒绝了主位,轻飘飘落座在宋清淮旁边,“不用客气,在这里就是朋友。” 魏欢鱼拿出饮料,“傅哥买的鲜榨果汁,来来来。” 宋清淮眼神跟着那杯奶白的椰汁移动,魏欢鱼没注意到,给了他一杯橙汁,把他心心念念的椰汁给了傅识均。 宋清淮不太喜欢橙汁,但还是给面子 地嘬了一口,无意识地咬扁了吸管。 傅识均垂眸,收回目光。 饭桌上南峪开了话头,讨论起新上映的古装剧,傅识均偶尔接几句话。 “我们剧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男三号,要求太高了。”南峪笑笑,“这么一看,感觉清淮可以去试试。” 在座的谁不知道宋清淮演技稀烂,出道五年一部主演的片子都没有。 但南峪语气真诚,宋清淮倒也不介意,“南哥别取笑我了,我再修炼几年能够得上刘导。” “什么角色呀?或许我能帮得上忙。”宋清泽眨着眼睛。 南峪笑笑,却没有那么热络,“天下第一美人。” 宋清泽眼睛都亮了,还想继续追问。 南峪却只看着宋清淮,“试试嘛,凡事迈出第一步就好了。” 宋清淮放下筷子,听出南峪是真想要帮忙,便没有多推拒,而是端起旁边的果汁就要敬他一杯。 果汁的重量有些不对劲儿,他定睛一瞧,橙汁不知什么时候偷梁换柱成了椰汁。 傅识均咬着吸管抿了口橙汁,淡淡斜了他一眼。 宋清淮没想到众目睽睽下,他还搞这些小动作,耳尖泛红着在饭桌下踢了他一脚。 糖醋排骨放在南峪面前,盘里只剩最后一块排骨了,他直接夹起放在宋清淮碗里。 宋清泽的筷子伸到一半,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甘心。 宋清淮原本不好意思,见状直接放进嘴里,嗯,真香。 傅识均抿了口橙汁,眼里彻底没了笑意。 第9章 饭后,一封任务信又送到了小屋。 这回由许潇拆开。 【请写下你想约会的嘉宾,对方有权拒绝。注:你的信将会由你的前任转交,被拒绝的嘉宾明日将会失去一天食物。】 第8章 上我那洗 无尽的沉默弥漫在众人间。 约会就算了,还要经过前任,玩尬的是吧。 谁都不肯先拿起笔,宋清淮成了最无所谓的那个。他率先拿了信封,宁铮瞪大了双眼,里面似乎涌动着佩服二字。 宋清淮对上他的目光,突然怀疑宁铮的前任是不是戒过du,不然怎么抵挡得住单纯的大狼狗啊? 有了宋清淮起头,其他人也去拿了纸笔。 宁铮鬼鬼祟祟,一手挡着纸张,还赶跑了摄像大哥。 傅识均大大方方,但没人敢拍。 宋清泽含羞带怯,偷瞄傅识均。 南峪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许潇指尖卷着发尾,若有似无瞥了眼宋清淮,目光有些复杂。 魏欢鱼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难题。 白竹心抿唇小心翼翼写下了人名。 只有宋清淮岿然不动,唰唰唰写完就回房了。 刚洗完澡出来,宋清淮的门被敲响了,工作人员给了他一封信。 ——属于傅识均的信,由他来转交。 宋清淮接过来反复捏了捏,最后还是没拆开就上三楼找了宋清泽。 宋清泽看到他时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应该说他看到信封就高兴得不行,“谢谢宋哥。” 宋清淮一边擦头发一边回道:“不用谢,这是你活该的。” 回应他的是“嘭”的关门声。 过了五分钟左右,又有人来敲门,宋清淮十分不想理会。 但想到合同里的两千万……嗐,原谅这个世界是他的责任。 傅识均站在门外,脸色算不上好。 宋清淮合上门,但对方速度更快。 门框砸在腕骨上发出闷响,傅识均面无表情,宋清淮却松开了手,低声呵斥:“你疯了?!” 傅识均顺势挤进去勾上门,然后捧着宋清淮的脸颊咬下去。 信封可怜兮兮飘落到地上。 “唔……傅识均你有病吗。”宋清淮挣扎不开,被动承受如飓风般的吻。 这家伙怎么比自己更像病入膏肓的疯子。 傅识均略带薄茧的指尖在他尾骨处轻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两人心知肚明。 “不行,隔壁有人。”这里的隔音不算好,他丢不起这个人。 傅识均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嘴上假意安慰,“只要你不叫出声,没人能听到。” 才怪,叫得整栋楼都听到更好。 宋清淮没他厚脸皮,死活不肯。 傅识均故技重施,摘下领带绑住了他的眼睛。 泪花洇湿了酒红色的领带,宋清淮力气比不上傅识均,他半张着嘴喘息,湿漉漉的手掌按在门板后。 门板另一面突然传来震动——“清淮,你房里有热水吗?” 今晚这群人排着队来敲门,宋清淮吓一激灵,一出口就是破碎的呻吟,他连忙咬紧了领带。 “清淮,出什么事了?”南峪耳朵贴在门板上。 傅识均咬了口他的后颈,如恶魔般低声轻吟诱哄,腰身用力挺了挺,“怎么不理他,今天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宋清淮呜咽了一声,湿润的领带尖尖儿从唇齿间滑出,“我……我这里也没有热水。” 南峪垂下眸子,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对了,你确定明天和谁约会了吗?” 宋清淮腿又抖了抖,“没、没有,我不在乎。” 南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牵了牵嘴角,“这样啊,那不打扰你了。” 脚步声远去,宋清淮站不住被大手托着腰强行换了个方向。 他什么也看不到,因此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两人相恋多年,对彼此的身体非常熟悉。 傅识均发了狠,一直研磨一个点。 宋清淮被刺激得像海里失去了方向的小船,随着浪花浮沉飘零。 “呜呜呜好烫。” 傅识均准备不充分,全弄进去了。 宋清淮脸上还束着领带,涎液顺着未合拢的唇肉下淌,纤细修长的双腿打着颤微微敞开。 傅识均平复了一下欲望,没给他解开领带就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水龙头转了几下滴水未出,刚才撒的谎成了真,房里真没热水了。 大冬天的不洗澡问题不大,但两人刚运动完,眼下宋清淮难受得不行。 “好了没啊。”宋清淮不知道情况,不耐烦地朝着傅识均的方向踹了一脚,用力过猛差点摔一趔趄。 傅识均捏着他的脚腕,“上我那洗。” 宋清淮炸了毛,一把扯开领带,“我这副样子怎么上去?!气哭了你的小甜心,你不得哄一晚上。” 傅识均抿唇,“这么替我着想?” 宋清淮一瘸一拐走出浴室,随手披上了厚实的浴袍,“没办法,你给的太多了。以后他怀孕,我去伺候他月子都成。” 傅识均冷笑,“是吗?我倒觉得不太够。你这么卖力伺候我,一个月再给你二十万怎么样。” 宋清淮背对着他,睫毛轻颤,抖落了一颗泪珠,轻得连地板都不知道。 第10章 他压住密密麻麻的疼痛,嘴上却满不在乎,“傅影帝多财多亿,二十万怎么够?我随便找个金.主都不止这个价。” 话音刚落,宋清淮被打横抱起,他惊呼一声,浴袍从两边散开。 “嘴硬讨不到好处的,我以为你已经尝到教训了。”傅识均漆黑的眸子像极了深渊,里面涌动着危险的情绪。 宋清淮讨厌极了他的说教,一把扯过他的后颈,两人呼吸交缠,明明无比暧昧的姿势,说出的话却一个比一个狠。 “那你大可去找嘴软会哄人的,没必要凑我跟前儿找不痛快。” 明明刚温存完,此刻却谁也不肯低头。 好像谁低头,谁就输了。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只剩输赢了。 傅识均把他扔到床上,裹成了不露馅儿的春卷,然后点了根烟。 傅识均的声音沙哑缥缈,“为什么不选我。” 宋清淮简直莫名其妙,“你不也没选我吗?” 傅识均指尖抖了抖烟灰,“谁说我……你把信给谁了?” 宋清淮理所当然道:“送给你小甜心了,放心。” 傅识均窝火,噌地站起身,脸色阴沉裹着十足的压迫感,“那真儿谢谢你的体贴!” 宋清淮刚要说话,鼻间涌上一股湿润,他手忙脚乱抽纸巾捂住。 纸巾盒打翻在地,傅识均弯腰拾起,而后拽开他的手,“怎么回事?” 宋清淮别开脑袋,手指不自觉蜷缩,声音却十分正常,“上火了,刚来南方不太适应。” 傅识均给他倒了杯水,盯着他喝下去,“你知道吗?你每次说谎,手指都会握紧。” 第9章 自作多情 翌日。 宋清淮醒来,全身上下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像坠了秤砣,下床时腿一软跌跪在床前。 好在已经有热水了,宋清淮洗澡一阵晕眩,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到底身体大不如前了,昨晚那一遭弄得他有些不舒服。 最后那个问题被他糊弄过去了,但傅识均不知有没有信。 不过傅识均眼下宝贝着另一个人,未必在乎他健康与否。 宋清淮来到客厅,所有人都已经等着了。 “抱歉,我起迟了。” 南峪笑了笑,给他热了一杯牛奶,“没事儿,累了就多睡一会儿。” 宋清淮感激地一口气喝完了,现场的气氛有些微妙。 导演组送来信封,公布了这次的约会分组。 傅识均vs宋清淮 南峪vs白竹心 许潇vs魏欢鱼 宁铮和宋清泽无人选择,因此轮空呆在小屋,并且失去一天食物 。 这配对一出来,众人脸上极为色彩缤纷。 节目组是真的头铁,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识均哥,我在家里等你。”宋清泽勉强地弯起嘴角,“你不用担心我的。” 傅识均淡淡应了一声,眼神轻轻扫过宋清淮。 宋清淮晕乎乎,要不是在小屋没饭吃,他真想跟宋清泽换换。 不过他猜节目组不会真的不让嘉宾吃饭,毕竟宁铮咖位在那,而宋清泽又有后台。 今天天气不太好,寒风呼啸吹折了树枝,霭霭阴云笼罩着这个南方城市。 傅识均拉着宋清淮出门,节目组给每组嘉宾都派了车,司机询问他们要去哪里约会。 宋清淮挺想去海边,但他嗓子烧得慌,懒得开口。 去哪都行,不去也行,和谁都行,不是他掏钱就行。 傅识均:“去海边。” 宋清淮猛地转头,脖子不堪重负发出咔嚓一声。 傅识均在镜头前一向温柔,他伸手探了下宋清淮的额头,“不舒服吗?” 宋清淮借着看景色,不着痕迹甩开他的手,“外面景色真不错,看这花……呃。” 一阵风吹来,野花成了“光杆司令”。 宋清淮讪讪坐回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和傅识均去看海是他三年前的愿望。 傅识均答应得很好,但彼时他正处于事业上升期,一直没凑出时间。 为此傅识均十分内疚,一有空就下厨,那段时间宋清淮吃糖醋排骨差点吃伤。 他以为这个愿望再也没机会重见天日了,原来记得的人不止他一个。 宋清淮打起一些精神,身上轻快了些,连阴云都透着一股欲语还休的兴奋。 海边风更大,宋清淮下车差点被风推走,傅识均拽了他一把,揉了揉他被冻僵的指节。 宋清淮抿唇,没有抽开。 “今天风大,请注意安全。”景点的工作人员善意提醒。 宋清淮眺望远处水天相接的海域,心情高昂得像个氢气球,只要傅识均撒开手,他就能飘飘悠悠飞起来。 傅识均笑话他,“又不是第一次看海。” 以前宋家还未落魄,宋清淮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是一艘游轮。 生日派对就在游轮上举办,一群人在海上漂了几天才返航。 各家父母担心自家孩子,但又想巴结宋家,一群人巴巴儿等着他们回来。 宋清淮不懂,以为所有人都是他的好朋友,以为大家都玩得尽兴。 从蜜罐里泡大的少爷,不会明白他的生日消费了北城一个小康家庭一年的收入。 第11章 后来宋家倒台,往日亲切可人的同学个个儿翻了脸,都想在宋少爷脸上踩一脚。 宋清淮也想起以前的事,他含糊带过,“这能一样吗。” 天儿冷,没什么游客,宋清淮可以撒开膀子玩儿。 摄像大哥发挥专业素养追在他身后,傅识均眼带笑意跟上去。 宋清淮即将要跑进景区时,傅识均接了个电话,那点儿热乎的人气也被铃声赶跑了。“我有事,先回去吧。” 海风刮得人脸疼,氢气球漏了气,瘪成了一块破塑料。 “很急吗?”宋清淮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踢了踢路边的沙子。 再走两步,他们就能看到海了啊。 傅识均顿了顿,“嗯,或者……我先回去。” 宋清淮难堪地抿唇,没接他这句话。 几人原路返回,北风刮断了树,天沉得像要砸下来。 宋清泽额角贴了个绷带,看到傅识均他嘴一瘪,眼泪缓缓淌下,“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他们不要告诉你吗?” 傅识均站在他面前垂下眸子看不清神色。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宋清泽的苦肉计,不过周瑜打黄盖罢了。 宋清淮没眼看,绕开两人就要回房。 “宋哥抱歉,我不想打扰你们约会的。都怪我不小心,识均哥也只是太关心我。”宋清泽咬唇挪着小碎步,眼中闪着憎恨。 他笃定宋清淮是为了炫耀,才会给自己送信。但傅识均怎么能给宋清淮写那样的信?他们应该只剩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才对!他必须让傅识均做出一个选择。 “你别过来,我有密集恐惧症,不能靠近心眼多的人。”宋清淮拿着果盘抵在身前上了楼。 宁铮恰好从房里出来,一把撞开他。 宋清淮气笑了,他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找他不痛快,真当他是软柿子,谁都想来捏捏。 “幼稚鬼。”宋清淮嘀咕了一句。 宁铮摘下墨镜,拽着他进了影音室,“你竟然拒绝我!” 宋清淮眉毛一挑,双手抱臂,“这都什么跟什么!我还没说你拒绝我呢。” 两人大眼瞪小眼,发现都没收到对方的信。 宋清淮暗忖,大约是傅识均那狗东西偷偷把信处理了,真是玩儿不起。 “该不会ta没帮我寄信吧!”宁铮浓眉大眼的实在不适合思考这么困难的问题,“明明自己都去约会了。” 宋清淮耳朵一竖,“谁啊?” 宁铮翻了个白眼,“当然是……”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脸警惕,“我不能告诉你。” ”我只是觉着你人挺有意思,所以叫你去玩,你可别误会。”宁铮解释。 宋清淮深沉点点头,“人格魅力嘛,俺晓得嘞。” 宁铮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两人一拍两散,各回各房。 去约会的两组嘉宾还没回来。 宋清淮睡得越发迷糊,连饭都不想吃,打算一觉到天亮,却被敲门声吵醒了。 “宋哥,咱俩聊聊吧。”宋清泽笑了笑。 宋清淮面无表情就要关门,“没什么好聊的。” “跟宋家有关。” 第10章 他的玫瑰 “你觉得你爸很冤枉,我做了假证?”宋清泽的声音合着寒风,吹得人十分刺骨。 宋清淮没说话,缓缓吐出一口白烟,风太大,烟圈还未形成就吹散了。 借着这支烟,他才能勉强回忆当初的事情。宋清泽的父母在他年幼时双双去世,是他们一家将他养大,父母亲待他视如己出。 五年前一个寻常的好天气,父亲要和母亲去过结婚纪念日。宋清淮一脚踢翻这碗狗粮,跑去隔壁找傅识均。 但就在这时,一群警察冲进家门,他那西装永远一丝不苟的父亲,头发凌乱地被推上了警车。 他的母亲跑断了鞋跟,精贵的旗袍沾满了尘土,四处求告无门,没人愿意沾一身腥。 偌大一个宋氏集团老总涉嫌走.si,且数额巨大,说出去谁信? 但就是有人信,还说怪不得宋氏能一直屹立不倒。 明明所有的成就都是父亲日以继夜打拼换来的,但没人相信,笃定他做了不光彩的事。 数不清的记者乌泱泱围着他们的别墅,宋清淮有家不能回,而宋清泽早被转移,在出庭那天做证此事为实。 一打又一打的证据被呈上来,短短几天,父亲头发花白,再不见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流着泪认罪。 宋清淮被指尖燃尽的烟烫到,他垂眸碾灭了烟头,“你想说什么?” 宋清泽看着旁边深不见底的湖水,眼睛转了转,“你爸一点也不无辜,他就是绝世坏种,你以为我爸妈怎么死的?就是被你爸害死的!他为了吞并我们家的股份……把我当狗一样养大,还想让我感恩戴德!做梦!” 宋清淮目眦欲裂揪着他的衣领,“你胡说!我爸对亲人向来宽厚,你怎么敢!” 宋清淮幼时羡慕着宋清泽,除了傅识均谁也不知道。 因为父母心疼宋清泽,所以总是对他处处关心。他这个亲儿子有时反而成了被忽略的那个。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如果不是心虚。”宋清泽笑着往湖里倒,顺便狠狠推了一把宋清淮,“你猜识均哥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 今晚没有月亮,湖水静谧黑暗得像另一个世界。 第12章 宋清淮跪在湖边伸手出去,眼睛只敢盯着一个点,“把手给我!” 他知道这是宋清泽的圈套,但他还是上当了。 方才对峙的内容在脑子里挥散不去,风一吹,直到脸颊刺痛,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落了泪。 宋清泽还在挣扎,他会游泳但不肯上岸,“他不会信你,我和你之间他只会选我,宋清淮你输定了。” “救命……救命啊!” 咕噜咕噜的像开水沸腾,身后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事到临头宋清淮反而冷静了。 他站起身冷眼瞧着,如果恶人声音大就有理,那还要法律做什么。 扑通一声。 羽绒服吸满了水,直直往下坠,湖里的水草温和地缠上他。 脚步声停在湖边,那人没有丝毫犹豫,直直跳了下去,大手揽住宋清淮的腰往岸上拖。 “咳咳咳。”宋清淮趴在草地上剧烈地呛咳,眼睛进了水 ,他没看清救自己的人。 而后一阵人仰马翻,宋清泽也被救上来了。 “呜呜呜识均哥,我差点就见不到你 了。”宋清楚哭得梨花带雨,仰头看向身上滴着水、满脸寒意的男人,他心里略微咯噔。 节目组赶到,对着宋清泽一阵嘘寒问暖,宋清淮落单在一旁。 “怎么回事?”傅识均问。 宋清淮不傻,他哑着嗓音抢先说 :“宋清泽推我下湖,为了陷害我,自己也跳了下去。” 宋清泽瞪大眼睛,“不是的识均哥,是宋哥把我推下去。他怕你怪他,才跟着跳下来。” 湖水顺着傅识均脸颊滑落,英俊的面容满是冷硬,不知他会相信谁。 此时气氛格外凝重,没人敢说话。 一阵风吹来,宋清淮打了个寒颤,他本就不舒服,眼下风寒加重,身体倒是开始变得烫人起来。 他想脱掉湿重的外套,然而手指抬不起来,只能睁着红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傅识均。 傅识均走来,蹲在他面前。 他昏了头,以为傅识均还是傅识均,便朝着他伸手求抱抱。 傅识均抱住了他,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后颈,温柔得几乎令他落泪。 可惜,两个在寒夜里久行的人,谁也温暖不了谁。 “既然喜欢,那就多泡一会儿吧。”嗓音裹着将近零度的寒意,傅识均公主抱起他,一步步走到岸边。 手一松,扑通一声,森冷的湖水溅起一阵水花,像一个失手的跳水运动员,喝了一声倒彩。 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或冷眼旁观,或于心不忍,或鸣鸣自得。 宋清泽险些笑出声,他担心傅识均心软,干脆脑袋一歪,作势晕过去了。 此时节目组叫的车来了,宋清泽被抬上了车。 导演急得团团转,小打小闹是一回事儿,这可是闹出人命的节奏啊。 湖水平静无波 ,根本看不到宋清淮沉到了哪里。 “傅影帝,你看这……”导演也很纠结,傅识均的身份地位不是普通的明星,哪怕他也招惹不起。 傅识均眼底深若寒潭,浑身湿透的他连最后一点人情味儿都没了。 “闹出人命不好。”导演斟词酌句。 傅识均身体动了动,似乎听进去他的劝告,导演连忙叫人去救宋清淮。 “我去,别再弄湿你们的衣服。”傅识均又跳进了湖里,往刚才的地方游去。 宋清淮失去了意识,冰冷的湖水没过他的口鼻,倒灌进他的鼻腔。 再冷的水泡久了也逐渐有了暖意,宋清淮像回到了母亲肚子里,不会饿也不会冷。 水草缠上他,舍不得放他离开。 身体一半冷一半热,胸腔里被扔了一把烈火,刺痛异常。 死亡是一个相对静止的运动,流水般的记忆裹着眼泪沉入湖底,生前的一切便如走马观花重播一遍。 宋清淮被捞上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和刚死没多久的水鬼也没差了。 傅识均给他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周围守着的工作人员一脸奇怪又不敢开口。他险险把人救了回来,垂在一旁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他揣进兜里,谁也没看到。 两人去了医院,却不是为了看病,而是── “道歉。” 宋清淮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打湿了病房 的地板 。 宋清泽躺在病床上,脸色红润地欣赏他的惨状。 “不是我推的。”宋清淮声音粗粝得像在砂纸上刮蹭,“傅识均,你聋了还是瞎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宁可信他也不信我是吗?” 傅识均没换衣服,黑色的大衣往下淌着水,两人的狼狈如出一辙。他脸上覆了一层寒霜,字字戳人心窝:“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和他比?” 这句话给了宋清淮当头一棒,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棒砸得血肉模糊。 怎么能有人无情至此。 爱你的时候,你是星球上独独一朵玫瑰花,恨不得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生怕磕了碰了。 不爱的时候你就是娇纵放肆,满口胡言乱语,连栽地里都嫌不如旁边的野花鲜艳夺目。 脑袋嗡嗡嗡的听不清旁的声音,宋清淮只记得那天晚上他站了很久很久,不肯松口。 运动鞋进了水,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医院的地板很暖和。 他睡了一个很长的觉。 第11章 我要真相 第13章 由于拍摄期间出事,综艺第一期就被紧急叫停。 宋清淮一分报酬没拿到,导演跑上跑下疏通关系,想恢复拍摄,这明晃晃的热度他不可能放过。 不知谁传出了消息,#宋清淮杀人#、#宋清淮推宋清泽入湖#等词条挂在微博上热度居高不下。 【直播的时候宋狗就处处针对泽泽,天呐!】 【这么恶劣的艺人还不封杀,只能说有后门真好。】 【宋清淮应该坐牢!这是故意伤害!】 宋清淮和宋清泽同公司,兴许是得了对方的授意,没人敢给他公关这次事件。 经纪人急得上蹿下跳,手里的文件砸向宋清淮,“你说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儿?就因为你,连累我都被公司下处分了!” 眼下两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宋清淮接不到新工作,经纪人不能带新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坐吃山空。 宋清淮刚要说话,一张嘴咳成了破风箱。 经纪人连忙给他倒热水,生怕他死在办公室里不吉利,给他拍了拍后背,嘴里念念有词,“你说你,拍一天节目还烧成了肺炎,赚那点钱不够你治病的。你当你还是当初那个大少爷啊。” 经纪人一张嘴嘚啵起来没完没了,他在北城人脉不算差。当初经人介绍,他走运和宋清淮的父亲宋徽商说上两句话。 跟在宋徽商身边的宋清淮容貌秾丽,哪怕放在娱乐圈里也是独一份儿,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是富家少爷。 经纪人还做美梦,要是宋少爷跟他进了娱乐圈,他高低能把对方捧成个顶流。 但在当时,宋清淮进娱乐圈本就是个伪命题。 没成想两人再次见面时,宋清淮走投无路签了约,成了自己手下的艺人。但宋清淮貌似并没有大红大紫的命,进圈几年,归来仍是新人。 宋清淮抿了口热水 ,“张哥,抱歉 。” 经纪人不忍的目光落在他尖尖的下巴上,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不是你。” 宋清淮捏紧塑料杯,热水洒在他的手背上,他恍若未觉。 “但现在局势对我们不利,你……要不就公开道个歉吧?就说当时一时激动,失手才会推他下湖。”经纪人寻求着可行的对策。 宋清淮喝完热水,扔了一次性纸杯,“不可能。” 经纪人拍大腿,气他死性不改,还是大少爷脾气。 宋清淮出了公司,戴上口罩裹紧了围巾,拦下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听了他的目的地,从后视镜偷偷打量他。 “到了。” 北城第一监狱的牌匾生了锈,在这郊外寒风凛冽中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宋清淮拖着沉重的腿一步步走进去。 和别人说了什么他一概没有印象,等回过神来宋徽商已经隔着窗口坐下了。 父子俩经常见面,但宋清淮仍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你妈妈还好吗?”宋徽商第一句话问候的仍然是发妻。 宋清淮压住眼里的热意,“好,她很好。” 不知冷不知痛,长眠于地下,应当是好的。 这个谎言绵延了五年,宋徽商不傻,但他只当不知道,父子俩小心翼翼牵着麻绳两头,维持和平的假象。 “爸,明年这个时候你就自由了。”宋清淮牵起的嘴角有些僵硬,“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 宋徽商握紧话筒,“好。” 沉默蔓延在这一小方天地,狱警提醒他们注意时间。 “爸,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宋清淮眨了眨眼睛,“您是清白的对不对?是他们冤枉您。” 强忍的眼泪打湿了围巾上的绒毛,润润地黏着下巴。 宋徽商低声呵斥:“不要胡说,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五年了!淮淮。” 不管真相如何,他也坐了五年的牢,再追究过去没了意义。 人总要往前看的。 “这事儿过不去!”宋清淮只留下一句话,“我不信,我活着就为了一个真相。” 宋清淮撩下话筒,窗口后的宋徽商激动地站起身拍着玻璃,又被狱警制止带走。 这地儿太荒凉,连滴滴都没人接单。 宋清淮掏出手机一瞧,天气太冷电量掉太快,自动挂机了。 他扯了扯干裂皮的唇角,阿斯顿马丁疾驰而来,急刹停在他面前,扬起一阵尘土。 “上来。” 车门自动打开,宋清淮迟钝地抬起头,傅识均羽绒服拉链没拉,里面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衬得他脖颈修长,处处透着不容置疑的矜贵。 宋清淮没问傅识均怎么知道他在这儿,他总能找到自己,这是傅识均持续了二十五年的技能。 他有些恍惚,傅识均给他系了安全带。 “傅识均。”宋清淮轻轻地开口,像是为了寻求认同似的问:“我爸……” 傅识均眉眼沉了沉,但宋清淮没注意到。 他只是一直在诉述,连车停了也不知道,只是一直在说一直在说。 傅识均拧开盖子,塞了一瓶热牛奶给他。 宋清淮机械地喝完了牛奶,他侧过头,傅识均开车很沉稳,目光始终放在前方观察车流,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宋清淮突兀地开口:“我明天去找宋清泽道歉。” 傅识均分了个眼神给他,里面藏着些许诧异。 第14章 毕竟宋少爷鲜少低头。 “我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宋清淮一直垂着头,“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更重要的是,他只有放松了宋清泽的警惕才能有机会探知真相。 当年他想去找宋清泽对峙,但对方被保护得太好,后来又出了国,他鞭长莫及。 傅识均没说话,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回了御江苑,宋清淮没管傅识均,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殷红的血迹被冲进了下水道。 宋清淮抖着手从抽屉里掏出药吞了下去。 床头柜上放了一张卡,宋清淮怔了怔,这是他识时务的奖励吗?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务实,明晃晃的傅式作风。 傅识均不在,宋清淮裹着浴袍闷头卷进被窝里。 迷迷糊糊间,宋清淮感受到一只熟悉的大手和额上湿润的毛巾,他提起了嘴角。 他梦到了十八岁的傅识均,那真是个很美的梦啊。 第12章 反弹无效 翌日。 宋清淮跟着傅识均到了宋清泽的病房。 说来讽刺,宋清泽不过在水里泡了一分钟,硬生生在vip病房躺了将近一个星期。 宋清淮发低烧烧成肺炎,三天出院,到现在没好利索,他撑着病体摇摇欲坠地向躺在病床上脸色红润的宋清泽道歉。 傅识均扶了他一把。 宋清淮勉强笑笑,“我没事。” 而后他撩起眼皮瞥了眼宋清泽,在对方不满的目光中微微翘起嘴角,果然宋清泽更生气了。 宋清泽撒娇:“识均哥,我想吃葡萄,你帮我洗好不好?” 傅识均嗓音中不带什么情绪,“让助理去洗 。” “可是人家就想吃你洗的,好不好嘛?” 宋清淮按了按空荡荡的胃部,险些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不对,他昨晚没吃饭,那就没有隔夜饭了。 那如果他现在吐的话 ,吐的是什么呢?宋清淮光明正大走神,开始思考起这些没营养的问题。 宋清泽明显是想支开傅识均,最后他还是出去了。 “你很得意?”傅识均一离开,宋清泽就恢复原本的面目,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宋清淮泫然欲泣,假模假样抹了两滴不存在的泪,“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怪你害了我的家人,但你自己跳湖怎么能推我身上?” “你不怪我?你怕是恨死我了吧 。”宋清泽被自己相似的招式恶心到,眼里蹦出明晃晃的厌恶。 “你讨厌我没关系,但是怎么能不顾自己身体跳湖呢?冬天的湖水多冷啊。” 宋清淮语气不变,上前给他倒了杯水,走到他身旁,“求你放过我吧 。” 宋清泽冷笑一声,打翻那杯水,“看到你这副样子,跳湖也值了。” “好烫。”宋清淮甩开杯子捂着手。 病房门打开,傅识均端着一盘葡萄进来,恰好目睹这一幕。 “识均哥,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清泽着急解释,“我最胆小你知道的,我连蚂蚁都不敢踩,怎么会故意伤害宋哥?” 宋清淮神情落寞地垂着头没说话。 “当然。”傅识均放下葡萄。 “是啊是啊,泽弟你这么善良一定会为我澄清真相的吧,毕竟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逼死了呜呜呜。”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宋清淮捂着脸抽泣,内心却在冷笑,不怕煞笔有文化,就怕煞笔要形象。 左一个傅识均,右一个宋清淮,宋清泽被高高架起来,如果他不答应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可是真要为宋清淮澄清他又不乐意,他还想看宋清淮多吃点苦头。 “方导费了很大力气筹划了这个综艺,他在娱乐圈地位很高。你澄清,节目保住了,他会念你的好。”傅识均慢条斯理地补充,看起来处处都在为宋清泽考虑。 宋清泽还没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就闹出这么一件事,对他的形象不好。 “好,我听识均哥的。”宋清泽当然知道傅识均藏了私心,但他的话没错,而且这样傅识均就欠自己人情了。 宋清泽发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 【抱歉大家,占用了公共资源这么久。因为身体一直不舒服,所以没来得及报平安。醒来看到大家的关心,我真的感到非常荣幸和温暖。宋哥并没有推我下湖,只是他脚滑没站稳,我想拉住他结果我太高估自己力气啦。再次感谢大家的关心,也谢谢节目组的关怀。】 宋清泽艾特了综艺官博,官博第一时间转发了。 这种解释只会把水搅得更混,但宋清淮无所谓,只要节目恢复,他等拍摄完拿钱就行。 经过这一番全网黑,他的粉丝反而更加稳固了,能留下的都是死忠粉,且和他画风出奇一致。 【清淮惨惨。】 【清淮冤冤。】 【清淮抱抱。】 【看到大家都不正常我就放心了。】 【u1s1,宋清淮的状态很像打工人。】 【哈哈哈哈楼上点了,骂完同事骂上司,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偶然掺杂着不好的言论,总会有粉丝用发疯大法怼回去。 宋清淮达到目的,毫不留情离开。 “我送你回去。”傅识均跟着他出了病房。 宋清淮笑笑:“还是别了吧,一会儿你的小甜心吃醋,我又要被全网黑。” 第15章 傅识均没听到似的,我行我素抓着他上了阿斯顿马丁。 宋清淮刚系好安全带,一只手伸进他裤兜勾出了录音笔。 “还我!”宋清淮眼神一凛,直起腰就要夺,但安全带又把他勒回座椅。 傅识均挑眉:“不装了?” 宋清淮抱臂冷笑,“装个屁。” 傅识均捏了播放键,两人在病房里的对话像极了一出低劣的伦理广播剧。 宋清淮光明正大打量他,想看看傅识均对这位“善良可人儿”的小甜心会做出什么反应。 然而他失望了,傅识均连眉毛都没动。 “忘了自己演技差的事实?”傅识均把玩着录音笔。 宋清淮直愣愣盯着,生怕他按下删除键,“差又怎么样,能糊弄人就行。” 再说了,大哥莫说二弟,宋清泽演技那么辣眼睛,傅识均不也上钩了?可见演技不是关键,全看当事人愿不愿意上当。 许是他直勾勾的眼神逗乐了傅识均,他轻笑一声,眉眼间竟然有些乍暖还寒。 宋清淮顿了顿,别开目光。他不喜欢傅识均这样的笑容,总是让他想起过去。可是他们早就不是过去的关系了。 傅识均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敛了笑容,按了个键,然后把录音笔丢还给宋清淮,“以后别搞这种小动作。” 他的目光轻巧地滑过宋清淮放在一旁的手机上,而后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拧车钥匙打着火,挂挡,阿斯顿马丁丝滑地加入了车流。 宋清淮反复按播放键,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他辛辛苦苦套的话被傅识均粉碎个一干二净。 “傅识均你有病就去治!我又不会笑话你。”宋清淮攥着录音笔,气得青筋暴起。 “就许你们陷害,不许我反击?!”宋清淮越骂越气,“上帝撒了一把脑子,你偏偏撑伞躲过了。” “管得还挺宽,收粪车从你家门口路过,你是不是都要拿个勺子尝尝咸淡?!” 灯变红,傅识均缓缓将车下,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反弹。” 宋清淮瞪大眼睛,超大声:“反弹无效!!” 他气愤地降下车窗,把录音笔远远丢进了垃圾桶,发出哐啷一声。 两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宋清淮狠狠甩上车门,三步做两步回卧室锁了门。 他仔细扒在门上听了半晌,确认没有脚步声,这才掏出手机。 上面显示了一条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录音 ,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第13章 试戏艳压 由于宋清淮长时间不回应 ,落湖一事在冷处理下热度渐渐低了下去。 宋清淮眸光一敛,想炒就炒,想停就停,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找了个中间商买了一批水军。 【今天终于打听到泽泽住在哪个医院啦,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vip病房!泽泽真的是一个白富帅!】 【啊啊啊泽泽素颜好米,爱鼠了捏!】 #宋清泽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才华# #一个多才多亿的男人# 起初宋清泽还以为真是自己的粉丝在吹捧,大面积的夸赞令他迷失在其中。 直到路人厌烦了这个住院都要上几次热搜的人。 【这谁?要作品没作品,天天住热搜上?】 【长得……嗯,吗喽都比他眉清目秀。】 【资本家的丑孩子?不会是哪个小网红吧。】 【我爸在这家医院当医生,他说这小明星活蹦乱跳的,就是苦肉计,一直在浪费医护资源。】 【只能说有钱真好。】 随着评论的点赞量越来越高 ,消息传入宋清泽的耳中,他气得摔完了病房里能摔的东西,第二天就办了出院,还特地画了个伪素颜战损妆,找了营销号推广。 顺便提了提他并不是无名无姓的人,他曾获得“y国皇家音乐学院新一届钢琴天才”的称号。 宋清淮当个笑话看完就把手机丢一边,而后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南哥,你真的让我去试戏 ?”宋清淮搅着杯里棕色的液体。 南峪端起咖啡尝了一口,在宋清淮震惊的目光下加了五块方糖,“这个角色真的很合适你,剧组迟迟不能开工,刘导急得嘴角冒泡。” 宋清淮一口饮尽苦涩的液体,“那咱走着吧。” 南峪怔了下,“不了解其他的事情了吗?” 宋清淮思考一瞬,“老板,给多少?” 南峪桃花眼弯了弯,里头跃着北城午后的微光,“包你满意。” 宋清淮在车上看了几场戏 ,里面有关于角色的一句话概括。 ——一个被皇权驯化失败,选择用生命证道的人。 驯化这个词用的很妙,宋清淮这次去试戏,如果过了,素材直接留到后期。不过,人和片段一起滚蛋。 感恩念文科时疯狂背书留下的好记性,宋清淮下车前已经把对话和场景都记下了。 南峪率先下车,给他拉开车门。 宋清淮受宠若惊,“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孤喜爱的人,有何受不得。”南峪瞬间入戏。 两人进片场时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宋清泽脸上还残留着战损妆,看到宋清淮,他有些不可置信,显然认为南峪当初只是客套话。 宋清泽带着经纪人和助理挡在路中间,宋清淮目不斜视绕过几人,他今天心情好,不想搭理煞笔。 第16章 南峪朝宋清泽颔首,没等对方回应就离开了。 宋清淮跟着南峪到他化妆间上妆,“太麻烦你了南哥。” “不麻烦,咱们就一个目标──把这场戏演好。”南峪抬手挡住宋清淮的客套,又叫了自己的化妆师。 “我把小学弟交给你了,务必完成任务。” 宋清淮一怔,“学弟?” 南峪回头牵起嘴角,“我是b大影视学院16级学生,你是经济学院的,我没记错吧?” 宋清淮呆愣了一下,还真没错,但影视学院和他们并不在一个校区。 坐在化妆台前,宋清淮觉得缘分真的妙不可言,他在娱乐圈混了几年,没遇上一个认识的人。 参加个恋综倒是碰到同校学长了。 另一边,宋清泽在试戏。 刘导虽然觉得宋清泽不太符合他的沈如是,但看在傅识均的面上,他还是让他来试戏了。 化妆师给宋清泽化了个艳丽的妆,再换上华丽的衣衫,勉强有五分绝代风华的样子。 这场戏是沈如是刚被送给太子赵凛的戏。 南峪身穿玄色四爪蟒袍站在房内,一举一动已见储君的大气和不可侵犯。 宋清泽躺在软榻上,睁眼瞧见南峪,眼中闪过惊慌。 站在摄像机后面的刘导眉头一皱,若是普通人,他现在就该喊“卡”了,但念在宋清泽身份不一般,他还是多给对方两分钟。 接下来的表演,宋清泽全程都是下位者的情绪,总是柔弱中透着一丝引诱。 刘导深吸一口气,“卡。” 宋清泽矫揉造作站起身,势在必得地道了声:“谢谢刘导。” 刘导揉了揉眉心,勉强撑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回去等通知吧。” 宋清泽一愣,他还以为导演要当场通知他试镜过了呢。他还想说什么,经纪人却上前带他先行离开了。 宋清泽不懂行内规矩,但经纪人得懂。经纪人把带来的茶点送给工作人员后就撤了,倒是给不明真相的场务留下一个 好印象,纷纷恭喜他们拿下了这个角色。 刘导面容越发愁苦,南峪只好上前安慰:“再等等。” “好了好了!”副导演咋咋呼呼冲过来。 随着他的激动叫唤,南峪和刘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人呆愣在原地。 沈如是出自“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那个字里行间中貌美倾城的角色竟然在纸张中站起来,带着读者的爱意长出血肉来到了人间。 眉梢眼尾藏着傲气,一举一动皆是风情,美人合该是这样冰肌玉骨、步步生花。 宋清淮被长袍一绊,险些摔个狗啃泥,最丧心病狂的是,竟然没人扶他一把,幸亏他底盘稳住了。 “刘导,您们这是……”宋清淮放轻声音声怕打扰到这位名导。 “啊,没事。”刘导拿剧本敲了敲自己 的脑门,险险从美色中找回了些许理智,“怎么称呼?” “宋清淮。”南峪回答。 “好好好,清淮咱们来试戏。” 众人被声音惊动恍然回神,只是片场里杂七杂八的声音暂时仍无法回归平静。 这场戏很重要,沈如是被自己喜欢的皇子送给太子当贺礼。 他绝色无双,但悲剧在于他是个小倌儿,没有能力自保的美貌成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剑。 他以为被三皇子看上赎身,已经从火坑里跳了出来,谁曾想有朝一日他又被当成物品送了出去。 他恨这个世道,恨这吃人的制度。 他把恨隐藏在所谓的真爱下和太子赵凛对峙。 “求太子放我和心上人团聚。”沈如是求人,却是坐在软塌上求的。 “心上人?”赵凛重复了这几个字,“你的心上人亲手把你送给孤,怕孤不收,特地将你打扮得花枝招展,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赵凛一字一字击溃沈如是的骄傲。 沈如是狠狠瞪向赵凛,因太过用力,眼睛起了红血丝。 “你的眼神不错,就这样保持下去,兴许孤高兴了能赏你碗饭吃。” 赵凛捂住他的眼睛,两人呼吸交缠,一上一下无声对峙。 沈如是的肢体语言很僵硬,他克服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试图用并不坚定的底气扛住赵凛的鄙夷。 最后赵凛松开了他,转身甩袖离开。 沈如是刚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这样无趣强硬的模样恼怒了赵凛,以后约摸要被钉死在这冷冰冰的小院中了。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侍女们捧着奇珍异宝和昂贵布匹如流水般一一陈列,供沈如是挑选。 沈如是被这招搅乱了心神。 “卡!” 第14章 无关爱情 刘导神情比方才还要凝重,宋清淮出了戏,搭着南峪的手起身。 戏服实在太长太华丽了,宋清淮晃了晃,南峪轻轻揽上他的腰,让他稳住。 “谢谢学长。”宋清淮往后撤了一步道谢。 南峪怔了下,“不客气。” 宋清淮虽然没演过多少角色,但一直有钻研演技,他第一次碰到名导,也不知道自己诠释的角色能不能入刘导的眼。 刘导回过神来,口吻十分温和:“很好,你先回去休息等助理的通知。” 宋清淮道了谢,没有多问,下去卸妆换衣服了。 第17章 南峪看得透彻,和刘导关系也要更亲近,“您是担心……” “是,我很满意清淮的表演。”刘导长长叹了口气,但这也正是他为难的地方。 宋清泽比宋清淮背景强,他作为导演不止要考虑演员是否合适,还有人情世故,最重要的当然是资金。 这一切宋清淮都不知道,但不知哪来的狗仔混进来拍了路透。 狗仔跟错了时间,把宋清淮当作宋清泽拍了,还发了微博艾特宋清泽。 微博下面全都是舔屏的评论。 【啊啊啊泽泽是什么神颜啊!】 【如果这辈子亲不到泽泽我不会闭眼的。】 【你好,结婚。对了,谢谢。】 【我们泽泽比整容怪好看一万倍!请不要再来碰瓷,您不配,谢谢!】 宋清淮没空看微博,而宋清泽明知这不是自己,却还是转发了微博,发了一些令人误会的话,认下了这路透,并且艾特了剧组官博感谢导演的认可和喜爱云云。 两人某些角度本就有些相似之处,宋清淮平时都是素颜上镜,这次化了浓妆,一时之间也没人提出质疑。 倒是有少数宋清淮的粉丝觉得不对劲,又担心给他招黑,谁也不敢出头。 宋清淮正忙着收拾行李,因为《再会》节目组打电话来,节目已经恢复了。 这次拍摄地定在了y国,且直接采用全程直播的形式,直播更考验嘉宾随机应变的能力,也能让某些妖怪无处遁形。 宋清淮挑挑拣拣能用的上的东西,傅识均不知从哪个妖精洞穴里出来,带着一身酒气抱住了他。 宋清淮一手肘撞上傅识均的肋骨,这家伙居然只是闷哼了一声,动作却丝毫没有减缓,滚烫的吻密密地落在他的后颈,呼吸急促地洒上耳垂。 傅识均两条胳膊牢牢地桎梏他的腰身,喃喃低语,“我的。” 宋清淮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又发什么酒疯?! “傅识均 ,你在装醉!” 真醉了的男人根本站不起来,但他后腰被某个不和谐的东西戳着。 “醉了。”傅识均反驳道 。 傅识均无视他的挣扎,一手掐着宋清淮的腰扛在肩上,“抢你回家当压寨夫人。” 宋清淮一拳揍在他的后背,傅识均脚步一转进了衣帽间,在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翻找。 往日傅识均不让他碰这个柜子,他以为里面是什么贵重物品,竟然,竟然整齐排列的都是那些小玩意儿,一晃而过貌似有一抹红色的纸质物,没等他看清傅识均就重新锁好了柜子。 傅识均一手抓着皮鞭和绳子,一手扛着宋清淮,脚步平稳且有力。 “傅识均,你这个臭流氓。” “别急,淮淮。”醉酒的傅识均依旧力大如牛,轻而易举掣肘住他乱挥的手,然后……绑在了床头。 绳子很长,多出的一截儿被傅识均绕了身体一圈,然后…… “你,傅识均!你放开它!”宋清淮抬起腿,被激得眼都红了。 傅识均满意地弹了弹,“不,谁让你每次都比我快。” 宋清淮气死了,这是在挑衅他作为男性的尊严! 就在他以为傅识均要开始施暴时,他却垂下头在他的腰间烙下细细碎碎的吻,且一直徘徊在那一处。 宋清淮突然想起这里好像被南峪碰过,随后他嗤笑一声,就算真的是这个原因,也只是傅识均的占有欲作祟。 他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 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 * 嘉宾们休整了几天,正式踏上了异国之旅。 对宋清淮来说,y国不算陌生。 他幼时曾跟着傅识均的父亲到y国旅游,他和傅识均也是在这儿领的证。 然而故地重游难免容易生出别样的思绪。 嘉宾们刚下飞机,一排豪车整整齐齐候在机场出口处,负责人举着接机的牌子。 “节目组这么壕了 ?”宁铮摘下墨镜。 导演得意地走来介绍:“这儿还真不是我们的功劳,得谢谢清泽。清泽的舅舅开了一家跨国公司,最近恰好在y国,特地赞助节目组的。” 宋清泽昂着头颇为自得,“没什么的啦,主要是大家难得出国,我作为半个东道主当然要好好招待大家。” 此时直播开着,弹幕纷纷夸起宋清泽。 宋清淮眸光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 倒是许潇在一旁发了片刻的呆,直到白竹心轻声叫她,“姐姐怎么了?” “没事儿,走吧。”许潇拉着白竹心上了一辆车。 宋清淮、傅识均、宋清泽和南峪一辆车。 其余人则各自分散着上了车队 。 车队一直往郊外驶去,直到停在一座庄园城堡前。城堡外围是复古的红砖砌面,除了主堡,旁边还有一座附属大楼,整个庄园位于陡峭的半山腰上,站在高处可以俯瞰周边景色。 城堡面积很大,拢共有六层,四个客厅 ,十八个卧室,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游戏室、健身房和泳池,里头修建的是复古螺旋楼梯,从一楼向上望去能看到透光穹顶。 后花园里有独立的马棚,几匹靓丽骏马时不时喷气低鸣一声。 摄像跟着宋清泽转了一圈,导演再次感谢宋清泽舅舅的豪气赞助,顺便打了一轮广告。 不过在场的嘉宾都是明星,虽然有些惊讶于宋清泽的家境,但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因此大家只是给面子地起了个哄。 第18章 “这里还算小的啦,以后大家来y国旅游还可以去我的庄园玩。”宋清泽出尽了风头,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十分得意地瞥了眼宋清淮。 z国和y国有时差,几人热闹完就有些困倦了。 但导演显然不肯放过他们,毕竟现在还在直播中。 一封信送到傅识均手中 。 【箱子中有几个地点,请为你的前任选择心仪的地点和搭档吧!】 傅识均念完信,一阵冷风吹过,吹不散尴尬。 选地点就算了,还要给前任选搭档?! “万一我选择了一个嘉宾,但嘉宾的前任又给对方选择了其他人怎么办?”宋清淮提出问题,看起来迫不及待要把傅识均打包送出去了。 傅识均面无表情捏着信。 导演显然早有准备,“这个啊,交给观众选择。” 节目组为了提高观众互动率显然是拼了。 宋清淮忽然想到,宋清泽到底是以谁的前任身份来参加节目的? 难不成他们两个都是傅识均的前任? 那这可真有意思了。 宋清淮搓搓手,先选了个地点,然后他环顾四周选择目标。 宁铮还在纠结中,猝不及防对上宋清淮的笑容 ,不知为何有些后背发凉。 第15章 cp乱炖 经过一轮选择和投票,最终成组情况:宋清淮x宋清泽、傅识均x宁铮、南峪x许潇、白竹心x魏欢鱼。 这次组合堪称换cp大乱斗。 傅识均竟然把他和宋清泽凑一起,就不怕自己“欺负”小甜心? 这次分组又为直播带来了居高不下的热度,导演眉开眼笑。 宋清淮无所谓跟谁一起,宋清泽也维持着笑容,但怎么看都不乐意。 而他们选择的竟然是嘉宾们的打工地点。 “为什么我住着城堡还要出去打工?”许潇难以理解。 宁铮接了一句,“不打工你可以站楼上喝西北风。” 二人对视一眼,又万分嫌弃地双双转过头。 无形的火药味弥漫在他们之间,宋清淮眯了眯眼睛,嘿嘿,宝马在招手咯。 纵然再不情愿,嘉宾们还是上了车。 宋清淮这组要去幼儿园当老师,而傅识均和宁铮则是幼儿园食堂管理员。 ──可以的,别太离谱了。 【哈哈哈奶爸和奶妈?】 【神tm奶爸奶妈哈哈哈宁铮怎么不笑啊?是生性不爱笑吗?】 【第一期约会,第二期带娃,这速度。】 【不澄清的话我就要开始造谣了。】 四人隔着大门面面相觑,难得都怂了。 “傅哥您请。”宋清淮让到一边。 这是宋清淮第一次公开场合喊他“哥”,虽然傅识均恐孩症都犯了,但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他十分坦然地顶着众人崇拜的目光,迈开长腿率先进了幼儿园。 园长给他们全身消毒后,发了罩衫和口罩给他们。 宋清淮以为这是幼儿园员工的正常流程,但一旁的本土老师显然省去了这些工序。 她直接越过几人,和园长眯眯眼做了个小动作。 这是一个非常轻佻的鄙视动作,宋清淮敛眸。 待几人像食品厂员工似的接受了一道一道安检后,终于被允许进去园区,但又出现了个新问题── “抱歉,你们不能进去。”园长拦住了摄像大哥。 这不符合节目组和幼儿园达成的协议,摄像大哥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给导演。 导演也有些难办,这里是贵族幼儿园,他想再次交涉,然而责任方竟然拒接电话。 没办法,摄像大哥只能把摄像机留给几位嘉宾。 好在他们的活动场所相对固定,架好机位直播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这个园区很大,和他们暂住的城堡有的一拼。 园长颇为自豪地向嘉宾们介绍了幼儿园的历史,“我们只接收全市最聪明的孩子,他们从一出生起就背负着家族的使命。” 宋清淮和宋清泽被其他老师带去了一个教室,而傅识均两人则去了后勤。 “宋哥你跟着我吧,之前我在y国留学的时候经常来接我表弟放学,我对这里很了解。”宋清泽犹如逛自家后花园一般。 “好啊。”宋清淮挑眉。 好巧不巧,他们负责的就是宋清泽表弟的班级。 “表哥!你回来了!”宋清泽的表弟李博承欢呼。 李博承是个四岁的小胖墩儿,身穿蜘蛛侠外套,一头短发染成了栗色,颇有这座潮流城市的几分味道。 宋清淮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架好摄像机。 “表弟你瞧,他是谁?”宋清泽捂住麦克风,凑在李博承耳朵旁用气音私语。 “宋,宋清淮!cunt!”李博承朝着宋清淮吐口水。 宋清淮回过头,琉璃似的眼睛里蔓延开来冷意。 【???不是,有没有课代表解释一下什么意思?】 【一个骂人的词,很脏,非常脏。】 【宋清淮的眼神也太可怕了!他想杀人吗!快让小朋友远离他!】 李博承在班里一呼百应,由他起了头,其他小朋友也开始辱骂起了宋清淮。 宋清泽着急忙慌地拉住李博承,“表弟,你不可以骂人的。” 李博承张开嘴,一口糖牙七零八落,“谁让他欺负你!我都看到了,他推你下湖,他就是想害死你!他是撒旦!不得好死!” 第19章 宋清泽几乎要笑出声,不枉他临行前特地打电话给这个小胖子,平时没白疼他。 “宋哥,你别生气,他只是个孩子。”宋清泽楚楚可怜地看向他,做足了受害者的模样。 在观众眼里,当初失足落湖一事错在宋清淮,如果他现在和一个小孩计较,毫无疑问,只会引起众怒。 “他只是一个孩子,所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宋清淮慢悠悠拿出园长发给他们的校规。 “第三页第二条,在园区内发生侮辱性行为需要当众朗诵。” “嗯……还是太轻了,不过就这么着吧。”宋清淮信步走过去。 李博承站在宋清泽前面伸出胖手护着他,圆脸上满是愤怒,“你又想害我表哥吗?我告诉你!我认识很多人,可以把你揍成姜饼人。” 宋清淮这一刻更加厌烦宋清泽,为了对付自己,去挑唆一个真心对待他的孩子。 人不是突然烂掉的,坏种就是坏种,永远也别指望一些人会悔改。 【小朋友可能只是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宋清淮和小孩斤斤计较未免太难看了。】 【对啊,弟弟在保护哥哥诶!好可爱!】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宋清淮推宋清泽下湖的?!】 【上面的,这么善良怎么还上网,改道去当乐山大佛算了。】 宋清淮淡淡扫过两人,扯了一张纸,唰唰唰写下一行行汉字。 镜头拍不到他写的什么,宋清淮不假思索写完贴到李博承脸前,“念。” 李博承还要骂人,但宋清泽悄悄拧了拧他的屁股。 小孩愤愤接过来,“离……” “诶呀,原来李博承小朋友原来还有不认识的字啊。”宋清淮语气夸张。 “我,我怎么可能不会 !”李博承从小 接受精英教育,受不了别人说他不行。 “zhang太息以……民生之多……”李博承念得颠三倒四,脸上的肉挤成一团,“你这根本不是中文!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宋清泽脸色有些难看,当初高考落榜后,宋徽商给了他一大笔钱供他复读。他干脆拿着这笔钱潇洒玩乐了一年,然后反手举证宋徽商。他舅舅实现诺言,捐了一栋教学楼给y国皇家音乐学院。 五年后回国,他已经是个名校毕业、彻头彻尾的海龟,走哪儿都是光环加身。 五年来醉生梦死,他已经把z国的文化忘得差不多了,偏偏宋清淮写的还是繁体字,宋清泽眼前一黑。 宋清淮勾出一个浅笑,“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和小朋友计较呢。不过z国有句古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给其他小朋友做榜样,就请宋清泽老师示范吧。” “这点小问题应该难不倒宋清泽老师,听说宋老师以前还是个学霸呢。” 第16章 他嫁给猪 “这位先生,您的朋友宋清泽先生晕倒了。”助教老师急急忙忙跑来。 傅识均正在处理肉类,旁边宁铮在和面,一听这话忍不住吐槽:“又晕又晕,一天到晚晕不够。” 他声音不大,但是麦克风收音太好 ,所以还是传到了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耳中。 傅识均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 宋清淮和宋清泽一起,不管事实怎样,他都得去瞧一瞧。 宁铮自己搞不赢这大坨面糊,因此他干脆丢下工作跟了上去 。 一下子空了两个直播间,观众只好换到宋清淮的直播间去。 【我又来吃瓜了。】 【不得不说这个直播间的瓜永远最多,宋清淮当之无愧的瓜王。】 【觉得宋清淮也挺冤的,每次都是被瓜找上门。】 【前面的,明明是宋清淮欺负我们泽泽,弟弟才会这样啊!】 宋清淮心想,一份《离骚》就能吓晕,这心理素质有待加强。 宋清泽被送到一个小休息室,由一位员工照顾他。 宋清淮只能自己带这个班的学生,李博承恶狠狠地盯着他,其他学生也在因为李博承而对宋清淮持有敌对态度。 唯独角落里一个小女孩似乎一直神游天际,并不关心她身处的凡间。 宋清淮多分了一点关注给她,但对方始终不参与任何课堂活动 。 到了练习时间,宋清淮走到孩子们 身边 。 李博承递了一张纸给宋清淮,上面画着一只猪,“你的肖像,不用谢。” 其他孩子哄堂大笑,各自拿了自己的草稿纸画了他们眼中的宋清淮。 刚才的练习题没有一个孩子认真写。 宋清淮倒不觉得意外,这个年纪的小孩想让他们按照规矩行事很难。 孩子的叛逆期有两个,第一个叛逆期大约在三岁左右,也称作“第一发育期”。当孩子开始说“我不 ”“我讨厌 ”“我就要”时就是儿童自我意识萌芽的开始。 孩子们等着宋清淮的呵斥以及惩罚,并为此有些兴致勃勃。 欺负新老师是他们默认的“规矩”,他们想知道新老师的底线在哪,以及又有什么新手段。 有的老师会私下打屁屁,隔着棉被打他们,他们就不会被打伤。 有些老师故意蒙住他们的头,让他们看不到光,害怕黑暗,他们不会跟家长告状,认为这是弱者的行为。 这些对于他们中班的孩子来说已经无关痛痒了。 “老师,你不喜欢我们给你画的画吗?”李博承催促道。 第20章 有些孩子把他画成了三只脚的怪物,有些把他画成了阴森森的爬虫,相比起来李博承的猪倒是可爱了。 “你的猪画得真好。”宋清淮没有吝惜自己的夸奖,何况李博承的猪确实不错,简笔画惟妙惟肖。 李博承愣了下,抓了抓脸颊,“真的很好吗?” 宋清淮憋笑,“是的 ,比我国神话故事里的天蓬元帅还要帅。” 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处于 一种极致的浪漫幻想中,开始缠着他讲天蓬元帅了。 “可以,但这是下堂课的内容。”宋清淮看了一眼表,“你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完成数学课堂练习,你们能否按时完成练习,决定下堂课能不能听到故事。” 李博承记挂着天蓬元帅,拿起笔就开始刷刷刷写题。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小朋友也乖乖拿起笔。 但是角落的女孩还是一动不动地发呆,宋清淮刚刚查了点名表,她叫尤蒂娜。 “尤蒂娜,为什么不和朋友们一起写作业?”宋清淮蹲在她面前轻声询问。 尤蒂娜仍然不搭理他,手指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 “老师,尤蒂娜是个怪胎,她从不和人说话,她脑子像巫师家里的南瓜──毫无用处。”一个小男孩一边写字一边说。 “no,我认为喜欢音乐的孩子都是精灵。”宋清淮反驳他,同时用余光注意尤蒂娜的反应,果然对方眼珠动了动。 尤蒂娜──源自德国的传说,是水中精灵的名字。 小女孩并不是怪胎,她只是活在自己的节拍中。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了,而宋清泽也悠悠转醒。 “哟,宋大爷闻着味儿就醒了。”宋清淮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小朋友,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串萝卜头。 宋清泽知道自己理亏,难得忍住了一点脾气,“对不起宋哥,都怪我身体素质太差了,上次落湖一直没休养好。” 宋清淮头也不回,“我不要对不起,我要对得起。” “你vip病房躺了半个月还没治好,去的哪家医院,告诉网友们避避雷。” 那医院可是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要是真让他这么说,宋清泽估计要得罪人了。 “和医院无关,是我的问题。”宋清泽压着不爽解释。 “哦哦哦,那你记得有病去治。”宋清淮怼完人神清气爽,今天的kpi完成! 中午开饭,众人的磨难才刚刚开始。 “我讨厌青菜 !” “老师,我需要多一些甜品。” “老师,我需要你喂我。” 宋清淮抹了把额角的汗,也顾不上旁边的人是谁,“让小孩吃顿饭可真难。”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宋清淮一愣,嘴角的笑容浅了下。 “嘭。”餐盘砸在脚边,蕃茄味的意面喂饱了宋清淮的鞋子,红红黄黄煞是喜庆 。 “安妮、莱拉你们给我站到角落去!”宋清淮一着急,口语语速加快。 【宋清淮的发音太好听了,被苏到腿软肿么办?】 【该说不说,宋清淮每次都是全程素颜出镜,靠,女娲我睡不着!你听到了吗?】 国内此时是半夜,但直播人数十分可观。 两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颤颤巍巍起身,“对不起宋老师,不要让我嫁给天蓬元帅。” 宋清淮气笑了,“放心,天蓬元帅只喜欢黑发孩子。” “噢上帝,那元帅肯定很想娶您。” 宋清淮心想,四舍五入傅识均就是猪。 “你说的对,娶我的是猪。”宋清淮没生气还和小朋友聊天,小朋友更高兴了。 一旁的傅识均:“……” “宋老师,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拿稳。”安妮垂头道歉 。 “但还是要反省,去吧,浪费粮食是错误的,食物不是玩具。”宋清淮蹲下,轻轻握着小女孩的手 。 看着两个小女孩乖乖蹲墙角面壁思过,宋清淮才有空清理自己的鞋。 “你太温柔了,小孩不会听话的。” 第17章 严父慈母 “听话的定义是什么?”宋清淮没有回头,“况且我也不温柔。” 【srds,熊孩子有时候不打不行啊。】 【并不是不打,而是惩罚的选择问题。】 【宋清淮和傅识均有点好磕怎么回事?慈母严父?!】 【楼上,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但我早就不想活了,所以我磕没事!】 一阵兵荒马乱后,中班小朋友总算吃完饭了。 “宋老师,表哥让我跟你道歉。”李博承走过来扯了扯宋清淮的裤子。 宋清泽走到傅识均身旁,“表弟平时很乖的,可能今天看到我们太激动了,希望宋哥不要和小孩计较。” 宋清淮抽了张纸巾给李博承擦了擦嘴角的蛋糕屑。 李博承愣了愣,小胖手揪着衣角。 “带小朋友去乖乖睡午觉,老师就原谅你了。”宋清淮拍了拍他圆滚滚的脑袋, 午间,李博承像个小老师似的帮忙哄孩子,而宋清淮则带着两个小姑娘吃午饭。 “今天你们没有甜品了,知道为什么吗?” 安妮、莱拉思考后问:“是因为我们浪费食物吗?” “对,我已经把你们的甜品捐给没有饭吃的小朋友了,他们很感谢你们。”宋清淮话音一转,“还希望你们下次能把食物都吃干净。” 第21章 安妮、莱拉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没饭吃,但她们听了宋清淮的夸奖,脸蛋鼓成了苹果,一勺一勺把意面吃光光了。 宋清淮给两人擦嘴,把她们送回休息室,和助教老师对接。 宋清淮捏了捏腰,心想幼儿园老师这份工作可真不容易啊。 小朋友就像一张白纸,他们的人生有太多可能性,而教育的意义在于修正这些可能性。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咬在齿间却没点,双腿蜷在椅子上,向窗外眺望。 恰好宁铮扛着摄像机进来,脚步声惊动了宋清淮,他侧过头,冬日暖阳深深浅浅地落在他身上,y国难得一见的好天气给他渡了一层矜贵的滤镜。 宁铮看呆了眼,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也直面了他的盛世美颜。 鼻间突然一股热流,宋清淮熟练地从兜里掏出纸巾。 “怎么自己躲这儿?”宁铮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他还在捣鼓摄像机。 宋清淮把纸巾塞兜里,“啊,累了,躲会儿懒。” 说完,他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宁铮也学着他的动作,两人一起睡了个午觉。 【人家来谈恋爱,你俩公费睡觉,你们真的,我哭死。】 【今天照顾孩子太累了吧,呜呜呜怎么办我原来是清泽的粉丝,但越来越喜欢宋清淮了。总觉得他在演我,就是社畜的真实状态你们知道吧?】 【如果把宋清淮代入上班的我,就会发现他的精神状态领先好几年。】 【呵呵楼上还是别说自己是泽泽的粉丝了,我们泽粉没你这种墙头草。】 原本直播间的人跑了不少,但因为弹幕掐起来了,很多观众跑来吃瓜,所以这个直播间反而成了几组嘉宾里人数最多的。 导演在后台又是激动又是无语,怎么什么事儿一沾上宋清淮,就会收视爆表。 难不成宋清淮身上有什么玄学,他额头确实饱满敞亮,看起来就挺招财。 在导演打算以后对宋清淮好一些的时候,宋清淮被一个巨大的、毛茸脑袋压醒了。 宁铮的头可真重啊,压得他肩膀都麻了。 看他睡这么香,宋清淮也不忍心吵醒他,小心翼翼给他的头挪了个位置。 宋清淮手机震动,接到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可以收工了。 坏消息──明天还得来。 园长把工资结给他们,宋清淮叫醒了宁铮。 宁铮迷迷瞪瞪跟在宋清淮后面,“这就回去了?我还没睡饱呢。” “要不让园长给你一张小床,你和小朋友们再睡会儿。”宋清淮扛着自己的摄像机说。 宁铮挠挠头,“这怎么好意思,主要是你不在。” 他这句话歧义实在太大,傅识均撩起眼皮淡淡瞥了一眼两人。 宋清淮懂宁铮的意思:自己不在,没人陪他一起当显眼包。 “我来吧。”傅识均接过宋清泽的摄像机。 宋清泽像突然被惊喜砸中了头,话都说的不利索了,“谢谢识均哥。” 宁铮一瞅,宋清淮细胳膊细腿的,干脆也把他的扛过来了。 “不用谢 ,哥看你瘦得跟竹竿似的。”宁铮说话直来直去,他双肩都扛着摄像机,匪气冲天,跟黑涩会打架抢地盘似的。 宋清淮乐出声,也没跟他客气,“可我也有腹肌。” 宁铮瞪大眼睛,眼睛上下一扫,“我不信。” “今晚比划比划?”宋清淮十分潇洒地昂首阔步。 宁铮迈开大长腿跟在他旁边,“行!” 傅识均薄唇抿紧,目光直直跟着两人。 几人回到城堡,南峪他们前后脚的时间也回来了。 众人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不得不说有了今天的患难见真情,直接拉近了嘉宾们的距离。 “今天谁做饭?”许潇问。 大家都沉默了,总不能每次都让傅识均做。 就算他愿意,他们也不敢啊。 宋清淮做饭技能一般,但还是能入口的。 “那我做吧,大家轮流怎么样?”宋清淮问。 “可以,两人一组吧。”南峪率先响应,“我……” “那我帮你打下手。”傅识均淡淡接过话头。 南峪面上依旧笑意盈盈,眼睛轻轻扫过两人,已经确认了心里的猜想。 宋清淮也没拒绝,免费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嘛。 “我也去帮忙,今天辛苦宋哥了,我不好意思等着吃饭。”这话说的着实冠冕堂皇,但一不小心也得罪了其他人。 宋清淮毫不客气指使道:“泽弟你洗菜,傅哥洗碗筷。嘿,我还压上了。” 宋清淮嘟囔,自以为声音很小,傅识均翘起唇角。 【修罗场!我爱看!】 【谁懂啊 !刚刚傅哥笑了!他别太爱!】 【楼上,你说清楚,傅识均爱谁?】 傅识均羽绒服的袖子有点宽,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宋清淮瞅了眼,又快速移开目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袖子都要沾到水了,傅识均也没有撸一下的意思。 宋清淮强迫症都要犯了,他忍不住伸手想给他整理一下。 “识均哥,袖子弄湿了会很难受的。” 第18章 专业抬杠 宋清淮把锅铲挥得震天响,可怜锅里的青菜像遭受了霸凌。 第22章 “炒菜不用这么大动静。”傅识均在镜头面前一向温和,这家伙为了营造人设竟然还握着宋清淮的手轻轻翻拌。 宋清淮撂下锅铲,挣脱他的手,“不好意思,搬砖手劲儿大。如果不是导演慧眼识珠,我还在工地抬杠呢。” 他转头去找盘子盛菜,宋清泽走上前展示自己体贴入微,“识均哥,你教我做菜吧,以后我可以……” 傅识均撸起袖子,把碗筷冲洗干净,“你弹钢琴,既然要保护手还是别做饭了。” 宋清淮对着盘子翻了个大白眼。 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宋清淮像条疯狗逮谁咬谁,很难评。】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嫉妒宋清泽,我错了,他属于扛了个大炮无差别攻击。】 【哈哈哈宋清淮在演我!】 【喜欢宋清淮的人都是什么品种?】 【楼上少吃点盐,看你闲的,我喜欢谁关你屁事!】 宋清淮的粉丝不多,但因为综艺攒起来的粉丝战斗力都很强。 他们的口号是:清淮勇敢飞,出事自己背。你骂了他,就不能骂我了哦。 好不容易做好了饭,宋清淮想起自己的“狼人”身份,一屁股坐在许潇和魏欢鱼中间。 “感觉坐在这里饭菜都变好吃了。”宋清淮挠挠头,笑容干净,小小的调侃并没有引起两个女孩子的反感。 “可是,我总觉得有人要气的吃不下饭了。”许潇意有所指。 傅识均眉眼微动,许潇笑得明媚,“我开玩笑呢,不过清淮做的不错。” 大家都以为她说的是菜,这句话没头没尾,宋清淮听了便罢。 宋清淮细心,大家爱吃的菜大概是什么他心里有数,特地按照众人的喜好布菜。 魏欢鱼一开始以为宋清淮是为了许潇来的,十八线想攀上影后,没想到他竟然还顺手照顾了自己。 她心里有点纳闷,这宋清淮怎么和微博上说的不太一样。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宋清淮没想太多,他只是习惯了顺手照顾别人。 节目组的短信就是这时候来的。 经过网上观众的抵抗,节目组只能换掉信纸,免得被攻击浪费纸张。 【请通过短信把想说的话告诉ta。】 众人看到这里还觉得节目组终于有点良心了,不搞什么前任信件之类的。 但下一秒,宁铮骂出声。 因为导演把所有嘉宾拉到一个群里。 导演:各位嘉宾可以开始发短信啦。 啦?啦你个头啊! 这下连宋清淮都无语了。 这时,群消息刷新,魏欢鱼耸耸肩,“那我先去休息了。” 魏欢鱼:糖很甜。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倒是挺有意思的。 宁铮立刻跟上:多吃点饭。 “我也累了,今天哄一群小屁孩吃饭,溜了溜了。” 许潇:你父亲是个好人。 这条消息乍一看很奇怪,弹幕们纷纷猜测,许潇是不是和前任见过家长了。 宋清淮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没放在心上。 白竹心:谢谢照顾。 南峪和傅识均的消息相差间隔不超过一秒:饭很好吃。 宋清淮抬头,南峪温柔笑笑,“谢谢宋大厨。” 宋清淮揉了揉耳朵,他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很清晰的认知的,就是能吃,但谈不上多好吃,南峪纯属在给他加镜头了。 从试戏到节目,南峪对他都很温和。 “南哥喜欢就好。”宋清淮礼貌性随口接了一句,南峪的笑容更深了。 “晚安。”南峪回房了 。 餐桌上就剩三人面面相觑,宋清泽发了一句:希望下次能跟你学做饭。 宋清淮在他后面接上:看你添油加醋挺熟练,应该很会做饭吧。 发完短信,宋清淮终于舒服了。 宋清泽给他那么高工资,一天不骂他,他都觉得这钱拿着烫手。 “宋哥!”宋清泽攥着手机,恨得咬牙切齿。 宋清淮揉了揉耳朵,“诶,叫哥也没用,哥只是个传说。” 说完,宋清淮登登登跑远了。 城堡!哥来了! 这回的城堡够大,因此房间都能随便选,宋清淮选了个临湖的。 房间里也放了摄像机,这是嘉宾们的个人直播间。 宋清淮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观众,但他还是敬业地打了个招呼 。 “大家早上坏,晚上好。” 国内此时还是白天,宋清淮乐了一下,“总算过上你们上班我睡觉的日子了。” 【啊啊啊你别凑这么近!】 【本早八社畜很想把宋清淮抓过来帮我上班。】 “逗你们的,给你们看看窗外的景色,挺不错的。”宋清淮扛起镜头,推开窗,在深深的夜色下,湖泊像一块墨色的冷玉。 “嘶,真是美丽冻人,别看了奥。”宋清淮自说自话就关了窗。 他脱了外套,此刻只穿着一件天蓝色的毛衣。 毛衣领口有点大,偶尔动作大一点会不小心露出一小片肩膀和锁骨。 一直到十一点才能结束直播,宋清淮干脆坐在镜头前,偶尔单方面聊几句。 咚咚咚。 【这个点谁来啊?】 【嘶 ,好刺激!】 第23章 【虽然但是,我还没满18呢。】 宋清淮起身去开门,傅识均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盘草莓,他刚要说话,宋清淮捂住他的嘴。 宋清淮的直播开着,傅识均这个点来找他,他可不想绯闻乱飞。 傅识均眉梢一挑,强行挤进来。 宋清淮担心动作大了会被摄像机收音,没办法只能让他登堂入室。 放下草莓,你可以走了。 宋清淮比划,傅识均却当没看到似的,参观起他的房间。 好在他还有分寸,没往镜头前走。 【老婆去哪了?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老婆啊!!】 【到底谁来了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导演呢?你行不行啊?这么大的瓜你愣是吃不上是吧!】 无辜被骂的导演狠了狠心叫了个助理,“你去!” 助理苦着脸,寻思着到底该怎么揭穿这事儿。 他跑去冰箱里翻找了一下,他记得这里面原来有一大盘草莓的,现在草莓没了。 无法,他随便端了几个橙子,深深吸了口气,走到宋清淮房前敲门。 “宋哥晚上好啊,给你送几个果子。” 助理假笑完,立刻伸脑袋进去,看到熟悉的身影大喊一声,“傅哥你也在啊!” 不对,熟悉的身影不止一个。 第19章 尸体健康 “胡了。”宋清淮用天使般的面孔说出了残忍的话,“刚刚赌的是什么?” 许潇咬着发圈,随手卷了个丸子头,“宁铮抱着导演做十个蹲起。” 助理盘子一空,橙子哗啦啦滚了一地。 宁铮啪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助理,“都怪你,影响了我的牌运!” 助理大喊冤枉,“宁哥,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导演算账。” 宁铮一巴掌差点拍翻了麻将桌,“还用你说!” 现在这可不就是去算账吗? 麻将碰在一起的声音清脆好听 ,宋清淮朝着助理微微一笑。 开玩笑,想看他的热闹,门都没有,要丢脸一起丢好啦。 傅识均全程没说话,仿佛方才偷偷给宋清淮喂牌的人不是他一样。 宋清淮“好心”地带上摄像机,“悄悄的,打枪的不要。” 【啊哈哈哈哈不是,哥姐你们还记得这是恋综吗?】 【钟辛(导演):今天鼠鼠我啊,洗到淋头了捏。】 【宋清淮好恶毒啊!故意孤立我们泽泽,现在还整蛊导演,你们还笑的出来?】 【宋清淮杀人犯,宋清淮滚出娱乐圈!】 导演上了趟厕所回来,没有关注直播,因此有人敲门他还觉得奇怪,以为是小助理来报信了。 “门没锁,进来吧。”导演高声喊道。 门一 推开,宁铮戴着墨镜气势汹汹闯进来。 导演吓得捂住胸口,“你要噶哈?” 小助理小碎步跑上来解释了一下,导演捂住脸,“你们……” 他想说这群明星这是做嘛啊?明明是最好的增进感情的游戏,居然跑来整蛊他。 宋清淮扛着摄像机怼在两人面前,还倾情附赠解说:“哇塞,宁哥的肌肉真帅气!” “哦哦哦,导演的肚子也不错,这可比哪吒他娘还要大。” 宁铮痛苦地骂了一句 ,“你闭嘴。” “好嘞哥。”宋清淮闭上嘴,几人瞪着灯泡大的眼睛,不允许他放水。 宁铮发了狠,一把公主抱起导演。 小助理在旁边念念有词,“一、二、三……” 导演这辈子没被男人公主抱过,咋说呢,很诡异,他有种人到中年脸皮不保的感觉。 他一抬头,对上宋清淮笑意盈盈的脸庞,然而那双眼里却丝毫不见笑意。 导演一哆嗦,再一瞧,似乎看错了。 宋清淮还是那个软柿子,应该不会记得他落湖那天,他们冷眼旁观的事吧。 一群人闹了一通,终于到了关直播的时间。 许潇走得很慢,经过宋清淮时,她声音低不可闻,“小心钟辛针对你。” 宋清淮肩扛摄像机,笑容肆意绽放,“放马过来。” “傅哥不回去睡觉?”许潇问。 傅识均嗓音淡薄,“去健身室。” 许潇一脸不解,大半夜去锻炼,是打算当一个健康的尸体吗? 翌日。 园长交给几位嘉宾任务──带中班小朋友去皇家音乐学院参观。 “最近学院要举办一次演奏会,不同国家的音乐顶尖选手将会出演。当前还在准备阶段,请照顾好孩子们。”园长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态度,语气不乏倨傲。 他们一人照顾五个小朋友,坐上幼儿园的校车。小朋友们十分兴奋,一到目的地就像放飞的小鸡,一溜烟儿跑得散开来。 宋清淮只能像个老母鸡似的追在后头。 “宋老师,你跑得太慢了。”安妮大喊。 宋清淮也回她:“老师已经老了,所以拜托可以等等我吗?你们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带上我的对吗?” 小朋友一听,跑过来牵着宋清淮的手和衣角,叽叽喳喳地说:“那是当然,由我保护宋老师。” “谢谢你,莱拉。”宋清淮摸了摸小女孩的马尾。 后面傅识均几人还在和小孩较劲儿,他长相英挺,一放下脸来,小孩们不敢说话,个个垂着头,闷不作声跟在他屁股后面。 第24章 校区内的教学楼几乎都是十分有年代感的欧式建筑,旁边立了一块巨大的海报,上面有关于演奏会的信息。 此次演奏会说是交流,但实际上也是各个国家软实力的一次交锋,我国一直努力将文化传播至世界舞台。 海报上充满了对y国和m国的溢美之词,z国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后面宋清泽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清淮目光从“钢琴”两个字上滑过。他再低头,发现少了一只小鸡仔,“尤蒂娜去哪了?” 尤蒂娜──那个总是神游天外的小女孩儿,她一直不吭声 ,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溜走的。 其他小朋友纷纷表示没看到。 “宋哥,小朋友走丢了吗?这真是太糟糕了,我的母校很大,小朋友随便一躲很难找到的!”宋清泽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啊啊啊泽泽真的太厉害了,这可是y国最厉害的音乐学院啊!】 【本音乐生作证,这个学校真的巨难申请!】 【早就说了嘛,我们泽泽是钢琴天才,校方当初亲自发的邀请offer哦!】 【小朋友丢了怎么办?宋清淮也太粗心了!】 【也不知道他看什么?演奏会跟他有毛关系啊。】 【菜鸡就爱当现眼包,啥也不会,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看看看,搞得好像这辈子有机会上舞台似的。】 宋清淮当机立断,把几个小孩交给了摄像大哥。 “我来吧,你去找人。”傅识均沉声说。 宋清淮低声道谢,然后十分笃定地往一个方向跑了。 摄像大哥追在后头,然而今天人太多了,他一下失去了宋清淮的踪影。 宋清淮顾不上摄像头 ,他刚才进来时看了关于校区的路线指引图。 尤蒂娜一直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在这里走丢只能说明她认识这儿,并且这个学校有能吸引她的东西。 宋清淮直觉应该是钢琴。 尤蒂娜一直在打的拍子是贝多芬面临耳聋不断加剧的折磨期下创作的《悲怆》。 宋清淮不知道这和小尤蒂娜的性格是否有关 ,但他隐约和这个寡言少语的小女孩同频了。 他脚步顿住,钢琴房内传来呵斥声。 ──“回去尤蒂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20章 第三乐章 男生站在钢琴旁,他拥有和尤蒂娜如出一辙的金发碧眼。 宋清淮朝男生打了个招呼,“我是尤蒂娜的老师,现在我需要带她回去。” 男生先观察他一番,而后皱着眉头发问 :“你和泽什么关系?” 宋清淮右手轻轻研磨了一下腕骨,“你觉得呢?” “现在是我在问你。”男生长相充满了欧式俊美,眼窝深且长,金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浑身上下都是一副尊贵不容侵犯的模样。 宋清淮暗自猜测他的身份,嘴上随口回答 :“我们正在拍节目。” 尤蒂娜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手上打着拍子,目光直挺挺盯着中间的那架钢琴。 “你是那个……推泽下湖的混蛋!”男生认出了他,语气狠戾,一把打开他牵尤蒂娜的手,“你这个魔鬼,不准碰我妹妹!” 宋清淮撩起眼皮,嘴角仍然挂着笑容 ,只是没了温度,“兰恩先生,希望您有空多读书。” 卡尔·兰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我一直以来都很爱读书。” y国人无法理解z国跳跃的思维,此刻只能傻傻地追问。 宋清淮不想搭理这个少爷,每个人都自以为是救世主,总是下意识站在“弱 ”的一方,懒得关注事实真相。 只要有一个人指责了你 ,其他人便能高高在上,落下一万只脚,不是所有的“侠”都是侠。 宋清淮蹲下身问尤蒂娜:“尤蒂娜,你想要什么?” 尤蒂娜不听不回答,眼睛仍直直盯着钢琴,手上不停地打着拍子。 卡尔呵斥:“那不是你该想的东西,我命令你回去!尤蒂娜。” 宋清淮将尤蒂娜护在身后 ,他比卡尔矮小半个头,但气势却不输对方,“她喜欢钢琴,为什么不让她学?” 卡尔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似乎宋清淮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毒似的,他扬起高傲的头颅,语气不乏鄙夷,“尤蒂娜根本没有天赋,她连话都不会说,完全没有乐感,这样的人怎么配碰钢琴!钢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乐器。” 尤蒂娜的拍子停了,宋清淮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原来她并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只是找不到和外面世界沟通的途径。 “尤蒂娜,想听现场的《悲怆》吗?想听你就点点头。”宋清淮轻柔地握着她的小手,平和地和她对视。 尤蒂娜干净如翠玉的眸子中没有任何变化,她先是定定看着宋清淮,似乎在反应他的话,而后垂下眸子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窗外温和的阳光雀跃地跑进来,围着他们跳舞。 卡尔愣怔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心跳突然有点快 ,这个东方男人就是个撒旦,连脸蛋都具有害人的欺骗性! 良久,尤蒂娜缓缓点了点头。 宋清淮给她鼓励:“能表达自己的需求,尤蒂娜你今天特别棒。” 尤蒂娜眨了眨眼睛,里面忽闪着羞涩。 宋清淮起身对 卡尔说:“兰恩先生,我想借用您的钢琴可以吗?” 第25章 事实上这是学校的钢琴,但宋清淮估计以卡尔的嚣张,这架钢琴的支配权极有可能在他手里。 卡尔内心非常不乐意,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琴,除了宋清泽。 因为在他心里宋清泽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东方人,加上对方长相不错,所以他才乐意接纳。 但这个男人……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去另一个教室,走吧尤蒂娜。”宋清淮也没有继续问,别人的排斥他能感觉的到,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叫我卡尔,可以让你试试,但如果你弹得太难听侮辱了我的琴,我就把你扔出去!”卡尔侧身让位置给宋清淮。 宋清淮道谢,把尤蒂娜带到钢琴凳前,让她坐下。 “你到底会不会弹琴?无关人士怎么能坐在那里?”卡尔简直快被宋清淮逼疯了,他十分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宋清淮看起来十分不专业,他现在只想把他丢出去,并且用消毒湿巾擦十遍钢琴! “卡尔,麻烦安静一些 。”宋清淮一字一句,十分坚定有力。 卡尔被堵住了剩下的话,干脆站在一旁等着瞧宋清淮能弹出个什么东西。 宋清淮选的是《悲怆》第三乐章。 第三乐章更像是一首幻想曲,它象征着对不幸命运的隐忍,对命运的挑战和抗争,情绪游离于光明与黑暗之间。 宋清淮回想起长眠于地下的母亲和不再意气风发的父亲,指尖一动,一串充满感情、流畅饱满的音节像海水裹挟着命运 的浪潮而来,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几近溺毙的漩涡。 卡尔如同石像一般定在原地,他怔怔地盯着宋清淮眼睫上那一颗圆滚滚的泪珠,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哭起来真漂亮。 宋清淮很久很久没有在人前弹琴了,也许是以前表演多了。 父亲宋徽商虽然为人温和,但大抵很为自己的儿子自豪,也乐于让宋清淮给大家“露一手”。 那时,北城的绝大部分商人都要捧着宋徽商 ,宋清淮也成了他们需要讨好的对象,因此每次他的表演都获得极大追捧,连在校表演都座无虚席。 他曾过着充斥着鲜花掌声的日子,后来繁华褪尽,弹琴成了寄托他感情的方式。 弹琴已经成了融入他骨血的习惯。 但他最遗憾的是,陪伴他从小到大的古董钢琴在五年前时被人带走了。 准确来说,宋宅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几乎都被带走了,不知道那架钢琴眼下在何方。 宋清淮手指颤抖,眼睫上的那颗泪珠恰好落下,尤蒂娜伸出小手接住了。 尤蒂娜张开嘴,发出“啊啊啊”的嘶哑声音,而后又难堪地闭上了嘴。 “谢谢你尤蒂娜。”宋清淮抓着她的小手,“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尤蒂娜定定看着宋清淮,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卡尔回过神,“好吧,我承认你弹的还不错 ,但是你没办法教会尤蒂娜,我们当初请了无数个有名的钢琴师,她一弹起来就像施工。” 宋清淮刚要说什么,迷路了半天的摄像师终于匆忙赶到,他只好拉着尤蒂娜起身,“那就拭目以待,卡尔 。” 第21章 近乡情怯 宋清淮带着尤蒂娜回到集合点,尤蒂娜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松。 “尤蒂娜,去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吧,别怕,我在这儿。” 尤蒂娜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其他小朋友,安妮夸张地问:“尤蒂娜你刚刚是被天蓬元帅抓走了吗?宋老师怎么把你救出来的?” 尤蒂娜仍然安安静静的,她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但已经在尝试融入其他人。 这里正在搭建舞台,很多往来的工作人员。 一群东方面孔的男人正簇拥着一位老者经过。 宋清淮瞥见老者的真容,霎时瞳孔一缩,匆匆移开了目光,走到小朋友们中间。 “杨老这边请,小心台阶儿。” 杨老只觉得方才路过的一个年轻人有些眼熟,便回头张望了一下。 但年轻人背对着他,他看不分明,摇了摇头,应该是看错了。 “杨老!您怎么也在这儿!”宋清泽惊呼一声,像个小迷弟一样凑上前。 杨老认得宋清泽,他有些惊讶,而后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是你啊。” 可能方才看到的背影就是宋清泽吧,杨老有些遗憾地想。 【啊啊啊是杨锋!我的偶像啊!巨佬!】 【泽泽怎么谁都认识啊!不敢想象他 的背景有多牛!】 【呜呜呜羡慕二字我说累了!这个世界的有钱人多我一个会死吗?】 杨老并不关注娱乐圈的事,因此不知道他们在拍节目,他只是带着学生来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为下周一的表演做十足准备。 宋清淮不敢回头,听着熟悉的声音,只觉得近乡情怯。 “帮我拿着。”傅识均递了瓶温热的咖啡,宋清淮握在手里,缓了缓被冻红的 指尖。 傅识均冷脸十分吓人,因此那几个孩子跟着他,加入了宋清淮小组的孩子们一起玩。 他没问宋清淮突如其来的失态 ,他也不需要问,宋清淮的大小事在他那里都是透明的。 跟在杨老身边的年轻人姜邓开口道:“哟,怎么就你一个人 ?宋……” 宋清泽担心他把他和宋清淮的关系就这么说出来,也怕被人发现他以前所谓的少爷生活都是寄人篱下,连忙截断了他的话头:“姜师兄你们先忙,我还要照顾孩子们。” 第26章 杨老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得意门生,他总是十分惋惜,这么多年来,他再也找不到一个比宋清淮还要有天分的人了。 可惜当初……好好一个宋家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呢? 宋清淮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走远了 ,他才敢抬起头,微微侧着头用余光注视杨老的离开。 待回过神来,他把咖啡还给傅识均,“冷了。” 傅识均“嗯”了一声,接过咖啡瓶的时候碰了碰他的指尖。 几人带着小朋友逛了一圈校园,没再碰到其他事。 小孩子的精力来的快去的也快,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打瞌睡。 等回到幼儿园,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宋清淮撸起袖子又匆忙投入做饭行列。 一个小朋友饿是很可怕的。 二十多个小朋友同时饿那真是个噩梦。 “宋老师,我饿了。” “宋老师,我想吃土豆。” “宋老师,我要吃培根。” 这些信息经由大脑中枢处理后,反馈给宋清淮的就 一群小鸭子呱呱呱,耳膜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傅识均……”宋清淮只喊了他一声,声音不大,也不期望他听到,只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 他有在努力改掉了,但是要再给他一点时间。 傅识均脱下手套,走到这群“小鸭子”面前,他生得极为高大,这群小朋友只到他膝盖高,个个儿扬起小脑袋怕怕地望着他。 “安静,否则……” 观众们以为傅识均要说“否则你们就没午餐了”,谁知他严厉地补充完后面半句:“否则你们宋老师就会变成天蓬元帅飞走。”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嘤嘤嘤,真是一个好歹毒的威胁。 宋清淮忙里偷闲白了他一眼 ,傅识均可真够记仇的,昨天自己刚阴阳完他是猪,今天他就怼回来了。 但是这个威胁竟然出奇的有效,这两天的相处小朋友们有点喜欢上了宋老师。 【哈哈哈傅老师还记得你的bking人设吗?】 【神踏马变成天蓬元帅飞走,你以为你在哄三岁……对不起,确实是三岁小孩。】 【虽然但是,怎么觉得这两人有点好磕。】 宁铮在旁边帮忙,“不知道另外一个组在干什么,真想跟他们换换。” 宋清淮略一思考,“估计不会比我们轻松到哪儿去。” 几人手忙脚乱做好饭,照顾孩子吃饭,还要哄睡。 宁铮仗着小朋友听不懂中文,仰天长啸:“从现在开始,我决定了,以后不婚不育。” 宋清淮瞥了他一眼,不期然对上傅识均的目光。 两人当初刚领证的时候还幻想过以后领养两个孩子,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连名字都起好了。 现在…… “识均哥,我哄他们睡觉就好啦,你去休息吧。”宋清泽拿了手帕想给傅识均擦汗。 傅识均微微侧身躲开了。 “都怪我忙着给小朋友喂饭,如果宋哥没把小孩弄丢,我们可以早点回来,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宋清泽攥着手帕有点尴尬,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 看来他还是太着急了,应该再给傅识均一点时间接受自己。 “泽弟,你牙上有菜叶。”宋清淮吹了吹自己额角的头发。 宋清泽脸一阵青一阵白,连忙闭上了嘴。 傅识均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宋清淮,他故意把头凑过去嘟着嘴,“麻烦识均哥哥啦。” 傅识均眉间微蹙,“好好说话。” 宋清淮就是故意恶心他的,“那不行,算命的说我命硬,现在够软了吗?嗯?说话。” 傅识均捏着他的脸,轻轻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汗,“嘴软就行,不该软的别软。” 宋清淮别开眼睛,行行行,看在两千万上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也是你们 play的一环吗?啊?】 【人类一败涂地,均淮一拜天地!】 【救命,宋清泽好像被p进这个画面的哈哈哈。】 【糊咖滚啊!莫挨我老公的边!】 手机震动,宋清淮一边掏手机,余光撇了眼宋清泽,这就受不了了? 【请幼儿园的嘉宾们立刻赶往另一处工作地点,其他嘉宾正在向你们呼救。】 第22章 命运命运 一阵风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 南峪扛着锄头朝几人招手,宋清淮默默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宁铮二话不说戴上墨镜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傅识均面无表情,只有宋清泽睁大眼睛十分热情:“南峪哥你们在种地吗?好厉害!” 宋清淮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钱难挣,屎难吃,碰上这么个傻白甜(贬义)不知道是谁的福气。 哦,是他前夫的啊,那没事了,世界和平。 南峪用比之前一万倍的热情对待宋清泽,“我们就是没那么厉害才叫了外援,清泽你也来试试。” 这耕地一眼望过去看不见头,也不知道导演上哪找的风水宝地。 南峪几人已经干了两天农活了,难怪他们看着那么累,却死活不肯说他们的任务。要是说了,今天就骗不到人了。 宋清淮看着南峪温和无害的笑容,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宋清泽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根本没干过农活,但是为了在镜头面前草操坚强努力的人设,他第一个上前帮忙。 第27章 “是这样吗?”宋清泽仰着大大的笑脸问。 南峪点头:“没错,你做的很好。” “宋哥你们快来帮忙呀,南峪哥他们那么辛苦,我们都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宋清泽一边招手一边说。 宋清淮中午做了饭,哄孩子吃饭又哄孩子睡觉,现在真是腰酸背痛。 而且他可是恶毒后妈皇后啊,谁家皇后种地? 宋清淮挥手:“这么晒,我才不去,累了,我要找地方睡觉。” 本来两组嘉宾刚好一边四个,宋清淮几人恰恰可以顶替南峪等人,眼下缺了一个,白竹心只能默默继续锄地,手磨起了个泡。 宋清淮说着竟然真的走了,耕地不远处有户人家,他直直朝那边走去。 导演宣布了规则:“今天犁不完这片地,晚饭没得了哈。” 他正愁没有矛盾呢,宋清淮主动送上来槽点,他乐得高兴。 嘉宾们一听到搞不完没饭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表情已经变了变。 宋清泽卖力地挥锄头,但实际上落下来根本没什么动静,“没关系,我会努力的,为了晚餐加油!” 此时弹幕已经杀疯了。 【不是糊咖能不能滚出节目啊????谁不累?就他要休息?!】 【草!真恶心!我刚从他直播间回来,他真的厚脸皮去人家家里睡觉了,老奶奶都不服,就服他!】 【呜呜呜还是泽泽宝宝又善良又乖,如果我是傅识均肯定也更喜欢他!】 【不是,你们别道德绑架行不行?刚刚他们在幼儿园宋清淮忙上忙下,累得脸都白了,你们选择性眼瞎?!】 【白到透明是因为do脸的假体透光吧哈哈哈哈。】 话题中心的宋清淮此刻躺在躺椅上,用手遮住了脸,方才的晕眩总算慢慢缓和了些。 他最近一直有听医生的话乖乖吃药,但好像作用不太大,他轻轻叹了口气。 外面,田野边的白竹心累得撂下锄头,手磨红了一层,脸颊也直冒汗,她凑到许潇旁边小声说:“如果有人换我就好了,我好累啊。” 许潇摸了摸她的脑袋 :“叫声姐姐,我帮你。” 白竹心本就晒红了脸,闻言连耳朵尖儿都红了,“姐姐。” “不过你本来也很累了,为什么那个……他不帮忙啊。”白竹心嘟囔了一下,她确实有些心理不平衡,毕竟别人都有人替。 她没想当众指责宋清淮,但奈何麦克风收音太好,所以观众还是听到了。 【就是!宋清淮娇气死了,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吗?】 【我们心心宝贝晒成这样,好心疼。】 【所以说有些人糊是有原因的,祝他糊一辈子,永不翻身!】 宋清淮的粉丝主要集中在他的直播间,因此网上的评论几乎一边倒。 很快,#宋清淮偷懒##宋清淮少爷病#等词条冲上了热搜,而与此成为对照组的则是#宋清泽暖心小太阳##宋清泽豪门少爷#。 通篇稿子都在吹宋清泽,从落地接车的豪车车队,再到皇家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有心动城堡小屋都和宋清泽有关,这些都成了他豪门少爷名副其实的佐证。 而宋清淮则是被骂上了热搜 ,不知道哪些好事的粉丝把当初宋清淮在酒吧打工的照片翻出来了。 五年前宋清淮还在念大二,穿着酒吧的白衬衫和小马甲,腰线漂亮利落,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正在调酒,灯光透过刘海在眉眼处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他面容清冷。 他没察觉到有人在拍他,只是无意抬眸,撞进了别人的夜色里。 放这张照片的人是为了对比宋清淮和宋清泽的差别。 五年前宋清泽正抱着书站在学校里,如同单纯的小鹿一般,也没意识到镜头的存在。 两张照片极致的对比,所以大家更讨厌宋清淮的“作”了。 【多少钱一晚?】 【原来是小酒保啊,那还装什么清纯,啧,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宋清淮什么成分吧!】 【一个出来卖的货色也只剩“少爷病”了。】 评论区几乎沦陷了,整整齐齐分为两派,骂宋清淮的和捧宋清泽的。 两人的名字相似,但命运却好像来了个乾坤大挪移,有人满身污泥努力爬上岸,有人光鲜亮丽还要落井下石。 宋清淮休息了很久,一直到太阳将近落山才爬起来。 因此网上已经撕成了一片,不过这都挨不着他什么事儿。 网线一拔,世界清净。 他避开摄像机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后找到了房子的主人。 房子的主人是f国人,这两年才移居到y国。 宋清淮用法语跟他沟通,房主很久没听到这么正宗的母语了,因此有些兴奋地和他聊了起来。 【谁能给我翻译一下哥哥在说啥?】 【嗯……听不懂,但是宋清淮怎么连法语都会说啊!这不合理!】 【救命,好苏,腿软了,求宋清淮骂我~我不是边台。】 【呵呵呵毕竟客人来自世界各地,为了服务,可不得多学点东西吗?】 宋清淮征得房主的同意,走到墙根底下的犁地拖拉机前试了试手感。 他开过机车,拖拉机应该……都差不多吧。 第23章 乐山大佛 七位嘉宾努力了一下午也只翻了一小份地,他们都没干过农活,不得要领,手磨红了不说,宋清泽还险些“中暑”。 第28章 许潇很照顾白竹心,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呜呜呜女王和甜妹,是谁磕到了我不说。】 【我也不想磕的,可是她喊她姐姐诶!】 “嘟嘟嘟嘟……” 远处传来嘈杂的噪音,地面仿佛跟着震动了一般。 【我擦,地震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去宋清淮的直播间,我服!】 宋清淮用开机车的技术开拖拉机显然是绰绰有余,甚至还能漂个移。 他带着一阵尘土朝许潇和白竹心的方向腾腾腾开去,两人也顾不上气氛不气氛了,连忙跳开给这个耕地杀手腾位置。 看着两人分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 今日狼人kpi完成! 今天就算是月老的钢丝来了,他也给薅了! 宋清淮姿势十分潇洒,一脚踩在油门上,嘟嘟嘟嘟就犁了一片地 。 几人目瞪口呆,原以为今晚吃不上饭了,大家都放弃地坐在田埂上闲聊,宁铮在研究是这片地的土好吃还是隔壁那片田的好吃。 “哈哈哈哈宋清淮,快来接我!”宁铮尤其爱凑热闹。 宋清淮自带背景音,十分酷炫地一招手,“十块钱一个,老板走不走。” 南峪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你从哪弄来的?” “啊,就问地主借的啊,这么大块田不可能没有工具嘛。” 宋清淮一摊手,导演咬碎了牙,他原本想的是先让嘉宾们吃吃苦头,互帮互助增进感情,然后他再用另一个游戏来换犁地拖拉机。 现在好了,宋清淮一个人把高光全占了。 “哈哈哈宋清淮,真有你的!”宁铮踩上油门扬长而去,宋清淮吃了一口土连忙呸呸呸。 傅识均递了瓶水来,宋清淮下意识接过咕噜咕噜。 “这瓶水……傅哥喝了一半了。”南峪好心提醒。 “噗”宋清淮全归了土地。 傅识均垂眸撇了他一眼,宋清淮无辜对视。 “谢谢傅哥,但这福气还是给别人吧。” 傅识均似乎有些不悦,目光发沉地盯着宋清淮,对他这极力撇清的模样显然十分不满。 宋清淮扯了扯嘴角,他到底不满什么? 那瓶烫手的水被他随手塞给了宋清泽,十分真诚地说:“泽弟一直都挺喜欢捡我吃剩下的,给你别太感动。” 宋清淮秉着“看你们不爽我就爽了”的心态上了拖拉机。 “别玩儿了,今晚还吃不吃饭?”宋清淮重新接管了拖拉机。 有了专业人士(宋清淮)的加入,一大片田很快就犁好了。 导演咬牙切齿地把食物交给他们,“清淮,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宋清淮摆摆手,“好说好说。” 没想到临时宋清泽竟然出头说:“可是,我们这样算不算违反规则?” 宋清淮对着这尊大佛简直无话可说了,“所以你想怎么样?把食物还给节目组,大家一起饿肚子?” 宋清泽惊慌失措:“不是,我只是觉得导演本来就是为了考验我们才设置的这个难题。” 宁铮眉毛都快装了螺旋桨起飞了,“你有完没完!老子都快饿死了,你还扯这些!” 宋清泽吓得躲到傅识均身后,宋清淮手指咔咔作响。 傅识均站在两人中间,其他人没有表态,但是任谁把到嘴的食物还回去都不乐意。 他们白白晒了一天,但是说到底宋清淮确实钻了漏洞。 就算有意见也是节目组有意见,作为得利者宋清泽不该也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只是他们短短两天已经见识到宋清泽背后的资本,所以现在基本都保持中立。 许潇皱着眉头,刚张开口想说点什么。 傅识均出了声,“他说得不无道理。” 宋清泽躲在他身后,翘起嘴角得意洋洋。 这话一出,像平地惊雷砸蒙了众人,怀疑宋清泽是不是给傅识均下了降头,否则怎么会支持他这种说法。 宋清淮怔了下,而后笑得前俯后仰,“乐山大佛见了你俩都得行礼。” 宋清淮笑着笑着,眼尾有些湿润,只觉得可笑至极。 傅识均真的是为了遵守规则吗?并不是,他只是替宋清泽杀自己的锐气。 自己今天这一出赚足了热度,而傅识均上这个节目本就是为了捧红宋清泽,眼下却给自己铺了路,他怎么肯。 说到底,宋清淮无论做什么都输了,起码这一刻输了。 或者说,他在这个男人这里从来没有赢过。 干燥的风拂过,带走了他眼尾的泪花,没有人注意到,宋清淮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一丝脆弱的表情,他只是觉得累了。 夜色一起,气温骤降,他们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导演为了缓和气氛,只能站出来当和事佬。 众人保住了晚餐,但气氛凝滞,一路上回去都没人再说话。 宋清淮没有胃口,直接回了房。 今晚没有月亮,他也没开灯,直播间热火朝天,几家粉丝掐成了一团。 【你清高!你拿我们清淮的成果立人设,什么天才,我呸!】 【尼玛生你的时候是把胎盘生出来,脑子扔了吗?】 【宋清淮的粉丝骂人别太难听。】 【更难听的都有,有本事你别来这个直播间!】 第29章 【虽然宋清淮喜欢阴阳怪气,但他真的够义气,每次吃饭的钱都是他弄来的,你们就没发现吗?】 宋清淮倒不是赌气不吃饭,他只是很累,太累了。 今天在外奔波了一整天,身体沉得不舒服。 鬓边有些湿润,枕头边也多了潮气,宋清淮用指尖拂掉,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傅识均……他喜欢了十二年的傅识均。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有些人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他周岁抓周抓到了傅识均。 幼儿园时,傅识均给他抢滑滑梯。 上小学后,他每天坐在傅识均的自行车后座。 从有意识起,他们好像从未分离过。 曾经傅识均的名字有个前缀——宋清淮的。 傅识均对他的偏爱人尽皆知。 他们曾在雪地里拥抱,在草地里接吻。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暗恋,他完全可以云淡风轻地脱身。 可他们曾经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他们是对着神像发誓荣辱与共、相爱一生的关系。 他的一生终究太短了。 鼻尖一阵湿润,宋清淮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纸巾堵住。 他紧紧蜷缩在被窝里,试图在冬夜里汲取一点温暖。 脚步声响起,走廊灯亮了。 咚咚咚。 光从门缝渗进来,宋清淮睁大眼睛不知疲倦地追着一丝光。 门板坚持不懈地发出清脆的叨扰,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敲门声断了,脚步声远离,灯灭了。 世界重归寂静。 而与此相距几十公里外的酒店里,一个茶杯砸得四分五裂。 “扑通”一声,男人直直跪了下去。 第24章 人生际遇 会议室内,八人面色沉重,杨老坐在主位,脚边是一滩冒着热气的茶水和已经成碎片的茶盏。 男人跪在一旁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真的要搞砸演奏,我只是在迷惑对方。”姜邓跪着向前移动几步想抱着杨老的大腿恳求。 杨老疲惫地叹了口气,一瞬间像老了好几岁。 “为了在这个世界面前站稳脚跟不受炮火,多少先辈洒了热血抛了头颅才有现在和平安宁的生活。”杨老停顿了一下,嘴唇颤抖,老泪纵横,旁边的人连忙上前安慰倒茶。 他缓了缓才继续说:“你竟然为了三千万,在这场全世界瞩目的演奏会上作弊输给他们!你……你!” 杨老捂着胸膛,脸色青白,苍老干枯的手紧紧抓着桌角。 “杨老 !别激动别激动!” “老师我错了您别生气!” 这场演奏会保密程度很高,没上台前,各个国家之间并不了解各方的选手是谁。但坏就坏在姜邓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没忍住和朋友炫耀,某国得到消息,私下联系了姜邓。 最初,姜邓并不同意,毕竟这可是全球直播,稍不小心他就会身败名裂。 但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诱惑,三千万只是其次,对方答应他到时候高价聘请他为皇家学院的老师,拥有最大权限和最优先资源,并且将他包装成全球顶尖音乐家。 这对于他们来说轻而易举,比如宋清泽,轻易就成了钢琴天才,而且形象深入人心。 姜邓现在在外的名头还是杨老的学生,他潜心努力了多年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对面并没有让他做很严重的事,只是表演的时候收一下,不要弹得太出色,这简直没什么好考虑的。 他今晚刚和对方的人见了面,就被所有人知道了。 杨老不可能再让他上台,但现在除了他没人能上台。 杨老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外交团们也有些为难,这着急忙慌的上哪找人上台,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又要年轻又要足够有本领。 “我倒是有个人选……但是。”杨老又叹了口气。 姜邓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对于他来说,那个名字简直是个噩梦。 他出身贫苦,好在因为努力和天分在一次表演中被杨老看中。 杨老是国内音乐大拿,有着举足轻重 的地位。 原以为被杨老看上的他已经是年轻人中天赋卓绝的存在,直到北城的宋家请了杨老去当家庭音乐老师。 能请杨老出山,足以见得宋家的财富地位。 起初姜邓以为对方只是个为了装逼学钢琴的富二代,谁曾想对方的天赋竟然连 杨老都赞叹,对方年纪比他小,所以他们二人总是被杨老拿来比较。 杨老学生众多,但是真正喝了拜师茶的弟子只有他们二人。 如果后来不是宋家出事,站在这里的人轮不上他,所以他恨,恨世界不公,恨有些人已经出身名门,偏偏还能轻而易举得到他渴望的东西。 陪伴团们追问杨老是哪个人物,一个年轻人刷了刷手机问:“是,是那个宋清泽吧?我看网上都说他是天才,而且刚好就在y国!如果他来应该很合适。” 长长的叹息消散在夜色中,“那明天让他来试试吧。” 翌日。 拍摄任务暂停,因为导演接到了一通电话,而宋清泽跟着他一起被带去了某个保密的地方。 宋清淮下来一趟,得知不用出门,脚步一转,又上了楼。 身后跟着另一人的脚步声,宋清淮连头都没回,三步作两步飞快回到自己房间。 第30章 但对方也加快了 脚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跑什么?” “别碰我!”宋清淮剧烈挣扎。 身后又响起了其他脚步声,傅识均拉着宋清淮进了房。 房间里有些昏暗,宋清淮盯着地板,无视站在一边的男人。 “又偷偷哭了?”傅识均低声问。 宋清淮嗤笑:“您老能不能别自作多情?还有,现在滚出我的房间,我不想看到你。” 傅识均的眸子仿若深渊,借着昏暗的光线,毫无顾忌地描绘他的轮廓,然后藏进最深最黑的角落,谁也窥探不到。 “装可怜想让我同情你?”傅识均一手掌着他的脖颈,另一手捂住他的眼睛。 宋清淮简直快要被他的反复无常逼疯了,他一拳砸在傅识均的脸上,还是没能 唤醒这条疯狗。 腥甜的味道流转在两人的唇齿间,宋清淮被迫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强装出来的坚强终于还是在这个吻中分崩离析,眼泪从眼尾滑向鬓边,最后打湿了床单。 “傅识均,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宋清淮看不清眼前的人,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眼泪。 傅识均嗤笑一声,拽着他的头发扯向自己,鼻尖碰着鼻尖,“这才哪到哪儿?滚去吃饭,别忘了你是我花了两千万租来的道具,不好好保养别怪我退货。” “小甜心不在,所以你有空来管闲事了。”宋清淮语气嘲讽地揪着他的衣领。 傅识均拍了拍他的脸颊,抚掉了残留的泪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手指蜷缩握紧,表情越发玩味,“都分手了,说话就别这么酸了。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呢,原来躲着偷偷吃醋,啧。” “如果你好好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吃回头草。”傅识均语气中充满了令人想揍他的得意。 对此,宋清淮只有一个字“滚”。 另一边,宋清泽跟在警卫的身后上到了酒店。 会客室中央摆了一架钢琴,杨老等人坐在一旁。 “宋先生,今天请你来是想邀请你做一个音乐交流,钢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男人不容拒绝地说。 宋清泽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激动地向杨老打了招呼,然后坐在钢琴前。 杨老神色没有一丝放松,但寄希望于对方是宋清淮的弟弟,希望能有对方一两分的天赋。 宋清泽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首不出错的古典曲目。 这首曲子他练了几年,哪怕不看曲谱他也能顺畅地弹完。 陪伴团听得如痴如醉,只有杨老的表情始终沉重。 宋清泽弹完时知道自己的表演很好 ,因此神色也带上了几分得意。 但他还是谦虚地说:“请杨老指点。” “绵软无力 、节奏错乱,感情也不对,这是音乐不是你的个人秀场,表演痕迹太重。”杨老声音洪亮如钟,点评也十分不留情面。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杨老,我,我可以做到更好。”宋清泽没看到姜邓,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杨老,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是啊,现在时间紧迫,这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宋先生,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周一去……” 宋清泽眼睛亮了起来,杨老却坚决否定了,“不行,他不行!” 宋清泽咬着唇,“杨老,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可以做到最好的!” 杨老用苍老却锐利的眸子盯着他:“你哥哥宋清淮现在在哪?” 第25章 两难抉择 “不好意思卡尔,你再说一遍你需要我做什么?”宋清淮接到幼儿园园长的电话,据说有个大人物要见自己,听到卡尔的名字他才赴约。 宋清淮以为是关于尤蒂娜的事情,但结果大出所料。 “我希望你替我出席星期一的演奏,你瞧我这样压根不能上台。”卡尔示意了一下腿上的石膏。 昨天卡尔回家时出了个小车祸,比起腿他更担心的是演奏会。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呈现最好的表演,为了荣誉他希望宋清淮能代表y国出席。 宋清淮拧眉,“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是y国人。” 卡尔着急地半坐起来,宋清淮上前扶了他一把,被他抓着手不放,“这是小事,我可以让我的老师收你为学生,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这并不难。” 宋清淮抽回手,“你让我代替y国去和我的祖国打擂台?抱歉,我做不到。” 卡尔在网上了解过宋清淮,他知道宋清淮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明星,甚至非常多人讨厌他,恨不得让他立刻退出娱乐圈。 在卡尔眼里,宋清淮做的事是没有意义的,他有天赋,应该选择另一条路。 “宋,我可以给你钱也可以给你荣誉,给你很多你想象不到的资源,拜托你考虑一下,你不用着急答复我,你有一个周末的时间可以做决定。”卡尔十分笃定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 人生在世,忙忙碌碌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而他都可以办到。 兰恩家族是y国权利最大的皇家贵族,这些只要宋清淮一打听就会知道。 宋清淮垂眸,钱和权没人不想要。 有了这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调查当年的事。 第31章 他记得当初的海关单子显示货物主要从y国进口,这些货物本该复出口,或补交关shui在内陆销售。 但事实上,货物并没有出口也没有补交关shui,某些人伪造了单子。 最后这些罪孽全部落在了宋徽商的头上。 以他的能力和权力现在没有证据不能申请有关单位重新进行调查,如果有了y国的帮助,如果…… 他的悲剧来源于这一切,眼下有个机会能够平冤昭雪,他到底要不要抓住。 父亲母亲愁苦的面容一一闪过,五年前宋清淮无能为力,五年后他站在一个岔道口,只要他点头,以卡尔的地位或许能给出一个真相。 但是,但是! 宋清淮手攥紧,“卡尔,你的请求是站在你的国家还是你个人的角度?” 卡尔不假思索:“自然是我的国家。这次的演奏会受到全世界的关注,我不能让我的国家蒙羞,这是兰恩家族的宗旨。” 宋清淮手骤然松开,他轻轻点头:“这就是我的答复。” 卡尔着急了,他掀开被子,恨不得跳到宋清淮面前,“音乐无国度,你只是作为朋友帮我这个忙!” 空气中漂着淡淡的药香,宋清淮起身,他语气平静,字字坚定,“音乐无国界,但我有祖国。” 他毫不留情离开了病房,卡尔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宋清淮走出医院,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没人知道他这个决定做得有多艰难。 对不起父亲。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属地是北城。他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险些没拿稳掉进下水道。 “喂,您好──”那边说了些什么,宋清淮瞪大了眼睛。 周一 。 宋清淮站在后台准备,杨老看着他满意地点头。 这里也曾是杨老为国争光的地方,师生二人隔着漫长的时间河流在这一刻交汇。 “老师,对不起。”宋清淮穿着黑色燕尾服,化了淡妆,此时他像个孩子低头认错。 宋家出事后,杨老曾经联系过宋清淮,但被他单方面断绝了联系。这些年除了节日他会偷偷匿名寄礼品给杨老,两人再无半分联系。 杨老握着他的双手,锐利的眸子中盛满了浑浊的泪光,“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清淮啊,老师老了,未来我交给你了。” 宋清淮绷紧了唇角,没有让自己落泪,“好。” 他在酒店秘密培训了一个周末,得知了演奏换人的始末。 宋清淮时隔多年在他人面前表演,竟然是在世界舞台上,人世间的际遇还真是难以捉摸。 杨老等人离开了后台,一同前往评委席。 这次虽然不是比赛,但主办方名曰“为了促进各国年轻人的进步”还是设立了一个由几个国家音乐家组成的评委席。 “杨老,宋清淮能行吗?”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万一……万一搞砸了咱们真是要负荆请罪了。” 陪伴团满脸担忧,他们对宋清淮不熟悉,只在网上了解过一点他的信息,还都是负面消息,黑料满天飞。 “诶,他就训练了两天,我这心啊实在放不下,早知道还是让宋清泽或者姜邓来了。” 杨老听在耳朵里,轻轻摇头,“他是最有可能接我衣钵的人,你们且看着吧,这一仗,我国必定要打响!且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我们的青年一点儿也不输他们。” 宋清淮在后台等候,除了他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钢琴师。唯独y国的位置是空的。 他正有些奇怪,回头一瞧,傅识均陪着宋清泽过来,身后还有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体型颇为高大。 宋清泽替卡尔出席这件事他并不意外,傅识均来了他也不意外,反而是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立刻想到了宋清泽那个神秘的豪门舅舅李常学。 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清的眼神,这个眼神中没有一丝和善可言。 傅识均侧身同李常学说话,挡住了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将宋清淮护在身后。 傅识均比李常学要高大半个头,压迫感也要更强,宋清淮注视着他挺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记得当年李家只有一家小公司,李氏集团什么时候发家的?傅识均和李常学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杨老最后还是选了你,这回我可不会让着你。”宋清泽亲亲热热跑过来,在宋清淮的耳边留下一句挑衅。 表演在即,宋清淮不想被碰瓷,第一时间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有时间放狠话不如去洗洗脑子,评委们是来听音乐的,不是来品茶的。”宋清淮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我只是来给你加油,宋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宋清淮用英语质问,引起了部分选手的不满。 “这就是z国选手的风度吗?真是令人失望。”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欺负他国选手。” 宋清淮转头面向那个说他欺负他国选手的男生,“请问你觉得你面前这位y国选手是哪国人呢?” 男生骤然见到宋清淮的正脸,瞬间红了脸颊,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看起来和你是一个国家的。” 宋清淮弯着眉眼没有再说话。 男生也回过味来,眼神变得有些鄙夷,宋清泽咬唇立在原地。 第32章 李常学盯着宋清淮,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年轻人太自傲会引来灾难的。” 傅识均表情有些晦暗,眼里一闪而过森冷,语气越发温和,“李总大人大量,何必同个晚辈计较。清泽还要上台,别影响了心情。” 明明傅识均也是个晚辈,但李常学的气势却莫名矮了他一个头。 李常学不客气地嗤了一声,“刚过易折,你懂做人,但有些人未必念你的好。” 宋清淮一句话也没说,好像他们含沙射影的主人公不是他。 傅识均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笑,李常学知道不能得罪他,因此照着他给的台阶儿下来了。 几人的脚步声远去,宋清淮听着主持人报幕,在心里计算着他们的关系。 工作人员端了茶水分给选手们,宋清淮抬头,工作人员扬起笑脸,“加油。” 他若有所思地端起了茶杯,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抿了一大口。 第26章 为国争光 此时,国内各大平台正在做演奏会的直播。 由于宋清泽的微博上公布了他要参加演奏会的消息,所以恋综的粉丝们也早早 等在了电视机前。 【啊啊啊我家泽泽宝贝真是太出息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励志的白富帅!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才华!】 【我宣布!泽泽就是坠dior的!】 【呜呜呜什么时候我们清淮也能上这个舞台。】 【前面的你做什么白日梦?!就凭他一个整容怪糊咖也配 ?】 【宋清淮的粉丝是不是疯魔了,哪来的勇气说这话,还上舞台?真是够敢想的!】 【前面的披皮黑油饼?!宋清淮安安静静也要被你们cue ,真当他没有粉丝?!】 【嘴闲就去舔马桶,再在这里叭叭宋清淮,老娘送你去见你太奶!】 【宋清淮的粉丝来了,大家快跑!】 粉丝群里,宋清淮的大粉——那天在机场得了一瓶牛奶的姑娘此刻气势汹汹地敲手机。 【清淮,妈妈爱你:咳咳,虽然我骂人,但我还是个好姑娘。】 底下一溜烟的哈哈哈哈。 【清淮,妈妈爱你:大家安静看直播,清淮不容易,尽量别给他招黑了,宋清泽那晦气玩意儿蹦跶不了多久。】 【清淮,妈妈爱你:我相信咱们清淮有一天也会出人头地的!】 弹幕越发活跃,有人吃瓜有人掐架。 后台候场处,工作人员进了个小房间。 “他喝了那杯茶吗?”男人压低声音问。 工作人员点头,“当然,我亲眼看到他喝的。” 被人惦记的宋清淮神色微动,捂着肚子匆匆忙忙跑去了卫生间。 宋清泽勾起嘴角,在主持人的介绍下悠然地上了台。 舞台中央放着一架施坦威古董钢琴,周身布满了重工鎏金油画工艺,十分昂贵漂亮。 宋清泽坐在钢琴前,“《stay with me》这首曲子献给大家,这架钢琴曾陪伴着我长大,现在再看到它百感交集,希望能和我的伙伴一起呈现这首曲子最佳的一面。” 钢琴是宋徽商送给宋清淮的礼物,他堂而皇之在众人面前占为己有,享受到了在场人员艳羡的目光。 这架钢琴价格高昂,且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他指尖一动,一串如雨点般的琴声流出。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十足的炫技曲目。 宋清泽十分自信,身体伴随着节奏前后摇晃,一直到他停下,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几国的评委纷纷给了极高的评价,宋清泽面上谦虚,但眼神中闪着得意的光芒。 此时弹幕已经疯了。 【啊啊啊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清泽到底是什么宝贝!】 【可是他代表的是y国诶!】 【那又怎么样?能让y国选择,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杨老拿起话筒,沉着的声音响彻整个会场,“你的技巧很娴熟,但是没有丝毫灵魂,你的琴声绵软无力,你只顾着技巧,却忘了享受音乐。我还是那句话 ,急功近利对于音乐是大忌,宋先生,希望你日后可以更上一层楼。” 宋清泽脸色发僵,“谢谢杨老先生,但是我不认为您的建议完全是对的,我很期待您的选手,希望他能令我心服口服。” y国评委笑容越发灿烂,让z国人和z国人产生不和,真是他做过最聪明的决定。 主持人丝滑地总结了上一个表演,而后开始报幕:“现在有请杨老先生的学生宋清淮上台。” 【啥??谁?!我是不是空耳了?】 【怎么还有同名同姓的?】 【真是宋清淮?我老婆出息了?】 【前面的,不要给老婆招黑啊!对不起大家,你们继续看,应该是同名同姓。】 由于直播间里除了各家粉丝还有一些钢琴爱好者 ,所以宋清淮的粉丝们都克制住了自己言行,生怕又惹来一波黑粉。 大多数人都很懵逼,宋清淮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 主持人等了五秒钟,后台还是没人上来。 宋清泽坐在观众席,勾起了嘴角。 别等了,不可能等到的。 杨老皱起眉头,陪伴团勉强稳住心绪,但面上还是有点着急。 “宋清淮先生?” 第33章 “让大家久等了,抱歉。”声响人至,一个身着古装的翩翩公子出现在舞台上。 杨老紧绷的脸颊瞬间豁然,他失笑摇头 ,果然是年轻人,还是喜欢花里胡哨的衣服啊。 时间紧迫,宋清淮没有戴假发,幸亏衣服十分有质感,乍一看真像古代哪个文人公子跨越时光而来。 观众们先是愣在当场,而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宋清淮朝众人行了个礼,掀开衣袍,坐在钢琴凳前。 面对这熟悉的钢琴,他眼眶发热,维持着镇定,“世界各地的同胞们,你们好,我是来自z国的宋清淮,这次带来的曲目是《我的祖国》,希望诸位随我一起,了解这个拥有五千多年历史的国家。” 噔!铿锵有力的琴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宋清淮微微垂首,用坚定不移的琴音展开了一副泱泱大国繁荣昌盛、生生不息的时代画卷。 这个国家正在一步步走向强大,沉睡的狮子早已醒来,每一步都是惊天动地。 宋清淮眼眶湿润,借着这个场景,他终于能肆无忌惮地落泪。 他眼前模糊,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演奏。 音乐早已长在他的血肉里,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噔! 宋清淮干脆利落收了音,激昂的声音却还在鼓噪着人们的耳膜和心跳,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作出反应,除了轻微的抽泣声。 所有人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一滴热泪砸在钢琴上,这一瞬间,全场的掌声响彻云霄。 他们为宋清淮自豪,为z国骄傲! 宋清淮站起身,朝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 杨老和陪伴团们热泪盈眶,缓了缓,评委席才有人拿起话筒。 “宋先生,请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钢琴?” 宋清淮清了清嗓子,“从我记事开始。” “那你属于勤能补拙类型的?我记得z国有句话叫笨鸟先飞。”m国评委微微一笑。 宋清淮不卑不亢,“我的努力让我的天赋得以见天日,z国有句话叫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 y国的评委不竭余力接上话茬,“虽然你的曲子感情很充沛,但难度不高,难以看出你的能力。” 宋清淮扬起嘴角,“我以为我站在这里已经代表了我的能力。” 又是一阵掌声。 杨老最后接过话筒,用的是中文,一字一句既是鼓励也是认可,他在这里为他的得意门生正名。 “孩子,你很好。希望你能摒弃外界的声音,继续走下去,未来,你会坐在我这个位置。” 杨老顿了顿,“不,你会比我站得更高。” 宋清淮含着热泪朝自己的老师鞠了深深一躬。 这一幕隔着镜头,顺着大西洋实时漂回了国内。 与此同时,#宋清淮是杨老学生#、#宋清淮出席国际演奏会#、#宋清淮为国争光#等词条的点击率在微博爆了。 第27章 残酷现实 宋清淮背着光自舞台下来,南峪抱着一束花,目露惊艳。 “果然很合适你。” 宋清淮接过花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后台出口,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谢谢南哥,走吧,去观众席欣赏一下别国选手的风采。” 南峪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向傅识均点头打了个招呼 。 宋清淮看也没看他,三人擦肩而过。 后半程演奏会,宋清淮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钢琴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钢琴是怎么漂洋过海来到y国的,如果可以,他想带走它。 有了宋清淮在前,后面选手出场时有些冷场的意思了。 宋清淮挨到散场,找到了杨老。 杨老以为他要说钢琴的事,但没想到宋清淮请他到僻静角落,“老师,我喝的茶水被下了东西。” 杨老脸色一变,抓着他的手问:“你没事吧?” 宋清淮摇头,“没事 ,要拿去化验吗?” 自从生病后,他随身带着纸巾和手帕,他借着擦嘴时把茶水全吐手帕上了 。 不怪他警惕,毕竟在外对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检查,而且他一直注意着宋清泽的表情。 杨老神色凝重,把东西给了随从警卫,“有老师给你撑腰,咱们来y国受到这种款待,必定没有委屈的道理。” 宋清淮应了一声,杨老瞧他不似之前精神,试探性地问了句:“在惦记钢琴?” 宋清淮没有瞒他,“想买回来,这是……我父母送我的礼物。” 杨老对于他家的情况也算了解,有些心疼他的遭遇,“走,带你去和主办方聊聊。” ──“不好意思呢宋先生,这钢琴是一位大人物捐给学校的,不能买卖。”校方挂着和善的笑容,只是眼神就不那么和善了。 宋清淮指尖轻抚钢琴上的图案,琴凳的边角有些磨损,是他幼时调皮从上面 跳下来砸到的。 “您开个价,这个钢琴对我很重要。” “这……”校方也有点难办。 “校长,好久不见。”宋清泽和校长拥抱了一下,而后像才看到杨老等人似的打招呼。 杨老经此一遭已经知道宋清泽是个什么人物了,因此态度十分冷淡。 “杨老,可以请您去一旁的休息室喝口茶吗?我有事想和宋哥谈。”宋清泽知道自己没办法入杨老的眼,态度也不复尊敬。 第34章 宋清淮朝杨老点点头。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架钢琴曾经属于谁。 “宋哥想要钢琴?诶,可是当初宋家破产的时候已经被我舅舅买走了,你现在凑够钱买得起了?”宋清泽眨着眼睛,指尖轻点琴键。 宋清淮盖下钢琴盖,“嘭”的一声,险些把他手给砸了。 宋清泽迅速收回手,后怕地拍了拍胸膛,“你什么意思?” 宋清淮目光发冷,扫过众人:“开个价吧。” “不卖,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宋哥,就像宋家、像你的父母。”宋清泽毫不掩饰他的恶意,或者说,从刚才输给宋清淮开始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出一口恶气。 气氛剑拔弩张,宋清淮垂在腿侧的手青筋暴起,不由分说勒住宋清泽的衣领。 “这么多年我养条狗都有情分,宋清泽,这几年你睡得安稳吗?!母亲临死都惦记着你,让我不要怪你!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否则!” “傅哥救命!宋徽商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对不对?” 宋清泽惊呼,只有傅识均懂他的暗示。 宋清淮的父亲宋徽商先是害了宋清泽一家,而后又害了傅家,终于实现一家独大,宋徽商从此在北城处于鹤立鸡群的地位。 今年宋清泽带着这个真相回国,傅识均不相信,可是一打又一打的人证物证,他多方求证、审问,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真相显露的那一刻,意味着他和宋清淮再也回不去了。 傅识均警告的眼神扫过,而后抓着宋清淮拽到门口,“闹够了没有?” “你以什么身份说话?宋清泽的男朋友还是我前夫?”宋清淮揉了揉手腕,冷笑着继续说:“如果是前者,我劝你别碰我,如果是后者,你未免管太多。” 傅识均掐着他的肩膀,近乎残忍地逼视他:“一架钢琴而已,你至于这样?宋家都没了,你还当你还是宋大少爷吗?惹出了事,你指望谁能像以前那样护着你?!” 他一字一句戳着他的心窝,“这么多年,你说话做事全凭喜好,捅了篓子谁给你收拾,去道歉!” 宋清淮眼眶涌上一股热气,他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想给傅识均一巴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早已没了这个底气。 傅识均护了他二十五年,这条路太长,终于到了头。 “对不起,对不起。”宋清淮低声呢喃,眼眶干涩,他流不出泪了。 傅识均手抬到一半,悄声放下来攥成拳头。 宋清泽双手抱臂,“这是道哪门子的歉呐,我本来就没怪宋哥,识均哥你太小题大做啦,咱们回去吧。明天还要继续直播呢。” 脚步声走远,宋清淮强打精神送走了杨老。 “钢琴的事我会再找人帮忙的,你别太难过。”杨老握着他的手,“等回国去我那儿,我现在就你一个学生。” 宋清淮讶异地抬头,他没想到杨老竟然直接把姜邓赶出了师门。 他们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是上过拜师茶的,杨老倾囊相授,费尽心血一共培养了两个学生。 所以宋清淮当初才会那么害怕见到杨老,他于心有愧。 “老师保重身体,等我回国带烤鸭陪您喝酒。” 宋清淮送别了z国的外交团,然后怔怔地傻站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下思绪,心中始终有把火在烧,喉头哽得难受。 节目组的车等在一旁,导演提前安排了人把手机还给他。 这是宋清淮的个人手机,他登上微博,消息多到卡退了。 【宋清淮被绑架了你就吱一声。】 【其实那上面不是你对吧?只是一个ctrl+v的复制品。】 【老婆老婆老婆!】 【假弹!一定是假的,我不信!】 【这也是在酒吧学到的技能?】 宋清淮看到酒吧两个字,顺着话题关键词点到了另一条微博。 #惊!宋清淮以前居然是个酒保!看着技术娴熟,绝对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宋清淮点开,那张照片拍的还挺不错,他直接转发: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要工作,我不知道明明是谁,但我是偏偏。 还有黑粉说:不是,怎么有人又作又穷还有少爷病的? 宋清淮回复:我不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我可以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宋清淮亲自下场,一下子让本就腥风血雨的大眼仔软件又不稳定了。 经纪人打电话进来,宋清淮处变不惊,继续编辑微博。 【谢谢大家的喜欢,不喜欢我的找找自己的原因,别骂,因为我怕你没我骂得难听,对了,谢谢。】 第28章 全都疯了 “宋清淮你又发什么疯?刚逆转的口碑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宋清淮赶在电话挂断前最后一秒接听,经纪人的呵斥劈头盖脸砸下来。 “啊,怎么了呢?我又不是无路可走了。”宋清淮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温热的脸颊在车玻璃上留下一块圆圆的印记,“我还有死路一条呢。” 经济人深吸了一口气,“清淮,你冷静点,我知道你这次给国家争光了有点激动,但是呢,咱们要一步一个脚印,你这样怼黑粉没你的好处的。” 宋清淮阖上双眼,“我掉粉了?” “呃……没有,还涨了八十万?!”经纪人那边一阵乒乒乓乓,“怎么会这样?!” 第35章 宋清淮毫不意外,“人活在世上,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电话挂断,他怔怔地看向车外飞快倒退的景物,呼吸洒在玻璃上,给这个世界添了一层雾里看花的滤镜。 他最后一个回到城堡,刚迈进大门一步,“嘭嘭”礼花从两边打下。 ”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哈哈!” “宋清淮,老子真是小瞧你了,再也不说你是小白脸了!” 除了傅识均和宋清泽,其他人都站在门口,魏欢鱼捧着一个他喜欢的巧克力夹心奶油蛋糕,上面奶油有些参差不齐,一看就是自产自销。 宋清淮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场景已经离他非常非常遥远了。 魏欢鱼扯着他的衣服一起进门,“怎么傻了清淮?” “谢,咳,谢谢你们。”宋清淮脸颊飞上一丝粉色,像得了第一名被家长带着到处炫耀的小朋友,难得有些羞赧。 许潇意味深长来了一句:“宋家出来的人怎么会差。” 宋清淮一顿,又被其他人吸引了注意。 “要不要叫傅哥他们下来,蛋糕还是他提前做……”白竹心不小心漏了嘴,被许潇拦住了。 宋清淮没听到,几人分享了蛋糕,默不作声地忘了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两人。 直到第二天,宋清淮都没看到傅识均,自然也没看到宋清泽。 宋清淮猜测,傅识均恐怕在某个浪漫的地方哄他的小甜心。 他和宁铮坐了节目组的车去了幼儿园。 傅识均和宋清泽一前一后到的,傅识均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有些阴沉。 宋清淮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他找到尤蒂娜,履行自己的约定。 他们还剩下两天拍摄时间,宋清淮带着尤蒂娜到琴房,“尤蒂娜,看着我,不用考虑其他。” “其实音乐是感情的一种表达,没有对和错,你不要害怕,你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一样。”宋清淮一边说,一边拉着她的小手放在钢琴上。 “听,它能感觉到你想说的话。” 尤蒂娜重重按下琴键,同时小心翼翼观察宋清淮的表情,看到他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尤蒂娜抿唇,重新按下另一个键。 宋清淮观察完她的弹奏,“尤蒂娜,你玩过气球吗?” 尤蒂娜点头。 “当你抱着一个圆鼓鼓的气球时,你要用手指和手掌控制住它,力气大了,它可能会滑走,对不对?”宋清淮循循善诱。 尤蒂娜又点头。 “那么,想象你在玩气球,再来一次好吗?” 第二遍果然好多了,没有那种打钢琴的感觉,宋清淮不吝惜地夸奖她。 尤蒂娜害羞地扑到他的怀里,她的记忆很好,已经能够把钢琴谱背下。 傅识均端了一块小蛋糕给尤蒂娜,成功把小朋友从宋清淮的怀里骗出来,“去吧,你的宋老师还没吃午饭。” 宋清淮整理了一下衣服,没搭理傅识均,两人并排走在一起,衣角总是不小心擦到,手背也会碰到一起。 宋清淮往旁边让了让,傅识均反而追上来捉住他的尾指,仗着这里没有摄像头和小朋友,肆无忌惮地咬了他一口。 “神经病。”宋清淮唾骂,后来又想起有麦克风,重重擦了擦嘴,一把推开他。 傅识均反复无常,明明上一秒好像恨他恨得要死,下一秒又要堵着他接吻。 宋清淮被这疯狗盯上,干脆拽着他的衣领拉低他的脖颈,凑在他的耳畔用气音说:“别用你碰过别人的脏嘴亲我,我嫌恶心。” 傅识均没有解释他昨晚去做了什么,反而恶劣地扬起嘴角,“那怎么办,亲都亲了,你和我一样脏。” 说完,他按着宋清淮的后脑勺抵在墙角,强迫他仰起头,交换了一个窒息的吻。 宋清淮终于找到理由给了他一巴掌,全身心都借着这巴掌舒了口气,一个字,爽。 他整理好衣服,大拇指抹了下唇角,毁灭证据,毫不留情地走了。 直播还在继续,只是许久不见两人的身影,观众们隔空脑补磕了起来。 【宋清淮真的好温柔啊呜呜呜。】 【嗨,我未曾谋面的老婆!】 【小情侣躲起来do了?不好吧,都是小朋友,来我家,我幼儿园毕业一百多个月了。】 【再不澄清我就要造谣了,cp名就叫清君侧怎么样!好听又有含义。】 【哈哈哈神tm清君侧,一会儿隔壁某天才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宋清淮学人精碰瓷怪¥#%@】 宋清泽的粉丝看到宋清淮大放光彩,把他们偶像的光芒都压下去了,此时真成了对家,势必要搅得你死我活。 但宋清淮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粉丝不到十万的小透明了,加上很多都是因为宋清淮的嘴毒而成的粉,粉丝们输出十分给力。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年粉丝慢吞吞地发消息。 【这娃真俊儿,有对象了没啊。】 【诶,我家孙女还是单身,看看我孙女儿,实在不行,我孙子也成,家里做点小生意,不会亏待小淮的。】 直播间涌入一群实名的爷爷奶奶粉,粉丝们掐着掐着都傻了。 【爷爷!您孙女我就在这儿!您怎么会来这个直播间啊!这是我对家,谁教你上网的?!】 弹幕弹得太快,众人只当个乐子看了。 第36章 但爷爷奶奶们已经开始了晒孙子孙女。 【我家在北城有两栋楼,娃找对象的话看看我们家。】 【我家三套房!三环内!】 【我孙子一米八!】 【我、我孙子两米!】 网上掐成了一团,这是有史以来最奇葩的一次掐架,一群连上网都不太会的爷爷奶奶们为了抢宋清淮特地学会了上网。 晚上,各位嘉宾被要求录一段q&a(问题和答案)。 这次回答不对外直播,而是剪进节目正片里。 宋清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他怎么看待爷爷奶奶们为他掐架。 他对着镜头鞠了一躬,“爷爷奶奶你们眼光真好哈哈,谢谢谢谢。对了,如果胜负有答案了,记得告诉我,我这就收拾行李回家,准备和亲去了。” q2:目前对哪个嘉宾最有好感? 宋清淮眨了眨眼睛:“宁铮吧,感觉是个老实人,适合结婚,开玩笑的哈哈。” q3:怎么看待前任?会复合吗? 宋清淮:“飞回来的鸽子一律当鸭处理。” 第29章 别再提他 第二期拍摄完成。 宋清淮等人坐着来时的豪车到了机场,卡尔带着尤蒂娜以及一群保镖来送行。 宋清泽见到他很高兴,然而卡尔只匆匆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绕到宋清淮面前。 他已不如初见时的十足傲气,轻声询问道:“尤蒂娜要来感谢你,宋,能不能……别回去了。” 宋清淮没听清,朝他们挥手道别。 “宋!宋我爱你啊!我爱你,你别走!”一位高大的欧洲男人捧着一大束鲜花被机场的警察拦在外头。 在场的有两个“宋”不知道他喊谁,他的目光似乎落在宋清泽身上。 宋清泽先是像斗赢了的公鸡巡视了一圈,这才昂着头走到男人面前对警察说:“这是我的粉丝,让他进来吧。” 男人近视严重,先是凑到宋清泽脸上仔细分辨,而后一把撞开了他,“不是你,我要的是呃,最好看的的宋。” 宋清淮被塞了一大束鲜花,人尚且处在茫然状态,男人张开手就要拥抱他,结果另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拽着他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欧洲男人被迫抱了个比自己还高的男人。 “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要返航了。”傅识均和男人握了握手。 宋清淮也向男人道谢。 一群人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动,连忙呼啦啦走了。 欧洲男人揉了揉吃痛的手,心想这男人手劲儿真大啊,他朝着宋清淮的背影大喊一声:“最美的宋!请一定要再来我的国家,如果需要伴侣,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宋清淮左脚绊右脚险些平地摔,傅识均一把拽过他,夺了他怀里的鲜花,半强迫地掐着他的腰。 飞机划过天际,遥远的国度留在身后。 回国后,《苍山负雪》剧组联系宋清淮准备签约。 沈如是那个角色经过刘导多方考量,最后还是选择了宋清淮 。 宋清淮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有,放下行李就去公司找经纪人。 然而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他坐在沙发上等经纪人打电话。 “你得给我个理由──什么?!”经纪人硬压着自己的脾气,“这也太仗势欺人了!” 那边的话音透着手机隐隐泄漏,“张大经纪人,你又不是刚进圈的小年轻 ,资源被截胡这事儿还少吗?得罪了宋清泽没有好处的,算啦算啦,我看看剧组里有没有什么角色能给你手下人。” 经纪人挂了电话,转头看到宋清淮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清淮自己倒了杯热水,又给经纪人倒了一杯,“刚到,角色吹了?” 经纪人不顾烫不烫的,端起来就往嗓子眼里倒,但还是没能浇灭心里的怒火。 沈如是这个角色很有爆的可能性,谁也不想到手的肥肉飞走了。 但宋清泽硬抢,谁也没办法。 宋清淮垂眸,轻轻吹了吹杯中的热水,“这件事交给我。” “你?你能干什么?你可别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一会儿和你爸成了室友……”经纪人话赶话,自己掌了一巴掌嘴。 宋清淮喝了口水,当没听到,手机里的东西算是派上用场了。 他指尖轻点,打包发了过去,兀自揣测宋清泽会不会气得半死,不由得高兴了两分。 —— “他怎么会有录音!识均哥怎么办?”宋清泽刚播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暂停了。 傅识均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黑漆漆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果然留了后手么。 宋清泽心神都被这件事占领了,没注意到傅识均全然不对的神情,他攥着手机,脑子里思索怎么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 “把沈如是还给他。”傅识均不轻不重地做了决定。 宋清泽一愣,有些激动道:“那不行,这个角色如果我来演,一定可以爆的!到时候就不用你帮我铺路了,识均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舅舅的。” 傅识均冷淡的眼神扫过,宋清泽咽了咽口水,闭上嘴。 “你把柄都送出去了,能怪谁?我再帮你找其他角色。”傅识均脸上平静,但宋清泽已经听出他的不耐,不敢再反驳。 傅识均起身就要离开,宋清泽急急忙忙叫住他,殷切地说:“识均哥,你恨宋家的对吧?我们才是一路人。如果堂哥知道他爸害死了你父母,他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第37章 “但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我会在你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傅识均浅笑,凤眸中冷意不散,杀意藏入了更深的眼底,语气倒越发温和,“当然,以后别提他,也别靠近他,我不喜欢。” “我会保密的,识均哥,我生日那天你会来吧?”宋清泽讨好道。 傅识均随意地应了一声。 三个小时后,《苍山负雪》合同送到了宋清淮手上。 经纪人检查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没听过煮熟的鸭子飞了,还能再飞回锅里的,他颇为震惊道:“你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宋清淮没说话,提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得到了角色他也没有多高兴 ,傅识均为了宋清泽抢了他的角色,又为了宋清泽双手奉还本该属于自己的角色。 两人就像互相制衡的一条牵引线,而宋清泽是那个引而未爆的炸弹。 宋清淮回了御江苑。 傅识均坐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在他侧脸留下一道深刻的阴影。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傅识均意味深长。 宋清淮脱下羽绒服,赤脚走到他面前,“我拿了你的钱,怎么敢卷款跑路,万一你报警抓我呢。” 傅识均摩擦了一下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多情,“你自己拿还是我动手。” 宋清淮弯着眉眼,“不怕我备份?删了有什么用。” 傅识均掐着他的腰掼在沙发上,陷下一个柔软的弧度,宋清淮连挣扎都没有挣扎,直接躺平了,眼神戏谑地上下扫着傅识均的身体。 “诶,人形的按摩.棒就是好用,甚至不用我自己保养。” 傅识均脱衣服的手顿了下,薄唇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这是认命了?” “昂,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回来睡影帝,还有谁比我好命。”宋清淮抬起腿,用脚尖轻轻蹭着傅识均的大腿,一路往上撩开他的衬衫衣摆,最后踩在温热的腹肌上碾了碾。 宋清淮是懂怎么惹他生气的。 傅识均捏着他的脚踝,微凉的手感像极了上好的玉石,他垂头咬住他的小腿肉,留下一个鲜红的牙印。 “傅识均!说你狗你还真是狗?!”宋清淮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那怎么办,你要被狗……”傅识均凑在他耳边呢喃了一个字。 宋清淮无语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别再跟他作对。”傅识均穿好衣服,似乎没了兴致。 宋清淮闻言嗤笑,“傅识均,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非得再验证一遍。哪次是我主动招惹他的?” 傅识均目光灼灼,“那我再说一遍,他凑你跟前儿,你躲开,够清楚了吗?” 第30章 谁道是命 宋清淮和傅识均陷入了单方面的冷战。 大约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苍山负雪》剧组正式官宣了沈如是的定妆照。 宋清淮拍戏间隙,网上已经吵翻了天。 剧组里的演员闲聊,看到宋清淮连忙闭嘴,毕竟这位可是从影帝手底下把角色抢回来的。 宋清淮什么也没说,露出一个浅笑,这样神秘的态度反而令人敬畏。 南峪失笑,弹了弹他的脑门,“小学弟又吓唬人。” 宋清淮做了个戴墨镜的表情,“所以坏话不要背着说,我都是当面说。” 场务跑来通知两人拍下一场戏。 今天的戏份是太子在府上设宴。太子治水有功,皇帝赏赐夸赞,所以有了这个宴会。 沈如是作为后宅之人,本不能到前厅。 但太子却道:“孤府上的人能歌善舞,叫来给各位大人掌掌眼。” 沈如是换了一身飘逸的衣服跟着下人到了凉亭。 凉亭里坐的都是肱骨大臣还有皇子们,个顶个的尊贵。 三皇子乍见戴了面纱的沈如是,一时失神打翻了杯子,引得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他。 两人隔着众人眉目传情。 太子垂眸,借着酒盏挡住不悦的嘴角。 玉箫置于嘴边,一阵悠扬的箫声令人如痴如醉,无人再在乎失态的三皇子,所有人都被沈如是翩飞的衣袂迷了眼。 这一段导演打算用配音,宋清淮只要做假动作就行。 但他竟然完完整整吹出了《凤求凰》。 纤细的手松松握着玉箫,指尖轻轻变换,如流水似的箫声余音绕梁。 戏中人入了迷,戏外人入了戏。 久久没有人喊停,直到宋清淮疑惑地喊了声刘导。 刘导听说网上沸沸扬扬都在传他背信弃义,为了金·主才把角色给了宋清淮。 他大手一挥,干脆让人把这段吹箫的花絮放上微博。 他让这群人看看,明明是他慧眼识珠! 【这是不是你心目中的沈如是?】 《苍山负雪》未播先火,瓜一茬接着一茬,书粉、剧粉、唯粉浩浩荡荡屠版了微博。 【第一眼男生,第二眼余生,第三眼相伴一生,第四眼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第五眼若万物皆唾手可得何必为此苦活一生,第六眼六斤八两已生!】 【刘导这是为了打某天才老师的脸吧哈哈哈。】 【宋清淮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啊?!】 【喜欢财阀吗?本人财经大学主修阀门,嗯?说话!】 第38章 【某家要气死咯,事事不如宋清淮,又喜欢艳压通稿。】 【宋清淮卖pg抢来的资源你们也好意思吹?!】 【是是是你们宋清泽纯洁无辜,一杯陈年老茶又不是塑料袋,装什么?】 茶杯砸到墙角,留下一滩深色的茶渍。 宋清泽把能砸的都砸了,冲着经纪人怒吼:“我舅舅给你这么多钱,你连个十八线都搞不定!还让他踩着我出尽了风头!” 经纪人顾忌着他舅舅,好言相劝:“你别着急,要不是因为他那天在y国……” 话音未落,宋清泽恶狠狠的眼神射来,经纪人吓得闭上了嘴。 宋清泽在外营销清纯天使人设,但实际上他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上次公司有个女演员偷偷吐槽了他一句,第二天就被抓了。 宋清泽走来走去,神经质地咬着手指,“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不会再让他踩在我头上,绝对不会!” “钢琴天才是我,沈如是是我,傅识均喜欢的人也是我。” 宋清泽攥紧手机:“宋家有一个天才就够了!” 他的执念自幼时起,一天一天堆积成了雪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从小到大,宋清淮处处压他一头。周围人一提到宋清淮就艳羡不已,夸他命好。长得好、学习好、弹琴好,总之万般好。 而他宋清泽呢也勉强沾个命好,因为他是作为宋清淮的弟弟。 他所有的光芒掩盖在宋清淮的阴影下,出去谁也不认识他。但他说他是宋清淮的弟弟,那群人便热闹地围上来了。 他恨,同人不同命,如果他的父母还活着,怎么会舍得让他寄人篱下?! 而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是宋徽商、宋清淮!他无所谓宋清淮无不无辜,有些恨总要有落脚点。 “替我办件事,要利落点,不要被人查出来。” 窗外寒风呼啸,一朵朵白花打着旋儿贴上了玻璃窗。 北城的初雪姗姗来迟,裹挟着无尽的怨恨,在欢声笑语中放肆咆哮。 公司的车在路上抛锚了,宋清淮跺着脚等,地上已经盖了厚厚的雪被。 片场很偏,宋清淮收工又迟,婉拒了剧组一同搭载的好意,专心等着经纪人。 手机震动,他掏出一看,是经纪人的消息。 【车死活整不好,你等着,我叫趟出租过去。】 宋清淮回了个“好”,天气太冷,手机电量掉得很快。 远处有踩雪的声音,宋清淮耳朵动了动,他谨慎地往片场里边儿走。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貌似不止一个人,宋清淮这下确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连忙撒开了腿跑。 这里虽然偏,但往南边还是有人烟的。 “草!” “别跑!” 宋清淮攥着手机,胡乱按了电源键和音量键。 手机在兜里发出细微的震动,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冷空气顺着他急促的呼吸闯入他的肺腑,痛得他很想咳嗽。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逼近,像夜半索魂的狂魔,每一步都踏在心跳声上。 宋清淮再次拨打紧急联系人,这回他听清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瞬间坠入冰天雪地。 当初傅识均给他设置紧急联系人,“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不会关机。” 但事实上,关键时刻他永远不在。 报警信息已经发出去了,但等警方出警来到这里恐怕太迟了。 “你们想要什么?”宋清淮对周边不熟悉,竟然跑到了死胡同。 他转过身面对熟悉的面孔,瞳孔骤缩,“钱我已经打给你们了。” “宋少爷,我说过你要赔我一个老婆。上回那小子把老子打得半死,你说怎么算?”男人脸上又添了两道疤,在昏暗的光线下凶煞无比。 宋清淮一开口,就是白白的雾气,他虽然有些心慌,但语气还算镇定,“要多少钱,我可以带你们去取。” “哈哈哈钱?老子不缺了,今天来是想要另一样东西。” 几个男人逼近,宋清淮无处可躲,干脆发了狠,提起腿踹向男人的下三路。 几人扭打起来,然而双拳难敌四手。 男人踩着他的头埋进雪堆里,嘴里鼻腔里塞满了冷且碎的雪,他呼吸不畅,脸上充.血,胸腔如同不甘的生命线起起伏伏。 一只粗厚的手掰开他的手指,粗硬的老茧刮过手背,如同一条毒蛇顺着他的指尖攀爬,在这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他的后背冒出了一层汗。 他无声地恳求,嗓子嘶哑地啊啊了几声,嘴张开吃了一口雪,眼泪哗哗地流,又瞬间冻硬在脸上。 咔嚓。 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窒息的疼痛顺着骨缝蔓延至全身。 “草!抓稳点,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大力气!” “快跑,警察来了!” 雪还在下。 远处一道美丽的弧线点亮天际,“宋清泽生日快乐”几个字格外绚丽,花簇绽放的声音掩盖了角落里的悲鸣。 一丝热流缓缓地缓缓地洇红了这小方土地。 北城的冬天太冷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城人,宋清淮还是更喜欢南方。 吴侬软语的暖人心窝。 当年母亲就想送他去南方的外婆家,他为什么没去?还好,现在还来得及。 第39章 他的意识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躯体,变成一个轻飘飘的小男孩。 他彷徨着,跌跌撞撞追上母亲,离开了这座康衢烟月的城市。 这是一个非常平静的冬夜,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有人醉生梦死,有人生死未卜。 一些问答,公主请看^3^ 先插播一条新消息:本书要上架啦。 总结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q:傅识均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a:思考问题的不同角度决定了他的出发点。他的想法很简单,找出凶手,为父母报仇。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上帝视角。 q:为什么对淮宝态度变了? a:结合上面问题的答案,如果他万般宠爱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那让他的父母、他自己如何自处?其中又包含了千丝万缕的因素。 q:什么时候能打脸能爽? a:淮宝最初在谷底,每一步都在往上走。每一次经历,他都有不同的收获。不断失去和得到才是人间常态。不歌颂苦难,但从苦难中爬出来的人一定闪闪发光。想表达的核心一直是:活着。 q:傅识均到底和宋清泽有没有一腿? a:没有没有没有! q:会有火葬场吗? a:我能做到的是尽我所能,让这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夸张了夸张了) q:每天几点更新? a:晚上过了十二点就更。今天上架,特殊情况,所以才白天更。如果晚十二点半还没更,大概率是我又在改稿了,大家就不要等啦。 一直很感谢大家支撑我一步步走到现在,以后还会一起吗? 希望我爱的你们昂首阔步不回头,前途坦荡不看来时路。鞠躬! 第31章 道尽荒唐 北城第一医院接到急救电话,警车闪着红蓝灯光开道,吚吚呜呜的警报声响彻冬夜,混杂着路人不明所以的避让,奏出一首都市交响曲。 不知道哪里赶来的媒体,开着五菱宏光追在后头,那急哄哄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扒在人身上吃这口馒头。 担架准备齐全,车里的人珍宝似的被抬下来。 “小心小心,不要二次伤害。” “诶诶诶,你托着点儿。” 有人认出了宋清淮 ,“这不是,这不是弹钢琴的那个谁吗?这……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还能弹吗 ?”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民警卓鸿叹了口气,颇有些唏嘘不已,前段时间才为国争光回来,上头准备了一个项目,宋清淮是最有希望的人选,怎么偏偏这当口出了这事儿。 饶是他办案多年,也没见过谁这么折磨人的。 粉碎性骨折,身体多处挫伤,重击下,内脏也有大出血的可能。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呢。 “家属呢?家属来签个字,然后去缴费!”护士着急地大喊。 宋清淮性命垂危,然而他眼下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属能给他签字。 卓鸿没办法,只能短暂充当家属,给他交了费用。 “请务必将人救回。” “会的,但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护士没有时间闲聊,急匆匆回到了急救室。 抢救经历了五个小时,医院外头围满了媒体,而后又被全部撤走。 此刻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关于宋清淮受伤,极有可能再也没办法弹琴。 虽然消息很快被撤下去,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宋清淮被五花大绑固定在病床上,全身上下几乎都上了石膏板,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眼睛和嘴巴。 不过也用不上了,因为宋清淮没有清醒的迹象。 郑云帆探望他都不知从哪下手,病房外响起脚步声 ,他一抬头气就不打一出来。 傅识均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那衬衫并不日常,也就是说,宋清淮出事的时候,他极有可能沉浸在某个销金窟。 “你给我出来!”郑云帆毫不客气揪着他的衣领 。 傅识均凝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反抗跟着出去了。 郑云帆和宋清淮是大学同学,两人志趣相投十分玩得来。然而亲疏有别,哪怕两人玩得再好,他知道宋清淮最在意的只有一个傅识均 。 后来他才明白,两人是这样暧昧的关系。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宋清淮有多喜欢傅识均。 “你当初怎么说的?会好好照顾他,会爱他一辈子,你的一辈子可真够短的。” 郑云帆抬起拳头照着那张投保了一个亿的脸砸去,他以为对方一定会躲。 但傅识均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直挺挺地接了这一记拳头,唇角破了见了血。 他没有说话,像一棵失去养料的大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枝叶。 两人站在病房前对峙,有路过的护士阻拦了一下。 郑云帆甩了甩发疼的手指,“怎么?心虚了?!” 傅识均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郑云帆吓一跳,闭上嘴,两人沉默下来。 “他一直没醒吗?”傅识均一开口,声音粗粝得像在砂纸上刮蹭。 郑云帆头也没回,“是,不醒也好,我不知道他能不能面对这事儿。” 宋清淮有多爱钢琴他们都知道,寻常人遇到这件事都会崩溃,更何况他。 “这都什么事儿啊!宋清淮招谁惹谁了。” 郑云帆还有工作,不能一直留在这儿,病房里只剩傅识均。 第40章 宋清淮仍然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无知无觉像一幅折损的美人画。 思绪开始翻腾,这半年来经历的一切犹如走马观花。 六月份的某天,一份监控送到他面前。 五年前,本该在千里之外出差的宋徽商,半夜来到傅家夫妇所在的渔村。 在他离开后不久,傅家夫妇死于二氧化碳中毒,第二天才被发现。 宋徽商托关系删掉了这一行程记录,这事儿谁也不知道。 办案负责人走了过场,勘察现场得出结论是,没有第三方存在痕迹,宣布为自杀。 他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更没留下只言片语,一夜之间,他成了没有家的流浪狗。 后来宋徽商帮他操持的葬礼,又收购了群龙无首的傅氏集团。 利益是悲剧的永恒课题。 如此种种,他实难自我说服。 他已做好打算,收集证据重启旧案,不管如何做一个了断,慰藉父母枉死的冤魂。 可是,宋清淮,宋清淮…… 傅识均垂首端详,他清醒的时候,两人唇枪舌剑,谁也不让谁。 宋清淮瘦了,下巴尖尖儿的,像被霜雪打了的玫瑰。脖子以下被完全包裹,只露出了一点点泛白的指尖。 这双手曾经演奏出惊动世界的音乐。 他的仇人此刻躺在病床上,他该高兴的。 窗外的风很急,唰唰唰打在玻璃上。傅识均脸色灰败,干燥起皮的唇瓣黏在牙上,绷成了一个苦痛的弧度。 “淮淮,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恨也好,爱也罢。 感情这个课题,没人能给他一个标准答案。 他已是个病入膏肓的疯子,就这样互相折磨、互相取暖,这个冬天才不会这么难挨。 痛苦的呢喃消散在空气中,病房门敲响。 护士进来换药,她有些讶异,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里,傅识均竟然只穿了一件衬衫,这得多紧张匆忙。 “您受伤了,我给您上个药吧。” 傅识均按了按受伤的嘴角拒绝了。 “诶,”护士想告诉傅识均宋清淮生病的事,但是又有保密原则在,只能委婉地提醒,“多注意一下病人的健康。” 傅识均应了一声,沉沉盯着手机里的未接来电,离开了病房。 宋清淮睡了一天一夜,摆脱了梦境清醒后,跌入了另一个噩梦。 “老师,我怎么了?” 宋清淮全身动弹不得,像困在牢笼里的小兽,迷茫地望向众人。 “宋先生,冷静一些。” “宋先生,请不要激动。” 杨老耷拉着眼皮,头发又花白了一些,他有些不敢和宋清淮对视,眼睛虚虚落在被子上,“清淮,你别伤心,咱们积极治疗复健,还是有机会……” 有机会恢复吗?他不知道该怎么陈述这样、这样触目惊心的真相。 宋清淮总算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他一一扫过床边的人,所有人神情凝重,垂着头像在哀悼。 这样怜悯的眼神像一把把刀子又落在他身上。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是他还活着的体征。 仅仅是活着。 他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大脑中枢拒绝处理这个信号。 到了这个地步,他还顾忌着身边人的情绪,努力轻松道:“我没事,我不疼的。” 杨老重重砸着拐杖,浑浊的泪水在脸上流成了一道沟壑,他年近古稀,两个学生却先后折了,心中的悲痛难以消解。 宋清淮有心宽慰杨老,语气十分乐观,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 他眼珠动了动,悄悄寻找某个熟悉的身影。 他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贱啊你,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那个狗男人。 可不想傅识均,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一动也动不了,眼睛费劲地斜斜地望向窗外,雪没有停。 这场雪还会停吗? 有一瞬间,他宁愿葬身在雪地里。 而不是这样,任人摆布地活着。 医生嘴唇翻飞,专业术语从宋清淮的左耳钻到右耳,一个字也没入脑。 医生叹了口气,“宋先生你好好休息,不要有太大负担。” 宋清淮客客气气,“我很好,请不用为我担心。” 他如同冷眼旁观的观众,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感同身受。滔天的情绪被深深掩盖在某个角落,像薛定谔的箱子,只要不打开,他还是从前的宋清淮。 警方得知宋清淮清醒,第一时间赶过来做笔录。 “宋先生认识歹徒吗?” 这是正常的流程问题,可这恰恰是宋清淮想回避的问题,丝丝缕缕都牵扯着旧事。 宋清淮嘴唇翕动,“认识,他们是工地的工人。公司破产清算后,包工头卖了工地的器材跑了,工人没拿到钱,就来找我。” 卓鸿笔尖一顿,他抬起头观察了一番宋清淮,“这几年你一直在按时给他们打钱,这个月才还清。” 宋清淮垂眸,“是,数额太大。” 按理说,工程款在一开始已经打了过去,宋清淮没必要再付这笔钱,卓鸿把这个疑问说了。 宋清淮闭上干涩的眼睛,带着自嘲的口吻:“他们全国各地跑养家糊口,这笔钱不发,他们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 第41章 每年留守儿童的新闻一茬接着一茬,他感同身受,希望人间多一些团圆美满。 只是他高估了人性,也高估了自己。 卓鸿夹好笔,面上有些许动容,“宋先生,那段路的监控出了问题,歹徒为什么会拿了钱又暴起伤人?他们说你之前找人打伤了他们,这是他们的报复。” 谁打伤了他们?宋清淮有一瞬间不解,而后反应过来,有些发怔。 卓鸿缓和了语气,“抱歉宋先生,这些都是要走的流程,希望你能理解。” “我要起诉他们卓警官,这确实是报复,而且有幕后人。” 第32章 困难重重 几天后。 警车停在一个小区前,引得里头的居民回头确认了一眼。 眼尖的片警认出来,这居民不是别人,是一位国民家喻户晓的老演绎家。 “嘶,老大,这是北城最顶尖的小区了吧,宋清泽一个出道没多久的小明星怎么住得起?”片警儿嘬了一口牙花,总感觉要仇富了。 小区大门近五米高,两边雕刻了一对游龙戏珠互相缠绕,各镶嵌了一颗约莫成人拳头大小的珍珠。游龙姿态活灵活现。 一旁年轻帅气的保安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 卓鸿确定了宋清泽的门牌号,然而警车不能进入小区,几人只能步行。 方才的片警愤愤不平,“一个保安神气什么?这叫妨碍公务!” 卓鸿抬手阻止了他的絮叨,几人到了一栋独栋前,他伸手敲门。 保姆在电子猫眼后问了半天才开门请他们进去。 卓鸿等人候了半个小时左右,宋清泽才姗姗来迟。期间连茶都没有准备,他预感这不是一次顺利的谈话。 宋清泽落座主位,戴了一个口罩,眼睛红肿。 “抱歉警官,我过生日时候不慎着凉了,刚从医院回来。” 这句话有两个信息:一是他有不在场证明,二是他没办法接受长时间调查。 卓鸿思忖,才刚开始就碰了个软钉子,是什么让宋清泽这么有恃无恐? “那这几天发生的事,宋先生也不清楚了?”卓鸿擅长红脸黑脸轮流用,这往往能轻易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 宋清泽招呼佣人上茶,随后用一种迷茫的语气说:“卓警官指的是什么?” 卓鸿接了茶道谢,似乎在认真品茶,不动声色撩起眼皮观察对方的神色。 宋清泽坦坦荡荡,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卓鸿心下怪异,如果真是宋清泽,对方真的能如此不动声色吗? 对方似乎有着一种底气,卓鸿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轻易下定论。这是一起恶劣的社会性.事件,如果真的只是歹徒口中的报复,不会用这种方式——宋清淮的一双手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骨裂。 虽然不是植物人,但目前也差不多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而最令人心生不忍的是,宋清淮的手再怎么恢复也不能到全盛时期的精细。 一个天才失去了天赋,从此泯然众人矣,像一出难以收尾的悲剧。 从社会关系上看,宋清泽的嫌疑最大。 卓鸿不再兜圈子,“宋先生,12月12日晚十点,你在哪?” 宋清泽回忆:“我在过生日,宴会上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一晚上我都没有离开过酒店,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有点不明白。” 他想了想,用十分抱歉的语气继续说道:“那天为了庆祝,我们放了烟花,迟点我会去缴纳罚款的。” 他的语气毫无破绽,卓鸿沉声说:“当晚你的堂哥宋清淮被一伙歹徒当街行凶,据我所知,前段时间在y国的演奏会上,你输给了宋清淮,这事是否属实?” 一提到演奏会,宋清泽脸上一闪而过的嫉恨没逃过卓鸿的眼睛。 很快宋清泽就冷静下来,“本就是一场友好的交流表演,并没有什么输赢。我很羡慕堂哥的天赋,我会向他看齐,继续努力。” 说到这里,宋清泽险些忍不住笑容,哈哈哈让宋清淮带着他的天赋见鬼去吧!以后宋家只有他一个钢琴天才。 卓鸿隐瞒了宋清淮的真实病情,只说受了小伤。 宋清泽有些不敢置信,甚至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洒在腿上,他却像没知觉一般。 “怎么会这样?真的只是小伤吗?”宋清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问题不对,连忙换了个问法,“我很担心宋哥。” 但敏锐的卓鸿已经心生怀疑,而后又试探一番,然而宋清泽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再失态。 一番你来我往的调查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又无证据表明宋清泽是嫌疑人。卓鸿等人只能先回去,继续对歹徒进行审问,希望能有新的突破。 卓鸿再次梳理了线索,歹徒一口咬定他们是醉酒闹着玩,一时冲动才会失手把宋清淮打成重伤,一开始只想给他一个教训。 然而弄巧成拙,他们这样供认不讳的态度反而让卓鸿进一步确认案件有隐情。 一般的嫌疑人只会拼命洗脱嫌疑,没见过谁热衷于承认错误的。 就在卓鸿的细心侦查走访下,他终于在某家酒店的监控中发现了宋清泽和一个男人见面的踪迹。 ——这个男人经常混黑.道,很有名。 虽然还缺乏关键性证据,但这已经是一个大突破。 第42章 卓鸿立马用“协助调查”的身份联系宋清泽到派出所接受核查。 他已经熬了几天的夜,同事们笑话他未免太上心了。 卓鸿捏了捏眉眼,到卫生间躲过了同事们的进攻。一想起宋清淮,他就十分不忍。 他再努力也是事后诸葛亮,不知宋清淮身体怎么样了,他打算明天去医院探望探望。 在基层做久了,他格外注重受害者的心理健康。 何况他有信心,这次有了新线索,他一定能从宋清泽嘴里撬出某些真相。 卓鸿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回到办公区,同事们七嘴八舌道:“老大,李老大的电话。” 他不明所以地接通电话:“李局,我是卓鸿。”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一变,“什么?!宋清淮要撤案?” 李老大的声音顺着信号传来:“报案人说了,这事儿就是子虚乌有,打算私了,你啊也别管了,把jing力放在正确的地方。” 卓鸿心下凉了一片,哪怕撤诉,这件事需要大领导通知他吗?宋清泽到底什么来头。 外头的雪越发大了。 一个小时前。 宋清淮躺了几天不能动,身体不得劲儿。他自虐般蜷缩起手指,享受肌肉拉扯带来的痛感。 病房迎来了新客人。 “我问了护士说你醒着,就来看看你。”许潇难得穿得比较素雅,一身干练的西裤配雪纺衬衫,抱着一束花。 两人算不上熟,互相问候后大眼瞪小眼,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我来是想告诉你,宋清泽背后的能量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你想报仇的话,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许潇开门见山,艳丽的脸庞中满是认真。 然而宋清淮有些不解,许潇怎么会特地来找他说这些。 “你知道平悦福利院吗?”许潇平静地问。 宋清淮瞪大了眼睛。 “是,我就是你父亲资助的学生。” 宋清淮抿唇,他内心很不平静,“父亲资助过很多人,不过出事后他们都避之如蛇蝎。” 许潇沉默,当年宋氏被查,几乎轰动全国。没人不害怕,怕这个火烧到自己身上。 宋清淮并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追问起许潇的来意。 “这些年我一直拜托一个朋友查当年的事,但收效甚微。”许潇话音一转,“你受伤这事恐怕只能不了了之。你父亲……” 宋清淮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如果继续追查下去,他的父亲始终是他的软肋。 一旦他们为了逼迫自己收手,放出他就是当年宋氏集团继承人的消息,紧紧揪住不放,他就完全处于劣势。 人们往往不会在乎真相。 宋清淮牵了牵嘴角,没有表态,“谢谢你来看我。” 许潇有点着急,她是真的担心宋清淮。 但宋清淮意志坚决,并不打算松口。 许潇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送走许潇,宋清淮吐了口浊气,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抓住宋清泽,他比谁都明白对方有多狡猾,他是在试探。 试探宋清泽的能量,试探警方的处理。 他必须找到能信任的人,当年的事牵扯甚广,而如今他在明,敌人在暗。 许潇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敢全盘信任对方,所以模棱两可。 他在等,等宋清泽的下一步动作。 对方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许潇走后没多久,他就接到监狱的电话,父亲和狱友发生冲突,被打伤了。 宋清淮气得浑身发抖,这就是宋清泽高调的警告:我就在这,但你抓不到我。 宋清淮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当年一定有隐情! 现在怎么办?硬来肯定不行,对方到底收买了多少人他不得而知。 他现在就像沙漠旅途中的独行者,前方可能是救命的水源,也可能是骗他丧命的海市蜃楼,稍有不慎丢了这条命不重要,但他不能害了父亲。 他到底还能相信谁?! 在密密麻麻的疼痛中,他狠心做了个决定。 虽然对不起为他奔波的卓警官和杨老,但眼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他撤诉没多久,卓鸿裹着一身寒意赶到了病房。 “宋先生为什么突然撤诉?是遇到了新问题吗?”卓鸿大为不解。 宋清淮一边观察他的神情,一边慢吞吞地说:“没有,是我自愿撤诉,谢谢你卓警官。” 他着重于“自愿”二字,日后就看卓鸿会怎么做了。 卓鸿大不赞同,又劝了他两句,在宋清淮的坚持下郁闷地离开了。 短短几天,宋清淮在这个病房里看透了人情冷暖,心乏了。 他一边思索自己是否露出破绽,眸子忽而一定,桌面上遗落了一个男士领带夹。 他睡着的时候有谁来过。 第33章 挑拨离间 灯红酒绿、烟雾弥漫,夜色浸染了这一处销金窟。 包厢内,一群男男女女嬉笑怒骂声能穿透隔音棉,不过一般人上不到这层顶楼。 傅识均坐在长u型沙发的角落,身上的黑衬衫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精壮的胸膛,深蓝色领带松松垮垮,领带夹不知掉在了哪里。 他面前摆了几杯特调,灯光透过酒液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线,指尖夹着的烟混着酒香,勾勒出深情款款的假象。 第43章 旁边的白衬衫男孩着迷地盯着他的侧脸发呆,被包厢中的碰杯声唤回了心神,这才神情羞涩地收回目光。 “傅哥,烟抽多了伤身。”男孩的声音又轻又柔。 “噗,识均上哪拐来的乖巧大学生?” 傅识均指尖轻点弹了下烟灰,简单介绍总结:“褚于他弟。” 众人恍然大悟,褚于这两天外地出差,把自己宝贝弟弟托付给他们这群人中最可靠的傅识均确实是他的作风。 褚于算他们这群纨绔子弟中的一霸,出了名的护弟狂魔,平日里老是各种吹嘘自己的弟弟是名牌大学的学生,比他有出息多了,最重要的是褚家也算这两年迅速崛起的豪门了。 当年宋家倒台,众人一拥而上瓜分宋家,养活了多少个小世家,即便到今天,北城也没有能超过宋家的豪门。 当年的事到底有多少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谁也算不清。 这些人就像盘旋在头顶的秃鹫,瞅准机会就要叼下一块肉。 “不过一会儿清泽就来了,两个弟弟不会打起来吧。”那人调侃道,“我们傅影帝就是艳福不浅,家里一个……” 旁人撞了一下男人的肚子,提醒他别什么话都往外喷。 男人一个激灵,对上傅识均不咸不淡的眼神,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叼回去。 包厢里突然没人敢说话,只剩下张牙舞爪的音乐声,醉酒的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旁边的人一起噤若寒蝉。 傅识均挑了下指尖,烟屁股飞进茶杯中,火星子微弱地滋一下熄灭了,烟灰浮浮沉沉,上好茶汤瞬间成了劣质品。 他按着茶杯轻轻一推,稳稳落在男人面前,“醒醒酒。” 男人如蒙大赦,毫不迟疑端起来一饮而尽。 服务员推开包厢门,傅识均的位子正对着门口,他却像没瞧见新进门的人,慢悠悠补充,“本人现在单身,可不要乱说坏我名声。” “分了?” “这么突然?” “嘶,那你上恋综是为了清泽弟弟?” 傅识均垂下眸子,轻轻夺过褚歌手里的冰岛红茶,“玩腻了,早分了——冰岛红茶容易醉人,不适合你,让他们给你拿杯果酒。” 褚歌脸红了一片,哼哼着道谢。 宋清泽站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他才来迟了半个小时,傅识均身边就有别人了。 “怎么不进去?”宋清泽舅舅李常学推了他一把。 包厢的气氛因二人的加入又变得微妙起来。 傅识均背靠沙发,捏着伏特加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任宋清泽气势汹汹走过来。 “识均哥,这是谁啊?” 宋清泽和褚歌对视,二人均穿着白衬衫、牛仔裤,且由于材质很像,乍一看,分不清谁是谁。 双方都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相似的白莲花气息。 一个包厢里容不得两朵白莲。 “我叫褚歌,最近在跟着傅哥学习,是他的助理,多亏了傅哥细心带我,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褚歌声音又软又甜,眼睛大而黑白分明,像一只纯真的小鹿。 宋清泽被自己用过的招数恶心到,像吞了一只苍蝇,“我没听识均哥提起过你,我们是青梅竹马呢。” 褚歌失落地垂下头,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 傅识均递了一杯果酒给他,全程没有搭理过宋清泽。 “清泽弟弟别看人眼生就欺负人啊。” “对啊对啊,识均受人嘱托嘛,你也大度点。” 宋清泽听到这句“大度”简直恶心得说不上话,傅识均一直不肯和他在一起,往日他仗着舅舅的面子,所到之处没人不让着他,加上宋清淮一向不参加这些活动,他在外面早就以傅识均的准男友自居。 这个什么褚歌从哪冒出来的? 趁着他假戏真做生了病就来勾引傅识均,还有这群人都瞎了眼吗?这么茶的人也护着。 宋清泽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他舅舅边,委屈巴巴地不说话。 褚歌从他们的解围中听出了点什么,他利用杯子挡住自己的目光观察傅识均,对方眼眸稍动,正满怀深情地盯着宋清泽。 自己好像成了别人爱情里的调味剂? 热闹还在继续,但都敏感地收了自己的神通,有些不尴不尬地。 李常学招呼傅识均:“过来坐,有些事同你商量。” 不知谁关了音乐,气氛霎时冷下来,傅识均依旧在喝酒,对别人的暗示视若不见。 宋清泽被自己的舅舅推出来也有些不满,他还在生气呢,那个小白脸也在看戏,让他低头岂不是在情敌面前丢脸?但他不能违抗他舅舅的命令。 “识均哥,我不该任性,你别因为我和舅舅伤了和气。”宋清泽主动端了一杯酒委婉讨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傅识均身上,他连姿势都没变,“哦?我为什么要生气。” “堂哥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知道你怀疑我。”宋清泽半真半假地哭泣。 傅识均打断他,幽幽地说:“别提他,我不在乎。你不该对褚歌发脾气,他是我朋友。” 宋清泽呆滞,褚歌也没想到这个发展,他不期然对上傅识均泛着淡淡温柔的眼神,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回答:“我没关系的。” 傅识均似乎一直在等褚歌的回复,既然他不介意,傅识均也放下架子,和李常学正常交谈。 第44章 这下谁都看出来了,傅识均是认真的,宋清泽大概也成了被冷落的那个。 没人觉得不对,当初傅识均和宋清淮恩恩爱爱的时候,宋清泽不也是强行插一脚嘛,绿人者人衡绿之。 众人揭过这一插曲,开始讨论起项目来。 近期崛起的科技公司迅速在北城占领了一定份额,而这家公司背后的控股人就是傅识均。 他正在接触傅家以前的事业,和李常学合作了两个项目,两人赚的盆满钵满,连带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公司都分了一杯羹。 “东西带了吗?”傅识均漫不经心提了一句。 李常学的助理立刻拿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地递给他。 傅识均表情依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已经抖得需要控制才能不动声色。 “这是李总费尽心思才拿到的,一到手他就马不停蹄来见您了,我们李总的合作诚意都在这儿了。”助理适时助攻了一波。 李常学大尾巴狼似地摆摆手,“说这干嘛,傅总孝心可嘉,我不过尽一下绵薄之力。” 傅识均把东西收起来,“李总的心意我明白,这个项目再给你让两个点。” 几人达成了合作,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宋清泽悄悄暗示了一下李常学,对方沉吟后开口。 “傅总,听说你投资了一部新电影,缺个主角?看看我这个外甥怎么样?” “这个角色已经给褚歌了,亲兄弟明算账,当初说好带清泽上综艺,捧他一把,这个账算结了。”傅识均嗤笑一声。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可谓五彩缤纷。 宋清泽紧紧掐住手心才没有当场失态,褚歌到底是哪跑出来的小明星,短短一晚上让他吃了几次瘪。 不行,一个宋清淮他都能毁掉,刚遑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明星。 褚歌则被这样坚定的选择而感动不已,而且他一点也不怕宋清泽,他有舅舅,自己有哥哥,大不了斗一斗! 傅识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垂眸饮尽剩下的伏特加,恰好挡住了他眼底的阴沉。 其余人努力活跃气氛,但怎么都没办法回到之前的热闹。 刚过十二点,一群人如同灰姑娘般姗姗离场。 褚歌跟着傅识均来的,在众人“一夜春宵”的打趣中同他一起离开。 他紧张地揪着衣角,觑着男人英俊的侧颜,脸红心跳地幻想。 两人一起上了劳斯莱斯,将宋清泽怨恨的目光牢牢甩在身后。 “停车。司机送你回去,我还有事。”傅识均捏了捏眉心。 褚歌一愣,还没来得及挽留,傅识均已经开门,上了旁边的一辆阿斯顿马丁。 他的温情甚至没有一公里远,褚歌怨怼地想,他是去哄宋清泽了吗?那个假惺惺的白莲花到底有什么好?明明自己一点也不比对方差! 火种埋下,只等一条细细的引线。 阿斯顿马丁穿透夜色,停在医院前。 傅识均隔着门探视,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他今天状态怎么样?” 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戳戳,听不真切,像一个将醒未醒的梦境。 “睡睡醒醒,好像一直在做噩梦,有时候会叫您的名字。”护工尽职尽责汇报。 傅识均沉默了很久。 一直没睡着的宋清淮也沉默了。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梦中还惦记着傅识均,难不成恋爱脑会通过体液传播? “他睡了吗?”傅识均问。 “睡了,睡得很香,应该没做梦。”护工斩钉截铁地说。 失眠的宋清淮听着他们大声密谋,很想大喊一声吓吓他们。 自他受伤后,傅识均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已经默认两人没了关系,大半夜他不回他的温柔乡,来这干嘛? 还有那枚领带夹到底是谁的?护工明明说谁也没来过。 第34章 囿于出身 病房外的声音渐渐消失,宋清淮努力转动眼珠,还是看不到门口方向,没一会儿眼珠子疼,连忙闭上眼睛。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无边的夜色很好地成为了短暂心软的借口。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今天护工告诉他外头的雪积了几厘米厚,路况很差。 宋清淮好像又嗅到了那冰天冻地的味道,掺杂着绝望、求助无门的萧条。 病床微微颤抖起来,宋清淮咬紧了唇肉,脸色发紫,他呼吸不了。 但他已经有经验了,只要能冷静下来,想点开心的事,很快,很快就会过去的。 护工应该已经休息了,他不想吵醒他。天儿啊真的太冷了,离开了被窝又要很久才能暖起来。 就这么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宋清淮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他睁着眼睛呆滞地望着被焊死的窗户,猜测傅识均会在哪个温柔乡。 “先生,这里不能……你是!”夜巡的小护士本有些昏昏欲睡,乍一瞧见个英俊的男人,再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的偶像。 傅识均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淡漠的眼睛配着这张令人脸红心跳的脸,护士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他反复揉捏烟盒,最后还是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背靠墙壁,后脑勺挨着这一处冰凉,物理冷静了片刻,他手腕一动,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 第45章 里面装着一枚玉牌,是他十八岁那年和宋清淮去一座有名的寺庙求的。 傅家和宋家父母各一枚,刻了各自名字。 他的母亲很喜欢,一直贴身带着。 傅识均曾经拥有一个不输宋家的温馨家庭,可惜都没了。 人死如灯灭,世间种种只是活人的感情寄托。 思及此处,傅识均眼底的浓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玉牌在灯光下透出温润的光。 他收好玉牌,拎起裤脚,不在乎干不干净,一条腿支着,坐在地上。 宋清淮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安睡。 就着浓郁消毒水的味道,傅识均缓缓闭上了几天没有合过的眼皮,终于睡了个好觉。 * 宋清淮躺了将近一个月,却没等来解约通知。 按理说节目组并不是多有良心的人,拖得越久,节目热度下降,按照他们的作风应该会趁着他康复期间换人,并且借着他再消费一波流量。 《苍山负雪》剧组派人送了花来,隔天刘导百忙之中亲自来探望他,这令宋清淮有些受宠若惊。 “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剧组,你就是沈如是,没人能替代。”刘导推心置腹。 旁边南峪也跟着宽慰:“小学弟,粉丝们都在等你回来呢,所以要加油啊。” 宋清淮许久没有体会到这样温情,他眼睛干涩,他连忙眨了眨,压住那股上涌的热意,开玩笑道:“我太性感了,想哭。” 刘导顺着他的话接:“这么感动,要不就不给你发片酬了?” 宋清淮的眼泪瞬间干了,“刘导,我只是感动,你却想要我的命。” 两人又分享了一些最近的趣事,南峪说:“你的粉丝天天吵着要见你,也算因祸得福吧,你知道你现在微博粉丝多少吗?” “多少?”宋清淮被他吊起了好奇心,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南峪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刘导三急上厕所去了,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宋清淮脖子能动了,他故意僵硬地转动了下,不着痕迹甩开他的手,好在对方已经意识到了,主动收回了手。 “学长你就仗着我不能动,不然你弄坏我发型,高低得挨我一顿打,本十八线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南峪笑笑,“不是十八线了,恭喜你清淮,你微博破一千万粉丝了。” 说着,他又调皮地补充一句,“比宋清泽还要多一百万哦。” 宋清淮震惊了,“真的?公司不会给我买僵尸粉了吧?!” 南峪噗嗤笑出声,他这个小学弟真是能让人心情变好啊,虽然经历了灭顶打击,但还是这么乐观,一般人做不到。 他也做不到,所以他才会动心吧,人都有趋光性。 “要合照吗?”南峪问。 宋清淮欣然答应,刘导厚道,没有换演员,他也该投桃报李,多给剧宣传宣传。 咔嚓一声,笑脸定格在手机上。 “给我也康康。”宋清淮和外界已经失去了将近一个月的联系,再逃避也没用,始终要面对。 南峪坐在凳子上,微微倾斜手机,让他能看清屏幕。 【今天在工地扛麻袋,我一口气扛了三趟。工友说你挺能扛啊。我突然留下泪水,是啊我什么都能扛,却扛不住想你啊!老婆!】 【是我老婆这件事,帕瓦特奥特曼哉阿斯奥特曼迪迦奥特曼戴拿奥特曼盖亚奥特曼高斯奥特曼等40位奥特曼都觉得很赞。】 【什么?宋清淮出现了?我一个风驰电掣疾如旋踵中举步生风脚不点地倍道而行快马加鞭奔逸绝尘眼疾手快风驰云走就赶来了,然后被帅得如痴如醉酣畅淋漓乐在其中甘之如饴,并向天空大喊一声:没有人能够拒绝我的老婆!!!】 【宋清淮的粉丝还有救吗?看起来都不太正常的亚子。】 【这是什么?是我老婆,舔一口。这是什么?是我老婆!啊啊!】 【清淮好好休息,我会等你回来,小茶叶一直在!】 宋清淮一脸疑惑,“小茶叶是什么?” “你的粉丝名。清淮绿梭——一种茶叶,外观扁平光滑,苗锋尖削、光润挺直,香气优雅清高,滋味甘鲜醇和,和你很是相配。” 宋清淮面露怀念地笑笑:“名字是我母亲起的,她爱茶。” 随着越多人看到微博,评论区也开始不太和谐。 有人讥讽他“天才短命”,也有人说他命不好,刚出名就遭此大劫,命中注定只能当糊咖,还有诅咒他一辈子不能起来的。 甚至有人泼脏水:肯定是金.主正妻看不惯他才找人动手。 宋清淮十分平静,这些流言蜚语已经打击不到他了。 他正要说不看了时,微博推送一条新消息。 #傅识均亲自送新人试戏,两人举止亲密# 南峪移开手机,却不小心点开了。 偌大的照片霸占了整个屏幕,宋清淮瞧着确实不是他那位白莲花堂弟,是个陌生面孔,但隐约好似又有点熟悉——对了,是气质,宋清泽和这个年轻男孩乍一看真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不过这个男孩显然更年轻,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十八岁时喜欢十八岁的,八十岁还是喜欢十八岁的。 宋清泽这么快就被取代了,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男人的心啊真是海底针。 第46章 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傅识均连着两任都是纯洁小白花这款的,之前是捏着鼻子和自己交往吗? 那可真是委屈他了。 宋清淮不想再看他的绯闻,已经看得够多了。 告别了刘导和南峪,因着刚才的绯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但现在急不来,他必须必须尽快养好身体。 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杨老带来一个消息,“茶水确实有问题。” 宋清淮拦住了他,在护工的帮助下,他坐上了轮椅,“老师,我们出去走走?我好久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 护工把他推到草坪上,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主动离开了。 冬天的草坪已经呈现灰败之色,上面覆盖一层厚雪。 宋清淮艰难地裹好大衣,那天在y国他之所以没喝那杯茶,来自他的直觉,他已经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宋清泽。 “是泻药,那个药本身问题不大,但和茶水一起就会腹急。”杨老给他把拉链拉到顶端,语气有些凝重。 这个行为十分恶劣,如果宋清淮没有留个心眼子,当天不止他自己出丑,连国家形象都会受影响。 宋清淮毫不意外,杨老忍不住追问,“你知道是谁?” 他沉吟片刻才压低声音,“不太负责的推测,大概率是宋清泽或者他的舅舅李常学,不过这两人可以看做一个整体。” “那天在后台我和他们发生了口角。” “李几年前移民去了y国,在y国的地位很高。这些事不好取证,而且他们完全可以推到工作人员身上,美其名曰恶作剧。”宋清淮继续补充,“这些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杨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层面,脸色不太好看,“不管怎么样,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吃闷亏不是咱们的做事风格,上面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宋清淮道谢。 “我听卓鸿说你撤诉了?” 宋清淮目光落在人工湖面上,应了一声。 杨老更加奇怪,总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宋清淮了。 宋清淮换了个话题,他一开口,呼出的气体便在冬日下凝成了一阵白雾,“老师,你说人是不是一辈子都囿于出生。 不等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我觉得是的,我享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富贵荣华,但一个人的福报是有极限的。” 宋清淮声音缥缈,“十七岁那年,我和傅识均一起去寺庙求平安符。寺庙门口有个道士支了个摊子,我觉得新奇,就算了个命。 道士算出我三缺缺命,五弊注定孤独。 二十岁前我不信命,当时年轻气盛险些掀了道士的摊子。 后来,我没有再可以失去的了,我又开始相信事在人为。” “清淮!” 宋清淮感觉鼻尖又有一股熟悉的热流,他随便抹了一下,“老师,有件事想求您帮帮我。” 第35章 小金丝雀 “找谁?”杨老惊讶地问。 “我爸以前的司机和秘书,这几年我都没见过他们。如果当初还有人了解其中的猫腻,大概就是他们二人了。” 送走了杨老,宋清淮悄悄抹掉手上的血迹。 病情是病人的隐私,没有宋清淮的允许,其他人都不知道。 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休养,养好了不少精力,他都快忘记自己还生着病了。 这个病在他身上不算明显,除了偶尔流鼻血,免疫力有点下降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壮得像头牛。 目前没有合适的骨髓,宋清淮也努力听从医嘱了。 但他实在没办法静下心养病,况且有些事他躲不掉,也不能躲,他现在就像海上孤立无援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寻找解决的办法。 敌人太狡猾,他只有一次机会。 以宋清泽和李常学嚣张的程度,一旦某些事被发现,他就算死在闹市也不奇怪。 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人。 这事儿需得徐徐图之,但愿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又过了几轮新日,在一个难得的晴天里,医生宣布他能解放回家休养了。 “回家也要小心,你现在经不起躁,最好继续躺平,没事别乱动了。”医生絮絮叨叨,恨不得列个清单。 郑云帆拿出手机录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医生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他敢乱动我打断他……呸呸呸,我把他拴起来。” 宋清淮生无可恋地坐在轮椅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郑云帆把一大袋药挂在胳膊上,像极了刚从菜市场抢完菜的小媳妇,他高高兴兴地推上轮椅,“我给你订了一大桌菜,还叫了个火盆,一会儿跨过去,所有不吉利通通飞走。” “今晚再给你烧个柚子叶水洗澡,不对,你还不能自己洗澡,我给你洗怎么样,这待遇你就偷着乐吧。” 宋清淮扬起唇角,“这么贤惠,等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想得挺美,伺候你一段时间算了,还想本大爷伺候你一辈子。” 两人斗着嘴,气氛正好。 郑云帆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刚走出电梯,一个男人拦住了他们去路,“宋先生,傅先生让我来接你。” 宋清淮脸色阴郁了一瞬间。 郑云帆撸起袖子,语气凶悍,“干嘛?他自己不来,叫个跑腿?!告儿你,门都没有,你回头告诉他姓傅的,我妈已经给我攒彩礼了,清淮是我家的,让他滚!” 第47章 助理不卑不亢,连个表情都没给,“宋先生,不要让我们难做。” 傅识均身边的人一出场,就自带如出一辙的看不起人的傲慢,让人很想照着他们的脸上来一拳。 宋清淮稳稳坐在轮椅上,淡淡抬头:“给你发工资的是他,想让我配合你的工作就得拿出该有的样子。” 助理眉梢动了动,微微弯腰,恭敬地说:“请您同我回去。” 宋清淮温和一笑:“婉拒了哈。” “别搞小动作,我这幅样子就地一躺,讹你八万八不是问题。” 助理无语凝噎,只能眼睁睁目送郑云帆推着宋清淮耀武扬威地走了。 他按了按耳机,“傅总,宋先生不肯回来,跟另一个男人跑了。” 傅识均:“……” 没得到下一步指示的助理开车回了公司。 傅识均公司选址在cbd圈内最高的一座写字楼内,这里寸金寸土,普通打工人一辈子都买不起一个厕所,而且楼层越高越贵。 助理刚坐电梯到顶楼,秘书急急忙忙吩咐他回去收拾衣服准备出差。 “出差?去哪这么突然?”助理一脸茫然,好端端的出什么差,而且他们做助理的就算出差也是跟上司一起啊。 “非洲。” 秘书一脸同情安慰道:“可能是傅总觉得北城天儿冷,让你去过个冬。” 发配边疆,归期未定,前途未卜。 “啊?!” 办公室门开了,傅识均拿着外套,瞧见苦着脸的助理,他皱着眉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傅总,我不想去非洲啊,咱们的业务还没这么广吧。” “那边有个项目,我不放心别人,你替我跑一趟。”傅识均三言两语就给助理打了鸡血,对方立刻快马加鞭收拾行李去了。 傅识均面无表情进了电梯,秘书低声说:“宋先生去了他朋友家,地址是……” 傅识均沉声道:“不用再给我汇报他的消息。” “……好的。” 秘书十分上道地把郑云帆的地址、联系方式、公司等等信息做成了个文档发到了傅识均的邮箱。 他托了托眼镜,做秘书的就要懂揣度老板的潜台词。 另一边,郑云帆丢在副驾的手机响了,路上正堵得慌,他拿起来瞅了一眼,丢给宋清淮,“帮我接一下。” “嗯……嗯?嗯?!” 宋清淮挂断电话,一脸同情地说:“物业打来的,他说你卫生间的水管爆了。” “什么?!” “已经在抢修了。”宋清淮连忙说。 “哦哦,那没事,老房子就这样。”郑云帆一口气刚放下。 “但是……他们不小心把你下水道的管子也捅破了。” “啊??他们要拆了我的房子吗?” 宋清淮于心不忍地插了最后一刀,“你也许要拥有私人泳池了。” “……” “你的心比大润发杀鱼的刀还要冷。”郑云帆欲哭无泪。 “去酒店吧,哥疼你。”宋清淮安慰他。 “我要住五星级的。” “好好好,都依你。” 郑云帆打了右转灯,开进一条辅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有酒店都是一套说辞:“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满房了。” 迟钝如郑云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般来说酒店都会有预留房,不会一次性全部订出去,以防有突发情况。 宋清淮坐在车里,指尖在膝盖上敲击,做细微的康复训练。 他的控制力直线下降,手指偶尔会抽搐。 郑云帆垂头丧气,“没事,我还知道一家酒店,实在不行,咱们去宾馆或者招待所。” 这两个都不是很好的选择,宋清淮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养伤,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送我回御江苑吧,今天麻烦你了。” 宋清淮不傻,这样的手段除了傅识均没人会干,他在逼他主动回去。 他不爱他,但也不肯放过他。 郑云帆一拳头捶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到了一个路人。 “傅识均是狗吗?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我肯定要阻止你们。” 宋清淮闻言,自嘲地提起嘴角。 世间哪有早知道。 郑云帆不乐意,还想再劝。 宋清淮心知他的仗义,因此更不能拖累他。 没办法,郑云帆只好掉头。 朱楼碧瓦近在眼前,宋清淮却心生退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爱巢,而是一个困住他的牢笼。 秘书就站在门口,看起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接替郑云帆接过轮椅。 “有事给我打电话啊,清淮!” 宋清淮笑容灿烂。 等进了花园,宋清淮冷冷地说:“房子里泡坏的东西全部赔一份给他。” 秘书语气恭敬温和,“您可能误会了,这些小事您不需要操心。” 宋清淮闭上嘴。 别墅空荡荡没什么人气,傅识均不在,一个长相凶神恶煞,身高约一米六的男人候在客厅。 “这是您的康复师,请配合康复师为您制定的时间表,祝您早日康复。” 宋清淮没说话,秘书也不在意,说完就退出去了。 第48章 康复师姓吴,叫吴报国。 “我媳妇儿很喜欢您,知道我来照顾您,一直嘱托我呢。”吴报国看着凶,笑起来倒是老实憨厚,“我媳妇天天都要重播您在y国的表演。”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怕说错话惹得宋清淮伤心。 宋清淮一怔,弯着眉眼:“没关系,我没那么脆弱,谢谢您妻子的支持,我会……会努力的,不辜负他们的喜欢。” “好好好。” 宋清淮心里热乎乎的,原来真的有人那么喜欢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他在吴报国的陪护下,练了一个小时。疼得他满头大汗,最难忍的是他的手总不受控制,令他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吴报国回去休息了,宋清淮呆坐在床上,直到沉沉睡去。 三楼书房。 沉香缓缓升起袅袅白烟,微苦的木质香浸没了每一个角落。 “傅总。”吴报国垂首而立,面容刚毅,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憨厚的影子。 傅识均还在处理文件,连头都没有抬,吴报国经过秘书的提点,不用他问就主动一一汇报宋清淮的情况。 “我按照您教我的说法,宋先生没有怀疑,很轻易就相信我了。宋先生的体质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可能需要药物调理,最好去医院全身检查一遍。”吴报国想了想又说,“如果您担心他,最好还是亲自去……” 钢笔在纸张上划了重重一道,傅识均抬起头打断他,“你话太多了,秘书培训的时候没教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吴报国一个激灵,自己扇了两巴掌,嘴角磕破出了血。 “下去吧。” 傅识均扯了张湿巾擦了擦沾上墨迹的掌侧,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在黑夜中很容易吸引趋光性的生物。 傅识均捏了捏鼻梁,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往日简单的数字此刻变成了嗡嗡乱飞的苍蝇,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鼠标轻触,驱散了休眠屏保。 画面中央有一张柔软的大床,暖白色的被子十分温暖舒适,中间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宋清淮正在昏睡。 “傅识均!” 第36章 困于梦魇 轻声的呢喃让人恍惚以为幻听了,这套设备的收音和清晰度都特别高,甚至能看到被子无风自动。 不是被子在动,是宋清淮在发抖。 办公椅发出嘭的一声,傅识均路过的风带动角落的绿植都跟着晃了晃。 宋清淮咬着嘴唇,全身抖得像筛子,殷红的血迹顺着他干燥的唇角落下,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像个没有人气的精致布偶。 “淮淮!醒醒。” 宋清淮失去了意识,傅识均果断掐着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张开嘴,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适合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把手塞进去。 宋清淮一口白牙,咬合力极强,犬齿咬破了掌侧的皮陷入皮肉里,傅识均连眉头都没皱,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擦掉了他额头上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傅识均已经没有知觉了,宋清淮才松口。 “识均,痛。” “好痛,好冷。” “你怎么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所有人都回家了,只有我没人接。” 口齿不清的呢喃字字落入他的耳朵,但他回答不了。 他的心脏被反复凌迟,难以忍受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 傅识均弯腰给他脱掉汗湿的睡衣,前一秒还陷在梦魇里的宋清淮却突然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睡着了。” 傅识均一愣,一股凉意从后脊窜到脖颈,他艰涩地问:“淮淮,我是谁?” “傅识均啊,你吃酒吃傻了?都让你不要参加那么多酒局,每个演员都是从小角色演起的嘛。”宋清淮絮絮叨叨,还记挂着要去热醒酒汤。 大掌按着后脑勺,宋清淮被迫埋在他的胸肌里,“唔呼吸不过来了,嘿嘿你的胸肌是不是又大了。哎呀,别害羞嘛,给小爷摸摸,摸摸可以更大噢。” 傅识均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挣脱,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宋清淮梦回22岁,他们最相爱的时候。 一切好像很美好,又好像很糟糕。 这天晚上的记忆极为混乱,宋清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到天光乍亮,他嘟囔了一句:“我要回去了,黑夜真是太可怕了。又冷又没有人,怎么叫都没有人。” 说完,他真的就睡过去了。 傅识均站在床边,指尖泛着冷意。 那个冬夜困住了宋清淮,他一直没有走出来过,笑靥下藏着日益加深的阴霾。 他把乐观留给他人,自己捂着伤口慢慢溃烂。 宋清淮可真狠啊。 两个小时后。 “宋先生,该起来用餐了。” 宋清淮眼皮很沉,难得赖床,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他咂摸了一下嘴,一股子铁腥味,他呸呸呸了几下,结果嘴巴痛得令他忍不住皱起脸。 他独自控制轮椅,没有麻烦吴报国,忍不住寻思着,难不成昨晚没吃饱,所以半夜给自己“加餐”,连嘴巴都咬了吃了。 待会儿他得多吃两个虾饺。 然而餐厅中坐着他不想见的人,瞬间没了胃口。 这是他受伤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也就是说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傅识均了。 第49章 “哟哟哟稀客啊,傅影帝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回家呐?真儿辛苦您了,您老啊保重身体,慢慢儿吃着。” 轮椅左拐,宋清淮蓄势待发,打算一个漂移离开餐厅。 傅识均头也没抬,用纸巾擦了擦嘴,吩咐佣人:“把醋碟撤了,有些人已经够酸了。” 宋清淮不想跟他掰扯,电动轮椅咻的一下把他送到了虾饺前,“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识均挖苦了一句,“看来你和你的宝马相处得不错。” 宋清淮忙着干饭,不想理他,跟他吵吵早餐都凉了。 傅识均正大光明地观察他,宋清淮貌似没有了昨晚的记忆,这不知道是好是坏。 虾饺塞得他脸颊肉鼓起来,像一只小仓鼠。 宋清淮也在偷偷看他,傅识均握着杯子的手贴了几张创可贴,他不由得腹诽,看来新欢的脾气不小啊,玩得真花。 嘴里的虾饺突然变了味道,宋清淮放下筷子。 一只晶莹的叉烧包飞进碗里,“不准浪费食物。” 宋清淮磨牙,“我吃不下了。” “我养只鸡仔都比你嗑得多。” 宋清淮怒,傅识均这张嘴凭什么还有人喜欢。 他愤愤地蹂躏了一番叉烧包,然后塞进嘴里。 傅识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早餐后他就又消失了。 吴报国带了一个新人过来,“这是我的助理,以后会帮我一起照顾您,我照顾不到的地方她能顶上。” 宋清淮有些奇怪,他觉得吴报国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这些专业人士可能有其他安排,所以他坦然接受了。 吴报国给他按摩了腿部的肌肉,女助理燃了个熏香,宋清淮舒服得昏昏欲睡。 他眼底一小片青色,似乎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等他再醒来,已经在大床上了。 宋清淮什么都没想起来,睡断片了,他茫然地坐在床上,突然开始落泪。 他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没觉得伤心,但就是泪流不止。 在这之后的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女助理偶尔还会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宋清淮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因此这天他留了个心眼装睡。 一开始很正常,吴报国给他按摩,女助理在一旁施针,给他促进血液循环。 很快宋清淮就有些混沌。 女助理竟然在给他催眠,他们认为他生病了,需要淡化那段记忆,释放负面情绪。 宋清淮忽然睁开眼,吴报国两人都有些惊讶。 “我要见傅识均。” 宋清淮坐在窗边,今天降温了,天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坚定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宋清淮开口:“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对我的记忆动手脚?” “忘掉痛苦不好吗?”傅识均难得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看起来有了些许人情味。 宋清淮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他身上,“为什么要忘记,苦难把我捏成现在的模样,只有记得我才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他冷冷提起嘴角,“你大可转告宋清泽,我没死在那个冬夜是他最大的失误。” 无尽的沉默和怨恨弥漫在两人之间。 傅识均在宋清淮身上看到了自己影子,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同类,所以互相吸引。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第二天宋清淮就没有再见过那个女助理。 吴报国话少,敬业地陪他复健。 但少了人为干涉,宋清淮再次陷入梦魇。 他在找他的钢琴。 他放在二楼的钢琴已经被傅识均收起来了,他要找的是那架古董钢琴。 “识均,我爸妈送我的钢琴不见了,这么大一架钢琴怎么会丢了?”宋清淮像个小孩一样听不进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复健,他下半身有了一些力气,在床上折腾险些摔下去。 傅识均牢牢桎梏住他,“钢琴在我家,你忘了吗?” “在你家?为什么?你想学钢琴吗,我可以教你,你把钢琴还我好不好。”宋清淮揪着他的领口,眼泪像荷叶上的雨珠一颗颗滚落,“你还给我吧,我不能没有它的。” “我偷偷在钢琴下面刻了你的名字,你肯定不知道,你这个五音不全的家伙,根本不懂欣赏,明明我弹得那么好听。”宋清淮抽抽搭搭,“每次让你听表白神曲,可是你只会夸我弹得响。” “废话,撒把米在上面,鸡都能弹得响。你这个憨瓜,毁了我好多温柔呜呜呜。” 傅识均哭笑不得,低声温柔认错,“对不起,别哭了,谁让你骗我是要练习去和你们班的班长表白。” “我的错咯?”宋清淮瞪着红通通的大眼睛质问。 傅识均受了蛊惑,垂下头碰了碰他的脸颊,“我的错。如果我早点表白,我们可以多相爱几年。” 倦鸟暮归林,宋清淮紧紧缩在他的怀里,“我要我的钢琴。” “好。”傅识均允诺。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宋清淮勉强能起身扶着墙龟速移动了。 杨老联系他,希望他能去工作室帮个忙。 宋清淮欣然应允,这段时间他停了一切通告,自己经纪人也十分好说话地让他安心休息。 但躺久了就会无聊心慌,能有事做,宋清淮还是很乐意的。 第50章 “你觉得这两个谱子哪个好?”杨老神秘兮兮地问。 宋清淮接过来一看,很容易就分出了哪一个是杨老的作品,他研究了一会儿,脑子自动上演了旋律。 两个谱子各有优点,但他觉得还差了点什么,于是他如实说了。 杨老拍大腿,“我也觉得!那老头偏说他的好。” 宋清淮对杨老口中的人有些好奇,对方谱子里的奇思妙想很有意思,应该是个妙人,如果有幸结识。。 杨老说:“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他也算我的师兄,你的师伯了。不过那人脾气古怪,学音乐学了十年你猜怎么着?” 宋清淮疑惑。 “他跑去学风水玄学,当道士了!”杨老一脸惋惜。 宋清淮轻笑,越发觉得这人很有性格。 两人就着谱子讨论了一下午,宋清淮把自己的一点小想法填进去,杨老带他去琴房,“你来试试?” 宋清淮心跳加速,手发起抖来,推脱道:“不了,您来吧,正好我能欣赏学习。” 杨老叹了口气没揭穿他。 婉转充满感情的琴声响起,宋清淮的画龙点睛之笔给曲子添了一份哀思愁苦,中和了曲调中的甜腻。 宋清淮听得入了迷,对音乐的热爱弥补了他的感情缺口,琴声慢慢停歇。 “老师,上次我拜托您的事有眉目了吗?” 第37章 被放鸽子 “还没查到,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估计是上了什么手段,看着有点像g方的。”杨老也有点不能理解。 宋清淮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猜测。 看来当年的事一定有猫腻。 “不急,我相信只要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宋清淮如是说。 杨老也记挂着这件事,“明年十一月份你爸就能出来了吧?” 宋清淮点头。 “好好好,现在谷底咱不怕,以后每一步都是上坡路。”杨老语重心长,他显然担心这次的事件会打倒宋清淮。 宋清淮整理了下围巾,勾勒了一个浅笑,“老师您不用担心,鄙人姓坚名强。” 和普通长辈一样,杨老关心起了他的终身大事,“你和傅家那小子现在还好吗?” 巧舌如簧的宋清淮却难得卡壳了,他该怎么解释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好不好,他不想让杨老再多一件担心的事,所以他撒了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好着呢。” 杨老果然开心,“现在国内的环境越来越宽松了。等事情了结,说不定我闭眼前还有机会能吃上你的酒。” 宋清淮顺着他的话:“好啊,到时候您和我爸坐主桌。” 另一边。 “傅总,钢琴要现在送到御江苑?这不是您准备明年送给宋先生的生日礼物吗?” 秘书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就要送出去了。 傅识均同皇家音乐学院那边交涉多次,屡屡让利,对面才松口。 他们12月12号那天飞去y国把钢琴漂洋过海运回来,怎么这么突然就要送出去了。 而且也是因为那天他们离开了北城,宋清淮才…… 秘书在心里叹了口气,钢琴是回来了,宋清淮却受了伤,简直是造化弄人。 傅识均撩了下眼皮,还没说话,秘书就自动回答:“我这就去。” 老板的眼神越来越吓人了,临走前秘书打开行程表汇报,“褚歌先生和宋清泽先生都想约见您,现在在会客室等着。” 傅识均搁下笔,“先见褚歌。” 秘书立即执行。 钓鱼的线和饵放得够长了,是时候可以收网了。 “褚先生,傅总在办公室等您,请随我来。”秘书端着标准的笑容,微微弯腰,态度十分亲近恭谨。 而对待宋清泽他的态度就随意多了,“宋先生您稍等。” 手下的态度通常代表了领导的态度,宋清泽被他的区别对待气得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 但这是傅识均的秘书,他轻举妄动只会让对方更疏远他。 他以为傅识均疏远自己是因为听信了宋清淮的“污蔑”,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小明星。 一个卖pg的玩意儿,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以他舅舅目前的地位,他在北城横着走没问题。 宋清泽怨恨地盯着褚歌挑衅的笑容。 后者跟着秘书进了办公室,宋清泽眼睁睁看着秘书关了门,然后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秘书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然后十分嫌恶地弹了弹刚才碰到他的衣角,嘴里嘀嘀咕咕:“去给傅夫人送钢琴去咯。” 宋清淮回到御江苑,看到客厅里熟悉的大物件儿,他呆愣在原地。 “它……它……”宋清淮傻乎乎地望着秘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秘书上前给他推轮椅,让他能仔细看清。 每一处细节无一不告诉宋清淮这一事实——他的宝贝钢琴回来了。 温热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宋清淮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傅先生花了很大精力才把它接回来。”秘书不愧是秘书,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发挥最大的杀伤力。 宋清淮抿唇,别开眼睛,指尖在钢琴上打着旋,“谢谢,我心里有数。” 秘书点到为止,让吴报国来照顾宋清淮。 “它真漂亮。”吴报国赞叹了一句,“这是您在y国弹的那架钢琴吧。” 第51章 宋清淮想起他说过他的妻子看过很多遍视频,难怪能认得出。 “是啊,它终于回来了。” 吴报国随口接了一句,“看来傅总真的很在意您。” 宋清淮一愣,脑袋突然乱糟糟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今晚回来吃饭吗?” 吴报国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您得自己问问,我打工仔哪敢过问老板的事儿?” 说着他贴心地拿来了手机放在钢琴上,让他自己做决定。 宋清淮苦大仇深,“吴哥,你帮我问成么?” 吴报国呲着一口大白牙,“不行呢亲,这是另外的价钱。” 宋清淮咬牙,“给你涨工资!” 吴报国乐了,“不行,我富贵不能淫,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有多正直了。” 宋清淮垂头,可怜兮兮的。 “不是,你们夫夫之间有啥话不能直说啊?大家敞亮点儿。” 宋清淮虽然支持他的观点,但是,“你不懂,这是面子问题,我刚和人吵吵,现在打电话过去就是认输了,你懂吗?面子对于男人很重要。” 吴报国老实巴交地摇头,“不懂,我跟我媳妇认错贼快。诶,你们年轻人还是不懂,面子是最没用的东西,过日子呢就得懂得拉下脸,互相让让就过去了。” 宋清淮和他大眼瞪小眼,两辈人的思想差别就此体现。 “这样,别说哥不帮你,哥给你拨电话,你自个儿说。” 宋清淮阻拦不及,嘟嘟嘟的忙音响起,他顿时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确实没低过头求和好,每次两人发生了摩擦都是傅识均最先心软,如果他还作的话,傅识均就会上手。 宋清淮不是记仇的人,爽完就原谅他了。 一想到往事,宋清淮就忍不住盯着手机,像要盯出朵花来。 怎么还不接?是不是在忙?他要不要挂断? 就在宋清淮打算挂断时,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 “喂?” 吴报国远远给他握拳作鼓励。 宋清淮清了清嗓子,一开口还是没忍住咕哝一句,“这么久才接。” 这句话实在太亲密了,恍惚间两人像回到了以前。 “怎么,累着宋少爷的手机了?啧,金贵。” 宋清淮翻了个白眼,什么温情啊都是假的,还是那个嘴毒得让人恨不得下鹤顶红的傅识均。 “今晚吃什么?”宋清淮迂回地问。 “……我让秘书接电话?”那边又把问题撅回来。 宋清淮真想给他一拳,他再也再也再也不要给傅识均打电话了! “嗯嗯嗯好好好,我手机没油了,先这样,挂了。” 那边赶在电话挂断前留了一句:“麻烦宋少爷问问阿姨,我今晚要吃什么。” 宋清淮翘起嘴角,“有的吃都不错了,还挑,金贵!” 挂了电话,宋清淮遥控轮椅到厨房。 做饭阿姨瞧见他,连忙赶他出去:“宋先生您怎么来了,这儿油烟重,快去歇着。” 宋清淮探头探脑,“阿姨,今晚吃什么?” 阿姨列举了几样菜色,都是宋清淮爱吃的。 “加个醉蟹吧。” “傅先生今晚要回来吃饭?”阿姨也蛮高兴的。 宋清淮应了一声。 阿姨手脚麻利,五菜一汤很快就端上桌了。 为了防止菜冷,阿姨还开了保温器。 桌边的一支玫瑰花鲜嫩得滴水,散发出似有若无的勾人香气。 阿姨浪漫细胞发作,又点了两支蜡烛,还特地清了场,让佣人们都提前下班了。 偌大的别墅此刻只剩他一人。 宋清淮哭笑不得,既感动于他们的心意,又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挪了挪菜碟,让每个菜的位置都横平竖直,做完这些,他又照着客厅的落地窗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 宋清淮手一顿,无奈地摇头,真是被这气氛给影响了。 他时不时看向大门,又忍不住拿起手机看时间。 七点了,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宋清淮想打电话问问,但又怕自己太着急了,只好耐着性子等。 时针又走过了一圈,蜡烛燃了一截,烛泪滴落像过期的奶油在一圈圈融化。 过期的东西最终归宿是垃圾桶。 那么,同理可得,感情也一样。 宋清淮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方才的期待已经融化成了一尊残烛,彻底回天乏术。 “我还有事,不用等我了。”傅识均的声音短而急促。 电话那头一阵兵荒马乱,杂音多且急,似乎是在医院。 宋清淮扯了扯干燥的嘴角,“谁会等你,我都吃饱了。” 蜡烛跳跃的火苗噗地灭了。 宋清淮没开灯,就着外面路灯隐隐绰绰照进来的光吃完了饭。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宋清淮看到了推送。 得益于傅识均的人气居高不下,不刻意隐瞒行踪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聚光灯下。 狗仔把傅识均没能回来的原因写得明明白白。 宋清泽竟然出事了,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难怪傅识均着急忙慌,连约好的晚饭都来不及吃。 宋清淮点进微博,娱记一向喜欢夸大事实,除去那些夸张的部分,他简单还原一下事实。 第52章 宋清泽酒吧失意买醉,和醉酒路人发生冲突,被啤酒瓶开了瓢,估计要剃光头缝针了。 “噗。” 照片配的是十几m的高清大图。 宋清泽化了妆,但因为流血,好心路人给他擦了脸,妆容斑驳得白一块黄一块,再被照妖镜似的镜头一拍,看起来这位好心路人都比他适合娱乐圈。 这娱记实在狠,无修高清图就这么挂着。 宋清淮记得这家狗仔,当初追在屁股后面黑他,他出事后也是这家狗仔第一个曝光,措辞不可谓不恶毒。 宋清泽的经纪人发了微博,勒令对方删掉微博。 狗咬狗一嘴毛。 宋清淮隔岸观火,暗戳戳又加了一把料。 第38章 恶有恶报 宋清泽自出道起就花了大价钱把有可能成为自己黑料的历史痕迹人为的一一抹去,他的包袱太重,总想塑造一个完美无暇的明星,结果现在自己给狗仔送流量。 宋清淮一边吃瓜一边又吃了几块小排骨,郁闷一扫而空,看到他过得不好自己就舒服了。 要说天底下最令人愤懑不平的大概就是伤害过自己的人比自己过得幸福美满,好像让安守本分的好人成了笑话。 现在来看,老天奶还是公平的。 不知道医院现在乱成什么样,宋清泽最在意他那张脸了。要不是自己行动不便,真想第一线吃瓜。 医院。 ——“我不要剃头!滚开!”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杀伤力极大地穿透了病房,傅识均打开吸烟室的窗,无视了吸烟有害健康的提示,就着凛冬享受了一口烟草在肺腑翻腾的感觉。 这一出像极了荒诞的喜剧,傅识均好心情地勾起嘴角。 可惜天儿太冷了,不然宋清淮应该很乐意过来瞧一瞧,那张亲起来很软的嘴也会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 真带劲儿啊,连骂人的模样都让人想狠狠弄他。 吸烟室外响起了脚步声,傅识均吝啬地收回笑容。 “傅总,识均,按辈分儿你也能喊我一声舅舅,你帮我劝劝清泽吧?他这一头血不处理怎么行,他最听你话了。”李常学身居高位已久,向来目中无人行为傲慢,此刻放低了身段,可见他真的没辙了。 傅识均捻灭烟屁股,关上窗,语气疏离气场强大,“李总太看得起我了。” “傅总,帮帮忙。” 李常学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真奇怪,一个舅舅当真能这么宠爱外甥么?毕竟宋清泽的妈——李常学的妹妹可是李家的私生女。 他妹妹活着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宠宋清泽啊。 傅识均思索着,抬腿进了病房。 宋清泽一条腿吊了石膏,扔出热水壶砸到傅识均脚边,幸亏里面还没来得及装开水,不然高低给他烫掉一层皮。 “识均哥,我不是故意的。”宋清泽委屈地瘪着嘴,“他们要剃掉我的头发,我还有通告要赶,没头发多丑啊。” “你也是明星,你肯定理解我对吧。” 傅识均淡淡道:“不理解,我演过和尚。” “……” 尴尬的沉默蔓延开来,负责劝人的小护士没忍住笑出声,她连忙挥手道歉:“对不起,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轻易笑的。” “去吧,如果还是不肯,就打个镇定剂。”傅识均语气稀松地交代。 宋清泽听出他的不耐烦,瞧着傅识均又要走。 他听说傅识均和那个褚歌打得火热,两人一起离开的公司,现在傅识均一定是去安抚对方! “识均哥,你知道谁害得我吗?”宋清泽急急忙忙叫住他。 傅识均停下脚步,“打人的已经送去派出所了。” “不是,他是受人指示的!一定是褚歌,他知道你和我关系好,想害我。”宋清泽信誓旦旦。 傅识均皱眉呵斥,“不要胡闹,小歌他很善良,不要乱揣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舅舅,你看到了吧,从来都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当初识均哥明明也很相信我保护我,现在跑出来个贱人,你一定要帮帮我啊舅舅。”宋清泽半真半假地哭诉。 李常学向来对他有求必应,“好好好,都多大的人儿了,还整天哭鼻子,放心吧,舅舅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病房内的声音一字不落传到傅识均的耳朵里,他摘下耳机吩咐道:“回御江苑。” 宋清淮已经睡着了,经过白天的情感宣泄,晚上他终于能安稳地睡了个觉。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床边有人,但他眼皮太沉,最后又睡去了。 休养的时间过得很快,宋清淮每天跟着杨老编曲,偶尔陪他去大学演讲。 慢慢的,阴霾已经从他的眼里消散。 也可能是在等一个时机卷土重来。 等到基本上能活动自如后,宋清淮要回《苍山负雪》剧组继续拍戏。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公司的车上还有另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 傅识均正拿着平板看股票,他姿势从容得好像这是他的地盘。 姓傅的就是自带一股唯我独尊的暴君潜质,宋清淮不怕他,但显然经纪人挺怕的,一直用眼神示意让他尊重点儿。 “傅大影帝,您怎么在此处?早知你来,我便不来了。”宋清淮怕经纪人气死,立刻又补了一句,“小人的意思是,您这么大只应该坐专车,怎么能和小人挤?” 第53章 嘿,够恭敬了吧,这下谁还分得清他和奴才。 “瘦得像竹竿也好意思说挤着我,清淮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倒是见长。”傅识均装出三好前辈的模样,话里夹枪带棒。 经纪人硬着头皮打圆场,旁边是新招的助理,以后负责跟着宋清淮。 新助理看起来孔武有力,宋清淮猜测是公司为了防止再出意外特地请的保镖。 他和傅识均早餐时就咸甜豆花拌了两句嘴,现在谁也不服谁。 一辆保姆车很宽敞,宋清淮挨着车门坐,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不可逾越的楚河汉界。 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为了赶进度起得又早,司机开车技术很高,一路平稳,宋清淮打了个哈欠,脑袋一顿一顿,主机重启失败,迷迷瞪瞪又黑屏了。 傅识均把他的脑袋揽到肩膀上,宋清淮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小小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是傅识均侧头就能碰到的距离。 经纪人一转头,吓得三魂六魄跟着瞌睡虫一起飞了。 傅识均从平板中抬起头:管好你的嘴。 时间还早,路上不算堵,司机稳稳地停好车,傅识均轻轻把宋清淮的脑袋挪开,让经纪人叫醒他。 宋清淮补了个觉,现在神清气爽,烦人的家伙也不在车上了,估计是半路下了车。 这个片场还是之前那个,宋清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把负面的情绪压下去。 剧组的人热烈欢迎他的回归,刘导还准备了火盆,“来来来,去去霉运,以后顺顺利利。” 宋清淮一脚跨过去,大家拍手叫好,弄得他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好在很快众人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宋清淮养病期间把台词全部背得滚瓜烂熟了,除了第一镜没完全进入状态,其余时候很少ng,效率很高。 “不错不错,下了功夫果然不一样。”刘导大为夸赞。 其实除了努力练习演技,宋清淮能够演好沈如是也因为他们的人物性格底色很相似,惊才艳艳,且不肯服输。 沈如是是外放、浓烈的,具有极高的生命力和执行力,他有些疯,这种疯体现在他的占有欲上。 他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至死方休、不留余地。太理想主义也太浪漫了,所以在那个封建的阶级中他成了牺牲品,他的死象征着人性最纯粹的一部分被皇权淹没。 被这样一个人爱着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剧中通过几位皇子的夺权阴谋来展开,沈如是作为一个绝色清倌被迫卷入权利追逐的漩涡,这个角色连男二都算不上,但却是剧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宋清淮很喜欢这个角色,所以花了大力气去理解、揣摩。 今天的拍摄很顺利,但宋清淮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过度的操劳,所以下午五点他就收工了。 宋清淮有些内疚,毕竟一天没拍完,每天都要燃烧经费。 他找到刘导,暗戳戳表示他可以投资点儿,免得到了后期经费不够,剧组喝西北风。 谁知刘导大手一挥,“经费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有个大冤种……不是,有个大老板给我又投了八千万。” 宋清淮闻言放下心来,跑去卸妆了。 助理张岭一直守在一旁,一天都不说两句话,存在感并不强。 宋清淮嘀咕了一句,公司上哪请的这么专业的助理。 他走去换衣间正要换下戏服,张岭拦住他,“请稍等。” 他进去后一一检查了每个角落,专业程度快赶上m国大片里的特工了,宋清淮越想越奇怪。 突然,张岭拿起宋清淮放在一旁的常服,抖落了一下,里面竟然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饶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宋清淮都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拍戏的时候张岭一直是在片场候着的,这个换衣间是公用的,但用的人也不多。 普通群演不能过来,只有几位戏份比较重的演员能用,主演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 不同咖位的待遇肯定是天差地别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都想往上爬。 今早宋清淮化妆迟了一些,他赶戏份,衣服便放在了换衣间的衣柜里,里面没有重要东西,所以也没锁门。 谁知就是这样就被人钻了空子。 他才复工第一天,到底谁这么迫不及待? 蚂蚁咬人很疼,最重要的是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片场人来人往,宋清淮让助理不要声张,他刚开拍就遇到了事儿,虽然导演什么都没说,但如果他现在又大声嚷嚷,事情传出去对他对剧组的名声都不会太好。 剧还没播出就爆出太多瓜,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不明真相的观众都会潜意识打上事儿多的标签,再碰到同期竞争恶意散播谣言,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剧基本就糊了。 宋清淮把衣服装进袋子里,叮嘱张岭出去车里拿衣服。 不过他没带多的羽绒服,好在就这一段路,他跑出去车里有空调,冷不着他。 过了五分钟左右,张岭抱着熟悉的羽绒服回来了。 第39章 他的死亡 片场人多不适合谈事情,宋清淮什么也没说,接过衣服换上了。 张岭护着他出去,车就在片场门口,车窗玻璃贴了单向的膜,外面看不到里面。 门一开,宋清淮钻进去,某人只穿了件毛衣,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第54章 宋清淮腹诽,这人是退出娱乐圈了吗?怎么整天这么闲地乱晃。 因着这件羽绒服,宋清淮没有开口,他一坐稳就把衣服还了。 傅识均睁开眼睛,又把衣服丢回去,“洗干净再给我。” 宋清淮不客气地继续裹好衣服,淡淡的木质香包裹着他。 这件羽绒服对他来说真的太大了,像一张小被子暖呼呼的,他的脸颊逐渐有了血色。 宋清淮复工的事很快传到了微博上,片场的路透恰好拍到他抱着暖水袋跟着剧组工作人员挤在一起烤火取暖的一幕。 橙红色的火光印着他的脸洁白如玉,乌黑发亮的眸子盛满了暖意,不知是谁拍的图,角度和光线都恰到好处。 微博底下全是舔屏的。 【哥黑过糊过就是没丑过。】 【好帅!真是帅如维纳斯黄金比例般的奇迹。】 【我是宋清淮的狗,主人求你打小狗吧,求你疼疼我。】 【srds又忍不住拿某天才ls的照片出来挨霹一下,当初到底怎么好意思发艳压通告的?】 宋清淮只扫了一眼,指尖一动保存了照片,拿去发了个朋友圈:我不回消息很正常啊,哪个捡破烂的不忙? 朋友圈刚发出去没两分钟,经纪人电话就进来了。 “综艺那边也准备复工了,怎么样?能撑得住吗?” 宋清淮解开羽绒服丢进洗衣机里,然后开了免提放在一边,“你是真的在关心我还是意思意思?” “我是意思意思关心你,给个准话,我好回复节目组。毕竟他们也够厚道了,居然一直挺着不换人。” 宋清淮往里面倒了一瓶盖洗衣液,想了想又倒了一瓶盖。 经纪人听着这边乱七八糟的杂音,莫名其妙地问:“干嘛呢你?” 宋清淮摁下洗衣键,拿起手机,“我在给债主洗衣服还债。我身体还成吧,不上山下海的应该没事。” “还上山下海呢,这次你别想去危险的地儿,你知道把导演吓成什么样吗?他请了好几个风水大师,天天在做法,还跑去港城请了一尊神,以为节目得罪了哪路小人。” 宋清淮笑笑,挂了电话。 洗衣机敬业地滚动,但宋清淮越看越不对劲,洗衣机怎么吐了?!还有……还有衣服怎么成团了,这是打算组合出道啊。 他顿觉不妙,连忙溜进厨房偷了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东张西望发现安全后,把那件看不出原样的衣服塞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出去扔进了路边的不可回收垃圾箱。 他拍了拍手,有一点点心虚地回屋了。 三楼书房落地窗后,目睹案发经过的傅识均:“……” 后期拍戏时,剧组一切正常,宋清淮渐渐把蚂蚁这件事忘在脑后,张岭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其他人也没机会下手。 转眼一个月过去,今天是宋清淮最后一场戏。 南峪扮演的太子赵凛因在朝中遭到陷害,皇帝下令命他闭门思过。 这个惩罚并不大,但却极为损失他作为皇储的威严。 太子因此郁郁不得志,此时沈如是已经同他互相爱慕,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这次的意外反而成了两人感情升温地机会。 然而这天晚上,以三皇子为首的叛军突然袭击了皇城。 太子寝宫走水,赵凛遇刺。 外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急速升高的温度烘得门窗都变形了,沈如是从外面闯进来,精致的脸庞满是灰土,昂贵的赤衣烧掉了一截衣角。 因赵凛喜欢他穿赤色,所以他每天换着穿不同样式的红色衣物。 “你……我不是让你走吗?你回来作甚?!”太子一着急,呕了一口血。 沈如是用唯一一处干净的衣袖给他擦去血迹,侍卫都被调去了前殿,他弯下腰背起太子。 “我带你走,我们走。”沈如是在太子殿养了大半年,好不容易长了点肉,但还是瘦弱的过分。 他背着比自己高的爱人,一步一步蹒跚地往外挪。 眼瞧着门口就在眼前,后花园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活捉太子!” 他们若从这里出去,必定和追兵碰个正着! 沈如是愣住,此刻前有狼后有虎,没有一点生机。 太子似乎已经放弃了,拔下头上的发簪,“你挟持我出去,三弟心悦你,他的手下不会杀你。” 沈如是睁大眼睛,挣脱了他的手,脸上满是决然,“不,你当我沈如是是什么苟且偷生之辈?” 他扒掉了赵凛的外衣,把他塞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沈如是!孤命你走,逃得越远越好。孤对你一直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骗三弟,你可听明白了?!” “赵凛,我不在乎。你的感情与我无关,我亦然。你若有幸,替我看看大好河山。若你不幸,黄泉路上也算有伴。” 随后,他毅然拔下怀里的匕首,割了一段发丝。 赠尔青丝,结为夫妻。患难与共,永不相忘。 沈如是不再看他,披上外衣,故意弄出声响,往后花园去了。 赵凛握紧手里的青丝,脸上闪过一丝郁痛,然而他很快又重新冷静下来。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坐上那个位置必须要努力筹谋,他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他也没想到阴差阳错下,沈如是成了最后一步。 第55章 他喜欢沈如是,但这个喜欢放在皇权面前不值一提。 何况,如果他真的放弃了那个位置,他的其他兄弟也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所以,他没错…… 自古权力变更伴随着血流成河,三皇子带着叛军势头大好,但最后皇门被堵,赵凛带着人来了个瓮中捉鳖。 三皇子被削掉了一个手臂,神情疯癫,“是我小看你了,你把我们都耍了!” 赵凛身着铁血盔甲,手持宝剑,闪着锋利银光的剑身不断地往下滴血。 “拖下去,赐叛军赵昀永守皇陵,非召不得入皇城。” “等等!你不想见沈如是吗?他为了你死咬着不肯开口,你猜他怎么死的?” 赵凛握着剑的手收紧,三皇子没错过他的变化,他疯疯癫癫地嚷嚷:“被我手下的士兵一个个轮流弄死的!不过一个小倌,要不是当初我救他出来,他就是个伺候人的下等玩意儿!” 噗嗤! 一阵剑光闪过,三皇子满口鲜血,他嘶哑地“啊啊”了几声。 “别让他死了。” 赵凛吩咐人,而后自己抢了匹快马,一路狂奔回太子殿。 “我沈如是爱慕谁是我的事,和他无关。” “自由?什么是自由,和心悦之人在一起就是自由。” “我从不后悔,走的每一步都算数。” “赵凛,江南的桂花糕不错,来年我们一起去尝尝吧,顺便带你去瞧瞧我的家乡。得早些去,免得你当了皇帝真就没了自由。” “旁人可没这份殊荣,你就偷着乐吧。” 青年温润动听的嗓音仿若还在他耳边回响。 沈如是骄傲,从未松口说过爱他。 那样一个妙人,最后还是葬送在他的手中。 梅花树下,绝色无双的青年好像只是睡着了,只要在他耳边喊一声用膳他就会伸个懒腰,慢吞吞地起来。 赵凛替他整理好衣服,突然,袖子中掉出一块喜帕,上面绣了一对比翼鸟。 喜帕的角落被沈如是用金线拓了两人的名字,上头全是折痕,不难想象应当是他极度痛苦下攥紧手心留下的。 沈如是那时在想什么呢? 赵凛紧紧搂着他,滚烫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砸落,却发不出声音。 “赵凛?”沈如是微弱的呼吸似有若无。 赵凛连忙抱起他,往外跑,他想说撑住,他们还有未来,还有很多时间。 “我知道,你会来的。”沈如是已经看不到东西了,他一口一口地往外吐着血,很烫很烫,赵凛擦不干净,只好脱了衣服抱着他。 “几个皇子中你最聪明。没关系,我……” 他想说,我不怪你。 没有赵凛,他过的还是那样的日子。 在太子殿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令他心甘情愿赴死。 美好是用来铭记的,不是为了拥有。 沈如是瞪大眼睛,未尽之言再没有出口的机会了。 他为了等他来,已经尽了全力。 “啊啊啊!”赵凛恸哭。 沈如是最喜欢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他终究在他喜欢的日子里沉沉睡去,再不见春光。 “卡!!!” 片场细细碎碎一阵抽泣声,演戏的魅力就在于此,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但那一刻当真入了戏。 宋清淮“biu”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喊着:“给孩子冻成老寒腿了都。” 镜头为了隐晦表现沈如是的悲剧,他的外衣是松松垮垮披着的,露着两条大白腿。 张岭拿着大衣上前给他裹成了熊,一下子击溃了片场中的悲伤氛围。 刘导特地叫人准备了鲜花和红包,“恭喜杀青,从此以后星途坦荡、财源滚滚!” 宋清淮笑着接过,“导演,其实您跟我说后半句就成。” 而后他又郑重地鞠了一躬。 现场乐成一片,宋清淮就像个活跃气氛的乐天派,有他在的日子基本都很欢乐,所以大家都舍不得他离开,工作人员排着队上来找他签名合照。 宋清淮好说话,基本是来者不拒。 南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学弟,东北见。” 《再会》综艺录制时间无声无息地杀来了。 第40章 他回来了 第三期《再会》开播! 宋清淮和傅识均下飞机后,除了宋清泽,其他嘉宾基本都到了。 “清泽在休养,因此这期我们将会迎来一位飞行嘉宾。”导演说完,等待嘉宾们的反应。 宋清淮对此早有预感,毕竟他的前夫可是贴身照顾了宋清泽一个星期。 微博上铺天盖地都是两人亲密的照片。 想起自己受伤了一个月都没见过傅识均,宋清淮压着丝丝缕缕的苦涩难言,将注意力转移到导演所说的飞行嘉宾身上。 前任综艺怎么还有飞行嘉宾?看似的合理中处处透着诡异。 宁铮给了宋清淮一拳,险些把他打吐血。 而后他又落入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宁铮充满阳刚之气的体温让人很容易就想起夏日烘暖的被子。 “好兄弟,你总算回来了。” 宋清淮也给了他一拳,“好兄弟,一被子。” 两人上演完一出兄弟情深,新嘉宾才拖着行李出现。 新嘉宾的头发用摩丝固定住,戴了一副巨大的深棕色墨镜。 第56章 东北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他竟然只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衣领大开,迈着标准的模特步,一步一风骚,像个开屏的花孔雀。 花孔雀旋转跳跃到宋清淮面前,“小清淮,惊不惊喜?” 宋清淮茫然地张大嘴巴,傅识均在一旁脸黑如锅底。 “识均弟弟,好久不见,想死哥了哟!” 这一不太符合z国人的,过于热情的招呼把在场的嘉宾都干蒙了。 眼看着这一方空气都静止了,宋清淮立刻亲切会面似地握了握他的手,“这不是,这不是那个谁么?咱俩以前还一起,呃……一起说过话呢!” 陆绪风摘下墨镜,一脸玩味,“小清淮,你也太狠心了,我才离开几年就把我忘了。” “绪风哥?!”宋清淮这下真成了震惊表情包了。 傅识均狠狠皱眉。 陆绪风丢下行李,微微弯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清淮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他一碗水端平,转头就要抱傅识均。 结果毫不意外地被嫌弃了,对方硬生生把他的手拉下来握了握。 “识均弟弟,你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捏,诶诶诶。”陆绪风语气夸张,五官乱飞。 幸亏女娲给了他一张优秀脸蛋,经得起各种丑丑的表情,他亲亲热热和剩下的嘉宾们分别友好握了手。 “谢谢你们照顾我家小清淮,以后去澳洲报我名字打骨折哈。” 和宋清淮的单纯嘴贫不同,陆绪风显然不靠谱多了。 但只要稍微有点小心思的人就会发现,他一出场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为了宋清淮而来。 此时直播的观众也发现了盲点。 【新嘉宾和宋清淮、傅识均是共友?听这语气三人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所以我嗑的cp很有可能szd?!】 【细思极恐,会不会几人一起长大?感觉傅识均和清淮总是很有默契。】 【前面的别造谣ok?傅影帝的竹马明明是我们泽泽!】 【宋清泽的粉丝能不能远离我们直播间啊?你们神颜蒸煮的化妆品质量不太行捏,一擦就脱妆哈哈哈,可别在这狗吠了,回去研究化妆品去吧你。】 观众们一边掐架,一边不忘盯着屏幕吃瓜,画面中,陆绪风十分自然地挤开傅识均站在宋清淮身边。 “小清淮,我在这是不是连风景都变好了?”陆绪风一个劲儿地挤兑傅识均,“早跟你说了,咱们这种长得好看的人少和那些丑家伙一起玩,丑可是会传染的。” 宋清淮苦笑不得,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治傅识均就是陆绪风了,两人打小就不对付。 这种不对付和他同傅识均还不一样,就是单纯互看不顺眼,陆绪风逮到机会就得损一通傅识均。 但他对宋清淮非常好,别看陆绪风年轻,其实他比宋清淮大了五岁。 许是在国外待太久了,陆绪风比以前更活泼外向了。 嘉宾们站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一阵冷风,宋清淮穿了羽绒服、棉裤和雪地靴,他盯着陆绪风薄薄的衣服,一脸佩服,“哥,你冷不冷?” “不冷,我一身正气。”刚说完,陆绪风打了个喷嚏,他抽了抽鼻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居然不能抗寒?” 陆绪风在宋清淮一脸无言以对下,跑去弄了一套御寒装备。 节目组的信就是这时候送来的。 【两人三足:经过了两期录制,各位嘉宾相处得怎么样呢?现在穿好你最抗摔的衣服转身出发吧!注:排名将会影响房间选择。】 他们身后屹立着一座由冰雕构成的大乐园,纯洁的冰透着浅浅的蓝,呼吸间全是凛冽的味道。 没等导演继续宣布规则,宋清淮撒丫子就跑。 然而宁铮腿脚更快,他回了老家,完全释放了天性,要不是还在拍摄,估计就要扎进雪堆里打滚了。 宋清淮没他那么灵活,陆绪风在旁边喊:“小清淮,过来哥背你,保证让你第一个!”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拦腰带起他。 宋清淮像个小孩似的被傅识均托着腹部拦腰搂住,倒挂在他的臂弯里,头朝下和长腿一起晃悠。 这人一身牛劲儿,轻轻松松追上了宁铮。 宋清淮被他颠得都快吐出来了,被放在地上时他竟然生出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两人果然是第一个到达的。 “你,yue……我早餐差点白吃了。”宋清淮晃匀了充、血的脑袋。 傅识均给他拉下口罩让他缓缓,“我不拽你一把,你能爬到收工。” “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其次你先别出发。”宋清淮说两句话就被冻得牙根子都打颤,连忙戴好口罩。 宋清淮在原地蹦蹦跳跳,上次跳湖留下的毛病,冷不得冻不得。 傅识均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他。 宋清淮一愣,傅识均已经拧开盖子了,热气一经暴露,流失得很快。他没矫情,捧过来喝了一口。 等他喝完,傅识均就着喝了一口,然后拧紧盖子又重新揣好。 宋清淮莫名觉得有些别扭,两人做过各种亲密的事,但这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最容易扰乱人心。 他们现在的关系简直一团乱麻,那些伤害横亘在两人之间如鲠在喉。 第57章 但傅识均却丝毫不受影响,不需要解释不需要求得原谅,单方面决定这段感情的终止或继续。 他了解宋清淮的一切,无论伤害还是关心,总是能精准击中,轻而易举让他内心翻江倒海。 可是,互相看过伤口不应该更亲密吗,怎么成了刺伤彼此的手段了? 摄像大哥跟着大部队一起赶到,宋清淮不着痕迹拉开两人的距离。 殊不知他们身上的麦克风已经老老实实把刚刚的声音传给了观众。 【现在的小情侣就是诡计多端哈,俩人刚刚喝了同一杯水,我肯定没听错。】 【两人嘴硬的模样像极了我和我对象。】 待全部嘉宾都入园后,导演才公布分组规矩。 “第一和第二名一组,第三第四……以此类推。” 也就是宋清淮和傅识均一组,剩下的分组情况为:陆绪风和宁铮、南峪和许潇、魏欢鱼和白竹心。 “啊!为什么要拆开我和小清淮?” “南峪你行不行?” “潇姐,你这问题我没法回答,男人不能说不行。” “小鱼和小心是苦命娃,咱俩要不躺平吧。” 除了宋清淮这组,其他几人几乎都是大眼瞪小眼。 冰面一看就很滑,傅识均蹲下身,拿绑带绑住两人的腿,顺手给他整理了下裤腿。 整个跑道大概一百米远,要跑一个来回。 宋清淮思忖,他和傅识均的默契应该还行吧。 四组嘉宾在起点做好了准备,每人的心态都不一样。 女生组,两个女孩子紧紧抱一起,打定主意安全第一。 陆绪风和宁铮组神情跃跃欲试,已经把第一名视为己物。 “小清淮,等哥拿了第一名,选个大床房分你一半。” 宋清淮肆意一笑,“那你加油,我可不会让你。” 傅识均淡淡瞥了一眼陆绪风,揉了揉手腕和脚腕,做了下热身。 随着一声哨声,宋清淮被傅识均带着溜了出去。 “等等,慢一点!” “慢不了。” “傅识均,我跟不上你了!” “抱稳。” “不行,不行!!” 傅识均想赢的决心已经明摆在他的动作里了,宋清淮几乎成了他的挂件,完全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努力跟着他倒腾。 “哈哈哈小清淮,我比你们快!”陆绪风和宁铮勾肩搭背配合得很默契,喊着三二一在他们身边经过,“今晚咱俩睡咯。” 傅识均眉头一皱,迈的步大了些,宋清淮猝不及防,被他带得前倾脸着地。 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又被大手稳稳地捞回来。 “抓紧,忍忍!”傅识均说完这句预告,就用了同一个方法把他揽在身侧,然后十分坚毅地大步追赶前面的两人。 “快走!大兄弟!咱们不能被追上!事关男人的尊严,我必须要赢!” 宁铮冷漠地捂着耳朵,“你能别在我耳朵边嚷嚷么?” “好好好,行行行,都依你。” 俩人大跨步,傅识均奋力往前追,导演出来给他们发了一张黄牌。 “犯规了,要在原地等五秒钟。” 傅识均停住脚步,冷冷的眼神吓得导演一个激灵。 宋清淮得以下地,他撑着傅识均喘口气,“抱歉,我拖后腿了。” 傅识均没有说话,五秒钟很快过去了,但他们已经失去了优势。 第41章 他肾不好 宋清淮被他的心情感染,也有些着急,拉着他往前迈步。 然而他一着急就容易失去平衡,傅识均扶着他,“慢慢儿来。” “我喊三二一。”宋清淮也学着陆绪风他们喊口号,两人终于配合得默契了一些。 其他两组也跟着一起,口号声在空旷的场地回响,像集体军训,生出了一种热血沸腾的义气。 导演看得很感动,可这是恋综!不是兄弟冲冲冲! 为了激发一下嘉宾们的互相扶持、互相关爱的信念,他拿着喇叭喊:“除了第一名,其他三组都将会有一位嘉宾失去晚饭,所以为了你喜欢的ta奋斗吧!” “导演,你不厚道!” “导演,我会告你的,你等着。” 导演吓得溜之大吉。 陆绪风和宁铮稳稳占据了第一的宝座,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截儿的距离,宋清淮和傅识均紧赶慢赶,逐渐拉近。 “快快快,不能让他们追上,我要让小清淮见识一下我的魅力!”陆绪风仿佛狗撵腚一般催着宁铮继续往前。 宁铮在墨镜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放心,只要你不突然躺下拖住我的腿,咱俩必赢!” 赛道只有一百米,宋清淮和傅识均一个劲儿的努力,没意识到两人过度亲密的姿势。 傅识均的大手一直牢牢掌着他的腰,每次他失去平衡,都能迅速稳住身体。宋清淮穿得太厚,竟然一时没有察觉。 只有眼尖的弹幕嗑生嗑死。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呵。】 【你们俩人必须在我面前发生关系,不发生关系把你们全宰了!】 【裤裆起火一蹦三尺高,朋友怒抓十个灭火器与我对线无果,因为这是我嗑cp活该的。我流泪不止又欲哭无泪,因为我害怕泪水模糊了眼睛,让我没办法看清小情侣狠狠do!我发疯,我不发疯谁发疯,我不发疯不是人。】 第58章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胜负已出。 后面的人望着终点线叹气。 “耶斯!小清淮今晚归我了。”陆绪风作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还是十分不稳重,嘚瑟的模样让人很想削他。 被他吵了一路的宁铮默默远离,怕智障也会传染。 这么一对比,正常人竟然真的不多,宁铮心想还是宋清淮好。 虽然宋清淮也会间歇性发疯,不过不是对他疯,他作为好兄弟不会嫌弃的。 无辜的宋清淮面带微笑,他已经习惯了陆绪风夸张的肢体语言。 对他来说能和旧人重逢的喜悦大于其他,他站在一旁给剩下的两组加油。 南峪脱下自己的手套给了许潇,后者夸他,“真不愧是娱乐圈第一暖男。” “潇姐就别取笑我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到终点了。” 两个女孩子也互相加油,她们速度虽然慢,但配合的很好,每一步都很稳当。 弹幕感叹,女孩子的友情果然是最美好的。 “你会去吗?”傅识均问。 宋清淮抬头,有些疑惑,而后他反应过来,但摄像大哥还怼着俩人拍,他不想暴露太多,更不想两人的关系有一天大白于天下,所以他含糊应了一声。 傅识均眼神暗下,和陆绪风对上目光,里面是只有两人才懂的敌意。 陆绪风竖起一根中指摇了摇,心想气死你这个狗玩意儿,敢这么欺负他的小清淮。 一分钟后,两组嘉宾先后到达终点,有三位嘉宾注定要饿肚子了。 “我……”宋清淮刚出声就被傅识均截了话茬。 “我来吧。”傅识均略带亲昵,“清淮可要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宋清淮承了他的好意,认真道谢,心想,傅识均在镜头面前一向温和有礼,所以他这番话应该没人误会。 南峪把吃饭的名额让给了许潇,魏欢鱼让白竹心要多吃点,把她那份也吃回来。 众人以为今天也要自己做饭,没想到节目组十分豪横,订了一家高级餐厅。 不能吃饭的嘉宾也要跟着,看着其他人吃。 宋清淮目瞪口呆,这招着实狠。 他记得今天傅识均没吃什么,从现在开始挨饿,估计很难熬到明天。 宋清淮纠结的微表情落入傅识均的眼中,他碰了碰他的脸颊,“去吧,多吃点,我不饿。” “走走走小清淮,跟我去吃饭,这种没用的男人不要搭理。”陆绪风叽叽喳喳的。 傅识均手揣兜,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心里又沉了沉。 他寻了个地方坐下,既能看到餐厅,距离又不会太近。 宋清淮和陆绪风坐了一张双人桌,服务员立刻上前为他们点燃了一旁的香薰蜡烛,小提琴手走过来鞠了一躬,然后拉起了情意绵绵的曲子。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立刻移开目光,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清淮和陆绪风久久未见,对方比当初更加成熟,虽然嘴上不着调,但他知道,这都是这位大哥的伪装。 陆绪风曾是宋清淮的半个偶像。 “瘦了。小清淮,你怎么傻乎乎的?”陆绪风接过冒着热气的牛排,迅速地切好放到他的手边。 宋清淮夹了一块肉进嘴里,闻言笑了笑,“绪风哥,我到底哪里傻?” “哪都傻。”陆绪风意有所指,“不过没事,哥回来给你撑腰了。” 宋清淮举起酒杯,“绪风哥,欢迎回来,祖国的建设需要你。” 陆绪风是科研人才,他当年被实验室的同事陷害,一气之下离开了。 在世界各地游荡了好几年,后来又定居澳洲。 陆绪风举起杯和他碰了碰,“只有祖国需要?你呢?” 宋清淮没多想,“我也很想你啊,给我带伴手礼了没?澳洲的车厘子不错。” “我的大少爷啊,还伴手礼呢,我的行李半路丢了一个,差点要饭。”陆绪风吐槽起自己的水逆遭遇,很快就消除了两人之间因时间留下的隔阂。 席间,宋清淮每每被他逗笑,脸上的笑容从没下来过。 宁铮在他们不远处,一脸苦大愁深地埋头干饭。 “吃这么急做什么?”许潇卷着意面问,“你很怕我啊,小弟弟。” 宁铮撂下筷子,“别喊我小弟弟。” 忽然他觉得这句话味道不太对,又找补了一句,“咱们不熟,别叫我弟弟。” 许潇调戏了他两句,“好嘛,你这么凶做什么?” 宁铮如临大敌,拉着凳子往后挪了挪才获得了一点安全感,“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美女对他来说是个危险品,越美越容易被迷惑。 宁铮已经亲身经历过,他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遍。 几人念着还有嘉宾饿着肚子,因此都吃的比较快。 宋清淮多喝了几口酒,便想去一下洗手间。 摄像大哥等在外面,前后脚的时间,又一个人进了卫生间。 宋清淮听到声响,但没回头。 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身后那人怎么一直不动。他皱着眉头,被人盯着谁还上得下去,不会遇到变态了吧?没想到这么高级的餐厅也会有变态。 宋清淮拉好裤子拉链,转身却被人捂住嘴拖进了隔间。 “唔唔。”宋清淮瞪大眼睛,定睛一瞧,嘿,变态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第59章 他挑起眉头示意傅识均放开自己,然而对方的信息接收器好像失灵了,不但不放开,还掐得更紧了。 “我饿了。”傅识均说。 宋清淮一阵惊恐,在洗手间说这个话题真的好吗? 傅识均知道他的脑回路已经飞到天边了,“牛排好吃吗?红酒好喝吗?” 宋清淮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 “我不信。”傅识均捂上他的眼睛,将他抵在门板上,嫉妒终于能浮出水面,明晃晃挂在眼中。 “真那么好吃怎么还剩了饭?” 傅识均揉捏着他的唇肉,宋清淮说不了话。 “他这么疼你,怎么连剩饭都不帮你解决啊?” “其实他也没那么关心你。” 宋清淮听了这一番毫无逻辑的单方面输出,一阵无语,你就仗着我不能说话吧。 “既然他没把你当自己人,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吧,不然容易惹人烦。”傅识均说完,咬住了他的嘴唇。 “小清淮!你这厕所上得也太久了,你这是尿了一个长江啊?”陆绪风在外头大声嚷嚷。 宋清淮挣扎了一下,傅识均控制着他的腰身,所有的反击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堪一击。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清淮咬了一口傅识均的舌尖,然而他仍不肯放手。 “你能不能别随地发疯?”宋清淮重重抹了把嘴唇,“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傅识均嗤笑,“是要脸还是怕被旧情人误会?”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跟着我一起出去。”宋清淮小心翼翼拉开隔间门,东张西望了一下,陆绪风恰好进来。 宋清淮连忙钻出去,陆绪风招呼他,“傅识均呢?解手这么久,怕不是肾不太好。” “……” 傅识均推开隔间门出来,“陆绪风,你有病?” “诶呀,你在呢,走走走,就等你了。”陆绪风拽着宋清淮先走了。 宋清淮总觉得傅识均心情貌似有点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肚子。 碳水摄入不足心情会特别暴躁。 一群人上了节目组的车后,被拉到一个农舍前。 一共四间屋子,刚好两人一间。 作为赢了比赛的人,陆绪风和宁铮有权率先选舍友和房间。 【来了来了,我最爱的修罗场!】 【新嘉宾别让我失望!】 【有人今晚没老婆咯。】 “我先来,我要和清淮睡!” “大家没意见吧?有也没用啦,我不听。” 有些房间是有两张床的,但陆绪风选了个只有炕的房间。 也就是宋清淮和他得睡一起。 第42章 老婆跑咯 宋清淮的手突然被拽住,他惊讶地回头,“怎么了?” “导演没说不能拒绝邀请。”傅识均沉声说,目光直白地盯着他,眼里含着宋清淮看不懂的内容。 这是傅识均第一次在镜头前露出这样不讲理的一面,几乎可以说崩了他一直以来的人设。 导演摸了摸下巴,立刻会意,“确实没有这个规则,选舍友是双方的。” 宋清淮不解傅识均怎么突然变卦,他艰难地抽出手,“我已经答应绪风哥了,他和我认识这么多年,难得叙叙旧。” 傅识均手心一空,心也跟着跌落谷底,无穷无尽的晦暗在眼底翻腾,他什么也没说。 宁铮选了南峪,剩下的都是女孩子。 傅识均为了避嫌,让她们先选房间,剩下那个他自己住。 他目睹宋清淮毫无戒心地和陆绪风进了房,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隔绝了视线。 东北天黑的早,傅识均在房间外站了好一会儿,摄像大哥敬业地跟着他,摄像机都冻没电了。 摄像大哥哆嗦着提醒,“傅老师,咱回吧。” “有些人注定是要离开的……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陆先生只是哥哥,您懂吧,您应该相信他的。” 摄像大哥在他可怖的眼神下吓得闭上了嘴。 跟着拍摄的工作人员是最了解嘉宾们私下关系的,毕竟他们需要具备极高的观察力和敏锐度,对于八卦,他们肚子里装了一箩筐,不过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罢了。 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傅识均落了一身雪。 “在雪地里不到半个小时人就能冻僵。” 傅识均突然开口,摄像大哥应了一声,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跳到这个话题。 好在不需要他想明白,因为傅识均回房了。 嘉宾们回房,摄像大哥们的工作就结束了,只要放个摄像机在房里直播,等十一点后关闭。 屋子里暖和,傅识均的直播回复后,一群cp粉涌进来。 【悲伤小狗强颜欢笑。】 【别太爱了,你真的,我哭死。】 【谁截到刚刚傅影帝在雪地里的图啊,跪求!】 【我我我,姐妹私聊我。】 【我也要,求私!】 【傅哥咱不哭,我去他们直播间帮你盯着,清君侧cp永不言败!我cp的爱情由我守护!】 宋清淮和陆绪风脱了鞋子爬上炕,两人又喝点小酒。有摄像头在,他们都没提敏感话题。 直到关了直播,陆绪风急不可耐地问:“你俩怎么回事?我刚从山里出来,就看到微博上乌泱泱的消息,他们说你被歹徒打得重伤?” 第60章 他的担心都快从眼里冒出火光来。 宋清淮下意识揉了揉手,他已经在努力忘掉这件事,假装从未发生过。 每天太阳升起,他还是那个宋清淮。 但创伤就像薛定谔的箱子,你不揭开,永远不知道它到底能影响你到什么程度。 “没事了,我恢复得还可以。”宋清淮攥着酒杯,转移注意力。 陆绪风问:“你和傅识均现在关系不太好,因为你堂弟?” 宋清淮哑然,没想到陆绪风人在澳洲这么多年,对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还是了如指掌。 陆绪风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我就知道,以前我看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宋叔叔好心,他就是一条丧家犬,不知好歹的东西。” 宋清淮有些惊讶,宋清泽以前很会讨好人,哪怕自己以前也是很宠他的。 至少在宋家出事以前,他们一家还是和和美美的。 然而陆绪风显然有别的看法,或者说他知道了什么。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爸爸的秘书,当年事发后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存在的痕迹也被人为消除,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陆绪风拉起被子给他盖上,“但是我的行动好像引起了不知名人物的警觉,对方故意放假消息诱我过去。” 宋清淮无法想象这其中到底有多困难,陆绪风竟然一直没有同他说过,还单方面断掉了联系,他眼眶有些湿润,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别哭啊,你叫了我十几年哥,你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第二件事。”陆绪风同以前一样揉了揉他的头,“我查到了点蛛丝马迹,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宋清淮更好奇他第一句话,“第一件是什么?” “哈哈哈哥的秘密岂能随便告诉你,想知道可要付出代价的。”陆绪风压着他的肩膀一起躺下了。 虽然两人躺在一个炕,但中间隔了点距离。 宋清淮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绪风哥,以后别走了吧,陆伯伯可想你了。” 陆绪风侧撑着头,吹了个简单的旋律,“那不行啊,老头子肯定要逼我相亲的。我不乐意,不想带孩子,也不想随便为了某个人安定下来。” 宋清淮翘起嘴角,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哥。 “不过,如果有个人愿意陪我冒险,我就愿意为他安定。”陆绪风说完关了灯,道了晚安就不再说话了。 因此宋清淮并没有把他那句话往心里去,伴随着身边人浅浅的呼吸,他的思绪坐上了时间长河的小船,晃晃悠悠回到了二十三年前。 人幼时的记忆大多都是模糊泛黄的,偶然有些却像彩色的糖果纸,闪烁着甜滋滋的光。 宋清淮的母亲告诉他,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受到大院里的关注,都在猜是不是小公主。 隔壁傅家夫妻俩去年刚添了新丁,宋清淮出生是喜上加喜。 两家关系好,傅识均刚会走路就整天晃悠着来找清淮弟弟。 宋清淮刚出生的时候像个掉皮的猴子,傅识均有些嫌弃,“丑弟弟。” 傅伯母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你那时候比小淮还丑。” 傅识均不信,坚持淮淮比他丑,每天都要抓着他的摇篮喊:“丑歪歪。” 小清淮一见到傅识均就笑成个小老头。 周岁抓周的时候,小清淮越过一堆东西,像雷达似的精准抓住了小识均的裤脚。 “的的。”小清淮吐口水。 “他叫我哥哥!叔叔阿姨、爸爸妈妈你们听到了吗?”他不嫌淮淮丑了,一把抱住他。 几个大人哭笑不得,只能说这俩孩子投缘。 宋清淮长到两岁,鸡狗都嫌的年纪,两人成天在大院跑。 大院门口有警卫站岗,每个角落都有守卫,大人们十分放心,也没有过多看管。 宋家和傅家家大业大,一般两个小孩都是佣人带。 那时正值三四月份,满大院飘着桃花香,桃子冒出了个尖儿。 宋清淮整天背手像巡视领地似的,抓着自己的兔子玩偶,眨着好奇的眼睛,围着桃树转悠。 傅识均去他家找他扑了个空,来回找了一圈才看到宋清淮正对着桃树流口水。 “淮淮。”傅识均已经能清清楚楚念他的名字了。 宋清淮看到熟人仍旧一动不动,他只远远地喊:“识均哥哥。” 桃花的香气随春风摇曳,宋清淮眨着葡萄似的大眼珠,傅识均原本想教育他这是别人家的桃子不能摘,但在这个眼神下他败退了。 “你想吃哪个?” “那个,和我书上的最像。” 宋清淮已经开始学习儿童绘本了,站在树下观察了一下午,找到了他最满意的桃子。 桃子有点高,凭两个土豆丁够不到的。 宋清淮将希望寄托在傅识均身上。 傅识均蹲下来,伸出手:“我抱你起来,你就够得到了。” 宋清淮重重点头:“嗯!” “识均哥哥,你抱稳点哦,我,我害怕。”宋清淮颤颤巍巍,他其实都想放弃了,可是来都来了,他不想轻易放弃,会被傅识均笑话。 幸亏傅识均平日里爱跑爱跳,力气也比一般孩子大,把他抱得稳稳当当。 宋清淮感受了一会儿,随即放下心来,伸出小胖手够那颗鼓鼓的小桃子。 第61章 “左一点。”宋清淮指挥。 傅识均跟着他移动。 肉手离桃子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但这短短的一厘米此刻成了鸿沟不可逾越,宋清淮着急,“识均哥哥,你能不能变高一点啊。” 三岁的傅识均临时受了这么大的请求,只好憋气铆足了气力把他举高高。 “淮淮,可以了吗?” “嗯嗯!我,我碰到它了。”宋清淮很激动,他已经摸到桃子外面那层细细的绒毛,离摘下来只有一步之遥。 “哪来的偷桃贼!”远处一声稚嫩的呵斥,吓得傅识均手一松,连忙趴下来给宋清淮当了垫背。 幸亏宋清淮小小只,并不重。 两人趴在地上,丢了个大脸。 傅识均第一次干坏事就被人抓住了,脸颊和耳朵都红了,还不忘问宋清淮有没有摔痛。 宋清淮摇头,自己爬起来吹吹了胳膊,又给傅识均吹吹。 陆绪风背着奥特曼书包逼近,居高临下地盯着两个他膝盖高的小豆丁。 “哥哥,对不起。我昨天学会了桃子,我只是想和它交朋友。”宋清淮拍了拍兔子身上的土。 傅识均牢牢把他挡在身后,如临大敌。 毕竟面前这个人是比他们大好几岁的小学生,而他和宋清淮才刚开始上幼儿园! 陆绪风哼了一声,“交朋友还流口水?这桃子生的,很酸,两个傻小子。” 宋清淮被揭穿,羞红了脸不敢再出声了。 傅识均抓住他的手,又跟陆绪风道歉,陆绪风这才放过了他俩。 翌日,傅识均去找宋清淮,又扑了个空。 佣人说:“刚刚陆家孩子带他去摘桃了。” 傅识均如临大敌,陆绪风比他高,也比他有力气,他可以轻轻松松抱起宋清淮! 他拔腿就往东边的小洋楼跑去。 第43章 火葬服务 翌日,宋清淮醒时有些迷瞪,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绪风哥,你起这么早?”宋清淮揉揉惺忪的眉眼,昨晚睡前喝太多酒了,眼睛有点肿,感觉睁不开眼皮。 陆绪风拿毛巾擦脸,一边说:“不早了,十一点了。” “啊?!”宋清淮一个鲤鱼打挺,这一觉睡得太踏实,他竟然都不知道醒。 陆绪风没叫他,节目组竟然也没叫,其他嘉宾更没有任何声音。 他匆匆忙忙跑到洗漱台边接了一杯水,手忙脚乱地挤牙膏。 陆绪风没告诉他直播已经开了,“你昨晚做了什么梦?一直在说梦话。” 宋清淮一脑袋问号,梦境在人醒后会逐渐褪色消散,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不大记得梦里有什么了。 “你一直喊绪风哥绪风哥,虽然哥英俊潇洒不错,但你也不能做梦都惦记哥的美貌啊。”陆绪风乐不可支。 宋清淮一脑门黑线,知道对方在开自己的玩笑,他一嘴泡沫也没办法反击。 两人洗漱完毕出门,嘉宾们都在烤火,听到声音就朝两人看过来。 宋清淮十分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抱歉大家,昨晚闹太久了,我也不忍心吵醒小清淮,为了赔罪,我请大家吃饭。”陆绪风参加节目是托了关系,因此一点也不了解节目组的套路。 果然,他这话一出,宁铮十分残忍地告诉他,“我们需要自己买菜做饭,而且还要赚剩下几天的生活费。” 陆绪风一脸茫然,“为什么我这么有钱还要去赚钱,你们这是恋综没错吧。” 他不爱看综艺,连电视剧都很少看,所以并不清楚国内综艺已经发展成这样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宋清淮,他甚至不会出现在这。 “垫垫肚子。”傅识均从火堆里挖出一个烤土豆。 土豆外皮已经烤得灰乎乎,散发着碳水的焦香,刚从碳里挖出来很烫手,傅识均丢进雪里滚了一圈,很快就凉到了适合入口的温度。 他扒掉土豆的皮,用纸巾包着递给宋清淮。 “你吃过了吗?” 傅识均应了一声。 宋清淮被香喷喷的土豆勾起了馋虫,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 其他人也非常有眼见地没提出来。 陆绪风是没有这个待遇的,只好双眼放光,宋清淮掰开一半递给他。 傅识均瞥了一眼,用钳子埋好碳火。 陆绪风自然不会跟宋清淮分这个小小的土豆,摆手拒绝了。 此刻弹幕沸腾起来。 【好好好,老婆晚上和别的男人一起睡,自己被关在门外,第二天还要把早餐留给老婆,这是什么男德班班长?】 【而且老婆还要把早餐分一半给男小三。】 【呜呜呜他真的别太爱了,清淮睁开眼睛看看你身边的小狗吧,主人可以有很多朋友,但狗狗只有一个主人啊。】 【没有一个人提醒宋清淮,这是傅影帝的早餐。抠门的节目组竟然只给早起的嘉宾一人一个土豆,起晚的人连土豆都吃不上,关键是他昨天也没吃饭啊。】 【突然有点心疼傅影帝了,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你们到底再嗑什么?完全get不到他们两个,作为路人还是觉得傅影帝和我们泽泽最配。】 【楼上宋清泽的粉丝牌都顶脑门上了还好意思演路人,这演技你家蒸煮教的?】 第62章 等宋清淮吃完,傅识均恰好灭了炭火,节目组也把今天的任务信送上来了。 “亲爱的嘉宾们早上好,相信你们都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当宁铮念完这句话,弹幕再次沸腾,都在说导演是懂节目效果的。 宁铮继续念:“你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去菜市场采购以下食材:到张三摊位购买一个番茄,李四摊位买一颗大白菜,王五摊位买九个鸡蛋,吴六摊位买三斤猪肉。” 众人一脸问号,宁铮把任务卡捏成了一团,“在东北按个买菜,是嫌命太长吗?” 他们都是按车屯菜的,去跟老板说要一个番茄,估计会被打出来。 宁铮这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已经彻底垮了脸,“要不干脆去我家吃饭得了,我爹妈知道我回家能崩三尺高。” 大家嘻嘻哈哈地同意了,但这显然不可能的,毕竟这也是他们工作中的一环。 导演适时出来鼓舞士气,“咳咳,今天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喜,请各位努力探索吧!加油!” 宁铮愤愤不平地撸起袖子,他果然和这个节目八字不合,当初经纪人就不该接这个通告。 他吃饱了没事干参加什么前任综艺啊,有情人终成眷属,他选择回家种红薯。 心里再不满,几人也只能得顶着风寒往外走。 冬天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挨在一块儿互相取暖的季节。 傅识均走在宋清淮左前方,领先他半步,恰好能挡住迎面而来的冷空气。 宋清淮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明白他这是闹哪样。 几人说说笑笑走到了集市上,节目组在任务卡上写的都是虚拟人名,他们还得自己去找到摊主。 “咱们分头行动吧。”宋清淮说。 其他人没有意见,但分组成了问题,陆绪风和傅识均两人都没动,虽然谁都没说话,但用直白的目光盯着他。 一个前夫,一个大哥,这种事为什么也要做选择啊?他是大人,当然—— 宋清淮莫名生出一种压力,他硬着头皮说:“要不你俩一组,我去买白菜,就酱,一会儿门口集合!” 说完,他头也不敢抬地跑了。 宋清淮跑了一段路,往白菜摊子的地方低调前进。 “到底哪个是节目组选中的摊主呢?导演这么丧心病狂,估计摊主也不会好说话。”宋清淮按照以往的经验嘀嘀咕咕。 冬天太冷,摊主们用大棉被把菜盖了起来,宋清淮像逛后宫似的粗粗一浏览就过去了。 走完第一遍后,他心里有了数。 脚步一转,直直走到那个虎背熊腰的大哥面前。 “李四!”宋清淮肯定地喊了一声。 李四放下手机骂骂咧咧,“叫唤个球呢,老子的技能都放歪了。” 好消息,他没认错人。 坏消息,对方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 “四哥,俺想要棵大白菜。”宋清淮摘下口罩,呲着牙,企图用他真挚的笑容温暖这个男人冰冷的心。 “要一车啊,成啊,我直接给你送过去。”李四头也没抬,看起来游戏真的很重要。 笑脸冻僵了,宋清淮重新戴好口罩,竖起一根手指,“哥,是一棵,不是一车。” “啥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李四终于放下手机,竖起浓眉,气势逼人。 宋清淮后退一步,“哥,我在录节目,你就卖一棵给我成么?” “滚,拿你哥逗闷儿呢,你上别家买去!” “诶诶诶,你来我这儿,我给你卖。”别处的摊主看了半天热闹,跟着吆喝。 李四冷哼了一声,十分不待见那个摊主,估计有什么旧怨。 宋清淮谢绝了,“我就想买哥你这儿的白菜,你怎么才肯卖给我?” “清淮,白菜买上了吗?”许潇几个女生负责买猪肉,恰巧老板是许潇的影迷,不顾节目组事先和他们达成的协议,非常痛快就称好了肉,还额外搭了一只猪蹄。 宋清淮苦笑,“没呢。” 没一会儿,傅识均和陆绪风也拎着鸡蛋过来了。 李四态度依旧十分抗拒,说什么也不肯卖。 宋清淮只能先和其他嘉宾离开一会儿,商量解决办法。 宁铮和南峪在买番茄,番茄摊主的身形有些眼熟。 宋清淮眉梢一动,仔细打量摊主露出的那双眼睛上,他勾起一个了然的笑容。 脑袋都开瓢了还要来,宋清泽比他想象中还要拼,却如同一块嚼净味道的口香糖,除了粘脚,一无是处。 “怎么了?”傅识均按了按他的手。 宋清淮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牙齿打颤,他又尝到了冰天雪地的味道。 “你没发现吗?”宋清淮问着,眼神也充满了探究。 但傅识均神色如常,给他揉了揉手,“什么?” 宋清淮抽出手,傅识均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认不出来,比他想象中还要无情。 明明表现得那么在意,是不是自己在他心里也是这样,所以说不爱就不爱了。 傅识均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反应不及,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陆绪风,薄唇紧绷,心想因为这个男人回来了么,所以自己多余了。 陆绪风到底哪里好?让宋清淮这么多年还对他念念不忘。 自己到底输在了什么地方! 第63章 傅识均眼里越发阴沉,思绪翻涌。 宁铮和南峪上前买番茄,说了诉求后,摊主压低声音说,“可以,但是要派你们当中最帅的人来买。” 宁铮以为这是节目组的套路,虽然他觉得自己很man,但是在镜头面前还是得谦让一下的,所以他喊了一声,“清淮,摊主看上你了,过来帮哥买个番茄!” “……”众人都傻了,宁铮可真够耿直的。 宋清淮撸起袖子,“买番茄还要出卖色相?我直接一把推开,这是另外的价钱。” “快别贫了。”宁铮虽然也觉得这个摊主事儿多,但只想着赶紧买完了事。 宋清泽悄悄给傅识均递眼神,想暗示他揭穿自己的身份,这样粉丝们肯定会嗑cp。 连头条他都想好了:傅影帝仅凭背影就认出了宋清泽,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但傅识均压根没往他这看一眼。 宋清淮似笑非笑地走到番茄摊面前,“我来了,摊主想怎么卖?切块还是剁碎啊,本人擅长火葬场一条龙服务。” 第44章 他的偏心 宋清淮的语气过于阴森,傅识均眉头一皱,认出了摊主是谁。 眼神轻轻一扫,傅识均亲昵道:“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宋清淮顿了两秒,心口像撒了一层密密的细盐,不是很疼,但又咸又苦,影响绵长。 “识均哥呜呜呜,我以为你认不出我呢。”宋清泽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宋清淮被他撞歪了身子,一时之间没能稳住,向后跌去。 身体不好的不止宋清泽一个,但有些人眼里只有一个。 陆绪风搂住他,“没事吧?” 宋清淮摇头,扯了一个仓皇的笑容。 傅识均手伸了一半,硬生生转个弯揉了揉宋清泽的脑袋,“怎么不小心些,你身上还没好利索,万一被人冲撞了,又得难受哭鼻子了。” 陆绪风讽刺道,“怎么大冬天也有苍蝇嗡嗡嗡的烦死了!三岁小朋友都知道撞人要道歉。” 宋清淮冷言冷语:“天这么冷,没事多盖点土,别出来瞎蹦跶。” 宋清泽被明暗损了一通,委屈得不行,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出场特别一些,给观众留个好印象,他有什么错?为什么都要针对他。 “他还是病人,撞一下又不会掉块肉,何必这么计较。”傅识均盯着挨在一起的两人,眸光仿佛淬了冰。 宋清泽被这样维护,高兴中又有些羞涩,“识均哥我没事,一想到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没关系了。” 宋清淮目光直直刺回去,“有病就去治,普天之下皆他妈?都得惯着他?!” 从见到宋清泽开始,宋清淮的心情如同云霄飞车极速坠落,那种失重、惶然感如鲠在喉,世界瞬间失去了颜色,只有他一个人坠落冰窟。 呼救是没用的。 没人救得了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妈……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们……”宋清泽涌出热泪,在傅识均的怀里呜呜呜哭了起来。 宋清淮一听,他又要提那件事,从脚底窜上一股怒火。 宋清泽无异于在往他的神祇上泼脏水,宋清淮捏紧拳头,“宋清泽,你再胡说八道……” 傅识均低声呵斥,凤眸中丝丝缕缕的寒意不加掩饰,“好了伤疤忘了疼?” 宋清淮浑身一震,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他知道啊。傅识均明知宋清泽害了他,还是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悲伤到了极致,他反而牵起了一抹笑容。难怪这几天对他格外体贴,原来是硬的不行来软的,还真是难为他替宋清泽做的这些了。 傅识均双目沉沉地盯着他的面孔,宋清淮的痛苦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的五脏肺腑随着宋清淮的心绪全部绞在一起,却觉得痛快极了。 陆绪风抱住抖成筛子的宋清淮,“小清淮,冷静一些。我在这儿,别怕。” “绪风哥。”宋清淮心里又酸又疼,苍凉的嗓音形不成完整的字节,“带我走,求你。” “好,我们走。”陆绪风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撑着他的脊梁骨,不让他露出一点点软弱。 宋清淮从小到大最骄傲,最要面子了,但傅识均竟总是这样当着人的面儿戳他的脊梁骨,毁他的脸皮。 陆绪风凉凉地别了一眼傅识均,恨不得一拳打断他的鼻梁,却碍于局面已经够难堪,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半搂着宋清淮到一处暖和的角落。 其他人不敢说话,导演已经掐断了直播,否则这一幕传出去,这档节目真要不得了。 “小淮,不要难过。”陆绪风搓着他的双手,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不难过的。”宋清淮眼眶发红,琉璃似的眼珠盛满了无处落脚的彷徨,手指松松地抓着陆绪风的袖子。 “你还喜欢他?他傅识均有什么好,他有的我也有,我……”陆绪风哽住了,感情里哪有好不好的,看上了就这么着了,就日思夜想、翻来覆去了。 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就像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小自己五岁的宋清淮。 直到离开以后,他才明白,自己当年错过了什么。 宋清淮对他的心意分毫不知,“哥,我好没出息。” 陆绪风按着他的后脑勺,拥他入怀,“胡说,我们这个大院儿的,你最有出息。” 第64章 经历了黑暗和苦痛,却依旧柔软,宋清淮一点儿也不明白,他在别人眼里有多耀眼,让人怎么努力……也忘不掉。 细微的踩雪声钻进陆绪风的耳朵,他撩起眼皮,似笑非笑,故意大声问:“小淮,喜欢我吗?” “嗯?”宋清淮疑惑。 “喜欢吗?” “嗯。”宋清淮点头。 “我也是,最喜欢小淮。” 陆绪风当然知道宋清淮只把他当成哥哥,但没关系,他可以自我欺骗,还能骗骗别人。 宋清淮平静了心情,责任感又涌上心头,白菜还没买到呢。 “咱们退了这个节目吧?”陆绪风劝他。 宋清淮没答应,不说他的报酬还没到账,每天等着他的小粉丝也会失望。 他不想让爱他的人失望。 陆绪风也了解他,没有再劝。 “有什么就跟我说,我会一直在。”陆绪风哥俩好地拍了怕他的肩膀。 宋清淮狠狠点头。 陆绪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像放风筝似的,“去吧。” 宋清淮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他挺直了腰杆,越挫越勇,直接大步走到李四面前气沉丹田,“哥!你到底怎么才肯卖菜给我,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李四终于松口,“卖一棵菜可以,你得帮我把这车菜都出掉。” 任务卡适时送上来。 【请在下午四点前帮助李四卖掉一车白菜,即可获得道具白菜x1。注:不能让李四亏损超过定价的十块钱。】 宋清淮琢磨了一下要求,这基本已经失去了打折销售的机会,而且刚才浪费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快一点了,早市早就散了,买菜的人流量肉眼可见的减少。 并且北方人一直有屯菜的习惯,买菜的人就更少了。 “大哥,你白菜多少钱一斤?” 李四还没回答,隔壁摊的摊主接话茬,“他卖五毛一斤,我们都两三毛,谁会去他那买啊。” 李四听了这番话,也没有任何反应,难怪从刚才起,他就一直在打游戏,对生意一点也不上心,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大冷天出来卖菜呢? 宋清淮想不通,不过眼下这不是他该想的事。 李四见他已经接手,干脆把摊位留给他了。 “清淮,白菜怎么样了?”南峪问。 大部队等了一会没等到他,便一起过来瞧瞧。 “得卖掉这车菜才能拿到我们的白菜。” 这是一辆箱式货车,上面塞得满满当当,估计不下几百斤,看品质倒是不错,都嫩绿嫩绿的。 “这么多?!卖多少天?”魏欢鱼震惊。 宋清淮摸了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说:“三个小时,唔,严谨地说,是两小时五十七分。” 寂静,该死的寂静。 陆绪风作为实战派,直接掏出了一张卡,“老板,结账。” “等等,绪风哥,你的钱居然没上交?”宋清淮问。 “嗐,我塞裤兜里,他们总不能钻我裤裆检查吧。”陆绪风随便摆摆手。 “……”可以的,绪风哥,不愧是你。 但是导演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通关,他要的就是嘉宾们在难关中培养感情。 导演直接强行收走了,还不放心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盯着他的裤裆看。 “看啥子哦,我真没了啊。”陆绪风的口音已经带了一股大碴子味儿。 最后的希望也被节目组收走了,众人没办法,只能思考起卖菜的方法。 “要不傅识均去街边一站,招揽客人。客官来呀,我们这儿有最新鲜的大白菜,来看看嘛,看看又不花钱。”陆绪风灵机一动。 宋清淮托着下巴假装思索,实则躲避和他对视。 傅识均皱眉,“你怎么不去?” “嘿,你是大明星,我又不是,没人认识我。”陆绪风是打定主意不让他好过了。 “我可以不是。”傅识均淡淡道。 宋清淮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绪风哥的提议也有可取之处,我们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可以去拉一下顾客,你们觉得呢?”宋清泽出声。 “嗯,可以试试。”南峪一向比较中立,所以还是赞同了。 陆绪风似笑非笑,“哥什么哥,谁是你哥,别乱攀亲戚,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碰瓷。” 宋清泽攥紧手心,陆绪风以前就不待见自己,凭什么,自己明明那么努力的讨好他了,都是一个大院儿长大的,所有人都更喜欢宋清淮。 就因为他爸比自己爸爸有出息吗? 明明宋家都倒了几年了,宋徽商还是个杀人犯! “这样,你们先试试这个方法吧,我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快捷的方式,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天黑得快。”宋清淮一锤定音。 “宋哥,你们今天怎么出来这么迟啊?我在菜市场等了你们几个小时。”宋清泽早就从摄像大哥哪里得知,因宋清淮起迟了才导致他们任务时间缩短,他就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在这儿受冷风吹都是宋清淮的锅。 【泽泽说的没错,要不是宋清淮大家早就完成任务了!】 【他和那个陆绪风合起伙来排挤泽泽,你们还没看出来吗?刚刚还骂了泽泽。】 【霸凌哥滚出节目!最恶心小团体和霸凌!】 第65章 【宋清淮和陆绪风就是一丘之貉,以前肯定也是校园霸凌非主流。】 【现在就看宋清淮怎么收场了,等着吧,他肯定卖不完这些菜,害得嘉宾们都吃不上饭,各家粉丝骂不si他!】 第45章 想杀了你 陆绪风刚要说话,宋清淮拦住了他,“因为你不在,所以我不用提心吊胆被害,难得睡了个好觉,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宋清淮实在太敢说了,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宋清泽有些心虚,不过一想他什么证据都没有,舅舅说已经搞定了那几个人,不可能有人能抓到他。而且他的形象一直都很正面,宋清淮完全就是在污蔑他!他可以告他的! “清泽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宋清淮无机质的眼神扫向他,嘴里说出的话却十分亲昵,“大家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白菜我一定会带回去的。” 他的转变太快,和之前没心没肺真正的乐天派宋清淮有些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大家又说不出来。 “说这什么见外的话?都是兄弟,行了,不就是出卖男色吗!”宁铮看起来斗志昂扬,“我就不信了还。” 有了他的起头,其他人也纷纷支持,“我们也帮忙!大家齐心协力一定可以的!加油加油!!” 恋综能拍得热血十足,自古以来也是头一份了。 宋清淮感动于这些人的情谊,记下了大家的好意。 半个小时过去了,车厢里的菜还是原来的样子。 “饿死了,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 今早吃的那个土豆早就融化在胃酸中了,一直没有进食,大家的肚子都在抗疫。 可怜宁铮一个铁血汉子,望菜兴叹。 他蹲在路边种蘑菇,和怀里的西红柿大眼瞪小眼,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欲望。 他们吆喝了一刻钟,路人奇怪的眼神时不时扫过来,这对于众星捧月的明星们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宋清泽抱怨道:“就不该接这个任务嘛,宋哥就算想表现自己也要量力而行啊,怎么能随便放狠话。我倒没事,可是大家都累了吧。” 宋清泽不清楚任务规则,以为是宋清淮故意摊主打的赌,卖白菜换菜。 “你伤还没好,先回去休息吧。”傅识均淡淡道。 宋清泽摇头,“那不行,我得陪着你。”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一个女孩从远处跑来,“清泽!是你们吗?!啊啊啊我见到活的清泽了!我是你的粉丝啊!” 女孩得知他们在做任务,立刻去买了十斤白菜。 傅识均打包好,宋清淮负责称斤。 “清泽,我能跟你合影吗?”女孩兴奋地问。 宋清泽笑了笑,“当然可以,谢谢你来支持我。” 摊位总算开单了,浅浅鼓舞了士气。 宋清淮若有所思,宋清泽还在说:“幸亏我的粉丝来帮忙,不然还真是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宋哥,看来做生意这件事还是讲究天赋的,你说呢?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学生意经,我爸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可惜被小人嫉妒,算了不说了。” 宋清泽叹了口气,似真似假地垂下眉眼。 宋清淮唇角紧绷,“剩下的不用你操心,我会搞定。” “你?宋哥可别又说大话,这可不是钢琴。啊,抱歉,我忘记宋哥受伤,估计没办法弹琴了呢,没事,我托我舅舅帮你在国外找了医生,应该还能有机会痊愈。”宋清泽瞧见宋清淮努力忍着怒气的样子就爽,终于被他扳回了一局。 “受伤又怎么样,有些人全须全尾的也弹不好。”宋清淮嗤笑,说完他甩下众人,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诶,清淮真的可以吗?” “太难了,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在为难人啊。” “算了算了,我们继续去吆喝吧,能卖一点是一点。” “就算清淮最后没成功也不要怪他。”三个女孩子悄悄商量。 宋清淮走得快,甩开了摄像师。 他借完道具,刚走出店门,傅识均双手插兜站在一米远的雪地里,微微垂着头,露出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宋清淮深呼吸,只当没看见。 擦肩而过时,傅识均拽着他的胳膊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里。 宋清淮被推攘进去,后脑勺贴着墙壁,他猛地抬头怒视这个男人,傅识均到底想干什么?! 并肩擦踵间,傅识均掐着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轻轻在他耳畔留下一句话,“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杀了你。让你不能再勾搭什么陆绪风、南峪……” “彼此彼此。”宋清淮毫不示弱,秀气的喉结滚动,“我真想挖出你的贼心烂肺看看,我当初到底眼瞎看上了个什么玩意儿。” “不,说错了,我没看上你。要不是看在你花钱大方,又死心塌地的份上,你以为我会和你睡?”宋清淮轻笑一声,齿间冻得咯咯作响,原来互相伤害这么痛快,像喝了一瓶冰镇可乐,爽得毛孔都张开了。 至于皮肉下藏着的鲜血淋漓,根本不值一提。 “差不多得了,傅识均啊,你现在的样子可真难看。”宋清淮拍了拍他的脸颊,扯回自己的衣领,整理了一下,恢复了体面。 突然,他眼皮一凉,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鹅毛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第66章 两人瞬间白了头。 他看也不看,转身一步一步往反方向走,留下沉重的脚印。 宋清淮拿着借来的喇叭到车边喊,“卖白菜嘞,卖完回家吃饭,新鲜白菜!白菜有活动,找到一颗不新鲜的白送一斤!” “白菜搞活动,找到一颗不新鲜的,白送一斤!” “宋哥,你在干嘛?这样能有什么用?”宋清泽被震得耳朵都聋了,又觉得宋清淮做这事儿丢脸。 自己可是明星,怎么能做这么掉价的事儿。 宋清淮没搭理他,继续吆喝,“说了在忙,就是在忙,还问我忙什么,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忙着卖菜。” 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大家原本都匆匆忙忙要赶回家,听到这个吆喝,又有了点兴趣。 “只要选错了工作,每天都是周一。来了解一下咱家的白菜吧,只要能找出一棵不新鲜的,我白送一斤。” “我这里有最野的帅哥、最辣的舞还有最新鲜的白菜。大姨,您说您要多少?” “这一车我都要了,买菜送帅哥吗?!”大姨凑宋清淮耳边大声喊。 宋清淮在众帅哥杀人的视线里咽了咽口水,“您看上哪个了?” 大姨乐呵一笑,指着最冷的傅识均,“这娃盘条亮顺的,看着有劲儿,应该很能干吧。” 宋清淮听到“能干”两个字,呛了一口。 傅识均凤眸一挑,意味不明地盯着他。 宋清淮冷冷转开视线,是能干,一周干不重样。 “让他去给我搬白菜。”大姨大喘气地补充了一句。 宋清淮一愣,“就,就这样啊。” 他的思想真是对不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爱国,一般敬业,不太诚实,非常不友善。 “昂,不然呢?孩儿啊,你在想啥呢?”大姨作为过来人问了一句。 宋清淮连忙摆手,“什么也没想。” “老板,还有白菜不?” “老板,我来参加活动了。” “啊啊啊宋清淮!我老婆!我失散多年的老婆啊!我一声行善积德,下班回来碰到老婆是我应得的!” 宋清淮没想到自己的广告词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还有粉丝混入其中,他招架不住连连求饶。 “谢谢大家的喜欢,但是这车菜已经被这位大美女承包了,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了。”看到女孩举起手机,宋清淮摘下口罩,扬起笑脸让她拍。 “清淮快戴好口罩,我不拍了。回去记得煮姜汤啊,东北太冷了,这个暖宝宝给你,很好用的,白白,下次去北城看你。小茶叶永远是你最坚定的后盾。”女孩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蹦蹦跳跳离开了。 风夹着雪吹在脸上有些刺痛,宋清淮捏着暖宝宝,发自内心感受到了温暖。 有这样一群很可爱的女孩子喜欢他,他人生中幸运总是大过不幸的。 李四把他们任务中的白菜交给他们,又额外搭了一大袋其他蔬菜。 分量巨大,估计够他们九个人吃一周。 “谢谢。”李四终于正眼和宋清淮说话了。 导演适时出来介绍,李四每周都义务替村里的留守老人收菜卖菜,那个村在山里,离市区有上百公里远。 这菜都是老人们细心培育的,又脆又甜,李四不舍得贱卖,价格就偏高了。 宋清淮问李四要了个联系方式。 “清淮是打算帮他们一把吗?”白竹心问。 宋清淮笑笑:“还不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 “清淮你太厉害了,还得是你啊!” 宋清淮被女孩子追着夸有点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什么的,多亏了大家一起努力。” “清淮你可别谦虚了,拍节目这么久,碰到的难题都是你解决的,你就是我们的智多星诸葛亮嘛。”魏欢鱼和白竹心一左一右拍彩虹屁。 刚刚宋清泽针对宋清淮冷嘲热讽,她们都看到了,她们就是故意让宋清泽尴尬。 没人喜欢没什么本事还整天吹嘘的男人。 宋清淮被吹得只会嘿嘿傻笑。 弹幕此时也在疯狂给他打call,宋清淮的粉丝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反击。 【哎呀哎呀,天赋这种东西果然不是谁都有的呢,某天才你说呢?】 【楼上的这么阴阳你不要命啦!】 【吾日三省吾身,吾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刚刚骂我老婆的人呢?出来啊,当姐的键盘是小饼干捏的吗?】 【纯路人,宋清淮是真的有点nb在身上的,开局一副烂牌,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别说了,就冲他这努力劲儿姐粉了!】 第46章 各自新欢 宋清泽气得脸都黑了,一度想转头离开,但他不能这么做,他的粉丝量已经越来越少了,他这次来就是要和傅识均炒炒cp,增加cp粉,增加爆点,早点成为一线。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傅识均不动声色地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腹部,两天没有进食,他的胃囊已经发出了抗议,但他什么也没说。 陆绪风倒是看到了,目光有些复杂,而后眼不见为净,挤到前面和宋清淮一起了。 几人拎着几大袋战利品回了民宿,陆绪风撸起袖子打算大展身手,“我已经学会做饭了,小淮瞧哥给你做几个拿手菜。” 第67章 宋清淮拿了一把菜,“那我给你打下手。” 傅识均像一尊煞神杵在旁边,宽肩腿长十分碍眼,如玉般的脸庞有些苍白。 “识均哥,过去休息一下吧,今天不需要你做饭啦。”宋清泽搂着他胳膊撒娇道。 下一刻,水盆打翻在地,男人垂着头,一手按在台面上,青筋暴起,另一手捂住腹部,额头冷汗如雨下。 “傅识均!”宋清淮惊了一瞬,下意识去扶他。 “识均哥!”宋清泽率先抱住他。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得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一向可靠的傅识均会突然倒下。 宋清泽吓哭在一旁,“呜呜呜识均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今天在外面受凉了?” 没人搭理他这奇怪的逻辑,受凉捂肚子做什么? 宋清泽扶着傅识均到沙发旁坐下,又扯了几张纸巾擦汗。 宋清淮慢慢收回手,不尴不尬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快步离开了厨房。 他的行李箱有点乱,昨晚匆匆找睡衣出来后没有整理,翻了一会儿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烦躁地把衣服都倒出来扔在一边。 终于在角落找到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他眼前一亮,连忙捡起来攥在手里往厨房跑。 他急得满头大汗,“药来了”三个字堵在嗓子眼里,他注意到餐桌上有一瓶开过的胃药,没说出口的话顺着嗓子又原封不动滚回去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瓶子塞回口袋。 这是他的习惯,去到哪都会带一瓶胃药,这个习惯的养成原因还是傅识均。 傅识均刚进娱乐圈时,为了一个角色,经常要和投资商喝酒。 空腹喝了太多酒,久而久之傅识均落下了胃病。 他们刚进娱乐圈时没有背景,处处看人脸色。 傅识均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且能力配得上野心,每个角色到他手里都被演活了,所以他的走红运气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余的艰难困苦不提也罢。 宋清淮照顾了一年的酒鬼,他的胃袋也被酒精腐蚀坏了。他们从租房搬到大平层再到自带大院子的独栋别墅,只花了不到两年时间,简直堪称励志。 傅识均这样的人无论干哪行都能爬到上游,但娱乐圈来钱快,所以他当了明星。 至于为什么这么缺钱,宋清淮尽管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自己拖累了对方。 宋清淮从回忆里脱身,又回到了料理台边。 傅识均吃了药,脸色好转了一些,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周,没有一张自己期待的面容。 而后,隔着众人关心的包围圈,他瞧见了站在一旁漠不关心的人。 两人的视线一触即分,夹杂着宋清泽喋喋不休的关心。 宋清淮把白菜择了,一叶叶洗干净。 确认傅识均缓过来后,大家都回到厨房帮忙,唯一一个病患被勒令坐着休息。 宋清淮头也没抬,把洗菜当做一项任务艰巨的工程,自然而然就忽略了那些烦人的声音。 傅大厨倒下了,陆大厨接过他的衣钵,这位浪荡人间的大少爷颠起勺来竟然真有几分大厨的样子。 宋清淮当起了递盘子的小工,玩笑道:“绪风哥你在澳洲进修了厨师班?” 陆绪风熟练地下油、翻炒,“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单身汉总不能天天汉堡沙拉吧。而且……” 他意有所指地说:“说不定我有一身好厨艺以后,人家就看得上我了。” 这不是宋清淮第一从他嘴里听到陆绪风喜欢的人,按理说他这么优秀、英俊,除了偶尔有些不着调,宋清淮几乎找不到他的缺点,怎么会暗恋失败呢? 嘶,只有一个可能,陆绪风看上了有夫之妇! 宋清淮大惊失色,爱情诚可贵,道德价更高。 他决定找个机会和陆绪风好好聊聊,开解对方,要把眼光放长远。 “尝尝味道怎么样?”陆绪风夹了一块糖醋肉递到宋清淮嘴边。 宋清淮张嘴,用齿尖咬下,因为怕烫,他唏哩呼噜地把肉叼进嘴里,仔细尝完后竖起大拇指。 其实他喜欢更酸甜一些的,不过他的口味比较叼,按照大众的口味,这个应该合适了。 陆绪风得到他的认可还挺高兴的,肉盛出来后,他又炒了几个菜和另做了一盘咸口的炒肉。 饭菜全部端上桌后,傅识均也缓过来了,加入了干饭队伍。 吃饭是一件很微妙的事,人一旦进食就会降低警惕心,忘记伪装,因此这也是嗑cp最好的时间,位置怎么坐也有讲究,大家都会无意识坐在自己有好感的嘉宾旁边。 宋清淮负责端菜上桌,大家给他和陆绪风留了两个位置,但这两个位置并不在一起。 一个是傅识均左手边的位置,一个是宋清泽右手边的位置,说实话,他一个都不想选。 陆绪风也眉头紧皱,南峪体贴地说:“需要换个位置吗?” 宋清淮不想麻烦别人,陆绪风也是这么想的,因此两人捏着鼻子坐下了。 傅识均将他的犹豫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收紧手心,垂下眸子,喝了口热水。 南峪坐在白竹心旁边,他们用的是长餐桌,偶尔有夹不到的菜,南峪会帮她夹。 宋清淮注意到,南峪没有换公筷。 不过很快,宋清淮也没空管别人了。 第68章 因为傅识均“好心”地给他夹菜。 那道糖醋肉就在他面前,傅识均给他夹的是远处的小炒肉。 面对不太合口味的菜,宋清淮一般都不动筷子,糖醋肉不是很合口味,所以他不怎么吃,就闷头扒饭,没想到傅识均发现了。 但宋清淮也没吃傅识均夹的肉,直接夹出来丢在骨碟里。 傅识均半垂着眼眸,里头闪过晦暗,较劲似的,一直夹菜塞他碗里,很快就堆得高高的。 宋清淮不能浪费,只好低声制止他,“我自己长手!” “哦。”傅识均说,“只有我做的糖醋肉你才会吃。” 宋清淮没说话,那又怎么样?不合口味就不吃,一辈子不吃糖醋肉他也不会死。 饭桌上,大家聊着天,气氛很好。 “当时高中挺无聊的,每天就是背书写题。不过宋哥高中挺热闹的,听说之前为了个女孩子打架……”宋清泽连忙住了嘴,说一半留一半的,引人遐想。 宋清淮似笑非笑,“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清泽高中整天都在背书啊,那怎么连《离骚》都念不出来?” 宋清泽脸色一变。 “清泽和清淮是高中同学?”魏欢鱼好奇地问。 其实大家都很好奇,这两人的名字应该是同辈分,很像一个家庭出来的,五官也有相似之处。 宋清淮应了一声,却没有主动说下去。 魏欢鱼察言观色,识相地闭上嘴。 几人换了个话题,宋清淮却径直离开餐桌了。 陆绪风见状,连忙丢下饭碗跟上去。 傅识均起身到一半,沉了眉眼,目光追随离开的两人,手里的瓷碗发出轻轻咯的一声,裂了条缝。他转了步伐又去盛了半碗饭。 “ 识均哥,饿过头不能吃太多的,胃会不舒服。”宋清泽关心道。 傅识均没理他。 宋清泽咬着下唇,“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 傅识均撩起眼皮,“食不言寝不语。” 另一边,宋清淮蹲在地上收拾凌乱的行李箱。 陆绪风没有帮忙,他知道宋清淮需要自己冷静,整理行李箱也是在整理心情。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不是所有情绪都能分享或者发泄。 宋清淮一件件把衣服叠好,等回过神发现陆绪风站在一旁,“绪风哥你怎么在这儿?吃饱饭了吗?” “小没良心的,我都站这半小时了。”陆绪风敲了敲他的脑门。 宋清淮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想事情比较专注,还真没注意到旁边有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别放心上。”陆绪风捂着麦克风凑到他耳边说。 宋清淮噗嗤笑出声,“不至于,他还影响不到我的心情。” 他不想多谈,转移了话题。 在房里呆久了有些闷热,宋清淮穿上外套出门消食。 陆绪风想陪他,被他拒绝了。 宋清淮在院子里绕圈圈,忽然他听到角落处有哭泣声,他奇怪地走过去。 白竹心正蹲着,脸埋在膝盖里,羽绒服的帽子盖住了脑袋,这姑娘大概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压抑的哭声十分心酸。 宋清淮以己度人,她既然特地跑到角落,应该不想被人发现,所以就悄悄地离开了。 白竹心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但是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听到那人走了,她才抬起头。 她看到宋清淮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遇到傅识均在那边抽烟。今晚大家怎么集体出来“放风”啊。 宋清淮踩着厚厚的雪,鞋子很容易就埋进去了,他耳朵一动,听到有人说话声。 宋清淮正要离开,突然听到细细碎碎暧昧呻吟的声音,他正觉尴尬,想加快步伐离开。 余光一瞥,他愣在当场,那双鞋子分明是傅识均的。 第47章 蓝颜祸水 傅识均也会和别人做和他做过的事。 这不是宋清淮第一次直面这个残酷的事实。 明明这个场景在他的想象中已经经历了千百次,傅识均不是素食动物,不可能劈腿后还清心寡欲,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宋清淮后退一步,没有惊动任何人。 角落,傅识均点了支烟,烟丝燃起一点火光,白烟打着弯升起。 宋清泽捂着脖子呛咳,惊恐地往后退靠到墙上,借着冰冷的墙面冷静下来。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想掐死他。 宋清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那么喜欢他,各种卑微讨好,为什么傅识均总是看不到自己。 傅识均既然都和宋清淮分手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自己。他以为傅识均多深情呢,不也是左拥右抱,可是为什么唯独不肯接受他? 还有那个害他受伤的褚歌,傅识均竟然这么护着对方,他不会放过他的! 傅识均没说话,轻轻抬了下眼尾,将他的怨恨尽收眼底,知道这把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他只要隔岸观火,宋清泽和李常学自然会和褚家斗。 自古以来只有美人计,没想到有天他也成了祸水,真踏马有意思。 他捻灭烟头,“你回去休息吧。” “识均哥,你不回去吗?”宋清泽追问。 然而傅识均头也没回,他走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69章 另一边,宋清淮步履匆匆地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前眼睛忍不住往那个方向扫视了一圈。 黑夜漫漫,什么也看不见。 陆绪风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奇怪,“你不是消食去了吗?怎么连魂儿都丢了。” 宋清淮摇摇头,“没事,天儿太冷了。” 陆绪风絮絮叨叨让他穿好衣服,房内橙黄的灯光照得人很暖,宋清淮眼眶发烫,掀开被子埋进去。 陆绪风望着被子里微微颤抖的一团,他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收紧。 这是一个寻常的冬夜,普通到甚至没什么值得记忆的点,唯有各中酸楚泛滥在舌尖,又一路流到心里去。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翌日。 凌晨五点,摄像大哥敲响各嘉宾的门,惊飞了露水。 宋清淮揉着水肿的眼皮靠意志力穿好衣服,陆绪风骂骂咧咧恨不得拿个炸弹把节目组送上天。 “各位男神女神早上好!”导演活力满满,嘉宾死气沉沉。 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到底谁在好。 宋清淮打了个哈欠,对上傅识均递过来的目光,他的哈欠愣是卡在喉咙里,和睡意一起消散了。 傅识均也没睡好,眼下的青色遮不住,看起来有些颓唐,宋清淮猜测他这是纵欲过度,虚了。 导演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们目的地,只是给了他们二十分钟的时间收拾行李,要前往另一个地点了。 宋清淮呼噜了一下脑袋,对这个用尽手段折磨他们的导演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二十分钟后,一辆大巴车停在众人面前。 宋清淮刚要上去,被在他身后的傅识均扯了一下,他迟了几步,车上坐满了导演组和摄像师,只剩两个位置了。 他没说话,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坐到了里面的位置。 傅识均挨着他坐下,淡淡的木质香飘来。 宋清淮鼻尖动了动,是他最喜欢的木质香尾调,不过一大早喷香水哪来的尾调,只有一种原因,这是头天留下来的。 一想到昨晚他撞破的事情,瞬间觉得不好闻了。 傅识均可以喜欢别人,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做,唯独这个人不能是宋清泽。 于情,宋清泽和他有血缘关系,于理,宋清泽害了他,两人已经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局面。 宋清淮寻找能一击即中的机会,除了需要证据外,他还要顾忌在狱中的父亲。 他得赶紧多赚些钱,等父亲出狱后,就送他离开北城。 宋清淮想了很多,后来他又自嘲,傅识均喜欢谁都和他没有关系,他还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们坐在一起,肩挨着肩,距离却比任何一次还要远。 大巴发车后,节目组发了早餐。 宋清淮不太习惯在车上吃东西,不过不吃胃会更难受,所以他还是勉强自己吃了。 傅识均一直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话,两个人沉默地吃了自己那份早餐。 大巴往山区开去,山路弯弯绕绕,宋清淮被甩来甩去,贴在傅识均胳膊上。 “抱歉。”宋清淮低声说。 他扒着前面一排的座椅,稳住晃来晃去的身体,胃囊在翻滚,酸水往上冒。 果然不应该在车上吃东西,他有点晕车。 他想控制住那股恶心的感觉,但是晕车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越忍越恶心,喉头一动。 旁边人眼疾手快拉开早餐剩的塑料袋,宋清淮抱着袋子吐得天昏地暗。 傅识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漱漱口。” 宋清淮有气无力地接过来,手一抖,险些掉裤子上。 傅识均不松手,让他就着喝。 动静不小,惊动了陆绪风,他关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怎么了清淮?” “晕车,已经吐完了。”宋清淮没空说话,傅识均替他回答的。 绕过了这段曲折,终于到了平坦的大路。 傅识均接过他袋子里的秽物打好结扔进垃圾桶,全程眉头都没皱。 他已经习惯了。 以前每次出去郊游宋清淮都要晕一次车,傅识均总要在书包里放两个塑料袋。一个去时用,一个回程用。 恋爱谈太久就这点不好,有时候不知道到底是爱还是习惯。 如果爱,为什么走了岔路口,如果不爱,又为什么处处关心。 “谢谢。”良久之后,宋清淮轻轻呢喃。 “嗯。”傅识均给他拉上窗帘,“睡吧,睡醒就到了。” 宋清淮听话地闭上眼,不听话也没办法,晕车的人会全身无力,只能靠着椅背,求着这条路短一点,快点到达目的地。 今天在赶车,所以没有开直播,除了司机以外的人都在补觉。 车上安安静静,两人在最后一排,十分隐蔽。 浅浅的呼吸声徘徊在耳边,傅识均拿出耳机戴上。 傅识均播放了一首民谣,车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在女歌手温柔缱绻的嗓音里,他低头碰了碰宋清淮温热的脸颊。 宋清淮快要睡着之际,被突如其来的触碰惊了神。 傅识均在亲他。 看,他总是做这些令人困扰的事,明明他已经快要说服自己放下了,已经往前看了,已经学着不爱了,这人总是时不时来撩拨他一下。 他不爱自己,却不肯放过自己,要将他困在以爱为名的牢笼里。 第70章 宋清淮什么也没说,眉间却渐渐舒缓开,傅识均和他挨在一起,耳机里还在唱着绵延不绝的爱意。 众人是被一阵尖锐的哨声惊醒的。 导演举着小红旗兴致勃勃地呼唤嘉宾们下车,外头天寒地冻,没人愿意下车。 大家拖拖拉拉,像极了被迫军训的新生。 “咳咳,今天我们来到的是云归村,云归村坐落在最北方,这里几乎都是空巢老人,青壮年都在外头打拼,一年到头也不能团聚两次。这次咱们的任务就是在这度过五天四晚的扮演生活。” 顾名思义,嘉宾们两两成一组,分配到不同老人家中,充当儿子和儿媳的角色,陪伴老人,帮助老人解决一些生活难题。 宋清淮听完并不意外,以前父亲一直有做空巢老人的慈善活动,他跟着进过几次大山,山里的老人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开始了一天的等待。 年纪越来越大,他们能做的事更少,几乎起床后就开始盼着天黑。 因为醒着就是无尽的孤独,他们干不动了,也没什么娱乐,一年到头就盼望着过年过节,等着小辈们回家。 然后,继续期待下一年的到来。 他们的车停在村口,有些老人好奇地张望。 嘉宾们这次是直接抽签决定组合。 箱子中放了不同颜色的纸条,抽到同颜色的即为一组。 这次宋清淮没有再第一个上前,他缀在最后。 傅识均也没有上前,两人格格不入地站在外围。 宋清淮眉头一挑,宋清泽还没配对,也就是说他和傅识均有一人要和他成组。 两人互相礼让,谁也没上前,最后还是宋清淮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上去抽了。 他抽到了一张没有颜色的纸条,和在场的人颜色都不同。 也就是说,他落单了。 南峪心情一般,陆绪风不高兴,宁铮也不大高兴,傅识均的脸色风雨欲来。 摄像大哥兢兢业业地给所有嘉宾们脸部表情特写,唯一显得心情还不错的只有宋清淮。 “导演,我这是要干啥?和其他嘉宾一起吗?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宋清淮念起了台词。 “你等一会儿,我有其他安排。” 自从宋清淮粉丝量越来越多,导演对他的态度越发和蔼。 一听这个,宋清淮就来劲儿了。 傅识均沉着脸,其实一般人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但是众人都觉得气温又下降了一点。 宋清泽十分乖觉地走到傅识均身边,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他将要扮演儿子,而傅识均则扮演他的媳妇。 第48章 一起私奔 各组新郎新娘分别被节目组接走送到他们目前的家里,为一会儿的婚礼做准备。 村里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节目组掏腰包办了个大的流水席,邀请全村老人一起吃饭,既是为了节目效果也是为了给老人送温暖,一举两得。 而且有了这个由头,大部分老人都不会拒绝。 大家拿着碗换上新衣,老哥们儿老姐妹一起结伴去见证这个别出心裁的婚礼。 宋清淮被化妆师带回车上,化黑了几个度,又穿上臃肿的棉袄。本应该会土气几分,但奈何这张脸硬生生撑起来了,而且因为肤色的原因,他添了几分硬朗和帅气。 化妆师忍不住吐槽导演:“看看那个地中海让我在这张女娲毕业作品的脸上做些什么?” 宋清淮不能动,只能抿着唇笑。 导演气死败坏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谁是地中海!我这叫聪明绝顶!” 化妆师姐姐吐了吐舌头,继续给他完成了剩下的妆容。 宋清淮的气质瞬间变了,痞里痞气,走在路上能吓到小朋友的那种。 最关键的是,他看起来不太像自己了,化妆师改了眉形加深了他眉间和鼻梁的阴影,大刀阔斧地修改了他的脸部轮廓。 宋清淮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有些惊奇,难怪化妆被称为亚洲三大“邪.术”之一。 “去吧少年,加油。” 宋清淮背负着“狼人”的使命,去各家抢婚带走新娘。 他都不想吐槽节目组的险恶用心,这到底是恋综还是整活综艺啊。 宋清淮按照路线远近,第一个去的是宁铮的家。 宁铮被迫换上了红色的礼服,他强壮如牛的身躯配上这套衣服,有种喜剧中出现了贞子的格格不入感。 宋清淮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用尽手段劝说新娘跟他逃婚。 如果他能带走一个新娘,他就成功了,如果一个愿意跟他走的都没有,那就要接受失败的惩罚。 同理,新娘如果跟他走了,也要接受惩罚。 “姑娘!”宋清淮在门口探进去一个脑袋,故意压低声音。 宁铮中气十足的声音砸过来,“谁是姑娘!滚!” 他正郁闷呢,凭什么是陆绪风娶他!但凡换一换身份他都没这么郁闷。 宋清淮礼貌地没有进去,而是隔着门劝说,“你要是不想结婚要不要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谁?是不是节目组派来整蛊我的,我可不上当。”宁铮十分警惕。 宋清淮继续游说,“我确实在直播,但我是你的粉丝,我听说你来我们这儿,求了节目组好久,终于让我来见见你了!” 第71章 “铮哥。” 宋清淮知道宁铮最顶不住别人喊他哥,诶,欺骗一个单纯的老实人,他的良心差点就痛了。 果然,宁铮犹犹豫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真,真的?” 宋清淮差点乐出声,“真的啊,铮哥,我不能骗你啊,都是老乡。” 啊,原谅他胡诌的这张嘴吧。 宁铮确实不想结婚,他走过来开门一瞧,他这个老乡有点眼熟啊。 “你真是我老乡?怎么这么弱的样子。”宁铮疑惑发问。 宋清淮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里,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吧。 他没有耽误时间,“铮哥,跟我走,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宁铮有点犹豫了,要不要跟别人走呢,还是在这里等陆绪风?可是一想到陆绪风那不着调的样子,他选择跑路。 而且面前的人总有种眼熟的感觉。 “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我是你粉丝啊。” 宁铮跟着宋清淮进了一个房里。 宋清淮如法炮制,找到了白竹心。 不过对方是个女孩子,警惕心比较高,任凭宋清淮说什么都没用。 “你走吧,我和许潇姐姐是真爱。”白竹心说。 宋清淮隔着门祝福了一番就离开了。 其实他已经赢了,但节目组不肯这么轻易放过他,让他必须再试探剩下的两对。 南峪家在村子东边,有几条小岔路,宋清淮走错了几次才找到正确的方向,他必须抓紧时间了,离节目组定的吉时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 “新娘子,我是村主任,我听说你不是自愿嫁给你对象的,特地来问问你情况是否属实。”宋清淮拿出他蹩脚的东北口音。 南峪很聪明,他应该能猜到这是节目组设置的环节。 “还好,她是个好人,是我配不上她。”南峪不愧戏班子出身,立刻接上了他的戏码。 宋清淮挠挠脑袋,“你看这事儿闹的,不愿意应该早点说嘛。” 南峪忧愁的声音传来,“没办法,我爹娘说我到年龄要嫁人了。” 宋清淮隔着门和他唠起来了,看得导演一阵着急。 弹幕也跟着着急。 【别聊了!新郎已经在路上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你俩一会儿就拉去浸猪笼了!】 【哈哈哈这两人突然开始交流起了催婚日常,我笑飞了,原来明星也逃不过啊。】 【只有我觉得清淮在故意拖时间吗?他是不是不想去接傅影帝啊,我爆哭!】 【我的cpbe了呜呜呜。】 宋清淮聊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跟俺走,俺不嫌弃你年纪大,咱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咱们仨?” 宋清淮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差点说漏他家里还有个抢来的新娘这件事了。 这么一比起来,他真是个绝世大渣男,是要放进柠檬茶里程度。 “昂,我家里养了一只可爱的狗狗,你们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宋清淮继续忽悠。 吱呀一声,南峪开了门。 宋清淮又成功拐走了一位新娘,他高高兴兴地把人送去和宁铮一起,丝毫不知节目组干了一件算不上人的事。 “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请注意一个身穿军大衣的男人,看好你们的新娘,如果你们发现新娘失踪,请抓住这个男人,失去新娘的新郎将要接受惩罚。” 导演把这条信息发给了其他新郎,又给几位新娘发了消息。 “军大衣男人是村中有名的坏男人,他通过花言巧语哄骗美丽的新娘子毁了一桩又一桩的婚姻,新娘子们还有迷途知返的机会,请通过挑战保卫自己的婚姻吧!” 除了宋清淮,每个人都分别收到了短信。 他慢悠悠地往傅识均的家走去,对危险一无所知。 他希望时间快点到,他就不必带走他。 然而这条路不算长,宋清淮爬也爬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新娘子……” 傅识均磁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你进来吧,门没锁。” 啊?宋清淮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操作。 像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傅识均又添了一句话,“家里没有人在。” 好奇怪,宋清淮心想,这对话很怪,但又挑不出错。 “你也不想被人看到你蹲我墙角吧。”傅识均继续说。 宋清淮:“……” 靠,他是误入了什么不得了的片场了吗? 他默默推开门,故意仰起头,用鼻孔看人,“怎样,新娘子要跟我走吗,哥丑,但哥温柔。” “虽然哥不能让你吃上山珍海味,但哥可以让你有吃不完的苦。” “怎么样,被哥迷死了吧!”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清淮一定是舍不得傅影帝跟着他吃苦才故意这么说,嗯,一定是,疯狂给自己洗脑,只要我不醒,我的cp永不be!】 【呜呜呜别人都费尽心思哄着骗着,到了傅影帝这儿就是大实话,怎么不算特别呢。】 【前面的,这cp非嗑不可?】 镜头外,傅识均穿了一身红色明制喜服,化妆师简单给他做了妆造,弱化了些许硬朗,看起来多了一分绝代风华。 宋清淮见他许久未说话,猜测他应该认不出自己,也不会跟自己走,所以他不再多言,转头就走。 第72章 “别走那边。”傅识均说,“我知道一条小路,不会被人发现。” “啊?”宋清淮愣了,傅识均捉住他的手心,带着他往大门相反的方向跑。 宋清淮被北风糊了一脸,唯有手心在散发源源不断的热流,面前的人比他高了一大个头,是他抢来的新娘。 这种心情很微妙,大概因为傅识均穿的是礼服的原因。 宋清淮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他牢牢锁住他的手上,小院外头,宋清泽气急败坏的身影隐隐约约传来。 “给我追!把他们抓回来。” 节目组为了效果,当真发动了工作人员一起找人。 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嘉宾都在找宋清淮。 他们的任务是抓住他,救回自己的新娘。 宋清淮只要躲过一个小时的追捕,他抢来的新娘就会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 外面是凌乱的脚步声,摄像大哥已经被他们甩掉了,他们两人躲在草垛后面。 傅识均把他压在草垛后,用力、激烈、野蛮地亲吻他。 唇齿辗转,呼吸间全是缱绻纠缠的味道。 傅识均捧着他的脸颊,按住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后退半分。 明明他才是那个抢婚的坏蛋,却被自己抢来的新娘按着欺负。 宋清淮担心他冻成人棍,默默拉开军大衣让他暖暖。 然而傅识均却给他拉好衣服,“我不冷。” 零下几十度的天气,怎么可能不冷? “人呢!快去找啊!”纷纷扰扰的声音不绝于耳。 傅识均被嫁衣映红了脸,宋清淮和他对视,愣怔间脸颊也爬上红晕,双双别开眼睛。 后来宋清淮无数次回想,如果时间能够在那一刻冻结就好了。 永远冻结在他昂起头,轻轻碰了碰他的新娘这一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49章 夫妻对拜 傅识均抓着他四处躲藏,躲过了一个小时,他自动属于宋清淮。 于是宋清淮又被化妆师抓去换衣服和妆容,其他组合经过挑战和拯救新娘活动,已经完成了婚礼。 陆绪风几人跑来围观,被抓去当伴郎。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当伴郎,不行,哥不高兴。”陆绪风抓着门框说。 宋清淮也没办法,转达了导演的要求。 陆绪风挨不过他的请求,骂骂咧咧地去换衣服了。 宁铮、南峪也没逃得过,都成了壮丁。 “你居然骗哥,宋清淮!”宁铮耿耿于怀,十分悲愤地指着他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峪虽然也跟着他走了,但他认出了宋清淮,只有宁铮傻乎乎地以为真是自己的同乡。 宋清淮求饶,“对不起铮哥,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不是,是没想到你这么单纯,你相信我,我的良心受到了特别大的挣扎。” 宁铮哼了一声,被陆绪风强硬地拖走了,“走吧,哥的大媳妇儿。” 宁铮翻了个白眼,怀疑他上辈子欠了陆绪风和宋清淮两兄弟的钱,这辈子和他们一起参加综艺吃尽了苦头。 宋清淮笑笑,他穿了一件明制婚服,宽大板正的裁剪衬托得他玉树临风,南峪早就知道他适合红色,没想到穿婚服更俊雅。 可惜,风景虽然美,他只能当个观景人。 美人不属于自己,总会流向别处。 南峪替他整理服饰,宋清淮有些不大好意思。 “没事,这是伴郎该做的。”南峪屈指弹了弹他的额间,“小学弟这么快就要结婚了,不给暗恋你的其他人一点机会啊。” 宋清淮扶正自己的帽子,“哪有人暗恋我啊,学长别开玩笑了。” 南峪收回手轻轻蜷缩,“都说了暗恋,你怎么可能知道。” 宋清淮点头,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新郎该出门了,别误了吉时!”导演拿着喇叭喊。 宋清淮一激灵,宁铮和陆绪风也从房间里出来,三人都已经换上了伴郎服。 傅识均还在刚刚的家里等他。 宋清淮踩着红地毯,一步一步踏上了一条不太平坦的路。 路的终点是傅识均,这是宋清淮十七岁在无定寺求的愿。 无定寺有一道长达九百九十九阶的天梯,心不诚或者不执着的人半路就回头了。 一五年的夏天,两个少年乘着滚烫的日光一步步爬上了顶峰,在佛祖面前许下一个殊途同归的愿望。 彼时,他们并不知晓对方的心意,只是跪在蒲团上,一起磕了个头。 如果心诚则灵,那高高在上的佛一定想堵住耳朵。凡人太过贪心,求了相守又求长久,哪能事事如意。 无定寺门口有个道士摆摊,宋清淮没见过这名堂,一时好奇,前脚拜了佛,后脚去道士摊算了命。 许是神明冥冥之中怪他不够“一心一意”,所以他往后的生命节外生枝,变得多舛。 他才17岁,那先生却断言他孤苦短命、无父无母。 他差点砸了摊子,被傅识均拽住了。 他背着他下山,少年偏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十八岁我在,八十岁我也在。” 宋清淮搂紧他的脖子,没忍住咧了个大大的笑容。 九百九十九,每一步都是少年滚烫的心意,汗水告诉了夏风,从此有了喜欢夏天的理由。 第73章 宋清淮数着步子,从他踏出房门到这里,他走了九百九十九步。 许潇等人拦在门口,“想接新娘得过我们这关。” 陆绪风从兜里掏出一把红包,“够不够?” “诶,钱没用,得过关啊,想娶影帝哪有这么容易,观众们都不答应。”许潇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综艺常用的娱乐手套。 “来来来,第一个游戏,指东看西。”魏欢鱼接过这一棒,看向伴郎团,“你们谁来?” 陆绪风揣好红包,“我来!” 他觉得这个游戏对肢体十分协调的他来说应该十分简单,但开局就被打了头,“不可能,再来!” 魏欢鱼指了上,陆绪风躲过了,为此有些得意。后面一寻思,顺利的话宋清淮岂不是要娶傅识均。但他看到宋清淮眼里的期待,还是没忍心。 虽然他也一直在失误就是了。 宋清淮目瞪口呆,“要不,还是我来吧。” 陆绪风发型都乱了,有些狼狈,宁铮在一旁呲着大白牙。 “笑笑笑,你老公出丑你还能笑得出来。”陆绪风扒拉了一下头发,又恢复了风骚的模样。 宁铮看到他花孔雀似的就哪哪都不顺眼,“闭嘴,我来。” 陆绪风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宁铮替他,果然没再出过一次错。 他竖起大拇指,宁铮嘚瑟掏出墨镜戴上,深藏功与名,他可是个低调的人。 “恭喜过了第一关,第二关马上来。”魏欢鱼鼓掌。 宋清淮本来都整理好衣服要进去了,半只脚愣是定在中间,“还有啊?” “不多,一共四关。” 一共三个伴郎,第一个关已经折了两个,宋清淮撸起袖子,“第二关我来吧。” 魏欢鱼转了转眼珠,“不行哦,新郎得压轴。” 没办法,南峪只能上场闯关,幸亏他综艺经验丰富,有惊无险地过了第二第三关。 最后一关交给宋清淮本人,他怀疑自己被气氛感染了,竟然真的期待起来。 他很想去看看傅识均。 魏欢鱼把他带到房间里,然后他傻在原地,房间里或坐或站了五个新娘! 不知道节目组上哪找来的人,一眼看过去身形都差不多,他们举着扇子遮住了脸庞。 “请带走你的新娘。”魏欢鱼看好戏似的开口。 现场是她们布置的,如果不是记得位置,她们都认不出哪个是傅识均。 五个人没有多余特征,像一个厂批发的螺丝。 陆绪风嘟嘟囔囔:“太好了,我终于可以换下这不顺眼的伴郎服了。” “只有一次机会哦,如果猜错了,你的新娘就要回原来的家。”魏欢鱼温馨提醒。 意思就是,宋清淮猜错了,傅识均就要跟宋清泽走。 宋清淮应了一声,最后直直朝着最靠近门口的新娘走去,拉起他的手。 “确定了吗?没有更改的机会哦。”魏欢鱼有些遗憾,因为按照他们的安排,傅识均应该是在中间那个。 宋清淮十分肯定地应了一声。 【啊啊啊不要!选错了啊,清淮别这样求你,不要be!】 【呜呜呜好想钻进去告诉他怎么办?】 【都说了这俩人没关系,现在信了吧,宋清淮根本认不出傅识均。】 【不,因为我们有上帝视角所以才知道的,宋清淮认错不奇怪,我的cp绝不be!】 【傅影帝还是和清泽宝宝一起吧,明明这么配啊。】 宋清淮抓着面前的人没有放手,挡脸的扇子缓缓放下。 魏欢鱼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怕一会儿傅影帝伤心。 扇子后,傅识均从他的记忆中走出来,身穿婚服眉眼含笑。 “啊?!” 【????大变活人?】 【我可能看了个假的直播。】 【啥?我错过了什么?我的cp结婚了!!!】 【刚刚傅影帝和演员在死角偷偷换了位置!】 宋清淮牵着傅识均的手出了门。 “你认出我了。”傅识均说。 宋清淮没说,他只是凭直觉,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坐在最靠近门的位置,因为想和他白头到老的心情如此迫切。 当然,这是以前。 所以他只是赌。 两人光明正大地牵手,没有人觉得奇怪。 “鸣炮!”导演喇叭一喊,礼花和炮仗特别响,喜庆极了。 接亲的路上又下雪了,两人慢慢走,很快就白了头。 傅识均和他一样穿的都是男士的婚服,他骨架宽大,把衣服撑起来了,很有派头,而宋清淮更像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进门前,傅识均弯腰抱起他。 “傅识均!”宋清淮惊呼。 傅识均安抚地笑笑,“没关系,在这里没关系。” 绸缪束薪,允许爱意泛滥。 没有人奇怪,没有人反对,一场堂堂正正,在几千万观众面前直播的,两个男人的婚礼。 观众眼中的剧本,是他们跨越了年少至今的一场梦。 傅识均抱着他跨了火盆,一直走到堂中,行礼。 傅识均父母不在人世,为表尊重,省去了这一拜,拜了天地后就是夫妻交拜。 傅识均以扇掩面,宋清淮双手交握,两人一起弯下腰。 两人悄悄抬眸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了目光。 第74章 “礼成!送入洞房。”导演抹了把辛酸泪,因为傅影帝一句话,为了这一出,他付出了多少。 两人并肩走到后院,就算完礼了。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摄像大哥兢兢业业跟在他们后面,婚房布置得像模像样的,不知道导演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前面村里的爷爷奶奶正热闹地搂席,宋清淮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尴尬地问:“你饿不饿,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好,我在房间里等你。”傅识均的语气温柔得能掐的出水。 他未免入戏太快了,宋清淮拍了拍脸颊,冷静了一下。 宋清淮用碗装了一些饭菜,爷爷奶奶们善意地打趣他。 他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但很快又不见了,他没放在心上。 此时,没能守住新娘的宋清泽被正在后厨蹲着洗碗,他愤愤不平,手一滑,碗筷全部摔了。 一起帮工的大叔念念叨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些都是钱呐。” 宋清泽大声呵斥,“闭嘴乡巴佬!要你教我做事啊,这点钱都没见过。” 话音刚落,摄像大哥扛着摄像机过来。 第50章 公费结婚 宋清泽余光注意到,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叔,你没事吧,以后要小心呀,这些粗活就交给我们小辈做就好啦。” 大叔没想到他变脸跟京剧似的,哼哼哧哧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干活去了。 没一会儿,厨房就安静下来,宋清泽跟着摄像大哥走了。 “去哪呀?”宋清泽假模假样地抹了把泪,“大家都在和和美美的,只有我落单还要干家务,不过没事,大家开心就好,我没关系的。” 摄像大哥不能说话,只能一直跟在他身后拍摄。 宋清泽按照指示,回到寄宿的人家,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大堂。 “识均……”宋清泽欣喜地叫了一声,男人转过身,金发碧眼,英俊中透着一股邪气。 宋清泽吓得后退了半步,脸上瞬间失了颜色,他结结巴巴地说:“安德鲁,你……你怎么会来z国。” 安德鲁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自然是为了陪你参加节目,当初你不告而别……” 直播还在继续,宋清泽用哀求的眼神,恳求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安德鲁耸了耸肩,眯着眼睛,像逗宠物似的暂时放过了他,没有对着镜头忆往昔。 宋清泽不知道安德鲁怎么找到节目组的,之前在y国拍摄时,他一直惶惶不安,担心这个不定时炸弹会找上门来,但安德鲁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他以为舅舅已经把他搞定了,现在看来并没有。 他很担心安德鲁把他们过去的事说出来,这样他的纯爱天使人设就会崩得一丝不剩。 宋清泽有心事,因此他没看到安德鲁讽刺的目光,打量他的视线像极了一个不合格的商品,正在琢磨把他打回厂里重造。 宋清泽尴尬地笑了笑,语气十分温柔:“你先回房休息,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等一等我好吗?安德鲁。” 安德鲁无所谓地起身,他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不过无所谓,他不会在这儿呆太久。 宋清泽打发了他,马不停蹄跑去找导演。 导演正在监控室,他面前是几组嘉宾的直播间,他也知道宋清泽来找他,因此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应付他。 “安德鲁先生自己找到节目组的,他说他太喜欢你了,所以想要一个名额。你知道的,安德鲁的地位在y国媒体中举足轻重,都是为了友好交流嘛。”导演摸了摸秃顶的脑门,“当然,不瞒你说,他花了大价钱,我想着现在九个嘉宾,他来刚好凑对。” 这一番话把宋清泽所有的借口都堵住了,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 他和安德鲁的关系太复杂,并不适合披露在人前,所以他只能郁闷地打道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担心安德鲁会不会克制不住,这里附近都是人,虽然他挺满意安德鲁的技术,但他不愿意承担被人发现的风险。 没想到他回到家里,安德鲁已经睡着了。 宋清泽目瞪口呆,早知道安德鲁十分重欲,且不知节制,他以为两人估计今晚要闹到明天清晨了。 不过这样也好,和安德鲁做挺累的,他不愿意相信安德鲁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而是认为他是在倒时差。 宋清泽去了另一个房间住,忍不住想如果傅识均知道有他的追求者上节目,会不会吃醋呢? 这么一想,安德鲁来也算件好事,如果促进他和傅识均的感情。 傅识均是宋清泽感情路上跌的一个大跟头,越得不到越想得到,以往那些男人哪个不是他勾勾手,就着迷地跟他上了床。他不相信有什么真爱,不过就是诱惑不够大而已。 傅识均,他一定要弄到手。 “傅识均,你睡着了吗?”宋清淮轻声叫他。 傅识均睁开眼,眼底深深的疲倦还没褪去,“怎么了?” 两人的床幔都被换成了大红色,旁边点了龙凤烛,烛芯燃烧的噼啪声细细碎碎。 宋清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饿了,我去找点吃的,你要不要?”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话家常,他们默契地把原来的身份短暂地放在一边,仿佛他们就是这个山村里的青年。 第75章 年纪到了,结了婚,简单平淡地度过这一生。只是,连寻常人触手可及的幸福,也需要他费尽心思地谋划。 “我去给你煮面。”傅识均翻身起床。 宋清淮跟着他起来,傅识均没拦他,拿大衣给他裹得牢牢的,确保一丝风都吹不进去。 他突然鼻尖一酸,蜷起了指尖,怕惊扰了烛光,声音很轻,“傅识均。” “我在。”傅识均没问他有什么事,他不需要问,宋清淮不需要说。 宋清淮很想问,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为什么人要变。 但最后他说出口的是,“我要加煎蛋。” “好。” 这里厨房用的是土灶,宋清淮一个厨房小白唯一能帮得上忙的是打个鸡蛋。 傅识均也没用过土灶,但他仔细弄了一下就懂了。 这就是宋清淮和傅识均的区别。 他可以不懂就放下,但傅识均不懂会去学好,因为宋清淮不懂。 他惯坏了他,又抛弃了他。 柴火噼里啪啦的,宋清淮蹲到灶边烤火。 他专心盯着火,所以没发现傅识均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 煎蛋散发出焦香味,宋清淮把一碗面仔仔细细吃光了,抱着碗筷刚要去洗,傅识均接过来,“回房吧。” 宋清淮“哦”了一声却没动,像一只缠人的猫猫蹲在傅识均旁边。 他贪恋这一刻的安宁。 翌日,导演挨家挨户叫醒他们。 “注意,这不是演习,度过了新婚夜的小夫妻要学会开始照顾老人了。” 宋清淮迷迷糊糊,傅识均给他套好衣服,“你再睡会儿?” 他摇摇头,打着哈欠跟在傅识均屁股后面。 直播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宋清淮迷瞪地坐在灶台旁边醒神,傅识均已经撩起袖子洗锅烧水煮饭了。 每当这时候,宋清淮就会特别崇拜傅识均。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听过傅识均喊难,无论什么问题到了他手里都会变得有条有理,然后被他解决掉。 傅识均长得高大,土灶只到他的腰间,他微微弯着腰,轮廓分明的侧脸神情淡然,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几缕额发偶尔扫到高挺的鼻梁。 平时傅识均会用摩丝固定住,但今天起得早,他还没空收拾自己。 宋清淮看着看着就困了,头一点一点的,柴火烘得人暖洋洋的,傅识均碰了碰他的脸颊,“回房睡吧。” 他摇摇头,“不行,我可是你的丈夫。” 傅识均失笑,难为他还记得这件事,“那你来做饭?” 宋清淮用浆糊的脑袋思考了一秒,昂起头,“好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归说,他还是没起身。 傅识均从灶里刨出一根热气腾腾的红薯,香甜的气息霸道地窜进宋清淮的鼻子里,馋虫瞬间被勾起来了。 【呜呜呜他们真是的,公费结婚啊。】 【哼,昨天婚礼没请我,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除非下次do的时候叫我!】 【如果是真的,我磕一下怎么了,本来就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我磕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成真的。如果是演的,我磕一下怎么了,演来就是给我磕的】 【哈哈哈对比起隔壁,这一对真是神仙cp,清君侧的cp粉们每天都在吃什么好东西啊?!】 隔壁陆绪风和宁铮隔着墙壁猜拳。 “你输了,你做饭。”陆绪风被子一卷,毫无障碍再次入眠。 宁铮黑着脸掀开被子,他真是疯了才会答应陆绪风用这种手段分输赢,这个奸诈的花孔雀! 面对土灶,宁铮彻底傻了眼。 他平时都是点外卖,做饭这事儿术业有专攻,他就属于和厨房互相看不上的男人。 没办法,他只能忍辱负重回去求助。 “陆绪风!你出来一下。”宁铮有求于人,语气还算可以。 然而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宁铮脑门的青筋跳了跳,“陆绪风,你别当没听见。” 陆绪风捂住耳朵,谁也别想把他和被子分开。 过了一会儿,陆绪风听到宁铮的脚步声离开了,他安心地窝进去和被子相亲相爱。 没多久,一阵浓郁呛人的黑烟顺着门缝钻进来,陆绪风抽了抽鼻子,烦躁地拉起被子盖过脑袋。 等等,哪来的浓烟?! 陆绪风一把甩开被子,衣服都来不及穿,十万火急地冲进厨房。 宁铮的小麦色皮肤已经熏成锅底灰了,“咳咳咳,奇怪,这火怎么不着呢?” 黑烟滚滚,顺着厨房的各个角落飘散出去。 “你他妈……”陆绪风捏了捏眉心,“服了,你放着我来吧。” “你行?”宁铮显然不太信任他,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快好了。” 陆绪风不知道这人怎么能如此大言不惭说得出这句话的,他竖起食指,“从现在开始闭嘴。” 他在报昨天堵门时候,宁铮让他闭嘴的仇。 宁铮耸耸肩,当真让出了位置。 陆绪风还穿着睡衣,幸亏厨房里不冷,他也懒得去换,拿着小板凳坐到灶前,把宁铮塞得满满当当的柴火夹出一部分。 宁铮看他架势还真挺熟练的,也不走了,蹲在旁边学习学习,免得下次再碰到这种难题。 “诶,没想到你这种看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会烧火啊。”宁铮说话直来直去,况且他觉得两个大老爷们儿说话也不需要什么修饰。 第76章 陆绪风嗤笑,“哪看得出来我养尊处优?哥吃苦的时候你还在开鬼火车呢。” 第51章 好茶好茶 宁铮一听,没接话,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一句,“我只比你小三岁。” 陆绪风嗯嗯啊啊地敷衍完,他烧了些热水支使宁铮洗碗。 宁铮帮不上忙,便听话地端着碗筷舀了一些热水,蹲到一边洗去了。 他们借宿家的奶奶醒了,看到两个大小伙忙前忙后,她苍老的脸庞上挂起了笑容,露出一口稀疏的牙齿。 “谢谢你们啊,小伙子。”奶奶没什么可忙的,就坐在一旁看他们。 陆绪风把她扶到灶台边让她烤火,奶奶嘴里一直含含糊糊地道谢。 “不用客气奶奶,这几天您老就把我们当家里小孩使唤就成,有什么就喊一声,你看那个大块头,他长那么一大坨不使唤白不使唤。”陆绪风俏皮的话逗乐了奶奶。 宁铮哼哧哼哧地洗碗,不跟他计较。 如果说宋清淮和陆绪风两人的组合还算顺利,那么另一组就完全算得上灾难了。 “安德鲁,不!别靠近我!”宋清泽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厨房。 安德鲁拧眉盯着乌漆嘛黑的手心,完全想不明白应该怎么操作,他平时在家连洗澡水都是佣人提前放好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的手只握过枪。 而本该在一旁帮忙的宋清泽跑得没影了,安德鲁阴沉着脸洗干净手。 许是知道他心情不佳,宋清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不厚道,他拿了块干净的毛巾给安德鲁。 安德鲁似笑非笑地接过,“宋,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都说遇到危险时最能看清一个人的秉性,安德鲁方才好不容易想出办法引着了火,却因为没控制住火苗,一下子窜得一米高,站在一旁的宋清泽吓得一把推开他,险些把他推进火堆里。 要不是安德鲁身手好、反应快,第一时间灭了火,恐怕那火就烧到他身上了。 宋清泽支支吾吾,垂下脸用失落的语气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安德鲁,你误会我了,我只是着急想去端水来灭火,我知道你很厉害,所以才放心交给你。” 安德鲁慢吞吞地用毛巾擦干手,他的动作像极了刽子手在擦拭自己的武器,宋清泽有些害怕,对方的背景不简单,黑白通吃。 当年,宋清泽还在读大二,在y国的gay圈很吃得开。 那个圈子很喜欢他这种白净清秀的亚洲人,所以他几乎无往而不利。他逃离了宋清淮的阴影,终于得以在人前释放属于他的魅力,何况他天生就善于讨好和调.情。 安德鲁的前男友是宋清泽的一个y国朋友。 他那个单纯愚蠢的朋友把宋清泽介绍给安德鲁,宋清泽一见到安德鲁就被这个男人英俊的外表迷住了。 但安德鲁对他不感兴趣,宋清泽当时还同时秘密交往了几个男朋友,所以并不着急。 不过他看上的男人一向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在y国那些众心捧月的日子已经彻底膨胀了他的自信心。 他开始制造偶遇,利用他朋友的单纯给他们的感情制造一些误会。 安德鲁这个自大、拥有巨额财富的男人并不擅长哄人,所以他很容易就钻了空子。 他和安德鲁的第一次是在london最豪华的酒店里。那个酒店四面都是玻璃,他被按在高得看不清地面的玻璃上,享受无尽的刺激。 如果知道安德鲁背景这么复杂,宋清泽一开始一定不会招惹他。 安德鲁什么也没说,只用一个令人看不懂的眼神凉凉地扫过宋清泽。 【不是说新嘉宾是泽泽朋友吗?怎么感觉他们氛围不太对啊?】 【什么朋友,你们忘记这是什么恋综了吗?我赌一包辣条,他们两个有一段。】 【泽泽都在吃什么好东西啊!安德鲁也太帅了吧呜呜。】 【姐妹们,快去残废直播间围观,哈哈哈废物就是个废物,连个残疾的大爷都搞不定。】 宋清淮温声哄着老大爷吃饭。 老大爷约七十出头的年纪,骨架高大,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身子,头上戴了顶洗到发白的灰色毛线帽,他脑袋一直歪斜着,动作僵硬,十分抵抗陌生人。 宋清淮一靠近他就被他挥掉了手,幸亏他端碗端得稳,不然饭可能要洒在两人身上。 “大爷,有菜有肉,香的嘞,您尝一口?”宋清淮哄老小孩似的哄他。 突然,老人嘴一瘪,定定盯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儿、子!”老人生疏地喊出两个字,而后哭得鼻涕眼泪齐下。 他含糊不清的语言、毫无章法的动作将他变成了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困兽。 宋清淮看了半晌,站起身走出了拍摄区域。 【啊?就这么走了?不管老人了?】 【明星作秀而已,你们真以为他们有什么爱心啊?】 【呵呵,这哥一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才看出来?】 宋清淮拿了一块毛巾浸了热水,拧干,快步走回老人的房间,老人已经停止了恸哭,他蹲下来和老人平视。 “大爷,您哪里不舒服就指给我瞧,饿了就眨眨眼,我就知道了。”宋清淮屈膝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视,里头是明晃晃的澄净的善意,他用温热的毛巾仔仔细细给他擦掉脸上的分泌物。 第77章 大爷明白了他的意思,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没有再抗拒。 宋清淮放下毛巾,舀起一勺饭菜递到大爷嘴边。 大爷先是瞧了瞧他,然后才慢慢张开嘴巴。 他牙齿不好,慢慢地咀嚼,宋清淮十分耐心地给他擦擦嘴。 “你嗷、嗯么?”大爷发不出复杂的字音,只能含糊地问。 宋清淮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小板凳,拎过来坐下,总算舒服多了。 “问我的名字吗?”宋清淮问,大爷艰难点头。 “我啊,叫宋清淮,您喊我啥都成。” 听到这个名字,大爷突然瞪大眼睛,里面掺杂着震惊和不可置信,其中还压抑着深深的恐惧。 “啊!呕!走、走!” 大爷大手乱挥,一巴掌打到他的眼睛上,宋清淮眼前一黑,眼球一阵刺痛,泪水顺着睫毛流下。 宋清淮云里雾里,大爷还在疯狂挥舞双手,他像发现了厉鬼一样,用尽全力往后挪动,但轮椅并不稳当。 宋清淮受伤的眼睛睁不开,他却顾及不上地扶住轮椅,“大爷,您当心。” “啊,走!”大爷十分抗拒,眼瞧着轮椅摇摇欲坠。 一个匆忙的脚步冲进来,傅识均把宋清淮牵到一旁,扒开他的手检查他的眼睛。 眼球有些发红,宋清淮一睁开眼皮就落泪,只能用手继续捂着。 “我没事,你去看看大爷。” 傅识均应了一声,转头进了房间,没一会儿里面安静下来。 宋清淮松了口气,眼睛还是隐隐有些发疼,他不知道孙大爷为什么在听到他名字时一副受到刺激的模样,不过老人生了病,本就容易情绪不稳。 他站在屋檐下,形单影只有些可怜。 此刻弹幕又掐成了一团。 【刚刚骂宋清淮的跑了?下次再随地大小便可别怪姐骂哭你!】 【瞧你,一点风吹草动就跑来泼脏水,真是难为你这么关心我老婆了。】 【呜呜呜宋清淮真的很温柔,骂他的人没有心。】 宋清淮站在门口探头瞧里头的动静,孙大爷已经吃完饭躺在床上了。 傅识均拿着碗出来,关上房间门。 “怎么样?”傅识均问。 宋清淮竖起大拇指,“厉害,还是得傅老师出马。” 傅识均无奈地说:“我问的是你眼睛。” “哦哦哦。”宋清淮右眼皮已经牢牢扒拉住了眼睛,他一碰,还是有些刺痛。 傅识均给他洗了一块冷毛巾,让他捂着。 宋清淮接过,比毛巾还冷的手贴在傅识均的手背上。 傅识均没收回手,宋清淮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没说话,就这么按着毛巾。 宋清淮耳朵动了动,两人安静下来,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能听到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木质香尾调很好闻,宋清淮以前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抓着他的袖子,脸蹭他的手心,这时候傅识均就会逗猫一样挠挠他的下巴,然后细细密密地亲吻他。 “你们在干嘛?!”宁铮风风火火闯进来,陆绪风慢悠悠缀在他后头。 宋清淮吓一激灵,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教导主任抓的心虚感,迅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毛巾掉在他裤腿上。 傅识均抿唇,默默拿去挂好。 “小清淮,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哥给你报仇!”陆绪风捏着他的脸仔细打量他的眼睛。 宋清淮的不适已经缓解了不少,他解释了一下原因,陆绪风哦了一声,“那等他欺负你的时候告诉我,我把他揍趴!” 宋清淮无奈,“你可能打不过他。” 陆绪风不在意地挥挥手,“还有我们小铮在呢。” “小铮”本人表示拒绝。 两人当着傅识均的面编排他,他连头都没抬,把烧好的热水灌进热水袋,塞到宋清淮手里。 陆绪风瞪大眼睛,敌人实在狡猾,傅识均这杯千年普洱成精! 好气好气好气! 宁铮坐在炉灶边烤火,火光映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看起来像刷了蜜汁的烤鸡。 “铮儿,你在此地不要走动……”陆绪风话还没说完,被宁铮一个“滚”字堵住了。 陆绪风不满地嘟嘟囔囔,“好好好,只会让我滚,今早可不是这么说的,为了求人家起床还叫人家好哥哥呢。” 宋清淮瞪大眼睛,这才一晚上,两人的关系已经到这地步了?! 宁铮没他这么不要脸,脸颊都气成了熟的小麦色,“快滚!” 第52章 床不会塌 节目组发布了新任务,嘉宾们需要在有限的金额和时间内尽可能给借宿的老人改善生活。 改善生活这个任务实在太宽泛,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宋清淮打算一会儿去一趟市区,但这里离市区上百公里,他们没有车不太方便。 他出门转悠了一下,想碰碰运气,有没有村民要进城。 “宋先生?”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宋清淮回头一瞧,竟然是帮村里老人卖白菜的李四。 难怪做任务的时候导演会选择李四做npc,原来是卖了个伏笔,他竟然就是云归村的村民。 两人闲聊了几句,李四问他是不是暂住孙大爷家,正巧有事想同他交代。 但宋清淮还有事情,打算改天再和他聊,赶巧了他有事儿需要对方帮忙,“你的小货车能借我吗?” 第78章 “你要货车干嘛?你的汽车驾驶证可不能开货车。”李四一脸惊讶。 宋清淮嘿嘿一笑,“我有。” “嗯??” 李四带他去自家取车,小货车静静停在简陋的车棚里,落了一层厚雪,车有些旧了,手刹什么的比较硬。 宋清淮上了车,拧上油门,试了试手感。 “你真有驾照啊?”李四不太信任地问。 宋清淮掏出驾照,递给他检查。 李四目瞪口呆,难以想象竟然有人爱好收集驾驶证。 宋清淮开上货车,在自家门口停下,吹了个口哨,“快上车。” “靠,宋清淮!还有你不会开的车吗?”宁铮围着货车走来走去,啧啧赞叹。 “有啊,我不会开和谐号。”宋清淮语气很认真。 “所以你会开飞机?”宁铮随口一问。 宋清淮笑笑,“直升机算吗?不过我没拿到证。” “为啥……” “因为晕车。” “服!”这人简直不让人活。 傅识均上了他的副驾驶,陆绪风也想跟着去,但是没有位置了。车厢只能载货,不能载人。 陆绪风神神秘秘把宋清淮拉到一边,“帮哥买个东西。” 宋清淮点头。 “哥,你确定这玩意儿也要我买?这也太暧昧了。”宋清淮失笑。 “你想你哥风吹蛋蛋凉吗?你有没有良心,小时候我天天……”陆绪风不满地嚷嚷,好像故意要给谁听见似的。 宋清淮瞬间明白了宁铮的痛苦,有个脸皮厚的大哥,有时候真的蛮灾难的,但是自家人,除了宠着还能咋办呢。 陆绪风余光瞧见某个讨人厌的年轻人的身影,他在心里嗤笑一声,这么不放心,当初为什么又要去伤害?谁规定爱你的人一定要在原地等你。 陆绪风突然捧着宋清淮的脸固定住,“别动,就一下。” 宋清淮一脸呆滞,陆绪风倾身抱了抱他,微弱的气流在他的耳边回响,“笨蛋,受了委屈要懂得找家长告状啊,我一直在。” 而后陆绪风抬起头瞧了一眼角落里见不得光的人,勾起唇角,捧着宋清淮的脸颊,轻轻印了下去。 咔嚓。 树枝断掉的声音,宋清淮疑惑地望过去。 “有只野猫跑过去了。”陆绪风耍了个滑头,嘴唇印在了手背上。 按理说傅识均演戏这么多年,不会不懂,但是人总会被感情蒙蔽双眼,少人有能在感情中维持清醒。 他的想法很简单,给他们一个和好的机会,如果傅识均不懂得把握,那他就坏人做到底,等宋徽商出狱,他想带他们父子俩一起出国。 在这之前,他必须让宋清淮对过去有个了断。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两人的关系已经如此微妙,以及掺杂了那么多东西,命运早已将两人牢牢捆绑在一起。 宋清淮把孙大爷交给陆绪风照顾,自己则跳上货车驾驶位,系上安全带。 “坐稳扶好。”节目组放了一个摄像头在车里,因此宋清淮特地跟观众打了个招呼,“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车门已经被我焊死了。” 宋清淮想了想,自己的台词貌似暴露了什么,他连忙找补,“其实我平时都看少儿频道的,我最喜欢胡图图了。” 傅识均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宋清淮以为他等久了心情不爽,于是解释了一句,“刚刚绪风哥找我有事,不好意思,现在马上出发。” 只有不太熟的关系才需要小心地解释,宋清淮的话无形中划了个界限,界限那头他和陆绪风关系更亲密,能够拥抱、亲吻,而他只有强迫的时候,这个人才会露出那样令人心血沸腾的表情。 傅识均沉下眼眸。 因为是初恋所以才念念不忘吗? 宋清淮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有些莫名其妙,他往后视镜一瞧,嘿,宋清泽竟然站在村口远远目送他们,身边还跟了个男人。 难怪傅识均突然心情不对,原来是小情人有了新嘉宾,他又不能出手阻止,暗自吃醋呢。 宋清淮冷笑,既然这样,昨天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走,明明可以留在那儿和宋清泽一起完成婚礼的。 也许傅识均只是喜欢刺激,不是有句话叫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吗? 想到这里,宋清淮也不想搭理他了。 两人一路沉默寡言。 宋清淮大学时候四年时间,把能考的驾照都拿下了,他开车有瘾,喜欢路在脚下的感觉。 还有一个原因,据说晕车的人开车不会晕。 他用亲身实践证明,这是真的。 来的时候他坐大巴,颠得他死去活来又死去,但是自己开小货车竟然觉得颠簸也很好玩。 一百公里的路走高速,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 但因为有一大段山路,加上冬天地面摩擦力下降,宋清淮不敢开太快,用一个非常和谐的速度缓慢前进,硬生生开了将近三个小时。 到了市区,他停在家具城面前。 这次节目组财大气粗,一组嘉宾给了五千块,宋清淮需要合理利用这五千块采购物品,帮孙大爷改善生活。 问题在于怎么做才能达到改善生活的目的。 他脑子里一一pass掉那些异想天开的脑洞。 “你是不是忘记你还有我?”傅识均无奈出声。 第79章 宋清淮确实已经习惯了单打独斗——在傅识均离开后。 他跳过这个话题,“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有一点,但应该不如你的全面。”傅识均如果存心想捧一个人,那他的话术还是相当厉害的。 不过傅识均了解他,他未必比对方了解少。 因此宋清淮只是笑笑,“这样,咱们一起说各自的打算,行么?” “嗯。”傅识均说:“直播。” 宋清淮:“民宿。” “……” 宋清淮宽慰道:“没事,没有默契正常。” 然而傅识均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脸色有好转,甚至越发难看。 宋清淮琢磨着:“这样吧,我们直播改造民宿,既能达到宣传的目的,又能让大家监督,这里不是要发展旅游业么,而且大家还能和老人说说话,也更热闹,一举多得,你觉得呢?” 傅识均当然点头应好。 两人走进家具城,宋清淮把摄像头别在胸前,带着观众一起挑床。 床对于民宿很重要,游客旅游的最重要目的就是放松,如果连个好的睡眠都无法保证,那玩起来也不尽兴。 宋清淮看着琳琅满目的床品,只觉得眼花缭乱,老板跟着他屁股后头,他的眼神看向哪张床就介绍床的材质以及感觉。 选择困难的人陷入了沉思,他纠结地叫傅识均,“你说句话啊。” 傅识均瞟了他一眼,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笑意。 【老公,你说句话呀~】 【他笑了,这个冷漠无情的男人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如果这都不是爱!】 【选床的话不睡过怎么知道?沉思jpg.】 【你最好说的是床。】 “躺下试试就知道了。”傅识均一本正经,语气坦然。 宋清淮点头,“有道理。” 他看中了一张实木的大床,自己躺下去又觉得缺了点什么。 “双人床呢,这个小伙子也来试试吧。”老板十分热情地招呼。 宋清淮刚想翻身起来,被老板摁住了,“别介儿,双人床结实得很,也够大,你们两个大小伙子都能睡得下,我老实人,不骗人。” “而且啊……”老板拖长了嗓音。 傅识均轻轻躺在宋清淮旁边。 “就算再激烈,也不会塌,我保证,地震来了都能给你撑着。”老板胸膛拍得啪啪响打包票。 宋清淮听得耳尖泛红,旁边传来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新床品的木香,勾的人心发痒,而且,他和傅识均曾经,还真……弄坏过一张床。 那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 大二时他和傅识均在b大附近租了一间房。 傅识均还没毕业就进了娱乐圈,彼时他是b大的校草。 说来有意思,他和傅识均分别是他们高中那一届的文理科状元。 本来a大更适合傅识均,但最后傅识均报了b大,和宋清淮成了校友。 他们热恋中的时候宋清淮还逼问他是不是想和他一起读大学,是不是早有预谋。 傅识均每每避开不答,被逼急了就摁着宋清淮亲,把他吻到晕头转向,自然忘记自己追问的事。 某天,宋清淮被一个学长拦着要微信,恰巧被回校的傅识均撞见了。 第53章 离婚带娃(滴滴车) 宋清淮哪知道他那千回百转的想法,那位学长是他的同门师兄,他们一起参加了一个竞赛,加微信只是为了更好沟通。 傅识均很会隐藏自己,因此宋清淮根本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他带着久久未见的恋人去学校周边的一家餐馆,“我们小组上周出来开会,师兄带我们来的,我觉得不错,环境隐蔽,而且实惠!” 宋清淮当时就决定要带傅识均来一次,这是他的习惯,遇到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儿一定要记下来留着给傅识均献宝。 傅识均应了一声,“你和那个学长关系很好?” 宋清淮毫无所觉掏出纸巾擦碗筷,随口回道:“还成吧,他人还可以,专业素养过硬。” 傅识均又“哦”了一声。 直到两人吃完饭回家,傅识均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宋清淮正觉奇怪,难道是他遇上了什么事儿解决不了所以闷闷不乐,这很有可能,毕竟傅识均是一个很有傲气的人。 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关上房门,掐着台剧女主娇娇的调子:“给你一个宋少爷的拥抱,没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傅识均垂首,“我只是有个问题解决不了,可以请宋少爷替我寻求最优解吗?” “你说。”宋少爷豪气地拍了拍胸膛。 傅识均眉梢一动,果然说了:“从今天见面起,你提了八次那个什么学长,五次在夸他厉害,请问他有多厉害?跟我比怎么样?” 宋清淮震惊,“什么什么什么?”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学长他……” “九次。” “他也不是那么厉害。” “十次。” “啊!傅识均你属狗的么?”宋清淮被旱地拔萝卜抱起来,两腿夹着傅识均劲瘦的腰身。 傅识均工作辛苦,又瘦了一圈,空余时间还要自学大学课程,还能每次都考第一拿奖学金,是他第二崇拜的人。 第一个是他的父亲。 宋清淮只是嘴上哼哼,实际上很享受和傅识均的温存。 第80章 傅识均双手包住绵软,把他抵在墙边,垂着头若即若离地吻着他的鼻尖和唇肉,像小狗吃食一样。 宋清淮被他撩得很快就热了起来。 “识均哥哥。”宋清淮双目迷离,主动蹭了蹭他的脖子,“别整这些花架子,本少爷允许你今天直接……” 傅识均呼吸瞬间沉了,两人就这么回了卧室,鞋子、衣服扔了一路。 他倾身压下去前还要问一句,“我和你师兄谁厉害?” “……我又没和师兄试过。”宋清淮逗他。 瞧着傅识均就要起身穿衣服,他自己不上不下卡着难受,连忙服了软,“我错了,你最厉害。” 傅识均气得狠了,动作越发激烈。 租房里年迈的老床发出不满的吱呀声,最后一声咔嚓,扬起了一阵陈年灰尘。 两人被迫停车,什么激情啊醋意的都短暂给现实让了路。 最后两人鬼鬼祟祟去买了一张新床,也是这样躺着试过了才定下来的。 宋清淮转过头,傅识均在他咫尺的距离,无法再靠进分毫。 “怎么样,躺起来舒服吧?”老板得意极了。 虽然没见过两个大男人一起买床,不过作为过来人看他们两个的眼神就明白了点什么。 两个男人过日子已经不稀奇了,都是爱,有什么区别呢。 人和人就那么回事儿。 “嗯,老板多少钱?”宋清淮问。 老板嘬了一口牙花,脸上满是真诚,“看你们诚心想要,就这个数吧,这个价别人我都不卖的。” 老板比了一个手指,宋清淮爽快道:“一千啊,成!” 竖着的胖手摇晃了一下,粗粗的大金戒指闪着光芒,“不,是一万。” “夺少?”宋清淮震惊道。 他不是震惊一张床要一万,而是震惊老板竟然把他当大冤种,他全身上下像能掏的出一万的人吗?真是太高估他了。 老板明明可以直接抢钱的,但还要给他一张床。 “看你们第一次来,我送你们床上五件套啊,都是好东西呢,你在别家这个价买不到。” 老板从仓库里抱出一袋床上用品,上面印着经典的红配绿的花纹。 宋清淮后退一步,用眼神示意傅识均跟上,“老板少点儿,都是第一次嘛,赚个回头客噻。” “行吧,你说说给多少。”老板此时还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宋清淮露出一口大白牙,圆滚滚的眸子弯成了新月,“一千,成的话我直接带走。” 老板大惊失色,胖手接连往外推,“不行不行,这个价我进都进不来。” 宋清淮“嘶”了一声,用掏心窝子的语气和老板说:“实不相瞒老板,我今天本来没打算买床的,但是我远远一瞧见您站在门口,就觉得您呐有福气,想跟您交个朋友。” 老板的宽厚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动容。 傅识均有些不忍心地转过头。 “不然我们两个大男人没事干突然跑来买床?你说对不对。我为什么不去别家,一眼就相中了您这儿。”宋清淮的语气太过真挚,惹得老板心绪万千。 此刻弹幕已经笑疯了。 宋清淮再接再厉,“人呐,到了年纪才发现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朋友,咱们这个社会没有朋友是行不通的,您猜我多少岁了?” 老板打眼一瞅,“最多不过二十五。” 宋清淮一惊,看得还挺准,“我都四十啦!离婚自己带一个女儿,来投靠我这朋友,您猜他多少了?” 老板还没从他四十的“高龄”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又立刻笃定地猜测道:“二十八?” “错了,翻个翻。” 老板震惊地指了指,“四十八啊?” “差不多,五十出头。”宋清淮毫无压力地胡诌。 但凡老板多看点综艺都不能上当,不过也不能怪他,傅识均戴了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上面半张脸和一双眼睛。 “诶,所以说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这人就爱交朋友,所以老板,您看……” “可是一千真的太少了。”老板纠结道。 宋清淮见他退了一步,自己也退一步,“您觉得多少合适?” “五千吧。” “一千五。” “不行不行,最少也得四千呢。” “一千八,不能再多了,一千八多好听呢,一定发。” 老板瞅了瞅他那喜庆的笑容,“行行行,真是败给你了,但是这价格我可不包送上门。” 宋清淮咧了个笑容,“没事儿,我开了车。” 老板心痛自己就这么被砍了价,虽然他还是有得赚,但是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不过这男人说话倒是挺好听的,真有四十?看着不太像啊。 老板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 后来这一段被网友戏称可以纳入教科书级别的砍价引得大家哭笑不得,而老板则因被宋清淮的年纪忽悠而成了个“老实人”,倒是真带动了生意。 这是后话,眼下弹幕笑疯了。 【我那个胡说八道的老婆。】 【啊啊啊我好喜欢宋清淮,听他砍价有种爽到的感觉怎么办,本社恐从来不敢砍价。】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宋清淮新人设:四十岁离异中年男人带一娃。】 第81章 【其实,我就是那个和他离婚的女人,我后悔了,咱俩复婚吧,不是多爱你,主要是孩子不能没妈。】 宋清淮感受到旁边若有似无的视线,他疑惑地转过头,却又什么都没发现,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离婚带一娃?”傅识均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 宋清淮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能生孩子。 他连忙捂住他嘴,幸亏摄像头挂在他的领口那儿,只能拍到两人突然靠近,却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亲嘴了,一定是。】 【老婆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宋清淮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才松开手,做贼心虚似的左右观察。 幸亏大家都来去匆匆,没人关注他们。 宋清淮挑了几桶据说可以快速入住的油漆,花了六百八。 傅识均什么也没说,问他什么都说好,宋清淮没忍住嘟囔了一句,“什么都好,到底哪里好?就知道敷衍。” 傅识均停住脚步,宋清淮奇怪地回头,“不是敷衍。” 宋清淮愣怔,傅识均突如其来的认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我知道了,再去挑块窗帘和买点木材。” 他选了一大块时下流行的田园风的布料,打算用一大半做窗帘,剩下的做桌布。 孙大爷家的窗户有些老化了,他打算自己重新做个木框。 【给大家算算,1800+680x3+240+300=4380,已知六百块是请不到室内装修的师傅的,请问宋清淮是打算买材料回去让它自己长腿装修吗?】 【可能他打算自己来?】 【一般人做不来这个吧?会不会有安全隐患,如果质量不过关,不是害人么?】 【早说啦,这哥就是喜欢博眼球,看看别的嘉宾都是从老人家的角度思考问题,只有他只想着怎么出头。】 【嗨呀,糊咖么,大家理解理解了,不是谁都是富家少爷的呢。】 【我是宋清淮的粉丝,但也有点担心诶,希望清淮还是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吧,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1,好担心他会把事情搞砸。】 宋清淮买完了材料,带着傅识均往一家服装店走去。 “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成吗?我买点东西,很快的。”宋清淮说。 傅识均却率先抬腿进去,“刚好我也需要买东西。” 第54章 灰色裤子(显大) 服装店迎来两位特别的客人,客人长得十分高大,裹得只剩眼睛,而且还微微低着头,神色有些怪异,店员暗自提起精神,怕碰到那种拿了衣服就跑的小偷。 她的目光专心围着两人打转,越发觉得两人可疑,他们总是互相对眼神,可能是在对暗号,等自己放松警惕就伺机而动! 店员记挂着她兜里《再会》的直播,很想赶快送走这两个男人,继续嗑清君侧cp。 如果能让她偶遇清君侧,就算让她坐劳斯莱斯她也愿意! 这年头到实体店买衣服的人越来越少,加上这两个人行为举止奇奇怪怪,她不得不开口:“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呢?我可以给您推荐和搭配适合您的衣服。” 宋清淮微微垂着头,压低声音,“有秋裤吗?” 店员了然一笑,“有的,这边请。” 男士秋裤琳琅满目,宋清淮挑花了眼,选择恐惧症患者再次阵亡。 “请问您穿多少码的?”店员问。 宋清淮纠结了起来,自己不太爱穿秋裤,陆绪风又忘记告诉自己他的码数,如果随便买,会不会穿不下? 傅识均还在四处晃悠,不知道要买什么,店员还得分心注意对方,生怕这两人合伙把店搬空了,她只是个打工人,店被盗,她估计得掏空所有积蓄才能赔。 “哥,你过来一下。”宋清淮不能当着店员的面叫名字,怕被认出。 傅识均睨了他一眼,放下装模作样的西装,看似闲庭信步,实则长腿倒腾得很快,“怎么?” “你试试。”宋清淮拿了一条黑色的秋裤塞他手里。 见他发愣,宋清淮不太好意思地推着他进试衣间,“去试试呀。” 傅识均抓着秋裤,像冬天突然喝了一杯热水的熨帖,一股暖流打心底冒出来。 他换上秋裤,发现……太小了,有点勒得慌。 “怎么样,合适吗?”宋清淮隔着门板问。 “不行,大一点。”傅识均皱着眉头说。 宋清淮又拿了大一码给他,这回傅识均穿上去刚好合适,他很满意,这条秋裤又软又暖和,很贴肤,而且是灰色的。 宋清淮真会挑。 “麻烦帮我把这个码数包两条起来。”宋清淮寻思,陆绪风比傅识均身形小一点,这个码数应该刚好合适了。 店员麻利地扫码,“请问试衣间里面那条要吗?” 宋清淮婉拒了,傅识均带了挺多裤子来的。 【好惨的傅影帝,老婆连条秋裤都不给买,他还不知道呢吧,估计还在试衣间里美滋滋。】 傅识均出来时宋清淮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瞧见宋清淮拿了衣服的包装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买了几条?” 宋清淮掏出车钥匙,“两条。” 小货车闪了闪车灯,傅识均用教育的语气说:“两条刚好合适,可以每天换着穿。” 宋清淮应了一声,跳上驾驶座,两人趁着天没黑赶紧回村里。 第82章 而店员送走两位客人后,她拿出手机,由于手机网速有点慢,恰好直播画面卡在了宋清淮结账那里,她呆滞地盯着直播中熟悉的收银台,尖叫一声。 “啊啊啊!清君侧!!我我我我见到活的宋清淮了呜呜呜,麻麻,我的愿望实现了!” 晚八点,《苍山负雪》第一集 在芒果台开播。 南峪和魏欢鱼住在村长家,村长家有一个大客厅,可以容纳十几人。平常村长会邀请村里的老人一起到他家看电影。 事实上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电视,一起追剧不过图个热闹,回忆一下九十年代的生活。 这次倒是方便了嘉宾们,导演得知《苍山负雪》开播,特地组织了嘉宾们一起看剧,这是属于双赢的方式。 两边互相蹭一下流量,提高收视率,还能让嘉宾们起个特别的化学反应,一举多得。 毕竟这期和往期的内容都不太一样,导演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几组的嘉宾们陆陆续续集中到村长家,除了嘉宾还有一些村民也参加到这个特别节目中来。 座位由嘉宾自己选择,宋清淮和傅识均因为伺候孙大爷吃饭花了点时间,所以到的时候有点晚了。 陆绪风身边有个空位,他连忙招呼,“过来跟哥一起,哥还没见过你演戏呢。” 宋清淮喉头一动,“扎心了哥。” 他径直朝陆绪风走去,回头招呼了一声傅识均,“你自己找个位子。” 说完,也没看傅识均什么反应,一屁股坐在了陆绪风身边。 他想的很简单,只是看个剧,又不是小孩子还非得和同桌坐。 再说了,他可是给傅识均提供了机会,缓解他和小甜心的相思之情。 宋清淮左手边坐了个金发男人,是宋清泽那个同伴,好像叫什么……安琪拉?女孩名儿啊。 宋清淮向来很尊重他人,礼貌地点了个头示意,就不再看了。名字都是父母起的,叫什么只是一个代号。 安德鲁怔了怔,初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钢琴天才,发现他本人比视频中还要迷人。 宋清淮身着汉服,仙气飘飘如同高岭之花,矜傲不容侵犯,这就是神秘的东方人么? 安德鲁之所以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有人和他通了气儿,一来是整治宋清泽,二来谈个合作。 宋清泽算什么东西,一个暂时的床伴罢了,竟敢脚踏几条船玩儿他! 李常学最近在y国行事也越发放肆,把他们老派上流家族置于何地。真当他们兰开斯特家族是软柿子? 所以他来了z国,他对于送信人口中的合作非常感兴趣。 而现在安德鲁现在又有了个新目标——和惹人怜爱的宋清淮约个会,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最好。 安德鲁用猛禽一样的眼神将宋清淮上下扫视了一番,越发觉得他是个极品。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个不太友善的目光。 他猛地转头,原来是自己的新合作伙伴——傅识均。 安德鲁耸耸肩,收回了视线,诱人的果实边盘桓着恶兽。 一无所知地宋清淮正在和陆绪风窃窃私语。 “安排了么?”陆绪风问。 宋清淮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搞砸的。” 陆绪风揉了揉他的头,“皮这一下很开心?” 宋清淮护住自己的脑袋,“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行行行,孩子长大了,诶。”陆绪风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 宋清淮取笑,“力不从心了?没事儿啊,老弟我给你养老。” 陆绪风瞅了他一眼,眼底似乎有什么在跳跃,最后还是藏回心底,没有显露分毫。 恰在这时,片头曲声起,南峪扮演的赵凛率先亮相。 宋清淮在角落找到南峪,同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是宋清淮第一次看自己演的比较正经的角色,以前大多都是龙套或者不太起眼的角色。 也曾有导演看在他出色的外貌上找他演过男二,不过那时他对演技一窍不通,而且人生阅历不足以支撑他和人物共情,所以最后导演还是没要他。 沈如是一出场在倚兰楼——皇城最有名的青楼楚馆。 这个朝代盛行男风,不少达官显贵家里也养了各样的戏子和小倌,有些富家公子养的书童也是为了行自己的方便。 沈如是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横空出世。他绝色无双、倾国倾城,同时一身傲气不肯轻易低头,美色为他带来了麻烦,也得以让他和老鸨讨价还价。 虽然他暂时还不用接客,但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老鸨待价而沽,只为了找一个最合适的买主。他必须替自己早做打算。 沈如是看上了三皇子,彼时三皇子并没有披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沈如是的父亲曾经是朝廷命官,因犯错,举家流放,当时遇上灾荒,他一路北逃,被人抓住,辗转回到皇城,卖进了青楼。 幸亏他幼时久居南方,皇城中并没有多少人认识他。 父亲身死,母亲因忧思过重已不在人世,他强撑着苟活在世。 沈如是认得三皇子身上衣服的布料是特供,因其上面的刺绣出自江南,专供皇室子弟所用。 于是,一场处心积虑的猎手和猎物的对决正式开始。 第83章 拍摄一般不会按照剧本的顺序,因为要考虑场地和天气情况,所以宋清淮乍一看到成品他还挺新奇的,里面的人是自己又好像不是。 不得不说刘导不愧是名导,画面渲染、剪辑衔接、运镜等等都可见其功底,是一个难得十分扎实的古装剧,基本没有大槽点。 看完了第一集 ,宋清淮放下心来,幸亏自己没有拖后腿。 他经验不足,很担心接不住戏。 宋清淮吐出一口浊气,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他一愣,周围怎么这么安静。 “呜呜呜沈如是也太美了!”魏欢鱼爆发出感叹。 有她打开了话头,几个女孩子就着里面的妆造和服饰议论起来。 还有说想扒了沈如是衣服的…… 突然,魏欢鱼想起本尊还在这儿,她尴尬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沈如是的衣服有点太碍眼了,啊,不是……” 宋清淮哭笑不得,“没关系,别激动,只是一部戏而已。” “那不一样啊,大美人不一样,呜呜呜,我以前就很喜欢这部小说的,一直在想谁能演沈如是,但是每次都代不进去,清淮,你圆了我的梦!” 宋清淮又开始傻乐了。 陆绪风不忍直视,“你是怎么做到演一个精明的人,实际上是个憨憨的?” “嗯?我也很聪明的好不好!”宋清淮反驳。 “嗯,人不傻,就是眼光不太好。” 第55章 坏狗求爱 宋清淮干咳了两声,连忙转移话题,“过来,我给东西你。” 两人撇下傅识均一起出了村长家,李四兜着手站在孙大爷家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四哥来找我?”宋清淮掏出车钥匙还给他。 李四跺了跺脚,“嗯,你有事就先忙。” “咱们进去说。” 宋清淮和陆绪风打了个招呼,把袋子塞给他。 陆绪风拎着袋子招摇过市,朝擦肩而过的傅识均露出个挑衅的笑容,“我家小淮就是贴心,都是我喜欢的颜色呢~” 傅识均目光落在袋子上,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另一边,宋清淮和李四寻了个适合谈话的角落,他摘下麦克风放在一边。 “我有事想求你帮忙。”李四开门见山。 宋清淮没接话,等他继续说。 “孙大爷有个儿子,年轻时候就出去打拼了。工作应该挺忙的,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孙大爷经常念叨他。” “孙叔每次都开豪车回来,看车牌应该是北城那边儿的。”李四语气突然沉下来,“按理说,孙叔在外头应该混的不错。” 孙大爷很高兴自己儿子有了正经工作,张罗着要给他说一门亲事。孙大爷介绍的那个女孩正合他心意,两人一来二去看对眼了。本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天晚上孙叔走夜路回了村,要带孙大爷一起离开。 李四说到这儿语气开始凝重起来,“孙大爷当然不肯,他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云归村,他婆娘也葬在这儿,人年纪大了,不就图个落地归根。” 孙大爷想不通,就问儿子为什么突然要走。孙叔说他发了财,要接老父亲出去享福。 孙大爷朴素了一辈子,人老心不老,不相信天降横财,怀疑孙叔被人骗了,死活不肯跟着走,还要拉他去报警。 报警二字激怒了孙叔,他怒气冲冲地推开孙大爷,着急忙慌赶夜路离开了云归村,从此失去了音讯。 而孙大爷磕到了头,一下子中风,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这些真相都是李四平日照顾孙大爷从他偶然的只言片语中拼凑的真相,老人临了临了还是想见儿子一面。 可是孙大爷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儿子。 宋清淮听完有些百感交集。 “孙大爷挺不容易的,如果他冒犯到你,希望你别怪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照顾孙大爷的。”宋清淮认真地保证。 李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搓搓手,“其实还有件事儿想麻烦你,你们是北城人吧,你们明星应该认识很多人,能不能帮忙找找孙叔的下落。” 宋清淮没有立刻答应,这事儿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他不能随便答应了最后做不到,平白让人高兴了又失望。 “孙叔全名叫什么?” “孙禹吴。” 猝不及防听到旧人的名字,宋清淮瞳孔骤缩,嘴唇轻轻颤抖,他捉住李四的手,哑着嗓子交代道:“这事儿不要再同外人讲,你让我办的事儿我会去办,有了消息第一个告诉你。” 当年孙禹吴给宋徽商当司机,但宋清淮和他交集不多。 因为宋家有很多个司机,每个员工的工作并不交叉,宋清淮更不会过问这些小事。 五年前出事后,宋家的佣人们都被遣散了,孙禹吴也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宋清淮那会儿自顾不暇,后来再去查,什么也查不到。 没有钱,求人办事是很难的。 杨老托关系去查,竟然也查不到这个人的踪迹。一个司机值得背后之人花费大量人力去掩盖踪迹吗? 还是说,孙禹吴已经…… 宋清淮手脚发凉,连麦克风都忘在一旁了。 他的调查对象主要放在秘书和司机身上,当年证人全部被保护起来,宋清淮完全没有机会接近他们。 第84章 事后他们立刻如人间蒸发一般,宋清淮忙于处理资产问题以及偌大的宋氏集团里员工安置问题,更抽不出时间。 而后父亲入狱,母亲去世。他心如死灰,尘埃落定,一切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 宋清淮惶然抬头,如果证人都没了,该怎么办?真的有翻案的机会吗?除了他,还有人相信他的父亲真的是清白的吗? 前路不明,傅识均站在屋檐下,不知等了多久,肩膀上落了一层薄雪,头顶的灯光暖暖地打下来。 明暗边界并不分明,擦出了一抹灰色地带,一如宋清淮的人生。 傅识均走回来,拉着他的手回到了光里。 “怎么了?” 宋清淮摇摇头,莫名的他不想再事事同傅识均商量。 他们早晚要分开的。 傅识均没再多问,只是紧紧捉着他的手。 直播关闭,傅识均用衣服盖上摄像头,栓好门,确保不会有人来打扰。 宋清淮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脱离,下一瞬间,被傅识均拦腰抱起扔在床上。 男人滚烫的身体覆上来,宋清淮一惊,下意识挣扎起来,“放开我!” 傅识均不知道又受什么刺激了,动作十分粗暴,一件件剥掉他的外衣,然后拿皮带捆住了他的手。 “傅识均,你放开我。” 宋清淮水盈盈的眸子赤红一片,里头没有半分柔软,他张嘴咬住他的手。 傅识均对上这样的眼睛,心中兀地一痛。 他好恨,恨宋家、恨宋徽商、恨宋清淮。但他最恨的竟然是年少时,他目睹的宋清淮对陆绪风表白。 嫉妒真的会生根发芽,随风而涨。 他怎么能和别人拥抱,怎么能用这具和他度过了上千个日日夜夜的身体,和另一个男人亲密! 傅识均手背青筋暴起,稍一动作咔咔作响,他浑然不顾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重重捏住宋清淮的下巴,强行挤入他的唇齿间,呼吸交缠在一起。 “宋清淮,你的喜欢都是骗人的。”傅识均捂住他的眼睛,喉咙里挤出几个不完整的音节。 他没有质问,不想当一条失败的、灰溜溜的丧家犬,低头乞求仇人的爱。 宋清淮腮帮子发酸,嘴巴合不拢,带出的涎水牵成银丝,眼泪润湿了傅识均的掌心,缓缓流入鬂间。 傅识均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能做的都做了。 宋清淮久久没有弄过,在他的亲吻和帮助下,到了一次又一次。 他哭着求饶,但傅识均一点也不肯放过他,他是个坏狗。 因为懒得烧水清理,就把宋清淮舔了一遍又一遍,全部留下自己的味道。 傅识均在他的胸口狠狠吸了一口,这才放过他。宋清淮全身无力地蜷缩在他的怀里,身体内涌上一阵阵酸软的潮涌。 这一通胡闹到了深夜,宋清淮昏昏沉沉,过度沉溺的身体偶尔还会打个颤。 后院的公鸡起了个头,村里的公鸡便都不甘示弱地跟上了,鸡鸣声穿透力极强,比闹钟还管用。 宋清淮累得爬不起来,连眼睛都睁不开。 罪魁祸首却穿戴整齐,笑意盈盈地问他,“清淮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此时直播间已经开了,粉丝们第一时间涌进来,宋清淮什么也不能说,又不能骂人,“挺好的,被一只疯狗追了半宿,幸亏傅哥你叫醒我,不然我险些就打死它了。” 傅识均给他烘热了衣物,放在床上,“那只狗为什么要追你?是不是你招猫逗狗被发现了,处处留情可不行啊。” 宋清淮呵呵一声,真是笑死人了,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在这儿当什么纯情导师。 两人都不说话了,宋清淮主动去给孙大爷喂饭。 孙大爷看到他,已经不像昨天那么激动了,但脸上还是充满了防备。 原本他不清楚这防备是打哪来,但现在他猜测,孙大爷可能对自己儿子做的事有几分了解。 宋徽商对下属一向宽厚,逢年过节都会发大量的礼品。孙大爷认识他也不奇怪,眼下孙禹吴消失匿迹,最大的突破口就是孙大爷。 在紧要关头孙禹吴还回来接孙大爷,爷俩的感情应该不差。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孙禹吴还活着。 宋清淮思考着应该从哪下手,孙大爷又是否会配合自己。 “儿……”孙大爷又开始流泪了。 宋清淮也有些难受,如果真的有转世投胎,母亲应该已经上幼儿园了。 “孙大爷,好好吃饭才有机会见到思念的人。”宋清淮轻声安慰。 孙大爷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哭声,“对,唔……” 场面十分混乱,傅识均过来抓住孙大爷,不让他伤害到自己。 宋清淮连忙放下碗,拿了一块热毛巾递给他。 宋清泽不知站在一边看了多久,他玩笑道:“宋哥怎么到哪哪就出事呀?” 宋清淮冷冷提起嘴角,“那你可要小心了,天天扒我屁股后面,小心哪天……” 中文的魅力在于留白。 宋清泽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金发的“安琪拉”站在门口和宋清淮点头示意,宋清淮没心情搭理他。 最后还是傅识均把人哄好,喂好饭。 宋清淮越发觉得攻克孙大爷是一个大难题,不过这件事儿急不来,现在人多,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第85章 为了停止无意义的胡思乱想,他拎了油漆到西边那间废弃的屋子。 他仔细检查这个老房子有没有什么大毛病,如果有,就是个大工程了。幸运的是,房子只是旧了点儿。 孙大爷住的房子采光不好,一进门昏暗暗的,潮湿感很重。 这间老房子采光比较好,窗户大,重新弄好,就算不做民宿,也能让孙大爷住得舒坦些。 此时直播间涌入了大批粉丝和路人,没几个看好他,纷纷在弹幕上劝他放弃。 第56章 疯狗护主 众人的想法很简单,改造房屋不是谁都能做的,万一出现操作不当,房子中的安全隐患没有被排查出来,出了事算谁的? 自然不可能算在孙大爷头上,他虽然是屋主,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他没有参与,而且孙大爷生活够苦了,嘉宾们就是在给老人改善生活,怎么可能又倒过来给老人找麻烦。 如果找宋清淮负责,那更离谱了,天高皇帝远的。 所以唱衰的人非常多,甚至已经有室内装修的专业人员出来劝阻。 眼看影响越来越大,导演不得不找宋清淮谈话,一切谈话都是当着直播的面进行的。 “清淮啊,这个房屋改造呢还是算了吧,不要挑战那么高难度东西,你又不是专业人士对不对,万一弄伤自己这事儿不好收场。”导演也算苦口婆心了,毕竟这个节目自播出始就状况不断。 宋清淮沉思了一下,其实改造房屋并不单单为了做民宿,给老人带来一份收入,孙大爷的房子已经很旧了,继续住下去迟早会变成危房,如果这间房改造好了,以后能当卧房。 他并没有做大改动的打算,他知道老人念旧,所以只是翻新然后加一点小巧思,让房子整体更加宜居。 “导演,您相信我一回吧,我心里有数。”宋清淮如是回答。 导演把话送到,眼下也无话可说了。何况他义务已经尽到,观众们看到了也不会怪他。 果然,宋清淮再次凭一己之力把节目送上了热搜。 【这哥想出名想疯了吧,我真是无语了。】 【您是一点不听劝啊,粉转黑。】 【欢迎宝宝们加入我们泽泽的粉丝大军,泽泽超宠粉,还经常自掏腰包送礼物。】 【泽泽真的好有爱心,他给老人买了保养品,还自己织围巾,笨笨的手好可爱!】 【从两人中我看到了世界参差,算了,我还是爬宋清泽的墙头吧,宋清淮就像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塌房了。】 宋清淮拿了把大锤子,照着房子的一堵墙砸下去。 导演看他连承重墙都砸了,惊得目瞪口呆,这样下去节目不会又出事吧?! 他跑去搬救兵。 “傅影帝,你赶紧拦住宋清淮。”导演急得唇角都要冒泡了,他这是恋综,不是竞技综艺! 傅识均刚打理好厨房,闻言便朝西边儿走去。 宋清淮拎着那把大锤子咚咚咚地砸。 “真的要砸?”傅识均问。 宋清淮点头。 傅识均没说什么,接过了那把大锤子,接替了他的工作。 导演目瞪口呆,他是搬救兵,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清淮瞧他做得像模像样,便没有再干预。等砸掉那面墙,整个房子都通透多了,可利用空间也变大了。 宋清淮搬来一个梯子,调好油漆,艰难地拎着桶爬上去。 “给我。” 傅识均给他托着桶,等他爬上顶才递给他。 木梯年纪有点大,动作一大就摇摇晃晃,傅识均双手扶着梯子,他终于能安心放开手脚了。 衣服穿多了不好干活,而且干起活来会热。宋清淮提前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毛衣和套了个围裙。 围裙的两条带子勾勒他的细腰,每次他一抬手,后腰的衣服便会扯上来,一小截白白的腰肢跑出来透风,腰线凹陷处一直没入牛仔裤里,两瓣浑圆绷得紧紧的。 傅识均盯着,又瞥了眼直播镜头,想起微博评论区全是喊宋清淮老婆的,男的女的都有。 宋清淮感觉有东西拽他的衣服,他举着刷子疑惑地低头,“怎么了?” “我们的直播没有年龄限制。”傅识均说。 宋清淮呆呆地“哦”了一声,不明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油漆要滴下来了。”傅识均提醒他。 宋清淮注意力立马又回到了墙面上,他刮腻子还是很在行的,不说他特地学过,之前他和傅识均的出租屋都是他一手改造的。 他总喜欢做这些可以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琐事。 他念大一的时候,周围同学都沉迷于考证,他也凑了个热闹,买了一堆各种各样的材料,考了一摞专业证书,把他同学嫉妒得吱哇乱叫。 到现在宋清淮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少证,反正进了娱乐圈他就发现了,证永远不嫌多。 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技能会用在哪里。 他上了第一遍漆,房子已经初具模样了,宋清淮满意地拍拍手放下工具。 接下来的几天,宋清淮都窝在老房子里,许潇来围观了一下,夸他巧手。 宋清泽恰好在一旁,他接腔:“是啊,宋哥的手真巧,不像我,只会弹钢琴。” 宋清淮被刺激多了,这些话已经激不起他的情绪,宋清泽就像个跳梁小丑,以为害了自己,他就真能成天才。 第86章 一旁的许潇听了这番话,眼里闪过厌恶,直接和宋清淮告辞了。 三天很快过去了,宋清淮把房子的旧灯泡拧下来,换了个漂亮的节能灯。 这个灯花了七十块,原价一百二,被宋清淮硬砍掉了五十,老板一脸肉痛,让他下次别再来了。 咔嚓一声,灯亮堂堂的,整个房子焕然一新。 木边框的窗户容易腐蚀,宋清淮上了几层漆,确保它美观的同时兼顾实用性。 浅色的窗帘被风吹起,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冷气,推开窗,洁白无瑕的雪景引入眼帘,矮矮的屋檐上盖了一层厚雪。 网友们没想到宋清淮竟然真的能做到,而且做得有模有样的,当时骂得非常大声的观众此时都有点脸疼。 但此时又出现了新问题,美观不代表安全啊,宋清淮砸了承重墙的事大家都有目共睹,谁知道现在房子安全质量过不过关? 宋清泽找水军疯狂攻击这一点,然后拨通了李常学的电话。 “舅舅,你帮我找几个人……” 翌日。 宋清淮用剩余的钱给孙大爷买了衣服和食物。 回到家时,发现房子面前围了一圈人,正对着房子指指点点。 宋清淮放下东西,走过去,一个面目严肃的男人问:“你就是宋清淮?” 等他回答后,他语气十分严厉:“你改造的房子质量不达标,已经是个危房了,需要尽快拆除。” 宋清淮松了松围巾,一个个扫过来人,只觉得有些好笑,宋清泽就这么怕他啊? 是不是说明对方内心实在自卑,哪怕他有一点点成功的苗头都要掐灭。 宋清淮不动声色:“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领导?” 为首的男人没有说话,跟着他身旁类似于秘书一样的角色的男人说:“我们老总可是盛天地产的大老板,在这的都是专业团体,有多年的质检经验。” 宋清淮嗤笑一声,“那请问盛大总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特地来检查我改造的房子?老总都这么闲,难怪烂尾楼这么多。” 宋清淮一句话成功把在场的人都得罪了,不过他并不在乎,盛天地产他知道,当年宋氏集团旗下的地产子公司分离出去,自立门户,换句话说,这位盛总以前是宋徽商的部下。 盛天地产看似风光,其实现在资金链一度跟不上,如果没有一大笔资金注入,那正在建的那个小区极有可能又是个有始无终的烂尾楼。 宋清淮一合计就知道盛天应该是搭上了李常学的集团了。 盛天气得怒火中烧,但在下属面前他不能失态,“我当谁这么大口气,宋先生莫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受人追捧的宋大少爷吧,真是可怜呐,宋总……” 宋清淮还没来得及说话,傅识均在他身后开口,“盛总?” 盛天乍一下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反应不过来,“傅,傅……” 傅识均,盛天立刻噤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傅识均居然也在这儿,昨晚接到李常学的电话时,他以为只是对付一个小明星,虽然他觉得对付小明星用自己的专业团队太小题大做了,简直可以说杀鸡用牛刀。 但因为他刚攀上李常学,为了表示他对于两家公司合作的诚意,他还是带着团队亲自跑了这趟。 对于宋家这个大少爷他不算熟,但也略有耳闻。 不过那是以前了,自从宋徽商入狱,什么少爷不少爷的,要真让他碰见,他只会落井下石一番。 但傅识均不同,他这两年风头太盛,国民人气太高,他的话引导性极强,没有人敢得罪他。最重要的是,傅识均也开了一家公司,且产业复杂,具体多大他不清楚,只知道这个男人在商场上从无败绩。 手段雷霆,势如破竹,没人愿意招惹他。 “我们的房子是危房?”傅识均轻轻握着宋清淮的肩头,“盛总是专业人士应该不会花了眼吧。” 宋清淮侧头瞧了他一眼,傅识均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只有盛天明白他笑容里暗藏的杀机,他怕是要被这疯狗盯上了。 是的,傅识均在商场上的外号是疯狗,因为他一旦做什么项目,盯上了就会死咬住不放,直到对方被逼得节节败退。 “误会,我们再去勘察,绝对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盛天就差指天为誓了。 至于李常学的要求他顾不上了,没有投资顶多烂尾,但是被疯狗盯上,他只能当众宣布破产了。 他还想再混几年,赚够老本。 第57章 一次坑俩 盛天带队重新检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村里的人都来瞧热闹了。 连带着其他的嘉宾也一同过来,把孙大爷家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宋清泽站在一边看好戏,安德鲁略一寻思就明白了,嘴角挂着似有若无鄙夷的笑容,他不是讨厌阴谋诡计,而是单纯觉得做这种事的宋清泽很蠢。 毫无技术含量的陷害只会让人抓住把柄反将一军。 宋清泽太沉不住气,他大可等节目拍摄结束再去做这件事,届时宋清淮又不在本地,天高皇帝远的,没人能及时帮忙,哪怕房子突然倒了也没人怀疑。 看在他是自己旧情人的份上,他还是帮帮这个蠢货吧,不然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安德鲁趁没人注意,打了个电话。 第87章 这边,盛天团队的人认真检查了一遍,越看越心惊,这个设计完全没有承重问题,而且宋清淮还加了许多巧思,房子的布局让人耳目一新。 他们偷偷学了技术,打算用在最新那批房子上。 几人面面相觑,让他们夸他们说不出口,可是贬低,刚刚傅识均已经放了狠话,实在两难啊。 就在这时,盛天到一边接了个电话。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盛天整个人容光焕发,连走路都步步春风。 他只稍稍递了一下眼神,检查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好意思宋先生,我们重新检查过后发现您这个确实是危房,最好今天就拆除,刚好我们人手充足可以帮你这个忙,否则这几日大雪,若是突然塌房,伤到了老人怎么办?”检查员一脸担忧。 许是听到了房子要被拆,孙大爷嚎啕大哭起来,李四没办法,推着他过来。 孙大爷的加入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盛天痛心疾首地劝告:“房屋改造怎么能随便乱来呢?宋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出名哪有老人的性命重要,您这是吃人血馒头啊!若是你父亲在,他也不会同意的。” 宋清淮沉下脸,“闭嘴,别提我父亲,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他攥紧拳头,却被人紧紧拽住手臂。 “放开我!”宋清淮低声怒吼。 傅识均没有放手,他同样压低声音警告:“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收收你的少爷脾气,冷静些!” 宋清淮嘴唇嗫嚅,双目赤红,深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压下涌上喉头的怒火。 傅识均走到一边发了个信息。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秘书那边立刻回复了个ok。 傅识均关掉手机,一边的陆绪风唾骂道:“哪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傅识均你能不能带着你的宋清泽离我家小淮远点儿!” 傅识均一手插着兜,蔑视道:“有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他冷冷扫了一眼宋清泽和盛天。 宋清淮双手抱臂,“请问它承重问题在哪?你们空口白牙凭空鉴定?” 检查员指出原来承重墙的地方,“这里应该有堵墙的吧,你砸掉了。” 宋清淮撇了眼,“是,但难道你们专业人士看不出来它根本不重要吗?当时建房子的时候应该算错了数据吧,不然不会多了这堵墙。” 检查员被质疑很不爽,虽然宋清淮说的是事实,但是现在自己的专业能力被怀疑,他必须说服众人,否则以后还怎么在房地产混? “我干这行的时候你估计都没出生呢,我接手过的楼盘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你一个门外汉在质疑我的能力?”检查员轻蔑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旁边的人补充道:“这可是我们行业的王牌质检师,房子有没有问题他瞧一眼就知道,这位先生还是不要为了逞一时口舌之争闹了笑话。” 宋清淮面无表情,许久后嘴角讽刺地提起,“看来你们是不肯承认自己收了钱来泼脏水了,也罢,直播间的观众肯定有懂行的吧,没有也没事,现场联系业内大拿,做个公平决断吧。” 谁也没想到宋清淮会做出这个决定,众人交换了个眼神,顿时觉得有些难收场。 而后他们一想,宋清淮不一定懂呢,说不定只是气势唬人。 导演瞧着事儿越闹越大,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现在骑虎难下,他还是命人更换了设备。 宋清淮他们可以现场连线观众,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再私了,不是宋清淮被骂就是他们盛天地产颜面扫地。 他们不可能坐以待毙,好在出来前他们交代了人,所以盛天地产还算稳定。 宋清淮也丝毫不慌,“仪器用你们的,我来测量,观众监督,你们没问题吧。” 除了专业人士,普通观众也看不明白,但宋清淮提出的建议隔绝了在数据上动手的可能性。 “行。” 宋清淮进房前,淡淡说了句:“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没个赌约,就少了点什么。” “你想怎么样?”盛天问。 “你盛天的股份有百分之三的来路不对吧,就它了。”宋清淮淡淡抛出自己的要求。 盛天大惊,这次发现自己一群人竟然都被他耍了! 宋清淮刚刚的冲动都是装的,目标竟然直指他的股份,他怎么知道的…… 寒风料峭下,盛天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宋哥,你还没说你输了会怎样呢。”宋清泽假装无害地开口。 宋清淮定住脚步,微微侧身,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语气自信且强大,“我不会输,我不是在赌二分之一的概率,我是负责揭露真相的。” 这番话把所有人震在原地,只有盛天有些害怕,现在的宋清淮已经初具当年宋徽商指点江山的模样了。 宋徽商精明一世,唯独太过相信自己的弟弟,或者说败在了感情二字下,仁慈的人注定会有软肋。 宋清淮走到每个角落测量,只有摄像大哥跟在他后头,他测量出来的数据都会呈现给网友看,然后记录在本子上,上面还画了他当时设计的草稿图。 【本人实习生,我只能说这个图是专业的、测量手法也是专业的。】 【开头:这是什么垃圾,结尾:我是什么垃圾。】 第88章 【大佬大佬啊!看看孩子,希望一会儿能连线!】 【呜呜呜呜想让宋清淮给我做毕设,我导一定不会再骂是一坨拿不出手的屎。】 【你们这就吹起来了?本人三年室内设计师,宋清淮这些设计有明显问题,那些坑坑洼洼是用来干嘛的请问?】 【墙体已经很薄了,他还打了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是怕房子没早点塌吗?】 宋清淮专心测量报数,等全部数据出来,他抬起眼眸:“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懂行的人不明白这怎么就完成了,方才那个质检师质疑道:“去年标准已经变了,你不知道吗?” 宋清淮失笑,“你不知道那套计算方法和原计算方法的区别吗?这个房子的数据你漏了一项。” 质检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脸色一变。 “你、你、你故意的,设了圈套给我们钻!” 宋清淮把本子夹在臂弯处,食指夹住铅笔,铅笔灰沾上了素白的指节,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要不是你们巴巴儿送上门来,又怎么会中套。” “好了,盛总,这是我初步拟好的股份转让,您过目。没问题的话就签了吧。”宋清淮在本子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给他。 他们这还能不明白,从头到尾都被宋清淮耍了! 说不定,说不定就是李常学和宋清淮一起算计他的股份,毕竟傅识均和李常学合作他们一直都知道,傅识均又和宋清淮关系匪浅,难保几人不会搅在一起。 难怪这种事李常学要特地联系他来做,还愿意花大笔的投资,竟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盛天不愿意吐出这个股份,他要是真签了名字,不得亏死。但宋清淮胜券在握的模样历历在目,他说不定有什么证据。 更可怕的是,现在在直播,他要是拒绝,名声就臭了。他们判断失误的事也会迅速在网上传播,一想到这几块大石头落下来,盛天简直眼前一黑。 “盛总,可不能装病啊,就签两个名字的事儿,您迟点再晕也来得及呢。”宋清淮语气温柔,但每个字都杀伤力巨大。 “我倒不急,但是万一网友们误会您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这不是影响盛天地产么,我好歹准备也是公司的股东了,不忍心看着公司蒙受不白之冤啊。”宋清淮字字看似在替他思考,实则字字都是威胁。 太狠了,太狠了,盛天想,他看错了,宋清淮比宋徽商还要狠,一开口就割下他一半的血肉。 “我签!”盛天强忍这口怨气,力气大得仿佛要生生撕了宋清淮。 宋清淮还是给他留了余地的,并不是真的一分钱没花,可是那个价格和白送区别不大,只是为了合同好看罢了! 他有气都没地出,因为别人看到只会赞宋清淮一声仁慈。 本来可以不花一分钱,宋清淮还给了钱,盛天还想怎么样? 盛天从没吃过这种亏,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现在栽在前老板的儿子身上,那种憋屈和阴影岂可同日而语。 “谢谢盛总,合作愉快,希望盛总未来能够蒸蒸日上,别让我的股份变成废纸一张。” 此时,外面又赶来一队人马。 第58章 给他磕头 一轮接一轮的变故将众人都打蒙了,来人出示证件,表示是官方人员,今天来考察旅游项目的,得知节目组有人改造民宿,特地过来瞧瞧。 宋清淮略一思索,猜测这是自己人。 因为官方到来,所以村干部也跟着来了。 他们拿着专业的器具测量记录,不住地点头赞赏,看到某些细节时眼前一亮。 “宋先生的设计是为了不利于行的老人吧?”为首的男子大为赞叹。 宋清淮没有否认,以后如果孙大爷住进去了,可以利用那些小工具实现自理,而且还能一键警报,周边的邻里能及时发现,搭把手。 “年轻人,有爱心是对的。”男人的语气十分沧桑,“就算不能全力支持,也不该找事。” 宋清淮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客气了几句。 男人的话明显在针对盛天等人,至此,这一场仗算是彻彻底底打响了。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脸上都是喜悦的,连孙大爷都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 只有宋清泽和盛天等人面部抽搐,气血攻心。 这还没完,为首的领导当场拍板给他们安排营业执照,也就是这个民宿可以正是投入使用。 当然孙大爷想留着自己住也可以,只不过走个流程,全权由他本人支配。 云归村风景怡人,每逢十一月中旬左右,便会盖一层厚厚的雪被,铺天盖地都是干净的白色,一脚踩下去,得拔脚出来。 没见过雪的南方孩子心动不已,后来经常有游客结伴来旅游,入住民宿,还会顺便照顾一下村里的老人,和他们聊天,了解这个最北山村的文化。 这事儿到此告了一段落,宋清淮把客人们送走,打理好院子,明天他们就要回北城了,他想再去试探一下孙大爷,如果对方还是不肯同他说真相,那只能另找机会了。 心里放着事儿,宋清淮努力假装若无其事,但傅识均还是看出来些许。 夜晚。 傅识均捏着他的腰,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的耳廓:“怎么样,要和他分开了,难受么?需要我给你们腾地儿吗?” 第89章 宋清淮一脸莫名其妙,“有话直说,别打哑谜,我没心思猜。” “为什么没心思,是因为心思都在别的男人身上了?”傅识均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宋清淮翻了个白眼,“你有病,自己小甜心和别人跑了就拿我撒气。” 傅识均将错就错,“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清淮没有教前夫和小三和好的经验,而且他凭什么要给这对狗东西出谋划策,他就是恶毒,两人一直作对更好。 “我管你,你去给他磕头认错说我爱你,别离开我。”宋清淮推开他,脱掉羽绒服,翻身上了床,滚到最里面去,背对着他。 傅识均依依不饶,强行给他咸鱼翻个面儿,“若他还是不肯呢?” 宋清淮拉起被子闷头,“傅识均你烦不烦?能不能自己百度!” 傅识均不说话了,手还放在被子上,虚虚地压着他。 宋清淮咬紧牙关,一股莫名的火气冲上来,很想不顾一切打破现在的局面,可是一想到傅识均的冷言冷语,他的勇气便像戳破的气球泄了个底朝天。 旁边细细索索衣物摩擦的声音,而后一阵冷风倒灌进来,门关上了。 傅识均出去了。 应该是去找宋清泽了。 宋清淮就这么蒙着被子,直到呼吸不畅他才探出头。 离开当天,导演发布了新任务。 【村民将会给各位嘉宾进行投票,投出最具人气嘉宾和最像情侣组合,第一名在下期节目中将会有特殊玩法。】 谁也没想到节目组玩这一手,难怪这次都没让嘉宾们互选。 村长客厅放了个意见箱,村民将会把属于嘉宾的头像放进意见箱中,票数最多的获胜。 与此同时,微博上也放了个投票渠道。 “导演,这不太公平我觉得,毕竟安德鲁和我是朋友,而且他是中途加入节目的,人气肯定没有常驻高。” 安德鲁保持微笑,实际上很想掐死宋清泽,那他当筏子出头,这笔账他记住了。 “那你想怎么样?”再有耐心的人这几期节目下来也容易生出不耐烦的心理,毕竟导演本身身份不低,而宋清泽老是仗着自己投资方的身份闹幺蛾子。 宋清泽此时又谦虚了,“导演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指手画脚,只是提出民主的建议。” “嗯?”导演眉头一皱。 “增加一个嘉宾互选吧,只有相处的人才知道对方适不适合自己不是么?这毕竟是恋综。”宋清泽把准备已久的话顺畅地说出来。 难得大家都没有反驳,导演没办法只好增加了这个项目。 宋清淮也没反驳,他确实打算换搭档,谁都行,不是傅识均和宋清泽就行。 既然他们情深义重,那就让他们内部消化吧。 所以宋清淮给傅识均打了个非常低的分数,意向嘉宾栏他写了陆绪风。 节目组不干人事儿就在这时体现出来了,他们竟然要当众公布所有人的信件。 公布就公布吧,大家也起了兴致,吃瓜这事儿谁都喜欢,哪怕很可能是自己的瓜。 宋清淮一直以来“运气都很好”,所以毫无意外,第一个抽到的就是他的信。 这封信送到了傅识均手上,由他展示。 很好,属于公开处刑了,宋清淮冷静地想,他并不怕傅识均会生气,面子哪有小情人重要啊,他为了撮合两人已经费尽心思了,两千万起码得往上翻个翻。 宋清淮给傅识均评分:25分,二是他的人生标签,五是他的友情评分,下一期节目不希望再一组了。 意向嘉宾:陆绪风。 傅识均狠狠凝视了宋清淮半晌,可怜的信纸在他手里簌簌发抖。 宋清淮毫无畏惧地同他对视,最终傅识均什么也没说。 下一位是南峪给魏欢鱼打的分,他比较有男士风度,所以平价中规中矩,倒是意向嘉宾比较令人意外,他选择了白竹心。 白竹心脸上的笑容比较淡,什么也没说。 宁铮和陆绪风两人相看两厌,但陆绪风还是给他打了很高的分数。 宁铮评分:85分,一个很凶的弟弟。 意向嘉宾:宋清淮。 陆绪风和宋清淮互选成功。 抓马的是,宁铮也选了宋清淮。 “你怎么能选小清淮呢?”陆绪风震惊地瞪大眼睛,“你跟我比根本没有胜算。” 宁铮握了握拳,肱二头肌暴起,“呵,是么?” 宋清淮对此表示雨露均沾,“你们,你们不要为了我吵架~一个个来,领取爱的号码牌,加钱的有vip通道!” 宋清淮一开玩笑,两人也绷不住了,大家笑成一团,气氛十分和谐。 导演愁啊,这是恋综不是兄弟综艺啊。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发愁了,宋清淮是怎么做到破坏所有的暧昧气氛的,真是月老的钢丝都能给他薅断了,注孤生的节奏啊这是。 读信环节还在继续。 白竹心给许潇打了极高的评价:99分,很喜欢姐姐,希望姐姐以后也要天天开心,谢谢姐姐的陪伴。 意向嘉宾:南峪。 这个选择一出,顿时有些微妙,宋清淮基本上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不过这两人和好的机会大不大呢,他觉得有点玄。 而后是许潇和魏欢鱼打分,她们二人互选成功。 第90章 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接下来是宋清泽和安德鲁的信,安德鲁作为临时救场的嘉宾,不知是否会参加下一期。 宋清泽给安德鲁评分:98分,是一个温柔会照顾人的好朋友,未来他的伴侣应该会很幸福吧。 而宋清泽的意向嘉宾是傅识均。 安德鲁给宋清泽打了满分:清泽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很可爱无害,下一期意向嘉宾是宋清淮。 最抓马的组合出现了,宋清泽瞪大眼睛,责怪地看向安德鲁,他怎么能选宋清淮呢?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么? 宋清淮终于弄清了安德鲁的名字,原来不是什么安琪拉,而是安德鲁。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选自己,明明他们根本没说过话。 这样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宋清淮生起了防备,这个男人应该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害。 “宋哥魅力真大,你们私底下见过面吗?”宋清泽托着下巴问。 宋清淮刚要说话,安德鲁:“这个是个人隐私,还是接着读信吧。” 宋清淮眉梢一挑,安德鲁朝他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柔情。 傅识均指尖轻点,凤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最后一封信也展露在众人面前,信件十分简短,宋清淮抿唇,一字一字念出来。 傅识均给宋清淮评分:1分。 下一期意向嘉宾:宋清淮。 【嗯?什么鬼?评分这么低,下次还要一起?!】 【不是,傅影帝是不是写少了两个零啊?】 【靠,好虐,宋清淮好像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选择过傅影帝,但傅影帝每次都选了他。】 【为什么只写了1分,是因为99在心里吗?】 【楼上,你别突然发刀子啊,我恨你,我是来磕糖的啊。】 直播到这里掐断了,导演为了留悬念没有当场公布嘉宾组合。 第59章 跟我回去 关了摄像头,大家营造出来的热闹气氛淡了些。 这才是他们的常态。 宋清淮记挂着事儿,但碍于现在人多不方便详谈,众人上了节目组的大巴车,打算回到市区再做打算。 宋清淮这两天没有通告,经纪人许是怕了他出事的体质,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投入新工作。 回去的一路,宋清淮都没有看身边的傅识均,他一上车就闭目休息,顺便在脑海里思索怎么在不暴露过多事情的前提下,取得孙大爷的信任。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宋清淮对此不太乐观,但不管怎么样总得一试。 这么想着,宋清淮慢慢进入了梦乡,幸运的是他今天没有晕车,而且睡得不错。 下车时,傅识均揉了揉肩膀,什么也没说。 到了市区,节目组尊重嘉宾们的安排,宋清淮抓住这个机会暗示了陆绪风一番。 “我和清淮打算去约个会,没办法么,以前答应过要陪他来东北的。”陆绪风语气暧昧,惹人遐想。 面对众人“我懂的”目光,宋清淮捂脸,算了算了,他的一世英名。 但这样有个好处,就是没人会没眼力见儿地加入,甚至纷纷祝他们玩得开心。 “你还不走?”宋清淮疑惑地问杵在原地的傅识均。 傅识均拎着行李,横眉冷眼地使了个眼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肯说。 宋清淮皱眉,不知这人的狗脾气怎么突然又发作了,“随你吧,你在这儿杵着,你小甜心都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在这儿看看看,深情给谁看啊。” 傅识均拽住他,“跟我回去,我买了机票。” 宋清淮:“……” 合着这人一句话也听不进去,陆绪风抱臂上前嘲讽道:“识均弟弟,能不能有个眼力见儿,你想上头条吗?” 傅识均不搭理他,眼睛紧紧捉着宋清淮,“跟我回去!” 宋清淮深深闭了下眼睛,“傅识均,我有我的人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欠你的钱等拍完节目我会还清,这样,你能放过我了吗?” “还清?”傅识均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跟我回去,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陆绪风头一次直面他欺负宋清淮的场景,他不敢想象,他不在的时候,傅识均是如何对待宋清淮的。 宋清淮挣脱了傅识均的桎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绪风二话没说,追了上去,只剩傅识均一人站在原地。 宋清淮是故意激怒傅识均的,他知道以傅识均的傲气,被他这样当众下面子,估计好一段时候不会再找他,他必须抓住这点时间。 他不敢相信傅识均了。 陆绪风什么也没说,租了一辆车,和他一起先绕了一圈城区,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他才原路返回。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有事可以直说。”陆绪风开了歌,悠长深情的歌声回荡在车里。 宋清淮窝在副驾驶,不知怎么开口。 “孙大爷是我爸司机的父亲,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他大概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最后宋清淮还是把话题转到正事上。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能跟我说说吗?清淮,你是怎么想的,你和傅识均。”陆绪风关注路况,简单地分了个眼神给他。 宋清淮嘴张了张,却不知道怎么说。 第91章 “我只问你一句,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带着你父亲一起。”陆绪风握紧了方向盘。 他的声音微不可察,“再说吧,绪风哥,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些。” “……好。” 对话到这里告了一段落。 傅识均摘下耳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监听软件,他果断关掉了监听,而后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备车,带多点人。” 黑色的车队隐入车水马龙,隔了几公里跟在白色大众车后。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夜里实在冷得很,宋清淮推开车门,打了个冷颤。 陆绪风拿了件厚衣服给他披上。 他知道这个点孙大爷还没休息,两人进了院子,走到房门前敲门。 “谁啊?”李四一边问一边走过来开门。 他看到熟悉的面孔愣了下,“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是落了东西吗?” 宋清淮搓了搓手,声音裹着风霜,“我找孙大爷有点事儿,四哥,可以让我们和大爷聊一会儿吗?” 李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让开位置让他们进来。 “大爷,这位宋先生,他说他有事想和你说。”李四把孙大爷扶起来。 孙大爷听到宋这个字,神情立刻恐慌,他挥舞着双手想把他们赶走。 李四更加奇怪了,按理说宋清淮帮了他,孙大爷为什么会这样呢? 宋清淮抱歉地说:“四哥,能让我们和大爷私下聊聊吗?” 李四有些犹豫,他瞧了瞧孙大爷又瞧了瞧两人,最后还是相信了宋清淮的人品,“半个小时可以吗?” 宋清淮点头道谢。 李四离开关上门。 “大爷,您认识我是不是?”宋清淮直截了当地问。 孙大爷又毫无预兆地嚎啕大哭起来,宋清淮熟练地给他擦干净脸,低声道:“大爷,我不是来找孙叔麻烦的,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您想孙叔吗?我很想我爸我妈,可是我这辈子都没法再见到我妈了。” “孙大爷,您为人父亲,能理解我的心情是不是?我爸还在监狱里,他跟孙叔差不多的年纪,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落了罪。” “孙大爷!您不想抓住坏人绳之以法吗!孙叔有家不能回,一定是有苦衷的。” 宋清淮握着他的手言辞恳切,脸上满是焦灼痛苦。 孙大爷终于有了点别的表情,他艰难地抬起手,放在宋清淮的手背上,“对、唔、起!” 宋清淮和陆绪风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里瞧到松了一口气。 只要孙大爷肯开口,他们就离真相近了一步。 “大爷,您多久没见过孙叔了?”宋清淮等他冷静后,继续发问。 孙大爷艰难地回应,他们已有四年未见。 最初孙禹吴还会打电话或者寄东西回来,地址并不固定,他好像有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有时在东南亚小国,有时又到了欧洲,最后一次快递地址是在港城。 在那之后,孙禹吴便消失匿迹了。 孙大爷一日盼一日,还是没能等到自己的独子。 当初说的那位姑娘已经嫁为人妻,育有一儿一女,唯有他们家,门可罗雀,没有一丝人气儿。 孙大爷之所以认得出宋清淮是因为当年宋徽商出差,孙禹吴跟着他,一行人到了东北。宋徽商体恤下属,买了礼品陪他一起回了趟家。 为此,孙大爷对宋徽商十分有好感,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 宋清淮听到这儿并不意外,这是他印象中的父亲。 在那以后,村里人都知道孙大爷的儿子有了出息,在北城的老总身边当差。 即便是小山村也是有人情面皮往来的,孙大爷把那些昂贵的礼品送给邻里乡亲的时候,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自豪和感动,他还教育自己儿子要知恩图报,这年头遇到好领导不容易。 孙禹吴一向听他的话,一直以来都是闷头干事的老实人。 所以五年前孙禹吴惊慌失措的模样才令他大为震惊。 自己的儿子他清楚,如果没发生什么大事,不会大半夜回家。 在他逼问下,他才隐约猜测他好像做了什么不利于宋徽商的事,他以为孙禹吴是开车时不注意,磕碰了老板,毕竟老板的身娇肉贵,和他们粗人不一样。 直到孙禹吴劝不动他,自己离开了家,他第二天被送去医院,在医院电视机里看到了宋徽商的新闻,他立刻敏锐地联想到了什么。 一生老实本分的农民吓破了胆,新闻中的数额太过巨大,巨大到他甚至无法想象这笔钱到底有多少。 孙禹吴做错了什么事他不知道,他怕他跟着宋徽商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儿,所以才急急忙忙出逃避避风头。 但冥冥之中他又觉得不像,孙禹吴离开的第三天,他的病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的目的和宋清淮等人一样,问了一样的问题,那时他已经中风,口齿不清,装疯卖傻躲过了他们的盘问。 而那些人的对话则令他更加坚定,孙禹吴也许是配合宋徽商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因举报有功,免于追究。 可宋徽商每年发的保养品是真的,那一笔一笔丰厚的报酬也是真的,所以他潜意识里仍然觉得对不住宋徽商。 再也没有这样贴心的老板了。 经过这几年的冷却,他以为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了,没想到命运的巧合,竟然让宋徽商的儿子宋清淮来到了他面前。 第92章 孙大爷颠三倒四的诉说,含糊不清的用词只能靠半蒙半猜,幸亏宋清淮和陆绪风仍然提取到了关键词。 只是迷雾越来越重,孙大爷貌似并不知道更多真相了。 还有,找到孙大爷的到底是谁? 听起来不像警方的人。 如果不是警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幕后黑手。 他们要扫清尾巴,而孙大爷因祸得福,躲过了一劫。 那么孙禹吴还活着吗?如果活着怎么会几年都没有联系自己的父亲。 宋清淮沉了心绪,对方比他想象中还要狠,如果不能找到充足的证据,很容易打草惊蛇。 “大爷,我能看看孙叔寄东西给您的地址吗?他有没有在包裹里给您留口信?” 第60章 你吃醋吗 宋清淮和陆绪风在床底翻出一个箱子,上面没什么灰尘,可见孙大爷经常拿出来整理。 箱子很沉,装满了一位老人的拳拳思子之心。 邮票放久了有些褪色了,有些是快递包裹上裁下来的快递单号,但名字并不是孙禹吴。 宋清淮猜测他应该是为了不暴露行踪,而借了他人身份。 他拿出手机立刻拍下。 早期的包裹不算少,基本维持在每两个月就有一个包裹,绝大多数都是各样的保健品。 寄信人的名字确实是孙禹吴没错,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包裹下有一封信,宋清淮和陆绪风眼神相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 孙禹吴文化不算低,在那个年代大专毕业已经很了不起了,信件中字里行间透着文雅。 他比宋徽商还要大上几岁,平时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实人。 但往往是这样的老实人,一旦反水,没有心里准备反而更容易掉坑里。 宋清淮不想冤枉好人,但当年能对宋徽商动手脚的最有可能人选一个是秘书,另一个就是宋徽商十分信任的司机了。 他轻轻揭开泛黄的信纸,他对孙禹吴的笔迹不熟悉,但孙大爷妥帖收好应当是亲笔信。 父亲: 暌违日久,拳念殷殊。提笔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我愧对您的悉心教导,但我别无他法。 我一生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唯有这件事却害了我示为榜样的宋先生。 宋先生您见过,是一个皎皎如明月的君子。 敌人太强大,我恨我的无用,中了对方的圈套。 我并非为了钱财或女色,请您放心,他们给的钱我一分不要,如此可减轻了我的罪孽?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宋先生坐牢,可是不行,我还有您。 我出生时,您已过而立。我刚学会蹒跚跑步,母亲去世,您为了我一直未娶。 如今您年过古稀,我却害得您无法享受天伦之乐。 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父亲,我在此允诺,待我洗清罪孽,我会给您嗑三个响头,然后再也不走了。 请务必保重身体,期待与您再聚那一日。 勿念。 落款时间正是四年前,地址是港城的某个街道,然后再无音信。 这封信有些超乎宋清淮的预料,尤其是孙禹吴那句“洗清罪孽”令他隐隐不安,如果对方安全,怎么会不再和自己的亲人联系。 为什么选择了把信放在包裹里,不在电话里说,是怕被监听遭遇不测吗? 字迹力透纸背,笔画间有些急促和潦草,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应当是废弃草稿纸留下的,是什么让他忧虑难安,连给父亲写信都要打草稿、错字连篇? 孙禹吴还活着吗? 宋清淮一阵毛骨悚然,手心发凉,看来背后的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心狠。 当初宋清泽作证到底知不知道真相,还是说……宋清泽就是故意陷害。 他不信父亲真的害死了小叔,宋清泽的话一个字他都不信。 陆绪风按住他的脊背,给他一些力量。 “我没事。”宋清淮认真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拍照存档,然后整理好放回原处。 孙大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眼里闪烁着期许。 宋清淮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孙大爷,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就找一日,没有人会凭空蒸发。” “四哥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孙叔联系您,求您通知我,好吗?我也……很想我爸爸,我不相信他会犯下那样的滔天大罪。”宋清淮握着他的手低声恳求。 一滴滚烫的泪落到他的手背。 两代人隔着眼泪相望。 和孙大爷达成了共识后,宋清淮揣了满腹疑虑和陆绪风回到车上。 “别怕,有我呢。”陆绪风想拉他的手,又觉得不妥。 他们已经过了可以随意触碰的年纪,普通的朋友有社交距离,是不能做这么多的。 陆绪风收紧手心,他也……很想随意地拥抱亲吻这个人啊,可是他们错过了好多年。 两人打算连夜赶回城里,好在这天虽冷,但没有下雪,否则只能在村里住一晚。 宋清淮把怀疑的重点放在李常学身上,但对方怎么陷害的宋徽商,仍然令他大为不解。 李家和他们宋家关系不算亲密。 他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人又销声匿迹,他自己接连出意外却能被对方轻易抹消,他感到一个巨大的阴影逐渐笼罩在了他周围。 第93章 他想起傅识均和李常学似乎走得很近。傅识均知道这些吗? 车一顿,宋清淮顺着惯性前倾后甩在椅背上,“怎么了?熄火?” 陆绪风脸色难看地应了一声。 两人推开门下车检查,发动机出了故障,现在死活打不着火了。 如果他们刚离开村子还好,问题是现在半山腰,真真儿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半夜的也找不到维修。 天寒地冻的,在外头待一宿,恐怕第二天看起来还好,但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宋清淮有些泄气,他自嘲地想,真是出师不利。 寒风骤起,两人扶着车前盖面面相觑,又忍不住笑出声。 “俩倒霉孩子。”宋清淮点头自嘲。 陆绪风叹出一口白雾,“谁来救救咱俩,谁都行,如果傅识均那家伙能从天而降,我就……” 宋清淮起了兴致,“你就?” “那我就认了他这个弟媳!”陆绪风这句话显然是下了狠心,他自己吃惯苦头无所谓,毕竟露营、徒步旅行,再多的极端环境他都见过,但宋清淮受过伤,不能这样冻着。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安静,除了冷风簌簌作响。 宋清淮垂下眸子,“算了吧,他现在估计在哪个温柔乡里……” 突然,不远处车灯照亮,这里有个大拐弯,对方鸣笛示意,陆绪风开双闪回应了。 唰唰唰,车全部停下。 男人拉开车门,马丁靴踩在泥地上,在残雪上留下重重的痕迹,修长笔直的裤腿牢牢锁在靴子里,大衣妥帖地依偎在宽肩窄腰上,衣摆划过一道凛冽的弧度。 裹着风霜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下来。” 陆绪风喃喃自语,“真来了啊,可我只是随口说的,放了个屁,当不得真!” 宋清淮哭笑不得,虽然这事儿有些抓马,但好在他们得救了。 说到底,陆绪风也是因他的事连累。 “等等。”陆绪风抓着他的手,拦住他接下来的动作。 “识均弟弟,谢谢你深夜来救,等回了北城我请你吃饭,小清淮呢以后就跟我混了,也不能妨碍你另寻新欢不是?”陆绪风给救命恩人一个好脸色,语气也算得上温和。 然而傅识均软硬不吃,只要宋清淮一个,不稀罕他那顿饭。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了一群人,这架势不像救人,像逮人。 “傅识均,既然你们已经分手,就没必要纠缠了吧,大家和平分手,以后见面还能当朋友。”陆绪风深知请佛容易送佛难,他不想宋清淮再回到不开心的地方。 “陆哥以什么身份管我们的事,你一不是他亲哥,二嘛,虽然z国不认这个证,但总有地方认的。”傅识均从兜里掏出一掌宽的红色本本一晃而过。 宋清淮目瞪口呆,傅识均不是把证扔了么,这又是什么?道具?! “你们,你们领证了?”陆绪风有些出乎意料。 宋清淮有些尴尬,他和傅识均领证的时候恰好陆绪风进山里去了,久而久之他就忘了告诉他。 以前他们二人感情甚笃,领证只是一个仪式。 是傅识均提出来的,他头脑发热就跟着他去了。 他只在领证那天见过一眼结婚证,后来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分手那天傅识均说已经扔了,他一点儿没怀疑,毕竟男人一旦变心,做出什么都是不奇怪的。 难为傅识均还特地准备了个道具。 宋清淮转头对陆绪风说:“我跟他回去,绪风哥,下次再联络。” “等等!你告诉哥,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跟他走?” 陆绪风认真地等着他答案。 傅识均站在车前,前照灯将他的身影拉长,像一只蛰伏在黑暗的野兽,随时会暴起。他静静地立在那里,似乎并不在乎他的答案。 宋清淮迟疑了一秒,什么也没说,但也什么都说了。 “把他带回去。”傅识均侧身吩咐保镖,随后上前解开了宋清淮的安全带,一把将他扯进自己的范围里。 陆绪风拍了下喇叭,刺耳的声音紧随他的脚步。 “傅识均,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别伤害他!” 保镖隔绝了陆绪风的视线,几人负责修车还有将他送回去。 宋清淮坐在车里,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夜色如墨,他什么也看不清。 “想回去陪他共患难?”傅识均从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热牛奶塞他手里,因为妒火中烧,所以他没拧开瓶盖。 宋清淮握着瓶子捂手,语气散漫随意,“你想多了,我是那种愿意吃苦受累的人么。” 傅识均冷笑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怕我对付你的绪风哥哥?这么迫不及待地撇清你们的关系。” 宋清淮转过头幽幽地说:“你想多了,一,我们本来就只是朋友,二,你为什么要对付他?除非你因为我和他关系近,你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你在吃醋吗?傅识均。” 两人对视半晌,司机默默把后排挡板升起来,形成了一个隐蔽的空间。 呼吸声逐渐急促,两人肩挨着肩,山路不平整,一个颠簸撞在一起,傅识均搂了他一把,尽力却撕不开自己黏着的视线。 明知宋清淮在故意挑衅他,转移话题,傅识均还是上当吻了下去。 第61章 爽就行了 第94章 这辆商务车内部空间很大,后排座椅可以放倒,像一个小沙发。 宋清淮被夺了呼吸,没了防备,身体软绵绵的,推也推不动这个壮得像头牛一样的男人。 自他受伤以来,两人没有再真刀真枪做过。 擦枪走火、互相慰藉那种不算。 临到关头,傅识均没真的提枪上阵。 司机在前头听着那隐忍的闷哼,吓得努力握紧了方向盘,睁大眼睛观察路况,否则不小心颠簸影响了老板的兴致,他怕要吃不完兜着走。 其实他想多了,傅识均没有在人前的爱好,何况这是辆新车,没消过毒,没有宋清淮喜欢的味道,座椅柔软度也不够,真做了,这大少爷细皮嫩肉的少不了要吃苦头,疼了累了又要哼哼个没完没了,他现在不会哄他,所以气都往心里放。 两人抵死缠绵,接吻的啧啧声像要把对方活吞下肚。 宋清淮爱他的时候,甘愿软着骨头,被他伺候爱.抚。 现在他满腔忧虑,又被欲火一浇,全部发泄在这个吻里。 突然他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负责,不用照顾对方情绪,可以痛痛快快地互相伤害,大家都快乐,不好么,何必烦恼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傅识均懂他的所有,大手轻轻一撩拨,宋清淮就只能乖乖软在他的怀里。 牛仔裤的拉链不太顺畅,傅识均用力一扯,拉链头直接报废了。 傅识均的手有点冷,宋清淮被冻得直哆嗦,又要顾忌着不能发出声音,他就咬着嘴唇,傅识均又凑过来和他接吻。 细细碎碎的声音都被傅识均吞进肚子里。 他们没有选择飞机,而是直接上了高速,连夜赶回北城。 昏睡前,宋清淮揪着他的衣袖,“别为难绪风哥,他只是把我当弟弟,你知道的,他没了弟弟,很可怜的。” “他可怜,那……” “你也很可怜,我们都可怜。一个大院儿长大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圆满。”宋清淮轻声呓语完这几句话就睡着了。 傅识均将他抱在怀里,什么也没说。 这个冬夜很漫长,宋清淮睡得并不安稳,夜梦很多,引得他心悸手凉。 梦境一下跳到了幼时,一下又梦到了父母,最后梦到他站在路边,一辆疾驰的大卡车直直朝他冲来,他想跑、想逃,但脚步万分沉重,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卡车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人把他扑倒,护在身下。 “淮淮,别怕。” 宋清淮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周边熟悉的卧室布局告诉他,他已经回来了。 身上换了软软的睡衣,宋清淮揉了揉眼睛,四肢发软地走到卫生间,镜子中的人脸色发白,隐约透着一股病气,与此截然相反的是他的嘴唇红肿。 难以想象他们昨晚的吻到底有多激烈,一夜都没有消下去。 宋清淮不想回忆了,脸皮一热,低头下去洗脸,好一会儿他再抬头,一愣,盆里又多了些殷红的水渍。 他维持着冷静冲掉,擦干净脸,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医生。 “你好,是我宋清淮。” 宋清淮站在落地窗前,打量前院有些凋落的绿植和花卉,这些花身娇体贵,经不起风霜,佣人便弄了个花房,里头四季如春。 花需要精心呵护,人也需要。 “宋先生,近日身体如何?” “还好,有些疲惫。”宋清淮没有多说,只问了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没有找到?” 那天传来为难的声音,“是的,有消息会联系你的。” “好,谢谢。” 宋清淮挂掉电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应该去安心疗养,但现在的情况他不能停下。 他犹豫了十分钟,一直在天人交战,不知道要不要求助傅识均。 如果求他帮忙,要怎么说? 他会帮忙吗? 最后他做了个决定,如果下楼,傅识均恰好在家,他就告诉他这件事。 他把这件事交给天意。 他换好衣服下楼,别墅里空荡荡,餐桌上放着一直在加热的早餐。 佣人不在,傅识均也不在。 宋清淮谈不上失望,只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始终差了点缘分。 他吃过早餐,从车库挑了一辆车标十分低调的车便开出去了。 此时,别墅远处一个地下室。 地下室灯光明亮,甚至比一般房间要刺目。 傅识均坐在沙发上端了杯茶,他面前跪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旁边茶几上的手机那头正传来噪音,很快噪音消失,人脸出现在屏幕上。 “傅哥,我没事,幸亏你安排的保镖救了我。”褚歌脑袋包了一大圈,脸肿起来,衬得眼睛凹陷。 褚于陪在他身边细声安慰,“弟弟别怕,你傅哥干这行专业的,等审出来幕后指使者,哥让他百倍千倍偿还!” 傅识均轻轻滑动杯盖,瓷器相碰的声音放在平时很悦耳,但在此情此景,简直可以称得上惊悚。 地下室里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几个男人等待着他的发难。 谁知傅识均什么也不说,专心喝自己的茶。 “留下一个,其他的拖出去。”傅识均弹指间便决定了这些人的去留。 留下的男人不安地扭动,傅识均笑笑,“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人,杀人犯法。” 第95章 男人听了这话没有感到丝毫安慰,他咽了咽口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看这个大少爷有钱,所以想绑架讹一笔。” 傅识均点头,“哦,那意思是你背后没有人?” 男人挺直脊背,“是。” “有骨气,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骨气了,他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五倍、十倍。”傅识均慢悠悠地补充,“而且立刻把你送出国避避风头。” “送出国有什么用?!国外是他们的地盘!”男人低吼了一声。 傅识均立刻正色起来,“谁?” 男人自知失言,立刻闭上了嘴。 旁边传来哀嚎声,显然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被严刑逼供。 男人冷汗下来,“我们真的只是想要钱。” “啊啊啊!我说我说,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对面打钱的账户来自海外,这笔钱是经过几个账号最后才会到我们手里,对方是大老板,不会让我们这些小喽啰知道的。” 听到这里,傅识均垂下眸子,淡定地喝了口茶。 “把账号写下来。什么,不记得?看来还是不够老实。” 审讯最后,沾着血痕的账号送到了褚于手中。 傅识均不顾那头褚歌心心念念的呼唤,挂断了电话,他扫过已经吓傻的男人,轻声笑了,“把他们送给褚于,说是提前的新年礼物。” 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真真假假才能取信于人。 宋清泽一条腿可不够,褚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且斗着吧。 “傅总,宋先生出门了。”吴报国急急忙忙赶来。 傅识均一听,方才的云淡风轻立刻烟消云散,转而沉了脸,“去哪了?” “看定位像是……” 北城监狱。 宋清淮坐在窗口边等,宋徽商隔着玻璃窗坐下。 “你母亲过得怎么样?” 五年来,一模一样的开场白。 宋清淮哽了一下,“她很好。” “你看着比上次瘦了,淮淮,别太拼命,身体最重要。”宋徽商担忧地说。 宋清淮点头,没有提他遇到的那些事,没有提他没办法再弹琴了。 “爸,你送我的钢琴,识均给我带回来了。”宋清淮思索着捡了件算得上好的事儿告诉他。 宋徽商果然很高兴,但是他想起在新闻里看到的内容,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看到你为祖国争光了,这很好。”宋徽商也没有提那个意外。 宋清淮说:“爸,我见到孙叔的父亲了。” 宋徽商惊愕地握着话筒,眼睛四处扫了一番,压低声音:“你见到他了?” “没有,孙叔失踪,生死未卜。”宋清淮坐直了身体,“爸,当年的事您再告诉我一些成吗?我真的很想知道。” 宋徽商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连我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运作的,况且还有一年,这样的日子就到头了。太危险了淮淮,答应爸爸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宋徽商哀求。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一个人已经吃了苦头,他不想独子也陷进去。 他们的手段实在强大,而且没有一点翻案的证据。 宋清淮一个人去查这些事,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再也不能经受再一次的离别。 没能保护好发妻,深深的自责如同悬挂在他头上的刀子,每天都扎得他鲜血淋漓。 “爸,我回不了头了,您看到新闻了是么?”宋清淮终于还是扯掉了这虚假的美好,“虽然没有证据,但很可能是宋清泽找人下的手。” “歹徒是以前的工人,我给了钱他们,但他们被人收买,反过来又伤了我。” “坏人不会收手,他们通过阴暗手段尝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然后更丧心病狂。” “爸!” “你去……去港城看看,我有个同学在海关工作,也许,也许他能帮得上忙。”宋徽商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淮淮,有时候我想,是不是因为我将你养得太过耀眼,所以才招来了嫉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受害者永远也别在自身找问题,错的明明是这个世界。”宋清淮眼神坚定,目光澄澈,“爸爸,您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从来没有怪过您,母亲也一样。” 她到死也只是担心宋徽商。 第62章 弄脏床单 宋清淮没有久留,把带来的衣物和一些食物交给狱警,在大衣底下额外搭了两条名贵的香烟。 “谢谢你们照顾我父亲,辛苦了。”宋清淮点了点衣服。 狱警懂了他的意思,没有推脱,说了两句客套话收下了。 处处都是人情世故,宋清淮长大以后就懂了。 宋清淮回了市区,辗转打听到了那位海关官员的电话。 但是十分不巧,那位官员休年假了,现在不在港城。 宋清淮一边道谢一边和他约定好等他回来,他思索着这是不是托词。 宋徽商入狱后,他已经看遍了人情冷暖,没有钱在这个人情社会,寸步难行。 所以他才要拼命赚钱,他调转车头,往公司赶去。 方才经纪人联系他,找到了一个合适他的剧本,男二番,现代都市职场剧,片酬自《苍山负雪》播出后,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第96章 虽然大部分来找他的都是同质的古代片,但也偶尔掺杂了一些有意思的现代片。 宋清淮看了剧本,很怀疑为什么经纪人会觉得剧本适合他。 男二是个表面暖男实则疯批的人设,他是公司策划部经理,因为俊美儒雅的气质而斩获了无数小职员的心,而且他待下属特别温和,下属犯了错只会悉心教导,争取下一次能做好。 女主刚进公司就在男二手下部门,无可避免地被男二的温柔撩动了春心。 毕竟相比起霸总男主,男二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但他们都不知道,男二的温柔只是一个面具,他带着一个惊天阴谋来到了男主公司,蛰伏起来,一呆就是五年。 “没了?”宋清淮往后翻,剧本已经见底。 经纪人给他倒了杯热茶,“试戏过了才能给完整剧本。” “所以我和男二到底哪像了?”宋清淮接过茶不可置信。 经纪人幽幽下断言,“都挺疯。” “……”宋清淮无话可说,也不想和他纠结下去,他确实挺感兴趣的。 “刚刚傅影帝回来筹备退圈电影。”经纪人悄声说,“你要是能蹭上一个角色,不愁不会红。” 宋清淮手里的热茶激起了一阵不平静的浪花,“退圈?他什么时候决定的事儿?” 经纪人一脸不明所以,“上个月啊,你不知道吗?” 宋清淮攥紧茶杯,他确实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那会儿他在养伤,也不怎么见到傅识均,加上两人的关系龃龉太多,更不可能主动关心他每天忙什么。 “他退圈以后要做什么?”宋清淮问。 他嘲讽地提起嘴角,两人同床共枕,他却连这件事都差不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清楚。”经纪人摇头。 宋清淮心绪一下子飞远了,傅家以前也是商业的一头野马,但自从五年前傅家出事后,消失匿迹得也很快。 说来蹊跷,傅家和宋家都是同一年出事的。 傅识均的父母到一个乡村出差考察,那个乡村太落后,房子很陈旧,外面的文明在这里形成了断层。 傅家夫妇二人住在村里最好的房子里,然而大约是取暖时的煤炭没能完全熄灭,当晚一氧化碳中毒,没有人发现,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那天宋徽商在外地出差,回来时帮着傅识均一起处理了后事。 宋清淮不太愿意回忆当初,傅识均在他眼里一直坚不可摧,那天他也一滴泪没有流,像个合格的成年人,有条不紊地处理了所有的事。 只有宋清淮知道,他在无人处时压抑不住的哽咽。 傅识均没有家了,所以宋清淮要当他的家人。 后来宋清淮也没有家了,他们就像两只孤独的小兽,互相依偎取暖。 如果傅识均退出娱乐圈,他猜他应该要重整当年傅家的风光。 傅识均是个信念感很强的人,所以他做什么都能成功。 宋清淮轻轻叹了口气,回到家时傅识均果然不在。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他就回来了,宋清淮有点好奇他退圈的事,但他不准备问。 傅识均想说自然会说,他们现在只是住一起的关系,还不如别人同居的室友。 “你有事和我说吗?”傅识均脱了大衣,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小截小臂。 宋清淮敛眸,心想他能有什么话说。 傅识均定定看了他半晌,他知道凭借宋清淮一个人,是没办法顾全所有的事,所以如果他打算去港城一定需要人帮忙。 他在等宋清淮开口求他。 然而宋清淮只是倒了杯牛奶从他身边飘过去了。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白,宋清淮先是愣了下,而后把杯子递给他:“你也想来一杯吗?” 傅识均瞅了眼,接过来一口喝完了。 宋清淮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个人如此无耻。 “怎么了?”傅识均捏着杯子问。 宋清淮挥挥手,“算了算了,没事,我睡了,晚安。” 那态度可真够随意的,傅识均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今天去哪了?” “公司。”宋清淮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他去探望了。 傅识均把杯子搁在茶几上,“嗯,怪不得身上臭臭的。” “什么?”宋清淮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震惊。 傅识均已经开始解扣子了,宋清淮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拔腿就跑。 傅识均长臂一揽,把人扛在肩头。 “傅识均!你这个臭流氓,不要脸的王八蛋,啊!”宋清淮骂声不绝于耳,傅识均任他打任他骂,动作一点没有停下。 “你把嗓子骂哑了,明天可就没办法试戏了。”傅识均咬了口他的脖子。 宋清淮惊呼一声,扬起了脖子,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明天要去试戏。 然而傅识均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比起昨天用手的安慰,今天宋清淮爽得头皮发麻,全身过电。 他疲惫地从床上爬起来,在口袋里掏出几百块,看也不看扔在傅识均身上,“行了,伺候得不错,出去吧。” 傅识均哼笑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打钱,目测应该有一万,“伺候得不错,出去吧。” 第97章 宋清淮卷起钱,恭恭敬敬地说:“好嘞,谢谢大爷。” 傅识均这才反应过来,他又被宋清淮摆了一道。 “回来!”傅识均运动完没穿衣服,后背全是抓痕,手臂上也有,腹肌上有硕大的牙印,某处就这么光明正大挺着。 宋清淮提臀无情,十分嫌弃他,“变态。” “变态又怎么样?你看起来比我还爽,看看这床单,都是你弄的,我一次的时间你能到两次。”傅识均轻笑,声音还带着情潮过后的沙哑。 宋清淮在厚脸皮这块儿一向干不过他,索性不再说话,一翻身卷着被子睡了。 傅识均等他呼吸变得绵长,才从背后将他揽入怀中。 同床异梦,维持和平的假象。 宋清淮醒时,傅识均已经不在别墅了。 他洗漱完,助理张岭早早在商务车前候着。 宋清淮莫名有种自己升咖了的感觉,张岭说已经找到之前在他衣服上放蚂蚁的员工了。 他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他没问怎么处理的,张岭看起来是专业人士,应该会处理妥当。 经纪人直接从家里出发,到了片场,他正和导演聊天。 无论在哪,人脉都十分重要。 宋清淮认真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恭维起来。 他有些奇怪,试戏怎么还不开始? “再等等,一会儿还有人和你一起,是饰演男三的演员。”导演面目像弥勒佛,笑眯眯的,很有亲和力。 宋清淮和这位男三都是指定演员,相当于没有其他竞争对手,只要他们试戏过了,角色就是他们的。 除非试戏真的很拉胯,才会发生换演员的情况。 毕竟光有流量也不够,如果戏砸了,砸的是导演的招牌。 一个全是烂剧的导演很难找投资商。 宋清淮等了一会儿,场务给他们送了茶水,他只沾了沾唇。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路上遇上粉丝等了会儿。”人未至声先至。 几人回头,一个染着奶奶灰的少年走在前头,他的经纪人像保镖似的跟在后头,虽然嘴上在道歉,但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这就是男三扮演者——凌迩,也是人气歌手。 练习生出身,一路绿灯决赛出道,获得了无数姐姐粉、妈妈粉。 凌迩已经二十二岁了,不过因为长相比较奶,而且一股压抑不住的少年气息,令他看起来像十八岁的高中生。 “你就是顾知霖?”凌迩的声音很好听,自带一股不驯的朝气。 顾知霖是男二的名字,宋清淮伸手:“你好,裴煜川。” “哼。”凌迩先是打量了一下宋清淮的手,嘴里嘀嘀咕咕,“看着不像受过伤啊。” 宋清淮听到他的嘀咕,瞬间脸色淡了,干脆收回手。 没想到收到一半,凌迩反而握住了。 两人友好中透着不太和谐地走了过场,开始正式试戏。 宋清淮虽然不是惹事的性格,但还是希望未来的同事能友好相处些,所以他尽量演好这场试戏,希望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没想到他自己做了心理准备,拉胯的成了凌迩。 凌迩十分跳脱,演起戏来有些一言难尽。 宋清淮总算明白当初自己受人诟病的演技是如何的辣眼睛了。 这是一场男二和男三对峙的场面,男三撞见男二和女主举止不像普通同事,作为女主的邻家弟弟,男三生气吃醋,并且下定决心要抓住男二的把柄,让女主瞧瞧,男二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清淮演暖男没什么压力,难的是要演出他表里不一的一面。 第63章 鼓鼓囊囊(加更) 演戏需要双方一起入戏,互相拉扯,这样的戏才是有张力的,能吸引观众的, 宋清淮原本已经洗脑自己就是戏中人了,但凌迩迟迟不能入戏,所以他也慢慢丢了状态。 “唐棠那么努力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你这样……像个小朋友一样的男人吧。”宋清淮端起手边的空气咖啡假装嘬饮了一口。 唐煜川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男人,凌迩也很讨厌,他演出来的厌恶也不是作伪,但就是不够细腻,导演看着,但是没有打断。 “哼,你们这种精英男装腔作势,有……”完了忘词了,凌迩有点尴尬。 宋清淮轻声提醒他。 “除了模样正经,私底下不知道玩的多花。” 凌迩一口气念完台词。 宋清淮叹了口气,连他这个不太专业的人都能感觉到他俩的生分和不协调,导演肯定更不满意。 扪心而问,他还是很喜欢这个角色的,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争取。 导演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回绝,但看他同编剧窃窃私语,一个劲儿摇头的模样看来,机会渺茫。 宋清淮有些泄气,认认真真道了谢。 经纪人在门口候着,没有第一时间问结果,而是递了个保温杯给他,“喝点水润润嗓。” 宋清淮许久没见过这么温柔的经纪人,一时间简直诧异,“干嘛突然这么温柔,不会背着我找汉子了吧。” 经纪人拉下脸,“滚,照顾你一个还不够?” 宋清淮挑眉,打算回去劝他多找几个人。 说话间,凌迩和他经纪人也出来了,还是和出场时毫无二致的眼高于顶。 第98章 离开时,凌迩眼睛悄悄瞥了几眼他。 “你和凌迩对戏怎么样?”上了商务车,经纪人迫不及待地问。 宋清淮拧好保温杯盖,沉吟了一下回答:“乌合之众。” “……”经纪人也一头黑线,凌迩作为新生代偶像,粉丝号召力还是很厉害的,所以导演才会看中和角色较为贴合的他。 既能解决选角问题,又能解决收视率问题,一举多得。 凌迩那边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光唱歌跳舞还是不够的,进军演艺圈是迟早的事。 只是现在来看,这条路着实有些渺茫。 宋清淮如实说:“我这次演得一般,导演挺不爽的估计,但人家没当面儿说,我想回去琢磨琢磨剧本,再争取一次机会。” 经纪人支持他的想法,“行,我接个电话。” 宋清淮闭目养神,脑子里一边想到底该怎么演好这个角色。 这时候他就又开始佩服起傅识均了,不是科班出身,但每个角色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多一分都会浮夸。 傅识均的第一部 电视剧也是演了个男二,他已经把剧情都背下来了。 他以为自己看傅识均的剧会出戏,毕竟是一张看了二十年的脸,但是完全不会,他站在那里,就是剧中人。 “回去多研究一下好片子里演员怎么诠释人物,演戏么,不是一个模板的东西。”经纪人絮絮叨叨说完。 宋清淮不太赞同他这个模板的说法,但还是应了一声。 回到御江苑,他把自己锁在音影室里,挑了半天片子,最后还是选了傅识均的电视剧。 既然当初能被网友称为教科书式的演技,一定有自己能学习的地方,赚钱么,不磕碜。 宋清淮自我安慰完,放起了那部他看了不下五十遍的片子。 剧中,傅识均饰演的是一个黑.道大佬。 明面上他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是一所中学的校长。 这个角色的反差感十足,且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 开片,傅识均穿了一身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腰间别了一串叮铃作响的钥匙。 圆寸衬得他五官立体深邃,肩宽腿长很是养眼,一度盖过了男主的风头。 网友戏称,要是现实中的校长长这样,他们再也不会逃课了。 校长对待学生温和,在他的管理下,没有一起校园霸凌情况出现,也没有孩子会中途退学。 他对孩子们的爱溢于言表,一度成了报纸上的知名人物。 但背地里,他干的全是能上断头台的勾当。 宋清淮揣摩着傅识均的演技,思考如果换自己来演,自己会怎么演。 只有亲自做了才明白,傅识均在诠释这个角色里花的心思。 宋清淮沉浸起来就忘了时间,加上影音室没有窗户,他更加晨昏不知,身体乏了就睡着了。 傅识均回来没看到人,佣人告诉他,宋先生一回来就锁了门,估计生了闷气,连饭都不肯吃。 他一敛眉,挽起袖子,让佣人提前下班了。 宋清淮今日不是去试戏了?谁能给他气受,他不欺负人都不错了。 他大步走到三楼,没有敲门,直接用钥匙开了门。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辟谷了。”他挖苦的声音一顿,乍然看到幕布上自己的侧影,他一愣,低头在沙发上捡到了一只熟睡的兔子。 宋清淮属兔,脸颊压着沙发,挤出一小团肉,下巴精巧,更像兔子了。 不过这只兔子急了,咬人能把人咬死,是一只暴力金刚兔。 影音室的沙发很大,傅识均没叫醒他,拿一张被子给他盖好,然后操纵电脑静音,点开播放历史。 这个片子播放了五十遍,他主演的电影竟然都差不多有一百次的播放历史。整个app的观看历史里只有他的片子。 他移动鼠标,瞧见账号下的红点,他点击进去,看到了别人的回复。 早期的片子里都能看到宋清淮的影评,认认真真回复那些打低分的观众。 有些粉丝比较热情,刷了很多遍高分,文案都是“傅识均!我新老公!” 几年前的宋清淮还会一个一个回复: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可以不要叫他老公吗?嗯……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大部分人都不会理他,偶尔有人闲得无聊回复他:你管我,你又不是他老婆。 宋清淮说:嗯,你说得对,我们只是情侣。 对方回复他:你有病吧?是不是有妄想症? 后来宋清淮就不回复了,这是他演戏第一年的事。 每部片子宋清淮都一一打了五星,认认真真写了影评,不太专业,但胜在细心,很多路人看了被他安利,又回来反馈。 傅识均关掉页面,心神激荡,他想哭又想笑,像个疯子。 原来在他最苦的那几年,在娱乐圈沉浮的那几年,宋清淮一直在默默支持他。 宋清淮一次也没提过。 最后他只是怔怔地叫醒宋清淮,因为很晚了,再不吃饭对胃不好。 宋清淮迷迷瞪瞪的时候最乖,跟在他屁股后头下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清淮打了个哈欠。 “刚回来,你不吃饭窝在上面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影帝呢。”傅识均一开口就是挖苦,他本不想说这个,但话赶话,刺耳得很。 第99章 宋清淮已经习惯了,不跟他计较这些,“没办法啊,新角色估计又要吹了。” 傅识均没说话,把菜倒回锅里重新加工一下,免得这少爷又挑食。 这个佣人已经是他找了很久的,亲自试过菜才录用。不过佣人做出来的口味还是和宋清淮的要求有些差距。 “这也不是你不吃饭的理由。” 锅铲挥舞的声音,抽风机嗡嗡作响,饭菜的香味飘来,傅识均的声音变形得有些不太真切。 宋清淮嗯嗯啊啊地敷衍完,怀疑傅识均是被身上那件蕾丝围裙传染了唠叨的毛病。 傅识均胸可真大啊,黑衬衫鼓鼓囊囊,当然还是电视剧里的灰色衬衫更明显。 他穿着围裙,袖子挽起,露出一小截儿线条分明的小臂,握着锅铲的手背青筋分布如大树的根,充满了朴实的力量感。 屁股也翘,穿西裤最好看了。 宋清淮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刚睡醒脑子非常浆糊,只能欣赏欣赏美色。 他当初确实是被这人的脸和身材骗了,诶。 傅识均端着几个盘子,“过来搭把手,大少爷。” 宋清淮“哦”了一声。 “你……”傅识均端着菜递给他,眸子无意一扫,英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裂缝,“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宋清淮一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哦豁,小小淮怎么自己起来了。 他竟然看傅识均看ying了…… “不是,我……”宋清淮尴尬地卡壳,支支吾吾,把菜丢在料理台上。 宋清淮冲进洗手间锁了门,有些崩溃地抱住头,靠,这都什么事儿啊!他还是找根面条吊死自己算了,丢死人了啊! 门外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而后咚咚咚的门也响了。 “出来吃饭。”傅识均说。 宋清淮窝在浴缸里,心里默念我是一条鱼,我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出来,我只给你三十秒的时间。”傅识均声音已经失去了一些耐心。 宋清淮捂住耳朵,想求他赶紧走吧。 小小淮太精神了,一时半会儿不肯回去,宋清淮不可能再让他看到自己这么……被男色冲昏头脑的样子。 在床上,怎么发泄都可以说是身体经不起挑逗,但是这……无端起了风浪是怎么回事。简直是明着告诉那个王八蛋,他想要他,这不是送上门给人欺负么。 卫生间的锁芯开始转动,宋清淮大声制止:“能不能滚远点?你很烦!” 那人的动作停下来了,宋清淮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潮湿了。 脚步声远了,宋清淮缓了很久,用冷水洗了脸才开门。 而此时,穿着灰衬衫的傅识均双手抱臂,鼓鼓囊囊的胸肌挡也挡不住,向宋清淮发出他抵挡不住的邀请。 第64章 肉体关系 翌日。 宋清淮扶着腰坐起来,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男色误人 ,再这样下去他非精尽人亡不可。 凭什么傅识均精神得来了一遍又一遍,一点事儿都没有?!不会偷偷吃了什么补药吧。 宋清淮现在对傅识均的定位就是一个好用的按摩.棒,只要一想他们之间只有纯洁的肉体关系,他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既然傅识均能将真心分成好几瓣,他又何必为了莫须有的感情伤神。 等他赚了大钱就把他一脚踹了,和老爸换个帅哥多的地方生活。 宋清淮这么一想,又宽慰了不少,连心情都变得轻盈了。 他抱着剧本又去了影音室,没想到傅识均竟然在追《苍山负雪》。 每天播出两集,现在已经播了十集了。 画面恰好定格在赵凛搂着沈如是的腰,强迫地压在软塌上的一幕。 宋清淮低咳了两下,示意他的存在。 傅识均没有回头,宋清淮磨牙,算了,这是他的家,他想在哪在哪,自己换个地方就是了。 “去哪儿?”傅识均问。 宋清淮抓着门把手,一脸莫名地说:“找个地方磨炼演技。” 话说傅识均是和这个画面杠上了吗,死活不肯重新播放。 宋清淮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都是演戏,就像他现在放平心态,也在演戏。 “他演得好还是我演得好?”傅识均幽幽问了一句。 “什么?”他始料未及。 门砰地关上,宋清淮被压在沙发上,傅识均对着空气演戏,勾起他一缕并不存在的青丝,“沈如是,你在等着谁来救你?” 宋清淮对上他晦暗莫深的眼睛,里头藏着不屑和愤怒,还有一丝沈如是看不出来的惊慌。 太子赵凛并不想沈如是离开,但他断断不会说,沈如是也不懂,更不会相信——堂堂太子竟然对他一见钟情。 所有的真情掩盖在皇权之下,那些微末的真情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沈如是眸中只有不甘和心如死灰,“既然被殿下发现了,那便赐我一死吧。” “沈如是,死是最轻松的惩罚,孤要让你看看,孤如何折磨你的救命恩人。”赵凛最终还是没舍得惩罚沈如是,只是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然而沈如是当了真。 两人的误会又加了一层。 作为一个配角,沈如是承担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是主人公赵凛心里剩下的唯一真情。 第100章 沈如是死后,赵凛成了个合格的帝王,不喜不悲、高高在上。 宋清淮眨眨眼,在这一方昏暗的天地里,傅识均仅用了两句台词和眼神就把他拉进了戏中。 不需要道具、不需要灯光、不需要服装,他不是演什么就像什么,而是演什么就是什么。 宋清淮又实打实地体会到了傅识均演技上的碾压。 扑通、扑通。 他慌张地推开傅识均,坐起来把剧本揉得皱巴巴的,“虽然你演技很好,但是……” 但是什么来着,他卡壳了。 “对了,你不忙吗?傅影帝应该很忙啊,去吧,快去,你的小甜心还在等你呢。”宋清淮手脚并用地推攘他。 已经推掉了今天工作的傅识均没说话,他轻松夺过宋清淮的剧本一瞧,“这个角色你都把握不住?” 听听,听听,多么欠揍的语气啊。 简直是学霸对学渣赤裸裸的鄙夷。 宋清淮抢回剧本,坐在沙发上,以屁股为中心,画了个圈,背过身不理他了。 “咳咳,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在家休息。”傅识均说。 宋清淮没理他,心想难道傅识均虚了?啧,他也不太行啊。他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心里有些高兴。 “看在你昨晚伺候我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开个小灶。”傅识均见他迟迟不说话,主动给了一个台阶儿。 虽然这个台阶儿听起来味儿不太对就是了。 不过现实就是,你指望大学霸能有多平易近人呢。 宋清淮见好就收,反正都是工具人,用在哪不是用。 “你演这个。”宋清淮指着唐煜川的戏份说。 傅识均没有异议。 方才还是古代阴鸷太子,傅识均微表情一改,小动作一换,活脱脱的莽撞少年形象就出来了。 他的表演自有一套心得,不套路化,好像专门研究过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对他们的性格和行为举止学得十分透彻精髓。 傅识均一开口,宋清淮就入了戏。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傅识均好像有意引导他,将他一些不太符合拍摄的习惯给化解了。 宋清淮演得很爽,收场的时候有些意犹未尽。 难怪大家都喜欢抱大腿。 傅识均出戏很容易,无缝切换,一点儿也看不出刚刚还是那个愤愤不平的少年。 所以他骗自己,自己也是看不出的。 宋清淮一想到这里,就有些苦涩难言,他玩不过傅识均。 傅识均拿过他的剧本低头写写画画,认真的侧颜有种说不出的英俊。 比起八年前,现在的傅识均变化可真大。 宋清淮盯着盯着,陷入了回忆。 高二,文理科分班后,他在文科一班,傅识均在理科二十八班。 一个头一个尾,两人隔了一栋楼。 有时候宋清淮班的老师会拖堂,傅识均就会站在楼下等他。 这家伙从来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引人注目,跟个模特似的往那一杵,招摇过市。 宋清淮自从察觉到自己对这个一起长大的竹马抱着一点点奇怪的心思后,就想努力远离,免得酿成不可饶恕的大祸。 而且他还有梦想呢,他要考上b大,以后可以进公司帮父亲的忙,这样他的父母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他和一般热爱音乐的孩子不太一样,他并不反感继承家业这种东西。 反正他是家里最大的,有他撑着,自己的弟弟宋清泽也可以开开心心地做他想做的事。 这是十七岁的宋清淮的想法。 好不容易下课了,宋清淮在五楼向下窥视,看到傅识均雷打不动站在树下等他。 “宋清淮,你家小媳妇儿又来等你下课啦。”同班的男生打趣他,“老公,一起回家呀~” 宋清淮卷起书,作势要打他,耳朵悄然红了,如果傅识均叫他老公,嘿嘿嘿嘿嘿嘿嘿。 两人在走廊打闹,宋清淮用余光关注傅识均,既想吸引他的注意,又不好意思和他对上眼睛。 很矛盾的想法。 傅识均若有所感,抬起头看向五楼,宋清淮吓得连忙窝下来,耳朵被六月的余晖拂过,连着脸颊红成了一片。 “宋清淮咋了?你欠人钱,债主找来了?”班长是个可爱的女孩子,长着小小的雀斑,笑起来会有酒窝。 “班长大人,您救小的一命吧。”宋清淮朝她作揖。 两人蹲在门口密谋。 宋清淮倒不是真的想躲傅识均一辈子,主要是,昨晚他爬上自己房间的阳台,摸去他卧室的时候,猝不及防看到美男出浴。 对死对头兼竹马有了反应,宋清淮纠结得不行。让傅识均知道,他肯定会远离自己,还要大骂自己变态。 “我的好班长,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随便你编个理由,就说我忙着呢,不用等我了。”宋清淮觉得班长还是很靠谱的,把这个重任交给她应该没问题。 他丝毫不知道,他的好班长挖了个什么大坑。 班长不太在意地一挥手,她还以为要干嘛呢,宋清淮脸都红成大苹果了,她还以为要帮他送情书来着。 “你好,请问是二十八班的傅识均同学吗?”班长当然认识这位大校草,但是为了避免尴尬,她还是先打了个招呼。 傅识均应了一声,认出这个女孩是谁。事实上,宋清淮班上的每个人他都认识。 第101章 “宋清淮让我告诉你,你不用等他了,他有事要忙。”班长近距离围观了校草的神颜,心头被暴击。 幸亏平时对着宋清淮那张精致的脸看习惯了,不然还真是一下子抵挡不了这波神颜。 “忙什么,饭也不吃?”傅识均眉头一皱,抬腿就要上楼。 班长受人所托,连忙拦住了他,“等等。” 傅识均向后拉开了距离,班长着急忙慌地想借口。她灵机一动,“他在写表白信呢,你上去不方便的,宋清淮脸皮薄。”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个掌,她可太聪明了,完全没注意到傅识均的脸色几乎瞬间难看得不行。 薄唇抿成了一个僵硬的弧度,校服下的手臂绷直,他抓着背包带,挤出一句谢谢,然后不经意地问:“他平时和谁玩得比较好?我没听他和我说过。” “我啊,我俩今天刚成了同桌。”班长乐呵呵的,夕阳洒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温暖的痕迹。 傅识均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宋清淮躲在五楼,恨不得把耳朵丢下去,偷听他们在说什么。说自己在忙需要说这么久吗? 突然,傅识均又抬头,目光直直往他这个方向射来。 宋清淮吓得一溜烟又蹲下来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猜测他到底发没发现自己。 过了几分钟,他再往下看,傅识均不在原地了。他背着书包,乘着夕阳,和班长一道儿走了,两人的身影看着……挺般配。 至少不会像和他一样,走在一起,别人只觉得他们兄弟情深。 他在的时候,宋清淮想躲、想逃,想让他立刻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可是他真走了,宋清淮又有点酸鼻子,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矫情在身上的。 “哼,走就走,谁稀罕你等。”宋清淮拿出书本复习,一直到天黑,肚子咕咕叫,内宿的同学来上晚自习他才慢吞吞地收拾背包离开。 第65章 回不去了 宋清淮回到家,父母在外头应酬,他丢下书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照顾他的保姆疑惑上前问:“少爷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今天在学校复习了多一会儿。”宋清淮心里不痛快,但没有表现出来,“清泽呢?他吃饭了吗?” 保姆把他爱吃的菜端到他面前,“出去和同学聚餐呢。” 宋清淮“哦”了一声。 全世界都有人陪,只有他是一颗孤独的小苦瓜。 小苦瓜自己吃晚餐,偷偷在心里揍傅识均。 他承认自己有点双标,明明是自己把人赶走的,可是就是不得劲儿。傅识均竟然都没有再问问他,肯定没有把他放心上。 父母常年不着家,一般都是他和宋清泽两人一起吃饭,如果宋清泽也不在,傅识均就会来跟他一起。 宋清淮食不知味,保姆看着他纠结的模样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少爷,吃饭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不然会消化不良的。” 宋清淮应好,随即埋头进饭里。 他打算吃完饭去傅识均面前晃一圈,给他一个主动和好的机会。 他宋大少爷可不是那种很主动的人,他只是怕傅识均没有他陪着吃饭不习惯,可能会偷偷哭鼻子。 宋清淮以己度人,已经脑补出傅识均没有他,一边流泪一边扒饭的模样了。 嘿嘿嘿。 这么想着,他高高兴兴地跑上了三楼。 他的卧室离傅识均的卧室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宋傅两家关系好,搬出了大院后,也还是一起买房做了邻居。 宋清淮只要站上阳台边缘轻轻一跳,傅识均就会接住他。 当然他一般不让自己过去,毕竟是三楼呢,太危险了。 所以都是傅识均跳过来。 宋清淮怀着一腔说不出的滋味,又急切又难安地走到阳台,纠结得不行,故意重重跺脚,等傅识均自己识相地出来。 他怕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会让傅识均听出来,被他抓住把柄笑话,他连忙喝了两口水缓解心跳,这才慢悠悠地拉开落地窗的门。 旁边的房间一丝光亮都没有,宋清淮探头瞧了半天,也没有人影,他竟然真的不在? 宋清淮掏出手机一瞧,也没有新消息。 心咕嘟咕嘟往外冒酸水,亏他还搁那脑补呢,原来是自作多情了。他险些忘了,人家可是学霸兼校草,怎么可能缺朋友。 自己还跟他斗来斗去,说不定傅识均根本不想带自己一起玩儿,都是自己死皮赖脸呜呜呜。 夜凉如水浸透了宋清淮那颗乱撞的心,少年患得患失,心事没办法乘着夏日的晚风飞起,便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他趴在阳台边,眼睛乱瞥,什么也做不下去,他就要看看傅识均什么时候才回来。 不多时,两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宋清淮一惊,清泽不是说和同学聚会吗?怎么会和傅识均在一起。 明知不该,但他莫名生出一种被抛弃的气愤和不甘。 两人脑袋凑着脑袋,笑容插上翅膀飞到了酸溜溜的宋清淮面前。 好好好,聊什么这么开心,让本少爷也听听! 宋清淮攥紧拳头狠狠挥动,砸了一下空气,动作太大,引得傅识均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上来。 宋清淮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心魂不稳,感觉他像个小偷,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102章 宋清淮窝着腿一步步挪回房间,不敢站起身,怕被看到。 等回了房间,他锁上落地窗,欲盖弥彰地拉上窗帘,这样他就不会想去隔壁了。 他翻出一副耳机戴上,开到最大声音,摇头晃脑地写题,嘟嘟囔囔,“学霸了不起啊,我也可以!” 落地窗发出清脆的敲窗声,宋清淮无知无觉,沉浸在摇滚乐里。 翌日。 宋清淮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早早爬起来,他今天也不要和傅识均一起上学。 听了一晚上的悲伤情歌,他的心已经和大润发阿姨杀鱼的那把刀一样冷了。 朝阳刚刚露头,教室里有很多内宿的同学在小声背书。 宋清淮被他们的努力感染,掏出练习本写题。 没多久,班长也来了,一巴掌拍他肩上,“早啊同桌。” 宋清淮有气无力地“早”。 他今天跑得太快,忘记吃早餐了,现在下去买还来得及,但这可是五楼啊,他只想躺平当个废物。 诶,已经十八个小时没和傅识均说话了,创下历史新高。 宋清淮拿笔在纸上一戳一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凑到班长耳边小声问:“班长,你昨晚和傅识均说了什么啊?能告诉我吗?” “昂,也没啥,就是……” 一袋热乎乎的早餐落在班长的桌上,宋清淮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他爱吃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大闹天宫,他一抬头,看到傅识均那张谁欠了他八百万的帅脸。 宋清淮一点也不饿了,甚至还有力气左勾拳右勾拳! “傅识均同学,这个给宋清淮的吗?”班长傻乎乎地捧着早餐问。 坐在旁边的宋清淮尴尬极了,充斥着小心思被戳破的羞赧,索性转过身背对着两人。哼,算傅识均识相,他就勉强短暂原谅他。 傅识均浅浅勾起唇角,“不是,送给你的。” “啊……哦,我懂了,谢谢啊!”班长眼里闪过了然,坦然地收下了。 “傅识均同学,能不能教我解一下这道题啊?” “可以。” 傅识均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点少年的沙哑和磁性,落在宋清淮耳朵里,像谁拿着一根羽毛在他心里挠痒痒。 他悄悄用余光注视,傅识均微微弯着腰,校服挽到小臂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晨光斜斜洒在他深邃的侧颜上,几捋碎发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背书声渐渐停了,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宋清淮想,幸亏他没表现心意,不然肯定要被傅识均嘲笑一辈子的。 傅识均好像跟这道题杠上了,解答完了还要再解释另一种解法。 宋清淮低头一瞧,巧了,这道题他也不会。 他一边听一边偷偷做笔记。 “大学霸,你可太厉害了,难怪我同桌天天……呜呜呜。” 宋清淮捂住班长的嘴,“同学,不是本班的还是赶紧回去吧,马上就要早读了,拜。” 他用词客气,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傅识均定定盯着他,眸光有点冷。 等他走了,宋清淮连忙松开了班长,“对不起对不起,班长你打我吧,我包你一个月的辣条给你赔罪。” 班长挥挥手不在意,嘴里嘀嘀咕咕:“第一次被两个大帅哥包围,我真是出息了!” 宋清淮一脸黑线。 “不过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啊,有话直说嘛。”班长语重心长。 “我,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宋清淮嘴硬道,肚子还在唱空城计,他一下一下地瞥着班长桌兜里的早餐。 啪。 一袋早餐横空扔到他的桌上,宋清淮猛地回头,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背影。 夏风吹鼓了校服,一如少年不断膨胀的喜欢。 回忆戛然而止,宋清淮提起嘴角,傅识均总是闪闪发光,但已经不属于他了。 “笑什么?”傅识均问。 宋清淮摇摇头没回答,“我知道怎么演好这个角色了。” “谢谢。” 傅识均睨了他一眼,“来点实际的。” 宋清淮想了想,“那我给你做顿饭?” “……你想毒死我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宋清淮不满,“诶,你这个人,唔……” 傅识均偏过头,堵住了他的嘴。 十七岁怦然心动的人,此刻穿过时光,和他一起,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接吻。 可是,他们又无比地清楚,回不去了。 两人都没有闭眼,微微耷拉着眼睛,鼻尖碰着鼻尖,慢慢地舔舐、纠缠,眼神胶着着,不肯轻易移开。 不知谁最先闭上了眼睛,时而轻巧、时而粗重的喘息声慢慢取代了褪色的记忆。 一夜过去。 宋清淮联系经纪人,打算再试一次。 “我问过了,那边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现在开始公开试镜。” 宋清淮不觉得奇怪,“那能约时间吗?” 经纪人也很郁闷,“你那天的试镜到底多差?导演组那边明确婉拒了咱们。” 宋清淮有些尴尬了,他也没想到和凌迩两人的配合能成这样,不过现在追究过去没有意义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想法儿约导演出来试试。”经纪人也把握不准,“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103章 宋清淮谢过经纪人。 他打开官博,《倾唐》剧组还在找又空档的男演员。 不仅要有演技,还要符合人物形象,着实不太容易。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经纪人回话,导演已经同意一起吃个饭,但是能不能重新获得试镜机会还得看宋清淮自己的本领。 他知道经纪人能给他争取这个机会很不容易,十分诚恳地拍了一通马屁。 “行了,收收你这大少爷的神通吧,你好几天没有营业了,底下的小迷妹嗷嗷待哺,你自己拍个照什么的营业一下吧。” 宋清淮走的路子和一般明星不太一样,经纪人也舍不得浪费他这“天赋”,干脆扛着公司给他的压力,让宋清淮自由生长,反正也没有车可以翻了。 毕竟宋清淮一身黑料,谁不知道似的。 宋清淮本人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愿意敷衍粉丝,所以琢磨要发些什么。 他空想不出来,干脆点开评论区看看大家。 没想到一点开,他恍若误入了洗脑区。 密密麻麻都是喊他老婆的,还有p他和傅识均结婚照的。 等等,凭什么他是老婆啊? 第66章 想关黑屋 恰在这时,陆绪风约他吃饭。 宋清淮心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 “你打算带着这一身痕迹去和别的男人约会?”沉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宋清淮白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去约会呢,反正你单身,哦可能不单,但是没关系,你的小情人不会介意的。” 傅识均把话头撅回去,“呵,我可不像你招蜂引蝶。” 宋清淮皱着眉头,心情瞬间下降了一个度,“你胡说八道什么?到底谁招蜂引蝶心里没点数吗?况且,咱俩什么关系,穿上裤子大家谁也碍不着谁。” “……”傅识均脸彻底沉下来,“不准去!” “我就要去。”宋清淮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围巾挽了个花色。 傅识均话尽于此,脸黑如锅底,宋清淮火上浇油,“我不会带人回家,放心,比起你我还是多了点节操的。” 说完,他溜之大吉。 傅识均一拳砸在衣柜上,垂着头,心情不爽利到了极点。 陆绪风陆绪风又是陆绪风,真该把人打断腿关起来,谁也见不到。 他捏了捏眉心,也出去了,却是和宋清淮相反的方向。 宋清淮到餐厅赴约。 这是北城新开的一家江南风味餐厅,偏甜口,宋清淮一直想来,但是没时间,今天刚好来尝尝,又能拍照发微博营业,一举多得。 陆绪风坐在窗边的桌子,餐厅设计很有江南的特色,楼台水榭,一步一景,餐厅老板豪气地租了一个院子,按着苏州园林的风格缩小,取其精华,融入他的餐厅特色。 宋清淮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听到他正愤愤地碎碎念,“嗑我和宁铮?我还是受?啊?瞎了你们的眼睛!哥哪里受?!” 宋清淮噗嗤笑出声,宁铮和绪风哥的话……咳咳,他没嗑到,嗯,没嗑到。 “小清淮,你来了。”陆绪风放下手机,给他倒了杯挂花茶。 宋清淮落座,陆绪风已经提前点好菜了。 酸甜口是宋清淮熟悉的味道,他母亲是苏州人,家里经常做酸甜口的菜,他的口味也是这么养成的。 他没急着动筷,“稍等,我拍个照营业一下。” 陆绪风立刻放下筷子,比了个耶。 宋清淮原本只想拍菜品的,看他认真,还是咔嚓一声拍了下来,两人合了个影,再加上饭菜的照片,刚好可以当一条plog。 每个餐位都有屏风遮挡,隐秘性很高,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事情。 “我之前打听到,你爸那个司机有一段时间去港城出差,他一个人,去办了件事儿,具体什么事儿不是很清楚,但是自那之后,他开始关注网上那些不走明路的赌.博。”陆绪风压低声音。 宋清淮一愣,又是港城,这么巧么?巧合累积就不是巧合,而是圈套。 如果孙禹吴染上赌.瘾,出卖宋徽商,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他把那天在监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陆绪风。 陆绪风若有所思,“明天去一趟港城?” 宋清淮正有此意。 “这件事儿你没告诉傅识均?”陆绪风问。 宋清淮摇摇头。 陆绪风欲言又止,他很想问问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宋清淮信任陆绪风却不爱他。 宋清淮爱傅识均却不信任他。 到底谁更可悲,陆绪风不知道。他只是后悔自己明白得太晚,错失了很多很多机会。 如果是他,一定舍不得宋清淮哭。 “怎么了绪风哥?”宋清淮眼睁睁看着陆绪风夹了一大块姜放嘴里。 陆绪风迷茫地咬下去,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宋清淮哈哈大笑,给他递了杯茶。 陆绪风隔着泪花看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两人吃完饭,宋清淮编辑文案,“绪风哥你要出镜吗?” “那当然,让你的粉丝也来夸夸我。”陆绪风怀着别样的心思,反而催促他快点发。 【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瘦了谁是狗。干杯.jpg】 刚发完,同一时间,傅识均的微博也更新了。 第104章 【今天也要好好工作,这样老婆才有钱包.养小白脸。】 宋清淮先偷偷睨了陆绪风一眼,而后点开了这条微博。 傅识均戴了一顶鸭舌帽,大半张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过膝羽绒服微微敞开,里面搭配了一件高领毛线衫,牛仔裤下包裹着大长腿,马丁靴直接把气场拔高了两米。 站在摄像机旁的导演只高到他的胸口。 宋清淮放大照片,在边角找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他在心底嗤笑了一声,果然是陪小情人工作呢,幸亏他没有自作多情。 和自己的微博相反,傅识均的评论区大部分都是喊他老公的,偶尔夹杂着cp粉的狂欢。 傅识均的粉丝开始还算礼貌,委婉地劝cp粉不要舞到蒸煮面前,后来发现势头控制不住,又不想让宋清淮这个刚起来的流量咖蹭热度。 虽然之前宋清淮的表现让大家改观了,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所以cp粉很快和唯粉掐成了一团。 【哟哟哟,宋清淮的粉丝还在嗑呢,别入戏太深啦,人家傅影帝是陪另一个小哥哥去试戏的。】 【请问,傅影帝有在公开场合承认过宋清淮吗?没有吧。】 【两人甚至没有私下同框过,笑死,到底谁在嗑啊。】 【他们两个要是有一腿,我倒立吃屎好吧。】 【宋清淮根本配不上傅影帝啊,傅影帝名校毕业,一个小酒保也敢碰瓷?姐给你撕回十八线你信不信?】 宋清淮划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看下去了。 陆绪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却什么也没说,有些时候,安慰的话很多余。 两人约定明天出发港城的时间,就各自散了。 另一边,傅识均进了个酒吧包厢。 他指尖滑动,照片里两人的笑容十分刺眼。只有在陆绪风身边,宋清淮才会露出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和自己一起的时候,总是满脸阴云。 “识均,久等了。” 褚于带着褚歌和他打招呼。 傅识均摁灭手机,十分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再讲这种客气话我就走了。” 褚于哈哈大笑,把褚歌拉到面前,“知道你拿我当好兄弟,我弟养伤的时候天天念叨你呢。” “哥!”褚歌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傅识均。 傅识均眉眼含笑,英俊且温柔,褚歌心跳了跳。 “别喝酒,喝点茶。”傅识均给他倒了一杯大红袍。 等两人坐好,服务生上了酒,话题才慢慢打开。 褚歌轻轻揪了揪褚于的袖子,傅识均余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却当没看到。 “识均,你猜我在那些人的嘴里打听到了什么?”褚于故意提起这个话题。 傅识均酒杯顿在半空,“什么?” “那个账号属于一个空壳公司,我顺藤摸瓜,一路查,发现是港城的一个小出口公司!背后实际控股人是李常学!”褚于恨恨地说,“他藏得够深的,而且警惕心很高,要不是我有些其他门路的人脉,还真查不出来,那些打我弟的人是他找的!” “可是为什么?我褚家怎么得罪他了,有事冲我来,我弟从小娇生惯养。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打他一把掌,被这群狗娘养的打断了两条腿,要不是那天你救了他,我真不敢想象。” 傅识均皱着眉,故作不解,有些为难地说:“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李总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于一口闷了一杯伏特加,“识均,我跟你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感觉李常学就是个破落户发家的卑鄙小人,以前吞并了宋……” 他含糊带过了这里,继续说:“现在又想对北城我们这些老派家族动手,人心不足蛇吞象!” 褚歌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给傅识均上眼药,“之前宋清泽来找我,让我不要再缠着你。” “我,我……”褚歌委屈地抹了抹眼泪。 褚于立刻心疼得不行,哄着他,一边想拉拢傅识均。 “识均你信我,李常学不是什么相与的,我不怕告诉你,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和他们李家不死不休了!” 傅识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脸上却还是犹豫地说:“李家树大根深,你小心行事。” “我怕他?!他有人脉,我褚家就没有么?我当你是好兄弟,不会轻易拖你下水,等我先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合作。” 褚于知道傅识均不傻,不可能因为兄弟情就随意出手,因此他打算先搞掉李家在港城的那几个小公司,断他一臂,这样傅识均就会明白最好的合作伙伴是谁了。 两人各怀鬼胎,碰了个杯。 傅识均不费一兵一卒,挑的两家人斗起来,他坐壁观火,稳坐钓鱼台。 当年褚家对宋家落井下石的仇,他也一并报了。他是恨宋家,但除了他,别人都不能动。 他饮下一杯伏特加,没能浇灭胸腔中的烈火,反而烧得越发旺盛。 算算时间,他放出的消息也该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了。 褚于喝多酒,跑去上洗手间了。 傅识均装作不胜酒力,褚歌过来扶住他,不让他继续喝了。 “清泽的事,抱歉。”傅识均端起酒杯,“是我害了你。” “傅哥,这和你没关系,优秀的人当然多人喜欢,我……”褚歌脸红,不好意思说完剩下的话。 第105章 兜里的手机震动,傅识均神色微动。他似乎完全醉过去了,凤眸中盛满了多情,微微耷拉着眼皮,手里的酒杯不稳地晃了晃,褚歌连忙倾身替他放好。 包厢门被踹开,宋清泽大声制止,“褚歌你这个贱人!不准碰他!” 第67章 真相距离 褚于回来撞见傅识均正护着他弟弟,而宋清泽那山鸡正纠缠不放。 “哥!”褚歌捂着肿起的脸庞哭喊。 褚于被酒液刺激得热血冲头,一个健步冲上前,提起宋清泽的衣领,给了他一巴掌。 “再敢碰我弟弟一根汗毛,你试试。”褚于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威胁的意思已经到位了。 “褚于?你们褚家好的很。”李常学让保镖上去分开了两人。 宋清泽不可置信地捂着脸,“识均哥,他害了我,你还和他们搅在一起。” 傅识均居高临下,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神情,当初他也是这么维护他的,“我说过了,小歌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他酒劲儿上头,摇摇欲坠。 “傅哥我没有,都是他泼脏水!”褚歌嗫泣。 双方都在极力辩解,傅识均捏了捏太阳穴,“你们安静些,我……头疼。” 褚于贴心地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助理及时进门,在一阵混乱中,扶着傅识均正大光明离场。 这一出大戏,没有人怀疑他的用意,甚至为了取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 待关上车门,他立刻坐直,眼里没有一点醉意,凤眸中闪着精光,回忆有没有露馅儿的地方。 李、褚两家都不是什么蠢货,他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呢?” “宋先生去和导演吃饭了。”助理回答,他抬头在后视镜中小心翼翼地观察傅识均的神色,补充道:“宋先生可能争取不到这个机会,需要我私下找制片吗?” 傅识均指尖在膝盖轻点,没说要不要,助理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开到了宋清淮请客吃饭的酒店。 他们已经散场了,宋清淮抱着两瓶牛奶,迷茫地站在马路边,像在等人来接。 傅识均心颤了颤,打了个电话给张岭。 很快,张岭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接上了宋清淮。 “傅总,要回御江苑吗?”助理问。 傅识均摇头,“回公司,给我买瓶安眠药。” “是。” 两辆车擦肩而过,像两条没有交点的直线。 宋清淮七八分醉,凭本能要了两瓶热牛奶,他想,如果傅识均来接他,他就给他一瓶。 可是傅识均没有来,所以他一直抱着,直到热牛奶变冷。 翌日天刚擦亮,宋清淮收拾好行李,九点钟的飞机直达深城。 和北城不同,深城的天气不错,宋清淮久违地见到了日光。 两人从机场出来,直奔港城。 这座gdp排名位列前茅的城市乍一看平平无奇,只觉得特别拥挤,在这里的人很容易就被分成三六九等,划出了明晃晃的贫富分界线。 宋清淮没有再提前约一次那位官员,他打算先去探探虚实。 两人把行李扔在酒店,乔装打扮了一番。 大楼不能随便进,宋清淮装成本地人,操着一口从港剧里学来的粤语说:“大哥,放我进去呗,陈效跃是我大哥,陈效跃你认识吧,他可是你们这儿的大官!” 门卫扫了宋清淮一眼,“得了吧,每天装成陈副亲戚的人多了去了,你装什么装。” “快走啊,不走我让人把你抓起来。” 宋清淮着急地拍大腿,“你怎么不信呢?他今天没来上班吧,他让我去找那个姓张的同事办点事儿,你看,我有他手机号码呢。” 门卫一听,立刻反驳道:“胡说,陈副关今天明明就来了,我还看到他车了。” 宋清淮和陆绪风对视一眼,对方懂了他的意思,两人又故意纠缠了一会儿,最后才“不得不”离开了。 两人没走远,就在拐角处,宋清淮紧了紧领口,“他果然在。” “那怎么办?他摆明不想查这件事。”陆绪风有些着急。 “等。” 门卫越想越奇怪,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陈效跃。 陈效跃接完电话,立刻想起了他那个老同学的儿子宋清淮。 宋清淮还小的时候,陈效跃只是个普通的小科员。这十几年他努力往上爬,很多时候靠的不止能力,还有他对危险的感知,合理规避风险,哪些事能管,哪些事不能管,只有清楚才能立足。 他不是不想帮宋徽商,只是他的身份终究不方便。 何况,事情都过了几年了,他没记错的话,宋徽商应该也快出来了。 他在监狱表现良好,可能会提前释放。陈效约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上头准备要调任了,他是最有可能接手的人选,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天渐渐黑了,宋清淮和陆绪风还在门口等着。 约十点左右,陈效跃终于从大楼里出来了。 宋清淮大喊一声,“陈叔,是我。” 陈效跃有些讶异,随即产生了不满,他没想到宋清淮这么固执。 他沉下脸,浸淫<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久了的人身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虽然心里不悦,但面上还是温和,“不冷吗?等这么久,上车吧,我们换个地方聊。” 第106章 宋清淮虽然成功上了车,但他并不太乐观。 陆绪风没有跟着一起去,这种事人多了反而不好说话。 陈效跃把车开到自家楼下,没有下车,也没邀请他上去,他认为这里既安全又不必担心有人影响谈话。 “小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不到我膝盖高。”陈效跃一开口就是一口陈年老姜,呛得人没法儿接话。 一旦开始打感情牌,宋清淮接下来的话也就被堵回去,没办法顺利开口了。 “咱们也十几年没见了,按理说你远道而来,应该请你上去坐坐。但是这个点,我老婆睡觉了,不太方便。” 宋清淮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真诚,因此他没有耍滑头,而是直白地说:“陈叔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来求您。您有家庭、有事业,就算您直接拒绝我,我也理解。 但您没有,而是给了我这段路的时间,这是您和我爸的情分,我知道。” 宋清淮每个字都说到了陈效跃的心坎里,他看着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青年,也生出了一点不忍。 “既然你明白,这一趟你就不该来。”陈效跃沉声说,“我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前有狼后有虎,就算我想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叔叔,我明白。” 宋清淮一直垂着头,明明正义就在眼前,但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背道而驰。 也许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也许这些秘密会被带进棺材里腐烂发臭。 每个角落都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陈叔叔,我记得您。”宋清淮突兀地说,“和我爸别的朋友不同,我记您记得特别清楚。” 陈效跃没说话。 “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您上过报纸,被称为最正直的海关工作人员。”宋清淮笑笑,目光变得深远,“那篇报道被我裁下来夹在书里,您曾是我写进作文里的榜样。” 陈效跃越发沉默。 宋清淮说:“我仍然相信,每一个时代都会有您这样坚持本心的英雄,英雄从未离开,只是多了柴米油盐。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很难随心所欲。 我为了我爸求到您这儿,您为了家庭拒绝我,我们都是同一个心情。陈叔叔,我这两天都在港城,如果您改变主意了,明天送我一份经济报。 如果您还是坚持初衷,那就祝您幸福美满、步步高升。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崇拜的陈副关。” 宋清淮说完,没有等他回答,自动自觉下了车。 他哈出了一口冷气,刚才的话半真半假,陈效跃的资料是他来之前查的,他确实想起了这么个人,印象却不是很深。 这一趟来的匆忙,他不敢指望一次就能成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他什么礼品都没有准备,因为只有这样,陈效跃帮他就是作为公事,无可指摘。 送了礼味道就变了,这个职位的人都特别慎重,一旦行差踏错,迎来的就是万丈深渊。 陈效跃在车里坐了很久,老车味道都比较重,他就这么抽完了一根烟,然而还是没想好。 宋清淮那一番话对他来说自然有些影响,但他这把年纪,不可能轻易就热血上头。 陈效跃刚回到家,他的妻子听到声就起来了,“怎么这么晚?我刚刚就看到你开车回来了。” “跟人谈了点事。”陈效跃不想多谈,但他又无人可倾诉,便问道:“你还记得宋徽商吗?” “记得啊,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大老板么,后来不是进去了?” “是,他儿子找我帮忙,怀疑当年的案子有隐情。”陈效跃叹了口气,又掏出烟,“你说这事弄的,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那孩子跟嘉嘉差不多大吧,也是可怜,我记得他妈也没了。”妻子絮絮叨叨,叮嘱他不准抽烟,给他倒了杯水。 “是啊,如果能帮我肯定帮,但是……”陈效跃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 妻子走到窗边,指着大门口外的一个身影,“那是不是他?” 陈效跃放下杯子,走过去,一瞧,还真是。 “这大冷天的,可别把人冻坏咯。”妻子共情能力强,忍不住碎碎念起来,“能帮就帮一把吧,你也这个年纪了,大不了就提前退休,你好多年没休过假了。咱们一起去女儿读书的地方看她。我记得这孩子以前考上了b大是吧,全国最好的学府之一呢,宋家出来的孩子就是厉害哈。” 宋清淮那些话又回荡在陈效跃耳边,他有些烦躁地拉上窗帘,“我再想想。” “等等,那人是谁?”妻子指着墙根下的一个高大身影。 第68章 是他的人 傅识均站在墙根拐角处,背靠着砖墙,听着宋清淮细细碎碎跺脚的声音。 宋清淮怕冷,又受过伤,到了晚上会关节疼。 那种疼很难捱,神仙来了也帮不了,沿着骨头缝蔓延,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医生说,老了估计要坐轮椅。 傅识均垂着头,两条长腿随意地搭着,他没有惊动宋清淮,只是这样静静地陪着他。 宋清淮看不到他,他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用眼睛把他牢牢刻在脑海里,这是他认为他们两人最安全的距离。 近一分会被灼伤,远一分又舍不得。 只有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任由爱意泛滥,在宋清淮看不到的角落窥探。 第107章 这个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这是他从十八岁就明白的道理。 有时候他宁可不知道所谓的真相,稀里糊涂和宋清淮过一辈子也很好。 宋清淮会每天等他回来,会抱他,会嘘寒问暖,会钻进他怀里撒娇。 那真是他短暂的二十六年里,最快乐的日子。 宋清淮会走路起就喜欢当他的跟屁虫,天天叫识均哥哥,后来又改口成了傅识均。跟着跟着,跟到了他的心里。 从孩提时期到弱冠之年,他们一起度过了九千多个日夜。 傅识均抽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轻轻咬着,只有这样他才能阻止自己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很难得的,月亮出来了,是一个喜庆的满月。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看着同一片月亮,就像很久以前。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再笨笨地跟宋清淮表白。 “今晚月色真美。” 他也不知道,他想念的人和他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他一回头就能看到。 宋清淮抱着胳膊,骨头缝细细密密地泛起疼来,他软弱地怀念起某个人的体温。 他确实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少爷,以前靠父母,后来靠傅识均,总是带着象牙塔里的天真和傲气。 以前吃过的最大苦头是在酒吧做兼职。不过也就做了两天,还没上手,就被傅识均抓回家了。 自那之后,傅识均工作更拼命了,胃病也是那会儿落下的。 宋清淮靠着回忆勉强撑了一晚上,天蒙蒙地擦亮,他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放轻的脚步声,但一个人都没有。 七点四十分,陈效跃的白色丰田从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 陈效跃一开始没看到宋清淮,以为他已经回去了,轻嗤了一声,年轻人呐。 不过回去了也好,起码他不用受良心的谴责了。 然而他刚打了左转灯,方向盘转到一半,后视镜中出现了宋清淮的身影,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注目,没有上前,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渴求。 陈效跃盯着他青白的脸色,忍不住叹了口气,把车临时停在路边。 宋清淮眼睛一亮,一瘸一拐地跑过去,开车门的时候撞了上去。 “嘶,你这傻小子,怎么不看路呢?”陈效跃又好气又好笑。 “怕您后悔。”宋清淮的声音沙哑中带着朝气。 陈效跃沉声说:“你就确定我会帮你?说实话,我和你爸关系确实不错,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点情分比不上我的前途。” 宋清淮还在哆嗦,说话速度很慢,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您不是在帮我爸,而是在捍卫正义,守住国家的威严。” “……你就这么坚信你爸是冤枉的?当年这事儿派了多少人查你知道吗?你想翻案,难如登天。” 宋清淮毫不犹豫:“我信他,就像我相信您会停车。” 陈效跃叹了口气,“我这儿可没有经济报。” 宋清淮达到目的,咧嘴笑了,“我带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被折成小方块的报纸,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陈叔叔,我国这几年进出口贸易以什么样的速度增长您是知道的,我怀疑,他们的行动根本没停止过。 这个缺口打开,造成的损失根本不可估计。如果他们这几年一直暗度陈仓,这笔巨额财富都是在人民身上割下来的。” 我爸当年给人当了替罪羊,不明不白落了狱。那些数据你们还保留吗?” 陈效跃思考了一番,“一般来说这么大的案子都会封存档案,我得找个理由才能去调阅,明天给你答复。” 宋清淮听到这话,已经高兴得不行。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谢谢您陈叔叔,您,您是我一辈子的偶像,以后我给您养老。”宋清淮语无伦次。 “养老就不必了,不过我缺个女婿。”陈效跃到了这个年纪,最关心的就是小辈的婚姻问题,“你跟人拍拖没?” 宋清淮尴尬地挠挠头,“嗯,分了。” “你这样可不行,当渣男会被人父母打的。” “陈叔叔说得对,我爸要是知道,非打断他腿不可。”宋清淮很赞同。 陈效跃接不上话了,他觉得和年轻人有代沟。 宋清淮在一个路口下车,打车回了酒店。 他脚步虚浮,浑身发烫,晕乎乎地进了房。 “小淮,你终于回来了。”陆绪风接住他,伸手一摸,“怎么发烧了。” “绪风哥,你变成了好多个,好多个绪风哥。”宋清淮眼前一阵蚊子乱飞,看人都有重影了。 陆绪风哭笑不得,给他叫了客房服务,喂他吃了点饭,然后才吃药。 “不是说和陈效跃商量吗?怎么弄成这样?”陆绪风问。 “嗯,总得表现一下诚意。”宋清淮有气无力,突然觉得鼻子湿哒哒的。 “怎么还流鼻血了?”陆绪风吓了一跳,连忙冲了个热毛巾,给他擦干净脸。 宋清淮虚弱地笑了笑,“没事,上火了。” 说完,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到了天黑,陆绪风给他量了体温。 “我给你弄一下,发热的身体会更舒服哦。”陆绪风暧昧地说。 “嘶……呃……好疼,轻点儿,绪风哥。” 第108章 衣物摩擦的声音,轻轻重重的求饶喘息声顺着手机监听器一丝不漏地传到楼下人的耳朵里。 这是从国外弄的市面上最好的监听器,能够捕捉非常细微的声音,是上次在东北的时候,傅识均趁宋清淮睡着,偷偷装的。 又一个烟头掉落,傅识均机械地掏出烟盒,里面空空如也。 耳机里的声音突然断掉,他用冻僵的手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傅总回去吧。”助理苦口婆心地劝。 傅识均麻木地问:“如果你初恋和你共处一室,而且刚好又对你很亲近,你会做什么?” 助理打着伞,顺着他的话不假思索道:“那肯定要先试探,看初恋对我有没有感觉。” “有感觉怎么样?没感觉怎么样?”傅识均瞥了他一眼。 “没感觉就先暧昧嘛,有感觉就直接上。”助理理所当然道:“现在这个年代,感觉到了就能来一发。” “傅总?!” 傅识均吹了一天一夜冷风,终于不负众望倒下了。 保镖和助理一起把他扛到车上,无辜的助理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压倒自己老板的最后一根稻草。 酒店房间里,宋清淮活动了一下差点被陆绪风摁伤的肩膀。 “哥,你这手法也不行啊,出去当按摩师会被倒扣钱的程度。” 陆绪风学了个按摩,非要给他露一手,说按完就能退烧。 结果是给宋清淮本就不太坚强的肩膀雪上加霜了。 “哈哈哈是你肩膀太薄了,像宁铮那种肌肉大块头,我上次给他按,他还嫌我手劲小儿,呵,真想一拳给他砸晕。” 宋清淮脑补那场面就觉得好笑。 陆绪风的按摩确实有效,第二天起来他已经退烧了。 陈效跃嘴硬心软,最后还是把材料给他送来了。 “复印件,保管好。” “谢谢陈叔叔,您一定要保重安全。来日方长,我们的敌人一直躲在暗处,且十分阴险狡诈。”宋清淮郑重地说。 陈效跃脸上浮现笑纹,“放心吧,我干这行这么久,什么危险分子没见过,代我跟你爸问好,等他出来了,再一起到我家喝酒。” 这一趟有了收获,宋清淮踏踏实实地回了北城。 两人刚落地,机场广播插播了新消息“今日本市将会迎来春节前最大的一场雪,局部地区将会持续降温……” 宋清淮一晃这才想起,快要过年了,他的二十五岁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两人走出机场门口,张岭已经等在路边了。 “今年来我家一起过年吧。”陆绪风给他整理了下围巾。 宋清淮弯起眉眼,“有机会的话。” 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时刻,宋清淮始终是个外人。 他没有拒绝陆绪风的好意,但确实也不会去。 雪越下越大,行车变得艰难,宋清淮当机立断,“去瑰园小区。” 瑰园小区离这边比较近,是一个老小区,当初他和傅识均在这边租房,后来傅识均有钱了,干脆把这套房买下来了。 这个小区距离市中区不算远,附近的娱乐业很发达,到了晚上会有点吵。 房子不大,是个一居室,但软装上尽显温馨。 他给张岭转账让他去隔壁酒店开个房,“天气不好,开车不安全,你也在这住一夜。” 张岭谢了他的好意。 宋清淮关上门,发现房间很干净,应该一直都有人打扫。 他有些怀念地一一看过这些小物件儿,都是他亲自淘回来的,陪伴他和傅识均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饿了吗?我下去买个饭,这里有一家盖浇饭很好吃。”宋清淮说完直接出门了。 他突然顿住,一辆阿斯顿马丁停在楼下。 车上下来了两个人,一个他不认识,一个他特别熟悉。 第69章 谁也不爱 宋清淮正面迎上两人,三人都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风吹雪打,居民楼门口花坛里的花已经七零八落,擎等着来年春天焕发新生亦或者被除旧迎新。 车是熟悉的,居民楼是住了一年的,人是认识了二十五年的,唯有不同的是,傅识均身旁换了新人,他这个旧人在新春还没到来之际,就被“除旧迎新”了。 “好巧,你们也出来约会?”宋清淮故作轻巧地打了个招呼。 傅识均被那个“也”字刺激得心头一跳,“是啊,毕竟这房子是我买的,我可不想它留下别的男人的味道。” 宋清淮点了点头,揣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拳头,“您说的对,这是钥匙,您拿好,我们改道儿去住酒店。” 傅识均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铁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攥着,仿佛那不是钥匙,而是要他命的凶器。 “这附近的酒店评价不好,你容易腰疼,最好别做吧。”傅识均语气十分体贴。 宋清淮似笑非笑,“那就不牢前夫哥费心了,上面房子这么小,怎么还带人家来。” “哥们儿,这男人也就长得帅点,其实抠门脾气还差。”宋清淮和傅识均旁边的青年点了点头,就云淡风轻地擦肩而过了。 青年哪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觑着傅识均。 傅识均跟着他上楼,像要亲眼盯着他们离开才行。 宋清淮按下十八楼的数字,傅识均站在他身边,那个青年一句话不说,像个道具一样跟着傅识均身后。 第109章 电梯缓慢上升,老房子连电梯都要比别处慢,旧的东西慢慢就会淘汰,退出历史。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陆绪风给他开门,宋清淮鼻头和眼睛都有些发红。 宋清淮摇头,陆绪风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人。 “绪风哥,我们换个地方住。”宋清淮拽着他就走。 “什么情况,这……”陆绪风猝不及防,被扯得一趔趄,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拖鞋。”傅识均沉声道。 这是一对情侣拖鞋,其中一双穿在陆绪风脚上。 陆绪风踢掉拖鞋,趿上自己的皮鞋就追上宋清淮。 宋清淮倚在应急楼梯口旁,在各家的饭香中掏出烟盒。 他微微垂着头,宽松的毛衣领子露出了一截儿洁白的脖颈,脖颈后的骨节凸起一个美妙的弧度,指尖在烟盒上作弄了一番,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齿尖轻轻咬住,咔嚓一声,点燃了烟丝。 像一个得救的瘾君子般,宋清淮仰起头,喉结滚动吐出了那口残烟。 “真废物啊宋清淮。”他喃喃自语,“我他妈谁也不爱。” 谁也不爱。 “小淮。”陆绪风定在原地,他只要踏出一步就能到宋清淮身边。 但这咫尺的距离,这辈子都无法跨越。 “绪风哥,我真没出息。”宋清淮咬着烟率先下楼。 两人在不远处的酒店开了个房,叫了外卖。 “真香啊,我在澳洲的时候就馋这口。” 宋清淮掰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 “弟弟长大了,还知道照顾年迈的大哥了。”陆绪风故意活跃气氛。 “以后你要是不结婚,我还能给你养老。不对,你不能不结婚,你不结婚陆伯父能拎着棍子追着你打。”宋清淮说到这儿微微叹了口气,“以前住大院儿,一家打孩子全院都听到,真热闹啊。” “如果时光能回头……不,还是不要回头了。” 去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 陆绪风把盖浇饭拌匀,黏糊糊的特别入味好吃。 “我要是真不结婚老头子也拿我没办法,把我逼急了我带个男人回家。” 宋清淮筷子一顿,“绪风哥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你觉得呢?”陆绪风把问题抛给他。 “我猜不出来,感觉你和我一起的时候像个慈父。”宋清淮实话实说。 “咳咳咳……”陆绪风被噎住,咳得撕心裂肺。 “这有瓶水,我喝过两口,别介意。”宋清淮拧开瓶盖递给他,一手给他拍拍后背。 陆绪风一连灌了几口冷水下肚,总算缓过来了。 宋清淮走到窗边,掀开了一点窗帘,隐隐绰绰还能看到阿斯顿马丁停在居民楼下。 这么久了,他们一定已经进入正题了吧。傅识均也会像吻他那样,细细密密地舔舐那个男人么,在他们的床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云淡风轻,当这残酷的真相揭露时,他再也不能闭目塞听,薛定谔的箱子终于被打开。 疼痛、酸涩齐齐涌上来,他连质问的力气也没有,甚至没有立场。 “我喜欢男人。”陆绪风突兀地开口。 宋清淮讶异地回头。 陆绪风真想直接告诉他,可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人……也不对。 宋清淮不喜欢自己,一直都是。 他参与不进两人的悲欢离合中,他始终被宋清淮拒之门外。 “挺好的。”宋清淮只能这么说。 对面居民楼十八楼。 青年好奇地探头打量这个小的像蜗居一样的房子,温馨是挺温馨的,但是不像傅识均会住的地方。 傅识均一身贵气,这是拿纸醉金迷堆出来的气质,普通人身上没有,也模仿不来。 “傅总,您还会这么轻易近人地住这种房子啊?”青年是公司里的小员工,临时被抓来当壮丁的。 “这房子怎么了?”傅识均走到卫生间拿了个拖把,把方才陆绪风踩过的地方全部拖干净。 “没有,挺好。”青年哪敢说话,他试探性地迈出一步。 傅识均皱眉呵斥,“不准进来。” 吓得青年立刻收回脚,难得傅识均露出这么居家的一面,黑衬衫挽到了小臂上面,手上还拿着块抹布,真是贤惠。 他就忍不住一时嘴贱,“傅总,您以前谈恋爱肯定是那种闷葫芦吧,是不是对着喜欢的人只会欺负他,一句好话也不说,生气了就来一句随便你。” 傅识均:“……” 全被猜中。 “傅总这样可不行啊,我们男人谈恋爱要学会示弱卖惨,要懂哄人。” “虽然我没和男人谈过,但是不都那么回事儿么,动不动就得来一句宝贝在干嘛,宝贝我想你。” 傅识均:“……” 真新鲜儿了,他站在自家房子里,被一个员工传授恋爱秘诀,他觉得很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青年喋喋不休,自觉找到了升职加薪的路,“刚刚您就不该找我演戏,这样是挽回不了面子的,您看,咱俩成小丑了,人儿甜甜蜜蜜开房去了……” “滚出去!”傅识均把抹布砸青年头上。 “得嘞,马上滚。”青年马不停蹄地溜了。 傅识均捏了捏额头暴跳如雷的青筋,目光扫过桌上被陆绪风用过的他的杯子,气不打一处来。 第110章 “草!”傅识均踹了一脚沙发,站在窗户前,死死盯着对面的酒店房间。 雪下了一夜,第二日地上又盖了一层雪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白茫茫。 阿斯顿马丁已经不在楼下。 陆绪风邀请他去自己家一起住。 宋清淮拒绝了,有了以前的经历,他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 反正御江苑一般只有他一个人在,傅识均忙着沉浸在温柔乡里。 张岭送他回到别墅,他一推开门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药味。 “宋先生您回来了,傅先生生病了,正卧床休息呢。”佣人说。 宋清淮听到他生病,心忽地跳漏了一拍,而后立刻面色冷静下来,没有任何表示。 “您上去看看傅先生吗?”佣人问。 “我不是医生,我看有什么用。”宋清淮无情拒绝。 二楼响起一点动静,他抬头看过去,什么也没瞧见,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清淮饿了,让佣人做了一顿简单的饭菜,也没管上面的人,自己吃自己的。 估计是昨晚玩得太激烈,着凉了吧,呵呵,男人玩多了就会肾虚,肾虚了抵抗力可不就弱了。活该! 宋清淮在心里骂骂咧咧,却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安静地吃完饭后吩咐佣人给次卧消毒除菌。 他不想再和傅识均住一个卧室,他嫌脏。 佣人也不知道两个雇主发生了什么矛盾,能在这儿做事的嘴都严,每年拿着十几万的薪酬,如果还不懂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那真是白领了这份工资。 不过佣人年纪比两位先生大了一轮,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夫妻没有不吵架的,互相给个台阶,磕磕绊绊的日子就这么过了。” 宋清淮勉强地提了提嘴角,这不是吵架拌嘴的事,他们已经同床异梦,成了两条铁轨上的列车,不会再有相碰的一天。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两个卧室隔着一堵墙,墙后是个衣柜,整个别墅静悄悄的。 傅识均偶尔的咳嗽声会穿过墙壁,扰得宋清淮不得安生。 他用枕头堵住耳朵,撅着屁股,像只鸵鸟掩耳盗铃地藏在被子里。 傅识均这家伙真的很讨厌,咳嗽声很讨厌,说话声也讨厌,连隔着墙壁的呼吸都讨厌极了。 枕头洇出一点湿润的痕迹,宋清淮轻轻颤抖,没有了旁人,他终于能宣泄自己的悲伤。 真的不想长大,人长大了就会变,变得自己都不认识,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人为什么要变,为什么不能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第70章 土匪头子 宋清淮约见了宋徽商以前的律师赵聘之。 这位赵律师是宋徽商一手提拔的,当年的事他从中斡旋,帮了不少忙,极力辩护。 宋清淮思来想去,还是把这个重担交给了他。 赵律师近三十岁年纪,毕业就进了宋氏,专攻经济法这一方面,以前也是宋徽商资助的学生。 宋徽商如果是老师,可以称一句“桃李满天下”了。 “宋先生,这份材料很重要,这事儿交给我。” 赵聘之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银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泛着桃花,看起来有点轻浮,但气场却又十分冷静强大,硬生生压制住了他的外貌,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宋清淮谢过他,把在港城买的礼物放了一份在桌上。 “赵律师!章少爷又来了,我……这……章少爷您不能进去,赵律师在谈事情。”助理极力阻拦,但还是挡不住像个土匪一样横冲直撞的男人。 “你是……宋清淮?”章逸用鹰隼一样的眸子扫过在场的人。 大冬天的,他竟然只穿了一件背心和迷彩外套,蓬勃的肌肉散发浓烈的荷尔蒙。 “哟,我当是谁呢,章家的土匪头子啊。”宋清淮噙着一丝笑容,时隔多年,见到了大院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心情还不错。 “哼,我是雇佣兵,什么土匪头子,瞎了你的狗眼。”章逸上下扫了他一眼,“啧。虽然宋家没了,但你也不至于吃不起饭吧,瘦成个鸡样。” “……我还有事,赵律师我先走了。”宋清淮溜了。 后面还传出章逸质问的声音:“你就喜欢他那种瘦鸡是不是?!” 宋清淮失笑地摇摇头,没想到章逸和赵律师……两个他完全联想不到的人,竟然牛头不搭马嘴地搭在了一起。 转眼间,《再会》第四期正式开拍。 第四期是本季最后一期节目,如果能复合的cp才会继续参加下一季,和新人一起。 导演结合了上期投票和互选情况,搞出了一个新的组队规则。 这一期拍摄地点选在了江南。 十位嘉宾将分成ab两组,a组嘉宾需要找到隐藏在npc中的b组嘉宾,并将自己的香囊送给嘉宾才算组队成功,b组嘉宾不能拒接。 看得出来,导演为了组cp尽全力了。 为了安慰无人选择的嘉宾,导演组斥巨资准备了安慰奖,非常实在的一万块。 宋清淮搓搓手,对那一万块势在必得。 恋爱不恋爱的,他参加恋综最终目的是赚钱。 目前a组嘉宾有傅识均、南峪、陆绪风、许潇、安德鲁;b组嘉宾是宋清淮、白竹心、宁铮、魏欢鱼、宋清泽。 宁铮一瞧这分组,不满地嚷嚷:“为什么啊?我也想和宋清淮组队!” 第111章 宁铮气得咬牙切齿,他不想再和偶尔靠谱的陆绪风组队了。 导演笑笑,深藏功与名,开玩笑,让宁铮和宋清淮组队,这恋综迟早成了搞笑综艺的天下,他可是励志当国内第一恋综的导演! “到时候你藏哪给哥一个明示晓得不?”陆绪风拉住宋清淮。 宋清淮还没来得及说话,导演用喇叭打断他们,“禁止作弊啊,咱们综艺讲究的是公平公正。” 宋清淮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一阵咳嗽声传来,宋清淮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说话,转身快步离开了。 b组嘉宾坐上节目组准备的大巴来到一个江南古镇。 冬天的江南也别有一番风味,宋清淮以前常跟着母亲到江南,不过不在拍摄的这个市。 节目组提前准备了npc,石板路上摆了两排小摊,模拟的是古代集市。 一下车,嘉宾们就分开了。 “怎么连这个都借来了?谁会选这个,又沉又看不清脸。”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正在埋怨另一个工作人员。 服装是他们问一个古装剧组借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没想到一不小心混进去一件盔甲,银头盔是全包脸的那种,全身上下一丝不漏。 “请问这个可以用吗?”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工作人员抬头一瞧,宋清淮翘着唇角,心情不错的模样。 “当然可以,不过您用这个的话太浪费了。”工作人员脸红了一瞬,支支吾吾地说完剩下的话,“我看了《苍山负雪》,这件红色舞袍更适合你。” 工作人员推销的舞袍是青楼的工作服,衣摆开到大腿上方,宋清淮连连挥手表示拒绝。 “好吧。”工作人员非常遗憾地拿起盔甲,“需要我帮您吗?” “那真是太感谢了!” 宋清淮摩拳擦掌,一万块!他来了嘿嘿。 盔甲做工质量不错,上身后挺沉的,而且视野受限,每一步都十分有重量,宋清淮有种自己是钢铁侠的错觉。 他四处搜寻打算选个好位置,蓦地眼前一亮,一步步挪到古镇门口处,成了个守城士兵。 导演在后台瞧着,气得七窍生烟,宋清淮油盐不进是吧?! “让a组嘉宾出发。”导演用对讲机跟另一边的摄像师说。 二十分钟后,搭乘着a组嘉宾的大巴缓缓停在古镇门口。 陆绪风第一个迫不及待跳下来,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汉服,身后披了一件大氅,他显然不太习惯假发,总是控制不住用手试探。 安德鲁穿了一件绿色汉服,配上他的碧眼,像一位异域皇子。 许潇一身大气的紫色,艳美万千。 南峪则穿着中规中矩的灰白色,也十分风度翩翩。 傅识均最后才下来,宋清淮瞳孔骤缩,他竟然穿了一袭红色的汉服。 他脸上还带着未痊愈的病气,红色映照在他的脸上,添了两分血气,三千青丝松松垮垮挽在脑后。 这不是宋清淮第一次看到傅识均穿古装,但还是会觉得他的病气恰到好处。 几人耍完一波帅后就进古镇了,宋清淮目送他们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走过,没有人发现自己,不由得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只是慢吞吞缀在最后的傅识均离开前瞥了他一眼,宋清淮心脏乱跳,看出来了?不至于吧?他这身装扮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啊。 幸亏傅识均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宋清淮松了口气,他就说嘛,怎么可能认得出。 这盔甲看着厚实,实际上不怎么挡风,宋清淮在户外站久一点就有点冻脚冻手。 宋清淮偷偷提溜眼睛,恰好和旁边的摄像机对上了视线,高清的镜头将他无辜的小眼神拍下。 【好可爱,像一只狗狗祟祟的鼠鼠。】 【宋清淮真是的,大家忙着谈恋爱,他忙着捉迷藏。】 【隔壁天才老师穿得那么招摇,傅影帝硬生生装眼瞎,好尴尬啊哈哈哈。】 观众们都喜欢吃瓜,闻着味儿就换了个直播间。 一下子,大家都沉默了。 宋清泽选的是被宋清淮拒绝的那件舞袍,大冷天的露出一条大腿,还让妆造老师给他画了个瑰丽的妆,妆造和《苍山负雪》中沈如是有几分相似,放大了他和宋清淮相似的部分。 大冬天的宋清泽竟然只披了一件外衫,里头就这么穿着那件舞袍,他丝毫不掩饰地在小楼里跳舞。 宋清泽的身体柔软度不错,加上有意勾引,眼神十分魅惑,丝竹弦乐、靡靡之音在古朴的小楼摇曳。 陆绪风探头一瞧,看清了人以后,嫌弃地转身离开。 安德鲁噙着笑扫了一眼,捏着自己的香囊,却也没有给他。 傅识均连看都未看一眼。 他们三个都有一个共同目标——率先找到宋清淮,把香囊交给他。 香囊通常表示爱慕之情,互赠香囊可视为定情之物。 傅识均不走了,原地寻了个摊子坐下。 “你这是放弃了?哼哼,放弃了更好,你很好,但是小清淮值得我这种最好的。”陆绪风嘚瑟地说,没注意到小摊摊主抬头瞧了他一眼。 陆绪风倒是发现这个摊主肤色挺特别,“老板你长得和一个明星一样黑,就是那个宁铮你知道吧。” 傅识均咳了咳,小摊老板一直垂着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第112章 陆绪风也不在意,聊完就继续往里走找宋清淮了。 傅识均却不动了,就坐在小摊这。 老板没办法,只能给他上了一叠糕点。 傅识均夹了一块桂花糕细细品尝,香甜软糯,带着桂花独特的清香。 安德鲁中文有点漏风,但好歹能听得懂,他随机抓了一个npc问宋清淮藏在哪了。 “不知道呢亲,亲你再找找。”npc一开口就是淘宝腔,安德鲁不懂这个梗,只觉得东方人有时候也不是很含蓄,挺热情大胆的,大马路上就要亲他。 安德鲁尴尬地快步离开了。 几人四处找人,但一无所获。 许潇拿着香囊四处走,她目光落在一个女子身上。 “欢鱼?”她试探地叫了声。 女子没有转身,许潇干脆上前取下了她的发簪三千发丝如瀑布般散下,魏欢鱼惊慌地转过头。 许潇笑意盈盈,“肯回头看我了?” “哼,这么久才来,我都被冻傻了。”魏欢鱼披着长发,小脸被冻红了。 许潇她捂了捂脸,牵着她往小楼走去,两人总算暖和了一些。 “低头。”许潇说。 她用指尖给她梳理了一下长发,然后挽了个出嫁妇人的发髻。 “我找到你,你是我的了。”许潇把香囊塞到她怀里。 “嗯。”魏欢鱼红着脸扑进她怀里。 身后,宋清泽还在费劲巴力地跳舞,两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陆绪风找了一圈,原路返回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狗粮,“小清淮也太能藏了,宁铮也看不到。这俩人不会私奔了吧!识均弟弟你一点都不着急?” 第71章 换衣间啊 小摊摊主抬头又瞧了一眼陆绪风,对方比自己白还比自己高那么一丢丢,虽然他觉得高的是发型。 毕竟他经常都是剃寸头,戴了墨镜能把小孩吓哭,但陆绪风这个骚包孔雀,那头发十分张扬,放荡不羁地蜷着,不知是天然卷还是特地烫的。 不过这家伙眼力劲儿真够差的,自己就这么站他面前,愣是眼大无珠,真服了,但凡他能靠谱一点,估计宋清淮都不会只拿他当哥哥。 三人窝在小摊这,桂花糕下的灶子源源不断散发热气。 “你怎么不去找啊?”陆绪风推推傅识均。 傅识均喝茶没说话,胸有成竹的模样看得令人生气,好像全世界他最懂宋清淮,他们之间谁也插不进去的默契。 一个小时寻人时间到了,成功找到人并赠出香囊的只有许潇和南峪这两组。 “……”导演钟辛无语凝噎,早知道就不搞什么安慰奖了,一下子给出去六万!六万啊! 这群人来恋综不谈恋爱他们来这儿干嘛啊?钟辛悔啊,不过转头一看,观看人数还在不断攀升,他就立刻释然了。 还得是宋清淮啊,简直是流量冠军,有他在,这笔钱不愁赚不回来。 他拿了喇叭朝嘉宾们大喊:“伪装的嘉宾可以集合了!” 宋清淮一手抱着长矛,差点睡着了,冰天冻地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睡得着的。 他忽觉鼻子一凉,第一反应是雪淋头了,他戴着头盔不方便抹,手有点僵硬,顿时有点绝望,他好像冻僵了,走不动道了。 身体里生出一股极大的疲惫,他苦笑着,打算喊旁边的npc帮忙扶一把了。 余光一抹红色闯入视线,他一愣,傅识均来接他了。 他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直直朝自己走来,等宋清淮回过神,傅识均已经到他面前了。 “你被敌军打了?”傅识均瞧见他狼狈的模样一脸不解。 宋清淮动作迟缓地抬起手按在他肩膀上,“我、我脚麻了。” 脚麻的痛苦很难缓解,尤其是他的腿还被坚硬的盔甲包裹了,根本缓解不了。 傅识均伸手给他解下头盔,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手帕给他擦鼻子,深灰色的手帕被染红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流鼻血了。”傅识均抓着那方脏掉的手帕,脸色有些凝重。 宋清淮连忙夺过来,努力放平了声音,“没事,冻的,鼻子干燥。” 傅识均没有一丝好说话的模样,“回去做个检查。” 宋清淮只当没听到,做多少次检查结果都不会变。 当初自己想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傅识均陪在宋清泽身边,现在再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只能等合适的骨髓供体,况且就算做了手术,也不能保证……他能活下来。 他拖着半麻的腿往集合点走去,将傅识均甩在身后。 他能感觉到傅识均的视线一直锁在他的身上,突然很没出息地又想落泪。 这个冬天真的好长啊,春天啊,快快来吧。 “安德鲁,为什么你刚刚不带我走?”宋清泽僵笑着质问。 安德鲁还在寻找宋清淮的身影,闻言随口敷衍道:“我没有看到你,一直在找你呢。” 宋清泽状似难过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既希望安德鲁能放过他,但又喜欢这种优秀男人一直追着自己的感觉。 “宁铮弟弟,你怎么能骗我呢?!”陆绪风看到宁铮竟然就是小摊摊主时大为震惊,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宁铮整理了下自己的戏服,“陆绪风你正常点。” “哼,我不,我不痛快,我就该猜到的,一般人黑不成你这样,诶!”陆绪风故意取笑他,他就喜欢看宁铮气不过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第113章 宁铮确实很想爆锤他一顿,他不停地忍耐这是恋综不是竞技综艺,钱难挣屎难吃,冷静冷静。 “哼,装高冷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男人你成功了!”陆绪风嘟嘟囔囔。 宁铮大喝一声:“闭嘴!” 全场寂静,宋清淮一瘸一拐,吓得举起了双手,“阿sir,我没张嘴,不是我。” “噗。” 不知道谁没忍住笑出声,一群人笑飞了寒冷。 “你居然一直站在门口,而我一点没认出来。”陆绪风捶足顿胸。 宋清淮嘿嘿一笑。 傅识均慢了他一步,站在他旁边归队。 “不过没事,别人也没找到。”陆绪风又高兴了。 宋清淮笑笑,从刚刚傅识均毫不迟疑走过来的模样应该早就发现他了吧,为什么他没戳穿。 算了,男人心海底针,懒得纠结这些。 导演迎着众人的目光走来,非常实在地抱着六个信封。 “恭喜我们六位嘉宾,配对失败。” 宋清淮捂着眼睛,“呜呜呜好伤心,我只能和钱过一辈子了,呜呜呜。” “如果你嘴角别咧这么大,我真信了你了!”导演没好气地说。 宋清淮放下装模作样的手,“骚瑞噢,我不是有意的。” 一万块现金就是一小捆,放在信封里甚至没鼓起多少弧度。 宋清淮却很高兴,他拍综艺本就有工资,现在还有额外收入,美滋滋。 啪。 有一个信封塞他手里,傅识均捂着唇轻轻咳嗽。 “怎么了?”傅识均挑眉。 宋清淮磨牙:“拿走你的臭钱,我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哦,可我没打算给你啊,只是想你帮我拿一下。”傅识均翘起嘴角,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容。 宋清淮扯开他的汉服衣领,直接塞回他怀里,“不帮。” 做完这些,宋清淮在裤子上擦擦手,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病毒似的。 傅识均沉了脸,方才说笑的表情不再,更没多说一个字。 “小清淮,给你的压岁钱。”陆绪风把信封塞给他,“这可是用哥单身的风险换来的,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宋清淮噗嗤一笑,陆绪风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一万块对于他们的压岁钱来说真的不多,以前他过生日的时候,陆绪风给他送礼物都是几万十几万的送,把有意思的新奇玩意儿都搜罗到他面前。 当然,礼尚往来,宋清淮都加倍还回去了。 不过这五年来,他们没有再这样送过礼物了。 既然陆绪风这么说,宋清淮也没有推辞,等过年时候再给他回礼。 “识均哥,你很难受吗?脸色很苍白。”宋清泽扶着傅识均,一脸担心。 宋清淮回头瞧了一眼,宋清泽还穿着那件红色舞袍,两人均是一袭红衣,乍一看倒挺般配。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矛和头盔,顿时有力气了,气势汹汹地走到换衣间,像极了要上战场的士兵,一身煞气。 换衣间只有两个,宋清淮里面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为了不耽误别人进来换衣服,没有锁门。 他背对着换衣间,耳朵一动,有人进来了。 咔嚓。 换衣间的门上了锁。 宋清淮警惕地回头,看到安德鲁他松了口气,却没有完全放下心。 “你好宋,我是安德鲁,还记得吗?”安德鲁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当然记得。”宋清淮扒掉盔甲放在一边,卸下了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安德鲁像一个普通的小粉丝一样夸奖他:“我看了你的沈如是,真是太迷人了!” 宋清淮笑笑:“看中文剧会不会很难理解?” “完全不会,我能从你们的表情中读取信息。” 安德鲁突然逼近一步,宋清淮不喜欢这种突然拉进的距离,不符合社交规律,容易不安。 不过他没有后退,而是侧身,借着整理盔甲的动作远离了一些。 “可能很冒昧,但能请你给我签个名吗?”安德鲁掏出一支钢笔。 宋清淮急于摆脱他,所以没有拒绝,接过笔问他要签在哪。 安德鲁勾起一个笑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的腹肌练得不错,有兴趣瞧瞧么?” 宋清淮顿时明白,这家伙是来约的! 草,他看着很好欺负吗? “不好意思,我对……” 嘭嘭嘭! 换衣间的门被拍得震天响,宋清淮刚好有了借口,直接去开了门。 安德鲁兴味不减,绿眸闪过一道势在必得的光,像盯紧了猎物的狼。 门打开,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宋清淮对上傅识均的眼睛,随即飞快避开,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安德鲁在换衣间里,很奇怪。 倒不是担心被误会,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换衣间,好雅兴啊。”傅识均幽幽开口。 宋清淮抱臂冷笑:“不比你,彼此彼此。” 他拽上门,绕过傅识均,心里憋着一股气,很想打人发泄一下。 “你非要这么同我说话?”傅识均拽着他的手腕,狠狠掼在墙上。 宋清淮揉了揉手腕瞪着他,嘴唇翻飞,一个个无情的字吐出来:“不然呢?事实上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你厚着脸皮非要和我过不去,我压根不想搭理你,也不想看到你。” 第114章 “不想看到我?那你想看到谁?陆绪风?”傅识均掌着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他上你爽吗?比我弄你she的还多次吗?” 第72章 注意肾亏 宋清淮瞳孔轻轻颤抖,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竟然是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说出的话。 可以不爱,可以分道扬镳,但为什么要把过去的美好一一粉碎成难堪的模样。 此刻,他对傅识均的喜欢变成了加在灵魂上的一道耻辱柱。 眼眶泛起一阵热气,不被信任的委屈和被恶意揣测的愤怒成了一阵阵打在礁石的浪潮,身体瞬间失了力气,发出空落落的嚎哭。 宋清淮一巴掌扇偏了他的脸,“你可以诋毁我,但绪风哥何其无辜,别拿你龌龊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 说着他翘起嘴角,“何况就算我们有什么和你又有何关系?前夫。” 傅识均脸有了点血色(被打的),阴鸷的眸子紧紧锁住宋清淮,他拽着他往旁边隐蔽一些的角落走去,不等他反应,掐着他的后颈强迫他抬头。 微冷的唇瓣相贴很快就摩擦生出了炽热的温度,宋清淮死死咬着牙关,恨恨地瞪着他,似乎要用怒火把这个疯狗烧出一个窟窿。 被忽略的安德鲁换好衣服出来没瞧见人,刚要离开,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呜咽声,他勾起嘴角生了好奇心,放轻脚步往角落去。 这一眼他先是震惊,而后心里窜起一股奇特的冲动。 宋清淮被傅识均压在墙上吻得险些窒息,脸颊红润,眼睛泛着泪花,美人落泪不会令人怜惜,只会让人更加想凌虐,想听他爽到哭出来,听他卑微求饶,然后再次把他送上g潮。 傅识均的手从衣摆下滑进去,在胸口出鼓起一个弧度。 安德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下腹涌上一股又一股的热气。 “看够了么?”傅识均终于舍得松开那两瓣被他折磨得湿透、嫣红糜烂的唇肉。 安德鲁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轻笑一声:“傅,有机会的话,一起怎么样?” “滚!”傅识均张开大氅把宋清淮揽进怀里,连根头发丝都没漏。 安德鲁耸耸肩,“好吧,冷静一点傅,美人们不喜欢你这种冷冰冰凶巴巴的,他们更喜欢温柔多情的,比如我……” 从温柔多情几个字开始,傅识均就彻底沉下脸,就因为这样,所以宋清淮喜欢陆绪风。年少时就暗恋他,他一回来两人就旧情复燃么?! “那我先走了,免得你憋坏了,宋,我们有机会再约。”安德鲁在傅识均杀人的视线下飞了个吻,然后哈哈大笑走了。 傅识均扶着宋清淮站好,“听见了吗?要跟他去吗?” 宋清淮抬起头,虚弱地说:“跟谁都比你好。” 傅识均攥紧拳头,宋清淮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嘭。 墙面震了震,宋清淮双目紧闭,脚步声响起,没有人给他挡风,穿堂风将他冷了个透。 宋清淮集合时,全部人都在等他,他勉强地提起嘴角,“抱歉,刚刚耽误了点时间。” “没事。” “好冷啊,我们快回去吧。” 宋清淮戴了口罩,否则大家所有人都会发现他嘴唇肿胀的模样,他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傅识均这个疯子,他到底在不满什么? 宋清淮心里生出无尽的苍凉。 回到小屋,由于他们几人还没有分组,大家各自活动了,这周轮到宁铮下厨。 陆绪风一边叨叨,一边口嫌体正地走到他旁边帮忙。 “上回你把大爷家的锅烧糊了,现在又来霍霍这个锅。” 宁铮有些心虚地大声嚷嚷:“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不用你帮忙了,您老歇着去吧。” 陆绪风正在穿围裙,闻言顿了顿,“真的?” “真的真的。”宁铮迫不及待打发他。 陆绪风不满地嘟囔,卸下围裙,双手抱臂站在一边:“好好好嫌弃我,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个什么玩意儿。” 宋清淮接过他的围裙穿上,“我来帮忙吧。” “别,让他自己来,一会儿他就会哭着叫我哥,求我帮忙了,你看着吧。”陆绪风拽住宋清淮。 宁铮受不得激,可怜的东北大汉,捏着一把小小的瓜刨。 家里老爹的厨艺一点没遗传给他,老妈曾断言他在东北找不到老婆。 宁铮不信邪,这小土豆他还搞不定了。 他拿瓜刨的姿势好像握着一把会走火的枪,透着不忍直视的庄重和严肃。 宋清淮实在看不下去他视死如归的表情了,总算在厨艺上找到了一点优越感,毕竟他可以刨土豆不断皮呢! “铮哥,这个交给我,你去洗鱼吧。”宋清淮接过瓜刨。 “哦,好。”宁铮非常顺从地拿起那条大鱼扔进盆里,哗哗哗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场很严肃的战役。 宋清淮抽空瞅了一眼,嘶,有种自己的皮也被搓掉了错觉,好疼。 “哈哈哈这条鱼得罪你了?”陆绪风毫不犹豫地嘲笑他。 宁铮涨红了脸,“要你管!我,我觉得这么洗干净。” 陆绪风笑得前俯后仰,笑完他还是走到宁铮面前。 宁铮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陆绪风伸手解开了他的围裙,无奈道:“行了弟弟,男人还是别太嘴硬,嘴硬的男人没老婆的。” 第115章 “要,要你管。”宁铮麦色的脸颊上窜起一股可疑的红色。 “嗯嗯嗯我不管这个,我又不是居委会大妈,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晚饭受苦受累。” 陆绪风穿好围裙,把两根绳子塞他手里,“劳驾。” 宁铮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给他系好了。 宋清淮蹲在一边,捧着土豆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简直是吃瓜第一线,还吃什么晚饭啊?狗粮都吃饱了。 宋清淮刮土豆确实颇有心得,几颗圆溜溜的土豆静静躺在菜篮里,现在终于有能让宁铮发挥的地方了,他刀工还不错。 三人齐心协力做饭,其余嘉宾帮忙洗碗擦桌,场面一度温馨。 宋清淮定睛一瞧,温馨的来源是傅识均和宋清泽不在。 他在心里呵呵一笑,并不出所料。 果然,在他这里碰了硬钉子就去找小甜心了吧,果然是花心大萝卜,装什么深情呢。 嘭嘭嘭。 宋清淮把排骨剁得震天响,吓得宁铮都往旁边远离了几步,生怕这把刀会飞自己身上。 “今晚吃什么?”安德鲁凑到料理台前问。 宋清淮剁了一下排骨,一块碎骨飞到安德鲁脸上,咕噜咕噜顺着他的脸颊滚到他的衣服上,留下一道痕迹。 “吃渣男骨头。”宋清淮故意用阴森森的语气说,拿着一把菜刀,看起来杀气十足。 哪怕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安德鲁都吓得吞了吞口水,“宋,冷静一些,美人不应该拿这样的刀。” 宋清淮嗤笑一声,“帅哥的事你少管。” “好吧宋,你没必要对我这么疏远,毕竟我是你的粉丝。” “哦,我听说你也是这么对宋清泽说的。”宋清淮微微一笑,“原来您哄人的话都是一条流水线生产的么?” 安德鲁说中文没这么流利,英文又没宋清淮损,他维持着最后一点风度离开了厨房。 嘭嘭嘭。 又响起剁骨头的声音。 安德鲁听着这声音却觉得更有意思了,暴力的美人味道也很棒呢,真辣啊。 晚饭做好了,某人也回来了。 宋清淮把肉菜分布在众人面前,唯独傅识均面前只有一盘青菜。 “傅哥身体不舒服的话多吃青菜,看您最近气色不太好,注意肾亏啊。”宋清淮端着十分真诚的笑容说。 “谢谢关心,不过我没有这种烦恼。”傅识均不咸不淡地反击,“倒是清淮应该多吃点肉,太瘦了抱起来会膈手。” 众人的筷子瞬间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傅识均,这是打算自爆恋情的节奏? 宋清淮一筷子戳进土豆里,绵软面粉的土豆瞬间四分五裂,“傅哥有点狗拿耗子了,我觉得我身材挺好。” “确实。”傅识均淡淡说。 草! 宋清淮瞪大眼睛,席间大家暧昧的目光扫来,尴尬地他恨不得钻进桌下,原地消失在地球上,没关系,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的,应该。 他真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说话,明明每次都吵不过这种不要脸的疯狗,他把刚刚说出去的话再叼回来行吗? 显然是不太行的。 因为网上已经疯传了,清君侧cp像疯了一样,完全已经忘记圈地自萌的原则了。 【清君侧如果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两人拌嘴就是我和我男朋友吵架的样子!】 【能不能别乱磕,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关系不好,所以在镜头面前都懒得掩饰了!】 【啧,截个图给你们看,两人换完衣服后口红都没了,谁吃了呢?】 唯粉和cp粉吵成一团,其中又夹杂着其他嘉宾的粉丝,平时大家各嗑各的,但是今天动静太大了,所以纷纷下场撕了起来。 宋清淮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又掐上了热搜。 其中不知哪家粉丝推波助澜,开始刷起了宋清淮耍大牌的词条,证据正是宋清淮怼傅识均的那一幕。 【宋清淮飘了吧,当初是谁提拔的他?还不是我们傅哥拉了他一把,和他炒cp,不然谁认识宋清淮是谁?】 【呵呵我们傅哥出道的时候,宋清淮还在酒吧当酒保呢。】 【互联网没有记忆吗?宋清淮就是个爱炒作的糊咖啊,上了几次热搜就被洗脑了?】 【而且宋清淮不是还给女同学打过架?直男麦麸真恶心!】 第73章 不可自拔 只要有关宋清淮的事不管大小都很容易上热搜,因为撕的人太多,很多人下场,很轻易就能搅动一起飓风。 明明有些事不是自己的错,但是说的人多了,就成你的错了。 不过宋清淮不知道这些,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些小打小闹的绯闻和真假黑料他每年都有很多。 等众人吃完饭,导演才宣布了分组情况。 这一次又是由网友投票选出,宋清淮一听这个结果,立刻站起身反对。 “导演,我认为应该给不同嘉宾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您觉得呢?” 网友投票选出的结果是:宋清淮vs傅识均、宋清泽vs安德鲁、宁铮vs陆绪风,和上一期节目一样的配对。 宋清淮和傅识均闹成这样,不想再和他组队,否则他怕会气死自己。 傅识均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简直是平静过了头,只是仔细一瞧,那平静中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116章 “这、你们怎么想?”导演挺为难的,这是网友选出来的,说明大家爱看爱嗑这样的cp,为了收视率,他肯定不愿意改变。 “我们都同意宋清淮的意见!”余下四人十分统一,难得连宋清泽都没有反对。 只有傅识均始终一言不发,导演不能不在意他的想法,毕竟宋清淮是流量冠军,而傅识均就是销售冠军,两者结合才能发挥巨大的能量。 “我听粉丝的。”傅识均朝摄像头奉送了个俊美的笑容。 导演一听,那这就是不反对这个分组了,对于节目来说,傅识均有一票否决权,谁让他咖位高呢? 娱乐圈本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不然不会人人都想往上爬。 最终分组就这么定下来了。 纵使他们再多不满也不行。 “有名头就是好啊,真羡慕。”陆绪风酸溜溜地说。 这个臭弟弟真碍眼,又不好好对他们清淮,又在这里装模作样,真想套个麻袋打他一顿。 陆绪风越想越欲罢不能,最好让宁铮帮忙一起,毕竟傅识均这块头还是有点大的。 宁铮浑身汗毛一竖,怀疑有人想暗算自己。 他四处观察,只见陆绪风笑得十分不怀好意,骚包得令人不忍直视。 “你……”宁铮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陆绪风冲上来搂着他肩膀,“弟弟,今晚一起睡,我给你看看我新买的夜光手表。” “……陆绪风,你有病!” “嘿嘿,屁股还挺翘的。”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把你从二楼丢下去。” “……” 两人一在一处空间就会分分钟掐起来,但宋清淮又觉得他们这样挺好的。 只有一点不好,他总会想起以前和傅识均斗嘴的模样。 那时候斗嘴多半是闲的,非得吵两句才舒服,才能掩盖压制两人独处时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不像现在,不是斗嘴,而是互相往对方心口插刀撒盐,看到对方痛苦就有一种由内到外的舒爽感。 这样病态的爱意还能成为爱吗?宋清淮不懂。 好在他已经不想深究。 房间里有直播镜头,宋清淮一直在收拾床铺,期间没有看过傅识均一眼。 这个房间很大,节目组这回租了一栋充满了江南风味的小木楼,南面儿临河,推开窗就能欣赏江南独一无二的水乡风光。 点点橙光在河道两边摇曳,各户各家到了晚上就全部关门谢客了,夜色便衬托得十分静谧。 这里两排的小木楼,居民傍水而居。 有些游客坐在小船上从上游划到下游,又循环往复换下一批乘客。 小镇永远在这儿,小船永远在摇曳,只是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宋清淮看了一会儿就关了窗,免得夜深露重打湿了他一会儿要睡的地板。 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宋清淮有多倔,傅识均就有多犟。 两人愣是能当着镜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说,看得人急死了,恨不得钻进去把两人拍晕,然后扔在一张床上。 至于剩下的,都是不可描述。 宋清淮哪管的上大家爱看什么,他收拾了衣服就去洗澡了。 傅识均坐在沙发上一直在看手机,洗澡的水声响起,他立刻摁灭了屏幕。 他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镜头,而后欲盖弥彰地走了两步,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顿住脚,里头的水声听了。 傅识均嗤笑一声,干脆大步走过去,与此同时,宋清淮扑到门后立刻反锁。 磨砂卫生间门外果然立着一个倬倬的影子,宋清淮冷笑一声,幸亏他想起自己忘记锁门了。 不然又被傅识均这个不要脸的混蛋闯进来了。 “开门。”傅识均敲门。 宋清淮压低声音,担心被录到声音,“别喊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傅识均不说话了,只是也不肯走,卫生间多了个门神,宋清淮洗个澡都不得安宁,总怀疑这扇门挡不住他。 他猜得没错,傅识均确实能闯进去,但他还是没闯。 宋清淮匆匆忙忙洗了个战斗澡,穿上长袖睡衣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才打开门。 浴室的雾气很快氤氲到房间里,傅识均站在门口,宋清淮没理他,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床边。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关直播,心里那叫一个不安,总觉得傅识均像个定时炸弹。 不过好在傅识均已经进卫生间了,宋清淮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 “清淮,我忘记拿衣服了。”略带委屈的声音传来,仔细听还有一丝沙哑。 宋清淮头皮发麻,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他假装听不见,殊不知摄像机收音太好,已经把该录的不该录的都录进去了。 【忘拿衣服=裸奔=做.爱。】 【上面的你是懂等量的。】 【草草草呜呜呜清淮洗完澡好嫩啊,皮肤好白,眼睛水润润的,这谁能忍得住?!除非不行!】 【傅影帝鼻梁这么高,,应该很行。】 “清淮?不在吗?那我不穿衣服出来了。” 傅识均在逼他。 宋清淮毫不怀疑他能做得出来,毕竟为了照顾嘉宾的隐私,摄像机并不是照全屋的,如果傅识均真的裸着出来,他有种自己可能要被他的粉丝淹没的感觉。 第117章 “这就来。”宋清淮磨牙。 他打开傅识均的行李箱,随便给他拿了一套睡衣。 “衣服。”宋清淮硬邦邦地说。 傅识均打开门,露出两条精壮的手臂,热腾腾的水雾在他身后窜出,八块腹肌罗列分明,水滴顺着人鱼线一直滚到…… 靠,傅识均这个男人到底要不要脸。 宋清淮脸热连忙移开眼睛,把衣服胡乱塞他手里。 幸亏傅识均没再作妖,仔细穿好衣服才出来。 也准备到下播时间了,宋清淮和观众们道了个晚安。 “晚安。”傅识均磁性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直播关闭,宋清淮一抬头,瞬间被撂倒在床上。 席梦思很软,弹性上佳,宋清淮挣扎着往旁边爬,傅识均长手一捞,把他抓回来。 “去哪儿,淮淮。”傅识均攥着他的脚踝,轻轻一拖,两人一上一下。 暖橙的灯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投下一片阴影。 本该温馨十足的气氛此时却剑拔弩张,宋清淮却忽然闭上眼睛,十分疲惫道:“傅识均,别闹了行吗?” “没意思。” 傅识均看到他这样,心脏像被人攥住,痛得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你不喜欢做?每次你都比我泄得多,还是陆绪风说已经满足你了。”说到后面,他的嗓音里不带任何温度,冷冰冰地刺人心肺。 宋清淮抬手捂住眼睛,“你为什么一定要扯绪风哥?我只把他当成大哥,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是只把他当大哥还是不得不把他当大哥?” 宋清淮放下手,眼眶通红地问:“那你到底想我说什么?!你非要我说我爱他,我爱他爱得不可自拔是吗?!” “你承认了。” “傅识均!你是不是有病?!我特么不想看到你,你滚出去!”宋清淮推他,咬他,踹他,像发了狂,用尽全部力气宣泄他的痛楚。 真糟糕啊,年少情深走到相看两厌。 傅识均一手桎梏住他的双手压在上方,长腿一跨压住他的一双腿,宋清淮便只能被迫拱起身子,又长又密的吻落下来,像一枚枚冰冷的雪花染上了情欲的温度,融化在唇齿间。 宋清淮不甘愿,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又睡了。 于是越发挣扎的厉害,也就受到更加严厉的镇压。 傅识均已经不会再心疼他,也不会尊重他的意愿,连两句哄人的甜言蜜语都不愿意说,闷着声吻他,碰他。 宋清淮不哭了,他怔怔地发了狠似的咬着傅识均的胸口,想撕下一块肉下来。 傅识均没有任何反应,像没有痛觉似的,任由他咬。 动作也越来越粗重,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宋清淮的衣服、裤子。 他的大手攥着那截细腰,另一只手掐着宋清淮的大腿,细腻的腿肉从指缝溢出一个美妙的弧度。 太漂亮了这具身体,动情时泛粉的皮肤,时而轻时而重的呻吟。 他喜欢能看得清脸的姿势。 第74章 你生病了 宋清淮给自己准备的地铺最终自己没用上,而是给了某个疯狗。 他爽完,翻身一脚把人踹下床,被子卷成寿司,傅识均就只能光着屁股站在一边受冷。 也许不冷,他身上还残留一层汗液。 一夜过去。 天还未亮,鸡鸣声响彻小河,宋清淮耳朵和眼睛都像被什么糊住了,脑袋也阵阵儿迷糊。 “几点了?”沙哑得像闷在喉咙里的声音,宋清淮自己都听不见这声哼哼。 “七点半。” 八点开始直播,宋清淮应该爬起来的,可是他四肢绵软无力,身上被压了千斤顶,实在没这个能力。 “你、你别压我了,我要起床。”宋清淮一动不动地哼哼。 傅识均探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没压你,你生病了。” “嗯,我知道,我活不久了。”宋清淮呢喃着。 傅识均听不得他说这些,“别胡说八道,发个烧要不了你的命。” “你不懂,你不懂,你根本不关心我。”宋清淮嘴唇翻动,又脱了力气。 一夜.情事,傅识均出了一身大汗,赶走了最后一点病气。 而宋清淮则病倒了,两人像极了玄幻小说里的双修,或者说炉鼎,傅识均在他身上掠夺了生命力。 傅识均洗了块湿毛巾给他降温,又去问节目组要了退烧药。 昨晚做得太狠,又没有做好措施,一不小心全弄里面了。 虽然后面抠干净了,但还是影响到了。 不过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清淮的免疫力越来越低了,等回了北城,一定要让他再去做个全身检查。 陆绪风刚好起床,看到傅识均拿着退烧药,还以为是他又烧了。 但傅识均看起来精神头不错,病气也无影无踪,那这个退烧药给谁用的不言而喻。 陆绪风一个哈欠卡在嘴里,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他三步做两步上前,挡住傅识均去路。 “过来谈谈?”陆绪风还算冷静,压低了声音。 傅识均捏着退烧药笑了,“可以,等我去给淮淮为了退烧药。昨晚他缠着我不知节制,啧,一不小心做过头了。” 陆绪风听着他恬不知耻的话语,真想一拳头把他砸破相。 宋清淮到底喜欢傅识均什么?这张脸吗?! 第118章 自己长得也不差,为什么……不喜欢他一下啊? 房门嘭地关上,隔绝了陆绪风的视线。 傅识均烧了一些温水,扶起宋清淮,“起来吃药。” 宋清淮讨厌吃药,很苦很噎喉咙,可是不吃药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他还是顺从地用舌头卷走了傅识均掌心里的退烧药,灌了几口温水,身上微微发热发汗了。 “苦吗?”傅识均问。 宋清淮点头。 下一瞬唇瓣就被攫取了,傅识均凶狠地扫荡他的口腔,把苦涩的味道通通卷走了。 “……” 宋清淮吃了药,反应有点迟钝,呆呆地看着他,头一回见人这样去除苦味的,离谱到他不知道说什么。 “再睡一会。”傅识均扶着他躺下,掖好被子,“你猜我要去做什么?” 宋清淮不解地抬眸。 “你的好哥哥要找我算账,因为……”傅识均弯腰凑在他耳边说,“他知道我把你c晕了呢。” 宋清淮脸色从红转成煞白,一瞬间羞耻和担忧齐上。 傅识均欣赏够他的狼狈,收拾好药片的锡纸盒就要走,忽然,袖子被扯住了。 他回头。 “绪风哥是无辜的,你讨厌我没关系,陆伯父只有他一个儿子。”宋清淮唇瓣翕动,“别,动他。” 傅识均无法形容这一瞬间的心神巨变,在宋清淮心里,自己已经是这样的小人了吗? 张口闭口都是陆绪风,真是让人嫉妒又愤怒。既然都被这么误会了,真是让人想把罪名坐实。 他扯回自己的袖子,冷笑道:“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还有心情担忧别人的安危,宋清淮啊宋清淮,该说你圣母还是没心没肺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陆绪风果然在门口一直等着,两人心照不宣地上了楼顶。 天气阴,没有一丝明亮的晨光,天矮矮的像随时都会塌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傅识均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他。 寒风凛冽,傅识均一手拢着打火机,护着一点微弱的火苗。 他没有一点尊重大哥的意思,直接把打火机扔给陆绪风。 只抽了一口,傅识均就没了兴趣,指尖夹着烟耷拉在天台边缘,任袅袅白烟随风而去。 最终还是陆绪风最先忍不住,“你又欺负他了是不是?” 傅识均撩起眼皮,敲了敲烟灰,“有问题吗?我们持证上车。” “证?国内可不承认,况且都分手了,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陆绪风嘲笑道,“识均弟弟,你应该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反正你不是喜欢宋清泽么。” “甜不甜的不重要,人快要渴死的时候哪顾得上这些。”傅识均轻笑。 “你为什么非得执着他呢?”陆绪风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把一切都毁掉?” “陆绪风,别掺和我和他的事。”傅识均抽完最后一口烟,然后捻灭,裹着寒风继续开口,“你喜欢他?喜欢有什么用?!喜欢能改变什么,你陆家不会同意你找个男人,给不起就别要。” “你凭什么玩我的人?宋清淮是我的,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客气!” 脚步声响起,两人一起转过头,松了口气,是宁铮。 宁铮嘴严不会乱嚼舌根。 “傅识均你别得意!我一定会带走他,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傅识均没搭理他,沉着脸同宁铮擦肩而过。 留陆绪风一个人对着空气愤怒了半天,拳打脚踢,恨不得把傅识均打出脑震荡。 宁铮也没离开,就静静看着他。 陆绪风发了好一会儿疯才注意到宁铮还在,他有些尴尬又有些惊讶地收了动作,“你怎么没下去?” “等你做饭,昨晚不是说要给我煮面?”宁铮沉声开口。 “哦哦哦,成,你等着。”刚好陆绪风脑袋一团乱麻,有点事做可以转移注意力。 他没发现宁铮跟他越来越不客气了,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宋清淮,不能分出其他精力想这些。 宁铮在他下楼后,自己又在冷风里呆了十分钟才下去。 早餐期间,全部人都下来了。 宋清淮一脸病容,但还是爬起来洗漱。 他拿了片酬,就得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是责任。 很多人没有他的工资高,一样要带病上班,这世界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没有谁容易。 只是他喉咙实在有些难受,哪怕煮的软软的面条划过喉痛都像拿刀片刮。 宋清淮不动声色,慢吞吞地吃着。 “不好吃吗?”陆绪风问。 宋清淮牵起嘴角摇摇头。 “我觉得很好吃啊,谢谢绪风哥,辛苦啦。”宋清泽捧着碗夸奖道。 陆绪风没好气地回:“好吃还不能堵住你的嘴?” “我……”宋清泽眼眶泛红。 只是没有人替他说一句话,大家都当没听到,闷头嗦面中。 没人递台阶,宋清泽把碗搁下,红着眼睛跑到外头去了。 陆绪风絮絮叨叨:“哭哭哭,水做的啊?” 这一句话倒是和宁铮那句“又晕又晕,一天到晚晕不够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宁铮瞧了他一眼,“确实好吃。” “我做了一大锅呢,我知道你吃的多,多吃点长高高哦!”陆绪风像哄小孩似的说。 第119章 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要说陆绪风确实总是给人一种不太靠谱的感觉,讲话总是没个正形,只有对宋清淮的时候满腔真心隐藏在玩笑下,其余的时候对待别人也是风流倜傥的,只是有几分真心就不得知了。 走了一个宋清泽,大家吃饭都松快了。 许潇说:“导演说今天我们自由活动,要一起吗?我找到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啊。” “成。” 宋清淮嗦面没办法出声,就举起手表示赞同。 傅识均把他的手压下去,无奈地说:“吃你的吧,吃个饭都不安生。” 宋清淮抱着碗不理他,习惯了喉咙辣痛后,他吃东西顺畅了不少。 等几人吃完饭,宋清泽还是没回来。 谁的同伴谁去找,大家目光落在一直没说话的安德鲁身上。 “fine,我去找他。”安德鲁举起手投降,心里有些腻歪透了宋清泽的矫情,当初他到底怎么被这个男人诱惑出轨的,啧。 安德鲁从小院的后门出去,绕了半天才在河边找到宋清泽。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们都在找你。”安德鲁不耐,但脸上依旧十分温柔。 宋清泽幽怨地看着他,“撒谎,只有你会找我。” 安德鲁在心里否定了他的说法,事实上他也不想找,嘴上却安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泽,你该回去了,我们还有下一个活动。” 安德鲁原本不打算参加这一期拍摄的,他来z国一开始只是为了和傅识均谈合作。 没想到在节目上竟然对宋清淮一见钟情了,所以他不要报酬也要参加这档节目。 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夺得宋清淮的爱意。 毕竟在场的嘉宾中除了傅识均同他实力相当,其余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看上宋清淮了是吗?”宋清泽幽幽地问。 第75章 双人俯卧(加更) 安德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手插着兜,“什么?泽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清泽幽幽地说:“我不傻,你总是在看他,还会笑。” 安德鲁一愣,他看到宋清淮会笑吗?他自己都不知道。 “喜欢宋清淮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的。”宋清泽努力放平语气,虽然他不喜欢安德鲁了,但对方毕竟曾经是自己的所有物,现在喜欢宋清淮,这让他如何不气! 不过气归气,他更要利用,反正这个男人他已经玩腻了,既然如此肯定要物尽其用。 “我们合作怎么样?”宋清泽笑了笑,勾着手指头。 安德鲁挑眉,弯下腰听他说完,哼笑一声,果然是他熟悉的宋清泽,一株长在沼泽的有毒的植物。 有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和宋清泽搅在一起,因为对方也是黑夜里的生物啊。 都是一样的恶毒、心眼小,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合作诚意吧。”安德鲁没有松口。 宋清泽知道他已经心动,所以不着急了。 两人回到小楼集合。 众人都不知道许潇找到的好玩地方是哪里,但好在他们非常敬业,乖乖地跟着一起走了。 没想到节目组摆了他们一道,面前提供了五辆不同的车子。 一辆两座的五菱宏光“剁椒鱼头”,一辆机车、一辆自行车、一辆老年人代步车、一辆人工黄包车。 所有的车均只能坐两个人,当然……黄包车需要一个人拉。 宋清淮捂着头,他就知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啊。 “说吧导演,车子怎么分啊?” “我,我身娇体弱,可拉不了黄包车。”陆绪风说。 宁铮瞧了眼他,他明明记得这家伙的腹肌和胸肌一点都不比自己小。 真体弱的宋清淮弱弱举手,“能不能来点文试啊?人家真的要被玩坏了。” 导演被他弄得咳嗽了一声,“很简单啊,两个选择,一,抱着你身边的嘉宾做蹲起,二,双人俯卧撑。” “……” 这么羞耻?! “导演,这不好吧,太暧昧了。”陆绪风大惊失色地捂着胸口。 导演:“……”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导演无奈扶额苦笑,“这是恋综啊亲,恋综!” “诶,不说我都忘了。”陆绪风嘟嘟囔囔,“我试试能不能抱得动吧。” 说完,他一弯腿把宁铮公主抱起了…… 众人看呆了眼,他们站的cp是不是不太对?! 宁铮脸颊飞上一抹尴尬,“放我下来!” 陆绪风不放,还颠了颠,“也不是很重嘛,可以,咱们就选蹲起。” “谁跟你咱们?!”宁铮怒斥。 陆绪风委委屈屈:“干什么啊?抱得动你不是好事吗?” “不行,我抱你。” “不,我抱你。” “凭什么?!”陆绪风大惊,“我比你大!” 宁铮想也不想反驳:“哪儿大?” 这么一听有点怪怪的,他连忙找补:“我知道你年纪大,这不是怕累着你。” “……”陆绪风瞅了他一眼,不高兴了。 宁铮连忙说:“好好好,你不大,我大。” “闭嘴吧你!” 两人吵吵嚷嚷,众人露出暧昧的表情。 看完了戏,到了各自选项目的时候了。 第120章 “我们做俯卧撑。”傅识均说。 宋清淮无所谓,在观众面前公主抱实在太羞耻了。 他以为的俯卧撑是他和傅识均一起做,或者他给傅识均增加点重量什么的,他看别的综艺都是这样。 显然他又忘了导演的忠告——这是恋综,不是竞技综艺! 当他迫于游戏规则躺在垫子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游戏不对的地方,“等等,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在上面?” “你在上面的话那叫仰卧起坐。”傅识均意味深长。 “……” 他受够了这种秒懂的日子了。 能不能把傅识均的嘴缝上,他怎么做到的能在众人面前这么肆无忌惮说床事的?! 没办法,自己选的路躺着也要走完,幸亏不止他们一组这样。 好歹不是他自己当现眼包了。 许潇和安德鲁这两组也是选的双人俯卧撑。 不过令他比较震惊的是,许潇躺下来了,魏欢鱼脱掉外套,一身性感的肌肉。 没想到有人整天软软喊姐姐姐姐,实际上是个酷girl。 宋清淮躺平不再看热闹,他闭上眼睛。 “咳咳,要帮搭档数数哈,不要闭眼。”导演幽幽飘过。 宋清淮狠狠瞪他一眼。 傅识均缓缓趴下,手臂压在他的脑袋两侧,淡淡的木质香将他们牢牢包裹住。 两人都有意放缓了呼吸,傅识均喉结动了动,宋清淮别开眼睛,手指悄悄收紧。 明明两人做过更加坦诚相见的事,也玩过各种各样的花样,甚至昨晚还肌肤相贴,同床共眠,可是这样光天化日下,他们这样在过界的边缘来回试探,在几千万观众的目光下暗度陈仓,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激得人忍不住把那些隐秘的心思藏进更深的地方,却忍不住想靠近和释放。 “一分钟,谁做的俯卧撑或者蹲起多即为获胜。”导演拿着口哨吹了一下,他还没说开始,傅识均迫不及待就压下去了。 导演取笑道:“傅老师别急呀,我还没喊开始呢。”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傅识均青筋暴起,他无奈地笑笑:“不好意思,太紧张了,怕得了最后一名,清淮会生气。” 宋清淮翻了个白眼,他年纪轻轻就要背这么大的锅。 活跃完气氛,游戏正式开始。 傅识均手臂一弯曲,宋清淮总会有一种背后发麻的感觉,有些刺挠,想把他推开。 这家伙可真够敬业的,别人俯身都是俯一半,他非得一直往下贴。 “你不用这么卖力,你看别人,都是做一半,导演不会说的。”宋清淮好心提醒他。 傅识均一俯身,差点亲到他,吓得宋清淮闭紧了眼睛,然而嘴巴还微微张开,像在邀请一个亲吻。 “就算我这样,也能赢。”微微喘的男声如电流一样钻入宋清淮的耳膜。 他张嘴就反驳,“可别太自信,要是倒数第一,你就得拉黄包车!” “赌一下怎么样?”傅识均压低声音说。 “……赌什么?”宋清淮舔了舔嘴唇。 “你赢了我今天都听你的,我赢了……”傅识均一顿,没有把话说完。 宋清淮不太想赌,他知道这个狗男人有自信要对赌,就一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 剩下的百分之一在于,宋清淮会不会为了让他输而作弊。 “不赌,我势与赌毒不共戴天。”宋清淮一脸认真。 傅识均轻笑,“黄你是只字不提。” “闭嘴,帅哥的事你少管。” “数着吗?别记错数了。” “您老别操心了,闭嘴吧。” 两人一边斗嘴,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摁下秒表的那一刻,傅识均支撑不住一般,倒在宋清淮身上。 两条胳膊紧紧箍住,头压在宋清淮的颈侧,短短的头发硬茬戳得脖子痒痒的。 宋清淮吃了退烧药,胳膊没有力气,一下推不开他。 “喂!别碰瓷啊。” “抱歉,刚刚太累了。”镜头面前,傅识均的行为举止无可指摘,他喘着气拉起宋清淮。 “多少?”导演问。 宋清泽报数:“52个!” 许潇报数:“43个!” 白竹心报数:“40个。” 陆绪风报数:“55个!!” 宋清淮有点尴尬,在众人面前缓缓说出:“58个。” 他还特地报少了几个,毕竟实在太突出了,有点那什么,实在太暧昧了这个。 他猜测大家应该也不会注意吧。 傅识均侧头扫了他一眼,穿上外套没反驳。 “傅哥太厉害了!” “酷啊!看来平时没少……嗯哼。”魏欢鱼露出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笑容。 导演看完弹幕,“有人撒谎了。” “谁啊?不会是宋哥吧?”宋清泽睁大眼睛,天真地问。 这个环节增加了观众互动,因此弹幕早就把数字统计出来了。 “是。”导演沉声说,“因为傅影帝做了……72个!!!” “什么?!!” “我的老天爷啊,傅哥你这臂力还有核心,太猛了吧。” “怎么练得啊,傅哥的老婆有福了。” “哈哈啊哈啊哈清淮,刚刚什么感觉?” 几人善意地起哄,臊得他面红耳赤,偏偏无法反驳,因为都是事实。 第121章 “诶诶诶,快选车,别耽误时间了,还要去玩呢!”陆绪风出声解围。 宋清淮这组作为第一名能率先选车。 “你想坐什么车?”宋清淮问。 “你看着选吧。”傅识均无所谓。 宋清淮看到那辆机车就两眼发光走不动道,他好久没骑机车了,那种风在耳边呼啸,肾上激素飙升的兴奋令他冲动不已。 “那就机车吧。”宋清淮说。 轮到陆绪风选,他瞅了半天拿不定主意,“你想开什么车?” 宁铮选了自行车。 陆绪风瞪大眼睛,这得蹬到猴年马月去啊。 不过一想到后面有女士,想了想他还是没反驳。大冬天的,女孩子不好受凉。 轮到宋清泽这一组,宋清泽让安德鲁做决定。 安德鲁早就想好要哪辆了。 等在一旁的魏欢鱼看中了五菱宏光,但她知道自己大概没戏了,安德鲁不傻,肯定会选它。 她怕啊,这黄包车怎么走啊。 “我们选这个吧,我喜欢复古的东西。” 安德鲁手一指,选择了黄包车! 第76章 高能预警(建议白天观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知道安德鲁看着聪明,原来这么可爱。 轮到魏欢鱼选,她快速选了五菱宏光,那种被喜悦砸中脑袋的感觉真是太兴奋了! 南峪作为最后一名,只能骑老年人代步车,但好歹是电动的。 所以两人还算满意了。 唯一不满意的只有宋清泽,他没忍住质问:“你为什么要选这辆车?你疯了?” 安德鲁不喜欢别人这样不知轻重地同他说话,“它哪里不好?” “它好在哪?”宋清泽一脸震惊,“我们谁拉车?” “为什么要自己拉,工作人员不会拉吗?”动辄被人伺候的安德鲁根本不懂综艺的游戏规则,还以为有人能来给他们拉车。 宋清泽扶额,气得攥紧拳头走来走去。 他走到傅识均面前,泫然欲泣,“识均哥,怎么办?我怎么拉得动这个车?” 傅识均正在戴头盔,闻言他反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能不能想想办法?”宋清泽咬唇,“我真的不行的。” “让安德鲁拉车。”傅识均淡淡说。 “这条路这么长,安德鲁也撑不住啊。”宋清泽哀求道,“识均哥,求求你了。” “识均哥,求求你啦。”宋清淮戴上手套,头都没抬,嗤笑了一声,“诶呀诶呀,真惨啊。” 宋清泽在他面前如此狼狈,心里妒火又腾起,“宋哥,如果不是识均哥,你也和我一样,有什么好得意的?” 宋清淮失笑,弯腰检查了一下机车的各个部位,而后才直起身:“那我告诉你,我能在谷底爬起来一万次,所以我是我。我不会像个废物一样乞怜,还有,你想让你识均哥怎么帮你呢?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就同意了。” “你们到目的地后,识均哥回来接我们行吗?”宋清泽有事相求,所以放低了姿态。 谁知这句话却像戳中了宋清淮的笑点,他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宋清淮拎起挂在后视镜上的头盔,熟练地扣好,“会开机车的是我。” 啪一声。 宋清淮合上了护目镜,长腿一跨,一条腿支撑平衡,另一条腿踢开脚撑。 裤脚收在骑行靴里,衬得他腿又长又直。 他一只手拧开油门,试了一下手感,不等他说话,傅识均跨上后座,自动自觉搂住他的腰,“我准备好了。” “……”宋清淮一脑门黑线。 “给你五秒钟求我,说不定我心软了会回来接你。”宋清淮的声音被头盔挡住,有点闷闷的。 宋清泽咬牙切齿,又让宋清淮装到了! “五……” “四……” “三……” 油门轰鸣,宋清淮熟练挂挡。 “宋哥,求你回来接我。”宋清泽快哭出来了。 宋清淮笑了,“丑拒了哈。” 说完,他食指并拢,在太阳穴划了一下。 嗡! 机车窜出去了,留下气急败坏的宋清泽和意犹未尽的安德鲁。 真是太够劲儿了,宋清淮怎么这么令人念念不忘呢。 然而他风花雪月没能持续太久,意识到节目组竟然真的打算让他们自己拉车过去。 “what?这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安德鲁终于意识到完蛋了。 宋清泽抱怨,“都怪你,我都说不要选这个了!” “这是我挣来的,你全程只躺着,有什么资格怪我?”安德鲁也不是吃素的,宋清泽作为他一个小情人竟然敢当着面这样下他脸,看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宋清泽发现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连忙噤声了。 可是真的这样跑过去不得少半条命?哪还有心情参加什么活动。 导演也没真的让他们跑过去,还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明路的,“参加这个活动,就可以获得新坐骑哦!” 轰鸣声离小楼越来越远,宋清淮压着限速,风驰电掣。 他的胸前绑了个摄像头,身后还跟着节目组的跟拍车,但显然,在江南这些街道,四轮比不上两轮更灵活。 摄像大哥跟了一路,最好悲催地发现跟丢了。 第123章 嘎吱嘎吱。 红烛燃烧的味道钻入鼻子,桌上还摆满了佳肴,然而仔细一看,那些食物全部是人体器官! “李郎,拜完堂我们就是夫妻了,李郎。” “啊!!!” 第77章 继续高能(这几章都是密室) 一只女鬼从他们脚底下爬出来。 为什么是从脚底下?! 她到底跟了他们多久,没有人知道。 在宋清泽的尖叫鸡声中,傅识均拽着宋清淮慌不择路就开始逃跑。 “等、等等,他们还在后面!”宋清淮喘着气说。 然而傅识均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脑子里一直在循环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几个字。 他一把推开一扇门,谨慎地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连忙推着宋清淮进去了,然后二话不说,插上了门栓。 宋清淮一脸莫名,“怎么了?被吓到了吗?” 傅识均不动声色缓了缓狂跳的心脏,在裤腿上擦干净手汗,若无其事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吵了。” 宋清淮“哦”了一声。 他以前经常找傅识均看鬼片,所以他不觉得傅识均会害怕这些东西。 秉持着来都来了这个想法,宋清淮干脆在房间里找线索,这个鬼屋应该有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的,他还挺好奇的。 毕竟这些道具确实挺逼真的,也很吓人,虽然没怎么吓到他。 “你,你在做什么?”傅识均问。 宋清淮一把拽开抽屉,“哦,我在看看有没有故事线索呢。” “找到什么了吗?”傅识均慢吞吞地挪过去。 宋清淮从抽屉里掏出一截指骨扔一边,险些扔到傅识均身上。 “没什么特别有用的。”宋清淮嘟囔,“不可能啊,根据我的经验,这里应该有点什么的。” 傅识均绕开那截带血的指骨,走到宋清淮身边。 这是一张古代大小姐用的梳妆台,上面有一面铜镜,铜镜流下潺潺血迹,扭曲地印着两人的脸。 傅识均快速别开眼睛,转而在边缘看到一点纸张边缘。 “是不是在这儿。”傅识均指了指角落。 宋清淮顺着他指的地方凑过去,一根绳子那头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拉啊拉的,等感觉到绳子到了尽头,他用力一拽,一个本子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梳妆台下冒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傅识均吓了一跳,举起梳妆台上的胭脂膏就砸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头拽上宋清淮。 “快跑!有鬼!”傅识均想往门口跑去,然而两人好像遇上了鬼打墙,一直在原地转悠。 傅识均急得满头大汗,“宋清淮”在他脖子吹了口气,“来了,就别想走了。” “你……傅识均你抓着谁的手?!”宋清淮站在角落问。 傅识均侧头一看,肾上激素飙升,啊啊啊!? 他脸阴沉下来,三步做两步跑到宋清淮身边,“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啊。”宋清淮委屈地说,他捧着那本书研究呢。 那边的npc触发了狂暴模式,“把东西还给我!” 宋清淮当机立断塞到傅识均怀里,“你找他要吧,他长得帅,一米九,特别有钱。” “……”npc呵呵一笑,“李郎,我的夫君。” 宋清淮这时候还不忘记说:“嗯嗯嗯,就是这样,你先和这位姑娘过两招,我一会儿来接你!” 傅识均不跟他逞口舌之强,亦步亦趋跟着宋清淮,npc围着两人,一进一退,绕起了东北二人转。 “快跑!”宋清淮一把拉开机关,门终于出现在面前。 原来刚刚遇到的鬼打墙是因为宋清淮触发了机关,那根绳子带来了线索,同时也会触发机关。 傅识均抓着他的手,死死攥住,这回可不能再抓错人了。 “啊!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我没钱的,也不认识什么李郎,我只认识武大郎。”嚎啕大哭的女声传来。 宋清淮乍一听,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又不确定,毕竟实在太撕心裂肺了,简直闻者心惊见者落泪。 “是不是白竹心?”宋清淮问。 傅识均哪记得什么白竹心红竹心,他现在只有一个胆战心惊。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啊。” 宋清淮侧耳一听,确实是白竹心! 他拽着傅识均左转,突然拽不动,他一愣,停下来问:“怎么了?太累了吗?” 傅识均怕鬼是天生的,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并且会随着年龄的增加而日益加深那一份害怕。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时候可能还更勇敢,长大后反而不敢想不敢看。 傅识均喉结动了动,“我……” 明知道是假的,可是这样的氛围还是令他很难忍受。 就像幽闭恐惧症,从心理到生理都在抗拒。 “要不你先去出口等我?”宋清淮有些着急,他怕一会儿白竹心哭晕了。 傅识均抓紧他的手,深深闭了一下眼睛,明知道都是假的,可是这样恐怖的氛围,一想到宋清淮进去就像被黑暗吞没,他还是抿着干燥的唇舌说:“我陪你。” 宋清淮感觉到他掌心有些发凉,担忧地问:“你,你要不站在这儿等我吧。” 第124章 傅识均没说话,拉着他的手往那个房间走去,走了两步他又有些迟疑,旁边伸出了非常逼真的残肢,一直在尝试触碰他,头顶还吊了一件嫁衣,红色的婚鞋整整齐齐摆在房间门口,这扇门好像会通往另一个世界。 宋清淮一把推开门,大喝一声:“扫黄!统统蹲下,双手抱头!” “警官,您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都是良民,正经生意!”新娘子被吓得抱着头窜到了角落,委委屈屈地说。 “我不信,除非你背诵一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宋清淮轻轻扶起被吓哭的白竹心。 这姑娘吓得脸色苍白,眼泪鼻涕沾了一脸,宋清淮掏出一包纸巾给她。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爱国敬业……” 在社会主义光芒的照耀下,一切牛鬼蛇神都无处遁形。 宋清淮问她:“不怕了吧?” 白竹心破涕为笑抱住了他,“谢谢你清淮呜呜呜,谢谢你来救我。” 宋清淮拍拍她的后背,“南峪哥呢?” 白竹心本想实话实说,然而他们还在直播,她最终还是委婉了一下,“我们跑散了。” 傅识均一直盯着两人,最终忍无可忍强行分开了,“走吧,去找出口。” “等等……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被忽悠的新娘子在耳机里被老板骂了一顿,立刻十分敬业地又飘到了他们身边。 “还我命来!李郎,你在哪儿啊,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新娘子继续用那缥缈的声音哭诉。 嘭! 他们进来的门又关上了。 整间屋子开始闪着红红绿绿的光,蜘蛛网、残骸,还有密密麻麻的血迹,新娘的红盖头一直稳稳贴在头上,即使阴风阵阵也没能掀动分毫。 傅识均沉默不语,白竹心抽抽搭搭,看起来又要哭了。 “等等姑娘,李郎是个渣男对吧?”宋清淮出声。 “你认识他?!”新娘一下子飘到宋清淮面前,灯光恰好打在红盖头上。 宋清淮神色自若,都是打工人嘛,这么一想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虽然不认识,但是你是个好姑娘,为了一个渣男这样害了自己不值得。” “你造的孽越多,下一世过得更苦,为了一个渣男值当吗?” 新娘第一次见有人和她唠上的,这一招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新娘幽幽问。 宋清淮拿出掏心窝子的语气,傅识均不忍直视,上次被忽悠的还是那个家具店的老板,最后他们半价买了一张床。 “燕姑娘请,这是独门秘方,一般人听不得。” 宋清淮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一人一npc一起蹲角落,白竹心和傅识均两人劫后余生,沉默地在一边看着。 npc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有耐心的客人,以往遇到的客人不是害怕得瑟瑟发抖,就是拼命攻击工作人员,干这行简直有非常大的风险。 “你怎知我姓燕?”npc问。 宋清淮指了指她的红盖头,想起来她看不到,就说:“你的盖头上绣了一个小小的燕字,既然渣男姓李,那必然不是夫姓了。” 新娘子沉默了。 “姑娘,不爱你的人,伤害自己是没有用的。他攀高枝儿,抛妻弃子,你选择了含恨而终,这不行的。” 新娘犹犹豫豫地追问:“那怎么办?” 众人都以为他要灌心灵鸡汤了。 “当然是把他的弱点送给对家啦,谁看他不爽你就用点小手段嘛,有些事何必脏了自己的手。古人不是告诉我们了嘛?要借刀杀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懂得运用资源,实现资源的最大化。” 宋清淮循循善诱,“一开始呢不要让他摔跟头,捧着他让着他,让领导觉得他居功自傲,这时候还需要你动手么?” “这就是捧杀啊。”宋清淮微微一笑。 “……受教了。”npc说。 宋清淮传授完秘诀,站起身就要走,新娘子也想起身,结果低血糖晃了一下,宋清淮扶着她。 新娘子手上还残留着可怖的妆造,然而宋清淮神色自若,掏出一颗糖放在她手心里。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爱情更美好的东西,不要为了一个错的人执迷不悟。” 宋清淮轻声道,不知道在跟谁说。 第78章 要不要救 “燕姑娘”明知道这是剧本,宋清淮也不过在沉浸式玩游戏,可是她一瞬间真的好想流泪。 如果故事里的姑娘当初能有人这样安慰她,她也许不会走上绝路吧。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贫困秀才考上官,被公主看上,招为入赘驸马。 远在乡下的妻儿日日盼着他归家,她并不在乎丈夫能不能当大官,种菜或者当官对于这个朴实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李郎终于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锦罗绸缎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了一辆金碧堂皇的马车。 糟糠妻成了照顾母亲的同乡,儿子成了她和别人的野种。 里面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燕氏捂着儿子的嘴不让他哭。 燕氏此时还对丈夫抱有一点希望,但没想到李郎为了让公主相信自己,竟然直接把儿子扔进他们喝水的井里,淹死了。 第125章 失去丈夫和儿子的燕氏终于选择了末路,化身一抹冤魂。 “故事的最后呢?”白竹心问。 宋清淮把线索拼凑出来了一部分,不过故事结局还没找到,所以他也不知道。 “如果是我,我一定要把他们通通鲨光!一个也别想活!”白竹心得知了故事背景,反而不那么怕了,这些恐怖的背后是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她只是用自己的方法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宋清淮附和。 “你说得对!姐妹们,遇到渣男不要怪自己,你们很好,错的是他们!”白竹心对着自己的麦克风说,“故事归故事,生活中不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啊,就算能化成厉鬼也不值得的。” “爱情只是生活的调料品。”宋清淮总结。 【我是来看恋综的,怎么突然大彻大悟了?!】 【难怪网上都说这个鬼屋情侣来必分手。】 【我也看到了哈哈哈,没有一对情侣能好好走出这个门。】 【但是心心和清淮真的很认真诶,希望一些宝宝能听进去。】 【呜呜呜本来失恋了特别伤心,最近浑浑噩噩,总是无意识伤害自己,听了这一番话,一下醒了,什么臭男人通通滚开,我要和我老婆贴贴。】 宋清淮一直在思考,因此没发现自己一直在跟傅识均牵着手,加上这里面灯光比较暗,一闪一闪的,也没人提醒他。 直到宋清淮想推门,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抓着,都变得热乎乎了。 他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不着痕迹地挣扎了一下,然而傅识均抓得更紧了,非常的不讲理。 很快他自暴自弃了,他看出来了,傅识均虽然表面很镇定,但他应该是怕鬼的。 这件事还是挺出乎他意料的,以前宋清淮最爱找他看恐怖片了,但一直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难不成傅识均一直在演戏? 难怪演技这么好,合着都是他给锻炼出来的。 宋清淮想到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大好,下次傅识均再欺负他,他就放恐怖片,吓不死这个狗男人。 三人一边探路一边找其他嘉宾。 面前又是两道岔道口,两边都有声音,“出口应该在这个方向,你们先过去,我去救人。” 他这也是给傅识均台阶下,既然他害怕,那还是先出去吧。宋清淮还挺喜欢这里的氛围的,道具都做得很逼真,脑海里一直响起不同的旋律,他打算把它们编成曲子。 “我跟你一起。”傅识均说。 宋清淮摇头,“不用了,你和竹心一起吧,她也有点害怕。” 白竹心其实更想跟着宋清淮,但她不太好意思说。 傅识均皱眉,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宋清淮觉得自己像在带小孩,左牵黄右擎苍,“去吧,出口应该不远了。” 宋清淮觉得这黏黏糊糊、生死离别的氛围有点微妙,这只是一个游戏啊,要不要这么当真? “五分钟。”傅识均说。 “嗯嗯嗯好好好。”宋清淮把他推到右边的岔道,“拜,竹心跟紧哦,别走丢了。” “好呜呜。”白竹心泪眼汪汪。 宋清淮走了,他们好像少了个护盾,本来不害怕的,现在又有点害怕了。 “傅哥你在念什么呢?”白竹心恍惚听到傅识均小声念什么。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傅识均冷漠地回答。 白竹心“哦”了一声,也跟着念念有词,“富强民主。” 宋清淮哪知道这两个小伙伴怂成这样,他坦坦荡荡地往刚刚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一门之内,中英文掺杂的骂声不绝于耳。 宋清淮听了一会儿,突然旁边窜出一个白衣小鬼抓住了他的裤脚。 白衣npc姿势扭曲,一路拖着血迹,滴滴答答,“别走,我好冷,下面好冷啊,你来陪陪我。” “乖,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宋清淮温柔地说,“你再扯,我裤子就掉了,我没穿秋裤。” 白衣npc:“……” 他最后还是默默松开手了。 宋清淮推门,门纹丝不动,他四处找了找,还是没找到机关。 安德鲁已经切换了其他国家的语言咒骂了。 “你知道线索吗?”宋清淮问。 白衣npc一脸无语:你问我?你是哪一边儿的? 宋清淮找啊找,连他屁股底下都不放过,白衣npc被他骚扰地只能用手指指了指地方。 “谢谢你,像你这么善良的小鬼不多了。”宋清淮摸了摸他的脑袋,“作为报酬,我教你怎么扮鬼好不好?” npc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头上一凉,大吃了一惊,他的假发呢?? 宋清淮把那顶凌乱的长发戴自己头上,手动整理了一下,嘿嘿一笑。 那天安德鲁堵着他的仇,他还没报呢。 宋清淮十分正常地走进去,安德鲁一开始没看清,以为是同伴,连忙跑过来。 这个房间布满了符纸,中间放了一个点了红蜡烛的烛台,上面放了祭品,一张画像挂在上面,正静静的看着他们,这个画像应该被技术处理过,换个角度就能看到画像上面的笑容是假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怨气,似乎随时挣脱画框冲出来。 安德鲁被npc追着跑,宋清淮大喊一声:“跟我来!” 第126章 “宋!”安德鲁听到他的声音犹如天籁,立刻跑过来。 待他靠近自己后,宋清淮立刻漏出自己的扮相。 “啊啊啊!啊啊啊!”安德鲁吓出了尖叫鸡的声音,宋清淮乐不可支。 两个npc也被吓到了,“啊啊啊!有鬼,有鬼啊,麻麻呜呜呜。” 失去了假发的白衣npc冷漠极了,他觉得自己可以下班了,让宋清淮替自己上吧。 宋清淮好像得知了他的想法,立刻摘下假发还给他,“班还是要自己上的,加油哦!” 白衣npc默默戴好假发。 安德鲁惊魂未定,“z国的恐怖真是太恐怖了。” 宋清淮翘起嘴角,吓死你个鳖孙。 “宋,你真勇敢,我现在真的喜欢上你了,你真有魅力。”安德鲁不顾现在在直播,直接火热表白,“和我交往好吗?我保证让你体会到不一样的经历。” 宋清淮拒绝了:“谢谢喜欢,不过咱俩不合适。” 嘎吱一声,某道机关悄悄开启。 “怎么不合适?”安德鲁一边跑一边问,没得到回应,他一转头,发现宋清淮不见了! 他以为宋清淮又在恶作剧,但怎么叫都没有人回应。 “宋?!” “宋!!” 安德鲁慌了,此时npc燕姑娘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地图。 “宋清淮在我手里,想救他就来吧,记住,一个人来哦。没人来救他的话,呵呵呵,宋清淮就是我的了。” 广播一出,还在躲npc的嘉宾纷纷傻眼了,这个游戏咋回事?还能这么玩?! 傅识均听到声音,深呼吸了两下。 “宋哥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出意外。”宋清泽抱怨道。 傅识均和白竹心都没搭理他,如果知道这个房间里的是宋清泽,他们才不救。 “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就是出口,我去找他。”傅识均迅速交代完。 “不要走识均哥,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游戏,你不去也不会怎么样的。”宋清泽呜呜呜地哭起来,扯住他的袖子,“反正宋哥又不怕这些东西,他不是最爱看恐怖片吗?” 傅识均脸色发沉,二话不说挣开了他的手,直接按照广播的提示走去。 昏暗忽闪的灯光,时不时冒出的恐怖道具,傅识均心跳一直在扑通扑通跳得激烈。 生理反应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像人看到柠檬会分泌唾沫。 傅识均以前并不知道自己怕鬼,是宋清淮找他看恐怖片,他想着如果对方害怕,自己就能趁机抱抱他。 那时候他们还没表明心意,他只敢这样,藏着私心去靠近宋清淮。 但没想到,片里的角色出来时,傅识均后背发汗、毛骨悚然。 那大概是他最狼狈的时刻。 偏偏宋清淮意犹未尽,“这个不够可怕,下次我找一部更厉害的,识均,你觉得好看吗?” 傅识均硬着头皮,“嗯,确实不可怕。” 回忆戛然而止,傅识均一手按在墙上,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密室内。 “会有人来救你吗?”燕姑娘问。 宋清淮笑笑:“应该吧,不过没事,就算不来我也习惯了。” 第79章 喊我老公 寻人游戏只有十分钟时间,要在十分钟内找到线索,并成功救出宋清淮才算挑战成功。 这条路他们刚才没有走过,到处都是鲜血残肢。 傅识均眼前发灰,克制本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一个游戏,他不去宋清淮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真的不会怎么样吗? 傅识均肾上激素飙升,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维持理智,更别提身后还有npc穷追不舍,阴森森的音乐3d立体环绕。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小指示,他眼睛一亮,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突然,一个倒挂的人头道具突然掉在他面前。 “回头吧,回头是岸!” 这里的道具逼真极了,前面突然闪起了火光,并且温度也随之升高。 难以想象这里维护设备一年需要多少钱。 傅识均被这一吓反而清醒了,他直直往前冲,这条走廊很长,每一步都有光照不到的角落,npc时不时伸手骚扰他,被吓习惯的傅识均反而越发清醒了。 “还有一分钟。”广播再次响起倒计时。 傅识均停住脚步,面前又是岔道口,而且还是三个。 怎么办? 傅识均喊了一声,“清淮?听得到吗?” 声音穿透了墙壁,宋清淮和npc都听见了。 “你要找他吗?”npc问。 宋清淮问:“你放我走吗?” npc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喜欢你,但这里不属于你,回去吧。” 不愧是这个游戏的灵魂人物,npc十分敬业。 宋清淮笑笑:“那么,再见了。” “你真的不等他找你吗?” “嗯,他走了九十九步,我总得……迈出最后一步啊。” 话音刚落,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看来,你一步也不需要走,只要站在原地等待就好了。”npc说。 宋清淮一愣,一阵风冲来,傅识均抱住了他。 他迟疑着按在傅识均的后背,感受到他疯狂加速的心跳。 傅识均真的很怕吗?这么怕为什么还要来,只是一场游戏啊。 第127章 “我没事,别怕,都是假的。这世上没有鬼,如果真的有,也都是别人思念的亲人啊。”宋清淮拍拍他的后背,然后轻轻推开了他。 傅识均轻声道:“我刚刚觉得自己快死掉了才走到你身边。” 宋清淮鼻子一酸,“谢谢。” 傅识均失态只维持了几秒钟,很快就松开了他,也没有再牵他的手,两人沉默着往出口走去,一路上碰到了刚才走丢的宁铮等人。 一个密室逃脱玩下来,众人心思都有些发沉。 “请慢走,莫回头。”出口的npc应景地说出了送客语。 众人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密室逃脱分手率这么高了。 幸亏他们都是前任了,好险好险。 这么想着,宋清淮觉得有些好笑,便噗嗤笑出来。 “笑什么?”傅识均问。 宋清淮不肯回答,大家心惊未定,一路上都很安静。 回到小楼,依旧是宁铮做饭。 陆绪风却难得地没有去帮忙,似乎有些沉默,宋清淮觉得奇怪,这两人在密室里经历了什么? 不过他没有问,如果陆绪风想说,会告诉他的。 傅识均帮忙做饭,宋清淮落得一身闲,这次出游,受影响最小的就是他。 吃完饭后,大家都疲惫地回房了。 今晚傅识均掌勺,宋清淮一不小心吃多了,便围着小河散步消食。 这条河流不算清澈,绿油油的像一块翡翠,在莹白的月光照耀下泛着一阵波澜。 等他绕到第三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宋清淮一顿,声音很耳熟,今天他听了很久。 穿着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子窝在角落小声嗫泣。 宋清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上前,这是他第二次撞到白竹心偷偷哭了。 不过对方既然跑出来哭应该不想被人知道,宋清淮便想继续悄悄离开。 “清淮,是你吗?”白竹心带着鼻音叫住了他。 宋清淮有些尴尬地停下,“是我,我刚刚在散步,你也来消食吗?” “没有,我没吃饱呢。”白竹心说。 “这样啊,要不去撸个串?”宋清淮不太擅长哄人,只好岔开话题。 白竹心破涕为笑,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宋清淮连忙在兜里掏啊掏,没掏出纸巾,这才想起来,放在兜里的纸巾今天都给了白竹心了。 好在白竹心也不在意,随便拿手背抹了抹。 “可以陪我聊聊天吗?”白竹心小声恳求,又怕他为难,连忙补充了一句:“没空的话就算啦,我没事的。” 宋清淮心里一酸,“可以啊,说话可以燃烧脂肪呢。” “真的吗?” “昂,这是专家说的。” “哪个专家?” “qinghuai.宋。” 白竹心又笑出一个鼻涕泡。 “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你就好了。”白竹心很小很小声地说。 宋清淮不知道怎么接,心想,姑娘啊,可别喜欢我啊,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我喜欢男人,貌似是天生的呢。 毕竟从他这么多年春心泛滥的对象都是同一个,这么多年只喜欢过傅识均。 “别这么说,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可控,如果能控制的,那就不是感情了。”宋清淮安慰道。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一起在娱乐圈打拼。” 宋清淮心里咯噔一下,似曾相识的经历一下子将他拖入现实的泥沼。 白竹心缓缓诉说,她和竹马在一起六年,但是娱乐圈实在太繁华了,竹马背叛了她,一开始出轨了一个女明星,后来荤素不忌,又和一些男明星发生了关系。 “我有时候真的不敢相信,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他怎么会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就在我眼前,但没有半分像从前。” 宋清淮猜到了她说的是谁,不过有些不敢相信南峪竟然和白竹心口中的竹马是同一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告诉别人,傅识均出轨了好几个人,估计也没人信。 谁也没想到傅识均私下会这么疯吧,不像宋清淮都是明着疯。 “竹心,你看这条河,它很慢,好像多少年都是一个模样。”宋清淮停下来,指着小河说,“但事实上,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而比客观事物变化还要快的是人心。” “如果一直纠结于别人的变心,人就没法儿活了。” “接受并说服一个人不再爱自己是很难的,但你必须承认。你可以记住所有,但不要问为什么。因为爱不爱本来就没有为什么啊。” 白竹心捂着嘴,泣不成声。 宋清淮眨了眨眼睛,把热意憋回去,“没关系的,都会过去的。” 也不知道是在劝白竹心还是在劝自己。 白竹心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把他撞得后退了半步。 宋清淮没有推开,绅士地把肩膀借给她,手虚虚地扶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的。”白竹心抽抽噎噎,“对不起,我都知道的,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啊,每天看到他,他的好都是礼貌,却不肯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多一分耐心。好奇怪,为什么啊,人为什么要长大?” “不知道,美满很少,其实世间到处都是不如意。”宋清淮沉吟。 白竹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想回去了,我不想继续拍摄了,我好痛苦啊。” 第128章 “如果决定好了就去做吧,能潇洒做一个决定也很棒。”宋清淮安慰道。 “谢谢你,清淮,谢谢你。”白竹心一边道谢一边起身。 然而哭太久了,白竹心有些缺氧,全身都软绵绵的。 宋清淮扶她在河边坐下,“冷吗?” 白竹心哭到打嗝,说不出话,只好摇头。 宋清淮说:“你等等。” 白竹心做不出什么反应,只好愣愣地看着他快步跑回小楼。 宋清淮跑得太快,一不留神撞上刚踏出门口的人。 熟悉的木质香包裹着他,宋清淮揉了揉鼻子。 “这么急做什么?”傅识均嗓音有些发凉,像夜里的河流,平静下藏着暗流涌动。 宋清淮摇摇头,“还有梨汤吗?” “给你放了一碗在微波炉里。”傅识均说。 宋清淮说完就要跑,“哦哦,谢谢。” 突然想起白竹心还在外面坐着,傅识均这么出去一定会撞见她。 白竹心一定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所以他把傅识均推回去,“那什么,今天你这么辛苦,回去早点休息啊。” 傅识均低头,目光落在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双手上,“但我现在就想去散步。” “为什么啊?那你从后门出去行么?”宋清淮和他打商量。 “不、行,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傅识均不依不饶。 其实他什么都看到了。 “你别管,傅哥!傅老师!算我求你行么?”宋清淮一边说一边往里推。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傅识均立马得寸进尺。 宋清淮:“……” 有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你想怎么样?”宋清淮心想他凭什么啊?他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都可以?哭了都不停也可以?让你喊我老公也可以?”傅识均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了那两个字。 第80章 恋情曝光 宋清淮脸色一变,傅识均轻轻弯着嘴角,用力一扯,把他推进旁边的卫生间里。 “为什么要碰她?现在男人还不够,你还开始找女人了?”傅识均气得眼眶发红,表面还要十分冷静。 宋清淮抱着白竹心可真够郎才女貌的! 他挣扎不开,压低声音低吼:“放开我!” “有本事骂人,有本事自己挣开啊,淮淮,我警告过你吧,不要靠近任何人。”傅识均手背贴着他的脸颊滑动,“你忘了吗?和你靠近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宋家、傅家、杨老、陆绪风……”傅识均细细数着这些人名,每说一个宋清淮脸色就会难看一分。 “闭嘴!傅识均你闭嘴。”宋清淮瞪着他,脸颊涨得通红,嘴唇颤抖。 傅识均看到他这样生气,反而生起了一股痛快,夹杂着肺腑被搅烂的痛楚,他垂头咬住了宋清淮的唇肉。 宋清淮非但没有躲避,反而直直迎上去,用狠狠合起牙关,这狠劲儿能撕下他一块舌头。 傅识均轻嗤,虎口掐着他的脸侧。 这个吻充斥着野蛮,像大草原上逐食的野兽,唯有鲜血能浇灭骨子里的狂躁。 “啧,陆绪风见过你这一面吗?没有吧,其他人呢?要不要叫进来观摩一下。”傅识均握着他的致命处,然后松开了他的束缚。 他大方地说:“白竹心还在等你呢,去吧。” 宋清淮喘着气,他明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见不得人,他就是故意的。 他打开冷水,放满了半盆,然后直接埋进去。 傅识均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提起来,“你疯了?这么冷的天。” “不用你管,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宋清淮一把推开他,手上带起的冷水全洒在了傅识均脸上,“别碰我,你让我恶心。” “我恶心?”傅识均重复了这几个字,手背的青筋暴起,脖颈线条紧绷,凤眸中爆发了红血丝,“你呢?今天招惹这个,明天安慰那个,你当你是什么救世主吗?!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宋清淮抬起头,不闪不避:“这是我的事,再说了,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既然都是玩玩,和几个人玩有什么差别?傅识均,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这人特别没劲儿。” 两人静静对视,宋清淮盯着傅识均的眼睛,明明这人今天在密室中还救了他,可是却能毫不犹豫地伤害他,说出那些话,好像他是个无知无觉的木偶。 从未有过的疲惫感击败了宋清淮,“你到底怎么才能放过我?” 傅识均一字一字从齿间挤出来,“除非我死了。” “是吗。”宋清淮冷冷淡淡地说,“竹心姐还在等我,她没招惹你,你恨我可以,别动她。” “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能跟我说这些。”傅识均眉眼一弯嘲讽道。 宋清淮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什么也没说,绕过傅识均出去了。 卫生间门嘭地关上,宋清淮走到门口,没看到白竹心,猜测她应该回房了。 他不好冒然去敲门,只能揣着心事也回房了。 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导演宣布了一件事,白竹心决定暂停拍摄,回去休养一段时间。 原因是旧疾发作。 原来白竹心心脏不太好,这段时间高压拍摄,加上一直郁郁难欢,昨晚宣泄完,最后还是决定退出节目了。 第129章 宋清淮说不清什么心情,难过有、心疼也有,这几个星期相处过来,白竹心一直安安静静,总是默默跟在一边,很少有什么意见,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忽略她。 如果不是实在无法承受,白竹心应该不会冒然退出节目,她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姑娘。 宋清淮悄悄打量南峪,发现南峪毫不意外,脸上也只是带着恰到好处的遗憾,和其他普通嘉宾一样的反应。 他没有在南峪身上看到任何一丝私人感情,不知道是彻底没了感情还是不在乎。 他想着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感情的事当事人自己都处理不好,他一个外人充什么感情大师。 但他脑海中总是浮现白竹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这总让他想到自己。 对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来说,眼泪只会被厌烦,所以白竹心才会偷偷哭吧。 宋清淮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他们昨天从密室回来后就被狗仔跟上了,一路埋伏在小楼周围。 本来狗仔们都要撤了,没想到宋清淮散步碰到了白竹心,他们就一直蹲在角落里。 看到白竹心扑到他怀里的时候,狗仔们都兴奋了,不但拍了很多照片,还录了视频。 虽然光线很暗,但经过技术处理,还是能认得出谁是谁。 再加上这个场合实在特殊,这可是恋综啊!两人到底是情不自禁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尚且不得而知。 不过只要有照片就足够他们发挥的了。 【惊!宋清淮恋情曝光,另一位主角你绝对想不到。】 条文洋洋洒洒地先铺垫了一番,前面一部分像极了艳压通稿,把宋清淮捧得高高的,然后再话音一转,说女方虽然出道比宋清淮早,但是人气却没有宋清淮高。 所以宋清淮才一直隐瞒恋情,并且为了钱途,和傅识均傅影帝麦麸博流量,蹭热度。 而他的前女友白竹心为了挽回他,也跟着上了这个节目,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在这个夜晚诉说爱意。 至于平时宋清淮不怎么和白竹心相处一定是为了避嫌啊,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宋清淮看着快要被气笑了,狗仔这跌宕起伏的狗血文笔还干什么狗仔啊,去写小说算了。 他十分不想点开评论区,评论区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明知危险,但还是控制不住它的吸引力。 宋清淮犹豫了半秒,还是点开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下面一片血雨腥风。 【宋清淮好恶心,出轨劈腿就算了,还当着前女友的面和男明星麦麸。】 【当初就说了,宋清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直不喜欢他,现在果然,我看人最准了。】 【之前不是爆过宋清淮给女同学打架吗?】 【不知道你们平时怎么嗑得下去的,人可以糊,但不能没品!】 【怪不得今年突然爆了,原来是卖pg来的。】 网友们只要想挖某种黑料就能捕捉蛛丝马迹继续挖,评论区已经出现了自称是他同学的网友。 【宋清淮高中时候就玩的花,男女不忌。】 【宋清淮以前闯了很多祸,什么给女朋友打架都是小儿科。我这里有他打架的照片,想看的私。】 底下一系列都是求他私信的网友,其中混在着很多他的粉丝称号,齐齐说脱粉,堪称大型洗粉现场。 骂他的、维护他的混杂在一起,红红的一片。 其中还有骂白竹心和那个高中女同学的,言辞不可谓不恶毒。 就因为她们和自己一起出现,所以也被群起而攻之。 宋清淮丢开手机,往后躺倒在床上,手臂挡住眼睛,回想起昨夜傅识均说的,可能他真的是个灾星吧,和他沾了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昨晚被拍的人是其他人,大概率不会掀起这样的腥风血雨。 虽然这里面不免有人推波助澜,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太多人讨厌他。 宋清淮被骂习惯了,但他有些担心会给那个女生带了困扰。 白竹心这方面不难处理,只要双方发一个声明,可是她会发吗? 如果发了就要解释很多,况且现在腥风血雨的,她出声不免沾一身腥。 宋清淮忽然难受极了,外面闹哄哄的,陆绪风骂骂咧咧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一愣,一个鲤鱼打挺开了门,“绪风哥?你在干什么?” 此时宁铮整死死搂着他的腰,陆绪风气得面红耳赤,拿着手机看起来要去找谁打架。 “清淮,快拦住他,他要发微博跟人撕,还说……”宁铮都说不出来了,陆绪风实在太冲动了,二话不说就要去打宋清泽。 宋清淮哭笑不得,“快进来。” 陆绪风见到他,倒也稍微冷静了一些,但还是气不过,愤懑极了。 宋清淮趁机夺过他的手机,果然停留在微博页面上,已经和网友骂得你来我往了。 他看得眼眶湿润,宁铮也在一边安慰道:“哥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但我现在没法儿替你说话,毕竟这事没有证据,我冒然下场,我经纪人会杀了我。” “你别怪哥。”宁铮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清淮破涕为笑,“怪什么啊,我又不是傻子,别说你们了,我也被经纪人警告不能随便说话。” 第130章 “其实我只是有点担心他们真的会扒出以前的照片,我被骂习惯了,但是……” 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得住网暴的。 何况那个女生只是个普通人。 甚至当初还患有抑郁症,不知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了。 宋清淮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只能寄希望于网友没有这么神通广大了。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一件事只要有变坏的可能,它就一定会变坏。 第81章 斩断羽翼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有网友扒出他的高中在哪里了。 宋清淮皱着眉,走到一边和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能控制得住吗?” 经纪人也有些着急上火,“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背后这么多推手。” 宋清淮沉默了,“不知道,太多了。” 经纪人也有些无言以对,“你高中真给女同学打架了?” “……嗯。”宋清淮不想提这件事,“别找她了。” 正在托关系找人的经纪人叹了口气,有觉得不可思议,宋清淮不是喜欢男人吗?怎么又跟什么女同学扯上了关系。 宋清淮不打算回答他这些疑问,更何况退一步来说,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会进娱乐圈,更没想到这些事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黑料。 在那时,以宋家的地位,哪怕是他的错,也是对方给他低头。更何况这件事错不在他。 不过现在群起而攻之,宋清淮不能说这种风凉话,真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把影响缩在最小。 经纪人的电话刚挂断没两分钟,一个北城的电话又进来了。 宋清淮犹豫了一下接通,那边响起了一个怯怯的女声,是白竹心,嗓音里还带着黏糊的哭腔。 “对不起清淮,我没想到会有狗仔。”白竹心显然很崩溃,她算不上加害人,但她确实间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宋清淮心知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怪白竹心也不没用,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但就是发生了。 作为明星,就是活在聚光灯下,普通人身上发生的寻常事,放在明星身上会放大无数倍。 更何况还是这种大众热爱看的八卦热闹。 宋清淮倒也没什么抱怨的事,既然拿这份工资,吃这碗饭,他就得经历这些。 现在重要的是解决办法。 “你那边有解决方案吗?”宋清淮问。 白竹心顿了一下,发出轻轻的嗫泣。 宋清淮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经纪人让我承认。”白竹心微弱的声音顺着信号传来,“清淮,国内不会承认真的同性情侣的,有些事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一旦确定,会影响你的前途。” “我虽然不是一个大咖,但也算二线了,你……不吃亏的。”白竹心也很内疚,可这确实当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她不想扯出旧事,何况宋清淮当前的流量也不错。 从事出到现在,南峪只叮嘱她不要泄露他们的关系,对她的关心还不如最普通的朋友。 她死心了,却又狠不下心再拖对方下水,所以……白竹心从未如此恨自己,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这样算计一个朋友。 “对不起清淮!对不起。”得不到宋清淮的回应,白竹心终究还是崩溃了,她哭着道歉令宋清淮想起她那晚也是这样哭着。 人生呐,真是充满了坎坷。 “我想一想,我看看还有没有解决的途径。”宋清淮说完这句话,颇有些万般无奈。 事实上,白竹心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为了澄清一个绯闻,而担下这份感情真的好吗? 对他、对白竹心、对南峪、还有傅识均,以后怎么说得清? 一通电话的时间,评论区又多了不少信息。 此刻宋清淮像一个赤裸的人,生平往事被一一扒开,供人围观。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暂时还没有人挖出他的宋就是那个宋。那个震惊举国上下大案中的宋。 不过依照这样下去,被挖出来只是迟早的事。 宋清淮攥紧手机,陆绪风也在打电话。 宁铮不知所踪,宋清淮看了一眼陆绪风还要长谈的气势,他想了想出了门。 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一会儿还有拍摄任务。 宋清淮摸了摸口袋,摸到一盒之前没抽完的烟,往天台上走。 小木楼的楼梯走起来嘎吱嘎吱的,隔音也一般,他刚走到三楼,就听到天台有人在打电话。 他正要回避,转身下楼。 蓦地听到傅识均的声音,他没有压低嗓音,因此清晰的声音传到宋清淮耳朵里。 “尽快把这件事压下去。” “我给你们这么多钱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 “不管怎么样,对面娱记有什么想法,让他来找我谈!” “谁传出去的给我一个个查清楚,发律师函。” “实在不行,就说宋清淮初恋是我。” 宋清淮心里扑通一跳,愣神间杵在了原地。 傅识均拿着没有拨通电话的手机一边说,一边侧耳听楼下的脚步声,猜测宋清淮应该都听到了,继续对着手机嘱咐了几句,才装模作样地挂了电话。 特意放轻的脚步声离去,傅识均掏出烟,一手拢着火苗,寒风刮在他的脸颊上,衬得他没有一丝血色,像冷冰冰的大理石质地,眼神中也没有一丝温情。 第131章 兜里的手机震动,傅识均走到角落边接听,声音压得很轻,被寒风一吹就卷走了。 “傅总,按照您的要求,事情扩大了,但是宋家的消息严格封锁了起来。” “宋先生的粉丝正在不断减少,很多准备谈拢的通告都黄了。” “傅总,要收手了吗?” 傅识均夹着烟,薄唇轻启,“不,我要他彻彻底底、心甘情愿地回到我的笼子里,再也没有人能觊觎。” “……好,但是万一宋先生发现了……” “那就做干净些,这些事还需要我教你吗?”傅识均说完挂断了电话。 宋清淮回到房间,脸颊还有些泛着热气,傅识均、傅识均到底在做什么?明知道不该,但这人总是能轻而易举搅动他的心绪,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怎么了清淮?”陆绪风打完电话,就看到宋清淮神游天际的模样,颇有些奇怪,难道是被吓着了? “啊,没事啊,准备要开拍了。”宋清淮一惊一乍。 “不对,你脸红什么?”陆绪风问。 宋清淮一愣,自己脸红了吗?他用手背贴了贴脸颊,还真是有些烫。 他不想多说,毕竟陆绪风和傅识均关系算不上好,所以他含含糊糊带过了。 “别担心,我刚刚托我同学帮你压消息了,年少轻狂给女孩子打个架算什么黑料啊?”陆绪风揽着他,刚打开门,傅识均就站在门口。 宋清淮一看到傅识均整个人心跳就不正常了。 如果是以前,宋清淮会一把跳到他身上,抬起他的下巴,调戏道:“这么喜欢本少爷啊,偷偷摸摸在背后做好事。” 可是经过这大半年的磋磨,他已经做不出这样肆意的动作,可他仍旧欣喜。 爱一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宋清淮很难说得清楚,只有这个人能轻易打破他的防线,挤进他的心里安居乐业。 “走吧,准备出发了。”宋清淮小声地说。 傅识均“嗯”了一声,然后装作不经意一般,一把拍开陆绪风的胳膊,胳膊弯夹住宋清淮。 宋清淮诧异抬头,陆绪风骂骂咧咧,想动手这场合又不合适,怕给宋清淮带来更多麻烦。 “要不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怕你被人骂,脱粉。”宋清淮小声说。 傅识均心里一顿,转而毫无负担地说:“如果这样就脱粉了,那也没必要。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我天天脱粉,粉丝基数也比你大。” 宋清淮掐了一下他的腰,傅识均这家伙就知道嘲笑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生气了?”傅识均问。 其实宋清淮没生气,但他还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傅识均没说什么,众人都下楼了。 “宋哥当初可真帅啊,算半个校草了吧。”宋清泽眉开眼笑,幸灾乐祸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赏饭吃,你不服我可以送你去他面前告状。”宋清淮微微一笑。 “那确实比不得宋哥英雄救美,身边莺莺燕燕不断。” 宋清淮冷笑,“那你报警吧。” “……” 谁也没有插嘴,宋清淮和宋清泽的矛盾已经摆在台面上,而且随着拍摄时间越长,矛盾越深。 导演等他们吵得差不多的时候开了直播,观众如潮水般涌进直播间,就看到宋清淮横眉冷笑而宋清泽委委屈屈的模样。 一瞬间,新仇加旧恨,宋清泽的粉丝把宋清淮的直播间闹得鸡犬不宁。 本来因为白竹心的事情,宋清淮名声已经变坏,不少粉丝脱粉,节目粉丝也斥责宋清淮的不负责任行为。 他们始终认为取向不是问题,但你这样两头摇摆、吃同性福利,转头又这样对待“前女友”,就是人品有问题,大渣男。 后面又因为当初爆出的他在酒吧兼职的照片,轰轰烈烈都是对他的讨伐声。 说他天生戏子,游戏人间,没有真情。 而导演也适时发布了一个新任务,每组嘉宾要完成一个作品,作为嘉宾评分。 目前再会已经拍摄了四期了,拍摄进度见底,该有的感情也有了,回不来的也不会再回来了。 因此,作品的好坏和用心程度直接影响下一季度的参加情况。 生活除了花前月下,还有柴米油盐,导演希望嘉宾们能培养出新的火花。 这下宋清淮可傻眼了,因为他和傅识均都不擅长手工。 第82章 过不去的 节目组定了一个非遗传承人的工作室,供嘉宾们参观学习。 雪白的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活灵活现、分毫毕现的绣品,苏绣作为四大名绣,极为考验人的眼睛和技巧。 工作室的主人梁老师一一介绍这些作品的由来,绣品远看犹如一幅幅画作,近看走势和细节处处都是用心。 苏绣的魅力在于它不是一个平面作品,部分绣品采用了特殊的处理技巧,能够做到双面甚至三面异面。 宋清淮看得赞叹不已。 一旁魏欢鱼也很激动,嘴里念叨着拍摄结束要买一些回家。 “这就是z国的刺绣吗?果然厉害。”安德鲁难得夸奖道。 宋清淮心想,这可真是个文化输出的好机会,于是便用英文讲解了苏绣的历史和渊源。 自从y国之旅后,直播间还是有很多外国友人的,听了他的科普,纷纷有些上头。 第132章 文化传承对于现代人来说显然是存在一定困难的,最简单粗暴的原因就是钱。 艺术品人工成本大,这就意味着价格不可能低,然而价格一高,注定会失去很大的市场。 宋清淮隐约明白导演的心,他想宣传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国有那么多优秀且独特的文化,应当展现在全世界面前,同时也是为了能吸引更多青少年加入这一行业。 苏绣非常耗时间,所以梁老师让嘉宾们选择小物品或场景来做。 宋清淮刚刚转了一圈,很喜欢那副金鱼。 两条可爱的金鱼在透明的布上,像悬空而立,随时能够一甩鱼尾,跳出这一小方空间。 “我们绣一副虎兔呈祥怎么样?”宋清淮昂首问他意见。 傅识均微微垂头,“听你的。” 宋清淮别别扭扭地“哦”了一声。 “我们做这个吧,这个好看!”陆绪风指着那副山水图说。 宁铮双手抱臂,“你会绣?” “不会啊。”陆绪风理所当然。 “不会你还叫这么大声!做个简单的!”宁铮理直气壮,“因为我也不会!” 陆绪风依依不舍,可是一想到他们两人粗手粗脚的,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 南峪只有一个人,他走到宋清淮身边问:“你们缺人打下手吗?” 宋清淮抬头,南峪依旧是温和优雅的模样,一点看不出心虚或者别的,他到底是演技太好还是笃定白竹心不会出卖他? 虽然这件事不是南峪造成的,但毕竟这段新闻的背景主角还是他。 宋清淮略一想,就有点别扭。 但凡南峪表现出一点点难安的模样,宋清淮想,自己都不会这么难受吧。 虽然感情一事不可强求,可是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好聚好散,为什么偏偏要弄得物是人非呢? 为什么一定要将过去的美好一一粉碎。 “不用了,我们两个可以。”傅识均回绝了南峪。 南峪也感觉到宋清淮不像之前那样热情,甚至有些回避他的视线,他心下一沉,明白了什么,没有再多说。 他走后,这一方的空气重新流通,宋清淮轻轻松了口气。 傅识均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不要再看别人好吗?” 宋清淮惊讶,傅识均怎么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这还在直播呢。 不知道他是不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温柔且十分有耐心。 傅识均声音很轻,宋清淮不得不把耳朵凑到他旁边,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陆绪风拿着东西,皱着眉头看过来,傅识均轻轻牵起嘴角,勾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低头说:“走吧,我们去学一下。” “嗯!”宋清淮还挺感兴趣的。 他想起他和傅识均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也要求他们做手工。 宋清淮小时候很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老师发了卡纸,让他们自由发挥。 那会儿宋清淮看《巴啦啦小魔仙》迷上了城堡,非要用卡纸造一个魔仙城堡。 傅识均嘲笑他是个小姑娘,还看小魔仙,他都是看奥特曼的。 他俩还争论过到底魔仙厉害还是奥特曼厉害,等长大后要让两方人马比一比。 后来宋清淮的城堡搭了个地基就上不去了,傅识均来找他玩,他也不搭理他。 傅识均着急了,“淮淮,你为什么不理我?” 宋清淮不会做城堡,偏偏他还不服输地放了狠话,见到傅识均更加尴尬了。 虽然他只是个四岁小朋友,但是四岁也有自己的尊严的,宋清淮好面子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你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了,我去找别人玩,我,我去找你弟弟玩。”傅识均威胁道。 宋清淮还是不理他,背对着他。 傅识均那个气啊,“那我真的走了。” 宋清淮肩膀耸动,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哭泣。 傅识均吓慌了,“我、我不去了,你别哭。” “呜呜呜我的城堡,我不会做,识均哥哥。”自从宋清淮会说话以后,天天跟他屁股后面叫哥哥。 傅识均很喜欢给人当哥哥,也不很喜欢给人当,只是喜欢宋清淮叫他哥哥。 “我帮你,我学过的,你别哭。”傅识均手忙脚乱地哄他。 “那你说魔仙厉害还是奥特曼厉害?”宋清淮抹了把眼泪。 “魔仙厉害,魔仙有这么多颜色的头发呢,还会念咒语。”傅识均昧着良心说。 “你怎么知道魔仙有很多颜色头发?你偷偷看过是不是?” 宋清淮抓着他的小辫子,笑出了个鼻涕泡。 傅识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总得看看宋清淮喜欢的魔仙到底哪里比奥特曼好吧,毕竟他是个非常严谨的人,他发誓一定要找出魔仙的漏洞,然后劝宋清淮和他一起看奥特曼。 “你还要不要我做城堡?!”傅识均恼羞成怒。 宋清淮立刻放软了声音,“要,识均哥哥你太好了。” 傅识均白净的脸蛋立刻红了一片,“那你以后陪我看动画片。” “嗯嗯,看奥特曼。” “不……看魔仙。” “好哇好哇。” 傅识均大话放完,拿着宋清淮的手工残骸回家了。 可惜他也不会做城堡啊! 第133章 最后不知道傅识均怎么做的,反正第二天早上,宋清淮就收到了一个魔法城堡。 宋清淮想着想着就没忍住笑出声,傅识均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宋清淮躲开他,坐在藤架前。 傅识均眉眼一凝,宋清淮想到了谁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没有追问,也一起坐下来了。 梁老师拿出丝线教他们如何劈丝。 宋清淮学着,可是做这些精细的工作,他的手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他以前没有手抖的毛病。 那一根细细的线在他手里轻轻和上了寒风,像受不了冻似的,抖个不停。 宋清淮脸色白了一瞬,掩饰地放下了手。 当初医生说好好休养,大概率不会有后遗症。难道他就是那个小概率的倒霉蛋吗? 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偷不抢。就算他有天赋,也和他的努力分不开。所有人都以为他轻轻松松,只有他知道,他的指尖在钢琴上磨破了多少次,老茧生了又掉,一层又一层。 傅识均在桌下轻轻握住他的手,“没事,我来,别害怕。” 温柔安慰的语气像一把锤子砸在他的心上,宋清淮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掌心,紧紧握着他,试图获得一点力量。 宋清淮一直不敢碰钢琴,他害怕,太害怕了。 他可以骗过所有人,但骗不了自己,他一坐在钢琴前,就难受得呼吸不畅。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这无异于灭顶的打击,溺水的滋味儿。 可这个他没法说的,骄傲如宋清淮,怎么可能亲自揭自己短处。 他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惶然地望着傅识均。 “去洗手间吗?”傅识均给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没事,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这辈子都不会过去。”宋清淮低声说,嗓音压在喉咙里,像困兽一般。 他的手灵敏度下降了,控制不了,他咬了下下唇,重新拿起丝线,然而这样轻飘飘的东西拿在手里,他却抖得不停。 仅是简简单单的穿线,他都对不上那个孔。 宋清泽注意到这一幕,得意得不行,一直在心里幸灾乐祸,寻思着该怎么彻底粉碎他的天才滤镜。 他脑子一转,有了个注意。 宋清淮还在尝试,细细的线终于穿进了那个孔里,他却难受得想哭,教学的梁老师说了什么他也听不进去。 他蓦地站起身,二话不说往后院走去。 “我去一下洗手间!”宋清泽过了两秒钟就跟了上去。 宋清淮张开手,观察那些诡谲的纹理,他收紧手,握了一掌寒冬。 命理果真不可违么? 老天给了他天赋,所以现在要收回去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给了又要收回去,父母、家庭、爱人、健康、天赋,他到底还剩什么? 宋清淮没忍住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微博上的绯闻没有一丝压下去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越来越多人骂他渣男,说他活该。 可他明明只谈过一段恋爱,伤筋动骨从没走出来过。 真是太讽刺了。 宋清淮痛得想哭,可是不行,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甚至连人都不对。 “你来干什么?” 第83章 不要闹了 昨晚下了雪,石板路上还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残雪。 南方的雪比较湿润,很容易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层痕迹,人来人往一踩便留下一个个黑乎乎的脚印,雪就变得不干净了。 宋清泽踩着他的脚印走到他面前。 “哥。” 宋清淮瞳孔骤缩,这一声哥他已经五年没听到了。 自从宋清泽离开北城去了y国求学后两人便再无联系。那会儿他忙着赚钱,忙着处理父亲留下的摊子分身乏术。 而且宋清泽到了国外,直接将手机号码全部换掉。李常学一家也一并移民到了y国。 当初不是没有揣测过,但是宋清淮当时对公司的情况了解不深。 他确实是个甩手掌柜的命,父亲虽有意栽培他,却也并不强迫他。还说若以后他不想接手,就找一个代理总裁,他就安安心心搞自己的音乐。 宋徽商对他的要求确实宽松。而且许是从小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对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并不太看重,除了一些富有意义的东西。 在他看来比起公司,他更在意的是和宋清泽这20年来的情谊。换做任何一个举报他父亲的人他可能都不会那么愤怒。 这是他的弟弟,他们流着相似的血液。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他爷爷这一脉就宋徽商他们两兄弟。宋清淮和宋清泽一块儿长大,他也曾为了保护宋清泽替他教训过混混,偷偷带着他逃课一起去吃小吃。 他不敢相信,人的感情竟然能冷漠至此。 “有话直说吧。”宋清淮握紧拳头揣进兜里不再看他。 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没有长大的就他一个人,无论是陆绪风、傅识均还是宋清泽,都早已走上了另一条路。 只有他还站在原地。 “哥,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宋清泽的声音低落下去,又向前靠近了一步,捂着他的麦克风一起关掉了。 宋清淮又是一愣,抿了抿唇,垂下眸子,踢了踢脚边的残雪,凉凉的,湿湿的,一直润到了他的心里。 第134章 “哥,以前的生活很快乐对不对?如果没有那件事,我应该会一直蒙在鼓里,一直这样,在你的光芒下平平凡凡的活一辈子。” 宋清泽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宋清淮浅浅地吐出了一口气,“清泽,为什么你总觉得是我的光芒盖住了你的。你小时候很会画画,爸爸送你去学画画,可是没两天你就不要了,你说要学钢琴。好,那就学钢琴。可是学了几天你又嫌钢琴枯燥乏味。 你总是在追逐不属于你的东西,明明你可以在另一番天地大展身手,为什么偏偏要跟我挤在一个赛道?明明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宋清泽被他的说教刺得脸皮疼,他没有说的是,他最讨厌的就是宋清淮这一副为他好的模样。高高在上的怜悯对失败者来说,是最大的羞辱。 他能怎么说呢?心情是如何变微妙的?从曾经拥有一个哥哥而自豪到后面为何会变成事事想与他争,事事想比他厉害? 也许是某一次考砸以后,老师拿他做的榜样,亦或者是同学之间的窃窃私语,又或者是父亲对他的宽容对待。若是真的一视同仁,又怎会对宋清淮严厉而对他只有温暖。 “哥,你永远不会明白。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我喜欢的人喜欢你,我样样不如你。很爽吧?在那些年里,别人踩着我捧你。” 宋清淮沉默许久,“没有。那些人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你还不明白吗?” “你站在高处,当然觉得他们不重要。”宋清泽苦笑道。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宋清淮沉浸在过去的心事里,一时也没有发觉。 宋清泽凑到他耳边说,“当年的事我没有错。宋徽商犯法就是犯法了。你也别执着了,坏人终究要受到惩罚的。” 宋清淮对他这一番话基本上已经免疫了。有那么一刻他也曾动摇过,父亲真的清白吗? 当年的事是经过了多轮审查找证据,最终才判了刑。他凭一己之力真的能够翻案吗?连刑警都做不到的事。 可是很快他眼神又坚定下来。如果连他都不肯相信自己的父亲,那世界上还有谁能相信。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一定要找到真相。哪怕那个真相最后令他失望。 “如果你要说这个,那你可以回去了。弟弟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弟弟,就算全了我们那20年的情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宋清淮不动声色地颤抖了下嘴唇,宋清泽是他在世上仅剩的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之一了。 他母亲那一族。人丁凋零,外婆只有母亲一个独女,当年母亲身死后,外公外婆没多久也相继去世。 所有的灾难好像都集中在那一年。 宋清淮不愿再回想那一段时间,其实他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人有自我保护机制,会自动淡化了所有悲伤的回忆。 他只记得当时是傅识均亲手替他操办的丧事,一场接着一场,他的亲人一个个都走了。 他们都不要他了。 宋清泽嗤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嘲讽。他为自己这个天真的哥哥而感到悲哀,他莫不会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放过他吧。 他这个堂哥啊,真是重情重义到可笑,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相信他那些说辞。半真半假吧,确实有真的成分,但更重要的是—— “哥,你想知道妈妈当年为什么会抑郁而死吗?” 宋清淮猛地抬头,指甲陷入手心,掐得通红一片,“你什么意思?” 宋清泽看到他骤然巨变的脸色,心里突然窜起一股畅快。 他最讨厌宋清淮总是冷静的模样,好像能承受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似的,无论何时总是阳光开朗让人讨厌,却又特别……向往。 宋清泽靠近一步,“她当年求到我舅舅那儿。你猜她一个女人用什么来换的这个机会?如果不是她求我舅舅,宋徽商可不止判五年。” 宋清淮嘴巴微张,眼睛瞪大,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崩断了。心里的那座高山遇到塌方,巨石源源滚落下来,砸得他头重脚轻。后背窜起一股像被蚂蚁啃食般的麻意和疼意。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反复揉捏痛不可遏。 他发了疯似的揪住宋清泽的衣领,“你他妈放屁!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宋清泽弯了眉眼,勾起唇角,“来呀!我告诉你,当时可不止我看见了。你妈被我舅舅和他的手下……弄了个遍。” 宋清淮眼眶充.血,他抬起拳头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向宋清泽。 宋清泽吃痛往后摔下去,动静太大,立刻吸引了屋内的人出来争相查看。 宋清淮压在他身上,死死抵住他的喉咙,虎口遏制住他,“你给我闭嘴,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 “清淮怎么回事?” “别打了清淮!” 一群人上来拽住宋清淮,却被用力甩开了。 他的脸颊涨得通红,手背青筋暴起,他凶狠地瞪向众人,“你们别过来!” 宋清泽躺在地上惊慌失措,“救命啊,识均哥,救救我!” 他的脖子青筋暴起,脸颊发紫,手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和泥土,翻出了几个印子。 宋清淮发疯的模样他们都没有见过,一时之间混乱成一片。傅识均上前想要制止,宋清淮毫无差别给了他一拳,擦过下巴,留下一道痕迹。 第135章 场面混乱不堪,有人已经在报警了。 “宋清淮!” 宋清淮一句话也不说,双手死死地掐着宋清泽的脖子,新仇加旧恨,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他。 啪的一声,傅识均颤抖着手,又喊了他一声,“宋清淮。” 宋清淮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很快充.血肿了起来。 宋清泽虽然努力抑制,但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虽然被掐得很难受,但是见到这一幕,他可真爽啊。 宋清淮愣怔了一下,被傅识均拽着手腕强行拖起来。他本想警告这些人不准宣扬出去,但转头一看,几个摄像师竟然齐齐围着这一边,这是直播,这下谁也没有办法阻拦了。 “宋清泽,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宋清淮头发凌乱,嘴唇干燥裂皮,眼神凶狠,看起来十分吓人。 谁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清淮的心像被扔进了油锅里,难怪当年母亲日渐消瘦抑郁不已,等父亲判刑的那天,她终于承受不住倒下了,从此再也没起来。 难怪有一天晚上他怎么都找不到母亲。第二天就见到她惨白的模样。 他真的太失职了,他是个废物。 宋清淮眼睛瞪大,眼球即将脱框而出。他直直地盯着宋清泽离开时的模样,那个笑容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那是施暴者检查自己战利品的炫耀,那么的可恨,让人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放开我!” 宋清淮非常用力地挣扎着,他的身体好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容器,心底的暴虐因子彻底被激发。他想毁灭这一切,毁掉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 他不敢想象母亲当初到底遭受了多大的侮辱。那些强颜欢笑的日子里,她究竟在想什么? “宋清淮,你睁眼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要再闹了。” 宋清淮抬起头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 “傅识均,你认为我在闹吗?我回不了头了,别拦着我,别让我继续恨你。” 第84章 撑不住了 傅识均深呼吸了一口气,冰冷的气息在肺腑中冲撞了片刻,缓解了他内心的燥火。 他使了个眼神,周围的摄像不情不愿地撤到了一边。 陆绪风赶走他们挡住了镜头,眼里的担心将要化为实质。 傅识均拉着宋清淮进了一间放作品的房子,然后直接把门拍上,将陆绪风等人拦在了外面。 陆绪风捏紧了拳头,但还是没有闯进去,反而站在门口替他们守着门。他知道宋清淮不会无缘无故暴怒,一定是宋清泽刺激了他。只是到底是什么事让宋清淮连镜头都不顾? 宁铮什么也没说,跟他站在一边,两人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陆绪风推了推他,“我在这儿等着就行,你回去吧。” 宁铮瞅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留在这里的一个原因,一是他已经真心把宋清淮当成朋友,二是……二是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反正他就是留下了。 里面两人声音压的很低,但仍然时不时有些许抑制不住的声音传出。 傅识均握着他的肩膀,撑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清淮仿若失了神一般发怔地看着他,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彩。他的心脏从刚开始就被人生生劈成了两半,一半尖叫着说不可能,另一半却彷徨不安地缩紧。 他的母亲……宋清淮的矜傲大部分来自于他的母亲,他不敢想象当时她遭受了何等的灭顶之灾。 傅识均还在问他,可宋清淮连嘴都张不开,两片唇肉仿佛粘在了一起。,一张嘴就是嘶哑的声音,刚刚喊太大声,喊劈嗓子了。 他又想哭又想笑,让他怎么说呢,母亲已经长眠地下了。在她去世的第五年,他却得知了这样一个真相。 母亲苦苦瞒着,直到死去的那一刻也没有透露一星半点。恐怕就是担心给他带来打击。但宋清淮还是知道了。 “说话!你哑巴了吗?”傅识均攥着他的肩膀,力气大得仿佛要捏碎他。 宋清淮抬起头,盯着傅识均的眼睛,“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什么人?滚开!” 傅识均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浓黑的眉尾上扬,凤眸撒了细碎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掺杂着千年寒冰似的,冷人的很。 “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宋清淮,你可真够无情的,用完就丢。” 宋清淮抓着他的手臂想推开他,然而傅识均的力气太大,他方才情绪又过于激动,现在浑身无力。 他累极了,“你放开我吧,傅识均。我们现在只是最单纯的肉体关系,我的事儿你也别多管了。你如果担心他就自己去找他。 我们就此为止吧。你的钱我会还清的,不要再来找我。” 傅识均掐着他肩膀的手咯咯作响,嘴角牵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我们的关系,我说停止才能停止。想激怒我,让我主动放弃你,门儿都没有。” “你的陆绪风哥哥就站在门外。我就当着他的面干你怎么样? 这间屋子的门窗采用的都是古风古色的设计,木框加玻璃,为了保护作品还做了一层防紫外线的设计,但隐隐绰绰间还是能看到身影。 最重要的是这屋子不隔音。 “傅识均你放开我!” “不放,有本事你就要叫他进来。否则自己乖乖趴好。” 第136章 傅识均对他的身体太过了解,轻轻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冰冷的掌心毫不犹豫隔着裤子包住了宋清淮的弱点。 他对宋清淮身体的了解,比对他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只是轻轻这样子滑动了几下,宋清淮整个人便不一样了。 “叫啊,叫他进来救你。不怕丢人的话,你尽管叫。” 傅识均笃定宋清淮不会叫陆绪风进来,毕竟让陆绪风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宋清淮笑了笑,“傅识均,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懂我?你别太高估自己了。” 傅识均一怔。 宋清淮直接喊道:“绪风哥!” 傅识均确实没料到,他的第一反应是给他拉紧羽绒服的拉链挡住宋清淮露出的那一截腰肢和下腹。 “你他妈在干什么?傅识均,你是禽兽吗?” 陆绪风闯进来一瞧,宋清淮脸颊泛红,眼神湿润,满目迷茫,哪里还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气急,扬起拳头就朝傅识均砸过去。 傅识均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他轻笑一声,直接躲开陆绪风的拳头,反手砸到他的肚子上。 冬天衣服穿的多,砸肚子这一块除了疼不容易受伤。 拳拳到肉,拳头砸中肌肉的声音听的人牙根发酸。 两人什么都没说,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心中的不满。 都是这个人,害得自己失去了宋清淮。 两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念头,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店长听到声音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别打了,这些都是珍品。” 陆绪风率先收回了拳头,不期然又被傅识均打中了腹部,他有苦说不出。 宋清淮站在一边,面对店长那探究怀疑以及鄙夷的视线,他反而笑了笑。 这样直白的厌恶反而令他有一种内心的苦涩得以释放的畅快。 他一直活在象牙塔里,偶尔透过窗子瞭望外面的世界。活了二十多年,他发现自己真是没用。 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留下一个没办法处理的烂摊子。他的存在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 “对不起,店长。有损失的话联系我,我会赔的。” 宋清淮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 工作人员也没有拦他,今天可以算得上是拍摄的一次特大事故。导演组还有很多事情处理,宋清淮极有可能面对巨额的违约金。 “那个是不是宋清淮?” “没错,就是他,竟然敢打我们的泽宝。真当我们粉丝吃素的吗?” 宋清淮出来时没有戴口罩,也没有戴帽子。以前他在娱乐圈除了一些黑料,几乎就是查无此人的状态,这四期的拍摄给他攒下了不少的综艺粉,和个人真爱粉,但是粉丝增长的同时,黑粉团队也在逐步壮大,尤其是刚刚的一幕已经直播出去了。 宋清淮打人的事就这么挂在热搜上,搜索的人过多,微博都瘫痪了。很快有冲动的粉丝扒出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没想到宋清淮竟然敢就这么直直的走出来。 几个姑娘冲上去拍了拍宋清淮。 宋清淮肉身在游荡,灵魂却已经不知飞向了何方。 他反应迟钝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你刚刚掐了宋清泽,把他打成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你这个施暴者已经不是第一次害他了,你怎么还不死?!” “宋清淮你这个恶毒的坏蛋,你不得好死!” 一个冲动的姑娘从包里随手抓了个东西砸到宋清淮头上。 粉底液咔嚓一声,在他的额角处炸开。粉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混杂着一抹鲜红,格外刺目。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干嘛不躲?” 宋清淮一低头,黑色的羽绒服上留下了一抹极为狼狈的痕迹。 那个姑娘应该是本地的,眉目之间颇为柔和,她显然也是吓慌了神,紧紧地抓着手包。 几个女生冲动完了,面对这一幕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周围逐渐有了围观的群众。 宋清淮额角有些刺痛,他的魂魄短暂回归,蠕动了下嘴唇,“你们走吧。” 几个女孩年纪不大,还在上高中的模样。 宋清淮对这个地方的人讨厌不起来。 江南的水米养人。 外公外婆书香世家,教养出了一个颇为自豪的女儿,一辈子就他母亲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父亲和母亲是自由恋爱,在那个年代不太常见。父亲跟随祖父来到江南。 当年祖父下海经商,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 父亲在这一带短暂停留,偶遇了小河边上摇船的母亲。 两人一见钟情。 宋清淮的恋爱启蒙源于父母亲。 他的父母大概是北城教科书级别的模范夫妇。父亲严厉威严,母亲矜贵优雅。 宋清淮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自开窍之后就发誓他以后也要只喜欢一个人,一个人喜欢一辈子。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的家庭还是美满幸福。所有人都以为他过得好是因为家财万贯,但事实上他的父母哪怕只是寻常人家,应当日子也是可以过得极好的。 宋清淮拿着女孩塞给他的纸巾,蹲在河边。 路人被他这副样子吓到,想报警又不敢。 第137章 他已经忘却了身处何方,只是在看到河边停留的小木船时,他便想起儿时那些温暖摇晃的记忆。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应该懂得自持克制,最起码不该在路上突然就嚎啕大哭,这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是十分丢人的。 可是他撑不住了,甚至回不到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 身边熙熙攘攘,寒风吹拂,没有人能理解他这个陌生人被压垮的悲伤。 他先是压抑着哭声,然后破罐子破摔,嚎啕大哭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河里的水也不是那么冰冷,也许,他能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里。 有时候觉得人生太短,一晃眼他就成年了,有时候又觉得人生漫长,一辈子也见不到思念的人。 突然,一个从天而降的怀抱将他所有的寒风都隔绝在外。 第85章 输他一次 “大马路上就哭,也不嫌丢人。” 傅识均略沉的嗓音响起,里头明晃晃的嫌弃。 宋清淮没有抬头,他不想让傅识均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宋清淮越不搭理他,傅识均心里窜起了一股无名怒火。 他偏要看看宋清淮在搞什么名堂。 宋清淮力气没他大。 傅识均一把扯开他的手,看到羽绒服上残留的粉底液以及额头那些血掺杂着液体,傅识均呵斥他,“你他妈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就为了跟我置气?” 他掏出兜里的帕子按在他的额头上。气温太低,液体和鲜血已经凝固在那一块。 傅识均想给他擦干净脸,又怕扯裂了伤口,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偏偏宋清淮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傅识均掐着他的脸,直直逼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清淮抬起眼眸,浓密的眼睫上也粘上了白色的液体,“怎么?你又想打我吗?” 傅识均的手劲儿不算小,那时候为了强迫他冷静下来,虽然收了力道,但还是在脸上留下了几道指痕。 傅识均攥紧了手帕,“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才能……” “不能,你走吧,你滚啊!”宋清淮推搡着他,一串串滚烫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来。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除了哭没有任何的办法。 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凡世间的喧嚣惊扰不了地下长眠的人。唯有那鲜血淋漓的真相,一刀一刀地割着活人的肉。 这个冬季太漫长了。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人生只剩下了凛冬。 傅识均穿着大衣,戴了个口罩和帽子,但还是有路人认出了他。 那姑娘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是傅老师吗?” 傅识均担心更多人挤过来,先是站起身,竖起食指让她安静。 姑娘十分激动,被这天大的好运砸晕了头。她不只是傅识均的粉丝,还是清君测的cp粉。 她看到蹲在那里的人,突然想起什么,激动地问:“这是清淮吧,这一定是清淮!” 她还没看今天的直播,因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四处找了找摄像头说:“你们是不是还在拍摄呀?我不打扰你们了,但是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傅识均坦然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本子,问:“你想要什么?” 姑娘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给我写个傅识均永远爱宋清淮呀?我知道这不合适,但是我只是自己悄悄看,好不好?求你了,傅老师。” 傅识均笔尖一顿,眼眸下垂。 宋清淮正蹲在他脚边种蘑菇,刚才的哭声已经收了回去,很细微的,像猫叫一样在他耳朵里挠着。 傅识均没说可不可以,拿着本子,圆珠笔在本子上游走一番,留下几个遒劲有力的字,然后迅速合上本子,夹好了圆珠笔对那姑娘说,“拿好了,回去自己看吧。” “好好好,谢谢傅老师。”姑娘虽然很想再跟他合照一下,毕竟偶遇的机会难得,但是知道不能耽误他们事儿,所以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傅识均把帽子摘下来盖在宋清淮的脑袋上,给他拉高了衣服的领子,一手掐着他的腰,强迫他站起来了。 幸亏天寒地冻,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有几个注意到他们,加上两人都裹在衣服里。 宋清淮还没有完全整理好心情,虽然因为刚才的插曲多少冲散了他内心的怒火和悲伤。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现在能完全冷静下来,一想到傅识均和宋清泽是那样的关系,他根本不想见到他。 “不想明天上头条,就安静闭嘴跟着我走。” 宋清淮平静地笑了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上了。连我都成渣男了,还在乎上这次头条吗?绪风哥他们呢?” “他们?”傅识均重复了这两个字,没有回答。 宋清淮眼里就只有陆绪风。 可是姓陆的连他在哪都找不到,凭什么?这二十五年来是他陪着他一起走过的,陆绪风那家伙凭什么在他心里占有那么大的地位,凭什么当年要先喜欢上陆绪风?! 宋清淮吸了吸鼻子,他哭得面红耳赤,残留的泪水被风一吹一脸刺痛,他确实很少这样哭。 然而尽管哭完了,事情也没有解决。每每一想到宋清泽的那一番话,他的心便如同在烈火上煎熬。 两人各怀心事,慢吞吞地在这条道上走着。 第138章 傅识均的手机响了,导演急切地打过来问他们在哪。 宋清淮推了他一把,“你回去吧,别再……” 别再陪着我了,宋清淮心想。既然早已选择了另一个人,他也不需要这多余的关心。 傅识均和那边匆匆交代了几句,本想挂电话,没曾想宋清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了。 “识均哥,你在哪?我好害怕。你来陪我,好不好?我不怪宋哥,我只是想见你。” 傅识均沉默了许久。这句话近乎赤裸地告诉他,他要么过去,要么宋清泽追究宋清淮的责任。 其实无论他追不追究已成定局。 宋清淮在旁边听着,他只恨自己的听力太好。 “你先在医院休养,我迟点过去。” 傅识均冷冷地说完挂了电话,宋清淮露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笑容,只是他的笑容也没有成型。 傅识均陪他走回小楼,此时节目组的车已经在等着他,要接他去医院。今天的事影响太大,他必须去处理。 宋清淮心知自己这一拳怕是把自己的前途一拳砸碎了,但是他仍不后悔。 说句难听的,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就该多打两拳,把宋清泽打个半死。 他回到房间,等着导演找他谈话。 犹豫了片刻,宋清淮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评论,果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咒他去死的评论。 宋清淮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鼻尖一湿,他伸手抹掉那抹鲜红。 他自嘲地想,马上这些人就要如愿了,找不到合适的骨髓供体,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也好,他终于可以见见母亲了,他真的很想她了。 咚咚咚。 许潇敲了敲门示意,然后推门而进,十分关切地问:“清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冲动的人。” 宋清淮摇摇头,不想再解释。 许潇知道一些内幕,他也懒得再在她面前遮掩。 许潇也有些难受,她当年受了宋徽商的恩泽,却一直没能报答。 宋清淮就在她眼皮底下,她也顶多只能引导自己的粉丝去支持他,但这次铁板钉钉的黑料,连洗都没法洗,她也没办法,何况宋清泽背后站着资本。 她犹豫片刻后说,“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吗?我有个朋友也在帮忙。只是这事儿太危险,他一时半会儿弄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清淮你再等等,好不好?不要……不要走上你父亲的路。” 当年宋徽商过于出类拔萃,不然不会招人红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所以儒教一直讲究中庸之道。 宋清淮没法儿解释,他们家的悲剧全部来源于五年前这一个案件,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潇姐,谢谢你,如果有线索麻烦你联系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好好。”许潇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宽慰了些许。 “你还没吃饭?我带了一些东西回来,去吃点吧。” 宋清淮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 没多久导演也回来了,单独找宋清淮谈了这件事。 眼下宋清泽粉丝集体抗议,连节目组都被骂得体无完肤,钟辛不可能再对他有好脸色。 “这节目从第一期开始就意外不断,清淮呀,你能不能别给我惹这么多事儿?” 宋情淮向他道歉。 “这样吧,你主动退出节目,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当初说好了你被骂退出节目是没有片酬的。我们节目的名誉损失没找你要,也算是我仁至义尽了。” 这确实是最妥贴的处理方式了。 可是宋清淮不甘心,这件事他甚至连解释都没法解释。钱没了,名声也没了。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兜兜转转回到原点。 “导演,我不想退。” “你说什么?你不退出节目?你知道观众现在抵制你,跟他妈抵制病毒一样!上头给我打电话,勒令我再不整改节目,马上下架,这么多人的心血全被你毁了!” 宋清淮好面子,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经历前所未有,他微微佝偻着,往日总是挺拔的脊背,在这一刻弯了下去。 “导演让我录完这期节目吧。” 他和节目组就签到第四期,当时他是作为炮灰被选中的。 只要他能完成四期的拍摄和播放,就能拿到两千万片酬。 说他卑鄙也好,厚颜无耻也好,他总得留下点什么。 也许,他活不过这个冬日。 可是父亲还有几个月就要出来了,作为人子,不能在身前侍奉,已是不孝。 这件事将父亲打击得意气不再,两千万足够父亲在一个小城市优渥地过完剩下的日子。 宋清淮参加节目期间,给节目带来了不菲的收益。除了直播还有电视重播的广告位都纷纷向他抛出橄榄枝。钟辛也舍不得宋清淮带来的流量,但他顶着压力很难处理。 “清淮,也不是没有路可以走。你知道宋清泽一直想再跟你同台一次钢琴表演,让他打败你一次,你什么也不会损失,还能得到一大笔钱。怎么样?划算吧,反正你也……已经受伤了,钢琴对你来说也只剩这点价值了。” 宋清淮嘴唇嗫嚅了半晌,他的腰越弯越低,几乎被生活压垮在地,“您说的是。” 第86章 叫出声啊 宋清淮始终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距离上一次见,他又瘦削了不少了窝在宽大的羽绒服里,也能清晰看出他清瘦的痕迹。 第139章 导演得了他一句准话,立刻转告给了宋清泽,如果能把节目保住,两人又有这样的镜头,余下的热度肯定不会低。 属于牺牲宋清淮一人拯救了整个节目。 观众虽然骂宋清淮,但只要他在一天,就一定会有人进直播间。 说难听点就是黑红也是红,只要节目热度高,后期扭转了口碑,宋清淮一人挨骂,影响并不大,何况这本就是他的拍摄的最后一期。 导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宋清泽,他正巧就在跟李常学打电话,干脆开了免提。 宋清泽惊喜地确认道:“导演,你说的是真的?” 导演如实回答。 傅识均坐在病房里的唯一一张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一截儿残烟还在袅袅燃烧着烟丝。 宋清泽当然高兴了,他早已料到宋清淮受伤之后必定不会再表演,但是他不表演,自己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打败他呢? 他从始至终都想站在最高的地方,把宋清淮狠狠踩在脚下,这是从他有了输赢的意识后,一直横亘至今的执念。 他享受鲜花和掌声,享受别人艳羡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终于要打败这个人了。 就像武林小说里的心魔,宋清淮已经是他的心魔了,只有众目睽睽下,他输给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他才能彻底放下。 宋清淮应该到时候会主动输给自己吧,虽然他觉得宋清淮努力也不一定能赢得了自己,但是如果他能主动低头,当然最好。 那么清高的宋清淮居然也会低头了吗?这么一想他就从心底生出一种快感,延伸到四肢百骸,狠狠地出了这么多年来一口恶气。 傅识均太过安静,宋清泽差点忘了他的存在。 他对着手机那头的李常学说:“舅舅,你听到了吗?” 李常学声音传来,“听到了,现在高兴了吧?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赢不了他们宋家人。傅总还在,别让人看了笑话。” 宋清泽这才想起自己得意忘形了,有些毁了他平时善解人意的人设,他立刻挂掉电话,解释道:“其实我本来也不怪宋哥,但确实想有个机会再跟他好好切磋一下钢琴,识均哥你能理解吧?” 烟屁股燃烧殆尽,烫到了傅识均的指节,他漫不经心地碾灭烟头。 “随你,以后他不会再碍着你,别再刺激他。” 虽然事情有一些出入,但总体来说和他的计划殊途同归。 经过此一遭之后,宋清淮无处可去,应该会乖乖待在自己身边了吧。什么陆绪风,什么南峪,通通都别想再见。 为了让这一次表演显得不那么突兀,李常学又给节目组投了一批资金,让钟辛好好策划这一次表演,正式为宋清泽打出名声。 傅识均离开了病房,打开监听软件。 宋清淮那边安安静静,没多久响起了敲门声,而后衣物摩擦。 “绪风哥?”宋清淮有些手足无措,不敢看他的眼睛,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陆绪风关上门,弯腰抱住了宋清淮。 宋清淮一怔。 陆绪风说,“让我抱抱。” 宋清淮没有再挣扎,两人什么话也没说,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清淮,跟我走,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大海,我们去海城。”陆绪风低声哀求。 宋清淮轻声呢喃,“海城好啊,四季如春。” 没有雪,也没有傅识均。 “那你是答应了?”陆绪风惊喜地问。 宋清淮仰起头,面对着他关心喜悦的眼神,想起往日种种,最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可以让陆绪风高兴,那他就答应吧。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想让关心他的人难过。 陆绪风确实高兴,他紧紧地抱住宋清淮,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信号将两人的对话如实地传到了傅识均的耳朵里。 他坐在出租车里,攥紧了手机,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凤眸中满是寒意。 陆绪风! 宋清淮竟然真的要离开。 如果他没亲耳听到这番话,他真不敢相信。 宋清淮竟然真的不要他了。 妒忌将他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垂在一边的拳头咔咔作响。 傅识均没有第一时间回房间,而是打电话给了秘书。 “给陆老总找点麻烦,把他儿子召回去。” 傅识均的科技公司不断壮大,他很好地继承了父母的经商头脑,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对他影响颇深。 他正在有意识地联系以前一些员工,难得有印象的几位都是傅氏集团的元老干部,在宋徽商收购后跟着去了宋氏。 再后来宋氏查封了,又跳槽到了别的公司。 他和李常学的合作主要也是科技这一块。 李常学在这方面短板格外明显,他的生意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和宋氏的生意有极大的重合度。 傅识均清楚李常学可不是什么儒商,之所以合作也是为了牵制对方,虽然对方的证据很有力,但他还是要查清当年宋氏的事。 不过李常学这只老狐狸行事实在谨慎,表面上指摘不出什么错处,傅识均也不能打草惊蛇。 想到这里,傅识均又给秘书发了一条指令,安排人继续监视李常学。 做完这些,傅识均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往二楼走去。 第140章 他心里打着鼓,害怕打开门会发现两人滚在一起。 他不是个犹豫的人,但这一刻竟然真的迟疑了。 傅识均抬起手又放下,最后一把推开门,屋子里没有开灯,被窝里隆起了一个弧度,还好只有他一个人。 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起了不满,宋清淮竟然真的要跟陆绪风离开,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傅识均沉着眉眼开了灯,宋清淮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了眼,拽起被子盖过脑袋。 “起来。” 傅识均掀开被子,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起来。 “干什么?你要是发.情,就出去找你的小甜心或者鸭子,别他妈烦我。”心情差劲的不止傅识均一个人,宋清淮也满腹心事。 以前的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未来会为了两千万,用自己的名声换。 不止名声,还有……他心里的净土。 钢琴和音乐对他来说是一种救赎,是他挺直腰杆的一种支柱,他自己选择了低头,怪不得别人。 他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心情巨变,可是好像他怪不得这个,也怪不得那个,一切好像是他咎由自取。 命运推着他往前走。 重来一次他会改吗?不会,因为是他,是宋清淮不是别人。 命运的悲剧性正在于此。 傅识均掐着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淮淮,我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识均屏住呼吸,在心里隐秘地哀求:只要你告诉我,我就原谅你,不准离开我啊。 宋清淮眨了眨眼睫,先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别开眼睛,“你想知道什么?我能有什么瞒着你的,放开!” 他推开傅识均,掀起被子重新盖住自己。 然而傅识均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他冷冷牵起唇角,“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找人求救,否则你就没机会了。” 宋清淮一时之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他被强行拖到了阳台处。 “你看,你的绪风哥在那儿。” 陆绪风出门散步,就在他们阳台下不远处。 平常不抽烟的陆绪风竟然也点了一支烟,在黑夜中燃起了点点的火光。 “你想干什么?傅识均你疯了!”这个阳台玻璃是双面的,并不遮光。 外面的人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傅识均凑在他的耳边说,声音低如情人呢喃,“我确实疯了。” “宋清淮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玻璃落地窗砰砰作响。 “傅识均,你放开我!”宋清淮惊慌失措,温热的手掌摁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印子。 他们这个阳台有一面是个死角,别的地方看不到,但陆绪风站的那个位置正对着阳台,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宋清淮拼命挣扎着,傅识均攥住他的手腕抬起,牢牢压在玻璃上。 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甚至没有耐心安抚宋清淮。 宋清淮痛得惊呼了一声。 陆绪风似乎被惊动了,隐约要抬头看上来,宋清淮立刻又咬紧了嘴唇。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地砸落。 头顶吊灯摇摇晃晃,光影落在玻璃上,形成一片晕不开的浓墨。 “宋清淮,你回头看看我是谁。” “你欠我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只要我活着,你永远也别想离开。” “傅识均,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宋情淮的内心和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折磨。 傅识均低头咬住他的后颈碾磨,“你的嘴不如别的地方诚实。陆绪风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什么样么?” 傅识均越说语气越冷,“你不是最喜欢和他在一起吗?怎么不叫他?叫啊!让他看看你的样子。” 嘭的一声,膝盖撞上了玻璃门。 宋清淮抑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第87章 你很恶心 两具身体一前一后交叠,衣服尚且完好地挂在身上——如果不往下看的话。 宋清淮的手被牢牢固定在头顶,前胸贴着落地窗。 傅识均火急火燎,连裤子都没褪,只是拉开了拉链。 楼下的陆绪风一直没动,身形隐在黑夜中,除了那点火光,没有一丝明显的痕迹。 “你猜他看到你了吗?”傅识均咬了口耳朵,“他怎么不来救你啊?不是喜欢你吗,不是要带你离开么,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你呢。” “说话!”傅识均盯着两人交叠的影子,视线慢慢模糊,温热的液体悄无声息地落下。 “他……比你技术好多了,人温柔,会……照顾我,最重要的是……他很干净。”宋清淮咧着笑容,用充满泪光的眸子向下望去。 绪风哥,你看到了对吗? 我是这样的不堪。明明恨着傅识均,却还是会因为他而有反应。我的身体还有灵魂,被打上了傅识均的烙印,这是我从年少时就喜欢的人,非死亡不能遗忘。 真糟糕啊。 烟头燃烧到了尽头,最后一点火光也熄灭了。 陆绪风如雕塑般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脖子一直处于一个微微上扬的角度,不敢做太大动作,怕惊到了楼上的人,他的眼睛干涩极了,痛得想落泪。 脸颊一冰,泪水混着雪花滚落。 他应该上前制止,可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的小清淮以后如何自处? 第141章 宋清淮那么好面子,让他被人瞧见这狼狈不堪的一幕,比杀了他还难受。 三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无边的夜色刻画了一条严苛的分割线,他站在黑夜里,望着光里的人。 光里的人却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一个大院儿出来的天之骄子,竟然没有一个圆满。 宋清淮最后晕过去了的,某处痛得他哪怕在梦里也不得安宁。 傅识均给他简单清理了一下,盖上被子,拉开房门,陆绪风守在门口。 两人谁也没开口,默契地往外走。 到了角落处,陆绪风终于忍不住一拳挥出去。 傅识均侧身一挡,也毫不客气一个扫腿,陆绪风被他一脚踹中腹部。 陆绪风低吼了一声,直接整个人扑上去,和傅识均肉搏起来。 “你这个畜生!”陆绪风压着嗓音,干涩的字音在他喉间翻滚,带着一股血腥气。 傅识均被他压在地上,很快又翻身扼住他的喉咙,“我是畜生你是什么?挖人墙角的小三?” “小三?你也配?清淮早就不要你了。”陆绪风呸了口唾沫。 “你找死?!”傅识均掐着他的喉咙,双目赤红,已经是下了死劲儿,“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他,他从出生起就在我的身边,他是我的!” 陆绪风已经从他方才的反应中探知了他的弱点,他脸颊涨紫,耳朵发烫,咕噜咕噜地挤出几个字眼,“那又怎样?他不爱你了,傅识均!宋清淮不爱你了!” 肾上腺素急速飙升,傅识均头脑被刺激得发了昏,他收紧虎口,“那又如何,就算他不爱我了,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陆绪风有些脱力,身体里的氧气被不断逼出。 “你们在干什么?!”宁铮大喝一声。 傅识均松开了手,陆绪风捂着脖子呛咳,宁铮快步跑过去扶起他。 “没事吧?”宁铮着急地问。 陆绪风倚着他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傅识均,我还是高估你了,只懂用拳头解决问题,看来你也无计可施了吧。” “看在你以前叫了我几声哥的份上,最后警告你一次,做人别太贪心,不能既要又要。”陆绪风扯了扯衣领,喉咙有些发疼,但他不太在意。 宁铮扶着陆绪风和傅识均擦肩而过,漫天的飞雪熙熙攘攘地落下。 他站在雪里,把发抖的拳头揣进口袋里,他回不了头了,如果不能留住宋清淮的心,起码要留住他的人,除非他死,不然绝不放手。 一夜过去。 宋清淮伤处撕裂,发起了低烧,鼻子涌出一股股的鲜血。 “怎么老是流鼻血,这次回去必须去医院检查。”傅识均把他扶起来,喂了退烧药。 宋清淮没有理他,吃了退烧药,嗓子烧得发不出声音。 他推开傅识均,脚一沾地,腿软向前跌去。 傅识均伸手,被直直避开了。 他干脆强硬地把他拽起来,“明知道结果不会变,你到底在犟什么?!” 而后他又放缓了语气,含着试探地说:“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宋清淮面无表情地瞧了他一眼,喉咙里含混着一个字,傅识均仔细听才能听到。 “滚。” 宋清淮挥开他的手,慢吞吞地穿衣服。 身体持续低烧,有些头重脚轻,他十分艰难地扣衬衣扣子,扣了半晌扣不上,他自暴自弃地直接套了件毛衣。 他的脸色实在差劲儿,白得像纸一样,风一吹就能把他吹跑。 傅识均沉了气,给他扣好衣服,“今天别出门了,躺着休息。” 宋清淮懒得和他争这些小事,既然他爱伺候那就自己伺候吧,他简单洗漱后浑身乏力地往外走。 陆绪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守在门口了,他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小清淮,早啊。” 宋清淮怔住,抿了抿干燥裂皮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我买了蟹黄包,不过看起来你吃不了。”陆绪风搀着他,一手揽着他的腰,什么也没问。 然而正是这份体贴让宋清淮沉了心,陆绪风一定都看到了。 否则按照平日的习惯,陆绪风一定会咋咋呼呼,而不是这样……这样令人心酸的体贴。 “绪风哥……”宋清淮开口。 陆绪风心里一酸,压低声音,“清淮,我们走吧,啊?现在就走。” 宋清淮摇了摇头,他不能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就算面前是深渊,他也得跳下去。 因为他宋清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绪风拗不过他,两人一起吃了顿早餐,把一边的傅识均当成了透明人。 食物经过喉咙,像刀割一样,宋清淮艰难地吃下去。 “清淮,你衣服上怎么有这么多头发?”陆绪风把他拍了拍衣领,目露担忧。 宋清淮心揪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跟陆绪风和盘托出。 随着医疗水平的提高,白血病治愈率也在逐年上升,但……宋清淮不敢告诉陆绪风。 他仍然心有顾虑,这个病不但烧钱,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陆绪风为他担惊受怕。 有时候知道真相未必是好处,他已经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第142章 “没事,可能是最近熬夜掉头发了。”宋清淮笑笑,立刻垂下头。 陆绪风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虽然不明说,但这一切都犹如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 拍摄开始了,嘉宾们要去昨天的苏绣馆继续学习。 安德鲁经过傅识均身边的时候,调侃了一句,“昨夜你们可真激烈,叫声连我都听到了,傅总真是好雅兴。” 安德鲁想起那销魂的叫声,心就痒痒,见过了宋清淮,他才发现以前和宋清泽的相处都索然无味。 听说宋清淮和宋清泽可是一个家庭出来的,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宋清泽虽然放得开,在床上也很骚,但就是感觉不一样。 他更喜欢看高岭之花跌落神坛。 “停止你的意淫,安德鲁,否则我不介意把你踢回y国去。”傅识均冷冷地警告。 安德鲁耸耸肩,“好吧。” 虽然他嘴上答应得很好,但傅识均还能管他心里的想法不成? “今晚到我房间。”安德鲁留下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傅识均不置可否。 宋清淮状态十分不好,拿着绣花针的手微微发抖,宋清泽也回来了,这次他不再挑衅,反而十分大度地替宋清淮解释。 然而宋清淮看都没看他一眼。 “回去休息。”傅识均低声说。 宋清淮没搭理他,安安静静地研究苏绣。 他是那种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极致的人,也许在宋清泽看来,他的天分是老天爷赏饭吃,但是即使天分也要他能接得住。 苏绣老师的讲解有条有理,就算是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也能听的明白。 宋清淮不擅长手工的一个原因也是,以前为了保护手,他不太接触这些尖锐的物品。 可是……他的手已经伤得面目全非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以前差了。 宋清淮绣小兔子,傅识均负责绣老虎。 傅识均学东西总是比他快,他已经用铅笔起好了形。 宋清淮也不甘示弱,画了一只蹦起来的兔子。 兔子嘛,就要这么活力十足呢。 那枚小小的绣花针有些不太听话,宋清淮戳了好几次手指头。 “放着我来吧。”傅识均说。 宋清淮依旧不搭理他,只当自己耳边吹过了一阵风。 他坐着硬硬的木板凳,伤处隐隐作痛,颇有些坐如针毡。 “回去上药。”傅识均又说了一句。 “你很烦。”宋清淮撩起眼皮,声音没有压低,“能不能别再惺惺作态,我觉得很恶心。” 第88章 宁铮再见 耳边终于没了烦人的声音,宋清淮安安静静的,两人再没有任何交谈,比路边的陌生人还不如。 视线有些恍惚,宋清淮重重闭了下眼睛,重新撑开眼皮。 眼睛因为疲倦而撑出了几层眼皮,宋清淮又刺了好几次手,左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全是被针扎的痕迹。 傅识均直接夺过他的东西,“回去,休息。” 宋清淮先是定定盯着脚背看了半晌,才迟钝地往外走。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他想,也许也没人愿意看到他。 网上关于他脚踏多条船的绯闻愈演愈烈,给他编排了许多莫须有的情史,看得宋清淮想发笑。 真真假假的黑料难以辨别,如果主人公不是自己,宋清淮自己都要信了。 他站在马路上,突然迷茫地找不到方向。 导演没有找他,看来已经彻底放养他了。 宋清淮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是一家钢琴行。 这家钢琴行的招牌年代久远,整间店面都是暖黄色的氛围,木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宋清淮推开玻璃门,欢迎光临的牌子晃了晃。 “您好,请问要买钢琴吗?”老板许久不开张了,好不容易有个顾客,他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都是好琴,您看上哪个,我给您打个折。” 宋清淮一直微微低着头,“老板,我可以试试吗?” “啊,当然可以,您请。”老板觉得这个客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一直盯着人看不太礼貌。 老板不远不近地给宋清淮介绍。 但宋清淮一直没说话,老板讨了个没趣,只坐在一边,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宋清淮轻轻揭开钢琴盖,指尖轻轻点着,稀稀落落的琴音像一个不成调的笑话。 五岁那年,父亲让他选一个喜欢的乐器,他选了钢琴。 “宋家的孩子不能半途而废,你选了钢琴,就要一直学下去,学无止境,知道吗?”宋徽商抱着他,一字一句认真教导。 那时候他也才长到钢琴那么高,他这个人没别的优势,大概就是专一,第一眼看上的人或东西能喜欢好多年。 宋清淮对音乐的理解造诣是天生的,他很容易就能和作曲家共鸣,并通过自己的理解表达出来。 如果被父亲知道他为了两千万出卖了自己的初心,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他的师兄姜邓为了名利自甘堕落,原来他也不遑多让。 宋清淮坐下,双手轻轻放在琴键上。 他挺直了脊背,指尖翩飞。 琴音饱含悲愤和对命运的妥协,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他的错,回头一瞧,一步错步步错。 第143章 难怪当初傅识均一再警告他。 手指不受控制,一连错了几个音,宋清淮跟自己较劲。 “这位先生,您别着急,弹错是常有的事。”老板上前劝解。 宋清淮摇头,“不是的,我已经不行了。我甚至连针都拿不稳。” 宋清淮崩溃地抱着头,想以此获得安全感。 弹琴是一件精细的活,门外汉看热闹,只要弹得不出错就是好听。 但是吹毛求疵的人一听就知道落差,宋清淮站在高处太久了,一朝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这让他如何能不恨。 可是恨也没办法,宋清淮还得客客气气地输给宋清泽,给他赔罪。 宋清淮跌跌撞撞逃离了这一处地方。 一路上,路人奇怪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刮在他身上。 宋清淮看着他们,总害怕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将他按在雪里。 他躲在房间里,用帽子兜着脑袋,不安地用眼睛巡视四周,一点点声音都能引起他的心惊。 “宋清淮是个人渣。” “宋清淮是个废物。” “宋清淮他爸是个犯人。” “宋清淮他妈被很多人睡过。” “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宋清淮抱着头,尖锐地反驳那些无形的声音。 眼泪一串串滚落,“不是这样的。” “淮淮!是我。”傅识均抱着他,放缓了声音安慰。 宋清淮捂着头,“不要再弄了,好痛啊,识均我好痛。被人看到了,会被人看到的。” 傅识均心脏瑟缩了一下,“不会,没有人看到。” “真的吗?”宋清淮放下手,小心翼翼抬起眼睛,沾着泪花的睫毛软软地垂着。 傅识均拉开他的手,拥他进怀,“别怕,我在,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宋清淮揪着他的衣服,“你真的不会走吗?就算我变成残废你也不会走吗?” “是,只有我不会离开你,淮淮,我是你的识均啊,怎么会离开你。”傅识均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烙下一个柔和的吻。 宋清淮惶惶不安地揪着他的袖子,双眸像被猎住的小动物,怯怯地抬起。 明明是傅识均亲手促成的这个局面,可他竟然有些心疼了。 这样把宋清淮逼到绝境,斩断他的羽翼,让他只能属于自己,再也不能离开。 算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只看到他,不要再和陆绪风在一起。 “淮淮,困了吗?”傅识均将他抱起来,宋清淮吓了一跳,急忙搂住他。 宋清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想睡觉。” “为什么?”傅识均把他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会做噩梦,很多很多噩梦。”宋清淮慢吞吞地说。 现在的他仍处于创伤应激,是受伤后留下的病根,平时不显漏,但受到了刺激,这样的状态便会冒出头。 傅识均明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了。 回不了头的又何止宋清淮一个。 傅识均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耐心地举着等他喝完。 “手怎么破了?” 宋清淮的指尖破了几个口子,残留了一些干掉的血迹。 “不知道。” “还痛吗?”傅识均轻声问。 宋清淮耳廓浮上一抹嫣红,眼睛瞬间湿润了,“痛,痛死了。” “我给你上药。”傅识均说着,手便摸进被子里。 说上药,傅识均的手并不规矩,一直在轻轻地撩拨,气氛温度直线上升。 “淮淮,你很想要吗。”傅识均故作惊讶地问。 宋清淮推他,“你别乱来啊。” “让你舒服一下。除了我,还有人碰过吗?”傅识均眼里闪过一抹暗光。 宋清淮瞪着他,“胡说八道什么呢!傅识均你想挨揍?” “错了,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宋清淮扯被子盖住自己,但傅识均哪能让他如意。 傅识均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唇角,而后低下头。 宋清淮瞪大了眼睛,“傅识均!你干什么?” 他没想到傅识均会给他做这样的事。 那张英俊的脸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贴着他的衣摆。 树木得到了滋润,缓缓地散开枝丫,轻轻地摇晃起来。 宋清淮仰起头,嘴里哼哼着。 傅识均放松了他的警惕,手上挤了药膏,十分果断地给他上药。 宋清淮吓了一跳,嘟囔着,“不要了。” 傅识均上好药,给他擦干净,哄他睡着了。 宋清淮这个时候总是很乖,像以前,又不太像,以前的宋清淮小脾气很大,一点不舒服都要骂傅识均。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陆绪风匆匆忙忙赶回来,刚要敲门,傅识均直接打开了门,“有事吗?” “小清淮呢?”陆绪风探头望进去,却被傅识均牢牢挡住了视线。 “别看了,回北城的飞机还有三个小时起飞,你现在去机场应该还来得及。”傅识均勾起唇角。 陆绪风一听,哪还不明白,他爸之所以紧急召他回去都是傅识均搞的鬼! “你做了什么?!傅识均你够卑鄙的。”陆绪风压低嗓音,恨不得再给他两拳。 “陆绪风,你醒醒成么?你家不会让你和男人在一起,离他远些!”傅识均说完,就把门拍上了。 第144章 陆绪风气得不行,但偏偏傅识均说的是事实。 他垂下头,余光有个人走近,他一瞧,竟然是宁铮。 “你要回去了?”宁铮问。 陆绪风狠狠扒拉了下短发,不甘不愿地说:“是,我也不想走,但是……” 他离家多年,本就对不起父母,他爸的话他再不愿意听,也不得不回去一趟。 他作为素人飞行嘉宾上节目,当初就没要出场费,甚至还投了一笔钱,说是嘉宾,不如说是投资方,他要走,导演也无可奈何。 “你帮我照顾一下清淮。”陆绪风交代了一句。 宁铮垂下头,“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他是我朋友。” 陆绪风给了他肩膀一拳,“等回北城请你吃饭。” “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想叮嘱我吗?”宁铮猛地抬头,用隐隐期待的目光投向他。 陆绪风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转移了话题,“啊,我的飞机要赶不上了。拜了啊,下次再约。” 陆绪风行李不多,他把东西全部丢进箱子里,拉上拉链,宁铮还站在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陆绪风突然心里一酸,不像往常一样跟他开玩笑了,而是正经地和他道别,“聚散终有时,短暂的相处很容易产生感情,但别放在心上。你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宁铮,再见。” 第89章 你个疯子 陆绪风离开了,当初他拖着一个行李箱如同花孔雀般招摇过市,走的时候却安安静静,连宋清淮都没有惊动。 只是两天时间,就少了两个嘉宾。 宁铮大步冲到楼下,拉住陆绪风的行李箱,“回北城,你说好要请我吃饭。” 陆绪风愣了愣,扬起一个熟悉的笑容,“哥答应你了,回去吧。” 宁铮松开手,出租车停在街边,陆绪风挥挥手。 出租车碾过残雪,带走了宁铮的一丝牵挂。 很奇怪,人对于自己的感情感知总会有延后性。 分别了才知道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宁铮很难说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对这只花孔雀上了心,他以为这是兄弟情,但兄弟分开会觉得心里又酸又涨吗?会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吗?会期待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吗? 宁铮直了二十多年,一下子陷入了迷茫。 另一边,傅识均哄睡了宋清淮,上了天台。 安德鲁的金发在寒风中吹得打了结,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 傅识均信步走过去,小臂架在栏杆上,从兜里掏出烟给他递了一支。 “不要,我只抽雪茄。”安德鲁拒绝了。 傅识均嗤笑一声他的矫情,没说什么,拣出一支放进嘴里。 “他那家公司怎么样了?”傅识均咬着烟含混地问。 “李常学那老狐狸真够谨慎的,我让人搞了个皮包公司,跟他谈合作,他挺心动,但是一直拖着不签合同,四处派人打听这公司。”安德鲁双手抱臂,嘴里虽然抱怨,脸上却轻轻松松,在他看来,这只是迟早的事。 “哦?居然还有你搞不定的事?”傅识均挑眉,故意刺激他。 “傅,你在开什么玩笑?”安德鲁不吃他这一套,“我又不是神,当然有做不到的事。” 傅识均捏着烟盒,在心里合算着要不要让他帮忙查当年的事,安德鲁能量很大,相对应的他胃口也大,如果不是李常学的公司利益足够巨大,两人未必能谈拢。 要论起来,这还多亏了宋清泽。 宋清泽回国发展的一个原因是,他在y国gay圈脚踏几条船翻车了,当初这事儿闹得挺大。 本来大家玩的开没关系,说清楚就好了,问题是宋清泽又端着无辜专情善良人设,把每个男朋友都哄得好像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一套说辞骗了十几个人。 傅识均看到资料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给他资料的人十分敬业,连床.照都有。 如果不是为了放松李常学的警惕,他不会靠近宋清泽一分。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是李常学给他收的尾,不过总有人是李常学鞭长莫及的。 安德鲁的家族十分了得,是下议院的核心人物。 他本人从小就跟在一个hsd的叔父身边学习,黑白两边通吃。 宋清泽当初被男色迷晕了头,挑拨破坏了安德鲁和他那位竹马的感情,趁虚而入。 那位竹马发现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男朋友背着他暗度陈仓,提出了分手。 安德鲁自然不肯,在他眼里,男人解决欲望很正常,他心里只喜欢自己的竹马一个。 后来安德鲁又得知自己只是宋清泽塘里的一条鱼,从来没被耍过的他出离愤怒了。 宋清泽连夜逃回国,躲了很长一段时间。 傅识均在国内见到宋清泽时,他已经在国内躲了将近一年了,许是李常学认为自己已经搞定了安德鲁,宋清泽便大摇大摆地造势。 他本就喜欢鲜花和掌声,那段时间快把他郁闷死了。 最重要的是,他在热搜上看到傅识均已经是影帝,连宋清淮都进了娱乐圈,他自然也要掺一脚。 而后他拿着五年前的监控找到傅识均,傅识均调查过后和他达成合作。 这大半年来的日子,傅识均过得浑浑噩噩,面上看不出什么,心底千疮百孔。 第145章 有时候他抱着侥幸地想,如果当初没看到那份监控就好了。 如果宋徽商和他父母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就好了,他和宋清淮还能像以前一样,一直一直过完这一辈子。 走到现在这一步,没有删档重来的机会。 “抓紧时间,我这边也会加快促成这件事,这个项目我一分钱也不要。”傅识均为了把李常学拉下马,下了血本。 和安德鲁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他得先把笼子准备好。 只要安德鲁敢反水咬他一口,他保证安德鲁会立刻被遣送回国,一辈子都别想踏入z国半步。 “再给我一点时间。”安德鲁耸耸肩,他侧靠着栏杆,余光出现一个身影,他立刻警惕地将视线射过去。 看清那一片衣角后,安德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傅,你还喜欢宋清淮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把他让给我吧。” “安德鲁你适可而止,别他妈惦记我的东西。” “好吧,等你玩腻了跟我说,我不介意。”安德鲁勾起一抹笑容,“反正在你眼里,他只是你的所有物,你并不爱他,不是吗?” 傅识均沉默了,“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爱不爱重要吗?只要他在我手里就够了。” 感情多脆弱,宋徽商两兄弟因为利益,一死一入狱。 而他的父亲和宋徽商情同兄弟,也因为利益反目。 爱情虚无缥缈,宋清淮能爱他,也能爱别人。 傅识均的爱已经说不出口,那是长在骨血里伴随他长大的树,编织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随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他绝不会让宋清淮离开,大树离开了土壤,还能活多久。 即便这片土干涸开裂,再也不能给大树提供一点儿养分,那也不能走。 他就算死,也是要缠着宋清淮的。 “傅,你真是个疯子。”安德鲁后退了一步,被他眼里的偏执给吓到了。 安德鲁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但是看到傅识均,他发现自己还算是个正常人。 傅识均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楼梯口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安德鲁没能挑拨成功,颇有些遗憾。 叮叮叮。 安德鲁的手机响了,他一瞧见那个备注,颇有些意外,“宝贝儿,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想我了?” 安德鲁的竹马前男友艾维斯在电话那头狠狠咒骂,“是你干的对不对?!” 安德鲁讽刺的笑容一闪而过,语气越发温和,“宝贝儿,我早跟你说了,那个男人不行。回来吧,回到我身边,我不计较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过。” “我爱你的心是如此炽烈,能穿透寒风和距离,你感受到了吗?” 卡尔文惨笑道:“你去z国追宋清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两个魔鬼,毁了我的生活,祝你们不得好死。” 嘟。 电话挂断了。 安德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咒骂,眼里闪过一丝委屈。 傅识均逮住机会嘲笑他,“哟,安德鲁先生居然也会吃回头草?” 安德鲁似笑非笑,“怎么?不行?我窝边的草就是我的,拔了也不便宜别人。” “再说了,傅不也是?宋都和你分手了,你还死粘着不放。” 傅识均眯了眯眼睛,脸色沉下来。 安德鲁掰回一局,神清气爽。 “呵,可是他就在我身边,你的竹马可是隔着大西洋,对了,他好像交男朋友了吧,啧啧啧。”傅识均挖苦道,“你这个前任已经死在沙滩上了。” “哈哈你在说宋吗?他喜欢他那个绪风哥哥吧,你这个弟弟可没有半点优势啊。换我我也喜欢温柔的男人,傅你太凶了,而且说话难听。” “你说得对,所以你的竹马宝贝找温柔的男人了。” “……” “……” 两人互相插刀,心口中了一刀又一刀,为了面子还要死撑。 “呵,我管他找谁,一个弱鸡罢了,顶不住我一个拳头,他是我的。” 傅识均点头,“我赞同你这句话。” “赶紧把这件事搞完,你就能回去了。”傅识均话音最后还不忘提醒他正事。 “再给我两天时间。”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安德鲁回房,宋清泽在床上等着他。 直播已经停止了,宋清泽软着声音抱怨,“好累呀。” 他趴在床上,状似无意地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和起伏的臀部。 他们两个曾度过了一段非常迷乱的日子,身体的契合度极高。 安德鲁没什么羞耻心,兴致来了就要来一发。 这具身体他格外熟悉,也确实有些心猿意马。 但是一想到刚刚艾维斯冷漠无情的嗓音,他瞬间又没了兴致。 他和艾维斯一起长大,他喜欢他的单纯,有时候又烦他的天真。 安德鲁为了陪他去一个地方探险而错过了一桩大生意,后来安德鲁被父亲打了一顿。 艾维斯虽然心疼他,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赚这么多钱。 在他看来,安德鲁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人生在世应该多做一些快乐的事。 艾维斯不明白他们这样的家族不进则退,外面全是虎视眈眈的贵族和议员。 他和兰恩家族可以说水火不容,艾维斯偏偏找了兰恩家族的年轻人,简直是明着挑衅他! 第146章 “安德鲁,你在想什么?要……一起快乐一下吗?” 第90章 腥风血雨 安德鲁先是定定瞧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而后推开了他凑过来的嘴唇,“太脏了,泽,你的嘴亲过太多人的东西。” 宋清泽被他直白的言语刺激得面皮一烫,而后又升起一股难言的羞愤,“可是安德鲁,我们之前玩的不是很开心吗?” “你不就喜欢我这种放得开的小狐狸么?”宋清泽对着他褪去一半的外裤。 安德鲁深深喘了一口气,他确实是没什么节操的人,如果没有艾维斯,和他来一发也不错,不过他刚和艾维斯通完电话,现在真是没什么兴致。 不过他也不太甘心地掐了把宋清泽的屁股,“确实够骚,下次吧,有机会一定干得你下不来床。” “为什么?安德鲁你改吃素了?这可不像你。”宋清泽刚刚已经把自己弄得欲望起来了,没想到安德鲁竟然会拒绝送上门的肉,着实令他意外。 安德鲁没说话,脱了外套扔在一边,连鞋子都不脱就直接躺床上了。 “难不成你看上别人了?谁?宋清淮吗?”宋清泽幽幽地问。 安德鲁眯上眼睛的表情一顿,随即十分自然地回答:“别乱猜,我只是累了。” 宋清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一起躺下来,“哦。” “安德鲁,你想不想拥有宋清淮。” 夜深人静时,安德鲁正在思考那个即将和李常学促成合作的项目,冷不丁的,宋清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了解他,只要你和他做了一次,他就没脸再舔傅识均了。” “要么,安德鲁?你不是最喜欢这个类型的男人么?” 宋清泽的房间离宋清淮的房间有些距离。 宋清淮窝在傅识均的怀里,眼睛还带着泪花,此刻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状态很糟糕,像是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总觉得直播镜头没有关闭,需要一遍又一遍检查。 傅识均用衣服蒙上镜头后,他又担心两人说话的声音会传出去,要求他不能大声喧哗。 “识均,我是个坏蛋吗?” “不是。” “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是这个世界错了。” “不是的,只要有一个人说我错了,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人说我是错的,我身上的罪孽是洗不清的,像滚雪球一样,我只能日复一日地等着。等真相大白,或者被埋葬。” 傅识均搂着他,吻着他的耳廓,“那就别看别人,那些人的评价根本不重要,陪你长大的人是谁?是我,所以你只要看着我、依靠我、信任我就够了。” “淮淮,这世上只有我和你是密不可分的。” “……嗯。” “睡吧,我在。” 傅识均搂着他瘦削的腰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打算这一次回北城一定要带宋清淮去做体检,正常吃饭怎么会越来越瘦。 他并不在乎宋清淮能不能赚钱,所谓的他欠自己的债,只是一个留住他的理由。 宋清淮很有责任感,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留住他。 否则他估计早就和陆绪风跑了吧。 可是他不会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的,宋清淮是他的,从他出生起就在自己身边,他的每一天都是两个人的记忆,从他有了性别意识开始,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对姑娘没兴趣,对男人也没兴趣,只有宋清淮……只有看到他时,他的心脏才会跳动得不受控制。 第一次梦遗是因为宋清淮。 第一次心动是因为宋清淮。 第一次冲动是因为宋清淮。 第一次想和一个人相守一生。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恨不得霸占他全部注意力,希望他的喜怒哀乐都与自己相关。 他像长在深渊里的毒株,在宋清淮这棵向阳的茶树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就一点儿一点儿攀附上去,用有毒的倒刺扎进宋清淮的血肉里,从此他身上全是傅识均留下的痕迹和习惯。 没有人有资格让他放弃,就算这条路注定要用仇恨和眼泪填平,他爬也要爬到宋清淮身边。 他爱上了仇人的儿子,且没有回头的打算。 不知父母在天之灵会不会恨不得当年从没生下过他。 傅识均原本已经策划了一系列的报复行为,可是在这样一个寒冬,拥着宋清淮入眠时,他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甚至已经生出了退却的心理,就这样吧,上一辈的仇恨就到此为止。 宋徽商已经失去了一切,已经坐了五年的劳,就这样吧。 只要宋清淮一直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 夜间,小楼里不知谁深深叹了口气,个个儿辗转反侧。 翌日。 六个嘉宾士气零落地往苏绣馆走去。 导演为了三天后的表演做准备,特地宣布宋清淮和宋清泽不用去学苏绣。 两人需要去练琴。 三天后在琵琶馆举办一个中西合璧的音乐交流。 李常学为了给宋清泽造势,特地又投了一大笔资金,导演和当地的评弹老师沟通后,才有了这一场交流会。 又是交流会。 悲剧的开始,也会是终结吗。 这次交流会请了娱乐记者和江南本地的一些官方媒体,毕竟这一片儿都是旅游热点,这样的宣传对地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147章 宋清泽的经纪人宣传很会投机取巧,全部通稿都是以宋清淮的名义买的。 营销号出来的通稿通篇似乎都在夸宋清淮。 将他捧得很高,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就算受了伤也是难得的天才。 【宋清淮的钢琴肯定比琵琶厉害啊,琵琶都没几个人学。】 【放屁,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能被你们这么贬低?!】 【虽然宋清淮是挺厉害的,但是大可不必吹得这么过吧,再说他不是受伤了吗?这是干嘛?要彻底走商业路子了?这么多通稿。】 通稿中宋清泽只占了一个小小的位置,但是因为宋清淮通篇都被捧得太高,反而激发了路人的逆反心理。 一瞬间,网络上又出现了大批批判宋清淮骄傲自满、人品差的黑料。 从前女友、打人再到钢琴,掀起了微博的腥风血雨。 每个人都好像很清楚宋清淮的生活,拿了微型摄像头钻他床底一一记录似的。 评论区仍然夹杂着些许的鼓励,当初在机场给宋清淮送行的那姑娘拿着十几台手机和电脑同时运作,不停删掉那些负面帖子,认认真真回复那些恶意评论。 充满少女气息的卧室里回响着键盘的声音,不少老粉都已经爬墙了,只有她一直还在坑里,并且没有打算爬出去。 她不相信,那个朝她笑的青年是众人口中的人渣。 回着回着,眼泪啪嗒落在屏幕上,视线模糊,她狠狠抹了把泪,“他才不是那样的人,我粉了他几年,他什么人我最清楚。” 宋清淮刚出道的时候演了个比背景板好不了多少的小角色,却恰好被这个姑娘在众群演之中发现了。 她就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好看,虽然没什么演技,但是那张脸长在她的xp上了。 始于颜值,忠于才华。 y国的那一次钢琴表演,给了她会心一击,她这个不懂音乐的人都被那样磅礴大气的气氛所感染了,宋清淮收获了大批粉丝。她一直是大粉,见证了许多人的加入和离开。 她抹干净眼泪,又投入到维护评论中。 宋清淮和宋清泽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一个钢琴店,巧合的是,这家钢琴店就是昨天宋清淮来过的地方。 老板这才想起宋清淮就是那个在y国表演过的明星。 他一边高兴一边担忧,毕竟昨天宋清淮的状态可说不上好。 心态对艺人来说很重要,可以说是表演的生命。 “这两个隔音室你们都可以用,我们店上班时间是早九点到晚十一点,如果需要彻夜练习,提前和我说一声就成。”老板态度很好,下意识看了眼镜头。 宋清泽十分温和,“谢谢老板,彻夜练习的话就不用了,不能给你添麻烦。” 老板笑笑,退出隔音室,把地方留给他们。 “还有三天宋哥就可以解脱了。”宋清泽眼中抑制不住的喜色,打败宋清淮这件事一想想就让他神清气爽。 他并不太在乎什么真才实学,只要能在别人眼里看到敬佩、羡慕,他就非常爽。 宋清淮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保持你的乐观。” “我会的,我会笑到结局。”宋清泽坐上钢琴凳,掀开钢琴盖,指尖流转,一串串高昂的琴音流泻。 宋清淮转身到了另一个隔音室,关上门。 角落放了一架在工作的摄像机,宋清淮抱着头扯着头发,直到头皮发痛,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没关系的,没有人在看我,我什么都没错,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不是残废。 宋清淮深呼吸片刻,拉开琴凳。 他面对摄像机,僵硬地笑了笑。 他选了一首新手曲子,想热热身。 咚咚咚。 宋清淮开始时节奏很好,习惯地扬起嘴角,微微垂着头。 一切都没问题。 一连串深埋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宋少爷,我们今天是来要另一样东西的。” “这双手真漂亮啊,从小到大没干过活吧。” “一个犯人儿子凭什么过得锦衣玉食。” “弹钢琴?害了我们兄弟妻离子散,还想当大明星,我呸!” 第91章 爱上他了 叮叮咚咚如同小泉流水的琴声悠扬传来。 “弹琴对我来说就是修身养性,我父亲从小就教育我戒躁。”宋清泽声音不疾不徐,配着钢琴声,令人昏昏欲睡。 而与他相隔不到一米距离的另一个隔音室,宋清淮猛地砸下钢琴盖,仿佛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废物。” “罪有应得。” “宋少爷,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宋清淮捂着头尖叫,“不要再打了,求求你们。” 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剧痛席卷了全身,宋清淮抖得像个筛子,张嘴咬住了手背。 雪白整齐的牙齿陷入唇肉,腥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 他蜷缩在钢琴下面,惶惶地张望。 好多人站在他面前,每个人都有两只手,但他们不是来拉他一把,而是想将他推进深渊。 就因为他姓宋,就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 “天赋这种东西很虚无,虽然以前老师夸我有天分,但我觉得努力也很重要。” “感谢那些练琴的日子,我现在才能在大家面前表演。”宋清泽微笑着面对镜头。 第148章 “希望这次能再和宋哥友好交流,一起进步。” 【泽泽好棒!隔壁碰瓷怪已经废了哈哈哈。】 【宋清淮那样儿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只能说恶有恶报!】 【爽啊。】 嘭。 隔音室的门被人撞开,宋清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傅识均走错了隔音室,转头推开另一扇门。 入目只有一架钢琴,钢琴下边儿露出一点衣角,傅识均大步走过去,拉开琴凳。 “不要打我。”宋清淮抱着膝盖,护住两只手,露出纤细的脖颈。 “是我,是我。”傅识均大手轻轻盖在他的后背,“没事了,别怕。” 宋清淮小心地抬起头,用眼尾觑着他,确认是傅识均。 他定定地看了半晌,然后平静地说:“你来了。” 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攀在琴凳上,拖着无力的双腿站起身,同时避开了傅识均扶他的手。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要继续学苏绣吗?”宋清淮嗓音沙哑,但平静得过分了。 “你刚刚怎么了?”傅识均心沉下去。 宋清淮一脸莫名其妙,他的记忆停在刚进隔音室的时候,整个人的记忆有些混乱,他猜测是自己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 “你的手。”傅识均抬起他的手,整只手背鲜血淋漓,一排整齐的牙印。 宋清淮怔怔地看着这个伤口,他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受伤了。 “是你咬的吗?”他问。 傅识均抿唇,掏出手帕给他包好手。 “傅识均,你的手好抖,你冷吗?”宋清淮碰了碰他的手心,凉凉的。 很奇怪,他记忆中傅识均的手都是暖乎乎的。 “还要练琴吗?不练的话跟我回去。”傅识均用尽全力忍住了从心底生出的寒意,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宋清泽探头进来,“怎么了吗?宋哥怎么受伤了!” 宋清淮抽回手,和傅识均拉开了距离,“没事,不疼。” 更疼的他都受过。 宋清淮坐在钢琴前,随手翻开一本新手曲子,叮叮咚咚,混乱的节奏引人发笑。 “噗。”宋清泽没忍住笑出声。 宋清淮停顿了一秒,“请你们出去,替我关门,谢谢。” 傅识均转身就走,宋清泽也跟着离开了。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宋清淮重重闭上眼睛,凌乱可笑的音符在耳边回荡。 手帕包裹着他的手背,英雄受伤了也是英雄,那他受伤了算什么呢? 一场可笑的、无厘头的嫉妒轻而易举毁掉了他的生活。 宋清淮认命似的盖好了琴盖,用手帕干净的一面擦掉自己方才碰过的地方。 很快就要解脱了,往好处想,他还能拿到两千万。 两千万多好啊,人生在世,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 一双手换两千万,很值。 很值。 宋清淮对着钢琴说了一声再见。 导演没有派人跟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最后价值都在那一场表演里了。 再热闹的开始,都躲不过落幕。 人生最悲莫过于,美人迟暮,英雄落寞。 宋清淮走在街头,难得可以放空思绪。 他终于不用再担心自己的伤会影响弹琴了,石头落下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分崩离析,平静的皮囊下藏着腐烂的内里。 他好像接受良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只是心口一空,寒风呼啸,便猎猎作响。 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他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再没有什么能打击到他了。 宋清淮漫无目的地游走,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进了一条临河的小巷里。 江南处处是水乡,这条小河泛着深沉的墨绿色,似乎十分平静且好客,它在轻声地呼唤,吸引着宋清淮。 宋清淮克制地移开目光,掩盖住那一瞬间的冲动。 这样温柔的地方,不应该存在除了水草和石头以外的东西。 一间小平房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拿着刻刀,借着惨淡的光线在雕一尊人像。 吸引他注意的不是油润的玉石,也不是栩栩如生的技艺,而是——那老头儿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只有三根手指。 老头儿用那只缺了手掌的腕骨夹住玉石,另外三根手指捏着刻刀,每一刀落下去都算数。 玉石油润光滑,很容易就脱手,但老头儿握得稳稳的,不知练了多少年的技术。 宋清淮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难以形容这一刹那的激荡。 他听过不少自立自强的故事和例子,甚至从小作文写到大,但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那一刻,人总会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可是人类,本来就是个充满了毅力和生命力的种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人类自始至终站在这片大地上。 一万次跌倒,一万次爬起。 这才是活着的意义,只为了活着本身。 宋清淮站得久了,老头儿终于抬头瞅了他一眼,“要定做还是买件儿?” “我……就看看。”囊中羞涩的宋清淮有些尴尬地回答。 “哦,那你站我后边儿,别挡光。”老头儿对别人的惊奇的眼神已经见怪不怪了。 宋清淮挪到他屁股后头,站着太显眼了,他就蹲着看。 第149章 他在看老人,不远处的人看着他。 宋清淮若有所感地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了。 “爷爷,痛不痛啊?”宋清淮小声问。 老头儿说话,手不停,“没感觉了,忘了。” 人会自动遗忘痛苦,这是大脑对人的保护。 “可以问问原因吗?如果不方便回答也没事。”宋清淮声音越来越低,“我的手也断过,后来接好了。” “可是好了也没用。” 老头儿闻言,停了下手,余光夹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娃娃,这算什么?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告诉你,我这手是当初赌钱被人剁的。 我啊,以前也是个富家大少爷,看不出来?” 老头儿用鼻腔哼哼了两句,“我这本事祖传的,但我不肯守着家业,就整天想着捞笔大的。 第一次被人剁了一根手指,我不信邪,非得找回场子不可。 你知道赌徒心理吗?总觉着儿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赢回来。 后来,就是你瞧见的这鬼样子了。 我家的产业都被我败光了,我老子人到中年被我生生气死的。 我娘为了给我还债,给人当小老婆去了。” 老头儿说起自己那些事没有一丝掩盖的意思,也许是这些蒙尘的旧事被他翻来覆去地咀嚼,每一个辗转的夜晚都在悔恨,好像说出来就舒服了些似的。 哪怕每一句话都像在心口放血。 “当年我的天赋在同辈里数一数二,我爹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后来他说,早知今日,当年在襁褓里就该掐死我了事。” 宋清淮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老头也不需要他的回应。 这番话他颠来倒去不知和多少人说过,念念不忘成了祥林嫂,靠着痛苦过日,心头被磨上了一层又一层老茧。 “你还年轻,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我以前不爱干这玩儿意,成残废了倒是老老实实继承了。”老头自嘲了一句。 宋清淮心哽住,对着这个相似经历的他乡异客,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刚刚你看那条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头放下刻刀,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不要做一个懦夫,人活着就只是活着,和其他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窝囊地、孤独地活着,也没关系吗?”宋清淮问。 “知道我刻的是谁吗?”老头儿把刻了大半的玉雕给他看。 宋清淮仔细辨认了一下,“辛弃疾?” “堪笑千古争心,等闲一胜,拚了光阴费。”老头儿念起词来十分有范儿,气势如虹,如同一把利剑直击宋清淮的心脏。 “少年横槊,气凭陵、酒圣诗豪馀事。袖手旁观初未识,两两三三而已。” “哟,娃娃也喜欢辛弃疾啊?” “嗯,以前是惋惜。”宋清淮呼出一口郁气。 “现在呢?” “现在啊,我爱上他了。”宋清淮开玩笑道。 “……”老头儿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轻浮了。 宋清淮搓搓手,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小腿,十分活泼地说:“爷爷,我回去了,谢谢。” “嗯,有人等你老半天了。”老头撂下刻刀,也准备收拾收拾关门了。 第92章 一个闭环 “傅先生,您描述的这个症状听起来像创伤应激加深了,多注意病人心理健康,远离刺激源,最好带他到我的工作室,做一次完整的检查。”心理医生的声音经过信号传输有些失真。 傅识均举着手机,目光和宋清淮不期然地对上,“我知道了。” 你要驯服他,斩断他的翅膀,告诉他,他身边能信任的只有你。 只有你会不计较、不放手,不管他什么样你都能接受。 让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这样,你就成功了。 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这个声音,傅识均注视着他那不设防的笑容,心想,到底是彼此痛苦地拥有好还是挥手送别各自安好更好? 这一年宋清淮二十五岁,傅识均二十六岁,他们太年轻了,想不通这个问题。 他们站在命运洪流的面前,茫然地痛苦地奔走。 他唯一清晰的是,宋清淮是他的。 转眼间三天过去了。 评弹馆二楼放了一架钢琴,还有几把琵琶和二胡。 这一次的表演由李常学的集团全力赞助,不收门票,只要坐得下,多少人都可以来观看表演。 李常学对这个外甥真是尽心尽力,宋清淮环视了一周,评弹馆内放置了近两百个座位,上好的音响围在四周,便于场外的观众也能观看。 评弹馆临时拉起了一个巨大的led屏幕进行实时直播,北城赶来了不少有权威的媒体,宋清淮再次对李常学的财力刷新了认知。 李家短短几年竟然飞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吗? 要知道光有钱在北城算不得什么,只有握着实权,才能真的在北城立于不败之地。 李常学的大本营在y国,他怎么做到和北城的上面互通有无的。 这次来的除了主流媒体,竟然还有不少外国权威人士。 宋清淮心里一沉。 “宋。” 宋清淮惊讶,“卡尔、尤蒂娜?!你们怎么来了?” 第150章 卡尔相比于之前在y国最后见的那一面开朗了许多,他牵着尤蒂娜走过来,身后跟了一群黑色西装保镖。 那群保镖个个人高马大,戴着墨镜,肌肉隆起把西装撑得满满当当。 “我来看你的表演,尤蒂娜一直很想见你,我们就一起来了。”卡尔松开尤蒂娜,倾身抱住宋清淮。 “宋,我很想你。那一次分别后我才明白,我……为你着迷。” 卡尔红着耳朵说。 宋清淮“啊”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手足无措,“尤蒂娜在看着你。” 尤蒂娜眨着宝石似的大眼睛,仰着头看他们,小手拽了拽卡尔的衣角。 “好了,我知道了尤蒂娜。”卡尔松开了宋清淮。 宋清淮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身躯扑到他的身上,抱住他的大腿。 尤蒂娜的金发松松地披在脑袋后,毛茸茸的,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 宋清淮心软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是他照顾的第一个比较特别的孩子,她永远安静得像个天使。 “尤蒂娜已经会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了。她有严重的肢体不协调症状,大脑发出的指令她也很难做好。” “可是你瞧,她从没有放弃过。” “你教给她的方法她一直在练习。” 宋清淮回国后,有段时间跟卡尔保持了联系,把自己研究出来的一个练习方法教给了尤蒂娜。 尤蒂娜抓着他的手,拉着他走到钢琴旁。 “她要弹新学的曲子给你听。”卡尔解释道。 工人还在布置现场,钢琴放在一边,尤蒂娜拉着他到钢琴旁,让他坐下。 小小的钢琴凳坐不下两个人,但尤蒂娜坚持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宋清淮无法,只好坐下了。 尤蒂娜仍然不能很好地控制双手,但是她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弹响钢琴。 小小的脸蛋上满是倔强和坚强,她生在兰恩家族,一出生便是个小公主。 可命运也许是公平的,她的病也许这辈子都无法痊愈。 她注定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和这个世界交流。 她活在自己频率里,等着路过的飞鸟和鱼,宋清淮偶然闯入她的世界,用温柔轻轻敲开了她的防备。 尤蒂娜选了《第一交响曲》,短手努力地表达这个曲子里的浪漫英雄主义,不可名状的躁动、令人热血沸腾的挣扎。 宋清淮用第三乐章救赎了她,她回赠了一首《第一交响曲》。 他在女孩心里种下的种子,最终会迎着寒风,坚强不屈地发芽。 尤蒂娜穿越了大西洋来到这个国家,把这一份勇气送给宋清淮。 宋清淮抱住她,尤蒂娜像当初一样,羞涩地躲进他的怀里。 “尤蒂娜,谢谢你,我现在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尤蒂娜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中文。 “宋老师,你不要喜欢我哥哥,他是坏蛋,你等我长大了给你当新娘。” 这句中文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显然十分困难,尤蒂娜不知道练习了多久才写好,揣了一路送给她的宋老师。 宋清淮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尤蒂娜可要好好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呀。” 尤蒂娜点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宋,她和你说了什么?”卡尔一脸莫名地问。 宋清淮仔细折好这张字条,放进口袋,“秘密。” “卡尔,今晚的表演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宋清淮耻于提他和宋清泽的协议,更何况他的状态恐怕要无法弹出美妙的音乐。 这一次来的观众个个都很有权威,宋清淮这一次大概真的就要从此退出舞台了吧。 “宋,我曾以为你最聪明,现在看来还是傻。音乐的灵魂在于你寄托的感情啊,你打动我的不正是这个吗?” “当初教尤蒂娜的时候头头是道,怎么轮到自己就看不清了呢。” 卡尔有些无奈,突然,他低声问:“你认识那个男人吗?他看起来很凶。” 宋清淮顺着他的动作一看,傅识均站在角落,直直盯着这边,眼神确实有点凶。 “不是,他……是工作人员。”宋清淮折中回答。 被这个话题一打岔,宋清淮彻底放弃了挣扎。 很快,各路媒体各就各位,一场中西合璧的乐器表演正式开始。 巨大的led屏上清晰地直播场内的情况,评弹馆的老师们率先上场。 酥人骨头的吴侬软语配着婉转圆润的琵琶声,欲语还休地唱入心扉。 后台。 宋清泽换上定制的燕尾服,戴上领结,还特地做了个发型,整个人容光焕发。 “舅舅,谢谢你!”宋清泽抱着李常学的胳膊撒娇。 “好了,在外人面前要成熟点。”李常学拍拍他的手。 “清淮,你和我们李家也算姻亲,按理说不该走到这一步。”李常学笑了笑,带着上位者的蔑视,“你能想通也是件好事,这是两千万,拿着以后和你爸好好过日子吧。你爸也不容易,到了这个年纪,就算去工地也没人要。” “他有案底,大公司也不可能要他。” “我家倒是缺个扫地的,他要是想的话,我给他一个月开五千。” 李常学掏出一张卡,扔在脚下,昂贵的手工皮鞋踩上去碾了碾,“你母亲倒是个难得的美人哈哈哈。” 第151章 宋清淮攥紧拳头,呼吸声越来越重,脖颈的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傅识均闯进来,三步做两步,抱住了他,强行拖着他离开。 “傅识均,你松手吧。我不会再冲动了,我知道我没有资本再任性。”宋清淮盯着鞋面,语气很空。 “你还有我。”傅识均握着他的肩头,“就算这个世界都抛弃了你,你还有我啊。” 宋清淮心神一动,“真的吗?” “嗯,真的,明天我们就回家,一切都会结束的。”傅识均在心里补充,永远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不要再和别人接触。 不要再做我不喜欢的事,永远地永远地在我怀里,依靠我、爱慕我。 宋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却彻底沉了下去,他意味不明地道谢:“谢谢。” “没事,回去吧,输了也没关系,他们都不懂你,但我懂。”傅识均抚摸着他的额头,“输了也好,这样不会再有负担了。” 宋清淮定定地看着他,而后点点头,“你说得对。” 一阵激昂的掌声过后,宋清泽上场了。 主持人用了一堆溢美之词介绍宋清泽的经历,媒体们举起相机疯狂拍照,咔嚓声此起彼伏。 “宋清泽先生被y国皇家音乐学院誉为学生中最有天赋的钢琴手,非常期待他即将带来的表演,让我们掌声有请!” 宋清泽撩起衣摆坐下,指尖轻点,一阵悠扬的琴声徐徐传开。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在y国的表演。 这一场表演颠覆了宋清淮的生活。 宋清淮站在后台凝视,多么美好的一幕啊,只要那些真相不为人知,这些怪物们便能穿着人皮扮演青年才俊。 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的成功建立在别人的血肉之上,凭什么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践踏法律的尊严,凌驾于道德之上。 宋清淮看完了一场表演,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观众席最好的位置上坐着的都是李常学的人,没有人给他鼓掌,他们吝啬于给一个失败者体面。 宋清淮神色自若地走到钢琴边,那些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音符在他眼前跳起了舞。 第93章 他生病了(加更) 宋清淮准备了一首很普通的曲子,他的手没办法支撑他做出太大的跨度。 他一直垂着头,眼皮懒洋洋地耷拉着,台下响起了窃窃私语。 “不是说什么天才吗?” “都是谣传吧。” “可是听说当初在y国表演过呢,按理说应该挺厉害的啊。” “宋清淮我知道,宋家那个大少爷啊,你忘了!” “嘘,我记得啊,怎么成这样了?宋家没了以后,他好像就废了吧。” “谁说不是呢,看来也不是谁都能接得住这泼天富贵的。” “宋家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就剩他一个了。” 啪嗒。 一颗滚烫的泪珠落到琴键上。 恰在这时,直播的镜头切到了特写,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苍白的脸颊和没有血色的嘴唇一一呈现在大屏幕上。 傅识均绷紧了面容,紧紧盯着台上瘦削的身影,他实在忍不住了,抬腿就要上台。 卡尔死死拽住他,“相信宋,他一定可以的。” 那是宋清淮啊,是曾经在y国被评委们别扭不肯承认实力,最后却不得不松口的宋清淮啊。 那样一个万丈瞩目的人怎么可能被打倒?! 一个超级英雄怎么能被一块香蕉皮绊倒?! 叮叮咚咚,错乱的节奏通过昂贵的音响传遍了整个会场和场外。 宋清淮眼前发黑,脑海里出现一圈一圈光晕,手不受控制地抖动,凌乱、奇怪的节奏此起彼伏。 他好想转身逃跑,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好多人在看他,他们透过他的皮囊用刻薄的语言攻击他的一切。 “下来吧。” “宋家不行了啊,以前宋清淮念书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他表演呢。” “哈哈哈宋家起运早就尽了啊。” 不! 他绝不认输。 他这辈子都不会跪着活下去。 宁死绝不苟活。 他连死都不怕,到底还怕什么,这世界又有什么值得他退缩的。 宋清淮闭上眼睛,强行把乱飞的思绪拽回来,他眼前一片朦胧的光膜,那是强烈的舞台光透过眼皮留下的光。 哪怕闭上眼睛,他也能精准地找到对的位置,那是他练了二十多年钢琴,是刻在骨头里的深刻记忆。 宋清淮抛弃了那些复杂的技巧,现场改编了《悲怆》第三乐章。 故事的开始也是故事的结束。 最开始的混乱过去后,宋清淮凭着记忆,一边改了部分调子,一边盲弹。 他紧紧闭上双眼,睫毛发颤,像蝴蝶震动翅膀,寻找一个频率。 最初的嘈杂声音慢慢低下来,所有人神情严肃地定定盯着他,似乎要在他身上射出一个孔来。 宋清淮摒弃了一切声音,脑子里的音符排着队一个个在脑海里跳跃。 他的手依旧不太受控制,可是他曲子中饱含的和黑暗斗争的感情,冲破桎梏的生命力和激昂一点点传到了听众的心里。 他把乐章中间部分改得十分致郁,开头灿烂美好,随着时间推进,曲子迎来低潮,钢琴几乎在悲鸣。 第152章 每一次降调都是诀别的前奏。 会场里响起细细碎碎的哽咽声,能进会场的都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专业人士,因此,宋清淮的琴声能够精准地直击他们的内心。 当他们以为曲子要结束时,宋清淮立刻变换,把调子升高,如同七点钟的朝阳,猛烈的阳光狠狠击破了黑暗。 他的手速极快,仍然发着抖,连琴声都被影响了,但正是这颤抖,让这个改编充满了生命力。 一株杂草挣扎在石头边冒出头,它那么柔软弱小,怎么敢和坚硬顽固的磨难对抗? 可是,它也有自己的愿望,在春天里接住一滴春雨。 他将蔑视这个世界的一切苦难,他会浴火归来,向死而生! 嘭!! 宋清淮猛地收尾,余音久久回荡。 他的双手颤抖不止,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但前方隐隐约约有光照来。 “我宋清淮这辈子没低过头,以后也不会,就算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在光下。” “宋清泽,你们的报应不远了。” 他的话掷地有声,传遍了整个会场。 嘭! “淮淮!!” 宋清淮鼻间流出殷红的液体,他怔怔地看着光来的方向,仰头倒了下去。 父亲母亲,我没有违背你们的教导。 妈妈,我好想你啊。 昙花一现,耗尽生命力。 谁也没想到好好一个表演最后变成这个样子。 观众把会场围得水泄不通,工作人员惊慌地疏通安全通道。 傅识均慌乱地抱着宋清淮,“都给我滚开!” 卡尔带着保镖给他开道,“坐我的车!” 保镖抱着吓到的尤蒂娜跟着上了车队,人实在太多了,挤成了鲱鱼罐头。 傅识均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自从进了娱乐圈,他在外的形象一直是成熟稳重的新生影帝,好像天塌下来都没办法影响他。 但这一晚,傅识均头发凌乱、衣服发皱,紧紧抱着宋清淮的模样被人一一拍下来了。 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慌张,所有人都知道傅识均演技好,但和现实比起来,他在电影里的表现就缺了许多真情实感了。 “淮淮!淮淮,你别睡,求求你。”傅识均紧紧抱着他,颤抖着手帕给他擦干净血迹。 宋清淮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安静得像再也不会醒来的睡美人。 车队横冲直撞地闯到医院,车都没停稳,傅识均跳下车,抱着宋清淮狂奔进急诊。 “医生!医生!” “快快快担架!” 傅识均跟着一起跑,心脏坠了一块大石头,砸得他几乎神志不清。 “瞳孔涣散。” “准备急救。” “患者有病史吗?”医生问道。 傅识均先是恍惚地摇头,而后想起他最近总是流鼻血,怕得手脚发凉。 “抽血化验,家属去缴费。”医生交代完,就进了急救室。 傅识均拖着空落落的躯体到一楼窗口缴费,卡尔和尤蒂娜站在一旁。 “宋他怎么了?”卡尔问。 傅识均摇头,他也不清楚,只是心跳一直不规律,扑通扑通跳得猛烈,冥冥之中好像要发生什么他不想接受、不能接受的事。 手机响了,傅识均直接挂掉了。 今晚的事已经在网络上如同飓风一样席卷了各大平台,傅识均的手机响个不停,他干脆关机了。 “卡尔,谢谢你送我们来医院,我没有空招待你,你自便吧。”傅识均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到电梯处。 电梯满员了。 医院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迎来送往的地方。 傅识均直接转头跑去应急出口处爬步梯了。 卡尔蹲下握了握尤蒂娜的手,“看来我们的敌对关系可以暂时缓和了,宋好像有人了。” 尤蒂娜抽了抽鼻子,她不能说话,眼睛包着泪水,做了几个手势。 “我知道,我也很喜欢他,希望他平安。” “主会保佑他的。” 傅识均守在急救室外,焦灼地走来走去。 约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病人已经白血病晚期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接受治疗?” 傅识均好像被一道惊天大雷被当头劈了个懵,三魂六魄一起离家出走,他攥紧手心,指尖狠狠掐了掌肉,勉强找回了一点神智,“你说什么?他,他……怎么会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啊?他很健康啊,他……怎么会呢?” “医生,你们弄错了吧,他不会的。” 医生见过不少无法接受现实的家属,他叹了口气,“结果不会错,在这儿之前,他应该有症状了吧?你是他哥哥还是什么人,怎么一直没发现?” “我是……他爱人。” “哦,病人身上有撕裂的伤痕,平时行房也要多注意啊。”医生见多识广,没有揪着这个话题,絮絮叨叨地叮嘱,“不过最好还是注意身体吧,先生?” 傅识均重重抹了一把脸,“我知道了。” “别太悲观,现在治愈率还是很高的,但他现在身体不太适合手术,多关心病人身心健康吧。” “不过想找到匹配的骨髓有点难,诶,总之多珍惜当下。” 医生大半夜做了个急救,整个人疲惫不已,他交代完就回办公室了。 第153章 傅识均仍旧发怔,宋清淮生病了?生了这么严重的病,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为什么。 傅识均一拳砸在墙壁上,薄薄的墙皮簌簌地落下,手背瞬间鲜血淋漓,他像什么也感受不到似的,神经质地围着病房走来走去。 他始终无法接受医生的判断,万一是医院弄错了呢? 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一次又一次否定了那个最可能、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宋清淮怎么能离开,他们说好要过一辈子的。 “宋清淮你这个骗子。”傅识均又是一拳砸在墙上。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宋清淮病床旁。 今晚倒下后,宋清淮满脸只剩下病气,傅识均握着他的手,一丁点肉都没有了。 “淮淮,你别不要我。” “我求求你。” 这世界上只有宋清淮能让他轻而易举溃不成军。 “傅识均?”宋清淮张开嘴,微弱地叫了一声。 “淮淮,你醒了吗?” 宋清淮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傅识均给他倒了一杯水,伺候他喝完。 “你……哭什么?”宋清淮有气无力地说,“我还没死呢。” “闭嘴!”傅识均重重砸下杯子,“不准再提这个字。” 宋清淮抿唇,“你知道了。” 第94章 我暗恋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傅识均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牢牢笼罩住宋清淮,像一个可怕的、无法逃脱的牢笼。 宋清淮抬起头,看不清他的眼睛,“我想过告诉你的。” “在你和宋清泽打得火热的时候。” “傅识均,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傅识均哑然无言,他不能说自己当时在忙着查父母死亡的真相,更不能在这个当口告诉他,你父亲很可能是害死我父母的真凶。 “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们这么多年,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傅识均狼狈地弯起嘴角,幸亏他没有开大灯,宋清淮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然他这懦弱无能的模样,真是令人生厌。 宋清淮揉了揉额角,语气疲惫,“识均,我们从出生就认识,不可否认,我很爱你。” 傅识均攥紧了拳头,明明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话,可是,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他想呵斥,阻止宋清淮继续说下去。 “都过去了,识均,我们……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过也不重要了,识均,这些年来谢谢你。”宋清淮用交代后事的口吻说:“你给我的钱我没有用,密码也没有改过。” “我们就这样吧。” 傅识均全身的血液仿佛倒流,痛得他无法呼吸,手脚发凉,“宋清淮!你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你欠我的,宋家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弯下腰重重地搂住宋清淮,身体发着颤,“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就算死,到了阎王那儿,你也盖上了我傅识均的戳。” 宋清淮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鼻间充斥着熟悉的味道,还有这触手可及的熟悉的温度。 “傅识均,放过我吧。” “不要消磨掉最后一点情谊。” 傅识均收紧手臂,恨不得将他勒进自己的血肉里,一字一句犹如泣血,“不可能,除非我死。” 宋清淮闭上眼睛,滚烫的泪珠顺着面庞滚落,他轻轻地挣扎,“我累了。” 傅识均犹豫着慢慢松开手,面前的人脸色果然更苍白了些,他扶着宋清淮躺下,给他掖好被子,“睡吧,我在。” 宋清淮眼睫动了动,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 傅识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有些惶然地盯着他,眼睛一错不敢错,生怕他会消失在自己面前。 淮淮,他的淮淮…… 他再也回不去的淮淮。 怎么会这样,明明以为无论怎么样,都会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怎么突然就开始倒数了日子。 傅识均攥着手机走到走廊打电话。 秘书接到电话的时候十分清醒,他在网上看到了今晚的直播,猜测自己的老板应该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便一直守在手机旁。 “傅总。”秘书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傅识均仰起头靠在墙壁上,强烈的白炽灯灯光落在他的眼里,却起不了一点作用,他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每个方向都是死刑。 “你替我办件事儿,无论对方开多少钱都可以。”傅识均操着一口沙哑的嗓音。 秘书听完他的吩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傅总您别着急,这个病治愈几率还是很大的。” “嗯,我知道。”傅识均喉结滚动,“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 秘书听完这句话,即使是个旁观者不免也有些苦涩。 相爱的人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傅识均颓然地走到洗手间,就这么一晚上,他就冒出了一些胡茬。 宋清淮很喜欢用脸颊蹭他的胡茬,他却嫌有胡子不够精神,每次都要剃干净。 而且每次剃了胡子,宋清淮都喜欢粘着他。 宋清淮就像他养大的一只小猫,又乖又粘人,偶尔有些嚣张也像在撒娇。 傅识均打开水龙头,大冬天的,他就这么把头伸到水龙头底下冲。 是他亲手推开了宋清淮,也是他舍不得。 第154章 他活该,可是他绝不可能放手。 傅识均狠狠砸了一拳洗脸盆,冰冷的水流顺着脸庞和脖颈流下。 旁边出来上厕所的病人避着他走,生怕不小心惹到了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男人。 傅识均一开机,消息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陆绪风见缝插针地打进来。 傅识均本想挂断,最后还是接了,说不出什么心理,他就是想知道陆绪风清不清楚宋清淮生病的真相。 好像在心里别着一股劲儿,既是气自己又是气宋清淮。 “什么事?”傅识均接起电话。 “你他妈总算开机了,清淮怎么了!我打他电话不接,你让他接电话。”陆绪风气喘吁吁,背景音是汽车鸣笛的滴滴声,伴随着急刹车的声音。 “他接不了电话,他身体不舒服。” 陆绪风又骂了一句,“草,大半夜的怎么还堵得水泄不通,北城交通真是没救了。” “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还……流血了。”陆绪风虚着声音问。 傅识均垂下眸子,脑袋被冷水冰镇过,他冷静了不少,“你不清楚?” “我在问你!他是不是……是不是生病了?”陆绪风声音低下去。 “不,他很好,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傅识均恶劣地说完这句话,立刻关掉手机。 褚于的消息恰好跳出来:识均,怎么回事?需要我帮忙吗? 傅识均指尖一动:计划可以启动了,我会拖住李常学的资金链。 褚于那边也一直守着手机,立刻拨打电话进来,但傅识均看也不看就挂掉然后关机了。 翌日。 宋清淮醒来时环顾了四周,没看到傅识均,说不清是不是松了口气,他掀开被子,打算先离开医院。 脚刚触碰到地板,他就被障碍物拌了一跤,向前摔进一个不太柔软的怀抱里。 傅识均闷哼一声,被他踩到了脚踝。 “你怎么在这儿?”宋清淮吓了一跳,坐在他的双腿上,有些不自在地想爬起来。 傅识均抓着他的腰身,不让他离开,“淮淮,我……” 宋清淮呆滞地望着他凑过来的脸颊,他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傅识均亲到了他的脸颊。 “傅识均,你别这样。”宋清淮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结束了,不管我是什么样都不会改变这个现实。” “你要离开我了是吗?”傅识均幽幽地问。 宋清淮别开了眼睛,突然怒从中起,“傅识均!我们之间,出问题的是你,是你亲手斩断了这段感情的,你凭什么糟蹋我的感情,凭什么你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 “我不爱你了。” “我……”傅识均抿紧薄唇,紧紧捉着他的手腕。 宋清淮的手腕很细,他一只手就能全部抓住。 “你是我的,谁和你在一起,我就弄死他。”傅识均惨然一笑,明明强势的人是他,却好像一个卑微的可怜虫。 宋清淮抽出手,照着这张他爱了很多年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啪! 傅识均被扇偏了脸,嘴角被齿尖割破渗出了血丝。 “以后用皮鞭,不会手疼。”傅识均捉住他发颤的手,本想掏出手帕给他擦手,却掏了个空。 他才想起手帕已经用来给宋清淮擦血了。 一想到昨晚宋清淮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幕,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傅识均,我不欠你的,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宋清淮闭上眼睛。 傅识均咬着牙,忽略心里的钝痛,“你欠我的多着呢,淮淮,你听话,乖乖在我身边,我们回北城治疗,你会好好的。” “没用的,没有合适的供体。”宋清淮突然泄了气。 傅识均语气轻松,“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 宋清淮不想和他争论这些,傅识均把他扶起来,拿出一件大衣把他包裹得牢牢的,“外面守了很多媒体,我去引开他们,你直接坐电梯到停车场,有车在等着。” “淮淮,我们一起回家。”傅识均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烙下一个温热的吻,然后给他整理好衣服和兜帽。 宋清淮攥紧双手,什么也没说。 傅识均和他分开了两个方向。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宋清淮慢吞吞地往电梯走去,他迟疑着停下脚步,最后还是没有回头。 傅识均揉了揉太阳穴,缓解隐隐作痛的脑门儿,深吸了一口气,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大门口果然围了很多媒体,长枪.短炮对准了傅识均。 傅识均控场,引着媒体到一边的角落,确保不会挡住出口。 “傅影帝,请问您和宋清淮是什么关系?” “傅影帝,请问宋清淮为什么会突然在舞台晕倒?” “宋清淮是不是生病了?您怎么看他昨晚和宋清泽的表演?” “宋清淮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他和宋清泽有什么纠葛吗?” “他们两个人,您更喜欢哪个?” 傅识均深呼吸了片刻,“不好意思,感谢你们的关心,今天我有个消息要宣布。” 十几家娱记面面相觑,话筒怼到傅识均面前。 “我要退出娱乐圈了,谢谢大家关心宋清淮,我和他……” 傅识均笑了笑,不知透过镜头在看谁,目光温柔了下来。 第155章 “我和他是青梅竹马。” “我暗恋他十一年。” 第95章 疯狗哭咯(加更) 一辆低调黑色商务车从医院地下停车场缓缓驶出和蜂拥的记者们擦肩而过,车窗玻璃上贴了单向透视膜,没有人注意到这辆车。 宋清淮侧头,透过车窗小心翼翼窥视外头。 恰好听到那句“我暗恋他十一年”,他瞳孔骤缩,收回了视线。 因此错过了傅识均隔着人群遥遥望来的目光,那样的柔和,和十八岁的傅识均隔着时光重合了。 宋清淮怀疑傅识均疯了,居然当着媒体的面说这样的话,简直是裹乱。 可是,有多少人敢在全国人民面前公然出柜? 何况他知名度那么高。 傅识均这个疯子! 宋清淮捏了捏眉心,黑色商务车开入了一条辅路,他开口:“停车,你回去接他,我有事。” “不好意思宋先生,傅总让我送您上高速,他马上就到。” 宋清淮想再去港城一趟,从这边去比回到北城近得多。 “停车!”宋清淮拍了拍椅背。 司机从后视镜撇了眼,没有答话。 宋清淮怒斥:“我手机呢,还给我,我亲自跟傅识均说。” “手机傅总替您保管了。”司机兼保镖回答。 “那你联系他,停车!”宋清淮对着车门又踹又踢。 司机什么也不说,把耳麦递给他。 宋清淮听到傅识均沉沉的呼吸声,两人沉默片刻,他主动打破这表面的平静,“傅识均,你要软禁我吗?” “淮淮,我只是不想你再出意外。”傅识均不容拒绝地说。 “难道我受到最大的伤害不是来自你吗?”宋清淮轻笑一声,“放我下去,我不会再计较以前的事,我们还能和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傅识均咀嚼了这几个字:“普通朋友?” 宋清淮沉默下来。 “你做梦。”傅识均掷地有声地甩了这句话,然后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宋清淮闭上眼睛,虚弱的身体无法支撑他长时间激动的情绪,他靠在椅背上,路边已经张灯结彩了,属于新年的热闹气氛初具形象。 “初几了?” “二十八。” “又一年啊,等回到北城就能过年了。”宋清淮喃喃自语,“我爸还有半年左右就能出来了。” “你是北城人吗?听口音不太像。”宋清淮唠嗑似地问。 “不是,我是桂城人。”司机一板一眼地回答,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看起来十分冷酷严肃。 宋清淮从来不怕冰人,甚至可以说应付自如,“那你回家过年吗?” “不回,我是孤儿。” “抱歉。”宋清淮没料到这个回答。 司机瞅了他一眼,“没事。” “那你过年去哪儿?傅识均给你们放假吗?”不过他没安分两分钟,就更加好奇地问。 恰好这时是红灯,司机踩着刹车缓缓停下,“傅总的工资足以让我给他卖命。” 宋清淮义愤填膺,“大年三十不放假的老板都是周扒皮!” “……我们会轮流休息。”司机没忍住反驳了一句,“傅总对手下很大方。” 宋清淮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问,“这样么?我不觉得,他不但小气,脾气还差,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换班啊?” “一天……”司机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 虽然他没说完,但宋清淮猜应该是一天一换,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半夜换。 他觉得大概率是晚上。 宋清淮闭上眼睛思考对策,他捂着肚子哀嚎,“嘶,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附近没有洗手间。”司机在后视镜观察他是不是在撒谎。 宋清淮确实不太舒服,因此装得有模有样的,没一会儿冷汗都出来了,他白着嘴唇说:“我撑不住了,真的特别疼。” “等着!”司机导航了个公共卫生间。 宋清淮拦着他,“前面有个酒店,我就进里头,真的太疼了,哥。”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站门口盯着我成么?” 司机有些为难地瞥了一眼,宋清淮哀求道:“哥,你是我亲哥。” 但凡司机来之前多打听一下宋清淮,都不会这么轻易地被忽悠住。 商务车缓缓停在酒店面前,司机刚开了后座的锁,宋清淮炮弹似的立刻弹出去。 司机神色一凛,立刻追上去。 宋清淮慌不择路,随便抓了个路人,三言两语交代完,神色凝重地哀求。 “给他发这个消息,求你!” 他余光注意到司机已经过来了,他大喊:“有人贩子!” “黑衣服的那个是人贩子,快抓住他!” 宋清淮一边跑一边喊,酒店工作人员慌张地拦住司机,有人拿起手机报警。 “后门在哪?!”宋清淮抓住工作人员问。 “在,在那边!”工作人员指着一个方向,“诶,您不能走,一会儿警方来了,您得做笔录。” 宋清淮哪敢留,报了个假警,一会被抓的就是他了。 他挣脱了工作人员,在心里一边道歉一边跑。 酒店后门外是条小路,连接着老城区,开发程度不大,他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唯一幸运的是他一直都随身揣着身份证。 第156章 宋清淮没来过这儿,只能凭直觉往外跑。 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傅识均。 宋清淮选了个方向就闷头跑。可惜他实在太虚弱了,跑两步就喘的不行,鼻子哗啦啦地像开了水龙头,他胡乱地抹了两把。 这里的小路错综复杂,唯一有规律的是,无论走哪条道儿,都通向一条小河。 宋清淮扶着墙壁喘息,眼前阵阵发晕,口干舌燥得厉害。 他苦笑,哪怕是宋家刚倒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狼狈过。 那时候傅识均总会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住一切来自外界的暴风雨,明明他自己也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学生,却硬生生撑起了他的一片天。 宋清淮苦笑着,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打清醒。 你贱啊,那个傅识均早就没了,现在的傅识均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爱伴随着狂风骤雨,轻而易举将他的生活掀得天翻地覆,他不敢再回头了。 哒哒哒。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宋清淮毛骨悚然,像凭空被一只大型的食肉动物盯上了。 他咬了下嘴唇,疼痛让他短暂清醒了片刻,他跌跌撞撞地往更远更狭窄的小道逃去。 “淮淮,你要去哪儿?又想丢下我吗?”傅识均从一边的路口走出来,恰好拦住他的去路。 宋清淮脸色彻底苍白了,身后整齐的脚步声逼近。 傅识均布下天罗地网,无论他往哪里跑,都是徒劳而功。 “淮淮,你真是太不听话了。”傅识均叹了口气,他搂住宋清淮,那颗悬着的心才勉强放下。 冰凉的大掌按在宋清淮削瘦的腰身后,傅识均埋在他的脖颈里深深吸了一口,像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走吧,我们回家。” 宋清淮轻声问:“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我走了是吗?” “是。”傅识均不容拒绝地打横抱起他。 “傅总!”司机急忙赶到,垂着头认错。 傅识均凉凉地扫过他一眼,司机犯的错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你折磨我一个还不够么?他是被我牵连的。”宋清淮别开脑袋。 “既然淮淮要替你求情,这次我就当没发生过。” “下次,人要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了,淮淮跑一米,他们就要受一倍惩罚怎么样?” “我给他们开巨额薪水,可不是让他们站着好看的。” 傅识均在拿这些人来威胁他,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妥协?! 宋清淮闭上眼睛,一个字也不想和傅识均说,傅识均已经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不管是之前不爱他的模样还是现在这个偏执想要占有他的人,他都不认识。 两人上了车,傅识均一直紧紧搂着他,生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可是宋清淮从头到尾都不肯看他一眼。 “北城新开了一条赛道,你不是喜欢机车吗?我给你约好不好?” 无言弥漫在两人中间。 傅识均笑了笑,自顾自地说:“我不喜欢你开机车,太危险了,你小时候学自行车摔掉了一颗门牙,天天儿跑我被窝里哭,让我给你买糖。” “我的零花钱都给你买糖吃了,后来你吃坏了牙,又找我哭,还生我气。” “淮淮,你从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除了我,没人能包容你。” “陆绪风不能。” 宋清淮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他不能?” “傅识均,你以为你在我这儿有什么特别的吗?”宋清淮嘲讽地弯起嘴角,“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在你这里任性是因为我懒得收敛脾气,因为——没必要。” “咱俩分手这么久,我有挽留过你一次吗?” “傅识均啊,你这人呢就是太自信了,以为人人都爱你。” “我是爱过你,不过也只是因为你像条狗一样听话。” “但是你开始咬主人了,我不乐意了,我告诉你,咱俩,没可能了。” 宋清淮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化成无形的利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傅识均死死凝视他,双目赤红,浓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光。 宋清淮一愣,傅识均竟然……哭了? 第96章 抱抱老婆 傅识均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打死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能被一个人的几句话心伤至此。 这个人还是他仇人的儿子。 每每这么想,巨大的痛苦便笼住他,痛得他彻夜难眠,只能在宋清淮在的地方才能勉强入睡。 他好像一个走进了死胡同的猎物,命运这个词降下了滔天大罪,在伤害宋清淮时,他获得了别样的快感和救赎,同时深陷沉沦。 他被撕成了两半,一个他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和宋清淮过一辈子。 另一个他说,他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 日复一日的煎熬,他比宋清淮更希望宋徽商是无辜的,可是就算他真的无辜,他和宋清淮还能回到从前吗? 傅识均回头看这一路来的日子,在宋清淮不带感情的抨击下,他终于承认,他失去了宋清淮。 他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宋清淮心高气傲,不是会心软的人。 他们完了。 第157章 但是,即使没了感情,他也不能放手。 一想到宋清淮会依赖别的男人,会躲在别人的怀里撒娇求爱,他的暴虐便压制不住,哪怕这局面是他一手促成的,他也绝不放手。 他愿意用一生去弥补宋清淮。 愿意当他脚边一条听话的狗,只要他不离开。 只有宋清淮好好呆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傅识均按着他的后脑勺在自己的胸口前,“淮淮,你乖乖听话,我什么都能给你。” “不要再消失不见。” “我会疯。” 宋清淮心揪着难受,他们怎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如果当初有个人低头服软,会不一样吗? 可是哪有什么如果,他们都是有话闷着不说,爱面子的人,不然当初不会错过那么多年。 或许,相似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本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 回到北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宋清淮睡着了,傅识均把他抱下来。 佣人听到声音,连忙出来,“傅先生,宵夜……” 傅识均用眼神制止住她,看到宋清淮没被吵醒,这才松了口气。 “交代你们的事办好了吗?”傅识均问。 “办好了,窗户全部钉死固定住了,家用电话拆了,尖锐物品全部包了棉花。”佣人一板一眼地回答,她有些心惊,但什么也不敢提,只是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宋清淮。 “嗯,给你们多打了五年的工资,回去吧。”傅识均抱着宋清淮抬步走进屋里。 “傅、傅先生。”佣人鼓起勇气,小声地说,“宋先生很爱您,希望你们能百年好合,不要再……吵架了。” 佣人年纪不大,说到后面声音低下去了,作为佣人不该置喙主人家的事,她犯了大忌。 然而傅识均没有怪她,反而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知道。” 偌大的别墅瞬间空了,所有佣人都被遣散了,几十个保镖隐在别墅外的各个角落,有明哨和暗哨,整个别墅被围成了铁桶,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一语成谶,宋清淮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金丝雀。 宋清淮醒来发现,别墅还是那个别墅,但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空荡荡的,带着回音。 佣人一个都不见了,房门上了锁,宋清淮连踹带撞,除了让自己头晕眼花外,没有任何效果。 宋清淮腿软地按着门跌到地上,“傅识均,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傅识均匆匆忙忙地打开门,把宋清淮抱上床。 “没事吧,淮淮?”傅识均握着他的肩膀问。 宋清淮好久才定焦上他的脸,他毫不犹豫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扇了他一耳光,“卑鄙无耻。” 傅识均毫不在意地偏过脸颊,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鞭子塞他手里,原本这是用在其他地方的,但反正都是用了,都一样。 “用这个打,手不疼。”傅识均给他揉了揉发红的掌心。 宋清淮怒从中起,攥住那条充满了情.色的鞭子,劈头盖脸甩在他头上。 一条红红的鞭痕渗着血丝横亘在傅识均的脸上,英俊的脸被鞭痕劈开了一道口子,他却毫不在意,匪气冲天地笑了笑,“过瘾吗?不过瘾的话再多打几鞭,打到你消气为止。” “傅识均!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宋清淮把鞭子扔出门口,歇斯底里地质问。 “是我对不起你,淮淮,让我补偿你,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傅识均抱着他的腿,逐渐收紧手臂。 宋清淮眼睛发痛,滚烫的泪水弥漫,他看不清前路。 “好,你先放开我。”宋清淮吸了吸鼻子,垂下头打量这个比他高大的男人。 明明一模一样的皮囊,可是他绝不承认这是他的识均。 这是个占据了傅识均肉体的魔鬼。 他终于感受到,自己对于傅识均最后一点留念碎掉了,无论怎么努力也拼凑不起来。 傅识均抱着他,像一个得了糖的小孩,“我们去医院,我约了医生,他很厉害,一定能治好你。” “供体也会找到的,淮淮,你会长命百岁。” 宋清淮张了张嘴,嘶哑地回应,“好。” 傅识均心里痛,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宋清淮抬起手碰了碰那道口子,“痛吗?” 傅识均定定看着他,“没有你消失的时候痛。” 宋清淮瞳孔发颤,“我听到了,你说你喜欢我好多年。” “是,你不也是吗?” “嗯,我也是。” “我们就该一辈子在一起淮淮,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你不是喜欢小孩吗?我们以前说要领养一个哥哥一个妹妹,我已经让人去资助福利院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你想养很多个也可以。” “以后我赚钱养家,你在家照顾孩子好不好?” “好。”无论他说什么,宋清淮一概说好。 哪怕明知道宋清淮在骗他,傅识均还是高兴地笑了,“我们去医院吧。” “好。” 宋清淮机械地回答,傅识均把他打横抱起来,宋清淮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 “我抱自己老婆怎么了?”傅识均感受着怀里人轻飘飘的存在,心却沉重地不停下坠。 第158章 宋清淮不常听他这样的话,傅识均是那种即使谈恋爱也很少说甜言蜜语的人,他一度怀疑他是老古董,只有做.爱的时候,他才会失态,会咬他的耳朵,会轻声喊他老婆。 喊了老婆又喊媳妇儿,一遍遍说喜欢。 他曾经渴望的,现在都不想要了。 即使傅识均把它们通通塞他怀里,他也不想要了。 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又抽血化验,做了加急。 宋清淮全程很配合,傅识均倒是比他本人还紧张。 “怎么样大夫?”傅识均问。 宋清淮垂着头,对结果不太感兴趣。 医生让傅识均跟着他到小办公室里详谈。 傅识均不太放心地给保镖使了个眼神。 宋清淮开口道:“你去吧,我不会跑的,反正无论我去哪,你都能找到我不是吗?” 虽然他这么说,但傅识均仍旧没有放下警惕。 几个保镖牢牢守着他,傅识均跟着医生进了旁边的小办公室。 “傅先生,您应该早点带病人来找我的,现在的情形不太好啊,病人平时应该很依赖药物,这只能控制治疗,现在病情反而因为吃多了药造成了影响。” 傅识均一手按在桌面上,青筋暴起,他比医生还要高一个头,压迫感十足。 “您有多少把握做手术?”傅识均哑着嗓子问。 医生沉吟,“对半开,还得找到供体。” 傅识均深吸了一口气,身形摇摇欲坠,承受折磨的不止宋清淮,他一夜没有合眼,坐在床头看了宋清淮一夜,一遍又一遍探他的鼻息,生怕这个人会突然离开他。 “供体我会尽力去找,也求您留意一下医院这边。”傅识均低声恳求。 “我会的,您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医生从抽屉里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他,“要是让您粉丝瞧见,不得疯?” 傅识均不甚在意地笑笑,“您没看新闻吧,我已经退出娱乐圈了,之前已经在做准备了。” “他们会忘了我,会有新的血液注入,没有谁是永恒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哦?那外面那位呢?” 傅识均捏着药瓶,“只要我还活着一天。” 我的心脏就为他跳一天。 “今天先做个治疗,治疗开始就不要断。”医生开了个单子,“去缴费吧。” 傅识均应了一声,快步走到外面,看到宋清淮坐在椅子上,他松了口气。 “等做了治疗我们去买年货吧,应该早点准备的,前段时间太忙了。”傅识均握住他冰凉的双手,给他暖了暖。 宋清淮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反正他也没有人身自由,何必徒劳地做挣扎。 治疗过程很痛苦,宋清淮脸色白成了一张纸。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他们买年货的计划失败。 不过好在明天还是能回家过个年,好歹这一年也算有个结果。 开始治疗后,宋清淮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那些柔软墨黑的头发落在病床上、地上。 傅识均一点一点给他收拾,心抽抽地疼,还要宽慰他:“没关系,来年会长出更茂密的头发。” “而且就算光头,你也是最好看的那个。” 第97章 对不起啊(加更) “你看过网上最近在说什么吗?”宋清淮问。 傅识均手一顿,“那不重要,淮淮,他们不重要。” 怎么可能没看过,这样一件大事,即使他不想看,也能从别的渠道知道。 但宋清淮什么也不知道,他失去了一切和外界交流的机会。 他的粉丝担心他,到公司闹了很多次,傅识均以一己之力全部扛下来了,但同时,他也代宋清淮宣布退出了娱乐圈。 往日种种如镜花水月,一恍然什么也没拥有。 “片酬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 只是这样的处理,粉丝们非但没有放弃,反而粉丝群体愈发壮大,现在已经有八千万粉丝了,热度直逼一线。 宋清淮在舞台上留下的那场惊艳了无数人的绝唱,被粉丝混着《苍山负雪》剪辑出了个前世今生。 惊才艳艳的人不该是这样一个下场。 他们呼唤着,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又一条寻找宋清淮的帖子,但是一直没有人回应。 最后公司发了声明,表示宋清淮因身体原因需要静养,也是侧面说明他确实生了严重的病。 粉丝们愈发难受,宋清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说倒下就倒下了,荣光一点没享受到,骂一点没少挨。 【当初骂宋清淮偷懒不干活的给姐滚出来!】 【直播的时候我就说他脸色苍白,一群人追着我骂,现在的局面你们满意了?】 【一群人拿起键盘就想天降正义,你们也配?!】 【还我的宋清淮!宋清淮留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宋清泽你出来解释!】 【我爸爸的舅舅的姑姑的侄子有门路,姐妹们别急,我已经喊人了,等查清情况我会发微博的!】 【蹲住了!姐妹你是我唯一的人脉!】 这时,微博重新陷入了瘫痪,因为当初骂宋清淮渣男的事情爆了。 宋清淮高中时保护的那个女生现身了,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 女生为了宋清淮,甚至直接真人出镜。 “抱歉大家,现在才出来解释这件事,我就是大家口中的当初和宋清淮有过一段的女生。我和高中相貌相差不大,如果真的有同学,应该能认出我。 第159章 我在北城一高还算有名,贬义的,因为我家境贫困,所以遭受了大半年的校园暴力。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我喜欢上了我的同班女孩子,我在日记本上写下我不敢说出口的表白。 同班一个男生偷了我的日记本,威胁我,他要猥亵我,否则就会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 同性恋一直是敏感话题,何况我又胆小怕事,我已经答应他了。但是宋清淮出现了,和所有小说里描写的男主一样,他只是路过,却救了我。 他没有始乱终弃,他是一个拯救了卑微女孩的英雄。 他和那个男生打了一架,却没有解释过一句,他只是保护我的秘密。 后来我还是转学了,还有好心人供我上学,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是宋清淮帮了我。 他说,喜欢一个人并不卑劣的也不是见不得人的阴暗,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不能言说的感情。他希望未来有一天,所有的爱意都能在阳光下自由生长。 其实,我不敢说,我喜欢他。 我不是一个坚定的人,我那么容易就喜欢上了他。 宋清淮温暖了我的十六岁,他让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拥有勇气站在这里。我之所以现在才回应,是因为我跟家人出.柜了。 是的,我还是喜欢女孩子,被他们送去了精神治疗,我假装正常了才能换得短暂离开的机会,我从照顾我的护士的口中听到了这件事,但是我来迟了。” “宋清淮,当年我没有勇气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视频到了尾声,女孩哽咽住,“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美满一生。” 视频的转发速度十分惊人,很快#宋清淮惊艳##宋清淮行走的男主##我们欠宋清淮一个道歉#等词条再次冲上了热搜,密密麻麻都是宋清淮的名字。 那些骂宋清淮的人都在视频下求宋清淮回来。 有的人表明自己是当初一高的学生,证明女生说的是真的。 白竹心也在这时宣布退出娱乐圈,把当初的事做了个解释声明。 像一个巨大的荒谬的喜剧,热热闹闹地开场,满是遗憾的落幕,喜剧的核心是悲剧。 无论粉丝们怎么哭喊,宋清淮都看不到了。 大年三十。 北城不让私下燃烧烟花爆竹,但开了个官方烟花秀。 “要去看吗?”傅识均把贴对联留下的脂红抹在他的脸颊上,苍白的脸色像泛起了一抹羞涩,看起来漂亮极了。 傅识均没忍住捧着他的脑袋,啄了下他的嘴唇,占完便宜还要卖乖,“给你涂个口红,喜庆,像个年娃娃。” 宋清淮翻了个白眼,伸手揪住他薄薄的脸颊肉往外扯,扯红了,“哎呀,给你涂个胭脂,吉利,像个财神爷。” 傅识均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财神爷保佑你长命百岁。” 宋清淮别开了脑袋,推他,“快点贴,今晚还吃不吃年夜饭了。” “吃。”傅识均拿了很多个福字贴满了别墅,本来是偏西方风格的设计,硬生生融入了z国元素,不过也因为这样,反而更有年味儿了。 “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过,淮淮。”傅识均似无意地说。 宋清淮手一顿,“嗯。” 傅识均便笑得很开心,“等你爸出来,我接他去另一个房子住吧,我还没过后二人世界。” 这是傅识均纠结了无数次才说出口的话,他不想再让这样平静的日子出现波澜了,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他放下仇恨和宋清淮过完这一生。 宋清淮点了点头,有些心酸,主动走到他身边,抱住了他。 “怎么了淮淮?”傅识均搂着他,只觉得很踏实。 他背信弃义,只想要宋清淮一个。 宋清淮摇摇头,“就想抱抱。” 傅识均心里一软,宋清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对他撒娇了,他喉结动了动,呼吸急促了些,他对宋清淮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很容易…… 宋清淮感觉到了,“我想要你。” “不行,淮淮,你的身体……”傅识均用最后一点意志力挣扎了一下。 “傅识均,我想要你。”宋清淮埋在他的怀里,闷着声说。 傅识均深吸了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了,他打横抱起他,急促的步伐踩得哒哒响,“淮淮,难受就说。” 傅识均在他耳边说了好多好多情话,宋清淮全部记在了心里。 他想记得,永远记得。 “傅识均,我曾经真的特别特别爱你。”宋清淮哭出了声,“我是真的以为我们能过一辈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淮淮,是我的错。”傅识均吻掉他的眼泪,紧紧抱着他,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人真的属于他。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年,淮淮。” 宋清淮睁大了眼睛,眼泪往心里流。 这是他熟悉无比的地方,每一个小物件儿都是他亲自淘回来的,是他和傅识均的爱巢。 两人胡闹了一通,等起来时天已经黑了,远处的烟火秀已经开场,傅识均穿上围裙做饭,宋清淮站在落地窗前看烟火。 这里的位置不错,虽然不清晰,但也能看到烟花划破天际,点亮了半边天。 当初他也是在这样的绚丽下遭遇不测。 美好的事物总是带有未知的危险性。 第160章 宋清淮看了一会儿就不看了,帮着傅识均打下手。 佣人都被遣散了,傅识均便事事亲力亲为,他做的菜宋清淮能多吃几口,他想把宋清淮养的白白胖胖的,最好真的像年娃娃一样。 两人默契地做年夜饭,没有人说话,淡淡的温馨顺着暖黄的灯光洒向了他们的家。 饭桌上全是宋清淮爱吃的菜,他举起牛奶和傅识均干了一杯。 “旧愿皆已偿,来年有新愿。” “山高有行路,水深有渡舟。” “淮淮,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十五个年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丑丑的皮猴。”傅识均说起往事都带着一丝笑意,“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哥哥,可是长大就不叫了。” “还处处和我作对,和别人走那么近。”傅识均摇晃着红酒,连笑容都带着醉意,“你不知道我多吃醋,那时候就想把你绑在家里,谁也不给看。” “那么漂亮的淮淮,是我的。” “淮淮,我真高兴。” “和你在一起的那天,我一宿睡不着。我想,我真幸运,我终于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了。” 傅识均以前一句好话都不说,攒了一箩筐,现在每天都要甜言蜜语无数遍,像要把过去的份都补上。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宋清淮吃了很多块糖醋排骨,他很喜欢,以后可能再也吃不到了。 “我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做那些幼稚的事。”傅识均一口饮尽剩下的红酒,轻声苦笑。 叮当。 墙上的时钟走到八点整,一连敲响了八下,幸福走过了三分之二,余下皆是痛苦和清醒。 宋清淮放下筷子,“对不起,识均。” “什么?”傅识均一怔。 嘭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警察!不许动!” 第98章 真相在即(加更) 傅识均扔下筷子,蹭地站起来,看到熟悉的警察,是之前处理宋清淮案件的卓鸿,他低头问:“怎么回事?” 宋清淮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傅先生,有人报案你涉嫌非法囚禁,跟我们走一趟。”卓鸿上前,几个警员怕傅识均暴起,毕竟这个男人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 “谁报的案?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过年也是非法囚禁吗?”傅识均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仍然不敢置信。 他死死地盯着宋清淮,倾身想拽住他,宋清淮往后退一步,离开了他能触碰的范围。 “宋先生,他所言属实吗?”卓鸿问。 宋清淮摇头,“我和傅识均早就分手了,你们可以检查,窗户都是钉好的,所有通讯设备都被他收起来了。” 傅识均目眦欲裂,“淮淮!” 警员上前扭住他,“老实点!” 宋清淮没有看他,转过身跟在卓鸿身边,两人的立场分明。 傅识均被按在餐桌上,汤汤水水洒了一地,露出前所未有的狼狈模样。 一分钟前,他还在和他的爱人展望日后的美好。 “淮淮,别走!不要离开我,我求你,求你,我不会再关着你,你回来!”傅识均声嘶力竭地呼喊。 宋清淮一如他所说的,不会回头。 他们之间回不了头了。 宋清淮上了警车后,卓鸿才道:“你让人给我发的短信,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恶作剧,直到看到新闻,说你很久没出现过了,又打了电话打探了一圈。” 宋清淮那天在酒店抓着一个路人求救,让他给卓鸿发消息,如果他大年三十还没有给他电话,就让他到别墅救他。 他慌里慌张的,也不指望路人真的帮他这个忙,但没想到对方真的帮他发了消息。 “我一直在等你报平安,但是等不到,所以我叫了手下的兄弟等到现在。” 宋清淮道谢,大年夜因为他的事,他们都不能过个安心年。 “没事儿,保护公民本就是我们的责任,而且就算没有你的事,我也要值班的。”卓鸿不太在意地摆摆手。 宋清淮靠在椅背上,努力不去回想刚刚傅识均的模样。 “卓警官,麻烦您给我弄个临时身份证,我要去港城一趟。”宋清淮声音有些虚弱。 卓鸿给他开了暖气,又找出一瓶水递给他,“是你爸的事儿?我略有耳闻,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让我那边的同学帮你留意。” “谢谢卓警官,这事儿有点复杂,卷进来的人越少越好,但遇到困难我一定不会客气。” 卓鸿点头,“对了,你之前那案子我终于找到新线索了。” “您还在查?”宋清淮有些惊讶。 “是,我不会让我经手的案子不明不白地结束,而且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案子。”卓鸿长着国字脸,言行举止充满了正气。 宋清淮找到了新盟友,犹豫了一下还是透露了一些,“我在一个律师那里留了些材料,他告诉我,当年关.税确实有问题,那些公司都很分散,如果能找到其中一个法人,应该能撬出点什么。” “如果可以,最好能找到我爸的秘书和司机,但我怀疑,他们二人已经遇害了。” 卓鸿越听越觉得有问题,凭借他多年来办案经验,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当年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判刑,最主要还是因为宋徽商认罪。 第161章 “你如果有什么可以找我,其实当年你爸爸资助过我一段时间。”卓鸿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件事,“我和许潇是朋友。” 宋清淮震惊,原来许潇说的朋友竟然就是卓鸿。 “不过那会儿我刚毕业,帮不上什么忙。”卓鸿叹了口气,“宋先生是个好人。” 这句话宋清淮从无数个人口中听到过。 好人应该有好报,这句话是不是只有在故事里才会出现。 “谢谢,这次我会和你保持联系,对了,麻烦您借手机给我联系一个人。” 宋清淮拿上临时身份证和陆绪风一起买了最近一趟去深城的机票,走出派出所时他和傅识均擦肩而过。 傅识均赤红的眼睛撞进他的视线里,像一块滚烫的烙铁,他的心一缩一缩地发疼。 “你还要治疗,宋清淮!”傅识均扭过头,艰涩地喊,“你不能走,治疗不能中断。” 宋清淮恍若未闻。 “这个畜生!要不是他在我爸那边搞事情,拖住了我,我早就去救你出来了!”陆绪风骂骂咧咧。 宋清淮没有说话,捏着薄薄的身份证,陆绪风给他重新买了个手机办了张卡。 三个小时后,飞机起飞。 傅识均从派出所里出来。 卓鸿被迫放人,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傅先生出去后就不要再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了,好好做人。” 傅识均整理了下衣服,长长的外套衣摆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谢谢卓警官的劝告,就算我要做,也争取不让你们抓到。” “你!”卓鸿气得咬牙切齿,被其他警员拉住了。 “算了算了老大,别跟有钱人一般见识!” 傅识均上了阿斯顿马丁,“走。” 司机载着傅识均到一个私人的直升机停车场,负责人大年夜被叫出来,也没有什么不满,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对着衣食父母,他态度无可指摘。 “已经全部打好招呼了,傅总请。” 嘟嘟嘟。 直升机闪着光起飞,目的地直指港城。 宋清淮两人到港城的时候,天蒙蒙亮,整个城市刚刚苏醒。 他们找到一个咖啡馆,宋清淮买了一堆礼品——花的陆绪风的钱,因为他什么也没带出来。 “清淮,你生病了。”陆绪风心疼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宋清淮低声告诉了他真相。 陆绪风眼眶通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宋清淮,你还当我是你哥吗?” 宋清淮急忙道歉,陆绪风难受,心里疼得不成样子。 “等结束这一切,我带你去澳洲,我有个医生朋友在业内很有名,他一定能治好你。”陆绪风握着他的手说。 宋清淮抽回手,抿了抿唇,“谢谢你绪风哥。” 陆绪风喉结动了动,“你看出来了是吗?” 看出我喜欢你。 宋清淮揉了揉眉心,“对不起绪风哥,我现在……不想想这些,我一个过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人,你不要浪费感情在我身上。” “不是浪费,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他应该快到了。” 陈效跃一大早接到宋清淮的消息就赶过来了。 宋清淮把礼品送给他,又说了一番好话,陈效跃才推拒着收下了。 “这里头有几份往年的资料,我往前又查了二十年左右,发现这几家皮包公司的法人都是同一个,我又顺藤摸瓜、交叉比对,发现这几家皮包公司都和一家北城的公司有合作,这家公司的老总你也认识。” 宋清淮手心发汗,“是谁?” “宋黎川。” 宋清淮愣怔在当场,宋黎川——他的小叔,宋清泽的父亲。 宋黎川确实是二十年前去世的,宋清泽四岁到他们家,他记得很清楚。 小叔死得很突然,对外声称突发恶疾。 宋清泽又十分肯定地认为是宋徽商害死了他父亲。 会不会从头到尾,都是宋黎川演的一场戏,当年如果是宋黎川动了手脚,以宋徽商对自己弟弟的疼爱,很有可能对他十分信任。 如果是宋黎川和李常学联手起来,给宋徽商埋下惊天巨雷,那么他就不奇怪了。 可是,为什么? 他小叔什么也不缺,每年拿股份分红的钱他一辈子都花不完,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陈效跃把孙禹吴的踪迹告诉他。 孙禹吴确实在港城呆过一段时间,似乎也是在打听什么事,但他不懂反侦察,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那些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自那以后孙禹吴就消失了。 大概率已经消失在人世间了。 宋清淮想到一直在等孙禹吴回家的孙大爷,想到在监狱里的父亲,想到已经去世的母亲,他的恨意冲破了胸腔。 “陈叔,谢谢您,帮大忙了。务必注意安全,敌人很猖狂。”宋清淮握着他的手言辞恳切。 陈效跃点头,“放心,我干这个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行了,希望明年能翻案,还宋哥一个清白,我也算对得起这身衣服了。” 送走了陈效跃,宋清淮把资料拍下来,立刻传了一份给赵聘之和卓鸿。 有了这个资料,足以重启旧案了。 父亲当年为什么会认罪他不得而知,以李常学的手段,应该是逼迫他就范了。 第162章 宋清淮猜测,可能是拿他或者自己的母亲当筹码。 宋徽商最大的软肋无非妻、子。 宋清淮眼前阵阵发黑,远程奔波的身体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 “清淮,我们找个酒店休息一下,过两日再回北城吧。”陆绪风半扶半搂着他。 宋清淮点点头。 他的身体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供体还没有着落,他只能一边治疗一边等。 陆绪风带着他打车到最近的一家酒店,两人的行为有些暧昧,前台露出一个秒懂的目光。 “要个标间。”陆绪风把两人的身份证递过去。 前台查了一下,“不好意思先生,只剩大床房了。” 第99章 求求你了(加更) “要换吗?”陆绪风问他。 宋清淮脚步发虚,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就这个吧。” 两人开了大床房,陆绪风半扶半搂着他上楼进了房间。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个男人面色肃杀地带着保镖进了酒店。 前台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他穿着一身长到膝盖的黑色大衣,里头搭了一件浅色高领毛衣,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男人目测有一米九,高了她大半个身子,她得仰起头才能看得到男人的脸。 男人戴了口罩,只露出上半边脸,一道红红的鞭痕劈开了他深邃的眉眼,看起来很凶。 “刚刚是不是有个叫宋清淮的男人入住?”傅识均压低声音问。 “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客户信息的,不好意思。”前台微微一笑。 傅识均撩起眼皮,“我是他男朋友,他出轨了是吗?” 前台瞪大眼睛,心脏砰砰直跳,没想到这种年度大戏居然被她撞上了,她清了清嗓子,想起刚刚的那两个男人确实动作比较暧昧,“这个,我们确实有规定……” “如果您真的是他的,咳,男朋友的话,您可以去这里找他。”前台随手写了个小卡片,把房号塞给他。 傅识均道谢,扫了一眼那个房号。 他没让保镖跟着上去,这事儿不适合让太多人瞧见,家务事就应该关上门来解决。 咚咚咚。 “谁啊?”陆绪风问。 “客房服务。” 陆绪风刚洗完澡出来,有些奇怪地拒绝了,“不用了。” “先生,这是你们点的客房餐。” 陆绪风闻言,就走过去了,他以为是宋清淮点的,这个点确实也饿了。 谁知门一开,周身寒气的男人就杵在门口,陆绪风立刻把门关回来,傅识均用手挡住,一把推开他。 沐浴露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傅识均双目赤红,揪着陆绪风的衣领质问道:“你又碰他了?!” 陆绪风不知道这个又字从何而来,他一把关上房门,免得被人看到这么丢脸的事。 “傅识均你属狗的?闻着味儿就跟来了。”陆绪风抓着他的手腕,嘲讽道。 傅识均掀开他,大步往里走。 陆绪风拦着他,傅识均撞开他,“给我滚开!” “傅识均!宋清淮跟你没关系了!”陆绪风青筋暴起,举起拳头挥过去。 傅识均后退躲闪,而后不甘示弱地抬起手肘朝他撞过去。 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想起,陆绪风感觉自己肋骨都要断了。 卧室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傅识均狠狠甩开他,脚步匆匆地闯进卧室里,宋清淮扶着床头柜,一盏小台灯摔得四分五裂,他苍白着脸,浑身发抖。 “谁让你来的,你给我滚出去!” 傅识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淮淮,我接你回家。”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傅识均,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宋清淮说话都带着颤音,他实在虚弱得不行了,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陆绪风跑过去搂着他,“识均弟弟听见了吗?还不快滚出去,对了,记得给我们带上门。” 傅识均脸色黑得像能滴出墨汁,死死盯着两人亲近的姿势,“我再说一遍,淮淮,跟我回去。” 否则,否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滚!”宋清淮喊劈了嗓子,咳个不停,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淮淮!”傅识均瞳孔剧烈震动,不顾他的挣扎,从陆绪风手里夺回了他,“他在治疗你知不知道,治疗不能轻易中断,陆绪风,我真想杀了你。” “傅识均你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他怎么需要东躲西藏?!”陆绪风裹好浴袍,目露担忧地扫了眼宋清淮,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宋清淮带回北城,继续接受治疗。 傅识均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抱起宋清淮往外走。 直升机停在不远处一处空旷的平地上,陆绪风跟着爬上来了。 傅识均瞥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赶他下去。 两人急匆匆来,急匆匆离开。 宋清淮刚回到北城就进了抢救室,傅识均来回踱步,垂着眉眼,没时间打理的额发投下了一片阴影,深邃的眉眼被盖上了一层阴霾。 宋清淮这次抢救了很久,傅识均走到一边接了个电话。 “已经确认消息,宋徽商被提前释放了。” “傅总,李家那边资金链拖住了,是否继续下一步行动?” 第163章 傅识均隔着探视窗瞧了眼宋清淮,“继续,派人去接宋徽商。” “是!” 傅识均此刻十分冷静,宋徽商在狱期间表现良好,因此得以提前释放。 如果见到宋徽商,宋清淮会不会高兴些。 他掏出那枚刻着宋清淮名字的平安玉牌,轻轻摩擦着上面的名字。 上好的暖玉在手里变得温润不已,这是他在江南时候悄悄找人刻的。 听说玉有灵性。 手机疯狂震动,傅识均手一滑,玉牌滚落在地,名字中央裂出了一条缝,他捡起来,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捡起玉牌,这才接听电话。 “傅,傅总,不好了!”那边的人气喘吁吁,耳边还有风声吹过,通过信号传进耳朵里,颇有些风声鹤唳。 “怎么了?”傅识均沉声问。 “宋、宋徽商他……”秘书大喘气,补充完剩下的几个字,“出车祸!当场死亡!” “什么?!”傅识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愣怔地转头,探视窗的玻璃上起了一层雾,不用看他也知道宋清淮正躺在病床上,不知朝夕。 宋徽商竟然死了! 宋徽商竟然死了? 他怎么能死?! 傅识均难以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好像一个奔波劳累、快要渴死的旅行者,为了水源拼命地爬,而他身后却降下甘露,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所有的谋算都落了一场空。 怎么办? “警察来了吗?”傅识均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来了,据说是司机酒驾,宋徽商从监狱里出来,借了手机给宋先生打电话,但是打不通。” “大过年的,监狱那边冷冷清清,也没有出租车,他就走到国道上。” “结果被急着回家的司机给撞了。” 傅识均心不断地往下沉,宋清淮新办了手机号码,原来的手机被他收起来了,所以宋徽商打不通。 怎么会这样? 他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秘书还在那边问该怎么办。 “继续等警方的结果,封锁消息,不要声张。”傅识均睁开眼睛,强烈的白炽灯晃得眼晕。 “可是傅总,这个瞒不了多久,而且,如果宋先生知道了……”秘书很想劝傅识均不要一错再错,可他只是个打工的,怎么能插手老板的事。 “那就别让他知道。”傅识均狠下心,“去打点媒体,让他们别乱说话。” 淮淮,别怪我,我不能失去你。 车祸,听起来像个十足的意外,可是怎么会这么巧。 李家……是李常学吗? 当年的事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傅识均给秘书下了命令,暗中去调查。 宋清淮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几天才出来,他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头发掉光了,孱弱无比。 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傅识均不找护工,事事亲力亲为。 可宋清淮一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不太配合治疗。 “淮淮,再吃两口。”傅识均做了一碗粥,然而宋清淮只是沾沾唇就不肯吃了。 他别过脑袋,无声地抗议。 “你的事我帮你查,淮淮,你相信我好吗?”傅识均单膝跪地,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哄他。 宋清淮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今天几号了?” “三号。”傅识均因为他开口说话了有些高兴。 宋清淮嗯了一声,他戴了个毛线帽,是傅识均勾的,粉色的,很漂亮。 傅识均的手总是很巧。 “识均,我昨晚梦到我爸了,他说很想我。”宋清淮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我想去看看他。” “过年了,别人都有家人探望,只有他没有。” 傅识均的笑容僵在脸上,“等你养好身体,我就带你去。” 宋徽商的尸骨已经做了尸检,这两天就要收殓入殡。 可他不敢让宋清淮知道,如果他知道,他怕宋清淮会崩溃,会活不下去。 一个谎言需要用很多个谎言来圆。 “傅识均,你回去吧。”宋清淮拉起被子,连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格外费劲儿。 傅识均放下碗,给他掖好被子,“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你别来了,我求你了。”宋清淮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比杀了我还痛苦。” “淮淮,只要你听话,好好治疗,一定会痊愈的。” “不是要去看海吗?” “我买了个小岛,那边四季如春,四面环海,你可以每天钓钓鱼、晒晒太阳,还能出海,你会喜欢的。” “淮淮,好起来,我求你了。”傅识均抱着他,充满磁性的嗓音动听悦耳,毫不掩饰的哀求语气听得人心碎。 第100章 你给我滚(加更) 北城市区。 “宋先生,您可能不认识我,我叫卓鸿,是您资助的学生。” 卓鸿提前得到消息,因为担心宋徽商的安危,就去蹲点,没想到真让他碰到了这事儿。 司机他直接当场逮捕,卓鸿找了关系,用一具车祸尸体狸猫换太子,悄无声息演了这场戏,又放出消息,宋徽商死于车祸。 宋徽商面容苍老,眼神却依旧威严如故,“谢谢你孩子,能告诉淮淮我的安全吗?” 第164章 卓鸿深思熟虑后,拒绝了,“宋先生抱歉,现在李常学放松了警惕,我们必须乘胜追击,离光明不远了。” “……好。” 医院。 宋清淮从没听过傅识均求人,这不应该出现在他嘴里。 “识均,太迟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宋清淮碰了碰他的脸颊,傅识均瘦了很多,病痛折磨的不只是他,也带走了傅识均的意气风发。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抱着他哭得像个小孩。 “淮淮,我贱。”傅识均把水果刀塞进他手里,“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带我一起走。” 宋清淮扔掉了水果刀,为着傅识均这句话,只觉得呼吸间全是悲凉,如果傅识均一直都这样对他,他们不会走到这样的下场,他回不了头了,也不想回头。 他们已经结束了。 傅识均有事要处理,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但病房门口守了很多保镖。 其实他多虑了,宋清淮根本没有力气。 “让我进去!清淮!”陆绪风大喊。 宋清淮惊醒了,“绪风哥?” 这家私立医院保密性很好,安安静静的,只接待有权有势的病人,主打的就是一个高端客户。 很快便有人出来制止了,宋清淮用尽力气喊:“让他进来。” 然而保镖却说要经过傅识均的同意才能把人放进来,宋清淮气不打一处来,用尽力气抓起手边的一个水瓶扔出去,“他还要继续囚禁我吗?” 保镖沉默了,电话那头声音冷冷地响起,“把手机给他。” 保镖把手机开了免提,然后放在床头柜上。 “淮淮,你现在不能生气。”傅识均分外柔和的声音传来,保镖没忍住眼皮跳了跳。 “我不是要囚禁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嘟嘟嘟。 宋清淮直接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陆绪风进了病房,还忍不住骂骂咧咧地整理衣服,这群保镖和傅识均一样,十分烦人。 乍然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宋清淮,他眼眶一热,心揪成了一团。 “小清淮,你痛不痛啊?” 他听说化疗过程会特别疼,宋清淮那么怕疼,会不会偷偷哭。 他的小清淮,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才二十五,年华正好。 “不疼的,绪风哥,你别担心。”宋清淮像以往一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生病的人连笑容都带着苦,但宋清淮不会,他总是把阳光的一面留给外人。 “别笑了,在我面前不用演戏。”陆绪风垂头摘掉口罩,顺手抹了一滴眼泪,“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宋清淮看到大大的邮件,有些奇怪。 “是孙禹吴五年前存放在那些纪念品店的东西!”陆绪风语气激动,“很多旅游景点都有这种文创店,客人可以寄存信件,选定寄出时间。” “他在好几个地方都存了,上面有邮政的时间邮戳,具有时间效力,这里有两份,李四联系不上你,就打电话给我,把东西寄来了。” 宋清淮瞪大眼睛,面色泛起了一丝红润,他像被凭空注入了生命力,目光灼灼地盯着陆绪风手里的东西。 “你等等,我让律师过来,我们一起看。” 邮件有些沉甸甸的,宋清淮拿在手里,高兴得不知所措,他离真相这么近,近到他双手发抖,呼吸不畅。 他终于能给父亲洗刷冤屈了吗? 真相只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 他的父亲终于能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了。 赵聘之接到电话,火速赶了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章逸。 “宋清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章逸皱着眉头问。 宋清淮苦笑一声,“别问了,真他妈窝囊。” 他深呼吸了一下,才慢慢揭开邮件。 一封亲笔信从邮件里掉出来,宋清淮匆匆扫了一眼,越看脸色越难看。 信上说,这一个局竟然很久以前就布下了,孙禹吴不是第一次被人收买,但以往他从来没上过当。 他对李常学的产业并不了解,他之所以入了局,完全是被自己的朋友坑了。 孙禹吴有个好兄弟,两人认识十几年,那兄弟来北城找工作,和孙禹吴联系上了。 两人一来二去就熟悉了,那兄弟想去一些地方见见世面,孙禹吴没办法,陪他一起,接触了他平时没见过的花红酒绿。 而后孙禹吴染上了赌。 起初只是和一个普通的服务员姑娘聊聊天,两个背井离乡、年纪相仿的异性很快就擦出了火花。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常学为了诱他入局而设的陷阱。 信中,孙禹吴一直在忏悔,他把自己知道的内情全部收集了起来,其中包括了当初李常学唆使他给宋徽商下的套,利用他作为宋徽商亲近员工的信任,给宋清徽文件动手脚。 宋徽商用人不疑,有时候让孙禹吴跑腿,他也不会过多怀疑。 而就是这个信任,害了他。 然而除此之外,当年港城那边关税的事情,宋清淮的小叔宋黎川竟然一直都知情。 宋黎川和李常学两人背靠宋徽商,在港城大肆敛财,打的全是宋氏的名号。 早年这方面查的不严,所以被他们躲过了,账面上做的很好看,却又特地留了漏洞,这是他们的第一层防护机制,宋徽商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背锅人。 第165章 孙禹吴把他知道的事全部写下来了,事无巨细,所有被他动过手脚的文件还附赠了原件和修改后的文件。 一份份,触目惊心。 宋徽商最大的错误就是信错了人,李常学的手段也阴狠毒辣,从钱、色几个方面攻破人的心理防线,世上有几人能抵挡得住这些诱惑。 “有个好消息,李家最近出事了。”陆绪风看完信,恨不得刨了宋黎川的坟,把人挖出来鞭尸。 宋清淮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封信,“是吗?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最近他在疯狂拉投资,应该是资金链断了,对了,我听说他最近一直在求傅识均呢,还打算以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卖股份,不仅如此,他看上了城西那块地,打算靠那块地翻身。”章逸接上话,他暧昧一笑,“还有一个额外消息,你猜猜是什么?” 宋清淮心里一紧,头发发麻,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李常学把宋清泽扒光了送到傅识均的床上,难怪说外甥像舅舅,两个狗东西一拍即合,估摸着现在已经干起来了吧。”陆绪风毫不客气地攻击这个情敌。 嘭! 病房门被人踹开,傅识均喘着粗气,如同煞神一般杵在门口,“陆绪风,你还不滚?” 陆绪风站起身,“该滚的是你吧,要不要问问清淮,现在不想看到谁?” 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宋清淮身上,里头藏着渴望和期待,目光灼灼。 赵聘之收拾好东西,朝几人点了个头,“法院准备上班了,我回去整理材料,宋先生,祝您早日康复,需要打离婚官司也可以联系我,再见。” 章逸立刻说,“我也走了,宋清淮别死这么快,我还没玩够呢。” 宋清淮让他赶紧滚。 病房里只剩下三人,保镖默默给他们关上了门。 宋清淮激动完,耗尽能量,有些虚弱地靠在床头。 “你们,要站岗的话就去外面站,让保镖回去休息。”宋清淮想喝口水润润嗓子,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水瓶刚刚已经被他扔到地上了。 傅识均弯腰捡起来,给他洗干净,装好能入口的温水,递到他嘴边。 宋清淮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陆绪风,你还有当电灯泡的爱好?”傅识均挽起袖子,给宋清淮整理被子,给他放了个可以靠的枕头,体贴得好像个专业的保姆,震惊了陆绪风的眼睛。 “别胡说八道。”宋清淮皱着眉呵斥他。 “哦。”傅识均不太满意,但也不敢说,最重要的是他得赶紧把陆绪风赶走,他怕他们会提到宋徽商的事。 “绪风哥,你有空可以麻烦去看看我爸吗?我现在不敢去见他。”宋清淮落寞地垂下眸子。 傅识均抿了下唇,宋徽商已经下葬了,就在刚才。 那个被撞得面目全非只能靠尸检确定身份的男人,彻底地离开了人世。 “行啊,我……” 陆绪风还没说完,傅识均打断他,“我去吧,淮淮,这些事不要麻烦外人。” 宋清淮扫了他一眼,“你也是外人。” 傅识均牵起一个惨淡的笑容,“你说的对,但是我们好歹在一起这么多年,再怎么样和别人也不一样。” 陆绪风嘲讽道:“你还知道啊?他现在是谁害的,如果不是你偏袒宋清泽,清淮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陆绪风的话直接掀开了两人之间那点遮羞布,宋清淮没有任何反应,他早就失望了,大概不会再有什么能打击到他。 傅识均手紧了又紧,“我做错的事我会弥补,这是我们的事。” “我谁也没碰过,我只喜欢你,” 宋清淮轻笑,“不必了,傅识均,你不用再做这些自我感动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弥补,我只希望你能离开我的生活。” 一瞬间,傅识均脸色煞白。 墨色的眸子盛满了悲伤,他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定定看着宋清淮。 宋清淮喉咙动了动,“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你想找谁都可以,傅识均,给我滚。” 第101章 冬天湖底 两天后。 宋清淮穿上西装,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他缓缓地勾起唇角。 他拿出上次在东北坑来的盛天地产的股份,这份东西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虽然他不热衷做生意,但好歹从小在父亲旁边耳濡目染,其中盛天地产他印象比较深刻。 盛天原本只是宋氏收购的一家小公司,但短短两年内成功实现了上市,当时发展势头很猛。 结果宋氏查封,盛天跑得快,独立出去后反而一直在走下坡路,又恢复到了被收购前的状态。 宋清淮改造民宿前,就在猜测他会不会来。 毕竟宋清泽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顺利出头,而纵观各家公司,盛天是最有可能攀附李常学的,这也证实了宋清淮心里的一个猜测,李常学能发展这么快,一定在当年的事起到了作用。 宋清淮从商务车上下来,陆绪风陪在他身边。 “绪风哥,你在车里等我。” “不行,我陪你。”陆绪风说什么也要跟在他身边。 宋清淮推诿不过,陆绪风主动给他当助理。 也不知道谁家助理比老板还要壮,宋清淮瘦得骨头都突出来了,西装松松地挂在身上,这已经是最近才定做的,但宋清淮缩水得厉害。 第166章 他的五官精致秾丽,现在瘦下来后,眼神清冷,自带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越发有宋徽商当年的派头了。 盛天听到宋清淮来,脸色都变了。 这位最近在各大圈子都搅了一股风浪,他没想到宋清淮会突然到公司来,摸不准他的用意,盛天挤出一个笑容亲自接待了他。 “你要召开股东大会?!就凭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盛天听完他的来意,先是嗤笑一声,为他的天真和不可一世而感到可笑。 他还以为宋徽商的儿子能有多厉害呢,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草包。 宋清淮气势凌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坐在那里给人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环顾了一下会客室,“盛总,很怀念宋氏吧?连会客室都直接照搬了,是不是努力了五年还是没能回到当年的辉煌。” 盛天脸色一变,强行压住了被戳穿的恼怒,“宋少爷要是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你可以走了。” 宋清淮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另一份资料放在桌上,“盛总看完再说,不急,我一个病人,除了时间就是时间。” 盛天先是打量了一眼他老神在在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来仔细看了里面的内容。 越看,盛天眉毛皱得越紧,宋清淮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关于他的地下钱庄的证据! 很多盛天旗下的楼盘之所以成了烂尾楼,是因为后期资金跟不上,他的钱做了其他周转,资金链断裂,所以交不出房。 这是个恶性循环,交不出房,资金没法回笼,拆了东墙补西墙。 “你……从哪弄来的!”盛天颤着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宋清淮勾起唇角,“这事儿就不劳您操心了,现在可以召开股东大会了吗?盛总。” 最后那两个字,他在唇齿间滚了一下,乍一听十分温和。 盛天吞了口唾沫,他错了,他错了,宋清淮比宋徽商还要狠。 最后他还是起身,给秘书打了个电话,通知了各大股东一个小时后开会。 宋清淮垂在一旁的手微微发着颤,陆绪风心疼地给他擦了擦冷汗,“坚持不住就回去吧,把这里交给我。” 宋清淮摇头,“不行,我一定要亲自推动这件事,只有我亲自来,才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一个小时后,数十位股东纷纷落座在大会客厅。 宋清淮坐在左上座,盛天坐在主位。 这里的股东不乏当初宋氏的员工,他们乍一看到这位老东家的少爷都有些诧异,“老盛,今天这是什么阵仗啊?” “对啊,你无缘无故突然叫我们干嘛?” “我们可不是闲人。” 盛天沉声道:“各位,这位宋清淮宋先生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宋清淮淡定地接过话茬,拿出股份转让书以及一份项目策划书。 “城西这块地我知道你们想拿下,但资金周转不过来,李氏也想拿这块地,但是和他们合作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宋清淮有条有理地分析该怎么投标,怎么做策划书。 几位股东一开始戏谑的眼神慢慢凝重起来,看向宋清淮的目光也变了。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这位宋少爷是个只会玩音乐的草包。 宋清淮身体不舒服,说话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十分有力量,“这件事交给我,公司现在的现金流还剩多少?” “不到三个亿。”盛天接话。 宋清淮瞥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把能用的资金都拿出来,这块地拿下来。” “真的要和李氏打擂台吗?” “这……不太合适吧?明明我们可以出技术,跟他们合作的。” “宋少爷,这点钱想拿下那块地有点难啊。” 宋清淮一字一顿,“有点志气行么?别整天想着跟在别人身后拣别人嚼剩的残渣。” “……” “你这说话就有点难听了。”一个股东不服道,“当年你爸那么厉害,最后不还是进去了?现在谁还记得宋氏?谁还记得当年的辉煌?!劝你这个黄毛小儿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宋清淮笑了笑,“就凭我能空手套了百分之五的股份,怎么?你的百分之三也想送给我了?我不介意成为最大的股东,彻底洗牌。” “你!” 盛天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连忙站起来当和事老,“好了好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宋清淮笑了笑,眼神环顾了一圈,虚虚落在某位股东身上,“把钱准备好,明天标书会送到拍卖方,在此之前,希望大家能闭紧嘴。” 整件事发生的速度太快,宋清淮雷厉风行地处理完,和陆绪风一起离开了。 盛天地产楼下停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傅识均静静站在车旁等着,像个开车的门童。 宋清淮整个人都依傍在陆绪风身上,两人身子挨着身子,格外亲密,傅识均嫉妒得眼睛都在发红。 “淮淮,我……我来接你回家。”傅识均声音有些沙哑,一身浓重的烟草味,刺鼻得很。 宋清淮隔着一米远都能嗅到木质香混杂着烟草味。 傅识均应该是出门前喷了香水想掩盖身上的烟味,结果非但没掩盖下去,反而混杂在一起,编织成属于他的味道,浓烈却不再高高在上,落魄成了一个失去爱人的普通男人。 第167章 宋清淮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傅总说的哪里话?还是各回各家吧,别再来了。” 二月多的天离回春还有很久,傅识均一直站在车外吹风,脸色有些发青,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微微皱着眉头,抿唇,“求你跟我回家好吗?” “傅先生忘了吧,我没有家。”宋清淮说完,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淮淮!” 傅识均追上去,旁边窜出一群保镖,章逸手下的人都是雇佣兵洗白的,身上带着血腥气。 “老傅,差不多得了呗,一直纠缠也太难看了。”章逸对于这个发小毫不留情地嘲笑,谁让傅识均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因为傅识均被爹妈打的经历可不少。 这狗东西终于遭报应了,爽! 章逸让人拦住傅识均,然而傅识均铁了心,眼里只看得到宋清淮,疯狂地想闯过去。 两边人发生了摩擦,傅识均打红了眼,保镖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这些雇佣兵都是下死手的,傅识均的下巴立刻肿了一块,嘴角破了皮,从未有过的狼狈。 他仍然死死盯着宋清淮。 然而宋清淮只是冷冷地注视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 傅识均在他眼里,不如路边的狗重要。 “行了,走吧,别耽误正事。”宋清淮淡淡开口,章逸亲自坐到驾驶座,副驾驶坐着赵聘之。 商务车和傅识均擦肩而过,宋清淮却吝啬地连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淮淮,你回来。”傅识均呢喃。 “傅总回去吧。”秘书劝道。 “回去也见不到他了对吗?”傅识均重重闭了闭眼睛,把所有情绪都收敛进心里。 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识均错了,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一切都应该他来承受。 但他未必好过,被父母的仇恨日夜折磨,设身处地思考,到底怎么处理才是妥当。 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帮他把要做的事做好。”傅识均交代完。 阿斯顿马丁也跟着离开了。 宋清淮白天出去处理事情,晚上回医院继续治疗。 医生劝他不要这样消耗自己的生命。 宋清淮听了,却没办法做到。 他好像没有那么害怕死亡了。 宋清淮躺在病床上,每次治疗完他都会特别虚弱,他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感受着生命的流失。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是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克服的。 病房外响起一阵细碎的声音,宋清淮厌烦地望过去。 “你又来干什么。” “淮淮,我……只是想看看你。”傅识均脸上上了药,看起来少了几分英俊,多了一些野性。 “有什么好看的,你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 “对不起。”傅识均攥紧拳头,“对不起淮淮。”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道冬天的湖底有多冷吗?你凭什么觉得你的对不起很值钱。” 第102章 恭喜李总 傅识均站在病床前,沉默得像一棵衰竭的大树。 很奇怪,生病的明明是宋清淮,但傅识均却好像看起来比他还要糟糕。 不知道他多久没睡了,眼下有一片乌青,脸上还挂着彩,那双凤眸里混杂着挥散不去的浓墨。 “我知道。”傅识均回答。 宋清淮那天晚上在水里泡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只是这些话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是他的错,妄想用这样的方式迷惑宋清泽和李常学,以为这样能让宋清泽将视线从宋清淮身上转移。 他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不喜欢宋清淮,就能保护他。 他错的离谱,宋清淮一身的伤都是他给的,是他活该。 可他就算死,也还是想陪着宋清淮。 他本就是个自负且自私的人啊。 只是宋清淮对他有滤镜,所以才会喜欢他。 “从这扇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一个湖,淮淮。” 宋清淮轻笑了一声,他靠在床头,拉了拉被子,“请。” 傅识均毫不犹豫转身下楼。 宋清淮转头,从窗户眺望出去,今晚没有月亮,只是冷。 北城的冷深入骨髓。 医院大概是怕有病人不小心掉湖里,几乎两米左右就有一盏路灯,把整片湖的湖面照得像一面巨大的、深渊似的镜子。 傅识均突然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二月多的湖水结了冰,冰渣棱棱地支在湖面上,傅识均却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宋清淮冷漠地瞧着,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脸上一凉,好像那个湖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人为什么总要为失去的东西努力。 曾经的他和现在的傅识均都这样。 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明明可以平坦地走完这一生,为什么要把这条路走曲折。 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么? 宋清淮攥紧拳头,盯着那平静的湖面,他知道底下暗流汹涌。 傅识均一直没有上岸,也没有任何反应。 宋清淮只要叫一嗓子,就会有人去救他。 可是他突然不想救了。 就这样吧,谁也别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傅识均还是没有上来。 第168章 宋清淮闭了闭眼睛,抓起手边的水杯砸了出去,他恨傅识均,恨死这个人了,恨不得杀了他。 “傅识均!” 傅识均静静躺在湖里,他选了个隐蔽的地方跳下去,没有惊动别人,换言之,如果他坚持不下去了,死在湖里也没人会知道。 湖里长了杂草,在他的身边飘浮,其实泡久了,就会觉得湖水是热的,像滚烫的熔岩,在他的身上形成一根根刺,刺得他皮肤发疼。 肺部的氧气很快就消耗完了,但他没有上去的意思。 他想让宋清淮消消气,消消气。 他做了很多很多错事,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他以为……宋清淮会永远是他的。 傅识均张开手,水流从他的指缝流过。 他能感觉到自己慢慢沉下去,能感觉到生命流失的痛苦,他的大脑疯狂想自救,他的四肢开始脱力,脑袋充、血,涨得发疼。 这就是宋清淮的感受吗? 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活该。 淮淮,对不起啊,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 傅识均渐渐沉到了湖底,这样也很好,他的财产早做了公证,如果他死亡,会全部转到宋清淮名下,没关系,有人替他保护宋清淮了。 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消失。 再也没有会为了他的死亡而伤心的人了。 他的淮淮已经喜欢别人了,是他的错。 “救人!救人!” 扑通扑通,保镖跳进去救人,宋清淮坐在轮椅上,瘦削的手掌紧紧攀着扶手,死死盯着湖水。 傅识均这个疯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几人把他拖出来时,生命体征已经降到最低。 “淮、淮……”傅识均无意识地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音。 宋清淮看着他们把他抬上担架,送进了急救室。 他坐在湖边,整个人像空了一个大洞,在这样的日子里,在北城的寒风下,他茫然地望着黑夜。 他没有再过问傅识均的事,只是从保镖的嘴里听到,傅识均差点就没救回来,抢救一半的时候心跳骤停。 医生都快急疯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宋清淮,那颗心脏竟然神奇地重新跳动起来,缓慢地、悄悄地。 一个人怎么能疯成这个样子,怎么能把执念刻进骨血,如果把全部心神都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迟早会毁了自己,因为人就是最不稳定的生物。 曾经的宋清淮和现在的傅识均都走入了这个死局。 死局死局,非死不破。 宋清淮没有再管傅识均,他开始高调地出入各个商业场合。 他们都从别的地方听过宋清淮这位宋大少爷的传奇故事。 那天在江南留下的绝唱成了娱乐圈的一大传奇,他的粉丝还在不断增长,哭着喊着求他回去。 但宋清淮直接退出了娱乐圈,进了商场,并且一来就跟李常学打擂台。 城西那块地不少人眼红,但都没有胃口吃下那块地。 李常学从别人口中听到宋清淮打算和他抢标,他嗤笑一声,“果然是宋家人,愚蠢且自大。”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这块地,挫挫宋清淮的锐气。 转眼间,拍卖会到了。 “宋清淮,你胆子不小。”李常学和宋清淮一行人不期而遇。 宋清淮掏出烟盒,敲出一支烟,轻轻咬住,“过奖了,城西那块地我势在必得,李总还是看看别的吧,毕竟小偷不就擅长偷鸡摸狗么。” 李常学不会轻易被他激怒,眼里闪过一丝愠色,看来宋家人一个都留不得了。 宋清淮点了烟,没有进会场。 章逸最近充当他的保镖,被赵聘之强行要求保护好宋清淮。 “宋清淮,你丫的不想活了是吧,还抽烟?”章逸夺过他的烟头,直接捻灭了,“你他妈可别死我面前,活久点吧。” 宋清淮拍了拍他的肩膀,“章逸,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草,别他妈说这么恶心的话,老子把你摁马桶里给你醒醒神你信不信。”章逸看着他病弱的脸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草,这他妈都什么事,他不过出国混了几年,一回来,宋家没了,宋清淮重病。 章逸以前很喜欢去宋家玩,虽然有傅识均这个疯狗挡着,但他很喜欢宋家。 他爹妈关系不好,所以特别喜欢宋家夫妇的氛围。 不过这都是他小时候的事了,长大后大家就渐渐疏远了。 “宋清淮,你别死啊。”章逸最后说了这句话,“你死了,我老婆会难过的。” “……草”宋清淮骂了他一句,“有病。” “诶,去帮我干件事,去找人把李常学的车胎扎了,别太明显,最好是半路再……”宋清淮低声交代完。 章逸听完,“你小子真够阴的。” “去去去。” 宋清淮把他打发走,自己进了拍卖场。 这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宋清淮一只手插在兜里,举了一杯香槟,他对于这样的场合并不陌生,游刃有余。 他不想做,但不代表不会做。 为了打起精神,他没有吃药,忍着剧烈的疼痛,带着盛天一群人落座。 城西那块地很快就开始唱标,宋清淮和李常学、宋清泽对视了一眼,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 第169章 两方人马一再追逐,很快,那块地超过了盛天的资金。 “宋总,不能再加了,放弃吧。”盛天低声警告。 宋清淮恍若未闻,依旧一千万一千万地向上加,已经超过那块土地的两倍价值了。 “五亿两千万。”宋清淮举牌,他挑衅似的扫了一眼李常学,“loser就算过了五年也是loser。” 李常学眯了眯眼睛,“宋、清、淮。” “舅舅,别输给他!不就是多几个亿吗?咱们又不是没有!”宋清泽直接拿起牌子,又被李常学拦住了。 李常学很纠结,到底要不要拿下这块地,再好的地,一旦超出价格,都没必要了。 “五亿三千万。”角落的声音响起。 众人被这个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宋清淮循声望去,傅识均来了。 他瘦了很多,五官越发凌厉,周身气势逼人。 宋清淮收回视线,等着李常学的反应。 “五亿五千万。”宋清泽举牌子。 果然,还是上钩了啊。 那块地确实值钱,风水也好,位置也好,可以形成一片商圈,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那是块安全的土地。 宋清淮勾起唇角,怎么办呢,李氏的钱这回全被套住了,一分也没有了。 “恭喜李总,财运亨通啊。”宋清淮指尖轻点。 “五亿五千万三次,成交!”拍卖师一锤定音。 城西那块地有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但宋清淮知道。 因为他祖父当年下海经商时,从别的地方得来了一些消息,里面埋了东西,一般人动不得。 强行动了,估计要脱层皮。 这是一个不流传的秘密,如果不是章逸告诉他,李常学最近想拿下城西那块地,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请君入瓮呢。 事情办成了,宋清淮对剩下的事不感兴趣了。 他特地放出消息,让李常学误以为他真的要拿那块地,他已经摸清了李常学和宋清泽两人的性子,不过是气人有笑人无,自尊心出奇地高。 章逸给他回个消息:办妥了。 宋清淮指尖一动,回复:等着,好久没运动过了。 第103章 有仇报仇(爆更4400+) 宋清淮亲眼盯着李常学签了合同,他把玩着烟盒,好戏要开场了。 所有的罪恶都将走向他们该去的地方。 李常学经过时,虚伪地笑了笑,“真不好意思,你也算我的晚辈了,不过商场上无父子,清淮应该能理解吧。” 宋清淮颔首,“希望李总能笑到最后呢,回见。” 他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看也没看赶过来的傅识均。 就像他说的,他回不了头了,也不会再回头。 都过去了。 “傅总,既然你也喜欢那块地,那咱们一起做怎么样?”李常学邀请傅识均换个地方叙旧。 傅识均冷冷道:“不必了,我没有这么大的胃口。” 接连被两个小辈下了面子,李常学再会装,也难免表情不太好看。 他思索着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哪里出纰漏,他总觉得有点不安,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投资的项目太多,钱很容易就被套牢,资金链断了,问题可大可小。 “舅舅怎么了?”宋清泽疑惑。 李常学摆摆手,“你最近和傅识均关系怎么样?有进展吗?” 宋清泽一说到这事儿就生气,傅识均最近都不搭理他了,那天宋清淮倒在舞台上,害得他被人骂成了过街老鼠,宋清淮倒是一炮而红。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宋清泽嘟嘟囔囔。 李常学扫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宋清泽和他爸一样蠢,看得人心生厌恶,但这种人最好用,一点蝇头小利就能拉拢,也最好挑拨。 几人上了车,行驶到半路,车胎突然瘪了。 这条路人很少,今天李常学带的人不多,一下子还真没有这么多备用轮胎换。 天渐渐黑下来了,李常学咒骂了一声,下车抽烟。 宋清泽陪着他,虽然李常学好像很宠他,但他还是很怕自己舅舅生气的,毕竟他的钱全是舅舅给的。 宋清淮躲在角落看着,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木棍,冲一边的章逸问道:“准备好了吗?” “嗯哼。” 两人穿了骑行服,从头包到尾,宋清淮肾上腺素飙升,好久没和这个发小一起干坏事了,这让他不免想起几人在大院里鸡飞狗跳的生活。 宋清淮甩了甩头,和章逸一起摸出去,两人一闷棍砸向李常学和宋清泽。 “草!他妈的!” 其他保镖迅速制住李常学带来的人。 天色灰沉沉下来,宋清淮看不太清,凭感觉挥动棍子。 他用尽了力气,棍子落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宋清淮在他身后踹了一脚,把李常学踢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草,你们是谁?!” “别打了,呜呜呜舅舅,好痛啊。” 好痛?痛吗?宋清淮狠狠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腑升起一股满足感,身体像被注入了无数的生命力,令他有些飘飘然。 果然,圣人说的话有时候不能全听。 有仇当场报,能动手别动口。 宋清淮看着李常学像条臭虫一样在地上爬行,他扬起棍子,狠狠砸向他的腿间! 第170章 去死吧。 狗杂碎。 “啊!”李常学捂着腿间痛哭流涕,“你是谁?!” 宋清淮这回带了很多人,一瞬间混战成一片,他毫不犹豫又砸了一棍子。 李常学痛得拱起身子,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这样虐打,他痛得呕出一口血。 宋清淮晃了晃脖子,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真兴奋啊,原来当个坏人这么爽啊。 他信步走到宋清泽面前,扫了一眼他的手却没有任何兴趣,废物一个,留着也没什么用,不过这双腿就别要了吧。 宋清淮扬起棍子,眼都不眨地砸下去。 咔嚓一声。 棍子裂开了。 宋清泽连滚带爬,“你是宋清淮对不对?堂哥,我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啊,是啊,你是我弟弟,原来你知道啊。 宋清淮冷冷地撩起眼皮,没有一丝犹豫地重重砸下一棍。 棍子彻底断成两截儿。 “跑!警察来了!” 章逸拽住宋清淮往车上跑。 宋清淮听着被抛在身后的惨叫声,鼻尖一阵湿润,他毫不在意地抹掉,他的身体轻盈得好像快要飘起来了。 “淮淮!”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声音,一直在宋清淮的四周环绕,他觉得很吵很吵,紧紧闭着眼睛,不想再听。 陆绪风接到消息,急急忙忙赶来医院,把傅识均拽走了。 “清淮,你好好养病,万事有我。” “陆绪风,我再警告你一遍,离他远点,他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是。”傅识均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 他的低声下气只会给宋清淮,面对别人没有一丝耐心。 “傅识均你醒醒吧,清淮不喜欢你了,别告儿我你没看出来。”陆绪风嗤笑,看到傅识均吃瘪的模样他从身到心都爽了。 唯一不圆满的是宋清淮的病,他担心得要命,却不敢在宋清淮面前表现出来,怕增添了他的负担。 “他只是生气了。”傅识均手揣进兜里揉捏烟盒,“陆绪风,你家公司出了这么大事故,你怎么还有空关心别人的男朋友?” “你爸又逼你相亲去了吧。” “如果你爸知道你喜欢男人,他会不会气死。” 傅识均垂着头轻嗤一声,“陆绪风,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只有我能给。” 陆绪风的笑容伪装不下去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傅识均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宋清淮所有的恨意正是说明了他对傅识均的爱。 自己永远只是个朋友,宋清淮从没往那方面想过,他的眼里只有傅识均一个人。 “傅识均,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否则我一定会把他带走。”陆绪风冷冷地说,“就算他恨我,我也一定会把他带走。” 傅识均沉默半晌,“谢谢。” 陆绪风拳头紧了又松,两人过了这么多年,短暂地握手言和,但这只是暂时的。 “李常学那边我会拖住他们,我这里有能用的人。” 两人谋划出了一出损招,傅识均送走陆绪风。 回到病房,宋清淮背对着他,傅识均脱掉外衣从身后抱住他,生出一股安心。 外面天儿还是很冷,但确确实实到了春季,是宋清淮最喜欢的季节。 “淮淮,我没有见宋清泽。”傅识均下颌靠着宋清淮的脑袋。 “淮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 怀里的人没有一点动静,如果不是傅识均握着他的手腕,感觉到微弱的跳动,他都要立刻起来检查他的呼吸了。 “你才二十六,说什么一辈子。”宋清淮缓缓开口,“你以后会遇到别人,会喜欢别人。” “不会!”傅识均收紧手臂,埋在他的后颈处,鼻间弥漫着药香。 他恨医院,医院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悲欢离合,医院是听过最多祈祷的地方。 “淮淮,如果你不在了,允许我当一个懦夫。” “我在郊区买了两个墓地,淮淮,我没有开玩笑。” 一滴泪顺着眼尾滑入枕头,宋清淮轻轻地抽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在威胁我。” “是,淮淮我一直是个疯子。” “你知道吗?从我发现自己喜欢你开始,我每天都想扒光你,扔在床上。” “你每次和别人说笑,忽略我的时候,我都想把你拷在床头。” “淮淮,我不是不爱说话,我只是怕吓到你。”傅识均亲了亲他的后颈。 宋清淮:“……” 确实有些被吓到。 “傅识均,我们……”宋清淮艰难地开口。 傅识均眸光发亮,轻轻把他翻了个面。 宋清淮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我们就这样吧,识均,放手吧。” 傅识均一怔,还没来得及为他的突然主动而高兴,笑容僵住,弯成了一个难看的弧度。 “我们曾经有无数个机会,可是我现在不想要了。感情这种事不是加减法,识均,我不喜欢你了。” “你的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性,不应该和我这样的……” “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人在一起。” 傅识均狠狠掀开他的手,“宋清淮!我不可能再放手,我说过,你恨我,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第171章 “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你不会死的,我会替你找到供体。” “亲属是不是也可以?” 傅识均想起自己查过的资料,宋清泽会不会也可以?万一呢,他不能放弃这个几率。 他翻身跳下床,宋清淮靠着床,喘着气说:“我不许你去找我爸。” 傅识均浑身一震,“我……” 他背对着宋清淮,脸上布满了阴霾,他什么也没解释,只是让他安心等着。 “傅识均,你敢动我爸,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宁愿死,也不要。” “他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你别告诉他,我求你。” 宋清淮靠在床头,眼泪哗哗地流,恨极了自己的没用,他这样的废物不如早点死了,免得拖累身边的人。 傅识均被戳中了最心虚的事,几乎落荒而逃。 “替我办件事。”傅识均打了个电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回头望了一眼病房,随即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宋清泽进了医院,全身是伤,打了麻药。 傅识均悄悄进了病房,打量了片刻,然后跟医生约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给他安排个检查,看符不符合。”傅识均面无表情地说,看宋清泽的目光像看一头待宰的猪。 “傅识均,你他爹疯了!这是犯法的!你想进去蹲牢子吗!”医生咒骂了他三分钟不重样。 傅识均连眼睛都没抬,“你做你的检查,就当什么事也不知道,出了事我会自己承担。” “废话,不然我还能替你顶罪?!”医生也有些难受,这违背了他的医德,到底要不要帮这个忙他也说不好。 傅识均这会儿冷静下来了,“算了,我换个地方,还是不要牵连你了。” 医生叫住他,“诶,你真的这么喜欢那谁啊?他到底灌了你什么迷魂汤,你连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 “如果能选,我宁愿死的是我。” 这句话吹散在风里。 傅识均怕宋清泽药效过了会清醒,干脆自己联系了某些不太上的台面的人。 那边承诺很快就会给结果。 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就是兵走险招,但他没有办法了,让他看到宋清淮一天天憔悴下去,某天可能再也醒不来,他就快要疯了。 他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合过眼,那根神经紧紧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了。 傅识均回到病房,宋清淮不在病床上,“淮淮!” “淮淮!” 傅识均心跳急速飙升,“他去哪了?!我让你们看着人,你们就这么看的?!” “这……宋先生说出去走走,我们给您打电话您没接,有人跟着了。” 傅识均神经质的模样离一个真正的疯子不远了,保镖被他的煞气吓得瑟瑟发抖。 此时,走廊另一头响起慢吞吞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急急地大步走过去,抱住他,“淮淮,你去哪了?” 宋清淮轻声说:“我只是睡不着,走了走。” “以后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刚刚没电了,以后不会了,我会注意。”傅识均紧紧捉着他的手,直接把他抱回病房。 “你以前也这么说过。” “我出事的那天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我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宋清泽接的。” “他说你在洗澡。” 宋清淮没有抱怨,只是用很平常的语气阐述,“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傅识均。” “不是这样的,我,你出事那天,我在y国,我想把钢琴带回来。” “我对你说的电话没有印象,但我没有碰过他,我……”傅识均急急忙忙解释。 宋清淮抬手打断了他,“没关系。” 傅识均失力地垂下头,“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在意了。” “是。”宋清淮没有否认。 他没有再看傅识均,自己翻身卷进被子里了。 傅识均就这么站了一夜。 宋清淮漫无目的地盯着黑暗的角落,耳朵捕捉到属于傅识均的呼吸,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又想起那道士的判词。 一夜无话,天刚擦亮,傅识均接到了机构反馈回来消息,宋清泽竟然真的匹配。 傅识均攥紧手机,他要怎么做?! 骨髓捐赠不能中途停下,万一宋清泽半路反悔,宋清淮就会出事,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如果强来,哪个医院敢接? 傅识均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了一点希望,可是等他追过去,却发现,那希望已经飘走了。 像吊在驴眼前的那根胡萝卜,他不停地跑,永远吃不到。 淮淮,我该怎么办? “识均哥!你在这里是不是?!”宋清泽被人推着过来的,他全身都打了石膏,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们报了警,但是警方没有查到宋清淮的身上。 没想到,有一天连李常学的关系都不顶用了。 李常学已经倒了,他必须找一个新靠山。 宋清淮一直在养病,宋清泽联想到他的病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一直都很聪明,或者说在和利益相关的方面,他一直都有过人的嗅觉。 傅识均锁上病房门,“你来这干什么?!” “识均哥,这个应该我问你吧。” 第172章 “你做的事宋清淮知道吗?不知道吧,你猜,我现在大喊一声,他会怎么样?” 第104章 要潜逃了 傅识均嗤笑一声,他掏出烟盒,抽出里面最后一只烟,蜷起指节点了点,他的动作十分漫不经心,只是眸子中压着浓郁的戾气,“你想怎么样?” “两个要求,一,给我两个亿,二……”宋清泽忽然暧昧一笑,“陪我睡一晚。” “我们认识这么久,我还没和你做过,识均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傅识均眼皮向下一瞥,“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身材喜欢你的一切,最喜欢的还是你对宋清淮的偏爱。”宋清泽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问:“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傅识均语气越发温和,“你是不是太高估他的地位了,他不值我付出这么多。” “是吗?”宋清泽耸耸肩,“我还以为你很爱他呢,不是还当着媒体表白了么?你们的感情倒是坚不可摧了,我被群嘲,他们都骂我小三。” 傅识均说:“他们误会你了。” 宋清泽算什么小三,他自始至终只是利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傅识均取信宋清泽和李常学的一场大戏,现在大戏准备落幕了,他自然不必虚与委蛇。 “所以你同意我的条件了吗?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大喊一声,宋清淮你爸死了,死无全尸,你猜会发生什么?”宋清泽翘起嘴角,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趣,他最恨的宋徽商死了,宋清淮得了白血病,人生啊,真是有意思极了。 傅识均神色一凛,还没来得及说话,咚的一声,两人齐齐转过头去。 宋清淮戴着傅识均织的粉色帽子,满脸病气地钉在原地,保温杯一直沿着安全出口的楼梯滚下去,咚咚咚响个不停。 “你说什么?”宋清淮嘴唇嗫嚅,他的心脏打起了鼓,用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和蚊子叫似的。 他已经瘦弱不堪了,全靠一口气撑着。 “淮淮!”傅识均抱住他,“你别吓我,淮淮,你看着我。” 宋清淮迟钝地抬起眼眸,他的脸颊凹陷,衬得眼睛越发大得吓人,里头盛满了可怖的狰狞。 “他说的是真的吗?” 宋清泽终于看到宋清淮的模样了,爽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他明争暗斗了十几年的人居然孱弱成一个孩子都能打倒的地步,他笑着笑着呛出了眼泪,“宋清淮你也有今天啊!宋大少爷,宋天才,你爸死了。” “被车撞死的,死无全尸啊,法医给他缝好的。” “哈哈哈哈哈你真该看看,可惜了,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嘭! 傅识均一脚把宋清泽踹出了一米远,撞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咳咳咳呕,咳咳哈哈哈,你敢踹我,有本事踹死我啊,踹死我,宋清淮也要死。”宋清泽双目发红挂着眼泪,疯疯癫癫。 宋清淮看着他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活着。 当初那道士给他断三缺五弊。他出身富贵之家,不缺钱权,所以缺命。五弊他占了两样,孤独,孤是丧父或丧母,独指老而无子。 他生了病,不久于世;父母均离开了人世;他喜欢男人,所以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竟然全部一一应验了。 宋清淮从没这么恨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就因为他这条命,所以害死了父母。 “你早就知道,你瞒着我,你还骗我要照顾我爸。”宋清淮无力地抓着他的袖子,“你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傅识均!” “淮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我是怕你会撑不住,淮淮,你不要激动。”傅识均打横抱起他,宋清淮身上的骨头膈得他心疼不已。 “你放开我。”宋清淮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事情发生的那一瞬间,人是感受不到悲伤的,因为你的大脑在自发保护你。 只是在后来的人生里,每一顿热乎乎的饭菜,每一盏没人等候的灯火,那两个脱口而出的、自出生起就刻在血液里的称呼,再也没有人回应了,后知后觉的悲伤便会凝聚成滔天骇浪席卷而来。 宋清淮终究成了个没有家的流浪汉。 “我爸呢?” “在林园。”傅识均把他放在床上,碰了碰他,他没有躲。 “带我去见他。”宋清淮声音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他吊着他的那口气。 宋清淮分明已经……不想活了。 这几天以来悬在心头的锥子终于落了下来,傅识均害怕得只能抱紧他,“淮淮,我带你去见他,他和你母亲葬在一起。” “哦。旁边还有空位吗?”宋清淮瘦削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难得也抬起手拥抱了他,“识均,你帮我也买一个墓地好不好,我想我爸妈了,我很想很想他们。” “你应该明白吧,你也很想傅伯父伯母不是吗?好不好啊,识均,我就求你这件事。” 宋清淮像个小孩子一样哀求。 傅识均闭上眼睛,残忍地拒绝了,“不好,淮淮,我要你活下去。” “傅识均!你怎么这么自私,我每天都很痛,化疗很痛你知不知道啊?啊?!”宋清淮用尽力气砸他,咬他。 第173章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淮淮。”傅识均紧紧抱着他,齿尖陷进了肩头,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是个罪人,淮淮,只要你好起来,你想杀了我都可以,好不好?淮淮。”傅识均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替你报仇,淮淮。” 宋清淮松开了牙齿,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液,“你知道凶手?” “你不要管这件事,淮淮,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把这件事交给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傅识均摸了摸他的后颈。 宋清淮定定看着他,什么也没说,慢吞吞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 傅识均一直没离开,肩膀上的伤口浸透了衣服,他却恍若未觉。 “淮淮,你还有我,我永远是你的家人。”傅识均拍了拍他的被子,哄小孩一般哄他睡觉。 宋清淮听到这句话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没有家人了,傅识均永远都不是他的家人。 他们早就结束了。 他一定要手刃仇人。 他这条命不值钱,能一命换一命也算对得起泉下有知的父亲。 他相信父母不会怪他,他们一家三口早该团聚。 等傅识均离开病房,宋清淮立刻睁开眼睛摸出手机给卓鸿发了信息。 卓鸿还在严格瞒着宋徽商活着的事,为了这最后一击,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 太多人盯着宋清淮的一举一动了。 然而他分身乏术,无法兼顾宋清淮这边。 【卓鸿:李常学已经被列为嫌疑人,现在正加班加点地查证据,还有另一方的人扯住了他想走关系的脚步。】 【卓鸿:对方的目的应该和我们一样。】 【卓鸿:请务必活着看我们抓到凶手,清淮,珍重,你不是一个人。】 卓鸿已经将他当成朋友了,语气不乏关心。 宋清淮收起手机,是李常学害了他一家吗?他觉得这个答案八九不离十,不知从哪生出的一股力气,他从床上爬了起来。 “傅识均。”宋清淮喊。 保镖回应:“傅总有事出去了,宋先生有什么吩咐。” “备车!”宋清淮顾不上这么多,他现在每一步都很痛苦,化疗把他所有的生命力都耗尽了。 他现在苟延残喘,与其求人,不如,他亲自结束这一切。 “我得问过傅总。”保镖立刻拨了傅识均的电话。 然而傅识均并没有接,他此刻正带着人追从港口潜逃的李常学。 事发突然,傅识均临时收到的通知。 李常学在本土的产业已经被傅识均和安德鲁咬了一大口,又被宋清淮套牢了现金,剩下的只是不成气候的散沙,而李常学在某上面的内部人员中得到了消息。 警方已经重启五年前的旧案,经侦的人已经对他的产业进行调查。 现在的技术比五年前强了很多倍,有些事做得再天衣无缝也不可能完全毫无痕迹。 当年,他们用金钱布下一张遮天大网,大肆敛财,出了事直接全部推到了宋徽商身上。 没想到,哪怕最后灭了口,这个案子还是重启了。 李常学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看到近在眼前的大海,他的伤处一直在作痛,宋清淮!宋清淮! 一想到他以后都没办法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就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宋清淮! 他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人到中年却只能灰溜溜逃走。 他移民去y国是一回事,被自己的国家驱逐又是另一码事。 不过,世间难有两全法,幸亏他在y国还有产业,只要他再重新铺好线,把上下关系打通,以后还能再回来。 “李总,可以上船了。”司机毕恭毕敬地推着轮椅。 突然,十几辆黑色商务车牢牢包围住李常学和他的随从们。 “李总去哪啊?作为合作伙伴,您突然丢下一堆烂摊子失踪,我真是很失望啊。没办法,只能亲自来接您了。”傅识均身后跟着几十个人,个个气势逼人。 李常学为了隐蔽,并没有带太多人,这一次的行程也是全程保密的,是谁?! 司机在旁边瑟瑟发抖。 “是你!你跟了我十年,居然,我没想到你竟然敢背叛我!”李常学眸光一凛。 “李总别生气,不是自己用过的招数么。”傅识均笑了笑,“您是自己走,还是我绑回去。” 不远处,红蓝灯光闪动。 “你是不是忘了谁?我的好外甥宋清泽还没走呢,可惜了,兄弟相残啧啧啧。”李常学痛得不行,还要为了面子强装镇定。 傅识均瞳孔蓦地一缩。 第105章 尘埃落定 “哥,我们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了。”宋清泽给他倒了杯茶。 宋清淮端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茶水无风起浪地翻腾起水花。 半个小时前,他收到了宋清泽的短信,明知这可能是陷阱,但他还是来了。 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对于死或者活已经没什么执念。 所以他来了,来看看他这个狼子野心的弟弟。 这是宋清泽的住宅,当初卓鸿来调查送宋清淮受伤一案的时候也来过。 这个房子是当年宋徽商送给宋清泽的礼物,这几年房价水涨船高,这里寸金寸土,已经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地方。 第174章 “你住在这里不觉得亏心吗?你闭上眼睛的时候,不会想到爸爸么?”宋清淮哑着嗓音问。 宋清泽微微一笑,“哥,你不用问我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再说一遍,宋徽商不无辜。” “不过我今天可以附赠你另一个秘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傅识均对你态度变了。” “他是不是劈腿了。” 宋清泽享受宋清淮的痛苦,他今天差点被傅识均踢断了肋骨,此刻还泛着疼。 此时舅舅应该已经上船了吧,他等等也要走了,要不是为了亲自把宋清淮击溃,他还真不想留在这儿。 他也要踏上大西洋前往遥远的国度了,那里有他最向往的开放和热情,北城的人都会被他抛在回忆里,永远地腐烂。 宋清淮死死盯着他。 “因为,他爸妈是你爸害死的啊。” “他爸妈死的那天晚上,你爸去见过他们,因为利益不合,他就弄死了他们夫妇。” “就像我爸妈一样。” 宋清淮喘着粗气,深凹的脸庞如同鬼魅,秾丽的五官此刻散发出灼人的狠厉,“你胡说。” 他像回光返照一样,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力气。 “我爸不会做这种事,你和李常学坏事做尽,该死的是你们。”宋清淮从兜里掏出那支他藏起来的圆珠笔。 这是医生来检查他情况时,他偷偷拿走的。 傅识均不允许他触碰一切锋利物品,这支圆珠笔是意外收获。 “你们这群畜生,害了我爸妈,害了我一辈子,我这就送你到下面跟他们赎罪。”宋清淮眸子中猩红一片,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令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脑子里只有报仇。 宋清泽一时不察,被他扑倒在地。 保镖早在他来之前就强行支开了,宋清淮从踏出病房门开始,就没打算再活着走出这里。 就让他亲手了结这绵延了两代人的罪恶。 宋清淮用圆珠笔抵住宋清泽脖颈上的动脉,后者挣扎着,手胡乱地摸找。 他没想到宋清淮竟然真的疯到了这个程度。 圆珠笔头刺破了脖子,直直往里扎去,扎破了动脉,鲜血顺着脖颈流下。 生机悄无声息地流逝,宋清泽瞪大眼睛,终于抓到了个东西。 “淮淮!” 傅识均一脚踹开门,目光捕捉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亮光,他什么也没来得及想,直接扑过去,牢牢护住了宋清淮。 噗嗤一声,宋清泽手里的水果刀扎进了傅识均的身体里。 傅识均控制了角度,硬生生让那把刀陷进去了,然后夺过宋清淮手里的圆珠笔,用衣服抹掉上面的指纹。 “傅识均。” 鲜红的鲜血渗透了那件黑色的大衣,傅识均搂住宋清淮,身体打着颤,语气异常温柔,他轻轻地抚掉宋清淮脸上的血迹,“乖淮淮,别怕,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坏人……都会被关起来。”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我能活下来。” 宋清淮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吊灯一圈一圈的光晕,他害了傅识均。 傅识均说的对,他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只要和他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好结局。 所以老天才会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结局啊。 警察叮叮咚咚地闯进来。 卓鸿跑到他身边抱起他,“清淮!” “你父亲还活着,清淮!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见到坏人被绳之以法。” 宋清淮气若游丝:“卓警官,我也是个坏人,我做了好多好多错事。” “没关系,没关系,人怎么可能不犯错,你已经走过了人生所有弯路,以后都是坦途。” 傅识均被送上了救护车,宋清泽简单止血后,戴上手铐上了警车,每个人都有去处。 只有他,从此流浪一人。 宋清淮迅速衰败下去,每天吊着一口气等庭审。 每天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宋清淮一一瞧过,谁也记不住。 “淮淮,我是爸爸。”宋徽商每天陪在他身边,可是宋清淮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爸爸。”宋清淮叫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他好像进了个玻璃房,透过磨砂玻璃看这个世界,内心完全隔绝了起来。 “清淮,我也去做了检查,我可以当你的供体。” “当年宋先生救了我们一福利院的人,现在能回报他一些,是我的心意。”许潇抓着他的手,压抑住哭声,“清淮,你看看我啊,打起精神来。” “清淮,宋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啊。” 宋清淮反应迟钝,从果篮里抓出一只红彤彤的苹果,轻声问:“你要吃苹果吗?我妈说,吃了苹果,一辈子平平安安呢。” 许潇捂住脸,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宋清泽那一刀扎进了傅识均的肺部,他在icu躺了好几天才出来,然而还是受到了极大损伤。 庭审那天,宋徽商推着宋清淮,卓鸿推着傅识均一起坐在观众席。 这是一件横跨了数十年的大案,涉及金额巨大。 部分媒体认出了宋清淮和宋徽商,他们这才知道,宋清淮竟然就是宋徽商的儿子。 这一次的庭审全程直播,上面的大领导发话,一定要彻查此案。 第175章 这一次动用了几乎全国的刑侦和经侦的中坚力量,终于查清了这一桩透着腐朽的金钱大案。 一项项陈词在众人面前宣读。 在赵聘之陈词当年李常学的手段时,宋清泽大喊一声:“不可能!这是假的!” 原来,当年宋清泽的父亲之所以会和李常学勾搭得如此牢固,是因为宋清泽的父亲宋黎川和李常学的妻子婚内出轨。 这也是李常学一手促成的。 利用一个不太喜欢的女人牢牢套住了宋清泽的父亲,迫使他上了自己的船,一步步利用宋徽商对宋黎川的信任埋下了大雷。 而傅识均的父母竟然也参与了其中。 他们被一时的暴利蒙蔽了双眼,参与了部分走si,宋徽商那天晚上是去劝他们回头是岸。 这一切都被李常学一伙人窃听了。 在他离开后,李常学假借谈话的由头控制了傅家夫妇,伪造出一氧化碳中毒而亡的假象。 办案负责人隐藏了部分真相,粉饰太平。 难以想象,李常学当初究竟铺了一张多大的网,他们利用这一大笔钱财铺下天罗地网,不断拉拢收买上层。 被审讯的不止他们,还有很多……新闻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这一场举国轰动的案子在五年前掀起了一场波涛,在主人公宋徽商出狱,真相才大白于天下。 多么讽刺啊。 李常学不认罪,但证据确凿,这是卓鸿和一干精英抓住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寻找出来的完整的犯罪经济链。 其中包括了李常学如何进行某活动等等的经济链。 赵聘之冷冷道:“其中证据表明,宋黎川夫妇二人为李常学所害。” 宋清泽大声哭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宋清泽打小就和李常学亲近,李常学经常带他出去玩,带他吃东西,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为了支开他,维持宋黎川和李常学妻子的奸情。 难怪李常学这么爱护这个外甥,原来是于心有愧,全部弥补在他身上了。 这一次的庭审还没有完,还会有二审三审。 但是案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李常学多项罪名齐下,被判处死刑。 宋清泽持刀伤人、做伪证等等罪名,被判了十五年。 “我那是正当防卫!是宋清淮先攻击我的!”宋清泽大喊大叫,手铐哗哗作响。 赵聘之扫视了一眼旁听席,“在场人证均证明,是傅识均和你发生纠纷,圆珠笔上只有傅识均的指纹。” 这是卓鸿的默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宋清泽猛地回头,那双总是闪着算计的眼睛里落入阴霾,宋徽商失望地看着他。 这是他曾叫了十几年的父亲。 所有人,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 宋清泽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我才是那个可怜虫。” “真没想到,宋老板是被污蔑的,也是,他可是有名的慈善家啊。” “诶,我有个同事就是他资助上的大学,以前他替宋老板说话,我还觉得他是非不分呢。” “谁能想到呢,太离谱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淮淮,对不起,我……” 傅识均得知了真相,却更加没脸说话,他的头低垂着,等他痊愈就要去服刑了。 那天他为宋清淮挡刀,故意让宋清泽刺伤他多几分,只为了把宋清泽送进去,短时间再也不会出来,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宋清淮。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人间三月,北城的太阳刺破乌云,终于洒下了久违的阳光。 春风骤起,万物复苏。 这是沈如是和宋清淮最喜欢的季节。 “我……”宋清淮抬起手,接住一缕跳跃的阳光,“没有遗憾了。” 他那透着病态白的皮肤被阳光穿透成一层淡淡的红色。 “淮淮!!” “清淮!!!” 第106章 祈求神明 “快,快让开!” “供体呢?志愿者准备好了吗?家属去缴费!” 一阵兵荒马乱,宋清淮被推进冰冷的抢救室。 沉重的大门在傅识均面前缓缓关上,他曾目睹过他的亲人离世,而后又送走了宋清淮的母亲,他的一生都在离别,一生都在填补自己犯下的错。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但亲眼看着爱人倒下的那一刻,他发现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宋清淮,他的淮淮,一定要回来啊。 只要他能活着,无论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认了。 宋清淮已经够苦了,而自己是那个带给他最多伤害的人。 他已经不敢奢求他的爱,只求他能活着。 医院才是听过最多愿望的地方,傅识均以头抢地,膝盖挨着地板,他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无论路过的哪个神明都好,只求能救救他的爱人。 滚烫的泪珠倒流进眼眶,最后又往心里流去。 傅识均无声地哀鸣,路过的行人偶尔匆匆瞧上一眼,没有人留意,这是他们熟悉的光芒万丈的影帝。 “识均,你别这样。”宋徽商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百感交集。 傅识均身体还没好,一身病气,来医院的哪个不是背着一身的病痛。 “清淮呢?清淮在哪?”陆绪风连衣服都没换,穿着睡衣顶着个鸡窝头就赶来了。 第176章 “傅识均!你不是说好会照顾好他的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我要是当初知道你是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我绝对……”陆绪风突然禁声了,因为傅识均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双目无神,泪痕挂在脸上,没来记得及刮的青色胡茬,额中央一片青紫,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陆绪风松开手,傅识均没了支撑,靠在墙上缓缓滑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陆绪风去抽了几根烟回来,傅识均仍旧一动不动。 “喂,滚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儿守着就行,别一会儿你倒下了,害得连累清淮照顾你。”陆绪风踹了他一脚。 傅识均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连个表情都没有,只是直直盯着那扇门。 陆绪风不做声了,片刻后傅识均起身。 “你去哪?”不是他关心傅识均,而是他这幅样子他怕下一秒就多一个需要抢救的人。 傅识均沙哑地开口,“我怕我在这儿,他恨我,就不肯回来了。” 陆绪风哑火了,听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傅识均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来医院接我。” 阿斯顿马丁冲上高速,“距离无定寺”三十公里的指路牌一闪而过。 傅识均十八岁那年和宋清淮一起去无定寺求平安,其实他藏着一个私心,因为民间传说无定寺求姻缘十分准确。 后来父母双亡,他所求皆破灭。 当年住持曾劝诫他不可过于贪心,傅识均不以为意,他求的不过是家人、爱人,怎么就贪心了? 住持最后一句话是“施主,若有缘,我们八年后再见。” 他早已忘记这一句约定,却发现原来命运一直按照它既定的方向走。 难怪住持让他莫要贪心。 命运起于此,傅识均望着高九百九十九的台阶,在心里默念,一切因果报应他愿意一人承担。 傅识均弯下腰,膝盖“咚”的一声撞在青石板上,额头结结实实嗑下。 一步一跪,叩响虚妄,祈求神明,大发慈悲。 夜晚的温度急剧下降,傅识均面色发青,蹒跚爬起又跪下。 “傅总你这样不行的,会死的!”助理急得团团转。 傅识均推开他,“你去帮我随时联系医院那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告诉我。” “好,好。” 助理长得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汉子偷偷抹眼泪。 北风咆哮,像极了哀嚎哭泣,傅识均机械地重复动作,细细的沙子磨破了他的额头。 人呐,总要到了最后时候才发现,很多事情根本不重要。 八年前的子弹兜兜转转正中他的眉心。 天亮得晚,天空灰蒙蒙的,好像是上天于心不忍,故意给人延续编织未完的梦。 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傅识均跪在地上,晃了晃没能起来,但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似得了糖的小孩。 寺门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的抢救室门也在打开。 “施主,多年未见,你还是来了。”住持毫不意外地上前扶起他。 傅识均抓住了救命稻草,抖着苍白的嘴唇问:“敢问师父,我所求一事可有结果?” 住持待他站稳,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施主虔诚,上天有好生之德。” 傅识均松了口气,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他眼睛瞪大,嘴唇干燥起皮,和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没有相似之处了。 住持深深叹了口气。 “傅总,医院那边来消息了,他们说,他们说……” 傅识均神情凝固,短短一分钟内经历了大喜大悲,有些承受不住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傅总!!” “施主!!” 两天后。 傅识均醒来时精神饱满,助理守在他的床边。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替我守着他吗?” 他语气不满,直接拔掉了针头,翻身下床。 助理抱住他拖住他,“傅总,医生说你得静养!” “放开,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还想不想要工资了!”傅识均没想到助理的手劲儿这么大,他身体虚弱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 傅识均无奈极了,“不是,我就去看看他,回来继续养着,行了吧?” 然而助理死活不肯松手,他试探地问:“傅总,你还记得自己晕倒前听到了什么吗?” 傅识均顺着他的话回忆,记忆停留在住持说的那句话,而后就是一片黑暗了,他不明白小助理怎么突然执着了起来。 陆绪风没敲门就进来了,乍一看到两人的造型,简直一言难尽,“你们两个这是演琼瑶剧呢?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陆哥,淮淮他怎么样了?”傅识均难得又叫了他一声“哥”。 陆绪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放下果篮,语气随意道:“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他得继续观察,让我们不要随便探望,你赶紧歇着。” 傅识均听了他的话,停止了挣扎,顺着助理的力道躺回病床上。 助理喊来护士,让她重新扎针。 陆绪风从果篮里掏出一个苹果削皮,一条长长没有断截儿的皮咕咚掉进垃圾桶。 傅识均开口拒绝:“我不……” 陆绪风头都没抬,直接把苹果塞进嘴里,“嗯?你说啥?” 第177章 傅识均一言难尽,“你到底来干嘛的?” 陆绪风把苹果咬得咔嚓响,“我?我来盯着你,免得你死,呸呸呸,反正就是来监视你的。” 傅识均带着一丝祈求地问:“是不是淮淮让你来的?” 陆绪风把没吃完的苹果扔进垃圾桶,四处找纸巾擦手,傅识均看他团团转,始终不回答他最关心的问题,急得他恨不得上前把话都从陆绪风嘴里摇出来。 “嗯?是啊,所以你别作了,赶紧养好身体,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做呢,这么快就垮了怎么行。”陆绪风擦好手,连道别都省了就离开了。 傅识均踏实下来,但心跳却始终有些失常,他安安静静躺床上遵循医嘱。 他很想宋清淮了,想得骨头都疼了。 但他没有当着陆绪风的面表现出来,虽然他们二人好像暂时握手言和了,他还是不习惯在情敌面前表露太多。 点滴里有镇定剂,傅识均很快就睡过去了。 梦里,他回到了和宋清淮去祈福那天。 他比宋清淮大一岁,幼时为了一起上学,他比同龄人迟了一年才开始念书。 那是高二暑假,他和宋清淮一起坐大巴车从北城去无定寺。 宋清淮险些起不来,傅识均强行把他摇起来的,因为他在网上看到那天求姻缘最准。 说来好笑,他才刚十八岁就急哄哄去求姻缘了,他不是急着脱单,他只是太喜欢这个人,不知道怎么表达。 路上,宋清淮靠在他的肩膀上补觉。 那天清晨,傅识均给他挡住曦光,悄悄侧头,借着座椅的遮挡,光明正大用嘴唇碰了碰宋清淮的额头。 心扑通扑通的,惊掠了阳光下尘埃的浮浮沉沉。 两人各怀鬼胎,先去正儿八经地给各自父母请了平安玉牌,又求了明年高考顺利。 傅识均怕愿望太多佛祖记不住,暗自说:实在不行只保佑他最后一个愿望实现就行,这个应该很简单。 他担心佛祖业务繁忙,牵错了线,特地把两人的生辰八字一一在心里默念。 宋清淮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许了什么愿,只是在功德箱捐了一年的零花钱,傅识均猜测宋清淮应该给佛祖找了个大.麻烦。 后来宋清淮在门口一个道士那里算了命,结果是他气呼呼地拽着自己走了,嘴里念念有词,“根本不准,早知道不算了,气!” 气鼓鼓的宋清淮也很可爱,他像个沙漠旅者,这人是他的久逢甘霖,是他的枯木逢春。 他无数次在梦里回顾这一次旅行,最后都是他弯腰亲了亲心爱的少年。 可事实上他并没有敢亲,只能在梦里一次次弥补这个遗憾。 后来,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这场雨在他梦里下了三年,从此北城再也没了晴天。 傅识均挨着冰凉的石碑,黄纸打着旋儿飘散在空中,尘归尘土归土。 没有长亭古道,没有折柳送别,在一个稀松平常的早晨,有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第107章 好久不见 七年后。 海城边陲有个小渔村,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出海打渔的渔民,祖祖辈辈都扎根在这片地域,已经繁衍出了他们自己的特色文化。 这里平时与世隔绝,几乎没有外人来。 不过近几年zf为了开发经济,开始发展起了旅游业。 渔民们一开始很反感外人,毕竟人多意味着复杂,他们的环境也容易被破坏,这里是避世者的世外桃源。 七年前,小渔村迎来了一批奇怪的外乡人。 客人推着一个虚弱的漂亮青年,明明青年什么都不懂,但所有人都很尊重他。 青年在渔村住下了,每天清晨都要去海边转悠一圈,遇到渔民们出航会祝福他们一路平安,顺顺利利。 久而久之,渔民们都认识了这个青年。 青年有时只是坐在岸边发呆,有时也会拿着捞网像小孩一样抓一些岸边的漏网之鱼。 很快,渔村里的小孩注意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大人,好奇地围着他转悠。 青年并不讨厌小孩,仅仅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就收获了所有孩子的喜欢,成了个孩子王。 青年教孩子唱歌,还在岸边用沙子画钢琴,教孩子们弹钢琴。 他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除了做饭。 因为据一个村里的小孩说,青年做的饭连猪都要拱出去。 那么巧的手一碰锅碗瓢盆就笨得不行,不是盐重了就是没味道。 青年自己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他的朋友陪了他半年,等他恢复了健康就离开了。 离开前,他的朋友挨家挨户敲门送礼,希望他不在时青年有困难大家能搭把手。 毫无血缘关系的朋友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大家都大感疑惑。 从此青年就独自留在了这个渔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和外面的年轻人不一样,他不怎么用手机,用也是用最老的按键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没有其他功能。 偶尔节日,他的朋友会来看他,但从不停留过夜。 青年总是在海边走来走去,留下一串串脚印,海水又将他的痕迹带走。他好像在等人,又好像只是在消磨时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 青年已经不能再称为青年了,他长成了一个温柔内敛的成熟男人。 第178章 长发松松垮垮披在脑后,用一个发圈束起,偶尔有几缕调皮的碎发跑到脸侧,他随意地挽到耳后。 他养了一大簇洋桔梗,每天兢兢业业检查它们的状态,然后记在他的养花手册上。 今天洋桔梗渴了,他拎着喷壶慢慢浇水。 “别急别急,全体都有,多喝点,长高高。”突然他想到长高高对花来说并不是一个合宜的祝福语,立刻改口道:“多喝点,开花花,开大朵的。” 他平时不太爱同人唠家常,和一些植物动物倒是絮絮叨叨个不停,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愿不愿意听。 “十年了,你们说他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像我这样的吗?哈哈,这么一说,他真是挺渣的。” “本人上天入地仅此一个哦,所以你们能被我养就偷着乐吧。” 他自己碎碎念逗乐了自己,和十年前一样,仍旧是个乐天派。 “没结婚,在等宋清淮。”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 宋清淮一顿,洒的水多了,他像突然被人施了定身术,成了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每个关节都发出抗议,嘎吱嘎吱地向后转。 他曾想过很多两人重逢的场景,后来又想,还是不要再见了。 北城的人和事都已经成了记忆洪流里的石头,命运早已裹挟着他们沉入了海底,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没有一个想象中是这样的,傅识均才三十六岁,却已经满头华发。 他英俊依旧,只是双眼充满了沧桑,乍一看到他的眼睛,会误认为他已经是个垂暮老人。 但明明三十六岁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 他穿着一件起球的黑色大衣,是某年宋清淮送他的生日礼物。 傅识均曾经家缠万贯,最后繁华褪去,他只想找回自己的爱人。 他像无数次在梦境里,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宋清淮,生怕眨个眼他就不见了。 淮淮,他的淮淮。 “识均,你来了。”宋清淮放下喷壶。 傅识均不敢上前,一米九的个头却瘦削得不成样子,大衣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衣摆无风自动,宋清淮定睛一看,是他在发抖。 “识均你不舒服吗?别吓我!”宋清淮扶住他,小渔村的医疗设施不过关,要是真有点什么问题要回市里。 傅识均张开臂膀牢牢地困住他,“我,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两千多公里,横跨了大半个z国,傅识均快要死掉才来到了这里,怕扑了个空,怕是他思念之下的癔症。 “这不是梦对吗?你真的回来了,我真的找到你了。” 滚烫的泪珠蜿蜒落在宋清淮的后颈处,高大的男人抱着他泣不成声。 宋清淮一怔,两只手按在他骨瘦嶙峋的脊背处,“嗯,你找到我了。” “从小到大,无论我在哪,你总能找到我。” “宋清淮,你真狠心啊。”傅识均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曾经浓烈的、饱含冰霜的眼睛此刻一片虚无,好像这十年里,已经将他的灵魂磨灭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猎猎作响。 原来时间真的能把一个人变得完全不认识。 宋清淮说:“你不该来的。” 春风飘浮,带动耳鬂的发丝,宋清淮的头发很长了,十年里他没有剪过头发,一开始是因为在病房,陆绪风没让人剪,后来是他自己不想剪,他总要用一个方式见证时间的流逝。 开始的那一年,他几乎天天都要进急救室,身体说不上好坏,只是成了个容器,他的意识扭曲到了另一个维度,认不出人,也不知晨昏。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每天见证这个小渔村的朝起暮落是他唯一想做的事,好像战后创伤,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反而有种活着的真实感,至于开不开心不重要了啊。 陆绪风怕他挺不过去,在病房装了个摄像头,记录下他在病房里的那一年。 但凡是他能开口的时候,他无意识喊的都是傅识均的名字。 好奇怪,明明是他自己做出离开的决定,在生命最后关头,惦记的仍然是这个人。 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回到傅识均身边。 就像他说的,他不会回头。 卓鸿亲自销了他的户口,将他的档案改成了死亡。 从此世间再没有宋清淮这个人。 最后他的衣冠冢还是葬在了林园,隔着几个坟墓,和母亲遥遥相望。 “你回去吧,傅识均。”宋清淮说完,转身就走,连水壶都落下了。 傅识均霎时间直面了做了十年的噩梦场景,心脏一缩,瞬间失声,冲上去紧紧捉住了他。 别走,别走,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 “淮……”傅识均失声了,两条没多少肉的手臂不断收紧,生怕他再次消失。 宋清淮闭上眼睛,好奇怪,明明他连关于傅识均的记忆都模糊了,为什么心还是会又涩又痛。 “傅识均,十年了,你还过不去吗?”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抖,这个人的拥抱太熟悉了,刻在骨子里的冲动竟然没有被磨灭。 可是那又怎么样,总会忘记的,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总有一天会完全忘记。 没有一份爱能地久天长,没有人能爱一个人十年如一日。 第179章 “过不去,宋清淮,我他妈这辈子都过不去。”傅识均语速特别特别慢,“在监狱的那三年,我真想死啊,他们都说你死了,你不要我了,每天我都想,我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不知道那种一闭上眼睛,整宿整宿被折磨的感觉,这十年里,我没睡过一个整觉。” “安眠药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用,出来那会儿我已经去墓地找你了。” “带了一整瓶安眠药,我想,再最后梦到你一次。” “但是有个清洁工救了我,他说,这里闹过鬼,见过照片上的人。” “淮淮,连个清洁工都见过你,我想,如果你真的还魂了,怎么一次也不来看看我。” “是因为我怕鬼吗?可是如果是你,我他妈什么也不怕。”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不知打湿了谁的心。 好疼啊,怎么会有人能疼成这样。 “我找了你七年,这七年来,我每天都害怕这一切都是错觉,怕自己疯了。我跑遍了z国,后来又去了国外,我不知道你会在世界的哪个角落。” 傅识均的声音越来越低,“宋清淮,我说过,我做错了事,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成,你怎么能不要我呢?啊?!” “你怎么能这么折磨我。” “是我活该,求你不要再消失了。” 宋清淮推开他,“别说了!” 他迅速关上大门,把傅识均关在了外头。 眼泪不断地滚落,宋清淮轻轻抽泣,这十年来,他没有一次掉过眼泪。 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老天爷格外开恩,那些情情爱爱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何况他确实已经在忘记傅识均了,不止傅识均,北城的人和事都在记忆中慢慢褪色。 这是十分正常的自我保护机制,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傅识均只用了几句话就搅得他心神大乱,他的出现在自己意料之外。 我回来了,今晚更新 不好意思啊宝宝们,我又病倒了。 我要到大年三十才能放假,我尽量早点把剩下的内容写完放出来,让大家过个好年。 今晚十二点可能没办法按时更新了,我尽量更,但是不能保证。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健健康康。 这本书原定有副cp的,但是我现实工作实在太忙,所以副cp暂时也没有空写了。 可能以后会再开新书写。(画饼) 这本书一路走来不太容易,但还是感谢大家的陪伴。 等走完重逢的剧情,差不多就结局啦,后面应该会掉落甜甜番外。 可能这个追妻不太一样,但个人认为老傅也得到他该有的制裁了。 所有罪恶都会流向一个终点,没有人能蔑视法律。 后面会写一点那十年的番外。 那么,大家有缘江湖再见。(提前完结感言了) 掉落粉包,记得去领。 第108章 大狗进门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宋清淮,没关系的,没事的。”宋清淮从地上爬起来,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春天,小渔村天黑的还是快,不到七点,就完全暗下来了,现下正值倒春寒,到了晚上,凉得人刺骨。 宋清淮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以前在北城,装了地暖,房间里总是热乎乎的,这边的人没有装地暖的习惯,这是个老房子,他也不可能为了偶尔用的东西重新装地板。 被窝冷得像块铁,宋清淮发着抖,他的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 傅识均大概率还在外面,如果让他这么在外面睡一晚,估计明天他就成了渔村的头条了。 宋清淮犹豫片刻,还是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处。 门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夜晚格外明显。 宋清淮看到了一点猩红,傅识均在抽烟。 男人的脸消瘦得没有一丝肉,骨头直愣愣地戳着,即使这样,他还是英俊得令人移不开目光,一头银发充满了沧桑,凤眸微微闭着,薄唇抿着烟,听到声音,他猛地回过头,烟顺着落下来,在衣服上烫了几个口子,他连忙拍掉了那点星火。 “淮淮。”声音有些沙哑。 “进来。”宋清淮转身就走,“锁门。” 傅识均眼睛亮了一下,怕他反悔似的,连忙跟上去。 客房是留给父亲的,因为他偶尔会来看自己。 傅识均看着屋子里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生活痕迹,他攥了攥拳头,轻声问:“平时也有人住吗?” 宋清淮给他铺好床,莫名其妙地说:“只有我爸和绪风哥来过,你嫌弃?我这没有别的房间了,除非你想睡厨房。” “不是还有一个房吗?”傅识均垂着头。 “爱睡不睡。”宋清淮愤愤地丢下枕头。 “我睡,淮淮,我真开心,这是我这十年来最开心的日子。”傅识均抓着他的手放在胸膛上。 宋清淮手颤了颤,医生说,当时那把刀离他的心脏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差一点,傅识均就死了。 傅识均为了他,顶了他的罪名,全部知情人都默契地闭上了嘴。 这是宋徽商种下的善意,最后又回到了宋清淮身上。 “别哭,为了你,所以没关系。”傅识均碰了碰他的脸颊,“回去睡吧,明天见,淮淮。” 第180章 所有的道别,他最喜欢明天见,真好,明天还能见到宋清淮。 翌日。 宋清淮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怎么都打发不走傅识均,这个家伙像一条不安的大狗,就这么隔着距离跟着他。 学校不让陌生人进去,傅识均就站在栏杆外面,隔着铁栏杆,像他们读书时候,一直等着他。 宋清淮每次抬头的时候,都能看到傅识均。 “宋老师,外面的叔叔是在等你吗?”小男孩问。 宋清淮应了一声。 “哦,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小男孩嘟囔,“他也想念小学吗?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他,我替他站岗吧。” 宋清淮噗嗤笑了一声,“他啊,已经小学毕业二十多年了,你不好好念书,以后要干什么啊?” “我去卖烤鱼,我爸说了,我烤的鱼一绝。”小男孩很兴奋,在他心里,他这个年纪能烤出一条香喷喷的烤鱼,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那真的特别厉害啊,但是呢,烤鱼和念书不冲突啊,念了书,说不定以后你能研究不同味道的烤鱼,做到精准控制烤鱼的味道,能给你的烤鱼店打招牌,天哪,怎么会有老板书念得这么好,连鱼都烤得这么好吃。”宋清淮故意逗他,语气十分夸张,小男孩乐得前仰后翻。 整个学校就几个班,人不多,老师也很少,宋清淮又当爹又当妈,忙不过来的时候一人教几个科目。 有位女老师准备临盆了,已经正式休了产假,把工作暂时交接给了宋清淮。 音乐课是全部学生一起在大教室一起上,因为学生人数不多,音乐课只是一个放松、陶冶情操的目的。 校长是个三十出头的英俊男人,博士毕业,没出去打拼,而是回来建设家乡了。 他知道今天有宋清淮的音乐课,也跟着一起到了大教室。 教室中央有一架钢琴,不是宋清淮自己的那架,那一架钢琴还留在北城的……家里,在他和傅识均的家。 这是一架价格和音色都很突出的钢琴,当年陆绪风得知他终于迈出第一步,和人主动接触时送给他的。 后来任教后,他干脆带来了学校。 有些孩子对钢琴很感兴趣,宋清淮放学后经常留下来指导他们。 传承就是一代代背负着使命,永不停歇地轮回。 当初的杨老和现在的宋清淮,身影渐渐重合交叠。 “宋老师的曲子果然总是充满了感情。”校长给他鼓掌,走到他身边,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赏,“不愧是十年前名震全国的天才。” 宋清淮眨了眨眼睛,“校长认错人了吧。” “宋识君,天下谁人不识君,原名宋清淮,对吗?” “为什么叫识君,因为你的恋人是傅识均傅影帝吗——外面的那个男人。” 宋清淮愣了片刻,校长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只是很感谢我们有这一场相遇。” 校长是个十分儒雅的男人,身上带着干净的皂角味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能够一眼看到头,想必未来几十年都会安静度过,不会有什么痛苦,很适合经历了伤痛的人疗伤。 可是,宋清淮抬头,傅识均正站在栏杆外,紧张地望进来。 那三年里,傅识均是不是也是这样隔着铁网遥望外面的天空。 他这样的人会和别人说话吗,如果不会,是不是十年来都是一个人沉默地游走在这个世界上。 傅识均没有家人,出事以后朋友也都散了,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在等他,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只靠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抱歉,我……” 宋清淮话还没说完,校长轻轻打断他,“没关系,我会等你。” 宋清淮眉头一敛,没有再说话,给孩子们上完课收拾好教具就离开了。 傅识均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那个男人看起来和你关系挺好。” 第109章 救救我吧(4200+) 特别小声的抱怨顺着春风钻进宋清淮的耳朵里,一下子赶跑了他的郁卒。 有些男人三十多岁了还是幼稚。 宋清淮逗他:“他人好,还是我领导,我能不讨好他么。” 傅识均瞧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翘了翘唇角,“你也是我的领导,可以管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所以拜托你和我的关系最好。 宋清淮:“算了,送上门的我不要。” 傅识均委屈得说不出话来,他前后观察了一下,趁着没人,强行骚扰一下自己的上司。 反正昨晚都能进院子了,大不了今晚再看一天门,他给宋清淮当狗习惯了。 “傅识均!!” 傅识均竖起食指,微微弯着腰,“宋老师,你的学生在旁边呢。” 春风轻巧地掠过,傅识均捧着他的脸颊,像在确认一般反复试探,最后他喟叹了一句,“这个场景我已经想了十年了。” 三千多个日夜,抱着一丝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希望,所有人都告诉他,宋清淮没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用这双腿丈量了祖国,最后来到了海城,因为宋清淮最喜欢大海了。 “宋老师你慈悲心肠,也救救我吧。”傅识均虔诚地垂下眉眼,单膝跪地,非常克制地亲了亲他的指尖。 第181章 “我……”宋清淮哽咽了一下。 “宋!宋老师啊啊啊!”烤鱼小朋友走在路上突然被踹了一脚,凭白吃了一盆狗粮,悲愤欲绝,“宋老师你不和我结婚就是为了这个大叔吗!” “等等,你听我狡辩。”宋清淮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傅识均不明所以,被宋清淮狠狠瞪了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完了,我的名声,这下好了,这回有只狗跑我家都能被编排出一出大戏了。” 渔村地方小,一点风吹草动不出十分钟就能传遍整个渔村。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宋老师和一个男人光天化日下搂搂抱抱! 一时之间,宋清淮家的门槛差点被踩烂。 宋清淮没办法,只能走到大门口应付热情的村民。 “这就是你以前那个相好啊?看着有点凶,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宋老师你这样的。” 宋清淮回头,恰好看到一个仓促离开的身影,他失笑,“谢谢,他只是看着凶。” “好吧好吧,宋老师你休息吧,开喜酒记得请我。” 送走了最后一批关心他的村民,宋清淮提前关上大门,转身回了院子。 傅识均坐在门槛上,双手捧着自己给他沏的茶,乖得很,也确实很会装腔作势。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对不起淮淮,今晚罚我跪你床前,跪一夜。” “美得你,还想进我房。” 宋清淮拿了一盆菜来择,傅识均蹲到他旁边,默不作声地帮忙。 他干脆把菜交给他,自己杀鱼去了。 傅识均一脸好奇,宋清淮心里想:看着吧,小爷给你露一手。 宋清淮把鱼拍晕后,熟练地刮鱼鳞,他杀了几年的鱼,心已经和杀鱼的刀一样冷了。 没想到傅识均又默默蹭过来,帮他递盘子。 宋清淮心里一软,诶。 晚饭是他们共同完成的,准确来说宋清淮只择菜和杀鱼,负责掌勺的还是傅识均。 傅识均手艺不输当年,宋清淮多添了一碗饭。 两人都没说话,鱼肚子给了宋清淮,多刺的鱼后背进了傅识均的碗。 “以前鱼背都给谁解决?”傅识均在筷子碰撞中开口。 宋清淮对他的试探心知肚明,“喂路边的狗狗了。” 傅识均眉眼一弯,发自内心的笑意令他俊雅万分,“那你能不能再收留一只流浪狗?” 宋清淮戳着鱼肚子不回答。 “可以给你做饭,帮你解决剩饭剩菜,听你的话,心甘情愿把脖子上的缰绳交给你的,完完全全、里里外外都属于你的流浪狗,宋少爷要不要?” 宋清淮没说话。 傅识均垂下眼皮,放在饭桌上的手轻轻打着颤。 “是我太着急了,你不用回答我。” “只要你别突然消失,我偶尔能远远瞧上你一眼就可以了。” 宋清淮还是不做声。 傅识均哀求,“求你,好不好?” 宋清淮放下筷子,“院子这么大,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不要说话了,我还要吃饭。” “好。”傅识均心满意足地闭了嘴。 宋清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手术刚做完那一天,他排异反应极为强烈,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来。 宋清淮被病痛折磨,已经要交代后事了,他最后一个心愿是离开北城,去哪都好,离开傅识均。 后来他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已经不记事了。 宋清淮不知道自己在icu住了多少天,出院时他谁也不认识。 陆绪风按照他的心愿替他找了这个休养的渔村,近几年他才慢慢恢复记忆。 他只是记得自己缺席了某个人的约定。 每次看到大海,他都会泪流不止。 宋清淮失去了回北城的勇气,十年,他早已被时光远远甩在了后头。 也许,不出现是最好的结局。 也许,傅识均已经走出来了。 也许,他已经组建了一个不输当年的温馨家庭,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 宋清淮就这么挨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他去渔村的小学应聘,当年和傅识均说要养两个孩子,这个心愿没办法实现了,但他现在拥有了十几个孩子,也算全了自己的期待。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傅识均就在他的客房里,他的心跳就忍不住一直砰砰砰不肯慢些。 原来有些人一出现就是一场盛大的兵荒马乱。 宋清淮翻身下床,汲着拖鞋拉开门,一个身影静静挨在他的门边。 这家伙,真是…… 宋清淮眼眶湿润,踢了踢他,“诶,看门的话麻烦去大门口,在这儿是想吓死谁啊?” 傅识均还真站起来往大门口走去了。 宋清淮嘀咕,这么听话啊。 “过来!”宋清淮没好气地说,他摸了摸傅识均的外套,冷嗖嗖的,全是露水。 傅识均默默跟在他身后进了房,还不忘关上门。 两人在昏暗的房里大眼瞪小眼,宋清淮不知怎么有点尴尬,早知道就不让他进来了。 “睡吧,你睡那边,不准越界,不然,哼!” 一条被子挡在两人之间,傅识均替自己解释了一句:“我睡相一直很好,倒是你……” 第182章 宋清淮抱着被子,“我怎么了?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睡相不好。”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毕竟他只跟傅识均一起睡过来着。 两人安静下来,轻轻的呼吸混杂着大海摇曳的声音。 “淮淮?你睡着了吗?”傅识均悄声问。 宋清淮一动不动。 傅识均一点一点悄悄挪过去,“淮淮?” 叫叫叫叫什么叫,再叫我就醒了! 傅识均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隔着被子把他拥入怀里,全身心像躺在柔软的棉花上,只有真切地感受宋清淮的体温时,他才能再次确定,他爱的人还活着。 渔村的夜晚静悄悄,偶尔有几缕海风吹过,像一首安眠曲,晨光从海的那一边冒出头,渐渐便弥漫了整片大海。 宋清淮每周二都要跟着渔民出海,他小心地推开傅识均,把枕头塞他怀里。 傅识均还没醒,看来是真的很久没睡过觉了。 宋清淮想了想,给他留了个便签,贴在傅识均的额头上,防止他醒了以后“诈尸”。 宋清淮和渔民会和,渔民们打趣他:“宋老师不多和对象睡一会儿啊。” 宋清淮也不恼火,“一日之计在于晨,没办法得赚钱养家呢。” 他跳上小船,渔民收了锚,开了发动机,小木船便嘟嘟嘟地向海中央游。 “宋老师,是不是有人在叫你?”渔民问。 宋清淮一愣,他侧耳一听,连忙从船上爬起来,回头望去,海岸边有个人影,正不管不顾地淌水要游过来。 这么冷的天下海,傅识均真的不要命了?! “黄伯,我得,我得回去。”宋清淮抓着船杆,有些焦急。 “得嘞,你坐稳。”黄伯嘀嘀咕咕唱了两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宋清淮哭笑不得:“……” “淮淮!”傅识均一觉醒来,怀里只剩了个枕头,他的心率瞬间飙升,他的淮淮不见了,他又不要他了。 他看完额头上的便签,但还是控制不住,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必须得傍着宋清淮才能活下去。 他就是一株缠着宋清淮的伴生藤。 “傅识均!”宋清淮大喊,“快上岸!” 傅识均不听,还在往他那边游。 木船停在傅识均面前,宋清淮跪在甲板上,向水里伸出手,傅识均便抓住了他。 早霞洒在傅识均的银发上,镀了一层妖冶的光,他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小朋友,“我没有走99步,谢谢你还愿意回头。” “就算你不理我,我也会一直追你。” “但是你还愿意走向我,淮淮,你不知道我多开心。” 开心到觉得就算就此死去,幸福也会绵延他的整个人生。 “傅识均,你他妈有病。”宋清淮嘴唇颤抖,把他拉上小船。 “嗯。” 两人被看了一场热闹,宋清淮也不好意思了,拽着他回了家。 傅识均衣服往下滴水,他乖乖地把自己脱干净,宋清淮无意瞥了眼,傅识均的身体没有他想象的羸弱,看来平时还是有锻炼。 “我怕我没有腹肌和胸肌你就更不喜欢我了,所以……” 宋清淮无语凝噎,这闷骚味儿是傅识均没错了。 “赶紧换衣服,哪来这么多话。” 傅识均应了一声,“好的阿sir。” 宋清淮给他关上门,缓了缓被刺激得发烫的脸颊和砰砰直跳的心脏。 爱一个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欲望。 咚咚咚。 傅识均敲了敲门,“淮淮,这件衣服太小了。” 宋清淮脱口而出,“怎么可能,我按着你的码数买的。” 当时陆绪风来探望自己,宋清淮去给他买睡衣,一不小心买大了,后来他才想起,这是傅识均的码数。 在他记忆混沌的时候,他的本能还在记挂着傅识均。 “那你进来看看,我穿的帅不帅。”傅识均臭屁极了,宋清淮一脸黑线地打开门,闷头跌进了一个烫人的怀抱。 “淮淮,你可以先拒绝我,但是你有需求可以随时找我解决,我是你最好用的工具,还能自己保养。” “傅,傅识均。”宋清淮推诿不过,便躺平享受了。 他很少自己疏解,因为觉得索然无味,他的欲望并不强烈,但是一碰到傅识均,他骨子里就会腾起那样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傅识均果然最了解他。 宋清淮舒服得手指都不想抬起来。 傅识均专心伺候他,宋清淮能感觉到他蓬勃的欲望,但他始终克制着,正如他所说的,服务意识非常强。 宋清淮忍不住抓着枕头,突然他碰到了一点纸质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他和傅识均的结婚证,上面曾经四分五裂过,又被人小心翼翼地粘好。 傅识均紧张了一瞬,解释道:“和狱友发生了冲突,对不起淮淮。” 宋清淮眼睛泛酸,“傅识均,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他们从出生起就在一块儿,是深入骨血的羁绊。 他们分开了十年,三千多天也没能磨灭爱意。 十年啊,说来轻巧,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那灭顶的绝望。 “淮淮你别哭。” 宋清淮的长发散开,像上好的丝绸,傅识均轻轻地抓起一缕,置在唇边亲吻,“淮淮,我想要你。” 第183章 “有多想?” “想得骨头都疼了。” “好。” 宋清淮放好那两个红本本,他们是持证上车呢。 被子还是多余了,两个茕茕孑立的人终于在三四年的春天相拥而眠,圆了一个自少年时的梦。 “傅识均,你再对我表白一次吧,像十三年前那样。” “淮淮,我暗恋你二十一年,现在我三十七岁,能赚钱会做饭,如果你想谈恋爱,能不能考虑一下我,我做了个表格,分析下来我最适合你。” “最重要的是,只有我能让你快乐。” 十三年前的宋清淮说:“好。” 十三年后的宋清淮仍然无法拒绝。 这是他的宿命。 这场摇曳的梦一直从白天延续到夜晚。 深夜中,他们的耳畔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那名为命运的环,在他们经久弥新的爱意下打破了。 从此不再孤独,不再痛苦。 他们的过去结束了,而未来才刚刚开始。 没关紧的窗户钻进来了海风,吹动了桌上的结婚证,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泛黄纸条,遒劲有力的字迹在黑夜中也能勉强辨认。 “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 第110章 监狱 “0818,有人探视。” 隔着一扇窗,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一起坐下。 傅识均哪怕穿监狱服都跟别人不太一样,看起来比别的犯人有型板正。 他的背也总是挺拔的,这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好像天塌下来也压不弯这个男人的脊梁骨。 但陆绪风知道,在宋清淮离开后,傅识均已经垮了。 傅识均比他小四岁,看起来却沧桑了很多,那双眼睛尤其见老,头发也花白了一半。 明明他应该恨傅识均,可他又恨不起来。 万分愁思全部化成了一句造化弄人。 “怎么弄成这样?”陆绪风问。 傅识均摇头,不想多言。 这一年来,只有陆绪风会偶尔来探视,傅识均朋友不少,但几乎都是互相利用的酒肉朋友,何况他当初那一招,不少人都被拖下水,大家都成了一个监狱的室友了。 “今天是他的忌日,你应该走出来了。”陆绪风说。 傅识均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他不会离开,我能看见他,他只是生我气了。” 陆绪风定定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眼睛中找出一点当初的样子,最终却以失败告终。 “我以为你没那么爱他。” 这一回傅识均沉默了更久,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打着颤,这是监狱的统一坐姿,他已经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 有些人在他的生命里也是一个条件反射,只要他还能呼吸一天,那个人就会贯穿他的血液。 “我喜欢他的时候,他还会叫我识均哥。” 陆绪风一愣,那真的很多很多年前了。 “我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现在是我的报应,可是我宁愿死的是我。”傅识均空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很喜欢你,我知道在他心里,我比不上你。” 陆绪风闻言,眉头一皱,“你在胡说什么?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他以前跟你表白过,我撞见了。”傅识均握着话筒。 陆绪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他那时候想跟你表白来着,还让我给他当参谋。” “我后来无比后悔,如果我早点拦住他,这一切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空气凝滞住,傅识均瞳孔地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抓着话筒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你没骗我。” “骗你是孙子!”陆绪风骂骂咧咧,对他变着法的人身攻击了老半天,又被狱警制止。 傅识均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只是很想很想恸哭。 他喜欢的少年原来也早就喜欢他了。 原来他一直都不是单相思。 他们曾经距离相爱只有一步之遥,他却凭一己之力把这条路走远。 淮淮,他的淮淮啊,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无论是梦里还是眼前,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人生好漫长,他的余生只剩一个盼头,他将不再害怕死亡。 一想到路的尽头是宋清淮,他就甘之如饴。 监狱的生活很枯燥乏味,傅识均倒是屡屡被表扬,毕竟他在一众犯人中简直是清流,不吵不闹,老老实实,一个月下来说不到十句话。 他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无所谓争执。 根据狱警描述,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没有活气的人。 监狱里往往是欲望最重的地方。 为什么?人犯罪的时候,通常是欲望得不到满足,不管是何种欲望。 犯人的眼睛啊,仔细一瞧,里头全是算计。 可是傅识均整个人就像个幽魂,英俊的皮囊下,空得好像一个会回响的山谷。 只有一次,傅识均和人起了冲突,也算一次特大事故了。 狱警记得很清楚,傅识均差点把那个犯人打死,旁边的水泥地上散落了像梅花瓣一样的纸屑,红彤彤的特别喜庆。 几个狱警合伙都拉不开他,他那疯狂的劲儿像要吃人。 第184章 “这是变态!他喜欢男人!还和男人结婚了,呸,大变态,我要换个牢房,我不要和这种变态住一块儿,谁知道他有没有病。”那个犯人捂着腹部骂骂咧咧。 狱警受过嘱托,知道傅识均身份不一般,连忙使了个眼色,把人都疏散了。 傅识均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捡起那些碎片。 偶尔的碎片里夹着二人的合照。 傅识均很年轻,宋清淮也是。 一阵风吹来,纸屑便漫天飞舞。 好一段荒凉的景象。 他神色平静,痛苦透不过皮囊,没法儿呼吸,便沉在心里,一天比一天难挨。 他不在了。 傅识均想。 幸亏他看不到自己窝囊的样子,太丢人了。 淮淮,我是个懦弱的废物,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