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 chapter1-5 1 我在水果摊上挑榴莲。陈贤贤说他想吃榴莲。 陈贤贤在对面挑鱼,挑一只青鱼,回去我们做红烧鱼块吃。 老板把榴莲装进一只黄色塑料网兜递给我,刺从网眼里四面八方漏出来。我小心地接过来,提着去找对面的陈贤贤。 那一阵真的很挤,大家左挤右挤,我手里的榴莲撞上了一只透明塑料袋。 透明塑料袋里装着热带鱼,提着塑料袋的是个穿白衬衫的男人。 我瞥见了他黑色长裤湿了一块,是被塑料袋上的小孔喷出来的小水柱浇湿了。 这个人转过身看我,脸色不太好。 我的天。水在往外滋,热带鱼在塑料袋里乱撞。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紧张地出了一头的大汗。 我刚想伸手去堵那个塑料袋上的小孔,白衬衫就皱着眉,说,“没事。” 白衬衫转过身,提着一个装着热带鱼的漏水塑料袋挤进了人群里。 我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白衬衫。 “余霁?” 陈贤贤喊我好几遍了,我往他那边走。 “怎么了,掉魂了?” “操,还说呢,遇到个警察。” 我们做鸭的一怕客人变态,二怕经理抽水,叁就怕警察扫黄。 陈贤贤和我是同行,做贼心虚,他也怕的不行,“他说什么了?问你什么了?” 我们脸上没写“鸭”这个字,但鸭怕警察还是天生的。 我后来想了想,我可能不是怕这个警察,我是喜欢这个警察。 一个星期前,在警察局的走廊里,我见过这个白衬衫。 陈贤贤在的场子被扫了,他被扫黄的警察当场拿下带回了市局。陈贤贤身上掏不出五百块的行政处罚金,我去送钱给他。 在走廊上,我看见一道影子,就是这个白衬衫。 白衬衫那天穿的也是白衬衫,他肩很宽,衬衫下摆扎进裤腰里,那双腿修长笔直,他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抽烟。 白衬衫那天的白衬衫很干净,干净得要反光。我对干净的人和东西没有抵抗力,可能因为我不干净,而人越缺什么,就越被什么吸引。我站在走廊上看了他很久。 白衬衫可能发觉到有人在看他,回了头,他应该看到我了,虽然我很快离开了走廊。 我记住了这个白衬衫,我向人打听他,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林枭鱼。 啊,原来是叫林枭鱼。林枭鱼啊。 2 吃完晚饭,陈贤贤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消食,我在洗碗。 陈贤贤这人挺喜欢和人家聊天的,尤其是在他闲的时候,比如现在。 “余霁,你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还行。” “你有固定客户就相当于有稳定收入。”陈贤贤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刷微博,“我这个月又搭进去五百,经理还要抽水,我还要不要活了。” “赶紧多转发几条锦鲤,有时候玄学真的蛮有用的。” 陈贤贤笑起来,扔下手机,问我,“余霁,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出来做这个呢。” 这个是哪个?就是卖屁股咯。 见我不说话,陈贤贤先交代他自己了,“我是养父母对我不好,我跑出来了。总不能饿死,我就跟着经理进了夜场,你呢?” 我和陈贤贤成为室友已经叁个月,他忍到现在才问我,真的是蛮辛苦的。 “你也是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我没说话,因为我家里人对我很好。我卖屁股没什么苦衷,纯粹是因为贱,这是我妈说的。 “算了,余霁,你不想说就别说啦。”陈贤贤又去刷他的手机。 我哦了一声,因为我确实不想说,干嘛要自虐,干嘛要去追忆那么不愉快的过去呢,我好不容易才忘记了一点。 我是在一个足疗店里上班,我不帮别人捏脚,因为我好逸恶劳,好吃懒做。我帮来足疗店的男人手淫,口交,也和他们性交。 足疗店的老板肯定有什么硬关系,不然扫黄打非力度这么大,这家足疗店怎么还没关门。 我也给别人提供色情电话服务,比如今天晚上十点,我就要给那个f打电话,服务他。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叫他f。他是我的稳定客户之一,排在他前面的还有abcde,我猜以后还会有ghijk,希望会有,希望我的生意红火。 这个f在电话里不怎么和我互动,也不怎么和我说话,但他压抑的喘声很好听,好听到我听一会就能硬了,射了。我不知道是他在服务我,还是我在服务他。 我很尽力地念台词,那些台词其实很好笑,来来回回就是什么“爸爸的大吉吧”,“好痒”,“流水了”,“狠狠操我”,“爸爸用力”,“啊”,“轻一点,慢一点”…… 我有时候念到一半,听到电话那边他喘息的声音,他射了,我就不再念了,再念下去就没意思了,他也不会再想听。 就好像你被舔射了,你不会想再让别人继续舔你的龟头,因为那有点痛,还有点疲乏,差不多是一样的道理。 我今天念了很久,声情并茂,我自己都快射了,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 我一整套台词念完了,我问他,“可以了?” f嗯了一声,说,“今天很累。” “工作嘛,都是这样的,钱难挣,屎难吃。” f笑了,说,“你工作也很累吗。” 这是屁话,只要是工作哪有不累的,我们性工作者也会累的,“那挂电话了?晚安。” “和我聊天吧,可以吗。” 我印象中的f不会是喜欢和人聊天的人,“聊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觉得f心情不太好,直觉而已,我们这行擅长察言观色,我看不到f的脸,但我听得到f的声音。 随便,那就随便吧。 我和他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小时候爬树划破了肚皮,说我小时候喜欢吃某种软糖,牙都蛀了好几颗,说我爸妈是医生,他们一心想让我当医生,我却晕血,说我高中和同班同学谈恋爱,弄得很不愉快。 “初中呢,初中没有谈恋爱吗。” 我说,初中印象不太深刻,什么都忘了。 f在电话那边笑了,说,你记性还蛮差的。 如果我记性不差,我不会活下去。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继续说,说我给家里人丢脸,所以我跑出来,我再回去,他们好像不认识我,我就再出来,永远不回家,说我下大雨那天忘带伞,结果在路上捡到一把伞,说我划破了人家装着热带鱼的塑料袋,说我在警察局看见了一个挺帅的警察,说我今晚吃的卤肉饭很难吃…… 我说了很久,他才开始还有回应,后来电话那边就没有声音了,我以为他睡着了,我也困了,想要挂断电话。 f先我一步挂了电话。 3 陈贤贤在夜场的工作很不好做,经理抽水太过分,客人也动不动就要3p5p的,很累人,陈贤贤到足疗店来工作了,挣得少一点,但也轻松一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遇上的总是些烂人,可能因为我烂吧,同性相吸,烂人招烂人,这样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我喜欢一个叫阿飞的人,他原本真的是来足疗店按脚的,后来他在足疗店的厕所里看见了我。 可能我脑门上真的写着男婊子这叁个字,见第一面,阿飞就把我按在足疗店的小按摩床上打炮,他亲我的脚,我觉得他不是什么坏人。 阿飞有个耳屏钉,和耳钉接触的那块皮肤总是红红的,阿飞的眼睛真漂亮,很像豹子,他一身邪气,我就是喜欢这么邪的人。 阿飞给我钱,我不要,我把他当成我的男朋友。阿飞真好。 可是我忘了,我是个烂人,阿飞又能是什么好人呢。 阿飞有天拿出个很小的透明袋,里面装了些白色粉末,他说能不能藏在我的后面,帮帮他。看到我犹豫,阿飞说不行就算了,无所谓。阿飞不太高兴。 阿飞带我去喝酒,带我去宾馆,还带来了他的一个朋友。我不知道酒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弄得我很晕,晕的看不清阿飞的脸。 我被他的朋友插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看到阿飞在给我拍照,我之前告诉过他,不要在床上给我拍照,操,他怎么不听呢。 我很想站起来,抢过阿飞的手机踩烂,可是我的腰被人按着,我起不来。 我太晕了,想要睡,睡前听到有敲门声。 阿飞被抓了,他贩毒。 我坐在桌子后面,小警察一边问我话,一边记笔录。 审讯室里还坐着一个人,是那个白衬衫。 林枭鱼不是一直穿白衬衫的,他还会穿黑衬衫。 我抬头看林枭鱼,他眉目英挺,眼梢有颗小痣。他鼻梁很高,嘴唇很软。他穿着黑衬衫,双手交迭着,手腕上带着表。他一身正气,而我不喜欢正派的东西,正派的人。 林枭鱼在皱眉。 我也皱了皱眉,有点想吐。小警察给我递了杯水,我说了声谢谢,喝了口水才好一点。 有个警察进到审讯室,给了林枭鱼一份检查报告,低语了几句,我还是听到了,什么氟地西泮,苯二氮平。 林枭鱼始终没说话。 “那是什么啊。”我问,“感冒药还是消炎药啊?或者肠胃药?” 小警察头也不抬,接过报告在上面勾画,说,“迷奸药。” 啊,迷奸药。阿飞给我吃的吗,他是觉得我不会答应他3p吗,他觉得我这么善良纯洁吗。其实阿飞不用这么费力,还给我吃什么迷奸药,真是抬举我了,我不答应帮他藏东西,但我会答应和他,和他朋友做爱的,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林枭鱼在一旁看着我,好像对我的反应很感兴趣,但我没什么反应。 我没有什么大问题,没有藏毒贩毒,再说已经快超过二十四小时,警察就放了我。 我出了警察局,觉得天旋地转,有人来扶我。 我以为扶我的人是林枭鱼,不是,是那个小警察。林枭鱼怎么可能会扶我呢。 “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小警察从口袋抓了几块糖出来给我,“你有点低血糖。” 哦,原来我是在低血糖吗。 我打开糖纸,粉红色小鱼形状的软糖,我放进嘴里,好甜的草莓味。 阿飞被抓了,我失魂落魄,连足疗店都不想再去。 足疗店老板痛心疾首,说,做你们这一行,最不能的就是动感情,你怎么就是不听,这么缺爱啊?余霁你二十九岁了,不是十九岁。 我说,哦,原来我二十九岁了。 足疗店老板给我一个微信号,说,有新客人找,如果想去,就加这个微信号联系。 足疗店老板提醒我去做个检查,我们这行是高危职业。 我回住处躺了一天,陈贤贤一直都不在,可能他的生意来了,我祝他遇见的永远都是好人。 我给自己下了一锅方便面,等热水烧开的时候,我加了那个微信号。我扔开手机,往面里放了火腿肠和卤蛋,好香。 加了微信,那人很简短地发了条消息过来。没有寒暄,开门见山。 xx酒店,1103房。 我还在想去不去,那人就给我转了一千块,那就去吧。 我吃完面,睡了一大觉, 4 第二天下午,我洗了澡,去那个xx酒店送外卖。 我坐电梯到了11楼,敲开1103房门。 那人给我开了门。 原来他不仅会穿白衬衫,黑衬衫,也会穿酒店浴袍。 我进了房间就开始脱衣服。 林枭鱼说,“洗个澡先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我心跳到极限。我在脑里飞快搜寻,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啊,林枭鱼和f的声线很像呢。 “我在家洗过了。” 我有点生气,怄火,可是我怎么有资格生气,f付了钱,林枭鱼也付了钱,只不过f和林枭鱼恰好是同一个人。 林枭鱼笑了,过来抱我,“好久不见了,小鱼。” “别这么叫我,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林枭鱼若有所思,松开了我,他手足无措。 我不会紧张,我怎么可能临阵脱逃,“体检报告我忘记带了,下次吧。” 林枭鱼不肯下次,他捉住我的手腕。 我帮林枭鱼手淫,我动作很粗鲁,好几次都弄痛了他,我只想快点结束,可他就是不射。 “可不可以轻点……我给过钱的。” 我尴尬,用手心包住林枭鱼的龟头,我明明很熟练,接下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林枭鱼让我握着他,他又用手包着我的手,开始撸,反正最后他射出来了。 我说,“你擦擦。” 林枭鱼不说话,拿着纸巾擦自己,又拉过我的手,给我擦手。 我把手抽回来,林枭鱼又拉住我的手,他咬我指尖,“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可能吧,这个地方就这么大点儿,见面很容易。” 我的意思是,见面是很容易,但最好别见面。 “那就好。” “原来你们警察也出来嫖啊。” 林枭鱼笑了笑,“基本不会,但遇上实在喜欢的会。” 我无话可说。 林枭鱼从衣服里找火机,他把烟叼在嘴里,一边找一边说,“你们这样很危险,什么人叫都来,提高防范意识,要小心。” 火机还没找到,林枭鱼接了个电话,他低声骂了一句,开始穿裤子。 “局里有点事,陈队叫我回去。” “你们当警察很累哦,需要随叫随到,连打炮都是抽空打?” 林枭鱼嗯了一声,他在扣皮带,一边扣,一边笑着说,“关键是抽空炮也没打成,自己撸一发,白叫人拿了一千块。” 他说的也没错。我打开手机,准备把他之前转给我的钱还给他,顺便多转点给他,就当是我嫖了他。 “不过是我心甘情愿,钱你留着买点吃的。”林枭鱼走了,走之前又说,“改天吧,改天出来吃个饭。” 这人真是神经病。 我站在酒店的窗户前抽烟,抽完一支烟再抽一支,我想起很多事。 5 我和林枭鱼是小学初中同学,到了高中就不是了。在初四的最后一个月之前,我们关系不错,很不错,我常常怀念从前。 我们吃同一根油条,抄同一份作业,穿同一件外套,在我和老师的事被发现之前,我们好得穿同一条裤子。 林枭鱼的妈妈叫他小鱼,我也跟着叫。林枭鱼觉得窘,觉得不好意思,说,“余霁,我看你叫小鱼也行啊,小余?小鱼?小鱼!” 我和林枭鱼还有其他的男生一起打篮球,有女生给我送水,那女生之前和林枭鱼告白,林枭鱼拒绝了她。 林枭鱼那天发神经病。女孩给我递纸巾递水,林枭鱼把纸巾推开,问女生想不想和他谈恋爱。 女生被问懵了,支支吾吾说想,林枭鱼说,你要想的话就离余霁远点。 林枭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林枭鱼问我。 因为老师的原因,我什么都懂,可我还是说不知道。 我有时候心情不太好,林枭鱼就陪着我吃东西。离学校很近的一家面包店卖芝士蛋糕,明明那么好吃的一种蛋糕,却被他们做的那么腻,好腻,吃一口就被腻得不行。 林枭鱼不理解我,为什么我常常会不开心,又为什么我化学学得很好,却还要找那个化学老师补习。他后来知道了,但他没打算理解我。 “小鱼,你不开心啊?怎么了?” 啊,他那个时候还叫我小鱼,问我,小鱼,你怎么了?我多想在以后的那些日子里还有林枭鱼在身边,问我,小鱼,你怎么了。 我要怎么说呢,怎么开口呢。 我初一的时候和学校里的一个男化学老师谈恋爱。嗯,是叫谈恋爱吧。 这个男老师有家庭的,有老婆,也有孩子。这个老师不怎么在乎,我也不能在乎。我们谈了有四年,我想分手,可是分不掉。 我觉得他是真的爱我的,虽然我们谈恋爱的地点常常是在学校的实验室桌上,小旅店的单人床上,一切便捷的可以做爱的地方。 我有时候在想,这个男化学老师为什么爱我呢?我有什么值得他爱呢。第一次他掐着我的脖子插进来的时候,我痛得要死,我在反抗。这个老师的唾沫沾在我的脸上,他舔着我的脸对我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告诉大家我是个男婊子。 真奇怪啊,那时候我明明不是男婊子,我却非常怕被人家喊男婊子。现在真正成了男婊子,我又不怕被人喊了。 老师说要补偿我,给我买了新的手机,这或许算是嫖资的一种温和形式,我收下了。我开始享受和老师谈恋爱,因为爸妈的工作太忙了,医院的病人分去了他们大部分的精力,他们无暇关注我,我在老师这里可以得到一些爱,虽然这种爱我不太喜欢。 我在实验桌上趴着,男老师从后面插进来,他不忘了照顾我的阴茎,他帮我撸,我空出手来,用手指去抠桌上的小洞。 实验台很老旧了,桌面被酸碱腐蚀出了一个个不平的小坑,我抠着那些小坑,用手指挖出一个小洞,眼泪掉进那个小洞里。这里每张实验台上的小洞里,都盛满了我的眼泪。 “小鱼?” 啊,我本来是想说的,可是芝士蛋糕好腻,腻得我说不出话。 林枭鱼给我买了茶,用吸管戳破塑封盖,他把茶递给我,“那么腻还要吃,哪有男的像你一样这么爱吃甜啊。” 林枭鱼还不是陪我来吃吗,那就够了。 初四那年,我和男老师的事情被发现了。 老师的老婆闹到学校里来,从我书包里翻出了老师买给我的mp4手表手机,我坐实了男婊子的称号。 师母抓着我的头发,有人帮着她拽下了我的裤子,用脚踩我的阴茎。 林枭鱼和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着,看着我被踩在地上。他没有来扶我。我好想他来扶我。 我好难过,我一下失去了两个爱人,一个是林枭鱼,一个是老师。小屁孩懂什么爱,真是早熟。 我被打了很多耳光,有老师的,有师母的,还有爸妈的。 我妈也抓着我的头发,我明明比她高很多了,我还是要弯下腰来承接我妈的耳光。 我妈哭着说,怎么这么贱。怎么会这么贱。变态。怎么不去死。丢人。恶心。神经病。男同性恋。勾搭老师,怎么会这么恶心。人家有家庭的。你让我们怎么办。诸如此类。 我爸拿皮带抽我,问我改不改。 太疼了,不是皮带抽在身上疼,是唾沫打在脸上疼,那么多人的唾沫星子打在我脸上,好疼。 我说,我改,我会改的。 事实证明我改不了。而这次闹剧让我彻底害怕女人,我怕女人的眼泪和歇斯底里。 我转去了新的学校,我又有新的男生喜欢。 那个男生可能觉得很好玩,我们上床的时候,他拍了我的照片,传到了贴吧里。那几张照片疯了一样流传,其实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没有阴茎,没有屁股吗?还是说我的脸更好看? 男生的家长来学校里闹,这次我很聪明,我躲起来了,我没有被抓着头发踩在地上。 我不会给我爸妈丢脸了,我这个变态,死同性恋。 我离开了我住了很多年的城市,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我去动物园当饲养员,喂了五年的长颈鹿,长颈鹿死掉了,我就再去喂孔雀,孔雀没死,但是动物园倒闭了。 我来到现在这个城市,我在这里做了叁个月的男婊子,因为我想知道什么叫男婊子,他们总是骂我男婊子,我想知道男婊子是什么样的。 我发誓,我来之前我不知道林枭鱼也在这个城市,如果他在,我绝对不会来。更多免费小说请收藏:rourouwu.org chapter6-10 6 我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下雨了,我没带伞,在酒店门前站了一会儿,看着雨小了些,我才叫了一辆车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我没有乙肝梅毒艾滋,但是血压有点低。我带着体检报告从医院出来,路过一家兰州牛肉拉面,我记得我和阿飞来吃过,阿飞呢,阿飞现在怎么样。 阿飞亲我的脚,阿飞不是个坏人,我这个人记吃不记打,等我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阿飞。 我回了我和陈贤贤一起租的房子,陈贤贤竟然回来了,他在吃糖炒栗子,看到我回来了,陈贤贤也把栗子给我吃。我很想吃,可是栗子皮外面粘的糖有点黏,我拿了一个又放下了。 我问陈贤贤最近怎么样,他说还不错,我回厨房煮面了。 本来今天晚上应该给f打电话,但现在我知道f是谁了,我不想打了。 我在玩神庙逃亡,我还在水道里滑行,这时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哦,我以为你睡了。”我心烦,翻个身,我不用对这个f毕恭毕敬了,“明天吧,今天我很累。” “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刚送完外卖回来,客人很凶。”我当然是在撒谎,我只是不想。 “快点,我在撸。”林枭鱼口气变得冷淡,他命令我。他可能是觉得,别的客人可以对我很凶,他当然也可以。 “哦,那又怎么了。”我把电话挂了,我恨不得他变阳痿。 林枭鱼又打来,我挂断,他再打来,我还是挂断。林枭鱼是个成年人了,我想他应该知道不要随便打搅别人生活的道理,显然他不懂,他坚持不懈打进来。 我接起来。 “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我没说话。 “听见了?发个地址给我,我来接你。” 有白吃的饭,为什么不蹭,有便宜一定要占。其实我很想见他。 我本来只想随便穿个裤子短袖就出门,可是临出门前,我突然记起来,我上个星期和a约好了今天九点在东湖公园见面。a出手大方,我当然要好好收拾,我又换了新衣服,喷了香水。 林枭鱼已经开车在楼下等我了,我坐进了后座。 林枭鱼从后视镜里看我,然后挑眉笑了,“你今天挺好看的。” 我低着头玩手机,“我们吃完饭得几点?可以九点前吃完吗?我约了人。” “约在哪里啊,我送你过去。”林枭鱼说完就好像后悔了,我怎么可能约什么正经人。他以为我会让他送我去某某宾馆酒店。 “东湖公园。” “东湖公园干什么?晚上划船啊?你有女朋友了?” “去公园还能干什么,打野炮咯。” 林枭鱼不说话了,他管不着我。半天他才说,“公园蚊子那么多,不把你吃了才怪。” 林枭鱼问我吃什么,我说,什么都行,别吃火锅,弄在身上很难闻。 “那就吃火锅吧,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火锅店。” 别生气,别生气,我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生气,他请我吃饭,他是好人。 7 我早饭午饭都没吃,整个人要饿扁了。 林枭鱼一直在忙着涮菜涮肉,给我夹肉,不给我夹菜。我以前很讨厌吃蔬菜,林枭鱼还没忘记。 我主动夹了一条茼蒿菜,放进嘴里吃了,皱了皱眉,好难吃。 林枭鱼笑了。 这个人莫名其妙请我吃饭,莫名其妙笑,神经病。 我们在桌上聊七聊八,找着共同的回忆,他告诉我,好多初中同学都结婚了,连小朋友都有了。 我问,“你结婚了吗?” 林枭鱼笑说,“结了。” 我心里悬着的一块巨石砸下来,砸痛了我的心脏。 烦死了,又是有妇之夫,林枭鱼的老婆会不会哭喊着抓我头发。 我笑说,“那很好,小孩呢,小孩有吗。” 我很落俗,不是问人家结婚了没,就是问人家有小孩吗,我觉得接下来实在没话说,我会再问,小孩子听话吗,在哪里上学。 “没有小孩。” 林枭鱼在给我倒果汁,我说我要酒,林枭鱼就给我倒酒。 林枭鱼一脸不开心,他看我,我以为他是想我安慰他。 “工作压力大吧,过两年再生?照顾小孩确实比较耗费精力。” 林枭鱼给我夹了块肉,他好像很想我闭嘴,“吃吧。” 我吃肉,也喝酒,他只喝酒,不怎么吃东西。 我看了看手机,快九点了,“我得走了,你不用送我了,这里离东湖公园也不远,我走过去好了。” 林枭鱼根本就没想送我,他说可以。 a已经在东湖公园等我了,他手腕上带了一块欧米茄,我看也就那样。 我喝了酒,a也喝了酒,我们在假山石后面打炮,他很疲软,曹了几下就射出来了。还好他射得快,要是再待下去,我真要被蚊子咬死了。我拿着湿纸巾给a擦,我看到a的啤酒肚垂着,他肯定四十五岁往上了。 我问,你有老婆吗。 我这是句屁话,这个年纪大概早就成家了。 a说有。 我用纸巾把安全套包好扔了,我说,你有老婆就别找我了。 a打了我一拳,a骂我,神经病。他说中了。 我真的神志不清,我被林枭鱼这个神经病传染了,我也发神经。 a走了。我揉了揉嘴角,好痛。 我衬衫的扣子扣得乱七八糟,我觉着肯定也没人看我,无所谓了。我走到公园门口,看到了林枭鱼的那辆牧马人,我站了一会儿。林枭鱼可能看到我了,冲我按了按喇叭。我走过去,上了车。 8 “这就结束了?”林枭鱼看看手机,笑着说,“你这个客人不太行。” 林枭鱼喝醉了还敢开车,他这种人简直是在给人民警察抹黑。我嗤笑。 林枭鱼看我一眼,然后就弯下身去,在车载储物箱里找东西。 我问他,“你找什么。” 路灯照进车里,照的车里的一切都很昏黄,很旧,很像好多年以前。林枭鱼的头发很硬,应该会很扎手。 林枭鱼嘟囔了一句,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他在找安全套?还是润滑剂?毕竟他是有妇之夫,他肯定也很劣,很坏。 林枭鱼最后翻出来一瓶风油精,小小的绿莹莹的玻璃瓶。 林枭鱼拉过我的胳膊给我涂被蚊子咬到的发红的地方。 风油精绿绿的,油油的,涂在蚊子包上很凉,有些我都抓破了,涂上就很疼。我嘶气。 林枭鱼给我吹气,吹气就不疼了。 这个神经病。林枭鱼完全对不准,他吹的气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喝得好醉。 “你给我,我自己来。” 林枭鱼快把风油精倒完了,一半倒在我裤子上,一半沾在他手上,只有一点点涂在了蚊子包上。 林枭鱼把风油精放下,靠过来解我衬衫上的扣子,他很笨拙地解第一个,再解第二个,一直解下去。 “…你干什么。”我推他,但推不动他,“林枭鱼,草,你结婚了。” “嗯,你怎么知道啊。”林枭鱼帮我把扣子对齐,一路扣上来。 这个蠢货,是他亲口告诉我,他结婚了。 林枭鱼把手伸进我衬衫里,摸我的腰,“好瘦。你得多吃点,你都快叁十岁了,哪有叁十岁的男人这么瘦。” “那五十岁,七十岁的人就一定要变成胖子吗。”我觉得好笑,再说我胖瘦和他无关。 林枭鱼又在笑,笑得像个傻子,“小鱼,你嘴巴好厉害,好会讲。” 不是我会讲,是他蠢。我不想和他说话了。 我把头转过去,他就伸手把我脸扳过来,傻兮兮问我,“你怎么不看我呢。” “看你发神经吗。” 林枭鱼不说话了,他牵起我的手,要闻,我把手抽回来,他笑着问我,“你帮他撸了吗。” “不仅撸了,还舔了,还干了。” “有点腥。”林枭鱼很迷茫,他摸我的手,“你手真好看。你会弹钢琴。” 白痴。这双手我是弹钢琴,还是帮人手淫,或者哪天剁掉,都不关他事。 我得下车去透透气,不然我会憋死。我下车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瓶冰水,我喝完我那瓶,我才回到车上。 林枭鱼酒靠在车座上,看见我回来,他很开心,“你回来啦,我以为你会扔下我先走。” 我把瓶盖拧开,把水递给他,“喝吧。” 林枭鱼喝了半瓶,林枭鱼问,“你可不可以亲我。” “我不亲人。” “哦。”林枭鱼很认真地问,“你会亲他们吗,你知道怎么接吻吗。” 林枭鱼拿起手机开始搜,他看了手机屏幕半天,问我,“怎么搜不到。” 他点开了音乐软件,搜到就有鬼了。 我没理林枭鱼,他还在尝试怎么在音乐软件里搜出接吻技巧,“我和甜甜接过吻,是她亲我,我没有什么感觉。我和甜甜结婚以后,我才发觉我不喜欢女人,我也没试过男人,我可能是喜欢狗。我家里养了金毛,蛮大也蛮乖的。真的,我喜欢狗,狗真的很不错。我家里也养热带鱼,红绿灯鱼啊,孔雀鱼啊,都游在一起。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送我的几只孔雀鱼,可惜水温不够,冬天的时候鱼就死掉了。那个阿飞是谁?你的男朋友吗。哦对了,还有上次你提着榴莲的那次,你去找谁,是好朋友吗。我喜欢狗。我喜欢你。我好羡慕他们。小鱼,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呢,我。” 他在骂谁?前脚说喜欢狗,后面就说喜欢我? 这个傻瓜唧唧歪歪烦死了,亲他吧,亲他他就可以闭嘴了,世界就可以安静了。我拉着林枭鱼的衣领,让他靠近我,我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 林枭鱼闭着嘴唇,鼻尖蹭着我的鼻尖,气息紊乱。 “你不是要接吻?接吻要张嘴。” 我亲他,缠上他的舌头,吮他的舌尖,这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亲吻。 我觉得亲吻要比做爱严肃。我可以和陌生人做爱,但不会和陌生人亲吻。 我亲完林枭鱼,我看到他脸有点红,他刚才一直在憋气,脸不红才怪。婚都结了,小孩可能都快生出来,在警局被人喊林副队的林枭鱼接吻不会换气,有点可笑。 9 “给你老婆或者同事打电话,叫他们来接你,你开不了车了。” 林枭鱼还在愣神,他说,“你不是不亲人吗。” “我没把你当人。”我下了车,点烟,“我走了。” 我在路对面站了很久,看到林枭鱼的同事来接他回去,我才离开。 操,余霁你到底行不行,不是喜欢烂人,就是和有妇之夫搞,我这辈子没救了。 我要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明天是星期六,我要去福利院看小朋友。 福利院的小朋友叫我哥哥,我被叫的很开心,其实我这个年纪被喊叔叔都应该。我和小朋友一起踢球,折纸,我弹钢琴给他们听,在这里我很开心。我觉得我大概是十四岁,永远十四岁,融不进大人的世界,和小朋友在一起反而比较轻松。 我从福利院回来,到足疗店待了一下午,没什么人来找我。老板说他要出去一趟,让我帮着看看店,但不许我拿柜台里的钱,切,谁稀罕。 六点多的时候,有个满身血的人跑到店里来,很夸张,他从头到脚都是血,我以为他在拍电影,可是他身后没有扛着摄影机的人在拍。 他带着黑色帽子,身上好重的血腥味,他还能活吗。 他让我给他开一个房间,他不要捏脚,他要休息。 这里是足疗店,不是宾馆,他是不是搞错了。我犹豫。他迟疑着要从裤袋里掏出什么,我说,“上楼左转第二间房,206号间。” 他说,别对别人说。 这是小说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我很配合,我点头,说,不会说的。 我把地上的血迹擦了,老板回来了,问我有生意吗,我说没有。 我对老板说我丢了一只耳钉,我要去二楼找一找。我敲了敲门,进了206号间。那个人躺在床上,好像快不行了,他在流血。 “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我朋友快来找我了,谢谢你。” 黑帽子可能伤得真的不重,他还有力气对我说谢谢。他终于掏出裤袋里的那把枪,用枪口虚指着我,问我,“有警察吗?” 我被问蒙了,我到窗边去看,“不知道,但楼下没有警车。” 很快有带着枪的人来了,推开了房间门,那些人用枪指着我,把黑帽子带走了。 黑帽子回头看我,他很年轻的脸上带着血,“再见。” 我腿软的不行,说不出话。 我早就知道,我这辈子遇上的不是什么烂人,就是什么坏人,可我身在其中的时候,我永远没办法发觉。 我下楼,老板一脸冷汗,问我有没有看到一帮带枪的人上楼,我说没有,我在二楼储物间。 老板心有余悸,说他们已经走了,不知道是他们的老大还是什么受了伤躲到我们店里来了。 很快,更大力度的打黄扫非开始,老板的关系不够硬了,我们足疗店被停业了。 我之前是赚多少花多少,我没有存款这种东西,我坐吃山空,只好在网上做主播。我对着屏幕自慰,有时候要穿上丝袜和裙子再手淫。看我直播的大多数是男人,他们有些人性癖很奇怪,喜欢我戴着手铐自慰,喜欢看我穿着小腿袜,用脚蹭假阳具,真是奇奇怪怪,我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礼物刷得很多。 林枭鱼和我在微信上聊天。 “你最近缺钱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们足疗店关门了。” “你这么关注足疗店,是不是之前就想来。” “……” “你想不想赚钱?” “我钱已经够赚了。” 我们以为我们聊到这里就结束了,十分钟过去了,林枭鱼发了一条微信。 “出来吃饭吧。” 谁敢和这个神经病出来吃饭?谁想看这个神经病发酒疯,听他絮絮叨叨,好烦。 “你想我就来我直播间给我刷礼物。” 我发了房间号给他,他回了我一个满头大汗的表情,我们结束了对话。 我给他发房间号,是因为我坚信他不会来,他们警察光明正大怎么可能会看色情直播。 我直播收入不错,甚至比我辛辛苦苦在足疗店上班挣得还要多。但我播了不到一个月,我直播间就被封了,意料之中,因为淫秽色情。 不过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我不能直播,但我们足疗店又重新整顿开张,我可以回去工作。 10 下了一场雨,天突然降温了,我衣服添得不及时,生了一场重感冒。 陈贤贤不在,我想找个人帮我买药都不太可能。我量了量体温,37.6c,有点低烧,身上很酸很疼,我不想动,躺在沙发里看电视。 手机响了,我一看屏幕,是林枭鱼,我接起来。 “怎么了?” “出来吃饭吧,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 “不想去。” 我觉得林枭鱼可能在多想什么,想我现在可能在某个地方和某个男人打炮,所以不太方便和他吃饭。 “我有点发烧,在家里,不出去了。” “烧多少度?吃药了吗?很不舒服吗,你家是上次的地址?我送你去医院。” “神经病,谁一感冒就要被送医院。”我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要不你买点药给我送来,如果你忙就算了。” 林枭鱼很快就赶到了,他一边走楼梯,一边打电话问我住几楼,我说二楼。他大概是走过了,又下来,我给他开门,看到他还穿着一身警察制服,好帅气正派。 林枭鱼把我推进门里,我躺回沙发,他来探我额头。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废话,哪个性工作者看见穿制服的警察脸色能好。” 如果我有力气,如果我没发烧,看见一个警察站我面前,我会立刻跑路。 林枭鱼道歉,他把制服上衣脱掉了,穿一件淡蓝色衬衫,“在外地开会,刚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这人道什么歉呢,搞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 林枭鱼把打包好的粥饭菜铺在茶几上,问我想吃什么。我没什么兴趣,不怎么想吃。我看到桌子角上还有个盒子,大概是蛋糕之类的东西。 “那是什么。” “芝士蛋糕,吃完饭再吃。” “我现在就要吃。” 林枭鱼把蛋糕盒子打开,把叉子递给我,我吃了几口,还不错。吃完,林枭鱼给我冲了感冒冲剂,我又吃了退烧药。 “我能在你家洗澡吗。”林枭鱼在解衬衣的扣子,“外面还在下雨,在你家住一晚?” 我现在才看到原来他的制服裤被打湿了,只是因为裤子颜色深,不太明显。 我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还让他从我房间里拿衣服换。 林枭鱼在洗澡,水声哗啦啦。 我看到沙发脚那里有一袋零食,是林枭鱼买来的,我从袋子里拿了猪肉脯,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林枭鱼洗完澡出来,他吹干了头发,穿着我的短袖和短裤,他跑到沙发上来抱着我。他温暖又干净,我好喜欢。 可是喜欢没用。 “林枭鱼,你蛮会照顾人的,你帮你老婆买零食买惯了啊。” “还好,甜甜不太爱吃零食,她也没要求我给她买过。” “不是女人要,你才给她买的。她不要,你也要给她买。林枭鱼,你真蠢。有老婆就要好好疼啊。” 我是说,林枭鱼你不要和一个男婊子搅在一起,要珍惜幸福家庭和光明未来。 林枭鱼不说话了,他把被子往我身上搭一搭,“我不可以疼你吗。” 我问他,“你在外面住,你老婆不会怪啊?你要不要回去,现在雨小一点了。” 林枭鱼叹口气,他亲我的头发,很久才说,“我老婆去世两年了。车祸。”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不是说他早告诉我,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是说,如果他早告诉我,我就不会老是提起他老婆来,让他伤心。 电视突然黑屏了,客厅里的灯也灭了。 我说,“停电了。” chapter11-15 11 林枭鱼嗯了一声,他抱着我,手绕在我身前。 黑暗里,我在撕猪肉铺吃,又拆开一袋话梅,拿了一个放在嘴里。 “不要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真扫兴,我不知道吃垃圾食品不好吗,谁让垃圾食品那么好吃,再说这垃圾食品不是你买的吗。我拿一个话梅填到林枭鱼嘴里,堵住他这张讨人厌的嘴巴。 我觉得好热,话梅含在嘴巴里,嘴巴也好热,我含着话梅,说话含糊不清,“林枭鱼,你想不想…” “嗯?想什么?”林枭鱼含着话梅和我说话,口气甜丝丝的,让我好想亲他。 “想不想干我。” 我好直白,我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觉得我很贱,很欲求不满。 他似有顾忌,把掉在地上的一角被子抓起来,给我掖到身下。 “我和他们都有戴套,我也有做体检,我没病。” “我想,但你在发烧。” “我吃了退烧药,我不烧了,你摸。”我牵着林枭鱼的手去摸,不是摸额头,是摸屁股。 林枭鱼把手缩回去,给我盖好被子,“下次可不可以?” “不行,就要现在。”我拉着他的手央求他,“好不好?我如果出汗,就不烧了,我真的很想。你试试我烫不烫。” 我爬到林枭鱼身上去亲他。真的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就懂得张嘴了,也懂得给我回应,他也会吸我舌尖,弄得我浑身酥酥麻麻的,像有小虫在身上爬,好痒。原来不是小虫,是林枭鱼的手指,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摸我的背。 我把林枭鱼的东西弄得很硬,林枭鱼在很压抑地喘,我听到在他喘息的间隙,他说,“余霁,你知不知道,我从十六岁起,也可能是十五岁,我春梦里就是你流着水的屁股。” 我没说话,心很热,我坐下去,坐在他身上,我包着他。 “你好烫。” “那当然,我在发烧。” “不要做了,等你好了我们再来。” “不行。” 我把林枭鱼的东西咬得很紧,我不想让他出来。 林枭鱼很用力地操我,他进得很深,又猛得抽出一半,我好爽,他顶我,咬着我耳朵问,“是这里吗?”他在碾,碾过又问,“还是这里?” 我唔唔嗯嗯,爽的要翻白眼,我好喜欢他,我从十四岁就喜欢的人,我一直喜欢到现在。 林枭鱼压着我的腿,打我的屁股,操我。沙发好窄,他抱我去床上。 林枭鱼掐着我的腰,很大力地干我,我前面的透明液体流了一堆,眼泪也流了一堆。林枭鱼舔走我的眼泪。 我射出来了,射在我的小腹上,不是用手弄出来的,是被他插射。我觉得好丢脸,我拿手去捂小腹,不要他看见。 林枭鱼推开我的手,他亲我的小腹,舔走一些精液,他再来亲我。 啊,这个神经病,这个吻好腥好甜。 我怀疑我在做梦,我很惧怕梦醒后的失落感。可是林枭鱼适时来咬我肩膀,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从初一那年被化学老师压在实验台上干,我很痛,其实后来的每次做爱,我都很痛,但我恋上那种痛感,这种痛感被反复温习回顾,最终变成一种畸形的快感。 终极的痛感还不是做爱时候的痛,是林枭鱼看我的那一眼,他的眼神冰冷决绝,又好嘲讽,这是最痛的,这种感觉最痛。 我真的好贱,我说,我会恨林枭鱼永远,可是我又绕不开他,我爱着他,转眼又和他做爱,和他亲吻。 我好矛盾,我可不可以拆解自己,一部分爱他,一部分恨他。好像还不可以,我没办法做到。 精液糊涂,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我们一起射精,我们抱在一起。 “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永远喜欢我。” 我没有回答他,我还做不到,我恨他的那部分可能会去爱别人,也可能空着,但不能永远喜欢他。 12 那个黑帽子来足疗店找我,老板哆哆嗦嗦要报警,黑帽子就问他,那个很白很瘦,喜欢抽烟的店员在哪里。 老板推测是我,给我打电话,问我认识那个黑帽子吗。 我到足疗店的时候,黑帽子在抽烟,他朝我摆摆手,后来领我去一个小茶楼喝茶。 黑帽子不是中国人,从长相就能看出来,但好奇怪,他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黑帽子大概是懂茶,他点了两杯茶,我搞不懂什么名堂,因为我不喝茶,也不会来茶楼这种地方。 黑帽子很年轻,我觉得他大概也就二十岁出头,看起来很贪玩的样子,但说话又好成熟。可能大家都是这样,都很矛盾,很分裂。 黑帽子说,他想报答我,我要多少钱都可以。 我说,也只是凑巧,我不要他报答,我这个人胆小怕事,不会拒绝别人,他让我开间房给他,那我就开间房给他。 有条短信送进来,我点开短信看了一眼。 黑帽子很感兴趣,他喜欢探听别人,他问我是什么短信。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得津津有味,他不仅会说中国话,还识中国字。 短信是福利院院长发来的,我买了很多册性教育绘本送给福利院,院长发短信表示对我的感谢。 黑帽子把手机递还给我,他从衣袋里摸出一盒烟,是万宝路。 他说,你好像很喜欢抽烟,那天我躲到店里,你上楼来找我,你明明很害怕,你还不忘了点根烟。 我笑着说,是。 黑帽子把万宝路推到我面前,说,送给你。 黑帽子又说,不要抽太多,他爸爸是因为肺上的癌死掉的。 我觉得他真的很年轻,讲话好直白,他又没那么成熟了。 我说谢谢。 黑帽子喝茶,不再和我讲话,喝完茶就走了。 后来我还见过一次黑帽子。 我回到家,看到陈贤贤在整理衣服,他和我说话,问我,怎么浴室里有条内裤啊,不像是你的。 我尴尬,林枭鱼这个神经病,临走不带走自己内裤。 陈贤贤说,是谁?你很喜欢他吗,你竟然会把他带到家里来。 我说,不喜欢,是我生病,他买药给我,顺便洗了个澡。 陈贤贤大笑,顺便又打了一炮?那个人是谁?你喜欢他?我可以帮你把把关,你不要再遇到像阿飞那种烂人。 我拿了烟去阳台抽,我说,是个熟客。 陈贤贤没再问我,他迭他的衣服。 13 我下午回足疗店,给别人手淫的时候,林枭鱼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干嘛。 我说,在工作。 林枭鱼可能产生了什么幻觉,以为我答应了他,我会永远喜欢他,只喜欢他。 林枭鱼听到客人在催促,他说,你工作个屁。 还好,林枭鱼到的时候已经快收尾了,但客人还没穿上裤子,林枭鱼闯进来,拿着警察证给客人看。 我拿过警察证看,看到上面有张很正派帅气的脸,姓名那一栏写着:林枭鱼。 “什么烂名字,又是鸟又是鱼的,林鸟鱼?” 那个秃头大叔趁机扣皮带,逃跑。林枭鱼还要追出去,我拉住林枭鱼,踹他。 本来应该是我问他,问他是不是发什么神经,结果是他先问我。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就这么喜欢帮人家打飞机。”他觉得我贱,可能还觉得我给他戴绿帽子。 我觉得他更幼稚,是谁他妈整天想着救风尘啊,他真是警察当多了。他不知道一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吗? 我白了他一眼,抽了张湿纸巾擦手。 林枭鱼开始脱皮带,我的裤子被他拽下来,他吐了口水抹在我后面,好恶心!我讨厌口水! 他用力掐着我的腰,插的那么深,我眼泪都快被弄出来了。他都不亲我,他只操我。 干完之后,我们躺在按摩床上,好累,可我还是有力气说让他生气的话。 “林枭鱼你不是警察?你也嫖男鸡?”我讽他,想看他发疯。 林枭鱼不管我,他从床头我的裤子里摸了盒烟出来,是那盒万宝路。 “你什么时候抽万宝路。” “你管得着吗。” 林枭鱼点烟,猛吸了一口,我也要,他就把烟递给我让我吸一口,我要再吸,他就不给我,他把烟叼在嘴巴里。 林枭鱼伸手摸我大腿,我以为他是想摸别的地方,我主动岔开腿。 林枭鱼问我,“这里怎么弄的。”他是在说我大腿内侧的那块烟疤。 “记不清了,可能是哪个客人烫的吧。” “我也可以在这里烫一个吗。”他笑着用烟气喷我。什么警察,这是个流氓。 “随便,都可以。” “你是什么烟灰缸吗。” “可能吧。” “什么叫随便,什么叫可能吧?”林枭鱼把烟掐了,扔在地上。林枭鱼压着我,用虎口卡住我下巴,他好像很讨厌我无所谓的态度,说,“是不可以,不是。” “我不会只喜欢你,你知道啊,我恨你啊。” 林枭鱼嗯了一声,他在看我的眼睛。 “你眼睛很漂亮,我好喜欢。我生气的时候,看到你的眼,我就不会生气了。但你能不能还是尽量不要让我生气。” 我说,“刚才我们打了一炮,市价是780,看在是好朋友份上,算你800整。你什么时候给钱?” “原来你当我是好朋友啊。”林枭鱼很无奈,他转过身去,从地下捡起自己的裤子,拿出皮夹开始数钱,他干脆把钱全给了我,但也不会够八百块。 “你连八百都没有吗。” “余霁,你不要太过分。上个月你开直播,我整个月的工资都给你刷了礼物。”林枭鱼抓我屁股,他顶我。 原来刷礼物刷那么多的疯子是他,知道是他之后,我也不奇怪。 “那你没有存款?还是给不出八百块?” 果真男人都很劣,你要逼他,他才会给。 林枭鱼打开微信转了五千块给我,他抱着我问我,“不要再来这里好不好,我明天把工资卡交给你。” 我想告诉他,我不要你的工资卡,我也不想你爱我,我想和你保持距离。 14 我玩神庙逃亡玩太多了,连做梦都是在逃跑。 我被大树根绊死,我从头再来。这次比较顺畅,但我被火焰烧死。再来,这次我熟练了很多,是在水道里撞上了石头,死掉。再来,我一路狂奔,我在很窄的小路上奔跑,后面那只怪兽紧追不舍,我好怕他抓到我。 我分不清梦和现实,我觉得没怎么有区别,因为我一直在逃跑,被追赶,被截堵。 陈贤贤说,你怎么还在玩呢,这是二零一二年的游戏了。 我说,我是老年人了,玩这个比较习惯,我接受不了新鲜事物。 陈贤贤在笑,他在收拾行李。陈贤贤说他要去别的地方了,他交了男朋友。 我说,那很好,祝你好运。 陈贤贤问我,你呢,余霁,你应该也谈个恋爱的。 我说,我也想,但我遇到的都是烂人。 陈贤贤把东西收进行李箱,他笑着问我,那个熟客呢?他应该不是个烂人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烂人呢。 陈贤贤说,是你的反应,你的反应告诉我,而且他落在浴室的内裤不花里胡哨,很干净,而且好贵。 我大笑,我说,你知不知道他才是最烂的那一个。 我送陈贤贤去高铁站,我们在那里分别。 陈贤贤临走又告诉我,那个人不烂的,你生病了,他有在照顾你。 那天陈贤贤半夜回来的时候,他看到林枭鱼拿着冷毛巾帮我敷额头,叫我起来喝水,他在我床边摸我头发。 我太累了,这些我都记不起,我也不想记起。 15 我去监狱探阿飞,我问他最近怎么样,习惯吗。 阿飞和我说对不起。 我说,你好像瘦了。 天越来越冷,今天下雪了,我窝在被子里不想动,拿着手机玩神庙逃亡。 林枭鱼又打电话来,“出来吃饭吗。” “不去。”我懒懒翻个身,拨开窗帘看雪。 “心情不好?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神经病。他才有生理期。 我挂了电话。 我躲在被子里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我去开门。 林枭鱼那个神经病站在门外,他大衣上落满雪花。 林枭鱼鼻尖冻红了,他搓手,把我推到门里,“穿衣服吧,一起出去吃饭。” 我白他一眼,回床上躺下,“下雨下雪不就是要睡觉,哪个神经病出去吃饭。” 林枭鱼在我床边坐下,他一身冷气,手也好凉,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捉我脚腕,他坏笑。 “操,你发什么神经。”好凉,冻死了。 “你帮我暖暖手。” 林枭鱼不说人话,也不做人事,他脱了大衣,要滚到我被子里来,我不想他弄脏我的被子,我赶紧起来。 我在套毛衣,林枭鱼看着我床单笑,“铺粉色床单啊。” 我不理他,我套上裤子。 上学时候,我去找林枭鱼,早晨他懒洋洋躺在粉色hellokitty床单上睡觉,我看见他那个样子好好笑。他解释一百遍,说这是他妈买错颜色了。我说,哦,那你应该是铺蓝色还是灰色的hellokitty床单? 我穿袜子,说,“买一送一,一定要送条粉色,我有什么办法。” 从我家里出来,林枭鱼开车带我去了超市,我说,“你来超市干什么?请我吃零食?” “你不要摆脸色嘛,我做饭也不错。买菜我做给你吃啊。” 大雪天被从家里拖出来,被拽着来超市买菜,正常人谁能脸色好。林枭鱼最好是做饭不错。 我们逛超市,他推着购物车。在生鲜区停下了,林枭鱼把手搭在购物车上,问阿姨,“鱼新鲜吗?” 林枭鱼说我手好看,其实他手才好看。他手骨节分明,手背上有跳起的青筋。他手掌有茧,摸我的时候刺得我有点痒。我不能再想了,我到零食区去拿零食。 我抱了一堆零食,扔到购物车里,他一边帮我放好,一边说,“少吃点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太好。” 他好烦,他再说,我就再丢饼干果冻进购物车,好在他闭嘴了。 林枭鱼牵我的手,我挣开他的手,他再牵我,我就再挣开,他再来牵我,我就任他牵着。 我说,“林枭鱼,你怎么老气横秋。”我是看到他的黑色大衣。他总是黑白灰的衬衣大衣,没新意。 “你还说我老?你比我大一岁。”林枭鱼很不服气,但想了想又说,“你要是天天看卷宗,被追着作报告,你也老气横秋。” 林枭鱼带我回了他家,他让我随便看看,他去厨房做饭。 我说,你不是有狗吗,我要和你的狗玩。 林枭鱼很尴尬,说,送去宠物店洗澡了,明天就去接回来。 林枭鱼家很大,装修很简约大气,品味还算可以了。客厅里摆了一组小牛皮沙发,软软的,躺进去很舒服。 客厅里还有个很大的水族箱,养了好多热带鱼,好漂亮的鱼,我只认得一种孔雀鱼,因为小时候养过。不过我还认出一种来,应该是林枭鱼喝醉那天和我说的那种红绿灯鱼,这种鱼背上有蓝绿线,鱼肚子一边有红线,很形象。 我蹲在地上看水族箱里的鱼,好漂亮。 后来我歪在沙发上玩手机,觉得好热,林枭鱼把地暖关小一些。 鱼还在蒸,林枭鱼抽空来给鱼喂鱼食。 “林枭鱼,你很喜欢养鱼啊。” 林枭鱼嗯了一声,把鱼食撒进水族箱。 “为什么呢?”我在神庙逃亡,没空抬眼看他,“鱼很难养,不过热带鱼还好。” “我想养你,你会愿意?” 林枭鱼是不是觉得他很浪漫,我不太觉得,他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没人愿意让他圈养,我看这些鱼如果有腿也要逃跑。 林枭鱼进厨房里,从沙发路过时,他顺便伸手摸我头发,“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我以为他会糟蹋了那些鱼和虾,浪费了那些西蓝花和杏鲍菇,把厨房弄得乱糟糟,然后告诉我,我们吃外卖吧。还好,他没有。 林枭鱼做了白灼虾,白灼生菜,素炒杏鲍菇,牛肉炖土豆,还蒸了个鱼。除了油盐少,味道不错,林枭鱼算是真的很会做饭。 chapter16-20 16 吃完饭,我躺在沙发上玩神庙逃亡,林枭鱼在切水果。他把一瓣橙塞到我嘴里,我让他赶紧走开,我已经被树枝绊了一下,再不小心就要被野兽抓住了。 林枭鱼真的走开了,他去了阳台抽烟。 我被野兽抓住了,我放下手机,和林枭鱼一起在阳台抽烟。 我这个人特别擅长把爱情片变成惊悚片,擅长搞砸一切,我那么恶心,那么不祥。 这个世界的祥和那么多,已经不需要我再加一点祥和。 我说,我前两天去看阿飞了。 林枭鱼笑了,他把烟灰弹在阳台上的一个空花瓶里,“你知不知道他是个坏人。” “知道啊。” 我就是知道他们很坏我才会喜欢。他们很坏,但他们擅长假装,他们早晚有装不下去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我就彻底死心,再找下一个人去爱。我需要不断爱人,不断被人抛弃,这是一个从我少年时代就开始的一个魔咒,我不想打破。 “他们对你很坏,你却对我很坏。余霁,你在想什么?”林枭鱼好像很烦躁。 我好想打他一拳,我对他不太坏吧,比起他对我。 我说,“我没想到你会喜欢男的,你也喜欢男的吗,我以为你会害怕呢。” 林枭鱼不说话,他被我的话噎住了。 他不害怕吗,不害怕被人踩在脚下,被人踩阴茎,被人吐唾沫吗,他现在这么大胆吗。 我应该学会适可而止,如果我能学会,我就不是我了。 我问他,“是你告发的吗?” 林枭鱼哑然,一截烟灰掉在地板上。 啊,这些陈年旧事。 林枭鱼以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老师的事情是他告发的啊。 我和老师的故事因为他结束,我要谢谢他,谢谢他救了我。我留在了十五岁那年,不是因为他的告发,是因为他的那个眼神。我恨老师,我更恨他。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你不懂吗?后来你懂了啊。我整个少年时代,最好的朋友,唯一的爱人,我被人脱光衣服踩在脚下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我,他在笑啊。” 好好笑哦,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和林枭鱼的故事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吧,如果他愧疚,如果他知耻。 17 那天晚上我从林枭鱼家离开,林枭鱼没再找过我。 我还在足疗店工作,下午上班,凌晨下班。我在家里看电影,吃外卖,偶尔会去菜市场逛,我不太会做饭,不买菜只好买水果。 我在想,我有没有可能再撞上一只装着热带鱼的塑料袋子,弄得人家裤子上都是水,和人家说一句不好意思。 还是算了,人不太好打交道,我讨厌人。 年末了,到处都乱糟糟的,足疗店生意不太好,老板就关门歇业,说来年再干。 我在家里直播,戴着手铐手淫,把黑色的假阳具插在后面,扭腰,呻吟。因为从前像疯子一样给我刷很多礼物的人,他很喜欢看。 我在想什么?他不可能会看,他是警察,他光明正大。 网络打击淫秽色情的力度很大,我的直播间被封了好多次,最后彻底封了,我也觉得没意思,就这样吧。 我到福利院去,看小朋友们上课,有时给他们弹钢琴听,他们围着我叫我哥哥,抱我的胳膊,对我说。 哥哥,你好会弹钢琴呀。哥哥,你有好朋友吗,可不可以带他来这里玩。 我说,对呀,哥哥好会弹钢琴啊,哥哥小的时候和一个好朋友一起学钢琴,他不太喜欢弹钢琴,他就半途而废了,后来跑去当了警察。 哥哥,这个警察哥哥和你一样帅吗? 我说,帅,好帅,但是他好像个大人,你们见到他肯定会叫他叔叔,不会叫他哥哥。 我后来和福利院院长聊天,她问我为什么要想起捐那些绘本呢,她都没有想到,她一直以为小孩不需要什么性教育。 我说,因为吃过亏,不要让小朋友再吃亏。 福利院院长很讶异,她没再问什么,只说我是个好人。 我笑了,好老派的说法,好人。如果她知道我的职业,她肯定不会觉得我是什么好人。 黑帽子又找到我,我们又在茶楼里聊天,不是上次那家。 他不是太开心,我问他怎么了,他竟然轻易就告诉我,说,他大哥和二哥在分家产,争得好凶,打死了好多人。 我们乱七八糟聊,我安慰他,他安慰我,我们吃了些点心,喝了茶,还坐在茶楼里。 黑帽子接了电话,他脸色很快就变了,他拉着我走。 为什么带上我,我弄不明白。 很好明白啊,我成了人质。不止我一个,他们还带走几个人。 18 我在某个很黑的地方睡了很久,听见枪声和爆炸声,刺得我耳膜好痛。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病床上,床头站着林枭鱼。 我头好晕。 林枭鱼拿水给我喝,我喝了水,又在睡觉。 白天我醒来的时候,林枭鱼不在,小警察在我床边,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晚上,林枭鱼才来。 我白天睡太多了,晚上睡不着,我只好装睡。 林枭鱼走到我病床边,弯下身,他把我压在病床上亲,很用力地亲我。我吓得立刻睁开眼睛。 这个神经病发什么疯。 他的嘴唇软软的,他现在很会亲人了,我有点欣慰,是不是我这个老师教得好呢。我又有点心酸,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不是找别人了,练就了这么炉火纯青的吻技。 林枭鱼咬我嘴唇,我痛死了。 “你是不是疯了。”我推开林枭鱼,我的嘴唇被咬破。 “不装睡了?”林枭鱼好像很生气。 我说我好闷,我要出去抽烟吃东西。林枭鱼把我带出医院,太晚了,而且临近年关,好多店都歇业,我们只好在便利店吃关东煮。 吃完,我们在江滨路上抽烟。 路灯要亮不亮的,天好像要下雪。 林枭鱼还在生气,他生哪门子气。 “头还晕不晕。”林枭鱼给我裹大衣,“医生说你脑震荡。” “我为什么会脑震荡。” “撞车了。” “不晕。很想吐。”我见林枭鱼很紧张,他要掐烟头,我说,“是吃太多了,撑得好想吐。” 我以为林枭鱼会笑,他根本不笑,不好玩吗。 我抽完一支烟,林枭鱼竟然主动给我点另一根。 林枭鱼说,“绑架你的是个毒贩,你们之前见过面,我调监控调到了。” “哦,见过。”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他不让我报警,他满身是血,他好可怜。” 林枭鱼冷笑,“你看我可不可怜?你可不可怜?” 我搪塞他,“长得挺帅的,我喜欢他,这总没问题了?” “你他妈是不是一定要和烂人沾上,是不是这样才刺激啊。” 我不说话,抽烟。 “那个毒贩被打死了。” 我笑着嗯一声,摸了摸脖子,有风吹过来,好冷。 我在想我要不要和他说,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再提了,简直是互相折磨。 可林枭鱼偏要折磨我。 19 林枭鱼把我的烟抢过来,扔下桥,“余霁,你二十九岁了,你快叁十岁了,你看人还是这么不准吗?” 林枭鱼很生气,他瞪我,瞪红了眼眶,他又抓我肩膀。 哦,我好笨,看人好不准,整天围着毒贩和有妇之夫转,活该被人骗。那林枭鱼,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才能不被人骗,怎么才能挑选一个可靠的朋友和爱人。 “你们说我遇上的都是烂人,可是最烂的人我不是早就遇见了吗?” 林枭鱼不说话了。林枭鱼垂着头,他在笑,“你讨厌我是不是。” “我讨厌你啊,我和你靠得那么近,我觉得你恶心,你好恶心!” 林枭鱼算不算气急败坏呢,他狠狠抓我的肩膀,“你不能讨厌我……我很恶心吗。” “那不可以,我没有爱的人,如果再没有讨厌的人,我可能会死掉。” 我矛盾又纠结,我连爱的人和恨的人都是同一个人。我是一个有着棱角和圆弧的诡异图形,哪里有我存在的余地呢。 林枭鱼看我眼睛,我弯起眼睛对他笑。他不是说,只要看见我的眼睛,他就不会生气了吗。怎么他现在这么生气啊。 林枭鱼打我。 我们在江滨路上打架,林枭鱼打我打得好狠,打得我鼻子嘴角流血。我怀疑他之所以去当警察,练格斗术,就是为了某天可以打我,教训我,制服我。 江滨路上有残雪,我们打在一起,滚在地上。 我问林枭鱼,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我了,为什么要打我。我一边问,一边还手,抡拳捶他鼻子眼角。 林枭鱼答不上来,他茫然地挨我的拳头。 我打够了,他骨头那么硬,打得我拳头痛,我们不打了。 林枭鱼拉我起来,把我压在车边,给我擦脸上的血。 我看到林枭鱼眼梢的那一颗小痣,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和那些人上床,我都在忍啊。我好想弄死那些人,如果他们死了,你就可以干干净净的。我后来发现,不是的,我要打你才行,打得你求饶,让你再也不敢和别人上床…可是我舍不得。” 你看他就是这种人,他当警察,可是他这么懦弱,他表面正义凛然,可他暗地里邪恶无比。因为他的占有欲,他会告发老师和我。啊,他刚刚还在打我。 雪下起来了,一点点小雪花。 “你哪里舍不得?没看出来。”我揉揉嘴角,手掌上都是血。 林枭鱼不说话了,他抱住我,“小鱼,对不起。” “你之前是不是家暴?家暴你老婆?” “…没有,我只是很想打你。” 我低声骂了一句。 打成这样很难收场,要去医院吗?护士问我为什么半夜出去,我说为了抽烟吃关东煮?他说为了打架? “回医院吧,医生说你脑震荡要留院观察。” “哦?你还知道我脑震荡。” 林枭鱼的眼角已经肿起来,还是我下手更重一些。我赢了。 回了医院,林枭鱼戴着口罩问值班护士要棉签和碘伏,值班护士困死了,根本注意不到他脸上的伤口。 我坐在病床上,等林枭鱼给我伤口消毒,消完毒我又躺回病床,林枭鱼擦完碘伏,也躺上来。 “你下去,好挤。”我踢他。 林枭鱼把我的腿夹在他腿中间,他抱着我说,“一点都不挤啊。” 林枭鱼在我耳边呵气,很痒,他轻声笑,他很坏。 窗外细雪汹汹。 “余霁,你在哭?” “没有。” “你就是在哭。” 林枭鱼把我抱到他怀里,问我,“为什么哭。” 林枭鱼用指腹给我揩眼泪,拍我的背。 林枭鱼很蠢,我不说,他不会知道,所以我告诉他。 “我被绑架,被蒙住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当时在想你,如果我见不到你怎么办。你烦死了。” 林枭鱼笑了,他亲我额头,“我以为你不怕呢,原来你会怕。” 我咬林枭鱼,你看他说话就是这么烦人,他应该安慰我,但他就不。 “林枭鱼,你知不知道我特别喜欢你,特别,特别。” “知道。”林枭鱼把手伸到我的裤子里,用手给我弄。 林枭鱼说,“那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和老师在实验室的时候,我心要痛死了。” “我当时突然就知道你为什么常常不开心,但你从来不和我说。我好喜欢你啊,我威胁过老师啊,我说我会举报你猥亵学生,可是老师不在乎,他觉得我不会。我告诉了师母,我没想过会闹的那么大,师母会闹到学校里来。” “你怪我不把你从地上拉起来是不是?你怪我用那种眼神看你对不对?其实我好难过,我觉得你背叛了我,我们那么好,你却从来没有告诉我要我帮你,我以为你喜欢老师,我好嫉妒。” “神经病。”我说,“你这种占有欲强到要死的神经病应该被抓起来。” “对啊,我就是神经病,我搞不明白我在想什么。” 林枭鱼亲我面边,在我耳边喘气。他用手指划我冠状沟,手心在龟头上轻柔打圈,我射在他手里,他握着我,下身隔着裤子顶我。 “小鱼,你射了。” 我面颊发烫,“你别这么叫我。” 林枭鱼在我耳边,说,小鱼,小鱼。 我做梦了,梦里我还在神庙逃亡,我哭着逃跑。我好累,我快跑不动了。最终,我被身后的手抓到了。 我以为那是怪兽,结果是林枭鱼,他抓住了我,把我揽进他怀里,他问我为什么要跑。 20 跨年啦,过了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年。 林枭鱼在厨房做红酒炖牛肉,我在客厅刷手机。 我收到一条短信,和之前那条差不多,院长发来表示感谢的 短信上说,我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一万册绘本,我哪有那么多钱。 我猜是发错短信了。 我扔下手机,到厨房去看那个神经病菜做的怎么样了。 林枭鱼真的很不错,做饭这方面很有天赋,他做了一桌的菜,好丰盛。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情好做,只能做爱。 我帮林枭鱼口交,林枭鱼问我,“余霁,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枭鱼问的好有自信,他知道我喜欢他,他还要问。 我把精液吐出来,拿床头的纸巾擦嘴,“只要给了钱,我都会喜欢。” 我好贱,我又提以前,又让他生气。 林枭鱼狠狠抓着我头发,在我嘴里进出,顶到我喉咙了,我很想干呕。 “那我给你很多很多钱,你能不能喜欢我一辈子。” 你看,他说话的语气多像个小孩子,天真无邪,动不动就是很多很多,动不动就是一辈子。 我怕这个神经病会难过,我亲他,说,“我好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很多,喜欢你一辈子。” 林枭鱼眼梢的那颗痣好漂亮,我伸出舌尖去舔。 林枭鱼揉我屁股,插进来。 我说,“你没什么东西要拿出来?” 他说,没有。 “床头柜里的手铐是?” 林枭鱼扭扭捏捏拿出来,耳朵好红。 林枭鱼当警察当到床上来,在床上也要玩手铐。我被他铐在床头,他插进来,咬着我肩膀,在我身上动,他好硬哦。 我射了很多次,他也是,他抱着我,和我说话。 “小鱼,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我说了别叫我小鱼,恶心死了。” 林枭鱼从我屁股上沾了他的精液,抹到我嘴角,揉着我嘴唇问我,“哪个更恶心点?” 我不说话,我在看手机,收蚂蚁能量。 林枭鱼坏笑,他抱着我,把下巴顶在我肩膀上,“我又叫你小鱼,又把那个东西放你嘴里喂你精液,这样你真能恶心吐了吧。” 其实这两样哪样都不恶心。 林枭鱼想我讲我的故事,他想听哪一段呢?初中的故事他是个旁观者,他都知道。 我打开贴吧。 “哇,你还在玩贴吧,好复古。” 我没理他,在贴吧里翻着。 我找到了一个帖子,打开,往下划了几下,递到林枭鱼眼前,“这是高中时候的故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林枭鱼的反应是他知道,而且他清楚明白,他觉得我会尴尬,故意缓解气氛,“都是打码的,有没有无码的。” 我被他问的有点尴尬,“…我没有保存过,都是有码的,不知道谁这么好心。” “反正也看过很多遍。”林枭鱼的意思大概是,我们做爱的时候,他都看见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林枭鱼把我的手机丢开,他摸我头发,指腹擦过我的颈侧,他用嘴唇吻我锁骨上的吻痕,他乐此不疲。 “高中的那个男生很好吗,你好像很容易喜欢上别人。” “不好。”我仔细想了想,想起来我为什么喜欢那个男生。 “但他和你很像,他眼梢也有颗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