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朝当皇帝》 第1章 逼朕喝毒药 朱宁感觉到全身很乏力,心脏也很闷,嘴很苦又很干,眼睛惺忪疲倦,也睡不着。 更要紧的是,他眼前居然还出现了幻觉,仿佛自己是到了一古色古香的大殿内一般,黄色的窗幔和红色大床榻,很是富丽堂皇。 难道自己这就要死了吗,眼前的幻觉莫不就是天堂的样子? 朱宁有些不甘心,他还不想死,他还有许多事没去做,许多的梦想没有去实现。 朱宁不愿意闭眼,所以他拼命的睁开了眼。因为手没有力,就咬着牙准备用肘部支撑床面好坐起来,即便是要死,他也要在死之前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就在这时,朱宁却看见了两个小宦官。 “陛下又醒了”,其中一尖嘴猴腮的小宦官朝一个有些显胖的小宦官说了一句。 朱宁一愣。 陛下?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疼传来,朱宁的脑袋仿佛就要炸裂了一般,他痛苦的躺在了床上。 但旋即就是一大串信息传来,自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现在是天启七年八月,今年四五月间,自己偶然染了些风寒,谁知在御花园里散步时,却被身边一叫王安的宦官推进了河里。 于是,病情就加重了些。 等到现在,自己已经不能下床了。 片刻之后,朱由校的头疼就减轻了不少,但也不由得苦笑起来: “自己居然成了历史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 可紧接着,朱由校就不由得暗自惊愕,因为据他所知,这位木匠皇帝当了七年皇帝,于天启七年八月去世。 现在正是天启七年八月! 也就是说,现在这位木匠皇帝和自己一样,也在等死,也没多久时间可活了! 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既然穿越成了木匠皇帝,先看看这位木匠皇帝得的是什么病症,只要不是自己那种晚期癌症,自己就能附在他的身上活过来。 “不对!” 朱由校在前世是主治医师,虽不说精通各种疑难杂症,但对于普通常见病症他还是熟稔的。 拥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他将手放在自己心脏,摸了摸心率,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却发现这位木匠皇帝的身体不过是感染了肺炎,另外有些轻微的慢性药物中毒,从他身上的红疹就可以看出是中毒引起的过敏反应。 肺炎和这种轻微的慢性生物碱中毒虽然在古代不算小病,但也不是不可救,以太医院的太医水平不应该让这木匠皇帝拖得这么严重。 “陛下,您怎么了?” 这时候,一尖嘴猴腮的小宦官见朱由校又是摸胸口又是摸脑门和手腕,就有些感到奇怪,面露出狐疑之色。 “没,没什么,你们退下吧,我再趟一会儿。“ 朱由校说着就要躺下,另一显胖的小宦官忙来帮忙,但脸上却有些慌张的样子,不敢看朱由校。 而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则不知什么时候端过一碗药来:“陛下既然醒了,就先把药喝了吧。” 朱由校看了这说话的小宦官一眼,这小宦官躲开了他的目光,并笑道:“陛下,这是太医院几个大夫新研究出的药方,据说很有疗效,你喝了他,没准这病就好了。“ 朱由校学过心理学,根据这小宦官的表现,他觉得这小宦官应该有所动机,而且作为一名医生,基于职业本能,他很想过问一下这些太医究竟给自己开的什么方子。 而且,他真的不敢相信,堂堂太医院的一群太医居然让一个伤风感冒直接拖延成了肺炎,还慢性中毒! 要知道,这种伤风感冒,很多赤脚郎中和传统巫师都能医治的呀。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先把药放下吧,去把太医院给朕开的方子给朕拿来”。 朱由校实在是太累了,说着就要躺了下去,但谁知,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却抱住了他,不准他睡下,并对那显胖的小宦官吩咐道:“快给陛下服药!” 朱由校没想到,一个小宦官居然敢强逼自己喝药!自己还是那种说一不二的皇帝吗! “大胆!” 朱由校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这尖嘴猴腮的小宦官没有搭理朱由校,而是朝那显胖的小宦官瞪了登眼,步步紧逼道:“怎么,你难道忘了郑奉常许给你的好处吗?” “郑奉常?郑奉常是谁?” 朱由校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的名字,但却猜不到到底是哪个是郑奉常,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个所谓的郑奉常一定是跟这两个小宦官串通好了的,意图谋害自己! 可是那位郑奉常为何要谋害自己? 朱由校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妨碍了谁? 可恨自己对明末历史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明末三大案,最后一个皇帝是崇祯,其他就都不知道了。 那显胖的小宦官明显颤抖着端着一碗药递到了朱由校嘴边。 朱由校紧紧抿着嘴,不肯吞下,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傻瓜也明白这药八成是有毒的。 但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却捏住了朱由校的下颚,一使力,朱由校嘴巴就不由得张开,温热的药汤就灌进了朱由校的嘴,很苦! 朱由校不肯吞下,谁知那小宦官却猛击了朱由校的喉咙一下,苦苦的药汤才滑落进朱由校的食道,因为吞咽的太快,朱由校不由得呛了起来。 “你们!” 朱由校无力的说了一句,就昏睡了过去。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出现在宫殿外,倾盆大雨顿时就落了下来。 朱由校也在霹雳的炸雷声中醒来,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已经不在,只有那显胖的小宦官坐在自己床边打瞌睡。 而这时,宫殿门外传来了人的对话声。 朱由校仔细一听,其中却是有那小宦官的声音。 朱由校也没睁开眼,他知道这显胖的小宦官和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是一伙的,自己要是一睁开眼,只怕这两小宦官又得给自己服那不知为何物的毒药。 “郑奉常,您怎么来了,这要是让九千岁的人发现了,如何得了?” “不碍事的,现在这乾清宫内外的侍卫都是我们的人,阉党的人,就是变成鸟也飞不进来,本官且问你,陛下现在病情如何了?“ “醒来一次,但小的给他服了一次药,他又睡过去了,不过,小的感觉陛下他有所发觉了,迟迟不肯吃药,还要小的把药方给他,最后还是小的强灌的他。” “看来是不能再等了,得给他下点重药了!” 第2章 红丸 饶是朱由校对天启七年的历史不太了解,听了这段对话,他也猜到了自己这个木匠皇帝正在被人陷害。 根据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他大概能猜到害他的人八成是所谓的东林党以及他们迫切想扶持的代言人-信王朱由检。 朱由校虽不太了解晚明历史,但也知道东林党和所谓的阉党。 如今正是东林党被全面压制的时候,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这位木匠皇帝。 但自己这位木匠皇帝也并非是真的喜欢阉党,只是因为阉党更听话,更符合自己王朝统治的利益。 只是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东林党们,也居然会因此阴谋陷害自己,居然会弑君! 所谓的儒家忠君思想在权力斗争面前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朱由校心里不由得有些愤怒,再加上本能的求生欲望,他现在很想起身,但偏偏他现在又全身乏力,即便是起来也做不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朱由校突然感到自己手边似乎有个方形的东西,好像是个手机! 朱由校拿起一看,却是自己的手机,不由得暗叹,自己的手机怎么也跟着穿越了。 朱由校见身边那显胖的小宦官还在打瞌睡,就放心的拿出手机,开了机。 顿时,一个弹窗出现在手机屏幕处: “您好,我们通过宇宙射线检测到您是一位穿越者,所以想邀请您参与我们的一次的超时空聊天购物系统用户测试体验,您可以通过您的手机点开app进行网上购物、聊天等功能,不知您是否愿意参与这次体验?” 朱由校果断点了“是”。 他现在病的厉害,全身虚脱,因为肺炎感染已经开始发烧,所以他想立即买些消炎的退烧药。 所以,当他一点是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中唯一的一个应用软件app。 点开app后,朱由校果断的选择了购物,点开药品一项后就果断输入了自己需要的药品。 作为一名主治医师,朱由校知道需要立即买什么药,现在他也来不及去管什么滥用抗生素,只要自己能快点好起来,就行。 “您现在需要买的阿莫西林等药品共计一百零五元,您是否立即支付?” 朱由校果断选择了立即支付。 “您好,请您输入支付密码?” 朱由校输入后,页面弹出“已完成”三个字,然后就是一条来自于银行的微信信息“您刚刚消费一百零五元,现在余额六万一千二十四元。” 朱由校内心是既惊愕又兴奋,因看手机屏幕太久而眼睛有些发涨的他不得不闭上了眼,但心里却是十分着急。 谁知,没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手边多了许多的药盒,睁眼一看,果真是自己需要的抗生素药物。 抗生素治疗效果最快的是静脉输液,其次是针剂注射,最后才是服药,但疗效越快危险程度越高,不过,朱由校为了让自己快速得到治疗,也管不了这些,要不是自己全身乏力再加上旁边有个小宦官监守者,他真想让人给自己直接静脉注射,但现在他也只能选择针剂注射。 他撕开注射器,直接推进药物,摇晃后直接刺入了自己坐骨神经以外的区域。 很疼! 抗生素注入进肌肉群里,就像是刀在割一样,但他必须得忍着,而且不能发出声音。 抗生素一打,然后又服了三颗阿莫西林后,朱由校整个人反而变得更加昏昏沉沉。 但当他睡了一觉后却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再一摸自己额头,烧已经退了,抗生素的效果比朱由校想象的要好。 也许是跟朱由校这具身体一直没打过抗生素而没有耐药性有关,朱由校现在除了全身有些麻以外,力气倒是恢复了不少。 还好不是肺结核,朱由校不由得暗自庆幸,心想只要肺炎一好,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死掉了。 自己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待完全恢复力气后再想办法治疗好自己体内的慢性中毒。 现在关键是找到药方,只要知道药方,朱由校才能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 “陛下,小的对不起您,小的家人都被他们挟持着,只能听他们的话办事,您要是泉下有知可不要怪小的?“ 这时候,那有些胖的小宦官不知怎么就醒了,吓得朱由校忙把手机和药品塞进了被子里,紧闭起了眼睛。 但当听到这小宦官的话后,他不由得灵机一动,故作阴森森的声音道:”要朕不怪你也行,你去把给朕煎药的药渣找来,朕想知道朕吃的什么药。“ 朱由校没有让他去找太医,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即便是他亲自去要,太医也不会把药方给他。 而他只能通过药渣来判断自己中毒的毒理了。 朱由校并不确定这个小宦官会不会答应自己,如果他不答应自己,而是立即喊人告诉别人自己已经醒了的话,朱由校会毫不犹豫的抽出床边挂着的宝剑,直接杀死他! 那有些胖的小宦官也许是良心未泯也许是还受着忠君思想的影响或许是从朱由校里的声音里感到了威胁,在愣了愣神后就点了点头,轻声道:“小的遵命!” 很快,那有些胖的小宦官就将用衣裙包的一包药渣递到了朱由校面前:“陛下请看!” “曼陀罗!乌头!还有川芎!川芎居然不包着煮,幸亏是量少,要是多一点点,只怕朕早就一命呼呼了,明明自己身体已经很虚,却用如此多的虎狼之药,这群该死的乱臣贼子!” 朱由校大惊之下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谁知,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装睡的朱由校眯眼看了一下,却见是一身穿红袍的官员走了进来,朱由校脑子里很快就认出了这人,这人就是太常寺卿郑三俊!同时,朱由校也反应过来,起初那太监口中的郑奉常就是此人,只不过太常寺卿古称为奉常,故这些宦官也这样来敬称这郑三俊而已。 郑三俊不知道朱由校已经认清了他,或许他现在也不在意病秧子的皇帝陛下朱由校认不认得出自己,现在的他只是冷声问着那有些显胖的小宦官: “陛下醒过吗?” 那小宦官慌忙摇了摇头。 这郑三俊冷笑了一声,直接从腰间拿出一丸红彤彤的药丸来:“不管他醒没醒,今晚必须得给他服下这丸药!你们两个去掰开他的嘴!” 说着,这郑三俊又叹气道:“陛下呀陛下,不是微臣不忠,是您把我们这些东林党逼得太紧,您宠幸宦官,任用阉党,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您放心,您走后,大明江山会更好的,信王一定比您做的好。” 第3章 朱由校的反击 信王? 后来的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校一想到是自己这位皇弟要谋害自己,就不由得苦笑起来。 虽然他不了解晚明天启年间的历史,但对崇祯朝的那些事儿倒也知道不少。 朱由校不由得喟叹一声,自己这位刚愎自用,猜忌多疑又不敢担责任的皇弟果真是一急于求成之人,要不然在他当皇帝以后也不会因为袁崇焕一句五年可平辽就急不可耐的相信了袁崇焕。 如今,更是连当个皇帝都这么心急。 除此之外。 朱由校不明白,自己在位七年为何没有子嗣,临了还不得不立自己的弟弟继承皇位。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或者说自己这位皇弟从一开始就暗藏不可告人的野心。 朱由校不敢在往下想,宫廷斗争自古就是血雨腥风,兄弟阋墙如家常便饭,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性命。 只要保住自己性命,自己就还是大明朝的皇帝! 东林党成员,太常寺卿郑三俊走了过来,手里的红丸药通体血红,朱由校知道只要自己服下去,就绝对会一命呜呼,然后大明朝正式进入崇祯纪年,自己将以一个昏君的名声流传千古。 按照史书记载,朱由校是服用了尚书霍维华进献的药丸,但现在进献的人却是由霍维华变成了郑三俊。 图谋不轨的人也由史书上记载的魏忠贤变成了朱由检。 这些清朝人的史书是怎么写的,全写错了! 朱由校现在恨不得把史官全抓起来杀了。 那两个小宦官已经把手伸到了朱由校面前,正要掰开朱由校的嘴,而面容狰狞的郑三俊也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由校想也没想就立即起身拔剑然后果断刺入面前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的胸膛。 噗呲一声! 这小宦官满脸惊愕的看着朱由校,他没想到这已经奄奄一息的陛下居然还能起身,并如此迅速的拔剑刺杀自己。 但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后悔了,朱由校作为一个熟稔解剖的外科医生,很准确的刺进了这小宦官的心脏,这小宦官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郑三俊愣了片刻,他也没想到天启皇帝朱由校居然还会起身杀人! 就在他愕然之际,朱由校已经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果断的朝郑三俊劈来。 一道闪电凌空劈下,郑三俊的头颅也跟着落在了地上,鲜血狂飙,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尖叫,乾清宫外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那颗红丸药已经掉落在地上,滚进了血泊中,顷刻间,鲜红的血就融化了红丸药并开始凝固变成黑色的血团。 朱由校知道,这是蛋白质遇到剧毒时变性失活的表现,如果他服用了这颗药丸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么痛苦。 可恨! “陛下!” 那有些小胖的小宦官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看着朱由校。 朱由校举起剑来,指向了他的喉咙。 按理说,这小宦官和他们是一伙的,斩草要除根,自己要想平安活到明天,就不能留有活口。 但这小宦官却还算是忠心未泯,还帮自己办了一件事,自己直接就这么杀了他,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些。 说到底,自己还是下不去手! 刚才若不是求生心切,他还真做不到连杀两条人命,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紧张。 “念在你替朕办了一件事又是被迫的份上,朕先不杀你!“ 朱由校收回了宝剑,但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就听一人说道:“里面好像有动静,柳百户,你进去看看,郑奉常把事情办好了没有!” ”不好!忘记了,这乾清宫外的侍卫已经不是自己的人,这些人一旦看见自己还活着,只怕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自己!“ 朱由校有些着急起来,见那有些显胖的小宦官还跪在地上,干脆又将剑指向了他,这小宦官吓得退了几步,忙磕头道:”陛下饶命!“ “让我饶你一命可以,朕且问你,这乾清宫外的侍卫眼看就要发现此事,朕该如何逃出去,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朕就先杀了你,然后再与他们拼命!” 朱由校故作凶狠的威胁道。 这小宦官性格本来就有些胆小懦弱,更何况还是在皇帝陛下面前,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听朱由校这么说,吓得忙磕头道:“陛下容禀,这乾清宫还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向宫外。” “快带我去!” 朱由校不由得暗喜,但觉得这也很是正常,这皇帝的居所不可能没有密道,除非历代大明皇帝就真的不担心有人会图谋不轨。 这个乾清宫的小宦官忙不迭的爬了起来,急匆匆的就走到朱由校的床沿边,将架子上的一青花瓷瓶转了一下,一个洞口就出现在地面上。 ”陛下,这就是密道的入口“,那小宦官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即跳下去,而是转身拿了一珐琅丢进了洞里。 铿锵一声,珐琅摔进去后发出了响声,但紧接着就是两只利箭射了出来。 朱由校不由得面色一紧,两眼如蛇信一般盯着那小宦官,那小宦官慌忙之下就坐在了地上,忙又磕头道:“陛下饶命,小的不得不这样做!” 朱由校长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直接跳进去,要不然早被这小宦官给设计害死了。 “朕给过你机会!” 朱由校将剑从那小宦官的脖子上拔了出来,提着血淋淋的剑,冷冷的对那小宦官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作为一个在手术台上训练过的大夫,朱由校面对这种事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冷静,在杀掉了这名小宦官以后,他反而没有初始的紧张,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是此刻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朱由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但连杀三人的他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全身亢奋的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嗜血疯狂的状态。 吱呀一声! 外面的殿门被推开了,只听一人吩咐道:“都给我快点,信王有令,若是人死了,格杀勿论,包括郑奉常,若是人没死,只杀朱由校!” ”是!“ 朱由校听到此不由得冷笑一声,自己这位弟弟还真是一心狠手辣之人!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朱由校不由得看向了那已经被打开的密道口,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思索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办法。 第4章 计行险招 朱由检身材有些瘦削,但双目却是灼灼有神,透着一股阴狠与狂妄。 现在,他只要推开这一道门,就能看见自己的皇兄,那位对自己很好偏偏又防范自己的皇兄。 尽管朱由检知道自己皇兄已经命不保夕,只等着断气,但他内心里还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皇兄。 为了大明的江山,为了朱家王朝的万事基业,他不得不这么做,先生们告诉过他,只要自己皇兄还在位一日,大明江山就离灭亡更近一日。 自己作为洪武皇帝的子孙,必须承担起拯救大明江山责任,所以自己不得不同意先生们的计划,让自己皇兄提前离开这个世界。 “开门吧。” 朱由检试了试眼角,硬挤出了几颗泪水,做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嘶哑的吩咐一句。 尽管皇兄的死对于大明江山的灭亡而言,还不值得他去嚎啕大哭,但他作为未来的皇帝,帝国秩序的象征,必须为天下臣民做出一副敬爱兄长的表率。 最里面的这一道殿门开了,但进入朱由检眼前的却是三具尸体和满地的血泊,而那张龙榻上却没有自己皇兄的身影。 朱由检微微一愣,旋即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已经出现变化,自己皇兄也许没有病重。 他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看向地上已经满身是血的太常寺卿郑三俊,和两个小宦官以及那床沿边没有了剑的剑鞘,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应该跑不了多远,传令下去,立即搜索乾清宫周围,务必抓住他,阉党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必须在他们进入内廷之前抓住他!” 朱由检所提到的他自然指的是朱由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皇兄会在这种情况下逃跑,他忽然有些担忧起来,暗自惊讶自己皇兄似乎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朱由检的一声令下,听命于他的侍卫都大喝一声“是!”然后迅捷的在乾清宫周围展开了拉网式的搜查。 “殿下,现在我们的人还应该立即去抢占内廷各个出口,不能让陛下逃出去见到魏忠贤那阉贼。” 王府内官曹化淳这时候走过来提醒了朱由检一句,朱由检点了点头,并走进了殿内,而就在这时,床沿边的一青花瓷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个青花瓷瓶上有血手印。 朱由检走上前去,握住了这青花瓷瓶,下意识的一旋转,顿时密道口就大开。 “原来是从这里逃了,立即下去追!” “是!” 还在场的大部分侍卫都钻了下去,而这朱由检也一挥衣袍准备离开这里,可就在他经过郑三俊尸体的时候。 郑三俊突然暴起,一手紧抱住他,一手持剑抵在了朱由检的喉咙:“别动!” “皇兄?” 朱由检脑子顿时片空白,从刚才这郑三俊突然暴起时,他才发现自己皇兄一直都在眼前,只是假扮成了郑三俊。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皇兄了,叫你的人立即退下!” 朱由校没有从密道口逃走,不喜欢做没把握之事的他不知道这密道口是不是真的密道,所以他选择了一种冒险的方法。 那就是假扮成郑三俊,进而挟持朱由检。 这时候,还留在朱由检周围的几个侍卫都围拢了过来,但都没敢动手。 “皇兄,不是臣弟非要谋害于你,只是你不配做这大明皇帝,臣弟是为了大明的万事基业啊!” 朱由检竭力的辩解着,同时忙跟自己的侍卫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说得好听,大明交到你手里只会灭亡的更快,先陪朕离开这乾清宫吧,若还想打什么坏主意,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朱由校说着就喝道:“快走!” 朱由检只得被朱由校挟持着往乾清宫外走去。 “怎么办,信王殿下被陛下劫持了,不是说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是啊,如今看这陛下似乎没什么病啊,现在陛下知道了我们这些信王殿下的人意图不轨,我们会不会被满门抄斩!” “现在不能让陛下离开这里,一旦让他出去和九千岁汇合,我们就都完了,必须杀死他!” 就在这些朱由检身边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朱由校也告诉喊了一句:“在场的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朕对你们在此之前的罪过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若是谁还敢图谋害朕,朕敢保证,他日必诛他九族!” 一听木匠皇帝直接赦免了自己的罪过,朱由检的这些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竟自动的让了一箭之地,让朱由校顺利的押解着朱由检走出了乾清宫。 “皇兄,你先把剑放下,既然你已经痊愈,臣弟绝对不敢再有非分之想“,朱由检知道自己一旦跟着自己皇兄这么出去,就意味着这次政变彻底失败,但他不甘心,只能竭尽全力的辩解。 “你的非分之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朕身体里的毒素至少得有半年的功夫吧”。 朱由校没有轻易地相信自己剑锋下的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很了解这位未来的崇祯帝是什么性格。 朱由校明白自己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的境地,他必须坚持,坚持走到乾清宫外,只要走出了乾清宫,他就有机会,他不相信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会真的对这位皇弟没半点防范。 即便是自己没有,难道魏忠贤和他阉党同僚们就没有吗? 司礼监、锦衣卫、内阁、六部衙门…… 朱由校不相信自己才不过生病几个月,整个大明内外朝廷都变成了他朱由检的人! 按照朱由校的记忆,只要朱由检还没即位,现在朝堂就应该还是阉党的天下。 东林党依旧是被打压的状态,东厂和锦衣卫依旧还控制在魏忠贤的手里。 阉党的是与非,朱由校作为一个穿越者,现在也懒得去想,他要做的只是利用阉党拯救自己,因为现在害自己的,是朱由检和郑三俊口中的东林党! “郑三俊怎么还没有出现?” 朱由校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朱由检顿时面露惊愕之色:“什么!”旋即趁朱由校不备立即大喝:“传命,立即派人去寻找郑三俊,一旦遇见郑三俊,格杀勿论!” 啊! 朱由检一声惨叫,脖子处汩汩的血流了出来,疼得他是龇牙咧嘴。 “皇兄!” 朱由校忙道:“放心,朕只是划了一下,若你再说话,朕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你的脖子!” 第5章 朱由检最后的请求 天有些微微亮,大雨初霁,但仍有零星的雨点滴落在湿漉漉的红色宫墙上。 宫墙下迅速跑过一群人,这里面有头戴三山帽的太监也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个个严肃异常,着急得很。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他此时正一手扶着一位老太监,这老太监也是满头白发,密密麻麻的老年斑布满脸颊,如果近看的话,能看出这老太监正流着眼泪,气喘吁吁的喊着:“陛下!” 这就是晚明著名的大太监魏忠贤。 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掌惜薪司内府供用库尚膳监印务,司礼监秉笔等集许多职务于一身的魏忠贤。 生祠遍地全国,文武百官称呼为九千岁的魏忠贤。 一个遗臭万年的大宦官,但此时的他却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甚至有些悲戚。 “九千岁,您别着急,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整个紫禁城,只要陛下再坚持一刻钟,我们就能扭转局势,信王的阴谋就一定不会达成!” 许显纯劝慰了几句,就果断朝后面喊了几句:“快点!” “老朽这一生富贵是陛下给的,这辈子就是陛下跟前的一条狗,可老朽这条狗没护好家呀,老朽不过离开了几个月,竟然就让那些小人趁虚而入,害得陛下得了重病,许指挥,徐神医请来了吗?” 魏忠贤一边着急地往乾清宫的方向走着一边问着许显纯。 许显纯点了点头:“回九千岁,来了,但徐神医太过年迈,只能让人用轿子抬着他赶来,估计也快到了。” 魏忠贤微微一颔首:”多派些人护卫着,不能让任何人害了徐神医!“ “是!下官已经交待下去了!” 许显纯说着就突然看见前方大门突然大开,十多个侍卫退了出来。 许显纯忙拔出手中绣春刀,护在了魏忠贤的前面:“保卫九千岁!” “不必管老朽,直接杀过去,陛下要紧!” 魏忠贤推开了许显纯继续向前走去,但就在这时,他却看见自家的陛下朱由校正满头散发的挟持着信王殿下朱由检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陛下!” 魏忠贤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不由得大喝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板上,顾不得地板上的积水侵头了自己的斗牛服,直接就跪着朝朱由校走了过去。 其他锦衣卫们在许显纯的带领下忙拔刀朝朱由校这边围拢过来,很快这些侍卫就被人数众多的锦衣卫给控制了,稍有抵抗者更是被直接杀死。 砰的一声! 魏忠贤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哭得也是稀里哗啦的:“微臣魏忠贤救驾来迟,害得陛下陷入如此境地,请陛下降罪!” 许贤纯等锦衣卫和其他太监见此也都跪了下来,齐声喝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请陛下降罪!” 洪亮的声音让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们更愿意信任宦官和厂卫了。 被朱由校挟持的朱由检已经是面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失败了,但他不甘心,也不想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皇兄怎么突然间又活了过来。 “朕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 朱由校说着就撤开了架在朱由检脖子的剑,并朝魏忠贤走了过来,魏忠贤忙起身扶住了朱由校,同时许显纯也带着几个锦衣卫迅疾地护卫在了朱由校左右。 “陛下!”魏忠贤抽泣着唤了朱由校一声。 朱由校很难将这个面带慈祥的老人跟历史上的那位大奸臣联系起来。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去想这些,无论魏忠贤是奸臣也好,是忠臣也好,至少现在这些所谓的阉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许贤纯,将信王带回信王府,并立即带人包围信王府,没朕允许,不准信王府的任何人出府,胆敢违抗者,格杀勿论,另外,立即派兵马查抄太常寺卿郑三俊家!” 朱由校的口谕刚发完,已经被控制住的朱由检在听了他的口谕之后,不由得恍然大悟:”皇兄你原来和郑三俊不是一伙的,你刚才故意透露是郑三俊救的你,是想让臣弟调开一部分自己的人,以致于现在轻而易举的被你们的人掌控!如果臣弟当时多想一想,就不会上你当,兴许现在还能与你搏上一搏!“ “你现在才明白,可惜晚了,你还是太年轻”,朱由校笑了笑。 朱由检咬了咬牙,问道:“那郑三俊呢,他给本王保证过,一切万无一失,怎么就出了岔子,他人到底去哪儿!” “被朕杀了!” 朱由校的回答让几乎陷入癫狂状态的朱由检又冷静下来,问道:”你杀了他,这么说你一直是装病?“ 朱由校不好说是自己靠着系统救的自己,便点了点头。 朱由检见朱由校点头,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旋即这朱由检又停止了笑容,两眼定定的看着朱由校:“皇兄,你赢了,但大明输了,亏臣弟苦心孤诣的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大明江山败坏在你的手里,可臣弟却没想到你不是那么简单的皇兄!” 说着,这朱由检就跪了下来:”皇兄,臣弟自知从此以后无颜再见皇兄,是杀是剐全凭皇兄处置,但臣弟只有一个请求。” 朱由校其实也没决定处死朱由检,在朱由校眼里,这朱由检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且他也不是雍正,还做不到为了权力杀害手足,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医生。 但朱由校倒很感兴趣这位未来的崇祯帝在失败时会向自己提出什么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吧。” 朱由检站了起来,指着魏忠贤:“皇兄,臣弟恳求您立即除掉这个奸贼!” 魏忠贤不由得害怕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都这个时候了还忘不了除掉自己。 “陛下!”魏忠贤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朱由校。 朱由校挥了挥手,没让魏忠贤说话,而是继续问朱由检:“为何?” 第6章 谁是亡国之君 四爪龙袍上已满是血迹的朱由检垂头丧气的倒退了几步,旋即就又狂笑起来,紧接着就两眼喷火的瞪着魏忠贤: “这阉狗若在一日,我大明江山的文武百官就不得安宁一刻! 我大明钱粮赋税尽皆依赖于江南,而这魏忠贤和他的阉党们却处处与东林党为敌,这是要让我大明朝廷与江南士绅彻底的离心离德! 常言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旦江南民心尽失,我大明朝廷将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到时候悔之晚矣呀,皇兄!“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明朝末年最威胁王朝统治的是正在崛起的野猪皮和即将在陕0西出现的两只农民军。 而这里面,真正与大明命运息息相关的则是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阶层,毕竟帝国统治所依赖的钱粮赋税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见朱由检说的如此恳切,朱由校也有些动容,要不是他知道大明就是亡在朱由检手里,朱由校可能会真的听从朱由检的建议杀了魏忠贤。 而且据他所知,后世历史教科书所提到的魏忠贤的确是一个十足的大奸臣。 也就是说,自己作为穿越者,完全有理由直接杀了他,但来到明朝所经历的这一幕幕让他又有些怀疑教科书的真假,也不太相信魏忠贤真的会是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朕若不杀他呢?”朱由校反问了一句,他很想看看这位明朝后来真正的亡国之君对自己不杀魏忠贤的反应。 朱由检却立即爆喝一声,怒指着朱由校:“那皇兄你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大明迟早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你也会是我大明的亡国之君!” “你错了,事实上,朕不是亡国之君,真正的亡国之君是你。” 见朱由检动辄对直接横眉怒眼,朱由校不由得也有了几分怒意,冷冷的说了一句后就吩咐道:“把信王殿下带回府里去,严加看管,不得让他随意出入!” 说毕,信王就被许显纯的人拖了下去。 而魏忠贤此时则突然跪在了朱由校面前:“陛下,老朽要弹劾信王殿下图谋不轨之罪!” “不必说了,此事朕自有分寸!” 由于慢性毒药发作,再加上在此之前太过亢奋,一等到脱离危险,朱由校就突然觉得全身恍惚,眼冒金星,刚说完,他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 等到朱由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作为一个依附皇权而生的大宦官,魏忠贤没敢再离开朱由校半步,不敢掉以轻心的他自然知道皇帝朱由校对他的重要性,上一次就因为回乡祭祖就被信王的人差点翻盘,这一次他绝对不敢再掉以轻心。 一见朱由校睁开眼,已上了年纪的魏忠贤矫健的就同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样,迅速的来到朱由校跟前扶起了朱由校,哭哭啼啼道: “陛下,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可吓死老朽了。” 朱由校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仁,问道:“朕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五个时辰了“,这时候,一风韵犹存的妇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走了过来,递到了朱由校跟前:“皇上,来,喝了这个。” 朱由校认出来这妇女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客氏,自己的乳母,据说她和魏忠贤是对食夫妻,但朱由校却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暧昧关系。 在朱由校的记忆里,在万历年间,由于自己和父皇被万历皇帝冷落,导致自己的童年并不幸福,而至始至终一直照顾自己的就是这位客氏。 可以说,这位客氏就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自己最亲的人。 而魏忠贤只是在自己做了皇帝后结识的,那时候的魏忠贤已经是出了内书堂,成了司礼监的秉笔,与客氏几乎就没有任何交集。 但史书却不是这样写,将一个从小没有得到完整父爱与母爱的少年对奶妈的依恋恶意曲解为银乱不伦之举,也不知道这些写史的人是怎样的一种的变态心理。 朱由校喝了这半碗燕窝,身体陡然升起一股暖意,但腹部的隐痛却一直存在。 朱由校知道这是生物碱慢性中毒的后果,急性肺炎因为抗生素的缘故而痊愈,但这慢性中毒却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自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也活不过几年。 一想到此,朱由校不由得平添一股恨意,那些意图谋害自己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居然会下如此狠手。 “魏忠贤!”朱由校冷言命道。 “臣在!”一见朱由校面带严肃,魏忠贤也没再在一旁煽情落泪,忙起身应了一声。 “立即着人包围太医院,务必查出是谁意图害朕!” 朱由校的口谕让魏忠贤不由得一惊,他虽然知道太医院的太医无能,却从没有想过太医院的太医敢谋害皇上,一是太医院的太医不过是一群救死扶伤的医生,犯不着去争权夺利,二是他魏忠贤的注意力从来只在对付文官的事情上,也就忽略了这块。 不过,当朱由校这么一说,他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知道天启皇帝虽然从小身体羸弱,但在天启五年以前也还算健康,可天启五年以后却时常腹痛,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人为因素。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魏忠贤忙不迭的让心腹去控制太医院,但同时心里也有些惊讶,惊讶皇帝陛下似乎比以前更捉摸不透。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太医院有问题,为何到现在才说? “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朱由校紧接着又吩咐了一句,魏忠贤和客氏等就都退出了屋子。 来到大明朝才不过一天,朱由校就经历了一次宫廷政变,差点命丧黄泉,还杀了三人,最后居然挟持了未来的崇祯帝朱由检。 这简直就是在放电影,直到现在,他也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己的的确确成为了皇帝,可成为了皇帝该干什么,而且因为自己到来,历史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发生了改变。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大明朝是天启八年,而不是崇祯元年。 一阵绞痛让朱由校回过神来,并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关键的是清除掉自己身体里的生物碱毒素。 其实清除生物碱毒素也不难,难的是中药是混合使用了各种生物碱,朱由校不敢随意利用西药解毒,还好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服用的是哪些有毒中药。 朱由检沉思了许久,又综合考虑了自己现在的免疫能力,才决定出了自己的解毒药物配方。 朱由校拿出了手机,点开app,依旧选择了网上购物,利用剩下的钱了买了些镇痛药和一些酸类和金属盐类解毒药物制剂,药物量并不多,朱由校不想让自己产生耐药性,增加肾脏负担,在采取一定的药物治疗后,他还是要以运动加强身体新陈代谢来排毒为主。 但现在因为慢性中毒较为严重,让他中枢神经受影响以致于精神恍惚且腹部疼痛,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因而他不得不先用镇痛药暂时缓解一下痛苦。 第7章 孙承宗不是杨涟 朱由校购买了些药物后,突然觉得自己还应该买些明朝书籍。 自己既然成为了明朝皇帝,而且还是明朝末年的皇帝,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以后的腐败生活,也得更深入的了解一下这个朝代。 至少自己得知道明朝为什么会在十七年后灭亡,自己还来不来得及挽救,究竟该如何挽救,到底有没有解决之道。 朱由校选择了“图书”选项,输入“明朝”两字后,除了自己看过的《明朝那些事儿》以外,就果断买了《明朝文官铨选制度》、《晚明史》、《南明史》《明末农民起义》等一大批书籍,连带阎某某的《明亡清兴六十年》也被他囊括了进来。 很快,他床榻旁边的书架上就摆满了这些已经变成了线装书的现当代明史类书籍。 看了一下午,朱由校对明朝了解倒也更深了些,除了某些人的无脑黑以及刻意吹嘘少数民族政权的书籍外,朱由校发现木匠皇帝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堪。 至少这位皇帝在位期间,没有掀起多大的农民起义,关外战事也没有恶化。 但同时这一个时期也是东林党被全面压制的时期,宦官专权和阉党主政的时代。 朱由校渐渐发现,也许这个所谓的晚明历史最黑暗的时期只是针对东林党而言。 对于老百姓们而言,宦官主政也罢,文官主政也罢,跟他们都没关系,不过是带把和不带把的区别而已。 谁能给他们一个太平世界,他们就能老老实实的种地,但别让他活不下去。 朱由校回忆了一下自己俯身的这位木匠皇帝的一生,发现他并没有加派百姓赋税,辽响已于万历四十八年停止,剿响和练响是崇祯年间的事。 “看来,这位最被后人耻笑的木匠并不是一昏聩之君,一切只不过是投靠清朝的东林党文人的无端抹黑而已,明亡实亡于这帮自私的文臣耳,可怜的崇祯帝到临死前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在朱由校感慨之时,魏忠贤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太常寺卿郑三俊以及其姻亲兵部主事刘明仁家已被查抄,共抄出黄金四万两,白银十三万七千两,古玩字画更是不计其数,总估价约在十万两上下,信王府也已经被包围,太医院也已被控制,但太医院胥院判已服毒自杀。” “一个三品的太常寺卿就能查抄出超五十万以上的财物,我大明的官员也是够富的(虽然工资不高),大明到现在财政如此艰难,是不是就是因为朕对他们太仁慈了。” 朱由校说着又问道:“这郑三俊的家族产业不止在京城一处吧?”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到崇祯后期军队不听朝廷之令,以至于到弘光时督抚也如割据诸侯一般的时候,因而锦衣卫和东厂这些皇权的代表还能镇压得住文武百官。 而且经过朱由校和魏忠贤的七年努力,比起万历中后期,皇帝独裁的权力已有所提升。 所以,朱由校想抄谁的家,杀谁的头,下面基本上都能很好的执行。 魏忠贤知道皇帝的意思,忙回应道:“启禀陛下,内臣已从锦衣卫处得报,这郑三俊家族三代经商,到现在已是徽州有名的巨富,到他这一代才开始科举,其家中财富绝对不少。” “立即查抄,郑家所有财产全部押解进京,田产全部充入皇庄,其郑家三族亲属也一并捉拿进皇庄充作佃农!”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下了这么一道严令,他要给那些图谋不轨的大臣们看看,与朱由校作对是什么下场! 魏忠贤内心不由得颤栗了一下,他知道这郑三俊肯定是触了皇帝陛下的逆鳞,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郑三俊敢谋害皇上,别说是抄家,即便是灭族也不为过。 “是!” “对于信王,传旨内阁,拟一道旨意,让信王务必与十日内就藩,不准在京城逗留!” 朱由校最终没有狠下心杀朱由检,他很同情自己这位皇弟,也不得不考虑自己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败在了这群大臣手里,而且又没有子嗣,到时候只怕明朝还得进入崇祯时代。 那样的话,就只能让历史进入正常轨道了。 “太医院的院判自杀,看来这幕后指使之人的势力不可小觑,务必要查清楚,从今日起,宫中的戒备得加强,特别是饮水、食物等方面,宫女与宦官也得严加管理!” 朱由校说着就喟叹了一声,作为新兴商人阶级代表,东林党急于参与政治是明朝晚期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堵不如疏,诚然他们很多政治理念是与国家利益背道而驰,但为了维持国家的基本稳定,且在内忧外患的时局下,自己也许应该有所妥协了,要不然君臣关系这么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话,自己只怕再怎么防备,也保不齐这些文官会再来一次谋害。 “传朕旨意,明日上朝!另外命内阁再拟一道旨意,恢复孙承宗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之职,加封太子太师,命其立即来京觐见!” 孙承宗是东林党温和派人物,同时也曾当过自己的经筵讲官算得上是自己的老师,再加上其为官尚属清廉,能力也较强,于情于理,自己恢复其官职也说得过去,也算是安抚东林党温和派的一个利好信息。 但朱由校的一连串命令让一直视东林党为死敌的魏忠贤搞不明白,甚至也有些担心,孙承宗是东林党人,皇上突然给孙承宗官复原职还加官进爵,难道说皇上有意向东林党妥协,或许只是因为师生情分,皇上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老师谪居乡里? 帝心难测,但魏忠贤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搁在外廷就是内阁大学士,算得上是阉党首要人物,既然随侍在朱由校左右,他就不得不有所询问,至少也得给东林党的孙承宗上点眼药。 于是,他大胆的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上前一步道:“陛下怀念旧情,实乃大仁大孝之君,可孙稚绳(孙承宗字稚绳)他却无忠君之义,在他眼里,只有他们东林一党,所以对于召回孙稚绳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孙先生不是杨涟!” 朱由校知道晚明党锢之祸十分严重,对于魏忠贤等阉党刻意要排挤东林党也很是清楚,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现在需要重要符合自己利益的阉党就彻底摒弃东林党。 真正让他暗自警惕的是,这党锢之祸必须得加以解决,或者朝廷将永无宁日。 第8章 皇后 魏忠贤能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并深受帝宠,不是如明史所说,他善于溜须拍马,而是因为他善于审时度势且很听话。 如今朱由校已经下定决心,他也不好再劝,也不会像文官一样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不惜死谏,而是老老实实的带着皇帝的口谕去了内阁。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就在魏忠贤退下去之后,客氏和一穿戴着凤冠霞帔的美貌少女走了来。 如果朱由校所记不差,这位美貌少女就是自己的皇后张嫣了,后来在崇祯朝被尊称为懿安皇后。 据史书记载,这位张皇后容貌清秀,体态修长,如今朱由校一见,果然如此,能有一位美丽女子成为自己的妻子,让朱由校很是窃喜。 张皇后朝朱由校微微一欠身:“妾身见过皇上。” “起身吧”,但朱由校却发现自己这位张皇后脸色苍白,正气不足,便不禁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一旁的客氏则回道:“陛下难道忘了,皇后娘娘才小产不久,现在才刚刚恢复身体,因知道陛下龙体大安了,才急匆匆的想来见一见。” “小产?“ 朱由校忽然想起书上提过客氏与魏忠贤与张皇后不和而企图陷害张皇后,使其流产的事来,如今细想这里面却是漏洞百出。 先不说魏忠贤现在与客氏毫无关系,就是张皇后与客氏刚才那亲密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矛盾。 而且这客氏和李进忠即便真的相互勾结且与皇后有嫌隙,也犯不着谋害皇子,要知道一旦朱由校无子,让东林党支持的朱由检继承了皇位,最不利的人就是他魏忠贤。 如果自己是魏忠贤,只怕巴不得朱由校多几个子嗣才好。 因为,若如自己有子,他魏忠贤还有机会做第二个王振。 再一想到自己今日凌晨险些被东林党和信王的人毒死的事,朱由校此时已完全肯定自己皇后小产即便真的是有人加害,只怕也是跟东林党有关! 这至少在逻辑上是通的,东林党扶持的代理人是自己弟弟朱由检,如果自己这个皇帝没有子嗣,才能让朱由检顺利即位,他们才能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后来的朱由检一即位,东林党的人就迅速被起用,阉党几乎全部下台,不就正好说明这一点? 见自家皇后血气亏损,朱由校便不禁问道:“爱妃这是第几次小产了?” “三次?” “可恶!朕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大为愤怒,自己皇后不过才二十华年,却连续三次被人陷害流产,自己作为医生自然知道这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朱由校直接抓住了自己爱妃的小手,软软的有些冰冷,也不顾张皇后那有些羞涩的脸,就将手指搭在了张皇后的腕部,旋即又抬起皇后的下颌:“张嘴!” 张皇后乖乖的张开了小嘴,发白的小舌苔自动的伸了出来,有些娇羞的轻声嗔道:“陛下。” 朱由校看了一会儿,心里也就猜到自己爱妃的七.八分病征,又问皇后身边的侍女:“皇后娘娘可有瞧太医,用的是谁的药?“ 没待侍女回话,客氏就先过来回道:”皇后她现在一在吃太医院院判胥太医的药,但吃了几个月总不见效,反而加重了些?“ 朱由校不由得冷下脸来,又是这胥院判,对自己用虎狼之药不说,还对皇后下手,得亏这家伙识趣,提前自杀,要不然朕非剐了他不可! ”三月以来,臣妾,下面就流的血就一直没停过“,在场的一个是自己夫君,一个是乳母客氏,张皇后倒也不用避讳,将困扰自己许久的病症说了出来,人生了病都想对自己亲密的人说一下,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现象。 客氏听了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而朱由校则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张皇后进了里面的暖阁:“点灯,给皇后宽衣!” “陛下,你这是,臣妾现在不方便”,张皇后不明白自己夫君为何突然要人给自己宽衣,还以为自己夫君是要做那事,一时是又急又气,急的是自己现在身体不适不能服侍他,气的是自己夫君怎么不知道怜惜自己。 一旁的客氏也要来劝,但朱由校已经粗暴的将张皇后横抱了起来,并平放在炕上,撩起了张皇后的百褶裙:“打盆热水来,掌灯!” 皇后和客氏见朱由校没有脱衣,也没有做其他事,只是将用热水洗净了手,提起灯笼去看张皇后某隐私之处。 “还好只是有些红肿,再加上刚才的脉象,应该也有些轻微中毒,再加上小产数次,才留下了现在的不足之症,得用上等的阿胶和人参调养,否则寿命难保,再有生育就更是难上加难。” 朱由校自己喃喃数语后见身边的宫女们一个个愕然呆在原地,就不由得生气道:”愣着干嘛!还不照朕所的做,去拿上好的阿胶和人参来!“ 为首的女官见皇上如此盛怒,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没多久就拿了人参和阿胶来,朱由校一看却都是须末和劣等阿胶,不由得更加恼怒: “欺负朕只会木工不懂药吗,拿这些劣质货忽悠朕和朕的皇后,难不成真想害死朕的皇后不成!” 朱由校这么一喝问,那女官立即就跪了下来:“陛下息怒,御药房说只有这些了,因银两短缺,已经许久没有进药材了。” 朱由校不由得粲然一笑,自己堂堂一帝王到现在居然用不上上好的阿胶和人参,这还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吗? 朱由校少不得买了些上等东阿阿胶和人参,虽然不多,但也勉强够自己的皇后用了。 同时朱由校还命令从即日起,除客氏与皇后贴心的几个侍女外,皇后身边的侍女全部撤换掉。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内廷变得人心惶惶,管理也较平时严格了许多,特别是朱由校和张皇后的饮食起居更是严格把关。 没人明白皇帝陛下如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明朝廷背后,一直有狼子野心之徒在暗中企图谋害自己。 第9章 早朝 皇帝并非每日都要上朝,而且,即便是上朝,也因礼仪规矩繁多,处理不了几件政事,充其量也就是御门听政。 朱由校决定今日上朝并非他要告诉大明的文武百官,自己要开始励精图治,做大臣们所期望的贤君,他只是想告诉这些东林党的大臣们,自己还活着。 从天刚微微亮开始,朱由校就不得不早早起床,开始盥洗。 这是他来到成为大明皇帝以来第一天上朝的日子,坐在龙辇上的朱由校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朱红色紫禁城,不禁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 这也许就是做帝王的感觉,九州四海,亿万庶民仿佛由自己一人主宰,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朱由校深知,从正统以来,大明朝的皇帝就被这庞大的文官体系控制在了这紫禁城之内,哪怕是自己这位身体的前身也是在努力了七年后,才勉强依靠锦衣卫和东厂,不再受文官牵制而已。 但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大明财政和赋税依旧控制在他们手里,自己依旧没有改变现状,依旧国穷民乏,富了的是那些如蠹虫一般的宗室勋贵,官僚士绅。 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呕心沥血十年也没能成功,何况自己。 但朱由校只不过是用了锦衣卫和东厂,重用了几个听话的官僚而已。 这些东林党大臣们就已经开始厌恶起了自己,并不希望自己能长久的活下去,家里的笔记只怕早就把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 从这些还站在朝堂上的东林党官员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他们那不善的目光和失落的表情。 朱由校很欣赏这种感觉,欣赏这种你想吃掉我,却没有吃掉我的快感。 从万历以来,大明的臣子特别是东林党人就开始厌恶起了自己的皇帝陛下。 这是不可避免的,君臣关系的恶化本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的直接表现,朱由校不可能依靠妥协就能缓和,除非这些自私的利益集团们能土地都吐出来分给日益增多流民,并有义务缴纳商业税的觉悟。 不过,从历史上崇祯时期,崇祯帝屡次请求大臣捐银救国,以及一遇战事就加征百姓赋税的举动就可以看出,这些江南士绅们已经拥有了资产阶级的某些特征,如自私与目光短浅。 朱由校冷眼一瞥,发现朝堂上虽然部院大臣和内阁大学生基本上已被阉党把持,但在中下层以翰林院、詹事府等为代表的清流机构依旧充斥着大量的东林党成员。 东林党的官员们从知道皇上居然没死,且还宣布今日要早朝的时候,就知道谋划已久的阴谋破产,有如丧考妣者,害怕被朱由校治罪而面带凄然之色,有依旧斗志昂扬,决定来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流芳百世之举。 东宫右谕德张雍是sx人,但却是东林党领袖人物李三才的门生,一向已在世诸葛自诩的他则既没有垂头丧气也没有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态度。 从进入朝堂的一刻,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张雍内心里却在筹划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从自己听此恩师建议上表弹劾自己恩师李三才,并与阉党首要人物即吏部尚书崔呈秀结为儿女亲家起,张雍一直把自己视做为东林党崛起而卧薪尝胆之人。 他不甘心自己和郑三俊等朝中大臣所支持的信王失败,他相信只要自己还没有被朱由校罢职,他就有机会让龙椅上坐的人变成朱由检。 朱由校没有注意到张雍,在群臣高呼万岁之后,他才开口道:”承蒙祖宗护佑,上天眷顾,朕从四五月落水染病以来,病情虽日益加重竟至于卧榻不起,但侥幸又活了过来,如今反而龙体康健,仍能为大明万千庶民主政数十载,不知道众位爱卿此时心情如何?“ 朱由校这句话有些无赖之徒的挑衅意味,老子没死,你们计谋没得逞,现在是什么心情,发表一下感言。 ”陛下痊愈自然是社稷之福“,大学士魏广微先站了出来,其他官员见此也只好跟着附和,其中一东林党官员还不由得骂了一句:”无耻阉贼,趋炎附势之徒耳。“ “魏先生因朕痊愈而高兴,此言更是忠君之言,何来趋炎附势之说,翰林院官员修朕实录时,务必记上这位爱卿之无稽之谈,以儆效尤!同时,加封魏先生太傅,赐斗牛服。” 朱由校这么一说,那逞口舌之快的东林官员只得闭嘴,他可不想被史书记成自己是一不君不义子人,不过心里却更恨朱由校了。 大学士魏广微则是感激不尽,常言道,做官者,生当为太傅,死当得文正,自己即便现在不是首辅,但得皇上如此恩德也该知足了。 不过,就在东林党官员缄默不语,魏广微等阉党积极发言要团结在以陛下为核心的中央领导周围时,又一东林党官员工科给事中陈宪卿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今日要冒死弹劾司礼监秉笔魏忠贤,特献上魏忠贤二十条大罪,请陛下诛杀魏忠贤,以还大明朗朗乾坤!” “陛下,微臣也要冒死弹劾魏忠贤!” 这时候,都察院湖广道御史徐必谦也站了出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科道言官,甚至还有翰林院的清流也站出来弹劾魏忠贤。 朱由校本想在宣告自己没死之后就直接退朝,然后与几个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再商量加征商税以解民困一事,可他没想到这些东林党的官员居然会趁着今日早朝一窝蜂的弹劾魏忠贤,就像是预先约定好了似的。 朱由校没有提前表态,只是冷声问道:”还有要弹劾司礼监秉笔魏忠贤的吗?“ “有!”几个没预先写折子弹劾魏忠贤的东林官员又站了出来。 朱由校笑了笑,旋即问道:“既然要弹劾,为何不通过通政司,经内阁票拟,在早朝上直接向朕禀告,成何体统。” “内阁于司礼监沆瀣一气,只怕我们的折子到了通政司也到了陛下御前,请陛下明察!”台下有官员回道。 “陛下,这……”魏广微见东林党咄咄逼人也一时慌张起来。 反而是早已知道这群东林官员性质的朱由校明白淡定地说了一句:“把他们的折子都收起来,朕会好好看的,先退朝吧。” 第10章 孙之獬献宝 朱由校作为一个现代人,遇到这种被一群东林官员逼着处决李进忠的情况也只能学他爷爷万历皇帝的方法,留中不发。 不过,东林党的官员们可不干。 向来在朝堂内斗中表现得斗志昂扬在面对外来侵略的时候却又表现的懦弱胆小的东林党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即便不能威逼朱由校杀了魏忠贤,他们也要拼一个忠烈之名。 从昨晚得知这位木匠皇帝朱由校没有死,反而直接抄了太常寺卿郑三俊的家,并勒令信王朱由检迅速就藩的消息后,这些东林党们就知道阴谋败露,逃脱不了朱由校的报复。 所以这些自认为自己是忠义之臣的东林党们,很大的一部分都决定在今天上朝之际弹劾魏忠贤,既然是要死,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唯独右谕德张雍摇头苦笑了笑,沉默地站在了后面,心中感叹自己这些同僚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这些不顾生死,只想着除掉魏忠贤的官员们都是年轻而又激进的东林党,他们只以为自己的政治利益得不到维护是因为阉贼魏忠贤,但其实真正妨碍东林党政治利益的是昏君朱由校! 只有张雍看透了这一切,他暗暗说了一句:“朱由校不除,东林党就难有出头之日!” …… “若陛下今日不杀魏忠贤,微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 这时候,就在朱由校准备起身离开时,陈宪卿居然直接拦住了朱由校,摘下头上乌纱帽,对着柱子威胁起了朱由校。 “对,陛下若不杀魏忠贤,微臣救撞死在这金銮殿!” 几个年轻的东林党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你们这是在要挟朕吗?” 朱由校有些恼怒起来,而这几个东林党却依旧是四十五仰望天空,丝毫不理会他这个君王。 朱由校见此也气得直接一挥衣袖:“那你们就撞死吧,我大明没必要留着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无用之辈!” 朱由校气冲冲的走出了大殿,却迟迟听不到脑袋撞墙之时,便好奇的转身一看,只见那吼得最凶的陈宪卿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梁柱,然后就道: “我等若是死了,朝堂上将被阉党彻底把持,我们必须活下来,秉承正义,不能让阉党奸计得逞!” “对,我们现在还不能死,阉党不除,我们必不轻生!”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有用的家伙,哪怕真有一个人敢撞,朕还欣慰些,如今一看,这大明王朝的文官们也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呀。“ 就在朱由校将要离开之时,一六品小官突然走了过来:“陛下,下官是翰林院侍讲孙之獬,下官斗胆给陛下献上一宝贝。” 孙之獬? 眼前这身材矮胖一副小人嘴里的翰林官员居然是历史上那位建议多尔衮下达剃发令的大汉奸孙之獬! 朱由校有些讶然,很是玩味的看着这孙之獬:“你要给朕献什么宝贝?” 孙之獬拿出一锦盒来,打开后就指着一银灰色铅丸道:”这就是那宝贝,名叫采花之丸,是陈抟老祖留下来的合欢之药,微臣偶然得到,特献给陛下,陛下若得此物,可一夜御.八女。“ “荒唐,这也是你一堂堂翰林学士该做的事吗,将其押入诏狱候斩!” 朱由校并非是柳下惠,但现在危机重重,自己身体又刚刚恢复,还不能近女色,所以并不需要这孙之獬献什么壮阳之物,而且这人既然是大汉奸,他也懒得再留他涂毒大汉子民,干脆趁此将他杀掉,倒也少给世间留下一个祸害。 不过,孙之獬却吓得直接跪了下来:“陛下饶命,微臣不该把陛下等同于那些荒.淫.好.色.之君!陛下饶命啊!” 孙之獬本就是阉党,所以一旁的魏广微见此不由得向朱由校求起情来:“陛下,孙之獬固然有邀宠之不当,但可否看在他尚年轻的份上,饶其一命。”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的笑问道:“孙之獬,那朕就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剪掉你的头发只留一小撮猪尾巴,一个是现在就去诏狱等死,你选哪个。” “微臣,微臣”,孙之獬有些犹豫起来,旋即咬牙道:“微臣选择剪发代死,谢陛下饶命!” 朱由校不由得哼了一声,暗想这汉奸就是汉奸,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是没有节操一说的。 “将孙之獬革职,永不叙用!” 朱由校最终还是没有处死孙之獬,一是这家伙太贱,贱得让他没了杀人之意,二是无缘无故的杀掉一个朝廷大员也有损他的威信,现在的朝廷还能保持稳定,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大家都还在遵守一些基本的儒家规则的,否则的话,一旦剑拔弩张,整个朝廷陷入四分五裂之后,便宜的只是关外的野猪皮。 孙之獬恶狠狠的瞪了远去的朱由校一眼,小人最善于示弱也最容易记仇,诚然,现在朱由校在孙之獬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但孙之獬心里却也恨不得将朱由校千刀万剐。 但接着他就不由得叹了口气,向来善于审时度势的他在知道朱由校病重后就早已暗投了东林党,但由于他之前名声太差,所以不得不自己所有的把柄押上后才获得了东林党的认同,只等着朱由检即位后,他还能留在翰林院成为储相。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朱由校居然活过来了。 孙之獬知道自己暗投东林党的事迟早都被锦衣卫发现,再加上东林党掌握了自己把柄,他也就只能跟着东林党了。 也正因为此,张雍也利用了这一点逼着孙之獬今日在早朝献药给朱由校。 孙之獬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把药献上去,却反而因此丢掉了官位。 就在他又恨又悔的时候,张雍却经过了他身旁,但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是低声说道:“看来我所料不差,他果真不是一简单的君王。” “孜阶兄既然知道,何必让孙某去献什么壮阳之物,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也落得被贬为庶民。” 孙之獬跟上来埋怨了一句。 “张某也轻视他了呀,不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张雍冷声说了一句后就一挥衣袖出了宫城。 第11章 朱由校不好对付 野猪皮的缔造者努尔哈赤离世之后,其子皇太极于天启六年即位为汗,到现在刚刚一年。 但这位皇太极的政治野心可要比只知道掳掠与屠杀的努尔哈赤大得多,妄图想取代大明的这位野猪皮大汗开始转变对汉人的对待方式,笼络一批无耻汉人开始谋划对大明朝的蚕食。 而笼络的汉人代表就有范文程这样的大汉奸。 这一天,皇太极早早的就把范文程召进了自己的大殿:“先生可知,大明皇帝朱由校又活了过来?” 由于自己小妾被贝勒多铎强占而去,范文程今早心情有些郁闷。 但在听到皇太极这一句问话以后却不由得一惊,心想自己费尽心机布了大半年的局,将东林党和信王都利用了起来,怎么这天启还会活过来。 “大汗所言可是属实,太医院的院判胥太医是下官早在一年前就安置在大明皇宫的棋子,他三月前才刚刚给我传来消息说,朱由校已经病入膏肓,其皇弟朱由检已经急不可耐的要取代朱由校,继承大位,怎么大汗突然又提起朱由校又活过来一说?” 范文程反问了一句。 皇太极起身叹了口气,就将一封拆开的密信递给了范文程:“先生自己看吧,本汗在大明京城的探子回报说,朱由校已于十日前刚刚亲自下旨召回了孙承宗,另外,信王朱由检也在此时离开京城去了藩地。“ 范文程匆匆忙忙的接过密信草草一看,就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不由得讶然失笑道:“看来这朱由校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本汗从来就没轻视过这个大明皇帝,表面上荒诞不经,只知造木修宫殿,实际上对这天下局势却是洞若观火,有他主政大明一日,我大金就难以掳掠大明进而取代他!” 皇太极声色俱厉的大声说了几句。 “大汗所言甚是,这朱由校若还在一日,我大金就难以有所进取,为了大汗您的千秋功业,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朱由校!” 范文程说着的同时,皇太极就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本汗已令阿济格带十八巴图鲁,秘密潜入大明京城,协助宁完我,随时准备采取一切措施除掉朱由校!” …… 朱由校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尽管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脱离了杀机四伏的陷境。 为了能够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危机,他没有急着享受六宫粉黛和山珍海味,相反,他的生活依旧保持着自己在前世的简单而又规律的生活。 从早上天刚刚亮起,朱由校就去御花园跑步,直跑了半个时辰左右,大汗淋漓后才回到寝官。 宫里的宦官和宫女都对此是惊奇不已,甚至又暗中发笑中,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即便是张皇后和客氏在劝谏数次后也没再阻挠。 除了衣服和梳头需要宫女服侍以外,朱由校基本上也是自己动手,甚至他还义务给这张皇后以及宫里的许多宫女宦官们检查身体。 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一套听诊设备和生化检验器材,短短数日,除了张皇后已然痊愈外,约莫有四五名宫女和宦官因为治疗及时而没有生命之忧。 “别动,朕怀疑你右乳有结缔组织滋生,以后不准束胸了!睡觉时最好把里衣都脱掉,并自己多揉揉!” 朱由校很专业的向一宫娥嘱咐了一大堆,很自然的把手放开后,也不顾那宫女羞红的脸就来到了一老太监面前: “这是你的血常规化验单,胆红素很高,你又说你尝尝右上腹阵痛,朕检查了你的肝功能,没有问题,如此看来可能是胆结石或者胆囊炎,你肉肯定吃的不少,以后不能再吃肥肉了,知道吗?” “谢陛下恩德”,老太监拿着化验单就忙不迭磕头,心里也暗自惊叹不已,暗想这陛下真不愧是真命天子,自己是御膳房的小太监,最大的福利就是可以顿顿吃大鱼大肉,却没想到陛下不过在自己身上抽了点血,就看穿了自己。 老太监很是小心的把化验单藏在袖里,还跑去找到了在司礼监任职的干爹:“干爹,您是内书堂出来的,您给掌掌眼,陛下这化验单都写了什么,他咋就知道我肥肉吃得多呢。” 老太监的干爹瞅了半晌:“什么酶,什么素,哎哟,这陛下是写的天书吧”。 朱由校的义务治疗让宫里的太监宫女跟皇上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许多,甚至有时候朱由校在红墙绿瓦间跑步经过时,有大胆的宫女或太监还主动前来打招呼,朱由校有时候还邀请他们一起跑,渐渐的,整个内廷足足有上百太监和宫女早上和朱由校跑步,也许在这些宫女太监眼里,跟陛下一起跑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朱由校也很喜欢和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们交流,有时候他能从这些太监宫女们口中了解到一个不一样的大明,一个更真实的大明。 当朱由校偶尔问及你为何成为流民,又为何不得不进宫谋生时,许多宫女太监都会说是贪官们闹的,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在他们眼里,皇帝是没错的,一切都因朝廷官员们太贪得无厌。 朱由校很欣慰,尽管现在的大明王朝吏治腐败,党争严重,土地兼并严重,但这些来自于社会底层的宫女太监们大多数没有因为这些责怪他们的君王。 这说明,自己的大明江山还有救,自己这个皇帝并不是孤独的抗争者,至少这些千千万万的庶民还站在自己身边。 “东林党,关外女真,流民。” 朱由校将对大明威胁最大的三股势力写在了纸上,紧紧的盯着纸面,他忽然有一种踩在三只鸡蛋上跳舞的感觉,踩破那一个都会国家面临灭亡的危险。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面对这三个大敌时,忽然有小宦官进来奏报说:“陛下,孙承宗求见。” 朱由校不由得眼前一亮,自从熊廷弼死后,整个大明王朝能指望的战略家的就只有孙承宗,对于某些人大吹特吹的袁大炮,朱由校可不敢指望。 治大国如烹小鲜,如今正一步步崛起的野猪皮岂是几年就能彻底解决的,除非朱由校可以像小胖胖那样能发射小氢弹,然后直接端了他的老巢。 但这根本就不现实,即便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朱由校。 第12章 当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就在朱由校暗自思忖自己作为大明皇帝,该如何挽救即将于十七年后轰然倒塌的大明王朝时。 殿外的小黄门忽然来报,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宗求见。 朱由校不由得有些欣喜,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孙承宗和熊廷弼还有王在晋算得上是应对辽东战事的能臣。 袁大炮自然不算的,朱由校并不认为一个志大才疏的人能干出多大的事。 虽然这袁大炮和孙承宗的战略思想有些类似,都是讲究广筑城堡,扩充兵马,打造关宁防线,但袁大炮却比孙承宗自负得多,胸襟也小得多,朱由校可不想让毛文龙还死在他手里。 孙承宗没有因为朱由校当年听从阉党的意见罢免了他而对朱由校有怨言,颇有范文正公遗风的他在接到起复圣旨后就马不停蹄得赶来了京城,一来到京城也来不及与朝中好友相见就先来宫里求见。 在大明,不止朱由校一个人为大明的未来忧心忡忡,他孙承宗也是其中一个。 一见到朱由校,孙承宗躬身行了一礼:“老臣见过陛下。” 朱由校则忙托起孙承宗:“孙先生不必拘泥于此,说起来,您是朕的老师,朕应该向你作揖才对。” “天地君亲师,君臣在前,师生在后,陛下乃万金之躯,老臣不敢当”,见朱由校要行礼,孙承宗也忙扶住了朱由校。 “朕当初年幼,因一时之气罢免了孙先生,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如今大病初愈就急不可耐起复孙先生入阁,没想到旨令一下,孙先生这么快就赶来京城,让朕很是欣慰,不过也来的正好,朕也正想问问先生,何为大明真正大患?” 孙承宗罢职闲居的一段日子里,也想透了不少问题,再加上他经过战事,与其他惯爱空谈内斗的东林党官员不同。 朱由校刚刚一问,这孙承宗就立即拱手:“陛下,老臣认为我大明目前大患有三,一是党锢之争,二是关外女真,三是流民。” 朱由校没想到这孙承宗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心里倒也欣喜,忙问孙承宗有何解决之道。 “陛下,其实这三者都是一个问题,那就是钱粮赋税! 无钱粮无兵可用,无城可建,无炮可添,胡虏之兵自可随意劫掠,荼毒我大明百姓; 无钱粮则无士可养,卖官鬻爵者则更多,趋炎附势之徒也就渐渐充斥于朝廷内外; 无钱粮则无灾可赈,百姓流亡,食不果腹,自是揭竿而起化为盗贼,如此田地越发荒废,国家之钱粮赋税也就更为困窘。” 孙承宗的一席话说完,朱由校就接了一句:“敢问先生,我大明钱粮赋税从何而来?” “自是来源于天下百姓,可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有田地者十不存一,陛下可鼓励流民百姓垦荒自种,边军屯田自养,如此天下可保无忧。“ 孙承宗毕竟是属于士绅阶层的官僚,无论再怎么高瞻远瞩也不会意识到大明的钱粮赋税取之于百姓根本就是错误之举。 屁股决定脑袋,孙承宗的建议若是在明朝初或者中期还好,在没有外部危机的情况下,的确可以通过增加耕地来缓和阶级矛盾。 但现在的大明因小冰川气候影响且土地大量集中在士绅手里,单纯靠垦荒和屯田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大明走出财政困境。 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可朱由校知道不到一年,整个北方特别是陕0西一带就会遇到大旱之灾,除此之外还有历史上骇人听闻的鼠疫也要席卷北方。 李自成起义能成功,很大的原因就是源于此,除此之外,还有因缺响银而导致的士兵哗变,总之,要让大明王朝的财政问题能得到彻底解决,只有拿既得利益集团开刀。 而这个利益集团就是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他们占据了帝国的绝大多数财富。 明朝亡就亡在对百姓过严,对士大夫过于宽,后世的满清能统治中国如此久,跟他们对士绅管控严酷不无关系。 动辄抄家灭族的文字狱让社会财富只能管控在满清皇帝手里,哪怕是一度风光无比的和珅也不过是乾隆给嘉庆养的一头肥猪。 朱由校对孙承宗的最后观点不以为意,暗叹了一口气后就道:“先生所言有些道理,但远水难救近火,如今大明若还想存活,只能加大商税力度,并整顿吏治,将那些贪官污吏们侵吞了的百姓土地夺回来!先生可愿帮我!“ 孙承宗此时仿佛头上起了一个惊雷,他没想到皇上是想要直接对官僚士绅动手,他承认这是比他刚才所说的更为有效,但这样面对的阻力也更大,从秦之商鞅,汉之王莽,宋之王安石,万历初的张江陵,虽都让国家重新焕发生机,但最终都宣告失败。 但孙承宗看见朱由校严肃的盯着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站在陛下这一边,朝自己曾经的同僚好友下手,要么选择拒绝,然后再一次罢职还乡。 一想到来京城的路上所看见的无数流民和挥金如土的官绅,再加上平身的抱负,孙承宗毅然的跪了下来,朝朱由校行了一个大礼: “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无论他孙承宗是贪恋权位也好,还是真的想为大明做些事,朱由校见他最终毅然选择站在自己这边,对他的好感倒也提升许多,忙将孙承宗扶了起来: “先生何必行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朕了,日后诸事少不得要倚仗先生”,说着,朱由校就对当值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吩咐道:“传旨,赐孙先生斗牛服,加封太师。” 既然孙承宗选择站在自己一边,朱由校自然是毫不吝惜对他进行加官进爵。 孙承宗倒也是宠辱不惊,在谢恩之后忙又进言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不得不奏明陛下。” “先生请说”,朱由校现在心情大好,如今好歹有一个能臣站在了这一边,就好像剑客得了宝剑一般兴奋。 “虽然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乃大明之最大阻碍,但陛下毕竟是天下人之君,不能让江南士绅百姓彻底寒心,且东林党中亦有不少忠义之臣,阉党中虽有良臣但也以小人居多,陛下需唯才是举,不偏不倚才是,另外,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已然权势熏天,得罪的人也太多,陛下当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第13章 陛下的意思 孙承宗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想告诉朱由校,你用阉党是因为阉党听话,老臣明白,但你不能只用阉党,毕竟愿意投靠太监的官员大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而且,阉党首领魏忠贤已经替你得罪了不少人,你也该是时候放弃这条狗了。 狡兔死,走狗烹,这不过是常见的帝王之术,陛下为何就不能用呢。 朱由校也自然知道孙承宗的意思,对于九千岁魏忠贤,他也知道,这位替自己转移了不少矛盾的大太监是不可能有好结局的,就如同刘谨一样,他们最后一点的利用价值就是被皇帝处死,然后重拾臣心。 但朱由校却不认为魏忠贤的路会是走向死亡,自己还需要他,继续为自己做事。 不过,为了麻痹大多数温和派东林党,他必须得对魏忠贤采取一些措施,至少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司礼监。 “李明睿是你的门生吧?” 朱由校问了一句,他所提到的李明睿正是后世那位在李自成破城前夕建议崇祯帝南迁的官员,算是一比较务实的循吏。 李明睿的确是孙承宗的门生,但孙承宗却不明白李明睿为何会被陛下看重,但现在他也不好多问,便点了点头。 “你授意给他,让他来弹劾魏忠贤吧,但要记住,朕现在还不想让魏忠贤死,让他自己把握好分寸,若是让朕不满意,朕不但不会罢免魏忠贤,还要杀他的头!” 伴君如伴虎,孙承宗自是清楚这一点,但他此时心里却更多的是兴奋。 因为这说明,皇帝陛下已经有了放弃魏忠贤的意思,而且让他的门生来弹劾魏忠贤,则里面明显有让自己这个新任大学士增加威望的意思。 自己的门生弹劾掉了朝中最显赫的人物,谁敢说这里面没有自己的意思,而这在外人眼里,则是自己比魏忠贤更受皇帝宠信。 如此,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只怕都得给自己面子。 阉党自然是因为自己比魏忠贤更受宠而不得不巴结自己,东林党自然也是因为自己的门生能弹劾掉魏忠贤而愿意跟着自己走。 如今已是八月,正是秋雨缠绵,冷风吹拂之时,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已经的李明睿不由得跺了跺脚。 从得知自己恩师孙承宗已被皇帝朱由校起复之日起,他已经兴奋的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了,以至于今日得知自己恩师一入京城就进了宫面圣。 他也就不可耐的来到宫门外等候。 如穿针银线的细雨密幕中,自己恩师孙承宗的身影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已由英气少年变成中年半老的李明睿忙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就迅疾地跑到了孙承宗跟前,长长的作了一揖: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起身吧,几年不见,你也添了不少白发啊”。 孙承宗不由得喟叹一声,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贡院评点天下文章,在辽东挥兵杀敌的场景。 “自从得知恩师罢职还乡后,学生就一直寝食不安,如今恩师回朝,学生这一头白发自会变青”,李明睿强笑了一句。 孙承宗也没多说,任由李明睿扶着一边走一边叹道:“你在翰林院待了有五年了吧。” “学生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整整有五年零五个月了”。 李明睿苦笑着回了一句。 翰林院官职虽是清流,但也是穷官,而他自己又家境贫寒,不比士绅之家出身的官员可靠家里赈济多日,当官这些年来,李明睿连一件冬衣也没添置过,偏偏因为自己老师孙承宗被罢职,而自己又不愿入东林,也不愿入阉党,致使现在官未升,家也越发的窘困。 这些都不算什么,早已将自己视为大明刘禹锡的李明睿心里更憋屈的是一生的抱负得不到施展,偏偏他的顶头上司又是奸诈小人孙之獬,连上达天听的机会也没有。 李明睿没有向孙承宗说自己的苦楚,但孙承宗从他那已打了补丁的环领里衣也看出来了他这个学生如今的困境。 “这些年因为恩师不是在辽东就是闲居在家,也没来得及提携你,你自己又不愿走其他关系,还好的是陛下记住了你,从今天起你就改投天子门下吧。” 孙承宗说道。 李明睿不明白自己老师是何意思,却听孙承宗又道:“朝中现在权势最大的是谁,你知道吧?” “自然是人称九千岁的魏忠贤”,李明睿回道。 孙承宗点了点头:“你写份折子弹劾他吧。” 李明睿不由得一惊,暗想为何老师刚复职就让自己弹劾朝中权势最大的魏忠贤。 要知道,无论是东林党还是信王朱由检,都没有扳倒魏忠贤,甚至也因此导致信王驱赶除京城,而东林党也因为弹劾魏忠贤而又有无数人进了锦衣卫诏狱。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翰林院检讨,且不是六科给事中或者都察院御史,自己若是因此惹恼陛下,陛下可是能直接杀自己头的。 没等李明睿问,孙承宗就感慨了一声:“陛下不是昏君啊,天下大事早已被他洞若观火!” 说着,孙承宗又看了李明睿一眼:“弹劾时注意分寸,不可像东林党一样欲致魏忠贤死罪,也不可隔靴搔痒,其中分寸自己把握吧,另外,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李明睿糊涂了,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有百官弹劾李进忠并威逼陛下严惩魏忠贤,才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且直接下中旨封魏忠贤“九千岁”。 这才短短不到两年,陛下就开始厌恶起魏忠贤了? 但通过近日陛下的表现,没这迹象啊。 孙承宗点了点头。 李明睿见此也不得不信,心里也有些激动,自己若是参倒了魏忠贤,就注定会立下大功,青史留名,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大好事。 欣喜之余的李明睿不由得问了一句:“先生可知,陛下为何授意学生?” “因为你既不是东林党又不是阉党”。 孙承宗说了一句就进了轿里,只有李明睿一人还愣在原地,直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他才扶了扶头上乌纱,往回走去。 第14章 都来弹劾我吧 除了孙承宗被朱由校起复外,前任礼部右侍郎徐光启也被朱由校召回。 原因无他,作为理科生,晚明官员里面,朱由校最清楚的其实不是孙承宗,也不是袁崇焕,而是这位在科学史上鼎鼎有名的科学家徐光启。 不过,朱由校没有让他再任礼部堂官,而是让他做了工部左侍郎,这对于一个明朝官员来讲,虽是平级调配,但实则已降了一级。 大学士多取之礼部堂官,将徐光启复官为工部左侍郎,就意味着徐光启日后或许与内阁无缘。 但徐光启毕竟是徐光启,作为一个学者型官员,徐光启对权力的欲望要远远小于他对科学的好奇。 事实上,朱由校能召他回来,就是因为一张图纸。 一进宫觐见,徐光启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拿着那张图纸就问朱由校:“陛下,世上可真有这样的火器?” 朱由校笑了笑:“徐先生,请看!” 说着,徐光启就见朱由校就拿出了一把墨黑色的铁盒子,指着殿外停留在汉白玉柱上的麻雀,轻轻一扣。 只听砰的一声! 吓得殿门处的小黄门浑身哆嗦了一下,徐光启也吓得脸色苍白,但当他朝殿外看去时,殿外的麻雀早已被打死,而且是四分五裂。 徐光启不禁呆了,暗想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火器,没有烟,也不用装火药,还这么小,这么精致,但轻轻一扣,却能把五百步以外的麻雀打成这样! “陛下,微臣斗胆请问,此乃何物,有此火器,辽东战事可定,胡虏之患亦不足为虑!” 徐光启忙朝朱由校作了一揖。 “这样的火器,我大明目前暂时还造不出来,这是好几个时代的差距,但朕之所以给你展示,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还有另一门学问,他这门学问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基础,而朕要让你徐光启做这方面的学问泰斗,并最终给朕造出这样的枪械来。” 朱由校说着又道:“当然,不仅仅是造出这样的枪械,朕还要让你成为我大明的袁隆平,让大明的百姓真正衣食无忧,虽然推广番薯和玉米可解决粮食危机,但若长期以此为主食,也为降低民族平均智商和体魄,只有通过杂交增加富含氨基酸的稻谷和小麦产量才能让我大明百姓既可以衣食无忧且一直雄踞世界民族之林,你明白吗?“ “微臣不太明白。” 徐光启说的是实话,他没想到这个只爱木工的皇帝陛下会说出这么多让他平生所未知的事物,枪械他明白皇上指的是火器,可袁隆平是谁,还有番薯和玉米,这东西他在fj见过,的确不错,已经有地方在推广种植,但杂交是什么,还有氨基酸,这是什么玩意。 朱由校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能难倒一个两榜进士兼伟大科学家,也算是一件快事,便说道: “不明白没关系,多看书就是,你能成为庶吉士,说明你不笨,朕这里有很多这方面的学问典籍,就都送给你,你回去后好好参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通过递折子的方式的给朕,朕会帮你解答,朕会告知内阁和司礼监与你方便”。 说着,朱由校就对一旁的小黄吩咐道:“传旨给司礼监,日后有徐侍郎的折子,都送到朕这里来。” 徐光启现在脑子有些乱,见陛下以后要亲自看自己的奏折,便忙谢了恩,这时候,两个小黄门抬着一箱的书走了来:“陛下,这是您要送给徐侍郎的书。” 朱由校点了点头,便让小黄门传命外面的锦衣卫将这些书籍送到徐侍郎府上。 渐渐有些明白朱由校意思的徐光启,再看了朱由校手里的铁盒子后,就毅然地站了出来:“既然如此,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请陛下答应。” “说吧”,朱由校点头道。 “臣想让皇上启用孙元化、毕懋康、茅元仪三人,此三人与微臣同是杂学旁收之人,他们都得罪了李进忠,但微臣想让他们同微臣一起制造出陛下手里的火器。“ 徐光启说后就看了看朱由校,朝中大臣都知道陛下对李进忠极为宠溺,如今自己斗胆建议陛下启用李进忠厌恶之人,会不会引起陛下不满。 就在徐光启忐忑不已时,朱由校直接就笑了:“看样子,朕也该组建个大明科学院了。” 说着,朱由校就转身道:“爱卿所奏,朕都准了。” 突然,朱由校又一拍额头:“有个鼎鼎大名的人,朕差点忘了,快去传旨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立即去把一个叫宋应星的给朕找来,不不,是给朕请来。” ……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魏忠贤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颤抖的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大学士魏广微:“魏阁老,看看这个吧。” 自从朱由校大病初愈后,内阁首辅黄立极就一直称病不起,甚至朱由校的第一次早朝也没有去。 魏广微和李进忠关系甚好,算得上是魏忠贤的心腹,也因此,在黄立极称病后,便由魏广微主持内阁,再加上刚刚被朱由校加封太傅。 所以,此时的魏广微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见魏忠贤唉声叹气的,他反而有些不理解,便问道: “九千岁为何如此沮丧,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难道还不满意?” “就是因为鄙人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不得不忧心如焚啊,魏阁老难道忘了正德年间的刘谨是怎么死的?” 魏忠贤说着的时候,魏广微已经打开了折子,那折子正是李明睿所递,便不禁笑道:”小小翰林院检讨也干起言官的事了,这些年轻官员还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但当魏广微看到李明睿的内容后却面色一紧:”此人不简单啊,弹劾之言一不说擅权二不说图谋不轨,也不说贪赃枉法,但偏偏又都是诛心之言!此人有何来历!“ “已经查明了,是孙承宗的门生,天启二年的三甲进士”,魏忠贤说着就叹道:“想不到啊,这翰林院还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写的一手好文章啊。” “孙承宗?” 魏广微喃喃一句后,就问道:“如此说来,这折子得呈到御前了?” 魏忠贤点了点头:”呈,必须呈,得立即呈上去,等陛下召见完徐侍郎,我李某人亲自去,若不然,我小命难保!“ 说着,魏忠贤笑道:“魏阁老,你也可以让你的门生写折子弹劾鄙人了,这功劳不能让孙承宗的人独得!” 第15章 去江南,那里是东林党的老巢 望着这座存在了两百余年的紫禁城,朱由校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成为自己的家。 这里有自己的皇后,有自己的嫔妃,还有无数为自己服务的宫娥宦官,以及穿着飞禽走兽在身的文武百官,还有无数的子民和万里河山。 但是,如果历史的发展没有改变的话,十七年后,这里的主人将会变成爱新觉罗。 这些红墙绿瓦间走过的也只是一根根辫子和一张张板子。 康麻子会在这里登基,写诗无数却最渣的乾隆会用一本四库全书毁掉华夏数千年的文明积淀。 京畿附近的无数的民宅民田将会被八旗圈占,上千万的子民将被屠杀,血染的大地估计就像此刻的晚霞一样鲜红。 “自己会跟崇祯一样成为亡国之君吗?”朱由校不禁自问。 这时候,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走了进来:“陛下。“ 朱由校见此便坐回到龙椅上,听魏忠贤的汇报。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因勾结东林党被朱由校除掉后,王体乾便成了司礼监掌印。 不过这王体乾年老体衰,因而司礼监也就由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魏忠贤代理。 因而,每逢朝廷大事,也都是魏忠贤负责汇报。 好在,魏忠贤记忆力很强,很擅长抓住问题命脉,朱由校用起来也很是顺手。 若不是为了笼络江南人心,朱由校还真不想让他离开司礼监。 “这是今天的几份重要折子,郑三俊家在徽州的产业已经被查抄,共计白银七十八万两有余,除了二十万留于南京镇守府以外,皆已悉数押解进京,另外,抄得三百倾田产除了一百亩留给他老母赡养以外,按照陛下您的要求已经纳入皇庄,已招了一万户流民进行耕种,租地价格比民田还低五成。” “另外,信王自就藩后是夜夜笙歌,狎妓邀宠,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还有,辽东督师王之臣来报,天气转凉,辽东军民亟需过冬之物,特请朝廷拨银八十万两。“ 魏忠贤一番奏对后,就将折子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笑了笑:”甚好,只是这辽东怎么还如此烧钱,朕好不容易得了几十万两银子,又得用在辽东,然后就养出个吴三桂那样的大汉奸大军阀。“ 魏忠贤不懂朱由校在说什么,吴三桂是谁,他现在也不知道,也就只能跟着讪笑了笑。 “对了,有关于你的折子吗?” 听朱由检这么一问,魏忠贤内心已是砰砰直跳,他此刻就像是被判刑的犯人一般颤巍巍的把李明睿弹劾他的奏折递给了朱由校。 仿佛,魏忠贤就像是将把一柄屠刀给了朱由校让他斩杀自己一般。 朱由校没有说话,接过折子看了起来,旋即就不由得噗呲一笑,因为这李明睿弹劾的魏忠贤罪状只有一条,那就是魏忠贤自从进入司礼监以后越发猖狂,妄图恢复生.殖之功能,也不知信了谁的话,竟然广收天下童男童女之心食用,真可谓惨绝人寰! 其实这不过是西游记里的桥段,朱由校没想到这李明睿偏偏用这个来弹劾魏忠贤,而且这也完全满足了弹劾魏忠贤犯了大罪但又非谋反之罪的要求。 ”魏忠贤,你可知罪?“朱由校冷声问了一句。 魏忠贤慌忙跪了下来:“微臣认罪,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臣死罪!” “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站了起来:“局势逼迫,朕不得不对那些东林党的伪君子们有所安抚,不然的话,只怕下一个郑三俊又会出现,所以朕不得不抛弃你。” “微臣知道,文官一向不容我们,陛下能宠臣到现在,臣已知足,臣子求陛下留臣一个全尸!”说着,这魏忠贤不禁呜呜哭了起来。 朱由校不禁有些动容,劝道: ”朕没有要杀你的意思,那样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既然东林党人容不下你,朕就再恶心一下他们,朕会让你去南.京,在朝堂之外,去东林党的老巢与他们斗! 在那里,朕会给你三个任务,一个是结交大量的士林中人特别是贫寒的读书人,与东林党抗衡,二是开报社,广发刊物,夺走东林党人在江南的舆论优势!三是继续秘密监视信王和东林党人,一旦他们之间有密切来往,随时向朕汇报!“ “陛下!” 知道陛下不杀自己,魏忠贤感激得是涕泗横流,忙猛的在地板上磕起头来。 要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成为第二个刘谨,而朱由校则是第二个朱厚照,为了向文官妥协,不得不把他千刀万剐。 但魏忠贤没想到,自己的陛下根本就没有要向文官妥协的意思,只不过是一种更高明的帝王心术而已。 “起来吧,这是大明,不是野猪皮的大青国,这里没有奴才,也没有动辄下跪磕头的道理,即便是太监也不行!” 朱由校亲自扶起了魏忠贤:“去南.京后,履行朕的指示的时候,朕也将朕在南方的皇庄交给你,允许你做商业,买田地。” “陛下请放心,微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江南是东林党的天下,朝廷一直难以管束,如今正好,微臣即便是拼的头破血流也要将江南的财富与民心从东林党的手里给陛下抢过来!” “去吧,你是内书堂出来的,论才论德,不输于那些文官,朕相信你,东厂和锦衣卫那边,我也会让他们给予你帮助,不过,在走之前,东厂提督之职由何人担任,爱卿有何建议?” 朱由校问道。 魏忠贤便道:“尚衣监少监王承恩为人忠诚,且聪慧好学,内书堂的先生都夸他若是举业也能中个状元。” “王承恩?” 朱由校自然知道王承恩就是后世陪着崇祯朱由检一起吊死煤山的太监,但他没想到这个忠烈太监居然一直就在紫禁城。 “如此甚好,你先下去吧。” 魏忠贤见此便退了下去,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一小黄门却追了上来:“魏公公留步,陛下让我把这些书给您,这里面有一切关于如何应对江南东林党人的策略,陛下让魏公公仔细阅读。” “替老朽转达给陛下,老朽绝对不辱使命!” 第16章 朱由校,昏君耳 天启七年九月,深秋时节,因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弹劾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魏忠贤擅杀幼男幼女,朱由校听闻后龙颜大怒,叱骂魏忠贤畜生耳。 一度权势熏天的魏忠贤因此被革掉司礼监秉笔一职,贬为南京镇守,且被夺掉九千岁称号,各地官员所建生祠也严令立即拆毁。 与此同时,在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和侍郎徐光启被起复后,王在晋、毕懋康、孙元化、茅元仪等曾应党锢之争而罢职的朝廷文武官员相继复职。 紧接着,陛下又亲自下诏,为前辽东经略熊廷弼平反,追封兵部尚书,谥号襄愍,荫其幼子为锦衣卫千户。 一时间朝中东林党大臣闻此无不欢欣鼓舞,不少东林党官员更是趁此继续弹劾魏忠贤,也有弹劾其他阉党成员,从内阁首辅黄立极、大学士魏广微到吏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霍维华等无不被弹劾。 真正是痛打落水狗,将宜将剩勇追穷寇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通政司收到的弹劾奏折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工部营缮司郎中更是大呼朝中奏折供给不足,京城纸张价格已涨了三倍。 不过也就只有皇帝本人朱由校依旧淡定的在紫禁城里陪着自己的皇后闲逛,一时惜薪司的太监奏报说,因天气转冷,一时柴火供应不上,需动内帑。 朱由校一听就急了,王之臣要动自己的内帑,自己都没给而且还直接把王之臣调了回来,让战略思想更经济的王在晋做了辽东经略。 甚至孙承宗自请督师辽东,他都没答应,原因无他,这孙承宗的战略思想是烧钱的。 朱由校可不想把国家的大部分资源砸在辽东那帮吃里扒外又无能至极的关宁铁骑身上,自己的内帑就更不行了。 “通政司那么多弹劾折子,留着干嘛,都去给朕搬来,朕正好拿来烤火”,朱由校这么一说,一群宫里的人便果真去了通政司。 新上任的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王承恩人虽忠诚可靠但没有李进忠那么盛气凌人,在文官面前也知道藏拙,去了通政司后,也只是说要给陛下审批,通政司的官员也就信了,反正弹劾折子也不走内阁,倒也无所谓。 于是,大量积压的奏折就这样进了宫廷,成了柴火。 朱由校将一本佥都御史的弹劾折子拿在手中拍了拍后道:“哎呀,这么好的纸张,就这样做了柴火,想想朕都觉得自己奢侈”,说着他就把那奏折丢进了炉鼎里,顿时窜起老大火焰,兴奋的朱由校忙喊一旁的陪侍的小黄门一起过来烤火。 “什么!陛下竟然把我们当折子当柴火烧了!” 东林党官员徐必谦一得知朱由校将自己弹劾阉党的奏折全给烧了,顿时气得是咬牙切齿,也不顾及君臣之义,骂道:“昏君耳!” “哼,枉我等以为他已改过自新,自此之后不再包庇阉党,没想到不过是欺骗我等,气煞人也!” 陈宪卿也附和了一句,一股想要把朱由校吞了的样子。 唯独右谕德张雍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朱由校何时改变过,我也不是没跟你们说过,朱由校不死,我东林党就无出头之日!” “那依孜阶兄所见,我们该如何应对,如今朝中大臣,除阉党外,中立的官员也已靠向了朱由校,连大学士孙承宗等也不再与我们为伍,常此下去,东林党必会四分五裂啊!” 已投靠东林党的孙之獬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他心里现在也是万分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改换门庭,但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而且他一想到自己那一日被朱由校羞辱,心里也很想有朝一日真的能把朱由校从皇帝宝座上拉下来。 张雍笑了笑:“诸位不必惊慌,我张某先为大家引见一人。” 说着,张雍就拍了拍手,然后就见一白面书生和一魁梧的鞑子走了过来。 这白面书生自然是宁完我,而那留有铜钱孔细的鞑子则是后世灭亡弘光政权的两大鞑子统帅之一,阿济格! 宁完我,这些东林党官员已经认识,上一次密谋策划暗害朱由校,就有这宁完我的参与,但众人都以为这宁完我是信王朱由校的幕僚,但众人没想到这宁完我竟然还认识关外鞑子。 张雍见其他东林同僚面带惊异之色,便忙解释道:”诸位不必惊奇,这位宁兄其实是后金国的大学士,深受后金大汗皇太极宠信,而这位则是努尔哈赤十二子贝勒阿济格,此次随宁兄一同进京办事。“ 张雍说毕,宁完我则干脆把头上纶巾扯开,露出一搭极丑陋的辫子来: “正如孜阶兄所言,鄙人乃我朝大汗之臣,此次进京特来拜会诸位大明贤臣,冒失之处,还请见谅!”宁完我很谦虚地说道。 这些东林党官员包括孙之獬都只是讪笑了笑,现在大明和后金是敌对关系,任谁也不会在敌人面前有好心情。 倒是张雍很是淡然,见气氛有些僵硬,便劝道:“唉,诸位同僚何必如此拘束,宁兄与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我们只是私下交往。” “何必这么多废话,要么合作杀了那大明皇帝,要么不合作我杀了你们!” 这阿济格一副莽夫脾气,说着就将一把混铁打造的大刀往桌上一拍,吓得东林党官员们心里一哆嗦。 宁完我见此忙劝道:“贝勒爷,您别着急,一切都有奴才。” “哼!”阿济格很不以为然的坐了下来。 而其他东林官员也不敢再说什么,最后还是张雍打破了僵局,道:”诸位知道,如今这朱由校不得不除,究竟该如何除掉,张某和宁兄思忖了很久,终得一计。“ 孙之獬素来胆小也没发言,倒是徐必谦有些感兴趣的问了一句:“噢,是何计策,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众位皆知,我张家是八大晋商之一,常年做的就是关外关内外的生意,如今正好我张家要从辽东运一批生皮进京发卖,到时候我们会将十八后金打扮成小厮混在商队中,等进京后在冬至日朱由校出宫祭天之日,秘密刺杀!“ 张雍说着又道:“可诸位也都知道,这朱由校如今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肯出宫,少不得就得仰赖各位臣僚务必逼他出宫祭天,只要他出宫,这十八位巴图鲁就必会杀了朱由校!” “这个容易,如今这狗皇帝为了蒙蔽视听,着实做了不少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我恩师刚巧是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我明日就去面见恩师,请恩师亲自劝谏陛下祭天”,徐必谦自告奋勇道。 “好,那我陈某就趁机上折子弹劾他朱由校罔顾礼仪,不重农教,这样一劝一谏,由不得朱由校不答应!”陈宪卿也随身应和道。 孙之獬见此也只得说道:“正好我恩师还不知道我已改投东林,我也去劝我恩师劝谏朱由校祭天!” “孙侍读之恩师乃孙承宗,如今圣眷正隆,如此正好!”宁完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并低声对张雍道:“孜阶放心,事成之后,为兄一定向大汗禀报你的功劳。” “如此就多谢了”,张雍低声回了一句,在座东林党官员都不知道,这位张大人早已暗投了后金皇太极。 第17章 结党 虽然皇帝朱由校依旧是淡然自若,一任他东西南北风四面吹,但阉党的成员们却因此大都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魏忠贤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弹劾掉,而且那小小的翰林院检讨李明睿还就此官升三级,成了左中允兼经筵讲官,还同大学士孙承宗、工部左侍郎徐光启一起入职皇上的西暖阁。 除此之外,因为曾经熊廷弼一案,内阁首辅黄立极已引咎致仕,但陛下却迟迟未立次辅魏广微为首辅。 但朝中已有传言,东林党官员造势弹劾魏广微,有前首辅韩爌的推动,因为其间弹劾魏广微尤以他的门生故旧居多。 当然也有人说皇帝陛下有意让孙承宗做内阁首辅,要不然也不会让召回其回朝中任职,甚至有人说,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弹劾魏忠贤,就是孙承宗的授意。 如此可见,孙承宗也是有意想以此提升自己的威望继任为首辅的。 “魏阁老,你倒是说说话呀,陛下此举是不是真的要重用东林党了”,吏部尚书崔呈秀本是一老成持重之人,如今也有些六神无主。 而与他说话的大学士魏广微也只是叹气道:“老朽哪里猜得到陛下的心思,现在陛下已经严令外臣与内官结交,为此还杀了好几个内廷少监,如今我也成了睁眼瞎。” 一旁的工部尚书霍维华见此也要站起来说几句话,但这时忽有小厮来报,宫里的夏公公来了。 三位阉党重臣一听立即站起身来,俄然就见一宦官走了进来:“陛下有旨,诏谨身殿大学士魏广微、吏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霍维华、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 原来,朱由校在贬谪一批阉党官员同时又起用一批非阉党官员后,就已猜到自己这个举动可能会让阉党人人自危,甚至有可能会使自己辛苦七年的朝政因此而不稳。 于是,朱由校便立即在平台召见这些阉党重臣。 从内阁大学士到部院大臣,再加上东厂王承恩和锦衣卫许显纯,阉党重臣们无不战战兢兢的看着朱由校。 历史上的朱由校在依靠魏忠贤采取一系列强力措施以整顿超纲后,皇权就再一次得到彰显,事实上,除了自以为掌控了大明大多数财富的东林党不把皇帝瞧在眼里外,以齐楚浙等党派集合而成的阉党大臣和中间派们已经没人敢轻视朱由校。 因而,这些权势煊赫的重臣们在见到朱由校后表现得如此懦弱倒也不奇怪。 但朱由校召见他们可不是想要在他们面前立威的,而是要恢复他们的信心,鼓励他们继续效忠自己。 “众位爱卿不必紧张,朕今日召见你们只说些闲话,一概礼仪皆免”,朱由校说着就让人给内阁次辅魏广微赐座。 待魏广微颤颤巍巍的半坐在墩子上后,朱由校才回到龙椅上道:“近日来,朕起用了不少曾经被你们弹劾掉的大臣,也罢免了不少你们中间的同僚好友,你们也许会认为朕是要抛弃你们这些阉党成员,重用东林党,但其实你们都误会朕了,朕的初心从没有变,朕的江山社稷最终靠的是诸位爱卿,在朕的心里没有阉党一说,这都是那些东林酸文人取的糟名,若是你们结党,朕倒觉得你们是保皇党!” “保皇党?”这些由齐、楚、浙等传统地主缙绅组成的阉党重臣们在听到这一称呼后,内心都是一震,魏广微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喃喃自语了一声。 朱由校这些话一下子就打开了这些阉党重臣的心结,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投靠的不是阉人,而是投靠的皇上,自己不是小人,是真君子! “对,保皇党!官商勾结的东林党人结党营社,率先开启朋党之争,几乎坏了我大明数百年基业,更不把我这个君王放在了眼里,罔顾了孔圣人的教化!而诸位爱卿,信守大义,说是聚集在魏忠贤周围打击东林党倒不如说是忠心于朕,为护我大明江山社稷而结党!所以,朕决定明旨发布,朝中再有阉党一论者,必定严惩不贷!诸位是朕最信赖的大臣,有朕在一日,诸位在朝中的地位就稳固一日!“ 朱由校说后就让小黄门把一大箱子的奏折抬了进来,指着箱子里的一大堆奏折:“这是最近三日收到的关于弹劾你们的折子,朕一个也没看,也不想看,而且朕今天还要当着你们的面把他烧了!” 一旁的小黄门已经在箱子里洒了香油,朱由校接过火把后直接就丢了进去,顿时大火燃烧起来,将整个大殿映照的通红。 魏广微等大臣的脸顿时也同那熊熊大火一般变得绯红,其中不少大臣更是哽咽起来,连一向以阴狠毒辣著称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且都不约而同朝朱由校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着“万岁!” 朱由校见此,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内心里却满是自豪,这就是做帝王的好处,简简单单地几句勉励之语和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轻易的收服臣心。 “诸位爱卿请起,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诸位爱卿皆是朝中栋梁,朕还需诸位爱卿竭力辅佐,万万不可哭坏了身体”。 朱由校还嫌不够煽情,竟亲自将这些重臣扶了起来,而这些重臣也都一一发誓以后以陛下马首是瞻,若有违背,甘愿千刀万剐。 既然这些重臣已经表态,朱由校也毫不吝惜的有所表示,魏广微当即就被他提议为内阁首辅,并入职西暖阁,七卿六部的大臣都在这里,也都毫无疑义的表示赞同。 吏部尚书崔呈秀在太子少保的基础上被加封为少师,工部尚书霍维华也加封为太子少傅,其他重臣也都相继加封,赐袍赐银自然更多。 锦衣卫指挥佥事许贤纯也被直接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并加封为太保,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也直接代替王体乾成为司礼监掌印,成为少有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的大宦官之一,要知道,即便是魏忠贤,也没达到这个高度。 一番加官进爵和勉励后,朱由校也没让他们立即退休,决定趁热打铁的他立即宣布秘密成立保皇党,且命令素来才华横溢的魏广微立即写一篇保皇党的誓词,魏广微倒也是文思若泉涌,当即挥笔写出一篇以忠君为主题的誓词。 然后,朱由校亲自和这些首批加入保皇党的重臣们面对着誓词宣誓,并让他们在预先准备好的保皇党名册上签字,写上自己的籍贯和家庭明细,为官经历,以及个人财产。 这些大臣们也不敢造假,现在的锦衣卫情报能力还是相当的强,一个个都交了底。 但这些大臣们反而并不担心这样会被陛下抓住把柄,因为对他们来说,能和皇帝陛下成为一个团体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庇护,把柄只是一个加入组织的交待而已。 第18章 东厂与锦衣卫 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 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忠 工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徐光启 谨身殿大学士魏广微 工部尚书霍维华 吏部尚书崔呈秀 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 左中允李明睿 …… 朱由校看着手里的这本已经录有朝中十多位大员的保皇党名录,不由得暗笑了笑,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保皇党逐渐壮大,并进而排挤出东林党,并最终通过保皇党这一新兴军事政治团体掌控国家资源,从而是大明走向中兴。 任何一个政权的崛起都有他的一个强有力的团体,刘秀有云台二十八将,李世民有他的天策府,朱元璋的淮西子弟,满清的八旗,后世自不必说,黄埔军校的成功就是典范。 东林党既然代表的是明末商人即大乡绅的利益,那保皇党则代表绝大多数中下层地主和大多数百姓的利益。 东林党的政治主张是反对宦官,反对矿税。 而保皇党的政治主张则是征收商税,发展海洋贸易,振兴大明,这是与东林党的主张相违背的,也完完全全的说明了这两党以后只能是水火不相容。 不过,东林党无明确的政治信仰,严格上来说,东林党还算不上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政治组织。 但保皇党则不然,他有自己明确的政治信仰,那就是皇帝陛下朱由校亲自提出的忠于君王,振兴大明。 同时,朱由校自己撮合成立的保皇党有一个严密的中枢机构,那就是朱由校设置在乾清宫的西暖阁。 这西暖阁有些像秘书处或者总裁办,但他的职责的的确确是领导保皇党的工作。 朱由校的笔杆子李明睿按照朱由校的意愿,写了长达三万字的《保皇党纲领草案》,其中就囊括了这些所谓的政治信仰、主张和领导机构。 而这个《保皇党纲领草案》一写完,朱由校就将它下发给了保皇党的大臣们,并鼓励大臣们提出自己的意见。 让这些传统的封建士大夫们去理解朱由校的思维,有些困难,但这些人也不笨,在仔细看了朱由校同时送来的辅助材料后,一个个也都明白了皇帝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 这些大臣们大都是传统乡绅家庭出身,本就反对商业,因而征收商业税,打击官商结合,他们是赞成的。 振兴大明,是朱由校特意把“大明”这个国家概念特意提出来的,目的自然是让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理想,这与传统儒家思想相契合,也没人反对。 不过发展海洋贸易却让大臣们有些不理解,陛下为何强调在这一点,好在这些大臣们几乎都是内地出身,对海洋商业的了解不深,因而也没人反对。 就这样,朱由校总算是团结了一帮以循吏为主的实干官员在自己周围。 而这些大多曾是阉党的官员也打开了心结,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阉党,他们没有违背心中的理念,他们不是投靠宦官,而是比别人更忠君。 从今天去,谁不与他们为伍,就是不忠不义之徒,他们有义务惩罚这些无忠君意思的乱臣贼子! 朱由校也没有想到,这个团体的政治信仰会在后期发展为以“忠君”为核心思想,当然这是后话。 自从魏忠贤被贬谪为南京镇守后,朱由校就特意把东厂和锦衣卫相分开,从此两个特务机构都是独立机构,锦衣卫不再受东厂管束。 而且,在抄没郑三俊家族的钱财充入内帑后,朱由校当即就拨给了锦衣卫和东厂各十万两,命王承恩和许显纯壮大自己的特务队伍,并建立培训、参谋、后勤等一系列的服务系统。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将这两大特务机构明确了职能,东厂主要负责大明百姓和士绅官员的情报收集与监督,稽查逮捕。 锦衣卫则从此只针对军事和对外战争的情报收集。 如此以来,在皇帝朱由校的鼓励资金支持下下,这两大的特务机构是拼了命的扩大规模,一时间东厂番子遍布了内陆十八省,茶楼酒肆、秦楼楚馆,水陆码头、城市乡村都有东厂番子的身影,有的是某大户人家的奴仆,有的人是在纺织作坊做工的工人,有的还是在青.楼卖唱的妓.女,有的则是某官员的轿夫,甚至有小妾也有可能是东厂番子。 总之,只要朱由校想知道某地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想了解谁在何时何地说了什么话,王承恩在第二天就能将消息报告给他。 许显纯的锦衣卫自然也不甘落后,在九大边镇的镇守太监被相继遣派到江南或者各地重要商业集散中心征收税收后,锦衣卫则立即进驻了各大军镇。 从参将以上到总兵官再到巡抚督师,边镇各级文武官员身边都会有锦衣卫伴随。 当然,这还是只是明面上的,早已有锦衣卫秘密潜入了女真、蒙古、朝鲜等各处当卧底,一时间朱由校的情报网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 有时候辽东督师王在晋都不知道的情报消息,他都能提前知道。 东林党人的笔记里这样记录这段历史,一时间缇骑四处,东厂番子四处抓人,无人敢言国事,否则动辄以诽谤君王之罪押入大牢,有举人于半夜被抓走,有县学生员数十人被抓进大牢,一时间民众莫不怨声载道,天下无宁日矣,此乃大明两百年最黑暗之时。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最黑暗的时代,没有一个人起义,也没有一个人造反。 寒门出身的天启二十六年新科状元丁一魁曾与个人笔记中记载,天启年间,虽灾害频发,但百姓最为安乐,盖因朝廷得报及时,赈灾及时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朱由校为了壮大保皇党,便命东厂将自己的入保皇党.介绍材料和各种材料寄送到了自己熟知的几个明末重要人物处。 如现在还在大名府任知府的卢象升。 还在大同任知府的马士英以及曹文诏、黄得功、阎应元等。 这些来自于大明各地且还未声名鹊起的明末豪杰们就这样被朱由校连接在了一起。 第19章 皇帝的日常生活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下旬,天气是越发的冷,风沙也开始时不时的光顾京城。 一直待在紫禁城里的朱由校很想学学乾隆帝现在就来个下江南,避避寒,做一个风流皇帝,去大明湖畔这样的地方见什么夏雨荷。 可朱由校自知,这大明王朝的文官们是不会愿意他们的皇帝陛下出紫禁城体察民情的,当年的正德帝就是因为爱出去玩,最后早早的落水而死。 而如今,朱由校的皇权已有所提升,但文官的势力依旧强大,他目前还做不到我行我素。 除非,有一天,大明的财富和军队都被他控制在自己手里。 “陛下,外面风沙大,进屋吧”,张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朱由校背后,朱由校不由得握住了她的一双柔荑。 朱由校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撩了撩自己皇后脸庞的发丝,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张皇后的气色好了许多,越发显得肌肤凝雪,美丽迷人。 不忍皇后陪着自己一起在殿外吹风的朱由校牵着张皇后进了大殿,懂事的宫娥忙端上了热茶,门边的小黄门也忙关上了门,两盆炭火端到了朱由校和张皇后的脚跟前。 朱由校和张皇后没有急着坐炕上,而是等宫娥用暖壶将炕温热之后,才被客氏请着坐了上去。 这就是自己的帝王生活,没有传送中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没有百姓家的一大家子人,就只有一个皇后,一个半奴仆身份的乳母。 这对于偌大的紫禁城而言,实在是没有比皇家更冷清的家庭了。 一时,御膳房的太监走了进来:”陛下,可以用膳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传命就在这里用膳,不多久便有小黄门们提着装有菜肴的红漆木盒走了进来。 自从辽东有战事以来,朝廷每年用数百万两白银供应关宁铁骑,导致国库压力日益加剧且早已是入不敷出,从万历晚期到天启,不得不用内帑补充军饷。 正因为此,明朝晚期的帝王根本就没有满清文人说得那么腐化奢侈。 为了节约开支,从万历到天启,皇帝用餐的规格是一降再降,到现在,别说是什么满汉全席,就是鸡鸭鱼肉也摆不了几盘。 好在,无论是朱由校还是皇后张嫣,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节俭的帝王生活,能吃饱吃好就已足矣,更何况,现在的大明还有无数百姓连饭都吃不饱。 朱由校刚吃了几口饭,就见王承恩躲在殿外,便忙喊了一声:“进来吧,躲在外面干嘛?” 张皇后见此忙命人撤去饭菜,自己和客氏也躲在屏风后面。 王承恩不好意思的走进来道:“原想让等陛下吃完再来禀报的,不然微臣这一堆奏折,又得让陛下饿到半夜了。” 前期经常熬夜做手术的朱由校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毫无规律的工作,饱一顿饿一顿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开刀救人,现在开刀救国。 “别那么多废话,现捡重要的几件给朕说,其他的先放在这里,朕待会再处理”。 朱由校说着就从王承恩手里接过基本重要的折子,然后一边翻阅一边听王承恩禀道: “第一件是魏公公从南京传来消息,他按照陛下的吩咐已经开始着手拉拢士林中人,但少有愿意跟他接触着,不过他按照陛下开办的《大明日报》倒是卓有成效,其中有名江南狂生者痛批东林党误国误民之后,便有无锡雅人与之笔战,如今已有数十人参与讨论,订报者短短半月已有千户。“ ”甚好,告诉李进忠,多揭露东林党之短处,不要怕花钱,为了让老百姓看清东林党,花再多钱都值得,除此之外,考虑到很多底层百姓大多是文盲,可花钱雇佣落魄文人或说书先生与每村每乡讲报说报,同时也鼓励民间艺人改变戏曲和话本讽刺东林党。“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边说着,王承恩就立即用小毛笔记录。 然后,朱由校一说完,他就又禀报道:“另外,启奏陛下,据我东厂眼线报告,东林大佬钱歉益于七月三日在苏州虎丘会见了晋商范永斗,并得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原来,这范永斗见北方今年数省大旱,京城粮价已有上涨迹象,那范永斗便想通过钱歉益的关系联系上湖广布政使的官员,然后大量收购湖广粮食,以漕粮名义运抵京城发卖。“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讶然道:“这晋商不愧是晋商,反应比朝廷还快,让你的人继续盯紧他们,还有那批粮食!” “是!”王承恩回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朱由校忙又叫住了他:“王承恩,你可知道这八大晋商?” “回陛下,微臣倒也知道些,听人说着八大晋商专做关口内外的生意,且富可敌国,而且从正德年间以来,这八大晋商的势力越发的壮大,他们的子弟一半读书一半科举,如此以来,官商结合,生意好做,官也好做,如今朝堂上的许多大臣都有八大晋商的人,内书堂出身的太监也有,比如之前的司礼监掌印王安和前任首辅韩爌。“ 王承恩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八大晋商是一个什么集体,说白了,就是一群吸着大明的血然后为后金输血的卖国贼。 但偏偏这个集体的势力在朝廷内外又是如此的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朱由校即便想挖掉这个毒瘤,也只能从长计议。 “以后多派人监督八大晋商的各路人,另外,三日之类,东厂务必给朕一份详细的八大晋商资料,仔细查查他们都有哪些人在朝为官,家中有多少产业等等都要查明!” 朱由校命道。 王承恩回应了一声“是”,就退了下去。 张皇后这时候走了出来,挽住朱由校的胳膊:“陛下,吃饭吧。” 朱由校没有说话,而是立即吩咐了一声“笔墨伺候!”顿时,就有小黄门将文房四宝拿了出来。 朱由校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三个词汇并用圆圈将它们圈了起来。 这三个词汇分别是:东林党、晋商、后金。 第20章 不听话的东林御史官 今日又是上早朝的日子,朱由校没有像万历那样对这些文官完全失去理会的兴趣。 既然到了上朝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上朝,有时候看着那帮大臣吵吵闹闹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这种大有近代国家参议院氛围的朝堂廷议,每次都会让朱由校对大明朝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承平两百多年的大明王朝或许还是一个以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家族王朝,但在很多方面,他已经具备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政治现象。 朱由校不禁暗想,如果在自己的努力下,十七年后,大明王朝真的没有灭亡,那中国的历史会不会真的走向另一个方向,一个虽有衰落但没有磨难与耻辱的中华民族进化历程。 三声鞭响,绣着飞禽走兽的文武百官陆续走近大殿,面对着朱由校,都开始高呼万岁。 朱由校颔首。 小黄门高呼平身之后,这些或猩红或天蓝或青黑色官袍加身的官员们手持象笏,开始分站左右。 这个时候,右谕德张雍看向了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同时又看向了徐必谦和陈宪卿。 御史陈宪卿先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自万历二十四年以来,天子少有祭天,以致于我大明连年干旱少雨,几成大患,如今陕西一带已大旱数月之久,盖因薄天之故也,如今陛下乃圣明之君,爱民之皇,望陛下身体力行,祭天以安社稷。” 朱由校自当皇帝这一月以来,倒也上过了几次朝。 在他的记忆里,这朝堂之上最爱怼帝王的就是这御史陈宪卿,偏偏自己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因为他是言官而且这家伙也偏偏说的都是些毫无实际意义但你又没办法反驳的事。 比如,这次这陈宪卿又让自己祭天,这其实就是一件乞求大明风调雨顺的宗.教仪式。 自己作为大明帝王,是因为自己是上天之子,这些仪式自己都得参与,因为这些礼仪都是在彰显自己的正统性和统治大明的合法性。 可朱由校早就讨厌极了这个东林党官员,也懒得搭理他。 这陈宪卿倒也没说话,朝张雍相视一笑后,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站了出来:“陛下,祭天乃国之大事,老臣也恳请陛下于冬至日举行祭天大礼。” “微臣附议!” 御史徐必谦站了出来,同时跟着一起的还有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心想好不容易上次早朝,你们这些中下层的东林党官员也不好好表现,干几件实事,结果每次上早朝不是让朕做这就是让做那,而且还都是徒耗钱粮,滋扰民众的无用之事。 “朕都知道了,祭天一事,朕以后会好好考虑的,诸位爱卿还是说说正事吧。”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谁知陈必谦又站了出来:“陛下何须考虑,祭天即是正事也!” 朱由校现在看到这个陈必谦就烦,如今见他毫无君臣之礼,直接上来堵自己的话,朱由校直接就站了起来,指着这陈必谦:“放肆!今日当值御史何在!“ “微臣在”,徐宪卿是今日的当值御史,便立即站了出来。 朱由校见此便问道:“朕且问你,若有朝臣在朝堂之上目无君主,该当何罪?” “陛下息怒,下官以为,陈御史未有目无君上之举,祭天乃朝廷大事,陈御史有魏征遗风,请陛下褒奖陈御史,以正大明风纪!” 徐宪卿很是义正言辞地这样回道。 朱由校一时愣了,他没想到这朝堂之上居然还有官员不怕自己这个皇帝,甚至还故意不听自己这个君王之意,刻意包庇自己臣僚。 朱由校不由得怒了,这群东林党真正是不见血不流泪了。 他顿时大喝一声:“放肆,尔等竟敢如此要挟朕,来人,直接将这二人拖下去,狠狠的打!” 徐宪卿和陈必谦愕然的相互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锦衣卫拖出了殿外。 这时候,孙承宗立即站了出来,忙道:”陛下息怒,这陈必谦和徐宪卿言语失当,要挟君上,实在有罪,但念在二人年轻份上,饶了二人死罪!不可再起红丸之祸呀!“ 孙承宗的意思是很明显,就是皇帝陛下你不能任性,目前东林党还有势力,这些人固然可恶,但不能这么直接打死,否则逼得狗急跳墙,难免会有东林党官员再来一次弑君阴谋。 “好吧,孙先生说的是,饶其死罪,杖责二十即可,革去二人御史之职,永不叙用!” 朱由校的话一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张雍不由得冷冷一笑:”别以为这样假慈悲,我东林党就能放过你这个昏君!“ 见朱由校消了气,孙承宗便又道:“陛下,祭天之事虽是虚礼,但礼不可废,我大明之所以不同于蛮夷者,皆因有礼有节之故……“ 孙承宗的劝慰让朱由校顺气不少,便点头:“朕答应祭天就是,下面谈其他事吧,辽东、河道、旱情等等国计民生的大事才是第一位的,明白吗?” “臣等明白!” 张雍随着众臣一阵高呼后就又暗笑了笑,如今既然朱由校答应了祭天,那他的计划也就有了七.八成把握。 …… 当晚,张雍再一次与宁完我会面: “宁兄,朱由校已答应祭天,祭天仪式由礼部右侍郎王继谟主持,我家的生皮商队会在冬至日前到达通州地界,然后回与范家的粮队在通州互相换卖。 到时候十八巴图鲁再跟着范家秘密潜入京城,潜入京城后记得找到一家叫”青山会馆“的地方,徐宪卿会在那里接待你们。 徐宪卿会利用在京营的关系将这十八巴图鲁勇士再与我们买通的京营士兵调换,而那十八京营士兵是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早已订好的士兵。” 宁完我听后点了点:”如此甚好,一旦朱由校被刺杀成功,孜阶兄必居首功!“ “承让承让,奴才张雍能为大汗献犬马之劳是奴才的福分”,张雍笑了笑,就道:“时候不早了,现在东厂的人到处密布,你们先出去吧,我随后再寻另一条路出去。” 第21章 八大晋商 受小冰川气候的影响,百年罕见的干旱席卷了整个大明北方,从大名府到京城的一段路上随处可见从秦晋两地来的逃荒流民。 好在如今是天启七年,虽有天灾但无人祸,注重乡谊的传统北方乡绅或许没有江南商人为主体的乡绅那么吝啬,整个北直隶境内随处可见有施粥的大户。 而大名府更是由于有知府卢象升的治理,整个大名府境内自发施粥的大户就更多,这样的举措虽只能吊流民的一口命,但也因此将即将席卷大江南北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延迟了一两年。 大名府知府卢象升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若不是陛下召见,他宁愿一辈子留在大名府,让这里的百姓真正的无饥馑之忧。 但朱由校给他的一道圣旨和署名为“保皇党相关材料”的一大卷文书以及一封朱由校的亲笔信,还是让他选择了挂冠进京。 “大名府知府卢象升见过陛下!” 卢象升还是第一次来见到朱由校,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明末历史最令自己敬重的大明官员,没有之一。 “建斗请起,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歇息吧”,朱由校说着就令人赐座,赐姜汤。 当值的王承恩见此便亲自从小黄门手里接过锦墩,放在卢象升背后,然后又亲自捧汤于卢象升。 有些受宠若惊的卢象升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居然会受陛下如此待见,还让堂堂的司礼监掌印给自己捧汤。 倒是王承恩依旧是满面春风,从自己陛下从三日前就念叨着问卢象升还有几日进京时起,王承恩就看得出来自己这位陛下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卢知府的情义必定不浅。 所以他也不敢做大,也刻意在卢象升面前表现得谦恭,以博得陛下好感。 卢象升也只得忙不迭地拱手谢恩,并道:”陛下,臣愿意成为保皇党一员,矢志不渝的效忠陛下!“ “爱卿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忠臣,王承恩,立即传旨西暖阁,大名府知府卢象升补兵部左侍郎之缺,并挂京营提督之职”。 朱由校现在都是直接下旨给西暖阁,再由西暖阁的轮值大学士孙承宗或魏广微拟旨然后由内阁发给司礼监,司礼监再批红。 这样其实就是架空了内阁的权力,或者说内阁和司礼监都的权力都集中在了西暖阁,因为玉玺也放在了西暖阁,只有轮值的轮值的秉笔太监才有批红权。 正因为这样,朱由校的独裁权力大幅度的增加,但在形式上还是没有变,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也无人肯反对。 再加上现今朝中重臣都是保皇党的大臣,也没人敢有异议,即便是孙承宗也因为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在一间屋子里办事而认为这样更有效率,更省事。 不过,当王承恩带着旨意到西暖阁后,轮值大学士孙承宗竟来到了朱由校这里,并道:”陛下,四品知府直接提拔为兵部左侍郎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朝中东林言官只怕又有一番口舌了,而且,兵部堂官已是显贵还是外臣,再掌京营,祸患不小啊。“ “唉,孙先生未免迂腐了些,值此国难之时,真人才,当不拘一格以用之!“ 孙承宗见此只得点头同意,心里却很是不解,这个卢象升不过是一小小外官,为何独得陛下青睐。 倒是卢象升很是淡然,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得到陛下火线提升,但刚才朱由校一句“真人才”已让他心潮澎湃。 恰好这时,王承恩匆匆忙忙的拿着一信笺走了进来:“陛下,我东厂刚刚得到消息,范家商队已北上现到达临清地界,另外,张家商队也进了关,所运的正是鞑子的生皮,据悉,他们准备在京城发卖给范家店铺,然后与预先连好线的蓟辽副总兵奚吉杰接触,将我大明最新的一批铁甲兵器秘密运出关外,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张氏粮铺已在大肆收购京城粮食,目前京城粮价又涨了三成。” “这群可恶的奸.商!” 孙承宗没顾忌自己是在皇帝身边,但素来嫉恶如仇的他在听到这群晋商又是走私物资给鞑子又是囤积居奇,企图发国难财后,就气得不行。 不过,朱由校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从不反对商人经商,他甚至希望大明的商品经济能进一步发展,但他也不愿意让这些自私自利的商人挖大明的根基。 如果这些晋商没有忠于大明的觉悟,那朱由校就不介意用暴力去唤醒他们的觉悟。 朱由校没再说话,而是提脚就往乾清宫右侧的西暖阁走去。 西暖阁常驻人员是左中允李明睿,李明睿一见陛下和自己恩师前来,便忙要作揖行礼。 但朱由校和孙承宗都没有理他,随和跟来的王承恩也没有说话,卢象升倒是愿意告诉他,但他现在还没资格入值西暖阁。 “李明睿,挂地图,告诉朕,现在曹文诏、黄得功,满桂、毛文龙、赵率教、姜瓖、周遇吉分任何职,另外,宣府、大同、太原、蓟州、辽东、固原、延绥七镇现任总兵官是谁,其履历和家中关系立即告诉我!” 朱由校一进来就开始发问。 已经习惯了这位皇帝陛下无厘头询问各种问题的李明睿也想也没想就立即一边展开地图一边回道: “曹文诏,现任辽东游击,镇守在锦州,黄得功在蓟州做参将,满桂任山海关副总兵,毛文龙,刚被陛下封为东江总兵官,赵率教则在宁州做参将……” 李明睿的记忆力素来惊人,再加上现在任职中枢,朝中各级文臣武将早已是烂熟于心,见朱由校点头后便又将现任九边各镇总兵官都简单介绍了一遍。 众人不解朱由校突然为什么会关心这个,直到片刻之后,朱由校才起身问王承恩和孙承恩:”你们说,八大晋商在朝中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王承恩倒是能想朱由校之未想,忙拿出一册子来:“陛下,这是我东厂花费半月时间摸清的八大晋商在朝中的势力关系网,里面涉及到一位前任首辅,三位前任或现任部堂大员和六位四品以上京官以及各省督抚不下十名,布政使以下更是不计其数。”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都说东林党势大,如今与这晋商一比,倒也逊色不少。” 说着,朱由校就拉下脸来,神色严肃地道:“八大晋商这块毒瘤,朕一定要将他挖掉!” 第22章 撤换边镇总兵官 天启七年,明熹宗朱由校突然连下数道旨意。 除任命卢象升为兵部左侍郎,蓟州巡抚且提督京营外,另有刚刚起复为sx巡抚的孙传庭被调为大同巡抚。 游击曹文诏为大.同总兵,参将黄得功为蓟州总兵,周遇吉为太原总兵,赵率教为延绥总兵,姜瓖为固原总兵,满桂为辽东总兵官加左都督,毛文龙加右都督。 朝中文武不知道朱由校为何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九大边镇中的七大边镇总兵官,甚至启用大多数是刚刚声名鹊起或者资历还不深的少壮派将领为总兵官。 素来只知道吵嘴皮子的东林党和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晋商体系官员也搞不清状况了,连带后金皇太极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是满脸不解。 甚至皇太极还以为朱由校任火线提拔这些少壮将官是想对后金发起主动攻击,毕竟这些少壮武将对军功的渴望更大。 其实,只有朱由校自己才知道,他这样做只是想对八大晋商的老巢形成包围而已。 通过东厂提供的情报,朱由校已经知道这八大晋商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九大边镇,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到时候有可能不但动不了八大晋商反而造成内乱。 索性趁现在八大晋商还未发觉自己的意图,而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些权力,就立即让自己信赖的军队去控制九边军权,并进而对八大晋商形成包围。 这些八大晋商支持的九镇边将们虽有怨言,但也不敢不从,他们不是晚唐时期的节度使,在天启年间还不能做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更何况,许多还只是以为走私贸易不算什么大事的晋商也没想到朝廷要对他们动手,他们依旧在很安心的卖着国,而无丝毫的愧疚与警惕之心。 悲剧源于贪婪与无知。 八大晋商很快就会尝到这一苦果。 …… 礼部右侍郎王继谟这几天很忙碌,眼看就要到冬至日了,作为负责此项仪式的礼部堂官,他不得不没白天黑夜的干。 在外人看来,他这么拼是因为作为礼部右侍郎若做成了这一件大事,他肯定能进入内阁。 但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这王继谟同张雍一样是东林党里的激进分子,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他们所认为的昏君,朱由校! 见跟着自己的东厂番子走后,已被贬值的徐必谦从一青.楼女子的身体上爬了起来,并连夜来到了王继谟府上:”恩师,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十八个鞑子我已通过御马监的高公公安插进了内营,只待明日面圣,拿到旨意后就立即调他们所在的一卫护送朱由校,出承天门后,可随时行动!“ 王继谟说后就道:“此次若能除掉此昏君,即使是五马分尸也足矣。” 徐必谦也跟着点头,两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等到次日一早,王继谟就换上朝服进宫,一路上看见不少东宫番子扮成贩夫走卒,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自己即将做的大事,也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进了宫,他才长呼了一口气,待小黄门出来喊他时,他才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进了乾清宫。 看了看朱由校一眼,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竟有些不明所以的害怕起来,忙不迭地要下跪给朱由校磕头。 朱由校对王继谟这突如其来的夸张举动感到有些惊讶,没待王继谟多磕几个头就忙将他扶了起来:“快快请起,这又不是万圣节,王爱卿何必行如此大礼。” 王继谟尴尬的笑了笑,就解释说自己身为礼部堂官应为天下臣民表率,以赤胆忠心侍奉君上,更何况当今圣上乃堪比尧舜之明君,身为臣子更应该感恩戴德。 王继谟这一通马屁拍的朱由校是半点没脾气,当然,吝啬的朱由校也没赏他半点银子。 倒是王继谟因为磕了头,拍了马屁,人也就淡定了不少,忙禀报说为了明天祭天的仪式,需要从京营调动人马。 朱由校倒也没意见,并准备给予他令旨去找京营现任提督卢象升,但这时候王承恩却在朱由校答应之前,抢先一步站出来:“陛下,微臣有话想说。” 在朱由校眼里,这王承恩一向是沉默寡言,低调谦逊,没有半点大太监的威严,如今却奇怪的打断了自己的话。 这让朱由校很是不解,心想自己今个儿是怎么了,遇到的几个朝中大臣都变了性似的。 “说吧,朕恕你无罪”,朱由校也没计较,见王承恩这样,也就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谢陛下”,王承恩朝朱由校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问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王侍郎,鄙人乃受陛下隆恩忝居东厂厂公一职,有权护佑陛下安全,如今既然王侍郎提及需调拨京营卫戍兵马,王某倒想说一下,到时候所调京营兵马,只需护卫外围即可,陛下安危自有我们东厂护佑。“ “不可!” 王继谟几乎是脱口而出,见朱由校和王承恩都盯着自己,便壮着胆子问道:“陛下,微臣是礼部右侍郎,又是您亲自下旨由微臣全权负责此次祭天仪式,王公公有僭越之嫌,请陛下明察!” 朱由校见王继谟这行为,不由得暗笑了笑,旋即就训斥起王承恩来:“王公公,过余了!” “陛下!”王承恩心里想说近些日子东厂番子在京城发现了不少可疑迹象,但他现在又偏偏拿不出实证。 “退下去!” 王承恩见此,也只好无可奈何的低头退了下去。 直到傍晚时分,王承恩才被朱由校突然传唤到乾清宫,等到了朱由校跟前时,才见卢象升也在,心里也就猜到只怕自己陛下今日白天是刻意在王继谟面前做了一场戏,也因此不由得对自己陛下又添了三分敬意。 朱由校见王承恩也来了,便问道:”王承恩,王继谟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回禀陛下,他是万历三十九年的进士,南直隶人,平素做官不张扬亦不刻意逢迎,因他比较受规矩,所以李公公主政时也没有动他。” 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问卢象升:“王继谟与你选好了明天出巡祭天的兵马了吗?” “选好了,另外这是王侍郎给微臣的三千两银票,说是同年之谊”,卢象升把银票交了出来,朱由校只是笑了笑:“没想到你们还是同年,既然如此,爱卿就收下吧,王侍郎选定的兵马不动,但明日护在朕左右的必须是东厂的人,另外秘密调集重兵于各个城门,若王继谟等东林党再有什么歪心思,也好立即捉拿,你今晚和王承恩连夜去安排一下。” 第23章 居然有鞑子 这是朱由校来到大明朝后第一次走出这紫禁城,确切的说,是坐在龙辇出了紫禁城。 朱由校自己想来都有些可悲,自己作为这个王朝的主人,却跟个囚犯一样,到现在才有机会出来放风。 但这次放风却是他不愿意的,因为他现在就像是个木偶一般被各种礼仪束缚得半点自由都没有,街道被垫上了厚厚的黄土,两边的商店也都被强制关门,百姓们也都是呆如木鸡的跪在两边,没有半点平时的市井气。 朱由校自己也不能走下去随便抓住一个百姓问他吃不吃的饱,穿不穿得暖。 因为,如果他现在要是有一个不雅的举动,到仪式结束后,就会有一大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言官弹劾他这个君王。 这就是大明皇帝与那什么大青国酋长不一样的地方,大明的御史言官们喜欢找皇帝的茬,而大青国的御史言官可不敢找皇帝的茬,除非他不想要脑袋。 不进一粒米,不吃一片肉,从凌晨开始到现在,就这么一直饿着,为的就是这个祭天仪式,朱由校算是明白正德帝当年为什么讨厌这群文官了。 从西周以来,每一个封建王朝就有祭天的仪式,重复华夏衣冠的大明王朝对这个更是执着。 朱由校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皇权的象征,也不敢违拗,虽然腹中空空如也,但他也只能忍着。 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东厂提督王承恩一前一后的挨着朱由校的龙辇,而在他们与朱由校之间则是各有五十人的京营兵马,只是这一百人京营兵马却与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昨日所选的那兵马不一样。 王继谟也瞧出了这一点,忙急匆匆走到卢象升一旁:“建斗兄,这是怎么回事,护卫陛下的兵马怎么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百人。” “柔德兄莫急,这都是那王公公支的招,他昨晚硬说陛下安危要紧,只要一百户不够,非要再添一百户,下官刚刚履职京营,诸事还不顺手,少不得只能听他的,所以才请得陛下准予多派了一百户兵马,这样也就更保险些,你说是不是?” 卢象升赔笑道。 而王继谟则是尴尬的强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看了后面的王承恩一眼,暗骂道:”这些该死的阉人,没一个好东西!“ 骂归骂,这王继谟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也不好跑到朱由校面前说自己想干什么,也不好把后金的十八巴图鲁再调到朱由校的周围,也只能默默的走着。 而随同百官一同跟着朱由校出城的右谕德张雍也不知道上面的安排除了一些小差错,他见阿济格和其他鞑子都混杂在这长长队伍中,心中就自以为此事成功已毫无悬疑,就不由得暗笑起来,并不善地看了前面的朱由校一眼,低声骂朱由校是狗皇帝。 朱由校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一转眼时却恰巧看见阿济格那不小心被风吹来的猪尾巴铜钱辫子。 朱由校心里不由得一紧,他自然知道戴如此丑陋辫子的是什么人,再看看那些人满脸的杀气,就更加笃定的认为这场祭天仪式似乎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然而,令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这祭天仪式有阴谋,居然会有鞑子的参与,这岂不是说明,东林党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和满清贵族勾结在一起了,这群被大明惯坏了的文人还真是连半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由现在街道狭窄,朱由校深知,如此时自己揭发这些鞑子,只怕一旦这些鞑子起事,前后的兵马无法来得及护卫自己。 更何况,朱由校现在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有多少鞑子混杂在这些京营人马中,一想到此,他不由得瞪了那王继谟一眼。 “自己现在必须冷静,要装作没什么事发生一般”,朱由校暗暗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装作跟没事人一般继续由着队伍向前走着。 朱由校不确定这些鞑子到底有多少人,以及他们在什么地方动手,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京营兵马和暗藏在自己左右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到底有多强的战斗力,但他必须采取措施,最好是先发制人,给这些鞑子来个措手不及。 眼看那鞑子所在队伍已经过了承天门,而他的龙辇才刚刚到达承天门时,他才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向一个小黄门吩咐道: “去把卢爱卿给朕唤来!” 没多久,卢象升就快步赶在了朱由校跟前:“陛下,有何事吩咐?” “有鞑子!” 朱由校低语了一句,然后顺手往前面一鞑子的后背指了一下,卢象升顿时就拔出刀来,大喝一声:“护驾!” 霎时间,抬着朱由校龙辇的锦衣校尉直接将朱由校的龙辇放在了地上,然后各自拔出刀来护在了身后,其动作真正是行云流水。 “这是?”朱由校愣了片刻,如果连给自己抬龙辇的锦衣校尉都反应如此迅速的话,自己似乎也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时候,卢象升则过来解释了一句:“陛下请见谅,微臣与王公公昨晚密议之后,王公公答应让微臣的家丁扮作锦衣校尉以护陛下安全!” 朱由校这才看出来,自己的锦衣校尉的确是被掉包了,但一想到这两人是出于忠心,也没了责备的意愿。 而这时候,正要出承天门的阿济格也大喝一声:“那狗皇帝发现我们了,勇士们,直接杀过去,宰了朱由校!” 与此同时,随着卢象升的一声大喝,扮成京营兵马的一百武艺高强的东厂番子也早已把朱由校围拢了起来。 这样以来,护住朱由校里层的是卢象升和他的家丁,外层是东厂番子,再外面则是其他京营人马,一下子整个防御阵势就如同铁桶一般。 但那阿济格和他的十八巴图鲁也是悍勇异常,只见他们突然就抽刀砍向了前面的京营兵马,这些京营官兵反应不及,顿时就被杀掉了数十人,且那阿济格在奋勇砍杀的同时,还直接朝朱由校射了三支羽箭过来。 卢象升眼疾手快,立即挥剑砍掉了这三支羽箭,并亲自打马前去指挥其京营兵马:“弓箭手压制,神机营退后压阵,不要鞑子靠近陛下!” 卢象升一声大喝,这些京营官兵勉强恢复了些秩序,但很快又被鞑子冲散,甚至一些京营官兵直接就朝后面逃跑。 第24章 血战 卢象升虽是文臣,但其武艺也算得上是悍勇异常,见这些京营逃兵不但不阻挡鞑子还朝后面跑,大有冲散防御阵型的危险,他二话不说就拔剑杀了好几员京营官兵。 这些京营官兵才稍稍稳住阵脚,见后面的统帅杀起人来比鞑子还凶狠,也不敢再退,只好听从卢象升的命令张弓搭箭射鞑子。 神机营的火器兵也稍稍恢复了些阵型,开始灌火药,组成三线列。 但阿济格和他身后的十八巴图鲁实在是太过勇猛,在你还没攻击之前,他们就自动分散开来,并一个劲的朝朱由校所在的位置的猛砍猛杀。 先天就比这些野人般的鞑子弱了三分的京营官兵们自然是招架不住,没多久,这阿济格和他十八巴图鲁就冲到了外围。 卢象升见此立即退了回来,将朱由校牢牢的护在身后,并对王承恩道:“王公公,这些鞑子异常勇猛,我们只怕抵挡不住,还是且战且退给陛下以撤退的机会为好。” 王承恩点了点头:“那好,卢大人,烦请你的人护着陛下离开,老臣带人挡住这一帮鞑子!” 说着,这王承恩就拔出刀刃带着一帮东厂番子朝阿济格杀了过去。 朱由校见此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着急慌张,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慌,只怕局势就更加混乱,与其这样,倒不如任由卢象升和王承恩指挥。 他不相信这不过十多个的鞑子,大明朝这么多官兵就真的挡不住。 东厂的番子已经杀了过去,这些经过层层选拔的高手们手中机弩一扣,顿时就是数十支利箭朝阿济格等鞑子射去。 而趁着在鞑子们躲避之时,他们手中长链早已甩了过去,缠住鞑子的脖子就是一扯,有鞑子的脖子直接被扯断,鲜血顿时狂飙了出来。 倒是阿济格不但没有被长链缠住,反而抓住长链一扯,竟将一东厂番子扯飞起来,然后其大刀一砍,那东厂番子被砍成两截。 其他东厂番子见此,立即三五成群,持刀朝阿济格砍去,铿铿锵锵的刀剑声此起彼伏。 场面很是混乱,由于大量京营官兵拥挤在一起,这些鞑子和东厂番子都没能施展全力,甚至有好几个鞑子因此被还在抵抗的神机营或东厂番子的弩箭给杀死。 也只有阿济格和另外两个鞑子居然冲破了重重阻碍杀到了朱由校眼前。 王承恩见此忙带着东厂番子和其他官兵朝朱由校这边涌来,同时,卢象升也卷起了长袍,半露着肩膀,横持着长刀站在朱由校的前面,而他的家丁也各自呈扇形排列在朱由校左右。 “杀!” 卢象升一声大吼,第一排的家丁跟着他就朝那阿济格等三个鞑子杀了过去。 同时,王承恩也带着人杀了过来。 那阿济格和另外两个鞑子也毫无惧色,同样一声大吼,朝朱由校这边杀了过来。 “鳌拜,挡住那个当官的,博彦你先从右翼杀过去引开一部分人,本贝勒要亲自去宰了那狗皇帝!” 阿济格说着就挥刀横扫,两卢氏家丁就被他砍翻在地,而此时,那叫鳌拜的已经纵身一跃,朝卢象升杀了过来。 卢象升手中长刀与鳌拜手中的兵刃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却震得卢象升不停地后退。 而与此同时,鞑子博彦则趁着卢象升在与鳌拜厮杀时,直接朝朱由校的左方奔袭而来。 一边与鳌拜鏖战的卢象升见此只得也往一边右翼撤来,其手下家丁也朝这边拥来,数十把大刀如雨点般朝博彦砍了过去,博彦即便再是悍勇,也吃了好几刀,整个人就如同血人一般,但仍旧朝朱由校这边冲来。 朱由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战斗场面,幸好他曾经是医生,也见过不少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倒也能镇定的住。 不过,在看见如此多的大明官兵惨死当场,他心里也不由得愤满起来。 他虽然知道这东林党从没安好心,但他没想到这些东林党居然会勾结鞑子,来刺杀自己! “陛下小心!”遵照卢象升命令护卫朱由校的一家丁一见阿济格突袭而来,立即纵身一跃挡在了朱由校前面,并与那阿济格缠斗起来。 而其他家丁见此拉着朱由校就继续往后面狂奔。 但那阿济格最终还是追了上来,狰狞的脸恶狠狠的看着朱由校冷笑,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刃则从地上划过,带起一阵阵火花。 已经是披头散发的王承恩带着残余的东厂番子和其他官兵也朝这边跑了过来,此时他们不知不觉也唤醒了一些斗志,都知道现在即将被鞑子刺杀的是他们的皇帝,而他们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陛下。 卢象升终于一刀捅进了鞑子博彦的内脏,并果断地留下一小部分人缠住鳌拜,然后也朝朱由校这边奔来。 不过,这两拨人马的赶来并没有影响阿济格要杀朱由校的信念,仿佛在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朱由校两个人,而他要做的就是把离自己仅有十来步的朱由校杀死! 贴身护住朱由校的几个家丁发狂地朝阿济格杀了过来,阿济格也发狂的迎了上去。 一番拼杀之后,家丁的尸体都倒在了朱由校的面前,而阿济格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刀痕,但此时的他依旧还能一战,并如同一头凶恶的豺狼一般瞪着朱由校。 “陛下小心!” 为了阻止这鞑子杀死自己的皇帝陛下,王承恩丢掉手中的兵刃,直接冲了过来,并刚巧在阿济格杀向朱由校时,双手握住了阿济格的刀刃。 阿济格狠狠的一咬牙,想要拔出手中的大刀,但王承恩却死死的握住他的刀,哪怕手指处鲜血横流也不放开。 气急败坏之下的阿济格索性弃掉手中长刀,然后横空一跃就朝朱由校这里跳来,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匕首。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在阿济格手中的匕首快要抵进朱由校的胸膛时,一处血洞出现在阿济格的胸口。 阿济格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然后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胸膛和朱由校手中的那黑黑的管口。 因为阿济格这一后退,王承恩也顺势一刀刺透了阿济格,卢象升手中长刀也不知从何处劈了过来,顿时,那阿济格的脑袋就凌空飞了起来,且正好掉落在了朱由校的面前。 第25章 活捉鞑子 强大的枪械后坐力让朱由校也不小心被惯倒在地,同时,在看到一颗还瞪大着双眼的血糊糊人头落在自己面前时,他也有些不由得干呕起来。 卢象升和王承恩等人急忙朝朱由校围拢了过来,忙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多亏有两位爱卿救驾,否则朕今日就丧命于此了”,朱由校有些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后就自己站了起来。 而这时,王承恩和卢象升则忙一前一后的护在了朱由校身后,并异口同声道:“陛下,还是先回宫吧。” “不必了,现在就只有一个鞑子,有诸位爱卿在,朕不会有危险的”,朱由校说着就干脆下了一道口谕:“传令下去,务必活捉此鞑子。” “陛下口谕,活捉此鞑子!” 官兵们互相传达着朱由校的意思,一时间整个场面就同时响起了这样的呐喊。 而一直在奋力厮杀的鳌拜在听到这声音后也开始有些分神,一不小心肩膀上就中了一箭。 “陛下,看微臣如何生擒此人”,此时的卢象升也是豪气大发,将袖子一卷,就大踏步地朝鳌拜走了过来,咿咿呀呀的狂叫着就赤手空拳朝鳌拜杀了过去。 朱由校算是明白了历史上的卢象升为何能以一介文臣带出强悍无比的天雄军,如今看他这架势,哪里有半点江南文人的秀气,根本就是一豪气干云的猛将。 不甘寂寞的王承恩也想去凑个热闹,但却被朱由校叫了回来:“你一个太监就不要去抢这份功劳了,朕且问你,京城各门都已调配了兵力吗?“ “回禀陛下,昨晚就已安排妥当,现在各处城门已是重兵把守”,王承恩回道。 “甚好,传朕旨意,立即封锁城门,另外,东厂立即着人缉拿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御史徐必谦和御史陈宪卿,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这些勾结鞑子的汉奸,一定要给朕好好的审”。 朱由校说着就忽然想起孙承宗也是其中劝谏自己祭天的大臣之一,如果这次祭天真的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那孙承宗也难逃其嫌疑。 甚至孙承宗身为大学士,如今又官居次辅,不排除没有想借机搞掉自己然后更上一层的原因。 朱由校没办法否定这一切有可能是孙承宗指使的现象。 所以,尽管朱由校知道这孙承宗是历史上有名的忠臣,但还是下旨让王承恩把孙承宗也抓了起来,但对孙承宗先不用刑,审了下面几个官员,也能知道他孙承宗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这边,被官兵重重包围的鳌拜已经没有机会再逃出去了,再见到无数官兵呐喊并收起弓箭火器后,他也猜到这明朝的皇帝肯定是下达了活捉自己的命令。 但自知一旦明军活捉就没什么好下场的鳌拜在杀退一队官兵后就直接一刀朝自己脖子抹来。 不过,就在他把刀刚架在肩膀上时,一把长刀就飞了过来,硬生生的把鳌拜那握刀的手臂砍断在地,疼得那鳌拜顿时就惨叫起来。 而这时,官兵们立即长枪刺了上来,将鳌拜直接箍在了长枪之中。 可谁知这鳌拜突然暴怒得犹如猛虎一般,怒吼一声一手抱住一把长枪反手一扭,硬是将数十杆长枪给扭断,还顺势擂倒了无数官兵。 刚刚丢出一刀斩了鳌拜左臂的卢象升见此立即纵身一跃,大喝一声:“鞑子,休得猖狂!”说着,卢象升一拳砸向了鳌拜的眼睛,鳌拜顿时向后仰面而倒,与此同时,一根铁链直接缠住了鳌拜的脖子,两根长枪也刺进了鳌拜的小腿,剽悍的鳌拜这才轰然倒在地上,被明军活捉。 朱由校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全身是伤的卢象升和那被箭射得跟刺猬似的鳌拜就不由得暗自咋舌,心想这即便不是战场,但起惨烈度只怕也不弱于战争了。 而那鳌拜见朱由校走来,也大声咋咋呼呼的喊了起来。 这时候,会些满语的卢象升则忙解释道:“陛下,这人说他叫鳌拜,他让你杀了他。” “鳌拜,有意思,朕居然帮康麻子除一祸害,找个铁笼子先把他关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拍了拍卢象升肩膀,同时又看向了其他官兵,高声喊道: “今日多亏诸位将士浴血奋战,护朕安全,朕在此谢过诸位了!“ 朱由校突然的作揖倒让这群官兵一时愣住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给自己作揖,吓得全体官兵都跪下来:“不敢!” “诸位都请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让卢象升回去后务必统计好此次祭天事件中有多少人伤亡,多少人立功,伤亡者务必给予抚恤,立功者也务必给予奖励。 听见皇帝陛下亲口承诺要奖励或者抚恤自己,京营官兵们自是满怀期待,欣喜不已。 不过,早已趁着局面混乱时逃回家里的王继谟此时却半点欣喜之心也没有,他家中的姬妾也只知道自己老爷一回来就躲进书房里半天也不出来。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一大队东厂番子冲进来,直接撞破王继谟书房时才发现王继谟已经吊死在房梁上。 而与此同时,正在某一青楼处喝花酒谈论要不要现在就去南方迎立信王朱由校回京登基以获得从龙之功好官复原职的前御史陈宪卿和徐必谦也在朱由校遇刺事件一个时辰以后被东厂番子直接抓了回去,其中那陈必谦还因为反抗,直接被打断一条腿。 已得知刺杀失败的前翰林院编修孙之獬则忙不迭地往城外跑去,他知道这种事件一旦失败,锦衣卫和东厂必定严查,而他肯定会暴露。 因此这孙之獬连财物都没来得及卷走,就急不可耐的要跑出京城,却发现整个京城已经被严密封锁,不准任何一个人出去,甚至有个朝中驸马直接因为要硬闯结果直接被斩杀,说是陛下严令,硬闯城门者,无论他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以谋反罪处,格杀勿论! 孙之獬只好折返回来,却正好看见陈宪卿和徐必谦被抓走,吓得孙之獬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孙之獬踟躇了半天,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26章 抓捕 朱由校很是玩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孙之獬,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禁不住笑了笑,然后才问了一句: “你说,此事真跟孙承宗没关系?“ 孙之獬忙点了点头:“是的,陛下,罪臣说的句句属实,这一切都是右谕德张雍在幕后指使。 他先是怂恿微臣献房中药丸给陛下,后又联合御史陈宪卿和徐必谦并唆使礼部右侍郎王继谟,且勾结鞑子阿济格等十八巴图鲁,意图谋害陛下。 陛下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兵去包围青山会馆,张雍和后金国的大学士宁完我常常在那里密会,只怕再晚一刻,他们就要逃掉了。” 朱由校虽然看不起孙之獬这个无耻小人,但一听他这么说,什么也没想就立即下令查封青山会馆,同时又命东厂查封张府。 而与此同时,作为晋商在京聚集地的青山会馆并不知道因为孙之獬的出卖,导致一大批东厂番子往这边赶来。 而且由于朱由校刻意的封锁了消息,并严令将承天门附近的事故发生地严密看守起来,若有人就此离开传递消息,就直接格杀。 因而,正在青山会馆里与宁完我高谈阔论的右谕德张雍也并不知道危险的临近,而是很得意地笑道:“今日之后,这大明王朝就再无天启,而我后金主宰中原又更近了一日,真是可喜可贺!” “孜阶兄,说的极是,昨夜大汗已经给宁某传来密信,说事成之后,孜阶兄一进入后金,就可立即受封为弘文院大学士,赏精奇尼哈番。” 宁完我说着就抚了抚颌下胡须,笑意盈盈的看着张雍。 张雍摸了摸刚刚剃掉头发的光额头,笑了笑道:”奴才张雍能得大汗如此赏识,真是三生有幸。“ 但就在这时,一奴仆却突然闯了进来,并着急忙慌地跑到张雍面前道:“老爷,家里出事了!” “慌什么,细细说来,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干嘛”,张雍一顿喝叱,让那奴仆镇定了不少,并道:“家里突然闯进来好多东厂的人,打死打伤我们好几个家丁,且二话不说就把少爷和夫人都抓走了,其余的丫鬟奴仆也关了起来,小的也是偷偷跑了出来,立即就来给老爷您通报消息来了。” 张雍不禁愕然地看向宁完我:“怎么回事,东厂的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行刺失败了吗?” 宁完我也站了起来,且就在这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阁楼的窗户直接被撞破,几个身手矫健的东厂番子一看见宁完我和张雍,就直接喝道:“奉陛下谕旨,青山会馆所有人等全部缉拿,不准一人逃脱!“ 没多久,张雍和宁完我以及一大批青山会馆的人都被东厂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时候,东厂提督王承恩则带着孙之獬也赶到了这里,并对孙之獬问道:“谁是张雍,谁是宁完我,孙之獬,你可要认清楚了。“ 张雍见是孙之獬投靠了朱由校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蛋,我张某当初真是瞎了眼!“ “何必慌张,马上他就要成哑巴了”,宁完我说着,就朝自己的贴身小厮一眨眼,那小厮点了点头后,就突然暴起,在所有人都眼皮底下欺身到了孙之獬面前,孙之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喉咙。 王承恩不由得大怒,立即喝命拿下此人,但谁知,这宁完我的小厮在杀死孙之獬后却直接吐血而亡。 一时间,整个场面就这样僵住了,孙之獬已死,没人认得出宁完我是谁。 鳌拜也许可以,但现在鳌拜已经被焊死在一铁笼子里,根本就没人敢将他从铁笼子里抓出来,还让他给自己指认谁是宁完我。 “混蛋!” 王承恩怒骂了一声,但就在这时,人群又发出一声惨叫! “谁让你们动的手!” 王承恩不禁大喝一声,他是特地奉朱由校命令来抓出宁完我和张雍的,为了不出现纰漏,他已经下令严禁悍然动手,以免造成混乱。 可谁知还是造成了混乱,一些陪酒的女子更是大叫起来。 而这时候,一东厂档头抬着一具尸体从楼上走了下来:“干爹,不是我们动的手,是有人在暗中动的手,死者正是右谕德张雍。” “什么!” 王承恩惊讶地扫了人群一眼。 而这时候,宁完我则微微冷笑了笑,刚才杀死张雍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张雍乃明朝官员,迟早都会被发现,一旦张雍被发现,他就会被认出来,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张雍也跟着变成哑巴。 王承恩此时也意识到这宁完我或许真不是想象的那么对付,这人的阴险毒辣或许远非常人所想。 一想到此,王承恩不禁低声问了一句:”看清楚是谁动手了吗?“ “没有,不过,看伤势,应该是近距离匕首刺伤而亡,而且还是一把带有剧毒的匕首,如此的话,属下能确定凶手就在他附近的十七人当中。” 这东厂档头说后,王承恩直接就丢下了一句:“那就把这十七人全部押回去,给我连夜审讯,明天早上必须给陛下一个交待!” 刚刚杀了张雍的宁完我就这样混杂在了这十七人中。 且在另外十六人一起被押走的同时,宁完我还向另一边的大晋商范永斗递了递眼神。 范永斗点了点头,到东厂的番子一撤走,就立即对自己仆人命道:”立刻以韩爌韩老爷的名义休书一封给刑科给事中侯恂侯老爷,让他想办法救出我晋地同乡。” …… 听了王承恩的汇报后,朱由校同样感到很是惊讶,他也没想到这宁完我会如此狡猾,他不由得问道:“掀开他们的帽子看了吗?既然宁完我投靠了鞑子,难道就没把自己剃成猪尾巴。” “已经看了,有三个秃子,其余的全有头发,而且据最新情报,那宁完我为了隐蔽行踪,好像已经蓄发,不好辨认”,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一小黄门突然跑了进去了:“陛下,户部尚书郭允厚求见。” 第27章 敢要挟朕,那朕就抄了你的家 部堂高官非遇到紧急事一般不会直接面圣,他们一般都会事先与内阁知会,并确定好了基本的解决方案才会面呈皇帝。 但如今,郭允厚明显遇见了紧急事,也顾不着去内阁找魏广微商议,直接来到朱由校面前奏事。 “陛下,如今京城的粮价已经疯涨,不少米店早上刚一开张,不到一个时辰就抢完,然后下午再开张时就足足涨了四五倍,而且许多百姓已无米可买,甚至有些较为贫困的朝廷官员都已经几段没米下炊,如此下去,必遭民乱啊!“ 郭允厚的话让朱由校想起了王承恩前些日子所报有关八大晋商之一范家大量收购湖广和京畿粮食并借机囤积居奇的事。 再加上,朱由校已从孙之獬嘴里得知这次刺杀的主使者之一张雍就是八大晋商的势力,另外,那些鞑子也是在八大晋商的帮助下潜入了京城。 如此看来,这八大晋商和东林党早就勾结在一起,再加上满清势力,自己现在面对的不是三股分开敌对势力,而是联合起来的三股势力。 不过,后金因为努尔哈赤刚刚去世,皇太极登基不久,其内部斗争并未结束,此时还无暇组织大规模军事力量南下。 而与八大晋商息息相关的七大边镇的主要官员已经被自己调配,且对这八大晋商形成了包围圈。 东林党自从天启二年以后被阉党连年打击,虽势力依旧不容小觑,但也掀不起多大浪。 既然这样,朱由校不禁捏紧了拳头:“既然欲夺朕的性命与江山,那朕就先夺了你们的家产与性命!”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王承恩突然走了进来,递上一折子道:“陛下,刑科给事中侯恂有奏,奏折中是想让陛下释放不久前派东厂缉拿的青山会馆的晋商,据侯恂说,这些晋商都是粮商,不放他们,京城就会闹粮荒。” “朕刚刚抓了他们,这些晋商就坐不住来要挟朕,好,很好!” 朱由校说着就转身问王承恩:“人都派好了吗,预备何时动手?” “都安排好了”,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道:“那好,就由你告诉郭爱卿几天之后,京城的粮荒就会彻底解决。” “一天”,王承恩看了看朱由校,就对郭允厚说了这么一句。 “一天?” 郭允厚不敢相信王承恩的话,忙道:“陛下,如今只怕真的只有找那些卖粮大户如晋商等商人商议,但即便如此也非一日能解决啊。” “哼,找他们商议,这也是你一堂堂二品尚书说出来的话,那他们在谋害朕的时候怎么没来同朕商议!” 朱由校有些恼怒,这些朝廷官员许多人都与晋商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比如这郭允厚与前首辅韩爌就是同年好友,也正因为此,这郭允厚身为户部尚书,也明知道粮食是在晋商手里,但他想到的不是以朝廷的名义去打击这些奸商,而是去同这些晋商商议。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乃万金之躯,何人敢谋害陛下,那些商人不过爱赚点钱,究竟无伤国之根本。” 郭允厚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朱由校顿时就怒指着郭允厚喝道:“放肆!何时轮得着你也来教训朕了,你们这些背着四书五经长大的朝廷官员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天下百姓,如今竟一直为那些奸商说话!” “陛下饶命!“ 郭允厚见朱由校突然大怒,吓得忙跪倒在地。 朱由校冷哼一声,就让郭允厚起身,然后罚了这郭允厚半年俸禄,并降级户部左侍郎暂理户部。 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的郭允厚此时却吓得满头大汗,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恼了皇帝。 ”朕往日以为这些什么东林党、晋商虽然有时候和朕不是一条心,但大家都是大明的臣民,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所以朕才采取了怀柔政策,先是启用了一大批被罢免的官员又为他们平了反,却没想到这些乱臣贼子亡朕之心不死,竟然还勾结满清鞑子害朕,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既如此,朕就好好让他们尝尝朕的铁血之刃!“ 不由得朱由校不生气,自己当了皇帝以后,却连续数次遇害,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就此忍让,除非那人天生就是个懦夫! “王承恩!“ “臣在!” “立即抓捕!若有抵抗者可就地格杀勿论,还有刚才那个还帮着八大晋商要挟朕的刑科给事中侯恂,也给朕打入诏狱,同东林乱贼一同治罪!” 朱由校一声令下。 王承恩二话不说就立即退了下去,顿时间,大明皇帝朱由校的疯狂报复就开始上演。 …… 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惹恼了皇帝的大晋商范永斗此时正和前首辅韩爌的管家韩奎正在京城第一酒楼的雅间里谈笑风生,并得意洋洋道: “韩老弟有所不知,范某虽不过是一生员,但朝中的达官显贵也认识不少,如今紫禁城里的那位也照样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不出三天,肯定有朝廷官员要来找我,到时候以高于此时三成的价格卖与朝廷,朱由校那小儿不但会赏金赏银给我,说不定还会给我加官进爵,因为我帮他解决了一场大危机,不过,我范某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银子。” 说着,这范永斗就大笑起来,并问韩奎:“你家老爷复出的事可有眉目。” 韩奎叹了口气,低声在范永斗耳边道:“本以为当今陛下要重新启用东林党,谁知不过是走走过场,蒙蔽天下士子而已,而且当初我家老爷曾与信王相交深厚,着实做了几件对不起当今陛下的事,东厂的人正在查呢,我如今来京里一是奉老爷之命来各方打点以求起复,二是想办法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暴露了没有。” 范永斗点了点头,当初谋害朱由校,他也有参与而且他范家与韩家又是世交,因而这韩奎也就敢把这些事对自己说。 但听韩奎说起这些,他也有些暗暗担忧,不过一想到朝廷的命脉就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也就释怀不少。 不过,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道鲜血溅洒在了窗户上,吓得范永斗和韩奎立即就站了起来。 第28章 抄家(一) 门直接被撞破,然后范永斗就惊愕的发现自己的随身护卫已经全部被杀。 而且,就在他狐疑不解之时,一条长链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而与此同时,那叫韩奎的管家也被一条长链缠住。 肥头大耳的两人就这样如同两头肥猪一般被拖出了雅间,一双穿着白底黑靴的脚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抬头一看却是东厂的番子。 东厂的番子也没说什么,拔出长刀直接割断了这两人的脚筋,疼得这两人顿时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 “堵住他们的嘴,带回大牢!” 与此同时,刚刚因为交易了大批生皮而获银无数的张家商队的掌柜张时行一进入京城就听闻自己家的大少爷张雍已被人杀死。 吓得他立即带着所有人跑到了张雍府邸,却发现一队东厂番子朝他们迎了上来,其中一领头的直接挥手道:“直接拿下!若遇顽抗,格杀勿论!” “是!” 精锐的东厂番子大声应一声就拔出刀刃朝张家商队杀了过来,这些人不是什么朝廷官员,东厂番子也懒得去管他们到底反不反抗,反正先直接屠杀一阵再说,陛下和厂公要的是银子,而这些卖国贼死了也不足惜。 就这样张家商队一次性被杀掉了数十人,在完全失去抵抗力后,东厂番子才罢手,并强行逼着他们交出了交易生皮后赚取的钱财,共计三百余万两。 当然,张时行没有被杀,在秉承朱由校意志的王承恩眼里,这人还有一定价值。 一旦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就会成为一个狠辣凶残的人。 而王承恩就是这样的例子,如今他几乎就成了第二个魏忠贤,甚至比魏忠贤还要毒辣。 他现在就是朱由校手里的一把屠刀,只要朱由校让他杀谁,他都毫无顾忌的杀掉,甚至包括曾经与他相交深厚的朋友。 他是一个严格的保皇党,从见到朱由校没日没夜的勤于国事,为天下百姓而操心时,王承恩就抹掉了自己的思想,成为朱由校的死忠。 “公公,范永斗已被缉拿,随同缉拿的还有前首辅韩爌的管家韩奎!” “公公,蓟辽副总兵奚吉杰已经拿下!其子因带着家丁负隅顽抗已被我们除掉,其家中财产现已封锁!” “公公,张氏家族走私生皮的钱财已被没收!“ …… 听着,一系列东厂出击的战绩,王承恩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然地问道: “与范永斗关联的东林党魁首钱谦益还有多久押往京城,国子监祭酒李邦华是否已经缉拿,王继谟、张雍、孙之獬、陈宪卿、徐必谦、李邦华等东林党官员的家产抄没结果如何,都得尽快报出详尽的数字出来!” 东厂的人忙一一回答最新进展,王承恩听后只是下了尽快的指示就立即进宫向朱由校请示。 朱由校听后只是冷冷一笑,然后问道:“诏狱的牢房还够吧。” “还够”,王承恩回了一句。 “那好,立即传旨给许显纯,命他立即带锦衣卫赶赴大同、太原等地,给朕把八大晋商的老家抄了! 同时,传命给宣府、大同、太原、蓟州、辽东、固原、延绥七镇总兵官,务必管好各自属下将领,若有擅自调兵者,以叛变罪处,不用上报!并从旁协助锦衣卫办案! 另外,传令给东江总兵官毛文龙,时刻观察后金动向,加大袭扰其后方频率,同时传命给王在晋和满桂,也要注意辽东动向,如有变故出现,可直接决断,不必请示! 还有让卢象升等京营官兵继续严密把守京城各处要隘,同时从居庸关都山海关等境内的各处要隘也要派重兵把守! 朱由校不希望自己在查抄八大晋商之时,会引起大的动荡,所以无论是满清鞑子还是八大晋商在边军的势力,他都得有所防范。 就这样,随着朱由校的一声声令下,财富不可估量的八大晋商即将遭遇覆灭式的打击。 前任内阁首辅韩爌是八大晋商之一韩家如今最为显贵的人,同时也东林党的重要人物,只可惜被魏忠贤赶下了台,本想靠着朱由检登基然后重新为官的他也因为朱由校的突然痊愈而失去再次起复的机会。 心情有些郁闷的他只得把心思花在购买田地与纳小妾养幼童上面来。 恰好今日就是他纳第十八房小妾的日子,当然阁老纳小妾在明朝社会也属正常。 阁老新婚,场面自然也不能小,红灯笼几乎就挂满了整个蒲州城,除了新任大同巡抚孙传庭和大同总兵官曹文诏没有来贺以外,蒲州城的各级文武官员和大小乡绅几乎也都聚集到了韩家。 但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今晚的新郎官韩爌却不怎么兴奋,或者从他知道朱由校痊愈,朱由检就藩,自己同年好友郑三俊被抄家以后,他就一直是郁郁寡欢。 虽然他也派了自己的家人去京城里打点,也刻意写信给旧日同僚,甚至他还暗地里求过现任首辅魏广微。 可让他起复的消息一直没有,给魏广微的信也是石沉大海,他打点和暗中怂恿的几个御史言官虽然也上了折子谏言朱由校启用他,但也都是留中不发。 韩爌很忐忑,他不知道朱由校是不是因为已经发现了他曾帮信王朱由检谋害他的举动而早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但偏偏朱由校又迟迟未动手,他又暗想或许当今陛下只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是东林党才不愿意用自己。 不过这韩阁老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新婚之夜,他满脸郁闷的喝下别人敬上的喜酒时。 不久前刚被任命为大同巡抚的孙传庭和大同总兵曹文诏突然骑着马,带着一大队人马而来。 一见这两位大同地面上平时深居简出的最高文武官员一起出现,所以官员就都站起来,连带韩爌也尴尬地笑了笑:”孙中丞与曹总兵能来寒舍喝喜酒,真是荣幸之至。” 大同巡抚孙传庭来是一个冷面冷心,执法甚严且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是官场上出了名的铁面包公,即便是前朝首辅给自己打招呼,他也没说话,只是朝曹文诏使了使眼色。 曹文诏颔首点了点头,就喝道:“抬上来!” 韩爌和在场的官员乡绅抬头一看,只见两口大箱子被曹文诏的家丁抬了过来。 “今日是韩公新婚之喜,特送上贺礼!”曹文诏虽是一粗莽大汉,倒也有些冷幽默,朝大同巡抚孙传庭笑了笑后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韩爌见此便拱了拱手:”多谢王中丞与曹总兵关怀“,不过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后,一家丁就打开了箱子。 却是两箱子的人头! 第29章 抄家(二) 随着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特务机构的疯狂报复全面启动,京城里的文官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动皇帝朱由校的逆鳞。 即便是平时叽叽喳喳的言官们也自动闭起了嘴巴,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造人或者看什么词话。 这不是朱由校猜的,而是通过东厂的情报得知的,因为京城这几日的金.瓶.梅之类的书籍销量猛涨,青楼的生意也比往常好得多。 甚至,某御史昨晚还因为玩得太过竟直接猝死。 而内阁和六部的实干官员们依旧如往常一般打卡上下班,该处理的朝廷政务继续处理,该要面圣廷议的要务也依旧面圣廷议。 反正,东厂和锦衣卫的缇骑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来,朱由校也不会像个疯子一般对这些听话又干事的循吏下手。 甚至,为了彰显自己这个大老板的关怀,朱由校还命令东厂缉拿乱臣贼子时若路过某朝廷大臣的府邸必须下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打扰人家休息。 既然百官们在兢兢业业的做事,锦衣卫和东厂在兢兢业业的替自己打击那些不听话的人,朱由校也乐得清闲。 经过数月的调养,张皇后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且比往日更添了三分美色,闲来无事的朱由校也爱将自己的皇后抱在怀间学那些文官们干些没羞没臊的事来,有时候情难自禁来点鱼水之欢也在所难免。 甚至一宫女也最终被他收入了房中,原因无他,那宫女太像他前世的初恋。 而如今作为帝王,没有道德的约束,他就这样难以克制的享受了一次穿越者的福利,同时还切切实实的开始了昏君暴君的步伐。 当然,相对于某些千古一帝而言,朱由校还算得上是一个有节制的皇帝,至少他的六宫还没有住满人。 有无数官员包括大学士魏广微和卢象升、徐光启也曾明里暗里建议他多纳妃嫔以广延子嗣,不过朱由校却没有同意,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太纠结,如今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选美人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当然,朱由校是不会把自己的**丝心理表现给群臣的。 作为堂堂的帝王,他的理由很简单: 外患未除,百姓衣食尚不能饱,祖宗社稷危亡依旧在旦夕之间,我朱由校岂能罔顾天下大道而沉溺于儿女私情,汉朝大将霍去病尚且有‘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之言,朕身为帝王,更有拯救天下苍生之责,诸位爱卿是要让朕做南唐后主吗? 朱由校的表现让保皇党的官员们越发的坚信自己是跟对了人,也越发相信自己所效忠的帝王将是大明的又一位中兴之君,而自己也将成为流芳千古的中兴之臣。 但相反的是,东林党的官员们此时则是恨透了朱由校,包括现在的韩爌。 因为朱由校的报复直接导致了他兄长的人头落地。 “兄长!“ 韩爌家有三兄弟,除了他从文读书考科举中进士直到成为首辅外,他兄长则通过捐纳成为大同武官,如今已然升到了参将,而他的弟弟则在家里总揽一切生意。 但韩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兄长被砍了脑袋,而且还被这大同巡抚和大同总兵官送到了自己面前。 韩爌很愤怒,他也是堂堂内阁首辅,门生故吏遍天下,什么大同巡抚和总兵官,他不过是出于客气才喊一声中丞或总兵,即便他现在已经致仕,他完全可以一纸信书让这两人下台。 可偏偏这两不识抬举的大同最高文武官员杀了自己的兄长,甚至连带兄长的亲信家丁也一并杀害,因而,盛怒之下的韩爌不由得冷声问了一句: “敢问,我兄长犯了何事,两位身为朝廷大员,难道就如此罔顾朝廷王法,擅杀一朝廷参将!“ “你兄长身为朝廷官员,不但不思为朝廷效忠,却私卖火炮于关外鞑子,还擅自调离兵马企图谋反,幸赖曹总兵及时发现,否则我大同必陷于贼人之手,我孙传庭身为巡抚官,有权先斩后奏!” 孙传庭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年纪刚刚过而立之年,算是比较年轻的官员,但其瘦削的面容看上去似乎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说话也是句句带着凛然的杀气。 事实上这两箱子的人头的确有一大半是他亲自动的手,不过边镇文官有武将之风倒也不稀奇。 倒是韩爌没有想到这大同巡抚孙传庭居然如此不讲情面,不由得冷声要挟起来:“哼,孙中丞,难道你不怕老朽找人参劾你吗?” “韩阁老不必吓唬我们了,这是陛下谕旨,授予我等临机专断之权,并封锁韩府,直到锦衣卫前来交接!” 曹文诏替孙传庭接过话来,手中圣旨也亮了出来,韩爌满脸惊愕的倒退了几步,而与此同时,两队官兵直接冲进了韩府: “包围韩府,如遇抵抗者,以谋反罪论处,就地格杀!” …… 同在蒲州城的张家此时也同样是风声鹤唳,从得知自己长孙张雍已被杀害,走私生皮的自家商队被朝廷截获,无数店铺被查抄的消息后,张家老太爷的头发一夜直接就全白,且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而他的几房儿子除在外做官的都已赶了回来。 “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不直接逃到关外去,干脆投靠鞑子得了!” “对呀爹,实在不行,就联络其他几家干脆起兵造反,反正我们现在也有银子,朱由校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以为换几个巡抚和总兵就能圈住我们,真是妄想!” 叽叽喳喳,整个张家内堂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张老太爷受不了直接一拍桌子: “别吵了,当初从朝廷突然撤换总兵官的时候起,我就让你们收手,你们偏偏不干,还要去和那关外的鞑子联系,又让你们去打点大同的巡抚和总兵还要京城里的官员,你们都干嘛去了!竟顾着逛青楼去赌场吃花酒去了,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爹,不是我们没打点,是那姓孙的根本就油盐不进,还要那姓曹的居然直接把我派去送礼的人杀了,还说我企图收买边关大将,居心不良!” 张老太爷的三儿子正抱怨着,一管家就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队官员!” 张老太爷一听这话,顿时就晕厥了过去。 第30章 抄家(三) “父亲,韩家,张家,曹家,祁家,都已经被抄,其中韩阁老也被锦衣卫直接押解进京,罪名是勾结藩王,意图谋反,还有曹家与东林党钱谦益相交深厚的老尚书曹公也被押解进京,罪名则是勾结朝中大臣,行不法之事,另外祁家新中的榜眼郎也被剥夺功名,理由是结党营私,罔顾圣上恩德等。” 在听完自己大儿子范永魁的汇报以后,范家老爷子就猛的一拍桌子: “哼,朱由校到底是要干什么,非要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吗?” 范家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了这一句后就又命道:”立即传书给关外范公,就说晋商若不保,则后金难存,望大汗速速来救!“ “是!” 这范家大儿子走后没多久,一人就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一见到范老爷子就跪了下来:“老爷,大少爷他被朝廷给抓了,现在就在外面。” “什么!” 范老爷子一听此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果然看见自己家的大门外已经站满了无数官兵和锦衣卫,而自己的儿子范永斗全身是血的被两锦衣卫扶在前面。 范老爷子素来最疼自己的这个正妻生的嫡子,见他全身是血,不由得伤心起来:“儿啊!” “滚开!我范永斗绝不认出卖朝廷的汉奸****为父!” 谁知,范永斗这时突然抬头朝范老爷子怒吼了一声,并对一旁的许显纯道:“许大人,他就是大汉奸范明,其通敌证据就是他藏在屋里的账簿!” “很好,带我们进去找,若是找到了,本官自会禀明陛下,免了你的死罪!” 许显纯就将手一挥,一队锦衣卫就和范永斗一起闯入了范府,而还愣在原地的范老爷子不禁愣了,其他人骂他为****,他不会在乎,可居然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骂为****,他此时真正是如万箭诛心一般,不禁叹气起来,然后直接朝一石阶撞了过去。 范老爷子直接撞死后,整个范家也没了主心骨,也就没人再敢有丝毫的反抗。 为了活命的范永斗更是直接将自己老爹藏了多年的财富都给献了出来。 就这样,后世为华夏民族的衰亡承担巨大的责任的这些晋商们,总算是在他们在给华夏带来更大危害之前被铲除。 而随之一起的还有其他晋商,不止是八个家族,只要有涉及到走私铁器、药材等到关外的都被抄没。 也就在这一刻,这些恣意妄为的晋商们也开始知道皇帝陛下并非是一个可以糊弄的玩偶,他们即便再有势力,但在皇帝面前,也不过是刀俎之鱼。 尽管他们在朝廷有人,在军队也有人,但几乎就在他们倒霉的同一时刻,朝廷的官员要么跟着他们一起做了阶下囚或刀下亡魂,要么做了哑巴,甚至临阵倒戈。 而他们安插在军队里的亲信将领们要么在此之前就被控制,要么在刚要作乱就被镇压,要么也跟着做了缩头乌龟。 没办法,民心还在大明这边,朝廷依旧代表在广大百姓的利益,在这个以小农经济依旧为主体的大明王朝里,只要百姓还没抛弃大明,再大的商人势力也逃不过朝廷的制裁,更何况他们还真的做了不少通敌卖国的事。 “陛下,以八大晋商为代表的奸商们的财产已抄没完毕,金银珠宝加上古玩玉器字画丝绢和宅邸等共计白银一亿一千两百六十万两,另有田产三万六千顷,缉拿四品以上文官和二品以上武官三十二名,其中有前内阁首辅韩爌等,还有秀才、举人等无数,加上奴仆等男女共计一万余人。“ 半月过后,抄没八大晋商的行动才基本结束,王承恩也将拟好的一沓厚厚的折子递到了朱由校面前。 不过,当听到自己一下子得了一亿一千两百六十万两白银后,他还是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因为据他所知,大明国库加自己的内帑现在一年也不过才一千万两左右,怎么这单单抄没了几个晋商,就一下子获取上亿的收入。 人说大明亡于财产,如今看来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财富大量集中于特权阶级手中,而老百姓和朝廷却都没钱,偏偏朝廷只能向大多数百姓征收赋税,一碰到战事还不得不加派,于是百姓越发难过,而朝廷的威严也越发的下降,倒是这些士绅商人们可以趁机大发国难财,倒买倒卖,中饱私囊。 朱由校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声,还好自己及时铲除了这些蛀虫,若是再晚一刻,等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只怕自己也奈何不了这些已经彻底腐蚀了自己大明根基的硕鼠了。 如今一下子获得这么多财富,朱由校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来可以应对任何危机,秦地的百姓不是要跟着李自成起义吗,好,朕拿钱买粮食给你们,把你们喂饱,你们还想跟着李自成造反吗?各地边军不是喊军饷紧缺要哗变吗,朕给你们都补齐军饷,你们还好意思不给朕上阵杀敌?东林党们不是自以为控制着大明经济命脉,朕有了这上亿两白银难道还受你们的控制? 不过,一想到东林党,抄家抄起了瘾的朱由校不由得两眼放光,暗想八大晋商已除,对东林党的报复也得开始了。 “房产全部变卖,田产充入皇庄继续招募流民耕种,所押人犯除首辅韩爌等三十二位朝廷大员与东林党全部打入大牢与在押东林党乱臣一起候斩以外,其余的都派到辽东去给朕修城墙,奴仆除罪责严重的且与主人关系紧密的一同处决以外,其余的无辜人员都充入皇庄,分其田地钱粮令其自力营生。“ 朱由校刚说完,李明睿突然就朝他作了一揖:“能免无数奴仆之死罪,陛下仁义!”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他其实心里暗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搁在现代,即便是一人犯了重罪,其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如今自己为了政治考虑不得不连坐问罪,却没想到在这些大臣眼里,自己还成了仁义之君,也罢,仁义就仁义吧,朱由校也懒得去否认,便点头道:“他们都是朕的子民,若非有十恶不赦之罪,朕怎忍得屠刀相向。” 第31章 钱谦益 眼下已是冬季,再加上小冰川气候的影响,细雨濛濛欲湿衣的江南也开始飘扬起了雪花。 位于南直隶常熟县的慕春园也因此掩盖在了一遍白茫茫的雪野之中。 慕春园的主人,作为东林党魁首的钱谦益推开自家的小轩窗,望着眼前的澌澌雪花也不住的叹了口气。 一想到如今已经是天启七年,从天启四年自己被罢职到现在,已整整有三年的时间,钱谦益的心情就是格外的沉重。 尽管他在无数好友面前说自己愿做田舍翁,不想再登庙堂,案牍劳形,但素来贪慕权力功名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就不在乎顶上乌纱,胸前走兽。 再加上今年八月以来,特别是陛下突然痊愈以后,无数东林旧员起复,如孙承宗、徐光启、孙传庭等许多为阉党所不能容忍的朝廷官员都已官复原职甚至是再升一级,但偏偏自己,自己这个东林党中名望最高,才华已经冠绝江南的大才子却迟迟得不到起复的消息。 当然,他也同韩爌一样去京城打点过,连王承恩都收过他的礼,即便是现在魏忠贤到了金陵(现在真实地名会被字母化,故以后地名会用其他词代替),钱谦益也曾暗暗的去拜见过。 可即便是这样,朝廷仍没有要用他的意思。 直到近些日子,北方传来无数东林党官员被抄家和晋商也被连根拔除的消息,钱谦益才意识到原来陛下从来就没有要大量重新启用东林党的意思。 原来自己只是被麻痹了,一想到这,他就不由得暗生闷气,但当他得知与自己相交深厚的范家也被查抄时,他又很是担心,担心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 “老爷,这是最新的《大明日报》”,这时候,他府里的管家走了上来,递上了一份报纸。 如今的大明,特别是在江南,《大明日报》早已是人人每日必读之物,即便是东林魁首钱谦益也在跟读,他的化名“常熟老儒“更是其专栏作家,也是与最近新出的所谓保皇党进行笔战的一员悍将。 见这日新出的《大明日报》已经送来,钱谦益便也就将心中的郁闷暂且押下,命丫鬟沏了一杯雨前龙井,就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借着窗外雪光看报。 顺便也看看那些保皇党的家伙们是如何应对自己昨日的二十八质问的。 那是钱谦益用了整整三天想出的二十八质问,从孔夫子之言到洪武祖制,钱谦益相信保皇党的那群不学无术之徒绝对没办法反驳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钱谦益一般会看刊登在报纸头版头条的最新要闻和《大明日报》报社的文人们自己撰写的社论。 内容自然都是朱由校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朝廷又出台了什么政策,周边关系又如何。 这些都代表着朝廷最新的走向和帝国统治者们最近的动态,一些高级官员的启用和罢免也会出现在这里,钱谦益不得不看。 但当他看见一条题目为“一个考了四十八年的老秀才——试探辛酉年江浙乡试舞弊一案前因后果”,却不由得一呆。 辛酉年也就是天启元年的江浙乡试的主考官正是他钱谦益,那一次他的确收了不少商人子弟的贿赂,并录取了不少商人子弟,但谁知由于事情做的不完美,最后还是被人发现,要不是当时是东林党主政,他也不会仅仅是被罚俸了事,只怕早已是人头落地,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七年之久,却为何会有人突然提起。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难道说,这是朝廷要整他的信号? 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官职,朝廷还想将他怎么样。 钱谦益带着疑惑看了下去,文字很朴实,自戳要害,开头就讲一个寒门秀才在十二岁时开始就连中小三元的励志故事,也因此族中亲友对其期待身高,但谁知却在乡试一关上蹉跎四十余年,而辛酉年的乡试中就因再次落第而跳河自杀,偏偏那一次却出了舞弊一案,而在重新甄选之后,他又被选到乡试第六名的位置,可人却死了。 然后自然就是讨论主考官舞弊对一个寒门学子,对一个国家的取士和长治久安到底有多大的伤害,笔锋很犀利,骂的也是毫不留情,其文中在高潮处更是直接点明了那一年的主考官就是他钱谦益。 即便是只看见文字,钱谦益也恨不得吃了那人的肉喝了那人的血,脸也胀的通红。 但由于这《大明日报》是镇守太监魏忠贤办的,据说是陛下授意的,他又不敢去拆了那报社。 他也只有拿这报纸撒气,将报纸直接撕了个粉碎:“一派胡言!” 不过,到了第二日,这期报纸所登载的社论话题却持续的发酵,无数考试落第的文人开始了对钱谦益的口诛笔伐。 《大明日报》的留言板上关于钱谦益和辛酉年科考舞弊案的话题更是不停的出现,暗中支持的魏忠贤也不阻止,甚至还亲自邀请刚刚被升调为凤阳巡抚的马士英明文登载其奏请朝廷重惩钱谦益的奏折。 一时间,无数出身贫贱的底层文人们胆气越大,甚至有的直接来到常熟,拉着横幅就站在钱府大门前辱骂钱谦益是伪君子。 钱谦益于各处寺庙的题词也被涂抹和砸掉,一些寺庙为了不犯众怒,也把钱谦益留下的碑文砸掉。 钱谦益没想到一份报纸竟然让自己陷于如此不利的地步,他也忙发动自己的门生写文章去刊登在《大明日报》上反击。 魏忠贤也不阻止这些东林党的文人来《大明日报》上匿名登载文章,但前提得有一条,那就是保皇党登载文章不但不收版面费,还额外有一千字五钱银子的稿费奖励,但东林党文人则反而要交银子,也是按字数算,每一千字交二两银子的校正费。 江南东林党文人多,如此以来,《大明日报》不但没有因为刻意的政治宣传而亏损,反而赚了不少。 闲话少叙,这里钱谦益的学生们虽然花了不少钱也写了不少字,却没办法挡住群众们因为他舞弊导致许多寒门子弟失去晋升机会的怒火,甚至在“五钱党”的推波助澜下,事情愈演愈烈。 钱谦益不得不亲自去拜会魏忠贤,请求他停止让《大明日报》讨论此事。 但偏偏被魏忠贤给拒绝了,原因很简单,魏忠贤说陛下的本意就是让《大明日报》成为天下百姓的口舌,别说是骂了你钱谦益,就是骂了我魏忠贤,骂了皇帝陛下,也得给他刊登出来,不做任何的修改。 为此,魏忠贤还特地把东林党文人骂他是贼心不死的阉货的文章拿出来证明给钱谦益看,而这篇文章的署名却正好是常熟老儒。 第32章 戏弄 人言可畏,看着连续数期都是对他谩骂的《大明日报》,钱谦意现在的情绪不再是愤怒,而是害怕。 他隐约的发觉朝廷也许真正的目的,那就是除掉他这个东林魁首,进而铲除整个东林党。 要不然刚刚由知府直接提拔为凤阳巡抚的马士英不会敢在《大明日报》上明文登载自己要奏请朝廷重惩自己的折子,很明显是来自皇帝陛下的授意。 要知道这马士英最善于的就是揣摩圣意,在他还是大同知府时就因他是第一个在《大明日报》上大肆捧朱由校的官员而被升为巡抚。 因而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皇帝朱由校的意思。 但钱谦益不想跟着东林党一起陪葬,既然凤阳巡抚马士英要弹劾自己,那自己大不了就亲自去找他求情。 可就在到达凤阳时,偏偏马士英对他避而不见,他也只得乖乖的回常熟。 不过,就在他刚刚回到常熟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家已经被东厂的番子的包围了,而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一东厂大档头就出现在他面前: “阁下就是害得无数学子进阶无路的大贪官钱谦益吧,鄙人是东厂大档头吴进,奉陛下谕旨,查封钱家家产,籍没入官,而您本人也得跟我们进京一趟,等待陛下亲自审问”。 这吴进说着就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押上吧,陛下特地交待,不必戴枷锁长链,铐住双脚即可。” “是!”两东厂番子就走上来,刚拿住钱谦益,钱谦益就晕厥了过去。 …… “来,张嘴,朕喂你吃。” 朱由校将皇后张嫣揽入怀中,一只手直接伸进衣服里不断揉摸,一只手则拿着橘瓣往张嫣嘴里递。 皇后张嫣一时被撩的脸红扑扑如樱桃,将朱由校喂自己,也不由得含笑着轻启丹唇将盈润饱满的橘瓣吸入了口中,可还没咬,嘴就被急.色的朱由校给封住了。 一阵法式热吻让张嫣整个人一下子就身软心热起来,偏偏这时候朱由校又戛然而止,将从张嫣嘴里吸回的橘瓣直接吞入了口中。 皇后张嫣不由得娇嗔了一声:“陛下真讨厌!” 旋即,又不由得哎哟了一声,低声道:“陛下,你那里顶到奴家了。” “是吗?”朱由校坏笑了一声,就准备按倒张嫣,在这御花园里直接来一次旖旎的敦伦之乐,但偏偏就在这时,王承恩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朱由校见此只好丢开手,站起身来,一边任由张嫣给自己整理衣服,一边故作严肃的看着榭中壁画:“钱谦益押解进京了?” “是的”,王承恩说后,见张皇后也在,且面色潮红,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又加了一句,问道:“现在他就在外面候着,陛下是现在见还是待会见。” “让他来御花园吧,朕就在这里见他”,说着,朱由校就对张嫣低声笑道:“爱妃,你先回宫吧,晚上朕再来找你,记得叫上姚选侍,你一个服侍朕,未免太累了些。“ “哼”,张嫣有些吃味的朝朱由校抛了个媚眼,一想到自家陛下的虎狼之风也的确觉得自己一个服侍不过来,而陛下新纳的姚选侍比自己更堪耕耘,便也只好颔首答应。 对于朱由校晚上要干什么坏事,这里自然不提。 好在他天天锻炼,且遵循中医理论,虽常做男女之事解生理之需,添生活之趣,但也不过分纵容自己沉溺于此,因而他现在不但身体日益强健,反而比以前更有男人风度。 倒是耽于酒色且常年疏于锻炼而显得脸色苍白的钱谦益明显没有朱由校的气色好,一见到朱由校更是喘不过气来: “罪臣见钱谦益见过陛下。” “钱谦益,你曾经也是朝廷重臣,却为何居心叵测,结党营私,还暗结朝廷官员替你压下罪责,对此,你可知罪?” 朱由校没有转身,而是故作冷漠的看着外面。 钱谦意此生已经哆嗦起来:“罪臣,罪臣知罪!”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朕念在你曾经修过《神宗实录》就留你个全尸,你就从这里跳下去,溺水而亡吧,也算是死在帝王家。“ 朱由校说着就不由得暗暗发笑,他知道这钱谦益在前世的明末历史中因为怕水冷不肯跳水殉节的事,因而才故意这么一说。 钱谦益踟躇不决的朝水塘边走去,但半天却不肯跳,最后竟然直接跪了下来:“陛下,水太冷,罪臣年迈怕冷,请陛下恕罪。” “好吧,你头皮痒吧,要不朕直接让人割了你脑袋,这样你就不怕痒了”,谁知,朱由校刚这么一说,钱谦益就直接磕头道: “陛下饶命,罪臣头皮不痒,请求陛下饶臣死罪,罪臣愿为陛下做任何事!“ 朱由校见此也不好再玩弄钱谦益,便点头道:“好吧,朕见你诚心可嘉,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得帮朕做一件大事。” “请陛下吩咐!”钱谦益回道。 “朕可以起复你为南直隶巡按御史,但你得给朕拆了东林书院,如何?”朱由校冷声问道。 “啊”,钱谦益不由得讶然一声,如果他拆了东林书院,那他在江南将永远抬不起头,更何况他还是东林党魁首,他要是这么做,将会被戳脊梁骨,一辈子的名声也将会彻底败坏。 所以,钱谦益想也没想就立即又磕起头来:“此事罪臣做不到,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那好,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吧”,朱由校冷声说了一句,就将手一挥出了水榭,然后对王承恩道:“看着他,如果一刻钟以后他还没跳,就直接把他推下去!” “是!”王承恩说着就走到钱谦益面前来:“钱谦益,跳吧。“ “老朽真的怕冷”,钱谦益说着就站起身来,又想跳又不敢跳,而这时候,王承恩补了一句:“如果不想跳就赶快去追上陛下吧,你不拆东林书院,陛下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你在官场上也吃不开,如果你拆了东林书院,从此你就是我保皇党第一功臣,还怕进不了内阁?” 一听王承恩这样说,钱谦益立即就朝朱由校追了过去:“陛下,罪臣愿意领命拆了东林书院!” 第33章 拆东林书院 钱谦益以前一直做的是清流官,地位尊贵但无多大实权,如今虽当了巡按,但也算得上是一省钦差,品级不高但权重不逊于督抚。 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既然成了一省巡按,又有“探花及第”、“翰林出身”、“儒林郎”、“南直隶巡按御史”、“提督学差”等数十张大旗牌开道,鸣锣摔鞭,此时坐在轿子里行进在秋雨江南小道上的钱谦益倒也是威风凛凛,平添了不少自信。 不过,他的东林好友门生却还不知钱谦益已经做了巡按御史,他们都以为这位东林魁首在被东厂的人押解进京后一定会不屈就义,甚至会痛骂朱由校。 有的甚至已经给钱谦益准备好了上等的楠木棺材,他的学生甚至也准备好了孝服,准备等钱谦益不屈就义后就立即跑到钱氏祠堂大哭一场,以表现自己对恩师忠烈之心的敬重。 钱谦益也不好意思告诉自己以前那些东林党好友以及学生们自己已经改换门庭的事。 虽然他从来没有要为东林党殉节的想法,但作为曾经的东林魁首如今却要带着兵丁拆东林书院终归是太无耻了些。 因而,钱谦益也没有先回老家常熟,而是直接去的无锡。 但作为南直隶巡按御史,又管着一省学政,既然到了无锡,东林书院现任院子即前吏部左侍郎陈于廷在听闻此消息后,直接亲自来到十里长亭外迎接。 “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厂卫横行,陛下信任阉人,无数忠臣更是因此惨遭横祸,如今钱公也将做第二个杨忠烈,我等真是唏嘘不已呀。” 陈于廷穿着一身儒袍立于长亭之外,对着同来迎接新任巡按御史的无锡县令汪晟钰道。 无锡县令汪晟钰作为钱谦益学生,自然是同意陈于廷认为自己恩师即将博得忠烈之名的观点,但除此之外也不得不作秀哭了几下: “可怜我恩师大业未成,本可一展青云之志,如今惨遭阉贼陷害也,若有可能,学生宁愿不要官职性命,为恩师抵罪。” 对于无锡县令汪晟钰这种至仁至孝的举动,陈于廷自然是连声赞叹,不过当他看见前方出现的巡按御史仪仗,就不由得咦了一声。 陈于廷揉了揉自己眼睛,再一看那轿帘里的巡按御史,心中就更是惊讶,忙拉起汪晟钰:“子隆,你看看,那可是牧斋先生?” 汪晟铭字子隆,是钱谦益于辛酉年录取的举人,还与钱谦益家是同乡,因而认得钱谦益,一见巡按御史就是钱谦益,他也没想太多,顿时喜道:“就是恩师。” 汪晟铭忙跑了过去,行了一大礼:“学生子隆给恩师请安。” 钱谦益本来是想悄悄的直接去拆东林书院,却没想到这无锡县令居然还亲自来迎接他,关键还是他学生,若是在平常,他会下来勉励几句,但现在他可不敢。 反正他学生也不少,就当不认识这一个也无所谓,于是,钱谦益直接命随行兵丁将无锡县令汪晟铭强行赶到路边,然后直接就朝东林书院走去。 汪晟铭愣了片刻对走过来的陈于廷:“奇怪,恩师他老人家既然没有被陷害,还重新做了官,应该值得庆贺才是,为何却躲着我们?” “我等哪里知道,只是这里面还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圣上既然讨厌东林党,为何还让牧斋先生做这一省巡按”,陈于廷说着又愕然道:“他怎么直接去了东林书院,难道牧斋先生是想直接去东林书院当着众位东林士子讲他被押解进京,且力谏陛下而声名远扬的佳话?” “兴许是,想不到恩师这一进京却是因祸得福,成了陛下挂念的人,日后我等学生在仕途上也有不少好处。” 汪晟铭说着就兴奋不已的同陈于廷一起往东林书院赶来。 …… 听到学差来了东林书院,东林书院的士子们都齐聚到了院门外,一时间,峨冠博带,衣袂飘飘,倒也如文人盛会一般热闹非凡。 不过,钱谦益却没有给这些东林士子们准备什么精彩的演讲,他直接将手一挥,就问道:“油和柴火都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都准备好了。” 钱谦益点了点头,见无数士子朝自己作揖,他也不说免礼,直接拉下脸喝道:“经查,东林书院妄谈国政,假借忠孝仁义之名行盗名欺世之举,蛊惑士子诋毁当今君上,不思教化乡民却勾结鞑子行不耻之事,今本官作为一省巡按,不得不为朝廷为我大明江山社稷拆了这荼毒士林风气,玷污孔孟之道的东林书院,来人!” “在!” 一干兵勇齐声喝了一声。 “进去查抄,所有古玩玉器书籍全部抄没,一个时辰之后,给我烧了这东林书院!同时,逮捕陈于廷、陈名夏、徐一范等妄议国政之首犯!“ 钱谦益一声令下,就是无数兵勇冲进了东林书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平时侃侃而谈,连皇帝都敢大骂的东林党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回过神后,这些人才将怨毒的目光看向钱谦益,东林党们也总算是尝到了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钱谦益不敢抬头看他们,但还是有激进的东林党士子直接冲了过来大骂钱谦益奸贼,好在钱谦益身边的士兵反应及时,忙护住了钱谦益,但还是有人将一快石头打在了钱谦益的额头上,顿时就流了许多血。 钱谦益不由得大怒,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与东林党真正决裂,于是他就悍然下令士兵殴打这些东林士子。 一时间,秀才与兵丁就这样殴打在了一起,不过笔杆子终究是打不过枪杆子,没到半个时辰,东林党的士子们就全倒在了地上。 没多久,眼前的东林书院就被大火所吞噬,而东林书院作为东林党的“圣地”,将它拆掉,无疑是对东林党的致命一击。 朱由校让钱谦益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分裂,并不会让他们逐渐成熟并对自己这个独裁者形成巨大的威胁。 这就是政治,东林党是自私的,而朱由校自己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大明考虑,只不过他更符合华夏进步利益而已。 当然,除此之外,朱由校还成功的把东林党大多数人的仇恨转移到了钱谦益上。 在朱由校的安排下,天下又多了个被东林党痛骂的无耻之徒,反而让江南乡绅们忘记了一切的幕后指使者其实他这个君王。 同时,东林党人自此之后也不再是铁板一块,特别是对于年轻的东林士子而言,无疑是把他们的信念彻底摧毁,连堂堂的东林魁首牧斋先生都如此无耻,那他们这些东林党真的都是那么高尚吗? 信念的崩塌对于一个政治团体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34章 谁说我大明科技落后 钱谦益拆毁东林党的事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大明。 无数东林党人气得吐血,大骂他钱谦益是无耻小人,钱谦益的许多好友和学生毅然与他决裂。 但相反的是,《大明日报》却难得对钱谦益做了一次高度的评价。 有说他弃暗投明,烧毁东林书院无疑是最好的投名状,甚至连镇守太监魏忠贤都在《大明日报》上高调宣布钱谦益是自己最尊崇的大才子,不但如此,秦淮第一名。妓,马湘兰之干妹马芸儿也在《大明日报》上发文说此生惟愿为牧斋先生磨墨执笔耳。 毁誉参半的钱谦益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几乎整个大明热议的都是有关他的话题。 连朱由校最近也收到了不少弹劾钱谦益的折子,一些年轻官员更是直接敲了登闻鼓。 朱由校对这些是置之不理,在让钱谦益给自己挡口水的同时,他正让王承恩的东厂四处抄没东林党激进派官员的家产。 但也正因为此,东林党对钱谦益的怨言更大,在他们眼里都是因为钱谦益这样的叛徒存在,才导致东林党现在被朝廷打压的这么惨。 钱谦益现在很郁闷,出门就遇见自己的衙门被人贴上无耻小人四个字,走在大街上还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砸中。 即便是吃饭也会突然上吐下泻,找大夫一看居然是有人暗中下毒。 每天过的忐忑不安的钱谦益彻底怒了,并直接把好几个与自己现已交恶的东林党官员的丑事揭发了出来,最后更是直接上奏朝廷弹劾东林党一百条大罪状,足足万言。 这部万言弹劾书被直接刊登在了《大明日报》,因为字数太多,魏忠贤还亲自拨银让《大明日报》由八开变成四开。 而这个万言书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林党就是危害江山社稷的邪教! 将东林党的性质彻底否定,钱谦益做了一件连朱由校都没做的事,正因为此,一下子这万言书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大明士林阶层对此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且都围绕着一个话题,那就是东林党到底是不是邪教,讨论的平台自然就是《大明日报》,《大明日报》的销量更是突破了百万户。 讨论的双方自然还是以保皇党和东林党为主,不过由于东林党早已被打击的四分五裂,因而最终败下阵来。 正因为此,在时隔一月之后,朝廷正式明文下旨,东林党乃邪教,再有谈东林党者,以东林党自居的,或者宣扬东林党思想的,轻则罚俸罢免官爵功名,重则治罪。 在钱谦益的东林党是邪教一说被朝廷彻底肯定后,东林党的全面溃败就基本结束,而保皇党也就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保皇党名义上的党魁左中允李明睿更是直接从京城赶到无锡,以两千两的高价买下东林书院的原址,在此基础上建了一做大明皇家书院。 敢在东林党的地盘上建造保皇党的书院,还直接冠以皇家二字,也就保皇党敢这么做。 甚至书院开门之日,镇守太监魏忠贤和凤阳巡抚马士英等无数南方高级官员都来庆贺。 而钱谦益此时没这运气去看看那座被自己烧毁的东林书院现在改成大明皇家书院后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彻底摧毁东林党一事上他立下大功此时的他已经被任命礼部右侍郎。 …… 镜头回到京城,经过数月的努力,几乎吃住都安排在了工部衙门的徐光启总算是带着一张黑乎乎的脸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后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官袍就抱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铁盒子进了宫。 “陛下,老臣和毕懋康他们总算是弄出来了,虽然没有您手里的那火器精致,但也能在下雨天射击,也能连发,也能射到五百步以外”,徐光启一见到朱由校就兴奋不已的将一把形状似毛瑟的怪异仿现代手枪握在了手中,说着就对着殿外一只麻雀道:“陛下,老臣冒犯了,看我给您展示一下。” 朱由校还真不敢相信徐光启和他手底下的大明工匠们能造出二十一世纪的枪械出来,毕竟这里面要涉及到合金冶炼和机床制造和膛线拉制以及精密仪器制造等诸多跨时代差距,但当徐光启扣动了数次扳机,一股股白烟出现,而殿外的麻雀也被打得四分五裂之后,他就不由得惊呆了。 虽说我华夏人早在商代就掌握了一定的合金冶炼技术如青铜器,但能造出性能如此超前的枪械的确让人不可思议。 朱由校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低估了大明工匠的能力,细想想,华夏民族似乎从来不缺乏超牛的能工巧匠,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界的某些高科技领域,中国能走在世界前列,有许多的关键技术其实还是靠得许多老匠人用传统的手工打造,如此一来,能仿造出这样的枪械倒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极个别的能工巧匠即便能打造出一两件超时代物件,但也不可能实现量产,而且赶现代同类枪械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但能做出一个,也让朱由校很震撼了,不由得夸奖了几句:“很好,谁再说我大明科技水平落后,我朱由校必不客气!” “不过,陛下,臣和工部同僚们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透如何能造出您展示给微臣的那种黄色子弹,微臣不解,为何火药能被包在金壳子里,而且还能炸裂而开,居然没有烟尘。” 徐光启的疑问,朱由校也不好回答,只是暗笑,别说是大明,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界,也没几个国家能造出好的子弹来。 枪械还能用能工巧匠仿造一两把出来,不过二十一世纪的合金子弹没有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和过硬的军事工业基础,想造出来,谈何容易。 但朱由校不想打消徐光启的积极性,笑道:“爱卿可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好钢好铁,不能量产,即便是让几个能工巧匠日夜加班的造,能满足我大明将士的需要吗,所以朕希望你们以后别把主要心思去放在造什么稀奇火器的身上,火器一步步改进就是,不着急,现在的关键是能有一天,造火器如同打刀一样有效率,明白吗?” “陛下英明,大明之长于外夷者乃火器也,若如陛下所说,大明造这类火器如造刀剑,则我大明何惧鞑子”。 朱由校看得出来,这个徐光启骨子里就是个技术发烧友,便很是欣慰道:“你安排一下,朕抽个时间去你们工部探讨一下如何发展大明的科技,你手底下的能人最好全都能到,包括所有匠人。” 徐光启听此顿感兴奋,陛下要亲自驾临工部与自己探讨,这足以说明陛下对自己事业的重视。 第35章 处处花钱 徐光启走后,朱由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水,王承恩就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朱由校面前: “陛下,前任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和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东林党叛臣的家产俱已被抄没,到目前为止,财产折合白银共计约八千四百多万两,田产六十万顷以上,宅邸园林等更是无数,目前已进行发卖,其家人奴仆大多无罪释放,并安排进了皇庄或教坊司这些地方。“ 王承恩说着又问道:“但到现在为止,被我们东厂审讯的东林党官员如陈宪卿、徐必谦等仍在不停的供出参与谋害陛下的东林党官员,另外礼部右侍郎钱牧斋也仍在揭发大批量手脚不干净的东林官员,陛下,你看我们还要不要再抓。” “停手吧,再查下去只会多几件冤案,如果这么多官员都在暗害朕,朕的皇位也坐不了这么久”。 朱由校吩咐了一句,就看向了前方渐渐隐于地平线的夕阳,不由得暗想: 这些有着商人背景的东林党官员虽违背了朕的意志,但朕也不能全都打死,也得给我大明的商品经济发展留下种子。 不能学满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读书人的管控过于严苛,剩下的这些没有太明确政治目的的年轻东林党人们还是要疏导为好。 一想到这,朱由校就转身命王承恩:“告诉魏忠贤,就说他的《大明日报》办得很好,但同时也得把其他经营搞活,不能让江南因为东林党的覆灭而变得死气沉沉,该有的文会还是要有,该建的书院还是要建,该讨论的国事也可以讨论,但前提得是忠于大明,忠于朕,主流风向得把握好。“ “微臣知道”,王承恩退了下去。 随着八大晋商的抄没,和东林党的全面溃散,标志着两大可以与皇权对抗的国内势力彻底被朱由校瓦解。 因而,也就意味着激烈的国内斗争将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国内的局势忧患得到彻底解决。 朱由校深知这一点,北方的干旱依旧在持续,虽然他用强行从八大晋商那里夺来的粮食平抑了京城和北方高涨的粮价。 但据户部的最新数据统计,北方的粮食依旧在减产,流民的数量依旧在增多,他朱由校的皇庄虽然扩张了不少田地,但也远远满足不了大明百姓的土地需求。 人口增多,土地兼并且总量增加速度放缓,导致阶级矛盾激化,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的危险性增加,一遇到天灾人祸就直接崩盘。 这似乎是一个超级大难题,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得不面临的宿命。 大明,并不比汉唐宋这些王朝特殊多少,而自己朱由校也不见得比其他皇帝高明多少。 不过,好在自己现在有一大笔钱,加起来整整两亿两,这是两大既得利益集团上百年积淀的财富,足够大明朝应对几年。 而且,现在的内阁与户部已经不能抵制自己这个君王的决定,自己完全可以自由的支配这笔钱,为大明这堵即将倒塌的高楼修修补补。 可这笔钱终究要用完的,虽然王在晋现在守辽东比孙承宗要省不少,但依旧每年要吞掉大明四五百万两白银,日益增多的藩王每年也需要数百万两的白银去供养,因小冰川气候而导致粮食日益减产的北方还需要每年数百万两的财富去赈济。 不能坐吃山空,得开辟财源,传统的小农经济过于依赖土地,具有先天的劣势,从商人手里暴力分配财富无疑是同朝百姓身上加派赋税一样,都是饮鸩止渴。 前世的大明王朝是因为三响加派导致百姓造反,后世的满清却因全面海禁而导致落后挨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既不能加派赋税又不能用强盗的方式去暴力夺取商人们的财富,办法倒是有,一是国家也参与商品经济的角逐并成为大多数财富的管控者,二是从外部掠夺进行资本主义原始积累。 后者无疑是最容易抵消国内冲突又见效最快的方法,但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军事团体。 大明现在的卫所制度实在是太过落后,明显不能满足王朝对外扩张的需求。 因而,朱由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发展大明的商品经济,而且必须是国家也就是自己做主导,还得全面征收商税。 好在现在他现在拥有对这价值两亿两财富的绝对控制权,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改变大明的商业格局,以前是民富国弱,他现在得让大明变成国富民强。 不多时,王承恩又走了来:“陛下,蓟辽督师王在晋奏请再拨银三百万两,因今年辽东大雪,无数兵营垮塌,需要重建。” 朱由校听此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好不容易靠抄家得了大笔银子,这辽东军民就又来要钱了,真是够快的。 但现在朱由校没有其他的军队去代替关宁铁骑,也只能照准,可心中却是万分不舍,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这群并无能力对抗满清却又拥兵自重,徒耗国家钱粮的军阀给铲除掉。 不过,一提到辽东,朱由校就想到了关外的满清鞑子,也就是现在的后金国,同那日自己祭天遇刺的事件来看,这些鞑子战斗力的确是不容小觑,这股日益崛起的关外势力,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一想到此,朱由校忽然记起还活捉了鳌拜这个鞑子,另外还有一个大汉奸宁完我也被关在东厂的大牢里。 朱由校忽然想去看看他们,顺便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下此时的后金国。 如果朱由校没记错的话,再过三年,平复了内部斗争的后金皇太极会带兵南下,攻破永平四城,屠杀掳掠百姓无数,给大明造成重大损失。 “王承恩,带朕去你们东厂大牢,朕要亲自审问宁完我和鳌拜,还有那一批企图谋害朕的东林党人!” 朱由校说后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王承恩也不好违拗,就应了一声:“是!” 第36章 宁完我与鳌拜 宁完我虽是狡猾异常,甚至为了不被东厂认出他就是宁完我,不惜杀了孙之獬和张雍。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一个擅长以暴力解决问题的特务机构,不会因为不知道他是谁,而就将他放过。 那日从青山会馆所抓的十七个人,到现在也没放出大牢一个,而且每天都换一道酷刑审问,但偏偏也没有一个嗝屁。 宁完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以为随着八大晋商的施压,大明的皇帝朱由校会放了他和那是十六个同自己一起抓来的晋地商人。 可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要放走他们的消息,甚至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还看见了范永斗也被抓了进来。 宁完我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把这位大明皇帝朱由校想得太简单了,他或许从来就没有打算向任何人妥协。 此时的宁完我早已被打得是遍体鳞伤,但他到现在也没承认自己是宁完我,而随同他一起被抓进来的晋地商人也跟着他一起受着这样的罪。 宁完我没有因此有丝毫的愧疚,他反而很兴奋,看着这些东厂番子愤怒至极偏偏又没办法找出自己的样子,他就高兴。 这一日,宁完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一次受刑了,无所谓,这些相比于被发现后的凌迟,算很轻了,他甚至巴不得自己直接受刑而死。 但偏偏这些东厂番子用刑时很有分寸,导致他到现在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不过,就在他蓬头垢面的被东厂番子拖走在幽深的大牢里,听着无数惨叫声时,却看见一穿黄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朱由校。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弥漫着腐肉味和血腥味的诏狱,他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看着无数伤痕累累的朝廷官员或重要人犯,朱由校才发现原来自己作为一代帝王,可以造就如此恐怖的地方。 但有时候政治就是这么残酷,自己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的下场会比这牢里的人还要惨。 “陛下,这是关押罪责较轻的官员的地方,再里面就是朝廷重犯和要严加审问的重要线索,下面还有一层密室铁牢,关押的则是最重要的犯人,现在只有一个鳌拜被关在里面。” 王承恩一边带着朱由校往里面走,一边解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叹道:“这里还真是地狱般的存在啊,从即日起,除掉东林党官员和八大晋商首要人物,以及那鳌拜和还没确定谁是宁完我的十七个晋商外,都流放到辽东或其他地方劳动改造吧,具体如何操作,到时候商议出个章程来。“ 朱由校正说着,一官员满脸是血的官员突然就朝朱由校跪了下来,还不停的磕头道:“罪臣陈宪卿给陛下请安,请陛下饶恕罪臣弑君之罪吧!“ 陈宪卿? 朱由校想起来这人就是那位喜欢在朝堂上骂自己,最后因为参与刺杀自己而被缉拿的御史陈宪卿。 见他这样,朱由校也不由得哼了一声:“身为臣子,暗藏祸心,真是枉费了你读那些四书五经,要朕饶你一命也行,但你的活罪难免。” 说着,朱由校就让王承恩将这些同陈宪卿一样被关押的东林党官员也都登记造册,准备进行劳动改造。 “陛下,这里面的十七个人就是在青山会馆抓的,但谁是宁完我,到现在还没审出来,是卑职无能,请陛下治罪!” 王承恩说道。 朱由校挥了挥手,没有计较这些,只是笑道:“既然如此,将宁完我的老母带来,让她来辨认。” “我的老母?他怎么知道我还有老母在关内”,宁完我下意识的微微一抬头,但旋即就意识到这朱由校有可能是在诈自己,但为时已晚,朱由校立即指向了他:“宁完我就是他!” 朱由校喊了一声后就不由得冷笑起来,看着这宁完我:“好一个狡猾的大汉奸,朕若不是早先知道你还有一老母亲,而故意诈了你一下,只怕还真的让你逃过凌迟之刑,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背叛大明,背叛祖宗,即便再狡猾也逃脱不了惩罚。” 宁完我整个人就双腿发软坐倒在了地上,什么也没说。 揭穿了谁是宁完我的朱由校也没心情与这大汉奸闲聊,而是直接去了下面的密室铁牢。 等到铁牢被打开,朱由校就看见了被锁在铁牢里的鳌拜,鳌拜倒没有受刑,只是被关在在黑天瞎地里没有一个人影的地方,或多或少也让他的面色有些憔悴。 “你就是鳌拜?” 朱由校半弯着身子看着这虬髯大汉鳌拜问了一句。 鳌拜却突然发狂的摇晃起了铁笼子:“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请便,不用在这里假惺惺!” “朕没有假惺惺,朕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巴图鲁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朱由校说着就从一东厂番子手里拔出一把刀来,然后命道:“将他的右手控制住!” “是!” 两个东厂番子直接将鳌拜的手臂从铁笼子里拉了出来。 朱由校直接划破他手臂上的动脉,然后就是一滴滴的血往地上流。 鳌拜见此想要挣扎,但因为被拥挤在铁笼子里使不出太大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流。 “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这样看着自己血流尽而死,要么投靠我大明,为朕效力,放心,以前你是后金臣子,所犯我大明之罪不过是受皇太极指使,朕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要不是努尔哈赤叛乱,你们现在也算是大明子民,为朕效忠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日后若能取得功业,封侯拜相,朕绝对不含糊,好好考虑考虑吧。” 朱由校将刀一丢,就转身而走。 其实,他从活捉鳌拜开始就有了要招揽他的意思,此时的后金同大明一样,并没有多强烈的民族意识。 鳌拜这种不过中下层鞑子也就更没有自己一定要为后金效忠的意识了,所以朱由校觉得既然后金皇太极拉拢汉人做汉奸,那自己何不也拉拢满人做满奸呢。 鳌拜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继续流,他心里也有些慌张起来。 直到朱由校快要走出牢房时,他才虚弱无力的大喊一声:“鳌拜无能,请陛下收留。” 第37章 出宫 眼下已是腊月,紫禁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冬日的余晖迟迟不肯谢幕,挂在鼓楼的金顶边。 仅着一层单衣的朱由校气喘吁吁的在红墙边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了下来,抬头朝鼓楼处看了一眼,但这时,额间的汗珠啪嗒一声就掉落在刚刚积雪的青石板上。 “陛下,小心着凉”。 张皇后不知从哪里出现,手里丝绢正要替朱由校揩拭,却把朱由校一把夺了去:“不碍事的,这还算不上冷。” 朱由校说着就干脆双双撑在雪地上,连着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这要是让大明的官员看见,绝对大感惊讶。 因为,谁都知道,王朝自嘉靖以来,大明的帝王们大多长于深宫内苑,体质羸弱,常年生病,鲜有注重强身健体甚至是掌握武艺的。 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深知健康的体魄对于一个人工作和生活的重要性。 特别是在这种国家随时可能面临倾覆危险的时候,就越是需要一个体质强健,有大魄力的帝王。 甚至有一天,还不得不需要帝王亲自提刀上阵,彰显帝王威严。 经过数月的锻炼,朱由校也有了些腱子肉,抗寒能力明显要提高不少,即便是在这种呵气成冰的季节,他也无所畏惧。 但他还不满足以此,自从那日险些被阿济格刺杀以后,他就决定要掌握一身武艺,虽不求有多么勇猛,但至少能自保。 如今随着八大晋商和东林党官员被铲除,国内对皇权形成最大威胁的两股势力算是基本被消除,同时农民起义和后金入关又是在几年以后。 所以,现在的大明帝国难得进入了一段暂时的平稳期。 作为大明的帝王,朱由校也总算是可以歇下来,好好练练自己的身体,并借用这一段平稳期,巩固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 只要大明内部不乱,满清是不可能灭得了大明的。 要引起大明的内乱,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散布在全国各地的流民。 而流民现在最多的地方就是秦地。 后世对明王朝统治动摇最大的两股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出自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由于气候变化和环境恶化,如今的八百里秦川已不是千里沃野,随着小冰川气候的加剧而导致的连年旱灾,那里的流民早已不是一股能轻视的力量,只需要一颗造反的火种,那里就会有数十万人揭竿而起,成为流寇,若抚剿不力,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肆虐整个大明江山。 “你有多久没出宫了?” 沐浴后,朱由校见皇后张嫣捧着龙袍走来,便摆了摆手,问了这么一句。 张嫣微微一愣,朝格子窗外看了看后,才不由得有些落寞起来:“臣妾不记得了。” “去找一身常服来,今天我们出宫走走。” 朱由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陛下!这恐怖不妥,陛下是一国之君,臣妾是一国之母”,张嫣虽是平民出身的女子,但也是一恪守礼教规矩的皇后,素来贤惠端庄的她见朱由校要带她出宫,心中虽欣喜不已,但还是不由得想规劝几句,毕竟大明的帝王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不过,朱由校还没等她说完,就挥手道:“不必再说了,朕是大明的皇上,不着紫禁城的城主,不出宫怎知百姓疾苦,怎看得到朕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在百姓面前的样子,再说,我们只是微服出巡,不会扰民,更不会惊动那群无聊的言官的。” 天启七年,十二月,冬。 换了一身直辍绸衣的朱由校总算是走出了紫禁城,触摸到了更广阔的大明。 同他一起的还有同样是换了寻常百姓衣的皇后张嫣以及司礼监掌印王承恩。 当然,还有散布在各处的锦衣卫暗哨和东厂的暗番。 除了王承恩依旧板着一张脸外,朱由校和张嫣都自然的笑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自在了许多。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张嫣自小就在这皇城边长大,对于京城的市井生活自然是熟悉不过,但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的她自然是不敢再像以前青春年少时一样换上男儿装大胆的跟着弟兄们去四处溜达。 如今,她既已为人妻,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 “先去尝尝你最晚一直梦呓的糖葫芦”,朱由校说着就让王承恩在前面带路,此时的京城不是后世的帝都,朱由校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一旁的张嫣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含羞带笑,她没想到自己梦呓的话居然被陛下记住了。 虽已是天启年间,但京城依旧是繁华的,等到朱由校等人来到人流拥堵的集市时,早已是摩肩接踵一般,无数的叫卖声和楼房前迎风招展的旗幡飞扬,倒也让朱由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大明真正的百姓生活。 由于战乱未起,再加上自己这个皇帝一再的降低对北方的赋税,因而如今的京城的丝毫没有末世的景象。 只是这繁华大街上虽有不少香车宝马与衣着华丽的士绅,也有不少面带菜色,跪在地上,插标卖首的可怜百姓。 可以想见,大明王朝的阶级分化有多么严重,朱由校不敢像其他士绅一样鄙夷这些贱卖自己的百姓,他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害怕,只要有一天,这些百姓连卖命都活不下来的时候,也许他们就会革自己的命了。 “大爷,求求您卖了我女儿吧,老妪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朱由校看着一骨瘦如柴的老妇牵着一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跪在冰凉的地上不停的对着路人磕着头。 一看上去像是一大户管家的人走过来抬起那小女孩的下巴挑来挑去,最后道:“太瘦了,买回去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 说着,那管家就扬长而去,而那小女孩却突然跑了过去,跪在那管家面前:“求求您买了我吧,我可以干很多活的,我能烧火做饭,也能跳水砍柴,我不想我祖母饿死。” 那女孩兴许哭的太多了,也没什么泪水,就只在那里干咽着。 第38章 巡城御史 “走开!” 那管家似乎有些不耐烦,一脚就将那小女孩踢到了一边。 那小女孩只得自己爬了起来,回到了那老妇身边,继续跪着求路人收留。 ”陛下,要不我们把她买下吧“,张嫣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忙轻声问了朱由校一句。 朱由校点了点头,走到那老妪面前,蹲下身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为何要卖自己的孙女呢?” 这老妇没想到这个贵公子会亲自跟自己说话,还这么和气,蹲下身来,也就磕了一头道:“回公子的话,老朽是保安州的,今年八十有三了,今年闹灾荒,田里地里都没收成,借了财主家的贷还不上,田地就被财主收了,儿子和媳妇都饿死了,孙女再不卖掉也得跟着饿死啊,求您发发慈悲,买了她吧。” “喂喂,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来这儿的,都给滚到城外去!“ 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突然走了过来,看见朱由校一身富贵打扮,也不好吆喝,只是斥责起那老妪和那小女孩起来。 那老妪好不容易等到个有意向收留自己孙女的豪门公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也不顾五城兵马司兵丁的催促,忙朝朱由校喊道: “这位公子,求您就收留下我孙女吧,老妪求求您了。” 这老妪刚说着就被一兵丁踹倒在地,然后一兵丁拿着鞭子就开始抽:“叫你还卖,叫你还卖,没交银子也敢进城来卖,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你瞪我干嘛,你再瞪我,老子连你也抓起来!” 一兵丁见朱由校瞪着他,也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直接威胁起朱由校来,也没再想朱由校到底会不会有什么身份背景。 “给朕,给我住手!” 朱由校见那兵丁还在打那老妪就怒喝了一句,他本想直接暴露身份,但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出次宫不好直接就透露身份好教那群讨厌的文官知道,也就立即改口称起“我”来。 这些兵丁见朱由校怒气冲冲,又见他身后跟了不少人,也猜到这家伙只怕来头不小,便也没在呵斥朱由校,其中一领头的只是威胁了一句:“小子,本大爷可警告你一句,我们是巡城御史的人,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俄然就见巡城御史叶品良走了过来:“怎么这是,本官不是一再三令五申,不得有流民和闲杂人等在城里逗留吗!” 那兵丁见叶御史来了,底气也就增添了不少,忙回道:“回禀御史老爷,我等正要将这些流民赶出去,谁知这家伙居然阻碍小的公务,小的见他衣着不俗,怕惹着不该惹的人。” “怕什么,除非他是陛下,来到这里就得听本官的,这家伙既然阻碍公务,就直接押回大牢里去,罚他五百两白银,不交就别想出去!” 叶御史对于京城里有背景的王孙公子倒也熟悉,但就没有见过朱由校,因而在他看来,这朱由校或许只是一个普通富人家的公子,也就想着从朱由校身上敲诈些钱财出来。 “是!” 几个兵丁便要拉朱由校走。 王承恩见此正要行动,却见朱由校朝他递眼色,指了指躲在暗处的东厂大档头吴进:“让他来。” 王承恩点了点头,就看了那吴进一眼,吴进会意,从一茶馆直接走了出来,大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敢绑我家公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叶御史见那吴进一来,整个人瞬间就麻了半边,脚也发起软来,死活也挪不动。 朱由校和王承恩,他一个七品巡城御史自然是不认识,但这位常常在京城里抄家抓人的东厂大档头他可是认识的,甚至在抄没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家时,他还亲自带五成兵马司的人来帮过忙。 “吴档头,这位是您的?” 吴档头哼了一声,也没理这叶御史,而是朝抓着朱由校肩膀的两兵丁冷声问道:“怎么,要本档头亲自折断你们的胳膊,你们才放开么?” 这些兵丁自然不敢惹吴进,忙不迭的松开了朱由校。 吴档头朝朱由校作了一揖:“小的来迟一步,让公子您受委屈了。” “东厂吴档头竟向这家伙弯腰作揖,还口口声声称公子,难道这家伙来历不简单?” 叶御史深怕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讪笑道:“吴档头,叶某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真实惭愧,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是您的什么,叶某改日好登门赔礼。” “不必了,吴档头,让他们都走吧,这个老妪和那小女孩也都带去马车里,这里风大,她们穿的又少,以免生病。” 朱由校一挥手,那吴进自然不敢违拗,倒是王承恩过来低声道:”陛下,那可是您的龙辇,这样有失尊贵。“ “不妨,既是微服出来,这些尊卑秩序也不必太过拘泥恪守。” 朱由校说后,吴进就招了招手。 跟在他身后的两便衣番子就带着那老妪和小女孩进了后面的马车。 同时,吴进还转身对叶御史问道:“我家公子既如此说了,叶御史你还待在在这里干嘛,是要领我们家公子的赏吗?” 叶御史不由得有些恼怒,但也不敢发作,强忍住后就拱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叶御史刚一走,张嫣最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陛下怕御史,御史怕东厂,东厂怕陛下,哈哈!” 朱由校也不由得笑了笑:“朕倒不是怕,朕是嫌他们烦,这要是被这些御史言官知道了,朕桌上的折子绝对又要堆高好几层。” “陛下说的是,这个叶御史见陛下您衣着华丽又没功名,就以为您是普通富人家的公子,就想着敲诈些钱财,堂堂御史其实做的也不过是些欺软怕硬之事。” 王承恩说着,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转身问吴档头:“这叶御史怎么单单认识您?” 吴档头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他自然知道朱由校是不希望厂卫人员与官员勾结,便忙解释道:“下官抄没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家时,曾让他帮过忙,这个王公公是知道的。” “朕知道了,这姓叶的御史如此贪赃枉法,是不能再留了,直接革职,流放三千里吧。” 第39章 陛下是好皇帝 惩罚一个巡城御史对于朱由校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治下的大明官员像叶御史这样的恐怕不少。 至少从眼前那些阁楼上的满窗红袖与峨冠博带,就知道我大明朝的官老爷的日子过得有多奢靡了。 而这奢靡的背后自然是腐败的吏治与堕落的世风。 朱由校并非是严格的卫道士,并不要求大明朝的官员有多么清廉,也不会像朱元璋一样严酷。 但他不喜欢这些伪君子们在严格要求自己这个君王的同时,却都在干些男盗女娼的事,把国家与民族抛弃到一边。 或许这些官员们根本就没有国家与民族的意识,虽然嘴里常常说为了大明,但也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大明不过同大唐大宋一样而已。 哪怕新换了一个王朝,他们依旧能做官,换个皇帝,他们也是照样拜。 “忠”这个字,不过是挂在嘴边的说辞而已。 “得厘清一下吏治,遏制一下这些官绅的贪欲,做一个铁血冷酷的帝王! 朱由校暗暗说后就带着张嫣朝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走去。 按照王承恩的意思,既然皇后娘娘想吃这玩意儿,直接让东厂的人帮忙买了就是。 但朱由校不肯,这位帝王总想着去和这些身份低贱的百姓聊上几句,问的却都是些你吃得饱饭吗,一年能吃上几次肉的废话。 而皇后娘娘好像也想重温一下年少时的快乐,也没了往日的端庄,时不时的带着皇帝陛下去看看这儿,去看看那儿。 但这样却苦了王承恩这些随身护驾的人,深怕帝国最顶端的两人有半点闪失。 一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要去买糖葫芦,王承恩一递眼色,两人高马大的东厂便衣番子就直接先挤了过去,许多百姓就这样被他们硬生生的挡在了背后。 朱由校走来时倒也很容易就走到前面来,指着缀满稻草杆的糖葫芦,问着张嫣:“想要吃那串。” 张嫣没说话,自己踮起脚尖取了三串,并朝朱由校笑了笑。 朱由校微微一点头,问了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几句话,见那老头也答不上来,就不耐烦地走了:“给钱!” 王承恩忙丢下一锭银锞子,朝左右吩咐道:“把这个都拿走,以后省得陛下皇后又出宫来买。” …… 起先在大街上求人收留自己孙女的那老妪和她孙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 她们甚至怕弄脏了坐垫,而没有坐上去,只是手足无措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中间的那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有些情不自禁地的把手伸了过去。 手烤上去很温暖,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就进入了春天一般。 她们不知道这是大明皇帝陛下的马车,但她们并没因此而减少对这辆马车主人的感激,看着车帘外那些衣着华贵平素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老爷们此刻只能站在马车外面挨冻,她们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直到朱由校和张嫣走了进来,她们才知道不到半个时辰的温暖是眼前的这位善良公子提供的。 老妪和她的小女孩自觉的朝朱由校磕起头来,朱由校见此忙亲自把那老妪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多礼,王承恩,却拿些吃的来,估计她们还饿着肚子。” 朱由校的马车很大,搁在现代就是豪华版房车,因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也能随时在车里服侍朱由校和皇后张嫣。 “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就亲自将一盒宫用的糕点递到了那老妪面前:“陛下赏你们的,还不谢恩。” 既然是在车内,王承恩也就没必要要刻意隐瞒朱由校的真实身份。 倒是那老妪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一时间竟又老泪纵横起来。 接着,这老妪忙拉着自己孙女给朱由校磕头,在这老妪看来,居然能遇见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由不得她不激动。 “好了,老人家别再磕了,您可是老寿星,我跟陛下都想从您这里借点寿呢”。 张嫣说着就把那老妪亲自扶坐在了一旁的榻上,然后又劝慰道:”我们陛下啊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好皇帝,看见你们这些百姓们受苦受累,他呀就心里过不去。“ “是,是,皇上真是好皇上啊!”那老妪连连附和道。 倒是那小女孩淡定得很,看见自己祖母坐好后,就亲自端着糕点走过来,将一小块糕点捏成碎末喂进了那老妪口中:“祖母,您吃。” 朱由校此时早已半躺在了软榻上,一边由王承恩给自己锤着脚,一边看着最新的《大明日报》,听到那小女孩说话后,就不注意瞥了那小女孩一眼,却正好看见那小女孩赤着一双小脚丫,就吩咐道:“王承恩你去将那女孩抱到朕的被褥里来握一握,然后再去盛一碗粥来给那老人家,人家孙女都想到了自己祖母牙齿不好,怎么你就不提醒朕。” “陛下,微臣没伺候过老人!” 王承恩解释了一句就忙去照办。 一旁的张嫣见王承恩被朱由校支走,就亲自过来给朱由校按摩。 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心想自己到底是皇上啊,即便是出了宫,这待遇也要比一般人好。 那小女孩自然不知道自己和皇帝陛下同盖一张被褥是犯了多大的僭越之罪,实在是太饿的她再一股脑的吃下好几块糕点后就鼓着腮帮子,盯着朱由校。 对于她来讲,皇上就跟神仙菩萨一样高高在上,但她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和皇上竟然挨得这么近,而且皇上好像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老,那么凶。 朱由校见这小萝莉一直盯着自己,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家叫杨爱”,这小女孩的父亲是童生,倒也懂些礼仪,见朱由校问她,她也不由得欠了欠身。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但突然,他想起来好像柳如是的原名就叫杨爱,再一看这小女孩,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看得出来长大后必定是一美人胚子,又见她从容有度,心想这奇女子就是奇女子,即便是小时候也与众不同。 第40章 王承恩与孙承宗斗嘴 “这名字不好,以后就叫柳如是吧,取之于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待我应如是。” 朱由校随口这么一说,杨爱自然不敢违背,忙欠身道:“谢陛下赐名。” 皇后张嫣还是第一次见自己陛下卖弄文字,不禁莞尔一笑,再一看那柳如是,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朱由校忙问她叹什么气,皇后张嫣俏皮道:“不告诉你!” “不说则罢,朕先眯会儿”,朱由校素来有午睡的习惯,将书一放,就侧身准备睡觉,见柳如是抱着肩膀缩在一边,显然有些怕冷,便道:“过来,跟朕睡在一块。” “奴家不敢”,柳如是连忙摇头。 “怕什么,朕也不会吃了你,你一个小女孩,朕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朕这里暖和些,快来!” 柳如是便钻了进来,朱由校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在车里这么久了,全身还这么冰冷,体质有些虚寒,等回宫后,朕给你好好疗养。” 柳如是红着脸点头称是,她虽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但被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么抱着,她也会紧张,整个人缩的是紧紧的。 …… 冬季天黑得早,等到朱由校在车里小眯了一会儿后,车窗外已是夜景一片。 万户人家的灯笼将整个大街照的是明晃晃,许多店铺也还未撤去,仍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在光顾着他们的生意。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领略这古燕京城的夜市,心中不由得喟叹,大明王朝承平两百余载,商品经济的发达程度已不输于后世。 只是谁能想到这一切花团锦簇,在短短十余年后就会彻底消失,满清的铁蹄和流寇的肆掠将会让这片锦绣之地彻底的沦为地狱。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拥有后世灵魂的皇帝能不能将力挽狂澜,虽不能预测将来,但矢志不渝的心还是有的。 “王承恩!” 朱由校突然喊了王承恩一句,同样站在马车里沉默不语的王承恩走了过来“哎”了一声。 “去孙承宗家,朕既然出一趟宫,也得去看看自己这位老师”,朱由校说着就起身走下了软榻,见柳如是两眼瞪大溜圆,便问道:“这么看着朕干嘛,朕脸上有花。” “不是的,皇上,奴婢只是”,柳如是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陛下,你别为难一个小女孩,如是,到本宫这里来”,皇后张嫣一见这柳如是倒也是不自然的流露出母爱来,摸了摸柳如是的头就问起她读没读书,识不识字,会不会女工针线什么的。 柳如是很是小心的答着,且不时的看了看朱由校一眼。 浑然不觉的朱由校此时正阅览着王承恩刚刚递来的折子,折子的内容其实都一样,不是关宁铁骑要响银,就是何处又闹了灾,或者是哪里的少数民族又不老实了,要么就是后金又有了什么动静。 别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但朱由校也不敢马虎,比如对于关宁铁骑要银子的事,既不能全部都给,又不能不给,全部都给自己这是在养虎为患,不给又等于是逼着人家靠向后金,这里面得把握好一个度,首先是哭穷,说朝廷现在是多么多么的艰难,哪里又要赈济,何处又要打仗,然后好不容易凑了点钱,把本皇帝拿来修陵墓的老本凑了点,还望前方将士不要寒心,奋勇杀敌云云。 朱由校肯定是不会去写这些的,这些内容自然由内阁大学士票拟,但他作为皇帝,他的态度却决定了这大学士票拟时的态度。 ”魏广微倒是会揣摩朕的心思,瞧瞧这话说的,真正是滴水不漏,依朕看,这内阁大学士当得好不好就得看他的纸上功夫,孙承宗虽是朕的恩师,但这纸上吹嘘别人的功夫赶魏广微差点。“ 朱由校一边掂着手里的折子一边对王承恩笑道。 王承恩倒也忍不住接过话来道:“东林党的人除了在折子里骂人,哪会夸人的”,王承恩说着就突然后悔不已,想起陛下曾下过不准再提东林二字的严令,便忙要下跪请罪。 朱由校此时早已是捧腹大笑,指着王承恩说不出话来,见他请罪也只是挥了挥手:“平身吧,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王承恩正站起身来,却看见孙承宗不知何时已经候在了车外,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就拉长着脸问了王承恩一句:“罪臣自不会拍马屁,要不然割了自己子孙进宫后也能坐到王公公这个位置上来。” 朱由校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孙承宗居然会跟一个太监生气,便劝了一句:“先生何必跟他一个阉人见识。” 王承恩讪笑了笑,也习惯了别人拿自己的身体缺陷说事儿,也没说什么,见陛下要下车,便忙先跑下来,半蹲在地上给朱由校当人肉墩子。 朱由校却转身把柳如是牵了来,指着王承恩:小如是,你先跳过去,小心一点。” “嗯”,小柳如是也不管蹲在地上给她当敦子的是权倾朝野的堂堂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牵着朱由校的手就直接踩了上去。 “陛下,你也跳过来”,小柳如是一时童心大发,踩在王承恩的背上,还跳来跳去。 “不必了,朕怕压坏了王承恩这把老骨头”,朱由校说着就直接跳了下去,平稳落在地上后就将皇后张嫣也扶了下来。 柳如是的祖母没有跟来,在朱由校和柳如是午睡时,皇后张嫣见她年迈,需要休息,就已先派人将她带回宫里去找人安顿好。 柳如是也没有因为祖母不在身边而有丝毫的拘束感,见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头朝自己身边的皇帝陛下行礼,倒也陡然生出一副自豪感。 要知道,在她的家乡,这种大老爷就跟菩萨一样,谁见了他们懂得磕头,可如今自己却不用给他磕头,还跟着陛下一起受了他们的礼。 朱由校和孙承宗们自然不知道柳如是的小心思,两人既然君臣又是师生,按道理,他孙承宗见朱由校擅自出宫,应当予以规劝,但自从眼前这位陛下铁血镇压东林党无数官员后,他虽是帝师也不敢忤逆了皇帝的尊严,反而只有请罪的份。 第41章 秦晋百姓若反,则孙承宗必死 因为知晓历史上的孙承宗是自杀殉国的结局,朱由校也就没有把他同其他东林党官员一样缉拿进大牢。 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帝王威严,还是将他软禁在家中,暂停一切职务。 因此,孙承宗的家门前到现在也还站着两排东厂番子,等朱由校来到他家门前时,就恰巧看见这一幕,便笑问道:“孙先生,锁在深院里的感觉不好受吧。” “还好,王公公亲自给罪臣了派好几条看门狗,至少无性命之忧。” 目睹无数朝中同僚好友被害,孙承宗自然不敢对朱由校有半点怨言,但却不妨碍他对朱由校的打手王承恩进行明嘲暗讽。 朱由校倒也乐得见这两人斗嘴,要是内臣与外臣相契合对他这个独裁帝王而言反而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自己的祖父万历皇帝之所以对张居正的报复那么重,何尝没有张居正和冯保联合压制了他皇权的因素。 “那你得感谢感谢他”,朱由校也不由得插科打诨了一句,见这孙承宗堂堂大学士,官居一品,但宅邸却不过是一小小的二进院子,院子天井旁的花园地都被开辟成了菜地,还养了鸡鸭,走进屋内一看,也就一老妇在里面织布,心里倒也对孙承宗多了几分好感。 那老妇见朱由校等人进来,便忙要起身行礼。 朱由校忙制止了她的大礼,问孙承宗:“这位是?” “贱内何氏”,孙承宗说回了一句,朱由校忙道:“原来是师母”,便也欠了欠身,张嫣也跟着上来行礼,吩咐随身侍女去将礼物拿来。 一时进了孙承宗的书房,朱由校才摆出帝王的架子来,一口吹着热茶,冷声问道:”孙承宗,你可知罪?“ “罪臣知罪,害陛下陷于危境,罪当万死!”孙承宗忙起身朝朱由校作揖,并将一直摆放在大桌上的乌纱帽端到了朱由校面前。 “戴上吧,朕不是暴君,不到万不得已,朕是不会将自己的老师治死罪的”。 朱由校说着就亲自起身,将孙承宗手里的乌纱帽接过来戴在了孙承宗的头上,见他满鬓尽染白霜,便叹道: “先生老啦,一时不察,被下面的人蛊惑也是情有可原,这中枢内阁,你是不能再待了,如今秦晋陇三地旱情颇重,当地官员数次来报,潼关之内都满是流民,再加上边镇文臣武将克扣军饷甚为严重,致使发生无数士兵哗变; 所以,朕想让先生您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总制三边军粮与响银,一是赈济灾民,收拢流民,二是安抚士兵,惩治不法官吏;以先生之威望定能替朕安抚三地,使朕无后顾之忧,三地军民无衣食指愁,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从内阁大学士降调为三边总制,孙承宗心里倒也没什么不满,他也宁愿统兵一方,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因而,还没等朱由校继续劝,他就直接躬身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由校忙握起他的手:“如此甚好,如今朝廷最大之隐患莫过于这三地军民之安稳,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就全靠先生您了,先生去后不必手软,上至巡抚,下至兵卒百姓,若有通敌卖给,违法乱纪,皆可先斩后奏,另外先生也不必怕花钱,该赈济的就全力赈济,该修缮的就花钱去修,还有,先生应当特别注意李自成、张献忠二人,还有李过、刘敏宗等,若能安抚尽量安抚,若不能可直接除掉,到时候朕会派东厂的人协助您。” 李自成?张献忠? 孙承宗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将会对明王朝的江山安稳造成巨大的破坏,见朱由校专门提及这几人,心中自然是感到惊讶,但他也没多问。 在朱由校眼里,孙承宗在明末诸名臣中花钱算是一流的,他一手创建的关宁铁骑到现在都还每年吞噬着国库七.八百万两,其次造工程二流,一道关锦防线倒也起了不少抵御鞑子的作用,而所谓的军事战略就只能算是三流了,步步为营,处处修炮台城堡,的确能蚕食后金,但孙承宗却完全忽略了大明的财政,只怕后金还没蚕食掉,大明朝就被他给拖垮掉。 所以朱由校是不会让孙承宗督师蓟辽的,即便自己现在通过抄没东林党和晋商得了不少钱,但也禁不起他花。 但赈济秦晋陇三地百姓的事就不一样了,赈灾从来就不是一件能省钱的事,而且必须的花钱,只要能让老百姓不造反,对于大明王朝而言,即便是花掉国库一半都没问题。 如今让孙承宗这个善于花钱的去负责赈灾与军饷拖欠事宜,无疑是最合适的,更何况这孙承宗还是清官。 次日一早,朱由校就指示内阁司礼监明文下旨,任孙承宗为三边总制,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赐尚方宝剑,同时,朱由校大方的拨给了他三百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草。 为了不让崇祯二年的农民起义发生,朱由校不得不给足钱粮。 他甚至直接在圣旨里严令孙承宗,若如五年之内,秦晋之地有百姓反,则他孙承宗必为首犯,直接处斩! 这样一来,孙承宗自然是有了不小的压力,一拿到圣旨就立即出京奔赴潼关,同时他还将户部和工部历年关于秦晋三地户籍黄册和田地鱼鳞册都要了去,仔仔细细的研究对策。 虽然,孙承宗这一次出京不是汉之卫青霍去病领兵出征那么气壮山河,但在朱由校眼里,他却承载了大明未来十七年的成与败。 东林党已经完全覆灭,八大晋商也已全部铲除,如今秦晋两地的流民也派了人去安抚,也就辽东的后金还存在威胁。 满清鞑子从崇祯三年开始的数度扣关劫掠,给大明王朝造成的创伤绝对不小于李自成和张献忠,自己的弟弟朱由检虽然急功近利了些,但若是在即将剿灭流寇之际没有满清横插一脚的话,未必不能让大明再坚挺几年。 历史的结局就是由这样无数个偶然的因素组合而成,朱由校的蝴蝶效应让无数个偶然因素发生了改变,或许历史会是另一番结局。 但是更好,还是更糟糕,帝国的掌舵者朱由校也不知道。 站在朱红色宫墙下的他也只能抬头问苍天。 第42章 工部 眼下即将是新年佳节,从腊月以来,朱由校就没再上早朝。 群臣也识趣的没有一个人埋怨朱由校荒诞朝政,更何况,覆灭东林党一案受波及最大的就是御史言官。 因而,大明天启七年的最后一个月,是出奇的安静。 百姓们自然是忙碌着过年,欢欢喜喜。 住着偌大紫禁城的皇室反倒依旧跟寻常一样,由于一直是在用内帑贴补国库,内务府的采办是一减再减。 刚刚来到大明朝的朱由校也没有庆贺新年的兴奋。 也就只有皇后张嫣命人置了几件新衣服给柳如是和她的祖母,还有客氏和其他随身服侍的内侍宫娥。 不过,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皇后倒也是心灵手巧,带着柳如是剪出了无数的窗花纸,贴在朱红色轩窗上,倒也平添了几分年味。 最后,连着朱由校也被张嫣请来写了一副对联,挂在了朱门上。 好在,朱由校练过毛笔字,来到大明朝后也是笔耕不掇,写黑了好几缸水,因而写的对联倒也能见人。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皇帝,写的字也算是御笔了,数百年后,当人们来到这紫禁城乾清宫时,看他们还说不说自己这个木匠皇帝是一个草包。 ”苟利国家生死已,*******。“ 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光启因朱由校前些日子提及要驾临工部一事而被朱由校一大早的喊进了宫。 这一来他就看见了这副对联,不由得沉吟起来,暗自叹服此对联主人抱负胸襟,但一看下面落款是朱由校,整个人就跟被电击了一般杵在原地。 “你就是徐侍郎吧,陛下让你进去。” 柳如是自进宫后就成了朱由校身边的贴身小侍女,非是朱由校要用童工,而是柳如是的确要比原来随侍在乾清宫的小黄门聪慧得多,反应也敏捷,朱由校需要什么,还没等朱由校提,她就送了来。 昨夜与皇后大战三百回合的朱由校不得不一大早就起来处理积压的政务,等到柳如是领着徐光启进来时,他就将一沓图纸和绘图仪器给了柳如是:“拿好。” “陛下这是?”徐光启看见这些玩意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柳如是没待朱由校回答,就先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地球仪道:“这是陛下的圆规与游标卡尺。“ “走吧”,朱由校淡淡一笑,暗想这柳如是跟着自己不过几日,倒也知道了不少,便干脆带着她和自己一起去工部。 作为六部之一的工部相对而言,权重排在六部之尾,但也缺它不可。 现今的工部尚书是保皇党元老霍维华,但朱由校没有让他呆在京里,而是让他当钦差去大明各处巡视各处水利与交通,修缮各处年久失修的工程,确保即便是在小冰川气候严重影响下,大明的粮食总产量不会减少,至少不能减得太快。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让他去各处推广番薯与土豆的种植,至于如何种植,朱由校自然已经告诉给了他。 如果霍维华不能圆满完成朱由校的任务,朱由校不介意让他致仕。 今日的工部御前会议,工部尚书霍维华是不能参加的,主持会议的自然是新任的工部右侍郎毕懋康。 在现今的大明官僚阶层中,毕懋康才是对枪械最感兴趣且领悟力最强的人,徐光启也只能居其次,他的兴趣主要还是在农业生产上,对于朱由校提出的水稻高产梦想,徐光启是念念不忘。 毕懋康也是一样,他虽说是部堂高官,但从莅任以来就没管过部里的事务,就一直同几个工匠呆在军器局里制造朱由校在徐光启面前所展示的铁盒子枪。 如今因朱由校要来,他才换上三品红袍官服来到外间大堂。 除了工部右侍郎毕懋康到场,还有右佥都御史兼工部营缮司郎中孙元化,这家伙也是把司里的事务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员外郎,一心钻研火炮。 另外,还有举人出身的宋应星,本来因数次举第失败而绝科举之意的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东厂的人找上。 他现在都还记得东厂的番子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他父母兄长惊讶与恐惧的表情,他本人也是如此,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罪过。 但后来的事,更让他的惊奇,先是来抓他的东厂番子不但不打骂他还让他吃好的喝好的,等宋应星壮胆一问,东厂的番子只推说是奉旨意行事。 后来一到京城,更是有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大太监王承恩亲自来宣旨,旨意是自己被陛下赏工部员外衔,赐予京城宅邸一座。 宋应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举人怎么就被陛下记住,升官加爵还外送豪宅,而且东厂的人还直接给了他一本《天工开物》和一大堆所谓的格物资料,让他抓紧看,日后见到陛下,小心被陛下盘问。 闻听是陛下亲自要求,宋应星不敢马虎,数年科举不第早已被挫掉了文人傲气的他也没有因为朱由校的这种“荒诞”举动而反感。 宋应星认真看了好几个月,不但没有厌倦反而是孜孜不倦,甚至有一种发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但心中的疑问不少,他今日来工部参加御前会议就有想问问陛下的想法,哪怕被陛下责罚,他也要问。 汤若望也是朱由校命东厂的人从西安抓来的,这个擅长历法与火炮的传教士闻听是大明皇帝召见不但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很是兴奋,他甚至幻想自己若是能说动这位帝国的最高层允许他传教,将会是多么伟大的一项事业。 “陛下驾到!” 其实朱由校更喜欢微服出宫除了不想惹那群苍蝇一般恶心的文官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明服出宫的仪式实在是太过繁琐麻烦。 不过是从紫禁城到工部,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坐龙辇准备启程到驾临工部衙门,就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到工部还有见一见工部与内府监共管的军器局与火药局,朱由校真想直接将这些叫到宫里去,省得自己大费周章。 等到小黄门跑进工部衙门时,早已等在工部大堂外的毕懋康等人忙侧身站在两旁,躬身等候。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圣上,甚至还有些紧张。 第43章 启蒙 身着黄袍的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在后世比同时期的什么大学士六部尚书还有名的科学界精英。 他虽是九五之尊,但也不敢托大。 见这些官员都要行大礼,朱由校忙以非早朝不必拘束为由免了他们的礼,见到汤若望也含笑问道:“你就是汤若望?” ”是的,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汤若望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就问一旁的徐光启:“谁是宋应星。” 宋应星见朱由校亲口寻问自己,便主动站了出来:“微臣见过陛下。” “甚好,我大明王朝精英荟萃,你宋应星无疑是最耀眼的明珠”。 朱由校无意间夸赞了宋应星这么一句,让一众官员和宋应星自己都感到惊诧不已。 要知道,这里除了那个西洋人汤若望,就他宋应星是举人出身,其他都是进士出身,宋应星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比其他人矮了一截,却没想到陛下第一个点名寻问的是自己,而且还说自己是最耀眼的明珠。 此等褒奖从一个帝王口里说出,比封妻荫子还要惹人羡慕,从此他宋应星也足以在朱由校的实录里留下一段佳话。 闲话少叙,简单询问众人几句之后的大明皇帝朱由校就在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光启,工部右侍郎毕懋康的带领下走进了工部新建的会议厅。 会议厅是徐光启按照朱由校的设计临时建造的一栋专门用来开会的广厦。 广厦内部不是中间一个香几和两边各放一个太师椅的传统格式,而是在两边都布置成长方形方桌,上面铺上茶色绸布,绸布上放着小盆栽与茶水。 当然朱由校的龙椅依旧是在正中间,明黄色的绢罗包裹着一案方桌,方桌背后则是临时搬来的龙椅。 龙椅背后不是凤尾和五爪蟠龙,而是一张宋朝赵黻的《江山万里图》。 而在朱由校面对的明黄色平台上则摆放着一混铁铸造的地球仪。 其他人的面前也有些缩小版的枪械和大炮,都是朱由校给他们的模型,但大多都是后膛炮和滑膛枪,徐光启等人虽看着新奇,但也不明白这里面的原理。 而今天朱由校在开启大明科技技术发展之余则要给他们好好科普这些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的未来“科幻产品”。 “诸位爱卿也都知道,鞑子骑兵勇猛善战,非火器战车不可御之,如今朕将各位着急至此,不谈四书五经,也不诉君臣之谊,大家相坐而谈,只论科学!“ 朱由校说出“科学”两字时,在座的官员都惊异了一声,脸上满是疑窦。 尽管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被朱由校送来的书籍材料打过预防针,但在听到“科学”二字后还是觉得惊世骇俗,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各种无法在古籍里找到出处记载的模型以及陛下跟前的那写着大航海时代的地球仪,他们不禁暗问,陛下何时变得杂学旁收,不仅仅钻研于木工一道了。 “小如是,把朕的图纸里最大的那张拿来,让他们挂在朕的身后“,朱由校说着,柳如是就忙抽出一张长达两米宽一米的图纸给了一旁的小黄门。 等小黄门挂起后,徐光启等人才看见自己陛下写的是“人类文明发展史”,然后下面有“铁器”、“生产力”、“机械”、“蒸汽机”等词汇。 也没等这些官员发问,朱由校就先自己开尊口讲了起来。 他上辈子学的是医学,对于这类人类学与科技发展史不是很了解,但为了能够这些传统士大夫们好好上一课,他可是花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因而现在讲起来倒也是逻辑清晰,滔滔不绝。 这些官员们大都是进士出身,脑袋也不笨,更何况又都是士大夫里思想较为开放的,没有将朱由校所说的视为异端邪说。 更何况,朱由校还是皇帝,所以他们也都认真听了进去,并也能大致明白朱由校所讲的大致意思。 也正因为这样,在座的官员一个个嘴巴张大的能塞下鸡蛋,朱由校所讲的无疑是在冲击他们数十年来形成的思想。 有官员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将桌子一拍,指着朱由校想骂他胡说八道。 但忽然意识到上面说话的是陛下,在看看两旁的锦衣卫,吓得顿时又坐了回去,见朱由校没让人将他拉下去砍了,心里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官员也顾不得尊卑秩序,见朱由校当着他们的面做实验,就干脆凑了过去,站在朱由校身后,看朱由校如何让铁置换铜。 要不是朱由校摆手制止了锦衣卫的动作,只怕那靠过来的几个官员此时早已被当做刺客,然后直接是人头落地。 身居上位者更容易推动时代的发展,所发出的新思想更容易折服下面的人,朱由校此时就是在这样做。 他要为这个儒家体系占据统治地位的古老帝国注入新鲜的思想源泉,也许这样能焕发他新的生命力,而不是暮气沉沉的等待着北方鞑子的屠杀,等待着数百年后的西方列强欺凌。 该为大明王朝带来新的春风了,让这些已经萌芽或者未萌芽的自然哲学彻底启蒙吧。 整个在工部召开的大明科技御前会议几乎就成了朱由校的一言堂,但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在座的这些学者型官员,这要比早朝朝会要精彩得多。 即便是传教士汤若望也暗暗叹服,他从没想到这个古老东方帝国的帝王竟然如此博学。 官员们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技艺居然可以对人类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渐渐发现自己所做的或许并不是奇技淫巧那么简单。 “陛下,这是毕侍郎按照陛下的图纸最新铸造出的燧发枪,且都已经标准化,从这小小燧石到前面这跟钢棍都有口径和大小要求,而且每个工匠只负责一个部件的制造,然后组装焊接也是有另一类工匠组装,即便是鞑子抓了一个工匠,也不知道该怎么造我大明的新火器。” 轮到徐光启发言时,他则直接拿出一用红布包裹着的锃亮枪械出来。 ”噢“,朱由校不由得大为惊喜,忙拿了过来,掂量了一下:”这好操作吗,有没有让士兵试用过,射程有多少,射速怎么样?“ 徐光启忙一一解答,并带着朱由校去军器局的校场实地体验。 第44章 封赏 朱由校前世看过王兆春先生的《中国火器史》对于燧发枪也有一定了解,这种改进击发装置的前装枪在射速和射程上的确要比传统的火绳枪也就是大明的鸟铳要好得多,但由于其机械结构更复杂,朱由校担心以大明的实力即便能制造得出,也不能进行标配。 但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徐光启和毕懋康等人还将这个朱由校都没太指望的事情给完成了,甚至射程和射速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 “很好,如此一来,我大明步兵若人人皆使用此火器,战阵队列距离可以缩短,火力密集度也会有所提高,他日若真要与鞑子再战,也应提升不少的战力。“ 朱由校说着就亲自从那士兵手里夺过燧发枪来,准备亲自操作一番。 砰地一声! 看着眼前的一股白烟升起,朱由校不禁呛了起来,道:“火药还得改进,不能只顾着造枪啊,诸位爱卿。” 徐光启和毕懋康互看一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拜朱由校所赐,他们现在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烟火药。 但从小主攻四书五经的他们在自然科学上只能算是半路出家,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几百年后的水平。 无烟火药,金属壳子弹对于现在的徐光启等人来讲,就跟现在我们的讨论什么时候可以超越光速一样遥远。 不过,不能梦想遥不可及就不去追逐,朱由校没想过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能造出燧发枪还能实现标配对于已经算是对现今的大明朝巨大的贡献了。 虽然刚才那一枪没有打中靶子,倒是把八米外的松树枝桠打断了一根,但朱由校的心情却反而更加高兴,当即就让毕懋康和他直接管辖的军器局工匠都叫来。 祖祖辈辈都呆在工部军器局做活的这些工匠们没想到皇帝陛下会召见他们,一个个兴奋得不行,他们甚至在想传说中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肚子很大,手长到膝盖处。 等到他们看见校场上被重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围在中间的黄袍朱由校时,一胆大的老工匠直接惊呼起来: “那就是皇上,他比我儿子还小呢,哈哈!” “老李,你是不是活腻了,竟敢拿皇上跟你家儿子比!” 一工匠忙提醒了那李老头一句,然后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校,道:“啧啧,这皇上就是皇上,只怕天天都吃的是白面馍馍,要不然皮肤咋这么白呢。“ “那是,要是皇上都跟你我都吃一样的,能是皇上吗,不过,你别说这皇上长得跟画里的玉皇大帝挺像,难怪是天子呢?“ 李老头刚说完,军器局的主事官员就忙带着他们朝朱由校行礼。 朱由校让他们平身后也亲自走了下来,拍了拍李老头的肩膀,李老头就跟被别人重击了一般,滚在了地上。 朱由校见此忙让人将他扶起来,笑问道:”老人家,站稳些,若是摔到地方了就不能为朝廷做事了。“ 李老头讪笑了笑,心里却乐开了花,暗想这可是几十年都没遇到的新鲜事,自己不但跟皇上面对面,还被他拍了肩膀,这下子跟家里的老婆子可有的吹了。 在朱由校眼里,这些皮肤黝黑,即便是大冬天也只穿着短打衣服的普通工匠都是大明王朝最值钱的宝贝。 也是这个古老帝国长治久安的保障者之一。 所以,朱由校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而对他们有丝毫的轻慢,在其他官员和工匠们眼里,皇上是在亲民,但在朱由校眼里,他这是在向大明的工程师们表达谢意。 “毕侍郎,这些人中谁参与了你设计的燧发枪?”朱由校问了一句。 毕懋康虽是堂堂部堂大臣,但这些日子为了能造出让陛下满意的燧发枪,他也降尊纡贵的跟这些自己平时连正眼也不会瞧的工匠们近距离讨论过,甚至一起住在同一个铺子里过。 如今见陛下问起,他也猜到陛下这是要封赏,便忙拱手道:“有李老头,张铁匠,还有陈癞头。” 朱由校点了点头,便让被念到名字的都站出来。 李老头第一个站了出来,成功完成击发装置制造的他已经年过花甲,咧嘴一笑,就露出满口缺牙出来。 张铁匠则跟个木头似的站了出来,耷拉着头也不说话,不过当毕懋康跟朱由校说起只有这人打的铁管最不易变形裂开时,朱由校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陈癞头则是个矮子,但毕懋康说只有这人做的燧石是最便宜又引火最好的。 朱由校很欣慰大明有这样创造力和领悟力都极好的天才工匠,从不吝啬封官加爵的朱由校当即就下旨进封带头的李老头为正六品承直郎,赏银五百两。 张铁匠和陈癞头为从六品承务郎,各赏银五百两。 同时,毕懋康也被加封太子太傅衔。 朱由校的这个举措让一众官员和在场的工匠的都感到很是惊讶,丰厚的赏银倒也说的过去,但直接将文官的散官官阶赐予这些匠籍出身的工匠,这在大明朝还是第一回。 不过,现在朱由校的皇权已是如日中天,也没人敢反对。 更何况,虽是工匠但的的确确有功绩,皇帝陛下并非随意滥赏。 李老头等人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成了官了,他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感到疼痛后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而且事后,当他得知自己被知县老爷都要高一品时,这家伙更是喜的乐不开支,回家里后身板都硬了不少。 其他工匠们见此也不由得有些眼红,特别是当朱由校提出日后只要有谁对大明朝有贡献,他都会不吝封赏,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出身之后,这些工匠们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激发了出来。 毕懋康也没想到自己就因为造了一个燧发枪而被加封为太子太傅,要知道工部尚书霍维华都才是太子少保呢。 楚王好细腰,城中多饿死。 也因朱由校的这个举动,渐渐的一些官员士绅和工匠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平时没有注意到的奇技淫巧上来。 第45章 第四十五张 建立科技体系 眼见毕懋康因燧发枪而被直接加为太子太傅,正式跻身于一品高官行列。 身为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的徐光启都有些羡慕,暗暗看了孙元化和宋应星等人一眼。 孙元化不由得苦笑,他和汤若望实验了许多次,也没有成功实现有红衣大炮的威力但体积和重量可以缩小十倍的车载式大炮。 即便是用了最好的工匠,也打不出那种可以持久耐用的好钢管来。 宋应星也是一样,为了能实现火药的威力更大,他和几个炼丹的老道士研究了将近半月,但目前也还没取得明显的进展。 不过,看着毕懋康等人被陛下如此厚赏,他们也不由得暗自摩拳擦掌。 朱由校也没有轻慢其他的工匠,也各赏了些银两。 接着,朱由校又在徐光启和毕懋康的带领下去了军器局,军器局是工部和内官监共管,因而内官监的少监粱福也跟了来。 按照朱由校的指示,军器局已经被进行了改造,整个军器局的作坊直接被改造成了车间,为了防止机密泄露,车间有军队严格把守,若是在平常,非车间工匠和军器主事、毕懋康以及内官监少监等直接管理的官员外,即便是尚书侍郎来这里都会被阻挡在外,若是硬闯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如今也是因为朱由校要来,所以才暂且开放一日。 等到朱由校进来时就看见整个车间被分成了数个被隔离的作坊,每个作坊都在做着枪械制造的不同程序单元。 为了让皇帝陛下切实看到效果,李老头等老工匠们已经进入了作坊,开始了工作。 木讷寡言的张铁匠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咋咋呼呼的喝叱着他的手下给他添煤加火,而他自己则甩开膀子开始打铁,张铁匠有自己的独家打铁方法,每次都是一****锤在前,然后一轮小锤在后,接着加了一些用小竹筒装着的黑色粉末。 听一旁的毕懋康介绍,那黑色粉末是张铁匠家的独创秘方,打铁时加了那东西,可以锻造出最好的钢。 当年戚少保杀倭寇就是用他们家的铁打造的兵器。 朱由校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张铁匠或许是加了些焦炭什么的,充当了还原剂。 而另一边的陈癞头和他的手下则在打制燧石,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比刺绣姑娘的手还灵巧,打磨不到几分钟就将一盘燧石递给了李老头所在作坊。 李老头所在的作坊承担着枪械的组装和零部件制造,算是整个车间的中心,但在李老头的带领下倒也是有条不紊。 “很好,照这样做,一天能造几支燧发枪”,朱由校不由得问了一句。 “按照陛下吩咐,现在军器局的工匠们都是从辰时三刻开始做工到酉时三刻结束,这样每天从完成雏形到试验装箱,能完成二十支。” 毕懋康倒也是博闻强识忙随口答了出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鸟铳的产量,毕懋康忙答是四十余支。 “还是有点慢,多招些民间工匠,另外,朕也会让南面的魏忠贤帮忙,将南京工部的工匠都派来,做好后还得建几个培训机构,找些老师傅做教谕,多培养些好的工匠,只要可以,朕可以给他们生员出身,朕也会让吏部和礼部配合你们,总之,要把规模搞大,不要怕花钱,需要多少朕就给多少,一百万两,一千万两都不是问题。” 朱由校可以在拥兵自重的关宁铁骑面前哭穷,但在这些涉及到大明技术革新的方面,他就表现得财大气粗。 说完,当即就命令内官监的梁福用他的内帑给这些工匠们再军器局后面再修一些辅助设施,如食堂、澡堂等,并在军器附近修建房屋于这些工匠们居住。 同时,将工匠们的工钱从以前的加两倍提高到加三倍。 朱由校这样做,一是为了提高工匠们的积极性,二是保护他们并监控他们,以免被外部势力所趁。 接下来,朱由校带着徐光启等一干官员又回到了工部的会议厅,作为皇帝陛下,他自然是要鼓励一番的,同时,也做出了以下决定: 首先,军器局被直接从工部剥离开,升级为皇家军械所,同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一样直属朱由校统辖。 皇家军械所下设火药局,枪械局,火炮局。 工部右侍郎毕懋康直接负责枪械局,李老头也被任命为工部主事,负责枪械日常事务。 工部郎中孙元化则直接管理火炮局,工部员外郎宋应则直接管理枪械局。 汤若望也被朱由校授予翰林院检讨兼钦天监监判、工部员外郎,参与工部军器司各类技术改造参谋。 另外,朱由校还亲自给新研制的燧发枪命名为“天启一式”火铳,由皇室订购第一批三千支,准备率先装备京营戍卫军队。 但在朱由校眼里,他今日所见大明的科技革新都还只是应用方面的变动,但技术革命的源头还是在基础性研究。 所以朱由校在决定升级军器局为皇家军械所,由侍郎一级高官管理并只负责成熟武器生产外,还成立皇家工程院,孙元化任院正,宋应星为院判,负责各类武器研发,待成熟后再交于军械所制造并贩卖。 同时,还成立皇家科学院,负责基础性研究,由工部左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徐光启负责。 凡入皇家科学院皇家工程院者皆给予翰林院检讨出身。 虽然暂时只有汤若望一个外籍院士成为两院院士,徐光启、孙元化、宋应星、李祖白为首批皇家科学院院士,李文三(李老头)、张狗蛋(张铁匠)、陈实在(陈癞头)、李祖白(钦天监监正)为皇家工程院院士,但大明科技体系的架子至少被朱由校搭建了起来。 皇家科学院既然作为基础科学研究的地方,自然是以探究自然哲理为目的的地方,只需要输出新的观点与知识即可。 而皇家工程院却是从皇家科学院的理论基础中获得灵感,并进而与生产力结合,研发出各种超时代或有极大利润空间的产品。 皇家军械所则是只负责生产与销售。 这样一来,从基础实验到应用研究,再到生产力转化,只要有了完整的科学技术革新体系,就能建造出完整的工业体系,进而从根本上改变大明的主要生产力方式,并脱离对小农经济的依赖。 第46章 皇帝雪中行 虽然徐光启等官员由于其本人就是思想较为开放者,因而没有对朱由校在工部的一系列言行和举动提出反对,甚至有的还顶礼膜拜。 但在朝堂中,却并没有因此而让百官所理解。 朱由校在工部的行为最终还是让这些官员们知道,而且,所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他处置东林党和晋商时的情景。 而其中,最不令士大夫所接受的就是,他将文官们才有的专属清贵官职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授予给了工匠和一个西洋人。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在文人士子眼里,翰林乃极尊贵的职位。 但朱由校把翰林院检讨授予给汤若望,并让几个发明燧发枪的工匠成了翰林文官专用的承直郎和承务郎。 在文官们看来,这无疑是在践踏文官的官职体系,破坏儒家对学术的垄断权威。 某御史甚至率先发动了对徐光启的弹劾,他们自然不敢对朱由校提出直接批评,于是徐光启就成了替罪羊。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管这些御史对徐光启的弹劾,所有的折子依旧是留中不发。 好在朱由校考虑到传统地主士绅阶层过于庞大,而且自己现在已与商人阶层为敌,不能立即与这些地主士绅翻脸,因而他也不敢大。跃。进式的就推翻绝对的儒家体系。 因而,他也没有惩罚那御史,相反,还升他为太常寺卿。 除此之外,因东林一案,朝中大多数官职已经空出缺额,并为了笼络士子之心,朱由校也让新任的礼部右侍郎钱谦益着手准备来年的大比之年,并明告天下,因多灾多难之际,故亟需有志之士报效国家,故此次会试开科比往年多取一倍,并令各省乡试日后也应加宽名额限制,不能低于户籍总数的五万分之一。 朱由校此举顿时在士林阶层引起轩然大波,特别是止步于举人秀才的中下层士子更是对朱由校的举动感恩戴德。 当然,这些保皇党也以中下层士子居多。 如此一来,也算是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变相的对支持自己的士子进行了照顾。 保皇党的士子们自然也是知恩图报的,在《大明日报》上不停的表达他们对朱由校的敬意,有狂热者甚至表示愿意自断子孙进宫服侍陛下于跟前。 朱由校对此自然是拒绝的,并亲笔书信于《大明日报》上,告诫众多士子勿以朕念,当有祖逖闻鸡起舞之志,潜心苦读,来日报效朝廷。 当然,朱由校对科举名额加以拓宽并要求乡试名额不能低于户籍总数的五万分之一,其实对江南这样的乡试死亡之地也有了一定的照顾。 因为这些地方就是人口最为稠密的地方,如今朱由校加宽名额,无疑让这一带的士子有了更大的进阶机会。 科举是维持社会稳定的利器,抱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寒门崛起梦,也就没几个人想着跟朱由校为难,更别提造反了。 代表着士绅阶层利益的官员们见朱由校此举,也就觉得他并没有要与整个儒林作对的意思,大都也放下心来,道陛下也许只是比较喜欢奇技淫巧而已,并非不尊孔孟。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朱由校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早在一月前,他就已经让东厂在sd孔府安插了眼线。 …… 朱由校一从工部回来,满京城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王承恩忙撑开早已预备好的大伞,竖在朱由校的额头之上,并吩咐底下的人把大氅给朱由校披上。 “朕自己来吧”,朱由校从小黄门手里接过大氅往身后一甩就披挂在了肩上,身后的内官监少监梁福忙走上来要给朱由校整理一下,却被王承恩瞪了一眼。 梁福只得退了回去。 王承恩一手撑着伞一手整理着朱由校背后的大氅,一面说道:“陛下,今儿这雪太大了,要不我们先回宫吧,就不去京营了,赶明儿再去。” “不可!朕即已下旨今日申时去,就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等一场。“ 朱由校这样说,王承恩自然不敢违拗,应了一声“是!”后就退到了一边。 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见柳如是小脸被冻得通红,却也有些后悔今早不该带这小姑娘出来,便用撩起大氅遮盖在柳如是头顶:“挨朕近一点。” “嗯”,柳如是应了一声就乖乖的藏匿进了朱由校的大氅内,还扬起小脑袋问朱由校:“陛下,你冷吗?” 朱由校笑了笑:“朕又不是木头,自然冷的很勒。” “婢子却觉得不冷,这么厚的衣服穿在身上比去年下大雪的时候,感觉要暖和多了,婢子的小伙伴二丫就是在去年下大雪的时候冷死的”。 柳如是说这话看上去很平静,但也能看出去年的大雪给她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朱由校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没说什么。 反倒是柳如是又突然抬起了小脑袋:“陛下,你有很要好的小伙伴吗?” “朕没有”,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 “为什么呢,陛下身边跟了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不是吗?”柳如是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们啦,有时候是朕的伙伴,有时候就是朕的敌人,朕时时刻刻需要他们,但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们”,朱由校说着就叹了口气:“自从当了皇上啊,就注定是孤家寡人。” 小小的柳如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暗想自己和陛下都是没有小伙伴的人。 ”小如是,进来“,朱由校一进龙辇,就朝柳如是招了招手,柳如是拉住朱由校的手就跳进了龙辇,往朱由校龙榻旁边的软榻上一坐就咯咯笑了起来。 “凑近来烤火,瞧你小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朱由校说着就把柳如是拉到自己身边来,用小铁筷,挑了挑木炭,顿时就是一股火苗飘了起来,扬起无数火花。 “好!”柳如是很听话的坐了过来,朝朱由校嘿嘿一笑就道:“陛下,以后还让婢子陪你一起出宫吧,婢子喜欢听陛下讲故事。” “小丫头片子,难道就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吗”,朱由校刮了刮柳如是的鼻子。 柳如是依旧是咯咯一笑,就道:“陛下,我给你唱首词吧,是我爹爹教给我的。” “背吧,背好了,朕有赏”,朱由校说着就半躺在了龙榻上,眯起了双眼。 而柳如是则很是认真的开始唱起了李清照的菩萨蛮: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 第47章 正军威,斩杀驸马爷 朱元璋建国后曾建统军元帅府,以朱文正为大都督,节制天下兵马,其中京城共有四十八卫军,后来又分为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共有官兵二十多万。 后来朱棣登基,又改京营为三大营,即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土木堡之后,于谦改三大营为十团营,并以文官总督京营,开始了文官统领军权时代。 到了嘉靖时期,又恢复三大营,只是将三千营改为神枢营,并遣派御史另募新兵四万,共筹十四万之数。 万历三大征之后,朝廷忙于内讧党争,致使军务废弛,到如今朱由校的手上,由于钱粮大部已用于关宁铁骑,更有吏治腐败的原因,致使京营部队早已是名存实亡,士兵实际人数已不足十万,其纪律更是散漫。 如今虽是皇帝陛下朱由校要来,但由于是大雪天,京营数万大明军队早已受不了在这样的天气里久待。 许多人直接就开了小差,悄悄的逃了出去,有的人则干脆原地跺起脚来,或者七八个人围在一堆直搓手。 唯独就卢象升和他的家将依旧如笔直得站在原地,另外一人就是鳌拜,此时的他虽已经投靠大明,但对大明的这些军队却是嗤之以鼻。 而成国公朱纯臣也看不下去他这些京营里的亲朋好友们站在大雪里挨冻受饿,也就不由得劝了卢象升一句:“卢侍郎,风雪这么大,陛下只怕不会来了,要不我们让将士们都撤了吧,没必要白白的在这里受冻,毕竟这要是冻狠了,我们也没法向那些勋贵们交待。” 虽然,土木堡一战,折损了不少勋贵,但在京营中,仍有许多勋贵子弟充任京营武官。 这些人大多数都跟大明皇室有些亲戚关系或者是对大明朝有大功的人。 因而也没人敢动这些人,即便是素来治军严明的卢象升在提督军营后,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这些勋贵子弟严加管束,以正军法。 卢象升也向朱由校反映过,但由于这些日子,皇帝朱由校一直抽不开时间,京营的事就一再被搁置。 好在三日前,自己陛下终于派人来传旨,说今日申时三刻要检阅并整肃京营。 卢象升自然是兴奋不已,见皇上亲自整肃京营,他本想着提前带领这群京营兵们好好练练,但谁知这些京营官兵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 即便是今日是陛下亲自检阅的日子,这些人也一个个散漫的不行,眼见开始下大雪,一个个就吵着要走。 这些人都是陛下的皇亲国戚,算得上陛下的自己人,卢象升不敢打也不敢骂,毕竟谁也不知道把这群大爷逼急了告到陛下那里去,陛下会不会为了安抚这群勋戚而拿自己做替罪羊。 所以,对于朱纯臣的提议,他虽不同意但也不敢拦着,便只道:”国公爷,你既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协理京营,就应该明白军令所致,不得不从的道理,只要是皇上旨意没到,就不能妄动。“ “去他娘的军令不军令,老子就不相信陛下他会因为这杀了他这个姑老爷!” 朱纯臣是驸马,其妻子是万历皇帝之女,因而算起来的确算得上是朱由校的姑父,也正因为此,他才有恃无恐,将手里的紫砂壶往地上一摔就带着自己的人往外走去。 几个勋贵子弟见此也跟了来,见到卢象升也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卢象升气的是拳头捏的咯嘣直响,要不是因为这家伙是驸马爷,他甚至都要直接杀了这人以儆效尤的冲动。 …… “陛下驾到!” 一声高呼过后,朱由校的仪仗就进入了京营校场。 “就在里面呆着看书吧,外面风雪大,别出来了”,朱由校嘱咐了小如是一句就下了龙辇,一见外面校场上的积雪已有了三尺厚,但校场上的士兵却寥寥无几。 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很是惊愕,京营的官兵有十万,即便考虑到有将领吃空饷,也得有五六万吧,怎么诺大的校场上站着的官兵却看上去连两万人都不到。 而且,还一个个纪律散漫,不是歪着就倒着,甚至还有人靠在一堆闲聊,还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吆五喝六的划拳。 卢象升和还在场的一帮将领见朱由校来忙来行礼,但已有了三分怒意的朱由校也没办法给这位名臣好脸色,哼了一声就冷问道:“卢爱卿,这就是你给朕提督的京营?” 卢象升直接跪在了雪地里:“陛下!非臣不能练兵,实乃这些京营官兵皆是陛下亲兵,微臣无便宜之权,无法管束!” 朱由校见卢象升这样说,也明白了些,便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先站起来吧“,说着,朱由校又问道:”左都督朱纯臣呢?“ “回禀陛下,他刚走。”卢象升回道。 “荒唐!他一个个堂堂左都督,统管京营的大将,也擅离职守不成“,朱由校说着就立即喝命道:”锦衣卫,把朱纯臣给朕押来!“ 还未走太远的朱纯臣很快就被锦衣卫就拖了来,还不停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老子,信不信老子去陛下那里告你们去!” 在场的京营官兵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见皇帝陛下朱由校拉着脸,心里自然也有些畏惧,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陛下会对驸马朱纯臣怎么样。 因为谁都知道,这朱纯臣是陛下的亲姑爷。 “陛下,你可算是来了,微臣只是出去一会儿,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我这么抓来,这样让微臣脸面哪里搁。” 朱纯臣见到朱由校,也没觉着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还有些不高兴的质问起朱由校来。 朱由校冷着脸没说话,这个朱纯臣是什么货色,他是知道的,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bj城,就是这家伙和陈演一起开城门迎接李自成入城的,还是第一个上表劝李自成登基的降臣。 这家伙尽管是崇祯朱由检的姑父,但抛弃起大明皇室来是毫不犹豫。 所以,朱由校今日为了重振军纪,也就没有丝毫因为这朱纯臣是驸马爷,就不能动手的想法,更何况他还只是个穿越者。 “鳌拜!” 朱由校见两个锦衣卫有些拉不住这自以为是的朱纯臣,便将鳌拜喊了过来。 “陛下吩咐!” 鳌拜走了过来,拱手道。 “将朱纯臣给朕摁倒在地!” 朱由校这一声令下,顿时吓得朱纯臣是满脸惊愕,他可没想到自家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没待他反应过来,鳌拜就一手将朱纯臣提了过来,直接摁倒在地上,一脚踩在了朱纯臣的后背上,踩的朱纯臣是半点动弹不得。 “陛下,微臣可是您的”,朱纯臣还没说完,朱由校就已经一刀挥下,一颗人头就这样飞了出去,热血顿时就飙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惊,谁也没想到堂堂左都督,驸马都尉,成国公朱纯臣就这样被皇帝陛下朱由校斩杀。 躲在马车里的柳如是也吓得脸色苍白,她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并不仅仅像个大哥哥一般爱疼人,原来有时候他会比魔鬼还可怕。 第48章 朕只要精兵 这算得上是朱由校自来到大明朝以来亲手斩杀的第三个人了。 第一个是太常寺卿郑三俊,当时事情紧急,急于自救的朱由校也没想太多,但事后倒也有些唏嘘。 第二个是阿济格,朱由校在打死这个满清贝勒爷后依旧有些本能的心理紧张。 但此时此刻,亲手斩杀皇亲国戚朱纯臣的他却没有任何的慌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本以治病救人为一生职业的他开始变得冷酷铁血。 校场上的两万官兵没人再敢喘一声粗气,卢象升和王承恩等官员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动君王朱由校的逆鳞,尽管他还没到而立之年,但一双寒光四射的冷目与紧咬的嘴唇将他的龙颜之怒表现得淋漓尽致。 “日后若再有人违背军纪,擅离职守,犹如此人!” 朱由校冷咧咧的喝了一句,就将血淋淋的剑插入了剑鞘中,并道:“兵部左侍郎兼京营提督卢象升何在!” “微臣在!” 卢象升知道朱由校这是要校场立威,便也跟着配合,声音回答得洪亮简洁。 “立即按照名册点名,凡是没在场者,无论官位高低,直接罢免革职!作为军人,若因为一场大雪就敢违背圣旨,擅离职守,那还是军人吗!” 朱由校大声反问了一句。 “是!”卢象升应了一声后就忙亲自组织点名,虽有两万余人,但好在卢象升早有准备,请了好几个幕僚在场,分别负责京营各卫的点名。 没到半个时辰,卢象升的人就点完了名,京营三大营在场的共有两万三千余人,而花名册上实际记录人数有十一万之多,去除空额,至少也有六万之数,但现在却不到一半到场。 不过朱由校也并没有因此有多么生气,因一场大风雪就开小差的官兵即便叫回来也没什么用。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直接将那些纪律散漫的官兵罢职。 剩余的这两万余人虽然不见得纪律性有多强,但至少能做到不违抗自己这个皇上的旨意,能听从上官的命令站在这儿。 这样的官兵好歹有一定的可塑性。 如此一来,也算是进行了一次初步的淘选。 朱由校可没有要将这十万余官兵全都留下来的打算。 大明军队尤其是京营素来训练松弛,营官多为纨绔,兵慵将懒,他是知道的。 但偏偏这支军队又是真正属于他朱由校直接掌控的亲军。 也就是说,真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这支军队是他朱由校救命的法宝。 如果自己的嫡系军队很烂的话,那自己个皇帝也没办法做什么大事,并久坐在紫禁城了。 看着这些海选晋级的两万余官兵们参差不齐、七倒八歪的样子,朱由校没办法拿他们跟前世的共和国阅兵时的军队相比,甚至连他以前大学军训时的学生们都比这些京畿卫戍部队站得整齐。 为了能让自己的嫡系成为最精悍的军队,朱由校必须实行精兵政策,兵不在多而在精,他要做减法,而不是像崇祯帝一样到处派大臣募兵招兵。 那样不但徒耗钱粮,还因此增加了无数拥兵自重的军阀,甚至这些军阀后来成为帮助满清屠杀同胞的先锋军。 吴三桂、左良玉等就是鲜明的例子。 “年龄在十八岁以下,四十五岁以上者出列!” 朱由校一声令下,下面的官兵们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人自觉的站了出来,有的人还在傻乎乎的问陛下刚才在说什么。 这时候,卢象升忙命令自己身边的亲军传达朱由校的诏令,并按照花名册将一些反应迟钝的官兵拉了出来。 直花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把不合符年龄要求的士兵清了出来。 朱由校不由得苦笑了笑,照这个效率,也难怪多年后的李自成能轻易攻破京城。 这些年龄或太小或太大的官兵,朱由校没打算在留,直接命令王承恩从内帑里拿银子给这些官兵按品级和资历发放从百两到十两不等的遣散银。 这些官兵里大多也都是家里有些资产的权贵亲戚,朱由校也不用担心他们离开军营后会饿死,会造反,更何况有了遣散银,除非是太懒,也能在这笔遣散银用光之前找到某个谋生职位。 受损最大的自然是那些本来可以吃空饷发财的勋戚武官们,但他们除了抱怨也没办法对朱由校怎么样。 他们若是想造反否认朱由校是一国之君,那就是否认他们自己是大明的特权阶层。 无可奈何之下,就是数千在京营混日子的官兵被朱由校踢了出去。 剩下来的将近一万五千余人的京营官兵虽然仍有不少是吊儿郎当,没半点军人风范,但好在都还年轻,朱由校有的是办法折磨他们。 当然如果朱由校此刻问一句,谁愿意自动离开京营不必受他折磨的话,只怕里面很大一部分的勋戚子弟都会自愿离开,不用朱由校劝。 原因很简单,他们回去后依旧是少爷公子,没必要在这里受苦吃累。 但朱由校是皇上,即便是纨绔子弟也不敢忤逆君王,只要朱由校不开口,这些人也别想主动离开。 朱由校也没打算让他们主动离开,虽然在土木堡之后,这些勋戚被文官一直压制着,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这些人与自己的朱氏王朝是同一个利益集团,也只有他们才会成为自己的嫡系。 如今文官势力依旧在政治与文化甚至是经济上占据优势,自己也就只能发展以武人为代表的勋贵集团重新掌控在军事上的优势。 只有制衡,自己的皇位才会稳固,大明的江山才会长治久安。 当然为了不引起文官集团的注意,朱由校也就只能让本来就在军事上表现卓著的卢象升做京营提督。 “尔等以为朕会将你们都留在京营吗,那你们就都错了,如今大明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朕没有那么多银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朕只打算留下无五千人,如果你们真的太菜的话,朕或许只能要三千人留在军营!” 朱由校说着就张开了三根手指,并指了指前方的一道山峦,对卢象升道:“看见前面那道山了吗,带着他们给朕跑到山顶上去,你的家丁也全部打入进去,朕从今往后不希望任何一个带兵大臣私养亲兵家丁,明白吗?” 第49章 御马监 卢象升本是文官出身,但素来好武,再加上又常年做地方官且晚明盗贼又多,靠完全沦落为农民的卫所兵剿盗灭贼,根本没办法保得一方平安。 因此,同大多有为的地方官一样。 卢象升训练了一批家丁,且这些家丁大都是亲族,血脉相承,唇齿相依,临战时较易有同仇敌忾之气,故战斗力很强。 历史上那只著名的天雄军正是由此而来。 但对于一个中央集权的王朝而言,这样无疑是地方军阀的萌芽,到时候精兵若皆是将领家丁,那朱由校这个皇帝也就成了个傀儡皇帝。 好在卢象升并没有要拥兵自重的野心,更何况如今还没到南明时期地方督抚总兵皆不听皇帝诏令的地步。 见皇帝朱由校有意要杜绝臣僚豢养私兵,素来忠心于朝廷的卢象升也没反对,忙答应了一声就将自己的一百余家丁喊了过来: “从今天起,你们皆是陛下亲兵,不再是我卢某私人,日后当效忠于大明,听命于陛下!“ 卢象升说着就让这些家丁与剩下的五千京营官兵站在了一起,朱由校见此便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王承恩走上前来:“陛下,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奉命带上亲军四卫营前来,目前正在校场外候旨。” 朱由校知道京城卫戍部队,除京营外还有受皇帝直接统辖的亲军四卫,这亲军四卫分别是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五骧右卫,原是皇帝直属的二十六卫的亲军之一。 所谓的二十六卫即朱元璋的亲军十二卫和朱棣的燕军十卫以及宣德帝的四卫,即上面提到的四卫。 只是土木堡战役之后,由于京营大部受损,二十六卫中除锦衣卫还归皇帝直接控制外,腾骧和武骧四卫已归御马监统管,其余二十一卫已混编入京营。 皇帝直属的亲军减少,也正说明了土木堡之后皇权开始衰落的现象。 如今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壮大对军事的控制力,不但以前由内臣掌控的四卫营要归于自己,这些京营也要归于自己。 只是如今无论是京营还是四卫营,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战斗力,且大都是纨绔膏粱或者赌徒兵油子,朱由校没必要将京营和四卫营全都留下来训练,那样只会徒耗钱粮。 在来京营校场的路上,他就已经让王承恩传旨给御马监掌印太监刘汝愚,让他带着四卫营的人马也来京营校场。 对于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刘汝愚,朱由校并没有见过此人,但据他脑子里原有的记忆,这人虽是宦官,但也是世袭武官出身,据说是他是因为一场梦而决定净身入宫,其人素来聪明好学,才能卓著,所以才被自己任命为御马监掌印。 御马监掌印在明朝二十四衙门十二监中算是权位比重的职位,其权力相当于外廷六部的兵部尚书,职能也与兵部等同。 但这刘汝愚自担任御马监掌印后却是低调得很,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没有重臣提及过他,算是一中立之人。 正因为此,朱由校对这刘汝愚也有些好感,更何况如今魏忠贤被罢免,王承恩又掌着司礼监和东厂,他正缺乏协助他管理戎政并钳制兵部的内臣,也就没有要换下这刘汝愚的意思。 同王承恩、魏忠贤一样,无论文官如何弹劾刘汝愚,朱由校对他也都是大加庇佑。 “让他带着四卫营的官兵也都进来吧”,朱由校吩咐下去后,没多久,就见一人高马大,威风凛凛但却面白如雪,且颌下无须的太监走了过来:“微臣刘汝愚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朱由校微微一笑,就抬了抬手,然后就将目光看向了陆续进入校场的四卫营的官兵。 如他所料,这些四卫营的官兵数量并没有达到四卫营应该有的兵力,吃空饷的事不单单是京营才有。 除此之外,这些四卫营的官兵也同样散漫的紧,走起路拖拖拉拉,十分绵软无力,身上的鸳鸯战袍也戴不整齐,鲁密铳已经满是锈迹,只怕就因为自己要视察,才突然拿了出来。 朱由校对刘汝愚的好印象也因此也降低了不少,不由得冷声问道:“刘汝愚,这就是你给朕带的四卫营吗?” “微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刘汝愚面带苦笑,他之所以放弃世袭的指挥使之职进京做阉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像曹吉祥、汪直等大太监一样驰骋沙场,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谁知,自己自掌管御马监以来,不但军饷不足、火器不足,更连士兵也不足,甚至大都还是自己打不得骂不得的纨绔子弟。 朱由校善于观察他人,见这刘汝愚紧握拳头,面带苦笑,也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朝廷数年来一直忙于党争内讧,再加上财政日益困乏和文官对皇权的压制,造成了现在军务废弛的局面,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刘汝愚能改变得了的。 “起身吧,朕恕你无罪”,朱由校说着就又让四卫营的官兵也打入京营的官兵阵营之中。 接着,朱由校当即就将自己龙袍脱了下来递给了王承恩。 卢象升等官兵不禁骇然,他们不明白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朱由校没管这些人怎么看自己,他此时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转着手腕,还时不时的踢踢脚,直到被寒风刺得冰冷的身体又恢复温度后才又把皇冠取下,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一抹额就系在了额头上,道: ”锦衣卫听令,一会儿若有官兵偷奸耍滑抄近路者,棍打二十,若有官兵偷懒在地不跑者,棍打三十,若有自愿放弃者,登记姓名,事后报于兵部,无论是官是兵直接革职!“ “是!” 锦衣卫齐声一应,就直接站了出来,且手中早已准备好了棍棒。 卢象升和刘汝愚见此也猜到自己陛下肯定是早有准备,两人相视一笑就也脱去官袍,仅着一层单衣跟着跑了下来。 皇帝陛下要亲自带着禁卫军跑,他们也不得不跟从。 第50章 非一百白甲兵不能全歼 朱由校深知,自己要想重新建立自己在亲军中的威望,就不能单单靠自己皇帝的身份。 自己这个身份现在只会让他们敬畏,而不能让他们折服于自己,并到危急时刻愿意为自己这个皇帝奉献生命。 自己只有和这些官兵融合在一起,并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这个皇帝陛下的存在,成为他们真正敬仰和膜拜的领袖,才能真正掌控这支军队。 并且,即便以后无论换多少统帅,这支军队都听命于自己,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这个皇帝陛下才是唯一的效忠对象,是他们的信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 如今皇帝陛下带头向前方山顶跑去,再加上还有兵部左侍郎提督京营卢象升和御马监掌印太监刘汝愚都跟在朱由校身后奔跑,其余官兵们也只得跟随。 王承恩和梁福没有凑个趣,他们自知陛下这是要重塑君威,他们不是御马监掌印也不是兵部官员,不能染指军事系统,否则明天他们就会同东林党那些乱臣贼子一样被关进大狱,等候问斩。 朱由校的体魄早已不是初始时那么羸弱,已有了腱子肉的他对于这种北方严寒已能抵御,跑了四五里后,身体已经发汗,但呼吸依旧平稳有度。 他身后的卢象升和刘汝愚也是常年习武,也是呼吸均匀,脚下如风。 倒是有不少官员此时就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跑了没多久,就不得不停下来吐着口水,喘着粗气。 而这时候,锦衣卫已按照朱由校的吩咐悉数出动,他们作为天子亲军,自然是不给这些纨绔面子,直接冲进树林,一旦看见有人偷奸耍滑或者偷懒不跑又不肯离开,直接就棍棒相加。 靠着魏国公的帮助好不容易在京营里谋得个指挥佥事之职的覃博桐很庆幸自己今日没有跟着驸马都尉朱纯臣离开,要不然他花了三千两白银买来的官职就只能打水漂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皇帝陛下来就让他们一直往山上跑,而且皇帝陛下还亲自带路,为了不被罢免官职,他也只得跟着跑。 可素来不怎么锻炼的他没多久就已是心跳如打雷,脚软无力,见前面有处林子可以抄近路,他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但现在是冬季,树已没了叶子,整个山峦的视野显得尤为开阔,还没等到他跑进林子里多久,一根杀威棒就打在了他后背上。 这覃博桐一个趔趄,就倒在雪地上,吃了一口的雪。 一锦衣卫还要来打,他也只得忙起身转身往回跑:“别,别,别打,我回去,我回去,总行吗?” 覃博桐选择回归大队伍继续跑,但同样挨了一棒的忠肃侯之侄孙士承在挨了一棒就直接选择了离开。 而且,没到十里,就有将近两千人选择了离开,他们宁愿不要京营的官职,也不愿意跟着朱由校继续这样没命的跑。 开国大将常遇春之后,怀远侯常玄振之子常延龄算是少有的几个依旧能快速如风的继续坚持着的勋贵子弟,而且他现在就跟在卢象升和刘汝愚的背后,看着在前方奔跑着的皇帝陛下朱由校。 完全可以呆在家中做逍遥公子,将来等着承继侯爵的常延龄之所以会进入京营做一个小小的千户,其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自己振兴大明的抱负,重建当年祖上的功勋。 如今看见皇帝陛下亲自带领军队操练,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中兴的希望,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激动之色。 谁说陛下是一好木匠好奇技淫巧的昏君,正如《大明日报》所言,陛下真正有太祖洪武帝之遗风,也许这积重难返的大明江山真的只需他来拯救。 等到了山顶之上,朱由校已是满头大汗,心跳如雷,看着下面雪地上还坚持跟着自己一起跑的官兵们,不由得面露出一丝笑容。 ”虽说是简单的跑了一下,但能坚持到现在的无论在毅力和体力上已足可以打造成一支精兵了,鳌拜你认为呢?“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了一旁跟随在自己身边当随身护卫的鳌拜。 鳌拜拱手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这对于我满洲男儿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常年在深山里追逐野兽已成习惯。” “胡虏茹毛饮血之辈,与野兽为伍,自然要比我中原子民彪悍”,卢象升走上来跟着说了一句,又道:“但再剽悍的人也怕火器。” “嗯,建斗所以极是,日后战争必是以火器为主,再强悍的壮士也挡不住一颗小小铁丸,正如当初阿济格虽猛,欲取朕的性命,朕只需扣动一下,他就能当场毙命!” 朱由校说着就当今命人将皇家军械司(遵从书友建议,军械所改为军械司)最新制造的“天启一式”燧发枪拿来。 不时,一早已有准备的锦衣卫立即将燧发枪奉了上来,朱由校接过后立即就开始装弹,然后对准前方百步以外的野兔就是一枪。 野兔中了一枪后,一锦衣卫忙跑过去提了起来:“陛下打中啦。” 朱由校只是微微一笑,而一旁的卢象升则是愕然道:“陛下,此等火器竟能射击如此之远,操作如此便利!“ “鳌拜,你以为如何?”朱由校没有回卢象升的话,又问了问鳌拜。 鳌拜忙回过神来:“若有三十人持此火器,非一百白甲兵不能全歼。” 鳌拜惊罕是惊罕,但对他的满洲八旗的战斗力依旧充满信心,不过能让鳌拜说出这番话,朱由校倒也满足了。 他后金白甲兵最多不过数万,但他朱由校却完全可以打造出数十万的士兵熟练操作这样的火器。 眼见大多数坚持跟着跑来的官兵都已聚集到山顶上,朱由校便让卢象升点名,点名之后发现剩余的官兵已不足万人,共有八千之数。 “八千就八千,三年之后,朕必会让这八千精兵变成八万,八十万!”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传朕旨意,明日平台召见兵部、御马监、五军都督府等二品以上文武官员,商讨改编成立禁卫军事宜。” 第51章 举案齐眉 朱由校下达完旨意后就让卢象升将这能跟着自己跑到山顶的八千余官兵重新登记造册。 而其他官兵自然被朱由校逐出军营。 不过,为了不让这些被淘汰官兵产生怨言并因此激发矛盾,使自己在军队上的改革引起太大的动荡,对于武官,朱由校还是保留了他原有的官职爵位待遇,对于兵员,也给了丰厚的遣散银。 如此一来,朱由校巡查一次京畿戍卫部队,不但没有扩充兵马,反而裁撤了大部分军队,整个京畿部队几乎就为之一空。 关键是,朱由校还一次性花掉了六十余万两。 好在他现在内帑充足,倒也能随意挥霍多年,更何况,这些官兵养着也是徒耗钱粮,如今直接裁撤,虽然暂时花了不少钱,但以后也能省许多钱粮浪费。 朱由校从山下走回到了京营校场,然后直接就进了京营断事厅衙门。 这里,王承恩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热水,朱由校简单的沐浴盥洗一番后就换了身干衣服就在卢象升等官员的目送下进了龙辇。 龙辇中柳如是一见朱由校进来就忙起身,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朱由校。 朱由校见她这样感到有些奇怪,微微一笑就问道:“饿了吗?” “婢子不饿”,柳如是低声回了一句。 朱由校见她似乎没有来的时候开朗,还以为她有什么心事,便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问道:“怎么不高兴了,给朕说说。” “陛下,你刚才杀人了!” 第一次见到平时温和谦恭的陛下直接杀人,这对于一个年龄还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而言,产生的震撼并不小。 也许,到这时候,柳如是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温良恭俭让的男子其实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自己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也会像刚才那人一样人头落地。 所以,人虽小但心智却早熟的柳如是在朱由校回来时也会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朱由校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把握住了柳如是的小手,并把她拉到火盆边来:“别怕,朕不是老虎,别离火盆太远,小心着凉。“ “嗯”,柳如是点了点头,不敢违拗朱由校的意愿,两水汪汪的眼珠子偷偷的盯了朱由校一眼,旋即又收回了眼神,就像是老鼠跟猫站在一起一般。 朱由校没有因为柳如是的童言无忌而生气,有些自言自语地道:“朕也不想杀人,但如果朕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害了朕,害了你,害了大明的万千子民,也害了我泱泱中华的数千年荣耀。” “可以不杀人吗,只是将他们抓起来”,柳如是天真地接了一句。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柳如是现在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政治从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自己即便告诉她,她也没办法明白,就如同朱由校自己一样,本来治病救人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变得冷酷无情,虽然他为的是整个天下。 雪总算是停了,明黄色的龙辇顶上已经积压了很厚的一层雪,加了链条的车辕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 而随身的飞鱼服锦衣卫也成了一个个雪人,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王承恩,此时也已是白发满头。 但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却显得特别明亮,视野也开阔不少,从白雪皑皑的紫禁城到远方天际间的一抹雪山痕迹都展现在眼前。 向外看了一会儿,朱由校就放下了轿帘,半躺在暖炕上就继续读书,这个时候正在坐在火盆边的柳如是已经枕在他的膝盖上打瞌睡。 朱由校的龙辇一进入内廷,奉皇后娘娘张嫣之懿旨的小黄门就忙跑去坤宁宫奏报。 如今朱由校已经不常住乾清宫,而是干脆和自己的皇后还有姚选侍住在一起,如此倒也不显得冷清。 所以,朱由校一进入内廷就去了坤宁宫,张嫣也若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亲自为朱由校拂去身上的雪,脱下披风,就将刚刚弄热的暖壶递给朱由校。 朱由校却直接把暖壶给了柳如是抱着,然后干脆就握着张嫣的玉手取暖,张嫣俏脸一红:“姚妹妹还在这里呢?” “这有什么,你们一起在榻上服侍朕也不是一次两次,既是家中,不必讲究这么多”,朱由校说着就对姚选侍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在朕身边来。” 姚选侍在榻上承欢时倒也放得开,荡漾无边,但在平常时候却比张嫣还拘谨,欠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妾身不敢”,然后才坐了半边。 宫廷之中繁文缛节多,姚选侍要如此恪守,朱由校也不能强求,仰卧在龙榻上来了个葛优趟就对底下的宫娥吩咐道:“传膳吧,在外忙了一天,着实饿了。” 皇后张嫣不禁莞尔朝随身女官微微一颔首,那女官就传给了门口的小黄门,小黄门对着外面拍了拍手掌。 少顷,四五个小黄门就提着紫檀木盒进来,开始在屏风后的小隔间里摆饭,而朱由校身边的小黄门则识趣的先过去拿起筷子开始试毒。 待那试毒的小黄门点头后,张嫣身边的女官才来到朱由校和张嫣跟前:“陛下,娘娘可以用膳了。” 张嫣扶起朱由校一边往屏风后走去一边道:“臣妾不是让小如是给你准备了些糕点吗,就是怕陛下您饿着,难道小如是没提醒着你?” “别说了,才上贡的绿豆糕都被这贪吃的小丫头吃了!” 朱由校说着就点了柳如是额头一下,柳如是忙噘嘴解释道:”回娘娘,是陛下让婢子吃的。“ 张嫣知道朱由校在逗这柳如是,也就只是笑了笑。 这时候,朱由校忽然问道:“客氏呢?” “妈妈她病了,现在正在静养,臣妾就没让她来跟前服侍”,张嫣说后,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见柳如是还在跟前,便指了一炖得很软的猪蹄汤,道:“小如是,把两个菜端去孝敬你奶奶,就算是朕赏的。” “谢陛下隆恩”,柳如是应了一声就端着猪蹄汤走了。 张嫣不好说那是她特意命御膳房给自己准备的丰.胸.之物,瞪了朱由校一眼就先坐了下来。 一时晚饭毕,没闲聊多久,朱由校就摒退宫女宦官,关上殿门,拉着皇后和姚选侍进了里屋。 一夜旖旎,自不必说。 第52章 让朱由检进京 见外面又开始刮寒风,小如是忙踮起脚尖将竹帘拉低了些,而这时候正批阅奏折的朱由校突然来了一句: “小如是,把帘子收起来,挡着朕的光了。” “哎!” 柳如是应了一声就只好爬到杌子上将竹帘又收了起来,然后跑到朱由校跟前,把火炉往朱由校脚边推了推。 “别在朕面前晃来晃去,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呆着看书去,朕今晚上得考考你这几天学的怎么样?” 朱由校蘸了点墨水,说了柳如是一句,就继续批阅着西暖阁送来的重要折子。 柳如是也只好托着腮帮子半蹲在香炉旁边,等着陛下忙完后好给他讲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 朱由校也没闲情管这小丫头在想什么,现在这雪一下就猛着下,北方各处刚刚经历了旱灾又遇上了雪灾,无数牲畜冻死,无数庄稼冻坏,流民又开始增多起来。 虽有孙承宗坐镇,通过杀贪官,恳荒地,抚流民,使得北方各地还未出现大乱,但谁也难保如果这雪一直不停,等到明年春荒之时,饥寒交迫的各地流民会不会揭竿而起。 尽管朱由校说过若五年之内北方有百姓反,则孙承宗必死,但他并非真的想出现这样的结果,孙承宗死不死倒无所谓,但百姓造反,却是让他很担心的事。 为此,朱由校不得不又加派了十万石粮,五十万两白银给孙承宗。 …… 就在朱由校忧心如焚之时,皇后张嫣走了进来,见小如是要起身行礼,便忙做了个嘘声的姿势,然后,张皇后就悄悄的走上去,一双柔荑就按在了朱由校的太阳穴上,轻揉起来。 朱由校知道是自己的皇后来了,会心一笑,也就干脆眯上眼,任她按摩。 “陛下国事操劳也该放松放松,如今眼看年关将近,百姓家尚可得几日闲散,您为何就不能休憩一时,朝政之事自有百官协理。” 张皇后一边替朱由校按摩着一边说些闲话。 “得了吧,朕倒想好好睡几日,睡到日晒三竿,但这些当官的一个个比猴还精,朕刚一说缩短旬假,一个个就跟死了老娘一样,不是病了要回家休养,就自己老爹病了要奉侍汤药,即便是李明睿那小子也是,一个月前就给朕请了假,结果恰巧昨夜一场大雪,出了天灾,这些地方官们的奏折就跟雪片一样飞进了朕的紫禁城,偏偏一件也不能疏忽。“ 朱由校说着就让张皇后命人将午饭直接安排在这里,看这样子,朱由校是打算牺牲掉自己吃饭和午后造人的时间了。 张嫣自然理解自家夫君作为一国之君的难处,谨守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祖训的她也没再多言,而是在一边替朱由校磨墨。 一边发愣的柳如是见皇后抢了自己的活,也就干脆跑出了殿门外,在殿外的雪地里滑起冰来,虽然小脸冻得通红,倒也快乐得很。 不过,她却一不小心撞到了正过来的王承恩,王承恩知道自家陛下极喜欢这个小侍女,也不敢在柳如是面前摆司礼监掌印的架子,忙抓住了柳如是的臂膀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心点,这大雪天里,可不是玩的地方,还是进屋吧。” 王承恩说着就走进了殿内,朱由校见他进来,便也搁笔问他有何事前来相奏。 “据东厂探子来报,信王殿下近来狂躁得很,其妃嫔皆被他时常殴打,连周王妃也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王承恩只是例行报告朱由检的行踪,倒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皇后张嫣听后倒也有些感兴趣,忙问了一句:“噢,到底是何事让皇弟动辄殴打皇妹和其他嫔妾?” 王承恩见皇后询问,便看了朱由校一眼,因后宫不得干政,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皇后张嫣也自悔失言,看着朱由校,深怕朱由校因此对她生了嫌隙。 谁知朱由校只是笑了笑,将手一抬:“不碍事的,信王是朕的胞弟,他的事自然是家事,皇后乃是长嫂,自然可以询问。” 见朱由校如此体谅自己,张嫣心中一暖,脸上不由得笑靥如花。 而一旁的王承恩则也没什么顾虑忙回道:“据探子说,信王殿下每日必酗酒,酗酒之后就大发癫狂之症,说什么大明要亡,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他作为皇室血统自然是要殉国的,而他的妃嫔却难保在自己殉节后会不会被贼寇掠去,所以索性先打死她们,以免她们落于贼人之手。”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一笑,暗想自己这个皇弟朱由检还真一易怒冲动之人,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当李自成即将攻破京城,他也因此对自己的妃嫔公主下手,如今即便没有当成皇帝,但依旧是这样。 不过,说到底,这朱由检现在差不多也还只是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受了东林党的教育后受了蛊惑,再加上又爱冲动,见自己这个皇兄大肆镇压他所看好的东林党,自然让他觉得大明危在旦夕,做些疯狂之举也是情有可因。 “陛下,要不我们还是把信王他们接进宫里来吧,毕竟他是您的亲弟弟,而且又要过年,一家人也该聚一聚。” 皇后张嫣劝了一句。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自己皇后是想家和万事兴,但素来藩王不能无故进京,他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让信王进宫,便道:“你传朕旨意给宗人府,就说信王顽劣,目无法纪,革除亲王爵,立即押解进京!” 王承恩明白朱由校直接革除朱由检的王爵,并非真的是要对朱由检怎么样,而只是听从了皇后的意见将朱由检接进宫里而已,同时也更方便掌控。 而支持朱由检的东林党已经覆灭,即便是让朱由检留在京城,也难再成什么气候。 所以,王承恩也没有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就在王承恩退去后不久,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就前来奏报说,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等已经在外候着了,就等着陛下召见。 第53章 廷议 兵部、五军都督府、御马监,大明军事系统的这三个最高机构,分别代表着文官、武官(勋戚)、内臣三派势力。 但随着文官势力的日益做大,五军都督府的权重已是江河日下,因皇帝朱由校的支持,也就御马监还能与兵部抗衡。 所以,朱由校要想活命,不被文官架空,他不可能不让宦官干政,即便是历史上的朱由检在弃用宦官后也不得不重新启用。 如果把宦官干政等同于王朝衰败之象的话,那大明王朝从永乐年间就开始衰败,如此一来,怎么可能享国祚近三百年。 御马监掌印刘汝愚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阉人而在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左都督田尔耕面前一丝自卑之色。 但作为天子近臣,他也并没有轻视刚刚从知府任上来的卢象升和左都督田尔耕。 自从崔呈秀由兵部尚书调任为吏部尚书,孙承宗被软禁并又复出巡边之后,兵部就一直是卢象升这个左侍郎在执掌,因而权重也不亚于御马监刘汝愚。 而田尔耕因魏忠贤被降职为南京镇守,他作为魏忠贤的心腹也被迫离开锦衣卫系统,但其党羽还在,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所以,刘汝愚不敢轻视这二人也是有原因的,一见卢象升和田尔耕出现在自己面前,反而拱手行了一礼:“小的给少司马和田少师请安了。” 兵部尚书别称为大司马,卢象升官居兵部左侍郎之职自然是少司马,而田尔耕因为朱由校铲除东林党立下功劳已是加封少师。 所以,刘汝愚才如此敬称二人。 卢象升和田尔耕没有因为刘汝愚的谦逊,就将他等同于一般的宦官,忙回了礼。 不过三人都知道自己分别代表着三种势力,起互相制衡之效,不能相交太深,否则陛下必会猜忌,因而三人在简单寒暄后也没在说话。 直到开了宫门,抱着小暖壶的小丫头柳如是出现在三人面前,这三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朝廷大佬才齐声笑问柳如是:“敢问,陛下可起了?” 一二品大员已见过不少的柳如是倒也是波澜不惊,很淡然地道:“陛下早就起了,因刚才在跟王公公说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你们现在跟我进去吧。” …… 三人到了乾清宫,见礼后,朱由校就命人给这三位大员赐座,想到三人在外面冷了一阵便给这三人各自赐了一碗姜汤驱寒。 卢象升等自是感恩不迭。 旋即朱由校就先询问卢象升昨日留下的京营和四卫营官兵的具体数字名额。 卢象升将已准备好的簿册捧在手中,柳如是替朱由校接了过去:”回禀陛下,现在共有八千三百四十二人未被裁撤,其中指挥佥事一人,千户一人……” 听卢象升报告留下的这八千余官兵大都是低层武官和士兵,朱由校倒也不觉得稀奇,毕竟也只有这些人还指望着能在京营和四卫营留下来,建些功业或者混口饭吃。 “留下来的指挥佥事和千户是谁?”朱由校有些好奇地问道。 “卫指挥佥事是魏国公姻亲覃博桐,千户是开平王后裔常延龄“,卢象升说后,朱由校就点了点头。 这里,卢象升又向朱由校上报被裁撤掉官兵,共计七万余人,所花遣散银六十四万两有奇。 朱由校听后只是颔首,问卢象升对于这些官兵如何安置为好。 虽然都花了遣散银,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动荡,但毕竟是数万人加上他们的家庭,也牵涉到了数十万人的温饱,朱由校不能不考虑他们以后的着落,他也没想给顺天府增加这么多无业游民。 左都督田尔耕正愁京营被兵部卢象升代管而无法吃空额,掌实权,便起身谏言道:“陛下,既然如此,何不将他们重编为京营,由都督府代管。” “不可,陛下,这七万余官兵本就是兵痞子,毫无战斗力,徒耗钱粮,如今既然裁掉就没必要再用,归于都督府,难道朝廷就给他们发响银了吗?” 卢象升知道田尔耕的真实目的,但带兵的将领吃空额和兵血已是常见的事,他也不好当着陛下的面揭穿田尔耕,便只是瞪了田尔耕一眼,并反驳了他的谏言。 ”我!“田尔耕想要再辩解几句,见朱由校摇头,也只好住嘴。 朱由校自然知道田尔耕的意思,这个魏忠贤的心腹虽然手段狠辣,也肯为自己办事,但手脚的确有些不干净,要不然也不会让他离开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否决了田尔耕的意见,朱由校又问御马监掌印刘汝愚有何办法。 刘汝愚微微一笑,他和卢象升算是此次裁军利益受损最大的人,因为从此以后,他刘汝愚已是无响可吃,无兵血可喝,按照他的本意,自然是不愿意裁军,相反还得再多募兵,把洪武永乐年间上直二十六卫都恢复才好,至少也得甲胄十万。 不过,他自己的本来想法肯定不会被陛下同意,但也不能不说,思忖片刻后才道:”何不如遣派边镇屯田自养?“ 朱由校点头不语,看向了卢象升:“他所言,建斗以为如何?” “若是四五十年前,尚还可行,可如今已不可能,微臣在工部屯田司观政过,又在大名府任过知府,据微臣所知,如今天下可屯之田已十不存一,皆为军营中总兵副将一级的方面大员所占,要想屯田,得把这些人的田地夺回来,可这样,九边边镇必会大乱,前些日子,晋商一事,边镇已有乱象,好在陛下英明,先发制人,但现在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 卢象升的分析让朱由校很满意,暗想他到底是在地方上任过职,看事情确实要比贵为大学士的孙承宗更实际一点。 “爱卿此言甚是,刘汝愚,你的战略意识还是稍逊一筹啊”,朱由校随意这么一说,刘汝愚便忙躬身道: “那是,臣不过读了些书,才学浅薄,而卢司马乃两榜进士出身,臣自然及不上。” 朱由校笑了笑,就站起来踱步:”你不必自谦,朕知道你不是愚笨之人,内书堂的案首,本是可以进司礼监的人,不愿意附和魏忠贤又不愿意迎合东林党,才来了御马监,可你毕竟同朕一样,长于宫苑之内,看不着也摸不着,思维束缚也在所难免,更何况你是不是现在还对朕裁军一事不满?“ “微臣不敢!” 被朱由校一下子戳穿了内心真实想法,刘汝愚吓得忙要跪下自陈清白。 第54章 工程营 朱由校忙扶住了刘汝愚:“不必如此,君子和而不同,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既然建斗说你的谏言不合实际,你不妨听听他的高见,若有不好,你也可以学他对田尔耕的态度,直接站起来喝骂。” 刘汝愚连说不敢,才退的一边,听卢象升进言。 朱由校也坐了回来,端起茶来微微一抿,觉着有些冷,就放了回去,柳如是会意,忙取了煨着炉边的紫砂壶来,从新换了一杯热茶。 这里,卢象升已拱手道:“微臣近日从《大明日报》得知,黄河已有数处河道缺水拥塞,沿河农田因此得不到灌溉,盐碱之地已突破十万亩,亟需疏浚,既如此,何不如就以这些官兵参与水利之事,如此既省了民工征调,又安置了他们,岂不两全。“ “甚好,让这些官军参与地方生产建设,建斗能有此想法,不愧是朕的能臣干吏。” 朱由校正肯定了卢象升几句。 刘汝愚见此站了出来:“陛下,卢司马所言虽是可行之法,但这官军可跟百姓民工不一样,百姓大多老实敦厚,且畏惧官府,因而极好指挥,工程建设起来也快,可这些官军都是些散漫之徒,在军营中尚不遵守军纪,一旦去了地方,只怕会扰民害民。” 而这时,田尔耕也接过话来道:”陛下,刘公公说的极是,这些官兵可不是百姓,一个个都是些兵油子,把他们放出军营,只能惹祸。“ 听这两人这么一说,朱由校有些愠怒,冷声问道:“照两位爱卿这么说,朕本就不该裁撤这些京畿官兵了?” 田尔耕一时讶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刘汝愚此时却一咬牙,忙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裁撤京畿官兵没有该不该,如今臣等不是让陛下收回成命,只是臣认为国家有打战之兵也可以有修桥铺路运粮之兵。” “好一个修桥铺路运粮之兵,陛下,刘公公所言甚是,这些官兵不能上阵厮杀,放于民间又担心掀起祸端,倒不如留在军中,做这些修桥铺路之事,这样大军征伐时也不用抽取民丁了。” 卢象升忙赞同了刘汝愚的建议,并朝他摇了摇手。 刘汝愚也回之一礼,心里却有些忐忑,因为他卢象升觉得好什么用,关键是陛下。 可朱由校此时却是沉默不语,弄得刘汝愚也不知道他这个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很好”,朱由校思忖片刻后就拍了拍刘汝愚的肩膀,刘汝愚心里一松,旋即露出喜悦的神色。 而这时,朱由校已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朕就改变主意,将他们仍旧编入军营为工程营,工程二字即修路铺桥之意,总之为百姓为野战主力服务之兵,现有七万余人,除确实太老太小的外,挑出五万人暂编为十营,主官设指挥使,指挥佥事佐之,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协理,御马监监管,兵部主调配军饷,五军都督府主训练招募,先暂驻京城吧。“ “是!” 卢象升等三人回应了一声,田尔耕心里也是暗喜,五军都督府主招募训练,也就是说以后这些工程营的士兵有多少依旧是他说了算,他依旧可以吃空饷,喝兵血。 可他哪里知道,三天以后,朱由校就把他调到南京五军都督府养老去了。 既然将被裁撤的官兵重新编为工程营,那下面自然得讨论禁今日之正事,即禁卫军成立事宜。 朱由校自然知道日后的战争将以火器为主,而且战术也将与以前不同,他不会去组建单一的骑兵兵种,也不会让士兵去组成长枪营。 从成为皇帝以来,他就一直在琢磨大明军队改组的事,也查过不少资料,在他看来,大明现在完全可以组建更为先进的复合型军队组合。 所以,朱由校也没等卢象升等人先说,就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朕决定,先对这八千人进行一段时间的集训,重建他们的纪律性和战斗意识以及团结意识,然后根据各类项目测试,挑选一千士兵组成炮营,一千士兵组建骑兵,接着组建三个以新制燧发枪为主的步兵营,暂时一千五百人左右为一营,剩余的则编为辎重营,总之,八千余官兵原有建制打乱,重新整编,按照朕上述方案成立禁卫军,由朕直接统领。“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了卢象升等人:“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卢象升等人微微一愣,在他们的意识里,无非是组建精锐骑兵和步兵,先由骑兵冲锋,再由步兵扫尾。 可陛下为何要成立炮营,在他们的意识里,大炮此时也只是攻城利器,对于野战并没有很好的效果,其机动性赶不上骑兵,其威力也不足以挡住骑兵。 所以,卢象升站了出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陛下,有步骑就可,大炮可用于步营,何必添一炮兵。” “你有所不知,如今虽然大明的火炮在机动性和威力上不行,精准度也不高,从而对骑兵威胁不大,但只要我大明突破了这三个技术难题,日后由炮营、骑兵、火器营,三个兵种形成的战术将会让胡虏最强的骑兵折戟沉沙!” 朱由校这样一说,三人也不好反对,反正这禁卫军也是陛下的亲军,陛下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但他们哪里知道,朱由校并不满足于将自己的禁卫军重组为步骑炮混合兵种,他的目标是要让整个大明的军队都改变混乱的火器利用方式,通过兵种组合将火器的威力真正表现出来了,让大明进入热兵器时代,也只有这样,再强悍的骑兵也只能成为被热兵器兵种屠杀的羔羊。 大明不是后世的满清,各类火器发展完善,虽然某些关键技术与西方已有不小的差距,但已经有了组合热兵器混合兵种的条件。 而朱由校恰巧是这个古老帝国的帝王,他完全有条件自上而下的进行改变。 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成立皇家军械司,并建立从科技理论输出到应用技术革新的一系列国家科学技术体系。 只是,建立混合兵种并推行炮兵、骑兵、火枪兵协同作战的战术还只是朱由校的设想。 现在他这八千禁卫军连最基本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都已废弛。 所以,朱由校只能先把这八千禁卫军暂时均分为五营,先重新恢复他们的纪律性和集体荣誉感,最关键的是,让他们拥有敢打敢战的军魂。 没有军魂的队伍,就同没有信念的人一样,如同行尸走肉。 第55章 军官生 大明天启七年十二月下旬,朱由校自平台召见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御马监掌印刘汝愚、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田尔耕进行廷议后,便开始了对原有京营和四卫营的官兵的军事改组。 本来是直接将原京营和四卫营的大部分被裁掉的官兵编为工程营,但朱由校后来想到自己的禁卫军作为大明第一个集团军种,也应该有工程营。 于是,在正式公布改组方案前,朱由校又命卢象升等从被裁掉的数万官兵中选取有木工、打铁、打石、爆破等各种技能特长的官兵重新编为禁卫军,为以后的禁卫军工程营做准备。 除此之外,还又将会包扎伤口、会识字、会说胡语的官兵也重新编入了禁卫军,以后好直接打入辎重营,成立医疗队、宣传队等后勤保障队伍。 就这样,原先定好的禁卫军数量由八千凑到了一万余人,前期训练单位也由五个营扩编为十个营。 但时下已是年关,人总是要过年的,因而新兵训练只能推迟到年后举行。 足足一万人的训练,即便有卢象升和刘汝愚等熟稔军事的官员协助,也不可能完成对一万人的短时间训练。 所以,朱由校不得不先培训一批合格的军官生,以便到时候集训时,直接以这这批军官生为骨干训练禁卫军。 于是,他便准备将十营中原有官职较高的三十人先叫到了宫中进行短时间的集训。 同时,卢象升也被他取消了旬假,再加上刘汝愚,两人被朱由校请进宫中硬是连夜弄出了一套《新兵操典》草案,准备就在宫中选一处地方对这些军官生进行先期培训,之所以选在宫中,是为了朱由校不在朝堂军营两天跑,以免花费更多在路上的时间。 因得知是皇帝陛下要召见自己和另外二十九个品级不同的禁卫军军官生进宫,常延龄同其他军官生一样一开始有些紧张和兴奋。 他们不知道皇帝陛下让他们进宫是干什么,而且他们也知道紫禁城里除了皇帝以外就是女性和残缺男性,如今自己十个人被召见宫莫不是被阉割了做宦官? 毕竟自古帝王都喜欢用自己的人掌兵,而皇帝的自己人一般都是宦官。 一想到此,常延龄心里也就更加忐忑,虽然他想过要报效君上,马革裹尸,但他没想过要当宦官。 但如今皇帝已经下明旨让他们入宫,他也不得不遵从旨意。 当穿过一道道朱红色宫墙大门,来到不较为宽敞的小院广场后,领他们进宫的小黄门才停了下来,道:“你们先在这儿候着。” 那小黄门说着就走了,而这时候,都被召进宫的这些禁卫军军官生们也就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原是指挥佥事的覃博桐见常延龄站在自己一旁,便用肘部撞了常延龄一下:“兄弟,你说说,陛下让我们进宫不会真让我们做阉人吧?” “这可说不准,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是真让我们做阉人,我们也没办法,你们可别忘了驸马爷是怎么死的”,常延龄没答话,另外一满脸胡子的大汉接了一句。 而这时候,覃博桐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起来:“陛下饶命啊,微臣可不想做太史公啊!” “得了,你能跟太史公比吗,不过一想想我这辈子连女人的滋味都还没尝过就这么断子绝孙了,也着实挺亏的。” 一人说着就靠在常延龄的背上装腔作势的抹起眼泪来,常延龄直接将这人推在了地上,见鳌拜站在一边压腿,便过来问道:“这位兄台请了,您不是汉人吧。” “没错,我鳌拜是满人,可不是怂包一样的汉人!” 鳌拜随口这么一说,刚还蹲在地上哭诉的覃博桐立即站了起来,怒指着鳌拜:“你这家伙骂谁怂包,只知屠杀劫掠的野蛮鞑子,有本事就别来我们汉人的地盘!” “怎么,不服气,要不跟我鳌拜摔一跤,别看我现在一只手,照样把你这种小白脸干趴下!”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鳌拜也是进禁卫军给自己带骑兵的,所以便也让他也编入这三十人之中。 可鳌拜从没有把这些在战场上只能躲在城墙里一出战就溃逃的明军官兵放在眼里。 “摔就摔,谁怕谁!” 覃博桐本是魏国公府的家将,与胡人也接触过,倒也擅长摔跤,因而也没有怕鳌拜。 眼见这两人就跟两头发狂的公牛一般横眉怒眼互瞪着对方在广场上转圈,众人不由得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来,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般。 不过,这时候,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已被小黄门带了过来。 可他没想到这些军官生居然在宫内摔起跤来,便怒喝一声:“成何体统!都给咱家住手!” 刘汝愚说着就亲自跑了过去,一把拽住鳌拜和覃博桐的手,两人竟没法动弹。 “敢在大内斗殴,真是目无王法,难怪陛下说你们都是无用之徒,先拉下去,责打三十板子!” 遵照朱由校命令临时归于刘汝愚指挥的一百锦衣卫中,两人直接走了过来,押着鳌拜和覃博桐就到一边的空地上,将两人摁倒在地,而另两个锦衣卫拿着三寸厚的板子就开始打。 不过两人也是够硬气,为了不让对方小瞧,硬是没叫出一声。 一轮板子打后,刘汝愚才走了过来,问道:“疼吗?” 鳌拜没有吭声,覃博桐还贱贱的挤出笑脸:“回公公,打得太轻了,就跟饶痒痒似的。” “死鸭子嘴硬!” 刘汝愚哼了一声就对这三十人道:”你们现在给本公公记住,这里是宫廷,不是你们自个儿家,若搁在平时,你们在这里站一刻,就是死罪,如今陛下把你们当个人才,特意开恩要在宫禁内训练你们,你们就应该珍惜这个机会,而不是来这里胡闹!“ 刘汝愚说着就大声喝道: “都给我记住,从今天起到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内,你们的吃喝拉撒就都在这个院子里! 谁也不准踏出这里一步! 不得打闹,惹是生非,赌博吃酒,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刘汝愚说着就拍了拍手。 顿时,就是无数锦衣卫出现在墙头,手持着弓弩,这三十人一个个不由得面色一紧,没敢再说什么。 ”明白了吗?“刘汝愚问了一句。 “明白了。” “大点声!没吃饭吗!” “明白了!” 刘汝愚见这些年龄大多数在二三十之间的少壮军官一个个扯着脖子大喊,便不由得暗笑了笑,心想还好陛下预料到这一点,要不然第一天就没法制服这帮纨绔。 第56章 管生活的刘汝愚 一番喝叱之后,常延龄和覃博桐等三十名军官生倒也不敢再随意说话,更何况四面围墙之外还潜伏着杀人如麻的锦衣卫。 而这时,面白如雪,阴煞恐怖的刘汝愚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犹如面瘫一般,道: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咱家将会负责你们的日常生活,兵部左侍郎卢司马将会负责你们的训练,陛下是总教官,会经常过来督导和驯化。 接着,咱家再告诉你们今天的安排: 咱家先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这一个月之内的住宿,然后再带你们去领陛下亲自给你们裁定的衣服,洗澡后都得给咱家换上。 随后,陛下会亲自来给你们训话,训话完后,会有人将陛下亲自拟定的《新兵操典》下发给你们。 你们在这一个月内的训练安排和纪律以及惩罚规则都按照这《新兵操典》执行,以后每晚戌时正开始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学习这《新兵操典》。 另外,咱家先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了,无论你们以前是几品官,哪家国公哪家侯爷的亲戚,或者是什么尚书侍郎家的公子。 在这里,你们就都只是陛下亲自特训的皇家军官生,你们的表现将被内书堂的内臣们记录在册,到时候陛下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重新授予你们官职。 咱家可以先告诉你们,这次军官生特训,陛下只会任命十位表现优越的军官生任禁卫军各营的指挥使。 也就是说,你们当中每三个人就会有一个人失去指挥使之位,或者直接成为士兵,亦或者直接被逐出禁卫军系统。 当然最坏的结果是被四处埋伏的锦衣卫们射成刺猬,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常延龄和覃博桐等军官生忙大声回了一句。 刘汝愚见此只是冷冷一笑就带着他们进了一排廊房,指着这一排廊房道:“这一排房子,一共有五间,以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四字为序,每六人一间。” 说着,刘汝愚就从一黄门手里接过一册子来:“下面咱家开始念每号房的军官生,待会领衣服的时候就顺便领回你自己所在房间的钥匙和床牌号,可给咱家听仔细了,咱家只念一遍。另外,你们的考核从此刻就已经开始了,谁若是走错房间,领错了东西,也会被记录进册子里面,陛下可不喜欢一营指挥使是个愚笨之人。” 三十名军官生一听忙聚精会神起来,仔细听刘汝愚念名册。 “天字甲号位,汤复生;乙号位,刘宾……玄字甲号位常延龄,乙号位富大海,丙号位鳌拜,丁号位覃博桐……” 鳌拜有些郁闷,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和覃博桐一个房间,倒是覃博桐很是无所谓的挑了鳌拜一眼。 而常延龄见此则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他似乎已经猜到自己所在的玄字号房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是不会太平了。 刘汝愚带着三十人去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他虽然贵为御马监掌印,权同外廷尚书,但他不得不遵照朱由校的旨意和这些军官生们住在一起。 “咱家接下来住的房间跟你们一样,你们现在仔细看看,每个床位都标了甲、乙等字号,每个人不准随意调换床位,另外,被褥、脸盆以及其他必备盥洗用具等都已经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套全新的。” 刘汝愚说着又道:“《新兵操典》上会具体规定你们的这些生活用品如何摆放,被褥如何折叠,另外陛下待会儿也会亲自教授你们,从明日开始,谁若是错了规定半点,也会记录在册!” 军官生们不由得一惊,暗想这些都要考核吗? 再看看一旁摆放整齐的脸盆和脸帕,貌似以后都不会有人服侍自己,而是自己给自己搓洗。 还有这分为上下两层的床,很窄,刚好够自己一个人睡,也不知道翻个身会不会滚在地上,中间还配有楼梯,睡在上铺的估摸着还得从这里爬上去。 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屋内陈设的军官生们都在暗暗担忧起自己这一个月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有丫鬟没有老妈子,还跟这么多人挤一间屋子,关键是连个马桶都没有,解手岂不是要去外面,这大冷天的,可怎么活? 满脸愁怨的覃博桐看了面无表情的常延龄一眼就同其他人一起跟着刘汝愚去了廊房中间的库房领衣服钥匙。 “这衣服叫人怎么穿啊,这种布料也就我家仆人才穿,老子好歹是堂堂指挥佥事,居然要老子穿这个?还有这块布是干嘛的,还有这鞋,千层底!还给每人发块皂角干嘛,不会真让我们自己给自己搓澡吧,真后悔没把服侍自己的小蝶带来。“ 覃博桐在暗自后悔的同时,刘汝愚已经沐浴完毕,仅遮着一层单衣走了出来,但没人敢笑话他,因为他现在正严肃的训斥着眼前的这三十名军官生: “这些衣服,是陛下亲自为你们设计的制服,这是禁卫军才能拥有的着装,今天让你们成为第一批穿上禁卫军军服的军官,这是你们的荣耀,别在这里给咱家耍公子哥威风,咱家知道你们不会穿,所以先给你们示范一下,都给咱家看清楚了!” 刘汝愚说着就从一小黄门手里取出一叠衣服和鞋子放在一边,开始着装。 “这块白布是裹脚和绑腿的,灯笼裤和裙衣不适合行军,用这个把裤子缠紧便于长途行军,这是皮带,珍贵的很”。 刘汝愚一边说着就一边往身上穿,而当他把一双黑色皮靴拿出来时,覃博桐不由得惊讶道:“乖乖,刘公公,为何你的鞋是如此精致的皮靴,锃亮锃亮的,为何我们就只能穿千层底。” “咱家是御马监掌印,你能跟咱家比吗?” 刘汝愚冷冷一问,覃博桐忙摆手道:“比不起,比不起。” “不过,一月后你们只要成了一营指挥使也能跟咱家一样,穿陛下御赐的军靴!” 刘汝愚虽是宦官,但穿上朱由校根据近代北洋军制服改进的大明禁卫军制服后,倒也显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就只是颌下没须。 第57章 朕的好儿郎 覃博桐等人见刘汝愚一个太监穿上这样的衣服都能显出几分精神出来,因而也就对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灰色布衣没那么反感了,一个个忙领了衣服和钥匙。 刘汝愚见此暗暗一笑,想起了自己前几日被陛下逼着穿这些衣服的日子来,旋即又吩咐道: “你们也许还会有人问,给你们皂角是干嘛?因为,按照操典规定,你们每日都要领一块皂角洗澡,务必保证个人卫生干净整洁,什么是个人卫生,就是你们自个儿得把自个儿拾掇干净,指甲不能太长,衣服得勤换洗,也不能喝生水,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好,只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超过后也会记录在册的,快去洗吧。“ 刘汝愚说后就走了出去,而这些军官生们便被领进了澡堂。 操堂是工部的人临时改造的,有木制喷头和铁管做成的排水系统,热水是从外面的锅炉房供应,覃博桐等人进来搞半天也不懂机窍在哪儿? 还是一小黄门示范后,众人才明白,原来热水是从上面哪个嘴里吐出来了的。 “赶紧洗吧”,常延龄见隔间的覃博桐一直在打量那喷嘴,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覃博桐便哎了一声,忙一边搓洗着一边说道: “你别说,这皇宫还真是不一样,洗个澡都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家里那大木桶泡着,几个小丫鬟用滑嫩嫩的小手儿给你搓着,那滋味就不知道多爽,你说陛下身边也有服侍的人,佳丽三千,他这样洗澡的时候,底下的人怎么给他搓洗,不会是一边洗就一边做那事吧,哈哈!” 见覃博桐满口污秽之语,还以陛下为谈资,常延龄表示无语,也没搭理他,常年在军营生活的他倒也能自己服侍自己,也没覃博桐那么不适应。 就在常延龄已经扎好皮带,而覃博桐还在悠哉乐哉的哼着歌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音: “洗澡时间结束,立即出来,陛下马上就要驾临此处!若晚了一分,直接逐出禁卫军!” “啊,老子还没打皂角呢”,覃博桐说着就赶忙擦拭身子,把皂角直接丢在地上,立即穿起衣服来,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得求救常延龄:“这怎么穿,兄弟,帮帮我。” 常延龄见此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亲自与他穿了起来,暗叹可怜自己一个堂堂侯门公子竟落到服侍人穿衣的地步。 …… 这里,朱由校与卢象升并排走了过来。 朱由校今日穿的一身常服,而卢象升则同刘汝愚一样也换上了禁卫军的新式军装。 众军官生们见陛下和那位传说中由知府升为兵部左侍郎并极受陛下器重的卢司马走了过来,就都不由得屏气凝神起来。 朱由校一边走一边看着眼前这三十名军官生,不由得对卢象升笑道:“你看看,这穿上统一制式的军服,的确要精神多了。“ “陛下执意要改进禁卫军的军装,微臣起初还不以为意,如今一看,果真有些效果”,卢象升低声回了一句。 “不过,即便是这样,赶你的那些家丁还是差了点,你看看他们的站姿,简直就是参差不齐,还有那眼神,除了鳌拜,其他都没有半点军人应有的杀气!所以,建斗啊,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可得我好好磨磨他们的锐气,朕要让他们成为真正优秀的军官!“ 朱由校说着,卢象升忙拱手道:“陛下放心!” 对于卢象升的能力,朱由校是相信的,因而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朝这些军官生们走了过来。 “挺胸抬头!” 朱由校一过来就突然冷喝一声。 常延龄的军官生忙挺直腰杆,抬起头来,平视朱由校,要不是刘汝愚刚才告诉过他们,见了陛下不必如平常一样,他们此时还真没这个胆量平视皇帝陛下。 按照三人的约定,朱由校这个皇帝是要唱红脸的,白脸是由刘汝愚和卢象升来唱,因而在喝叱一声后,他这个皇帝陛下反而露出一副很和气的样子道笑道:“很好,都是朕的好儿郎啊!” 朱由校这一句“朕的好儿郎”,倒让常延龄等军官生们心里不由得一紧,似乎一下子就被陛下抓住了脉门般,不敢有丝毫造次。 而朱由校反而更加和气起来,亲自摆手道:“都坐下吧,朕说的可能有点长,一直站着,会很累的。” 军官生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很难把这个满面春风的君王与那日在校场上怒斩驸马朱纯臣的朱由校等同起来。 “都愣着干嘛,陛下让你们坐就都坐下,难不成是嫌弃地上脏不成,这可是大内,脚下的每一块砖都比你们的命珍贵!” 卢象升本来就生的面冷心硬,如今这么冷声一问,这些军官们忙乖乖的坐在了地上。 好在现在是晴天,地上的雪也已被扫去,所以坐在上面倒也不是很冷,但还是让素来没怎么吃过这等苦的覃博桐也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怕冷吗,怕冷就自个儿滚回去做你的公子哥去!“ 卢象升注意到了覃博桐,一脚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覃博桐疼得当场就站了起来:“你!” “坐下!你什么你!“ 卢象升一脚踢在覃博桐的膝盖上,覃博桐直接坐了下来,心中却已经是满腔愤怒,恨不得吃了卢象升,偏偏现在陛下又在场,而且还有内臣在记录自己的表现,而卢象升又是总训官,他也只能咬牙忍着。 朱由校既没说卢象升这个下马威做的好,也没说这个下马威做的不好,他依旧是面带微笑,站在这些军官生面前,很是淡然地问道: “朕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加入我大明军队,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可以自由举手回答,卢侍郎不会因为这个阻止你们的。“ 常延龄先举了手:“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朱由校很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明显是一个家教很好的孩子。 但这时候,覃博桐举起了手:“我想升官发财,这个答案可以吗,陛下?” 第58章 朕的盼头 覃博桐这么一回答,卢象升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又是一脚踢过去,他以前训练的家丁虽然愚笨,但也不会这么痞。 反而朱由校很是淡然地笑了笑:“可以,你倒是很实诚,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很多人当官都是这样的盼头。” 覃博桐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从小就爱哗众取宠的他在那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他意识到现在在问他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自己刚才那句随口而出的话,陛下完全有理由要了自己的脑袋,好在陛下比那姓卢的要大度些。 如此一来,覃博桐对朱由校不由得多了一分感激。 这时候,一叫富大海的举起手来:“陛下,微臣来这里不是想升官发财,也不是想报效大明,而是微臣的娘亲要我来的。” “噢,你娘亲为啥要你呢?”朱由校笑问道。 “微臣的娘亲说,微臣的爹爹是为大明而死的,是忠烈之士,娘亲就要我也做个忠烈之士”,富大海说后,刘汝愚忙低声在朱由校耳边嘀咕道: “陛下,我们查了他的资料,他父亲本是随李如柏出征朝鲜的百户,但最后战死在朝鲜,正因为此,他才继承了他父亲的官衔。“ “原来如此”,朱由校点了点头,就拍了拍这富大海的脑袋:“你有个好母亲。” “你们当中,有人是想报效大明,建功立业,有人是想升官发财,有人要做忠烈之士,这都是盼头,没有谁好谁坏,可你们知道朕的盼头是什么?” 朱由校这句话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军官生们的兴趣,对呀,皇上的盼头是什么,跟自己一样,升官?发财?娶天下最美的女人? 好像这些都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陛下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富有四海,佳丽三千,似乎没有什么盼头。 不过,细心准备了一晚上的洗脑说辞的朱由校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盼头。 “朕的盼头就是能让全天下的老百姓有饭吃,有衣服穿,能让大明的子民们永远永远的太平下去,没有易子而食的惨剧,也没有战火连天,能让大明国威扬于九州之外,宇宙之内; 可偏偏现在关外的建奴一步步蚕食我大明疆土,屠我大明子民; 先是抚顺之败! 紧接着萨尔浒我大明数万精锐折戟沉沙于辽东苦寒之地! 然后又是开铁被占,后沈阳,辽阳等辽河以东大小七十余城尽归于建奴之手! 再到广宁失守,我大明无数辽东子民至此为建奴所蹂躏,可怜我大明上百万甲胄,竟无一兵一卒能复辽东之地! 你们说,朕之所盼何时能得以实现? 这个时候的大明与后金还没有南明时期那么尖锐的民,族矛,盾。 在此刻的明朝绝大多数眼里,努尔哈赤等人只是大明的叛徒而已,虽然他们骁勇善战,但在大明人的眼里,他们就是蛮夷,同当年宋朝人很严肃的讨论胡人到底是不是人一样,现在的大明少有人将建奴视为肘腋之患。 可此时,朱由校的一番说辞,让在场军官生们都怔住了片刻。 抚顺、萨尔浒、沈阳、辽阳这些他们或听说过或没听说过的地名如今被皇帝陛下朱由校提及,且都是被建奴一步步夺去的土地,仿佛就像是自己家的领地被人霸占一般,莫名有一种切肤之恨。 朱由校深知此时的大明王朝还没有多大的危机感,文官忙于享乐党争或目空一切,盲目而不自知,更有袁崇焕之辈自负得说五年可平辽,武官更是被文官压制得豪无血性,纪律散漫,自甘堕落。 眼前这些少壮军官生亦是如此,所以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的血性,调动起他们的情绪和好战的欲望 “虽然自己不是专业的演说家,但也要尽量让他们的民族意识和战斗意识觉醒一些”,朱由校如是想道。 人类属于群居动物,集体主义意识也因此而生,也因此,就有了民族与国家的概念。 这些思想还未成熟的少壮军官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爱国主义,但不代表他们完全没有维护华夏尊严,扬大明国威的情绪。 也正因为此,虽然朱由校的训话并不多么高明,但也煽动起了军官生们的情绪。 直到朱由校的思想教育结束,众人都还是闷声不吭,细细思索着陛下刚才说的”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之语。 “接下来,卢侍郎会具体训练你们,你们可得认真点,到时候你们是要用这一套去训练你们的士兵的,如果你们学的不好,你们的士兵就会学的不好,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朱由校随口一说,军官生们直接接了一句。 常延龄更是直接前来表态:“陛下放心,愿为大明守一辈子国门的不止您一个,还有我常延龄,他日如有机会,微臣愿为陛下尽复辽东河山!” “还有我覃博桐!” “我富大海也愿意为陛下夺回辽东!” “我虽是满人,但现已归附陛下,陛下之愿即是奴才之愿!” …… 见这些军官生相继表态。 朱由校很是感动的点了点头,就同刘汝愚一起离开了这个封闭式的小院。 而卢象升此时见一些人还在给朱由校表态,则立即怒喝了一声: “都给本官闭嘴,陛下已经听不见你们的雄心壮志了!要是有那份保家卫国的斗志,就给本官好好练!你!给我站直点,膝盖是软的吗?还有你!脚后跟并不拢吗!你肩膀从小就是歪着长的吗!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从这一刻开始,覃博桐发现他是真的不该来,因为这卢侍郎在这一个月内都将他当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想升官发财的那位,你要是再走错步子,信不信本官立刻就把你逐出去,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升官发财!” “你不是想升官发财吗,连左右都分不清,笨的跟猪一样,还想当官!” “知道升官发财的不容易了吧,还想吗?” “想。” “大点声!” “报告!想升官发财!” “想就给本官再做一百个俯卧撑!” “你连个被子都不会叠,怎么做升官发财的梦,回答我!” “都给本官记住,文人尚且要十年寒窗苦,你以为你们当武官就能随随便便升官发财吗,那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就你们现在这水平,别说杀敌,就是上个战场也只有尿裤子的份!” 第59章 除夕 每天卯时三刻就起床进行各种队列训练、体能训练的覃博桐在匆匆洗完澡后就立即回来开始刷牙洗脸,直到确定自己摆放的确是跟战友们一个位置后才爬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一连十多天被重点照顾的他不禁暗暗发誓,以后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想要升官发财。 覃博桐觉得自己得像常延龄那小子一样,动不动就说自己要报效大明,忠于陛下,这样卢侍郎才会放过自己。 “有时候人要学会说大话,空话”,多年后,席卷欧洲的大元帅覃博桐在回忆自己战友常延龄时,也曾这样说过。 “紧急集合!” 突然,外面一阵哨声,让正为自己想要升官发财而忏悔的覃博桐立即翻身起来,忙开始穿衣服,生怕晚了一秒。 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就来一次的紧急集合,而且也习惯了无厘头的被卢侍郎带着出紫禁城,沿着景山跑。 这一次,覃博桐很快,等他出现在卢侍郎面前站好后,鳌拜和常延龄才赶了来,他见此便不由得打趣鳌拜: “喂,我说,人家常小侯爷是为了大明,你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黄太吉抢了你小妾,给你戴了你绿帽子,所以你投靠我大明想以后找黄太吉报仇的。” “姓覃的,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爆你的牙!” 鳌拜正要亮出拳头,卢象升的皮鞭直接就打了过来:“本官让你们说话了吗,操典纪律背了多少遍了,还记不住吗,都给老子趴下,做俯卧撑,做到本官满意为止!” 覃博桐朝鳌拜啐了一口就趴在地上做了起来。 而鳌拜由于是被卢象升俘虏的,所以大明朝里他现在只听两个人的,一个人是朱由校,一个是卢象升。 因而被卢象升甩了一鞭子的他也不敢反抗,只是瞪了覃博桐一眼,也乖乖的做起俯卧撑来。 …… 时值除夕,朱由校几天前别出心裁弄的新年寄语此时已贴满了京城各大城门,同时,由礼部承办的新报刊《京都日报》和已销遍全国的《大明日报》也同时头版刊登了大明皇帝陛下的新年寄语。 仿佛也正因为此,天启八年的新年似乎与往年有一种不一样的年味。 大明的百姓们尤其是底层的士子发现,原来自己和皇帝可以这么近的交流,自己也能收到君王的祝福。 保皇党们更是将朱由校的亲民之举大肆宣扬,他这个木匠皇帝、抄家皇帝名声就在这样在市井之间开始慢慢发生变化。 除此之外,因为是新年新气象,连老天爷都赏脸的停了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甚至,据孙承宗来报,久旱的秦晋之地有几个州县终于迎来一场甘霖,今年有望能挽救一部分冬小麦的收成。 而且,由于水利的兴修疏浚,土地垦荒以及番薯等农作物的推广,还有吏治的澄清,已有数万流民重新回归故土,重建家园。 同时,出巡各地,监督各处工程的工部尚书霍维华来报,黄河、长江、淮河等河流疏通工程进展顺利,且已有十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参与其间,并得到妥善安置,预计他这个六部尚书将能与十万百姓一起在黄河过一个大团圆年。 朱由校得知后不由得命内阁在折子批复爱卿能与民同乐,有六一居士之风,并赏赐其斗牛服一件。 闲话少叙,虽是除夕,但作为皇帝,朱由校还得一大早的去太庙祭祀。 看着太庙里的一排排牌位和香薰烟绕的挂像,从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再到他那位继位不过一月的父亲朱常洛。 朱由校仿佛在一瞬间就经历了大明两百年的沧桑,直到此时,帝国由自己来掌舵。 国教重礼,以恢复中华礼仪的大明更是如此,百姓尚且有开祠堂,摆大宴席,杀猪宰羊以供祖先之礼。 而朱由校作为大明皇帝,帝国礼仪秩序的象征,其间礼节自然更加繁琐,仅仅一场太庙祭祀下来,他就得完成无数项仪式。 等到祭祀结束,就已是傍晚,朱由校也只得把政务搁置,给自己放一晚上的假。 皇后张嫣也会在这个时候献上妻子的温柔。 在朱由校教导下,她已熟练了各种按摩技巧,每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朱由校疲倦的身子就能在皇后的一番按摩下就能恢复精力,浑身舒坦若卧软绵。 柳如是也会在这个时候懂事的端上一盆热水,替朱由校泡脚。 昏昏欲睡的朱由校很享受现在这种静谧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明末,危机重重,他宁愿就这样当一个守成的皇帝,与自己的爱妃婢妾安静的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紫禁城里。 或许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微服去领略一下各地风光,即便像正德帝一样也不错。 文官也好,宦官也好,还有武官,让他们去斗好了,自己懒得去管。 可按照历史的安排,自己的大明江山从现在开始就只有十七年的国祚,也因此注定,自己这个皇帝得同崇祯一样勤政。 “臣,卢象升见过陛下!” 为了训练军官生,卢象升被朱由校强留在了宫中,因而没有办法回家过年。 皇后张嫣见此干脆下懿旨命宫中人接卢象升之家人进宫暂住,以解卢象升团圆之思。 朱由校也主动邀请卢象升一家与自己这个皇帝一起过除夕。 这倒也亘古未有的荣耀,卢象升此刻来就是要亲自上一道谢恩折子。 朱由校也没多少闲情去看那文绉绉的谢恩折子,命人赐座后就问卢象升:“这些日子,军官生们的训练如何?” 对于“军官生”这一词汇,卢象升最初听朱由校提及也是颇为惊异好奇,但如今倒也习惯了,一见陛下问起,就忙回道:“进益了不少,已能做到令行禁止,纨绔习气也减少许多,各项体能也提高了上来,想不到陛下的一套练兵方法不但新奇而且有效。” “你不必奉承朕”,朱由校见刘汝愚也在一旁侍候,便道:“今天是除夕夜,你去把那一众军官生都叫到朕的乾清宫来,霍维华那家伙与数十万百姓同过除夕,如今朕也不能太寒碜,索性与朕的这些军官生们一起过年,皇后,吩咐御膳房,多煮些饺子。” 第60章 天启八年就此开始 因礼制所限,朱由校只能让三十名军官生在乾清门外的广场上与自己一起过除夕。 但对于军官生们而言,能和当今天子一起过除夕,已算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即便是此时不能与家团圆,心中也已知足了。 十七张高脚长条桌子已排放在汉白玉台基的左右两旁,除了三十名军官生还笔直的站成一排等候朱由校命令外,卢象升的家人已在皇后张嫣的邀请下入座。 此时正中央的广场上也搭建起了戏台,从各地上贡的名酒也码放在了一旁。 四周也已经挂满了大红灯笼,柱子上也缀满了用纸做的各色花卉,尤以大红为最。 于台基上与自己皇后并排而坐的朱由校将酒杯一举:“入座吧”,众军官声才齐声大喝一声“是!”然后才井然有序的入座。 一时,皇后见此不由得赞叹道:“这些儿郎个个都如此精神,当真是威武不凡啊,陛下。” “他们有朕威武吗?”朱由校不老实的把手放到皇后张嫣的大腿上,惹得皇后直接凤目瞪了他一样,低声嗔道:”陛下,自重些。“ 朱由校微微一笑,就恢复往常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举起了酒杯:“来,今日是除夕,新春将至,在此宴上,不分君臣,只论情谊,大家不必拘束。” “谢陛下!” 众军官生忙一同举杯回应朱由校,而朱由校却发现三十名军官生少了一名,便问卢象升:“卢爱卿,为何少了一人?” “回禀陛下,缺席之人乃玄字号房丁号床位军官生覃博桐,他因正步依旧未达标,无颜来见陛下,正把自己关在屋内苦练,因陛下您说今日来除夕,不必点名,所以才未曾提及。” 卢象升回答后,其他军官生都是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就不必管他了,喝酒吧”,朱由校说着就举杯倒酒入口,一口饮尽后就倒置过来。 “陛下好酒量!” 鳌拜和一些生性豁达的军官生不由得大声赞叹了一句,忙也跟着一股脑的喝干了酒,似乎在这一刻,他们与自己的陛下拉近了不少距离。 待这些军官生一喝完,朱由校就又让身边的小黄门给他们添酒,这些军官生倒也是放得开,都主动起身朝朱由校和皇后张嫣躬身:“今日除夕,谢陛下,皇后娘娘恩赐,微臣感激不尽,恭贺陛下、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让这些军官生们在自己面前说些文绉绉的共贺词,朱由校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即便是皇后张嫣也不由得掩面偷笑。 不过,看得出来,这些军官生们的祝贺都是出于真挚之心,朱由校便也就直接拍桌叫好起来:“很好,诸位都是我大明未来的希望,朕有你们这群好儿郎为朕护佑江山,朕何愁不能福寿安康!在此,朕也恭祝各位儿郎们早日建功立业,加官封侯!“ 因酒性发作,再加上又是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这些军官生们一时间也不由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就横刀跨马于百万军中取得上将之首献于朱由校,以不辜负君恩! “陛下请放心,他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军官生的豪迈之气算是彻底被朱由校调动了起来,而并不同以前那些长于深宫的皇帝朱由校也没有显得矫揉造作,便也降尊纡贵的与这些军官生们畅饮起来。 卢象升和王承恩等陪侍的臣僚都不由得相视一笑,他们现在算是看出来,如今的陛下已非是当年的陛下,一场大病痊愈后,陛下先贬魏忠贤,再以雷霆手段除东林、抄晋商,其手段不得不说更铁血,其帝王心术也更熟稔。 如今在一群军官生面前,素来滴酒不沾的陛下也能做到豪气干云,与一干文官都不愿意瞧在眼里的武官吆五喝六,开怀畅饮。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在收揽军心,不甘心做一个被锁在紫禁城里的傀儡,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傀儡,但在座的天子近臣都知道,陛下的目标不仅仅是做一个守成之君。 “当年太祖皇帝本是淮右布衣,靠二十四名淮西弟子起家,终究荡除北元,复我华夏,如今朕亦有三十名少年英杰,当不输于祖宗当年之荣耀!来!干!“ 坐着的军官生选于京营,大都也都是淮西勋戚后裔,如今一听朱由校夸祖上荣耀,一个个也是意气风发。 这次除夕之夜,仿佛朱由校和军官生们仿佛就成了主要角色,而其他人就只成了陪衬,可大家又不能离去,也就只能干等着。 一时酒意渐浓,在皇后张嫣的劝谏下,朱由校才收敛了一些,忙又命开戏,亲自点了几出岳飞精忠报国和霍去病征匈奴的戏。 激扬的战鼓和铿锵的锣声和台上武生们精彩的打斗让一众军官生听得是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也纵马沙场杀敌建功。 等戏演完后,朱由校已是酩酊大醉,倒在皇后张嫣怀中闭眼就睡,众军官生见此没有一人敢笑话自家陛下,即便是鳌拜也不由得更加笃定自己跟定了明主,有这样的大明皇帝在,后金勇士虽再骁勇只怕也难让大明屈服一步。 等到次日,朱由校苏醒后,时间已近子时。 只是朱由校来到大明朝以后起得最晚的一次,但一听到远处已经传来军官生们的口令声,他也不由得立即翻身起来:“更衣!” “陛下,您昨个儿喝酒太多,要不今日就多睡会儿吧“,皇后张嫣这时候走了进来,很是关切的问道。 “不必了,再睡头就更疼,谁让朕是皇帝呢,大臣们有假期,朕可没有”,朱由校说着就自己穿起鞋来,皇后见劝不过便命柳如是去御膳房传午膳来,而她则亲自给朱由校梳头打发髻,并道:“人人都想当皇帝,可以臣妾看,这皇帝可没半点意思,累死累活的。” “爱妃你要是争口气,给朕再生个龙子,等他长大了,朕就把皇位传给他,然后自己当太上皇,就轻松了。” 朱由校这么一说,皇后直接就低下了头,半晌不言语。 朱由校自知说漏了嘴,尴尬一笑就径直出了殿外,舒展了一下身子道:“朕的大明天启八年,就从此刻开始!” 第61章 花钱与要钱 如果按照历史的原有轨迹,从今天开始,应该是崇祯元年。 且从这一年开始,大明王朝就像一辆马车坠入深渊一般,国势一天比一天危急,直至灭亡。 在历史上的这一年,秦地农民起义大爆发,全国性饥荒也开始出现。 辽东的局势开始恶化,并从崇祯二年开始,满清八旗入关次数增多,规模一次比一次大,给大明的破坏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 而且以后几年,还会出现骇人听闻的鼠疫,朱由校作为医生,自然知道这个亦被称作黑死病的且曾经席卷欧洲导致几千万死亡的瘟疫有多么恐怖。 天花尚可有种痘之法,可鼠疫在这个没有疫苗的年代要想进行免疫接种谈何容易。 好在因为朱由校的到来,历史就这样悄然发生了改变,也许是因为蝴蝶效应,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不是崇祯元年,而是天启八年。 这说明,历史的轨迹不是不能改变,命运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控。 从去年八月开始,朱由校命孙承宗主政秦晋陇三边,收拢流民,开荒赈灾。 再到现在开始着实编练新军,提拔少壮派官员,建立科技体系,弃用空谈误国的东林党,联合传统士绅与勋贵。 虽然朱由校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让这个王朝重新迸发出他新的活力,但他一直在努力,而且他还要做的有很多,他的危机意识从未消除过。 只是,常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朱由校不是天生的政治家,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局之中,他只能慢慢来。 如今,虽然东林党已除,但文官的势力依旧庞大,只是由东林党或阉党一家独大变成各省乡党互相攻讦而已,朱由校的保皇党在人数和规模上还没有完全控制住朝堂和民间。 与此同时,也已出现地方军阀开始割据自立的现象,尤以关宁铁骑为最,虽然八大晋商被朱由校迅速抄没,但蠢蠢欲动,通敌卖国的军官或其背后支持的商人走私依旧存在。 而朱由校现在所设的钞关其实也只是卡了普通商人的钱,这从长远来讲,并不利于大明经济的发展。 商品经济若不能发展起来,代表着小农经济的士绅们仍然控制着广大乡村的治理权,朱由校的皇权就下不了县。 而他也就动摇不了儒家体系,也改变不了文官的统治体系。 现在,朱由校只能靠着自己是皇帝这个大义名分,且各方势力彼此制衡而做些事情,但他现在好在有些钱粮,再加上自己这位身体的原主人近七年的努力,至少还能通过锦衣卫和东厂做些不被文臣喜爱如抄家之类的事。 只要自己不太过,自己这个皇帝因为还是他们维持统治体系的礼仪象征,他们就不会造反,即做出清君侧的事来。 看着前方小院里军官生们整齐的呐喊声和结实有力的步伐,朱由校不由得不兴奋,这说明,这个王朝的朝气还在,也不是他一个人还在努力。 卢象升、王承恩、曹文诏、满桂、赵率教、秦良玉…… 朱由校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些人名,大明并非无锐意进取之士,只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汉奸太多了些。 既如此,朱由校希望带着眼前这一群精神勃发的青年除掉国家之蛀虫,恢复大明昔日的荣光。 覃博桐和常延龄等军官生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出现都不由得将胸膛挺得更加直,炯炯有神的双目平视着前方,当朱由校亲口喊出一声立正之后,全都整齐一致的发出了比以往更加响亮的撞击声。 感觉自己表现很好,许多军官生都暗暗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朱由校也不住的点了点头,拍手称好,并跟着这些军官生们一起奔赴景山,看他们接下来的体能拉练。 由皇帝在一旁看着,这些军官生倒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从爬铁栅栏到跑独木再到跃堑壕时,一个个倒也是奋勇争先,即便是独臂的鳌拜也能在独木上奇迹般的保持平衡且快速通过。 见这些军官生们虽不过几日训练但也有了些效果,朱由校也就没有因为毁了自己景山后花园十亩蔷薇圃而后悔。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就在景山之下,挨着紫禁城不远的地方建设一座讲武堂,训练场就以此为基础扩建,日后武官训练自然不能局限于弓马骑射,军官生培训也应该有所准备。 既是新年,群臣自然也要上表向朱由校庆贺,各种祥瑞与贡品也是陆陆续续的被送进宫中。 朱由校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大臣们只要听话,肯实心办事,他也不会表现得太吝啬。 念及虽有许多京官有地方官的孝敬,但亦有清贫衙门的官员难以度日,朱由校索性也给他们发了一笔“年终奖”,加四倍俸禄发放,并宣旨以后此为惯例。 除此之外,朱由校给一批去年卓有贡献的大臣赐银赐物,且同时对货物额在一千两以下的普通商贩也豁免了一个月的钞关税收。 秦晋两地的赋税也被朱由校以旱灾为由豁免了一年。 一时间,群臣对朱由校赞誉自然不少,但只有朱由校自己知道,他的内帑到现在就一直是在往外拿,回收的税收根本就填补不了各处的花销。 “陛下,王在晋来报,辽东如今闹春荒,数十万军民衣食堪忧,恳请朝廷拨银赈济并补发去年所积欠响银共计五十万两。” 王承恩话刚一出,朱由校手里的笔顿时就落在了纸上,很愕然地看向王承恩,紧接着,突然咆哮道:“五十万两!他当朕真的是土豪吗,一个月前要走朕三十万石粮草,如今又伸手来要响银,他王在晋除了找朕打秋风,他还能干什么!” “陛下息怒,非王在晋要,实乃辽东军民只看钱办事,这比去年算要得少了。” 王承恩这么一说,让朱由校怒火更深,一拳砸在案桌上:“朕若是不明事理,早砍了他的脑袋,给银三十万,粮草五万石吧,告诉王在晋,他是大明的臣子,不是辽东的国主,多体谅朝廷的难处,不要听他人摆布,若不然,朕让他当这个督师又有何用!“ 第62章 授课 气归气,朱由校现在没有受自己控制的军事力量,也只能忍怒继续供养辽东的军事贵族。 可以说,朱由校现在就相当于在用银子买和平,如果他一旦停止对辽东军事贵族的钱粮供应,这些养贼自重的关宁铁骑绝对能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来,而且他们毕竟还是防卫辽东的主要力量,朱由校还不能调出别的军队去代替。 光阴易逝,转眼间就是到了正月中旬,军官生的训练也已进行到一半,且基本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已经基本结束,按照朱由校的计划,接下来的一个月将对军官生进行基本的军事理论知识培养。 以后大明的指挥官不能只有身先士卒、勇猛敢战等冷兵器时代优秀将领的素养,还应该有掌握步炮协同以及指挥混合兵种等较这个时代而言比较先进的基本军事理论。 可惜,现在的大明朝,还不能找出一个合格的近代军事家给他们谈谈未来该如何指挥火器作战,因而也只有让朱由校这个半道子出家的军事爱好者给他们讲解。 按照朱由校的打算,他是想把自己现在对大明军队的建设理念和自己所熟知的一些经典战术先抛售给这些军官生,至于他们明不明白,能不能理解,他不敢保证,但他相信随着日后他们在战场上的磨砺和时局的变化,他们迟早都能领悟透的。 后世许多名震中外的卓越军事家都还只是泥腿子出身,而自己现在所培养的三十名军官生好歹还能识字,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基本的传统军事常识也很了解,甚至比自己都清楚,所以朱由校没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建奴之强,强在于骑兵,强在他的机动性和排山倒海的阵势,但在我大明也不是无克敌之法,早在我太祖年间就有利用火铳三段式射击以抗骑兵之法,而如今虽建奴更善骑射,但设若我先以火炮轰之,打乱其阵势,再以骑兵歼其主力,最后火铳密集射击,以扫清余敌,即便建奴再添十万,又有何惧。” 朱由校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指着宣纸上的示意图,很认真的给台下的军官生们阐述着自己的三段式攻击设想。 既是陛下亲授,台下的军官生倒也听得很认真,素来沉默寡言的常延龄还主动举手询问,像这种自己做着,陛下站着,有问题就举手示意,近似于私塾授课的听讲模式,他们已然习惯:“陛下所说,若果真实现,只怕日后将无骑兵可生存之地,只是我大明朝的火器还不能做到,火炮笨重且造成的轰击效果并不明显,除此之外,火铳射速没有建奴射箭速度快,且距离也有限,难以形成密集火力打击,家叔曾参与萨尔浒一战,就吃过这样的亏。” “你叫常延龄,对吧”,虽然常延龄是在质问自己的设想,但朱由校很欣慰自己苦心孤诣的教授这么久,终于有人开始主动找自己交流,且也能看出来,这人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并进行了主动思考,而不是不懂装懂也没有教条主义,直接照搬,这是一个优秀军事指挥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因而不由得朱由校不兴奋。 其他军官生们很担心的看了常延龄一眼,都不理解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家伙在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居然敢怼陛下?也不怕被陛下给直接砍了脑袋,或者直接逐出禁卫军? 倒是常延龄很淡然的回道:“是的,陛下。” “很好,你所说的都提到了点子上,我大明军队现在之所以不能形成对建奴骑兵的绝对压制,可以说难就难在这三个地方,一是火炮的机动性不强,虽有马车拉载的火炮,但威力又不足,二是由于欧罗巴等国的技术封锁,我大明还不能完全掌握铳规和铳矩等相关技术,导致我们的火炮精准度不高,这是最关键的地方,除此之外,第三个就是火铳射速和射程还欠缺,以及第四点就是现在还是以实心弹为主,难以下大面积杀伤。”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好在现在第三个难题,皇家工程院的毕侍郎等人已研制出了性能更好更适合密集射击的燧发枪,第四个难题,也已被皇家科学院的徐侍郎从古籍中寻找到解决之道,最关键的难题也就是第三个难题,朕已命东厂将汤若望等西洋人看押起来,既然他们不肯把技术给我们,那我们就逼着他们给,如若不然,他们也休想在我大明传教,甚至性命也难保! 当然,朕也同样鼓励大明的皇家科学院们自己能琢磨透里面的玄机,不过这些都不是诸位所操心的问题,你们要做的就是,能预测未来的战争走向,并掌握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术。” 朱皇帝的谆谆教诲让在座的军官生们听得有些含含糊糊,这些近乎于现代白话的表达方式对于他们而言就同我们听外籍教授讲理论知识一样枯燥且深奥,但只要认真听,也总有些收获,学的好的也能有个一二分之见。 除了皇帝陛下这个半吊子军事理论家在这些军官生面前兜售自己在论坛和书籍上的军事理论外,朱由校还专门让卢象生这个博学的两榜进士给这些军官生面讲授大明各地风土人情,还让翰林院的学士们给他们将历朝历代的经典战例,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都来给这些军官生们讲过如何刑讯逼供套出他人的情报,还有钦天监的官员也来教过这些军官生如何看气象变幻。 反正朱由校目的只有一个,既然是他朱由校的嫡系将领,就既不能是无知莽夫也不能是舞文弄墨的秀才,得在文化素养和体质素养上都足够全能才行,也因此,在短短一个月的最后十天,这些军官生几乎天天都是课程。 从前期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再到后期的理论培训,还有每晚必学的思想教育,朱由校对军官生们的培养可谓是煞费苦心,而这些军官生们的进益也自然不小,且对他这个皇帝的认同感也比以前提高许多,至少现在,皇帝陛下并不只是一个模糊的效忠对象,而是一个近乎师近乎友实实在在存在且具有领袖魅力的崇拜者和追随者。 第63章 授官 新年已接近尾声,军官生们的短期培训也即将结束。 而今天正好是结束前的第五天,也是官位授予的日子。 刚巧今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三十名军官生笔直的站在乾清门附近的小广场上等待着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授勋与官位授予。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为了以后便于军队指挥和管理,将统一授予军衔。 上过课的这些军官生们和同样站立在前面的兵部左侍郎卢象生和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已知道军衔的概念和它所代表的含义。 而他们现在所关心的则是自己能被评定为什么军衔,因为陛下朱由校亲口告诉过他们,职位越高对应的军衔也越高,如他们所知道文武散官官阶一样,代表着自己的政治级别。 本来朱由校是想直接以武官散官官阶来界定军衔高低的,但一想到先不说没办法简单的将武官的官阶通过肩章和胸章的方式体现,而复杂的武官散官体现也没办法直接被嫁接到军衔上来。 于是,朱由校在同兵部和礼部官员商议后,便干脆将军衔这一个近代产物搬了出来,同时,武官官阶也不废除,可作为武官在非军事系统的政治待遇,如同你既是上将,又是高官的前国防部部长,还是某某委员一般。 “授予常延龄为少将军衔,官拜定国将军,掌禁卫军步兵第一营指挥使事!” 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尖锐的声音传来,众军官生都下意识的逡巡着四周,直到看见常延龄站出来,众人才确信第一个被授予将军级军衔的居然是曾经的千户常延龄,而不是以前的指挥佥事覃博桐和卢侍郎的亲弟弟卢家钰。 不过,覃博桐和卢家钰等人也没有半点不服气,这些日子,常延龄所表现出的军事领悟能力和沉稳有度的作风不止让陛下和卢侍郎肯定,也让其他军官生们佩服不已。 也因此,众军官生们都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覃博桐更是不禁暗想,连常延龄那敢跟陛下叫板的家伙都能混个少将,还是从二品的散官官阶,自己怎么着也得跟他一样吧。 常延龄在战友们的瞩目下走上了台阶,并很郑重的向皇帝陛下朱由校行了一个军礼,一身戎装的朱由校也平添了几分大将的风范,略微一抬手,就显得威风凛凛,但同时又脸带微笑,如沐春风般主动跟常延龄握手:“祝贺你,我的常延龄将军!” “谢陛下!” 常延龄内心是激动的,一直笃定要沙场报国的他还是第一次和陛下握手,也从这一刻开始,他决定将一生跟随这位皇帝陛下,并为他开疆拓土。 又是一阵掌声,当常延龄戴上朱由校亲自授予的鎏金军衔章后。 同时,紧接着,其他军官生们都屏气凝神起来,鹰隼般的目光一致盯着刘汝愚手里的册子。 “授予富大海少将军衔,官拜昭勇将军,掌禁卫军炮兵第一营指挥使事!” 当听到刘汝愚念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哪个平时显得有些老实且家庭背景最是普通的富大海后,覃博桐微微一愣,但听见其他军官生们跟着一起鼓掌,他便也只得跟着鼓起掌来。 富大海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正三品的指挥使,如同寒门学子一朝得中状元一般一时竟激动的掉起了眼泪,强憋着没哭并很是认真的给朱由校行了个军礼,只是这富大海虽自幼无父且家境贫寒但人却胖的很,这敬礼的姿势无论再怎么认真都看起来有些笨拙。 不过,朱由校看重的就是富大海的老实听话且在数学方面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坚强的性格。 “授予鳌拜少将军衔,官拜昭武将军,掌禁卫军骑兵第一营指挥使事!” 鳌拜有些震惊的站了出来,他虽然一直自认为在大明朝没人有自己悍勇,但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从没想过大明的皇帝陛下朱由校会给予自己多大的信任,或许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亲军护卫或者低阶武将。 但他没想到这位大明皇帝陛下在招揽自己后竟直接让自己做禁卫军骑兵营的指挥使! 看着陛下那坦然真诚的笑容,鳌拜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对一个帝王有特别强烈的崇拜感,他行了个军礼,并大喝道:“陛下,鳌拜从今天起生是大明之人,死是大明之鬼!” “鳌拜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虽非汉人,但亦有一颗为我大明的赤子之心,朕很是欣慰!” 朱由校同样给鳌拜握了握手,同时他不禁暗想,如果要不是自己出现在这个时空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的,十多年后的鳌拜的这只与自己握紧的手不知道会手持屠刀砍杀多少汉人。 而如今,他的一只手被砍断,另一只手也要将变成自己对付后金的得力臂膀! 连鳌拜这样的一个鞑子都被授予了少将军衔,同时也跟富大海一样是正三品的官阶,覃博桐有些焦急浮躁的心不由得更加躁动不安起来,他不明白刘汝愚为何迟迟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按照道理来讲,这名册应该是按照官位从高到低的念,而自己以前是指挥佥事,在训练中也表现的不错,虽不及常延龄,但绝对要比富大海好,至少不逊于那鞑子鳌拜。 可偏偏,自己等到现在,还没轮到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念自己的名字。 连着念了两个军官生的名字,且分别是步兵第二、三营的指挥使,但军衔已降为大校,官阶也将为从三品的定远和怀远将军。 覃博桐内心有些失落,他已经猜到自己或许不能得到将军军衔了,且估计官职也会比常延龄低两级,可他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没有彻底的承认现实,依旧在认真的听着刘汝愚念名册。 “授予覃博桐上校军衔,官拜广威将军,掌辎重营指挥使事!” 刘汝愚的话刚一念完,覃博桐就感觉头上像是起了一个惊雷一般,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不但没有跟常延龄平级,甚至也没有跟富大海鳌拜平级,连带着比另外两个表现并不算很突出的军官生都还低半级,就只是个上校! 第64章 朱由校的帝王心术 朱由校看着覃博桐那郁郁寡欢的样子,就不由得看了卢象升一眼。 昨晚,他与卢象升连夜商议该如何对这三十名军官生们的官衔授定时,本来卢象升一开始就建议授予覃博桐少将军衔,正三品的昭毅将军。 虽然卢象升最开始对一来就指望着升官发财的覃博桐没什么好印象,但在训练时,卢象升越发觉得这覃博桐虽然是痞了点,但人却是十分灵活,拿得起放得下,特别是在排兵布阵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且很善于变通。 但朱由校认为覃博桐灵动有余却沉稳不足,他要的不是个性太鲜明的军官,而是首先听从自己命令,服从指挥的军官。 而且,比之余常延龄,覃博桐明显过于注重名利。所以,朱由校有意要让这个自视甚高的优秀军官生尝一尝挫败之感。 同时,考虑到常延龄过于谦逊,且觉悟甚高,便干脆再升他半级,成为从二品官阶的定远将军。 这一升一降非是朱由校随性而做,而是刻意为之,前世熟稔如何把控病人心理的他为了让这些军官生完全忠诚自己,他不能只靠阳谋,有时候也离不开阴谋。 看着覃博桐满脸紧绷,端正的踢着正步朝自己走了过来,朱由校也刻意挤出一丝微笑,伸出手道:“祝贺你,优秀的覃博桐上校。” 上校?第一次从陛下口里听到这个词汇,覃博桐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是校官,所以他也没在意上校与大校的区别,可如今,当这句话从陛下口中说出时,他心里仿佛在如刀割一般。 陛下喊前面几位军官生们时都是喊的什么什么将军,到了自己的时候,却很快改成了上校。 覃博桐强行挤出一丝苦笑,然后郑重的给朱由校行了个军礼:“谢陛下!” 等到朱由校给他佩戴好肩章后,他也没有一点自豪感,甚至他想立即走下台去,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喝一坛子酒。 下面依旧响起了掌声,但卢象升没有鼓掌,他想起了自己陛下那日对自己说的话,即覃博桐此人聪明诡谲,不比常延龄忠诚坦诚,也不比富大海敦厚老实,若要让他效忠于大明,效忠于皇帝。 那么,故意降低覃博桐官衔的恶人只能由他卢象升来当。 看见这个足足喝骂自己一个月的兵部左侍郎兼总训官卢象升,覃博桐心里也不由而然的觉得自己没有被授予将军衔或许真的跟他有关。 覃博桐之后则是卢家钰,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只是被授予为中校军衔,官拜从四品的武德将军,且被任命为工兵营的指挥使,但他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一个官职,相对于许多人来讲,这已经很高了。 在授予卢家钰官职后,新编的禁卫军的各营指挥使就安排完毕。 剩下的二十多位军官生则分别授予从少校到中尉不等的军衔,和五品以下的散官官阶,充任各营千户之职。 只到临近晌午,官衔授予仪式才宣告结束。 按照预先的安排,在官衔授予仪式结束后,这些军官生们会先放五日的假,待五日结束后就正式进行禁卫军的训练。 但朱由校没有因为军官生训练的结束而可以偷懒,相反,他必须得尽快在五天之内根据对这些军官生培训的经验对接下来训练一万名禁卫军的方案进行改进。 朱由校不是军事科班生,但却硬要将近现代的一些军事理论知识加进来,卢象升熟读兵书,知晓如何培训士兵,却不知道后世军队和明朝军队有何不同。 因而,这也就成了接下来对禁卫军训练的第一个难题,但如今在对军官生短期培训的过程中,两人的想法总算被对方所了解,因而他们不得不再次讨论并形成一个完美的训练方案。 “刘公公,卑职想见见陛下,烦请您通禀一声。” 全体军官生都已离开紫禁城,各自回家去了,就唯独覃博桐还待在这训练之处,苦求着刘汝愚。 不是覃博桐不想回家,但若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定位的官衔这么低,他的心结就不会解开,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 刘汝愚见他苦苦哀求,又想到此人好歹也是魏国公的人,且眼看这些军官生们日后必定会成为陛下最器重的亲军将领,因而他也只好卖这个人情。 “跟我来吧”,刘汝愚带着覃博桐正要去见朱由校,但还未到乾清宫西暖阁,就见卢象升走了过来。 卢象升一见覃博桐和刘汝愚走来,便朝刘汝愚拱了拱手,并很是冷淡的看了覃博桐一眼。 “陛下,禁卫军新任辎重营指挥使覃博桐求见!”刘汝愚和覃博桐都没资格随便进入西暖阁,少不得也只有等在外面的小黄门通报。 朱由校闻听是覃博桐求见,便不由得一笑,便也猜到这覃博桐是为自己被授职过低的事,便忙命人带他们进来。 “覃博桐,你来见朕究竟是为何事,可直接说来”,朱由校故作不知的坐在龙椅上,很是认真的批阅着奏折。 “微臣是为今早授官一事陛下,微臣何处不如常将军和富将军二人?” 覃博桐心想既然来到了御前,便也干脆咬着牙把自己心里的不解说出来,省得以后心里不舒坦。 朱由校听此则放下手里的折子,站起声来,走到覃博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博桐啊,你这一个月的表现,朕都瞧在眼里,朕本想直接授予你少将军衔,和常延龄一样,但卢侍郎说你为人有些浮躁轻狂,且注重名利而无舍身救苍生的觉悟,因而建议朕挫一挫你的锐气。不过,你放心,他日若是你建功立业,朕是不会吝惜赏赐和升官加爵的。” 听到陛下的亲口解释,覃博桐这才释然不少,且一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竟为了这件事来质问陛下,实在是有些大不敬,可偏偏陛下没有半点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中对朱由校的感激也就更深了些,且一将那位严苛的卢侍郎与当今陛下相比,还是陛下更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抱负。不知不觉间,朱由校就这样被覃博桐视为知己之人。 “不过,覃博桐,朕得警告你,不准你怨恨卢侍郎,卢侍郎不止对你一人严格,对于其他人亦是如此,你看他亲弟弟的职位比你还低,而且这些都是朕的决定!” 见陛下出言警告,覃博桐便忙拱手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敢有恨卢侍郎之心,微臣是陛下的人,陛下即便让臣做一小兵,臣也愿意!” 第65章 执拗的朱由检 因明日就是正月十五,朱由校也没再呆在西暖阁处理政务,除了让王承恩继续在西暖阁值班外,他也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现在,他正与柳如是趴在坤宁宫东厢房的一张暖炕上。 暖炕中间放在一个由汤若望进献上的地球仪,柳如是一边波动着地球仪一边问着朱由校: “陛下,我们真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球上?” “是的,朕不是带你去皇家科学院参加过一次关于天体学最新探究进展的会议吗,徐侍郎还亲自给你做过一次证明实验,你忘啦。” 朱由校刮了柳如是小琼鼻一下,柳如是撅起嘴来,摸了摸小脑袋道: “可婢子还是想不透,你说我们在球上面,为什么会不掉下来?” “这是因为呀,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有万有引力,知道吗,算了,现在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朕先考考几日前教的你一些简单地理知识。” 朱由校说着就转动起地球仪来,指着一形式靴子的陆地:“这是哪儿?” “殴罗巴洲”,柳如是想也没想就回答出来。 “这里呢?” “亚美利加洲”。 …… 朱由校见柳如是已经能将自己教给她的都能记清楚,便随手将一金锞子递给她:“厉害,赏给你了。” “谢谢陛下”,柳如是欢喜的接过金锞子,就又问道:“陛下,我们大明看上去也不怎么大额,你看上面还有这么多陆地,还有这边。” “没事,等以后大明的海军强大后,朕迟早都要在这些地方插上我大明的旗帜,你要是听话,等你长大好,朕也给你送一块陆地,让你当女国王。” 朱由校此时也是童心大发,不假思索的说道。 柳如是却是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 然后,柳如是指着东瀛(地理敏感词规避)的板块道:”那我要这里,离大明不远,这样当了女国王也能回来找陛下玩。“ “可以,以后朕就封你做那里的女天.皇!” 朱由校很是大方的说了一句,而这时候,王承恩却走了进来:“陛下,信王一家已经到了,现在在殿外等候。” ”宣他进来吧“,朱由校便起身坐正了身子,柳如是也下炕来,规规矩矩的站好。 俄然,就见身材瘦削且很是落寞的朱由检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信王妃周氏,两人都向朱由校行了礼。 “平身吧”。 朱由校说着就让皇后张嫣带着周氏下去歇息,而他则亲自走到朱由检面前来。 看着这个年龄不过十七岁,却在历史上背负起大明最后十七年风霜雨雪的崇祯帝,朱由校不由得问道:“朱由检,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进京吗?” “皇兄不就是嫌臣弟碍眼罢了,要杀就杀罢”,朱由检很是不屑的仰头,在此刻的他,倒更像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性格,执拗且又叛逆。 而且,没待朱由校说话,他就又冷声骂了朱由校一句:“昏君!”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跟着皇后张嫣还没走远的王妃周氏听此顿时吓得满脸失色,忙走过来拉朱由检一下:“夫君!” 朱由检没理周氏,依旧是四十五度仰望着穹顶,他现在对自己这个皇兄可谓是半点好感也没有。 在朱由检眼里,皇兄朱由校正如他先生所言,自己的皇兄现在不但是一个昏君,还是一个暴君,一个虚伪至极的狡诈之君。 表面上贬斥魏忠贤以蒙蔽民众,暗地里却使出雷霆手段,诛杀朝廷忠良之臣,更是蛮横的将无辜士绅家族抄没,使得天下民怨沸腾。 “皇兄,夫君他冒犯了您,奴家代他向您请罪!” 周氏深知朱由检是不会给朱由校认错的,便自己先给朱由校赔礼起来。 可谁知,这时候,朱由检一巴掌扇在了周氏脸上:“谁让你给这个昏君陪礼的,我朱由检宁愿成为这昏君刀下亡魂,也绝不向他摇尾乞怜!“ “放肆!” 朱由校见这朱由检公然在朝堂之上殴打自己妻子,便也拿出兄长的威严来,呵斥了朱由检一声后就直接命人将朱由检的双手扣住,以免他再发癫狂之症。 周氏捂着脸,梨花带雨的站了起来,见朱由校对着自己夫君大喝,想替自己夫君求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求。 最后,还是皇后张嫣把周氏拉到了一边,一边用湿布擦拭着周氏那被朱由检扇红的脸,一边劝道:“弟妹放心,陛下不会对由检怎么样的,毕竟是亲兄弟。” 这边,朱由校此时倒也没在想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原本历史上的崇祯大帝,而只是好言相问道:” “你说朕是昏君,那朕且问你,朕昏在哪儿了?东林党欲谋害朕,难道朕不该反抗吗,八大晋商通敌卖国,难道朕不该抄?“ 朱由检冷哼了一声就别过脸去,冷静了一会儿才道:“他们是对你这个皇帝过分了点,可你作为帝王,就该有唐太宗遗风,能容常人不能容之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治人抄家灭族的大罪,为了大明的安稳,你就不该四处设置钞关,横征暴敛,与民争利!” 所谓乱世用重典,朱由校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劝自己要大度的朱由检在历史上当皇帝时可是如何做的,被他处死的尚书督抚也不比自己少吧。 但偏偏这个时候的朱由检却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的样子,就跟朱由校现在执意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也是对的一样。 “朕该如何做这个皇帝,由不得你来评判,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朕是不是昏君,百姓们自然清楚!而你朱由检,作为皇室子孙,说是心系大明,朕且问你,你就藩后一月内得到一万亩良田是怎么回事,逼得当地布政使不得不给我上报说信王失德,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是谁每月领着上万两供奉而使得朝廷无钱去赈济正嗷嗷待哺的灾民,到底是谁在蚕食大明,谁在挽救大明,还要朕明说吗!“ 朱由校这么一喝问,朱由检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66章 软禁与威逼 早在朱由检就藩后不久,朱由校就得到从东厂带回的消息,朱由检纵使王府恶奴通过巧取豪夺的方式将由流民们开垦的山中良田尽归己有。 朱由校当初知道后也有些不明白,按道理,朱由检作为藩王,自己每年给他的俸禄并不少,而且赐予给他的封地也不小。 可为何,这朱由检一到地方就同其他士绅豪强一样做这兼并土地之事,破坏自己大明王朝的根基。 后来,朱由校又着人查探才得知,原来这朱由检就藩之后,朝中不满朱由校且暗中支持朱由检的官员并没有完全死心,一些被朱由校罢免而闲居在家的官员更是借各种文会雅集与朱由检暗会。 而谋夺一万亩良田该做养马之地,以备他日东山再起就出自一名叫曾教过信王读书的前翰林侍读全一如之手。 既然这些贼心不死,朱由校也只得把信王朱由检押解进京,以隔绝他和那些不安分的东林党官员来往。 朱由检也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东林党官员利用的一枚棋子。 深受东林党官员蛊惑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一件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正义之事,而他的皇兄是一个昏君,不能再让他这样胡搞下去。 可如今朱由校问他一万亩良田一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侵吞民田的确是事实,当时的他因全一如一句大丈夫欲成大事当拘小节而做下此恶,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自己皇兄得知。 既然没办法否认,朱由检便也干脆仰头道:“既然臣弟有罪,皇兄杀了我就是。” 朱由校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是历史上那位为大明殉节的崇祯帝,且看在他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现在真恨不得把他直接打入诏狱。 “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朱由校起身走到朱由检面前来,两眼紧盯着他道。 “臣弟没说皇兄不敢,如今大明将亡,臣弟与其死在他人手中,倒不如先死在皇兄手里,省得江山倾覆,臣弟作为皇家子孙,只怕到时候连一卷裹尸草席也没有。” 朱由检说着还不由得抽动起来,一想到如今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就不由得怆然泪下。 “你!”气急败坏的朱由校现在对这一心视自己为昏君的朱由检是彻底无话可说了,便干脆拂袖而去:“王承恩,传朕旨意,朱由检拂逆圣恩,着即软禁于西苑,没朕允许,不得出宫半步!朕倒要他朱由检,和支持他的那些人看看,大明会不会亡在朕的手里!” 王承恩忙也追了上来,见朱由校面带不悦之色,也不敢惹着了他,便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被关在东厂的汤若望已经妥协,表示愿意将他知道的一切无偿奉献给大明,其中就包括点放之术。“ 王承恩口中的“点放之术”就是指的铳规、铳尺和矩度等仪器的使用,这些所谓的点放之术决定了大明火炮的火控能力。 但偏偏汤若望等西方传教士在这方面留一手,在朱由校问及此事时,他也是含含糊糊,故作不知,因而朱由校干脆将他下了大狱,敬酒不吃吃罚酒,汤若望等传教士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位厉害的大明皇帝,居然也知道点放之术,在刑讯逼供之下,也不敢在隐瞒,更何况,即便是他隐瞒,他相信以这位皇帝的本事,这些所谓的关键技术也迟早会被大明掌握的。 所以为了能逃出地狱般的诏狱和伟大的传教事业,他妥协了。 看着脚上带走撩开,脖子上套着枷锁的朱由校不由得噗呲一笑,也不由得暗想:“至少在现在的大明,自己这个皇帝还敢抓捕威逼这些洋人。” “罪臣拜见陛下!” 汤若望来华已久,不但会大明官话,还能说好几种方言,因而语言也没什么障碍,也懂得大明的日常礼仪。 而且他也自知现在自己成了阶下囚,是不能站着和陛下说话的,便也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 此刻的朱由校在他眼里不再是一月前那位与自己谈圣经谈十字军谈笛卡尔的开放而又英明的帝王,而是一位心狠手辣为了一个点放之术就能挥手残杀数名传教士的魔鬼。 “起身吧。” 朱由校冷冷的回了一句,又问道:“怎么样,汤若望,知道我大明东厂是何滋味了吧,与你们的幽居相比如何?” “陛下饶命,恳请陛下再也别让罪臣去那地狱般的地方,罪臣愿意把知道的一切告诉陛下!” 汤若望哭诉道。 “甚好,从现在起,你给朕记住,你不再是什么神圣罗马帝国的子民,你首先是我大明的子民,是我大明朝的官员,其次才是基督徒,你首先要维护的是我大明朝的利益,你如果胆敢有二心,朕照样可以活剐了你!” 汤若望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数月前京城里活剐罪犯的过程,他是亲眼目睹的。 一听朱由校要活剐自己,他吓得直接一头磕在地上:“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朱由校说着就道:“朕现在正式恢复你以前的官职,并授予你少将军衔,为禁卫军炮营指挥佥事,在禁卫军训练期间,由你协助常延龄对朕的炮兵进行训练,另外还要同宋应星一起在一月内给朕研制出威力更好的六磅炮出来!” “若这些你能完成,朕可以从内帑里拨银子亲自为你在京城建一座教堂,若完不成,你就继续待在东厂里吧!” 朱由校这么一说,汤若望是既激动又害怕,忙道:“微臣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的。” 现在不止汤若望一个传教士被朱由校强行逼着为大明的科技服务,他甚至还命东厂番子四处搜罗散步在全国各地的传教士,且全部押解进京。 除此之外,朱由校更是鼓励传教士来大明,还亲自授意给沿海各省督抚,高价悬赏沿海居民抓捕传教士进京。 一些海盗也参与了进来,为了赚朱皇帝的银子,见南洋各地见着一个戴十字架的就抓,一时间无数传教士失踪,甚至都惊动了欧洲各国。 一些传教士拒绝为明朝朝廷服务,朱由校则干脆以擅设教坛为由直接杀了几名顽固的传教士,以起杀鸡儆猴之效。 同时,一旦传教士愿意为大明服务,朱由校也毫不犹豫赐予官职,给予一定的政治待遇,两相对比下,由不得这些传教士不为大明做事。 第67章 不给力的宋应星 覃博桐自从接受军官生培训后,已然不同于以前的老爷做派,屋内的丫鬟已被辞掉一半。 且每日初晨就起床跑步,甚至每日必用自家井中冷水洗澡一次,这让他的姬妾很是不解,自家老爷短短一月不回家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喜欢赌博的他甚至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玛瑙骰子送了人。 同他一样,常延龄贵为侯门公子,本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但现在他却硬要自己穿衣,吃饭也比以前快了许多,一旦超过半刻钟,就绝对放下筷子。 富大海则干脆把朱由校卢象升训练他的这一套用到了他几个弟弟身上,且每日就带着他们摸爬滚打,要他们有朝一日也为大明争光。 “很好”,朱由校看着从东厂这里得到的关于这三十名军官生跟踪调查,不由得肯定了一句,并立即命人将卢象升召来。 卢象升一到,朱由校就忙问他禁卫军训练事宜准备的如何,按照计划,这次禁卫军将要整训一万余人,暂编为七个整编营,每营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因为要先进行整体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所以各营暂编为训练营,先不区分哪营是步兵营,哪营是骑兵营。 常延龄、富大海、鳌拜、覃博桐、卢家钰等七人分别担任七个整编营的指挥使。 另外二十一人担任各营指挥佥事,同指挥使一样,都是此次训练的教官。 而卢象升则继续担任总教官。 刘汝愚继续负责生活和物资管理。 徐光启则被任命为军械装备负责人。 汤若望在负责炮兵训练之前则是徐光启的助手。 对于另外两名军官生,由于汤复生性格固执正直,且纪律性极强,因而被朱由校授予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虚职)担当禁卫军的执法官。 而刘宾因为以前是监生,记忆力很好,有些秀才气,所以被任命为卢象升的副官,协助卢象升,但同时,他也可以直接上朱由校汇报。 “回禀陛下,一万零四百三十四名禁卫军士兵除了第七营实数为一千四百三十四名,已按照每营一千五百左右分配完毕,按照其原有官职和识字水平,临时下层军官的任命已经完成,请陛下过目。“ 卢象升说后将足有两寸后的册子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一边翻看着册子上的任用名额,一边问着同样呆在一边的御马监掌印刘汝愚: “一万多名官兵的军服军鞋可已准备完毕,另外,宿舍搭建是否已经完备,宿舍的附属生活设施如茅坑是否已经挖好,排水系统是否安排好,官兵们到时候在何处盥洗,何处吃饭,士兵们每日搭配的食物是否已经准备妥当,驻军营的值班大夫有几位……” “回禀陛下,军服和军鞋由内衣监和针工局会同工部官员共同负责,按照陛下所说的要学会引入竞争机制,因而分别交给了京城八家纺织作坊承办,目前都已完成任务; 在京营校场原址上的两千间房舍也已经修建完毕,共是一百栋,且按照每间六人,已经安排完毕。 每栋楼之间修建了小茅房,盥洗的地方也已经建好,水是引自不远处的涵济沟,再排入京城的护城河。 另外,现已从宫廷和民间招募了十五位杏林高手,且大都是擅长外科或医术精良之人,按照安排,每天由三名大夫值班,五天轮一次。“ 刘汝愚说着就把图纸给了朱由校。 “在餐厅和茅厕的位置再各加两个盥洗的地方,按照卫生条例,饭前便好要洗手,在这两个地方也设置两个盥洗台也好给这些官兵提个醒。 另外,再设置几个篮球场,对于篮球是什么,朕有空再给你说,你先把场地和设备给我建造出来,原理很简单“。 朱由校说着就拿起笔在册子上画了起来:”类似于这样的木桩,上面再套个铁圈,明白吗?“ “明白。” 刘汝愚忙领了朱由校的指示连夜去重新改进。 而这时候,朱由校又问着徐光启:“天启一式燧发枪现在已制造多少,另外在上面卡上刺刀的研制进展如何?” “回禀陛下,我们现在紧急培训了五百名从金陵与边镇调回的工匠,在加班加点下,现在已完成两千支,另外,陛下所说的刺刀,这东西需要好钢,而燧发枪同样不够坚硬柔韧,拼杀还是没有大刀好使,所以微臣斗胆建议,在皇家工程院研制出好钢材以及改进燧发枪枪管材质前,还是让禁卫军的官兵既配备燧发枪的同时也配备大刀,同时燧发枪不足,也可以先用长矛代替进行刺杀训练。” 徐光启说着就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大刀这东西即便是到了抗战年代都还有用武之地,也罢,见徐光启满脸愁绪,朱由校也知道自己也许是太着急来了些,便道:“那大刀片和长矛造了多少?” “军械司和兵仗局都在加紧赶制,目前已完成一万。” “太慢了,给工匠再加一倍薪酬,让他们连夜给朕赶制出来,另外,造好的两千支燧发枪立即进行试射实验,完毕后立即分配给禁卫军一部分官兵,不熟悉熟悉新枪,到时候怎么打战。” 朱由校说着就又问汤若问:“火炮改进的如何?” “陛下,与燧发枪一样,现在的钢材还不能满足大规模造炮要求,光靠几个熟练工匠打造的好钢材太慢,材质不行,火药多了就容易炸膛变形。” 汤若望说着就低埋下了头,深怕朱由校生气。 “传旨给宋应星,现在枪械火炮都等着他呢,先把造玻璃和肥皂的事放一放,这钢铁冶炼的技术得立即改进,另外,给朕问问他,说好的开花弹研制出来了没有,朕给他十万两银子不会又打水漂了吧。” 朱由校说着就起身看着眼前这几位重臣道: “枪械研制受限也好,火炮改进受限也好,这些都不能阻止三天后的禁卫军训练,徐侍郎说得对,可以先用其他冷兵器代替,但你们不能有半点松懈,别等到明年还突破不了,那你们明年就都别想从朕这里拿银子。” 第68章 皇家工程院的爆炸 位于大时雍坊的宣武里街右侧的占地达两座新修的宽大院落就是大明新成立的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 因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一个是负责制造,一个是负责研发,彼此联系紧密,且现在主要是研发为主。 所以,朱由校便让这两个机构挨在一处,便于两边的技术官员讨论,即同一个地方挂两个牌子。 这样也方便皇家工程科学院的学者官员和工程师们做实验,搞研究。 这座宅院本是原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的宅邸,因他院内有一极大的池塘,且其花园里居然还是一小煤矿。 而且这里远离闹市,又在城内,即不会影响居民生活产生噪音或其他危害(如爆炸)也便于保护和封锁。 于是这里被抄没后就被朱由校改进为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 现在的皇家工程院可以说什么都在搞,项目很繁杂,小到肥皂、玻璃、弹簧、镜子等,大到大炮、四轮马车、枪械等。 只要皇帝陛下朱由校想到什么项目,他就会歇斯底里的搞出一大堆资料交给皇家工程院做。 现在摆放在皇家工程院项目展示槅里的所谓大明未来科技产品,已不下百件,如一块手表和一盒牙膏、一柄牙刷、一条拉链、一张模特照片、一把没有子弹的pss枪,甚至还有一辆客机模型。 每一个来皇家工程院参观的官员或学者都会首先来这里看一看,就跟我们看科幻模型一样稀奇。 不过,工部郎中兼皇家工程院院正孙元化此时却已是见怪不怪,甚至对一些陛下着人送来的衣着暴露的模特照片也已产生了免疫力,而不是当初那样一看见这些就有了反应,恨不得回家立即找自己的姬妾行事。 作为院正,孙元化自然有自己的实验室,他的实验室是一间一进的独立院落,院落里摆满了各色火炮和火药。 此时的他正穿着陛下亲自设计的白大褂跟老郎中一般拿着小秤在一堆药粉间称来称去,嘴里还念着硫磺几两几钱,硝石几两几钱的话。 可就在他安心的配着新的火药配方时,隔壁院判宋应星的实验室(其实也只是一独立小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而且接着又响了多次。 孙元化听此吓得手里的秤砣都掉在了地上,忙跑了出来喊道:“出了何事,可伤着了人命没有?” 军械司的负责人工部右侍郎毕懋康也赶忙跑了过来:“又出事了吗,叫你们小心点,你们偏不信,硫磺和硝石这些东西要分开放,得遮阴得防火!” 不由得这两位大佬不担心,由于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从建立以来就在研发热武器,从火药到钢铁冶炼和枪械制造,危险系数本来就高,而且就在前些日子一位隶属于宋应星的工匠在用硝石和绿矾(硫酸)研制浓硝酸时就因为不小心导致了爆炸,且连带一旁的火药也被引爆,那工匠当场就被炸死,宋应星也被炸晕了过去。 朱由校知道后直接痛斥了毕懋康和孙元化一顿,并亲自拟定了实验室的管理规则,对那工匠也给予了丰厚抚恤。 但这件事也让毕懋康和孙元化二人知道了搞这些杂学可没做经济学问轻松,有时候兴许会赔上小命,因而如今突然传来的爆炸声也不由得二人不紧张。 其他技术官员和工匠们也都赶了过来,就准备宋应星打开实验室,好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规定,每个院士的独立实验室都是保卫森严的地方,除了该实验室的负责人即该院士和他的工匠或者学生能进入外,不准任何人擅自闯入。 因而,这些人也只有在外面干等着,但实在担心里面人员安危的孙元化还是不得不走上前来,对把守在实验室门前的锦衣卫拱手道: “这位小哥,里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否让本官和毕侍郎先进去一下”。 “陛下严令,此乃军机重地,没有该实验室的腰牌或里面人的引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把守在这里的锦衣卫虽然也听到了刚才的一声巨响,但素来训练有素的他们并没有对孙元化等网开一面。 不过,就在这时,宋应星实验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却见一张黑乎乎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其帽檐更是被烧焦了一般,一股浓烈的蛋白质烧焦味。 甚至,这人的官服前也被烧了好几个大洞,不过那人却很是高兴,一出来就对孙元化和毕懋康大笑道:“两位上官,宋某不才,可算是把陛下要求改进开花弹的任务给完成了!” 说着,宋应星就拉着毕懋康和孙元化等人进来,两人一见来满地的狼藉,正中央还有一个足有两人高的大炉子,一旁则是些歪歪倒倒的玻璃器材。 这些琉璃器材(其实就是试管量筒等)在这个时代都是昂贵物,且都是朱由校通过系统购买而来给他们做实验的。 但现在宋应星却把这些东西随意摆放,而且全装的都是一些黑不溜秋的粘稠液体,不得不说,真的有点暴殄天物。 “诸位请看!” 宋应星指着已经被轰死,应该是插满各种铁片或被震死的几十头猪道: “鄙人用汤小友(汤若望)和孙院正新制的大明炮只射了两次开花弹,这几十头猪就被全部轰死,然后鄙人又命人连续射击了两次,这大明炮都没炸膛!看来陛下所说的什么更高级一点的印信,已经被鄙人制造出来了!” 孙元化和毕懋康连说恭喜,因为这意味着他宋应星将又要得到五百两的奖金,而他的下属官员和工匠也将得到两百两到一百两不等的奖励。 不过,连陛下御赐的琉璃器材都不爱惜的宋应星也没把什么奖金放在眼里,辛苦数月终于有所成就的他迫不及待地就带着两人去看他最新研制的开发弹。 毕懋康和孙元化走去一看,却是一两端开口的木管,木管里装的是孙元化实验组新配的慢燃火药,上面还画有就只有宋应星和他的团队成员知道的符号等,另外旁边还摆了一个烧得通红的铁箱子。 两人也不明白他鼓捣出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待要问个仔细,宋应星也以事涉机密只能由陛下一人知道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但宋应星还是叹了口气道:“可惜,只能用大明炮,而且我们在射击第六次的时候,还是炸膛了。” 看着满地的死猪,毕懋康忙安慰道:”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以给陛下报喜了。“ 孙元化则拾起一块炸膛后的炮身铁片道:“还个难题交给孙某吧,但宋兄,你这满地的死猪是不是得立即宰杀了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找人都抬下去打扫炖了吧,好几十头呢,我们估计吃不完,打算往军营里送些去,正巧御马监的刘公公这几日满城的找屠夫买肉。” 宋应星正说着,一小黄门就跑来道:“宋应星,陛下有话要问,问你的钢铁冶炼进行得怎么样了,朕可不想一直靠铁匠们敲敲打打,另外,开花弹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就先把其他的实验先放一放。” “烦请告诉陛下,开花弹有了效果,但陛下所说的什么小高炉,微臣还没做出效果,什么还原剂和动态平衡,微臣还是不明白,还想请陛下抽出时间给微臣说说。” 第69章 抽朱由检耳光 一开年,朱由校除了要随时关切禁卫军的训练以外,还得关注即将开始的会试和殿试。 今年是大比之年,且再加上朱由校已于去年秋就下达诏令,今年金榜进士录取名额将比往年翻一翻。 也就是说今年的进士录取名额将达到五百余位。 也正因为此,与朱由校执政理念相违背的东林党余孽和于天启八年提前一年成立的复社等士子此刻都要安分得多,其大都已进京准备一跃龙门。 除此之外,保皇党的一批出身底层或者非商人阶层出身的传统士绅也陆续进京。 为了响应陛下勉励天下有才之士为国效力的号召,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甚至亲自包了十艘官船免费送保皇党士子进京赶考。 除此之外,魏忠贤还将因母亲病重而已归乡的天启五年的状元余煌请来,领这些保皇党的士子进京赶考,其中自然也有传授这些士子如何应对会试之意。 朱由校先是罢免一批阉党实在不堪大用之辈后又铲除了大量的东林党成员,因而到现在,朝廷之中各派的势力可谓是不相伯仲。 而谁在今后的政治势力竞争中压过对方一筹,今年的会试就是一次较为关键的角逐。 用现代的话讲,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因此,两派为争夺这次科举的进士名额,可谓是竭尽全力,魏忠贤这边请了状元,复社的士子也请了天启二年的榜眼傅冠。 儒林之中为了这次会试已是吵的沸沸扬扬,作为大明皇帝朱由校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而且,朱由校深知此次会试,若是单纯按照以往的考法,即以八股文章的起题为第一评判标准的话,那这次将取得会试胜利的无疑依旧是以东林和复社为主要成员为主的江南士子。 尽管朝廷也与北方和黔贵川等西南湖广等地划分了名额,但现在冒籍而考的已成惯例。 所以朱由校要想让自己的朝堂之上新进的官员不被江南士子垄断,只能改变出题方式。 但朱由校也不敢大改,在儒家仍旧占据统治地位的年代,他虽然是皇帝也不敢犯天下之大不韪去考九章算术等杂学。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在会试策问上面下手,因而他一大早就召见了主持此次会试的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并让他传达各位考官,此次会试首重在策问。 钱谦益不是文人较有风骨的,正适合做朱由校的御用文人,听陛下如此意见,他也欣然允诺,更何况他现在彻底的得罪了江南士子,即便他要给这些江南士子使绊子,估计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次会试务必做到公正严格,另外对于出题,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务实! 朕不要花里花哨的空谈,也不要什么歌功颂德,更不要毫无根据的胡诌乱骂,当然对于切实提出问题的,也不必过于追究其所提观点之正确与否,有理有据即为朕之所需。” 朱由校说着又道:“你先下去吧,会试结束拟定名次前,朕会先抽查十篇的。” “微臣告退!” 钱谦益走后不由得看了随侍在一旁的小女孩柳如是一眼,竟主动朝柳如是拱手,然后才离开。 而柳如是则完全无视了这位礼部右侍郎,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陛下,夜深了,吃些宵夜吧,这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的。” 看着这二人形同陌路,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心想自己不但改变了历史也改变历史人物的命运,见可爱的柳如是正吹着还有些烫的莲子羹,就凑了过来,笑道:“给朕吧,朕自己吹。” …… 朱由校吃完莲子羹,柳如是就忙亲自打着灯笼,跟着朱由校去坤宁宫安寝。 但当朱由校进入坤宁宫时,却见周氏也在,且此时正偎依在皇后张嫣怀中呜呜哭泣,一见朱由校进来,才忙欠身要行礼,却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朱由校见她脸上有爪痕,额头上有处淤青,嘴里还流着血,便忙让柳如是去把自己的白药拿来与这周氏擦拭。 同时,朱由校忙让周氏平身,并问自己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由检又发了癫狂之症,满屋子的砸东西,还打宦官丫鬟,周氏去劝也被他打了,臣妾知道后就忙命人带了来。” 张嫣说着就让周氏去屏风后面坐着,朱由校虽然是皇上,但毕竟一个是大伯哥一个是弟妹,同处一室到底不雅。 柳如是时常待在朱由校身边,对于现代药物和其他产品倒也比其他人了解得清楚,所以很快就拿了来,并主动跑到屏风后面给周氏擦拭。 而这里,朱由校则坐在一边的炕上,问道:“周氏,朱由检这是第几次殴打你了,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多谢皇兄,臣妾不敢!”周氏说着就呜呜咽咽起来,借着又道:“臣妾挨打不算什么,只是请皇兄看在兄弟之情份上,不要软禁夫君,他这样会很痛苦的。” 朱由校没想到这历史上的周皇后还真是个痴情种子,但也没想到朱由检居然会是打老婆的人,不过对于周氏依旧为自己夫君考虑,他虽心里有些不解但也不能强加干涉,毕竟妻为夫纲是这个时代的准则。 “去把朱由检喊来,朕有话问他”,朱由校吩咐了一声就躺在炕上闭目养神,皇后张嫣见他操劳国事操劳一天如今还为这些家事烦忧,就不由得走过来,握住了朱由校的手,温柔的唤了一声:“陛下!” “让朕眯会儿”,朱由校说着,皇后张嫣见柳如是不知何时已抱着一床被褥过来,不禁莞尔一笑就替朱由校盖上。 等到朱由检到时,看见朱由校很舒适的躺在炕上,皇后张嫣给他揉着太阳穴,小柳如是给他锤着膝盖,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真会享受!”然后才勉勉强强的拱手:“罪臣朱由检见过陛下!” “你过来!”朱由校唤了一声。 朱由检便走了过去,冷不防,朱由校突然起身就是一巴掌抽了过来:“打老婆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辽东打鞑子去!” 朱由检一时懵了,这大改是他记事以来,自己皇兄第一次打自己吧,他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料,朱由校又抽了一巴掌过去:“刚才那一掌是替父皇教训你,这一巴掌,是朕教训你!” 第70章 只能当一小卒 皇后也站了起来,他可没想到刚才还平静似水的陛下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 朱由校这响亮的巴掌更是让小柳如是也呆在了一边,两眼看着捂脸的朱由检。 周氏也忙从屏风里走出来,二话不说就给朱由校跪下了,深怕朱由校打了巴掌不够还把朱由检处死。 看着这么多人瞅着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朱由检心里的怒火也是呈指数级上升,但偏偏眼前打自己这人是自己皇兄又是大明现今的皇上。 不过,这一巴掌也让朱由检头一次感到了一丝对朱由校的畏惧,横眉怒瞪了朱由校片刻,就别过头去,嗤笑一声道: “说的好听,我大明藩王不得做官,不得经商,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你如今还软禁了我,还削了我的王爵!” 朱由检说着又道:”但凡我是平民百姓,我也能提三尺青锋剑,现在就去关外杀几个鞑子,来他个马革裹尸!“ 朱由校没说话,良久后才道:“也罢,既是朱家子孙,也别只当干吃饭的废物,正好禁卫军训练在即,明日朕就吩咐卢象升,将你编入禁卫军。” 对于俸禄占据国库大部分支出的大明藩王一直是朱由校头疼的问题。 朱由校没有打算再把这些所谓的皇家子孙再当寄生虫一样供养起来。 他已经明令科考不再限制人的出身,即贱籍和皇室等成分出身的学子也能参加科考,而如今朱由检也算是让宗室子弟从武的开始。 对于以后这些宗室有了自己的权力会对皇权形成威胁,朱由校倒没有太多的担心。 随着王朝的衰落,皇权跟着衰落几乎就是一个历史周期定律,汉之外戚,晋之宗亲,唐之藩镇,宋之士大夫,现在的文官,可以说,你能压住这股势力集团,就会崛起另一股势力集团。 小农经济的固有模式注定了皇权会逐渐衰落并被另一个新的独裁者统治,成为新的统治象征。 而朱由校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改变这种模式,不让最高的权力归于私人,或者归于某个集团。 一听朱由校要将自己编入禁卫军,朱由检内心有些触动,对他而言,现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投身禁卫军也好,但他还是不由得问道:”让我做指挥使?“ “一小卒!” 朱由检一愣,旋即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小卒就小卒!” …… 今日禁卫军开始训练的日子,常延龄和覃博桐的第一批军官生已早早的就来到了校场上。 经过一月的短期训练,这些军官生们之间也有了友谊,一见面也不由得寒暄几句。 覃博桐虽然因为自己只得了个上校,但也没有因此而对所有人都不理不睬,一见常延龄过来,也过来给他行了个军礼。 常延龄回了个礼,但鳌拜这时却已好死不死的走了过来,覃博桐瘪了瘪嘴,也无可奈何的朝鳌拜行了军礼。 鳌拜冷冷一笑,他知道眼前这姓覃的家伙一直不服自己,不过他也瞧不上这小白脸。 因这两人不说话,常延龄又是个闷葫芦,所以一时氛围就变得有些冷冽。 直到卢家钰走来,向这三人行了军礼后说了一句:”你们知道吗,以前的信王殿下也要来禁卫军“。 覃博桐和鳌拜一听,两眼珠子都瞪得溜圆,虽然朱由检已被革除王爵,但毕竟是皇上亲弟弟,而如今却要来禁卫军,不由得二人都惊呆不已。 唯独常延龄依旧如往常一般挂起一丝微笑。 “可是七个禁卫军营的指挥使指挥佥事已安排完毕,他来了,干什么?”覃博桐忙问道。 “我也是听家兄提及,他似乎来当一个小兵”,卢家钰说道。 “小兵?” 愕然不已的二人不由得咋舌起来,覃博桐不由得接过话道:“这样的兵谁敢要?” “陛下说了,无论王子庶民,一视同仁”,卢家钰说着就见自己兄长也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便忙闭嘴去整肃自己营的士兵。 这里,朱由检也早早的由宫里的小黄门带到了这里,他这里也只认识卢象升,便走过去问道:“卢侍郎,你把本王安排哪个营啊!” 卢象升没有理他,将手一挥,就看了一眼校场上的官兵,大声吩咐道:“整肃队列,点名报数,一炷香时间内完成!” 传令兵们听后立即开始往下传,按照安排,一万余禁卫军分配为七个整训营,每营有属于自己的训练场、宿舍、厨房等独立生活设施以及休闲地。 因而,这样一来,占地面积就极大,光靠卢象升一个人的嗓子喊是不够的,所有得靠传令兵往下传送。 常延龄等大声回了一声:“是!”就立即转身开始喝道:“以第一排基准,站整齐,挺胸抬头!” “第三排第四列的家伙,你是驼子吗!”覃博桐指着后面一东张西望的士兵大吼了几句,见他没反应过来,气得走过去,扯着他耳朵吼道:“喊的就是你,你看别人干嘛!你是傻还是呆啊!” 这士兵连带他前后几个士兵被训得都不敢喘一声粗气。 而朱由检听着整个校场上传来的应答声和喝骂声,一时也有些心潮澎湃,想着也下去站在里面,方能彰显自己是一个为大明出生入死的军人。 “卢侍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由检见卢象升不理自己,气得直接大声喝问起来:“卢象升,我好歹也是大明皇亲,尊你一声侍郎,你竟半点不把我瞧在眼里,你是何居心!” “你是何人,谁让你在这里大声喧哗的!给本官押下去,责打二十军棍!” 执法官汤复生走了过来,见朱由检一个没有穿军装的家伙,竟敢擅自闯入校场,还站在总教官卢象升面前大声喝叱,一时不由得感到大为恼火。 陛下下过严令,校场乃军要重地,非禁卫军内部人员不得进入,而眼前这家伙不但进来了,还趾高气扬的站在只有陛下和卢侍郎等能站的高台上,所以也由不得汤复生生气。 “吾乃朱由检,你敢打我!” 朱由检指着汤复生喝问了一句,但汤复生则也大声喝道:“本官不管你是谁,来了这里,即便你是天王老子,犯了军规,就得接受惩罚!” “给我打!” 汤复生说着一脚就踢在朱由校膝盖处,朱由校冷不防就栽倒在地,同时两锦衣卫的棍子直接就落了下来。 “啊!可恶!你是谁,我迟早要让尝到教训!” 朱由校不由得惨叫起来,同时也有些不服气,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 “锦衣卫指挥佥事禁卫军执法官准将汤复生!” 第71章 笨得像猪 汤复生,信国公家的老三? 朱由检在听到执法官汤复生自报名字后,不由得就讶然问了一句,但旋即屁股又重重的挨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道: “好你个汤复生,你信不信我让信国公抽你的皮,挑你的筋骨!” 任由朱由检骂着,汤复生依旧是面无表情,直到二十军棍殴打完毕后,他才冷喝一声: “将此人拖出去,若再有无关人员闯入,守门的锦衣卫自裁!” “是!” 汤复生身后的锦衣卫忙应了一声,就要来拖已经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朱由检。 “慢着!” 但这时,朱由检却自己忍痛站了起来,瘸子一般歪歪倒倒的道:“陛下谕旨,我现在是禁卫军的士兵,不是无关人员。” 这里,卢象升已经走到了常延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待常延龄一转身,就吩咐道:“现在朱由检安排到你第一营做兵卒,按照陛下要求,严加管束,不必忌讳他的身份!” “明白!” 常延龄向卢象升敬了个军礼,就见朱由检正摸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便也走了过去:“来者可是朱由检!” 朱由检见这人有肩章,还穿着很厚实的皮靴,比刚才的汤复生还多一颗星,便也没摆架子,道:”对,我就是朱由检。“ “我是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你现在是属于我管辖的列兵,你先去军需处找御马监刘公公,领到你自己的房间号牌、钥匙以及衣服,换好后立即前来第一营报道,给你一刻钟时间!“ 常延龄见朱由检有些心不在焉,说着就赶紧又大喝了一声:“听见了吗,列兵朱由检!” 朱由检被吼得捂住了耳朵,旋即又抹了抹溅在脸上的吐沫星子,他不明白,怎么这里的人一个个说话都喜欢吼。 常延龄见他还愣在原地,就又要吼他两句,但一想到他也许是不知道军需处在哪里,便压住情绪,指了指军需处的位置:”军需处在那边。“ “谢了”,朱由检习惯性的道了声谢,但常延龄则没搭理他,径直回到了自己所在营的位置,喝道:“全都给我站端正咯,挺胸抬头,弯腰躬身的算站军姿吗!” 这里,朱由检找到了军需处,就见一面白无须且同样穿着灰色军装的人正站那里,便上前问道:“请问是刘公公吗?” 刘汝愚没说话,将手一挥,一小黄门就抱着一叠衣服和皮带以及号牌钥匙等物来: “你就是新来的列兵朱由检吧,这是你的号牌,你的房间是第一营天字号房丙号床位,先换上衣服去找到你所属营队吧。” 朱由检来到禁卫军营,第一次被人如此亲切的对待,不由得对这个小黄门产生一丝好感,暗想还是小人物亲近啊,那些什么侍郎太监神气什么,若不是自己没了王爵,他们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吗? “列兵朱由检!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快把衣服穿上,难道你要全营的战士都等你一人吗!” 常延龄见朱由检久久没来归队,心里也有些着急,嘱咐三名指挥佥事几句后,便亲自往军需处跑来,见朱由检还拿着双筒军裤发愣,就大喝了一声。 朱由检吓得差点直接丢了魂,镇定片刻后才见是常延龄,虽然他知道这常延龄是自己上官,但也不以为然:”常将军,你说说这军装究竟该怎么穿,我不会呀!“ “少尉张克伦!” 张克伦因擅长武艺,因此被常延龄得知就直接提拔为自己的副官(朱由校允许指挥使一级官员自任命副官,军衔为少尉)。 “在!” 张克伦大喝一声,才被培训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张克伦已然学会了基本的军人礼仪,很干净的向常延龄行了一个军礼。 “把衣服脱了,给朱由检示范一下,一遍不行,再来一遍,直到他学会为止!” 常延龄说着就走了,而张克伦则转身给朱由检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解皮带脱衣服。 朱由检愣了片刻,见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等到张克伦脱完军装开始穿时,他才跟着穿了起来,但却半天弄不整齐,穿好后却发现自己居然把裤子前后穿反了。 张克伦见此只得再脱:“没见过你这样笨的,再来!” 朱由检对此很是无语,他打出生以来就没给自己穿过衣服好吗,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服装,但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乖乖继续学。 张克伦周而复始脱了好几次,朱由检才算穿戴整齐。 “咦,这样看上去果真要威风些”,朱由检不由得说了一句,张克伦没有理他,见他已经穿好就喝道:“快点跑步归队,还傻站着干嘛!” 说着,张克伦就先跑了。 “我!”朱由检想辩解几句,但见人就跑了,便只好也跟着跑了过来,但没跑几百米就有些累得喘不过气来,见张克伦停在常延龄身边后,他才停了下来,忙弯腰脱着酸水:“可算是累死我了,这营地也忒远了吧。” 啪!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常延龄一鞭子就甩在了朱由检后背上:“归队!列兵朱由检,你没听见吗!” “你敢打”,朱由检愤怒的起身摸着刚刚疼痛减轻不少此时又开始火辣辣的屁股,指着常延龄准备怒骂几句,但见他手里皮鞭又举了起来,便只好跑到队列里去,但半天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由得道:“不是,我站那儿啊。” “你笨啊,不知道站到最后面去吗?” 一士兵不由得怼了朱由检一句,噎得朱由检半天说不出话来,道:“我可是大明皇亲,让我站最后面?” 朱由检还没说完,常延龄就大喝一声:“列兵朱由检,给本官站最后面去排好,若再不听本官号令,本官立即杖毙了你!” 见此,朱由检这才乖乖的站到了最后一面,但因后背刚刚挨了一鞭子,且还挨了军棍,便站不直身子。 但这时候,常延龄却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脸就怒吼起来:“你没骨头吗,挺胸抬头知不知道!” 第72章 怪物 今日朱由校要出宫去参加禁卫军的开训仪式,作为陛下身边的常伴侍女,柳如是起的很早。 但等到柳如是推开殿门,正揉着眼睛时,却看见屋外的台基上停着一庞然大物,吓得她忙跑了回去:“陛下!” “不要慌张,那时朕昨晚买的皮卡车”,朱由校从里间走了出来,此时的他也换上了一身戎装,戎装上的金色的五星肩章熠熠生辉,脚下的皮靴则是又黑又量。 “皮卡车?” 柳如是回头看了那白色外壳像马车却比马车多了两个轮子,还镶嵌了精美琉璃和皮制座椅的怪物,心里疑惑反而更深。 同时,也回头看了朱由校几眼,她虽然觉得自家陛下穿成这样看上去的确要威风许多,但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见柳如是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朱由校不由得紧了紧纽扣:“怎么样,朕这个样子帅吗?” 柳如是不明白帅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由得点了点头,并怯生生的问着朱由校:“陛下,外面那汽车是什么车,怎么没马呀?” “这车不用马”,朱由校说着就拍了拍柳如是的小脑袋:“进来,朕也给你准备了一套小军装,朕替你穿上。” 柳如是不明白军装是什么,但还是跟着朱由校进了里间,没多一会儿,柳如是就换了一身绿呢子的小军装,还套着深黑色的童袜,看上去很是英姿飒爽。 柳如是也没觉得不适,反而很是自然的踏着大步道:“陛下,这衣服穿着好精神啊,这鞋也厚实的很,踩在地上咚咚的响。” “嗯,看上去有点俏皮”,朱由校点了点,见在乾清宫服侍的几个小黄门已经进来,便问在外的几个小黄门道:“昨晚朕教你操作的音响,现在还会吗?” 原来,为了在禁卫军训练时,能充分激发官兵斗志,朱由检觉得不能一直靠着人敲鼓,有时候训练间隙也得放几首军旅乐曲,充分调动士兵的积极性。 所以朱由校利用系统买了足足七台音响,但这音响同外面停着的那辆国产长城皮卡车一样,使用时间都不长,毕竟朱由校买的蓄电池和发电机有限。 在这个没有电的古代,这些违时代产品都是一次性消费品。 而且,朱由校为了让这些小黄门会操作音响,足足花了一晚上,也因此还白白的浪费了许多电。 “回禀陛下,都还会。” 同样被外面的皮卡吓得不轻的几个小黄门对于自家陛下经常会变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事,他们大都已经习惯,因而倒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且在他们眼里,陛下作为天子或许真会什么法术与天界沟通,要不然也不会变出如此多的怪物,比如昨晚那一按旋钮就能唱歌的铁箱子。 因而,这些人也没有将朱由校当场妖精打死,反而更加敬畏起来。 而柳如是也没了刚才的恐惧,甚至还小心翼翼的朝那皮卡车走了过去,问道:“陛下,我能摸摸他吗?” “可以”,朱由校说着就拉着小柳如是的手走近了些,柳如是轻轻的在皮卡车的外壳上摸了几下,不由得道:“好光滑呀。” “你再使劲的拍一下试试”,朱由校促狭道。 柳如是果真听朱由校的吩咐,使劲的挥起拍了一下,顿时皮卡车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吓得柳如是立即躲进了朱由校怀中。 而随侍在一边的几个小黄门也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朱由校趁他们不注意把遥控器一按,道:“没事,他只是警告而已。” 说着,朱由校就吩咐几个小黄门去把里屋的音响都抬到车上来,同时,朱由校还拉着柳如是进入皮卡车里面,但柳如是却一直不肯。 “陛下,婢子不敢,这是陛下的神物,婢子不敢僭越”,柳如是有些胆怯的回了一句,这种跨越几个时代的怪物对她而言,冲击还是太大了点。 “快点,这是朕的旨意,这一切都是朕说了算”,朱由校大声呵斥了几句,柳如是只得怪怪坐了上来,僵硬地坐在皮质座椅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甚至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儿,脚也深怕把下面精美的地毯给踩脏了。 俄然,她又看见琉璃窗外的有一面镜子,就不由得愣了神,暗想这跟陛下送给皇后娘娘的镜子一模一样,只是皇后娘娘的镜子要大得多。 不过,旋即她又发现,这神奇的车子里面居然要比外面暖和得多。 而这时候,朱由校见小黄门已经把音响抬到了上面,便也命三个小黄门进了后排的椅子,同时也让他们系好了安全带。 然后,朱由校就立即开启油门,突然驾驶着汽车出了出乾清门。 有些适应下来柳如是正好奇摸了摸车窗一下,但突然感觉自己向后面栽倒了一下,然后就看见自己和陛下坐的什么皮卡车居然动了。 “动了!” “走了!” 不止柳如是惊讶,后面的三个小黄门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他们甚至已经忘记此刻还有陛下在这里,应该严肃些才是。 朱由校早在数月前就命工部的人在乾清宫到大明门开辟了一条专道,所以,朱由校此时也就能自由的驾驶。 不过,朱由校此举还是惊动了不少侍卫,但等到这些锦衣卫循着轰鸣声前来时,看见车里面的是自家陛下,顿时吓得几个侍卫忙喝道:“不好,陛下被一怪物吞噬,速速拦住那怪物!” 朱由校发现前面几个锦衣卫剑拔弩张的拦在前面,吓得立即踩住了刹车,正要大骂这些家伙没长眼睛,连车都敢拦时,几个飞奔而至的锦衣卫直接拔刀就往汽车上砍。 “都给朕住手!” 非是朱由校显摆,硬要在大明朝开车,而是他现在实在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而皇家工程院忙于制造火器,也没精力改良他的马车。 所以朱由校便买了这一辆皮卡,但按照系统提供的规则,他得以十万两白银才能换取一万软妹币。 因此,为了买这辆车,他可是花了不少钱,如今却被锦衣卫们给砍得稀巴烂,他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第73章 训练开始 此时的禁卫军训练场,禁卫军高层军官,兵部左侍郎总教官卢象升、工部左侍郎总装备负责人徐光启、炮兵技术负责人汤若望、御马监掌印刘汝愚都已经到齐。 七营官兵也已集合完毕,连带最晚进入军营的士兵朱由检此时也总算是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在第一营最后面独树一帜的等着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到来。 “陛下驾到!” 俄然,前方传来一阵阵摔鞭声和吆喝声,紧接着就是两队锦衣卫骑马而来。 守在训练场的锦衣卫忙推开铁闸门,退到一边,单膝下跪:“恭迎陛下!” 本来就只能一次性消费的系统产品,却又被锦衣卫砸得稀烂,因此有些郁闷的朱由校没有说什么,径直就朝平台上走去,卢象升等人这时候也已站起身来,向朱由校躬身行礼。 而训练场的官兵们也侧过头来,看向大明皇帝朱由校,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崇敬。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招了招手,就径直走到平台正中央,坐在预先由黄色幔布裹盖的椅上。 卢象升见陛下坐定好后,才按照章程站了出来,吩咐道:“传令下去,全体以第三营为中心向左向右向前靠拢。” 紧接着,就是无数洪亮的口令向下传去,七营禁卫军便缓缓向着朱由校所在的位置靠拢。 而这时候,朱由校也站了起来,从徐光启手里接过由皇家工程院研制的简易扩音器大喝一声道:“立正!” 然后就是有些略带些杂音的脚跟碰击声响起,犹如战鼓一般轰隆一下。 朱由校见此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原地休息两刻钟。” 一听见原地休息,站久了的官兵不由得松了口气,忙坐在了地上。 朱由检本来觉得地上太脏坐着未免不雅,但一来他脚实在太麻,二来指挥使常延龄已经走了过来,他也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好。 但常延龄过来还是踢了朱由检一脚:“都给我盘腿做好了哦,不是让你们双腿曲蹲着,跟个娘们一样,也不是让你们跪着,又不是拜菩萨!” 朱由校远远看见了朱由检,便转身问着卢象升:“该如何对待朱由检,你把朕的旨意传给二人了吗?” “回禀陛下,已经向执法官汤复生和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交待了,请陛下放心,一定对他严加管束!让他尝尝苦头!” 卢象升说着就低声将刚才朱由检被责打军棍的事告诉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后就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徐光启等几位禁卫军高层一些其他问题,待两刻钟一到,才起身对卢象升道:“可以开始了。” 卢象升接过朱由校手里的扩音器大喝一声后:“全体起立,下面先由陛下训话,然后正式开始训练!” 能得见圣颜,对这些官兵来讲已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如今还能听陛下训话,这搁在前朝只有阁老尚书才能有的待遇呀。 所以也不由得这些禁卫军的官兵不兴奋,一个个都屏气凝神起立,都想听听大明皇帝陛下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今日朕有幸能与我大明上万少年俊杰齐聚在这战鼓雷雷的训练场上,不得不承认,是朕自即位以来最激动的一件事,因为什么,因为朕仿佛看见了我太祖洪武大帝当年带着你们的祖先即淮西二十四子弟高举义旗,驱除鞑虏,复我华夏衣冠的壮景!想起了我成祖皇帝带领大明男儿七征漠北,南踏安南,扬我大明国威的盛况。“ 这些禁卫军官兵中大多还是世袭的军官,即便不是,作为武官,无论是士卒还是将官,谁不向往大明初建时,那个勋贵武官鼎力朝堂的时代。 因而,当朱由校一提及时,这些官兵们心中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起来。 “何为华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我煌煌华夏四千余年,先以两晋之时经五胡之乱,汉人为两脚羊,竟成胡虏盘中餐,后又是宋末崖山之变,北元鞑虏窃居中原,我大明太祖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而起兵荡平群雄,复我华夏衣冠,建我大明千秋基业,从此华夏再主中国,家园被毁,涂炭生灵……“ 华夏、大明、民族、家园等等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词汇在朱由校高频率使用的同时,也在高频率冲击着这些官兵的思想。 从记事以来就被灌输忠君思想或功名思想的这些官兵们或许从来就没有认真考虑他们为什么要忠于大明,为什么效忠皇帝,而此刻朱由校则告诉了他们这些原因,并且就成了他们一辈子践行忠君思想的法则。 朱由检可没想到自己皇兄会来这一套,也没想到朱由校会亲自来与这些官兵讲话,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昏君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多的大道理来。 朱由校知道自己演讲水平拙劣,但他必须这样做,他可不想一直做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要想牢牢把握住军权,只能让这些官兵时时刻刻知道自己,并且认同自己的信仰。 而他要做就是尽全力的去说服。 其实,在洗脑教育还是一片空白大明,朱由校一些从网络上摘抄而来的激进言论还是很有一定的煽动性的。 要不然在民国初期,也不会有无数的青年就为了某些后世看上去简直漏洞百出的言论去抛头颅洒热血。 朱由校一说完,由三十名军官生带头拍起的掌声是一波接着一波。 直到掌声完全没有后,朱由校才有开始喊道:”训练开始!“ “是!” 卢象升应了一声,就站前路传命道:“各营开始训练,值班大夫和执法官随时注意有身体出现异常或无辜逃脱者。” 卢象升刚宣令完,激扬的鼓声也响了起来,一众官兵心里的热情也被点燃得更加旺盛。 不过,常延龄和覃博桐等教官训练得也更加严厉起来。 “手打直!腰挺正!” “碰脚后跟,不是脚背相碰!” “抬头,目视前方!” 第74章 严格要求 朱由检一手摆在前面,一手摆在后面,同其他第一营的士兵正努力的训练着左右交臂。 不过,当看见其他营的教官在训人时,他就不由得好奇盯着别的教官训人,思维也就开始出神。 但就在这时,常延龄突然大喝一声:“朱由检!你分不清左右吗,你看看你跟其他人摆的是一只手!” 朱由检被吼得回过神来,一看同排的人,自己果真摆错了,便忙换了一下。 而这时候,常延龄突然喊起左、右、左来。 其他士兵都能反应过来,并保持一致的左右交臂,唯独朱由检又零乱了,连续摆了好几次,才算保持一致。 “你出列!”常延龄点了点朱由检。 被常延龄训的已有了三分怒意的朱由检不由得问了一句:“干嘛,这不是摆正确了吗?” “本官让你出列,你没听见吗,列兵朱由检!” 常延龄干脆直接大吼了一句。 “凭什么要出列,我又没犯错”,朱由检依旧是在朱由校面前那一套,很是不屑的别过脸去。 谁知,常延龄并不是他皇兄朱由校,作为一个严格遵守服从为第一的军官,常延龄直接一鞭子甩了过来,学着陛下和卢象升训练自己的口吻喝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知不知道,你刚才就是在违抗军令!” 说着,常延龄直接一脚将朱由检踹倒在地,拿起鞭子就开始打。 朱由检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军营,动不动就殴打的军营,疼痛不已的他忙哭喊了起来:“不敢了,不敢了,求你别打我了。” “不准求饶!身为军人只有战死!却没有求饶一说,列兵朱由检给本官站起来,回到原位站好!” 常延龄虽然在打朱由检,但也注意了分寸。 因而朱由检也能站起来,但深深尝到军营滋味的他现在很后悔来到这里,不由得就憋着嘴,斜眼瞪着常延龄,恨不得活吞了常延龄。 …… 这边,朱由校则在卢象升、刘汝愚一众官员的陪同下走进了禁卫军官兵的生活区视察。 ”每排宿舍房加一个阅览室,每日都要放大明日报,以及戚少保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茅元仪的《武备志》等军事类书籍和有关岳飞、韩世忠等古今名将的话本都买些来放在这里。 这些官兵们有大多数还是认得字的,即便不认得字,随着夜课的开展也会认得,认得字了就得让他们读书,读了书才更会打战。“ 朱由校说着,刘汝愚就忙记下来:”明白,微臣明日就着人去采办。“ “盆再加一个,不能既当脸盆又当脚盆,卫生是第一位的,没必要省这点银子。” ”建个垃圾箱,不准随处丢垃圾,每日定期着人将垃圾运出去填埋处理。“ “肉食供应不能少,蛋白质含量要充足,训练消耗大,缺钱直接去内帑提!” “时常在这茅厕周围洒生石灰,防止瘟疫出现,除此之外,定期对水质进行净水处理,这个由徐爱卿组织皇家科学院的人处理。” 朱由校一连串加了十多条建议,下面的人也只能一一照办。 等到上午训练结束,校场上响起嘹亮的军歌声时,朱由校才从生活区走了出来,并端着一盆饭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人见是陛下,吓得忙要站起来,却被朱由校按了回去:“别怕,现在不是朝堂之上也不是军训时间,不要太拘束,随便点。” “是!” 这士兵讪笑了笑,但却随便不起来,因为他左右的人都被驱赶开,而代替这些人的则是锦衣卫。 “一月二两的俸禄够吗?” 故意要拉进与官兵距离的朱由校一边很坦然的吃着比皇宫里的菜肴要普通的饭菜,一边问道。 这人见陛下问这个,也就笑了笑道:“够了,比以前还多不少呢。”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今早训练怎么样,教官严不严?“ 这士兵倒也实诚,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不由得回道:“严着呢,一出错就挨骂挨打,我们一营有个叫什么朱由检的被整的最惨,不过那家伙也是活该,仗着家里有背景,爱跟教官顶嘴!” 见眼前这人提及朱由检,朱由校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自彩。”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起身对这士兵说了一声:“慢用!” 然后,朱由校就离开了这里,卢象升等也只得忙放下餐盘,也跟了过来。 “刚才那叫唐自彩的士兵,你们觉得如何?”朱由校一边走一边问着卢象升。 “和陛下共处一桌,倒也能做到随问随答,也算是坦然自若。” 卢象升回了一句后,一旁的刘汝愚等也跟着点了点头。 “看来禁卫军的能人不少,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告诉常延龄,多多注意此人,以后或许会有重用。” 一个时辰后,训练开始的集结号突然响起,而且每隔十分响一次。 正睡得香甜的朱由检实在受不了这噪音,不由得拿被褥捂住了自己耳朵,但旋即他意识到这好像是集结的声音。 深怕又被一营教官打骂的他忙起床开始下床穿衣穿鞋,飞一般的跑到了一营的训练场。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在这里,恰巧看见朱由检如此狼狈的跑来,不由得对常延龄道:“常指挥使,你的兵还是训的不够好呀。” 朱由检看见朱由校不由得一愣,但也没说话,也像是不认识朱由校一样朝自己所在的队伍走去,不过这时候,常延龄却拦在了他面前:“列兵朱由检!” “看见陛下和卢侍郎,你为何不敬礼,另外,你为何会迟到两分时间!” 常延龄将陛下送的手表收入口袋中,就过来大声责问起了朱由校。 朱由校不由得有些脸红,在自己皇兄面前,自己被人这么训斥,似乎很丢脸,所以他不由得解释道:“不知道时间,就多睡了会儿。” “不知道时间,本官不是说过,训练集结声会提前两刻钟吹,且每过十分就吹一次,你居然还说你不知道时间,给本官趴下!” 因朱由校在这里,朱由检并不想趴下,这样显得很丢脸,便问了一句道:“干嘛趴下,不过迟到了一小会儿已。” “趴下!俯卧撑五十下!” 常延龄大喝一声后,慑于常延龄的淫.威,朱由检不得不趴下做起了俯卧撑,已经被罚过的他倒也会做这新奇的惩罚方式。 见朱由检被训得如此听话,朱由校不禁笑了笑,就转身而走,并道: “不错,告诉常延龄,可以再严厉些,不必忌讳他的身份,出了事,朕替他担着。” 第75章 变色龙 禁卫军训练总算是步入了正轨,虽说只有万余人,但这对于朱由校来说,却代表着自己开始真正拥有嫡系军队。 而这些在校场上抛洒汗水,接受自己伟大光正思想洗礼的少壮官兵们,则将是自己改革和开疆拓土的最有力保障。 同时,也是朱由校第一次验证自己的军事思想并付诸实践的一次检验。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支军队会不会无论在作战方式还是在战斗力上都是空前绝后的军队。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支少壮官兵绝对不会在他日面对贼寇时会同历史上的京营官兵一样引颈待戮。 不过,作为帝王,更何况是亿兆子民的帝王,朱由校也不可能把精力全花在禁卫军训练上。 一离开禁卫军训练场,他立即改换服装,身穿浅蓝色直裰,头戴瓦楞帽,脚踏云纹靴,微服来到了京城大街上。 因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又兼管着东厂,事务繁忙,虽然为了不失圣眷,王承恩即便忙死也愿意随侍在朱由校身边,但朱由校还是没让他再随驾。 而这些日子重点事务是在禁卫军训练,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又掌管着禁卫军的生活与思想工作。 因而朱由校便让他随驾,当然除掉刘汝愚,朱由校身边依旧常跟着一干身手可靠的锦衣卫,这些负责朱由校安危的锦衣卫虽与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同属朱由校的亲军,但这些锦衣卫更多的则是负责陛下安全,并不参与特别行动,而且现在也被朱由校拨给了刘汝愚直接管辖,隐隐约约也有扶持刘汝愚与王承恩形成对峙的趋势。 如今正是会试之月,因而京城倒也多了不少人,尤其以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居多。 正好,朱由校也可以借此看看这些大明未来的人物们如今是何风貌。 虽说是王朝末世,京城却毫无衰败之象,市井依然繁华,人流依旧是络绎不绝,从第一次微服出宫不同,如今朱由校倒也更加熟悉了这座古老的帝都。 “卖枣花糕,好吃的枣花糕嘞。” “各位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鄙人自西域而回,觅得神丹妙药。” …… 无论朝廷政局变化是多么的尔虞我诈,波诡云谲,即便无数官员被朱由检斩杀,又有无数官员一夜之间高居要职。 也不管外面的建虏到底有多厉害,西北的民情有多危急,西方的发展有多迅猛。 甚至,统治他们的帝王是谁,是好是坏。 在大明百姓的眼里,这些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一直在为生计而奔波着,为了几两银子而精打细算着,也许一直就这样平静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政治诉求。 而峨冠博带的士子们则要比这些底层的百姓傲慢得多,虽然这些一个个都弱不禁风,但走起路来却是仰头看着天,仿佛世界此刻已由他主宰。 他们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又唱出几首谁都听不懂却又言之无物的诗词。 总有几个其他随行士子会说几声好,唱几声彩。 但老百姓们却是投来的鄙夷的声色,全力的挥动着手里的毛巾,深怕这些酸臭气影响了自己的买卖。 朱由校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见这些彼此对立恍如是两个世界的阶级,朱由校暗笑之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担忧。 一般而言,当一个统治阶级对被统治者越来越漠不关心时,那么如果不进行彻彻底底的变革,这个王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俨若兄!” 就在这时,朱由校俄然就见一身着靛青色直裰的士子迎面朝自己走来。 不过这士子并不是跟自己打招呼,而是跟自己身后的一白袍在身却甚是瘦削的士子打招呼。 这两士子浑然不知朱由校就是当今陛下,因见他衣着华贵,且身后却也跟着好几位魁梧的奴仆,便以为他也是进京赶考的士子。 那先打招呼的士子便朝那叫宪之兄的拱手之余就朝朱由校也拱手问道:“这位仁兄是?” “朱宁”,朱由校在出宫之前已做了相应准备,因而当这士子问及时,他也能随时应答上来。 这士子听后冥想了一会儿,在进京之前,他已命人将各省此次赶考的举子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实在想不起此次进京的科考举子有没有叫朱宁的厉害人物,因而也就认为朱由校不过是一般的举子,不是各省的什么解元或一甲进士有力争夺着。 所以,这士子也就没有再搭理朱由校,而是直接和那被他称呼为”俨若兄“的士子攀谈起来。 “俨若兄,可知今日傅先生已请了李中允于琼芳楼小聚之事,如今趁此机会,你我何不也去琼芳楼拜会拜会这位李中允,毕竟李中允乃天子近臣,得他一句好评,到时候传到陛下耳里,可要比传到这些歌姬耳里好,他日若侥幸进入殿试,也能有机会拔得头筹。“ 这士子笑说着后就斜眼看了朱由校一眼,又道:“李中允素来好宋词,尤好大苏,正巧鄙人这里也准备了几首得意之作,而俨若兄你东坡居士又都是蜀人,与词一道素来也是见解颇深,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入李中允之眼,也未可知。” 而朱由校听见这些说及傅先生和李中允便笑了笑,根据东厂提供的情报,他已知道这傅先生就是此次进京应考复社士子的领袖人物,天启二年的榜眼。 而那位李中允自然是当初靠弹劾魏忠贤被自己召进西暖阁的左中允李明睿。 听这二人要去李明睿面前刷存在感,朱由校一时也有了些兴趣,他倒要看看李明睿这家伙怎么就跟复社的人搅合在了一块。 “两位仁兄请了,不知两位仁兄所言琼芳楼是在何处,小弟倒也想去一睹李中允风采,还成两位仁兄成全。” 朱由校降尊纡贵的朝这二人拱了拱手,言语也刻意做的恭敬有礼。 “又一个想攀高枝的,只是也不看看自己肚里有几分墨水”,这士子言语有些刻薄,说了几句后拉着那叫俨若兄的就往前走。 刘汝愚见此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由得骂道:“这些个士子还真是尾巴翘上天了,锦衣卫何在!” ”属下在!“ 几个乔装打扮的锦衣卫见陛下被人无视且还被讽刺,都也有些主辱臣死之感,低声应了一声就聚拢过来。 而这时候,朱由校却挥了挥手,冷声道:“不必如此,小不忍则乱大谋,去打听清楚,这琼芳楼在何处,朕至少得知道这两士子是谁!” 第76章 我只是陛下走狗 琼芳楼虽不过是一风月场所,但既然是京城虹灯区,自然肯定是许多人知道的。 所以要找到这里也不难,但在刘汝愚看来,和皇帝陛下来这里还是有些不妥,若是被言官查知,或被记录进实录里,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 但刘汝愚知道自家陛下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悔改的,因而在劝了几句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进这等地方,不过与他印象中的秦楼楚馆还是有些不一样。 门前没有那些浓妆艳抹,见个男子进来就直接投怀送抱的女子,相反,整个楼阁楼却是安静得很。 或有些士子安然的坐在一处碧纱橱里听着一女子弹琵琶,亦或是一女一男在一处轩窗里对弈,旁边也有几个观棋的。 当然也有喝着酒,搂肩抱着的,调笑二句的,但也都是在屋内,没有影响到他人。 朱由校寻了较为隐蔽的地方坐下,但没多久还是有一总着角,看上去颇有些姿色,穿着豆绿色百褶裙,粉色对襟衣的侍女走来:“这位官人是等友还是寻我家小姐。“ 听刘汝愚解释,原来琼芳楼这样的高档风月地方就只住着一位清倌人,同时这清倌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且只有以声乐娱人,当然有时候以身体娱人也是有的,不过得是你情我愿之时才可。 这样的地方有时候更像是高档会所,并提供一些聊天和叙旧之类的服务,因而这侍女也才问朱由校是等友还是寻她家小姐。 等友也许是只需花些茶水钱,或者找几个歌姬配些宴乐。 而寻她家小姐或许得要更高的价钱,甚至还会有其他的考核。 不过,朱由校来这里既不是会友也不是找什么能看不能摸的小姐谈诗词歌赋,说白了,他其实是个俗人。 这时候,朱由校也看见刚才遇见的那两士子也正坐在二楼的轩窗前面说笑,并时而往对面一房间看了一下。 朱由校估摸着那间屋里估计就是傅冠和李明睿所在的地方。 而这时,陆陆续续也有无数士子坐了下来。 一身着布衣,有些寒酸的年轻士子抱着几本书籍走到朱由校面前来,指着一处空位:”这位仁兄请了,不知这里可有人坐?“ “没有”,朱由校含笑说了几句,那举子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坐定在朱由校一旁,也并没与朱由校说话就认真的看起书来。 看见朱由校的桌上摆着绿豆糕,顺手就取了两块,笑道:“腹中饥饿,且让管某果腹一次,大恩不言谢。” 刘汝愚见这家伙如此随便,将自己给陛下点的糕点直接吃掉了,想说几句,但被朱由校瞪了回去:“无妨!你请慢用。” 这人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朱由校留神一看却不是科考类书籍却是自己刻意命魏忠贤刊印的杂学书籍,心中有些惊讶,便问道: “临考在即,这位仁兄为何却还读这些书?” “四书五经,朱子文章,读了十多年,早已烂在肚子里,何必在临阵磨枪,既是大比临近,就越应使身心自如,读些闲书反而能懂些别人不知道的道理。” 这人说着就继续细致入神的看了起来。 朱由校见此便主动问他名字。 “管绍宁”。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这时候,二楼的两士子则走了下来,其中一人直接喝问着管绍宁:“姓管的,没想到你也想着来拜会李中允,不愧是魏阉门下走狗,倒是真会闻味啊。” “我倒是不会闻,我只是看见两只哈巴狗儿进来了,就好奇跟了进来而已“,叫管绍宁的冷冷回了一句,就继续看书。 朱由校见此也有了些兴趣,他看得出来这叫管绍宁也是一语言犀利之人,而且被上面的两人骂成是魏阉走狗,想必八成这管绍宁就是保皇党的了。 “你!” 那两士子,其中一人一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另一位叫吕俨若的则冷声笑道:“冒兄,何必跟这种投靠阉党的卑鄙小人置气,没得让玉芬姑娘看见了不雅。” “冒起宗,吕大器!” 这时候,管绍宁突然就站起来,指着二人,怒吼道:“再告诉你们一次,管某人要做走狗也是陛下之走狗,不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背地里骂君无德,却又一个个巴结天子近臣,真正是虚伪至极,我呸!” 朱由校这时候才算知道这两士子居然就是冒起宗和吕大器,对于这二人他倒也听说过,一时对这三人的争执不由得就更为感兴趣起来。 这时候,那叫冒起宗也开始反驳起管绍宁的话来:“天子失德,惯会奇技淫巧,诛杀朝中忠良之士,任用宦官,四处夺民之利!作为孔孟子弟,谏帝之失,有何罪过!“ ”好一个朝中忠良之士,敢问冬至日陛下遇害一事是谁主谋!敢问收刮民脂民膏的是陛下还是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徒!“ 管绍宁倒也有些愤青本色,没说两句也急眼了,而那冒起宗和吕大器也没办法否认复社前身的东林党人曾做了几件大逆不道的事。 “无论你怎么说,陛下不学无术却是真的,听说如今更是连一个字都不认识!被宦官玩弄于鼓掌之间!“ 吕大器这时候补了一句。 朱由校听后却是苦笑不得,他不知道以前的朱由校认不认得字,但自己虽然算不上多么博古通今,可基于爱好,基本的繁体字还认得全的。 “两位仁兄既然说陛下乃不学无术之徒,可有实证?”朱由校这时候站起来问了一句。 冒起宗很是得意地挥开折扇道:“先不说文章八股,陛下可会写一诗一词?可有开经筵,与群臣论学讲经?” “朱某不才,你们所说之李中允乃鄙人世侄,且曾听李中允提及陛下曾写过一词,如今正好献出来给诸位看看,也算是让诸位一窥圣意。” 朱由校刚一说完,一处阁门突然打开,就见一翩跹袅娜的美人走了出来,嫣然一笑道:“白婴,给这位公子文房四宝伺候!” 第77章 自以为是 这清倌人玉芬姑娘本名徐佛,素来自矜身价的她是不会轻易推门出来与这些书生随意交谈的。 但当管绍宁怒吼“冒起宗”的名讳时,却引起了这徐佛的注意。 对于她们这些清倌人而言,能得到如冒起宗这等大才子的热捧,无疑是让她们身价倍增的最好方式,因而见有人与冒起宗争执,她便想着出来帮衬一把,更何况她内心对于冒起宗这种敢直言朝政的赤诚之心也深有好感。 因而她一出来就秋波暗传向冒起宗。 对于眼前这个说知道陛下所作诗词的普通举子朱宁(朱由校)。 徐佛也只不过是出于客套而已,嫣然一笑的同时,其实也有些不以为然。 已在京城待了些时日的她在琼芳楼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对于当今陛下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如从某一位尚书口中,她就听到当今陛下竟然与某一个工匠讨论用如何打铁,从某一少卿口中听到陛下还在什么皇家科学院炼丹。 如今更是京郊练起兵来,而且还练的是一群同陛下一样的纨绔子弟。 即便练兵的大臣也只是一个个提拔为知府的兵部左侍郎,既不是翰林出身,也不是内阁重臣。 相反朝中重臣如孙承宗却被他外派出去,而袁崇焕等更是弃之不用。 所以同冒起宗和吕大器一样,这徐佛潜意识里也认为当今陛下是一不学无术之徒,而且还五毒俱全,不但好木匠,好打铁,还好炼丹。 “既然陛下写过词章,这位公子何不写就出来,让小女子与在场的诸位公子看看?” 徐佛说着的时候,那叫白婴的侍女已在对面的方几上摆好了文房四宝。 冒起宗这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也罢,难得玉芬姑娘有如此兴致,这位仁兄就写写吧,只是冒某担心的是,这位仁兄不会拿自己的大作去充作陛下之笔吧,那样的话,若是写的好,还能替君王挣几分面子,若不好,可就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假借陛下之名沽名钓誉,得亏你们保皇党的口口声声说忠于陛下,实则才是对陛下的真正大不敬!” 吕大器冷声说了几句,气得刘汝愚恨不得立即就把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给直接拿下。 管绍宁见这两人对陛下明骂暗讽,如今这吕大器还诋毁起保皇党,因而气得直接拽住吕大器衣领来:“你们这些复社除了胡乱攀咬,还能不能会点别的!再若嘴巴不干净,信不信你管爷我则就撕烂你的嘴!” 管绍宁毕竟也是读书人,威逼吕大器几句后也就收了手,并拍了拍朱由校肩膀道: ”这位仁兄,陛下御笔没必要给这群没长眼睛的看,更何况诗词终算不上是什么实务,陛下既是君主,治国理政当为第一,诗词好不好有什么要紧,李煜倒是写的好词,但还不是做了亡国君。“ 管绍宁虽然佩服当今圣上诛杀东林、抄没晋商的果断,但也不相信圣上有何过人的文采,因而便想着替朱由校开脱,毕竟这位叫朱宁的仁兄若是写出来的词不够好,丢的可不是他一人的脸,而是当今陛下的脸面。 他甚至心里也有些这位叫朱宁的仁兄有些鲁莽,且太过自负以至于把自己陷进了坑中。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常言诗以言志,李煜沉湎酒色,做词香艳无用,但亦不可说君王就做不得词,当今太祖虽是布衣出身,但也有《秋水赋》,也因此国朝自建立初既重文教,如今天子既有心振兴大明,当也有好文尊儒之心,若真有诗词,吾等能窥见陛下之志向,也不失为一件人生幸事。” 但这时候,名.妓徐佛并没有要放过朱由校的意思,见管绍宁有意要替这朱公子开脱就便也跟着反驳起来,还把朱元璋搬了出来。 朱由校本来最初见这徐佛长得姿容俊俏,也有些男人本能的好感,但如今见她如此刻薄,心里也有些厌恶起来。 特别是当他见这徐佛居然还说朱元璋都有才自己作为其子孙也不能无才时,心里就更加又气又笑,但现在一心提升自己这个君王在儒林中的话语权的朱由校还是暂且忍住了,心里也算是彻底恨死了这两复社巨子,拿起毛笔就开始写起太祖的《沁园春·雪》来。 “对于陛下这词是否入得了眼,有无太祖遗风,诸位一看便知。” 朱由校这时候已经写完,便面带笑容地搁下了毛笔。 有些近视的冒起宗眯着眼看了一眼,就鄙夷地道:“就这笔法功底,跟我家十岁蒙童还差些,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当初是怎么乡试中举的。“ 朱由校微微有些脸红,心中怒意更深,他的毛笔字虽在现代社会算得上好,但在古代特别是被以书法见长的冒起宗面前,的确有些入不了眼。 这作为君王,特别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君王,向来是既能宽宏大量又能睚眦必报的,而冒起宗等明显以后要深刻体验到朱由校的后一种性格。 管绍宁也是只摇头,现在朱由校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猪队友的角色,不过为了挽回几分陛下和保皇党的面子,他也得捏着鼻子去认真看看朱由校写在纸上的词,并想着一定要竭尽全能夸这词几句,那怕写的像****,自己也得夸上天。 但当他仔细看时,却不禁喃喃念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 管绍宁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由不得他不激动,虽然这词算不上多么瑰丽华美,但难得是有一种帝王独有的豪迈和伟略。 他甚至不由得呆看了朱由校几眼,在他看来,当今陛下应该做不出这样的词,但偏偏这种词也就陛下这样的人适合。 而这时,冒起宗也闭住了嘴,虽然对于管绍宁刚才的表现,他很是恼火,但作为一个深谙诗词的大才子,他此时也没办法说着词不好。 吕大器不由得问了一句:“此首沁园春真是陛下所做?” 第78章 世叔 “朱某哪敢撒谎,也没那胆子扯陛下的虎皮,而且这样的诗词,鄙人也不敢做,不过诸位既是学富五车,陛下御词如何,倒是评比一下啊。”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 冒起宗不言语,吕大起器则是故作深思的样子,倒是徐佛尴尬地笑了笑,晕红着脸颊道: “词自然是好的,也足以看出陛下之志向,但点评陛下之作,到底不敬,实在是惭愧。” 说着,这徐佛就忙命道:“来人,将此词收好,小心存放。” 刘汝愚和一旁的锦衣卫也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他们虽然也没想到自己陛下能突然写出词来,但看见这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心里也就同朱由校一样高兴。 但这时候,冒起宗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同时,这冒起宗走了过来,一直盯着朱由校,脸上浸出一丝冷笑。 冒起宗曾见过李明睿一面,而且也知道李明睿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但眼前自称李中允之世叔的举子朱宁却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所以他不由得不怀疑这朱宁到底是不是李中允的世叔。 因而,这冒起宗不由得浸出一丝冷笑,问道:“这位仁兄,你刚才自称自己是李中允之世叔,冒某没听错吧?“ 作为帝王,朱由校即便要假充成左中允李明睿的亲戚,自然也不能太吃亏,不说高几辈,高一辈还是要有的。 如今听这冒起宗问起来,朱由校也不由得一笑,心里自然也猜到这冒起宗是在怀疑自己。 “没错,当朝左中允李明睿的确是鄙人世侄”,朱由校说着就坐在了一边,刘汝愚忙也站了过来,很不屑地挑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子。 冒起宗将扇子一摇,就径直朝朱由校走了过来,突然就怒指着朱由校:“我说,这位仁兄,你是把在场的诸位当猴耍吧,据冒某所知,李中允如今已有四旬,你一个黄毛之人也敢妄称堂堂左中允之世叔,当真大胆!还写出这样的诗词来,竟要与秦皇汉武比,我看你就是白莲教徒,暗藏谋反之心!” 若不是朱由校此时做了个摆手的姿势,制止了锦衣卫,就凭冒起宗刚才的举动,他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但这冒起宗还不自知,竟依旧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并对一群聚集过来的士子大声说道:“诸位,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这里居然有个大骗子,冒充自己是李中允的世叔,依我看,他竟给李中允当孙子也不配,真是不知廉耻!” “这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孙,冒起宗也忒孤陋寡闻了吧,亏你也是什么大才子,依我看,草包罢了。” 管绍宁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现在也不想知道这词是不是陛下所作,但他看得出来这朱宁是自己同类人,所以也就跟着帮衬了几句。 “草包,这位才是草包吧”,吕大器则也跟着冷言回了一句,并看了朱由校一眼。 此时,徐佛也跟着帮腔,捂嘴笑道:“恰巧奴家今日也有幸看到李中允一眼,恕奴家多嘴做这位公子的爷爷也是绰绰有余,如此看来,这词倒也不是陛下所做了,也罢,害得奴家白高兴一场。” 已是愤怒至极的朱由校强忍着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道:“好好,两位公子和这位玉芬姑娘好一张咬住人就不松开的利嘴,如今李中允也在这琼芳楼,要不然就把他叫出来?“ 朱由校说着就身后使了使眼色,两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径直就跑上了楼。 徐佛见此忙拦住二人:“慢着!”并厉声喝道:“这位公子,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岂能容你的随便乱闯,再说李中允和傅先生正在谈事,你就请回吧!” “滚开!”而这两锦衣卫冷言喝了一声就直接推开了徐佛,丝毫不怜香惜玉,而徐佛则倒在地上只能干瞪眼。 朱由校和刘汝愚也跟着上了楼。 而徐佛见拦不住,就楚楚可怜的看着冒起宗:“冒公子,他们?” 冒起宗见这朱宁和他的跟班要硬闯进去,心里不禁怀疑这朱宁冒充是李中允的世叔,如今又要硬闯进傅先生和李中允谈事的房间,是不是东厂的番子假扮,便也着急起来,忙带着自己的小厮赶了上来,喝道:“姓朱的,你给我站住,这房间又岂能是你硬闯的!” 两锦衣卫此时早一脚踹开了门,朱由校也走了进来。 傅冠见突然闯进来面色不善的三人,也有些生气,不由得喝问道:“你们是谁,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傅先生,他们硬要闯进来,学生怎么拦都没拦得住,而且这家伙自称是李中允的世叔“,冒起宗也走了进来,半带着邀功讨赏的意思说道。 听到此言,一直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的李明睿不禁笑了起来:“我李某人的世叔,我李某人孤身一人。” 李明睿说到这里就闭住了嘴,因为他看见了当今陛下朱由校正对着自己笑。 李明睿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后就更加确认原来此时闯进来的这个书生打扮的家伙是当今陛下! 吓得李明睿顿时就站了起来,不由得拱起手来。 而朱由校没待他说出“陛下”二字就先笑了起来:“好你个李明睿,你世叔我大老远赶到京城,你这小子居然躲在这里,就是不肯见我!” 李明睿也不是愚笨之人,见陛下打断自己的话,便也猜到陛下是有意隐瞒身份,也就不好拆穿,并反而更加恭敬的直接跪了下来: “世叔说的是,都是侄儿的错,侄儿不孝,侄儿给你赔罪了!” 冒起宗此时站在门口竟挪不动脚步来,也不由得咂嘴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叫朱宁的家伙真是这李中允的世叔,而且看得出来,这李中允和这位世叔关系匪浅,要不然也不会直接下跪请罪了。 傅冠也搞不清状况,他本来也正想问眼前这不认识的年轻举子为何要说是李中允世叔时,却看见这位李中允已经直接跪了下来。 第79章 大事 “起来吧”,朱由校将李明睿扶了起来,并笑道:“刚才有几个举子在那里诽谤君上,我看不下去,就拿你曾告诉我的一首陛下所作的词给他们看,谁知这些家伙竟然不相信陛下的雄才伟略,还很看得起我,说这是我做的,甚至说我有谋反之意,是白莲教的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明睿听后尴尬地笑了笑,不由得看向了门口的冒起宗。 冒起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也是悔之不迭,他哪里会想到这比李明睿要小一半的朱公子真的就是李中允的世叔。 “冒兄,你为何呆立这里不动,那姓朱的家伙呢”,吕大器这时候走过来,见冒起宗没动就有些疑惑起来,刚刚脱口而出,傅冠这时候突然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抽的吕大器直接一个趔趄:”给老夫滚出去!把孔圣人读的书读到哪里去了!人家李中允的世叔来了,不好生陪着,居然还这样诋毁其人家来!“ 傅冠现在见李明睿的态度也不得不相信眼前这年轻举子就说李明睿的世叔,还想着巴结李明睿好做几件大事的他见此也就先站了出来,并直接给了吕大器一巴掌,希望这样能让李明睿不必因为他世叔受辱的事情迁怒于复社。 “傅先生,学生我”,吕大器捂着脸,有些委屈的问了一句,还没说出口,就被傅冠又扇了一巴掌。 李明睿见此忙拉住了傅冠:“好啦,元甫不必如此动怒,我家世叔素来年轻好率性而为,也惯爱捉弄人,但也不是那种太过于小器之人,对于这两个学生也就不必如此苛责了。” 徐佛这时也出现在了门前,不过她明显可见了势头有些不对,也就没发作,便想着悄悄离开。 不过,被朱由校喊了回来:“玉芬姑娘,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朱由校这么一说,两锦衣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徐佛面前,并挡住了徐佛的去路。 徐佛只得退了回来,讪笑道:“因刚才朱先生提及陛下所作之词,奴家看了极好,便想着再同朱先生请教请教,但既然朱先生和李老爷叔侄相见,忙于叙旧,奴家也就不好叨扰了。” “哪里有叨扰的地方,正好,你把我刚才写的那首陛下所做词拿来也给傅先生瞧瞧,傅先生是榜眼出身,想必评价也是最为公允的。” 朱由校这样一说,因知道他真是李中允的世叔,徐佛也就不敢违拗,便去拿了刚才朱由校所写的《沁园春.雪》来。 徐佛一拿来,朱由校就将词递给了李明睿,同时,自己却是肆无忌惮的把徐佛揽入了怀中。 徐佛惊讶的叫了一声,却不敢反抗,也只能紧咬着薄唇:”朱先生,你。“ “我什么,本公子大老远的来了你这里,你也不肯弹几首好听的曲子给我们听?我朱某人的面子低,难道我世侄李中允和这位傅先生的面子,你也不给不成?” 朱由校用扇把抬起徐佛的下颌调笑着问了徐佛一句。 徐佛心里此刻恨不得杀了朱由校,但偏偏她现在同其他人一样也不能得罪现在正大红大紫的天子近臣李中允。 如果惹恼了这位朱公子,就等于惹恼了李中允,到时候李中允只要在陛下说一句坏话,自己这琼芳楼只怕在第二天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而且,徐佛也知道这朱公子是在报复自己,所以她不得不忍着,还不得不挤出妩媚娇俏的笑脸来。 同徐佛一样,冒起宗和吕大器见徐佛如此被那朱公子羞辱,心里也是怒火陡生,要知道这位玉芬姑娘一直是他们倾慕的美人,如今却被人如此任意调戏! 但他们同样也怕再惹恼了这尊大佛,也就不敢再想刚才那样妄动,心中也着实憋屈的很。 李明睿不敢劝,而且他心中也是担忧的很,作为天子近臣,他自然知道陛下最不喜的就是好空谈且诽谤朝廷的江南文人,东林党的覆灭就是个例子,而如今自己却跟东林党余孽,复社领袖傅冠同坐在一桌上,他怎能不担心陛下会不会认为自己和这些复社的人有瓜葛,并因此对自己暗生嫌隙。 “公子息怒,奴家这就给您弹琴就是”,徐佛忙扯了扯被朱由校弄乱的衣襟,被朱由校放开后就只得乖乖进了里面弹起琴来。 朱由校也只是故意要吓吓这徐佛,也并非是要对这徐佛做什么,而且一待这徐佛没弹多久,朱由校就不耐烦道:”停,停,弹的都是什么,难听死了,快出去吧,别污了我的耳朵。“ 素来以琴艺出名的徐佛不由得有些气结,她很想争辩几句,但也只能强忍住情绪出去。 冒起宗和吕大器也跟着灰溜溜的退去。 锦衣卫和刘汝愚等人也自觉的散开,四处闲坐在各个地方,但其实已经控制住了任何一个对陛下所在地方出现潜在威胁的方位。 这里,朱由校一见这些人走,就亲自把门关上,并毫无所谓的坐了下来,道:”傅先生和我家世侄来这里聊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 “这个”,傅冠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李明睿,他是多次试探后才敢将他请来一同商议要做的大事,如今这个并不认识的朱公子却硬要自己说出跟李明睿要说的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傅先生没必要在如此吞吞吐吐了,刚才那首词你也看见了,当今天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果我们要改朝换代,是不是得先商量清楚,而且我朱某不才,在京城也认识不少人,特别是魏国公、怀远侯等勋贵,如果傅先生有需要,朱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朱由校说着见傅冠半晌还是不开口,就拿出一枚扳指来,放在了桌上。 “是啊,元甫,我这位世叔乃成国公之远亲,在勋戚中的人缘可不浅啊”,李明睿也不由得配合起朱由校来。 傅冠一看扳指,就不禁讶然道:“这是信王殿下的物件,你是信王的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朱由检这枚扳指老早就被抢在了手中,本来只是想着靠此多少能换点银子的他,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用的上。 见傅冠面带欣喜之色,朱由校内心也很是欣喜,这说明这傅冠相信了自己。 果然,这傅冠见他是勋戚又是信王的人,这对于复社而言,正是拉拢勋戚的最好机会,便也就道:“既然是李中允之世叔,那就一起商议商议傅某和我复社的几位同道中人所谋划的几件大事。“ 第80章 上当 傅冠,字元甫,号寄庵,与文震孟是同科进士,且高居一甲榜眼,历史上的崇祯年间,曾官居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且同时又是复社张溥的至交好友。 这是朱由校现在对眼前这看上去略显肥胖的中年傅冠的所有印象。 而这傅冠则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自说是李中允世叔的朱公子就是当今陛下朱由校,也就无所顾忌,便道: “如今宦官阉贼把持朝纲,忠良之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如此下去,朝政必然不稳,我大明江山必然危若累卵,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想必诸位也都知道。” 傅冠说着就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朱由校知道这家伙是指的自己这个天启皇帝,便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这还用说,自然是那昏聩无能的当今陛下,要我说,先帝之子嗣又不只他天启一人,选贤为君,岂不是好,老祖宗的那套规矩也着实该改改了!” 遵循祖制向来是文官倡导的政治观念,但如果是政治需要,他们也会同其他政治势力一样果断忽略这个政治观念。 同后世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破bj城后,东林党以立贤为借口硬要立潞王为帝的国本之争一样。 如今的傅冠见这位朱公子如此大胆的提出要立信王的真实想法,内心不由得就更加对这位朱公子更加信赖,也就更加无所顾忌地朝朱由校拱手道: “朱公子所言甚是,与傅某和天如小友所想不谋而合”,傅冠所说天如小友指的就是复社创始人张溥,盖因这张溥还未中举,明清一代,功名比自己低的多唤为小友,哪怕你已年高八十,只要比一二三十人年轻人进学晚,就只能被人家称为小友,只有同等功名后才能成为朋友。 闲话少叙,这傅冠坐了下来,低声对着李明睿和朱由校二人道:“虽然如今信王已被陛下扣押在京城之中,还封闭在了禁卫军训练营地,但我们已派了人潜进了禁卫军训练营,暗地里与信王接触,有朝一日,若果然需要再来个玄武门之变,我们也有自己的人马,倒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复社的人可不再是东林党那样,只能动嘴!” “朱由校不是要训练自己的军队吗,就让他训练好了,结果倒头来还不是给我们做了嫁衣裳。” 傅冠说到这里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李明睿却是默默不语,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榜眼郎自个儿往火坑里跳。 朱由校面色一沉,但旋即也故作姿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并朝傅冠翘了翘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旋即又问道:”只是不知现在贵社已潜进了几人,如人不够,鄙人倒可以助一臂之力。“ 傅冠见这背景不简单的朱公子主动相问,不由得大喜,忙道:“正要请阁下帮忙,如今禁卫军审查严格,也仅三位信得过的世家子弟,现在很难再插进人,本来是求李中允李老爷为奥援可以再安插几个,如今看来,承李中允的情也得相求公子你了。” “不敢当,同是为信王效力,他日若真能扭转乾坤,诸位贤士勿要忘朱某就好”,朱由校笑说道。 而傅冠则忙摆手道:“到时候自然是少不了朱公子的功劳,不过,我们现在也并不仅仅是暗中派人夺禁卫军之权,我们还想着趁此进京会试,尽量让复社的学子取得进士,这样朝堂之上特别是御史言官依旧被我们把持,而这样一来,就得仰赖李中允李老爷了。” “李某我能做什么”,李明睿故作惊讶的笑问道。 “贤侄,你没明白傅先生的意思吗,你现在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又是此次会试的副主考,除钱谦益以外,你完全可以操控此次科举,只要你愿意,这次录取的五百名的进士名额里,多几个复社士子又有何难。” 朱由校说着就故作不解的问道:“只是这主考官是钱谦益那无耻之徒,若钱谦益不肯且将这件事捅到朱由校跟前,我家贤侄即便再得他朱由校的信赖也没有用啊。” “两位不必担心,傅某已经考虑到这里了”,这傅冠说着就道:“到时候就看好戏吧,不出十日,他钱谦益必离开礼部右侍郎之位,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傅冠说着就又拿出两叠银票出来:“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朱由校也不客气,接过银票就随便找了借口出了琼芳楼,而李明睿也赶紧跟了出来。 “刘汝愚,立即着人飞马告知执法官汤复生,严密观察近日密切基础朱由检的禁卫军官兵,待三个暗藏不轨之心的家伙全部查探清楚后直接秘密处死!” 朱由校一出来就恢复往常一副冷面冷脸的表情来,并立即朝刘汝愚吩咐了几句。 刘汝愚应了一声就暗自安排自己身边信得过飞马传谕。 而这时候,朱由校又见李明睿走来,则也低声冷问道:“李明睿,你好大的胆子,堂堂西暖阁的左中允,竟敢与复社的人秘密接触!” “陛下恕罪,卑职只是想看看那位近日名声大噪的傅先生一进京就拜访各级在京官员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没想到陛下也在这时候出现了。” 李明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忙跪了下来,额头上也不由得浸出了汗珠。 “起来吧,看得出来,这些江南士绅是贼心不死啊,也好,那朕就跟他们好好斗上一斗”,朱由校说着就看见冒起宗等人出来,便又吩咐道:“派人传旨给东厂,举子冒起宗、吕大器诽谤圣上,罪不可赦,立即缉拿!先关押他一年,然后告诉钱谦益,革掉这二人功名,永不准参加举业!” 无论李明睿是忠是奸,朱由校知道自己现在都不能动他,因为这样不禁相当于告诉了复社当今陛下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吗? “是!“ 随身也跟着的大档头吴进应了一声,便又问道:“陛下,不知那位傅冠要不要现在抓?” “先不忙,不要打草惊蛇,朕还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斗倒钱谦益呢”,朱由校说着冷冷一笑,走之前还指了指琼芳楼:“把这里给朕拆了,好好的风月之地不做正事,谈什么国事!还有那叫徐佛也给朕缉拿进宫,打进浣衣局!” 第81章 巡查禁卫军 转眼间已经是天启八年二月初九,天启八年的会试已于今日如期举行。 当然,吕大器和冒起宗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完美的错过此次科举,而正在狭窄考棚里奋笔疾书的管绍宁也不知道陛下已经提前在主考官钱谦益面前点了他的名。 不过,大多数士子还是同应考举子史可法一样,规规矩矩的参加考试,并规规矩矩地等着考试命运的安排。 朱由校自然也注意到了史可法也在这次会试之中,但他既没有在钱谦益面前点他名让钱谦益提前录取他,也没有刻意因为他也在历史上也是东林党而将他黜落。 不过,对于今年的会试,让史可法这样的很多只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不得不大喊头疼,因为他们已经得知,此次会试首重策问,因而他们不得不在应付越来越偏的截答题时,还得在策问一道写出自己的建设性意见。 谁知道自己写的能不能让陛下满意,不过大多数举子还是按照儒家惯用的治国思维,用空洞的理念来回答朱由校询问的国策实务。 很多举子不是让陛下用尊崇孝道,就是让陛下以仁义治国,左右不过是儒家那套的老观念翻了又炒,炒了又翻。 与此同时,禁卫军的训练也已持续了近半月。 这日一上午,再忙了几件有些要紧的要务后,朱由校再次来到禁卫军训练场,此时训练场上的禁卫军官兵明显比才开始要有模有样的多。 一个个虽然脸黑了些,但相比于以前的慵懒,现在的确要英气十足,而且也有了些肌肉,胸廓明显壮实了不少。 “齐步走!” “正步走!” 不过,此时进行仍然是以正步训练为主,但这些士兵明显要整齐了许多,厚实的千层底踏在地上也能踏出重重的印迹出来。 朱由校含笑着从一营的队列走了过来,看见这些士兵昂首挺胸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并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一士兵的肩膀:“很好!” 这士兵也不动,也不向朱由校行军礼,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军令的指挥,指挥官既然让他们站军姿,他们就不能动,哪怕陛下来了,也不能动! 但听见陛下肯定自己很好,这士兵就不由得要腰杆挺的更直,仿佛一下子就又充满了无数能量。 “列兵朱由检!全营就你学的最差,就你最笨!你告诉我,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而这时候,常延龄正在一边训练朱由检的声音传进了朱由校的耳朵里,朱由校不由得看了过去,只见肤色明显黑了不少的朱由检此时正端正的站在那里,两脚并的很拢,手紧紧的挨着两腰,但胸脯却剧烈的起伏着,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么愤怒。 但现在指挥使常延龄已经在他心中彻底建立起了上官的威严,因而这朱由检只能忍住被常延龄如此训斥。 “这是怎么回事,常延龄为何现在单独训练他一个,反而一营其他官兵只是站军姿”,朱由校不由得问向跟在身旁的兵部左侍郎兼总教官卢象升。 “一营现在除了这朱由检,队列训练都已达标,都能做到整齐划一,因而这常阎罗不得不亲自给朱由检来个单独训练,每天训练的晚上亥时,而且现在这朱由检明显要比以前进步不少。” 卢象升说道。 朱由校听后只是点了点头,便朝朱由检走了过来。 朱由检努力的用脚趾头扣在地上,不使自己发麻的小腿颤抖起来,为了不让被自己皇兄看低了自己,他甚至宁愿让汗水滴落进自己眼睛里,也不揩拭一下。 同时,他也咬着牙忍着这位被一营所有士兵暗骂为常阎罗的训斥,任凭他口水横飞在自己脸上,自己也不能争辩一句。 过来的朱由校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手帕,见朱由检不停的眨着眼睛,就替他揩拭了一下。 朱由检依旧是纹丝不动,但内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泛酸,他现在真想跟皇兄认个错,求个情,没准自己还能回去。 但正在他准备这样做,并张开口时,朱由校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营。 被常延龄当畜生一样训了一晚上的朱由检总算是可以歇息了,累了一天的很想现在直接就躺在床上睡大觉。 但现在他是在军营,他必须规规矩矩的去洗澡房洗澡,并自己给自己盥洗。 已经习惯于此的他很熟练的打开木制浴霸,并很熟练的全身搓洗起来,听他们说,这是自己皇兄也就是当今陛下发明的,他倒也相信,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皇兄发明的这些奇技淫巧的确让生活变得方便了许多。 比如外面的打开木制旋钮就能喷出水洗脸的水龙头,还有眼前这是汗津津的衣服,都让朱由检对奇技淫巧产生很大的好感。 已经习惯独立生活的他很迅速的洗完澡,并也很迅速将衣服洗干净然后晾在外面,待他回到宿舍爬上自己床位时,却看见自己皇兄这么晚居然还带着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在隔壁宿舍巡查。 朱由检眼见自己皇兄朱由校要进自己的宿舍,就忙闭上了眼,但耳朵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皇兄的声音: “都把被子盖严实点,天气还有些冷,可别染上风寒,另外注意防火,现在天干物燥的,一燃起来毁的可是整个军营。” 朱由检有些好奇的眯着眼睛看了看,却看见自己皇兄正认真的整理着自己没有叠好的衣服。 朱由检不由得有些脸红,只得朱由校离开宿舍后他才完全睁开了眼,看见朱由校远去的背影,他突然也想跟过去,回到他以前从小生活的紫禁城。 那里有自己的童年生活,而现在自己的妻子也在那里,自己在那里可以不用训练,可以不用被人挨骂,谁都要看着脸色行事。 “殿下,殿下!” 就在朱由检即将进入梦乡时,一人却推醒了他,朱由检睁眼一看,却是陈名夏。 朱由检以前在封地见过陈名夏一眼,因而跟这人也算认识,便不由得的欣喜的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禁卫营?” 第82章 逃出军营与杖毙 作为复社之人,陈名夏可以说是一个坚定的拥护信王朱由检的人,当然这里也有他舅舅家原礼部右侍郎王继谟被朱由校抄没的原因。 这个后来投靠满清且落得个身首异处下场的汉奸,从他主动打入禁卫军营开始,他就伺机接近朱由检。 但偏偏禁卫军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将朱由检管得太严,几乎就没给朱由检太多的空闲时间,因而他一直没有找准机会接近朱由检。 好在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朱由检的宿舍号,以及他会什么时候回到宿舍,趁着今晚当今陛下朱由校视察之时,而导致所有宿舍都没有锁门时,他就摸黑来到了朱由检这里。 “殿下不必惊讶,这里不方便说话“,陈名夏说着就朝朱由检招了招手,然后就出了朱由检所在的宿舍。 朱由检忙跟了来,见陈名夏坐在花台那里等他,就也轻悄悄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殿下不必多问,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殿下您,我等现在只想问殿下,您是否愿意离开这里,逃出这京城,等到他日东山再起?” 陈名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大胆的问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愣了片刻,他压根就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些东林复社的人居然还能找上自己,说实在的,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思。 或者说,从朱由校痊愈后,他就开始笃定只做一个藩王,虽然他之前对自己皇兄的理政方式有一百个不满,但他现在也没有要觊觎帝位的想法。 偏偏是这些东林复社的士子一直不肯死心,且从天启四年以来,就不停地告诉他,大明只有他主宰才能有中兴的希望。 最初的他或许能相信这些人的忽悠,并愿意听这些人的话成为他们政治利用的工具,但现在朱由检也看得淡了,从这几日军营训练可以看出,自己皇兄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在此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也足以说明自己在权谋方面不及皇兄。 不过,朱由检也并不愿意揭发这群实实在在为自己能成为皇帝而努力的士子,且当陈名夏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这里时,他还有些心动。 连续十日的军营训练,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而他现在巴不得能今早离开这里,甚至他宁愿被自己皇兄一直软禁着,他也不愿意来这里受罪。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老老实实的做个王爷,好好的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这陈名夏有办法让自己离开这禁卫军营,朱由检觉得自己倒不如利用一下陈名夏逃出这里,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回到紫禁城。 “你们有办法逃出这里?”朱由检便问了一句。 陈名夏点了点头,就道:“王文奎已买通了今晚值守的一名总旗官,只要我们在那名总旗官值守的半个时辰内逃出去就行。“ 这时候,有一人也走了过来,朱由检也认识此人,忙低声喊道:“竟然还有你成克矾。” “抓紧时间,现在正是那名总旗官当值的时候!”这成克矾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而是直接朝陈名夏说了一句,然后向朱由检拱了拱手后就同陈名夏拉着朱由检一起往军营外跑去。 二人很顺利的将朱由检送出了军营,直到前面出现一匹马后才停了下来,陈名夏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朱由校,并道:“殿下,快上马吧,立即去通州,到通州会有人接应你的。” “怎么,你们不跟我一起吗?”朱由检有些愕然的问道。 “我们要做殿下在禁卫军的钉子,他日殿下若东山再起,我们自会替殿下拿下京师!” 陈名夏很是豪迈的说后就与成克矾相视一笑。 朱由检见此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些书生永远都是自以为聪明,但朱由检也没多说什么,摔鞭就驾马而走,但他没有去通州,而是往京城城门去了,他要回到他妻子所在的地方。 陈名夏不知道他们所力捧的信王殿下违背了他们的好意,而且现在因为终于让信王殿下成功逃出禁卫军军营,所以使得二人很兴奋。 但就二人得意洋洋的回到军营时,却看见王文奎被执法官汤复生押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那位被王文奎总旗官。 “汤教官,你不是?”陈名夏和成克矾没想到自己说是有事出军营的执法官汤复生出现在这里,但一看见他出现,还有耷拉着脑袋的王文奎,二人已经意识到不妙。 “拿下,直接杖毙!” 汤复生直说了一句,没多久,禁卫军军营里就响起几声哀嚎,而到了第二天黎明,山后的乱葬岗又多了三个亡魂。 …… 当晚,累了一天朱由校正要去坤宁宫,刘若愚就赶了来:“陛下,复社潜入禁卫军的三人已被杖杀,另外,朱由检已经去了西苑。” “知道了,既然他不愿意呆在禁卫军就不强迫他,想在我禁卫军轻轻松松的混个军官,可没那么容易,告诉西苑的人,严密把守!” 朱由校说毕就径直去了坤宁宫,而小柳如是也忙替他推开了殿门,并喊道:“陛下到了!” 俄然就是张嫣和姚选侍两位美娇娘迎了出来,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周氏也在这里,便道:“你夫君这个时候应该到家了,你回去吧。” 问听自己夫君已经回来,周氏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忙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而张嫣此时则扶上了朱由校的胳膊,俄然却瞅见朱由校的鬓角已有了一丝白发,心中不由得轻唤一声:”陛下,你都有白头发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直接往榻上趟,手一拉就把张嫣拉入了怀中,然后抱着张嫣就睡着了。 这边,姚选侍见此只得过来替朱由校脱下鞋子,然后也抱住了朱由校的后背,再盖上被子,这样可以不至于让陛下着凉。 而张嫣看见这个小孩一般躺在自己胸里呼呼大睡的陛下,不禁微微一笑。 第83章 修什么陵墓 如今虽已是春季,但天气仍有些微寒,朱由校清晨起来就不由得跺了跺脚,搓了搓手。 而这时候,柳如是则抱着一个铜制暖手炉走了过来:“陛下,用用这个吧,免得待会写字的时候手打颤。” “用不着,这点冷算什么,只要不冷着全天下的百姓,冷冷朕一个人倒也无妨”,朱由校随意一说就在院子里跑动起来。 而柳如是虽说是还小,但听了陛下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感动,暗道:“陛下的确是个好皇帝。” 朱由校见柳如是还傻站在那里,便喊道: “你也过来陪朕跑跑,加强锻炼,越是这样的天气越是出出汗才不容易惹上风寒,朕的那些祖宗们就是因为不注意体质锻炼才一个个活得不长。” 朱由校这样一说,柳如是应了一声好,就放下小手炉,撒开脚丫子跟着朱由校跑了起来。 一大一小的就这样饶着宫墙跑,等到太阳上了鼓楼,整个白雪覆盖的紫禁城开始镶嵌上明亮的金光时,二人才停下脚步来,大汗淋漓的看着对方笑。 气喘吁吁的小柳如是倒也会服侍人,见朱由校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要替揩拭,而朱由校却直接抱着她的细腰将她举了起来,架在脖子上:“走,回屋里。” 坤宁宫内依旧是温暖如春,厚厚的地毯铺在暖阁里,下面还通着地暖,云雾缭绕的香炉周围也是暖意洋洋。 一见朱由校这样背着柳如是进来,张嫣不由得嗔道:“陛下您喜欢小孩子,也得注意下自己的身份,这龙头看是能让人随便骑的。” “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何必如此拘泥”,朱由校说着又命道:“叫人准备两桶热水,让我和小如是都洗了澡,去去寒气。 但就在这时,坤宁宫外却传来王承恩的声音:“陛下,三边总制孙承宗有六百里加急奏报奏回!”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暗想现在是天启八年,也就是历史上的崇祯元年,明末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日子,莫非自己花了那么多粮食和钱赈济的陕地百姓们还是揭竿而起了? 朱由校现在也顾不得要去洗澡,穿着汗津津的衣服就出了里屋,一见到王承恩,就把他手里的折子夺了过来:“给朕看看!” ”陛下万安,臣三边总制孙承安启奏: 自臣去岁西入潼关以来,得蒙陛下照顾,已平三起士兵哗变,四处百姓骚乱,惩办不法官员自巡抚以下十二位,其中罢免吏员五十六位,赈济流民十四万三千余人,本以为可保无事。 但谁料今年一入春,汉中一带突发蝗灾,周围十多个州县收成不保,而这时候,流民一下子又多了起来,且由于扶风县令罗文谨继续盘剥百姓,导致百姓发生动。乱,包围县衙,幸而臣及时赶去杀了此县令,平得民怨,但现在有近百万百姓亟需赈济,而且今年一入春,粮食价格暴涨,陛下此前所拨之粮已用完,恳请陛下再拨三百万石粮,否则各处骚乱势必会形成燎原之势,一旦陕地民变四起,老臣也只有一死以谢陛下!“ 朱由校看完折子见没有提起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心里不由得一松,并把折子递给了王承恩:“这个孙承宗没事倒把朕吓一跳,只要没有百姓造反就好。” 但就在这时,屋外又有小黄门喊道:“陛下,朱由检和周氏请求觐见。” 朱由校没想到这朱由检才第一天当逃兵,第二天就来见自己,也就命人将他带进来,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周氏。 周氏因为皇后张嫣的照顾,还能随意进出宫廷,要不然朱由检一个被废黜王爵的软禁者也不能来到这里。 不过,这次朱由检一进来却直接朝朱由校跪了下来:“臣弟朱由检擅离军营,违反军规,请陛下惩处!” 朱由检没想到他一逃出禁卫军军营第二日就得知禁卫军已对陈名夏等三名擅自逃脱军营的士兵处死,也因此,他意识到自己也跟着犯了很大的罪过。 等到他今日早晨一回到西苑,就很是担忧的向周氏提及了此事,在周氏劝说下,朱由检只好主动来请罪。 看见朱由检能主动来请罪,朱由校或多或少对这朱由检的不好印象改观了不少,便也故作严肃的道:“知道自己犯罪了就好,先就跪着吧,待会朕在问你!” 朱由校这么做自然是要看看这朱由检的反应,看他这么一直跪着会不会还有逆反之心。 而皇后张嫣想劝几句,但朱由校却摆了摆手,她也只得闭嘴。 朱由校这时候依旧继续拿起孙承宗的奏折道;“对于孙承宗所要粮食,告诉内阁,票拟时答应孙承宗所有要求,粮食不够就拿银子凑,另外再查查陕地粮食为何会疯涨,朕不是已经命人蜀地湖广等地运粮了吗?” “陛下,现在京城太仓还有通州等地所存漕粮已然不多,只怕凑不足三百万石,五十万石头尚且艰难呢,另外内帑存量已不多,禁卫军训练后每日消耗实在太大。” 王承恩说着又道:“而且以臣看来,孙承宗所言未免言过其实,往年比这个还严重,朝廷也没怎么赈济,不也没事,虽也小股暴乱,但也能轻易平定。” “不能这么想,今年不必往年,社会矛盾已经日益加剧,宁愿朝廷多拿出一点,也不能让这些百姓再饿肚子了!” 朱由校说着就道:“粮食不够,就拿银子,着户部去各地收购,朕听说两广一带去年收了不少粮食,就去那里收购,另外还可以让市舶司去南洋一带收购粮食,总之,一定要满足孙承宗的要求。” “陛下,可是银子不够啊,您是不知道,现在内帑也不过两千余万两了,国库今年的赋税也还没收上来,而您又免几乎整个北方的赋税,现在还得维持皇家科学院和工程院以及军械司和各地军饷以及您的陵地建设,若再拨银出去,只怕就周转不开啊,倒是若是辽东再要银子,就更没办法了。” 王承恩有些担忧的回道。 “朕怎么花得这么快,从八大晋商和东林党手里的银子怎么这么快就花出去了“,朱由校对此大感惊讶,但一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到处花钱,哪里闹响银就直接拨银子,哪里闹灾也直接拨银子,再加上各地藩王的供养,一下子花了一大半倒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把朕修陵墓的钱拿出来,人死不过化作一抔黄土,修什么陵墓,咒朕早死吗?”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朱由检却先是大呼道:“皇兄不可!” 而王承恩也跪了下来:“不可呀,陛下!陵寝乃国之大事,万万不可耽误啊!” 第84章 让朱由检当监斩官 古人相信人死之后其魂未灭,仍能在阴间生活,便有修阴宅造坟墓一说。 而皇帝作为九五之尊,自秦汉以来,便有皇帝即位一年即修帝陵的循例,甚至国家赋税也有专门的份额作为皇帝修陵之用。 这是帝王的象征,迄今为止,也没有一位大臣因为皇帝花重金修帝陵而指责皇帝,而许多皇帝也多爱以此为借口敛财,这样也更不易被大臣们阻碍。 但让王承恩和朱由检等人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竟然要停止自己帝陵的修建,而且还要把这笔银子用于别处。 这可是大明朝两百余年所未有之罕事,一代帝王体恤百姓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宁愿停止修建的陵墓而节省出银子去赈济百姓。 即便是朱由检也很是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皇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深受儒家教育的他想也没想就要阻止朱由校的疯狂举动。 连带皇后张嫣和周氏以及姚选侍也跪了下来,且一个个不由得哭泣起来,老太监王承恩也不知道是故作矫情还是真情流露,呜咽个不停。 也就朱由校自己本人没觉得有什么,做好一个前世主要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的他,根本就没把死了以后的事考虑的那么清楚,也没觉着陵墓到底有多重要。 可以这么说,朱由校如果不修陵墓就等于违背了王朝统治阶层享有社会特殊权力的规则。 而朱由校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牺牲也正因为此引起了其他人极大的震动。 “朕意已决,只要秦地百姓能活下去,不造我朱家的反,我朱由校就心满意足了。” 朱由校说着就不禁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自己出了汗衣服湿透后都没来得及换,皇后张嫣见此也恍然大悟,忙道臣妾失职就立即命人准备热水,熬姜汤。 等朱由校沐浴后,见朱由检还跪在地上,便道:”起来吧,你现在是禁卫军士兵,擅自离开军营犯的是军规,自己去禁卫军执法官汤复生那里领罚去吧,领完罚可以找御马监掌印刘若愚申请离开禁卫军营,以后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呆在西苑!“ “是!” 朱由检难得的没有违拗朱由校的意愿,而是干脆的遵从了朱由校的命令并出了坤宁宫。 而朱由校也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但等他到西暖阁时,却看见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顾秉谦等都跪在地上,淌眼抹泪的。 ”诸位爱卿这是为哪般,朕的乾清宫可不是也你们家的祠堂,都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走进里间坐好,而魏广微等也忙站了起来:“陛下爱惜百姓是仁义之举,但也不应因此不建帝陵啊,如此天下子民日后有何等颜面再见君父!” “好啦,你们的赤城之心,朕都明白,朕还年轻,建造帝陵以后再说也不迟,据孙承宗的折子上说,秦地粮食依旧疯涨,但朕从去年就命人从蜀地湖广一带调粮进陕,为何如今仍旧疯涨,东厂的人可有查明原因?” 朱由校说着就问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忙拱手回道:“回禀陛下,据闻是当地缙绅囤积居奇或勾结当地官员倒买倒卖,另外自然还有天气依旧寒冷,旱情依旧持续的缘故。“ “老天造成的因素不能立即改变,但这些人为造成的因素必须得压制一下,告诉孙承宗,不必姑息养奸,多杀几个官员给老百姓们看看,另外,关在东厂的东林党首恶和叛贼宁完我处决期也不必等到秋后,明日就给朕拉到菜市口去处决,朕要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看,朕到底有没有那么好说话!” 朱由校这么冷冷一说,内阁大学士魏广微等不由得一惊,心中却也有些暗喜,看样子陛下依旧对东林余孽耿耿于怀。 而这时,李明睿却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一建议,既然处决韩爌等人,倒不如让朱由检做监斩官。“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李明睿这样做的深意,无非就是要让朱由检做东林党最后的刽子手,以让江南的士绅们彻底死心。 “很好,朕的那位皇弟做王爷不老实,当个兵也怕吃苦,倒不如让干干这个,传命,复朱由检信王爵位,但只有爵位不纳俸,担当监斩官!” 朱由校说毕就出了西暖阁,下午就依旧微服出了紫禁城,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因为陈名夏等被杖毙一事,现在的傅冠只怕早已急得团团转了。 京城某一处茶馆之中,朱由校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对着傅冠吼道:“我说傅先生,谁让你的人这么快就去见信王殿下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白白的让我一个安插在禁卫军值班锦衣卫里当总旗的一个眼线没了,我不是让你告诉你的人了吗,要等到姓汤的没在时动手!”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让他们相机行事,找准机会想办法救信王殿下出来,而且昨晚又恰巧得知汤复生没在军营回了国公府,但谁曾料到,姓汤的并没有走,还直接把我的三个学生杖毙,后来得知陛下还是回了西苑,我才连夜传信给西苑的高公公,让他暗示殿下他逃离禁卫军军营已被人发现之事,好让殿下做好应对之策,可是奇怪的是,殿下为何会回到西苑?“ 见这叫朱宁的公子如此着急愤怒,傅冠也就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假扮成朱宁的朱由校暗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而导致他安插进禁卫军的陈名夏等人很快就被处决。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丝毫的怀疑,特别是对于朱由检为何不趁着昨晚逃出京城反而回到西苑有些疑惑不解。 “是我让殿下回西苑的,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去哪里都会被朱由校控制在手里,倒不如让他回到西苑,这样朱由校才会认为殿下没有不臣之心,才不会对他起杀心。” 朱由校说着就直接坐了下来,一杯茶一口就被他喝的精光,显得很郁闷的样子。 而傅冠则朝朱宁拱了拱手:“公子高见,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为何禁卫军的汤复生为何这么快就得知我们的人要带殿下离开军营,着实诡异。“ 说着,傅冠就两眼盯着朱宁的眼睛。 朱宁也不躲避,并很自然地笑道:“这么说,傅先生怀疑朱某了?” 第85章 狠辣 “也不是,朱公子误会了,但难保朝中的那李中允,你的世侄?”傅冠说道。 “好啦,如果是李中允在朱由校面前告的密的话,你傅先生此时此刻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而是在东厂的大牢里。” 朱由校这么一说,这傅冠心里的疑窦稍减,就又问道:“那冒公子和吕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被东厂的人抓走。” “笑话,这您应该问东厂的人去!” 朱由校很不屑的摇起了扇子,并道:“对了,你得提醒你的那些学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比江南,让他们嘴巴都严实点,别到处乱骂,被东厂的眼线察觉了也是活该!即便是朱某在外,也得说几句当今陛下的好话,要不然那日他们辱骂朱由校,我也不会不替朱由校争辩几句,就是为了演给那些东厂的人看,懂吗?” 若不是眼前这人一口一个朱由校,还时不时骂上两句,即便是这个时候还如此坦然自若,傅冠也不会不相信眼前这叫朱宁的人。 因而,对于冒起宗和吕大器为何被抓,他也条件性的按照朱由校的解释去认为是这两个把不住嘴,又动不动就到处说些犯忌讳的话。 “倒也是”,傅冠说着又道:“目前禁卫军再安插人手还得仰赖公子您,另外,还得请公子将这个给贵侄李中允,最好是让陛下看见。” 朱由校转身一看却是一张纸笺,上面写有一首诗,看下面的落款却是牧斋二字,朱由校猜想这便是要对钱谦益动手了,便笑问道:”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动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了?” “也不是,这只是投石问路,如果傅某所料不差,陛下知道后一定会龙颜大怒,对他钱谦益也会生些嫌隙,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呢,再过些日子秦地该有一件大事发生,另外京里也有一件大事,那才是让钱老贼偿命的时候!” 傅冠笑说道。 朱由校不禁也笑问道:“噢,什么大事,朱某倒想听听。” “这个朱公子就不必知道了,您就在京城等着看好戏吧”,傅冠明显是对眼前这个表现的很反动却有可能坑了自己一把的朱公子有了一些防范,也就没有告诉朱由校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朱由校见此心里不由得一沉,故作无所谓的拱手道:“告辞!” 一回宫,朱由校就直奔西暖阁,一见李明睿就递给了他:“这首钱牧斋的诗,你且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明睿到底也是进士出身,有几分才学,才看了一遍也就不由得笑道:“陛下,钱侍郎看上你宫里的侍女,柳如是,这是在想她表达爱慕之情呢,如今陛下正是用得着钱谦益之际,要不成就一段姻缘?” 朱由校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落在地上,吓得当即站了起来:“这个钱牧斋当真是个畜生!柳如是还这么小,他就瞧上眼了。” 骂了一句后,朱由校又缓过神来,不禁笑了起来:”好一个傅冠,居然还真的抓着了朕的痛楚,只是他是如何得知柳如是不同于其他侍女的?” 朱由校自问着就有些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还有傅冠的眼线,思忖片刻就立即来到西暖阁外,吩咐道:“来人,去司礼监把王承恩给朕叫来!” 吩咐过后,朱由校又看向了李明睿,且抱起折子就往李明睿头上砸去:“好你个李明睿,给朕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朕成全他俩,你知不知道小如是才几岁,要不要朕也让他钱大才子做你那三岁女儿的女婿!” 李明睿忙拱手道:“陛下息怒,臣的女儿太丑,可没陛下的小如是出色,既然陛下不愿意让小如是早早嫁为人妇,那不送就是了。” “然后呢”,朱由校盯着一副智珠在握的李明睿的问道。 李明睿也不知道是故意装疯卖傻还是不明白朱由校的意思,再次拱手:“没有然后呢,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复社的人想挑拨陛下您对钱侍郎的信任,既然陛下不想被这些人利用,不上他们的当就是。” “不行!朕虽然知道这件事不能按照复社傅冠那家伙的安排来,但钱谦益必须也得尝尝教训,堂堂三品大员,居然垂涎幼女,还是朕身边的侍女,朕的威严何在!” 朱由校有些愤懑的说道。 “陛下何不如将这题有钱谦益名号的诗以御赐的名义给他,钱谦益乃探花出身,应该明白陛下的意思,如果他识时务的话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解释,如果他不识时务,那就说明他大逆不道,没有把陛下瞧在眼里!其人可诛!” 李明睿说这话的时候,朱由校不由得点了点头,并很是赞许这李明睿的睿智:“果真是人如其名,爱卿真是睿智。” 一时王承恩来到西暖阁:“微臣王承恩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朕且问你,小如是与朕关系不同一般的事情是如何传到宫外去的,或者说是如何让复社的人知道的,据朕所知,小如是常待在坤宁宫,很少出去,出去也就禁卫军军营这些严格把守的重地,你这个东厂提督是怎么当的,竟然坤宁宫内也有复社的眼线!” “陛下息怒,臣疏于管理,致使陛下卧榻之侧都得不到保密,臣这几日一定痛加整顿!” 王承恩忙跪了下来。 “不必了,你一边管着司礼监一边还管着东厂,着实累了些,还是回归惯例,让御马监执掌东厂吧,你和刘若愚做个交接”,朱由校说着就命李明睿拟旨:“升刘若愚为司礼监秉笔兼掌御马监和东厂,入职西暖阁,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加太子太保!” 王承恩只得谢恩,心里虽有不快,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君令如山,但听到陛下革了自己的东厂提督后还加了自己外官才有的官衔,心里也有些感动,说明陛下还是在乎自己的。 “回去吧,在交接之前,把坤宁宫的宦官和宫女给朕再严格筛选一边,行为可疑者先秘密关押!另外,西苑所有姓高的宦官也直接处死,不留一个活口!” 朱由校这句话说的很平淡,但却让李明睿和王承恩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都说陛下对文官狠,但其实对他自己内臣更狠,就因为傅冠说了有个高公公在西苑给他做眼线,陛下就要让西苑所有姓高的宦官失去生命。 第86章 一死一割 “傅先生放心,我一定替您查明那位朱公子的下落,殿下这几日都接触什么人,我还是能知道的。” 高起潜从傅冠这里拿过银票就回了西苑,作为西苑级别最高的内官少监,高起潜在西苑就是位高权重的人,被软禁于此的周氏甚至都要给他银子,好求得他的照顾。 倒是朱由检这个愣头青不怕他,但高起潜也没有非要跟朱由检过不去,反而他还对朱由检毕恭毕敬,并借机利用与朱由检亲近的机会利用朱由检在外面大发横财,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买卖消息。 倒是对他高起潜一直客客气气的周氏让他高起潜很是不满,原因却是他那晚偶然听到周氏竟然向通过皇后娘娘告发他在外收受贿赂的消息。 高起潜不知道自己的事是怎么被周氏知道的,也许是其他看他不顺眼的宦官告诉的,也许是周氏自己瞧出来的,也因此,他很想报复这个明里客气暗里却要告发自己的周氏,并让周氏有所忌惮自己。 今天朱由检主动去军营里领了罚,回到西苑时却因周氏被妯娌张嫣也就是皇后娘娘叫进宫,而只得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好在朱由检在禁卫军军营里也学会了些外伤处理方法,也就没有喊其他人来服侍,或许也有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挨打的原因,因而见周氏不在,他便自己给自己洗伤口,背对着铜镜自己给自己涂药。 高起潜恰巧这时候看见了回到西苑的朱由检,便忙跑了过来:“哎哟,我的殿下呢,您虽说是被软禁了,但还是要有人服侍的吧,这种活怎能让您自己干,让小的来伺候您吧。” “周氏不在,就只能自己来了,你帮我把那治棒疮的膏药拿来吧”,朱由检见被高起潜被撞破了,也就干脆趴在凳子上让高起潜来,毕竟自己的确有些不方便。 “哎”,高起潜应了一声就一边服侍朱由检,一边道:“殿下,王妃她不是又进宫了吧,小的好像听说每次陛下回到坤宁宫时,王妃都会如时出现在坤宁宫,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你听谁说的!” 朱由检声音一沉,冷声问道。 高起潜吓得忙跪了下来,一边扇着耳光一边道:”殿下恕罪,小的只是听几个在宫里当差的好友说的,也许是谣言。“ “起来吧”,朱由检没多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没有刚才好,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越是在乎的人,他反而越是猜忌,周氏频繁出入宫廷的确已让他不满,如今让高起潜这么一进谗言,他心里的疑窦就又添了三分。 高起潜见朱由检神色起了变化,心中不由得一喜,待伺候好朱由检敷药后就回到了住处,并窃喜道:“周氏啊周氏,你也别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太虚伪。” “高公公这么快就会进谗言了,还挑拨陛下和信王的关系,这要是传出去说陛下与弟妹有染,岂不是在青史上给陛下抹黑?” 空旷的屋内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人的声音,高起潜吓得不轻,忙大喊一声:“谁!” “鄙人吴进,东厂大档头,已跟在高公公身后已久,高公公居然未发觉,也亏你还在西苑如此猖狂”,吴进背着手笑着从上面的梁上落在了地上。 东厂的人?高起潜心里不由得一愣,他是知道东厂的厉害的,整个人顿时就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哆嗦道:“您要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取你性命的,把这个喝下吧,给你留个全尸,如何?”吴进笑着就拿出了一瓶可以让人突然暴毙却查不出任何症状的毒药来。 高起潜忙后退,心里着急万分道:“不,不,我不喝!我不能喝!” “必须喝!敢往陛下身上泼脏水,还与外臣勾结,别以为你在西苑,陛下就管不到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 吴进这么一说,高起潜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对着紫禁城的方向不停磕头:“陛下,臣知罪了,知罪了!” 还没等他说完,吴进就已捏住了他的下巴,将药一送,没多久,这高起潜两眼一瞪,就去了西天。 “将他尸体带走掩埋,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吴进一说,就有两个人出现,带着高起潜的尸体就秘密离开了西苑。 …… 朱由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钱谦益,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怨气:”起来吧,朕的钱大才子,你既然给小如是写了诗,是不是还准备给朕的皇后娘娘也写一首?“ “微臣不敢,微臣没有给任何女人写过诗,那些诗是别人写的盖上臣的假章,企图嫁祸臣啊,因为微臣压根就不可能惦念女人啊,皇上!” 钱谦益说着就激动地跪了下来。 朱由校有些愕然地盯着钱谦益,这老家伙一收到自己回赠给他的诗后就连夜进宫来求见自己,结果一来就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不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不成? “陛下,可否借您净房一用?” 钱谦益咬牙说道。 “请便”,朱由校正说着,钱谦益却拱手道:“还请陛下和臣一起。” 朱由校有些不寒而栗,这老色.鬼到底要干什么,要捡肥皂吗,如果要是这家伙真这么变态的话,自己可以让他尝尝人类排泄物的味道,让他吃屎! “陛下请看!” 朱由校还没反应得及,钱谦益却扒拉下了裤子、 朱由校顿时一愣,愕然问道:“你,你何时割的?” “昨天,其实微臣也有学生在傅冠跟前做事”,钱谦益回道。 “你不是跳水都嫌太凉吗,怎么这个却敢下手”,朱由校问道。 “因为微臣更怕死”,钱谦益这句大实话倒让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不由得拍了拍钱谦益的肩膀:“很好,怕死好啊,朕何尝不怕死,要不怕死,朕能费这么大的心机跟大臣们斗?” 朱由校说着回到西暖阁,对正在西暖阁当值的刘若愚命道:“传朕旨意,秘密监视傅冠,随时准备进行抓捕!” 第87章 挑拨 今个儿是乱臣贼子前首辅韩爌、前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投靠建虏的大汉奸宁完我等行刑的日子。 数十位曾经烜赫一时的东林大员被锁在囚车里,此时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没人说什么,数月在东厂的日子已让他们受够了折磨,此时行刑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种解脱。 但人对生命终究有股眷念,当看见囚车外那些活生生的人时,他们这种感受更为强烈。 可是,此时,那些曾经被自己不瞧在眼里,但现在却能大骂自己贪官污吏还将石头粪便往自己身上砸的百姓,让他们更想立刻逃脱这里。 如果可以重来,他们也许不想再为了什么权位却触当今陛下的逆鳞,此时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他们在皇权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韩爌本以为靠着自己学生支持朱由检可以让如同数年前压制万历那样,斗倒支持阉党的朱由校,谁知到如今却沦落为了阶下囚,而自己支持的信王殿下却成了自己的监斩官。 王继谟也是欲哭无泪,他家在家乡是巨富豪门,良田上万亩,如果他当时告老归乡的话,没准自己现在还能做一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人总是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倒是被押解在最前面且即将遭受最重刑罚的宁完我还挂着笑容,当今圣上最恨汉奸,所以对于宁完我,朱由校直接命令直接执行凌迟之刑,且当不低于三千刀。 也因此,宁完我在行刑的最后一个月内并没有受到折磨,相反还是大鱼大肉,为的就是让他多涨几斤肉,到时候好割。 现在已经略显富态的宁完我脸上的伤疤已经结了痂,对于新来的痛苦他也不敢去想,也没太在意,甚至还朝前面骑马的监斩官朱由检喊了一声:“信王殿下!” 朱由检心情不是很好,对于这些即将引颈待戮的东林党魁首,他没有朱由校那么强烈的恨和愤怒,甚至这里面有许多人以前都是因为自己才成为了叛逆之臣。 朱由检有些愧疚,但他已经在朱由校前面已经求过情了,但得到的却是一阵怒骂,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朱由校的气,相反他觉得朱由校骂得对,因为当一个人企图谋杀你的时候,你还有必要对他宽仁吗? 朱由检知道自己皇兄不是怀蛇的农夫,而他如今也开始习惯了服从命令,哪怕这令旨是让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所以,他没有严词拒绝当监斩官的差事,不过从东厂大牢到菜市口,他也没有和这些曾经与自己关系甚密的人说一句话。 在细雨绵绵的这个早上,除了百姓当成热闹看以外,朱由检和待斩的乱臣贼子们是出奇的安静。 “你认识孤?”朱由检已恢复了王爵的虚爵,所以总算是可以用以前的自称,对于眼前这个投靠建虏的汉奸,朱由检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见宁完我喊他,他还是回应了一句,而且他与宁完我之前并不认识,如今这汉奸却一眼认出了自己,朱由检也有些略感惊讶。 “天下藩王,除了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也就是信王您能在京城外,谁还能在京城“,宁完我笑说了一句就又问道:”宁某想问殿下一事,殿下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本王活多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吧”,朱由校有些感到好笑。 宁完我似乎很想要跟朱由检说话,尽管他看的出来朱由检有些不耐烦:“殿下以为朱由校真会因你是亲兄弟而放过你?自古皇家无亲情,若不是如今他根基未稳,危机重重,只怕殿下你今日也会同宁某一起领死。” 虽然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始终是皇兄朱由校潜在的政治威胁,而他自己也已做好了被朱由校斩草除根的心理准备,但这话从宁完我口中提出来时,他还是有些愤怒,他不喜欢自己被人就这样看穿。 “孤死不死跟你没关系,即便如你所说,孤也不会像你一样去给鞑子做走狗!” 朱由检说后就没再搭理宁完我,而这时候行刑之处也已经到达,整个行刑的平台早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是水泄不通,好在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清理出了一条专门供监斩官和刑犯走的通道。 跪在地上的宁完我和韩爌等人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在阳光下随着光影缓缓移动的日晷上的指针,心里默默的算着他们还能活多久。 “时辰已到,行刑!” 到了午时三刻,朱由检手上的令牌一丢,两名士兵就各自拉着一名刑犯摁倒在刽子手前面,唯独宁完我与众不同,只见一名士兵拿着一根檀香木木制宝剑,一士兵拿着一张网来且往宁完我头上一套,就开始使劲的勒。 直到宁完我被网给挤压成一球形体,且许多肉从网格子里突出来时,一根檀香木制宝剑也对准了宁完我某一地方。 “苍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我韩某不想死!” 韩爌等人先哭喊了起来,但还没喊完就身首异处。 而这边宁完我则哈哈大笑起来:“信王殿下!你看着吧,宁某的今天就是你日后的下场!哈哈!” 朱由检现在恨不得一刀直接结果了这不停挑战自己愤怒极限的家伙。 不过,也没等着宁完我笑多久,他就发出一丝撕裂的惨叫声,此时刽子手已经在他身上开始动刀了。 嘴硬的宁完我不得不对这刽子手哀求起来:“这位仁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请你先割掉我心脏,这样我也少受些折磨。” “不行,已经有人出了价钱,在你咽气之前,我割你多少刀就得多少两银子,虽然朝廷规定不少于三千刀,但我相信我这次能赚四千两,嘿嘿。” 听了刽子手的话,宁完我当真是欲哭无泪,不禁仰天大吼起来:“苍天啊!” 而剧烈而又绵长的疼痛也开始折磨起他的身体,神经末梢传来的痛苦感受让他甚至大小便失禁,他不得不放下了他的姿态,哭喊起来:“信王殿下,求你给陛下说说,宁某愧对祖宗,愧对大明,宁某愿做陛下的奴才,只求他放过我一把!” “陛下说过,我大明没有奴才!” 这刽子手回了一句,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东厂!” 第88章 袁崇焕 刚刚考完会试第一场的史可法同其他应考举子一样也都来到菜市口观刑,看见以前于士林之中鼎鼎有名的饱学之士如今都做了刀下亡魂。 素来以他们为榜样的史可法内心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不由得对身旁一看上去年龄稍长的人道: “袁公,信王殿下素来以贤明著称为何如今也助纣为虐,竟会担任监斩官,监斩这些忠义之士”,史可法所问的年长者正是前任辽东督师袁崇焕。 袁崇焕此时已过不惑之年,看上去倒也是精神抖擞,头戴着范阳笠,抚着颌下胡须:“宪之啊(史可法字宪之),我且问你,当今天子是不是信王殿下之兄?” 史可法点了点头。 “既然是,那这些所谓的忠义之士,意图戕害君上,算是忠义之士吗?”袁崇焕问道。 史可法不由得争辩道:”可是,他们都是因为当今陛下昏聩,想另举贤能,为了大明江山!“ “但他们确确实实做了谋逆之事!你必须得承认,无论陛下贤愚与否,但他始终是君王,为臣者可以谏之,甚至可以学海刚峰骂之,但不可反之,如今这些昔日同僚虽无私心但已经犯了忠君之规,所以他们有罪!” 袁崇焕此时不会想到自己在另一段历史上也会有这样的下场,而且所面临的刑罚却是和宁完我一样。 “他们就算有罪,但也罪不至死,自古刑不上大夫,定是朝中奸佞之徒进谗使陛下下此狠手“,史可法仍然接受不了把这些平时满口仁义道德此时却背上乱臣贼子之名的东林党人,并下意识的把罪魁祸首嫁祸到其他势力身上。 “朝中有没有奸佞之徒,先不要轻易下结论,如同当今陛下是否昏聩一样,也只能由后人评说,做臣子的做好为臣之本分就是,这些人未免太过激进,甚至想牟图陛下性命,换做一个人也会让要他们的命的,因为在朝堂之上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现在还未入仕,等你以后做了官就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了,不过以你的性格,还是不要呆在京城为好。” 袁崇焕的话让史可法很是受益,他不由得朝袁崇焕拱了拱手,并问道:“多谢袁公提点,宪之领教了,也知道袁公记挂着辽东战事,不过学生相信,当李中允和陛下看了您的平辽策,一定重新启用您的。” 袁崇焕点了点头,他本就是东林党人又性格孤僻,因而现在朝中也没谁作为奥援,唯一的恩师孙承宗却又调了外任,好在李明睿和他同出一门,他要想让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上达天听,也只能走李明睿的路子。 不过,虽同是孙承宗门生,以前风光无限的袁崇焕倒也没有注意到李明睿,李明睿曾经多次拜访他,他也都借故回绝,但到如今也不得不换过来,改成自己求见李明睿。 一想及此,袁崇焕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连看刑都没了兴趣,不由得道:“走吧,先去找出茶馆歇歇脚,宁完我一时半会是割不完的,待会再命小厮来买几块肉就是了。” …… 今天是上朝的日子,朱由校虽然已经在朝臣重新树立了自己的绝对威信,但为了让群臣看到他朱由校励精图治一面,该上朝的时候,朱由校还是会上的。 尽管朝堂更多的是礼仪的象征,君王勤政的表现,但也会奏事,处理一些政务。 而此次朝会,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就是廷推内阁大学士,自天启七年一系列的政局动荡发生以来,还留在内阁的当值大学士已不多。 所以,群臣现在迫切想要的就是能再进几个大学士,这是文官一辈子的追求,作为帝王朱由校也没有要阻碍他们实现人生目标的意思。 而且,由于铲除党锢之祸,君臣的关系已经没有多么融洽,为了修补君臣关系,并笼络大部分朝臣,朱由校甚至特意要多新晋几内阁大学士。 反正,现在帝国的权力中枢已经集中到了乾清宫西暖阁,如果不入值西暖阁,即便是内阁大学士也不能参与到帝国核心事务。 所以,对于朱由校的帝王权力也没什么影响,大学士多了,也才好互相制约嘛。 站在群臣中间位置并不太靠前的三品官即礼部右侍郎钱谦益本就看上去就有些娘,如今没了子孙根,就更显得女人化了,甚至嘴唇还红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抹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内阁大学士第一热门人选。 “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得红豆七颗,黑豆两颗,既如此,就准其入阁预机务,拜东阁大学士,升礼部尚书。” 朱由校说了之后,钱谦益忙谢了恩,而同时,内阁首辅魏广微又趁机荐举李明睿为礼部右侍郎,补钱谦益之缺,朱由校也都照准。 不过,李明睿在谢恩之后却从袖中取出一折子来:“陛下,微臣有事要奏,前辽东督师袁崇焕托臣呈平辽策一卷,请陛下御览。” 平辽策?朱由校微微一愣,心道:“这个不安分的袁崇焕到底还是没有耐住寂寞,到底还是献上了平辽策,不过自己可不能同历史上的崇祯一样真的相信他能五年平辽,还赐予他尚方宝剑,害得毛文龙也屈死在他手中,辽东局势也因此越发危急,甚至在崇祯二年,使得满清鞑子还包围了京城,虽然袁崇焕被崇祯伏法,但不得不承认,这袁崇焕是一个口气大但却尽干不靠谱事还坑害了自己的人。” “拿过来吧”,朱由检说着,一小黄门就把李明睿的折子递了上来,朱由校接过后首先看的就是:“五年”两字。 “满篇书生之见!” 朱由检略看了一看,就有些不太中意,将折子一丢就道:“告诉袁崇焕,朝中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指点,别以为朕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想掌控辽东铁骑,哼,难不成还想吞朕更多的银子不成,如果他真有报效大明杀鞑子的决心,如今正好建虏正打我们的附属朝鲜,且李室已数次派人来求援,朕正没办法支援他们,既如此,朕可以给他三千兵去支援朝鲜。” 第89章 野外拉练与饮食 “快,快,快!” “都给老子快点,没吃饭吗!” “列兵朱由检,看看其他战士,再看看你,你是蜗牛吗!” 禁卫军的训练已不再只是简简单单的队列训练如今也开始了体能训练,甚至在今天黎明,还正式拉开了野外二十里的拉练。 朱由校骑着马在卢象升等人陪同下也亲临到了野外拉练现场,而这些满口吐着白气的禁卫军战士则在他眼皮底下不停的在山间飞跃奔跑甚至是攀爬,伏地前行。 刻意要在陛下面前表现出自己善于带兵的这些少壮派军官们如今是一点也不温柔,常延龄喜欢一边责骂一边用鞭子鞭笞,而覃博桐则是直接问候祖宗十八代,鳌拜则干脆用脚踹:“想打败我吗,想干掉我这样的建虏吗,那就都给老子狠点,比建虏狠,要比豺狼虎豹狠!” 倒是富大海相对而言比较体恤自己的士兵,知道身体力行,亲自带头在前面爬山涉水,口里也只是一直喊着”快“而已。 “告诉他们,像富大海一样做,底层指挥官就得像富大海一样主动冲在前面,为士兵示范,别只站在干岸上跟个泼妇一样叫骂!” 朱由校这么一说,卢象升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忙吩咐传令兵传令。 常延龄此时正站在一处深涧旁的大石头喝令自己手下战士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训练泅渡,得知命令的常延龄二话不说也就直接跳了下来,咬牙带着一营的战士继续跑。 而主动回归军营的朱由检见此第一次对这常延龄产生了好感,不由得朝他行了一军礼,也跟着追了过来,忍受着如刀割般的冷冽之感。 一些心里有怨言觉得这些教官就只有喝骂人自己也不敢尝尝这些痛苦的士兵们此时都闭住了嘴,老老实实地接受着魔鬼般的折磨。 持续已久的训练让这些禁卫军战士的纪律性已是大大提高,尽管天气很冷,人也很疲倦,教官也很凶,但没有一个士兵选择逃脱。 即便是朱由检,素来娇生惯养的他体能比其他战士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居然也能奇迹般的坚持一下来。 不过,就在朱由校很是满意的看着这群咬牙坚持野外拉练的禁卫军战士们时,一士兵却因攀爬藤条时不小心直接从数米的高空摔了下来,重重的落在了下面的石头上。 每一营都有自己的考核方式,而这士兵所在的二营考核方式更为变态,就是一旦拖了全营后退就的站到台子上当着全营战士反省。 甚至还要接受全营战士的批评,这种自我批评与被批评的感觉是很难受的,比接受教官的责打还要残酷。 也因此,这士兵深怕自己因此拖了全营后腿而被批评,便拼命的要站起来,可一站起来却又栽倒下去,看样子其脚已经发生了骨折。 几个同营的战士停下脚步想要拖着他走,但却被他回绝了,咬着牙道:“不能连累兄弟们,估摸着脚真断了,你们先走吧。” “朕看看,你们不用管他,先跟上大部队吧“,朱由校正好看见,便忙赶了过来,这士兵见是陛下还想行礼,但被朱由校按了回去:”不必拘礼,咬牙忍住!只是错位性骨折,腿还没废!“ 咔嚓! 朱由校一掰,骨关节转动之声响了起来,而那士兵也是冷汗直冒,牙齿咬得很紧,不过眼睛却是热泪盈眶。 “来人,带他下去歇一会儿”,朱由校正这么一说,那士兵却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道:“不,陛下,我得继续跑!” 朱由校一愣,心里对此举动倒也很是感动,忙骑上马来一边驾马奔驰一边亲自吼道:“朕知道大家很累,也很努力,都是好样的,坚持住!刘公公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大鱼大肉,就等着你们训练结束就可以回去吃了!” 清晨就出来拉练的这些战士们此时大都已是饥肠辘辘,此时听见陛下说营里已经准备好了大鱼大肉,一个个倒也跟望梅止渴似的,硬是咬着牙继续跑了起来,速度还明显快了不少。 不过这时候,覃博桐却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都特么给我快点,别以为陛下说有大鱼大肉,你们就能吃得上,全禁卫军有一万多人,但那抠门的刘公公每次就只杀几天猪,跑得快的营才能吃点肥肉,表现差的只怕只能喝口汤,所以要想吃肉都特么的拿命给我练!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这些士兵们以往在京营以前由于被军官盘剥,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顿荤腥,而今听到覃博桐如此说,顿时士气又涨了几分,速度也硬是快了起来。 按道理,清晨不过吃些馒头包子等简易早点,但朱由校考虑到高强度的训练使士兵的消耗比较高,因而便让刘若愚改两顿为三顿,且顿顿都是正餐,虽然这样花销不少,但士兵训练的效果也因此更为显著。 晨练结束时,回到营地的禁卫军官兵大都已是汗汝雨下,不过依旧是秩序井然,各营迅速的集合好队伍,并安静的除了能听见官兵们的喘气声外,根本听不出半点杂音。 “立正!” “稍息!” 朱由校骑马过来,喝命两句后才道:“可以吃饭了!” 一听朱由校这话,这群官兵顿时又“原形毕露”,开心的跳了起来,且一个个比在拉练时跑得更快,深怕饭菜被抢光了一般,没一会儿朱由校就看见这些官兵一个个拿着个大木碗出来往食堂跑去。 虽然着急吃饭,但一个个也还是讲究规矩,知道排队。 饭菜虽然依旧是肥膘肉加大白菜,和只能看见一两个蛋花的汤,但这对于大多数士兵而言,过年都不可能吃的这么好。 打完饭后每个营都有自己的就餐地点,且都是每营每队到齐后,由所在指挥官命令开吃后才会开始动筷,这样也是因为要培养士兵的集体主义意识。 而这些士兵虽然跑了这么久,但吃起这些大肉来却是很有胃口,那满口流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憨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表现。 不过,吃饭时间很短,不到一刻钟,哨声就会响起,这个时候就必须放下碗筷,不然就会面临惩罚。 朱由检最开始好几次都被吃饱,但现在这已经不再算是他的难题,因为他现在已经学会一边用手扒拉一边嘴使劲吞的技能。 第90章 火炮 队列训练已经结束,禁卫军的官兵们如今已经具备了最基础的纪律性与服从性和集体主义意识。 而下面的重点则是体能训练,体能训练已在进行之中,从丛林穿越到格斗摔跤骑马以及负重跑等等各类单兵最基本技能的训练也已同时开始。 也就是说,禁卫军的综合训练即将宣告结束,接下来则要对这十个暂编营进行划分,按照骑兵、步兵(火器兵)、炮兵、辎重、工兵五个门类进行整编,整编后就得进行每个兵种的专项训练。 当然在此之前也并不是说骑兵只需学会骑马,步兵只需学会击发火器,炮兵只需会打炮。 在整编之前,朱由校和卢象升打算让士兵们先对各类兵种的技能都进行一定的基础训练,这样士兵在更专业的同时也不会因为太过专业而忽视了全能。 “时间很紧,新制的火器和火炮必须尽快交付给禁卫军,军械司的不能怠慢”,朱由校一边朝徐光启说着就一边往军械司里走去。 诺大军械司此时已如大蒸笼一般,朱由校一进来就感觉一下子就进入夏天,结果他抬头一看,却是犹如楼阁一般的高炉正矗立在军械司的院中。 底部宽越往上越窄细的炼铁高炉是宋应星的杰作,也正是朱由校让皇家工程院加紧研制出的搅拌炼铁高炉。 巨大的炉床下此时正喷出熊熊烈火,在宋应星研制的需要人力推动的铁棒搅拌器操作下,能听见呲啦的熔融生铁翻转声,而且很快,就能在另一端口看见火红的熟铁掉落出来。 熟铁一冷却,就有专门的工匠迅速对其进行铁板条制造,铿铿锵锵的捶打声下,很快就能在看见有人将一根根卷好了的枪管运进了另一个负责枪械制造车间。 朱由校没有去这车间,在膛线没拉制成功前,军械司的枪械制造估计不会有太大的技术改进,而且他现在更关心的火炮。 光有好的火器很难抵抗大规模的骑兵冲刺,即便理论上可以,但当一旦让人实地体验到骑兵那排山倒海的震撼气势时,人是很难组织起像样的抵抗的。 虽然可以通过纪律去约束士兵不怕死,不后退,但朱由校不愿意冒这个险。 上一次被袭击,他算是见识了建虏的战斗力,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让更好的火炮先打乱骑兵阵势再用火器兵横扫比较靠谱。 汤若望和孙元化不知道朱由校此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二人正一个抱着铁弹往一看上去比大明炮更大但又比红衣大炮小得多的新型火炮前端里塞,一个则比翘着大拇指利用火炮上新改进的准星小心的测量,并对一旁帮忙的另一位辅助炮手道:”东北方旋转二十度,调仰角十五度。“ “这是什么炮?” 朱由校一问,孙元化则忙放下铁弹:”回陛下,这是我们新研制的大明六磅炮,我们正在测试,打算看看效果,已经报废了好几十根炮管,你看看那边。“ 朱由校顺眼看去,却是堆积如山的报废炮管,而且一看就知道很多都炸了膛,甚至有铁弹塞在炮管口出不来的。 “主要还是炮管不好,我们请了好几个一流的工匠,联合宋应星他们一起研讨,才重新采用了宋郎中新提出的合金钢技术,现在正准备试验”。 听孙元化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来了兴趣,将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就推了一箭之地。 而一同参观的卢象升和刘若愚则忙挡在了朱由校面前,深怕一会儿出什么故障,上次陛下也是要看那新进皇家工程院的茅元仪做什么连发铳试验,结果火铳一击发就直接炸膛,挨的近的朱由校也受了轻伤,虽然后来没有惩罚谁,但让一国之君面临如此危险,还是让他们有所担心。 “轰隆一声,一炮弹就溜的一声迅速的消失在远方,但前方却没响起一声炮响!” “咦?”愕然的孙元方和汤若望都跑了前去,见前方被当做轰击对象的稻草堆还在,而那颗炮弹也正落在稻草堆上,没有爆开。 “看来射程和准确度都已经达到预期值,火炮也没炸膛,炮管温度刚才微臣也大胆用手摸了一下,也还好,如今却没想到这炮弹又出问题了。” 孙元化正说着,汤若望却是两眼血红的道:“一定是姓宋的搞得鬼!每次都是他负责的部分出问题,不是炮管炸膛就是炮弹爆不开,那家伙一定偷工减料,陛下,臣要参他!” “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个西洋番子明明是故意改变了铳规导致阻力变大,我看你还是不想把你们西洋人的真东西拿出来。“ 陪同朱由校等而来的宋应星忙辩解起来,而这时候孙元化却插嘴道:“这个铳规是孙某从新改造的,用的是八厘四丝,比以前是窄了些,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好啦,不用再争了,朕来试试”,朱由校说着就朝那炮弹走了过去。 而这时候,卢象升和徐光启等忙喊了一声:“陛下,不可!” 众人深怕那哑巴了的炮弹突然又爆开,那样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宋应星更是老当益壮,直接跑在朱由校面前拦住了他,他可是知道自己新制的开花弹威力的虽然不能像近代炮弹那样大面积杀死,但把一个人炸得四分五裂还是可以的。 “滚开!” 朱由校却大喝一声就推开了宋应星,目测好距离后就趴在了地上,并对毕懋康喊道:“把天启一式给朕一把。” 毕懋康跑了过来,并将火铳递给了朱由校,并亲自给朱由校灌好了新改进的纸壳弹。 朱由校接过火铳就瞄准射击那颗炮弹。 霹雳一声! 前方稻草堆里的炮弹顿时就炸裂成数十铁片,且直接就飞了起来,而那稻草则也跟着燃了起来。 朱由校吐了吐口中刚刚因风吹过来的稻草灰就站起身,朝众人走了过来,并对孙元化道:“弹壳太厚了,重新换种材料,三天之内得给朕弄出来,禁卫军的官兵可都等着呢,不过炮管应该没问题了,可以先批量生产炮管,另外告诉茅元仪,他改进的四轮马车也得加紧,至少得给朕造出一百辆。” 第91章 新技术的运用 火炮重而笨拙,往往给军队的机动性造成极大困难,因而他的载体即载炮的车辆是否轻便就显得极为重要。 在这个没有机动车的年代,虽然朱由校可以购买,但也没那天价般的财物去消耗,因而也就只能用马车作为火炮运载工具。 皇家工程院靠西的一处看上去像是大棚子的大型车间内,上百木工和以往在首饰店、车马行工作的工匠们在已被朝廷授予工部员外郎的茅元仪带领下正奋力的制造朱由校要求的改良四轮马车和独轮车。 现今大明的火炮不能形成对骑兵绝对压制除了射击准确度跟不上,机动性也是一大问题。 其主要原因还是运载工具的机动性不高,因为传统的马车普遍没有转向差速器,即便是四轮也就没办法让前后轮随意转变方向,也就导致火炮很难做到迅速转向。 而独轮车虽然是在复杂地形中最方便的运输工具,小型火炮最适宜用这种工具运载的,但现今大明的独轮车没有滚动轴承,滑动摩擦造成的磨损和阻力增大,也就使独轮车的轻便灵活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都锉仔细点,按照这图纸上来锉!” 茅元仪一边嘱咐着几个从首饰店找来的能工巧匠,一边用手摸着一辆初步成型的新式马车,只要把最关键的转向器安装上去,这辆新式四轮马车就能灵活行驶。 即便是他自己也有些期待起来,他敢相信在这个大明朝还没有人能造出这样的马车来,虽然这里面很多都是陛下给他的技术资料,不过他能按照技术资料造出来本身就是一种成就。 不过,茅元仪也不是简单按照朱由校提供的技术资料来复制,他还制造了另一种马车,且在这马车上加入了自己的创意,按照他的图纸要求,整个马车上面是一个焊死的铁制导轨。 一个三角形炮架每个足下各是一个由工匠手工锉出来的滚动轴承,轴承套在导轨上可以在三百六十度旋转,也就是说,若是在战时,可以不用转动马车就能立即让炮口掉转方向。 但茅元仪只造出了这一辆,而且也是足足花了近半月,且只能承载小型火炮,炮管一旦过重,就会使得导轨处的摩擦力变大,造成阻力变大,在这个还没办法保证铁轨和轴承绝对光滑的时代,一旦阻力过大就直接转不动,这样的话,反而加大了马车的负重。 朱由校来看了茅元仪这发明后也是不由得咋舌,但也没反对他去大胆开发,而是让他得首先保证改良四轮马车和独轮车的技术熟练且能批量生产的前提下可以去做一下大胆的尝试。 不过,到如今是禁卫军即将开始分组进行装备综合训练和分组进行专项训练的时期,茅元仪也不敢耽误陛下的大事,也就把更多心思花在如何提高改良版四轮马车和改良独轮车的产量上来。 甚至不惜加班加点的赶制。 由于朱由校给这些工匠给的薪酬都很高,甚至比禁卫军的军官还多一成,因而这些工匠也都挺卖力气,也没有因此而心生怨气。 差不多隔了十来天,陆陆续续的就有上百头骡马车拉着上百口长条大箱子和上百辆看上去似乎要低矮不少的新式四轮马车进了禁卫军营的军火库。 并且在开始进行火器操练的这天,这些装备辎重都被放在校场上。 且就在全军官兵的眼皮底下,在朱由校的身前,上百口箱子被打开,俄然就看见锃亮的上万支火铳,以及上百帆布一扯,就也看见黄的发亮的新式六磅炮和三磅小炮以及其他大明原有的虎蹲炮等火炮。 同火炮一样火铳也不全是天启一式燧发枪,且仅有三千支,这还是军械司连夜赶制出的。 因而其他都还是改良版的鸟铳和一些有些特殊功能的火器如三眼铳等。 按照朱由校的打算,现在也只能先混合装备自己的禁卫军,并逐渐全面取代火绳枪,但现在鸟铳还得继续制造,特别是一些初级的工匠一开始并不能制造燧发枪,而是被派去学着制造鸟铳。 但即便是造鸟铳,朱由校也不得不建立初级工艺学校即皇家军械司直属的京师第二制造学堂,并招收流民中的年轻者进行培训。 之所以叫第二制造学堂,是因为第一制造学堂是专门培训具有一定工匠记忆的工匠且为研发更高级装备技术工匠做准备的。 不过,第二制造学堂的学员可以择优进入第一制造学堂。 闲话少叙,单说此时众位禁卫军的官兵看见这些大明目前最先进的主力装备时一个个就跟我们现在在阅兵式看见各类主站武器一样两眼发亮,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尝试一下。 “陛下,一共有五千余支火铳,其中天启一号三千二百一十六支,鸟铳七百六十九支,其他火铳一千余支,大明一号炮(六磅炮)二十一门,大明大明二号炮(三磅炮)六十四门,其他火炮三十七门,现已点验完毕。“ 刘若愚说着就呈上了单子。 朱由校看了看就点头道:“先平均分发给各营,让各营指挥使带着自己的战士来领。” “是!”总教官卢象升应了一声就将朱由校的意思传达了下去,同时他和朱由校也一起走了下来,并亲自为他们发放武器。 “这是枪托,这可是上等的鸡翅木,为了抵消后坐力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制造的,且是陛下亲自设计的,至于什么是后坐力,你们上徐侍郎的课时,徐侍郎给你们讲过的,不懂就问徐侍郎去!” “然后呢,这是枪机,枪机上面这是锤头、击发的铁片和扣簧,前面这根长管子就是枪管,上面这把刀可以卡上也可以取下,跟你们背后的大刀片不同,这是专门用来刺的,叫做刺刀,明白吗?” 经过在军械司端起培训的常延龄说着就又取出一长纸卷:“这叫纸壳弹,比你们以前用鸟铳填药方便,咬破后倒些火药进这个叫引药池的地方,然后盖上引药池,将剩余纸包塞进前面的枪管,用通条压实,然后就可以拨动铁皮到击发状态。” 说着,常延龄就朝无人的地方打了一枪,紧接着就是一股白烟出现,而很快前方的一只麻雀已经落在了地上。 一营官兵在惊叹常阎罗的神射之余不由得也对这天启一号更为感兴趣。 第92章 本指挥使看上你了 在常延龄等教官教授火器操作的同时,孙元化和西洋人汤若望以及他们的学徒们此时也正耐心的对着这些禁卫军官兵讲解新式大明炮的性能和操作模式以及如何使用铳矩等调整射击准确度。 “古人曾有勾股一说,这个瞄准也跟此有关,以前面的旗杆为目标物,那么这条线就为勾,这就为股”。 被尊称泰西儒者的汤若望也算是博学古今,此时正用树枝在地上兜售自己的一套三角函数倒也是诲人不倦。 这些官兵们大多以前都是神机营出身即便不是在大明的士兵也都摸过旧式的火炮,再加上夜课的培训,因而都能勉强听懂,更何况他们也只是听听而已,重要的是掌握住汤若望如何操作就是了,基本原理和瞄准方式虽然是核心技术,但那是皇家工程院的事。 “孙先生,我可以试一下吗?”富大海明显对这种新火炮有着更为浓烈的兴趣,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孙元化教过这些禁卫军官兵的夜课,因而也被称为孙先生,他见富大海两眼炙热,便点了点头。 富大海则忙走过来,而汤若望则主动给富大海当起了副炮手。 一旁的其他官兵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你说,这玩意儿能行吗,实不相瞒,我以前在神机营干过,那旗杆的位置太远了些,得城墙上的红衣大炮能打到,而且估计也不能一炮而中。” “这得看看这西洋人教的方法到底行不行了,不过想来不就是打个炮而已,也没这么多讲究,不用他教,我也会啊!。” 同样出自神机营的一队正也接了一句,不过,就在这时,富大海已在汤若望指点下调试好位置,然后点火,很快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前方的旗杆应声而倒。 官兵们不由得张大了嘴,从这爆炸效果看好像就比以前的火炮威力猛,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富大海很快就发射第二发。 “姥姥,难怪陛下说未来战争是火炮的天下”,一军官生出身的指挥佥事不由得赞叹道。 而汤若望此时却向富大海竖起了大拇指,并对孙元化道:“老孙,我强烈要求陛下让这位将军管炮营,因为他有非同常人的天赋。” …… “第三营第一队射击完毕,请指示!” 一队持着天启一式燧发枪走了过来,并很整齐的枪放在肩膀上,踏着正步朝第三营指挥使覃博桐走来。 “原地休息,第二队就位!“ 早已准备好的第二队和第一队同时应了一声,而这时候,前面已有士兵报出了第一队射击成绩:“第一队,脱靶十三个,八环以下二十九个,其余皆是八环以上!” “哟呵!” 已经原地休息即盘坐在地上的第一队不由得吆喝起来,按照军队纪律,在休息时他们是可以高声欢呼的,特别是这种因为集体荣誉而喝彩的事。 虽然按照前面几次训练的效果,一个队能有大半战士命中八环以上已经算不错的成绩,但第二队却有些不以为然,很是鄙夷的看了有些容易满足的第一队后就朝射击场走去。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零脱靶,八环以下控制在二十个,如果办不到,今晚就全队一起跑二十圈!” “是!” 第二队素来争强好胜,覃博桐也没有阻止,依旧是冷着一脸:“第二队,准备好了吗?” “报告,准备完毕!” “射击!” 覃博桐一声令下,就听见整齐的击发声,噼噼啪啪如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一股白烟沿着一条弧线弥漫开来。 ”第三营第二队射击完毕,请指示!“ ”原地休息,第三队就位!“ “第二队,脱靶一个,八环以下十七个,其余皆是八环以上!” “队正,今晚跑圈吗?” “跑!格老子的,是谁脱靶了!给老子站出来!” 这个队正以前是跟随秦良玉的蜀地兵,后来因缘巧合的被留在了京营,但尽管如此,依旧操着一口川音。 脱靶的士兵耷拉着脑袋站了起来:”报告,是我!“ …… 火器综合操作训练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整个禁卫军营地以前是从早到五的口令声,而现在开始就各种轰炸声,甚至有时候大地都跟着颤抖几下。 好在这里远离居民,要不然一定能把人吓死。 不过也有御史上奏说这样会震动龙脉,但朱由校不是慈禧,不会傻到真就因为什么龙脉而停止训练,反而那御史还因为危言耸听被罢职免官。 不过官兵们现在的理论课学习并没有减少,如今除了晚上,下午也不得不抽出时间进行学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操作火器并运用火器作战,涉及到许多专业知识,必须对这些官兵加以普及,好在这些官兵不比才从百姓中招募的士兵那样什么都不懂。 最起码能认字的特别是军官们还是占了很大部分,即便是士兵也不是零起步。 火器综合操作训练结束,朱由校就开始了对禁卫军进行整编,准备接下来的专项训练。 首先是编炮营和骑兵营,因为这两个营对士兵有一定特殊要求,必须先把有操炮天赋的士兵和善于骑马的士兵先挑出来。 操作火炮直接考核,并由汤若望把关,而骑兵则直接由鳌拜挑选,鳌拜倒是有比他人与众不同的挑选方式,因为他往往会在各营巡视,还时不时的跑去在别人胯上拍一下甚至还摸一下。 众人不解他为何会这样挑选而不是先问会不会骑马,但偏偏陛下和卢侍郎都支持他。 不过被一个粗鄙大汉摸上一把也着实让人不爽,而且你还不能发脾气。 朱由检就被鳌拜摸了一下,吓得他当即转过身来:“干嘛!” “本指挥使看上你了,列兵朱由检,从今天起你将加入禁卫军骑兵营,文书,将他名单记下来报给第一营指挥使常阎罗!” 按照上面的命令,只要是鳌拜挑中的人,谁也不能阻止,也不能拒绝,因而常阎罗和朱由检也只得认栽。 在挑选了一千骑兵和一千五百炮兵和相应辅兵组成骑兵营和炮兵营后,下面则是进行全营的射击训练,凡是依旧脱靶或者三次射击不能达到平均七环以上的都被淘汰,也就无缘步兵营。 不过被淘汰的士兵也不是毫无用处,里面有很多在其他方面有特长的士兵,如没学几天就测绘一流的,有的甚至对气候和地下水位置的判断特别准确。 朱由校干脆将他们编为工兵,实在没有特殊技能也没天赋的士兵还可以待在辎重营,负责管理和保护全军物资。 第93章 会试第一 将近五天的筛选与分配,禁卫军的整编才算宣告完毕。 其中,鳌拜自然是被授予为骑兵营指挥使,但骑兵营人最少,不过却最是精悍,如果调查其户籍后会发现,里面其实很多人都是北直隶、辽东乃至陇西一带的人。 而富大海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炮兵营的指挥使,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傻且出身最为贫寒的大明烈士遗孤却是个超级学霸而又能做到身体力行不摆架子的指挥使。 同时,汤若望也正式兼任炮兵营的指挥同知负责技术指导。 常延龄则是步兵第一营指挥使并兼任禁卫军都指挥同知,协助卢象升管理全军,当然朱由校这样做也是用他制衡卢象升在军队指挥上的意思,不过常延龄主要负责的还是对步兵三个营的指挥。 另外两个步兵营的指挥使则是卢家钰任步兵第二营指挥使,此时还不太显眼的董用文则是步兵第三营指挥使。 工兵营指挥使则是刘佳胤。 而辎重营的指挥使则是覃博桐,辎重营的人数近三千人,是禁卫军各营中编制最大的营,不过战斗序列却排在最后,甚至只充当预备军的角色。 但现在的覃博桐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显得郁郁寡欢,在接下来的专项训练时给辎重营全体官兵做讲话时更是直接说道: “真人不露相,辎重营就辎重营,没有我们辎重营他们吃什么,他们拿什么跟人厮杀,另外,谁说我们战斗力就比他们差,从今天起,辎重营全体官兵要比其他营多训练半个时辰,多拉练十里,总之,我们要把他比下去,让陛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牌!” “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覃博桐现在憋的满是气,也只有通过这种大声嘶喊而暂时压制心里的不痛快。 不过,不同的指挥使训练方式依旧不同。 常延龄则将士兵再次整编,让有射击天赋的士兵各带一个射击水平相对差一点的,并将自己的步兵营分成三个队,且每次训练都是固定的第一队先,然后第二队,接着第三队,然后又是第一队,以此轮回,前面一队射击时,第二队则灌火药,第三队则休息以使枪管冷却。 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日后作战时,步兵营往往只要第一个梯队不垮,后面的两个梯队也不会发生骚乱。 而另外两个步兵营则与常延龄的方式类似,不必赘述。 全军七个营中,在进行专项训练时,最让人新奇的而是骑兵营的训练。 朱由校和卢象升都不插手骑兵的具体训练,目的就是想让鳌拜训练出可以和满清匹敌的铁骑,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各营专向训练都在热烈进行时,鳌拜却是不慌不忙,十来天来,他只是带着自己的战士们去训练场附近的山坡草场,给他们讲马爱吃什么草,吃什么草好,甚至还把食堂的豆子等拿来跟骑兵们讲马吃什么豆子好长膘。 等到大同巡抚孙传庭把从蒙古买进的三千余匹良马送来后,鳌拜依旧没有开展骑兵训练,而是让每个骑兵各带着两匹或者三匹马去山坡养马。 甚至,鳌拜还让他们和自己养的马一起吃一起睡,还要每日都为马清洗。 一些士兵现在开始后悔没有被鳌拜摸一把,要不然就能进骑兵营,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训练,就只是每日牵着马到处逛而已。 “要想成为一流的骑兵,你自己不怕死不行,得让马跟你一样不怕死,跟你有一样的感情和情绪,到了战场上,马才能听你的话,不要以为关外的人就天生善骑射,若不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从小和马一起生活,他们也驾驭不了一匹马。“ 鳌拜很耐心的说着就摸了摸自己的一匹枣红马,又道:“总之,就是要把马当成你自己的媳妇。” 本来对鳌拜这个投靠来的鞑子有些不服的骑兵们听了后也觉得有道理,也都好奇的通过抚摸的方式与自己的马交流了起来。 …… 禁卫军进行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整编训练的同时,朱由校穿越后经历的第一个会试也宣告完毕。 而今日则是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钱谦益和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汇报会试结果的时候。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见钱谦益依旧有些歪歪倒倒的走路,便猜到他肯定还是因为自断子孙而导致伤势未完全恢复而行动有些不便。 于是,朱由校便命道:“李明睿扶着钱阁老一点,来人,给钱阁老赐座。” 李明睿忙扶着钱谦益的手,而钱谦益也没推辞只是颔了颔首就在王承恩的帮助下坐在了小锦墩上:“谢陛下赐座!” “陛下,这是此次会试的录取名单,此次会试共录用五百二十六人,会试第一取的是史可法”,钱谦益虽然秉承朱由校的意志尽量录用保皇党或者非复社士子,在会试名次上,他还是能自主的,且朱由校也没有要求必须让谁当会试第一。 在会试名单里看到管绍宁的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再一听到钱谦益听到会试第一点的是史可法就不由得一愣:“史可法,他也应了考?” “是的,陛下此人文采古朴无华,且针砭时弊,微臣想到陛下现在锐意革新弊政,正是需用此类人之际,因而就点了他头名。” 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回道。 “没事,头名就头名“,朱由校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到来倒改变了这史可法的命运,不过自己日后是肯定不会让他有机会去守扬州的,甚至冰都不能让他带,既然他是会试第一,到时候让他直接进翰林,一辈子修史算了。 会试的录取名单让朱由校很满意,也让朝中以非江南系为主的大臣们很满意,也让保皇党和北方以及西南福建湖广等地士子很满意,南直隶和浙江的中下层或者传统士绅出身的士子都很满意,因为录取的都比以往年要多,也没谁敢说什么。 但代表商人阶层的复社举子们很不满意,扬言此次会试并远超其他文社的他们这次科举却是兵败滑铁卢,堪堪只有十多人上榜。 第94章 举子闹事 “复社举子仅仅十六人上榜!” 傅冠怒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来,他虽然知道此次会试考试是由钱谦益主考,但同时,他巴结好的李明睿是副主考。 也就是说,即便是钱谦益要通过会试打压复社举子也还是困难的。 而且复社许多举子都曾是钱谦益的学生,傅冠甚至在一边谋划着斗倒钱谦益的同时还让以前与钱谦益有师生之谊的举子去向钱谦益示好,为的就是能在会试考试中取得胜利。 甚至他从没觉得朝廷会有人拿会试这样的抡才大典做文章,故意卡掉复社举子的仕途之路。 现在他不光恨钱谦益,也恨起了李明睿,再联想到前些日子那个什么自称是李明睿世叔的朱公子,以及自己插进禁卫军的人被除掉,在西苑的眼线也被除掉等一系列事件,他现在可以肯定李明睿是在玩自己,而那个所谓的神通广大还敢骂朱由校不是人的朱公子就是迷惑他的幌子。 傅冠到底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虽有些智慧但到底有些坐井观天似的想当然,也因此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即便如此,他也同以前那些文官们一样,如嘉靖朝的大议礼,这些文官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皇帝在里面的作用。 但像傅冠这种向来自命不凡且固执而又自负的读书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失败的,他想的还是怎样把钱谦益扳倒,并扶持自己支持的人上位,且如何让这次会试从新拟定录取名额。 “傅先生,的确是十六人,学生已经看了榜单,素来颇有才名的何瑞徵也名落孙山!” 同样也落第的王懋仁朝傅冠拱了拱手,为了会试中第,他在几日前就拜会了钱谦益,还在钱谦益面前大骂傅冠无用之人,但现在却还是落第,他便又来到傅冠这里请求傅冠想想办法。 傅冠没有在乎这王懋仁是否是小人,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并不让自己的谋略付诸东流。 “这次会试一定是钱谦益那老贼舞弊所致,想我复社人文荟萃,哪一次会试不是称霸榜单,如今却落得个仅有十余人上榜,这里面一定有人动了手脚,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冠原本打算在会试之后再发动朝中已经联络好的几个官员发动对钱谦益的攻击,如今他决定不用再等着靠朝廷中人去做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收银子的是不是也跟李明睿一样拿了他的钱睡了他的女人而不办事。 傅冠决定直接利用自己的这些复社举子发动对钱谦益的攻击。 “你去通知所有复社落地举子,随我我去礼部衙门!” 傅冠说着就拂袖出了门,而王懋仁也忙领命去召集其他复社举子。 …… “陛下,傅冠带着大批复社举子突然朝礼部走去,且扬言要做一件大事!人数现在已经聚集到了四五百人!“ 正教着小如是画素描画的朱由校松开了柳如是的小手忙站了起来,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笑道: “朕也猜到了,他要闹就让他闹去,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如果朕记得不错,他当初说是有两件大事,如果这算一件的话,那么还有另一件,以这家伙的执拗性格,现在即便抓了他,施加酷刑只怕也不会说,倒不如暗中观察。” 朱由校这么一说,东厂提督刘若愚忙应了一声就要告辞而去。 而很快,他又折返回来道:“陛下,下官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且说来”,朱由校说着就朝认真画画的柳如是笑了笑,如今无论是技术改进还是军队训练都走上了流程,而他也因此清闲了不少,心情也没有以前那么沉重。 “上次微臣从军营回来,恰巧路过浣衣局,得知代管浣衣局的钦差乾清宫赵本政动辄鞭笞殴打浣衣局的宫人,现在已打死好几人。” 刘若愚虽是太监却有些嫉恶如仇,若是在平时,他一司礼监秉笔还兼着东厂的差事同时又是御马监掌印,赵本政这种宦官,他可以随意处置。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这赵本政最近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就巴结上了皇后娘娘,还硬是喊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皇后娘娘为干妈。 除了皇后,皇上朱由校,他也是极力奉承,所以刘若愚也就不敢随随便便处理此人,只好向朱由校委婉提出。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这个赵本政是个小人,但身边围绕太多正人君子的他,总是不知不觉对这些嘴里抹了蜜的人大生好感,但这并不代表朱由校会完全失去理智。 既然堂堂内廷二号人物都亲自告状了,此事说明不小,又想到浣衣局还住着一位被打落到那里去的美人,也有些私心作祟的朱由校便道: “既然如此,你随朕去一趟浣衣局,顺便去看看禁卫军军营训练的概况。” 原来,明朝二十四衙门中,唯独就浣衣局没有在皇城内,因而朱由校也不得不出宫。 现在的他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出宫的理由,哪怕去一个茶楼里坐坐,或者是去某处凉亭里和几个老者交谈几句,很多时候,他总是能听到不同的风评。 比如朝中一些所谓的清廉之臣在民间似乎并不被百姓认同。 而有些平时看上去有些庸碌的大臣却在百姓眼里有着很高的认同感。 当然朱由校更在意的是百姓对自己评价,令人欣慰的是,虽然仍有读书人对他这个陛下喜爱奇技淫巧而大加贬词,但百姓们和一些基层官员们却觉得很好,因为京城的流民因此少了不少,而且很多百姓都有了谋生的地方,连带着京城治安也好了许多。 不过,这次出宫去浣衣局的朱由校没想到的是他却被堵在了路上,因为在礼部所在的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落地的士子。 朱由校不由得停了下来,对刘若愚道:“没想到啊,这个傅冠能量还是挺大的,竟然聚集如此多的举子,对了,你想办法派人去传旨给钱谦益别跟其他官员一样,出现这种事故就知道躲避,必须给朕站出来应对,人家都堵上门来了,作为朝廷不能置之不理!顺便也看看钱谦益有没有应对这种危机的能力。” 第95章 真实目的不是这个 虽然从此再也不能享用齐人之福,但对于钱谦益而言,此时却是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他如愿以偿的总算是入值内阁,几乎就达到了文臣的职业巅峰。 而且,他现在还是六部尚书中最为清贵的礼部尚书,要知道很多首辅以前都是从礼部尚书任上提拔起来的。 以往他寒窗苦读时,大宗师这个大明朝读书人眼中最是高贵的官职对他而言简直是遥不可及,如今却没想到自己也坐到了这个位置上。 不但如此,当听见礼部里的官吏们喊自己阁老时,钱谦益心里就更受用了,还故作谦逊道:“这里不是内阁,而是在礼部,你们喊本官部堂即可。” 不过,就在钱谦益得意洋洋时,一礼部主事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阁老,不好啦,礼部被人围起来了!” “荒唐,谁这么大胆敢围六部衙门,兵丁手里的武器都是烧火棍吗“,钱谦益现在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尖细,但在身居高位后,也还是有些威严。 这时候守卫礼部衙门的武官走了来:“阁老您有所不知,外面包围礼部衙门的都是些举人老爷,听说是因为科举舞弊。” “什么!” 钱谦益一听这个顿时吓得不轻,自古因科举闹事从来都不是小事,已有前车之鉴的他忙跑出了内堂,急步往外走去,不过刚到前院大影壁处时,他却停了下来,并清楚地听见外面有人大骂: “会试乃国朝抡才大典,我等士子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今日能金榜题名,报效君王,却没想到钱谦益那老贼尸位素餐、公权私用、大行舞弊,致使我等真才实学子士子落第,而那等投机钻研的宵小之徒反而高居榜单之上!你们说我们能同意吗?” “不能同意!” “钱老贼你出来!” 傅冠看着这些被自己激发起了情绪的年轻士子,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如此多的士子参与。 这时已经俨然是上千士子领袖的傅冠此时也是意气风华的大声喊道:“诸位,想那钱老贼为了图谋上进,竟不惜背叛名教,阻断天下言路,甚至诽谤忠良,如今更是只手遮天无法无天,朝中有此奸臣,国家将有何宁日,王朝养士十年,今日当是我们斗倒钱老贼,荡除奸佞之时,还大明以清明之世!“ “罢免钱老贼,会试重开!还大明以清明!“ 王懋仁此时也随声附和着大喊起来,紧接着,其他的士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此时由家里花了重金才从东厂里出来的冒起宗更是愤怒的直接跑上前去砸门,见砸不开,就直接打守在衙门外的士兵。 这些士兵也不敢惹这些举人老爷,只能挨打。 而其他士子见此也跑上来发泄愤怒,更有甚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石头硬是砸烂了礼部衙门的琉璃。 朱由校看着这士情汹涌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个傅冠倒是个人才,演讲和调动群众情绪的能力可比朕强多了。” 刘若愚忙点了点头就忙惊呼道:”陛下,快看,钱阁老出来了!“ 钱谦益本来是不想出来,一直躲在衙门里的,他一听见傅冠的声音就知道很难和这些士子达成和解,因为谁都不知道的是,他曾经抢了傅冠的女子。 虽然这相对于整个大明整个士林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也的的确确是导致傅冠今日积极要整倒钱谦益的原因之一。 无奈陛下要让他出来面对,所以钱谦益也只得厚脸出来,并亲自拱手向傅冠行礼:“诸位都静一静!傅兄,别来无恙,今日带如此多的后生来围我礼部,究竟是何原因,还请说明,但请不要毁坏朝廷的一砖一瓦。” “钱阁老,好大的官威呀,我等庶民请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出来”,傅冠说着就哼了一声道:“你且看看,在场的数千士子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个不是寒窗十年,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让他们从此多年心血付诸东流,钱谦益,你还有何良心!当初你毁坏东林书院,断我江南士子脊梁,今日,我等必将新账旧账一起算!“ “揍他!” 王懋仁此时是两眼血红,大喝一声就一拳朝钱谦益打去,冒起宗等也不敢落后,淬不及防的钱谦益只得连连后退。 “钱谦益也是朕任命的二品大员,内阁大学士,岂能让人如此殴打,这些士子也着实可恶了些,完全不顾及朝廷尊严法令,长此下去只怕又是一股敢弑君的东林党,传令给锦衣卫许显纯,立即派一拨人前来护卫钱阁老安全!” 朱由校见这些士子根本不给钱谦益解释的机会,便改变了初始的想法,且他也有些隐约觉得这事也许并不这么简单,傅冠说的大事似乎也不仅仅是这样。 既然如此,钱谦益现在是自己的人,自己必须将他保住! 见有锦衣卫来了后,并成功护住钱谦益后,朱由校也没再看这热闹,而是悄无声息的去了浣衣局。 在去浣衣局的路上,刘若愚不由得道:“陛下,照目前这个状况看,好像这些士子们并没有要与礼部交谈的意思啊。” “那姓傅的本来目的就不是要为士子讨还公道,他只是借士子之怒这把火把枪口对准钱谦益呢,以此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你可别忘了,这姓傅与谁是姻亲?“ 朱由校笑着说后就问了刘若愚一句。 “礼部左侍郎李国!” 刘若愚这么一回,朱由校就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就复社那些易受蛊惑的年轻士子还蒙在鼓里,谁不知道这傅先生是在为他亲家打掉入阁的竞争对手,如今朕升了钱谦益没升李国,他们自然坐不住了,看看大明这些官僚,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为一阁老之位争的你死我活,不过这样也好,朕也趁此让杀杀这些只知道内斗的官僚的气焰!” 君臣二人正说着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女子哭声,愕然就听见摔鞭声。 “公公饶命,奴家不敢,奴家一定仔细洗!” “啊!公公不要打奴家,奴家再洗一遍就是了!” “我说徐佛,这不是你洗不洗的事情,是你听不听话的事情,你满洗衣局的打听打听,谁要是不做本官的夫妻,是什么下场!让你挨打都是轻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摔鞭声和徐佛的惨叫声。 “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还有王法吗?呜呜!” “王法,在这里,本官就是王法,要怪你怪你自己时运不济,不长眼惹恼了陛下,被打发到这里,告诉你,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 “你这阉贼,你必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告诉你,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 就在徐佛在此惨叫声,两锦衣卫就撞开了浣衣局的门,朱由校先走了进来:“是吗,是谁不得好死呢?” 第96章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管事宦官赵本政条件性地转过身来,一见是朱由校,身后还跟着同样是大人物的刘若愚,惊讶得忙要下拜请安。 “不曾想是陛下您老人家驾临,微臣正管教这些不听话的宫人,污了陛下尊耳,还望恕罪!” 在赵本政看来,这些被打发到这里的宫人都是自己陛下讨厌的人,自己即便责罚了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意,因而他虽是惊讶但并没有害怕,担心陛下会因为这个而责罚自己。 不过,朱由校却是一走进来就冷下脸来,因为他看见不单单是徐佛,很多宫人脸上都有伤痕,一个个甚至见到他也是本能缩到了墙角,一双玉手更是被泡的发白,也许是常年洗衣服的缘故,指甲都被泡掉了,光秃秃的手指估计再也涂不上指甲油。 而徐佛此时也更是跪在了地上,心里对于这个男人更是又恨又怕,因为自己现在受到的痛苦都是他给赐予的。 朱由校走了过来,将徐佛扶了起来,手抚摸了一下这徐佛的玉背,徐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疼吗?” 朱由校不由得问了一句,见徐佛咬着牙点了点头,便转身故作出一副冰冷的样子来:“知道诽谤君王的下场了吧。” “奴家知道了,请陛下赐奴家一道白绫!” 徐佛两眼含泪的又跪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因为冒犯了眼前这位君王才被发配到了这里,她不奢望眼前这位城府很深且又冷酷无情的君王能饶恕她,但她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里受到非人折磨,还被一阉人逼着做夫妻。 “想死?没朕的允许,你以为你能死吗?” 朱由校抬起这徐佛的下巴,冷笑一声后就道:“看来浣衣局不适合你待,朕的皇宫更适合你。” 徐佛心里一怔,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回答朱由校这句话,或许在眼前的这个君王面前,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反对的权力,因而也只能接受,至少比待在这浣衣局强。 她受够了这里,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别说皇宫就是继续去秦楼楚馆这等地方,她也愿意。 而与此同时,朱由校则走到两眼瞪得溜圆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做出举动的赵本政面前来:“赵本政,把你手里的鞭子给刘公公。” “是”,赵本政应了一声,谁知刚把鞭子递给刘若愚,朱由校就冷声吩咐道:“给个他全尸吧。” 刘若愚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点了点头就用鞭子当绳子勒住了赵本政的脖子,且心里暗道:“小娥,你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陛下,微臣”,赵本政还没说完就被刘若愚勒死,而朱由校至始至终都没回头,现在的他完全不想与这些草菅人命且心理变态的小人多费口舌,自己既然是君王,倒不如让他直接消失,虽然这家伙以前颇得自己和皇后喜欢,但倚势凌人已经算是触犯了朱由校的底线。 徐佛不由得看向了眼前这个始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却转眼间就让一管事宦官失去生命的皇帝陛下一眼。 她不知道这位君王是不是因为自己才杀得这个宦官,但她内心里却不由得因此有些触动。 朱由校看见一脸上也有鞭伤的小黄门正同其他宫人一样躲在墙角,便走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也挨打,难不成那位管事公公吃对食是男女不分?” “回陛下,小的叫方正化,小的只是因为劝了几句所以才挨的打,因为他要逼死路妈妈。” 这小宦官倒也不怯场,低头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管事,升任少监,不过朕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里的宫人若有一人被殴打或者非正常死亡,你的下场会比姓赵的惨。” “谢陛下!” 方正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了二十四衙门之一的管事,便忙跪了下来谢恩。 “起身吧,待会记得去抓些药给她们,另外,以后这浣衣局的所有宫人每日必须每十天放一天假,且每人可以出去嫁人,但留在这里一月,每月就发月钱一吊,你若是敢从中扣留,仔细你的脑袋!” 朱由校这么一说,方正化只得忙说不敢。 此时已跟随朱由校回宫的徐佛心里有些紧张,但也不敢抬头看朱由校,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而朱由校也没跟她说话,但却是毫无忌惮地盯着她的玉容,徐佛被盯得有些脸红,但也不敢不说什么。 “带她下去沐浴,再敷些药,然后带去乾清宫,顺便告诉皇后娘娘,朕今晚不去坤宁宫了。” 朱由校一回到内廷,只是朝侍女吩咐了几句就去了西暖阁,倒是徐佛跟木头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或者她根本就没想去应对。 一来到西暖阁,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就上前拱手:“陛下,于礼部门前闹事的士子现在是愈演愈烈,他们见钱阁老有锦衣卫护着,就有个别人怂恿去抄钱谦益的家,甚至还扬言要去文庙孔圣人面前哭。” “这个傅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朱由校正笑说了一句,许显纯却突然跑了来:“陛下,大事不好,运往秦地的三百万石粮被贼寇劫掠而去,据探子奏报,贼寇善于野战,全是精骑,五千运粮精兵被全歼,参将何刚自裁身亡。” 许显纯话刚一说完,朱由校就愣住了,不但是他,李明睿和王承恩也呆住了。 三百万石粮食,这是朱由校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财去两广南洋购回来的粮食,为的就是不让陕地百姓饿肚子造反,以避免大明遭受两面夹击的军事压力。 可谁也没想到,三百万石粮食居然被劫掠了! 朱由校可是让曹文诏调用了最精锐的五千秦兵,而且这些秦兵也知道这批粮食是去给他们的乡亲的,所以不会不死战力保。 但五千秦兵居然还是被贼寇全歼! 这是什么样的贼寇,竟如此厉害,把大明现今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给全歼!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贼寇不是贼寇。 最先回过神的是王承恩,他不由得道:“这可是陛下修陵寝的钱换的粮食,是哪里来的贼寇,竟敢如此大胆!” “不,不是贼寇,许显纯,先把详细情况给朕说说,五千精兵缘何如此轻易的被劫掠,而且周围怎么会突然出现战斗力如此强悍的贼寇,这些都是疑点。” 眼睛血红的朱由校强忍住心里要暴怒的情绪,紧握着拳头说道。 第97章 劫粮之凶 锦衣卫百户沈琏假扮成流民来到了被贼寇占据的李家庄,并躲在了墙角处。 看着旗杆上挂着的大同副将何刚的头颅,沈琏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并翻过土墙进了庄内,却正看见一贼寇正对一民女施暴,他没有去救,因为这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过,就在这时,沈琏却看见那施暴的贼寇居然露出的是金钱鼠尾。 再一看远处几个坐在地上歇息的贼寇掀开头巾时露出的也是金钱鼠尾。 沈琏赶忙退了出来,对躲在庄外的一名总旗道:“立即奔赴京城,禀告陛下,这不是贼寇,是鞑子!” “是鞑子?” “是的,这群狗.日.的畜生,快去吧,事不宜迟,我得再打探这股鞑子虚实”,沈琏说后,一总旗就得令而去。 而沈琏此时则再次滚进庄内,见四处没人后,就立用一颗银针夺了那正快活的假贼寇真鞑子的性命。 然后又将其尸体丢进一茅坑里后,才换了这人的贼寇衣服,包上头巾,倒也看不出他是锦衣卫来。 这边,刚刚劫得三百万石粮食的建虏贝勒代善此时摸着肚皮正从一百姓家中出来,而同时,其子同时也为建虏台吉的硕讬此时正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出来:“父亲,这些大明的百姓,我们是否还要带回去做奴隶。” “全部杀掉!包括小孩和妇女,姓祖的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一旦三天之后被明廷发现,关口一关,后果不堪设想,我先带着这三百万石粮食立即出关,你先留下把这里收拾干净。” 代善说后,这硕讬就忙应了一声且立即就带着自己的人朝这些跪在地上的士绅百姓杀了来。 一时间头颅横飞,血雨腥风,而这些咿咿呀呀乱叫的建虏反而更加兴奋。 代善此时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三百万石粮,大汗将不会焦虑今年春季之饥荒。” 说着,这代善就忙策马而走,而他身后的三百万石粮食也跟了来,俄然,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小孩正藏在草堆里,这代善想也没想一箭就射了过去,正中那小孩脖子。 “贝勒好箭法!”一属下不由得称赞了一句。 而恰巧正躲在这小孩附近不远的沈琏不由得咬紧牙:“这群畜生!” 旋即,沈琏就立即偷偷离开了李家庄。 不过,就在他离开之时,李家庄已经被屠戮成一片尸山血海,房屋被烧毁了无数。 凄厉的惨叫声从此一直萦绕在沈琏耳畔。 …… 闹完礼部后的傅冠此时正带着数千士子围攻了顺天府的孔庙。 顺天府的官兵也不敢阻拦这群举人老爷,一个个也都散到一边。 甚至顺天府的官吏深怕这群举人老爷把事情闹大,亲自来哀求,但傅冠等并不搭理。 不过与礼部不同,傅冠和数千士子没有如泼妇般大骂,而是恸哭一片。 “人心不古,世道不昌,儒林败类横行朝堂,先师若九泉之下有所知,当不瞑目啊,呜呼哀哉!” 傅冠一边朝孔子磕着头,一边哭诉起来,其跟来的王懋仁、冒起宗也哭起来:“儒林败类,横行朝堂!” 不过,就在这时,辽东人祖衍走了过来,拉着傅冠秘密进入文庙里间: “恩师,运往秦地的三百万石粮已经成功被鞑子劫掠,另外粮食被劫的消息已透露给定边营的参将刘芳名,并已按照约定将五十万石粮分与他,估计近几日他就会趁机起兵,招募饥民,另外,关外的鞑子已经决定在对朝.鲜战争还未结束之时,提前攻打辽东,到时候我祖父会故意败逃喜.峰口,给朝廷以震撼!” 傅冠听后点了点头,旋即笑道:“当今陛下以为铲除了东林和晋商就能独秉乾坤,如今倒要让他看看,天下大乱是什么滋味,内有贼寇作乱,外有鞑子扣关,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今奸臣当道让国朝危急到何种地步,如果朱家人还想坐拥天下,就必须听我们的,罢免钱谦益,驱除阉党!” 说着,傅冠又对祖衍道:“你现在是吏部主事,与我们不同,正好可以借机联络朝中大臣,一旦刘芳名反,我接下来带领士子去承天门敲鼓逼迫当今陛下,而你们朝中大臣则立即借着贼寇作乱和鞑子进关两件事开展对阉党的反击。” “好,我这就去告诉李阁老。”祖衍说着就告辞而去。 ……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却是摇了摇头,坦白承认回来的锦衣卫仅仅看到是大股衣衫褴褛的贼寇劫掠的运粮军队。 不过,朱由校虽然此时心情很不好,但也没有因此发许显纯的脾气,见许显纯因见自己沉着脸而有些惧怕的样子,还强笑了笑:“起身吧,不必自责,情报消息有不确切性,很正常,你派人再去查探。” 朱由校隐隐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或者很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荡除东林和晋商引起的反击。 但现在他也只能让锦衣卫继续查探,而自己还不能随意妄动,不过即便粮食被劫,秦地百姓不能不管。 “传旨给三边总制孙承宗,就说粮食被劫,让他想办法自筹粮草,务必安抚好民心。” 朱由校正说着,魏广微不由得道:“只怕难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也得给朕办到!不然还能怎么办!” 朱由校突然大吼一声,心中憋闷的怒火直接冲向了魏广微,吓得魏广微等忙躬身,不敢再言语。 发泄之后的朱由校情绪好了许多,重新坐定下来继续与西暖阁的几位重臣议事。 而这时,一锦衣卫手举着金牌一手牵着马匹策马奔了过来:“陛下,最新消息,劫掠粮食的不是贼寇土匪,而是鞑子,是鞑子!” 这锦衣卫正是奉沈琏之令回京的那名总旗,朱由校之前下令锦衣卫可凭令牌直闯西暖阁,为的就是能使紧急事件立即通达到自己这里。 听完这锦衣卫汇报后,朱由校和其他大臣也都更为惊讶,但旋即也觉得很合理,能全歼五千精兵的,除了鞑子,不可能是普通贼寇。 第98章 迷茫 朱由校没想到三百万石粮食居然是被鞑子所劫,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大明的边镇居然没有发现这股鞑子。 要知道,从陇西到山海关,大明一直都是有重兵把守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边镇的边军们做了睁眼瞎! “敕令九边,严密封锁各边边镇,并让锦衣卫加大力度暗访这群鞑子从何而来。” 朱由校命令后见天色已晚就挥了挥手示意几位西暖阁入职大臣离开,而他自己则也默默的离开了西暖阁。 春寒料峭,临近傍晚的大风有些刺骨,朱由校不由得紧缩了缩脖子,王承恩忙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 朱由校没有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天,他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掌控历史的走向,但他现在发现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以前的历史停留在史书上变成了过去的事,结局不会改变。而现在自己正在创造的历史却在进行中,既然在进行就会存在变数。 如果,明亡清兴不是偶然的话,那么岂不是表示自己现在的努力只是让历史的过程更精彩些而已?但结局依旧是史书上的结局。 也不知道孙承宗能不能扛得住那个已经糟糕透顶的秦地,也不知道那个听说因为官兵搜查已经躲进深山的李自成等此时被找到了没有。 不知不觉,脑子里满是思绪万千的朱由校却习惯性的走进了坤宁宫。 正坐在门槛边发呆的小柳如是正因陛下今夜要留宿乾清宫且听说是要让一个美女侍寝而心里有些不乐意,如今一见朱由校出现,就高兴的跑了出来,小嘴嘻嘻哈哈的笑着,脚丫子跑得飞快:“陛下!” 朱由校忙抱起了柳如是,眼前这个美眉初展小萝莉此时或许已经被卖到了某处秦楼楚馆,当做名.妓培训。 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活泼可爱,失去童真与快乐。 无论怎么说,自己还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的。 朱由校这样一想不禁释怀许多,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乾清宫还有一位俏佳人,等到他看见皇后张嫣和一群宫娥若流苏一般立在房檐下,红袖绿裙,朱由校更是没去想其他,他现在只想赶快去给自己的皇后一个拥抱。 “陛下,不是说今晚不回坤宁宫了吗?” 张嫣看得出来朱由校面色不好,但深知后宫不得干政的她也不敢多问,作为妻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人传饭。 屋外又刮起了寒风,吹的是呼呼作响,让朱由校心情又变得有些烦闷。 皇后张嫣见他眉头紧锁,就忙亲自去关好了轩窗,而姚选侍也体贴的坐在朱由校身后,将朱由校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脯中间,以此缓解他的疲劳,并身体的温度去热敷他那有些冰冷的耳朵。 躺在姚选侍柔软的胸廓间,朱由校不由得闭起了眼:“爱妃,你说,朕的大明江山会亡吗?” 张嫣一愣,从她嫁给朱由校以来,就没有听到陛下问过这样的话,她一直认为她的夫君是一个有志气的君王,但明显到他也有迷茫担忧的一天。 这说明朝廷或者朝廷之外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嫣不是不读书的女子,也不简简单单的是一个只会做深宫妇人的女子,她根据童年的记忆和对史书的总结,她知道这个承平两百余年的大明王朝里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在走向衰落乃至灭亡的道路。 但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做李煜,而自己也不想成为小周后。 所以一听朱由校这样问,她自己也不禁流下泪来,但旋即又收了回来,强自莞尔:“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是个怎样的君王,臣妾是知道的,天下若是亡在你的手里,那就没天理了。” 一时晚饭毕,看着外面月明星稀,朱由校突然想起乾清宫的那美人徐佛来,便将小如是招手过来:“待会,你端几样饭菜送到乾清宫去给那位姐姐,别让她饿着了。” 看见陛下不高兴,心中也忽然变得不好的小如是应了一声。 …… 沐浴后徐佛在擦拭了药后,虽然手腕处和玉背上依旧残留着红印,但整个人却依旧恢复到此前的雪肌玉骨,粉妆玉琢。 此时的她全身未着一件,且被乾清宫的内侍抬到了朱由校在乾清宫暖阁里的龙榻之上。 阁屋里还点上了具有催情之效的香,整个床帐也是换成了粉色,颇有几分艳丽与旖旎,徐佛知道内侍们这样做是因为什么。 但她现在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排斥之感,或许是因为即将临幸自己的是君王,还是一位看上去年轻却又冷酷沉稳的君王。 甚至一想起自己曾经当着他的面嘲讽他的场景,徐佛还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徐佛已经准备了让自己珍藏多年的身子被这个叫朱由校的君王夺取,甚至现在她全身就有些发软。 门吱呀一声开了,让她失望的是,进来的不是那个对自己冷漠却也因为自己和其他宫人直接杀了乾清宫管事的男子。 进来的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柳如是走了进来,她自然不会想到在另一个时空,躺在陛下榻上的这个女子将是抚养自己的妈妈。 此时的柳如是很不高兴的把饭菜取了出来:“额,饭菜给你送来了,自己吃吧。” “这位小妹妹,可以告诉我,陛下呢,他不是说好要来吗?”徐佛不由得问了一句。 “陛下不会来的,陛下现在正在坤宁宫提着灯看地图呢,没空理你”,柳如是刚一说完,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速速出宫,陛下要立即召集兵部的卢侍郎,不可怠慢!” 徐佛没想到那位君王都到这个时辰还在忙碌,一时就更添了兴趣,忙穿了衣服,起床来到桌前吃饭。 “小妹妹,可以给我讲讲你们那位陛下吗?”徐佛说着就言笑晏晏的把一块苏绣看上去极精致的新手帕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到底还是少女心性,一见这漂亮手帕就不由得被打动:“你问吧。” 第99章 未雨绸缪 厚重的宫门被缓缓的打开,微弱的烛光照亮了黑洞一般的门道。 身着红袍,腰系御赐玉带,脚踩云纹靴的兵部左侍郎卢象升走进了宫廷。 年纪还未到而立之年,这个由知府就直接被提拔为六部部堂的官员卢象升,此刻俨然已成了朱由校最信任的大臣,且同时也成了满京城军权最重的大臣。 因为在京没有担任过京官,所以卢象升在京中也没有结党的可能,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孤臣。 作为一个只有皇上才将其当做千里马使用的重臣,卢象升深知自己这辈子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皇上,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同时也是他最敬服的君王。 卢象升取下斗氅,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 虽已入春,但雪仍旧未有要停的意思,今年的北方只怕越发的艰难。 看见皇帝陛下此事还把着灯在地图上忙碌,尽管卢象升是一个七尺男儿,见了也不由得有些心酸。 如果卢象升记得没错,眼前的陛下此时跟自己那几个弟弟一样大,这个年龄的大多数贵公子虽说不上夜夜笙歌但作诗写画、游山玩水却是生活的常态。 而就因为背负江山的重担,这位虽二十来岁却日渐老成的帝王看上去却跟自己一般大。 铺在地毯上的那幅大明简略军事地图,也是陛下令皇家科学院赶制出来的,卢象升至今还记得自己和陛下还有徐光启几位在寒风刺骨的院落里绘图,且随时根据锦衣卫带回的地理信息更正地图的场景。 皇城外大闹的那群落地举子也许还不知道他们满心怨愤的君王这个时候还未歇息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陛下!”卢象升躬身下拜。 “你来啦,随便坐吧,她们都睡了,不碍事的,桌上有两碗刚热的银耳羹,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朱由校见卢象升来寒暄了几句就问道:“鞑子突入关内,劫了运往秦地的三百万石粮,你知道了吧。” “臣知道了,臣是兵部左侍郎,调兵护送粮食是臣的安排,如今被劫是臣的失误,请陛下责罚!” 卢象升放下手中的银耳羹就跪了下来,他知道这三百万石粮食对大明而言其战略价值有多么重要,所以他必须为陛下担下这个责任。 “此事不怪你,调令里也有朕的朱批,此事也怪不着朕,要怪就怪那些为了一党之私不惜出卖国家战略资源的乱臣贼子!”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如今,粮食被劫,秦地发生揭竿而起或起兵的乱子在所难免,唯一期盼的就是孙承宗能不让其形成蔓延之势,而我们也得早做打算,另外,这边镇的几股势力,你觉得那一股最有可能与鞑子勾结?” “陛下,这些时日以来,孙先生在秦地打豪强、灭贪官、修水利、垦荒招抚流民,做的都是得民心之举,虽因气候异常,一年比一年寒冷导致粮食减产,饥荒仍有,但百姓只怕还是向着朝廷的,现在臣担心的不是百姓造反,而是有人趁机作乱,陛下当初抄晋商时还是牵动了不少势力,虽然因为天下军民仍心向朝廷且陛下您又占着君王大义的名分,这些人暂时忍了下来,但能忍一刻,难保能忍一辈子。” 卢象升说出自己的担心后,朱由校不禁颔首点头称是,现在的大明不是崇祯朝时期,没有辽响和练响以及剿响银的加派,虽然小冰川气候日益加剧着北方农业的减产,但百姓还没有完全到活不下去的时候。不过,一旦有人此时起兵,难免不会裹挟大量流民造反。 被逼也好还是为了生存也好,这些流民会跟着起兵者去丢下锄头拾起屠刀去杀人,去从别人口中夺取食物。 而那个时候,大明的天下必将大乱。 “你说得对,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谁趁机作乱的动机最大,这些是锦衣卫陆续送回的最新消息,现在能清楚有异动的总兵以下参将以上有十余位,这些人都在暗中招募流民,但现在依旧不能判断的出谁会成为第一个起兵者,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制定出如何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应对的战略。” 朱由校说着就将一叠用摩斯密码译后的绝密消息递给了卢象升,这是朱由校亲自传授给许显纯的方法。 卢象升虽是兵部左侍郎也没资格掌握这种密码的翻译方法,只有锦衣卫系统和朱由校才能掌握。 卢象升也是博闻强识的人,大致看了一遍后就基本上了解边镇各地文武大臣的消息,然后对朱由校道: “陛下,微臣以为以定边营和砖井堡一带的几位镇守官可能性最大,其他边镇即便有也不会是参将以上,即便是有些作乱,也难成大事,不要忘了还有一位孙传庭在大同坐镇,去岁连杀三名纵兵劫掠百姓的参将的凶煞威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应先让固原的周遇吉和延绥的赵率教合兵调往白湾和黄湾一带,严加戒备!” 卢象升说着,朱由校也道:“还应让满桂回守山海关,黄得功回防京畿,以免到时候鞑子趁着内乱之时突然举兵南来。” “陛下所言极是,现在孙承宗主秦地三边、孙传庭主晋地两边,而陛下您堂堂天子亲自坐镇燕赵,宵小之徒想搞乱我大明简直是痴心妄想!” 卢象升这么一说,朱由校却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奉承的时候,局势时刻在变,我们的布局也的随时跟着变,总之目的只有一个,即便要打,也不能陷入两线作战,徒使鞑子或叛贼在我大明境内大肆劫掠,还有禁卫军的训练结束后必须赶快扩编,已官僚化和商人化的边军现在几乎已经成了鞑子的帮凶,我大明的长城简直是形同虚设!必须随时准备取缔他们。” “还有吏治和内政,陛下光靠抄家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如今三百万石粮食被劫就是个例子,一下子就被人掐住致命处的滋味不好受。” “你看看宫墙外那些闹事的士子就知道,朝局内斗依旧激烈,有几个人安心下来秉承朝廷意志干实事,发展生产,只顾着争夺自己的政治利益,朕恨不得直接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朱由校说着又道:“必须拥有自己的军队,只要有了自己军队才能做事,卢爱卿,你一定要给朕训练出最精锐的禁卫军,朕要让他们成为朕最锋利的剑!” 第100章 情报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卢象升弯腰下拜,胸中一股热血翻涌,此时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横刀立马为陛下平定河山。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待卢象升离去后又琢磨了一会儿才和衣而眠。 而这时候的锦衣卫百户沈琏却还未歇息,他正借着夜色,一路尾随这股劫粮的鞑子。 “硕讬,你去看看姓祖的到底有没有派人来接应,靠抓来的这些民夫几时才能运出关外,这么大的阵仗,等到白天就不好运了,若是明军大军云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代善正喝叱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长排的火把,绵延直到数里之外。 而且没多久,一身穿山纹甲的将领就已来到了代善面前:“前方可是代贝勒!” “正是”,代善回了一声,那将领才打着火把走得更近了些:“鄙人祖大弼,家兄让我来接应,按照事先安排,先分出五十万石送于定边堡,定边堡刘将军的人已经来了,直接交给他们吧,然后我们饶路去宁远,其他地方估计已经出不了关了。” 代善听此不由得担忧道:“再走这么长的路,会不会被发现?” “一切都打点好了,孙承宗去汉中了,孙传庭也在太原,其他几个巡抚总兵都打点好了,满桂也去了其他地方,按照我们给定的路线就没事,一旦进入辽东地界,朝廷没办法查出来自然也管不了,到时候你们把粮食交给我们,我们会分批次的把你们的那份粮食运出去。” 祖大弼说着就吹了一声口哨,就见无数士兵牵着骡马等走来直接卸粮食分运。 而代善和祖大弼则相对而坐,其中代善又问道:“答应给我们的银两呢?” “不会少的,到了宁远自然会给你,不过你们可别诓我们,要知道这事可不小,三百万粮食在眼皮底子下被劫走,朝廷肯定会怀疑到我们这些边镇头上,如果你们不能如约兴兵入关,我相信当今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也别怪我祖某宁愿烧了粮食也不给你们!” 祖大弼这么说,代善忙拍胸脯道:“这个放心,就在这些日子,朝鲜基本上胜局已定,我们大汗已陆续派兵回来,且因明国朱由校除晋商,禁止贸易,使我们粮食和布匹等生活必须日益短缺,所以我们大汗决定缩短休整日期直接攻击大明。” “那就好,你们不闹上一闹,我们那位皇帝陛下是不会明白我们的重要性的,只要你们不劫辽东,其他地方随便你们抢,但还是老规矩,三七分!” 祖大弼这么一说,代善也道:“三七分,既然你们与那位大明天子如此离心离德,不知令兄何时肯归附我们大汗。” “代贝勒,至少目前,我们效忠的仍然是大明,只不过顺便发点财而已,当今天子若是依旧不识抬举,你看着吧,等你们入关后,我们会让当今陛下明白只有依靠我们才能坐稳皇位,或者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反正朱家子孙这么多,立谁不是立呢?” 祖大弼说着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亏他朱由校还想做什么好皇帝,不肯给我们一点粮饷,却把修陵墓的钱拿来买粮,结果还不是为我们做了嫁衣裳,到时候定边堡的刘将军一起事,再加上傅先生和他的那些朝中大臣为奥援,他朱由校要么乖乖重新启用东林党,听我们摆布,要么就等着被废吧。” 代善见此不由得冷冷一笑,心中很是瞧不起这种首鼠两端,戏弄君王的无耻之徒,但现在后金也有求于这些辽东军阀,只能与之虚与委蛇,且心中不由得更加坚定道:“这样的王朝如何不灭?” 不过,他还是很感兴趣的问道:“缘何你们和东林党也扯上了?”说着,代善就塞了张银票过去,大明的内部消息,他很感兴趣甚至很愿意花钱去买,祖大弼素来是个贪财的,也不客气的收了就道:“这还不是怪那朱由校,你说他要杀几个文官立威,我们这些做武官的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却还编练新军,企图削弱我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们这些在外面拼杀的将士也当做乱臣贼子杀了吗?” “如此一来,逼得我们不得不跟那帮文官联合在一起,以前虽然被文官管着,但那群书呆子给银子还是挺大方的,现在倒好,这位陛下仗着自己是陛下把钱给那群流民都不给我们,这样的昏君只能让大明越发的艰难!” 祖大弼一壶酒下肚越说越大胆,而沈琏也是越听越详细。 不过,如同祖大弼所说,此次劫粮,因为许多边关官员都参与了利益瓜分,所以整个大明的国防竟若无人一般,三百万石粮食就这样顺利的被瓜分而去。 十来天过去后,锦衣卫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一切似乎又变得很平静。 户部已按照朱由校的旨意重新去抽调粮食,以求尽量让秦地百姓度过这个春荒。 而此时依旧闹的最凶的还是傅冠等三千举子。 因为朝中有官员暗中支持,数千举子就这样直趋进入了宫苑禁地,围堵在长安右门处的登闻鼓院。 而傅冠此时则像是一位骄傲的将军一般站在高台上,高吼着“奸臣当道,国无宁日,士子寒心”等话语。 且喊了几句就猛敲登闻鼓,其他士子也跟着大吼,或有打倒钱谦益的口号,或有说科举不公要求圣裁的。 一时,有锦衣卫来驱赶,这些士子竟直接和这些锦衣卫动起手来,因陛下未下令,锦衣卫们也不好下狠手。 “傅先生,你说陛下会怎么对付我们,是直接杖杀吗?”还是有举子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傅冠不由得笑道:“现在陛下正为粮食被劫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哪会有心情理我们,不过若是他不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就不让他一日省心!” “对,陛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一些士子跟着应和道。 而此时的朱由校也正在皇城上冷眼看着这群不听话的举子,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他让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去劝,这些举子不听连同李明睿一起骂,他甚至还让内阁首辅魏广微去,结果这些举子竟然殴打魏广微,非说魏广微是阉党,窃据首辅之位实乃大明之不幸。 不过,就在这时,锦衣卫百户沈琏突然骑马奔来,看见一旁大闹的举子他也不理,而是直接疾驰入宫,马不停蹄地来到朱由校面前:“陛下,微臣沈琏,此次护粮情报总负责人,带来详细消息!请陛下先听微臣禀明再决定微臣生死!” 第101章 别怪朕心狠 朱由校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声回了一句:“快快说来。” “是!” 这沈琏应了一声就道:“按照户部郭侍郎和兵部卢侍郎的安排,三百万石粮食由两广南洋等地数次购买完后,每次一批走海路直接入塘沽,一批走湖广,一批则饶巴蜀入秦川,但都约定汇合于一叫李家庄的小集镇,且待点明后再直接运往不过百余里的扶风一带。” “但谁知,就在三百万石粮食汇合于李家庄时,约莫有三千鞑子突入,且趁着夜色再加上何将军轻敌导致前来护送的五千精兵被全歼,而李家庄的男女老少也尽皆被屠戮。 微臣已得知,此次劫粮的鞑子头头是贝勒代善和他的儿子硕讬,且明显准备充分。 微臣一路随,却发现副总兵祖大弼与鞑子勾结,另外参与者还有定边堡的刘将军以及边镇诸多文武官员……” 待沈琏将祖大弼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朱由校后,朱由校一拳直接砸在了梁柱上。 不过,他正要问几句,这沈琏却累得直接倒在了地上,朱由校只好忙命人将这沈琏抬下去休息。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把大明的问题看得太简单,也低估了这些人的底线,也完全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会勾结鞑子来侵吞自己国家的资源。 鞑子不应该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吗?或者说,本来大明的这些军队们就没有把鞑子当成多大仇恨的外来侵略者。 在他们眼里,鞑子或许只是叛变了大明的番外蛮夷,同后世李自成等农民军(贼寇)要窃据大明江山不一样。 朱由校不由得想起了顾城先生的话,满清之所以能取代明朝,盖因明朝地主阶级已经与满清军事贵族勾结,促使后世抵抗满清的主力居然是张献忠李自成等曾经反抗朝廷的余部,而帮助满清统一中原且屠杀汉人却大多数本身就是以前的明军。 以前的朱由校不理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如今他算是明白了,整个大明朝很多人都没有民.族意识这一说。 他们做起卖国的事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自己不同,自己是大明朝的皇帝,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主阶级,还有绝大多数靠着自己给予的太平世界苟活的农民。 这些军事地主也好,文官地主也好,商人地主也好,大明亡了,他们可以剃发归附新的主子。 而自己却只会像永历帝一样即便是逃到缅甸也会被拉回来勒死! “想让朕就此屈服,成为你们操纵的傀儡,然后到最后还要被当做功劳献给你们新主子,没门!” 朱由校狠狠的说了一句,不由得暗想道:“只要绝大多数百姓和中下层地主还心系大明,只要他们还愿意为大明纳税,朕就还有机会跟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大地主们斗,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南京,甚至自己也直接落山为寇,学后世某某伟人,带着百姓们打土豪,从头开始!自己有政治光环在,想灭掉我也没那么容易!” 在知道关外鞑子、在朝文官、边镇军事地主三股势力有联合之势后,朱由校不知不觉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不过,想归这么想,现在也没到这种境地,朱由校自然不会真的要学那宋高宗南渡,在听了沈琏的汇报后他直接就召见了卢象升和许显纯,并将最新的情况告诉给了他们。 “陛下,看样子若真的要发生什么乱子,最大可能的地方就是定边堡的刘芳名,得立即派人通知孙承宗和孙传庭,另外为了迅速解决事变,得给予这二人便宜之权,且最好能有一人能临时全权节制固原、宣化、延绥、太0原、大同五边,然后迅速调集可靠的军队,对其进行镇压。” 卢象升说着,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这一点朕已经想到了,爱卿以为何人能担当此重任?” “自然是孙承宗”,卢象升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孙先生德高望重,且现在三边也甚得民心。” 朱由校却摆了摆手:“孙承宗练兵可以,抚民也行,但这件事是要迅速除掉有叛变可能的刘芳民部,需果断且狡诈,此人非孙传庭不可,若不是因为他在大同,只怕现在的刘芳民早已做了刀下亡魂;所以朕打算让孙承宗继续安抚百姓,而此计除刘芳民一事由孙传庭负责军事指挥,以孙承宗的器量不会因此不满,诸位也可放心。” “陛下英明!” 卢象升回了一句。 这时候,朱由校又看向了许显纯:“你们锦衣卫的情报工作还不够啊,若不是沈琏消息及时,朕竟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竟然暗蓄了如此大的阴谋,朕暂且先不罚你们,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过,这次除掉刘芳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卢象升见朱由校跟许显纯说话,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道:“陛下,现在还有一个关键消息还不知道,就是定边堡的刘芳名何时起事?” 朱由校笑道:“此事不用担心,朕虽然不知道他刘芳名何时要起事,但朕知道谁知道。” 说着,朱由校就冷下脸来:“卢象升听令,按照预先计划立即逮捕傅冠!” 就在朱由校一声令下后,东厂大档头吴进突然跑了来:“陛下,闹事的举子现在又去了太庙,说是要在大明的列祖列宗面前哭诉,哭朝中奸臣当道。” “啪!” 朱由校一掌拍在了桌上,怒喝道:“这群举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自以为自己是什么文曲星,朕就不敢动他们! 既然他们能同鞑子勾结做对不起大明朝之事,那朕也不客气,传命禁卫军第一营常延龄,让他立即集合步兵第一营所有官兵奔赴太庙,对这些犯我大明历代帝王的不忠不义之徒立即采取强制措施,如果一刻钟内不离去,直接开枪射击!” 卢象升等知道陛下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但这群举子如今明显已经犯了欺上之罪,如果被处死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第102章 采取强制措施 傅冠此时就像是一斗士,且看着这些跟随自己而疯狂的举子,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危险的临近。 甚至他以为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开始让朱由校屈服了,看着跪在太庙周围的举子们,他不由得冷笑,心道: “朱由校啊朱由校,别以为你有锦衣卫和东厂,就可以随意压制我们文官,我们承认你是君主,但等到鞑子北来,天下大乱,就是你向我们服软的时候,没我们,你休想坐稳大明江山!” “傅先生,李侍郎带话来,让你我适可而止,说陛下似乎已经要采取行动了。” 王懋仁这时走过来道。 傅冠很不屑地道:“采取行动,采取什么行动,现在他朱由校要么罢免钱谦益,让李侍郎上位,要么就等着事变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王懋仁见傅冠如此说,也没再说什么,也跟着其他举子一起哭丧起来,说白了,他们很多人还是幻想着靠此可以逼陛下让他们这些落第举子能被会试从新录取。 但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已经彻底触怒了皇帝陛下朱由校,挑战了皇帝的权威。 朱由校不可能破坏科举的规则,也不可能屈服! …… 禁卫军军营的一处廊房里,御马监掌印刘若愚此时正与几个禁卫军军官坐在里面开着保皇党的党务会议。 今天是禁卫军党.支部第一次党务会议的日子同时也是吸收新的保皇党的日子。 其中,即将由预备保皇党员升格为党员的常延龄同其他积极参加保皇党的军官一样正耐心的听着刘若愚的宣讲。 “就在前些日子,可恶的关外鞑子又劫了我大明百姓的口粮,我大明数千里边关竟如同虚设,这时何等耻辱,遥想当年成祖七征漠北,何时让这些胡人如此欺辱过!儿郎们,现在正是陛下需要我们和他一起中兴大明,保家卫国的时刻,我们作为保皇党员就更加义不容辞!” 刘若愚说着,这些军官也都不由得热血上涌:“义不容辞!” “现在我宣布新入保皇党的名单,新入者站到台上去准备宣誓!” 刘若愚说着就开始拿起朱由校御批的名册开始点名,常延龄等相继被念到,并走上台去,按照事先排练,紧握着拳头,抬在额前,挺胸抬头看着前方高悬的大明日月永照的最新国旗和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像准备宣誓。 “微臣,刘若愚(常延龄)宣誓,效忠大明,拼死为国,以陛下为天,为百姓为本,不贪生,不怕死,不忘土木堡,不忘抚顺之耻、萨尔浒之败,不忘辽河七十余城,若无复大明昔日荣光,刘若愚(常延龄)死亦不超生……” 刘若愚每念一句,其他人也就跟着念了一句。 而且每念了一句,这些就感觉嘴间有千斤重的橄榄一般,越念越是心潮澎湃。 这些素日迷茫甚至游手好闲的青年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奋斗的目标,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更加笃定了自己这一生要做的是什么,女人、金钱、荣华富贵,或许这都不是,而如今陛下所要做的才是自己想要做的。 “好了,宣誓结束,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道中人,虽然在朝中职位有高低,但私下里你们可以直呼我名,甚至喊我老刘也行!” 刘若愚笑着这么一说,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也只有在保皇党内部,才能看见如此亲近的上官。 “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何在!” 突然,外面传来喝问声,常延龄忙跑了出来:“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报到!” “传陛下口谕,着你立即带领步兵第一营奔赴太庙对闹事举子采取强制措施,不得有误!” 卢象升说后就又道:“按照预先安排去做,不必手软!” “是!” 常延龄朝卢象升敬了个军礼后就立即跑回了自己步兵第一营的营地。 此时正值晌午,刚刚进行完射击训练的步兵第一营的士兵们正在午休,不过当常延龄的集合号一吹响,顿时,这些起初还处在熟睡状态的士兵们迅疾的起身穿衣穿鞋。 “紧急集合,陛下有令,步兵第一营立即包围太庙,执行危机一级处理措施,带上枪,上实弹!” 禁卫军的训练不仅仅针对战争,还有专门应对群.体事件的应急处理机制训练。 没办法,大明实在是太过“民.主”,不比后世的满清,有点政治地位的人就敢闹事,朱由校要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就必须有时候利用军队,光靠锦衣卫不行,锦衣卫此时已不比明初敢跟文人对干。 闲话少叙,这边,步兵第一营的战士们立即取出枪来,且整齐有序的站在了常延龄面前。 “报告,步兵第一营集合完毕!” “枪上肩!” 顿时,齐刷刷的枪柄搁肩声,然后常延龄亲自带头朝太庙跑去。 “让开!” 步兵第一营的战士在京城的大街上跑得飞快,也没让敢阻拦他们,即便是有官员的轿子也自动让开道路来,没办法,一看这威势,就让人猜到这支军队绝对是凶神恶煞之流,惹不起! “前方就是太庙,第一队迂回去右侧,第二队迂回去左侧,第三队随我走正门!” 常延龄说着,一队负责照管太庙的兵丁走了过来,其中一巡城御史走过来道:“你们禁卫军来这里干嘛。” “奉陛下命,这里正式被我们禁卫军步兵第一营接管!” 常延龄也不怕这御史官,直接推开他,就带着第三队直接冲入太庙,而这时,傅冠和其他举子也转过身来看向常延龄等人。 “傅先生,这就是当今陛下的禁卫军,听说他们每天大鱼大肉的,被陛下菩萨一样供着,你说他们会对我们动手吗?” 一些举子不由得问后,傅冠冷冷一笑:“他们敢,自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要是敢这样做,那天下士子必不答应!” “此处乃太庙重地,尔等身为孔孟子弟,当知忠君报国,却在这里大哭大闹,扰乱我大明列祖列宗安宁,到底是何居心,而今陛下宽仁,只要你们在一刻钟以内离开,可不予追究,如若不然,则以惊动大明列代先帝之罪格杀勿论!” 第103章 常延龄下达了最后的警告,且然后就大喝一声:“举枪!” 顿时,第一营的战士就举起枪来齐刷刷的对准这些举子,紧密的铁皮拨动声也让这些平素高高在上的举子们有些心慌起来,有些胆小的士子甚至见这架势也开始有些游移不定。 “看来朝廷是不会为我们做主了,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现在我们的确也闹的过分了!” 一些举子找了个理由就要朝朝傅冠拱手而去,但傅冠等人一眼瞪了过去,这些人也就不敢走了。 “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陛下若真敢杀我们,那只能说明他不但昏聩还残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义而抗争,博得个流芳百世!” 傅冠这么一说,意思自然是要顽抗到底了。 兵马司和锦衣卫的来了时,傅冠就以此成功吓退了他们,现在即便这些禁卫军举起了枪,他也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大胆些,也许这些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他天真的以为朱由校依旧只是让他们来恐吓自己。 殊不知,朱由校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直接动用禁卫军,但一定动了绝对会采取铁血手段,以战争的方式解决事变,而且在禁卫军的纲领里只有敌人! “将傅冠抓过来!” 傅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常延龄先按照上面的命令对傅冠进行抓捕。 不过,就在两个禁卫军战士走过来准备抓捕傅冠时,几个举子却企图拦住两位禁卫军战士,且拿起从不知何处捡来的石头要朝两位军战士头上砸去。 但这时候,常延龄已从一士兵接过枪来直接击发射击,顿时,企图阻拦的举子胸膛上就出现好几个个血洞,然后满脸惊愕地倒在地上。 傅冠也被震吓的不轻,不过这时两战士已将他强行拽了过来。 而傅冠一被拽过来,过了一会儿后,常延龄就道:“时间已到,开枪!格杀勿论!去将太庙外的宫门关上!不准一人逃脱!” 砰砰,连续数声,这些举子有的直接中枪,有的则再也淡定不了开始四散奔逃,有的干脆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与之前飞扬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此时,傅冠此时也大吼起来:“不要!”并对常延龄喝道:“这位将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些都是举人老爷,你们这些粗鄙之徒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朝他们下手!” “举人怎么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杀起我们来何曾手软过,既然如今你们做了不忠不义之事,我们奉命射杀你们又有什么,而且傅冠,你要明白,这些举子都是因为你而死,要不是你的蛊惑和利用,能逼得陛下对他们下手吗!” 傅冠被常延龄诘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旋即却又哈哈大笑起来,仰天大吼道:“好啊,好一个朱由校,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也罢,且看你嚣张多久,看你还能坐稳多久的江山,大明必亡,大明必亡,哈哈!” “开枪!” 常延龄依旧下令继续射杀,直到太庙前没有一人站着为止。 顿时,又是无数举子倒在地上,不过这样一来,许多举子也吓到狼狈而逃,但禁卫军已经给过机会,这些人没有珍惜,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右侧宫门处的战士依旧开枪射击。 而傅冠见此忙朝常延龄吼道:“别再开枪了!” “我们只听从陛下的命令,你算什么东西,将他拉下去!” 常延龄说着就继续挥手,顿时又是一阵枪林弹雨朝太庙前覆盖而来。 就这样,这些闹事的举子被血腥镇压,而傅冠除了冷笑,也没了起初的神气,他明白了,自己的算盘打错了,朱由校不是万历帝,谁要是惹了他,遭遇的只会是十倍的报复。 在性命面前,且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被这些如木头一般毫无表情只是习惯性的开枪射杀然后又开枪射死的禁卫军官兵。 闹事的举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除了已经射杀的大多数倒在地上外,一些人直接哭了起来,或者躲了起来,甚至朝他们以前正眼也不会瞧一眼的武夫们磕起头来。 “陛下,学生错了!恕罪啊!陛下!” 冒起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他很后悔自己当时一时意气用事要与傅冠等人闹事,但尽管他现在很后悔,第一营战士手里的燧发枪还是对准了他。 砰! 冒起宗当场殒命,王懋仁想逃,却背后连中数枪。 也许从一刻开始,这些读书人才会意识到当今陛下可不是只是会好言劝说,他一样有獠牙。 在太庙闹事的举子被强制镇压一事一发生就被严密封锁消息,谁也不知道这半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那明面上监督这些闹事举子实际上暗中支持的巡城御史也以监管不当被杀死。 同时,几家报纸也直接开始对傅冠等冒犯皇家尊严之罪进行抨击,直接就给这件事定了性,并严禁随意传播。 也因此在士林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不大,更何况朱由校未了转移这些读书人的注意力,还下令在殿试结束再加试一场补遗科,说白了就是在打了这落地举子一棒后又给个甜枣。 帝王之威福皆是恩德,这些人也只能欣然接受,若是还想再闹事,可以,禁卫军还有几个营没出动呢。 “陛下,礼部左侍郎李国求见”,朱由校正于西暖阁中批阅奏折,听到是李国求见,不由得笑将起来,对一旁的魏广微道:“这个李国这么快就来打抱不平,也罢,让他进来吧。” 李国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他为了入内阁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不但没逼得陛下就范,反而让自己的好友傅冠入狱,其他跟着起事的举子也被直接镇压。 他心里很愤怒,愤怒的他甚至直接来求见朱由校,并一来诘问:“陛下,聚集太庙附近闹事的举子虽然年轻莽撞,但也罪不至死,陛下你为何如此做?” “李侍郎,你是来责问朕的吗?” 一连串的事让朱由校心情很不好,甚至一想到就是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却暗地里勾心斗角的臣僚坑害了大明根基,他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认为举子闹事,作为朝廷应给予规劝,不应如此残暴,还请陛下明察!” 李国一说完,朱由校一茶盅就直接朝他摔了过去:“给朕滚! 是不是非得逼朕把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一股脑的揭露出来,你们才不会这么大义凛然的站在朕面前,来人!立即传旨,将傅冠勾结鞑子,劫掠粮食以及礼部左侍郎李国勾结傅冠企图斗倒钱谦益等阴谋直接通过各大报纸披露出来,朕不怕让百姓们知道朝廷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朕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这些人的虚伪面目,着令翰林院将这些人的恶行一一记录,流传于世!” 李国顿时懵了,喃喃道:“微臣,微臣”,旋即直接瘫倒在地:“微臣认罪!” “认罪就好,察礼部左侍郎李国结党营私,居心叵测,着即革职为庶民,流放三千里,其子孙一应官爵全部剥夺”,朱由校说后,李国就把乌纱帽取下:“微臣告退!” 第104章 酷吏钱谦益 头上已没了乌纱的李国一回到府中就进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关紧了房门,一改昔日忠厚老实面孔,且森然冷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亏老夫低调做人,苦心孤诣这么久,到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国说着就一拳砸在案桌上:“朱由校!既然你如此狠毒,就别怪李某不义,等到他日黄台吉重兵压城时,你会后悔的!” 说着,李国就又开门走了出来:“毅匡,剃发!” “是的,父亲”,李毅匡乃李国之子,早在屋外等候多时的他一挥手,一理发匠就走了过来。 “父亲,船已经准备好了,与鞑子那边也取得了联系,等会出城时先去保0定,然后再改变方向去塘沽,然后再上船走水路。” 听自己儿子汇报后,李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但就在李国被剃发之时,李国突然听到脑后尖叫一声,他回头一看,却见自己儿子早已身首异处,而一锦衣白袍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问道:“你是谁?” “鄙人吴进,东厂大档头”,吴进说着就露出一口冷冽的白牙:“吴某虽读书少,但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缘何李侍郎乃饱学之士,竟把头上父母恩割得只剩半瓢。” 吴进说着的同时一匕首插入了理发匠的脖子,而李国见此也吓得连连后退:“是朱由校让你来杀我的?” “您太看得起您自己了,陛下不可能管这些小事,我们是东厂,干的就是铲除关内奸佞的事,您既然要做鞑子的走狗,我们自然不能放过您,安心上路吧!” 吴进说着就朝李国步步紧逼而来,而李国则连忙后退,他想喊人却半天也喊不出来,他想跑却发现双腿已软的像一滩泥,嘴也不由得哆嗦起来:“吴档头,有话好说,鄙人也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而已,还望吴档头给条生路。” “恕吴某无能为力,陛下早就下过严令,判逃者与谋反罪同处,所以,你今日只有去死!” 吴进说着手中匕首就朝李国刺了过去,而李国却直接跪了下来,哭诉道:“吴档头,要不这样,求求您带李某去见陛下,只要见到陛下,李某相信陛下会放过鄙人一命的。” “李侍郎,不,李国,你现在不是侍郎了,想见陛下,陛下可不想见你!” 吴进说着手中匕首就刺入了李国的脖子,一剜就是一颗人头收入手中。 …… 傅冠被押入了诏狱后就被当做重犯关进了地下铁牢里。 潮湿的环境和暗无天日的处所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士大夫很不适应,但他现在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朱由校也带着钱谦益等人走了过来,不过傅冠没有理会朱由校,而是先朝牢门外的钱谦益啐了一口:“无耻奸贼”,且骂了一声就嘲笑起钱谦益来:“不过,傅某倒想问一句,钱阁老,如今可知女人滋味,哈哈!” 钱谦益不知道傅冠怎么知道自己自.宫一事的,如今却被他如此嘲笑,脸上也是红一阵的青一阵的,不过他也不怕这傅冠能得意多久,因为他已经向朱由校请得旨意,由他来夜审傅冠,并且担保能在一夜之内让傅冠说出定边堡刘芳名起事时间和其他情报细节。 这时候,傅冠见到朱由校也走了过来,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地道:“是你!傅某真是瞎了眼却相信你这厮,败坏了傅某好几件大事,你等着,九泉之下,老夫定不放过你!” “大胆!” 钱谦益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扇得傅冠脸上火辣辣的疼,而钱谦益自己也气喘吁吁的甩起手来。 “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当真是放肆!” 钱谦益对这傅冠的仇恨也不低,从一开始傅冠要阴谋扳倒他并害的他不得不自断子孙后,钱谦益就把所有的仇恨记在了这傅冠身上,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让傅冠生不如死。 现在他借着这傅冠对朱由校大不敬扇了这傅冠一巴掌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而傅冠这时候却也是满脸惊愕看着朱由校:“你,你原来居然就是当今陛下!” 朱由校冷冷一笑,这傅冠虽说是善使诡计但却也不过一介涉世未深的书生,到现在才知道朱由校的真实身份。 不过,朱由校此时也没空搭理这傅冠,他来东厂诏狱只是看看这个坑的自己的大明朝很可能又陷入困境的家伙,且直接就吩咐钱谦益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朕明天只要结果,此人随你处置!” “谢陛下,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从他口中撬出您想要的话来”,钱谦益回应了一声道。 “陛下!罪臣,罪臣只是”,傅冠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再强硬下去,只怕就真的要被两眼放着红光的钱谦益折磨致死,便想着喊住朱由校,求一下情。 但见朱由校完全没有理会他且直接离开了牢房,便又变得大义凛然起来,还骂道:“昏君,你荒淫残暴,你就等着做亡国之君吧!” 啪! 钱谦益拿起一旁蘸了盐水的鞭子就直接打在傅冠嘴上:“混账的不忠不义之徒,竟敢如此辱骂陛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本官先把话说明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官还可以让你死的更痛快点。” “裤裆下没家伙的钱阉狗,什么大刑尽管来伺候吧,想让老夫屈服,没门!” 傅冠虽然心里有些后怕,但也不愿意在钱谦益面前输了底气。 而钱谦益被他这么一讥讽,心中怒火更甚,不由得阴笑道:“好,很好,今日钱某也让你尝尝刀割子孙的滋味!” 说着,钱谦益转身问道:“净事房的黄公公到了吗?” “回钱阁老,小的早恭候多时了”,一宦官端着一盘类似解剖器械的工具走了进来。 “开始吧,只要这家伙一直不说,就一直割下去,不必上药,本官就是要让他尝尝切肤之痛!” …… “好痛!钱阉狗,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 傅冠此时疼的是冷汗直冒,也不由得大骂起钱谦益起来,而钱谦益却很是得意的大笑道:“傅冠,你不是以太史公自居吗,如今本官个机会,让你同太史公一样的下场,你该高兴才是呀,哈哈!” “你,你!” 傅冠还想骂钱谦益却突然屁股后面也传来一阵剧痛,回头一看却是钱谦益已亲自拿起火红的钳子袭击了他后面,疼的傅冠惨叫道:“松开,松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第105章 无权节制毛文龙 夜色迷蒙,月华如洗,从钱谦益处得到最新消息的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也顾不得打扰陛下清梦就立即进了宫。 “陛下,恕臣冒昧,傅冠招了。” 微微有些困倦的朱由校起身来到殿门外搓了会脸:“知道刘芳名起事的具体时间了,知道此次参与劫粮的同谋了,他们是否还有其他阴谋也查清楚了?” “是的,陛下,与我们锦衣卫所探知的基本吻合,属下已命人立即传书于孙制台和孙中丞,对于辽东和宣化等地参与劫粮的官员也已派人暗中监视,只要一旦鞑子入关,或者祖大寿等有何异动,定会立即采取断然措施或者及时通知陛下。” 许显春说着就将傅冠的供词递了上去,朱由校略扫了一眼就问道:“现在傅冠已如何了?” “生不如死,手足俱断,身残体废,钱阁老之手段远在微臣之上”,许显纯一提及钱谦益就不由得变了脸色。 即便他自己就是以凶狠残忍而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钱谦益折磨人的手段比他还狠,至少没那么变态。 朱由校只是淡淡一笑,他深知,这钱谦益为了不被傅冠斗倒不惜自残身体,再加上他从被自己召进京做官以来所受到的来自于江南文人的指责和羞辱,他如果不把这一切的仇恨报复在傅冠身上,他才不正常。 “传朕口谕给提督东厂的刘若愚,对于傅冠以及参与者立即抄家!” 朱由校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的,如今也正好借此机会再一次削弱一部分大地主阶层的势力。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有东厂的人负责,朱由校现在既然从许显纯口中得知鞑子将会提前入关烧杀劫掠的消息后,他就得把重心转移到如何应对即将扣关而来且挟战胜朝鲜之势而气焰正骄的后金鞑子。 次日一早,于京城逗留数日的袁崇焕总算是被当今陛下朱由校宣进了宫中。 袁崇焕很兴奋,站在一望无垠的紫禁城面前,他不由得想起了诸葛亮和刘备的隆中对,他虽然并不完全认为当今陛下是明主,但他相信自己必是唯一能振兴大明的朝廷柱石。 而尽复被鞑子夺取之土地,平定辽河以北七十余城是他实现雄心壮志的第一步。 袁崇焕有信心再一次来个宁远大捷,与青史上留下千古芳名。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后金大汗已非努尔哈赤,而是更为狡猾且更具战略眼光的皇太极。 皇太极自继承后金汗位以来一改其父亲努尔哈赤野蛮的对待汉人政策,而是开始利用一批汉人尤其是无节操的汉民中的文人为自己效力,讲究以汉制汉,也因此造成后金开始逐渐从一个只知道掠夺屠杀的野蛮政权向一个具有夺天下之志的军事强国转变。 但现在的袁崇焕依旧未摒弃掉他那五年可平辽的战略设想。 “微臣袁崇焕,见过陛下”,袁崇焕虽已罢职,却还是有官阶之身的,因而在朱由校面前也依旧是自称微臣。 朱由校此时也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器宇轩昂颇有几分大将风范,倒也没有文臣的儒雅风度,但从那目空一切的眉目间倒也看出此人的狠辣,也难怪在后世能直接斩杀左都督毛文龙。 “起身吧,袁崇焕,最近朝中发生的大事都知道了吧?” 朱由校随口问了一句,而这袁崇焕倒也点了点头:“陛下杀伐决断甚是干脆,微臣深为感佩。” 袁崇焕在后世极具争议,其中最受诟病的自然就是杀毛文龙一事,朱由校也正因为此对袁崇焕不是很有好感,但此时袁崇焕这句马屁却是让朱由校很是受用,纵观文臣中,袁崇焕还是第一个如此坦白直接的肯定自己做法的。 即便是卢象升等也只是保持沉默,没说不可也没说可,但朱由校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会让这些一向希望陛下宽待士子的文臣心有芥蒂。 而如今,见袁崇焕这样说,他心里倒也不由得一喜,但还是故作叹气道:“他们欺朕太甚,朕也不得已。” 说着,朱由校又道:“朕知道你想继续督师辽东,但朕并不想安排你去辽东,辽东有王在晋守住即可,你可以更大的作为。” 在此之前,袁崇焕知道陛下不愿意让自己督师辽东,但他还是想争取,忙道:“陛下,只要您准臣督师辽东,给臣便宜之权,臣保证在五年来平定辽东!不是,是三年,只要三年,就可!” “你怎么平,是给朕再练出一支尾打不掉的辽东铁骑吗!” 朱由校喝问一声,就把手里的折子丢到了他面前:“看看你一手提拔的祖大寿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袁崇焕拾掇起来忙看了看,就道:“陛下,这都是臣未在辽东之故,他们绝对不敢如此。” “也是,他们不听朕的诏令,却能听你袁大人的号令”,朱由校这么一说,袁崇焕倒也吓得跪了下来:“微臣不敢,微臣并不是有拥兵自重的意思,微臣只是想说有微臣在,必定严明军纪,不使这些边镇大将有不法之举。” “好了,现在据可靠消息,后金皇太极已经召回征伐朝鲜的阿敏,并准备举兵入关,到时候后金一旦入关就是他后方空虚之时,而朝鲜国主一直派人来我大明求援,朕不能不答应,毕竟他也是钳制后金崛起的重要力量,所以朕有意让你去支援朝鲜,并寻机在朝鲜建立一块根据地,时刻准备从背后偷袭后金,朕要让你做第二个毛文龙,不过朕不止让你对付后金还得监视朝鲜,这是个重要的战略点,你能做到的吗?” 朱由校说着就坐回到了龙椅上,而袁崇焕却是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问道:“不知陛下给臣多少兵马?” “五百名京营工程营士兵和你自己再加上一万两银票和右佥都御史兼出使朝鲜特命钦差的官衔”,朱由校说出口后,袁崇焕却是满脸愕然:“陛下,可否让臣节制辽东所有部队,特别是东江毛文龙部。” “不准!” 朱由校想也没想就大喝一声:“若你敢杀毛文龙,朕必灭你九族,另外,你无权节制辽东所有军队,你可以节制朝鲜,在朝鲜你可以代表朕,并招募兵勇偷袭后金,明白了吗?” 第106章 信心满满的鞑子 自朱由校任命王在晋督师辽东以后,便开始采取了当年蓟辽总督王象乾的建议,以舍弃关外之地聚重兵充实关内的紧缩战略。 这和孙承宗以及袁崇焕在关外修筑城堡,步步推进,最好是构筑一道严丝合缝的关锦防线战略是想违背的。 且还相当于将关外的领地尽皆放弃,也因此王在晋遭到了很多御史的弹劾。 但朱由校依旧执意让王在晋督师辽东,朱由校深知所谓的关锦防线除了徒耗钱粮外根本就不能抵挡住后金机动性极强的骑兵,更何况大明的战略防线这么长,你能保证后金的鞑子只从辽东而来吗。 而且,王在晋的措施还为朱由校省了不少钱粮,现在虽然秦晋之地灾荒仍在加剧,可朝廷还能暂时拿钱粮压制住不使其天灾闹成人祸,当然此次别劫的粮食不得不说是一次巨大的损失,使得本可平稳度过的天启八年不得不有面临崇祯初时面对大规模军队哗变和农民起义以及鞑子入关的多方面打击的危险。 其实,之所以在仍旧是朱由校做帝王时还出现这种危机,非是王在晋的战略不好,而是这种策略本身就违背了辽东尤以关宁铁骑为代表的军事地主阶级的利益。 关外辽东之地尽皆摒弃,等于让这些放弃了自己的地盘,既得利益大大削弱,也就逼得祖大寿等不得不勾结鞑子将事情闹大,以使得朝廷怪罪于王在晋,彻底否定其先弃辽土守山海关的战略。 除此之外,辽东之地虽已弃守,但对于后金而言也并无多大好处,人口稀缺的他们根本就无力占领这些地盘,且同样因为小冰川气候影响而缺衣少食的他们也更渴望的是粮食而不是地盘,而且王在晋在主动退守山海关后早对关外之地实施了坚壁清野的政策,因而后金的八旗对这块地盘就更没了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依旧是山海关以内的无数可以抓来奴役的汉人和无穷无尽的财物。 朱由校铲除八大晋商由尽弃关外之地,使得后金与大明的贸易几乎完全中断,也使得他们生产和生活日益艰难,为了打破僵局,皇太极不得不提前发动对大明的攻击。 自去岁阿济格和宁完我被朱由校相继杀害以后,皇太极对朱由校的恨意不可谓不深,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重要的谋士,不过善于隐忍的他洞察局势后,没有立即采取报复,而是先派阿敏攻打朝鲜以使朝鲜向他后金称臣,免除后顾之忧,同时又和蒙古交好,因蒙古内乱,喀尔喀部等已归附后金,并达成后金可以借道蒙古攻大明的条件。 而如今又暗中勾结关宁铁骑获得大批紧缺的粮食和铁器资源后,皇太极才开始尽起后金兵力攻打大明。 “阿敏,岳托,你们为一路偏师,带领一千披甲兵和三千无甲兵以及辅兵等一万人先由三山营堡攻入,然后按照我们与祖大寿的事先约定,你可在他帮助下潜越山海关,记住不必与敌恋战,立即进逼永平,逼得明廷调兵永平,同时本汗亲自领各旗主力由喜峰口入,直接打他京师!” “是!” 这些一个个脑海金钱鼠尾随风飘曳的八旗贝勒们齐声喝了一声,就坐了回去。 而皇太极说着就朝身后的济尔哈朗道:“你留守沈0阳,防范毛文宁等匪部,务必确保后方不被所趁。” “明白!”济尔哈朗有些不高兴,谁都知道此次入关就是去发横财的,而唯独他济尔哈朗要留守后花园,自然有些不快。 而其他贝勒则是满脸兴奋,去岁刚刚屠戮了大明二十一墩口子民的阿敏更是流出了口水,他巴不得现在就立即带兵出征,甚至不由得地对一旁的多尔衮道:“听说三山营的明军守官王岚新纳几个小妾,我可是好久就没尝过明朝女人的滋味了。” 多尔衮冷冷一笑没多说,而这时,范文程却先开了言:“此次大汗亲率王师讨伐明廷可谓是准备充分,假蒙古绕道攻取喜峰口,同时以偏师打永平迷惑明军,以我八旗骑兵的神速只怕等朱由校那小儿反应过来时,我大汗早已将手中大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哈哈!” 听范文程这么一说,众贝勒都哈哈大笑起来,且难得朝这个汉人竖起大拇指:“范先生此言甚是。” 皇太极此时也没有要打压众人士气的意思,且也不禁笑了笑,这是他即位以来第一次攻伐大明,可以说也是他是否该居大汗之位的重要证明,具有很强的政治意义,如果此战胜,那他将会真正成为后金八旗的执掌者,如果此战败,他的大汗之位将会不稳,后金八旗也很容易挑起内斗。 不过,他现在是信心满满,正如范文程所说,他已准备充分,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好了,你们都记住,此战目的一是掠夺大明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二是威逼他京师促使朱由校投降媾和割滦河以东包括山海关在内的土地和人丁与我们且学当年宋金之盟纳贡臣服,为以后我等窃据天下打基础,此两个目的不达成就算失败!就算是我八旗的耻辱!” 皇太极这么一说,多铎也站了起来:“大汗放心,朱由校一长于宫墙深院的小儿怎能与您相比,以我看,他只怕南宋的宋高宗还要懦弱!” 多铎这么一说,阿敏就附和道:“你们说,当朱由校知道我们到了他京城后,他会不会吓到尿裤子?” 阿敏这么一说下面顿时又笑将起来,从未尝败绩的这些八旗贝勒们此时早已忘记了失败的滋味。 甚至素来稳重的皇太极本人在回到后宫时也不由得朝自己的宠妃布本布泰笑将道:“听说朱由校的皇后长得很美,也不知道与爱妃相比如何。” 布本布泰脸上浮出一抹红晕:“陛下若是喜欢,到时候劫回来就是,不过臣妾听说朱由校在训练什么禁卫军,似乎不容小觑。” “这个不必担心,据细作回报,不过万把余人,而且全是火器兵,火器虽利哪有我八旗勇士大弓厉害,明军之所以不堪也跟他们太依赖于这些奇技淫巧有关,范文程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皇太极说着就横抱起布本布泰进了里屋,一吹灯火就开始窸窸窣窣的脱去了衣服。 而多尔衮此时也暗暗爬上了他们的房檐。 第107章 大风起,胡乱始 天启八年,后金天聪二年,努尔哈赤次子,后金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率兵万余人为先锋取道关宁直逼山海关而来。 阿敏生性嗜杀,尤好屠城,因驻守八角镇且现挂宁远总兵官职的关宁铁骑祖大寿不战而逃,使得三边营后路被抄,参将王岚力战而死,三边营上万军民被屠杀。 与此同时,鞑子头皇太极也亲率八旗主力同时还有蒙古两旗骑兵绕道关宁,朝喜峰口突袭入关,攻占三屯营,屠城后也杀向蓟州。 而在这之前,锦衣卫从后金带来的消息也到了京城,朱由校得知后立即就召见了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以及禁卫军的一干指挥使。 “现在鞑子分兵两路而来,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局面较为艰难,山海关方面虽有王在晋和满桂等,但难保没有与鞑子暗通款曲之徒致使坚城雄关难挡汉奸出卖,而喜峰口这边,蓟州总兵官黄得功兵力薄弱,且遭遇的又是皇太极主力,也恐难有胜算。” 西暖阁东边的广厦已被朱由校命人改建成了一可推演战争局势的沙盘,而此时的兵部左侍郎卢象升正拿着一根长棍指着上面的蓟辽地形地貌说着。 “现在鞑子阿敏部若真的因为奸贼做内应破山海关而入,那第一个肯定是先到永平,另外,微臣已得知消息,皇太极的鞑子主力大概就是在大安口、喜峰口几个位置突入,然后直趋蓟州。” 许显纯说后,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道:“得做好鞑子入关成功的打算,单纯靠防御肯定是防不住的,鞑子想围我京城让朕就范,倒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着令满桂回防永平,退可保京师,进可回守山海关,王在晋仍留山海关约束关宁铁骑,不得妄动,另外,卢象升你既为蓟辽总督,现在立即赶赴蓟州,与黄得功协防顺义、昌平、遵化等地,务必把鞑子堵在蓟州以北。” “微臣遵命!”卢象升拱了拱手,而其他指挥使都眼巴巴的看着朱由校,数月的洗脑已让他们有一股强烈的对战鞑子的渴望,他们很想陛下现在就命令他们跟随卢象升去打鞑子,而朱由校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来,只是说道:“黄得功此人练兵颇有章法,朕于年前已让他募兵五万,你到蓟州后就利用这五万兵马挡住鞑子,朕要你挡住鞑子三个月。” 朱由校下令后也没再多说,将蓟州的防务全权交给卢象升后,他就不会再插手,作为最高层的指挥着,他要做的是随时根据局势变化进行调度,至于如何堵住鞑子三个月那是卢象升的事。 不过,这时候,常延龄不由得问了一句:“陛下,我们禁卫军呢?” “先不着急,继续训练!” 朱由校此话一说,常延龄和覃博桐等都欲要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但等回到了禁卫军军营,却又一个个比以往训练其士兵更为严格起来。 “杀!” 鳌拜此刻训练骑兵的强度也提高了许多,这段时间,他和他的士兵几乎就是在马背上度过,每日不是驾马狂奔,就是分成两队对抗,甚至还和步兵营的一起演戏骑兵冲阵。 谁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从萨尔浒以后,大明官兵无不谈满色变,一听说要与之作战唯恐避之不及,而如今虽然禁卫军里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但心里也有些期待,期待与鞑子干上一场以证明自己这些日子刻苦训练的效果。 “鞑子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刀下去照样冒血,要我说,根本就不用担心,若是陛下准允,本官现在就可以带着你们抄了他皇太极的老巢!” 覃博桐的豪言壮语倒也引得他手底下官兵们不由得拍手叫好,由于一营指挥使狂妄自信,他底下这些辎重营也就是所谓的无任何特长只能在辎重营搞后勤的官兵们却比主战营的士兵还要神气,还要自信。 而常延龄的步兵第一营则是细心的讨论者鞑子到底射箭能射多远,能射多大力的功,一般伤亡多少才会崩溃。 不同的指挥官又不同的指挥使,禁卫军的所有官兵都在为抗击鞑子而做准备。 而卢象升此时也已赶赴蓟州坐镇,不过在这样局势突然变得紧致的时刻,京城还有一件大事也已宣告了结果。 那就是殿试,五百余名会试中第者除一甲只有管绍宁等三人以外,二甲比往届多了足足一百名,三甲则多了近三百。 而这批进士中,其中大部分都是出身于普通家庭或者传统士绅阶层,且大都务实而非满口华丽文章却肚里男盗女娼。 由于朝中大臣许多已被铲除或罢职,因而随着这一批新科进士的加入,朝中中下层官员的缺额无疑都得了弥补,且也算是一次成功的新陈代谢。 而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也分配了一批新科进士,由于进这些院同翰林院一样有翰林院编修之职,因而也没那位进士觉着进了这两个地方而是被打入冷宫的意思,更何况闹事举子的事例在前,现在也没人敢触朱由校的龙须。 “陛下,辽东传来消息,祖大寿不战而逃,致使三边营失守,除此之外,鞑子果真偷越老龙头,现已进逼永平而来,王在晋急令满桂和祖大寿挡住鞑子,谁知祖大寿与关键时刻突然大败,致使满桂不得不也跟着撤退,而如今祖大寿却主动朝永平跑来,竟枉顾王在晋下达的不得随意出关的命令!还说是要来京城护卫陛下,其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朱由校听到许显纯的汇报后不由得面色一沉,问道:“我记得当时祖大寿有个侄子也在京城对吧。” “是的,他与傅冠联系密切,那日侥幸没在太庙,所以躲过一劫。” “传旨东厂,立即抓捕,此人日后必有用处”,朱由校说着就站起身道:“难得他祖大寿一片忠心,传旨给他,加他太子太保,赐爵宁远伯,着即立即进京勤王。” “陛下,祖大寿等关宁铁骑明显是有不臣之心,为何还要招他进京?”许显纯不解的问道。 朱由校瞪了许显纯一眼,许显纯忙跪下认罪,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负责情报收集和传达命令和外敌重犯审讯,军事安排无权过问。 第108章 偷袭定边堡 祖大弼从一鞑子刚巴泰手里接过一盒珠宝来,很猥琐地笑道:“这个请放心,家兄一向听我的,到时候京畿你们随便扫荡就是,我自然会劝家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有清秀的美人儿,可别忘了兄弟我。” “您请放心,家父早已允诺在贝勒爷面前提一提,到时候少不得要将许给你们的好处加上一成。” 刚巴泰说着,就朝祖大弼告了别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了祖大寿的军营。 而祖大弼也往祖大寿的中军大帐里走了来,但谁知一走进中军大帐,他却看见他兄长祖大寿在那里唉声叹气,便走了过去:“兄长为何叹气。” 方面大耳的祖大寿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关公之貌,脸也有些泛红,将一卷圣旨递给了祖大弼: “你看看吧,朱由校传来圣旨,居然封了我伯爵还加封太子太保,细想想老夫却是寸功未建,从关外逃到关内,还和鞑子暗通款曲,不治罪已是奇怪,缘何还如此对待,而且还下旨让老夫进京勤王。” 祖大弼心里不由得一惊,暗道这朱由校好城府,自己和兄长不战而退,本是重罪,而朱由校却不闻不问还表现出十分信任的样子,只怕会让自己兄长起怜悯之心,便道: “兄长不可被朱由校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从孙阁老和袁督师的罢免,再到现在弃守辽土,削减我关宁铁骑军饷,无不是在有意削弱我关宁铁骑势力,只怕这朱由校此举也是暗蓄祸心。” “不管他藏的是什么心,我现在既为明臣,到底不能太过,明早就传令三军,拔营直趋京师,若陛下有意撤换王在晋,并让孙阁老或袁督师经略辽东,且罢免东厂锦衣卫,祖某人倒也宁愿为他于九门之外奋勇杀敌,保他朱家江山!若如他依旧冥顽不灵,也正好趁此联合鞑子,逼他退位!” 祖大寿这么一说,祖大弼稍稍松了口气,并忙忙悄悄出来,叫来自己一心腹道:“立即赶赴鞑子阿敏所部,拿着这个令牌找到一个叫刚巴泰的人,告诉他,朱由校在得知家兄不战而逃后并未怪罪,反而令他直接进京勤王,看来朱由校还有其他打算,让你们大汗小心。” “小的遵命”,这心腹说着就也趁着夜色走了,不过在翻过一道山岭后,他却并没有去鞑子营地,而是对着长空吹了一口哨,然后就见一批黑色烈马奔腾而来,这心腹翻身上马,直接往南跑去,且一到通州地界,就立即换了一身飞鱼服,亮出腰中令牌:“闲杂人等,一律让开!” 听完这锦衣卫的汇报后,许显纯点了点头:“很好,上次也是因为你消息送的及时,陛下特赏你两百两纹银以做表率,不过你现在独自带着不方便,我已着人送到你家人手中,你儿子刚刚中了童生,日后只怕要跟你走不一样的路,但你要记住,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儿子更好的考取功名。” 这锦衣卫听后目光中闪出一丝喜色,已有十余年未见过妻儿的他又不由得问了一句:“敢问三爷,可是中的第几名。” 许显纯家中排行老三,这锦衣卫跟了他十余年故也称他三爷。 “案首,但都已改名,你现在找不到他,等朝廷平定鞑子后,你们父子再相认吧。” “是,属下立即回去”,这锦衣卫一走,许显纯就立即进了宫。 一听完许显纯的汇报,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寻机除掉这个祖大弼,最好的结果是让鞑子杀了他,另外,再挑选出二十名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朕日后有用。” “遵旨!” 许显纯应了一声,而这时,朱由校忽又问道:“孙传庭那边应该也要采取行动了吧。” “是的,刘芳名现在还不知情,据锦衣卫带回消息,这刘芳名昨日还和他部下喝的酩酊大醉,且扬言日后要大干一场,最天下最尊贵的人!” 许显纯回了一句。 …… 距离定边堡不远的帽子龄是一段狭长的谷地,不过由于常年的风沙,这片谷地却是寸草不生。 也因此,带着粮食赶赴定边堡的刘芳名手下游击崔旻浩也没觉得这附近会不会有埋伏。 连续数日赶路的他和手底下的官兵们为了能赶快把粮食送到定边堡,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抢掠附近百姓,所以现在他们是又累又饿。 但却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数十道旗牌,上书着兵部右侍郎、大同巡抚等字眼。 崔旻浩不由得一惊,却发现两边高地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官兵,且这些官兵手持火铳或弓箭对着他们,不过这些官兵却都没穿鸳鸯战袍而是穿的灰布衣服,也难怪在这风沙侵蚀的谷地没有被他发现。 崔旻浩忙拔出手中刀来,可还没说出口,孙传庭身后的延绥总兵官赵率教就是一箭射了过来,正中这崔旻浩的手腕。 “崔游击,投降吧,你走不出去了!孙某敢保证,若你现在投降,保你性命无忧。” 崔旻浩思忖良久,也觉着自己抵抗无用,握住疼痛不已的手腕跪在地上:“听凭中丞处置!” “赵总兵,将这批粮食立即派一部人送到孙承宗那里去,周遇吉,随本官去定边堡。” 孙传庭说后,就带着太原总兵周遇吉和手下家丁载着一车车装有沙土的粮食去了定边堡,而带头的依然是崔旻浩,孙传庭也丢了旗牌,假扮成一小卒混迹于队伍中。 有崔旻浩领路,倒也轻松进入了防卫森严的定边堡,且一进堡里,孙传庭就亲自斩杀了崔旻浩,并喝命道:“奉陛下谕旨,定边堡守将刘芳名勾结鞑子,意图不轨,定边堡所有官兵,格杀无论,杀!” 说着,孙传庭就亲自带领一队家丁抢先杀了过去。 此时正于大厅中洋洋得意看着手下亲兵杀着几个刚刚被强迫剃发假扮为鞑子的平民的刘芳名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而一亲兵也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孙恶煞杀进城了,现在已经杀到这里来了。” “什么!” 刘芳名大为惊讶,刚走出屋外就远远听见孙传庭那洪钟巨鼓般的声音:“刘芳名,你谋反之举已败,还不速速请降!刘门家丁听令,谁若取刘芳名人头者,可免死,赏银百两!” 第109章 有人要你的命 刘芳名心中恨不得此刻就吃了这大放诛心之言的孙传庭,他甚至已经看见了自己身边这些亲信家丁眼里冒出的凶光。 刘芳名不由得拔出刀来,两眼相觑的看着这些家丁。 好在家丁大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养的,倒也没有轻举妄动。 他的几个子侄也拔出刀来,环护在刘芳名左右:“父亲(伯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孙传庭这恶煞做事从来都不留情,讲究斩草除根,今日你我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他一次!” 刘芳名说着就不禁哀嚎起来:“可怜就只差一天,只差一天啊!现在招募的兵勇和所劫粮饷全给孙传庭做了嫁衣裳。” 这时候,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正中刘芳名之子的胸膛。 刘芳名愕然大怒,抬头一看,却是自己前段时间收留的义子下的手,他不由得怒吼:“李鸿基,你这是要做甚!” “没什么,李某多谢老爷收留之恩,但常言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李某想借您人头一用!” 李鸿基本名李自成,因锦衣卫和孙承宗的人一来陕地搜查他这人,素来猜忌的他以为朝廷是要治罪于他,就悄悄逃离家乡,却因缘巧合的成为了刘芳名的义子。 李鸿基说着又是一箭射死了其侄,然后一刀劈下,刘芳名的人头就落入了他手中。 李鸿基一献上人头后,孙传庭就立即提着刘芳名的人头来到了定边堡城门之上:“贼首已斩,收兵回营!” …… 紫禁城,乾清宫内,新科状元管绍宁、榜眼史可法、探花杨廷麟三人正恭敬地站在朱由校面前。 不过,当管绍宁抬起头时却是满脸惊骇,连退几步,他可没想到曾经那位在琼芳楼冒充李明睿世叔的居然会是当今陛下! 史可法倒也有些紧张,特别是一想到眼前这个面沉似水的人就不由得想到在太庙前血腥屠杀数千士子的场景。 唯独探花杨廷麟昂首挺胸俨然有军人之风,不卑不亢的朝朱由校弯腰下拜:“新科一甲探花及第杨廷麟见过圣上!” 管绍宁是朱由校起初就在微服私访时认识的,而史可法是因这家伙跟袁崇焕一样也是一个争议极大因而名誉极大的人物且着实有些文采才被朱由校取为一甲,而杨廷麟却是他起先并不知道而实实在在从殿试文卷中通过文章知道这个后世抗清名臣原来提前参加了天启八年的科举。 管绍宁和史可法二人忙也朝朱由校弯腰下拜。 朱由校喊了句平身后才站起身来道:“如今国家形势危急,你们既是新科进士,又是一甲前三名,日后当为群臣表率,切忌不可矫揉造作、沽名钓誉、意气用事,明白吗?” 朱由校虽说是对三人却是在提点史可法,当然,史可法能不能听明白里面的意思,如果史可法不明白,日后也只能呆在翰林院或者皇家科学院搞一辈子的学术研究。 见完这新科一甲三名进士后,朱由校刚刚午休一会儿,许显纯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宫中: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兵部右侍郎孙传庭带兵连夜赶到帽子岭,伏击崔旻浩所部后带着太原总兵周遇吉的家丁精锐化装成运粮队伍混进定边堡,顺利镇压了刘芳名,一叫李鸿基的刘家家丁献上人头,如今刘芳名起事一事可算是消弭于无形,所收回粮食已尽数交于孙承宗,总算是能聊解几月之需了。” 许显纯说后,朱由校也不由得笑道:“好,好一个孙传庭,不愧是出了名的恶煞,这件事你们锦衣卫也有功劳,如不是情报及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特别是那个叫沈琏的直接升为千户,世袭罔替,另外朕也加封你太子少傅,赐斗牛服,孙传庭,你传旨内阁,加授少师,其父授一品光禄大夫,其母授一品诰命。” 朱由校现在为了笼络人心,对于肯实心办事的,倒也是不吝封赏,反正这些封赏也花不了几个钱,何乐而不为呢。 “谢陛下隆恩,其实这些都是陛下英明而已,若不是陛下早在去岁就令我们锦衣卫将重心转移到军事情报上,陛下还让我们用摩斯密码,有时候即便孔明灯或者飞鸽等被敌人发现了,敌人也猜不出来”,许显纯没想到自己也能位列三孤,自然是兴奋不已,同时还不忘奉承几句。 而朱由校同样也是欣喜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在鞑子入关的同时,秦晋两地出现大规模的事变。 但现在好歹避免了两线作战的事情出现,不过,朱由校并没有打算让后金鞑子和祖大寿等知道,所以他接着就严令许显纯严密封锁刘芳名部被铲除的消息泄露,并让孙传庭继续调兵朝延绥一带集结,为的就是给皇太极造成秦晋两地有大事发生的假象。 这里,大汉奸李永芳之子刚巴泰又秘密会见了祖大弼:“祖兄,据我们探子来报,大同的孙传庭近日频繁调兵西进,看样子是刘芳名那边真的起事了,如此以来,事态发展就更好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劫掠一下晋地,要知道太原一带也是膏腴满地啊。” “我们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现在朱由校那家伙已经开始调南边的军队来勤王了,看样子是兵力不够用了,今天又下了一道催我兄长快快进京的圣旨,明显看得出,这朱由校坐不住了,哈哈!” 祖大弼哈哈大笑着,就与刚巴泰又互通了些消息然后带着几张银票和些许酒意往军中归来。 不过就在他刚刚进入一片树林子时,两鞑子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由得愣了半天,甚至还用满语打了招呼:“两位女真兄弟,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们的大贝勒代善还有刚巴泰都认识,我是祖大弼,你们能在这个冬天活下来都还是靠的我呢。” “祖将军真是神通广大,不愧是大汉奸,与鞑子还真是交往密切”,一鞑子说笑起来。 而祖大弼不由得惊讶道:“没想到你这汉话也这么顺,敢情也是当年投进八旗里的老辽人?” “不不,鄙人不是鞑子,鄙人是秦人,姓张,外号黄虎,好不容易从家乡逃到这里来,受一人委托来要你的人头,提着人头去见他,他就能给我一百两银子还能进锦衣卫,你说这是多好的买卖,却让我给碰见了。” 祖大弼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张献忠,但现在他的确也有了些怕意:“敢问,是谁要杀我?” 第110章 继续给他升官 张黄虎也是一张红脸,看上去就有些面色不善,再加上他按照锦衣卫的吩咐剃了发,也就更加不伦不类,丑陋至极。 “我一收钱杀人的亡命之徒哪里知道朝廷的安排,其实呢,你和我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当初也是官府的人打听我的下落,还要抓我,我才不得不逃离家乡,如今却没想到为官府办起事来,不过我现在已隐姓埋名,即便是混入官场也无碍,正好拿你的人头做入仕的敲门砖。” 张黄虎说着就朝另一个同样做鞑子装扮的人喝道:“愣着干嘛,想要爷爷我分你五十两就拉开你的弓射死他!” 这个假鞑子是个哑巴,虽然知道张黄虎也是朝廷要找的人,但他也没办法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就一箭射中了正在拔腿狂跑的祖大弼。 祖大弼疼得直接栽倒在地,所幸还没死,心里却是万分懊悔,一见张黄虎过来忙磕头如捣蒜: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没用的,说起来,你也是一勾结鞑子的狗汉奸,当今陛下用修陵银子换的粮食本想赈济我们秦地百姓,却也是被你把消息卖给了鞑子,害得饿死了我不少父老乡亲,如今正好,我也算是为国除害!” 张黄虎说着就一刀劈下,祖大弼的人头顿时就飞了出去。 这里,张黄虎很快就找到了祖大弼的心腹就是那名潜伏在祖大寿军营的锦衣卫:“人头给你,钱和文书呢。” “这是进入锦衣卫的推荐文书,这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拿去吧,不过能不能进锦衣卫还得经过重重考核,光有一人的推荐文书可是不行的”,这锦衣卫将一个包袱和一张银票丢给了张黄虎,然后就立即上马朝京师而去。 而张黄虎领了银子,见那还在原处等他的哑巴就笑了笑,将一包包着石头的包袱丢在他面前:“数数吧。” 哑巴笑了笑就也忙数起了银子,结果一看却是石头,正满脸惊愕时,张黄虎早是一刀捅进了他心窝。 “去了阴间别怪老子,只能怪你太傻,好歹也是一百两,爷爷还是想独吞的。” 张黄虎说着就也朝京师而去。 …… “美人,不要跑,今日若是把老夫伺候好了,他日我必保你一世富贵。” 明朝官军纪律散漫,与匪徒无疑,鞑子爱抢,他们更爱抢,当然,关宁军也不例外。 这祖大寿也着人在邻村劫掠了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俏寡妇,准备一解独居数日的空虚。 可是谁知,这女子既然有姿色却甘愿为寡妇自然也有几分烈性,难以收服,所以着实让祖大寿费了不少力气。 但就在他意犹未尽准备来个饿虎扑食时,他一家丁跑了进来:“不好了,大爷,二爷他被人砍了脑袋,还暴尸荒野,小的们刚刚把他尸首找了回来。” “什么!”祖大寿不由得大惊,祖大弼是他最为疼爱的弟弟,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如今突然听说被人砍了脑袋。 看着自己兄弟祖大弼的尸身,祖大寿是又悲痛又愤怒:“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据跟去的人说,好像是鞑子,小的还在现场发现这个”,一家丁说着就把一貂皮帽子递给了祖大寿。 “这是鞑子的帽子,他们头上头发太少,冷天就会带这样的帽子,尤以上三旗最为普遍”,祖大寿正说着,一兵卒又将那哑巴的尸体拉了来:“大帅,我们还发现这个!” “鞑子的尸首,应该是被人捅死的,这伤口与我兄弟的宝刀刀口一致”,祖大寿暗暗腹诽了几句就道:“传命下去,这件事严禁外泄,若谁敢传出,必杀无赦!” 祖大寿很不理解,不理解一向与鞑子交好的兄弟为何会死于鞑子之手,难道自己兄弟知道了鞑子什么秘密,或者是鞑子此次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是针对自己关宁军的,不然不会杀自己兄弟灭口? 不过,这也可能是朝廷干的,但应该不可能,如果朱由校知道自己与鞑子勾结,要杀掉自己兄弟以杀鸡儆猴的话,不可能让自己去京城,如今刘芳名在秦地闹事,京城防务空虚,他朱由校万万不会让自己直趋京师勤王。 …… 在祖大寿疑惑不解时,他弟弟的人头已经摆在了朱由校在西暖阁的案桌上。 朱由校上过解剖课,对于这些东西也能忍受,因而也看见这人头也还沉得住气,笑道:“如果朕猜得没错,祖大寿现在只怕疑心重重啊,他现在可能怀疑是鞑子也可能是怀疑是朕,你们说朕和鞑子在他心中的疑惑那个更重?” “如果微臣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对鞑子的疑心更重点,因为无论是鞑子还是祖大寿,此时还未想到我们早已知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明睿回了一句,朱由校连连点头,就对魏广微道:“拟两道旨意,第一道给祖大寿,再加授他柱国,赐斗牛服,其弟祖大弼加授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催他赶快进京,就说形势危急,亟需他祖将军护驾,当然我们朝廷是不知道他弟被人砍了脑袋的;第二道旨意给孙传庭,以他立即暗中调太原总兵周遇吉、延绥总兵赵率教、固原总兵姜瓖等回晋地,随时准备支援京畿,不过同时还得派几支偏师继续在定边堡一带大张旗鼓,可以扮成乱贼,迷惑后金鞑子。” 蓟州这边,卢象升与黄得功也正调兵遣将在顺义、三边屯一带布置防线,同时为了激昂士气,卢象升更是把自己的辕门设在了最前沿。 “据锦衣卫带回的消息,此次入关的鞑子主力号称是十万大军,但实数应不低于两万,披甲兵约在四五千人,自古人人都说女真满万不可敌,如今正好,我们两人倒也可以看看这传说中的满万女真倒也多么不可敌”,卢象升不由得朝黄得功说道。 黄得功倒也没有不惧之色:“这个还请卢侍郎放心,末将早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鞑子要想过蓟州,除非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话虽如此说,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死了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误了朝廷和陛下的大事,现在防线安排完毕后,最怕的其实还是鞑子这次会不会同阿敏偷越山海关一样也来个潜越蓟州”,卢象升不幸言中了历史上崇祯二年满清入蓟州的历史事实。 “卢侍郎说的极是,不知卢侍郎可有何办法?” 第111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卢象升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一手拍在了黑漆梁柱上:“自然是主动去跟鞑子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主动进攻,可是卢侍郎您应该知道,我军善守,与鞑子野战只怕必败无疑。” 黄得功很惊讶,他虽不怕死,但他也不是莽夫,鞑子的野战战斗力,他也知道,因而他不明白这位卢侍郎为何会要去跟鞑子野战,这样就等于白让将士送命。 眼前这个因剿灭了几股匪寇而由地方知府直接升为兵部左侍郎兼着蓟辽总督的卢进士或许还是有些纸上谈兵。 黄得功心里不由得一叹。 谁知,这时候卢象升回头看了这黄得功一眼,笑道:“黄总兵只怕这时候在想我卢象升是不是同赵括之流吧,鞑子善野战,骁勇异常,我大明十个男儿也及不上一个鞑子,这个我知道,但若是二十个呢,现在鞑子骄傲异常,甚至连探子都懒得多派,刘芳民和祖大寿等都被我们陛下掌控于手掌之中,他们竟还未知,可见其气焰多么嚣张。” “如此正好,所谓骄兵必败,卢某虽不能保证他必败,但若将士又同仇敌忾之心,杀一杀他的气焰还是可以的,如果我们率领精锐主动进攻,只要折损这鞑子一些人马,以鞑子有仇必报的性格,必会追剿我们而来,到时候他必不得不攻打蓟州城,只要他来蓟州城,我们就能在蓟州城一下拖住他!” 黄得功听卢象升这样一说,也觉着有些道理,但还是说道: “这样只怕会折损不少精锐将士。” “只要能完成陛下要我们在这里坚守三个月的命令,蓟州的五万人马就是全部折损进去值得!” 卢象升说着就吩咐道:“连夜集中你我麾下最能打的家丁,然后直接奔赴三边屯,与鞑子硬干一场!本官亲自领头,你留守蓟州,如本官真有不测,蓟州由你全权指挥!” “不可,还是让末将去吧,您可是朝廷重臣,到时候若真有什么差错,末将可没法给陛下交待啊。” 黄得功可没想到卢象升居然是想自己亲自上阵,吓得忙阻止道。 卢象升却一摆手道:“不必再说了,陛下说过你黄得功善守,天启二年以三百人就能挡住鞑子四千人的进攻,如今依旧在蓟州坐镇,这是命令!本官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倒不如去杀上一阵,你也别瞧不起本官,本官自十二岁开始习武,大比那年中进士后就曾带着家奴去关外杀过鞑子,如今倒也手痒了。” 黄得功见此也不好多说,忙拱手道:“卢侍郎上马治军,下马治国,黄某佩服!” “少拍马屁,把你手下那些能站的家丁都叫来吧,再加上我大名府的子弟兵,也能跟这些鞑子杀上一阵!” 卢象升这么说,黄得功就立即召来自己的家丁心腹:“此次主动出击,你们只需记住一点,杀鞑子,务必保证卢侍郎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饶命啊!” 这边,在前面开路的鞑子又屠戮了一个村落,一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汉人又是被当割筱麦一般砍杀。 皇太极骑马而来时,看见这遍地尸骸,也没多少,只吩咐道:“传令下去,各旗务必约束好部下,抓紧时间赶赴京师,我们必须在明军的勤王之师到达之前抵达他的京师,另外,让我军探子别把心思花在抢掠上,先去蓟州城附近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可以潜越的地方。” “大汗,何必如此急切,那些就跟羊羔一样懦弱的明军,即便是有百万,我们也不怕,大不了多坏几把砍头的刀而已”,多铎不由得说道。 “我后金人口稀奇,他大明可以死十万八万,我们能死十万八万吗,能减少伤亡就减少伤亡”。 皇太极训斥了一句就骑马向前摔鞭而去,但就在这时,他却听见大地有些震动,不由得惊骇道:“什么声音?” “应该也是骑兵”,多尔衮说着就拔出刀来,很是娴熟的带着自己的骑兵围绕着皇太极列开了阵。 这时候,鞑子的探子也跑了过来:“大汗,现在正有一股明军骑兵朝我们袭来,人数不低于五千人,领头的还是个穿绯袍的大官。” 多尔衮一听此不由得笑了:“大汗,想不到如今还遇到如此不怕死的明军。” “大明还有这样的忠臣烈兵在,可不是好事,传命,让这股明军尝尝我们八旗的屠刀”,皇太极说着就拔出刀来朝前奔去。 卢象升在看见鞑子离自己不过数百步远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这些家丁也停了下来。 很多鞑子,应该算是有生以来见到最多的鞑子了,特别是那股气势的确有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卢象升身后的家丁虽个个都是悍勇之兵,但也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卢象升站在最前面,没有露出慌张的神情,再加上这些家丁本就是极度忠诚的,因而并没有惧战。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我大明的儿郎们,杀啊!” 卢象升跃马当空一声吼,就一抢先杀了过去,其余家丁见此也顿时热血澎湃,忘记了初始的慌张,忙跟随其后,朝这些鞑子杀过来。 皇太极等见此也杀了过来,手中强弓搭箭,狂舞着巨锤大刀。 鞑子虽招式简单但力气巨大,一锤之下能直接把让人砸成碎饼,而膀大腰圆的卢象升却也是不相上下,金属激烈的碰撞出火花,交战的双方虎口皆是一震。 不过,鞑子虽骁勇,但这些家丁也是悍不畏死,一上来直接就玩命,倒也让鞑子惊骇不已,以往他们遇到的明军野战一旦只要一接触就会立即溃逃,但此刻却还能坚持这么久。 皇太极厮杀的同时忙朝多尔衮喊道:“去杀了那当官的,这些明军如此敢战,皆与那官有关。” “是!”多尔衮说着就一夹马腿,马匹立即朝卢象升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且手中利箭也已刺破虚空直射卢象升。 “督师小心!” 一家丁立即挡了上去,一支利箭却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继续朝卢象升射去,两家丁却是毫不犹豫地挡了过来。 第112章 请君入瓮 祖大寿没想到朝廷又加封他官爵,他现在没办法琢磨透朱由校的真实想法,但既然朱由校如此优待于他。 他觉得自己到了京城也不能做的太过,该有的君臣之礼还得有,因此到了京城时,他也没再纵兵劫掠,而是勒令麾下官兵不得在京畿之地扰民。 等到了京城城外,他甚至命令所有骑兵下马,并恭敬的朝紫禁城方向叩拜:“臣祖大寿,奉命进京勤王!” 俄然,京城永定门城门大开,御马监太监刘若愚手持着一卷圣旨和一队锦衣卫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传陛下旨意,祖大寿公忠体国,率关宁铁骑驰援京城,朕心甚慰,特恩赐祖大寿进宫觐见,赐宴款待,以解车马之劳!” 刘若愚说毕就露出满面笑脸,很是谦卑地朝祖大寿拱手道:“大帅受累了,卑职司礼监秉笔兼御马监掌印提督东厂刘若愚,陛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您,您快快进城吧。” 祖大寿没想到却是内廷二号人物前来相接,倒也有些受宠若惊:“不敢当!” 祖大寿也正好有话要和朱由校说,或者也可以理解为要逼朱由校做出一些让步,便也有要进宫面圣的想法,今见朱由校主动邀请,他便也就答应下来,忙要带着自己的亲信家丁一起入城。 不过,这时候,刘若愚却拦住了祖大寿的家丁:“不好意思,陛下只请了大帅一人,还请诸位将军回避。” “什么,我等从征战以来从未离开大帅,今个儿怎么就不能”,祖大寿的几个家将一听这就不高兴了,忙拔出刀来。 “诸位将军勿恼,这是朝廷规矩,京城乃天子之地,不得随便带兵进入,且陛下有令只见祖大帅一人,还请见谅。” 刘若愚低声下气的说着,而祖大寿细想想朱由校一路上对自己加官进爵,可谓恩宠备至,也就少了些戒备,便一挥手道:“好了,你们先暂且在城外扎营歇息,本帅去后就来。” 见祖大寿这么说,他的这些家将也只得罢手。 “还请祖大帅下马入轿,这是陛下龙辇,今日特蒙陛下恩赐,赐您坐龙辇入宫”,刘若愚见祖大寿独自一人进了城,心中不由得一喜,就掀开龙辇轿帘来。 祖大寿没有推辞直接就进了龙辇,且一进去,居然就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起驾吧。” 刘若愚不由得冷冷一笑,暗想陛下说得不错,要想对手放松戒备只能让他先疯狂起来。 “好嘞”,刘若愚忙应了一声就着令起驾。 坐在辇中的祖大寿此时早已忘记了危险的临近,有些得意的他不由得暗想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做一回龙辇。” 看着龙辇内的陈设,祖大寿甚至想着日后回辽东也着人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才好。 一时来进了紫禁城,看见眼前巍峨的宫殿楼阁,祖大寿心中更为激动,他不由得暗想难怪人人都想做帝王,这殿宇广厦,即便是我祖大寿也愿意一辈子住在里面。 可是祖大寿很奇怪的是,他每进一道宫门,就立即关上一道宫门。 祖大寿疑窦暗生,问道:“刘公公,祖某一进,为何就突然关上宫门?” “大帅不必多疑,这是宫里本来的规矩,毕竟天子居所,自然得戒备森严些,您说呢?” 刘若愚这么一说,祖大寿倒也释怀了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长剑。 “祖大帅,前面就是内廷了,还请你解下佩剑,这是群臣觐见陛下的规矩,您说呢?” 刘若愚这么说,祖大寿也觉着有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佩剑上殿,因而便将佩剑递给了刘若愚。 天色开始变得昏暗,偌大的紫禁城此时变得很是寂静,祖大寿开始还有些兴奋,如今越往里面走反而越是忐忑,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过,他现在既然来了也不好立即离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这里走。 “祖大帅,前面就是乾清宫了,陛下待会就在里面见您,卑职带你先进去候着”,刘若愚说着就先上了台阶,一拍手,乾清宫正殿的大门就打开了,然后祖大寿也走了进来。 “陛下即可就来,还请您稍待片刻”,刘若愚见祖大寿进了乾清宫,就笑着走了出来,且主动关上了殿门,并上了锁。 祖大寿没警觉刘若愚已经锁住了殿门,他现在正看着前面的那座帝王宝座发呆呢。 祖大寿戎马半生,从未登过金銮殿,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高高在上的鎏金盘龙宝座,他甚至不由得暗自想象自己成了帝王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群臣朝贺的样子。 人的私欲总是在自认为没人知道的时候无限放大。 现在祖大寿就是这样,现在乾清宫大殿内就他一人,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便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去。 还有些理智的他一开始只是摸了一下,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摸仿佛就像是摸了女人身子一般,他一下子就着了魔,不由得坐了上去。 然后,祖大寿很自然的坐在上面,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脸上满是笑容。 “好你个祖大寿!竟敢坐当今陛下的宝座,不臣之心真是昭然若揭!”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喝叱声,祖大寿忙站起身来,大吼道:“是谁!” “东厂大档头,吴进!”这时候,一身黑色袍子在身的吴进突然出现在了祖大寿面前,并拿出袖中密旨: “宁远总兵祖大寿勾结鞑子,暗通外地,还不战而逃,如今进京又企图威逼当今圣上,现在更是图谋不轨,其心更诛,着即剥夺其所有职务,乱刀砍死!” 吴进一说完,大殿四周突然跳下来二十名锦衣卫。 这些都是朱由校特命东厂和锦衣卫精心挑选的高手,为的就是在此刻除掉祖大寿。 而祖大寿也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可没想到事态会突然反转成这样,有些淬不及防的他不由得问道: “这真是陛下谕旨?朱由校他人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你没机会见陛下了,受死吧,祖大寿!” 吴进说着就抢先手持匕首朝祖大寿刺了过来,另外二十名锦衣卫也立即飞跃过来。 第113章 只有鞑子了 西暖阁,内阁首辅魏广微、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司礼监秉笔兼御马监掌印刘若愚等皆沉默地侍立在朱由校面前,没有说话。 朱由校也同样是平静似水的端着茶吹着上面的热气。 而暖阁外传来的厮杀与打斗声却是不绝于耳。 “朱由校!你有本事出来见我,我祖大寿兢兢业业为你们朱家守边数载,你竟然这样对我!” “朱由校,你出来,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 …… 乾清宫正殿的门被摇得哗啦作响,几十个小黄门太监抵在殿门外,深怕祖大寿冲破殿门。 而殿门内也同时传来了惨叫声,且清清楚楚的看见鲜血洒在窗户上。 “打开殿门,朕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朱由校将茶杯一放,正要往外走,魏广微等忙拦住了他: “陛下,不可,这祖大寿骁勇异常,您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怕什么,在朕的宫殿内,还怕他一个祖大寿吗”,朱由校执意出了殿门,而这时,却是不用开锁,祖大寿就直接撞破了殿门,并走了出来。 同时,还活着的十来个锦衣卫也立即翻身拦在了他前面。 祖大寿此时已全身是血,走路也有些不稳,脸部更是刀痕满面,眼睛也被刺瞎了一颗,头发凌乱,盔甲已然被砍掉,自露出护身软甲。 但却依旧是狰狞着脸盯着前面的朱由校,也不说话,旋即就哈哈大笑起来:“祖大寿啊祖大寿,枉你聪明一世,却轻信了一黄口小儿之言,真是活该,活该呀。” 旋即,这祖大寿又停住了大笑,指着朱由校:“告诉我,我弟弟祖大弼是不是也被你派人所杀。” 朱由校并没有随他的想法回答,而是冷笑道:“不是,杀他的是鞑子。” 说着,朱由校转身一走,顿时吴进就抢先一刀捅进了祖大寿的身体,祖大寿轰然倒在地上,同时,十名锦衣卫的绣春刀朝他剁了下来。 不到一个时辰,关宁军大将祖大寿就被伏法于乾清宫。 而此时,祖大寿的军队却还未知道他们的主帅已被扶诛。 祖衍看了看内城门上的火铳,心里就不由得一颤,但看见城门大开时,还是不得不咬牙走了出来,且故作惊慌地道:“诸位叔伯,我家伯父已被陛下扣押起来,形势危急,还请诸位叔伯快快进城,解救伯父。” 众人一看祖衍狼狈模样,又表现得如此着急,再加上他们本就担心大帅遭遇不测,一听祖衍如此说,当下祖大寿的亲信家丁想也没想就立即夺城门而入,可就在他们冲到内城门下,外城门突然关上,而四周突然冒出禁卫军步兵三个营来,且都端着燧发枪对准他们。 “中计了!” 祖建乃祖大寿麾下的家将头头,官拜参将,他一见这阵势旋即才明白了过来并不由得看向了祖衍。 “七公子,你出卖了你伯父?” 祖建冷言问着,祖衍忙摆手道:“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正说着,城楼上的常延龄已经下达了命令:“开枪!” 顿时,噼里啪啦的子弹直接射了过来,这些家丁精骑被拥挤在狭窄的空间里也展不开,即便是射箭也够不上高高的城楼,顿时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中。 没到一刻钟,祖大寿最可靠的家丁全被屠杀。 而与此同时,早在城外埋伏好的鳌拜等骑兵也朝城外的祖军步兵包围而来。 并且,刘若愚也提着祖大寿的人头来到了永定门城门口:“祖大寿意图谋反,已被诛杀,陛下仁慈,念在你们不知情,如若投降接受朝廷整编,可饶你们一命,若如不然,将同城门内的这些家丁一样格杀勿论!” 在城门外的这些近万步兵见此也不好再做抵抗,也只得乖乖投降。 …… “陛下,现在刘芳名和祖大寿两部已被铲除,现在只有鞑子一敌,鞑子虽骁勇,但要想攻破京师也不是那么容易,殊不知当年也先也是十万铁骑,不照样折戟于京城城门外。” 朱由校的淡定自若和迅速处理刘芳名和祖大寿两部人马后,已让刘若愚和禁卫军各指挥使信心大增。 “不可掉以轻心,鞑子之实力不容小觑,皇太极也不是祖大寿和刘芳名”,朱由校说着就问着一旁的许显纯:“现在鞑子情况如何?” “回陛下,鞑子阿敏所部已经被满桂阻挡于永平,卢象升则亲领精兵出城与皇太极血战三日,折损鞑子上百,皇太极大怒,直接追着卢象升到了蓟州城下。” 听完许显纯汇报后,朱由校不由得一笑:“这个卢象升,倒真敢战,传命给他,撤兵回京师,战略目的已经达成,该进行下一步打算了,皇太极是不会在蓟州城下与他恋战的。” 说着,朱由校又吩咐道:“让满桂部已撤离永平赶赴香河。” “陛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阿敏部顺利抵达蓟州与皇太极会师?”刘若愚不由得问道。 “朕就是要让他合兵一处,省得他们到处乱窜荼毒我大明各地百姓,传令给各地勤王之师,立即奔赴京畿,不必再停留,朕要集结数十万人马给他皇太极包个饺子!” 朱由校说着就来到殿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暗想现在总算是没有出现两线作战的困境,历史的局势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改变。 而与此同时,停留在蓟州城外的后金主力大营中的后金大汗皇太极突然面色一沉,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不对劲!” 多尔衮和代善等忙站起来,看向突然神色不善的皇太极:“大汗,有何不对劲?” “如果我是朱由校,断断不会让如此悍勇善战的人留在蓟州与我血战,除非他京师防务并未空虚,也就是说刘芳名没有起事成功或者祖大寿很可能已被朱由校镇压”。 “立即传令下去,撤离蓟州!并传命给阿敏不必来蓟州直接绕道去通州,朱由校想集结重兵挡住我们,没门!” 皇太极说着就出了营帐,且立即上了马,而其他八旗鞑子也都纷纷跟着上马,然后迅疾地撤离了蓟州城。 第114章 鞑子掠京畿 数日的血战,使得蓟州城的守军损失不小,尤其以卢象升和黄得功自己豢养的精锐家丁居多。 但也正因为卢象升带领这些家丁与鞑子直接正面厮杀,挫败了鞑子的兵锋,使得鞑子怨气陡生,并一路追到了蓟州城下。 卢象升对此也很满意,在他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在蓟州城拖住鞑子即可,只要拖的越久,陛下才有更多的时间调集各地勤王之兵与鞑子决战。 不过,眼看晌午将至,卢象升不由得朝身后的亲兵问道:“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未听见鞑子攻城的炮声?” 正问着,卢象升忽然觉察到什么,忙站起身来,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该死的鞑子,这一箭险些就要了本官的命。” 这时候,黄得功慌忙跑了进来:“不好,卢侍郎,城外云集的鞑子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甚至连带他们抢掠而来的人口财物都没要。” “什么!” 卢象升不由得大吼一声,顿时又是剧痛袭来。 旋即,卢象升又忙朝城口处走来,却看见城外早已没了鞑子的踪影,而且鞑子走得很急切,连生活的灶坑都没掩埋,到现在还有青烟弥漫,不过也正因为此,让城外巡逻的明军在昨夜误以为鞑子还在生火,且也因此都在警惕鞑子这么早就做早饭会不会是想黎明就发动攻击,如此倒让守城的明军一夜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一夜之间,鞑子全都撤走了,这让许多官兵不由得松了口气。 按照大明惯例,只要鞑子撤走,没攻下城池就算胜利,但以在蓟州城拖住鞑子三个月为目标的卢象升此时可没半点的喜悦之情。 “鞑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是啊,昨日还炮轰城门,嗷嗷叫的就要攻城,甚至损失半个牛碌都还要攻城,且看得出来,明显是被您城外的一战给激怒要给我们颜色看看,要不然也不会射来这半是威胁半是招抚的劝降书,说若是您若再不献城,他今日必屠蓟州全程百姓,怎么今日一个人影都没了。” 黄得功满腹疑惑地说后,卢象升只是沉闷不语,良久后却是一拳砸在了城垛上: “卢某低估皇太极了,我们主动出击虽然激怒了他,但也让他认识到了我们守城之决心,只怕他也知道了我们的战略意图,陛下说过,鞑子入关很多时候的目的不是攻城拔寨灭我大明,他们现在还没那么大的胃口,他们现在还只是为了生存而战,意在抢夺我大明的粮食和人口。 “最好的结果的是,通过一次次掠夺蚕食,使我大明基础的农业遭到破坏,并从而引发流民叛乱,让我们大明直接消亡,接着他们再渔翁得利!” 黄得功听卢象升这么说有些狐疑不解地问道:“还请卢侍郎明示,这鞑子突然撤离到底是要干什么?” “如果我是皇太极在意识到自己可能钻入一个圈套后会立即跳出圈套,并且不再执意去攻打京师,等着被大明各地勤王之师包围,而是先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四处劫掠,并寻机吃大明一路兵马,然后寻机出关,这样既让大明元气大伤,自己也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和人口。” 卢象升说后,就立即命道:“立即着人赶赴京师禀告陛下,鞑子主力貌似改变了战略意图,围攻蓟州城数日而突然撤离,同时严饬蓟州各关口值守官员紧闭城门,不要让鞑子钻了空子,非本官亲令,不得出城!不得弃城而逃,违令者斩!” 黄得功忙让人传达卢象升的命令而去,同时问道:“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留守蓟州,鞑子现在游击作战,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攻打哪里,不过最重要的三个据点得确保不被鞑子攻破,这三个据点是我大明粮仓集中地,不能有丝毫闪失,一个就是蓟州城,一个是京城,一个是通州,蓟州有你,但通州在南,只怕防务空虚,我现在得立即带领一支精兵赶赴通州”。 卢象升说着就立即吩咐人备马,而黄得功则朝他拱了拱手,没多说什么。 …… 玉田属顺天府管辖,是京畿附近重要集镇,但因位置偏南,因而这里的县令倒也没将鞑子南来的消息当回事。 从南边而来的商队依旧络绎不绝的进入城中,城中百姓也依旧或买或卖,连带县太爷也依旧坐在秦楼楚馆风花雪月。 城防的兵丁也是同样懒洋洋的坐在城边打瞌睡。 不过,就这样的静谧祥和的气氛中,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紧促的马蹄声。 几个警觉的兵丁刚醒过来还没看清楚就被几个抢先而来的鞑子用镰钩钩断了脖子。 同时,一群鞑子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他们速度很快,在掀起的尘土还未落地时,就直接入了城且见人就砍。 皇太极等八旗头脑人物也冲了过来:“立即占领县衙,除男丁妇女外,其余小孩老人全部杀掉!粮食全部带走,带不走的房屋全部点火烧毁。” “是!” 几个传令的八旗兵应了一声就迅疾朝各个巷口跑去。 而此时,一旁的多尔衮也不由得对皇太极笑道:“朱由校自己躲在京师里就想运筹帷幄,集结重兵吃掉我们,倒也真是异想天开,先不说他的这些官兵懦弱无能,就是以我们八旗的骁勇,也不是他能挡住的。” “也别小看此人,祖大寿和刘芳名能被他迅速铲除,使得他现在不用分心对付三股势力,已让本汗对他高看了几分”,皇太极说着就突然一箭射中了在八旗兵下四处奔逃的一汉人百姓:“不能给大明以喘息之机,不然,有此人做皇帝一日,我后金就一日别想进占关内!” 玉田城整整被屠杀了半日,直到日落时分,血色染遍了西山,皇太极等才毁城且掳掠上千人口和许多财物朝丰润而来。 丰润县令听闻鞑子逼近,吓得立即携家眷逃往天0津,因此,丰润县也是不攻自破,全城百姓亦惨遭涂炭。 预期赶往丰润县的勤王之师山0东总兵侯世禄吓得立即调头跑回济南。 与此同时,八旗阿敏部也放弃攻打永平城,且突然消失,在数日后却兵临通州城下。 第115章 朕亲自为诱饵 此时的京城依旧是平静如初。 虽然由于城门紧闭致使南边的漕粮和货物停留在通州、天0津等地,导致京城物价略有上涨。 但京城的达官贵人和黎民百姓们却是依旧照常的过着日子,之所以如初淡定,是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没有慌张,下面的人也就没有跟着慌张。 甚至为了让京城不出现骚乱恐惧,朱由校还专门在这个时候祭祀天地坛,且特意命钱谦益将仪式搞大,以让京城的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有信心让京城不被鞑子攻破。 不过,虽然朱由校刻意如此,照常上朝,照常祭祀,照常举行翰林院庶吉士的选拔,照常去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巡视,照常来到禁卫军军营与禁卫军官兵们训话。 但越来越压抑的气氛明显还是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锦衣卫缇骑络绎不绝地奔驰于城中,虽不是往日般到处抓人,但却依旧让全京城的人心跳跟着一起加速,谁都知道,这种情况只会说明鞑子还在肆掠京畿。 不然消息传递不会这么频繁,勋戚们也开始担心自己城外的庄园会不会被鞑子破坏,都不停的要求陛下派兵平定鞑子之乱。 而朱由校此时也是满脸愤怒地坐在西暖阁听着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的汇报。 从鞑子撤离蓟州城以来,皇太极等鞑子主力就开始灵活机动地四处点火,从玉田被屠到丰润被屠,再到如今香河也难于幸免。 刚刚因天灾过去而恢复些生机的大明北方不得不再次迎来一次人祸。 “鞑子皆是骑兵,机动性强,若是攻打京城,到能集结重兵与之决战,可如今这皇太极却学了流寇之流不打大城,只劫掠粮食人口,只打小城,如此下去,即便京城不破,我大明又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更多的田地荒芜,不能让鞑子在这么劫掠下去了,陛下!” 李明睿满是担忧地道。 朱由校没有答话,而是紧握着拳头,旋即才吩咐道:“王承恩,魏广微!” “臣在!” “即日起,你们二人负责监理京师政务,大事可立即传报于我,小事你们自己做主!” 朱由校说着又命刘若愚:“京城戎务由你全权负责,若朕有何闪失,由你和内阁诸位阁老以及六部九卿共同推定皇族近亲后裔为储君!” 王承恩、魏广微、刘若愚等人听后不由得愕然得看向了朱由校:“陛下,您这是要?” 朱由校只是笑了笑道:“你们说若是鞑子知道朕没在京城中,而且身边只有万余禁卫军新兵,你说皇太极是想劫掠财物和人口直接回关外内,还是想办法除掉朕这个大明皇帝?” 西暖阁值守的这几位大臣想都没想就都跪了下来:“不可啊,陛下,您乃万乘之君,怎能以身试险,鞑子素来骁勇,如今更是行踪诡异,甲兵上万,您只带万余人,没有坚城固守,难以取胜啊,陛下!” “别说了,朕意已决,既然京城吸引不了鞑子,那就让朕来做这个鱼饵,朕就不相信他鞑子不想除掉朕!” 朱由校说着就又朝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命道:“传旨给卢象升,让他临时节制除京师外蓟辽、辽东、秦晋、山0东各地勤王之师,在鞑子与朕酣战之时,务必支援,若有谁畏缩不前,你锦衣卫可就地格杀!” …… 大风起,北狄来,万里江山,狼烟四起,宫城外万余禁卫军挺直着腰杆,看着宫城上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没人说什么,但谁都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万一千名禁卫军官兵。 二十一门大明一号炮、六十四门大明二号炮。 燧发枪步兵营四千五百名。 精锐骑兵一千。 这是朱由校所能掌控的所有军队,但却是大明现在装备最为先进的军队。 不过,大臣们并不认为陛下这上万禁卫军能与野蛮的鞑子相比,刘若愚更是劝道:“陛下,还是别去吧。” “你若再扰乱军心,信不信朕现在就斩了你”,朱由校冷冷的这么一说,刘若愚就只好闭嘴。 “鳌拜!” 朱由校大喝一声,鳌拜立即掉转马头:“臣在!” “举龙旗,吹乐”,朱由校没打算偷偷摸摸的出京城,他要明目张胆的告诉皇太极,他出城了,并且要以大明天子之威严扫荡庭穴。 而且朱由校还特地坐着龙辇出征,摆开了仪仗,刻意高调的出城而去。 …… “大汗,刚刚得到消息,朱由校果然出了京城,且现已去往顺义。” 一八旗探子在皇太极身边嘀咕几句后,皇太极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朱由校到底要干什么,不好好的躲在京城里,竟然出来了,查清楚他身边有多少人了吗?” “不多,万余人,俱是他几月前训练的新兵,貌似这是第一次迎战。” 这时候,范文程掀帘走了进来:“大汗,这可是除掉朱由校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以我八旗健儿之骁勇,难道还敌不过一群未杀过人的娃娃兵不成。” “传命,立即调头赶赴顺义,着阿敏部想办法先拦截在朱由校,告诉他,本汗随后就到,若能除掉此人,则将是此次入关最大之收获。” 皇太极说着,多尔衮不由得进言道:“大汗,这朱由校敢出京城,想必也有所准备,这几日来,我们也算是见识了他的行事作风,只怕他会不会是拿自己做诱饵引我们上钩?” “他朱由校不过一深宫禁院出身的无知小儿,难不成就吓倒我八旗上万控弦之士不成,即便是他有天罗地网,也得看看能不能网住我们,代善,你领五百白甲兵,一千无甲兵为先锋,李永芳,你领五千包衣带着辎重粮草压后,一个时辰后就出发!” 如同朱由校所料,皇太极等虽然睿智果敢,但也对于自己的八旗战斗力太过自信,或者说,在他们眼里同样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强的军队,而不知,日后的战争将是火器优劣主宰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