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宠着我》 受伤 《你多宠着我》 零砚/文 01 十一月初,绥原县。 天气阴沉沉的,迎面袭来的风将满地枯叶吹得簌簌作响。 俨然已经有了入冬的架势。 走出墓园。 于知蕴朝手心哈了口气,摸出口袋里冰得刺手的手机,滑到通讯录上那个被拒接三次的红色号码,拨通。 电话很快被接起。 “知蕴姐~”一个拉长了音调的女声从声筒里传出,似乎掺着几分丧气。 正是三个月前来杂志社的新人同事何芷。 察觉到小姑娘语气不对,于知蕴心里觉得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 “知蕴姐,你之前安排我的那个专访出了一点点小,小状况。”对方因为心虚声音又小了几分。 听不见她的回复。 那边静默了几秒,又试探着问:“知蕴姐,你在听吗?” 于知蕴:“在听。” “那就好,”那边轻声叹了声,接着说,“知蕴姐,其实是这样的,那天——” 于知蕴打断她:“你等等。” 对方诧异:“怎么了?” 顾不上解释,于知蕴望了眼黑压压越来越近的乌云,加快脚步。 终于在闷雷响起的前一刻,踩着点跑进了山下路边的一个废旧车棚内。 她靠着棚内的栏杆喘了口气:“说吧。” “啊?”那边楞了一下,“知蕴姐,你刚刚?” “怕你接下去的话把我气晕倒,所以先找根杆子扶着。”她气息逐渐平缓下来,声音就显得有些冷淡。 隔着屏幕,听不出是开玩笑。 那边何芷顿时紧张起来,似乎做了良久的心理准备,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专访那天,那个白景锐迟到了,我们等了好久以为他不来了,我就小声抱怨了一两句,结果......” “结果人来了,还听到你在背后说坏话。” “是。”她沮丧地应了声,但似乎又觉得有哪里不对,辩驳道,“也不算坏话,我只是说他耍大牌,和封煜比起来差...差得有点多,没想到他就甩脸色直接走人了。” “这还不算坏话?”于知蕴气笑了。 她大学毕业后就进入fair,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年。这个杂志社说小不小,但离一线期刊还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目前这个白景锐,是她花了不少时间精力谈妥,准备作为下一期杂志封面的人物。 只不过对方因为接下来行程有变,经纪团队临时通知拍摄采访时间改到了今天上午。 于知蕴人在外地,没办法及时赶回,所以和赵思铭那边商量了让何芷先过去,自己处理好事情马上回南临市,若是能在拍摄结束前赶到最好。 若是没能及时赶到,也有人在场,不至于耽误接下来的专访。 只是没料到,阵仗安排得妥妥的,人却在开局就被气跑了。 那边看不到她的表情,小声反驳:“当然不算,这些都是事实嘛,他本来就没什么实力,原来一个团的时候,就靠吸队员血,解散了混不下去就说出国读书,也就他家的傻子粉丝才信,关键是读书还不消停,现在回来又开始蹭封煜热度......” 封煜,这个名字在娱乐圈太响亮了。 早年男团出道,就凭借惊人的实力和出众的长相引起了不小轰动。 后来男团解散后,走上独自创作道路,很快迎来了事业巅峰。一首新专《desire》就拿下了当年的最佳新人,最佳创作等多个奖项。 从此,他的作品便是各大奖项的常客,是业内公认的“音乐鬼才”。 而何芷是他的“狂热脑残粉”,一提起自家爱豆,刚开始做错事的心虚消失得一干二净,言辞也越来越激动。 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架势。 黑沉沉的云终于铺满整个天际。 瓢泼似的大雨倾泻而下。 于知蕴望着蒸起白雾的雨帘,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提醒她:“何芷,你还是想想这事该怎么和总监那说,白景锐是非言今年接洽到话题度最高的艺人,而且这期采访掉了的话——” “知蕴姐,”那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声音焉了下去,“你救救我吧,赵魔鬼那个脾气,知道了肯定会折磨死我的。” “救不了。” 听她拒绝得十分干脆,何芷顿时慌起来:“知蕴姐,你知道他平时对我印象本来就不好——” 于知蕴望着小下去的雨:“先挂了,我要回去了。” “啊,你?” “回去陪你送人头。”说完,她直接撂断了电话。 呼啸的风裹挟着雨吹进车棚,钻进脖子,激起一阵冷意。 于知蕴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衣,打开叫车软件。 不知是不是因为地势太偏。 搜索图标转了好半晌,才终于跳出车辆信息。 ** 五六分钟后。 一辆出租车停在对面路边。 她定睛看了眼车牌,顶着小雨飞快跑过去。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上车后,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人,挑了个话题和她聊起天。 其实算是,但她因为离开太久,对这个小县城的记忆越来越浅薄,浅到她有时怀疑自己从来没有在这座城市生活过。 于知蕴张了张唇,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轻轻“嗯”了声。 “我就知道,我在这开车这么多年,我们这小县城可没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他自认为猜对了,语气里透出几分得意。 其实有一点不假,于知蕴确实漂亮。 标准的美人尖,鹅蛋脸,眉毛细长,双眸清亮而温婉,五官里藏着几分古典的味道。 端庄又秀气。 是那种长辈们看一眼就会很喜欢的长相。 但她现在因为“专访”的事,心情跌到谷底,再漂亮的夸赞也没兴趣没接腔。 司机接着问:“对了,你去客运站,是要去哪啊?” 她淡淡道:“南临。” “南临好啊,大城市......” 见对方滔滔不绝,甚至偶尔回头想扯着自己聊天的架势。 于知蕴提醒:“师傅雨天路不好,开慢点。” “好好好,没问题。”他收回目光,连声应道,“小姑娘你保准放心,我开车二十多年了,从来没——” “小心!” 话音未落,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跃入视野。 速度极快,迎面而来。 似乎来不及避让,于知蕴抓紧身边的扶手,下意识地闭上眼。 尖锐的喇叭声几乎要撕破耳膜。 车身因为急刹猛地晃动了一下,带着她整个人重重甩回座椅上。 除了背部被震了一下,预想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袭来。 她睁眼,车子已经一个急刹停在公路边沿。 司机在大喘着气,车前并没有其他障碍物。 刚刚那辆车呢? 惊魂未定又生起一股浓烈的疑惑。 她用手抹开窗户上起的雾,朝外面望去,只见公路对面的防护栏旁,斜斜挂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有浓浓的黑烟冒出。 正是片刻前即将撞上她们那辆。 “下车去看看。”于知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拍了拍驾驶室椅背。 司机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惊险中。 见他半晌没丝毫动静,于知蕴催促了句后,率先拉开车门,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往马路对面走。 先前离得有些远,又隔着被一层雨雾,视线模糊。 这会走近了,才发现状况比想象中的更严重,车前的挡风玻璃碎裂一地,车头整个被撞得变形。 而车内驾驶室的人陷在座椅和车门之间,背对着自己的方向,只能看清那只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布满了擦伤和血痕。 苍白,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 这是晕了,还是死...了? 于知蕴不敢再走近,回头望向路边的出租车,刚想喊司机赶紧下来帮忙时。 出租车的双闪灯跳了两下,灭了。 然后以视线来不及捕捉的速度,急速消失在了宽阔公路上。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知道撞了哪门子的邪神。 听着不远处滚滚响至耳边的闷雷,她又看向那辆黑色轿车,本地的车牌,很普通的一辆家用车,款式比较老旧。 只是车里那人,单看背影,十分年轻。 空气中渐渐有汽油味溢出。 于知蕴犹豫了几秒,还是跑向驾驶室一侧。 门窗的玻璃碎了一大半,车门坏了,打不开。 车内的人头低低垂着,看不清状况。 于知蕴弯着腰,根本不敢伸手进去碰他,提着心飞快拨通了120:“绥原县人民医院吗,我这里发生了一起车祸,有人受伤。” “女士,您先别着急,具体位置在哪可以说详细一点吗,我们马上派救护车过去。” 哪里? 于知蕴环顾了一圈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路牌标识。 汽油味非但没被风吹散,越来越浓。 于知蕴悬着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语气难得控制不住的慌乱:“具体位置我不清楚,就在墓地下来这条路,你们快点过来,受伤的人有危险,我......” 就在大脑一片混乱时。 手腕处突然传来一抹冰凉。 那个车内之前还死气沉沉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对方握住她的手,就着她拿着手机的姿势,穿过玻璃碎裂的车窗,将她的手带到耳边。 “在江元路一段,距离松山公墓入口还有四五公里的位置,派人过来。”因为受了伤,他声音虚弱,但落到耳边却十分清晰。 电话不知何时被挂断。 于知蕴目光在看清那张脸的一瞬,彻底怔住。 男人轮廓锋利而漂亮,鼻梁高挺,眼尾比一般人狭长,双眸深而亮,像沉在深海熠熠的黑曜石,被密长垂下的睫毛稍稍覆住锋芒。 望进去的刹那,让人有片刻的恍神。 过于优越的长相。 若不是他额角还有暗红的血顺着脸侧流下,于知蕴以为自己会是在某个镁光灯闪烁的舞台上。 因为面前这张脸。 正是活跃在各大商业广告,演唱会以及何芷口中刚刚提到的那个——“封煜”。 感觉到对方视线停在自己身上。 于知蕴慌乱地低下头,尽量小心又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一寸一寸,在即将脱离对方的掌心时。 对方的力道突然扣了上来,比之前用力了不少,收紧她手腕,往窗户里一拉,动作太大带着她整个人没站稳,头差点撞到车门顶。 手背不可避免地刮到窗沿残留的碎玻璃上。 有血丝很快一点点冒出。 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 他低哑的声音响起:“别走。” ※※※※※※※※※※※※※※※※※※※※ 知知,你明明是撞了丘比特之神。 带知蕴和“寻妻多年”的弟弟来和你们见面辽,希望你们 心软 兴许是把她当成害自己出了车祸的肇事者,对方即使已经闭上了眼,但扣着她的手一直不肯松。 于知蕴两次试图抽回手,都没能成功。 最终无奈道:“我不是开车的那人,我不跑。” 对方似乎没听到,又昏迷了过去。 纹丝不动。 她也不敢用太大力去掰开他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动到他某处不知名内伤,到时候责任追究到自己身上,十张嘴也说不清。 就这么弯腰配合着,一直等到医务人员的到来。- 于知蕴的手终于得到解脱。 救护车一路飞驰,担架被抬下推进急救室。 周围人群里不时地飘来若有似无打量的目光,似乎都想探查着什么。 于知蕴觉得相当不自在,抬头看了眼急救室紧闭的门。 心想现在已经将人送到医院,自己应该可以走了吧? 况且事故本来就不是自己造成的,严格说起来她还算是路见不平施以援手的“好心人”,放在以往的社会新闻上,说不定会被送锦旗表彰感谢的那种。 只不过,封煜的锦旗嘛。 她绝对不想要。 于知蕴尽量缩小存在感,打算先行离开。 不料刚转身,脚步还没迈出,身后就传来护士着急的声音:“伤患家属,你过来一下。” 只要假装没听到,就不是在叫自己。 于知蕴脚步顿了片刻,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准备混进人群中。 那护士急了,三两步赶上来,拍了拍她的肩。 于知蕴硬着头皮回头,目光落到刺眼的“费用明细”四个字上。 瞳孔一震,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 那小护士已经将单子一把塞到她手上:“家属去二楼窗口缴费,快点的啊。” “哎,我不是——”话音未落,小护士已经跑远。 她看着单子上的数字,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艺人都不知道买医保的吗?! 看个病费用这么高。 她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某个念头生出的同时,脑海里蓦然闪过之前男人睁眼看她的那一幕,眸光很深,但隐隐又泄露出几分央求。 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犹豫了许久,于知蕴最终还是不忍,攥紧了单子快步往二楼跑去。 ** 封煜是在当晚醒来的。 彼时,病房内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经纪人吴和成和助理小麻正满脸愁容地站在外面阳台上。 小麻最先听到动静,透过玻璃窗往里望了一眼,只见床上的男人正撑着手臂坐起来。 “煜哥醒了。”他拍了吴和成一下,眼中迸出几分喜色,大力推开门。 走到床边,他按下呼叫铃,问:“煜哥,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我叫了医生,马上就来了......” 他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 大脑的晕眩感慢慢消退。 封煜始终没出声,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掌心。 温度似乎已经不在了,鼻尖充斥的也只剩消毒水的味道。 他抬了抬眼帘,看向小麻:“今天送我来医院的人呢?” “什么人啊?”小麻一头雾水,求助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吴和成,“吴哥,今天我们来医院的时候没看到其他人,是吧?” 吴和成身上的烟味在外散得差不多,但仍不敢走得太近,站在床位的位置,应道:“嗯,我们赶到的时候,你病房确实没别人。” 所以,是走了吗? 还是说是当时昏迷时做的梦? 封煜眼睫压下,盖住里面的情绪。 吴和成似乎还想问什么。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 检查了一遍基本指标,医生说:“轻微脑震荡,目前没什么大问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其他的就是一些外伤需要慢慢恢复,这段时间别吃刺激性的东西。” 说完,他看向身后一同来的护士:“小艾,给病人换下药。” “好。” 那护士年纪不大,看着有些腼腆,慢吞吞走到病床前,放下托盘,刚想伸手去揭掉封煜额角上的纱布时。 封煜突然抬手挡了一下,朝旁边的小麻抛去个眼神:“你来。” 那护士面露几分尴尬。 小麻忙走过去,笑呵呵地接过护士手里的东西,打圆场:“没事没事,我来吧。” “那,那好。”小护士退后一步。 倒是站在一边的医生,质疑起来:“虽然是是包扎伤口,但是弄不好容易发炎,你行不行的?” “行的。”小麻笃定地瞥了他一眼,“你让护士告诉我上那些药就行了。” 封煜一向不喜陌生人接近,尤其是异性。 出道多年来,但凡练舞受了伤,自己没办法处理的,都是他这个助理来。 小麻觉得若是有时间,自己兴许都可以去做专业护理了。 看着他熟练的手法,医生没再阻拦。 收完尾,小麻将托盘递给护士。 医生又嘱咐了句“伤口别沾水”后背着手往外走。 走出两步,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病床上的人:“对了小伙子,今天送你来那小姑娘后来有事,说是先走了——” 话没说完,封煜眼睫颤了下,抬头打断道:“什么时候走的?” 一贯冷淡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医生怔住,回想着:“这个啊?” 吴和成察觉到封煜的情绪不对,忙朝小麻使了个眼色。 小麻找了个“要休息”的借口将两人支了出去。 确定医生护士已经走远后。 小麻回头锁上门,走到床边,喘了口气:“煜哥,你刚刚可吓死我了,那个医生年纪大,可能不认识你。但那个护士看你那表情绝对知道你是谁,到时候误解了你和送你来那姑娘的关系,传出去怎么办?” 封煜没答。 他絮絮叨叨说着,突然又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等等,当时送你来的是个女的?那她不会趁你晕过去的时候对你做了什么吧!”这绝对不是“被害妄想症”产生的忧虑。 是有前车之鉴。 封煜刚大火起来的那一年,个人团队还无法跟上暴涨的人气。那段日子私生也最为猖獗,尾随,偷拍,甚至跟进酒店的事都有发生过。 所以一想到,小麻还是心有余悸。 封煜揉了揉眉心:“不会。” 小麻依旧不放心:“那可不一定,你太小看——” “那倒也好。”他巴不得她会对自己做点什么。 可事实是,她又一次不声不响地把自己丢下,独自离开了。 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几分深切的无奈。 小麻愣住:“煜哥,你,你在说什么?” 吴和成似乎猜测到,但暂时不打算讨论这件事,支开话题:“对了,封煜,你今天的车祸是?” “对方突然占道,你找时间把行车记录仪里的资料调出来。” 他说得肯定,吴和成蓦然松了口气:“那就好。” 一开始,不确定事故责任,自己也一直不敢联系警方处理,生怕被听到风声的人给添油加醋地曝出去,造成负面影响。 吴和成:“那我们这边联系警方处理?” 封煜思索了片刻:“暂时不要。” 吴和成不解:“为什么?” 封煜:“当时她也在,牵扯进来,她...可能会觉得麻烦。” 相比于小麻的一脸问号,吴和成只有无奈。 “知道了。” 封煜接着说:“还有,私下里去找一下那个司机,尽快联系上。” 吴和成点了点头,拉着一旁止不住要问的小麻往外走:“你早点休息。” “嗯,明早帮我办出院。”封煜最后叫住他。 这一点,吴和成有些为难:“可医生说你需要住院观察——” 封煜很坚持:“我明天要去一趟松山公墓。” ** 经过了长途辗转,于知蕴终于回到南临。 第二天一早,她刚踏进公司,电梯间就传来了小声的议论。 “哎,封煜出车祸了,你听说没?” “肯定啊,不都上热搜了嘛,听说是对方司机的问题,他也太惨了,只希望那张脸别毁,要不然我要哭死。” “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或许是她们这个行业和娱乐圈多少有接轨,大多数人对于娱乐时事比一般人更关心,也更敏感。 其实那则关于“封煜车祸”的热搜。 她昨晚飞机刚落地时,就看到了。 起因是昨天凌晨有营销号发布了一组封煜的机场图。 照片里,男人戴着黑色帽子口罩。 但额角那露出的一截纱布,在镜头下还是格外明显,放大了图片,甚至还能看到脸上的一些细微擦伤。 细节一经曝光,马上被各大营销号疯狂转发。 一时间,热度爆了。 数千万粉丝纷纷开始不镇定,问责工作室,闹得沸沸扬扬。 最后,工作室连夜公关,放出了“车祸”内情,不过这事一直到于知蕴进公司的前一秒,还牢牢占据着热搜榜首的位置。 电梯在三楼停靠。 于知蕴挤出人群,刚走到办公室门口。 激动的声音隔着老远就钻进耳朵—— “工作室是干什么吃的,一个个占坑拿钱不办事是吗,都伤成这样了,也和解!” “什么司机,眼睛不要就捐掉好吗,这种技术是哪个驾校放出来的?” ......... 不用看,也知道最愤愤不平的那道声音是何芷。 其中还夹杂着其他几个其他同事的附和。 “一看就伤得挺严重的。” “很疼吧,这次真的心疼封煜。” 呵,心疼。 她钱包倒是也挺疼的。 于知蕴嘴角抽了一下,推开玻璃门。 一路走到何芷身后,聊着天的几个人止住了话,纷纷回到工位。 何芷感觉到气氛不对,缓缓转过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知蕴姐,早上——好。” “你给我过来。” 无人的小型会议室里。 于知蕴关上门,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平静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何芷被看得有些发毛,自知有错,平时那股活力过剩的劲焉了大半,就这么无措地站了好一会才开口:“知蕴姐,你骂我一顿吧,你不说话,我心里更慌。” “你想挨两顿骂?” 何芷知道她说的是还有赵思铭。 提起这个,她更头疼:“赵魔鬼要是肯直接骂我就好了,他肯定冷着个脸,到时候明里暗里讽刺我,说不定还要把我开除,知蕴姐,你不能见死不救。” 她自从进fair实习以来,就被安排跟着自己,说没有一点感情和私心是不可能的。 但赵思铭那边,确实也不好交代。 虽说他平时看着是挺散漫的,但在他手下工作了这么久,于知蕴知道他其实利益概念非常清晰,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 如果这次真的搞砸了,不止何芷要走。 以后《fair》这本杂志的主刊内容估计也不会再放到自己手上。 思索了一会,她问:“我昨晚发你的几个艺人,你去查过他们最近的档期了吗?” “查过了,全都不是在拍戏就是通告撞上了,唯一一个有档期的,在筹备婚礼,说是抽不出时间。”何芷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于知蕴也没心思怪她:“那之前白景锐那边,后面有没有再联系过?” “联系了,但是他助理把我电话拉黑了。” 说到这,她咬了咬牙:“真是狗仗人势,那天明明他也有错,迟到那么久还不能让人说一句了?” “关键是你说他和封煜差远了吧。”于知蕴纠正她。 白景锐和封煜早年同一个组合出道。 一次团体活动的线下采访,两人被拍到互给冷眼,自此关系不和传闻不断,直到组合解散,双方也像是默认了般,从未公开解释过。 甚至,圈内有传言,凡是白景锐参加的品牌活动,封煜一概拒绝。 所以,提谁不好,偏提封煜。 何芷见她脸色不佳,气势收敛起来,心虚问道:“知蕴姐,那这次?” 十有八九挽回不了。 于知蕴对她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好好上班,我会想办法。” “好。”何芷瞥见她手背上的创口贴,想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狭小的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于知蕴打开通讯录,来来回回滑了几遍,终于停在一个名字上。 犹豫再三,拨了过去。 ※※※※※※※※※※※※※※※※※※※※ 封煜:我老婆又跑了~ 这章评论红包照旧,明晚9点我们继续不见不散~ 交情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机械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 可能那边正在忙。 于知蕴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挂断后没再打第二次。 关门走出会议室。 自己工位旁的何芷,已经一扫之前的颓丧,开始工作,趁着各种间隙还时不时还偷偷切到电脑桌面,对着上面高清的照片欣赏上一会。 两眼都亮得放光。 当真是小女生的心态。 于知蕴不知该无奈还是羡慕。 她默叹了口气,翻出之前有关白景锐的所有资料。 斟酌好说辞,拨通了之前负责接洽工作人员的电话。 起初,对方还委婉地拒绝。后来,便直接挂了电话,再拨是循环往复的正在通话中,估计是落到和何芷一个下场了。 心里无端地冒出几分不甘。 却又无可奈何。 “知蕴姐,下班了。”办公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何芷摘下工作牌,滑着转向椅挪到她身侧,小声提醒了一句。 于知蕴看了眼时间:“嗯,你先走吧。” “那你?” “我还有一点,做完就走。” “那好吧。”何芷回到自己工位上,收拾好东西起身,犹豫了一会又从包包里翻出一盒创口贴,放到她桌前。 于知蕴:“?” “你的手?”何芷指了指她手背。 于知蕴明白过来:“哦,没事,一点意外的擦伤。” “意外?”何芷不禁有几分好奇。 思索了片刻,于知蕴给出一个看着非常认真的解释:“嗯,回来那天遇到一起小车祸,被那个车主——” 话没说完,何芷先替她不平起来:“卧槽,今年怎么放出这么多妖魔鬼怪上路。” 妖魔鬼怪?封煜? 于知蕴忍着笑:“是呗。” “还真把马路当成是他家客厅,在里面开婴儿车吗?” “可能吧。”于知蕴接着附和。 何芷:“那你报警没?” “没吧。” 退一步越想越气,何芷说:“你应该直接报警,最好让这些人牢底坐穿。” 于知蕴揉了揉额角,停顿了片刻:“......下次吧。” ** 处理完最后的一点工作,于知蕴走出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夜色里,到处是华灯闪烁,覆盖住目光尽头。 细细的雨丝被斜着吹进伞下,激起一片微湿的冷意。 于知蕴收掉伞,随着人流挤进地铁站。 刚过完安检,口袋里的手机大肆地震动起来,一下一下,像无声催促。 她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闪动的两个大字。 正是今早没联系上的人。 她高中以来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现今娱乐圈高话题度和争议并存的小花——萧栗。 “前面的还走不走啊,不走别堵着啊。”人群中,有人开始抱怨。 于知蕴忙让出过道:“不好意思。” 说完,她握紧手机,往一旁人稍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接起电话。 懒懒的女声隔着手机传过来,还带着几分小情绪:“你怎么这么久才接。” “在外面,刚没注意听。”于知蕴解释。 许是听到这边嘈杂的声音,那边“哦”了一声,很快收敛起小脾气,问:“你今早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我这次拍戏真是见鬼,选了个山沟沟,特别冷,手机都给冻得有时开不了......” 她喋喋不休地吐槽着。 于知蕴纠结着该怎么开口。 一时没听到她声音,那边察觉出端倪:“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是有件事。”她顿了一会,“想找你帮忙。” 那边松了口气:“帮忙就帮忙,你干嘛和我开口还要思前想后的,说吧,什么忙?” 于知蕴简单说了一下这次专访的事。 “所以,你得罪了白景锐,现在临时换人又找不到合适的?”其实也不是她得罪的,但于知蕴不想纠结于这些细节,现在主要是怎么把这件事解决。 她平静应道:“差不多吧。” 萧栗说:“让我想想啊,我认识的最近好像也没人有档期,要不封煜,他最近不是出了车祸在休养吗,应该有空,我让我经纪人联系一下他团队?” 于知蕴无奈:“别开玩笑,你觉得他会上我们这种杂志?” “也是哦。”毕竟凭借人家的热度和实力,全球一线顶刊抛来的橄榄枝都源源不断,fair这个层次的,差得远了。 更何况,自己和封煜只是见过两次,并不熟悉。传闻他性子又冷,说不定对方根本不卖自己的面子。 萧栗思索了几秒,说:“那我帮你联系白景锐那边,让他和你们杂志社重修旧好可以吧。” 好一个重修旧好! 于知蕴疑惑:“你和白景锐有交情?” 萧栗:“没有交情啊。” “......” “放心吧,我没有,但姓傅的有啊。”她说得十分轻松。 于知蕴却打起了退堂鼓:“那还是不要了,你不是和他吵架了吗?这次的事也没多重要,其实——” “停停停,我又没说要找姓傅的帮忙,我假借一下他的名义不行吗?”她漫不经心地说着,于知蕴更不镇定了。 “那你和他的关系不就被白景锐知道了,万一他到时候透露出去呢?”越想越不靠谱。 萧栗却无所谓:“反正早知道了。” 早、知道? 于知蕴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那边已经不咸不淡地接着解释:“他和姓傅的,可不是交情,是亲情。” ** 回到家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九点半。 于知蕴租的是一个单间,小两居的格局,只有一个公用卫生间,但隔壁的租客自从六月份搬走后,一直没有新租客住进来。 这倒是让她自在不少。 她随便解决了仅剩的一包酸辣粉后,洗过澡窝进房间。 南临今年入冬也格外早,她关上窗,翻出小书桌抽屉里的空调遥控器,想了想还是丢回去,抱起电脑躲进被子里。 今晚萧栗那句“亲情”着实让她有些震惊。 果然,贵圈和迷雾森林有的一拼,一不小心得罪的就是个惹不起的小祖宗。 不过这么看来,以白景锐还有傅家这层关系,曾经那些贴在他身上“傲娇毒舌”、“目中无人”的标签一时都变得合理起来。 毕竟有这么一座靠山,在这个复杂的娱乐圈,给足了他底气。 但关于私人问题,她没再多问。 倒是萧栗信誓旦旦的和她保证肯定会搞定白景锐,让她只放宽心等着采访就行。 想到这,她打开文件,又重新检查并润色了一遍采访稿。 处理完,正打算睡下。 消息通知闪了一下,她点开,是萧栗发来的消息。 [小栗子]:知蕴,白景锐这家伙不接我电话(敲打jpg)。 [小栗子]:我们剧组明天要进深山,估计会没信号,大概两三天后才能出来,我把他私人号码给你,你急的话要不先联系一下? [小栗子]:对不起惹呜呜呜呜~ 虽然自己和萧栗关系很好,但她对于麻烦别人这事总是莫名的有一种不自在的愧疚感。 于知蕴很快回复:没事没事,你把号码给我一下(摸头安慰jpg)。 [小栗子]:好,你就说是我朋友,如果有问题,你找黄姐帮忙。 黄姐是萧栗的经纪人,她自是不会去麻烦的,但为了让对方放心,她还是回复了“好”。 存好号码,于知蕴看着那串数字,不禁陷入沉思。 这个点,对方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但万一白天打,对方要是正在忙工作呢? 脑子里像是有一盏天平,两个念头站在两端,互不退让。 暗中较劲了好半晌,终于一端开始倾斜。 于知蕴拉高身上的被子,深吸了一口气,拨通那个号码。 有些紧张,心里无声演练着待会的说辞。 有些耳熟的音乐铃声似乎被拉长了无数倍,循环回响。 就在她以为要自动挂断时。 一道男声自那端响起,带着一丝丝电流杂音一并撞进耳膜:“你好。” 低得有些磁沉,却格外好听。 于知蕴怔了片刻,随即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鞭子,赶紧清醒过来,组织着语言开口:“你好,我是《fair》时尚杂志的记者于知蕴,请问是白景锐先生吗?” 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觉得她的致电十分突兀。 那边突然沉默了下来。 于知蕴不安得下意识攥紧手心,就在她酝酿说辞时。 那边低沉的声音又毫无预兆地响起:“不是,他出去了。” ※※※※※※※※※※※※※※※※※※※※ 封煜:被粉丝诅咒牢底坐穿,就很突然?! 砚总:谁让你把人家手伤了 封煜:我只是怕知知跑了,我不是故意的(认真道歉脸) 猜到接电话的是谁了吧~25字以上评论红包照旧,爸爸们多写点 ———————— 感谢在2021-01-05 23:56:42~2021-01-07 01: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高露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露洁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兴趣 南临某家餐厅的包厢内。 “啧,我知道我的手机和我一样有吸引力,但你也不至于一直霸占着不放吧?”刚从外面推门进来的白景锐,看着片刻失神的人,故意调侃了句。 封煜丝毫不掩嫌弃地丢下手机,淡漠地问:“你最近闹掰的那个杂志叫什么?” “不知道。”他散漫地拉开椅子。 屁股还没沾到凳面,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像淬着刀子似的。 白景锐心里一颤,解释道:“真不知道啊,那种小杂志我怎么可能记得住名字?”语气不屑得有些欠打。 说完,气压莫名低下几分。 白景锐偷偷瞄了一眼对方越来越沉的脸色,揉了把短发,给自己找台阶:“不过,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可以问一下柯姐。” “嗯。” 两三分钟后,得到结果的白景锐挂断电话。 “那个杂志叫什么fair来着,柯姐把资料发我了,我传一份给你,自己去看。” “嗯。”封煜解锁屏幕,点开文件。 “也不知道柯姐怎么想的,给我接这种三流的破杂志,最恐怖的是你知道那些工作人员吧,一点也不专业还爱嚼舌根......”他边敲着杯壁边忍不住吐槽起来。 而封煜似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往下滑着那些资料,目光未偏分毫。 “哎,不过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杂志有兴趣——” 话音未落,封煜打断他:“这次的专访,你是不是不接了?” “对啊,怎么了?”白景锐懒懒地应了一句,说完又觉得有哪不对劲,“你该不是想接他们的合作吧?” “嗯。”他声音平静,却又透出几分难得的认真。 白景锐怔住。 几秒后,意识到对方刚刚荒唐的决定,他眼底不禁闪过几分震惊:“封煜,你该不是这次车祸把脑子撞坏了吧?” 封煜:“?” “你知道他们杂志的定位吗,就一个三四线的小杂志,吴和成会让你接这种工作?” 封煜说:“不会。” 白景锐更诧异:“那你还?” “他说了不算。”封煜唇角微弯,勾出极淡的笑意,“而且,我也没说我要拍下一刊的封面,乐升那么多艺人——” “等等,你什么意思?”白景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难不成还要当个内页里凑数的?” “不可以吗,一本时尚杂志也没有规定只能出现一个艺人吧。”他说得云淡风轻。 白景锐倏然明白过来。 时尚杂志最吸睛的固然是首封艺人,除了封面、精修内插图,还有重要版面的个人专访,可以说是占据了整本杂志的核心。 但除去核心,肯定是还有零散的枝干部分,分散在不同版页。 而这些版页就留给了能体现时尚内容的其他艺人以及广告资讯。 如果是一线杂志,这些版页的明星尚且还能叫得上号,而像fair这一类杂志,基本上都是名不见经传,急需宣传资源的小明星。 封煜,乍一看,的确十分不合适。 然而要是和同公司的后辈一起上的话。 以两人的人气来看,封煜可以作为友情提携同公司艺人的前辈接下合作,说不定还可以借此拉一波对家和路人的好感。 换个角度来说,也不算降身价。 果然,这家伙阴着呢! 白景锐翻了个白眼,说:“你还真是为了在吴和成那说得过去,想尽办法啊。” “和他无关。”其实他如果真想拍个三线杂志封,吴和成那边不同意又能怎样? 怕得不过是另一个人。 一开始不能下猛药,得温和一点,慢慢来。 白景锐全当他在犟嘴,轻嗤了声:“对了,那这次人你选好了?我可没见你这么好心带过同公司艺人。” 封煜:“选好了。” 白景锐问:“谁啊?” “保密。” “切~”白景锐冷哼了声,故意激他,“既然你对这事这么上心,那我就不让了,反正她们现在天天求着我回去,一天不知道打多少骚扰电话,就我没进来前你接的那个,估计也是——” “随便你。”封煜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冷声打断:“我只是通知你一下而已。” 说完,不等白景锐反驳,他直接推开椅子起身往外走。 白景锐气得捶了下桌子,冲他背影喊:“喂,点了这么多菜,你让我一个人吃?” 封煜脚步没停:“毕竟我们关系不和,被拍到一起吃饭就不好了,到时候又得让你蹭一波热度。” “封煜,我他妈蹭你个锤子的热度,你走别忘记——”“买单”两个字来刚到嘴边,被一道沉重的关门声隔绝在内。 夜风袭来,吹得人十分清醒。 封煜拉低帽檐,弯腰钻进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内。 没有马上发动车子离开,他摸出手机,拨通了吴和成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 他说:“最近联系一下《fair》杂志那边,安排一个公司的艺人过去。” 那边不知问了句什么。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不咸不淡应着:“是,我一起。” 话音刚落,那边语气突然急了几分。 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失了耐心,挂断电话。 车子飞速消失在宽阔的街道上。 ** 这一夜,于知蕴全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度过。 睡得十分不安稳。 闹钟响了第二次,她才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 渗进被窝的冷意慢慢驱散了大脑的混沌。 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醒来前的那个梦非但没有模糊,反而愈发清晰。 梦里,她回到了自己十五岁那年,江雪平出事之后。 她因为被舅舅于兴一家收养,要搬去临市。 整理完自己的东西,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刚一拉开门。 一个小团子就扑到了自己身上,嫩白的小手紧紧抱住她的腿,可怜巴巴地哭着让她不要走。 是封煜。 只是当时那个暑假封煜明明被他母亲接走了,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事,况且他那时也十二三岁了吧,而梦里的小崽子看起来才四五岁。 果然梦都是虚幻的。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梦,于知蕴突然想起了昨晚那通电话里的工作人员,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 但具体在哪听过,似乎——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于知蕴思绪被打断,摸过手机接起。 何芷的声音传出:“知蕴姐,我听说赵魔鬼提前回公司了,怎么办啊,他肯定要削了我。”那边很嘈杂,但都没盖住她语气里的慌乱。 于知蕴想到昨晚那个沟通失败的电话,头疼地说了句“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她也不敢再耽搁,火速整理好出了门。 出租车一路疾驰。 赶到公司时,因为距离上班时间还早,来的人并不多。 于知蕴一眼就看到耷拉个脑袋坐在工位上的何芷,她快步走过去拍拍对方肩膀:“人呢?” 何芷指了指紧闭着门的办公室:“在里面。” 于知蕴问:“他找过你了?” 何芷摇摇头:“没有,不过他这样我更害怕。”就好像自己是一个犯了罪等待审判的犯人,明知道迟早会上审判席,然而时间却迟迟未定。 这个等待的过程更让人焦心。 看她满脸写着愁苦,于知蕴无奈地说:“不至于吧,你有必要怕他怕成这个样子吗?” “当然有必要。”何芷将她的椅子拉近自己身边,示意她坐下后,皱着眉头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时就看我不顺眼,现在说不定正想着怎么收拾我呢。” 这个于知蕴倒是有几分认同。 赵思铭虽然对工作十分苛刻,但向来只看结果,只要完成,平时他绝不会多管,也懒得管。 可以说是给足自由的上级。 然而何芷在他那有点不同。 自进公司以来,她之前也没出过什么差错,赵思铭却不止一次提过她的问题。 什么工作态度消极,工作习惯差,工作效率低,人际关系处理不得当...... 总之,是有一点瑕疵,都被他放大无数倍,不留情面的给予深刻批评教训。 这大概就是何芷害怕他的原因了。 想到这,于知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自求多福,这件事暂时还没解决,要实在不行,你到时候对他撒娇卖惨抱大腿吧。” “不是吧,知蕴姐,这可是九楼,要是他把我丢下去的话......”何芷眼神又黯然下去几分,声音因为失落越来越低。 于知蕴刚想安慰。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怯懦的声音:“知蕴姐,赵总监让你去他办公室。” 两人闻声回头,说话的正是另一个同事孙晓晓。 她和何芷差不多时间进公司,但两人性格天差地别,何芷性格大大咧咧,每天像个小喇叭,而她却安静地几乎要失去存在感。 偏偏是这么个不惹眼的性子,何芷对她却莫名地不喜欢。 于知蕴也曾问过原因,何芷当时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她和赵思铭关系不一般。 这个,自己倒是没发现。 但何芷说得信誓旦旦的,她也没深究,只当对方因为性格腼腆,对上级的话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百依百顺去完成的。 毕竟像何芷这么跳脱且胆大的新人,少有。 看着眉间隐隐透着急色,又不敢再度开口催促的人。 于知蕴平静应了声:“知道了,我马上去。” “哦,那...好。”孙晓晓低着头小跑回自己位置上。 何芷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不是,她这,刚刚是从赵变态办公室出来?” 好家伙,魔鬼这回又成变态了。 于知蕴扯了扯嘴角:“这要问你,我可没透视眼。” “我也没看到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啊,奇怪。”何芷喃喃道。 于知蕴也不打算纠结于这事,推开椅子起身:“我先过去一趟。” 走到办公室门口前停下。 她压住心里冒出的几分忐忑,抬手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赵思铭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于知蕴推门进去,赵思铭正坐在背着窗的办公桌前,双手交握,搭在桌面上。 听到动静,他抬了抬眼帘,散漫的目光投过来。 似乎还含着点笑意? 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迷之微笑? 不安又加剧了几分。 于知蕴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犹豫着开口:“总监,这次——” 话没说完,只听见对方轻笑了声:“这次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 封煜:什么时候让我和知知见面? 砚总:看你表现。 封煜缓缓抽出一叠支票:现在呢? 砚总:在写了在写,下一章就给你安排上,各位大可爱们点个收藏不迷路哟~ 邀约 预想中的问责突然转变成表彰大会的画风。 赵思铭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不急不缓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沿:“你先看看。” “好。”于知蕴揣着一肚子疑问,上前拿起那份文件。 是一份十分详尽的艺人资料。 快速翻了两页后,她不禁诧异:“这个谢昀?” 赵思铭:“这期杂志封面公司打算换人,白景锐那边没时间和他耗下去,你尽快准备一下,下一期出刊前一定要把内容完成。” 他轻描淡写地揭过之前搞砸专访的事。 于知蕴也因为心虚不敢多问,只想抓着他不追究的机会,赶紧离开。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应道:“好的,那总监,我先回去工作了。” 说完,收好文件夹,一刻不停地走到门边。 刚要解脱。 后面又传来赵思铭的声音:“对了,这次谢昀那边说采访前想先找你沟通一下采访的问题,联系方式我发你了,你多关注一下。” 合作前,作为工作人员和对方团队提前沟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于知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手搭上门把:“没问题,那我先——” “还有一件事。” 还没落到地的心一瞬间又被提了起来。 她转过身,隐藏掉眼神里想把对方削成片片的欲望,露出一个温和虚伪的笑:“还有什么事,总监?” 赵思铭语气突然严肃下来:“之前你之前带的那个实习生何芷——” “这次的事,她确实有错,她自己也意识到了,也及时去补救过,但因为事发突然,一时没能和对方沟通好。而且这事我也有很大责任,之后我肯定会带好她,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 生怕赵思铭说出什么严重的话,于知蕴紧张地把进来前烂熟于心的台词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 赵思铭微楞了片刻,随即散漫地轻笑了声:“我有说要责怪她吗?” 于知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那刚刚?” “只是想叫她进来帮忙打扫一下办公室卫生。” “......” 看看,多欠揍的人。 奈何对方毕竟是上级,她不好发作,应了声“好”后,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回到工位,何芷很快凑了过来,一脸刺探情报的好奇样:“怎么样,知蕴姐,他没为难你吧。” 于知蕴轻呼了一口气:“没有。” “那就好,那他今天找你是因为什么?” “还是下一期专访的事。”于知蕴将手中的文件夹丢到桌上。 不等她多解释,何芷已经翻开了那个文件夹。 粗粗扫了眼第一页,她眼底露出几分诧异:“这是换人了?” “嗯,就资料上那个。” 话音刚落,她眼底诧异更浓,甚至还掺了几分喜色。 “卧槽,赵魔头这回是踩了狗屎运了吧?” 于知蕴:“?” “就这个谢昀啊,你不知道吗?”见她没明白,何芷因为激动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办公室其他人顿时往她们这个方向看来。 于知蕴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我知道啊,去年选秀男团出道那个,人气不错,前段时间上了一个综艺,好像挺有梗的,圈了一波粉。” 虽说如此,但因为进入公众视野时间不长,加之娱乐圈流量市场同类型的小鲜肉简直如过江之鲫,更新换代十分迅速。 除了屈指可数的那几位顶流。 像他这种,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和过硬的资源,基本上就止步在那。 和原定的白景锐比起来,各方面甚至还要逊色一些。 所以,于知蕴实在不知道她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 莫非是—— 于知蕴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最近换墙头了?” “哪能啊。”她撇了撇嘴,颇为不满地解释,“我可是很专情的好吧,而且我得再和你强调一遍,封煜是我本命,不是墙头。” “......” 意识到话题扯远了。 何芷放下资料,难得认真看着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谢昀是哪个公司的吗?” “乐升啊。” 在这个圈内,她的专业素养还是够的,再说之前那份资料自己也大致看过一遍。 见她还不理解,何芷又提醒道:“那你再想想封煜?” 于知蕴反应过来:“就为这个啊。” “对啊,同一个公司,说不定两人还偶尔见面,四舍五入是不是就等于我们采访的是我男神了?” 这舍得可有点大,入得也过分远了...... 然而看着她亮了几分的眼神,于知蕴还是止住了打击她的话,转述道:“赵思铭喊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什么!”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等到真的去面对的那一刻,除了紧张,就是害怕。 刚刚冒出来的一点好心情瞬间被扑灭。 她咽了口口水:“知蕴姐,你出来的时候他脸色怎么样,有没有说叫我干嘛?” “脸色啊,一般吧。”于知蕴压住嘴角翘起的弧度,“也没说干嘛,就是我帮你求了一两句情,他说要把我这个月奖金扣了。” “那,那你?” 于知蕴顿了顿:“我当然只好说与我无关,随他处置了。” “呜呜呜呜,你怎么能苟且——”何芷极度不愿意地起身,扯了扯她袖子。 她抽回手:“快去吧啊,不行就哭给他看。” “不行,我才不要向资本主义低头。”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何芷握紧了拳头,“我给他点颜色看看。” 于知蕴呛了声:“那也行,记住眼神要冷,姿势要帅。” 何芷一脸慷慨就义地离开后,于知蕴耳根终于有了片刻清净。 她打开信息栏里之前赵思铭发来的联系方式。 犹豫了几秒,点击添加好友。 那边很快通过。 于知蕴手快地翻开对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一片空白。 头像和微信昵称也指向不明。 正思考着对方是谢昀本人还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时。 那边先发过来一条消息:【你好,我是乐升娱乐的艺人谢昀。】 【于知蕴:我是fair时尚杂志的记者,于知蕴。】 【谢昀:我知道。】 尴尬又极其容易死话题的回复。 思索了片刻,她又挑起话题:【我之前看过你的综艺节目,很有趣,你们团出的歌也十分不错,没想到有机会能合作。】 【有点意外,但也很期待。】 发完两条“虚假彩虹屁”,那边突然沉默下来。 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或许是受到上次采访搞砸的阴影,她开始莫名地不安起来。 她绞尽脑汁,正想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到约采访时间时。 那边终于回复过来:【谢谢。。】 多出的一个句号,让她觉得对方似乎生气了。 奈何回复的两个字却礼貌又客套。 她尽量逼迫自己忽略过去,继续在输入框敲敲打打:【听说你想提前和我们沟通一下采访的问题,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剩下的还没输完。 消息框里突然多出一个地址。 这是要? 没等她询问。 那边已经紧接着发过来下一条消息:[明天晚上7点,三楼a16。] 见面谈?! 众所周知,艺人平时因为行程问题,不太好约时间,像这种正式拍摄采访前,一般都是通过网络或者电话沟通的比较多。 然而——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复。 那边兴许是等得着急了,又发过来一条:【不方便?】 这次的采访要是再出什么差错,真的要赶不上下一期出刊的时间了。 到时候,自己恐怕真的得滚蛋了。 于知蕴心抖了一下,思索片刻,回复:【方便,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发完,她放下手机,看着没有再跳出新消息的对话框,不禁拧眉。 这个谢昀—— 和公众面前营造出来“温柔又有趣”的性格不太一样啊。 ** 另一边,乐升舞蹈室。 封煜盯着对话框看了许久,确定对方不会再回复时,将手机扔给了一旁坐在地板上的少年。 少年摘掉发带,笑嘻嘻地抬头看他:“煜哥,谈好了?” “嗯。” “那明天我——” “你不用去,我自己去。”他懒懒地回了句,语气却不容置喙。 谢昀缩了缩脖子:“哦,知道了。” “那行,我走了。” “我让我助理送你。”谢昀赶忙站起来。 封煜摆了摆手:“不用,吴哥已经在楼下等了。” 走到门边,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对了,有事找工作人员,不准私下联系她。” 他目光落在谢昀手上的手机上。 谢昀很快明白过来这个“她”是谁,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 第二天,晚上。 为了能准时赶到约定的餐厅,于知蕴提前了一小时下班。 然而没想到,环城高架上因为一起小事故足足堵了四十分钟的车,她赶到餐厅时,已经离约好的时间过去了五分钟。 被侍应领着走到包厢前,她不禁忐忑起来。 “你先走吧。”她打断侍应要去推门的动作。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她翻出了包里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和口红。 已经迟到了,形象不能再乱糟糟的。 她对着小镜子理了理因为一路狂奔被而被吹乱的头发,又极快地补了一下唇色,试图掩盖掉昨晚熬夜写稿子而有些苍白不济的脸色。 做好这些,她轻扣了三下门,推开走进。 包厢是中式风格的装修。 入门处是会客区,放着木质茶几和茶具,而对面的用餐区被一道精致的镂空屏风给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只能隐隐分辨出坐着一个男人。 粗粗扫了一眼视线所及的范围,于知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令她担忧的想法。 这顿饭,不会要她付钱吧?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两人的聊天内容,对方似乎没提到这方面。 里面传来移动椅子的声音。 于知蕴思绪回笼。 不管了,这应该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到时候应该可以找赵思铭报销。 她冷静下来,不急不缓地往里走。 在越过那道屏风时。 那一开始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似乎有预料般地同时转过身。 他一只手搭在桌面上,一只手垂在椅背上,漆黑如墨的双眸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似乎还掺着极淡的笑意。 “谢——”即将到唇边的话,只泄出一个音节,就被吞进喉咙里。 她愕然看着面前这个几天前才意外见过的男人,大脑像是被入侵的电脑,顿时宕机。 ※※※※※※※※※※※※※※※※※※※※ 知知:这个“谢昀”有点不对劲 终于再次见上面,今天口袋空空的砚总还能拥有你们的评论吗? 意外 封...封煜!他怎么会在这? 放空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尽量平静地开口:“不好意思,这里是?” “a316。” 自己没走错包厢?! 那封煜—— 摸不清他意外出现在这的理由。 一时间,她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平时那些顺手拈来的开场白,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匮乏。 或者说根本无从开口。 而对方似乎也不着急,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闲散又随意。 和她的无措形成鲜明对比。 沉默良久,她终于在那道目光中败下阵来,硬着头皮问:“那个,封,封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话音刚落,对方似乎蹙了蹙眉。 “于小姐,你门没关。”他沉声开口,却不是针对她的问题。 于知蕴闻言转过头,看着正大开的包厢门,心里顿觉不妙。 明星向来对私下生活里的隐私十分敏感,想来应该是因为这个不快。 “不好意思,我去关。”她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转身快步往门口走。 包厢内铺的是短绒的地毯,可能是她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太细,在走到地毯边缘和瓷砖的交汇处时,鞋跟打滑了一下。 一阵疼痛自脚踝处扩散开,短促而尖锐。 眼看着就要直直摔倒。 她来不及稳住身子,本能地扶住了一旁的装饰架。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人是没摔倒,可架子中层的一个瓷器摆件不小心被她扫落在地。 碎得四分五裂。 顿时,脚是不疼了,心倒是疼了起来。 原来疼痛才是会转移的。 她看着那一地碎片,仿佛是碎成渣渣的钞票。 失神了片刻,她懊恼地拿过一旁空着的垃圾桶,蹲下身去。 手刚要碰上那些碎片时。 低沉的声音蓦然在头顶响起,像是在压制着情绪:“起来。” 于知蕴手一僵,余光扫到他鞋尖。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茫然地组织着措辞,他已经弯下腰。 于知蕴飞快放下手里的垃圾桶,扶着墙站起身,退后一步。 “那个,抱歉啊,这个待会我...来赔吧。”她声音越来越小。 说完,有些尴尬地抬头瞄了对方一眼。 他眼睫垂下,眉头拧得更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着该怎么忍住不骂她吧。 于知蕴不敢出声打扰。 几秒后,他抬了抬眼睫:“没事吧。” “没事没事。”于知蕴摆了摆手。 见他目光落到自己手背上,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盖住创口贴,解释:“这是之前不小心碰得。” “嗯,走吧。” “?” “先点菜。”原来是叫她吃饭。 她指了指一地的碎片,有些心虚:“那这些?” “吃完会有服务员来处理。”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她小幅度活动了一下扭到的脚踝,不漏痕迹地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 封煜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菜单放到她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他这话说得熟稔,但又不乏客套。 于知蕴找不到推拒的理由,只好接过菜单。 粗粗翻了两页,在看清上面的价格后,她又将菜单推回去:“还是你来吧。” 对方没推辞,有些随意一页页翻过去。 但手上的笔却没停下。 于知蕴目光偷偷瞄到他笔尖划过的地方,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价格。 在那串数字已经要盖过心里的最高警戒线时。 她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温声提醒:“封先生,应该够了吧,我们两个人大概吃不了这么多,还是说有人没到吗?” “没有,就我们两个。” 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平淡的语调中似乎故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眼。 她止住话,有些尴尬地别开头。 封煜不再逗她,将菜单翻到最后一页:“要喝什么?” “我有点酒精过敏,其他的都行。” “是吗?”封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喝果汁?” 于知蕴点头:“可以。” 盖上菜单的前一刻,他突然又改变主意:“要不还是喝牛奶吧,热的是不是对胃好一点?”深黑而透亮的眸光撞进她眼里。 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于知蕴怔住,片刻才点了点头:“也可以。” “那就好,我喜欢喝热的。”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服务员来收走菜单后,于知蕴收起不自然的神色,琢磨起最初的问题。 自己今天明明约的是谢昀。 坐在这的就算不是他本人,也应该是他身边的工作人员。 怎么到头来,变成了...封煜? 她组织好语言,再次试探着开口:“封先生,你——” 他打断:“叫我封煜就好。” “哦,好。”于知蕴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淡漠又平静,透不出任何情绪。 看样子他应该没有认出自己。 毕竟自己离开绥原已经十多年了。 他当时可能才上小学吧。 这么久过去,各自变化也不是一朝一夕,不记得也很正常。 有隐隐的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 或许他就是觉得“先生”把他年纪叫老了? 她无心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回话题:“封煜,今天约我的?” “是我。你们下一期合作的不止是谢昀,还有我,赵思铭没告诉你吗?”他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 于知蕴脑子转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首封拍摄不是定好是——” “是谢昀,但你们杂志一期内容里不止一个艺人吧。” 他这么说,于知蕴脸上的震惊之色更浓:“你的意思是,你这期要上我们杂志,还是内页那...那种?” “对,”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接着解释,“刚好谢昀今天有行程,临时来不了,我就作为他同事和你们的合作艺人之一,替他过来一趟。” 他语速不紧不慢,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于知蕴依然觉得十分荒唐。 以他的人气来说,绝对是站在内娱顶尖位置的,用何芷她们饭圈的话来说就是“内娱天花板”,根本不可能会上她们这种三线杂志。 可他现在不仅上了,还要给同公司的新人当“绿叶”? “于知蕴?”见她皱眉,他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于知蕴回过神:“嗯?” “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她没听清对方之前的话,有些茫然:“什么?” 他又重复一遍:“叫你名字。” “嗯,可...可以。”虽然嘴上平淡地应着,但脑海里冷不丁地浮现起,他四五岁时跟在自己后面奶声奶气地叫姐姐的光景。 还是觉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说不出的奇妙。 “刚刚还不开心,又笑了?”他声音有些散漫,听着倦倦的。 于知蕴从记忆里抽回思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嘀咕了一句:“哪里看出我不开心啊?” “嗯,那是我看错了。” 这么小声,他居然都能听到。 她尴尬地抿唇笑了笑,不再说话。 静默了片刻,封煜突然开口:“于知蕴,你应该知道谢昀和我是一个公司的,和你们杂志社合作是公司的决定,想趁这一期杂志,给他多制造一些话题度。” 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于知蕴有些诧异:“你们公司想捧他?” “应该吧。”他认真扯了个谎,“还有就是我最近出了点意外,个人行程都暂时推后了,刚好能抽出时间。” “原来是这样。”于知蕴喃喃了一句。 公司安排提携新人,在圈内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且封煜的流量,想蹭的人多了去了,到头来也不是谁都能蹭上的。 只能说谢昀时运不错。 “所以,你别担心。”见她眉头舒展,封煜又轻声地说了句。 正拿起杯子喝水的于知蕴呛了声:“?” 这人,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完全摸不清他的想法,还是压住咳嗽声,反驳了一句:“我,没有。” 对方没再说什么,抽了两张纸递给她。 “谢谢~”于知蕴接过纸,触及到他暗下去的几分眸光,擦了擦唇角,转移话题,“那之前谢昀说专访需要提前沟通,那我是再和他约时间,还是电话联系?” 说完,对方沉默下来。 良久,于知蕴又试探叫了声:“封煜?” 他眉心微跳了一下:“采访稿有吗?” “有的,我带来了。”于知蕴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份用曲别针别着的资料,递给他。 封煜翻开,快速浏览过一遍:“我会帮你转交给他,有问题的话——”说到这,他顿了顿,“到时候再联系你。” “好的。” ** 这顿饭持续到将近九点。 期间,两人都没再怎么说话。 一开始于知蕴还有些紧张,后来不知是不是麻木还是适应了,心里异常地平静下来。 服务员过来结账,她跟着起身,刚想问问那个打破的装饰品的价格时。 对方已经先一步刷完卡,三两步走到了她面前:“走吧,送你。” 这个点,这种人群密集的商业区。 于知蕴又抬头看了眼对方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各种被狗仔跟拍的场景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甚至她都能想到明天热搜头条的标题了。 见她没动静,封煜似乎想到什么:“脚还疼?” 于知蕴反应过来他说得是自己之前崴到脚的事。 果然,出丑被他看到了。 她心虚地摇了摇头:“不疼,我自己走吧。” “不放心我?”他眼眸里的光似乎在瞬间寂灭。 低沉的声线染上几分哑意,带出一分受伤的味道。 于知蕴无奈解释:“不是,你这样我们一起走,万一被拍到,影响...不好。” “不会。”他从口袋翻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 “可是——” 他继续找理由:“这里是单行线,容易堵,这个点很难打到车。” 见她似乎有动摇的倾向。 封煜最后给她一颗定心丸:“我和这里的老板认识,直接从后面的电梯走,没有人会看到。” 于知蕴犟不过他,指了指他身后椅子上的帽子:“你把帽子也戴上?” “可以。”他照做。 确定他裹得严实,于知蕴把自己衣服上的帽子也罩上。 危机意识十分强。 战战兢兢得走到地下车库。 果然如他所说,没有人。 但停在角落里那辆银灰色的911还是十分显眼。 她跟着他快步走近,顾不上只有副驾驶,紧张地拉开门坐上去。 跑车在拥挤的街道上受到限制。 于知蕴望了一眼四周排的满满当当的车,就像将他们包围在里面一样。 “封煜,你这个车玻璃,是防窥的吧?” “嗯。” 她还是不放心:“那会不会有人从前面看进来?” “不会,开车的人不会有心思注意这么多。” 也是,开车得看路嘛。 车流开始缓缓移动。 于知蕴稍稍松了口气,一偏头,见他把口罩摘了,顿时又不淡定了:“你还是戴上吧,戴着安全。” 看着她一副如惊弓之鸟的样子,封煜心疼又想笑:“不会的,这么冷的天,又这么晚了,狗仔都回去睡觉了。” 哪能啊,这都十一月了。 狗仔们都纷纷开始冲年终业绩,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睡大觉。 于知蕴没被他糊弄,坚持道:“你把口罩戴上。” 行吧,再不答应,封煜生怕她急哭了。 他腾出一只手,在刚好碰到放在驾驶座置物台上的口罩时,又想到什么,胡乱摸索了一番后收回手。 “我开车,自己没法戴,你帮我?”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目光一直看着前方。 于知蕴起初是觉得有些不妥,但见他一副神情专注的模样,也没往别的方面想,犹豫了片刻后拿起口罩,凑近过去,将两根绳子绕到他耳后。 套上后,飞快往上拉了拉。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她缩回自己座椅上,双手拉了拉差点掉下去的宽大帽子,侧过身子看向窗外。 心悸的感觉还很明显,剧烈得像是从高处一下一下砸落。 在安静的车内,格外清晰,也让她有些心虚。 刚刚给他戴口罩时,明明对方目光都未有片刻的偏离,可自己还是能看清那双眼眸里熠出的光。 影影绰绰,像是缀挂在夜空的朗星。 一不小心,就容易把抬头看夜空的人,给吸引进去。 无声无息,又无处可逃。 不行,胡思乱想什么呢。 借着车内的黑暗,她拍了拍自己藏在帽子里的额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心跳渐渐缓下来。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毫无规律地落在车窗玻璃上,很快模糊了视线。 车内空调温度舒适。 暖意侵透了疲惫的身体,唤醒那根名为“睡意”的神经。 眼皮越来越重,终于不堪重负,合在一起...... ※※※※※※※※※※※※※※※※※※※※ 砚总:小崽子他在故意勾引你啊,女鹅! 封煜:嘘~ 谢礼 银灰色的跑车停在路边的空车位上。 熄了车灯,隐匿进夜色里,已经没那么显眼了。 封煜解开安全带,侧头去看身旁的人,缩成一团,身子歪歪地靠着车门。 头上还罩着大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抵着车窗。 呼吸声落在极其安静的车厢内,轻微而均匀。 看来是睡着了。 封煜心里涌出了几分担忧。 同时又觉得有些庆幸。 担忧是依照今晚她的表现和那句客套疏离的“封先生”来看,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自己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合作艺人。 而她能在一个暂时还算不上朋友的异性车里睡得这么熟,未免太没有防备心。 这让他不禁想起,自己刚搬到绥原那一天。 那时自己五岁,封宜仁和商贞在经历了长期的争吵动手后,终于离了婚。 商贞很快带着自己的东西,走得不知所踪,而他被判给了封宜仁,跟着父亲回了老家,那是一个不太发达的小县城。 一是对环境的不适应。 二是那天他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又饿又冷,情绪很不好。 封宜仁搬完东西后,他站在门口一直不肯进那个布满尘味的老旧房子。 封宜仁脾气也不好,当即就冲他发了火,骂了他两句后见他还不听话,作势就要动手。 小孩子表现情绪最直观的方式就是哭。 他也是如此。 或许哭声太大,很快引来了隔壁的注意。 就在他被封宜平揪着衣领,要丢进家里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孩的声音。 很清脆,像窗台上被风奏响的风铃,但却不温柔,反而还带着一股浓浓的不耐烦。 “能不能别在这哭,吵死了!” 应该是被这道声音给震慑住,封宜仁动作顿住。 他马上挣脱对方的禁锢,“嗒嗒嗒”地跑到自己家门对面,女孩的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见于知蕴。 只不过那时,她还不姓“于”。 他记得她当时穿了一件藕粉色的棉袄,皮肤很白,扬着小下巴。 虽然冷着一张脸,但是眉眼十分漂亮,长得也高,比自己高一大截,需要他仰头才能看到。 可能是见他不哭了,她收起了坏脾气,指着对面的男人问他:“为什么哭,是不是他打你?” 封煜点了点头。 还没等说什么,对面的封宜仁先急了:“臭小子,我刚刚哪里打你了,再说我是你爸,打一下怎么了?赶紧过来。” 封煜站在原地,瞪着他。 于知蕴见封宜仁作势就要朝他们走来,把他赶紧拉到自己身后:“爸爸?哪有爸爸打孩子的,我看你就是人贩子,你再过来我就报警,让我爸把你抓起来。”小女孩的音调本来就高,听着十分尖锐。 封宜仁更生气了:“小姑娘,你可别乱说话,赶紧回家去——” 话没说完,于知蕴“呸”了一声,拉着他进了自己家,砰的一声关上门,把封宜仁气得跳脚的叫骂声隔绝在外。 那天之后,他突然觉得搬来这也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了。 慢慢的,他还发现住在隔壁的那位姐姐虽然漂亮,但全小区的孩子都有些怕她,他们在私底下说她很凶会打人。 还给她取了一个“母夜叉”的绰号。 可封煜只觉得她好,在所有同龄孩子都喜欢绑着两个小辫子的时候,她总是梳着高高的马尾,中间还分出一两缕头发编成很细的辫子,扣上小发卡。 很是吸引人。 想到这,他定定地盯着那道缩着的身影看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倾身凑近。 在离她不到五公分的距离停下。 借着路灯透进来一丝丝昏黄的光线。 他看清她的脸,因为闷在帽子里又吹了这么久的空调,隐隐有些泛红,密长的睫毛,轻轻搭下,在眼窝处投射出一道阴影。 但还是能看到底下有淡淡的青灰色。 唇上的口红褪了一些,露出里面原本的浅粉色,有些干。 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无害,原本锋利的小爪子完全被收敛起来。 封煜目光落在那唇瓣上,喉咙蓦然蹿上一股痒意。 “于知蕴?”他轻叫了声。 没得到回应,他又试探:“知蕴?” 对方依旧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目光转向她松松垂落的手上,上面贴着两个创口贴,应该是上次被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不知道还疼不疼? 有些自责,同时脑海里又跳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去,直到将那纤细的手背全部拢入掌心。 温热,很软。 心跳得厉害,他控制住有些发颤的指尖,用指腹在那贴着创口贴的位置,轻轻地摩挲了一下。 理智在一点点骤减,他拉下口罩,抿了抿唇,有些克制不住地俯下身。 就在唇即将碰上她手背时,小手突然小幅度动了动。 他急忙慌乱地松开手,靠回驾驶位上。 像一个无耻的犯人,心惊胆战地隐藏自己卑劣的行径。 于知蕴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终于从混沌的睡意中挣扎出来。 她坐正身体,辨认了一眼外面的街景后,转过头,看向他:“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他开口,才发现声音哑了几分。 但于知蕴没察觉:“耽误你很久了吧,你应该叫醒我的。” “叫了,没醒。” 这么尴尬的吗? 于知蕴挠了挠头,转开话题,试图化解尴尬:“那个,今晚我不小心打破的摆件,多少钱,我——” “不用了。”他微垂着头,脸隐藏在昏暗里。 于知蕴看不清他表情,不确定他是认真的还只是客套。 思忖了片刻,她开口:“那多不好意思,东西是我砸的。” “不会,只是个赝品,不贵。” 这是为了彰显他有钱还是大方? 于知蕴:“?” 不过还没等她问价格,又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算是上次你帮了我的谢礼。” ** 回到家,于知蕴心里依旧有些杂乱。 细想他说的那句话,对方应该是已经知道车祸当时送他去医院的人是自己吧。 毕竟上次的交集不就是那件事吗? 可他又没有说明白,更是对医药费的事只字未提。 要不要问问看? 对方下车前以工作上需要沟通为由加了好友。 她翻开通讯录最上方的对话框,盯着那个单调的头像犹豫起来。 问吗?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了,毕竟还是合作关系没结束,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不问吧,那好歹也是近一个月工资,对于她这种工薪阶层算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思想激烈的挣扎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何芷。 她接起,那边声音激动:“知蕴姐,我靠,我家哥哥发微博了!” 几乎要震破她耳膜。。 于知蕴将手机拿远了些:“发微博就发微博,你打电话给我干嘛,难道要我给你买五百响鞭炮庆祝一下?” “哎呀不是,关键不是这个。” 于知蕴无奈:“那你就说关键,作为新闻人连重点都抓不住吗?” “我们不是搞时尚娱乐的吗?”何芷小声嘟哝了一句。 “娱乐新闻也是新闻。” “行吧,我铺垫一下嘛。”她放软了声音,说,“关键是我家哥哥发微博的内容,有粉丝认出照片里的地方是亭悦路那边的小区,我想你不就住那吗,你要不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偶遇上了。” 对方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兴奋。 于知蕴心猛烈跳了一下。 他难道...还没走吗? “知蕴姐,你听到我说的没?”那边又叫了一声。 于知蕴回过神:“听到了,我不去,我要睡了。” “好吧。”那边语气顿时失落下去,“你说我现在过去来得及吗?” 说到这,她似乎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哎,不过这算是私人行程,过度关注不太好是吧?” 一条微博,就让她情绪反复。 要是她知道了封煜下期会出现在fair杂志里,不知道会不会激动到疯。 思索了一会,于知蕴清了清嗓子问:“何芷,你现在在家吧?” “嗯,怎么了?” “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别太激动啊。” 何芷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啊,见过大风大浪的我——” “下一期,除了谢昀外,你男神封煜会作为另一位合作艺人出现在我们的杂志内容里。”一口气不停歇地说完,不等到那边尖叫声响起,她飞快撂了电话。 但十秒后,微信消息疯狂跳出。 【何芷】:知蕴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何芷】:你该不是又骗我吧呜呜呜呜~ 【何芷】:什么时候的事,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何芷】:图片(逐渐散失神智jpg) ......... 消息数字还在不断往上跳。 于知蕴有些头疼地关闭了提醒,打开微博。 果然,十五分钟前,封煜更新了一条微博,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意外”,再配上一张老旧昏暗的街景图。 只不过,这图画质也太模糊了吧! 这粉丝都能认出来? 她点开评论,几条热评占据前排。 【我靠,宝贝你终于发日常博了,我没瞎吧,不过这是在哪啊?】 底下很快有人回复地址。 【姐妹也太优秀了,不过大晚上男孩子在外一定要保护自己哦,毕竟要是遇到了我这种人,抢走后是不会还的(狗头jpg)】 【有人组团去偶遇哥哥吗?】 【还是别了吧,一看就是私人行程,大家都别打扰了。】 【对对对,占位问一声哥新专准备的怎么样了,我的钱包已经饥渴难耐了。】 【+1,还有演唱会,能排上日常吗,期待的戳手手。】 【煜哥:专辑?什么专辑?劝删姐妹。】 【楼上的,他不会劝删,只会拉黑。】 【一看就是老粉,太真实了。】 画风越来越搞笑,和于知蕴想象中的有一点差别。 直到另一条热评被顶上来。 【哥哥为什么会去这啊,还有这个“意外”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由于心虚,于知蕴看着这条评论莫名有些紧张。 打开底下回复,果然有几个猜测到“送人”,甚至还有更深度解读到“感情”之类的。 但没一会又被别的评论给挤了下去。 她关掉手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 之前那个停着911的车位,此时已经空了。 看来是,回家了。 悬着的那颗心终于缓缓放下。 许久之后,楼下。 封煜撑着伞站在小区的座椅旁,黑色的外套被飘进的雨打湿些许,伞面压得极低,完全遮挡住男人出众的容颜。 风吹到耳边烈烈作响。 三楼的灯光熄灭,他收回目光,低头吻了吻掌心,转身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 封煜:她不记得我了 知知:我装的 封煜:好巧,我也是。 狗男人,呵╭(╯^╰)╮ 委屈 次日一早,于知蕴刚踏进办公室。 何芷就像头上装了雷达似的,准确锁定她的方位,飞奔而来。 拥着于知蕴迫不及待地回到工位上,她激动地问:“知蕴姐,你昨晚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于知蕴将她的脑袋推开些许,“不然呢,我有必要骗你吗?” “卧草草草~我家哥哥为什么要给谢昀当配啊,粉丝知道还不得炸了?” 于知蕴说:“不算当配吧,乐升大概是想捧谢昀,估计就想借他的人气带一下,完全就是那种友情助阵嘉宾。” “这样子啊。”她语气平静下来不少。 于知蕴轻轻“嗯”了一声,转头整理起早上的工作。 可没几秒,她又突然凑过来,好奇问:“知蕴姐,你怎么知道乐升的内部消息?” 这...... 不知不觉是把自己坑了? 一想起昨晚和封煜吃饭的事,于知蕴头疼起来。 对方是她偶像,粉丝对偶像身边的异性一向敏感,说出来一是怕她有情绪。 二是怕就算没情绪,以何芷这个公司“强劲小喇叭”的属性,说不定不出三小时,#于知蕴深夜密会当今顶流歌手封煜#就会在公司内人尽皆知了。 她可不想当广大女性同胞的“假想敌”。 陷入沉思间。 何芷拍了下脑袋:“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赵变态私底下告诉你的?” 行,那这个锅就让赵思铭背吧。 于知蕴点点头,回应的毫不心虚:“对,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怪不得,不过知蕴姐,你怎么能骗我呢,昨天他叫我去明明是打扫卫生。”何芷故作生气地看了她一眼。 于知蕴赶紧找理由:“是吗,那他可能是看你温柔美丽又大方,被你这人见人爱的样子给打败了,对自己之前说出的话后悔不已,临时改了决定。” 何芷最爱听人夸她,此时笑得像朵花。 “那也有可能,不过他真的好变态啊,明明办公室那么干净,非要让我重新打扫一遍,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指了指脑子。 于知蕴怀着对赵思铭一丝丝的愧疚,违心道:“大概吧。” “不过,我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毕竟他把我男神弄来,估计花了不少心思,伤了脑子也情有可原。”她说得十分宽宏大量。 于知蕴在心里为被连环插刀的赵思铭默哀:“对,别和他计较。” 得到再次认可的何芷彻底释然:“对了,既然封煜要上我们杂志,那拍摄那天他会不会来啊?” “不会吧。”她们杂志基本上只有首封艺人会来。而其他的大多是和经济团队打过招呼,确定稿件没问题后,刊录上去就行。 像照片也是占那篇稿的一个角落,一般由对方工作团队那边提供过来,如果没提供,就自己去找两张。 因为版面不多,位置也不突出。 相对来说,比较简单随意。 何芷也知道这种运作模式,但依然有些遗憾:“我猜也是这样,不过还是好想见一眼真人啊,听说巨好看。” 好看嘛,确实。 毕竟自己也算是一只脚踩进圈内的人,接触的小鲜肉也不少,对颜值可以说是有了一定抵抗力。 而面对他那张脸时,她承认,自己还是有片刻失神了。 “没事,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见到。”于知蕴安慰她。 “嗯,那采访时间定好了吗?” 说到这个,于知蕴差点忘了,也不知道谢昀那边稿子看得怎么样了? 现在时间紧凑,得尽早确定下来。 “没呢。”她说完,赶紧找出之前那份采访稿的电子版,点开谢昀的微信。 刚敲完一行字,还没来得及发送。 对方消息先一步发了过来:[拍摄时间:这周五下午,拍摄地址你们确定好发给我。] 那不就是三天后,动作倒是快的。 【于知蕴:好的。】 然后火速发了一个地址过去。 上次拍摄地点的布景,还没来得及用呢,不能浪费。 【谢昀:好的,收到。】 发完,对方可能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追加了一条:【谢谢。。。】 这回是三个句号。 于知蕴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小心翼翼地回复:【那之前的采访稿,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谢昀:没有。】 这小孩,可真是冷漠得“表里不一”啊。 但本着基本的职业态度,于知蕴还是耐心回复:【那如果有其他问题,在拍摄前及时和我沟通。】 【谢昀:嗯。】 一件大事确定,于知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开始腾出手准备有关“封煜”的内容。 本来像这种版面的内容很简单,基本上从网页或者对方提供的资料里,整理出艺人的基本信息以及荣誉奖项和代表作品。 最后再补充上近期的行程,将全部内容该突出的突出,该凝练的凝练,就完了。 可问题就出在,封煜出道以来的奖项作品太多。 她一时难以取出最精华的部分。 偏偏身旁的何芷还一个劲的添乱。 什么这个奖项很重要,那个是我家哥哥的代表作,这张专辑堪称完美,你得把这几首都列出来...... 以她超厚的粉丝滤镜来看,恨不得让她把封煜的一根头发丝都用一千字来详细吹颂。 真的是有些丧心病狂。 到最后,于知蕴索性摈弃她的意见。 熬了两个晚上,终于确定了成稿。 她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敲了敲酸痛的腰,看着桌面上的时间,凌晨三点二十。 这个点,对方肯定已经睡了。 要不就直接发过去,反正也要明早才能看到,还能不经意间表现出自己的工作认真,fair是值得合作的杂志。 本着这种想法,她找到封煜的聊天框,将文档拖了进去。 没想到,几秒后,对方居然回复了过来:【这么晚还没睡?】 她有些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看,这回又多了一条。 【封煜:为了写这个?】 不回复,装作没看到? 可明摆着自己没睡。 发现自己找不对合适的借口,【于知蕴回复:嗯,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 总之,先道歉应该没错。 发完,她心里不免还是忐忑。 一声消息震动提示后。 【封煜:我不急。】 这是什么意思? 是怪她因为这种不急的事那么晚发消息给自己? 或许是因为夜间情绪容易敏感又不好克制。 于知蕴那颗早就被磨得宛如死水的心,此刻被激起了一圈波澜。 委屈的感觉莫名地涌上来。 她踢掉鞋子,盘起脚缩到椅子上,忍着喉咙里的干疼,一个一个字地回复:【我尽早做好发给你,只是为了预防出现问题时没有充足沟通修改的时间,没想到你这么晚没睡,打扰到你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抱歉。】 发完,不想再看对方回复,“啪”的一声合上电脑,将头埋进膝盖里。 说不上多难受,也不想哭,就是觉得眼睛很疼,心里有些堵。 哪里都不太舒服。 就保持着这种坐姿静静坐了一会。 那种让她不舒服的情绪,还是抵不过生理上的疲惫。 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 周五,拍摄日。 开拍前,于知蕴和工作人员提前到了场地。 做好采访前的一切准备时,谢昀也带着工作人员准时赶到。 他和电视上的差不多,长得清隽帅气,笑起来时隐隐还会露出一颗小虎牙。 一到场就丝毫不见外的和工作人员打招呼,阳光又有少年感,甜得一圈人小声尖叫。 似乎和聊天中那个冷淡的人不太一样。 做完造型,拍摄开始。 于知蕴站在远处,一边时不时瞄两眼拍摄进度,一边反复熟悉待会的采访内容。 可能是那天晚上在椅子上睡着受凉了,最近两天她有些感冒。 竭力抵抗那种昏沉的感觉,她用力揉了揉额头。 何芷见她状态不太好,去休息间倒来了热水:“知蕴姐,你没事吧,喝点热水。” 于知蕴含了一口慢慢咽下,喉咙里的灼痛暂时被压下去几分。 “没事,放心吧。” 何芷有些不信:“你要不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待会拍好我再去叫你。” “不用,我——” 一阵尖叫声突然响起,淹没了她后面的声音。 “不是吧,这些人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何芷被震得耳朵一疼,抱怨着转过身。 然而下一秒。 更激动的声音响起:“知蕴姐!” 于知蕴胳膊被她用力拍了一下,手里的杯子被带翻。 热水溅了一地。 她本能地退后一步,无奈道:“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回头,回头!卧槽,你看谁来了!” “什么啊?”于知蕴手被她抓得有些疼,边挣开,边闻言回过头。 只见摄影棚的门不知何时被人推开。 男人穿着蓝灰色的大衣外套,身形挺拔而修长,朝里面走来。 在走到离拍摄区还有几步之遥时,他解下口罩,完整的五官轮廓显露出来,精雕细刻一般,下颚线条凌利又漂亮。 辨识度极高的一张脸——是封煜。 ※※※※※※※※※※※※※※※※※※※※ 砚总:你老婆没了 封煜:我#¥@%@#_* 第七章小修了一下bug(回不回看都行,看你们心情( ̄▽ ̄)/ 气息 他来干什么? 于知蕴愣了一下,对方的目光已经准确地逼进了她的视线。 毫无波澜,泄露不出一丝情绪。 但她心里那股不自在的感觉还是无限攀升上来。 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 身旁的何芷也收了声,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咒,静止在那。 一动不动的。 两人和外界之间似乎在某个瞬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些激动的,纷杂的声音全部被隔绝在外。 直到那边传来主摄王群的声音:“小于,过来一下。” 零散的思绪才重新拼凑起来。 她循声望去,那边拍摄已经暂停。 谢昀的身影不知所踪,想必是去换造型了。 被众人簇拥着的人换成了封煜,只不过还好对方现在的目光也收了回去,背对着她,应该是正在和工作人员说话。 心里紧着的弦暂时松了些。 她拍拍何芷的肩,奈何对方还没回神。 于知蕴索性硬拉着她一道过去:“王哥,什么事?” “这是我们杂志的记者,于知蕴。”王群先向对方介绍了一句,才侧过头对她说,“小于,是这样的,封老师和我们沟通想要临时加一组简单的采访,到时候中间会录一段花絮,你看采访内容现在能赶出来吗?” 原来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个。 知悉缘由的同时,于知蕴又觉得有些诧异。 因为按理说,像他的栏页,没必要录这种问答形式的采访。 况且凭他的身价,来上这种杂志本来就是“扶贫”行为,更不存在想通过这一期采访增加曝光度。 这种费劲又对自己无益的事,于知蕴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如此热衷。 不过对于fair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下一期杂志出刊前,她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段采访花絮作为一个营销工具,以封煜在圈内的流量,这期热度肯定会大爆。 运作好的话,fair说不定能更上一个层次。 一番衡量,于知蕴果断点头:“可以。” 毕竟砸到头上的馅饼哪有再扔掉的道理? 不行也得行! 见事情敲定,王群满意笑了笑:“那好,我这边马上拍下一组了,小于你赶紧去准备,有问题和封老师沟通沟通。”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封煜就好。” “那行,第一次合作,有不周到的,你们多担待。”说完,王群带着人散开,何芷也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哪个角落里。 拥挤的空间顿时宽敞起来。 她抬头,这回对方的目光终于近距离的落到了自己身上。 他眼睫低垂,眼尾的浅笑已经淡去,似在打量。 看不透对方的想法,于知蕴思索了几秒,留下一句“我先去准备稿子”后就打算离开。 “等等。”刚转身,他绕到她身前,挡住去路。 她吓一跳,差点踩上对方的脚硬生生收回:“怎,怎么了?” “我和你一起去。”他神色平淡。 于知蕴:“?” “你写的采访稿,我需要先看一遍。” 多么正当又不容拒绝的理由。 于知蕴凝眉思忖:“不用了,写好我会在微信上发给你。” “是吗,我还能再收到于小姐的消息?”他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她耳畔却异常清晰。 她诧异地抬起头,撞进他双眸里。 很黑、很深......有什么压抑已久的情绪在眼底积聚。 那句“什么意思”突然间像被扼住了声音。 上一次,两人不太愉快的聊天后。 她一时不冷静将对方拉黑了,事后第二天想想,顿时又后悔不已,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失了心智,发出那种矫情的话。 一番自我批判之后,又将对方从黑名单里给移了出来。 但当时,她记得聊天框里是没有新消息的。 可如果对方没给自己发过消息,怎么会知道自己被拉黑了呢? 答案只有一个。 第二件更让人尴尬的事发生了。 于知蕴绞尽脑汁,一时找不出“拉黑”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回避这个话题,“那...你一起来吧。” 说完,她不敢再去看对方的表情,退后一步,错过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因为心虚,她走得很快。 身后那人步子听着不紧不慢,一路上距离却没落下。 刚推开门,对方就紧随其后地跟了进来,还顺带“哒”一声地转上保险。 于知蕴拉椅子的手一时顿住,回过头:“你?” “习惯。” 他拿起入门处台子上的空调遥控器:“几度?” “随便。” 他也没再追问,将温度调到27度后,倚着台面低头看她:“你写吧,我不打扰,写完叫我就行了。” “嗯。” 还好不是盯着自己写,于知蕴松了口气,打开随身带来的笔记本。 以往的这种问答式采访稿做得不少,其实问题很多都大同小异。 无非是从工作,生活,感情三个大的模块切入。 但通过之前几天对恶补他的个人情况,于知蕴了解到:他自出道以来就避讳提及个人感情问题。 甚至有粉丝送外号“内娱谈情|色变第一人”。 不想触他的雷区,于知蕴忍痛把最有看点的“情感”一类首先排除。 剩下的两大类就细分到一些有代表性的问题上,再组合他身上特殊的“标签”,由浅入深,罗列排版,形成初稿。 以往这种工作对于她来说,是长项。 做起来,得心应手,并不费时。 但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房间内空调太闷的原因,昏沉的感觉越来越重,硬是熬了不少时间才写完。 “封...”她敲完最后一个字,揉了揉太阳穴,转过身,刚想叫他来看一下。 眼前倏然遮下一大片阴影。 对方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悄无声息的,一只手搭上她的椅背,俯身。 距离很近。 他脱了大衣外套,于知蕴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香根草混着雪松,不浓,很淡,还掺着一点点清冽的薄荷味。 浸染进鼻尖,激得混沌的大脑顿时清明了不少。 她压着有些杂乱的心跳转回身,咬了咬唇:“那个,采访稿好了......你看看。” 封煜平静应着了声,搭在椅子上的那只手绕过她后背撑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握住另一边的鼠标,点开被缩小到左下角的文档。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 温热的呼吸直接擦过她发顶,于知蕴顿时僵住。 想走,偏偏又被他两只手锁着,不管往哪边走,都避免不了肢体接触;不走,他的气息和存在感又太强烈,压得她呼吸都快喘不上。 要不是,他真的在一行行在往下看,甚至有的地方还右键标注了。 于知蕴都要认为他是故意的了。 现在的男明星都这么不收敛的吗? “于知蕴。”就在她大脑快被糊成一片空白时,耳边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 因为离得极近,比以往更低沉,还带着一抹勾人的磁。 耳廓里钻上一阵痒意,她地往另一边缩了缩。 “怎,怎么了?”作为一个记者,她居然会有结巴到差点咬掉舌头的一天。 瞥见她耳尖弥漫上的淡粉色,封煜也没拆穿,问:“采访稿只有这些问题吗?” “嗯,是。”于知蕴怕改稿来不及,强撑着镇定解释,“采访内容基本上就是这些,还有一类比较隐私的问题可能不太适合你,我筛选掉了。” “哪一类?” 他稍稍侧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侧,有些灼热,似乎一定要听到回答。 可她只觉得大脑越来越迟钝。 一时想不出可以敷衍过去的答案,只能直言道:“感情。” 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仿佛还带了几分喟叹:“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迟钝的大脑接收到关键信息,于知蕴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可以问...个人感情?” 问完,气氛突然沉默下来。 于知蕴怀疑他是在反悔的边缘思考,忙开口引导:“稍等,采访问题我先给你看一下。” 她手没停下,没问完就迫切地边打开另一个文档。 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于知蕴略加筛选之后用笔记本的自带鼠标键盘圈出两个高频问题,复制到采访稿里后,期待地转过头。 “你看看,这两个,可以吗?” 没回应,只有视线从屏幕上移到她脸上。 于知蕴看了眼时间,不免有些焦急:“封煜?” “嗯。”他清了清嗓子,覆在鼠标上的手无声握紧,低声道,“可以。” “那好,答案要不要先沟通——”她唇角弯起。 没来得及说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知蕴姐,拍摄好了,可以开始录采访了。”是何芷的声音。 “好的,我马上来。” 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 于知蕴被吓得一颤的心缓缓平复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两人这个引人遐想的距离和姿势,揉了揉耳朵开口:“那个,专访我要——” “去吧。”他收回手。 压迫感终于消失,她拉开椅子起身:“那你要不在这先休息一会,你的采访开始前再过来叫你?” “嗯。” ** 比想象中的顺利,谢昀是个很会沟通的艺人。 普通问题对他来说随手拈来,而尺度再劲爆一点的,也能幽默又贴合题意地应对过去。 录制结束,谢昀起身和她打招呼:“那我先出去了。” 于知蕴露出一个笑:“好的,今天麻烦了。” “不客气,要我去帮你叫一下煜哥吗,接下来是不是他的采访了?” “嗯,不过不用你跑一趟,我们工作人员已经去叫他了,我送你出去吧。”于知蕴用力捏了捏手心,跟着起身。 “好的,那谢谢知蕴姐。” 走到门口,于知蕴刚准备去推门,晕眩的感觉又一次大肆蔓延了上来。 这次很强烈。 甚至都来不及去扶东西,眼前就突然罩下一片黑。 所幸的是肩膀先一步被人扶住。 耳边响起谢昀的声音,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她本能地抽回手摸索到门框,牢牢扶着,等待不适的感觉淡退后,礼貌地开口,“谢谢,我可能就是......” 话音未落,一阵风扑面而来。 而那只扶着她肩膀的手突然撤去了力道,只听见谢昀的声音急了几分:“煜哥,那个我是看——” “出去。”十分有辨识度的声音。 修长的身影在视野里逐渐清晰,是封煜以及一脸惊愕的何芷。 “那煜哥,我先走了。”说完,他往外走了几步,还拉了一下何芷。 何芷茫然地跟着点头:“那我也先...走了。” 门被飞快关上。 “你怎么了?”他走近一步,伸出手虚虚拦在她身侧。 于知蕴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后退一步:“没事,现在开始吧。” “哦,那看来是于记者走路不太稳了。”他平时说话大多语气平淡,此时故意拉长了语调,生出几分嘲弄的味道来。 她知道对方在暗喻自己刚刚挨到谢昀身上那一幕。 现在是工作,不能生气。 她心里默念了一遍,捏紧手心,拖着有些沉的步子往录制区走。 见她不反驳,封煜心里更堵了,连声音也冷下几分:“于知蕴——” 话音未落,封煜瞳孔骤然紧缩。 视线里,那抹纤细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 封·小气巴拉·吃了一缸醋·煜:你居然摸我老婆? 谢昀:哥,煜哥,你听我解释~ —————— 感谢在2021-01-06 01:48:51~2021-01-09 00: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亮桃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的盒呀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慌乱 完了~ 这次真的是被他气晕了! 还来不及选姿势,于知蕴就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 闭上眼,准备迎接那坚硬大理石对面的摧残时,脸却意外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还有点热...... 紧接着就是骤然放大在耳边的呼吸和心跳。 砸的她脑子更晕晕乎乎了。 “于知蕴!”封煜接住那具即将倒下的身子的一刻,才发现她脸上烫得吓人。 已经烧成这样,她居然不说。 而自己这么久也没发现,还说那种话气她。 懊悔和心疼瞬间快要将他淹没。 “知蕴。”接连叫了几声,怀里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慌乱、恐惧像是利刃,一寸寸撕开他的心脏。 撑着不多的理智,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抱起来,急冲冲地往外走。 玻璃门有些重,用脚踢了两下都没开,他急得眼眶有些红,用肩膀去撞。 走廊的冷风灌进来,于知蕴本能地往他胸口缩了缩:“冷。” 他把人抱得更紧,声线含着一丝颤意:“知蕴,忍一下,我们去医院。”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 许是被冻得,又许是被那句“医院”给惊到了,怀里的人艰难地半睁开眼,虚弱抗议:“不去。” “你生病了,不能不去。” “不去。”她还是坚持。 封煜抿了抿唇,底下脚步没停。 于知蕴感受到了轻微的颠簸,生气地揪着他领子:“采访...没,录。” “不录了。”封煜脱口而出,说完,又怕她伤心,忙改口,“下次再录。” “不行,来...不及。”她声音断断续续,到唇边都只剩下气音。 都迷糊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采访。 封煜心里堵得厉害,又舍不得再说一句重话,想着无声拒绝。 谁知,她闭上眼,一抹湿意就透过毛衣的缝隙,渗进皮肤里。 烫得他顿时停下脚步。 “录...采访。”细弱的声音,在烧得完全不清醒中含糊响起,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真的是,没办法。 封煜妥协地放下她,一只手环着她的背,让她整个人倚在自己怀里,腾出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拨通了一道跟来的小麻的电话。 ** 晚上六点,南临市某家私人医院内。 门被轻轻推开,坐在一边空病床旁差点睡过去的小麻听到动静,身子一晃惊醒过来,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煜哥,你——” 封煜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出去。” 之前自己接到电话火速赶到的时候,见他还抱个人还一脸惊慌失措又无助呢。 现在拖自己办完事了,就冷漠得不行。 小麻默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边,又听见后面极轻的声音响起:“关好门,别让人进来。” “哦~”他小小泄气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大致猜到就是上次发生车祸时送封煜去医院的姑娘,那次事后,吴哥后来找来了那个司机,打听起这个姑娘。 不过除了一句“应该是南临人”外,就没别的信息了。 但仅仅是这样,封煜还是在当天晚上就赶回了南临。 真的是一分钟都不肯耽误,甚至为了这事,他还和吴哥在病房里吵了两句。 那是自己跟他以来,第一次看他有那么大情绪,但两人具体吵什么,他也没听懂就被支了出去。 现在想来,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和这姑娘有关。 否则就凭他们家煜哥的人气,为什么要来上这种不入流的杂志,还不惜为新人做嫁衣。 要知道,原来他可是最讨厌被人蹭热度的。 不过那姑娘漂亮倒是真漂亮,就和娱乐圈那些争奇斗艳的女星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封煜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他将椅子拉到床边坐下。 入冬,天黑得早,病房内亮着一盏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下,床上的人因为化着妆,遮掩了病态。 除了有些凌乱的头发,其他的甚至和在采访室时没有区别,连口红都没掉一点,依旧不损精致。 可封煜却看得心里满是酸涩。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撩开她散落到额前的头发,掌心覆上去,烫意还是很明显。 冷热相贴。 或许是感觉到了强烈的温差感,于知蕴下意识地动了动,那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抬起。 封煜看得眉心一跳,急忙松了手,轻轻握住她手腕,按回被子上。 索性没有动到针头,他额角坠下一滴冷汗,松了口气。 这回,是不敢再碰她了。 待她逐渐安静下来后,封煜悄无声息地收回手,静静地用目光一笔一划地描摹着她的五官轮廓。 她从小就生得漂亮,鼻尖秀气而挺翘,瞳仁的颜色偏浅,澄澈如泉,稍稍弯起一点弧度就像是坠入了光,十分夺目。 不过原来倒是很少笑,自己每次遇见她打招呼时,她总是冷着脸纠正他要叫“姐姐”,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给他。 但那表情还是十分淡漠,就像无声在说“小屁孩别跟着我。” 再长大一些,放学回家开始有男生跟在她身后。 他听见那些人说“喜欢她”,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追求者”这个词。 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他不想让那些男生离她那么近。 好在于知蕴似乎也不喜欢。 有一次遇到一个胆子大跟上楼的,他站在门后听见,少女不耐烦地让人滚,否则就要给他点教训。 当时他害怕那男生不走,更害怕知蕴和别人动手受伤,于是他开了门,跑到她身边叫了声“姐姐”,还故意借机把知蕴拉到了身后。 那是自己第一次牵知蕴的手。 冰冰凉凉,好软,一点也不想放开。 男生黑着脸跑下了楼,他也心虚又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手。 所幸的是,知蕴那天没有骂他,还把他叫到家里给他煮了面条。 他最后窃喜得把汤也一块喝了。 想到这,床上的人乌黑的睫毛颤了颤。 他瞥了一眼床头的灯。 刚起身准备去关,身后传来了小声的呓语:“小煜,我不是......” 他身子顿时僵住,好几秒后又跌回椅子上,目光死死地落在她轻轻张合的唇上。 像是被摄走了灵魂,空洞而漆黑。 不知多久之后,名为“理智”的神经终于找回。 他俯下身子,慌忙凑近,挨得极近,鼻尖几欲凑到一起,可张合的小嘴已经没有含糊的声音。 “知蕴。”他声音喑哑。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 他撑在床边的手骨节屈起,不死心地又欲开口。 门发出一声轻响,走廊里更亮的光溜进来。 小麻猛抽了一口气,忙不迭走过来,将他拉起,声色焦急:“煜哥,她朋友来了,我们回去吧。” 封煜也不知听进去了没,高瘦的身子就站在那,丝毫未动。 听着走廊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麻索性将他往外拉了几步,和病床隔出一大段距离。 何芷走进来,“知蕴”两个字刚滑到嘴边,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幸好手快地扶住了门框:“封...封老师,您好。” 封蕴目光沉得看不出情绪。 倒是小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赶紧解释:“是何记者啊,煜哥是看于记者工作中途晕倒了,采访完有点不放心所以顺路绕道过来看看,你也是来看于记者的吗?” “嗯,是...是的。” “那可真巧。”小麻抬头瞄了一眼封煜,继续说,“不过我们待会还有事要先走了,今天合作愉快。” “是我很,荣幸。”何芷低下头,往里边走了一步,让出过道。 小麻见势拉着封煜往外走。 走到门边,正要关上门时,某人低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她点滴快挂完了,记得叫护士过来拔针,别让她手乱动,血会回流。” 他说得清晰且有条理。 小麻刚落下的心又迅速被一块大石头砸中。 你不说,人家也有眼睛啊,不瞎,能看到! ※※※※※※※※※※※※※※※※※※※※ 知知,你被发现了哦~ 夭折 于知蕴的烧终于在次日清晨消退。 窗外的光线尚不明朗,她迷糊地睁开眼,花了好几分钟,大脑才慢慢开始转动。 当昨天的记忆一点点串联起来时,她突然猛地坐起。 弄出的动静不小,吵醒了旁边病床的人。 何芷打了个哈欠,转过身,看着一脸惊悚的人,睡意顿时消减,诧异问道:“你怎么了啊?这么早——” “昨天最后的那个专访,是不是没录?” 何芷说:“录了,昨天你在录制室突然晕倒,封煜叫他助理把你送来医院了,后面的采访我去的。” 于知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悬着的心刚沉下去,何芷又说:“知蕴姐,说到这个,你采访稿上怎么能放那种情感问题,还好后来我看到直接跳过去了,昨天他整场采访冷着脸,真的是吓死——” 话音未落,她嘶哑的声音突然拔高几分:“什么,你跳过了?!” 何芷弄不懂她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理所当然说:“对啊,封煜最忌讳别人提这种问题。” 无力到不想解释,于知蕴一脸生无可恋地又倒回枕头上。 何芷不禁纳闷:“怎么了吗?” “没怎么,做的...很好。” 好到她现在差点心肌梗塞可以直接进楼上重症监护。 这可是最具关注度和话题度的问题啊,就这么...夭折了...... 暂且不说何芷不知道。 封煜明明是看过稿子的,既然是他自己同意采访的问题,最后没采访到,他不应该提出疑义,沟通一下吗? 就知道他其实心不诚。 还有自己这个破身体,为什么关键时候掉链子! 她拉过被子,埋过自己的头,正打算进行深刻的自我谴责。 耳边又传来何芷的声音:“对了知蕴姐,昨天封煜来看你了,我的天,我好后悔没敢要一个签名。” “你怎么不说话,你难道不应该感动一下吗?” “感动,感激涕零,可以吧。”于知蕴配合地吸了吸鼻子。 何芷满意了:“这还差不多,我去给你叫医生。” 说到这个,于知蕴把头探了出来:“等等,这个是什么医院啊?” “齐越综合医院啊。”齐...齐越!封煜他存心的吧,这可是南临最贵的私人医院。 这回,于知蕴是真的感觉到心脏钝痛了:“你说,这个私人医院,医保的话?” “应该...不可以吧。” “那你得帮我证明一下,我这是工伤。” 何芷点头:“行吧,不过赵思铭我不确定,毕竟他是抠得裤衩都舍不得换的人。” “你们?” “我,我猜...猜的。”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了话,何芷慌忙解释。 只不过这个理由听起来确实过于敷衍,于知蕴依旧满眼写着质疑。 “你不信?” 于知蕴勉强道:“嗯...有那么一点,你这个猜得太,具有想象力了。” “......” 一时找不到更有信服力的理由。 何芷索性闭嘴,披了件外套起身往外走。 医生来检查过后,于知蕴马上就办理了出院。 一是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没必要占医疗资源。 二是这个费用,着实难以接受。 做好随时准备遭受暴击的心态来到窗口。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工作人员告诉她费用已经被人结过了。 于知蕴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瞬间又鲜活了起来。 这就好比某天你被一个歹徒绑架,觉得铁定要歇菜时,下一秒,歹徒告诉你绑错人了,最后还把你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反转来得太过强烈,于知蕴站那怔了好几秒。 直到身后传来催促声,何芷才拉着她走出人群。 “知蕴姐,你说医药费是谁付的啊?” 于知蕴从恍惚中回过神,若有所思了一会,认真说:“可能是我半夜梦游起来,去交的。” “你就瞎扯吧。”何芷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于知蕴不再逗她:“你说呢,昨天除了你,在医院的还有谁?” “你,你是说封煜?” 何芷起初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竟又觉得十分合理:“我就知道我家哥哥心善,下次再有人说他冷漠的,老娘要打肿她们的脸。” “不是还有他助理吗,你怎么不说是——” 何芷马上纠正:“他助理也代表他的意思嘛,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替你交了医药费!” 其实他还欠我医药费! 然而看着眼睛亮得都快发光的人,于知蕴还是配合问:“所以呢?” “所以,你没觉得超幸运吗,羡慕死了呜呜呜~” 羡慕她生病,发烧到晕倒? 于知蕴不太能理解,忍着痛抽出自己惨遭她拍了好几下的胳膊:“我觉得这事,我们还是回去激动比较好。” 何芷用力点头:“嗯嗯嗯。” ** 经历了一顿充满何芷个人激动情绪的午饭,于知蕴终于脱身回到小区。 进门时,保安喊住她:“小于,今天不上班啊?” 因为年纪大听力不好,对方嗓门总是格外大。 于知蕴一开始没注意,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扯着嗓子大声说:“今天周末嘛,休息一下。” “哎,你瞧我这记性。对了,今天有送快递的小伙过来,说你人不在家,就搁在我这传达室里了。”他放下手里的保温杯,起身从后面架子上翻出一个包裹。 自己最近应该没有在网上买东西? 正纳闷,那盒子已经递到了她面前。 于知蕴接过,仔细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信息。 寄件信息很陌生,但收件人那一栏确实填的是自己的名字。 这是谁寄的呢? 看她有些凝重的表情,大爷耐不住好奇问了句:“小于,是东西不对吗,要不打开瞧瞧?” “嗯。”对来历不明的快递,于知蕴还是抱着一分警惕。 不能轻易带回家。 她思索了片刻,从包里翻出钥匙,划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硬纸盒,于知蕴拉开系在上面的花结,将盒子外壁拨开,一叠卡片差点倒下来,她赶紧用手护住,抽出最上面的一张。 只有“封煜”两个字。 笔锋流畅,每一笔回锋处又不乏几分凌厉,似透露着落笔者的不羁与张扬。 所以,这是签名? 她一张张翻过去,都是如此。 翻到最后一张时,她目光停了停,将卡片抽出,那是一张与前面一叠都不一样的翻折式卡片,外面印着她曾经最喜欢的动漫人物。 而里面,正中央写着端端正正的一行字:于知蕴,对不起。 这是,和她道歉? 因为之前微信上的不愉快,还是进医院? 想不出需要他道歉的理由。 于知蕴将盒子草草装好,和保安大爷道了句谢,匆忙转身离去。 “哎,小于,你这掉还了一张。” 她走的太快,苍老的声音混在风声里消散。 ※※※※※※※※※※※※※※※※※※※※ 今天怎么这么短小?我自己先骂,周末一定粗长! 封煜:别问,问就是后悔,感觉追妻之路又长了呢 赵思铭:你没我惨,今日风评再次被害 ———— 关于私人医院能否使用医保,砚总去网上查了一下,有的说可以,有的说不能,应该是要看医院的情况,是否是国家医保定点医院,这里剧情需要就不做细致的考究了,毕竟我们的口号是——搞最甜的恋爱,看最带感的男人(——不是) 关注 回到家,布着锈迹的防盗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于知蕴将盒子放到公共客厅的小方桌上。 盯着看了一会,她点开封煜的微信:你在忙吗? 为了显得对话不那么生硬,发完后,还加了一个熊猫探头的表情包。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那边回复过来。 【不忙。】 【于知蕴:那个签名照是?】 【封煜:送给你们昨天过来的工作人员的。】 应该是怕她不理解,几秒后,那边又补了一条。 【昨天拍摄开始前,小麻就答应了签名的事,我后来拍完走得太急,没能签,你帮忙代送一下。】 其实她们公司内部也有不少封煜的粉丝,昨天也听到不少人私下说想要签名,但是碍于怕打扰,没人敢主动去要。 这么一看,他虽然表面上装得不在意,还挺懂女生心思。 怪不得说是“迷妹收割机”。 这种回馈同事的福利,她没理由拒绝:【好的,我上班的时候送。】 【封煜:嗯。】 两人沉默下来。 她看着自己那张与众不同的“道歉卡”,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解释一下之前不愉快的事。 【那天晚上,确实是我带了个人情绪,不应该那么晚打扰你,后来还选择那么不当的处理方式,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很抱歉。】 快速敲完一长串,于知蕴再次确认了一遍没问题后,发送。 那边良久没有回复。 毕竟道歉的选择权在于自己,而是否原谅的决定权在对方。 于知蕴自然不愿意强烈施加自己的意愿,索性放下手机,抽出自己那张卡片,将剩下的整齐地归置进盒子,恢复原样。 再回来,消息框里终于有了新消息,却不是针对她的道歉。 【封煜:身体好一点了吗?】 【于知蕴:嗯,已经没事了。】 对方这么问,她没办法不想到关于“医药费”的事。 可能对方就是碍于情面不好明说,所以借这种有联系的话题提起。 本来自己也没打算赖着。 【于知蕴:那个医药费,是你们那边帮我先垫付的吧?多少钱,我待会转你。】 那边一直显示在输入中。 她以为对方可能要思考着怎么婉拒,说“不用太在意”,“其实没多少钱”之类的客套话。 却没料到,几分钟后,那边回复过来:【不清楚。】 【于知蕴:?】 【封煜:钱是我助理付的,现在他不在,也联系不上。】 原来刚刚是联系人去了。 于知蕴在聊天框里敲下三个字:知道了。 还没来得及发送,那边又跳出了新消息。 【封煜:等以后慢慢还,不急。】 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于知蕴愣是从最后一句里看出了几分贱兮兮的味道。 这是在暗喻自己一时半会还不起? 但这好像确实是事实,戳中真相的刀子让于知蕴咬牙切齿,又无可反驳。 本来还想借机问一下略过采访最后两个问题的事,也在这一句回复里被彻底磨灭。 她宣布:和谐友善的聊天到此结束。 ** 一周后,《fair》杂志新期刊即将发布。 发刊前两天,为了引流和造势,按照原定计划,封煜那组采访的花絮被官博提前曝光。 或许是庙小没见过世面,结果比想象中的结果更令人震惊。 上线短短一个小时,流量已经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期。 然而更令人又惊又喜的是:各项数据一直在飞速上涨,完全没有平缓下来的趋势,再加上谢昀作为新晋小生最近积累的人气。 热度一骑绝尘。 但同时也引发了不少争议。 毕竟封煜作为一个顶流,和fair这种杂志怎么想也不会挨上边,况且还是出现在内页——这种传说中的配角位。 不少黑子终于逮着千载难逢的机会,狠狠嘲讽。 其中最猖獗的就是白景锐的粉丝。 甚至放出消息说这杂志是白景锐推掉的。 【封煜现在已经糊成这样了吗?】 【还是你哥哥就喜欢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看来以前是谁家蹭热度还不一定。】 ......... 充满硝烟味的引战言辞,肆虐在各大营销号的评论区和广场,甚至很快出现了一个#封煜 捡垃圾#的话题。 瞬间惹怒的封煜家粉丝。 恒星们一边拿着过往无可挑剔的数据反黑,一边摸到了谢昀和fair官博底下,开始阴阳怪气的质问。 “我去他妈的,这些傻帽,脑子里灌水就不要出来晃了好吗?”何芷看着举报不过来的黑帖,气得牙痒痒。 于知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有得必有失,节哀。” 何芷表示强烈反对:“那也不能让我家哥哥牺牲啊。” 于知蕴说:“放心吧,赵总监已经安排公关去商量处理了,你家哥哥很快就能沉冤得雪。” “公关,我们公司有这玩意?”何芷放下手机,指了指门边办公位上的人,质疑问,“你说的该不是那个戴两个啤酒盖的小胡吧?” 于知蕴点头:“嗯,不然还有谁?” 何芷一脸不屑:“他和谁商量,和空气吗?” 这...... 于知蕴替小胡感到委屈:“你不能因为他单枪匹马就轻视人家,再说了人家那副啤酒盖藏的可是学识,你难道没听过自己和自己的沟通,是最有效的灵魂对话吗?” 何芷听她鬼扯得一套一套的,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然而打脸来得迅速而猛烈。 于知蕴看着刚刚发布那狗屁不通的说明,十分想回到半小时前,收回那些言之凿凿的话。 热度伴随着谩骂一直持续上涨。 好在熬到下班前,封煜团队终于出面处理了这场腥风血雨。 简洁明了的解释又不乏真切的情感,十分准确地抓住了粉丝和吃瓜路人的心。 粉丝情绪很快被安抚下来,纷纷化身科普小义士。 【没想到宝贝和谢昀关系这么好?】 【我家哥哥一向人品好,我记得圈里很多人都夸过吧。】 【纯路人,觉得封煜挺好的,有实力又没绯闻,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喷的。】 【+1,实力真滴不错,我姐妹是封煜的粉丝,说演唱会舞台真的燃炸。】 【大家不要瞎猜测了,封煜出道以来曾获新人奖,金曲奖,最受欢迎年度男歌手......上一张专辑《神迹》提名年度最具创作力歌曲有感兴趣不如关注一下演唱会和新专哦。】 .......... 评论区的画风开始慢慢偏向于各种花式卖安利。 谢昀那边也很有效率地转发了封煜工作室的微博,粉丝纷纷闻讯赶来表示感谢。 瞬间,又多出不少相亲相爱,兄弟情深的和谐评论。 看看,不愧是顶流,连公关团队也是超一流水准。 再看看,门边两眼放空心茫然的小胡。 于知蕴默叹一口气,收回目光,点赞了工作室那条微博,并在评论区由衷抒发了自己的夸赞:[大拇指jpg。] 然而,不到一分钟。 微博突然跳出一条提示:用户封煜关注了您的微博。 什么稀奇古怪东西?高仿吧。 于知蕴点进去,正想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只见头像下,一个醒目的——“红v”,险些闪瞎了她的眼睛! ※※※※※※※※※※※※※※※※※※※※ 封煜:知知说我是捡垃圾的 知知:我是垃圾 封煜:好耶,那我捡一辈子~ 知知:傻瓜(t ^ t) 猜猜知知掉了的是什么?还有一更,大概要写到凌晨了,大家明天早上来看吧(这章2分评论有红包,所以你们懂我意思吗!) 棘手 封煜关注她?! 这是折了脑子还是滑到手了? 还来不及摸清对方的意图,粉丝们的火眼金睛马上发现了不对劲。 毕竟封煜在圈内是个过分“专注自我”的人,关注列表的人本就不多,异性更是寥寥无几。 然而作为“懂事”的粉丝,自然不会去封煜微博底下询问,而是顺着列表找到了于知蕴这。 看着不断上涨的私信消息,她内心五味陈杂,原来关注度高也是一件让人十分不自在的事。 但碍于怕说错话造成负面影响,她又不敢随便回复。 而何芷显然也发现了,并且积极加入了“粉丝三千问”的大军。 “卧槽,我哥关注的这个是谁啊?” “一条大鲨鱼,这么土的名字,我看叫咸鱼还差不多。” ......... 她声音有难掩的激动,于知蕴眉心跳了跳,左手搭上她的肩,用力拍了拍:“何芷。” “怎么了,知蕴姐,我现在正忙着呢。” “那个,一条大鲨鱼——” 何芷目光未动,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有些智障是不是,我哥被盗号了吗,怎么会关注这种账号,看起来和买海鲜的微商似的——” “是我。” “什么你啊?”她还没反应过来。 于知蕴将手机递到她面前,语气里透着隐隐的危险:“我小号。” 手机“哐”一声,砸落在桌面。 几分钟后,何芷终于从差点跌倒地上去的震惊中晃过神。 “不是吧,知蕴姐,你为什么要叫这么□□丝的——” 话音未落,于知蕴抛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何芷赶紧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我错了,这个名字一听就气阔山河......” 于知蕴脸色缓和下来。 何芷见机问:“不过,封煜为什么会关注你的账号啊?”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合作过,就顺手关注一下。” “那这样他为什么不关注你大号?” 像她们这种工作主要面向娱乐圈的,都会有微博工作账号,个人简介那一栏还会注明职业,到达一定要求后,可以申请认证。 只不过于知蕴嫌麻烦,一直没有申请而已。 何芷越想越不对劲:“而且他只关注了你一个,也没有关注公司其他人,像赵变态他们。” “关注得一个个搜吧。”于知蕴虽然嘴上这么辩解,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正犹豫着要不要在微信上问问他时,何芷的声音又响起:“哎,还真是的,我哥原来这么可爱的吗?还真的一个个加了关注。” “我何德何能,居然还有这一天呜呜呜呜,不过这个变态在我哥的关注列表里,就像一颗老鼠屎,而且为什么还要在我上面啊!” 她语气情绪起伏,眼里却一直含着愉悦的光。 于知蕴松了口气,看着那多出来的几个带人名或者称呼的账号,戳进自己微博,火速改了名——fair记者于知蕴。 改完,心里刚冒出点小失落。 一条信息突然跳了出来。 【封煜:没事吧?】 【于知蕴:没事,今天谢谢你。】 沉默了一两分钟。 【封煜:礼物还喜欢吗?】 礼物?是指那个签名照吗? 那可不要太喜欢,尤其是何芷,拿到的时候两眼都放光了,恨不得天天睡觉都搁在枕头旁。 【于知蕴:她们都很喜欢。】 【封煜:嗯。】 对方没有下言,于知蕴其实还挺好奇关于他怎么知道自己小号的事,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冷淡的情绪,非常识趣地没有再打扰。 很多事情,可能处于“无知”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一旦明晰,或许会变得棘手起来。 ** 三天后,《fair》最新期杂志在经历了极高的话题度后,终于上线发售。 而销量也是不负众望,刷新了创刊以来的历史最好成绩。 这其中,封煜的粉丝贡献了大部分的购买力。 不得不说,“年度最具商业价值男明星”真的是实至名归。 而谢昀也凭借这次首封上超强的表现力和少年感,吸了一大批粉丝,各项数据,搜索指数一路飙升,隐隐有跃层要爆红的趋势。 “哎,我哥那天要不是脸上还带伤,现拍内页图的话,肯定比谢昀弟弟还好看。”何芷一边欣赏,一边颇为遗憾地说。 “是吗,差不多吧,都是——” 何芷立刻反驳:“不不不,不一样,我哥那张脸真的是帅得惨绝人寰。” “......” “不过我哥最近闭关准备新专,都没什么公共行程,也不知道脸上的伤好全没有?” 于知蕴说:“应该...好了吧。” 其实上次见就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是额角那块的刮伤深一点,伤口一直盖着。 “嗯,希望吧。”何芷眼神亮了几分,突然凑近她身边闻了闻,“知蕴姐,你今天用的是哪一款香水?” 于知蕴纳闷:“我没用香水啊。” “那就是沐浴露,什么牌子的?” 于知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见她一脸迷茫,何芷故意卖起关子:“知蕴姐,我告诉你一个超级大秘密。” “什么啊?” “你身上的味道和那天采访时我闻到我家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像,我怀疑你们肯定用了同款,快快快,你用的哪个牌子的沐浴露啊?” 采访那天? 没记错的话,是自己发烧晕过去,迷迷糊糊间好像是被他抱了起来。 那会不会是,他身上是沾了自己的味道? 算了,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抱过他。 刚搬来绥原那两年,封宜仁也是单亲带着孩子,但他不像江雪平那样好脾气,他经常出去喝酒,喝多了回来就会对封煜动手。 六七岁的孩子,只会躲,躲不过就只能被打。 她记得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自己放学回家,刚走进楼道,就看见小封煜一个人坐在楼梯口,脸上全是眼泪,那双漂亮的黑眸哭得发红。 嫩白的手臂上是被什么东西抽出来的很多条伤,浮起大片红肿,脸侧也有零星的刮伤。 那是她第一次看得心里酸涩,走上前去弯下腰,刚想开口问他。 小封煜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哭音叫她:“姐姐。” 见她没反应,他又怯懦地想放开她的手。 那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招人心疼。 于知蕴避开他手上的伤,小心拉着他的手,将人带回了自己家。 因为她爸江雪平是警察,平时执勤偶尔会受点伤,一些伤药都在家里常备着。 于知蕴给他用清水洗完手,将人带到客厅沙发上,开始给他消毒上药。 她自觉自己并不是有耐心的人,但那天却格外小心,生怕弄疼了他,到时候再把小家伙惹得哇哇大哭。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当时特别乖,端正坐着,紧抿着唇,一声不响的。 直到上完药,于知蕴起身,想将药整理放回去时。 小家伙突然扑到她身上,抱住了她的腰。 于知蕴从来都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更别提这么亲密的接触了。 但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被什么蛊惑,没有推开他,甚至还伸手抱住了他,一下一下在他清瘦的背上轻轻拍着。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男孩。 瘦弱的身体也早就变得高大,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 想到这,于知蕴耳根突然烫起来。 “知蕴姐,你怎么了?”何芷略显急躁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轻咳了一声:“没怎么,你是狗鼻子吗,确定没闻错?” “不是狗鼻子,我也保证不会错好吧,你说你推辞是不是想私藏同款,我看透你这个女人——” 私藏?个鬼! 于知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链接发你了。” “我爱你,知蕴姐!” 于知蕴躲开她要拥上来的手:“这么善变的爱,我不需要,谢谢。” 何芷故作伤心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急速下完单,又从包包里拿出一瓶香水,讨好问道:“知蕴姐,我新买的香水,要不要试一下?” 于知蕴:“不要。” “喷一点嘛,这可是今年冬季大火的斩男香,都卖断货了,我等了好久,刚到还没用呢,而且今天晚上赵变态不是请大家出去吃饭吗?我们必须要惊艳全场好吗?” 于知蕴勉为其难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拉起袖子,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何芷满意地打开盖子。 浓烈的味道顿时在鼻尖散开。 于知蕴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你确定我们不是去熏晕全场吗?” “不会。”何芷在自己的手腕处也喷了喷,又抹了一些在耳后,“这个只是前调有一点烈,但后调特别好闻,放心吧。” ** 晚七点,澜江国际酒店。 于知蕴进包厢没多久,桌上的气氛已经被酒精催化得热闹起来。 这种时候,她基本都在一旁默默听着,有人碰杯时才提起酒杯意思一两口。 推杯换盏间,熟悉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她扫了一圈聊得正火热的众人,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拿起手机往门外走。 澜江属于高端型酒店,赵思铭定的又是顶层的包厢。 走廊里空荡而安静。 于知蕴快步走到转角处的洗手间外,接起。 清润的男声隔着屏幕传出:“姐,我妈是不是这两天又给你打电话要钱了?” 十五岁那年,江雪平意外去世,她当时被舅舅于兴一家收养。 初来乍到,于兴对她很好,然而作为舅妈的张娟雅就不乐意了。 然而毕竟身为长辈,她除了给她冷脸,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直到两年后,沈兴因为所在的化工厂爆炸受了重伤,张娟雅对她的怨恨陡然加重,大骂她是丧门星,克死自己父母,现在还要来祸害他们一家人。 那年,于知蕴正准备上高三,面对张娟雅的冷言冷语,她改了寄宿,就连周末也没有再回去过,不是在宿舍学习,就是在外面做一些小兼职。 就这么熬过了一年,终于考上南临的大学。 但发生爆炸的那个化工厂由于内部经营早就出了问题,宣告破产,沈兴得到的赔偿费根本不足以支撑后续长期的医疗费。 于家又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资金很快所剩无几。 到最后拿不出钱,张娟雅就把这责任全部怪到她身上。 这并非是她的错。 但顾念着于兴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况且曾经对她那么好。 她没办法做到像一个局外人,置之不理。 于是从大学开始,她即使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个月还是会给于家打一笔钱回去。 以往照例打钱,张娟雅也算息事宁人。 但因为这个月付了一笔封煜的医药费,她比以往少打了一些,张娟雅收到钱后马上打电话过来。 于知蕴本就对她不喜,说了句这个月只有这么多后,不耐烦听她破口大骂,直接挂了电话,任她再打也不接。 想必是后来又对谁骂起自己,被于斯越给听了去。 她暂时不想提这件事:“钱的事你别管,我会处理的,这个月生活费还够不够用?” 那边说:“姐,以后你不用给我打钱了,我有钱,我妈说的你也别管,这个月你给我的钱我转回去了。” 于知蕴闻言拿下手机看了眼,果然有一条前两个小时未读的收款信息。 汇款的金额还比自己当初转出去的多了500。 “于斯越你哪来的钱,你是不是又跑出去做兼职了,我和你说,你现在只需要——” “我知道,读书嘛,你放心吧,我没掉排名。”于斯越从小就聪明,升高中来一直稳在年级前三,按照他那所学校的往年录取率,考国内双一流大学是没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于知蕴松了口气:“那你也不能浪费时间。” “没浪费时间,我找了个周末的家教,讲课也是学习嘛,你没必要在外面那么累。”少年的声音散漫而轻淡。 于知蕴鼻子莫名地有些酸。 她清了清嗓子,维持着平淡开口:“你别管我的事,以后生活费我还是照例给你,不会多也不会少,不许再退回来,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后,她将钱一分不少的转过去,低头揉了揉眼眶。 温热的液体蹭上手背,她胡乱抹了两把,把手伸到水龙头下。 呆呆地站了一会,正疑惑怎么没水流出时。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水没开。” ※※※※※※※※※※※※※※※※※※※※ 封煜:知知居然在给别人打电话,还哭了。 知知:你放屁,我没哭!这章花式求个收藏~ 解围 低沉的声音落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 于知蕴本能地回过头,撞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时,脑子顿时卡了壳。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慢吞吞出声:“封...煜?” “嗯。”他轻声应道。 见她目光还凝滞着,他不急不缓地走到她身侧,拨动了开关。 冰凉的水柱打在肌肤上,于知蕴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冻得一哆嗦。 同时,那些游离在外的思绪也尽数收回。 于知蕴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逼近的气息,慌乱地瞥开眼:“你怎么也在这?好巧啊。” 封煜微微弯腰将水温调热,试了试又移开手,平静说:“来吃饭。” “我们也是,这一期杂志成绩很好,赵总监订了庆功宴,没想到会这么巧,不过这个水我,刚刚以为是自动的,没注意看......”她思绪混沌,有些语无伦次。 这会站得近,封煜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混合着香水味。 有些醇,也有些醉人。 让他不可避免又联想到她刚刚那通电话,言辞那么关切。 于斯越,是谁呢? 越是想,躁意越不受控制地涌上额角,刺激着神经都钝钝的疼。 不适感很快积压到顶峰,即将碾碎理智。 他一手撑着洗手台台面,侧过身,打断她:“于知蕴。” “啊?”她心里紧张本就未散,被他这么一叫,如惊弓之鸟一般慌忙抬头。 眼角有很浅的泪痕,眼眶微红,眼眸还有些湿润。 封煜呼吸顿时窒住,之前那些燥郁很快散得一干二净。 心被另一种情绪填满,酸胀的厉害。 他控制不住地想抬手,去碰一碰那泛红的眼角,也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哭?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刚刚萌发,没来得及付诸任何行动。 对方已经低了下头,还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退了一两步。 她对自己,似乎避之不及。 他指节动了动,僵在身侧,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平静地开口问:“要我帮你拿洗手液吗?” “不用。”于知蕴摇摇头,收回目光时,余光不小心扫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脸侧的粉底不知何时被抹掉了一些,斑驳出不均匀的痕迹,头发也有点乱,还有眼妆好像有点晕开了...... 真的是太狼狈了。 怪不得他刚刚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肯定认为自己是个形象不整的邋遢鬼。 其实她根本没上厕所,但碍于怕对方再觉得自己不讲卫生,她还是将手伸向自己这边角落里的洗手液。 挤了一小坨,心不在焉地将泡沫从手心处抹开。 突然,走廊外有清亮的女声响起:“知蕴姐~” 是何芷。 她怎么出来了? 来不及考虑太多,对方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近到她觉得对方似乎马上就会出现在自己身后。 莫名地生出了几分紧张。 于知蕴瞄了一眼镜子里站得离自己很近的人和背后没路可退的大理石墙面,抬头求助地看着他:“我同事过来了。” 她声音有些哑,带了一丝黏糊,微红的双眸里含着一层微漾的水光。 封煜喉结动了动,心突然软下来,轻声开口:“知道了。” 隔壁门“咔哒”一声关上。 下一秒,何芷就走进卫生间:“知蕴姐,你溜出来这么久干嘛呢?” “没干嘛,接个电话。”她冲掉手上的泡沫,扯了两张擦手纸。 何芷表情马上八卦起来:“啧啧,谁的电话,还要特意出来接。” 她擦完手,顺便不经意间抹掉眼角明显的痕迹,抬起头:“我弟的,不行?” 何芷立刻激动起来:“你弟,是之前来过你这的那个超级帅小弟弟吗?” 于知蕴点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弟弟的美貌,不过我说你们一家人怎么颜值都这么逆天,太让人嫉妒了。” 于知蕴瞥了一眼紧闭着门的男厕所,压低声音说:“一般一般,低调一点。” 说完,她将纸丢进手边的垃圾桶,快步往外走。 何芷立马跟上去,还是大大咧咧地扯着嗓门说:“我说真的啊,你弟以后要不要考虑进娱乐圈,他那张脸肯定能火。” “不好意思,不进。” “哎,这不是暴殄天物嘛,你得让他自己选择......” 后面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远去,越来越模糊。 但“我弟”,“一家人”几个词还是被封煜准确的捕捉到。 他搭在门把上的手,渐渐放松。 一个姓,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真的是不知道被什么冲昏头了? 不过提到家人,他原来从来没听说知蕴有弟弟,对于她后来的突然消失,自己多方打听也只得到一个她被人领养的不确切消息。 所以这个于斯越,只是领养她那个家庭的孩子? 和她也并没有血缘关系! 想到这,他不免又警惕起来,摸出手机,给小麻发了一条信息。 于知蕴回到包厢,酒场已过半。 不少人喝得有些高,甚至有些人已经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推搡着关系好的聊天碰杯。 嘈杂而喧闹。 于知蕴清醒地坐回自己位置。 何芷在她身旁空位坐下,朝她扬了扬下巴:“知蕴姐,你看那。” 她顺着何芷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平时里那个最沉默寡言的孙晓晓此时坐到了赵思铭身边,而赵思铭喝得似乎有点多,手腕撑着额角,头微微垂着。 莫不是真的像何芷之前说得那样? 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过公司应该也没有同事之间不许谈恋爱的规定,别人工作之余的私交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于知蕴正欲收回目光,何芷赶紧扯了扯她手臂:“你看你看,孙晓晓还给他倒热水,我早就说他俩有一腿,啧啧,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重口味,居然喜欢赵思铭这种变态。” 或许是何芷声音太过激动,那边赵思铭突然抬起头,目光准确地落到她们这个方向。 准确的说,是何芷身上。 “靠,他顺风耳吗?”何芷窘迫地转过头,恨不得把脸埋到于知蕴身上,“你说他是不是以为我在说他坏话?” 于知蕴纠正道:“你确实说了,你说他变态。” 何芷后悔莫及,小声哭诉:“不是吧,我...那他以后是不是会给我穿小鞋?” “那应该会,他很记仇的,不过你别太担心——”于知蕴抽出自己饱受她蹂.躏的手,那边突然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两人同时闻声望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孙晓晓之前放在他手边的热水,被他不知何时摔到了带到了地上。 透明的液体流出,桌布很快被染成深色。 霎时间,纷杂的声音突然静止住了,一群人的目光全部移向主位上的赵思铭,还有他身边低这头面露难堪的孙晓晓。 大家都是在职场里快混成人精的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自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然而因为赵思铭脸色沉得有些吓人,谁也不敢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去解场。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几秒。 突然,一声微信提示音响起,于知蕴解锁屏幕,一条新消息赫然出现在消息框。 【封煜:少喝酒。】 于知蕴心头微动,目光歉意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赵思铭身上,犹豫了一会开口:“那个,赵总监,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你们大家玩得开心。” 赵思铭点了点头,算是批准。 于知蕴松了口气,朝身旁的何芷递了个眼色。 何芷也非常有眼力劲地跟着起身,然后又非常不按套路出牌地朝对面说了一句:“孙晓晓,你要不要一起走?” 快走到门边的于知蕴脚一僵。 刚刚稍微缓过来一点的气氛,突然又陷入凝固。 顶着一圈人投来或震惊或吃瓜的目光,何芷也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但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法收回。 何芷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目光低垂,看着孙晓晓:“那个我家司机来接我了,你不是和我住的挺近吗,要不...一起走好了。” “好,谢...谢谢。” 谢个鬼,你倒是快起来啊。 何芷戳了戳她衣领,带着人往外走时,身后的赵思铭突然轻轻扣了扣桌子:“等等。” 何芷本打算当做没听到,但孙晓晓突然回过头,带着她不得不被迫停下。 “怎么了,赵..总监?”她回头,挤出一个虚伪又刻意的笑。 “何记者东西不要了?” 何芷看着不知怎么落在他手上的围巾,脑海里冒出一串问号。 本来是可以忍痛不要,然而对方都已经这么问。 她不得不走回去,尴尬开口:“要的,谢谢总监。” 说完,正要伸手去拿。 对方先一步起身,将围巾挂在了她手臂上,不紧不慢扫了她一眼:“路上慢点。” “......嗯,好。” ※※※※※※※※※※※※※※※※※※※※ 综艺副本很快就要开始了~ 这章2分评论会有红包,给我一个做散财童子的机会好吗? 合作 白色的suv在一个街口经停片刻,很快又重新驶入主干道。 孙晓晓下车后,车内的气氛莫名自在不少。 何芷往于知蕴身边坐近几分,一脸八卦地问:“你说她和姓赵的到底什么关系啊?” 于知蕴:“你看我长得像干特务的吗?” 何芷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盯着她仔细看了看,点头说:“像,而且是那种美色杀人的高级女特务。” 于知蕴无奈地敲了敲她脑袋:“正常点。” 她不再开玩笑,靠回自己的位置,懒洋洋道:“知道了,不过刚刚我们没把她送到家,没事吧?” “应该没事。” 停车前,于知蕴大致打量过附近的街景。 人流量不小,算是比较繁华的商业区,而且这个时段也不算晚。 何芷依旧有些不放心:“现在社会的女性伤害事件也不少,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她确实长得小有姿色,万一——” 于知蕴:“放心,她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可以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况且上车前何芷是问过地址时,可对方一直支支吾吾,在追问之下,才勉强报了一个模糊的街道,很明显是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具体住址。 她们也没权利强迫人家不许下车。 何芷听她这么说,也不再纠结,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今天姓赵的也太不给面子了,不管什么关系,他当场对一个女生冷脸也太没风度了。” 回想起来,赵思铭今晚的举动确实反常。 但尚且不清楚事情原委,于知蕴也不敢乱下定论。 她思索了一会,合理猜测:“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芷轻嗤了一声:“能有什么事,不就给他倒了个水吗,知蕴姐,你不能老替他说话。” 于知蕴:“有吗?” “有!”何芷义正言辞,“不过你之前给我那个眼色,不是让我带她一起走吗,当时所有人都看过来,我真的头皮都麻了。” 其实当时,她只是找了个借口和赵思铭说要走时,气氛就已经缓和下来了。 估计自己前脚走后,里面就会有人圆场,重新借着酒劲把画风调整过来。 然而没想到,何芷会直接开口要把对方一起带回去,还大咧咧地就走到了两人中间。 真不知该夸她路见不平,正义感爆棚,还是该担心她的太耿直天真? 不过小妮子最后还不算笨,知道找个理由,没当着赵思铭面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拖走。 于知蕴不想打击她,忍着笑鼓励:“你做的很好,是他们有问题。” “我也觉得,这群狗腿子,怎么能畏惧区区一个姓赵的,要不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我当时就应该倒杯开水浇他大饼脸上,让他摔杯子,甩脸色。” “大饼脸”这形容过于脱离实际了吧。 然而看她一副愤慨的样子,于知蕴也不好反驳。 她保持沉默,何芷继续碎碎念:“对了,知蕴姐,你之前说有事是什么事,要我陪你去吗?”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那条看过一眼就被遗忘在一边的消息。 虽然有点摸不清封煜发那条消息的用意,但再怎么说人家今晚在洗手间门口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的。 顿时,心里涌上一阵小小的愧疚和心虚。 “没事,只是当时想走,找的理由。”她边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句边拿起手机,点进对话框赶紧回复:【嗯,我已经回去了。】 发完,摁灭屏幕。 两分钟之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新的消息进来,【封煜:好,我知道了。】 ** 另一边,黑色商务车内。 封煜放下手机,修长的指节车窗玻璃上轻轻扣了扣:“走吧。” “好嘞,煜哥。”小麻看了眼后视镜里有些疲惫闭上眼的人,嘴上笑着应道,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要知道,他家煜哥,时间多么宝贵。 然而今晚像个做贼的一样窝在车里盯着手机傻等了这么久,结果最后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走了...... 虽然封煜一个字没提,但他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么大牌的人是谁? 越想越替煜哥觉得不值。 但相比于小麻的气愤,一同陪等的吴和成倒是显得格外舒心,边翻着手上的资料,边温声提醒:“小麻,开慢点。” “哦,知道了,吴哥。”他闷闷应着,踩了一脚刹车。 大概是因为没控制好,这一脚,车子猛地晃荡了一下。 后座中间位置上的几个文件夹纷纷砸落在地毯上。 小麻紧张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吴哥,我......” “没事。” 车辆的速度慢下来许多,吴和成弯下腰去捡散落的资料。 其中有一个刚好掉在封煜脚边,吴和成还没来得及够到,就先落入了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指间。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 封煜粗粗扫了一眼第一页的大致内容,问:“这是什么?” “我看看。”吴和成挨过去,看清后说,“这个啊,是一个真人秀的合同吧,应该是他们后来喝多,和那个商业代言的合同错塞在一块了,我明天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取吧。” 封煜又翻了一页,抿了抿唇,没说话。 前面的小麻闻言忍不住吐槽起来:“什么塞错啊,我觉得的肯定是故意的,就是看煜哥后来回去心情好,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也掺进来。” 他越说越生气:“吴哥你没听到那个投资人三番两次地在桌上提起这个真人秀吗,还说是什么恋爱类型的,该不会脑子坏了以为煜哥会接这种层次的东西吧,搞这种小把戏,也不想想——” “挺不错的。” 话音未落,封煜的声音突然掺了进来,似乎十分反常地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两人同时怔住。 几分钟后,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神,同时开口—— “煜哥,你什么意思?” “封煜,你什么意思?” 封煜盖上文件夹,浅浅上扬的眼尾勾起些懒倦,轻声道:“意思就是不用还了,明天联系他们的人过来,谈谈合作事宜。” ※※※※※※※※※※※※※※※※※※※※ 封煜:这综艺真不错,得让知知一起来 各位大可爱门,加收藏,看弟弟和知知同框上节目那些口口口口的事,速来! 爆料 fair杂志社,办公室内。 于知蕴放下手中的一本资料册,脸上露出浓烈的不可置信,就差写上“你在和我开玩笑”几个大字了。 再反观对面的赵思铭则十分平静,深黑无澜的眼里甚至还泄露出一丝惬意。 两人沉默了良久。 于知蕴率先忍不住:“你确定,要让我参加这个...节目?” 赵思铭不紧不慢地接过册子,极有频率地一页页翻起来:“怎么了,你不愿意去?” “不是,总监,我们的工作——” 赵思铭笑着打断她:“我们工作不是和娱乐圈相关?” 于知蕴点头:“是。” “既然这样,那你还有什么疑义?” 他语调不急不缓,于知蕴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差点中了这个老狐狸的套。 她快速拨回思绪,整理着措辞开口:“总监,我们工作性质和这种...还是不一样吧,录节目这个应该属于艺人的工作,而我——” “于知蕴。” “嗯?” 赵思铭突然停下翻页的动作,将资料册又递到她面前:“这上面写了,这个节目征集素人报名参加,你不是?” 这...... 盯着那白纸黑字,于知蕴顿时词穷。 不过,赵思铭似乎也无意为难她,很快给了她一个台阶:“去试试看吧,这个是公司因为你最近表现良好,才给的奖励。” 确实自从上一期杂志发售之后的火爆成绩,《fair》也跟着一路高歌猛进。 这不,才短短几天,圈内不少明星团队已经主动联系上门,有意合作。 甚至还有几个原来热度不亚于谢昀的流量小生,明里暗里地想要下一期首封的资源。 而她作为《fair》目前暂时的主稿负责人,在这份成绩的取得上,确实有一份功劳,奖励也是不是没预想过。 只不过现在这奖励—— 居然是让她发展副业? 就不怕她万一火了之后跳槽?!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总监,我觉得这个奖励的话......” 赵思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审视般地看了她一眼:“你看不上?” “不是,我是觉得按照以往的来就行。”于知蕴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微笑,就差把“你老老实实发点奖金会死啊”脱口而出了。 她不信,依照赵思铭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懂? 可惜,他会装不懂。 赵思铭若有所思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知蕴。” 呕~ 请你连名带姓的叫我好吗? 于知蕴头皮都发麻了,听他又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公司这半年来的经济效益,不是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 效益不好所以要在钱上的事和她打温情牌? 自己一不是股东,二也没有期权,而且自认为也没有为公司无私奉献那么高的思想境界。 于知蕴维持的笑容渐渐垮下去,正欲开口。 对方忽然抬起头:“但是你放心,《fair》能有这次的成绩,你是主要功臣,公司按规定该给你的不会少,只是这次的节目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你去了以后至少可以积攒更多人脉,而且一周一录,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说话用得着这么大喘气吗? 于知蕴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此时终于到站。 她缓了口气,委婉地再次拒绝:“总监,我,不太擅长这个,还是算了吧。” 现在自己已经在准备下一期刊的内容,除去不想去的原因,实在也抽不出时间。 赵思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于知蕴打量着他平静的脸色,见机开口:“那总监,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出去了。” 赵思铭没再为难她,盖上资料册,“嗯”了一声。 于知蕴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 她转过身,刚迈出脚步。 后面又传来慢悠悠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既然这样,那我想想,这个带薪挣录制费的机会,还有谁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该怪自己听力太好。 她在听到“带薪”“录制费”几个字时,脚步顿时僵住。 内心争斗了片刻后,她又转过头厚着脸皮问:“总监,那个录制费是?” “录制费啊,”赵思铭轻叹了声,“一期9000,一共六期。” “这样啊。”心动的感觉瞬间被勾了起来。 偏偏赵思铭还装作一脸疑惑:“哎,我刚刚没说吗?” 于知蕴咬了咬牙:“可能是我刚刚没注意听。” “哦~” “那总监,我还是考虑,一下?”于知蕴目光落到被他压在收下的那本资料册还有报名表上。 赵思铭露出几分意外:“你不是,不擅长?” 于知蕴:“我,觉得遇到困还是应该学着克服。” 门被轻轻关上。 安静的办公室里,赵思铭点开微信,指尖在键盘上不急不缓地敲出四个字:她同意了。 点击发送。 几分钟后,一条银行入账通知和微信消息同时跳了出来。 【封煜:定金。】 ** 下班前,于知蕴抽空填完报名表。 何芷好奇地凑了过来:“你这什么啊,知蕴姐?” “一个综艺的报名表。” 这么一说,何芷好奇心更甚,小心拿起那张墨水未干的纸。 大致浏览一眼,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于知蕴:“知蕴姐,你终于想通要往娱乐圈发展了,要我说你这张脸确实适合,只不过年纪嘛,稍微——” “停停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于知蕴抽回她手上的东西:“我可没那个打算。” 何芷有些茫然:“那你?” “是赵思铭......”她三言两语带过这件事的始末。 听完,何芷眼里的震惊全部被同情替代:“姓赵的也太变态了,居然让你打两份工。” 于知蕴再次解释:“给钱的。” “可这,给得也太少了吧。”何芷愤愤不平,嘀咕了一句,“肯定是姓赵的中间赚了差价,也太能压榨人了。” 于知蕴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少?你一个工资多少?” “这个...嗯。”何芷拿下她的手,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知蕴姐,这个不重要,你有没有听说这档综艺之前好像和谢昀团队联系过?” “那怎么了?”于知蕴不明白她的意思。 “有缘啊,你和谢昀上次才,才合作过,而且......”说到这,她声音小下去,甚至还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往她们这个方向看,才附到于知蕴耳边。 “谢昀和封煜关系不错,你说他这回会不会又——”她眸光倏然亮了几分。 于知蕴狠心打碎她的幻想:“不会。” “那也不一定嘛。”何芷有些不服气。 “你觉得你家哥哥有那么多闲时间?” “也是哦。”上次的事全当是友情支持,中间还不排除公司的安排,毕竟拍一期杂志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封煜又刚好在养伤期。 但这次,可是上综艺。 且不说时间问题,圈内艺人粉丝谁不知道,封煜从来不上任何综艺。 更别提还是这种小制作的恋爱型综艺。 确实是自己想法太过不切实际了。 何芷醒悟过来:“那你好好录,祝你和谢昀弟弟早日陷入爱河,修成正果。” “......瞎说什么呢。” 何芷摇头:“没瞎说,这种节目难道不是冲着甜甜的恋爱去的吗,再说你也确实该品尝一下——” 于知蕴恨不得缝住她那张一刻也不消停的嘴:“都是节目效果,演给观众看看,哪能当真,而且谢昀还小,你一天天能不能不荼毒年轻的小男孩?” 况且这只是报名表,能不能选上还是未知数。 而且就算选上,也不能保证一定会和谢昀一组。 但何芷显然非常不赞同,反驳道:“又不是未成年,再说年轻多好,床上小狼狗,床下小奶狗。会哄人,会撒娇,体力好,持久度高......” 画风被她越说越跑偏。 于知蕴白了她一眼:“闭嘴吧你。” ** 报名表提交的一周后,这档综艺终于敲定名字:《心跳第一秒》。 当天,官博正式开始营业,发了首条微博。 发出后两小时,无人问津。 一直到第五个小时,终于有了第一条评论: 想迅速积累粉丝吗,10元1千粉+薇(爱心)14250250***,今日购买+送250粉。 这...... 节目组已经穷成了这个样子吗? 没有宣传就算了,难道一批水军也雇不起了吗? 怪不得之前报名表提交后,连通知的面试都是视频进行的,而且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就火速发来通过消息。 穷且敷衍。 于知蕴望着那空荡得能塞下一个太平洋的评论区,不由得担心起来—— 录制费不会只是个招白工的噱头吧? 好在这个担忧并没有持续太久。 半个小时后,萧条的评论区终于有了动静。 看着飞升的点赞数,于知蕴心里一亮:买的水军营业了。 只不过这一批水军似乎有点敬业啊。 不但点赞,还附带评论,还是那种一看就那种自带真情实感的,而且这个话题的风向好像有点不对—— “该死的营销号,不蹭我哥热度是会死吗,关键是造谣能不能打听清楚,我哥从来不上综艺,一天天的,脑子被门夹到□□里了......”还没完整看完一条评论,耳边何芷的声音突然炸响。 于知蕴被震得心里一咯噔,手机砸到桌面上。 何芷听到动静回头看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那么一丢的激进。 她忙解释:“知蕴姐,我,我不是说你这个综艺,是这些该死的营销号,非爆料说我哥要去什么恋爱综艺,就是你之前报名那个,怎么可能呢,对不对?” 于知蕴诧异问:“谁爆料的?” “啊?”何芷愣了一秒,回答说,“就那个,叫吃瓜不吐籽的,头像是个肥猫。” 于知蕴捡起手机,输入id,很快点进“吃瓜不吐籽”的微博,只见置顶第一条。 一个引人耳目的标题赫然入眼: 【顶流歌手封煜近期将参加恋爱真人秀,并私下和该节目投资方辰星娱乐的千金多次密会。】 ※※※※※※※※※※※※※※※※※※※※ 封煜:知知,我也年轻,也—— 知知:你也给我闭嘴 —————— 感谢在2021-01-19 01:38:03~2021-01-20 23:5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偏知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荒唐 为了显得有说服力,这则微博底下还配了一组照片。 只有三张,看场景应该是从某辆商务车里下来。 照片里,女人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扶着车门门沿,露出小半张侧脸,看着确实像是辰星的千金关逸。 而照片里的男人背靠着车门,戴着黑色的帽子,只有一个背影。 加上夜间拍摄,画质有些模糊,难以分辨。 但依稀还是能猜出那男人应该长得十分养眼,背影清瘦修长,即便穿着最普通的黑色外套,还是一眼就能抓住人的眼球。 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 ——封煜。 心里渐渐生出几分不安,她有些忐忑地点开评论区。 前面的评论基本被封煜的粉丝给占据。 【营销号是不带我家名字说不了话了是吧?】 【对啊,蹭热度之前好歹了解一下吧,我哥从来没上过综艺。】 【没上过,不代表以后不上吧,我觉得这张图里的人挺像封煜的,不粉不黑,纯路人。】 【那你这个路人可真不纯,这么糊的画质,我一个七年老粉都看不出来什么,你是有火眼金睛还是开了二郎神的天眼呐?】 【眼睛不清楚,脑子需要去挂号是真的。】 ...... 矛头大部分指向营销号,但偶尔会跳出几个路人和粉丝的争吵。 但很快又被粉丝给压下去。 【姐妹们,别给热度,任何消息等官宣。】 【+1,我宝贝估计正在忙着新专辑和演唱会呢。】 直到评论区差不多被“不争吵,别信谣”给占据后,一条热评被顶了上来。 【照片里,手表,j家去年出的限量款,没记错的话封煜在音乐盛典上带过,帽子是前段时间封煜拿下d家全球代言人,品牌方特殊设计的联名款......】 评论里,一件件扒出了封煜近期出镜的同款。 有理有据,十分详细。 其他的,于知蕴不清楚,但那顶帽子,上次对方约自己吃饭时,貌似真的戴过。 心里的某个猜测在不断扩大。 于知蕴忐忑地点开封煜的微信头像,静静地盯着看了一会,慢吞吞地在对话框里敲出一行字。 就算那条爆料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封煜一定会来上节目? 不太现实。 比起这个,她倒是觉得两人地下恋情的真实性更高。 想到这,她删除一字字敲好的那句话,停在那个在聊天界面无声盘踞了一段时间的一小格对话框,左滑,删除。 ** 节目开录前一天,于知蕴收到了录制通知。 《心跳第一秒》采用的是录播的形式。 录制嘉宾一共有8人,四组。 其中借着之前“封煜”引来的免费流量和热度,已经官宣过三位圈内艺人:谢昀,尚文凌,明琪。 谢昀,乐升的新生代流量小生,最近风头正盛,和她之前也有合作过,性格很好,她不用太担心。 尚文凌,华瑞的艺人,比谢昀大五岁,“古装男神”,出演过一部大热的仙侠剧男主,但后来资源一般,接到的大多为配角戏,而且上映后都反响平平。 明琪,去年夏天女团选秀出道,目前是seu组合的成员之一,个人实力很强,也是队内吸粉最多的老幺。 而剩下的五位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素人,要等到现场才能见到。 不过有一位,她想自己应该认识。 于知蕴翻开通知单,看了眼第一期录制地址,在南临边郊的一个小镇,清摇镇。 不远,距离市区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车程,但是需要自行过去。 为避免迟到,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 出门时,天才蒙蒙亮,她带的东西不多,顺手拦了辆车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昨夜明明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困意却一点也没找上来,又因为太早不方便找人聊天,只能干着眼看窗外。 路灯无声息灭下去,远处的翻起的一点灰白,逐渐被初阳的光浸染。 一寸寸扩散,明朗起来。 抵达清瑶镇时,天光已经彻底大亮。 关上车门后,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7:23。 距离节目组规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可以吃个早饭。 她拖着小行李箱,走进了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店不大,里面摆着两张方桌,隔着蒸屉冒出的一阵阵白气看去,已经坐满了人。 于知蕴张望了一会,最后在门口找了张小桌,点了一碗馄饨。 坐下后,无聊地打量起周边的环境。 这里大多是那种灰白石砌的平房,一排望去,基本都是两到三层。 可能是经过当地政府改造,街道上的商户牌匾挂的都是统一的木刻匾,连字体都一样。 看着十分整齐。 街道旁没有划停车位,几辆车都紧贴路边一辆挨着一辆停着。 于知蕴目光从那一排车扫过去,突然在街尾定格住了。 那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跑车,混在一排普通轿车里,有些显眼。 但因为隔得太远,她看不清车标和车牌,光看车型也分辨不出,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姑娘,你的馄饨好了。”老板端上煮好的馄饨,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谢谢。” 于知蕴收回目光,用勺子舀出上面飘着的一层葱花后,再回头去看那辆车。 那里已经空了。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跑车在南临明明很常见,觉得熟悉也不是什么怪事。 她说服自己不再做无端的猜测。 吃完早餐后,她按照手机导航,来到节目组安排的地点。 一座三层半的乡间风情小别墅,外墙粉刷成蓝白色。 门外很空,有一个空置的院子,除了一张落了锈的乒乓球台,什么也没有。 她看了眼门口的摄像机,推开庭院的铁门。 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个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应该是跟拍pd。 听到动静,那小哥立马将镜头对准她。 于知蕴一时尴尬地不知该把手往哪放。 犹豫了一会,她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你好。” 跟拍小哥对她点了点头,大概是示意她可以进去。 于知蕴拎起自己的箱子,心里恨不得和逃命似的立马消失,但脚下还是装作优雅从容。 不愧是她,任何时候都得敬业。 走进别墅,却出乎她的意料。 房子的装修和自己想象相差甚大,是那种现代简约风格,一眼望去,明亮又干净。 就是安静得有些过分。 看来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绕着一楼匆匆看了一遍后,于知蕴将箱子暂时先放到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走到沙发上坐下。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门再次被推开。 来的人,是素人里自己应该认识的那位——孙晓晓。 于知蕴并无多大诧异,因为之前,她进办公室交报名表时,瞥见了桌上另一份,名字那一栏,写的正是孙晓晓。 只不过,这事她并没有声张。 而对方,在进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里流露出浓浓的震惊。 于知蕴不知道该夸她演技好,还是平时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毕竟,自己要来参加这个节目,已经被何芷宣扬得几乎公司人尽皆知了。 但为了配合她,于知蕴还是露出几分诧异:“好巧,没想到你也来参加这个节目。” “嗯,真的...很巧,知蕴姐。”她目光闪躲了一下,“那个,你的行李放到......” 她声音怯懦到几乎听不见。 于知蕴指了指楼梯下的墙边:“在那边。” “好,谢谢。” 放完东西回来后,她看了眼于知蕴,怔怔地站了片刻,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 不远不近的距离,气氛异常的沉默。 于知蕴也不想挑起话题去打破,无聊刷着手机,偶尔余光扫到她。 对方低着头,双手搭在腿上,看起来十分局促。 明明是两个认识的人,却弄得比陌生人更加尴尬。 于知蕴索性起身,往门外走去。 好在冷风吹了没多久,剩下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谢昀还是一如既往地阳光,见到她一脸熟识地上前打招呼。 尚文凌是那种温柔系的男生,说话温和清润。 明琪和何芷性格有些像,充满活力和元气,但又多了几分张扬和肆意,在她这个年龄上,不讨厌,反而给人一种娇蛮的可爱感。 其余的两个和她一样,都不是艺人。 一个是某站人气挺高的美妆博主苏艺,妆化得确实十分精致。 另一个是南临师范大学的学生,迟宋。据说是在街上被节目组意外看中,连哄带骗弄来的。 一群人初步认识后,导播组也到了现场。 这一期录制一共两天一晚。 男生住三楼,女生住二楼,两两一间。 于知蕴和明琪抽到一间,孙晓晓、苏艺一间,迟宋、尚文凌一间。 看着落了单的谢昀,众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们这是不是,还差了一个人啊?” 尚文凌:“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吗?” 苏艺:“有联系方式吗,工作人员要不要问问?” 明琪:“迟到这么久,估计是不想来了呗,怎么的,是你们赶紧去街上再抓一个,还是放我们回去睡觉啊?” “......” 一群人焦急地追问着。 节目的工作人员,转头出去打电话联系。 唯有缺了室友的谢昀,反而淡定到极致。 不对劲。 于知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她想到某个荒唐的猜测时。 某道手机铃声,穿透了嘈杂的讨论声,蓦然响起。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低沉声音。 似乎带着刚睡醒的倦意,微微泛哑:“别打了,到了。” ※※※※※※※※※※※※※※※※※※※※ 封煜:给知知一个惊喜~ 知蕴:明明是惊吓 下一章就入v了,准备搞一点活动回馈读者小天使。 1、15人分1000晋江币(这个抽奖研究了好久终于会弄了) 2、v前三章2分评论会掉落88个红包,请多多支持正版,给大家鞠躬辽~ 放一下我的预收《贪慕》,真正的火葬场/男二上位/双强虐渣 文案: 关慕喜欢秦瑞,是圈内人尽皆知的事。 两年前,一场世纪婚礼让她终于如愿以偿,嫁入秦家,在当时被不少人称羡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然而愿望不仅有成真的一刻,也有被打破的那一天。 一次晚宴,她偷撞见秦睿对另一个女人温柔亲昵,还有那句“再等等,我就和她离婚”。 失望过后是心死,关慕当晚冒雨搬离秦家,彻底结束这段苦苦经营的婚姻。 后来,秦睿卑微上门求和。 关慕牵紧身旁关沉的手,轻嗤道:“怎么,秦先生离婚后还想当小三?” 秦睿被那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刺红了眼,灰溜溜离去。 关沉小心翼翼松开她的手,被她止住。 关慕眼里笑意明媚:“阿沉从小到大做惯了我的玩伴,保镖,补习小老师,特助,现在有个新的身份不想要吗?” 关沉压住声音里的颤抖:“什么?” “我的爱人。” 那些深埋在骨子里的贪恋,在这一刻,尽数挣脱禁锢。 他闭眼,吻住她送上的唇。 【我愿为她俯首称臣。——关沉】 阅读指南: *矜骄大小姐x万能特助 *关沉是被关家领养的,伪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也很早就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你敢让我沦为笑柄,我就让你身败名裂,为渣男送上真正的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