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龙神之鬼妻撩人》 第1章 鬼魂的来历 二月初的立城,本应是寒意未除的天气,然而不知为何,天气却异常的冷热不定,且空气潮湿又混浊,一个礼拜下来,竟将春季秋冬四个季节都逐一走了个过场。大街上有披着外套的,有穿着清凉透气薄t恤的,一些爱美的mm甚至把夏季长裙都穿在身上了。 这场杂装混搭秀在持续上演了八天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场消暑的大雨。原以为被雨水洗礼之后的天气将会恢复正常,不料却更加的闷热难受。 按人类的话来说,这天气,这温度,够bt的。 天气虽然多变,而她苏宁,千百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苏宁依然披散着及腰的长发,身袭着白衣,腰间以白丝带系扎,依旧百无聊赖的托腮坐于老槐树下,注目观望着马路上琳琅满目的车辆和各型各色的行人。 这是她作为鬼魂,每日必看的唯一一道风景。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呢? 毕竟时过千年,许多事连苏宁她自己也记不得了,唯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她的身份。她是战国时期的秦人,还是秦始皇长子扶苏的贴身婢女。 在现代,扶苏可算是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了。身为秦始皇嫡长子的扶苏,年少时的他机智聪颖,心怀仁慈,人人皆知他将是未来大秦帝国的继承人。只是,宅心仁厚的扶苏一贯主张仁政,一直反对秦始皇的暴政,屡次劝谏之后,终于触了秦始皇的龙鳞,甚至被狠心的发配到蒙恬军队,说是协助蒙恬修筑万里长城。这一去,是福是祸,无人知晓。而她苏宁,身为扶苏的贴身婢女兼厨娘,自然是主动请愿随扶苏一起去了上郡,继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上郡的日子虽然是苦不堪言,但贵为太子的扶苏却从无怨言,与蒙恬将军共同抵御匈奴,与士兵风雨无阻的修建城墙,立下了赫赫战功。本以为扶苏有了军功在身,相信再过不久,秦始皇便会召他回城,可惜,回城诏书还未等到,却等来了一封赐死诏书。 果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苏宁还记得,自己与蒙恬将军在旁劝他三思而行,然公子仁弱,仰天长叹,只对蒙恬将军与她说了一句话:“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自杀了…… 扶苏死的那一日,也是个万里晴空的好天气。当时的苏宁,也曾想过劝他振臂一呼“清君侧”,不过她的扶苏太子实在太过心善,担心百姓遭殃,担心手足相残……最后,宁可自己含屈而亡也不愿挑起战乱。 前一刻,他还笑朗郎的夸她厨艺精湛,要给她许个好人家嫁了,后一刻,他就死在了她的怀里。这莫大的变故,令苏宁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苍天的无情,人性的无义,生无可恋的她,抓起地上长剑毅然的刺穿了自己的腹部,就此结束了自己年仅十七岁的生命…… 是的。她宁可与扶苏共赴黄泉,也不愿在这乱世之中孤苦无依的苟活下去。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这是她最后的夙愿。可棤老天爷并未让她如愿。待她浑浑噩噩的睁眼之后才发现自己已化为一缕冤魂,尸身则被遗弃在路边,无人问津,无鬼来领。生前卑微,死后无葬身之地,这大概就是宫里所有女人的结局,连她也不例外。 幸运的是,在数年之后,她所在这块土地就被盖起了一座土地庙。而守庙的老人竟然能看得见她,大约是见她一缕魂魄无所归依,便好心将她的尸体火化,同时将骨灰装入坛中,葬于庙旁,从此,她便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游魂生活。 不论是做人做妖或是做鬼,总之,习惯成自然吧!是的,就是这句话,她早已习惯了做鬼的生活,做鬼的日子。 这一日,湛蓝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轮金灿烂似要把大地都烤熟的大太阳,净明的白云,朵朵飘浮,又将是一个酷热难耐的晴天。 苏宁凝神观望着离自己只有一厘之隔的斑斓阳光,纤纤玉指始终在一厘之外不断游离。 只有扶苏是她的阳光,扶苏在哪,阳光便在哪。而这世间的阳光,却是会令她再次殒命的东西。 思及扶苏,乍起的怅然之意落在眉宇间,倍显苍凉和无奈。这一刻,思念之意如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扶苏死后至今,已过一千八百年之久,而她,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无惊无嗔的看着这个时代不断的更新换代,在不断的经历无数朝代,无数战火之后,一切战争才逐渐平息。兵荒马乱的惨况是一去不复返,如今所有人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平平淡淡的过着当前朝九晚五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倒也安逸。 看惯了战火销烟朝代的她,也曾有好几次,萌生了再世为人的念头。她本无此念,只是每次时代更替之时,她总会在这条街道上看见一个酷似扶苏的人。她不知道是否是他的转世,但,即便是他的转世,那又如何?苏宁活了千百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她深深刻刻的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只游于人间的鬼魂。虽然是同一个世界,但可悲的是,他看不到自己,而自己也触摸不到他,所以她从不敢奢求,更不敢有一丝奢望。 曾经一次次失望的她,每每总是泪留满面的目送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渐渐的,她麻木了,不再因此流泪,不再因此作白日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看,心不动。 每当这个时候吧,槐树精就开始冒泡吐槽了,还一个劲的劝她甭要异想天开,说人鬼殊途,历朝历代都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它说它就没看过有一个是好结局的。 其实不需要槐树精的解说,苏宁也是心知肚明的很,人、鬼、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若是硬要逆天而行,结局可想而知。她活了千百年,这些个破道理,她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明白。可她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不可为,为何偏偏要一意孤行,与天作对呢。难怪总说,情爱是毒,看来那些个不要命的人啊妖啊,都是中了这情爱的毒,无法自拔,结局非死即分,一个比一个凄惨悲伤。可她敢拍胸脯说,自己对扶苏的情并非是爱情,它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感情,它包含亲情、友情,独独不包括爱情。 老槐树才懒洋洋的答:“幸好我没中过这世间的任何一种情毒。” 苏宁很不屑:“你只是块木头,木头只适合晒太阳养驻虫。” 第2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在她身边的老槐树已经有五百多岁了,前五百前她独自一鬼躲在这古庙的破砖烂瓦之下,后五百年正是因为老槐树的枝叶繁茂,根深蒂固,替她遮挡下了所有阳光,她才得以在此安身千年,总之,苏宁和它,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说不清的岁月。不过大多数时间,老树精都在沉睡,毕竟都老得睁不开眼了。 苏宁以为,她将永永远远的与老槐树为伴,直到这一天,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老先生,他的出现,完全改写了她苏宁的命运。 驻着拐杖的老先生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苏宁的面前,挡住了她跟前的一缕零星阳光。 苏宁以为他是专门来看这棵老槐树的,毕竟这棵槐树的年岁实在太老太老了,识货的人,经常驻足观赏,她早就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不料,老先生竟然面对面的对她发笑,就好像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鬼,而是一座金山银矿,笑得苏宁浑身都不自在了:怎么,看得见我不成? 她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寻找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老先生动了动鼻梁上的老花镜,伸出一只手对苏宁热情的挥手:“你好。” 这下,苏宁终于坐不住了,她试探性地说:“……你看得见我?” 再看着对方老态龙钟的样子,苏宁又忍不住一笑:“真难得啊!你竟然是这个二十一世纪里,第一个能看得见我的人。” 老先生笑着点头,施施然的坐在树下的石头上:“是。我看得见你,也听得见你说话。” 千百年以来,能看得见苏宁的人,无非是一些道士啊收妖师,还有几个便是开着天眼的小p孩。这个老先生,乍着上去并不似什么身怀法术的高人,大白天里凭肉眼就能看得见她也没什么稀奇,但是主动找她搭讪说话的人,实在是为数不多。 至于这千百年来,为何就没一个大师能将她收了炼丹,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大爷,您该不会是来找我聊天吧?”青天白日的,不找人聊天,反倒主动找鬼聊天。可真是幽默啊! 老先生摇摇头,神情恳切地说:“非也,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听他有求于己,苏宁初时有点蒙了,接着无声的笑了一笑,权当是笑话一场:“大爷,我是鬼,你是人,你堂堂一个人,竟然有求于我一个被困于一隅的鬼魂?大爷,您是不是老人痴呆病犯了?” 老先生一脸笑意,阳光耀眼,令他都睁不开小眼睛来:“小姑娘,先别急着笑话我,待我讲完,你再笑不迟。” 苏宁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她坐直了娇身,优雅礼貌的摊了摊手:“您请说。” 怎么说苏宁也曾经是长公子身边的婢女,待人接物是她的份内之事,言谈举止方面,自然是得体得不要不要。虽说这些已是过去式,但,一些人一些事,却始终盘踞在她的脑中,任凭时间久远也无法磨灭。 老先生先是出了会神,似在斟酌用词:“早年我的爱人给我生了一双儿女,一家四口美 满快乐,只可惜世间真正的幸福实在太过短暂了。” 苏宁很配合的点头。 “我的爱人在前年端午节的前一天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去年3月份,我的儿女在放学回家途中,突遇车祸,千钧一发之际,我的儿子推开了他的妹妹,被迎面而来的卡车撞成了傻大个。同年5月,我的女儿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被一群恶霸拉进了暗巷之中,虽然获救及时未被那些禽兽凌辱,可从那之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大好,医生说是在双重打击之下,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至此之后,她再没有勇气踏出房门一步,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我担心女儿会自寻短见,只好提前将傻儿子接回家中一并照顾……这一看护,就是整整一年……本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下去,可谁想,前两日的时候,我女儿她,她突然猝死在房中了……” 苏宁望着老人爷布满皱纹的脸,心里生出一些难受的感觉。老伴离世,儿子傻了,女儿抑郁了,如今又死了,这一连串的打击,当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做人,真可怜,还真不如鬼呢。 沉默了半晌,老先生突然声音拔尖的说:“不,我女儿她并不算真正的死去,我的老友以他毕生之能,留住了她的魂,我的老友说,我女儿她,她其实是不愿意离开的……” 苏宁意外不已:“留住了一个人的魂魄?这不是逆天而行吗?”这老大爷的老友是不是嫌日子太安稳了,也不怕百年之后到地狱领刑罚。 不过,终归只有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为了子女,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顾不上了。 那一刻,苏宁被勾起了伤心往事,她不记得自己生身父母长什么样了?如果她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女儿一直在人间做鬼,一直无法入轮回转世,会不会哭得伤心断肠呢。 又跑题了。 “老先生,您的老友强留微末无力的鬼魂,也是无济于事的,无论如何,你的女儿也躲得过黑白无常的索命钩。相信,应该也就这一两日的功夫,黑白无常两位大哥就会上门勾魂了。”黑白无常,她倒是见过nnnn次了,可奇怪的是,这两位大哥竟然从来都不搭理她。她甚至自动跑上前去乞求他们,求他们将她的魂勾走,好让她去投胎轮回吧!这样一直一直窝在这树下算什么事啊!可问题是这两鬼,瞅都没瞅她一眼,完全把她当透明鬼看待。再后来,每每见过她,黑白无常甚至都对她避而远之了。 草加蛋。到底谁才是勾魂使者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发飙骂脏话了。 老先生说:“我的这位老友本身就是一名资历很高的法师,他告诉我说,我女儿迟迟不走的原因,其实是舍不下我和她哥哥,所以她才会一直固执的盘旋着不愿离开。” 苏宁本想上前安慰老先生,但他所坐之处,却是阳光极盛之处,她无法靠近半分。她唯有安坐原处:“生前意识模糊,死后反而清醒,嗯,也难怪,她不愿意离开你们父子两了。” 这世上,谁会乐意自己毫无预兆地离开人世,生前遗憾恐怕都可以建一条长城了。 第3章 鬼迹逆转 “我的老友说,世间还是有法子能令我女儿继续像人一样的活着。” 老先生说的在理。世界之大,大事奇事,包罗万象,而世间轮回、转生之法虽多,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或多或少的都需要一些因缘、机缘,又或许配合天时地利和一些法阵之类的,或许可行。老先生的那位老友法师,绝非凡人,若有机会,一定见见他。 苏宁若有所思地眨眨眼:“老先生,我不过是一只鬼魂啊!你到底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呢?”她捧着自己的腮邦,忍不住脱口而出:“难不成你想求我附身在你女儿身上?替你们一家子的人活着?” 这不过是她随口说说的玩笑话而已,没想到,老先生竟然还当真了。 “对。”说到这个字,老先生几乎两眼发光,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替我和我儿子活着,也替你自己,重新再活一次。” 苏宁听在耳中,并不动容,说真的,这些话并不足以诱疑她,甚至颇令她犯难:“这个……老先生,咱不开国际玩笑,好吗?” 看着女鬼初时笑意洋溢的眉目,再到方才大为诧异,眼睛里闪烁着的疑惑,老先生越看越觉悦目暖心,越看越觉得她与自己颇有缘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眼缘吧!这一刻,心善的老先生更想说服她,让她得以重生,让她这只像风一般骄傲可人的花朵活在灿烂明媚的阳光下,为他的女儿延续人生,也为她自己的人生得以重新来过。 此念一定,老先生肃容说:“我没有开玩笑,小姑娘,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的老友说了,此法虽有违常理,但并不悖天道,尚且可行,而且这一切还必须讲究因缘和契机,我能看见你,说明你我之间是存在缘份,而所谓的契机,便是你身上的道教符咒。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上天早就注定的安排。” 苏宁惊得脑子都打结了:“……都,都都这样了还不悖天道……等等,道家符咒?哪?我身上?”老先生始终保持着他善意的微笑,指了指她的手背位置。秋色这才翻动双手,果见左手背上果真印着一个圆形符印,大小如1元硬币,时代久远,上面的梵文有些也模糊了。 她一声怪叫,右手迅速掩住符印,脸色一正:“你那位老友到底是谁?”她不记得这符印何时烙印上去,依晰只记得是好久好久以前,一个小道士送她的千岁周年礼物。这个小道士原本是将她捉住了,甚至要给度她飞升,可当时苏宁极不愿意,灵机一动,便与那小道士打了个赌,说只要回答得了她的一个问题,自己随便他处置。 小道士嘛,就是因为年纪尚小,这才上了苏宁的当,表示愿意跟她打赌。 苏宁诚心诚意的问他:为什么只有我一个鬼在世间流浪了这么久而无人打理呢? 小道士回答不上来,最后只好依约放了她,甚至还跟她交上朋友了。 老先生摆手一笑:“别担心,我并没有恶意,我的老友也说了,你是他师祖的朋友。” 苏宁不是傻子,好歹活了上千年,啥事没见过,想随随便便的就引她上当,绝非易事。更何况,既是上古符咒,若为歹人利用,那岂不是有祸及苍生的危险了。 看出她的疑惑,老先生轻描淡写地问:“你可知道这符咒的用途?” 苏宁轻咬自己的食指。当初那个小道士好像曾说过,此符别无他用,只能够让她借尸还阳,重生为人,仅此一回。 铁拐李借尸还魂的故事,当时就是听那小道士说过的。 她很诚实的点了点头。知道归知道,但她迟迟未将这符印派上用场。至于原因,只能说,她做鬼当的麻木了,又或者说,她有着不想忘却的记忆。这道记忆是支撑着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时光匆匆,流年继续,不变的,只是她的心罢了。 老先生如释重负,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再生为人么?” 再生为人,再生为人。 这四个字,魔咒一般一直一直徘徊在她脑海。 再生为人?我当然是乐意的,一万个乐意。她的心在无声无息的呐喊着。 但是……由于紧张,苏宁的十指用力的绞在一块,一直绞,一直绞,此时此刻,她竟然犹豫了。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究竟是福,是祸呢? 看出她的不安,老先生不疾不缓地说:“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我已经七十了,一旦我百年之后,我那个傻儿子我真不知该何去何从。易地而处,若换成你是我,你会做何感想?” 苏宁不语。若换成是她,她自然会想尽一切法子将儿子托付给可信之人。但,此事与我又有何干系?我为啥要想那么多? 每个人的心思想法都不一样,苏宁是旁观者,自然不会想太多,只是适时的感慨一下下罢了。老先生则不一样,他是当事人,更是可怜人,所以他宁愿想方设法的寻古法让女儿复生,更宁愿相信一个女鬼,如此一来,即便他哪一天驾鹤西去了,儿子也不是会孤独无依的,最起码,在这世界上,儿子还是有个妹妹。 老先生慢慢起了身:“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老大爷,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鬼吗?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我若是借此机会重生为人,您就不怕我过河拆桥,不顾你们爷两的死活么?” 老先生杵着拐杖,慢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脸和蔼,一脸恳切:“不,我相信你,你的执着,令你独自枯守在这方寸之地千年,单凭这份疯狂的执念,我足可相信你绝对是个正直不阿,忠信守诺的好鬼,而且……”老先生神秘一笑:“我的老友说,你是他师祖的朋友,他相信他的师祖,同样的,他也相信你。” 哟哟哟,那个小道士竟然是老先生老友的徒孙啊!难怪会知道我的存在了,可是,我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苏宁慢慢垂下了眼帘。 诚然,如他所说,自己是一个有着执念的鬼魂,自己的执念就是寻找公子扶苏,但是,自己是鬼,公子转世成人之后,又如何能看得见自己?若想与他再能相见,唯一之法,便是重生为人,对,重生为人。而老天爷,正好送了将大好良机送到自己的面前来了。 苏宁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老先生绝非心怀鬼胎之人,他不过是爱女心切,护女如命的老人家。何况,还有小道士的徒孙作保,应该不会有诈才是。 “树精,在不?” 苏宁抬起头,呼叫槐树精。 “在,一直都在。” 苏宁安心一笑,幸好关键时刻这老家伙不会掉链子,她环抱双膝,长发披落在地:“你怎么看?” “答应他。” 第4章 重生 槐树精的答案太直接,太干脆了,苏宁只能苦巴巴地问他为什么? “有机会重生为人,为何不答许?你做鬼做的还不够腻么?” 说得也是。苏宁望着树荫下的骄阳,陷入沉思,曾经,她也想过走出槐树,让烈日娇阳将自己仅有的魂魄散去,可是,那种魂飞魄散的消融之痛,实在难忍。她是怕痛的,这才打消了这愚蠢的想法,安生做鬼。 “去吧!苏宁,或许这正是黑白无常一直无视你的原因所在。” 说到这里,苏宁终于坚定了决心:“就冲你这句话,我答应了。” 她站起身来,脸上挂着视死如归的神情,她笑吟吟地双手插在腰上:“行,我去重生。” 老先生如约出现的时候,苏宁正撑着下巴,坐在树荫之下聚精会神地看着马路。 宽敞干净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热闹无比。苏宁想,除非战争发生,否则这样热闹的情况是永远都停不下来的。当然,她并不希望战争来临,因为比起堆尸成灾的惨烈状况,她更喜欢看眼前热闹喧嚣的情景。 当然,她已经看了千百年了,看得腻歪了。就像整日被山珍海味吃歪嘴的扶苏一样,偶尔也会想会想着换换口味,尝尝她亲手做的家乡小吃,萝卜腌青菜。 “小姑娘……”老先生依旧驻着拐杖来到她的跟前,还未开口,苏宁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切照你说的做吧!” 她毫无预兆地答应了,老先生一听之下,竟然一个踉跄向后跌去。 苏宁眼疾手快,想去搀他一把,一个跨步竟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嗤”的一声,她的双手不期然的冒起了白烟,疼得她一边跳脚一边尖叫。 老先生只是高兴过头,一时没有站稳,见她此举,赶忙上前关心:“怎么样怎么样?没晒伤吧!” 苏宁对着伤口连连呼气,甚至咕哝着:“差点玩完了……” 老先生见她上跳下蹿的动作十分的可爱,一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甚至都笑出眼泪来:“真像,你们两的性子真的是太像……这是缘,这真的是缘份。” 告别了槐树,老先生挖出她的骨灰坛,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用一块干净的黑布包起来,打了个结,挎在背上。 就这样,苏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随老先生来到了他女儿的病房内。 老先生将骨灰坛放置在床头:“小姑娘,出来吧!” 苏宁迫不及待地从骨灰坛里现身了,她细细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眼前只有23岁的女孩,有着一头浅红棕色的披肩短发,皮肤娇好白晳,身段玲珑均称,倒是个白白净净的漂亮姑娘。 “她很漂亮,若是我们那个时代,她一定是贵妃。”苏宁娇甜地笑着说,也是扶苏喜欢的类型。 老先生被逗乐了:“是吧!我也觉得我的女儿比一般女孩都漂亮,这可不是我吹牛。”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闺女,哪能不美呢。这孩子在自家家长眼中,永远是仙女一般的存在。 苏宁正美滋滋地想着,附身在一个美人身上,似乎还挺划算的。 老先生正式向苏宁介绍自己:“小姑娘,鄙姓秋,秋铭山,小女秋色。姑娘贵姓呢?” 苏宁闻语又是一笑:“秋名山?是日本四个惊险而陡峭的五连发夹弯出名的秋名山?”秋老先生笑得特别温和,他的笑容总是能让苏宁感到无限的温暖,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 父爱。既能重生,又能赚个疼她爱她的父亲,这买一送一的买卖,实在是赚到了。老天爷啊,你偶尔也会开开眼嘛。 秋铭山不知她心中所想,笑眯着眼说:“是座右铭的铭。” “哦。秋色?老树呈秋色,空池浸月华,秋先生,您家女儿名字取的挺有意思的,叫着也好听。我叫苏宁,但这个苏,并不是姓。” 是扶苏公子给我取的名。 扶苏公子,我,终于可以重生为人了,在这个世界里,我还能有幸与您相遇么? 好期待,好期待…… 秋老先生看着苏宁,看着看着,不声不响的又流下泪来:“苏姑娘文采真好,做为一个鬼,竟然知道唐代施肩吾的《秋夜山居》。不错,我女儿的名字正是取自此诗。” 苏宁被一夸,多少显得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她会卖弄这些诗词古句,全是托那些学生的福。在那条马路对面有一所中学,每天每天都会有许多的初中生从树下路过,每天每天都会听到一些古诗啊英文等知识从他们口中冒出来。苏宁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就给自己找了个乐子,把那些学生当老师,把她自己当学生,把那些零零散散的知识全给记得滚瓜烂熟了。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身为一只鬼,竟然比那些凡人还要勤奋好学,啧啧,一想到这一点,苏宁忍不住要对自己竖大拇指了。 还一回头,便瞧见秋色的眉心上凝聚着一缕银光。 那,正是秋色本人的魂魄。 秋老先生看得见苏宁,自然也看得见自己的女儿的魂魄,顺着她的目光,他不由叹了口气:“那便是我女儿的魂魄。比昨天更暗淡无光了,相信再过两日,可能就真的留不住了。” 感觉到魂魄的哭泣声,形体近乎飘渺的苏宁慢慢飘上前去,用双手捧住了那缕闪烁着迷离银光的新魂魄。 沉默一阵,苏宁仿佛听到她的请愿,当先开了口:“你放心,我会替你活下去,你的父亲我会当作自己的父亲一样去照顾,至于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哥哥,我也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对他很好很好,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听到她对女儿的重诺,秋老先生更是伏在床边嚎嚎大哭起来。 秋色,似是感觉到苏宁发自真心的善意和约定,银光逐渐转淡,不过眨眼工夫,便零碎的消失在空气中。 苏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她抬起自己的手,虚幻的抚摸着秋老先生的满头白发:“老先生……她,走了。” 秋老先生的泪水更像倾盆而下的大雨一般,哭得苏宁心里头一阵慌乱。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心,有生之年,一定会善待这对父子,一定。 望着他沧桑无助的背影,苏宁小心翼翼地上前:“老先生,我……还继续吗?” 秋老先生慢慢抬起头来,哭肿的双眼瞅着眼前一身古装的苏宁,重重的点了下头。若不应许,他实在没法子让自己坚强的站起来,更没有法子回答儿子,妹妹的去向。 苏宁深叹一声,抚摸着手背上的符咒,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口中轻咛:“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 她低声念着梵文,本就虚无实体的形体悠悠然的飘浮在空中,符咒骤然发出一道紫色的光芒,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内,形成一个圆形,上面围绕着无数个金光闪闪的“唵嘛呢叭咪吽”的字符。 苏宁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甚至感觉到自己慢慢的浮于空中,她安心的闭眼,专心念咒。 秋老先生不敢出声,眼睁睁的看着苏宁的灵魂慢慢地融进自家女儿秋色的身体里。 紫光慢慢变浅,最后消散于空气之中,只余一股幽香混于空气之中,久久不散。 第5章 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一阵风拂面的感觉。 苏宁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也随着一颤一动,终于,她慢慢地睁开眼睛,不,应该是秋色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又不安地打量着四周,瞄着瞄着,看见了身边满脸泪痕的秋老先生。她仍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重生了?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简单,又太过不真实了。 而秋老先生哽咽着落泪,一把抱住了苏醒的女儿:“欢迎,回来,我的女儿……”对他而言,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他承受不住。他宁可女儿用特别的方式继续活下去,也不愿看着女儿就此消失在他眼前。 所以,他的老友说他疯了,但是,他的老友,却愿意陪他一起疯。 秋老先生,不,应该改口叫他爸爸了,痛哭过后的他,掺杂着悲伤和喜悦,说去亲戚家接回他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大哥过来一家团聚。 这到底是喜是忧,是福是祸,苏宁也不确定,她唯一知道的是,从今以后,她将以秋色这个名字,继续别人的人生,不,同时也是她自己的人生。 作为苏宁,她从未为自己活过一日。作为秋色,她是在为秋家一家老小而活,也为她自己而活。 这一刻,她感谢老天家能给予她重生的机会。当然,三分之一是因为老天爷的垂怜,更多的,全是小道士的功劳。 “啊……小道士啊小道士,你说你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你是不是早就到料到我会有去重生的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给我留了个梵文符咒?你也太牛b了吧!”她兴奋难抑的仰躺在床上,自言自语:“总之,谢谢你了。” “妹妹。”男人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秋色闻声坐起,只见一个高个头的男孩朝她激动的奔了过来,甚至给她来了一个熊抱:“妹妹,你醒了?是不是病好了?”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五官长得相当标正的大男孩就是她的大哥,一头栗色系的齐刘海短发,搭配白净的帅脸,白色毛衣,蓝色的牛仔裤。齐刘海下的阳光笑脸,显得俊秀迷人。若不是脑子不灵光了,一定是个抢手帅气的暖男。 真是天妒英颜啊!连她也对这个大男孩的不幸遭遇感到痛心疾首。 秋铭山站在床边,对她点头示意。 秋色明白他的意思,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我好了,哥哥。”秋色觉得,自己的声音清清脆脆,像极了公子房中的风铃,动听得悦耳。 秋硕抬起头来,粗糙有力的手捧起秋色小巧玲珑的脸庞:“妹妹,我好想你,真好,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吸,穿越耳畔,钻入她的心窝,炙热的令她温暖,令她感动,她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我也想你,哥哥。”她轻轻地捧起他的脸,在他白净的脑门上落下一个吻。 甜,真的是甜甜的味道。 这一刻,她不悔当初的决定。 看着眼前这对兄妹相亲相爱一幕,秋铭山再次感动的落泪。 他也不悔当初的决定。 当晚,她死而复生的消息在医院传开了。好在秋铭山本就是这所中立医院的退休医生,对外就说是病人只是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并未真正死亡,醒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再加上几个主治医生陪衬,这才避免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爆炸新闻。 但是医院仍然要求她再住一晚,再做一次全面检查之后,明早才能出院。 秋硕不愿回家,硬是要抱着分别数日的妹妹入睡。 秋铭山也没有回家,在隔壁病床上和衣而睡,半夜里,发出了轻微的呜呜哭声。 秋色并未睡下,她是因为过度兴奋而睡不着。意外听见老人家的哭声,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爸爸”的床边。 背对着她的老人,偷偷的在抽泣。 他的女儿是真的离他而去了,可是为了他的傻儿子,他硬是找来他的老友,翻阅古书,用上古法,硬生生的让女儿继续活下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是一件相当悲惨的事情。 而老人家的疯狂执着令她动容,更令她拜服的五体投地。 “爸爸。”秋色的眼中慢慢溢出一行泪水,她的手抚摸着秋铭山抽动不止的肩膀:“您别这样。您的女儿并没有离开您,我答应过她,答应过您,会一直守在您身边。所以请您,不要再偷偷的哭了,除非您不认我这个冒牌货。” 秋铭山翻过身来,看着同样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慢慢握住她的手心,埋头痛哭:“女儿,我的女儿……你绝不是冒牌货……绝不是……你是我秋铭山的女儿……是硕的妹妹……” 虽不至于嘶声裂肺,但却那是样隐忍的痛哭,却最是让人招架不住。 最后,父女两,抱头痛哭。 秋硕从睡梦中清醒,揉揉惺松睡眼:“爸爸,妹妹,你们在哭什么?” 第二天,一家三口出院了。 回到陌生的家里,秋色才发现,没有女主人的家,是多么的脏乱,厨房里堆得像山一样高的碗筷,衣服裤子随处可见,甚至还有一双鞋子正挂在天花板的灯罩上摇摇晃晃…… 老爷子说,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女儿就极少做卫生,有时候连她的贴身衣物都是由老爷子亲自洗的。 一个70岁的老年人,本该是享清福的晚年,谁料竟是这么个光景,一边要照顾自己的痴呆儿子,一边还要防着患有抑郁的女儿自寻短见,哎,难以想像,他一个老人家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随即坚定而认真的拍胸脯说:“爸爸,以后这些活,通通都交给我了。” 秋爸爸忙摆手:“不不不……这些活我也能干……” 她绷起脸来:“你全干了,我这个女儿拿来干什么用的?当花瓶摆设着看吗?” 秋爸爸忙摇头:“当然不是。” “那不结了,家务活,本来就是女人天生该做的事。” 秋爸爸被她的一番说词惹笑了:“……哪能说是天生的呢?现在讲究男女平等……” 第6章 被强烈要求融入社会 生怕秋爸爸不同意,秋色只好使出杀手锏了:“那我还是回去蹲坑,继续做我的鬼魂吧!”见她也是固执得不行,秋爸爸也只能讨饶了:“行行行,随你,随你高兴总可以了吧!” 她笑嘻嘻的回头冲他一笑:“这就对了。”于是她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收拾。 扶苏与她生活在一起近八年。八年间,扶苏的饮居都是她一手打理的。所以说,收拾家务,是她的拿手活。 秋铭山和秋硕就坐在绿色的沙发椅上,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老人家的脸上终于挂起了幸福的笑容,秋硕也已经好久没看见自己的妹妹如此卖力辛勤的劳动了,一时兴起,乐致高昂的他开始唱歌:“我有一个好妹妹好妹妹……” 接下来的日子,秋铭山把生活各项基本技能,手把手的教会她,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她除了外出买菜以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伺候着这爷两,做饭、洗衣、收拾屋子,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的重复着…… 这是秋色重生为人的第二个月。 这天早上,起早的秋色拉开了紫色窗帘,看到窗外明媚阳光,心情极好。 秋季适应睡懒觉,秋老爷子和秋硕一间房间,爷两正一起赖在温暖的被子里呼呼大睡。 厨房里,秋色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早点了。爷两都喜欢吃清淡的早餐,稀饭配肉松就可以轻松搞平。秋色其实很能干,上网搜了搜,马上就自己动手做肉松了。这对爷两可喜欢她做的饭菜了,既健康又美味。 吃早饭的时候,秋铭山朝忙里忙外的女儿看了好几次,看了半晌,他终于放下了筷子:“女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秋色洗完手,正坐了下来:“什么什么打算?” 秋铭山有口难言,想了一会,终究还是说了:“你说你从重生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了,可是你一直在窝在这巴掌大的地方,一直给我们一老一少操劳着……” “我乐意啊!”说真的,秋色真的挺喜欢,挺钟意眼前的日子。平平淡淡,却又洋溢着满满当当的幸福。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行,人不能没有追求。今天既然说到这个话题了,那么今天我要好好的给你补一补课了。”秋铭山端正身子,表情难得的严肃认真。 秋色笑笑:“爸爸,我怎么没追求呢?把你们爷两照顾得好好的,就是我的追求了。” “你看你看,这就是没追求,太安逸的日子会把过早的把你们对生活的热情榨干的。现在注意听,不许打岔。” “是,遵命。” “很好。我女儿长得这么端庄漂亮,一直在家里给我们当仆役使唤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对吧!而且,你爸爸我目前还是有些积蓄的,但总会有花光的一天,到那个时候,你若没有一技之能,也就意味着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经济来源,你就无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一旦你无法生存下去,那秋硕就更加活不下去了。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来说,我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小病不断,大病偶尔来找我,一旦我住了院,多少的积蓄都不够花的。” 秋色一脸认真的听着,颇觉有理。当下熙熙攘攘的社会,生存压力巨大,职场竞争激烈,若没有一技之长伴身,想要在这人口密集的社会上好好的混,那无疑是件难事。 “难得你重生了,难道你就不想着到外面真正的社会上走一走,看一看,甚至是闯一闯么?说不定,还能遇上你的扶苏公子。” 重点是最后一句,完全挑动了秋色的心。 还未应许,旁边秋硕冒泡了:“我不答应。” 秋色眨着明眸,蹙着眉:“为什么?” 扒了满口稀饭的秋硕从旁抱住秋色:“妹妹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秋老爷还没想明白什么意思,秋色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她屈起一指,敲在哥哥的眉心上:“你是怕我被什么野男人抢走吧?看不出来啊你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妹控?”她笑着拨开秋硕的大手:“哥,没有人会把我抢走的,因为我的心,我的人,永远和你们在一起。” “我不管,我只知道妹妹是我一个人的。”被妹妹拆穿,秋硕只好用软硬兼施,试图让秋色放弃抛头露面的念头。 可问题是秋老爷不同意了,他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硕啊,这个就是你不对了,你妹妹也要学会独立,万一哪天爸爸不在了,你妹妹口袋又没半毛钱,拿什么养家糊口,养活她自己,养活你这个傻大个?” 秋硕站起来,一挺胸膛,底气十足:“我养。” 父女两却同时哄堂大笑起来。 秋硕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发笑,急得一张俊脸都涨得通红:“别笑别笑,我是说真的,等我病好了,我会养你们的。”他捧起秋色的脸,很认真,很严肃的说。 秋色微微低着头,开心的抱住她的傻大哥:“我相信你,哥哥,但是,在你病好之前,妹妹我也要学着长大啊!最起码不能一直被爸爸养着,对不对?” 在一旁发呆的秋老大爷却不适宜的来了一句神补刀:“给你找个妹夫,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兄妹两一听,异口同声地问:“为什么?” “你说我怎么就没往这个方向去想呢?万一哪一天我驾鹤西去了,你哥哥有你照顾,可由谁来照顾你呢?是不是?没错,明天我们一边找工作,一边找女婿。”秋铭山正言厉色地说,看样子,绝不是口上说说那么简单:“女儿,工作第一,男朋友第二。之所以让你工作放第一位是怕你没有社会经验,会被一些臭男人骗。有了社会经验,就不怕被男人骗。” 秋色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爸,我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识人的本领还是蛮靠谱的。要不然当初我怎么会信你片面之辞就屁颠屁颠的跟你回家呢?最重要的一点,我发现最近热播的韩剧中,帅哥实在是太多了,长样唉呀呀……美绝人圜,怎么办……”她开始漫无边际的幻想着剧中的各种帅哥了…… 秋爸爸知道,她最近正在没日没夜的追剧中:“那些人都是整出来的,哪能比得上自然美。” “……帅气又呆萌,迷死人不偿命,……”秋色咬着筷子,美滋滋地继续犯着花痴。这就是重生之后的其中一个好处,想当初做鬼的时候,她就只能看着那些中学生边走路边拿着手机看韩剧追帅哥,把她馋得哟,都忍不住要趴到那些中学生的背上去观赏帅锅。现在好了,她终于得偿所愿的看帅哥了。 秋爸爸却开始自责了:唉呀,早就知道你这么剧迷男人,就不让你看电视了。我的错,我的错啊! “我不……”秋硕是坚决不同意,紧紧的抱住秋色:“我绝不,秋是我的。” 秋老爷仍在那自言自语:“就这么定了,女儿,晚上来我房间,爸爸我给你量身定做,从三百六十行里找一项最适合你的工作,不要太辛苦,也不要太累的。” “不要啊……” “就这么定了……”秋爸爸一锤定音了。 一大清早,秋家屋子里传来秋硕的鬼哭狼嚎,还掺杂着老人的狮吼功。 虽吵,但秋色觉得很幸福,很快乐,这,大抵就是家的感觉。 第7章 高老庄 当晚,老爷子抢来秋硕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规划女儿的工作去向,杜绝女儿迷上那些韩国所谓的整容男。 最后也是他一锤定音的敲定目标,说是就近就有一家规模颇大的公司,叫传奇盛世,这是一家专门勘探考古的老公司了,正在对外招聘从事考古工作的技术人员,于是秋爸爸毫不犹豫地就给女儿报了名。毕竟秋色没有其他一技之长,唯一的技能便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那些古墓葬、古遗址、古人历史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毕竟是在立城这块土地上住了上千年的人,哦不,是鬼。 第二天清晨,秋老爷子就把秋硕一个人半哄半骗的留在了家中,拉着秋色急匆匆地出门了。 今日是女儿初入社会的第一天,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秋铭山还特地带女儿去了趟理发店,打理了个新发型。 镜中的女孩,有着一头直发中的短发,齐刘海稍微斜分,略显蓬松感,再加上红棕色的发色,搭配嫩白肤色,简直就一个字,大大的美。 秋色的美貌在小区内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这下仔细打扮一番,更显出色标致。 父女两手挽手的走在小区上,引来各路人马的目光,有羡慕妒忌,也有恨和爱。 秋铭山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打理完发型,又被秋爸爸拉回家中,监督起女儿的穿衣打扮。 秋色活在秦代,那个时代可都是麻布做的鞋或是兽皮做的鞋,而且大臣们上朝是不能穿鞋的,甚至还要一路小跑着去觐见秦始皇的。不过,扶苏待她是极好的,经常会赏赐给她一些布鞋。她舍不得穿在脚上,偷偷的用干净的袋子装在一起,都藏在自己的衣物柜里呢。 话又说回来了,秋色虽活了千年,但还真没穿过这又细又尖的高跟鞋,这不,走一步跌一步,就跟刚刚学会走路的两岁孩子一样。最后在秋铭山软磨硬泡之下,被迫穿起了10厘米跟高的皮靴。至于衣服,上半身是粉嫩色的七分袖外套,内搭黑色高领毛衣,下半身着一条黑色短裙,配黑色打底裤和长靴。 简直就是一个粉妆玉琢的标准大美人。 时间正好9点半,秋铭山赶紧催促女儿去传奇盛世报道面试。 拿着秋爸爸替她准备好的招聘报名表格,秋色打了辆的士就出门了。不愧是就近,竟然只花了15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相当的近啊! 秋色端坐于人群中,安静婉约如一朵粉色清莲,显目而抢眼。 同行应聘的人数共有10名,清一色全是男人,正是绿叶衬红花,相当耀眼夺目。 数十双眼睛,毫不掩饰的落在秋色的身上。 她也毫不避讳,不过是给人看几眼而已,又不会掉块肉。要看便看呐,让你们看个够。当然,古时候的女人,从来都不敢抬眼看人的,可她苏宁毕竟是经历了无数朝代的女gui,什么男尊女卑的老旧思想早就抛弃了,要知道现在的人,讲究的是男女平等。 再说了,现如今这个颜控流行的社会,颜值高的人在社会上行事更能如鱼得水。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秋色掏出手机放在耳边:“爸爸……”声音娇酥且清脆,如银铃般悦耳,似莺啼般婉转,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之音,简直是酥到这群男人的骨头里了。 电话那头传来秋爸爸乐滋滋的笑声:“女儿,轮到你面试了没有啊?” 她一边说,一边走出走了传奇盛世公司的面试厅:“怕是没这么早。一会我若是回去晚了,你就先捞些面条跟大哥一起先充充饥。”这数十个人的长队,偏偏她拿的还是最末的号码。到底要不要先回去给老爷子和傻大哥煮顿饭了再来排队呢。秋色还在考虑中。 “不急不急的。”想当初,秋爸爸第一次教她用手机通话的时候,还以为会将她吓到,没想到,她竟然熟练得很,根本不像是第一次玩手机的女生。秋色只说了一句:别说是手机,就算是ufo,我也能操作自如。 秋爸爸很受打击:这鬼做的都成精了。 “女儿,记得我说的话了,不要心急,不要紧张,慢慢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出入社会,秋爸爸总担心她会怯场,躺在床上胡思乱猜了一整晚。秋色却不以为然,照样早起做饭,说是自信满满,倒不如说她初生牛犊不怕虎。 “妹妹,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就呆在家里陪我看动漫……”秋硕仍然不认同让妹妹独自出去打工一事。 “臭小子,你插什么嘴,看动漫能赚钱吗,一边去……” “我能的,外面不安全,让妹妹回来吧……” “就是因为外面不安全所以更要让你妹妹出去历练……凡事靠自己才是硬道理……柯南倒了……” “什么,我的名侦探……” 秋色掩嘴偷乐:“那就这样吧爸爸,你就在家陪着哥哥,我过会就回来。”她收起手机,眸光微撇,却意外看到了不远处高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 引起她好奇的是匾额上的字,似乎是用小篆刻着去的。篆体字是秦统一后经过丞相李斯 整理的一种通行书体,在如今这个年代,想要见到此类篆体字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她突然生出一种归家感。 她一步步走近,甚至不自觉得在门前停住,抬头方见店面屋檐下悬置着一块长方形的木制匾额上面篆刻着“高老庄”三个大字,巍然大观,庄严醒目,令人肃然起敬的同时总透着一种令人想一探终究的神秘感。 左右时间还很充裕,她随手将报名表塞入小拎包中,打算先去见识见识这家名为“高老庄”的店,究竟是干什么的?因为单凭字面上的意思,秋色只能猜想店里是买卖古董生意的。而实际上,秋色并不希望它是家普通的古董店。 她伸手推开那扇漆黑的实木门,店里暖色的灯光顿时透过门缝折射在她的身上,那一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袭卷了她,她觉得自己仿佛是踏入了浩瀚时空的缝隙之中,在莽莽的历史的洪流中任意翱翔和穿梭。 明明是虚无缥缈的感觉,却真实的如闪电一般在她脑海中炸开,令她心神震动之余,手中动作也不由一滞。 她竟不敢再向前迈步了。 橘色的光辉淡淡的盈洒在她的身上,衬着她原本清秀的面容更显精致可人。 “你在怕什么呢苏宁。”她撇撇嘴,不满意自己此刻的懦弱表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的了?里面有洪荒猛兽不成?切。”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之后,她重拾信心推门而入。 门全开了,只见厅内上方飘浮着一盏盏白色的云朵灯,柔软的,淡淡的,如同天边洁白轻盈的云,它们成片的聚积在头顶,散发着灿灿的北极光,炫酷的令人震撼,朦胧的柔和怡人。 在这沉闷的季节里,就是需要这温馨的暖色来调节情绪,如此才能活跃生活,心情也能显得愉悦。 秋色心想,店老板应该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仿佛置身于星河云海,极致的眩人耳目,秋色心情大好,快步而入。 第8章 古怪的店 据目测,此店规模应该有140平方米的大小,足够宽阔,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店中两侧分别整齐陈列着两排超大的白色方格木柜,每个方柜的长宽尺寸大约在45厘米间,堪堪顶到天花板,十分的壮观、大方。 除柜子之外,前方尽头的空地上,还放置着一张黑色的略显古香古色的长方形木桌和三条木椅,一只瓷器招财猫不太和谐的被放在桌子的右上方,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相较于其他店,这家店的布置格局十分的一目了然,但整体来说,十分的素净且简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家店究竟是在卖什么的?卖灯具?还是说,卖这些连排的柜子? 秋色一头雾水。 她举步走向左侧的柜子,只瞧见方方正正的柜子上并没有镶着相对应的柜门,它们有的空着,有的则只放着一些白色透明的玻璃罐。 好奇心使然的秋色,从左侧的第一个玻璃罐中看开始,只见罐中装着一只……还是算两只呢……纠结半天,秋色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眼前所见的东西了。因为它上半身是一个模样较清秀,银发碧瞳的男人,肚脐以下则与一只金黄色的怪鱼的尾巴相连在了一块。 这一头是人身,尾部又是另一只鱼头。 诡异至极,令秋色都惊了:“这算是人和鱼的杂交品吗?” 只有巴掌大的美男鱼,瘫坐在柜子的角落里,闭着双眼,倒是与他身体相连的那只布满利齿的鱼头还在张牙舞嘴的蠕动着,仿佛在宣泄着它的不满。 说起美人鱼,虽然不曾见过,但毕竟是耳熟能详的东西,秋色倒也不稀奇,可眼前这个畸形产物,还真的是头一回见到。 感觉有点渗人,又有点恶心。 第二个柜子上仍旧是摆放着相同的白色透明的玻璃罐,里头装着一只鱼身鸟翼的东西,正张着双翅懒洋洋的趴在玻璃罐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瞄了好几眼,兴致不高的她摇了摇头:“还是你隔壁的邻居特别些。”这只长着鱼的身子却有着鸟的翅膀的异类叫嬴鱼。这种传说中的怪物,秋色曾经见过几回,此刻再次看到它的真身,并不觉得稀奇,反而觉得趴在那里的它,跟蝙蝠没什么两样。 她走向第三个柜子,角落里蜷缩着一条金黄色的小东西。它蜷成一圈,如同一个黄金戒指。 “这是蛇还是蚯蚓?好小,比我食指还要小。”正打算离开,却意外的瞅见那只小东西昂起了头。 秋色眨了眨眼睛,再次惊了。天哪!这只小得可怜的东西竟然真的是条蛇,而且它竟然有三个头,六只墨绿色如同小珠子般的眼睛正圆睁着与秋色进行对视。 她仔细的端详了许久,发出一声惊叹声:“这他妈的还真的是蛇,还是小个头的三头蛇。”其实三头蛇并不罕见,说白了就是畸形蛇。只是这只三头蛇的身子板实在是小的诡异,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 若把这玩意拿去展览,那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劲爆新闻。只可惜,此类畸形蛇的寿命极短,今天是完好无损的窝在这里,指不准明天就死翘翘了。 第四个柜子上,她看到是一只小小的浑身泛着金色鳞片的小鱼,鱼头上还顶着一个纯白色的类似珍珠的小球。 她施施然的转了一圈,发现此列柜子上放着的清一色都是些怪模怪样的小动物,而且,它们个个都是活物:“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这是一家专卖稀奇古怪小宠的宠物店?不过,越稀少的东西,这价格一定很贵吧!”她摇摇头:“不是我的菜。” 微一沉思,她转过身,满心满脸疑惑地往右侧柜子走去。 右侧的第一个柜子上,安静的搁着一个画满血红色符咒的紫檀木盒子。 那血色的符咒完全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此类符咒她曾经在小道士的宝物袋里见过,是专门用来封印恶灵所用的血符咒。 换句说,那个盒子里可能封印着一只恶灵。 “真的假的?”秋色心中一万个好奇。天知道她此刻多么想伸手去打开那个盒子一看究竟。 幸好一向理智的她战胜了自己一时的冲动,因为她不喜在未经过主人的同意的情况下,随意乱动他人的东西。 第二个格子里置放着一块其色如墨,形似饕餮的石头,石肤肌理缜密,质素纯净,绝对是正宗的传说中的灵璧石。 为了看清楚它的石质,秋色几乎将整张脸都塞进柜子里了:“的确是灵璧石,而且还是纯天然的……”灵璧石始见于唐,兴于宋,后来因为战乱不断,一度销声匿迹。时至今日,这些珍品更是千万中挑一,许多人更是不惜千金换一石,尤其是上等石品,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奇珍异宝。而眼前这一块饕餮形的灵壁石,石肤光泽细腻,石纹清晰流畅,只怕翻遍整个地球,都极难找出第二块来。 这可是最具收藏最有价值的石种。这家店主人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它放在柜子上给人观赏?而且还不做任何戒备…… 这家店主人的所作所为,当真的是胆大到令人匪夷所思。 她往第三个格子里瞄了一眼,她看到的不是死物,而是有一个小小的像一只猴子似的小东西,它正在格子里肆无忌惮地上跳下蹿着。 她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惊奇的张大了嘴:“这又是什么?猴子?” 那小小的东西见她正拿眼打量着自己,这才停下了动作,蹲伏在柜子上,三只眼睛齐齐盯住秋色。 秋色赫才发现,那小小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只有拇指一般大小的人,是的,千真万确,他就是个人。 她定睛瞧了许久:“这是传说中的三眼怪吗?”又小,又有三只眼睛,不是妖怪是什么。 这下,秋色更犯糊涂了,这家店,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啊? 正闷头沉思着,那只三眼小人突然张牙舞爪的扑向她。 眼看那小人就要扑到自己的脸上来,秋色一声怪叫,退后了数步。可退后的不止秋色,那小人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被反弹回去,软软的趴倒在柜子里。 秋色不再惧怕,甚至还把头凑上去:“怎么回事?” 小人似乎不愿放弃,一次次的扑上来,却一次次的被无情的弹开。 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弹开呢?秋色无解。 她开始用手去摸索,白色的柜子外明明是没有任何防护的:“难道……这里有结界之类的东西?” “哦啊,值得表扬,竟然还知道有结界的存在。”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一个男人圆润醇厚的嗓音。 她转过头去,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插在口袋里,挺拔俊逸的静立在左侧柜子的末尾处。 远远看去,恰似一座黑玉雕像,明亮而刺眼,深沉而神秘。 第9章 帅哥登场 秋色并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那的,又或者说,打从她进入这家店门开始,他就已经现身了,不过是自己看得专注,这才忽略了他的存在。 秋色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是谁?” “这是我的店,你说我是谁。”男人迈着他修长的腿走向戒备森严的秋色。 秋色狭促的开口:“这是,你的店?”原来是店老板啊!好年轻哦……真的是一表人才啊! “不然呢?你的吗?” “嗬……”秋色被呛了回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喂……”从他开始举步走向秋色的时候就完全没有止步的打算,秋色感觉到他的逼近,开始一步步的撤退,可终究孤还是晚了一步,硬是被那个男人逼至柜子前。无处可退的秋色略一矮身想从旁躲开,却不料那个男人手臂一长,掌心已经撑在柜子上,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淡远而高渺的声音在秋色耳畔响起:“你是谁?” 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秋色就估摸过这个初次见面就跟她玩壁咚的男人的身高起码在1米85以上,而自己穿着高跟鞋也不过才1米72的高度,没武功,没力量,凭她一个女孩子的微薄力气绝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所以说,硬拼绝对讨不到便宜。 她索性直起身子,抬起脸庞,与他四目相对:“客人。” 她不卑不亢,不冷不热的语气顿时让那个穿风衣的男人脸上漾出一个浅淡疏离的笑意。那双澄澈的俊眸默默凝视着她,微扬下巴,用一口不可一世的语气说:“欢迎光临,我的客人。” 不得不说,面前的男人,穿戴干净,既帅且酷,身上还散发出淡淡的属于太阳的味道。长像更是无从挑剔,朗朗如日月之入怀,皎皎如玉树之临风。一头帅气利落的短发,肤色白皙,宛如珠玉,眼有神彩,瞳仁漆黑,一身笔直的黑风衣,更衬得他风神卓然。 棱角分明,又不失柔美,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洋溢着无人可匹敌的魅力,简直就是个光芒四射的妖孽。 秋色默然:欧巴,打哪来的?从外太空来的吧!怎么能帅得这么令人发指呢? 店主人微笑着转身走向那个装有小人的格子,对着里面的小人竖起一指,放在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小人似乎对他很是畏惧,果然瑟缩着身子,安静的缩进角落里再也不动了。 “请坐,我的客人。”男人一撩风衣,潇洒的坐在主位上,坐姿并不端正,透着一股随意散漫的气息。 既然主人相邀,秋色没有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打退堂鼓,于是她干脆大大方方的上前,拉开椅子,坐下。 男子一手托腮,目光炯炯,却一脸懒散地打量着秋色:“你怎么会猜到是结界一类的东西?” 秋色随意的低喃一声:“我乱猜的。” 对方略一扬眉,微摇着头:“这个答案并不具有说服力。”店主人一边说,一边随手在桌上划动。秋色注意到,他的手指并非是随意而动,而是在完成一个六芒星的图形。 指尖一顿,六芒星顿时闪现水波粼粼的蓝光。 秋色一怔,不可置信的抬眸注视着眼前神秘的男人:六芒星结界?天哪,我到底进了一家什么店?还是说,我在不知不觉间穿越到某个未知国度来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举世无双的灵壁石会明目张胆的摆在那而不上锁,原因是因为,柜子上被设下了普通人看不见同时又摸不到的结界。 得,我还是装作看不懂吧!她抬起眼来,佯装没看见。 斜坐在主位的上男子,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居然只穿着一件薄格子衫,外面罩着一件不加绒的长风衣。 是真不惧冷,还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耍酷呢? 秋色忍不住在心里笑话他。 但看着对方嘴角边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容,秋色生生忍住了笑意。 “结界这东西,说白了它并不属于当下这个社会的产物,我也不过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偶尔翻了翻书籍,孤陋寡闻的略知一二罢了。” 她的答案似乎不足以令他深信,眼瞳幽深的依旧与她对视着。 静了一会。 “现今这个社会,知道这个东西的人可不能算是孤陋寡闻,你太谦虚了。初次见面,我是王子镇,方便知道小姐的芳名吗?” 秋色没有犹豫,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大致底细,她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我叫秋色。” “秋小姐,有意向到我店里来上班吗?” “啊……”前一刻还在威胁诱逼她说出真相,后一秒就立刻换上一幅求才若渴的神色,变脸比翻书还快。可想而知,这家伙绝对是个难伺候的主。 她面上表现出一丝为难之色,委婉相拒:“不好意思,我是来应聘工作的,不过,并不是来贵店,啊呀,糟了,我该去面试了,不好意思……”说到应聘,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生怕面试时间过了,她急匆匆的冲出门去。 看着她来去匆匆的倩影,王子镇幽沉的目光突然朝招财猫看去,甚至还慢悠悠的开了口:“真意外啊!我竟然看不穿她的内心,甚至,读不出来她的所思所想。” 这时,招财猫也开口回应他了:“真够意外的。这是第二个主人你无法读心的人类了。” “是啊!第二个人类。”他下巴微抬,以手支着腮帮子,原本乌黑深的眼眸闪动着狡黠的锐利光芒:“有趣的人类,不是吗?” 秋色急匆匆地往传奇盛世的方向冲,一不小心便与一个路人撞在了一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抬头的瞬间,入目的竟然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一刻,内心深处仿佛是掀起了千层波浪,令她浑身无力的再次跌坐在地。 路人甲见她出神的样子,忙上前相扶:“小姐,你不要紧吧!” 她挥挥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大碍,忙着起身去追逐她等了百年又百年的身影。 他的身影修长挺拔,正迈着长腿,从容自若地走向不远处的电梯。 她一小步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在对方步入轿厢,转过身来的那一瞬间,秋色彻底的愣住了。 十步之外的他轮廓分明,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更衬得他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整个人散发着阳光般的阳刚气息,双目如潭,闪动着睿智犀利的光芒。 天哪!他真的是扶苏…… 秋色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 第10章 遇扶苏 她印象中的扶苏,生来就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性格偏软,但几年的塞外生活,让扶苏日益成长精进,变得越发的刚毅果敢。而眼前所见的男人,非但模样长得相似,甚至整个人给她的感觉,也完全一样。 不会错的,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可是,她却迟迟不敢上前确认。 她盼了他千年,而他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死去了,轮回了几世的他,又哪里记得她是谁,何况自己只不过是他的婢女…… 只是一个婢女,一个婢女而已。 一念至此,秋色看见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尖看个不停了。 这一刻,无限自卑的她破天荒的选择了放弃,她甚至开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撤。 男人发现了她的存在,灼热而漠然的眸光停顿在她的脸庞上:“进来吗?”他的声音略带一丝低哑,如流水,似玉石,清明顿挫,带着无限魅惑,令她想靠近的冲动。 “要……”下一秒,犹犹豫豫的她却毅然的选择了上前,但是,她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低垂着头,快速步入电梯之中。 没有人知道,她走出这一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一刻,她就像喝醉酒的人一样,晕乎乎着,根本分不清事实还是幻境。 秋色与那个优雅自若的男人并肩而立的一幕,完完全全的落在对面店中的王子镇的眼中。 那只招财猫的下巴“蹭”的一下直接掉了下来,滑稽得可爱:“主人,两个你看不透的人类,竟然走到一块了?” 王子镇感到一丝惊讶:“瞧她慌慌张张的,显然是认识那个装酷的家伙。而那个家伙,很明显又不认识她。这两个人实在是有趣。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呢?” “我也相当好奇,主人,我能跟去瞧瞧吗?”招财猫一幅迫不及待的口吻相求。 “去吧!”得了他的允许,招财猫一声怪叫,化为一缕轻烟,穿墙而出。 王子镇理了理自己的短发,吹了个响哨,心情大好。 与秋色同行的男子,按下了—1层的电梯按钮,而秋色并没有去选择,只是安静的像陌人一般站在他的身后。 —1层是地下停车场,他出了电梯便启动了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秋色没有放弃,厚着脸皮,一骨碌就钻进了他的副驾驶座,顺便把安全带也系上了。 男人莫名奇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边打安全带,一边问:“你是……” 秋色开门见山的说:“我只是想问您一些事情,可以么?” “眼下不大方便,因为我急着要去郊城一趟。”对方很干脆的回绝了,显然是真的有急事着急着要去办。 “那就出城呐。边走边问。”秋色发现,自己竟然在跟他说话,而且语气不卑不亢,沉缓而自信。要换作以前,她一直是唯唯喏喏,低眉敛首的回答他的问题,更不敢像现在一样仰着脸庞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活腻了,竟然当起乱臣贼子了。她心想。 “那,请便。”男人的脸上浮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秋色看得痴了,这就是扶苏的招牌笑容。就是他,铁定不会错。 “走吧!”这句话,却不是对她讲的,车子是最现代最发达的人声控制智能车,甚至还能跟主人聊天。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找我们家主人有何贵干?我与我的主人共事多年了,照我对他的了解,虽然他长得帅,但他并没有招惹女性的嗜好。”虽然在自己的爱车上装电子设备并不罕见,但如此毒舌的高科技,还是较少见的。 秋色愣了一瞬,然后娇身略倾,对说话的电子设备小声地说:“你也别误会,我不过是看他长得像我的一个熟人,想问几句话而已,我也绝对没有招惹异性的喜好,本人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当然,这所谓的主,是指她的后爹和那个傻哥哥。 “哦……”很长的尾音:“那不打扰了,您问吧!” 秋色觉得,这车子太不厚道了,主人都没发话呢。这没大没小的性子多半也是他主人宠出来的。 “你想问什么?”男人开口寻问了,秋色注意到,初见他之时,他的嘴角边就一直噙着淡淡的扣人心弦的笑意。 这是扶苏一惯的笑容。 秋色缓了口气,心里头却十分的忐忑,总不能单刀直入地问,你叫扶苏么?若真这么问了,只怕会给某人认为是脑残,然后直接踹下车去,或者直接丢到精神病院去。 静了几秒:“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比较委婉而贴合实际的开场白。 “男朋友?” 秋色略感一窒,感觉接下去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那倒不是……”借我十个胆,也不敢跟公子爷乱搞男女关系。人家有家室的好么?我算个屁,顶多算个掌勺的厨娘,这才是真正的云泥之别啊!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刚才已经挑明了说自己是名花有主的。如果排除是男朋友,那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男人始终开着车,眼睛一直注视前方,慢条斯理地说着。 你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啊扶苏。 秋色偏过头打量着他,他的侧脸,几与扶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他不是扶苏转世,打死也不信。 她说:“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秋色,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苏炫庭。”对方的如实相告,反倒让秋色想起了一句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 说真的,秋色都有点想教育他的念头了。这个缺点,轮回了几世也改不过来,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对不对,我错了错了,应该叫禀性难移才对。 “苏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若不是秋小姐刚刚说自己是名花有主,我还真以为秋小姐这是在钓凯子。”突来其来的一句话让秋色想踢飞车盖的冲动。 苏炫庭也没有搭腔,看来,在他心里多少也这么觉得。 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车。 秋色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就当作是钓凯子吧!”解释,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这部红色兰博基尼,又发出了一声很长很长的尾音:“我可以认为秋小姐,这是打算一脚踏两船吗?” 秋色真是败给了这辆人工智能化的车,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希望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和魅力。” 苏炫庭只是微微笑着:“秋小姐,接下来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第11章 天方夜谭 “不了,我想休息了,您忙您的。呆会回城的时候,记得捎上我就可以了,我先睡会。”一大清早被秋爸爸从暖和的被窝里硬生生的拉了出来,又搞发型,又搞时装秀的,这些可比让她做饭更累人。然后又遇上了个很能撩妹的公子哥,好不容易摆脱他,竟然毫无预兆的跟扶苏遇上了,最后还被这个电子机器给小小的“调戏”了一下。 一连串的插曲实在是太惊喜,太折腾人了。 眼下,她一定要先捋好理绪,才能更好的面对她的扶苏。 于是她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地闭上眼,睡觉。 说真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其实也该送给她自己。哪能随随便便的上陌生男人的车,还随随便便的在陌生男人的车上睡觉。 直到一个电话铃声将她吵醒,她才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下四周,入目的竟然是一湖的芦苇群,蓝天白云早已不知所踪,满天的晚霞,缀着几颗小星星,正干巴巴地眨着眼。她竟然整整睡了一下午,逆天了,几时她也变得跟猪一样这么能睡了:“这在哪?” “辛尔达湖畔。” 怎么千里迢迢的跑到立城郊外神秘圣地辛尔达来了? 秋色的眸光偷偷地撇向正在接听电话的苏炫庭,见他随手解开安全扣,默默的下了车。秋色这才跟着下车,顺便伸展下手脚。 “好的,我明白了,您不必担心,我会看着办的,再见。”苏炫庭收回手机,四处张望了片刻,开始在草地上走走停停,似在寻人,秋色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的脚步步步向前。 直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随风入耳,苏炫庭这才闻声寻去。 扒开芦苇,他们发现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有着一头瀑布的长发,正蹲坐在草地上,双手抱膝,埋头哭泣。 此时已是黄昏。 天空半黑半橘,地平线上隐约只剩半轮落日,整个湖面泛着淡淡的橘色光芒。 余光将那可怜兮兮的背影拉得极长,像极了秋色以前当鬼魂的时候。 那一刻,秋色内心深处泛起了怜惜之意,同情之心。 “是王颜昕王小姐么?”苏炫庭慢慢上前,在那女孩身边蹲下。 王颜昕没有抬头,也没有停止哭声,依然沉浸在她自己的悲伤当中。 “是王颜昕王小姐么?”苏炫庭小心翼翼地耐心寻问:“王小姐,我是你的奶奶郑研娟郑女士托我来寻你的。”语气轻缓而有力,显然不想吓到对方。连名带姓的叫她,显然他们之间并不认识。可是他的态度好到不行,说明他对女人,一般都表现得如此体贴周到。偏偏就是这类雍容不凡的人,越是让女人缴槿投降,不,也许是未战而大获全胜。 应该是个好男人吧! 终于,那女孩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来,那是一张多么纯净美好的脸庞啊!尤其是那双星光熠熠的眸子,竟是个难得的美人。然而,看到苏炫庭的那张脸后,她哆嗦着嘴唇,竟然喊他“步大哥……” 步大哥?秋色纳闷了。她撇着头看着后者:“你不是说你姓苏么?”不会吧!戒备心这么强,小气到连名字都骗我。 秋色有点生气了:“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必要这么防我么?” 不过,当苏炫庭看到那张美目倩兮的脸时,俊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一片,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王颜昕,简直就是活见鬼的眼神。 “……阿昕”,秋色甚至看出了他的口型,正是在喊“阿昕。” 搞什么?秋色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在搞什么名堂了。 “步大哥……你是步大哥……”王颜昕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抓住苏炫庭的双臂一遍遍地追问:“是你么步大哥,是你么?”布满泪痕的脸庞上似喜悦又似悲痛,看着怪可怜的。(若知步御江与王颜昕前前前世的故事,详见穿越篇《江湖艰难少侠求携带》。) 同情心泛滥的秋色,忙弯下身子安慰她:“姑娘,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她推了推略微出神的苏炫庭:“你到底是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步大哥?是或不是,都是应人家一声呗,自己傻在那算怎么回事?看把人家都急哭了……小姑娘,别哭啊……” 苏炫庭眉头紧锁,先是抬起头看了眼推秋色,继而无声的叹了口气,似在理头绪,斟酌字眼,片刻后方说:“很抱歉,王小姐,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并不姓步,我姓苏,叫苏炫庭。”他的声音凉凉的,眸中更是一丝波澜也未起。 女孩一听,顿时怔住了,同时沉默了,双手很不自然地从他的臂上滑了下来,看得出,她相当的失望。 苏炫庭似不忍见她如此神色,关心地问候:“王小姐,你不要紧吧!”话语间的客套和疏离之意甚是明显。这更令秋色纳闷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在刻意的回避。 女孩失魂而落魄的摇了摇头:“没事。”半晌,她抬手擦掉挂在脸上的泪珠,似是死心,似是绝望:“我没事,因为你跟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十分相像,所以……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不要紧。”他说,然而,脸上的笑意却是苦涩的。 “你刚才说,是我奶奶让你来找我的?你识得我奶奶?” 姿容俊雅的苏炫庭轻轻点头:“是。你奶奶郑女士原是我的经济学授课老师。四天前,她给我打了通电话,托我安全的找回你。她说,你从未出过远门,这次出来,一定是做足了准备,当然,你除了不远千里的来高原找你的外公之外,是绝对没有第二个地方可去。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从小在高原这个地方长大,对这里很熟悉,所以你奶奶才会专门委托我来找寻你。”他随即悠然自若一笑:“幸好,我并没有让我的老师,你的奶奶失望。王小姐……王小姐……” 在苏炫庭多番叫唤之下,王颜昕这才恍过神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来,我送你回家,你奶奶若是瞧见你回来,一定会非常开心。”他向她伸出了左手,摊开的掌心上有一颗并不起眼的痣……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了。那个哭得伤心断肠的小姐,身心俱疲,也已经在后车座睡下了。 秋色第一天初入社会,非但晚归了,甚至还是跟陌生男人共乘一部车跑出城外去,秋铭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女儿被人劫色了。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将秋色的电话完全打到没电了。 第12章 他不是人 秋色转过头,看着后座那个蜷成一团的身影,不忍的同时更觉得一阵莫名的心酸。 能让一个小姑娘哭到晕倒,那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绝对不是小事,想来也无非是家破和人亡吧! 真可怜。 苏炫庭依然沉稳如初,专心地握着方向盘开他的车。 可秋色看得出,自打他喊出那声“阿昕”的名字之后,他的眼神变了。初见他之时,他就是一个高傲的贵族,像寒冬开放的腊梅,眼里流露出来的暖意明明想让人亲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在拒人千里之外。也许他也曾经想过要融入人群,但是他太完美,太优秀了。往往这样卓立鸡群的人,更难与常人打成一片。 这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和孤独。 而要消化这种寂寞孤独,唯有靠自己,只有不断的给自己温暖,让自己独立,才能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甚至是坦然面对未知的一切。 秋色做鬼做了千年,这是她不断总结出来的观点。 “秋小姐,我能咨询你一件事么?” 许久的沉寂之后,苏炫庭当先开口了,还是很慎重的用上“咨询”二字。 秋色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请说。” “如果有一个人,明明在你怀里断了气,可不知为何,她竟然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而且,事隔……多年。” 秋色听在耳中,心脏剧烈地一跳:妈啊!这什么情况?怎么跟我遇上的难题一模一样? 她不知该如何表态,一颗心,平白无故跳动的厉害。 车内,重归寂静。 突然,秋色想起了一个很相当严重的问题,缓了半天的神,她才一指后座的人:“你口中的她,该不会是指那个小姑娘吧?” 毕竟活了千百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苏炫庭也没有矢口否认,足见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明明断了气,可现在,她又好端端的活在你眼前?哈哈。”秋色自嘲一笑,手肘撑在扶手上:“我们两还真的是有缘,连遇上的问题都是如出一辙的天方夜谭。” 此时此刻,苏炫庭终于拿正眼来瞧身边的美女了。 一时百感交集扶额自笑的秋色耸耸肩说:“真的,不骗你的。”她叹了口气,打算借此机会全盘说出,说不定,会从他身上得到答复。她从不喜欢藏着掖着。 “我的一个……朋友,多年前也同样在我怀里咽了气,可是,事隔多年,他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苏先生,你说,我是该与他相认呢,还是装作不认识?” 扶苏名义上是她的主子,可她一直视他如天如神,从不敢妄想,虽然难免会起痴念,但此刻她在脑中搜罗了许多词,却只能用一个“朋友”代替。 她的眼神流露出无比沧桑的悲色。 苏炫庭的目光逐渐平静,几分疑色变成了好奇,目光灼热:“你口中的朋友,该不会是指我吧?” 秋色不料他竟然如此洞察人心,她不动声色一笑:“我若说是,你信么?” “你究竟是谁?”语气中明显加重,也显然多了几分戒备。 秋色一撩额前短发,露出整个光洁如月的额头:“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只用异类这个词来形容吧!”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秋色并不打算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由繁化简才是她的风格。 “异类?”提及此词,苏炫庭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里蓦地暗了下去,就好像是被秋色踩到了痛脚。 当然,坐在他身侧的秋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只是隐约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妥。她继续怡然自得地说:“对啊!其实我并不算一个真正的人,顶多算是一个附在人身上的鬼魂。我答应过这个身体的主人,会代替她,替她守护她家中老小。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下一刻,破天荒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让秋色难以捉摸:“信。不过,你打算长久的附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 想不到对方给她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秋色敢肯定,这个苏炫庭非常的不简单,若换作平常人听到这些匪夷所思的话,第一个反应应该是表现得相当吃惊或诧异,而他,并不然。听到这些鬼神之说的他,表现得十分的淡定,就好像亲身经历过了一般。 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继续眉飞色舞的说:“这个女人她其实已经离世了,只剩下一副空壳,所以现在这具身体,她属于我了。” 苏炫庭似乎对她所说的一切也并不抱任何怀疑态度,甚至是深信不疑。在前方红绿灯变化的同时,他倏然转过头来,迎上秋色热切的目光:“对你来说,倒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虽说只是一个目光相对,却登时让秋色局促不安起来,她将目光收回,投向车窗外:“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可以令人恭喜的事?” 他勾唇一笑:“人生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你死而重生,本身都是一桩喜事。”秋色并没有留意到,他嘴角边露出的那一抹魅笑。 “也对。那你呢?”要完成大事,必须要趁热打铁,所以秋色打算硬着头发,打破砂锅一问到底:“你又是哪一类?肯定不是普通人吧!你看我都把唯一秘密都拿出来跟你分享了,你能不能也说些秘密给我听听呢?” 出乎意料的,他却是自嘲一笑:“我的秘密吗?” “对啊,比方说,你是谁?你打哪来,你总不能说你跟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哪能跟孙大圣相提并论,说白了,我不过是一个妖。”语气清淡如风,看来他不管自己到底是人是妖,都是无所谓的。 他回答的干脆而坦然,反倒让秋色信不起来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是妖的事情?我们不过才第一次见面……” “你一上来就把你不是人如此隐讳的事都告诉我了,可见你是个实诚的人,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能小气了。” 理是有理,不过,秋色仍觉他过于相信陌生人,不好,真的不好。 活了这么多的岁月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秋色自认见过的妖怪没有上千也有上万。可令她奇怪的是,扶苏明明是死了,又怎么会变成妖呢?还是说,眼前的他,只是一个会变幻人身的妖怪?她扬了扬眉,顺藤摸瓜的紧追不放:“那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只什么样的妖怪?” “有千千万万个人,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妖怪。” 这个答案,够绝。 “多少岁数了? “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大概一下?” “过千了吧!” “几千?”她仍不死心,她一定要确认他的年岁。 苏炫庭似也不恼她的追根究底:“1800吧!” 秋色呆住:1800了……那不正好是扶苏死后至今的时间吗?他……他就是扶苏。 第13章 王颜昕也是个谜 秋色心中激动,但面上佯作无事,甚至还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那她呢?” “她?”果然,问题一扯到那小姑娘身上,原本舒畅温柔的人顿时哀伤外露:“是我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一个女孩,可后来,她死了,就在我的怀里气绝身亡了。” “多少年前的事?”秋色的警觉性一向很强,她感觉自己绝对是个做侦探的料,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听出对方刻意藏而不露的意思。 苏炫庭完全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快,但,开弓哪有不发箭的道理:“几百年前吧!” “哇……”秋色身子后仰,直接软倒在副座椅上了:“要死了。看来你真的是只妖怪,而且,还是只懂得享受人生的妖怪。” 这句话,苏炫庭爱听。身为异类,不找些人的事做做,这漫无边际的人生该如何继续。 “等等……”秋色又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她喊你步大哥,你以前真的是姓步喽?” 对方点头:“若想长久的在人群中生活,总不能一成不变吧!最起码,名字要变。” “因为样貌不变。” 苏炫庭微微一滞,几句话下来而已,几千来的秘密全被秋色一下子套走七七八八:“是的。”当然,这些事也并不是秘密,秋色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 秋色恍然:倘若样貌不变,那么,他就是扶苏了。不过,他又是如何变成了妖怪呢? 她决定了,先不跟他摊底牌,先跟他好好做朋友,等时机成熟了,再问不迟。 “呃,明白了。那就是说,几百年过去了,这个女孩她仍然记得你,甚至一眼就把你认出来。”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变得特别得沉静坚定:“这只能说明,这几百年来,她非但没有死,甚至从来没有失去过记忆。” “不,她死了,是我亲手埋葬了她。”虽然他并不想承认她已死的事实,但几百年前,她的的确确是死了。何况几百年匆匆而过,昆仑山已不再是从前的昆仑山,而她的墓地也早就在多次雪崩之后不知所踪了。 “如果排除诈尸的可能……”秋色很认真的盯着苏炫庭,一字一句地说出她心头的猜测:“那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她也是妖怪,要么,她穿越了。”穿越这个无法以科学来解释的怪事,从古至今,秋色倒是见识过不少了。 苏炫庭张了张嘴,许久了却吐不出一个字来。看样子,他也想到这个坎子上了。 秋色直接盖棺定论了:“此事是真是假,问问当事人就知道喽。” 话音一落,苏炫庭的车子倏地刹住了。 秋色往窗外瞄了一眼,依稀是她住的小区:“哦,我到啦。”她伸手去解安全扣,却听到苏炫庭意外的问起她的名字:“你的真名是什么?” 秋色一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仰起脸来看着苏炫庭:我不过是你的婢女而已,说出来,你也未必记得,更何况,你曾经爱过的女孩,又再次回到了你的身边。从来爱恨分明的你,是一定会加倍的,好好的,用尽一切的呵护她,爱她。 至于我,守着秋家老小,直到永远,这才是属于我,秋色今生的宿命。 精致的脸庞上逐渐露出一丝僵硬,有失望、伤心,还掺杂着郁闷:“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 “可你还记得我。这是为什么?” 目光灼灼的令秋色莫名奇妙的紧张起来,生怕被看出端倪,她支吾地说:“你长得帅嘛,呵呵……” 苏炫庭突然凑了上来,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香直棱棱地混着空气钻入她的鼻翼,令她瞬间清醒。然而,对方已经抬手将她额前发丝拢到耳边,那张帅气不凡的脸完全呈现在她眼前,顿时令她脸红心跳:“既然你认识我,那么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最好,能是永远的朋友。” 秋色感觉自己等待了千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千年等待,换来一句,永远的朋友。不过也对,毕竟是一个活了大几百年,甚至是千年的妖怪,看着身边的人在不断的老去,而陪伴他的只有永世的孤独和寂寞,实在是太可怜了。 愣了半晌,她的眼睛里露出了嘲讽的笑意,苏炫庭看在眼中的,始终盯着她的琥珀般温柔纯净的双眸,似乎想读懂她的心思。 “永远?”她的唇边溢出个淡淡的笑意:“好可怕的词。不过说真的,我已经活够了,做这辈子的朋友我倒是乐意。” 她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就在这时,车窗外传来男人的一声惨叫,接着是盆栽落地的声音。 她下车察看,却看见不远处的地上瘫倒着一个男人,他的头上还洒着许多泥土,而一旁掉落着一个盆栽,那竟然是她昨天才种下的玫瑰花籽。 “啊呀,砸到人了,坏事了……”正是秋爸爸屁颠屁颠的从楼上跑了下来,毕竟,人倒霉的时候,连盆栽都能砸死人的。 秋色已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赶紧上前瞧瞧那个不幸被盆栽砸中脑门的男人:“爸爸,要送他去医院吗?” 那男人穿着一身黑风衣,双目紧闭,一道鲜红的血沿着额头流了下来,染红了半张脸。 那张俊脸并不多见,正是秋色早上才见过的高老庄的店老板:“呀?怎么又是他?” 不是会画结界吓妖怪吗?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东西砸中脑袋瓜子?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但仔细一想,他应该不至于犯傻,把自己的脑袋瓜拿去开玩笑吧! “你爸我就是医生,还送什么医院,先帮我抬上去……” “好。”秋色赶紧伸手去扶昏迷的王子镇,一旁,苏炫庭斜伸出手,已经将男人架在身上:“我来。几楼?” “二楼。”秋色紧随其后,往车内一瞄,发现那个女孩已经睡醒了,正安静的坐在那看着他们。她走上前去,笑容宁和:“要去我家坐坐么?” 王颜昕摇摇头:“我坐在这等步大哥就可以了。他说马上就会下来的。” 秋色也不好强人所难,笑着点点头:“那好,有机会下次再见。” 一转身,秋爸爸立马就拉住女儿,从秋爸爸的眼神中,秋色也能看得出来,他想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刚刚认识的朋友。” 秋爸爸很开心。女儿不愧是女儿,一出门就交了个这么棒的男的朋友。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来,这个男人,足够有资格站在女儿身边了。接下来,就试试他的人品如何了? 苏炫庭将昏迷的男人安置大沙发上,秋爸爸拿出医药箱,有条不紊开始为那个不幸被盆栽砸昏的男人治疗,一边疗伤一边叮嘱秋色照顾好客人。 第14章 找上门来的怪胎 水很快就烧开了,秋色给苏炫庭冲泡一杯茉莉茶。茶香持久,滋味鲜爽,杯中茶色黄绿鲜明,就像眼前的美女秋色一样,外形秀美如玉,且清明悦人。 苏炫庭四目打量了一下,房屋收拾得十分整洁而干净,看着就让人感觉很温馨,很舒服,由此可见,秋色这个女人,是一个进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的女人。 “喝茶吧!” “你常喝?” “最近才喜欢上。”昔日在秦宫中,茶这类东西哪是他们这些小仆小婢可以品尝的,能在边上闻上那么一小点点,就已经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因此,重生之后的第一件事,她就把家中的各类茶叶都给尝了一遍,最后,竟然恋上了这寻常的茉莉花茶。 正得意之际,却听苏炫庭云淡风轻地说道:“过量饮用茉莉花茶,会引起严重的会内分泌紊乱和月经失调。” 管得也太宽了吧!不当医生,太浪费人才了你。 秋色只好讪讪地改了口:“不常喝。”已经喝了整整一个月了,也不见得有什么月经失调的问题。秋爸爸也是医生,他也没说不能喝的。 苏炫庭继续大有深意地看着她:“茉莉花茶具有提神功效,所以睡前喝茉莉花茶可能会影响睡眠。” 拜托,我睡眠一向很好的。秋色面上仍然保持一贯迷人的微笑,伸手将茶杯从他面前捧到自己跟前来:“那还是不要喝了。” 请你喝茶都挑三拣四的,你肯定不是扶苏公子,他才没你这么挑。不喝拉倒。 对方俊眉舒展,对她微微一笑:“我开车开了一整天,有些犯困了正好喝了提神,要不然,谁替我开车回家。” 故意找碴的吧! 秋色被打败了。 她无奈的笑着,老老实实的将茶杯又推到他面前:“请喝。”几句话下来,她都不清楚,他到底是想喝还是不想喝,真累啊!比觐见秦皇还要累人。 以前扶苏公子可不这样磨人的。 好吧!他一定不是扶苏,只不过是个模样相仿的路人罢了。苏宁,你醒醒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模样一样,不代表就是同一个人啊!千千万万只的鸡,不仔细分辨,看上去都是同一只,对吧! 秋爸爸替昏迷的王子镇处理好伤口了,他洗了把手坐在女儿身边,打量着对面坐得笔直的绅士:“你好,我是秋色的爸爸,谢谢你送她回来。请问,先生贵姓啊!” 苏炫庭嘴角含笑,温和有礼:“我姓苏,秋伯父。” “苏先生。” “您叫我炫庭吧,我送秋色回来不过是顺道而已,秋伯父,您不必客气。”大约是口渴了,他连喝了好几口茶水:“我还有朋友在楼下,就不打扰,先走一步了。” 秋爸爸忙起身,略显不舍:“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考究你这人的品性如何呢? “爸爸,楼下有朋友在等他呢。” “哦……那好吧,苏先生,改日再来。秋啊,送送苏先生。” “好。”秋色怀着复杂的心情客气的将他送到一楼。 “秋小姐,再见。”他的笑容总是让人如沐春风,就像她的茉莉花茶,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苏先生。”见他转身离开,微显不舍的秋色又追上了他:“方便留个电话给我么?嗯,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位姑娘的故事。” 苏炫庭想了想,递出他的名片:“明天联系。” 秋色心中是高兴的,起码他相信自己说的话并非是天方夜谭或是胡乱排编的:“谢谢。” “哦对了,里面那个男人,有点无lai,不过应该不是坏人。” 秋色惊疑不定:“你们认识?” “工作地点在同一个楼层,免不了碰上几回,不过,好像没有说过话,应该不算认识。” 居然还没说过话啊?秋色虽然好奇,却没有再说话了。 目送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驶出小区,秋色这才回到家中,秋爸爸迫不及待地把她拉着坐下:“怎么回事?车里怎么还有一个女人?他们什么关系呢?” 秋色这才将事情始末告诉秋爸爸。 秋爸爸嘀咕着:“今年怪事特别多。”让自己的女儿借尸还魂,现在遇上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yāoguài,在秋爸爸看来,根本不足为奇,即使女儿捡个et外星人回来,只怕也是见怪不怪了。 话音一落,沙发上的男人呻吟一声,貌似醒来了。他扶着受伤的头,打量着面前一直盯着他瞧的父女。 “小伙子,怎么样?头上还痛吗?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不小心,把盆栽碰到了,然后就把你砸伤了。”秋爸爸忙道歉。毕竟,这伤到头,不是开玩笑的事:“不过还好,只是擦过头皮,不严重,不严重的。”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院瞧瞧?医药费我们会出的。”如今这社会,讹人事件频发,秋色心里难免有几分戒备。 见他不说话,父女两彼此对望了一眼,眼中各有忧色。 秋爸爸又问:“小伙子,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秋色心想不会失忆了吧!她皱了皱眉:“喂,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那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摸着刚刚秋爸爸替他包扎过的头:“这有点疼。” 秋爸爸赶紧制止:“不要碰不要碰,疼是在所难免的,还好只是皮外伤,不用去医院缝针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摸摸自己的肚皮:“我有点饿了。” “饿……哦哦哦,秋,快给人家做点东西吃。”秋爸爸的吩咐,秋色自然不敢不遵,赶紧卷袖子进厨房,可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妥:这人,该不会趁机想赖在这骗吃骗喝吧! 毕竟砸伤了人家的头,秋爸爸万分抱歉,笑呵呵的坐在他对面:“小伙子,你叫什么名?你应该不是住在这的吧,我在这小区住了快二十年,好像都没见过你。” “我啊!”男人露齿一笑:“王子镇。” “哦,王先生。你住哪呢?怎么大半夜了还在小区溜达?”不溜达就不会被我的盆栽砸中了,真是天降盆栽,不砸才怪。万一来个狮子大开口,那不是要我老命吗?秋爸爸有点郁闷。 男人左手食指一屈,擦了擦鼻翼:“我其实是在找人,正好路过这附近,然后……就这样了。” 第15章 到高老庄打工当店小妹 “哦,找人?”大半夜还找人?秋爸爸心中一万个不踏实了,开始筹划着怎么打发他离开,毕竟自己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和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傻大个儿子,万一这男人兽性大发,这谁谁谁能制伏得了他。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苏炫庭先一步离开了。秋爸爸心中着急了。 “我煮了线面,你将就吃点吧!”秋色端了一碗面条出来,热腾腾的,闻着就香气逼人。 “好,谢谢。”男人抱过面碗,毫不客气,狼吞虎咽:“嗯,好吃……” 秋爸爸越看越不妥。眼前这男人吧,长得倒是白白净净的,穿着也干净清爽,只是行迹比较鬼祟。哪有正常人大半夜了还在小区里找人来着?不管了,还是趁早把他打发掉比较好。 秋色倒是毫不紧张:“王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先生?”王子镇莫名奇妙的看着秋色,秋氏父女也面面相觑地看着他。 “你自己说的,你是王子镇,不叫你王先生,难道叫你王子吗?”秋爸爸心里正在可惜着,年纪轻轻的就得老年痴呆,哎,这老了可怎么活啊? “哦……”似是恍然大悟,王子镇嘴角一勾,笑眯眯地点头:“没错,我是姓王。” 假。太假了。 秋色觉得头有点疼了,这人是有短暂失忆症吗? “王先生,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王子镇放下碗筷,一脸地慎重:“实不相瞒,我是来寻你的,因为我的高老庄就需要秋小姐这样少有的人才,因此我希望,秋小姐能来我店中帮忙。” 果然。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请问王先生,你需要我做什么?”秋色凑上前去,毫不避让地与他四目相对。 灯下,她的眼睛里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可是,他依然看不穿她的心思。 真是稀奇。 王子镇微俯着身子,手肘顶在膝盖上,托着白皙的脸颊,琉璃般的眼眸微眯,深沉地注视着秋色:“看店。” 短短两个字,却当场令秋爸爸来火了,我靠,我女儿这么个大美女竟然给你看店……分明是个心怀鬼胎的色鬼,流氓…… 秋色当然知道爸爸会生气了,于是一边安慰他,一边将他推入房间。她回头问王子镇:“为什么非我不可?” “因为你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他的回答倒是实际。 “我若不愿意呢?” 王子镇很随意的摸摸头:“这就有些难办了。” 秋色瞟了他一眼。 她还真想上前揍他一顿,他竟然用头上的伤来威胁她。 “好,我答应。”秋色想,不就是看店吗?不把你的店搞得乌烟瘴气的,我就不叫苏宁,我让你后悔个够,嘿嘿。 王子镇幽幽一笑,眼中满是阴谋得逞的得意光芒:“爽快。那,明天见。秋伯父,多有打扰,我就先走了。哦,对了,面条,很好吃,谢谢款待。” 秋色可以肯定,这家伙是故意的,故意让秋爸爸把他的头砸伤,然后借此威胁她帮他看店。有点本事就可以这么欺负善良的老百姓吗?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腹黑男,狡诈的不要不要。 男人说走就走,秋爸爸赶紧从房里跑出来将大门锁上,一脸防狼之色:“女儿,你真要去那家伙的什么店打工?我看他,怪怪的。” “你放心爸爸,我有分寸的。”秋色不想因为无关痛痒的事让秋爸爸烦恼,赶紧劝他回房间睡觉:“已经很晚了,爸爸,你该去睡觉了,太晚睡觉,对你身体不好。” “好吧好吧……爸爸老了,也帮不上忙。”秋爸爸莫名奇妙的伤感起来了。 秋色笑笑:“谁说的,我爸爸虽然老了,但是心不老,都能想到办法让女儿起死回生,换其他人来,未必有这个能耐,对吧对吧!” 这句话动听,立马让秋爸爸开心起来了,宠溺的摸着女儿的秀发:“小丫头,就你嘴甜,不过,爸爸明天得要帮你去店里买个防狼棒……” 第二天,秋色一身很随意的打扮,游哉悠哉的到高老庄报到上班了。 站在高老庄门前的她,深深一呼吸,准备推门而入。 然而门才开到一半,王子镇的低沉的嗓音就在门后响起了:“哟,来得真早,我果然没看回走眼,秋小姐,你绝对是个称职的好员工。” 秋色毫无防备,险些叫出声来,幸好,她足够耐吓。 “你看我这个老板称职吧,一大清早就在这里亲自迎接你。荣幸吧!开心吧!”他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依旧是昨日那幅笔挺的风衣打扮,甚至唇边撩起的那一抹异笑也依然不变。 秋色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王先生,可真早。” “nonono,你不能叫我王先生了,要叫我boss。” 秋色也很执着:“王boss。” 王子镇表情无奈,认认真真地纠正她的错误:“是boss。” “好吧!”秋色笑着点头:“boss,在我入职之前,我想知道我的工资底薪是多少?” 王子镇冲她一笑:“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她问得直接,他也答得干脆。 秋色瞪大着眼看他,底薪由我定?到底谁是老板呢:“行,你说的,不许反悔。”她打了个响哨,有便宜不占那才是傻子。 他深邃的长眸落在她的俏皮可爱的脸上,似笑非笑地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既然他都这么坦然了,秋色自然不会再追问:“其他也没什么要求,就是周末我必须要有休息时间,而且我拒绝加班。” “没问题。” 这么通情达理。 秋色努努嘴,觉得自己是初入社会的菜鸟,应该就好就收,比较妥当。她不再提任何要求,老老实实的讨教:“那我现在该做什么?还请您指示指示。” 王子镇耸耸肩,言简意赅:“坐着聊天,彼此了解了解。” 秋色从来不知道,原来聊天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还什么彼此了解,boss,你以为我们是在相亲呢? 第16章 破碎的镜子 从早上8点半开始,王子镇就一直在滔滔不绝在找话题跟她聊天,不,确切的说,是他在一直提问,而她,从最初的精神抖擞演变成了最后的无精打采。 她的工作世界观完全被这个叫王子镇的男子彻底颠覆了。 在持续不断的煎熬中,秋色的眼睛就一直死死的、定定的盯着手表看,此时已经是中午11点55分了,再挨过5分钟就是解放时间了。她在心里不断地呐喊:快,快,再快……我要下班……我要下班…… 这哪里叫什么看店,明明就是分分钟钟的精神折磨。 不行,再这么被问下去,什么老底都被他问光了。秋色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你昨晚说我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这话是什么意思?” “叫boss。”某人依然很固执的纠正她的错误:“boss。” 秋色不想举白旗投降都难了,这家伙绝对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她只能是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boss”:你昨晚说我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子镇笑意更深,秋色却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却见他伸手指向桌上那只招财猫:“看得见吗?” 秋色略显诧异地点头。 “说话。” “说什么……”秋色原以为是在让她说话,不过,她马上知道她错了,他并不是对她说话,而是对那只瓷器的招财猫说话。 下一秒,招财猫的猫爪上下摆动了一下,并且,还开口说话了:“你好,秋色,初次见面。” 秋色眨了下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还真是高科技泛滥啊!”苏炫庭的车子声控会嘲弄人,王子镇的这只看门猫竟然还能聊天。秋色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社会,科技发达的没法说,怪不得不用神力都可以飞天了。 王子镇对秋色的认知感到心碎,他一声嗤笑:“它可不是科技。喂,还不自我介绍一下,人家都当你是机器了。” 兀得“嘭”的一声轻响,秋色的面前兀得出现了一个三岁孩子一般大小的男孩子,不同于人类孩子,他的头上长着一对很高且竖立的小耳朵,再仔细一瞧,他竟然有三条白尾,而且尾翼还带天蓝色的。 一声很长很长的“哦”……秋色双眉一轩,两眼圆睁,一把将小男孩往怀里扼:“卡哇依(可爱)……”要是能抱回家当宠物那该多好。这是秋色看到这只小yāoguài的第一眼时,心里的真正想法。 狐狸挣扎着从秋色的怀里钻出来,蹦到木桌上整理着自己的白茸茸惨遭蹂躏的小耳朵:“我可不是小p孩或机器,我叫名流,秋色,请多多指教。”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狐yāo?”秋色激动不已,几乎是两眼发光。她见过的yāo不计其数,但是三尾狐还是头一回见到,何况还是这么可爱、圆嘟嘟的小男孩,不喜欢才怪。 “嗯。”王子镇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过,只有你看得见,别人却看不见。这下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的原因了吧!” “可你怎么知道,我能看得见?”这同样也是秋色感到疑惑的地方。 “柜子里那些东西,你都看得见,不是吗?” “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名流惬意十足的趴在王子镇的肩头上:“它们都是祸乱人间的yāo,被镇王子抓回来关在里面的。” 秋色若有所思,突然灵光一闪,拍手叫好:“我知道了,你是专门降妖伏魔的捉yāo师?” 小狐狸不满地舞起狐爪:“镇王子才不是捉yāo的小喽喽,他可是……” “名流……” “是什么?”秋色好奇心完全被挑了起来,忙追问名流。镇王子?不是王子镇吗?他该不会是狐族的什么王子吧?嗯,绝对有这可能,要不然怎么说自己不姓王。不行,今天非要问出个究竟不可。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boss,你既然这么有诚意的请我来替你看店,那总该让我知道,你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万一客人上门,我招待不周影响了你高老庄的名声,那可如何是好?”秋色以这是变着法子想从王子镇的嘴里套出真相来。 王子镇是何等聪明,自然明白她打的什么gui主意,他略微坐直了身子,双手托腮,凝目盯着秋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邀请你入行,我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全部,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什么心理准备?” “一辈子做我的看店小妹。”他的语气十分的不正经,秋色真想把手拎包甩到他脸上去。 “别扯些废话,说吧!趁我的耐心消失之前长话短说,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吧!”她也毫不甘示弱。 王子镇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好,那就先说高老庄的由来吧!虽说这名字是我一时兴起,随口而取,但是呢,高老庄这三个字中却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高染,老镇我和庄周。高染和庄周,他们两个是我的挚友,老镇则是我的外号。” 秋色忍俊不禁:高染?不认识。庄周?庄周?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点耳熟呢?老镇?哇哈哈……相当土不拉矶的名字啊…… 但,碍于初到贵宝店,不好得罪boss,她只能强忍笑意,装作一脸“我在认真倾听”的样子。 王子镇也不点破,言简意骇地说:“本店主经营范围不限,捉gui除恶、降yāo除魔,什么都可以。” 那不就是个捉yāo师吗?秋色忍不住腹诽。 “在你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辞职了,因为他们老了,体力跟不上了,所以请辞了。” 秋色大感困惑:“老了?他们一辈子都甘心窝在这店里?这怎么可能?”这太不符合常理啊! 王子镇呵呵两声干笑:“先别急,听我说完嘛。”他手掌一摊,掌心上凭空浮现出一个六角形的莲花纹饰古镜,镜体纯白,如雪晶一般亮目,镜面上雕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甚至浑身上下闪着蓝光的龙,型体优美逼真、精致而流畅,宛如活物。 秋色深深地被那道蓝光震撼住。要知道,六边形象征着六六无穷,象征着永恒的。 美中不足的是这枚古镜并不完整,镜身甚至遍满裂痕,且不说这枚古镜是六角形状的,如今独独只剩下四个角了,而且龙身的后两足一并都不知所踪了。 秋色略一掀眉,睨向王子镇:该不会这枚古镜是被他损坏的? 她皱了皱眉:“怎么成这个样子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啊!那双贱手真该拿去剁了。 第17章 万能的钱 王子镇一脸的不以为然:“好像是某人酒后断片,不小心摔破的。”如果他的脸上可以上色,那一定会描出“与我无关”四个大字。 秋色了然于胸,暂时不点破:“哦,酒鬼所为。” “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啊!”王子镇摸摸鼻梁,又拱拱鼻子:“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枚镜子乃是女娲补天炼石时剩下的五色石凝聚成的镜子,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琉璃心。” 这会,秋色的脑海里蓦地冒出来一句话来:拱鼻子的人,一惯是在撒谎。 所以说,此时此刻的王子镇是在撒谎。 秋色微点头,仍不说破,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他又会扯什么样的弥天大谎? 不过,“琉璃”二字倒是吸引了秋色的注意力。要知道琉璃向来比喻晶莹碧透之物,她曼声念道:“心若琉璃,则晶莹碧透,纯真无邪,为赤子之心。” “识货。”王子镇看秋色的目光,蓦地多了分赞赏之色:“琉璃心它具有至高无上的神力。这几千来下来它一直藏在盘龙山的女娲洞中,可就在某一天,出现了一枚帅哥,喝高了路过女娲洞,神智不清的情况下顺手拿起当镜子,结果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稀八烂。然后,破碎的琉璃心就成了碎片,跟长了翅膀一样,都飞走了。” 他倒是说得绘声绘色的,但明显是语焉不详,一语带过。 秋色也不深追,只是在脑补当时那个壮观的场面。不得不说一句,酒是害人之物啊!等等……秋色面露讶意,一不留神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字眼:“你刚才说女娲补天留下的五色石?” 王子镇点头。 秋色懵了。女娲之物啊!偶滴个神哪……此等神物,竟然还真的存在于世?还被某人给摔了…… “虽然琉璃心一朝破碎,散落四处,但是它的神力健在。那个人酒后惹祸,清醒之后就委托我替他擦屁股,帮他寻找失落在人间的琉璃心碎片。经过多番追踪,整面琉璃心几乎都要被我逐一给找回了。”他将残缺不全的琉璃心举在手中,无耻的向秋色炫耀着他的丰功伟绩。 当然,对于王子镇讲的这个故事,她纯粹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这么说来,你是因为要收拾这烂摊子才开了这家高老庄的?” “算你答对了。” “那捉妖又是为什么?”秋色可不信,他是在为了人类世界的和平才从事这一行业的。 他顺口就答:“在人间行走,哪能不需要钱呢,对吧!” 果然。是为了钱才去捉妖伐魔的。 虽然吧,这个理由太太太现实了,但是……丝毫不假啊!秋色想,昔年要不是为了活下去,我也不至于被父母卖进宫里当婢女,今时今日,也不至于被你威胁诱骗到你这家店里来打工。 哎,钱啊,钱啊!钱才是万能的主啊! 对方看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一时忍俊不禁:“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一次性问出来,哥一次性回答你。” 看不惯他这幅高高在上,又得意忘形的嘴脸,秋色决定打压他的气焰:“三个问题。” 王子镇一脸正色,手掌一合,琉璃心倏然消失:“来。” “第一,盘龙山的女娲洞,那可是神居,请问打碎琉璃心的人是什么身份?”秋色又竖起第二根指头:“刚才听你说在我之前有好几个人老了,退休了,那么请问,迄今为止,你寻找琉璃心找了多少个年头?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 问题是一个比一个犀利。 但是,王子镇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连眉毛也没有颤抖一下,仍然笑咪咪的看着她。在他看来,这个在人间游荡了千年的鬼魂,很不一样,眼光很犀利,很有见地,最重要的,非常聪明。 昨晚,名流一直跟踪秋色和苏炫庭,甚至他们对话的一字一句,名流都一字不漏的详述给他听了。 这也是他昨夜在小区闲逛的原因,不,是他一直候在秋色的家楼下,等着她出现。 百无聊赖的他好不容易等到秋色回来,却看见车内的苏炫庭和秋色两人含情脉脉的在对视着,甚至到了最后,苏炫庭慢慢凑近秋色,发生了一幕令人浮想联翩的场景。 “现在的男女,进展可真快。”一不留神,就被秋爸爸的盆栽砸中了。 王子镇的不动声色,让秋色的心里直发毛,但她不愿示弱,面上佯装轻松:这个人绝不简单,兴许又是一个深不可测妖怪,毕竟会玩结界,说不定还是个替神明办事跑腿的小神,总之,今天一定要问清楚,绝不能稀里糊涂的被糊弄过去了。 两人一狐对峙了半晌,名流啃着食指,两眼溜溜,突然丢出一句:“摔镜子的人是他。”话音未落,“嘭”的一声,他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得知答案的秋色并没有多大反应,完全意料之中的结果:“果然。说吧,你到底是谁?” 王子镇沉默了几秒:“到时候就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个时候?” 王子镇两手一摊,懒散的说:“看情况。” 欠抽。 秋色忍住了,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千万不能跟傻b一般计较,自讨苦吃。 “嘭”的一声,名流又凭空出现了:“主人,有情况。” “哦呀……”王子镇凝眉浅笑,似乎相当开心:“秋,你可真是福星,第一天上班就有情况了。” “别叫得那么亲热。” 他也毫不在意她的冷漠:“走吧!让你瞧瞧,我卖力工作时的样子,一定会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哈……”长得帅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自恋哪。 “工作工作喽……”说话之余,人已经走到秋色的面前来了,他突然拉起秋色的手腕:“做好准备喽。”他的手长的,那叫一个细腻、白嫩,指尖透着滚烫的热度。 秋色心中大骂:靠,原来男人的手也可以长的这么晶莹剔透、白皙的。还让不让其他美女活着啊? 目光一撇,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上竟然还松垮垮的戴着一个细圈银镯,圆滑的线条,饱满的形状,简约而时尚。 晕,这男人还带圆镯的,好像还是女款的细镯,丫,他到底是男是女? 秋色又对他的性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脚下忽现一个氤氲的蓝色六芒星阵,上面环绕着十八颗大小相等的星辰,熠熠闪着奇异的蓝光,她低头凝视着脚下的星阵,忍不住问:“这干嘛呢?” 王子镇笑了笑,对她的淡定又多了几分赞许。 第18章 降妖 名流蓦地窜到王子镇的肩头上:“秋,不要担心,这是瞬间移动的传送门。” “什么……”在她的惊诧声中,蓝光大盛,完全将两人的身影湮没,一闪即逝,连人带狐一并消失在高老庄店中,一股神圣祥和的气息充斥着整间店面。 那些被关在柜子里的妖怪们,纷纷伏地哆嗦,小小的身子抖如落叶。 几乎在同一时,苏炫庭推门进来了:“刚才明明听到她的声音了……”在厚重的木门之后,他明明听到秋色发出的惊奇声,然而进来之后,店中竟空无一人。 “幻听吗?”他揉了揉眼睛:“可能最近太疲劳了。” 他掩上门,正准备离开,不知想到什么,他又停下了。他往里面瞅了一眼,好奇心使然,令他慢慢走了进去。从未来过此店的他,一直觉得这里十分的怪异,这不,借此机会来个一探究竟吧!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蓝光一闪即逝,空地上立刻显现出三个身影。 秋色“哎呀”一声,直接跌倒在地,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太有趣太刺激了,以致于……腿有些发软。 这话说出来,有人信吗? “哟,吓到秋了?”王子镇的双手插回口袋中,俯下身子对她发笑,不,应该说是嘲笑。 秋色不甘示弱,拍拍身上尘埃站起身来,然后嫌弃地撇了他一眼:“说了,别叫得那么亲热。” 王子镇眯起眼睛:“秋不让叫,那就叫你色吧!” 靠,这家伙,故意的吧! 秋色叹了口气,打量着陌生的四周:“我们这是在哪?”头顶是遮天蔽日的苍天巨树,脚底是一片斑斓的野花草原,不远处可见青翠山峦,细听之下,还有瀑布飞落在山涧的声音,感觉应该是个生机勃勃的景致,可此处却是静寂且神秘,透着惊悚的气氛。 “四川,三江。” 从高原立城到这四川,起码有2300多公里,坐火车起码也要36个小时,可这个瞬间移动,1秒的时候就到达目的地了。 秋色由惊奇变成了目瞪口呆:逆天,太逆天了。 名流“咻”的一声就变成萌萌的狐狸模样,径直往林中深处跑去,王子镇说:“跑起来吧,秋。” “跑就跑。”谁怕谁呢。 名流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带路,王子镇紧随其后,秋色的速度颇慢,但她不急,悠悠哉哉的跟在他们后边,只要不跟丢就可以。 她还在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运动服和运动鞋,要不然,哼哼。 王子镇说停就停,秋色一时没留神,直接撞到他的后背。 她好奇的从他背后探出个头来,这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气。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超级巨大超级高大的胖子,之所以称他为巨大高大的胖子是因为他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赤裸着上身,盘膝坐在草地上,上半身硕大的肥肉随着他的一呼一吸而上下摆动,简直是令人恶心到吐的超级大胖子。 秋色艰难地吞了口沫:“这是什么鬼?”声音尽可能的压低。 王子镇依然笑得漫不经心:“一只普通的妖怪。不过得到力量之后的它,靠不断吞噬其他的妖怪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你别被它外表骗了,它这就是吃多了,所以显胖。” 真的吗亲?你保证你不是在唬弄我这个外行人? 虽然做鬼做了千年,但是从未与真正的妖怪打过什么交道。这不,乍然看见眼前这只硕大又奇丑无比的妖怪,立马就让她好奇又好玩的端详起来了:“这,这就是名流口中说的情况?” “对。名流是看守女娲洞的狐孙,只有它们能感应的到琉璃心的力量,只要碎片有被使用的迹象,不论在世界的哪一处,名流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意思就是说,这只妖怪的身上一定是有琉璃心的碎片?” “秋,你真聪明,一点就透。”今天的她并没有穿高跟鞋,身高差距显著,王子镇低头看着一脸呆呆萌萌的她,很随意且随手的揉了下她的秀发,柔顺,光滑,摸着还挺有手感的。 秋色用手背弹开他的手。倒不是讨厌,因为在她看来,摸女孩子头的男人,应该是跟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人,譬如,她的秋爸爸和她的傻哥哥,还有,她的扶苏。 “名流带路,接下来,就由你收服它?” 王子镇点头:“就是这样。” “boss,你到底找我一个人类来做什么?看店那是绰绰有余,可是捉妖,我看还是算了,送死倒是有我的份……” “秋,你的作用可大着呢。” “譬如……” 王子镇朝她使了个眼色:“先看我如何帅气的收妖。” 秋色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爱耍帅呢,自恋狂。她一字一问地又问:“之后呢?” 他抿嘴笑着:“之后就帮我捡碎片。” 这一刻,秋色更希望妖怪能把他给收拾了,让她的世界重归安静。 王子镇朝她笑着,然后从从容容的转身走向妖怪,徒留给秋色一个帅气高大的背影。 “名流,他要怎么收服这只大妖怪?”好奇心使然,她只好不耻下问了。 名流“蹭”的一下跳上来,秋色下意识地用双手交叉于胸前让它半蹲半坐在自己胸前:“马上就知道了,不过,秋,一会记得要跑。” 秋色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为什么?” 坐于她手上的名流,猫咪似的伸舌舔着自己的足尖:“因为镇王子是破坏王。” 秋色汗颜。 相比之下,那只大妖怪更像破坏王,至少个头差距悬殊颇大。 “名流,你为什么总叫他镇王子?”趁王子镇不在,赶紧套套这只狐狸的秘密,只可惜,名流的回答让她很是失望。它说:“因为他是镇王子啊!”名流回答的理所当然,秋色听后,无奈地表现出了一脸的生无可恋。 “哟,妖怪。”王子镇潇洒不羁地走到妖怪的面前。 赘肉横生的妖怪听见声音蓦地睁开了眼睛,光是那对眼睛,就有一辆轿车的大小,一对黑漆漆又充满血丝的眼球让秋色看在眼里,浑身的寒毛不禁一根根的倒竖起来了——妈啊!这活,我胜任不了。 远远的,秋色可以看见从他的大嘴里喷出一股股的浓烟:“人类,你活腻了吗?在我睡觉的时候竟然敢来打扰我。” 王子镇身子微侧,腰背挺得笔直如剑,不如于平常的嬉笑,此时他的眼神寒冽得令人后怕:“我不止会打扰你的美觉,一会还有可能把你给打扁了,所以,识相的话,就把碎片交出来,本王子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以饶你不死。” “哈哈……”妖怪大笑:“好大的口气,想要碎片,先击败我再说。”话音一落,他甩手一个巴掌就挥了过来,随即飓风扑来,叶落树倒,秋色躲在树后,被风吹得站立不稳,她闭着眼睛以手捂脸:“我这是上了贼船了我。” 第19章 神 待劲风停止,秋色才探出头来看个究竟,这一瞧,吓得她都结巴了:“……名流,他他他……” 王子镇被抓住了,胸膛以下皆妖怪牢牢的抓在手心里,只剩下一个帅气得不成样的头颅露在外面。 秋色立马有了想夺路而逃的念头了。 “放心吧秋,他可是王子镇。”可名流一点也不担心,继续有一下没一下舔着它的右足。 秋色无奈了。主人自恋,跟在身边的妖也自负到不行。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养什么样的宠物:“你确定?” “必须的。” …… 到底是跑还是不跑呢?秋色可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了。 不过,她可不是贪生怕死,不讲义气的人,因此,她果断的留下来了。她倒要瞧瞧,这王子镇到底会不会反败为胜? “被我抓住了……哈哈……” 王子镇虽被妖怪握在手心里,但从他那八风不定的从容模样可以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对妖怪的口臭表示大不满:“薰死人都,你该不会是往嘴里塞屎了吧!” 换作是正常的人,恐怕都难以忍受他这赤裸裸的挑衅。 又何况是体格巨大的妖怪:“目中无人的家伙,看我不捏碎你。” 然而,无论妖怪怎么用力,他就是捏不碎王子镇。 王子镇始终完好无损的被他捏在手心里,连头发都没掉过一根。 “怎么回事?”试了数回始终无用,妖怪的脸色终于变了。 “玩够了吧?现在,轮到我了。”王子镇嘴角微翘:“首先,踢爆你的臭嘴,告诉你吃屎是没有营养的。” 王子镇身形一闪,竟然在妖怪手中凭空消失,下一刻,他修长的身影凌空出现在妖怪的大脸前面,身浮半空的他飞起一腿,瞬间踢歪了妖怪的大嘴巴,涎液飞溅。 王子镇昂立在妖怪的鼻梁上,目光悠然:“我也懒得贱踏你们这些小杂碎,太没有成就感了。我再问一次,给还是不给?” 妖怪不愿服输,挥着大巴掌想去抓住他,而王子镇身体灵巧的一翻,又是凌空一脚,再次踢歪了妖怪的大嘴。 秋色怀抱小狐狸,闷闷地说:“总感觉,他是在玩。” 名流轻快地回答:“他一向如此。” “名流,他到底是谁?不,应该说,他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身份?”随随便便的就画出一个结界,还能上女娲洞打破仙家之物,现在还能痛打妖怪,秋色隐约觉得,他绝不是人。 名流吞吞吐吐,却不直接回答,显然王子镇的身份十分的特殊。 “我给你钱。” “……秋,你贿赂我呢?” 秋色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给你买漂亮衣服穿。” “我所穿的衣料在人间是买不到的。人间衣服太劣质,太低俗。” “……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狐狸终于抬起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看样子是被美食诱惑住了:“有多好吃?” “嗯,只要你说的出来,我就能做的出来,而且我敢保证,色香味俱全,要是不好,准你退货。”秋色突然间觉得自己是在诱拐孩童,罪过啊…… “呃……这个倒是可以考虑。” “不用考虑了,过了这村,可就找不到本店了,我还送货上门的。” “好吧!反正你迟早是会知道的。”它凑到秋色的耳畔…… 秋色细听之下,不由睁大了眼,手上一松,毫无防备的名流“啪”的一下直接给摔地上发。 “摔疼我了,秋。” 她垂下眼睑,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那对漂亮的眸子:“对不起。” 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是,神明隐藏身份,幻化成人在人间行走,她还是头一回遇上。她曾企求过上天,企求过神明,让她有机会得以入轮回转生,但是,千百年来,得不到一丝回应。 曾经有段时日,她十分的痛恨神明,这一恨,便生出也怨气。鬼的憎恨心越强烈,怨气越深,越来越暴戾,而且凭一己之力,根本压抑不了那份怨念,幸好小道士施法令她沉睡。这一睡,便是两百年。醒来之后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后来是在小道士和槐树精的帮忙下,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才让她慢慢的释了怀。 而今,她借尸还魂了,偏偏神明却不请自来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是在戏弄我吗? “真是固执,是你自己不惜命的,那可就怪不得我了。”那边,王子镇仍在不厌其烦的给巨妖机会,劝他乖乖的交出碎片。并非是他心慈手软,而是他根本就懒得动手。 “绝不,绝不,你休想……”巨大的妖怪,正扶膝而起,仿佛地震山摇,林中鸟兽几乎都夺路而逃,一片混乱。 王子镇皱了下眉头:“你自找的。”他敛了笑,一甩手,腕上的镯子幻化为一把银白色的细剑,长剑在头顶盘旋一圈,被他伸手捉在手中,他纵身一跃,长剑从上至下的劈了下去,竟轻而易举的将那巨妖一分为二了。 巨妖惨叫一声,庞大身躯骤然间化为虚无,一片闪烁着银光的碎片从空中落下。 “我来喽。”名流化为一道闪电,直扑碎片,一口吞下。 “原本不想杀生的。”王子镇一落地,长剑便消失不见,重新变成镯子戴在他的腕上:“要怪只怪你长得太丑了,我可不想收留一只丑陋的怪物摆在我的店里,辣眼睛。” 他一撩头发,露出初见时的俊朗笑容。 却见秋色神色漠然的背着身去,瞅都没瞅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深受打击的王子镇不明所以,忙追上她的步伐:“怎么了?生气了?是不是觉得这份工作有点可怕?其实……” 秋色突然止步,扭过身来的同时竟然毫不客气的送了王子镇一个巴掌。 名流下意识地捧着自己的脸:该有多疼哟。 它呆住了,王子镇也怔住了。 片刻的惊愕后,王子镇难得的正色,满脸的歉然:“如果吓到你,我向你道歉,但是,无论如何,请你不要辞职,因为,我真的很需要你。”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透着无比真诚的恳求之意。 秋色站在原地,怒火中烧的她只是恨恨地瞪住王子镇:“很久很久以前,不论我如何呼唤你,你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现在风水轮流转了,换你需要我了是不是?那请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如你所愿,称你心意的帮助你?你告诉我,凭什么呢?” 深藏在心中近百年的愤怒,在这一刻,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凭什么我的祈愿,你一个字都听不到?凭什么你的要求,我现在却要一一回应?到底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这拗口的两句话,名流完全没听懂,干巴巴地眨着眼睛看着跟前对峙的男女。 第20章 昔日过往 王子镇莫名奇妙地盯着她,原以为她是被妖怪吓到了,可如今看来,并不是。他波澜不惊地目光扫过名流,名流识趣,立刻趴在他的肩上附耳说了一些话。王子镇犹豫一下,若有所思地走到树下,挨着树干站着。他的目光并不在秋色身上,而是投向远方:“你好像误解名流的意思了。曾经的我,也算是神明一族,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后来我犯了禁忌,被毫不留情的踢出神族。现在的我,只能算是一个半人半神的半吊子。所以我同你一样,对神,都有着无比仇视和讨厌的心理。不过秋,神从不会回应你们的请求,他们不过是偶然垂青于你们。懂吗?” 秋色盯着他看了一会,琢磨着他此刻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王子镇抬眸看她,浅淡的眸中划过一丝诧异:“看来我猜中了,你恨神明,方便告诉我原因吗?” 在得知他不是神明的那一刻,秋色的怒气仍旧不能够平复。她坐在树叶繁密的树下,紧拧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阳光正盛,透过层层枝叶,肆意的洒落在草地上,零零星星的光点,像一只只飞舞的萤火虫。 王子镇一声苦笑:“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解解闷如何?” “你犯了什么禁忌?”意外的,她当先开了口,所问之事,无关现在,却是从前。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王子镇对她的好奇又增了一分,他淡然地问:“告诉你之后,你是否会选择留下来帮我?” “看我心情。”她随手拔了根杂草,在手中把玩。 王子镇揉了揉眉心,总感觉未来的自己会被这个叫秋色的女人吃得死死的。 “两千年前,我还是一个颇有地位的小神,在一次人间游历,我捡回了一个人间女孩,然后我们彼此相恋了,爱得波澜壮阔,爱得激情万丈,更爱得不顾一切……”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没有片刻的左思右想,他直接就开门见山的就开始说明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可见他是诚心真意的在坦白一切。 秋色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压抑胸腔中翻滚的情绪,但当他提起“两千年前”这四个字眼的时候,秋色还是被惊到了:两千年前?那他现在该有多少岁了?颇有地位的小神?我还一直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妖精呢。搞了半天,竟然真是个神,那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也不明说呢?得得得,天上那么大,神仙又何其得多啊!告诉我,我也未必知道。总之啊,这里面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和文章…… 她决定,听完之后再从长计议吧!于是她打消了刨根究底的念头。 王子镇察觉出她的不悦和惊诧,略略一笑,继续说:“我是神,她不过是一介凡人,人神相恋,就如同人妖相恋,向来都是禁忌。不过当时,我满心满眼都是她,明故不可为却偏偏要执意逆天而行。我一直以为自己已将此事藏得滴水不漏了,可结果证明,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我和她之间的事很快就被沸沸洋洋的传开了。”提及此事,心内甚痛的他,眼底黯然一片:“在我被的禁足期间,凉夜她,还是被我所牵累了。” 松月生凉夜,风泉满清听。 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别有韵味。俊男配靓女,英雄配才女,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也难怪会将这位仿如天神一般的龙神迷得神魂颠倒,只可惜…… 秋色很相趣的不吭声了。 倚在树上的王子镇,身长如玉,风姿翩翩,俊美的脸庞上泛起了微涩的笑意:“可悲的是,我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无从知晓。我辗转百年,只获知了一件事情,永生永世,我都找不到她。” “永生……永世……”秋色再次被惊到了,甚至感到莫名的痛惜:“有时候痛痛快快的给你一刀并不是让对手最痛苦的事,而是想方设法的令你遗憾终身。” “说得真好,秋,一句话就把他们歹毒的心思都说白了。” “他们……”秋色略一踌躇:“他们是……你的谁?是亲人还是敌人?” “不清楚。” 秋色苦笑:“自己所爱的女子生死未卜,而你竟连下毒手的人是谁都无从得知……哈哈……那女孩死得可真够冤的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忆起那些沉痛而无奈的往事,王子镇心痛加剧:“不过,我始终相信,这件事是我的敌人所为,因此我一怒之下跑到他们的领域想要杀光那些欺负凉夜的坏蛋。可他们早有防备,不,应该说早就设好了圈套等我一头栽进去。他们假意被我重创,然后惺惺作态的跑到掌管我族的大神面前反咬了我一口,说我无故破坏他们的家园,是个性情暴戾而狂躁的神。大神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词,打算将我贬下人间。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我可以断定,凉夜的消失一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 有理可循,环环相扣,连秋色也觉得,凉夜一定是遭他敌人的毒手了。而且,也只有敌人才会对他用上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法,来折磨他,甚至令他崩溃。不是吗? “我父亲见情况对我是大不力,不惜上殿跪求大神为我求情。我父亲与我不同,他是我族中的顶梁柱,大神不看佛面也要看僧面,便下旨将我踢出了神族,说,若我在三百年之内不再作恶便归还我神籍。什么鬼屁神籍,我才不在意,我要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我的凉夜……只可惜,我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苦寻了两百年,仍是找不到她的一丝下落,她完完全全的从这个天地间,蒸发了。” 他略微有些出神,似乎又看到了只能在梦中相见的情人,眼神温柔而迷离:“直到有一次,我途经妖界,听到妖界的一个传说,说是女娲洞中的琉璃心无所不能,我心想着,或许可以借助琉璃心的力量找到凉夜的下落。所以我不惜铤而走险,打伤了看守琉璃心的狐仙,一举夺得了琉璃心。当时我拿着琉璃心,寻问它凉夜的消息,镜中确实是出现了凉夜的背影。这一度令我欣喜若狂,可紧接着,镜中浮现的竟然是凉夜自杀的一幕。我救不下她,我急疯了,一不留神就摔破了琉璃心。此镜乃是上古神镜,又被我一个带罪之身的小神打碎,大神觉得我屡教不改,罪不可赦,就此将我流放人间。爱情、荣耀两失,我也因此颓废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我的父亲不忍心见我意志消沉,便向大神求了一道让我将功补过的旨意。大概意思就是要我不惜一切代价的寻回琉璃心碎片,并让其恢复原状。本来我已无意这些,可后来我想,琉璃心若是能恢复如初,那我不就能再次知道凉夜的下落了。所以我就来到了人间,开始寻找琉璃心的踪迹。” 第21章 交易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痴心汉。不过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你找你的昔日爱人,与我何干呢?而且这份工作是要应付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这么不要命又差劲的活,我干嘛要掺合,不干,我不干。秋色在心里不断地呐喊。 王子镇坦然一笑:“因为我不是神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去触碰神镜,一旦碰到它,神镜便会再次消失。没看见吗?我刚才打死了妖怪,但若要拾碎片却还要名流出马。” “所以呢?” “因为名流要回族里娶媳妇了,所以我需要一个助手。” …… 名流娶媳妇。 秋色张大了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王子镇知道她疑惑的原因所在,这才将背上的狐狸抓到秋色的面前来:“你可别被他外表迷惑了,他可是只公的,而且已经有300岁了,族里下了死令,让它务必在下次月圆的时候滚回族里娶老婆,繁衍后代。” 秋色万分的郁闷:“你都没有资格去碰神镜,为什么我就可以?” 王子镇笑意加深:“因为你是人,而且还是个能看见别人看不见东西的人,这就说明,你与此镜有缘,我高老庄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有缘人。” “可你想过没有,人的一辈子特别的短暂,说不定你的古镜没找全,我就已经死了。” “你放心,能碰到琉璃心的人,一般都比常人长命。”他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就好像在说,要想活得久,就帮我找镜子吧! 只是秋色神情依旧冷然,似乎不为所动。王子镇收起了玩闹之心,试图诱惑并说服她:“要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帮我?只要你说得出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一一满足你。” 秋色沉默了一阵。她向来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在得知王子镇的故事之后,其实她也挺想助他尽快寻回琉璃心,让他早日与他的老情人相聚,但是,只要一想到与神明扯上关系,她就特不爽,贼不爽。 “帮你?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并非是有企图心之人,更不是趁火打劫的坏人,她不过是需要一个正当又适合的理由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接受这份危险的工作。 王子镇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知道,这是秋色妥协的第一步:“你父亲的寿命已所剩不多了,估计不超过半年就会离开你们,我若许他二十年的生命,你能否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有风吹来,令秋色遍体生寒。 好不容易让女儿起死回生,自己却又要离开了。秋爸爸和蔼可亲的面容在秋色脑海中不断的出现。 她咬咬牙:“五十年。” “太难。” “三十年。” 王子镇蓦地跳开:“秋,做人不能太贪心。” “人本来都是贪心的。” “你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还跟我坐地起价。要不要,不要拉倒。” “……要要要。”秋色终于投降了:“二十年就二十年。我答应你。”她无法坐视秋爸爸的死亡,像王子镇一样,为了昔日的恋人,他宁可自己被贬为凡人,也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这是属于他与她的命运和羁绊。同样的,秋爸爸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尽心尽力,难得享受到天伦之乐的他却偏偏要与世长辞,这种无奈又难言的痛苦,她一定不能让秋爸爸承受,让她的傻哥哥承担。 她平静的抬起脸来,满目期望的凝望着他:“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诓骗我?” 这个时候,一直不吭声的名流又跳出来替他说话了:“镇王子跟阎罗君有很深的交情……秋,虽然镇王子看上去有点点不靠谱,但是关于这点无庸置疑,请相信他。” “你会不会说话呢狐狸精。”王子镇将蹲在他肩上的名流甩开,看着严谨认真的秋色,他才摸摸头承认:“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知道了。”她低低的回答。至少能赚到二十年的生命,那也不错,不是吗:“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行。”他笑着说。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个女孩,看似简单单纯,实际上心思玲珑,看事透彻,做事决绝,是个相当不错的好苗子。若是让她就此离开,那自己还真的是有眼无珠了。 一立一坐的两个人,心有灵犀的都不说话。 天空蔚蓝,阳光明媚,使整个层层叠嶂,葱郁森林变得姹紫嫣红,五彩缤纷,随着轻和的风,枝叶摇曳,光束浮摆。 时间,仿佛就此凝固了。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秋色心头的波动在一点一滴的平复。 回到高老庄的时候,已是下午1点了。 “我该回去煮饭了。”饿着了秋氏父子,那可是大罪过一件。 “好,慢走,下午见。”搞定了秋色,王子镇的心情那是格外的美好。 走在门口的秋色又回头问了一句:“你都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王子镇失笑:“可有可无。”他在人间数千年之久,对人间美食,他并不热衷。 “秋,别忘了我那份。”名流倒是念念不忘刚才秋色应许他的美味。 “什么样的美味佳肴呢?” “呃……只要是好吃的都行,我不挑。” “行。”带着浅浅的笑意,秋色随手关上了门。 王子镇仰卧着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一双长腿交叉着搁在桌沿上:“名流,你终于可以功成身退回去娶老婆喽。” 名流蹲坐在桌上,不答反问:“镇王子,秋,她到底为什么那么恨神?” “谁知道。”他感到有些挫败:“我又读不了她的心。” “镇王子,你为什么没跟她说明你的身份,而且当时在女娲洞,你明明是被南来风那一群夔龙围攻才会打碎琉璃心?为什么要骗她说是你不留神打碎的呢?背黑锅背上瘾了你?” 提及“南来风”一名,王子镇有些头疼的一拍额头:“反正我已经是被贬下凡的神仙了,还提原来身份干嘛。而且,我若将夔龙族与我族之间的矛盾挑明了来说,那只会把事情复杂化,会把她吓跑的。男人间的矛盾,何必让女人也掺合进来。” 名流眨眨眼,歪着脑袋:“不明白。” “等你娶了媳妇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总之啊,日后有机会了我会告诉她的,现在,为时尚早。”王子镇望着流转着暖光的云朵灯,一时出神。 名流想:你不也没娶媳妇吗?说得比唱的好听。 踏出高老庄的秋色再次在电梯处遇上了她的扶苏,不,苏炫庭。 今日的他,一身黑白色的西装搭配,令他更显成熟男人魅力…… 容颜俊雅而醒目的他,总是引得四周一片尖叫声。 此时此刻,他漆黑的眸中倒映着她的纤纤身姿:“真巧。” 秋色回之一笑:“刚下班?” 他说:“你不也一样?上班第一天就加班这个点,老板太坑爹了。” 秋色点头附和:“就是,特不厚道。”何止不厚道,简直是缺德,没人性5555555…… 第22章 交心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秋色和苏炫庭同时步入轿厢。 他伸手按下—1层的按扭,手指细长,动作优雅,那种斯文洒脱的风度让人光看着就觉得特别的心花怒放,特别的赏心悦目。 当然,秋色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偷看,只是时不时地偷瞄几眼,然后心如鹿撞,脑袋发晕。从前是因为身份悬殊,她不敢界逾,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和她,是站在同一个高度,是可以平等对话的。于是乎,她开始猛掐话题了:“嗯,昨晚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苏炫庭明亮的目光,似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稍显黯然:“她很好,就是不大愿意回家,所以我就安排她在我那住下了。” 在你那……住下了?秋色在心中不断地呐喊:ohno……为什么我就享受不了这种待遇呢?王颜昕啊王颜昕,你怎么一被捡回来就可以在扶苏的窝住下了呢?真是拉仇恨哪…… 她清咳一声,试图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那你有没有问过关于她的事情?”这件事才是秋色真正关心的地方。 “我问了……她的确是穿越了。” “啊……哈哈,神奇的经历真是令人羡慕啊!”果然,王颜昕就是天生好命,竟然穿越到过去,还遇上了扶苏,而且还让扶苏念念不忘了大几百年。 ohno……人比人气死人也。 她又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再次锁定在俊朗的脸上,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并无半点笑容,甚至泛起一丝淡淡的愁绪:“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并不是不开心。”他欲言又止,笑容颇显无奈。 秋色是个按捺不住性子的人,她直勾勾地注视了他半晌,没过几秒钟她就急得跳脚了:“既然她是曾经深爱过的人,如今又死而复生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勇敢迈前一步,跟她说你想跟她在一起呢?这可是老天爷的眷顾,你该好好珍惜才对。还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她的喜欢已经淡却了?” 一向潇洒有度的男人,在那一刻,首次表现出了无能为力的黯然神情:“坦白的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让你这么为难?”秋色好奇心使唤然,开始一个劲的鼓动他将真相说出来:“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说不定苦衷就变成初衷了。”还真别说,她还真有这种扭转乾坤的本事。 他向秋色投去一眼,那目光饱含谢意,让秋色的心刹那间就如春光化雪一样的给融化了:“谢谢你,不过说起来倒是有些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呗。”哎,扶苏这这迟迟疑疑的态度哟,过了1800多年之久了,仍旧没有一丝改变。 我的主啊!你就不能再果断一点嘛。实在不行,我替你表白去。 见她出奇的热情健谈,他英俊的脸上逐渐盈满了温和满足的笑意。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朋友,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可有的人,虽是初交,却一见如故,远胜旧交,毫无疑问,秋色便是这类人。她的热心,她的真诚,总能让你卸下防备和伪装,让你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朋友的关心和温暖。 他挑眉一笑:“现在不急,毕竟让她冷静下来是需要时间的,最起码要让她先学会看开,放手。” 她点头附和:“有道理。这种事,千万不能操之过急。女孩嘛,都是爱钻牛角尖的。” “先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昨晚高老庄的老板到你家中拜访,是为了什么?” 他眼中流露出的关心之色,秋色一直认为是这世间上最美好而温馨的情感,她莫名的开心起来:“让我到他店里帮忙。” “他为了让你到他店里帮忙,特地跑到你家里去?太不科学了?”苏炫庭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不科学?” “他长着一张连男人都会妒忌的脸,按常理来说,去应聘的人都可以把他店铺的门槛都挤破了。” “有道理。”她尽可能笑的自然些:可是这里头有猫腻的亲,5555算了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虽然她对此事还心存抱怨着,但事情总有两面性,她虽然失去了憧憬中的工作机会,但得到秋爸爸二十年的寿命。 还是蛮划算的哦。 苏炫庭抿嘴一笑,两道浓浓的眉下同时也泛也温柔的涟漪:“这个老板,实在是任性的很。我猜,你的工作一定不会枯燥无趣。” “呵呵……大概吧!”冒着随时被妖怪当油条吃掉的风险,这能叫有趣吗?扶苏,你那招人不?招我吧?洗wc的清洁工我也愿意的。 “这个点打车回去怕是不便,我送你一程吧!”苏炫庭并不是没有注意她的强颜欢笑。因为在他看来,从来都是风衣加身的店老板,看上去古怪神秘,深邃如神,仿佛世间任何东西任何人在他眼中,都不如他店中摆设的那些物品。他就像是一个介于六道之外的圣人,深不可测,难以捉摸。虽然身份不详,但怎么看都不是坏人一枚。何况秋色看上去也不像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秋色哪里知道心思细腻的苏炫庭,早把这一切都看穿了,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她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有电驴子,比起你们的跑车要方便得多。” “说得也是。那么,秋,再见了。”他仍旧是笑吟吟的,阳光下,他爽朗的笑容在微寒的冬日里,总是让人觉得万分温煦。 秋色相当依恋这份情难自禁的感觉:“拜拜。”目送着他开车离开,秋色也骑上秋爸爸特地为她买的电驴子,心情舒畅的回家了。 “回来了,秋。”秋爸爸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立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来来,爸爸做了饭等你回来吃哦。” 见他身上系着围裙,手中抓着锅铲,秋色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爸爸,你怎么亲自下厨了?会把你累着的。快给我。” “什么累着不累着,爸爸再不运动,那可真要废了。” “不好意思,刚才回来晚了,我下次保证不会了。”她满心自责,紧皱着眉头,接过秋爸爸手中的东西,自顾走进厨房:“哥哥呢?” “在房间里,正沉浸在动漫世界中无法自拔呢。”秋爸爸一直都是眉开眼笑的,那双笑得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总是能让秋色的心情大好。 “上桌等着,我马上就变出一堆好吃的的给你们。”秋色感觉全身充满了爱的动力,连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好咧。”秋爸爸驻着拐杖走进房间:“硕啊!快出来吃饭了。” 不出20分钟,满满一桌的菜肴就出现在这一老一少的面前了。 “哇,有我最爱吃的可乐鸡腿。”秋硕一脸的心满意足,捧过饭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第23章 成了他的厨娘 “女儿,你怎么能这么棒呢?”秋爸爸患有高血压,一日三餐都不能摄入过多的盐,所以一半菜色是秋硕喜欢的,一半则是秋爸爸防治高血压的食物。 秋色被他们夸赞,心里也是特别的舒畅,她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坐下来:“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呗。” 三人融洽的坐在桌旁,喜滋滋地吃着这一顿香喷喷的饭菜。 “女儿,那个店里的工作怎么样?”秋爸爸担心那个有着坏坏笑容的老板会欺负他的宝贝女儿:“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爸爸刚刚出门的时候,特地给你买了防狼棒……” 秋色嘴巴张得老大,不愧是护女如命的父亲啊!不过哩,防狼棒对付色狼还可以,可要对付那个半人半神的家伙,似乎不顶用:“……爸爸,那个防狼棒可以退吗?” “为什么呢?”秋爸爸凑过来问。 “我用不上,你放心,我在店里的工作很顺利,那个老板对我也是很客气的。最重要的是,他有心上人的,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可是……爸爸就怕他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 “……”秋色惊诧地眨眨眼:“爸爸,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有这种想法?”都一样的这么龌蹉吗? 男人简直太可怕了。 秋奇咬着筷子开始胡言乱想了:扶苏也是男人,他会不会也有过这种念头呢? 其实这也不能怪秋爸爸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谁让他女儿的长像,确实不错呢。 秋爸爸兀自摇了摇头:“不不不不,未必都一样,爸爸就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总之爸爸的意思是说,小心驶得万年船,留着防身,总是对的。” 秋色想想就觉得一阵好笑:“行行行,防身防身。” “这就对了……”秋爸爸一边乐呵呵的点头,一边默默的低下头,偷偷的流着泪。 秋色看见了这一幕,并不说话,她默默的埋头吃饭,为了秋爸爸,为了她的傻哥哥,为了保住这个家,无论如何,她都会一直一直的呆在高老庄,直到……自己的这辈子结束。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报恩吧!重生之恩。 一切收拾妥当后,秋色便捎上两份便当准备出门了。 “女儿,路上小心。” “妹妹,路上小心。” “我会的。爸爸,不要再进厨房了,哥哥,替我看好爸爸。” “知道了。”秋氏父子异口同声。 当两份便当出现在高老庄的时候,王子镇可以说是一脸的嫌弃:“秋,这是猪肝呐。可是我想吃猪蹄,不是有句话叫吃啥补啥吗?咦……居然还有甜椒,我最讨厌吃这个椒了。” 秋色原本是笑靥如花的进来,可一听到某人很不识趣欠抽的嘴脸之后,一下子变成了乌云密布的脸色。 名流见势不妙,随手抓起一块最大的猪肝塞到喋喋不休的王子镇嘴里,试图堵上这个没心没肺,不知感恩的家伙的话头。 王子镇含着猪肝吞入嘴中咀嚼起来,眼神一亮:“呃……味道挺不错的,秋,看不出来啊!” 秋色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没个金钢钻,敢揽瓷器活吗我? 名流扒了两口,十分满意秋色的手艺:“秋,真的很好吃。” “名流,虽然这菜式简单了些,有点对不住你,但是这味道,不知道你满不满意呢?” “没事,我要求不多,好吃就行。”好在名流大度、善解人意,让秋色十分感动,她双手合十的作感谢样:“名流,全国人民感谢你。”爱死你了。 而另一个却再次说出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吃完把盒子给我洗了。” 秋色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为什么是我?我是你雇的保姆吗?免费送餐给你吃了,难道还要我给你洗碗吗?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我也没让你帮我送吃的。”王子镇仍在辩解:“而且我还是你的boss。” “boss了不起吗?”秋色毫不示弱。 王子镇随口补了一句:“那我付你双倍工资,你顺带解决我的饮食问题。” kao。秋色真的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把钱当圣旨了呢?想让我做啥就啥呢?门都没有。 但是……但是她是真的很需要钱,赡养她的秋爸爸,照顾她的傻哥哥……55555为什么总是我被牵着鼻子走……太不公平了…… “好,成交。”不就是煮饭涮碗吗?这都不是事。 “爽快。”斜坐在椅子上的王子镇得意洋洋的笑着:“不过,秋,吃什么由我……” “由我来决定。否则,免谈。”秋色硬生生地截断了他的话头。她可不想,她往后的日子完全被某人给牢牢地捆绑在手心里。 名流生怕王子镇鸡蛋里挑骨头,忙替他应允:“没问题,是吧!镇王子。” 王子镇还想开口说话,又被名流的猪肝给堵上了。 等这两个难伺候的家伙解决温饱之后,秋色就开始收拾便当了:“油腻腻的,有地方冲洗吗?” 王子镇随手一指他座位的后面。 原来墙后面还有一间40平方米的小房间和一间独立的卫生间。 房间一目了然,地上摆着一张1米8大的榻榻米床垫,床单是白色,看着干净舒服,床头边上是一个入墙式的组合型整体衣柜书桌。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仅此而已了。 “果然是单身汉的房间。”她拿着盒子走进洗手间,开水冲洗。 洗着洗着,她突然重重叹了口气:“秋色啊秋色,为了钱,你竟然成了他的厨娘。你还能再悲惨点吗?” 自打四川三江森林一日游之后,琉璃心碎片就再没有出现过一丝异动。 平平淡淡的一个月就在指间悄然而逝。 秋色的工作也较轻松,天天把高老庄打扫的一尘不染,顺带收拾某人的房间。高老庄的生意看上去冷清,但每隔个十来天,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衣装华丽的客人亲自上门来,说是请王子镇到他们家里捉妖,而且佣金不菲。 王子镇外出捉妖的时候,并不带上秋色,所以这个时候秋色就派上用场了,看店。 说是看店,其实就是窝在店中,拿着手机,专注的玩着愤怒的小鸟。 一到下班时间,秋色就特别的积极,关门、锁门,然后回家。 每天每天都是家里、店里的两点一线的两头奔波,偶尔忙碌,偶尔空闲,但是她乐在其中。 生活,就该如此,自我满足,忙中作乐。 每每下班的时候,她总能在电梯旁碰上同样下班回家的苏炫庭。 他总是西装着体,永远是一幅和善帅气笑脸相迎。秋色知道,他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看待。只是屡屡提及那位王颜昕小姐,他总是一幅很无奈的神情。秋色是真心希望,他能与他所爱的女人相濡以沫的过好日子。但同时,她也明白,他是一个不死的妖怪,而王颜昕,只是一个人,一个不过只有七八十年寿命的人。 生不能长久,大概,这就是苏炫庭一直苦恼的原因吧! 第24章 死亡谷 数天后,名流终于跟他们两个告别了,听从了族里的命令,回到他的狐族娶他的老婆生小狐狸仔去了。秋色还特地请他到家里吃了一顿大餐,临走时,名流交给秋色一个小小的扇形的白玉吊坠,说是能感应到碎片出现的灵物并发烫。 于是,这重大的任务就此落在了秋色的手上。 秋色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既然这项工作以后都由她负责,那么她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去完成。她还特地上街买了条银链,将玉坠系好,无时无刻的挂在身上。 这天夜里,正在睡梦中的秋色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颈上有微烫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睁眼,隐约发现微暗的房间里有光芒闪烁,对镜一照,这才发现玉坠子竟然在发光,这显然是碎片再次出现在人间的原因,她忙抓起手机打给王子镇。 已是凌晨3点钟,外面还下着小雨,秋色撑着伞急匆匆地跑出小区之后,远远的看见王子镇披着黑色的风衣,头上罩着风衣的帽子,直挺挺的站在对面的马路上。 秋色慢慢走近他,昏暗的灯光下,王子镇的双手依旧嚣张的插在风衣口袋里,脸上是一幅“气死我也”的不悦神色。他是个低血压魔王,若是一觉没睡上,脾气就会差,脾气一差就会不分场合的给秋色找碴,然后没完没了的斗嘴。 但是没办法,谁让琉璃心在这个点发出信号了呢。 “你怎么也不撑伞?”秋色好心的替他遮挡:“我不是给你买了把雨伞搁在卫生间里头吗?” “气饱了。” 秋色无语:野蛮人。跟自己的身体较什么劲? “走了。”他的话音一落,脚下顿时显现六芒星阵,蓝光一闪,二人就此消失于细雨中。 再次窜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了。秋色疑惑地打量着四周,天上虽有皎洁的月光,却依然能感觉到一丝炎热。周围密布丛生着热带植物,空气中飘浮着树木和泥土的清新味道。秋色合起了伞,左右四顾,只见参天的大树比比皆是,缠绕的藤萝和繁茂的花草,仿佛是走进了一座森林迷宫,满目嫩绿颜色,尽显生机勃勃,湿润的空气让秋色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着,满脸的诧然和欣喜说明她很喜欢这块清幽之地:“要是能在这里建一座小屋,每天早上醒来就能看见如茵碧草,青青蓝天……” “别犯傻了,这里是原始森林。”原本火热兴奋的内心被硬生生的泼下了一盆冷水,秋色住口了,在心里大骂某人嘴贱。 “原始森林怎么了?” “有食人族。” 秋色忍住了想喷他的冲动:“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脱下风衣兜帽,静默了片刻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印尼爪哇谷洞。” “印尼……印度尼西亚?”秋色向前的脚步不由顿了一顿:这份工作还真是不分昼夜满世界的乱跑呢!难怪王子镇提议要吃猪蹄来着。看来,还真的需要吃猪蹄补补了。 “答对了。”王子镇似在视察周围的环境,一边走一边瞧:“这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就如同是上帝赐的伊甸园一样,是个美丽而富饶的地区。但是,在这爪哇岛上却有一个活物禁止的区域叫死亡谷,当地人称爪哇谷洞,如今我们就处在这凶地之上。” 秋色不知死活的问了一句:“它的恐怖之处在哪?”她并不曾听说过这个远在大洋洲之外的地区,自然就不知道它真正的奇异和恐怖之处在哪。 王子镇蓦地转过头来,贼眼兮兮的瞅着秋色盯了半晌,随即在她耳畔旁小声地问:“秋,你喜欢冒险吗?” 秋色失笑:“我从事的这份工作,本身就是在冒险。” 他低下头来,平视着秋色美丽的大眼睛:“我是说,真正的冒险。” 不知道为什么,秋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马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往前再走100步。” 她缩了缩脖子:“你自己不会去啊!” “去吧!” “不要。”一个劲地怂恿,傻子才会上当:“你是男人,哪有让女人打头阵的道理。难怪吸你血的蚊子,最后都牺牲在你的枕边了,因为它们根本钻不透你的皮。”这是在变相的形容他的脸皮已经厚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了。 王子镇笑意依旧,本以为他会反唇相击,甚至是变本加厉的攻击,谁料他突然伸手夺走她手中的伞,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把伞很漂亮,正好借我打妖怪。你不介意吧!” 秋色皱眉:“我介意。”然而他却一马当先的跑开了,秋色恨恨地跺脚:“混蛋,你还我伞,那是我哥送我的。”她紧追其后。 王子镇当然知道伞是秋硕送的,秋色很看重,也很喜欢,所以才故意抢走她的伞,好让她追自己来着。 不得不说,这位童心未泯的镇先生,是多么的无聊透顶。 才跑出百米左右,秋色就听到脚下一声“咔嚓”的声响,低头一顾,竟是一个人头骨。再往前看去,秋色呆住了。一堆堆的累累白骨,铺满了她的整个视线。 “……这怎么回事?”一眼间,她根本难以分清哪些是人骨和兽骨了。 再往前数步转一个弯,呈现在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如同一只巨大的妖怪张开了它的大嘴,等待着一切可以掉入它口中的食物,这景象让秋色心里一阵阵的犯虚。洞口呈喇叭状,洞内一片漆黑,阴冷的风不断的迎面吹来,让她头发倒竖,甚至连打好几个寒噤:“boss……”再一瞧,那个该死的王子镇早就不知所踪了:“……你丫的,真的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啊!” 突然间,她感觉到洞口处有一股阴风流动,下一秒,腰畔一紧,就被莫名奇妙的卷入洞口之中,速度之快,甚至,她连一声呼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一片黑暗,只有密集的风不断的在耳边呼啸而过,风刮的脸颊生疼,可想而知,她是被拉着一直飞快的往里面飞,而且速度快得像子弹一样,天旋地转的感觉。 这就是王子镇所说的冒险? 这个混迹人间的千年骗子啊…… “王子镇……”回应的她,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她深深一呼吸,大叫:“boss……” 声落,王子镇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就出现在她眼前了,而她带来的折叠伞正被他垫在p股上坐着飞进来的。 “你在叫我吗,秋?” “废话,不叫你叫鬼呢。”秋色气恼地问:“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25章 我的剑很贵 王子镇改坐为站,脚踏虚空的飞着跟上她的速度:“还能是什么情况。”他眉眼弯了一弯:“你应该懂得。”说白了,就是洞中有yāoguài。 ……秋色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缠在自己腰上的怪东西,却只摸到一丝油腻腻又湿润的物体,就好像什么动物的舌头。 恶心,讨厌。这个叫冒险吗?不对,这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这叫找死。 这一刻,她产生了罢工的念头。 “啊……”她被重重一抛,直直往前方摔去。她原以为,这一摔,非把她摔得骨折不可。谁料,却是跌进了一个结实温软的怀抱里。 秋色从未被男人这么抱过,她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听到他强壮有力跳动的心跳声。秋色愣住了,失神了,确切来说是不敢乱动。 男人身上的阳刚气息在鼻间流转,虽觉不妥,但闻着不是特别的讨厌,特别有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她缓缓地抬起对来,注视着抱着自己的男人,光线幽暗的洞中,只能看见他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令人shénhun颠倒的shén秘色泽,更透着凌人的傲气与不羁。初见时痞痞的他,工作时神秘的他,历经沧桑淡定如初的他,思念恋人时伤心寂寞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本性呢?这一刻,秋色十分的好奇。 “秋,你这是在投怀送抱吗?”他的薄唇微微扯起,俊魅的脸庞上露出一贯漫不经心的浓浓笑意。不过一句玩笑话,顿时让他原形毕露了。 该死,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愚蠢的想法?这厮,明明就是个无赖兼混蛋啊! “投你个头。我要是受了伤,那就算是工伤,我要双倍赔偿。”她气呼呼地在他怀里乱叫。 “工伤就工伤,哥有的是钱。”高老庄的每桩生意都能为他带来不菲的回报,难怪他有这个资本炫富。 秋色却被他气得全身都疼了,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之后,秋色就送他一个“滚”字。 “刚才我在洞口看见了许多白骨。”秋色老觉得背后凉飕飕,她不禁抱紧了自己的双肩:“怪渗人的。”洞中光线较暗,气温颇低,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她,下意识地靠近王子镇。 “网上是这么描述的,当人或者动物从洞口经过时,就会被一种强大的吸引力拖进洞里,紧接着被吃掉,只剩下一堆骨头。”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呼吸也急促了许多:“不对啊?要是被拖进洞里再吃掉,那为什么骨头会堆在洞口而不是在洞里?难道说,那个吃人的东西,是故意把骨头放在那显摆的?” 他却一脸赞赏之色:“照你这么说,那只吃人的东西,还挺有个性的。” 秋色板起了脸:“我也觉得那个东西比你有个性。” “是吧!”他厚颜无耻的回了一句。 秋色不再理他。感觉到脚下遍地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而且四面环壁,说明此处是个无限巨大又深得可怕的空间:“既然玉坠的反应是来自这里,洞口外又有不少人畜葬身于此,那就只能说明,这里头一定有妖怪,而且是拥有琉璃心碎片的yāoguài。” 王子镇凑下头来:“行啊,秋,还挺能推理的。” 她用手掌推开他的脸:“正经一点。” 王子镇嘿嘿一笑:“我可不是你的苏炫庭,不知道正经两个字怎么写。” “不准说他的不是。”苏炫庭就是她的软肋,所以王子镇每次都会故意在她面前数落苏炫庭几句,然后乐灾乐祸的看着秋色在那跳脚示意她的不满。只是,事不过三,秋色被戏弄一次两次后,便学乖了,王子镇若是再敢多说一句关于苏炫庭的坏话,秋色就会狠狠地剜他一眼,然后拒绝提供午饭。 最近王子镇的胃已经完全被秋色控制住了。少一餐,都会逼得王子镇分分钟钟跳脚了。 却在这时,洞中深处传来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 秋色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忙竖起一指放在唇边:“听,什么声音?” 王子镇一脸神色不动的微笑:“来了。”话一出口,一条又长又粉的东西十分迅速的缠上了秋色的腰,同时将她继续往最深处拉去。 秋色用手去掰开那条具有弹性及韧性,甚至都是黏液的东西:“……为什么又是我遭秧?” 王子镇身悬半空,不紧不慢的跟上:“它一定是公的,要不然怎么总喜欢捉你。” 自己遇险,而他却在那说风凉话,秋色早就被气得火冒三丈了:“王子镇,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就要罢厨了。” 一说到这个“厨”字,王子镇只好老实照做了,他飞快的并指如刀,斩向那光溜溜的东西。 与此同时,黑暗深处又飞出一条一模一样的东西,“咻咻”的两声,竟将王子镇整个人捆成了个饺子。 “秋,这只东西一定是母的。” 秋色简直要被他给气疯了。 他这哪里是在救人,分明就是在玩。 王子镇依然笑得没心没肺:“秋,这妖怪可能是蜘蛛,喜欢把人包成饺子吃掉。” 秋色终于忍不住,火山爆发了,她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能别让我飞了吗?头都被拽晕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还让不让人活?” 此言一出,王子镇不再开玩笑了,左手指间微动,银镯幻化为长剑,于空中一斩,瞬间将身上的束缚都劈断了。 秋色从半空中掉下来,王子镇一拉一扯她的手腕,她的双脚就踩在了伞柄上面:“站稳喽。”生怕掉到黑漆漆的洞底,秋色只能是紧紧的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角。 结果她带来遮雨的伞变成了传说中的飞剑,不但能飞,而且还能稳稳当当的站着两个人:“你的剑不能用来飞吗?” 王子镇理直气壮的答:“我的剑很贵。” “有多贵?” “贵到你这辈子赚来钱加起来都买不到它的一个零件。” 秋色识相的闭嘴了。任由飞伞笔直平稳的向前飞着。 “啪啪……”无数翅膀振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集合着朝他们聚拢过来。 “喂,boss……”秋色紧张地扯了扯王子镇的风衣外套:“又有什么东西来了?” “只是蝙蝠。抓紧了,我们要冲过这片蝙蝠区域,直达终点。”王子镇一手叉着腰,一手插在口袋里,一幅天生的王者气派油然而生。 “哦。”她老老实实的抓紧:“啊……”他一声不吭的加速前进,吓得秋色尖叫连连:“这也太快了……”摇摇晃晃的好几次一头栽下去。 “麻烦。”王子镇略显不耐,风衣一撩,伸手一捉,将她整个人拉进自己的怀抱里。 没有了疾风和无名的恐惧,有的,只是一个温暖的胸膛。 一件风衣而已,竟阻挡了一切声音。 天地间,仿佛一片寂静。 第26章 灵魂出窍 秋色依偎在王子镇的怀里,感觉就像是睡在一片温软的云层上,舒服的令她觉得无比的安心。莫名的睡意席卷而来,她直接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王子镇的身影,但鼻间仿佛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那家伙,虽然有时候挺让人烦的,但并不讨厌。秋色心想。咦,不对,手好像不能动?还有点疼……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哪,她竟然双手被反绑着,吊在一块凸出的尖石上,离地至少有两尺高,她垂头一看,自己竟然一身白衣,腰间以白丝带系扎,这幅打扮不是她做gui时所穿的衣服吗? “这又是怎么了……”属于秋色的肉身竟然不见了。如今被吊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的,竟然是她苏宁的hunpo。 “好香的hunpo。”耳边,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尖细又阴冷的声音,苏宁被吓的汗毛倒竖,不由尖叫连连。 “香,真香。”女子低低地言语着,一只涂满豆寇的手绕过苏宁的脖子,捏住了苏宁的下巴,明明近在咫尺,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呼吸:“这身古装是怎么回事?前天好像刚刚听那个人说,外面是2016年来着,怎么才过两天,就莫名奇妙的出现了一个古人呢?奇怪,真奇怪。” 对方的另一边手不安份的开始在苏宁身上乱摸,从苏宁的脖劲上一直往下,直至苏宁的胸口处。 苏宁虽说是活了上千年的gui魂,但却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这无端端的被女人摸了一回,已经令她难堪的喘不过气来了。 “滚开。”她大喊。 “哟,性子还挺烈的。不过,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这里可是只有hunpo才可以进入的封印之地,虽然不知道你这具hunpo是怎么回事的,不过无所谓,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美餐了。”女人的尖细声音仍在耳边徘徊着,下一刻,微湿的舌尖在苏宁的脸颊上舔了舔。 “走开……别碰我。”苏宁恶心不已。 “饕餮,你献给我的这份祭品真是一等一的好,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呢?” 原来在苏宁背后一直站着一个浑身火红色的妖怪,上半身是个男人的模样,下半身形状有如羊身。 他四蹄走动,慢慢上前来,对揽着苏宁的女子很郑重的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我美丽的女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不必跟我客气,请慢慢享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饕餮,老规矩,她的躯体,就留给你了。” “感谢您,我美丽的女王。”他恭敬的退后,半人半兽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 苏宁从他们的几句对话中已经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了,抓自己进来的是叫饕餮的怪物,他专吃人的身体,至于人的hunpo,饕餮则将它当作祭品献给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享用。 “呵呵……这都是什么破事啊!”想到自己即将被当作祭品被人吃进肚子里,苏宁不由泫泫欲哭:“都怪王子镇那个王八蛋。王子镇,王子镇,你快给我滚出来……” “王子……镇……”那个女人冷不丁地凑近苏宁的脸庞,声音拔尖,几乎穿透秋色的耳膜:“是哪个王子镇?” 跟前的女人有着一头乌木般的长发,身着火红色的长袍,那对细长的眸子带着千年的怨恨瞪住秋色,吐字如冰:“说,是不是那个王子镇?是不是他?是不是镇?” 秋色咬牙切齿地答:“就是那个王子镇。”管他是哪个王子镇,反正为了保命先拖延点时间就对了。 那女子“啊”地一声怪叫,一脸的浓妆艳抹变得有些苍白,她咬着又尖又长的指甲:“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居高临下的王子镇眸瞳黑冷,神情慵懒地俯视着下面的女人:“红寡妇,没想到你神堕之后,竟被困于此,与饕餮作伴了。” 红寡妇眯起了眼看着他,随即哈哈大笑:“想不到镇王子竟然大驾光临此洞,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偶然路过罢了,不过如今看来,这千百年来你这日子过得,还算是有滋有味啊!”他话里带刺,连苏宁这个局外人都听出来了,又何况是红寡妇。 奇的是,红寡妇也不恼怒:“托你的福,虽然失了自由不见光明,但是,品尝了不少人间美味。”舌头舔了舔红得可怕的指甲,秋色一见此动作,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那还得恭喜你因祸得福了。” “恭喜就不必了。” 苏宁算是听明白了,这个叫红寡妇的女人曾经也应该也算是神吧!所以王子镇才说会神堕一词来形容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但被囚在此地近千百年,这样的惩罚实在太可怕了。大概因为断粮少食的缘故,她才会专门吃路过此洞的人或动物。 只是,此举太造杀孽了。千百年来,那洞口堆集了多少骇人的尸骨啊! 一想到自己险些也沦为她腹中美食,苏宁恶心欲呕。她抬头看到悬浮在半空上的高冷男人,强压着那股呕意,大声咒骂:“王子镇你个王八蛋,先别忙着叙旧了,倒是先来救我啊!” 王子镇定睛瞄了一会,一脸无辜:“秋,你在哪?” 苏宁登时就来火了:“你他妈的……”坏家伙,也不看看什么情况,还在那瞎胡闹:“你他妈的眼睛被炮打了?我就在她旁边吊着。”苏宁挣扎着,晃动身子。然而,王子镇却慢慢的皱起了眉,拍拍额头:“不好意思,秋,我是真的看不见。” …… 红寡妇左看看苏宁,右瞧瞧王子镇,不由掩嘴偷乐:“原来如此。镇王子,既然你看不见她,那就说明你救不了她,那我就可以慢慢的吃掉她了。这具hunpo,可是极为难得的美味。”异常血红的舌头沿着唇边一卷,唇边溢出一抹快乐无比的笑意,苏宁心中一寒,哇的一声惨叫,身体不断的扭动:“王子镇王子镇……快想办法救我,快救我。” “秋,说多少次了,要叫我boss。”他固执病又犯了。 “是是是boss,快救我下来。” “嗯。”他心满意足地点头:“红寡妇,虽然我看不见,但是,只要杀了你,封印一破,她不用我救也可以自行回到身体里。”王子镇左手平摊,一团蓝色的火焰慢慢的凝聚在他手心。 “镇王子你还是这么无赖。”红寡妇面色陡然一变:“既然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不要说笑了,如今的你,还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吗?” “如今的我们算是半斤八两吧!”红寡妇似乎不是寻常的妖怪,对王子镇也丝毫不畏不惧,甚至可以说是主动迎击。看来,这两个人,必然会斗个你死我活。 苏宁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便他们两个打得昏天还是暗地,只要不要给红寡妇机会吃掉自己就大事大吉了。 她开始尝试着给自己松绑。毕竟关键时刻,人还是要靠自救。 第27章 帮我一个忙 “一千多年不见了,你的功力也是退了许多,以前的你,不出百招就可以放倒我。”红寡妇纵身一跃,长袖一挥,数把红色冰刃闪电般射向王子镇。 王子镇左手一动,火焰迅速膨胀变成了个大火球,瞬间将冰刃碾成碎末,他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一千多年不见,你可真是越来越令我恶心了。” 蓝色与红色的火焰相互交错、碰撞,若大的洞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炸声,整个山洞都为之震动不止。 烟尘渺渺,如同卷起的沙尘暴,眼前陷入一片混沌。 “该死的……”苏宁一边骂,一边咳嗽:“就不能轻点吗?动静那么大,小心把洞弄塌了。” “轰”的一声,石屑漫天乱飞,苏宁呸掉满口的沙子:“呛死人了都。” 王子镇冷漠的眼神中光芒闪动,他随手挥出的蓝色火焰瞬间吞没了红寡妇的身影。 稍显下风的红寡妇仰天长啸,霎时全身红光笼罩,下一刻,连眼睛都泛着可怕的红光。 王子镇发现她的不妥,沉声说:“红寡妇,你吃了太多的魂魄,都快迷失自我了吧!” 而她紧咬唇瓣,冷笑不绝:“你管不着。”声落,在她背后蓦地出现一只火红色的巨蟒。 “哇啊……”苏宁惊恐地大叫。这只巨蟒实在太过庞大,火红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覆盖着全身,一对铜铃大的眼睛在这黑漆漆的洞里发着吓人的绿光,苏宁瞧了一眼,全身就一个劲的哆嗦。 只要它一个摆尾,苏宁就只能跟这个世界再次说拜拜了。 王子镇似乎见怪不怪,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对苏宁的吵闹表示不满:“秋,你很吵。” 她怒瞪着眼睛:“你懂个屁,是个正常人遇上这些破事都会尖叫的好不好?” 王子镇几乎被她逗笑了:“好好好,是我不正常。” 红寡妇看不惯他这幅喜形于色又得意洋洋的样子:“你还真是悠哉。”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紧随红寡妇,朝王子镇嘶吼着冲上去。 红色的火焰在红寡妇的手上旋转着化为一把剑,刺向王子镇,巨蟒张口露牙,恶狠狠朝他兜头咬下。 王子镇不慌不乱的左闪右避,两道身影在半空中你追我赶,而那条巨蟒不落于人后,一直苦追着王子镇的身影。 苏宁看得是眼花缭乱,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了。 周身越来越热,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只烤箱里的烤鸭,马上就要面临被烤熟的危机。 “boss,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你唯一的员工快被烤成干尸了。”她已经热到不行了。山洞虽大,可这两个人是一等一玩火的高手,你来我往间,洞内温度骤高,苏宁区区一个魂魄,哪里受得了他们两个来自天庭的三味真火的煎熬。 他深表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他双手一摊,蓝色火焰被催动,骤然扩大成两个巨大的炎热火球。 他不灭火就罢了,偏偏越玩越大,苏宁真的是啼笑皆非:“我真是疯了,居然会信你。”但见王子镇举起两颗大火球,汹涌地砸向红寡妇和巨蟒。 红寡妇紧咬牙关,硬接下火球,然而接二连三的大火球实在让她吃不消,随之被重重地砸倒在地,而巨蟒则完全被大火埋葬,在她起身的时候,一把银白色的剑已经横在她的脖劲上了。 “乖乖的,不要乱动哦。” 红寡妇娇滴滴一笑,慢慢站起来,顺势往王子镇的怀里跌去。王子镇见她蹭过来,剑柄倒转,剑尖抵在她的小腹上,他仍在微笑:“说了不要动,本大爷我,不贪恋女色,何况,你毫无美色可言,比秋还不如。” 苏宁闻言不悦:“干嘛扯到我身上来。” 剑上银光照着红寡妇的侧脸,被制服的她,脸上并没有一丝畏惧,相反的,透着一丝解脱的喜悦之色。 “你还在找那个人间哑女吗?” 人间哑女?秋色大感疑惑:哑女是指凉夜吗?她是个哑巴?王子镇可从来没提过凉夜是哑女。不对,是他根本就没细说过关于凉夜的故事。不行,改天找个时间一定要找他聊聊凉夜的事,可就不对啊!他王子镇的事都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他的女人的事,那更是不沾边了,我知道那么多干嘛呢我?脑子短路了吧我! 甫一抬眼,只见王子镇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是啊!”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如何?”她的声音近乎销魂,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苏宁的心头。 “喂,王子镇,不要被她骗了。” 王子镇也不管听没听见,收了剑,目光若有深意地看着红寡妇。 苏宁想,完了完了,这家伙,还说什么不近女色,人家来一招四两拨千金,他一下子就上钩了。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一个男人不好色,当然,除了我家扶苏,真真的是一个坐怀乱的柳下惠。 “什么忙?”他很认真的说,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 红寡妇从从容容一笑,慢慢走近他,甚至倚靠在他的怀里。 苏宁实在不愿意再看下去,索性撇过头去,不管他了。 红寡妇其实长着一张较为耐看的脸,只是妆上得太厚了,以致于显老。起码苏宁是这么认为的。 红寡妇仰着脸看着王子镇,她的后背完全倚在他的手臂上:“杀了我。” 王子镇并无反应:“你不活了?” “我被囚禁在这里近两千年了,阿镇,两千年了,你与我同样都是被踢出神籍的可怜人,不同的是你仍然可以潇潇洒洒的在人世间自由的穿梭,而我呢?永生永世都只能被禁锢着石洞之中,靠吞噬那些可怜虫的灵魂来娱乐自己。这样的我,活着有多恶心多不堪你知道吗?”她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阴沉的吓人:“我恨透了那些所谓的神。我想要解脱,阿镇,我盼了两千年了,你明白我的求死之心吗?” 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红寡妇欣喜若狂,微微仰头,摸了摸他的脸颊,勾唇一笑:“我一喊你阿镇,你就心软了是不是?” “美女的请求,我一向没法拒绝。” “是啊!你一向如此。有件事,希望你能手下留情,外面的饕餮还请你留他一命,他失了主魂,脑子里只剩下吃的欲望,它也是只可怜的小东西。” “留着他,继续吃路过的生灵?这个要求太不靠谱了。” “只要不杀他,随你处置。” “没问题。” 苏宁静静地听着那对依偎在一起的人所说的对话。她虽然对这个红寡妇没什么感情,但听到她的求死之愿,不知怎地,生出一阵很深的怜悯之心。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心想要往生,得到解脱的她,一直一直在跪求黑白无常钩走她的魂魄,只可惜未能如她所愿,她只能流连在那一寸之地,乞盼着有朝一日能遇上收妖伏鬼的道士,偏偏等来了个喜欢跟她聊天的小道士。 天,太不遂鬼愿了。 相比而下,生无可恋的红寡妇是幸运,最起码她等到了王子镇。 第28章 九渊禁魂术 “来吧!阿镇。”她伸臂抱住了王子镇:“让我解脱吧!这样,我也可以去见我的卢湛了。” 黑暗之中,王子镇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他一张手,长剑飞出,剑尖朝下,悬在红寡妇的头顶上,随时落下。 这逆天的收尾,让苏宁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妖怪竟然是在一心求死,而且还央求王子镇亲自动手杀她。 求死,一定有她的苦衷。 但是,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剑毫无阻碍的落下之时,苏宁慌张的大叫:“等等。”然而,王子镇的剑并没有停下,下落,下落,化为一道虚幻的银光毅然贯穿了红寡妇的天灵盖。 苏宁看到这一幕,惊愕不已,内心五味陈杂,复杂难明。 “啊……”一身火红装扮的红寡妇发出一声愉悦的呼唤,随即她的身上慢慢透出许多银白色的光点,光点越来越密集的不断向上飘走,消失。 她心满意足地垂下了目光:“阿镇,谢谢你。” 王子镇依然挺直了背,站在原地,一张眼睛始终望着不远处:“不客气。能遇上我,算是你的荣幸。” 红寡妇忍不住一笑:“一别千年,这张嘴,还是那么臭。” “你当真有她的消息?”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 红寡妇不答反问,语速极快:“你可知千年之前的南积毅为何会早早的湮灭吗?就是因为他以自身之血开启了九渊禁咒术,因为他要让凉夜的消失让你痛不欲生,让你身败名裂,最后让南来风取而代之本该属于你的神位。阿镇,这世上除了南积毅,再无人可解除这个禁咒,除非世上再无夔龙。但是这,可能吗?”待她一口气说完,她的身影已越来越淡,光点越来越多,最后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怆:“放弃吧!我可怜的朋友……” 红寡妇一死,捆绑着苏宁的绳子便自行脱落。落回地面的苏宁,扼着受伤的手腕,轻轻的揉搓着。 红寡妇夙愿得偿,一脸的释然,消散于天地间,反观王子镇,却一脸的落寞和伤心。 千百年以来,王子镇是第一回得知一条有关于凉夜消失之谜的消息:“……九渊禁魂术?” “我刚才喊住手,你为什么不停手?” 他只瞟了她一眼:“她一心求死,我不过是成人之美。” 杀人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果然是个王八蛋。 “那她到底犯了什么事,一直被禁锢在这里?” “她同我一样,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凡人,不同的是,她同那个凡人成亲了,但是在成亲当日遭遇了天劫,凡人被天雷霹死,连灵魂都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而她,一怒之下,杀上天庭,斩杀了许多神兵神将,然后就被解除神籍,永生永世囚于此洞。除非死于神之手,否则,她只能浑浑噩噩的继续苟言残喘的活下去。”从他淡漠的回答中可以看出,红寡妇之事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然而苏宁却是满心的惊讶。想不到,这又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可怜人:“神仙就没有七情六欲吗?为什么总是这般无情狠毒?” 王子镇强笑了一下:“说得好,无论他是神是妖,是魔是仙,都会有感情,但想要说服那些老古董,却比什么事都难。” “那她吃人魂魄又是为什么?” “谁知道,大概是因为,无聊吧!” “那什么是九渊禁魂术?”她听得清清楚楚,凉夜的死,是那个姓南的男人以咒法害死的?那么凉夜究竟是犯了什么错,碍着他什么路,才会让他如此丧心病狂地对付一个凡间女子? 对于她的提问,王子镇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突然仰着头,看着微暗的洞顶:“很久以前,倒是听过这个词,却没想到,凉夜她……她竟然是被下了此术。” “王子镇,你和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居然让他们如此大费周张,不顾性命地除掉凉夜?还有,她刚提到夔龙?你一个小神怎么就招惹到夔龙了?”这一刻,她为凉夜的遭遇感到痛心疾首,为南积毅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不已,同时也为王子镇的多坎的爱情之路感到同情和怜悯。 哎呀呀,谜团一下子越滚越大了,苏宁觉得自己的脑容量快不够用了:“你倒是说话啊!” “人为了权力、欲望,都可以做到六亲不认,又何况是拥有至高神力的神仙。为这些子虚乌有的浮云,他们竟然能走火入魔至这般境地,哼,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呃……牛头不对马嘴,什么意思呢偶完全听不懂?苏宁开始盘算着怎么接他的话茬。 “即使我们擦肩而过,我们却也互相看不见彼此。原来这竟是因为九渊禁魂术的禁神之力在从中作梗。”口气虽淡,却带着从未有过的伤感:“凉夜……” 苏宁的心头突然间沉甸甸的难受起来:“boss……” “如垠天地,我们何其渺小。”猛然间,他伸臂而语,面露痛苦之色,往日嶙峋又洒脱的他,一下子变得可怜兮兮的,就像只迷途的羔羊。 “难道就真的没有破解的法子吗?”她喃喃自语。 还没等到他的回答,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什么声音?”近了,苏宁才发现是饕餮回来了。 苏宁吓得灰溜溜的跑开,饕餮满脸的怒色,一头猛扑向王子镇:“还我女王。” 王子镇目中寒芒一闪,左手五指微张,有蓝色的微光密布在饕餮周身,只一刹那,饕餮就被浓缩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了,他端起细看,满意地颔首:“这个饕餮真身,应该比那些小妖要值钱些。” 原来,陈列在高老庄柜子里的小动物们,都是被他同样的法术变小的,偶尔一两回还会有神神秘秘的人上门光顾,甚至是重金购买那些小妖。至于用途,王子镇并没有明说,只是含糊的回一句:不作放生之用。 苏宁真的好奇,不放生,难道拿去当美食吗? 忽见小饕餮的身旁掉落出一枚闪闪发光的东西。 苏宁走近一瞧,不由一喜:“是琉璃心的碎片?原来在饕餮这,我还一直以为是在那个红寡妇的身上。”她伸手去捡,不料一股神秘的力量将苏宁弹开,伴着一声惨叫,苏宁飞出数丈之远。 王子镇一阵错愕,旋即反应过来,一边追着声音消失的地方跑过去,一边发笑:“傻瓜,你现在是出窍灵魂,并不是一个人,哪里能碰碎片,没把你当场融化了算你的造化。秋,你在哪呢?” “啊……笨蛋,踩到我头发了。” 王子镇忙跳开几步:“不好意思,谁让我看不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快回到你的身体里来吧!” 第29章 受伤了 盒子一开,一缕芳香飘了出来,紧接着一股力量将苏宁的灵魂直接吸进了盒子里。 再睁眼,已然恢复了秋色的姿态,她有些迷糊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我回来了?” “你可真是麻烦,好心让你暂避风头吧,你倒好,直接睡死过去了。” 秋色略显惊讶:“然后呢?” “然后你的魂魄就被她设下的封印强行拉出了肉身。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的魂魄早就被她榨干了。”王子镇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接着,额头上有温热的感觉,秋色用手背一抹,汩汩的血液正顺着额头流下:“王子镇,你对我做了什么?” 王子镇双手插入口袋中,慢悠悠地扭了扭脖子,顺带白了她一眼:“别想赖在我身上,刚才你的魂魄被神力震伤,所以连带你的肉身也受了伤。” “真是这样?” “我骗你有意思吗?” 她胡乱的擦了几下,见王子镇抓起饕餮,她便弯腰去捡遗落在地上的碎片。只是刚将碎片捡在手上,眼前骤然一黑。 秋色是被王子镇抱着回秋家的。 秋爸爸一看见女儿头部受伤,劈头盖脸的就对王子镇一阵臭骂,连秋硕都一改往日的安静,抄起扫把打追他。 虽然他解释说是秋色为了看帅哥,一不留神自己撞上门框的,但秋爸爸不信,最后怒气冲冲的把他赶出了秋家大门。 王子镇摸着刚刚挨打的屁股,颇觉一阵好笑。 昏迷中的秋色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她看见一个长发披肩,一身高贵妖艳的紫色长衫的男子,远远的沿着湖边向她大步流星地走来,因为离得远,秋色只能瞧见他脸上大约是带着翩然的笑意,令她如沐春风,幸福得不知所往。 他是谁?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她的梦里呢? 秋色并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梦中的男人他不是扶苏。因为扶苏并不喜紫色,更不会不束长发。 秋色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中午,秋爸爸已经在厨房煮好了午餐。她坐在床上,秋爸爸捧着热乎乎的爱心午餐进来了:“秋,起床了?头痛不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的,爸爸,我很好。” “不许骗爸爸。” “保证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爸爸对不起,我让秋色受伤了。” 秋爸爸闻言,手上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他板着个脸地看着秋色:“瞧你这孩子,说得是什么傻话。你不要把秋色当作是一个容器,把自己当作是一个过客,你就是秋色,秋色就是你,。” 秋色感动地一塌糊涂,略略点头。 秋铭山满意的摸摸她的后脑勺:“乖,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快来尝尝爸爸的手艺如何。” 秋色心里充满着满满当当的温馨和舒服:“谢谢爸爸。” “来来来,赶紧趁热吃,吃完再接着睡会。” “嗯,辛苦你了爸爸。” “什么话,你受伤了,总是由爸爸顶上,吃吧,我去瞧瞧你哥哥上桌没?” “好。”刚拿起筷子,秋色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是王子镇,上面写着:许你休假一天。 她“嘁”笑一声,编辑了一条短信:这是工伤,要赔偿。正要发送,手机铃声响了,上面显示的是苏炫庭的名字。 是扶苏…… 她忙凑到耳边接听:“喂……炫庭……”她更愿意叫他为扶苏,可惜,她不能……这辈子都不能…… 电话那头传来他略显焦急的声音:“秋,听说你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啊……一点皮外伤,不碍事不碍事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她不明白,自己受伤的事他是如何知情的? “我早上路过高老庄,店老板跟我说的。” 秋色咬着筷子,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跟你说?不对,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你昨天做卫生的时候为了看一个帅哥,一不留神撞到了门框。” 秋色原本满心的欢喜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决定,病一好,非撕烂王子镇那张臭嘴不可。 “也不是为了看帅哥啦!是脚底打滑,跌倒了而已,哈哈……”她尴尬的解释着。 “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只是皮外伤。” “那就好。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自己的安全还是要放在首位。” ……冤枉啊! 秋色真想挖下地洞把自己给活埋了:“嗯嗯……知道了……” 只要她罢工了,就肯定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了。但是,王子镇是一定不会轻易让她走的…… 这样的日子,还得没完没了的继续。 秋色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对了。”苏炫庭岔开了话题:“阿昕听说你受伤了,特别想来看看你。” “呃?阿昕?”秋色还巴不得呢:“行啊!上个月一别,好像就没见过她了,晚上有空的话,你们一块来我家坐坐吧!” “好,那晚上见。” “行,不见不散。” 电话结束,秋色就仰面躺在床上,要想让扶苏心想事成,就只能从王颜昕的身上下功夫了:“来得正好。” 午后,她难得可以窝在家里陪伴她的家人,先是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帮秋铭山进行足部按摩,因为听说脚心是肾经涌泉穴的重要部位,对治疗高血压病有很好的疗,所以她特地去老中医那学了一手,帮秋爸爸按摩脚心。到了3点多的时候,秋硕午觉睡醒了,她又开始和秋硕一起看动漫打手游。秋硕毕竟是脑袋受伤,没变成植物人已经算幸运了,虽然他的智力已经退步到5岁孩童的智商,但是对日本动漫的热爱度依然不减,每天每天都抱着手提电脑时时关注他的动漫。只要有动漫在,秋爸爸一点也不担心他会乱跑。 傍晚5点的时候,秋色就钻进厨房开始准备她的爱心晚餐了。 这样轻松自在的生活,一直是秋色所向往的。 如今,她正在享受。说到这里,秋色不得不感谢那个小道士。若是没有他赠送的符印,秋色一定没有机会拥有今日美好的一切。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之后,三个人你挨我,我挨你的坐在沙发上啃着零食,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笑。 “叮咚”的门铃响起,秋色穿上拖鞋去开门。 只是门一打开,她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门外,排排站着三个人,当先一人竟然是不请自来的王子镇,苏炫庭站在他身后,最后一个模样水灵,笑脸相迎的小姑娘,正是王颜昕。 这情况太诡异了,神、妖、人,竟然齐聚一堂? 今天若是去买彩票,中奖概率会不会更高呢?秋色心想着,打算一会散会之后就去买彩票,说不定就能中个几百万,如此一来,秋爸爸的养老金,秋硕和自己的生活费不那就有着落了。 第30章 人妖神共聚一堂 王子镇仍是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更是带着一幅乐此不疲的坏笑:“秋,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会吗?在我店里实习了一个半月,就是这么待人接物的?不应该哦。” 秋色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欢迎光临,请进。”她完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也会登门拜访,他也不怕被秋氏父子再次扫地出门。 “炫庭,阿昕,快进来。”对上苏、王这对金童玉女,秋色就笑得格外的灿烂,还热情的推搡着他们两个进屋,让他们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 而秋氏父子一见到祸害秋色受伤的王子镇,立马离座,大为不满地盯住王子镇,不过是碍于有其他客人在场,他们这才没有立刻抄家伙赶人。 王子镇倒是笑嘻嘻的主动上前跟他们打招呼:“秋爸爸,秋大哥,你们好。上次是我的疏忽才让秋受了点惊吓和小伤,我向你们保证,下次一定会注意,这是我的赔罪礼物,还请笑纳。”左手一伸,竟多一条木质的手杖:“秋爸爸,这款手杖最适合您使用了,这握柄上有发光设备,只要您走到稍黑的地方,它就会自动发出亮光,为你照明。这还是个坐式手杖,您走路走累了,可以把手杖改成坐椅,坐下来休息片刻。椅面虽然小了些,但是比一般的椅子都要牢固,而且这个手杖轻便灵活,性能也好。您试试? 秋爸爸愣了愣:“哦,是吗?这么方便?”甚至两眼发亮的盯着手中功能强大的拐杖。 右手一晃,手上竟又多了个绚丽夺目的ipad电脑:“秋硕大哥,听秋色说你酷爱动漫是吧!这是最新款的迷你ipad,机身纤薄轻巧,性能强劲,速度够快,看起动漫,绝对不卡不含糊,最主要的,它耐摔防水。” 秋硕半信半疑地接过:“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骗人是不好的行为。” “哪能啊!我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赶紧试试吧!” 果不其然,投其所好之后,一老一少立马被王子镇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王子镇表现出来的强大融和力,令秋色连连惊叹到无言以对。这家伙,还真是准备齐全啊! 末了,王子镇还能偷偷的对秋色抛了个媚眼,就好像在炫耀,他的手段有多高明。 不得不说,王子镇送的礼物,那叫一个棒,既实用又精致,而且他那张巧嘴能说会道,十分讨秋爸爸的欢心,这不,立刻被秋爸爸拉到房间里聊人生谈理想了。秋硕一脸迫不及待,捧着ipad坐在角落里,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动漫世界中去。 仇呢,恨呢? 就这么一下就被收买了。 ohmygod的。 家中老少顷刻间就被一个外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太没定力了。 秋色无声的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他们了”。 苏炫庭宽厚的笑笑:“看来你的老板真的很器重你,又是登门致歉,又带着这么好的礼物 来慰问你的家人。” “这不叫慰问,这是赤裸裸的收买。” 王颜昕一进屋就一直好奇的打量着秋色的房子:“秋,你真能干,家里整理的窗明几净, 一尘不染,看着就很舒服,很温馨,一走进来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秋色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哪里。别光坐着,喝茶吧!”招待他们的,仍旧是秋色平常最爱喝的茉莉花茶。她一边泡茶,一边笑眯眯的端详着王颜昕,那架式就像是公婆在审阅在未来的儿媳一样。不得不说,王颜昕是个干净清透的小美人,而且还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孩。 她的扶苏,在挑人这方面那是独具慧眼啊!就是……有点愚忠。哎,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愚”,他也不至于英年早逝,这大秦天下早就由他当家作主了。可惜,可惜啊! 王颜昕未喝先闻:“好香的茉莉茶。苏大哥,你闻闻看。” 听到那声“苏大哥”,秋色不由一愣:看来这个阿昕,还没有完全从那个江湖世界的阴影中走出来,仍然以“大哥”这个古时称谓称呼着。 苏炫庭满面微笑:“秋泡的茶,确实是清香悦人,不过秋,我好像说过,过量饮用茉莉花茶会引起严重的会内分泌紊乱和月经失调。” 秋色摆摆手:“苏大哥,我不常喝的,只有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我会拿出来的,只要阿昕没有在月经期就好。” 王颜昕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掩嘴偷笑:“没有没有……”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苏炫庭笑得很温和,也很爽朗,眼中的暖色仿佛让人身处在烟花三月的江南,这大概就是他与众不同的魅力所在。 秋色忙表现出一幅虚心受教的样子来:“感谢您的提醒,我记下了,以后少喝就是了。” 王颜昕的目光在秋色和苏炫庭身上转了一圈:“你们两个可一点也不像刚刚相识的朋友,总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的朋友。” 秋色很认真的解释:“我们的的确确只认识了一个多月。”既然苏炫庭并没有告诉她,关于他是一个妖的事情,那么,秋色也必定不会主动去揭穿此事。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还是由他们两个自己解决,而秋色所要做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一下下。 秋色站起来:“我去厨房拿糕点,你们坐会。” “我来帮你。”王颜昕随她径直进了厨房。 秋色心里高兴的很,正好,求之不得呢。 秋色将苹果、橙子分别洗净,切片,王颜昕则将切好的水果整齐的摆放在盘子上。 秋色见她动作熟练,便知她绝不是养在闺房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这样独立、坚强的女孩,配她的扶苏,绝对是天生的一对。 “阿昕,你的事我听炫庭说过了。没能留在那个江湖里与你所爱的人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王颜昕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恍惚,一丝伤感:“确实是一大遗憾。” “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打算。不过,我打算下个礼拜先回家一趟。” “回家?做什么?”她可是听苏炫庭提过王家的一些事情,听说王颜昕离家出走的第三日,她的后妈就大肆对外宣称王颜昕失踪的消息,不过那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听苏炫庭说,他们甚至都不曾派人寻找她的踪迹。 如今王颜昕回来了,却一直借宿在苏炫庭家中,唯一知道她的下落的就是王家那位真正疼她爱她的老奶奶了。王颜昕若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回去,难免要吃些苦头了。 第31章 说服王颜昕 王颜昕说:“我托苏大哥替我打听过我妈妈的事,只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我妈妈确切的消息。我想回家找找看下我妈妈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等我妈妈的事情了了,我想去做一些事。” “什么事?” “造福人类。”她大大方方一笑。但是这一笑,秋色能感觉的到,她并非是在开玩笑。她一定是有了自己奋斗和努力的目标才会有此一说。 努力又独立的女孩啊! 又听她说道:“不过,这一切都要等我找到我妈妈以后,才能继续。”不同于方才的欢乐,王颜昕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让秋色没来由的一阵伤感。 她忙上前安慰:“别担心,你妈妈一定会找到的。你人这么好,相信你妈妈,也一定是个大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不不不,这世上向来都是好人不长命的。譬如扶苏,譬如我……哎,我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口是心非了啊? 王颜昕心头一暖:“谢谢你,秋。” “说什么谢字,太客气了,你是炫庭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必定赴汤蹈火,助你一臂之力。” “苏大哥有你这位红颜知己,是他的荣幸。” “我才算不上什么红颜知己,你才是他的红颜知己好吗?”她挠挠头,吞吞吐吐地说:“其实阿昕,我一直想问你件事情,就是找不到机会问你。” 王颜昕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什么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秋色思索了一下,将水果刀放回刀架上,十分严谨认真的看着她:“你就从来没想过要和炫庭在一起吗?暂且不管他是不是你的步大哥,他是你奶奶的门生,当她委托炫庭寻找你的时候,就足见你的奶奶对他的信任,而且,他绝对是个可托付终生的可靠男人。你的那段穿越之恋,已经成过去式了,你才16岁吧,你不可能一辈子不恋爱,不结婚。即使你怀揣着这种打算,但是你显赫的家世也不容许你这么做吧!还有爱你奶奶,她一定不会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 王颜昕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旋阳的身影,耳畔边萦绕的都是他独有的温柔的声音,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正如秋色所言,旋阳已然成了她的过去,一段回不去的过去,一场别离相守的回忆。而如今,老天爷又安排了一个与步御江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眼前,这必定不是偶然。 漫漫冬日的夜,朦胧的光晕洒落在窗台上,彻底扰乱了她的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心绪。 若是一个月前的她,必定早就泪滴成海了。而此时此刻的她知道,过去,已经回不去了,再伤心再难过,也是徒劳无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她都已经痛痛快快的哭过了。她也答应过苏炫庭,再也不会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了。 王颜昕魂不守舍的在那愣了半天。那些曾经温暖的记忆,痛苦的记忆,都成了回不去的过去,只能够慢慢的沉淀在她的记忆深处。 感受到她的忧伤,秋色忙抱住她,一脸的歉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事了,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吗?我只是不愿意看着你继续纠结在过去,没有其他的意思,无论如何,人都是要向看。” 王颜昕终是破颜一笑:“没有没有,是你一言点醒梦中人。你说得在理,不管他是不是步大哥,总归过去的我曾经也欠他一段情债,是一定要还的。而且,与其接受别人给我安排的路,为什么我不选择我自己想走的路呢。” “啊!”秋色完全没料到,三言两语就让王颜昕看破从前的一切了,这到底是喜还是忧呢? “苏大哥他……在听完我的故事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用他的笑容温柔的回应我,包容我。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熟悉,与我认识的步大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秋,你说,这世上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吗?”虽然王颜昕并没有哭出来,但眼圈微红足见她心中的疼痛并不轻,她的倔强,她的固执让秋色看在眼里,备感怜惜,这样的女孩,实在让人心疼:“反正我是不信。” 秋色很意外,这女孩的直觉,也太厉害了吧!她含糊地说:“我也不信。但事实上,他们的确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老天爷啊,我这么明目张胆的撒谎,到底是对是错呢? “虽然你也这么说,但是……”她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我还是把他当作是步大哥看待。” 秋色微窘,这阿昕也真够执拗的:“其实,只要你愿意去尝试去改变,一切问题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王颜昕转头看着秋色:“秋,你老实告诉我,是苏大哥让你来给我当说客的吗?” 在王颜昕微微错愕的目光中,秋色连连摆手解释:“当然不是,其实这都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他是个很能藏心事的人,不过,他脸上的细微神情变化还是出卖了他,我再稍稍下个套,他就全招了。” 王颜昕听后却是一脸的崇拜,纤细的脖子一抬,一脸的赞赏:“秋,你好厉害,连苏大哥那么精明的人都能掉进你的圈套里。” “哪里哪里,我不过擅长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罢了。”她可是照顾扶苏起居饮食七八年的婢女,对扶苏的言谈举止,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们谈什么谈得这么开心?”身材修长的苏炫庭站在门前,白皙俊美的脸容上漾着令人痴迷目眩的笑意,看着王颜昕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疼惜。 这么明显的爱意,傻子才看不出来。 秋色望着苏炫庭那对深情款款的眸子,一种难言的刺痛肆意的在心间乱窜。 即便如此,她从不奢望、不强求扶苏的爱,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般无偿的付出。 她微眯着眼,俏皮的说:“秘密。” “水果备好了吗?秋,你的老板可等不及了。” 听到“老板”这个字眼,秋色的心情似乎更糟糕了,随口丢出一句话:“让他等着。” “为什么要让我等着?”王子镇挺拔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苏炫庭身后:“难道我不是你的客人吗?” 秋色略显尴尬:“因为还没好。” “那装在盘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他双手抱腰,不依不饶。 秋色不甘示,两手插腰:“这是给阿昕吃的。” “那我们吃什么?” 她脱口而出:“榴莲。”因为她知道,王子镇最讨厌榴莲了。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防贼吧!”果然,一听到榴莲,王子镇很识相的走掉了。 苏炫庭也笑吟吟的走开。 王颜昕看着这对男女你来我往的拌嘴,不期然的想到了秦殊明和谈思瑶那对冤家活宝:“秋,你的老板,很幽默,也很可爱。” 秋色纠正:“……讨厌死了他。” 第32章 他说他会读心术 直到夜里11点,在苏炫庭的催促下,王颜昕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从苏炫庭那里,秋色听说过关于王颜昕的故事,明明与江湖中的男主互相爱慕,许下了山盟海誓,无奈的是,她并不属于那个世界,最后迫不得已得与爱人死别,这种生离死别的痛,实在是太过沉重,太过残忍了。幸好王颜昕是个相当健谈又乐观开朗的女孩,这样坚强的女孩,秋色很喜欢。 目送他二人离开,站在灯下的秋色,仰望苍穹,深深的叹了口气。 “支撑着自己挨过两千年来的执念全是因为扶苏,如今自己非但能见到他,甚至还能同他毫无顾忌的说话喝茶,这已经是老天爷白送的福报了,人生就当如此,不无遗憾才是。”大晚上,她一个人站在街头,神经兮兮的自言自语,手舞足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才多大岁数就了无遗憾了,你还有没有点追求?” 对这个神出gui没的王子镇,秋色是真的想一巴掌将他甩飞了。 “偷听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他却高傲的仰起头来:“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什么正人的君子。”他倒是丝毫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秋色撇撇嘴:“麻烦下次的出现的时候,弄点动静,没听过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他不答反说:“不愧是在江湖上混过的,身上古典女神的气质美的让人无法挑剔,让人无法抗拒。恐怕在苏炫庭的心目中,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因此他特别特别的钟情于那个女孩子,好在上天也有成人之美的时候,我看那个女孩子的心正在慢慢的向他敞开,他很快就会收获幸福的,但是……” 这声意味深长的“但是”让秋色很是不爽:“有屁快放。” “不乱于心,不困于情,这才是苏炫庭心中真正的想法。你以为你是在好心搓合他们吗?我看不一定,这次你可能是错点鸳鸯谱了。” 秋色心中蓦地咯登一跳。 “你啊你,操之过急喽。” 秋色半信半疑:“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我就不信你会读心术? 王子镇慢悠悠的从楼梯口走到她的面前来,他高大的身子略向前倾,秋色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身子却下意识地往后仰。 一言不合就开撩。 偏偏,秋色就是吃不消他这套。 他凉凉地说了一句:“因为我会读心术。” 他坦然的目光令秋色感到心虚,她急急地喊:“骗人。” “你爸爸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那柄手杖?你哥哥为什么会对我送他的ipad那么的爱不释手呢?我真的只是投其所好那么简单吗?”轻轻巧巧的三句话,完全将秋色问倒了。 她轻咬指头:完了完了,我该不会真的是自做多情,做错事了吧!可是不对啊!我从他眼里,脸上都能看出来他喜欢阿昕的痕迹。 前一秒还是满脸的担忧,后一秒就像超人附身了似的,一幅信誓旦旦的模样:“这点我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 王子镇却觉得她这就是作茧自缚,看着她这自相矛盾的小样,实在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骗你的。” 秋色怔了怔,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子镇已经笑着离开了。 “王子镇,把我骗得团团转你很开心是不是?” “捉弄你,不过是为了让这无聊的日子变得有趣起来。” 她气得横眉怒眼:“给我滚。”千年祸害啊! 已经走到马路对面的王镇,回头朝她摆手喊话:“秋,明天准时上班。”不把秋色气到吐血,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滚。”秋色气急败坏地喊:“我罢工了,我不干了。” 后者头也不回的走远了,秋色感觉自己像一只斗败的母鸡,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 秋爸爸仍然一脸的欢喜,显然极是喜欢那件手杖:“秋啊!王先生的眼光真的不错,你过来看看,这手杖的功能又多又方便。明天我到小区楼下一走,一定会被那些老朋友围个水泄不通的。” 秋色“呵呵”的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早上还在嚷嚷着要王子镇好看,结果却被王子镇的一件礼物给彻底收买了。 太没有立场了爸爸…… 不过,那家伙是真的会什么读心术吗?否则怎么会把他们的兴趣爱好拿捏得这么准? 她隐约觉得,王子镇的那句话并不是随口捏造的。 “爸爸,你是什么时候起想要买那个手杖的?”她想确认一下那句话的真假。 秋铭山想了想:“就昨个晚上吧!” 昨个晚上不正是王子镇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吗? 不会吧!那家伙,真的会读心术?那我,那我心里头那些小九九,不是全都被他看光光了吗? 那个该死的半神,该死的,该死的……她无语的抱住了头。 “秋,好像一晚上都没见着硕了……”乐在其中的秋爸爸这个时候才幡然醒悟过来,原来老半天都没瞧见儿子的踪影了。 “啊?”秋色亦是如此:“好像是有一会没看见他了,这个点,他应该去睡觉了吧!我去瞧瞧。”她走进卧室,房间里的灯并没有关上,但是秋硕却已经睡着了,手上还握着王子镇送他的ipad。 连睡觉都抱着ipad睡,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份礼物。 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ipad电源关闭,摆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酣睡中的男人,明明长着一成熟帅气的脸庞,无奈遭遇车祸之后变成了今日这幅衣食不能自理的样子。 秋色看着就心酸:哥,你放心,我会一直照顾你的,一辈子。 替他盖好棉被,秋色小心的退出了房间。 第二日清晨,她匆匆做好早餐就出门上班了,她可不想被某人找借口扣工钱。 今日的天空有些阴沉,虽然没有下雨,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 秋色扁了扁嘴:“鬼天气。” 她骑上电驴,终于赶在8点之前到达高老庄。 “早啊秋!”王子镇翘着腿坐在主位上,面色并不是很好,顺着他的目光,秋色这才发现,原来木桌上堂而皇之的摆着琉璃心,一旁还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碎片。 “干嘛全摆在桌面上了?鉴宝呢?”她择位而坐,却瞧见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睡。 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所以才会让他一整夜都如坐针毯,继而彻底失眠,一直枯坐着等到秋色的到来。 第33章 王子镇送礼 “我在等你!这枚碎片是在死亡谷捡到的,问题是你一捡起它,就昏过去了,幸好你一直把碎片攥在手里,否则,那天晚上我跟你,可能就要在洞里过夜了。” 如今王子镇已经不是神了,正如他所言,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触碰琉璃心碎片,因此他只能干坐着等秋色的到来,等着秋色帮他拼凑琉璃心。 “我问你件事。”秋色放下挎包,拉起椅子靠近桌子,然后捏起那枚碎片,小心翼翼地往琉璃心边缘拼凑,这枚碎片正好是龙身的左后足。 “今天无论你问什么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你。”王子镇紧拧的眉头在看见秋色动手拼琉璃心的时候一下了舒展开了,原本郁闷丛生的心情立刻如雨后彩虹,一下子晴朗了许多。当然,对秋色的问题,自然是有问必答了。 “你真的会读心术?”她将琉璃心推还给王子镇:“不许骗我。” “会,但是……” 又但是……秋色现在一听到他说“但是”就气得牙痒痒。 “我的读心术对你和苏炫庭并不管用。” 秋色满脸疑惑:“为什么?”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长腿交叠搁在桌子边沿:“不知道。” 既然他说不知道,秋色就没有再深究的意思了。她在想,兴许是因为这具躯体并不属于自己的缘故吧!而苏炫庭,他是个千年老妖,看不穿他的心思,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秋,琉璃心暂时由你来保管吧!” 秋色有些搞不清状况了:“为什么?你不怕我带着宝贝跑路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胆,你今天就跑路试试看。”言下之意就是说,即便秋色你跑了,我会让家里的一老一少吃不了兜着着。 秋色把头一扭:“不要,这么大一块文物放在身上简直就是个累赘,我不要,你自己贴身藏着吧!” 王子镇态度也强硬,随手一挥,琉璃心被他当宠物一般直直的往秋色怀里掷去:“我看不见它还好,一看见它,心情就烦躁。” “那你带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吧!瞧,只剩下这么小半了,忍忍就万事大吉了。”秋色说得委婉,她才不想揽祸在身,这可是女娲时代的宝物,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贴身带着它。 “你不就嫌它大了点嘛。”王子镇的身子往前一凑,示意她伸出手掌:“行,把手伸过来。” “干嘛?”秋色紧张兮兮地把双手藏到身后。 “又不是要吃了你,怕什么?”他也毫不客气,拉扯着将她的左手掌摊开,指尖在秋色掌心上划动:“我给你画个符袋,只要你默念咒语,就可以把一切物件通通都放入符袋之中了。方便吧!这样你就不会嫌它大了吧!” 秋色略带讶意地看着他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划符,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发笑:“那东西入了符袋,那符袋又在哪?” “问到点上了。”王子镇埋头画符,秋色一掀眉,就能清楚的看见他纤长而微卷的睫毛。 秋色想,这男人的睫毛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翘,这么好看? 他低眉敛眸的解释着:“符袋在我身上,它就像一张信用卡,它有主卡和附属之分。” “哦。” “万一哪一天你被妖怪抓去了,这样古镜也不至于落入妖怪之手。” 她不满地拍桌而起:“你这是在变相的咒我吗?” 他力辩:“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跟他多说一句,都会把自己气到伤身。不值得,不值得。 “行了,试试看,咒语是‘boss万岁’。”他一本正经的说,秋色却抛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还能再变态点吗?” 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知道他厚颜无耻到极点,秋色也只能认栽了,她盯着古镜默念了那句令人讨厌的咒语,果然,古镜上泛起了一缕白色光辉,随着点点光芒的消失,古镜也原地不见了。 “这就行了?” “行了。”王子镇原本歪着脑袋,托着腮帮子看着秋色的一举一动,思索了一下,又朝秋色招了招手,示意她凑上来。 秋色抬头看他:“又干嘛?” 他一扬眉头:“再额外送你个礼物。” “无功不受禄。”秋色很干脆的拒绝了。 “真的不要?” “不要。” 王子镇故意拉长了字眼:“瞬……间……移……动……” “要……”秋色一下子来劲了:“既然你执意要送我这个超级技能,那我就只好不客气了的要了。”这玩意,傻子才不要。 “看把你美的。把名流送你的坠子取下来给我。我在这上面设了个符咒,一旦坠子有什么反应,你只要握紧它,喊我的名字,无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你就可以瞬间来到我的身边。” “这么简单?”秋色是越来越不相信,他只是个被贬下凡的小神仙了。 “就这么简单。”他的指尖朝下,一滴鲜红的血滴落在扇坠上,白玉的坠子上面有一道红光漪漪的荡了一下:“记得要随身带着。” 随随便便的把神镜扔给她一个外人,还无缘无故的送了什么符袋和瞬间移动的符咒,秋色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头却在一个劲的打退堂鼓。她并不想与王子镇有过多的牵扯和羁绊。不管怎么说,他曾经也是个神仙,而她,不过是个附在人身上的鬼魂罢了。 神鬼之间,最好不要有太多的交集。 王子镇屈指敲了敲木桌:“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没什么。”秋色低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他窥探到自己的心里话。 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变化,王子镇兴味索然地站了起来:“你们女人,就喜欢胡思乱想。行了,我要出去一下,你好好看店吧!” “去哪?” 王子镇扭了扭脖子,阴阳怪气地回答:“工作时间当然是去工作了。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泡妞吗?现在的女孩子太庸俗了……” “知道了。”秋色巴不得他早些离开,也好让她耳根清静清静。 王子镇离开座位,走到秋色身后又折了回来:“秋,不要因为想我就随便用上瞬间移动。” 秋色抿了抿嘴唇,没好气地答:“我不发神经。”谁会耗脑耗时的去想你呢?自恋王。 王子镇点头微笑,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若大的高老庄,安安静静的,只剩下秋色一人。 她若有所思的张开双手,看着手心里若隐若现的符阵,心里头掠过一阵不安。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秋色并不知道。 她掏出手机,继续玩愤怒的小鸟。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钻牛角尖,她一贯如此。 第34章 流氓 中午12点的时候,秋色的手机闹钟准时的响起了。她拎起包包,快乐的下班了。 电梯旁,她和苏炫庭又碰上面了。 “嗨。”大老远的,她大大方方的打起了招呼。 苏炫庭微侧着身子,见她走来,回了个开心真诚的微笑:“赶着回家做饭?” “是啊!”每每见到他,他的眉眼总是充满着喜悦的痕迹。秋色希望,他能一直拥有笑容。 “秋真是个孝女。” “不孝敬父母,在古代可是大罪之一。”她吐吐舌头:“我可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说得是。” 进了电梯,苏炫庭就瞧见高老庄大门口上挂着锁头,迟疑了一下开口问:“怎么把门锁起来了?店老板不在店中?” “他外出公事了。对了,昨晚回去之后阿昕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秋色有些担心,生怕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的做错了事。 苏炫庭疑惑地望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闻言,秋色断定,王颜昕回去之后一定没跟苏炫庭提起任何事,真是个独立的姑娘啊!她耸耸肩:“没什么,随口一问。不过,她说过下个礼拜要回王家?会有危险吗?” 苏炫庭点点头,声音极温柔,极轻:“多少会有些危险,毕竟势单力薄了些。所以我打算下个礼拜跟她一块回去。” 哇……豪门千金历劫归来的同时,身边还携了个俊郎的男人,那感觉,就像是带了个上门女婿回家探亲一样。啧啧,华丽丽翻身帐啊!秋色羡慕不已。 “有你在,我放心。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打电话跟我说。” 她满腔的认真和热情,总是能感染苏炫庭。他闻言笑了一笑,笑得十分灿烂,那一刻,令这阴霾的天气刹那间变得光芒万丈似的:“我会的。” 与苏炫庭分开之后,秋色就开着她的小电驴回家了。 高老庄离她所住的葫芦小区并不远,只隔着一座大桥而已。 这个时候,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人行道上的行人们纷纷停车取出雨衣,秋色也不例外,然而,刚罩上雨衣露出个脸来的时候,秋色眼前所见的一切景物毫无预兆地就全变样了。 原本的乱雨纷飞的眨眼间就变成了白雪皑皑的景致。 原本人来车往的人行道一眨眼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冰雪天地。 画风转变太快,秋色无奈一声叹,将雨衣拢紧了当外套穿着避寒,接着淡然处之的站在原地。 无端端的就瞬间移动了?毫无疑问,是yāoguài在作祟。可问题是,yāoguài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呢? 秋色想不明白。 她站在处处银装素裹的漫天细雨中昂首望天,就这么看啊看啊看了很久,要说这原因吧其实可以说是显而易见,早上王子镇刚把琉璃心硬塞给自己保管,接着自己就发生了怪事,这难道说不是因为琉璃心的缘故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该死的王子镇,害我被yāoguài盯上。”可事到如今,心情郁郁的她,也只说自认倒霉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摆脱yāoguài,回到现实,然后,把这麻烦的镜子狠狠的砸在某人的脸上。 左右四顾,她大胆的向走迈出一步,一脚踩在晶莹纯白的雪中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响声:“我去,还真的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此刻她的心情虽有些沮丧,但遥着此雪此景,紧促的眉头却逐渐的松开了,突然间灵光一闪,她忙摸出脖子上的玉坠来,这坠子上刚刚被王子镇下了咒语,可以瞬间移动的咒语。她将坠玉握紧,感受到坠子上传来的温度,她深深一呼吸,开口喊:“王——子——镇!” “啊……”绝对只有一秒的时间,她感觉自己从高处下落,然后“砰”的一声落在了踏实的地面上,伸手摸了摸,疑是摸到了软硬适中的床垫和光滑的被褥。 秋色安心的慢慢睁了眼,再眨眼,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高老庄中,不,确实来说,是出现在王子镇房间的床上。 …… 果然,某镇没有诈骗她,自己真的可以自行瞬间移动。 她不由松了口气。 而此时,房间的主人王子镇听到某人的叫声,正不疾不缓地从浴室里走出来。 浴室里的白色玻璃门被推开了,一站一坐的男人和女人就这么面对面的见着了。 四目相望,气氛诡异。 秋色穿着她的蓝色雨衣,大咧咧地坐在他的床上,脸上挂着莫名奇妙的表情,就像一只从南极穿越来的企鹅妹。而王子镇luo着上半身,男人健壮完美的胸肌在她眼前展露无疑,在他的头上还随意的搭着一条毛巾,正在滴溚滴溚的滴着水。 “啊……”下一刻,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流氓。”接着,枕头被子通通都被她丢了过去。 王子镇一声嗤笑,面对某人的狮吼无动于衷,爱国侧慢条斯里的用毛巾擦拭他湿漉漉的短发:“流氓骂谁呢?” 面红耳赤的秋色立刻一挺身从床上跳了起来:“你是流氓……”推开王子镇,跌跌撞撞的跑出他的房间。 身后传来王子镇低沉散漫的声音:“老子怎么流氓了?”正在这时,搁在床上的手机上“叮”的一声,有短消息进来了,他拿起一瞧,发件人是颜孙前,上面只有寥寥数字:西方玉山将有宝贝诞生。 王子镇瞄了一眼,很不屑地手机扔回了床上。 秋色捂着眼睛从高老庄跑出来,满脸躁热的她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从旁边的楼梯一直一直往下跑。 一边跑,一边说:“长针眼了长针眼了……”待她一口气的跑下十二层,推开那扇铁门之后,她眼里所见的景象再次转变了,这次,自己竟然莫名奇妙的出现在一处山顶之上。 一回头,身后的大楼、铁门均都不见,唯独她一人立在山巅之上。满眼雾茫茫,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山风劲吹,吹得她两腿不断的发抖。她伸长脖子往脚下瞧去,入目的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又退了一步。 又玩我?气喘吁吁的她将凌乱的额发捋至脑后,咬咬牙:“不待这么耍人。” 自救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了,秋色不想多做无用之功,她再次握紧玉坠,闭着双眼,很无力很无力的张了口:“王子镇。” 还是一样的下落感觉,还是一样的……床垫…… 秋色静坐了几秒,“叭”的一声,似是有人在耳畔旁打响指的声音。 第35章 包养 秋色深刻的明白,自己一旦睁开眼睛,将会发生最不愿意看见的尴尬事。所以,她干脆不睁眼,不动弹,以不动应万变。 “睁眼。” 果然,王子镇那王八蛋还在。 这一刻,秋色真的是欲哭无泪,脑子里开始快速思考对策,她可不想被这个痞子趁机给赖上了。 “秋,我送你瞬间移动的能力可不是让你拿来这么玩的。”语气甚是无奈。 “谁玩了。”她蓦地睁眼,不满地反驳:“谁玩了。” “啊……”秋色大窘,连忙捂起眼睛很卖力的尖叫着质问着:“liumáng,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王子镇依旧光着身,那结实的肌肉,完美的身材,真的是会让无数妹子垂涎三尺,只可惜的是这幅好身材对于秋色来说完全不具诱惑力。 头上的毛巾被他挂在脖子上,一双睿智的眼睛紧紧的锁定在她的脸上。 秋色第一次出现在他房中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只是秋色跑得太急了,他根本没来得及问话,但是,他笃定秋色一定还会再次回来。 这不,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没过,她果然凭空出现了,同时还伴有那划破人耳膜的尖叫声。 王子镇就站在chuáng边,掏了掏耳朵:“行了行了,耳膜都让给你震破了。有你们女人在,还制造什么喇叭呢。纯粹浪费资源。” 可秋色,仍旧在那扬声呐喊:“liumáng,wulài……” 王子镇泰然自若的抱肘旁观:“再不闭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是扑倒你还是往你嘴里塞袜子?你任选其一。” 果不其然,秋色乖乖闭嘴了。她冷不丁地睁眼,可怜巴巴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就不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我影响市容市貌了?” 秋色无力的摇头。男sè影响我的思维能力啊哥。 王子镇眉头一挑,就好像在说,既然不影响市容市貌,那不结了。 “鞋子都没脱就在我chuáng上蹦达,给我脱了。”眼底延漫出来的不耐之色一览无遗。 秋色知道他有洁癖,只好顺着他的意,一边脱,一边说:“我遇上yāoguài了。” 王子镇瞪着眼睛反问:“yāoguài把你怎么了?” 她拎着她的靴子,直挺挺的坐在床上:“问题就在这,yāoguài没把我怎么了,就是一个劲的把我从现实中带到另外一个空间去,我就只好……”只好用瞬间移动摆脱困境了。只是没想到,这个点,你竟然在……在……大写的尴尬。 王子镇略一挑眉:“就这样?” 秋色不高兴了:“那你还希望哪样?你这个罪魁祸首不会不知道原因吧!让我这么狼狈的来来回回,还不都是因为你硬要把古镜塞给我的原因?” 王子镇看她神色,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是横了她一眼:“在那只yāoguài现出原形之前,你就呆在这。” “这是不可能的。”秋色心一紧,反驳:“要是那只yāoguài一直不现身,那我岂不是要一直呆在这里,那爸爸和我哥哥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了?不成。”正要转身回去淋浴的王子镇就此停住了,他慢慢的回过头来,看着神色紧张的助手,很难得的改了口:“那倒是,是我欠考虑。” 秋色以为他会收回琉璃心,可接下来他说出来的话,又让秋色萌生了跳楼寻死的心。 “那我跟你走,就当包养吧!” 秋色震惊得眼都直了:包养?亏他说得出口,无敌不要脸啊他。 “怎么了?”王子镇看了一眼秋色,唇畔浮现痞子坏坏的笑意:“高兴过头了是不是?” “王子镇,你是猪吗?”秋声“噗”的一声笑出来,枕头也呼啸着飞了过去:“滚。” 王子镇抓住他的枕头:“你不接纳我的建议也行,但是,你永远也回不到你温馨的家中,且永远也见不着你亲爱的爸爸和哥哥哦。我绝对不是在威言耸听哦。” 秋色撇撇嘴:“你恐吓我呢?yāoguài惦记的是你的镜子,我把镜子还给你不就得了。”随随便便的就想唬弄我替你当奴才,想得美。 王子镇嗤笑:“我王子镇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后者生气了,跟斗败的公鸡一样梗起了脖子,瞪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你?打算见si]不救呢?” 王子镇摆出一脸深表遗憾的神色出来:“只要我没有开口说要收回符袋,这玩意就只能永远寄存在你那。” 这不明摆着吃定了我吗?我就知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但眼下,秋色除了是懊恼、后悔,更多的是欲哭无泪。 王子镇见她安静得坐在chuáng上,厚颜无耻的打了个响哨:“不信,走着瞧喽。”他悠悠哉哉的走进浴室,继续舒舒服服的洗他的澡。 秋色无可奈何的坐在那,一脸的气急败坏。 她不是傻子,王子镇说的一字一句,她心里都亮得跟明镜似的:王子镇,你不就是想让本姑娘包养你吗?哼,下辈子吧! 她站在他的chuáng上,对着床一阵乱踢乱踹,随后解气的离开他的房间。 王子镇洗完澡出来之后,入目的是一张乱如狗窝的大chuáng。 他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 这个时候,气冲冲地秋色正在电梯里穿她的靴子,她决定了,既然对方那么无赖,那么,唯今之计,她就只能比他更wulài,那就是执行她不厌其烦的计划,烦到他自己开口说收回符袋为止。 这幢景然大厦一共18层,高老庄在12层,乘坐电梯从12层到1层,一般只需要1—2分钟的时间,可偏偏这一趟电梯,竟然足足停停走走了近20分钟。 这说明什么?说明电梯出大问题喽。不不不,绝不是电梯故障,而是有yāoguài在作祟,完全扭曲了秋色在电梯里逗留的时间和空间。 “姑奶奶我就等着你呢。哼。”秋色的笑声中充满了阴谋得逞的快意,她握住玉坠:“王子镇。” 这头,王子镇正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他的chuáng铺,今天早上他刚刚替客户清除了一个大隐患,赚了不少的钱,最重要的,他刚刚捉弄了一下他的店小妹,这心里头,正愉悦的很。 他惬意十足的张开双臂倒到他的chuáng上,还没打算做什么,头顶上“嘭”的一声响,秋色凭空现身,直直的落了下来。pp正好蹭到了某人的肚子,因此身子一歪,秋色“哎呀”一声直接仰面倒了下去。 她全身心倒下去的时候,还在得瑟着:幸好还是chuáng,要不然pp该遭秧了。哎等等,垫在脖子后面的是什么东西?硬硬的? 她伸手一摸,摸到肌肉发达且肉感十足的…… 妈呀!手臂吗…… 第36章 在床上教防狼术 秋色心中一紧,脑袋僵硬的被迫往左侧一扭:妈妈咪啊! 王子镇整张俊脸完全呈现在她身侧,对方眉峰一挑:“秋,你就这么饥渴吗?”声音清淡又无耻的令人想抓狂的冲动。 但是秋色,生生的忍住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淡定,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从不饥渴,因为我一天到晚,都有喝水的好习惯。” “是吗?那请问,你主动爬到我的chuáng上来,究竟有何贵干?”王子镇盯着她,目光清透,语气里更是充满着毫不遮掩的挑衅之意。 “你又错了,我绝没有爬到你的chuáng上来,我是从天而降,摔下来的。天地为证。”这话说出来,其实连她自己都不信,虽然,这一切都是事实。 某镇笑了:“死鸭子嘴硬,你是打算用这种法子烦得我屈服吧!” 呀!又被看穿了。 “是又如何。”既然被阴谋被识破,就只能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谁让你出了个馊主意。” 他一脸的傲慢的盯着秋色笑,他笑的时候,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让秋色更加的心虚:“这个主意它究竟馊在哪呢?” “那请问,这个主意它又好在哪呢?”秋色决定,这一次要跟这个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家伙继续斗下去。 “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就只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了。”他双手一撑,膝盖一弯,整个人就半伏半跪在她的shēn上。 秋色被眼前傲人完美的男人xiong肌所惊吓,足足愣了三秒钟的时间才发出一声怪叫:“你……你……” “秋,你大饱眼福了,怎么样,我的胸肌有料吧!不过你可别乱动,你看,我shēn上只围着一条浴巾,万一你动作太大,把不该看的全看了,那你,可就要考虑对我负全责了。”他这一招先发制人,立马让秋色硬生生地把踢他一脚的念头给排除脑海了。 平躺在他shēn下的秋色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双手紧揪着胸前的衣服,手心里更是慌得出一层的汗来:“……你想干嘛?” 王子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笑意更深了几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干嘛。”语气àimèi的让秋色浑身都不对劲起来了。 “……能……能聊天……”说她不知所措,倒不如说她是羞涩。明明紧张得shēn子都不敢动弹了,却硬要逼迫自己表现出一幅“我不怕你”的表情出来。 死撑。 “那行,我们就聊天吧!”王子镇倒要看看,她会撑到几时。 “哪有这样……这样坦xiong露肌的聊天法,你先给我下去。”她羞窘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别扭的错开眼睛,她的脸颊上飞快的抹上一层绯红,如同诱人的罂粟花。 她的紧张,她的慌乱,每一个细微的神色变化都落在王子镇的眼中。 他发觉,无论是戏弄她,还是挑逗她,都是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 他故意低下头附在她耳畔:“为什么没有?我们现在就是这么聊天的。而且我还觉得,这样挺好的。”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机械地侧了下头,咬了咬唇角,不出声了。 当然,并不是她不说话,而是她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的浆糊了:“你能不能先下来?”声音略带恳求之意。 就这么一个翻身的动作就彻底让她求饶了,这丫头,羞涩可爱的实在是招人疼。所以,玩心大起的王子镇并不打算就此收手,毕竟是她先挑衅自己的,哪里能轻易的放过她。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神态自若的问:“从哪里下来?” “chuáng上。”而她的声音简短而发抖。 “这是我的chuáng,我为什么要下去?” 明显处于下风的她只好改词了:“那请你从我身上下去。” “我在你身上吗?我是在,chuáng上,做,俯卧撑。”他身体姿势是脚低手高,还真的可以算是在做高姿俯卧撑。 “……”毒舌又无赖。秋色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满脸羞红的她,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此时,她满脑子里只装着一个念头: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个魔gui。 “那麻烦你老先起shēn。” “现在是我的午睡时间,我为什么要起来?” 看着他的唇边挂着一丝恶作剧的笑容,秋色是又惊又怒:“你……别太过份了,我不喜欢这样……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此时此刻无法乱了阵脚的秋色,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她的眼睛乱瞟,双手更是毫无意识的抵在他湿热的胸膛上,生怕他欺身压下来。 察觉她的呼吸凌乱而急促,身子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不定。王子镇知道,该适可而止了。 “秋,假如有一天,有个sèláng想对你图谋不轨,你该如何自保,你知道吗?” 秋色顿时回神,神色微赧地望着王子镇。 “越是危险的时候,你越不能慌张,这心里头一定要保持冷静,只是在脸上,却一定要表现出害怕来,这样才会让那个色láng对你放松警惕。美人计懂吗?首先,你要先迎合他,好让他完全沉溺在你的怀抱中,当他卸下防备全身心拥抱你的时候,才是你自救的关键时刻。” 他翻身坐起,坐在chuáng沿边,声音低沉而严谨:“记住了,防láng三招,第一,颈部动脉。”他握住她直冒冷汗的手心,用她的手指压迫在他的跳动的颈动脉上:“这个地方是最容易造成对方昏厥的部位,会令人脑部缺氧的。第二,后脑,脑干位置。轻击昏迷,重击死人,以你这小身板小力量捏死蚂蚁可以,但要打死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过要是能让对方昏厥过去就算你的本事了。第三,耳后一击,会令对方暂时失去听觉、视觉。记住了吗?” 秋色的思绪还没有从刚才的惊诧中反应过来。 见她一脸呆样,王子镇当真是哭笑不得:“真是败给你了,不就光着上半shēn就把你吓得hun不附体了,秋,你真是太没用了。我这是在亲身示范,教你防láng术呢。现在这个社会,治安实在是差强人意,出门在外,多多少少要学会几招防身术,以防万一。懂不?” 秋色的脸又热了几分,她才不信他刚刚那个liáo人的动作,是在传授自己什么防láng术,狗屁。 她狠狠地把将王子镇推下chuáng去,站在他的chuáng上破口大骂:“王子镇,你就是个bt。有人在chuáng上教防láng术的吗?有人这样吗?” 王子镇踉跄了一步,紧张兮兮地捂着他的浴巾:“悠着点,差点就春光外泄了。” 秋色怒气不减,又开始疯狂的扔东西了:“泄你个si人头,滚。” 第37章 林中小屋 王子镇不过是想给她个台阶下,这才想出了这么一出后招收场。毕竟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可不想惹得这看门的妹子又产生罢工的情绪。 “行了行了,说正经的,防狼术记住了吗?” “谢谢您的亲身指点示范,我记住了。” 王子镇笑笑:“孺子可教也。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我就替你解解围吧!” 虽然经历了一个令人讨厌的环节,但一听到他这句话,秋色心中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她说:“行吧,就给你功过相抵的机会吧!” “哈,你可真能顺藤而上。” 秋色白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秋色第四次被转移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遍目所及,尽是深山幽谷和峭壁陡岩。 秋色并不觉得怕,只是感到有些冷。临走前,王子镇曾在她眉心一点,说是注入了他的神识。她眼中所见的一切,无论他身在何处,他都能看得见,甚至听得着,因此这一次,她并非是孤身作战。 有了他的“如影”随行,秋色就如同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很安心,很坦然。她向前迈步,走走停停,寻寻觅觅,便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座小木屋。 今天的她,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她竟然觉得自己就好像是成了童话故事中的小红帽,而那座木屋就好比是她祖母的家,兴许这个时候,她的祖母就已经被什么妖怪吃掉了,就等着她送上门去。 一想到这,她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不至于这么背吧?”她自我安慰一番,继续林中慢步,踱到了小木屋的门前,甚至很礼貌的敲门:“请问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答。 正打算离开,里屋却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咳嗽声。 呵呵,祖母,快开开门,我是小红帽……一想到这雷同的人物场景设定,秋色都有点懞了。 这个时候,木门突地向内而开,吓得秋色心头一咯噔:妈妈咪啊!该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出现在秋色面前的是一个驻着木棍,弯腰驼腰的老奶奶,她艰难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你找谁?” 秋色支吾一下,言笑晏晏:“我……迷路了。” “迷路?怎么会在我们这山沟沟的地方迷路呢?”满脸皱纹的老奶奶疑惑地打量着她:“算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进来坐会吧!到傍晚的时候,会有一辆小型货车路过这里,到时候,我帮你说一声,你就搭那辆车回到县里去。” “嗯嗯……好的好的,谢谢老奶奶。”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不能毫无目的的胡走乱窜。难得在这偏僻的地方还能遇上一个孤寡老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存在。就好比是打游戏,要想触发某个隐藏情节,就只能找到那个特定的npc。 所以说,这位老奶奶的身上一定有很重要的线索。 她被请进了屋内。屋里摆设一览无遗,一个光秃秃的灶台,一张桌子配一张小椅子,和一张矮小脏乱的木床。 这完全是一个被遗弃的老人的独居之所。 “老奶奶,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秋色的同情心又泛滥成海了:“你的家人呢?” 老人家咳了好几声,在秋色的搀扶下坐在床沿边:“我的子女都去世了,媳妇也跟邻村的汉子跑了,福利院的人嫌弃我是个肺痨子,也不愿意收留我,我就带着我的小孙子住在这里近两年了。” “您还有个孙子?”秋色四周看了一圈,完全没有孩子存在的痕迹:“您孙子人呢?” “我那可怜的孙子才8岁呢,为了活下去,天天都会出去找吃的,可是最近有些奇怪了,总是到很晚很晚的时候才回家,一到天亮的时候就又出去了。”老奶奶说。 “早出晚归?您就没问他都出去干什么了吗?”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p孩,为什么会早出晚归?这个情况,让秋色感觉好诡异。 “我也不清楚。”老人家很失望的摇头:“我只知道每天中午醒来的时候,这床头边上啊总会堆了些野果子。这肯定是我家二娃子留给我的。唉,都怪我老了,不中用了,让那么小的孩子出去找吃的……”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她伤心的捶着胸口:“真不如死了算了,免得让一个小孩子跟着我受罪。” 秋色轻轻的揽着老人家孱弱不堪的肩头,并不说话。 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 老人家哭着哭着,又剧烈的咳起来。 秋色赶紧让老人家躺下来休息。本想倒些水让她喝一喝,可灶台上空空如也,蛛网遍布,灰尘斑驳,显是许久没使用过的样子。 那个8岁的小孙子,到底为什么会白天消失,晚上出没呢?再说了,那个野果子顶多只能解渴,根本不能当饭吃。 听着身后的咳嗽声,秋色的心揪得紧紧的,赶紧拎起水壶出去找水。她沿着小径,一路向前,在眼花缭乱的林中穿梭了一阵,终于在山壁之中找到了一条溪流。她舀了壶清水,原路返回。 “老奶奶,你家孙子临走前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要去哪里找吃的?”吃了水止了咳,秋色这才问出心中疑问。刚刚一路上,她估摸过附近的山形和地势。这块土地看起来一派郁郁葱葱,但能吃的东西却实在是少得可怜。何况,对方还只是个8岁小幼童,那小小的身板最多只能猎猎鸟,打打兔子,其他的兽种,没被反扑吃掉了就算他运气好了。 老人家那张皱得像核桃皮似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我记得那一天,他说要去给我挖牛大力炖汤。那孩子,虽然小,但相当懂事孝顺。” “牛大力?那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长在悬崖上的石头缝里,长长的,有点像山药。” 秋色抬起头,从窗外眺望着不远处的悬崖峭壁。 “小姑娘。” “哎。”秋色回过神:“我在。”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您说。” “我的孙子叫二娃子,晚上等他回来的时候,能请你帮我留住他吗?因为他回来的时候我总是在睡觉,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摸摸他,抱抱他了。” 秋色笑着点头:“这个没问题。” “我啊就是担心他年纪小,容易被坏人骗。那么小的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 “您别担心,我帮你留住他,等你醒来。” “好,谢谢你。” “不客气的。” 老人家似乎很疲惫,没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睡下了。 秋色不知道自己在那张唯一的椅子坐了多久,直到夕阳西下,一辆小货车在门前“嘀嘀”了两声响后然后就绝尘而去了。 秋色见夜幕降临,便四处找电源开关,不,应该说是找蜡烛,庆幸的是屋里有许多的火柴盒,不必她用最原始的点火方式。 第38章 命 趁老人家睡着的空当,秋色就出去逛了逛,顺手摘了一些蘑菇和菠菜,在河水中清洗之后就拿回木屋烧煮。门前堆了许多的干木,应该是老人家的孙子用刀劈好的,只是上面沾了许多的泥土和灰尘,显然是很久没人用过。 她本就是厨娘,烧火煮饭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问题是,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可以填饱肚子的主食,连只野鸡的影都找不着。 真是可怜了这对祖孙两。在这居住的两年时间里,只怕日日都是饿着肚子睡下的吧! 福利院的那些人也都是该死的混蛋,不过是肺结核的慢性病而已吗?又不是传染病,至于那么没心没肺的赶走人家吗? 这个社会之所以祸事不断,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人,比如无良无德的小人,狼心狗肺的烂人。 她越想越生气,索性将那些干木柴当作出气筒,拼命的塞进灶炉里烧啊烧啊烧。不一会儿,便将两样小菜给煮好了,但是老人家却一直屡叫不醒。她又不敢惊动老人家憩息,只好自己扒了几口,然后将两盘菜放在桌子上,等老人家醒来再吃。 手机在这个异时空里完全不能派上用场了,它一直处于死机状态。不知道时间的她,时醒时睡。迷迷糊糊中,唯一的那只白蜡烛忽然就无风熄灭,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倏然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山风吹进来,秋色被直接被冷醒了。这时,她瞧见了一个略小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秋色喜出望外的睁大了眼睛:“是二娃子吗?” 来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机械的越过她的身边,那一瞬间,一股恶臭和尸体腐烂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 做gui做了千年的她,对这股味道早就熟个透顶了。 不会的……不会的。秋色心中直打鼓。 二娃子若无其来地来到奶奶的床边,将怀中的果子放在床头,然后,不动了。 许久,许久,秋色终于鼓起勇气慢慢走近,借着浅浅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二娃子的脸。 竟然是一张又青又白的毫无生气的小脸蛋。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身上渐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完全是一张gui脸。 她心酸不已,艰难地咽了口沫: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突然之间,老奶奶的话在她脑海中一遍遍的回放:他说要去给我挖牛大力炖汤……那东西长的长长的,有点像山药,但是它长在悬崖上的石头缝里……它长在悬崖上的石头缝里…… 难道说二娃子是去采摘牛大力的时候,从悬崖上跌死的…… 一念至此,秋色的眼泪潸然而下。 她跌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盯着已死去的二娃子看。 而二娃子那对发黑的眼睛却始终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酣睡中的奶奶。 是亲情的力量支撑着他夜夜回来。 是亲情的力量令他恋恋不舍,徘徊不去。 一人一鬼,就这么干坐着,直到天初亮的那一刻。 当透过雾霭的丝丝晨曦,若隐若现的从东边出现的时候,二娃子似有感应,安静的步出小屋。 秋色不发一言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穿过森林,往一座又陡又高的山峰走去。秋色抬头眺望,这座山峰之上比比皆是岩壁。 上山的路相当崎岖,他小小的身子正吃力的沿着山道而上。 秋色不紧不慢的他身后跟着。她想知道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越往前,山路愈加难走,脚下石子一直在不断的向下滚落,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双手双脚的爬着过去。秋色虽不恐高,但这样的高度足以令她两腿发软了。终于在半山腰的一个拐角处,二娃子的身影倏然消失。 秋色驻足站在他消失的地方,四处张望,在崖边,她发现了许多类似锤状的白色豆子,连成一串串悬挂在岩石上。 “长的像山药,长长的,这不就是老奶奶口中所说的牛大力吗?” 二娃子在这里消失,而这里又长着牛大力,那他……应该是在这一块地方出的事。 秋色决定,亲自从这处峭壁爬下去一探究竟。 “想死就尽管下去。”从进到这个空间开始,王子镇就再没吭声过。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又重新出现了。 “你死哪去了?”秋色气愤的跺脚,抗议她的不满:“你也太不负责任了,说好了一起解决的,可结果呢?我一进来,你就玩消失。” “别着急嘛,我不过是稍稍的在这个地方逛了一下,这叫视察环境,懂不……”他停顿了一下:“不过你的所见所闻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知道他不是开溜了去玩,秋色心中稍宽:“那你知不知道,二娃子是不是从这里跌下去的?” “是。”没想到王子镇的答案竟然是肯定的:“左手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树下有一处滑坡痕迹,他应该是从那里滑下去摘草的,只是很遗憾,草没摘成而他却摔死了。下面是乱石堆,他摔下去的时候脑袋很不幸的砸在尖石上,当场死亡。” “啊……”虽然有想过此类可能性,但是听王子镇如此详细的描述,秋色整个人都傻了:“怎么会这样?一个8岁的小孩子,为了生存,为了给奶奶补身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高山之中……” 除了他相依为命的奶奶,没有人会关心的他去向,他的死活,更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尸体,他只能暴尸荒野。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世了。所以一到晚上,他就会从这里爬上来,然后摘一些果子送到他奶奶床前。” “怎么会这样?”秋色泫泫欲哭:“二娃子的奶奶……他的奶奶还一直在家苦等着他,可是他……他却已经……” 王子镇叹了口气:“秋,你该明白的,所有悲剧的发生不会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 “可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过是个孩子……有的孩子8岁的时候还在双亲怀里撒娇着,二娃子呢?他呢?他要干活,要找吃的,还要照顾相依为命的奶奶……他也才8岁,他才8岁……”秋色的情绪有些失控。为二娃子的悲惨命运感到可怜,为老奶奶的孤苦无依感到同情。 “没办法,这就是命,秋。”王子镇不是冷血之人,高老庄中的他,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在人间呆久的他,早已看惯了种种的人间疾苦,对这些事也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第39章 决择 秋色低吼起来:“命运不公。去他妈的狗屁命……我不信命,我偏偏就不信命……”千百年前,她的命由天注定,千百年间,她无命可言。千百年后的今天,她的命由她自己主宰,由她自己作主。但是这千百年来,她从未信过“命”这一说。 王子镇静默。这确实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在故事背后也提示了人性的丑陋,譬如老人家的媳妇,弃母弃儿,毫无人性,譬如福利院的人拒他们于门外,毫无怜悯之心。 但是,特意将秋色诱拐到此地,让她看到这个故事的妖怪,就更是居心叵测了。 王子镇静静的倚靠在墙壁上,眼神清明,亮如剑光。 秋色对着空旷的山谷乱喊了一阵,但,胸间火气依然不减,人反而愈加难受了。 她就是个不易控制脾气的人,一旦触到她的底线,她会不计后果的发疯。 这就是她,一个真实的,不憋屈、不委屈的她。 深谷幽静,高山粗犷。 她红着眼眶,沐浴着晨光。 如今,她要考虑的是该不该把这个噩耗告诉老奶奶。 这时,王子镇淡淡开口了:“秋,现在仔细听好我的话,接下来你会遇到一个麻烦,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拖延时间等我过来处理,记住了,不要冲动,更不要随便下决定……” 他没有继续说话的原因是因为高老庄中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阻断了他与秋色之间的对话。 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钻出许多神秘的妖怪,它们全身黑黝黝的,连动作都是软绵绵的,一眼看上去像极了长腿爬到墙上的泥鳅。 王子镇嫌恶的瞥了一眼:“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不好好在地狱呆着,偏偏要跑到这来弄脏我的房间。” 他的双手依然抄在风衣兜里,眼神桀骜而锋利:“不可饶恕。”他讲话的时候,身子已经悬空而起,慢慢上浮,接着整个人穿透天花板,一下子来到了二十楼的顶层。 时下正值下班高峰期,乌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势虽大,却阻挡不了下班归家的人们。 一身纯黑风衣,笔挺而立的王子镇,清冽犀利的目光淡淡的俯瞰着这个他活动了近百年的城市,遥望着脚下满是小如蝼蚁的人潮。 对这个城市,他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不过是因为这个城市的气候较舒适,适合他居住而已,所以他一呆,便住了上百年的时间。 百年的时间对他而言,不过是弹指而过的时间段。但对于渺小的人类而言,一百年,便是他们千姿百态的一生。 不得不说,人类,真的是太过弱小了。但弱小归弱小,凡人的脑子却很好用,这一点,无庸置疑。他们聪明、忠诚、奸诈、贪婪、虚伪……好的坏的,在他们的身上都淋漓尽致的被展现出来。 神也一样。 不同的是,神界心怀鬼胎的坏家伙们,总会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他并不惧他们,但他怕麻烦,他宁可永远呆在人间,也不愿回神界被麻烦缠身。 这也是王子镇喜欢呆在人间的原因之一。 他也不需要太多的朋友,有几个知己、兄弟就足够了,另外,再多一个伶俐能干的助手,这样什么麻烦都与他无关了。虽然他心里头一直装着凉夜,但寻找琉璃心一事却是急不来的大事。所以,他只能放慢脚步,一边享受人间生活,一边找镜子。 可自从他将琉璃心交给秋色之后,秋色的麻烦事就多了。秋色摊上了麻烦,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的琉璃心。他做为她的boss,不可能见死不救。 以前,他虽然也曾有将琉璃心交给他的助手保管,但几任助手下来,几乎都是相安无事的。可为什么镜子一交到秋色的手中,她就被妖怪盯上了? 这个问题,王子镇意外的想不明白。 还是赶紧收拾完这边的麻烦事再去秋色那边,抓住幕后主使者再问个究竟吧! 颀长而立的他缓缓地伸出左手,手心里豁然浮现出一个又圆又黑的球体,他向上一抛,圆球瞬间扩大,像一个巨大的锅盖铺天盖地的覆盖住了整个楼顶。 当那些长像难看的黑色妖怪出现的时候,锅盖里开始风起云涌地雷鸣电闪着。 这些密集交错的雷电可不是普通的雷,而是九重天上的天雷,每道闪电都暴射出雷霆万钧的神力,被此雷打到,凡是三界六道众生的人,都会被霹得连渣都不剩。 头顶上天雷滚滚,声响震撼,然而这群妖怪却毫无感觉。 结果就是妖怪来一只,死一只,来一群,霹一群。 站在雷电之外的王子镇,只是风轻云淡的注视着这一切,风衣摇曳,脸庞白皙而精美。 崖边的秋色不知道王子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她深深一呼吸,决定下山了,临走前,扯下袖口上的红色蝴蝶结,绑在树上做了个记号。 回到小木屋里,她看见老奶奶已经醒来了,正坐在床边捧着野果子,泪流满面:“我的二娃子,回来了,可是他为什么不等我醒过来?我……我很想二娃子啊!” 秋色被那一幕亲情深深的震撼住了。 她自认开不了这个口。 “小姑娘,看见我家二娃子了吗?“你有没有告诉他,老婆子我很想他,很想他……” 秋色微微一滞,不知如何回答。 老奶奶失望地低下头,轻轻地摸着掌心上一颗颗的野果子,那轻柔的动作,仿佛是在抚摸着她最爱的小孙子:“这孩子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奶奶真的很想你……奶奶怕再也看不见你,再也抱不了你了,孩子……你快回来吧……”声音嘶哑颤抖,让秋色忍不住热泪盈眶。 有道是亲情暖人心,秋色此刻的心灵已经完全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你想救那个孩子吗?”猝然间,秋色身边的一切通通都静止。 燃烧的烛火,不闪了,流泪的老人家,不动了。 站在原地的秋色,余眼打量着四周,心里一个劲的打鼓。 此刻,一个魔鬼的声音在屋内回响起来:“你想救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家吗?” “你是谁?”秋色顿时警觉起来。 “老人家她活不过今天下午,可是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再看看她的孙子,抱抱她的孙子。” “你到底是谁?”秋色急切又生气:“不要给我装神弄鬼的,给我滚出来。” “你能如她所愿吗?”他说。 秋色心头一揪:“你什么意思?把话给我撩明白了。” “只要你将琉璃心贡献出来,就可以令二娃子复活,遂了老人家的愿望。” 秋色冷笑一声:“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你三番两次的把我传送来传送去,不就是为了琉璃心吗?有本事就当面找我要,不要鬼鬼祟祟的尽耍些么娥子。” “强抢不是我的风格。” 秋色眉头微挑:“戏弄人才是你的风格。” 第40章 无路可走 “不不不,我并不爱戏弄人心,我不过是怕脏而已。” “靠,洁癖害人。”秋色大声回答他。 “你只有1分钟的时间考虑。是看着老人家如愿以偿,抑或者是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家咽下最后一口气,抱憾而终。” 秋色立刻提出质疑:“你凭什么断定琉璃心就一定会让他复活……” 然而,对方并不回答她的疑问,且开始倒数计时了:“60、59、58……”声音冷彻透骨,令人胆战心惊。 毫无疑问,这是个两难的选择题。 若是依他所说,交出琉璃心,借助琉璃心的神力兴许会让二娃子死而复生,但是,她没有资格将琉璃心交出来给任何人,这不过是王子镇托她保管的东西而已。她顶多算是个管家,她没有任何行使权利将它私自贡献出来。 “54、53、52……”魔鬼的声音仍在继续。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乖乖的交出琉璃心,难保那个魔鬼会对她强取豪夺。到时候,没把人复活,倒把琉璃心弄丢,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镜子对二娃子很重要,但是对王子镇来说,镜子就是他找到凉夜的希望,是他这二千年以来的。 孰轻孰重,她无法决择。 不行不行,不能自乱阵脚,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应该有对策,应该有对策的。 秋色努力让脑袋乱得一团糟的自己冷静下来。 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办法来。 对了对了,刚刚王子镇说什么来着,想办法拖延时间等他过来……拖延时间…… “48、47、36、35……” 秋色瞪大了眼:“47后面是36吗?三岁孩子都能算的数学,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会念错?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可惜了,这句话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让那个魔鬼得寸进尺了:“24、23……” 靠,王八蛋。 秋色的脑海中不得不加快速度想法子拖延时间等待王子镇的救援。 虽然她更希望自己能够自救,不必麻烦王子镇,可惜对方是妖怪,她一介凡人,何德何能拼得过。 得,还是等王子镇来吧! “10、9、8……” 听到最后的倒数声,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没办法,没办法了……匆忙之下的她,慌张慌张地掏出口袋的钥匙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大不了一起死。” “……” 停止报数了?秋色的掌心正在慢慢地渗着汗水。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 静默片刻,冰冷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的死活好像与我无关。” “本就与你无关。”秋色心头微震,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说实话,那对祖孙两的命也与我无关,我不是救世主,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解救他们。你非要让我拿出琉璃心救人,不过是想将琉璃心占为己有,你以为我是傻子看不穿你的小把戏吗?” “既然你敬酒不吃,偏爱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 哗啦啦的铁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秋色甫一抬头,双手双脚就被铁链牢牢铐住,然后被整个人被吊了起来,身悬半空。 “你想干嘛?”手腕上的剧痛还在蔓延,秋色一时胆颤心惊:“放开我。” “你不是想死吗?我不过是在助你一臂之力。”伴随着低沉的嗓音,一个男人优雅从容的从黑暗中漫步走了出来,他一身剪裁修身的长款白色风衣,搭配纯黑色的黑衬衣,整体协调而炫酷,只是一对眸光寒光闪闪,如刀子一般,霸道而冷气袭人。 秋色微显惊讶地看着迈着轻盈步履来到她跟前的男人。 今年流行长款风衣吗? 一个两个都穿着风衣。 “要不是走投无路,我怎么会以死相逼?” “那是你无能。” 傲慢无礼的坏蛋。 跟毒舌多说一句话都会被气得想吐血,秋色咬咬牙:“好,既然你要杀我,那就请你干脆一点。” 话音一落,他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修长的眸子里闪着不羁的光芒:“别急啊女人。先容我想想,我该用什么样的法子让你在临死之前好好体验体验?” 秋色的心不由得一紧。 对视了一眼,秋色脸庞一侧,甩开他的魔爪:“要来就痛痛快快的来,不要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 “女人都是爱美的生物,要不这样,我先把你美丽的鼻子割掉,再剃光你的头发,你的眉发。你觉得如何?” 秋色还没出声,那个谁又在那自言自语了:“要不,弹琵琶如何?” 什么叫弹琵琶,秋色并不懂。 那个男人扫了她一眼,轻挑眉头,不紧不慢的说:“弹琵琶是明朝时候的一种酷刑,先将人按倒在地上,控制住其手脚,掀去他的衣服,露出肋骨,用尖刀在他的肋骨上来回‘弹拨’,因此得名‘弹琵琶’。像你这样的美女,用你的肋骨弹奏曲子,应该会很动听很悦耳吧!”清凌凌的声音中令秋色产生了无可抑制的绝望和恐惧。 有些人,用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就可以攻破对方的防线。 有些人,就算你对他使尽一切手段,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秋色不知道自己是属于哪一类人,她也不希望这么倒霉受罪的事情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最重要的,这是秋爸爸爱女的身体,她绝不可能让这具身体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秋色掀眉看了一眼跟前的男人,正打算说什么,不过看着对方眉间露出的狂傲气魄,秋色又选择了闭嘴。 遇上一个满脑子都装着洗衣粉的变态,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徒劳。 但是…… 倘若她不说,不做,坐以待毙,那么等王子镇赶来的时候,自己有可能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了,不,是正在遭受刑罚痛不欲生的将死之人。 她嘴边噙笑,言简意赅:“你把我折磨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听。”对方的回答更简单。 秋色顺口就问:“什么好听?” 男人如实回答:“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是世间最美妙,最真实的声音。”本来寡淡的神情,一提到这些个字眼,顿时现出如痴如醉的神态。 这个男人,还真是bt中的极品bt男。 苍天啊,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的遇上了呢? 第41章 有病 “我更喜欢听男人的惨叫声。”熟悉清晰的说话声响起的同时,王子镇已迈着长腿从另一个虚幻扭曲的空间里踏了出来。 秋色第一次觉得,王子镇你这个王八蛋终于像个男人了。 可接下来他的一句话又让秋色想踢飞他的冲动。 他说:“女人本就是弱小生物的存在,欺凌弱小的女人,只能说那个人心里有障碍。”前半句把中华上下五千来的所有女性同胞都给得罪了,后半句又赤裸裸的鄙视了那个男人一番。 不愧是毒舌男王子镇。 “从宏观角度来说,这个世界本来就弱肉强食的世界。”男人对王子镇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确切来说,更像是在等待他的到来:“你说对不对,镇王子?” 气氛说出来的诡异。 旁观者秋色还被吊在半空中,至今还没放下来,脚下一白一黑的两个大男人就面对面的对上了。 相较之下,黑衣王子镇神采超然,倍显爽朗潇洒。白风衣的家伙霸气十足,一看就是个狠角色,而且他生着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漂亮的瓜子脸,后脑勺留着一小条辩子,用一条蓝发带随意的扎着,左耳上还有一排不对称的珍珠耳钉,完全是今年最流行最时尚的的明星范,若不是他的目光冷冽如冰的让人不敢直视,这张脸足够红遍全世界了。 王子镇双手依然插在风衣袋中,眼底盛满讥讽的笑意:“从微观角度来说,你就是心里有病,鬼尊,高鉴。” 秋色听他二人互相报出对方的名字,想必是熟人:“原来你们认识?” “不认识。”黑白控的两个人,眼也不抬,异口同声。 秋色忍不住嗤之以鼻:“这么神同步,还说不认识。 “谁跟这种有病的人认识?”第二次异口同声。 秋色不吭声了。这何止是认识,简直比生米煮成熟饭还熟。 “你说谁有病呢?一直以来有病的是你吧镇王子。”高鉴身材高挑,一点也不逊色于王子镇。 王子镇微笑:“身体是我的,有没有毛病我自己清楚的很,不劳烦你替我瞎操心。” 两个俊朗、强大的男人就在这个黑漆漆的与世隔绝的空间里针锋相对,展开了一场关于“你有病”、“我没病”的人身攻击。 高鉴冷着张脸:“喝醉酒的人,一般都会说自己没醉,你也一样,明明有病,偏偏要说自己没病?” 王子镇神气自若地盯着他:“那请问,我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呢?” “哼,是什么病,你自己心知肚明。” “这就怪了,是你一直坚称我有病,我现在反问你一句我有什么病,你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秋,你说到底是谁有病?” 秋色虽然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但不管怎么说,枪口总是要对外的,于是她毫不留情地骂:“他有病。” 王子镇很满意她的回答,当即乐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锁着秋色的铁链说断就断了,秋色毫无防备,尚来不及尖叫不掉了下来。 王子镇伸手一捉她的手臂,秋色就安全无恙的落在了地面上。 他微低着头,眼神幽深似海,表情沉静如水:“秋,对不起,我来晚了。” 秋色摸了摸腕上的痛处:“算来得及时了。”语气不善,但感谢之意多多少少还是涵盖在里面的。 王子镇知道让她平白无故的再次受惊,换作是谁,都会有些火气,他理解的。 他的眼睛里慢慢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下不为例。” 这是他的承诺。 秋色没好气的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我怎么这么倒霉,又遭劫了。” “你是在历劫,不算倒霉。” “什么意思?”秋色真没听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一脸疑惑地多问了一句。 王子镇漫不经地抬头睨了她一眼:“三八妇女‘劫’。” 秋色不作声了,虽然今天的确是中国传统节日三八妇女节来着,但是,也不该这样拿来消遣人吧!秋色彻底被他的冷笑话给气晕了。 总之,没被高鉴折磨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秋色不是不识趣的人,这一点,她还真的要谢谢王子镇的及时到来。 王子镇幸灾乐祸地瞟了一眼高鉴:“秋,给你介绍一下欺负你的男人到底是谁。他是阎王爷的弟子。” 秋色一听,又送了王子镇一个白眼,一句阎王爷的弟子也叫介绍?真是谢谢你了。 她又抬头打量着高鉴,心想阎王爷的弟子?想来他在地府的职位应该不低。她又瞅了眼王子镇,心中大有不满啊!这王子镇明明自称是什么小神,可惹上的家伙似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四时之龙中的夔龙,又比如眼前这位阎王爷的弟子,说不准明儿又冒出个天妃啊太子之类的大人物上门讨债都有可能哦。嗯,绝对有这个可能。 秋色忍不住要打退堂鼓了。 王子镇对秋色的白眼视而不见,一味地对某人进行人身攻击:“高鉴,你瞧瞧,连她一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你有病。你啊!真的病得不轻。” 对方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两,毫不犹豫的还击:“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是你的跟班,怕也病得不轻。” 这下好了,连秋色也一并得病了,敢情这病还是传染病,会互相传染的。 秋色无端被迁累,很是不爽:我谢谢你们祖宗十八代了。 王子镇笑容欢快:“高鉴,既然你说不出我得的是什么病,那就换我来告诉你,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哦。”高鉴一脸恍脸:“本尊洗耳恭听。” 王子镇下颚略抬,慵懒的神情似笑非笑:“你得的是无可救药的神经病。你说有人会拿自己的生母祭刀吗?会有人拿自己的生父炼魂了?打你入魔之后,你的爱好就只有一个,炼魂,而且专挑只哺育一个男孩的父母来炼魂,从古至今,你说你炼了多少人的魂魄了?” 秋色听在耳中,心都凉了一大截。生母祭刀?生父炼魂?这个人,不止有病,而且变态,简直还是大写的心理扭曲呢。 高鉴倨傲的冷笑:“你也好不到哪去,镇王子。你有严重的恋童癖,恋上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孤女,而且自从她消失了整整两千年之后,你也因此整整单身了两千年,这两千年来,不论男人女人你一概从不触碰。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得了无可救药的相思病。你禁欲禁了两千年,这又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老男人早就不正常了。” 秋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恋童?凉夜是他捡回来的哑巴孤女?什么情况?难道王子镇把她留在身边养大了,然后爱上她了?哦哦……这个故事让人忍不住浮想连翩了。 她作贼似的瞥了一眼王子镇。黑色的长风衣衬得他整个人丰姿秀逸,气宇轩昂,眼中笑意洋溢,如玉似雪,如云似水。 两千年的相思是什么概念?这满腹的相思毒,他到底是掩藏的深,没有人能轻易读懂并察觉他的痛苦。 那一个刹那,一阵难言的心疼掠过秋色的心头。 第42章 针锋相对 “我有恋童癖怎么了,本王子就喜欢,你管得着吗?有意见吗?有本事来打我啊!俗。”某镇不冷不热的嘲笑起来:“说你俗还是便宜你了,本王子禁欲禁的可不止是肉体上的欲望,我禁的乃是一种生存的欲望,这是极乐境界的最高享受,你个庸俗之人,不懂,就不要在这乱吠。” 这话说得虽然莫名奇妙,却也有几分哲理可循。 “哼,可是你这一禁,就是两千年。你告诉我,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正常吗?”高鉴此话问得犀利,而且问得一针见血。 说真的,秋色对这个问题同样也抱有一丝疑问。一个痴情的男人,为了曾经的爱人守身如玉,这固然没有错,但硬生生地禁锢了自己两千年的欲望……这正常吗?两千年哪?这是个多么遥远而漫长的时间啊! 若说没问题,那还真是一点儿也说不过去。 不对啊!我关心他这方面的问题干嘛呢? 秋色翻了个白眼:我有病吧我! 王子镇的凛凛目光瞄到她的脸上来,那大刺刺的眼光就好像在说:你在想什么?我都能读得出来。 “啊……”秋色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的想法被他窥探到,忙心虚地错开眼去。 “俗不可耐。”一语双关。秋色知道,王子镇这句话,其实是连她也一并骂了。 王子镇微侧着身,略挑长眉:“我就奇怪了,高鉴,你怎么那么清楚我的私生活?难不成,你改嗜好,看上我了?虽然凉夜不在我身边,但有时候吧!我确实会饥不择食到男女通吃的地步。高鉴,不如,我们晚上就在一起吧!顺便看看我,到底正不正常?” 这种恁不要脸的话说出来,别说高鉴一脸嫌恶,就连秋色都想对他吐口水了:这他丫的要真是个痴情种,我更宁愿相信母猪能上树。 高鉴蹙了蹙眉:“废话扯多了,镇王子,交出琉璃心,我们两个都可以和平退场。” 王子镇了然一笑:“到底是谁一直在跟我纠结有病没病的废话来着?” 眼见这二人又将延续“有病”、“没病”的字眼继续话题,她赶紧大大咧咧地往两个大男人中间一站:“别扯废话了,再扯天都黑了。要打要杀,痛快点,出手吧!” 她的话果然起了效果。 王子镇用赞赏的口吻说:“不愧的是我的跟班,有胆色。” “果然是跟班,同样病入膏肓了。” 秋色并不搭腔。因为跟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说话,都是件相当累人的脑力活和体力活。 “高鉴,你为什么想要琉璃心?你堂堂一个鬼尊,要一个与你互斥的神镜做什么?”王子镇问。 “打赢我再说。” “哦原来是皮痒了,行吧!那本王子奉陪到底。” 接下来,一个具体不知道什么身份的鬼尊,和一个落难的神仙,就在这个异次元空间里肆无忌惮地打了起来。 秋色干脆安安心心的坐在一旁观战。人家常说昔日老朋友见面,总是会相互在对方胸前打上一拳,这两个人正好应景了。不但要互打,而且还要打他个昏天暗地,你死我活。 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担心王子镇吃什么败果。即便他落了下风,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能做什么呢?还不是一样任人宰割。既如此,不如老老实实的当个观众,走一步,是一步吧! 她如今担心的是现实中的那位老奶奶。如果说琉璃心真能助二娃子复活,那是不是能找王子镇商量通融一下,做一次老好人,成人之美呢。 忽地,异空间里寒气袭人,令秋色直打寒颤。 抱紧双臂的她注目望去,只见高鉴反手一翻,竟抽出了一把巨大弯状的镰刀。 镰刀外形弧状,刀刃处散发着薄薄丝丝的寒气。 是因为刀上的寒意,所以才会感觉身处冰天雪地之中的寒冷吗? 难怪了,每次被传送来传送去,无论地点在哪,总会感觉到无以复加的冷意。看样子,是因为他的镰刀作祟的缘故。 秋色不期然的想起了王子镇刚才说过的话,生母祭刀? 他为什么要拿他自己的母亲祭刀? 秋色心中泛起一丝丝的愁苦。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而每个故事的背后都藏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悲苦。 所以,她并不想得知高鉴生母祭刀背后的真相。 王子镇提着他银白色的细剑,满脸清远的笑意,甚至若无其事的在那问安:“哟,伯母,千年不见,您老还在呢。为了这么个逆子,您还真舍不得去投胎转世呢?” 高鉴冷冷地看着他,双眉一竖,反唇相击:“可怜了凉夜姑娘,才17岁就死无葬身之地,无**回,无法转世,只能不断的人间游荡,受尽折磨的飘零,镇王子,瞧瞧你自己做的好事,为了你那分文不值的滥情和无耻可笑的欲望,竟然让一个姑娘家独自承受如此大劫。我若是凉夜,一定也会躲你躲得远远的,让你永生永世都的找不着,碰不着,作为对你的报复。” 王子镇只是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高鉴,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彼此彼此。” 秋色强忍着笑意:“你说你们两个都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吧!怎么还这么幼稚呢。一言不合就打架,打就打呗,还非得要在对方的伤口上撒把盐才甘心。哈哈,你两,够变态的。” “是他无礼在先。”高鉴的动作疾如狂风,镰刀上劲风刚猛,锐烈凌厉,飞舞着朝王子镇当头劈去。 寒光一闪,王子镇的剑硬生生的架住了镰刀的攻势:“嘿,还恶人先告状了,要不是你把我的人给拐到这来的,我会不请自来吗?” “得了吧你们,半斤八两。”秋色下结论了,她仰天长叹:“为什么每次倒霉的总是我?boss,我的心脏负荷不了的,我能不能罢工?” “想都别想。”王子镇微怒,眸光微转:“高鉴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受死吧!”长剑向上一抛,左手捏了个法诀,银剑顿时蓝光大放,由一把剑骤然幻化为无数利剑,逐一悬于高鉴头顶,剑意浩瀚澎湃,大有撕天裂地之意,蓄势待发。 “还怕了你不成。”高鉴不为所动,镰刀舞得密不透风,转眼间已在周身凝成一个透明的光圈,并将自己完全包裹在其中。 第43章 一招定输赢 “你除了躲进乌龟壳里,你还能有点出息吗?”炽盛的剑光四射,有如万剑齐发,声势之猛,风势之狂,似万兽奔腾怒吼,朝高鉴兜头疾射而下。 高鉴蓦地把脸一沉:“没文化真可怕,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乌龟壳吗?” “有区别吗?” 高鉴一脸鸡同鸭讲的鄙视神态:“没区别吗?” 秋色又头疼了。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战斗鸡中的奇葩。除了手下见真章,连这嘴上功夫也要分个高下。 当王子镇的剑从四面八方迎头落下之际,高鉴身边的冰气在顷刻间被散得干干净净的,巨大无形的冲击波迅速的往四周不断扩散,秋色只觉得劲风扑面,忙以手抱头。 高鉴惊然发现,他的光盾上因为王剑的至高威力开始出现裂缝,裂纹甚至从上至下的贯通。很明显,被王剑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 王子镇歹说也是一个神,真身虽毁,可法力健在,高鉴是gui,神与鬼的等级道行总是不在一个层次上。最重要的是,王子镇手中的剑乃是斩妖除魔的神剑,是可与轩辕黄帝击败蚩尤的旷世神剑相提并论的神剑,所以高鉴的光盾与其说是在渐渐裂开,不如说是慢慢的被净化。 高鉴的面色有些许的凝重。不过,他可是桀骜得不可一世的鬼尊。他不会轻易投降,更不会轻易言败,更不会输在他此生最讨厌的敌人手上。 王子镇的王剑威力虽大,可他也是有破绽可循的。 因为此时的王子镇手无寸铁,绝对是拿下他的好时机。 圈内长身而立的高鉴主意一定,左手在胸前划下一个圆圈,空气中一下子凝结出了无数冰锥。 王子镇见他手势一起,便料定他还有后招。 gui力催动,冰锥数量一支支的增多,一支支的幻化,不过一个转眼的工夫,眼前已被遮天蔽日的冰锥完全覆盖了。 这下,秋色终于坐不住了。 这是打算把王子镇捅成刺猬的节奏。她惊讶不已,忙站了起来:“喂喂喂,这可使不得,真的会死人的。”她迈开步子甚至想走过去阻止:“boss……” “别过来。”王子镇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他向她瞥去一眼,目光灼灼如日光:“老实呆着。” 口气不疾不缓的,反倒让秋色定下心来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一样令人感到温暖,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了。 他霍地抬头,幽黑的眸光里倒映着铺天盖地的冰锥。 他不会小觑这小小的冰锥。它们一旦发动,便势而破竹,拥有破天之势。想当年,他战无不胜的父亲就曾伤在这招名为“杀破狼”强大冰封咒术之中。 便是因为它们曾伤了他引以为傲的父亲,所以他就曾偷偷的琢磨过,如果换作是他自己遇上这冰封咒术,他会如何应对?不,应该说是,如何破解?当然,办法他是想到了,不过那毕竟是纸上变兵。今天可好了,干脆给他来了个就地练手的机会了。 冰锥越集越多,随着高鉴一声厉喝,冰刃如脱缰的野马,源源不断地呼啸着袭向王子镇。 风声如雷轰鸣,攻势若刀凌厉,秋色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心里着实是怕得紧。 而王子镇却无视这迎面而来的冰锥,双手平举,掌心上倏然迸发出两团蓝色火焰。 秋色记得在死亡谷时,就曾见他用这一招打败过红寡妇。难不成,他还想同一招来扭转乾坤。 可是,秋色并没有如愿看到火焰变大,而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子镇被冰锥吞没身影。 秋色生生吓了一跳:“boss……当心啊……” “我赢了。”高鉴此刻的心情万分的开心,这招“杀破狼”乃是他鬼王一族的不传绝学,一旦施展开,遇神杀神,遇gui杀gui。曾经的战神,王子镇的父亲就曾在这一招破锥中吃过亏,负过伤。 秋色目不转睛的端详了许久许久,终于在满目白光之中发现一丝蓝光的存在。 那蓝色光芒甚至在逐渐的由小及大。 原来王子镇将手中的火焰化作两道蓝色的火墙硬生生地阻隔了来势汹涌的冰锥攻击。 这就是兵来将挡,你用冰,我灭火的千古不变之原理。不过,也只有当事人的他才知道,这鬼王一族引以为荣的绝招,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何况gui尊的实力也是高深莫测,只怕这火焰墙也难以抵挡住所有的冰锥。 这一点,他深谙于心。若想一举成功,唯有出其不意了。 秋色先是一声欢呼,接着又板起个脸来咂呼:“没死你不会吭一声啊!我以为你被他烤焦了。”话音一落,秋色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地上。 冰锥前仆后继地撞碎在火墙之上,碎冰之声,震耳欲聋,如同千军万马在秋色面前奔腾而过一样,脚下传来的震感让她难以站立,四周雷鸣电火的灼热几乎将她给融化了。那种感觉就好像头上顶着个太阳在行走,身体所有的水分都在一秒钟的时间内被蒸发掉。冰棍。对,就是冰棍。此时的她,就是那根冰棍,马上就要被融得连渣都不剩了。 哎,渺小的人类在大灾难面前永远只有受死的份啊~秋色在这一刻,真真实实的切身体会到了这一点。这等惊天地地的场景若是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哼哼,整个地球的人只怕都得死绝了。 我熬,我忍……王子镇,你可千万不能输了。 王子镇跟她才是同一战线的,她自然是希望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gui尊落败了。 王子镇一头利落的短发于风中乱吹,他的双耳已听不见任何声音,双手虎口俱痛,身子 也在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地后退着。 他缓缓抬起头来,冷锐的目光穿过冰锥,与同样在思考良策的高鉴相视着。 光剑仍然在锲而不舍地步步摧残高鉴的光盾。 同样的,冰锥也仍然在持续不断的攻击着王子镇的火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场惊心动魄的斗法,似乎已经演变成一场体力消耗战,二人额头上都开始渗着颗颗豆大的冷汗,颇显吃力。 究竟谁能技高一筹呢。 唯一的观众,秋色正艰难地等待着。 这个时候,王子镇悠悠然地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 冷若冰霜的高鉴,眉峰不经意的一挑。他心知不妙,这王子镇必定是有了主意才会向他挑衅的笑。 第44章 求他复活死人 王子镇先是撤回左手,同时虚空一引,其中一道如流星般下坠的光剑瞬间停止了对高鉴的攻击,恢复单支银剑常态。不同的是,银白的剑身上散发着从未有过的强烈而炽热的光芒,紧接着完全消失于视线之中。 高鉴顿觉情势不妙,却也毫不退让,镰刀护于身前。 “破。”王子镇断喝一声。 一声令下,光剑凌空而显,从左侧一个略显叼钻的角度直刺向高鉴。 高鉴没有退避,他选择了以硬碰硬。 一瞬间,一白一蓝的两道光芒再一次悍然相撞。 “轰”的一声巨响,无形的冲击力如咆哮的洪荒猛兽出山一般,一层层的往外扩散,整个异空间也随之剧烈的摇晃起来。 高鉴的光盾在锐不可挡的光剑袭来之时便被震撼天地的剑光吞噬了,情急之余,他咬紧牙关,猛地挥刀与光剑硬拼。 却不知王子镇等的就是绝佳时机。 第二把光剑正悄无声息的在高鉴的身后逐渐显现。 而正在与光剑战斗的高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等高鉴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把光剑决然发动,一下子射向他的后背。 电光火石间,高鉴左手飞快地画下一个符咒,光剑立刻被他凝气成冰的冰霜给一分分一寸寸的冻住了。 功亏一篑。 秋色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看来这高鉴的功力丝毫不输于王子镇!要想打败他,还真是需要再下些功夫。 王子镇微笑着,在一片碎冰云雾缭绕之中,他的身影倏然间一闪而逝。 高鉴大惊。在王子镇方才所站之处竟然立着他的火墙阻挡冰锥,而王子镇本人却凭空消失了。 一定会出现在我身边。高鉴左顾右盼,凝神戒备的注意着四周。 “在这。” 乍然听到王子镇鬼魅般的声音,高鉴回头的那一刹那,王子镇已擒着他的光剑抵在高鉴的心窝上。 于流光飞影中克敌于弹指间的霸气,让秋色光看着就大感精神一振,如今胜负已定,她更是喜不自禁地打了个响哨:“boss真帅。” 高鉴仍想负隅顽抗,王子镇的光剑猛地向前一递,直接刺入他的胸口:“奉劝你别动。” 不见有血流出,但高鉴眼中的怒色甚重。 “堂堂鬼尊,应该会一言九鼎吧!说吧!为什么要抢琉璃心?” 高鉴忽地一笑,干脆收起镰刀:“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给我,不是吗?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王子镇耸耸肩:“随便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认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王子镇嗤笑:“你是鬼尊,我是落魄神,我若杀了你,老阎君应该不会轻饶了我。”他收回银剑,剑光一闪,化为银镯重新套在他的左手腕上:“退一万步说,即使被你抢到了神镜,你也摸不到它,更无法使用它,神镜在你手中,等同无物。你说你这么费劲干嘛呢?” 高鉴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子镇:“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吗?给我添了麻烦,还敢说与我无关?姓高的,睁眼说瞎话几时成了你的座右铭?” 高鉴冷哼一声,不为所动,随即整个人凌空而起:“镇王子,你给我记住了,我还会卷土重来的。” 王子镇也抬头看了一眼身浮半空的固执男人:“无聊。” 高鉴冷哼一声,脚下生出一股黑风挟裹着他全身,继而盘旋着消失。 高鉴一消失,原本幽闭静止的空间也慢慢消失,恢复常态。坐在床边哭泣的老人家的哭声立刻传入秋色的耳中,让她的心,慌乱无比。 “出来一下……”秋色拉着王子镇往门外走。 屋外的世界,阳光依旧明媚。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改变。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白昼黑夜依旧交替,世界本无情,唯一不同的是,人心。 秋色放开他的手,一转过头来就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王子镇有些意外:“哦,求我何事?” “你有法子让二娃子活过来吗?”她的眼神认真而坚定,绝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我没法子。” “不可能。”她却笃定他必有法子:“你有法子延续我爸爸的生命,有能力打败那些妖魔鬼怪,为什么会没有法子救二娃子?为什么救不了那可怜的老人家……” 王子镇打断她,语气虽淡却带着百分百的肯定:“你这个要求非但无理取闹,更是强人所难。我救你父亲是因为你,因为你在为我办差,我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到阎罗王那为我的部下家属谋福利。那些鬼怪是因为盯上我手中的神物,对我虎视眈眈,我为求自保,就必须要将他们一一击退。但是,秋,我真的没有法子去救活一个与我毫无瓜葛的死人。” 秋色咬牙不语。 从认识王子镇至今,他就是一个万能的存在,即使是被剥去神籍真身,他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依然是无敌的。可惜,她错了。 试问人死了,又如何能复活呢?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没有这样的神通和权力。 里屋的哭泣声越来越弱,深深地刺激着秋色的心灵。 王子镇不是无情之人,他对老人家的遭遇也并非无动于衷,对秋色流露出来的真心也无法做到视若无睹:“秋,阴阳两界的平衡和秩序,是亘古不变的特殊存在,它不会因为什么人的死而改变,更不会随意被任何人打破。我这么说,你懂吗?”对此,他只能深表遗憾:“她的寿命已尽,我无能为力,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等她下了地府,我让阎罗王放放行,让她如愿以偿的跟二娃子见见面。” “可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无奈地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的双眼:“遗憾之所以称之遗憾,那是因为它无法在生前完成,只能在死后实现。你能明白什么叫遗憾吗?你知道带着遗憾离开人世,是件多少不甘和痛苦的事吗?” 她的泪水固执的凝眶,犹如清晨甘露,透明、纯净,潋滟的惹人爱怜,惹人心痛。 王子镇第一次发现,她的泪水,她的恳求,竟然如此具有说服力,让他在那一刻,那一秒,竟然愿意为她的所求去逆天而行。 “boss……”她不再平静,抓住王子镇的双肘,语气几近哀求:“求求你,想想办法实现她最后的愿望,不要让她带着遗憾死去可以吗?我求求你了。” 第45章 死别 都说女人的眼泪是世上最强大的武器。 男人最怕女人泛滥的泪水,女人夺眶而出的泪水,会让无数男人心软而缴械投降。而他王子镇,游走人间千百年的他,对女人的泪水可以说是完全免疫,他只遵循他自己的想法,他认为的对错,他不会因此而心软,更不会管他人的死活。 此生,他只会屈服于一个人的泪水,那便是凉夜。他喜欢流泪的她,但绝不是喜欢爱看她伤心,而是喜欢她的纯真的善心,她天生怀有悲天悯人的胸怀。 凉夜虽然是个哑巴,但哭功了得,让王子镇毫无招架之力。 秋色也会哭,但是她会隐忍,会克制,且不动声色,这样执拗且执着的她,更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疼。 王子镇自认对秋色的眼泪也失去了抵抗之力,这是连他本人都意料不到的事情。因为她的难过,她的伤心,让他自己的心里头也感到隐隐的痛意。那种痛意甚至还在慢慢的蔓延,慢慢的膨胀,慢慢的渗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有些烦乱的回答:“行行行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真的吗?”这一刻,秋色是喜极而泣,一行清泪就这么从眼眶中滑了下来,像初荷上的闪烁的露珠儿,明亮得动人:“真的吗?你答应了,我就知道你有法子。” 他挥手示意:“擦掉擦掉,哭哭啼啼的,惹人烦。” 她只是随意用手背一抹,口中却迫不及待在追问:“你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王子镇直接回了一句:“没有。” “你……”秋色瞪起了眼睛:“你是在耍我吗?” “我是说目前没有,我要想想,当然了,复活二娃子那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应该有法子让他们见见面吧!” “那还不赶紧想啊!”秋色一脚踢过去,王子镇没想到她是真踢,膝盖处被她一脚踢中,说不疼是假的。 王子镇跳开一步:“你这个女人,前一刻还哭得跟个怨妇似的,后一秒就变脸成悍妇了。”心里头还补了一句:我怎么会被你这副虚伪的嘴脸给骗到了呢我。 “别啰嗦了,快想办法。鬼尊说过,她活不过下午的。”秋色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她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告诉你,我也辞职不干了,不干了。” 她的火爆脾气一旦上来,就会很自然的把“辞职不干”这句话挂在嘴上,虽带威胁之意,但很管用,最起码王子镇对她此招,是彻底的束手无策。 “你别喔喔叫了,我这不在想法子了吗?” “神镜能派上用场吗?” 王子镇却露出从未有过的阴险笑意:“你想试试吗?” 秋色咂咂嘴,很识趣的闭嘴了。 “净给我添麻烦。”他抓抓头,背过身去思考了。 秋色知道这家伙肯定藏私了,这两个月相处,她算了摸透了他的心思,除了寻找神镜、和寻找凉夜这两件事,对其他事情,他一概不闻不问。好在,她依靠自己的手艺牢牢的拴住了他的胃,现在又死死的捏住了他的弱点,俗话说打蛇打七寸,秋色的“辞职”威胁显然就成了王子镇的弱点。 她回头往窗户里望了一眼,“唉呀”一声拔腿就往里面跑。 “老奶奶……老奶奶……”老人家一动不动的平躺在床上,眼睛还睁着,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涸,手中依然紧攥着二娃子给她的果子。 秋色只觉得一股凉意瞬间肆意的游走全身。 她不敢上前求证,呆愣在床边。 “她的灵魂离体了。”王子镇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目光微黯的他,还是无情的道出了事实:“她在跟你说,谢谢。” 秋色自然也看得见老人家的灵魂,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让老人家得偿所愿,觉得有负于她,根本毫无颜面与老人家相见,所以她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头来。再忍不住心中难过的她,不禁掩面而泣:“为什么不再多撑一会……” 王子镇无法无视她的悲伤,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她,肩膀因为抽泣而颤动着,他好不容易平息心中的触动却再次被挑到了最高点。 他迟疑一下上前,慢慢伸手放在她孱弱的肩头上。 “秋,假如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不会也为我掉眼泪?也会为我哭泣?”虽然此刻说这句显得突兀而不适宜,但他还是问出口了。 秋色没有回答他,反而哭得越发伤心了。 后来她就一直在哭,哭了许久许久,王子镇再多劝两句,就被她毫不客气的轰出门去。 一条生命在她面前往生,她此刻的心情,王子镇是可以理解的。 生离死别的痛苦最是折磨人。 虽然老人家不过是是一个初相识的陌生人,但毕竟是一条生命,她和她孙子之间的相依为命让人动容,让人伤感,秋色被感动的一蹋糊涂,所以才会哭得如此伤心,一时难以自拔。 他守在门外,不去打扰她,腾出足够的时间让她消化这原本与她毫不相干的一切。 傍晚时候,小型货车如约而至。 司机是个50多岁的中年男人,大老远的看见一个脸色不善的男人门神一样的伫立在老人家的门前,本能驱使他赶紧离开这不详之地。他踩足了油门想一走了之,可不知怎地,车子竟然鬼使神差的就停在了门口。 司机也没打算要下车,打算再次发动车子,可连试好几回,车子就是启动不了。 “真见鬼了。”屡试不行后,司机开始骂天骂地骂父母。一回头,年轻的男人已经站在他的车窗前,那张脸特别的冷寂,特别的妖异。 “啊……”他吓了一大跳:“你……你……干啥子哟……” 让仪器失灵使坏的当然是王子镇。 “认识这屋里的老人家吗?”他站在昏黄的暮色中,冷冰冰的开口。 司机点头,然后摇头,最后点头。 此刻王子镇的心情并不佳,原本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眉目桀骜,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的钱一样。他轻飘飘的瞟了司机一眼,眼中凌厉锋芒足以吓得司机面无人色。生怕自己死在这渺无人烟的鬼地方,司机很用力很卖力的点头。 “她去世了,明天叫你们村子里的人过来给她入殓安葬。看见对面那座山了吗?山上的半山腰处有一棵歪脖子树,上面系了条红色的蝴蝶结,二娃子的尸体在那下面,叫人把尸体给我小心的抬回来,然后选块好地方,把这祖孙两葬在一块。听明白了吗?”他语速奇快,声音也无比阴寒,让司机胆颤心惊的同时连连点头。 第46章 看着她哭,他会心痛 王子镇绕过车子,身倚门框,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也不见他有点火的动作,烟头上就冒出点点火星,下一刻他就开始吞吐云雾了。 司机正好看见他的烟无火自燃的那诡异一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嘴里一边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一边猛踩油门溜走了。 王子镇从不抽烟,只有在特别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根。 就像昨夜神镜在手却触摸不到的情况下,他也没有精神颓丧到拿出烟来消遣。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莫名的烦躁,甚至狠狠地一颤。 该不会是因为听到秋色的哭声吧? 天色渐沉,他走进屋内,点燃了两根白蜡烛。 秋色抱膝埋首,蹲坐在门后。 他也不多说,步出了屋外。 夜里12点的时候,二娃子出现了。 他小小的双手交叉着放在怀里,抱着满满当当的果子又来看望他的奶奶了。 他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未曾合眼却早已逝世的奶奶。 秋色不知道二娃子还能不能听见她的说话声,但是,她仍然要告诉二娃子一声,他的奶奶已经离世了。 只是话一出口,她自己早已哭得不成人样了。 王子镇一听到哭声,又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烟,继续吞云吐雾。 天边无星无月,只有一片黑暗。 夜里的山风凛冽,吹在身上,出奇的冷,出奇的疼。 王子镇神色自若,看着极远处惨白的路灯,格外清凄。他猛地掐断了烟头,路灯随即“啪”的一声,爆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凄黑,只有身后的屋里头散发着微弱的烛光。 第二日初晨,晨曦微显,二娃子如往常一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可就在二娃子踏出门外的那一刻,老人家的双眼奇迹般的合上了。 没过多久,司机就带着几个男男女女来替老人家收殓了。 看王子镇还是昨日那幅冷冰冰的模样,司机在众人的推搡之下凑到他的面前:“那个……那个……大仙,我,我带人过来了……” 王子镇略抬眼,“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男人上山收尸,女人进去帮忙。” “唉好的……好的……”司机一边躬身退后,一边督促他人分头行事:“手脚都利索点……” 王子镇抬头,望着山后那轮渐圆的日光,灭掉手中烟蒂,重新走进小木屋。 秋色抱膝不动,眼眶通红的她只是直怔怔地看着对面床上已逝的老人家。 “秋,他们来料理老人家和二娃子的身后事。屋小,你就不要堵在这了。”他尽量压低声音,甚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自然和可亲:“我们也该走了。” 秋色听而不闻。 “我们已经出来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你爸爸会担心你的。” 果然还是“爸爸”管用,一听到这个名字,秋色目光微动,然后慢慢地扶墙而起。 因为坐久的缘故,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双腿也麻木到不能动弹了。走起路来飘飘然的,如同踏在棉花上那种不踏实的感觉。 王子镇不是傻子,一眼就察觉到她的异样:“需要帮忙吗?” “不用。”她倔强的说。 王子镇兀自看着她固执的一步步走出去。 大约是见她走得慢,他一把将她打横着抱起。 “你干嘛?”他突如其来的一抱,立刻让秋色从茫然痴呆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屋里尖叫声一起,门外一干男男女女面面相觑,都不敢吱声了。司机生怕看到不该看的场景,赶紧打发众人分头行事。 王子镇坦然自若的一笑:“这里到处都是高鉴设下的阵法,我们要走到山里头去才能回到我们原来的世界。你是打算拖着沉甸甸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吗?” “我……一会就不麻了。”面色微窘的秋色据理力争。她可不想被男人抱着出现在人前。 “你走不过去的。” “……为什么?” “高鉴手上的那把死神镰刀上散发出来的寒气来自地狱,虽然对我无效,可对你们这些弱小的人类来说却是致命的,你可以理解成寒气侵体,它会在短时间之内令一个人体内的血液全部凝结,若不及时处理,会造成瘫痪,必要时,是要截肢的,严重点,会出人命。” “你吓我?”秋色盯着他。 “没有。不信你敲敲你自己的腿,是不是麻得像木头似的?” 当然,腿是自己的,秋色不用敲也知道,这两条腿何止是麻的无知无觉了,而且还全身乏力酸疼。 “再过一会,就会像石头一样坚硬。你是不是还觉得特别的冷?无处不在的寒意包裹着你。” 秋色怔了一下,不作声了,乖乖的任由王子镇抱着出去。 屋外,司机点头哈腰的在一旁陪笑。 王子镇扫他一眼:“给我办妥了……” “大仙您放心,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办得妥妥的,让他们祖孙两一路走好。我看您这位朋友……脸色好像不大好看,是不是……” 秋色如芒在背,都不敢抬起头来,尴尬的一直往王子镇的风衣里钻。 王子镇的眼中慢慢浮现笑意,他稍稍低头看了一下怀里的秋色,刚刚还凶巴巴的像个泼妇,一见到人,就会害羞得躲起来了。 好对付。 他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抱着秋色大步流星的离开。 “大仙您慢走,慢走啊!老婆子的事,我一定给您办好,您慢走啊……” 阳光灿灿,万道金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一缕缕地洒满大地,一寸寸地滋润世界。 这一刻,万物安谧。 他怀抱秋色,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稳稳当当。 秋色安份的倚靠在他的胸前,乖巧如猫。 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两个人心有灵犀的同时选择了沉默。 偶尔几道强烈的光线射下来,令她闭眼又睁眼,反反复复,又有趣既好玩。 “高鉴布下的阵法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棘手的,你若是不舒服就睡一觉,路还长着。” 听王子镇这么一说,秋色这才眼眸略掀,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阳光渲染着他精雕细琢的脸庞,深邃的眸,高挺的鼻,邪魅的唇,无一不张扬着他王子镇特有的竣冷和傲慢。 秋色发现,最近这个男人是越看越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第47章 颜二货来了 秋色刚要开口,王子镇就略低下头来凝视着她:“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又酷又帅?”当近在咫尺的视线交集,秋色看到的是一双黑如点漆,灼然有光的眼睛,再目不转睛地看上两眼,她仿佛是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让她的心剧烈跳动起来。 她不敢再凝望,稍稍撇开眼:“长得帅有什么用?到了银行能用脸刷卡吗?” 却见王子镇嘴角上弯如仰月,轻风云淡地说了两个字,就两个字:“我能。” 秋色气得分分钟钟都想拿块抹布直接盖在他的脸上:“是啊我差点都错了,您没啥好东西,就是有钱。” 王子镇如何听不出来她这句一语双关的意思:“秋,其实我应该送你一个包吧!” 秋色讷讷地看了他一眼:“无缘无故,送我包包干嘛?”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然后秋色就听到了一句超级爆冷的笑话:“包治百病。” …… 王子镇从传送门回到高老庄的时候,店中已有一个男人在候着他。 那男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休闲西服上衣,白衬衫,搭配卡其色长裤,相当轻松减龄,活力四射,撇开他真正的年纪不说,这张青春有朝气的脸庞,这身简约又时尚的行头,乍看过去简直就与二十多出头的青年一般无二。 他也没抬起眼来看王子镇,只是关注于柜中的鲛人:“阿镇,这家伙是不是快死了?感觉快没气了?” “你若是心疼,那就渡些真气给他。”王子镇倒也没怎么搭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就知道恶心我。”他一抬起头来,就瞧见王子镇怀里抱着一个安然浅睡的mm,不由连连发笑:“哎哎……新招的?” 王子镇轻轻地“嗯”了一声。秋色这家伙,抱着抱着,竟然就睡过来了,还睡得跟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 王子镇也是一时难得的好心,便没摇醒她,直接抱着她回高老庄了。 男人倚在房门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啧啧啧,新人福利就是好,又不用她两条小腿走着回来,还让她在睡你的床上,哎哟喂,真是羡慕死我了。” 一进到洁癖王的房间,秋色的鞋子就被王子镇施了法术给搁在了门外。 床上的被子也好似长了手脚一样,也自动掀起。 王子镇将秋色放在床上,口中却说:“哪天你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了,说不定我还真会牺牲一下色相抱抱你,然后再给你痛快一击,让你这祸害早死早超生。” 男人顿时长长的“哦”了一声:“那我倒希望那一天快些到来。” 王子镇对他的胡言乱语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只是一味闷着头替秋色盖好被子,顺便捎上门:“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来找我什么事?” 男人很是罗唆,不答反问:“我不是提前发短信跟你说了吗?可左等右盼就等不到你的回信。你该不会是没看吧!哎啊,这怎么可以,阿镇你这么无视我,太伤我的心了。”这男人便是中午王子镇在洗澡时给他发短信的人,名颜孙前,是王子镇的发小,不过王子镇还额外送了他一个外号:颜二货。要说这颜孙前,来头也不小,是颜氏应龙一族里的老么,可也是最能搞事的一个,要论闯祸,他认第二,没人敢报第一。大神龙是谁是,是龙族里的太岁,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刀子呢?敢光荣举手的,也就只有他颜孙前了一个人了,因为他曾偷偷的剃了大神龙的半边龙眉。 大神龙虽觉有损颜面,可也不能真跟一个牙都没长齐的龙孙计较,便打发颜家的长辈,好生看管。族里的长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见束缚不了他,便将他丢到龙宫的姚夫子那去磨炼,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龙族镇王子恰巧也被他龙爹给锁在那上课。 两祸害碰到一块,你说还能发生什么事? 这不到半日的工夫,好好的一座学府就被颜孙前拆得连根桩子都没给剩下。当然,王子镇是不屑动手的人,拆东西这累人的体力活全是颜孙前亲力亲为。王子镇不过是全程在一旁忙着解他老爹的捆龙锁而已,待他成功解锁,颜孙前也恰好将整座学府给拆完了。 事后,王子镇又不能将责任全推到颜孙前一人身上,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是他跟颜孙前一块动的手。 两人一起领了罚,关了禁闭,又一根一柱的将姚夫子的学府给拼凑起来了。 颜孙前觉得他够哥儿,够意思,自此之后便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粘在王子镇的身上了。自打王子镇被贬下凡,他也不嫌累,三天两头的拎两壶酒啊带点仙桃之类的东西下凡来找王子镇聚聚,原因竟是想他了。 王子镇瞄了他一眼:“废话少说。” 颜孙前这才挑了重点的来说:“西方玉山将有宝贝诞生啊!” 够简短的了。 “上个月东华山上你也说有宝贝诞生,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兴奋?” “东华山和西方玉山可不在一个等级。西母王是从西方玉山那里的西华至妙之气化生而成的,在那衍生出来的宝贝,绝非俗物。”他解释得头头是道,可王子镇仍旧是一幅“与我无关”的冷淡表情。 西方玉山是与昆仑山相对的一处山峰,曾经是西王母居住之地,是传说中的圣地。那里有宝贝出世,倒也不稀奇。可奇就奇在,颜孙前这二愣子大老远的跑来找他,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王子镇懒懒地坐在他的主椅上,干干脆脆地就丢出一句“没兴趣”。 可颜孙前也不会轻易就打退堂鼓的人,要不怎么会被颜二货呢:“我知道你对这等破世而出的新鲜玩意不感兴趣,但是……但是南来风也带着他的小夔龙队在那候着了。” 王子镇斜了他一眼:“瞧吧!这才是你找我的真正目的。” 被识破谎言,颜孙前也只是一笑带过:“心照不宣,心照不宣。要是没有你助阵,我们跟夔龙斗,会多耗许多的时间,麻烦嘛!” 王子镇依然提不起半分兴致,对着桌上的茶杯勾了一勾:“你忘了,我已经被大神龙剥夺了龙体真身。” 颜孙前瞧得,立马将茶杯捧到他面前,殷勤无比:“开什么国际玩笑,你镇王子是那种随随便便被别人踩在脚底下的人吗?被大神龙剥夺真身?我呸,我看你早就自行解封了吧!你可以瞒得了所有人,却独独瞒不了我。”他颜孙前可是颜氏应龙一族的宝贝孙儿,普天之下,也唯有王子镇能使唤得动他。 第48章 昆仑夺宝 被颜孙前说中真相,王子镇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挑着眉说:“你是蛔虫转世吧!” “我只能是你镇王子心里的蛔虫。”颜孙前笑得更献谄了:“那你这算是答应了?” “有个条件。” “你说。” “十年内,不论什么事,都不准来找我。”推敲一下,也唯这个办法可以让颜孙前在短时间内不能再来叨扰他安逸的生活了。为什么是提这个要求呢?在这里顺便说一下,去年年底的时候,颜孙前三更半夜的跑到高老庄来说是跟钟山之神的烛龙王子昊天约好了,要在钟山打上一场龙球赛,奖励是输的一方给赢的一方无条件的使唤一百年。 王子镇虽是被贬下凡的应龙,但歹说他还是应龙族威名赫赫的应龙王子。他虽曾对秋色说过,他在族中名声不佳,那不过是在少数几个长老眼中是如此,而在同族shén龙中,他的大名那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何况,烛龙本领极高,少了王子镇这根定海shén针,他们应龙的胜算委实不大。于是颜孙前死乞赖求地非要让王子镇出山助攻,但王子镇是个天生的懒虫,让他去大汗淋漓的打场龙球赛,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颜孙前给哄出高老庄。可这颜孙前是个奇葩,索性就在高老庄门口摆了一个“卖shēn葬花”的活招牌,引得无数路人驻足观光。 王子镇嫌弃得很,也懒得理睬,就随便他折腾,可万万没想颜孙前这家伙在门外一摆就足足摆了一个月。 要知道颜孙前那脸蛋,那shēn段,丝毫不比当红明星差,连着一个月都挡了高老庄的大门不说,还扰乱了这一带的治安,顺带一提,经常在这层楼进进出出的苏炫庭,居然破天荒地给颜孙前送了好几天的外卖。偶尔的视线相对,王子镇都能察觉得出来,苏炫庭是在埋怨他,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为何要刁难一个有志小年青的意思? 真真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最后的最后竟连本地的电视台都被惊动了,王子镇真心觉得,再继续让颜孙前无法无天的闹下去,说不准连九重天上的仙都会腾云下来观摩了。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混乱,王子镇最终是妥协了,前提是,他只打一个上半场,下半场胜负如何,他可不管。 颜孙前乐得啊,直接就一个飞wěn过去,把王子镇恶心到一见男人就呕的地步。 所以啊,要论脸皮厚,非他颜孙前莫属,王子镇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颜孙前听他提了这么个莫名奇妙的要求,当即就不乐意了:“十年不见你?你忍心,我可受不了?不成,一年。” “小样,你有求于我,竟然还敢跟我坐地讨价。”王子镇也不是吃素的,直接亮绝招了:“十五年。” “好好好,十年就十年了。”颜孙前连忙妥协,十五年不见,那还不如杀了他呢:“那万一我想你了怎么办……” 瞧吧,刚说什么来着?一哭二闹三作秀,便是眼下这般佯做小家碧玉的闺女样。 王子镇一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滚。” 颜孙前见这招不顶用,极其无奈地摸摸鼻子,扁扁嘴:“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王子镇指了指肩头,颜孙前从善如流,立马换上一副笑脸,绕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老大,那咱们什么时候起程?” 谈妥了条件,王子镇这才气定神闲地喝水了:“急什么,你总得跟我先说明一下大致情况,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跟着你这只泼猴一起没头没脑的乱跑。”他王子镇做事向来条理分明,可不像颜孙前那样模棱两可,分寸全无:“先说说看,你是从哪里听来有宝贝出世的消息?” “当然是掐半仙了!除了他还能谁有这么大的预知能力。他说西方有红光闪动,有可能是龙族异宝出世。”掐半仙是烛龙天官,能掐会算,因此得了这个俗名,他算出来的,准是错不了。可颜孙前这简短而无力的说明,实在是让王子镇生出一种替他颜族整顿门户的念头,他眼皮一掀:“这就完了?” “完了。” 天杀的,我王子镇怎么也会指望这只连自己亲爹亲妈的大名都忘记的龙人呢,他莫名的同情自己:“那时间呢?” “说是今天。” 时间倒是掐得蛮准的。 “你都叫了什么人去应景。” “不多,整个家族能上场的,我统统都带上了。”王子镇一听,竟是一个哭笑不得。颜氏整个家族?除去上面几个老不死的长老,下面清一色全是男丁,大大小小约摸60余条龙。他居然统统都捎上了?这阵势,是想将昆仑山搅个底朝天吧! 颜孙前带了一众帮手,估计南来风那边的夔龙一族,只怕也是整个龙族都集体出动了。 南来风,又是南来风。一提到这家伙,王子镇的头风又隐隐作痛了。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回回颜孙前的事总能跟他搭上边?这绝不是因为王子镇怕他的缘故,而是王子镇最烦看到他那张脸,每每看到他,王子镇都想拿个臭鸡蛋往他脸上丢,没办法,讨厌一个人那是绝对不需要理由的。 “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你问得是其他龙族吗?有啊,烛龙、相柳他们,也早早的就盘踞在那好几夜了,这还不止,其他旁支小龙龙差不多都来了。” 这意思是说,天底下所有的真龙假龙都齐聚在昆仑山了,就为了抢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宝物。 “哈哈……够热闹的。”王子镇干笑两声,将茶杯放回颜孙前的手上:“动静这么大,大shén龙那边就没放话?” “大shén龙跟长老们都去天宫赴宴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懂得。”颜孙前此时此刻的笑脸,那叫一个贼笑连连。 他这幅坏笑,显然是要为祸天下的征兆。王子镇一见,头又疼了。说实话,自打他百岁认识这只应龙开始,就总是不断地再为他善后,收拾残局,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他龙爹似的。难怪这家伙会忘了他爹的名字,敢情是他将对爹的父子情怀统统改投到自己的身上来了,否则,又怎么会动不动的跑到他跟前来说,我想你了。 嗯,极有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王子镇揉揉额角,略感不妙:“我说呢,你们搞出这么大的么蛾子,大神龙会袖手旁观,原来,是猫不在家,老鼠当大王。” 颜孙前呵呵陪笑:“心知肚明,心知肚明。” “行,那就不耽搁了,走吧!”左右也是无事,王子镇便随他走一趟看看究竟呗。 “ok,就等你这句话了。”颜孙前像得到解放了一般,蓦地跳起来大展拳脚。 第49章 守株待珠 两人空降到了一处湖边,若不是撇见不远处立着一座“西王母瑶池”的纪念石碑,只怕颜孙前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跟着王子镇来哪了呢? 此刻正值中午时分,阳光送暖,遍目所及,矗立的雪峰倒映在蓝天碧水间,蓝得湛蓝,绿得透亮。站在清莹澄澈的湖边,已然分不清是在天上或是人间,又值春夏相替之际,瑞气蒸腾,云烟满池,让这片神池越发神圣不可侵犯。 这片天境浮空的奇异风光,不论看多少次,都教人如痴如醉,乐而忘归。连颜孙前这等不识货的二愣子,也难得的安安静静的驻足在那看着眼前这如画美景。 “阿镇,咱两来这干嘛?”颜孙前纳闷地指着西北方向的一处雪峰:“我们不应该去玉珠峰吗?” “怎么?你们将那处山峰占领了?”玉珠峰海拔虽不高,但一直被世人认为是昆仑山主峰,山顶上终年冰雪覆盖,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颜孙前早早霸占了那处主峰也是应了一个占位如占先机的理。 “被你猜中了,我们占了玉珠峰,夔龙占了玉虚峰,嘿嘿,不错吧!我们可是抢到了好位置哦。”颜孙前以为他聪明绝顶,占尽地势,颇为得意。 王子镇却狠狠地将真相给戳穿了:“你以为站得高,就能看得远了。它不过就是一座雪山罢了,那么轻易让你们肉眼就能看到,那还能叫宝贝?” 果然,颜孙前一听,立马呆若木鸡,这会就算你拿木头戳他,想必他全身肌肉都没一处是软的。 王子镇一向知道他就是个凭一腔热血蛮干的少年,便宽厚又真诚地拍拍他的肩:“你是白羊座的,做事冲动,行动迅速,但往往欠思考,常以失败告终,我可以理解的。” 若换作其他人这般形容他,一定遭他一顿暴打,可评价他的人是王子镇,他便只能是无话可说了:“掐半仙只说会有异宝出现,可也具体提到是什么位置,我……我……” “我明白,明白。”王子镇笑笑,打击他一次就好,不必来个双连击,否则会让他当场哭鼻子的。 王子镇沿着粼粼的湖水走着,将一路美景尽收眼底,一派悠哉,丝毫也不像是来寻宝的,倒像是一个正在旅途中享受美好时光的旅人:“这昆仑山全长约有2500多公里,西起帕米尔高原东,横贯了整个新疆、西藏,万千山峰相连,无限伸延至青海镜内。要你在这么一大片领域里找宝贝,也确实是难为你了。” 颜孙前屁颠屁颠地跟在王子镇身后,对于王子镇的指点迷津,仍然听得是一头雾水:“损完我之后,又给我普及地理知识?阿镇,你直说你到底想干嘛不就得了?” 他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连自个爹妈名字都能忘,王子镇才不会傻傻地给他灌输什么地理知识:“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昆仑山脉上最有可能出宝贝的地方就是在这瑶池中。瑶池曾是西王母居住的地方,但传说中的瑶池却有多处,最大的是青海湖,最古老的是德令哈市褡链湖,最神秘的莫过于我们脚下的这片瑶池——昆仑河源头的黑海。” “哦……所以呢?”一听到宝贝可能降生的地方,颜孙前一扫方才的郁郁,几乎是满眼放光。 “所以我们才来这守株待珠啊!” 颜孙前频频点头,末了他摸着下巴故作高深地问:“你为什么一口笃定在这里?万一在别的山什么的,我们不是落人一步了?” 王子镇扫了他一眼,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从古至今,昆仑山都乃龙脉之祖,有龙族宝贝在此诞生,也属正常。不过,除了在万万年前横空出世的一颗超龙珠被大神龙一口吞了之外,就再无动静了。” “是啊!” “你觉得,同一处地方还可能会再出现第二个稀世宝贝吗?” 颜孙前做沉思状,然后摇头:“概率不大。” “是了,因为那里的灵气早已被第一个宝贝给吸尽了,哪里还能生第二个出来。” “有道理。” “倒是这片湖畔。一贯是水鸟云集,可今日,为什么连个影都没见着呢?”这句话,立马就引起了颜孙前的注意。 瑶池乃是天地之水,从古至今,日复一日,从未改变,独独今日例外。萦绕烟雾越发密集,周遭一切越发朦胧,头顶绚丽的朝霞,似被什么东西吸住,正缓缓地汇成一条虚无缥缈的银河驻入池中。目不转睛看上几眼,更会让人产生一种飘然乘云欲飞的感觉。 颜孙前对王子镇的大胆猜测表示佩服:“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王子镇笑而不答。 今日的瑶池,春意盎然,草长莺飞,到处弥漫着生机勃勃的气息。王子镇估摸着,自己趟算是来得及时了,他倏地席地而坐。 让他站着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出世的宝贝,实在是太折磨他了。趁着这个空档,他得好好捋捋后面的事情将如何收场? 他天生有千里眼,远在昆仑山脉上一切景象,他都能瞧得一清二楚。眼下那几处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山峰上已有不少人在徒步登山了。不论是玉珠峰或玉虚峰,它们独特的自然景观和适宜的高度都吸引了成片成片的登山爱好者,可他们哪里晓得,此刻在他们的头顶上,竟然被数以百只的真龙给霸占了。 目光再往上,他蓦地发现西北方向的天空上竟有六颗星星若隐若现的在闪烁着。这六颗星星如数躲在蓝天白云之后,若不细瞧,根本看得不清楚。而在不远处,另外三颗星星正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那六颗星靠近。 原来如此。王子镇会意一笑,看来这掐半仙的话,偶尔还是可以一信的。 可一想到群龙乱舞的那个场景,王子镇又忍不住扶额叹气了:若任由颜二货瞎搞下去,今天非把昆仑山搞得天翻地覆了不可?到时大神龙怪罪下来,降级面壁那是必不可少的惩罚。偏偏这两样,还就是颜孙前最无法接受的惩罚方式。 念及此次带头人是自己的发小兼跟班,王子镇觉得还是做好两手准备比较妥当:“我教你的六芒星法阵,可还没得?” 颜孙前一脸的自豪:“哪能忘啊!” 第50章 龙珠出世 “验收一下。” 颜孙前有些不解:“昊天那家伙早就布下结界了。” 就因为设下结界之人是孙昊天,王子镇才更加的放心。烛龙结界一向以牢不可破闻名,虽然强横却难免有些美中不足。因为,结界之外流转着成圈成圈的黑色光芒,这会让身处于结界之中的人一点儿也瞧不见外面的景象。因此王子镇敢断定,天上正在不断移动变化的星辰,眼下尚无人发现,毫无疑问,这是好事。 “我验收的是你的,又不是他的。”王子镇佯装起了疑心:“怎么,你给忘了?” 被他一激,颜孙前立马就梗起了脖子:“居然不信我,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瞧着。”他随手画下一个六芒星,随后将凌空而画的六芒星法阵掷向远方。王子镇亲眼看着六芒星法阵在空中被无限放大,条条星光纵横交错,构成一个透明的圆形光圈将整个昆仑山地界给罩在了中心。 “如何?” “50分。” 正得瑟的颜孙前不由咂了咂嘴,他苦练了多年的技术活,竟然连及格线都没达标,简直太挫他锐气了。他半蹲在旁,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湖边的沙土。 两人或坐或蹲,享受着满满的阳光。这二人从小就是要好的伙伴,时常就像眼前这般,挑一个放松身心的好去处,然后呆在那恣意地享受阳光,享受安静,小日子过得何等的惬意自在。 “阿镇,你可去过瑶池下面?”王子镇是有话才说,颜孙前那叫一个无话不说。这不,立马就开始闲扯了,幸好王子镇早就习以为常了。 “不曾。” “我一个朋友就去过,他说,下方池水纯净,吸收了天地精华,长了不少的晶石。” 瑶池之水有净化之效,池下晶石又经百年过滤,千年练化,每一个皆属上乘的凡品。 不得不说,这瑶池,果然是一处别有洞天的好地方。 “你那位朋友也恁有趣,没事跑下去干嘛?难不成跟你一样,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颜孙前就是个不务正业的闲人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子镇自然而然的就会往这个方向想去。 颜孙前立马就替他的朋友澄清事实:“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一个半人半妖,在人间游窜了千年。那一年不知道为何,他的体内生出了许多腐烂的斑点,为了不魔化不消失,他才会不眠不休的在这瑶池下泡了近大半年的时间。” “半人半妖?”王子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不惧瑶池水。” “是啊,炫庭他也真不容易。”颜孙前咕哝着。 “谁?”王子镇讶然,寻思着是不是同名罢了。 “炫庭,是他的名字,叫苏炫庭。” 王子镇闻言,大觉新奇:看来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竟然意外得知苏炫庭的真实身份,而且那家伙居然和颜孙前是朋友关系,也难怪那个时候,会好心的送外卖给颜孙前吃,敢情他两早就认识了。 王子镇又不期然的想到了秋色。秋色与他初次相偶的时候就曾明明白白的告诉过苏炫庭,她不过是一只借尸还魂的鬼魂,而苏炫庭也坦然相告,说他自己是妖非人。显而易见,秋色在做鬼之前,是认识并且在意苏炫庭的,这说明他们彼此之间曾有过交集。 他们两之间曾经的过往如何,王子镇自然是好奇得不得了,可难就难在他竟然读不了这对男女的心思。他活了五千余年,还从未出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可偏偏这一次,他一下子就遇上了两个怪家伙。 真够郁闷的。他扶额轻叹,对此事是莫名的在意:“你跟他可曾提过我吗?” “那倒没有。他一天到晚忙得很,根本没空陪我聊天。我在旁边多说一句话,他立马就把我连哄带骗的轰走了。”看来这嘴上不把关的人,走到哪,都免不了被人扫地出门的下场。 现在,王子镇对那个苏炫庭是越来越好奇了。哪天有空的时候,得找个机会正式会会他了。正在这时,突见一片红光在湖中一闪而逝,他瞧得真切,笑道:“走,去湖底。” 两人同时化作流星,往红光消失的方向追下。 瑶池水最深可达107米,但它够大,光宽度就可达数千米,王子镇和颜孙前两人在湖中遍寻,竟然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阿镇,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颜孙前直接化为龙形,巨大的身体,在湖中蜿蜒盘踞,竟还是寻不到那破世而出的宝贝。 “一颗拳头大小的龙珠,晶莹透亮,泛着红光。”王子镇仍是保持人形,半浮于水中,四下观望了一会,眼尖明亮的他蓦地叫道:“在那。”他径直化作一道闪电,朝最北边的湖底沙土飞去。 原本隐去红光,埋藏沙土之下的龙珠似乎感应到不妙,“嗖”的一下,破水而出,竟朝着昆仑山脉方向飞走了。 “靠,这还真的是颗龙珠?”若不是看它就是一颗珠子,颜孙前真要说它是妖物出世了:“还好我们布下了双重结界,谅它怎么飞也飞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这颗龙珠聚天地灵气而生,又吸尽瑶池圣水的神力,不但有了灵性,恐怕连灵根都觉醒了。颜颜,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听到王子镇也夸它是个好东西,颜孙前更加欢喜了:“那不赶紧的。” 王子镇蓦地跃到颜孙前的龙角上:“加速吧!” “可恶,又拿我当车开。”话虽如此,但翱翔于天际的颜孙前仍是加快了速度,风驰电掣地朝前方远去。 若不是提前布下了双重结界,龙珠这直冲云霄,飞天遁地的速度,还真料不准它会飞到哪去。 待龙珠毫无阻碍穿过浓厚的云层,至山脉间穿梭而过之后,所到之处,流转着一缕缕的红色霞光,有数只眼疾手快的龙立马腾空追去,接着有无数的真龙也紧追其后。 要知道龙飞万丈,可谁曾想,这颗龙珠的速度竟比他们都快得多。不论他们如何全力以赴的追赶,却始终无法赶超那颗龙珠。 一场群龙夺珠的好戏,马上就开演了。 原本结界内也是万里晴空,可群龙一动,便搅起了漫天罡风,刹那间乌云蔽日,电闪雷鸣,整个昆仑山脉不但震动连连,甚至被飞舞着密不透风的群龙所淹没。 飓风萧萧,风雪漫漫,密密麻麻的龙群逐珠的场面可谓是壮观无比。 唯有玉虚峰上的夔龙,他们成群结队的候在那,屏息以待,无声地观看着这场已经开演的龙珠追逐赛。 第51章 群龙夺珠 夔龙中为首的是一个银发妖娆的男子。他身穿白色军衣,脚踏黑色长靴,狭长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戾气,那双眸子正定定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的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左边叫南洋的男人连连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堪称眼花缭乱啊!我这两只眼睛都瞧不过来了。” 右边一个男人名南城,正不迭地点着头:“来风,我们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南来风一手插在腰上,一脸胸有成竹的笑意:“不急,等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才是我们登场的好时机。”这男人便是王子镇最不待见的人了,也是如今大神龙面前的大红人,夔龙族的南来风。 南洋突然说:“颜氏应龙一族也真能沉得住气。” 南来风扫了一眼对面山峰顶同样严阵以待的应龙:“颜孙前不在,他们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颜孙前那小子该不会是又迷路了吧?”南洋一向最爱拿颜孙前开玩笑,因此颜孙前是最讨厌这个缺德的南洋。 南城蓦地发笑:“应该就是了……”颜孙前是枚正宗路痴,无龙不知,无龙不晓的。也难怪他们会在背后笑话他。 就在众人哄堂大笑的时候,应龙一族蓦地爆发出一声声无比热烈的龙吟声:“镇王子,镇王子,镇王子……” 南来风目光一顿,瞧见了极远处在云海中若隐若现浮动的影子。只见青龙颜孙前的那对龙角上赫然挺立着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 他依旧一身黑风衣,他的双手依旧随意地插在兜里,那张绝代无双的脸上仍旧一如既往的挂着运筹帷幄的笑容。 他向来高冷,当他霸气绝伦的站在猎猎风雪中现身的那一刻,那样洒脱不羁,那样肆意狂放的姿态,恍如神抵。那对光采奕奕的眸子仍旧一如既往的透出冷漠犹如万年寒冰,仿佛众人在他面前连只蝼蚁都不如。 有些人,他生来就是linghun人物,所有人会无条件的拥戴他,更会无条件的聚集在他身边。毫无疑问,王子镇就是这号人物。他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他酷酷的往人前一站,所有的人都会为他的出现而欢呼雀跃。 颜孙前蜿蜒着从风雪交加的玉虚峰飞过,抵达玉珠峰之时,便声大如雷地喊:“兄弟们,我们回来了。” 那一刹那,应龙无不高声狂呼:“镇王子镇王子……”他的意外到来,立即令应龙族的气势高涨了数千倍,呼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一场夺珠赛,瞬间又演变成了一场王子归来欢迎会了。 南来风却是冷笑连连,南城大加抱怨:“作秀。颜孙前故意从我们面前飞过,恐怕就是为了炫耀王子镇的威风来的。” 南秀气道:“摆明了就是。” 真正令南来风在意的,是王子镇的视线从始至终都不曾与他交汇过。 可想而知,王子镇是压根就不想看见他来着。 可,王子镇越是不拿正眼瞧他,南来风就越是要证明,他,南来风,绝不比王子镇差。 他还注意到,方才王子镇飞过来的轨迹,正是龙珠飞来的方向,由此可见,王子镇定是提前猜到了龙珠降世之处。 好你个王子镇。 南来风冷眸微眯,随即阴侧侧一笑:“不愧是传说级的人物。”如此聪明绝顶的重量级人物,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也唯有这样的人物,才值得他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去摧毁。 他挥了下手:“吩咐下去,一会应龙族的人若是有所行动,你们就以一跟一,伺机行事。” “是。” 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定比那些盲目夺珠的龙要事半功倍得多。 王子镇将如何布军行事南来风猜不透,但,结局越难猜测,这过程就越是精彩。 他拭目以待着。 “阿镇,你的脑容量还够不够用?”颜孙前热心的递了杯红牛给他:“需要补脑吗?” “你说呢。”王子镇没接过,要是一杯红牛就能解决他的困扰,就算是毒药他都肯喝下去。可惜不能。 其实这也是王子镇不喜热闹的原因之一,人满为患时,他们的一切想法一切心思都会不由自主地钻入王子镇的耳朵里。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关进一个开满无数喇叭的空间里,各种吵杂喧闹的声音会不受控制地在你脑袋里无限循环的播放,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才配得上一个五雷轰顶。 此事除了颜孙前,连王子镇的爹都不知道王子镇竟然身怀如此变态的技能:“天赋异禀,自然是要承受一些旁人无法承受的磨难,这是我爹说的。”他喝了口红牛,感到无比的庆幸:“跟你比起来,我实在是太幸福了。” 尽说风凉话。不过好在,在各界混迹多年的王子镇已经找到法子将这些技能都收放自如了。 因为没与颜孙前提及,所以王子镇也懒得跟他计较。他举步走向高呼着他名字的应龙面前,举止间龙骧虎步,渊渟岳峙,气场十足。 待他脚步一定,目光一抬,呼声顿止。 这样的人,身上天生有一种不容侵犯的王者风范,绝对是个让人望而生畏,又让人胆颤的人物。 颜孙前第一次在姚夫子的学府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更从未怀疑过。 “大家不必跟着起哄,都在原地呆着看出好戏,因为不管他们如何努力,最终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呼啸的大雪中,王子镇的声音依然沉稳,清晰入耳:“到最后,龙珠一定会是我们的。” 若是旁人说出这番话,定是会被认为是无稽之谈,是玩笑话,可偏偏这句话是从他们的偶像镇王子嘴中说出来,那必作不得假。 原本摩拳擦掌,枕戈待旦的应龙们,一下子都静了下来,或坐或站,有说有笑的翘首等着看王子镇将如何制造奇迹,一举将龙珠收入囊中? 远在玉虚峰的南来风亦是好奇不已,何以方才蠢蠢欲动的应龙一下子按兵不动,尽数默然了呢?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龙珠的飞行轨迹似有所改变,它开始一个劲地往玉珠、玉虚双峰不断地绕圈旋转着。 人面蛇身的烛龙昊天追在最前头,可追来追去,追得烦躁了,他一气之下吹出一口气,霎时大雪弥眼,冰封千里,奈何仍是阻挡不了这龙珠的去势。 要知道龙珠虽大如拳头,但在密集而又巨大的龙群眼中,它的大小简直跟天上飘的雪花没什么两样。眼神不好的龙,根本就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而且这小个头的龙珠它不停歇地在风里来,雪里去,速度疾若闪电,快若鬼魅,从它出现至今,已过大半小时,目前为止,竟还没一条龙赶得上它,更别说是触摸到它了。它就像是一个乖张顽劣的孩童,乐此不疲地跟百来只的巨龙在玩得你追我跑的游戏。 要想获得它,谈何容易哟。 第52章 发号施令 “这颗龙珠来得诡异。”南来风瞧得分明,龙的任何技能都对它不起作用,可想而知,这颗龙珠绝对是个极易难得的好东西。他盘算着,若是能将此珠得到手,必定会令功力大幅度增涨,届时他便能王子镇这过气的龙孙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如此一想,他对龙珠的占有之心,自然就更强烈了几分。 “阿镇,你看那小子,一幅誓在必得的小人样。哎,这时候他那花花肠子都在想什么东西?”颜孙前可悠哉了,手上抓着一把也不知从几时变出来的瓜子,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龙珠到底会花落谁家,看各龙族之间的热闹和笑话倒更像是他此行的目的。 王子镇才懒得瞧南来风,他偏着头,反倒观察起身边的颜孙前来了:“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得到龙珠?” “我?”他笑眯着眼,贼兮兮地摇头:“不是很想要。” 王子镇傻眼了。他该想到的,颜孙前就是个无欲无求的龙孙,既不争功又不邀赏,干嘛要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那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做什么?” “夺珠啊!”他凑到王子镇耳边低声说:“集齐琉璃心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你得满世界的乱跑,满世界的打怪,对吧!你说你就一个人,难免有捉襟见肘,磕磕碰碰的时候吧!拿一颗龙珠傍身,既派头又实用,对不对?这叫有备无患,防患于未然。” 闹了半天,原来颜孙前夺珠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留给行走人间的王子镇防身用的。 龙珠傍身走天下,听着是够派头的,却也过于招摇了些,至于实用?它除了提升功力之外,王子镇还真没发现它有第二个可靠又靠谱的实用性。诚然,颜孙前也是一片好心。王子镇颇为感动,他一把揽过颜孙前,顺势将他的脑袋夹在腋下:不愧是我的好跟班啊!果然没白疼了你。 颜孙前把眼一瞪,直嚷嚷:“放开放开,发型都被你弄乱了,注意形象,形象。” “不过我并不需要它,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不行,你非收了它不可。” 见他难得的固执,王子镇便也干干脆脆的答应了:“行,收了它。” “这样就对了。”颜孙前指指从面前飞过的相柳:“快看,楚泽那家伙要放屁了。” 长着九个脑袋的楚泽,速度稍逊于孙昊天,大约是飞得烦躁了,蓦地朝不远处的龙珠吐了一口气。要知道相柳一族吐出的东西那是会形成水泽的,而且腥味浓烈,臭不可闻。众龙闻之,纷纷掉头,停止追珠,就连孙昊天也不堪其臭,盘旋着直接降落在玉珠峰上了:“楚泽这家伙,简直太可怕了。”他嗅一嗅自己身上散发的臭味,一时欲呕。 颜孙前又变出一个防毒面具,正套在脸上,蹦蹦跳跳地凑上前去打趣他:“咦,比屎还臭。” “什么……不行,我得回去洗个澡了。”言罢,孙昊天“嗖”地一下再度化龙上天,竟然直接放弃了龙珠直奔他回家的路了。 “哈哈……这班龙孙子,真是太逗了。”颜孙前捧腹大笑:“楚泽,加把劲,我看好你,加油。”烛龙一族本是此次夺珠最强劲的对手,可他居然被楚泽的口水给薰得打道回府,你说他颜孙前能不乐吗? 经楚泽那么一闹,众龙就此安静了下来,休息的休息,看热闹的看热闹,独独就只剩他相柳一族仍在那拼命的追啊赶啊。 南来风看了,也忍不住摇头叹气,楚泽这么做,明显是瞎添乱嘛:“楚泽,停下来休息吧,就算你耗尽体力,只怕也追不上那东西。” 楚泽仍不死心:“你就当我在减肥吧!”他是相柳一族中体形最大,而且最能吃一个,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群龙无不哈哈大笑。 倏然间,龙珠似被某种力量牵引直往扎堆的应龙族中落下。 南来风叫声“不妙”,一跃而起,化身为夔龙,直直朝玉珠峰飞了去。 见他一马当先的飞出去,早已按捺不住的夔龙们也纷纷跟上。 “哇哇,夔龙终于有动静了。”眼见夔龙们鳞次栉比的往他们这里聚拢,颜孙前终于坐不住了:“阿镇阿镇,他们动身了……” 王子镇不急不缓地仰望着天:“还差一点。” 颜孙前挨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往黑沉沉的天际瞧去,奈何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像一个巨大的黑色铁桶罩在上方,黑沉得可怕,除此之外,他啥也看不到:“从瑶池开始,你就一个劲在盯着天上瞧,天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你的?” 其他的龙或许也与颜孙前一样,只能看到结界里乌云翻滚,风雨如晦的天,根本看不到结界之外九星正在连在一起的景象。而且在瑶池湖边想事情的时候,王子镇又让颜孙前在昊天的结界上又多加了一道结界,这使得旁人更无法窥见天上的奇观。 未雨绸缪,稳扎稳打,这一贯是王子镇的行事风格。 要知道,他就是妥妥的腹黑男一枚啊!外表看似纯善无害,实则多谋善断,具有惊世之才,唯独缺乏野心,只因他排斥阴谋与死亡。 当九星在西北方向连成一个圆圈,开始不断旋转之际,王子镇的脸上蓦地浮现一抹神秘笑容。他猛地回头,立于峰顶之上睨视众龙,同时扬声下令:“夔龙数量有57条,我们比他们要多出两人,颜左、颜右,你们两兄弟负责拦住南来风,其他的人,以一对一的方式盯住他们每只夔龙,绝不可他们靠近玉珠峰百丈之内。若是他们强攻,你们尽管放手一搏,但是记住了,生死安天命。”他突然发号施令,可谓是“一石激起千成浪”,一众应龙顿时迫不及待地腾空飞起,按王子镇所说,去盯住每只靠近的夔龙。 玉珠峰上顿时风起云涌,暴风烈雪,凌冽迷眼。 颜孙前听他准确无误的报出对方数量,心中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因为光是让他看着玉虚峰上那挨挨挤挤的夔龙,他都觉得是眼睛受罪,又何况是数一数对方的具体人数? 太牛叉了。 第53章 九星连珠 这就是身为应龙龙孙镇王子的过人之处——高深莫测。你永远无法捉摸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神秘如一团漆黑的无底洞,相反的,他却能在一眼间,甚至是一瞬间,轻而易举的窥破你心间的所有秘密。 若是与他为敌,那简直是找虐。可就是有一点,颜孙前想破了脑壳也想不明白。龙族之间虽偶有争执,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夔龙再怎么越界过分,大神龙也不过是说上两句大惩小戒一下,就既往不咎了。可刚才王子镇竟然说出“放手一搏,生死安天命”这番不顾一切的话来,简直是反了天了他。 这夔龙到底什么时候惹毛了他呢? 颜孙前哪里知道,王子镇这是在趁机报复,因为他刚刚得知,千年前凉夜无端端的消失,那全是拜夔龙的二长老南积毅所赐,目的不过是为了助南来风登上神位罢了。 王子镇想替凉夜和自己出口恶气,却正愁着师出无名,没想到南来风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虐白不虐是吧! 颜孙前跃跃欲试地上前:“阿镇,我呢我呢?” “楚泽是你的。”王子镇皮笑肉不笑地给他安排了个好任务。 颜孙前一听,一张笑脸立马跨了下来,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为什么那只臭家伙留给我?” “你挡得了20只相柳吗?若是能,我跟你换换。” 颜孙前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没声音了。王子镇竟然打算以一人之力抵挡20只相柳?我咧个去了。他随即傻傻地笑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也许久没跟楚泽打架了。” 王子镇眯着眼,也笑了笑:“事不宜迟,出发吧!” 颜孙前哪敢再逗留,“嗖”地一下就飞跑了。让他当将军可以,但只能是纸上谈兵的将军,但若是要让他当个上战场的先锋,那还是让他回去洗洗睡吧! 结界内,乌云盖顶,天雷滚滚,黑暗一片,不可视物,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的恐怖。 而此时,整个玉珠峰被翱翔天空的应龙层层包围,他们明明是无人指挥,可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疏朗密集的叠加起来,组成了一片巨大盾牌,将夔龙的去路拦了个水泄不通,无缝可钻。 南来风铁了心要夺得龙珠,应龙的阻拦更激起了他的熊熊战意,他发出一声充满爆发力的喊喝声:“冲过去。”他就不信,他们夔龙会是永远屈居在他们应龙之下的龙族。 夔龙一向与应龙不合,主要还是因为诞生青金色的龙神几乎都是出自应龙一族的,而往往青金色的应龙都会被钦定为大神龙,掌管整个神龙界。 从黄帝时代开始,一直如此。 南来风自呱呱落地时,便是罕见的金色夔龙。自降生之日起,夔龙的长老们便认定他南来风将会是整个夔龙族的希望。可偏偏百年之后,应龙龙孙王子镇也降生了,而且还是传说中的青金色的应龙。 青金色的龙,那可是传说中的龙中之王,已有数千年未曾出现过青金色的应龙了。单凭这一点,就早已注定了未来的王子镇,将会是天定的下任大神龙。 夔龙族不甘,他南来风同样也不甘。凭什么王子镇一出生就是高龙一等的龙孙?凭什么他南来风却要屈居其后,甚至还要一步一脚印的爬向那遥不可及的宝座? 既生瑜又生亮,便是如此一个光景。 他发疯了似的忌妒王子镇,慢慢地,从妒忌演变成了仇视和厌恶。 他将对王子镇的不满化为他前进的动力,不断的磨练和强大自己,就等着一个适合的契机展现自己。他的等待和希望终于在两千年前得偿所愿,因为那时的王子镇,因为一个女人而彻底颓废了,甚至被大神龙封印龙形,贬下凡尘。他是个很懂得审时夺度的人,眼见机遇成熟,便借此良机在大神龙面前完美的展示他过人的天份和力量,让大神龙对他称赞有力,刮目相看。 这一切,可以说全是他南来风步步为营争取来的结果,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打败王子镇,让他身败名裂,滚出神龙界,同时也为了证明他自己的实力,让夔龙一族获得无上光荣。 原以为王子镇被贬下了人世,不再出现在神龙界,便不再对他构成威胁,可后来他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王子镇虽被踢出龙族,但他依旧是整个神龙界最引以为傲的龙孙,只因为他生来就是青金色的应龙。 命运这东西,本身就存在不公平。但,他也绝不会轻易认命。因为在他看来,命运只能是由攥在自己的手里,由自己创造,由自己掌控。 他冷厉的目光透过应龙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玉珠峰顶的王子镇,幽黑的眸子蓦地染上了一层阴霾。 王子镇一身黑衣,桀骜不羁地傲立于暴雪间,脸上仍旧挂着他独有的淡淡笑容,那笑容看似淡如轻云,却沉如泰山,在皑皑白雪间却焕发着震人心魄的光彩。 龙珠之争一触即发,而他竟还能笑得那么雍容高华,那么轻松惬意,就仿佛眼前这一切撕杀都与他无关似的。 他不过一声令下,整个应龙族竟全部为他所用。这样的待遇,这样的权力仅仅凭他一个手势即可完成。 王子镇啊王子镇,我若想成功登上神位,便是一定要将你从这个世上永远的抹杀掉。 此念一定,南来风适才一声龙啸,夔龙士气大振,争先恐后地全力以赴。 相柳族也没有闲着,成群结队地呼啸着往玉珠峰飞去,但飞到一半,均被看不见的结界给挡在千里之外。他们开始喷火,撞击,意图冲破结界,奈何根本不奏效。 而制造这场强悍结界的当事人,正是王子镇。 他一手插在风衣兜里,一手抬起,手中释放出蓝色光芒,这光芒在空中凝结成一枚光盾,凌冽的杀伐气弥漫全场,更将一众相柳一一阻绝在外。 楚泽是唯一一条从头至尾,坚持到底的龙,只可惜他追了大半天,终究是一场空,他连龙珠都没摸上一下,难免心浮气躁。 好不容易盼到应龙、夔龙将要大打出手的场面了,却意外看见传说中的龙孙王子镇一人对抗整个相柳族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但瞧王子镇黑衣鼓荡,霸气冲霄,睥睨一切的气焰和威势,让他一下子忘了命令同族,让他们停止攻击。 第54章 龙珠认主 看到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略有些恍惚的楚泽慢慢地低空飞翔,停在山峰的一处峭壁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颜孙前正好来到他的跟前:“相柳孙,咱们打一场呗。”虽然他极不情愿跟这只臭龙打架,奈何这是王子镇亲自下的命令,他哪里能拒绝得了。 楚泽化为一个胖胖的小年青,一屁股坐在雪地上:“shén经。”他是多么的识相啊!众所周知,王子镇的力量强悍无形,他虽从未与王子镇单挑过,但也是听着他的大名成长的,如今看他只手遮天的本事,自然是不敢再与叫板了,省得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颜孙前也变成人样,坐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小子聪明,来,咱们坐着看好戏就对了。”一边说,一边还把瓜子分他一半:“吃吧!新疆刚出炉的特产。” 正当群龙打得昏天暗地的时候,结界上方蓦地出现一道漩涡,转眼间就现出一个大洞,一道耀眼的光柱从天上照了下来,光芒闪动,堪堪将玉珠峰这座巍巍的雪山笼罩住。 众龙被这道来自天上的光芒吸引,纷纷停止了动作。 南来风定睛望去,透过打开的结界,看到了天上一个由九颗星汇成的一个圆形,他豁然间明白过来,这一回竟然是遇上了6000年难得一见的九星连珠。 九星连珠是一种极其罕见的天象,虽说不会给人间造成什么影响,但可一次出现必将给龙族带来意外之喜。 “好你个王子镇。”这会,南来风终于恍过神来了,为何他们会在昆仑山设下双重结界的原因所在了?可惜,他还是明白的太迟了。 却见王子镇腾出另一只手,五指微张,有蓝色的灵光在他手心上处凝聚。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一直盘旋乱飞的龙珠似被他掌心上的灵光吸引,竟牢牢的落进他的手心。随即,一道道七色惊雷疾驰而下,竟也如数落在王子镇的身上。 “哗啦啦……” 颜孙前手中的瓜子全掉地上去了,他蓦地站起来:“什么情况?哪个不长眼的shén在那乱放雷来着?” 刹那间,又是一声声撼天动地的雷声,七道炸雷撕裂天幕,扯裂结界,照亮了整个天空。 众龙纷纷躲避,以免遭受雷击之苦。 一声霹雳,七色闪雷再次降临在王子镇的身上,地上骤然间被轰出一个方圆几丈的坑。 伴随着一道无比巨大的炸响,地面完全被爆炸开来了,碎石、雪花如同剑雨一般往四下飞溅,兴起了漫天狂卷的烟雾与雷光,瞬间吞噬并淹没了王子镇的身影。 “我的娘啊!”颜孙前脸色大变,再顾不上看热闹,直冲向王子镇:“阿镇……” 紧跟其后的楚泽一把将颜孙前死死地按倒在震动不断的雪地上:“找死呢你。那可是七色天雷,这雷霆万钧之刑是你能扛得动的吗?” “阿镇……”颜孙前哪里听得进去,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喊着王子镇的名字。他哪里想得到,明明只是夺珠,怎么就演变成了受雷刑的悲剧了呢。 当第三道七色天雷降下之后,整个玉珠峰上雪花盈盈,云雾蒸腾,除了一片朦胧,再看不到其他。 千年前大神龙夺珠也不过才挨了一道的五色天雷,可就是这一道天雷硬是在大shén龙的龙身上灼出一个碗大的血洞,皮开肉绽,犹如焦炭,真真是惨不忍睹,更别说这次王子镇挨的还是三道七色天雷。更曾经,有些大神龙因为经不起这天雷地火的强功而飞升湮灭。 七色天雷对shén龙来说,无疑是一道灭绝一切的天劫。唯有历得此劫方可飞升晋级为大shén龙,方可受万龙敬仰和朝拜。 南城面露讶意的来到南来风身侧:“连大shén龙都闻之变色的七色天雷,没想到他竟然生生挨了三道,现在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落了个形shén俱灭的下场了?” 南来风虽嘴上没说话,但心中却巴不得如此,七色天雷威力犹如开山劈石,若是借这七色天雷之手除去王子镇,这更像是他的宿命。 终于,盖顶的乌云逐渐散尽,现出蓝澄澄的天空。 九星消失,群龙默然,这份难得平静却更显诡异。 他们屏气敛神地望着玉峰顶,直到尘土弥漫间,一道模糊的人影随着消散的浓雾中若隐若现时,龙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镇王子,镇王子……” 颜孙前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失神地挣开楚泽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他掠到玉峰顶上,只见整个玉峰之颠的地上已被炸出一个直径长达数丈的巨大深坑。深坑的中心位置上有一个人,正是遭了雷击的王子镇。他半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飘着缕缕轻烟,还冒着丝丝热气,也难怪,他刚刚被天雷给炙烤过嘛。 “阿镇,阿镇你还好吗?”颜孙前担心极了,甚至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从下往上的打量着他。 王子镇半跪着,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抬起直接拍在颜孙前的肩膀上,肢体一接触,颜孙前立马被雷击了一下,整个人突然感觉到灼热的疼痛,身体立马就抽搐了数下。他怎么就忘了,往往遭雷击的人身上还是留有残存的电流。 “有福同享。”王子镇缓缓地仰起头来,虽然脸上带点血,但目光灼灼,眉目爽朗,却依旧是那一个邪魅俊美犹如shén抵的男人。 “阿镇……”颜孙前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甚至热泪盈眶地抱住王子镇,大大方方的让雷击了全身僵硬,头发根根倒坚:“有难同当……” 王子镇心中好笑,紧接着一把将他推开:“别趁机揩油。” 颜孙前委屈地说:“我哪有。龙珠到手了?” “自然。”他摊开手心,一颗晶莹透明,上面萦绕着浅浅红光的龙珠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上面浮现着无数碧玉般的光点,如天边的万颗星辰,在不断的星移变换着。 “要让龙珠认主,真不是一项人人都能胜任的技能活。”颜孙前却恨得牙痒痒,直勾勾地盯着王子镇手中的罪魁祸首:“现在我真的有一种碾碎它的冲动。” 闻言,王子镇手心一蜷:“你倒说得轻松,这可是我用性命换来的,是你说碾就能碾的吗?” “要不是它,你也不会被雷击。”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雷击。” 归根究底,还真是颜孙前的错。 他咂咂嘴,识相的不吭声了。 楚泽擦擦鼻子,心中悸动难平:“真庆幸被雷击的不是我,要不然,哼哼,再也吃不到美食了。” “真够命大的。”南城摇头叹息:“换作其他人,只怕只能是化为灰烬了。” 南来风冷冷地扫了一眼,便转过身去:“回宫。”口气听着无事,但胸间怒火汹涌。 七色天雷,他连想都不敢想,更没有勇气去挑战,去抵挡,但是王子镇竟然做到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彻底的败给了王子镇。 随着一众龙族的离开,苍茫大地,万里雪峰,无际沙海,霎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第55章 叫不醒他 回到高老庄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之时。 王子镇一屁股坐在他的座位上之后就再没起来过,甚至略显疲倦地揉着额角。 颜孙前忙前忙后的,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拿捏按摩,殷勤得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行了行了,你可以走了。”王子镇又开始打发他了,省得他在跟前转来转去,看着就让他更加的头痛:“记住,十年,可不是十天。” 颜孙前不情不愿地唔了一声:“你真没事吧?” “你巴不得我有事是不是?” 他直摇头:“哪有,我自然是不希望你有事。” “我好得很,别磨蹭了,快消失。”王子镇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嘎巴嘎巴地响声,甫一低头,见颜孙前还立在桌前:“你怎么还忤在这?” “马上就走啦,催什么催。”颜孙前嗫嚅着向外走去,但一步三回头,流连忘返地朝王子镇的脸上猛看:“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通知我。” 真鸡婆啊! 他也懒得多说,挥手示意他速速离开。 七色天雷的威力巨大,他本不想那么麻烦去抵御天雷,可一想到为阴谋为权力而无辜丧命的凉夜,他就逼迫自己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并不是个高调张扬的人,但为了凉夜,他决定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夺得龙珠,一为立威,二为挫一挫夔龙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他王子镇绝不是个轻易能惹得起的人。 至于凉夜,他发誓,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罪魁祸首南积毅虽死,但他是绝不会让南积毅的阴谋得逞。 “想拿南来风来排挤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等着吧,夔龙,我会让你们付出比凉命更悲惨的代价。”被他握在手心里的龙珠似感应他心中的愤怒,蓦地绽放出一道道红色霞光,它炙热的烫手,让王子镇倏地从怒意中清醒过来。 “怎么,你这只小东西还想管我不成。”一边说,一边将龙珠扣入兜中。没想到龙珠竟主动飞出他的风衣袋,一上一下的悬在他的眼前,似在提醒他什么。 王子镇这个时候才认认真真的端详起眼前这颗龙珠。要知道,他这风衣口袋就是他的百宝箱,是被他设了结界的,只有他可以拿出东西,而东西是不会主动钻出来的,除非,这东西的力量超出他的力量。 “哟,看来是真得到了好东西。”他惊讶地伸手握住:“不过就算你再好,也难逃被我一口吃掉的命运。是吧,因为你本身就是用来吃的。”说罢,又被他塞回了口袋。 待他放松下来,仍觉得一阵头疼。七色天雷的威力那绝对是不容小小觑的,他拼尽全力的抵挡,头部仍是受了创伤。趁着烟雾未散之际,他服下了四十芳草,这才让他看起来平安无恙的样子。他可不想让自己一身狼狈模样出现在众龙面前,那多损颜面啊!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一回到房间,他才想起来,自己舒服的大chuáng早已经被秋色占领了。 他扶额按了按太阳穴,居高临下地瞥着熟睡的秋色:“我是不是脑袋进水了?chuáng都可以这么大方的让给她睡。” 秋色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只知道一觉醒来,浑身是劲,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她愉悦的伸了个大懒腰:“好舒服……” 身体棒棒的,心情也美美的。 等等,这是哪? 她定了定神,差点跌下chuáng去。妈妈咪啊!这不是高老庄吗?这不是王boss的“闺房”吗? 而自己,此刻正睡在他的大chuáng上。 “什么情况?”她抱着自己的头,努力地回想着昨天究竟都发生什么事了? 问题来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回来的,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在他的chuáng上? 怎么回事?怎么跟失了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等等,王子镇那厮在哪呢? 结果她在地板上发现了和衣而睡的王子镇。 让秋色意外的是,王子镇竟然还穿着昨日的那身风衣。 这一点稀奇了!他可是个超爱干净,超有洁癖的家伙,风衣的样式虽一样,但风衣他却是每日必换的。 “等等,昨天他好像有说过要替我拔除寒气……那他是用什么法子拔寒来着?”秋色没印象。这时,兜里的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秋色生怕吵醒低血压魔王,赶紧摸出手机,被子一提,整个人窝进被子里接电话:“喂喂……”声细如蚊。 “秋啊!是爸爸,感觉好些没啊?昨天阿镇说你有些感冒了,吃了药就在他那睡下了,现在睡一觉起来,有没有感觉好些?要不要爸爸给你送一些感冒药过来给你吃吃?” 听着电话里头秋爸爸的声音,秋色鼻子一酸,感动不已,险些又要哭了出来:“我没事了爸爸,我一会就回来,您不用特地给我送药过来,怪麻烦的。” “不麻烦,唉,你听,鼻音还挺重的,看来感冒挺严重的,不行,我现在就给你送药过来。”电话里传来秋铭山焦急的声音。 “不用过来的爸爸,我我我现在就回来,您别过来,我回来了,回来了。”她紧张兮兮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要是被秋爸爸发现自己和王子镇共处一室,昨个夜里还睡在他的chuáng上,那还不跟孙悟空闹天宫一样,翻了天。 她风风火火的穿衣提鞋,一不留神踩中王子镇的脚踝,顺势又跌了一跤,她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打算一走了之,可一回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折腾了半天,这么大的动静,还踩了某人一脚,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最起码会醒过来才对吧! 秋色怪异地瞄了王子镇一眼,蹲下来推了推他:“boss……我一天没回家,现在请假回家一下哦……” 没动静。 她手上使力,又推了推他的胳膊:“喂,喂,是死是活,你倒是应一声啊!”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秋色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撇下他不管,那样太没义气了,她忙掏出手机,拨通了秋爸爸的电话:“爸,王子镇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就先不回去了。” “什么?阿镇也病了?”电话那头传来秋铭山的质问:“该不会是你把感冒传染给他了吧!唉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秋色无言以对,可又扯不出其他答案,只好含糊地说是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将感冒传染给他?没有任何肌肤接触,怎么就会把感冒传染给他了呢? 她正想解释清楚,却听见秋爸爸说:“我知道了,你先照顾他,爸爸后面就过来瞧瞧他。” “那好吧!”她随后又补了一句:“您慢着点,不要急。” 秋色将手机收起来,就眼巴巴地看了眼王子镇,她试图抓起他的胳膊准备将他挪到chuáng上去,可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搬不动他,最后,她只好放弃将他拖到chuáng上的念头,先替他脱鞋去袜,将被子从chuáng上拉下来,直接盖在他的身上。 她还去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但又不像是在发烧,且呼吸也均匀,面色也正常,可为什么就是屡叫不醒呢? 秋色以为,他是因为昨日与gui尊大打了一架,累着的。可她哪里晓得,王子镇沉睡不醒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硬扛了三道七色天雷,体力透支了而已。 第56章 制止他们上医院 一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王子镇始终保持着那个侧睡的姿势睡着。 秋色趴在床沿边,托腮支额,眉目关注地盯着他。 外面一切喧嚣一点儿也传不进来,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更透着一股安静宁和的气息。 正失神间,秋硕的叫唤声从外边清楚的传了进来。 门外,秋硕正扶着秋爸爸慢步走了进来。 “爸,哥……”秋色忙将秋爸爸扶进来:“慢点。” 秋铭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红润有光泽,一点也不像是得了重感的人,他讷讷地说:“看来你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秋色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 秋爸爸又道:“应该说是阿镇的药管用,一吃就见好。” 秋色郁闷的不接话了。这秋爸爸还真是句句不离“阿镇”,一听说他病了,父子两立马手牵手的蹦达过来了。到底谁才是你女儿呢秋爸爸。 秋色突然间有种失宠的感觉,这两父子完全被王子镇的礼物给彻底收买了。 秋铭山一边往里走,一边左右张望着两列的柜子。 秋硕打量着陌生的高老庄,显得有些怯弱,一直紧攥着秋爸爸的手臂。 察觉到他的害怕,秋色微笑地上前握起他的手:“哥,别害怕。” 他反握住妹妹的小手,一小步一小步的跟在秋色身边:“妹妹,阿镇病啦?” “应该是病了。” “病得很厉害吗?” “具体什么病我也不清楚。” “那吃药了吗?” 秋色摇头:“没有,因为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所以不敢给他乱吃药。” “哦。”他仍然显得有些胆怯,原本英俊的五官因为车祸后遗症透着一脸不相宜的傻气:“这柜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一个比一个可怕。” 秋色“咦”地一声,转过头来:“你看得见?”王子镇说过,正常人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存在,意思就是说,看得见它们的都不是正常人。 “怎么会看不见呢?它们明明都摆在眼前。”秋硕盯着她,很认真的回答。 “是啊秋,这些东西明明就摆在这,我们怎么会看不见它们?还真别说,这些东西的模样真是稀里古怪的,它们是不是模型呐?”秋爸爸显然也看得见,所以才会对秋色的疑惑表示不解。 “没错,它们全都是标本。”秋色微觉讶异:想来我们这秋氏一家三口,都非正常人。 “阿镇的品味也真够特别的。”最后,秋爸爸总终了他对王子镇的评价。可当秋铭山来到房间,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时,然后就用奇怪的眼神瞄了他自己的女儿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怪罪她,明明人家都生病了居然还让人家睡地板,真是太不应该。 秋色被秋爸爸盯得莫名奇妙。 然后秋爸爸叫秋氏两兄妹帮忙将王子镇抬到床上去,他就坐在一旁,又是看王子镇的眼睛,又是摸脉博的。 秋色看着秋爸爸有板有眼的瞧病方式,心里头那叫一个踏实:“怎么样了爸爸?” 秋铭山皱着眉头:“没问题啊!” 这时秋硕果断开口了:“爸爸,要不打120吧!” 秋铭山点点头,表示赞成:“对对对,秋啊,赶快打120。” “不行。”秋色一口回绝。 秋爸爸一拍膝盖:“为什么不行?人都昏迷成这样了,要有个好歹,你怎么对得起他的父母?” 秋色“啊”了半天,又“哦”了半晌,左右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是感觉不能上医院,到了医院,免不了抽血化验吧!万一医生抽血的时候,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液不是正常的红色,那他不是人的身份,不就穿帮了。 秋硕露出担忧的眼神:“小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秋色苦着脸,眼巴巴地点头:哥啊!你一点也不傻嘛,问得好,问得太好了。 秋铭山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儿:“秋,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只有你爸爸和你哥哥,你不要怕,大胆的说出来。” 秋色怎么听这句话怪别扭的,就好像是在说,王子镇变成这得性,全是她捅的蒌子。 父子两,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盯住秋色。 秋色索性破罐子破摔,弱弱地说:“好像是……我把他给绊倒了。” “什么?”秋铭山当真吓了一跳,“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把他给绊倒了?然后,然后他就这样昏迷不醒了?” “爸,悠着点你的腿,唉呀总之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儿个感冒了,吃了药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正就是感觉把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响,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这样了。”秋色正打算用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蒙混过关,总之不能让他们把王子镇搞到医院去。 虽然,撒谎并不是个好点子。 “你的意思是,他摔到脑袋了?”秋爸爸的声音都变了,透着激动和不安。 秋色不假思索地重重点头。她本不想让秋爸爸担惊受怕的,只不过眼下,只能用这个法子蒙混过关了。 身后的秋硕却突然一口否决了:“我看他被绊倒之后又陷入昏迷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发现阿镇是向右侧卧,双腿微曲的样子,这是正确的睡觉姿势,并不像是被你绊倒的样子。假设,他是被你绊倒的,那么他就会失去重心,惯性的向前扑倒。扑倒之后会如何呢?最坏的结果是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可是偏偏他倒下的这地面上,却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毯,有了这毛毯的保护作用,他根本就不会有受伤的可能。昏迷一说,就更不可能了。你们看,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脑袋或身上也都没有任何撞伤的痕迹,所以说,他根本不是因为摔倒而昏迷。” 话一出口,秋铭山和秋色直接傻了。 秋硕的神色倒没什么变化,目光平静的在秋爸和秋妹的脸上打了个转:“怎么了?你们两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同步?” 秋铭山不可思议地抓住儿子的左手肘:“硕啊!你被名侦探福尔摩斯附身了?” 秋色跃雀不已地抓住他另一只手腕:“哥啊,你恢复正常了?” 自打去年秋硕车祸醒来之后,脑子已经不灵光一年有余了,这一年间,他从未说过一句完整连贯的话。可刚才说出来的话就与平日大相径庭了,非但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甚至条条框框分析得合情合理,一点也不像是傻子说的话。 秋爸爸以为他是侦探片看多的缘故。 秋色则以为他的脑袋瓜子终于恢复了。 第57章 终究还是傻子一个 “什么跟什么,你们两现在这幅表情才叫一个不正常。”秋硕一边说一边抽回自己的双手,坐在床上仔仔细细的替王子镇瞧病。秋铭山曾是医生,秋硕耳濡目染,对基本的病理还是略知一二:“我倒觉得,他像是疲劳过度,体力透支的样子。妹妹,你们昨晚都干了什么事?” 秋色被问得一怔一怔的,继而一个机灵醒悟过来,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什么也没干,什么都没干……” 秋硕俊眉一扬,露出一个坏笑:“做什么坏事了吧!从实招来。” 秋色欲哭无泪:“没有,真没有。”可越是这么说,越是让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秋硕与她对视片刻,安慰似地拍拍她的肩头:“哥明白,大家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就冲着这句话,秋色被气得连连跺脚:“哥,你胡说什么呢。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秋硕被妹子跳脚的可爱模样给逗乐了,他抬手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宠溺:“逗你的逗你的,不过,他真的是体力透支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我们还是出去,让他好好睡上一觉,等他醒来,保证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话一出口,秋爸爸和秋色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奇哉怪哉了,秋硕又会望闻看病,又会挑逗妹子,这显然不是一个傻子会做的事。 难道说,他突然病愈了? “硕啊!硕啊!”秋老爷子一下子没把持住心中的狂喜,一时老泪纵横。秋硕被父亲突来其来的哭泣吓得不轻,忙将老父亲扶着坐下:“怎么了爸爸,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瞧瞧?” 事隔一年,秋铭山再次听到儿子的关心问候,登时心头一暖,更是稀里哗啦的大哭起来。 “爸爸,您别吓我,您到底哪不舒服?”饶是秋硕想破脑壳,仍是不得其解。 秋色到底也没忍住,秋硕俊容上的傻气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掩示不住的关心之色,她一时热泪盈眶,嘤嘤而泣。 “好端端的一个两个都在我面前练哭功?到底怎么了这,啊?”老的哭了,已经够让秋硕措手不及了,没想到妹妹的也跟着哭了,这不,让秋硕急得额头都冒汗了,甚至都有一种想一起哭的冲动了。 秋铭山开心的拍着儿子的手背,示意他自己无碍:“这一趟我们是来对了。多亏了阿镇,多亏了阿镇啊!” “嗯,真该好好谢谢他。”秋色坐在父亲身边,似笑似哭的说着。 不明所以的秋硕真是被他们的哭哭笑笑搞得一头雾水,他半蹲半跪在父亲和妹妹的跟前,摊手反问:“你们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我完全被你们搞糊涂了?” “走,我们回去再说。爸爸啊,现在只想回家告诉你妈妈这个好消息。”秋铭山不用秋硕的搀扶,直接就站了起来。 秋色当先发现:“爸爸,你不用拐杖也可以站起来了?” “……有吗?”秋铭山左手还拿着拐杖,他并不记得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使用拐杖站起来。 “有,有,哥,你看见了吗?” 秋硕笑了:“看见了。” 秋铭山看看拐杖看看儿女:“是吗?” 秋色笑笑:“有,当然有。那我们赶紧先回家吧!”这些日子,她早已把秋家当作是自己的家了,连秋硕母亲的遗像,她也诚心诚意的拜祭着。她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是秋色了,很好的适应了秋色这个角色。 “好好,回家,回家。”秋铭山早已乐得合不拢嘴,急不可耐的想回去在老婆的牌位前告诉她儿子痊愈的消息。 三人并肩踏出王子镇的房间。 只是,当秋色关上门的那一秒,秋硕却突然一反常态,双手紧紧抓住秋爸爸整条胳膊:“爸爸,这些东西好可怕,我好怕怕……” “好怕怕”这个词,是这一年间秋硕常挂在嘴边的话。 秋氏父女好不容易升入天堂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秋铭山禁不住儿子突来其来的转变,心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跌坐在房门口。 秋硕东张西望,神情紧张得不得了,甚至也不懂得去搀扶一把自己的老父亲。 秋色的脚步停滞,愣在那半晌。前一秒,秋硕确实是恢复正常了,可后一秒,他又立即表现出三岁孩童的无知和害怕。这不是巧合,更不是他故意如此。 恐怕,与王子镇脱不了干系。因为所有的异常,都是在王子镇的房间里才发生的。 想通了这一切来龙去脉,秋色的右手慢慢的从门把上松开,小心的搀扶起坐在地上的哭泣的秋爸爸:“爸,我们先回去好吗?” “唉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我……” 秋色微微一笑:“爸爸,你这样子跟小孩子一样嚎嚎的大哭,只会吓着哥哥。你看,虽然他刚才只是恢复一时的正常,但是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有好转的迹象了,不是吗?” 提及“哥哥”,秋铭山这才安静了下来,余眼看着傻儿子秋硕,慢慢的噤了声:“好转的迹象?” “是啊!”秋色循循善诱的劝慰:“只要我们足够有耐心,足够有时间,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有有有,我们有时间,有耐心。” “是啊!我的秋爸爸是最有耐心的人,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在秋色好言相劝下,秋铭心心中稍宽。 秋色当然知道秋铭山的心中不好受,她也不例外,但是她不敢告诉秋铭山真正的原因。一切,只能等问过王子镇之后再作定夺吧! 她亲昵的挽起傻哥哥秋硕的胳膊:“走吧哥。”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步出高老庄。 回去之后的时间过得极快。秋色先给两个大老爷们做顿午饭,接着陪老的下下棋,陪小的打游戏,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了。晚上,一家三口窝在家里的沙发一起看动漫,看着看着,就到了夜里10点。 秋氏父子涮洗一下就回屋睡觉了。秋色却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深夜寂寂,她却丝毫没有入睡的意思。 一天一夜了,这王子镇也该睡够了吧! 这般想着,她直接就拨通了王子镇的手机。 可惜,还是无人接听。 秋色死心的躺在床上:“他到底去干了什么事把自己折腾到筋疲力尽?打妖怪?可是不对啊,看他对付起妖怪来,还挺得心应手的啊!” 第58章 解疑 这时,手机提示有一条新短信,秋色漫不经心的点击一看,发现是苏炫庭发来的:秋,阿昕的奶奶刚刚出了些意外受了伤,我们订了飞机连夜赶回香港了。抱歉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秋色回了信息过去:没事。一切小心,有事呼我。 不管苏炫庭是不是扶苏,就冲他对自己这份坦诚相待之心,甚至毫不保留的告诉自己是妖怪这一点来看,足够让秋色将他拿最好的朋友看待,哪怕赴汤蹈火,也绝不含糊。 不过只有一点,至少还是处于模棱两可的阶段,那就是秋色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当初她还信誓旦旦的跟槐树精说,自己对扶苏的感情绝不包括爱情的,可如今呢?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连她自己都搞糊涂了。 她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将整张脸都钻进被窝里。她觉得,一定要尽快理清自己对苏炫庭,或是扶苏的这种感情到底是哪一种?否则,将来说不定就会造成她、苏炫庭和王颜昕三个人之间的痛苦。 她苏宁,从来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也更不会搞什么虐情来折磨自己,折腾别人。 所以她决定,先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起,逐条逐条的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现在,睡觉。” 第二天一早,秋色准时到高老庄上班。 店里安静如初,连云灯都没开启,看来王子镇还是没睡醒。 她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王子镇的房门,果见他犹在酣睡,一切还跟昨日一样。 她也不急着叫醒他,只是将窗帘布稍稍拉开,让初春的晨光透过窗帘缝中折射进来。 阳光充足灿烂,秋色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一回头,却见王子镇翻了个身,当然,却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还不打算起床营业呢?”秋色说。 王子镇依旧躲在被窝里,伸手揉揉凌乱的头发:“不起来,今天歇业。”一说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还沾着一滴泪水,显然还没睡够。 秋色抱肘失笑:“亲,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后者不满地瞅了她一眼:“妹子,我变成瞌睡虫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怎么说?” 王子镇这才慢腾腾的坐起来,拉过枕头垫在脑后,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你知道地狱寒气要如何从人体拔除吗?” 秋色摇头。 “要拔除的法子很多,不过最简便最快捷的法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吸出你体内的寒气。” 秋色蓦地捂住了嘴巴:吸?怎么个吸法?嘴对嘴?ohno…… 瞧她一副五雷轰顶的样,真的很让王子镇火大,他口气很冲地喊:“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会对你这个叉烧包怎么样吗?告诉你,我挑人可是有原则的。” “哦。”秋色反倒松了口气:真感谢你的原则。她笑了笑:“然后呢?” 王子镇剜了她一眼:“早知道不救了,好心救你了,反而还埋怨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似的。” 她眨眨眼,佯装不好意思:“请您见谅,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您勿怪。” 此话中话,王子镇听了也舒服,也就不同她计较了:“只是一旦我这么做了,你舒服了,我可就得不偿失了。”当然是假的了。他这么说,不过在忽悠她,顺便让秋色欠他一个人情。 秋色不明所以,只是好奇地追问道:“你怎么个得不偿失法?” 王子镇凝视了她片刻:“体力耗尽,全身虚脱,不休息个三四天,连下地都难。”当然,他是夸大其词了。 秋色恍然大悟:“难怪昨晚怎么叫你都叫不动你,原来……”秋色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忙站直了身子,向王子镇致敬称谢。 王子镇被她恭谨的样子逗笑了:“哈腰致礼就免了,不过,秋,我这几日的伙食,可要辛苦你了。”这是才他真正的目的。 秋色明白他的意思,很善解人意的打包票了:“这个没问题,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子镇一听,登时就不笑了,他可疑的打量着秋色:“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总让我感觉,哪里不对劲?秋,你姨妈来了?” 秋色横了他一眼,口气很冲:“你大姨妈才来了,你全家姨妈都来了。”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拍拍自己的床铺,示意秋色靠近。 秋色愣了几秒:“干嘛?”上一次在床上教自己防狼术的尴尬,秋色还历历在目呢,这回又是在他房间,而他又躺在床上,秋色哪里敢上前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吗? 王子镇见她没理自己反倒还防狼一样的防着他,顿时就不悦了:“至于吗?我又不是洪荒猛兽能把你怎么着了。你眼睛里有血丝,说明你昨夜很晚才睡下,应该是被什么事情困扰得难以入眠吧!” 秋色一怔,随之点头:“嗯,算你猜对一半。” “那需要我帮你解惑吗?” 秋色刚要回应,就听见王子镇竖起了一个手指头:“我倒是可以帮你解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秋色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趁机占便宜,她抱着肘说:“先说说看,什么条件?”为了秋氏父子,她豁出去了。 “管我半个月的伙食。” 秋色一听,哭笑不得。这家伙的胃,还真的是被自己拴得牢牢的了。这到底是福是祸啊? 她点点头:“行,有我吃的,就有你的一份。” “爽快。”王子镇似乎很开心,脸上浮动着愉悦的笑意,若不是他坐在床上,秋色总以为他会高兴得一蹦三尺呢:“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折腾了我的店小妹一夜未眠的?” 秋色只好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实相说。 王子镇瞥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就没有想到真正的原因所在吗?” 秋色抬眸望着他,一时不语。 王子镇看着她此时的神色,能联想得到昨日秋氏父女脸上的失望和伤心。尽管他心有不忍却也只能是漠然置之,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他确实帮不了他们。 彼此默然片刻,秋色斩钉截铁地说:“是因为琉璃心的缘故吧?” 王子镇也毫不隐瞒:“是。不说远的,就拿这个房间里来说,我在这呆了近十年的光阴。琉璃心虽被我藏在体内,但它散发在外的微弱神力却充斥着整个高老庄,甚至让外面那些妖怪忌惮和惧怕。而你们,只是凡人,一旦接触到神力,就会发生一些你们意想不到的变化。譬如,傻子秋硕一下子变聪明了。又譬如,你爸爸的风湿不痛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与秋色四目相对。他仍旧想听到秋色内心的声音。 秋色不作声了,王子镇给她的答案与她昨晚所思所想,几乎分毫不差。 第59章 心结 秋色想了想,遂又问道:“琉璃心的神力在这个房间里是不是神力较强,而外面稍弱?所以我哥呆在你房间里的时候才会变的聪明,一出了你的房门立即就被打回原形?” 王子镇满意的点头。先前他并没有说明他房间的神力是强是弱,而秋色却能分析出这一点,足见秋色是个极其聪颖的人。 这样一个聪慧又善良的女鬼,实在少见。 “那……”她犹豫了一下下,为了秋硕,终究还是问了出来:“琉璃心能让我哥好起来吗?” 王子镇扫了她一眼,旁无若人的说:“也许他能好起来,也许他会从此迷失心智,也许他会变成妖怪,也许……”琉璃心是否有救人的功效,他是不懂得,毕竟,从他打碎琉璃心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使用过琉璃心,哪怕是琉璃心的碎片。 秋色听不下去了,忙举手喊停:“我知道了,你别说了,我不过是好奇,随口一问而已。” 见她神色失望,可想而知,此事对她打击颇大,但,王子镇却无能为力,他对此深表遗憾:“秋,能帮你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譬如延续你爸爸的生命,但是你哥哥不一样,他毕竟伤在脑袋上,而且又事关古镜……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秋色很识相的点头:“理解。”琉璃心对王子镇的意义特殊,他独自一人在这个世间辗转两千年之久,就是为了复原古镜向他的龙神复命,同时也是为了找寻他爱人芳踪,他确实没有理由冒险,替她这个局外人做任何事。对这一点,秋色很理解,而且理解的相当透彻。 然,她越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越是让王子镇心生愧疚:“你真的理解?”他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理解?还是……强颜欢笑。 “当然。” “ok,很好,理解万岁。”不愧是做了千年的女鬼,心明眼亮的很。自打王子镇得知她是只千年未入轮回的女鬼之后,就开始对她感到莫大的好奇。可惜他一直无法窥听到秋色的心声,未能令他如愿以偿的得知真相。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她甘心枯做一只两千年的鬼魂?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让地府对她这只鬼魂置之不理? 其实,他本可以直接去一趟地府,通过阎罗王问明情况,但是王子镇并不想不劳而获的知道一切,他更希望,能新版从秋色的口中得知一切来龙去脉。当然,两个人目前的关系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朋友,只是名义上的交易伙伴,即便他问,秋色也未必会如实回答。要想知道答案,只能一步步慢慢地去经营了。 秋色微点头,心不在焉的的转身欲走,就听王子镇说:“秋,这几天我需要卧床休息,高老庄就不开门营业了。” 秋色闻言回头,见他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不开业啦?” “是啊!当休假吧!” 秋色心头微喜:“也好。”这样她就有时间多陪陪爸爸和哥哥了。 见她欢喜,他得意翘首地说:“我这个老板还不错吧!” “马虎。不过,这一大清早你不开业,我好像有点无所适从,无处可去了。” 王子镇笑了:“你可以找你的苏炫庭去呗。机会难得哦。”这话听起来怪酸溜溜的。秋色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他跟阿昕回香港了。” 王子镇甚至不忘打击秋色:“双宿双飞哦!” 她讷讷地回了一句:“神经。” 秋色从高老庄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趟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蔬菜,一只新鲜的鱼,和一些牛肉。牛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适合王子镇食用,助他早日恢复,毕竟他是因为自己才会筋骨酸软,病恹恹的躺在床上。 一回到家里,就看见秋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开电视也不听广播,只是一脸无神地看着窗外。 桌上的早餐依然完好无损的摆着。她的脚步微滞:只怕还是因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吧! 她将手中的菜拎到厨房放下,挨着秋铭山的身边坐下:“爸爸,我刚才在楼下遇到隔壁家的阿婆,她问我你怎么还没下去跟她下棋呢?” 秋铭山微怔,满脸愁容:“唉呀我忘了。昨天答应她,要跟她大战三百回事的说。” 秋色不禁失笑:“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反悔失约。那赶紧的,把早饭吃了,去应约吧!” 秋铭山忙点头:“对对对,不能失约,不能失约。”在秋色搀扶下,秋铭山在饭桌旁坐下,端碗吃饭。 秋色见他吃饭,心中如释重负。 “哦对了,你哥还没起床,一会我要是……” 秋色截断了他的话头:“爸爸,今天我休假,哥哥就跟我在一块,你就安心去下棋吧!记得吃饭的时候回来就可以了。” 秋铭山微怔:“今天又不是周末,你为什么不用上班?”秋色还没回答,秋铭山就急了:“该不是阿镇还病着吧?” “不是不是,他好着呢,就是想再多休息一两天。”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哥哥就辛苦你照顾了。” “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爸爸,照顾哥哥也是我的责任。”秋爸爸突如其来的客气反倒让秋色有些局促和不安。 秋铭山明白过来,面上苦涩之意一分分的加深。秋色一向擅长察言观色,看着秋铭山的这个微妙的表情变化,立马明白了一切。 心念一动,她的双手放在他的双肩上,微微俯下身子来:“爸爸,我完全理解您的心情和您的无奈,但请您相信我,无论哥哥这辈子还能不能恢复正常,我苏宁此生一定会誓守约定,照顾您和哥哥终老,无怨无悔。” 秋铭山一听,只是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碗筷,将秋色的双手从肩头上取下,握在手心,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肌肤比鲜花还要娇嫩,可是粗活干多了的秋色,手掌上都有了老茧,让老人家心生不忍。 他感觉喉咙发干,心疼得不知所措:“阿宁,说真的,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授受秋色已死的事实,但是我一直一直在很努力的尽量不去想这件事。因为对秋色来说,她一直浑浑噩噩的活在痛苦之中,离去,对她未尝不是件好事。对吧!而且,我每天看着你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我又很知足,很开心,我是真心拿你当我的亲闺女来看待。只是有时候想想,这样对你太失公平了。你应该有属于你的生活……” “爸,您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秋色莞尔,蹲下身子,反握着他粗糙的双手:“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您给了我重生为人的机会,这天大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再说了,能照顾你们,是我份内之事,是理所应当,是心甘情愿,您也不要觉得有什么负担,好吗?” 秋爸爸还要说什么,却被秋色打断了:“如果您还想要我这个女儿,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跟说什么客气生疏的话。你,还有哥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们只要能好好的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可以吗?” 第60章 秋硕要找王子镇 秋铭山早已哽咽不已:“阿宁,你说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你说你是在报恩,但是,我和秋硕,一个将死的糟老头,一个傻大个,两个残缺的人将来都要由你一个女孩子来照顾,实在是太难为你太委屈你了。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报恩,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既然分不清楚,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都不要再谈这些了,我们只要记住一点,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好好的在一起。可以吗?”苏宁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送进秦宫的,双亲的模样早已模糊,然而秋铭山的父爱却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她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此生,她绝不会弃他二人不顾。 “好……好……”秋色替秋铭山排了忧解了难,令他再无顾忌,更令他心头阴霾消散无踪,只留下一肚子的感恩:“我们不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不再说了。” “对。” 经秋色一番调解,吃饱喝足后的秋铭山就乐呵呵的出门去了。 老人家一向喜欢胡思乱想,秋色是明白的,所以只要切中要害,让他再无后顾之忧,老人家就会重获开心的。令一家之主开心了,秋色的心情自然也就大好了。她可不想看到家里的顶梁柱愁眉苦脸的过日子,这过日子嘛本来就有苦有甜,既然如此,为什么就不能甜甜美美的过呢? “好咧,现在才9点半,离12点还早着,这两个小时内该带哥哥去哪玩呢?”她在客厅里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思索着该带秋硕去哪里走走逛逛。 “去找阿镇吧!” “这个可以有……”话一出口,秋色就愣住了:这什么梗。她蓦地回头,看见了站在房门口的秋硕。 “哥,你什么时候起床的?”刚刚和秋爸爸聊天解闷,竟然完全忽视了房间里秋硕的存在。秋色不确定刚刚和秋爸爸说话的内容,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以他如今的智商来看,应该听不懂才对吧,她笑着问:“找他干嘛?” 秋硕脸上并无表情:“找他聊天。”闻言,秋色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再次悬得老高。 她一步三跳的蹦到他跟前去:“我没听错吧!你找他聊天?你为什么要找他聊天,你跟他又不熟,不如就在家跟我聊天吧!我陪你看动漫打游戏,如何?” 秋硕却一脸嫌弃的摇头,还特地强调了一点:“男人就该找男人聊天。” 秋色真的很怀疑,这秋硕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人确实是显得有点傻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可一点也不含糊。看来极有可能是因为琉璃心影响的力量还未完全褪去的缘故! 最后,秋色只要载着秋硕到高老庄去找王子镇了。 过桥的时候,秋色还是忍不住连哄带骗的挖真相套内幕:“哥,你能告诉我,你今天干嘛非要找阿镇?肯定不止聊天这么简单吧?告诉我吧好不好?如果你把事情告诉我,晚上我陪你看动漫看通宵。” 坐在她车后的秋硕却意外的守口如瓶:“妹妹,开车的时候不要只顾说话,要注意前方。” …… 他越是这么说,秋色越是想从他嘴里套出真相。她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偷瞄了秋硕几眼。一张明明英俊却充满傻气的脸庞,毫无疑问,他还是傻子秋硕,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十分的正常。 见鬼了。 看来只能把他送到王子镇那里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坐好了,我加速喽。” 车子一加速,秋硕立马就抱住秋色的小蛮腰,甚至表现出一脸的害怕:“小妹,开慢点,要注意安全才是。” 这一天休假,高老庄闭门谢客,然而厅内的云灯并没有因此关闭,始终亮着。 云灯上流转的琉璃光芒,像每日初升的晨曦一样,总是能让秋色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秋色不得不夸赞一下王子镇的品味和眼光,确实很独特。 她牵着秋硕的手,快步走入高老庄中。 昨天急匆匆的被秋爸爸拖着进店的秋硕,被厅内展示柜中的稀有物种给吓到了。这一回他有了准备,随秋色一同进到店中之后,虽然恐惧却仍然好奇的往柜中瞧个究竟。这大概就是人的天性,明明害怕越仍然好奇。 “害怕吗?”秋色问。 “不会。”他眼也不眨的答。其实这个时候,秋硕已由害怕,慢慢的转变成了喜欢,他一个个的细数默记:“鱼、蛇、人……还差个恐龙。” 秋色当场就被雷到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也难怪他会联想到在地球上早已灭绝的恐龙:“看恐龙要去博物馆。” “我知道啊!我只是在想,要真有一头龙拴在这,那该有多壮观。” “……”那也不要叫高老庄了,叫锁龙庄得了…… “boss……”秋色轻扣门板:“睡了吗?”声音十分的没底气。走之前,王子镇是准备入睡的,一小时的时间还没过自己又折回来打搅他,她总觉得自己会被他扫地出门。 秋色正考虑再三的时候,王子镇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没睡,进来吧!” 听声音,应该没有生气。 她朝秋硕吐吐舌头,牵着他开了门,走进去。 王子镇靠在床头,面上浮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还以为我的午饭时间到了,起来一看,原来才9点多。”若不是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个秋硕,他一定还会厚颜无耻的补一句:我还以为你想我了呢。 秋色毕竟是有求于人,一进门就老老实实的道歉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了……那个那个……我……我……” “你哥找我。” 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她一脸惊讶。 “你忘了我有什么本事了?” “……”靠,读心。该死的,一进门就读我哥的心。还让不让人有点隐私啊? 王子镇无视秋色的白眼,对秋硕客气一笑:“秋硕,欢迎光临高老庄,屋里有点小,也没有椅子,你若不嫌弃,就随便找个能坐的地方将就坐着吧!” 秋色身后的秋硕慢慢走上前来:“不打紧。其实这并不是我们之间第一次正式见面,王先生。”王子镇的房间里只摆着这么一张床,秋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往他的床上坐的。俗话说得好,床是私人空间,坐到人家的床上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既然是不礼貌的行为,那么秋硕,是绝对不会是去做的。 秋色愣了一瞬,这说话的语气够溜够顺的,难不成,瞬间又恢复了?这女娲神力,真够神的。 她傻愣愣地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身影绕到她的跟前来。 前一刻还躲躲藏藏内向安静的小男生一下子变成了风度翩翩的万人迷。这1米82的身高再配上这幅英俊华丽丽的外表,啧啧,当真是秀色可餐,相当博人眼球。 明明这么一个凤表龙姿的帅气儿子,却因为车祸变得傻里傻气的,难怪秋爸爸会因此难受一整夜。换作是任何人,只怕都难以接受。 “秋,我和你哥哥要单独私聊一会,你能回避一下吗?” “为什么?”秋色满腹地不满和疑问,偏偏这个节骨眼,那个该死的boss居然还对她下什么“逐客令”:“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非要把我支开了才能说吗?我偏不。” 第61章 相谈甚欢 秋硕转过身来,俯下身子凑近秋色的脸,露出少见的明朗笑容:“小妹,给我5分钟时间,可以吗?” 秋色看着他清简的面庞,下意识地点点头:“行,那我在外面等你。”她是给足了秋硕面子。但,临出门,还狠狠地剜了王子镇一眼,是警告他不许欺负她哥哥的意思。 走归走,门一关上,她整个人就趴在门上偷听他们两对话了。 幸好王子镇房间的门只是一般的木门,所以秋色还是能如愿以偿的听到一些:哼,不让我听,我偏要听,我倒要听听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你刚才说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我很意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当先说话的却是王子镇,他目光专注地盯着今日的意外来客。虽说他身怀读心术,可这一刻,他并不想一下子就将秋硕的心事看透。 秋硕端端正正的站在床尾处,与坐在床头的王子镇面对着面的相视一笑:“因为你给我的感觉,非常的与众不同。”他的脸上不见一丝傻笑,相反的,他的笑容温暖如玉,是个英俊如琐玉的翩翩少年郎:“而且你的存在,本身就很难让人忽视。” “我还一直以为我的存在感在人群中会很弱的。”王子镇向来独来独往,从不管不顾别人的目光。他身负读心之术,时常能听到身边每个人的所思所想,渐渐的,他对人类越来越反感,甚至到了最后,他都懒得跟他们接触了。因为他知道,人类都是自私的。 “这只是你个人片面的想法。就拿你的长相来说,就足以让人对你过目不忘。我记得前年你来过我们的学校。见过你的女生都扎堆的一脸花痴的讨论你的长相,你的傲气。你知道吗?不出一个月,学校的一对对恋人们,几乎都因为你而闹分手了。” “前年?”王子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似乎有那么一回事,是应立城第一大学校长的邀请去他们学校帮忙除妖来着。以他这幅比明星还明星的模样,走哪不是焦点,在女生堆里被广为流行也属情理之中的事。可他始料不及的是,校园里的情侣们竟然因为他而分道扬镳了。哈哈……真是罪过了。 他蓦地失笑:“这么说来,你是在那个时候注意到我的?” 秋硕点头称是:“你就像自带光芒的主角,一登场就会自然而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不想知道都是件难事。” 秋硕对他的赞美,他听着倒是十分的受用:“有些道理。” “当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不屑于与人为伍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反正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独自一人,专注于走你的路,想你的事,对身边所有事所有人一概不予理睬。当时我就在想,一个人到底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从不与人交谈?甚至,连一个最简单的眼神交流都没有。” 王子镇轻描淡写地问:“你会认为我会是一个内向孤僻的人吗?” 秋硕摇头:“不。我这个人,平日里也都是独来独往惯了,可你看我,像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吗?在我看来,你应该是一个人物,是一个有故事有内涵的人物。”他的嗓音低沉缓慢如同循环播放着一首耐人寻味的歌谣似的格外好听。 王子镇闻言,淡淡地笑了起来,秋硕确实独具慧眼,头脑聪明,倒也是个人物:“看来这颜值帅到连女人都汗颜的人,都只能是当独行侠的料。是吧秋硕。” 王子镇这句话不但把他自己的模样夸了一下,也连带着把秋硕的长相也夸了一下下。秋硕并不加以反驳,因为他的长相在他所见过的所有男人中,确实还算不错的,这完全是遗传了秋爸爸的强大基因。 他适时走到窗前,蓦地回头问了一句:“介意我拉开窗帘吗?” 王子镇摊手示意。 下一刻,耀眼的阳光尽数洒了进来,空气中隐约可见零星的尘埃浮动。 王子镇知道,他是在享受久违的阳光,久违的温度。 秋硕回头瞥了一眼王子镇:“不怕你笑话,我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才甘心等候自己恢复的那一日。” 门外偷听的秋色有些迷糊了,这两个人的对话怎么这么地没头没脑?东拉西扯的话风,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他们两到底是在聊天呢还是在叙旧? “想不到我的独来独往,竟然还能对你起到如此至关重要的启发,秋硕,你也算是号人物。”王子镇赞赏的目光很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谈笑自若的大男孩。 “不敢当。”有颜有才的人物,自然是校园一把手。不过是秋硕谦逊,觉得愧不敢当罢了。 王子镇突然说:“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我并不是来求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来找你聊聊天的。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是在套近乎吗?”秋硕背对着窗户,双手撑在窗框上,身姿挺拔清逸,逆光而立的他,给人一种清朗明净的感觉。 王子镇阅人无数,再加上有读心术助攻,又如何辩别不出他所说是真是假。换句话来说,倘若当真如他所说他是在套近乎,那当事人王子镇他倒也是十分乐意的,他摊了摊手:“如果你真的是来套近乎的,那我绝对会敞开大门随时欢迎。可问题是,你不会。你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尊严和骄傲,你不清楚你自己为何会一时正常又一会变成傻瓜的原因,因此你宁可趁着你正常的时候找我这么一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吐吐槽,也不愿找你的父亲和妹妹相聚,因为你很清楚,一旦你跟他们吐露你的真实心声,待你变傻之后,只会让他们的痛苦加剧,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法改变。可若是不趁此机会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你自己则很有可能会被活生生的给憋疯了,所以,你才来找我了。” 秋硕愣了愣,自己藏在心里还未说出的话竟然被他一字不差地全说了出来,可是,他并没有多想,只是朗朗地一笑,娓娓道出自己的真实感觉:“算来我已经一年多没好好的与人沟通聊天了。你知道吗?那种感觉特别的压抑,我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关在一口棺材里,里边一切黑暗,空洞的绝望、窒息。刚开始的时候我尚且还能自言自语聊以**,可不久之后,我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就一直睡着一直睡着,空等着自己被释放的那一日。可就在昨晚,我突然间从那个空间里被释放了出来,我以为我痊愈了,我自由了,可谁想出了你的房门,我又再次跌入了那个孤独无人的空间里。虽然我被放出来的时间十分短暂,可是我想,这多少应该与你有些关系吧!” 第62章 忆从前 就是带着这个疑惑,秋硕才会一大清早就央求秋色带他来找王子镇。 王子镇不得不承认,这秋铭山的子女是一个比一个要聪慧过人,他也不想有所隐瞒,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是的,与我有关。” 秋硕对他的直言不讳感到吃惊:“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但对于你的身份,我依旧觉得很不简单。” “你觉得我的身份会是什么?”他问。 “我胡乱猜测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同样的,我也不会在向你力证什么。” 王子镇点头,他就喜欢秋硕这个点到即止的聪明人:“那么,你是想重获新生吗?” 秋硕依然浅笑如初:“说不想是骗人的。对吧!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过得精彩。但是,目前无能为力而已。不过我仍然相信莫医生的话,他说我会好起来的,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现如今医生的话都是骗人的。需要时间,需要多长时间?都已经过去一年了,你还会继续选择相信吗?” “相信,不论时间多长,我都会等下去。倘若我连唯一的希望都失去了,那我就只能是永远的痴傻下去。”他望着王子镇,炯炯有神的眼中蹦发出来的执着与狂热,令王子镇很是喜欢:“因为我不能把养家的重担压在我妹妹一人肩上。” 王子镇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意:“万一一辈子都恢复不了,那又怎么办?”他是有意说这番伤人肺腑的话来,他倒要瞧瞧,秋硕会如何作答如流? “这是不可能的。”秋硕唇角微勾:“我相信我的命运不可能一直这么悲惨。”说话之时的神情是那般的不顾一切和自信,让王子镇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呵呵,很棒……”王子镇笑意加深,秋同学明智的回答果然没教他失望:“相当有自信。”俗话说的好,心态决定一切。毫无疑问,秋硕这一点领悟得相当透彻,也做得相当的棒。王子镇相当的满意。 可听到这里的秋色,眼眶微湿。不论是她的哥哥,或是秋爸爸,他们谁都不愿意用这个家庭,用他们自己栓住她的一辈子。他们,始终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的终身着想。 秋色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她慢慢地蜷缩在门口,忍不住泪水盈睫。 可是,她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阳光大男孩的一番话,让王子镇也是感触良多,说实话,他相当满意秋硕这个人,因为他够聪明,够淡定,够洒脱,这样的人,内心力量是相当的强大,变成傻儿一个,实在是暴殄天物:“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在你的浅意识里,你就是想再一次来我这里,再一次被释放出来。”王子镇语气淡然的说。 “对。”秋硕也很坦诚的承认:“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想法,或许我只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又或许,只是为了想让自己出来透透气。” 王子镇神色凝重的看着他,语气略显无奈:“秋硕,你的事情,我很遗憾,也很抱歉。” 秋硕对他突来其来的道歉感到意外,他不解地失笑:“为什么这么说?” 王子镇幽深的黑眸对上秋硕明亮清晰的眸子:“你妹妹因为此事求过我,可是我很直截了当的当面拒绝了,挺伤她的心,真的。” 秋硕双手抱肘,大有深意的点头附和着:“这个我倒是能够理解。因为我觉得你是个相当怕麻烦的人,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你的条件,不怕没有朋友没有伴侣。” 被秋硕句句直戳要害,王子镇却只是低声笑了起来:“你分析得没错,我的情况还确实是如此。” 看得出,王子镇是个诚实做事,低调做人的人,虽然精明却不张扬,秋色有这么一个圆润宽厚的老板,真是件幸事。 秋硕心中宽慰:“好了,5分钟时间到了,我该是时候离开了,和你聊天,我很开心,谢谢。” “我也是。欢迎下次再来。” 乍然听到这句话,秋硕脚步一顿,他可不知道这下一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来临,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某一天,也许……是一辈子。然而这些并不是他能够左右的,所以,他只能是微笑着点头:“一定。” 秋硕伸手的一瞬间,“咔嗒”的一声,门却开了,他微愕地看着蹲在门外的秋色,只见她眼里噙满了泪水,孱弱的双肩随着她的抽泣而轻轻的耸动。 安静的对视了几秒,秋色无比坚定地说:“哥,不论以后你是不是傻子,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明亮的光线下,她坚定的面庞,严谨的语气,都令秋硕感到满腔的疼惜。他摸着妹妹的头,俊皙的脸上泛起一丝宠溺的笑容:“那就,拜托了。” 那是不可能的,小妹。哥哥一定不会让自己变成枷锁,困着你的一辈子。 秋硕的心里话,王子镇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随意的坐在床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对彼此为对方着想,彼此为对方付出的兄妹。 秋色不知秋硕心中所想,只是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的点头。哥哥的肯定,就是她最好的动力。 秋硕摸摸她的头:“我们回家吧!” “好。”她略斜着身子,朝里屋的王子镇看去:“boss,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一会饭做好了,我就给你送过来,今天加餐。” 她强颜欢笑的神情落在王子镇的眼里,内心深处竟然再次泛起了莫名的一阵揪心,他挥挥手,一笑而过。 兄妹两走后,王子镇独自一人望着满床的阳光,目光沉静,不期然的回想起了自己的从前,没有人看见,他的脸上涌动着从未有过的苦涩的笑意。 他的身份确实如秋硕所想的一样,并不简单,他是应龙族的王子。因出生之日,恰逢神龙界镇压了邪恶的黑龙族,故得大神龙赐了一个“镇”字为名,后来大家都习惯称他为镇王子。当然,为了方便在人间行走,他将名字颠倒了一下,变成了王子镇。因此,不认识的人都以为他是王姓。 王子镇是近六千年来应龙族唯一的仅有的一位龙孙,在他前面出生的已有十二位龙姐。只可惜龙姐们嫁的嫁,外派的外派,若大的大殿中竟然就只剩下他这颗独苗空守在家。 一个如此强大的神族,偏偏只有他一个小豆丁看家,你说这他这小小的心灵,该有多伤心,多孤独啊!也因为此,从小他就格外的离经叛道,格外的叛逆难驯。 除去他的身份,他还有一个最令他骄傲的资本,那就是未到千岁的他,竟然可以在不借助任何宝物的情况下直接化为应龙,且浑身上下覆盖极为罕见的青金色龙鳞,鳞甲森森,头角峥嵘,双翅背生,端得是神威凛凛,日月生辉。 要知道,光是未到年纪就化龙一说,就已足够让王子镇名动八方了,再兼有青金龙龙鳞一说,他立马就成了整个龙族,乃至整个神界的传说。因为青金色龙鳞者,向来都是统率整个神龙界的大神龙。 按人间的话来说,那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 第63章 这条龙,太可怕 更值得一提的是,现任大神龙的龙鳞还只是金色的,而王子镇竟然是更高纯度的青金色,可想而知在当时,拥有青金色龙鳞的他,对整个神界来说,是件多么劲爆多么传说的消息。 一夕之间,其他龙族、仙友纷纷慕与之交,原本空荡荡无人问津的金龙殿顿时门庭若市,龙流不息。 龙族之中分夔龙、应龙、烛龙和相柳,其中与他应龙一族相处不融洽的是夔龙一族,他们很干脆的将王子镇视为了眼中钉,这大概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的缘故吧! 还有一句俗话说得的好,宁可无友,不交损友,偏偏他王子镇也中招了,交识了一大帮的不良龙人,结果,年少轻狂的他在这帮损友的怂恿和误导之下,犯下了不少弥天错事,以致于他在神龙界的名声是一落千丈,连他大神龙对他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差。 他龙爹迫于无奈,便将他关进了设有结界的大殿之中,对外称是让他反思己过,实际上是为了让他能够改邪归正。 王子镇虽是只难降的应龙,却也是个好学的天才,为了能够早日破界而出,重获自由,他可是倾尽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结界这玩意,学着学着,他竟然将神、魔两界的结界融会贯通了,甚至还学会了如何控制妖族的结界。随后他不但将他龙爹的结界给打破了,而且还反设下了他刚刚初学而成的妖族结界。 在神族的地盘上使用妖族结界,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令他意外的是,他竟借着这一举动挽救了他在神龙界的名声,让他原本臭不可闻的名声一下子又声名大噪了一回。 后来夔龙一族又借此挑衅滋事,迫使他再次与他们大打出手,那一战,伤亡颇多。生怕又被他龙爹关禁室,被大神龙叨叨叨,他就趁机逃下凡尘避祸去了。 谁知再下凡尘,他在一堆垃圾堆里竟然捡回了一个人间婴儿,因是在凉凉夏夜中捡到的弃婴,便随口给她取了个“凉夜”的名字。倒不是他多么的心善,也不是那个婴儿多么的讨人喜爱,不过是因为他嫌她长着一张丑陋无比的小脸蛋,这才捡了去。 若说这原因嘛,只是用一句话来概述了,这看惯了一切太美好的浮云奢华,偶尔想接触接触一些凡尘俗物吧!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就像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想啃啃青菜萝卜,是一样一样的道理。可是呢世间有句俗话又叫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这小时候丑不拉矶的弃婴,是越长越标致,长到碧玉年华的时候,就此惊艳了王子镇。 他犹记得,泛着小舟在荷花叶下低吟浅唱的人间少女,婉如清扬,妍姿巧笑。一颦一笑,如春风拂面,淌过他的心间,拨动他的心弦,令他魂牵梦萦,一往情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纵然万劫不复,也要爱的白首不渝,爱得相思入骨。 龙族之间的种种尔虞我诈、急功近利、勾心斗角实在是令王子镇烦恼不堪,而凉夜的出现和陪伴如同耀眼的流星,清凉的泉水,让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只可惜,他的爱却给凉夜带来了灭顶之灾。突然有一日,凉夜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不管王子镇上天或是入地,都难以找到她的芳踪。一次次的空手而归,一次次的打击受挫,令他颓废了一段时日。直到近日,他才从红寡妇那里意外得知,当年是夔龙一族的长老南积毅在凉夜身上下了最神秘的九渊禁咒。 对于九渊禁咒术,王子镇也只是恰巧从一本残缺不全的古书上看到过,可当时那古书上记录不全,只寥寥记载了个名字和几个沉重的字眼,其余的什么都没留下。可他万万没想到,南积毅竟然也通晓此古法,甚至,还心狠手辣地将此法施加在凉夜的身上。 “真该死。”一念至此,王子镇蓦地勃然而怒。 众所周知,龙与九重天的神一样,都拥有无尽生命,而当时南积毅然不过才2万多岁,按人类的年岁算,顶多算个三十来岁的青年,正值大好年岁,可他一夕间就湮灭了。夔龙对外宣称,说他是六千年前与黑龙恶斗之后的旧疾复发所致,只因病时如山倒,这才挽救不及时。 邪龙滩的黑龙善战,六千年前就曾与神龙界爆发了一场龙族大战。王子镇的龙爹和南积毅一起联手去镇压黑龙一族,两大元帅果然不负众望,打败了黑龙一族,立下了显赫战功,可南积毅却也因此染上了一身见不得光的怪病,从此闭门谢客,永居南崂山水洞之中。 那时他自己才刚出生,南积毅此人的名声也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八卦,一个陌生人的生死,他哪里会记在心上,更不可能将南积毅的死亡与凉夜的消失联系在一块。 若不是红寡妇临死之前告诉他,只怕他此生都无法得知真相。故而昨日夺珠,他才会下令对夔龙进行反击,而且不计生死。若不是被七色天雷所震慑,想必应龙与夔龙之间的大战,必会让夔龙死伤大半。 可要夔龙一族全灭,又谈何容易呢。他深感无力地仰天长叹。 他凝目盯着天花板看了许多许久,蓦得又被他想起了一件蹊跷的往事。当时南积毅已死,夔龙竟然一边忙着发丧,一边又迫不及待地将族中的少年英雄南来风推荐给大神龙。不得不说,这极有可能也是他们早早布下的一场阴谋。 而那时,凉夜的突然失踪,也确实让他疯疯颠颠一阵。辗转许久,又在妖界听到关于琉璃心的传说,这才匆匆赶去女娲洞,可巧合的是,南来风竟然带着一群夔龙出现在他面前,不但故意挑衅,甚至还逼迫他动手,最后才会失手打碎了琉璃心。他也因此而获罪,被踢出神籍,被贬下凡。这一桩桩,一件件,环环相扣,无缝对接,若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但若说,这一切都在南积毅的预料之中呢? 王子镇定神想了许久,他一点儿也没有怀疑,甚至已经确信,曾经发生在他身上一系列的祸事皆是南积毅一手精心策划好的,而野心勃勃的南来风既是这场阴谋的棋子同时也是帮凶。 原来他王子镇在千年前就遭人算计了,可恨的是,这千百年来,他竟丝毫不知。 “这招破釜沉舟用得相当得高明。”王子镇气极了反笑。 南积毅虽已是逝去千年之人,但他曾经的成就依旧被龙族之人津津乐道,甚至被奉为战神供奉着。而凉夜不过是一介凡人,她的死,除了他王子镇,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去在意。即使他将这一切公诸于世,也是枉然,因为这一切已经注定是个死局,再加上死无对证,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一个对逝者大不敬的罪过又会扣在他的头顶上,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王子镇胸间怒火升腾:南积毅啊南积毅,你太可怕了。 第64章 姜还是老的辣 至高无上的权力可让人生,亦可让人死,更可让人疯。毫无疑问,南积毅就是因为那遥不可及的权势而走火入魔了。只苦了凉夜,让她沦为这场权势的受害者。 王子镇心中无限悲愤,却又无法替凉夜报仇,更无法解救凉夜,令他痛苦不已,辗转反侧。 他再一次深刻的对这权力的游戏感到切齿的痛恨。无奈,权力这东西就是掌控和拥有一切的权利。 生活在这个交织着阴谋与权势的年代里,不仅只有王子镇一人会遭遇这样的痛苦,同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沦为权力的棋子和牺牲品。一切,周而复始的,循环发生,历代如此,且经永不衰。 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王子镇他不会妄图去改变这一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断这一切悲剧的发生,让这些阴谋诡计通通都见gui去,还他一个太平的神龙界,还他一个活泼乱跳的凉夜而已。 忆起昔日往事的他,恍然间,想起了他的龙爹。这些他从不在意的权力之事,他龙爹也曾在陪他喝喝小酒的时候,粗浅的给他解析当前应龙一族的局势和处境,也免得日后蒙在鼓里而不知。 可当时他正处于受挫消沉的最低谷期,这些题外话,他压根就没听进去。但凡当时有听进一星半点,也不至于被南积毅耍得团团转。 今时今日,王子镇终于意识到千年前的自己是有多么的愚蠢无知,相反的,他龙爹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真该感谢我那个远见卓识的龙爹啊!” 他确实应该感谢他龙爹的料事如神。千年前,当他失去凉夜时,痛不欲生、失魂落魄的他终日借酒消愁,若不是龙爹那时选择了放手让他疯个够,寻个够,只怕今时今日的自己,仍然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他在六界寻寻觅觅了两百余年,最终身心俱疲地停下了漫无边际寻人的步子,慢慢地开始接受龙爹给他指引的明路,最后才想通一切,来到人间搜罗琉璃心碎片。 经过两千年岁月的洗礼和时光的沉淀,他桀骜的棱角被逐渐磨平了,他野性的性子也逐渐收敛了,如今的他,可谓是聪明睿智,坦然不惊,与千年前那个叛逆不听话的王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时间,果然是最能磨练一个人最好的良药。 也许,这也正是他龙爹的真正用意。 不得不说,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若换作千年前的他,在得知是南积毅在背后搞鬼,让凉夜受劫受难的那一刻,他早就提着剑冲到神龙界去斩杀夔龙了,可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镇王子了。 浅浅的旧事,浓密的忧愁,逐渐地汹涌上来,令他扶额一叹,生出了了诸多酸涩交织的感觉。两千年匆流而过,他早已分不清年少青葱时的自己对凉夜的喜欢,到底是不是因为他缺乏母爱的原因,他唯一知道的是若非自己的缘故,凉夜的命运断然是不会如此的多舛浮沉。 “凉夜,我一定能找出解咒的法子救你脱困的,但是,你一定要等我,哪怕永生永世,只要我不放弃,你也一定不能放弃。”这是他王子镇的承诺,一生,一世的承诺。 好不容易静下心来享受那一缕缕温暖的阳光的时候,突然间他又想起了秋氏兄妹,兄长的守护,妹妹的执着,他们彼此间真实而感人人感情令他在这一刻学会了羡慕。就冲这一点,他已将秋硕的事情放在了心上。若想治好他的病,唯有一味药可治。不过此药难寻难得,得从长计议才行。 倘若真的治好了秋硕的病,秋色那丫头……嘿嘿,这辈子不都得听我命令,任我摆布了。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或许他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小细节,但是他,确实是情难自禁地笑了。 午时,秋色拎着午餐进来的时候,见他在熟睡,便没有叫醒他,只是放下便当盒离开了。直到7点她送晚餐进来的时候,才发现王子镇的午饭居然还没动过的。 “还心心念念着吃的,结果特地给你送来了吧,你反倒在睡觉,真是白白糟蹋我的粮食。”她一边抱怨,一边放下便当盒,顺手带走凉透的饭菜。 回到家的秋色,抱着一堆零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却又有些坐立不安了。 后来又因为那一丢丢的不安心,她又趁夜返回了高老庄。 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某人啥事都没有,仍是在呼呼大睡,养精蓄锐中…… 站在床边的秋色突然想起那日临走前,好像把他的床弄得乱七八糟的……怎么说呢,感觉到那些一丝丝不好意思,于是她干脆撸起了袖子给高老庄来了一次里里外外的大清洁。 凌晨时分,半睡半醒的王子镇下意识地一伸腿,结果踢到了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 他从来不养宠物什么的,今天怎么会有个奇怪的生物在他床上跟他抢床位呢?该不会是去而复返的颜二货吧!他吓了一跳,被迫起身,才发现睡在他床尾的生物不是颜孙前而是秋色。 他顿时松懈了下来:“怎么睡我这来了?” 他盯着摊手摊脚,毫无淑女样的某人的睡相看了半晌之后,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以手扶额的他露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容,一个女孩子,这种睡相,也是没谁了。 摸出手机一瞧,才发现是凌晨3点一刻,一旁地上还放着一个眼熟的便当盒,心头不由一暖:“……是关心我,才在这里过夜的?”他微微地笑了一下,好心的捏起被子一角替她盖上。哪知被子一沾她的身上,她直接用她的长腿嫌弃的踢开了。 “我还没嫌弃你睡了我的床,你反倒先嫌弃起我的被子来了。”王子没好气地拽过被子直接丢在她的身上,而某人,再次不识抬举用她的腿把被子给踹飞了。 一秒过后,王子镇脸上的笑意蓦地消失了:“秋,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的腰是水桶做的,不能见人的吗?” 回答他的却是她比闷雷还响的鼾声。 王子镇头上乌云密布了:“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秋色,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几秒过后,被打败的王子镇自顾蒙头大睡去了。 又过了几秒,他开始悲哀的抱头嚎叫:“我真要疯了。”他毫不客气地踢了一下她的小脚:“你给我起来?” “呼……哈……哇……” 呼声依旧震耳欲聋。 王子镇无力的倒下了,苦巴巴的用枕头卷着自己的脑袋试图隔绝某人惊天动地的呼噜声…… 第65章 王颜昕失踪了 当晨光入屋的时候,生物钟一向准时的秋色一骨碌就从床上爬坐了起来,瞄了手表,竟然还不到6点半,随即又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甚至旁无若人的拉过整条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还滚了几滚。 不过3小时的工夫,这张1米8的大床,就完完全全的被秋色一人霸占了,而床主人则被她可怜兮兮的挤到了床沿边上整整干坐了3小时,此刻,某人的脸色简直是臭如猪肝:“早啊!秋……” 恨得咬牙切齿的声音。 “早。”偏偏还没有回魂的秋色,还会迷糊糊的应他一声,然后继续在属于他的床上,惬意无人的打滚。 “秋大妹子,秋姑娘,秋姑奶奶,一大清早的您老还抽风呢。” 听到熟悉的,微恼的声音之后,秋色几近失神了好半晌,然后机械地坐了起来,机械地转过头来:“……你怎么会在我屋里……”瞠目结舌了几秒,她的狮吼声再次爆发了:“啊啊啊……无lai啊流氓啊……” 王子镇保持沉默,无语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比怨妇还要幽怨。 下一刻,某人郁郁的靠在柜子旁,捧着手机一个劲的打着愤怒的小鸟,嘴里还念念有词:“该死的王子镇,我打死你,打死你……” 因为3小时的抢床铺抢被子事件,秋色的假期被某镇无情的取消了。没办法,谁让人家才是老板呢。 这个时候,某镇在房间里恶狠狠的补觉,某秋则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店。 早餐也不需要她特地回家做了,秋爸爸见她一夜未归,自己一大清早就下楼买了馒头豆浆。百无聊赖的秋色无事可做,就只能抱着她的手机,拼命的打小鸟解气。 8点钟的时候,秋色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号码是苏炫庭的,颇令她喜出望外:“喂,炫庭……早啊!” “早啊!秋,上班了吧!” “上了。”本来不用上的,结果……假期被取消了5555……“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呢……” “起得早了,正在花园里散步,走着走着就看见一簇茉莉花,突然间就想起你来了,然后就给你打了通电话。” 秋色倏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茉莉花,想起了我……呵呵……真是万分荣幸啊! 远在香港的苏炫庭可不知道,寥寥几句话,已经让秋色的脑子不灵光了,甚至美得开始晕头转向了…… 以致于苏炫庭后面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秋,秋……” 她双颊红透,轻咬食指,心不在焉地答着:“啊啊,我在,我在。就你一个人在散步吗?阿昕呢?” “我正在找她,听她佣人说,她一个人往后山去了。” “后山?”不知为何,她突然警觉起来,立马站直了身子:“后山有什么东西吗?要不然一大清早,她一个人去后山做什么?” “……她家后山处还有一幢别墅,曾经是她妈妈住过的,听说已经荒废了十多年了。昨天她在收拾房间的时候突然间找到了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问了她奶奶才知道,原来是她妈妈住过的那幢别墅的钥匙,这不,天刚亮,就迫不及待的拿着钥匙去了。” “她就一个人去?” “大概是。” “那不管怎么说,也该和你说一声,好歹有个伴。”荒废了十多年了,那不成gui屋了?不对,万一真成鬼屋闹gui了怎么办? “……啊,有gui了……”突然间,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秋色紧握着电话:“什么情况,我好像听见有人喊什么gui?”妈妈咪啊!不会想什么来什么吧! “声音好像往后山传来的,我过去瞧瞧。” “你……你你电话别挂,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 她紧张兮兮地提着手机紧贴在耳旁,一秒也不敢挪开。 出鬼,什么叫出gui?大白天的出什么gui啊? 后山,阿昕不是说去后山吗?可是那个叫声又不像是阿昕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千万别出事啊,千万别出事啊! 静默片刻,她终于再次听见了苏炫庭的声音:“刚才是你在尖叫吗?你家小姐呢?” “她进去了,她进到那个鬼屋里去了。那屋里头时常闹鬼的,刚刚她一进去,门就自动关上了,然后我就听见整个房子里传来gui哭狼嚎的声音,好可怕……喂先生,你不要进去,先生……” 听到这里,秋色知道苏炫庭一定放心不下秋色,正朝闹gui的别墅跑去。 这一刻,她的心好像漏了一拍:“炫庭,炫庭……” 接着,手机里传来苏炫庭焦急的叫喊声:“阿昕,阿昕,听得见吗阿昕……阿昕……”她清晰的听见他磁性的嗓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这一刹那,她的心底掠过一丝难言的哀伤。 苏宁啊苏宁,你一边在撮合他们,一边又在忌妒他们,你说你何必这么口是心非,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呢?能理智一点对待吗? 他已经不是扶苏了,他不是,他不过是一只妖,一只长得像扶苏一样的妖而已。 难道你想跟一只妖过完这辈子吗?如今你只是一个人,你们之间不可能有美好的将来,有的,只是短暂的相聚和长久的分离。 难道说相聚又分离的将来,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她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去,一头不轻不重地蹭在了柜门上,她硬逼着自己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柜子里的小人受到惊吓,再看着一脸悲催的她,偈伸手指着她,笑得是前俯后仰。 秋色把手机移动一些,努嘴骂道:“再笑,再笑我把你拍成肉泥。” 小人毫不示弱,双手叉腰,嘴里喋喋不休,秋色听不见他说什么,但看着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她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意思。 “哐当”一声巨响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秋色吓了一跳,急切的对着手机大喊苏炫庭的名字,而电话那头的人却仍在喊着王颜昕的名字。 搞得跟三角恋似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苏宁啊苏宁,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当机立断才是你的出路。 不知怎得,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她咬着自己食指,陷入一阵沉思。 小人似乎也来了兴趣,趴在结界处,竖起耳朵听着。 第66章 香港行 接二连三的巨响过后,秋色再次恍过神来了:“门开啦?” 原以为他破门而入了,没想到又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叫声:“这门怎么一点被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好吧!搞了半天,门压根就没被破坏过。 这还真的是大白天的见鬼了。 秋色说:“既然大门进不见,那看看有没有窗户是可以爬进去的。” “每扇窗户都被锁死了。”手机里传来苏炫庭异常沉冽的声音:“这幢房子还有没有其他入口?” 只听那女仆连声应有:“二楼,二楼梯道旁有一道木门,前年被台风刮开了个小缝,那里应该可以进去的。问题是这里没有梯子,二楼你是上不去的。” “哪个位置,你带我过去。” 秋色想,他苏炫庭可是妖怪,区区一个二层楼,应该难不倒他才对。 手机里只剩下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了。 “那里那里……哇……哇……好厉害……” 这个“好厉害”是不是代表他上去了?怎么上去的?跳上去的?还是……飞上去了?不要太引人注目的好吧! “你怎么上去的?”她忍不住好奇,多嘴问了一句。 某人很随意地说:“跳上去的。” 秋色:“……” 霸气侧漏啊!居然用跳的,你是弹簧吗你?好吧!幸好不是用飞,要不然,该被人喊神仙在世了。 在一连串的“哐当”声后,终于听见苏炫庭平静地说了一句:“门开了。” “嗯。” 等了好半晌之后,却听到苏炫庭说了令她的心都冷了半截的话:“房子里没人。” “什么叫没人?那阿昕哪去了?”蒸发了?消失了? “我找不到她。” 秋色彻底被“找不到”三个字吓住了:“怎么会?”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急急地问:“炫庭,难道连你也感觉不到那房子有什么古怪之处吗?” “就是因为这房子没有古怪,所以才显得古怪。” 秋色连连点头:“……那就是说,这房子是特别的有古怪。” “秋。” “嗯。” “你能不能把电话给王子镇?我和他说下这里的情况,请他来香港一趟。或许,他可以帮忙。” “对哦……”秋色暗骂自己是大笨蛋,这方面的事,不正是王子镇最擅长的吗:“我知道了,你留在那找阿昕,我们会尽快过来的。” “好。” 挂掉电话,秋色不禁又犯难了。王子镇还在补觉中呢?恐怕这一天,他都不会醒来,即使清醒了,大概也不愿意见到自己…… 怎么办? 垂头丧气的她又拿自己的头去撞柜子了。 柜中的小人见她一幅丧家之犬的样子,再次笑趴了。 中午1点多的时候,王子镇一觉睡到了自然醒。没有某人的好心帮倒忙,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倍爽啊! 一起身,一伸懒腰,王子镇难得露出的笑容再次僵硬了。 秋色正满脸堆笑的跪坐在他的床尾,边上还整齐的摆放着他的午餐。见他醒来,秋色先热情之至的打起了招呼:“嗨,boss,睡得舒服吗?现在起床吗?瞧,我把饭都给你端上来了”。 声音又嗲又轻,让王子镇浑身都不对劲了:“你怎么不干脆把女仆装也换上了?” “什么女仆装?” “最好还是暗色的连身长裙,带蕾丝边的围裙,可惜你是短发,要不然头上系上缎带,那就完美了。” 秋色听他絮叨完才嫌弃地说:“原来你还有这癖好。” 王子镇肃了肃嗓子:“还好意思说我,那你是怎么回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从不献殷勤。” “是没机会献吧?” 秋色本想反驳他,可想了想,最终是重重的点头承认:“我的确没机会。” 何止没机会,她根本连殷勤的对象都没有。 两个人,很默契的对视了一会。 王子镇双手抱胸:“秋,你知道我读取不了你的心,你有话就直说吧!让我一直漫无边际的猜想下去很伤我的脑细胞。” 闻言,她倏地直起了身子,面上一本正经地说道:“boss,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你哥的事?” 她摇头,很慎重的,一字不落的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始末跟王子镇讲了一通。 王子镇很难得的寡言了一下。昨日他正愁着要找个好时机会会这只半人半妖来着?没想到,不过一夜,这机会又自动送上门来了。 最近想来什么就来什么,简直就是时而运转了。该找个时间去买彩票试试运气了。 秋色等了片刻之后,见他没答,便小心追问:“到底怎么样?行还是不行?” “也不是不行。” 秋色带着满满的期待,满满的安心:“嗯嗯……”只要答案不是否定的,怎么样都可以。 “出差费用谁付?” 秋色愕然:“……”靠,你那么有钱,还计较这笔小费? 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应该是炫庭或阿昕。”理论上来说,的确应该由对方来支付这笔出差费用。 “确定?”王子镇仍然在纠结这笔费用。 秋色点头:“一定以及肯定。” “那行吧,飞机票先订了,订好了我们就出发。” “ok。” 她当然不好意思打电话叫苏炫庭帮他们预订飞机费之类的,只是跟苏炫庭打个招呼,说他们准备一下马上就会过来,哪知这电话一挂,马上就有条信息进来了,原来苏炫庭已经帮他们订好了下午4点飞往香港的飞机票。 秋色一呆:这速度,够神速的。 也难怪,毕竟王颜昕下落不明,苏炫庭不急疯了才怪。 她回去跟秋爸爸报备一声,随便塞了几件衣服,拎个背包就出门了。再打辆的士,到景然大厦楼下接王子镇上车去飞机场。 车门一开,一个黑色的背包就直接落在了秋色的手上。 幸好都是轻装简行,要不然,哼哼,有罪受了。 秋色一脸无奈,在店当厨娘,在外当苦力,即使重生了,依然逃脱不了当丫鬟的命啊! 到达香港之后,已是夜里10点。 考虑周全的苏炫庭,早就安排了王家的司机,开车到飞机场接应他们。 香港的夜晚,灯火璀璨,繁华喧闹,特别的与众不同,特别的美不胜收。 秋色摇下车窗,趴在那,美滋滋地看着满天若隐若现的繁星和满目灯火辉煌的夜景。 第67章 法阵 立城虽说是小城市,不能比闹市香港相提并论,但相较之下,秋色还是偏爱立城,毕竟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好处,譬如工作地方离家近,随时随地可以跟父母同吃同住,空气好,健康环保,总之大城市只适合偶尔游玩。 当轿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前行之时,秋色顿时又被眼前海天一色的美景完全吸引住了:“太美了。”声音陶醉无比。再听老司机说,王家的伽顿别墅区坐落于滨海之边,位置得天独厚,雄踞香港海滨最美丽最尊贵地段,周边绿柳环绕,涛声飘香的时候,秋色的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一片碧海蓝天的画面来:哇塞,每天每天看着那般辽阔美妙的大自然景色,也难怪阿昕长得那么灵气、大气,还特别的有骨气了。自己生来就是丫鬟命,哎,还是那句老话,人比人,气死人。 王子镇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坐一味地摇头叹息的某人,清冷的脸庞上微微掠过一丝不易察 觉的笑意。 到达目的地,下了车的秋色瞬间又被王家依山傍水的海边别墅给迷住了。眼前的别墅是幢双拼别墅,一层外镶棕色方格砖,纹理独特,色泽鲜明,二楼及顶层的小阁楼均以白色为主,看上去特别的新颖时尚,有那么一瞬间,秋色感觉自己置身于童话王国。那心境,说不出来的开心、快乐。 王子镇对这一切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了,不动声色地跟在管家身后。 通过一条洁白如玉的长廊,远远的便瞧见伫立于满园红白相间的丁香花中的苏炫庭。 丁香花的清香高雅,与清逸悠远,身穿白衬衫的他相互映衬,让秋色的目光再移不开一分。 “你们来了,一路辛苦了。”他独特的嗓音,让秋色迫不急待地拔腿跑向他,仰视他:“炫庭。”视线对上他清湛似水的眼神的那一刹那,秋色只觉得世间万物是如此的美妙和可爱。看着他满脸的倦容和失望之色,原本畅快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阿昕还是没找到?” 到目前为止,王颜昕已失踪近10个小时了。10个小时对苏炫庭而已,仿佛是过了百年之久,目光微黯的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秋色知道,他在人前表现出的镇定,说不定内心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她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担心,有boss出马,相信一定能很快找到阿昕的。”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这么大,不会就只有你们这几个人吧?” 别墅显大,人反而少得可怜,实在是够冷清,够空旷的。 “这幢别墅是阿昕的奶奶送给她的,除了一个管家和司机,就只有5男5女的佣人。” “哦。” 果然是有钱人的公主啊!一个人就拥有一幢这么大这么漂亮的房子,还有5男5女的佣人供差遣,啧啧,天上人间啊! 苏炫庭抬起眼帘,对上王子镇的目光,眸中透着惊喜又有些抱歉之意:“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我仍是希望你能先去瞧一瞧。” 王子镇漫步来到苏炫庭跟前,他的双手依旧插在黑色风衣兜里,4个多小时的天空之旅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疲倦,他依旧酷得像一块冰,帅得惨绝人寰:“乐意之至。” 一个深沉内敛,一个霸气外露,比肩而立两个大帅哥完全把一旁站着的5个佣人姐姐的魂都给勾走了。 而旁边5个男佣的眼睛也正在偷瞄着秋色。毕竟,她也颇有姿色。夹在两大男神中间,也特别的显目,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秋色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真真是个看脸的社会。有颜值的人哪,走到哪都是焦点。 “这边走。”苏炫庭接过佣人递来的西装外套,优雅闲适的穿上后,领着王子镇和秋色被领到了后院一幢别墅前。 不同于方才所见的别墅,这幢只有两层楼高的蓝色系别墅,因为年久失修,未有人气的缘故,这会在漆黑的夜幕下竟显得格外的阴森。 这么阴气森森的,难怪会闹鬼了。 秋色心里直发怵。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也做鬼做了千年,我怕个啥么蛾子呢?鬼怕人才是真的。 “boss,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秋色挨近王子镇的身侧问。王子镇可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实力深不可测。不傍着他,那还真是傻子了。 王子镇站在那扇门前,张目凝望了半晌,他张出手掌,在门前虚晃而过:“这里有法阵。” 正打算开门的苏炫庭蓦地转过身来,相当的意外。他毕竟是只在人间行走千年了的有见识的妖怪,可问题是他在这里并没有感知到有什么法阵的存在。而王子镇初到此地不足几分钟,立刻就感觉到了法阵的所在。 苏炫庭的目光再次凛凛地注视着身侧神色自若的男人:这个男人……果然很不一般。 接着,王子镇更是语出惊人:“阿昕应该是拿着钥匙直接开门进去的。” “是。”关于这点,苏炫庭也曾确确实实的问过佣人整件事情的经过:“那名女佣说,她是亲眼看着阿昕拿着钥匙开门进去,阿昕一走进去,她也紧着走进去,只不过,门却自动关上了,就好像是有人刻意不让她进去一样,然后屋里头就传来了一些怪声,就直接把她吓跑了。” 王子镇轻笑:“阿昕手上的那串钥匙应该就是开启法阵的钥匙,在外人看来,她不过是走进了这间房子,但实际上,她是通过这扇门,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异空间里了。” 秋色试探性地问:“穿越了?”不会真的又穿越了吧她,真该封她个“穿越女王”的外号。 “你科幻小说看多了。”王子镇的手掌在虚空中左右摆动了一下,唇畔忽地浮现一丝微笑:“这气息,好像还是故人留下的。” 敌人? 秋色小声嘀咕了一声:“怎么走哪都有你的敌人?” 他扫了她一眼:“是故人,不是敌人。秋,你的耳朵被强奸了?” 被王子镇这么一说,秋色颇显尴尬了,毕竟无端端的苏炫庭面前出了糗。 “谁让你非得说是‘故人’,就不能用简单明了的话来形容吗?比如老朋友之类的。”她的口气,特别的理直气壮,谁让这王子镇嘴上不积德,非要让她在苏炫庭面前下不了台。 “强词夺理。”倨傲的回答。 “我明明很通情达理的好吗?” 苏炫庭似被他们之间的沟通模式逗乐了,温文尔雅地一笑而过。 秋色见他展露出笑意,心里头那点尴尬顿时也就散去了,先朝苏炫庭不好意思的笑笑,一转头对着她家boss的时候就板起了脸:“既然你是的故人,那还不赶紧的。” 第68章 突来其来的告白 王子镇斜眸瞥了她一眼:“猴急什么呢?”他左手微抬,虚空中一扫,门上顿时显现出一个不停旋转的绿色圆形法阵。 他微敛了笑意,对身后两人说:“我虽然能打开这扇门,可是连我不敢确定门后的世界是否就是阿昕去过的世界?” 苏炫庭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能否找到阿昕,还是未知数?” “不错。说不定人没找到,连我们自己也有可能迷失在里面。”随着他手指的一张一合,法阵的旋转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当圆形中央的火焰图腾熄灭之后,门,开了。 秋色好奇的往里面瞅了几眼,竟是白茫茫一片。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的她,随口便问:“迷失在里面会怎么样?” “那得恭喜你取得了此地永久居住权。”王子镇这回答,够剽悍的了。 秋色没吭声了,她心想,阿昕一个人就这么走进去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呢她? 却听苏炫庭斩钉截铁地说:“无论如何,我都要进去。”那双修长清秀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秋色就这么盯着他看,看着看着,都出了神。 王子镇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往前一站,挡住了某人的花痴视线:“走吧!不要跟丢了就行。” 三人成一条直线,前后走进阵中……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四周被一片如雾似烟般的东西笼罩着,如同走进了虚无缥缈的仙境一般,如着如梦似幻的感觉。原以为会出现一些乌烟瘴气的场面,没想到竟是这般纯净清澈的感觉,这完全是秋色所料未及的,此刻她的心情竟有些无可抑制的激动。还没走几步,他们发现了一座蜿蜒着到雾中深处的木桥。 薄雾较浓,即使跟在王子镇身后,也依然看不清他的背影。 秋色亦步亦趋地走在桥上,感觉很不踏实,但是她却意外的很喜欢眼前的环境:“想不到这里竟然是一个清幽静默的好地方,就像世外桃源一样。” “与世隔绝的世界,自然清幽。”王子镇神色悠然的向前走着。他并不喜这样的安静无人的环境,他更喜欢在千山万水中独行。 “桥下有水吗?可好像……听不到水声?”秋色驻足桥边,竖耳倾听:“可没有水,那这雾又从哪里来的?” 王子镇轻笑一声:“桥下没水,只有地狱,地狱是哪里?自然是困住恶人与恶灵的地方。” 秋色的心不由一紧:“地狱?”那她可是千年以来作梦都想去的地方,可结果呢?地狱没去成,反倒又重返人间了。不得不说,命运弄人啊! 苏炫庭好心上前将她往里拉了一下,示意她离那危险之地远些:“王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会在这里设法阵?他设法阵的意图到底又是什么?” “此类法阵的用途只有两个功能,一个是封印,一个是通灵。” “那这个法阵的用途是……” “通灵。” 关于“通灵”一词,至今科学家都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来。只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起码,秋色是相信这神乎其神的通灵之术,那是肯定存在的。 秋色又问:“危险吗?” 王子镇失笑:“难说。” 苏炫庭走在最末尾:“王先生,你刚才说我们有可能会迷失在这阵中?难道阿昕就不会迷失在这里吗?” “你说过,这里是阿昕妈妈从前住过的房子,恰巧通灵阵又被设置在这幢房子的门前,这说明什么?说明此阵与阿昕的妈妈息息相关,阿昕是她的女儿,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她会不会迷失,那就要看设阵的主人愿不愿意让她离开了?”王子镇轻挑眉头:“我们就与阿昕不同了,对他们来说,我们是闯入者,是敌人,这就意味着我们这一趟将会有些小波折。” 秋色嘿嘿地笑了起来:“有boss你在,波折什么的都不是事。” 王子镇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由嗤笑了一声:“秋,你这马屁拍的,比响尾蛇还要响。” 秋色扬声答道:“适宜的拍拍老板的马屁,也是员工的工作嘛!” 王子镇脚步未停,只是薄唇轻启:“秋,你知道吗?你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吹捧我。” 秋色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了。苏炫庭一听,不由笑出声来。 秋色默然,冲王子镇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臭屁王,要不是为了阿昕,拍你马屁,我自己都嫌恶。 往前走了不久,秋色突然听到苏炫庭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秋色下意识地回头,接着整个右手掌心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 突然其来的肌肤接触,令秋色浑身僵硬,她讷讷地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一时无声。 他的手真的叫一个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与风清月朗的他简直就是完美搭配。 “怎么突然……”秋色的脸开始发烫了,脑子里一片混乱,还往前偷瞄了一眼,却意外的没有发现王子镇的身影:奇怪,他怎么走得这么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识相了? 虽然心有疑惑,却不敢抬眸看着跟前的人。 “如果我们一直都找不到阿昕,而自己却迷失在这里,那么,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秋色哪里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注视着苏炫庭:“你……你说什么呢?”不是我昏了头,就是你吃错药了。 “秋,从你上我车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而你一直在寻找的人,也是我。对不对?” 被他一针见血的说中心事,秋色立马就结巴了。 “你明明喜欢我,却一直在搓合我和阿昕,秋,能告诉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秋色紧张不已:他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了?简直神了他。 苏炫庭似是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难道你从来就想过要跟我在一起吗?将我和阿昕凑一对,这样做你会开心会舍得吗?” “我……”秋色被问得语塞词穷,她低下头,长睫掩眉,也掩住眸底的失落和无奈: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搓合你和阿昕,难道是我错了吗?虽然我偶尔也会有忌妒之心,也会莫名奇妙的失落,但是……但是我就是打心底希望炫庭你能够快乐。难道,我又做错了吗? 第69章 快刀斩乱麻 “秋,你回答我。”醇厚的嗓音起了丝许的起伏,令她颇为急躁。 “我不清楚……”这些日子她也曾认真的考虑过这些事情,但,一想到苏炫庭,她的脑子就打结了,根本什么头绪都理不出来,她只能一味的给自己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苏炫庭就是爱着阿昕的,他们之间的缘分那才是老天爷真正赐予的缘分。而她,说白了,不过是苏炫庭的女仆而已,她何德何能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最重要的是,她答应过秋色本人,答应过秋爸爸,答应过秋硕,无论如何都会照顾他们一辈子,不离不弃。她不能因为苏炫庭一人,而对秋家老小毁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苏宁从来不做背信弃义之事,更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对,既然决定了不再纠缠,就绝不该如此拖泥带水的,当断则断。 一直纠结了她很久的问题,在这一刻,在苏炫庭的步步追问下竟然迎刃而解了。她鼓起勇气:“炫庭,我……”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她说出真相的机会。 “秋。”苏炫庭忽然往前了一步,男人的气息瞬间笼罩住了她,她下意识地后退,只是双肩却被他的手掌牢牢扶住,她的脸几乎贴在他的胸口上,令她浑身一僵。 这时,就听他以缓慢而柔和的嗓音慢慢说了一句:“秋,我是扶苏。” 仅仅四个字,令秋色失去了人类大脑思考的能力,她一脸呆滞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了千百年的绝世容颜。 “我就是扶苏,你心心念念的扶苏。”他的双眸沁满柔情,指尖轻抚上她精致如画的脸颊:“秋,也许我不知道你是我扶苏生命中的哪一个过客,但我唯一知道的是,你的心中一直有我,这就够了。” 秋色直视着他深情款款的眸子,眸光流转:“你……你说什么……” 他微凉的指尖轻触她的唇畔:“如果非要我在你和阿昕之间选一个,我会选你。因为阿昕心中的位置已经留给了其他人,依她刚烈的性子,她是绝不会轻易放下这段感情的。倘若我们硬是要凑成一对的话,那样只会让我痛苦,让她愧疚,你说是不是?”顿了顿:“秋,告诉我,你想跟我在一起?” “我……我……”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好不容易恍过神来的秋色再次大脑卡壳,如电脑死机了一般,无法再继续正常运作下去了。 “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就由我来作主,秋,跟我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吗?” “我……和你在……在一起……”下巴一紧,就被他轻轻的提了起来,而他慢慢地倾身下来,充满mei惑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耳畔:“秋,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跟我在一起……好吗?” 秋色盯着他微微张开逐渐靠近的嘴唇,整个人彻底傻住了。 接着,一声无比熟悉的声音乍然间在她身后响起:“秋……你在哪?”这一声叫唤彻底的让秋色回魂了。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寻去,只见白雾中走出来一个人影,竟是苏炫庭。 秋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再回头时,刚刚还在对她深情表白同时正打算亲她的“苏炫庭”早已消失不见了。 回想刚才那个假冒的“苏炫庭”所说的款款情话,秋色仍觉得一阵脸红心跳,她捧着还有些发烫的脸颊,郁郁地自言自语:“……真他妈有gui了。他怎么会知道我找的人是扶苏?天哪?我怎么也会傻不拉矶的中招了呢?真被他亲了无法自拔,越陷越深了可怎么办?” 苏炫庭朝她快步走来,显然是找她找得急了。 “不行不行,再这么不清不楚的糊涂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被这份不明不白的心意给折磨死的……”她认认真真的由远及近的端详着跟前玉树临风的他:炫庭,曾经心悦君兮,君不知,那么从今往后,我苏宁将不会在以任何理由去想你念你了。因为,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使命,炫庭……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苏宁,而是名副其实的秋色。她的人生轨迹中只能有秋氏父子,再容不得其他人的存在。 王子镇大老远的就看见她盯着苏炫庭的别样目光,他不由放慢脚步,跟在苏炫庭身后,但,坏坏的笑声却早就悠悠的荡开来了:“瞧瞧,这一小会的工夫,就遇上艳福了,真是好福气啊!哎哟喂,这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呢。” 苏炫庭不是瞎子,但他并不想过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他上下打量着秋色:“遇上什么事了吗?” 秋色佯装无事:“没事,就是误上了贼船。” 略显心虚的羞样,一一落在王子镇的黑眸中,他不紧不慢的开着玩笑:“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只怕人都要被掳去当压寨夫人了。” 秋色就是看不惯他这副什么都逃不出他法眼的狂傲自大的样子:“我还没问你呢,这怎么一回事啊?”质问且很冲的口气。 “还能是怎么回事?你所看见的遇见的,全是你的心魔所化。”王子镇又转过头对苏炫庭露出了一个同样意味不明的笑:“刚才在路上,你一个人傻站在桥边究竟在看什么?” 苏炫庭的目光从秋色脸上移开,对着王子镇坦然一笑:“并没有在看什么,只是在等你们。” 他的目光沉静如海,丝毫不做作,显然说得是实情。 王子镇面色淡然,继续向前:“我挺期待的。” 令人一头雾水的答案。 不过,秋色听懂了:“我对你们两的心魔倒也是一万个期待。”扶苏是她的执念,便是她的心魔,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子镇的心魔会是什么?凉夜应该就是他的心魔吧!炫庭呢?在人间游历了千百年的他,他的心魔又会是什么呢?会是阿昕吗? 男人的心魔怎么全是儿女私情?太没创意了。 王子镇斜瞥了她一眼,略微点头:“那就拭目以待吧!” 其实,秋色正在暗自庆幸,这两大男神没有细问她的心魔到底是什么,要真有人问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走在前头的某镇的背影,忍不住好奇心的秋色还是开口问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为什么会走散了?”要不是突如其来的走丢,也不会被心魔突如其来的表白。若不是被心魔表白,她也不会想通千百年来一直纠结于心的一切。 还真是因祸得福啊! 第70章 山有扶苏 对于秋色的这个问题,苏炫庭也是毫无头绪:“我也正纳闷着。明明她一个大活人就站在我们中间,怎么反倒是她先走丢了?” 某人头也不回的替两人解惑:“大约是因为她比较容易走神,所以更容易受盅惑。” 秋色很不服气,大声质问:“我受什么东西盅惑了?” “心魔。” 秋色无解了。这类东西一向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被控制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苏炫庭仍是不解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她究竟是如何从我们中间走丢的?我一直跟在秋身后,也不曾看见秋有止步的迹象,更别说从我面前走开。她到底是如何从我眼皮底下消失的?” “不止她走丢,炫庭,其实连你也走丢了,秋没有任何防范,轻而易举的就被敌人拿下了,你就不同了,敌人无法破开你的心门,进入不了你的心境,因此就放弃你了。”王子镇一边走,一边慢慢转过头来解释:“所以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独自一个人站在桥边。我还以为,你也被进了幻境。可走近一瞧,目光炯炯有神的你完全不像是被迷惑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解释,苏、秋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秋色想,苏炫庭是只妖怪,连王子镇都无法读他的心,更别提是什么普通妖祟了,难怪中招倒霉的只有自己。 可以原谅,值得原谅。 “boss,你没丢吗?” 王子镇回过头来对她桀骜一笑:“很明显,要不然我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你们两。” 自找没趣地秋色微微失笑:行,你是神,你牛b。 就听苏炫庭不急不缓地说:“既然有第一次,那必然还会有第二次吧?” “你说对了。”王子镇又望向秋色,目光大有深意:“所以秋,你要注意了。” “我注意不来。”如今的她,只是个凡人,又不是鬼怪更不是神仙,敌人要进到她心里掀风作浪,她如何防得来? “要来便来吧!谁怕谁呢。”防得来我还是个人吗我。 “匪气。” “这叫霸气。” “那是形容男人的。” “谁说的。武则天就是个女的,难道她不霸气吗?” “谁跟你说武则天了?” “你。” 王子镇叹气:“我去。” “去你的。” 苏炫庭耳听着这两人旁无若人的对白,一时忍俊不禁。说什么好呢,这两个人的性子,还真的是绝配了:“秋说得不无道理,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们能防备得来的?王先生,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免?” 王子镇平淡无奇地答了一句:“没办法,除非,她也跟你一样,炼就一颗强大无畏的心。” 秋色有点抓狂了:“那还是让我迷失得了。” 苏炫庭微笑,不经意的一撇,隐约看到不远处的雾中似有人影晃动:“那里有个人……” 秋色惊而回头,王子镇却丝毫不在意,慢慢停下脚步,甚至站在原地,俊容不动声色。 却听王子镇非常淡定的说:“那应该是你的心魔了。” “啊?”秋色不淡定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迫不急待,她拉着苏炫庭的衣袖:“炫庭,看清了吗?是男是女?” “身段颀长,毫无疑问,是男的。”王子镇直截了当的回答她了。可是,这却让她的心情相当的不愉悦:为什么会是个男的?什么梗?不应该是个大美女吗? “跟上瞧瞧。”王子镇倒显得有些急迫了。显而易见,他对苏炫庭的心魔是十分的感兴趣。 苏炫庭也没有理由说不,三人一线,一边注视,一边往对岸走去。 四周依旧是雾蒙蒙的,似薄纱如轻丝一般笼罩着一切,而对岸的人影又似在等待着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去的意思。 临近,那个人影忽地消失了。 “没了?”秋色露出失望的表情:“还没看见尊容呢?” 王子镇一身黑风衣,双手仍然藏在兜里,一脸的不屑一顾:“劝你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 “万一是个丑八怪呢。” “就算他是妖怪我也要看。”她是铁了心要瞧瞧苏炫庭的心魔到底是个什么?哪怕他有多污,多不入流。 她转向苏炫庭:“炫庭,你看清了吗?” 苏炫庭考虑再三,还是摇头。 秋色笑了:“不怪你不怪你。”话一出口,有一缕潺潺的琴声轻飘飘的传过来。 在这静谧的空间,琴声清脆如清泉叮咚,珠落玉盘,宛转的悠扬,又如云雪飘飞,如花香拂鼻,如细雨润心,悦耳不绝,只是不过几秒钟,琴音忽转,变得暗哑低沉,凄婉哀怨,渗透出无限愁思,将千百年的忧伤和孤独用琴弦一一诉说。 秋色的情绪被完全被带动起来,一联想到自己一人孤苦无依的在树下傻傻的等待了千年,到头来却如同竹篮打水一样,换来一场空,这一刹那,她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人世间,最悲凉的莫过于等待。偏偏,她遇上了。 她神色空洞的听了一会,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要听,不要听了……” 王子镇睨了一眼,上前一步捂住她的耳朵:“想想开心的事,不要被影响。” 秋色皱眉,咬唇:“很难。” “别急,慢慢想。”王子镇又看一眼苏炫庭,语声极快:“这琴声有问题,会乱人心神,还有,他是你的心魔,我若伤了他,也会对你造成伤害。” 苏炫庭了然于心:“你照顾好她。”而后迈开步伐,走向前方。那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安坐于地,正怡然自得的拂琴自悦。 他走得并不快,因为他并不确定那个拂琴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既是他的心魔,那必定是他曾经的朋友吧! 在他听来,琴声刚劲沧桑,洋溢着伤感离别之意,但,仅此而已,可为何独独会对秋色产生那么大的干扰? 近了,苏炫庭发现了一座处在青绿山水间小亭,亭中有数层洁若璞玉的轻纱,从空中洋洋洒洒地飘落着,更显此地清幽空灵。 苏炫庭的目光透过重重轻纱,果见一个束发带冠,身披锦衣白袍的男子端坐在亭中,正陶醉无人的抚着膝上古琴。 “你是谁?”他并不想打扰人家的雅致,但王子镇说过琴声有古怪,扰乱了秋色的心神,他不能置之不管。 “你问我是谁吗?”抑扬顿挫的声音给苏炫庭一种似而相识的感觉,而他指间琴声未曾停歇,如溪水流淌,忽高忽低,丝毫听不出任何古怪。 当一声琴声响彻云霄之后,置身其中的男子停止了抚琴,缓慢而沉稳的开了口:“我就是你,扶苏。” 苏炫庭闻言,怔住了。 第71章 除心魔 “你……是我?”苏炫庭并不信,因为他清楚的明白,扶苏既是他,他,既是扶苏。他蓦地夺步上前。轻纱被一层层撩起的那一瞬间,苏炫庭恰巧与那个眉目含笑的男子目光相对。对方一头绸缎似的黑发,用白银冠束起,容貌细致,浑然天成,双眉如月,凛然生威,凤眼挺鼻,气质超凡,他的高贵他的优雅无人能及,遗世而独立。 这张脸,苏炫庭再熟悉不过了。 古装男子对苏炫庭温文尔雅地一笑,这一笑,如三月暖阳,令人如沐春风:“这下,你总该信了。” 一样的脸庞,甚至连身上那件锦袍,还都是他曾经穿过的。 苏炫庭不得不叹服,果真是他的心魔。 一秒的意外之后,震惊之色已从苏炫庭的脸上彻底消失了,修长挺拔的他迈步入亭,神态自若,风度翩翩:“信了又怎样?不信又能如何?” 两个男人的面容一模一样,此时此刻连脸上满在不乎的神神都如出一辙,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扶苏施然含笑,随手一撩琴弦,短促的琴声随着他的拨动而铮铮响起:“那可你想过没有,我,又是为何在此?为何会成为你的心魔?” 关于这个问题,苏炫庭挺好奇的,他笑着在扶苏对面坐下,虚心求教:“还请指教。” 扶苏若无其事的说:“昔年,你因一念之差亲手了结了自己。死后,你才后知后觉,心生不甘。可那时,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是。”苏炫庭并不否认。 扶苏继续说:“世人都说传颂你仁德贤明,博学多能、刚毅武勇,可我看着,却不尽然。”他掷地有声地道出自己心中的种种疑惑:“你是太子,一个有着雄才大略的太子,竟然会在千里之外,拥兵三十万的边塞自尽?这听起来是多么地令人寒心?你说你当时你明明是心有他疑,为何不要查明真相反而轻易的引剑自刎了呢?你可知你这轻率的一剑害苦了蒙恬,害死了我赢姓皇族,更害惨了天下百姓。你成日将天下未定,百姓未安,有生之年定要为百姓谋福祉这句话挂在嘴边,可到头来呢?你的一剑,让这一切都成了空谈。天下人皆以为你这个心系天下百姓的嫡长子或将成为大秦的新皇,可结果呢?你却让整个天下都大失所望,甚至将整个大秦帝国都亲手葬送了。” 事隔千年,再来痛陈这些陈年往事,做为当事人的苏炫庭并没有太大反应,相反的,再度忆起此事,他竟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坦然一笑:“其实你该知道,这一切并不能全怪于我。要怪,只能怪父皇他自己当初犯下了无可逆转的大错。” “何错?” “当他将我送往上郡的那一刻起,他就错了。他觉得我天生仁弱,送我去上郡是想将我的血性磨砺得像把剑一样的锋利,如此,我便能真正的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然而事与愿违,他不知道我每天每夜的与死人为伴,性子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懦弱无能了。”他仰起头来,脸色清冷似剑,可见当时种种遭遇对他而言,是件多么令人痛苦之事。幸亏与他提及这些往事之人,是他自己而非旁人,所以他可以尽情的诉说,尽情的回忆:“你既是我的心魔,那你应该明白,我当时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整日谨小慎微,时刻瞻前顾后,惟恐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这种装模作样的感觉实在太痛苦太痛苦了。不过,活得卑微如狗的我为了活下去,却一次次的逼迫自己在人前充英勇,装英雄。” 扶苏面露怜意:“你若不违背他意,事事顺着他,又哪里会发生后面的事?” “那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扶苏沉默,苏炫庭轻叹:“世人皆以为我可以独挡一面,英勇无比,却没有人知道我假装坚强背后的无助和脆弱。” “所以呢?你想说你自杀不过是在求解脱?” “是。” “我为天下而活,关怀众生,日夜殚精竭力,以民为本,可我的这些努力,在父皇和天下人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生不逢时,无人赏识,更无用武之地,这样的我,活得毫无价值,甚至整日行走在痛苦崩溃边缘,你说,这样看不到未来,毫无出头之日的日子,我为何还要苟延残喘的继续下去?你知道当时我接到圣令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人的一辈子,实在太长了,我累了,倦了,不想再这样廉价而毫无自我的活下去。”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轻言生死是对生命的亵渎,更是对身边人的不负责任。”只是,扶苏的疾言厉色在苏炫庭看来,根本毫无作用。 “那又如何?”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悦耳。 扶苏眼中看到的苏炫庭,依然是神色淡然,气若神闲。 苏炫庭并不再看他,只是转过头去看着飘逸摆动的薄纱,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思绪一股脑的全部涌上心头:“你知道一个人要结束自己的生命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吗?倘若你是我,你一定会理解的。当时的死亡对我而言,毫无疑问是我唯一解脱的机会,因为我相信,死后,轮回,再生,或许才能够重新来过。甚至在死前的那一刹那,我还在想,若是能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给我另一番精彩玄奇的经历那该多好。结果,也正如我预料的那样,我重生了,也终于过上我一直想要的生活。”他瞧向扶苏,目光神采飞扬,语气虽温和,但正气凛凛:“最重要的是,我始终将谋为天下谋,利为天下利这句话牢记于心,也因此,重生之后我去做了许多有意义于世的事情。” “比如?” “比如,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楚灭秦,楚汉相争,最终汉取胜。你是我,难道你把曾经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都忘了吗?”苏炫庭嘲讽似的一笑:“不应该啊?” 扶苏不答反问:“如此说来,刘邦与项羽之间长达四年的楚汉之争,你也参与了?” “是。刘沛公性情豁达大度,知人善任,我与他一见如故,后随他征战四野,统一了中国,建立了汉王朝。难道这不是一件宏伟壮阔的历史大事吗?” “你糊涂,他可是灭我大秦的仇人。”秦朝历代之积至此一炬而尽,一想到此处,扶苏惋惜不已,原本平静如水的语气也瞬间高涨起来。 第72章 秦朝太子 苏炫庭却仍是那一幅不以为然的态度:“秦朝经过秦二世的暴虐统治,已彻底失了民心,子婴的思路、谋略都有所欠缺,在那个群雄逐鹿、精英辈出的重重威胁之下,秦朝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刘沛公天命所归,荣登帝位,也是顺应天意。我随波逐流,哪里糊涂了。”他说的斩钉截铁,字字雪亮,令扶苏哑口无言。但,扶苏对苏炫庭此番轻描淡写的说辞,却是心存不愤:“都是借口。你若是不死,这秦朝在你统治之下,绝对会屹立百年,更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在眼皮底下兴风作乱。”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怪我当初做了那自行了断的蠢事。” 扶苏厉声质问:“难道不是吗?” 苏炫庭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因为在他看来,如今来探讨这些历史根本毫无意义:“在随后历朝历代的改朝换代,我都以新面貌新思想无怨无悔,不遗余力,更不求回报的去参与其中,我的满腹才学,一身抱负,在后世的江山社稷上也一展无遗,不论是伴贤君,或是兴国旺民,我都做得尽善尽美,令我印象深刻的应该是文景之治之后的那一段历史。我改头换面了一番,做了汉武帝刘彻的大臣。与他一起开辟大汉盛世,推动统一大业,他的雄才伟略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使汉朝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这千百年来,我可以说我无愧于天下苍生,我活得潇洒,活得自在。所以扶苏,当初自刎的行为,也许在旁人看来是件愚不可及的傻事,但在我眼中,却是我此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扶苏闭眼又睁头,不知在纠结什么,随即摇头一叹:“可从此之后,你便只能是个活死人。这样活着,你也乐意?” 原来,是在为自己所受委屈而抱不平呢。 苏炫庭心中感动不已,轻柔一笑:“是,我乐意,我也不悔。我宁可象乌龟一样在泥塘自寻快乐,也绝不再将就,不再迎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明了他对当初的选择无怨既无悔。 扶苏眉头轻蹙,望着跟前始终沉静如海的自己,沉思了片刻:“既无悔,那我又是如何成为你的心魔?” 苏炫庭倒是丝毫不在意,他耸肩一乐:“这我就不无从知晓了。你会成为我的心魔,大概是因为……我怕死吧!” “哦……”扶苏发出一声嗤笑:“你若怕死,那个时候又岂会干干脆脆的自尽而亡?”一前一后,确实自相矛盾了。 “从前不惧死,是因为我在求解脱,如今怕死,大概是因为……我还没有活够吧!”这个光怪陆离的人间,太生动,太迷人了。他想一步一脚印的将这个人间一一走过。尽管天地无涯,而他依然喜欢。 扶苏眼中灼灼光芒流转,随即苦笑一声:“活了近两千年了,你还没有活够?扶苏,你未免太贪心了。” “我?贪心?”苏炫庭扬唇一笑,他修长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头颅微低,双眸有神,语调低沉轻缓:“不,我并不贪心。一旦它在我这里消失了,我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到那时,我才能算是真的死了。岁月如故,初心不负,所以,我不过是在走一步,是一步罢了。” 扶苏盯着他的心口处,清隽如画的眉目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微一沉吟,便道:“既如此,那我等你,一起魂归故里。” 再抬眸时,小亭、扶苏,均已消失不见。 苏炫庭盘膝坐在木桥边上,脸上笑容如初。他定定地看着桥下一汪流光闪烁的清水,渐渐地被秋凉的风意吹起了一波波的涟漪。 苏炫庭回来的时候,正撇见秋色蜷缩着身子躺在桥面上,不仅如此,她还将王子镇的长腿当成是枕头,正枕着入睡呢。 “她没事吧?” 王子镇双手撑地,顺势将头往后一仰,目光深邃的看着一身笔挺西装的苏炫庭:“你瞧她这幅难看的睡相,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刚不久可还是一脸苦兮兮一副我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呢,苏炫庭才不信她没事。他步姿洒脱地朝他们而来:“那她这是什么情况?” “被那首听着心惊肉跳的曲子给催眠了。” 苏炫庭修长的眉头微扬:催眠?他可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弹的琴,竟然拥有催眠的功效。 不过,是否不是,对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何况琴这种陶冶情操的乐器,他早已不碰了。 他随手解下西装外套,轻缓温柔的披在秋色的身上。 王子镇长眸微眯,静静的打量着对方那幅美若冠玉的脸庞。连他也觉得,苏炫庭是个有良好教养、有不俗品位的好男人。他优雅有型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淡雅的王者气质,无时无刻都散发无与伦比的迷人帅气。 光是这逆天的颜值,就够令人发指的了,再加上他的温文儒雅,他的自信淡定,连身为男人的自己都对他刮目相看,更何况是花痴的某人,不,但凡是个女人,都难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苏炫庭择地而坐,脸上稍显疲惫。再次忆起那些不愿回首的前尘往事,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心力交瘁。连他也不例外。 水声潺潺,薄雾袅袅,小桥流水,如此水墨般幽韵的朦胧,又恰如烟雨江南如诗似画的风景,偏偏是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的坐着,实在是破坏气氛,辜负美景。 静默片刻。 一脸淡然的王子镇突然出声了:“想不到你竟然是曾经大秦帝国的嫡长子扶苏,久仰,久仰。”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苏炫庭听得出来,这并非是什么客套话。 他意外的盯着王子镇的看,该说他是耳朵偷听的还是用眼睛看见的呢?但转念一想,既然能他们进入这个所谓的法阵当中来,这王子镇的来头,必定不小。他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敢当。” 当得知他是一个半人半妖的妖怪的时候,王子镇不过也是一秒的讶异,而当他得知苏炫庭的真实身份竟是两千年前的秦朝太子之时,心中的震惊远远超过他的惊讶。王子镇看着他,并不说话。当然,他也知道苏炫庭必有后话。 苏炫庭静了一瞬问,神色洒脱又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这个名字我已经淡忘了许久。” “兴许忘记的也只有你自己罢了,你的大名,曾经芬芳了时空,万千后人也绝不会轻易遗忘这段关于你的历史。” “历史?哈哈,你太抬举我了。”苏炫庭置之一笑,半晌之后,倒是他先忍不住好奇开口寻问:“你就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后者耸耸肩,一幅想当然的样子:“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要是什么都好奇,那我不累死了?” 名言,至理啊! 第73章 跟庄子称兄道弟 苏炫庭闻言,笑而点头,倒也赞同王子镇这句话:“王先生,我能问你件事吗?” 王子镇静看了他几秒,蓦地笑出声来:“如果扶苏公子不以王先生这么见外的称谓来称呼我的话,你所问的问题,我还是可以如实解答。”这笑声悠扬清脆,爽朗热情,苏炫庭一听便知,这是王子镇发自肺腑的真心笑声。 而王子镇的这句话,也完全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苏炫庭会心的微笑着,看来,这位王先生是真的挺“仰慕”公子扶苏的。 名声这东西,偶尔还是蛮管用的:“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直接叫我阿镇吧!” “那你也不要左一句苏先生右一句苏先生的叫我,直接喊我的名字即可。” “扶苏?” 这家伙……相当欠揍。苏炫庭想。 “自然不是。” “开玩笑的。” 苏炫庭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 两个大男人相视而笑。在这一瞬间,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此诞生了。 “我想问的是,你经营的高老庄究竟是做什么的?”上次路过高老庄,他进去了,也瞧见了柜子里的妖怪,所以王颜昕一出事,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子镇了。虽然他也跟颜孙前认识,但是那个家伙,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极不靠谱。 想到这,苏炫庭不免又有了新的担心。日后王子镇若是发现他其实也是只妖怪,会不会也把自己关在柜子里当玩物展览呢?哈哈……苏炫庭心里还挺期待的。他哪里知道,王子镇早就从那个不靠谱的颜孙前那得知他半人半妖的身份了。 王子镇幽深的眸子里,慢慢地浮现笑意:不愧是以聪秀著称的扶苏,问得问题也相当的机智。他神色自若地答:“大致上跟你想像中的类型是一样的。” 当然,王子镇也答得巧妙。 这两个人,明显都是深藏不露型,字里行间里皆是藏头露尾,然而实际上,都各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此时,若是秋色还清醒着,一定不会让他们玩你猜我想的这种伤脑伤筋的破游戏。 “你其实是想问我,我到底是什么人吧!” 苏炫庭笑笑,毫不避讳地点了下头。 王子镇薄唇微弯:“什么时候你能对我推心置腹分享秘密的时候,我自然会为你揭晓答案。” 苏炫庭微愣,随即很慎重的应了声“好”。 “其实我应该算是个捉妖师吧!”王子镇想了想,觉得奇怪:“秋跟你这么熟络,难道她没告诉你这些吗?” 苏炫庭说:“她并没有明说你的身份是什么捉妖师,她只是简单的告诉我,高老庄的由来。” “是吗?” “秋说过,高老庄的店名包含了三个人的名字,高染、老镇和庄周。可是我好奇的是,你明明不老,为什么会被要叫做老镇?” “因为庄夫子说我年纪轻轻,但心态早已老化,显得老气沉沉的,所以就在我的名字前加了一个‘老’字,就正好凑成了一个高老庄。” “确实,高老庄念起来还顺口些,高镇庄,读起来还是相当拗口。庄周?这个名字,倒又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王子镇蓦地眼睛一亮:“哦?什么人?” “东周战国时期的一个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他与老子齐名,也姓庄,名周,字子休。他学问渊博,才学卓越,在文学造诣方面更是独树一帜,可以说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苏炫庭对庄子的景仰,简直就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那句“我宁可象乌龟一样在泥塘自寻快乐”的话,其实也是从庄子那借鉴来的。因为他认为,人生就应该追求自由,而非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王子镇沉吟片刻,然后微笑的告诉他一个残酷的实情:“实不相瞒,你口中所说的庄子,正是我那位老友。” 苏炫庭当场惊了。虽说在人间活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见过。但是,王子镇若是与庄子是朋友关系,那面前不过三十岁的年轻男人,到底有多大岁数了?好吧,果然当得起“老镇”一名。 见他呆了五秒,王子镇这才笑说:“其实你知道的,庄周在战国时代就已经先逝了,与我交友的,其实是他的魂而已。” “他的魂?” 王子镇点头:“与其说他是我的朋友,不如说他是我的导师吧!不止你敬仰他,连我那老古董的父亲也是万分的敬重和仰慕他,还特地跑了趟地府托他来当我的老师。” “当你的老师?”说是被惊到,到不如说是羡慕,竟然能请得动庄子当老师,还跟庄子称兄道弟,这天大的福气哟,真的是太逆天了。 “是啊!他不是一直主张‘天人合一’和‘清静无为’了,我父亲觉得,我就是缺乏这方面的思想教育,所以才高薪聘请他来为我授课。原本我还看不上,后来他给我上了一堂课,我就彻底被他的世界观给收服了。正所谓‘亲其师方能信其道’。” “你何其……幸运啊!”他忍不住说。 而某镇厚颜无耻的应了一句:“哪里哪里,一般般啦。” “那后来你们又是怎么由师生关系发展成朋友的?”苏炫庭挺关心这个问题的,毕竟年龄 王子镇一字一句地答:“因为我们志同道合啊!” 哈哈……志同道合?这个理由,苏炫庭可不苟同。相反的,他们貌似,一点也不合拍的样子哦:“如何个志同道合法?” “比如说等级制度森严的封建年代。不是常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等吗?可庄子他不这么认为啊!他认为世间万物是平等的。” 苏炫庭蓦地打了个响哨:“说得好。”他曾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子,离九五之尊不过一个跨步,但是这短短的一个跨步却是隔着千山万水般的遥远。从小生活在宫中的他,常常被那些君臣之礼,父子之礼,种种礼术所困扰、束缚,他连作梦都在想着,自己几时才能够真正的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只是没想到,伟大的庄子竟也与他有着相同的想法。看来自己能在千人万人的名人当中将他视为偶像,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王子镇也颇觉不可思议:“哟,看不出来啊,我们的公子扶苏竟然也是个叛逆少年。” 苏炫庭一听,俊脸上笑意微敛:“我长年伪装着自己,其实心里头比市井无赖更要叛逆。” 若不叛逆,又岂会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王子镇直视着他,目光越发深沉。他突然直起身子,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苏炫庭的肩膀。 这无言而又简单的动作,却让苏炫庭的心情一下子转好了。 这是作为朋友间,最直接也是最真诚的安慰。 第74章 刺客 等秋色醒来的时候,苏、镇二人正有说有笑的畅谈之中…… 她揉揉眼,坐了起来:“天亮了?”身上披着的外套顺着她的肩头滑落在她的手心里,这里唯一穿西装的男人就只有苏炫庭了。也只有他,会随时随地的尊重和爱护女性。 心头渐暖的秋色,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红晕来,然而,额头却猛遭王子镇屈指弹了一下。 秋色“哎哟”一声惨叫,彻底就清醒了:“干什么啊?这么粗鲁粗暴的对待女生?你是不是男人呢?” 某镇厚颜无耻地说了一句:“我是不是男人,你找个机会试下,不就知道了?” 无耻啊!下流啊! 秋色苦巴巴地一笑,朝苏炫庭瞄了一眼。后者一脸似笑非笑,并且还无动于衷,登时让她想当场挖个洞把自己给活埋的感觉。 不过,碍于苏炫庭在场,她不好发作,俗话说得好,女孩子就该要有矜持:“你这张嘴就不能放干净点吗?” 王子镇直起身板,慢慢地凑近她,故作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嘴不干净?哦……不会吧!难不成我们kiss过了……” 又是一个圈套。该死的……秋色不再和颜悦色,一把推开他,恶狠狠地啐了一个字:“去你丫的。” 再矜持下去,一生清白都可能被让这王八蛋给毁于一旦了。 王子镇似乎乐在其中:“秋,抱着我的大腿睡,是不是很舒服?”仍然不打算放过她的节奏。 秋色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谁抱着你的大腿睡觉了?你别胡说。” “嗯……”王子镇昂起头来,双眉轻挑:“我可是有人证的。” 这里只有三个人,所谓的人证正是苏炫庭。 意外的是,苏炫庭竟然很识趣的替王子镇作证:“阿镇说的是事实,秋,你刚才的确是抱着他的大腿睡觉。” 秋色可疑地瞅着这两大男神,心里一个劲的打鼓:不就一闭眼的工夫,这两个人怎么变得这么有默契友好了?不应该啊?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秋色一直在替某镇麻的不能动弹的大腿,进行专业而有效的按摩恢复。 稍稍休息半个小时后,他们继续沿着木桥向前。 他们进来已近两个多小时。期间除了遇上一回各自的心魔之外,这一路上就再没有遇上其他稀奇的怪事了。 “炫庭,刚刚坐在那谈琴的是什么人?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心魔?”虽然受琴声影响,被扰了心神,甚至被催眠了,但秋色仍然念念不忘这茬事。 “的确是我的心魔。”他老实交待。 “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关键是这个人,他终究是谁?没准这个谁,她还认识呢。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原因所在。 “一个故人。”无奈他却含糊解释。 “又是故人?”走在苏、镇二人中间的秋色不免大失所望。左一个说是故人,右一个也说遇故人,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串通好的? 走在前方的王子镇察觉出不对劲,蓦地出声喊停。 后面两人,同时止步。 “炫庭,你功夫如何呢?” 秋色一愣:“……”无缘无故的问功夫如何,是想干嘛呢?打架吗? 苏炫庭含笑着作答:“不至于拖后腿。” 秋色当场被雷到了,眨着明眸大眼一个劲的瞅着苏炫庭看。扶苏啊扶苏,你说两千年前你就敢一人一剑上阵杀敌了,两千年后的你居然还轻描淡写的用“不至于拖后腿”一句话形容,你未免也太谦虚了吧你!你让我这个新人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啊? 王子镇微笑不变,大约也被他的这句话给雷到了。 “那好,一会若是出现状况,你只管自保就是。若是不小心失散了,按心而为,我会安然无恙的找到你。”王子镇回首扫了秋色一眼:“秋,你也一样。”突然分配任务,一幅有敌来犯的样子,秋色忙按下心中疑惑,配合的点头。 “来了,小心。”话音甫落,朦胧的雾中,数个身着黑衣,头裹黑布的人影自头顶跃过。 “这不是刺客吗?”秋色一下激动起来。什么情况,刺客都来凑热闹了。到底是刺客穿越了,还是我们穿越了? 王子镇略一转身,将秋色护于身后,左手虚抬,一柄三尺长剑忽然从虚空中降落下来,他抬手一挥,剑停顿在苏炫庭跟前。 苏炫庭伸手一握,捉剑在手。王子镇既送他剑护身,想必敌人的能力不可小觑:“谢了。” 王子镇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提剑姿势和临危不乱的气度,眸中笑意愈深:真不愧是从死人堆里千经百炼出来的男人。 秋色看得眼睛都直了:啊……帅呆了,真不愧是我的主人。 突然,巨风扫来。 六个黑衣人同时腾跃而起,手中巨爷同时迎头斩下。 黑衣人身手矫捷,速快无比。 秋色不过是一介凡人,甭说躲避,光是要看清他们的身影,她都无能为力。 眼前黑影不断闪动,眼花缭乱,即便当锋利的刀斧迎头下落的时候,她也不曾反应。 左臂骤感一紧,便被王子镇拉入怀里。他立于原地,岿然不动,一手提着他的银白细剑,一手护着秋色,剑锋横扫而下,便将一个黑衣人拦腰劈开。并没有血从敌人的伤口处喷出来,他们反而是化为一颗颗零星的光点消失。 苏炫庭也丝毫不差,挺剑而起,挥一剑灭一人。 秋色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亲眼看见扶苏驰骋战场的勃勃英姿,看着不远处的他,纵剑而行的俊逸风采,秋色登时又犯起了花痴。 正当黑衣人只剩下一人之时,半空中竟再次出现六个黑衣人。 “又来了?”虽然有王子镇的贴身保护,但秋色的直觉告诉她,敌人是杀不完的。 果不其然,当第二批黑衣人再次被消灭殆尽的时候,第三个批黑衣人,再次凌空而显。 “没来没完了都。”头皮发炸的感觉,让秋色觉得糟透了。 “不急。”王子镇依然笑意盎然:“炫庭,最后一个,一起干掉。” 苏炫庭明白他的意思,侧目点头。 秋色略一沉吟,大致也明白了王子镇的意思。 当两大男神同时手起剑落的时候,两个黑衣人各自在他们的剑下化为虚无。 之后,便再没有黑衣人出现了。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黑衣人要同时被消灭掉才可以终止后面黑衣人的出现。 “呼……”她长长的松了口气,等等……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亲热到用“阿镇”、“炫庭”互相称呼了。 到底在我睡着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好戏呢?妈妈咪啊!不行,一定要问清楚。 甫上前一步,原本挡在她身前的两个男人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一片灰蒙蒙的阴暗世界。 第75章 地府VIP “唉……唉……这又怎么回事?”非但两个男神都不见了,连周围的环境也跟着改变了。脚下的木桥变成了沙石地,雾茫茫的一片也骤然变成了一片暗灰色。 秋色在原地打了个转:“不是吧!我又被心魔带走了?”身处陌生的黑暗之地,她的心头掠过一阵深冷的孤单,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幸好,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孤寂。 王子镇说过,若是迷路,就按心而行,既然如此,眼下也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了。 她深深一呼吸,举步走在这一片空旷、寂静又灰暗的土地上,幸好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古式沧桑的楼亭。 有亭子说明此地有人吧!她喜出望外,快步朝那处楼亭走去。 近了,秋色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座空荡无人的楼亭,蓦地一抬头,发现横匾上刻着苍劲有力的“地府vip”三个字。 秋色摇头晃脑在那思考了半晌:“阴曹地府吗?什么情况?还加了个vip?天哪,难道地府都跟人间一样,都与时俱进着不成?”可惜,没有人能解答她的种种疑惑。 地府是掌管万物生灵生命的地方。凡天地万物,死后其灵魂都在被黑白二常拘到阴界。 “活人在阳间,死人在阴间,可阳间、阴间,又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可为什么,我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呢?”秋色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衣服,并非是秦装,她又摸摸自己的脸庞,温软有度:“也不是灵魂出窃,这可真是怪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饶是她想破脑壳,想必也想不出原因所在。既如此,她干脆不再纠结细想,进去瞧瞧便知一切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穿过楼亭,沿着石板铺就的小径继续向前,一探究竟。 进去之后才发现,亭子竟然是一座小镇的入口,逛出百步有余,她走进了一座小镇。 镇上有着无数的街道,一直向四面八方不断的延伸着,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地下迷宫,只能剩下眼花缭乱干瞪眼的份了。 秋色驻足看了一会,又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镇上的每栋房子竟然都是两层楼的小洋房,而且都长得一个样,就好像是被无数次复制出来的东西一样。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骨:“见鬼了。”房子虽美,但在大街上根本就看不见有人的存在,而且整个空间阴气森森的,宛若死城。再想想“地府vip”这几个字,实在是令她背脊发凉的很。 “死前到不了地府,重生后却又阴错阳差的到地府一游,老天爷,我不认栽都不行了。”她一边漫无边际的猜想,一边大胆的迈步向前。 有道是既来之,则来之,她没道理止步不前,或是打退堂鼓,唯今之计,就只有向前向前,不断向前了。 在经过第一栋小洋房门口时,她发现门上竟贴着一个长方形黑色的门牌,上面刻着一个“赵”字,而且还是篆体字,再往前,依次是“钱”、“孙”、“李”…… 显而易见,这里的房子是按百家姓来划分的。 正想着要不要找个“人”问问路的时候,不经意的一回头,就见到七八个牛头马面的鬼卒凭空显现。 众所周知,牛头马面是地府的勾魂使者,秋色见了此景,哪有不跑的道理。当下“妈呀”一声怪叫,拔腿就跑了。她也机灵,不沿街乱跑,而专挑寂静幽暗的巷子不断地穿梭着,试图摆脱他们。 可惜,不识路的她最终钻进了死胡同里,被勾魂使者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还被鬼差的各类武器瞄准着,她越发惊慌,忙举手投降:“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尔等从哪里来?”也不知是哪个使者先问的话,秋色脱口就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绝不是有意误闯贵宝地的。各位鬼差大哥行行好,莫难为我。” 此话一出,鬼卒们就开始交头接耳了,秋色紧张兮兮的竖耳听着,就在这时,乍然听到有个鬼差说:“要不去通知鬼尊。” 鬼尊……不会这么巧吧!他们口中所说的鬼尊该不会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高鉴吧! 完蛋了,我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了嘛。 秋色暗自着急着,就见前方一个长像端庄的中年妇人,迈着优雅沉稳的步子,袅袅婷婷地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是路过还是来救命的呢女士? 都是女人,麻烦救救命啊! 秋色正求天告地求女人的时候,那名妇人已来到牛头马面跟前,甚至对秋色施然一笑。这轻飘飘的一个笑意,却让秋色看到了希望。 “各位使者,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与我女儿一样,是因为误闯我阳间民宅设下的法阵,才被误送到此地,还请各位不要为难她。”她姿容清雅,声音圆润,这一开口,一种亲切如春风的感觉立马就扑面而至。 等等,女儿?民宅?法阵?秋色恍然大悟,这妇人该不会就是阿昕一直在找寻的妈妈吧! “吴女士,你家法阵一天之内竟然连送了两个大活人下来陪你聊天解闷呢。虽然是给你带来了惊喜,可也给我们带来了诸多不便,你看,能否将法阵给移除了?莫让我们也难做啊!”听他们一席话,秋色觉得,这些鬼差们似乎很给这位吴女士面子。 吴女士嫣嫣含笑:“是是是,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你们大可放心,他们这次下来,就是顺带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鬼差们似乎很是欢喜:“那太好了,那这个人,你就先带走吧!不过,亥时一到,你女儿和她,必须都要离开,否则鬼尊问起,我们不好交待。” “我知道的,麻烦各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 话一说完,就全撤了。 秋色这才放下一直高举的双手,暗自松了口气。 吴女士笑着走上前来,她略略的打量了秋色一眼:“是秋色吧!你好,我是阿昕的妈妈。” 果然。 秋色礼貌施礼:“阿姨你好。” “没吓着你吧!” “没有没有。”没有是客套话。被一群传说中的牛头马面的“看门人”追得满大街跑,能不被吓得屁滚尿流算不错了。 吴女士温柔的笑着,伸手牵过秋色的手:“跟我来。” 她的手非常的白皙,非常的冰冷,毫无温度,但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古典气息。 这一刻,秋色突然替王颜昕感到一阵难过。母女两,毕竟是阴阳相隔了。 第76章 吴诗如 穿过数条街道之后,远远的,秋色就看见了在门口踢石子的王颜昕。 后者见到她的到来,便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秋,没吓着你吧?” 秋色摇摇头,上下打量消失数个小时的王家千金:“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没事吧!”自己初来乍到,就被牛头马面追得满大街乱窜,只怕王颜昕也难逃自己这般遭遇。在她看来,王颜昕是个富家千金,千金是啥意思?千金就是那种手不能挑,脚不能踢,养在深闺里的小姐,哪里能像粗鄙的自己一样,跑起路来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明明是她自己身处险境,却还在关心别人安危,王颜昕被她的真诚,她的关怀感动的一塌糊涂,松开她的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放心,我好的很。” 吴女士见她二人友谊深挚,心中也为女儿感到开心,她拍拍两个女孩的肩头:“来吧,进屋说。” 屋内收拾得十分干净简洁,但明显缺少人气的缘故,显得特别的阴冷和灰暗。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不适合你们阳寿未尽的人使用,所以,你们就只能干坐着了。”吴妈妈对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能好好的招待一番,深表抱歉。 甫刚落坐的秋色忙摆手示意:“阿姨阿姨,您不用客气。您和阿昕好不容易重逢,你们还是好好聊天聚聚,不用管我的,我坐着一旁就好了。”亥时一到,这对可怜的母女又该离别了,还是该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聚时间才对。 吴妈妈又怎会不知秋色的好意:“谢谢你。” “阿姨,您不必客气。” 吴妈妈与坐在身侧的女儿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恬静的眉目间,漾起着无限爱意。她握住女儿暖意洋洋的双手,脸上笑容温柔,慈爱有加:“妈妈能再见到你一面,已是老天爷赐予的福份。” 王颜昕一想到即将又要与妈妈分开,心里头的难过和悲伤,令她泫泫欲泣,但,她答应过吴诗如,绝不哭泣,绝不恋恋不舍,只能争分夺秒的珍惜着眼前慢慢流逝的宝贵时间。 “傻丫头,说好的不哭,怎么又掉眼泪了?”吴诗如摸着女儿略显苍白的脸庞,一脸宠溺的说着。 王颜昕顿时破涕为笑:“哪有,我没有哭,我是高兴,六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开心,是喜极而泣。”眼泪拼了命的在眼眶里打着转,然而倔强如她,始终不让泪水掉下,甚至,背过身去,用手背抹去泪珠,再回过头来,以微笑示人。 虽然秋色与王颜昕认识时日不长,但从她种种言谈举止中倒也能看出她的性子如何,一向倔强无声的她,习惯了以强颜欢笑的掩示自己心中的苦痛,目的只是为了让爱自己的人不伤心,不难过。 这样心善坚强的女子,苏炫庭你可不能错过,一定要怜取眼前人才是。 这一刹那,秋色无悔自己当初对苏炫庭的断情绝念。 这一刹那,她想起了当初小道士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成全他人未必是牺牲自己,看似牺牲,其实是让自己解脱,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只怪当初自己偏执,未能完全理解他此话的含义。不过,为时也不晚,不是吗? 作为旁观者的秋色,默默的注视这对阴阳两隔的母女。 “妈妈,那个女人说你是坠楼身亡,这是真的吗?还是她对你下的毒手?”这也正是王颜昕当初离家出走的原因,她想查明真相,所以才会不远千里的去高原找寻她的外公。 吴诗如坦然自若一笑,轻拍女儿的手背:“没有。这是我的命,阿昕。” 王颜昕更加着急了:“怎么说?” “妈妈之所以离开你,是因为妈妈患上了一种怪病。因为反复的疼痛折磨,时常会让我的脾气暴躁,甚至还会让我出现短暂的幻象,有几回,我还差点把你给弄死了。只是当时你年纪小,许是不记得了,但是……桩桩件件,我却记得非常清楚。”吴诗如提及当年往事,自己反倒潸然的落下了泪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得不狠心离开你,阿昕。” 王颜昕微微一顿,反手握住吴诗如冰冷的双手:“怪病?什么怪病?妈妈,为什么你不去治疗,反而要躲起来独自承受这些?”这也是秋色想不通的地方。她曾听王颜昕说过,他们王、吴两家皆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富贵世家,最不差钱的,又怎会不去治疗反而选择离开呢。 吴诗如摇头失笑,随即哀叹一声:“不是我不去检查,只是医院方面根本查不出我这个 怪病发作的原因,甚至是国外顶级的医疗团队,也对我这个病束手无策。” 王颜昕默默咬牙,为妈妈当时所承受的痛苦感到椎心附骨的心痛。 吴诗如身为母亲,又如何察觉不到女儿的忧伤,她揽过女儿的肩头,细语安慰:“阿昕,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提这些了好吗?”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王颜昕红肿着双眼,连声道歉。因为愧疚,令她痛到无法呼吸,无法承受,她紧咬着嘴唇,低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王诗如看着女儿无故自责,忙抱住了她微颤的身子,心如刀割:“不不不,别这样阿昕……” “如果我早点发现你生了病,如果我早点发现你的痛苦……如果……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王颜昕突然不可抑止的大哭了起来,语气凝重的让秋色都忍不住鼻子泛酸:“妈妈怎么办?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阿昕,不要这样好吗?”吴诗如如珍似宝般的捧起女儿的脸,一遍遍心疼的安慰着:“你不过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你能知道什么呢?” 王颜昕依然倔:“年龄小,并不能当作做错事的借口。” “你这孩子……”吴诗如叹道:“不要这样作茧自缚,好吗?” “我没有。” “不要这样,我的女儿。” 这一声呼唤,彻底让王颜昕失控了,她却依然倔强而坚强的说:“我没有……” 秋色在一旁听得都哭了。但是她不敢哭出声来,只是静静的流着泪,静静的啜泣着,无奈、酸涩之意,淹没了她的所有理智。 大爱无言,母爱如水,这个亘古不变的爱,永远无法用言语去诠释。然而,从未感受过母爱的秋色,在这一刻,在吴诗如的身上深深的体会到了。 母女两抱头哭了一会,王颜昕从她怀里抬起来头来:“后来呢?怎么样了?” “后来……”吴诗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续说下去。王颜昕生怕她不愿说出一切,忙催促:“妈,后来怎么样了你告诉我,我一定要知道。” 第77章 母爱如山 吴诗如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她明白,若是不将实情如实相告,只怕女儿是不会轻易离开地府回到阳间的,她无奈的失笑:“离开你之后,妈妈生无可恋,再加上痛苦折磨,一时心狠,选择了以跳楼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阿昕,妈妈是不是很傻,所以你千万不要学妈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言放弃自己的生命。知道吗?”当初果断的一跳,葬送了一切希望。如今想来,自己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自己的女儿。 这些话落在王颜昕耳中,更是让她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 吴诗如紧紧地搂住女儿:“若要说错,那也是妈妈的错,妈妈千不该万不该的抛下你一个人在那个狼窝里独自成长,妈妈更不该因为一时的痛苦而舍弃自己的生命,阿昕,是妈妈的懦弱造成了这一切,是妈妈错了,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王颜昕早已呜咽到无声,她只能埋首在妈妈久违的却又失去温度的怀抱里。 “死后,我曾托梦给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个能见神鬼,能通天地的奇人异士,我对他说,我舍不下女儿,不愿去投胎,想让他想法子让我见你一面。好在他为人也爽快,他答应我,说在十年之内让我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为了能让你们母女见上一面,所以你的朋友才会在你住过的别墅里设下法阵?”王颜昕轻声附和。 “是啊!”吴诗如欣慰的一笑:“他说,只要你进得去,只要你喊一声妈妈,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王颜昕含泪点头:“我在屋内逛了一圈,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什么也没有看到,失望之余,我嘶里歇底地喊了一声妈妈,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你在屋里喊了一声妈妈,而我,在这里,也能听到你的呼唤。” “所以你才会在亭子那里等我?” “是。”吴诗如一遍遍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双目始终热切的注视着女儿,生怕看不够。 一想到妈妈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直奔到亭子下等她的那一刹那,王颜昕再度感动的落泪。 秋色微滞:难怪了,当时我好像也曾在心里默念过一声“妈妈咪”,所以才会被莫名奇妙的传送到这里来了。她抬眸问道:“阿姨,这里是地府vip,那是不是说这里住的每一个人,都是vip的身份?” 吴诗如点头:“是,因为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份都比较特殊……”她欲言又止,只是淡然一笑。 好吧!秋色识趣的不吭声了。人间社会讲究身价,看来到了地府,这身价照样管用。哎,只是可怜了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哟,没有所谓的身价,脱离生死之后就只能够饱受六道轮回之苦了。 哎,命苦啊! “妈妈,你一个人,要在这里住多久?你会去投胎吗?”十年这个词,在王颜昕听来,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词。妈妈已经孤身一人的下了地狱,偏偏还要一个人继续孤零零的在这个地府住上十年。试问,做为儿女的她,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妈妈受这份罪。 吴诗如明白女儿想要表达的意思,拍拍她的背,摇头微笑。 这温暖如风的笑意,让王颜昕清楚的明白,妈妈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不过是想有机会能再与自己见上一面,仅此而已。 王颜昕抓住妈妈的手臂,急切地追问:“那等我死后,你还会在这里吗?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吴诗如先是苦涩的一笑,继而摇头:“我不知道,阿昕,但我希望你不要一直抱着这种不好的念头活着。答应妈妈,既然活着,就一定要活得精彩,活出自我,否则妈妈让他安排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安排?什么安排?”王颜昕一头雾水。 “怎么,去未知的国度玩了一趟回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此话一出,王颜昕和秋色二人都心知肚明了。吴诗如所指,应该就是穿越一事吧!竟然还是出自她的手笔? 5555秋色哭死的心都有了:果然是身份特殊的人群啊!这随随便便的穿越到古代去游玩一遭的大事都能安排的来。吴阿姨,你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那你能不能安排我再回秦朝走一遭呢? “妈妈想让你对男人改观,所以特地拜托妈妈的朋友,给你安排一次不一样的遭遇。怎么样?结果如何?可是顺利?”吴诗如似乎对此事还不知情,还以为女儿在那个未知国度的遭遇一定不会差到哪里。 王颜昕苦笑连连:“还好,还好。”她其实不愿再提及此事,再说了,这趟穿越之行,虽不尽人意,但也足够让她刻骨铭心的记一辈子了。 神情温婉的吴诗如宽慰的怡然自乐着:“那家伙,果然没教我失望。想当初妈妈就是不懂感情,结果白白误了自己一生,阿昕,妈妈不想你步妈妈的后尘,妈妈也不求其他,只求老天爷让你遇上好对象,先谈一场恋爱,接着过过小日子,这样生活才会有盼头,才会有乐趣,你说是不是阿昕?” 王颜昕鼓鼓小嘴,似乎不赞同:“我一个人怎么就不能活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妈妈可不想你一辈子一个人孤单单的。”吴诗如心疼的抱紧自己的女儿,她对女儿的爱就是如此的简单干净,如此的温暖动人:“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这个不合格的妈妈已经不在你的身边了,你的奶奶也老了,没有人陪你过完这一辈子,你会很孤单的。妈妈不希望你孤单单的一个人。” “我还有朋友,不会孤单的。”王颜昕依然固执己见:“难道说没有男人的陪伴,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吗?地球没有了人类,它照样自转,又何况是男人,对不对,秋。”没有旋阳,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来消化罢了。哎……旋阳…… 秋色干巴巴一笑,心里却是一万个赞同。 “你的朋友总会有嫁人的时候。你总不能把她们强留在身边,陪你一起到老吧!” “……”王颜昕不吭声了,她并不想在这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跟她妈妈拗个没完,她轻唤一声,扑进妈妈的怀抱里撒娇:“妈……你别管这个了可以吗?缘分天定,我不会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让自己陷在这里面的。” “那你想把时间花在哪?” “造福人类。”言简意骇的四个字。也许吴诗如并不认同,但秋色却是第二次听到这四个字从王颜昕的口中说出来,她也清楚的明白这四个字对王颜昕的意义。 吴妈妈显然怔了一下:“……哎哟我的女儿,长大了……不过你才16岁,你想怎么造福人类?” 第78章 重见天日 王颜昕无比认真的说:“妈妈,钱是万能的主宰,是可以为我所用的东西,因为它可以实现并完成我的梦想。” 吴诗如一听之下,既惊且喜:“妈妈相信你。”王颜昕既有梦想,那么她的人生就不会孤单。这,才是吴诗如真正高兴的地方。 秋色羡慕的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女。重生之后的她,虽然不曾感受到母爱,但是,她有秋爸爸对她的父爱,还有哥哥对她的疼爱,足矣。 吴诗如宁静的目光又转到秋色脸上,秋色回以真诚一笑:吴妈妈,你操心的事,还真多哩。 窗外的世界仍旧是一片灰暗,但是屋内的大钟却已经响过两次了。 秋色默数过时间,心里的失落和伤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重起来。 吴诗如母女似乎也知道,到了即将要分开的时刻,她们默契的长话短说,彼此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对方的脸上。 当时钟再次响起的时候,吴诗如当先站了起来:“时间到了,阿昕,你们是时候离开了。” “妈妈……”虽说事先答应不能哭,不能留恋,但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王颜昕如何能控制得住自己崩溃的感情,她红着眼睛,霍然起身,踮起脚尖,一把抱住吴诗如的脖子:“妈妈……” “乖。”吴诗如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女儿。” 秋色看得出,吴诗如已经在很努力的抑制自己的情绪。只要她露出一丝不舍,说不定王颜昕就会赖在这不走了。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好吗?” “不……”王颜昕拼命的摇头。 “别这样阿昕。你答应过妈妈的。”吴诗如挣扎着想从女儿的怀抱里挣开:“别这样,好吗?” “不……”最后时刻,王颜昕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就如同当初她从那个江湖中死去一样,肉身已死的她没法与旋阳告别,更没法与旋阳白头偕老,无能为力的她除了哭,再无他法来宣泄满腹的伤痛。 顿了顿,吴诗如淡淡地说了一句:“妈妈等你,可好?” 这一句承诺,足以令王颜昕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真的?” “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泪水成串的从吴诗如的眼眶中滴了下来。 “好。这是你答应我的,如果我发现你是骗我的……”王颜昕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惩罚自己。” “傻瓜。”垂泪而语的吴诗如连拍了三下女儿的后背。 王颜昕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泪水盈眶的她一下子放开了妈妈,甚至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秋色知道,她是怕自己回头说再见的时候,会反悔,更会不舍得放手。 吴诗如颤抖着身子,慢慢地扶着沙发坐下。 秋色恍过神来:“阿姨,您保重,我走了。” 吴诗如抬起那对哭得红肿的眼睛,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秋色,阿昕,就麻烦你了。” “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那么,再见。” 吴诗如点点头。 秋色咬咬牙,转身离开。 当秋色和王颜昕两个mm从阴间回到人世间的时候,王子镇和苏炫庭两个人正肩并肩的坐在木桥上……有说有笑的聊天中。 秋色心里大不平衡,凭什么自己孤身一人在地府被鬼差又追又赶,你们两个人却在这里逍遥自在的坐着。她扁了扁嘴,双手一插腰就大声喝道:“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呢?” 两大男神闻声转头,王子镇一脸若无其事的说:“喏,这不回来了。” 苏炫庭还算有良心,起身相迎:“你们都没事吧!” 秋色摇摇头,眼神轻飘飘的一撇,示意苏炫庭去瞧瞧王颜昕,毕竟,有事的是她。 苏炫庭知觉,越过她的身畔走向神色郁郁寡欢的王颜昕。他也是聪明人,看到王颜昕脸上的泪痕之后,不多问,也不多说,只是默默的抽出纸巾递到她的眼前。 有时候想要安慰一个人,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对方感受你的关心。 毫无疑问,苏炫庭就是这么一个懂得如何关心和体贴朋友的人。秋色想,有这么个贴心知心的朋友在身边,日后啊就不怕烦恼没地方倾诉了。 苏炫庭绝对想不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秋色列入了“闺蜜”行列。 反倒是“毫无建树”的王子镇,只能形单影只的发出“啧啧”声来感慨事变知人心。 王颜昕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中,映着他眼中毫不遮掩的关怀,她盈盈一笑。被无奈、遗憾和伤感包围的她,以乐观的微笑来掩藏自己的脆弱和无助,是为了鼓励自己能够坚强得走下去,同时也是为了让担心自己的朋友们安心。 阿昕啊阿昕…… 王颜昕满满的正能量,令秋色莫名的感动,莫名的心疼。 人活于世,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让我们尝尽了苦辣酸甜,倘若人人都能有王颜昕这般坦然的心态,也不至于活得那么累,那么孤独。 踏出别墅时,天已破晓,清新的空气飘荡在鼻间,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极远处,半轮日出正慢慢地从辽阔的大海尽头升起,点点橙红点缀了半湾海水,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和热情。 只匆匆一眼,秋色就有了无法忘怀的感受。她尽情地呼吸着海风和着茉莉花香的味道,精神不由一振:“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阴间空气稀薄甚至还掺杂着一种死尸的味道,令秋色难受欲呕,为了不在吴诗如跟前失态,一直拼命的忍着。眼下回到人间的她,终于可以尽情的呼吸着人间特有的新鲜空气,先前发生的种种难过和黯然,在这一刻尽都消失无踪。 人生天地间,活着才是希望。 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和久违的熟悉的味道,也破天荒的驱散了王颜昕心中的阴霾。 她是个很为人着想的女孩,一想到自己的突然失踪一定给他们三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心中愧意顿生,她深深一呼吸重拾心情,将那扇大门锁上。那原本铬印在门上的法阵,立刻随之消失不见。 她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半晌,随之转过身来,对众人俏皮一笑:“回去吧!我请你们吃大餐。” 秋色偷偷拿眼瞄着苏炫庭,却见他皱起了眉头,可见是心疼的很。 见他如此无动于衷,秋色却是心急如焚:心疼就行动起来啊!哎……这么磨叽。 恨铁不成钢啊! “我去走走。”说话的却是王子镇,折腾了一夜,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苏炫庭瞥了一眼后便自顾转身离去。 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第79章 众望所归,终于抱一起了 看着某人又酷又拽的背影,王颜昕欣然一笑:“秋,他相当的拽。” 秋色无奈一笑:“是的,如你所见。难得看到这么漂亮的海景,我也去溜一圈吧!”其实她是想把难得的独处机会留给苏炫庭。不管是安慰还是安抚,这个时候都必须要趁热打铁。 “好吧!那我先回去准备大餐。记得早点回来。”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王颜昕自然不会怠慢了他们。 “我来打下手。”苏炫庭他很懂得把握时机,秋色在心中直喊yes,孺子可教也。 王颜昕微笑以对,眉梢眼角处尽是温暖的笑意:“好。” 王子镇已经慢悠悠的走远了,秋色走了一半却又蹦蹦跳跳的折了回去,甚至隐匿在花丛中当起了偷窥狂:“我的主啊,你千万要长点心啊,要一举博得美人欢心,唯有这个时候这个点趁虚而入才行。”她实在是担心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心里真替苏炫庭捏把汗。 然而,苏、王二人并未离开,只是驻足在别墅门前,似乎在叙说着什么。 秋色离得远,真恨自己没长了对顺风耳,听不见他们两之间的对话内容,急得直拍大腿:“哎呀……说什么东西呢真是急死我了。” “男的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女的说,我没事,你放心。男的又说,我会在你身边一直支持你的。”不知何时,明明远去的王子镇竟也绕了回来,正半弓着身,伸长了脑袋,在秋色的头顶叨叨叨个没完。 还真没看出来,这王子镇竟然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主。 “接着女的又说什么了?”女生说的话才是关键所在,才是重中之重。 “女的说谢谢。” 秋色圆起了眼睛:“这就没了?” “没了。” “……这两个人是不是都从葫芦里掉出来的?怎么都跟闷葫芦一样?”既然是表白,那就大胆一点说出自己的心意来啊!哎哟妈啊!真是糟心啊!秋色的内心世界那叫一个崩溃,都忍不住要跑出去替苏炫庭表白去了:我的主啊,活了一千多年了,你怎么连撩妹都不会呢?这点还真该要和王子镇学两招了。想当初,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来了个壁咚了。 丫个呸……晦气……无缘无故的,我提他干嘛呢。 稍显抓狂的秋色,只能一个劲的拍打花丛,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快。 王子镇见她如此纠结无助,当真是哭笑不得,当然了,从她的胡言乱语中他也听出意思了,不就是想搓合他们两嘛,那都不是事:“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一抬眼,登时又说:“唉呀呀,好戏开演,画风突变。” “乍了?”秋色迫不急待地从花丛里探出头来,生怕错过什么精彩镜头。只见不远处,清风荡漾间,苏炫庭半揽着王颜昕的香肩,俊脸上浮现一抹罕见的温柔的神色,王颜昕轻轻的依偎在他的肩头,原本不知所措的神情渐露满足。 本就配一脸的登对男女,终于众望所归的抱上了。 “ohyeah。”秋色兴奋难抑的打了个响哨,原本无神的眼睛立刻出神了,就好像自己完成了什么天大的伟业一般。 王子镇干笑一声:“你到底高兴个什么劲呢?”他看人极准,打从秋色见到苏炫庭的第一眼时,秋色就迷上苏炫庭了,可问题是,她非但将自己所爱之人拱手相让,甚至还制造机会让自己所爱之人跟其他人凑一对,这不是乱点鸳鸯谱,胡来吗?是脑残了还是热心过度了?不过关于这一点,无论王子镇如何绞尽脑汁,却如何也想不透其中玄机。 “你不是有读心术吗?你猜喽。”她也是个鬼机灵,借机反唇相讥。 王子镇被戳中痛脚,也只是笑而不语。虽说他读取不了苏炫庭的心思,但王颜昕的所有心思却被他毫不保留的看了个遍:“这丫头长大了可不得,我真担心炫庭驾驭不了她,最后竹篮打水,落得一场空。” 乐在其中的秋色,却不曾听清,只顾埋头自乐。 只听“嘿嘿……”的一声怪笑,王子镇一低头,发现她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双掌之中,发出了阴阳怪气的笑声。 他莫名奇妙的问:“你干嘛?”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你是来搞怪的吧?”王子镇彻底被她的无厘头打败了:“那你看我好了。” 闻言,秋色的脸上顿时堆满了各种不屑和鄙视:“你丫是来找抽的吗?” 秋色是乐呵呵的目送着苏、王二人手牵手,一路沿着绿草如茵的花径漫步而归。 王子镇驻足观望了一阵,在阳光下伸腰展腹,吐故纳新,顿觉全身舒展,精神爽快。远远的看着秋色鬼鬼祟祟跟小偷似的一路尾随着,又是一阵偷笑。在他看来,秋色一定是脑子缺根筋,要不然怎么尽干一些让人摸不着北的蠢事? 回到别墅后,王颜昕便与苏炫庭一道进了厨房,那亲昵互助的举止简直腻歪了旁人。 秋色美滋滋的趴在沙发上偷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偷窥的嗜好呢。王子镇见了此人此景,露出了满脸的无奈和鄙视,甚至离她远远的,免得连他也被人误会了他们是一伙的,那可不好。再说了,你说人家晒幸福,你个外人美个什么劲?出门忘吃药了吧! 饭后,众人各自休息去了,毕竟每个人都忙了整宿,说不累是假的。 王子镇的房间被安排在秋色的隔壁,随后的一个小时内,他只能是重复的听着隔壁某人的大嗓门,一直在不间断地喊着“万岁”。倒不是房间隔音效果不佳,而是因为王子镇天生有顺风耳,只要他是醒着的,几百里外的声音都能清晰入耳,又何况是一墙之隔的房间呢。 “哦耶,哦耶,你是最棒的,加油加油……” “什么鬼?”王子镇看到某个春风得意的傻子站在床上,摆首弄肢、又唱又跑的猴样,那画面,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王子蓦地站起来,连做三次呼吸吐纳,试图将某人眉飞色舞的影子从自己脑海中抹去:“傻气果然是会传染的。”话虽如此,但他仍在纠结秋色兴奋的原因?还有那句什么你是最棒的?你指谁?苏炫庭吗? ohno……他竟然一个答案也想不出来。第一次,他为自己的智商感到心碎,以他的高能智慧,竟然完全不能理解她如此兴奋的原因所在。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秋色的认知还不够透彻。 于是他决定,要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了解并掌握关于秋色的一切。对,一切,包括她的七情六欲、物质生活等等等等一系列做为人,才拥有的东西,否则他这个boss当的啊,也太不称职了。 “没错,就这么定了。”他痞痞一笑,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的躺在宽大干净的床上,脑中开始盘算进一步的具体步骤。 第80章 最毒美男心 午饭时,王颜昕在饭桌上提议他们多留几日,顺便带他们四处玩玩。正想应允的秋色却被王子镇无情的截胡了,并以“有生意上门”为由,打算赶晚班飞机回立城。 主人盛情难却,奈何客人执意要走,主人也不好强留,也只能随他们的便了。 最后意犹未尽的秋色只能闷着头,回房打包行李,随王子镇一起打道回府。 大约是不忍看见秋色闷闷不乐的样子,王颜昕还特地挑了一串粉水晶的手链送给秋色当作饯行礼物。 王颜昕的固执,秋色是见识过的。见推脱不了,唯有欣然接受。 可是这精致的小礼物也无法让秋色打起劲来。 在精美优雅的客房里,秋色坐在床沿边上,看着自己不远千里带来的行李,心里越发失落起来。从飞机落地至今,这行李箱压根就没打开过,这算哪门子的出差。 她无力的倒下去,不满的在床上来回打滚:“坑爹的王子镇啊……” 徐徐的海风,穿过规格颇大的落地窗,将天蓝色的窗帘袅袅的吹起,似随风而起的蒲公英一样,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执着着不落地。 “你看你多自由啊!”仰趴在床的秋色,流露出期盼无比的眼神。 盯了半晌,她一骨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发型凌乱的她自言自语地说:“晒太阳去。” 天高地阔,浮云悠悠,阳光绚烂,挟着一丝浅浅思绪的秋色,在花园的秋千上小坐了一会。 阳光艳丽,花香扑鼻,她闭着眼睛轻轻地嗅着,瞬间就把那些不好的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宁愿开心快乐的过着,也不愿被悲观消极的情绪左右。 这就是她,一个喜欢笑着生活的现代女孩,千年gui魂。 五彩琉璃的阳光,是她千百年来一直憧憬和向往的东西,如今她能够肆无忌惮地徜徉在阳光之下,已感知足。所以说,晒太阳是她做为排解郁闷心情最好的疗伤之法,因为她学会了感恩,懂得感恩,同时享受感恩。 她一边惬意满满地荡着秋千,一边将腕上那串散发着温和而吸引人的粉晶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先前心思不在这上面,完全没注意到这条粉水晶手链竟然还会散发出淡淡的粉红色光芒。如今专心观摩了许久,这才发现手链的各种好处,比如,手感清凉,再比如还很衬她的肤色哦,更显白皙娇嫩。色泽饱满又圆溜溜的水晶石在阳光流转下,宛如繁星璀璨。 秋色是越看越喜欢。 “粉水晶又称粉晶,是著名的爱情宝石,因为娇羞粉嫩就像个水晶娃娃,所以很受女性喜爱和佩戴。阿昕的眼光真不赖。” 秋色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声音,可是她并不想搭理他。 王子镇单手插在风衣兜,慢慢穿过万花丛朝她走来:“既然这么想玩,干嘛不留下来?”挺拔俊逸的身姿在秋千旁止了步,一低头,看着某人闹别扭撅嘴不乐的模样,只觉一阵好笑。 “没钱。”秋色头也不抬地回答。这也算是出差吧!没道理花自己的钱啊!再说了,钱得存银行卡涨利息的。她才舍不得再取出来乱花呢。 “钱呢?”王子镇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了,秋色再怎么瞧,也不像是那种会大花大脚,毫无顾忌乱花钱的女孩子啊:“我给你的工资不少吧!哪去了?” “你管不着。” “真够小气的。”王子镇决定了,得先从她的物质方向着手了解一下。此念一定,他的唇畔边泛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我这有个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对我来说却是坏消息的消息你想听吗?” “随便。”送上门来的消息,哪有不听的道理。 “晚上没有票回立城了。” 本以为秋色会惊喜的跳起来,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她平静如死水,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她瞥了一眼王子镇:“没有就没有呗,说不定你顺手就定了明天的回程票了。” “秋,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王子镇一边说,一边得意洋洋的伸手掐了掐她水嫩嫩的脸颊。 秋色一脸嫌弃地甩掉他的魔爪:“疼。你不觉得,你是在浪费金钱?” “怎么个浪费法?” “明明用瞬间移动就回去了,可你为什么非得要用钱去购买飞机票呢?这点,我完全不理解。有那么多闲置的钱倒不如贡献出来去帮助一些需要帮忙的人。慷慨解囊,助人为乐,这些可都是中国人应有的传统美德。你做为神仙,更应该要当仁不让。” 王子镇怔了一下,前面还显得特别的没精打采,怎么一说起道理来,那简直就是神采飞扬,口若悬河啊! 王子镇心中会意,看来这秋色情绪低落时,跟她扯点人生歪理的事,她的能量瞬间就会爆棚了。这简直比打鸡血还管用哩。 他随口应了一声:“哦……听起来有些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矜贫救厄,乐善好施,这些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些举手之劳,难就在难你是否会心口如一的行动起来。”秋色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弱点已被王子镇牢牢记下了,仍在那慷慨激昂的发表着她的个人观点。 王子镇笑了笑:“看不出来啊秋。” “看不出来什么?” “原来你的工资都奉献给那些弱者了?” 弱者……竟然把那些经济上有困难的同志叫弱者…… 这挨千刀的混蛋啊! 王子镇是神,在他们神的眼中,弱小的人类的的确确是弱者,连她也是弱者之流…… 秋色发现自己最近对他是特别的反感……对,就是反感。曾经多番相求,换来的总是无情的拒绝。身负异禀,却对那些力所能及之事袖手旁观,太没人性,太不道德。若不是看在这次救王颜昕一事上出了一丢丢的力,她都做好辞职不干的准备了。 王子镇笑意浓浓,仍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她:“秋,你真的把你的钱都白送给那些人了?” “没有。”她照实作答。 “你看看,你这个大好人都做不到的事了,又有什么资格来教我如何为人处事呢?”他突然俯下身子来,眉头略扬的直视着她那对明眸似水的大眼睛。 她身子略僵,尽可能的往后仰:“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是在教你做事了?”我敢吗我? 谁知某人长眉一挑,绝美妖冶的脸上写满了挑衅:“秋,我是神不错,但我不是佛,没必要慈悲众生吧!” 她一脸错愕:“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突然间,她词穷了。 第81章 他的分身 “怎么,无话可说了?”王子镇又靠近了她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阳光气味的男人气息,直扑秋色的鼻间,她吓得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心跳瞬间加速。她清咳几声:“我这是在跟你做沟通交流。ok?” 王子镇见她一幅死猪不怕烫的架式,也是在强忍着笑意:“这交流的态度都横成这样了,也真是没谁了。” 秋色轻挑眉头,据理力争:“我哪里横了?怎么横了?” 横得还不止一点点哦。王子镇眉开眼笑指着她的嘴唇:“口角星沫乱飞,你说你偷吃了多少吨的炸药了?” “你还吃榴莲了呢。”她鄙夷地说。 “秋,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你以下犯上,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发生呢?”他说。 “什么结果?”秋色有些心虚的看着他凛凛的目光,眨了眨眼:变成一条蛇,把我当萝卜啃了不成? 忽见他狡黠一笑,突然伸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会这样……” 温热的掌心,穿过厚薄适中的秋衣,妥妥的从秋色的腰上传递到她的全身。秋色毫无防备,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握成拳头下意识的抵在他的胸膛上,推搡着,拉开彼此的距离,她急声问:“你干嘛……” “惩罚。”话落,脚下六芒星阵法兀现,瞪大双眼的她尚来不及挣扎,只瞧见近在咫尺的某人,俊郎如画的脸上绽放着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不要乱动,要不然,丢在哪个时空缝隙里的话,我可找不回来的。”蓝光顷刻间淹没了两个人的身影…… 满园泌香,却寂静如初……只剩下秋千,孤零零的摇荡着…… 虽然没开灯,但秋色瞧见了熟悉的白色柜子,已然确定是被这个坏蛋给直接送回了高老庄。 这就是弄巧成拙的悲剧啊! 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啊! 明明是借机教训他一下,没想到竟被他反客为主的将了一军。 下次,下次绝不会轻易挑战他的耐心和底线了,否则,吃亏的永远是自己。 55555555我的香港行……就这么结束了…… “喏,省了大把的钱。”站得笔直王子镇,这时风轻云淡的开口了,他松开手,随即双手一摊,离开她的身畔。 秋色没吭声。 王子镇兀自笑着,黑眸如墨,嘴角边还漾着一抹得意的笑,他一转身,一抬手,手心里就多了部手机。 他拨通电话,凑到耳边:“炫庭,是我。有件事要麻烦你了,我和秋的行李还落在房间里,回头你帮我们快递寄回来一下……呃,对,刚刚回来……好……再联络,88……” 言简意骇的对白。 不过,秋色算是明白了一些事。譬如,苏炫庭对他们如何回来的过程并不感到意外,这说明什么?说明苏炫庭知根知底的知道王子镇的斤两。 一次仓促的交流竟然让原本行同陌路的两个男人就此一拍即合了?这感情升华的速度,快得让秋色只有咂舌的份了。 扶苏啊扶苏,你的立场怎么还是这么不坚定呢?一眨眼的工夫,就跟王子镇称兄道弟了。 秋色都忍不住要拿头撞墙壁了。 “秋。”王子镇转过头来:“客户明天上门,下午没事,你可以放假了。” 秋色气势汹汹地回答:“谢谢了。” 他修长洁白的手又习惯性的插回了衣兜里,耸耸肩,回答还特别的无耻:“不客气。体恤员工,也是完**oss的工作之一。” 秋色不想再跟他继续呆在同一个空间里,更不想跟他呼吸着同一个空间里的空气。她挥挥手走了,连“再见”都懒得说了。 “拜拜,明天见。”王子镇满脸春风得意的笑着,他发现,戏弄她一下,这精神立马就爽快了,这心情立马就舒畅了。 原来,好员工还能愉悦boss。 真不错。 走在桥上的秋色,心情却是差到了极点。被王子镇那个阴阳怪气的半神半人,搞得都有点精神崩溃了。 “这日子过得,真tm悲哀。”她垂头丧气地嘀咕着。话虽如此,却也无可奈何。这个时候说辞职不干,王子镇能放手吗?再说了,秋爸爸的20年寿命又该向谁要啊! 权衡利弊,她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为高老庄效命,继续为王子镇卖命,直到老死…… 回到家里,一打开门,秋爸爸宏亮的声音立刻就响了起来:“女儿,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一听到爸爸健康有力的声音,秋色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盈盈笑容:“你们吃过饭了吗?” “吃了吃了。”秋硕摸了摸他吃饱喝足后微鼓的肚皮:“你瞧。” 本来还担心没有她的照顾,这两爷们会吃不好来着,可万万没想到,没有她的日子,他们的生活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的。 看来,瞎操心的只有自己而已。一扭头,却意外瞧见厨房里有个人影在晃动。 “爸,家里来客人了吗?”秋色拖了鞋子走进大厅,在他们身边坐下。她还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房间里每个地方,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比她出差之前更干净了。怪事啊! 秋爸爸:“你走了之后,阿镇就打电话过来说,怕我们饿着,所以就临时叫了个朋友过来照顾我们几天。那孩子手脚可勤快了,就是……太年轻了,阿镇是不是雇童工啊?那可不行,那是犯法的。” 童工? 王子镇压根就没跟她提起这件事? “搞什么么蛾子呢。”秋色半信半疑地朝厨房走去,她倒要瞧瞧,这所谓的童工到底长什么样? 出于礼貌,她敲了敲厨房的玻璃门,双手抱肘倚在门旁的等着。 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个头跟她差不多高的小伙子。 秋色自然是不认识他,上下略一打量:“你是……”这是一张洋溢着蓬勃朝气的脸庞,一头利落的短发,蓝白相间的格纹外套搭配一条黑色的牛仔裤,白球鞋。哇靠,完全是小清新一枚嘛,难怪秋爸爸说他是童工来着。 只是小帅哥稚嫩未褪的脸上,透着一丝成熟老练的味道,年纪不难猜,大概介于18—25岁之间。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渴望长大的时候,他们尽可能的摆脱稚气,一举一动都刻意模仿成年人,展现出沉稳气质,散发着男人魅力。 可问题是……王子镇叫小鲜肉来她家里干嘛? “你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什么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反倒先跟我套近乎起来了。 秋色咂咂嘴:“你是……” “我是镇哥哥的分身。” “哈?”秋色直接呆住了。 第82章 客户上门 分身? 偶滴神啊!秋色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再细看,这小年轻的模样还真的与王子镇长得有几分神似。 不过话说回来,他让他自己的分身来照顾我的家人?意图何在?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善心了? 秋色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一抬眼,那个自称是王子镇分身的小帅哥已经消失不见了。 “哦哦……为了证明自己是分身,这才从我眼前光明正大的玩消失是吗?”秋色张口结舌了半天。 “路人甲啊!快过来看电视吧!”秋硕的声音从大厅传来。 正在喝水的秋色被呛得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她擦了擦水渍:“哥,你喊谁路人甲?” “厨房里那个小弟弟啊,他自己说他叫路人甲。” 这你们也相信。 “人呢?”秋爸爸端着空盘子走了过来,往厨房里瞄了一眼,没人,复问:“人呢?” 秋色叹了口气,头那个疼啊!她真不知该如何跟他们解释路人甲在厨房消失之谜?什么叫好人叫到底,送佛送到西啊!王子镇该不会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吧?ohmygod…… 晚上,秋色因为分身一事,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顶着一对熊猫眼,无精打采地上班去了。 某罪魁祸首正怡然自得地喝着茶,看见秋色那对可爱的黑眼圈,笑得都岔了气,正想借机调侃她一下,高老庄的门就被推开了。 秋色听见开门声,条件反射地转身说:“欢迎光临高……” 进来的是一个年轻人,不同于以往的那些趾高气昂,衣容华贵的客人,那张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他的脸、口唇,皆无血色,头发乱如鸟窝,衣服邋遢发皱,双目通红布满血丝,那看似结实的身子板竟然止不住的一直在瑟瑟发抖着。 活生生一个难民进城啊! 当然了,秋色是不会有嫌弃心理的,比起嫌弃,秋色更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态。 双目无神空洞,全然没了生机和活力,一幅将死之人的面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欢迎光临高老庄。”她重拾微笑着上前,同时友好的伸出手来,想指引他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谁知这个优雅得体的举动却让那个男人惊悚地往旁边躲闪。 秋色尴尬的站在原地:我是洪荒猛兽吗我? 王子镇说:“谁让你不好好睡觉当夜猫子?这不,吓着客人了。” 靠,这是两码事好吗? 碍着有客人在场,秋色不好当场发作。 忍了。 那个男人指了指王子镇:“我找他。”简短又冷场的开场白。 这是王子镇的地盘,来这里,自然是来找他的了。就是有一点,秋色挺在意的。王子镇自己曾亲口说过,来这消费的人,非富即贵。今天这个男人,据目测应该只是个上班族吧! 王子镇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疑惑不解的秋色伸手示意:“请坐。” 王子镇将茶杯搁在桌上,风衣一撩,安然坐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在我梦里出现的人,是你?”男人的声音意外的嘶哑,就好像猫的利爪划过木头的声音,让人浑身直起疙瘩。 “是。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可能都挨不过前天晚上。”话一说完,王子镇却是对秋色挑眉一笑。正在给顾客倒茶的秋色知觉,面上掠过一丝诧异:看我是几个意思? 她捧着茶盘,站在桌旁,心里犯疑。 “我知道,谢谢你。”男人诚心诚意的道了声谢。 男人的礼貌,让王子镇较为满意:“说说看,你是怎么惹上那个东西的吧?” 提及“那个东西”,男人顿时惊恐万状,他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双肩,全身上下竟抖若筛糠。秋色一见,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事情始末了。 “我叫林东青,是个造价工程师,上个月刚刚从总公司分派到立城的分公司来。分公司规模也不小,运营情况也不错,所以平日接收的工程量也非常的庞大,因此加班就成了常有的事。公司附近有很多吃的东西,到晚上的时候一条街上都是大排档和小商贩的推车小吃。上星期六晚上,我跟往常一样加班到凌晨2点,我的同事张逸敏说他饿极了,叫我一块下去吃点东西再回家……我也是饿了,就和他一起去吃夜宵了。我们在街尾的巷子里看到了一个卖关东煮的摊位。那个摊位上只有一辆小推车,热腾腾的大锅里不断地冒着热气,很香,也很诱人。摊位老板看似只有50多来岁的大叔,穿着厨师的衣服,戴着厨房的高帽,一直埋头在忙活。等吃的队伍排得老长,我们排了近30分钟才拿到了那碗传说中的关东煮……”说到这,他突然捂住嘴巴,身子挪到一旁,弯腰干呕了起来。 秋色见状,忙将茶水递到他跟前去。 林东青呕了一阵,却不见有什么东西吐出来,倒是流了不少的冷汗。许是感觉好些了,他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涸得厉害,随手抓起桌子的水杯,一口气给全喝下去了。 王子镇丝毫不急,双手托着下巴,等着林东青继续说完他的诡异经历。 “那味道确实是香得不似人间才有的东西,我三两下就全吃完了,而且连一滴汤汁都不剩,我本来还想再来一碗,可是小张说一人只有一碗的份,要吃只能等明天再来,意犹未尽的我们只能舔着嘴边的余味回去了。当天晚上,我开始做恶梦了……梦里,我看见小张半跪在地上,一手揪着自己的心口,一手撑在地上,一脸痛苦地朝我爬过来,我正要跑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竟然发现……”略一停顿,他的嘴唇不停地在抽搐着,目光呆滞,显然是在回忆着梦里所发生的事:“太……太可怕了……我看见……看见……”惧意横生的他竟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看见什么了?”王子镇开口寻问。 林东青的双手掩住脸庞,不一会儿,秋色便听到他唔唔的哭泣声:“他的下半身没了……” 秋色深知,这绝对不是一场噩梦那么简单,否则王子镇也不会特意跑到他的梦里去救他。虽说林东青是在梦里看见同事惨死在自己眼前,但想来,那血腥的情景也挺恐怖的,不是吗?难怪把他一个大男人都吓得哭了。 真可怜。 第83章 饿鬼作恶 “……在他身后,我……我好像还瞧见了一团东西……但是,当时视线太黑,再加上,再加上……反正我就给直接给吓醒了。那个梦太真实了,我一次次自己不去想,也不敢再去回忆,于是第二天天没亮就上班去了。到公司的时候,我看到电脑屏幕上闪出一个新闻。我随手点进去一看,发现上面写着昨晚凌晨4点的时候,一名大约30岁的男子在兴北门大街口附近出了交通事故,说是大车碰倒了人。我随手往下看,然后看到了附图,图上显示的竟然是小张的脸!他……他他,竟然是他遭遇了车祸?我不明白,昨晚小张明明给我发的信息说……说他已经安全到家,准备洗漱了来着……怎么好端端的……就……就发生这种事了?太突然了,太突然了……”他恍惚无措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语无伦次:“我也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他……他……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就这样了……” 看着涕泪直下的男人,秋色忙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看得出,他是真的被吓得不轻。 林东青却连伸手接纸的力气都没了,仿佛整只人都失了气力,此刻,他依旧焉头搭脑着,只恨不得此时此刻将压积在心中多日的惧意一吐为快:“不久之后,警察来例行问话,我也只跟他们说了我们昨晚一起加班吃完宵夜然后就回家了的事,其他的,我支字未提……我估摸着,我要是提了,反倒会适得其反吧!当天晚上,我照常加班,若大的公司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忙碌的工作依旧没能让我忘记小张的事……我满头满脑都在想着他的事,根本挥之不去,直到后半夜的时候,我饿了,这时候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那个关东煮,想到那个令人回味无穷的味道,然后,我就下楼了,打算吃碗热乎乎的食物充充饥。那摊位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很多的人在排队吃夜宵,我也老老实实的排队,可就是在我不经意地抬头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我,我我竟然看到了小张……你知道吗?他竟然……竟然好端端的就站在关东煮老板的身旁,可是我刚才在排队买东西的时候,我压根就没看到他的。你们懂我意思吗?你们懂我意思吗?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真的是一下子就冒出来。我吓了一跳,双手一抖,直接把碗都给摔了。这个时候……这个时候,那个老板突然抬起来头来看向我,原本那些只顾埋头吃东西的人也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向我看来,一个个,还……还发出了一声声令人发怵的笑声……我吓坏了,撒腿就跑了……可就在当天晚上,我又做梦了。那可怕的声音就一直在我耳边一直不断地重复的说:好香,好肥,好嫩的肉啊啊啊啊啊……这这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完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恐慌再度汹涌而来,让林东青发出一阵凄厉无比的叫声,那叫声凄惨又无助,倒让秋色亦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而当事人林东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形象地叫喊着:“还有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朝我扑来,我吓坏了,只能大喊别过来别过来……接着,接着那个关东煮的老板咻得一下子就出现在我面前了,一晃眼,就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一个tushā场,有大砧板,有大锅,有各种器具,旁边,旁边还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还有,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居然看到小张的头,他的头,他竟然就在锅里沸腾着……我忍不住当场狂吐起来……然后我看见,看见那个关东煮老板的手里提着明晃晃的东西朝我走了过来,他面目狰狞地咧开嘴巴对我笑,天哪,那根本不是人的嘴巴你知道吗?他满口的牙就好比是鳄鱼的大齿,对,鳄鱼的牙齿,一颗一颗又大又尖,他嘴边,嘴边还沥沥地流着什么东西,我害怕得腿直哆嗦,跌坐在了地上,只能不断地往后退,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看着对方突然崩溃大哭的模样,王子镇离坐而起,来到林东青身侧,抬起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上:“放松,你越慌,越害怕,你的心智就越容易吸引那个东西,来,放松。” 秋色瞧见王子镇指间凝聚着一道蓝光,缓缓地注入林东青的额中。几秒钟后,林东青不再发抖,不再哭哭啼啼,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相较于初见他之时的模样,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力气了,但脸上难掩疲惫之色。看来连日来的è梦,让他相当的疲倦。 却见林东青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墨一般地凝重:“请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又为什么是我?” 王子镇双手撑在桌沿边上,眼眸略沉:“初步断定,是依靠吞shilinghun的饿gui。” 林东青艰难地喉结蠕动,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我们身边出没,还……还……”梦中一幕幕,仍然让他历历在目,心有余悸。从这件事情发生至今,每晚他都不敢轻易入眠。自己独居的房子不敢住,办公室不敢呆,每天每天只能跑到汽车总站里跟那些旅客一起,将椅子当床,因为只有在那里,会有很多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和永远不灭的灯火。 王子镇读出他此刻心中想法,不以为然笑道:“那天晚上他应该是准备对你下手,我恰巧路过,就顺手帮了你一把。不过,你已经被他盯上了,若是不除,只怕你熬不过今晚。” “那……那我该怎么办?大师……大师……”吓得面无人色的林东青一把抓住王子镇的袖子,作势欲跪,却被王子镇托住了手肘:“你既然能出现在我梦里,那你一定有法子能救救我,是不是,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我不想,求求你,救救我……” 林东青还记得在他即将成为那个饿gui的dāo下hun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凭空出现救了他一命,他还记得,这个男人笑着对他说:“若想得救,就来高老庄。” 抱着si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他终于踏出多日未出的房门——汽车站,按着手机地图的显示,找到了高老庄。 刚才又见王子镇露了一手,将他不安定的七hun六po给镇住了,如今他对王子镇是深信不疑,完全拿他当活shénxiān看待了。 “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口气淡淡的,但好在,他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秋色暗自松了口气。 “真的吗?真的吗?谢谢,谢谢……”林东青急切地渴望自己得到帮助,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他也不管王子镇是什么口气说话,他只知道,王子镇是答应他了,也是在这个绝境中,唯一能助他脱困的高人。 王子镇侧着头,对他说:“不过……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林东青的目光倏地发亮:“您说,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 王子镇眸子微敛,瞥了一眼对方发白的脸色:“先别应得那么爽快。” 第84章 让他回家睡觉 秋色也是十分的好奇,究竟还能有什么事比摆脱饿鬼更难办的呢? 然后,“回家睡觉”四个字从王子镇嘴里风轻云淡的飘了出来。 四个字而已,秋色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林东青已经连人带椅的摔倒在地了,甚至连滚带爬的挨到角落里去,身子不停地抖动着,像刺猥一样的将自己蜷缩起来:“我不敢,我不敢……我只要一睡着,它……它就会来了,它就会吃了我的,会吃了我的……” 林东青的眼底泛着浓烈的惊恐和害怕,这点,王子镇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轻飘飘地睨了一旁早已瞠目结舌的秋色。 秋色朝他使了个眼色:有话好好说嘛,人家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还要装腔作势的吓唬他,真是太不人道了。 王子镇无辜地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他没有再理会秋色的眼神,缓步上前,神色冷肃的像冬天里的寒冰:“你可以坚持个三四天不睡觉,但之后呢?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不睡觉吗?”他的眼神犀利,透着满满当当令人忽视的霸气。 林东青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了:“……可是我一睡觉,那个它,它就会出现把我给吃了的……” “是,一旦你睡着了,它就会出现在你的梦里,然后从你的梦里现身,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但是,你必须要睡,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把它引出来,要不然,我怎么助你永绝后患呢。” 林东青仍不死心:“我可以躲在你这里……可以吗……” 王子镇很干脆的否决了:“你若是躲在我这里,那它将永远不会现身。它如果找不到你,它就会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如果不借此机会将它除去,将会有更多的无辜人像你的同事小张一样悲惨的死去,而且永世都无法入轮回投胎,甚至,会变成跟它一样的饿鬼,不断地吃人噬魂不断地在人间作恶。”王子镇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东青,露出一抹冷厉的微笑,但是这笑容,这笑意,却比饿鬼现身更令林东青感到一阵糟糕透顶的恐怖:“当然了,其他人的死活与你无关,对吧!那同样的,对你,我也同样可以见死不救。我这里可不是避难收容所。你想清楚了?是回家睡觉,还是等着被我像垃圾一样的扔出去,然后被饿鬼一口一口地当美食吃个精光呢。” 前一秒还说会帮人家解决了那只饿鬼,这一转头的工夫,马上就以恶人的凶相和口吻来威逼一个可怜人乖乖就范。 啧啧。挺缺德的不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子镇说的也不无道理,林东青若是怕死一直在高老庄逗留,那么,那只饿鬼誓必会残害其他人,唯有将它除去,才是保平安的法子。 王子镇此法虽残忍了些,但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林东青是个明白人,但问题是,他一时间根本无法克服自身对饿鬼的恐惧,更无法再次单独面对饿鬼,做为一个平凡的人类,他根本做不到:“不行不行不行……我……做不到……我害怕……”他哆嗦着得更厉害了。 王子镇偏着头,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来,拍了拍他发颤的肩头,语气甚凉:“我保证,你会毫发无伤的。” 林东青沉默了半分钟,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了。 临走时,王子镇扔给他一根很普通的棍子,确切来说,是从卫生间里的扫把头上临时拔下来的。最耐人寻味的是,王子镇还厚着脸皮胡谄了一句:“打鬼专用。” 要死了。还打鬼专用呢?打狗棒都比你这管用吧!话虽如此,可秋色并不揭穿他的谎言。 因为此时的谎言,是善意的谎言,是帮助林东青克服恐惧的谎言。 看着林东青离开的颓废背影,秋色实在是心有不忍:“他……应该没事吧?” “瞎操心,你没看见我给了他一个护身法宝了吗?” 秋色哑然,一脸鄙夷之色:“就你那根棍子?”随手拿根棒子就说是护身法宝,王子镇,你也太坑了,以后干脆就叫你王子坑吧! “不信?” 秋色摇头,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不信之色。 王子镇朝她微笑,继续喝着他的热茶:“不信我也没法子。” “吃人的饿鬼出现在林东青的梦里,而你又出现在林东青的梦中,这应该不是巧合吧?或者说,你事先会知道,这个饿鬼会何时何地出现在谁的梦里?”她可不觉得王子镇会神到那种未卜先知的地步,而且他也说过,他最怕麻烦,跑到别人的梦里去救人,这显然不符合王子镇一惯的作风。 “想知道?”王子镇有意卖了个关子:“我的店小妹可是冰雪聪明的很呢,猜猜看?猜中有奖哦。” 先给你个糖让你甜甜,再下个局耍耍你,这人简直无聊透顶了。 秋色撇撇嘴,不屑一顾:“不说拉倒。” 王子镇抬眸看了她一眼:“秋,你现在的态度简直比流氓还要拽。到底你是boss,还是我是boss呢?” “当然是你了,boss。”秋色艰难地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可是能不能拜托你,下次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拐弯抹角的,本人,喜欢直截了当一点的。” 王子镇端着他的茶杯,啜了一口,眼神濯濯,无意之中,又被他发现了她的一个秘密,她属于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人,这类人不绕弯子,性子直爽不做作。 呃,感觉不错。 王子镇见她锁眉思考着什么,一时也不做声。过了一会,他放下杯子,微低下头来,直视着秋色那双水光漓漓的眸子:“女生这脑子里不要想太多东西,很容易失眠的。睡眠不好,老得快。” 他靠近一分,秋色就往后了一分。 明知他是在玩暧昧,然而这心脏跳动的频率却瞬间加快了……仓皇之下她一把推开恶作剧的某人:“赶紧捉鬼去了。” “当事人没睡觉,我怎么捉?”王子镇直起身板,看着她稍显慌乱跑开的样子,脸上泛起愉悦的笑容:还是这么不禁玩,真够可爱的。 背着他的秋色,脸红发热,心跳加速,她连做数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扑通乱跳的心平复下来。 第85章 打鬼专用棒 “秋,你怕鬼吗?” 秋色随口就答:“不知道。”鬼本是由人心而生,由人化而来,乃是天理循环之物,正所谓鬼怕人七分。而她本人做了千年的鬼魂,来来回回也见过不少的同类,什么家鬼、野鬼、恶鬼或其他杂鬼,但总归是不会轻易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除了少数个别的例外。尽管理由万千,却也不能当作是残害人类的借口。 “碰上了,须冷静,因为,他害死你之后你也是鬼,大家谁怕谁,还未可知。”但凡是个正常的女生,听到这个问题,一般都会回答“怕”,而秋色的回答却是“不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是个绝对安份守己且从不惹事生非的乖乖鬼一枚。 这可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好鬼哦。 王子镇惬意地笑着,他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秋色可并不这么认为,她认为自己简直是倒了千年的大霉,否则怎么会遇上这么个毒舌的boss呢。偏偏,自己还有求于他,秋爸爸的寿命,秋硕的病,光是这两样,她就不得不紧巴巴地抱紧他的大腿了求施手救命了。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她重拾微笑,转过身去:“谢谢boss指点。”指点你个头。尽说风凉话。秋色面上忍着,心里可把他骂个十万八千遍了。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员工呢。”他旁无若人的一笑,风衣一拢,坐在主椅上,两条腿叠着放在桌子上,惬意无比:“一会要捉鬼,我先眯一会。” “昨晚当夜猫子了?” 王子镇:“猫晚上不睡觉是因为它们很忙要抓耗子,但是人若是要跟猫抢岗位,那纯粹是傻b。你说对吗?” 好吧!下次说话之前,一定要留点心眼。没用的话,绝不多问。 秋色无奈的挥挥手:赶紧睡吧亲,跟你沟通,分分钟都让人想暴打你的冲动。 王子镇简直就是睡神,一秒钟的时间,说睡就睡下了。 秋色一手撑在桌沿上,探出身子,伸长了手在他眼前晃了数次,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便朝他拱了拱鼻子,做了个鬼脸:“混蛋。”当然,她可不敢大声地说出来,因为她并不确定他是否是真的睡着了,这万一还没有睡下,哼哼……自讨苦吃的又是自己。 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几眼之后,她的目光就此定住,再移不开一分。 相较于平日冷酷如冰的模样,酣睡中的王子镇,任凭额前细碎的刘海张扬的遮掩住那对邪魅得能蛊惑人心的眸子。这样的他,静若一幅画,似黎明之光,散发着能照亮一切黑暗的光芒。细长微卷的睫毛,如同风吹柳动一般,此起彼伏地微微颤动,直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轮廓,绯色的唇色,无不轻狂高调地洋溢着他做为一个曾经是神的桀骜和尊贵。 这绝世的睡颜,当真是让所有女生都为之沉迷尖叫的妖孽一个。 秋色心里一动:唉呀我去!我在干嘛呢? 她懊恼地拍拍自己再次红起来的脸蛋:真要命,差点就被他给迷住了。醒醒吧苏宁,人家可曾经是绝世傲气的小神,只可远观近看独独不可痴心妄想的小神。 “呼……”她以手为扇,为自己褪热去躁:“还是打我的鸟去。” 及时悬崖勒马的秋色暂时抛开男色诱惑,默默地坐下,静静地捧着她的手机,痛打小鸟。 整个高老庄,静悄悄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连那些柜子里的各种异类,也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安静的蜷缩在角落里。 ……大约过了半小时,玩得不亦乐乎的秋色放下了手机,站起身来,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 时值三月,万物复苏,绿意跃然。这个季节的阳光,是最温暖,最充沛的时候,正所谓人间仙境三月天。一想到这,她又开始纳闷了,除了王子镇的房间有扇窗户之外,若大的高老庄里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呢?明明占尽地势,可俯瞰全景,可为什么不让明亮透净的阳光洒进来呢,真是一大败笔啊! 没品味。 “秋……” “呃……” 正在她评价高老庄的不足之处时,王子镇突然睁眼了,他的眸子仿若从地平线处升起的第一缕晨曦,泛着熠熠金光,炫目而迷人,只见他薄唇轻启:“它来了,我去去就回。” “哦。”余音未落,半躺在椅子上的王子镇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好吧,她正庆幸自己的胡言乱语没被他的读心术给发现了。 她伸了伸懒腰,这时,高老庄的木门再次被推开了,秋色忙摆正了身子,微笑相对:“欢迎光临高老庄。” …… 话说林东青回到家时没多久,一沾床便倒头睡下了,毕竟两日未眠,体力明显吃不消了。 再睁开眼时,他再次身临到那片了无人烟且晦暗无光的世界。 四周缭绕着令人窒息的压抑、阴森之感,更有那令人作呕的腐尸味时有时无的在他鼻间飘荡。无助迷茫的他,目光竟不知落在何处。待确定是那个烹尸瘆人的炼狱之后,他的肢体因为恐惧慢慢地颤栗起来了。 明知山有鬼,偏向鬼山行。 这对于没有过人胆量的他而言,简直就是精神上的凌迟。 但是,王子镇也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他若不睡觉,不引出饿鬼,那么,王子镇就会选择袖手旁观。在他看来,王子镇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自己能否活着唯有靠他。既然他提了这赶鸭子上架的要求,那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去做了。于是哆哆嗦嗦的他,只能握紧王子镇给他的棒子,向深处缓慢移动。 还没走多远,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且还在一点一点的往他的脖子上移动,冰冷的感觉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咽了咽口水,机械地扭过了头,看到一张脸正歪扭扭地搁在他的肩头上。 这张脸是长满眼睛的大白脸,一、二、三、四……竟足足长了七只眼睛,每个血红色的大眼眶里都转动着一颗墨绿色的大眼珠,尤其是它那张血盆大嘴巴,整个撕裂到耳后根,露出匕首般锋利的獠牙锯齿。 “啊……”头发发麻的他蓦地尖叫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跑,但是身子根本无法动弹,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地上一样:“救命啊……”他条件反射地抡起棍子就朝那张吓死人不偿命的鬼脸打去。 没想到,那个鬼模鬼样的东西竟然被他的棍子打得捂脸惨叫起来,甚至发出“喳喳”的怪异叫声。 林东青的身体突然可以活动自如了,他跳开数步,直愣愣地看着那只多眼鬼疼得满地打滚。 第86章 无皮鬼 三秒过后,林东青内心的恐惧霎那间烟消云散了。 “嗬……”他完全没料到这根毫不起眼的棍子打起鬼来竟意外的顺手,再无顾忌的他抄起棍子,霹头盖脸地就对着那只鬼一顿毒打:“叫你丫地吓我,吓我……” 却不知,鬼的凄叫声引来了更多的鬼。 打得正起劲的林东青压根没注意到,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直到他打得手都发酸了才悻悻然地住手,这一回头……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去……”一眨眼的工夫,竟然被鬼给重重包围了。但,仗着有打鬼棒在手,他做为一个男人的血性被彻底地激发出来了,他眦目欲裂,大声叫喊,就好像欧特曼附体了一样:“……你们这是想单挑老子的节奏是不是?好……老子我今天就跟你们拼了……不是你们死,还是你们死……呀……”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他,卯足了劲,提起棍子就冲进鬼群之中一阵猛打。 这些鬼喽喽也只是中看不中用,在林东青这个凡人面前,不,应该说是那根打鬼棒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林东青闭着眼睛,疯狂地对它们乱棍胡打一气,不消一刻,竟然被他一人一棍给全部打趴下了。 原本成群结队的孤魂野鬼,一下子都鬼哭狼嚎般地喊叫起来。 林东青睁眼一瞧,被眼前诡异又滑稽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我咧个去……你们以一敌百了居然还斗不过我……哈哈……我简直神了我……”他看看自己手中完好无损的棍子和满地哀嚎的野鬼,都忍不住要膜拜自己了。 跪趴在他脚下的一个独眼鬼,犹自揽着自己半吊在肩上的胳膊,哭得捶胸顿足。林东青大着胆子低下头瞅了它一眼,它身上被打之处竟还在冒着缕缕白烟,就好像是被煮熟的烤肉一样,而且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难怪哭天叫地的。 “那个男人果然没骗我,这个棍子简直比倚天屠龙剑还管用。”林东青又开始得瑟得不知天高地厚了。他可是个宅男,平日里只能在游戏世界里打打杀杀,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在现实中打人,居然是痛打群鬼。 这感觉,爽爆了。 正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背后传来“咯吱咯吱”地怪声。 林东青猛地一个激灵,就是这个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他分分秒秒都处于崩溃边缘。 正主,终于现身了。 尽管他感到浑身发毛,害怕忐忑,但是,他还是会选择了回头,这大概就是做为一个人特有的好奇心使然吧!因为他想亲眼看看这只害人不浅的饿鬼到底长得什么鬼样,他更想赶紧解决掉这只饿鬼,让他的生活回归正常轨道,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哪怕是一秒的时间。 他撸紧了棒子,猛地回头,同时举棍过头:“我他丫的揍扁了你……”这一棍,是结结实实的敲在身后那只鬼的脑门上,但,对方的脑袋上却连痕迹都没留下,就好像这一棍不是打在肉上,而是打在了坚硬的石板上。 林东青顿时懵了。 而直杠杠地立在他身后的鬼,竟是一个从头到脚都血肉模糊的无皮鬼,更可怕的是,无皮鬼的手上竟然还捏着一整颗血淋淋的心脏,甚至还在不断地流淌着鲜血。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ohmygodohmygodohmygod……”林东青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心脏险些骤停,他连连倒退,再多看一眼,当场就吐了。 “我在找你,我的美食……”无皮鬼当着林东青的面将那颗心脏扣入大嘴之中,开始咯吱咯吱的咬了起来,更令林东青崩溃的是,这只无皮鬼看着自己的时候,那两只眼睛明显在发光,一副迫不及待想把他吃进肚子里的样子。 “不不不不……”林东青吓得脸色煞白,坐在地上直喘着粗气:“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一点也不好吃,我大热天的时候可以半个月才洗一回澡,大冬天的时候一个礼拜下来也没洗过澡……而且我的脚特别的臭,我半年来穿的袜子根本就没洗过,照样穿在脚上,我很臭,我真的很臭,我是个臭男人,吃了我的话,你也会变得很臭很臭的,拜托拜托不要吃我……救命,救命啊大神……” 可惜,无皮鬼对他的唠嗑并不在意,它伸出一条像腊肠子一样肉肉红红的手,拽上了他的肩膀,另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的美食……”在无皮鬼的眼中,他林东青不过是一个热乎乎的煮熟了却打算飞走的鸭子:“我的美食……”无皮鬼的脑袋倏然从中裂开,竟从脑袋里面蹦达出来一条长着食人鱼大嘴巴一样的东西出来。 林东青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两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了。那只呈大红色,叫不出名字来的血淋淋的怪物,正要一口吞下林东青饱餐一顿的时候,王子镇终于千呼万唤的现身了。 银镯从他手腕上飞出,化为一道闪电快速绝伦地贯穿了那只吃人怪物的脑袋,血浆迸射。 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王子镇被一呛,嫌恶地捏了捏鼻子,再看着满地的血水和尸块,王子镇都想立刻用瞬间移动离开这脏兮兮的鬼地方了。 被王子镇神剑所伤的怪物,显然是活不成了,但是那只无皮鬼仍然还活着,它甚至将那只烂成渣的怪物重新收回自己的脑袋中,露出尖牙对着王子镇咆哮:“你伤我孩子,你伤我孩子,我不会饶了你的,我要吃了你,吃了你……” “卧了个槽。”王子镇感到极其的恶心,那种感觉就像是……苍蝇吃吧吧,然后你吃苍蝇,说白了……就是你吃了吧吧……哇塞,简直是恶心到爆。 无皮鬼咆哮不止,浑身上下黑烟顿生。 王子镇不屑地瞥了一眼:“原来还是有些道行的,难怪敢在人间作怪。不过可惜了,你碰上本王子。”他并指为剑,朝虚空一斩,剑芒闪烁,带着一股强大神圣的力量向那只无皮鬼疾飞而去。 无皮鬼似乎颇为畏惧此剑,在神剑朝它飞来之际,它化为一缕黑烟,倏然遁走。王子镇冷哼了一声:“雕虫小计。”一挥指,神剑竟如柔韧的丝带般凌空倒转,一直紧追着那缕黑烟不放。 一切黑暗之物,随着剑光飞过之处,尽化为虚无,整个阴黑的鬼狱霎时被凛冽生辉的剑光照得通亮无比。 第87章 不速之客 就在这时,王子镇身后猛地跳出数只狰狞野鬼,它们咧着嘴,歇斯底里地大叫着,甚至前仆后继地朝王子镇扑过来。 王子镇天生就对这些从地府偷溜出来的臭虫是厌恶到了极点,所以对高鉴这个地狱专管员就更是排斥和讨厌。明明身居其位,却不好好谋其政,让那些孤魂野鬼钻了空子,逃窜到人间来作乱,到头来却让他一个外人来替他们冥界地府收拾烂摊子。 你说这成何体统。 不行,下次看见阎罗王,非要告高鉴一个玩忽职守罪不可。 对高鉴的诸多不满,令他心有不快,他兀一挥手,神剑悬于半空,剑气震天绝地扩散开,由一化千,由千化万的幻化而出。 速战速决吧! 野鬼们感受到这神佛具惊的神力,它们成群结队的一一匍倒在地,任由这铺天盖地,从天而降的剑芒将自己斩杀,化为灰烬蒸发,哪怕是化为一缕黑烟四处逃窜的无皮鬼也难以幸免。它的身体被无数利剑刺穿,千疮百孔,被钉在地上的他犹自在那嘶声呐喊,它不顾一切地想拔去身体上的剑,只可惜,它是污秽的化身,一触到神剑的光芒,它的血手即刻就烧成灰烬。剑芒顺着它的血手,一路漫延到它的头,它的身子,眨眼间,它化为一摊黑烟,完全消散于空气中。 王子镇的这柄神剑乃是他的龙骨所炼,并吸纳了千年的天地精华,已成神物,是万恶之源,污秽之物的克星,有此神剑在手,打妖灭妖怪,都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小事。对他王子镇而言,既能快速赚到钱,又能为人间除害,何乐而不为呢。 林东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但是,当万千神剑将满地野鬼净化的那个精彩镜头,林东青看得是热血贲张,羡慕不已,眼放精光的他一把扑到王子镇身边去,一脸的崇拜之色:“大神,求你收我为徒。” 王子镇的脑子里却蹦出一句话来:神经病吧!原本他还想跟林东青好好算算这除鬼的报酬,可如今,看到某人眼中噙着满满当当的狂喜,王子镇决定还是走为上策,因为被白痴缠上,可比被恶鬼缠身要麻烦得多得多。 “求求你……收我为徒。”林东青不依不饶,誓死要拜王子镇为师。不为别的,只为了学会刚才帅得惊天动地,万剑斩鬼的一招。 别忘了,王子镇他是最怕麻烦的。忍无可忍,他随手一挥,林东青整个人凌空而起,顺手被他丢出老远:“回你的窝去。” 秋色一直以为,王子镇和苏炫庭算是她见过的帅得一塌糊涂,美得惨绝人寰的两大人间男神了,可没想到,今日光临高老庄的这个男人,竟拥有可以与他相媲美的容貌。 他一身简约时尚的黑色风衣,显得格外的老练而沉稳,霸气俊逸的五官中自带一抹杀气,如潭双目迸射出一道道剑般刺人夺目的幽光,身上散发着危险似豺狼如虎豹的危险气息。 可以说是霸气不内敛,锋芒尽露,光芒耀眼,让人多瞧上一眼,都会觉得是亵渎了他。 如果说王子镇天生有着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便是有着将芸芸众生都踩在脚下,唯我独尊的绝世傲气。 既生瑜何生亮,一山不容二虎的,这些可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唉,又是风衣。 最近流行风衣吗?oh,万能的风衣啊!为什么这些有本事的男人,个个都钟爱风衣? 这冷酷的男人自然是夔龙南来风,他抬眸看了秋色一眼:“新招的?” 秋色揣摩他此话的意思,点了点头:“是的。” “他哪去了?” “他办事去了。”秋色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上浅析,这个人若不是王子镇的朋友就是他的敌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话又说回来,女人的第六感一向都是很强大的。不是吗? 南来风慢慢地走了进来。 秋色瞬间感到压力山大。她注意到,从他现身高老庄的那一刻开始,柜子里那些活蹦乱跳的活物都安静了下来,不,确切来说,像是恐惧于某种力量。 这奇怪的现象说明什么? 只能说明,这个男人,很危险。 “你来这多久了?”他在店里旁无若人地逛了一圈。 秋色微笑着:“一个半月。” 南来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风衣一撩,帅气无比的坐在桌沿上,幽深的眸子毫无顾忌地干脆就牢牢的锁定在秋色娇好的面容上。 秋色并不怕被男人盯着看,但是,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眼中寒光会让秋色觉得不舒服,后背甚至会感到阵阵的发凉。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秋色心不在焉地想着。 “他难道没跟你提起过,上一个帮他看店的小伙子,是怎么死的吗?” “……哈?”秋色怪异地看着他。王子镇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们都是老到动不了了才辞职不干的? 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 秋色疑惑了。 南来风微侧着头,眯着狭长的眸光,对着秋色露出一个极尽温柔的笑意。 然而这抹笑意,却让秋色感觉特别的阴森恐怖。 这是一种嘲笑,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嘲笑。 他起身走向她:“我想,他应该是不敢跟你说,因为……那毕竟有点血腥,并不适合让你这种娇滴滴的女生知情。况且阿镇他,向来对女人这种生物,都会手下留情些。”男人话锋一转,忽然一手扣住了秋色纤细的脖颈:“第一眼看过去,确实是清纯无辜,我见犹怜的美样,不过,在我眼里,你跟那些妖艳贱货,根本没区别。只有阿镇那白痴,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醉倒在你们这幅虚假的皮囊之下。” 她痛苦地仰起头,拍打着南来风强壮有力的手臂。 “啧啧,这脖子细得跟牙签一样,真吓人。这可怎么办?我最讨厌细胳膊细腿的女人了。”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秋色脸上出现的各种反应。 不,应该说是在享受。 竟然与高鉴那厮的癖好一样,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又一个bt。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秋色死命地挣脱,双眸透着几分惊乱,愤愤地瞪着他。 “不过,我可不是他,不论你们是谁,只要在我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么,我就会毫不留情地,抹杀掉。”他眼中寒光一闪,嘴角边冷笑不绝:“哪怕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 秋色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知道,再多呆一秒,她就真的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慌忙之中,她举手摸向脖子上的吊坠:“……王子镇……” 第88章 他生气了 “咳……” 若大的鬼狱,清晰的回响着女生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王子镇看着自家店员纤细的背影,愣是没反应过来。 他试探性一叫:“秋?” 当秋色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白皙颈项上的指痕瘀青醒目地落入他的眼中。 王子镇瞳孔微缩,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凶狠之色,再抬眼相对之时,眼中的傲慢与漠然,立刻被关心和内疚取而代之。 秋色的心微微一紧,她清了清嗓子:“林东青的事解决啦?”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当时的心情到底是怎么了,许是因为从未有过他那般自责无助的神色,让她一时心生不忍,这才不曾对他当场发火或发起质问,反而还当作没事人一样,慢慢地竖起衣领遮挡瘀青。 没有回答。 秋色微觉诧异:“问你呢,林东青的事……” 他突然长臂一伸,把她整个人都揽到怀中。 若不是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的戏码,惊魂未定,秋色一定不会轻易的被他抱了。 那一刹那,她想到了一句话,在男人温暖的臂弯里,会让你委屈的想落泪的念头,会让你产生莫名的贪恋。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因为高度紧张,心脏跳动的频率还不曾稳定下来,但是被他忽来其来的抱在怀里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一下子平定了下来,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莫名的感动。 “谢谢你活着。” 这样的话,让秋色最初的惊讶瞬间变成了郁闷,她气纠纠地推开他:“这么说来,上一个男店员是真的死了,而不是老了或者辞职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王子镇低眉看视着她清亮有神的眸子,略微饱满的鹅蛋脸,看上去特别的天然纯粹,美好恬静,如若一段流转着动人心弦的时光,拨动了他久未起波澜的心扉,更让他产生一种……保护欲。 这对于历经了沧海桑田的王子镇而言,是一种铭心刻骨的感觉。他原以为,他的凉夜将永远的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可就在刚才,他看到秋色身上的掐痕,他会莫名的生气,会莫名的害怕,更有一种莫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些莫名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的内心,有些乱套了。 “我最讨厌人家骗我。”真正叫秋色生气的,并不是那个男店员的死亡,而是王子镇并没有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而是让她从陌生人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未将实情相告,这种情况说明什么?说明他并自己并不信任。 “秋,你信任我吗?” “我当然信任你。”她脱口而出:“我承认,我对你的信任一半是出于你当初对我的承诺,你说,你会给我爸爸20年的寿命,会帮助我哥病愈,但反过来说,我若不信任你,我就不会相信你的这些鬼话,更不会甘愿留在高老庄。怎么,难道你想说,你是个骗子,我本不该相信你吗?” 王子镇摇头:“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若是信任你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那么你就是一个傻瓜。” “我秋色绝不是傻瓜。我心如明镜的很,我也不会盲目的去相信,因为我分得清谁是该信任的,谁是不能信任的?”她言语坦诚,但句句犀利:“信任是相信而敢于托付。你将琉璃心都交托给我保管,难道说,这不是因为你信任我的缘故?如果不是,那你王子镇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精辟而又圆满,让王子镇无言以对。 他不由轻挑眉头,眼前这个小女人是相当的不识相。不过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开心。从她字里行间可以听得出来,她对自己,是非常的信任。 “所以,我真的是个傻瓜。”他半开玩笑地扬唇一笑。 这一笑,竟瞬间让两个人之间的火气全消了。 “秋,在这里,我要明确的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是我认为没必要的事情,那么我是不会跟你提起的。再退一步说,我是神,你是凡人,如果连我都束手无策的事,那么你一个凡人可以为我做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恼,对吧!” “大概。”话虽如此,但秋色心里仍觉得有些不痛快。不过再深入一想,自己不过是他高薪雇来的店员,又不是他的情人伴侣,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权利指责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欺骗呢? 好吧,原来是自己一时生气,闹过头了。 她心虚地抬头扫了他一眼:“明白了。” 王子镇打了个响哨:“理解万岁。”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当男人要跟女人讲道理的时候,那根本就是无理可讲,因为女人根本就不讲道理,所以不要试图跟她们女人讲一些无用的道理。不过,秋色不一样,她是理性的灵魂,理性的存在。 “林东青的事解决了?” “当然了。我是谁。”某人又露出了一幅“我可是神”的得意嘴脸,自顾沾沾自喜起来。 秋色噗哧一笑,这王子镇的性子啊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样,给个糖都能让他乐半天,像个童心未泯的老小孩:“解决了就好。” “先回去吧,这里的鬼气会伤人,对你不好。” 可秋色一想到店中对她行凶的男子,心里就忍不住直发毛。 “走了。”王子镇察觉出她脸上的神色变化,一把拉起她的手腕:“放心,有我在。” 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 回到高老庄,那个冷酷得像把刀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满店的生物看到王子镇回来,就像孩子见到父亲归来一样,都快乐的蹦达起来。 由此可见,这些个生物是多么惧怕那个陌生的男人。 他到底是谁呢? “boss,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我有权知道,我差点被他杀了……” “茶凉了。”王子镇刚坐回位置上,立刻就把茶杯推到秋色面前来。显而易见,他并不想跟秋色提及那个男人的一切,不论是名字或是身份,都不愿意透露。 秋色微怒,她正色说:“我想我有权知道,也必须知道,下回我再遇上他的时候,我就……” “不会再有下次。”他的声音和神情,变得异样的冷厉。 秋色琢磨着,猜想他应该是生气了。 首先,那个男人私闯他的高老庄,甚至想谋杀他的看店小妹,是个正常人都会生气的。对吧!所以王子镇,他是真的生气了。 老虎发威了。 她真心识趣的拿起茶杯,乖乖的泡茶去了。 第89章 一声龙啸天地颤 被掐事件之后,回到家的秋色明显感觉到喉头肿胀,嗓子里似有异物,连喝水都感觉堵堵的,晚上还难受到无法入睡。 无奈之下,秋色只好裹着被窝打小鸟了。 偏偏在这时,被她取下来放在枕边的吊坠,开始微光闪烁。 “为什么总是在三更半夜里有反应?”她忍不住抱头埋怨起来:“成群结队的夜猫子啊!”埋怨归埋怨,但她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穿好衣服,戴上发烫的吊坠,将门反锁,然后拨通王子镇的手机,准备启程。可惜,对方的电话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已经是凌晨3点了,这个时候的王子镇必然是在四平八稳的睡大觉。若是瞬间移动过去,难免又会空降到在他的床上…… 半夜翻到一个单身老男人的床上,显得多么得心怀叵测啊! oh,简直让人没脸活了,而且最后还免不了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秋色左右为难:这不是人干的活。 蹲在角落里思虑再三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勇敢面对。 “糗事虐我千百遍,我待糗事如初恋。”权衡利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将吊坠握在掌心,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轻唤一声:“王子镇。” 氤氲的蓝光一闪而没。 然而…… 秋色一现身,立马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跌了一跤。 整个天空呈现暗红色,强烈的雷电闪耀着明亮夺目的白光,犹如锋利的剑光持续不断地刺破长空,一道道线形的闪电,如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蛇,争相汹涌着地飞泻而下,尖锐的撕裂声仿佛将整个天空都破开,隆隆不断的雷声,震得整个大地都格格作响。 遮天蔽日的诡异云团,黑云翻滚,雷声震耳欲袭,宛如末日降临。 “我窜哪来了我?”耳边狂风大作,秋色站立不稳,忙躲到一旁柱子后观察情况。 她所在之处应该是一幢高楼的顶层,整个天空一览无遗。可奇怪的是,这么个雷电闪加的景象,天气预报为什么没有提前播报呢? 思前想后,秋色总结出两个可能性,要么这个世界并非是自己原来的世界,要么……这一个被设下了结界的世界中的世界。 如此说来,便可以解释得通王子镇的手机不在服务区内的原因了,况且眼前这个闪电奇观,可谓称得上是天地异象,阵势又如此磅礴可怖,气象卫象没道理探测不到的。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王子镇搞出来的动静了。 她开始探头探脑的寻找王子镇的身影,奈何就是找不着。 此时,一声震天龙吟声,如炸雷一般响彻整个天地,直震得秋色的脑袋嗡嗡直响,全身如若触电了一般,感到阵阵的麻意。 秋色艰难地抬头朝天上望去,只见上空风云涌动,电闪雷鸣,隐约可见有什么巨大的生物隐现于云层之中。 秋色不觉屏心静气,生怕惊扰到什么。 她紧紧地盯着天空,终于被她看见了在空中盘旋的生物是个啥玩意? 一条龙,不,确切来说是两条龙。 “我去,还是在干架吗?还是在飞升历劫?” 此时的她,好奇心完全盖过了一切惊疑。 一条浑身青金色龙鳞的龙,眼中神光四射,俨若两轮烈日,背生双翅,鳞身脊棘,凛凛生威,而且头大而长,尾尖而长,四肢强壮,四爪利牙,宛如一只生翅的扬子鳄,嘴中不时的吞吐着青烟和蓝火。 另一条龙,形状似牛,全身覆盖着黑色龙鳞,没有长角,却只长了一只脚,似蛇又非蛇状。 “蛇状如龙?无角有一足?”秋色努力回想着脑中关于此物的描述:“哦对,夔一足,这家伙叫夔龙。有翼的龙好像叫应龙。神龙哪……居然在人间打得热火朝天……哇哈哈,今晚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可惜王子镇没这眼福了。”她自得其乐的坐观双龙斗,嘴里不断地发出“哇哇”怪叫声。 两条龙龙须喷张,昂首举爪,咆哮于黑云间,它们相互交缠扑咬,吼声响彻天地。 青金色的龙,眼中精芒大放,凌空怒吼一声,一张口,一团蓝色火球已然涌出,向夔龙扑杀而去。 夔龙圆胖的龙身蜷曲而起,也不曾有半分避让的他,龙首张口也喷射出红色火焰。 火对火,相互迎击,又互相抵触,免不了一阵地动天摇,天旋地旋,伴随着强烈的飓风,刮得秋色浑身生疼。 要看这出好戏还真是不容易,必须得冒着被火烧,被雷击的高风险才可以大饱眼福。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应龙青金色的龙尾瞬间抽出,狠狠地抽打在夔龙的脑袋上,趁着夔龙脑袋一歪的工夫,应龙龙身腾挪扭转,飞起两只利爪死死的按住夔龙细长的龙身。 “打扁它。”夔龙一族对凉夜一个凡间女子都用上了九渊禁魂术如此歹毒的咒法,让王子镇寻了凉夜千年无果,光是这一点,秋色就对夔龙全无好感了。如今看应龙对阵夔龙,完全是占了上风,怎能不拍手叫好:“咬死它,死一只是一只。” 夔龙被其压制,不但没有挣扎,反而是迎难而上,悍然迎击。两条龙拧打在一块,甚至从高空中掉落下来。落到半空,夔龙的长脚竟然挣开了束缚,蓦地攀抓在应龙的龙身上,一声龙啸,龙足使劲,竟将应龙身上的龙鳞整片撕扯下来。 应龙张口发出痛苦的龙吟之声。 秋色面色一白。龙鳞是世上是坚硬的物质,被硬生生的从龙身上被扯下来,那无异于是将人抽筋剥皮了。 那该有多疼啊! 空中飘下一片片熠熠闪光的东西,那是应龙的鳞片。 秋色伸手接住,抓到了数枚巴掌大的青金色鳞片,近近细瞧,更像一枚枚黄金打磨过的贝壳,在黑夜之中,金亮如明珠,夺人心魄。 应龙仰天长啸,爪上用力,毫不留情的将夔龙身上的龙鳞整片揪下来,鲜血立刻沁了出来。 夔龙凄厉的叫起声来,在虚空中不断蜷身打滚,显而易见,他的疼痛不亚于应龙。 两条龙就此打住,各自伤痕累累,血痕斑斑,他们彼此相对,龙眼中互相怒叱。 当然,秋色可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毕竟他们是高等神物——龙,可不是什么低等的生物。 可秋色却觉得,这两只龙,倒越发像是两只斗败的公鸡。 “不可能,你的真身龙体不是早被大神龙剥夺了吗?为什么还能现出真身?”南来风感到相当意外,两千年前,大神龙明明当着众神的面,以神力禁锢了王子镇的龙体,让他不能再幻化龙身,而今日,他竟能再次显现龙形与他打斗,甚至,神力不亚于当年。按常理来说,一般被封了龙体还被贬下凡间的龙族同胞,非但不能再变幻成神龙,而且神力所剩无几,可偏偏这王子镇似乎根本不受任何影响…… 难道……是因为那颗龙珠的原因。南来风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第90章 天差地别的身份 王子镇傲气地昂起它的头颅,仍与从前一样,一开口就一个劲地泼他冷水:“你以为本王是谁?能与你们这些俗物相提并论吗?” “哼,你已被大神龙贬下凡尘,剥了龙身,到底也是沦为俗物一类。就不知,你口中的俗物是否也包括你自己在内?”南来风早已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接起茬来也是干脆利落,天衣无缝。 但,王子镇是谁,他是最爱讲冷笑话,最毒舌之人,又岂会让南来风占去了便宜,他当即冷笑起来:“南来风,有本事你也像我一样被封印了龙身但却还能变身与人打架且不落下风啊!如此,本王子就承认自己是俗物。”他傲娇地在空中盘旋了一下,虽然龙身上带着斑驳血迹,却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在仇敌面前大耍威风的好心情:“不过你听过一句俗语没有?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想你应该是没那个本事,所以,滚吧!这是本王子的地盘,要撒野滚别处去,否则下次就不会只是掉几块鳞片的事了。” 前一句话,南来风还真是无言反驳,但对于后面一句话,他却答得十分的理所当然:“哼,天下这么大,我竟不知还有谁的地盘是我南来风不能去的?” “行吧,既然你不识趣,那我们走着瞧便是。”随着王子镇的话音一落,原本暗红色的天空逐渐散开,露出浅白色的结界,接着结界又像一个融化的巧克力,慢慢地从上至下的消失,南来风见状,丢下一句:“算你狠”,随即腾身消失于空中。 大神龙可是严令交待过,若谁胆敢私自在人间现形,扰乱人神两界秩序,造成混乱的,绝不轻饶。他王子镇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也从未在人间显过真身,南来风自然也不敢轻易犯险。见他二话不说就将结界撤去,他哪里还敢逗留。 见他夹着尾巴,狼狈而遁,王子镇猖狂地仰天长笑,龙啸声依旧震得秋色双耳轰鸣作响。 在结界完全消散之际,天空恢复了正常的暗蓝色,上面繁星点点。 应龙在空中腾挪数圈,身体盘旋着落回地上,下一秒,秋色眼睁睁地看着那条威风八面的应龙在一团金色雾气的缭绕下竟化为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形。 光芒褪去,露出了他玉树般随风摇曳的潇洒背影。 他高傲卓立,一头飘逸的短发,一身合体的风衣,在墨汁般忧伤的夜色渲染下,显得格外的威武不凡,高贵冷酷。 可秋色越看越觉得这道背影莫名的熟悉,她不断地在心中祝祷:倒是转过来让我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哪!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尊大佛的正脸。 王子镇耸耸双肩,活动活动下筋骨,似乎没觉得哪里不适,一转身,就与秋色的目光对上了。 是他…… 是她…… 秋色惊得眼都直了:偶偶偶偶……偶滴个神哪…… 惊讶过度,大脑就此陷入一片空洞,秋色那对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就失神、失魂、失色地站着不动了。 王子镇轻挑眉头:怎么这么巧全让她撞见了?哎,糟心,可惜我读不了她心思,要不然我就能知道她现在的所思所想了好有法子应付她。 秋色面上虽表现不出不惊不乍,但心中思绪翻涌,一时半会根本就停不下来。她素来是最恨人家欺骗她的,而他,从一开始就谎称自己是个小神,还是被贬下凡的小神仙,还是在苦苦寻觅自己初恋的小神。若不是看他对初恋如此执着,是个痴情好男儿的份上,她铁定不会心软插手仙界之事的。可结果呢?这家伙居然是条龙,而且还是条青金色的应龙。 毕竟是做了千年的鬼魂,或多或少也听说过关于青金色应龙的传说。这应龙可是上古时期黄帝时代的战龙,而这青金色的应龙更是龙中之王,将来是要统领整个龙族的,地位超然,连九重天上的神仙们都会对他以礼相待。 可静心一思,秋色觉得,到底还是自己笨了些,当初他告之自己身份之时,自己也并未向他详细取证他的身份,乃至他的过往。曾经他还提及,他有能力延续秋爸爸的寿命,原因是因为他与阎王爷是有些私交的。仔细想来,能与阎王爷攀上关系的,绝非什么小神,对吧! 总结了一下,终归还是自己傻,耳根子软,人家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还真怨不得人家撒谎在先,再说了,谁没有几个不可告人的隐私啊!别说他身份特别,不愿被人知晓,就是她本人,也是有不可言明的秘密。 王子镇一脸戏谑地等待她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可等了好一会,仍是没听到她开口,他微觉不妥,当先清咳一声:“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外面瞎晃悠什么?你爸怎么也不管管。”还未等到她的回答,他一下子就道破了她在此的来意:“因为坠子?” 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是聪明得不得了。 秋色心知肚明的很,自己就算多活个几千年,也绝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两个人之间的身份,简直就是隔了条浩浩荡荡的银河系,有些事他若不亲口道出,自己一个凡人又如何能得知真相呢? 突然之间,她生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之感!她撇撇嘴:“是啊!不过,它已经不亮了。”计较那么多,顶个屁用,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吧! 王子镇哪里知道短短几秒的工夫,她已经将一切的一切都彻底想明白了,他反倒安慰说:“没事,它还会亮的。”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刚才她看到了他背上的风衣都破了,露出血淋淋的后背:“还是先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伤口吧!”她转身离开,可又情难自禁地想起了他背上的伤,伤在后背,他一个人又如何处理的来? 女人啊!就是心软。 她无奈地止了步,无奈地回头,一张脸沉得像一抹化不开的黑墨水:“走哇,愣着干嘛。” “去哪?”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读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只听她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处理伤口啊!难道请你吃宵夜吗?” 高老庄内并没有备用的医药箱,秋色是知道的,所以她的提议是回她的家,毕竟秋爸爸曾经是个医生,家里的医药箱里什么药品都不缺。 王子镇想着,左右都要送秋色回家,就当是顺路,秋色也就没有疑义拒绝了。 房间里亮起橘色的小夜灯,温暖而宽亮。 秋色示意王子镇脱下风衣,自己则蹑手蹑脚地跑到大厅去拎着医药箱进来。 王子镇见她一幅在自个家中都要作贼的模样,强憋笑意,不笑出声来:这丫头的贼样,看着真是幽默。 秋色回到房间,见他只顾着发笑,却还迟迟不把外衣脱下,目光一凝,愤愤又冷冷地瞪住他。 第91章 再入昆仑 王子镇倒也识趣,乖乖的转过身去,用他修长如玉般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脱下外衣,解开白衬衫的扣子,露出绝好的身材,顿了顿,又回过头来神经兮兮地问了一句:“你应该不会喊流氓吧!” 某人没好气地回答:“我会看情况的。” 原本白净的衬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分外的刺眼,然而当事人却瞧也不瞧一眼,嫌弃的搁一旁去了:“皮外伤而已。”他整个后背上皮开肉绽,有些伤口上,甚至深可见骨。可想而知,那龙脚的威力一点也不逊于千把刀刃。 如此鲜血横流的伤,竟然用皮外伤一语带过,哈哈,龙人是吧,装b是吧。 秋色用干净的纱布蘸了伤口清洗生理盐水,擦拭他的伤口表面,一边擦一边问:“那条夔龙是谁?” 王子镇一动不动,眼眸清冽,却不回答。 “问你呢?”秋色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见他不言不动,手指重重的点在他受伤的背上,疼得他嘶嘶直吸冷气。 “最毒妇人心。” “那你说是不说?” “说什么。”他依然不肯松口说出实情。在他看来,关于此事,秋色并不需要知情。有些事情,一旦说白了,反而更麻烦。他不希望秋色也被无端端的卷进他们龙族的内斗之中。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古神话中有提起过四时龙,分夔龙、应龙、烛龙、相柳,你是应龙,那条是夔龙,你们同属龙族,同属神族。对吧?你大半夜的跟那条夔龙打架,是因为凉夜,你想替凉夜报仇?对吧?” “秋,今晚的事,能当作没看见吗?” 秋色有意加重了语气:“哪件事当没看见?”身体都被我看了呢?秋色对着他的背,做了个鬼脸。 “你不要明知故问?”他打算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救她于水火,但,他并不想让秋色知情,更不想让她也波及在内。 静了一下,秋色忽然说:“你就不成当作是讲故事,讲给我听听吗?”她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主。 然而,固执如他:“不能。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干嘛要给你讲故事,多违和。” 违你妹。秋色在心里咒骂,可偏偏又拿他没辙。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这样追根究底的追问,确实不像话。 “不说拉倒。”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上药:“boss,先前你跟我说过你的一些往事,那些话中,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王子镇知道,她这是在翻旧帐的节奏,但,毕竟是他隐瞒在先,她的确有理由可以追究,可以追问:“除了身份不一样,其他的我敢保证都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秋色悻悻然一笑,半信半疑吧! 王子镇的目光落在她床头柜上的全家福照片上。照片中的秋色笑靥如花,明眸似水的站在秋爸爸的左侧,她淡雅的微笑着,如若昆仑寒菊,光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她迷人的芬芳。右侧的秋硕五官清秀,英气十足,暖洋洋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的干净,特别的出类拔萃。 他们一左一右的依偎在秋爸爸的身边,难怪秋爸爸一脸的灿烂笑容。 儿女在旁,就是上天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这张简单温馨的全家福让王子镇看得十分的专注。 这大概就是人间所谓的真情,所谓的温暖。 这样简单、纯粹的亲情、友情、爱情编织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人简短的一生的画卷。 人的一生,在亲人的欢声笑语中诞生,经历短短的六七十年后,又在亲人的悲伤中离去。 似乎,相当的可悲。 “秋。” “干嘛。” “去找草药如何。” 肯定的语气。 秋色不明所以:“什么草药?”他说得不明不白的,秋色听得是一头雾水,愣是以为,王子镇这是要让她去寻找治疗他背上伤势的草药呢:“我看你伤得是挺严重的,以防万一还是去些找些有用的草药来擦擦,好得也快些。” 王子镇直接站起身来,从那身血风衣的口袋里变魔法似的掏出一件新衬衫和一件新风衣:“是让秋硕痊愈的草药。” 要啥有啥,想啥来啥。万能的风衣啊! 不过,她还真不能理解他突然心血来潮要找草药的原因:“三更半夜去找草药?别折腾了行吗?你还受着伤……”大半夜的还要外出找草药,是不是……热心过头了?还是说,想补偿对当初对我的欺骗? 对于后面这个原因,秋色觉得大有可能。 “你们的人类的药,对我的伤一点也不顶用。” 秋色郁闷了:“没用?没用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在这瞎忙了半天,浪费时间浪费药物。” 他倒是无所谓的轻笑一声:“这还需要我浪费唇舌的说明吗?” 确实,他们是龙神,卑小的人类的东西,王子镇没有当场丢进垃圾桶里就算看得起自己了。 好吧!秋色只有认栽的份了,是自己一时犯傻,居然没想到这层不是理由的理由。 “走。” “去哪找?”她放下药水和纱布,跟上他的步伐踏进六芒星阵中。 他低笑一声:“昆仑山。”虽然他刚去过昆仑山。 昆仑山地势高耸,气候寒冷。雪山连绵起伏,冰峰雪裹林立。遍目所及,怪石嶙峋,冰丘满目,魄力轩昂,景象万千,如同来到九重天庭,令人望而止步的同时却又让你流连忘返,惊叹连连。 至于去昆仑山的何处,秋色不得而知。但看着某人满面春风得意之色,就好像是去见老情人一样的迫不急待,所以秋色对这个去处,就更加好奇了。 “秋,不想知道我们这是打算去哪吗?” 这个问题颇有难度,莽莽昆仑,浩瀚无垠,就算是想要找个地方那也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王子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得什么主意,秋色又哪里晓得。 她很干脆的摇头,懒得浪费她的脑细胞去漫无边际的胡猜乱想。 某镇扫了她一眼,是相当的鄙视她:“听过那棱格勒峡谷吗?” 秋色摇头,其实她是听过,但没有亲眼见识过罢了。 “你啊你,身为炎黄子孙,竟然连龙脉地理都不知晓,不行,现在我给你普及一下地理知识。”颜孙前是文盲,王子镇自然不会傻到给他补习地理知识,但秋色就不一样,她是知识份子,又是他的跟班小妹,他觉得给她普及这方面的知识,是工作需要,是必须的。 可他哪里知道,秋色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身处在这北国寒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马上就可以光荣的成为一座天然冰雕了,而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给她普及什么鬼屁知识。 要这么草菅人命吗? 王子镇丝毫不惧冷,只穿着一件单薄风衣的他,长身而立,目光朗若星辰,先前还血流满背,这衣服一上身,马上就跟吃了仙丹灵药一般,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他到底是不在意还是伤势愈合了呢! 不愧是仙体龙身啊! 第92章 给秋色普及地理知识 “boss……” “它可是个相当出名的死亡谷哦。南有直入云霄的昆仑之山,北有连绵不绝的祁连雪山……” “boss……”秋色再次无力的打断他滔滔不绝的知识普及话题。 “怎么了……”回头一顾,竟没发现秋色,甫一低头,发现了蹲在雪地上冻得都缩成一团的秋色:“你蹲在地上干嘛?” “我冷。”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只是凡人肉胎,适应不了死亡谷的寒气。”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响,从他的风衣左口袋中变魔术一样的抽出来一件裸色的绣花的薄纱蝉衣:“秋,你赚到了,不过,衣服只是暂借给你的,回去后要还我的。” 他亲手为她披上蝉丝衣,丝衣着体,秋色立马就感觉不到寒冷,浑身上下立刻暖和得不得了,就跟穿了件超级保暖的外衣一样。 秋色一下子由一条可怜兮兮半死不活的虫变成了一条精力旺盛的龙,这嘴里还嗬嗬有声:“哇……哇,好舒服。”不同于其他衣质,这件纱衣看上去薄如蝉翼,色泽鲜艳,可摸上去,触手温润,丝滑如绸:“这什么材质的衣服?为什么会这么神奇?简直太神了。” “神奇吧……” “boss,你这风衣口袋更神奇了。”她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口袋:“简直可以跟哆来a梦的万能口袋一决高下了。” “竟然拿我跟一只似猫非猫的怪物相比较,秋,你长出息了。” 听出他不善的口气,秋色忙打马虎眼:“哪敢,我这是在赞美你,难道你没听不出来吗?” 又在拿他消遣了,王子镇又哪里会不知道,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好意思,没听出来。” 狡黠如她,忙竖起两指装腔作势:“我冲天发誓,句句属实。” 他眸色略敛,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秋色,灵动仙气的纱衣披在她的身上,搭配她微卷的卷发,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大气飘逸,特别的温婉俏丽。 嘿,当初怎么没察觉自家店小妹的姿容竟比九天玄女长乐更耐看,更美得动人呢。果然,人要靠衣装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不过,他可不会告诉她,这件纱衣其实是出自天帝孙女织女之手的蝉丝衣,此衣上身,就算万箭穿身,也会毫发无损。 “好漂亮,就像仙女穿的云彩缎衣一样。”秋色喜欢得不得了,甚至忘记王子镇刚才说过的,只是暂借她而已。 披着轻纱的她,让她感觉好像回到了千年前的时候。穷苦出生的她只能穿粗麻制成的褐衣,后被送中宫为婢之后,第一次穿上大襟窄袖的布裙,尽管颜色单调,质地粗糙,但她却喜欢得整宿都宿都揣着它入眠。 “好怀念啊!”忆起往昔,她欢快无比地跳起舞来了。 王子镇第一次看见她跳舞,她所跳之舞并非是现代的舞蹈,而是秦汉时期古典舞。某人看着看着,不由抱肘观赏,这才发现,这千年女鬼跳起舞来,风姿绰约,含蓄柔韧,竟然相当的赏心悦目。 风雪间,山水边,翩翩起舞的少女,惊入王子镇的眼帘。那一刹那,他的记忆跨越至千年前,忆起了凉夜在万花丛中曼妙起舞的画面,褶褶裙幅,随着她一跳一跃,一旋一转,如银河泄玉,光华满目,如若一只翩翩欲飞于广袤天地间的蝴蝶,美得耀眼炫目…… “凉夜……”他伸手欲捉眼前的美人,却只抓住一片片素净的小白雪,恍惚中清醒过来的他,只瞧见秋色笑盈盈地独自一人自在的翩跹着。 时光清浅,蓦然回首,曾经那段美好的年光恍若一场开在黑夜中的烟火,虽美,却转瞬即逝,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那之后,自己想见她一面,都只能在遥不可及的梦里。如今想来,已有千年未曾梦到过她了。 凉夜,你不会说话,我真的很担心你会不会因此又被人欺负了?凉夜,你到底在哪?请原谅我的愚蠢,我找了千年,还仍是找不到你……你会害怕吗?孤独吗?你会怪我吗?会吗? 稍得落寞的他,喟叹一声。千年前害得她消失于天地间,令他悔不当初,千年后他不知还能否安然的寻回她。 这一刻,无力感包围着他。 “走吧!” 踏着满地沙岩石,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在空无一人的峡谷之中。 乐在其中的秋色并没有注意到走在前面的王子镇的神情。 若是瞧见了,照秋色的性子,必然会上前好好安慰一番吧!兴许有了秋色的安慰,他也会好受一些吧! 人在失望之际,最需要的不是躲在角落里独舔伤口,而是应该找个朋友好好倒倒苦水,这样才能重获动力。只可惜,独处了千年的王子镇,习惯了如此。 有些时候,习惯也是很可怕的。 这是一处沉寂幽暗的深谷,雪山冰川的峡谷两侧,岩壁层层叠叠,积雪皑皑,奇峰耸立,古树遮天蔽日,抬头不见天,没有零星半点的阳光透下来,让此地更显得森然莫测。不仅如此,遍地可见各类动物的骸骨、皮毛,弥漫着一种阴森的死亡气息。 风雪迷眼,北风呼啸,一切看上去,似乎平静如常。 “这些东西怎么都葬身在这?” “因为这里被称为死亡谷。” “能说点具体的吗?” “虽说有科考队深入调查,说是此处存在什么强磁性和打雷现象,所以才容易致人死亡,但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呆会就知道了。” 又打哑谜了。说话永远只说三分留七分,秋色简直被他给活活郁闷死了。 直至来到一边崖边。 秋色好奇地往前一步,只见崖底一片幽深,深不见底,寒气逼人,依晰可听见轰隆隆的水声:“下面有瀑布?” “答对了。” 光是那黑不见底的深度,就足以吓人胆魂。秋色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深处盘踞着一只等着她自投罗网的远古怪物。最近她发觉,自己好像有点……恐高来着。为防万一,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些:“我能就在这等你吗?” 王子镇直接给否决了:“你这当事人的妹妹都不管不顾了,那我这个外人,又凭什么给你们跋山涉水的忙活呢?” 言之有理。 第93章 九头怪,名九婴 为了秋硕,秋色也是豁出去了,她一咬牙,喝道:“走就走,谁怕谁。”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坏笑连连的他揽住了腰身:“好样的。”随即纵身往下一跃。 “哇……啊……”失重的秋色蓦地尖声大叫。 某幸灾乐祸的人见她如此囧态,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秋色情急之下,整个人如青蛙一样跳起来,直接蹦到王子镇的身上去。 王子镇双手一接,将她打横着抱住,她紧紧地蜷起自己的身子,双手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险些让他当场窒息了:“喂喂喂你故意的是不是……想谋杀我呢……放手……放手……睁眼睁眼……” 洪亮如狮吼的水声在耳边轰然作响,晶莹的水珠溅落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冰冷的让她睁开了眼睛,只见眼前百米多宽的巨大水柱从高空跌宕直下,雄浑壮观。 而且她发现,王子镇并非是踩在河水之上,而是像超人一样,飘浮在半空中。 见她不乍乍呼呼了,某人笑话道:“干嘛呢,以为我带着你跳河殉情呢?” “谁让你不早说。”她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王子镇的肩头,一脸气鼓鼓地说:“平白无故害我出了个这么大的糗,没咬你一口,算你走运。” “怪我喽。” “废话。” 脚下河水湍急澎湃,互相挤撞,时而蜿蜒绕壁,时而奔泻撞石,喷涌出成排发白的巨大浪花。可想而知,这水深千丈,波涛汹涌,若说这暗无天日的水底没住着妖怪,秋色可不信。 然而余悸犹存的她仍然不敢从他身上下来:“麻烦下次说明去哪,害得人家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跟着你瞎跑。” 王子镇不以为然:“还是怪我咯。” “不怪你难道怪我这个凡人吗?”秋色狠狠地瞪着他:“你要找的草药它到底在哪?” “在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里。” 秋色不知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是,她仍然愿意一如既往的相信他,毕竟,自己一介凡人,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堂堂一介神龙可觊觎的。对吧! “你的老朋友该不会是条龙吧!这会是什么龙呢?烛龙?”她盯着王子镇的俊脸,尽量的压低了声音问。 他顺势瞥她一眼,眯眼一笑:“马上就知道了。”仍在那一味的打着太极。要不要这么吊人胃口? 只是他越是这样卖关子,秋色的心理就越发的不踏实了,越发肯定,他所谓的老朋友绝非善类。 脚踏虚空的王子镇,怀抱稍显安份的秋色,转身进入身后百米瀑布之中。只见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蓝光屏障,水柱触到蓝光,皆如水波般自动荡开。 水洞之中光线太暗,但往前一些,光线立刻明亮了起来,因为有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如流转的夜光灯一样,高悬于洞顶,或拔地而起,美不胜收,更令人惊叹的是,洞中竟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晶体石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一直蜿伸至深处。 此等奇观,实在少见,若不是因为王子镇,只怕秋色这一辈子都难以看到。 “哇……好漂亮。”人往往容易被美丽的东西疑惑,秋色也不例外,要不然怎么会有成群成群的人花大把大把的钞票到各国各地的名胜古迹观光旅游,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看到更美丽的东西,以此来放长目光,增长见识。 某人啧啧称奇的同时,王子镇却显得有些哭笑不得:“秋,你是来观光的吗?” “顺便嘛。”反正又不需要自己用两条腿走路,更不需要交什么旅游费,这简直就是人财两赚。 这才是让秋色真正开心的事。 他笑呵呵地说:“感谢我吧!” 某人相当满意的回了一句:“感谢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王子镇不语了。 终于,在最深处一个幽暗无光且潮湿阴冷的洞底,秋色看到了王子镇口中的老朋友,惊得她下巴都合不上了。 洞中竟然沉睡着一只身躯硕大无比的妖怪,不,应该说是拥有九个脑袋,而身子却只有一个的蛇妖。九个头共用一个身子,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畸形蛇呢? 它们遍体覆盖着光可照人的黑鳞,其中两头蛇的背上竟然还长着一对黑翅,凛然生威,这是要成龙的节奏吗? 秋色只瞧了一眼,心头急跳的她甚至还哑然了半晌,最后失声了:“你确定它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王子镇的俊美面容上露出一抹人神无害的笑意:“目前还是朋友。”双手抄兜里的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过,一会就不好说了。” 秋色心里一咯噔,有种被坑惨的感觉:“能好好沟通不要动粗吗?”偶担心偶的心脏怕负荷不了啊亲。 王子镇的笑容里透着稳操胜券的自信,回了她一个“ok”的手势。临走前在一个秋色周围用他的脚尖画了一个圈,并让秋色站到圈里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走出这个圈,否则,我们这趟就白来了。白来了意味着什么,应该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意味着秋硕的病无法治愈了。 这个可是个相当严重的后果。 秋色用力点头,她保证绝不会徒增他的麻烦。 王子镇会心一笑:“很好。” 昂首踏着虚空落地的那一刻起,九头龙感知到有人的到来,睁开了它的眼睛。 天哪,十八只墨绿色的蛇眼一睁开,简直是锐利如剑,逼人胆寒。即便秋色藏身洞内,仍觉得可怕至极,更不敢拿正眼看它一眼。 九头蛇只是懒洋洋的趴在原地,虽然它只是趴在那,但瘦削的王子镇在它面前,简直就是一棵刚刚冒新芽的小苗,小得可怜。 “哟,这不是应龙王子镇吗?真是稀客啊!”九口齐张的九头蛇,道道森冷寒气从它口中奔射出来。 秋色见它黑鳞乍起,更是浑身寒毛一根根的倒竖起来。这他丫真的是蛇吗?怎么看起来跟龙没什么两样。要真打起架来,秋色绝对没有自信赌王子镇赢。 不过秋色很快就发现,这只九龙怪的足上竟被绑着锁链,被束缚地在那方寸之地,连展翅都不可能。 “许久不见,九婴儿。”挺拔而立的王子镇踏着满地五彩的晶石,一步一步地走近它,直至在它硕大的蛇头前蓦地停住了身子,他抬起头来仰视着跟前的老友:“其实我今天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难不成你也是为昆仑胎而来?” “答对了。”他没有否认。 “哦哈哈……”九头怪蓦地仰天大笑起来。 在这无比阴寒的地洞中,王子镇眸中的光芒清冽如一杯烈酒,俊逸的脸上笑意更浓。 “你还是一样,坦率的可爱。”说这话之时,九头蛇的眸中冷意尽显。秋色实在是担心,万一一言不合,蛇妖把王子镇当夜宵给吃进肚子里去。 若真要那样,那自己不也等着沦为大蛇的美餐了吗?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葬身蛇腹,秋色忍不住就要求神告佛一番了。 第94章 四十芳草 秋色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天灵灵地灵灵,王子镇,你可要靠谱点啊! “你还是一样,孤独的要死。”相反的,王子镇却狂傲之至,丝毫不惧。 “哈哈……”一蛇一人,彼此大笑起来,但这震耳欲聋的笑声在秋色听来,甚感悲凉。 看来这只九头蛇应当与红寡妇一样,也是犯了什么事才被囚于此地。 人间众人总以为做神为仙,是件惬意至极的乐事,起码他们不会被世间的一切悲苦纠结,但从不知,神仙却是会羡慕作为人能拥有的东西,譬如感情。他们每每总是因为感情而犯禁,红寡妇如此,王子镇亦如此。就是不知这只九头怪是犯了什么样的禁事才会沦落至此? 秋色突然心生怜意。不论是人或是仙,同样都难逃属于自己的劫数。 笑够了,九头怪方才咧着大嘴说:“你这家伙,还是喜欢拿人消遣开玩笑。我敢说,你此行的目的绝非是昆仑胎。” “昆仑胎是天地宝物,人人觊觎,但是,我绝不在此行列。我不过是想要四十芳草而已。”王子镇腆着脸嘿嘿坏笑:“当然,这种集天地灵气凝聚的草只长在你的地盘上,十年结藤,十年结果,十年开花,十年落地,我不向你要,又该向谁要去。” “可是四十芳草,你拿去做什么用?”九头怪这架式,显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王子镇心知肚明,却不挑明了来说:“拿它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吃了。” “问题是谁吃?” 王子镇指指自己,一幅理所当然的模样:“我呗。” 谁知九头蛇仰天大笑起来:“莫开玩笑了阿镇,你可是王子镇,你要什么灵丹妙药没有?” 远处的秋色在心中暗自补了一句:他除了钱,啥都没有呗。 “灵丹妙药是不大可能存在于这个人间的,除非你有那本事能上得了天。但即便你有那本事上天,可那些仙家之物,又岂会对你拱手相送呢。我虽说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可你知道,我最怕人情,最怕麻烦。可这四十芳草就不一样了,我们是旧识,跟你来个以物换物,这样既不会欠下什么人情,还能治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啊!你说对不对?” 九头蛇听着也甚觉有理:“话是这么说没错……” “没错就行了,总之一句话,给还是不给?” 躲在石头后的秋色却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哪有这种倨傲狂妄,目中无蛇的人,明明是求人家赐药,怎么搞得好像是人家在求他一样? 这事要能成,我活吞一条蛇。 nonono童言无忌。 “那你准备拿什么来与我交换四十芳草?”九头怪低下头颅,俯视着潇洒自若的王子镇:“这天上,可不会白掉馅饼的。” “当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我自然是可不会两手空空的过来。” 九头蛇满意的点头,安安心心地等着看王子镇会拿出什么特殊的东西来换草药。 “喏,给你。”王子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大把的黑鳞片,随手掷至九头蛇的跟前去:“认得出这玩意吗?” 九头蛇轱辘的绿眼珠就此凝住不动了,专注至极地盯着着眼前那些大小均匀,片片坚硬且光泽黑亮的鳞片。 瞧了片刻,它与王子镇对视了一眼:“……这是南来风那厮的龙鳞?” 一脸冷然的王子镇,知他在疑惑什么,只是一声轻笑:“没错。就是那厮的,童叟无欺。”他一直在犯愁,该拿什么跟九头蛇作交易,没想到好巧不巧的,夔龙南来风就自动送上门来了。夔龙与九头蛇可是千百年的死对头,用他的龙鳞去交换四十芳草,这笔买卖划算的很,九头蛇断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不过九头怪生性多疑,仍然反复的进行确认:“果真是那厮的?” 王子镇眼中笑意依旧:“九婴儿,我王子镇会无聊到拿几片鳞片大老远的跑来唬弄你吗?不信,你用你的鼻子嗅嗅,看是不是那厮身上的骚味?” 秋色有些无奈了:蛇明明是靠舌头来感觉周围的气味好吗?怎么会靠鼻子去嗅。真是没文化,真可怕。再说这只九头蛇绝非寻常小蛇,它蛇嘴上面的两个大孔就是它的鼻子,大的跟两个黑洞似的,清晰可见。 咦……秋色打了个冷颤:太吓人了。 九头怪追问道:“那他死了没?” “很遗憾。”王子镇也为此感到无可奈何:“没死成。” 九头蛇盯着他,不说话了,全身的鳞片正随着它的呼吸而一张一合,鼻孔里喷出来的冷气无不再说话,它此时并不高兴的心境。 秋色这心里头虽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但意外的是,竟然让她听到了一个她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南来风,那只跟王子镇打得昏天暗地的夔龙叫南来风。 看来这南来风,不但是王子镇厌恶的对象,更是九头怪憎恨的对象,要不然王子镇不会千里迢迢的送几片鳞片给九头怪,而且,秋色明显感觉到九头怪是巴不得南来风在这个世界消失,否则它不会一开口就问“他死了没”这样的话? “说了半天,你原来是向我邀功来着。行吧!能把那厮的鳞片都扯下来,也算是你的本事,我给你便是。” 王子镇微笑:“九婴儿就是爽快。” 九只蛇头,一具蛇身,霍然起身,秋色立即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她背靠大石,这才没有摔倒在地:怪物就是怪物啊!起个身都能把让大地都为之颤动。这要让它跑出去,那不是为患人间了吗?得,您老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何况这里山清水秀洞干净,呆在这里,对你对世人都是好消息。 “要多少,你自己摘便是。”九婴儿巨大的身躯一挪开,在它的背后乍然露出一个洞口。 洞穴不大,但是一堆金灿灿似黄金的片子瞬间闪瞎了秋色的眼,让她看得眼睛都睁不开:哇靠,这是黄金叶子吧? 王子镇也不客气,上前伸手一抄,就抓了满手的金片子。 原本金光闪闪的片子一离地,立马褪去金色,变成嫩绿色的桑叶状。 王子镇将叶子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一脸的满足:“这些就足够用了。” “贪心的家伙,你这一把,都可以用数十回了。” “那家伙负伤遁走,一旦伤好了,肯定还会找我晦气,到时候免不了再一次大打出手,这叫有备无患。” “再送你一把。” 王子镇侧着头,疑窦丛生:“这么好心?有什么要求?” “要求很简单,下回看见他,务必帮我打死它。” 秋色:“……” 王子镇:“……” 个个都是狠角度啊!秋色瞬间有一种上了贼船被卖掉的感觉。 九头蛇问:“怎么,不愿意?” 有那么一刻,秋色能明显感觉到,空气几乎凝结了。 第95章 破罐子破摔 依照王子镇往日的作风,对于九头蛇提出的这个要求,他多半会拒绝,而且还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给他安排工作,因为麻烦,这句话,他可是一直一直都挂在嘴边的。 却见一抹妖艳倾城的笑容徐徐在王子镇的俊脸上绽开:“乐意之至。”语气轻松之至,让秋色大跌眼镜。 哇……秋色连连感慨:可见那个叫南来风的倒霉gui,已经被这群龙族们厌恶到了非杀不可的地步了。难怪王子镇说他不会再出现了,原来他就存了将他杀掉的念头了。 初次见面就掐人脖子想致人于死地,这种轻贱人命的坏蛋就该被消灭。 等等,最近怎么老是把杀字挂在嘴边呢? 思考半晌,秋色无力的叹了口气: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跟王子镇跟久了,这思维方式也都跟着转变了。 躲在石头后的她再次探出去头去眺望,却见王子镇飘飘然的已来至跟前。 “好了?”她不敢说出声来,只是虚张嘴唇,吐出两个字来。 王子镇见她一幅大难不死,我必有后福的模样,春光般的笑容漾及满脸,甚至模仿她刚才的样子回了两个字:“好了。” 秋色如释重负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用见到那种龙族相斗的可怕场景,真是谢天谢地了。 来此之前,她多怕王子镇会采取强硬手段去夺取,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得这么顺利,真乃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王子镇朝她撇了撇头:“还不走?想留在这给它作伴呢。我不介意。” “神经。”秋色朝他做了个很丑的鬼脸:“要留也是你留下来,我留下来干嘛,给它当宵夜呢。” 王子镇笑眯着眼:“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 这句话充满了满满的暧mei,可秋色并不买他的帐:“稀罕。”她默不作声地站直了身子,步履甚慢,待走近他身边时又抬起头来,左手还不适宜的搔着脸颊,一脸的迟疑和无奈之色:“那个,能抱我吗?” 王子镇正要踏出的步伐倏得停住,同时回过头来盯着神色古古怪怪的她,倏然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眉宇间的笑意灿烂如骄阳:“搞了半天,原来这是在求抱?” “啪。”秋色重重地拍了下王子镇的肩膀:“我是在求救,ok。”只一刻,秋色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这个混蛋镇,到底是装傻充愣还是故意想看我示弱? “哦……”王子镇轻笑起来,将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略略低了下来,嘴上继续揶揄她:“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你恋上我了呢。” 靠……真心受不了这自恋狂了。 秋色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调侃我,你会死啊? 她也懒得跟他做无用之争,面上强露微笑的朝他勾勾了手指头,示意他再靠近一些。 王子镇不知她的意图,便略弯下腰,将耳朵凑了过去,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甫一靠近,秋色便嘿笑一声,双手立刻就攀上他的背脊。秋色主动接触他,这一点,倒是他所料未及的。玩心大起的王子镇顺便也来了个见如拆招,他迅速直起腰板,这1米87的身高立即就变得跟一堵墙似的高大,秋色一个没抓稳,“呀哟”一声直接从他背上掉了下去。 王子镇自然是不会轻易让他唯一的员工受伤,只是,人算不如意外啊!秋色的双手竟还挂在他的脖劲上,由于惯力,就连带着王子镇一起毫无防备的跌倒了。 秋色以为自己的后脑勺免不了要跟坚硬的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不想这悲剧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但是,一件更悲催更尴尬的事还在后面等着她。 秋色仰躺在地,美目圆睁。因为肇事者王子镇大半个shen子都压在她的shen上,一脸的自然,一脸的笑意。 心律不齐的秋色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她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奈何对方双目炯炯地望着她,俊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展露无遗。 在他看来,造成如此窘境完全是秋色自找的,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自打上回她翻到自家chuan上教她所谓的防狼术之后,秋色就好像是在有意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似得,总是将他当作是色狼一样的避着防着。说真的,王子镇竟有些期待再次看见她一脸糗大的表情,那叫一个有趣。这不,这次她又自动送上门来,若是不好好把握机会逗她玩玩,实在是对不起她了。 两个人几乎是鼻子相抵,但好在,王子镇的左手撑在地上,这才避免发生意外又难堪的kiss事件。 秋色心中直念叨:阿弥陀佛,要不然,我非手撕了他不可。 这种暧mei的姿势持续了好几秒之后,秋色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原本圈在王子镇脖子的手。 某镇目光幽深的看着羞色难掩的秋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秋,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发生点什么吗?现在的女孩子,果然都很开放,差点让我也把持不住发生错误了。” 她好整以暇,早就准备好了他的毒舌攻势:“开放你mei啊!你要是稍微配合一下下,我至于会这么糗吗?”为了防止他得寸进尺,她还不敢将目光撇开,只能厚着脸皮将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眸中透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欢喜,却又像是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烟雾一般,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这样一个在千山万水的人间游走千年的龙人,应该早已习惯将自己七情六欲得掩藏得又深又好吧!没有凉夜作伴的他,明显是孤独的,寂寥的。在这世间独自感受孤寂,是件多少凄冷的事,这种可怕的感觉,秋色已经经历了上千年,因此,她才会万分的珍惜和看重与秋氏父子之间来之不易的血缘亲情。 这一刻,秋色的心底突然为同病相怜的他感到无比的怜悯。 “我是你养的宠物吗?为什么要配合你?” “起码你腰板直起来的时候可以通知一声……既然长着嘴巴,就不要让它当摆设。”见秋色仍然在那据理力争,他便故意俯下身躯,打算好好戏弄她一番。虽然选的这个地点嘛……有点煞风景,但丝毫不影响他此时此刻想调情的心思。 “喂……”猝然间,特有的炽热的阳光气息再次将她笼罩,让她的心脏剧烈的狂跳起来,紧张与害怕参半的她,双手都不知往哪搁了,脑袋虽有些短路了,但那张小嘴仍在一个劲的咒骂某镇:“滚开,压死我了……请你从我shen上下去……”不对,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曾几何时,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了…… 结果某人还回了一句:我在你shen上吗?我是在,chuan上,做,俯卧撑。 …… 怎么回事?历史又要重演了吗?我kao。 秋色选择乖乖闭嘴了。 王子镇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她,但是这一次,看着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而玲珑剔透的脸庞,似蹙非蹙的柳眉素肌,略显羞涩且清澈如玉的目光,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让他越看越觉可爱,越看越觉得胸中的心脏正在热烈的跳动着,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起来,他深刻的明白这种久违的心跳感觉,叫心动。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句话,爱如电光火石,一触即生。 两千年了,原以为这种感觉因为凉夜的消失而不复存在,没想到今时今日,它突然猛烈地、持续地再次跳动了起来,这种时过境迁的热情它如沉寂的火山一般突然爆发出来,一时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平复。 “秋,我故意的。”他的嗓音依旧平淡无奇,可此时听起来,带着别样的旖旎。此时若是有旁人在场,光是这种暧mei的liao妹姿势已经够让人浮想连翩的了,更别说他那傲娇又一语双关的口吻了。 “……”这个王八镇啊!果然就是故意的,就这么想看别人出糗吗:“万一我摔残了怎么办?” “有我在,你摔残的概率几乎为零。”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可是说出来的借口却如此的光明正大,呵呵,秋色不服都不行了。 看她噘嘴不满的神色,王子镇又适宜的补了一句:“而且我还大方的奉献出我的手掌给你当肉垫。秋,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姑娘,所以,请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确实如他所说,若是没有他的右手掌托在她的后脑勺上,这重重的一磕,脑袋不见血了才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若没有一声不吭的站起来,自己又怎么会摔倒呢?不行,不能让他白捡了一个人情。她梗起脖颈来据理力争:“这算哪门子的人情,闪开。”她愤愤地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起开。” “不起。”他依然将她霸道的困在shen下:“有本事你把我推开。” 摊上这么个无赖又装逼的二货,秋色也只有认输的份了,她嗔怪道:“你干嘛不起来……还是说,你恋上了我这具人类的shen体。”既然不能好好说话,那只能死杠到底了。 然而王子镇回答那是特别的自然无害:“不不不,你搞混了,是你先恋上了我的shen体,然后才发生了眼前这投怀送抱的香yan一幕。我嘛,不过是想送你个顺水人情,让你一次碰个够喽。” 太恬不知耻了,句句不离恋上我的什么什么?这家伙的自恋症简直到了走火入魔,无可救药的地步。自己刚才还同情他,可怜他来着,现在想想,肯定是自己脑筋秀逗了短路了,才会对他起了什么鬼屁怜悯之心。 她一个劲的在心里臭骂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同时她也懒得去挣扎了,干脆就放开手脚当死尸躺在地上:“行吧!那一起躺着吧!” 这句话完全超乎王子镇的意料了,看她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架势,王子镇这一时半会竟拿她没辙了。他笑意浅浅的盯着她眉宇间飞翔的红晕瞧个不停:“秋,看来你这厚颜无耻的功力增进了不少啊!” “那是,有什么的主,就有什么的仆呗。你不知道吗?”她说。 “行,那一起躺尸吧!反正药都到手了,在这睡上一天两夜的,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就不信了,秋色听到“药”字会不服软。 “不行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该死的,快起来快起来。”果然,提及“药”这个敏感的字眼,秋色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起身了。 王子镇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那到底是谁先恋上谁的shen体了呢?”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秋色的弱点已经被他牢牢的捏在手心里,不服软都不行了,她咬咬牙,随即咧嘴笑着:“是我是我,是我恋上了boss的shen体,行了吧!” “中听。”心满意足的他,这才乐呵呵的起了身,甚至怡然自得地拍拍身上的尘土。只有碰了一鼻子灰的秋色,气得是咬牙切齿。 “阿镇,你趴在那半天做什么?”谁知九头怪的声音又兀自响了起来,吓得秋色连忙躲在大石头背后,气都不敢喘。 “没什么,就是想在你这贻养天年的好地方多吸取些灵气。” 秋色无语了,撒个谎都能拐着弯骂人。这个龙人简直就是个欠揍的妖孽。 王子镇将秋色拉扯过来,靠近自己怀里:“怕什么,你人还在我画的圈里,它是看不见你的。” 秋色这才明白,他在自己脚下画的圈圈到底是个什么用途了。 她顺手捶了下他的胸膛:“不早说。”打完之后,自个掉头就走了。 王子镇揉揉自己刚刚挨打的胸口,哭笑不得:这女人看似柔弱,但是这手劲……总之,人不可貌像。 一想到即将全愈的秋硕,秋色的心情那叫一个灿烂,先前在洞中被王子镇调戏的阴霾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在峡谷的山道上,健步如飞的秋色总是三步回头地催促王子镇:“你倒是走快些啊!怎么跟七八十岁的老爷爷一样,走路慢腾腾地,幸好你没机会参加1934年的红军十万长征,要不然,拖了全中国四万万人民的后腿,你百死也难赎这个罪责。想想当时的红军队伍,那简直就是一股不可战胜的力量,一部艰难的历史斗争。你要学着点。” 第96章 守护吧 秋色归心似箭的心情,王子镇自然是晓得,但是,他就是爱闲情逸致地慢慢,慢慢走:“这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这鬼地方,所有的力量在这里都会被禁止,我们只能靠自己的这条腿一步一脚印的走出去,而且也不是本王子走路慢,而是因为本王子……”他欲言又止,他不想直说自己讨厌走路,免得又被秋色拿来笑话,说不定一会她就会说,幸好你没生在愚公那时代,否则那就是大大地拖延了愚公移山平路的时间,害得人家无法开拓光明之路云云。 哎,还真别说,秋色还真会编出这样莫名奇妙,让你瞠目结舌的理由出来。 此时此刻的秋色,是迫不及待的想家去让秋硕服下四十芳草,尽快让秋硕恢复如初,她更想看到秋爸爸因此展颜欢笑的慈祥笑容,于是,她只是随口“哦”的一声,就再没下文了。 过于随意的回答让王子镇十分不满意。凭什么辛苦半天了只听到她一句能淡出鸟来的回答。 他扬声又说:“要不然以九婴儿的本事,这p点大的地方能困得住它。秋,你就不想知道九婴儿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吗?” 秋色倒退着走路,眨眨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 说实话,王子镇的心里啊别提有多伤心了:他丫的,这女人也恁冷淡了,这不明摆着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模式啊? 他开始有些懊恼了,为什么只有苏炫庭和秋色两个地球人的心思是他看不了猜不透的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片神秘之处,回到秋色的房间之后,秋色就赶紧让王子镇交出四十芳草。 王子镇原以为替她拿到四十芳草令秋硕全愈,会让她感激涕零,不曾想,草一到手,连正眼都没瞧过他。在她的眼里、心里除了秋氏父子,对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根本都不屑一顾。实在是无情无义啊! 手捧着四十芳草的秋色,左右琢磨了一下,又问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这玩意……是不是要放在锅里煮烂了才能吃?” 王子镇心中不免又得瑟了:瞧,还不是要靠爷。 “所以啊,你心急什么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秋色皱皱眉,坐在床沿边上:“你确定,这个草能治好我哥的病?” “没文化真可怕,你哥那不叫病。”王子镇从秋色手中取过四十芳草,将其对折,放在手心开始揉捏起来:“你哥是因为车祸头部受伤,颅内出血,虽说抢救及时,但也因此变傻了,智商就像两三岁小孩似的,这是脑出血常见的后遗症的一种,叫精神和智力障碍。出现这种问题,医生一般建议服用成分为盐酸吡硫醇的药物,这是一种叫维生素b6的衍生物,能促进脑内葡萄糖及氨基酸代谢,专门适用于脑外伤后遗症。虽说现在科技发达,但涉及到脑部神经细胞问题,治疗并不显著,一般都选择保守治疗,保守治疗的话,就是要长期服用一种盐酸吡硫醇的药,当然,这种药物治标不治本,而且有时候还会适而其反,也就是说,药还会因人而异。四十芳草就不一样了,它会在最短的时候内修复受损的大脑,不论什么问题,都可以治愈。” 秋色完全被这棵神草的奇效给震住了,她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这药……这么厉害?仙药啊!” “四十芳草虽说不是什么仙家之物,但也是聚天地灵气所生的仙家奇草,它就像一只精灵,一旦发现你体内有丝毫的损伤,它就会顺着血液或筋络直达受伤部位,然后粘附在上面,对受伤之处进行修复和治愈。服用之人,若是个凡人只须安安心心睡上一宿,第二天起来,保证药到病除。若是神仙,只需一眨眼的工夫即可痊愈。” “你确定?”秋色双眸一亮,在半明半暗的台灯映衬下,绽放着古典美人的意味,那种独特的精致和夺目,令王子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脏再次突突乱跳起来。 “不信拉倒。我最讨厌别人疑我。”他转过脸去,有些郁郁地吐了一口气:今天可真是邪了,这颗千年心脏今天怎么老是跳得没完?真当本王子还是当年的小鲜肉一枚,玩心跳游戏呢?我去…… 说话的语气很冲,让秋色立马就慌了:“不是不是,我哪里敢疑你,只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罢了。” 对于她的回答,王子镇还较为满意,他继续解释:“秋硕在微弱的神力下,明显变回了正常人,这说明,他的后遗症并没有严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个时候,四十芳草,可以最大的发挥它的药效,拿去,让他吃了。”秋色只顾着说话,竟没注意到王子镇是何时将一棵草揉成了一个糖果大小的黑色丸子。 秋色伸手接过:“你是制药机吗?” “没办法,谁让我是万能的天才……”可没等王子镇做完秀,摆成poss,秋色已经拿着药丸径直越过他,开门,跑到隔壁房间去了…… 王子镇气结,双手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老半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三番四次的被无视,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是谁?是应龙族最高贵的镇王子,在那些龙族的眼中,他就如神君一般的存在,怎么在一个凡人的眼里,连棵草都不如了。 什么世道! 王子镇不知自己为何会乱发脾气?他低哼了一声,双手抱肘,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他打算等秋色回来了,好好给她上堂课,起码要学会尊重boss。 可惜左等右盼了半天,仍是不见秋色回来。 于是他拢了拢风衣,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隔壁的房门半掩着,屋里头一片安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清楚传入他的耳中。前不久还有几句说话声来着,这会怎么就静悄悄地了?该不会是走路走得乏了,睡下了吧! 他用脚尖顶了顶门,腾出一个足够他将自己的大好头颅伸出来的宽度。 他往里屋瞄了瞄,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流泻进来,让房中景致一览无遗。不足20平方米的房间里铺着两张1米大小的矮床铺,左边靠墙侧睡的是秋爸爸,右边平躺的是秋硕,而秋色歪着头,正伏在秋硕的床边,貌似已经睡着了。 嘿,还真被他料中了。 再细瞧,才发现睡着的秋色,左手还握着秋硕的右手。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王子镇心中一阵莫名的触动。 她明明不是秋家女儿,却将秋氏父子当作亲人一般的对待,甚至将他们自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倒是只重情重义的好鬼。 虽然身为一只野鬼,但是她的灵魂干净、纯粹,甚至懂得知恩图报。心怀感恩的她是深深的恋上了这个家庭,为了这个家庭,哪怕倾尽所能,也要守护到底,因为对于秋色来说,这个家庭重于她的一切。 这,大抵就是亲情的力量,家人的力量。 他悄无声息的探身而入,将地上的秋色横抱了起来,径直穿过门墙,将睡着的她放置在床上,替她拖去鞋子,最后盖上被子。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立于床边,与暗色融为一体。 曾经,他也有过他想永远守护的人,虽然她是个哑女,而他身为龙族王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读到她内心的声音。 一个只需要默默的想,一个只需要默默的听,便是一切。 她的世界和她的人一样,一片安宁,一片清明,呆在她的身边,总是会让他原本吵杂无章的心境也随之安静下来,犹若置身于高山流水间,从未有过的舒心、安定,总是让他流连忘返,恋恋不舍。 只可惜,芳人无踪,一切美好都随之黯淡无光,他好不容易寻求到的安逸世界也因为她的意外消失而土崩瓦解,甚至疯狂暴走。他再也感受不到她指间的温度,她唇间的甜蜜,还有她眉眼间的温柔……昔年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再一次深深的袭卷了他的思绪。 夜阑人静的这一刻,胡思乱想的他,随着这寂寥的夜晚,开始漫无边际的回忆当初的种种深浅。 他的眼神罕见的露出了茫然,失落,像一时迷途的孩子,无助,忧郁。 在这年深已久的岁月中,他始终独自纵横于千山万水的人海中,像个观光者一样,淡漠的看尽这世上悲欢离合的芸芸众生。他一个人默默地举杯喝酒,一个人孤独的仰天歌唱,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对面对这一层不变的生活…… 千百年了,他腻了,倦了,然而,当他看到秋色对这份平淡生活的执着坚守之后,他才恍然明白,只有平淡才是最美好,最真实的。 蓦然间,他那迷离的眼中射出决绝的光芒。 许久之后,他坐在床边,轻声说:“秋,你守护的这份亲情,我也会替你好好的守住。因为我不会让你和我一样,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她兀自安睡,回答他的,是她匀称的呼吸声。 “小懒虫,快起来。” 秋色蓦地睁眼。 然而眼前所见的一幕实在令她惊讶连连,因为在她的面前居然有一片璎珞穿成的的珠帘,静静的垂落着,如同落日时分的宁静。在她身后安放一张檀香木床,上面雕花彩绘,古朴香艳,粉色的锦被,淡紫色的流苏纱帐,看上去清新感爆棚,让她忍不住就想扑上去翻滚几下。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我这是穿越了呢,还是在作梦?” 不明所以的她掀帘而出,环顾四周,不管这是在梦中还是真的穿越了哪个未知的国度,首要一事,就是要弄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若眼前真的不过是梦一场,她宁愿自己梦回秦代,见一见她的扶苏,她的家人…… 只可惜,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 床的斜对面有一座典雅的梨花木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铜镜,一柄梳篦和一个折叠式镜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很清淡很香甜的幽香,整个房间处处都透着属于女儿家特有的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一间古代女子的闺房。 可问题是,这是谁的闺房? “懒虫,快出来。”方才轻松愉悦带着无限溺爱的男音再次从窗外传来。 “叫谁懒虫呢。”她大着胆子走过去,推开竹窗向下眺望…… ……可惜了,窗外的人是没见着,不过她倒是看见的是一张帅气无比的侧颜。 “哇靠……”她吓了一跳,直接从被窝里坐了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王子镇会趴在她的床边睡? 要知道,王子镇是个低血压魔王,只要打扰到他富贵的睡眠时间,他绝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甚至于在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都会分分钟钟的无休止的折磨你。 动作虽大,但鼓捣出来的动静却很小,因此并没有将王子镇吵醒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黑色风衣的他,把头枕在肘间,轮廓分明,侧颜沉静,宛若一块细腻天成的羊脂白玉,散发着遥不可及的光芒。 秋色心想:原来这家伙睡着之后,竟然会这么可爱,与醒着时候狂野不拘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她小心翼翼地缩回她的被窝,观察着近在咫尺的逆天睡颜。他的眉毛微微上扬,倒有些像弯弯的月牙,让人忍不住想用手去触碰,当然,秋色只有想想的念头,可不敢真的下手。挺拔的鼻梁,尖细的下鄂,越发衬得他这张脸如雕刻画一般俊美绝伦,绝世独立。 哇,这王子镇真不是一般的妖孽啊! 秋色在心里啧啧称奇。若是让这妖孽上了电视,那整个地球的女人不都得疯狂暴走了。 她心说:我一直以为,扶苏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最最m最俊的一个了,没想到你这厮,嘿,更是美如谪仙。平日怎么没发现呢? 她想了想:肯定是我平日里被电视里边的韩国帅哥给迷上了,所以忽略了你的美。好在,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不,你开始大焕光彩了。 她是最迷韩国帅哥的,在她眼中,老爸老哥是第一,韩国帅哥那可是跟苏炫庭并列第二的。可想而知,她是多少的痴迷啊! 秋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秀色可餐的男人看个不停。 第97章 三只小鬼 可就在此时,王子镇鬼使神差般的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目光正好与偷看他的秋色打了个正着。 秋色的小心脏如同被长鞭重重地甩了一下一般,跳动的厉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胸腔了似的。 醒来之后的那对眸子冰冷如万古冰川,那样深寂,那样邪魅,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些。但是,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啊秋色,现在要想的是,如何打破眼前僵局?他还在盯着着自己看呢。 生怕他那两片厚薄适中的唇又吐出何等的毒舌出来,秋色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的拉过被子盖在头上……装死人…… 王子镇的唇边漾起一抹放荡不拘的笑容:怎么一觉醒来发现这女人……特别的可爱呢。 正在这个时候,隔壁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耳尖的秋色蓦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仔细一听,脸色骤变的她忙跳下床,直扑隔壁房间。 “爸爸……”一开门,秋色只秋爸爸坐在床上,郁积的老泪似乎在这一刻尽情地流淌,尽情地宣泄。 秋硕半蹲在他跟前,一脸释然的他,左手紧握着秋爸爸的右手,右手则不断地用指腹为秋爸爸擦去泪水。 “爸爸……”看到秋色,秋爸爸哭得更厉害了,秋硕转过头来望着秋色的那一个刹那,欣喜的秋色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秋硕的眼睛明亮有神,如盛满了一池三月的春水,荡漾着碧波粼粼。 都说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到这么一对漂亮有神的大眼睛,秋色不用猜也能想得出来,秋硕是真的痊愈了,否则秋爸爸不会不顾形象哭得那么肆无忌惮。 “小妹……”当事人秋硕反倒还算淡定,既没有像秋爸爸一样放声大哭,也不像秋色一样狂喜到呆若木鸡,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本色回归了而已。 “我不是在作梦吧……”她慢慢地走上前,步伐小而慢,她生怕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只是梦的泡影。然而,当她看见秋硕向她伸手的那一刻,她迈开长腿跑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掌的那一刻,他掌心的温度一度让她热泪盈眶,忍不住,成串如雨滴一般顺着脸颊落下:“太好了太好了……” 一家三口哭作一团,头顶着头,相拥在一起。 门外,王子镇驻足不语,默默地看着他们喜极而泣的感动场面。不过,这种令人飙泪的场面,他不爱看,太煽情了。 他静静地转身离开,回到秋色的房间,正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之时,忽见秋色站在了房门口,一脸的惊喜,一脸的泪珠。 “怎么?”他问:“舍不得我?还是说……你想感谢我,想拥抱我?那行,尽管来吧!”说着,还张开双臂等着她投怀送抱。 她的愁眉她的泪眼,他并不爱看。但此时此刻,她展眉如初,笑颜晏晏,是他不愿错开的一道风景。 俏脸上梨花带雨的秋色,慢慢朝他走来,临近,突然激动地一把抱住了王子镇。她的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间,她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衬衣:“谢谢你,王子镇。”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而甜美,好似一股清甜的溪水在他胸腔里流动,让他感到开心的同时,更感到一丝莫名的喜悦。 他没有说话,只因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他的嘴角边不经意地溢满了愉悦的笑容。她所求不多,唯一的心愿便是让秋硕恢复正常,这仅有的愿望,他没道理不成全她。出乎意料的暗,这小小的举动会令她如此的开心,如此的快乐。 接下来,王子镇更是毫无悬念的成了秋家的救命恩人。秋爸爸更是拿他当救世主一样的看待,就差没将他给供在佛堂之上天天烧香拜拜了。 心情大好的秋色还特地上街买了许多的菜,说是庆祝秋硕的“归来”。秋硕笑意朗朗的帮着她在厨忙碌,见识到秋色的惊人厨艺后,他不由竖起大拇指,夸赞连连。为啥呢?因为从小到大,家中一切事务皆是由秋硕一手打理,再加上他是个爱妹狂,什么家务活也从不让秋色碰。要知道,曾经的秋色,那可是最讨厌进厨房了,特别是洗碗,她曾经直言,如果让她洗那油滋滋的碗筷,还不如让她饿死得了。可如今呢,他一直爱护有加的妹妹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样样家务活那都是手到擒来。 果然,生活会改变每个人的习性,人会在绝境中成长和改变。 一想到,秋硕心里特不是滋味,因为他一个人,让他年迈的父亲,可爱的妹妹都吃尽了苦头。幸好,他恢复了,大家身上的负担也都可以卸下来了喘口气了。 这一切,全是因为王子镇。这个大人情,秋硕决定好好规划规划一下,看看如何报答。 吃过午饭,王子镇终于从秋家“逃”出来了。 秋爸爸的过度热情实在令他招架不住,那场面,那情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成了秋家的上门女婿呢。不过,蹭了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倒也划算。 他这个boss倒也算是体恤员工了,还准了秋色一天的假,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聚在一起乐乐。只可怜了他这个孤家寡人,只能是形单影只的回他的高老庄。 高老庄内,一切如常。 他坐在木椅上,长腿交叠的搁在桌沿上,双手枕在脑后,微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云灯。 若说有什么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太安静了。 不过是少了秋色,高老庄竟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安静。这种突如其来的别样的安静,让王子镇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安静到自己好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忘的人一样。 太奇怪了。秋色没来之前吧!似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王子镇开始漫无边际的睱想了,想着想着……竟然就睡着了……他一向嗜睡,只不过知情的人为数不多,昔日的他可是被庄周称为“秒睡神”的。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取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是秋色的电话。 乍然间看到秋色的名字,王子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起来:“hi秋……” 可惜,电话那头传来的并非是秋色的声音,而是秋爸爸的声音:“阿镇啊!是我,那个晚上想请你来家里喝杯小酒,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这不,立马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告别这令人讨厌的安静世界了,王子镇高兴还来不及呢,他朗朗的笑说:“有。” “好好好,那7点见喽。”秋爸爸的心情似乎也是好得不得了,毕竟,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亲生儿子恢复如常,如何能不高兴呢。 他不好意思直接空降到秋家,免得惊吓到老人家,而是瞬间移动到秋家的楼下,然后在花园里小坐了一会,等天色完全黑了,快到点了,这才游哉慢哉的上楼去。 开门的是秋爸爸,笑容满面的他,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一样:“哟,阿镇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他伸手拉过王子镇的手,将他“拉”着入屋。 没想到一整天过去了,秋爸爸依旧是热情不减。 王子镇眯眼笑着,也不介意,东张西望了会,奈何就是没见着秋色的影子:“秋呢?” “说是少东西了,上超市了。” “不早说,缺什么我就给带上来,免得她跑上跑下。” 也许当事人王子镇没听出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妥,但是精明的秋爸爸却听出了别样的意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后,顿了半晌才说:“……没事,她开心,就由她去吧!” “阿镇,你来了。”秋硕正好从房间走出来,如今的他,目光有神了,精神焕发了,腰板也挺拔了,整个人神采焕发,年轻的朝气,帅气的精彩。 “是啊!”虽然与秋硕只交谈过一次,但是王子镇对他印象极佳,看到他康复,心里头也为他感到高兴:“感觉如何?” “很好,谢谢你。”对秋硕而言,王子镇不但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给了他再次重生机会的恩人,对他,秋硕只有满心的感激和感谢。 用南来风的鳞片跟九婴怪换草药,说白了不过是借花献佛,一棵草药治好了秋硕的后遗症,其他的草药都还在他风衣兜里,这样算来还是他赚到了。所以对于秋氏父子的千恩万谢,他还真不好意思坦然接受,他抬手拍了拍秋硕的肩头:“不必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领意会。 这个时候,秋色正急匆匆地从超市往回赶。 快到家楼下时,她看见有三个男孩并列站在楼下说笑。若说他们三个有什么不一样,那应该是,他们都不是人。 他们三人衣着统一,连发型都一个样,一身白衣几乎垂到地面,但看不到双脚,显而易见,他们是鬼魂。 她慢慢地停下步伐,目光在他们三个身上来回打转:这三只鬼魂聚在这干嘛呢?三缺一,找人拼桌打麻将吗? 秋色疑惑地走上前去:“你们三个在这干嘛?找人?” 她能看见这些鬼魂,自然是能跟他们说话,好在这个点,小区里的人几乎都在家里吃饭,所以楼下没有什么来往的人,因此秋色才敢靠近他们,跟他们说话,要不然被小区的人看见,还以为她秋色是在跟空气对话,说不准第二天,小区里面的人都拿她当神经病看待了。 排在前头的男孩朝秋色吐了吐舌头:“姐姐,我们在等时间。” “等时间?”秋色不明就里,看他们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才是。 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是一个人,不应该再过问鬼魂的事情才对。 “哦……那你们慢慢等吧,再见。” “姐姐再见。”说再见的时候,三个人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她。 秋色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上楼去。虽说人鬼殊途,不过,她心里还是挺在意的,毕竟看见了,就不能当睁眼瞎。 回到屋里的时候,秋爸爸正在跟王子镇聊得不亦乐乎,秋色说:“boss,能过来帮我提下东西吗?” 王子镇见她一直给自己使眼色,便走上前来:“怎么?” “我刚在一楼看见三只鬼,他们三个长得一模一样,都是小鲜肉,我问他们在干嘛?他们说,他们在等时间?他们在等什么时间?你知道吗?”秋色一边将手里拎的一袋东西递给王子镇,一边问。 “我听见了。”王子镇说。 “听见什么了?” 王子镇笑着指了指他的耳朵。秋色恍然大悟,这家伙有顺风耳来着,想必刚才在楼下的问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在这家伙面前,还真是毫无秘密可言啊! “那他们在等什么时间?”她继续追问。 王子镇扫了她一眼,嘴角边慢慢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那对深邃的眸子如同窗外漆黑的夜色一般,带着无限的涟漪,深情而专注地细细地凝望着秋色。 不过半天没看见而已,竟然如此迫不急待地想看到她,当看到她时,又是如此情不自禁地想跟她说话。 这感觉……太怪异了。 感到奇怪的可不止王子镇,秋色被他这样盯着,只觉得一阵莫名奇妙,她还以为王子镇又在偷窥她的心事了呢,她不满地哼哼道:“我告诉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拉倒,别老想着偷看人家的隐私,不厚道。” 王子镇长眉轻挑: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凶悍啊? 见她脱鞋要进屋了,他当即松了口:“你们这幢楼,是不是有孕妇?” “孕妇?”秋色想了想:“哦,有,顶层楼中楼就住着一个孕妇,听说怀了双胞胎,前些天突然见红还住进了医院,今天下午刚回到家休养。不过,这跟那几只小鬼有什么关系?” 王子镇说:“这里面关系可大着了。” “说来听听。”秋色更心急了。 “你刚不是说了,那孕妇怀的是双胞胎,其实不然,是三胞胎。”王子镇一语道破玄机。 秋色霎时明白过来,惊得小嘴张得老大:“三胞胎?……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三个是来投胎的?” “正解。” 秋色当即乐了起来,笑逐颜开的模样像一朵迎风绽开的花蕾,那张恬静的容颜特别的迷人,特别的清爽:“好神奇啊!三胞胎啊!他们家好有福气哦。” 王子镇静静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心中一阵前所未有的触动和恍然。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喜怒哀乐竟然牵动着自己的每根神经。 这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98章 喝酒 晚饭一开始,秋爸爸就开始嚷嚷着喝酒了。秋色拗不过他,早早的与他约法三章,只能小饮一杯。秋爸爸知道女儿也是为他这把老骨头着想,也是很配合的答应了。而他那仅有的一杯酒,只是用来答谢王子镇的“出手相救”:“阿镇,来,这一杯是用来感谢你的。”老人家眼中的感激之意,溢于言表,毫不遮掩。 可一提到“酒”,王子镇竟然破天荒的摇头了:“秋伯父,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而且我不会喝酒。”若换作其他人,或许不会当面拒绝一个老人家的好意,又或者是委婉的说以茶代酒之类的话,但是,他是王子镇,他才不会顾忌这些。 秋硕朝他瞅了一眼,表情那叫一个讶异:“阿镇,你真不会喝酒?” 王子镇耸耸肩:“不会。” “不会喝酒那你平常都怎么应酬交际的?”当下这个社会的通用生存法则,应酬和交际是必不可少,也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又如何能在酒桌上谈笑风生呢。秋爸爸就想不明白了。 我们的应龙王子自然是不用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出去应酬卖笑,不过对于秋爸爸的这个问题,王子镇倒是很老实地回了一句:“我一向是用我的机智去拒酒。” 如此牵强的理由,让饭桌上的一伙人都静了一瞬。 秋色怔了。要知道做为一只混迹人间的龙人,对美食不感兴趣也就算了,他竟然说自己不会喝酒,那她可不信,要知道,孤独的人一向都喜欢以酒为伴的。 唯独秋爸爸乐了:“那你抽烟吗?” “不常抽,一年到尾,可能还抽不上一根。” “好好好……”秋爸爸笑得更嗨了,对社会交际一点也不参与的男人,还真的是少有的好男人。最最最重要的是,不抽烟,不喝酒的好男人更是好男人中的极品,这样的男人才懂得顾家嘛。 秋硕知道自己爸爸的如意算盘,只在一旁乐得连连偷笑。 秋色突然计上心头:“爸爸,你别听他瞎说,他其实不是不会喝,他是因为太能喝了。”一边说,一边把酒杯倒满酒硬是推到王子镇的面前。 话一出口,王子镇便圆起了眼睛瞪着秋色,秋色却回了他一个大大的鬼脸。她就是有意让王子镇出糗,下不了台。平日里欺负她还少吗?今天是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来欺负一下他了,哈哈…… 果然,秋爸爸一听说王子镇很能喝,立马就叫上儿子也上阵了:“哦……我猜也是这样,阿镇啊,你若是觉得跟我这个老头子喝不过瘾,那秋硕也一起来,我们三个一起喝,我呢必须要听女儿的命令,所以只能喝这一杯,你们是年轻人,完全可以放开了喝。来吧!”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喝酒也得两,就是如此。 “我正有这个意思。”秋硕早已经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他微笑着举杯:“阿镇,今天这一杯,你是无论如何都躲不了的,也许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一家子来说真的是意义非凡,总之,千言万语尽在杯中,来吧救命恩人,今天还是暂且把你的机智收一收吧!” 秋色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幅“我考虑看看”的样子,桌子底下将长腿一伸,踩中他的脚背。王子镇吃痛,侧目盯住她。 “boss,老人家盛——情——难——却。”虽只有寥寥数字,但是,秋色眉目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的传达给王子镇了。 王子镇牵强一笑:又威胁我?最近威胁上瘾了是吧! 秋色嘿嘿地跟着笑起来:哪敢啊! 两人你来我往,彼此心照不宣。 王子镇慢悠悠地端起酒杯,轻轻摇曳,看着杯中半满的美酒在杯壁上荡漾摇滚,他突然间有了想喝酒的冲动:“既然如此,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酒后断篇做了什么莫名奇妙的举动,你们可一定不要介意。” “不会。”回答最快的当然是秋色:“尽管喝吧!”她巴不得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怪异的举动呢? 王子镇瞪了她一眼:幸灾乐祸是不是?小样,给我记住了,下回有你哭的。 秋色回瞪:本姑娘等着呢。 秋硕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秋色是玩心大起,只不过他隐忍着不说罢了,他举杯相邀:“你就放心喝吧!我们都是有酒胆没酒量的人,你跟我们喝,绝对喝不了酩酊大醉,更犯不了什么错误,若真喝高了,今晚你就睡在我们好了!” “对极了,爸爸,来吧!”秋色迫不及待地催促大家喝酒了。 “好好好……来来来……”秋爸爸第一个站起身来:“我们来干杯。” 三个后辈随即站起,各自举杯相碰:“干杯。”清脆的响声就如同秋家人满心欢乐的声音。 然而…… 一小时不到,不胜酒力的秋爸爸,就被秋色扶回房间睡觉了,秋硕酒量尚浅,喝了不到半瓶的葡萄酒也开始头晕目眩,连路都走不稳了。 而一开始标明自己不会喝酒的王子镇,竟然还面不改色的喝干了整整一瓶的红酒。 呵呵……秋家两个男人被他完美的ko了。 秋色,不,苏宁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千年前偶尔还能陪扶苏小酌几杯。此时,她虽然喝得少,但是脸颊上早就红透了,像一朵沾了丝丝雨滴而娇艳欲滴的花朵,更惹人怜爱。 她还特地冲泡了两杯蜂蜜水,分别递到秋硕和王子镇,秋硕喝了几口,就看着对面的王子镇开始胡言乱语了:“阿镇,你知道吗?我觉我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变,唯独我这小妹变了。” 秋色心中一咯噔,就听见王子镇顺着他的话头,一脸平静地问:“她哪里变了?” 秋硕满脸溺爱地一笑:“变得优雅得体,变得成熟动人,变得自信美丽,变成持家妇女。”秋色觉得,前面几个词用来形容她,确实还不错,挺顺耳的,就是这最后一句话,怎么越听越显得格格不入呢? 秋色支腮着着他微醉的秋硕:“哥,你醉了吧?” “我没醉。”秋硕不买帐,还表示不服:“谁说我醉了。” 秋色无奈一叹,每个喝醉酒的人好像都这么回答来着:“你说变成持家妇女了,这词明显就是错误的,你还敢你没醉,再说了,我哪里是妇女了?我还单身好吗?” 秋硕静了一瞬,立马道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哥哥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别别别,都醉了,还喝什么喝。”记忆中,秋硕是不能喝酒的,一喝便倒,而且第二天非嚷嚷着头疼不可,她嗔怪地命令道:“把蜜水喝了然后给我上床睡觉去。” 醉眼朦胧的秋硕倒是很听话,一口气把秋色泡的蜜水全喝光了,可放下水杯又继续说胡话了:“那姓胡的小子没娶到你,是他不长眼,没福气,我们也不要觉得可惜,知道吗小妹。” 姓胡的家伙?娶秋色?王子镇顿时来劲了,朝秋色撇了一眼,似乎在问“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呢?” 站在一旁的秋色眨着眼想了半天,印象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姓胡的家伙,好像是秋色的前男友来着。她撇撇嘴,愣是有些不悦:“哪胡不提提哪胡呢?喝完水,睡你的觉去啦。”在秋色三推四请之下,秋硕终于被她推进了房间。 秋色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王子镇正独自一人坐在桌旁,他的双腿交叠,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酒杯,正轻轻地摇晃着杯中所剩不多的红酒。他脸上的笑意如蜻蜓点水一般的浅淡,但透着一股令人沉醉又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自古有食色性也的俗语,秋色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帅得无人能敌,连她这个定力十足的美少女都忍不住想要多瞧他几眼。毕竟,帅哥人人都爱看,而且根本看不腻的。 不过,看着他此刻脸上泛起的浅浅笑意,秋色猜他多半也是醉了,她试探性一问:“你还行不行?” 王子镇依旧坐得笔直,嘴里却不咸不淡地说:“你要不要来试试?” 秋色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请你好好说人话。”每每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总是要借机调戏她一下。 “是你问得没技术含量。” “滚。”好心问候一声吧反而还借机讽刺我,得,我还是当哑巴吧!秋色有些倦意了,她半伏在桌上,侧眸盯着王子镇:“还说自己不会喝酒,结果其他人都趴下了,你还完好无损。行了行了,没醉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都困了。”秋色开始打发他离开了。 王子镇却义正严词地回答:“你哥说了,让我睡这。” 秋色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真想借机赖在她家里过夜。但见他眉目含笑,目光清冽,便知这家伙多半是在拿她消遣:“我哥是说如果你喝高了,你可以睡在我们家,可问题是你,你好端端的干嘛要赖在我们家不走?”她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沙发你睡得来吗?”她就不信,这洁癖大王会赏脸睡在她家的沙发上。 王子镇略斜着身子,单手托着腮看着她:“不,我要睡你房间。” “……”秋色无可奈何地深吸一口气,最后只是恶狠狠地挤出一个“滚”字。 王子镇无动于衷,不慌不忙,不气不急:“秋。” “干嘛。”秋色心知肚明的很,再不打发他离开,怕是招架不住他的调戏了。 “哪个姓胡的?” 呵,要不要这么八卦啊? “就是个拉二胡的。”秋色不打算继续搭理他了,开始收拾桌上的杯杯碗碗:“走不走,随便你。谁让你是我家的恩人。” 王子镇顺藤摸瓜地说:“哪有人一个劲地赶恩人走的道理呢?连个睡觉的地都没给腾出来,太伤人心了。” 秋色露出无奈之色,随即又深吐了一口气:不气,不气,跟神经病计较,自己也会变成神经病的。 她眼珠一转,看着王子镇的时候,悠悠一笑:“您请便。” “我会看着办的。”王子镇乐呵呵地接茬了,然后就盯着秋色一个人在那忙忙碌碌的。 不过,等秋色从厨房再出来的时候,王子镇就如她所愿,不见了。 “神出鬼没的龙人。”一笑过后,她继续收拾,可等她回房睡觉的时候,在房间里看见的一幕直把她气得肾上腺分泌出大量的儿茶酚胺。 王子镇竟然没有走,而且还四肢摊摊地躺在属于她的床上。 这家伙的洁癖都搁哪去了啊? “搞什么么蛾子。”她连连安抚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心脏:“先斩后奏是吧!无赖。” 喝醉酒不盖被,很容易着凉的。她倒是可以不管不顾,可万一明天秋爸爸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遮掩过去。算了算了,还是好人做到底,送床送到底吧! “看在你今天劳苦功高的份上,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你要睡呢就让给你睡个够吧!”一边说,一边将床头的被子拉过,盖在他身上。在她起身的时候,王子镇突然伸臂将她揽住,揽进了自己怀里。 这突来其来的举动,让秋色措手不及,一时间竟忘了挣扎,忘了动弹。 直到她的大脑恢复运行,听到他那颗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炙热温度,又羞又恼的她这才使劲地推着他的身子:“干嘛呢无赖,想借酒装疯是不是,我告诉你,想吃本姑娘豆腐,没门……” 可惜,她只能是耍耍嘴皮子工夫,想撼动王子镇,怕是没那么容易。 “秋……”低哑的嗓音,竟透着说不出来的伤感,一时间竟让她觉得心中酸涩无比。 这家伙……又玩什么阴谋? 心里头虽这么想着,但这心里头,却是没来由地一软,她不打他,也不骂他了,只是安静的把脑袋抵在他胸口上:“干嘛?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滚蛋。” 强烈的阳刚气息混着淡淡的酒香,在房间里恣意的弥漫着,让原本清寂无痕的夜凭添了几许暖意。 第99章 金色的眼睛 还不曾听到回答,王子镇突然翻过身子,毫不费劲地将自己和秋色位置调换了过来。 气息直扑她的鼻间,令她面红心跳的厉害:“干什么……得寸进尺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王子镇突然低下头来,蜻蜓点水般wěn过她的唇瓣。那种丝丝麻麻,丝丝触电的感觉令秋色全身轻chàn,瞠大的眼眸中满是掩不住的讶意。 这……这……这算是wěn吗?这算是wěn吗?他爷爷的,他居然wěn了我,果然酒不是个东西,一喝上,就会干坏事……然而,秋色感觉他坏坏的同时,还感觉到自己也有点醉醉的,有点蒙蒙的了。 他的唇冰凉,湿润,且带着纯厚的酒香,让她清明的脑袋一下子晕眩的不分东西。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但她的所有力气似乎都随着他的wěn,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鼻息相对,近在咫尺的wěnluàn气息,灼热的扑在她guntàng的颊上,他的眸子清幽如水,看似清醒,实则注满了醉意。他不停在她细眉间巡视,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感觉什么。 深夜的这一刻,周围一片安静,唯一的声音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秋色mingmèi的双眸如皓月一般澄澈,如清泉一般纯净,此时正眨也不眨地盯住王子镇的清冽眉目,豁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风霜冷冽他眉目,时光雕琢他风骨,浮世南柯一梦冷暖都藏住。 顷刻间,满心的难受令秋色感到身心受挫。 千百年来,他全部的爱都给了凉夜,甚至不惜为她shoushēnruyu,为她千年奔波。只有经历了沧海桑田,仍然至死不渝,才能算得上是真爱……今夜,他是真的喝醉了,才会将自己误认为是凉夜了吧!没错,他一定是醉了,迷失了,看不清凉夜的模样,找不回凉夜的感觉,否则他也不会在自己的脸上来回寻寻觅觅着曾经熟悉的一切,难怪他一开始就标明自己不会喝醉,恐怕他并不是真的不会喝酒,而是怕自己醉了之后会犯错吧!大概是了。 可是……他刚刚明明喊的是我的名字啊?不对,难道说是我醉了,所以幻听了……秋色真的有些乱了。 倏然间,她看到他眼珠的颜色竟然逐渐地变成了金色,他薄唇轻启,嘴角边扬起一抹guàiyi的笑意:“你就是秋色,很高兴认识你。”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得多,甚至特别的yāo娆,特别有磁xing。 可为什么说“你就是秋色”,还在尾巴加了个“很高兴认识你”,这样的话不应该是初次见面的人才会说得吗? 她微仰起脸来,想要看清他,想要问他,可没等她说完话,他突然低下头来噙住她的温软的唇,探入她湿润的齿间,索取着属于她的所有芳香,所有气息,将她所有的话头一一吞没在唇齿之间。 就是这一个猝不及防的wěn,令王子镇浑身冷却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不仅仅是沸腾,而是宛如烈火一般的灼烫。 就是这一个突如其来的wěn,令秋色原本僵硬的shēnzi顿时感到酥麻,感到zhànli,几乎招架不住的她,不安分地伸手拍打他的背脊,没想到却被意luàn情迷的他紧紧的握住皓腕,甚至被一把抵过头顶。他竭尽全力的索wěn,不顾一切的轻啄,像一只饥渴了千百年的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又沉醉无比地品尝并吮吸着人间女子的美味,一遍又一遍,反反又复复,贪婪而又疯狂地停不下来。 窗外有夜风捎来,令秋色浑shēnchàndou,她口齿不清的喊出两个字:“凉夜……” 两个字而已,却仿佛是被施了mofǎ一样的,令失了理智的王子镇瞬间清醒了过来。方才炽热滚烫的热流一下子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无以复加的悲伤却如诀了堤的洪流一般一股脑的袭上他的心房和大脑,让他又懊恼又无助。 他缓缓地离开她的唇,移向她的脸,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无限的困疑、惊疑和一丝难以言明的伤心。 秋色毫无避讳地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珠又变回了原来的黑色,眼眸淡漠如琉璃,流转着千百年的伤,承载着千百年的痛。这样充满伤痛的双目深深的刺痛秋色,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怜之意顷刻间填满了她的整颗心。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并不清楚,她唯一知道的是,凉夜于他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凉夜,她人虽不在,但她的名字就如同一道千年枷锁,锁在他沉甸甸的心头上,锁住他的一切欲望,甚至主宰着他的所有行动。为了她,他孤独一人在世间辗转,寻觅,漫漫岁月,他就这样不知年月,无休无止的走过了千年。 这样活着,该有多累啊! 这一刻,她多想劝他放弃过去那段缘薄情浓的感情重新来头,可是,要他一下子放弃心中千百年来的执念又谈何容易。想当初自己曾逼迫自己放弃扶苏,那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大的力气。 哎,又一个为爱而狂的可怜人啊! 见他半天没反应,秋色盯着他略显无精打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boss,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凉夜。”她如此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不过是想让他看清现实,即使现实残酷,也要让他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然而,他却慢慢地勾起了唇,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笑意:“忘了吧,秋。”随着他这句话的终止,秋色只觉得脑海中突然一片空白,眼帘重得再睁不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晨光透过微敞的窗户落进房间里,洒在秋色身上。 亮光刺眼,双目半睁秋色不由翻了个身。生物钟一向准时的她,开始眨眨眼,揉揉头,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空气中还飘散着一些若有若无的酒味,半睡半醒的秋色哄起鼻子嗅了一下:“酒味怎么还这么重……”她伸伸懒腰,看着满地的碎阳,发了会呆:“总感觉……忘了什么……” 走到隔壁房间,两个不胜酒力的男人,仍在呼呼大睡着,秋色给他们下楼买了早点后,就直接上班去了。 时下已是五月中旬了,天气也渐渐地回暖了,衣橱里琳琅满目的清凉装似乎都在告诉人们,夏季即将到来了。 可不论外面是春季还是秋季,高老庄还是一切如常,店中依旧四季如春,不冷不热。 长腿俊脸的王子镇,一身笔挺的风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boss,早。”满心喜悦的秋色当先打了个招呼。 王子镇似乎被她的热情吓到了,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秋色想:一大清早,怎么就心不在焉的?难道昨晚回到高老庄后,发酒疯了不?呃……一会得问问三眼guài。 多月来的相处,她已经完全跟三眼睛guài人成了朋友,在高老庄里,三眼guài就是她的眼线。 王子镇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但是每天早上必须要喝一杯水,这是他的习惯。 甫一坐下,他就瞧见他的千年木桌上放着一杯白烟袅袅升腾的开水。他往秋色那瞄了一眼,继而神色淡然的端了起来,浅浅的啜了起来。过了一会,王子镇耸了耸肩,叫了声秋色的名字。 秋色正在逗柜子里那只三眼小人玩着,听到王子镇叫她,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把门口那位toukui了我数日的小姐请进来一下。” toukui?数日?秋色一怔:怎么可能? 但止不住好奇的她仍是抬头往门外瞧了一眼:“门外?你确定?” “确定。现在还sè眯眯的杵在门口呢。” 秋色应了一声,小心靠近门后,并竖起耳朵贴在门上。王子镇见她一幅作贼样,也不加制止,只是托着腮,神情愉悦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木门是昆仑木,重量沉且厚,根本听不到里面低于一万分贝的声音。” 秋色愣是以为王子镇又在忽悠自己。 他不以为然的笑笑:“再不开门,人就走了。” 她只好直起身子,伸手开门,果见门外站着一位打扮很时髦的女孩。 好吧!透视眼这种xiàliuwuchi的功能,他竟然也有。呵呵。跟着这么个shén通广大的boss,真的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了。 女孩看见门突然打开,第一个反应竟直接转身走人。 秋色还没来得及叫人,店里头就传来王子镇充满mèi力的声音:“小姐,是我找你有事,不知能否赏脸光顾本店?” 那女孩不再往前走,她慢慢停下了步伐,三秒之后,她回过头来,漂亮的眉目间透着说不出来的兴奋之色:“乐意之至。”她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缓步进入了高老庄。 秋色驻足门口看着这一男一女的guàiyi举动:哟哟,看来这里面,还真有故事哦! 女孩缓步其中,看着满目白得发光的柜子,不禁流露出满脸好奇的神色。 “请坐。”王子镇面带微笑的摊了摊手。 目光及近,男人的眉眼更加深刻动人,一双黑亮有神又带着无限神秘感的眼睛,眸中带着丝丝狂狷邪mèi,在黑衣白领的衬托之下,面若冠玉,风度卓然。这样的脸相当的耐看,相当的让人yu罢不能。 她就是被这么一对细眼长眉的男人给迷住了。 看着对方嘴角轻轻扬起的微笑,女孩娇羞更甚。 她在他对面安然落坐,秋色亲切的为她递上一杯刚泡好的玫瑰花茶,红色花苞在水中舒展沉浮,淡淡的香气弥散鼻间。 “谢谢。” “恕我直言,小姐在我店门口徘徊了数次,是有事找我,还是……” 女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子镇,随即放下杯子,不答反问:“你有女朋友吗?”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直奔主题。现在的女孩子为了自己的追求,可比男人要主动,要开放啊!秋色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子镇朝幸灾乐祸的某人看了一眼,微笑依旧,用他那不可一世的语气傲慢地说:“不好意思,本人,名草有主了。” “小姐,你的确没机会了。”秋色又补了一句。千年前,他有已经他的凉夜了,这确实可以算是名草有主。 女孩略显失望的耸耸肩:“真是可惜了。说真的,你的长像相当的俊朗,很man,也很酷,我深深的被你迷住了。”侧坐在椅的王子镇,黑风衣白衬衫,搭配他完美俊朗的五官,全身上下隐隐透着王者之风,实在是帅气到爆表。 都帅到让女人主动上门示爱了,秋色不跪服都不行了。 “所以三天两头的在我店门口光明正大的toukàn。”王子镇丝毫不顾忌对方是女孩子,说得话依然是那么毒舌,那么讨厌。 而女孩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是干脆的点头承认:“是啊!因为想认识你。” 王子镇并不意外,甚至一脸欣然:“小姐慧眼。不过,本人除了这张脸好看之外,其他旁的本事也绝对是堪称第一。” 秋色当场无语了:……没得救的ziliànkuáng看吧! 他神色自若的开始搭讪美女:“美女,如何称呼?” 问及姓氏,女孩笑得更欢了,一对浅浅的小酒窝在脸上若隐若现,看着十分讨喜:“陈景然。” 王子镇略微点头:“陈小姐,最近你身边是不是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俊脸上笑意吟吟,但反观陈景然,那张明媚的脸上,在王子镇问出此话的时候,笑意就此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王子镇笑答:“没什么意思,因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陈景然有些紧张了。王子镇坐在椅子上,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慢慢竖起一指:“一个人。”从陈景然进来至今,王子镇就一直注视着陈景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子镇是在以一个男人看美女的眼光在观注着陈景然。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陈景然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神情变得些许不自然。她半遮着自己的眼睛,目光竟有些闪躲:“是……是吗?” 秋色是百分百相信王子镇的,既然他这么说了,而且陈景然的反应也有些反常,想必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第100章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陈小姐,你不必紧张,如果你身边真的发生什么guài事,你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帮助你的。”这是秋色的提议。 “你们……帮助我?怎么帮?”陈景然抬头瞟了秋色一眼,显然很意外,甚至开始怀疑面前这一男一女的真实身份:“你们究竟是谁?” 秋色见她双手反复的揉搓着,心中笃定,陈景然定是遇上guài事,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紧张起来,她轻声说:“你刚刚示爱的这个男人,其实是个捉yāo师。” “捉yāo师?”陈景然可是个无shén论者,对秋色所说的话自然是半信半疑:“现在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有这个职业?” “暂不提我的身份,你可以先跟我们说说一些,关于发生在你身边的事吗?我很好奇,那个人是怎么跑到你的眼睛里去的?难道,她就没有伤害过你吗?”王子镇可不像秋色那么有耐心,他虽然已经读出了她的心声,但他还是十分好奇这件怪事的始末。 陈景然显得有些迟疑:“伤害?倒是有那么一次……” “只有一次?”王子镇继续追问。他可不相信,这个是gui非gui,是yāo非yāo的家伙,会对这个凡间女孩手下留情,除非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嗯,只有一次。”陈景然确定的回答让王子镇感到更加好奇了。 他薄唇微扬,示意道:“既然这样,那陈小姐你方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陈景然看着王子镇迷离似海的目光,听着他的玉石之声,心花怒放的感觉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只可惜,对方已有心上人,略感失望的她唯有点点头说:“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她放下名贵的lv包包,捧起面前那杯泛着清香的玫瑰花茶,小口尝了一下:“其实,半年前我做过一次眼角膜移植手术,可自打我出院之后,我的眼睛里就老是能看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出生就是先天性眼睛缺陷,左眼几乎没有视力,医生说是红膜缺损,眼底没有神经,是根本无法治愈的。本来想着右眼没有问题,也不至于做个瞎子,也就随它了。可是在半年前,我的右眼居然也开始模糊,而且看不见东西了,后来渐渐恶化,连眼膜也开始溃疡脱落,还伴有流泪头疼,医生说我的眼部神经受到压迫,马上就要失明了,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待其他人的眼角膜捐献。巧的是,当天晚上医院的人就告诉我,说是有人愿意把眼角膜移植给我……”当时的喜悦之意,此刻在她美丽的面庞上依然显而易见。 “我当时只想着我可以重见光明了,一心只顾着高兴,也就没有问及关于那个给我捐献眼角膜的人的任何讯息。当然,我很快就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新眼睛,而且恢复的也很好。可是等我回家之后,就陆陆续续的发生了一些怪事。最开始,我是在自己家中晨练的时候,我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她的脸被衣帽遮得紧,我瞧得不是很真切。再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不见了。我心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就没太在意。可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做恶梦了,我听见有凄厉的女声在耳边一直重复的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救救我……’。 秋色犯愁了,最近怎么会有这么多恶gui缠人的事情啊?要是shén镜出现的次数有这么频繁那该有多好。 “那个声音连续出现了两个晚上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那段时间因为我的工作量突然增加了许多,我还以为是我疲劳过度了才会出现的幻听,就没怎么在意了。” 接连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居然还一直都不在意。可见这个叫陈景然的女孩,是个十足的马大哈姑娘啊! “可又过了两天,怪事又出现了。那天晚上,我睡得比较晚,凌晨时候才入睡,我在卫生间里用水冲脸的时候看见镜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女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女孩突然伸手死死得勒住我的脖子,一边很死劲的掐我一边说:‘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坏人?你也是坏人,你也是坏人……’我拼命的想挣开她,可不知道她的力气怎么会那么大,我被死死得抓着,掐得都喘不过气来。接着……接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就放开了我,然后再次消失了。我也不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我妈妈有心脏病,我担心吓到她。” 王子镇开始追问:“大概是个多大年纪的女孩?” 陈景然想了想:“大概十来岁吧!” “你确定?”王子镇不明白了。 陈景然很笃定的说:“确定,因为她的身高跟十来岁孩子,是一样的。” 王子镇陷入沉思,过了几秒,见陈景然没讲话,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陈景然的神色开始有些异样了,她的指间不断地摩擦着杯身,可见她的内心甚是紧张:“接下来几天,倒没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我偶尔照镜子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奇guài的画面,就好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电影一样。” 王子镇看出她的异样:“什么样的画面?” 陈景然声音显然有些怯怯的:“第一次吧,我看见一个妇女把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扔进了臭水沟里。臭水沟里全是肮脏的污水,老鼠、蛆虫爬满了那小婴儿的全身,她不停在哭泣着,不停地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我看在眼里,心里直替那个婴儿着急,心想她才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怎么就要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呢?接着画面一转,我又看到一个三四岁穿着破烂的女孩,她蜷窝在角落里一直被另一个妇女不断地鞭打着,看着她浑身的血痕和脸上的泪痕,站在镜子面前的我竟然不知不觉得流下泪来。” “怎么可以那么cánrěn?”秋色脑补一下那种悲惨的画面,只觉得一阵心凉,她想不明白,一个母亲就算再怎么厌恶摒弃自己的女儿,也不该把她扔进臭水沟里让她遭受鼠啃虫食的折磨:“这种人,真该千刀万guǎ了。” 王子镇知道,秋色悲天悯人的情绪又被陈景然的故事带动起来了:“继续。” 陈景然点点头,续道:“中间又隔了几天,我又看见了那个女孩,她的模样倒没什么变化,只是身高略高一些,但是……她……她……”她有些难以启齿,支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半天了才说:“……好像被一个男人压在……压在……” “什么?”秋色乍呼起来,陈景然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我的天哪。”秋色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世界是不是疯了。”声音里也明显有了怒意。 陈景然露出惋惜的神色,却也无可奈何,毕竟那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人,何况世界这么大,社会这么乱,多么凄惨无助的事都在每个人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着。 王子镇见惯不怪,并不作声。 陈景然静默片刻,又开口了,但是说话声音显得特别的苍白无力,王子镇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必定是一件惨绝人寰而不为人知的事:“大约又过了几天,镜子里的画面又出现了。那个女孩把欺负她的男人、女人都给……shā了。” “shā得好啊,那些人渣shā不足惜。”秋色拍手称赞的同时,王子镇却忽然开口了:“秋,你觉得她此举,大快人心吗?” “难道不会吗?” “可shā人的人,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 “……”秋色霎时反应过来。shā人犯事者,不过一个十岁的女孩。不管她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憎恶心理,都不该如此草菅人命。 高老庄内,蓦地安静了下来。 陈景然也缓缓道出自己心中所想:“是啊!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恶人报,但是,那个女孩子还只是一个孩子,小小年纪的她尚且都敢shā人,甚至将他们肢解沉尸,长大之后那岂不是又是一个社会祸害,只可惜……老天爷并没有给她长大的机会。”虽然替那个女孩的悲惨遭遇感到可怜可悲,但是,她报复敌人的所作所为,也实在令人遍体生寒。 王子镇不急不缓地问:“她si了?” “对。”陈景然点点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实情:“那个女孩的事情后来可能是东窗事发,又被另一个男人给活活的掐si了……而那个男人也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尸身,而是将她身上所有脏器都掏下来拿到地下黑市去变卖,分尸之后,又将她的碎尸都装进一个坛子里,坛子上还用各种符zhou包得严严实实的扔进了一口井中。”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三人就此沉默下来。 秋色微显失神,脸色也略有些发白。俗话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可是这个故事中的女孩,从她降生的那一刻,她的妈妈就变成了这世上最恶毒的侩子手了,可见往后她的命运是多么悲惨。不得不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陈景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的双手紧握着杯身,用力到指间都发白了。确实,让她一个女孩子再度回忆起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记忆,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好在,陈景然竟然坚持到最后,将一切都以平静的口吻述说了出来。可见,她也是个坚强的姑娘。 静了几分钟,王子镇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抬眸打量着脸色苍白的陈景然,突然间,犀利慧眼的他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红绳,上面坠着一个双龙戏珠图案的古钱币,看上去颇有些年头:“陈小姐,要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种种怪事的起因,首先,你必须要去医院核实一下,捐献给你眼膜的人到底谁?不,应该说看能不能查到眼膜的来源才是?” 陈景然的心陡然间提了起来,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那个女孩……她的眼角膜在我这?” “是。”王子镇很干脆的摊了摊手:“照理说,那个女孩si于非命,si后怨气冲天,再加上被强行取下来的眼角膜又移植到你身上去,应该会对你造成伤害,但是她没有。这绝不是因为她仁慈,而是因为你身上恰巧戴着一枚古钱币,正好替你挡住了她,救了你的命。” 陈景然摸了摸自己的古钱币,疑惑不解地望着王子镇:“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遗物……” “你这钱币,看上去应该是民国之物,代代相传,阳气之重,所以带身上能起到辟邪之效。” “你的意思是她……她想要害我?” “对。”王子镇倚着倚背:“你看到的那些画面,其实是她生前所经历的真人真事。你不是说过吗?她si后,被那个男人先取脏器后碎尸了吗?一个人si后,除了心、肾、眼角膜用处颇大之外,其他器官都值不了什么好价钱,那么她的眼角膜极有可能就是转卖给了你的家人。” 陈景然一听,不禁两腿发软,她愣愣地看着王子镇:“……不……不会这么巧吧!” “无巧不成书。不是吗?”王子镇说:“不管你信不信,可这,就是事实。首先,你是进行了眼角膜移植手术之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情。后来她一度出现在你的梦中,向你求救,希望你可以救她。那么问题来了,她凭什么可以断定,你这个阳间人,可以救她于水火呢?” “为什么?” “因为你佩戴着古钱币。像这样的古币,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拥有的。她若是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看见一些怪力乱shén的东西,必定会引起你的注意,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一定会找些能人为自己解惑。可是她算错了一点,你是个粗枝大叶的姑娘,你虽然看见了,但是你一度以为是自己疲劳所致的幻象。随后她发现这招对你不管用,觉得干脆附在你身上也许更方便,可结果呢,古币护身,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得逞。” 第101章 这妞的智商令人操心 “你怎么就能确定她想附我的身?”陈景然仍觉得处处透着可疑。 王子镇也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自己说的,怪事每出现一回,然后都会消失几天。隔几天之后,便再次出现。” 她莫名的激动起来:“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消耗她的精力跟古币进行对抗,只不过古币暂时还略胜一筹,所以,你才得以存活至今。” 被王子镇这么头头是道的一分析,似乎一切都显得有理可循。 陈景然显然对自己危在旦夕的处境还感到一头雾水,秋色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鬼怪之事又丢了性命:“那现在该怎么办?”眼下只有王子镇才保陈景然一命,只可惜,当事人还懵懂不知。 这智商,实在是令人堪忧啊! “不急。怎么样也得让我把一切弄清楚了再说。”王子镇倒是淡然处之,他又转向陈景然:“你说过,没过几天,她再次强行现身想掐死你,还问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些坏人?对吗?” “对吧!”给足时间让陈景然理清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后,她就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恐惧出来了:“这又说明什么?”王子镇综合一切,给出了最后答案:“那女孩现身于镜中迫不急待地想置你于死地,原因只有一个,你触到了她的底线,彻底惹火了她。” 陈景然仍然一头雾水:“可我做了什么事犯了她的底线呢?” 她的反问,让秋色都忍不住要叹气了。 “这可就要问你自己了陈小姐。”王子镇啜了一口水:“你好好想想,在她现身想杀你的那几天时,你都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仔细想,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呃……”陈景然开始在脑中反复搜索那几日所发生的一切:“没什么异常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 秋色往王子镇身旁一站,附耳说:“所谓智商不够,情商来凑。” “什么意思?”这下轮到王子镇不明白了。 “你想啊,这位马大哈的陈小姐,向你表白后被你给直接拒绝了对吧!若是换成其他人一般都会觉得颜面扫地,跑都来不及,可是她的反应就不一样了,她表现得特别的淡定,可以说是若无其事一样,对吧!所以说,她的智商不足,但是这恰恰说明,她情商值相当的高。” 王子镇细细推敲了一下,表示赞同:“颇有道理。” “所以说,你不要指望她那颗脑袋能挖出什么有用的内幕出来?你不是会读心吗?帮她一把喽。” 王子镇嗯了一声,他也确实没指望过她,遂问:“陈小姐,你从事的是什么工作?” “我?是律师。” “18层的景然律师事务所?” “是。” “这幢景然大厦跟你有关系吗?” “这幢大厦原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咦,你怎么知道?”不止陈景然诧色,连秋色也惊叹连连:这王子镇的心思转得可真快,南辕北辙的东西都能给他拼凑在一块。 王子镇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前些天楼顶有个男人吵着要跳楼,当时你也在场,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哦那件事情啊!本与我无关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工地上的包工头,因为债务问题跟老板闹得不可相交,就来找我替他出面跟他老板商量赔偿事宜,可惜对方大有来头,我吃了个败亏,那个男人说我欺软骂硬,一气之下就跑到这幢大厦楼顶叫嚷着要去跳楼。我看他情绪激动,又怕他闹出什么人命,就只好答应他,替他申请重新开庭审理……” “等等,陈小姐,那个男人,你不觉得眼熟吗?”正在读心的王子镇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正说得口若悬河的陈景然,突然意识到什么,细细回想一下,豁然开朗的她不禁目露惊恐之色:“……他……他……那个男人……” 旁听的秋色,却着急不已:“那个男人怎么了?” 王子镇神色冷竣的端起面前的水杯,浅浅的抿了一口:“那个男人,就是害死那个女孩的凶手。” 秋色一怔,望向瞠口结舌的陈景然,她是真的的怀疑,这位健忘的不知东西的陈小姐,究竟是怎么当上律师的?凶手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而她竟全然不知,甚至还答应那个凶手替他再次开庭审理,替他讨公道,难怪那个女鬼会冒着被古币净化的危险而现身杀了她。换做任何人,只怕都难以接受。 “难怪……难怪每次见到那个男人的脸,我的眼睛都会跟针扎一样的疼,原来……原来是因为……我的天,我怎么会这么傻啊?”陈景然懊恼地猛拍自己的脑门。 秋色却只有哭笑不得的份,到这个时候了才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她是真替那些找上门来找陈景然打官司的人操心啊!这种大咧大条的性子,能在法庭上翻盘赢了才怪? “那……那……我该怎么办?”陈景然一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险些丧命于那女孩之手的事情还将有第二回,她终于紧张兮兮的求救王子镇了。 王子镇慢条斯理地安慰道:“还好事情还没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暂时把那个男人的案子转给其他人,这几天也最好别跟他见面,以免刺激到那个女孩。”王子镇还不确定,那个已死的女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属于gui魂还是属于妖孽? “哦,好吧!”坐立不安的陈小姐,心神不宁地捧着茶杯,刚喝了口花茶,忍不住就问:“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正在脑中思考对策的王子镇闻言扫了她一眼:“在家老实呆着。” 秋色点点头,示意她听从王子镇的话,否则小命不保的说。 谁知她顺口就问:“那我会不会随时随地就葛屁了啊?” 王子镇:“……” 秋色:“……” 这会终于开窍记挂起自己的生死了。之前都干什么去了?太走心了。 只能说这位富贵人家的小姐……简直就是迟钝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了。 王子镇慢慢地望向秋色:我看这妞八成是少了n根筋,否则这智商也不会低至0分。我就奇了怪了,她究竟是怎么混到律师执业资格的?难怪会吃了败诉,我看是经常吃败果吧! 秋色的想法与王子镇相差无几,两人默契的对了一眼,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皆表示无语。 陈景然一脸茫然,等待着王子镇给她个确切的答案:“到底会不会呢?你倒是说话啊!也好让我不那么操心,毕竟这事情涉及我的生死。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子镇真心为她的低智商感到心碎,他化繁为简地问:“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他并不指望她那颗脑袋能出他真正想要的答案。 “好。”她也是相当的配合。 “你说,你在镜子里看见那个男人将那个女孩的尸身装进坛子,然后在坛子上面用符咒密封起来扔进一个井里?那你还记得不记得,那个井是在什么地方?是水井、枯井,还是……”问这话的同时,他已经开始读她的心了,并且试图从她的记忆中拼凑出那个井的所在之处。 陈景然狭促一笑,忙低头喝茶。当时第一次见到这些残忍至极的血腥场景,已经让她失眠了多日。好在她的记忆力并不佳,容易忘记,三天没过去,就已经将那些事那些人忘得干干净净了。这会又强迫她忆起那些她已经忘却的可怕之事来,她只能说,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秋色自然是希望她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好让王子镇助她早点消灾解难。但说真的,秋色是一万个担心,生怕这位陈小姐根本就指望不上。 秋色想到了那个十岁女孩匆匆十年的人生悲剧,为她的遭遇感到无比的痛心和同情。 若换成是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一定是惊喜欲狂,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伤她分毫。何况这人心都是肉长的,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只能说这女孩生母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残忍到令人发指。 真是造孽。 秋色在旁不动声色的默立了片刻,王子镇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想什么呢?” 秋色努努嘴:“没什么。”突然间,心情差到极点的她,都懒得理会他了。 他起了身,一个迈步跨到她的身边,懒懒的靠倚在桌沿边上,风轻云淡地说:“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有时候眼见也未必为实。” 秋色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谁?” “到时就知道了。” 天,又卖关子。 秋色懒得搭理他,越过他,径直走开。 王子镇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提醒坐在那想得都抓狂的陈小姐:“怎么样了?” “呃,那个,好像没什么印象。” 果然。指望她,母猪都能上树了。 王子镇双手环抱在胸,说:“所以眼下,就只能请你在家老实呆着等我消息了。如果镜子里还有出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麻烦你尽早通知我,这是我的名片。” 陈景然一边将他的名片收好,一边说:“原来这就是你要我在家里老实呆着的原因呢。” 王子镇忍不住笑了:“恭喜你,终于不走心了。” 送走了陈景然,坐毡如针的秋色,多少显得心不在焉。 王子镇倚在门边,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的身上。 已是五月天了,天气渐渐回暖了。今日的秋色披着一件黑色蕾丝的斗蓬小披肩,内搭红色连衣裙,更衬得她的腰身柔软纤细,更显现出她的温婉与俏丽。 如果说陈景然属于时尚美眉,那么,她秋色的气质更符合于古典美女类型。如同他的凉夜一般,从不靠那些脂粉铅华的打扮来展现自己本身的美,而是表现出那种得天独存的自然之美。 这一点,她们两个倒是十分的相似。 袅娜身姿的她靠坐在椅子上,用纤细的手腕轻轻地将遮住耳朵的头发被捋顺到耳后,露出曼妙优美的颈部。 王子镇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间漏了一拍,他忙按住自己的心脏:什么情况这是?昨晚大脑不听使唤的亲了她,可以说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可这会又来个少男怦然心动?这算什么梗?难道……我也过度劳累了……我爱的是凉夜,是凉夜……一抬头,却见她细长弯眉皱了又皱,反反复复,白皙柔嫩的脸蛋上写满了不解和疑惑,不用猜,必定是为了刚才之事在胡思乱想吧! 明明事不关己,却偏偏爱瞎操心,真是个作茧自缚的家伙。 幸好昨晚及时消除了她的记忆,要不然……呵呵,说不定今天就被她拿刀架在脖子上说要把她初吻还来之类的话了。 王子镇为自己昨日的英明之举表示大赞。 王子镇大步流星的走上去,在她跟前打了个响哨:“你可以下班了。” 秋色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才9点半。”这么早就催促她下班,定有古怪。见他往外走去,她赶忙离坐而起:“你干嘛去?” “我要去找一下那口井。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你爸和你哥,一定还宿醉未睡吧,回去照顾他们吧!” 意外的平易近人啊! 可秋色却大步流星地追上他:“我也去。” 云灯照耀,美美又直观地勾勒出她的明眸流盼,如清水般通澈空灵,让人忍不住一直注视,一直凝望。 某人却用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你去干嘛?”他在心中又补了一句:添堵还差不多。 秋色的眼睛瞪得老大:“我干嘛不能去。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着去了。可王子镇却懒得一一列举出来。 他转过身来,冽冽清清的目光盯着秋色的眼睛:“首先,我要去寻找那口井,带着你,碍事。其次,存在一定的危险。你又不能帮我打,也不能替我扛,我带你去干嘛,当累赘吗?你不麻烦,我还嫌累呢。” 存心分我心吧你。 “可是我不想干坐在这,什么都不能做。” 他啼笑皆非:“你的意思是,你很闲?” 秋色点头:“托你的福,闲得慌。” 第102章 捡了一只倒霉鬼 “行。”为了打发秋色离开,王子镇只好给她支了个招:“你可以去陈景然的家,陪她一起回忆回忆。” 秋色也不笨,立刻就怼了回去:“记忆在她的脑子里,我怎么帮她回忆?我又不是你,我可没有tèyi功能。” “我的意思是说,陈景然那女孩太傻冒了,万一那个女孩临时变卦立马就想要了她的命,有你在,你还可以给她提个醒。若是有什么变故你应付不来,就带着陈景然一起到我身边来就是了。”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有什么麻烦的话就用瞬间移动进来,与他汇合。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没想到秋色兴致高昂的一口答应了。一脸笑意的她拎起小挎包,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 王子镇只觉得一阵好笑。他本意是想为难她一下,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承想,她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 guàitāi。 不过,单凭她一个人,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要真遇上什么事,只怕她连自保都成问题。 王子镇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悄无声息地抛进了秋色的挎包之中。其实,在她之前,王子镇已经将一枚护身硬币放进了陈景然的包包中,目的也只是防患于未然。 他伸了伸懒腰,在高老庄中来回走动。 虽然他读取了陈景然的心思和零星残存记忆,但是立城之大,一时半会想找出一处水井的所在之处,无异地大海捞针,实在有些犯难。不过,事在人为,何况王子镇是个聪明高智商的人,送陈景然出门之前,他特意向她要了那个凶手的联系方式。 现如今,只能从那个残暴不仁的凶手身上打开缺口,这件事情的真实原委,或许可以顺利知晓。 于是王子镇循着陈景然所给的地址,来到郊外一处名为“火生镇”的小镇上。他在人间混迹多年,从未有过交通工具,因为他懒于动手,更懒于足行,自然是用他的tèyi功能空降于火生镇,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节省他更多宝贵的时间。 立于火生镇的大门前,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四周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山清水秀,若说不妥之处,那只能说是这镇名取得不好。火生于木,祸发必克,一不小心,很容易引发xiéè致走火,小则祸害家人,大则祸害全村。 “希望我是多虑了。” 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透了他的心。 他一路慢悠悠地向前,拐过一条木桥之后,远远地,他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叫付岩的男人,高约一米八,很魁武,一张大饼脸上却挂着虚伪的ěxin笑容。起码在王子镇眼中,此人,极度让他生厌。 余光一瞥,他看见男人的身后的密林之中,竟然跟着一缕guihun。 “有意思。”他伸手一勾,guihun似被他力量所引,“嗖”的一声就穿过森林,越过河流,直直飞到他的面前来。 他提指一捏,将那发白的,跟一块破布似的小人偶放在眼前瞧了几眼。 “哟,在我面前还装吉祥物呢。”他顺手将guihun揉成了一团:“我让你装……” “住手快住手……”guihun疼得大叫,声音瘪瘪的,不难听。 王子镇觉得十分的有趣:“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我是倒霉gui。” 王子镇微笑:“倒霉gui都长你这样的?” 倒霉gui委屈巴交地问了一句:“我长这样,犯哪条法了?” “法倒没犯,就是……”王子镇将它拎远点瞧了几点:“太奶气了,让我看了不顺眼。我问你,你跟着付岩干嘛?” “他害我烂赌成瘾。” “这是我听过最差劲的理由了。他害你成赌徒,难道你自己就不懂得戒赌吗?” “我……有……可是……晚了……” 王子镇笑笑:“所以你想报复他,跟着他,让他一辈子倒霉?” “是的,我就是想报复了,一辈子倒大霉……”王子镇突然倒提着它,像个不倒翁一样的摇晃起来,倒霉gui东西急得大叫:“别别别……你到底是谁,是他请来的得道高人吗?” 王子镇听到“得道高人”四字,这才将它重新倒了回来:“你刚才说,他请了高人?他什么时候请过人?”陈景然曾说过,坛子上面被加封了许多的符zhou,可见,那绝不是普通的符zhou,必定是请了什么世外高人来加以fēngyin的。 那只布娃娃奇怪的看着王子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什么人?” 王子镇只是笑着,左手凭空冒出一团蓝色的火焰:“你是想用小火慢慢慢慢的烤,还是用大火……” 倒霉gui连连挣扎求饶:“别别别……我说我说,大约是半年前的时候,付岩一家被害,死相恐怖,所以他花了高价请来了一群自称是得道高人的人,替他揪出并严惩了那个凶手……” 他随口问及:“死的是付岩的什么人?” “是他爸,和他继母。” “那凶手是谁?” “说来这故事挺曲折的……”倒霉gui话没说完,就听见王子镇自言自语地说:“你说烤熟了,再洒些调味料,会不会更美味。” 竟然在想着将它烤熟了吃?倒霉gui被他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卖关子,忙说:“是是是,事情是这样子的,付岩的继母偷人给他爸戴了绿帽,还生了个孽种,生来就是孽种,这往后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听说没过两年,那个孽种就被卖给了隔壁村一个姓魏的人家做女儿了,后来那女孩长大了,虽然脸蛋长得够漂亮的,但她这个身高啊,一直都屁点大的样子,村里的大夫一看,说她这是得了侏儒症,永远都长不高。这魏家夫妇原本就是恶名昭昭的土匪啊!一听说她得了这个怪病,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还让她与猪同圈而眠。哎,这小家伙的日子……过得太凄惨了,要是我,真不如死了得了。”说起那个女孩的遭遇,做为旁观者的倒霉gui也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 王子镇也觉得这个故事确实够“曲折”的,他将倒霉gui挂在枝叶上,自己倚在树上沉思了片刻。如今线索也都连在一起了。那个女孩就是付家继母偷人所生的,因为见不得光,所以才被她的母亲扔进臭水沟,让她自生自灭。可是,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付家人这才将她捡了回来,继而转手卖给另外一户人家。难怪陈景然说她的样貌像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原来这个孤苦无助的女孩得了侏儒症。这种病症让她的命运变得更加的悲惨了。被殴打,被凌辱,种种不堪、痛苦都发生在她一个女孩身上,难怪会让她性格扭曲,以致于后来她将伤害自己的人,甚至她的生母都遭她残忍shāhài。 王子镇语气平淡的问:“付岩的父亲怎么死的?” 倒霉gui说:“那个死gui啊!肢解了然后沉尸呗。她亲妈、魏家的夫妇都是同样的死法。啧啧,他们每个人也都是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啊!” “怎么说?” “前年付岩他爹把村里一个不到15岁的小姑娘给qiángbào了,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可都是敢怒不敢言,付家在这村里是数一数二的土豪,而且上面有关系,背后有组织,没人敢得罪的。” 原来欺负女孩的男人就是付岩的父亲,也是她名义上的养父。 这家人,可真够冷血无情的。 王子镇丝毫不为他们的死感到一丝怜悯,这是他们自己作的孽,理应为自己埋下的è果买单。 他的脸上现出唏嘘的神色:“付家父母双亡,付岩才请来了得道高人替他查出凶手?” 倒霉gui说:“对。听说是付岩的父亲tuomèng给他,让他替自己bàochou。付岩得知父亲的死因,根据他父亲tuomèng的地点去河里打捞,结果……就捞到两具shiti。shiti身上同样都是血肉模糊,全身腐烂,shiti上有被人啃咬过的痕迹,而且啊!那个男shiti还少了男人的那个器官,够biàntài吧!” 王子镇呵呵两声干笑,不置一词。凶手的残忍是缺失人性的,这何止biàntài,简直就是极端的biàntài。 这简直就是道德lunsàng,世风日下啊! “付岩发了疯似的,连夜跑到临村去,当着众人的面就敢把辣鸡给shā了。” “辣鸡?”王子镇听得眉头微蹙:“那个女孩的名字?” “对啊对啊!” 辣鸡?念起来是……垃圾。看来女孩的生母十分的憎厌她。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辛苦怀胎十月将她生下来?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了,又将活生生的婴儿遗弃到臭水沟中,与蝇虫、鼠蚁为伴? 不过是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即便是野种,身为一个母亲,也不该如此残忍虐待自己的孩子。 这就是残暴叵测的人性,时善时恶的人心。 “把辣鸡弄死之后,付岩用同样的法子把她给fēnshi了,说是要以牙还牙。而且他还请来得道高人,求来许多的符,先把她塞进在一个尿壶里,再把尿壶给包得密不透风,最后,给扔进了一口深井里,说是永生永世都要让她受水淹火炙的折磨。” 辣鸡残忍是因为她投胎在这么一个肮脏混乱的家庭中,是她不幸的起源,长期遭受凌辱,造成她内心痛苦,心理失衡,渐渐地形成变态人格,才会令她对那些人痛下杀手。在他们死后,不但将他们肢解,还啃食他们的肉,说明辣鸡的内心世界已经极度扭曲了。 但是付岩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因为他心狠手辣吗?他虽然打着为父母报仇的旗号,但若不是他心肠歹毒,何至将辣鸡分尸,还将hunpo禁锢在坛中永不入lunhui?足见,他也是个罔顾人命的恶徒一个。 虽然这些都是因果报应,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人类社会,它并不像表面上看得光鲜亮丽,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它早已经腐烂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王子镇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抱肘而语:“人性本恶啊!” 倒霉gui见他沉默,自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任由微风将它吹得左右摇摆,好生可怜。 它也认栽了,谁让人家是一尊惹不起的dàfo。 王子镇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问:“那口井在哪里?” “你想干嘛?” “你想知道吗?” “不必了,您要做什么,我确实管不着,但是,付岩管得着啊!听说那货上辈子是武将转身……” “然后呢?”王子镇适时截断他的话头,那双烔目,透着摄人心po的犀利,让倒霉gui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没底气:“听说他很能打的……一拳可以打碎……” 王子镇冷笑着打断了它:“傻子才用蛮力。” 好像,确实如此。 “说吧,在哪?” “在付家后院的田里。” “带路。” “我……我可以帮你带路,但是,但是……” 王子镇漫不经心地说:“你不会白帮忙的,我可以让你去toutāi。”放任一个gui随处飘荡,不惹事固然是好,但做gui做久了,迟早会摊上事的。 倒霉gui如果有眼睛的话,一定亮如200瓦的电灯泡,只可惜它没有:“成,走。” 那一头,秋色开着她的电驴子来到陈景然的家。 陈景然一听到她的到来,匆匆跑下楼来抓起秋色的手腕就往自己的房间里拉。 秋色见她神色张惶至极,倒更像被什么惊吓到什么,忙问:“怎么了这是?” “你来得正好。”陈景然略显着急,她握着秋色的双手仍在颤抖着:“我刚刚吃完午饭打算午觉,谁知道那个女孩突然就出现了。她,她这回不是出现在镜子里,而是出现在我身后。妈呀,可吓死我了,她顶着一张惨白无色的脸,两个空洞的眼里,没有眼珠,还流着血,红的吓人,她还说:‘还我眼睛!’” “然后呢?”果然不出所料。那女孩迫不及待的想要陈景然的命,只因为她答应帮助那外凶手。 “我吓得大叫,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道蓝光吧,接着……接着那个女孩就不见了。幸好我爸妈不在家,要不然,肯定被我吓得进医院。”陈景然第一次遇见这种guiguài之事,显得措手不及的同时,更觉得万分可怕:“现在怎么办?” 她在房中急得直转圈:“她是不是想杀了我?我是不是随时随地就会葛屁了?” 秋色只能先安慰她了:“先不要自乱阵脚……” 第103章 黄符封坛 陈景然却一脸不悦地朝秋色大声吼了起来:“我能不急吗?她要杀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急了。” 秋色被吼得有些火了。她叹了口气,这个节骨眼也懒得跟陈景然置气了。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那个女孩都能在大白天现身了,说明情况大大不妙……”目光一瞥,秋色这才发现陈景然身上所戴的古币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痕,她吃了一惊,抬手一指:“古币……” 陈景然一瞧,不由慌了:“怎么……怎么变这样了?这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这只能说明古币对那个女孩造成的禁锢已经不管用了,这也正是她不再只局限于镜中而突然现身在此的原因。 “怎么办怎么办?”陈景然吓得不知所措,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些什么东西,还跑出去吩咐下人拿来许多的大蒜和糯米。 秋色彻底被她的无知打败了:“亲,那些是治僵尸和吸血鬼的东西。” “啊?”陈景然将那些没用的东西一股脑扔在床上:“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东西?” 具体属于哪个范畴,王子镇倒不曾明说过,因此秋色就无从知晓了:“哎呀,反正这些东西对她不能奏效。你只管跟着我吧!” “你的意思是,你来保护我?” “关键时刻应该能。”其他的秋色不敢打包票,但是逃跑这方面,她敢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陈景然不信,上下打量着秋色:“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只怕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面对她的质疑,秋色只是叹了口气,也不与她计较:“走着瞧呗。” 陈景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无力地坐在床边,精神略显憔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秋色大大方方地回答:“我叫秋色。” “秋色。那个帅哥是你的谁?” 秋色十分的佩服她,都命在旦夕了,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关心这档子的事,看来她所有心思还真的都花在情商上了:“boss。” “那他的情人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啊!” “谁啊?” “女人啊!” …… 静了几秒,陈景然突然笑得是前俯后仰:“秋色,你的笑话太冷了……” 冷吗?秋色可不这么觉得。一抬头,秋色的脸色倏然大变,她伸手拉过陈景然,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陈景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半空中,赫然飘浮着那个红衣女孩。 “秋色……”陈景然吓得面无人色,她紧紧攥着秋色的衣袖,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一分。 这是秋色第一次见到女孩。 她的身高果真如陈景然所说,只有十岁孩童的高度,她穿着一件通红的衣服,乍看上去像一只红色的喜服,但仔细一瞧,更像是用血特意泼上去的样子,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她的衣帽完全遮住了她的脸蛋,只露出尖尖的,苍白的下巴。 房中的空气瞬间冷了许多。明明是五月渐暖的天气,在辣鸡出现的同时,气温骤跌,寒意料峭。 秋色感觉到温差的变化,心中笃定这女孩定不是寻常小鬼。 “秋色……”陈景然被吓哭了,拼命的拉扯着秋色的衣袖:“怎么办……” 秋色只是无声的拍了拍她的手心。 女孩许久不动,她自然也不敢乱动,免得激怒她。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面对这个不知是鬼是妖的小女孩,秋色也是满心满腹的害怕,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她自己能救陈景然一命。她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小姑娘,有话好好说。” “小姑娘?”女孩终于抬起脸来,她的长相与一般人无异,圆圆的脸蛋,一个鼻子,两个鼻孔,一张小嘴巴,唯一不同的是,她有着一双空洞而又血腥的双眼:“你看我身材矮小,就觉得我是小姑娘吗?” 两个女孩看见她空洞发红的双眼,不自由主地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眼间,陈景然已经深刻的明白,自己的眼角膜一定是从她的眼睛里取下来。这一点,已经勿庸置疑了。 “不好意思,是我一时口误冒犯你了,那个……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吗?”秋色立马改口了:“毕竟,我们不是害死你的仇人。”秋色心中一紧,虽然浑身上下在发抖,虽然牙关直打颤,但她仍然义无反顾地挡在陈景然的跟前。 “我知道,你们只是冷漠的旁观者。”辣鸡咧嘴直笑,这一笑,直把陈景然吓得瘫坐在地。 秋色试图将她拉起来,说不定一会就得准备跑路来着:“陈小姐,你倒是站起来啊!” “不行……我……我腿软……” 秋色没辙,只好继续与辣鸡周旋周旋,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那个……女士,你能否告诉我,你这时候现身,是打算干点什么吗?” “我吗?哈哈……我打算先杀了她,再取代她的身体,然后去找我的仇家,我要让害死我的人不得好死。”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秋色却不敢说出来。对人尚可说,对鬼怪嘛,那无疑是找死。 “任何阻挠我复仇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先下地狱。”说完,她发白的脸上突然出现无数黑线,密密麻麻的将她整张脸都覆盖住,原本一张尚且见人的脸蛋,突然变成了黑色,那双嵌在脸上的血红色大眼睛显得更加的瘆人。 陈景然脖子上的古币因此破裂成数处片,摔在她手上,陈景然见到此景,蓦地捂嘴大叫。正如王子镇所说,是古币的力量一直在保护着她,如今古币碎裂,那岂不是说,她的死期将至了。 此时不哭了才怪:“秋色,我的古币,古币……” 这时,辣鸡飞身扑来,秋色瞬间色变,说迟时,那时快,从秋色身上的挎包里突然射出一道蓝光,一枚一元硬币悬浮在半空中,在秋色和陈景然跟前形成了一堵透明的微蓝色的屏障。 辣鸡的长指甲刚碰及屏障,便起了一道白烟,她尖叫着往后倒飞而去,她愤愤地说:“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秋色立马反应过来,这枚硬币一定是王子镇所留。而这个时候,脖子上的吊坠竟然也开始闪烁并发烫了起来。 “……这……”该不会这女孩身上有琉璃心的碎片吧? 这也太巧了吧!秋色疑惑了。辣鸡盯着她节节燃烧成灰的指甲,再向望向秋色的时候,漆黑如墨的脸上,冷笑连连:“我就想着,怎么会有人这么胆大的跟我叫板,原来,是有备而来。” 秋色一边扶陈景然,一边说:“没有没有,我们没有想要与你作对,更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出手伤害无辜的人,我们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哼,说得真动听。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无辜的人,有的,只是弱肉强食。”她怒吼着,双手向前一送,她细长的十指如同长蛇一般翻飞而出。 秋色见她如此不顾自己死活,执着的与屏障硬碰硬,身子不由一僵。 看来,这女鬼断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陈景然,或者,在场任何一人了。 秋色的气息开始不稳定了。 辣鸡疯了一样的想撕裂屏障,证明她并不惧王子镇的屏障,那么被她攻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陈小姐,闭上眼睛。” 如今陈景然当她是救命稻草,秋色要她做什么,她都无条件的应许了,她乖乖的闭上眼睛。 秋色握紧她的手,左手慌乱的摸上吊坠:“王子镇……”眼下,只有王子镇才可以对付这个为了复仇而不顾一切的女鬼了。 脚下泛着蓝光的六芒星阵浮现,女鬼似乎惧其蓝光,忙横起手臂格挡。当手臂放下之时,眼前早就没人了,连蓝光屏障也一并消失。 “就算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火生镇那头,王子镇在那只可爱的倒霉鬼的带领下,光明正大的踏进了付家。 进门之前,倒霉鬼还千交待万拜托,让王子镇降贵纡尊,偷偷进出。可王子镇呢,非但不听,反而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从付岩家中穿堂而过。 倒霉鬼这才知晓,这王子镇似乎拥有旁人难以察觉的隐身术,要不然付家来往之人怎么可能会没一人看到他。 路过宅厅的时候,王子镇被墙上所贴的各类符咒吸引,甚至还驻足观摩了半天。倒霉鬼生怕自己遭秧,进门之前就钻进王子镇的口袋中,一动都不敢动。 那些符咒通通都是镇压邪祟之用。整幢四合院里,到处都贴满这些符咒,看来,付岩还是会担心辣鸡死后会化作冤鬼来上门寻仇。 王子镇面含冷笑:这日子过得如此提心吊胆,当初又何必下如此狠手呢? 那口井就在付家后院的田地中,付家家大业大,这处田地面积更是大得惊人,东西面是林园苗圃,南北面是耕种的土地,还有一些零星果树,而辣鸡的沉尸水井就在一处被杨柳树重重包围的林中。若不是有人带路,想要找到这处偏僻之地,只怕还是要费些周折。 “就是这里了。”倒霉鬼单薄如纸片般的身子,贴在王子镇的肩头上,探着头,与王子镇一起俯视着这阴森不见井底的水井。 王子镇迈着长腿,绕着那口井走了一圈。这分明就是一口潮湿破败的废井,可在陈景然的记忆中,这口井,明明还是有水的……奇怪了? 井口不大,只有一米多宽。井上砖墙布满了深浅不小的青苔,但是有一处井沿上,青苔却明显比他处要浅淡许多。不难猜,应该是有人站在这边上的缘故所致。 倒霉鬼直立在王子镇的肩头上:“你打算怎么做?” 王子镇面露无奈,语气低沉而清冷地仰天自说:“要是有谁能下去一趟,该多好。” 倒霉鬼无视他的无耻要求:“这个谁,绝不可能是我。你瞧,我的身体就是一片白纸,万一井下有水,那我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指望一张废纸。” “说谁是废纸。” “不是废纸,那你证明给我看。” “我……”倒霉鬼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而且被坑惨了。 王子镇若无其事的瞟了它一眼,偏了下头,示意它赶快下井。 “日啊!”打又打不过他,自己又有求于他,权衡再三,倒霉鬼只能认倒霉。它咒骂一声,轻飘飘的朝井底飞了下去。 王子镇满意一笑,长眸清冽的他,抱着肘,在旁观望。 王子镇立于柳树荫下,看着丝丝缕缕的柳枝随风而动。 早上10点的阳光,理应是较为强烈的。可在这里,阳光似乎被隔绝了,只有冷嗖嗖的阴风劲吹。 看来柳树性阴这句话,还真不是虚言。 突然间,他想到了秋色,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陈景然家中了吧!他掏出手机,打算询问一下她那边的情况。 谁知号码刚一拨通,清晰悦耳的手机铃声就在他身后悠悠扬扬的响起了。 他回头一顾,身后两个mm,正是满脸慌意的秋色和陈景然。 “哟,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她二人出现在此,那么毫无疑问,这辣鸡一定是现身了,甚至于想夺取陈景然的性命,所以秋色才会带着她用瞬间移动来到自己的身边寻求庇护。 秋色面色还算好些,倒是第一次碰到诡异之事的陈景然,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脸色发青,犹如一个失了魂的木偶,任由秋色搀扶着坐在树下。 秋色见她两眼无神,呆滞无语,便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两句,这才走上前来:“那个女孩子这回不止是出现在镜中,她跑出来了,而且想对陈景然下手。陈景然说当时有一道蓝光救了她,是你吗?” 王子镇神情淡漠的点点头。 秋色又一次将自己置于险地,虽然死里逃生,但身心略显疲惫,她弯起手指,敲打着自己的脑门:“我早该想到的,你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的,一定是安排妥当了才会让她回家。” “我就说你笨吧,你还不信。”王子镇深刻的明白,秋色就是一个不吃点亏,是学不乖的倔人:“我也早跟你说了,不要蹚这浑水,老老实实的呆在高老庄里不是挺惬意的吗?非要上下折腾自己。好玩吗?” 第104章 种孽得孽 秋色并不加以反驳,反问道:“那枚硬币也是你的杰作吧?” 王子镇略一挑眉:“除了我,你身边还有其他高人存在吗?” 得瑟什么呢得瑟。 “谢谢了。”若不是那枚硬币保护了她和陈景然,只怕人间又无端端的添了两条冤魂。不管怎么说,这声谢,还必须是诚心实意的道谢。 王子镇听在耳中,觉得蛮顺耳的:“客气什么,谁让你是我不可或缺的助手。” “而且……”秋色正想跟王子镇说明琉璃心碎片的事情,倒霉鬼却正好从井底飘了上来,打断了她的话头。 “下面淤泥堆里真有个坛子。” 秋色一瞧见面前的纸片人,一时忍不住就笑出声来:“这什么?纸人?你什么时候开始玩这驱纸人的法术了?” “嗬,什么纸人,我是倒霉鬼。” 王子镇自顾点点头:“看来得把坛子捞上来才行。” “那也不可能是我。那上面画满了符咒,我去碰它,不是存心让我灰飞烟灭吗……” 王子镇嘴角噙着笑:“是男人就该主动。” “我……没死之前确实是男人……”倒霉鬼彻底被打败了。王子镇随手将倒霉鬼从自己眼前弹开,走近井边瞧了一眼,又从左边口袋中摸索了一阵。 秋色以为他又要跟上次一样,从他的百变口袋中变出什么宝贝来,正好奇着,谁知他竟抓了条黑色的小蛇出来。 秋色仔细一看,只见一条拇指般大小的小蛇吞着信子,前半身成s形,正缠绕在王子镇的手上,她大觉得奇怪:“这什么?” 王子镇又开始贬低秋色了:“秋,你肯定不爱吃胡萝卜。” 秋色无法正确理解他的词意:“无缘无故提萝卜干嘛?” “显然你不爱吃胡萝卜所以你眼神不好,这是一条蛇,没瞧出来吗?”王子镇的语气相当地鄙夷。 “……”what?明明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东西好吗?秋色的脸不由苦了起王子镇将小蛇放在井边,并对其发号施令:“把下面的东西给我捞上来。” 秋色是知道他的神通广大,也就不自取其辱,问东问西了,反正等着看戏就是了。她朝王子镇的背后做了个鬼脸,在陈景然的身边坐下。 可怜了陈大小姐,仍然处于游魂状态。秋色突然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冰冷的寒意在四肢百骸流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景然也抱住了双肩,哆嗦着:“好冷。” 王子镇闻言找了她们一眼:“你们先回高老庄……”正在这时,井中传来“沙沙沙”的摩擦声,接着,一个东西被高高的抛了上来,“啪”的一声,被丢在了地上。 倒霉鬼凑上前去,不免大吃一惊:“哥,怎么是你的蛇啊?” 摔在地上一团黑糊糊又血淋淋的东西,正是王子镇刚刚放下去不久的黑色小蛇。蛇身已撕咬成数断,血流不止。 王子镇一挥手,黑色小蛇蓦地消失不见了。 情况出乎意料的诡异。 王子镇往井下瞧了一眼,一脸若有所思:“下面有东西。” “还能有什么东西?”倒霉鬼也是满心疑问。 秋色却果断上前的说:“有碎片。” 王子镇闻言抬头,似是惊喜的目光看着秋色。 秋色点头表示肯定:“在陈小姐家中遇袭的时候,坠子发光了。” 王子镇不再迟疑,直接翻身跃下了枯井。 “哇,一听到碎片就干脆利落的自己跳下去了。姐,是啥碎片?”倒霉鬼攀亲拉故的功夫着实了得,一会喊王子镇“哥,”一回头就称呼秋色为“姐”了。 秋色只是做了个“保密”的手势。 倒霉鬼仍然不依不饶,甚至滔滔不绝的猜测着:“姐,那个碎片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我哥他,分明是个有洁癖的人,井下那种狭小恶心,又泛着腐烂之味的地方,一般是有洁癖之人最厌恶踏足之地。但是,一听说有碎片,他也顾不上什么洁癖,直截了当地就下来寻找了。足见,碎片对他而言,是无比重要之物。我说得没错吧!” 秋色没有否认。尽早找齐碎片,他便能尽早找到凉夜。碎片于他来说,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倒霉鬼几乎要贴到秋色的脸上去了,一幅“你不告诉我,我誓不罢休”的样子:“碎片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啊姐……姐……” “你有完没完呢?还有,谁是你姐呢?”不胜其烦的秋色粗鲁的弹开面前叽叽喳喳的人偶:“我看你根本不是什么倒霉鬼,八成就是个唠叨鬼。唠三叨四的,烦都烦死了。”眼下情势不明,早就让秋色烦透了,也不知王子镇从哪里捡来的人偶竟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转来转去,猜来猜去的,没把它打飞了算手下留情了。 倒霉鬼万万没料到这位“姐”的火气着实不小,毫无预兆就一巴掌拍过来,竟把它拍得是晕头转向,两眼冒星:“我明明是会给人带来霉运的倒霉鬼,可为什么碰上你两之后,倒霉的总是我呢……” 王子镇并没有让自己的身体碰到井中任何一物,而是身悬半空。正如倒霉鬼所言,他有洁癖,而且是相当重的洁癖。 这口枯井从上往下看,的确深不见底,而井下的空间也犹为空旷,且四面贯通,地下分洞竟达八个之多,可见此井井水一定相当的充沛。 井壁往下,越显潮湿,显然水流枯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看情况,应该与辣鸡脱不了干系。若所料不差,应是她的怨气截断了所有水流,让这口水井成了一口枯井。 井底久不见日光,空气稀薄发霉,王子镇吸了吸鼻,面现不悦。 他独自一人在漆黑的井底左右四顾,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半陷于淤泥中的东西。 他食指一勾,坛子凌空而起,悬浮在他的眼前。 眼前的这个东西被血红色朱砂所画的黄符封得严严实实的。 但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被黄符封着代表着什么意思。 坛呈灰色,形状两头小,中间大,看样子应该是泡菜坛,并不像倒霉鬼所说的是尿壶。因是以陶土为原料烧制而成的,即使扔在废井之中数百年,也极不易变形损坏。付岩将辣鸡封存于此坛中,无非是想让辣鸡永远的尽折磨而不死。足见这个叫付岩的男人,是多么的阴险狡诈,心肠歹毒。 不过这一路下来,竟不曾看见碎片。 他不会怀疑秋色的判断,因为他相信秋色,那么换言之,碎片极有可能就在他手中的坛内。要知道,辣鸡死后被塞入这个小小的坛中,她的遗体不会腐烂,但是怨气太重,灵魂无法超生,再加上黄符限制,她只能永远呆在这泡菜坛之中,每逢月食之日,还要忍受水淹火炙的折磨。 之前王子镇就一直在疑惑一个问题,以辣鸡微弱的鬼力,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与陈景然世代相传的古币相抗衡的力量?定是得到了某种力量才能令她拥有了冲破古币的力量,甚至大白天公然出现在人间为恶。 若说是碎片的力量,那么所有的疑点就全都明了化了。 因为琉璃心碎片的力量,辣鸡的力量才会日渐强大起来,而黄符力量才会日渐薄弱。短短半个月,她的魂魄才能借助她遗留在人间的眼角膜而重回人世。只可惜付岩宅中符咒超多,力量超大,始终令她无法进入。又因为陈景然帮忙付岩一事,令她更加气愤,便决定先杀了陈景然泄恨,再借她躯体对付付岩。然而,鬼算终究不如人算,陈景然金龟婿没找着,反而给自己找了个除妖师,这才侥幸捡了条小命。 所以说,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 “boss……”秋色略显焦急的声音隐隐约约从上方传来:“boss……” 原本面无笑意的王子镇在听到某人的叫唤之后,露出了粲然的笑颜,被人关心,果然是件最幸福不过的事了。 正待离开,坛中开始摇晃,辣鸡不安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哟,你回来了?”王子镇眯着眼打量着泡菜坛,正好发现坛口上竟然裂了一条缝,而包封在外的符咒显然被撕开了一角:“在我面前还能来去自如,你可是世上第一鬼呢。”若不是借助碎片之力,她根本不可能从坛子内部撞裂坛身,甚至撕裂符咒边缘,更不可能从封印的坛中溜出去为非作歹,甚至于在王子镇的眼皮底下还能随心所欲的进进出出而不被察觉。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碎片的神力。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我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辣鸡语气十分不善,她积蓄的怨气一下子暴发出来,令坛身剧烈的摇晃起来:“任何阻碍我的人,通通都要死。” “即便让你手刃仇人,那又如何,除了徒添杀孽,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管,我不管……我人虽死,但这坛肉身却永不腐朽,而且灵魂将永远被禁锢在此,直到永远……永远……我只要想到自己将永无止尽的被禁锢在此……我就受不了,我就受不了了……凭什么我要遭受这连死都不由己的罪,凭什么付岩这个杀人凶手就可以在外面逍遥法外……凭什么……凭什么……啊……” 王子镇似笑非笑地说:“你别忘了,你也是杀人凶手。你遭此报应,全然是因为你自己当初亲手做下的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孽,得孽。明白吗?” 辣鸡瞬间沉默了。她不否认,因为她的确杀害了她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付岩的养母和父亲,还有曾经让她生不如死的魏家人:“事出必有因,我杀他们,那是因为他们都该死,他们……” “恶人自有恶人报。”王子镇漫不经心地打断她恶狠狠地话头:“即便他们是恶人,也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你又算哪棵葱?”王子镇可以想像的到,这句话一定让辣鸡目眦欲裂,恼恨非常。但是,他还是会说出来,全当是说教吧:“投胎到何处,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我们唯一能决定的是,是我们自己的心。当初你走了歪路,做了错事,就应该想到自己将来会受到相应的惩罚。付岩也一样。不过,你是幸运的,因为我可以还你自由。” “自由?”这句话是辣鸡始料未及的,她再次沉默了一会:“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也可以无偿的帮你渡魂,让你超生啊!”他发现自己最近蠢事做得有些多了,完全不像从前做完事就挥挥衣袖帅气走人的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初衷竟被改变了? “那付岩呢?” 王子镇忍不住苦笑:“他犯下的罪恶,最终都会如数的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又沉默了一阵。 很显然,辣鸡与人沟通的能力非常的低弱,因此她习惯了沉默。沉默,并不代表她不会反抗。科学研究表明,越沉默的人,越危险。他们一旦从沉默中爆发,她就会像走火入魔的疯子一样发狠。这类人,容易被说服,也容易暴走。辣鸡便是易暴那一型。因为没有人在恰当的时间给予她帮助,以致于她六亲不认,血刃生母。 秋色清脆的声音仍在持续不断的回荡在头顶,就像是在大海之中指引人光明的灯塔,像在沙漠之中指引人方向的星辰。 王子镇心中暖意顿生,什么时候起,他竟如此在意她对自己的关心。当然,此时此刻的他也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离开这口破井,只可惜眼下还不能,他必须先让这只女鬼妥协了才可以。 “怎么样?你是想要自由还是想继续报复付岩?若是想自由,我立刻就可以助你离开这坛子,魂归地府,但你若仍是冥顽不灵的仍想着要去报仇什么的,那么,我就会成为你的新敌人。” 王子镇神色森然,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寒光,拖泥带水的作风方法绝不是他的作风:“你自己作选择吧!” 就算辣鸡再心狠手辣,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小鬼一只,根本不足为惧。令他担心的是,一旦辣鸡放不下仇恨,誓要杀死付岩才善罢甘休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棘手,变得麻烦。 麻烦,是他最不乐意且最讨厌看见的事情了。 他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他更不想为那些披着狼皮的恶人善后。 第105章 附身 井中清冷之意四溢,寸寸侵人心,这本就是不属于人间的邪气在作祟。 王子镇是真龙龙体,自然是不惧这小小的鬼气,可问题上地面上还有两个凡人,根本不宜在此地逗留,否则会遭受邪气入体。一旦gui气入体,那又是件相当危险的事。 辣鸡低下头想想,再次抬眼时,她说:“我决定了。” 秋色趴在井边,俯着身子往深井中呐喊:“boss……” 可惜半天不见有回应。 “怎么回事?都不懂得应人家一声,哑巴了吗?”秋色突感周身寒气森森,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她轻轻蹙眉:这地方冷得有些诡异啊! 她朝树下的陈景然瞧了一眼,因为受惊过度,陈景然仍然抱着自己的双肩在打着颤。 该死,到底在磨蹭什么? 稍显不耐烦的秋色伸手抓过倒霉小东西:“你,下去一趟。” 命令倒是下得干脆简洁,却把倒霉gui吓得连连挣扎:“不可能,不可能……啊……” 秋色双眸一撇,就瞧见身材矮小且身着血衣的辣鸡缓缓的从井中升了上来。 倒霉gui小弟趁秋色的注意力被辣鸡吸引,忙从她手中挣脱出来,赶死赶活的窜入果园中避难去了。 秋色睨了眼辣鸡,只见她空洞的眼中阴冷无比,嘴角还含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辣鸡出现在这,那王子镇呢? 秋色开始担心王子镇的安危了。即使他是条龙,但人总有失手,马总有失蹄的时候,对吧! 她下意识地往井中瞄了一眼:“下面的男人呢?” 居高临下的辣鸡咧嘴一笑:“姐姐,你还是先担心你自个吧!” 秋色一怔,眼睁睁地看着辣鸡轻巧虚无的身体朝自己飞来,她下意识地举臂遮挡,然而半天不见有动静。秋色心道不好,一回头,果见陈景然低垂着头,摇晃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糟了,辣鸡果然是附身在陈景然的身体里了。 “离开她的身体。”秋色大着胆子说:“要用就用我的身体吧!” 陈景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屑地问:“用你的?为什么?” “你占据她的身体不就是想报仇吗?我的力气比她大,行动起来会更方便。她是富家小姐,十指纤纤,娇弱的很。我就不一样了,我从小……野惯了。”一时间,秋色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话说王子镇匆匆从井中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秋色,却只瞧见陈景然匍倒在树下,不醒人世。 “麻烦。” 他低估了辣鸡的能力。碎片之力,她已经完全运用自如了,否则自己也轻易不会上了她的当,被她以花言巧语拖延时间,甚至用幻象困于井中。 虽然被困时间短暂,却足够她有机可趁破坛而出,继而溜出井外,为非作歹。 “哥……”倒霉小东西见到王子镇平安归来,一溜烟又窜到他的肩头上:“你跑哪去了?辣鸡跑出来了,原本是附在那个妞的身上,可是站着的那个姐姐跟辣鸡说,放了那个妞,附她的身。然后,辣鸡答应了,就附上姐姐的身,走了。” “哇,真是笨死了。”王子镇颇感头疼,宁可献出自己的身体,也要救下毫不相干的人。秋色啊秋色啊!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往哪去了?”如今木已成舟,王子镇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数落秋色的不是了,眼下,唯有速快速决的解决这件事才能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付岩家的方向。” 临走时,王子镇把倒霉头从肩头上弹了下去:“在这看着她。” 倒霉小弟在空中翻了好几下跟头,早已晕头转向,最后直接飘落在陈景然的脚边:“哥……记得你答应过我的……” 这个时候,秋色已经来到了付岩的家门口。不,应该说是辣鸡。她占据了秋色的身体,压制了她的灵魂,并打算用秋色的身体来到付岩的家中进行她的报复计划。 此时的辣鸡,凌厉的目光盛满了不顾一切的恨意。如今她行动自如,再加上神秘力量的保护,她一定能赶在王子镇到来之前,让付岩死无葬身之地。 即使最后自己将死于王子镇之手,她也毫无怨言。 “你谁啊?”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粗旷的声音:“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呢?” 辣鸡浑身一震,就算化成灰她也听得出来,那是付岩的声音。 她长吐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去:“我迷路了,口渴了,想进去讨杯水喝。”口气略显生硬且毫无礼貌,但是付岩不介意啊!他色眯眯的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虽然此女面无微笑,但是她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让他放下了半数戒备,而且对方还是个标准的美女,他哪里舍得拒绝。 “行的,行的,请进吧!”付岩满脸殷勤的笑意,用钥匙开了门,大方的将秋色迎了进去:“请。” 辣鸡略一点头,随他而入。 半年了,她终于再次回到了付家。 然而门后,入目的全是清一色黄色的符咒。它们贴满了整座付家大院,在轻风的吹拂下,飘飘荡荡的摆动着,光看着就让人一阵毛骨耸然,又何况是被附身的辣鸡。 她迟疑了一下,再迈不开步了。 即使此刻她自己是依附在人的身上,她依然还是那么的畏惧符咒。 付岩回头瞧见美女并没有跟上来,忙上前来:“怎么不进来了?” 辣鸡咽了口口水,弱弱地说:“这是什么啊?贴得满墙壁都是,怪可怕的。” 见她瑟缩着身子,光洁的脸上挂着三几骇然之意,眼中充满了疑色,炫炫欲泣的模样,看上去当真是我见犹怜。 付岩整个身子都酥了,忙上前伸手搀扶她:“别担心,这就是我的信手涂鸦,看上去虽然有点古怪,可实际上,它们就是一堆废纸。” “哦。这样。”她佯装无知。任由付岩牵着她的手,走入厅内。 付岩被美色冲昏了头,并没有注意到辣鸡的眼中透着阴狠。 以美色诱疑付岩,这一直是辣鸡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当初她选定陈景然,原本就是冲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去的。陈景然要模样要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这么漂亮的女人,只要装装弱卖弄一下风骚,任何男人都会被迷得不知所往。虽然中间发生了点小插曲,让她放弃了陈景然而选择秋色,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计划,因为秋色也算是美女一枚。况且在来这之前,辣鸡已将秋色身上所穿的外套脱下,只着一件略薄的黑色针织衫,短裙+黑丝袜+小短靴,优雅得体又漂亮干净。付岩此人极为好色,对于送上门来的美色,哪舍得拒绝呢。 付岩牵着秋色的手,心里已然乐开了花,连倒水的时候都舍不得放开。 辣鸡坐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两眼溜溜的注视着眼前的黄符。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害怕,她的手上都起了汗。 付岩坐在一旁,美滋滋地看着美女轻轻浅浅的喝着茶:“小姐,你打哪来的?我们这里属于郊区,平常少有人来的。” 她放下水杯:“我跟朋友来这附近观光旅游,一不小心就跟他们走散了。” “那……” 她揉着自己的小腿处,娇弱弱地说:“大哥,我可以在这休息一下吗?走路走得我腿都疼了。”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付岩一听,更加心花怒放,忙热情的起身领着辣鸡往里屋走去:“我这宅子,就是房间多,只要你喜欢,随你挑选。” “好啊!唉呀……” “怎么了怎么了……”付岩见她作势欲跌,忙挽住她的胳膊,右手顺势揽上她的腰身:“哪不舒服呢?” “脚好像崴了一下,好疼啊!”辣鸡按着小腿处,开始声声娇喘起来。 娇声不绝于耳,让付岩的身体像火山爆发一样的发热中:“我……我来帮你……” “那麻烦你了大哥。”这声“大哥”,叫得特别的ai昧,让付岩美得东西不分了。 他扶辣鸡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她脚边,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腿架在椅子上:“具体是哪个位置?” “往下点。”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地伸手摸向桌上的酒瓶。 付家每个人都有嗜酒的习惯,不论是付岩的爸爸,还是辣鸡的生母,他们通通都爱喝酒,所以付家桌子上永远都摆放着许多的酒瓶。 而付岩生性多疑,若是让他看见一星半点的异物,计划都有可能会付之东流。唯有选择在此下手,既能随手拿到工具,又将放低他的警惕,利于计划成功。 “这里吗?”被美色迷得七晕八素的付岩,完全不知自己处境堪忧。 “就是这了。大哥你轻点揉。” “好好好……”他半蹲于地,正好将整个后背都对着辣鸡。 辣鸡冷然一笑,用力握住瓶口,瞄准付岩脖子上的颈动脉,狠狠地砸了下去。 付岩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辣鸡击昏在地。 辣鸡狠狠地将男人从自己的腿上踹到地上去。她得意翘首地站起来,双足甚至踩在付岩的背上,纵声狂笑:“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付岩啊付岩,付岩啊付岩……哈哈……”没有片刻耽搁,她轻车熟路的从柜子中翻出绳索,将付岩双手双足都绑扎起来,再将家中仓库储存的大量汽油倾洒在付家各处,最后将半桶的油尽数泼在了付岩身上。 付岩被汽油味一呛,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这一醒来发现自己被绑,身上还被汽油淋了个透,马上就慌了。他挣扎几下:“你发什么疯呢?放开我,快放开我……” 辣鸡慢悠悠的将打火机盖打开,慢悠悠的走近付岩。 这一举动,着实让付岩吓得面无人色:“你干什么,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小姐,小姐,你可想清楚了,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杀人可是会把牢底坐穿的。” “无怨无仇吗付岩,付哥……哥……”那张原本精致纯真的面容瞬间化为戾气十足的夜叉,在道出这一声“付哥哥”,瞬间让付岩浑身的血液都为之冷却。 他的脸因为惊愕过度而扭曲,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那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辣鸡……” “对啊!就是我,没想到吧!”辣鸡在他面前优雅的转了一圈,展示着秋色凹凸有致的身体:“我回来了。” “你竟然回来了?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自打辣鸡亲手将她生母和养父双双杀害之后,付岩就知道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就是完全变态的人格,当他决定让她以命抵命的那一刻开始,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特地请来天师作法以大量符咒封死她,让她永世不得出来作怪。可谁知,事情才过半年之久,她,竟然还是逃了出来。 那群只拿钱不做事的狗屁天师,害自己命丧在此,老子做gui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咒骂完天师的付岩略微敛了敛神,他深知辣鸡此行的目的,今日若不除掉自己,是决不罢休的,看来今天非得把命交待在这贼娘儿的手上了。 “我还能干什么,我啊打算以牙还牙啊!让你尝尝被火烧,被水淹的滋味。你说好不好?”话音一落,她手中的打火机直接掷向地上的付岩。 付岩瞪大了眼,见打火机脱手朝自己飞来,情急之下,他长腿抬起竟将打火机踢开了去。燃着火星的打火机撞在墙柱上,点着了墙上的黄符,符上都沾满了汽油,火苗猛地窜了出来,整面墙壁立即燃起了一团团的火焰。 辣鸡见未能得逞,扑上去就狠狠的给了付岩一巴掌。 “我掐死你……”正打算动手杀人的辣鸡,却突然双手抱头的尖叫了,一声细腻的女声急促地叫了起来:“住手,你不要再杀人了……” 接着是辣鸡的声音在破口大骂,那对原本神采飞扬的眼中此时竟闪烁着最凶恶最憎恨的光芒:“滚开……你给我滚开……” “住手吧!杀了他,你也没办法活过来,何必再添一条杀孽呢?”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你没资格在这教训我,滚,给我滚……啊……” 第106章 千呼万唤,王子镇终于来了 一声尖叫之后,辣鸡再次被秋色的魂魄给强制镇压住了。 暂时赢了秋色的辣鸡,长吐了一口气,但是她满脸的倦意,展露无遗。她完全没想到,秋色的竟然如此冥顽不灵,竟然如此难驯。 她不知情的是,起初秋色让辣鸡放弃陈景然的身体,甚至是占用她自己的身体,其实是秋色拿自己的命在赌。秋色赌她自己是只千年的鬼魂,虽说没什么道行,但是要跟一只只做了半年的怨魂同争同抢一具躯体,似乎还是绰绰有余的吧!只可惜,她赌错了,辣鸡身负碎片之力,这身道行早就高过做了千年鬼魂的秋色。所以当辣鸡一进入秋色身体的时候,秋色的魂魄立刻就输给了辣鸡。 付岩瞠目结舌的看着辣鸡在那摇头晃脑自言自语了半晌,心里早就看明白了,辣鸡绝对是私自霸占了眼前这漂亮女人的身体,借此来诱杀自己而已。 “你他妈的就这么想杀了我?啊?你这贱种,野种。”毕竟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双腿一夹,竟将身板单薄的辣鸡给牢牢的夹住,同时用力一摔,将辣鸡扼倒在地。一气呵成的动作,让辣鸡毫无反抗的余力。辣鸡一沾地立马便要起身,谁知付岩一挪身,便用他自己强而有力的膝盖死死的顶在辣鸡的胸膛上。 “从我身上滚下去你这王八蛋。”她慌了。想当初就是这样被他弄倒在地,双臂被他扼的死死的举过头顶,无法动弹,这才遭了他的毒手。如今当日的一慕即将又要重演,辣鸡哪能不慌呢。 “嘿嘿,辣鸡辣鸡啊,你想跟我斗,还嫩了点。”付岩冷冷地盯着秋色,眼底满是寒光。他是渔民出身,常年与绳子打交道,辣鸡是个女孩,气力就算再大,又哪能比得上男人的力气,再加上绳子打得也不是很结实,三下两除二,付岩把绳子给解开了。 形势来了个惊天大逆转,躺在地上的辣鸡仰着头,心如死灰。 因为满墙满壁全是黄符,再加上有汽油助燃,火势蔓延的极为迅速,犹如猛虎下山,到处乱窜,一眨眼的工夫,整个付家大厅就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眼见救火不及,付岩也无心顾火了,他怒气冲冲地吼:“为什么你每次回来,都要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出来呢?上次是杀我父母,这次是放火烧我的家,我们付家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呃……呃……”他死死地钳住辣鸡的脖子,俯下身子来,一脸阴狠地直视着面露慌色的辣鸡:“对了,半年前,你就是被我活活给掐死的,你说你都死了还这么不安份,竟然又自动送上门来打算再死一回,你说你怎么会这么贱呢,这么贱呢?你就这么想再一次死在我手里吗?呃……呃……” 辣鸡自知挣扎无果,只是眼神凌厉地盯着目露凶光的付岩,几乎要看出血来。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介意再死一次的。但是……她不甘。既然老天爷赐给了她这次难得的复仇机会,为什么就不能让她顺顺利利,如愿以偿的完成她的计划呢? “喂……你放手,你要是杀了我……我……朋友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就是你自己把……牢底给坐穿……”大概是由于辣鸡一时紧张,竟让秋色再次跑了出来,她的整张脸涨的通红,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不顾一切地拍打着付岩的双手,一声声,一遍遍地提醒他:“起开……” “我管你是谁,反正今天,你和她,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你们,一起下地狱去吧!”付岩怒红了眼,扼在秋色脖子上的双手钳得更紧了。 “放……放……”付岩的力气大得吓人,秋色的脸色也由通红转惨白,但仍然死命地 挣扎。 “为……什么……”辣鸡再次将秋色压制住,死死地盯住付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可是,她就是不认,死也不认,可是,此情此景,她就算不认,也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她不知不觉地流下了不甘、痛苦和无助的泪水。 “哟,哭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啊……啊……当初你杀了我爸我妈的时候,你知道他们有多害怕吗?啊……辣鸡,我告诉你,这就是因果循环,这就是报应。”他咬着牙,发狠地死死地掐住辣鸡的脖子。女人示弱的眼泪并没有让付岩因此心软,反而让他更加的变本加厉,更加的铁石心肠。 辣鸡硬气的没有挣扎,没有叫,她是绝对不会对付岩摇尾乞怜的,即使这一次死了,下一次,下下一次,她还会卷土重来的。 突然间,一股强劲的飓风涌了进来。火海中的火焰被尽数吹熄,猝不及防的付岩也被呼啸而来的飓风吹翻出去,身子重重地砸到坚固的墙上。 辣鸡见付岩摔在角落里,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来,抓起桌子的剪刀扑向付岩。她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杀死付岩的机会。 付岩摔得有些重,他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站起来,鲜血从着他的额头冒出,沿着眼角一直淌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隐隐约约间,他还是就瞧见辣鸡手拿剪刀地朝他猛扑了过来。 “去你的……”付岩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主,一抬脚便将辣鸡踹开了。 翻倒在地的辣鸡,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她厌恶这具身体,说什么力气大,屁个力气大,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是付岩的对手。忽然间,她发现房子时的黄符已全部被烧光殆尽了,她的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冷笑,这下,她终于可以离开秋色的身体,用她自己的手去手刃仇人了。 可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身边一股轻风涌动,一回头,王子镇如天神一般抵达她的身侧,他的眸子里看似一波平静无波的古潭,但是,却泛着深不见底的慑人心魄的寒光。 辣鸡身上寒了一下。他这是……生气了吗? “滚出去。”随着他这一声怒喝,辣鸡感觉自己的魂魄像是被一股强劲之力吸住了一般,未及反应,就被硬生生地从秋色的身体里抽离出来的,出来之后现形的她,一脸的懵色。 一时失了神志的秋色被王子镇揽住腰身,纳在怀里。 此时的王子镇,心情有些糟糕。先是亲自下到潮湿污浊的井底,接着被一只小鬼戏耍了一下下,最后是秋色的躯体被夺。原本可以轻易搞定的事情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插曲,这多少令他动了些火气。 替人善后,果然不适合他。 他冷漠锐利的目光在显微人形的辣鸡身上扫过。因为碎片的力量,竟然让辣鸡得到了可以窥识人心的能力,所以方才在井底之时,他才会突然回到过去,看到他与凉夜的过往。而她附身于秋色身上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让她获得了秋色的阳气,因此勉强可以维持人形,显现于人前。若是再让她呆在秋色的身体里,只怕秋色的魂魄很快就会被她吞噬了。 还说自己是什么千年鬼魂,连只小鬼都制伏不了,秋色,你真是枉为鬼啊! 他抬指在秋色额间一点,点点氲色的蓝色在她额间流转,他这是在唤醒秋色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魂魄,同时也是在驱除辣鸡遗留在秋色体内的浊气。 “又是你?”辣鸡绝望的怒吼起来,自齿缝中挤出无数个“为什么”…… 她越是动怒,秋色脖子上的吊坠越是闪烁得更加明亮。 王子镇明白,碎片应当在她体内,她的怒气正一点一点的驱使着碎片的力量。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一伸手,辣鸡脚下兀现一股蓝色火焰,盘旋着将她整个身子都包围其中。随着他手心牵引,她明显感觉到体内好不容易积蓄的力量在一步步的消退,她恍然大悟,那是属于她的力量。 “不……你住手……你住手……”只可惜,她的身体已然无法再挪动一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枚洁白如皎月的碎片从自己的体力剥离出来,飘向王子镇:“不……不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可笑。我问你,这东西是你从哪里得来的?不,或者我应该问,是谁教你的?”能在如此极短的时间内将碎片之力运用自如,若无人指点,光凭辣鸡微弱的鬼力,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思前想后,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辣鸡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但是这个高人,为何要教会辣鸡而不是他自己来掌控这份难得的神力呢? 这个问题,王子镇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通过读心,来读取他想要的答案。只可惜,辣鸡记忆中的高人,王子镇窥探到的只不过是一团黑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辣鸡哪里知道自己的记忆已被王子镇看透了,她冷哼一声:“倒是你,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阻挠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她的面色几近狰狞,甚至疯了一般咆哮起来。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井水本不犯河水,可是你犯界了,我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当作没看见。”王子镇托起秋色的手,让碎片落在秋色的手心上,接着又被他掇入他自己的风衣袋中。 “他也算是人吗?”辣鸡怒指付岩,眼中几欲喷出火来,若不是被王子镇的火焰控制着,她一定扑过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你杀母弑父,与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不配为人,难道你就配吗?”王子镇的面色冷如冰霜,然而字字刚正有力的质问,令本不擅言词的辣鸡更加无言以对:“你们同样都是罪孽深重的人间败类。” 每个人的命运是无从决择的,但每个人的路却都是在自己脚下,在自己的手中,可惜的是,无助绝望的辣鸡走上一条不归路。尽管她的生母养父对她的所作所为可谓是毫无亲情,惨无人道,但不管怎么说,辣鸡都不应该将他们残忍的杀害抛尸。付岩为父为母报仇,听起来像是天经地意之事,但是随意杀人弃尸的做法也实在是令人发指,不可原谅。只能说,这家人个个都魔怔了,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留在世间,也是祸害。 不过,世界这么大,好人还是居多的。不是吗? 付岩虽恶,但他死期未至,若是把他给随意处置了,无疑是给阎王爷制造麻烦,添麻烦这种事……王子镇可是打死都不愿做的。话虽如此,但王子镇对真正为非作歹的恶人也绝不手软,从不姑息的。 付岩蹒跚着走来,对着行动受限的辣鸡,哄然大笑:“天师,天师,赶紧的,把这女鬼给消灭了,最好让她永世都不得超生,让她再也不能来祸害我……”然而话音一落,他的左脸颊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一个巴掌,力量之大,让他原地转了个圈。 他捂着脸颊,眼中满是不解、茫然,因为他根本没有瞧见究竟是什么东西打了他:“谁……谁打我……他妈的是谁……” “啪。”右脸颊上又是一个巴掌。 付岩怒火中烧,无缘无故就挨了两个巴掌,更坑爹的是,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手都不知:“他妈的,到底是谁……不要在老子面前作谱,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啪。”第三个巴掌呼地又响了起来,而且结结实实的将他打倒在地了,嘴角还涎出一丝血迹。 辣鸡见他如此,反倒曼声冷笑起来:“这么个该死的恶人,你就只赏他三个巴掌?在他身上捅三百个血窟窿都不为过。” 王子镇淡淡然地说:“见血了不好,况且杀人不留痕这种事,不是我的强项。”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 头晕眼花的付岩踉跄着起身,遥遥怒指着王子镇:“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啊……啊……”他怒而抬起的中指突然被什么锐利的东西切掉了,断指处鲜血横流,愣了半晌他才捂着断指处,嚎嚎大叫起来。 “没礼貌。”地球人都知道,用中指指人,那完全是一种鄙视人的手势,更是一种不文明的表现。何况他还是用他的中指对着王子镇,王子镇会放过他才怪了。 第107章 自食恶果 “你……你……”付岩不说话了,因为他看见王子镇突然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且掌心里有一只蠕动的绿色虫子。 他恶心皱眉的同时,就听见王子镇说:“张嘴。” “什么?”付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这人脾气不好,刚才是一个不小心才砍了你的手指,所以,我现在要给你一些补偿。你把这个东西吃下,一会你的手指就会跟断尾的壁虎尾巴一样,马上长出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令付岩深信不疑。 辣鸡但看不语。她倒要瞧瞧,王子镇是如何戏耍付岩,更要看看,付岩得知自己像猴子一样被人耍之后,又会露出什么样的嘴脸。 付岩乖乖的张嘴,王子镇哼笑一声,将虫子径直抛入付岩的嘴中。 付岩艰难的吞咽着,好不容易咽下了,却听到王子镇不紧不慢地说:“恭喜你,从今往后,每逢雨夜,都将会受到万虫啃噬的下场。当然,死不了,顶多疼疼痒痒,一辈子。” “什么?你疯了吗?”付岩蓦地大叫,弯腰抠指,想将虫子从嘴里抠出来。 辣鸡冷笑不语。 “怎么样?让他活到老,痛到老,能不能让你解气了?有时候,让一个人死了,还不如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当然,这些毒招,王子镇可都是从他的敌人那学来的。同归于尽,鱼死网破,这都不是最好的法子,兵不血刃就让对手痛苦一生,这才是世间最狠毒的报复手法。 辣鸡没有半点动容。她虽然一直冷眼瞧着,可心里头还是挺痛快的。正如王子镇所说,让他死了,算是便宜他,让他这辈子痛不欲生的受尽煎熬,才是报复一个恶人的最高境界。 王子镇说:“这是我最大的宽容了。要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若不是看在你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我也不会做这种拖泥带水的蠢事。” 辣鸡转过头去,发红而无珠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呕得满脸青筋的付岩,虽没能将他杀死,但是,他的下场却也足够悲剧的了,这样的结局,她还是较满意的,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男人,他冷酷刚毅,做起事来果断狠辣,她就算再修炼百年,千年,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有时候,见好就收,才是正道。 “好。我收手。” “迷途知返,很好。”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付岩扑过来,想要抱住王子镇的大腿,可王子镇哪里会舍得让自己的大腿被那种恶人碰污了。付岩就好像是用自己的头去撞在一面坚固不摧的墙壁上似的,立马就被弹了回去,在地上滚了两滚。 看着丑态百出的付岩,王子镇甚是嫌恶,而秋色脖子上那道深紫色的掐痕,更像一道枷锁一样令王子镇心情不悦到了极点,他的眸子蓦地凝缩成一点,露出令人心悸的冷光:“这,不会,也是你的杰作吧?”头晕目眩的付岩仍瘫软在角落里,目光惊悚得盯着王子镇,他知道,这个男人远比辣鸡要凶狠要可怕,是个顷刻间就可以置自己于死地的恶魔。 身为手下败将的他除了奋力摇头,别无他法。 “他自然是用他那对脏手,狠狠地死命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她也做鬼喽。”辣鸡这句话,无疑是让付岩雪上加霜。 付岩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极力辩解其中的误会:“不不不,我以为她是辣鸡,我想杀的是辣鸡,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 “哦,是吗?可是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今天不论是她,还是我,都必须交待在这了。对吧!” “……辣鸡,你就不能嘴上积德吗?我怎么说都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付岩朝幸灾乐祸的辣鸡大吼,看着她一幅我等着看好戏上场的神情,他恨不得过去亲手掐死她。可惜,他的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样,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让他站起来。 “哥哥……哼,你,你的继母,你的爸爸,你们一个个可曾有过一分一秒拿我当人看待过?啊……你说啊……有吗?哈哈哈,付岩啊付岩,今天,你的报应来了你知道吗?你就等着吧,等着吧哈哈……”辣鸡纵声大笑起来,看着他在王子镇面前弱小如蝼蚁的模样,她的心好似得到解脱,得到快乐了一般:“喂,新敌人,他用他的手掐过她的脖子,还摸过她的腿呢,还摸得可爽可高兴了。” “哦……是吗?”王子镇听完之后,神情寡淡,然而说话的口气却挟带着一股令人浑身都忍不住颤抖的怒气:“豆腐都被你吃过了……那,这两只手就更留不着了。”话音甫落,付岩的手掌立时被凭空而现的剑刃当场卸下。 “啊……啊……”付岩拔声大叫,看着自己从手腕部莫名被剁的两个手掌,吼得撕心裂肺,哭得死去活来。常说十指连心,又何况那是他的两只手掌。 辣鸡眼也不眨地看着满是血迹的付岩毫无还手之力的承受着王子镇的惩罚。 “……你这个恶魔,恶魔……”付岩双目充血,伏倒在血泊之中对着罪魁祸首的王子镇呐喊:“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恶魔?哼?”王子镇将秋色横着抱走,径直朝门口走去,熊熊火海之中驻足回眸的王子镇,那张逆天的容颜上突然绽开一抹妖魅丛生的笑意:“我是恶魔不假,但别忘了,你们这对兄妹,也同样是恶魔,人间恶魔。” 王子镇转身离开火海,原本包围在辣鸡周身的蓝色火焰蓦地窜到她的身上去,霎那间,辣鸡便被火焰包裹全身。但是,她并不感到疼痛,相反的,她感受到的是她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舒畅、开心和……温暖,那种暖意逆光而来,伟大、真挚而虔诚……那是传说中的妈妈的爱。那一刻,她看见了被她亲手分尸的母亲,竟然微笑着张开双臂在迎接她。妈妈脸上的甜蜜的笑意显露无遗,轻柔、平静而安详,像一片彩云,像一条小溪,像一阵凉风。 “哈……妈……妈……”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更迫不及待地伸手,迫不及待地想去握住母亲的双手。从未感受到世上最伟大母爱的辣鸡,在火焰焚尽的最后一刻,与她的妈妈尽情的拥在了一块。 生前未曾得到过片刻的母爱,死后王子镇为她制造了一个温柔的幻象,让她得偿夙愿,让她得以投胎。 王子镇抱着秋色踏出付家大宅去往废井。不仅是因为陈景然还被遗忘在那,而且还有一只不三不四的鬼魂也在那苦苦候着呢,毕竟,答应过它会超度它的。 快到废井的时候,倒霉鬼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咦,姐没事吧……”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子镇一脚无情的踹开了。 王子镇的脸色明显比来时要阴沉许多,就好像是天空在酝酿着一场瓢泼大雨似的。倒霉鬼这个时候迎上来,显然是撞枪口上了,没给当场烧了算是它的造化了。 来到陈景然身边时,他的脚步蓦地停住了。原本抱着秋色的双手,突然一放,秋色扑通一声直接跌落在地上了,随即伴着一声惨叫声:“哎呀……” 屁股着地的秋色,痛得是嗷嗷大叫。 倒霉鬼见状,忙热情的迎了上去:“姐,你没事吧?” “王子镇,你放下我之前就不能先通知一声吗?”秋色大声质问。果然是本性难移啊!秋色真心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摊上这么个又毒舌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又难伺候的主。 “你早就醒了为什么也不先通知一声?”目如寒星的王子镇始终板着张脸,两道寒光死盯着地上的秋色,倒霉鬼看着他那幅凶相,早就吓得噤声了。 总之,一句话,他,在生气,而且搞不好这团怒火,还会蔓延到其他人身上去,比如,陈景然,又比如,倒霉鬼。 秋色自觉理亏,只是闷着头,不置一词。其实王子镇为她驱除邪气之时,她就恢复意识了,当时她就曾偷瞄过王子镇的脸色,那张脸简直是臭得惨不忍睹,而且一个劲的让她心中直犯怵,让她不敢醒来面对这场暴风雨,所以她只能继续装昏迷,试图逃避过关。 只不过,想瞒过王子镇的眼目,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不,马上就被他毫不留情的给扔在地上了。 “秋,你掂量过自己的斤两吗?” “没有。”无斤无两,还用得着掂量吗?她侧着头,随口作答。 见她如此无所谓的态度,王子镇心头怒火蹭地一下,像积蓄已久的洪水,如数暴发了出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脸色阴沉的他,声音颇大,一双眼睛里满是掩藏不住的怒火。 原本一对黑色的眼睛,由于怒火,逐渐现出青金色的眸子。可这个时候,秋色的好奇完全胜过她的恐惧:金色?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呢?明明只是第一次看见他金色的眸子? 她哪里想得到,是因为自己记忆被王子镇清除的缘故,才产生了这一丝似曾相似之感。 倒霉鬼看了一眼他眼中盛满着愤怒的火焰,吓得都躲进秋色的口袋中去了。 秋色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对视几眼之后,忙错开了眼睛,因为看着他的眼睛,她竟然感到一阵心神摇荡。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自己的脸颊,局促地说:“有是有,但是,事到临头,哪有见死不救的呢……” 可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继续用他冷漠的声音质问到底:“那请问,你在救人之前,可有掂量过自己的斤两吗?” 好吧,又绕回原点了。 秋色无奈了。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与此无关紧要的事。刚才付岩用来形容王子镇的词——“恶魔”,还有王子镇对辣鸡说过的话:有时候,让一个人死了,还不如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那个时候的王子镇,活生生就是一个恶魔。 看来自己所认识的他,也并非是他的全部。 可是boss,这个世界之所以险恶,根本是在于人心,简单明了由它,复杂丑陋也由它。她踢开脚下的石子,口气郁郁,脸色也郁郁:“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又不是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弥天大祸。” 见她顶嘴,显然是不思悔过,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王子镇更加来火,他蓦地向前一步,笔直而又严肃地站在她的面前,甚至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透出的冷峭之意,让秋色感觉到几分毛骨悚然:“你是不是觉得,你若是出事,我救人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说真的,陈景然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陌生人,她的死活如何,他王子镇未必会放在心上。而秋色一开始就是担心有这个可能性,才会主动让出自己的身体。 “嗯……倒是不乏这个因素。”心念微动的秋色,还是如实说出心中想法:“我是怕你会嫌麻烦,不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 王子镇冷哼一声,将秋色拉回了现实:“你凭什么认定若是你出事,我就一定会来救场?”语气极其的讥讽。 “我没有认定,我只不过是觉得而已。”她尴尬不已,按公来说,自己与他,不过是普通员工关系,按私来看,两个人更是一不带亲二不沾故的。可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莫名奇妙的想法来着? “哼,觉得?你是不是以为,少了你,我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秋,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王子镇的质问也是一句盖过一句的犀利无情,秋色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她宁愿他狠狠地骂几句,然后翻过这一段,也不要在这听他百般质问,千般唠嗑,太折磨人了。 她乌黑的眼珠微眨,有些不明就里的想:就算是我多管闲事,那也不过是挺身而出救了陈景然而已吗?犯得着这么大发雷霆,咄咄逼人吗? 第108章 向鲛人讨教 若是秋色本人,说不定就这么干站着被王子镇数落一番就过去了,可错就错在,她是苏宁而不是秋色,她自小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倔劲,从不服输,从不认栽,这样的她,根本忍受不了被人莫名奇妙的霹头盖脸的叱责。忍无可忍,她气极了兀地抬起头来反问:“boss,救不救陈景然是我的事,可救不救我却是你的事,但你既然来救我了,我在这里谢过你就是了,可是你这样莫名奇妙地朝我火朝我吼,算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个理给我听听。若是说得在理,我秋色就在这里给你赔不是。” “哼……怎么,合着你还有理了是吧!”王子镇差点被她这句话给气炸了,他说一句,她竟然顶了十句回来,这像话吗? 秋色却丝毫不惊不惧,甚至梗直了脖子跟他对着干:“我没这么说过,但既然是你要跟我讲道理,就必须要先拿出真道理来让我信服才行。” 倒霉鬼扯了扯秋色的衣袖,连倒霉鬼都看得出来,此时若是再不退让,那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的,所以才会好心地提醒秋色,一个劲地揪着她的衣袖提醒她,莫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拗了。 奈何,秋色是属于遇强则强的类型,王子镇越是疾言厉色,秋色就越是不会轻易屈服。你来我往间的呕气,让倒霉鬼都忍不住捂住了双耳。 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降到零度,树上的叶子都凝结了一层薄冰,阴冷之风袭来,让秋色不住地打颤。 倒霉小弟整个纸身身体哆嗦不停:“哥……哥……哥,很冷的……生气归生气,但请不要随随便便改变大自然的温度。你是无所谓,但是你让我们这些小东西,这些凡人怎么办?” 王子镇下巴略扬,甚至是趾高气扬地回答她:“我就改变了怎么着?” 秋色看着他一幅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模样,早就被气得火冒三丈,满脑子就像烧开的沸水一样,正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倒霉小弟求他不行,只能去跪求秋色了:“姐,姐,咱惹毛了他,他一把火把这个火生镇烧了也不是没可能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低等物种吧!我已经是死去一次的了,拜托你不要再让我死一回吧!咱大人不计小人过,先缓缓如何?” “你看他那死样,能给我缓缓的机会吗?” “为了我,就算为了我,行吗姐?”倒霉小弟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还像片纸张的样子,可仔细一看,竟然已经开始变小了。 秋色目瞪口呆:“喂喂,你……你缩水了?” 倒霉小东西委屈极了:“是啊姐!你才发现呢。” “好好好,我知道了……”见状,她也只能是先打退堂鼓,若是再不服软,没被辣鸡给吸干精气神,反倒被自己人给生生冻死,真是太冤枉了:“行了王子镇,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强出头,让自己置于险境,让你担心……” 说到一半,他却狠厉地截断她的话头:“你的魂还没摆正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你担心了?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了你秋色,那颗琉璃心我就永远无法拼凑起来,我将永远找不到凉夜?” “……”当他眉目不动的说出这番话之后,秋色彻底愣住了,她的双眼瞪得圆溜圆溜的,与他清冷无波的目光彼此对视了几眼,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多种复杂难明的情绪:震惊、疑惑、甚至有心痛,随即她当先错开了眼眸,老半天才开口说:“我跟你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对,王子镇,你到底看我哪里不顺眼了,这般故意找我麻烦。” 王子镇怒极反笑:“我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谁说你不是,你明明就是。秋色心想。 “姐……咱淡定……受伤的不仅是我,还有那位昏迷不醒的姐姐呢。”倒霉小弟可怜兮兮地求着,秋色深呼吸了数下,稍敛了火气:“行,我给你添麻烦了,是我错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心里一点可一点不服软,她不过是心忧陈景然和倒霉小弟,暂时以退为进罢了。 王子镇心中哭笑不得,前一刻还态度恶劣,不知悔改的叫嚣着,后一秒,因为顾忌旁人生死就强迫自己服软……哈哈……到底是心善。 他金色眸子逐渐褪去,变成了幽暗的眸色,倒映在他眸中的倩影,是隐忍又坚强,胆大又心细的女孩,可就是这脾气啊……臭得不能惹。 将陈景然安全送回家之后,不开心的秋色直接打了个电话通知秋硕来接她。临走前,她只是低着头说了声“再见”。 语气有气无力的让秋硕疑惑不安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王子镇的脸上,就好像在质问他:你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 王子镇未语。 看着那道影子离他越来越远,他突然间明白,若不是因为自己心急如焚,他也不至于用那么重的语气跟她那样说话。他那是怒急攻心了,才会那样失去理智的质问于她,迁怒于她。 而当秋色被迫向他承认错误的时候,他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原来那些话,在无意之中变成了一把把尖锐的刺刀,扎伤秋色的同时,也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我这是怎么了?”他连连苦笑,因为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奇妙。他从未如此动怒,因为极少有人或事让他能如此大动肝火,就算是凉夜,也从未让他如此暴跳如雷。虽然,凉夜也曾有过让他不省心的时候,但他,一向是把持有度,事后也不会对凉夜如何的疾言厉色。可今日……他是真的生气了,像失去理智的疯子,秋色顶嘴一句,他便以十句奉还。这,完全不是平日的自己。 “哥,你这是担心过度才会这样语无伦次,霹头盖脸地责骂姐姐。”倒霉小弟是见他脾气收敛了,这才开始冒泡了。 “什么?我担心过度?”他俊眉一挑,侧目看着口袋里面的倒霉小弟:“你哪只眼睛瞧见了我是担心过度了。呃……” 他不喜别人胡乱猜测他的心思,而且他本人也不大喜欢随意窥探别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只不过读心术这个本领吧,不像其他本事一样,可以收发自如,一旦他与别人目光相接,对方心中的想法就像长了腿似的,通通往他脑海里窜,他不想听都难。 “这还用得着用眼睛看吗?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得不一清二楚,只不过是你自己没察觉而已。”倒霉小弟装作一幅情圣样,耸耸它那单薄的纸自肩:“就跟喝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是同一个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担心她?” “何止啊,你明明就是喜欢她,所以你才会紧张她担心她,因为你在乎她啊哥,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真不懂吧……哥,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哥……哇……”话没说完的倒霉小弟,再次被王子镇提起来,直接甩进了垃圾桶里。 “开什么玩笑,她那脾气又臭又硬,我怎么会喜欢她,我明明喜欢是的……”他嘴里想说的是凉夜,可脑子里想的却是秋色。 这不科学。 王子镇拍拍自己暂时短路的脑袋,抄手于袋中,清冷孤傲的步入人群之中。 秋色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动的感觉。虽说这千百年来她始终只记得扶苏一人,但那不过是她的执着,她的牵绊,谈不上什么动心不动心,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日日与王子镇的相处,与他的磨合,竟然生出了感情,而且还根深蒂固地存在于心了。 秋色垂头丧气地思前想后,终于想通了些来龙去脉。 “哥?” “嗯。” “我好像……动心了?”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哦,第二春来临了?是对阿镇吗?”秋硕的回答,静如死水:“从各方面来看,阿镇这个人怎么都比你那个前男友要好。他若成了我妹夫,倒也不错。” “重点不是这个……”顿了半天,她支吾说:“他心里有人了,而且,那个人在他心里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用千年的时间,千年的寻找来等一个消失于天地间的人,到底是说他专情呢还是该说他多情呢? 开车的秋硕凝神不语。他失忆之前是个大学生,大学恋爱还没开始就成了傻子一个,所以连他也不知该如何正面回答困扰秋色的问题。 想了想,秋色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样算不算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不就是第三者了,是小三?”秋色感到一丝震惊:“哥,怎么办?我居然……当了小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小三。” 秋硕听得是一愣一愣地,虽然他不知道如何答复她,但是他懂得如何转移话题,甚至是如何逗秋色开心:“什么小三,别乱给自己安罪名。男女关系向来最复杂,回家查下万能的网络吧!” 秋色憋不住,当场笑出声来了:“哥,网络太疯狂,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找个女生谈恋爱,然后再传授我些经验,这样更靠谱些。” “这个主意……”他侧眸望了后座的她一眼:“我喜欢。” 夕阳西下,桥上人行匆匆,笑声浅浅。 自从倒霉小东西跟着王子镇回到高老庄之后,王子镇就开始倚柜发呆,倒霉小弟被好奇心驱使,一个柜挨着一个柜的瞧个不停,一不留神还被饕餮给一口咬住,险些被饕餮给撕烂了。 王子镇倚在柜前,跟那只小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 “小东西,你说秋色这个人怎么样?” 三眼小人蹲在那,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秋色不错哩。你自己瞧不出来吗? “让你有得吃有得玩,完全拿你当宠物在养着,你当然说她好了。” 三眼小人幸福地摸摸头。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坐牢面壁知道吗?明白吗?” 某人无情的提醒让三眼小人再笑不出来了。 “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秋色这个人怎么样?” 三眼小人摸摸头,挠挠pp,抓抓痒:她不错哩。 答案仍是一样的。 “得,这种高智商高情商的话怎么可以拿来逼问一只未成年的小baby呢?”王子镇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还没两秒的工夫,他又开始问了:“可是那倒霉的东西说我喜欢上她了?你觉得可能吗?” 三眼小人也是可怜:明知这是成人问题,却偏偏还要明知故问,这不是存心刁难我吗? 可为求自保,它只好继续说:她不错。 “可如果我真的喜欢上她了,那我是不是对不起凉夜?那我算不算是个渣男?” 三眼小人眨着三只小眼,怪异地瞪着王子镇:我可以报警吗?你这明显是在欺负未成年人。 “如果你给我自由,我给你答案?”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那是男人鱼的声音,不,实际上他是鲛人,鲛人生于北海,不论男女,个个都拥有倾世容貌,虽然眼前这个鲛人,双目有些浑浊,身子板瘦弱,再加上尾部那只张牙咧嘴的鱼头,整个画风乍看起来特别的诡异,但是不可否认,他那张脸,绝对可以堪称完美。 王子镇回过头去,瞄了他一眼:对哦,这家伙被抓之前好像是个超级奶爸来着,想来应该会是这方面的专家。 他故作高深的慢慢走过去:“先说来听听,若是有参考价值,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自由?” “首先,秋色是一个有见识有胆量的女孩,你能招纳到她给你打下手,是你的运气,同时,也是你的福气。在我看来,她配你,绰绰有余。”没想到鲛人给秋色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王子镇一听之下,顿时来劲了:“接着说?” 鲛人依旧有气无力的倚在角落里,继续旁无若人地细说他对秋色的看法:“其次,你是千年闷骚男,脾气又大又犟,又冷又臭,而她活泼大方,心思细腻,我觉得,这正是两极以柔克刚之绝配。” 王子镇盯着他看着半晌,忽地冷笑一声:“她给你灌了什么汤药,你这样句句说她好?哎,不对,到底是谁的脾气又大又臭来着?你别睁眼说瞎话。” 鲛人却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说:“你瞧,说不过就犟开始了。”鲛人的话瞬间堵得王子镇无语了,他莫名奇妙地嘀咕道:“我都还没开始说话,你就说我犟了……” “她那样的阳光女孩,是男人,都会爱上她。即使没有一见钟情,在慢慢相处和接触的过程中,也一定会不知不觉的被她所吸引。镇王子,你就是属于后者,你对她是日久生情,这是人之常情,即使你是只应龙,也不例外,因为情感这东西,它不分国界。”鲛人一针见血的道破王子镇心中的秘密。 第109章 漂亮的过肩摔 确如鲛人所说,王子镇对秋色的感觉的的确确算是日久生情。刚开始只是好奇,然而慢慢相处,吵吵闹闹下来才之后,发现她真的是个难得一遇的好女孩,乐观聪慧,积极开朗,知足常乐,摒弃虚妄,不计得失。大概所有好女孩身上的优点,她通通都有了,当然,缺点也不少,譬如冥顽不灵,爱管闲事,爱钻牛角尖等等等等……就不一一列举了。但是,千好万好,不如男女双方对上眼的好,一切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最是美好。 对于此点,王子镇也是后知后觉,他并没有否认对秋色的好感,却也没有直接承认。 鲛人盯着他瞧了半晌,虽知他在思虑,在思考,却不知他心思千转,早已将种种可能逐一都想了个遍。 鲛人继续说:“我说你闷骚,并不是随口胡谄的,你明明发现自己喜欢她了,可为什么要掩饰,为什么不明说呢?你可是应龙王子,只有我们怕你的份,你怕什么,拘束什么?” 王子镇听之在理,事实确实如此来着。但,他并非是怕,更不是拘束,仅仅是因为他心生负罪感,愧疚感,更觉得自己对不住凉夜。他明明是爱凉夜的,爱了千年,找了千年,可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莫名奇妙的就爱上了其他的女人,虽说他智商了得,但是在这情商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所以他才会感到迷惘,感到纠结。在得知秋色被辣鸡附身带走的那一刻,他是满腹的担忧;在看到付岩施加在秋色身上的伤痕时,他竭力克制内心的愤怒;明明是满心满眼的各种担心,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都变了味,通通都变成了叱责和质问。如今想来,这全然是因为自己因爱而错乱的情绪在作怪。 再经鲛人这么一解释,想不通缘由的王子镇算是想明白了一件,那就是,自己真的是爱上了秋色,这心里头同时装下了两个女人,这不是脚踏两条船吗?这不是成渣男了吗? 什么梗这是。 接着,他的手指微张,停在柜子前,原本设置在柜子上的封印倏尔一闪而没。 结界被打开了。 鲛人惊讶不已:就这么几句话,他竟当真还他自由了? 王子镇瞧了它一眼:“怎么,舍不得走?” 鲛人毫不迟疑地跃出柜子,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鲛人一离开柜子,立马变成一个头上长角,头发棕红,有着健硕胸肌,高大帅气,而且长有鱼尾的男人,只不过尾部鱼鳞的色泽暗淡无光,尾巴上的鳞片甚至还脱落了许多,像年长失修的墙角,露出了惨白色的皮肤。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此时竟透着些许不和谐的红光,一头棕红色长发中也掺杂了许多的白发。原本与他下半身相联的怪鱼,此刻已变成一副粗大发黄的铁链,栓在他的鱼尾上。 “你当真放我走?”鲛人仍有些难以置信。想当初王子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北海深渊逮住他,没想到就因为寥寥几句话,几个字,就放了他,这……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我说过,若你说的话有价值,我会考虑放你走。”王子镇摊了摊手,转身走向他的木椅,慵懒至极的坐在椅中:“不送。” 虽然王子镇放了鲛人,但是鲛人并不会因此感谢他,因为他困于此柜已经有三百多年了。他心里明白的很,王子镇不过是看他即将寿终正寝了,这才给了一个光明正大放走他的理由。 鲛人曾经也是心高气傲的异类,在被王子镇关在柜子里的这三百年里,他从未向王子镇求饶,但是在这一刻,这一秒,他的一切傲气都比不上自由,他忽地轻笑一声:“千年转瞬而过了镇王子,这个世界终于又出现了一个适合你的女人。你的故事我也是略之一二,可在我看来,你与凉夜之间看似天长之久的情,可不是什么真爱,说白了不过是少男少女间情窦初开的美好回忆,而且缘份这东西,缘来了,要把握,缘尽了,要放手。好好体会吧!后会有期。”说完,他拖着铁链消失在原地。 可王子镇又何尝不知,只是要做起来,太难太难了,千年时间已过,他依然放不开手,他不由自主地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 他一个人静坐了几秒,一抬眼时就看见倒霉鬼还在他的木桌上晃来晃去。 他都忘了,这个自称是倒霉鬼的野鬼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轮到你了,你……”话还没说完,倒霉鬼突然在他木桌上给跪下了:“哥,我不去投胎,求你收留我吧……啊哟喂……”它再次被王子镇无情的甩开了,好在这次,王子镇是脚下留情,用他的手背将它弹开了。 他拿出手机按了个千百年来不变的号码,三声“嘟嘟”声后,电话里传来懒洋洋的女声:“老娘今天休息……” “天天休息看综艺节目,你腻不腻你说?赶紧派个鬼差来我这领走漏网之鱼。”说完,他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哥……求你了,求你收留我……”倒霉鬼哭丧着脸:“我不想投胎,做人太累了,我不想做人,我宁愿永远做只倒霉鬼,永远保持这个样子,我也不想去投胎。” 王子镇苦笑:“做人的确很累,但是,做人却是最有趣的,因为这个世界,很酷。”话音一落,门外适时传来几声敲门声:“镇王子,属下鬼差,奉命来领鱼。” “行了,去你该去的地方。” 原本半跪在桌上的倒霉鬼,听完这句话之后便知一切都已成定数了,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对王子镇道了谢。 它跳下桌子,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木门开了,门外并没有鬼差的身影,有的只是一个黑色的漩涡,那是通往地狱的唯一通道。 倒霉鬼突然转过身来,它若是有眼睛,此时一定是泪眼汪汪的。 “怎么了?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王子镇问。 “哥,姐是见义勇为,是大好人,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第一反应就是跑路了。” 王子镇抬头瞟了倒霉鬼一眼:“我知道,你跑路了。” 语气干脆的让倒霉鬼气得直跺脚:“这不是重点,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再损我不成吗?” 王子镇随意的摊了摊手,他倒想听听,这只小东西的嘴里又会吐出什么不一样的话来? “姐做的没错,那种迫在眉睫的情况下,她不可能撇下那个被吓得早就丢了魂的姐姐不管,也许在你看来,她是多管闲事,但是在我看来,她此举,是英雄所为。” 正在喝水的王子镇蓦地喷出一口的水,他讥笑道:“没文化真可怕,什么叫英雄所为?她算哪门子英雄?” 倒霉鬼抓抓头:“那个词叫啥来着,哦,对,叫巾帼不让须眉。” “……”王子镇算看明白了,敢情这家伙已经被秋色的大义之举彻底给收服了:“然后呢?” “你既然喜欢人家,就大胆的表白了吧!要是我没死,我一定追她。” 王子镇不乐意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跟一个野鬼计较什么,太没风度了:“有本事,你倒是活过来追她啊!”在别人伤口上撒盐,是他一贯的作风。 倒霉鬼咂咂嘴,信誓旦旦地顶了一句:“你等着。” “小鬼,你还当真了。” 见他站起,倒霉鬼吓得忙跳进漩涡中,在漩涡消失之际,它又钻出它的小脑袋来:“哥,我说真的,你等着。” “滚。”王子镇顿时来火了。 倒霉鬼一溜烟,又把头缩了回去,漩涡瞬间消失,不留痕迹。 王子镇拢了拢风衣坐下:“什么玩意,还敢跟我叫嚣抬杠,活腻了。”但是,倒霉鬼的话,却让他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话说秋氏兄妹回到家后,秋色就一头钻进房间睡大觉去了,一遇到纠结万分的事,她一向都是采取睡觉的法子来过滤一下自己的大脑,一来可以让自己放松放松,二来可以达到冷静的效果。 秋爸爸拉过儿子秋硕,指了指秋色的房门:“咋了这是?” 秋硕笑了笑:“没事,思考人生问题。” 正一头蒙进被窝里打算睡觉的秋色,手机却响起了,她划开解锁键,听到是苏炫庭的春风化水般的声音:“秋,在做什么呢?” “哦,扶苏啊,我正准备睡觉……”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才响起一阵超级爽朗的笑声:“大白天的睡觉,那晚上都干嘛去啊?跟扶苏下棋吗?” 秋色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一个骨碌就坐了起来,抓狂似的揉了揉头发:“我……我刚正好在看司马迁编注的史记,恰好看到扶苏这一段,然后被他的风采彻底给迷住了,所以顺口就喊了出来,哈哈……口误口误……”看来人真不能走神,一走神,这嘴巴就容易捅窟隆:“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阿昕怎么样了?”生怕他继续追根究底,她连忙转移话题。 “都不错。” 见自己成功了转了话题,秋色这才安了心:“不错就好。” “对了,阿镇在不在你身旁?” 提及那个人的名字,秋色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怒气又窜了出来:“不在。你找他?那干嘛不打他的电话?” “无人接听。” 王子镇的手机,尽管少有电话进来,可是他24小时都处于开机状态的,无人接听这种情况,还确实少见哦。 难道……心情不好的他,跑到异空间去找碴了?呃,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哦。他就是这么个心理变态的人哦。自己不好过,也绝不让别人好过。 “呃,可能……信号不好,说不定一会就通了。” “你们……吵架了?”苏炫庭的感觉一向相当敏感,单是从她“不在”这两个字的说话语气中就可以嗅出异样的感觉。 “没有。”秋色回答得很快:“谁跟那个自大狂吵架了?我有病啊!” 苏炫庭却不以为然:“你不说,我只好去问他了,拜拜。” “嘟嘟……”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秋色愣了半响:什么情况这是,几日不见,挂个电话都这么利落。她赶忙回拨苏炫庭的电话,可惜电话那头已经开始占线了…… “不会吧……”若是让王子镇来解释这件事情的始末,天知道他会把自己说得多么的无用,多么的累赘,那么自己在扶苏心目中的好形象只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不要啊……”一边尖叫连连,一边穿衣提鞋…… 坐在沙发看电视的秋爸爸听着她在房间里特别干劲十足的声音,心情是别样的好:“好的很,好的很。” 当然,苏炫庭是拨通了某镇的电话才会占线。 苏炫庭还是没开始说话,那头已经响起了和秋色一样的开场白了:“哦,扶苏啊!” 若说这对男女不是早早约好的,苏炫庭绝对不信。困惑不已的他,叹了声大大的气:“你两是约好的吗?不是说好了,不许喊我扶苏这个名字的,你倒好,非但没替我守口如瓶,反而还把我到处宣扬了?” “停,我跟谁约好了?”王子镇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千年木桌旁,看着三眼怪在桌上,上窜下跳的舞蹈。 “除了你和秋,还有谁?” “我和她约好了?我们两约好了做什么事情?” “你喊我扶苏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身份,可就在方才,她也喊我扶苏……你别告诉我,不是你告诉她的?” 王子镇讪笑一声:“这可冤枉了……”话未说完,他就看到当事人秋色正用着他送给她的瞬间移动,风风火火的出现在自己跟前了,甚至霹手夺过他的手机放在自己耳边:“炫庭,我现在要和阿镇出去办事了,有空打给你,拜拜。”声音别提有多朝气多活力。 没给苏炫庭半分说话的机会,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一转头就看到了一脸莫名奇妙的王子镇,她趾高气扬地说:“我和你吵架了吗?”某镇还没回答,她已经自言自语地接下去说了:“答案是没有,对吧!很好,手机还你,我走了。” “唱什么仙人跳呢?站住。” 秋色头也未回,汲着她的拖鞋继续往外走。 王子镇又喊了一声:“站住。”口气明显比方才冲。 秋色发觉自己现在对他不善的口气表示十分的反感,她径直翻了个白眼,没停,继续走。 “叫你呢?”声落,王子镇已经“嗖”的一下出现在秋色身侧,他一把拿住她的皓腕,力气颇大,令秋色吃痛,她一咬牙,一伸手反抓住他的臂部,将他从自己背后越过重重地撂倒在了地上。 这一记过肩摔,摔得出其不意,摔得相当给力。 第110章 以暴力进行谈判 不止倒地不动的王子镇瞬间怔住了,连带店中所有的未知生物统统都看呆了:这还是平日里跟它们嘻嘻哈哈的秋mm吗?连应龙族王子镇都被她轻而易举的放倒了,这他娘的太辣眼睛了。 秋色也被自己这酷得掉渣的举动彻底惊呆了,居高临下的她,看着同样一脸懞逼的王子镇,心里头却是一万个得瑟:哇靠,这学费果然没白教,我终于学会过肩摔了,哇哈哈…… 她若无其事地揉揉自己刚才被抓的手腕,因为这一摔,手腕也在隐隐作痛中:“哼,让你知道知道,这女孩子的手是不可以随便抓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一落,仰躺地上的王子镇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秋色被吓了一跳,连连后跳:“干嘛干嘛?” “疼死了……”终于,王子镇缓过神来抱肩喊痛了:“我是你仇人吗秋?犯得着下这么重的手的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救命恩人哪……” 连声的“救命恩人”让秋色瞬间反应过来。确实,王子镇对他们秋家而言,的的确确是大恩人,而且是比菩萨还要大的大恩人,万一被秋爸爸知道,自己把大恩人给撂倒了,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秋家的忘恩负义之辈了?ohno,事搁大了。 秋色清咳一声,试图掩饰她心中那一点点罪恶感:“真的很……很痛吗?” “换你试试……嗷……”看他连连吸气,秋色顿觉不好意思:呃,看来真把他摔惨了。 心头一软,秋色忙蹲下身搀他起身:“谁让你老是拿我试分呗来着。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人家对我凶对我吼。” “你若不惹毛了我,我会对你吼吗?” 秋色嗤之以鼻,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惹毛你了?哪里惹你了?陈景然那事能叫做是我惹了你吗?” 受伤的胳膊又被她这一甩,王子镇登时又疼得嗷嗷大叫,秋色看在眼里,虽有些过意不去,但心中有气,便装作心狠,冷眼旁观。 他吊着胳膊自顾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就开始像个怨妇一样的叹气连连:“秋,我们能不能像刚开始那样和平共处啊?你看看你现在,动不动就给我下马威,动不动就摔我了,你说你跟我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我到底是你的恩人还是仇人?” 听他这意思,像是在求饶? 秋色的脾气稍敛,心中很是得意:这招防身术果然奏效了,这一摔,居然把他给摔乖了,不错不错。 然而她面上却依然装作不悦,不打算轻易饶了他:“你还委屈了是吧!” “哥是憋屈,身为龙族帅哥一枚,还是头一回在女人手底下摔跟头,这一摔,简直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远的不提,别拿眼前来说,你让我日后在这些东西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免不了会被它们在背地里指着脊梁笑话的。” 秋色听着就像是一句玩笑话,自然也不当真,甚至在他伤口上狠狠地撒了把盐:“亲,咱心胸宽阔点。” 王子镇心情不大好:“出糗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会说风凉话了。” 秋色也不打算跟他计较到底,她清清嗓子:“总之要恢复如初,可以,只要你以后说话不要那么的尖酸刻薄,也不要对我吼就万事大吉了。” 秋色的意思很明了,你不犯我,我不摔你。 沉默了一下,王子镇不满地嘟嚷起来:“到底谁吼谁?” “你不说话算是应允了。行,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开始,不,从这一刻开始,你再不许对我吼对我大声说话,否则,就不是撂倒你这么简单了。” “你还瞪鼻子上脸了,若不是我对你毫无戒备,凭你这小身板,三两肉也能放倒我……”却见站在他跟前的秋色开始转动脖子,双手关节甚至握得咯咯作响,明显是一幅打算揍人的节奏。 王子镇慢慢抬眉看了她一眼:“干嘛?打算以暴力来跟我解决问题吗?我告诉你,暴力不可取。” 秋色却一把扯起他受伤的胳膊,无比认真的说:“你多心了,按摩而已。” 说真的,王子镇还真被她刚才那狐假狐威的模样给吓到了,他还以为,她是准备再次对自己下毒手了。 秋爸爸是个退休医生,但是对治疗跌打损伤所致的各类痛症也特别的拿手,秋色耳濡目染,倒也学了一些,这不,马上就替他按摩穴位,减轻疼痛了。但凝目细数王子镇身上各处深浅不一的挫伤后,虽然觉得不厚道,但秋色还是忍不住对自己坚起了大拇指:“啧啧,看不出来,我还是块学武的好苗子。” “敢情你是在拿我试刀了?”王子镇不乐意了:“秋,你说你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溜达,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偷学了这些功夫的?还用得特溜特顺手,一点也不像是新手。” “你不是有读心术吗?自个读呗!” 被踩到痛脚的王子镇,顿时无奈了:这妮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行,再这样下去,恐怕以后就治不了她,要被她骑到头上作威作福了。 秋色突然眼睛一抬,与他的目光撞上了:“boss……” “干嘛?”王子镇顿时心虚了:“不会是打算撂我了吧?” 秋色真不知该说什么,翻了个白眼给他:“毛病。”撂你,本小姐的胳膊到现在还疼着哩。 “我就是有两件事想要问你,第一件事,在付岩家里的时候,你问辣鸡,她是如何得到碎片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怀疑碎片是有人故意给她的?” 王子镇与她对视了一眼,秋色早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和他在人间的目的,而且还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助手,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道理再对她讳莫如深,遮遮掩掩的。 他兀个皱了皱眉:“起初我也不过是怀疑,所以借故有此一问,但是,辣鸡本身就是个不善撒谎的人,所以她没有否认,也没有默认。辣鸡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年,而从她零零散散出现在陈景然的身边的时间算起,应该不超过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里,她竟然能对碎片的力量运用得如此得心应手,甚至能将我陷于幻境当中……”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我只能想到一点,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知情之后的秋色更多的是担心:“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将你困于幻境中一时无法脱身?要是其他更有力量的妖怪得到碎片,甚至学会如何操纵碎片……”她朝王子镇看了看:“你有得忙了。” 王子镇“呃”地一声:“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最近这个坠子,时不时的会亮起来,可没过一秒的时间,它又不烫人,也不亮了。这种情况以前有过吗?” 王子镇默然一会:“不奇怪。”他回答得过于简单且隐晦,秋色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有所隐瞒,但他不愿说出真相,秋色也是拿他没辙,只好识趣地不吭声,替他揉搓臂上的瘀伤。“明天不用上班了。” “啊?为什么?”秋色甚是讶异,这又是抽哪门子的风啊? 王子镇答的很快:“因为我要睡觉。” 好吧!这就是自个做老板的好处,心情好就开门迎客做生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闭门谢客,员工们都滚蛋。 秋色心领神会的“哦”了一声。 吃过晚饭之后,秋家三口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着,突然看到电视中正在播放关于对秦陵的考古工作情况汇报。 事关秦始皇,秋色停下了手中的零食,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屏幕。 秋爸爸向来对这些秘事也是格外的关注:“听说这秦陵地宫的深度达到了30米,30米,那可是相当于现在的4层楼建筑物,而且封土堆上还存在着严重的汞异常。这地宫中真的像《史记》中记载的那样有水银的存在吗?” 秋硕点点头:“答案是肯定的,科学勘测结果表明,地宫中不仅有水银,而且水银藏量还特别的庞大,听说多达几吨甚至上百吨。” 秋爸爸纳闷不已:“放置那么大量的水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而且当时那个社会,成千上吨的水银又是来自何处?” 秋硕说:“从我的角度来看,应该是用来防腐防盗的。因为水银是一种有毒性的液态金属,如果有人进入地宫,就会吸入水银所释放出来的汞蒸气而中毒。” 秋爸爸反驳:“我不这么认为,以前可是科学这东西的存在,那些古人还没有意识到水银的作用吧!《史记》有记载,秦始皇年轻的时候就迷上了长生药。为了寻求长生不死,他就需要炼丹,而水银在当时,它就是丹药的一种材料。” “不排除这个可能。”秋硕听之有理:“不过,我还是觉得防盗的可能性更大。为什么呢?首先,秦始皇的身份如此的尊贵,附墓更是规模庞大,里面珍宝无数,在这华夏盗墓史上能够独善其身完好保留下来,不得不说,全是仰仗水银的功劳。” 秋氏父子是婆说婆有理,公有公有理,但是,关于这段秦陵秘事,至今还未出答案,论他们争个头破血流,也是无解。 “晚安。”插不上话的秋色只好捧着一盒零食钻进自己房间。 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外头两父子的争辩声。 对于秦始皇迷上长生药和真人术之事,秋色倒曾经听扶苏提起过,令她印象深刻是有一回,秦皇为了达到修仙的目的,在炼丹方士卢生等人的鼓动下,居然真的派人把自己的皇宫都搬进了咸阳地宫,甚至足不出户呆在里面好一阵子,她甚至一度还以为,秦始皇是不是早就腐烂在里头了。 忆起千年往事,她慢悠悠的拨通了苏炫庭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苏炫庭一贯温柔如水又略带调侃的声音:“和阿镇的事情都办完了?” “嗯,办妥了。”秋色盘腿在床边坐下:“而且圆满解决了。”虽然是用暴力解决的,但总归让王子镇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阿镇这人平日虽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样,但总体来说,却是个相当不错的人,应该不难相处,你是个好脾气的姑娘,我相信你们两会处得很融洽,很愉快的。” 秋色听着这话,笑得更欢畅了:“我怎么听着,你这是在给我们相亲啊!” 苏炫庭大感奇怪:“会吗?” 如何不会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个好脾气的姑娘?说不定我的脾气比王子镇还要令人讨厌?”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秋色一下子笑倒在床上:“我终于知道你和王子镇那只臭虫为什么能一下子成为好友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有同一个特点,自恋。” 苏炫庭兀自笑了起来,笑声那个畅快:“阿昕可不是用这个词形容我的。” “那她用什么词形容你?”秋色十分好奇。 “她说,我这是自信。对了,还有件事忘和你说了,后天我公司将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海上游轮3天2夜的游轮享受活动,我想邀请你和阿镇一同参加,不知道秋mm赏不赏脸?” “海上……游轮?”秋色,不,应该是苏宁,她的一生都在陆地上活动,连海都不曾见过,更别提轮船了,一听之下忙应允了。 “而且你还可以带家属同行哦。”这句话更具诱惑力。 “有这么好的事?炫庭,你说的是真的吗?”在她看来,合家出行,那是极为难得的聚会时间,是尽享天伦之乐的好时光,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但,思及这乘船费,立马就犯愁了:“这个费用贵不贵?”这可是游轮,时间还挺长的,这费用若说不是天文数字,秋色可不信。 电话里,苏炫庭的说话声明显一顿:“秋,你若再与我提费用这两个字,那你还是就别来了。” “可问题是不提不行啊!”秋色摸摸脸,甚觉为难:“我爸爸是不会同意我们不交银子就登船吃白食的,你就多少算点吧!”秋爸爸可是出了名的老顽固,让他在公园里免费领把扇子,他都觉得是对不起制造商,又何况是坐游轮游览观光这等大事。总之秋爸爸这关,她是没什么把握能说得通的。 “你就不能变着法子说服他老人家吗?” “可我的确不擅编织谎言。”她说得可是实话。在她看来,说谎骗人是件极不容易的差事。 第111章 苏炫庭的邀请 “真是败给你了。”苏炫庭被秋色的实诚给打败了:“你可以跟秋伯父说,这是慈善晚会,是对外免费开放的。秋,在我这里,你不必那么拘泥麻烦,这一点,你该学学阿镇。”苏炫庭忍不住又给她支招了。 “学他什么?”秋色奇了。 “他就回了我六个字:一定给脸光临。” 秋色简直是被那个无礼又傲慢的家伙气得吐血了:“那家伙就是个厚脸皮的顶尖高手,你别搭理他。” “可是他能来,我高兴啊!” 秋色拍额显无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两人,也真是对千古奇葩。幸好此时苏炫庭人并不在她跟前,否则她又该没脸见人了。她就纳闷了,王子镇这人的脸皮简直就是厚得无形,厚得油光发亮,真不愧是千年龙人。 “好了,旁的就不多说了,总之后天,我和阿昕就在这里,候你们一家大驾光临,我看好你哦,别令我失望。” 秋色一听到王颜昕也会在场,一时开心极了,她觉得自己与王颜昕是特别的投缘,半月不见,竟十分挂念她:“行吧我尽力。” 苏炫庭无奈了:“瞧你说的,我又没有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去打家劫舍,至于说得那么视死如归吗?” 秋色被他的笑话逗乐了:“行,我知道了,到时,我一定举家光临……”恰在此时,颈上玉坠蓦地烫了起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握住,而此时,电话里猛地传来一阵引擎加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超长刺耳的刹车声…… 秋色猛得一个起身,紧接着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脸色唰地一下子惨白,她不敢去脑补苏炫庭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交通事故。她紧握着电话,迭声地叫了起来:“炫庭……炫庭……炫庭……发生什么事了炫庭……” “我没事。”乍然听到他的声音,秋色因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小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急切地追问情况:“怎么回事?是车祸吗?” “我刚从后视镜看到这辆货车从中间车道左拐弯,径直穿过红绿灯,不减速不变道,直朝我撞过来。”当事人倒是轻描淡写的描述了前一秒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可怕经历。 秋色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那你没……没伤着吧?” “不用担心,我猛踩油门,加速避开了。”对方一语带过,而且声不颤,音不抖,就像个没事人似的。 秋色暗自松了口气:“没事就好。那司机怎么回事?醉酒驾驶……” 回答她却不是苏炫庭,而是各种嘈杂的说话声,但总归只有一句话:“车里怎么没驾驶员?” 车里没驾驶员?没驾驶员,车怎么会自己启动?这明显不正常。 “炫庭,你那边到底出什么状况?秋色在那急得团团转。 “极有可能是货车刹车失灵又或者是司机忘了上锁吧!秋,我看我得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了。” 秋色的第一感觉就是,苏炫庭在敷衍她。 见她没有回答,苏炫庭反倒是语气轻松的安慰道:“别瞎担心,稍后呢我便将电子请柬发过来给你,不见不散喽。” 竟然还有闲心操心这事。秋色忍不住想笑了:这家伙是不是淡定过头了啊? “秋,在听吗?秋?” “听见了,那我们不见不散。” “好,拜拜。” 挂了电话,她紧握着手机,忐忑不安的在房中来回走动。 “怪事,没人驾驶,车怎么会自己动起来?不但闯红灯,还不减速不变道,直朝他撞过去?这摆明了就是冲着他去的。”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突然灵光一闪:“他该不会是被什么坏人给盯上,又或者是惹上了杀身之祸吧?” “上回给我打电话吧,说是阿昕失踪了,这次打电话又突然发生车祸,扶苏啊扶苏,你怎么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左思右想,就是不安,她打算先从王颜昕那里探探口风。 “秋,我正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你就先打过去了。”王颜昕的声音清脆欢快,隔着电话依然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美丽灿烂,显然她还不知道苏炫庭刚刚从一场大事故中死里逃生。 秋色呵呵一声笑:“看来我们还真是灵犀一点通,我猜猜,你是不是想找我一块去坐游轮吧?” “看来是炫庭提前打电话告诉你了,真讨厌,说好了由我来打的,又被他捷足先登了。” 秋色说:“你们两谁说,不都一样吗?”她一边说,一边在脑中思考着怎么从王颜昕那问出点有用的线索:“阿昕,最近过得可好?” “还不错啊!” “我听炫庭说,你回去照顾你奶奶了,那你家那个后妈有没有借机刁难你?” 谁知换来的是王颜昕的一阵咯咯般清脆的笑声:“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女孩了,我已经长大了,至于那些事呢等后天上了游轮之后我再跟你细说,有趣极了。” “啊?你跟你后妈斗,难道还斗出无穷乐趣出来了不成?”呵呵,看来这姑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苦中作乐嘛。” 说得也很有道理哦。 顿了一下,秋色又问:“对了,最近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又或者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奇怪的事?被人盯上?”王颜昕似乎是在思索半晌:“没有,都相安无平,一切都很正常。” “那炫庭一切顺利吗?” 她再多问一句,王颜昕立马就察觉出一丝异样了:“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连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十分谨慎起来。 被她反问一句,正在窗边晃来晃去的秋色顿时止了步:半个月未见,这女娃的感觉怎地变得这么细心敏锐了?还是说,我问得问题,太过于直接了? 于是乎,她只能硬着头发打马虎眼了:“没有没有,你别多想,我不就是随口一说嘛,毕竟……毕竟上次你莫名奇妙的失踪,让我们一阵好找,我就是担心这怪事会接二连三的出现,所以才问问你,防患于未然嘛。” “可是我总觉得,你是有事瞒我才会这么问我?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秋色顿感头疼:我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作死啊!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秋硕来轻叩她的房门了:“小妹,咱爸肚子饿了,要吃水饺,你吃吗?”他的到来,无疑是一场及时雨啊!她忙大声作答,生怕王颜昕听不到似的:“吃,我要吃,而且要很多。阿昕,我先出去帮忙煮饺子了,后天再跟你详谈,挂了,拜拜。”她匆匆挂了电话,靠在墙上轻叹了口气,再被王颜昕追问下去,她还真编不出什么妥当的谎言来蒙混过关了。 秋色出去的时候,秋硕就已经在厨房锅里下饺子了,她笑嘻嘻地跑到秋爸爸面前:“爸爸,你晕船吗?” 秋爸爸:“不晕。” 她又转身奔到厨房里:“哥,你晕船吗?” “我遗传了老爸的不晕船。怎么了?” 秋色欢欢喜喜地拍手叫好:“注意了注意了,我现在要宣布一件大事。” “什么事?”秋爸爸问。 她拉着秋硕坐在沙发上,自个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亲昵地挽起他们的胳膊,同时宣布道:“后天,我将带着你们两个男人一起坐着大游轮去海上玩3天,怎么样怎么样?听了有没有很开心,很兴奋?” “海上?”秋爸爸的讶异胜过开心:“为什么突然要去坐游轮?” “还要在海上飘三天?”秋硕颇觉奇怪:“小妹,游轮的费用不便宜。” 秋色眨眨眼:“免费。” “女儿,天下可不会掉馅饼的,你会不会是被什么旅游团给坑了?爸爸年轻时就曾经就被旅游团给坑骗过一次,所以我对这个既便宜又优惠的旅游费用是坚决不再相信的。”果不其然,话一出口,秋爸爸就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了。 “爸爸,这是炫庭公司举办的活动。”秋色揽住秋爸爸的胳膊:“他可不是那些无良无德的旅游团开发商,所以他绝对不会坑我的。” “那也不行,我们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秋啊!这坐船的钱呢一定要付给炫庭的,不然就别去了。”秋爸爸向来坚守自己的原则,毕竟,拿人家的手软不是。 秋色为难的挠挠头:“我已经和他说过了,可是他……他……”坚决反对来着。可这句话秋色却不敢直接说出口,一旦说出口,难免又会被秋爸爸教育一番,说不准这场极为难得的游轮旅游会就此泡汤了。 一旁秋硕见她愁上眉头,赶忙帮腔圆场:“爸爸,既然是炫庭开口邀请我们的,那肯定不会向我们收取这些相关费用的,而且,我们若是不去,是不是显得不给他面子呢。不如这样吧,事后我们请他来家里吃一顿大餐当作感谢,你看怎么样?”秋硕的推波助澜,真真是锦上添花啊! “我还是觉得……” “嗯嗯,点赞,这个可以有。”秋色赶紧点头,对秋硕递了个大拇指。 秋爸爸受不住他两的左右“夹击”,想了一会便点头赞成了:“那也行。不过秋,你可记住了,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回请炫庭到家里来吃顿饭。” “不会忘,也不敢忘。” “那……那就这么定吧!”秋爸爸可不是个随便占人家便宜的人,在他看来,礼尚往来,这才是身为中国人应有的传统美德。 秋色赶紧行军礼点头:“收到。” 秋硕闻言笑了起来:“幸好是游轮,不需要爸爸你驻着拐杖走路。” “是吧是吧!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就去乘坐游轮来个海上3日游。耶。想想都兴奋。” 然后……秋色因为兴奋而失眠了大半夜。 连着几日,秋色每每入睡,总是会做梦。就拿前天的梦来说吧!她突然出现在一处闺阁之中,犹记得梦中无人,但只有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瞧见人,人就醒了。闲时回头想想,那男子的声音竟与王子镇的十分相似。若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是梦中男子的声音特别的温柔多情,如春暖花开时的快活诗意,又如湖面荡漾时的清清碧波,让人耳目一新,久久难忘。尤其是那一声宠爱之意爆棚的“小懒虫”,秋色更加断定,那名未曾谋面的男子一定与闺阁中那名女子是情侣关系。 王子镇的声音明显就差强人意了,虽然音正圆润,但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外人更不好与他接触了。这一点,他与苏炫庭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也难怪他们两的关系会进展得如此迅速。”秋色翻了个身,双手枕于耳后,自言自语。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钟头,最后终于是昏昏入睡了。 倏地睁眼,赫才发现,自己竟然无知无觉得再次入了梦。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在闺房中,而是在一片瑞气缭绕,仙气渺渺之地,清风拂动,幽静淡雅,倒颇像是电视中常出现的天宫。 这熟悉的场景,她一连做了三个晚上。梦里除了景,还是景,令她很是不爽:为什么同一个梦,同一个景,她要连续梦到三次了。这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啊! 秋色大步流星的向前跑去:“这次我一定要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才行。”一抬眼,正好看到不远处的石桥上有一名婀娜多姿的女子。那名女子背影纤细娉婷,一身蓝青色的绣花曲裾衫,梳着摇曳生姿,高耸蓬松如入云端的少女发髻,两式宽敞衣袖说不出的轻盈飘逸,灵气动人。她俏立在桥上,双眸似被清淩淩的河水吸引,一直目不转睛的观望着。 水面荡漾的波纹,倒映着她若隐若现的脸庞。 秋色虽瞧得不是很清楚,但心中大喜:“谢天谢地,这梦,它终于不一样了。”她大胆上前,还未走近,那名女子便盈盈起身,飘然远去。 秋色赶忙拾阶而过,不忘往桥下瞄了一眼,但见桥下碧波万顷,凉气沁人肺腑,可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其他特别之处,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郁闷的人,一向都喜欢在桥上发呆。看来这个姑娘,心里抑郁了。” 言罢,她便随着那名女子的步子慢慢向前,不多时,在她眼前便出现了一面恢弘的宫门,蓝光点点,水雾氤然,如入仙境。 第112章 梦中初识凉夜 再往前走些,可见石门上面横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镌刻着“龙宫”二字,庄重而严肃。 秋色一个劲地仰头傻乐:“偶滴个神啊,还以为是到了天宫,没想到是来了这海底的龙王宫。” 那名女子片刻未歇,嫣然而入,见她来去自如,显然是这龙宫中人。 “王子镇是个龙人,没想到今个有幸见到一回龙女了。”秋色继续跟着她,打算在这传说中的龙宫内逛上一回,也算不枉此行。 一进了这龙宫中,方知这所谓的龙宫真真如一座瑰丽堂皇,气象万千的水晶宫殿,殿内波光潋滟,烟波渺渺,亭台楼阁,回廊小径点缀其间,更衬得此处美妙绝伦。 秋色左右看得痴了:“哇噻……”可若说美中不足,那应该是……此地没有人气。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是末日来临了,怎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秋色始终跟着那名女子,这一路而来,除了两个看门的虾兵,竟然再不到其他物种了,就跟进了冷宫似的,冷清寂静的要命。 好不容易看到两只小鱼虾懒洋洋地趴在珊瑚礁上,秋色大感稀罕了一下,正要离开,却听见那只小虾米在背后偷偷议论着:“她又来了她又来了。每个月水里来,岸上去,可真能折腾。” “光有一幅好模样,只可惜是个哑巴。” “就是,还是凡人一个。” 秋色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硬生生的止了步:哑巴? “真不知道镇王子是怎么瞧上她的?” “一定是用了狐媚术,魅惑了王子,人间女人恁厚颜无耻。” “孤陋寡闻的小虾米,人家两情相悦,哪用着什么狐媚术。”秋色不高兴了:“还说我们人间女子无耻?哼,胡扯淡。活该你们这些带壳的低智商生物沦为我们人类的盘中餐。” 她痛痛快快的骂完两句就赶紧跟上那名女子的步伐。 秋色大概猜到了那名女子的身份,极有可能是王子镇心心念念的凉夜。 “可是不对啊?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凉夜的梦里来了?龙宫?她该不会是来找王子镇的吧?哦,懂了,会情郎。”可细细想来,秋色又觉得有些不妥:“可来了就来了,为什么还要在门口磨蹭了半天才进来呢?”确实,凉夜站在桥头上的那背影,透着些许的无奈和悲伤,这点,秋色能明显的感觉到。 “看来她跟王子镇的这段仙人恋,过得很是艰辛。真是难为她了。凉夜,不要放弃,加油,我看好你。” 话间,凉夜穿过一个月洞门,已经来了一处飞檐彩绘,古雅宁静的小阁楼门前。 她在门前止了步,停留约摸有1分钟左右。 秋色朝门上的匾额望去,上面写着“东宫”二字。 秋色双手抱腰看着那诺大的字:“是王子镇住的地方吗?可既然是来找王子镇,干嘛还这么纠结着不进去?凉夜,你到底在愁什么等什么啊?” 凉夜僵僵的将双手背在后面,时而抬头盯着门看,时而又专注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一幅踌躇不前,万分纠结的模样。 秋色看得耐心全失了,她不满地大声嚷嚷地乱叫:“又犹豫了?我的姑奶奶,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决择?再磨叽下去,我的梦又该醒了。”她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行,你不进去,我替你进去看个究竟。”她夺步上前,谁知,房门蓦地向外打开,男人慵懒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小懒虫,进来。” 又是那句“小懒虫”,果然是王子镇的声音。 谁知,凉夜一见门自动开了,撒腿就往来时的月门洞那处跑去,一下子就没影了。 秋色目瞪口呆:“亲,你跑错方向了吧?亲……” 秋色后悔不已,竟然忘了借此机会上去一睹秋色的花容月貌:“哎,真是够笨的。”她抑郁不已,突然,里屋传来几声微弱的咳嗽声。 声音引起了秋色的注意。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房中并未有光,较暗,她小心翼翼地扶着门,踏入屋中,可脚还未落地,便被门后一个黑影吓了一大跳。 原来竟有个人坐在门后。 “吓死宝宝了。”她不确定坐在地上的人是否就是王子镇。她半弯下腰来,探了探头:“喂,boss……”原以为可以趁机一睹两千年前王子镇的样子,没想到,却看到了满脸血污的他…… “啊……”秋色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她摸黑开了小夜灯,在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捧头的她,略有些心慌意乱:“什么情况?怎么满脸是血,怪吓人的。”她想不通的事可多了,譬如王子镇为什么受伤?凉夜为什么临门一脚却不进去? 两千年来那一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不管他们遭遇了什么事,秋色始终明白一个道理,自己不过是做为一个旁观者,既不 能插足他们的过去,更没有恰当的理由去追问他们的曾经,他们的过往。因此,她只能将这 件事守口如瓶,只能期待下一次的梦中再会,为她揭开这一切未知的答案。 第二日,秋色顶着一对熊猫眼,跟秋硕一块去超市购买旅行用品,为明日的海上3日游 做好一切准备。 第三日早上,举家出游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春意未褪,暑气未至,这一日的天气凉爽得很,更宜举家出行。 早上9点时,秋氏一家三口拖着行李箱,按照苏炫庭所发的请柬来到了海边,大老远就看到海岸边上驻停着一艘大型如同建筑楼层般的白色豪华游轮。甫一靠近,秋色才发觉,这艘万吨游轮真不是一般的大,就好像是海上移动的城邦一样,蔚为壮观大气,引来无数过往市民的赞叹。 “厉害了……”秋色扶着头上的小草帽,身着一身粉色休闲套裙,仰头观望面前这个庞然大物,忍不住惊叹连连。 游轮上部有红色翼状物,上面刻有“蓝宝石嘉年华号”七个大字。 秋硕举目眺望,这两日来也是满心期待,乍然看到眼前这一庞然大物,心中也甚是欢喜:“听说这部嘉年华号是由中外合资花费5亿元巨资打造的超级豪华游轮,总载客量可达2000余人,总统套房、豪华套房、电影放映厅、夜总会、游泳池等一系列设施是一应俱全。” 秋色拿胳膊肘碰碰秋硕:“哥,趁此机会多认识几个美女,机会难得哦。” 秋硕知道她此问的意义何在,笑笑说:“你想让我给你把个嫂嫂回来吧?难度颇大。” 秋爸爸听他兄妹二人之间的对话,不由板起脸来摇头说不:“少给我胡来,我们这次是应邀而来,是来享受这趟非同凡响的畅游惊喜,是来让身心焕然重生的,可不是来让你们乱搞男女关系的。”言语间,可见他是多么期待这趟海上之旅。 难得见到父亲如此严谨苛刻的面孔,秋氏兄妹互视一眼,笑得毫无形象。 只听旁边一个小孩说:“爸爸,上个月那个名气大过天的皇家游轮号都撞礁沉船了,这还没一个月,爸爸你就也带着我和妈妈来坐船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同样的祸事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然后统统被鲨鱼吃进肚子里当点心吗?” 秋氏三人齐齐望向那个说话的小孩。 孩子妈妈说:“呸呸呸,童言无忌。” 孩子爸爸说:“那只是个意外。我们这个,绝对安全。” “哥,如果真的不幸沉船了,我和爸爸都不会游泳,你会先救谁。” 这个问题,实在叫人太难回答,不过秋色也就是有意逗逗秋硕罢了。 还真别说,秋硕可是个高智商的家伙,没多想就回答:“船这个大,拆几块板下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处,飘洋过海的坚持坚持,总会被人救走的。” “你为什么不要救生船反而要几块板?”秋色问。 “你可别小看这几片板,那可是救命的稻草呢。” “怎么说?” “真要到了危急时候,大家都在拼了命的抢救生船,要知道你哥我从来不跟人家抢东西,还是让给他们吧!” 秋硕这个回答,当真是贴合实际啊! 不过,若是王子镇也在,说不定,全船的人都会因此获救也说不定。 所以说,秋色丝毫也不担心游轮出什么意外。话又说回来,王子镇哪去了?出门之前还跟他通过电话,他说马上就出门了的。 得了,一个千岁的龙人了,还能迷路了不成。 秋色不再想他如何如何了,排队扫过手机请柬,办过手续便登船了。 上了船,他们先是拿着分到手的房间号去寻找各自的房间,想不到三人同处一个楼层,三间房间也是相邻的。 打开房门,只见房间的色调是蓝白相间,按地中海的格局布置的,看上去显得特别的清爽舒适,宛若置身于夏日大海之中。尤其是那张蓝色的单人床,又宽大又柔软,秋色坐在上面,都舍不得起身了。 这显然是有了苏炫庭的安排才会有如此好的待遇吧!真该要好好答谢他。 秋色正打算拨通苏炫庭的电话,谁知电话就丁棱棱地响了起来,竟然还是苏炫庭打过来的。秋色瞧了大喜:好家伙,简直都跟我神同步了。 “秋,找到房间了吗?” “找着了。” “感觉如何?” “棒极了。” 苏炫庭显然也极为开心,语气轻快无比:“那就好。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才会开船,你若是嫌无聊就四处走走,白天较忙我就不来招待你们了,不过晚上6点的时候记得来顶层,那里有个大舞池,将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舞会。” “舞会?还别开生面?”她一向不喜欢太过于热闹的场面:“舞会什么的,我好像不太适合出席吧!” “这个舞会它适合所有人。” 秋色想,这什么鬼逻辑。 “到时阿昕也会在场,你也不必担心没人作伴会无聊。” “好吧!晚上我会准时过去的。”苏炫庭的小邀请,她自然不会推却,就当作是去增长见识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晚上见了秋,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不论是昨天或今天,秋色都找不到好机会问问苏炫庭关于前日发生的怪异车祸的事情,实在令她揪心。 这时,有人敲响了她的舱门,秋色开门一瞧,竟是半月不见的王颜昕。 王颜昕穿着休闲装,面色也明显要比初见她之时要红润许多,比在郊外初见她之时,又成熟活泼了几分。 果然,被爱情滋润的美少女们,是最幸福,也是最美丽的。 喜出望外的秋色忙将她往里屋拉:“阿昕……怎么是你?” “我估摸着这个点你该上船了,所以就过来了,怎么样?在船上跟在陆地上还是有些不同的吧!还适应吗?” “感觉不错。”这可是她的真心话,当了千百年的鬼魂,做了半年的人,还真的是连大海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又何况是第一次坐上这高档大气的游轮。 “喜欢就好。我还担心你那个抠门的老板会不同意让你请一周的假期呢?” “炫庭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连他一块请了吧?” 王颜昕想了想:“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觉得大有可能,我们不提他了,说说你吧!你这会过来,是来跟我详说你回家之后发生的事吗?”这件事,才是秋色感兴趣的地方。 王颜昕笑语嫣嫣:“包括。” “那赶紧说给我听,我都快等不及了。” 王颜昕和秋色两人并肩坐在小沙发上,她将手中一个装饰十分精致的小礼盒递给秋色:“瞧你猴急的,说之前呢我先要送你一个份礼物。晚间6点会有一场十分有趣又别致的小舞会,我担心你没来得及准备小礼服,就事先给你备了一套,一会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苏炫庭安排得妥当,王颜昕思虑得周道,两人一唱一和,实在令秋色受宠若惊:“礼服都帮我备好了?阿昕,你和炫庭该不会是准备安排我去相亲吧?” 第113章 王颜昕的豪门斗史 “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王颜昕看着秋色,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几分狡黠之色,她将左手托在下巴处,佯装琢磨:“到时候各式各样的人齐聚一处,你若是看中了哪个,尽管来问我,我一定会将对方的底细知根知底的给你摸透了。” 呀,不妙,又作死了。秋色忙摆手:“不必不必,我就开个玩笑,千万当不得真。” 王颜昕一脸的揶揄:“逗你玩呢。” “讨厌,总喜欢拿我消遣。”秋色也不罗嗦了,放下礼盒,摇晃着她的手臂开门见山就问:“赶紧跟我说说你回家之后的事吧!前两天你可是吊足了我的胃口,可把我愁坏了。” “行。不过在讲前之后你必须把前天没讲完的事说给我听?” “前天没说完的事?哦……”秋色又开始敷衍了事了:“那天不过是因为我做了个梦,被梦里的场景吓到了而已。我这小胆小,又怕恶梦成真,这才打电话确认一下。” “真的?”王颜昕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真的真的。”比南非大钻石还真哩。 “好吧!没什么事就好。”庆幸王颜昕并没有刨根究底。 秋色终于松了口气:“心满意足了吧我的大小姐,快点跟我说你那边的事情吧!我快等不及了。” “好好好。”王颜昕清清嗓子:“我听说我奶奶病了之后,就急匆匆地回家去了。连大门口还没踏进去,那个后妈啊当着我的说她怀了我爸爸的孩子怎么样怎么样的,搞得好像她怀得是真龙天子一样,那幅嘴脸真是让人作呕。我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大大方方的走进去,故意在她身边停下来,还伸手摸了下她的肚皮说:不就下个蛋吗?” 秋色“噗”的一声爆笑:“你居然把她比作母鸡,你那个后妈一定被你气得半死。” “可不是,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可精彩了,一阵青一阵白的。”王颜昕遥想起当日那场景,仍觉得乐趣无穷:“她肯定是没想到,平日的乖乖女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戏弄她。我也懒得见到她那幅嘴脸,就撇下她,直接上楼看我奶奶了。” “你一回家就给她施加马威,会不会让更恨你?”这段时间,秋色随波逐流,看了各种勾心斗角的宫斗剧,要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的,想着想着,不免对王颜昕步步为艰的日子感到无比的担忧。 谁知当事人王颜昕却只是笑笑:“我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任她揉捏的软柿子,她既不让我安生,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 “没错,就得这样。”秋色霸气回应:“不过你还是要担心些,毕竟能当后妈的,都不是一般人。” “没错。”王颜昕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秋色听她这口气,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怎么,她又对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了?” “她让人在我饭菜里使毒。” 秋色被吓了一跳,惊得都瞪大了眼睛:“这么明目张胆?她都不用顾忌你爸爸在场吗?阿昕,你爸爸是个死人吗?眼睁睁的让后妈刁难自个的亲生女儿?这像话吗?” “我爸爸从小就没管过我死活,再加上现在那个女人还怀着孕,他拿她当宝贝捧在手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听我的片面之辞?”她说得淡定,一幅无所谓的模样让秋色备感心疼:“回去之前,我虽然有想过,他们会在我伙食里下毒,但怎么也没想到,我这屁股都还没坐热,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我下毒使绊子了。这么盼着我死,也真是没谁了。” “这对夫妇实在是太可恨了。”秋色郁闷的连眉头都拧成了疙瘩,她盯着王颜昕看了半天:“那你可有遭他们毒手?” “我若中招了,你现在还能见到我吗?” 见她还能兴致勃勃的跟自己说笑话,秋色的心头大石总算是放下了:“那就好,那就好。然后呢?” “这多亏了炫庭。他一端起饭碗,还没开吃就马上制止了我,说饭菜有问题。”说到这里,王颜昕也是一脸难掩的崇拜之色。 秋色不由吁了一口气:牛b了,还没吃到嘴里就知道伙食问题,不愧是扶苏,防毒都防出经验来了。 “幸好我听了他的话,带他一同回家,要不然,我还没开始反击就已经被那个恶妇给毒死了。”王颜昕事后想想,亦觉一阵心有余悸:“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若要做到炫庭那种无缝可击又炉火纯青的地步,还真是难如登天。” “能学到他一点皮毛,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没错。”王颜昕举双手赞成。 “你那后妈可还有用其他什么招难为你?我看电视里演的恶妇,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招式可多着去了。”王颜昕轻描淡写的说:“电视里演的那些害人技俩,她可是通通都给使上了,还有一出是最精彩的了,她在客厅与我起了争执,故意用我妈妈的事情激怒我,我虽然不知她接下来会放什么招,但早就有所提防了,也就当看戏,陪着她玩玩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总是离她身边远远的。” “对,见招拆招。” “不错,就是这个理。”王颜昕淡笑而对:“实际上,她是掐好了我爸爸回家的时间,在他推门进屋的一刹那,她就唉哟一声摔倒了,还真别说,那下面还真的流出血来了,也不知道是番茄汁还是真的,总之她哭着说是我推倒她,害她流产。” 秋色听得是啼笑皆非:“这女人也恁阴毒了吧!这种一哭二闹三流产的招术都从电视上照搬出来对付你了。” “就是说啊!”王颜昕应了一声,不过,脸上却是一派得意洋洋:“不过好在我聪明,随身录音并录像了,还原事情真相。” 秋色听得十分激动:“反将她一军。” “没错,把我那个没心没肺爸爸气得是暴跳如雷。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我不过消失几天,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看见我,就跟猫看见老鼠一样,躲着走。” “干得漂亮。”虽说秦王宫里也少不了各种狗血的宫斗,但好在那些阴谋都不是发生在她秋色的身上,她不过是当一个路人甲,见怪不怪。不过,当那些害人于无形,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发生在身边时,她竟也会忍不住背上冒冷汗。秋色真庆幸自己并不在列,不用时刻提防着那些尔虞我诈。 王颜昕就不一样了,她从出生就是个富家千金,这样显赫的家世将会带给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身份,但同时也会给她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麻烦和伤害。 一想到这,秋色又忍不住伤感了:“阿昕,你生活在那个阴谋诡计无处不在的家里,还真是辛苦你了。” 王颜昕挥挥手,神情了然:“谈不上辛苦。以前呢是我单纯不懂事才会任由他们欺负了去,现在不同了,我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而且我又不是孤军奋战,不是还有炫庭在帮我嘛。” 见她精神百倍,完全不为那些烦心事所累,秋色也为她开心,她握住王颜昕的手,默默点头:“是,起码还有他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要不然,你一个人对付你后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神色郑重的,让王颜昕心头暖意无限。在这个世上,秋色和苏炫庭是她仅有的朋友了。她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上也算混过几年,在遭受朋友妒忌陷害之后的她,在看人待物这方面还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秋色虽说与她并非闺蜜也无深交,但短短的数次见面,却足够让她了解秋色此人的性子如何了。因为她深信,苏炫庭的朋友,绝不是什么坏胚子。因此她对秋色,那是全心全意的好。 “是啊,要不是有他在,我也不可能鼓起勇气再次回到那个家中。” 秋色心头微震,移上前去,揽住她的肩头,轻拍了几下:“你是最勇敢,最出色的。” 王颜昕闷笑:“谢谢你秋。” “谢什么,我可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你和炫庭都站在我身边,这已经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没有什么比交到一个知己朋友更值得开心的事了。王颜昕心中坦然,与秋色说话也是毫无顾忌,话匣子一打开,就是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怎么也停不下来了。若不是秋爸爸和秋硕来寻问秋色是否一同去甲板上走走逛逛,指不准这两个女孩还真能坐着聊天到天黑。 出了舱门,才发现游轮早已启航,驶出海岸,远赴立城的首都香海。 船速颇快,但人在船上丝毫感觉不到船在行驶,如履平地。已将岸上那些城市远远的甩在身后,乍看上去,就像一幅浓缩成纸上的图片,亦真亦假,美不胜收。 秋色第一次真正领略到只属于海洋的独特的美。举目望去,天空与碧波粼粼的海水相连,尽显一片蔚蓝之色。 海风徐徐吹拂着,天上有海鸥飞翔,水中有海豚嬉戏,给这一望无际的大海洋徒然增加了许多热闹。蓝色的海水荡漾,美得让人陶醉,一种说不出的畅意淋淋漾在她的心头,让她叹为观止,让她微笑不绝。 朗朗的笑声,滔滔的海声,仿佛在尽情的谱写着一首交响曲,秋色一手扶着小帽子,一手牵着王颜昕,一同畅快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愉悦。 “秋,午饭时间也到了,我们一块去吃饭吧!呆会晚了,怕是只剩下残羹冷饭了。” “你不说,我倒真把吃饭这件头等大事给忘了。”她本人可以忘了吃,可绝不能把秋爸爸的肚子给饿着了。 王颜昕带着秋氏一家三口穿过6楼走道,直达餐厅,厅上格局颇大,装修精美,圆桌排排,几乎座无虚席。 “这人也恁多了。”秋爸爸眼神不好使,这一瞄,只瞧见一堆堆黑压压的人头,就跟一根根的火柴头似的。 “阿镇在那边。”还是秋硕眼尖,随意一瞥,就在人群中发现了王子镇:“这家伙霸气,一人占了一整张的桌子。” “嗯,那是够霸气的。”秋爸爸听说王子镇也在这,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王颜昕顺着秋硕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王子镇,她在秋色耳边悄声说:“还真别说,王先生这颜值走到哪,那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秋色听着王颜昕对他的恭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我这夸夸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当着他的面说。” “为什么?” “他会高傲的说:本人除了这张脸好看之外,其他旁的本事更是堪称一流。”秋色不但将王子镇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而且连他当日同陈景然说这话之时的表情和口吻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惹得王颜昕不顾形象,笑弯了腰:“秋,你一定要跟你老板说,自恋是种病,得治。” 两人惺惺相惜的互视了一眼,笑得昏天暗地,灿烂爽快。 四人朝王子镇走过去的时候,王子镇正心无旁骛地切着摆放在他面前的牛排,拿叉子的姿势优雅又不失自然,动作庄严又不失美感,有板有眼,整个就是一个品尝过天下美食的专家一样。不过显然这牛排的味道不是很好,令他眉头微皱。 秋色见到他这细微的变化,惹得她心中直发笑:装腔作势,就知道唬弄人。 不过呢,正如王颜昕所说,王子镇这张脸,这身材,这行头,走哪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这不,无数美女的美目都锁在他一个人身上,个个眼睛发光发亮,比看到钻石还要兴奋难抑。 王颜昕走在最前头,到他身侧之际便问:“王先生,这船上牛排的味道如何?”走过来之时,她就已经注意到他因为难吃而一脸嫌弃的样子了。此时这么问,不过是想知道他会作何反应罢了。 王子镇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清湛的目光在秋色身上定了一定,淡淡地说:“我以为秋色做得东西已经够不入流的了,没想到,这东西外表看着还行,可吃起来实在是难以入口,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旁边立刻就有美女附和着说:“是啊我也觉得这个牛排的味道怪怪的,不是很好吃,不吃了不吃了。” 秋色极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吃个东西都能扯到我身上来,故意找我碴,挑我的刺是吧!居然还用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成语来形容,boss,我真是跪服你了。 第114章 怪事 秋色同王颜昕一道坐下,嘴里鼓鼓囊囊地说:“不好意思,糟蹋了你的味觉。” 坐得笔直的王子镇头也不抬,嘴里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糟蹋惯了,早就不介意了。” 风凉话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秋色真的是被他惹了满肚子的气: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定狠狠地撂倒他。 王颜昕善解人意地打了个圆场:“这世上中看不中吃了的东西多了去了,王先生,你还是要学会凑合。” “我从不凑合。”他放下了刀叉,起身走人:“给你们留了张桌子,不用谢了。” “我谢谢你全家了。”秋色从未见过吃免费的霸王餐还吃得这么嚣张的人。 王颜昕朝他挥挥手,凑过脸来,一脸不怀好意的打趣:“王先生很风趣。” 秋色跟着苦笑一声:“我抵抗能力差,承受不了他的风趣。” 迎面而来的秋爸爸笑咪咪地问:“阿镇,吃完了。” “吃完了,您慢用。”看得出,王子镇对秋爸爸的态度还算是蛮尊敬的,秋色的火气也随之慢慢敛了些。 越过秋硕身边之时,王子镇还随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从这一系列的小动作中,秋色是一万好奇:这两个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好基友的?为毛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的斗鸡似的,非损即骂?该不会,他真如高鉴所说,是个gay吧? 下一刻,她被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心神:“阿昕,我们去拿吃的。” 王子镇双手插在兜中,洒脱的走在6楼的甲板上。 此时海上的风并不大,但阳光充足,洒在身上,温度微烫。 他驻足观望着这片湛蓝浩瀚的大海,仿佛陷入回忆一般,清澈的双眸漠然的锁定在远处的海面上。 沉默而立的他,身形挺拔,穿衣帅气,整个人超然独立,帅得惨绝人寰,虽神气冰冷得过份,但仍然吸引了无数路过此处的花痴女孩。偶尔几个mm鼓起勇气上前搭讪,但统统都被他视而不见的秒杀了。 这时,手机响起,他拿起一看,却是苏炫庭打来的。 “喂。” 苏炫庭听到电话里传来喧嚣不止的说话声,开口便问:“你在哪?” “甲板上转转,太阳不错。” “你还是不要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招花惹蝶了,过来吧,我在你房间门口。” 王子镇调侃回去:“谁说我招花惹蝶了,明明就是蝶招。” “不管是什么招,你先回来吧!我站在这里老被人这么盯着,感觉怪怪的。” 他笑笑:“一会我们两一同走进房间,那些蝶岂不是要集体昏倒了。” “正如我所愿。” “好,如你所想。”王子镇挂了电话,往回走。这次他应苏炫庭之邀,除了是享受一场免费豪华的游轮旅行,另一方面却是受了苏炫庭之托。 苏炫庭将手机放入西装内袋,神色间尽是沉稳。只听“咔嚓”一声,却是门开了。 他侧过身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开门的王子镇。 “光天化日之下,你也不知道避讳。”原以为他会慢慢踱回来,谁知道三秒的时间还没过,他就回到了房间:“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引发什么混乱的话,可不好收拾。”苏炫庭虽知他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去自如,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王子镇却表现得十分坦然:“能拍到我,是你们的本事。” 苏炫庭一笑置之,随他入了屋:“还习惯吗?” 王子镇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苏炫庭走进屋内,在落地窗前停住,从这个方向可以将整个海景一览无遗,风景极佳,可张望了一会,他发现若大的房间竟然连件行李都没有,他疑惑地回头:“我没同你讲过吗?你少说也是要在这海上度过3个晚上,怎么连一件衣服都没带?” 王子镇翘着二郎腿,张开双臂,随意的坐在沙发上:“你是管家公吗?还管上我这些琐事了。” “好好好,是我多事了。”苏炫庭也不多问,脸上露出一丝唏嘘的神色:“我就长话短说了。最近我身边总是不断的发生一些怪事,一会是天上掉冰刃,一会又被无人驾驶的货车撞到,昨晚上,更是从海上跃出一只人鱼,张着一口利齿朝我扑来。” 王子镇姿态慵懒的听着:“看来你最近过得还真是不太顺畅。” 苏炫庭在他左侧沙发上入坐,言语间一派悠然:“若是被人跟踪什么的,我倒真不会去在意,毕竟,活得久了,类似的事情也看得多了。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委实是太过诡异,这才拜托你替我查明真相。” “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 “没有。上次香港一别后,我就一直和阿昕呆在她的家里,除了她那个神经兮兮的恶毒后妈之外,就只有和阿昕的奶奶见过面。” “哦,一定是那位老人家在考验你。”调侃的语气。 苏炫庭一笑置之:“可我觉得这像是谋杀。” “可能是下手的人没把握分寸。” 苏炫庭被他揶谕得哭笑不得,只能讨饶了:“拜托,别老打趣我了。”他十指交握,低眉敛首,神色间尽是担心,没有一丝玩笑之意:“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担心会伤害到阿昕。” 王子镇也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是回到阿昕的家里之后才发生的这些事吗?” “是。” “阿昕与你在一起的时候,可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我原本也是有这些担心,所以最近总是找借口避开她,好在近日她一直都守在她奶奶身边,连花园都没去。我偷偷派了个人跟着她,倒也没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好男人。”王子镇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答应帮我了?” “答应了。” “好,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再说吧!” 意外的好说话。苏炫庭点点头:“行。”话刚说完,电话又响起了。他看了一眼,没接,说:“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先走了。” “不送。”王子镇挥手告别,在苏炫庭起身的一刹那,他忽然伸手在其后背上虚抓一下。苏炫庭毕竟也是练过的人,察觉到背后有异,转身来看。 “怎么海上也有蚊子的?”某人装腔作势地看着紧握的拳头。 苏炫庭是个聪明人,识破了却也不探究到底,他很配合的说:“一会让人给你拿蚊香薰薰。” “好的。” 苏炫庭一离开,王子镇方才张开手心,掌心上一团薄薄的黑气。它依附在苏炫庭的背上,若不是刚才苏炫庭背对着他,他竟然还察觉不到这团黑气的存在。 “难怪秋总说最近坠子有异常,时亮时不亮的,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慢慢合上手掌,黑气在掌间散尽。不经意,他的神色间显露出几分冷意。 整个中午,王颜昕都跟着秋氏一家三口四处在走走逛逛。她就像是一个活指南针,船上每个角落,她都能说得出来。虽说游轮只有9层高,但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还逛不完2层。 已是70高龄的秋铭山,只能在秋硕搀扶下走走停停。秋硕在旁陪护,行动虽慢,但父子俩说说笑笑,倒也走得惬意,走得开心。 王颜昕为了照顾上了年纪的秋爸爸,与秋色两人并肩慢走在他们前头,由她一路指点观光。 不知不觉中,夜幕降临,大海重归宁静,月光下,晃着碎银波光的海面更显广袤而深远。 眼看舞会时间将近了,王颜昕这才拉着秋色回屋,催促她试试礼服,不但有人服侍她梳妆打扮,还有专人替她试穿礼服。 秋氏父子当然也被邀请入席,秋爸爸虽然不愿换装出场,但为了让恢复如初的秋硕能更好的再次融入社会,他决定应邀出席。秋硕不知秋爸爸心中的算盘,只好换上王颜昕提早为他们准备的礼服。 女生需要时间打扮,秋氏父子便随其他人一块先前入场了。 等到两个mm穿戴完毕之后,王颜昕轻车熟路的牵着一路磕磕绊绊的秋色一同走进一部玻璃制做的透明视电梯。 电梯中站满了人,男男女女都穿着礼服,浓妆艳抹。 毕竟第一次穿着这么正式又暴露的纱裙,对于秋色这个生活在古时代的人来说,多少感到无所适从和不习惯:“阿昕,我们真要穿得这么露骨到上面参加舞会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衣服美是美,就是……”秋色说不出哪里不妥,她往下撇了几眼,提起绊脚的裙摆,丧气地说:“防碍我走路了。” “没事,第一次穿,是有那么点碍事,不过秋,这身小礼服是真的很适合你,哦啊,你这身材好有料哦。”当王颜昕一脸色咪咪地说出这句话之后,无数双眼睛同时都往秋色身上射来。 秋色顿感赫然,脸色泛红的她清咳一声背过身去,随即不轻不重打了个罪魁祸首的王颜昕:“好啊你,竟然当众调戏我。” 王颜昕掩嘴偷乐:“实话实说。” 电梯从6楼径直往上升,居高临下的时候将所有船上建筑逐一看在眼中。 秋色“哇”的一声惊叹:“这个游轮豪华靓丽,就如同一个微缩的城市。” 王颜昕似乎见怪不惯,微微一笑答:“是啊!” 出了电梯,展现在秋色面前便是一个超级巨大的场所。 来之前秋色曾和秋硕一同研究过整个游轮的构造。此游轮一共有9层,秋色等人的住宿被安排在第6层,1—6层虽说都是供应旅客的房间,但1—3层是经济舱,不管是看海景还是各种待遇自然是不及4楼以上。毕竟层数一层层的递增,费用自然也是蹭蹭地往上涨,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秋氏兄妹真心觉得,这简直是走了大运了才会被安排入住6楼的超级豪华套间。 7—8层则是娱乐设施,听说设计的极为人性化,主要是为了给人们提供极致奢华而难忘的享受。至于游轮最顶层,听说左侧建了一个露天的大舞台,可容下全部游客,右侧则是一个消遣好去处——水上乐园。 今夜秋色等人的目的地,便是左侧的露天舞会平台。 星光闪烁,霓虹夜影,上千的人们都穿着晚礼服聚在这诺大的平台上鼓舞欢欣,场面极其的热闹。 大老远便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现场炫酷多彩的灯光如昼,偶尔几束彩灯随着高潮跌起的音乐忽明忽暗,气氛极其奔放。 秋硕收回视线,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秋爸爸:“爸,这里实在太闹太吵了,你确定你要呆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是你们年轻人来的地方,不适合我这个老人家来。” 秋硕无奈的摇头:“我可不是这意思。” “那就行了,我就在这坐着,喝喝小酒。”秋爸爸开始打发他离开,去找找属于年轻人的乐趣:“硕啊!你也不要呆在这陪我这糟老头了,你去玩吧!” 可秋硕哪里肯撇下他,自寻其趣啊:“要是被小妹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喝酒,非灭了我不可。” 秋爸爸得意的露笑:“不会的不会的……我都允许了,你妹妹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去玩吧,快去,快去,不要错过了。” “不就是个舞会吗?有什么好玩的?在大学里,我又不是没玩过。”秋硕不以为然,更不为所动,硬是在秋铭山身边拉了条高凳子坐下:“我哪也不会去,就陪你坐在这喝点酒。这酒的颜色很特别,看起来特别让人有食欲……” 秋爸爸蓦地皱眉,看来如意算盘怕是拨不响了:“早知道你要在这陪我这糟老头看热闹,倒不如呆在房里看电视得了。” “你说什么?”正在品酒的秋硕还真没听见秋爸爸的劳骚话。 “没什么没什么。” 才抿了两口小酒,秋爸爸突然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硕啊,那个女孩怎么看着像是秋丫头?” 秋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舞会大门处,俏立着两个女孩,正是淡妆出场的秋色和王颜昕。 第115章 难忘今宵 秋色短发披肩,一袭嫩粉色的齐地高腰抹胸花朵礼服,在夜间的熠熠星光和璀璨灯光下,柔软细腻的褶裥和漂浮的裙摆更衬得她楚楚动人,仙气满满。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闪烁着光泽,白皙晧齿,如含苞盛开的粉色桃花,让人看之顿生喜爱之情。 王颜昕微卷的三千青丝垂于左侧,一身轻盈洁白的束腰纱裙上点缀着精致的浅绿色花朵,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明艳丰姿的动人,不但将完美身材展露无余,在灯光照耀下,更显得温婉大气,清新雅致。 这二人粉的似桃花,白的若梨花,同时登场,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可否认,华丽丽的风格总是会让人眼前一亮。 秋色开始有些紧张了:“阿昕,我怎么感觉像是在走红毯一样啊?”正确来说,应该是像被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人免费观光着。 王颜昕却笑盈盈地说:“那就当作是走一回红毯了呗。” “哎,我看到我爸爸了,他们在吧台那。” “一起过去吧!”二人牵手而入。 秋硕笑着点头:“爸,那就是你的女儿。” 话间,秋色和王颜昕已挽着裙摆已风姿飒爽的走向他们,只可惜,这短短的几步路,却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一拦截着。 他们微欠身致意说:“美丽的小姐,可以邀请您跳支舞吗?” 王颜昕朝秋色眨眨眼,面带微笑地说:“好的。”那名彬彬有礼的男子热情地挽着王颜昕的手,一同步入舞池。 秋色耸耸肩,挽起衣摆,露出轻盈的尖头小高跟,正待离开,迎面又来了一名高个男人:“这位小姐,我可以邀您跳支舞吗?”秋色可不擅应付这些,更不喜与陌生男子有肌肤接触,她迟疑一下,微笑依旧:“不好意思,我有伴了。” 只可惜,拒绝一个,又有第二个出场。如是再三,秋色终于忍不住要变脸了:还让不让老娘过去呢? 秋爸爸眼神不好,一个劲的纳闷:“怎么走不过来啊她?是不是裙子太长,绊着她了?” 秋硕哭笑不得:“爸,你女儿美艳动人,被众男堵得水泄不通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哎,那你这当哥哥怎么还不快去帮她扫扫路障,让她安全过关。” “是,遵命。”秋硕只好领父命去“英雄救美”了,他从从容容的到他们面前,略微弯下腰,伸出右手:“不知我有没有荣幸,可以邀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共舞一曲?” 秋色原本满目幽怨的眼神在见到秋硕的那一刹那,立刻浅笑颔首:“乐意。” 秋硕一身单排扣黑色王子式礼服,裁剪优雅的设计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难怪会那一众男人都识趣的知难而退。 摆脱了一群的爱慕者,兄妹两一转身就迫不及待地朝吧台上干坐着的秋爸爸奔去。 秋爸爸开心的朝他的一对儿女打招呼:“男的帅,女的靓,不愧是我秋家儿女。” “人靠衣装,不美不行啊老爸。”秋色一屁股坐在吧台椅上,她可是打心眼里排斥这所谓的舞会,这所谓的礼服。 没想到秋爸爸又说了一句让她当场噎住的话:“是啊!以后就天天穿它了。” 兄妹两面面相觑。秋硕说:“爸,这衣服是分场合穿的,哪能天天穿。” “喜欢为什么不能天天穿?” 秋色赶紧解释:“爸,你试着想一下,如果我每天上街买菜都穿着它招摇过市,那不是把衣服当扫把拖街了吗?抢了清洁工的工作,好像也不是太好吧!” 秋爸爸思考了一会,确实觉得有些不切实际:“有几分道理。” 秋色暗自松了口气,见秋爸爸还要说什么,忙侧过身去找秋硕说话,生怕又从秋爸爸嘴里冒出她招架不住的话来:“哥,你再不出现,我可就要准备对他们使狠招了。” “又准备摔人?你最近是不是摔人摔上瘾了?”秋硕好心的递给她一杯果汁,让她降降火:“担心被保安给请出去。” “那不正好,省去我一堆麻烦。” 站在不远处的王子镇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搁在栏杆处,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切。 “摔人的本事怎么不使出来。”王子镇并不随波逐流,依旧是一身长款黑色风衣,见秋色被众男一窝蜂的围住,微露一脸的不悦。他虽面上表现不明显,实际上是醋到骨子里,否则也不会随口吐出这句话来,只是他自己未曾察觉到罢了。 设计超脱喧嚣的舞会大厅,人们在觥筹交错中享受着灯火辉煌的美丽,在绚烂多彩的舞池中肆意地狂欢,可这过份的热闹让秋色感到一些喘不过气来。 果然不合群啊!她心中这么想着,然后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果汁,又让服务员续杯,她是打算一整晚都窝在这片稍稍安静的吧台上喝果汁了:“哥,呆会要是还有人不识趣的找上门来,你一定要替我挡驾。” 秋硕讶异不已:“怎么,你打算一晚上都拿我当挡箭牌?” “有问题吗?” “有。”回答的却是秋爸爸:“什么叫既来之,则安之啊!既然炫庭邀请了,就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 兄妹两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心里都徘徊着同样一个问题:老爷子今晚是哪根筋搭错? 秋色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秋爸爸推着起身了,一边推还一边撺掇:“走走走,你们两兄妹都去玩,不要都躲在这陪我这老头子。” “小妹去就好我就算了……”秋硕还想留下来当陪护的,可秋老大不乐意了,还重重的咳了两声,见状,秋硕也只好举白旗投降了:“行行行,那我们去玩就是了。不过你一个人千万不要乱走,就在这等我们,记住了吗?” “知道了。”秋爸爸开始感叹了:“跟我跟得久了,也变得啰嗦了。” 兄妹两并肩走开,还时不时的回头瞄他两眼,左右是不放心将秋爸爸一个老人家滞留在那。 秋色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今夜秋爸爸的异常热情感到万分的不解:“哥,爸今天怎么回事?这么迫不及待地将我们支开?难不成,他想一个人在那跳老年disco?” 秋硕显然也有点懞懞的:“在你没来之前,他早就一个劲地赶我去玩了。” “这么奇怪?” “谁说不是。” “两个人分开,不要凑一块,各玩各的去。”身后,秋爸爸又开始给他们兄妹两下达莫名奇妙的任务了。 “是。”两个人互视一眼,苦着脸分道扬镳了。 秋色稍提裙摆,款款地沿着舞池边缘行走,时而遥遥打量一眼秋硕和秋爸爸。 明明可以安安心心的坐在那欣赏别人的舞姿,可秋爸爸非要让她变成被别人欣赏的‘动物’:“头疼啊!” 她本打算去找王颜昕一并打发时间的,可在这诺大的舞池中,竟然找寻不到她的身影。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想享乐也就算了,没道理拖着女伴一起啊! 对,没这个理。她心里盘算着,找个较偏僻的地方坐着,如此一来,她可以看见秋爸爸的一举一动,而秋爸爸老年眼花,肯定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主意一定,秋色立马开始找寻观望的极佳位置,忽在这时,耳际传来某人一惯讥讽的词调:“今天怎么露这么多?啧啧,后背上好多疙瘩哦。” 秋色松开手,让裙摆自然下垂,她优优雅雅地回头,给了某人一记白眼:“我爸都不管,你啰嗦什么?”声音里满是愤愤:“管得也太宽了吧!” 清淡妆容,皓月姿容,淡粉衣袂,在这丰富的色彩光线笼罩下,显得格外的自然清新,更流露出少女骄柔的情怀,王子镇突然觉得,她偶尔的淡妆,远比那些浓妆艳抹的人来得干净,动人,且不失少女纯真可爱。 王子镇白白碰了一鼻子的灰,却在这时,一声“秋色”,在耳后响起。 却不是王子镇的声音。秋色止步,回头。 王子镇瞧见一个顶着超有个性子弹头发型的男人越过他身际,径直朝秋色走去。 男人一身黑色燕尾服,搭配白色礼服衬衫和蝴蝶结,倒是比较中正的贵族王子打扮,绅士气息与男人硬朗风格,顿时被完美淋漓的展现出来。 王子镇叹气:这又是什么时候招惹的雄性生物? 在秋色的记忆中摸索了半天,终于识别出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胡越。” “小秋,半年多不见了。”胡越略略打量了一下秋色,极少上妆的她,今日应景一般的上了些清冷的裸妆,让原本白皙的面色更加的红润有光泽,更将她的美丽和气质渲染得了近乎极致。不得不说,比起从前的她,今夜的她,竟显得如此的明丽动人。 千言万语在喉,最后却只化作一句最平淡的问候:“你还好吗?” “还不错。”秋色客气的笑笑,她尽可能的多想起秋色这个前任男友的种种,免得漏了什么蛛丝马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记忆中,胡越做为秋色的初恋和男朋友,他还算够格的了,只可惜……他还是犯了所有女人最讨厌的禁忌——劈腿,对象居然还她的闺蜜,啧啧,从完美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妥妥的渣男。果然,防火防盗还必须防闺蜜。 “我听朋友说,半年前你曾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你哥哥也摔坏了脑子。秋色,如果你遇上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你说一声,我一定会帮忙的。” 这说词,怎么像是在求原谅啊! “是遭遇了一些事,不过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秋色的语气态度已透出显而易见的疏离感:“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女主角呢?该不会又换了一个吧?”她口中的女伴意有所指,便是秋色曾经的闺蜜,名夏冰。当初秋色撞破胡越和夏冰的奸情之后,便当场洒泪离去,事后他们三个便再不往来。也就是因为此事,秋色伤心了多时,随后遭遇强奸事件,虽然强奸未遂,但这样极恐怖的事情发生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上来说,必然是抹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后来又遭遇车祸,虽说她被亲哥哥救下并活了下来,但秋硕却因此变成一个痴呆儿。此事毕竟是因她而起,那种沉甸甸的负疚感和无力感压夸了羸弱的她,所以她才会整日整日将自己紧锁在黑屋之中,足不出户,甚至对二十多年来最亲近的爸爸和哥哥也避而不见,最终导致了她的抑郁寡欢,最后还猝死于房中。 她悲惨的下场,倘若当真要追根究底,终归,是胡越和夏冰一同背叛秋色之事,是间接导致秋色身心抑郁,最后死亡的原因。 迟疑一下,胡越说:“小秋,当时那件事,我知道是我和小夏对不起你在先,我们都欠你一个道歉……” 哟,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之下,负心汉竟然当众道歉了,是不是今天出门忘吃药了啊!而且那个谁谁谁还在旁冷眼观之…… 秋色打算先截糊他,免得被某人笑话了去:“胡越,过去的事,我们之间早就已经划上句号了。不是吗?这个时候旧事重提,不过是让我更加的讨厌你罢了。”念及秋色死前的种种怨念和不舍,秋色对这个胡越是越发的看不顺眼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胡越有些难地置信地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身影,略显发愣。轻薄飘逸的衣摆,随着她慵懒随意的碎步,在五彩缤纷的夜灯下摇曳生姿,宛若随波流动的初荷,衬得她纤细的身段更显婀娜。 从前的秋色,性子虽然有些冷淡,但终归对他说话的口吻从来都是委婉轻声,却不像刚才这样疾言厉色。何况在他的印象中,秋色也从未穿过如此正式又优雅的小礼服,那种破茧成蝶的完美蜕变,让他瞧得十分赏心悦目。 这般想着看着,他乌黑的瞳眸蓦地流露出一丝伤感。那时的她,静若止水,小巧玲珑,总是被他当成瑰宝小心呵护在怀。可不知怎地,一切都变了。他竟然和秋色的闺蜜夏冰搞在一块去了,有时候想起,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与夏冰之间的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甚至还那么巧被去而复返的秋色撞了个正着。 因为这个缘由,他始终对秋色负愧在心,甚至还有些念念不忘。但,总归是不敢主动再去招惹她。 第116章 遇刺 王子镇平白无故看了场好戏,心中正得瑟着。这胡越嘛,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眼睛也生的明亮,就是这看人的眼光,还真不乍滴?明明生米都快煮成熟饭了,居然还会让它给糊了。最令他无语的是,这胡越竟然对秋色还存有几分旧情复燃的念头。 啧啧,不愧是吃着锅里的,想着碗里的渣男一枚。 王子镇摇头轻笑,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慢悠悠的从胡越身边走开。 在这远离陆地的海上,居然还能见到前任男友,只能说这世界当真是小的可怜。 “秋。” “阿昕,炫庭。”幸好迎面而来的帅男靓女的出现,让秋色阴霾的心情顷刻间好转了。 苏炫庭外貌优越,着一身永恒的黑色礼服,瞬间魅力爆棚。 王颜昕的淡绿白纱裙,唯美清新,活泼朝气。 这二人同框的画面,真有几分像正在走婚礼过场的一对新婚男女,养眼般配得很。 人未近身,王颜昕便开口了:“怎么一幅气死我也的表情?谁招惹你了?”秋色不禁感慨:这妞察言观色的本事真的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不会又是阿镇吧!”苏炫庭那抹淡然的笑容依旧,帅得不可方物,可此时笑起来,却总感觉有些不正经:“没关系,我去帮你出出气。” 秋色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微笑着离开了。 这突来其来的热情,着实令秋色无语,她指指苏炫庭,再指指自己:“我几时说过我被阿镇欺负了吗?” 王颜昕淡然宽慰:“你的表情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 这时,猛地听见一阵杯盏碎地声,还掺杂着一些男男女女的惊吓声。 “怎么回事?” 七七八八的声音在周边响起。 王颜昕伸长了脖子张望:“噫,好像炫庭也遭秧了。” “哪呢?”问这话的时候,秋色已经被王颜昕拉起往人群中挤去。 真正原因还未可知,大概是说一个服务生捧着酒盘在人群中穿棱,一个不留神跌了一跤,酒水洒溅,大多数人都遭了殃,苏炫庭也在其中。 所有的人都在劈头盖脸地责骂那名女服务生时,只有苏炫庭站出来替她圆场:“人有失手而已,各位就不要责难她了。”大红色的酒水完全浸湿了他的整个后背。应该说,整瓶的红酒都被他的后背承包了。 “是啊!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有意的,各位,该换的换,该洗的洗,莫让这一点点小插曲扫了大家的兴。”秋色可完全没料到,王颜昕突然会大大方方地开腔帮衬,更没想到,这简简短短的一席话,让一众男女都噤了声,俨然一个大家闺秀,不不,一个女主人的作派。 来回不过两秒的工夫,原本喋喋不休的人群一下子就全散了。 秋色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回眸,恰好看见王颜昕绕到在苏炫庭身后,踮起脚尖,替他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 两人有说有笑,男的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女的婷婷玉立,楚楚动人,笑容始终漾在彼此的脸上,登对无比,羡去旁人。 虽然这个时候本不应该雪上加霜,贬损他来着,但秋色实在是忍不了:“炫庭,你怎么也不知道避让一下?你的十八般武艺呢?” 苏炫庭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答:“都还给数学老师了。” 秋色险些笑岔了气,真真是心疼无辜躺枪的数字老师啊! “我去洗洗。” 王颜昕将外套递给苏炫庭,嗔笑着说:“这还洗什么,赶紧去换一套吧!” “好。”苏炫庭将外套挂在手腕处,成熟内敛的味道让在场许多女性同胞都为之着迷。 不过,王颜昕与苏炫庭之间的亲昵互动,她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识趣的纷纷望而止步。 苏炫庭一离开,立马就有男士热情的来邀请王颜昕共舞一场。 王颜昕秀眉如柳,朝她微微一笑。 秋色也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莫在意自己。她略觉得口渴,便往边上的吧台上走去,顺便点了杯果汁。虽然在喝着果汁,但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舞池中那个翩翩裙裾,旋转着动人舞姿的王颜昕身上。数日不见,王颜昕已不再是当时那个满腹伤感的少女,那对落莫无神的眼眸终于有了奕奕的神采,如今的她,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自信大气的气息。不得不说,这多亏了苏炫庭的帮助。他用他的温暖再次滚热了这个从古时代历劫归来的少女的心。 她也不顾忌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依旧我行我素,大口大口的狂饮果汁,突觉颈上一阵发热,她抬手摸去,只觉得玉坠触手滚烫,竟是琉璃心出现的征兆。 “不得了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因为礼服的缘故,她并不曾将手机放在身上,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她哪里敢用术法“嗖”地一下子出现在王子镇身边。 此时的苏炫庭已独自回到6楼贵宾区了。一踏进廊道,苏炫庭的脚步蓦地一滞。走廊上不但空无一人,甚至还透着些诡异。他也是久经战场的人了,对危险气息的敏感力早已异于常人。 他随手扯下领带,将外套换至左腕上,全身戒备,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沿道而行。 时至今日,他就不信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他,除非……那个人不是凡夫俗子,是与王子镇一般,身怀法术的高人。 余光一撇,一抹寒光至背后拔起。 苏炫庭瞳孔一缩,矮身躲过乍起的剑光。然而躲在暗处之人似乎识破了他的想法,这一剑竟是虚晃一招。当他身形未稳之余,竟然一剑从下至上的朝他身上挥至。 苏炫庭手无寸铁可挡,眼疾手快的他举臂格档。这一剑,不偏不倚地斩在他右腕的手表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苏炫庭手臂微麻,足见来人功力了得。此枚手表可不是寻常的手表,是用千年陨铁所剩的铁块打磨而成的,被他制成了护身的兵器一直戴在手上。随着时代变迁,他将其变成了一副手表使用,紧急时刻,可以发动它,让它一下子变成这世上最坚固的盾甲保护自己。千年过来,不知为他挡了多少的兵刃。 这一抵挡,借着夺目的红色剑光,苏炫庭终于看清了杀他之人的真面目,竟是一个面戴鬼面具的男人。 苏炫庭面色平静地问:“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对方似不甘心,一剑又一剑地砍下来,苏炫庭一次次的举臂格挡。 数次之后,对方终于收手了:“没想到啊!你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男人说话了,但是,苏炫庭听得出,对方是用腹语在回答他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要你命的人。”声落,苏炫庭的整条手臂了狠狠地抓住,同时被横扫而来的剑光击中小腹。下一秒,他被那个神秘男人一脚踢出去,人还在空中,便先吐了一口的血水。他重重地摔在楼道上,腕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上,手机也从内袋中滑了出来。 对方动作一气呵成,苏炫庭咬着嘴唇,无声地爬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抓起手机。 苏炫庭毫不畏惧地注视着面前持剑不动的神秘男人,面前的男人身上并无杀气,有的,只是那一缕缕咸鱼干的腥味。难道对方是渔民吗?可渔民会有这般诡异的身法和剑术吗? 太诡异了? 苏炫庭一字一句地问:“你到底是谁?” 对方一剑并未将他致于死地,显然也是十分的不解,他目光凶狠地盯着苏炫庭:“你一介凡人,先是灭了我的追踪之火,现在又能躲过我的剑?”他将长剑平举,遥指着苏炫庭:“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是笑话了,你是要杀我的人,难道事先竟还没摸清楚我的身份?你可,哈哈……真是个不称职的杀手。”这个时候了,苏炫庭竟然还有心情调侃对方。腹部的鲜血仍在不断从身体里流出,染红了他身上那件白衬衫。他不惊不惧地用手紧紧按着伤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那双眸子却雪亮如饿狼。 “我看你身上功夫不错,若没有数十年的功底,就凭刚才第一剑,你早就下地狱了。”对方显然对苏炫庭的身份起了几分好奇:“可是我看你年岁,也不过二三十岁……”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留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当一脸淡然的苏炫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秘人略微吃惊。 “喂……”异常安静的楼道中,王子镇低沉又略带戏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你都去房间换衣服了居然还打电话给我,该不会是……想我了吧!这可不大好吧!” 舞池中,秋色眼眸扫动,突然瞧见王子镇就倚在楼上的栏杆处接起了电话,而他的眼神,逐渐冷酷而凛冽,恰似一把即将出鞘的绝世利剑。 秋色心中微沉,数月的陪伴,她已然知悉,当他出现那种凌厉的眼神时,必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坠子也不再发烫了。最近玉坠一天三四次的发热,出现时间较短,间隔时间较长,秋色曾默数过,一般不会超5秒的时间。这短短的5秒时间,她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此事告之王子镇,也好让他心里有数。 她慢慢缩回了手,坐回椅子里。再抬眼时,恰好看见王子镇转身离开,下一秒,他竟然化作一阵轻烟消失在原地了。 “呀……”秋色惊呆了,险些从椅子上一头栽下去:这家伙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让自己消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万一被人看到,那不是天下大乱了?缺心眼呢他。 不对,他急着离开……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她忙跑出舞池,尽量挑人少的地方钻去,在一处无人阴暗的拐弯处,她握着玉坠,轻喊王子镇的名字。 五彩光华隐现之后,秋色看见的是王子镇正从地上搀扶起满身是血的苏炫庭。 前一刻还英姿勃勃的男人,一转眼竟变成了个血人。 王子镇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一丝意外,但碍于苏炫庭伤势严重,也顾不上解释了:“没见过浴血的男人吗?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急忙上前扶着苏炫庭,将他的肩膀搭在自己的肩头上:“王子镇你就是个王八蛋。” “我怎么了我?” “你干嘛把他伤成这样。我要是没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将他埋尸了?”苏炫庭是谁啊!是秋色千年的执念,千年的信仰,如今他无缘无故被伤成这副模样,秋色还能跟王子镇好好说话吗?要是身边有把剑,她一定把王子镇给捅成个窟窿才能泄恨:“王子镇,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子镇被她这句莫名奇妙的话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他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地回答:“你还别说,我还就打算这么做了。” 秋色气急败坏地哭喊:“王子镇,你不得好死你……” 原本虚弱不堪的苏炫庭听到这对男女的对话,只能硬撑着抬起头来,眉目舒展的对她一笑:“秋,伤我的不是阿镇。” “真的吗?”秋色急得都哭成个泪人了。 “假的。”王子镇这个祸害竟还不忘掺合一把,甚至声呗都提高了好几分,生怕秋色听不见似的。 伤重的苏炫庭已无力再说话,只是象征性点下头:“不要告诉……阿昕……” “你说什么?”秋色没听清,复又抬头扫了眼王子镇,想跟他确认一下:“他刚才说什么了?” 王子镇对她露了个特别迷人的笑:“让阿昕来照顾他。” 王子镇也不拖泥带水,直接穿墙而过,让苏炫庭躺在了干净舒适的床上。 仰躺在床上的苏炫庭,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稍稍恢复了些神智的他,看着长立在床边的王子镇五指舒展,掌心聚气,逐渐凝成一团小小的蓝色星光。 “阿镇,你是不是故意支开秋色的?”苏炫庭的声音竟有些抖。 王子镇“嗯”了一声:“因为聒噪。”他掌心朝下,让光芒氤氲笼罩苏炫庭的全身。 第117章 让人心疼的女孩 苏炫庭竟一下子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甚至还有一些飘飘欲仙之感:“那个人,你有线索了是不是?” “有些苗头了。” “能跟我说说吗?” 王子镇意外的沉默了一下,似乎是不打算将此事全盘托出,只是目光专注地替他疗伤。 苏炫庭的喉结滚了一下,原本紧绷的全身蓦地放松了下来,他盯着头顶上圆形的天花板上:“我的伤口是被他用一把泛着红光的长剑所伤。那抹红光,透着一股邪气,让我浑身寒毛倒立。而且,我觉得他并不是人。” 王子镇“哦”了一声:“就这么近距离的扛了几招,就被你识破了他这么多的讯息。扶苏,这些年,你还真没白活。” 苏炫庭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我唯一不知道的,是他的身份?这点,也只有你可以为我解惑了。”他心如明镜的很,若是不说些有用的线索出来,只怕是撬不了王子镇这张严嘴。他也明白,对方来头一定不小,不是他一个寻常人类可以应付得了的,否则以王子镇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哪里会将它们放在心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一二,那我也就没必要继续瞒你了。不过首先,我必须得将这黑气消除了才可以,否则,只怕你是没命听到你想要的答案。” 苏炫庭点头示意,喉咙发干,意识也有些飘,他沉沉欲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显然疲惫得很。 静默间,楼道里传来霹霹啪啪地脚步声,不用猜,必是秋色拉着王颜昕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一遇到苏炫庭的事,秋色总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 “如我所料不差,秋色应该是知道了你就是扶苏的身份,你跟她,因为曾与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吧!否则,她也不会做了鬼,还心心念念于你千年。”这便是唯一的解释了。可,既然这么在意他,为何还要搓合他和王颜昕呢? 念间,黑气已被他完全净化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剩下的,就是他让伤者安安心心的睡一觉,恢复元气即可。 他随手一挥,染血的衬衫顿时恢复如初。他这么做,纯粹是想让耳根清净。试想下,两个女人在耳边哭作一团,那如蛙哭声,迂回蜿蜒,实在教他头疼欲裂。 当两个女孩手拉手,夺门而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幕比较诡异的画风,王子镇正细心地提起被子,轻轻地替苏炫庭盖上。他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两个女孩:“他睡下了,不要制造噪音打扰他。” 王颜昕一脸不解之色:“秋,你不是说炫庭他……遇刺了吗?”这哪里像是遇刺,分明就是在搞基友搞暧昧啊! 秋色跑得急,声音都在发颤:“他真的遇刺了,刚刚还浑身是血,不醒人事的……是不是呢boss?” 王子镇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遇什么刺,你以为拍武侠剧呢?” 秋色在心里头狠狠地骂他:我擦。 她美丽的眼珠子愕然地在苏炫庭脸上转啊转啊,见他睡得安稳,丝毫不像是方才奄奄一息的样子。好在她向来冷静,便静下心来细想,有王子镇在,苏炫庭想必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说不定这回他的伤也早就被王子镇给治好了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让王颜昕担心才是。 可问题是,她要如何跟王颜昕解释这一切原委呢? 她颇为为难的轻咬拇指。 大概见她下不了台,王子镇心中好笑,便说:“炫庭早先当兵的时候受了些伤,刚刚只是旧疾复发了而已。不过你们大可放心,他已经服了药,只要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他拿起茶几上的报纸,慢条斯理地看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你们继续玩去吧!我在这等着他醒来就可以了。” 秋色小心看了眼王子镇,心里正估摸着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大发善心地替自己打圆场呢。见王颜昕朝她望来,满目的求解之意,尴尬不已的秋色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虚虚地承认:“大概……就是这样。” 这唬弄三岁小孩的鬼话,秋色是真不好意思说出口。但碍于眼下骑虎难下的境况,她也只能睁着眼睛鬼扯了。 也幸好,王颜昕信了,她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一抹着急之色很快褪去,换上一幅甜美笑容,她慢慢走上前去,和颜悦色地说:“王先生,还是由我在这守着他吧!” 确实,于情于理,也都该是王颜昕这个“正牌女友”在陪看护才对。 可是对方王子镇是什么人?是恁不要脸面的家伙一枚。 他眼皮掀了一掀,摇头:“相信我,他需要的是我。”明明是一脸苦口婆心地劝说,可那口气傲娇得,令秋色今个一天吃下去的食物险些都要一骨脑地全给吐出来了。 王颜昕还算淡定,甚至一点儿也没有被王子镇的笑话给雷倒。漂亮的眸子朝苏炫庭那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点头致谢:“那就辛苦王先生了。” “无妨,等他醒了,我让他去找你们。”他丝毫也不客气。 可秋色有些火了:王子镇,你给我等着,老娘马上就杀回来撂倒你。 秋色原本还有些不情愿,是被王颜昕拉着一起出去的,还顺手带上门。 “阿昕,你别在意,那个王某某啊本身就是个神经病,说话也时常像刚才那样颠三倒四,胡言乱语,还特喜欢说一些让人浮想连翩的话来……”她着急地解释着。 王颜昕转过身来:“秋,我知道的。”她神色略黯,让秋色相当愧疚:“男人总是这样。不喜欢让女人知道的事,一贯都喜欢这样藏着掖着。” “啊?”这下轮回秋色一脸茫然了。 “当初王先生既能带着你们进入我妈妈的仙友设下的阵法之内,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是普通人。”王颜昕冰雪聪明,一向都令秋色刮目相看。 “我之所以相信王先生所说,其实一半是因为炫庭。”王颜昕往窗户走去,她看着窗外开阔无边的大海,静静地听着涛涛波浪声,曼声说道:“从我第一眼见到炫庭的时候开始,我的第六感就认定炫庭他其实就是我认识的步大哥。这感觉,强烈的让我坚信不已。那个时候他,已经拥有了不平凡的身份,这样非同一般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一生。那么,他所接触到的事,接触到的人,也绝不是一般人。他们既然选择不如实相告,那我们追根究底又有什么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不知。” 这一刻,她的善解人意反而令秋色感到心疼。到底,她在那个古时代都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变得如此善辨是非,如此聪明大度,更炼就了一副平和沉稳的心量。 若说苏炫庭的性情是如山一般的沉稳厚重,那么王颜昕,便是如水一般灵动聪慧的女孩。明眸若水,浅笑嫣然。 彼此一静一动,正好凑成一对。 他们若是没走到一起,那可真是月老瞎了眼了。 “炫庭这边已经出事了,那么我们两个女孩呆在他身边也只能是累赘,帮不了他什么忙的。”她说得平静无波,又句句在理:“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离他们远些,也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秋色实在是不忍心反驳她,但不忍心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阿昕,虽然人生免不了要受些委屈,但你总是这样委屈自己,该有多难受?” “从前的我或许会让自己受些委屈来换取平安,可是现在,我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的,以我现在的能力,也足够让我随心而为了。” 这般看透却不说透的姑娘,真是……“高情商啊!”秋色是真佩服了,她挽上王颜昕的臂腕,坏笑:“那既然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不如去喝两杯吧!” “这个主意我喜欢。”王颜昕狡黠的微笑着点头,虽然她曾经答应八百年前的步御江,从今往后滴酒不沾的,不过,偶尔偷喝总是可以的吧! 两人意见一致,便当真跑到舞会那豪饮去了。 王颜昕酒量那是真的小,还没喝到半瓶的红酒就直接醉趴下了。秋色让服务员打电话找来秋硕,一起将不醒人事的王颜昕扶回了房间,又让秋硕去找回秋爸爸,自己躲到无人的角落里迫不及待地用瞬间移动出现在王子镇身边了。 王子镇坐躺在深米色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搭在柚木色的茶几边上,报纸盖脸,似是在闭目养神。 坐在他身侧的秋色,毫不客气地取下报纸:“起来,我有话问你呢?” 王子镇睁目看了她一眼,脸上淡的,根本没有一丝表情:“什么话?” “我没来之前,到底炫庭发生什么事了?”秋色可没有王颜昕那般不动如泰山的气度,她就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直肠子。 “醒了。” 秋色蓦地转过头去,可苏炫庭压根就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又被他耍了。 她有些不高兴了,当场就有了摔人的冲动。 王子镇眉头一挑:“哎,真醒了。” 秋色才不想傻乎乎的再次上当,她凶巴巴地瞪着他:“拜托你认真一点,我可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王子镇只是对她坏坏一笑,随即目光一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感觉如何?” 再回头,苏炫庭,他还真的醒了。 “炫庭……”秋色当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甚至还一把推开挡在跟前的王子镇,一把扑到苏炫庭的床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水。” 王子镇就她一推,心里头那叫一个郁闷:你说你这只色鬼啊!明明这么关心他的死活,干嘛还把他推到其他女人身边去?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苏炫庭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对秋色露出一个温醇的笑意:“亏了阿镇,已经没事了。刚才吓到你了吧!” “能不吓到吗?”回想先前看到那可怖的伤势,秋色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好几秒:“到底怎么回事?是谁跟你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苏炫庭耸了个肩:“那就得问阿镇了。”既然连他自己都束手无策,那就只能将这个烫手的麻烦丢给王子镇了。 迎着两个人疑惑的目光,王子镇也只好如实相说了:“照你所说的,那个人挥着一把泛着红光的长剑,那么此人,极有可能就是血鲛人族的杀手。” “血鲛人族?”秋色大感奇怪,歪着头问苏炫庭:“你怎么就惹上这群海洋生物了?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苏炫庭也是一脸懵色:“这可冤枉我了,我连出海,都是第一次,又怎么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它们?” 王子镇摇了摇他修长的食指:“要招惹它们,机会多得是。” “怎么说?”连苏炫庭本人都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何地与鲛人有过接触,又何况是远在异国他乡的王子镇,除非他家伙有千里眼。虽然,王子镇是真的有千里眼。 王子镇只问了一句:“最近可有遇上特别漂亮的女人?” 秋色立刻补了一句:“阿昕算不算。” 此话一出,果断的换来王子镇的一记白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个哑巴。” 苏炫庭仔细回想了一番:“阿昕的后妈身边,倒是有个姿色不错的侄女。” “人家看上你了?” 苏炫庭无奈了:“我们不过才见过两次面,而且我根本也没跟同她说过一句话……” “美女对你一见钟情了。”王子镇一锤定音了。 对于王子镇的调侃,苏炫庭可从不当真,不过这一次,他所说的话,苏炫庭有九分信了:“你的意思是说,她是鲛人?” “聪明。”王子镇点点头,又坐回舒服的沙发里,对他而言,站着说话简直就是让双腿受罪的苦差事,因此他极少站着与人谈话。他这一点另类的逻辑思维,一度让秋色认为他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慵懒找借口。 “鲛人女子几乎个个都美丽俊俏,见过她们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对她们的美色觊觎的,不过,这些鲛人女子都有一个相同的怪癖,她们都不喜欢同族男子,都喜欢人族的男人。而你,很荣幸的被她相中了。可惜你心有所属,瞧不上这红颜佳人。” 秋色仍有些不相信:“你的意思是说,炫庭瞧不上那个鲛族女人,于是找来鲛人族的杀人想杀他?是这意思吗?” 第118章 鲛人 “nonono,是暗恋那个女人的鲛人男人看不过去,这才对炫庭出手。”王子镇忍不住即时高歌一曲:“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就像飞蛾扑向火。你爱过我就已足够,就算到了最后爱已搁浅……” 秋色被逗得笑了起来:“行了,别唱了,鸡叫声都比你顺耳,不过你说的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我还是不信。” “分析得这么透彻了,你还不信?” 秋色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你拿出证据来我就信你喽。”她就不信了,这家伙明明说自己是被贬下凡的龙人一只,可偏偏本领盖天,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到底是个啥道理? “行,那就让你心服口服一次吧!”王子镇坐直了身子,招呼着若有所思的苏炫庭:“炫庭,你最近遇上的怪事是不是在那个女人第二次见面之后才发生的事?” 苏炫庭肯定的点头:“没错。” 王子镇无比高傲地对质疑他能力的秋色摊了摊手,更让秋色无言以对的是他接下来说的话:“我这不多不少,还有三个发现。先前我在炫庭背上发现了血鲛族特有的追踪之火,这种追踪之火它虽是黑色的,但凡人肉眼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其二,我接到电话赶去之时,那个鲛人杀手已经闻风遁走了,因此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不过,鲛人的发色和眼睛不同于人类,他们上了岸之后都会习惯戴着面具,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所以,那个对你下手的鲛人应该是戴着面具行凶的。” “不错。”苏炫庭再次点头表示肯定。 “其三,就是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发臭的腐味,那种臭味是鲛人族男人与生俱来的。”王子镇戳戳鼻子:“臭不可闻。”显而易见,他对那种臭味是十分的反感和嫌弃。 苏炫庭点头附和:“没错,当时我与他近距离打斗的时候,的确是闻到一股相当难闻的……气味。” 秋色算看明白,这家伙根本不是靠神力预测出来的,而是根据一系列的蛛丝马迹推理出来的。啧啧,这家伙的脑子也太好用了吧!简直可以去当侦探了,开家侦探社可能更能赚钱吧! 秋色不吭声了,倒是王子镇还在那追问:“秋,你信了吗?”似乎觉得,秋色对他的怀疑简直就是对他的污辱,不讨回本回来,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秋色也是聪明人,哪里不晓得他那点花花肠子里的那些小九九,她苦笑着点点头,还不忘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以示嘉奖。 可王子镇嫌弃的很,他捂了下眼睛:“秋,你的表情就跟吃到了苍蝇一样。” 苏炫庭抬头看了眼正嘟嘴不乐的秋色,说:“不会啊,我觉得秋的神态呆萌,俏皮可爱的很!” 王子镇将身子坐正,睨了眼替秋色抱不平的苏炫庭:“我知道你是个绅士,所以请你不要说话。” “boss,请你回到正题上。这次鲛人杀手如果杀不成炫庭,下次,他还会不会卷土重来?”这才是秋色最关心的问题。 “自然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是血鲛人一族的天性。” 秋色恍然大悟:难怪王子镇会信誓旦旦地说,炫庭需要的是他。原来,他就是了保护炫庭,才会主动守在这里。 原来,还是自己错怪他了。 秋色心怀感激地望向王子镇:还真个面冷心热的家伙。 “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苏炫庭无缘无故的摊上这桃花劫,也实在是够倒霉透顶了。这次他能够死里逃生,完全是因为王子镇的及时出现,更亏了他的治疗,否则,他只怕是没机会看到明天的海上日出了。 王子镇反问:“如果他再次找上门来,你可还招架得住?” 苏炫庭说:“我必输无疑,因为他的速度灵敏超乎常人,我根本跟不上。” 秋色越发担心了,第一次照面就被打得重伤,何况对方还会再次登门挑衅,那不是明摆着死路一条吗?这可如何是好? “那是,血鲛族杀手以速度闻名,他们手中的长剑都是以他们自身的骨头打磨所制,剑上所附黑气是取自深海之中最毒的蓝贝壳的刺,一旦被它划伤肌肤,毒素便会游走全身,继而从体内冒出一片片的蓝色光环,那光环看着美丽,但它会吸尽你身体的每一滴血水,让你彻底变成一具全身长满倒刺的干尸。” 秋色越听越觉得恐怖:“boss,你有没有保命的良策?”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大太监。”他的话倒也直白。秋色看他一副事不关己,又爱在那说风凉话,差点就气得炸毛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废话。” “我哪句话是废话了?” “这句就是废话了。”她咬牙切齿地抱怨:“烦请你直接说重点。” “我哪句话不是重点了?”王子镇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一句没一句的反驳,让秋色分分秒秒都想拿鸡蛋塞满他那张废话连篇的臭嘴。 …… 苏炫庭忍住笑意,干脆掀被起床。 原本气呼呼的秋色,一见到苏炫庭立刻就变成一副老妈子心疼儿子的模样:“你怎么下床了?还是躺着不要动的好。” “阿镇妙手回春,我已经全好了。” “那你这是要去哪?” “腾出空间让你们拌嘴。” 秋色真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活埋了,她愤愤地转身,大吼一声:“王子镇……” 坐在沙发上的他,自顾挖了挖耳朵:“本王在此。” “能痛快点吗?”秋色真要崩溃了。这就是她不喜求人的原因所在,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话虽如此,可对手是鲛人杀手,苏炫庭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两人之间的胜负已是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了。不靠王子镇,苏炫庭还真的只有等死的份。 苏炫庭这个当事人倒一直都是一幅淡然处之的态度,他一边穿上新外套一边说:“行了阿镇,不要再吓秋了,把女孩子惹哭了,太失男人风范了。” “我拥有的是王者风范。” 秋色作势欲吐。 这对爱逞口舌之争的男女,实在是一对活宝。 苏炫庭委实是哭笑不得。 王子镇也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他随意的伸了个懒腰:“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只要让你的速度能跟上他,那么你就能抵挡得了他的攻击了。” 秋色又问:“你不打算跟在炫庭身边保护他吗?” “我又不是他的保镖。” 秋色又说:“炫庭,你雇他做你的临时保镖吧!” 王子镇很鄙视她:“掉价。” 秋色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这么说,不过是想灭灭他的威风,让他一个龙人给人类做保镖,确实掉了身价。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枚硬币,递给苏炫庭:“我见识过你的剑术,给你一把剑,你也可以纵横天下了。血鲛一族他们才是天生的速度型杀手,加上有术法伴身,你根本斗不过他们,不过没关系,有了它,你就可以跟他们一较高下了,至于你要和平解决还是暴力解决,你自己作主吧!” “boss,他还少一把剑,你不会打算让他用拳头去对付那个鲛人族杀手吧?” “你都能想到的事,我又怎么会想不到?”王子镇相当鄙视她的智商。 苏炫庭前后翻看手中捏着这枚再普通不过的一元硬币:“一元……”见他鲜少露出此番木讷的表情,秋色觉得,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炫庭,千万不要小瞧了它。” “我是想高看它的,可是……” “总之,它用处可大了。” “那我再多看几眼。” 秋色忍俊不禁:这扶苏卖萌的时候,真是可爱得要命。 王子镇撇着眼睛,看着了她脸上的嫣嫣笑容,那样天然纯粹,不含杂质,心里头没来由得一阵失落。 秋色注意到他正在偷看自己,立马横眉立目,一幅再看我就揍扁你的凶狠模样。 王子镇被呛了回来,心底一丝难以言明的苦涩之意慢慢蔓延开来:到底是她隐藏得太深,竟连我都捉摸不透。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将感情埋藏得太深有时是件坏事。一个女人若是掩饰了对自己所爱的男人的感情,她也许会失去得到他的机会。 秋色啊秋色,你究竟是想得到他?还是想失去他? 秋色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身体一个踉跄,直接跌在床沿边上。她怔在那里许久,最终,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膝坐在地上。谁也没想到,苏炫庭口中的别开生面的舞会竟变成了一场令人心惊胆颤的刺杀,好在有王子镇在,救回了苏炫庭一条命。 然,只要再次忆起苏炫庭满身是血的那个画面,秋色仍是觉得一阵心悸。她扯过被子抱在胸前,试图寻找一丝温暖。 对她而言,扶苏仍是她的天,她的地。他若是再次在自己面前出了事,那她,可真没有勇气再继续为人,安安逸逸的活下去,她一定会再次舍命陪他下地狱,无怨无悔。 不知不觉间,靠着床边的秋色就抱着被子,昏昏睡下了。 前夜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第一次看见了凉夜,虽然只是她的背影,不过秋色单看她纤细玲珑的背影,就觉得她一定是个拥有倾城容貌的绝色女子。她还跟着凉夜梦游了一趟传说中的龙宫,还第一次见到了一身狼狈的王子镇。 原以为,再次入梦之后,或许就可以知晓,那天夜里到底在王子镇和凉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凉夜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王子镇又为什么会受伤?只可惜啊!她梦到的这一切,并不是一个连续的篇张,它就像一个旋转的屏幕,不断走火观花的让观众看见一些表面东西,而更深入的东西则需要观众自己去揣摩和拼凑。 不得不说,这样的梦,简直是太磨人了。幸好,秋色是越挫越勇的一类人,她更喜欢自己亲手去挖掘真相。所以每次当她再次入梦之后,她都不急于一时,而是认真细致的附近转转,就当是视察环境。 这一次,转着转着,她来到一次布满石堆的平地上。那里的天,一片湛蓝,那里的地,一片葱绿,那里的空气,更是混合了多种花香,让人闻之神醉,不知所往。 秋色自言自语:“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她往石堆上一站,打算借着高处一览四下,正打算爬上一处最高的石堆,却发现石堆后竟然坐着一个姑娘。 秋色再仔细一看,不由大喜,那正是女主角凉夜姑娘。 “怎么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发呆呢?”她心有不忍,慢慢朝抱膝而坐的凉夜走过去。 却在这时,在凉夜的身侧凭空出现多个衣着各异,但长相不错的男女。 其中一个男的,走上前来就阴阳怪气地说:“凡人,你怎么还死赖在这不走呢?简直就是只臭虫一只,粘上了,怎么赶也赶不走?” 凉夜盈盈起身,以一对六,竟也丝毫不惊不惧:“我走我的阳光道,又不碍着你们的路,何必在这瞎嚷嚷。”声音凉凉如梅,谈不上动听,但是如风拂耳般,很耐听很舒服。 可秋色却不由得吓了一跳:凉夜是个哑巴的吗?怎么,怎么……又不哑巴了? “天哪,这哑巴居然开口说话了?”同样震惊的还有那几个龙孙,显然这是凉夜第一回开口说话。 “瞧吧,我早说过了,这人类女孩的脸皮可比我们龙鳞还要坚厚,故意装聋作哑的博同情。”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龙宫攀龙附凤,招惹镇王子。” 秋色算听明白了,敢情这些家伙是一群龙子龙孙,而且对凉夜这个人类身份的外来女孩是格外的排斥。看来,凉夜这情路走得,恁坎坷。这王子镇也真是的该打,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在同族面前这么不受欢迎,这么受罪。 “我就招惹了,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秋色一听,只觉得凉夜此话,简直就是霸气侧漏,堪称巾帼女英雄。她忍不住对着凉夜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第119章 不平凡的凉夜 “哦……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了,这哑巴能说话,多半是服下了西冥花的缘故。” 秋色从那个龙女口中听到了一个叫“西冥花”的新词?尽管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但是对方提起这个词的时候,眼里七分恐惧三分惊讶,显然,此物绝不是寻常之物。 这会,她是眼巴巴地指望这些个讨厌的家伙能赶紧为她解疑答惑。 “对,镇王子极有可能是千里迢迢地跑去西方龙冥之地去了。晨间我见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手里还拽着一朵蓝色泛着幽光的花呢。我离得远,瞧得不真实,这回你提起,我才记起来,那朵花便是西冥花。” “人间那厮,你敢说你不知道西冥花是封印昔日所有大神龙的丑陋灵魂之所吗?那种恐怖之地,你竟然让镇王子单枪匹马地去取花?好在镇王子平安归来,否则,龙神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就是,你说你一介凡人,何德何能能服用西冥花?” “居心不良。” “就是就是。” “外表看着冰清玉洁,实则艳媚入骨,天性放荡的东西,否则,怎么会把从不近女色的镇王子的魂都勾走了。” 六七个龙人,团团将凉夜围住,你一句,我一句的羞辱她,质问她。说真的,秋色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要是她能现身,她一定扑上去,给他们每人一巴掌,让他们学学乖。 当事人凉夜,似乎也受不了他们的叽叽喳喳,蓦地上前了一步:“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对我大呼小叫,指手划脚的?告诉你们,别逼我动手,识相的赶紧滚开。” “哇,厉害了我的女神。”秋色为她的勇气表示五体投地的佩服,双手拍得啪啪直响。这等霸气,简直就是女版的王子镇啊! “你别以为有镇王子的龙骨护身,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告诉你,要真打起来,谁当狗熊还不一定呢?” “就是就是。” 凉夜一声冷哼,带着不屑和轻蔑:“好,那你们且来试试,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喂喂,不公平,你们以多欺小啊!”秋色见他们都摆好了打群架的架式,生怕凉夜被他们欺负了去,忙跑上前去阻拦。可惜她忘了,自己不过是梦境中的一个幻影而已,她触摸不到梦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体。 当她穿过其中一个人身体的时候,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身体,方才领悟到这一点。 “受死吧!”也不知谁叫了一声,这六个人竟同时动手了。 “偶滴神哪!”不忍心看凉夜被虐的下场,秋色忙捂住了双眼。 可,刚闭上眼睛,先是听到一声清越的声响,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整齐响亮的惨叫声。 她蓦地睁眼,一下子惊呆了:“哇靠……这他娘的,她真的是王子镇口中的凡人凉夜吗?” 但见凉夜亭亭玉立在原地,在她背后凌空飘浮着一个金环。那环圈围绕在凉夜身边,像绽放的红莲,不断地旋转着,释放着点点金光:“这就是你们乱嚼舌根的下场。下次看见我,请绕道而行,不然的话,我见一次,打一次。”话音一落,金环变回了银镯,被她套在手腕上。 弹指一挥的工夫,就可以将那些讨厌鬼统统打趴下了。这分明就是王子镇附体啊! 偶像哪。秋色的嘴巴张得老大:凉夜啊凉夜,霸气啊!威武啊! 那细镯,秋色是记得的,就是王子镇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原来,这镯子原本就是凉夜之物啊! 秋色心里一阵难过,原来这两千多年来,王子镇一直将她的遗物留在身上。好个痴情专一的男人啊! “要不是得了镇王子的龙骨傍身,你根本什么不是,你不过是垃圾堆里的臭虫一只,你有什么好得瑟?”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几个男女,也就只剩下那副伶牙利齿的臭嘴了。 “有本事,你们也与我一样,向他要一根龙骨啊!”凉夜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立马就让这群大言不惭的家伙们彻底闭嘴了。 秋色乐得在旁拼命鼓掌。当初王子镇只是笼统概括地说凉夜怎么滴怎么滴,她还一度以为,凉夜不过只是个平凡的凡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知道,这凉夜竟也是个武功如此了得的女子。 原来凉夜,一点也不平凡。 第二天一早,秋色醒了。 昨晚一个不留神,竟然坐在地板上睡了一夜,这回起来浑身都疼。她撑着床边,慢慢坐回床上。 毕竟是在海上,湿气要比在陆地上更冰冷些,极容易伤身体。她决定赶紧先去洗个热水澡,再弄些姜汤去去寒。 她将角落里的行李箱提到床上,将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置在柜子里,末了,突然发现行李箱底下竟然还出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行李袋。她的记忆力颇好,一下子就认为那个行李袋是属于王子镇的:“他的东西怎么跑我这来了?” “早啊秋。” 秋色一回头,就看见王子镇神情懒散的背倚着墙壁,正偏着头看着她:“员工替老板拿行李,很正常啊!” 如果苏炫庭知道,王子镇将行李“寄存”在秋色的行李箱里,一定会不顾形象地笑趴在地上。 “你无耻。”秋色气得将行李袋砸向他:“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行李塞到我这箱子里来的?我还纳闷了,出发之前箱子还不轻不重的,怎么一大清早起来行李箱一下子就变沉了呢?原来是这家伙搞的鬼。” 还真把她当奴仆使唤了,真是气死人也。 罪魁祸首的他却嘴角微翘,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这不能怪我,前天我这胳膊好像被谁给伤着了。” 他倒打一耙,反倒变成了是秋色的不对。 “不过一点小擦伤而已,你至于这么娇气吗……” “我乃万金之躯,贵不可言。” 贵你妹。不过仗着自己是神仙,有仙法而已,竟然将行李神不知鬼不觉得塞到自己的行李箱里来。他倒是轻松得很,空手来去,难为自己还要拽着这沉得要死的箱子上上下下。 思前想后,秋色都忍不住要抓狂跳脚。但最后,秋色只是吁了口气,不打算跟他这个神经病一般见识,太不理智了。 她双手抱腰,咬牙切齿地问:“一大清早,你连门都不敲,就私自进我房间来了?亲,中华传统,男女有别,你做为一条中华龙,难道连这点礼法都不知情吗?” 王子镇的唇边依旧噙了些笑意:“这是你们凡人礼法,与我何干?不过,秋,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一大早,火气不要那么大,伤身。”说罢,拎着他的行李,转身便消失了。 秋色愣了愣,指着他消失的地方破口大骂:“导火线是谁点着的?是你好吗?我要罢工,我告诉你,我一定要罢工。” 王颜昕宿醉未醒,苏炫庭又全身心地投入他的工作岗位去了。秋爸爸似乎也喝了不少的酒,也赖在床上,下不了床。秋硕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呆在房间,便留在那照顾他。秋色一个人闲着无聊,便在船上四处逛逛。 晨间的海风,略为冷峭,吹在身上,竟有些生疼。 她一手撑在栏杆上,眸光定定地望着辽阔的前方。一望无际的湛蓝色海洋,秋色竟生出与它相见恨晚的感觉。 正在享受的时候,突然听见“噗通”一声,正张望之余,就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秋色大觉讶异:这可是大海,而且游轮上面安全设施做得极妥,怎么会有人落水?跳水还差不多吧!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拿卿卿性命开玩笑的。 寻着声音,她大步走近。 她探出身子,往楼下第5楼望去,只见下边聚集了大批的游客。他们指着不远的海上不断地大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顺着他们的方向,秋色极目远眺,还果真有一个人影正在苍茫的海中扑腾,也正在拼命的喊着救命。 这可是深不可测的大海,水中说不定就有成群的鲨鱼游窜着了,就算是有会游泳高手,也不敢随意跳下去救人。倒是有许多人接二连三的将船上的救生圈抛下去给她,可惜落水者离轮船至少有百米的距离,救生圈根本掷不到她身边去。 不多时,船上便有船员匆匆赶来,他们系好救生绳,尽职地往海中跳下。 可才游到一半,船员蓦地止步不前,一个劲地在原地上下扑腾,竟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般。 “这样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救人心切的她拨通了王子镇的电话。 “这么快就想要见我了……”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自恋狂的声音,分分秒秒让秋色想关机的冲动。 但是……救人如救火啊!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强制火气:“亲,在哪呢?” “干嘛……不会是事后想想,又想打我了吧?”话音未落,王子镇就听见秋色喊了声他的名字,随即,人就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而且还光明正大的坐在他的床上。 “秋,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见我吗?”王子镇靠在床头,很不客气的问。 秋色也不拖泥带水,从床那头直接爬到他的身边:“赶紧救人。” “救什么人?”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是炫庭还是阿昕?” “有人落水了。” 他顺势白了她一眼,无奈得很:“关我什么事?” “人命关天,视而不见与杀人无异。” 他淡然地说:“就算这整艘船都沉没了,也与我无关。” “你救不救?”她有些愠怒。 “秋,如果每天都有人落水,那我岂不是要见一个救一个喽?我可不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师。” “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秋色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不行不行,不能听他再胡扯下去了,要不然,一条生命真的要跟这个世间说拜拜了。 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可我最不需要功德……”却见她突然凑上去,先是拉过他的衣领,然后是毫无预兆地地吻上了他的唇瓣。不过只是轻轻一点,马上就分开了。 “救人。”她红着脸,别开视线,语气坚定地说。 王子镇被这突如其来的香吻,弄得还有些失神:“不至于吧!美人计都用上了。” “救人……”她跪坐在床上,急得大叫。 “行行行……”王子镇受不了她的嗓音污染,只好捂着耳朵,硬着头发答应了。 他蓦地随手一挥,不耐其烦地说:“可以了,时间停了。” 这就让时间静止了。也太神了吧! 眼下,她也顾不上惊叹,忙跳下床去,呼啦啦的就往外赶。 “我倒要看看,这落水的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她……”不惜色诱自己。 王子镇一边说,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可当说出那句话后,他的动作不由得一滞。 方才,她确确实实是主动吻了他。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也足以让他的心在那一瞬之间为之一颤。 抬指触在刚才被她吻过的地方,心底竟然涌动着阵阵的幸福感。 秋色急匆匆地跑出房间,外面所见的一切果然都被他的法术给静止了。 这种感觉真的相当的奇妙无穷,仿佛整个世界都不过是虚幻一场,只有她与王子镇,是唯一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她一口气奔到甲板上,凭栏眺望,原本深远的海洋早已平静凝固了下来,如同一幅波澜壮阔的深海油画,颇为震撼人心。 秋色清点下人数,发现她不过进来求救这几秒的工夫,下海救人的船员竟多达6人:“该夸你们敬业还是骂你们不要命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时间倒是静止了,可是她要怎么如何下去,将人一个个的从海里给捞上来呢? 她苦恼的抓抓头,打算再回去一趟让王子镇帮忙帮到底,毕竟,这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一回头,她就直接一头撞进了王子镇的胸膛。 她睁眼抬头,颇为不满:“你怎么走路跟幽灵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讪笑了一声:“我能跟你们一样吗?我需要用走路的吗?” 第120章 请原谅我的脑袋被门挤了 秋色实在是不想与他多费唇舌,手指指着海下,俏生生地问:“有没有办法把他们给弄上来?” “我还以为你会跳下去,然后把他们一个个拎上来?” 秋色斜了他一眼:“拜托,我又不傻。”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海中7人突然都腾空而起,安然无恙的降落在秋色跟前。落水者均保持着在水中的姿势,面部狼狈的表情,手脚怪异的动作,都忍不住让秋色笑出声来:“幸好我不是旱鸭子。” 王子镇扫了她一眼,倏地绕道走开:“原来是他搞的gui。” “谁?” 秋色凝目望去,只见那女孩的脚踝处竟是被一个男鲛人给握住了。那鲛人一头长长的紫发,模样也生得不错,人身蛟尾,额头上一对触角,耳后有鳃裂,背上有鳍,一条淡紫色的尾巴在阳光照耀下颇为耀眼。虽赤着上身,但颈上却带着一圈又一圈的金色吊坠,似乎代表着他高人一等的地位。 毕竟见不得人家光溜溜,秋色忙用小手挡了挡眼睛:“是他把女孩子给拖下水去的?” “毫无疑问。” “他为什么这么做?”秋色对鲛人并不了解,对他们的习性也自然不是非常清楚。 王子镇对她的不耻下问甚感满意:“我看这片海域,海水透明纯净,倒是挺适合鲛族群居的。而鲛人出现于水面,原因有很多,依我看,这个男人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发泄欲望,所以才挑中这个女孩,将她拖下水去进行[jiāopèi。” 秋色露出一脸的厌恶:“我就说,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从船上掉下海去。原来,是被这生物给拉下水的……” “我也觉得怪恶心的。” 听了这句,秋色甚感茫然,她讷讷地望了一眼立在身后的王子镇:奇怪哩,以往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霹头盖脸地回嘴,刚刚这是怎么回事?非但不反驳我,而且还勤快的出手相救。难道……难道…… 秋色思考良久: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一时头脑发热献出的wěn吧! 哎呀妈啊!苏宁啊苏宁,莽撞了啊! 王子镇抬起一指,在鲛手头上一点,紫发的鲛族男子瞬间被他缩成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被他揣入口袋里:“走吧!” 秋色点头唔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里,外面一切顿时恢复原状。 秋色远远瞅见溺水的数人仍在船甲上闭着眼睛大喊救命的一幕,莫名的想笑。 王子镇笑盈盈地看着她:“不厚道。” 秋色也觉自己幸灾乐祸过了头,这才止了笑。 回到房间,王子镇便直接将那只鲛人扔在了地上,现出原形的紫衣鲛人先是一脸懵懂之色,在观察了周边环境之后,突然昂首挺胸,一脸花痴地朝秋色移去:“美女……” 话音一落,便被王子镇狠狠地一脚踹开了。 秋色嫌弃无比:丫丫个呸,果然是sèláng一只。 “谁这么不长眼,敢踹本大爷?”那鲛人男子人还未站稳,便大声吆喝起来了:“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入不了水。” “我可以让你永远都下不了水。”王子镇神情高傲坐在床尾,双手抱腰地冷眼看着眼前的鲛人。迄今为止,还没有几人敢在他王子镇的面前叫嚣。 “你什么人你?”紫发鲛人迎向他冷冽的目光,又冷眼打量了眼站在门边的秋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咦?我怎么在这?我不是在海里的吗?我……我怎么会在这呢?” “真不是个东西。”王子镇的冷言冷语终于激怒了他。 紫衣鲛人移动着他的尾巴,大摇大摆地“走”向王子镇:“你说我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不难看出,这个鲛人也是个极其容易冲动的家伙。王子镇也不过才说了7个字,就已经让他有些暴跳如雷了。 秋色无奈地摇摇头。 紫发鲛人见秋色摇头叹息,面色蓦地一变,便摇着尾巴“走”向秋色,可还没向前两步,他就像是撞到了一堵墙一般,被弹得退开了数步。 秋色朝王子镇瞥了一眼,知道是他在故意使坏,不让鲛人靠近自己:怎么一下子这么护短了? 更让秋色诧异的还在后面,王子镇突地左手抬起,紫发鲛人的下半个鲛身则随着他左右摆动的手势而逐渐消失,感觉像是被黑板擦抹去了痕迹一般。 秋色狐疑地看着,不明白王子镇此举的用意。 “喂喂你干嘛,你这是干嘛……”紫衣鲛人看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体,急得哇哇大叫。 “长得难看,污染环境。” “这位大哥,你脑子没坏吧!到底是谁在污染环境?你到底搞清楚了没有?是你们人类好吧!是你们让空气污浊,让污水横流,让垃圾围城。” 紫发鲛人先是大声控诉人类的斑斑劣迹,继而开始像个泼妇骂街一样,怨气冲天,骂个不停:“全是你们的一己私利和贪念,让我们鲛人双目失明,让我们哭瞎了眼睛也流不出一颗眼泪,还是你们让我们身体日渐虚弱甚至出现各种变异,痛苦不堪,你们这些可恶可耻的人类,现在竟然厚颜无耻的反过来说我在污染环境,我告诉你们,与你们人类共存在同一个地球上,呼吸着同一片空气,这才叫污染空气,污染环境。我告诉你们,这些你们人类就是一群打不死的洪水猛兽,除了荼毒生灵,再无他用,你们才是应该被消灭的生物。” 确实,近年各种污染屡见不鲜,环境污染也是日益严重,想不到连远在深海之下的鲛人也受到了不堪设想的影响。 不过,环境问题乃是全球最严重的问题之一,不是光她一个人心有不忍就可以得到改变的问题。 秋色对此也是毫无办法的。 “所以呢?”王子镇毫无动容。 “所以你们都该si。”这一刻,紫衣鲛人凶相毕露,那对黑色的眸子里爆发出不可抑制的怒火,可想而知,家园遭到破坏的他,对人类是多么的憎恨和厌恶。 “感谢你一番慷慨陈词,不送,再见。”音落,墙壁上蓦地出现一个圆形的洞口,紫衣鲛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怪风给卷了出去,直接给丢回了海里。 “这就把他给放了?” “你嫌他蹦跶得不够烦啊!还是说,他那滑溜溜的小身板,你还没瞧够?” 喔哈哈……听听这说得是什么话啊?秋色抬起眼睛,东张西望了,心说:无缘无故怎么这么大一股醋味呢? 她摸摸脖颈,从容优雅地站在那说:“guāngliuliu而且发光的人体艺术一向是最诱人了,反正又不用给钱,不看白不看嘛。” 王子镇看向她时,那张俊脸布满了郁郁之色:“秋,当初你进我房间看到我guāngliuliu而上身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在那美滋滋地欣赏呢?”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的秋色可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而且溜得比兔子还快。 秋色很自然地回了一句:“现在的我学会欣赏了。” 王子镇当真是被这个不解风情的秋色气得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察言观色的秋色自然是看得出,他心情不佳的样子,忙识相的去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呢,干嘛把人给放了?” “我都已经读出来了,干嘛还让他呆在我房间里污染空气。” 哦……原来是嫌弃人家身上带有臭味,最主要的是,鲛人身上的秘密全被他看光了。不得不说,这读心术真的是个bt的技能。 秋色真心跪服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都读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了?” “你没必要知道。”他毫不留情地回绝了。 秋色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小家子气,吝啬到不愿意跟她分享窥探来的消息。 凭什么呢? 她打算谆谆教导:“boss,分享是一种美德。” “你真想听?” “当然了。” “那我就慷慨大方的告诉你吧!” 秋色心满意足地竖耳倾听,可随后听到的话又让她大惊失色:“他们打算今夜举族来犯,让这艘游轮倾覆,男的淹死,女的拉回族中折磨至死。” “他们这是打算报复人类吧?”难怪王子镇不打算告诉她事实,原来,这个真相竟然如此骇人听闻。 “显而易见。”王子镇还若无其事的给她列举了个例子:“人类为了吃鸡肉吧!将它们整窝整窝的宰杀了,它们也觉得你们人类太造孽了,就偶尔结伙造造反,制造些禽流感,吓吓你们。” 类似的例子,秋色又不是不懂,不过眼下,她倒是记起了另外一桩要紧事来:“最近出海的游轮频频出事,会不会就是他们的杰作?” 王子镇也肯定了她的疑虑:“那些游轮事故也确实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上次的事故死亡人数有两千余人,今天这艘船上少说也有五六千人,五六千人哪。”秋色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boss,怎么办呢?” 王子镇可完全没有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看着秋色一脸的慌意,便佯装思考。 “不行,我得通知船上的人先坐救生艇离开才是。” “你确定有人会相信你的话?”王子镇抱胸摇头:“如果你愿意被人当作是一个妖言惑众的shén经病的话,那请便。” 秋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确实,说鲛人将会夜袭游轮,只怕骗三岁小孩都骗不了。难办喽。她突然看向王子镇的时候,眼睛蓦地一亮:“boss。” “怎么?” “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我谨代表全船人类向您求救。” 语气郑重地让王子镇哭笑不得。虽然他知道,走投无路的秋色最终一定会恳请他出手帮忙的。不过,既然她有求在先,他没道理不趁机提些要求的。 他笑眯着眼,向前一步,逼近她的身前。 秋色知觉,往后退了一步。 “秋。” “啊……啊……” “我若是答应救人,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爹啊!怎么忘了趁火打劫这招是他的强项呢。秋色耷拉着脑袋:“你想要我怎么报答?”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 “我不知道。你说。” 该死的王子镇。借机调戏我呢,真不是好汉。秋色心中直叫苦。 “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无条件的替你去办,但前提是,我能力范围之内。”说这话的时候,秋色已经被他逼到墙角里,背脊贴墙,无处可躲了。 她心中直叫苦:为了那无关紧要的五千个路人,我也算是豁出去了我。 他的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略伏下头,一张俊脸在她眼前逐渐放大,当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的双颊蓦地染上两片红霞,害羞不已的她不由得向墙角瑟缩去:“别……别这样。”,心跳莫名的加快了。 这么个liáo法,秋色自认吃不消,更毫无抵抗之力。 “刚才,是谁先开始的?”王子镇直视着她。 “那个……请原谅我这脑袋被门挤了一下下,所以……所以……”秋色已经招架不住,开始讨饶的她甚至不敢抬头与他对视。他近在咫尺的眼神,比平日更加的shénmi而幽远,多再一眼,都会难以控制的被他吸引吞噬。 王子镇微微笑着,手指挑开她额前的碎发:“这脑袋已经够笨的了,居然还被门给挤了,真够可怜的,秋,我挺同情你的。” “是啊是啊!”秋色并不排斥他有些轻挑的动作,但是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脸又开始泛红了:“我……我也觉得我确实是很值得同情,很值得原谅的……” “不过,我并不打算原谅你。”他捧起她的脸颊,毫不客气地wěn了下去。 当唇瓣相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战栗了起来。 下一刻,他的手扶上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更加恣意放纵的吸吮着属于她的芳香。 秋色睁着眸子,满脸的错愕,此时此刻的她,所有的理智思想无不飞离了她的脑袋瓜子,这才任由他霸道强wěn而不知反抗。 这一wěn极长,wěn到她无法呼吸了,她才稍稍恍过神来想逃离他的热情,她气得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王子镇只觉得脚面一阵剧痛,可遗憾的是,并不影响他的动作。 秋色开始费劲地推他,可惜,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反而让他wěn得更加激烈。秋色抬手想扇他,可手才抬起来,立刻又被他反剪到背后去了。 这种尴尬得要命的动作,竟然让秋色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问题是,她根本想不起这段记忆。 第121章 一吻定情 这种情况太诡异了,就好像有些记忆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只在脑海中残留了些零星的片段,但不论你怎么去回忆,记忆始终唤醒。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色现在满脑子都在努力的回想着那些残存的记忆。她相信,那些不是她幻想出来的,而都是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好一会,王子镇才恋恋不舍地与她分开。 王子镇低头看着怀中那张绯红可爱的脸蛋,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柔情瞬间充溢着整个胸腔,让他快乐得飘飘欲仙。 千百年来,王子镇竟然对除了凉夜之外的女子动情了。 然而,这是事实,不可否认,不可改变的事实。 起初连王子镇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他从不喜欢压抑自己的心,他开始慢慢地遵从了自己的本心,自己的感觉。换句话来说,就是让一切顺其自然。 这些日子,他也曾深入浅出的考虑这些棘手的问题。想当初,他龙爹也曾方方面面的与他分析过,他对凉夜的感情,不过是一种过份的依恋情感,是介于恋人和亲人之间的亲密感情。 凉夜是一介孤女,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他是龙之骄子,锦衣玉食,眼高于底。 若说他真正需要的东西,应该就是从小缺失的母爱。凉夜无微不至的爱和陪伴,如同永不枯竭的泉水,慢慢地滋润了他的心,这份彼此的依恋在各自心间扎根长芽,牢不可靠。她将王子镇的关心和温柔视为她的天,王子镇又何尝没有将她的爱视为一切呢。 而当凉夜消失之后,他视为生命的泉水干涸,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才走出那个坎,重新振作。 那时龙爹对他所说的一字一句,他全未当作一回事,以为那不过是龙爹为了让他忘记凉夜而随口胡扯的谎话。如今看来,龙爹当日所说,并不无道理。果然是应验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时的凉夜是情窦初开,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初涉情事的少年郎。两颗爱意渐萌的心,彼此靠近,甚至排除万难地走到一起。他赠她龙骨,授她法术,只是单纯的为了让她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而她为了能与他长厢厮守,竟愿意舍弃为人,愿化为人鱼,与他长厢厮守。虽然最后被他驳回了,但两人也因为此事,第一次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的后来,是凉夜被他说服,放弃了那个念头。 只可惜,彼此的付出,彼此的爱意,最后竟未能如愿的在相守在一块,甚至落了个永难相见的结局。 只能说,这一段曾经铭刻心扉的爱恋,是让他心系千年,念念难忘的过去。此生,他不会忘记与凉夜的过去种种,更不会停下寻找凉夜的脚步,除非他身归混沌。 再说秋色。凉夜与秋色两人,虽然容貌各异,性格也迥然不同,但就是这样柔而不弱,韧而不脆的秋色就如同一股清新纯净的早春露水,在悄无声息中渐渐填满了他干渴良久的心田。 人间百年,难得又出现了一个能让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这本身就是一件无法解释的怪事。 也难怪先前被放走的鲛人会对他说,这世上终于又出现了一个适合他的女人。感情这东西,既然有缘邂逅了,就不该让它错过。 所以,他接连几日不眠不休的思考之后,终于得出了一个圆满的答案:对凉夜,和秋色,自己同样都付出了最真实的情感,而且这一付出,就如同难收的覆水,一发不可收拾。那既然收不回来,那唯有让它继续泛滥,直到枯涸为止。 秋色从他的怀抱里慢慢抽出身来,直到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再抬头时,她看到了他的眉眼中罕见的柔情蜜意,她娇身一震:不可能!他爱的凉夜,是凉夜。苏宁,你不能因为一个吻就彻底沦陷了,他心中有凉夜,有凉夜了…… “boss,你这是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吻的我?”她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极少露出的柔弱一面,让他倍感心疼。 他款款地凝视着她水光潋滟的双眸,仿若瑶池的圣水,无尽的碧蓝,无尽的纯净,让他一眼便难以自拔。这样的情况,千百来年,从未发生:“我若说是呢?”他得意的说着。 秋色并不觉得他所说的是假话,相反的,她相信这句话是他发自真心的。 在他的注视下,秋色显得有些局促,为了能让自己完整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她藏在背后的双手,甚至正在费劲的互掐着:“boss,你和凉夜的曾经,刻骨铭心吗?” “曾经,刻骨铭心,至死不渝。”虽然这样如实的回答,让秋色心中十分难受,不过,更多的是欣慰,最起码证明了,王子镇并不是浅薄的负心人。她抿抿嘴,略有些伤感:“有个名人说过,当一个人很认真地爱过一个人时,他不可能把他的心再分给另外一个人,boss,告诉我,你的心里能装得下第二个人吗?” “你想表达什么?”他云淡风轻地问。 她瞥了一眼王子镇,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语气诚恳又坚定:“我秋色若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我是绝不会憋着藏着的,因为我只是一个凡人。时光流转,韶华似水,我恰恰已过了二十三个春秋,剩下的岁月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佯做诧异:“所以呢?你会如何?” “我会主动。在我看来,女人就应该勇敢,不应该像鹌鹑一样畏畏怯怯。”她直视着他的眼睛:“boss,我心悦你,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一句,竟是表白。 王子镇竟然被表白了。一刹那,有感动,有激动,有心花怒放,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明知自己心中位置已被人占据,而她,仍敢于大胆表白。 秋,你真的是色胆过人啊……不过,你既敢尝试,我又如何能退缩。 却听秋色低着声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心中已有凉夜。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不会忘记她,更不会停下寻找她的脚步。” “是。”王子镇不知她到底要讲什么,只是眉头轻蹙,耐着心,静候她的下文。 “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不会强求你的感情,更不会对你死缠烂打,我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你若是接受我,那么往后的日子,我们将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我,甚至不会阻止你继续寻找凉夜,相反的,我会陪着你一起找她,直到你找到她,直到我离开这个人世。听过‘一片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日照沟渠’吗?你若是不接受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那么我会立刻放弃,因为只有放弃了,才会发现更好的。” 秋色便是这样一样思深方益远,谋定而后动的聪明人。在这一点上,她和凉夜的想法还真是不谋而合。 王子镇听她这一席话,只觉得满腹的心疼,就如同千年前的凉夜,他为了让凉夜能够开口说话,不惜跑到西方龙冥之地采摘西冥花,待他成功拿到手之后,又偷偷的将花磨成粉末,混在她的茶中让她饮下,她得知自己能够发声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感激或激动,而是跟他呕了场气。没错,跟他吵架了。 当时王子镇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真真叫一个喜极而泣便任由她打骂。待她气消了,在灼灼桃花树下,明媚动人的姑娘对他说:哪怕化为人鱼,我这一生,也要和你相知相伴。你若不弃,我定不离。 明明是动人话语,可王子镇听这一席话,却因此动怒了。 他千辛万苦以命相搏换来的一朵花,只是为了她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并不会为了听到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话,但那时的凉夜,可是相当的固执和执着。 彼此付出,彼此在意。谁又说这不是真爱呢。 千前年的凉夜,爱得艰辛,爱得痴狂,可最终,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让她消失千年。 这是他这一辈子,欠她的情债。 王子镇突然将她身子扶正:“秋,你这是在屈就?在妥协吗?”原本淡然的声音竟有些压抑。 “我不是屈就,更不是妥协,我这是在成全彼此。既成全我的一片真心,也成全你的一片痴心。”终归,秋色不是凉夜,凉夜爱得狂,而她爱得起。 说真的,王子镇活了大几千年,被无数mm表白跟踪过,但,见过最简单的表白就是凉夜一个“我喜欢你”的手势,最意外的表白当属秋色的这句话了,很富有诗情画意,又柔美动听如夜莺浅啼。 “秋,你再说一遍,你心悦我什么。”话音刚落,他突然又近前了一步,完全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炽热的目光让秋色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也不禁有了几分小期待,可是,此时此刻的她有些紧张,更有些慌乱,水眸直眨,连头都不敢抬起:“又没耳背,干嘛要再说一次?” “我想听。” “什么梗啊!”秋色张口就骂。 可是王子镇就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再说一次,就当泼了盆水出去,给花草施肥。” 秋色被他的不正经给打败了。 欲笑非笑的她索性将心一横,放下她的腼腆,灵动的明眸看着他的脸,大声说:“我心悦你,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下一秒,便立刻听到他温软如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定不负相思意。” 娇俏的秋色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见他眼角眉梢处尽是笑意,不由清灵一笑。 这一笑,阳光也明媚不过她的笑。 他一把就将她搂进怀里。 秋色笑着搂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王子镇隔了两千年后终于再次抱得美人归,秋色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枯做了两千年的鬼魂,竟然在两千年后的今天,跟一只应龙表白并恋爱了。 不得不说,世事当真是变化莫测啊! “秋,如果,方才我没有吻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告白了?” 秋色的脸颊还有些红潮未褪,粉粉的,像天边不落的云霞,她露出半个脸来:“会。我既然喜欢你了,我就不会选择将感情埋藏在心里,爱了就是爱了,百无禁忌。而且我觉得我想做的事情正是你想做的事情,这样我们目标一致,两颗心,会更近一些。” “你做事倒是有始有终。”他笑盈盈地,将她拥得更紧了。 “boss,我们就这算在一起了?” “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秋色总觉得哪里不妥:“感觉一切都太顺利了,有那么点不真实。 “看来你是没谈过恋爱,有没有听过女追男,隔层纱?” 秋色嗤之以鼻:“切,说得好像你谈过很多场恋爱一样。” “我拒绝过的女生一定比你拒绝的男生多得多,这是无庸置疑的。” “你就吹吧!你若是不喜欢我,我向你表白,难道你会欣然接受吗?” “会。” “什么?”秋色郁闷地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你是我员工嘛,万一我不答应,你扭头就闹罢工,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混蛋……” “好在,我不混,因为我喜欢你。”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颜开眼笑地重新将她纳入怀中:“秋。” “啊?” “以后叫我阿镇。”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连嘴角也透出满满当当的笑意。他不喜将感情深埋于心,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论对方是妖是人。当初爱上凉夜,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凡人的身份而左右纠结,反而是冲破禁锢和樊篱,大大方方的当众向她示爱。 既然爱了,就该向全世界都知道和分享他的快乐。 这就是王子镇。敢爱敢恨,豪爽大气的龙族王子。 “哦。”秋色的性格倒是与凉夜相差无几,干净洒脱,率真分明。这样可爱的女孩,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爱上她。 “叫一声来听听。” “阿镇。” 这一声甜腻腻的名字叫出口,令他心尖儿一颤:“再叫一声。” “当我是小狗呢。阿针,阿诊,阿镇。”她却一脸的调侃:“你要哪个?” “自然是阿镇。”淡淡笑靥和善睐明眸,让他越看越心动,他情难自禁地向她灵巧的小嘴吻了上去。 这一次,她没有推开他,踮起脚尖,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他的吻。 这感觉,很好。 第122章 入海平鲛 两人一确定关系,便如胶似漆的腻在一起。坐在餐厅吃东西的时候,一手拿叉子,另一只手,还来了个十指相交。四目相对时,爱意满满,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甜蜜劲,可真是羡煞旁人。 在隔壁桌子恰好坐着一对夫妻,男人面色难看,口吻霸道地说:“秀,你说你怎么就生不出儿子呢?我妈说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再生不出儿子,我们就离了吧!” “好。”女人埋着头,拼命的绞着双手,委屈巴交地应承着。 秋色很不屑,手中的叉子敲得叮叮响:“他家有皇位要传吗?” 王子镇正喝着水,轻飘飘地说:“这就是你们中华传统的恶习。像我家,我龙妈连生十八个女儿,都组了一个乐队合唱团了,我龙爹都没皱下眉头。” 她一脸愤然:“那是你龙爹开明,从古至今,这重男轻女的危害从来就没停止过。” 王子镇很庄重地点头:“做人,真不容易。” “做女人,更不容易。”秋色嘁嘁地点头。对了,晚上鲛人的事怎么办?”明明是想让他想办法拯救这一船的人来着,可不知怎地,情话说了一堆,倒演变成了一场告白的好戏了。这会好不容易恍过神来,秋色忙不跌地又开始给他灌服生命贵不可言的念头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五千人哪五千人,这里面关系到千万个家庭……” 她这顽强的劲,也真是够王子镇心服口服了,他敛了敛笑容:“你放心,我也知道这是五千人,而不是五个人,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秋色一脸陶醉:“英雄。” 这马屁拍得极响,王子镇听着也是十分的受用。 “英雄,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呗。” “后面的事就是男人的事了,你就不用瞎打听了。” 虽说王子镇做事一向稳重,但,让他一个人对付一海的鲛人,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吧!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摸了摸她的头,从容容一笑:“放心,我一人足矣。” 秋色干笑一声,便也不作声了。他笃定的事,岂是她自己能够轻易左右的了的。但愿一切顺利吧! “哇塞,我不过睡了一觉,你们就凑成一对了。”王颜昕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这会干瞪着大眼睛站在桌旁,紧盯着他两握紧不放的手嚷嚷着:“几时的事啊?” 秋色耳根子一红,正想抽回手,却不料某镇死拽着不放,她颇为难为情地搔搔脸颊:“不久前,不久前。” “昨晚还没发生吧?”王颜昕这会八卦得很,一个劲地追问:“昨晚肯定还没发生,对不对,对不对?” “一个小时前。”倒是王子镇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谁追的谁?” “我先追的。”秋色也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况且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好遮掩的。 “哇……行啊秋,我对你真是刮目相看了。”王颜昕那一脸崇拜的眼神,简直拿秋色当偶像看待了:“我也要向你看齐,找一个疼我爱我的男人谈场恋爱摆脱过去才行。” 秋色原本还笑颜楚楚的脸蛋一下子跨了下来,难以置信地问:“阿昕,你不是和炫庭在谈恋爱吗?” “有这么一回事吗?”当事人毫不知情地眨眨眼:“谁造的谣?” “你们……你们不是……”秋色越发理不清头绪了。她一直一直以为,她和苏炫庭已经顺理所章的成为男女朋友走到一起了,今日才发现,他两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 “想什么呢秋,不要乱点鸳鸯谱。”王颜昕忙挥着手,在她跟前不停地晃啊晃:“秋,秋……你不要紧吧?” 秋色像泄了气的汽球一样傻坐在那:扶苏啊扶苏,i简直服了you。 “她好着呢。”还是王子镇笑着替哑口无言的秋色作答。 王颜昕识趣地挥挥手,人家现在是初坠爱河的一对,她可不想当明亮又碍眼的电灯泡:“没事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拜拜。” 王子镇见王颜昕离开了,这才懒悠悠地开口寻问:“秋,后悔了吧?” 秋色苦巴巴地瞅了他一眼:“后悔什么?” “后悔先跟我告白而不是跟炫庭表白?” 秋色实在没明白,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这跟炫庭什么关系?” 他突然伸手拢了拢她额前的留海,轻而温柔,令秋色心头甜蜜:“从认识你到现在,你总是对炫庭的事格外的上心,昨日撞见炫庭受伤,你是满脸的心疼,刚刚一听说炫庭和阿昕并没有一起,你又是满脸失望。你说你总是为了他而一幅丢魂落魄的模样,我能不胡思乱想吗?” 秋色瞬间秒懂了,敢情这家伙还是在吃醋。一个小时内竟然连吃两大缸的醋,怎么不酸死他呢? 秋色捧脸托腮,一脸愉悦地看着对面的男人:“想知道?读心哪。”她的所思所想,王子镇是窥不破的,这是她唯一的优势。 王子镇被踩中了痛脚,讪讪然地哼道:“我发誓,我一定会想办法窥见你和炫庭两个人的心。” 她有恃无恐地说:“我敞开心扉等你来。”末了,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要灰心,慢慢来。” 王子镇平白生出一种无奈之感,他王子镇可是威风八面,龙见龙惧的龙族王子,没想到在这个凡人面前,竟然只有吃哑巴亏的时候。莫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 太糟心了。 饭后,两个人与一般情侣一样,彼此手牵着手,晒着太阳,吹着海风,满心美妙的走在甲板上。 这是秋色平生第一次谈恋爱。两千年前,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没有资格谈婚论嫁,没想到,两千年后重生为人,竟然跟一只龙谈起了恋爱,不得不感慨,缘份这东西,真是太玄妙了。 王子镇虽然不是第一次爱上人类,但每一次,他都是发自真心的大胆的去爱。爱,不分种族,不分国界,只因为她值得自己去爱,只因为他想好好爱。 “想什么想得那么开心。”王子镇见她无端端地发笑,自己也没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想爸爸了。”秋色这个答案,够让王子镇郁闷一阵的了。 他止了步,难得肃容:“秋,我必须得问你个问题,我,你爸爸,你哥,我们三个人在你心目中是怎么排的位置?”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秋色斜了他一眼:“不会吧亲,你该不会连他们两个的醋都吃吧?”连秋爸爸这样至亲亲人的醋都能吃得下去,王子镇啊王子镇,你简直就是千年一一坛醋啊! 王子镇不置一词,毕竟,她对待秋家两男人的感情,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排除秋爸爸和秋硕,他还有一个强劲十足的对手——出类拔萃的苏炫庭。秋色对他的感觉,那更是非同一般。 “不对,应该说,我,你爸爸,你哥,再加上炫庭,一共4个人在你心中是怎么排的位置……” 仍是在那个白痴的问题上打转。 “你倒是提醒我了。”她忙抱歉的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头:“我该叫我爸爸起床吃早饭了,要不然去晚了,恐怕连剩菜都没得吃。”这个问题就好比是在问,媳妇和亲妈同时落水,你会先救哪个?这么变态性的问题,秋色哪里能讲得明白,索性光明正大的找个借口,趁机开溜了。 王子镇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心里一阵不爽:“人家是有了男朋友忘了爹妈,你竟然是有了男朋友,还不忘爹妈的。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断奶?”忽然想了什么,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苏炫庭的电话:“在哪?” 苏炫庭可是熬夜通宵了一整晚,到早上7点多才睡下的,可刚躺到床上,王子镇就一脸抑郁地“杀”过来了。 “一大清早的,脸色这么难看,被秋欺负了?”他打了个哈哈,坐在沙发上。 王子镇摸摸脸:这都能看出来?这家伙,眼神这么犀利:“没有。”为了男人的尊严,打死也不能承认是被秋色给遗弃了。 苏炫庭但笑不语,彼此心照不宣啦。 “今天一天,我可能都不在船上,若是血鲛人来找你麻烦,你自己悠着点。” 苏炫庭抬起头来:“你这是打算去哪?” 王子镇将事情经过通俗易懂得讲了一下,末了,苏炫庭只说了一句:“你放心去吧!这里的事,我搞的定。” 王子镇也并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只是一大早起来,老觉得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这情况极其的少见。 若不是海底情况不明了,他还真的会捎上秋色,将她变成个物品拴在身上也好。 他拍拍苏炫庭的肩头:“还有一点,如果你不敌,千万不要硬扛,喊我的名字,你就会从那个血鲛人眼前消失,来到我身边,所以,不要介意面子问题,保命第一。” 苏炫庭异常的纳闷,今日的王子镇也恁奇怪了,一件事情要重复着交待,几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 他哪里晓得,王子镇这是心里头不安,才会多嘴嘱咐了几句。换平日,他哪里会这么磨叽。 “我晓得了。” “还有一件事。”王子镇的表情露出罕见的忧色:“帮我看住秋。她会突发神经地喊我的名字,然后嗖地一下变到我身边。” “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她?” “对。” 苏炫庭看出他的担心,遂站起身来:“你放心。” 下一刻,王子镇便出现在深海之下的鲛人族领地了。 漆黑如墨的海底,鲛人成群结队,个个身上坚硬鳞甲覆身,如披盔甲,手持长戈,严阵以待,看这架式是做好了随时浮出水面消灭人类的准备。 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真是瞎搞。王子镇了然于胸,双手插于风衣袋中,雍容闲雅地迈步而行,俨然不惧他们人多势众。 众鲛人见他独自一人出现在此处,便知此人来头不小,兼之他神采英拔,看上去一幅放荡不羁,痞气十足的模样,但眼神冰冷,气场磅礴,这些小鲛人自然是不敢上前挑衅,甚至识相地退开一条路来。 偏偏早间有过一面之缘的紫发鲛人就这么从大老远的地方游了过来:“嗬,居然是你?” 王子镇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不过倒是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长得丑恶,就不要出来混,污染了眼睛。我介意你去趟人间的整形医院,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停下来了。” “你是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污辱我?不想活了是吧?行,哥我成全你。”紫发鲛人当场就暴跳如雷。他可是全族男人中模样最帅最英雄的鲛人,族中女鲛人无不爱慕他的。可偏偏这个神秘兮兮的男人,一开口就贬低他的颜值。先前在船上,他还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不好轻易下手,这会情况就可不一样,这深海可是他的地盘,这周边可全都是他的部下,只要他略一发号施令,分分钟钟把他给扔了喂鲨鱼。 他高高昂起:“我忠心的奴仆们,将这个外来客给我擒下了。”底气十足。 可当他趾高气昂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被高他好几级的头目给制止了:“不可莽撞,长落。他可是高老庄的boss,不可怠慢。” “高老庄”三个字,霎时像瘟疫一样鲛人群中传开了,鲛人们纷纷退开了数尺的距离,唯恐倒霉的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 他们的目光再次投向王子镇的时候,他们均是满脸的惊恐之色,如见瘟神一般。 “高老庄?”名为长落的紫发鲛人初时还是一脸的茫然,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连他也跳到数丈开的珊瑚礁中去:“你就是把刺魂囚禁了三百余年的高老庄boss?” 刺魂?这名字意外的耳熟。 王子镇稍稍纠结了一会,刺魂?应该就是先前他放走的那个鲛人的名字了,他缓缓点头,微笑:“正是区区在下。” 他天生长着一张令人瞩目的脸,这一笑,如朗月照人,如细雨润物,如昙花初绽,竟让自诩颜值逆天的长落都惊为天人。 第123章 软硬兼施 昔日的刺魂虽出自北海金鲛一族,不过他却是在血鲛族长大的,是血鲛族中首屈一指的杀手。 鲛人族中被称之为神杀手的人都被他王子镇给掳了去,还囚禁在他高老庄的店铺中展览,王子镇怕是想不出名都难了。 一说:“天哪,他怎么又来了?” 又一说:“就是,这次不知道遭秧的会是谁?” …… 杂七杂八的议论声顿时让寂静深海热闹如市集。 王子镇怎么也没想到,他高老庄boss的名声,竟然在这万里海底也是如此的显赫有名,看来自己还挺有经商头脑的,这数十年来,还真没白混。 恰在此时,不远处,一个紫尾摇曳,头戴一顶犀牛角一样装饰物的男鲛人,已迎到他的跟前:“贵客到访,请恕北海未能现身远迎。” 拥有深碧色眼珠的鲛人王右手屈到胸前,竟是做了个迎客的手势:“我是紫鲛族王,北海。” 王子镇并不孤陋寡闻,也曾听说这名为北海男鲛人的一些事迹。鲛族以颜色区分,种族之间也都互有往来,不过,许多鲛族却与血鲛人不合,常常被他们欺凌而不敢反抗。可这位紫鲛族王可就厉害了,不但与血鲛人王颇有渊源,甚至还能命令血鲛族,对他言听计从。也亏得有了这层关系,紫鲛族才得以在深海之中与血鲛族共存,也是唯一一个不被血鲛族欺压的种族。 由此可见,这北海紫鲛王,绝非泛泛之辈,须小心应付才是。 “久仰大名,紫鲛王。” “阁下竟知我的名字,实在是令北海受宠若惊。”紫鲛王说得客套,但言语中总透出某种很深的怨气:“阁下远道而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他既不请客到宫中小坐,摆明了是想与王子镇客套寒喧几句便送他离开的意思。 王子镇心里敞亮,便简明扼要挑重点的来说:“途经此处,听说你们正打算推翻上面那艘游轮来着,所以就不请自来,问问究竟。” 紫鲛王先是怀疑地撇了眼远在丈外的长落,继而面上笑道:“这纯粹是属于我们与人类之间的矛盾,不知阁下为何要插手此事?” “因缘数定,人命关天,这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我既碰上了,就不能视若无睹,况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然,王子镇这句“受人之托”不过是借口罢了。 紫鲛王听他说得句句在理,根本无可反驳,也不知道是他个人修养好,还是太过奸诈,这面上竟然还能保持着和平无害的笑意:“那么阁下想要如何?” 王子镇刻意顿了一顿,笑脸依旧:“劝你收手。” “阁下有所不知,鲛族与人类,一个在陆,一个在海,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近年人类大肆破坏地球生态,对我们鲛人族带来了灭顶的灾祸。他们也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屡不收手,我们就地反击,实属正常。按人类的话来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人类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已是泛滥成灾,已不是三言两语能道得清的。阁下非我族人,不知我族终日饱受的种种煎熬和痛苦,才会说得如此轻巧?”紫鲛王有些动怒了。在他眼里,王子镇就是一个外人,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干涉和左右他们鲛人族的事情。 王子镇心里好笑,但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否则,他要如何向秋色交待呢。毕竟,这是女友的第一次恳求,岂能让她愿望落空呢?他接着说:“确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也许我是说得轻巧了,不过紫鲛王,坦白说,这一次我是亲自出马,你看在我的薄面上,是否会大发善心地放过这一船五千余人?” 紫鲛王额上青筋不自觉得颤动了几下,还未回答,便听王子镇轻笑道:“也许你会。但这海上游轮走了一艘,肯定是还有第二艘第三艘,你放过这一艘,却未必会放过后面接二连三送上门来的?我说得可对? 紫鲛王闷闷一笑,不置一词,显然是被王子镇说中了。他哪里知道,他心中的一切想法皆被王子镇看个精光了。 “阁下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何况,并不是只有我紫鲛一族对人类抱有仇恨心态,对他们下手,也未必全是我紫鲛一族所为。”他的意思很明了了,人类这是自食恶果,而他们对人类痛下杀手的,并不只有他们紫鲛族。再者,他将问题扩大化,甚至矛盾化,不过是想让王子镇知难而退。他倒要瞧瞧,这天大的仇恨,王子镇一人要如何摆平? 王子镇是个聪明人,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白白掉入紫鲛王的圈套之内,他缓缓说道:“盘古天地辟地,女娲抟土造人,创建了人类社会,随后才创造了生灵,人类是最早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因此才会有人类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的说法。据统计,如今世界人口约75亿,每70年人口数量会猛增加2倍,你可算过,这庞大无休止的数量,是你们鲛族人数的多少倍?撇开这些不说,眼下他们虽间接污染了世界环境,可他们为了自己千秋万代的子孙后代,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改变,去挽救,去弥补。除非,他们决定放弃这个世界。而你们呢?一时的杀一儆百,不但毫无效果,反而会给你们鲛族带来灾顶之灾。他们拥有这世上最高端最顶极的武器,往海中投一个核弹,都可以让你们瞬间消亡。是,鲛族中大有拥有神力的人在,但是,你们仅有的微薄之力,能对抗整个地球的人类吗?” 他面色微寒,目光深沉地走近紫鲛王:“你闻到血的味道了吗紫鲛王,那是你们紫鲛族的血。你想让你的族人灰飞烟灭吗?” 紫鲛王面色铁青,闷了半晌,只侧着头看着王子镇:“阁下未免危言耸听了。如果阁下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给他们当说客,我看还是不必再多费舌唇了。” 说实话,王子镇在见到鲛王的第一眼开始,便知此鲛是只冥顽不灵,难以沟通的生灵,但是,他还是想试着说服他,想和平解决一切。可惜了,白费心思了。他会心一笑:“既然你目光如此短浅,不听劝说,那我的确是多说无益了。” 众鲛人听他如此评价他们的鲛王,虽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能为力,不敢奋起反抗。 紫鲛王不反驳,反而直接下逐客令了:“既然话不投机,那阁下就请回吧!” 这就迫不及待地送客了。王子镇失笑:“这可不行,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无法交差的话,似乎有失信用。” 紫鲛王略显不耐烦:“那阁下到底想怎样?” “我嘛……”王子镇耸耸肩,非常干脆地说:“请你去我高老庄坐坐客,如何?”为人处事,软硬兼施,才是智者之举。 紫鲛王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王子镇手指一勾,一条黄金色的绳索便从下至上的将他给结结实实的捆住了。 “阁下这是做什么?”紫鲛王大觉脸上挂不住了,他堂堂一个鲛王,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就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给捆了? 王子镇客客气气地说:“鲛王真是健忘,我刚不是说了吗?我不过是请你去做客。” “你不就是想对待刺魂一样将我囚禁在你的高老庄里展览吗?” “你看你看,你们这些鲛人一生只知道缩在这海中方寸之地固步自封,连‘做客’与 ‘囚禁’这两个词的意思都区分不了。”王子镇佯做同情状:“真为你们的智商感到心碎。” 当着部下的面,不但沦为他人阶下囚,还被当众羞辱一番,这简直就是让他这个堂堂鲛族王颜面尽丢,威风扫地。紫鲛王能不气得火冒三丈吗? 一旁的长落见鲛王被绑,立马就懵了,若不是撇见鲛王对他投来示意的眼神,只怕他还会一直在那发呆:“……愣着干什么,快救鲛王。”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众鲛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持戈迎上。 鲛人向来团结,一旦他们马首是瞻的鲛王遇险,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上前搭救,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 眼见鲛人一窝蜂地从四面八方围笼了上来,王子镇露出为难之色,咻地一下,瞬间化为青金色的龙,气势滔天的再来个神龙摆尾,便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一海的鲛人全打飞出去了。 他立于上空,带着不可侵犯的尊贵,从容地俯瞰着满地的鲛人,又将一脸目瞪口呆的紫鲛王提到跟前:“那就委屈你跟我到人间走一遭了。”话音一落,他兀自腾海驾雾地飞走了,留下一众没从重度打击中恍过神来的鲛人。 这就是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将他们的首领带走,还怕他们不老实吗?还沉船杀人呢?都搁一边凉快去吧! “青金色的龙?是大神龙吗?真的是大神龙?”长落跌坐在地,一脸不可置信和委屈,原来一直调侃他长相难看的臭家伙,居然是大神龙。 王子镇回到了船上。让游轮免于沉没这件事情,他算是做得圆满了。他笑意满满,打算去秋色那邀功领赏,一抬眼就瞧见甲板的尽头处立着一对男女。 男人笑意儒雅,女孩侧颜俏丽,在高个头的男人面前,显得格外的小巧玲珑,那,正是与他刚刚确认关系的正牌女友秋色,她正掩着小嘴,与对立而望的苏炫庭正说说笑笑着。 蓝天大海的掩映下,两个身影如同一幅浑然天成的画卷,抢眼又登对。 “我是话题王吗?怎么话题总是围绕着我?”即便离得远,王子镇依旧能清楚得听到那对男女的说话声,谁让他还拥有顺风耳这项变态的技能呢。 手机适时响了起来,王子镇拿出一瞧,上面显示的是“掐半仙”的名字:“可喜可贺啊!孙半仙,你终于出关了,要不要我鞭炮放两下庆祝一下?”众所周知,掐半仙喜欢书,常常一头扎进书堆里,十天半月不露面都是正常的。当日在死亡谷意外得知“九渊禁魂术”之后,王子镇就迫不及待地始打电话给掐半仙了。奈何,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当某人从书堆里探出脑袋,点开手机的那一瞬间,“镇王子”三个字就兀自跳了出来,再一看,竟然有18个未接,吓得他手一抖,险些拿不稳手机。他不敢再有耽搁,立马就回电话了,可是还没开口就被王子镇掫谕了一下,掐半仙差点都被吓尿了:“实在对不住啊镇王子,您知道我的,一钻进书房里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时不察,这才没能准时接到您的来电,若有造成您的不便,还望您大人有大谅,原谅我的疏忽。”声音说不出来谄媚,让王子镇不期然的想到了颜孙前那个二货。 “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原本做好被霹头盖脸地训斥一番的打算,没想到对方竟没有大发雷霆,而只是需要他的帮忙。 不幸中的万幸啊!掐半仙暗自松了口气:“呃……我没有听错吧?镇王子……您……您说您需要我的帮忙……这是真的吗?哦……我的天我的地啊……哦……哦……一千多年了,您……您终于需要我的帮忙……哦……” 一连“哦”了半天,王子镇真想立刻就窜到他跟前去掐断他的喉咙:“行了行了,别哦了,你以为你是公鸡转世呢?头都让你哦疼了。” “是,我不哦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王子镇头又疼了。敢情这颜二货的唠叨就是师从掐半仙的。 “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给我弄清楚关于九渊禁魂术的一切。” “哦……”电话那头静了半晌,显然有些为难,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厚颜无耻的回答:“请原谅小的不才,小的听过断魂术,咒魂术,可独独没听过什么九渊禁魂术……” 王子镇早就料到这只狡诈的狐狸,定会在他面前装糊涂绕弯子,他不疾不缓地说:“当初在夔龙族禁地,是谁跟我一起偷看了九渊禁魂术的副本的?” 第124章 受不住风浪调戏 “那绝不是我。”掐半仙仍在那睁眼说瞎话,抵死不承认。 “你,确定?” “确定,为什么不确定?那可是夔龙族禁地啊!真正的龙潭虎穴之地啊!哪里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可以随意去瞎晃悠的地方?” 撇得倒是一干二净。 “你,确定?”王子镇仍是这么一句简单明了的话。 “我确定啊!您要不问问颜孙前,说不定当初就是他跟您一块去冒的险呢?”掐半仙快被问得哭了。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不过,王子镇仍是那一句话:“你,确定?”声音发寒,大有威胁恐吓之意。 两秒之后,没底气的掐半仙终于改口了:“镇王子啊,那可是神龙界禁止了万年的术法,历任大神龙都忌讳的第一术法……您确定您要知道?” “我确定。”王子镇语气凛然地截断了掐半仙滔滔不绝的废话:“一个小时后,我会再打电话过来确认。还有,我最恨人家不接我电话,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废了你另外一条腿。” “哦不带这么残忍的……” 不想听到他的哭喊声,王子镇直截了当地按掉了手机。 南积毅已死,这世上除了掐半仙,只怕再没有人会知道九渊禁魂术。 掐半仙原是烛龙,因在与黑龙族的那场大战中,他和许多龙族同伴都不幸被黑龙王广垚释放出来的黑洞给卷了进去,连广垚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被黑洞卷进来的家伙会被遗弃到世界的某个未知领域中去。 大神龙一度以为他的这些龙子龙孙是必死无疑,可谁知,百年之后,掐半仙竟然一个人从黑洞的夹缝中逃了出来。千百只的龙类,仅有他一人逃出生天,不得不说,这家伙就是只生命力顽强的小强一只。虽然他侥幸保住了一条命,可至此之后,他再无法变成龙身,一身术法也就此废了,同时还失去了一条左腿。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没日没夜的钻研各类术法,就是想从中找出可以让自己恢复龙身的办法。 如今千年时间弹指而过,掐半仙依旧没能从古书中找出任何一丝一毫有用的法门,不过,他却也因此收获了一个外号——“瘸仙”,一个上知神理,下知天文的半路神仙。找他算命的人,没一个说不灵的。他预测到的每一个劫每一个难,也没一个是不准的。 那句古诗叫啥来着,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就是他这么个历劫归来的写照。 随着瘸仙的本事和名气渐大,王子镇自然也不免俗,来了个登门拜访。所求何事呢?自然是寻问凉夜一事。 只可惜,这件事竟然难倒了这位名声远播的瘸仙。 他是算出了王子镇与凉夜的前世今生,却独独算不出此时此刻凉夜到底身在何处?若不是念及他说对了一半的份上,王子镇一定当场就拆了他的台,然后再打断他另外一条腿,让他成为真正的瘸仙。于是,王子镇顺理成章的给他取了个小号——“掐半仙”。掐半仙也相当的识相,直接就用上了这“掐半仙”的名号招摇过市了。 一抬眼,远处的苏炫庭早已经离开了,秋色还独自留在那。她略弯着腰,凭栏倚风,一对美眸始终望着凌波闪闪的海面。 凉凉的海风吹起她的秀发,那画面恬静而唯美。 远远瞧去,王子镇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友,越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美。难怪人家总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还真是一点也不假。记得初次在高老庄见面的时候,他对秋色的第一印象更多的是同情,以为是家人虐待她了才让她那小身板瘦得像一根竿似的。 不过,再多瞧几眼,王子镇发觉她竟是有些站立不稳的模样。 他心中一紧,急忙向她走去,可紧接着,他又瞧见一个穿着休闲西服的男人缓步来到秋色的身后,顺便还用他的手指点了下秋色的肩膀。 那男人,王子镇是有印象的,正是昨晚在舞池中跟秋色搭讪的前男友胡越。 “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王子镇边走边咕哝,对胡越抛弃秋色,招惹桃花的渣男行为表示强烈的鄙视。 幸好秋色还是有节操的,没因为对方出众的相貌而来个兔子偷吃窝边草。 这一点,还是值得夸赞一下。 秋色先是回首,继而转过身来。对着苏炫庭时,她是笑语盈盈,面若桃花,可对着前任男友胡越,那还真是没给什么好脸色。 不得不说,性格鲜明的秋色,真真是爱憎分明的可爱。 还未听到他们说话,王子镇就眼巴巴地瞧见秋色一头倒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美人入怀,胡越的脸上出现一瞬间的愕然,他用双手扶住秋色的双肩,连唤了好几声秋色的名字,正寻思着找人帮忙,可一转头的工夫,感觉怀里又空了。他蓦地回过头来,怀里的人确实是没了,而且还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拥在怀中。 “秋……”王子镇垂眸凝视着她,然而此刻秋色,却只是静静靠在他的怀里。她的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苍白,额上还冒着冷汗,背上衣服竟然还湿透了,整个就好像被雨淋透的落汤鸡。 “你是谁?”胡越蓦地叫了起来。刚才他四下找人帮忙的时候,身边百米之外都是没有人的。可一扭头的工夫,眼前的男人就突然从天而降的现身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怀里的人抢走了。这青天白日的,委实是太诡异了。 以为是歹人,胡越怒目而视,指着他大喝一声:“放开她。” 王子镇没理睬,直接将秋色横着抱起。 胡越又哪里会容他说走就走,忙夺步上前,伸手控住了王子镇的肩膀:“站住……” 也没王子镇出手,胡越猛地被一股怪力弹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开了数步。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手,大觉讶意,他明明是擒住王子镇的肩膀,可下一秒,他感觉抓的不是肩膀,而是与雷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样。 太诡异了。 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怯步,一联想到半年前秋色曾被歹人拖进巷子里的种种传闻,他就忍不住一阵揪心。他快步追上,可一转个弯,跟前蓦地出现一个了高大的人影。他手疾眼快,猛地刹住脚步。正想开口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挡了路,方一抬头,看见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庞之后,又生生将咆哮的话给咽了下去。 “秋硕。”拦他去路的人,正是秋硕。 胡越探着头,朝秋硕身后撇去,只是那长长的走道上根本没有王子镇的影子。 “这人长了双飞毛腿吗?转个弯就消失了。秋硕,刚才你妹妹她……” “胡越,我不希望你再来骚扰我妹妹。”秋硕说得直白而干脆,当即把胡越噎在了原地。 “我……我骚扰她……”他随即又反应过来,秋硕用的是“骚扰”,而不是“打扰”:“我哪里有骚扰她……秋硕,你……你不傻啊?”形容词用得这么溜,哪里像是傻子。虽然身边的好友都说秋硕因为车祸变傻了,可刚才他那番霸气凛凛的话,分明就不是一个傻子会说的话。 “我好了。”秋硕给的答案简短又直接,而且语气很不客气,就好像胡越欠了他八百万没还似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秋色和秋伯伯应该很开心了。”胡越略显尴尬:“刚才你妹妹她晕倒了,我扶了她一把,可突然有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就把她从我怀里夺了过去,我问他是谁,他也不搭理我,二话不说就把秋色带走了。我怕他对妹妹不利,这才打算拦住他,可谁知道,他拐一个弯人就不见了,真的,就拐了一个弯,人就不见了,你刚是从这里走过来的吗?难道你没有撞见吗?” 秋硕缄默。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一股寒气,让胡越的后背感到麻麻的冷意。从前他所认识的秋硕是个阳光热情的大男孩,可今日给他的感觉却意外的高冷陌生。 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胡越盯着秋硕看了片刻:“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吧?” “总之,不要再去打扰她。” 这回又将“骚扰”直接改成了“打扰”。 当秋硕神色冷肃地说完这句话,没有逗留转身便走,留下满脸郁闷的胡越。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pp。 微恼的胡越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什么情况。难道脑子正常了,人反而不正常了?” 王子镇将秋色抱回她的房间。 才放在床上,秋色兜里的电话就响了,王子镇生怕吵到秋色便替她接了起来。 “秋,你去哪了?”是苏炫庭的声音:“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人呢?” “是我。”王子镇一边手拿电话,一边手朝挂在卫生间里的毛巾勾了下手指头,毛巾便自动飞到他的手上来,他略皱了着眉头,弯着腰替她擦拭额部的汗滴。认识至今,第一次见到如此病怏怏的秋色,王子镇越看越觉得无比的心疼。 “阿镇,你回来了。”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冒冷汗?” 苏炫庭不答反问:“现在人在哪?” “在她房间。” “我过来再说。”说完,苏炫庭就匆匆挂了电话。等他赶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瓶晕船药。 这个时候王子镇才反应过来,秋色这是晕船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晕船了?”早上还好好的,一点征兆都没有。 王子镇扶起秋色,接过苏炫庭倒来的温水,混着药水,一并让秋色服下。 “她说她昨夜不小心在地上睡了一夜,搞不好是寒气入体了。在加上担心你,精神有些紧张,就诱发了晕船。” 王子镇微皱眉头:“我还需要她操心吗?别让我操心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操心你,那操心谁去?我告诉你,别把人家一片好心当驴肝了。”苏炫庭又将打湿的毛巾递给他:“敷前额,减轻晕船的症状。” 他动作轻缓,娴熟,完全展露出男儿罕见的温情缱绻。 苏炫庭是过来人,瞧得眼前这一幕,只是心领神会地一笑:“想不到这么快,你这百炼钢就变成绕指柔了。” “你少打趣我。” “哪能呢。我这是在羡慕你。海下的事情办完了?” “还有我出马不能摆平的事吗?” 自负,绝对的自负啊!不过,人家绝对有资格炫自负。 幸好事情解决了,人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苏炫庭再无后顾之忧,便也无心细问其他:“她就交还给你自己照顾她了。” “你干嘛去?”王子镇转过头来,定睛看了眼苏炫庭。 苏炫庭被问得莫名奇妙:“大哥,有你在这照顾她了,我这多余的电灯泡还忤在这做什么?难不成你还嫌这屋里不够亮堂。对了,等她醒来,再让她喝下那杯药水。”言罢,迈着他修长的大腿离开了秋色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剩下王子镇和秋色两个人了,隐约的阳光透过微敞的玻璃窗户泻了进来。 王子镇摸摸她的额头,垫垫她的枕头,又停下来凝视着她略皱眉头的面孔。 再摸摸她的手心,发现还是冰凉凉的。衣上汗渍明显,王子镇索性起身去她的衣柜里翻出她的睡衣,当然,换衣服这等不方便的技术活,他自然是用法术给解决的。 收拾妥当了,他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搭着脑袋,凝目看着依旧昏睡的秋色。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微凉的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触她的柳眉,试图抚平她皱了的眉头。他宁愿秋色跟他呕气撒娇,也不愿看到秋色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 “人类的小毛小病,我还真是束手无策。”言语中透着诸多的无奈和感慨。法术这东西,虽然好用,但于人类的伤、病这方面,那还真是不顶用,要不然医生这职业拿来做什么用的呢?是吧?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不远万里地奔赴昆仑山向九婴儿换取四十芳草。对吧! “秋,你快点醒过来吧!”他轻声的嘟囔着,拂开她的头发,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秋色终于醒来了。 睁眼的那一瞬间,她瞥见王子镇正皱着眉,孤零零地坐在床边守着自己,那模样像极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怪可怜的。一念至此,她惨白无色的脸上蓦地露出一丝喜色:“你回来了。” 第125章 凉夜只是被封印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看见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又多了几分柔和:“我再晚回来一步,你就被人给拐跑了。” 秋色没听懂,却也没多少力气去细问,只是眨着眼睛,懒洋洋地躺着。 “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秋色本不想起身喝药的,可王子镇已经伸手将她扶起,还让她靠在他结实宽厚的胸前。 才扫了一眼那黑油油的药水,秋色立马作势欲吐,王子镇眼神一扫,垃圾桶便直接飞到她面前来了。她捧着垃圾桶,干呕了好一会。 “我能不喝吗?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她苦巴巴地说。 “感觉好多了还能这样干呕?”王子镇忍不住嗤之以鼻:“睁眼说瞎话。” 秋色无能为力地撇撇嘴,又黑又臭的中药她实在是怕得很。那会还在秦朝的时候,她去秦宫的第三天就病倒了,那时生病了是不会得到照顾的,相反的,她还要强撑着病躯不断地干活,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被扫地出宫。从那之后,她就暗自发誓,绝不让自己再被病魔打趴下了。即便如今她借尸还魂了,也依然记得从前的坚强,日复一复的强身健身,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倒下,这样便能更好的照顾秋爸爸。 见她鼓捣半天,却连药杯都没碰过,王子镇不是瞎子,早就看出个所以然来了,便语气怪怪地贴在她耳边说:“秋,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口对口的喂你喝吧!”当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秋色吓得一个寒颤,忙将水杯夺过,果断的仰头喝下了。 王子镇满意地很,将水杯放下之后,只是情不自禁地抬起双臂将她圈在自己怀里,一边说一边温柔地将被子提上来盖在她的身上:“知道自己晕船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在房间里休息,而不是跑到外面去看海上风光,那样更容易引起晕船,还会恶心、呕吐。这点常识你不会不懂吧?” 虽句句责备,但关心宠溺溢于言表。原本好听的低醇之音萦绕在耳,让秋色倍感温暖。 她懒洋洋地躺在他的怀里,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哪里知道我竟然会受不住风浪的‘调戏’?” 初时只是感觉上腹不适,继而恶心,面色苍白,出冷汗,旋即眩晕。若不是苏炫庭一眼看出她的症状,只怕秋色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昨夜着凉的缘故。 “秋,以后不要生病了,一生病,脸都憔悴了,本来就没巴掌大的脸,立刻又缩水了好几分,看得我心疼。” 他抱得十分牢靠,身上那股很有安全感和舒服的味道充斥鼻间,让她备感安心:“知道了。”其实,她可是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生病的。 他将她搂得更紧。 她把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王子镇瞧她难得的安静,就像只可爱的猫咪一样的缩在自己怀里,令他忍不住心神一荡,他一个俯首,吻住了她的唇。柔软的唇瓣,混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全被他含进了嘴里。知道她还病着,因此这个吻,极其的温柔,像一阵轻风拂过荷叶,只带走片片花香。 她轻吟一声,却不挣扎。 她一直盼着他归来,如今他平安归来,她这颗心,算是安了。让他吻一下,她觉得这是他平安回来的最好证明。 正亲热着,秋色的手突然被他口袋里的东西碰到了,她吓了一跳,忙推开了王子镇:“就知道欺负人,人家还病着。”言罢,小小的粉拳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胸口上。她本不会轻易撒娇,但此时此刻在王子镇面前,竟然是情不自禁地就显露少女的娇态。没办法,这就是恋爱中的少女情态。 王子镇深情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白里透红的脸蛋像一个含苞待放的花蕾,水灵灵的,娇艳欲滴的,让人越看越爱不释手,越看越目不转睛。他笑着凑近,几乎与她鼻尖相对:“我只欺负你。” “讨厌。”秋色被撩得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她指指了他的口袋处:“你兜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刚才就一直在动。” “你说他吗?”王子镇将口袋里乱动的罪魁祸首给拎了起来。那正是被王子镇生擒活捉的紫鲛王,被他变成跟挂坠一般大小的物品随身携带了。 因他一身紫色,这一变小,竟然显得格外可爱。秋色眼睛一亮,抓在了手心里左右观看:“这什么东西?好可爱。” 王子镇好心提醒她:“担心,他是活的,会咬人的。” 秋色愣了一下:“活的。你竟然还有把妖怪当成标本带在身边的习惯?” 王子镇粗略的跟秋色讲了一下大致的情况,秋色点了点头,一个劲地夸他聪明:“既然讲不通理,那就只能用强的了。” 王子镇满意的笑了笑,秋色做人做事的风格,还真的跟他蛮相似的。这大概也是他们彼此之间十分投缘的一个因素。 “万一他们又重新选出一个新的鲛王,又准备对人类下手了怎么办?”秋色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些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 “你别就操那个心了,我既然抓了他们的鲛王,就是来个杀一儆百,他们不会那么不识趣的。”王子镇倒是答的轻轻松松。他在海下现出真身,目的只为震慑,再加上鲛族王被生擒,此消息一经传开,哪里还会有不识相的鲛人敢逆他的鳞,出海伤人。起码一年半载之内,鲛族是不会再出来兴风作浪的。 秋色是绝对相信王子镇的能力,便也放宽了心,不再逮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一男一女亲昵的坐在床上甜蜜暧昧,只可怜了那紫鲛王,不但被束缚着不能动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对初坠爱河的男女在他面前你侬我侬,真真是把他这身老骨头都活生生的羞死了。 王子镇估摸着一小时的时间该到了,便走到一旁去,拨通了掐半仙的电话。 想必是王子镇的威胁奏效了,还没“嘟”三声,电话那头立刻就被接通了:“镇王子,是我,是我。”随即还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热闹的响声,听上去倒像是桌翻凳倒的声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跑急了。” “不是内急就好。”王子镇也不啰嗦,直奔主题:“我要的结果呢?” “呃……电话里讲不方便,您在哪?我过来找您细说如何?” 王子镇回首瞧了一眼病怏怏的秋色:“长话短说吧!” “哦……明白。”掐半仙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长话短说:“九渊禁魂术原本是夔龙族族最高长老必学的一门法术,但此法过于造孽,万年前便被废止了。上面记载施咒人必须要将全身鲜血注入法阵之中。当鲜血注满,阵法开启,神力不足的施咒人一般就会当场血尽而亡,而处在阵法当中的受害者的三魂七魄会活生生地从身体里一一抽离出来。您知道的,三魂七魄与肉体被生离,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一旦肉体和魂魄脱体而出,魂魄和肉身极可能就会惨遭消灭……嗯,总之,您懂得。” “倘若受害人的肉体和魂魄没有当场灰飞烟灭,那又会如何?”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地方。他多希望凉夜只是被封印了而不是死亡。当初他托阎罗王寻找凉夜的时候,他得到的答案是,她的生命薄上是空白一片,就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因此连阎罗王也不拿捏不准凉夜到底是生是死? 他也曾无数次的招魂再招魂,可回回都是以失败告终。无数次之后,他反而坚信凉夜她绝对不是死亡,她不过是消失了而已。但是,她又是以何种方式消失的呢?这才是关键。 对症下药,才是正解。 “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比较特殊,不过古书中倒是有提到只字片语,说除了被消灭,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封印。要知道,封印并非是死亡,被封印之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上还是活着的,只不过是被限制了自由而已。这才叫做真正的生死不能。没有什么痛苦能比得上这种生生世世的折磨。” 最后的几个字眼,让王子镇想到了凉夜因痛苦而决绝的脸庞,他的胸口处蓦地生出一团火焰,在慢慢灼伤他的四肢百骇,让他痛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掐半仙迟迟没下文,这反常的安静倒是勾起了他一段难以磨灭的前陈往事,他哀怨地叹道:“想当初小仙我与一群的龙族同伴们被黑龙王吸进黑洞,被丢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黑洞之中,那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无声,哎,那才叫一个绝望。最后心如死灰的小仙我虽然奇迹般的活下来,从黑洞夹缝中逃生,但付出的代价却是一身法术和一条腿。好不容易大难不死吧!反而还遭到同伴的耻笑,镇王子,您说我这到底是福是祸呢?” 被遗弃在黑洞之中,是掐半仙一生之中最不堪回首也是最痛苦难熬的一段百年往事。偶尔午夜梦回,仍是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 王子镇权当没听见,一开腔就问:“知道如何解封吗?” 掐半仙心里有点点难受,带着哭腔问他:“镇王子,你当真好狠的心哪。小仙我正在万分感慨之中,您就不能顺其自然的安慰一下我吗?” “回忆是最好的结局,无言是最好的安慰。” 掐半仙老老实实的闭嘴了,他敢打赌,再纠结下去,王子镇就该让他哭笑不能了,所以他只好乖乖的答复对方的问题:“要想解除封印,除非施咒人还活着,由他亲手解开。可一旦施咒人已经死亡,要想解咒就可就难了,唯一的办法那就是让夔龙族灭亡,一只不剩。如今在我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南积毅还懂此法,不过他在千年前就已经化成劫灰了。” 南积毅。又是南积毅。 王子镇又问:“那你呢?” “我?”冷不防听到这句话,掐半仙显然迟疑了一下下:“嗯……仅限于知道一二而已。” 半晌没听到王子镇说话,掐半仙终于急得跳脚了:“镇王子,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只是略知皮毛而已,但是若让我去加害别人,那我可真没那么本事。” 关于这一点,王子镇还真的是不假思索的相信他。掐半仙如今与废人无异,半点法术都没有,让他施咒害人,还真是太难为他了。若是掐半仙心怀鬼胎,在王子镇强大而无耻的读心之术面前,也会无所遁形的。 “哦对了,要施展这九渊禁魂术,这施咒人必定要是夔龙,这是游戏规则首要的必备条件。”掐半仙终于想到了一条可以力证自己的清白的语气了,他如今再怎么不济,曾经他也是烛龙出身,而非夔龙。 可惜,这并不是王子镇关心的地方,他纯粹是想吓唬一下掐半仙,因为是掐半仙让他拨了18个无人接听的电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破天荒的记录。不借机报仇,简直是影响他镇王子的名声。 “我记得九渊禁魂术好像还有一个离奇的说法,说是被封印的三魂七魄,若有机遇重生,她也不会记得生前与自己有过交集的人,哪怕是近在咫尺,她也看不到对方?对方也同样看不到她?这是真的吗?”王子镇隐约记得关于九渊禁魂术还有一段记载,可是他没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依稀记得一些比较令他印象深刻的字眼罢了,这个时候提起,不过是为了借掐半仙之口将它们完整的叙述出来罢了。 掐半仙笑:“您知道得还真不少?” “肯定没你的全,否则不是辱没了你掐半仙的名声。”这回,王子镇倒谦虚起来了。 不过这句话中听。能被大神肯定,也确实够让掐半仙自豪一阵的了,他说:“古书上倒是有过这么一截记载。风云际会的偶然相遇,最后也会失之交臂。纵然曾经情意沉沉,也是枉然,因为你根本看不见她,她也根本看不见你。一般这个禁魂术,是用在一对有着绵绵爱意的男女身上方可奏效。” 第126章 凉夜来自秦朝 “书上还提到过,曾经有一对苦命鸳鸯,男的叫南相如,女的是只树妖,他们就曾遭到夔龙族的长老以九渊禁魂术硬生生的分开。听说那个夔龙族汉子怒而爆走,不惜为爱叛变,从黑龙王广垚那借来力量,想要屠尽上万只的夔龙族,以此来解救自己心仪的女人。后来是你爹的及时救场,这才挽救了夔龙族的灭顶之灾。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人,这九渊禁魂术明摆着就是毁人姻缘的坏事,要遭报应的,一个不小心还会无辜连累龙孙后代,自那件祸事之后,便被废止了。不得不说,大神龙英明果断啊……”这本是无心一说,可反倒让掐半仙联想到了另一件大事:“镇王子,您该不会是怀疑,凉夜姑娘是被这九渊禁魂术给封印了吧?” 在神龙界,无人不知人间哑女凉夜与应龙镇王子的传奇故事。 两千年前,凉夜若不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怕镇王子早就把她给娶回家当老婆养着了。 而继凉夜消失之后,镇王子也跟着销声匿迹了千年。 除了几个与镇王子交好的龙友知道他的去向之外,当然这其中就包括掐半仙,除此之外就再无人知晓他的踪迹,当然,他龙爹为了不引发骚动,对外宣称镇王子不过是出去历练了。这一点,众龙皆信。为什么呢?只因每当他们需要镇王子的时候,他们的镇王子总是不负众望的一次次闪亮登场,一次次的重磅归来,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偶像镇王子确实是外出历练了。 不得不说,王子镇这是名副其实的龙心所向,众望所归。 当下对于掐半仙的猜测,王子镇选择了默不作声。只因当初凉夜那一身法术都是他手把手亲自传授的,又兼有他的龙骨护身,放在无数龙族当中,怎么也不是垫底的。放在人间,那绝对也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想要降伏她,怕也非易事。 而南积毅在神龙界的名声,略比王子镇的龙爹藏龙要低一分,他若是想取一个凡人的性命,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张地用此法来加害?直接杀了她,不是更加一劳永逸,更加方便吗?而施展九渊禁魂术,还有可能会让他白白的搭上一条性命,说白了就是一命抵命,但凡是个正常人,会这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答案是没有。 此时,王子镇的思绪就如同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根本无处下手,无处思考。 但是,他一直都是个冷静的妖孽。 因为,他有足够的睿智,而且宠辱不惊,能处理一切棘手的问题。 掐半仙深知,王子镇此时不说话,必然是在深思熟虑中,他识相的闭嘴,给足他足够理清思路的时间。 不过,他倒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此事必与凉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王子镇对于他此问,既没有否认也没有默认。换句话来说,若不是与凉夜有关的事,他王子镇也绝不会心血来潮的关心万年前就被废止的破术法。 难保王子镇不会是第二个南相如,同样是为了救出自己心命的女人而对夔龙一族下狠手。南相如做为一只寂寂无名的夔龙都敢舍生为爱而涉险叛走,又何况是一度为爱痴狂的王子镇。何况千年来,夔龙族有意让南来风与王子镇竞争大神龙之位,他们昭昭野心,已是路人皆知,这无疑让夔龙与应龙之间的仇恨再次加深了许多,于公于私,王子镇都会毫不犹豫地碾压他们。这一点,还真是毫无悬念。 掐半仙一个机灵,随即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可怜的夔龙族,只怕是惹祸上身,要遭大秧喽。 巨大复杂的信息量在王子镇的脑海中不断地被拉伸为一条条直线,豁然间,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捕捉到一丝不妥,南积毅此举竟然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他这般看似报复的动作,更似在掩盖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真是步步为营,用心良苦啊! 王子镇冷不丁地开腔:“掐半仙,再为我做一件事。” “您说。反正禁书都帮您看了,咱两算是绑在同一线上的蚂蚱了。”当然,掐半仙对凉夜的消失之谜也是十分的好奇。反正予人方便,予己方便。对吧! “查南积毅。只要你觉得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随时打电话给我。”王子镇的语气相当的淡然,但一字一句都说得特别的肃然,让掐半仙感到一阵排山倒海的恐惧。掐半仙并没有拒绝,反而是在请示他:“那从他什么时候开始查起?” “你要是闲着没事,从小开始吧!” 掐半仙一听头皮都炸开了。从小是什么概念?他南积毅可是只活了两万岁的夔龙,两万年哪?可不是人类的短短几十载。 “您还真是不客气。”掐半仙真真想狠甩自己一巴掌。 “保持联络。”说完,王子镇直接挂了电话。 他绝对有理由相信,南积毅一定是偷偷的在背后密谋着一个惊天阴谋,否则,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 只是可怜了他的凉夜,她无缘无故地就成了这场权势之争的牺牲品。 他仰头一叹:她何辜啊? 一回头,床上的秋色已然睡下。 他走过去,将她放在手心里的紫鲛王取下。紫鲛王的一张脸都呈现紫色,显然是被秋色压得快要窒息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委屈你了。”顺手又将紫鲛王塞进他的口袋里。 王子镇掀开被子,将秋色的手轻轻地放了进去,然后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好好睡,我的睡美人。” 秋色是睡着了,可王子镇不知道的是,她做梦了。 这次,她看到的是一场血腥恐怖的灭村惨案。 漆黑的夜里,秋色就站在一处平地上,脚下是横流的鲜血和僵硬的死尸。 不论是苏宁,或是秋色,都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惨不忍睹的景象。过度惊吓,反而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秋色难以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一切,惊骇地后退,后退,直至踉跄着躲到柱子后,直打颤的身子延着柱子缓缓地滑到了地上。 她拥紧了自己的肩膀,像一个迷了路无助又可怜的小孩。这哪里是梦?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嘶叫,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显得格外的刺耳清晰,令她毛孔发炸。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弱不可闻的婴儿的啼哭声。 还有活口。她如梦初醒般寻声找去。 地方不难早,就在前方拐弯处的假山缝中,在那里,秋色找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嘘,乖宝宝不要哭,不要哭……你这样会把坏人给引过来的……”尽管她心急如焚,可她依旧阻止这个婴儿的哭声,可把她急得团团转。 “燕歌……”随着一声虚弱的叫唤,门外转出一个浑身染血,窄袖袍服的男人,他双手提刀,左足似乎受了伤,右足迈出一步,左足半天才挪着跟上。 “燕歌?是在找这个婴儿吗?在这,在这呢。”秋色着急地朝男人挥手,可她完全忘记了,不论她如何叫喊,那个男人还是听不见的。 “燕歌……燕……” “他在那!”突然间,一群身穿长襦的轻装士兵从不远处追了过来,他们手持长戈,男人尚来不及躲藏,瞬间就被团团围住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秋色可以想像得到,那个男人以一敌十,将会落个什么样可怜的结局?一旦那个男人倒下,那么一直在那嘤嘤乱哭的婴儿也必定难逃一死。 这一刻,秋色多希望能从天而降一个高手来替他们解围脱困。 男人眼神森然,一声嘶吼,不顾一切的提刀砍向那些士兵,毕竟势单力薄,又腿脚不灵活,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些士兵给制伏在地上了。 一个士兵说:“这应该是最后一个漏网之鱼了吧!” 另一个说:“那还不赶紧,灭口。” 注定死翘翘了。秋色无力的偏过头去。 然,秋色并没有听到男人的惨叫声,相反的,她听到的是一群男人的惨叫声。 她蓦地睁眼,只看到苍茫的夜空中有一道金光闪闪的东西,犹如光彩绚丽,夺目璀璨的烟花一般,由远及近的朝她飞了过来。 而原本要对男人下手的士兵们,竟然无一幸免的全部横死在地上了。 秋色只瞧了一眼士兵的尸体,“哇……”的一声,当场就吐了。 她到底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啊?到处都是死亡,遍地都是鲜血,这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淡定得看下去呢。 “凉夜。”男人面露喜色。 乍然听到一声“凉夜”,秋色迫使自己抬起头一看究竟? 漆黑的夜色中,有一个正在快速移动的纤纤影子,近了,秋色才瞧见那道影子竟然当真是凉夜。 没错,她就是王子镇的女人,凉夜姑娘。 她不是应该在龙宫吗?怎么这回又在人间锄强扶弱,救死扶伤了? 也太能跑了吧!秋色在风中凌乱了。 一道红光蓦地划破天际,在凉夜身边一个盘旋,变成了一个细小的银镯子,套在凉夜纤细的腕上。 “晋哥哥。”她走上前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男人,她看着脚下死尸堆积的惨景,连声追问:“这究竟怎么回事?昨个我来的时候大家都好端端的?怎么一夕之间就满村被屠了……” 燕晋安摇摇头,嘶哑着声音解释:“昨日当地官吏说秦始皇要修建骊山墓,男丁人手不足,竟来村中征发女子,村民抵死不从,甚至奋起反抗逼退了那些狐假狐威的官吏。大家都心知肚明,官吏不过是暂时被吓退了而已,于是村民们都开始连夜打点一切准备逃离家园,可谁知,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遭此灭村之祸。” 秦始皇?秋色抓住了话中重点:这他妈的故事发生地点竟然是在秦朝? 再仔细打量着背对着她的凉夜和男人,竟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秦朝服饰。 秦朝最流行的凌云髻、曲裾衫,凉夜的装扮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主要先前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凉夜这个人的身上,却并未注意到她所穿的衣饰,这才忽略了这最重要的细节。 “呵呵……这还真的是在两年千前的秦朝?”秋色再次凌乱了。想不到王子镇日思夜想的凉夜居然与她一样,同样都是出生在秦朝的女子。 太不可思议了吧! 凉夜的声音开始变了,原本空灵如清水叮咚的声音变得冷厉不善:“秦始皇本就是个残暴的昏君,连年无穷无尽的战争徭役和无休无止的苛捐杂税已经让老百姓们苦不堪言,难以生存了,这回又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如此还要强征女子去修墓……不行,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草菅人命,为所欲为了,我这就入宫去取了那暴君的狗命。” 一言既出,立刻就让秋色瞠口结舌,末了,还不忘对着凉夜竖起了大拇指:凉夜,大义啊!你真乃女中豪杰。 凉夜不是普通人,她拥有王子镇的龙骨护身,龙宫那些龙子龙孙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这些凡人。倘若秦始皇真死于她手,未尝不是件天大的好事。 男人生怕凉夜并非是在说玩笑话,脸色一变,厉声叱喝的同时还一把牢牢拉住了她的手臂:“胡闹。秦宫是何等豺狼虎穴,岂是你来去自如之所?你乖乖地,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凉夜一直被男人用力的拽着,最后不得不服软,重新蹲在男人的身侧:“如今整个村就只剩你一个人,你让我如何安心的回去。” “好妹妹,不必担心我……不要哭……啊……”男人拍拍凉夜的肩头,温柔地安慰着。 凉夜倔强地用手背抹泪,嘴里固执地说道:“我没有哭,我没有哭……” 站在一边的秋色,却忍不住要哭了出来,这时,时有时无的啼哭声让秋色大叫了起来:“喂喂喂别忘了,那边还有个孩子呢” 真好男人也听到了声音,喜出望外地走近假山,弯腰抱起了那名婴儿。 “是燕歌吗?”凉夜带着哭音地问:“晋哥哥,是燕歌吗?” “是。” “天哪……太好了……”在掀开襁褓窥见婴儿的第一眼间,凉夜霎那间就哭了出来:“这小家伙……她……她活着,她还活着……晋哥哥,太好了……太好了……”此时的她,就如同一个三岁的任性小孩,紧紧地揪着燕晋安的袖子,激动的来回扯动着。 这就是凉夜,一个活生生的真性情的凉夜。 第127章 银发王子镇 秋色盯着凉夜的背影瞧了半晌,心道:难怪王子镇会爱了你千年。换了是我,我也会执着的,偏执的,爱你生生世世。 “燕歌,我的孩子,一百七十口的人,独独剩下我们父女两还活着……只剩下我们父女……还活着……”燕晋安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凄凉和无奈。 却在这时,不远不近的马蹄声回荡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 “来得正好。”凉夜抹去泪水:“晋哥哥,你先离开。”声音一下子决绝无比,与一秒前那个喜极而泣的模样当真是判若两人。 燕晋安闻言慌了,反手握住凉夜胳膊的手:“不行,要走一起走。”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带着燕歌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我一会儿就会追上你的。” 见他还想劝说,凉夜反手抽出自己的手,语气温和如初:“晋哥哥,你该相信我的能力,事不宜迟,赶紧走。” 燕晋安深知自己留在此地,反而会拖累了凉夜,他郑重点头:“小心。” 秋色心中一沉,却也无法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燕晋安离开,又眼睁睁地看着凉夜,只身立于血流成河,尸体如山的空地上。 眼下凉夜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竟然丝毫不惧,坦然面对,可见她绝不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而是一个久经风霜,见过不少残酷真相的高手。 外面愈来愈近的整齐一致的脚步声,仿佛是步步在逼步的死神,令秋色紧张的双腿都哆嗦起来了。 当数量庞大的秦兵踏着满地死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秋色惊呆了。她下意识地向凉夜身边靠近:“凉夜啊!咱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撤为妙,你觉得呢?” 打群架,那可真不是女人该做的事。 “大人,这还有个女人。” 本以为他们看在对方不过是一介女流的份上,会手下留情,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一个毫不留情的“杀”字。 凉夜倒是没什么动静,可秋色彻底慌了:“我咧个去。女人都不放过,你们这群连畜生都不如的畜生。”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黑暗中,秋色的心再次不安地狂跳起来。她完全忽略了,凉夜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 “杀——杀——杀——”当秦兵一步步持戈走近,猝然间,当空落下一个大火球,如流星陨落,顷刻间便将数百个秦兵燃烧殆尽。他们临死前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彻天地,险些将秋色给吓昏过去。 “我的女人,谁敢动。”头顶上方,传来了王子镇平静如死水的声音。 他一身华贵紫袍裹身,邪魅惑人,皓皓银发如冻雪飘扬,那对星辰般的寒眸锋芒大盛,涌动着教人无法直视的冷意。 在这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他就是整个天地间唯一的光。 他脚踩着祥云,飞身而下,闪亮登场。 秋色定睛看着从天而降的王子镇。这货的原形是条应龙,她是见过的,但他的真面目还真是第一回看见。 尤其是那一头飘逸的银发,简直帅炸了他。 秋色的内心瞬间就炸成了烟花。 再定睛细看,她不由“咦”了一声,早先她似乎有做过一回梦,梦里她隐约瞧见一身紫衣魁伟的男人在对她笑。这么一对比,梦中的紫衣男人的长相似乎与王子镇相差无二。 “太奇怪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他?”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银发紫衣的王子镇已来到凉夜的跟前,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悲喜交杂的脸庞。 “他们都死了。”凉夜的回答幽幽地,凉凉地,听不出一丝悲喜的痕迹。纵然她没有哭,没有闹,但是那幅倔强而坚忍的模样,足够令王子镇揪心的了。 他不动声色地眉头微蹙,一把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纵然是神,也无法逆天而为。 他说:“那就让他们安息吧!”话音甫落,所有的尸体蓦地燃烧起来,几乎在一瞬间就化为点点灰烬,慢慢消散在黑夜之中。 秦始皇虽统一了六国,称霸了天下。但为了维护自己的霸权事业,秦始皇采用韩非子的意见,以法治为主,崇尚刑罚。诛罚的日益加剧,使得人人自危。在当时,草菅人命已是随处可见的惨事了。 哎,乱世人命贱如草。 对此,秋色是深有体会。 “哎呀……”她突然一声怪叫,她应该要抓准时机瞧瞧凉夜的相貌才对。这才是正事,万万不可再错过了。 她赶紧跑上前去,可蓝色的火焰不知从哪里窜出,令她惊而止步,接着,眼前一切均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看样子,王子镇是打算干干脆脆的将这座惨遭杀害的村落给彻底烧个干净了,让逝去之人得以安息。 “等等……”秋色蓦地尖叫一声,慌乱无比地从梦魇之中惊醒。 反倒是坐在一旁看书的王子镇,被秋色突来其来的叫声吓得连书都掉落在地了,他也顾不上捡书,上前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秋色发觉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她茫茫然地看了眼地上的零星阳光,茫茫然地摇头。这大白天的打个盹,竟然还做起了噩梦。看来白天真不能睡觉。 王子镇转到她跟前来,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手心都出汗了?看来真做了一场噩梦,瞧你给吓得魂都要离体了。” 秋色呆了一呆,抬头看了跟前这个眸似星辰,唇若桃花的男人,毫无疑问,这家伙的容貌,真是的会让无数人都妒忌发疯。凉夜,为了凉夜,不惜从神龙界追到人间来。哎,这家伙还真是个护短狂魔。不过,网络上说,护短的男人最靠谱。 “……怎么老盯着我瞧?”他看着一动不动的秋色,随即颔首璀璨一笑:“是梦到我了?不应该啊!凭我这绝世美貌,不应该会吓到你才对。”男人这清浅一笑,仿佛万物失色。 苏宁啊苏宁,你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入他这只千年应龙的法眼,得他青睐啊! 这一刻,她突然间深刻的体会到了当时凉夜的卑微感和无力感。门当户对的婚姻已是老生常谈,只怕这神族也不例外。凉夜,她不过是一介孤女,无背景,无力量,想要与王子镇这只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龙族王子比肩而立,那根本就是痴人能梦。因此,他们这段人神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祝福的,甚至,还会遭遇了无法想像的悲剧。 不知怎地,秋色突然想起了凉夜。那时的凉夜,是否也这般担惊受怕地过日子呢? 哎,未来的日子,突然灰暗可怕了许多。秋色一下子感到万念俱灰了。 不,这样让人发慌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要的,不过简简单单的活着而已。 她在心里呐喊着。 一旁的王子镇见她一幅恍兮惚兮,丢了魂的模样,终于坐不住了,正要开口寻问,却被秋色捷足先登了:“阿镇,你可有梦到过凉夜?” 王子镇不料她开口第一问竟是关于凉夜,他的目光不由幽深了几分:“从未……” 她心中一疼,伸手揽住了王子镇,将头深埋于他的颈窝处。也不知怎得,泪水止不住就巴啦巴啦的滚落了下来。她从来就不傻,而且深刻的明白,从她进入高老庄的那一刻开始,从认识王子镇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活将不再简单平凡,再也不能一切从简了。 王子镇深觉奇怪。他所认识的秋色并不是轻易示弱的人,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无缘无故提及凉夜,该不会是在梦里……见到凉夜了。不应该啊!凉夜消失至今,凉夜从未来到他的梦中的…… “秋……” 她摇摇头,充满撒娇的口吻说:“让我靠会,顺便想些事。” 王子镇还能怎么办,只能是随她高兴了。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抱着坐在床上,秋色没有松手,王子镇自然也不急着催她。 女生天生有两大对付男生的武器,第一是眼泪,第二就是撒娇,撒娇的女人举手投足间,总会让爱她的男人心动不已,更会为女人的“撒娇”而折腰。王子镇此时此刻的心境,便是如此。从前的秋色,独立自强,脾气比石头硬,一点也不温柔,可如今的秋色,满满的撒娇少女心,瞬间融化了某人的心。这样甜蜜感觉,像火焰在燃烧,更让他恍若隔世。 他不自觉的嘴角上翘,笑容宠溺地说:“行,随你高兴。” 她“嗯”了一声,不再作声,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愿意放手。 他也没有去细问,只是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后背,甚至……还不适宜的哼起了歌,注意,还是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秋色震惊了,她坐直了身子:“你干什么……” “哥在唱歌哄你啊!”王子镇被她这么一问,反而显得有些茫然了:难道哥哼的不是歌吗? 秋色阴郁的心情突然间转好了,甚至一下子来了想听他唱歌的兴致:“那我可以点歌吗?” 王子镇还没来得及回答,秋色就开始乐呵呵地点歌了:“我想听‘悟空’。” 某镇呆了一下:“孙悟空唱的?他老人家会唱歌?” “不是。是网络歌曲叫‘悟空’。” 他脸色一板,似乎相当的嫌弃这个名字,冷冷地丢出“不会”二字。 “我要是唐僧就留在女儿国。” 他歪着脑袋看她,一脸茫然之色:“这又是什么?” “也是网络歌曲啊!”秋色怀疑了,王子镇这只龙人难道从不上网听歌的吗?这么不接地气。 “不会。”某镇再次不假思索地摇头否定了,甚至感到一阵心力交瘁:完全被万能的网络给带歪了。 “大圣归来。” “又是孙悟空?” “对。” “不会。” “白龙马。” 王子镇终于沉不住气了:“秋,你是不是在梦里变成猪八戒,跟孙悟空一起去西天取经了?” “没有。”她老实交待。 王子镇问:“那为什么这些歌总是跟西游记挂钩?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悟空迷啊!” “因为它们流行哪。”秋色答得特顺溜,甚至还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阿镇,你要学会向前看。” “我一贯是向钱看。” 秋色白了他一眼:“知道吗?以前的人都是早晨起床抱夫抱妻,现在的人呢都是时时刻刻抱手机。” 王子镇直接回了一句:“手机一格电,辐射大千倍,伤身。” 你才是辐射。 秋色的好心情瞬间如同地上被践踏的泥巴一般,无敌的窝火和糟心:“你还怕这小小的辐射不成。”这话说出来,有人会信吗? 王子镇肃然地摇头:“不是怕,是担心。” “担心啥?” “怕变异。” 你才变异,你全家都变巨星……秋色哑然,心里反复思量着他这句话的真假性,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只能是从善如流地耐心地解释了:“日本福岛的核辐射才会产生变异。” 谁知王子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秋色茫然了。如果说彗星撞地球,那还一点也不稀奇,毕竟,时隔数年都会有一两回的。但如果说手机能产生让人变异的巨大辐射,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啊!这就好比说是月球撞地球,可能性微乎其微啊!也真不知道这家伙怪异的思想逻辑是怎么产生的?该不会是科幻片看多了吧!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你既然要在人间久呆,就必须要学会随波逐流。” 王子镇似笑非笑:“我从不随波逐流,我从来只会随心所欲。” 秋色哼了一声:代沟。千年的代沟啊! 王子镇见她心情时好时坏,以为她是在梦中受了刺激的缘故,这般想着,便想方设法的想逗她开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点一首正常的歌,我免费唱给你听。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 既然他退了一步,那么她也只能是让步了:“行,那你都会什么歌?” “小星星。” 秋色愣了一下,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搞了半天,原来儿歌才是你的菜,阿镇,你的节都掉了一地哈哈……” 第128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秋,你下回想听我唱歌,恐怕是没机会了。”王子镇语气充满了各种惋惜和恐吓。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秋色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自信,也许只是单纯的想反驳一下某人。她双手抱膝,含情脉脉地望着跟前的男人,心里说:阿镇,即使是飞蛾扑火,我也绝不后悔。 就在这时,秋爸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秋啊,在不在房间?” 秋色一下子恍过神来:“糟了,是我爸来了。” “来了就来了,干嘛一惊一乍的。”半卧在床的王子镇可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我我……我们的事我还没跟他说呢?而且我爸爸他这个人,很古板的,在他眼里,过份的肌肤之亲,应该算是有一点点伤风败俗。” “这就算是过份的肌肤之亲了?”这得有多古板哪?王子镇心想。 “算。这要是在古代,那就是世风日下,有伤风气的一种出格举动,一不小心还会被拉去浸猪笼的。” “肤浅。”王子镇干笑两声:“你晕船晕傻了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古代。你看看现在的女人,出门上街,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工作抛头露面,衣服一个比一个招人眼球……” “哎呀,你跟我拗这些有什么?有本事你找我老爹理论去。” 王子镇往床上一躺,笑意吟吟:“秋,还真没看出来啊!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哈……我怎么个大逆不道了?”秋色莫名奇妙地望着他。 “百善孝为先,你让我去找你爹做口舌之争,那显然是对长辈的不尊敬,而你是唆使者,理论上而言,那就是不孝道。” 丫丫的。怎么这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来了? 秋色愁眉苦脸地望着他,心里合计着怎么将这这脏水倒流到他身上去。可随后想想,眼下是跟他争什么辩什么的时候吗?秋爸爸还堵在外头呢。她随即换上了一副可爱又萌萌的笑脸:“亲,咱能先躲起来吗?” “凭什么?”某人偏不吃她这套。 “就凭这里是我的房间,我有权作主。”秋色横眉竖目地说完,顿了一顿,又添了一句:“我的地盘我作主。” 某人笑咪咪地把她望着:“你知道我是谁吗?” 秋色闷了一下:“你谁?” 某镇笑:“我喜欢在别人的地盘上替别人作主。” 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太造孽了。不就跟他表了个白嘛,怎么就这么被他给赖上了呢? 秋色默默咬牙。 “秋,你在不在房间呢?” “在在在……”一听到秋爸爸的声音,秋色哪里还有时间去胡思乱想,这不,一边忙着回答,一边急忙忙地推着王子镇下床。 “你不出声不就没事了。”王子镇哪里是她能撼动得了的,这不,还有闲情逸致的点出问题所在。 “我这不是习惯使然嘛。”确实,这完全是秋色的一种本能反应:“拜托拜托,快点藏起来吧!” “我不躲,我又不是贼。”王子镇就是赖着不走,还阴阳怪气地说:“有伤我龙族威严。” 秋色真想问他一句:唱儿歌那会,怎么就不觉得有伤龙族威严呢? 终究,她只是想想而已。 “我进来了。”秋爸爸转动门柄,欲推门进来了。 无计可施的秋色蓦地凑上前去,在王子镇脸上啄了一下:“快躲起来。” 王子镇摸摸脸,心软了,没辙了。 “秋啊……在干嘛呢,老半天不来开门。”秋爸爸进来的时候,王子镇心满意足地恰好在秋色眼前消失了。 “我……我有点不舒服就进来躺躺。”秋色如释重负,终于如愿以偿的将这尊大神千请万难地给“请”走了。 “不舒服?哪不舒服?”秋硕陪着秋爸爸走进来,见她窝在被子,忙大步走上前来摸额头:“吃早饭那会,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她苦着脸,都不好意思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丢脸丢到太平洋的事来了。 “哪不舒服啊?”秋爸爸一听急了,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些。 秋硕当先走上前来,瞟了一眼晕船药的包装袋,便心知肚明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冷汗出过了,再休息会,应该会舒服一点的。药吃了几次了?只有吃了药,才可以抵抗大自然的‘魔性’摇摆。” “嗯,可能有两次了吧!” “自己吃的?”从小到大,不管是大病小病,秋色从来都是拒绝吃药的。因此,秋硕才会有此一问。 秋色可怜兮兮地说:“阿镇喂的。” 兴许她自己没察觉,但是秋爸爸和秋硕却彼此换了一个眼神。几时,从boss改口为阿镇了?有猫腻哦!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没想到当事人王子镇又从外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秋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是让他消失的吗?怎么又去而复返了? 她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某镇却当作空气,视而不见。 秋爸爸见他来了,和蔼一笑:“阿镇,你来了。” “来得比你们还早。”他倒是答得顺溜。 可秋色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不明摆着告诉秋爸爸,他和她,刚刚孤男寡女的在这房间里呆了有一会了吗? 她尴尬地提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整个小脑袋。 秋硕见她一副难为情的娇羞模样,便心领神会了:“你们是不是……” “是啊!我们在一起了。”王子镇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承认实情,坐实了秋硕的想法。 还有,他听到了秋爸爸的心声,正在不断地焦急地大喊: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是不是,是不是…… 为了称他老人家的心,王子镇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哦。是吗?哈哈……那挺好的,挺好的。丫头,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躲起来干嘛呢。”秋色找男朋友一事,一直是秋爸爸心头大事,他可不愿秋色一直在家照顾他这个糟老头。他希望的是,自己百年之后,能有一个好男人照顾秋色的余生。这样,他才能走得放心。 “害羞是女孩子该有的反应。”王子镇完全变成了秋色的代言人,而且他的这个回答,也特别的近人情,特别的合常理,令秋爸爸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只有秋硕是淡淡的笑着,不是开心,又似开心。 王子镇多瞧了他两眼,竟然,意外的听不到他的心声。 “阿镇说得是。爸,小妹需要休息,我们就不要在这吵她休息了,你不是还要去楼下逛逛吗?我陪你去走走。”秋硕也替难为情的秋色打了个圆场。再这么呆下去聊下去,只怕被子里某人的空气就要不够用了。 秋硕的话提醒了秋爸爸,他忙说:“对对对,那阿镇,我们家小秋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王子镇表现出来的强大男朋友魅力,让秋爸爸笑得更嗨了。 “好好好……硕啊,我们走吧!”秋硕挽着秋爸爸,慢慢地离开了秋色的房间。 王子镇想不通,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读心术竟然也对秋硕失效了? 正在王子镇疑惑之余,秋色蓦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站在床上指着王子镇大喊:“你为什么要拆我的台?” 王子镇回头看了眼,耸耸肩,摊了摊手:“我实话实说而已。” 这不,一高兴,就开始跟她扛架了。 他狡黠一笑:“秋,你向我表白的勇气都跑哪去了?” “那是两码事。”她很没好气,气呼呼地瞪着他:“我原本就是想挑个好时间再说的,是你操之过急了。”她原本就在盘算着该如何跟秋爸爸开口言明这件事的,可万万没想到,秋爸爸这么快就“杀”过来了,而且王子镇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况下,竟然急不可待地将所有的事情通通摊牌了。 哦no……万一秋爸爸不同意,那可怎么办?她完全没想好对策。 好在,秋爸爸是投赞成票而非反对票。 真是谢天谢地了。秋色真忍不住要拜谢上苍了。 “我这么做,不过是让你爸爸称心如意了而已,秋,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罪魁祸首还在那厚颜无耻的邀功着。 秋色瞪了他一眼:“可万一……” 话还没说完,他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安啦,你忘了我有什么特异功能了吗?我懂得如何见机行事的。” 读心术,又是读心术。这只龙,太可怕了,有木有?有木有? 秋色直接一头栽倒在床上了。 “等等,我的衣服……”先前穿的可不是这身衣服,怎么一眨眼,就换成了睡衣了?到底是谁换的……该不会是…… 抬起脸来时,某人正嬉皮笑脸地相对:“我换的。” 秋色一下子没声音了。 走出门外的秋氏父子,一个笑容满面,一个面无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原本我还想着,秋到底是会和炫庭在一起呢?还是跟阿镇在一起,没想到,竟然是阿镇。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秋硕扶着秋爸爸,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竟没回答。 秋爸爸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硕啊,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听着呢。” “阿镇人也不错,跟秋在一起,也是相当般配,这下,秋的事,算是圆满了,就剩你一个了,儿子。”这声“儿子”让秋硕微微动容。 他伸手扶住父亲的肩膀:“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有分寸的,您不必一直老操心我。” “知道了知道了。”秋爸爸知道儿子是心疼他,便顺势拍了拍他的手背:“陈子诺,这女孩还记得吗?她妈妈说,小诺对你印象很好,想安排你们见见面……” “爸。我不需要。” “为什么?”秋爸爸止了步,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阿镇,你打算一直呆在我这里哪里也不去吗?”从早上到下午,秋色被王子镇严令禁止,病没好,不准出门。所以她只能窝在床上,睁着大眼睛一直看着天花板,没办法啊!看电视她会头晕,看手机会呕吐,她除了盯着天花板看,再没有东西可看了。 虽说有个美男子在身边,可是总不能跟个花痴似地,一直盯着他看吧!即使对方受得了,她自己也会招架不住喷鼻血的。 难得有个免费游轮,可谁知又出晕船这档子破事,从她登船至今,她除了见识了一场舞会之外,其他别的压根就机会去玩,真真叫一个浪费时光。 秋色想想都觉得生无可恋。 “你这是在赶我走的意思吗?”王子镇捧着一本名为《江湖艰难少侠求携带》的小说,很善解人意地坐在床边守着她。 “当然没有。”她忙陪笑。若是换成其他人,一般都是拿着手机在那看,他倒好,拿书打发时间。看来,还真是在小心谨慎地防变异着。 “没有就行,快睡吧!” “大白天的睡觉,那晚上干什么去啊?”明明毫无睡意,却偏偏要人家睡觉,这未免也太折磨人了。秋色开始叹气了,手指头一个劲地在枕头上画着圈圈。 王子镇见她如此别扭的模样,当真是又好笑又好气,他的指尖正捻着书页,末了才说:“这样吧,等晚上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的?”她翻身起来,眼睛都发着光:“那我可不可以不要晚上了,就现在吧!” “现在去了,那晚上你做什么?” “晚上自然是睡觉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跌入了他的温柔陷阱之中。 他好整以暇地合上书:“那你告诉我,昨晚上你为什么会在地上睡了一觉?床上有虱子吗?” 秋色一时哑口无言,只好投降:“得,我还是睡觉吧!” “我觉得你还是坦白从宽得好。”王子镇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总不能告诉他说,是因为过于担心苏炫庭以致走神了,这才在地上睡了一觉,然后又做了一场离奇的梦吧! 这要真说出来,指不准他又要吃一坛子的老醋了。 还是省点心吧! 秋色往旁边挪了挪:“睡得坏,半夜滚下去的。难道我故意放着舒舒服服的床不睡,反而去睡又冷又硬的地板,我脑袋有坑吧我!” “嗯,说得也是。”听上去完全合理合情,王子镇没理由不相信,他笑着伸手抱她入怀:“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再滚下去了。” “啊……”秋色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什么意思来着? 第129章 卷土重来的杀手 正纠结着,脖子上的吊坠蓦地发烫了起来,秋色猛地翻过身来:“有动静……”一句话还没说完,吊坠就又暗了。 她又气又急:“又来了又来了,忽闪忽亮的,就跟我在玩捉迷藏似的。实在太气人了。” 当事人王子镇却丝毫不慌不急,半卧在床上的他,一手撑着自己的后脑,一手掬起她颈上的吊坠:“你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发生这种莫名奇妙的情况吗?” 秋色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边扬起的那一抹看透一切的笑意,好似一江碧水,漾着星河灿烂的璀璨。她心想,这个男人怎么会生得这么好看呢?该不会是用法术一点一点整出来得吧! “秋,你还没看够吗?”就在秋色忍不住犯花痴的时候,王子镇冷不丁地开口了。 秋色霎时回神,极其难为情地别过脸来:“谁……谁看你了,我不过是在想,那只停在你脸上吸血的蚊子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某镇斩钉截铁地说:“会吸血的蚊子都是母的,跟你一样。” 又借机损人,这张嘴,还真是不能轻易得罪。 “你倒是快说,到底是为什么?”王子镇再这么磨蹭下去,秋色真觉得自己快被他给憋出内伤来。 王子镇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就说:“昨日炫庭告诉我,说他最近总是屡屡遇上怪事,一会又是被车撞,一会又被遭冰刃袭击的,总之是意外不断。原本我对此也是毫无头绪,直到昨日我在他身上发现了神秘黑气,这才将谜底解开。” “与鲛人有关?”苏炫庭发生车祸的时候正在跟她打电话,因此她是知情的,可当时苏炫庭说过车内并无驾驶员,若无驾驶员,车又是如何发动呢?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使坏,想置他于死地。再说昨日,苏炫庭险些遭鲛人杀害,秋色不用脑子想,都能将这两件事给联系在一起。 王子镇原本还想吊吊秋色的胃口,没想到,她竟然一语道破了玄机。眼见无法再继续制造悬念了,他也只能是点头称是了。 秋色不假思索地补了一句:“而且那只鲛人的身上很可能就藏着琉璃心碎片?是他动用了琉璃心的力量让车子发动,让冰刃掉下来。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制造意外,让炫庭死于非命。” 不但一下子猜出谜底,而且还能想到这多层关系,秋色啊秋色,你这颗小脑袋,还挺聪明的。 可王子镇才不会傻傻地搬到台面上来夸她,女人可是不经夸的,一夸就会犯错误,这是常识。所以他只是摸摸她的后胸勺,满脸宠溺地笑着:“正解。” 秋色想了想,略急地说:“这么说来,坠子亮了,是因为鲛人又出现了?” “一百分。” 午后的阳光正烈,船上的游客大多回房休息了。 但也有少数人没有午睡的习惯,譬如苏炫庭。他正忙着整理草图,打算跟他的同事们开个例会。实际上他是个建筑师,此次来游轮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受邀参与一个大型项目的建筑规划和设计方案。而邀请他的人正是王颜昕的奶奶郑研娟女士。说白了,是郑研娟女士为了让她唯一的孙女出海散心解闷,这才举办了这场大型的海上游轮。 只能说,有钱就是任性。 “炫庭,在吗?”门外,传来王颜昕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王颜昕推门而入,见他正埋头整理满满一桌的图纸,忙歉然地问:“我打扰你工作了吗?” “没有,已经完成了,正在收拾。有事吗?” 王颜昕负手踱步上前,来到他跟前时,还挠了挠细眉处,似乎有些紧张。苏炫庭也不识破,打算听听她的下文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伤还要不要紧?” “早没事了。” “没事就好。”王颜昕从他的左侧又移步走到右侧:“早上在餐厅的时候,我看见秋和那位王先生了,他们两个好像已经确定关系了。” “是啊!”苏炫庭点点头,在他看来,那对男女能走到一起,完全不奇怪。 “我还说我也想找个人谈恋爱,没想到秋听了之后整个人都傻了,还问,我不是跟你在一起了的吗?”王颜昕想到秋色那张怪异又诧异的搞怪神色,忍不住又笑了两声:“我奶奶日盼夜盼的希望我们两在一起,我是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秋也这么迫不及待地呢?” 苏炫庭头也未抬,手中动作也未停:“她看我一直单身着怪可怜的,又对你有好感,所以才想着当回月老想将我们两凑成对儿。你不也瞧见了,她一向如此,对什么事都十分的热心和执着。” 王颜昕显然是沉默了一下:“我们两没能如她们的愿在一起,会不会太对不起她们了?”她说得有些迟疑,语气也显凝重了些,显然这件事对她而言,颇有些为难了。 苏炫庭听到这句话,也终于明白她此次谈话的目的了。他刻意不去看她,只是笑着回答:“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一切随缘就好。”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而且,他从不强人所难。“炫庭,我这样任性,会不会让你很难做?”王颜昕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不愿让自己的任性,让苏炫庭难做。但同时,她也不愿让自己百般为难。 可苏炫庭,也是同样不愿看她为难。他终于放下了手中一罗筐的图纸,昂起头来看着她。 站在桌旁的女孩,脸颊被栗色的留海遮住了,瞧不清面容,只是默默地低垂着头,手指不住地在桌上打着圈。这说明,她心里极为纠结和惶恐。 他突然叹了口气:“阿昕,这是你的选择,我只会尊重而不会去加以干涉。还有,你不是答应过我,会努力忘记那些曾经,尝试着去接受新事物,接触新的人吗?你若还将大把时间用在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上,那我可真要生气了。” 王颜昕闻言抬头,娇艳如花的脸上漾着感动和愧疚交加的神色:“没有没有,你放心,我王颜昕说到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的,而且,我也并非是在纠结那些过往之事。”她也曾试着放下心中的“他”,尝试着去接受苏炫庭,但是,有些人太熟了,做朋友还可以,若是做恋人,总觉得莫名的尴尬和不自在。她思前想后了许久,终究是婉拒了苏炫庭。可他两之间默契十足,几乎让所有人认为他们是一对珠联璧合的金童玉女,这其中就包括她的奶奶和秋色。 “那就好。”顿了顿,苏炫庭兀地说道:“对了,能帮我去楼上的会议大厅取下我的手提电脑吗?昨晚加班,忘了拎回来。”他顺手将一串钥匙递给她:“蓝色的,右下角有个‘苏’字,极好认。” “好。” 王颜昕拿着钥匙跑出他的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背靠在门上的她偷偷地抹去了眼角溢出来的那滴泪。她承诺过苏炫庭的,不再为过去的人或事,再多留一滴泪。过去已成回忆,除了带来无限的伤感,再没有任何作用。既如此,又何必让那些回忆一次次地伤害和折磨自己。 苏炫庭回头看着那扇门,又叹了一声气。方才他就是注意到她凝在眼眶里的泪水,这才找了借口让她离开。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时间去消化。 他是过来人,又岂会不知。 再回头时,角落里就出现了一个抱剑冷立的男人。他的上半身笼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苏炫庭可以断定,他就是昨天偷袭自己的血鲛族杀手。 还不到一天,竟然再次现身了。看来,他是急不及待地想要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苏炫庭将手中图纸抖了抖,整理的放在桌上:“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小了,手脚施展不开。” 血鲛族若是要杀一个人,不论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一路追杀到底,直到亲手将那个人斩杀于剑下,方可收手。 上回他登船暗杀苏炫庭之时,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将苏炫庭亲手送下地府,可谁知道,最后时刻,他突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威迫感袭来。那是一种相当强大的神秘力量,迫使他心生恐惧。 鲛人对即将来临的危险向来十分的敏感。他察觉到危险的存在,便选择了放弃。 原本以为,苏炫庭受他一剑,那也是必死无疑,可谁知,他随后得到的消息是苏炫庭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被他的死剑伤到,存活的概率几乎是零,除非本来已濒临死亡的苏炫庭被那日赶来救场的神秘人所救。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鲛人一向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所以他选择了再次卷土重来。 王子镇和秋色一同出现的地方是在船上的击剑室。 秋色瞧见不远处正在撕杀的两个身影,忙将王子镇拉到墙壁后观战。 “那个人,就是昨天刺伤炫庭的血鲛族杀手?”秋色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来。那个杀手的长相,也算是相貌堂堂,挥出的一剑一式,也是剑气纵横,威风凛凛,难怪身为凡人的扶苏,都表示不是他的对手。果然,力量间的悬殊才是最致命的硬伤。 “毫无疑问。”王子镇的目光始终投向苏炫庭。他手中一握剑,整个人的气势就变了,像刚从沉睡中刚刚复苏的雄狮,释放着凌厉霸道的气息。 苏炫庭原本就是个理智卓越的人物,昔日若不是因为绝望而走上不归路,那么秦朝在他的统率之下,辉煌成就一定会盖过他的父皇秦始皇。只可惜…… 到底该说他脆弱还是决绝呢?王子镇做为见证历史的旁观者,根本无法正确评判他。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苏炫庭自己的选择。 秋色再次看到苏炫庭英姿飒爽的拉风又帅气的样子,倍感精神振奋,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在上郡的时候。那时的苏炫庭,也就是扶苏,虽然战功赫赫,所向披靡,但他却是无奈被迫着上阵杀敌的,许多个夜里,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呆坐在帐中,纹丝不动如老僧入定。微暗的烛火下,透着他无尽黑暗和悲凉的孤影。 昔日的苏宁虽说是个大字不识的厨娘,可她也能明显得觉察出来,扶苏有满腹感慨和悲秋,却苦于不知如何宣泄出来。 这样为大义委曲求全的扶苏,活不出自我,像一只离了水的鱼,拼命的呼吸和挣扎着,委实是可怜。 好几次她都想不顾一切地上前去,好好地安慰他,或者给他一个拥抱,可终究因为身份的限制,让她连迈出一步门槛的勇气都没有。 千年沉浮辗转,重生之后的自己竟然还能再次遇上扶苏。可今时今日的扶苏,已不再需要任何安慰和拥抱,他完全摆脱了当初的种种束缚,活得处处潇洒,时时从容。 这样多好。她想。 因有王子镇的力量助阵,苏炫庭的力量和速度几乎与血鲛族杀手不相上下。 血鲛族杀手剑法凌厉,一招一式都充满了锋锐的杀气,那无疑是通过鲜血的洗礼而练就的杀人剑法。 而苏炫庭的剑法变幻无穷,一气呵成,气贯长虹。他的剑法就如他的人,优雅、精简、灵动,动若游龙,收放自如。 千锤百炼方成钢。这句话用在苏炫庭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阿镇,你不打算帮忙吗?”每当锋利的利剑一次次地与苏炫庭擦肩而过的每个瞬间,秋色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王子镇抱臂旁观:“这是男人间的决斗方式,我插手做什么?”他就是一个隐匿在人群的强者,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行走于人间。 他了然一笑:这与人无争的懒散性子,还真跟自己一致无二。 他越来越将苏炫庭当成一个真正的朋友看待了。 “可是刀剑无眼啊!这一刀下去,正中要害,见血了总是不妥。”难得王子镇这尊大神就在身边,干嘛不使唤呢。 “你放心吧!他厉害着呢。”可在王子镇看来,苏炫庭的剑法似乎更胜一筹,甚至正在一步步地压制着对方。 第130章 手起剑落 血鲛族杀手被苏炫庭强大的力量惊到。 上次苏炫庭虽手无兵刃,但完全看不出是个练剑高手,今日一见,剑法快得不及眨眼,简直有如神助,令他目瞪口呆。 剑刃相碰,剑光四溢,发出不断的脆响。 苏炫庭一个旋转侧滑,随即高高跃起,一剑劈至。血鲛族杀手仓促间,举剑横档,这一剑恰好击在血鲛族杀手的剑身上,令他肩膀一沉,半跪在地。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似有数百斤重。 血鲛族杀手彻底变色了。 苏炫庭占得先机,蓦地飞起一脚,将血鲛族杀手踢飞出去。待他撑地而起时,苏炫庭的剑尖已经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你究竟是谁?”血鲛族杀手目光凛峻如刀地打量着苏炫庭,他不相信,面前雄伟而立,有着秋风之姿的男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人,一把剑,就拥有着决胜千里的气势和气吞万里的胆量。这样混迹在人间的男人,若不是妖必是神。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苏炫庭不可能跟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说实话,对吧! “好。既然我技不如人栽在你手上,我也无话可说。”血鲛族杀手倒也是条汉子,他昂起头,毫不畏惧:“要杀便杀,若是不杀,下次,我还会再来,誓必要将你斩杀于我的剑下不可。” 苏炫庭却有些哭笑不得:“你为什么非要取我性命?” “无可奉告。” 脾气倒是挺大的。苏炫庭眉眼间淡漠如雪,眼中无波无澜,他居高临下地说:“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你是因为那位叫云碧的女孩吧?”云碧便是暗恋他的女孩,也就是王颜昕后妈的侄女。 “你如何知道?”被苏炫庭说中心事,血鲛族杀手年轻的脸上更多是愤怒之色:“你如何识破她的身份?”下一刻,他的眼睛渐渐地变成了血红色。 苏炫庭低头看着,目光越发冷凝:“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 秋色虽离得远,但瞧见缠绕在血鲛族杀手身上的浓重黑气,顿时心生不妙,她一把抓住王子镇的袖子:“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王子镇淡然处之的解释:“那是血鲛族的黑气,一旦他们的身上散发出这种黑气,说明……他们准备给对方来个最后一击。” “那炫庭不就危险了?”秋色话音一落,原本半跪在地的血鲛族杀人蓦地发出一声嘶吼,萦绕在身上的黑气瞬间化作一条条的黑刺朝苏炫庭当胸刺去。 “当心……”秋色的惊呼声还未喊出口,便见苏炫庭将三尺青锋舞得密不透风,铺天盖地剑光竟将无数长刺一一给挡下了,同时他腾身扭腰,长剑从下至上地画下一道光弧,迅捷地切向血鲛族杀人的喉咙。 这一剑,端得是势如破竹,让人叹为观止。 待血鲛族杀手生机全无,倒出的长刺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轰然倒下的血鲛族杀手的尸体。 待尸身化为一缕云烟消散之后,有一枚闪闪发光的东西慢慢地出现并飘浮在苏炫庭的眼前。 他伸出手,不料那发光的碎片径直从他跟前飞过,绕到他的身后去了。 他回首望去,只瞧见秋色伸出了白皙的手,轻轻地将它捏住了。 “好剑法,好身法。”身边长身而立的王子镇蓦地鼓起掌来:不愧是扶苏。出剑、拔剑的动作,快得精妙绝伦,神乎奇技,堪称古今独步的剑神啊!而且杀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也不过是手起剑落的一个动作罢了。 看来,昔日扶苏引剑自刎,是身坠万丈深渊,一劫不复,最终以撼天动地的决绝结束自己此生的黑暗。 王子镇由衷一笑:他一点也不懦弱。 “你们怎么都在这?”苏炫庭这一问,立马难倒了秋色。 王子镇却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路过”。一语即出,连秋色都汗颜了。这么白痴的答案,亏他说得出口。 苏炫庭也不追问,只是将长剑一收,化为他掌心上的一枚硬币:“谢谢你的剑。” 王子镇并没有收回:“客气什么。这玩意随身携带方便,若不嫌弃,你就收了吧!” 苏炫庭略感意外:“你送我了?” “自然,我王子镇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不信你问秋。” 这句话貌似王子镇也曾对她说过,她重重点头:“带着防身不错,但是要注意了,不要顺手把它当成真的硬币给用了。” 苏炫庭闻言一笑:“这个还真得要注意了。”他将手心蜷了起来,抬头时,对王子镇道了声谢。 但望到秋色紧握的手心之后,又随口问了一句:“秋,你抓得这么紧,是不是怕它又飞走了?” “啊……”她怔了怔,摇头傻笑:“那倒不是。” “那个发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呃……”秋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完了,答不上来了。因为她不想欺骗苏炫庭,所以支吾不出来,最后只好求助王子镇。 王子镇的回答倒是直截了当的很:“那是琉璃心碎片,我在人间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了收集它们。”他的语气很平淡,语句也相当简洁,但却囊括了一切。 秋色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将这么大的秘密坦言告之苏炫庭。看来,他还真把苏炫庭当不可或缺的朋友看待了。 苏炫庭显然也是好奇的:“琉璃心?这名字可真好听。不过收集它做什么?” “它是神物,当初是我让它变成碎片,如今是让它破镜重圆。” “一片片的收集,一片片的拼凑?” “对。” 苏炫庭点头,表示理解:“听上去像是一个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艰难工作。” “还好。只要能完成工作,多长时间我都不在乎。” 龙的寿命确实挺漫长的,自然有资格说大话。高老庄boss一直没变,可替他打工的员工倒是换了一波又一波。没办法,打工仔都是平凡的人类啊! 正在这时,苏炫庭的手机响起了,他瞧了一眼:“是阿昕,我得先走了。” “嗯嗯,快去吧!”秋色笑嘻嘻地挥手拜拜。 “阿昕,我马上就回来,你在门口等我会。”临走时,他还不忘关心一下秋色的身体状况:“你还病着,快回去歇着。” “知道了。”秋色感动不已。 当着王子镇的面,苏炫庭这位异性朋友竟然如此关心他的女朋友,你觉得,当事人王子镇还能无动于衷,毫无表示吗?他瞬间就忧郁了:“瞧瞧瞧瞧,简直把情人的话都当成是圣旨了。” 秋色听着他阴阳怪气地口气,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为了打击王子镇,她客气的决定,将错就错到底吧:“情人这个词用在炫庭身上,实在是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王子镇当即将脸一拉:“秋,你的节操呢。” “扔了。”她嘻嘻一笑,趁他发飙之前赶忙蹦蹦跳跳地跑开。可没跑出几步,又一阵犯恶袭来,令她原地踉跄了一步:这该死的晕船。 这下,轮到秋色郁闷了。 王子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吹着口哨慢慢踱到她的身边:“节操呢秋姑娘……” 秋色捂着嘴,低着头,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捡回来了。”她本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但是面对这莫名奇妙又束手无策的晕船症,她还真的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当了回弱女子。 偏偏王子镇就是希望她能做一个适时示弱的女孩,不要太要强。 当走出击剑室,苏炫庭落寞的身影便在门后缓缓停了下来。 黑色的眸子微敛,掩下了所有情绪。 王子镇方才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刀狠狠剜在他的心口上。 琉璃心? 关于琉璃心的传说,他是听说过的。可他万万没想到,支撑着他活过两千年的小小物体,竟然是神物,竟然就是两千年来在昆仑女娲神洞破碎的琉璃心碎片。 而王子镇这个尚不知是神还是妖的异类在人间行走,目的就是为了收集琉璃心碎片。 那么…… 他想到了往后的种种,不由怅然一笑,背倚在墙上久久不动的他,宛若一座俊美绝伦的雕像。他仰头一叹:“看来离灰飞烟灭的那一日,终将不远了。”他伸手按在心口处,突然感到有点难受,有点不甘心。是的,没有人会对永远的死亡没有恐惧。他,扶苏,亦是如此…… 天色渐渐的变暗,失去了迷人蔚蓝的蓝色,当美好的夜幕降临,整艘轮船上的灯光如数亮了起来。 在这月光照耀下,满目星辉下,漆黑海洋上,这艘匀速行驶的轮游就像是一座在海上移动的不夜之城,壮观而又绚丽。 当外面的摇滚音乐响起时的那一刹那,秋色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向外飞奔的心了。她曾听王颜昕说起过,今晚将有一个极尽奢华的欢乐酒会举动,各种娱乐活动应有尽有,保证让所有人都玩得尽兴而归。不光有活动,还有意外惊喜和堆积如山的礼物。 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归,不抱个满堂红回来,她就不姓苏了,不,她就不姓秋。 斗志昂昂的秋色蓦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阿镇,天黑了。” 正在看书的王子镇,见她突然间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不由好奇地多瞧了两眼:“病好了?”三个小时前,还因为晕船,连路都走不稳,只能回房间来当个安静的睡美人,现在怎么就跟吃了仙丹灵药一样的又满血复活了?也太活泼了吧! “那是肯定的。”她穿鞋下地,顺便在地上蹦达了几个:“瞧,不呕也不吐了。” 王子镇欣然地将把书合上,遂站了起来:“好吧!如你所愿。”在恰当的时候满意对方的一个小要求,是身为男朋友必须要学会的一个小窍门。当然,这是王子镇从书上学来的。 “yes。”果然,秋色立马就乐得一蹦三尺: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房间,这张床了……如今她满脑子装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礼物。礼物,礼物,我来了,ohyeah。 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瞧见了王子镇一张俊脸倏然间染上了一层严肃的味道。 “乍滴?”变卦了不成?ohno……秋色的心情一下子一落千丈了。 “听。”王子镇竖起一指,眼神专注。 “听什么?”问归问,但秋色已经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了,可问题是,她压根啥也没听到,入耳的仍然是有些嘈杂的音乐声。她不满地撅起了嘴:这家伙……该不会是变着法子不让我出门吧!别啊!难道没瞧见我已经给憋出内伤来了吗?我需要用大量的礼物来填补我内心的空缺啊? 王子镇旁无若人的补了句:“海面上掀起了一道汹涌的巨浪。” 秋色面上一呆,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可惜,外面风平浪静,根本就没出现什么大风巨浪。 “巨浪很高,像野兽一样在咆哮着。” 秋色回过身,试探性地问他:“然后呢?把我们这艘船给撞翻了?”她才不信这个邪呢:“亲,灾难片看多了。” “不,巨浪中出现了一艘船。” 秋色忍不住要泪流满面了,心说仁兄啊,你千万就想着阴我。 三秒之后,原本有些许阴沉着脸的家伙,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出现了。” “什么东西出现了?哥斯拉?恐龙?” 王子镇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说:“是幽——灵——船。” 秋色大感意外:“打哪来的?” “来历不明。” “你确定你不是在玩我?” “犯得着吗?” 确实,犯不得。秋色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被他这么一反问,反而是百分百的相信了。同时还让她想到了另一层原因:“该不会又是客户委托的工作吧?” “是。”他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欣赏秋色的地方,聪明。有些事情不必说白,一点就透,而且还很懂得举一反三,这样沟通起来,容易又简单。 秋色连连点头:“怪不得你会那么爽快的一口答应炫庭的邀请,原来这里面是有内幕的。” 被秋色识破,王子镇也只是一笑而过:“工作、游乐,两不误。” 的确是他的做事风格啊!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秋色对此表示绝对的了解:“不过,现在外面海上真的飘着幽灵船吗?”这个才是她真正关心的地方。 “自然有。”他说。 第131章 遭遇幽灵船 秋色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幽灵船啊?那可是最神秘的海上灵异事件呢。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真给碰上了。她立马雀跃起来:“在哪在哪?” “2千米之外的海上。” “……”秋色泄气了,认输了。谁让她只有一对标准的裸眼视力,哪能跟人家的千里眼相提并论呢:“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登船?” “不是我们,是我。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 不止不能出去透气,而且连百年难得一遇的幽灵船都没她的份。秋色不干了,立马挨到王子镇的身边,使出浑身解数,开始撒娇:“我真的不呕不吐了,你就捎上我吧!求求你了。” 王子镇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带你干嘛去?打酱油也不轮到你。” “观光。” 虽然这个答案很欠揍,但真真切切是秋色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王子镇却听得是匪夷所思,他觉得秋色不止晕船症没好全,而且还晕得脑袋都短路了。人家一听到幽灵船三个字,就已经被吓破胆了。她倒好,不但不怕,反而还一幅“我很期待,我想观光”的表情。 这家伙的思想套路真跟正常人不在同一天地的。 他转头望向窗外,他察觉到千里之外的幽灵船上,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正向四周连连荡开。 这波动虽悄无声息,但王子镇能明显感觉到这股力量中虽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但是,却不带任何伤害,应该是禁制术法。 下一刻,那股力量已经越过整艘船,紧接着,一切都被静止了。 果然不出所料。 王子镇慢条斯理地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房间里静止的电视和房间外静止的人,语气极淡地回绝了:“不成。” “为什么啊?”浑然不知的秋色极其哀怨地摇着王子镇的手臂:“我保证,我只负责乖乖观光,其他的事我保证不会插手,更不会冲动坏事。”眉清目朗的王子镇突然闲闲的说了一句:“它攻击我们了。”口吻淡然到欠扁。 “攻击?”秋色茫然的四下张望,然后她看到了画面不动的电视,一脸呆萌的她只发出两个音节:“哦哦……” 王子镇双手抱臂,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对方胃口很大,想将我们五千多人当甜食吃了。”突然间现身,突然间发动袭击,必定是早早的锁定了这艘满载五千余人的海上大型游轮:“先是被鲛人族盯上,接着又被未知生物盯上,我们这趟还真是出师不利。” “未知生物?”秋色眼睛更亮了。她不确定王子镇口中的“未知生物”所指何物,但是,一听到这个词,她只感到莫名的激动。 王子镇顺势斜了她一眼,抬起一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很开心是吧!” 秋色摸摸头:“一点点。” “可好像没你什么事。” 秋色开始犯嘀咕了:“阿镇,你自己亲口答应过我的,说我想去哪,就去哪。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事关男人尊严,王子镇这下算是彻底没辙了,正好兜里的手机响了,临时解了他的小尴尬。 秋色也是一阵诧意,都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电话进来,未免太诡异了吧:“阿镇,你这通电话该不是从外太空打来的吧?” “秋,你中科幻片的毒,太深了。”王子镇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的是苏炫庭:“喂。” 电话里头传来苏炫庭的不疾不缓的声音:“怎么回事?我们遭攻击了?” 王子镇长眉一扬:“很高兴你安然无恙。” 面对某人的答非所问,苏炫庭当真是啼笑皆非,他沉默一下:“是它出现了吗?” “你可以去买彩票了。” “真的出现了?” “当然。”王子镇直接给出了标准答案:“而且来的还是一只颇为棘手的东西。” 王子镇称之为“棘手”的“东西”,显然对方非妖即怪。这些日子,秋色见多了鬼怪的真面目,对这些异类已然是见怪不怪,再无惧怕之心了。再加上有机会可以目睹到极为罕见的“幽灵船”,她哪里还能抑制住满心的兴奋,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满血复活了。 她坐在床上,抱膝倾听。 “果然,对方嫌我们这趟行程不够热闹,给我们临时增加些额外节目。”听得出来,苏炫庭的语气也是格外的放松,丝毫不受其影响:“你在哪,我过来。” “我也正好想找你当我的助手,我在秋色房间,你过来吧!” 秋色听他这种相当不客气的说话口吻就知道是在跟苏炫庭在通话,见他挂了电话,忙窜到他跟前:“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总是过来说。” 不一会儿,苏炫庭应约过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王颜昕。 “秋。”王颜昕一看到秋色,立马就拉着她讲起了自己在外面的所见所闻:“我跟你讲,刚刚外面一切都莫名奇妙的停止不动了,跟昨天早上发生的一幕一模一样。” “昨天早上?”秋色愣了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昨个早上她似乎是为了救落水的mm,央求王子镇出手救人,因此王子镇就施了个术法,让时间都静止了。没想到,对所有人都有效的时间静止术,竟然对王颜昕无效,这算不算是一个bug呢? “是啊!就昨天早上,难道……不是你们搞出来的?”王颜昕相信,这船上除了王子镇有这份能耐之外,再揪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因此她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能想出正确答案来:“我觉得这种无人能及的超自然能力应该只能出自你们之手才对。” 秋色迅速作答:“是我们搞出来的。” 王颜昕微笑:“那现在这个呢?” “不是我们搞出来的。” “那……是不是说,我们这艘船被有法力的人给打劫了?”王颜昕说这话的时候,两眼几乎都放着光,一幅“巴不得就是如此”的样子。 “是的。”秋色也不隐瞒,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说是遇到幽灵船了。” “幽灵船?”王颜昕先是顿了两秒钟,随即“哦”的一声,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怵之色,反而是露出了喜溢眉梢的惊喜:“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吗?” 王子镇和苏炫庭看着这对兴高采烈谈天说地的两妹子,皆是黑线满头,感觉这两妹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再看这架式,分明是打算组个姐妹团来个海洋大冒险。 秋色不怕,大概是因为有他王子镇在身边的缘故,可王颜昕又是从何而来的胆量呢? 难道是因为苏炫庭? 王子镇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问身边同样不明所以的苏炫庭:“这妹子什么来路?丝毫不知天高地厚。你宠的?” 苏炫庭露出尴尬的神色:“别问我,我们中间毕竟失去联系大几百年。不过,只身穿越到古代历劫归来的姑娘,应该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如果连这点胆魄都没有,那还真是白白浪费了穿越能力,同时也辜负吴妈妈的一番苦心。对吧!”方才时间被静止的时候,他正在与他的同事在核对图纸,没想到一抬头的工夫,身边所有的人和物皆被定身了一般,一动不动。他有些疑惑地放下图纸,走出房间想去一看究竟。结果旁的情况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却瞧见王颜昕一个人正在旁无若人的四处乱逛。 这位王家千金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还跟没事人似的,一边啃着哈根达斯,一边走走看看,倒像是一个在旅游观光的旅客。 总之,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她。这是苏炫庭总结出来的结论。 故而,苏炫庭这段对王颜昕的分析得极其的合情合理,王子镇表示理解,象征性的点了下头。一个16岁的姑娘家穿越到古代,还完好无损的混了那么些年,没有一两把刷子和过人之处,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苏炫庭又问他:“需要我做什么?”这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已然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但,若是能贡献自己的一点点能力,他绝对是二话不说的一马当先,何况王子镇也亲口说了,需要自己当他的助手。很显然,王子镇是需要他的。 这让他非常高兴。 “需要你再次展示你惊人的剑术。”王子镇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我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来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需要一个助手。” “很荣幸。舞台呢?” “两千米之外的幽灵船。” 苏炫庭微微点头:“那她们呢?”他悄悄地指了指身边两名颇令他们头疼的mm。如今整艘船都被神秘术法控制,处于静止状态,留下她们两个看船,明显不靠谱。但若是将她们两人拎上,又显多余。所以聪明的苏炫庭又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王子镇。 “带上呗。”当先吭声的却是王颜昕mm:“我保证,我只会做一个安静的观众。” 秋色“哎哎”两声,似是提醒某人:“那个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别想甩掉我。” 王子镇立觉头如斗大,人间混迹两千年,就没像今日这么惨绝人寰过,竟然被一个凡人牵着鼻子走,太坑爹了:“带上。”他颇为慷慨地一叹,看来这辈子可能真会被这丫头吃得死死的了。 苏炫庭没忍住笑,也跟着瞎起哄了:“为什么看到你吃瘪,我竟然觉得心里一阵畅快。” 王子镇没气了。 当他们四个人结伴离开的时候,秋硕静静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目光变幻,望着极远处的海上,无声地笑了一笑,但是他的眼睛里全是冰冷又漠然的笑意。 他的手搭在船杆上,慢慢地俯下身子来:“镇王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了?” 当他们四人身悬半空的时候,恰好将整艘幽灵般的船景一览无遗。 站得越高,看得越清楚。果然一点也不假。 在他们脚下的是一艘白色的三层邮轮,它庞大、空旷、安静,在幽黑的海水中平稳八方的前进着。居高临下的观望,让整艘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玩具模型。 船体看上去显旧了些,潮湿了点,最重要的是笼罩着一股恐惧神秘的气氛。更令人费解的是,船上的一切物体都牢牢的固定在原处,小到一个空玻璃杯都完好无损的被一一搁置在酒柜上,仿佛船上的游客们只是安静的离开了一下,而非失踪了。 这一幕,看得秋色后背直发凉:“感觉……像被人特意清理过一样。” 王颜昕也怀有同样的感觉,末了,只是默默点了下头:“如果说这一切是凶手所为,那么只能说明,凶手是个非常极端的变态。” “心灵极度的扭曲了。”秋色严肃地纠正一下。 苏炫庭一时哭笑不得。若是再给她们两人都配上一个照相机,那就更加完美了,整个就是一个组队来观光的姐妹团了。 此时海上雾气极大,海风汹涌,将桅杆上飘扬的破旧旗帜,吹得是猎猎作响。 苏炫庭冷酷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眸光一闪,盯住了旗帜上的一个“主”字。他忽地伸手握住了旗帜一角,稍微摸索了一下便松开了手。 王颜昕从善如流地也去触摸一下那片旗帜,将其展开一看,发现了一个字:“是它的船名吗?” 苏炫庭点头:“是。这旗的面料是80、90年代流行的平纹涤纶布,而这艘船就是1990年5月23日消失的远航贸易盛世二代大公主号。据报道,这艘邮轮全长800英尺,共建有3层,满载3500名游客。他们在海上狂欢三天三夜,在第三个晚上启程回国途中突然消失,从此再无迹可循。官方倒是没给出具体的解释,但据说在每年的5月,一些海上渔民都会在夜间看到这艘轮船出没。后来有人特地在5月23号的这一天,守在这片区域等待公主号的出现,结果证明,它竟然真的会在5月23号的晚上准时出现,而后又快速消失。随着幽灵船事件的曝光,有些无良奸商瞄准这个赚钱的好时机,成立了邮轮探险号,有许多的幽灵船爱好者慕名而来,并且不惜花重金购买了最昂贵的船票,只为目睹公主号的出现。事实上,他们的确见证了这一诡异的时刻,但同时,他们也付出了绝对惨痛的代价——消失,而且是连人带船的消失。如果说类似的事情只发生一两起的话,可以勉强算是巧合,可是这二十多来从未间断过的话,就只能归类于是灵异事件了。” 第132章 佛渡不了的天下,由我来渡 “哇……”两个目瞪口呆的女孩发出了同样震惊的声音,不止是对苏炫庭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感到佩服,同时也为这则惊人消息而感到震惊和好奇。1990年,至今已经消失近28个年头了,真正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幽灵船了。 王子镇锐利深邃的目光正在苏炫庭身上流连,单从一个‘主’字,一块面料,就如此笃定的推测出这艘船的具体来历,真不愧是品学兼优生扶苏啊! 秋色扼腕长叹的同时又问道:“20多年来从不间断?炫庭,有没有统计过这年些来到底消失了多少人?” “3.5万。”苏炫庭给出了标准答案:“相当于一个摩纳哥公国的人数。” 众人惊了。死亡人数竟然都快超过一个小国家的人数了。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吧! 王颜昕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失声惊呼:“我好像听奶奶说过,这趟游轮之行的目的之一,好像也是为了一睹幽灵船风采的?” 苏炫庭毫不隐瞒:“是。” 王颜昕颇为意外:“奶奶可不是一个随意跟风的人?” “她确实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但她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幽灵船爱好者。这趟海上游轮之行,一来是为了带你出海散心,二来是想实现她的梦想。” “都是奶奶级的人了,怎么冒险精神比年轻人还要疯狂……”王颜昕连连摇头表示无奈。 “确实,听说她还雇了许多有神力的‘保镖。” “结果呢?”王颜昕两手一摊:“都是骗子,没一个靠谱的。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苏炫庭无语一笑:“没事,幸好我事先留了一手,提前约上了阿镇,否则,大家真的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赞一个。”秋色一个巴掌拍在苏炫庭的背上,然后赞不绝口:“你不是一般的明智。” 苏炫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得一个踉跄,他莞尔一笑:“过誉了。” “是,必须赞一个,你太明智了。”话音一落,王颜昕也是一个巴掌重重的落在他的后背上:“要不是你防患于未然,约上了王先生同行,这会我们就要遭遇灵异事件然后集体消失了?想想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王子镇看着被左右夹击的苏炫庭,上前调侃:“我怎么看你挨打,心情竟如此愉悦呢。” 报复啊! 诚然,苏炫庭是绝对不会轻易拿5000多条人命当儿戏的。因此,一看到游轮安排表,他立刻就电话联系了王子镇。也正如秋硕所言,王子镇并非一个多管闲事的闲人,他之所以会答应,完全是因为,他被苏炫庭说动了。如何说动呢?打赌。赌约的名字叫做“不入虎穴,焉知对方底线”,于是,苏炫庭成功的勾起了王子镇的好奇心,王子镇这才欣然答应。 不愧是未雨绸缪者啊! 若有所思的秋色靠近王子镇:“委托你的客户是不是这船上的人?” 王子镇瞅了秋色一眼:“算是吧!”其实他这趟游轮之行,受托人有两个,受托工作却有三项,其中两项受托人便是苏炫庭,一项是帮他揪出藏在暗处对他一直施予毒手之人,第二项便是幽灵船。苏炫庭担心这满载5000个游客的巨型轮游极有可能变成一趟有去无回的死亡之旅,便将此事一并委托王子镇。果不其然,游轮与幽灵船当真不期而遇了。 “是人还是……?” “不人不gui吧”王子镇这答案,也真是没谁了。不过,秋色多少也理清了思路:“那意思是说,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趁着5月游轮回归人间的时候找到你,并向你求救?” 他并没有多说,只是一语带过:“差不多。” “哇哦……”秋色拍拍自己的脸颊,惊得都没回过神。 苏炫庭并未发现不妥,唯一感觉到不同的是空气中飘荡着那股浓烈不散的血腥之气:“你有什么发现?”他固然是只妖,却只是一只会剑术而无半点妖力的半妖,超出能力范畴之外的事情,他只能是依仗王子镇。 王子镇一眨不眨地打量着破旧安静的船身,眉头竟皱了一下:“这里曾发生过惨不忍睹血案。” 身边三人齐齐一震。 “你的意思是,有人血洗了这条游轮?”秋色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子镇说“是”:“连只苍蝇都没放过。” 王颜昕咽了口口水:“做出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人道的杀戮行径的,对方极有可能不是人类吧!” “对,因为人类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和耐心。”王子镇是神龙,他身负神力,他可以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譬如还原当初发生在船上的一切,只是,被外力影响,他只能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 他抬起手,指向船上最大的一处空地:“这艘船上的人,当时都在尽情的享受着狂欢party。当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笼罩在这艘船上的时候,所有人的三魂六魄都被定住了,然后被一下子夺走。紧接着,这里所有人身体里的血液都尽数飘出体内。” 苏炫庭目光闪烁,语气也略显凝重:“难怪,时隔数十年,这里的血腥味依旧那么浓烈,仿若昨日。那他们身体里的血都飘向何处?” 王子镇说:“所有的血都流向同一个地方。” “哪个地方?”三人异口同声地追问。 “第三层船舱。”王子镇的瞳孔之中看到了诡异的一幕。船上所有的人身体里的鲜血,都在一瞬间,溢体而出。鲜红的血液像一条条红色的布匹,在空中飘飘荡荡着朝第三层船舱飞去,整个场面诡异而血腥。 王子镇越发肯定,一定是有人在船舱底部设下了某种阵法,吸取了这些无辜游客的灵魂和血液。 秋色与王颜昕只是凡人,非但闻不到味道,更看不到任何不妥之处。也正因为如此,她们反而更加的警觉和敏感,同时顺着王子镇所指方向看去。那里虽然只是一处空地,但经王子镇这么一说,她们仿佛能想像得到当时那可怕又恐怖的场景。 “抽出魂魄?血液离体?”秋色突然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了,她低喃道:“怎么感觉跟凉夜的遭遇好相似?会不会是同一伙人所为?” 旁人兴许没听见秋色这句嘀咕,但王子镇听到了,目光当即一凝。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王颜昕倒是说了一句:“这会不会也是一种阵法?就像我妈妈的朋友在她的别墅中设下的阵法那样?” 对于阵法这玩意,在场除了王子镇,想必只有千年流浪王苏炫庭会知晓一些了:“阵法千变万化,有玄妙,有诡异,但不论是哪一种,像我们这种门外汉,根本很难辨别出来。”对于阵法,他涉猎不多。尽管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法的去琢磨去臆测,依然毫无头绪。 “若是轻易能让我们识别出来,布阵之人也实在是弱得不像话了。”王子镇所说,确实在理,他看向苏炫庭:“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无法识别。不过,事情虽然经过了28年之久,但船上却还遗留着当日的诡异味道。” “什么样的味道?”苏炫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秋色和王颜昕已经在那拼命的嗅空气了。 王子镇说:“五分妖气,五分魔气。”他身边这三个人吧!虽然个性鲜活,且各有千秋,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聪明,而且是一个比一个聪明。比如,苏炫庭的无所不知,秋色的察言观色,王颜昕的心明眼亮,无论哪一个都非善茬。这样一个智力团,组队来打怪,也不知是那怪物的福还是它的祸? 秋色却叹了声气:“这也叫味道?”明显用词不当好不好。 王子镇并未争辩:“总之,我暂时推断不出来它具体是个什么东西,而且……这里到处都被设下了古怪又神秘的禁断之力。”虽然对他起不了太大的钳制作用,但令他多少感到些许胸闷。最重要的是,越在这个神秘空间里久呆,他的能力就如同流沙一般,在不断地消失,不,应该说是被封印,譬如透视眼、顺风耳和变身能力。他本想再花点精力将事情的整个经过逐一看完,并借此看到凶手真身,只可惜,连千里眼也被间接屏蔽了。至于第三层的船舱里到底存在着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他也无法清楚看到,只能依晰的看到一个轮廓,像是一具棺木。 话未说完,秋色突然一把拉住王子镇的衣袖:“禁断之力对你有影响吗?” 王子镇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然后笑意隐隐的摇了摇头。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秋色生出不祥的预感:“那只怪物到底棘手到什么程度?”还没开战就已经影响到王子镇的力量了,秋色不担心才怪。 “一厘。” 一厘的程度?这是个啥答案? 秋色看着毫不在意王子镇,真不知该说他什么了。不过,她认识的王子镇,绝不是个随便轻率的人,对方的能力,想必他心中已有了计较。不管是一厘还是一米,总之,她是绝对相信他有能力摆平这一切的,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啊!对吧! 王子镇沉吟道:“一念为善,一念为恶,善恶本在一念间。布阵施法之人,若心怀善念,可通神佛,若心生恶念,可杀人无形。” “果然,最可怕的,还是人心,一切皆由人心而起,不论善恶,神佛皆一样。”秋色似有所感慨,道出了一句看破俗事红尘的哲理。 在场三人,对秋色这句话,都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有些事,只有当你真正经历过以后才会深刻的明白,不论它有多少的残酷,你都必须要学会去接受,并学会坚强。 “说得好。”王子镇也觉得秋色说得特别的有道理,简直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他牵起秋色的手:“不过,神佛渡不了你的天下,由我来渡。如何?” 这句话,特霸气特有爱。 王子镇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这抹笑容,就如同天边被乌云遮掩的皎洁月光,散发着独特的光芒,看得秋色脑袋直发晕。她鼻子一抽,莫名的开心和感动:“你敢,我又有什么不敢的。”她绝对是无条件的信任他的,因为,她早已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了。 “这都什么么蛾子啊!”这两个人深情款款的对视,再加上你一言,我一语的互诉心意,还真把在旁其他人都当隐形人看待了,王颜昕直言看不下去了:“我们这两个超大号的电灯泡当得实在是煞风景了。” 苏炫庭朝她微笑:“同感。” 秋色羞态尽显,而风衣笔挺的王子镇依然一脸似笑非笑地瞟着秋色看个不停。 两个人,两只手,依然十指紧扣,不依不舍。 此刻,月光消失,天空也悄无声息的变了色,呈现出的是一片黑色的乌云密布的景象,沉重的灰黑双色让众人都心生不安。 “我们什么时候下去?”苏炫庭想尽早去揭穿真相,揪出凶手。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将3万多个人的生命如此糟蹋,此等劣行,不可饶恕。 王颜昕唔了一声:“再不下去,我恐高症都要发作了。” “现在。”看来王子镇也是一样的迫不及待。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围绕着4个人身边的蓝圈淡淡飘起来,慢慢落地。 这下,4个人终于真实站在这艘幽灵船的甲板上了。 王子镇走在最前面,秋色和王颜昕并列跟在身后,苏炫庭走在最后。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发现船身上的油漆涂层过了28年之久,竟然没有脱落过。 如果说船身全部浸泡在水中,别说数十年,一年时间也足够让这些漆就被海水洗涮殆尽了。可如今看来,这些漆非但没有脱落,反而跟刚抹上去的一样,这完全超出了科学范畴。不能以科学角度来解释的事,只能归咎于灵异事件了。 四人成行,亦步亦趋地走在甲板上。 第133章 行走的骷髅 这一路,其他三人尚有些许的交流,唯独走在最前头的王子镇出奇的平静。倒不是他不吭声,而是他眼前所见的一切,颇令他心寒和同情。 人命这东西,他从来都瞧不上眼。因为在他眼里,凡人的生命就短如昙花一瞬,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但是,就算它再怎么短暂,它也有属于它绽放和凋谢的时间。这是自然法则。而被恶人生生强取魂魄和精血死亡的做法,不仅有违天道,更有违他的道。不将凶手绳之于法,他无法向他求救之人交待,更无法让那些冤死之人安息。 秋色察觉出他的异样,定定地瞪了他好几秒之后,选择了沉默,继续跟随他的脚步走下第二层船舱。 当船舱大门被王子镇一脚踢开的时候,现出了一条无比幽黑的走道。一股阴冷之气毫无预兆地迎面扑来,登时让众人感到刺骨的阴寒。 阴风肆意,吹起王子镇的风衣,吹乱他的短发。 但他伟岸的身姿不动分厘,替身后三人挡下了这股妖气冲天的怪风。 他深邃黝黑的眼神微变,唇边依然噙着一丝笑:“炫庭,是时候亮出你的剑了。”话音一落,抬脚入内。 在王子镇身后的秋色注意到,王子镇每踏出一步,他的脚底便会溢开一股黑烟,像是某种东西被王子镇狠狠的践踏在脚下的感觉。 秋色大步跟上:“你脚下踩了什么东西?” 声音微细,像一缕轻柔的风儿拂过面颊,凉凉的,似曾相似的感觉。王子镇扭过头来望了她一眼,眼中满是宠溺:“踩死了看门狗而已。” 看门狗的影子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一脚脚的踩死了。 不愧是神龙啊!完全实力碾压啊! 苏炫庭一边走一边取出王子镇送他的那枚硬币,“唰”的一下,虚空取出一柄长剑。这柄无鞘的剑斜指地面,剑光通亮,映出他眉宇间平日未曾见过的强大决断力。 只为这3万多个白白逝去的生命,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将对方斩除。 王颜昕眸光盈盈的打量着苏炫庭。八百年前,他曾是江湖最负盛名的剑帝和刀皇的徒弟,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法,想必还不曾忘却才对。 能有幸再次看到他持剑逞凶的模样,王颜昕的眼圈蓦地一阵发涩:步大哥,你的剑,延续了我对前世的梦,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的面对眼前生活,我一定会做到的。谢谢你。 “前面有障碍物。”王子镇再次出声:“炫庭,你断后。” “没问题。”苏炫庭淡淡的回答。 王子镇原本打算握住秋色的手,他本能的觉得,这个时候秋色应该会觉得害怕,毕竟,又黑又冷的地方,女孩子都会感到几分恐惧。可没想到,秋色竟先一步牵紧了王颜昕的手,还细语安慰:“没事,放宽心。”秋色这女汉子的形象,委实是太打脸了,让王子镇这个正牌男朋友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去了。 他脸色淡漠地说:“秋,你知不知道你抢了男人应该做的事了。” 这话反倒问得秋色都一头雾水:“乍了?” 最后还是眼尖的苏炫庭发现问题所在,然后说了句圆场的话:“别忘了,她们都是女汉子,不需要你刻意的保护。” 受挫的王子镇只能从风衣兜里取出两张符,分别贴在秋色和王颜昕的身上。符一上身,两人的身子便渐渐变得透明。 “哎,我隐身了。”王颜昕眼前一亮,欢快的叫了一声:“兜里宝贝还真不少。” 秋色点头不迭:“要啥有啥的百宝袋。” “可以网购吗?” 秋色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对王颜昕竖了一个大拇指。 连苏炫庭这个正经的绅士也承受不住王颜昕的冷笑话了。 王子镇不想搭理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姑娘,他斩钉截铁地说:“既然要观光,那就只能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ok?” 两mm很识相的回了个ok的手势。 “会给我们造成伤害吗?”秋色弱弱地问了一句,她可不想当累赘,被某镇当笑话一直念叨到老。 王子镇摇头说no:“只要你们不动身上的符,世间一切都无法伤到你们。所以,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找个观众席坐下观战即可。ok?” 两mm心有灵犀地又回了个ok的手势。 这时,苏炫庭突然听到一丝细微的声响,像是搭弓射箭时的那种久违的声音。他敛了笑意:“有声音。” “利箭破空声。”王子镇沉声而语,同时回身抬手,一团蓝光蓦地从他手掌心里迸出,如同一条蓝色火龙直扑向黑暗的前方。 借着蓝光,众人看到了半空中被燃烧殆尽的无数弓箭。 “敌人还配了弓箭手的?”王颜昕莫名的激动起来:“现在可是21世纪,人家用的可是真枪实弹,弓箭什么的,那根本就是落后世界的产物。他们该不会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 苏炫庭闻言笑了起来,不过王颜昕说得并不无道理。如今可不是古代社会,还有什么人还在使用弓箭呢? 一般的弓箭都由弓臂和弓弦构成,箭就泛指箭头、箭杆和箭羽。箭头大多为铜、铁所制,杆为竹或木质,羽则为羽毛,可这些弓箭呢?他细细打量着疾飞而来的弓箭,说是弓箭,倒不如说是骨箭。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秋色可不想浪费脑细胞去胡乱猜测,同样满心激动和好奇的她只能不耻下问地去追问王子镇。 此刻王子镇眼中看到的东西可不是穿越来的敌人,而是一群骷髅弓箭手。它们身手敏捷,正在快速的朝他们这边移动。 他神色自若地答了一句:“马上就有答案了。”要知道王子镇是个光揭事不爆料的主,想从他嘴里提早揭晓答案,那完全白日做梦。 问题是秋色也不是个轻易就放弃的主,两人固执程度同样是炉火纯青,不分上下。她凑到王子镇身边一再追问:“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出现了。”顺着王子镇所指的方向,秋色好奇地睁大眼睛,努力地朝前面看不见尽头的黝黑走道望去。 三人止步细看。 当先入耳的却是整齐有序的“嘶嘶”声和“嗖嗖”声。果如苏炫庭所说,是弓箭破空声,而且数量不是一般的多,而是惊人的多。 王子镇张开手掌,一簇蓝色火苗在他掌心处跳跃:“看清楚了。”他体贴的给众人送上了照明用的灯火。 他的侧颜,在这蓝色火焰的衬托下更显立体坚毅,浑身上下更散发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息。 秋色仰视着身边无敌的男人,稍稍走了下神,若不是听到王颜昕发出“哇”的一声惊叫,想必都要看帅哥看得呆住了。 她闻声望去,顿时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什么叫万箭齐发?这回算是大饱眼福了。 3米多宽的走道里,被突出其来的弓箭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架式分明就是要把他们捅成刺猬的节奏。 只可惜,数以万计的弓箭根本不足以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王子镇一挥手的工夫,就让这些东西瞬间化为乌有。 简直帅到没朋友了。 “两位冒险王,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这些箭究竟是谁射出来的?”站在最后排的苏炫庭暂时无事可做,便忍不住打趣了。 秋色若有所思的点头:“数量这么惊人,敌人数量应该也不少。”她再抬头的时候,无意间撞到王子镇的深炯的目光。 “恭喜你,猜对了。”王子镇难得的夸赞了一下她。 迎着他赞许的目光,秋色不由嘻嘻一笑。 王颜昕也觉得秋色言之有理:“我也这么觉得。这只是一艘船,又不是墓地,被改造并设置成机关的可能性简直就是微乎其微。对吧!” 苏炫庭只是温柔的笑了笑:“算答对了。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王颜昕问。 “重点是,我们面临的敌人绝不是人。”苏炫庭脱口而出。 “就是如此。”听到王子镇肯定的回答,秋、王二人同时心中一跳:不是人,那又会是什么……妖?魔?还是鬼怪? 王子镇再没给出任何提示,继续大步向前,而此时,朝他们飞出的弓箭更是有增无减。 在第一个拐角处,众人看到从船板里竟然冒出来的一个头骨,继而是一幅完整的骷髅怪。 王颜昕只瞧了一眼,便指着它们失声叫了起来:“这东西我见过,是行走的骷髅。”是的,她确实见过,当初她穿越到古代去就曾被骷髅军团给围攻追逐过。那种被骷髅追赶的惨痛经历,至今还历历在目着。 秋色兀得灵光一闪:“我玩过这么一个游戏,里面的骷髅军会向玩家无限制的射箭。难道说刚才的冷箭就是它们射出来的?” 说真的,苏炫庭其实蛮钦佩这两mm的,完全不将这些亡灵生物放在眼里,竟然还有心思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到底说她们是胆大心细呢还是有恃无恐。 王子镇顺着她的话题问:“你通关的那个游戏有没有告诉你这些骷髅弓箭手该怎么消灭?” 秋色振振有词地说:“有啊!对着它狂按右键就可以了。” 回答爆冷。 这下,连公子扶苏都忍不住要对秋色俯首称臣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子镇,缓缓说道:“兄弟,你挺不容易的。” 王子镇耸耸肩:“习惯了就好。”他头也不回的挥手,一团火焰便被他随手扔了出去,瞬间将倾巢而出的骷髅军给烧个精光。 秋色朝他们吐吐舌头。没办法啊!但凡她有凉夜那番本事,她也不会在这乱耍嘴皮了。 王颜昕却觉得这游戏还挺有意思的:“改明儿,我也去玩玩这个游戏。” 此话一出,苏炫庭顿感心力交瘁。一个不走心就算了,难道连王颜昕也要加入不走心队伍吗? “话说,这骷髅也太多了吧!它们到底打哪来的?”当他们下到第二层船舱的时候,秋色看骷髅看得都腻烦了,这才发了下牢骚。 “你这一趟,也只有这句话不是废话。”王子镇损完她之后,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疑惑:“这些骷髅就是28年间死去的游客。那些看热闹的游客,并非是失踪了,而是死了。他们死后又被炼成骷髅,不死不灭,永远被囚禁在这艘设下了禁术的船上。” 王子镇这个答案,够骇人听闻的了。 “那就是说,这艘船上极有可能存在3万多具骷髅?” 王子镇看着呆若木鸡的秋色,微微地笑了起来:“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这……这……”秋色“这”了半天,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什么?”王子镇问。 “你这算是给他们二次爆击伤害吗?”王mm语出惊人。没想到秋色连连点头附和:“对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苏炫庭原本还有些凝重的心情,听到两人一搭一唱的用词,瞬间给逗乐了:“秋,你最好不要再误人子弟了。” 秋色却大赞王颜昕是孺子可教,更是块玩游戏的料。 王子镇只想默默地走开,因为白痴是会传染的。 虽说这两mm是挺聪慧过人的,但有些时候,这脑袋根本就是一根筋,极其造成短路现象。短路了乍办?会被她们两给活活郁闷死的。他解释道:“我这是在超渡他们,助他们解脱超生。” “哦……”二女恍然。 “哦,又来了。”王子镇眼神示意。 苏炫庭闻言转过身去,手中长剑一动,便将身后凭空出没的三具骷髅一斩为二。它们散成一堆骨架后,先是冒起缕缕蓝烟,继而漫延到整副骨架,接着全部化为灰烬消失。 苏炫庭伸手弹了下剑身:“这剑上附有破魔的力量?” 王子镇眸光一闪:“对。普通的东西对这些亡灵都是无效化,但若是附有破魔术法的剑,那就另当别论了。很高兴你是个识货的主人。”王子镇若是出手送东西,那绝不是随随便便的一送,必是千挑万选之后才大大方方的送出去。苏炫庭这只历劫无数,阅尽山河的半妖,行走人间那是游刃有余,但若是到了异界,只怕就会寸步难行了。当然,苏炫庭也不是寻常小辈,他有他的智慧,他的门路,必不会让自己吃大亏。他唯一需要的,是一个防身的利器。王子镇花送他这柄可斩妖可除魔的神剑,无疑是如虎添翼。 苏炫庭轻轻一笑,看得出来,他对这件得心应手的礼物是相当的满意:“那也是你慧眼识人。” 互相吹捧的两个男人,彼此相视一笑。 第134章 初心不改,男神加油 没过多久,四人终于来到了邮轮的第三层。 这一路过关斩将,王子镇几乎将所有骷髅都给超渡了。苏炫庭负责断后,用破魔之剑一一送走这些被囚禁此处无法逃离的亡灵。 当来到第三层的船舱时,众人发现,这片区域到处是雾蒙蒙的景象,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而且,这里静悄悄的,阴森森的,完全与外面一切彻底隔绝,越看越觉得像是一个正在孕育妖怪的空间容器。 “这层甲板并没有被隔间,也没有被设置成仓库。如果说这艘邮轮全长是800英尺的话,那么这片区域足有两个正规足球场的规模。”众人听着王子镇的话,皆是沉默不语。此时,他们脑中都有想着同一个问题,一整片特意空出来的船舱,到底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呢? 秋色盯着王子镇的侧脸,开口寻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里。”王子镇指了指船体中央部分:“搁着一口黑色棺材。如果我猜得没错,血,应该是被棺材里的东西给吸走了。” “棺材”二字立马让王颜昕联想到了陪葬品,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迄今为止逝去的3万多条生命,难道都是被它当作是陪葬品了吗?” 一直沉寂不语的苏炫庭突然沉声说道:“与其说是它的陪葬品,倒不如说是它的粮食供给。”陪葬最早始于殷商时期,皇室中人,更视其为权势、富贵的象征。当时秦始皇病逝,为他殉葬的嫔妃宫女也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殉葬人数最多的一群。苏炫庭亲眼所见,对此残酷之法感到无比排斥,只可惜,他不过是个已逝的太子,除了痛心疾首,他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当他听到陪葬品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说话口气极为冷淡,但透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深恶痛绝。 当一个人能力有限的时候,也是这个人感到最痛心,最绝望的时候。 游历人间千年的苏炫庭,就曾经历过无数次,人世变迁,沧海桑田,没有什么事是一层不变,唯独灰色心情,它永不落幕,永不消失。 而王子镇,至他成名开始,也唯有凉夜一事,令他真正尝过这种崩溃绝望的滋味。 王颜昕也不例外,她也曾深刻体会到这种感觉,眼睁睁地看着事情一步步地恶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无力改变。她干脆将眼睛闭了起来,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秋色唯一一次亲身体验,应该是扶苏在她面前自尽的那个时候,那一刻,她感觉息的天都蹋了,因此,生无可恋的她选择了共赴黄泉。 四人各自忆往事的时候,唯有王子镇眸光深沉地抬起头来:“有人来欢迎我们了。” 果见白雾缭绕中,逐渐显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笼罩在黑衣之中,露出纤细柔弱的身段,看上去就像迎风摇曳的柳枝,仿佛对着他吹一口气,就可以让他像风筝一样的飘上天去。 然而衣帽遮脸,实在难辨男女。 秋色揉揉眼睛,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走过来的,而是一路飘过来的。她与王颜昕彼此交换了一眼,眼中皆露出疑惑之色:咱见鬼了。 “能安然无恙的来到这里,你们算是第一人。”意外的是,对方竟是一口标准的男音。而就在他四周,赫然出现无数枚三寸长的白骨针。它们在半空中旋转着,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贯穿侵犯此地之人的身体。 看来对方并非是来欢迎他们的,而是来驱逐他们的。 王子镇耸耸肩:“你说错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修长的长指在他自己与苏炫庭之间来回指了指。 这句话其实是话中有话,秋色一下激灵反应过来,立马拉起王颜昕躲到柱子后面。看他们这架式,应该马上就要开战了,虽然她两已经隐身了,但防止殃及池鱼,还是躲远些为妙。 “看来这一趟,你们是有备而来。”男人干笑两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骨针齐齐发射,射向王子镇和苏炫庭。 王子镇纹丝不动,目若繁星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可是,骨针就在他身前两尺之处停住,不停的旋转着,再进不得一分。 王子镇遂笑道:“彼此彼此。”话音一落,骨针便叮叮铛铛地落了一地。 他秀的这一手结界,足以令对方震惊。对方低声沉吟:“果然,是我轻视你们了。” “那么……”王子镇抬起一只手,一团蓝色火焰在他掌心处升腾而起:“跳梁小丑,你现在可以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若说不呢?”对方毫不退让,他稍稍抬起头来,可惜大礼帽下一团漆黑,看不到任何五官。 尽管黑黑一片,可王子镇知道,对方正在观察自己。 男人的视线锁定在王子镇身上,毫无疑问,王子镇是一个玩火高手,至于一旁静止不动的苏炫庭,他暂未出手,男人也窥见不出他有什么样惊人绝技,但,他手中提着一把杀气四溢,可破魔斩妖的剑,实在不容小觑。 “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就只能放火,烧船了。”王子镇冷冷地凝视着对方。 眼见火焰缓缓的飘离王子镇的掌心,男人黑袍一展,身形幻化,竟变出3个一模一样装扮的同类。 眼前4“人”将身上黑袍一遮一挥,无数骨针从黑袍中激射而出。他们没有办法阻止王子镇,但是,他们仍然拼尽全力去制止,哪怕粉身碎骨。 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令他们头上的帽子飘了起来,露出来的是一张张泛着绿色荧光的骷髅头。 “唉呀妈啊,吓死宝宝了。”原以为终于碰上了一个会说人话的看门狗,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是骷髅亡灵。一艘装满3万多具骷髅亡灵的邮轮,每月5月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海上,只是为了继续吞噬路过观光的人类。这哪里叫什么骷髅,分明就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丧尸啊!这次若不是有王子镇坐镇,只怕满载5000多名游客的蓝宝石嘉年华号也同样要葬身于此了。这么一想想,秋色不由惊出一脑门的汗来:“真该要再次膜拜一下炫庭。太机智了他。” 王颜昕看得眼都不舍得眨一下:“这回是暴走的骷髅。我怎么走哪都能碰上骷髅?” “有缘千里来相会嘛。”秋色趁机调侃。 “鬼才跟它们有缘。”王颜昕强烈抗议。 骨针数量巨多,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攻到了王子镇跟前。 可王子镇,依然一动未动,眼中闪烁着藏不住的笑意:“这些小玩意,来多少都是废物。不要浪费力气了,4个一起上吧!”确如他所言,骨针一涌到王子镇的跟前,就像是碰上世上最坚不可摧的盾牌一样,只有破碎成渣的份。 然而王子镇的激将法也并未奏效,4个骷髅男再次撩袍,骨针再一次汹涌而出。 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已死之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死心吗?”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主动出战的却是苏炫庭。 他一步跨出,手中飞剑扬起,剑上漾起的白光让整个船舱都为之一晃,一股剑气荡开,剑芒破空,与骨针碰撞在一起,顿时爆响起一阵霹啪响声。 “好帅。”在旁观战的秋、王mm,都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再给她们每人分两束花球,她们两就是史上最靓的啦啦队队员了。 不得不说,平日握笔、操作键盘的漂亮手指,一拿起剑来,如同神魔附体了一般,帅得无与伦绝,与平日文质彬彬的苏炫庭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难怪会把这两个mm撩得不分场合的犯花痴。 “炫庭,这些家伙交给你了。”王子镇双眼微眯,另一只手上瞬间又燃起了第二团火焰,手心一摊,火焰立即飞向半空。火焰一升空,那些白色雾障立马遇火燃烧,紧接着,整个船舱唰唰唰地漫起了滔天火焰。 “哇哇,这乍整?”秋色一想到上次在死亡谷的洞中曾遭遇王子镇的烈火烧烤,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一言不合就放火?真是个任性的纵火犯。” 王颜昕向来怕热,这会身陷火海,只觉得炙热难耐,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架在火炉边上随时被拿去烧烤的食物,热得她抱头直呼:“秋,你家那位大神是打算让我们也一起葬身火海吗?” “呃……他不会犯这种二百五的低级错误,他这么做应该是想逼棺材里的怪物出来就范吧!”秋色无力的辩解着。王子镇可不是那种一心把别人的命挂在心头的好人。兴许他高兴的时候会记得你的存在。万一碰上他不高兴的时候,你在他身边死了上千回了,他也不会回过头来多瞧你一眼。秋色心中直打鼓:千万要留点心啊镇同学! “我想也是。王先生就算不顾惜我们的命,应该也会疼惜你的小命哦。” “呃……他应该会是一个爱屋及乌的人。”秋色的回答也够绝了。可王颜昕都快哭出来了,秋色的回答总是以“呃”、“应该”这些不确定的词来作答,显得十分的没底气,万分的没自信,这还是她认识的自信淡定的秋色吗?难道说女人一谈恋爱就会变傻?看情形,多半是真的了。 ohno,太让人操心了。 4个骷髅男见灭火不及,立时暴走,它们张开大嘴发出整齐的呼吼声,然后凌空抽出一支三尺长的骨剑,朝苏炫庭奋力扑去。 速战速决,一贯是苏炫庭喜欢的决斗方式。 他不慌不忙的横剑在胸,当骨剑递到他身前的一刹那,他灵巧的挪身避开,随即一挑,一刺,便将长剑送入了其中一个骷髅男的身体里。 眨眼的工夫,就解决掉一个骷髅。这速度快得令人只剩咋舌的份了。 “啊……”骷髅男仰天大叫,听得出来,它的声音在颤抖,骷髅骨骼里发出“咝咝”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融化的声音。 斩妖除魔的破魔剑,一碰即化,骷髅男也不例外。 “恭喜你,解脱了。”苏炫庭一说完便翻身而起,避开从背后刺来的三支骨剑,他随即凌空转身,在空中一剑横扫,将扑飞过来的骨针如数打成碎片。 骷髅男不退不避,选择了连续进攻。它们3个疾如飞雨的攻势颇让一旁观战的两个mm忧心不已。 骷髅男的动作攻守一致,苏炫庭等于是一敌三。然而,王子镇却丝毫没有救场的意思。王子镇不出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王子镇对他是深信不疑。他眼中的苏炫庭,可不是一个常人,而是温文笑语的公子扶苏,更是周旋于纷繁复杂人间的社会精英苏炫庭。要论人数,明显是骷髅占了上风,但论剑术,苏炫庭未必会输它们。千年前他都舍得放弃一切富贵权势毅然求死,足以证明,他骨子里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千年后的他,早就在人间炼就了一幅坚不可摧的意志和牢不可破的心志。这样的他,一旦认真发起狠来,那无疑会是一个棘手的杀胚。 更何况,苏炫庭连带有琉璃心碎片的鲛人杀手都能轻易摆平,更别提眼前这些死物了。而骷髅男除了如影随行的骨针和一支骨剑之外,并无其他术法,这些只懂得普通攻击的骷髅还不足以对苏炫庭构成威胁。 因此,王子镇丝毫不担心不着急。 可是旁观的两个mm却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来了。 她们清楚的瞧见,在苏炫庭俊美如玉的脸上留着悲切的神情,还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属于一个男人的愤怒。 愤怒,对一个理智的男人而言,是压力,也是动力。 八百年前王颜昕认识的苏炫庭就是一个人人称颂的江湖男神,尽管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可他的凛然正义,百年未变,初心不改。这份坦荡胸襟和高远气度,都深深地令王颜昕为之折服。 他,不论是步御江或是苏炫庭,都只有一个身份,一个涤尽凡尘污垢的英雄人物。 王颜昕的内心已完全被感动占据,一种久违的冲动让她昂起脸来放声呐喊:“炫庭,加油!” 声大如吼,倒把一心扑在苏炫庭身上的秋色给吓了一大跳。 苏炫庭猛地纵身一跃,令三支骨剑来势走空,同时半空中飞起一脚,踢开中间一个骷髅男的骨剑。他右手挥剑,左手化掌成爪,扣住了另一个骷髅男的手骨腕,手上加劲,竟生生将骷髅男的骨架整个捏碎。 第135章 骷髅棺 王颜昕只瞧见一节节的骨骼哗啦啦的碎了一地,一时欣喜若狂,掌声不断。这莫名的兴奋,这一脸的花痴,着实让秋色看得是一脸懵逼。 却见苏炫庭低头矮身,堪堪躲过另外两支袭来的骨剑。随即骤然旋身,又是一剑横扫,这一剑快如电闪,令骷髅们闪避不及,胸口处皆被他长剑划到,一下子化为粉末。 “耶,赢了……”见他轻松获胜,秋色和王颜昕忙鼓掌庆祝。 赢了骷髅男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苏炫庭并没觉得有多光荣,只是受两mm热烈狂欢的气氛感染,苏炫庭只好象征性的朝她们笑了一笑。温柔完美的笑容在那张宁静舒展的脸上徐徐绽放,如同光彩耀眼的夜明珠,散发出令人难以逼视的光彩。秋色立刻双手捧脸欢呼,就差冲上去献吻了。 王颜昕亦是满脸痴气:“帅呆了。” 苏炫可天生就是个万人迷,举手抬足间满是优雅洒脱,魅力无敌。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景。这千年以来,被他的才华和精致面容迷倒的少男少女都可以绕地球一整圈了。 此时,王子镇的蓝色火焰已将整个船舱完全变成了一片火海。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以火驱雾。这些浓雾乍看上去像洁白好吃的棉花团,可实际上这是来自冥界的瘴气,是黑暗的气息。若不尽早烧掉它们,身后三人必定会有性命之忧。 本以为他这番好心之举会令某人感动到五体投地,可谁知,对方不为自己加油呐喊,反倒为其他男人欢呼雀跃,太……缺心眼了,太走心了。 这还是我女朋友吗?眼里还有我这正牌男友的位置吗?王子镇大呼郁闷。 蓝色火焰感应到他心情的变化,立时水涨船高了一般蹭蹭蹭地往上猛涨。 随着火势暴涨,温度骤热,其他三人立马感觉自己都快热到自燃的地步了。 “快看快看……”秋色乍然一声惊呼,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随着渐渐消失的瘴气,船中央果真的慢慢地出现了一具半悬于空的棺木。 棺木四周布满了黑红交错的符阵,上面更是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神秘符文一直漫延到整口棺木上,不,应该说符文包裹着整个棺木。椁座及椁壁四周都被嵌上了数不清的大小骷髅头,似乎在彰显着这具骷髅棺是多么的强盛而稀罕。 “这是……船葬吗?”王颜昕只觉得自己脑力不足了,然后用嫌弃的口吻又补充了一句:“简陋到不行。他是个缺钱的二货吧!我看过很多灵异小说,什么九龙抬棺,八蛇拉棺之类的,上面描写的葬棺之地,一个比一个的震撼惊人。可眼前这个呢?占据一条船来让养活自己,不是缺钱的二货又是什么?” 秋色深觉有理:“确实是够粗鄙简陋的。不过这个并不是船葬,独木舟形的棺木才叫船葬。这个……顶多算是水葬。” 王子镇手中举火,缓缓走近符阵之中:“这算哪门子的船葬水葬,这不过就是一个流离失所的乞丐的冬眠之地,满地的鬼画符,真是污眼睛。” 苏炫庭极为无奈:二货?乞丐?他们这是在进行赤裸裸的人身攻击。是个正常人,估计都会气得鼻子都歪了,可躺在棺材里的怪物,却迟迟不露面,哈哈……估计它是个极其沉得住气的怪物。 王子镇冷然发笑:“原来是这样。黑色符文所画的是幻雷阵,会夺人神魂。红色符文则是噬血阵,会像血蛭一样吸光人的血液。当这两种符文同时交汇出现在一处的时候,它的作用只有一个,以魂养魂,以血铸身,让死者灵魂不灭。” “只是为了魂灵不灭?那干嘛不效仿埃及,把自己制成木乃伊?最起码它不会出来害人。”秋色深表难以理解。 王颜昕傻眼了,眼巴巴地望着那口悬空的棺木,暗自咬牙,如果她手中有两罐汽油,她一定把那口为祸人间的棺木给烧成灰。 死后轮回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可偏偏,有些许执念之人,就是不愿被命运主宰,硬是要逆天而行。逆天就算了,不过是当事者自己的所作所为罢了,可是,有些逆天而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些代价太过巨大,往往会让当事者使用邪魔歪道来助自己逆天而活。这就凭空造出许多惨事,正如王子镇所说,害人又害己。远的不说,就拿眼下这艘邮轮。为了当事者一人的灵魂不灭,这么多年以来,竟牺牲了3万多名无辜游客的性命。这样不生不死的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为了他一己的生,屠尽世人,这种滔天罪行,该杀。”苏炫庭虽然也是为了个人存活而一直努力着,可是他敢对天发誓,他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他靠的是他自己本身的努力和双手,活在这个美好又辽阔的天地间。可对方的存世之道是建立在无数人的死亡之上,这让他无法苟同。 “是的。该杀,挫骨扬灰都算是便宜它了。”王子镇稳稳当当的踩在满地的符文上。他每迈出一步,地上的符文都会被他的火焰吞噬并消失。 这艘载着符文棺木的船只,在每年5月重临人间,不过是为了吸取更多路过此处的游客的生命。只要这艘邮轮不灭,悲惨只会不断的重复发生。 他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应龙,有些事他断然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不是菩萨,没办法普渡众生。可既然他遇上了,他就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允许这种杀人灭世的东西存在于世,害人无数。 秋色不由心中欢喜。原本还担心那些禁术会对王子镇产生不好的影响,没想到,这家伙非但不惧,反而还将这些害人之物不留痕迹的抹去。不愧是应龙王子啊! 王子镇在不断地靠近,符文也在不断地消失,棺木里的怪物终于不再沉寂了,突然间,整个船舱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随着一阵地动船摇,棺木周围竟凭空冒出一条条血红色带黑翅的小蛇,它们的蛇腹是白色,头顶上还长了只尖角,它们或站或爬的缠绕在棺木上,吐着信子,用血红色的眼睛瞪着他们这群意外访客。 眨眼间的工夫,这些小蛇便汇成了成千上万的蛇群。可是这些蛇,并没有发出攻击的意思,只是在原地不断的蜿蜒游走。乍看上去,像是在商讨对策一般。 秋色目不转睛地看了几眼后随口问道:“这是什么蛇?腾蛇?” 王颜昕惊恐地退到秋色的身后去:“怎么又是蛇?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怎么都能跟这些玩意扯到一块?太折磨人了。” “没事没事,天塌了,有他们顶着呢。”秋色轻声安慰。 “万一船也翻了怎么办?”王颜昕就是个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少女。只有心有疑问,一定毫不保留的问出口。 秋色脱口而出:“有他们垫着啊!” 王颜昕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男人的作用不就是挡在女人的前头,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吧:“真理,绝对的真理。” “这些是幽蛇,虽然无足,但照样也能腾云驾雾,游走空中。不过,腾蛇是神兽,而这些幽蛇却是异类,它们是专门为看棺护尸用的。”见多识广的苏炫庭一口道出这些红蛇的来历:“若是不幸被它们咬上一口,立马会变成无知无觉的死侍。” “这些东西的克星是什么吗?你们知道吗?”王子镇扭过头来,傲娇的口气顿时让苏炫庭啼笑皆非了,蛇不是最惧怕火的吗?而王子镇,恰恰是一个操控火焰的高手。 苏炫庭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我想,这大概就是报应吧!”随意践踏和夺取别人性命的怪物,这回是遇上了上天派来收拾它的王子镇。这,难道不是因果报应吗:“阿镇,让这把火烧得更猛烈些吧!” “你抢了我的台词。”王子镇随手划下一个圆圈,随手弹上空中,小圈立马扩大幻化为一个旋转的大圈,一团团炙热翻滚的火球争相从圈中落下,如熔炎冲出,融化黑暗,将地上无数游走的幽蛇尽数烧死。当它们感应到危险来临之际,开始不断地发出嘶嘶声,甚至想跳出火海朝王子镇扑来。只是火焰落得极快,一触即燃,空气中立刻被充斥着一股股刺鼻难闻的腐味。 秋色连连摆手:“不行,我又要开始反胃了。” 不消一刻,地上尽空,再无障碍物,王子镇甚觉满意,继续神色自若地走向棺木。他倒要看看,一直养在棺木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是骷髅灵呢还是人蛇尸?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大约还剩下50米的距离。 外围的黑色符阵已全部被王子镇的火焰燃尽,他的火焰宛如奔腾不息的出云巨龙,走到哪,焚烧到哪。眼下,整个船舱已陷入一片炽热的世界当中。可奇怪的是,那些火焰似乎跟长了眼似的,专门燃烧那些害人之物,即使落在船板上了,也并未燃烧,而是就地化为虚无。可它热度尚在,苏炫庭又刚刚与骷髅打了一架,实在是酷热难当,大汗淋漓的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艰难地打量着满目大火,如果他在地上放一个鸡蛋,估计都会被当场给烤熟了。 当王子镇抬步踏进红色符阵之中时,红色符阵即刻红光大现。 耀眼的红光闪得众人都闭上了眼睛,唯有不受影响的王子镇,依然睁着黑如点漆的眼瞳,若无其事的盯住前方。 他的目光自始自终都一直锁定在那具静止不动的棺木上。 这时,无数刀片倏然而现,在王子镇的眼前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 “哎呀……”秋色吓得一个激灵,同时萌生一种落入陷阱任人宰割的感觉。 它们凌空挥舞着,朝王子镇密集飞来。 “雕虫小计。”王子镇打了个响哨,原本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圆圈再次转动起来,如数落下可燃尽一切污秽之物的天火。 刀片遇火,瞬间立燃,完全对王子镇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王子镇的蓝色天火面前,就没有天火烧不了的东西。 “秋,你的这位王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王颜昕这个好奇妹,又给秋色抛出了一个难题。 这着实令秋色很难作答,她总不能直言王子镇其实是一只应龙吧!揭人不揭底,秋色觉得,还是保留些的好:“嗯,概况起来,他应该就是一个跟神沾边的人。” 又是“应该”。 王颜昕无奈了。不过王颜昕是唯物主义者,秋色这个答案算得上是靠谱又圆满的了:“这就说得通了。秋,你可真是长了对慧眼。” “呵呵……能被他看上,实属意外。”秋色可不敢沾沾自喜,毕竟,他们之间还卡着一个凉夜。 如今的她可没有什么自信可以与一个消失了千年的心上人相提并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活着的人永远没办法与死去之人相比。 王颜昕第一次看见如此迷茫又不自信的秋色,顿时心生不舍:“你怎么这么说呢秋?这一点都不像你,也许你不是最好的,但是,你一定是最适合他的。” 秋色恍然:不是最好的,却是最适合的。简简单单的概况起来,就只有两个字——适合。这两个意味深长的字眼一下子令秋色豁然开朗了。 “你说得对。”秋色算是彻底顿悟了:“只有适合才是正确的,才是最好的。”她并不需要为了他,而刻意的去变成最好的那个人,她只要努力成为最适合他的那个人即可。他喜欢自己并非是意外,而是日久生情,他喜欢的人原本就是最初的那个她,那个聪明可人,爱恨分明的她。 “对。”王颜昕很开心,她知道自己无意中帮秋色解决了一个困扰她多时的烦恼:“秋,你觉得我去做一档节目,叫美少女帮帮团,专门帮人解决各种麻烦,如何?” 秋色想了想:“脑力担当,完全可行。赞成赞成。” “棒极了。”两mm意见一致,相对击掌。 一直在旁观望的苏炫庭蓦地失声笑了起来:这两妹子就是来负责搞笑的。 第136章 神识化剑 王子镇虽身上阵中,可他仍有心思倾听她们的聊天,王颜昕mm的那句“适合”,让他受益居多。 适合,适者。 若不合适,勉强将就在一块,何尝不是一种精神折磨。 若合适,在一起,也算是天作之合。 就是这么个理。 王子镇神采飞扬一笑,左手扬起,将虚无飘渺的神念,凝聚成剑,斩向棺木。 他露出来的这一手神识化形,霎时令苏炫庭叹为观止。这是他毕生都无法超越的最高境界,毕竟他只是一只妖,一只毫无妖力的他,就算再苦练千年,万年,也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他有幸看到这一惊天神技,已感庆幸。 他默默握紧的剑柄,又轻轻地松开了。 似乎感知到危险来临,血红色的符阵顷刻间震动不断,凭空冒出无数刀片,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汇成一个盾形,欲挡下王子镇的神识之剑。 “徒劳。”王子镇再次挥手。一前一后进攻的神识之剑破空而出,携带犀利强横的剑气划破船板,径直将那枚挡路的盾劈得粉碎。不仅如此,神识之剑劈开刀盾之外,甚至毫无阻碍的朝棺木袭去。 眼看就要将棺木劈半了,却见严丝合缝的棺木突然打开一条缝来,竟伸出两条长短不一的苍白手臂,它们试图挡下神识之剑。然而,神识之剑可斩万物,又岂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得住的,只听“唰唰”两声,神识之剑硬生生的割断两只手臂,甚至劈翻了棺盖。 手臂被斩断之后,也不见有血迹溅出,只是径直化为黑烟消失。 而被击中的棺盖已经被劈得一分为二,它们飞出数丈之外,直到撞到柱子发出“哐铛”一声巨响之后方才砸落在船板上。 “哇哦……”秋色忍不住鼓掌,人家男朋友比得是高富帅,她这个男朋友嘛,要金有金,要高度有高度,颜值就更不用说,杠杠的,是绝无仅有,史无前例的存在,秋色认为,自己简直就是捡了一个金多宝回家。 上辈子她投胎在一个乱世之中,这一世,不但重生在一个和平年代,更重生在一个品质顶好的家庭之中,这,绝对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补偿。秋色心里这么想着,心情越发美丽了,她望着王子镇的背影,大喊:“帅呆了。” 王子镇听到了,稍稍侧目,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某人一幅犯花痴的呆样,他蓦地勾唇一笑。 王颜昕伸长了脖子张望,她感兴趣的不过是想一睹棺材里不生不死的怪物到底长得什么样? 只见失了棺盖的棺木中,浓浓的黑烟正不断地向外扩散着,翘首以盼的王颜昕蓦地兴奋起来:“它这是在放毒吗?” “谁知道。”秋色耸耸肩:“你说我们需不需要防毒面具?” “你男朋友应该知道。”王颜昕强调。 “他没有任何表示,那说明,无毒。”秋色如是说。 “炫庭。”大功臣王子镇却在这个时候侧着脸,叫了声苏炫庭的名字,那张侧脸上涌动着冲天的豪气与刚毅,让人望而心动,他说:“我送你的剑可非一般俗物,它可助你登峰造极。” 二女互视一眼,皆是摇头不解,完全无法能理解他这句莫名奇妙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当然了,这句话只有当事人苏炫庭才听得懂。他神色不动地看着远处风衣劲撩的王子镇,不由感慨一笑:“你才是怪物好吗?心事都被你窥光了。” 王子镇笑而不语。 确实,他王子镇在旁人眼中,的的确确是怪物级的人,像颜孙前,私底下都叫他为辟邪镇。 恰在此时,一阵沉重的喘息声在船舱中响起…… 那种无处不在的怪声让秋色的背后凉飕飕的,甚至惊出一身的冷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这声音听着怪瘆人了。” 王颜昕点点头:“没事,你男朋友会代表太阳消灭它们的。” 尽管她们会害怕,会恐惧,但依旧阻挡不了她们此刻想要冒险到底的心境。为此,两个女孩的手握得更紧了,她们在彼此温暖和勇气。 却见王子镇竖起两指,看样子是准备再次神识化剑将棺木给彻底劈烂了,他目光凛凛地盯着棺木,叱声喝道:“出来。” 下一秒,那只怪物竟当真跃出棺木,众人只瞧见一团乌黑的物体冲出棺木,第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只长了脚的大章鱼破水而出呢。不过再定睛一瞧,这只所谓的“章鱼”原来又是一具骷髅。 不同于寻常骷髅兵,这具骷髅的眼窝里有两簇火红色的幽光在跳动着。它光溜溜的骷髅头颅上还燃烧着一束火红色的幽光,它浑身上下只挂着一件黑色宽大的破洞长袍,可怕的是,它的肚子上竟还裸露出了八节上下交错的苍白手臂,如同一个七拼八凑而成的玩偶。若不是它头上的那串火光在不断地燃烧提醒众人它是只会动的骷髅,只怕大家都要说它是一个破烂不堪的恐怖玩具了。 众人还注意到,在它的背上还生出一对枯枝般的翅膀。 大概也只有王子镇和苏炫庭知道,这,其实是来自地狱恶魔的双翼。本应是恶魔世界的产物,却出现在人间,难怪这么些年来为非作歹,也无人来收拾它。 它开始展翅飞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打扰它长眠的不速之客——两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它桀桀地笑着,张开白森森的大嘴说话了:“人类,我们井水不犯河人,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幽冥道,为何要多管闲事,扰我长生之道?”声音嘶哑嘈杂,宛如地狱里无数怨魂一起哀嚎的声音。 “我咧个去。”秋色怪叫:“又吸魂又吸血的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却折磨出这么一幅鬼模样。有这必要吗?”它是恐怖的幽魂,是害人夺命的肇事者,但对于它这幅毫无悬念的骷髅长相,秋色第一个表示不服。 王颜昕亦是哭笑不得:“可能人家注重的不是颜值。人家在意的是能不能长生。”原本对它的长相还存有一丝好奇心的说,没想到这结果来得过于平淡了。 秋色一把揽住王颜昕的肩膀:“所以啊!我们两只适合做个安份守己的中国好公民。” “nono,是中国好姐妹。” 秋色惊呼一声:“不愧是脑力担当,措词得当。” 王颜昕灿烂一笑:“谢谢夸奖。” 两个mm躲在柱子之后,互相吹捧称赞。 晾在一旁的苏炫庭,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他可不是故意做偷听人家女孩子聊悄悄话的,怪只怪,这两girl太能聊了,简直就是两个无话不说,无题不扯的话唠子。不过眼下,敌人的出现让他格外的不安心。毕竟,对方是恶魔世界的一份子,马虎不得。 他倒是心急死了,可王子镇却毫不在意,他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语气随意:“没办法,是你先对我下的手。”可下一秒,话锋急转:“我这个人,最讨厌有人不打招呼的就对我动手,你越了我的界。犯我界者,不论神佛,必以剑诛。” 听到王子镇霸道宣誓,苏炫庭只有扶额一笑的份:这个男人,威风凛凛,睥睨天下,称之为神一样的男人,一点都不为过。 “oh,好man,好霸气啊!”王颜昕忍不住又开始吐槽了:“秋,你确定你这男朋友不是佛祖转世?” 秋色瞄了眼前方泰然处之的王子镇,略有些虚心地回答:“别逗了。佛祖是以慈悲为本的老好人,他不过就是个傲娇毒舌的大男人。”偶哪里敢跟老天爷抢什么佛祖的转世!捞了只应龙回来当男朋友,已经算是我的极限了。秋色在心里呐喊着。 王颜昕露出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讲,我都理解”的严肃神情:“老实说,你hold得住吗?”眼前这个男人太厉害,太强势了,秋色被他欺负的概率十分的大?她实在是替秋色担心啊! 王颜昕已经完全将秋色纳入自己的闺蜜行列,而且还是唯一的中国闺蜜,对于秋色的感情问题,她个人觉得,自己虽身为局外人,插手闺蜜的私事于理不合,但迫于情势需要,她不出手都不行了。 “呵呵……还行,还行。”秋色硬着头发,敷衍了事了。她在心中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得把跆拳道练得青出于蓝。hold不hold得住那是一码事,最起码不能当个弱女子,丢他的脸,碍他的事,对吧! “秋,你要相信,你其实很不错了,他能不能完全降服你,那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大胆一点,自信一点,从容一点。”王颜昕决定助她一臂之力:“索菲亚罗兰说‘一个缺乏自信心的女人永远也不会有吸引别人的美。’没有一种力量能比自信更让女人显得美丽大方。秋色,眼下要迈出的第一步就是要重拾自信。” 秋色连连点头,然后很配合的回了个“ok”的手势。王颜昕的好意,她又如何不知呢。 骷髅boss似乎没料到王子镇竟然不吃它这一套,便说道:“你很厉害,我承认,但是,那些人与你毫无关系,你大可置身事外,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大动干戈?” 众人听骷髅boss这话的意思,似乎有一丝认怂的意思。 王颜昕说:“太假了。” 秋色同意王颜昕的话:“正在下圈套。” “废话少说。”王子镇一点也不想再跟眼前这只毫无形象可言的东西说话了:“你的容器都被我损坏了,我们这就算是添了新仇吧!有些仇恨何必藏着掖着呢,对不对,是男人就释放出来,不然会很伤身的。” 这句话,真心欠揍。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来吧!就来看看我们之间谁会是最后的赢家。”骷髅boss振翅腾飞,随着它枯翅的振动,一道道黑烟袅袅荡出,一眨眼的工夫就充斥了整个船舱。 “不管你信不信,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注定的,譬如你的失败。”王子镇手掐法诀,火焰凝结成一条咆哮的火龙,它张开龙嘴,疯狂地喷火,将黑烟包裹并吞噬殆尽。 骷髅boss也不示弱,腾起的黑烟幻化为无数骨剑,不间断,不停歇地朝火龙身上打去。它的骨剑似乎不是寻常之物,一接触到火龙,立刻就同大水浇火一样,悉数浇熄了火龙身上的蓝火。 看来,双方是势均力敌。 众人心中都产生了同样的想法。飞天遁地的打怪可不是他们的强项,老老实实的观望不添乱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但见火龙高仰起头颅,一下子就顶破天花板,随着一声雷霆响声轰鸣,火龙伸展的头颅已直接捅破3层船舱。顷刻间木屑翻飞,整艘船被捅了个大窟窿,扬起漫天灰尘。 若隐若现的月光下,浑身蓝火燃烧的巨龙仰天狂啸一声,这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使得海水沸腾,浪高风急,一股冲击波径自向海面横溢,船中众人只感到一阵剧烈摇晃,难以站立。 “动静这么大……王先生是不是打算把它的老巢也给顺手掀了?”王颜昕抱着柱子发表感言。 秋色也同样紧抱着柱子,大声地回应:“显而易见的,这东西留在世上也是祸害人类,不如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的好。” 王子镇纵身一跃,长身立于火龙头顶,一张俊美出尘的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最讨厌人家让我梗着脖子说话。” 众人瞬间无语。这完全就是身高问题在作祟啊!王子镇是1米85的长腿欧巴,一般人跟他说话,那都是得仰视着他的,久而久之,这使得他极不习惯别人以居高临下的方式来与他说话。 可恨骷髅boss长了对冥翅,一登场就高高在上的姿态,这让傲娇王王子镇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不,立马就召唤出火龙,还高立于火龙头顶,将骷髅boss狠狠地比了下去。 苏炫庭仰望着高高在上,甚至已经看不见人影的王子镇摇头叹息:“太任性了。” 秋色的脖子也仰得老酸:“太腹黑了。” 王颜昕的评价是:“小孩心性。” 第137章 长生和幽生 巨龙体型庞大,力量强大,骷髅boss不但不惧,反而扬声说:“在我这禁断之力的范围之内,你竟还敢使用如此强大的术法,你就不怕遭术法反噬,暴体而亡吗?” 秋色一听登时都快吓呆了:“到底什么是禁断之术?禁断之术内使用法术,会遭反噬的?” 其实王子镇最初提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苏炫庭已经开始有些担心了。只是王子镇一语带过,再不作多余的说明,这又使得苏炫庭的疑虑消除了大半。毕竟,王子镇不是个只会耍嘴皮工夫的人,他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世上也唯有他有能力消弥这场人类危机。 苏炫庭只好解释道:“但凡身怀术法之人,禁断之术都会对他起到封禁力量的作用。力量越强之人,禁断之术对他的限制也就越多。”言下之意很明了了,王子镇的力量越强大,对他就越是不利。 “他从进来至今,好像一直在持续不断地使用他的火焰……”秋色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 “放心吧!他不打无把握的仗,让大家跟着遭秧的。”苏炫庭这番话登时又安抚住了众人紧张不安的情绪。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了王子镇朗朗入耳的笑声:“区区亡灵禁断术,也妄想让我遭反噬而亡,哼,不知所谓。”他一贯是恣意无忌的人,说的话也惯是猖狂放肆,可从未有怀疑过他的能力,因为他有的是实力。 骷髅boss那张骷髅脸是看不出喜怒的,他大概也是见不得这个意外访客比他还嚣张,便道:“遇上嚣张的人类,我会比他更嚣张。”它凌空扇动它的枯翅,让黑烟越来越多,化骨化剑,密集而来。 对方来势汹汹,看来是决定以硬碰硬。 这恰好是王子镇希望看到的。他卓立于在龙头之上,狂风拂过他的发间,舞动他的风衣,而他的身姿雄拔如武,纹丝不动,神态高傲,威势逼人的他,如同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主宰者,他俯视着那小小的,黑黑的跳梁小丑,目光犀利:“污秽的东西只适合呆在黑暗肮脏的地方。” 渺小的三人只能仰头观望着,只能看见空中蓝色的火与黑色的烟在不断地相撞,有星星火火的东西不断地飞溅开来。 光怪陆离的幻象,奇异的声响,让人目眩头晕,胆战心惊。 当那些小东西落下来的时候,不亚于一股股的劲风迎面,落于水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落到船板上,立时灼出50厘米宽的大洞。 苏炫庭看着那一个个泛黑冒烟的洞,莫名的心惊,若是那些东西落在凡人脆弱的皮肤上,不当场被灼成焦炭了才怪。 他默默地将神剑挺于胸前,并不忘提醒身后两mm:“藏好了。”话音一落,无数东西便从天而降,放眼望去,如同坠落的流星,壮观动人,然而临近了,苏炫庭才看清那些带火的东西其实是被烧得发黑的虫子。他提着剑,开始飞一般地在秋、二人身边游走,不断地飞速挥砍,将落下来的虫子统统打出去,不让它们落在附近。 其实王子镇也没有多轻松,不管是亡灵禁断术还是别的禁断之术,对他而言,总归都是禁断之术。如今他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因此他只能祭出神识化剑这一招。幸好这火焰,并非是他术法所化,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再加上火龙是他神识所化,再将蓝火转移到火龙身上,如此一来,禁断之力就对他没有太多的禁制了。如此一来,他就也有相对的力量与骷髅boss相抗衡到底了。 骷髅boss,来历不明,底细不明,有多少实力暂时也未曾明了化,但是,它吸取了3万多人的血魂,若无压箱底的功夫,怎敢与天偷命,为非作歹呢? 不过,它为何要在每年的5月回归人间呢?难道只是因为它吸取凡人的魂魄和精血上瘾了不成? 不,真正的原因只有一点,因为它需要。至于做什么用呢?这个答案暂时就无解了。 所以,王子镇决定,跟它过过招,答案兴许就呼之欲出了。 秋色一直注意着骷髅boss身上长出来的那些手:“你们说那些长短不一的手,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王颜昕脑洞大开:“……像是被他吃掉的灵魂在抗议。” “更像武器。”苏炫庭目不转睛地说着。世间每个东西都有它的用途,就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要走的路是一样的道理。 那些手,不可能是装饰,若真要显摆什么装饰物,干脆插几根萝卜会更合适,这样也显得可爱一些,对它的仇恨也许也会相对少一些。 与此同时,骷髅boss身上那些手,竟同时化为一把把可伸可缩的长剑,它们一下子就窜到王子镇的跟前。 王子镇神识化剑,或上或下,或左或下的挥出。 每挥出的剑与骷髅男的长剑交击,发出一声声的金属脆响,激射出一道道电光火石。 果如苏炫庭所说,那些从身体里延伸出来的手竟当真可以化为武器。剑光霍霍,光可照人,可想而知,那些长剑并非是装饰物,而是一柄柄可取人首级的利剑,它们甚至可以一下子贯穿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 “炫庭,你不去当神算子太可惜了。”王颜昕呆若木鸡。说什么中什么,简直就是百猜百中啊! 苏炫庭轻轻一笑:“我当神棍,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神棍是无材有胆,苏炫庭是有真材实料,做神棍,确实是浪费人才了。 “你会让所有神棍都下岗失业的。”秋色很现实的补了一句。 王颜昕转过脸瞅着面上拂满轻浅笑意的苏炫庭:“那还是留条后路给他们吧!当知识教科书,你觉得如何,苏大神。” “你们说得,都有理。”左一句神棍,右一句大神,苏炫庭已经受不住这两妹子的无厘头调侃了。 就在此时,秋色和王颜昕同时撇见,对面的棺木里中有一道白光形成,渐渐地结出了一个影影绰绰,虚无飘渺的人影,而且正赶死赶活的朝她们这边飘过来。 “……那是什么?”王颜昕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镜头。 “……炫庭,剑下留情。”秋色大叫。 苏炫庭的剑正好将那来历不明的人影拦了下来,迫于神剑上的破魔威力,人影被逼得节节倒退。 秋色能感觉的出来,对方并无恶意,而且看她娇小面容,似乎是有求而来,倏然间,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女孩有没有可能就是拜托王子镇的神秘客户呢? 苏炫庭扭头一看,见她取下了身上的隐身符,忙问:“你做什么?” “我会注意的。”秋色也只有这么说,才能让苏炫庭安心,她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女孩的来历:“你是谁?” 只见那女孩长得十分的小巧玲珑,约摸只有1米2的高度,她剪着一头爽利的短发,穿着一身白衣黑裤,打着赤脚,一对大大的眼睛,一对弯弯的眉,乍像上去,就是一个8、9岁大的小女孩。只是,稚气的脸上写满了忧郁,实在惹人心疼。临近了,众人才发现她的后背上还长着一对红中带黑的翅膀。 女孩的翅膀不停地扇动着,让她安安稳稳的飘浮在半空。她那两个乌黑有神的大眼睛正打量着面前的男女,她仰起头来,面无表情地做起了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本是天上仙果,三百年前因为变质,被遗弃到了昆仑瑶池之下。” “仙果因为变质被遗弃到昆仑瑶池?”秋色看看王颜昕,后者摇摇头,也表示对此毫不知情,最后,两双眸子齐齐锁定在苏炫庭身上,期待着“苏大神”能给大家答疑解惑。 苏炫庭微微一笑:“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天上也适用。” 秋、王二人的小嘴开开合合,词穷了。不得不说,苏炫庭这家伙说得话,实在是太有哲理,太无懈可击了,苏大神,苏大知识教科书,当之无愧啊! 苏炫庭也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一番:“瑶池之下的晶石就是由你们幻化而成的吧?” “是。”女孩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昆仑瑶池也是仙家之地,我们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修练罢了。若修行得好,便可化为晶石,若修行不善,成不了晶石,还会随时葬身妖怪腹中。” “那你是怎么回事?既没有变成晶石,又没有成为妖怪美食,反而……变成了妖?”苏炫庭试探性一问,因为她背上妖艳的翅膀让他对女孩的身份来历产生了怀疑。 “我……”女孩思索了一下,似有难言之隐,支吾不出,她深吐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在瑶池下修练之时被幽生所获,大概是与他久住于浊气之中的缘故,这才慢慢地变成了妖。” 从仙堕为妖,区别好大。众人不免唏嘘几声。 “你刚说的幽生指的是……”秋色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天上的骷髅boss。 女孩点头。 “……幽生,哈哈,幽生……”秋色尴尬了,没想到骷髅boss居然会有个这么秀气的名字,太不搭了。 长生从众人的眼中看出大家对骷髅boss的排斥和恐惧,这多多少少令她感到难过,但无奈更多一些,她下意思地替幽生辩解:“幽生他原本并不是这副样子的……” “那原本是什么样子?”秋色相当的好奇:“难不成,也是人样?” 女孩无力的点点头。她昂起脸来,看着上方犹自与王子镇斗得不分上下的骷髅boss:“他原本也是个长相可爱的孩子,自出生以来,都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在棺材里生活了一百多年。” 女孩苦涩的话语回荡在众人耳中,犹感心酸。 一个人孤单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生活在棺材之中,这,已经不能简单的用“孤单”二字来形容他的处境了。 三人彼此互视一眼,一致笃定这其中定有另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感人故事。 女孩哀怨至极地叹了口气:“他跟我提起过他的从前,在三百年前,当他睁眼的时候,他就躺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不像人类,既不会饿,也不会怕,但是他很嗜睡。那时候他只要一睁开眼睛就会非常的疲倦,因此,他只能让自己蜷缩在那个小小的黑黑的无声的空间里拼了命的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长大的,只知道每次自己睡足了觉,养足了精神睁眼的时候,身体总是比上次要大了许多。他习惯了黑暗,或许说,他喜欢黑暗。陪他一同酣睡的还有一群幽蛇,三百年来始终不离不弃像一只只忠实的家犬一样,寸步不离的一守在他的身边。 直到后来,有一群盗墓贼撬开了棺木,并发现了赤身裸露的他。因为惧光,他疯了一样跳出来,逮人就咬。那时的他智商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被盗墓贼死死的按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其中一个盗墓贼还说要把他给解剖了,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濒死挣扎之际,他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能与幽蛇相通,他完成不了的事情,竟然可以驱使幽蛇来完成。结果可想而知,那些盗墓贼全被他的幽蛇咬死了。那个时候,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出生的地方竟是一口棺材,棺材里还有一具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骷髅。他说,她的死相很恐怖很挣狞,棺木里到处都是她挣扎的抓痕,像是在棺木中挣扎了很久很久之后才死去的。后来幽生还带我去看过那具女骷髅,根据当时的惨状,我怀疑那具女骷髅是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的,而且,幽生极有可能就是女骷髅在临死之际艰难生下来的孩子。” “什么?幽生是……在棺材里出生的?”王颜昕一声惊呼,毕竟,有生以来第一回听说在棺材中生下baby的事迹。 三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 长生果子 首先是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骷髅,若真按女孩所说,女骷髅是生前被闷死在棺材中,这只能说明一点,新娘生前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才会遭受对方如此灭绝人性的报复。接着,新娘在棺材中产下婴儿,一个婴儿降生在棺材中,不吃不喝,通过睡觉来让自己不断的长大,而且还与幽蛇意识相通,毫无疑问,他绝不是普通的人类小孩。总的来说,这对母子都非常人。 女孩将大家眼中各种复杂眼神尽数看在眼中,她没办法说服这些陌生人跟她一样,只看到幽生的好,而忽略他这些年做过的错事。但,她也明白,只有将她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他们才会向她伸出援手。此念一定,她接着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幽生对幽蛇的操控能力也越来越厉害,他甚至能驱使其他地方的幽蛇来供他娱乐消遣,不,甚至可以说是,只要他的意念能到达的地方,天地间所有的幽蛇都可以为他所用。渐渐的,幽蛇为他带来了许许多多古怪神秘的礼物,这其中就有一本古书。”她顿了顿:“上面记载的是如何使人死而复生。” 你该不会是想说,他是想令那具女骷髅复活吧?”秋色的脸色突然一沉。 女孩也毫不保留,重重点头:“因为只有复活了女骷髅,他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他说,他本不识字,但是一看到那本古书上面的字,他就一下子全懂了。他就驱使幽蛇潜到瑶池之下盗取被遗弃的新鲜仙桃,这其中就包括我。” “偷桃?跟复活女尸?”王颜昕挠挠头,她完全想像不出来,这两者间能有什么样的联系。 无所不知的苏炫庭这才给众人指点迷津:“仙桃造万物。” 秋色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仙桃还有这作用?”原以为仙桃不过是仙果,吃一个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谁知竟然可以造万物:“那不是和女娲抟土化人是一样的原理?” “是。古书上就是这么写的,说可以以仙桃铸肉身。说也奇妙,仙桃被他摆在女骷髅身上,又念了段极长的咒语,经过百天之后,女骷髅的身上竟然真的长出肉来了,尽管她瘦如干尸,面似骷髅,可看上去已经算是个人了。虽然是个毫无生机的女尸,但对幽生而言,已经很好很好了。” 确实,对幽生来说,骷髅长肉,生前模样可见,这无疑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可众人听在耳中,却只有一阵毛骨悚然。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吃桃子了。”王颜昕嘟哝着。 “仙果本就是吸取日月精华而来的仙物,我在天上之时早已灵性渐通,下凡之类便被幽生一直堆放在一处洞中。我日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他,也多少了解了一些。直到有一天,他顺手拿起剩下的仙桃想要吃掉,我不想沦为他的食物,不想就此结束生命,便开口求他不要吃我。结果,他竟当真不吃我了,还很高兴的将我养在了他的棺材里。我知道,他留着我,仅仅是因为我是第一个陪他说话的东西。我闲着无聊之时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幽生,他也同样给了我一个名字,叫长生。日久天长,我们彼此之间产生了一种相互依赖,相互共存的感觉。按你们人类的说法,那大概就是所谓的亲情和爱情吧!” “幽生?长生?”王颜昕呢喃着:“倒是一对很相配的名字。只可惜又是一对有缘无份的孽缘。”这是老天爷百用不腻的套路,世间多少人都深受其害,这其中就包括她自己,送一句“坑爹”给老天爷都不为过。 “确实。”秋色顶多算半个人类,而王子镇是龙族,是神族,一仙一人,一天一地,就这么确定了恋爱关系。秋色总是在想,幸福来得太快了,这种美好反倒让她生出了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也并非是介意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打从心底里害怕这段爱恋会无疾而终,或者说是……不得善终。这也是她没有自信的根本原因所在。 苏炫庭缓缓仰起头来,看着天上的幽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了验证他的想法是否正确,他不禁又多问了一句:“长生,女骷髅后来如何?复活成功了吗?” 长生眼光一黯,看她这幅失望的样子,苏炫庭不用猜也知道,后面的事情一定是失败了。 “仙桃虽能重塑肉身,可没有灵魂,终究不过是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何况她活在满是浊气的空间中,如何能久而不腐?没过多久,她再度腐烂,且再难恢复,渐渐地就化为了一具红衣骷髅。幽生为此事哭了很久很久,在有一天夜里,幽生竟然把那具骷髅给吃掉了,说只有这样,他的母亲才能永远的跟他在一起。” 王颜昕惊得眉头一轩:“变成骷髅了,为什么还要吃掉她?”该不会是饿红了眼,见什么吃什么吧?王颜昕甚觉恶心。 秋色也向长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长生倒也是一脸的疑惑,可见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也是未解之谜:“幽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我说,这是他母亲的要求。”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母亲说的?”秋色完全一头雾水了:“幽生的母亲不是已经化成骷髅了吗?怎么还会有向幽生提出这种莫名奇妙的要求?”太诡异了。 长生摇摇头,茫然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无奈神色:“幽生他也没有细说,而且事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我不敢刺激他,便也没怎么多问。那段时间,他变得沉默寡言,还时常一个人抱着那本古本一坐到天亮,每当我看到他那种特别特别专注的眼神的时候,我总担心他会极端,于是化为人形出现在他面前,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也为了让他能够开心起来。而当他看到小小的我在他的掌心跳跃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开心的随我手舞足蹈。他一连兴奋了十多天,连睡觉都要将我护在他的胸口里,每天每天,都对我说:‘有我的地方就有你。’”似乎在回忆当初美好的时候,长生意外的沉默了,脸上浮现出来的愉悦又满足的神色,让众人都不忍心出声打扰她。 人生路上,总有些美好会让人念念不忘。也就是这些当初美好的记忆在支撑着长生,不畏艰辛地苦苦等候了28个春夏秋冬。 人生又有多少个春夏可以用来等候,纵使长生是一只妖,她的妖魂终归会迎来魄散的一日。 故事太悲伤,人物太悲情。 众人心有灵犀的选择了不打扰。 不过,他们不打扰,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打扰,只听“砰”一声巨响,众人吓得一跳,纷纷回头,却只看到船底被什么东西给撞出了一个大洞。 “幽生……”长生紧盯着那个洞口,虽然知道他不会就此死去,可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关心之色却表露无遗,纤细的有些透明的双手还紧绞在一起! 苏炫庭等人能看见长生的存在,而幽生却看不到。 彼此相爱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这本身就是一件可悲又心痛的事情,曾经的痛彻心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记忆,她的心。她想要从这极端的痛苦中解脱出来,要将幽生从他的罪恶中摆脱,就唯有依靠这些人类,借他们之手将这一切了结。 对于幽生,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而死亡的过程,却是他最痛苦的时候。她没有办法代替他承受这些痛苦,这,才是最让她痛心疾首的地方。 此刻,长生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幽生身上,她并不知道,苏炫庭一直在旁边注视着她,甚至好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观察力一绝的家伙,还发现了其他人未曾发现到的一个重要细节。 秋色眼巴巴地瞧着那个缕冒黑烟的洞口,心里头一万个担心,照王子镇目前这种狠打狠杀的打法,一个不小心他们极有可能会发生沉船的危险。跟王子镇对打,若是没有过硬的技术和力量,那绝对只有找虐的份。而且王子镇是个名副其实的破坏王啊!一旦动起手来,那就跟飓风横扫过一样,到处狼籍一片。来之前吧游轮还好好的,无一丝破损,可现在呢?先是被王子镇召唤出来的火龙给捅破天花板,这下又连船板都不放过,要再多来几次,这艘船必遭解体。 她哭着脸对空中的战斗王王子镇喊道:“亲,麻烦你下手轻点,不然船沉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做水鬼。” 王颜昕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一脸的恐慌之色:“我对水非常非常的恐惧……” “你还有这毛病?”苏炫庭上上下下打量着表面上努力保持淡然的她:“那你怎么还敢来坐船?” 王颜昕欲哭无泪地解释:“坐船而已,又不是游泳,我自然不怕,可一旦碰水,我整个人就不好了,而且会非常不好。唉,没办法,这是我的阴影。”一想到自己即将有可能要与海水来个亲密接触,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浑身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战。 恐惧人人都有,一旦恐惧之心侵脑,想要再次将它驱逐,恢复平静,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秋色深有体会,赶忙一把将她抱住:“没事没事,我会让他悠着点的。” 苏炫庭仔细回想了一番,八百年前王颜昕曾被人推进池水中险些溺毙,幸亏他发现得及时这才救了她一命。可至此之后,她就极为怕水。无奈生活处处都离不开水,为了克服对水的恐惧,她也是费了好大一番波折才勉强成功。 这回反应过来的苏炫庭也不由替王颜捏了把汗。 秋色也实在见不得王颜昕的愁眉苦脸,一边揽着她的肩膀,一边连声安慰:“没事,我会让阿镇手下留情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特地瞧了眼长生,对她投去无奈一笑。毕竟,幽生对他们而言是非除不可的恶棍,而对长生而言,幽生可是她的同居恋人哪。 长生闻言,也只能是尴尬的回了一笑。幽生的能力与日俱强,二十多年来,这若大的天地竟然没出现一个能制止他恶行的人,这使得幽生越发的变本加厉。长生本是天上仙果,因果循环的道理,从她有意识开始便懂得了这个道理,她始终相信,该来的报应尽早是会来的。无论如何,她只希望幽生能得到解脱,从这场孽缘中解脱出来。她不愿,也不想再看着幽生继续这样不人不鬼,不死不生的在这个世间继续徘徊下去。 他的命运,她无法逆转,他的痛苦,她无法承担,但,若是能一起带走这些痛苦,又何尝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呢。 所谓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并不适用在幽生身上,就如同当年的扶苏一样,在逆境中求生的他,早已走投无路,除了面对和接受死亡,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没事,我天生会有杞人忧天这个坏习惯,一会就好了,一会就好了。”王颜昕随口答着。其实,她是不愿让自己的恐惧全部流露出来,让其他人也跟着担惊受怕。 苏炫庭沉默地看着王颜昕在那一个劲地吐气、呼气,她是想借此来消除自己的紧张和不安。她一直就是个坚忍可爱的姑娘。这样的好女孩,本该得到老天垂怜,只可惜,老天爷偏爱戏弄所有人的人生,带给她和旋阳带来了一场有缘无份的又刻骨铭心的邂逅,然后再狠狠地将她的欢乐生生夺走。 对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场繁华一场梦,一场欢喜一场空的旅程。 梦醒了,一切了。 幸好,坚强的她选择了逆流而上,勇敢的走出心灵创伤,选择了从头来过。 这样很好,真的很好。苏炫庭心想。如今他唯一能做的,是尽心尽力的默默无闻的守护在她身边。她若是一只嬉戏人间的鱼,那么从此以后,他便是甘冽无垢的水,会在她出现的每一个地方,替她扫清一切障碍,让她畅游无阻,欢快一生。 八百年来如此,八百年,一如既往。阿昕,希望你,不要推开我。 第139章 骷髅女传说 “怎么搞的,半天没动静?”幽生坠落的地方,一直在一个劲地冒着黑烟却没有半点反应,秋色凑近苏炫庭,悄悄声地问:“王子镇是不是下手太重把他给打残了?” 因为不放心,她还偷瞄了长生好几眼:把人家男朋友给打残了,实在有些缺德了不是。太暴力了。 苏炫庭的目光撇向秋色,他并不知道秋色曾与自己有过什么样的渊源,但她的热情与坚定,同样让他十分的感动和珍惜。她就是一个能够传递快乐的正能量,让人只记得欢乐,忘记忧伤的正能量。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在身边,苏炫庭只会格外的重视,他笑道:“幽生打不残的,他全身都是骨头,硬着呢。” “……有些道理。”这句话,秋色十分认同。 王子镇俯望着幽生消失的地方,眼神锋利似剑:“出来,别装死。” 话音一落,被黑烟包裹的幽生,从洞中一跃而出,直线上升到空中,再次与王子镇面对面。 “你不是人类,你不是人类,太好了……太好了……”交手之后,幽生终于可以确定,王子镇他并非是人类,这,令他特别的兴奋,他咧开大嘴桀桀发笑,先是小声,继而仰天大笑,他浑身上下的骷髅骨骼,都随着他的笑声而“咯咯”作响,像一个随时会散架的玩偶。 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后,王子镇还特意去挑衅了他:“我的血我的魂确实是人间罕有的宝贝哦。你很幸运,捡到宝了。” 哈哈,幽生啊幽生,你是走了霉运才会碰上他啊!秋色心中苦笑连连,对长生而言,能遇上王子镇,或许是她的造化,她的幸运,可对幽生来说,王子镇却是他的恶梦,因为,幽生是恶梦的缔造者,而王子镇却是恶梦的终结者。 “长生,长生……”幽生突然一边喊着,一边笔直地冲向王子镇。没有人知道,他这句“长生”到底指的是他的长生之道呢,还是长生这个人。 火龙蓝眼微转,见他冲上来,蓦地张大嘴巴,将口中凝聚起来的火团朝幽生一个接一个的喷射出来,幽生枯翅振动,灵活得左闪右躲着扑面而来的火球。 见他游刃有余的躲避,王子镇适才不慌不忙地使出一记神识之剑。 王子镇的神识之剑可斩万物,这一点,幽生已经亲身体现过了,所以当头劈来的这一剑,幽生不敢与之碰硬,只能侧身躲过,可就在这一刹那,火枪喷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冥翅上,再一次给了他重重地一击,可不愿服输的幽生却硬生生地停住了失去重心的身体。然而,再抬头的刹那,眼前骤然一黑,一股泰山压顶的威力迎头而下,紧接着一阵飓风当头盖下,将他打得两眼发晕,直接打着转跌到地面去。 王子镇满意的摸了摸火龙的龙角:“真棒。” “吼……”那股飓风正是火龙的爪子。它这一爪拍的恰到好处,像拍苍蝇一样将幽生给打落下去。再加上王子镇的夸奖和这记摸头杀,它能不高兴吗?立马将自己的那对宝贝龙角挪到王子镇的膝盖边,轻轻地蹭了几下。 “啧啧啧……把龙当宠物了他。真乃天下第一人!”王颜昕直呼牛叉,可越是如此,这心里对秋色的担忧就越是加重了。 眼下情势已经相当的明了了。幽生想要接近王子镇,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他能躲避的了神识之剑的同时,还能躲得过火龙的攻击。 秋色看得分明,便不再担心禁断之力会对王子镇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影响,于是她继续安安心心的打听幽生与长生的故事:“长生,照你这么说,幽生他应该是个好孩子!可为什么会丑陋到今天吸人精血、魂魄的地步呢?总有什么原因促使他发生今日这般翻天覆地的改变吧?” “这还是他母亲的要求。”长生的答案实在是大出众人意料。 听信一个死人的话,让自己变成骷髅,继而发展到喝血噬魂这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王颜昕想不通这其中缘由:“为什么他要一再听信一个死人的无理要求呢?那个死去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幽生的母亲?哪有这样坑害自己孩子的母亲?” 秋色也觉得,幽生绝对是碰上了一个假母亲,一个极其变态的母亲:“这其中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误会?可是……这个误会到底是什么呢?”她的食指弯曲,轻轻地在下颔处点了几下。连当事人都搞不清楚的事情,就已经算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了,秋色就算是绞尽脑汁,怕也是想不出真正的缘由来。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也没搞清楚具体原因,因为,连幽生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这里面的来龙去脉。可是,对于这种作法他并不排斥,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难过,从头到尾,这一切就好像是顺其自然的发生一样。”说到这里,长生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晶莹的泪珠在长长的睫毛上扑闪扑闪的,让人见了,莫名的伤感在心头渐长:“看他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此时此刻,长生需要的并不是他们的劝慰,她需要的是造就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幽生的安慰,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王颜昕说:“男人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让自己的女人伤心难受。” 秋色莫名奇妙地瞟了她一眼,眨眨眼,然后愣住了。应该说,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秋色与王子镇之间的恋爱才刚刚起步,王颜昕说的这种情况暂时还不曾发生在秋色身上,因此秋色无法深刻体会,才会尴尬的愣住,不知从何作答。 苏炫庭若有所思地端详着王颜昕,脸上挂着掩饰不了的心疼和怜惜,几秒钟之后,他突然神情肃穆地开口了:“你们知道,昆虫界的螳螂是如何交配繁殖的吗?”他提出的这个问题着实是莫名奇妙,让原本已经一脸懵逼的秋色,更加的茫然了。 智商还在线的王颜昕很快就作答了:“雌螳螂会在交配的时候把雄螳螂的头吃掉,因为那里是蛋白质最高的地方。不过,这是昆虫界的生存法则,跟幽生吃骷髅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王颜昕这一回答,登时让秋色联想到了重要细节,她不禁一声惊呼:“你是不是想说,幽生的生存之道其实跟螳螂是一样的?” “对。”没曾想得到的却是苏炫庭非常肯定的回答,他发现,王颜昕和秋色这两mm其实很适合当侦探,因为她们都很善于思考和发现,她们的每一次大胆猜测,离真相都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秋色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煮的?”她不过是随口一猜而已,竟然就一语成真了。 苏炫庭继续说道:“据说,巫族中一支特殊的分支,他们久居于暗无天日的地下,从不轻易在人前露面。”苏炫庭说话的时候,口气语调都极其的沉重,这不由让众人都感到一阵不安:“他们这一族中,除了男性的模样与一般人无异之外,所有女性的模样都酷似骷髅。巫族中人,说他们这一族是被上天诅咒的人。虽然老天给不了她们好皮相,但赐予了他们另一项技能以此来补偿他们。可惜的是,他们的这种技能被心怀鬼胎之人觑中,为了得到他们的能力,有些人甚至不惜昧着良心去登门求亲。” “是像骷髅?还是说她们就是骷髅?”王颜昕觉得这一点,有必要再具体的说明清楚:“一般皮包骨头的外形,也可以称之为‘骷髅女’。” “说白了,她们就是一群骷髅。她们若是在白天出没,会在阳光下直接化成一堆沙土,可一到了晚上,这堆沙土又会重新凝聚为人形,尽管她们拥有神奇,可是她们寿命有限,一般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巫族人称她们为被诅咒的骷髅女。”末了,苏炫庭还特地加重了语气的强调了真相:“我曾亲眼见过这些骷髅女。她们平日里其实就不需要吃饭喝水,只需要睡饱觉便可长大,直到她们的生命耗尽。当她们死后,族里会将她们火化,愿她们下辈子不再背负被诅咒的命运。” 这下都有人证了,大家不信都难了。 不过,当苏炫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颜昕的眼睛就一直注视着他,片刻都移不开。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的确认了苏炫庭的身份。 长生闻言,激动不已,心潮起伏,确如苏炫庭所说,幽生和这些骷髅女的生活特征完全是一致的:“……对,对,幽生也从来不吃不喝,他只需要睡觉。”这下,她终于可以顺着苏炫庭提供的这条线索找到幽生的身份来历了。 秋色却越听越犯晕:“不吃不喝,光靠睡觉就能长大成人的骷髅女?这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过若真娶个骷髅回家,半夜起来,也不怕被枕边的骷髅老婆给直接吓死。” “老天爷究竟赐予她们什么样的技能让那些人如此疯狂?是会点石成金还是会上天入地?”王颜昕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连珠带炮地问了一堆问题。 苏炫庭还没说话,好看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长生。” 长生蓦地心头一跳。难怪当时,幽生会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原来竟是有如此深意。 “为了长生?娶个骷髅回家作媳妇?”这些人怪诞的逻辑方式已经让秋色的脑力严重不足了,她拍拍额头,一脸哭笑不得:“没有肉没有皮肤只有一堆骨头的骷髅跟正常的人要怎么生活呢?哎,他们还能怀孕生子吗?” “可能生孩子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王颜昕这个答案,实在是脑洞大开。 秋色嘿嘿地笑着,送上了一个大拇指,以示赞扬。 “他们的生存法的的确确是阴阳合交,后代长生,可是,两位姑奶奶,在生孩子这件大事上,我的确是不知情,请恕我难以回答你们的问题。”苏炫庭真真是被王颜昕提出的问题给难倒了。这其实是男人和女人看问题的角度和本质的不同造成的,大多数男人都只会看到外在的事情而忽略内在的细节,而女人关注的焦点往往会比男人更加的深层,更加细致一些。 “这世界又多了个未解之谜。”王颜昕忍不住念叨。 苏炫庭笑了笑:“关于他们的生存之道,知情人还是蛮多的,但,在结婚当晚,骷髅新娘要将新郎的头颅吃下这一点,想必除了骷髅家族的人,外人怕是不知晓。我想,幽生的妈妈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骷髅新娘,她在成亲当晚,吃掉了新郎的头,而新郎家的人认定骷髅新娘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杀人罪,这才将她关入棺材将她活活闷死在里面,以示惩戒。可他们哪里晓得,这其实就是骷髅家族繁衍后代,让后代获得长生力量的唯一途径。” 苏炫庭不但是现成的人证,而且将事情的始末推理得丝丝入扣,令众人深觉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坚信不疑。 秋色脑补了一下那恐怖的场景,好不容易治好的晕船症又开始犯晕了。 王颜昕也无法苟同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只能万分感慨地说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为了尽快还原事情真相,苏炫庭不得不继续追问长生,有关幽生的一切:“幽生之前应该是人样,在吃掉他妈妈之后才变成骷髅的吧?” 惊奇不断的长生重重点头,她完全想不到,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竟然这么这么的聪明,竟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将幽生的身世一一推断了出来,这个男人,简直太神了,太牛了:“是的是的。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就跟亲眼看见了一样?”如今看苏炫庭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期待。 “猜的。”苏炫庭微笑着,笑容风轻云淡,却透着让人看不透,摸不着的神秘。长生盯着他脸上挂着的高深莫测笑容,只觉得耀眼无比,让她无法正视。她虽极少接触外人,可是她敢拍着胸脯保证,眼前苏炫庭绝非是个平凡的人类。他的身上,一定也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不愿与其他人分享的秘密。 第140章 不归路 “智多星,你说得全对。”这句话,来自于王子镇。 众人仰起头来。原来在他们头顶上,王子镇和幽生之间的对决,还未曾结束。黑色的骷髅箭雨扑天盖地般涌向王子镇,而王子镇纹丝不动,淡定如水,既不使出神识之剑还击,也不布结界防身,竟是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因为一切有火龙在,自然是不需要他这个大人物出手。 他只要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帅气地站在龙头上,秀秀他强大逼人的气场,就已足够了。 俊美威严的脸上兀自带着一抹邪魅惑人的微笑,他瞳中的光芒炽热如火,让秋色都不敢与他直接对视。她在心中暗骂道:丫的,这货是在打架还是在走秀呢?一边秀,还一边……哎,真是太不厚道了。 王子镇如此无视幽生的攻击,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夸赞苏炫庭,这明摆着是对幽生的不屑。 身为对手的幽生,此时该有多憋屈啊!此时此刻,众人不禁为幽生心疼一分钟。 “有只大型宠物在身边,感觉就是不一样。”苏炫庭随口作答,目光却是落在展翅高飞的幽生身上。同样是男人,同样是被命运作贱的人,同样是一出生就身不由己的人,可相比之下,苏炫庭觉得自己要比幽生幸运得多,最起码自己不用付出血的代价来维持人模人样。人,会在某些时候为了一己私欲、一时冲动而任性妄为,即使是睿智苏炫庭,大神王子镇,也概不例外。可任性归任性,毕竟也只是一时糊涂,尚可迷途知返,还算有救,若是未能悬崖勒马,走上不归路,这一辈子也算是完蛋了。 而幽生,恰恰是那个已经毫无顾忌踏上不归路的人,再加上不偏不倚地遇上了王子镇这个自称是除妖师的怪力大神,幽生的这条不归路,也是时候要被终结于此了。 幸好,他人生的最后一程,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长生。 他应该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在身边呢?苏炫庭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却是自嘲一笑。 没有人知道幽生此时此刻复杂难言的心情,兴奋,全是兴奋。他夺魂噬血的这二十多年来,王子镇是他遇上的第一个能与他一战到底的高手。这一战,他深知自己必败无疑。但是,他有不能败的理由,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死守到底。 “来吧!来吧来吧……”幽生突然势气大振,高呼之下,一瓢箭雨兜头射落。 它们密集如蜂,遮天蔽日,让众人看得是心惊肉跳。 火龙也毫不示弱,喷出的火团立马将这些一波又一波的箭雨烧得是干干净净,星星点点的火光四溅的同时,滚滚的黑烟地瞬间就弥漫全场。 为防止黑烟对地上的三人制成伤害,火龙还张大了嘴,将这些无处不在的黑烟尽数吸进了嘴里,末了,还打了个饱嗝,龙嘴里还冒出一个白色的圆状烟雾。 明明是一场生死厮杀,可被蓝色巨龙这么一搅,场面竟有些说不出滑稽了。 原本还为王子镇捏把汗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唯有苦笑收场。 这时,久未开口的长生突然向众人寻问:“这下可以肯定,幽生的妈妈的确是骷髅家族的人了吗?” 苏炫庭将目光从幽生身上收回,打量着坚定如初的长生,点头称是:“幽生其实是通过吃掉他的妈妈来获得长生的能力,可同时,他也会慢慢地变成一具骷髅,因为人的样子是无法不腐不朽的,毕竟他们是人而不是妖魔,唯有骷髅,才能永生不朽。这才是长生之道的真相。据记载,骷髅家族认为这么做有违人道,在百年前,族中有一个酉长便下令但凡有骷髅女降生,就一定要将他们当场杀掉,以免祸及子孙。我想,幽生的妈妈要么是漏网之鱼,要么就是最后一个被骗去嫁人的骷髅新娘。” 王颜昕在听到“百年前”这个字眼的时候,目光明显一闪,慢慢地锁定在苏炫庭的身上。 “虽然做法残忍,但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太果断太明智了,拯救了千千万万个人类。”秋色竖起了大拇指,杜绝再次发生残忍之事,也唯有从骷髅女的身上下手了。看来,酉长是宁愿整个家族都成和尚也不愿再看见有骷髅女的降生。 “那幽生这些年不断地杀人取血又是为了什么?”王颜昕又将话题绕回原点了:“难道说,骷髅嗜血?” “是。这是他们的本能反应。他们每过百年,都必须要以血浴身,以魂铸骨。”知根知底的苏炫庭甚至道出了骷髅家族鲜为人知的秘密。难怪王颜昕要称他为“教科书”、“大神”了,他这颗大脑,简直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让人啧啧称奇。 “这何止是祸及子孙,简直就是祸及世人。这骷髅家族,简直就是人类的噩梦啊!”王颜昕原本还对幽生有诸多抱怨的,可当知道他的命运竟如此悲惨的时候,对幽生的怨和恨反而淡薄了许多,毕竟,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长生与幽生从相识到相爱了整整一百年,可关于幽生的身世来历,她也是到今时今日才有幸得知,为他注定的悲惨命运感到万分心伤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愚蠢感到万分的无力和难过:“难怪,他总说他的出生是一个荒唐,一个错误。他说他认了,可是他并没有因为命运的不公而去伤害生灵,更没有因此心生怨恨,但是,命运仍是不让他安生,命运安排我与他相遇,却又无情地将我从他身边夺去,他的自由,他的希翼,他的一切一切,都被命运活生生地剥夺和斩杀。最终,为了夺回我,他从沉默中爆发,拿起了屠刀,既是在反抗命运,也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他……他……” 从前或者是出于同情和怜悯,让她深深地爱上了那个可怜兮兮的男人。如今得知他的一切遭遇,她只会更加死心踏地地不顾一切地去爱他,怜惜他。令她感到庆幸的是,这一百多年来,自己从未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而是一直以爱和善良去抚平和滚烫他伤痕累累的心。因为这个生来就可怜的男人,值得她用生命去爱他护他。 可叹的是,命运无情,天道不公。 幽生从出生就注定的悲剧,她无能为力。 为了延续她的生命,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错,而她只能是束手无策。 幽生即将迎来可悲又痛苦的死亡结局,她却只能在一旁无助的当个旁观者,因为她无力回天。 她除了爱他,爱他,再也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心力交瘁的她,最后只能是情难自禁地流下悲伤难抑的眼泪。 “上苍的不公的确是造成幽生命运多舛的主要原因,但,心态若正,凭他的能力足以改变他自己的命运。”苏炫庭又何尝不知幽生当时的无能为力和痛苦挣扎。因为发生在幽生身上的种种不公,他也曾一一经历和尝试过。 命运,他又几时公平对待过芸芸众生?唯有坚守本心,才不会堕落,不会沦陷,更不会被黑暗吞噬和支配。 众人感触良多,就此沉默了一阵。 在场的她或他,都逃不开命运摆布,若是人人都抱屈嗟叹,这世界岂不是要被黑暗占领了。唯有让自己心情豁达,做一个快乐的人,才会坦然的接受命运安排的一切。 秋色觉得,关于这一点,自己算是做得相当不错的一个人了。总之,不管明天是好是坏,都必须要笑着面对。 为了防止大家被不好的情绪影响,秋色又适时的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个……不是说每过百年才要进行一次的浴血铸骨吗?那幽生他为什么要在每年的5月出现来杀人?” 王颜昕歪着头,正凝视着长生:“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苏炫庭看着长生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丝同情:“你已经死了?” 长生缓缓地点了下头:“死了,28年前就死了。” “28年”这个字眼,顿时让众人都得知了真相。因为28年前,正是盛世二代大公主号遭袭,成为幽灵船的那一年。这28年间,幽灵船一年回归一次,并一次次的截杀前来一睹幽灵船风采的游客,间接造成了3万多人的死亡。 “你们眼前的我,其实也是由仙桃所铸的身体,而我的灵魂,一直被困在这具随时腐烂而挤满了三万个灵魂的容器之中无法离开。” “挤满三万多个灵魂?在你的体内?”真相过于震惊了,让秋色一时难以消化。上回被辣鸡附身的时候,她就与辣鸡一同争抢过身体,两个魂魄在体内进行了一番你争我夺之后,秋色屡屡吃了败亏,又何况长生一人体内的魂魄数量居然多达3万多个……秋色光想想,就不油萌生自我了断的念头了。 王颜昕捂嘴惊呼:“天哪!”尽管灵魂虚无飘渺,毫无重量,但若是都被拘限在一个小小的身体里,那不挤爆了才怪。 “是的。他无法面对我的死亡,用相同的法子将我复活。我本就是桃果之身,他以仙桃铸我肉身,也是相当的顺利,然而屡次召魂,却屡次失败,后来竟让他晕了头,开始了杀戮。” “你是妖,想要成功召回妖魂,本该只需献祭一个妖魂便可成功召回你的妖魂,无奈的是,幽生找不到适当的妖魂,所以就要献祭相当多的人魂才会换回已死的你。”苏炫庭提醒:“这就是幽生一次次乘船返归人间,对那些无辜人类下手的原因吧?” 这个真相,实在是太瘆人了,太意外了。 这个故事,一点也不惊天泣鬼,也一点不令人感动。相反的,它令人感到可悲,可叹。 “更可悲的是,幽生他复活我之后没几天,他就再也看不见我了。我明明就躺在他的怀里,可是他就是看不见,摸不着,我在他眼里,就跟空气一样了。自打那一天起,我只能一次次的听见他在天地间不断疯狂的嚎叫着,他……他以为我是因为他大肆的杀戮而故意躲起来不与他相见……可我不是,我没有……我……我……”说到这里,长生早已经泣不成声了:“我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就是看不见我,我没有躲,没有逃,我没有……” “他误会了你。是不是?”长生为幽生所受的苦,幽生并不知情,反而误会长生是故意落跑而不与他相见,秋色气得直哆嗦:“他就不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吗?这明显是用错了法子啊!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了。长生,倘若这其中的误会没机会挑明了说开,你是不是就不打算离开了?硬是让那些生灵一点点的刮分你的魂魄?” 长生并不吱声。相反的,她是在默认。这原本就是她最初的打算。 “笨,太笨了。一个痴情的笨男人背后一定会有一个同样痴情的傻女人。他们为情所困,为情为伤,为情所累,自古以来,不计其数。”秋色这句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不但说的是长生,同时把王子镇也一并骂进去了。 王颜昕只说了一句“原来竟是这样”就没音了。 只有苏炫庭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因为她是妖,用于召魂的却是人类的灵魂,这使得她的灵魂遭到那些人类灵魂的排斥,不,应该说是被人类充满怨恨的灵魂吞噬,因而变得极其虚弱,连实体都难维持。” 长生还没说出口的话全让苏炫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这些情况,幽生确实不知,他更不知道,这二十多年来,你并非是躲起来不与他相见,而是一直与体内的灵魂在不断地争抢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是。”终于有人体会到她的难处了,长生被感动得一塌糊涂:“28年前,他就曾对天发誓,说只要我不现身,他就会在每年的5月23日这天现身,杀尽所有他能看见的人,可是我真的无法再现身,我没有办法制止他继续作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我……我”长生越说越哽咽,埋进自己的掌心里嚎嚎大哭:“不是他一人的错……” 秋色见她哭了,心里就早揪成一团了。明明近在咫尺,却只能遥遥相望而不能两两相见,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第141章 愿赌服输 秋色不期然地想到了王子镇和凉夜,他们这对称之为苦命鸳鸯也不为过,千百年来一直在遭受着相思折磨。同病可怜啊!难怪,王子镇会不远千里而来,帮助长生:“长生,你别哭,你来找我们,无非是想让我们帮忙,对吧!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们能帮你的,一定帮你。”王颜昕在一旁听着,也是连连点头应和。 长生抬起头来,小小又精致的面庞上满是泪痕,让人见了,格外动容:“我只想同他说说话,想跟他好好解释这一切,想劝他回头是岸。” “你的劝说有用吗?你已经死了28年,可这28年来,他从未放弃过想要复活你的念头,仍然不间断的杀人夺魂,可见,他骨子里就是个疯狂又执着的疯子。”秋色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若是三言两语就能让恶人放下屠刀,那么这个社会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罪不可赦的恶魔了。 “不管有用没用,我都想尽我最后的微薄之力去试一试,求求你们,帮帮我?这28年来,你们是第一批,也是第一个,能成功登船的人。而且,刚刚幽生也说了,你们的那个朋友,不是人类。”提及王子镇,长生的眼里闪动着满满的希望的光芒,而望着苏炫庭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祈求。 秋色难为情的抓抓头:王子镇他确实不是人类。要是人类,早被你的幽生当成食物给吃了。 苏炫庭并没有忽视长生看着自己的目光,他问:“我们要如何帮你?”大家虽然都知道幽生并不是一开始就冲着杀人去的,他是为了留住唯一的爱人而手持屠刀,但,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杀人,就是犯错,犯了错,就必须要接受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眼下他们唯一能为长生做的,只有满足和实现她最后的愿望,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意,若是为她实现,未尝不是功德一件。 长生一听大家想助她一臂之力,早就喜难自禁了:“让我附身在你们当中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让我有机会跟他对话即可。” 要求很简单,可要付诸行动却也困难。 “只是,我身上承载着三万灵魂,我怕到时候,会给你们带来许多棘手的麻烦。”长生又有些犹豫了:“我……我……” 众人彼此互视了一眼。 苏炫庭迈开长腿,走到长生跟前:“你若是不嫌弃,我的身体借你。” 长生一怔,心头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暖意。 “我来吧!”秋色力争第二:“我是女生,更方便些。” 王颜昕左瞧瞧苏炫庭,右瞅瞅秋色,暂时保持沉默。既然苏、秋二人都在抢这个名额了,她再争进去,不就添乱了嘛。于是王颜昕选择了先观望后决定。 长生意外地愣在那,久未言语。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一点。在她最无助,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竟然能给予她最大最难的帮助,她能不欣喜若狂?能不惊喜连连吗? 在长生喜极而泣的时候,苏炫庭和秋色犹自在那争执不下:“哪有让女生孤身涉险的道理。” 秋色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你走了,谁来保护我们。你看看,又有很多不明物体砸下来了。” 苏炫庭眼也不眨的,一剑将掉下来的东西挥开。 耍帅了不是。 秋色不由嘻嘻发笑:“我去会比较好,万一身体出现不适,我还有阿镇呢。” “我也可以。” 一个是王子镇的现任女友,一个是王子镇的现任好友,不论哪一个遇上麻烦,相信王子镇都绝不会袖手旁观。 “炫庭……”秋色说:“你就让我去嘛!我保证,不会有问题的。” “要去可以。你自己问阿镇去。”苏炫庭太精明了,一句话就将秋色成功的难住了。 王颜昕稍微分析了一下,苏炫庭要保护大家,的确不能够擅离职守的,秋色怀揣着乐于助人之心,这固然没错,但是她家那位男朋友,怕是不会轻易点头答应的。如此一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都别争了,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就我来吧!” “不行。”没想到,换来秋、苏二人异口同声的反对。 王颜昕终于跳脚了:“为什么?” “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头上。”不管怎么说,他们肯定是不会派王颜昕上场的:“对吧!炫庭。” 苏炫庭笑笑,并不多言,其中意思,大家心中明了。 “我不要当被保护的对象。”不满的王颜昕急得跳脚了,为什么不管到哪里,被当作保护的对象都是她呢。突然灵机一闪,王颜昕的脑海里冒出了个好主意:“要不,咱们来猜丁壳,谁赢了听谁的。怎么样?” “行。”秋色也觉得这招颇为公平:“来吧!就这么定了。” 苏炫庭无法说服她们,只好依她们的了:“那就来吧!一次决胜负。” 王子镇跟幽生大战三百合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竟然在玩最幼稚的猜拳游戏。 然后,获胜的人是秋色。苏、王二人竟然心有灵犀地同时出了布,只有秋色一个人冒出个剪刀手,以一灭二,成功拿下了这次危险的任务。 苏炫庭最讨厌失败,尤其是这种最低级最白痴的失败:“秋,你确定我事后不会被阿镇给宰了?” “安啦,他要真敢宰你,我会先宰了他的。”秋色霸气的回应。 这算是安慰吗? 这明明就是自相残杀好吗? “安啦安啦,长生,来吧!进我身体里来,我带你去见他。” “好,谢谢你。”长生也不再客气,因为她即将要消失了,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纠结对错了:“那我,来了。” “不用客气。来吧!” “秋,你小心点。”王颜昕还是忍不住担心。但事到临头,已经无法回头了。 长生闭着眼睛飞了起来,然后一头撞进秋色的身体里。 王颜昕只瞧见一缕白光闪进了秋色的体内,她连忙问:“怎么样?” 待秋色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挺好的,长生,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幽生。”她深呼一口气,大喊:“阿镇,阿镇,拉我一把。” “麻烦。”王子镇虽然与幽生在缠斗,但是他的千里耳早就把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他也阻止不了秋色犯傻。因为愿赌服输。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秋色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悬空,慢慢地向上飞了起来。 “阿镇……” 当秋色笑嘻嘻地来到王子镇身边的时候,王子镇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说话不算数,回去你给我等着。” 难道还让我跪键盘不成?秋色吐了吐舌头。在船上央求王子镇带她上幽灵船的时候,她曾亲口承诺,不制造麻烦的,可结果呢?照样愣头愣脑的把麻烦绑到身上来。王子镇会轻饶了她才怪。 “这件事绝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拖拉,一直搞不定幽生。”这是秋色常用的脱身技两。只听王子镇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在等长生。如果我不超渡那些骷髅,你以为长生能有机会现身吗?”他径直翻了个白眼:“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在跟他玩切搓吧?切,恶都恶心死我了,我都恨不得能一剑劈了它。” “哈……”秋色彻底呆住了。敢情这家伙,最初的打算就是让长生跟幽生见上一面,然后再……再把幽生给一刀ko了……如今看来,长生的要求应该就是让她能在消失之前与幽生再见上一面吧! 秋色还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积了件大功德呢。没承想,这竟然是王子镇一早就设计的好的戏码。 秋色撇撇嘴:“其实你还是应该要感谢我的,若是没有我,长生就没有相应的身体借她附身跟幽生见面了……” “我多得是法子。”王子镇毫不留情地顶了一句,然后挑着眉,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愿赌服输,我也一样。吃一堑才能长一智,对吧!” 秋色“呃”的一声,没声了。确实如此,王子镇若真想做一件事情,的确有许多法子让长生愿望成真。如此一来,她出借身体,真的是显得多此一举,自作多情了。 “快去,长生快挺不住了。”王子镇出言提醒。 “遵命。”秋色当然知道没时间磨蹭了。 越过他身边之时,她听到王子镇用极轻极柔的声调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幽生本事虽不高,但此地被设置了禁断之力,万一发生突出情况,应付起来难免棘手。王子镇是个怕麻烦的家伙,当然不愿意看到事情变得更加麻烦,难以收拾。 男人的关心之意溢于言表,让秋色满心喜悦:“知道啦。长生,快说话,幽生就在对面。”说完,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秋色,不,应该说是长生,她暂时占据了秋色的身体,睁眼的时候,终于得偿所愿看到了悬空长翅的幽生。此时的幽生早已不是两三百年前的幽生了,如今在眼前的他,无情、冷酷,不过是一具长生不死的骷髅怪。 “怎么不打了?”幽生尚不知情,扬声说道。他迫不及待地想打败王子镇这个强敌,然后取他鲜血,夺他魂魄,一旦拥有了王子镇这身精魂精血,那么复活长生,将不再是梦。他越想越兴奋,越兴奋,他头上燃烧的火焰就愈加旺盛。 “你的老朋友来找你了,你还是先处理你的私事吧!”王子镇冷着张脸,寒声而语。他其实有些生气了,因为秋色未经他允许,撕下了隐身符,又未经过他同意,将身体借出,两次擅自行动,都触动了他的火气。 王颜昕若有所思的拱了拱苏炫庭的肩膀:“我看王先生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 苏炫庭抬着头,注视着天上的情况,似笑非笑地答了一句:“肯定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涉险,是个男人,都会心里不平衡。秋色虽然擅于察言观色,可是,她并不懂男人的心理,才会屡屡让王子镇产生了挫败感。 长生缓缓的调整了下呼吸:“幽生,是我,我是长生。”她紧张,无比的紧张,28年了,她终于可以同幽生说话了。她还很冷,冷冷的海风,吹打在身上,令衣衫单薄的她感觉到了真实的寒意,因此她发出的每个声节都是哆嗦的。 这使得幽生听得不是很真切,两只亮如灯泡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风中的秋色,毫无疑问,它是在确认秋色这句话的真假,来回打量了数次,它突然咧嘴咆哮:“你不是长生……人类,你休想骗我……” “你是幽生,我是长生,以后有我,便有你。”长生已经冷到嘴唇都开始哆嗦了:“幽生,你还记得吗?这是除了我们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当然,幽生并不曾忘记,也从不敢忘记,他激动不已,头上窜起的火焰蓦地爆涨了许多,他伸出骷髅手,向前递出:“长生,你是长生,你真的是长生,你……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幽生,这28年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见我罢了。我从未离开过你,从未……”长生一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28年了幽生,我一直,一直……”受尽了苦难和折磨……你知道吗幽生……你知道吗幽生…… 幽生傻眼了,愣了许久之后方才呐呐地问:“那为什么……为什么……” 面对他的连声反问,长生却无法将实情说出,一旦说出,那无疑又会给幽生带来无谓的痛苦,她坚强的拭去脸上泪痕:“总之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一刻离开过你,我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 “我信你,我信你……”幽生张开了他的双臂,想要拥抱28年以来始终无法触摸到的女孩。那是他黑暗世界里面的唯一色彩,失去她,他一度暴走疯狂,而如今,她又回来了,回来了:“长生,过来,过来让我再抱抱你。” 王子镇却亮出了神识之剑,冷不丁地说:“想吃我一剑吗?” 长生并没有依言过去,依然俏生生地立在王子镇的左侧。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舍而置秋色于危险当中。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幽生,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在我消失之前,能再见你一面,跟你澄清一下这28年以来的误会,我已经知足了。” 第142章 一起轮回吧 “不会的,长生,你不会消失的,我不会让你消失的……你等我,我马上就打败这个家伙,然后取魂取血给你……”幽生依然一意孤行的认为只要取血夺魂了,才可以让长生复活。这个念头,他依然坚信不已。 长生为他的疯狂和偏执感到痛心不已,她开始呐喊:“幽生,收手吧!我知道你是想救我,但是你用的法子不对,不对,因此你不但救不了我,反而还会让你自己的双手沾上无数偿还不了的血债。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幽生,听我的,不要再继续作孽了。” “不,不会的,你相信我,这一次,再来一次我就可以集齐复活你所需的魂血了,我一定会成功的,长生,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曾经生死相许的一对,如今演变成了遥遥对立的一对。 他们之间如同隔了一道空旷而遥远的银河系,除了不住的呐喊和哭泣,再没有能力迈出一步去拥抱彼此。 “幽生……”长生突然嘶里歇底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一声“幽生”似乎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脚步踉跄一下,险些跌倒。若不是王子镇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只怕她已经摔倒了。 幽生被她这一声嘶里歇底地叫声吓到,顿时止住了想要上前夺她的步伐。 长生默默无语地流下两行悲伤的泪水,她从未哭过,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泪落如雨,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如同一根根的细针,深深的扎痛着幽生的心:“幽生,你就答应我吧!难道你想让我带着对你的失望离开你,离开这个世界吗?” “不,我不会答应的,我一定会成功的,真的……”幽生仍然不愿放弃。因为他一旦放弃,那么他的长生,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永远也回不来了。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女孩能善良的对待他,能真诚的看待他,再没有一个女孩能不顾一切的爱他,顾他了。 他,即将又要孤独一人,永远永远的呆在那无尽的黑暗世界之中……再没有光明降临了在他身上,再没有温柔可以抚慰他的孤独脆弱的心灵…… “不,不……不要……”幽生无法想像失去长生的痛苦,他开始撕心裂肺地吼叫,不停歇地呐喊:“我能救你,我可以救你的长生……” 幽生的固执让长生崩溃,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凉,终于“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起来。28年来,她遭受的所有苦难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后的宣泄。 “长生,你别哭,你过来。”眼见她哭成个泪人,焦虑的幽生顿时坐不住了。 然而,长生并没有动。 王子镇看着身侧哭得不成人样的“秋色”,那嚎啕大哭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都遗弃的小鬼,这一幕,如同一把蚀骨的刀,让他的心头一阵阵的疼,钻心的疼。 他默默地转过头,盯住前方同样因无助而疯狂跳脚的幽生。 他的目光渐渐冷凝,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他没得救了。放弃吧!”他的声音冷漠如冰。 是的,来之前,长生已经料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徒劳而返,但是,她仍然想试一试,想尽最后一次力去说服幽生。她想牵着他的手,一起去往轮回。黄泉路上,她还想陪他走完最后一段。可惜,她未能如愿,未能成功。她只能独自一个人,走过那段黑暗的幽冥之路,然后喝下忘情水,重新启程:“王先生……我这样,是不是就叫做不见黄河,心不死?” 王子镇很干脆的答是。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如今,她彻底死心了,她已经尽了全力,只可惜她仍然无法挽救她的幽生:“谢谢你,王先生。”若不是眼前这个非人类,只怕幽生手中的冤魂还会继续增加,而她自己,到死也不能与幽生说清这其中的误会:“谢谢。”除了一声“谢谢”,她再没有其他的词来形容她此时的千言万语了。 “应该的。”王子镇说。 “那本书,就在那棺木之中。” “我看见了。” “长生,你过来。”幽生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他的长生,向来很听话,只要他说东,她从来不敢说西,可是这一次,他再也不叫不动他的乖乖女了:“你听我的,过来。” 长生摇着头,艰难的扯动嘴唇,对他绽放出最后的温柔笑意,她原本哀怨的双眸亦变成了丝丝笑意,因为这是最后的笑意:“幽生,我要走了,我真的要走了,虽然对你有许多许多的不舍……但是,我知足了,幽生,再见了,我的幽生……”随着消失的话音,长生的魂灵开始像消散的水珠一般,从秋色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不,长生,回来,长生……”在幽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长生早已脆弱如沙的魂灵便如指间流逝的流沙一般,顷刻间就在这个天地间了无痕迹。 “不不不不……”幽生凄厉的声音在空中飘散开,他像发了疯的猎犬一样扑了过来,王子镇见状,手中的神识之剑蓦地当空斩下。 这一次,幽生不再忌讳这当空一斩,他咆哮着,冲向未曾清醒过来的秋色:“还我的长生……”随着他的吼声,八节手臂径直化剑,像一把把离弦的箭一般涌向秋色。 幽生的突然发难,令毫无防备的众人都吃了一大惊。 千钧一发之间,王子镇徒手一拉,将站立不稳的秋色拽至身后,同时挥出神识之剑,试图打散那些扑面而至的利刃,只可惜,他只来得及打断4枝骨剑…… 秋色的胳膊肘蓦地一疼,登时人就清醒了过来。然而,就在她清醒的那一刻,她眼睁睁地看着两柄骨剑插入了王子镇的胸膛,剑尖从背后透出,温热粘稠的血飙了一地,还有几滴还溅到她的脸上来。而另外两剑,则一左一右的插进了王子镇的膝盖,甚至还将王子镇高高挑起,悬在空中,就似一块迎风飘扬的帆布。 秋色看到这一幕,只感遍体生寒。这狗血的剧啊!反转得实在太快,太突然了,直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王颜昕瞬间呆了。 苏炫庭登时乱了阵脚。 没有人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还我长生,还我长生……还给我……”幽生已经彻底暴走了,他不断地呐喊,吼叫,不断扑闪的枯翅中闪出遮天蔽日的黑粉,那些黑粉似要将这个世界完全淹没一般,汹涌地向四周不断蔓延开。 此时此刻,不论幽生如何撕心裂肺地叫喊,都是徒劳。离开的人,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在充斥着刺耳的呐喊声中,在所有人都愣神的同时,唯有王子镇慢慢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身体,然后嘴角边露出了一个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同情的笑意。 “阿镇……”秋色只知道的脑袋里一阵“嗡嗡”乱响,明明很清醒的神志却迷糊混乱的像一个喝醉酒的酒鬼。 “你又错了。”说话的却是王子镇。他的声音冷洌的透骨,不带一丝感情,散发出来的冷意会让人一阵颤粟。这时候的他,俨然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心情糟糕透顶的恶魔。 秋色原以为是在说她,可下一刻,她才明白,王子镇的这句话其实是对幽生说的。 “本想让你一路好走的,可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王了镇缓缓地抬起了头,眸中煞气泛滥,如同一只洪荒猛兽即将要扑向他的猎物一般,寒意尽显,他抬手抓住了刺穿自己胸口的骨剑,指端处还有血流下:“这下不用我动手,你也可以就跟你的长生果子一样,灰飞烟灭了。祝你一路走好了。” 话音一落,秋色就瞧见,那原本刺穿了王子镇身体的白骨剑,居然一节节,一寸寸的变成了蓝色,并且迅速沿着骨剑漫延至幽生身上。幽生见势不妙,急忙想撤回骨剑,可刺中王子镇身上的四支骨剑像是被他牢牢钳住了一般,竟如何也拔不出来,一眨眼的工夫,蓝色的光芒已扩散至幽生的全身。 幽生上下打量着自己迅速变蓝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身体突然窜出一团蓝色的火焰,且开始剧烈燃烧:“不……”他仰开长啸:“不……不……” 最先被火烧尽的是他的8枝骨剑,一枝枝,一点点的燃烧消失。 王子镇慢慢地降落在龙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浑身起火的幽生。 然后是幽生的翅膀,一旦失去翅膀,幽生将无法再继续飞翔。他重重地摔落在船板上,尚在火球中挣扎求生的他,一步步地爬向他的棺材,一声声地喊着“不”。 纵然烈火加身,他也要爬向他的棺材。因为他的一切都是从那口棺材开始,从那里出生,从那里吃人,从那里爱上一只妖,同时也从那里失去那只妖,那么,终结这一切,也必须要在那里。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 王颜昕看着看着,一时黯然神伤,不知不觉地流下泪来。长生深爱着幽生,即使被三万多个灵魂一点点的生吞活噬,也不愿将身体让给那些带着怨念死去的灵魂。因为她和幽生之间,还有误会不曾解开,她不愿带着那种种的遗憾和误会进入轮回。 这是长生28年以来的坚持和信念。 虽然长生没有劝服幽生,但是她的遗憾已了,她的误会解了,她也算是走得心安理得了。剩下的事情,她相信,王子镇会为她做好的,而且会做得很好很好。 幽生也同样深爱着长生。为了让死去的长生复活,不惜杀人取魂,犯下累累恶果。为了长生现身,不惜一错到底,杀害无辜路过观光的游客。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他的爱人。本质上没错,但错就错在,他将自己的成功建立在人命上。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他最爱的人还是在他面前殒落消散了。 当幽生触及他的棺木时,他终于不再动弹了,可他并没有死去,而是一遍遍地触摸着他的棺材子,就像是在抚摸着他最爱的长生一样,这是他出生的摇篮,他变身的空间,他恋爱的房子,他绝望的地狱。是它,全是它,通通是它。 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刻,他的心里其实是庆幸的,老天爷还是待他不薄的,在他最难过最煎熬的时候,送了个天使陪在他左右一百年,一百年……那一瞬间,幽生才恍然明白,原来是自己太贪心了。若是早些放手,长生也不会不死不活的流浪至今,也不会有多无辜的生命因他而消失。若是早些明白,长生也就不会死不瞑目了。 “长生……”他巍颤颤地抬起手来,伸向虚空,在那里,他看到了正向他微笑招手的长生:“我的长生……我来了……”当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幽生一头歪倒在棺材边上,就此断了最后一口气。 粼粼的火焰蓦地从他身上消失,只剩下一副被烤得焦黑的骨头。 秋色并没有看见幽生噶屁的下场,她就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龙头上。 王子镇恰巧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秋色。 秋色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顿时就不知所措了:“我……那个你……你需要绷带吗?还是上医院?”她已经紧张到语无伦次了。幸好她提前知道这家伙的真身是条应龙,否则看到这样致命的伤口,她还不得跪在地上求天求地求菩萨保佑了。 王子镇朝她招了招手。 秋色随着他的手势慢慢地走近,靠近。 她走得很慢,双腿就好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虚浮无力,感觉每一步都踏在悬崖边上一样,空落落的。 临近了,他突然伸手勾住秋色的后脑勺,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她的目光里全是满满的自责和伤感,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危险的事情,没想到会因为她的逞能而让他遭遇灭顶之灾。而他王子镇的眼睛里依旧闪着耀眼如星的光芒,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六个字:“你找死吗笨蛋?”当初在船上临出门的时候,他就不该相信秋色的鬼话,什么乖乖的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简直就是屁话。 第143章 凉夜被擒 “其实这不能怪我,谁让我天生就是剪刀命。”这个时候了,秋色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王子镇闻言,竟被她气得浑身都痛。 他抬指拭去她脸上的斑斑血迹,然后捧着她微凉的脸颊,轻轻地说:“恭喜你,秋,你是第一个,成功把我气到想进医院的凡人。”秋色已经听不出来这句话到底是损她还是夸她了。 “王子镇,我决定了。”她同样盯住王子镇的眼睛,虽然略带些哭腔,但一贯坚强的她,并没有哭出来,而是选择了隐忍。 “决定什么?”他相当好奇。 “我要当医生。” 王子镇到底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因为笑得用力,牵动了伤势,他一脸无奈的问:“秋,你是不是应该先问候一下我的伤势再来敲定你日后的志向?” “哦。”秋色吸了吸鼻,上下打量着他受伤的地方。身上被洞穿的血窟窿,光看着就让她眼前晕了一晕。她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她抬起头来,一脸怪异地问:“阿镇,你应该没事的哦!” 这话问得,实在是没良心。 王子镇都忍不住想给她当头一棒了:“你觉得我应该有事吗?”他就奇怪了,为什么她的话会和颜孙前那厮的一模一样?这两货是串通好的吗? “那倒不是。”秋色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没事,那就得劳烦你把我送回我的床了。”说完,她的身子向前一倾,直接一头栽进王子镇的胸口,这一头撞进怀里的力度不小,顿时让王子镇疼得直吸气。 明明受了重伤的人是自己,可最后晕倒的人却是秋色。 王子镇纳闷了半晌,终究是一笑而过。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一来她晕船在前,现在又被王子镇吓得不轻,再加上晕血,不倒才怪了。 当王子镇抱着秋色从火龙头上下来的时候,苏炫庭和王颜昕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上去了。 “怎么样?”苏炫庭虽然知道他不是人类,但是这样贯穿身体的伤害,王子镇仍然像没事人一样,看来,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死不了。”王子镇完全不在意,足见,这些伤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小伤。 王颜昕却大感意外,咬着手指,一个劲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王子镇:难怪秋总是一幅‘我配不上他’的表情,敢情这家伙的身份来历大有来头,秋的种种怪异举止原来都是因为她的自卑啊! 便在这时,整艘船开始摇晃起来,船体每个角落开始崩塌,船板四分五裂的掉落。 “是不是结界要破了,船马上就要塌了?”王颜昕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落入海中的可能性,都急得在原地转圈圈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下真要落水了。” “你是兔子转世吗?”王子镇这么说,无非是想那句“你是佛祖转世”原本本的归还给王颜昕:“炫庭,你不打算制止你家这只毛毛躁躁的兔子,让她安静安静吗?” 王颜昕不希望自己被他笑话,便静了下来,可嘴中却没闲下来,犹自在那碎碎念:“真记仇。” “不用担心,凡事有他呢。”苏炫庭依言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有些冰凉又有些温热的掌心,令王颜昕的心弦微微一动。 “你也真好意思说,自己的女人保护不了,居然还要我这个外人帮忙。”王子镇可不打算施予援手。这个时候,就该是英雄救美的关键时刻,千万错过不得。 苏炫庭却转过头来,微笑依旧:“不然呢?”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王子镇竟无言相对了:好个大名鼎鼎的公子扶苏啊!两千来人间混迹,果然没白混了,已经厚颜无耻到无人能及的地步了。 王颜昕看到苏炫庭成功的将王子镇驳到无语,心里头大觉解气。她微眯着眼,笑了。 “你行。”王子镇怀抱秋色,再加上身上有伤,便毫不客气地给苏炫庭下了道命令:“走可以,棺材里有本书,替我捎上了。” 王颜昕心里有些不满了,这船都要崩了,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要找书?我咧个去,到底是书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呢? 苏炫庭瞧着她气呼呼隐忍不发的小脸蛋,只觉得可爱非常。其实王子镇这句没心没肺的话是故意说出来气王颜昕的。这家伙虽说不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却也是个爱挑拨起事的实力派。在他看来,把王颜昕给惹恼了,他就觉得爽歪歪了,大约是真的被秋色给气得够呛,想从秋色的好友王颜昕身上讨点利息回来吧!没办法,他就是妥妥的一枚腹黑男,旁人是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苏炫庭拍了拍王颜昕的手背:“别理他。” 王颜昕才不会在意,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也只有秋那个笨蛋才会受得了他。果然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哎哎哎,要说悄悄话回你们兔子窝讲个够去。”王子镇也开始不满地瞎嚷嚷了。 “我们是兔子,那你是什么?”王颜昕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我?抓兔子的人,简称猎人。” 王颜昕回了个长长的“切”字。跟他说话,太太太伤神伤脑了。不过,这三言两语的交锋,她是越来越担心秋色了,因为她认为,秋色根本就不是他王子镇的对手。 王子镇听到她的心声,唯有一个哭笑不得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境了,他看向苏炫庭:“这个活宝你不娶回去,留在外面实在是坑人。我为民请愿,希望你收了她。” “你……”王颜昕无缘无故被他调侃,顿时尴尬了:“你别坑我们就算不错得了。” 好在,苏炫庭和王颜昕都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人,立刻就反驳回去:“你就少管我的闲事了。”他走近棺材,甫一低头就看到了放置在棺中的那本书,他拿在手中,立时皱眉,转身便质问王子镇:“你要它干嘛?” “鼎鼎大名的苏公子,你不识字吗?当然是复活用。”多么欠揍的答案啊! 苏炫庭却有种当场被雷霹到的感觉。 “什么书?”好奇的王颜昕忙靠近,只一眼,便将上面的字瞧得清清楚楚的了。 复活术。 “我去。”王颜昕当场怪叫一声,她清楚的知道,这本书就是让幽生误入岐途的开始,也是害了长生一生的罪魁祸首,她凶神恶煞地问:“你要它干嘛?” 王子镇不答反问:“你两为什么就不能干干脆脆的在一起啊?” 一句话,乖乖的让这对好奇男女都闭了嘴。 4个人被结界包围着飘浮在半空中,默默地看着这艘闻名遐迩了28年的幽灵船破碎瓦解,最终片片沉没在这辽阔无际的大海之中。 长生,如愿以偿的在轮回的路上,等到了幽生。 幽生,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一切轮回更替,又将重新开始。 夜里,繁星满天,海风轻拂,幽远而寂静,唯有连绵起伏的海浪声,涛涛依旧。 秋色再睁眼的时候,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她伸手触摸,并没有摸到任何的东西:“王子镇……”她轻喊了一声,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炫庭……阿昕……” 一再的呼叫,一度无人回应。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在哪里?”她拍额直呼,然而,再挪开双手之后,眼前场景竟又有了变化,这一次,是在一片空旷无人之地,头顶的天空翻滚着汹涌的乌云,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被红色染就,有些地方的红色还未曾干涸,就好像是用红色的油漆刚刚泼上去的一样。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她摇摇欲坠,迫使她用袖子紧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断地退后,退后。 一不小心,还被脚边的石子跘得一跤。她赫然发现,这个巨大的空地是无数石子堆砌而成的,满地的坑坑洼洼。这里并不是干净无尘的船板,说明这并不是在幽灵船上了。那么自己这又是身在何处呢? “该死,我不会又是在梦里吧?” 就在此时,空地上突然闪过一道光,秋色顺着光影望去,竟然看到了凉夜,浑身上下被铁链缠绕,瘫坐在地上的凉夜。 “凉夜?”秋色吓了一跳,忙奔上前去一看究竟。 那些粗大的链条缠满凉色的手脚腕,一身青衣透血,原本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此时竟素白的惹人心疼。 看到凉夜的腕上被勒出了明显的淤血,秋色的心里不由地一阵难过:“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给锁了呢?王子镇呢,那家伙死哪去了?不是护妻狂吗?这会人死哪去了?” 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然而四周空无一物,越看越像是一个被结界包围的独立空间。 对于凉夜会遭到绑架,秋色真的毫无头绪。但是有一件事,她心知肚明的很,一旦成为别人的阶下囚,那就是意味着,你的生死,将由不得你,你的决定,则关系着你的生死。 秋色自认,自己绝对没有凉夜那般无畏的勇气,可以勇敢的面对这未知而又恐怖的一切。 “你不会得逞的。”凉夜冷冰冰地开腔了。她的语气冷得像锋利的针,让秋色心头乱跳,紧张不已。 “谁,谁不会得逞?”虽然秋色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无人回答,无人听见,但她,仍是情不自禁地问出口来:“凉夜,到底是谁抓了你?他们到底想干嘛呢?” “是吗?”一声粗犷又低沉的男音在背后响起:“你如何知道,我不会得逞呢?” 秋色蓦地闻声回头,不远处,一个帽檐遮脸的灰袍男子朝她们缓缓走了来:“凉夜姑娘,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今你已是我的死囚,是生是死,全握在我手心里。我想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知道吗?” “有本事,你现在就捏死我。”凉夜丝毫不惧,反而是迎难而上。 秋色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要激怒他啊凉夜。”虽然她知道,劝了也没,劝了也听不见,但她依然力劝到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凉夜姑娘。”男人已经来到凉夜的身侧,他缓缓蹲下身子,突然伸出一只手,粗鲁地捏住了凉夜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来:“因为只有将你献出,才可以启动灰劫阵,才能让黑龙王广垚丢失的那一半灵魂觉醒,才能让他再次降临到这个天地,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灰劫阵?黑龙王广垚?一半的灵魂?这些陌生又遥远的字眼,秋色默默记下了。此刻,引起她注意的是灰袍男子身上的长袍。上面袍上锈的是应龙,一只黑色的,不怒自威的应龙。 应龙?应该跟王子镇脱不了关系?否则他们不会把凉夜给抓了?或许他们真正的目标还是针对王子镇也说不定。 目前,一无所知的秋色只能联想到这一点了。 “为什么?”凉夜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疑惑之色,但目光犀利:“我不过是一个孤女,献祭我,为什么可以令黑龙王觉醒?他的一半灵魂又是什么意思?” “哈哈……”灰袍男子开始发笑:“别急啊,我会慢慢告诉你的,因为你是我黑龙族的……” “啊……”秋色蓦地从梦中惊醒而坐起。她捂着脸,努力回想着梦中男人所说的话,奈何她偏偏错过了那最后一句最为至关重要的话:“该死,他说了什么……”她气得拍打床被。 “你忘记的事情多了去了。” 秋色一愣,一转头,就看见了床前长身而立的王子镇,她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阿镇……” “一到吃饭时间你就自动醒了,你个吃货。”王子镇没瞧她,仍在那一本正经地扣扣子。 秋色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发现他的风衣已经换新的了。于是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挨到他眼前,开始两手并用的想要扒开他的衣服。 王子镇猝不及防,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干嘛干嘛,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非礼我?” 秋色没答,继续粗鲁的挣扎,粗鲁的揪他的衣领,还将头往他领子里钻。王子镇被她骚扰的浑身都痒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问:“秋你到底想干嘛?” 第144章 自封醋王 一不留神,秋色挣开了他的束缚,一个擒拿手反将王子镇给按倒在床上,王子镇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秋色竟然大大咧咧的分腿跨坐在王子镇的小腹上了。 这姿势太辣眼睛了,王子镇直呼看不下去:“秋,你羊颠疯发作了是不是?” 秋色还是没答,继续扒他的衣服,扯他的扣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可是,秋色还是没理睬,继续死命的,快速地,解开了他的衣服,原本受伤的胸口上并没有伤痕,精壮的胸膛,光洁的皮肤,并没有留下一丝伤口。 秋色放心了,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她早该想到的,这家伙就是个洁癖王,哪里会让那么大那么难看的伤口留在自己的身上。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是苏炫庭。 然后……三个人都呆住了。 苏炫庭眼中看到的一幕是,秋色霸气凛然的以骑马的姿势坐在王子镇的身上,而王子镇顺从的躺在床上,他们两个人的手,还十指交握着,啧啧,多让人浮想连翩的又喷血一幕啊! 足足愣了十秒之后,苏炫庭很识趣很优雅的背过身去:“不好意思,我忘记敲门了,下次我一定注意,不打扰你们,继续。”说完,轻轻地带上了门。 秋色瞠口结舌了半晌。她觉得自己两千多岁了吧!这张老脸从来都没像这一刻,如此的丢脸过,尤其是在苏炫庭的面前。出了这个门,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炫庭了。 反观王子镇。他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在笑着。他笑得十分得舒畅,十分得愉悦。认识他至今,从没像刚才一样,见他如此开怀大笑过。 秋色抬起手,“啪”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拍在他的胸膛上:“你还笑。” “像不像被情人捉奸在床?” “捉你个头。” 秋色正欲起身,王子镇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轻轻一带,毫无防范的秋色顺势跌进了他的怀抱里,与他宽厚的赤裸的胸口来了个亲密接触。她不觉脸红,胸口突突乱跳中,一边抵抗,一边急得大呼:“干什么?”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笑得低沉又暧昧:“我不过是在成全你。” 秋色一口血快都被他气得喷到外太空去了:“你这颗龙脑里到底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继续挑衅:“你解剖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她咋咋呼呼地叫了起来。她挣扎着想要起来,不想再被第二个误闯进来的人瞧见她出糗的模样了。 可王子镇哪里会放过她,双掌扣着她的腰肢,顷刻间将她死死地揽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 “王子镇,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嗔怪道。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秋色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又要跳出胸腔来了。 “哎哎哎,不是你先开始对我下手的吗?”王子镇又开始打趣她了,近在咫尺的肌肤之亲,让他的鼻翼间嗅到一片淡淡的芳香,瞬间就让他的心情一片晴朗:“挑逗完我之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里这么容易的事?” 秋色知道自己是又被他给赖上了,她索性丢掉了节操,舒舒服服地双手交叉,趴在他健硕的胸膛上与他四目相对:“你有我的可乐鸡翅好吃吗?” 无缘无故竟然也扯到吃的方面去了。吃货吗她? 不过,王子镇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好吃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秋色竖起一指,在他鼻端轻轻地点了点:“没有可比性。可乐鸡翅是用来吃的,而你是用来……”关键字眼,她倏然停住了。 “怎样?”他十分的好奇,她到底会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他的存在呢? 秋色笑着说:“当调味料啊!” 用心来调味。可以这么理解吗?这下,王子镇心情更美好了。她的喜怒全系在他身上,这足以证明,她对自己产生了足够的依赖。他觉得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很棒,超级棒。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瞳,然后眯着眼笑了。她这一笑,就好像是千树万树梨花一同盛开时的美景,迷了他的眼,醉了他的心。 他手上加劲,将她紧紧地圈在自己的怀里,他真恨不得将小小的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他也不明白,这种铭心刻骨的感觉竟然会再次爬上他的心头。这还真的是,鬼迷了心窍啊! “以后,不许再受伤了。”她突然一脸严肃,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不由自主地回答:“要我写保证书吗?” “最好再拿去公证一下。” 王子镇认为她小题大做了:“老实说,是不是幽生的事情,吓到你了吧?” 秋色并没有吭声,因为她并不想在他的面前示弱:“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受伤就可以了。” 王子镇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只能说,我尽量。一山还有一山高,我无法保证我会无敌,因为我也会有不敌的时候。譬如,我救人心切的时候,又或者,我心神不宁的时候。” 秋色突然抬起一根手指,放在他的嘴唇上:“行吧!你尽量吧!”保全自身,应该完全没问题的。她是这么想的。 其实王子镇心里头也明白,她大概是真的被昨晚的一幕给吓到了,否则以她谨慎的性子,绝不会变得如此地小心翼翼。 “好。”他脉脉含情地勾勒着她婉转弯弯的眉头,轻抚着她清风的眼睛:“秋,你的眼睛会下雨。” 秋色的嘴角边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浅笑:“会淹了你吗?” “不,它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什么叫心痛的感觉。” 她很认真很仔细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的发,他的脸,她深深的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了自己。她记得有首歌的歌词填得极好,说女人的泪一滴就醉,男人的心啊一揉就碎。看来,这是真的了。 在美好的年华遇上了可以依靠的温暖,这是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梦想。 而她,拥有了。 知足的秋色,眼睛开始有些热了。 她的头发粘着她的脸颊,垂落在他的脸上,酥酥痒痒的感觉,温柔缱绻的爱意满盈,荡漾心间。 他拨开她的秀发,略抬起头来吻上她的眉眼。 这个吻,很轻盈,宛若一片羽毛拂过。这个吻,饱含千般爱意,万般柔情,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她是他的爱。 秋色感受到他满满当当的深情爱意,感觉到他的狂烈心跳,一贯含蓄的秋色并没有因此抗拒和排斥,只绽放着满脸的羞态。 她并不知道,她的羞涩,让王子镇产生了莫名想靠近的感觉。他深深地凝望着,用手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瓣。 他开始细密地吻她,可是,秋色突然发生“唔”的一声低呼,随即推开他,快速的爬起来,然后捂着嘴巴钻进了卫生间里。 当王子镇听到了一阵呕吐声时,一脸懵逼的他露出了生无可恋的冷漠表情:“这算是被我吻吐了?” 3天2夜的游轮之旅,终于结束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笑咪咪的下船,唯独秋色是苦哈哈地下船。原因很简直,因为她晕船。这一晕,就晕了整整两天。所以,别人是欢天喜地在海上玩了3天,而她是可怜兮兮在地床上躺了2天。 最要命的是,自打秋氏两父子知晓王子镇和秋色的关系之后,都识相的不露面了,他们完完全全、安安心心地将秋家女儿交托给了王子镇新男朋友了。 这就算了,最要命的现任男友王子镇从早到晚的都守在她身边。白天拼命哄她睡,晚上争分夺秒地抱着她睡。主要她的睡相还极不好,不是将王子镇踹下床就是直接把王子镇当成枕头。此举真的让低血压魔很生气。 可该生气的才是她秋色才对吧! 每天早上起来,她都要气鼓鼓地质问:“王子镇,你搞清楚了,是你自己硬要跑过来跟我一块抢床铺睡的?到底错在谁身上呢?” 低血压魔王的火气也绝不是一般的大,同样也是据理力争:“女朋友生病了,我身为男朋友寸步不离的照顾了,这反而还是我的错?秋,天底下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女朋友吗?有没有你说?” 还真别说,确实是她没理了。 秋色像个泄气的汽球,一下子没词了。 但凡小说里的女主生病了,男主那都是一幅恨不得‘病在我身上的’的神色,对女主更是加倍的体贴入微,加倍的宠爱溺爱,可再回头看看这只低血压魔王。压根就不是来照顾她的,分明就是借机来蹂躏她的。 这差别,这待遇,秋色能笑得起来才怪了。 一下了船,秋色的晕船症立马就变成了少女多动症。一会帮秋爸爸提提行李箱,一会帮小孩跑腿买冰激淋,与在船上病怏怏的她,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果然应验了那句老话,上船一条虫,下船一条龙。 高老庄开门迎客已是第4天的事了。 王子镇高高兴兴起床的时候,就看见秋色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信上内容很简单:我爸病了,今天我就不来了。 王子镇先是郁闷,继而坏笑:“你不能来,那我就去看你呗。”下一刻,他还真是欢天喜地的去了,结果秋爸爸一看见他来了,立马就下了床,又要拉他下棋又找他聊天的,秋色一看,不妥,二话不说就把罪魁祸首的王子镇给哄出了家门。 没错,正牌女友送了他一记闭门羹。 他是谁啊?龙族的应龙王子啊!居然吃了闭门羹。从来只有他让别人乖乖吃闭门羹的份,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他居然妥妥的吃下了这一记闭门羹。 太悲催了。 王子镇站在女友的家门口,心里头苦得跟一锅中草药似的,七上八下翻腾地,真不是滋味。他算是看明白了,秋爸爸和他,在秋色心里的排位次序是他被排在最末尾了。 没错,他堂堂神龙界的镇王子,竟然还不及自个女友的亲爹重要。 这太糟心了。 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心里堵堵地,面无表情地回了高老庄。 待夜深人静,秋色打算回房睡觉的时候,一开灯,一关门,一回头,手臂一紧就被王子镇拉进怀里。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邪魅勾人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霸道的宣示着:“秋,这是白天你无视我的结果,现在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言罢,托起她的头,低头狂肆地吻了起来。 秋色仰着头,被吓得双眸瞪得老大:这家伙,报复心可真强啊! 秋色彻底被他的幼稚行为打败了,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摩挲,浅浅微笑:“你怎么这么能吃醋?” 她羞怯又可爱的模样倒映在他的眼底,让他的小心脏怦怦乱跳,心花怒放。 他略低着头,双手环上她的腰,与她鼻尖相对,彼此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我就是个醋王,你不服吗?” 秋色的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对上那双如墨般的深眸绽开了一个粲然笑意:“那日后我就可以不用花钱去买醋了。” “随你。”他略略点了个头。 “对了,琉璃心我已经拼好了。”秋色原本打算连夜将琉璃心拼好的,可王子镇非不让她带病工作,硬是要让她休息,拗不过他,秋色只能钻回被窝休息去了。 没想到回到家里的秋色,竟然又连夜将琉璃心拼好了,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不是跟你说了,病好了再弄吗?” “晕船而已,哪里叫什么病?不过,从血鲛族杀手身上掉下来的这枚碎片还挺小个的,是龙身的右后足的一小块,希望下次会找到几块大点的,这样右后足就可以完整了。再出现几次,或许就可以让琉璃心破镜重圆了。这么一算,我应该会在我的有生之年看到完整的琉璃心。”对凡人而言,能够一睹神物风采,那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她献宝似的将琉璃心捧到他的面前:“有没有很开心?不要太感谢我哦。”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一挥,无言的将琉璃心收回了。 王子镇一边寻找凉夜的下落,一边收集琉璃心,这一找一收竟然就是两千年。如今只剩几个小缺口就可以让玻璃心恢复如初了,有时想想,秋色觉得自己这个捡底捡的实在是太幸运了。而每次拾到琉璃心碎片,王子镇总是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可今日就奇怪了,难得他竟然不高兴了。 莫名奇妙?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心事?” 第145章 请叫我淡定姐 王子镇半天没说话,眉头处皱了又舒展,舒展了又紧皱,似有难言之隐,令他实在的为难。 这样犹犹豫豫的他,是秋色从未见过的:“你是不是在担心凉夜?”话音一落,秋色瞧见他眼中的光彩随即黯了黯。 果然。能令这个男人闻之色变的事情,只有凉夜,只有凉夜。 毫无疑问,凉夜就是他的软肋。 他忽地轻轻地叹了口气:“秋,我跟你说件事。” “好,你说。”秋色自顾拉着他坐在床沿边上,累了一整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支撑着双腿站着说话了。 可是,坐下来之后的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秋色不愿打扰他,就等着他自己理清了思绪再说话。 片刻之后,王子镇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凉夜可能没有死,她很有可能是被封印了。”声音平静,一如梦中的他。 他用的是“可能”这个字眼,并不是百分百的肯定。但,比起原先漫无目的的寻找,这已经算是有迹可循了。 秋色点了点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斩钉截铁地说:“那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要找出凉夜被封印的地方。” 王子镇抬起眼皮瞅着秋色:“是。”他完全没料到,秋色非但没有表现出吃惊,甚至还淡定的说出他心中的打算。 “那从哪里开始着手调查?你心中有数了吗?”这个可是技术活,秋色自认没有任何办法伸手帮忙的。 “已经在着手调查了。”王子镇已经让掐半仙尽全力在调查了。只不过,若是连掐半仙都找不出一点痕迹出来,那么……解救凉夜的时间又将要无限期的被拖延下去了,是的,一切都将从零开始。突然之间,王子镇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愧疚。 秋色将他眼底的变化尽数看了在眼中,她嫣然一笑,伸手抓住他放在膝上渐已蜷成拳的左手:“有迹可循,已经算是不错的进展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消息的。” 也不知秋色是有无意还是有意,王子镇只知道,被她这么轻轻地一握,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两千年了,他从未间断过寻找凉夜的脚步,一直义无返顾地,执着地寻找着。如今终于知道她并未死去,而只是被封印,尚有被救回的可能,王子镇如何还能泰然处之。他兴奋吗?自然是有,同时还掺杂着各种害怕、紧张,种种复杂难明的心绪逐一涌上心头,令这位不动于山,动如雷霆的男人产生了一丝乱意。 是的,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这个当头,他反而自阵了阵脚,甚至还需要秋色一个局外人来宽慰他。 当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他不可置信地微微一笑:……太不应该了。是的,太不应该了。 此时的秋色就如同一空星辰,一方绿洲,一盏明灯,总能在关键时候,发挥着她小小的光彩,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昔日的凉夜就有着这样令人安定安心的魔力,没想到,秋色竟然也有着能与凉夜如出一辙的力量。难怪,这样平凡的她能走进自己早已闭合的心扉。看来她的出现不是巧合,而是命运安排。 就在王子镇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秋色用很慎重地口吻说:“为了以防万一,你那边的调查不能松懈,我们这边的琉璃心也要尽快找齐,双管齐下,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秋色的深思熟虑,再次让王子镇刮目相看。这越是要紧关头,秋色表现出来的坚韧和顽强的毅力,往往总是能令他眼前一亮。 王子镇神色古怪地瞅着秋色,慢慢地将身子凑近她:“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因为我内心强大,所以淡定呗。秋色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却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有没有听过淡定的女人最可爱?”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太自大的话,会被某镇损成渣的。 果然,就听他不咸不淡地说:“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秋色咂咂嘴:“要不要这么吝啬?偶尔说句好话哄哄我犯法吗?” “自然是不犯法。”王子镇定睛看着她,眸中耀眼的光芒,穿透她的视线,让她的脸情不自禁地滚烫起来。而且温度不减,仍在持续不断地发酵发烫。 王子镇看出她的羞态,故意将指腹在她微烫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我只是觉得,你这句话有误,需要的是纠正而不是夸奖。” 秋色一听,伸手拨开他的手:“哪里有误?” 他依旧噙着笑,眸光在她精致如画的脸上流连,兀得戏谑一笑:“我只听过,淡定的女人不寂寞。” 哎,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这男人是不是只懂得耍帅撩妹?真是太不可爱了,都不知道说两句顺耳的话哄我开心。 正想着,他突然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下,炙热的气息,深邃的眸光,瞬间就让秋色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干嘛?”她都忍不住要尖叫了。 “生气了?” “生什么气?莫名奇妙,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啊,你一点也不小心眼。”语调轻缓的他,将强而有力的手臂圈过来,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随即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睡觉。” “睡觉就睡觉,干嘛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发颠起来,我还以为……” 他侧着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有无数小星星要从眸子里蹦出来似的。 眸含秋水,勾人心弦。 他越看越着迷,随口似笑非笑地问:“以为什么?” “以为你发羊颠疯。”羞涩难掩的秋色不轻不重的打了下他的胸口:“坏蛋。” 他很认真的说:“前面一句又错了,我不发羊颠疯,我是发龙颠。而且,我本来就是个坏蛋。”他不介意这个称谓,相反的,他还挺喜欢这个形容词的,因为,他生来就是个“坏蛋”啊! “去你的。”见他老实又安份,秋色粲然一笑,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 而他,只是温柔的揽她入怀。 自打他们一吻定情之后,他们惯是保持着这个亲昵的动作。 这样相拥而眠,温存缱绻,让秋色很眷恋,很喜欢。 与王子镇一吻定情之后,她就曾上网热搜过关于恋爱方面的知识。没办法,在这方面,她就是一只情窦初开,懵懂未识的菜鸟。她觉得,多普及这方面的知识,没有坏处。网上说,刚刚陷入热恋中的男女,一般是要经过5个阶段的考验。第1阶段,因为双方都有些害羞,但又渴望彼此亲近,所以几乎是晚晚相拥入眠。毫无疑问,她与王子镇目前就处于这第1阶段。到了第2阶段,也就是过了所谓的害羞期,就会自动升华为如胶似漆的干柴烈火期。秋色没敢再往下翻阅了,一看到“干柴烈火”这四个字,她的脸蛋就跟刚刚烧开的热水一样,骨碌碌地一下红透了。 一分钟的时候还不到,秋色就沉沉睡下了,嘴角边还浮着一丝浅笑。 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但是,睡相就不是一般的差了。她经常是解锁了各种高难度的睡姿,趴睡,翘腿睡,像时钟一样在床上的旋转睡,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睡姿,就没有她睡不出来的睡姿。哎,当真是毫无形象可言。没办法,秋色的床只有1米5,根本不够秋色一个人打滚,又哪里能容不下他1米8的高大身躯。好在,这几日王子镇的脾气稍稍好了些,对秋色的睡相表示出了很不一般的包容。包容到什么地步呢?容到每晚都只能干巴巴的坐地板的份,容到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她在床上肆无忌惮地翻滚的份。 但看久了之后,他不会觉得反感,反而还觉得她的睡姿十分的天真可爱,甚至还会忍不住偷亲她。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无缺点吧! 秋色又入梦了。 最近只要一睡下,就会做梦,梦里的人除了王子镇就只有凉夜。 她,秋色就是一个默默看戏的旁观者,默默地看着和分享着曾经属于这对情侣的点点点滴。 连夜入梦终于让她摸清了王子镇此人的性子。从前的他,顶着天才少年的光环,有足够的资本任性、轻挑、风骚、霸道,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中国富二代。 虽然,自大无畏心比天高,但胸襟宽阔海纳百川,看淡名利自由不羁,总得来说,还算是个相当不错的富二代。 至于凉夜。 她出生平凡,但自信从容,不浮躁、不张狂,浑身更自带着一股凛然高贵的气息,让人仰慕的同时又心存敬畏。 她有她的尊严,无人可践踏。 她有她的想法,无人可动摇。 这样纤尘不染,落落大方的的女子,能被王子镇捧在手里,爱护有加,也不足为奇。 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男女,意外的合拍,显眼的登对。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互补,所谓的合适吧! 只可惜世事无常……这样一对抛开一切世俗牵伴,冲破命运桎梏,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却不能相爱到老。 一生得此一人,不易,彼此相爱到老,更是不易。 不论,对王子镇或是凉夜,这都是人生一大憾事。 “月老啊月老,你是不是把他两的红线给弄断没及时补上啊?”秋色捧着脸,坐在树下自言自语。 大约是阅尽千年沧桑,往事褪色,现在的王子镇与千年前的他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从前 天下无双的傲气敛了,恣意放纵的任性褪了,多了分难得的闲定与坦然,甚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壁立千仞的气度。唯一不变的是他标致性的洒脱不羁的笑容,他这天地无害的笑容,会让人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担忧与恐惧的事可以值得他去烦恼,去费神的。可是,人的外表与内心有时候并非是一致的。就如同王子镇,在陌生人眼中,他看似嶙峋而洒脱,但真正的他却一直为凉夜之事所扰,甚至无法自拔。 一个人想在红尘中活得坦荡豁达,又不被凡尘俗事缠身,又谈何容易呢。 扶苏如此,身为神龙的王子镇亦是如此。 秋色瞟着不远处正在打怪的男人,芳心乱跳,她无法控制住自己这颗狂跳的少女心。是啊!这样一个文武全才,痴情专一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心动呢。秋色自认不是一个没心没肺、无欲无求的人,但是,她仍旧希望王子镇与凉夜之间能得到一个圆满的落幕。 于王子镇,或是凉夜,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而对于她本人,对此事,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再没有第二条可行。谁让她偏偏看上了那条痴心不悔的应龙呢。条条大道不走,偏偏选了这条不归路。虽然作死,但她无悔。 心情平静的她,遥望着王子镇,说:“唯愿你心想事成。” 此处是一片荒郊山野,到处危峰兀立,怪石罗列,目之所及,虽有几分波澜壮阔的感觉,但,诡异又危险的味道似乎更多些。 再多打量几眼,秋色发现,离他们脚下百米之外的地面上有一处洞口,看上去像是地陷洞,长约百米,呈漏斗状,深不见底。 “又是黑洞?”即使眼下只是秋色的梦境,但她瞅着那乌漆抹黑的黑洞,仍觉得一阵心悸。这全拜上回在印尼死亡谷险些沦为红寡妇的美食所赐,自打那次之后,秋色对山洞就心存莫名的恐惧。这就是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写照。 此时黑沉沉的天,像是要塌下来了似的,压抑的让人窒息。而王子镇和凉夜两个人,却意气昂扬,斗志满满的正肩并肩,背靠背在这处无人打扰的野外畅快淋漓的痛打妖怪。 那些妖怪长得极其古怪难看,浑身泛绿,身体矮小,大约还不足60厘米。一颗头颅巨大,既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很大的嘴巴和一对又尖又绿的大耳朵,手里头还挥舞着各类古古怪怪的兵器。 它们成群结队的从四面八方竞涌过来,左右夹击,将王子镇和凉夜两人围困在中间。 第146章 24K钛合金电灯泡 也不见王子镇有什么动作,一旦小妖怪们聚集到他身前十丈之内,半空中就会出现一个庞大的圆形法阵,法阵之中无数蓝色金芒亮起,绽放着万丈清辉,紧接着会落下无数闪电,将地上妖怪尽数击毙。 右边的妖怪,则由凉夜来解决。她的金环脱手,至空中飞舞着,带起一道道红色光影,劈头盖脸地在妖群中肆无忌惮地扫过。 这一次入梦,秋色正在庆幸,真没白来,她终于得偿所愿看到凉夜的真面目了。 凉夜着一身青衣,仙气满满,五官虽比不得秋色精致,但那双水灵大眼,清澈传神,整个人美得自然,美得纯净。 她的模样虽然比不上那些绝色美人,但却是个百看不厌型的mm,放在当今社会,一点也不比那些当红女明星差到哪去。再说了,王子镇挑恋人应该不会以貌取人,否则婴儿时期长相难看又丑陋的凉夜也不会被他捡了去。而且长大之后的凉夜,长着一张耐看的好相貌,身上气质更是独树一帜,配王子镇那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最让秋色印象最深的,是凉夜的右眼角下方一公分的位置上有一枚褐色的浅痣。那是泪痣,也叫做滴泪痣。相书有云: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孤星入命。 “孤星啊……”秋色心有感触,轻轻地呢喃着。她本不会相信这些江湖术士随口胡说的名字,她相信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但是,发生在凉夜身上的事,又不得不令她信服,这人哪,真的会命犯孤星,她唏嘘道:“她要是活在当今社会,只有99元,随便到哪里都可以来个激光去痣。” 只可惜,这只能是她的瞎想,凉夜已在两千年前就消香玉殒了。 “可惜相貌登对没用,人家看中的是地位。哎,这才是凉夜最大的硬伤。”秋色这对火眼金睛,已将这两人的最大问题都看在了眼中。应龙族欺她,夔龙族害她,不过都是因为凉夜是一介无亲无故,无权无势的凡人,她唯一拥有的不过只是一个不管事又无野心的龙族王子镇。偏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被人封印了,甚至被封印在何处,是生是死,都无人可知晓。 “真是个悲剧。”秋色抱膝而坐,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分析了凉夜的遭遇,同时也为她的遭遇感到前所未有的同情。但,凉夜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解救。 “解救?”这个词,突然让秋色幡然醒悟。王子镇寻凉夜千年无果,甚至还说过,从未在梦中与凉夜相见?为何偏偏只有自己能梦见凉夜?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吗? “很有这可能。无缘无故的一直梦到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一定是在给我暗示什么?或者是想让我发现什么?嗯……是什么呢?”秋色下意识地轻咬食指,开始思考。 可惜,她就是毫无头绪,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根本想不出个所以为然来:“算了算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改明儿梦醒了,好好找王子镇说说这事才对。”初入高老庄时,她就是没来由得信任和相信王子镇,而今她与王子镇成了一对恋人,对他的信任,那是更甚从前了。 正在秋色想七想八的时候,成千上万的绿妖怪几乎要被王子镇和凉夜给联手消灭了。 本以为这拨妖怪打完,她的梦也差不多该醒了,然而……却听到王子镇说:“丫头,我去把洞里的蛇怪一只不落的引过来。” 秋色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你要这么缺德吗你?就这么喜欢看我在这当电灯泡?灾难啊,灾难啊!”话虽如此,她也是无可奈何。梦长梦短,事情内容根本不由她控制的。 “行吧行吧!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就继续当亮瞎你们的24k钛合金电灯泡吧!”秋色又重新捧脸坐下了。 今日的王子镇,一身红火的袍子加身,如雪银发束起,更衬得他威武不凡,凤表龙姿。 秋色认输了:“看在帅哥美女卖力打妖怪的份上,我就勉强的继续当你们无声的观众吧!” 凉夜也是惜字如金,只回了一个“好”字。下一秒,王子镇便毫不拖泥带水的飞身而起,一袭红影在洞中一没而入了。 “你好好意思啊你,叫一个女孩子在这扛怪。”虽然妖怪所剩不多,但秋色仍然忍不住替凉夜鸣不平了。 不一会儿,随着王子镇的出现,他的身后果然引来了一群数量庞大的妖怪,他们争先恐后地从那个黑漆漆的地底翻腾上来。 秋色远远地瞟了一眼,只觉一阵恶心:“这数量简直就跟成灾的老鼠一样没完没了呢。天哪,我想醒过来,我要醒过来……”只可惜,她的呐喊,无人回应。 王子镇在凉夜与自己身上设下结界,等着洞中所有妖怪接二连三的钻出地洞。没过一分钟,便听到王子镇不咸不淡地说:“丫头,都在这了。” “我……咧个去。”秋色不淡定了。整座山峰,整个地面,已被密密麻麻的绿妖怪给霸占了。 王子镇噙笑回头:“一口气解决它们。” “好。”言罢,凉夜玉手一扬,虚空一引,圆环登时化作成千上百枚的圆形,漫天飞舞旋转的圆环,齐刷刷地将满地乱窜的妖怪一一斩倒在地。 王子镇对她的战绩似乎很满意,微微点头,眼底满是璀璨宠溺的笑意,同时手势一起,阵法生成,扑天盖地的闪电落雷划破天际,彻底将妖怪给赶尽杀绝了。 “果然是男女搭配,除妖不累啊!”秋色看着看着,突然显得有些怅然若失。在她眼中,凉夜与王子镇,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模样有模样,要本领有本领,这样一个人中凤凰,怎么就没资格不能跟那只应龙走在一块了? 应龙族容不下凉夜,不但是因为种族岐视,更多的只怕是因为妒忌。 忌妒害人啊! 这眨眼的工夫,他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小喽喽给全部歼灭了。 凉色回眸一笑:“怎么样?” 某镇唇嘴微勾,一句“很棒”滑出嘴边:“学得快,记得牢,而且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比颜颜聪明得不止差了一个天地的距离。”听这话的意思,大约是王子镇在给凉色拉妖怪练手的机会。这个徒弟还不光聪颖能干,而且练起来也是事办功倍。 不过,秋色不乐意了,一脸气纠纠地在那碎碎念着:“白眼狼啊!给凉夜的评价这么高,给我的评价永远都是差评。真是白给他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只见凉夜笑靥楚楚地回答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不要特地在他面前提及,否则他又该要跳脚闹情绪了。”她明亮的眼中柔情百转,金环在她身边围绕,散发着红光,更衬得肤白貌美,晶莹如玉,亦如人间骄傲的孔雀。然而,她的骄傲只为王子镇而收敛,同时也只为他一人而绽放她最好的美。 凉夜这一笑,如同一阵春风暖入心田的光芒,不但让这阴沉的夜幕陡然明亮了许多,也瞬间让王子镇沉醉流连。不得不说,美人一笑倾城,引英雄竞折腰,这一点,连秋色都叹为观止。 长身而立的王子镇,双手拢在袖中,慵懒又清隽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跟前心爱的女孩的脸上,随即流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那家伙也就只剩下耍嘴皮子的工夫了。” “你们两是半斤加八两。”凉夜清丽出尘的脸颊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绯红,那一抹红意仍在漫延,像美到了极致的花朵,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让眼前俊美如神般的男子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不动。 王子镇口中的“颜颜”是何许人也,秋色是不知道,但是,王子镇对“颜颜”的评价竟然也是惨不人睹的差评,这让秋色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感,同时也令她深深的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她打算有朝一日,伙同“颜颜”此人,一同将这个嘴上不把门的王子镇给狠狠地撂倒。 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跟前任女友相望着调情,而秋色只能是气嘟嘟的坐在那晾着,当明亮又不起眼的电灯泡。 委实是难为她了。 晨光渐明,王子镇醒了。 他动作轻缓的披衣而起,顺便睨了眼在床上依然摆着大字酣睡的秋色,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房间的墙上猛地出现一道蓝色漩涡,王子镇迈开长腿走入漩涡之中,“咻”的一下,连人带涡一道消失无踪。 出口自然是在高老庄。王子镇一走进高老庄,便随手拨通了电话。 “嘟嘟”三声不到,电话就接通了:“喂喂,是我……” 依旧略喘的声音,显然对方接电话接得十分的仓促。 “你就不能养成将手机随时放身上的习惯吗?”王子镇就不理解了。既然这东西的用途就是接听联系用的,你又何必把它扔到连自己都找不着的地方去呢?多费劲啊! 对方可怜兮兮地回答:“我有哇……就是书多,把它埋了而已。”反倒是书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对方就是个善于借题发挥瞎扯淡的家伙。 “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王子镇心里多少有些着急。越早发现端倪,凉夜就少受些罪。但他知道,着急没有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他根本不能托除了掐半仙之外的人来帮忙。 对方迟疑了一下,然后哭着腔说:“大哥,现在才凌晨5点啊!” “我知道。”多么简短又不可爱的回答啊:“反正你又不睡觉,几点对你来说有区别吗?”那边掐半仙一听,直接一头栽倒在书案上了:拜托,我不睡觉是为了谁啊我? 尽管如此,他却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对方是一龙之下,万众之上的龙族王子。只可惜,掐半仙做为一个小小的半仙,却不能拿他一个龙族王子怎么样。所以啊,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为他卖命了:“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 “看到哪了?”王子镇所问,自然是指南积毅从小到大,八千多年的史事。在神龙界,每一条位高权重的龙,都有专门的小司为他们编撰属于他们的史书,不论事大事小,一概都记录在案。 “全看完了。”过目不忘是掐半仙的本事。几本史书对他而言,不过是花费三天时间的工夫。 “他的史事记载如何?” “记载如何?”掐半仙想了想:“很完美,很顺畅,毫无破绽。” “越是完美无暇,无懈可击,就越是说明这其中有猫腻。”王子镇在龙族中出了名的心思缜密,独具慧眼,他的猜测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掐半仙自认有着一双火眼金睛,两人配合,就没有发现不了的秘密。他顿时来了精神:“洗耳恭听。” “南积毅并非是一个苛刻追求完美的人。一个眼里揉不进一颗沙子的人,他平素的行事风格又如何能算是完美?” 掐半仙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子镇此话,还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你说得对。他并不追求完美,但是他的史书上所记载的种种事迹却完美得像个神话,像本小说。这恰恰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子镇轻笑一声:“聪明。”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一次,是掐半仙自己给自己定下了时间。 “好。”王子镇将手机放兜里,心情舒畅的抖了抖肩膀:“难得我这么早起,希望今天有好事发生。” 当7点的闹钟在耳畔响起的时候,秋色揉揉眼睛,慢慢地睁眼坐了起来。 床边已然没有王子镇的身影。 他一惯如此。总是在晨起的时候悄然离去。 真是个来去匆匆的主啊! “还想把凉夜的事情跟你说说来着。算了,晚上再说吧~”秋色转转脖子,伸伸手脚,开门走了出去。 可一开了门,秋色就看见秋爸爸匍倒在椅子上的背影,她的心蓦地一抖:“爸爸……” 第147章 要往进养老院的秋爸爸 秋爸爸这几日因为高血压发作,总是被秋色严令卧床休息,就连一日三餐的伙食都是被秋色连饭带桌的搬到床上解决。可就在今天一早,秋爸爸竟然不声不响地就自己下床来了,而且还意识丧失地直接昏倒了,这一幕,没当场将秋色给吓昏过去,算是秋色的心脏强大了。 要说这高血压昏厥是老年人在身体状况下欠佳的情况下才会遇到的一种紧急情况。幸好,秋色为了秋爸爸的安全着想,在这方面是做足了功课。不过毕竟事发突然,秋色难免紧张了一下下,但幸好,她还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镇静,来给秋爸爸做急救措施。 她先是扶着秋爸爸就地躺下,采取头低足高的平卧法,同时打开窗户让室内通风,最大限度的保持大脑的血液和氧气的供应,这样可以避免组织缺血过度而产生脑功能损坏。 她顺势解开秋爸爸的领口,一边手拎过氧气袋给秋爸爸吸氧,另一边手拨打了医院急救中心的电话:“您好这里是侨兴路193号葫芦花园1梯202室……” 待秋爸爸被送到医院检查输液之后,秋色这才缓了一口气。 也多亏了秋色的急救及时,这才没有耽误救人的最佳时间,再加上急诊治疗,秋爸爸还没有出现脑出血之类的并发症。 等秋爸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的事了。 “爸,你醒了。”秋色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秋爸爸身边,看到他清醒,自然开心。秋色本就是个坚强的女孩,见秋爸爸死里逃生,早就高兴热泪盈眶了。 秋爸爸睁开眼睛望着床前的女儿,露出了一个劫难重生的笑容。 “王叔叔说,只要你能清醒过来,一般就没什么大碍了。现在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秋爸爸摇摇头。他也是当医生的,这点常识也是懂得的。他知道,自己这一回,算是真正从鬼门关那里兜了一圈回来。 “饿吗?你刚刚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去楼下的餐厅订了你最爱吃的芹菜粥。你若是饿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取来。”秋色的语速十分轻快,本来还有些郁郁的秋爸爸也很快被她的快乐所感染。秋爸爸想说话,但是氧气罩让他说话十分不便又费劲。他伸手去摘,却被秋色给制止了:“您要做什么?” 秋爸爸说:“我好多了,就是想跟你好好的说说话。” 总不能摇头说不吧!秋色只好替他摘下:“一会说完话,还要带上它。” 秋爸爸笑着点点头。 “阿宁,给你添麻烦了。” 秋色却了然一笑:“我就知道,您说的第一句话肯定是这些无关痛痒的话。您忘了,您是我父亲,总讲这么见外的话干嘛?难道您生病了,就不希望我在身边伺候着吗?” “不希望。”秋爸爸回答十分的肯定。 秋色皱眉。 “我存了一笔钱,想着若是有一天我瘫痪了,你们可以把我送到养老院去……” “爸。”秋色轻声又无奈的截断他的话头:“你这么早给自己安排了去处,是怕我跟哥哥都不要你了吗?” “那倒不是。” “既然不是,那干嘛要去什么养老院?那里住着比在家里舒坦吗?” 被秋色这么一问,心情低落的秋铭心反倒说不出话来了:“我……我就是不想麻烦你们两个孩子。” 秋色静默了片刻。这大约就是老人的心理。一旦死里逃生,就会忍不住为自己安排后事,忍不住替子女安排后路。 可秋色知道,秋爸爸的寿命还有整整的二十年呢。这可是当初王子镇亲口允诺她的,必不会有假。若是作假不作数,她一定不会饶过王子镇的。她随即笑了笑,握住秋铭山的手:“行,如果您一意孤行,想到养老院去住段时间,那我和哥哥也只好一起打包行李,舍命陪你一块到那去住住。” “……”这下,轮到秋铭山无奈了:“你这孩子……” “我想,哥可能也是这么回答你的。” “孩子……” “退一步说,就算我们肯让你住到养老院去,那您觉得邻居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为看待我和哥哥?” “这个……”秋爸爸很仔细的思考着秋色提及的这个问题,觉得这后果,似乎还真的不大好。 “认识我们的人会说我们没有孝心,说您养了两只白眼狼。”秋色说得这些话,并没有危言耸听,反而句句在理。毕竟,人言可畏。秋爸爸走过的路可比秋色吃过的饭要多,这些道理,他也是懂得。 秋色自认没有三寸不烂之舌,但是要给一个老人家做思想工作,她还是有法子的。她伏在秋爸爸枕头边,继续东拉西扯:“我现在也是男朋友的人了,也许不久之后我就会步入婚姻殿堂,您难道不想看着我披上婚纱,挽着你的手,美美的嫁人吗?再过两年,哥哥也该娶妻生子了,您就不想抱上白白胖胖的秋家孙子吗?” 秋铭山被她这么一鼓动,终于心动了。看着自己的子女嫁娶婚嫁,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幸福。逗孙为乐,这却是老年人最爱的乐趣。他秋铭山又怎么会例外。 秋色委屈巴交地作总结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和哥哥的未来会不会幸福,都全系在您一人身上了,爸爸。” 秋爸爸无话可说了。当初让苏宁附身在自己已死的女儿身上,是因为忍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这才伙同他的朋友做出了瞒天过海又逆天而行的法子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意孤行,反倒成了困住苏宁一辈子的枷锁。 苏宁总说,她为重生而感谢他。但,秋铭山却认为,该说感谢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当初这个家里是由一个傻子、一个患了抑郁症的女孩和一个年迈的老头子组成,后来,是苏宁接替自己猝死的女儿重新活在这个世上,最后也是苏宁锲而不舍、不嫌不弃地充当着保护者的身份,替他好好的守住了这个家。 半年后,不但秋铭山本人很快的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中走了出来,甚至是他的傻儿子秋硕竟然也不药而愈了,他觉得,这全是苏宁给他们家带来的好运和快乐的结果。他更是将苏宁看作是至宝,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既怜她且爱她,有她在身边,他会觉得自己的女孩从未离开过他。但当他自己病倒之后,他才发现,将这么一个好女孩困在身边,那无异于是害了她。 他秋铭山不是一个不知感恩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他决定,要放手,让苏宁寻找属于她的幸福。可是,他肯放手,苏宁却不愿离开。她说过,这是她的家,而他们,就是她的亲人。 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么一只孝义两全的好鬼做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缘分,这样的亲情,不是他秋铭山求来的,而是老天爷赐给他的福报,他除了感恩和欣慰,再没有其他言语可以表达他内心的激动和喜悦。 秋色看出他眉头渐舒的样子,只是单手支腮,无言一笑:很好,完美的说动他了。 秋爸爸微感赫然:“好像爸爸又做错了。” “不是您做错了,纯粹是您想多了。” “是啊!确实是想多了。”此时,他心底踏实、通泰,布满皱纹的眼角眉梢处慢慢露出一抹豁达的笑意。有时候,太过为别人着想,反而会成为另一种麻烦。 秋色知道秋爸爸改变了初衷,嘴角渐渐弯起,支腮微笑着。她顺手拿过氧气罩:“现在话说完了,可以乖乖地带上它了吧!” 秋爸爸配合的点点头。 秋色笑着,将氧气罩给秋爸爸重新套上,刚一坐下,便说:“爸,我给你讲个笑话吧!”秋色决定趁热打铁,用冷笑话来驱逐他脑海中所有的不好情绪:“一天,牛给驴出了一个难题,问‘蠢’字下面两只虫子哪只是公,哪只是母的啊?驴绞尽脑汁,还是答不上来。最后牛就骂驴了,说:你真是头蠢驴,男左女右嘛。” 秋爸爸立刻被逗笑。 秋色见他龙颜大悦,心情自然又好又暖,继续接着编她的冷笑话。 眼看就要7点了,秋色让隔壁床的阿姨替她照看一下老父亲,自己则匆忙跑下楼去取饭盒。 等她屁颠屁颠跑下楼的时候,多日不见的秋硕终于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医院了。 他行色匆匆,忧容满面,在看到秋爸爸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刹那,忍不住眼中含泪。 他放下行李箱,坐在椅子上,轻唤了一声:“爸……” 秋铭山睁开眼睛,看见是久违了一周的儿子,自是喜上眉梢:“硕啊……你怎么回来了?” “我才离开5天,您怎么就病成这样了?要不是王叔叔给我打电话,你和小妹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秋硕口中的“王叔叔”是秋铭山的哥们,也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也亏了他,妙手回春,救活了秋铭山。他见只有秋色一人在旁照料老父亲,这才多问了一句秋硕的去向。一问才知,原来这对父女为了不影响秋硕的学业,一直隐瞒病情。所以当秋铭山被安置在病床上的时候,好心的王叔叔立马就给秋硕打了通电话告之一切。 秋硕一接到电话,哪里还能有闲情意致呆下去,立马订了车票,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都躺在医院里了,还不算大事?如果……如果……”秋硕不敢再说下去,一旦有“如果”发生,他看到的将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有可能是一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到那时,他真不知道自己将会如何来面对这突发的一切? 他双手捂面,自责不已:“我真不该出远门……” 秋爸爸担心他胡思乱想,连忙安慰:“你不要被吓着了,爸爸好着呢。别担心。我这只是功能性昏厥,不是什么大问题,幸好小秋急救得当,减少致残率,才救了我这老头子一条命。” 秋硕心中感谢老天,更感谢自己那聪慧的妹妹,他使劲地握了握老父亲的手,嗓音略哑:“没事就好。”他根本不敢让自己往坏处想下去,他问:“小妹呢?” “她下楼给我打饭了。”秋爸爸颇为伤感:“这几天,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我……哎……是爸爸拖累你们了。” “爸,您别这么说。”秋硕见他唉声叹气的样子,连忙转移了话题:“阿镇呢?怎么没看见他?” 秋爸爸哑然失笑:“我倒也希望阿镇在这。可你妹妹就是不让阿镇来,说是会影响我休息。”秋爸爸对王子镇的偏爱,秋硕不用看都能感觉得出来。王子镇若是真的呆在秋家,秋爸爸会好好休息才怪了。换作是他,只怕也会将王子镇给“扫地出门”。 可是未来岳父都住院了,这未来女婿没道理不上门探望的。 秋硕掏出手机,沉声说:“我打个电话给他。” “不要不要,你把叫他过来了,秋会不高兴的。” “您放心,我把他叫过来,是让他把小妹带回去休息的。这几天我不在家,一定把她累得够呛的了。既然我回来了,照顾你,那就是我的事了。” 秋铭山欣慰一笑,眼中老泪涌眶。儿女承欢膝下,天伦自在,他自然也舍不得住进养老院中,不过是因为自己风烛残年之躯,不想拖累孩子,这才盘算着住到养老院去。 幸好老人家也只是想想,被秋色三言两语的开导开导,也就作罢了。毕竟,孩子在畔,欢乐多多,这才是一个老人晚年最大的幸福。 此时,正值饭点,一般这个时候,王子镇都会老老实实的在高老庄里呆着,等着他的分身路人甲将秋色特地为他做的爱心晚饭带到他的面前来。 可今日就奇怪了。左等右盼,就是等不到他的分身回来。 他随手一挥,路人甲“咻”的一下,便被他召回高老庄来了。王子镇见路人甲两手空空,神情郁闷的模样,心中百般疑惑。 第148章 又遇黑白无常 王子镇舒舒服服地将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嘴里淡淡地说:“该不会是做错事,也被哄出来了?” 路人甲一脸委屈:“人家压根就没进去过,何来哄出来一说。不要把你个人的遭遇应用在人家身上。” “呵,翅膀长硬了,居然敢嘲笑我。” “不敢。”路人甲死气沉沉地应了一声。 “不应该啊,都7点多了,怎么会没人在家?”王子镇若有所思的拿出手机,拨通了秋色的电话,可惜无人接听。 秋爸爸带病在家,秋色就算是买东西,也是叫路人甲跑腿,她自己根本不敢走开。除非……秋爸爸的病恶化了,上医院治疗了。 王子镇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点可能性了。正在这时,电话响起,他拿起一瞧,上面显示的是“秋硕”的名字。 他心中隐隐了然。 “阿镇,是我。”电话里传来秋硕的声音:“能麻烦你件事吗?” 医院的餐厅一向是人满为患,秋色早早预订的芹菜粥,也是苦候了半个小时的工夫才如愿以偿的拿到粥点。她也是一天没进食了,这会身处在美食之地,闻到饭香,立刻就饿得口水直流,两眼发光。可她又不敢逗留,生怕耽误了秋爸爸的进食时间,只好饿着肚皮,拎着打包好的菜粥急匆匆地往电梯里赶。 偏偏又遇上电梯爆满,好不容易盼到电梯抵达1层的时候,一大群的人立刻就一拥而上。秋色正要走进电梯,不防身侧窜出一个圆鼓鼓的生物,瞬间将秋色给撞到了一边。秋色站稳之后才发现,撞她的人竟然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秋色忙检查了一下她给秋爸爸准备的饭盒,发现并没有打翻饭盒,不由松了口气:“幸好没倒出来,要不然姐撂死你。” 而当那个中年男人踏进电梯的时候,警铃响起了,这显然是电梯超载了。 “下个人,超重了。”电梯里有人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最后一个进来的先生,麻烦你出去一下,等下班电梯行吧!” “就是就是……” 当然,众人所指之人,正是那最后一名进电梯的中年男人。光是他那剽悍的一身是肉的体型,简直就是3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不超标了才怪了。 可是那男人充耳不闻,若无其事地推了推他鼻梁上的墨镜,顺便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物,还将长方形的黑色钱包夹在腋下,一幅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无奈之下,开始有一两个好心人陆续走出电梯,可是那胖子的体重显然不是一般的重,连下三人了,警铃仍旧在叮叮作响。 而罪魁祸首的中年爆发户男人,依然挺着大肥肚堵在电梯口,看样子是没打算让步了。 秋色上上下下地瞄了他几眼,心中哼哼道:天都黑了还带什么墨镜?装酷是吧? 兀得眼神一亮,计上心头。 她不由眯起了眼睛,贼兮兮地一笑:叫你撞了人不道歉,这是你自找的。 她慢慢走上前去,一伸腿,人就钻进电梯厢里了,挨到中年男人的身后,同时食指一挑,轻而易举的将他的长形钱包给弹了出去,钱包皮质显然极好,还顺着光洁的地板一路滑出老远。 男人“哎呀”一声,赶忙追了出去。他这一出去,警铃立马就不响了,电梯门立马就顺利关上了。 尽管秋色使了个小聪明让电梯动起来,但是电梯却一层层的逗留,一层层的开关,速度堪比蜗牛,实在是让秋色忍无可忍。停在5层楼的时候,秋色终于弃电梯选择爬楼梯了,是的,她打算一口气跑到17层楼去。 然而,一推开楼道的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秋色一声尖叫的同时,还向后跌了一跤,甚至险些失手打翻了秋爸爸的晚饭。 她极力稳了稳自己的身形,缓缓地抬起眼皮来。 没错。她还没有饿到眼花缭乱的地步,因此她肯定,在她跟前的两人,不,两鬼,就是她相当不待见的两位鬼差大哥——黑白无常。 两尊鬼差手执脚镣手铐,一左一右的分立在楼梯口。白无常仍是那幅面色惨白,口吐舌头的样子,黑无常依旧是那幅凶悍面容,见一个凡人突然闯入,突然尖叫,两个鬼差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秋色身上。 秋色的小心脏不由地噗通噗通地乱跳,但转念一想,姐现在是人,不再是孤魂野鬼了,我怕他两干嘛。 有道理。 她索性大着胆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目不斜视地慢慢地从他们身边踱了过去。 就听身后的白无常说:“这凡人好生奇怪,无缘无故的干嘛尖叫?吓到白宝宝了。”语气格外骚包,实在让秋色觉得反胃:这厮,果然还是骚包一个。 黑白常说:“管她呢,反正她又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秋色心里附和道:就是就是,看见就看见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好事被我撞破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她也无暇搭理这两鬼差。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热腾腾的饭菜送到秋爸爸的面前让他吃下。 她匆匆忙地往楼上跑,可当9楼的门一推开,王子镇高大雄伟的身影立刻就映入她的眼帘,着实又让她吓了一大跳:“我去!”一个两个都喜欢神出鬼没的,怎么不一起去拍鬼片呢?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今个晚上,还真是惊吓不断啊~ “做了什么亏心事吓成这样?”某镇讪讪然地开腔了。 她清了清喉咙:“不是亏心事,是见着了不想见的人。”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秋色一眼:“这个人该不会是我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朝王子镇走过来,附耳说:“刚在楼下碰见黑白无常了。” “你不想看见的人是他们?”王子镇心生疑惑。他知道秋色曾经是一只鬼魂,而黑白无常的所在职责正是收魂,照理说,她这只孤魂野鬼被黑白无常带回地府的可能性颇大,可问题是,他们并没有及时的将秋色这只鬼魂给收回地府?反而是袖手旁观,任由她自生自灭? 他心思电转:看来这里头大有故事,改明儿,好好问问他们才是? 秋色一想到黑白无常那对鬼差的鬼脸,便是一脸的嫌弃:“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可是索命使者,谁会乐意看见他们这对鬼兄弟,嫌命太长了。” “说得也是。”他面无表情地应承着。 秋色尚未察觉到王子镇的面色,只是犹自在那自言自语:“想当初我可是三番四次的跪求他们收了我,让我早入轮回,可他们怎么都不答应。这就算了,最后看见我竟然还绕道而行,你说气不气人,到底谁是鬼,谁是差呢?”黑白无常也算是她的“老朋友”了,虽然这对“老朋友”并不乐意拘她的魂,甚至还对她避而不见,这其中缘由,秋色至今还没搞懂。不过,黑白无常若是早早的将她的魂收去,她也不至于在人间逗留,莫名奇妙地做了千百年的野鬼。 如今想想,秋色仍觉得有一口郁闷之气赌在心里头,挥之不去,让她憋得慌。不过换句话来说,当初若不是他们的不闻不问,说不定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秋色。对吧!这么算来,也勉强算得上是因祸得福吧! 王子镇暗暗地将此事记住了。她要不说,只怕他永远也真不知道原来黑白无常这货,竟然还曾经得罪过他的女人。 他清冷的眸光幽幽地锁定在秋色身上,忍不住念叨:“他们为什么不收你?” “因为……”秋色恍然,关键时刻立刻收了嘴,她回过头去,瞧了瞧正在借机套她话的男人,眨眨眼,微微笑:“因为他们不收女弟子啊!”眼下,她还不想对王子镇重提旧事,毕竟,每个人都拥有一两件不愿与人分享的秘密。 王子镇的手从风衣兜里抽了出来,腰板一挺直,笔直的站在秋色的面前。秋色1米65不高不矮的身高,在王子镇1米87的巨人面前,着实是显得小巧玲珑。 长身而立的王子镇突然倾下身子来,眸子里流光闪烁,直视着秋色的明眸大眼:“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一起分享彼此的小秘密。不关是你一个人的秘密,还有关于,你和炫庭的秘密,我都想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秋色心头微愕:这家伙……话中有话啊!还扯出炫庭,到底该说他善解人意呢还是多管闲事啊? 她微微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里盈盈荡漾着明净的水波,令他不愿再移开目光,他用两根手指头捏着她的下巴:“秋,你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把我记在心里?”王子镇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顿时令秋色诧异连连。 她一脸懵懂:“我有哇。若是没把你记心里,当初又怎么会看上你?”说完,伸手推开他的手指:“人家下巴这长痘了,碰不得。” 可王子镇不领情,他蓦地向前进了一步。秋色仰着头,一脸小呆萌地瞪着他。 某镇一本正经地垂着眸凝视着她:“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需要我?” “……哈?”先是“记在心里”,再是“需要”,秋色狠狠地琢磨了一下:这家伙一脸的严肃,该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可是,受了刺激居然还跟我玩壁咚捏下巴游戏,接下来又会玩啥招啊?姐怕hold不住啊……龙神大人,你该知道我最受不了这种撩人小调戏的…… 别看她无动于衷的样子,但是她胸腔里那颗小心脏早就狂躁乱跳,一时半会根本平静不下来。 不管王子镇使的什么咚,总之,秋色都无法招架。虽然她在凡间是一只游荡千百年的孤魂野鬼,可在男女情爱这方面,她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菜鸟。 她眼皮一掀,看见了对方越靠越近的脸庞,灼热的气息扑面,顿时让心跳不已的秋色都不敢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 秋色相当郁闷:真是的,又卖弄他令世人甘拜下风的超凡美脸,不带这么撩人的。 她心中暗暗决定,改明儿,一定要恶补这方面的知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要都这么不经撩,生活怎么会美好?日子怎么会快活? “怎么说?”却不知今日的王子镇,意外的难缠,似乎非要秋色给他个满意的答案才肯善罢甘休。 秋色终于羞涩地退后了一下:“嗯……我时时刻刻都有把你牢记在心里啊!而且,我随时随地都需要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神,我的心呢。” 可是她这番煽情肉麻的情话,让当事人王子镇听在耳中,只觉得是在敷衍。他突然单臂直挺扶墙,“咚”的一声,顿时让秋色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他眉目深情的俯视着秋色:“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爸爸晕倒住院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通知我?”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大约是没打理的缘故,她清丽的偏分小长发完全变了齐刘海发型,让她露出的小脸蛋更精致可人,水灵的眸色,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张的小嘴,如兰的气息,都让他觉得莫名的心动。“啊……哦……这事啊……”秋色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拦截在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可她不明白的是,秋爸爸已经转危为安,观察一晚上基本就没什么其他问题了,明天一早也就可以出院了,在她看来,应该是没必要大张旗鼓的通知他到场探望吧! 最重要的是,这么霸道又深情的壁咚,竟然只是单纯的责问:这家伙就这么喜欢把人家逼到墙角来问话吗?壁咚控啊他。 秋色干笑两声,试图掩试自己的害羞:“一时情急,忘了而已。喏,连手机都落在家里忘带了。” 果然,她稍稍一示弱,王子镇立马也就心软了,他抬手轻抚着她的小脸颊,眼神温柔地像是要滴出水一样:“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逞强?打通电话告诉我一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何苦还要来这种充满臭味的地方受罪?”虽然句句责备,但嗓音柔和轻缓,如甘泉一般,一点一滴地淌进秋色的心里,让她的心中迸发出莫名的欣喜。 第149章 兄妹 “说得也是哦。哈哈……”秋色尴尬不已,开始打哈哈想蒙混过关了。 “如果不是你哥打电话给我,你是不是打算将这件事当没发生一样瞒着我?”王子镇是如此质问她,不过是心疼她。秋爸爸因高血压而昏倒,她竟然可以一声不吭的一个人平静的搞定这一切,甚至进了医院,她也没打个电话给他报个平安之类的。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什么事都不跟他提前报备一下,哪怕是零星片语,知会一声都没有,就让他跟傻瓜一样,一直在高老庄左等右盼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当事人的哥哥打电话告诉他事情的原委,他才知道一切,身为男朋友,却被女朋友这般无视,你说男朋友这心头能好受吗? 偏偏某人今日的智商完全不在线,是一点也没听出他话中的重点,乍然一听到“秋硕”的名字,立马就灿烂烂的笑了起来:“我哥……我哥他回来了……”秋色喜不自禁,瞳孔蓦地盈盈发亮:“我都快一个礼拜没看到他了,可想他了,快走快走……” 一提到“爸爸”,秋色就会自然而然的将他这个正牌男友给抛之脑后,没想到一提到“秋硕”,竟然还是将他无情的抛弃了。 王子镇皱眉了:我王子镇竟然成了垫背的了?这是何道理?我可是龙神,是高高在上,神龙之下,万龙之上的龙族王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成垫底的了。不行,不能让她这么一直把自己晾在旁边当衣架。一定要引起她的注意才行。 王子镇抱着双臂,身倚在墙,不咸不淡地开口了:“你打算用两条小短腿跑上去吗?等你跑上去,黄花菜都凉了同,啧啧,可怜的秋爸爸,住了院反而只有吃凉饭的份喽。” 及时醒悟的秋色又“蹭蹭蹭”地回头跑下楼来了:“亲,帮一把呗。”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心甘情愿地想到他的好。 实在是太窝火了。 这一刻,王子镇竟然生出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凉念头。他很平静地说:“有个条件。” 秋色有些无奈:居然又谈条件,这家伙趁火打劫的劲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呢? 还没等她开腔,某镇就已经自顾自地开条件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你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知会我,更不准瞒着我,私底下自己去解决,因为你的自以为是,会显得我特别的一无是处。”他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的郑重,清湛的眼眸始终盯着跟前无动于衷的秋色:“倒是听懂了没有?” 这大约就是有男朋友的好处吧!他舍不得你劳累,忍不得你遭半点罪。 但是,这家伙就是不会直白的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他只会委婉的傲娇的告诉你,其实我就在你身边,一切有我。 秋色心中通透,胸间暖意渐生,上前一步伸臂抱住了身材伟岸的王子镇,很乖很诚实地点头:“懂了。” 果然,乖乖地服个软,撒个娇,待遇就是不一样。 王子镇的脸色不但转阴为晴了,而且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下子将秋色抱了起来,开始一步步地爬楼梯了。 不过,秋色又有了些小意见,她怯怯地问:“阿镇,我知道你腿长,但是,你该不会是打算用你的两条腿抱着我一步步,一层层地走到17层去吧!” 王子镇微笑:“有何不可?”只要他乐意,又有何不可。 “那我的饭还不是一样凉透了?”秋色惊呼:“如果真是这样,我还真不如自己跑着上楼来得更快些呢。” 王子镇却不以为然:“这不能怪我,这里人多眼杂,明目张胆的用法术,会引起恐慌的。” 这个时候,竟然厚颜无耻的替广大人民群众着想了?太假了吧! 秋色撅撅嘴,一脸的悲催。 当然,他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逗你玩呢。”话音一落,他便隐了身,同时速度跟闪电似的“唰唰”地就上楼了。秋色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一枚火箭一样被发射了出去,速度快得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一条直线。楼道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旁人只觉得身边有一股劲风吹过,他们左看看右瞅瞅,奇怪的是啥玩意都没看见,皆是一脸懵逼样。 五秒钟的时间而已,秋色就看到17层的标志了。 有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大神当男朋友,感觉爽爆了。 虽然,性格有些腹黑、高冷,却不失可爱、幽默。 只能说,这家伙,太太太太惹人爱了。 秋色甫一落地,便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在王子镇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 羞容满面的她,甩头跑开。 突来其来的香吻,美得王子镇还没回过神来,他碰了碰刚刚被亲过的脸颊,嘴角扬起,漾出了一个好看又迷人的弧度。 秋色一钻进到病房,就瞥见了那道熟悉的影子,只见他一头精练的短发,穿的是干干净净的白t恤,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让他整个人显得阳光而大气。 秋硕是秋色的兄长,苏宁对他的依赖和喜爱,丝毫不亚于秋色本人,不论是秋色或是苏宁,她们对这份兄妹情义都是同样的重视和珍惜。 还未死去的秋色曾一度认为,只要有秋硕在的地方,根本不需要阳光。因为秋硕就是她的阳光,她的空气。所以当秋硕因救她而变成一个痴呆儿的时候,秋色根本无法接受,沉重的负疚之心甚至压垮了秋色。 直到苏宁入主秋色的身体,属于秋色的所思所想也慢慢地与苏宁的魂魄完美的融合,秋色的愧疚,被苏宁化为力量,让她更加卖力的对秋硕照顾有加。 幸好托了王子镇的福,让秋硕康复了,如此一来,也算是弥补了秋色的遗憾。 “哥……”秋色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朝他跑了过去。 不远处的秋硕瞧她生龙活虎,笑逐颜开的俏皮模样,显然也是极开心的,他眸色湛湛,英俊的脸上盛开了一个喜悦又温暖的笑容。 当她大步流星地窜到他跟前之时,他还伸手扶稳她的身子:“慢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风风火火的。”他的嘴角流泻出笑意,语气超级温柔敦厚。 与王子镇身上的味道不同,秋硕身上的味道更像是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散发着秋风一样恬静干净的气息,只要靠近他,哪怕是远远的看他一眼,都会让秋色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这大约就是割不断的亲情的力量吧! 她抬眸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兄长:“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分寸的,倒是哥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提前回来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你们还不是一样对我一声不吭的?还好意思说我。” 秋色理亏,低下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试图装可怜蒙混过关。当初她既然选择了隐瞒,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至于秋爸爸的昏倒,那还真是个小意外。幸好这个小意外,她还算是补救及时,否则真没脸见秋硕了。 “别装无辜,等回去了好好跟你算算帐。” 秋色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就是秋后算帐吗?我等着你就是了。” 某人的不以为意,让秋硕都无计可施了。没办法,她的无法无天,可是他本人给从小宠出来的结果,况且,他根本也舍不得对她怎么样,顶多给她灌输灌输,凡事不要一力硬扛的道理。 秋硕宠溺一笑,接过她手中的饭盒:“饭吃过了吗?”语气中满是温柔溺爱。 秋色可怜兮兮地摇摇头,摸摸肚皮:“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可怜的秋色,这回是真的饿扁了。 秋色一装委屈,秋硕立马就吃不消了:“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一直舒展的俊眉,顿时就皱起来了,眼中满是疼惜。 躺在床上的秋爸爸一听女儿因为自己而一整天没进食了,更是心疼得不得了:“秋啊!赶紧去吃饭了,不要饿着自己。” 难得一家人又聚在一起,秋色哪里舍得这个时候为了吃口饭而离开:“知道了知道了,我一会会去的。爸,我刚打的饭还热着,赶紧趁热吃,来,我扶你起来……” 秋硕却制止了她的动作:“行了我的秋妹妹,这里交给哥就可以了。阿镇,你帮我带她出去吃点东西吧!吃完了,直接带她回家。晚上我一个人在这里照顾就足够了。” 秋色摇头说不:“我还想留下来陪陪你们。” 秋硕竟有些哭笑不得了:“爸爸有我陪着你还不放心吗?你明天再来就是了,我们又不会跑了。” 门外的王子镇不疾不缓地走上前来:“秋,给点机会让你哥尽尽孝道吧!走,我带你吃饭去。” “好吧!”秋色悻悻然地点头。 王子镇笑说:“秋伯父,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好好好……外面天也黑了,你们回去要慢些。”这王子镇就是个宝贝,秋爸爸只要看见他,就特别的开心。 “快去吧!”秋硕目光示意,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病房。 出了医院的秋色,仰望着夜空,只见月光皎洁,满天繁星,心情不由大好。一连数日,她都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照顾秋爸爸,再加上今个一早出现的意外,让她莫名的紧张了一天。万幸的是,秋爸爸并无大碍了。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让秋色觉得累有所值。更何况秋硕也回来了,有秋硕在身边同她一块照顾秋爸爸,她身上的压力也就小了许多,可以说是再无后顾之忧了。 人一旦有了烦恼,容易忽略身边的人或事,这句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否则王子镇也不会整日碎碎念,总说秋色要父亲不要他。不光是忽略了王子镇,她甚至忽略了人世间最美丽的风景——多娇又璀璨的星空。 做鬼那些年,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观星,因为这不单是她消磨时间的最好办法,更是能让安定身心的最好良药。万籁俱寂的夜,一个人看着缀满无数珍珠的壮丽星空,更是引起了她的无限遐思,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无限幻想,让她抛弃了撕心裂肺的绝望,更让她生出了源源不断的动力继续等待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痴盼着什么,但是,那种奇怪的念头竟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坚定,直到那一日,秋爸爸拄着拐杖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浅显的道理: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吧! 当初她若是耐性不足,入了魔障,大约也就不会拥有今日这般美好的光景吧! 这一切,都该归功于浩瀚无垠的星空。 她张开双臂在亿万星空下欢乐地奔跑。 王子镇看着她在漫天星光下奔跑,将她的喜悦尽收眼底,俊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幅帅死人不偿命的喜眉笑眼。每个人都有过去,那些过去的往事称之为记忆。每个人都会好奇对方的过去,但如果一味追问对方的过去,显然是很伤感情的。如果对方愿意跟你分享属于他的过去,那么,他是完全将你放在了心尖上,无条件的信任和相信你。有句话叫做成熟的人不问过去,聪明的人不问现在,豁达的人不问未来。 片刻之后,王子镇才开口说:“先别顾着玩了,填饱肚子才是正事。想吃什么?” 秋色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阿镇,我们拍拖吧?” “拍拖?”这个陌生的词,显然让王子镇怔了一下下,甚至露出几分茫然不懂之色。随即,他就掏出手机,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 “你干嘛呢?”秋色不及他高,只能有一下没一下跳起来,看看他到底在折腾什么玩意儿? 他抬眸瞥她一眼:“我上网搜搜看什么叫拍拖。” 这逗比的语气,傲娇的性格,可爱的表情,先是让秋色一呆,继而笑得花枝乱颤:“居然也有你不知道的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王子镇是枚货真价实的龙族学霸,但绝不是一个人间学霸,所以“拍拖”二字,确实让他一时难以理解,这才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地在手机上百度一下。 第150章 拍拖吧 秋色仰起脸来:“亲,拍拖就是约会的意思,约会懂吗?” “约会”这个词倒是比“拍拖”要通俗意懂的多,王子镇立刻就明白了意思,黑曜般的眼睛蓦地一亮:“懂。”然后收回手机,牵起秋色柔软的小手:“走,我们拍拖去。不过去拍拖之前,得先让你吃饱了,饿扁了你,那可是大罪过一件。” 秋色的腮边没来由得红了起来,眼中更是笑意满当:“行,那今晚的约会,就先从吃开始。” 王子镇脱口而出:“依你的。” 这,大约就是被人宠爱的感觉,不管是哪个女生都抗拒不了的诱惑,秋色也不例外,别看她有一千八百多年的高龄,可人家的内心却是个小女生一枚,自然也是喜欢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在吃这方面,秋色可从不挑,平日里她最爱的酱爆小海螺、灌汤小笼包,麻辣小面、小葱拌豆腐、千页豆腐,手抓饼,此刻全被她一口气的叫齐了,而且盘盘爆辣,简直就是个无辣不欢的小吃货。 偏偏王子镇不爱吃辣,不,甚至说是抗拒一切加了辣的食物。而且他还是个挑食又很有洁癖的家伙,所以秋色一直说他是处女座挑剔又完美的大男人。 美食一上桌,秋色立马就狼吞虎咽的开吃了,而且分分钟将刚搬上桌的食物一扫而光。 这可是王子镇第一次跟她一起出来吃东西吧!看到食量如此惊人的秋色,心中感慨无比,庆幸自己不会下厨,否则啊!根本满足不了这只吃货的胃。 秋色哪里知道他心里头的所思所想,一边吃一边不忘点评人家的厨艺:“这厨师聪明啊,在小海螺里加了适当的白糖进去,白糖跟酱油搭配,不仅可以提鲜,而且吃起来的味道会非常的棒。嗯,点个赞。” 王子镇虽然不吃,但坐在一旁也没闲着,他的任务就是不断地给秋色加菜,夹菜。 “章鱼小丸子再帮我点两份,哦还有,再来份羊排吧,巨辣的那种。”秋色又给王子镇下了道命令。 王子镇吃惊连连:“你还吃得下?”这才会秋色的眼睛简直就是大写的陌生。 秋色终于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然后可怜巴巴地说:“我二次发育中不行啊!”话一出口,立刻抓紧时间埋头大吃起来。 这哪里是吃货,分明就是一饿货。王子镇摇摇头了,无奈了,只好乖乖地去给她点餐了。他完全想像不到,今夜一行,竟然让他看到了与身形完全不符合的秋色的另一面。不过,看着她有滋有味的大吃特吃的模样,王子镇觉得这小吃货的模样真是又萌又可爱。 他两手撑在下巴处,眸光定定地看着眼前一心只为了美食而完全不顾形象的秋色:“饭量这么大却骨瘦如柴,真搞不懂你这奇葩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秋色瞅了他一眼,男人星眸闪闪,笑意潋滟,再多看两眼,秋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他给融化了。她又低下头,一滴不剩的将整碗汤面都喝了个精光,随即心满意足地侃侃而谈:“民以食为天,我以食为先。” 王子镇才不跟她拗这些歪理:“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秋色笑了笑,抓起羊排在鼻间嗅了嗅,随即大赞一声“人间美味”:“太香了。你确定不吃?” 王子镇推开她送到嘴边来的羊排:“羊是狼的美食,却非龙的美食。” “那你的美食是什么?” 你。 王子镇但笑不语。 秋色被他看得心头一抖,忙避开他的灼灼目光,继续美滋滋地啃起她的大羊排来:“一会我们去看场电影如何?” “看吧!今晚你最作主。”今晚的王子镇意外的好说话,不为啥,只因为,他从未去过电影院。 人生总有许多的第一次,对吧!而王子镇也非常欣然的在接受新事物。 于是乎,王子镇屁颠屁颠地跟着秋色去所谓的电影院看了场所谓的电影。 电影播放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 上半场的时候,秋色捧着爆米花看得哈哈大笑,下半场,秋色喝着可乐哭得稀里哗啦。 王子镇尴尬地扫视全眼,不止秋色一个女孩子在边看边哭,几乎整个电影院的女性同胞,都在嘤嘤哭泣,像炸开了锅的沸水,咕噜咕噜地响个不停。 你说一个女人的哭声是会让人感到心碎和伤心,可是上百个女人的哭声回荡在包厢中,那简直就是一场耳朵的灾难。 王子镇对女人这个生物彻底改观了。谁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说话未免太含蓄了些,女人分明就是钢筋水泥做的,搞不定,惹不起。 直到夜里11点,电影散场了,秋色才嚷嚷着要回家睡觉了。别人约会是不到凌晨绝不回家,可是生物钟一向准时准点的秋色,早就撑不住哈欠连天了。 清朗的夜,凉爽的风,静谧的月,世间最自然最美好的东西,此刻,尽数凑在一块,它们像是在无声的道贺王子镇摆脱了单身,同时也庆祝他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心灵。 一男一女,十指紧扣,走在这寂静无人,忽明忽暗的人行道上。 纵横交错的路灯掩映下,这道成双成对的身影若长若短,甜蜜爆表。虽然,这一路上两人并无多余交谈,但不论是王子镇,或是秋色,此刻,彼此都是柔情满怀。那种感觉就像是品味了一杯尘封多年的酒水,让人回味无穷且意犹未尽。 王子镇隔了千年之后,第一次跟女生谈恋爱,第一次跟女生逛街吃东西,第一次跟女生看电影,第一次牵手走在马路上……这短短的数个小时时间里,发生了无数个第一次,让他拥有了无数个像触电般一样的奇妙感觉,让他倍感难忘和陶醉的同时,又惊喜不断。 不似方才的活蹦乱跳,此时的秋色,困意绵绵,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像一个失了线条控制的傀儡布娃娃。 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蓦地驻足,然后低下头来看了眼昏昏欲睡的秋色:“需要我帮忙吗?” 秋色费劲地睁睁眼,揉揉眼,又摇摇头:“没事,就几步路,我走得回去。”她天生就是个倔强坚强的女孩,自己能做到的事,一惯是不喜欢假手于人,更何况是走路犯困这种小事,更不会开口寻求王子镇的帮忙,这样太矫情了。 可问题是,她乐意自己走,王子镇不乐意啊!在他看来,连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太伤他心了。 “有我在,需要用走的吗?”他故意放慢语速,甚至半蹲下着身子打量着两眼都睁不开的秋色:“秋,需要帮忙吗?”声音很淡,很慵懒,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秋色虽然困得睁不开眼了,但意识还是有那么一丝清醒的,她也明白,他不厌其烦地一再追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甜甜的,缓缓地笑了笑,打算顺顺他的心意:“需要,背一下呗。” 这下,王子镇终于称心如意了:“很感谢秋小姐能给我这个被需要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薄唇微勾的他,一撩风衣,便在她的身前蹲了下去。 秋色清浅一笑,神情娇憨的可爱:“期待你的表现,应龙先生。”没有犹豫,她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攀上他的背,白皙修长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 他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在笑,发自内心的在笑着。他托起她的双腿,将她背了起来。 秋色懒洋洋地趴在他宽厚的背上,那股软软的,温温的感觉包围她,让她觉得,幸福就是如此简单。 幸福其实无处不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个微秒的身体接触,都可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两颗同样飘零着千年的心,在这一刻,彼此心意相通,心心相印。 秋色眯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优美的脖颈,低喃道:“你这天鹅颈怎么练的?” “天生的。” “太臭屁了。” “你长得这么帅,追得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吧?” “那是肯定的。” “太臭美了。” “我有的是资格臭美。” “太任性了。” “哥有的是资格任性。” “太无语了。”她轻轻地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望着星空:“阿镇……” “嗯,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性全说出来,哥一次性都回答你。” “不管是岁月流转,还是斗转星移,我希望,我的这颗心都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治愈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臭屁?哈哈……好像是有点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喜欢……” 王子镇蓦地,止了步。 这繁华的城市,林立的大厦都早已安静,唯有他的心,在这一刻怦然而动,不为什么,只因为她这暖心暖肺的这一句话。 “秋……” 没有回答,她早已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下了。 “谢谢你。” 这一夜,星光闪烁,夜色撩人。 秋色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下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迷迷糊糊睁眼之时,她看到了半卧在她床畔的王子镇。 这只傲娇的应龙王子并没有睡下,只是一手托着后脑勺,身体侧卧在她身边,眸色清浅地一直盯着她。 橘色的小夜灯上流转着柔和的橘光,映着他那双眼睛如今夜所见的星空一般,深邃、浩瀚、迷人。秋色很喜欢他的眼睛,就如同她喜欢天上亮晶晶的星星一样,此生不变。 不过,秋色定力不足,在他的注视下,她终于不好意思了。她一头扎进枕头里,闷闷地问:“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还不如一台电视?”他的外衣并没有脱下,由此可见,他压根就没睡着过。 某人仍然保持着他优雅的姿态,沉吟道:“差不多。” “那差不多也该看够了,时间久了,容易近视。”她从枕芯里钻起来,相当诚实的补充了一句。 “没事,日后戴着眼镜更显得我斯文。” “是衣冠……” “呃?”他清冽似水的眸子里浮现着笑意,像浮动的暗香,夺人心魄。 秋色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开始一寸寸地灼热起来了:“衣冠楚楚。”连说话声音都小到听不见了。 拜托,不要再诱惑我了…… 她开始在心里呐喊了。 某镇若无其事的开口了:“还早着,继续睡吧!”一边说,一边提起被子盖在她身上。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对视着,一秒,两秒……五秒之后,秋色终于又认怂了:“你这么一直看着我叫我怎么睡得下啊?” 某镇眉目含笑,随意地问:“我在看电视里的人睡觉又不是在看你,你害羞什么?” 套路,妥妥的套路啊! 秋色的脸已经一路红到耳根子去了:“你……你……那我总要关机休息吧!” 她已经紧张到结巴了。 如此明显的变化,王子镇又如何不知,只不过,他觉得此时不撩她更待何时,于是他继续明知故问:“没事,你待机吧!” 待你个头啊! “两眼一睁,一闭,就天亮了。” “……”秋色词穷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跟他这么个精明的人较真有用吗?可看着王子镇这张笑脸,秋色又提不起勇气将她在梦中看见凉夜被擒一事如实说出。她是真的不忍心看到他伤心自责的模样。 正犹豫着,秋色脖子上的吊坠亮了。 秋色“咦”的一声,“蹭”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它亮了?” “看见了。”王子感觉它亮得并不是时候,人家明明正在调情好吗? “那还磨蹭什么,快起来。”秋色急忙起身,她可不愿错过机会。 王子镇头也不抬:“你才睡了三个钟头,不累吗?” “不累,病的人又不是我。” “照顾病人才是最累人的差事。你确定你不累?” “不累不累,赶快起来。”秋色披上一件薄外套,又爬到床上试图把王子镇拉起来:“你怎么慢腾腾的?别告诉我说,是你累了。”当然,说不累是假的,但是寻找琉璃心才是当务之急。既然吊坠了反应,秋色哪里还能视若无睹而安安心心的睡大觉?那样也太对不起凉夜了。 王子镇慢慢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说:“我的字典里,可没有累字。” 秋色嗤笑一声:“当初帮我拔寒气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累趴在床上两天两夜的?” 互踩痛脚,本就是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 王子镇笑了笑,一把抱住她纤瘦的腰,扣进自己的怀里:“一会工作的时候,不许喊累罢工,boss我不批准。” “切。”秋色盯着他,得意洋洋地说:“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你说的。”小心了,哥有的是办法让你喊累。 “是我说的。”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轻易服软的。 两人又开启了小儿科的斗嘴模式了。 不过秋色毕竟还嫩了些,哪里知道王子镇这心里头,早就有了一系列让秋色喊累的计划了。他略一挑眉:“行,我等着。走。” 蓝光一闪,光芒散去,露出两个人的身影。 第151章 初临妖界 秋色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总是习惯性的先打量四周。 没想到,这里的天,居然是红色的。这里的树,居然比城里的高楼大厦还要巨大。 秋色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到巨人国了? “这里应该不是人间吧!”秋色举目四眺,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遮天大树,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到其他标致性的东西。 “这里是妖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妖气足以让王子镇判断出这里的一切,不过,此时的他,眼中竟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解之色:“我经常和名流在妖界来往,可名流从未感应过这里有琉璃心碎片的波动。为什么今日,琉璃心会在这出现迹象?” 这个问题连王子镇都答不出来,秋色又哪里会晓得呢。尽管不知,但她仍绞尽脑汁地在那苦思冥想,蓦地眼神一亮,乐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人随身带着琉璃心碎片路过这里呢?” 王子镇掂量了一下:“很有道理。”这个可能性他也联想到了,只盼那个人不要那么快就离开妖界的好。 秋色笑笑,在四下转了转,除了巨树,仍是巨树:“原来这里就是妖妖的世界啊!”她从未踏足过妖界,这会意外来此,顿时又生出了顺道观光旅游之心:“阿镇,我们现在应该先做什么?” 王子镇心中已有了计较:“这里是妖界,你是人,不宜在这久呆。” “为什么?” “人类的味道对妖怪而言,是美食。” 秋色吃惊地张了张嘴:美食?又是美食?怎么到哪都摆脱不了被怪物当美食吃掉的下场呢? 但不管怎样,此时,傍大腿才是最安全的法子。秋色正正经经地说:“有你在,我应该不会沦为妖怪的美食吧!” 某人傲娇地说:“那是肯定的。你是我王子镇的女朋友,要是连女朋友都保护不了,我可以不用在这天地六界混了。” 女朋友? 当初在梦中,他曾亲口说过,凉夜是他的女人,而我…… 女朋友和女人,还是有些距离的。 心情多少有些不美丽了。 安静了一瞬,秋色突然轻声说:“六界?是植物界、动物界、真菌界、病毒界、原生生物界和原核生物界吗?” 当然,所谓的六界是指人界、冥界、妖界、魔界、仙界和神界。秋色故意有此一说,纯粹是想调解和转换一下自己的心情。 王子镇嘴角边噙着的笑意愈深:“秋,你的冷笑话,冷到我了。” 秋色背着双手,微笑依旧:“我这还有很多的冷笑话,想听吗?” “很好,回去说给我听。” “没问题……”她笑颜楚楚地回了个“ok”的手势:“保证让你爆冷。” 王子镇若有所思地往前了一步,抬手撩开她额前碎发收至耳后:“只要你高兴,我随时可以带你畅游其他四界。”他突然间的深情告白,让秋色感到莫名的感动。 她眯着眼,只是抿嘴一笑:“好哇。”阿镇,不要对我太好,我怕到时候我会舍不得…… 顿了顿,他说:“眼下我们得先去找个人,他那里有法宝可以掩盖人类的气味。” 与此同时,各种可怕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什么声音?” “它们闻到你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朝这里聚集了。” 见王子镇说得轻巧无事,秋色更是有恃无恐了:“来就来呗,有本事就让它们当着你的面把我吃了啊!” 原以为她会被吓到,寻求他的帮助,没想到,她压根就不放在心上。 这丫头,恁胆大包天了点吧!她这身胆量究竟是打哪来的?遗传的吗? 王子镇对秋色淡定如初的表现感到了一丝匪夷所思。 “我们要找的人在哪,带路啊!”秋色催了。 王子镇打开了一个空间缺口:“这边。” 从另一个空间出来的时候,秋色和王子镇来到了一处诺大且安静的房子里。 屋内颇大,家具布置几乎与人类居住的房子相差无几。 但是,屋里静谧,似乎房主人并不在家。 鉴于主人不在家中,秋色并不会像某镇一样,光明正大的在屋里转了一圈,还顺手往人家冰箱里取了两瓶饮料,不,应该说是包装得像饮料一样的东西,外面还写着“人饮”二字。 “这什么?” 王子镇举起饮料:“人饮。顾名思义,就是人喝的饮料。”这个回答,太奇葩了。不过,既然是王子镇拿给她喝的,那应该是人类好可以喝的东西。 秋色择位而坐,喝了一口,竟然是绿茶:哈哈……果然是人类的饮料啊!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说话之余,一个穿着蓝白两色古袍的男人突然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王子镇和秋色的中间。 王子镇完全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可秋色做不到王子镇这幅不动如山的境界,“噗”地一声,一口水跟喷泉似的,全喷了出来。 “你回来了也不吭一声,瞧把人家给吓得。”王子镇还有闲情逸致一边埋怨对方,一边绕过古袍男人走向秋色:“你的淡定跑去哪了?”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宠溺和爱护。 淡你妹啊!秋色被茶呛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对方也不是轻易认错的主:“你随便拿我东西,本就是你有错在先,我吓到人在后,勉强就算扯平了吧!” 秋色简直要被活活郁闷死了:你两的错,关我屁事啊!姐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我这偷茶喝?”古袍男人单手以额,一脸“我很好奇”的模样盯着面前表现出强大细心体贴的王子镇:“哦哟,今天还带了新妹子。妹子,他又是用什么样的理由把你骗进店里给他当店小妹的?” 这啥意思……难道……王子镇都是用同样的理由把人家给骗进来当看店小妹的? 秋色仔细想了想,用同一个理由去骗人,的确很符合王子镇的作风哦。 某人镇定如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不闭上你的嘴,我就让你那张臭嘴永远都张不开。” 哦……突然间干嘛这么凶啊?而且还有点……想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看来,是被那个男人给说中了。 秋色偷偷的打量了下古袍男人。眼前的男人穿着质地华丽,蓝白相间的丝绸,腰悬一块稀有的玉佩,姿容清雅,五官匀称,皮肤白皙,说话语气虽然淡如一杯温开水,无波无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个性子内敛,偏向稳重型的男人,不知道,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秋色突然对他的名字大感兴趣。 “好凶哦,我好怕怕哦。”古袍男人一脸不以为然:“想杀就杀吧,又不是没动过手。” “狐狸精,我看你是皮痒了,看来我今天来得时机非常的恰当。” 狐狸……狐狸精……秋色凌乱了……这男人竟是个狐妖……狐妖都有一幅上好皮囊,这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你哪次不是掐准了时机过来的。”古袍男子满脸的不屑,甚至带着嘲笑的眼神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可是……这说话态度和语气,完全就是王子镇的翻版! 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只是,这情景怎么与当初初见高鉴那会是如此的相似。不过,秋色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一丝不同。譬如,王子镇对这处房子是相当的熟悉,甚至还随随便便的拿人家的东西吃。以她对王子镇的认知,他绝不是个手闲的蛋疼之人。由此可断定,他与房主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起码不是仇人关系。 那么,这两货的关系极有可能是一对铁哥们,可一见面,又少不了一阵互掐的冤家。唉……秋色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了:肯定是因为王子镇那不可一世的臭脾气害的,到处树敌也就算了,怎么连朋友关系也搞得这么复杂。太尴尬了。 秋色做了个“请”的动作:“多说无益,干脆打一场呗。” 正斗嘴的两个男人同时朝坐在中间喝绿茶的秋色望去。秋色旁无若人的举杯豪饮:“打吗?” “切。”两个大男人的回答意外的异口同声。 “既然不打,那就以和为贵吧!”秋色微笑着转向王子镇,稍稍提醒他:“正事要紧。” 王子镇怎么会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问题是一看到这家伙,自己就莫名的跟他呕起气来了。他慢慢坐了下来,单手托腮,俊脸却撇向左边:“我这妹子是个凡人,需要你的妖粉遮掩一下气味,好方便在妖界行走。” 古袍男人亦是单手托腮,俊脸却是撇向右边:“没门。” 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秋色真要给这两个人跪了,这两位大哥,实在是太幼稚了。 秋色不再指望王子镇了,起身走到古袍男人的面前:“您好,初次见面,我叫秋色,是高老庄的看店小妹,今天和boss来此是有要事要办。但听说贵处是妖界,我一个人类在贵宝地随意行走,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希望阁下能借我些妖粉,替我遮遮气味,让我能够及时的完成任务。正所谓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您的举手之劳,秋色会铭记在心的。” 声音很甜很酥,洋洋盈耳,几句话下来,不但将她和王子镇的关系都说得明明白白,顺便还把古袍男人给稍微夸赞了一下。 这让对方听在耳中,心里十分舒服。 可对方舒服了,王子镇却不高兴了,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跟他说话,干嘛讲得这么郑重其事地?还以为自己是哪国的大领导呢?” “boss。”秋色瞟了他一眼。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好印象,眼看着就要被王子镇一席话给打回了原形,秋色真恨不得往他嘴里塞一个大鸡蛋,让他乖乖的闭嘴。 幸好古袍男子才懒得搭理某镇,端端正正的打量起近在咫尺的秋色,颜值标致,身材高挑,性格温和,眼神澄亮,看着就十分养眼可人,他说:“冲你这句话,我借你了。” 爽快啊!秋色大喜:“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美女的请求,我从不拒绝。”他长身而起,十分慎重又沉稳的来了个自我介绍:“小生微生,秋色小姐,很荣幸认识你,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到我这儿工作?” 刚走了个长生、幽生,这下又冒出来个微生,下回会不会又遇上一个叫三生的啊! 最近怎么总跟“生”字的人碰一块呢?不过说真的,微生这个名字,喻意并不是很好,细小的生命,卑微的人生。 秋色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目前我还没有跳槽的想法。”这里可是妖界,让我在这里打工,没一天的工夫铁定就沦为妖怪的饭后甜点了。这简直就是拿性命在工作,还是别了。 “喂喂,你这赤裸裸的挖墙角,当我是死人呢?”王子镇立刻就不爽了。 对方无视他,继续笑对秋色,随手从空中一抓,变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秋色:“秋色小姐,今年贵庚啊?” “23了。”她双手接过,放于胸前。 “有对象了吗?” 她笑了笑,眼眸如水,很干脆的回答:“有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秋小姐,介意我问下私人问题吗?” “没事,您说。” “目前为止,你对你的对象满意吗?” “还可以。” “什么程度叫做还可以?” 这已经完全演变成对象大调查了。 可秋色并不觉得厌烦,因为对方给人的态度十分的友善,而且很可爱啊! 她的脸上漾着盈盈笑意:“我原本的生活已经很美好了,自打有了他的出现,我的生活就因为他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了。” 这句话不单是回答微生,同时也是说给王子镇听的。 王子镇转头,看着微笑如花绽放的秋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颦一笑,竟如此倾国倾城,完全让他迷醉其中。 “看来秋色小姐是遇到良人了,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没有可趁之机了。” 秋色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某镇斩钉截铁地说:“有我在,你丫的想都别想。” 一语既出,立时鸦雀无声了。 王子镇傲然立于秋色身边,居高临下地斜视着坐在椅子已经石化的微生。成功打击到微生,让王子镇相当的满意。 第152章 微生 秋色察觉到微生的变化,还举起手来,在他面前晃了几下:“他……怎么不动了?” “被我吓到了。”王子镇完全不理睬微生脸上的震惊之色。 秋色拿起瓷瓶,好奇的问:“这东西要怎么用?” “往头上倒。”一边说,一边接过瓷瓶,将瓶口朝下,将妖粉往秋色头上倒下:“这微家的妖粉可是个好东西,只须一点,就可以完全掩盖人类的味道,而且时效长达一个月。” “这么听起来,还真是个好东西。” “不过注意了,千万不要淋雨碰水,要不然就会失效的。” “那我总不能不洗头洗澡。” “我说的水和雨,指的是妖界的雨水,人间的不算。” “哦。” “秋,你这有根白头发。” “哪?哪?我怎么没发现?” “你脑袋上又没长眼睛,又怎么会看得见?真是笨死了。” “也对哦。” “别动,我给你拔下来。” 秋色立马乖乖地低下头,让王子镇更方便将她的白头发给拔下来。 明明没有太多甜腻的动作,但这简单自然的小互动已经让微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强烈的幸福感。 看着这对毫无顾忌的在他面前亲亲我我的男女,微生君彻底石化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秋色的对象竟然是王子镇。该说他什么好呢?应该说他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呢还是该说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不过看王子镇对秋色的态度,应该不只是玩玩而已吧! 看来,他多半是真的舍弃前生了。呃,确实不错,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微生的嘴角慢慢地弯了一下:“可喜可贺。” 说真的,秋色并不明白他这句话意指什么,倒是王子镇很接地气地问道:“有贺礼吗?” 秋色顿时又无语了:这家伙属狗的吗?一张嘴就免不了要得罪人。不成为人人喊打喊杀的耗子,是不是就不甘心啊? “有,自然有。”意外的是,对方竟没有因此翻脸,反而还大方的应承下来说有贺礼。 秋色顿时又懞了。这微生着实是个怪人,前一刻还冷嘲热讽,恨不得把王子镇给气到吐血进医院,可一眨眼就换上一幅嬉皮笑脸的模样。敢情,他是巴不得王子镇早点嫁出去似的。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我可不收。”王子镇又开始趁机打劫了。 “那是肯定的。”微生看起来似乎特别的开心:“不过,东西却不是送给你的,你也别自作多情了。”他绕过王子镇,走到秋色跟前:“弟媳,我送你一套古装做为见面礼,如何?” 秋色又傻了:叫我……叫我什么来着?弟媳耶?这又是什么套路啊? 王子镇的长指揉了揉眉心处:“不把我气得哭爹喊娘,你是不是就不甘心?” 微生没搭理他,一张狭长的眸子始终落在秋色的脸上,面上一派嬉笑悠然之色,就好像在你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悠喜猴,让你分分钟钟只有想笑场的份:“不叫弟媳难道叫嫂子吗?阿镇,数字大小排列都没学会,你这学霸叫得,实在是名不正,言不顺。” “微老怪,你可是跟我同一天同一刻出生的,我怎么就比你还小了?” “nono,我落地时间比你早一秒。我有人证。” “滚。” 这两货……还能再幼稚点吗? 秋色算是看明白了。这两货,分明就是一对一见面只会互相掐架的好朋友。不过,朋友总比敌人要可靠,不是吗? “这是我家,该滚的是你才对吧!”微生又不疾不缓地对秋色说道:“秋色,在我们妖界,流行的是半现半古的古装风格,你这身衣裳着实太过现代化了,在我们这里非常的不适合。我这正好有一套少女古装,借花送佛,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了。”话音一落,随手就变出一身叠得整整齐齐的绿衣裙递到秋色跟前:“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哦。” 冲他这声“弟媳”,秋色对他的好感,立刻又提升了好几分,但是第一次见面就收见面礼,似乎不合礼数:“这……”她迟疑地扫了眼王子镇。 王子镇已经淡淡然地开口了:“去试试,不合身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为了件衣服赖在人家家里不走,有点,无赖过头了吧!秋色苦笑,试图圆圆场:“那我去试试。” “好的。”微生说。 说真的,她已经快两千年没穿过古装了。这回又有机会能穿一回古装,那心情,能不乐才怪了。 “直走,左转有个小房间,你可以去试试衣服合不合身?”微生看出秋色对他送出礼物的喜欢,这才不忘温柔提醒。 王子镇挥手示意,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秋色十分喜欢这套衣裙:原来女生都喜欢人家送裙子的?那好办,下回送她一打。 正得意间,微生清冷地开口了:“你能开窍,实在妙哉。这女孩,我看着挺喜欢的,好好待人家。” “你是我爹吗?都抢了我爹该说的话了。” 若大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个大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却各自喝着茶,相顾无言。 “说吧,今天到底来这里干嘛来着?”数千年下来,每每都是微生主动说话,打破僵局。他早已习惯了。 “琉璃心。”王子镇身倚桌旁,双目却望着手中摇晃的绿茶。 微生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解:“你都把妖界给翻了无数次了,怎么还不死心?”这千百年来,王子镇已经不止一次为了寻找琉璃心把整个妖界闹得是鸡犬不宁,妖不聊生。 这会又听他提及“琉璃心”,微生立感头疼:“你没搞错吧!你来寻找琉璃心,是为了完成大神龙的命令还是为了凉夜?” “两者都有。” 微生微恼,更觉得一阵难以理解:“可如今你已经和秋色在一起了,为什么还不放弃凉夜?秋色知道你和凉夜之间的事吗?” 王子镇轻描淡写的回答了“知道”二字。 微生看着王子镇一幅毫无所谓的表情,只觉气涌胸口:“你怎么能这么淡定的告诉我说,她知道呢。” 王子镇有种被问糊涂的感觉:“为什么不能?”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为什么就不能跟秋色坦白了说? 微生叹了口气,抱头直呼:“我的天,我的地。”随即抬起头来,双目圆瞒:“你可曾设身处地的替你现在的女朋友考虑过?” 王子镇被问得一愣。这个问题,他确实不曾深思熟虑过。因为秋色跟他表白的时候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过,她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陪着他一起寻找凉夜。听到这句话,他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找回凉夜,是他的使命和责任,与秋色毫无瓜葛关系,但是,她为了让他毫无负担的爱,宁可放任自己对前任女友的种种思念和愧疚而选择微笑面对。这,该是她的宽容大度呢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呢?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微生用食指指了指王子镇,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我告诉你,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大度和理智。她表面上越是表现出坚强和无所谓,这越能证明,她心里的痛有多深。你明白吗?” 对方苦口婆心的相劝,王子镇又如何不知,而他心中,也其实早有决断。他弹开微生的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但目前,该找的还是要找,因为我还没有放弃。”他的回答也十分简短,意思也相当明了。只要他没有放弃寻找凉夜,他还会一直一直的找下去,直到他真正的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放弃。 这是他千百年来的执着。在他看来,这一切可不是过家家,岂是能说弃就能弃的东西。 微生静坐不动,依王子镇千年不悔的死性子,让他放弃,的的确确是不可能,再加上现任女友又那么的配合和宽容,王子镇就更不会轻易放弃了。笨,太笨,秋色简直是笨过头了。微生烦乱的抓抓头:“你的私事,我也无权过问,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到公平。该舍时就舍,该断时当断,不要拖泥带水,否则到最后受伤害的还是秋色。”微生暗自决定,这些事,还得从秋色身上找突破口才行。 王子镇对他的逆耳忠言却毫不领情:“喽嗦。我还不至于蠢到让你来教我怎么做事吧!” “你能不钻牛角尖吗?我几时说过要教你做事了?”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有吗?”两人插科打诨惯了,你来我往间,谁也不愿退后一步。 末了,两人冷哼一声,互相转过头去,互不理睬。 呆了一会,王子镇又问:“今天妖界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妖界公主300岁生日,这算是特别的事吗?” “妖界公主……她出关了?一百年前你们就已经……”话音刚落,王子镇就瞧见秋色穿着一身颇显可爱的古装风格走出来了。 她的头上用简单的紫色花瓣点缀,将长发绑成一条马尾辫,用一条紫色的丝带扎起来。一身淡淡的绿衣更为她增添了几分魅惑与神秘,像绿柳新长出来的细嫩枝芽,亮得晶莹诱人。秋色还捋了捋喇叭袖处的飘带,抬起头来的时候,对着跟前的两个男人淡淡一笑。 王子镇还没来得及说话,微眯着眼的微生已经抢先说道:“很适合你。” “是吗?我也很喜欢,谢谢。”她这俏皮纯真一笑眸子,恍若漾着一池春水,顿时令人一见倾心。 王子镇怪异地撇了一眼微生,他是真想用目光杀死他:“她是展示给你看的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微生不以为然地反问:“美女不是用来看的吗?” 王子镇长腿一迈,挡在微生与秋色中间,他比微生还要高些,借着身高优势,恰恰阻隔了微生的视线。自己女朋友的美当然只有身为男朋友的他才可以欣赏。其他男人想看,那是门都没有,他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也不是给你看的。” 秋色见他如此,心里正高兴得不得了,她在王子镇面前转了一个圈:“如何?” “马马虎虎,就是……”王子镇有些难为情的摸摸后脑勺:“太……暴露了。”说完,眼睛还朝秋色饱满的胸脯上瞟了几眼。 秋色乖觉,努努嘴,拢了拢微低的领口。说真的,名流给的坠子小了点,短了点,完全挡不了胸前大好春光,一不小心还真有走光的危险,但是整体效果不错,秋色还是较满意的。 “再添上这个如何?”微生用肩膀将王子镇拱了开,然后献宝似的取出一条以黑绸带系着的一串白色玻璃珍珠项链:“女生爱美,胸前挂些装饰,既装扮了自己,也愉悦了别人。” 秋色尚在犹豫中,王子镇就土匪似的一手夺过,顺便还将秋色从微生面前拉到自己面前:“带上,有总比没有好。”一边说,一边将项链往她脖子上挂去:“把坠子取下来。” “这个有用。”秋色紧张的跟宝贝似的,死抓着坠子不放:“万一坠子发光,而我又没瞧见,那不是白跑这一趟了。” “那缠在腕上。” 秋色脸上终于绽开笑容:“聪明。”一举两得,正合她意。 有了项链这一配饰,立马解决了困扰她的问题。 王子镇长眸微敛,上下瞧了几眼,甚感满意:“行了,就这样。” 微生在背后连连笑场。这只六千多岁的应龙王子,平常来他家都是一幅“我来讨债”的样子,今日难得露出了罕见的可爱的一面!哎,这真的是多亏了秋姑娘啊!真该要找个机会,谢谢她才是。 秋色对自己身上这套装扮是越看越喜欢,不管怎么说,总得谢谢人家才是,她径直越过王子镇,来到微生面前,大大方方的一笑:“谢谢你的礼物。” “弟媳客气了。” 秋色尴尬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左一句弟媳,右一句弟媳,叫得那么亲热那么肯定,换谁都招架不了。 王子镇却防贼似的将挤眉弄眼的微生一把推开:“真该给这货嘴上挂上锁头。” 微生敛了声,一脸欲笑不能的站在那。 第153章 妖界公主 王子镇自顾牵起秋色的手:“走。”他是真恨不得赶紧从微生家里离开,生怕秋色被微生给占了便宜似的。 出了微家,王子镇就带着秋色来到一处热闹的集市上。 毕竟是难得来一趟妖界,秋色好奇张望的同时,便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为什么都没有人?都跑哪里去了?” “都去拜贺公主了。”说话的却是紧随其后的微生。 王子镇白了他一眼,大有嫌弃他多管闲事的意思:“你跟来干嘛?” “哟,奇怪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凭什么就不能在这里出入?”微生振振有词的反驳。 王子镇也毫不客气:“你大爷。” “是微大爷。” 秋色头疼了。这二货……太不和谐了。她是真想逃离这里,免得耳朵受罪。 不过眼下,真正令秋色好奇的是这妖界公主到底会长得什么模样呢:“微生,你们的公主长得什么样?” “一个鼻子,一对眼睛,一张嘴巴。” 秋色大感意外:这位微大爷绝对是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宅男一枚啊! “你为什么问他不问我?他可是块出了名的不开窍木头,问了也白问。”王子镇看着秋色一幅被雷到的表情,优美的唇角处勾起一抹笑意。 秋色转过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半斤八两,千年寒冰。”用千年寒冰形容王子镇,实在贴切。 王子镇没答。因为秋色说得,是事实,他没什么好辩解的。 倒是微生,他没料到秋色竟会如此维护自己,他看着她,眼里慢慢地浮现一丝笑意。 三人结伴来到郊外一处广阔的山林中。 视野之内,山路两侧丈高的参天大树比比皆是,连脚下的野草都达到40多厘米的高度。 穿行在这巨大的林木中,秋色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 “果然是一方水养一方人,连这里的花草树木都可以被滋润得如此高大威武……”秋色的感概还没发表完,随后走来的王子镇却不咸淡地补了一句:“穷山恶水出刁民。” 秋色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摆手示意:“不是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 微生察觉到她的尴尬,善解人意的一笑:“妖界刁民确实不少。” “哈……”秋色再次愣了:亲,你也太实诚了吧! “要不然怎么能叫妖呢?”说真的,微生的解释倒是接地气。 不过,既然当事人都如此释怀了,秋色也没道理还去反驳,忙点头附和:“对对对,人类的世界也是这样。有好有坏,有善有恶。”还不忘偷偷的打了下罪魁祸首王子镇。 王子镇挨了打,居然还装腔作势的摸摸自己被打的手背,还可怜兮兮地喊了声“痛”。 这声“痛”字还故意喊得特大声,特无辜,秋色被他这么一喊,又被微生这么一看,顿时糗得都无地自容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脸都被丢尽了? 微生打量着这对打情骂俏的男女,静默了片刻,然后又开口了:“秋姑娘真是个通透玲珑的女孩。我喜欢。” 双手插在衣兜里的王子镇闻言,俊容一板,立马将微生给拨到了一边去:“微老怪,说话给我注意点,她可是我的人。”一旦微生说了些暧昧的话,王子镇总会跳出来霸道的宣示秋色是他的人,生怕微生是来跟他抢人似的。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年轻一样争风吃醋。秋色浅笑不止:太可爱了有木有。 微生耸耸肩:“习惯了,改不过来,你知道的。” 这两个人,斗气互怼,各种明斗暗斗。王子镇但凡开口,总是免不了得罪人,甚至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微生不急不慌,直接开撩秋色,顿时又让王子镇急得跳脚。如此看来,微生在怼人这方面,算是比王子镇要略胜一筹。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哦。 当然了,秋色夹在他们两中间,委实难办,就跟一个大男人夹在婆婆与老婆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秋色不想当那么一个百般纠结的人,便甩下他们,自己大步向前走。人有时候这耳根啊,就是需要清静的。 秋色欢快的来到悬崖边上,极目远眺,瞧见了山下拜贺喧闹的人群,远远望去,像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 在人群的最前方,有一个独立而宽阔的空地。 与其说是一块空地,倒不如说是一处圆形祭坛。 祭坛四周被无数火把包围,上面燃烧着一簇簇红色的火焰。 祭坛的正前方还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大小不一,但个个包装精美,可见妖界对于这个妖界公主很是敬畏。 秋色抬头望了眼红色的天空,若大的天上并没有阳光、云彩,虽然整个视野明亮、宽敞。可仍然感觉到压抑。这里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靠一颗巨大的红色夜明珠在某个角落里独自发光发亮,照耀四野。 秋色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总之,她并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里一年四季都没有阳光吗?”她问。 这一次,秋色终于不是向微生提问,而是他王子镇。 他挑眉说道:“妖界并不需要阳光。他们有他们的生存方式。人间有五彩斑斓的色泽,妖界却只有单一的红色,完全没什么可比性。” 秋色也很耿直:“还是人间好。” 王子镇挑眉一笑,并不多言,因为他同样也喜欢多姿多彩的人间。 微生沉默不语,目光却始终锁定在远方。 正在这时,祭坛之上突然有一道红光降下。 红光乍现,所有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公主公主……” 现场一片欢腾。 秋色好奇的抬眸望去,在众人千呼万唤之下,祭坛之上倏然现出一名窈窕人影。 那就是传说中的妖族公主。 “哇哦……哇哦哇哦……”身侧,低缓柔和的“哇哇”声不断。 王子镇扭头看着身边雀跃不已的秋色,冷不丁地问:“你兴奋什么?” 秋色十分的激动:“美女啊!” 微生表示不理解:“不应该是男人看到美女才兴奋的吗?” 身边清隽高大的王子镇,双手插在裤兜里,用模棱两可的语气回答微生:“你不懂,她男女通吃。” “是吗?有个性。”可是,微生并不上当,甚至表示,秋色是个个性鲜活的女孩。 王子镇一直睨着微生,充斥了警告的意味:你这货,总是这么回答,到底几个意思啊? 微生又如何不晓得他这眼中包含的意思,他庄严地站好:“秋姑娘,她明明蒙着脸的,你怎么能确定她是个美女?”他明智的选择了无视王子镇。 “瞧见她额间的粉色莲花了吗?像不像摇曳的灿烂花儿。这叫花钿,专门给美貌女子的姿色添砖加瓦用的。”秋色的声音坚定有力,柔和洪亮,反倒让微生感到一阵错愕。 他顿了一顿,又说:“确实如此。”嗓音里似乎都带着笑意。 “真的?”秋色莫名的一喜。 王子镇反问了一句:“我可听说,她额间花是天生的。” “是不是天生,我不知情,但是她的额间花确实非常独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吧特别的楚楚动人,冰肌脱俗。对不对啊秋姑娘?”微生如是说。 “跟我想的一模一样。”秋色很激动,一幅相见恨晚的模样。 这下,王子镇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了,微生这货分明就是在跟秋色套近乎。 小样,套关系是吧~王子镇慢慢地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闪烁着挑衅的锋芒:“既然你也这么认为,不妨赶紧把她娶回家。” 微生终于拿眼瞧他了,口气惋惜的说:“有些人,只可远观。” 王子镇含笑回答:“都观了两百年了还观?花都谢了。” 微生眉都不抬:“你等人的时间好像更长吧!海都枯了吧!” 若任由他们之间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打起来才怪了。 秋色忙往他们两个中间一站,顺便打了个圆场:“等到云开见月明。你们两谁都不要轻言放弃,坚持到底,彩虹就会出现,加油。” 被秋色这个励志妹一打气,两个互揭伤疤的男人,这才悻悻然的闭嘴了。 在他们两个互相插科打诨的时候,妖族公主着一身红如火艳如花的拖尾长裙,一下子出现在祭坛正中。 漫天红光蓦地在她头顶之上凝聚成一只浴火的凤凰,仿佛也在为她庆生一般。四周红火斑驳,忽明忽暗的包裹在她周身,为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朦胧唯美的红光,她头顶花环,薄纱掩面,尤其是她额生莲花,粉叶轻舞,娇媚如画,令人赏心悦目。那抹风中摇曳的红裙,更是映衬出她姣美曲线,高挽而起的墨发,无不将她绝代风华的气质彰显的淋漓尽致。 然而她的美,却无一人敢正面直视。 红光,红火,红裙,尽显她的唯一无二和高高在上。 在秋色看来,竟有一种武则天在世的即视感:“哇呀呀……好威风。”妖界公主耶,果然是威风八面。 “威风的女人是老虎。”王子镇一脸似笑非笑。但双眸却沉如潭水。听得出来,他对强势又威风的女人,并不感冒。凉夜既不强势又不威风,但她足够独立,足够强大,这样的女人,才是他的菜。而且秋色还听出了另一个重点,他在揶揄微生。 “同感。”意外地,微生并没有反驳,只是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如云美女在他眼中,那也不过是一副好看的皮相,与他见过的那些奇珍异宝,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对于司空见惯的他而言,自然是提不起一丝兴致。 秋色瞄了他一眼:看来微生也对强悍的女人不感冒?果然跟某镇同属一个类别——禁欲男,果真是物以类聚啊!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秋色突然间想到了凉夜,想到了凉夜便想到了坠子,她忙将袖子里的坠子露了出来,这一瞧,立马“哎哟”一声。 两个男人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坠子,亮了。” 王子镇眼睛一亮,望向祭坛方向。 微生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不可能。她身上不可能有琉璃心的?” 王子镇长身微动,微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别乱来。你在我们妖界已经是恶名昭昭,今天又是公主芳辰,这可是妖界大事,你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去闹事。” 王子镇转头瞪了他一眼:“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微生仍在一味阻挡:“可是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跑过去向她索要琉璃心,她会给你吗?她会吗?” “不给,那就强取。”王子镇深邃的眼睛里显露出决绝的冷光。事关凉夜,他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阿镇。”微生沉重地开口,同时手上加劲:“我有办法让你见到她,信我。但绝不是现在。” 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们的公主下手,此举确实不明智。万一那些妖怪群起而拥之,好像情况不是很乐观哦。 她下意识地一个激灵:不妥,大大的不妥,还是先劝住王子镇要紧。 怀揣着这种念头,秋色大胆地劝阻:“我也赞成微生的说法。太明目张胆了,会成为妖界公敌的,到时候在妖界行走办事,也是诸多不方便。” 王子镇的神色有些许淡漠,但一刹那的工夫,他默默的点了下头。 这算是妥协了? 秋色心中高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会向自己妥协。真是个不错的进展。 但随即,王子镇神色冷凝地对微生说:“如果见不到她,你就知道错了。” “我长这么大,这‘错’字怎么写,我爹可没教过我。”微生倒是丝毫不怕他。 王子镇此时的神情冷漠如霜,语意寒冽。只要与凉夜的事扯上关系,他总是会这样一幅凶巴巴又冷肃十足的模样。忽冷忽热的态度,让秋色感觉心口处像被针扎般难受。当初这条路是她自己选定的,那么,不管今后的路有多难走,她也会咬牙挺下去。谁的爱情路上,没有个磕磕碰碰呢。 积极乐观的秋色悄悄地深吐了一口气。 王子镇转身的时候,微生笑嘻嘻地朝秋色竖了个大拇指,接着伸出手掌。秋色心领神会,愉快的伸手,与他来了个击掌,表示联盟劝说成功。 击掌的声音顿时让王子镇快速回过身来,然后半揽着秋色离开微生的身侧,同时还狠狠地瞪了眼微生,就好像在提醒他,离秋色远些,她是我的。 微生只觉他此举幼稚得可爱:“不带这么防哥的。哥会伤心的。” 王子镇洋洋洒洒的送了他一个白眼。 第154章 一模一样的脸 便在此时,山下妖族突然暴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公主,公主。” 妖族公主纤手轻抬,呐喊声顿时止住,唯有凉爽的风儿,拂过苍天大树,发出哗啦不断的响声。 “今晚,我们君臣同乐,不醉不归。”她婉约的声音一出,霎时就令整个妖界都为之振奋。 秋色忍不住有点想笑。她发现,最近自己身边出现的女孩个个都不是弱女子,譬如坚韧的王颜昕,独立的陈景然,顽强不息的长生。大家都是自强不息的女孩,自己也绝不能拖后腿,也要与她们看齐才对。 此念一定,她大喊了一声:“霸气侧漏。” 微生听而发笑。他真心觉得,秋色这姑娘,很不错,很可爱,很真诚,倒是跟王子镇这个闷骚男很般配。 然而,拥有透视眼的王子镇,却在此时,看到了薄纱之后的那张真容。 “是她……”他艰难地开了口。 秋色听得分明,他的声音竟然有颤音,而此刻他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似乎是看到了这世界上他认为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微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祭坛上那抹醒目的火红色,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脚下却是一个踉跄。 眼下发生的情况实在过于意外过于震惊,这对于毫无心理准备的秋色而言,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在身边爆炸。 王子镇呆了一瞬,下一秒,他便毫不迟疑地从山头上一跃而下,几个起落,便落回了地面,紧接着,他快如一阵风似的冲向祭坛方向。 祭坛周围,里里外外都是妖,可王子镇没有片刻停歇,如同一道凌厉的剑风,将挡路之人纷纷撞开。 看着他疯狂暴走的样子,秋色却大感失落,她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得突然。 一转头,就撞上微生炯炯的目光。 而他盯着她,眸色清明,静静地叹了口气。看到如此不淡定的王子镇,微生不用想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觉得王子镇此举,对秋色有失公平。前一刻还在他面前旁无若人的秀恩爱,可后一秒,就撇下现任,冲到前任阵营去,这算怎么回事? 太不应该,太不是男人了。 就是这一叹气的工夫,王子镇已经冲到了祭坛上,与红衣公主面对面的见面了。 “放肆。”妖族公主一声厉喝,手里虚空一抓竟拿着一节流转着红色雷电的鞭子。 她一身红在风中襟飘带舞,犹如一道彩虹,她挥舞着鞭子,就如同搅动了整个红色的天空,头顶上漩涡流转,闪动着红色闪电。 王子镇不躲不避,木然地盯着妖族公主。当鞭子甩到他脸上之时,他蓦地伸手抓住了鞭子的另一端,鞭子上闪动的雷电登时被一团火焰给熄灭了。 妖界公主那双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色,因为她清楚的瞧见,握住她鞭子的那只手上龙鳞密布。青金色的鳞甲浑然天成,覆盖整个手掌,火光下,更显璀璨极致,夺目霸气。 她没有动,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青金色的龙鳞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传说。 而台下妖怪,并不曾看见这细微的一幕,只是齐齐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哇”叫声。 众所周知,他们妖界的公主一直在族中禁地闭关,连未婚夫都无法见她一面,难得今日是她的三百岁生辰,好端端的祭祀大典没竟被一个外人给搅了局。换作是谁,都会大发雷霆。而且妖族公主手中挥舞的鞭子,那可是经天上五色天雷淬炼过的法宝,放眼整个妖界,无人敢拈其锋芒。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不但不闪不避,反而还徒手抓住,甚至还灭了天雷。 这简直是天神降世啊! 王子镇没有一刻停歇,直接夺步上前,一把揭下了妖界公主脸上的薄纱。 薄纱飘落的刹那,露出了娇界公主楚楚动人的玉容。她蝶翼般的睫毛,略施粉黛的面孔,水润的眼睛里似藏着一汪古潭,让人无法一窥到底,还有那缀在右眼角下方的泪痣…… 全场所有的妖,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对这位妖界公主的容貌一向好奇有加,没想到今日何其有幸,竟能够一睹芳容。 面纱之后的美人,果然是个多骄美女。 妖界公主眸光一转,对上王子镇的眼睛。 王子镇上下打量着这张他朝思暮想了千年的脸,一颗心,阵阵的抽痛起来。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他一直一直在寻找她,可这千百年来,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关于她芳踪的消息,而今,她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尽管震惊,尽管失神,可是当看着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子活生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只觉得这千百年来的一切痴傻,一切期望都值得了。 “凉夜……”他慢慢走上前去,慢慢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熟悉了千年不改的容颜。 然而,婷婷伫立于风中的红衣公主,哪里容得他一个陌生男人对她如此放肆无视,她登时一声厉喝:“找死。”嫩如雪藕般的手臂挥了下,数十道光芒从她指间激射而出,咫尺的距离,王子镇竟没有闪躲。他牢牢地盯着她,任由十枝透骨钉打入自己的肩头。他哼都没哼一声,甚至无动于衷,眼里更是不带一丝痛楚,有的,只是那千年不散的悲伤和思念:“两千年了,你这脾气还是一点也没变。”这一刻,就算是结果了他的性命,他也无怨无悔。 秋色也同样是目露惊讶。那的的确确是她在梦中见过的凉夜。 此时此刻,活生生的凉夜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不同于凉夜的纯净空灵,妖界公主浑身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邪魅和危险,她冷艳又精致的面容上表现出的霸气和凶狠,震慑台下一众臣民。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此时此刻却有了萧瑟的秋意。秋色的心沉沉的落了下去。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一翘,未语:果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该来的,还是会来。 “微生,你见过凉夜吗?”明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可秋色仍然要再次确认,兴许,只是心里怀着那么一丝所谓的侥幸罢了。 微生慢条斯理地说:“见过,不过那是在两千年前。”他拍了拍衣袖上的枝叶,神色如常:“我也从不知,我们的公主竟然长得跟凉夜如此的相似。” “何止是相似。”秋色语气低沉,可想而知,她寒透的内心。 纵然微生明白,却也无能为力。因为同样无能为力的,还有他。 秋色眼珠转了转,最后仍是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瞧着远处的男女。 明晃晃的火焰中,勾勒出他挺拔冷峻的身姿,似清冷的冰霜,又似洒脱的流水,散发着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光芒。 而他思念了千年,流离了千年的她,红衣似火的华丽着装,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不仅透出至高无上的威严,更多的是深不可测的神秘风采,如同天上千变万化的云彩,夺目迷人,引人遐想,耐人寻味。 这一男一女相对而立,竟比阳光耀眼,无比般配。 而自己呢?秋色再次自嘲般笑了笑。 “秋,你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怪吓人的。”微生眼尖,撇见了连秋色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内心和神色变化。 “哦,是吗?”语气里满是浓浓的悲伤。秋色缓缓垂下眼眸,剪水双眸,似在凝思,那惹人疼惜的脆弱、坚强都让微生心生不忍。她越是假装不在意,其实这心里越是难受。让别人为难,倒不如让自己难过。这类人,一门心思都是为旁人着想。太傻太天真了。 他盯着秋色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片刻之后,终是叹了口气:“趁事情搞大之前,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吧!”话音一落,他举手一挥,祭坛之上的王子镇和凉夜顿时就消失无踪了。 “走吧!”他轻声说。 紧接着,秋色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闪,再睁眼之时,是在一片绿色林海。这里鸟语花香,溪水潺潺,微风拂衣,一抹青绿绽放,瞬间让秋色心中平和了许多。 绿林中百鸟争鸣,百花盛开,生机蓬勃,让秋色看到了鲜活的生命。 “不要拘束,这是我家的秘密花园。”微说温和地对秋色笑了笑。 而身后,王子镇和凉夜再次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了。 “别打了,容若公主,武斗,你是斗不过他的。”微生一撩长袍,坐在一条棕色的藤椅上。乍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幅打算看热闹的架式。 “微生?”容若认出微生来,甩开王子镇,大步流星地朝微生走去。 她先是撇了一眼一旁神色不动的秋色,继而说道:“这是什么情况?” 微生没动,只是抬手示意:“坐下再说嘛。你不觉居高临下地说话,让我很为难吗?” 容若也没动,只是笑了笑,眸中冷漠如刃:“慢慢地,会习惯的。” 她意有所指,而微生,充耳不闻:“无所谓,反正找你说话的,又不是我。” 容若算是看出来了。其实微生跟乱她祭祀的男人是一伙的,她默默地注视着他,一声冷哼:“这笔帐,我们日后再算。” 微生摊摊手。不管是秋后算帐还是明日算帐,对他而言,都无所谓,无区别。容家与他们微家,本就是水火不容,不差今日这一节。 “哎那谁?”微生一边端起茶杯,一边朝罪魁祸首的某镇看去:“刚才不会是很霸气霸道吗?这回怎么了?事到临头,怂了?” 王子镇慢慢地朝容若走来,一步,一步。 容若知觉,转过身去,一眼,一眼。 两人,再次目光相撞。 秋色安安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对男女,她面上虽装作无事,中心中早就乱作一团。这样的处境,让她既尴尬又无地自处,她真恨不得自己背上长出对翅膀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呢? 我又不是第三者。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你是谁?”王子镇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容若,从她的眼神里,他只看到冷漠之眸。这样的冷漠和无情,让他陌生,让他心如刀绞。 “我?”容若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顿时爆出一声冷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衅于我……” “你到底是谁?”王子镇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蓦地上前一步,右手一翻,紧紧地抓起她的皓腕:“你说,你是谁?” “松开。”先是被王子镇当众揭了面纱,紧接着又被他拿住了手腕,容若的心情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尤其,她不喜欢与陌生男人有任何的肌肤相触,哪怕是她的未婚夫,她也从未与他有过任何接触。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开,否则……” 容若毫不在意王子镇的威言恐吓,反倒迎刃而上,伸出纤纤玉指,一下,一下的点在他的胸膛上:“如何呢?” 三个字,就把王子镇问得语塞词穷。是啊!他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冷场之余,却意外听到秋色闷闷的声音插了进来:“把你娶回家。” 这回答,够猥琐,够直接的。 在场所有人都怪异地睨向秋色。 她不好意思地用手揉揉眉眼处,不吱声了。她不过是替王子镇大声说出他心中的想法而已。 容若甚是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只有心乱如麻的王子镇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神色虽平静,可略显低落。看到这样小心翼翼的她,他的心狠狠地生疼。 对,是心疼的感觉,就好像当日在幽灵船上被长生借去身体的秋色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撕心裂肺,让他有种喘不上气,快要窒息的感觉。说真的,他不喜欢,超不喜欢。 却听容若笑道:“我是谁?整个妖族都知道我是谁,你们不知,是因为你们外来人,但是,微生,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容若公主又将难题抛给了旁观者微生。 第155章 对质 微生又哪里不知这位容若公主的心情,他扶额一叹。其实,王子镇问得问题,太没有水准了。众所周知,她乃是高贵的妖族公主,虽然未曾谋面,但是偶尔见面,他还是能很快认出她的声音,她的身姿。 不过,他还是相信王子镇。 他拍椅而起:“我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也从未见过你的芳容,不是吗?” 容若不料他会当场翻脸不认人,她冷冷地质问:“你怀疑我?” “我没说过哦。”微生摇手辩解:“我只是客观的说明问题。” “既然这样,我想我有必要去见见你的父王。”说话的却是王子镇。 容若睨了他一眼:“凭你?” “是,就凭我。”王子镇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他突然钳紧了她的腕处,漆黑的眼睛依然牢牢地锁定在容若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上。 容若公主静了一瞬,她与王子镇对视了几秒,她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冷笑:“好哇,我倒要瞧瞧,你会如何收场?”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话音一落,王子镇便紧抓着她的手倏然消失了。 秋色眼睁睁看着他们两在自己面前消失,心里头那真的很不是滋味,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什么能耐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没有。 她只能任由这一切,自然的发展下去。 她也想瞧瞧,自己的结局,他的结局,凉夜的结局会如何?这一段类似三角的恋情又会如何收场? 正因为猜不到,所以才会更加的好奇,也更容易想入非非。 当然了,秋色并不喜欢这种猫抓老鼠一样的游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好隐瞒的,除非……这里面另有隐情,就如同她梦中看到的诡异的情景一样,凉夜被绑架,出现的神秘男人,还有神秘男人提及的黑龙王广垚,还有一半的灵魂? 一半的灵魂,这个词,让她极不心安。 微生见她发呆,走上前来:“不想跟去瞅瞅情况吗?” 秋色蓦地一乐:“你有办法?” 微生怡然一笑:“开玩笑,我是谁?” 秋色呵呵地笑了:除了知道你叫微生,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有什么能耐? 微生笑了笑:“跟我走就是。” 自打到高老庄上班的第一天开始,秋色就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瞬间移动,而微生,也同样会使用这一招。 秋色决定,下次有机会,她一定要向王子镇学习这招,关键时刻相当好用。 一眨眼的工夫,微生就带着秋色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外。 秋色习惯性的四处打量了下,发现整个宫殿呈圆形状,外层以金漆所镀,每隔百步,都矗立着一座石头铸成的妖兽石像。每座石兽形态各异,但均显粗犷、凶悍之像。 “妖王,我只问一次,她是谁?” 听到王子镇的声音,秋色忙寻声找去,微生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上他。于是,两个人就跟贼似的趴在一户窗户上,光明正大的偷听起来。 “镇王子,你应该我的规矩,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是要付出代价的。”妖王容华长像一般,看上去,也绝非慈父善类。要知道,这位万妖之王能一统万妖千年稳定,凭借的不止是他的实力,还有他的手段,因为他无所不知,世间一切,只要你可以提供他想得到的东西,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他都可以为你解答,因此,他拥有整个妖界都无法比拟的财富和权势。 千年前,王子镇就曾找过他,但是,他提出来的东西,王子镇却给不了他。尽管满足不了这位妖王,但是王子镇用他的方式在妖界缠了他百年之久。日久天长,妖王终于受不了他的磨人工夫,只好破例替他解惑。而当时他所给出的答案只有四个字:近在眼前。 只为了这毫无头绪的四个字,王子镇将整个妖界挖地三尺,足足找了大半年之久。万妖之王见自己的土地被王子镇翻得是狼狈不堪,只好又破例给他指了条明路,说是在人间,王子镇这才悻悻然地离开,不,应该说是被万妖之王成功送出了妖界。 没想到,这近百年来再不涉足妖界一步的王子镇竟然再次不请自来了,这让万妖之王的头疾当场发作了。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之后,万妖之王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怎么又是你? 可想而知,万妖之王是有多么的心塞和无奈。 再定睛一瞧,发现他还捉着自己女儿的手,他立马就开始大声吆喝起来了:“镇王子,你抓着我的女儿的手不放,是何道理?啊?啊?啊?啊?”他甚至一口气连问了4个啊? 王子镇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妖王,一千多年前你就曾说过,她近在眼前,对吧!” 万妖之王听着听着,想着想着,然后点了下头:“是,我好像是有这么说过。所以呢?” “我在六界寻觅了千年,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尽管如此,我也从未怀疑过你,可如今呢?”王子镇高举着容若的手腕,大声质问:“你是不是该给我个满意的解释?” 容若虽一头雾水,不过她一向聪明,从他们三方两语的对话中也拼凑出一些端倪来。她神色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握着自己手腕不放的男人,心中疑窦丛生。 妖王挠挠头:“解释?什么解释?你倒是把话给我一次性说清楚了,省得浪费我的脑细胞。哎,只要跟你打交道,本王都会失眠数百年之久。” 王子镇淡淡地盯着万妖之王:“你不要给我装疯卖傻。这,不就是你所说的近在眼前吗?” 万妖之王露出疑惑的表情,继而笑道:“我不懂你到底在问什么,也不懂你什么意思,但是,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她是容若,是我容华的女儿,是这个妖界的公主,与你的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们长着一张一样的脸。这难道也是巧合?”没有什么比眼前所见更加的具有说服力。他的凉夜,他不可能认错,更不会搞错。 万妖之王脸上笑容更盛:“镇王子,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我夫人的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我从未见过你的女人,我又如何会晓得,我女儿竟然跟你的女人长得如此相像。我只能说,这就是巧合。要不然你来告诉我,她是谁?” 他这一句,立马又将问题抛给了王子镇。 “难道她就是你千百年来,一直在寻找的女人?哈哈……你觉得这可能吗?”妖王目光凛凛地盯住王子镇:“你该不会是认为,她是你的女人的转世吧?那行啊,有本事你就娶了她啊!” 容若往王子镇脸上一瞟,只不过,王子镇神采奕奕的面庞上并无太多表情变化。 他依然沉静如一汪潭水,一切想法都只在自己脑中形成构思,外人是绝对看不出一丝一毫。 这样光华内敛的男人,他不惊不惧,不顺不逆,对自己喜欢人,痴情不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冷血至极。 他明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又视权力如粪土,看名利如浮云,这样的男人,真的很迷人。 说真的,容若就是喜欢这样独一无二的男人。 “老狐狸啊!”秋色看人极准,眼前这个装束奇特的怪老头,让她觉得很不爽,然后她很笃定的说:“她一定是凉夜。”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容若的身上有琉璃心。从她现身的那一刻,坠子就一直一直在发光。” 微生这才注意到,秋色的右手一直握在左手腕上,这一挪开,才发现坠子一直在发光:“你确定坠子是在她出现的时候才开始发亮?” “我确定。” 微生深吸一口气。如果秋色说得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对容若的真实身份也表示同样的怀疑。 “好。”突然间,王子镇松开了容若的手:“我们照旧按老规矩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当然,除了那个东西。” 万妖王的回答也很爽快:“成,反正我也已经死心了。”他坐回他的宝座,摊手示意:“问吧!” “凉夜被封印在哪?”王子镇问得也相当直接。千年前,他不知凉夜是生是死,因此问的问题也完全跑偏了,以至于千百年来,如何也找不到凉夜的芳踪。可如今,他已知晓,原来凉夜并未死去,而只是被封印了。至于凉夜的封印之处,他虽然已经委托掐半仙去追查调查此事,但,若是能从容华这得到确切消息,未尝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万妖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单手支着下巴,慢慢地说:“我这回要的东西,是你最珍视的。” 微生瞪大了眼:“他最珍视的?那不就是琉璃心喽。这妖王,贼心依旧啊!” 秋色想了想,也十分确定王子镇最珍视的东西就是琉璃心,因为琉璃心是他的必须要完全的使命,也是唯一找寻凉夜的宝物,他王子镇如何肯将它拱手相送? 退一步来说,万一万妖王所给的答案并非是正确的,那王子镇岂不是赔了宝贝又折夫人。这个交易太不划算了。 “最珍视的什么?”在王子镇听来,万妖王说的话明显还没有说完。 接着,王子镇从万妖之王的嘴里蹦出一个“人”字。 他不由敛住了呼吸,眸色沉洌得可怕:“你不要得寸进尺。” 万妖王摊摊手:“业务需要。镇王子也是搞经营的,应该会懂的这行的规矩。” 王子镇略一挑眉:“看来你是想让我给你的妖界再翻翻新。” 万妖王骤然大笑起来:“你尽管翻吧!反正是免费,不要白不要。”千百年前,王子镇用的就是这一招,将他的妖界搅得翻天覆地,而且还把妖界的天空给生生薰成了红色。如今妖界这红色的天空,那可是是全拜他当年所赐。 偏偏他这个堂堂万妖之王竟然还拿他没辙,最后还被逼得破例。偶尔想来,这简直就是他做为万妖之王的一个奇耻大辱。因此,万妖王决定,绝不能再被王子镇这么牵着鼻子走了,他一定要反击,反击,讨回他失去的尊严和面子。这不,王子镇又再次上门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是有求于己,他如何能不开心? 王子镇耸耸肩:“说得也是,你连琉璃心都可以不要了,那我也该换换新创意了。” 话音一落,万妖王的脸色终于变了。王子镇那可是出了名的恶作剧之王,一旦他付诸行动,遭秧的人往往都只有涕泪直下的份。 王子镇对他这个反应,甚觉满意,他双手插回兜里,微笑着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他他又停了下来。他慢悠悠地来到容若跟前。 “怎么,你还想抓着我一起离开吗?” 王子镇弯了弯嘴角,笑容肆意而张扬:“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一次,他绝不允许凉夜再从他面前无故消失了:“伸手。” 容若抬眸与他相对,眼前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应龙镇王子,毫无疑问,他高大,英俊,是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完美的一个。他就像遥不企及的海市蜃楼,一个只令人神往而不可亵渎的男人。她满心期待的等待着,欣赏着他接下来会说的话,会做的事。 “我若不呢?”她说。 王子镇倒是笑了,强行将她的左手掰到跟前,右手在她的掌心处画下一个六芒星。 这蓝色六芒星,是王子镇专属的结界。他画在她的掌心里,不过是想牢牢的看住她,再不让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唉唉……干什么呢你?当我这个万妖之王是摆设呢?”妖王见他对自己女儿用强,忙走下宝座来。奈何他一走到跟前来,王子镇就松开了她的手:“衣服穿得太贴身了。” 一句话,却如一阵风一般,吹乱了她的心。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过,可是脑海里却已经他的模样深深的记住了,就好像认识了他很久很久似的。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太奇怪了。 容若突然就乐了。她觉得这个传说中的男人,相当有趣。 直到那抹挺拔的身影从视线里离开,万妖王才特地挨到女儿身边,负手说道:“他就是应龙王子镇。一个迷一样,神一样的男人。”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容若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不要被迷惑了。我们是妖,他是神。” 容若心头一跳。她又何尝不知。不过,若是在爱情和权势面前,女人,一般会选择嫁给自己的爱情。 如今,她等到了,那个令她一见倾心的男人。 他,就是她的爱情。 容若公主,低声笑了起来。 第156章 结梁子了 “最珍视的人?”微生百思不得其解:“阿镇最珍视的人不就是凉夜吗?为她发疯,为她放弃神龙之位,为她在人间久呆,除此之外啊!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选。秋,你看呢?” 秋色点头,再点头:“赞成。”随即转念一想,又觉不妥:“他爹妈不在其列吗?”她与王子镇刚刚确定关系不过两天,况且王子镇也从未与她提及过,关于他家里的情况,她自然就知道他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人。 “阿镇他娘生他的时候就不在了,至于他龙爹嘛……”微生想了想:“算是他珍爱的亲人。” 珍视的亲人,和珍视的人,一字之差,还是存在着较大区别的。 两人实在想不到真正的答案,便一边埋头思考,一边慢腾腾地回到了微家。一进门,两人就瞧见王子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楼梯上,一幅我在凝神思索,神鬼勿近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 “他终于静下心来思考人生走向了。”微生惊叹:“真不容易啊!果然,人是需要压力的。” 在遇到难题的时候,就必须静下心来思考。若是一时冲动,那么做出的决定多半都是错误的。 秋色十分深刻的明白这个人生道理。 很难得,王子镇选择了理智的对待。 秋色深吸了一口气,在藤椅上坐下,默默地看着他的深沉落莫如歌的背影,然而,一种难言的痛楚却像洪水一样慢慢地淹没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悲伤,这么难受,也许这是对自己没信心吧! 微生知道,她不过是想静静地陪着他罢了。其实,他对王子镇也是生气不起来,毕竟让王子镇舍弃前生,接纳秋色,那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他的凉夜再次失而复得,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是前世的爱,一个是今生的缘,换谁都难以选择。 如今,微生只希望,王子镇能够冷静的处理后续的一切,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才是。 幸好这样的难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否则,该愁该哭的人,就该是他了。他耸耸肩,识趣的离开了。 就这样,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从天亮坐到了天黑时分。 半夜的时候,微生还特地倒了杯水给秋色:“别担心,他不过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确如微生所言,千年的思念,早已成了王子镇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可是突然之间,记忆成真,除了感到震惊,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一切,至始至终不过是一场梦,一场虚无,他禁不起老天爷的再一次戏弄。但是,这一切若是真的,那么他又将如何面对?如何择决呢? 与其说是消化,倒不如说是选择和接受吧! 秋色微笑着点头:“明白。” 微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你能明白,我很高兴,他能有你这么一个红颜知己,也是他的福气,可是,他不明白,物是人非,爱情不再这个道理,瞎折腾自己。”他的语气释然,但关心之意明显。 秋色抬起头来,对他知微见著的能力十分的佩服:“眼力劲真不错。”不过下一秒,她忽然凑近他身边嗅了嗅:“你喝酒啦?” 微生晃了晃藏在袖子里的酒壶:“喝了一点点啦。” “哦。”秋色微愣:“该喝酒买醉的人应该王子镇才是,怎么反倒是你需要用酒来麻痹自己?” “哦……哦也是哦!”微生摸摸头,似乎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便敷衍地一语带过:“就是想喝了而已。还有你啊!不要太在意,放宽心。” “我没事啊!”秋色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他,会胡思乱想。”秋色所显现出的大度和宽容,在微生看来,让他觉得有些难受,王子镇和凉夜这条漫漫爱情路想要延续,那也不该建立在秋色的痛苦之上来获得。 微生提起酒壶,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的酒:“秋,有些人,有些事,不要弄得太明白。你也尽管放心,他啊!比你想像中的要坚强和聪明的。” 秋色点点头,她也知道,可心里就是免不了会担惊受怕。 “我去睡了,早点休息。” 秋色眉头舒展:“好,你快去睡吧,不要再喝酒了。” “跟我老妈子一样,叨叨叨,走了。”微生笑着起身,一边往里走,还一边仰头喝着酒,跟王子镇相比,此时微生更像是一个失恋的人。 秋色喝了口水,继续坐在摇椅上,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坚毅而笔直的背影。 需要消化这一切的人,其实还有秋色。只不过,秋色想事情一贯是非常细致周到,当初既然选择了王子镇,自然而然就想到来自各方各面的因素,毕竟,跟一只应龙谈恋爱,还是不能一根筋通到底,当个傻白甜。 可始料未及的是,出现在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棘手问题竟然会是凉夜,竟然是他念念不忘的过去。 秋色说郁闷那肯定是骗人的:“老天爷啊老天爷,你真是太调皮了。” 她又继续发了会呆,等到困意来袭,她开始忍不住打盹了,最后,终于是昏昏睡下。 等王子镇起身回头的时候,一眼就撇见身后的秋色,她捧着杯子,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头耷拉着,身子左晃右晃,大约是睡着了。 王子镇走上前去,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皱了皱眉,往他手掌里蹭了蹭。王子镇嘴角微勾:“怎么跟只小狗似的?” 他将她手中杯子取下,轻放在地上,然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秋色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腾空了,半睡半醒的她蓦地睁了睁眼,近在咫尺的轮廓,俊郎不羁,深邃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不可逼视,俯瞰众生的光芒,让她心动的同时又感到万分的心疼:“阿镇……” “我吵醒你了。”目若朗星的王子镇没有了动作,只是低头睨了她一眼。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他说,可是眼下她昏昏欲睡,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让自己睁开眼来跟他说话:“你的伤……没事吧……我困……”后面近乎呢喃的话,王子镇根本没听不明白,可大概意思,他算是听出来了。 他对她露出了一个春暖花开般的笑容:“我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困了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回家,顺道再去医院看看秋爸爸。如何?” “嗯。”她朦胧胧的点头应好,随即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让她感觉很安心,很踏实。这样的安全感,很容易让人产生依恋的情感和缠绵的眷恋。 她重新闭上眼,进入酣睡。 一着床,秋色立马将自己蜷缩起来,这个婴儿的姿势,让王子镇一阵心疼。她这样像刺猬一样把自己蜷缩起来是源于她的自我保护意识,这说明,她羸弱的外表下,有着汉子般强大的内心,俗称女汉子。 她越是如此,越是让王子镇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望。这一点,王子镇本人也是在秋色被辣鸡附身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到的。 能让他产生如此感觉的,迄今为止,除了凉夜,不过只有秋色一人。可他不明白的是,他与凉色之间有着二十多年的情感积淀,与秋色不过也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为什么,自己会对秋色有着如此强烈的感觉?那种想要对她保护的冲动,将他整个心都占据了,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分分秒秒的缠着他,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尤其是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这股冲动会让他抓狂,让他窒息,甚至让他不能自己。 他轻叹一声,仔细轻缓的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秋色睁开眼睛起床了,想起今天该去给秋硕接班照顾秋爸爸了,便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朝门外猛冲,可一开门,她就瞅见了站在院中四目相对的王子镇和凉夜,不,应该说是容若公主。 她很惊讶,竟然不是王子镇主动上门寻她,反而是她不请自来,而且还是一大清早的。可撞也撞见了,这会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实在尴尬。 一身粉红衣裳的容若公主也发现了她,不过,她并没有多看秋色一眼,她的眸光,一直都锁定在她眼前的王子镇身上。 “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容若的声音酥腻,这样动听的声音,本该让人感到愉悦,可是她的目光带着锋芒,看向秋色时,眼里满是轻蔑,很有一种坏女人的味道。 而王子镇神色严肃如同一座雕像,往日的风轻云淡,霸道威武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怀的苍凉和忧伤:“无妨,本就是我鲁莽在先。” 秋色心道:我倒要看看,这道美人关,你要如何跨过去? 可是光明正大的听,生怕某人或某镇会不好意思,还是撤到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听墙角,兴许会听到更多的内幕!此念一定,她慢慢背过身去,迈开长腿,往旁边的走廊处慢慢挪,挪,挪。 却不知,王子镇正面不改色用余眼瞄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道:“搞什么么蛾子。” 容若公主开门见山就问:“其实,我听说过你的事,你昨晚那么冲动,是因为我的长相,跟你的恋人很像是不是?” 王子镇收回目光,幽沉地看着她,而且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温柔:“很像。” “就没不一样的地方吗?” “有,她额间并没有这朵莲花。” 容若笑着说:“可我这额间莲花是天生的。” “哦,是吗?”他也难得的微微一笑。 这让容若的心情更好灿烂了:“我很好奇,你接下来会怎么样?是答应我父王的要求,还是跟千年前一样,用笨拙的办法逼我父王就范?” “你觉得呢?”王子镇的不答反问,让容若相当意外。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你。”她说。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的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容若双手环胸,高傲的仰视着他。 “不可以。”他坚决的回答。 “我偏不。”她是容若,是妖族公主,她的骄傲,她的自尊,无人敢蔑视。 王子镇也是一样。他是应龙族的王子,是神龙的接班人,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同样无人敢小视,但,对方不止是妖族公主,还极可能就是他的凉夜,他失而复得的凉夜,他又岂会因为这些小事而与她斤斤计较。 他眼也不瞬的盯着她,眼中的溺爱之意难以掩饰:“我只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看我心情喽。”在这妖界,除了她的父王,没有人能左右她。不过,她感觉到了他满满的爱意。 王子镇却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了:“你确定,你是从妖后的娘胎里生出来的?” 容若看着他,蓦地大笑起来:“你真的是应龙王子镇吗?我可听说,镇王子如何如何的霸气凌人,如何如何的英勇不凡,可今日一见,实在教我好生失望,因为你笨得像只猪。” “回答我。”王子镇才不在乎别人是如何评判他的,他满心满眼都不过只有一个凉夜罢了。 “我若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镇王子,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太傻叉太愚蠢了吗?你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凡胎肉体的凡人,千年时间有多长有多漫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试问她该如何维持当年风华正茂的模样?即便不死,也早就是一幅白发婆娑的棺材瓤子了吧!你看看我这年岁,会是她吗?” 的确,眼前的少女,肌肤胜雪,美目流盼,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她的高贵奢华之气,但,美则美矣,其中还带着点矫情的味道。 凉夜虽是凡人,可她的清雅和高华却是与生俱来的,她不做作,也不伪装,随性,却不随意,冷傲中自带一股轻灵之气,有春意盎然的美丽,袅袅婷婷似柔枝嫩叶,亦有骄阳似火的热情,温柔多情似清水芙蓉。 容若是一朵只可远观而不可握在手里的玫瑰花,一不小心,花的刺会扎得你鲜血淋漓,而凉夜却是丰富人生,点燃生命之火的风信子。她的一眉一目一颦一笑,无不洋溢着朝气蓬勃的活力与朝气,容若与她相比,简直就是黯然失色,毫无可比性。 第157章 此取非彼娶 尽管如此,王子镇也根本做不到对容若无情,因为他做不到对凉夜无情,更做不到对她的无视。因此,即便容若口出不屑,他也可以视若无睹。 可问题是,当事人王子镇可以做到无所谓,秋色却做不到不闻不问。那可是她的男朋友,她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对自己的男朋友说三道四的。换作任何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蓦地止了步,一咬牙,便快步窜到他们面前来:“你回答是或不是,不就行了,干嘛这样口不择言的一味骂人?还公主呢,没教养。” 容若这才转过脸来瞟了眼插话的秋色,她冷哼一声:“我有没有教养,你管得着吗?” “我管不着啊!”秋色笑靥如花:“因为我不会跟没教养的人说话,那样也会显得我也没教养。” “牙尖嘴利。” “是伶牙俐齿。” 尽管这两个没动手打起来,但是,她们就是一言不合的杠上了。 王子镇沉眉敛目,并不打算制止她们,因为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目睹一下容若和秋色这两个mm的情绪反应。 秋色正好抬眸朝他瞥了一眼:“我敢保证,她绝不是凉夜,因为凉夜绝不会像她这么无理取闹的用那些难听的字眼来伤害你。” 王子镇蓦地一顿。虽然,凉夜的的确确是从未如此指责或为难过他。因为她从不舍得,她宁愿忍气吞声的咽下所有的委屈和磨难,也不愿让他难堪难做。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秋色会如此笃定凉夜不会像容若这般对待他? 他眸若流星地看着她,没说话。 倒是不服气的容若再次接口了:“我是谁,也轮不到你一个低贱的女婢说了算。”容若说话到底有些尖刻,可谁让她是一妖之下,万妖之下的妖界公主。况且以她尊贵的公主身份,从来只有她开口骂人的份,别人哪里敢,又哪里有资格顶嘴。奈何,今早竟然就遇到了一个敢与她叫嚣叫板的人,甚至是敢以下犯上的小婢女,在容若看来,这无疑是在挑战她的权威,无视她的存在。试问,她又如何能轻饶了秋色:“我看你一个女婢没大没小,咋咋呼呼的,又岂止是没教养,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来教训我,信不信,我分分钟钟就可以让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秋色不但不惧,反而冷笑连连:“哦,对,你贵为妖界公主,确实有那种见人不爽,就让人消失的本事。” 容若略一挑眉,神色说不出的嚣张和得意:“怎么?怕了?” 秋色噗嗤一笑:“怕,我怕得要命哦。” 可是容若在秋色的脸上并没有看不到一丝所谓害怕的神色,这让她觉得非常非常的没面子:“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秋色却白了她一眼,摊摊手,然后没了下文,她并不打算继续搭理她。 “这微家也真是的,总喜欢收些没教养的女婢,真不知道眼睛是不是都长到头顶上去了。”容若不知秋色身份,以为她不过是微生家一个不长眼的女仆。目光微瞥,只瞧见王子镇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这才恍然大悟,心想自己无缘无故地与一个女婢起什么争执,真真是有失身份。她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清咳一声,摆手道:“行了行了,不要杵在这晃悠了,给我倒杯茶去。”争了半天,还真有些口渴了。 秋色闻言,竟是一个哭笑不得,这容若公主还真拿她当婢女使唤了。她无奈的瞄了眼王子镇,无比感叹地问:“我长得像婢女吗?” 王子镇只是笑了笑,竟没替她澄清。 秋色努努嘴,心中不快:卧槽,不会吧!都快两千年了,我身上的奴才样竟然还那么明显,不可能吧!她一定是在嘲笑我,对,一定是。 她步伐从容优雅地迈了一步,来到容若面前:“你开口闭口都是女婢,难道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在你眼里,都是女婢不成?” “起码在妖界,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女婢。”容若公主振振有词地回答。她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谁让她是妖族公主。 秋色毫不示弱:“大言不惭,那生你养你的妖后呢?她也是女人,难道她也是你的女婢?真是笑话。”眼前的女子虽然长着张美丽熟悉的面孔,但性格与凉夜截然不同,她敢打包票,这个嘴上不饶人且咄咄逼人的容若公主绝不会是凉夜。 容若有些恼怒,无缘无故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仆呕了半天的气,着实是不爽:“微家到底是怎么调教女婢的?让你少主出来。” 秋色只回了她两个字:“没——空。” “疯了吧你。” “我好着呢,倒是你这恼羞成怒的憋脚样,还真的是离疯子不远了。” “你敢说我是疯子,哼,我看你是离死不远了。”容若心中腾起了怒火,她贵为万妖公主,如何能容忍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 眼见女人之间的争吵越演越烈了,王子镇终于开口调停了:“秋,我头都肿了。” 王子镇是最怕吵闹和麻烦的,这点秋色是知道的,所以经他这么一说,秋色立刻就乖觉得闭嘴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做了。 容若盯着这对男女,蓦地反应过来,这秋色哪里是微家的女婢,分明就是王子镇的女婢。难怪这么无法无天的,原来是狗仗人势,否则怎么会如此目中无人。 窥见真相之后,她适时了露出讥讽的笑意。 王子镇侧眸瞄了秋色一眼,说真的,他很喜欢秋色的适可而止。虽然她偶尔也会露出“小猫爪”来攻击人,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冰雪聪明的,这样的一个审时夺度的mm呆在身边,真的让他很放心,也很高兴。 他转而望向一直在挑衅滋事的容若公主:“你特地来找我,应该不会是专程为看我吧!”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以“公主”尊称她,显而易见,他并不是很将她放在眼里。 容若是聪明人,又岂会不知:“你的聪明劲终于舍得回来了。” 王子镇神色不变:“暂时回神了,说说你的来意。”他不是旁人,他是神龙界的应龙王子,连九重天的神都对他们礼让三分的神龙一族。他绝对有资格傲视天地,傲视群雄。若是能与他拉近关系,那何愁大事不成?揣着这个缘由,容若才会一大清早的登门拜访。 她上前一步,抬眸对上王子镇的眼睛,要知道,她这对含春媚眸,不知迷煞了多少男人,她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让王子镇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若可以让我父王回心转意,替你算出你想知道的事情,那么,你是否可以答应我,为我办三件事。” “哦?三件事啊?”王子镇眸子染笑地答:“先说说看,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娶我。” 秋色惊得瞪大了眼睛。撇开王子镇身份不说,单凭他这出众的样貌,上门示爱的美女也确实多着去了,也实在不差她一个妖族公主,不,应该说,但凡是女人,都会在王子镇这只妖孽面前失去抵抗力的。哎,果然是一见帅哥误终生啊! 哎等等,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人家都亲自登门求娶亲来着了,真当我这正牌女友是透明人吗? 秋色正欲开口,却见王子镇目光迟疑着望向了她。 她欲言又止,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那唉声叹气的模样就好像是她心爱的物品被人以不合理的价格买走了一样,让她觉得惋惜,觉得郁闷。王子镇见她如此,竟无端端的生出一种被人低价贱卖的感觉,他说:“秋,你能回避一下吗?” “啊?为什么?”秋色自然不愿离去:“听故事起码也得有始有终才是。听个一半半就赶人家离场,算怎么回事?你总该给我个正当理由吧!” “理由就是,你在这里,会搅乱我。”会搅得我心乱。你明白吗?秋。 “搅乱?”秋色重复着他所说的正当理由:鬼扯吧! 她移开目光,下意识地瞥了眼一旁的容若,却见对方一脸幸灾乐祸又扬眉吐气的样子,秋色顿时感到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她的眸子里慢慢地浸了层寒霜,莫名奇妙地盯住神色平静的王子镇,秋色忍不住在心中骂道:“你二大爷的王子镇。” “叫你走呢。”容若不忘催促。 秋色知道这会若还赖着不走,那就是等着被人家看笑话了,自讨没趣了。她轻轻吐了口气,白皙的下巴微抬,冲他们灿烂一笑:“就走了,瞧你,急躁得跟无头苍蝇似的,有失身份。”就算是要走,也要先气得她跳脚才甘心。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容若此刻的心情真的是被秋色搞得一团糟。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若不是看在王子镇在场的份上,她一定不会让秋色好过。 秋色心满意足一笑,随即转身离开。就算要走,那也要走得潇洒潇洒,光明正大才是,要不然真的是颜面无存,无地自容了。 王子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的同时,竟还有一丝莫名的喜悦,毕竟,第一次看见秋色因为他的事情而失去理智。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如此。 容若见麻烦精走了,原本烦躁的心里不由地乐了起来,她不由轻摇着身子,笑对王子镇:“这下,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王子镇的眼中忽地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据我所知,你已有未婚夫。” 容若点了点头,摸着鬓边一抹碎发:“有是有,不过我不喜欢,若是在你二人之间选择,我会选我中意的。” “你这是拿我当挡箭牌。” 容若摇头:“自然不是,我只不过是在选择更优秀的男人来做我的灵魂伴侣。” “你的这个条件,太刁难人了,我办不到。何况,我并不需要你父王的帮助。” “你不需要?”容若突然觉得,王子镇此时的说话语气与之前的大不相同了。前一秒,他的声调整温柔轻缓,像甘洌的溪水,脉脉含情的娟娟细流,沁人心脾,可如今呢?感觉像是在面对着一本索然无味的书,一口无波无澜的井,让人莫名的烦躁和心慌。她并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他开出的条件若是简单些,我说不定就应允了,可是你也听到了,你父王,他是在抢劫,我没道理任他宰割?”王子镇的手插回了兜里,他清癯的脸庞上,神态冷然,眸光亦是冷冽而寒森,但是一落到容若身上时,不觉的多了一缕温情。 容若看得分明。她也知道,他仅有的温柔是因为自己这张脸,这张与他的爱人极其相似的脸:“你的意思是,你不娶我?” “我要不得。” “为什么?” “朋友妻,不可欺。” 容若失笑:“你这个拒绝我的理由倒是挺有创意的。但是,你不娶我,是因为你心有所属吧!” 这眼力,不得不说,够厉害的。 不过,王子镇没答,因为他觉得,没那必要。 “是因为那个女婢?”容若并不懂得适可而止,反而步步紧逼,一幅誓不罢休的态度:“你可是堂堂应龙王子,目光怎能如此低俗,看上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婢?” “没办法,我生来就有这方面的癖好,改不了了。” 容若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她扯了扯了嘴角,竟然不知如何接话了。 丰神如玉的王子镇蓦地踏前一步,脸上冷意无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她回避吗?” 容若很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她看见,我欺压女人的一面。” 容若心头一跳,她也不笨,瞬间明白,自己这是捋了老虎的胡须。 “还有,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动她的歪心思,否则,我会不高兴的。”他早就读透她的心思了,眼前这位容若公主,外表娇小,实则心沉似海,工于心计,她不过是想借助他神龙的身份来摆脱妖王对她的管束,甚至还可以借助自己的力量,将整个妖界控制在她的手中,而且,她还想找个机会除掉秋色的想法。 想当武则天的节奏! 倒是个阴毒的女人。 第158章 摔跤吧!妖怪 “我也知道你是妖界的容若公主,而非我的凉夜,但是……”王子镇略低下头来,薄唇凑在容若公主的耳畔旁:“你可要给我好好的保护好这具躯体。因为我很快,就会来取走她的。此取,非彼娶。” 容若公主闻言吃了一惊。然而,她却不退反进,死死地盯着他那对令她着迷的幽黑的眸子。 “你疯了?”而当她清清楚楚看到王子镇俊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他王子镇绝不是在威言耸听,但是,她仍然不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挺而走险,甚至不惜与整个妖族为敌:“你想过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与我妖界为敌?这样的结果是你乐意看见的?” 王子镇笑眯眯地凝视着她:“我打一降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且与人为敌,是我王子镇一贯的处世之道。你不知道吗?” 这句不答反问的回答倒是个大写的实话。 在容若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子镇再次神色自若的开口了:“所以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或者刻意去做一些愚不可及的蠢事,若是安分守己的话,我保证,我会让这件事得到最圆满最完美的解决。” “你这是在威胁我?”容若已经有了想大开杀戒的念头了,不管是微家,或是惹她不痛快的秋色,她都想一一除去。对于王子镇,她的决定是,若不为己用,便除之,哪怕,他是自己选中的乘龙快婿。只可惜,容若并不知晓,王子镇身负读心术,早已将她的一切想法都读取得干干净净:“别以为你是神族,就可以干涉我?” “不,谈不上威胁,更说不上干涉,我只是在奉劝你,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你的事。”王子镇眼光愈冷:“抱歉,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拒婚之后,又是言语威胁,如今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一桩桩,一件件,已足够让他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之中了。 但是,他王子镇才不怕呢。从小到大,他就没怕过。 为啥?因为他的命运,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尽管人生途中路难行,但是,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不被命运所驱使,任由他自己决择。 他这份淡定又从容的态度,在容若看来,是愚蠢。她气极了反笑:“好,那我就等着看你如何收场。”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微生倒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了大半天的好戏,见容若离开了这才慢悠悠的踱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老眼昏花,任她予取予求。” “我一没老,二没瞎,怎么会任她予取予求,何况她又不是凉夜。”王子镇适时白了他一眼:“怎么样?还没过门,就被戴了绿帽子,心情如何?” 又被他钻了空子借机来奚落自己,微生只觉得一阵好笑,他随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袍:“哥的心情,哥作主。” 王子镇笑了笑,懒得搭理这个任性的神经病。 微生见他要走,忙大步拦在他面前:“等等啊,你倒是和我说说,容若的身体,当真是属于凉夜的身体?” “确定。”王子镇言简意赅地回答。 泛红的晨曦映着他刚毅的脸,也映出他脸上凝重的神色。 这样神色严谨的他,极为少见,由此可见,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两千年了,王子镇终于发现了凉夜的踪迹。尽管这个凉夜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谜,但微生依然很庆幸,王子镇能够找到她。可是此时此刻,微生却还是有些开心不起来,因为自己的未婚妻竟然爱上自己的兄弟。 他真想问一句,这算哪门子的狗血剧。不仅如此,未婚妻这具身体竟然还是自家兄弟恋人的身体,这又算是哪门子的穿越剧啊? 正在他烦恼之际,王子镇攥着手机,在拨电话,对话很直接,也很简短:“我找到凉夜的身体了,她是妖族的公主容若。但是,我并不是十分确定那具身体里承载的灵魂到底是不是凉夜本人的……好,等你的消息。” 看来,凉夜这件事,王子镇终于是有了眉目,也有了寻找的方向。 这绝对是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微生敛起了玩笑的表情:“不容易啊!”他心中明白,一旦王子镇确定了目标,世间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我只有一句话,容若好歹是本国的公主,能不硬来最好不要硬来。”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够将这件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 王子镇又何尝不知,他神色淡然地点点头:“我知道,有些事,只能秘密进行,否则,就容易打草惊蛇了。” 微生微怔:“听你这话的口气,难道凉夜失踪的背后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操控?” “你暂时没必要知道。” “什么话,我会拉你后腿吗?”微生不满地叫嚷起来。 王子镇眉目不动地答:“等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有上场机会的。” “真的?” “自然。” “那你可给我记得了。” “自然。” 微生想了想,又飞快地补了一句:“你刚才跟秋说话说得重了,把人家都气跑了,现在还不赶紧把她追回来。” 王子镇话锋一转:“我哪句说话说重了?” “你要做只嘴硬的鸭子,我也没办法,反正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你。”却在此时,天空传来几声刺耳的雷声。微生瞧了眼红色天空,但见天上乌云翻滚,如同一层层狂暴沸腾的洪流在不断地翻滚着,怒吼着。 他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哟,变天了啊!哎,你去哪?” 王子镇没吱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微生笑笑:“真的是,何必呢?明明就很紧张嘛。” 秋色离开微家,就一路沿着昨天走过的路跑去。她一口气跑到了昨日的郊外,直到在山头处才停下步伐。 她气喘吁吁地半弯着腰,对着红色天空呐喊:“混蛋王子镇,说什么我搅乱你,哼,我搅乱你个屁,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搅乱我好吗……哦,老天爷啊!你怎么会安排我遇上这么一个混蛋呢……气死我了……”秋色越想越生气,气得浑身都忍不住在发抖:“行,你有本事沾花惹草,姑奶奶我就红杏出墙去。” 话音一落,她又开始后悔了:“……不行不行,为了个男人这么作贱自己太不值了。” 她站在崖边一个劲地转圈思索,接着继续对着天空,破口大骂:“姑奶奶我决定了,我要放手,让你做妖族附马得了……姑奶奶我可不是离了你就活不了的人,哼,我告诉你,姑奶奶我不稀罕你了,我才不稀罕你了……” 这才会骂完,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地响了。 “shit!”她烦躁地捂着肚子:“这破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想吃个早餐都没地方去。” 除了微家,她还真没地方可去。 她挠挠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广阔的天际乌云密布,偶尔可见几道闪电划破天际。 这分明是要下暴雨的节奏。 可此时此刻的秋色,正跟自己心中横冲直撞的怨气在对抗着,自然就没在意眼前天气的变化。 她抱着自己的肩膀,埋首于膝,半晌了才闷出一句话来:“我想,回去了。”她的秋爸爸和哥哥,才不舍得让她这么伤心难过:“我不谈恋爱了,谈个屁恋爱。” 红色的天空立刻就暗淡了下来,几声巨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大雨一下子就倾盆而下了。 “哇哇,老天爷,我一说不谈恋爱了你就用雨来浇我?这不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我就知道,你跟那只臭虫是一伙的,是一丘之貉。”秋色根本来不及躲雨,立刻就被淋了个透,这妖界的红雨,冰冷得刺骨,而且雨大如汤圆,打在身上,竟疼得不得了,秋色生气归生气,可不能让自己倒霉啊!她赶紧狼狈而逃。 郊外四处都是大树,可雷雨天气是千万不能在树下避雨的,她无从躲避,只能一路抱着头头拼命的往回跑,可她哪里晓得,这妖界的雨,是会将她隐藏人气味的妖粉冲涮掉的。再加上她跑得又急又快,人类特有的气味飘散得更快更远。这不,立刻就被附近三只半人半狮兽给盯上了。 “瞧瞧瞧,我就说有人类存在。” 秋色一听到有声响,立马就停下脚步。 另一只灰色怪物从另一侧跳了出来:“哇哇,好久没吃到人肉了。” 黑色的怪物口水直流:“一样一样,我都快忘了人肉的味道了,我们把她捉回去做到人肉叉烧包吧,怎么样?” “这个可以有。” 秋色无奈的叹了口气:“背,真背。”她干脆放下手来,让大雨淋个够:“你们说好了没有?谈拢了没有?好了就来抓我,要不然我就要走了。” “哇,这人类好霸气哟?” “跟咱妖界公主有得一拼。” 无缘无故又提及妖界公主,这让秋色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她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声:“混蛋啊……” 三只妖怪慢慢上前,成夹击之势将秋色慢慢包围在中间:“哎哟喂,细得跟竹竿似的,拿来晾衣服可能都不够用。” 另一个附和说:“管他的,反正是人肉都成。” “就是就是。” 秋色郁闷至极。先是将她与妖界公主对比,继而又对她品头论足了一番,是女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 “哟,这脾气还挺大的。”其中一只妖怪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秋色,秋色出其不意的抓住他伸出的手腕,然后臀部顶住对方的腰部,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被她给重重摔了出去。 另外两只妖怪从未见过有如此蛮力的人间女人,一时都惊呆了。 还没完,她迅速拎起左侧一只妖怪的手肘,从自己背后越过,又给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招背负投是柔道中的必杀技,秋色早就练得得心应手了,因此对付这两只小妖怪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最后一只妖怪见她不好对付,立刻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了过来。秋色身体下蹲,用一只腿猛力横扫,立即将对方绊倒,这记扫腿,是她从隔壁的空手道师傅都是那学来的。多学几个防身技能,总是有备无患吧! 她一气呵成地成功撂倒了三只高她一个人头的妖怪。 秋色帅气的甩了甩粘在脸颊上的湿发:“告诉你们,想吃姑奶奶,下辈子吧!” 这三只妖怪毕竟不是人,被秋色这么一抡一摔,竟然还有力气爬起来,秋色吓了一跳,上去就是一脚,其中一个顿时就踢得在泥潭起一路翻滚着出去。再一转身,秋色又飞起一脚,直接踹倒另一只刚刚坐起身来的妖怪,至于第三只妖怪,秋色是连踹了他好几脚,她完完全全将它们当作是出气筒了,而且下脚毫不留情。 还说什么有了妖粉,一个月内妖界来去自如,狗屁,结果呢……秋色蓦地一个激灵,记起王子镇曾经说过的话:千万不能碰水淋雨,尤其是妖界的,否则妖粉是会失效的。 “ohno……”原来还是自己捅的蒌子,秋色大骂一声“笨蛋”,不敢再停留,迅速往微生家的方向发足跑去。 那三只妖怪躺在地上呻吟不断:“这是女人吗?” “是疯女人。” “所以说不能惹疯女人,尤其是女汉子一般的疯女人,她们简直就是猛虎下山。哎哟喂,我的脸,为什么十几脚都是往我脸上踹,难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吗?” “可能嫌你恶心。” “嫌你妹,老子家里有三个媳妇,怎么就没一个嫌老子恶心呢。” 秋色在雨中飞快地奔跑着,在跑过一段很长的密林之后,眼看着就可以回到大街上了,可是转弯处,突然一阵飓风吹来,将秋色整个人都卷了起来。秋色一声尖叫,紧接着,身体整个腾空,竟然就此飘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她发现自己竟被困在一个透明的泡沫之中。她心叫不妙,这是遇上了真正的妖怪了吧!她的目光在四处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偏偏在这时,她兜里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可她没有工夫接,只能任由它丁铃铃地响着,因为她看到一个头上长着对牛角的男人从树下转了出来。 坏了。 第159章 被温柔相待 突然出现的男人,打了把红伞走在萧萧雨幕中。 他随意的打量着秋色:“人类,你是从哪里来的?” 秋色挣扎了数下,便放弃了,这个透明的圈,透明的泡沫,不会因为她的挣扎而破开,她索性就不挣扎了:“当然是从人间来的。” 男人饶有兴致的问:“谁带你进来的?” “朋友。” “什么朋友?” “男朋友。” “男……”男人径直白了她一眼:“我是问你,是什么朋友?” “不是告诉你了吗?是我男朋友,男朋友。”你妹的,耳背是不是?男朋友一词都听不懂吗? “你男朋友是妖?” “我告诉你,你会放了我吗?”秋色发觉这个妖怪话有点多了。 “你认为到嘴的鸭子我还会放生吗?” 秋色原本心情就沉闷,再被多问几下,多绕几次,难免越来越烦躁,她气鼓鼓地答:“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呢。” 男人面无表情:“那你可以睁大眼睛瞧瞧,你这只煮熟的鸭子到底还能不能从我手心里飞走了?”他勾勾手指,泡沫便朝他飞了去。 秋色顿感背心发冷:完了完了,这下真要当回人家嘴里的鸭子了。 却在这时,一团蓝色的火球,快若闪电的擦着泡沫飞向撑着伞的男人。 那男人兀自后退了一步,火球飞快的从他身边越过,起窜到天上,蓦地消失无踪:“什么人?”妖界会操控火焰的妖怪,只有微家,可微家之火却又不是蓝色的火焰。 如此他便可断定,来人绝不是妖界中人。 秋色目光一震,透过漫天风雨,她看到了浑身上下散发着微光的王子镇。 王子镇也察觉她到的注视,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森寒,让她莫名的一个颤栗。秋色微微皱眉:干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我又没惹毛你。 王子镇见她无事,眸光一转,有些狠决的目光便投向不远处的男人。 原本大如汤圆的雨滴,竟丝毫也没有沾到他的身上。他的一身黑风衣,依旧干净如初。像他这么一个有超级洁癖的家伙,是绝不容许妖界的一雨一滴沾湿他的一片衣角的。 “想分一杯羹,怕是没那么容易。”男人的脸色也是相当阴沉。 可王子镇是难得的惜字如金,随着他的一个“滚”字出口,数道强劲的金色光芒登时凌空荡起,它们宛如大海的惊涛骇浪,怒吼着划破大地,袭向那个男人。 男人大惊失色,节节后退,死亡气息开始压迫着他的每根神经,每个感官。 在这场汹涌澎湃的大风大浪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叶小舟,一片枯片,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强劲,虽然棘手,但为了自保,他只能兵行险着的拼上一拼。他以伞相抵,以身御风,一边后撤一边抵挡着来势强横的剑风。 呼啸而至剑风疯狂的撞击着他的铁伞,发出叮叮铛铛不绝于耳的锐响。他狞笑一声,快速将红伞转动得密不透风,将无处不在闪耀蹦射的剑光给一一抵御在外。 不消一刻,攻势停止了。 他瞧了眼自己的护身法宝,但见银伞上被划下了无数深浅不一刮痕,斑斑点点的,让他痛惜的同时更感觉到一阵畏惧。这可是他卫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来着?一会回去,肯定免不了被他家老祖宗给活活扒层皮。 为了一口美食,竟然损坏了宝贝,哎哟妈啊!真是得不偿失啊! 可眼下,他还必须得打起十二精神来面对着眼前这个可怕又陌生的强敌。 虽然挡住了拥有万钧之力的剑风,但此时双手虎口剧痛,甚至连银伞也有所损伤,若是王子镇再使出第二轮攻势,自己还哪有命可以全身而退啊? 自知不敌的他,当即合拢了红伞,识相的遁了。 秋色叹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啊! 一抬眼,却见王子镇收起了冷意朝自己走来,她眉头紧蹙,心中念叨道:接下来,他是不是就会拿我撒气了?行,来就来,谁怕谁,乌龟还怕铁锤呢,姑奶奶我跟你拼了。 王子镇若能读取到她此时此刻的荒谬的想法,估计会被她气疯。 他虽大步流星的来到跟前,但是他一言不发,这让秋色多少有些惴惴不安。 奇怪的是,他也并没有立即将她从泡沫里放出来的打算,而是将双手慢慢地插进了衣兜里,然后眉不悦地皱起:“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果然,批斗大会先开始了。 她撩开粘在眼帘上的湿发,口气略冲的答:“没空。”确实没空,在那种生死关头,哪里还能想到接电话啊! “你就不知道害怕吗?” “当然怕啊!” “那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瞬间移动这个技能?” “呃……忘了。”她撇开目光,干脆不与他对视。说真的,刚才那会紧要关头,她是真的忘了有这项保命的技能。 关于这一点,王子镇觉得,也是情有可原。因为人到高度紧张的时候,脑子里时常会一时短路,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她也不例外。 他飞快的在脑中思索,看能有什么好办法让她彻底远离这些可怕又危险的事?她不过只是一个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普通人类,这样一幅羸弱纤细的身躯,倘若遇上真正有实力的妖怪,又如何能够安然脱身呢?想当初凉夜有神器伴身,又兼之武艺卓绝,可她还不是照样遭了他人的毒手,至今下落不明。所以说,要将秋色调教成高手的同时,最好身边再配个靠谱的保镖,这样才可以算得上是万无一失。虽然保镖也有掉链子的时候,但总过秋色半斤八两的柔道术吧! 没错了,改天,去物色个保镖…… 心念一定,王子镇的嘴角突然勾出一抹满意又邪邪的笑意:“秋,想出来吗?” 秋色绷着一张脸,冷冷地一口回绝了:“不想。” 王子镇看着她紧抿着嘴,一脸我很生气可是又无法发泄出来的憋屈样,嘴角的弧度在一点点的加深中:“你这是在跟我怄气吗?” “我才没那么小气。” 小野猫又露出了锋利的小猫爪,真的是太难驯了。王子镇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步伐一迈,又转到她的跟前来,盯着她星眸:“你真不想下来?” “不想。你最好也不要把我放出来,因为我决定这辈子就呆在这里面了。” 虽然这就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此时还在活头上的秋色是真没打算出来。 王子镇也是从善如流,幽深的眸子始终斜睨着她:“行,如你所愿。”言罢,他转身便走,而泡泡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你就一辈子都呆在里面吧!” “哼,呆着就呆着。”秋色气急败坏地大叫。 王子镇却淡淡地笑了。 回到微家,微生正在吃早餐,看到王子镇走进来开口便问:“人找到啦?”再瞄见王子镇身后跟着一个透明的球的时候,他到底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口中的早点尽数都喷了出来:“这怎么情况?” “卫家的妖怪跑到你的地盘上来掠食了,你得注意了。”王子镇说完,就径直往房间走去。 “问题是他抢得了吗他?”微生追在球后追问:“秋,呆着里面舒服不舒服?” 幸灾乐祸了不是。 “你可以来试试。”在里头正发呆的秋色,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 “我恐怕是没那机会的。” 却听到王子镇不冷不淡地说道:“改天你可以找机会试试,因为她说,她要一辈子都呆在里头。” 微生没声了。他是真的心疼秋色:“嘴里说喜欢,其实她并不喜欢好吗?笨,女人都口是心非的主,连这个都不明白,哎,阿镇,你这思想真是太不成熟了,难怪两千年来都没看上女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太不懂女人的心思了……”话音一落,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微生猝不及防,险些把鼻子都撞歪了:“小心我的门,坏了让你赔。” “衣服再送一套来。”屋内,传来王子镇的命令。 “你让我拿就拿……”微生大不服气,大声的表示抗议:“你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命令我。你当我是你家男仆吗?” 秋色可不想一直做一只落汤鸡,便扯着嗓子大喊:“微大哥,能麻烦你给我送套衣服吗?” 微生听在耳中,大觉顺耳:“行,妹子,你等着,哥这就给你去取。” 王子镇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然后双手抱臂地看着她:“了不起啊秋,都会使美人计了。” 秋色侧过头去,并不吭声:人家容若都可以用美人计,我为什么就不能用?有资源不用,那还真是糟踏了。 房间里很安静,静得都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秋色在泡沫之坐了许久,双腿早都麻木得发疼。她极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虽然动作不大,却仍然没逃得过王子镇的法眼:“想下来了吗?” “不想。”她仍然坚持。 可王子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他突然就打了个响哨,泡沫应声而碎了,秋色猝不及防,湿嗒嗒地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王子镇伸手一捞,被他打横着抱了起来。 秋色被他圈在怀里,反应很大,马上就跟火烧屁股了一样的挣扎:“我不是说了,我就要呆在里面的吗?” 某镇微挑眉头:“你太重了,球破了,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来吗?” “……”可怜的秋色,被迫没声了:人身攻击,太缺德了。 她终于不再毛毛躁躁的乱动了。她微长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凌乱之中更显得性感俏皮。一滴滴的雨水间接的滴落,划过眉角,顺着她的脖颈,滑入衣领之中。她浑身都湿透了,冰冷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在轻颤,湿衣裳紧贴在她的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整个勾勒了出来。 如此少见的香艳诱惑,极其容易让人产生幻想。 尤其是此刻,王子镇的手还贴在她细软的腰上。不同于秋色的冰凉,他整个手掌的温度滚烫如同一团火,让她觉得炽热无比。 稍稍抬眼,她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脸上流连,这令秋色的心更似鹿撞般的怦怦直跳,她脸上一红,当即就喝道:“看什么看?还不放我下来啊?”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五官,多看一眼都能让她脸颊发烫,尤其是那对会勾人心魄的眸子,对他对上一眼,都会彻底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可不想自己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太没出息了。 王子镇笑容飞扬,双瞳的熠熠定格在她的脸上:“怎么,看你犯法?” “犯了。”脸色酡红的她,连声音都微不可闻。话说,自己都被撩了n次了,为什么还是抗拒不了这种诱惑呢?看来,果真是美男有毒啊! “什么法?” “我的……法……”说完,她却打了声大大的喷嚏。在雨中淋了好一会,能不感冒了才怪。 王子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将她从怀里放开,她撒腿就要跑,却被王子镇死死的牢摁在原地:“安静的做两分钟的淑女。否则,我要放大招喽。” 大招是什么招?秋色想了想,终究没问,只好乖乖地听从了他的话。 见她终于安份了,他才徐徐展开一块大浴巾披在她的身上,又取来一条毛巾盖在她的头上,亲自替她擦拭湿发。 秋色第一次被他这么尽情温柔对待,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男人是太阳,女人是月亮,只有和谐相处,才能日月同辉,这句话是在告诫我们,一定要温柔对待彼此。秋色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场雨还真没白淋了。 她没有动,更没有拒绝,便由他去了,但是她嘴角上扬,笑意写满她的脸上,愉悦而满足。 外面仍在下着大雨,可房间里,却是满室静谧,无不散发着柔情蜜意。 她静静的站着,他临窗而立为她仔细的轻柔的擦拭着头发。 这一刻,画面很温馨,也很令人流恋难以忘却。 秋色低垂着眼,忽然说道:“我想回家看我爸爸了。” “好。”王子镇神情专注的擦拭着她的湿发,他的手法并不利落,而且显得有些胡乱,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他只是单纯的想呵护和照顾她。突然余光一瞥,王子镇注意到她的左手背上有三道鲜红的抓痕:“手怎么了?” 第160章 你羡慕就对了 秋色知觉,低头一顾:“咦,这哪来的?” 王子镇失笑:“你自己不知道吗?”虽然精明,淡定,但偶尔犯迷糊的时候,那简直是shǎ得让人同情。 秋色仔细回想了一番,大约是那时候撂倒yāoguài的时候不小心误伤的,虽然当时有点犯疼,可当时压根没怎么在意。她顺势将手藏到身后,含糊而答:“一点小蹭伤而已,不打紧,不打紧。” 王子镇原本处变不惊的shén色微变,手中动作更是止住。因为秋色短短四字,却实打实的搅乱了他的心。他静默了一会,嗓音没来由得低哑而温柔:“在遇上卫家yāoguài的时候,你是不是还遇上其他yāoguài了。” 这么shén机妙算的吗? 秋色心中嘀咕,却也没隐瞒,象征性的点了下头,因为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其他可以蒙混过关的好点子来,当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比较稳妥。 “几只?” 她又乖乖地竖起三根手指。 还没等她放下手来,他蓦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凑到自己眼前来。 秋色被抓得生疼,不由得眉头深拧地盯着动作突然cubào的男人:“干嘛?” 他垂眉,细细盯着她手上的伤痕:“这些伤口乍看上去像是普通的皮外伤,可实际上yāo气已经渗入到你的体内,而且已经开始在腐蚀你的身体。” 秋色仍有些怀疑,因为她完全感觉不到痛意,但他既然如此说,定不会诓她,她佯装不在意:“不就是抓伤吗?有那么严重吗?” “我骗你有意思吗?”他抬头,厉声质问。 秋色自讨没趣似的摇了摇头:“是没什么意思。”这放在以前,她绝对会理直气壮地说:骗我不是你的乐趣吗? 她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在那极浅细的伤口上左右细究,她就不信,他还能从这伤痕中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王子镇已然确定这是狮yāo抓伤,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瞅了她一眼:“你用柔道摔它们了?” “对啊!”这不是我仅有的强项吗?秋色心中不由犯嘀咕:不愧是大shén啊,光看都能看出自己是用柔道术对付它们。 意外的,王子镇不发一言。修长的手指虚放在她的手背上,掌心处慢慢浮现出一团蓝光。秋色知道,他这是在催动术法替自己疗伤,看他小心翼翼又谨而慎之的模样,看来他所言不虚。的的确确是自己大意了。 只听他低眸说道:“你学柔道的时日不长,对付寻常阿猫阿狗尚可以自保,可若是彪形大悍的敌人,你根本没胜算。今天算是你走运,遇上的只是普通狮yāo。” 秋色脸颊一热,不以为然:“晓得了晓得了,是我侥幸了。” “也幸好,你是bàoli女汉子而非普通小女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子镇心中惧意更甚一分。 秋色只觉得被他一打趣,脸上更烫了,原来自己在他眼中竟然是bàoli女汉子的形象,我不要形象的吗?这她哪里能忍,她大声抗议:“bàoli女怎么了?我就乐意当bàoli女。” 王子镇抬起脸来,眼神却意外的温和:“身为bàoli女的男朋友,不但显得我很悲催而且还显得我无用。” 秋色听懂了意思,蓦地噗嗤一声笑出:“哎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啦,大不了我以后多给你表现的机会就是了,免得你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王子镇笑笑:“那我就在此,先谢过秋大小姐的恩赐了。” “必须的。不然又该数落我是bàoli女了。” 闻言,他也只是温润如水的回之一笑。 看他终于露了笑意,秋色方才松了一口气:这家伙还真是吃软不吃硬,难对付啊!心里虽这么想,但一双眼睛早已经开始偷偷打量着近在咫尺的他,那线条分明的轮廓,那雍容自若的神采,那清冽凌人的气度,一帧一秒,都让人那么的恋恋难忘,仿佛一辈子都看不腻。 原本还一直羡慕被王子镇温柔相待的凉夜,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也会受到同样的宠爱,这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让秋色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恋爱中小女人的幸福和快乐,她忍不住在心里一个劲的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越来越不想离开他了。哎,好吧好吧,凉夜凉夜,你既没有现身,那就只能将他借我一阵,将这场恋爱先谈下去了,这样一来,即使未来我们分开了,那么在我以后的日子我也可以慢慢回味,曾经和他之间的种种美好回忆。 直到他挪开了手掌,喜滋滋的秋色竟还没从自念自想中回过神来。 王子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了半晌,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我知道我颜值爆表,但你这么一直看着,眼睛不累吗?“ 秋色被他这么一问,这才恍过神来,局促地低头看手背,嘴中不忘嘀咕着:“看一眼也是看,看久也是看。”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手上的伤口早已愈合了,她趁机岔开了话题:“我看不如你不要开高老庄了,全国各地的捉yāoguài,也怪累的,我们去开一家医馆如何?既能谋生赚钱又能助人为乐,挺不错的是不是。” 王子镇闻言,目光就此凝固在她的脸上。 秋色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只好识相又委屈巴交的不说话了。 默了片刻,王子镇仍是没说话。 秋色觉得氛围着实奇怪,不由埋头嘀咕:“微生怎么还没来?让他帮忙拿件衣服而已?该不会是跑去做衣服了吧?” 王子镇突然伸手将她一拉,纳入自己的怀中。 一个不留神,就是陷己陷秋色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王子镇觉得相当的难受,相当的心疼。他不过是要和容若说一些狠话,因此刻意让秋色离开,可他大意了,忘记这里是yāo界,忘记她是孤单一人,这才让她遭遇险境。 撂倒三只yāoguài?说得轻松。万一遇上的是稍有实力的yāoguài,她一个人,又该如何面对?王子镇无法继续猜想下去。秋色微惊,却只是乖如兔子一般缩在他的怀里,感觉着他的气息,他的心跳,尚来不及说话,便听到他在耳边低语说着:“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满是自责的语调,反倒让秋色感到愧疚:“也不全是你的事,是我自己任性跑出去的……” “秋,我送你回家。” “啊?”亲口听到王子镇说出这句话,秋色反倒不是那么想回家了:“可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况且这件事,本就不该把你也牵扯在内。你先回去,可好?” 竟然好声好气跟她商量的语气。 秋色就算再有什么脾气什么任性,听到他软语相求的语气和态度,也只能乖乖应好了:“那听你的就是了。” 王子镇摸到她的发丝还有些湿,眉头一蹙,便放开了她:“还没干透,我再帮你擦干,万一生病了,我会难过死的。” 原本还有些许闷气未消,可因为他刚才的道歉,刚才的温柔而一下子心软了,她目光湛亮地直视他的眼睛,只道了声“好”。 秋色被他掌心的毛巾包裹着,只露出精致小巧的脸庞,美的夺目,让人痴迷,尤其是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羞羞涩涩明明亮的笑意,仿佛是漾在十里春风里的水光山色,潋滟流转,让人沉醉得移不开眼。他gui使shén差般地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啄。 秋色吓了一跳,捂着脸,扭头便想跑,苍天可鉴,她真真是受不了他的youhuo啊!哪知他一伸手将她拽到怀里,略带xixuè的声音在耳畔不急不缓地响起:“跑什么?怕我怎么了你不成?” 秋色mo怔了似的,再动弹不得,乖得不能再乖了:“我哪有跑,我只是想原地跳一跳……那个,什么……啊……”他的双手至她腰间穿过,环抱着她细软的yāo身,她慌张之余,双手竟下意识地抵在他的xiong前。 他揽着她不放,满心满眼都是她羞搭搭的模样:“秋,看着我。” 这又是什么操作啊! 秋色心中直叫苦,然后神色微郝的仰起头来,先是看到了他的唇,继而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歉意早已尽数化作了浅浅的笑意,那黑色的眸子如若一坛陈封多年的佳酿,让人未饮先醉。 秋色啊秋色啊,有点出息行不行?这样看你一眼,就一秒lunxiàn了?你千万得把持住不能丢盔卸甲啊? 可王子镇依旧那样hánqing脉脉地瞧着,盯着,瞧着,看着,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啊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坚持不住了。却不知秋色内心早已打了无数个退堂鼓了:再这么盯下去,我都快要被他看出窟窿来了。 “不是,你老这样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又没花。” “就因为你脸上没花,我才要将它看得生朵花出来不可。” 这什么逻辑啊? 便在这时,微生的声音不适宜的从外头传来了:“我来了,开门。” “哦,哦哦……来了……”已是两颊红霞飞的秋色像等到了救星一样,趁机想挣开了他的怀bào,可指尖刚触到门把,他突然将她yāo身一搂一转,顺势将她抵在了门上。 他哪里肯放过任何与她在独处的机会。 可秋色不这么想,她只会呐喊:要命,一次比一次的肆无忌惮,这让我如何撑得下去…… “王子镇,你抽得什么风?”秋色简直快被给瞧得融化了。她睁着眼,望着他,用手推搡着他,轻声细语的嗔着:“微生还在门外呢。” 可某人依旧我行我素,笑意更深:“就算他此时站在我面前,也阻止不了我一亲芳泽f的冲动。”话语一落,他倏地俯下脸来wěn住了她的唇。 “唔……”真真是叫一个措手不及,秋色不由发出一声呜咽,正是因此,他趁虚而入,恣意婉转的舔掠她的味蕾。他不断地深wěn,吸吮,让本就娇躯微颤的秋色,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这一声足以让他心shén一荡,他将她拥得更紧,更牢,厮磨得更shēnru,更温柔。 秋色又非木头,被他这么一撩一拨,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她踮起脚,温婉地用双臂chán上他的bogěng…… 清寂的屋子里,àimèi弥漫,款款的柔情在彼此的唇间纠缠,温柔细致。 尚不知情的微生仍在门外一边不识趣地敲门一边呐喊:“你们两该不会是在里面打架吧?喂,倒是应一声啊,都还活着吗?” 两人悠长舒缓的wěn了好一会,才稍稍分开,但两人额间相抵,四目相锁,深情凝视。 王子镇宠溺地搂着她,脸上笑意涟漪,只愿这一刻美好就此定格:“看,脸上果然生出花来了。” 秋色闻言,伸手,轻轻拍在他的胸膛上:“就你贫。我去拿衣服。”心满意足的王子镇这才肯放过她,一只手拽着她的皓腕,甚至意犹未尽地说:“你的便宜只有我能占。” miànhongěrchi的秋色横了他一眼:“liumáng。” 王子镇兀自一笑,转而去开了门。 微生往里头瞄了一眼,虽然没见着秋色的面,但满室难掩的罂粟花般àimèi氛围,让微生了然于胸,他调侃道:“两位可真是让人羡慕呀!” 王子镇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茬:“你羡慕就对了。” 躲在门后的秋色,一听,囧得伸手捂脸:以后没脸见人了我。 微生很是不爽,直接将手中衣服甩到他的身上:“我的未婚妻都向着你了,我能不羡慕吗?” 王子镇扯起嘴角,轻笑起来:“我一会要送她回去,过两天会再回来一趟。” “行了,直接说重点。”微生知道,王子镇定是有事又要吩咐他去跑腿了,这就是沉淀了千百年的老交情啊! 王子镇也不跟他客气:“容若。”虽然他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容若的身体便是凉夜的身体,但至于容若的hunpo是否是凉夜的,那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当然,yāo界毕竟是微生的地盘,再加上容若又是微生的未过门的妻子,毫无疑问,微生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微生听着听着,只是沉寂了一会,随即,他点头示意:“行了,我知道了。”应得倒是十分的干脆爽快。 秋色换过自己的衣服,便被王子镇一刻也不留地直接送回了人间。 立城5月的阳光,不再明媚,已经能明显感到炎炎热感。 王子镇一回到家中,首要一事便是将空调开启散热,甚至千交待万嘱咐,让秋色不要乱跑,说是天气热了,不宜在外奔波。 秋色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富家千金小姐了,连开空调这种小事都要被他给包办了。 可听着他字里行间的细心,秋色只好当个乖乖女,点头,点头,再点头,让他宽心:“你不在,高老庄又不需要开门营业,我自然不会顶着烈日外出了,顶多晚上跑一趟医院,给我爸爸和哥哥送顿晚餐。” 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秋氏父子,他自然是不会阻挡她想要敬孝的心思:“行,自己注意就好,有事打电话给我。” “收到。” 这人间总是比yāo界安全。 这一点,无庸置疑,王子镇放心的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接下来要做的,是要找掐半xiān。 掐半xiān因为受到同伴排斥,早早就迁往人间,将他的小窝安置在云南大理市北的一个小县上,听说那里富饶美丽,古朴神奇,是个充满诗情画意又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当一抹修长高大的身影缓缓地从六芒星阵中走出来,来到掐半xiān的房门口时,逆光而立的王子镇看到了眼前旖旎的自然风光和宛若世外桃源的风景,眼前一亮的他,兀自说道:“倒是挺会享受的。” “不享受生活,简直枉为人哪!” 身后一个七尺男儿正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头发邋遢也就算罢了,脸上居然还贴着面膜,身上穿的是那种宽宽垮垮的家居袍,脚上还汲着双拖鞋,乍看上去,倒像是一个从病院里逃出来的病患。 王子镇略一沉思:“你什么时候变xing了?” “kao……”掐半xiān气得扯下面膜:“我是真男人好不。“ 王子镇没理他,疾步往他屋内走去。 “kao,人家真是直的。”掐半xiān也随他入了屋,他左腿已无,但为了行动方便,特意给自己安了条假肢,再经他妙手改造,这条假肢已能让他行动自如,乍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第161章 天地二魂 “这几日,我查了南积毅在世的那最后几年动向。” 本来还在观摩这别有洞天的小屋的王子镇,听掐半仙提及南积毅一名,立即就转过身来:“查出什么了?” “我发现这个南积毅,真有点宅男特质,年轻的时候吧四处漂泊,从不归家,也是到了中年之后,就一直宅在神龙界再不曾出过远门,就算出去,所去之处,统共也就2处,崇吾山和常羊山,除此之外,还被我意外发现一个秘密,虽然语焉不详的记录了两句,但还是逃不了我的火眼金睛,前天我还特地去了一遭,您猜我在那里发现什么了?” 王子镇看着他,并不说话,这漫无边际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他耗神去想。 掐半仙自知无趣,便直言说道:“那里是人间的一处古宅,百年前就弃于荒林之中无人问津了,我在那里发现了许多手抄古卷,翻着翻着,竟然被我发现了九渊禁魂术的手抄副本,里面记载的就是失传已久的九渊禁魂术。南积毅这贼老头,胆子够肥的,竟然胆私藏副本。这下,我们可以完全断定,当年肯定就是他丧心病狂地将此术加注在凉夜姑娘身上的。” 他小心翼翼地往王子镇那张万年不动的脸上瞅了几眼,一脸媚气地问:“镇王子,您跟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啊?” 王子镇拨开满地狼籍的书堆,然后一撩风衣,坐在他家中唯一一张椅子上:“人家看你不爽,你有什么话说?” 说来极是,更何况连模样都不曾见过的一老一少,又何来深仇大怨一说。 掐半仙愁眉不展地说着:“排队恩怨一说,那就只有一点了,因为夔龙族与应龙族之间的权势之争而刻意找您麻烦。只不过,南积毅那个老古董,自知敌不过你便从你身边的人下手。那个时候,您与凉夜姑娘之间的事,正好在整个神龙界传得是沸沸扬扬的,家喻户晓,换作是我,也会从凉夜姑娘身上下手,借此来让您自乱阵脚。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牌,让您彻底因凉夜姑娘一事而脱离了神龙界。” 这个理由,王子镇早就想到了:“书上还有什么有用的讯息吗?挑重点的说。”虽然面不改色,但嗓音明显冷冽起来了。 “啊……是是是。”掐半仙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些话,掐半仙其实也是在试王子镇,经此一问,掐半仙算是看明白了,王子镇对脱离神龙界一事仍是毫不在意:哎,这么放任下去,神龙界迟早会成为夔龙族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好法子能令镇王子回心转意?哎,真是太子不急,急死太监啊! 掐半仙心中直叹气,口中却道:“因是手抄,有些字又太过潦草,又遭书虫啃噬,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不过,重点部分,还是被我给琢磨出来了。嘿嘿,上面写的是,人的精神可称之为魂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七魄乃是阴阳相应,唯肉身独有,因此没什么是可以将它们分开的,可三魂就不一样了。命魂锁身,天地二魂可在外。除非人死,七魄消散,命魂才会跟着离体。而九渊禁魂术禁的其实就是天地二魂。” 王子镇眸色隽黑地倾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眸中光芒犀利如剑芒,连掐半仙都无法直视:“你的意思是说,凉夜的命魂其实一直都在她自己体内?” 他笃定地说:“是,当年凉夜姑娘她铁定没死,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如此说来,容若其实就是凉夜。”王子镇轻声低念着,眼神无悲无喜,看不出喜忧。 “对。” “若她真的是被封印了,那她又如何能重新投胎?容若亲口所说,她是三百年前出生的。” 掐半仙蓦地摇头:“禁魂术所禁之人,根本入不了轮回,投不了胎。被封印之人,命魂极其微弱,而且又沉睡千年,就算是位列仙班的仙人,也不可能被苏醒并且自行解封,又何况她是区区肉体凡胎,除非,有命魂玉,这样才能有机会唤醒她沉睡的命魂。而且她顶多算是苏醒,根本不可能会投胎转世。” “命魂玉?”饶是博学多才的王子镇,一时半刻也没想出此物的来历:“有点耳熟。” 掐半仙似笑非笑的提醒:“耳熟了就对了,其实这东西不难寻,可以说是遍地都是。” 王子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双眸猛地眯起:“又被什么人给承包了?” 掐半仙打了个响哨:“聪明。”王子镇此人,极为睿智,对所有事情都看得透,看得开,故不争,放得下,因此,掐半仙一直将他视为神龙界的偶像。 “谁?”王子镇问。 “黑龙王。” 静坐不动的王子镇,脸上毫无惊色,只是嘴角略扬,轻蔑和鄙夷之色在俊朗的脸上显而易见:“黑龙王的乾坤莲花池啊!” 掐半仙激动的又打了个响哨:“答对了。”一点就透,完全不存在沟通困难的问题。 千亩古莲池,尽生乾坤。池中只养育三种不同颜色的古莲,待每一朵粉色古莲开出花蕾之时,都会衍生出一块命魂玉。它们状若心形,色泽泛绿,可定魂,可结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只可惜,此物只产自邪龙滩,那里可是专出恶龙怪物的,试问,天地间又有几人能在邪龙滩上来去自如。就算是身负奇术能在邪龙滩上从容进出,可邪龙滩上的恶龙们又岂会任由他们采撷,只怕也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王子镇眼眉挑了挑,无奈笑之:这可比渡劫还难。 倏然间,他的脑海跃出容若额间的莲花印记模样来,他沉声问道:“容若额生莲花是天生的吗?” “不。”掐半仙坚决说道:“命魂玉的灵气一旦被催动,它的灵气会化为一道粉色光芒,将生者的命魂护住,存于玉灵石内。依我看,它多半是将凉夜的命魂封印在她额间的那朵莲花印之内了。” 掐半仙的话,完全应证了王子镇的所有想法。容若是凉夜,是真,而凉夜的三魂不见了两魂也是真,魂魄相合也需要讲究一个优胜劣汰的过程,容若想完全霸占凉夜的身体,就必须要先将凉夜的命魂及七魄给全部排挤或封印,如此一来,容若的魂魄才可以全部进入,从而完完全全的占据凉夜的身体。不论是容若还是凉夜,她们两个魂魄的结合,就不再是她们自己,而是一个全新的人了。 换句话说,凉夜已不再是凉夜,容若也不再是容若,眼前的这个“凉夜”只能算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人。 千百年来,王子镇从未放弃过寻找凉夜,而他掐半仙也同样没有放弃,虽然他是被逼的。可到头来,却听到这么一句:好不容易找着的“凉夜”只能算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人。这让痴情种子王子镇情何以堪啊! 掐半仙生怕王子镇会一时狂怒暴走,提心吊胆的同时,不由地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本来就是残躯病体了,他可不想自己再次被误伤。 午时,窗外的茉莉花香混着凉爽的风溢了进来,小空间大容量的房子里,熠熠生香,使人清爽提神。 然而一袭黑色风衣,笔挺高挑的坐在书籍中的王子镇,依旧无动于衷,静如秋水的眼神漠然的专注着手中的书本,除此之外,他的脸上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 根本看不出,摸不透他的心思啊!掐半仙终于放弃了对他的察言观色。 毕竟是经过千年岁月磨砺后的人啊!冷静沉淀,缜密洗礼,哪能那么容易就露出端倪,让人给抓住弱点。 掐半仙在心里默默的分析着,直到这会,一直悬着心才慢慢放下。 于是,他识相的呆在一旁,静候王子镇的下文。 一树茉莉,满室生香,王子镇嗅着泌人花香,原本还有些兴奋难抑的心逐渐归于澄静,在他看来,已经接近真相的事情,在紧要关头越是急不得,否则就是自乱阵脚,得不偿失。 还是得,循序渐进,一步步地来。 午阳的阳光堪堪倾洒在他的美如润玉的面容上,垂目阅书的他,敛去了眼中锋芒,动静处神采飞扬,丰神洒脱,美极,妙哉。 虽说他现在是个在人间历劫的落难王子,但言谈举止间依然神气十足,分明就是世人眼中一个不扣不扣的男神,剑眉星目间英气迸发,英明神武的王者气质尽显。 掐半仙仍然记得初见王子镇之时的场景。当时不过千岁就在星龙池化龙的王子镇,傲立于龙池之颠俯视众人,让群龙沉寂,让他们的眼中皆露震憾之色。 而他目透神芒,在一片惊讶声中,高傲的转身离场,但是,他的嘴角勾起的那抹不可一世的笑意却让众人骇然失色。 那不过是他习惯性的一抹微笑,但在那一时,那一刻,却足以震慑四方,就连称霸神龙界的大神龙也不例外。 就是那抹笑意,直击掐半仙的灵魂深处,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王子镇将来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光辉未来。 掐半仙当时就被他那波澜不禁,宠辱不惊的眼神所触动,从此……没大没小,没天没地的跟着他到处瞎混。尽管,王子镇是龙族帝王中的一朵奇葩,甚至还因为一个凡人而被贬下人间,不过,掐半仙依然一如既往的选择跟随他,相信他。 过了半晌,王子镇突然勾唇抬头,不紧不慢地问道:“命魂要唤醒吗?” “命魂弱不可知,唤不醒的,除非找回她的天地二魂。” “如何才能收集到她的天地二魂?” “嗯,这个……”掐半仙抓头,欲言又止:“有点难。” “说。” “还是……”掐半仙继续挠头:“……那里。” 王子镇意外的冷笑了一声:“邪龙滩啊!” 他倒是说得轻描淡写,可哪里知道掐半仙的内心其实早就哭得泛滥成河了:“对,还是那里。”千年前遭黑龙王卷进黑洞之中,如今每每提及黑龙王之名,掐半仙的身体仍会情难自禁地发抖。 王子镇看得分明。这可以说是掐半仙这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每个人都有阴影,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王子镇,也不例外。早间秋色遭狮妖袭击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一种愧疚感和恐惧感油然而生,脑海中甚至还生出一种会失去她的可怕想法,那种可怕的感觉和念头,令他再度忆起了千年前失去凉夜的那种难以言表的痛苦。 有些东西,只有曾经失去过,痛甘过,才会懂得如何去爱,才会懂得如何去珍惜。 他难以自持才会硬生生地将秋色搂在怀里,久不放手,只有耳边聆听着她的心跳,闻着属于她的气息,他的恐惧和不安才慢慢地得以平复。 因此,他对掐半仙的恐惧深有感触。虽然同情,但此时此刻,他只能装作不曾看见,毕竟是男人,总要留些面子给他才是。 他的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良久,良久。 他修长的手指在坚厚的书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时,忽轻忽重,忽远忽近的声音在指间流淌着:“邪龙滩尽出宝贝,这还真是不争的事实。” 王子镇给足了时间让掐半仙恢复,这会听他调侃,掐半仙立马就开始吐槽了:“就是啊!什么宝贝都降生在那块不祥之地,真是让人无法接受。您说我们神龙界也是块万年宝地,可为什么就是出不来几件可以拿出手的宝贝呢?” 王子镇习惯性的直奔主题:“都需要什么东西?” “想要凉夜姑娘的天地二魂归其身,首先我们要先找到封印此二魂的地方,再者,就是需要邪龙滩的天极珠,和地玄石。天极珠可收天魂,地玄石可纳地魂。只是这两样东西,都在乾坤莲花池内,而且遍地都是。” 六道之中,人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天极珠、地玄石、命魂玉,这三样宝贝竟然都是产自邪龙滩的乾坤古莲池中。莲花池中只栽有三种莲花,粉色古莲生命魂玉,红色古莲生天极珠,白色古莲则生地玄石。 第162章 旧地重游 三种古莲千年才难得开一次花,开花之时便会诞生这三样宝贝。 然而乾坤古莲池常年并无人看管,这些千年才降生的宝贝,一现世便唯有落进莲花池底,当垃圾的命。 偏偏,这三种难得的宝贝皆是世上最难寻,最难得的天地至宝,救人济世,唯它们不可。只可惜,拥有它们的却是这世上,最恶名昭着的黑龙族。 掐半仙甚是感概:“要想得到这些东西,就怕是比成为成佛还要难。”其实,他是想以此说服王子镇放弃,不论是天极珠或是地玄石,都不是轻易能够得到的东西。 可惜,王子镇并没有因此放弃,他反而想到了另一个人:“妖王又是如何得到命魂玉的?” “呃……”掐半仙思索了一下:“他啊!运气好,早年四处流浪的时候,在一处石壁之中偶然捡到的。” 王子镇“哦”了一声,一脸似笑非笑:“确实是好运气。难怪会当上万妖之王了。” 竟还有心思调侃万妖之王。 这心态……委实太好了。 掐半仙暗自佩服的同时,不由想起了一句网络流行的话来:“该张牙舞爪的时候就张牙舞爪,该心平气和的时候就心平气和。” 很好。 “不过,镇王子啊!你是不是应该先问我,凉夜姑娘的天地二魂该去哪里寻找才是吧?怎么一开口就是问如何收集呢?”前后颠倒的问题,让掐半仙也毫无头绪。 王子镇闻言,头也不抬,顺手又拾起脚边一本泛黄的古书看了起来:“我想要的答案,你早有头绪了不是吗?我只问我不知道的事情。” 掐半仙一怔,这么自信啊!他呵呵一笑:“万一我就是没有头绪呢?” 王子镇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掐半仙:“那我就打瘸你另一条腿。” 掐半仙吓得忙护住自己的腿,而且立马就认怂了:“小的开玩笑的,小的有头绪了。”果然,张牙舞爪的时候,真可怕。 “那就好。”他轻笑着。 一句话,却把掐半仙给吓得半死,他站直了身子说:“我从南积毅那几年的出行记录中,规划出几处可疑的位置。” “哪几处?” “除了崇吾山、常羊山,还有秦皇地宫、昆仑山和邪龙滩。” 王子镇瞟了眼掐半仙:“邪龙滩?” 掐半仙重重点头,这是他近几日不眠不休发现的一个重大发现。 “他与黑龙王有来往啊!”王子镇略有所思了一会,会意一笑,而且,还是肯定的语气。 掐半仙不知他为何发笑,凑过头来好奇地问:“镇王子,你不惊不讶吗?” “他们两个都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何要在意他们之间有没有往来这个问题呢?”书本被他随意的翻动着,而他的眉头几无变化,只是神色愈加冷肃了。 这样一个从容平静,深沉内敛的男人,一夫当关的雄伟和硬朗,让掐半仙十分羡慕。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镇王子您想过没有,万一他们两个真有来往,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那我们神龙界岂不是会被他两给拿下了?” 王子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难得提及此事,掐半仙不由地又开始八卦了:“我可是听说这黑龙王啊来历也不小,曾经与大神龙一样都是神龙界数一数二的高手,后来忌妒大神龙继承龙脉,成为神龙族的老大,他这才怀恨出走,占据邪龙滩,就此称王称霸。既生瑜,何生亮,可惜了。至于南积毅,他与藏龙王那可是同一个辈份,都是元老级的大人物。记得在您出生之际,正是黑龙王再次侵犯我神龙族之时,那个时候,藏龙王和南积毅一起出征迎击,南积毅还将黑龙王重创,两人合力,最终强势镇压将黑龙族逼回邪龙滩。南积毅就在那一役中,也受了重伤,但因为他的骁勇善战,令他威名远播,连大神龙都对他称赞连连。夔龙族以为,经此一战,大神龙定会对他们夔龙族青眼有加,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镇王子您降生了,听说那时天边万道金光,彩鸟绕梁,满屋生香,久不散去,整个神龙界都为之震惊,大神龙还特赐‘镇’字为你之名,封为神龙界的龙王子。虽然夔龙族的南来风与你在同一个时间降生,可他却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镇王子,您一出生就被冠予如此尊贵殊荣,在我们神龙界,那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王子镇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右手拄着下巴,静静思考。 掐半仙知觉,立马识相的闭嘴,恭敬地退到一旁:好吧,拍个马屁都被嫌弃。 王子镇虽得大神龙赐名,被大神龙寄以重望,但他从小顽劣,并不是大神龙喜爱,倒是夔龙族的南来风,尽管他资质平凡,但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上进,倒是越来越得大神龙的赏识了。再加上这两千年以来,王子镇还被罚下人间寻找琉璃心的,在神龙界表现的机会,那几乎为零。 哎,掐半仙突然生出一种大势去也的失望感:我会不会站错位置了? 王子镇听到了他的心声,侧眸看了他一眼:“天地二魂被如何寻找?” “哦,对,不好意思,我有点跑题了,那个……我正要跟你说。我们还需要验魂石,方圆百里之内只要有凉夜姑娘的二魂存在,它都会感应的到。” “哪里有这东西?” “嗯,这东西得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炼制。” “没有现成的?” “嗯,迄今为止,只有三颗,其中一颗就在藏龙王那。” 王子镇终于露出了一丝讶色:“在我龙爹手上?” “对。” “你怎么知道?” 被王子镇这么一问,掐半仙立马澄清道:“因为我见过啊!藏龙王镇压黑龙王凯旋归来的时候,大神龙就赏赐了一堆的稀奇珍宝给你龙爹,我就是当时的送礼司仪,当时的礼单上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验魂石一颗。” “眼睛虽小,记性倒不错。” 半损半恭维。 掐半仙兀自叹了口气:我都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你了,你不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讽我的。真是太伤我心了。 王子镇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放回掐半仙的手上,眉目不动地说:“我知道了。” 他起身,向外走去,临门一脚,突然又问:“如果天地二魂都找到了,凉夜还会是凉夜吗?” 掐半仙沉默了一下,盯着王子镇的眼睛:“如果没意外的话,一半。” 王子镇没答,转身出了门。 掐半仙吁了口气。他所做之事,不过就是翻翻书典,找出有用的线索,而跑腿之事,自然都是由王子镇亲力亲为。 当然了,掐半仙多想能够亲手替他去完成,只可惜啊……他烦躁地翻着手中的书上,却见书上赫然夹着一张黄色的“思德我社”的邀请函。 他呆了一呆,颤抖着,将邀请函拿起细瞧。 要知道“思德我社”是神龙界最高等级的医馆,除了龙族中的贵族,只有持有医馆的邀请函的人才准许进入,除此之外,任何人来求医,都是一视同仁的被禁止进入。而掐半仙的腿本是受黑龙王的邪气所伤,虽遭黑洞吞噬,但听说只有医馆的复神丹可以去除腿上邪气,令他消失的腿得以再生。只可惜,医馆门禁森严,掐半仙一直一直以来,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 没想到,今日王子镇竟会慷慨大方的送了张邀请函给自己。 掐半仙激动不已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都好,就是太闷骚了,送礼就干干脆脆,大大方方的送吧,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夹在书里呢?万一我不翻书,那岂不是白白浪费,白白错过了?真是的。”一边说,一边珍宝似的将邀请函小心揣入口袋。 王子镇出了门,望着郁郁葱葱的田野,心头掠过一个荒唐的想法——潜回龙宫,偷命魂玉。 虽说那是他的家,可他已有千年未归了。对那个“家”,他既抱着一丝渴望的心理,又带着一分抗拒的心态,因此他才会放着好端端的大门不走而偷溜回去。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王子镇一边口出成章,一边轻车熟路的摸进东宫。 东宫殿宇,红漆熠熠,生辉亮丽,红砖碧瓦,雕梁画栋,但,弥漫着万年不散的肃穆和冷寂,少了人间的时尚与活泼。 这也是他不喜这里的原因所在,东宫索味无聊,而人间斑斓万象,又有凉夜那一抹倾国倾城的温婉笑靥,当真是令他的世界丰富生色。 对于本就无心权势的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暖心暖世的陪她走过一世韶华。 只可惜,他的爱却害惨了她。 她被封印千年,而他默默地找寻了千年。 千年又千年,又匆匆过了两个千年。 只希望这场持续了两千年的伤痛,他能求到满意的结果——寻回她。哪怕天崩地裂,哪怕海枯石烂,他也要找到她。 他走在熟悉小径上,过去一点一滴的慢慢爬上心头。 从小就在这里生活的他,早已将这的每一寸土地都亲手开垦过,连一个小小的墙角,都不曾放过。 然而,离开这里已近两千年,当两千年后再次回到这里,心头处却盘郁着一种莫名的心酸。 回首眺望,他才发现,自己已离开了如此长的岁月。当年凉夜的离开,风平浪静,并无泛起一丝涟漪。而他呢?可以说是跌宕起伏,不但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地位和权力,甚至被贬下人间流浪千年。 岁月如梭,千年已过,而风景依旧,却物是人非。 来到一池泉水边时,他看到了在空中盘旋飘舞的片片桃花。 东宫之中,仅有这里长着一棵桃花树。那还是她当年亲手种下的,靠这池泉水长年滋润,此树繁花满目,终年不败。 “你倒是好福气。”他形单影只的慢慢走近,看着爬出墙外来的桃枝,默默出神。 往昔,她最爱静卧在这纷纷扬扬的桃花树下。 她总说喜欢花瓣落在身上的感觉。 那时,她总是被弄得一身花香,任飘飘洒洒的粉色花瓣落满一身,时常一睡,便是整整一日。她陶醉于花海,而他,醉心于有她的世界之中。 温凉的哀愁,渐渐漫过脑海。 地球在转,世间在变,而我仍在四处寻你,凉夜。 一袭黑衣伫立在檐下的他,看着悠悠花瓣,却透着说不出的清冷和寂寥。 许久之后,他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去。 越接近他龙爹的往所,他越是无法控制的想起了他的龙爹,人间常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而自己呢? 明明一出世便是龙之骄子,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人生轨迹给逆转改变了,让龙爹失望,让应龙家族失望,更让整个神龙界都对他失望透顶。 可他不悔。 有些东西在旁人眼中看似轻若鸿毛,可在他的心里,却重若性命。 当你拥有时,你像是拥有了美好的整个世界。 当你失去时,整个世界暗淡无光,令他失魂落魄,不顾一切地陷入了疯狂而无法自拔。 千年前不悔,如今更不悔。 因为时光荏苒,须当惜。 这是他在煎熬与痛苦中真正学会的。 他的手抄进口袋里,微敛着眸子,继续沿着红色砖墙一路走下去。 他小心避开所有守门的耳目,穿过古朴楼阁,直奔他龙爹的仓库。 藏龙王爱书如命,对那些奇珍异宝,从不在意,虽然他拥有无数,可他从来只有一句话:“送仓库,妥当收藏。”说是收藏,其实都不过是找个空地搁着,而他也从未命人打扫,任由它们明珠蒙尘。 不知是哪一年,在外漂泊的王子镇终于开窍想家了,便让颜孙前去做了几天的跟踪狂,偷偷记录下藏龙王的日常行程。听说自打王子镇离开东宫之后,他的十二个龙姐生怕他龙爹寂寞,便轮流上阵,将他龙爹接回各自家中怡养天年,百年以来,从来如此。 此时此刻他龙爹极有可能又在哪个龙姐家中作客,因此绝不可能会在东宫。 王子镇放心了,大摇大摆的边走边看,可当他准备从房前经过的时候,却意外听到百米之外的天上,有熟悉的风声。王子镇吓得一个转身,翻身钻入假山之后。 第163章 颜二货来应聘了 王子镇不敢动弹,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忍不住绷得紧紧的。哪怕是一个微末的动作,也会引起他身后之人的注意。 他憋了好一会,直到清楚听到对方在房中书本翻阅和喝茶的声音,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确认,匆匆一瞥后,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坐于房中之人正是神龙界万龙景仰的藏龙王,他龙爹无疑。 要说这王子镇,那可是神龙界百年才出世的金龙龙孙,但是天生反骨的他,对大神龙,那绝对是半点也无畏惧之心,更别提是他龙爹。只不过,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是一层不变的,人,会随着岁月更迭和时间流逝而不断的改变,他从幼稚至成熟,从年少轻狂到老练稳重,经历了喜怒哀乐,品尝了酸甜苦辣,生命中的无数历练和险阻让他彻头彻尾的成长并改变。 当然,完全改变他的,还是因为他那个最爱的姑娘。若不是为凉夜,为了琉璃心,他又怎么会一直无怨无悔的在人间奔波流浪。偶尔午夜梦回,他会回到小时候的地方,在空阔无人又冷冷清清的宫殿之中,看到那个踩着自己影子玩乐的孩子,或者是他龙爹悉心传授他法术的书房,久而久之,他学会了思念,对他龙爹,反倒多了几分愧疚之心。毕竟这千百年来,他并没有做到身为人子的本份,良心着实不安。这会意外撞见藏龙王,毫无准备的他,何曾有颜目去面对他的龙爹。 “靠,这个颜孙前,给的什么讯息,我也真的是,脑残了吗?怎么就听信了他的话?”王子镇低声嘀咕。 看来这趟是白来了。 “只能改天了。”他当机立断,召唤六芒星,瞬间消失。 他并没有回高老庄,而是去了秋色的家。 可屋里一片漆黑。 他有些乏了,缓步走进秋色的房间,直接躺在她的床上。房间里还有她的味道,被子上还有她的芳香,这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孤单一人的。他抱着被子,像猫一样蜷了起来。 在这个死寂孤单的夜里,他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夜里9点,秋色从医院回来了,应该说被秋硕给赶回来的。 秋爸爸一直在追问王子镇的去向,她支吾不出,索性就说是出差了。 秋爸爸倒也没说什么了,可秋硕却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一直盯着她脸上瞧,秋色一向是瞒不了事的人,被秋硕这么盯着望着,顿时尴尬起来。好在,秋硕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其实,秋色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可是,她又不可能真的置凉夜而不管不顾,毕竟,凉夜是王子镇的心结,亦是他的死结。她身为王子镇的女朋友,帮助他打开心结,责无旁贷。可,她帮助了他,谁又来拯救自己受伤的心灵呢? “好烦好烦。”摊坐在沙发上秋色,混乱的将自己的头发揉得一团乱。 她掏出手机,划到“超级无敌腹黑boss”的名字时,指间蓦地停住:“这个时候,他会在干嘛?” 跟容若单独相处? 一想到这,秋色本就烦乱不堪的心情更加的烦躁了:“ohno……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她四脚朝天地沙发上乱踢一气,最后干脆披散着头发钻进卧室。 不管怎么样,美容觉还是在第一位。 可一回到房间,却意外看到蜷在她床上睡大觉的王子镇。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她不禁一笑。 她将抱枕抱在怀里,裹着被单,趴在床边,眼含笑意地看着酣睡中的某镇。看着他酣然入睡的模样,秋色这心里满是暖暖的惬意和满足。 他生得实在好看,完美睡颜都是那么的娇艳欲滴,让人心动不止,长睫毛的王子镇,让秋色看得少女心都苏炸了。 “深夜福利啊!”她摩拳擦掌地嘻嘻一笑,伸出手来沿着他的额角一路勾勒并轻抚着他的轮廓,先是眉角,接着是眼角,最后落在他的唇上:“幸好不是薄唇,薄唇,薄情。” 柔软的轻触感,让她微微停留了几秒,然而床上的人微动,秋色吓了一跳,被单一扯,没过自己的头,将自己藏了起来。 好半天没什么动静,她才慢慢地露出脑袋来。这回,她不敢再乱动,选择做个安静的观众。 她手枕着脑袋,斜睨着沉睡中的人:“阿镇,你是否真的喜欢我,还是……”她欲言又止。这样的话题,实在令人伤感无限:“我不是坏女孩,我是真心盼你能够尽快找回凉夜,她爱着你,你也爱着她,你们之间千年的爱恋,千年的痴等,令我感动,又令我羡慕。那日在船上,我也不知是怎地,竟然糊里糊涂地就向你表白了,阿镇,你告诉我,我这样算不算是介入你和凉夜之间的小三?” 她眼神温柔又不舍地看着他,轻声地述说着她此刻心中的茫然和无奈:“也许我并不是,对吧!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能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能让你喜欢我这么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人类,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更觉得……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幸福。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倘若凉夜姑娘真的回到了你身边,我会退出,因为,原本就是我占了她的位置。可是,当我看到容若那张与凉夜相似的脸之后,我害怕了,退缩了,我才发现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阿镇。有人说,爱是甜蜜的毒,会让人变得越来越贪图,我承认,我就是这样,越抱越紧,越爱越贪心。” 秋色慢慢靠了过去,朱唇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唇上,一触即离:“阿镇,你告诉我,我是放手还是……放手?”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笑着,抱着抱枕,紧挨着王子镇的身边躺下:“我有些作茧自缚了,对不对?那这样吧,我走一步,看一步,怎么样?嗯,就这么说定了。” 既然无解,不如不管。 许久之后,困意袭来,秋色这才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中的秋色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她迷迷糊糊地轻吟一声,睫毛微颤,眸子微启,入目的是那张俊美出尘的面容:“阿镇……” “醒了。”他轻笑。 最近她经常有夹着抱枕睡觉的习惯,可一觉醒来,她发现抱枕不翼而飞了,而自己整个脑袋竟伏在他的腿上,难怪他会醒来,原来又是自己惹的祸。 哎呀,刚有没有流口水啊? 她一急,忙一手支起身子,想从他腿上坐起来,可刚直起身子,他忽地手臂一伸,将她圈在自己身边,双臂锁着她,拨弄着她的头发,轻抵着她的额头:“你说我都是这么紧这么紧的抱着你睡觉了,可你居然还能完成360度的全身旋转,你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秋色乖巧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微微仰着脸瞅了瞅他:“天生的。事情顺利吗?” 他敛下眸光,幽幽地注视着趴在自己怀中的人:“马马虎虎,你爸爸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了,爸爸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特地陪我去医院,还是趁热打铁,忙你自己的事吧!” 他微蹙眉:“真的?” “比真金还真。”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若不去,会显得我特别的没孝道。”晚间瞧见他龙爹的侧影,令他对“孝道”二字,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感悟。 “你还不是他女婿……”话一出口,秋色心里蓦地涌起一阵心疼,女婿这个词,对她来言,太遥远也太不真实了。 秋色的这句话同样让王子镇感到心疼,他怜惜地拥紧了她,感觉着彼此的温暖。 她匍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内心的难受逐渐平稳,她想起几日都不曾回高老庄,而接下去几天更可能会医院、家里的两头跑,难免疏忽了高老庄:“我给你临时招个工怎么样?” 王子镇明白她的好意,便也不反驳:“我要男的。” “为啥?正常人都会理直气壮地扬言说我要招个女,最好还是个貌美如花、百看不厌的mm。” 他抬起手,枕在脑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口若悬河的她:“你会吃醋,我这是防患于未然。” 秋色一听“噗”地一声笑出:这强大到令人无语的逻辑啊! 第二天,秋色果真大张旗鼓的在高老庄的门口摆了一个招工告示,男女不限。她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会被他给招安了。 可连着一个礼拜,竟然没见一个人来应试。 这奇怪的现象委实令秋色莫名的郁闷。 于是每晚,她都会坐在床上一个劲的琢磨嘀咕:“怎么会这样呢?高老庄又不是有什么洪荒猛兽,怎么可能会一个应聘的人都没有?真见鬼了。” 王子镇这几日都是早上出去,中午被迫回到高老庄,等着其他人来上门面试,晚上则陪着秋色,在秋家消磨时间。 此时,他正长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埋头看着手上的一本书,虽然没说话,但眉眼处尽是笑意。也只有秋色还被蒙在鼓里而不知,上门的mm那是骆绎不绝,但通通被王子镇给吓跑了。注意,是吓跑了。 他说:我在店里养了条10米的黄金蟒蛇,它是我的爱宠,你的工作就是每天喂饱它。 冲着某镇这颜值,来面试的几乎都是mm,可人家不过是过来应聘看店工作的,结果被他这么一问,都以为是在为参加野外生存真人秀在甄选成员呢。不跑光了才怪。 所幸秋色没纠结多长时间,在某天下午,她意外接到了苏炫庭的电话,说是他有个朋友想要来应聘,希望秋色可以留下他。 既是苏炫庭的朋友,秋色更没道理不接受了,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他都能干什么?”万一是个垂涎于王子镇美色的妖精,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苏炫庭那边突然噤声了,不过两秒之后,就听到了这样一番慷慨激昂地回答:“店我看,妖我降,鬼我抓,饭我煮,碗我洗。除了天上的星星是我无能为力之外,其他的,只要你说得出,我颜孙前一定都能办得到。” 牛皮虽然吹得高了,但因为是苏炫庭介绍的人,秋色多少也放心:“行,我要了,下午就来上班吧!” 就这样,秋色终于替王子镇物色到了一个店小弟。 王子镇姿态慵懒的坐在那,就等着看秋色替他招罗的店小弟上门了。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家伙敢开后门来面试。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店小弟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颜孙前。 当那张帅气的脸蛋从微启的门后露出来的时候,王子镇简直要被气炸了,蓦地拍桌而起,口中怒喝:“说好十年不见的,这才几天呢,你怎么又出现了?” 颜孙前嘿嘿地笑着跳上前来:“跟你约了十年不见的是应龙颜孙前,可我不是啊!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是凡人颜孙前。阿镇,我跟你讲哦,前几天呢,我的耳朵莫名的红了整整一天,我猜想,定是远方的朋友在思念着我,所以,我就来了。” 王子镇气得抖着手说:“颜孙前,手榴弹看到你会自爆啊!”前几天在东宫,他还确实有提了一下颜孙前的名字来着,可当时他是在骂他来着。 某人一脸自豪地说:“是吗?我还见过这么拖后腿的手榴弹呢。”他理了理衣领:“阿镇,我可是经过两层面试,被招进来的看店小弟颜孙前,你就收了我吧!” “收你?干嘛用?收个mm我还能充后宫?你能吗?”王子镇一下子恍然大悟:“哦,你丫得就是开小门面试进来的店小弟啊?” “对,就是不才在下了。boss,以后多多关照,不必留情,有什么活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 王子镇索性一撩风衣,坐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宣布:“行,你合格了。” 这边颜孙前还没来得及乐起来,那边王子镇一脸没好气地补了一句:“行了,你被炒了。” 颜孙前尖声大叫:“这乍整啊?” “因为我是boss,我爱乍滴乍滴!” 第164章 BOSS的心都是黑的 颜孙前气鼓鼓地说道:“可是秋色已经答应我了。” “她也是我的员工,她也要听我的。”总而言之,王子镇是绝不能把颜孙前这个祸害留在高老庄的。他还想过几天太平的日子呢。 颜孙前被气得直翻白眼,可最终他忍住了,随即不发一语地钻出高老庄。 王子镇以为他成功的把祸害送走了,可2分钟之后,秋色的电话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小颜是炫庭介绍过来的,他必须留,如果你把他炒了,也一并把我也炒了吧!”火气很大,语气很重,一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王子镇一头雾水:秋色几何跟颜孙前同一阵线了? 当事人颜孙前又屁颠屁颠地从外面进来了,脸上还挂着胜利在握的阳光笑容:“秋姐姐怎么说的?” 秋姐姐?亏他叫得出口。 王子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门路挺多的颜颜。” “过奖过奖,跟你比起来,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颜孙前洋洋得意。一来他有苏炫庭作保,二来又有秋色撑腰,这两尊大佛的薄面,他就不信了,王子镇还能拒绝得了? 王子镇拿来手机,扭头就给苏炫庭打了通电话:“这货你从哪捡来的?” 苏炫庭迟疑了一下下,随即才明白过来,王子镇口中的“这货”所指何人。他了然一笑,以慢不经心的口吻述说着当日的情况:“他啊!与其说是捡的,不如说是自动送上门来的。一见面就给我来了个性感诱惑,俊美的面庞,加上妖娆的身段和浑身的骚气,美则美矣,可是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我就不得不答应了。怎么,你不满意?” 满意才怪了。 王子镇抬起头,一边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罪魁祸首,一边愤愤地说:“装可爱是那家伙的绝招。你信不信那家伙他装嫩的时候,其实是可以在瞬间解决人口膨胀的问题。” 苏炫庭一听,还老老实实的接了句下文:“相信,百分百不信。” 王子镇正打算合上手机的时候,却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了王颜昕的声音:“王先生不满意想退货不成?那怎么行?多好的小帅锅啊!我看着挺中意的,又招人喜欢,又会端茶送水,而且不摆谱没架子,他不要,我要了。” 苏炫庭的回答是:“你多半就是看中了他的身材和脸蛋吧~” 王颜昕继续哼哼唧唧:“是啊!有什么不妥吗?当今这社会,颜值是可以当饭吃的。当然,你例外,你是靠实力吃饭而不是靠脸。” 这马屁拍得真溜啊!王子镇忍不住笑了:“我看,他根本不是影响你到的工作效率,而是你自个担心会迷惑到王家小姐,所以你才会答应帮他这个忙的。” 苏炫庭竟也没有否认,自笑道:“心知胆明的事,就不要挑明了说,免得尴尬。” “你也知道尴尬……拜你所赐,我都焦头烂额了……” 这些损友啊…… “哪有那么严重。既然他想留,那就让他留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颜孙前的“厉害”,别人不清楚,他王子镇难道会不清楚吗?必须趁麻烦到来之前把他给踢出去,否则,最后哭的人还是他自己。 “我还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吗?除了兴师问罪之外,你最主要的问题是想让我把人给领回去吧?”苏炫庭七巧玲珑心,又如何猜不透王子镇的这点心思。 “明摆着。”苏炫庭介绍的人,秋色只会欢欢喜喜收进来,哪时会舍得去拒绝。因此王子镇就盘算着让苏炫庭开口把人给领回去,这样秋色就没有反对的意见了。 只可惜,五子镇这如此算盘怕是拨不响了。 “正所谓送出去的礼,泼出去的水。”一听到这,王子镇立刻就明白其意了,再一细敲,这两人明显着就是一伙的啊! “反正人都在你店里,是去是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挂了,正忙着。” 一句话,还是把难题抛回王子镇的身上了。 王子镇无奈地看着边上贼贼发笑的颜孙前:“不错啊!还色诱之术呢。颜孙前,为了进我这店里,还真是没少花心思啊!” “点子虽然拙劣了点,但是我成功了。”确如颜孙前所言,他成功了,他成功的把苏炫庭雷到了,又让苏炫庭成功的把他介绍给了秋色,并且成功的说服了秋色,最后,他被成功的留了下来,他自得其乐地总结了一句:“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动物穿衣服都能变成人了,你丫一穿上立马就变动物了。”王子镇真真想把这祸害给挖个坑埋了。可惜他不能,这世上,终于有了他骑虎难下,做不得主的一天。 “我本身就是动物,不过是兴云雨,利万物的神异动物。”说完,他做了个萌萌达的动作。 王子镇一瞧,险些给看吐了。 “那我算是高老庄的一员了?” “滚。” 话虽如此,但终究是颜孙前棋高一筹,被王子镇不情不愿地“留”了下来。 上班第二天,秋色终于见到了颜孙前的本尊,长相秀气,一脸稚嫩,青春气息洋溢,还很萌很帅气,完全是小鲜肉一枚,是秋色喜欢的菜。 颜孙前一见着秋色,立马就热情地直呼:“秋姐姐,你好,初次见面,我就是颜孙前,颜颜是我的小名。”。 “颜颜?”秋色愣了一愣。她依稀记得,王子镇曾与凉夜一起提起过这个名字:“你……跟阿镇之前是认识吧?” 颜孙前眨眨眼,点了下头:“认识啊!有什么不妥吗?” 不止不妥,简直就是大大的不妥。 敢情这家伙,竟然就是王子镇口中的差评王“颜颜”。 秋色心想:“……这世界还真是小啊!不过,他们两既然是认识的,可为什么要大费周张地托炫庭来应聘呢?而且阿镇对这位差评王似乎也很不待见,否则昨天也不会将颜孙前给扫地出门。” 什么梗。 等等。这会,秋色突然意识到另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秦朝的时候就已经有颜颜的存在,那眼前这个家伙,到底多大岁数了?居然还厚颜无耻的叫我姐? 呵呵……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颜孙前,便决定试探性问问内幕:“颜颜,你今年多大了?” 颜孙前不知对方此问究竟是何意,便笑逐颜开地竖起了两根又长又白皙的手指头:“刚满20。” 秋色当场被雷到了:与当初的王子镇简直就是如出一辙的厚脸皮啊! 颜孙前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世年纪早被就秋色给窥破了,他一边一口秋姐姐的叫着,一边屁颠屁颠地跟在秋色后面:“秋姐姐,你来高老庄多久了?” 秋色哭笑不得的回答道:“再过两天就正好三个月了。” “才三个月?我还以为有三年了呢。”颜孙大感诧意,上次他意外撞见王子镇抱着秋色进他房间,睡他大床的一幕,还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有些失望:“秋姐姐,我问你件事哦,这三个月里,boss有没有跟什么人出去约会啊吃饭啊看电影之类的?” “没有吧!”秋色放下挎包,开始拎起鸡毛掸打扫卫生,虽然高老庄内一尘不染来着,但是秋色还是习惯每日定时定点的清扫一下:“他那么高冷,谁能约得动他啊?”话一说完,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前天似乎还跟他去约会看电影来着。她甜蜜一笑,普天之下能使唤得动这座千年冰山的,恐怕只有她一人了。你说她能不开心吗?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直都没有脱单?哎哟喂,这也怎么办?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抑郁了?不对,他是不是早就抑郁了?” 秋色半开玩笑的调侃:“你怎么不把身边好资源给他介绍介绍?” “他连我都不待见,怎么还会待见我给他介绍的人。”为这事,颜孙前还真是给愁大了脑袋。 秋色十分同情他:“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他,所以介绍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颜孙前一听,愣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一本正经地握住了秋色的手:“姐姐,你身边有合适的资源可以介绍吗?” 秋色莫名奇妙地盯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姐姐我身边的资源?姐姐我难道不行吗? 然而,王子镇的声音倏然在身后响起:“干什么呢?”低头一顾,发现颜孙前的爪子竟然还握着秋色的双手,那张俊脸当即黑得跟锅底似的:“颜孙前,把手给我松开了。” “我抓着秋色,又不是抓你的。是吧秋姐姐。”颜孙前这货是从来都没啥眼力劲的。也只有秋色会意,知道这千年大醋王是醋意发作了。她可不想一大清早就惹得高老庄内鸡飞狗跳的,便慢慢抽回手,可颜孙前抵死不让,非但抓得紧,甚至还一把搂住秋色的肩膀:“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就跟秋姐姐混了。” 秋色哭笑不得:“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一个小女人混什么?不怕混成娘炮了?” 没想到,颜孙前却一本正经地解释:“炫庭告诉我说,你可不是一个普通小女人哦。” 秋色乐了:“炫庭真这么说的?”能被公子扶苏称赞,秋色能不高兴吗? “当然,我敢冲灯起誓,他真的这么说滴。”就是因为苏炫庭对秋色的评价极高,颜孙前才会想着借此机会来见识见识,苏炫庭口中不一样的女人到底与其他女人有多不一样? 聊得火热朝天的两人压根就没注意到王子镇不安分的眼睛就像雷达一样,正在他两之间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秋色对颜孙前说的话也极感兴趣:“那他都是怎么说我的?” “他说……啊……哎哎哎……” 王子镇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不仅粗暴的将颜孙前搁在秋色肩头的爪子给掸开,还一把将秋色给拉进自己的怀里:“哪来滚哪去。” “你嫌弃我就算了,怎么还想着霸占秋色孤立我?”明明聊得正起劲,偏偏王子镇横插一脚进来瞎捣乱,颜孙前表示强烈不满:“你的心怎么能这么黑?” “boss的心都是黑的,不然怎么当boss。” 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 秋色深觉有理,默默点头。 “看来这些年你当boss当得都走火入魔了。”颜孙前一个劲在那碎念念:“难怪都不想着回家了。” 王子镇一听,立刻板起了脸,同时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颜孙前,你哪壶不提提哪壶呢,欠揍了是不是?皮痒了是不是?不想在混了是不是……” 颜孙前自知说错话,“嗖”的一下立马窜到秋色背后求庇护了:“秋姐姐秋姐姐……”来之前苏炫庭可是跟他提过,一旦做错事,必须立刻马上躲到秋色身后去,只有那样才能保证他安然无恙的活着。 原本他还不信,可这一躲,他立刻就晓得苏炫庭没有诓他。 见他躲在自己的女人身后,王子镇的火气又“蹭蹭”地往上直冒:“颜孙前,你还能出息点吗?”王子镇一向冷酷,可一遇上颜孙前这二货,什么脾气都接二连三的被带出来了。 “我就没出息怎么了。”说这话的时候,颜孙前还特地向王子镇咧嘴窃笑,那是相当得意。 “小人得志。”王子镇郁闷不已:“有本事,你小子一辈子都不要给我滚出来。” “不出来就不出来。” “你还顶嘴?” “你又不是我爹,我为什么不能顶嘴?” “我是你boss。” “是boss又不是爹。” “你爹喊你回家了。” “我爹从不归家,你懂得。” 秋色被这两个男人的幼稚行为真真是搞得哭笑不得,她还想耳根清静呢:“boss,你今天不用去妖界啦?” 王子镇掸了掸衣襟:“得去。” “那还不赶紧去。” “嗯,就要去了。”王子镇突然一指颜孙前:“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要不然,就给我滚蛋。听到没有?” 凶巴巴得,就好像颜孙前是他的夺妻仇人一般。 秋色忍不住都同情起颜孙前来了。 可惜,颜孙前这货可不觉得王子镇是在凶他,他立正收息,还敬了个军礼:“yes,boss。” 似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节奏。 可这颜孙前终究是哪里开罪于他了?让他这么不待见。 秋色好奇地瞅了瞅身后的颜小弟,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善良,怎么就成了王子镇的眼中钉了呢?太可怜了有木有。 第165章 龙爹到访 却在这时,秋色的脸颊突然被某镇的双手捧住,然后摆正:“瞧哪?”他略俯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瞧着秋色。 秋色眨眨眼:不至于吧!这也能醋起来。那以后会不会也限制我看韩国欧巴啊!以防万一,不能让他看见了才是。 “看你。”她笑着说。 他点点头,脸上晒着心满意足的浅浅笑意:“那我去了。” “拜拜。”她举手招了招:“早去早回。” 他轻拍她的脸颊,再瞪一眼仍然躲在秋色身后的跟屁虫,无奈的转身离开。 “秋姐姐,他去妖界做什么?”一见他消失,颜孙前终于肆无忌惮地从秋色身后跳了出来。 “……做事呗。”总不行告诉他说是去会情人去吧!秋色不愿多提,拿起鸡毛掸继续打扫,突然“啪”的一声,鸡毛禅子竟然硬生生的断成两截了。 “呀……”秋色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头正乐得很,她相信自己柔道不是白练的,力气着实是比以前大了不少:“功夫不负有心人。” 颜孙前拾起细瞧,不发一言,只说:“我出去买一个。” 少说话多做事。很好,很ok,秋色甚觉满意:“你知道哪里买吗?” 颜孙前苦笑:“姐,你以为我是小p孩吗?” 秋色摇摇头,心里补了一句:你是小龙人,这不是怕您还没来得及适应地球人的日常生活嘛。 “no,no,可不能小瞧了我颜孙前哦。”他笑着,不时露出他的小虎牙,颇为可爱:“我很快就回来了。” “那辛苦了,如果可以的话,楼下‘德艺茶道’的茶叶顺手带些回来,店里没有了。” “ok。” 有颜孙前跑腿干活,秋色自然轻松许多,无事可做的她便在高老庄内伸懒腰运动运动。妖界的事,秋色可不担心,毕竟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今天煮些什么菜呢?”正托腮思考之下,一转首便见柜子所有活着的生物们纷纷跪地伏首,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高老庄就此安静了下来。 “咦……”每次王子镇在高老庄的时候,这些生物都非常的安份,不吵不闹,王子镇一离开,它们立马就跟解放了似的,又蹦又跳。不用问秋色也知道,这些异类都惧的王子镇,不单因为他是应龙王子,更因为他是将它们囚禁在此的猎人。 今日,它们表现出来的是不止是惧怕,更多的是屈服,对,屈服。 看来,今日有贵客光临。 心明如镜的秋色,慢慢转过身去,目光锁定木门,对于这位即将进门的客户,秋色对他的身份非常的感兴趣。 随着木门被开启,进来的却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黑色的休闲立领夹克外套,整个人洋溢着儒雅的魅力,从他身上,秋色可以明显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好像跟前的男人不是人,而是一座巍峨的崇山峻岭。 “您好,您是……”秋色略略瞧了一眼,不难发现,王子镇简直就是他的年轻时候的翻版:这个人,该不是王子镇的亲戚吧? 男人看了眼秋色,口吻客气地说:“我找藏锋。” “藏锋……”秋色一头雾水,便听到男人解释道:“他是我儿子。” 这句话立刻让秋色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您的儿子是……是王子镇吗?” 男人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秋色万万没想到,“镇”字并非是王子镇的真名,而藏锋才是他的真名。该死的,他怎么也不明说?害自己出了个这么大的糗。呆会他回来,非撂倒他不可。 不对,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时候,最大的问题是,王子镇的龙爹竟然亲自登门了。 秋色瞬间压力倍增。不过话说回来,这对父子两长得还真是像,不得不说,遗传基因太强大了。 “您先进来坐会吧!boss他刚刚外出办事了,可能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不管怎么样,先好吃好喝的招待,铁定不会有错的。 “也好。”他随秋色进店,择位而坐。 “您坐。”秋色返身想去倒茶,这才发现,盒中茶叶都见底了,总不能将茶末泡水给boss的龙爹喝吧!所以,她只能客客气气的给他倒了杯水:“您先喝口水。” “谢谢。”他接过秋色递给他的水杯,抬眼打量着秋色:“你是……” 秋色自我介绍道:“我叫秋色,是高老庄的员工。” 龙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水杯搁置在桌上:“阿镇这孩子脾气不大好,希望你多担待。” “不会不会,他挺好的。”以前脾气好是不乍好,可现在被我训得很好了。秋色心里乐滋滋地想着。 龙爹闻言,目光在秋色脸上稍稍逗留了一刻,不过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打量着高老庄的一切:“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化,就同阿镇一样。秋小姐,恕我冒昧问一下,他最近都在做什么?你知情吗?” “嗯,他……”秋色卡壳了。这该让她如何回答,说是在找前任女友吗?她正准备说是在为民除害,收集碎片,龙爹却自问自答道:“还是在寻找他念念不忘的凉夜?” 秋色当真是吃了一惊:他竟然知道? 不过细细一想,王子镇是应龙,他爹也肯定是一条应龙,自己儿子的事,做父亲的,哪有不知道的理。 她索性干脆地点头了:“一边在收集琉璃心,一边在找凉夜。” “是吗?”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知子莫若父:“他许久不归家了,没想到昨日他竟然回家了一趟。” “自己的家,哪有不回的道理。”秋色甚感意外。王子镇从未对她提及家中之事,秋色不知不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以家为重心的少女,对于王子镇此举,确实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是啊!”龙爹听她语气诚恳又不做作,对她也是好感倍增,他喟然一叹:“那里毕竟是他的家,可他竟然不走大门而是偷偷潜入。说真的,我并不知道他此次回来所为何事,但是难得回家,就应该回来见我一面,秋小姐,你说呢?”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难得归家,哪有不拜见父母的理,说不过去,着实说不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啊!他发现我回家之后,竟然二话不说就开溜了,秋小姐,你说,他这么做,到底是何意图?” “意图?”被龙爹这么一问,秋色顿时也就愣了。她压根不知道有这档子事,这要让她如何作答?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会:“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等他回来,我给您问问。” “我也是想问清楚,所以就不请自来了。” 还真是着急哦。 “哦,哈哈……”秋色尴尬得不知如何替王子镇圆场了:“要不,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他……” “不了。”没想到龙爹直接拒绝了,不仅如此,他还扶椅而起:“既然他不在,我就先走吧!” 什么什么? 秋色纳闷了。一说打电话,就要走人。不愧是父子,连行事风格都是一个样。儿子回家见到老子就跑。老子来看儿子,一说到打电话也急着开溜。 龙爹,你这又是啥意图啊? 秋色都被这对父子给搞糊涂了:“您不再多坐会吗?您看,我连茶都没给您泡上一杯。招待不周,真是怠慢您了。” “不碍事,我也鲜少喝茶的。”龙爹右手一翻,掌心上倏然出现了一个黑匣子:“我这里有件东西,麻烦秋小姐替我交给他。” 秋色伸手接过龙爹递过来的一个小小的黑匣子:“这是……” “验魂石。” 不知为何,秋色一听此名,脑中便不期然的想到了凉夜。 “方法很简单,对着它,念三遍凉夜的名字,百里之内,皆可感应到她的魂魄所在。离她魂魄越近,红光越盛,离她越远,红光越弱。若无,验魂石便不会有所变化。” 秋色心知肚明的点点头:“好,我记下了,我一定转交给他。您,还有什么话想带给他的?” 龙爹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有了。” 可秋色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端倪,只不过,对方不说,她也只能当作没看见了:“好的。” “谢谢了。” “您客气了。” 龙爹往高老庄内瞧了一眼,便与秋色道别了。 虽然他是只应龙,但同时,他也不过是一个想念儿子的父亲。 看着他独自离去的萧条背影,秋色心中有些难受。父爱如山,父爱的伟大,也同样让人感动。 看着他步入电梯内,秋色才回头进了高老庄。 “我回来了。”颜孙前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速度可真快。”用飞的吗?秋色怀疑了。 “必须的。哎,这什么?好眼熟。”颜孙前边说边走上前来:“这玩意好像在哪看见过?” “哪里看到过?”她试探性一问。 “不懂,就是眼熟的很。”颜孙前一个劲的在那琢磨着。 方才她对匣子只是粗粗的看了一眼,见那匣子上古纹斑驳,必然是个值钱的古物。 “刚才是不是有谁来过了?”他警觉一问。 “有啊!”秋色如实说:“说是来找藏锋的。” 颜孙前打了个响哨:“我就说眼熟吧,原来是他们藏家的收藏品来着。这些个收藏品几乎都被我们当作石子扔过,有些地方缺角少块的,就是我们失手的杰作。” 这下,秋色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这颜孙前就是凉夜口中的“颜颜”了。 这高老庄还真是尽出古人啊! 秋色瞄着颜孙前这个古人看了半晌:“颜颜……” “藏老头为什么突然送东西过来了?”颜孙前突然打断了秋色的话头:“他送的是什么东西?”而且对龙爹送来的东西大感兴趣。 秋色原本是想问他年岁来着,被他这么一打叉,便不再好奇了:“说是验魂石。” “干嘛用的?打开瞧瞧先。” “不好吧!说是给阿镇的?” “我知道啊,我们只是瞧一眼而已嘛,又不是要吃了它?” “可是……”擅动他人之物,可不是乖宝宝哦。这种事,秋色可从未做过。 “秋姐姐,就一眼,就一眼。” “不行,这是给阿镇的……” “就一眼,真的就一眼……难道你不想看吗?” “我……不想……”不想才怪了。 颜孙前贼兮兮一笑:“可你的脸上明明写着‘我想看’。” “没有的事。”秋色力辨。 “哎哟秋姐姐,就一眼啦……一眼……你就满足我吧,要不然我会抑郁了。”一边说, 一边摇晃着秋色的胳膊。 那个撒娇劲,绝对是秋色招架不住的。 “好好好……”拗不过他,秋色只好答应给他瞧一眼了,当然,秋色自个其实也是想 瞅瞅的,当然,她想归想,但绝对是忍得住诱惑的。 两人头顶着头,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匣子,只见匣子中静静地装着一枚小若鸡蛋,黑色带红色纹理的石头。 秋色并没有将其拿出来,只是与颜孙前一块端详着验魂石。 “还不如我家地上的石头好看。”掐半仙若是听到这句话,估计会被活活气死。他看似神物的石头,竟然被颜孙前如此贬低。 秋色闻言白了他一眼:“那你倒是送我几个呗。” “没问题。”他也回答得利索:“也没什么特别的。盖上盖上。” “这就心满意足了?”秋色问。这家伙还真是说一是一,说风是风啊! “我说过一眼就一眼的。” “嘿,说话算数,我喜欢。” “那是。茶叶放哪?” “茶盒在桌子上,你把茶叶倒进去,再放进抽屉里就可以了。”秋色头也不回地指挥颜孙前,眼下,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验魂石给吸引了。 颜孙前倒是手脚麻利的很,立马蹦蹦跳跳着就去了。 对他的表现,秋色还是相当满意的。能有一个得力“助手”,真的是件非常爽歪歪的事儿。 “验魂石,再喊三次凉夜的名字,试试,凉夜,凉夜,凉夜……”她随口试探性一叫,不曾想,一个巴掌大的红光扑入眼帘,紧接着,验魂石上发出耀眼红光。 第166章 妖魔大战 鲜艳如血的的红色光芒霎时倾泻而出,红光闪烁,横扫了整个高老庄,甚至还一层层,一圈圈的渗透到外面去。 此时正值清早上班高峰期,来往的上班族颇多,众人望见灿烂红光,纷纷止了脚步,有的还以为是火。 “啊……”红光刺眼,让秋色一时睁不开眼来。 颜孙前赶忙夺步上前,一把将秋色手中黑匣子盖上,红色瞬间消失无踪,恢复如初。 “突然怎么了……”颜孙前小心翼翼地问。他虽不知何为验魂石,但藏龙王所送之物绝非凡品。 “它亮了。”秋色愣愣地说。 “我知道啊!” 这样的对白,让秋色大感受挫,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白痴在说傻话一样。 “问题是我……我……”秋色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解释方才红光满室的缘由了。 百里之内,皆可感应到她的魂魄所在。 离她魂魄越近,红光越盛,离她越远,红光越弱。 “刚刚红光这么强盛,说明什么?”秋色讷讷地问:“难不成,她的魂魄就在……就在高老庄里?” 她狐疑地回头打量着柜中的一切:“不会吧!难不成,凉夜的魂魄就附在其中一只妖怪的身上?又或者她就在这幢楼之内……或者……不会是我吧!”她摇摇头,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赶出脑海。自己虽说也是来自秦朝的,可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又怎么可能会是女强人凉夜呢?这么看来,凉夜在这个高老庄里的可能性,明显比自己就是凉夜的可能性更大更可靠。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哟?”颜孙前被她的自问自答完全搞晕了。虽然他与王子镇是好友兼损友,但是王子镇从不将这些事告之颜孙前。因为王子镇知道,颜孙前就是一个二货,告诉他这些事,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所以,王子镇也懒得跟他说这些。 秋色独自在那琢磨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颜颜,我必须要去妖界找阿镇。你留在这看店……” “不要抛下我,一起去。”空无一人的高老庄,颜孙前才不愿意呆着呢。 “好好好,一起吧!”眼下可没有什么事会比寻找凉夜更重要了。 等秋色和颜孙前一并瞬移到妖界之时,正是出现在微生的家中。 王子镇与微生并肩而立,正说着话,并未感觉到他们的到来。 秋色一看到王子镇高大雄伟的背影,不由想起了方才龙爹孤独离去的背影,她有些气结:“藏锋。” 王子镇明显顿了一顿,回过头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地来指了指自己:“叫我?”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叫藏锋吗?”装,还装。秋色郁闷了:真想不到,这家伙如此没良心,我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哦……好像真是我。” 别说秋色无语了,就连微生都忍不住扶额转首,不愿再多瞧他一眼。 秋色说:“你不会是在人间呆久了,连自己的真名都给抛弃了吧!” “没忘,就是少用,一时没反应过来。” 微生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挺想咨询你的,你明明叫藏锋,为什么要叫王子镇?你爹知道你这样乱改姓名吗?” “不知道啊!”他倒是回答得干脆。 “那你为什么要改名?” “我几时改名了,我是叫藏锋没错,但是大家都习惯叫我为镇王子啊!这名字,可是你们给我取的,可不能赖在我头上。”回答倒是合情合理,让人无从反驳。 “那为什么不用你的真名?”秋色问。 “难念。”对方回答她的理由还是“难念”两个字。 “真的假的?” 回答:“比真果粒还真。” “少来,藏锋守拙,大智若愚。你爹取的这名字,是要懂藏锋,善守拙,可是……”秋色再看看面前的男人:“明明就是锋芒毕露,张扬高调的要命,跟你的名字还真是一点也不搭。” “藏锋藏锋,一点也不难念。”微生又适时补刀了:“两个字总比三个字的好念,阿镇,做人不能够忘本的。” 王子镇先是瞧了眼颜孙前,颜孙前嘴唇微张,吐出“龙爹来了”四个字。王子神了然于心,看着秋色的神色,大概也猜得出她心中所想,他走上前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要想太多,老得快。” 而微生一见颜孙前,竟又是一脸的嫌弃:“这货怎么跟来了?” 王子镇失笑:“腿长在他身上,我还能管得了他不成?” 颜孙前却也不生气,依旧笑着人畜无害,花见花开:“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请我来,我还嫌弃呢。” “嫌弃你还来。”微生也毫不客气:“不怕这里的空气恶心得你吃不下饭。喂,这样的货色你也敢收,勇气可嘉。” 王子镇却瞄向秋色,一脸的苦相:“这全是拜某人所赐。” 秋色知觉,佯装不知。 “阿镇,选择我,是你最明智的选择。”颜孙前本还想揽上王子镇的肩膀,却被他灵巧的避开了。 微生摇头不已,替王子镇往后悲惨的日子感到悲哀:“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颜孙前很不爽:“微老怪,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吧!” 微生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你颜孙前要是能当哑巴的话,我也不介意当哑巴。” 这两个人是有多嫌弃颜孙前啊! 目前为止,颜孙前这小鲜肉,除了拥有养眼的颜值之外,性格也可爱乐观,也没那么招人烦惹人厌嘛,秋色开口了:“你们三个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聚在一块,比一群鸡婆都难伺候?” 被她这么一笑话,微生和王子镇两个大男人跟小孩斗气似的各自甩过脸去,谁也不搭理谁了,唯有颜孙前居然还开开心心的蹦达到秋色面前来说:“我跟他们既不是一个频道也不是同一个地平线上的,人家我才20岁。” 两人异口同声地评价:“恶心。” 被这两个大男人一挤兑,秋色反倒心疼起颜孙前来了,她笑着说:“咱两同龄没代沟,甭理他们。” 见秋色与自己是同一阵线,颜孙前登时就乐得合不拢嘴了:“还是秋姐姐好。”一边说,一边还亲昵地头靠在秋色肩头上。 干嘛呢?自然是撒娇。 如此有趣又可笑的举动让秋色想起了当初大病未愈的秋硕,那时的秋硕偶尔也会拉着她的袖子,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要让自己陪着他打电玩。如今他康复了,反倒轮到秋色偶尔来卖萌撒娇,希望秋硕能陪她逛街看韩剧。 这是兄妹两的日常互动。 很温馨,很简单。 秋色心头一软,摸摸他的头,笑颜如花。 微生一见此景,当即又送了个白眼给王子镇:“还真把自己当宠物狗了呢。看见了吧!此货就是个祸害,留着恐危及你的地位。” 王子镇也是气得牙痒痒,那可是他的女朋友,要占便宜那也是他来,怎么轮也轮不到颜孙前这货身上:“我现在就办了他。”他凶神恶煞地走过去,颜孙前一见他靠近,吓得一溜烟又躲到秋色身后去。 秋色趁机拉住王子镇的手,将装有验魂石的匣子塞到他手中:“刚才你爸爸送来的。” 王子镇一反常态的愣了一下。 微生和颜孙前也同样不作声了。 王子镇略垂着头,指间一直摩擦着黑匣子,像是在感受着他龙爹的温度一般:“他还有留下什么话吗?”语气很轻,但很显然,王子镇对他龙爹的突然造访感到特别特别的意外。 “没有。看得出来,你也是很惦记他的,那干嘛不回家瞧瞧?”秋色反问:“明明回家了,为什么不见他一面再走?你爸说你一见到他就落荒而逃了,所以,他只能亲自登门来问问原因了。” 他默然片刻,并不作答。 颜孙前悄悄地探出个头来:“他这是没脸见江东父老。” “颜颜,你能不说屁话吗?”反驳他的人竟然是微生。微生也是他的老友,但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竟然是向着王子镇的,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秋色一味盯着王子镇的脸,她一直都知道,他并非绝情不孝之人,相必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只不过,他从未提及罢了:“他还留下了使用的法子。” “我知道。”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而且……” 正在这时,一个守卫急匆匆地进来报禀:“少主。”来人一边高呼少主,一直飞快地奔到微生跟前来:“少主,魔王又大举进攻九曲溪了,大少主正在与他们正面交锋,但他们来势汹涌,大少主特传命,让少主带上玄武军,一同前往镇压。” 秋色闻言,望着身边众男:“妖界还打战呢?” “人间也未必有永久的和平,些许国家不也是战乱不断吗?我们妖界自然也不例外。”微生解释:“何况这魔王是个混世魔王,时不时的带兵挑衅,我微家玄武车驻守在九曲溪地界,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越界滋扰。” 秋色微蹙眉头:“战争还真是无处不在。”不论历史如何轮回更替,杀戮与战争始终不可避免。她敛了敛眉,若有所思。 王子镇侧眸看着她,并不语。 “我去去就来,你们自便。”微生不再多言,遂站了起来。 王子镇说:“我也去瞧瞧。” 秋色自是不会阻拦他:“好,自己小心。” 一旁兴灾乐祸的颜孙前却抱臂旁观:“他若是去了,便是三界大战了,而且,该小心的人也不是他,而是那些野蛮的魔族了。” 微生自然深知这其中的变数:“心领了,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冲锋陷阵的,还是老实呆着吧!” 王子镇给了他一拳:“你几时当我是客人了。” “噗……”秋色忍不住笑出声来。 微生莞尔:“行行行,随便你,但我得跟你约法三章,千万别给我制造不可挽回的麻烦。” “从小到大,我几时制造过麻烦?”王子镇微眯着眼反问。 “他是麻烦的克星。”颜孙前答。 秋色觉得这两货一唱一搭,明明很融洽的嘛。 “颜颜,秋就交给你了。”王子镇望着颜孙前,抬起一只手指着他说:“少一根头发,我拿你是问。”那表情,那口吻,就好像是上司在严肃又威风的发号施令一般。 而下属颜孙前倒也相当配合:“收到,保证毫发无伤。” 明明很给力嘛。秋色心中窃笑:男人间的友情果然不能光看表面,其实他们很简单,也很纯粹。 王子镇收回目光,看着眉目晶莹的她,下意识地,不顾在场他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眼睛里溢出来的浓浓温柔简直要将她给淹没了,临走前还不忘回过身来问:“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什么?” “等你回来再细说吧!” “好。等我。” 秋色笑着道好,她原本是想着将验魂石发出红光一事告诉王子镇,没想到竟没来及说。 挥手告别后,一直躲在她身后的颜孙前这才转到她面前来,看着秋色的眼光,也大不一样:“秋,你果然不是一般女人。” “哈……”秋色莫名奇妙:“啥意思?” “你不单迷住了那只老妖怪,现在连千年闷骚男都给勾走了魂……”原本在高老庄,见王子镇捧着秋色小脸的时候,他就有些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恋情了?没想到就在刚刚,王子镇竟然再次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摸着秋色的脸说话,那深情款款的模样,不是真爱又是啥。 他是真的感谢秋色让王子镇脱单忘记凉夜:“秋,你简直就是奇女子,我的偶像……我决定了,我以后就跟你混了。”他倒是连连称赞。秋色却只有苦笑的份:千年闷骚男指不准说的就是王子镇,可老妖怪又是何许人呢? “把他迷了,又把另一个他给迷了,这还是我吗?这明明是妖精好吗?”秋色都开始质疑自己了。 “妖精也分好坏。”颜孙前笑得极为邪魅:“当然,你是好妖精。” 秋色竟哭笑不得了,这货到底是在夸赞她还是在讥讽她呢? 王子镇与微生率领微家玄武军经传送门来到了九曲溪。 第167章 敌袭 九曲溪乃是横在妖与魔之间的一道河流。 以上是妖界,以下便是魔界。 千百年来,妖、魔两界一直为争夺这条九曲溪的所有权而斗得你死我活。战争总是为了利益而起,妖魔也不例外。 这九曲溪终年奇异迷雾缭绕,溪水深且多礁石,且连绵数千里竟无一只活着的生物。这本身就是一个奇怪之处,第二个怪处便是每逢月圆之时,溪水会猛涨成河,河中漩涡无数,而漩涡之中还不时还会闪耀出红色光芒,这些光芒竟能令百里之外的草木枯萎,鸟兽尽亡。看上去阵势颇大,像是要诞生什么稀世之宝般,因此,妖、魔界霸主都想着将此河据为己有,再慢慢摸索,找出隐匿在河中的宝贝来,毕竟,宝贝人人都想要。 也因为此,妖、魔两界之主都安排了得力干将驻守九曲溪,互相防备着对方。 千百年来,妖魔两界虽交锋过无数处,但此河的所有权究竟花落谁家,却从未有过定数。再说了,魔界之主青铜向来任性而为惯了,无聊的时候记起此事,便率众前来与妖族火拼一回,看着对方手忙脚乱的模样,他心里就痛快了。 自古妖有妖法,魔有魔道,这两股恶势力撞在一块,犹如宇宙大爆炸一般,每次碰撞,都会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当炽热的大火球倾盆而下,落在溪中时有如沸腾的岩浆一般,涌出无数气泡,噼啪乱响。此刻,若一个不小心掉进溪中,就会被灼热的高温之水灼伤,一旦烫伤,永生难愈。偏偏魔族这次是专门盯准了这个空档,拼命的将妖兵一个个的往沸腾的溪水中打去。 未曾识清这一点的妖兵,尽数被魔族打入水中,落水中混杂着惨叫声,那叫一个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目若寒星的微生,看尽局势后当即扬声下令:“玄武军听令,先机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原本在场中与魔兵交锋的玄武军队立马明白微生的意思,一边防守一边撤退。他们都是试练有素的军队,微生又是他们的主帅,有主帅坐镇,这支军队便拥有了横扫千军的霸气。 微家大少主微波见到微生的救场,心头大石总算落下。这批玄武军本就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与他的指挥也格格不入,这才会被魔兵逼得溃不成军。尽管他不是很喜欢微生,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希望微生能够力挽狂澜,毕竟,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不愿自己的囊中之物落于魔人之手,更不想被族人笑话:“玄文军听令,紧随玄武军步伐。” “是。”玄文军也不再执着与魔兵交锋,融进玄武军中,伺机而动。 虽然妖、魔两界相隔之远,但微生声大如洪,力愈千钧,青铜想不听见都难。他眺望着山脚下的一举一动,随即打量起微生:“刚刚发号施令的那个小年轻是谁?” 旁边一头顶高帽的小厮立刻禀报:“王。此人就是微家二少主。” “原来是主帅登场了。”青铜双臂抱腰,饶有兴致的瞅着场中变化:“好戏开场了。”在微生未到达之际,微波所带领的玄文军已被青铜压制得死死得,几无反抗之力。他倒要瞧瞧,微生要如何以一敌十的打破死局,改变战况? 只有百人的玄武军,先是以盾牌护身冲入战场,原本场中的文、武军立马默契的退至盾牌之后,队伍人数慢慢合拢,越集越多,尽管他们聚少成多,但敌方数量足足是他们的三倍,想要制胜怕是痴人作梦。 王子镇是第一回来到这九曲溪,与微生并肩站在九曲溪一处山腰上。他神姿高彻的伫立在那,如瑶林琼树,如风如雪,恍若神砥一般,神圣不可侵。 他随意的打量了几眼,又恰好看到这一幕,便毫不留情的评判:“你哥要有你一半的智商,也就不会一直屈才在这里来当看门狗了。” 微生答:“什么看门狗,明明就是守河的哈巴狗。” 两人难得意见一致,互视一笑。 在这生死关头,这两个人竟然还能谈笑风声。 青铜目光一瞟,又锁定微家身侧一个身穿干练黑风衣,手插衣袋里的男人身上:“与他站一处的人是谁?” 王子镇也注意到青铜的目光,他勾唇一笑,如墨般深幽的眸子里波澜不惊,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 小厮长着一张猴脸,脸上还长着四只眼睛,头上还长了一对尖角,似妖似魔,十分难看。那猴怪瞟了王子镇几眼,只觉得与他遥遥相对的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威风凛凛又冷酷坚毅的容颜,顾盼流转的绝世风姿,亦仙亦妖,俊朗秀拔。他忙摸出怀中手册,随手翻了半天,也比对了半晌:“王,此人……八成不是妖界之人。” 青铜眉峰挑了挑:“瞧瞧那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姿态,多半就是神族的。”连他身边的“秘书长”都没有此人的消息记录,那么此人的身份也足以引起他的好奇。 “啊,神族?”秘书长的脸上显现出了疑惑的神色来:“我们魔与妖之间的利益纠葛,他一个神族来干什么?” “凑热闹呗。”青铜神色自若的凝视着王子镇。除了来凑热闹,他想不出第二个原因了:“既然来了,那我们干脆再玩大些。” “啊……王,您是想来个三界大战吗?” “咦,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坑,好大一个坑啊!这种荒诞又可怕的法子竟然会从他一个小怪嘴里说出来的,这可如何使得?猴精当场哀嚎起来:“不不不……小的绝没有那个意思……”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王子镇突然说。 “你就跟主角一样,走哪,哪都是事。”微生对此感到十分头疼,幸好他抗压能力极强,否则如何经得起王子镇三番四次的折腾。 “生活中人人都是主角,只不过,我是自带主角光环,谪仙气质。” 微生嗤笑一声,狠狠地用眼睛瞪着他:“马勒戈壁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你就不能让我继续臭美臭美吗?”王子镇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看着青铜:“说正事,对面的魔王想来个三界大战。” 微生大有深意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呢?” 王子镇风轻云淡地一笑:“只要他玩得起,我就奉陪到底。” 微生闻言,一边叹气一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这家伙一旦放开手脚想搞事,你跟他约法十章都不顶用。他真希望,这时候会发生些什么要紧事能让他赶紧离开这块战场。 王子镇那头热闹非凡,微家却冷冷清清的,里里外外的竟只有5人。 颜孙前闷得慌,正躺在藤椅子上睡觉。秋色也是百无聊赖,手中正握着电视遥控器,相当认真投入地看着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妖族自拍的网剧。人间有韩国帅哥看,没承想,妖界的帅哥,竟也不比韩国的少,而且电视剧情引人入胜,秋色完全被迷住了。 这时,门外有人高声通报:“容若公主到。” 颜孙前听是听见了,可没起身:“谁?” 无动于衷的秋色只好重复了一下:“妖界公主。” “妖界公主?不认识。”颜孙前将书本盖在脸上,继续睡他的觉。他听都没听过的名字,自然不会去搭理。 “我可不认为不关你的事。”秋色在梦中已经知道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王子镇与凉夜之间乃是恋人关系,颜孙前身为王子镇的死党,自然是识得凉夜,而且他们三人之间关系之深,否则凉夜不会以“颜颜”小名来唤他。 “别逗了,她又不是我媳妇,为什么会与我有关?” 秋色听他声音小,多半是真的犯困,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反正一会见上面了,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耸耸肩,目光又回归她的电视上面。 此时,容若公主一身浅色的盛装打扮,妖娆而入。她听闻魔族来犯,便赶来微家,不承想,微生已先她一步奔赴战场了。不过,当她看到厅里竟然还有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好奇的进来一探究竟。 一个是前些天与她斗智斗勇的秋色,另一个则躺在椅子里蒙着书睡觉,看不出面容。容若并不曾看秋色,目光是直接落在静卧在椅子上睡觉的人:“听说你来了。” 秋色撇了她一眼,不难猜,容若定是将颜孙前认成是王子镇了。但见她面泛红光,娇艳如花,一看就知道是动情之像。 她心道:这些妖精啊!人家明明名草有主了好吗?居然这么没羞没臊的跑上门来勾搭。太不要脸了。 秋色重重地咳了一声,没想到容若却极为不耐烦的说道:“你别说话,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忍不住犯恶。” 秋色索性就不说话了,爱乍乍滴,她干脆转过头去瞧她养眼又帅气的帅哥去,就等着看她出糗。 可没来得及看她出糗,颜孙前就贼贼地露出个脸来了:“说谁听见谁的声音犯恶呢?” 容若见跟前之人并非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不由板着脸:“你是何人?” “爷的名号,告诉你,你也未必知道?” 秋色有些费解地瞧着颜孙前:“颜颜,你真不认识她?”她模样与凉夜一样,不难辨认,为何颜孙前就认不出来她来呢? “不就一女人吗?若是态度好些,说不定我还会趁机认识认识,可一上来就这么跟你说话,我就有意见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秋色对颜孙前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她悄悄地给了颜孙前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容若也算是看出来了,颜孙前跟秋色,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她冷哼一声:“护花使者倒是不少呢。” 秋色一手托腮,乐呵呵地说:“一般般啦,有阿镇一个就足矣了。” 容若认为她这是显摆,当场又是一声冷哼:“他人呢?” 秋色还没说话,一旁颜孙前就答道:“收妖去了。”他一脸鄙夷地瞧了容若一眼,在她看来,容若公主极有可能又是被王子镇勾了魂迷了心的小妖精一个:“还公主呢,贼人入侵竟然也不挺身而出,还在心思四处乱晃,换了容虚,早就冲锋陷阵去了。” 提及容虚,容若更是不悦:“我容家家事,哪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本大爷有那么八婆吗?”颜孙前随意打了个哈欠,继续赖回他的藤椅。 忽然,屋顶上传出细微声响,颜孙前知觉,慢慢掀了下眼皮,恰好看到黑影在屋檐上一闪而过。来人自认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早已被颜孙前看到了轨迹。 这时,屋顶之上倏地钻出数十个人。他们手持弓箭,对准了厅中三人,没有给她们任何机会,“嗖嗖”弓箭就从四面八方射来。 秋色看了一眼铺天盖地而来的弓箭,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藏身柱后:“怎么回事?打战都打到这里来了?容若公主,你们妖界的防范意识也恁差了吧!” “我妖界之事,岂是你区区一个人类可以说三道四的……”秋色和颜孙前,一人一句,一前一后的打击她,你说容若能不气上心头吗?她冷哼一声,转腰,收肩,手腕一抖,甩出了她的长鞭。 今日她是独自一人出行,未曾带什么侍卫。尽管只有她自己一人,但她一身的本事,也足够让她保全自己。 同一刻,秋色脖子上的坠子也开始闪烁起来。秋色知觉,注意力霎时又被容若给吸引了。这下,她可以确定,容若体内一定有琉璃心碎片的存在。只要她不使出妖力,坠子便不会亮,而当她使出妖力之后,坠子便会发光。 “对了,一会可以让阿镇拿验魂石在她身上试试,一下子就能验出真假了。”秋色嘿嘿笑起来,夸赞自己脑子灵活。 容若长鞭一甩,清脆的鞭声不断,将周身密密麻麻的箭矢一一拦腰打断。 第一轮放箭结束,立马就有第二拨弓箭蓄势待发,不过第三拨的箭支数量明显少了许多,因为颜孙前一个起身跃到屋檐上,将墙上的黑衣人给一一打出墙外去了。 别看他长像秀气,像个阳光青年,可动起手来,打起人来,完全就是个老司机。一勾拳,一抬腿,便打得那些黑衣人毫无还手之力。 第168章 祸及池鱼 上有颜孙前扫清障碍,下有容若长鞭扫箭,情势看不上去一点也不严重。秋色这心里也就轻松了许多。 你让她撂倒几个男人倒是不成问题,但让她躲避那些弓箭,那就万万不行,正所谓,枪易躲,箭难防啊!因此,还是乖乖地找个安全之处把自己从头到脚的藏起来就ok了。 正在此时,秋色突然看到大门之后有一个黑衣男人正将长弓拉开,将两支箭搭在弓上,而箭头却是瞄准了身在箭雨之中腾挪有度的容若。 秋色心中一沉:妈啊,这群黑衣人的目标竟然是容若,她赶紧招手呐喊:“容若,担心身后有人放冷箭。” 背着她的容若却不曾回头转身,完全对她的警告听而不闻。 再一转头,对方已经完全拉满了弓,这可急坏了秋色。讨厌容若是一回事,但身体毕竟是凉夜的。她可不愿意看到凉夜的身体受损,让王子镇难过。她急得从柱子之后跳出来大叫:“叫你呢。小心小心有箭有箭……” 胸有成竹的容若好似背后长眼了似的,突然不疾不缓的一个侧身躲过,更要命的是,冷箭直接越过容若直射厅堂中的秋色。 秋色眼睁睁看着两支箭朝自己鼻尖飞来,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连躲避都忘了……我命休矣…… 秋色既不是容若,更不是凉夜,没有这两位女侠那般能躲刀剑打妖去魔的好身手。尽管她有柔道,可柔道术还不至于强大到让她能够空手接白刃的地步啊! 那一刻,秋色感觉自己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蹲。”突然间,有人发出一声雷霆大喝,秋色如梦初醒般,大脑快速执行命令,迅速下蹲,可究竟还是晚了一小步。 一支箭矢从秋色头顶飞过,另一支则擦着秋色的胳膊掠过,她哎呀一声倒地。 颜孙前飞扑过来,伸手扶起蹲在地上的秋色:“秋,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我瞧瞧……”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经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怖经历的。 秋色头一回遇上,吓得魂飞魄散那都算是正常反应。愣是被颜孙前叫了半天,她才慢慢恍过神来了。她心有余悸地回头瞧了眼钉入柱子之上的弓箭,细细地回想着方才的经过。她明明是出声提醒容若要小心背后,而容若也确实是身轻如燕的避开了,可问题是,容若并没有将暗箭打落,只是轻巧躲开。好巧不巧的,这两枝箭偏就不偏不倚的朝自己飞来了。 这算是巧合呢还算是借刀杀人? 秋色感到莫名的心寒:容若此举,借刀杀人之嫌更重些。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无缘无故的祸及我这只可怜的池鱼,我这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 秋色突然有一股立刻回家的冲动。 在她发呆的时候,颜孙前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替秋色检查了一遍,结果被他发现,秋色的左胳膊被箭划伤了:“哎呀,秋,你受伤了?糟了糟了,我可是答应过阿镇,不能让你少了根头发的。” 秋色见他都快急哭了,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我能不急吗?我可是答应过阿镇的。” “可我确实毫发无伤啊!”她瞧了眼自己的伤口:“这不过就是小擦伤。” “这么大伤口叫擦伤。”颜孙前对她的果敢表示赞赏,他竖起双指示意:“你行。看你这么给力的份上,我给你报仇去。” “很大吗?”她又仔细瞄了一眼,定睛一瞧,貌似伤口还挺长的,而且还血流不止:“会止血吗?” “会。” 秋色再抬头时,瞧见容若孤身一人身处于箭雨之中,同时还被多个杀手围攻,情况不是很乐观。方才推断容若是想借刀杀人的想法,不过是秋色自己的臆测。秋色也深知自己无凭无据,根本不能怎么样,也只能是默默将此事记下罢了,她叫了声颜孙前:“把东西留下,我自己止血就可以了,你快去帮她吧!”处理伤口这类小事,她还是自理得来的。 颜孙前才不会理睬:“那可不行,我的责任只有一个:保护你,毫发无伤。我可是在王子镇面前立了军令状的。” 可秋色做不到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尤其是容若那具身体,还是王子镇的宝贝和希望呢:“助她助她啦。” 经不起她的嚷嚷,颜孙前一边将秋色护着藏在柱子之后,一边扯下自己的衣服:“知道了知道了。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快去帮她了。”秋色可着急了:“容若再出点状况,颜颜同学你就真的没法在高老庄呆了。” 正埋头包扎的颜孙前闻言,立刻抬头来问:“这是为什么……” “你还有时间问十万个为什么呢?赶紧的了。人命关天呐亲。” “我啥都没有,可唯独时间有很多。” 秋色真想找块板砖直接敲晕他:气死人的废话太多了。 他们被黑衣人围困在微家的事,很快就被微家暗哨报给了前线的微生。 “报,二少主。”暗哨禀报:“微家百里之内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围攻。” 微生竟有些欢喜了,老天爷竟然听到他的请求了,他还没得及问话,来人又报:“容若公主此时正在微家。” “哈……”这下,尚来不及高兴的微生终于有了一丝讶意。前脚魔族来犯,后脚容若公主就到了他微家,而且还那么凑巧被黑衣人给围攻了。微生突然生出一种被人里应外合,落入陷阱的感觉。 他适时瞄向王子镇。 王子镇此时的神情竟有些玩味和幸灾乐祸,他与微生对视了一眼:“看我干嘛,这肯定是阴谋呗。” “废话。此事绝对与那魔界之王青铜脱不了干系。”微家是妖族门阀贵族之首,家中虽无什么稀世之宝,但毕竟是千年府邸,根基所在,自然是不能让旁人轻易毁了去,何况容若是一国公主,又是他的未婚妻,若是在他的府中出事,说出去,他微家还有何颜面在妖界立足立威。可问题是,魔族此次派出的人马足足是他们玄武军的三倍,在没有完全摸清对方目的的情况下,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被踩在脚下受辱的就是他们妖族。一旦玄武军倒下,在他们身后的妖界万民,也将沦落为魔族奴隶,受尽折磨。 孰轻孰重,微生心中自有考觉。 王子镇深知微生此时处于深思熟虑之中。 微生自出生以来,一直背负着家族使命和包袱,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隐忍和思考,逐渐成为一个文韬武略,有勇有谋的贵族。原本,王子镇的龙爹就曾对他说过,他是经历了人间小情小爱的世俗而成长的,但少了分忧国忧民的大气。而微生不同,他是为了妖族苍生而苦而愁,明明诸多苦难,而他却甘之如饴。这一点,他龙爹一直要让他向微生讨教学习。 王子镇又何尝不知,只不过,他有自己的执着,自己的立场,自己的信仰,在他看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有先有了家,才能有国,若连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又谈何国家天下长治久安。不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先找回他的家,他的亲人,方能全力保护他的国。 “秋还在微家,靠颜孙前那2b,好像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王子镇突然干咳一声:“三界大战,还是容后再说吧,我先走了。” 他说走就走,别说微生还在发怔中没反应过来,就连对面遥遥相对的魔王青铜都忍不住要跳脚了,他遥指着溜得没影的王子镇:“他……他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秘书长还真想这么问一句,可惜他没这么胆。 待王子镇回到微家之时,正好看见颜孙前用他的诛仙阵,将那些不知量力的黑衣人给全部定在了原处。 颜孙前这家伙,虽说是条千年应龙,可他道行不精,在使用法术的时候,经常还会出错,明明是想用诛仙阵,可他偏偏会使出什么一指杀,二刀斩,常常祸及旁人。 这次,王子镇见他难得的成功了,还真想上去夸夸他。可当他瞧见容若身上的血渍之后,他哪里还顾得上颜孙前,赶忙三步并两步的飞速移动到容若跟前。 容若的脚下也躺着数十个的黑衣杀手,虽然对付这些杀手毫不费力,但她并不喜欢大汗淋漓的感觉。她忙抖出丝巾轻拭额间细汗,却在这时,腕上一紧,便被人抓住了。她下意识地扬鞭,然而王子镇清俊的脸庞映入眼帘,让她莫名一喜:“是你啊?” 王子镇看着满地的箭雨和死尸,又气又急。当然了,这些小喽喽自然不能是凉夜的对手。只可惜,曾经的凉夜已不在了,如今属于她的躯壳只能被别人占用着。不,应该说是被封印在容若额间的花印之中,他绝不容许凉夜受一点的伤害。 思及此处,王子镇的脸色越发严肃:“就算再不济,这区区几个杀手,难道还应付不了吗?” 容若被她吼得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没问题啊!” 王子镇俊眉皱起:“没问题还让自己受伤?” “受伤……”容若低头一顾,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她扬眉冷笑:“你可瞧清楚了,这些可都不是我的血。本公主哪有那么娇弱无用?” “不是你的?” “当然不了。” 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唤醒她。 他紧抓着容若的手腕处,盯着容若的额间花只感到无比的心碎。 “你抓疼我了?”容若皱了皱眉,细嗔说:“轻点儿。” 他猛地一拉,将容若拥进怀里:凉夜……凉夜……你再忍忍,我很快就可以救你出来了,你等我……等我…… 容若跌进他的怀里,心中惊喜万分,她心满意足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任由王子镇紧紧地抱着自己,享受着他的温暖,他的体温。 她完全不知,自己不过只是装载着凉夜灵魂的一个躯壳罢了。 “什么情况?”颜孙前抱头大叫,他左瞅瞅一动不动的秋色,右瞧瞧这对相拥的男女,一脸的茫然。他现在可是秋色的头号忠实粉丝,见王子镇回来第一个安慰的人不是秋色反而是那个不认识的容若公主,这让他如何看得下去,他立刻就上前去掰开王子镇和容若:“阿镇,你糊涂了,受伤的不是她,是秋,是秋,秋受伤了。” 王子镇闻言,抬起幽深的眸子,视线一转,瞧见傻怔在他们身前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与容若相拥的一幕的秋色。 那张神色煞白的小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默不吱声地将他与容若之间的深情凝视都看在了眼底。 他的心里,莫名的一抽。 他放开容若,来到秋色身边:“你哪里受伤了?” 今日秋色身着白t恤短袖,胳膊上的伤相当明显,而他竟然是问“哪里受伤了”。 可见,他的心思并不在自己的身上。 秋色心里头十分的难过。但是,她习惯了掩饰自己的小情绪,面上莞尔一笑:“一点划伤而已,不要紧。” 秋色并不知道,王子镇此时胸中隐痛难平,甚至有些心乱,以致于说的话都有些摸不着前后了。 他一刻也不敢挪开眼睛,一直端详着她的脸,她的脸色很白,显是受惊吓所致,但她又极力掩饰自己害怕的情绪,尽量表现出毫无所谓的模样。 这样太过倔强的坚强,实在让王子镇感到揪心的疼。 容若是妖,秋色是人,妖自生来便天负妖力,只要不是遇上什么大妖大怪,一般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是,人类不一样,人类既没无妖力更无神力,想在战乱中保全自己,又谈何容易。 王子镇突然喝了一声:“颜孙前……” 秋色知觉,立马站出来替他圆场:“多亏颜颜救了我,还帮我多扎好了。” “阿镇,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利,保护不周,你……你骂我吧!”可不要开除我啊!颜孙前苦巴巴地看着王子镇,他知道,这下,自己是免不了要被王子镇给趁机开除了。这吩咐给他的第一件事,他就没好好的完成,连他自己也觉得再没颜面继续死皮赖脸地瞎赖着了。但是,他就是不想走,不愿走。 第169章 魔王来了 王子镇看到秋色口中的包扎不过是一块衣料潦草的缠在伤处。 这个颜孙前,向来办事不利的。 原本就不该指望他的。 王子镇意外的沉默了一下。 颜孙前见他无动于衷,心道不妙,他已经做好了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准备了,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王子镇劈头盖脸的骂声,换从前,早就一脚过来把自己给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好奇的半睁着眼,瞄了瞄面前的男女,原来王子镇压根就没空搭理他,而是扶着受伤的秋色靠墙坐下。 王子镇单膝蹲在她的跟前,低头便要去撕开那块很难看很难看的布条。 秋色侧过身子,并不想让他去触碰:“只是小小擦伤,不碍事。” 容若也凑近来看:“就是,一点小擦伤,何至于担心成这样?” 颜孙前白了她一眼:“受伤的又不是你,说什么风凉话?而且秋色是人,凡人身躯本就脆弱不堪。方才若没有及时躲开,后果不堪设想。哪像你,那么腻害哦。” “技多不压身,况且本事这东西,可从不分男女,更不分种族国界,它只分有和没有。”容若向来自负高傲,而且她是女子,女子爱美,绝对不舍得让自己涉险受伤,免得在身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因此至她识事开始,便开始不断的淬炼自己,强大自己。 颜孙前也学着她模样和口气,重复了一句容若方才说过的话。 容若只觉得此人极其难缠又讨厌:“恶心,滚开。” “你才恶心。” “可以麻烦你们到别处去吵吗?”王子镇眸色深沉,可见他的心情并不好。 见他再次伸手过来,秋色忙说:“好歹也是颜颜的杰作,就不要弄掉啦。”她可不想再被容若借机说事。 王子镇神色自若的又开口了:“你知道我的强迫症很严重吧!” 秋色愣了愣,点了下头。 “这条止血缠伤用的布条真的让我有种想砍人的冲动。” 颜孙前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秋色都囧得不好再多说,只好任他摆布了。 布条粘着血肉,撕下来的时候,难免牵动周边肌肤,秋色疼得丝丝抽气。照理来说,小擦伤应该不至于这么疼的啊!她又忍不住瞄了眼伤口,只见胳膊上被划出的伤口已经变成了一道很长的血道子,她“哇”的一声,没想到这小小的擦伤,竟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的严重了:“会破伤风吗?” 他原本就心疼的要命,可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就乐了:“不会。” “会留疤吗?” “不会。” “那就好。”女孩子可都不希望自己的身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秋色也不例外,何况这具身体还是秋爸爸宝贝女儿的呢?有任何闪失,她都觉得是愧对秋爸爸。 王子镇随手按了按伤口,想看看有没有毒性,没想到秋色立马就喊疼了。 “很疼?”他霍然抬头看她,柔声问。 容若冷哼一声:“娇气。” 秋色不服,便直起腰身,用力摇头:“不疼。”回答的也十分大声。 “人家是人类,又是女生,当然有资格娇气了,若换成是你,那就该叫做妖气了吧!”颜孙前就是看不惯容若一幅“天下间唯我一人美丽高傲”的模样,而且还处处针对秋色,让他越看越不爽,自然就一个劲地与她较劲,替秋色出头。 容若被他堵得气结,狠狠地瞪住他,正要还口,却见王子镇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们很吵。” 容、颜二人,这才悻悻然地闭嘴,互扭过头,彼此看不顺眼。 逞强可是秋色的强项,王子镇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满是宠溺的眼神一直注视着秋色:“不疼你喊什么?” 被他这么一反问,她只能可怜兮兮地改词了:“因为刚刚有一点点疼嘛。”虽说是皮外伤,但毕竟伤口显大,不疼才怪了。 王子镇目光幽幽地注视着她,眼底阴郁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水:“你的防身术到底是不管用了?” “我当然是希望它能管用,但是……”她无奈的闭嘴了:人家是凡人,又不是圣人。 谁知,他竟微微一笑:“没事,回去之后,我送你样东西,保证你永远都不会再受伤。” “什么东西?这么神奇?”秋色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他幽幽地说:“总之是好东西。” 一旁的颜孙前与他认识至今,对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神色都了如指掌,此刻,他虽然与秋色是有说有笑,可实际上,他是生气了,不过没完全表现在脸上罢了。 颜孙前也是满腹自责,毕竟没有完成boss交待的任务,还让秋色受伤,他低着头站在一侧,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王子镇径直从兜里取出一包药粉,小心洒在秋色的伤口上了,秋色紧蹙着眉头,疼得丝丝直吸气,可倔强如她,宁可紧咬牙关,也不愿叫出声来。王子镇见她如此,又是心疼又是心乱。他细心地将崭新的绷带缠在她的伤处:“妖界不安全,我先送你回人间。” 秋色心里自然是不愿一个人回去,可她也明白,自己留在这里,不但一无是处,而且还会拖了他们的后腿。 她可不想当累赘,累死旁人。 见她还犹豫着,他说:“我先把送你回去再回来,微生那边我放心不下,还要过去瞧瞧情况如何。”他仍保持着半蹲的动作,细细地瞧着秋色的脸。将她卷入战乱之中,本就是一场意外,一段插曲,可她还是因为此事受伤了,王子镇哪里还敢将她留在此处,让她受伤,让自己担惊受怕。 秋色并不发言,只是点头应允。战乱,并不是她乐见的,而且她对战乱,本身就排斥并恐惧着,远离这里,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往日的秋色,最是能言会道,可此时此刻,她却安静乖巧如猫。他终是不忍,慢慢靠近,将她轻轻地拥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薄唇还贴在她的耳边轻微的摩擦:“我很快就回来。”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一并钻进她的耳朵,她让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平静了许多。 “好。” 容若站在他们身后,旁观这二人竟如此秀恩爱,自然是又着急又生气,心道:早知道我就装受伤得了。 前一刻还大老远的飞奔到她身边,追问她是否受伤,那时的紧张和不安,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关心。可一听说受伤之人不是她,他立马就奔到秋色的身边。 王子镇到底是心属于自己还是秋色呢?容若无法猜透,自然就无法得知了。 “阿镇……”突然间,颜孙前察觉异样,提醒道:“有人来了。” 王子镇灼灼的目光一下子冷光四溢,不为啥,只因为自己,被人跟踪了。 秋色凝视着他的略微冷利的眸子,也同样察觉到他的不悦。 他极少显露自己的喜怒哀乐,即使情势危急,他也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摸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可此刻,他却表现得相当反常,因为他的不悦之意毫不掩饰的表现在脸上。 “我看你长了对细长的桃花眼,这样的神族注定了是一个难逃桃花劫的情痴。果不其然,被我料中了。”高墙之上,有一个身披黄金盔甲的男人正叹息着,那男人正是方才在九曲溪观察他的魔族之王,青铜。 王子镇却不曾抬头,目光依然流恋在秋色身上:“我先送你回去。” 她反手按住他的手背:“先处理这边的事吧!容若还在这。”她的言下之意十分明了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凉夜,不管容若是否是她的转世,都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 “你就是我的首要之事,当务之急。”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看到她受伤的样子。 秋色闻言,心中一甜,没想到这家伙今日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了这么一句甜死人不偿命的情话来。她偷偷抬眼,撇见了尴尬的容若和目瞪口呆的颜孙前,登时羞涩的低垂着头:“说得比唱的好听。” 王子镇见她笑了,也是谦虚一笑:“我的唱功确实不好,你见识过的。” “嘁。”秋色低笑一声,不再多言。 青铜被王子镇故意晾在一边,似乎也不急躁:“美女,妖族是个好地方,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嘛。来者都是客。” “魔王才是远道而来的客,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容若与青铜素未谋面,但是她熟读史书,对魔王的样貌、魔力,都有一定的认知和了解。见他只身而来,立马就起了想将他生擒活捉的心思。一来她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信心,二来,就算失手不能生擒他,有神界的王子镇在场,还怕拿不下一个区区的魔界之王吗? 青铜上下打量了下容若,自笑道:“本王既然来了,自然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好大的口气。” “众所周知,我的口气一向如此的。” 容若幽然一笑:“可我不知。”话音一落,她蓦地抖出长鞭,而一鞭一击即中,轻而易举的便将青铜整个人给牢牢绑上了。 青铜只瞧了一眼,目露挑衅:“哟,银蛇鞭呢!原来是妖界的容若公主啊,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容若一招制敌,心中正是得意:“大名鼎鼎的青铜之王,也不过如此。” “不知容若公主说的是本王哪方面不过如此呢?”没想到被制服的青铜并不畏惧,反而还出言逊。 “无耻。”容若一气之下,灵力驱动,银蛇鞭上探出许多银蛇头,它们张口就咬向青铜。然而,青铜非但临危不乱,反而笑得猖狂。他蓦地浑身轻轻一抖,非但蛇头纷纷缩回,银蛇鞭也随即节节寸断成灰。 容若也被魔气震得一个踉跄倒退,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成名武器,当真是又气又急。而青铜足间一点,人已朝容若袭去,去势快若闪电。 秋色一见容若遇险,早就惊得合不拢嘴:“阿镇……”话未说完,眼前便有一道黑色闪电一闪而过。 不管如何,容若目前的身体还是凉夜的,王子镇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容若有受伤之危。 一团蓝色火焰兜头而下,青铜知觉,凭空变出一枚冰盾,硬生生的挡住来势汹涌的火焰。然而,王子镇的蓝色之焰并非普通火焰,一遇到冰盾,火焰陡然拔高无数倍,变成一团大火球,将青铜连同冰盾一并围困其中,烧得“呼呼”直响。 王子镇将容若护在身后,侧眸说道:“他是魔王,区区银蛇,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颜孙前又开始吐槽了:“就是,太自不量力了。” 容若早就料到,他王子镇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她高昂着头,轻笑:“我不过就是想试试。”试试你是否会来护我?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容若不由一笑。 “玩归玩,但是注意了,别伤了她。”声音冷彻入骨,叫人不觉而寒。 容若闻言,望着王子镇的侧脸,眸中慢慢透出了冷光。 原来,一直以来,真的,真的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了。 可,若当如传说中的那样,如此深爱着千年前那个与自己长像一样的凡间女人,那又为何又会喜欢上秋色这个平凡的人类?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容若单方面是想不出答案的。她唯一想不通的是,秋色一个普通人类,究竟有什么能耐可以让王子镇对她刮目相看,甚至放在心尖上的。可不论是容貌还是地位,容若都高人一等,为何,王子镇就是对自己置若罔闻呢? 为什么? 这时,火焰之中传来青铜诡异的笑声,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听上去很霸气,也很热情:“我知道你是谁了?应龙镇王子。哈哈……还真是百闻不如见面啊!”话音一落,火焰被青铜的魔力击散,火花四溅,只剩下星星火苗。 而青铜浑身上下缭绕着赤红色的火焰出现在众人面前:“你本应该是把锋利而无坚不催的利刃,奈何两千年前,你因为一个凡人,让自己这把无坚不催的利刃被生生装入剑鞘,再无缘重见天日,雄霸四方。” 颜孙前一听,咧嘴一笑:看不出啊,这厮原来这么仰慕阿镇呢? 王子镇对他的恭维之语却是毫不在意:“魔王谬赞了。” 第170章 决斗吧 “你打算几时丢了你的鞘?”魔王的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是莫名奇妙,但是,王子镇却听得明明白白:“天下间,唯有她,才是我的剑鞘,我的剑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她丢弃了。” 秋色闻言,心中更难受了几分。此刻,她是真的羡慕凉夜,一直以来,一直被王子镇惦记在心尖上,一刻也不曾放下。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自己。他既如此深爱着凉夜,又为何会爱上自己呢?虽然是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喜欢之意越发明显了。 她虽与凉夜只在梦中见过数面,但她深刻明白,自己与凉夜,虽然性格上有些相似之处,但思想逻辑似乎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凉夜她光艳明亮,舞环弄影,就好像是活跃在银幕上的明星一样,既能锄强扶弱,又能斩妖除魔,简直就是万能的女强人。而自己呢,就是名副其实的宅女一枚,宁愿宅在家中看韩剧迷帅哥,也不愿在外面久呆,除了厨艺,就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面的高强技能。 这么一对比,简直就是天壤云泥之别。 偏偏,这样的无才无德的自己竟然能被高眼界的王子镇给看上了。 这说明什么呢? 秋色侧头苦思,完全出神了。 “可笑,愚蠢。”青铜蓦地张开双臂,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青铜真是高看你了,原来,你不过是一个被女人迷晕了头的傻瓜。” “魔王三天两头往九曲溪闹事,难道不是因为你被宝贝迷晕了头的缘故吗?”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王子镇敢这么与魔王青铜叫嚣了。 青铜还未发话,那边颜孙前已经嚷嚷起来了:“哎哎哎说话注意些,谁是傻瓜呢?傻瓜叫谁呢?”颜孙前可不许他人如此诋毁他的好友,哪怕对方是大神龙,他也会第一个毫不犹豫的跳出来,替王子镇抱不平。 然而,魔王偏偏最是讨厌在一旁插嘴的人。 他蓦地转头瞪住颜孙前。 颜孙前也不是吓大的龙人一个,他马上就朗声吆喝起来:“哟,还敢瞪你爷爷我。”话音一落,凭空出现两副血爪子朝颜孙前抓来。 可颜孙前又哪里轻易能落网之人? 他轻轻一弹跳,双腿一分,落地之时,竟将两副血爪子将牢牢踩在了脚下:“小样。这种小玩意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呢?” “哪来的混小子,也敢在青铜魔王面前自称爷爷。”却见墙头处蓦地跃出一个小人,那小人不是旁人,正是跟在青铜身边的猴精。 颜孙前纵身一跃,一下子窜来到猴精身边,伸手一捉,竟将他给拎了正着:“哎哟喂,哪来的丑东西。” 猴精个小,被颜孙前拎小鸡一样的吊在半空中,顿觉颜面尽失,他急得踢腿大叫:“放肆,放我下来。” “到底是放肆还是放你下来?”颜孙前笑着问。 猴精边挣扎边叫:“对我客气些,我告诉你。本爷我可是魔界的预言家。” “哦,预言家?干嘛的?”颜孙前对这个职业并不了解:“我只听过言灵师,你忽悠谁呢。” “那边的小伙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轻易动他,因为,他真的是我们魔界最好的预言家哦。预言家,顾名思义,就是能提前预见将来或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说话的却是青铜之王,他正在伸展手脚,似乎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他目光凛凛地扫过场中一众男女:“方才他进来之时就说了,你们中的一个人将会死于我青铜魔王的掌下。” 秋色心头一跳,有些担忧地看向王子镇。 青铜之王的这句话,竟让她深信不疑。可连她自己也不得而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坚信青铜之王这句毫无根据的预言。 不论这个即将死去的人会是谁,都不是她乐意看见的。 颜孙前露出嫌弃的表情,一甩手便将猴精给扔了出去:“晦气的东西,离我远点。” 猴精被丢出来以后,一个跟斗,在半空中止住去势,悬于半空,他愤愤地朝颜孙前竖了一个中指:“粗鄙。” “粗你妹。”颜孙前瞪回去。 王子镇依然不温不火地站在秋色身边,然而,眸间一撇,便冷冽地与审视着他的魔王对视上了。魔王此人的名讳,他是听说过的,也深知此人极为偏执,酷爱权势,狂妄自大,跟……王子镇突然自嘲一笑,这个时候了,他脑海中想到的人竟然是他的损友阎罗王。 “你笑什么?”魔王对他的嘲笑很是不爽:“难道连你也不信他的预言能力?以为不过是无稽之谈?” 王子镇却含着笑说:“谈不上信不信,若真要选一个,我自然是选,不信。”他偏就不信这个邪。以他现今的能力,难道还护不下身边之人的性命吗?笑话。 “既如此,那我们,拭目以试,如何?”青铜魔王眼中有着隐隐笑意,他做了一个起手势,看这架式,是真打算在此与王子镇放手一搏。 这时,颜孙前也开始放话了:“也许在魔界你敢称老大,但在妖界,嘿嘿,论资排辈,怎么都沦不到你在这发号施令哦?”按辈份,王子镇已经有6千余岁了,可这青铜之王却只有2千年的岁数,论年岁,青铜之王还敢喊王子镇一声爷爷呢。你说长辈都还没发话,你一个魔界小辈也敢在这叫嚣着,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可他不知,王子镇与魔王之间的决斗,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微家上下,里里外外,已经全被青铜魔王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王子镇不明白,为何他们魔界之人可以在妖界如此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地而不被人发现?这里动静这么大,却为何迟迟不见妖界援兵?王子镇一掀眸,立刻就想到了仅有的变数:妖王怕是自身难保,也被麻烦缠身了。 这下,可热闹了微生。 他似笑非笑地扬唇,斜着身子靠近秋色,在她耳边说:“再等我一会。” 声音极轻,阳光气息萦绕在她鼻端,酥酥痒痒的让她生出一种过电一样的感觉,她睁着眼,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他悠闲散漫的笑意,心里头一片晴朗:“知道了。”回答他的声音,更是细若蚊吟。 容若看着跟前男女在那耳鬓厮磨,互递情意,气得直翻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心思在那调情?” 秋色心情大好,并不想搭理她。 王子镇只是侧着头,粗略瞧了容若一瞧,便收回了目光。 此番与魔王之间的决斗若不赢,是无法将青铜魔王给赶出妖界的。妖界存亡本与他无关,但微生性命,在场几人性命,他都不可能做到不闻又不问。 反正许久没有大展拳脚了,不如趁这次玩他个痛快,王子镇索性就应战了:“如你所愿!” 青铜似乎早就料定他会爽快应战,他脸上笑容更深,重重点头:“本王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句承诺让王子镇听起来十分的刺耳,就好像他已经料到不久之后,将会是何人死去一样?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拿住了七寸死穴一样,让王子镇极为不爽。他不咸不淡地笑了起来:“那来吧!” 话音犹落,两道身影同动,如同两颗同时飞出弹匣的子弹一般,瞬间就搅起了一阵强大的风,吹得尘土飞扬,树歪物倒。 容若看着动若闪电的两个人,竟微微打了个寒战。能与王子镇的速度不相上下,这个青铜之王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看来,方才真的是自己大意了。 秋色被尘土呛得往后退去。看着尘土中两道斗在一块不分你我的身影,只想仰天感叹一句:力量才是硬道理! 神族之下是魔族,可想而知,魔族之力绝对不比神族要略逊一筹。 对于这位魔王,颜孙前也是有所耳闻的,而且魔王也知晓王子镇应龙王子的身份,却仍敢与他公然叫板决斗,可见,这位魔王功力不小。 若无真功夫,已岂敢捋龙须。 话虽如此,但颜孙前仍是相信王子镇的。这世上,王子镇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族一人。 能打败他之人,颜孙前还真没见过。没心没肺的颜孙前又想啃瓜子了,不知为何,每每看到王子镇耍威风,他都想一边啃瓜子一边慢慢观赏。可惜,这次并没备下瓜子看戏,可惜了。 王子镇与魔王之间的决斗很干脆,也很暴力,他们一上来就直接用刀用剑。 王子镇身子动起来向前俯冲的时候,细臅就已经变成长剑,被他捉在手中了。细剑凌厉异常,看似一剑接一剑地向青铜劈至,实则,这一式光剑中却是饱含着王子镇千百年来的剑术造诣。 兴许旁人看不出,但青铜却看得分明而直接,一剑幻出了成千上万的剑光剑芒:“应龙镇王子,少时成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王子镇的回答是“必须的。” 青铜终于尴尬了。一般人都会谦虚的回答,或是反赞扬一下对方,可没想到这王子镇,不但没按正常套路回答,反而还应承的十分的……不要脸。 颜孙前鼓着腮邦子在一旁窍笑:“被他的不要脸打败了吧!” 王子镇的口头实力可比动作上的实力更让他觉得难缠,青铜也算是见识到一二了,他低喝一声,迎剑而上。 他一手执刀,一手握剑,一边防守一边攻击,竟与王子镇意外的不分上下。 王子镇低声一笑,神情中难掩一丝兴奋之意:魔王青铜,果然有两把刷子。 王子镇一开始就使出了五分力,因为他想尽快带着秋色离开这片不属于她的土地,远离她在人间世界上根本就遇不上的战争。然而意外的是,这青铜之王,竟能跟得上他的速度,甚至能招架得住他的光剑。 很不错,难怪能统领整个魔族。 但是,光不错还远远不够。 他一跃而起,风有光剑向下斩去, 一时间,火星四溅,密集的清脆声响彻整个微府,片刻之后,剑芒漫天,寒芒席卷,连同扬起的飞尘不断地向外扩散并瞬间弥漫了整个大院。 凡人之躯的秋色已然是看不清雾中局势了,她大喊:“阿镇,加油。” 容若一边观察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剑光,一边慢慢地朝秋色靠近。 秋色发现是她,并不在意,她一门心思全在王子镇身上。在她看来,在场数人之中,最有可能死亡的,就是决斗的两个人,毕竟刀剑无影。虽然,她认为王子镇的实力不可小觑,但数次交锋下来,秋色发觉这魔王的实力也是不赖的,毕竟都敢上门挑衅了,说明对方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身负妖力的容若看着虚空中之中的对决的二人,对王子镇的好感,更是瞬间大增。她需要的男人,不正是王子镇这样的英雄人物吗?可偏偏,这个英雄她得不到。 不过,她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其他人好过。她阴恻恻地一笑,计上心头。 青铜与王子镇彼此凝聚灵气,双手一推,掌中竟同时释放出强劲火焰。 蓝色如天的火焰与红色似血的火焰洪流交集碰撞之后,火焰翻滚着咆哮着,顷刻间,炽热气息就此迸发出来,向四面八方飘散开。两道燃烧着火焰更像是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火蛇,以极快的速度疯狂旋转并升空,形成了一道包裹着烈火的巨大龙卷风直升天际,巨大的威势让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 王子镇与魔王青铜正以灵力相互较量着,谁的灵力更高些,火焰便会咆哮着朝对方逼近,然而二人灵力似乎旗鼓相当,滚滚火焰一直居中不前,它不断地撕破空气,剧烈地燃烧着。 这可是由一神一魔制造出来的火龙卷,威力可比能够燃尽一切的地狱之炎更加可怕,它所到之处,无疑会都将一切都狠狠地碾灭。 王子镇神色轻松,而青铜对此番决战,可以算得是如饥似渴,他目光灼灼地遥望着王子镇,对他非凡的实力感到醉心的同时,也感到分外的兴奋。 第171章 死亡 “天哪。好炫好炫。”秋色仰头观望,看到院中狂卷着火焰的风暴中竟有青色闪电流转,高度高达上百米,连接天地之间。这种壮观场景,简直就是电影中真正的3d特效,刺目又霸气有木有。 颜孙前仍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他粗略地扫了几眼准备吞噬一切的烈焰风暴:“哟,看不出来啊!势均力敌啊!” 正因为彼此实力相当,王子镇和魔王青铜才会各种技能全开,又是剑,又是火的肆意攻击对方。 炙热的气浪不断扑面而至,秋色生怕被波及,准备后退,却不知身后有一只手伸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腰间上一推,这轻轻一推,便将秋色送进了那道雷霆万钧的风暴之中。 秋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进那带电的风暴之中。 她忘了呼喊,忘了呼吸,眸中只有那道强势至极的火焰。 “哎哎哎……”颜孙前急地大叫,想去拉她一把已是不及。 王子镇目光一瞥,瞧见秋色如飞蛾扑火般朝火龙卷吸了过去,他豁然一惊,急急撤掌,逆火而上,想去接住半空中的她。 然,青铜并没有给他救人的机会,他邪笑着,全力一推,火龙卷风先是在空中一个旋转,继而直直撞向王子镇。 秋色看到王子镇的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那道熊熊燃烧的火焰龙卷风。它毫不留情地虚空一寸寸破开,一点点燃尽,现在,立刻,就要来将她和她的王子镇一并化作齑粉了。 她望之色变:“阿镇……”她拼尽全力的呐喊:“不要过来……” 王子镇急促地打断她的话:“不要动。” 秋色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整副身躯仿若是像是着了火一样燃烧起来了,那种剧痛一直在持续不断地加剧中,秋色仿佛闻到一股烤肉的味道了。 那是近在咫尺的火龙卷的高温能量,就如同太阳日珥,一旦靠近,就会被它吞噬并燃尽。 原来靠近太阳就是这种感觉。 在她出神的那一刹那,王子镇已经展臂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人周身仙障显现成形的那一刻,那股强大、狂乱、肆虐的火龙卷已然狠狠地撞了过来。 “阿镇当心呐……”颜孙前急忙运气灵力,在王子镇的仙障上增加了一道坚不可破的护身符。 容若并没料到,王子镇会对秋色如此看重,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护她周全。她暗自咬牙,目露狠决。 “阿镇……”秋色瞪大眼睛惊恐地抓住王子镇的风衣。 “不要怕。”他适时伸出一只手捂上她的眼睛,一瞬间,她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耳边呼啸不止的风暴之声,雷鸣之声让她实在后怕。紧接着,一道霸道又灼热的气波狠狠劈至……王子镇连同秋色被撞翻出去,天旋地转了一下之后,便不再有任何不适了。 他仍然稳稳当当的抱着她,没有动弹,没有松手。 秋色仍然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但是她的鼻子陡然一阵酸:终归是连累他了。 兴许秋色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颜孙前或容若,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在王子镇撩开风衣将秋色完全拥在怀里,仙障显现将二人包围在内的那一刻,火龙卷已撞了上来,并在一瞬之间将他们吞没。尽管火势强大,但颜孙前依晰可窥见火焰之中那一团虚渺仙障的轮廓。他急忙飞身而起,抖开他的百宝袋,吸纳眼前这条肆无尽惮的火焰。奈何,火焰过于强劲威猛,他的百宝袋吸纳速度也就没那么管用了。 但,此时此刻,吸一点是一点,这样多少能为王子镇赢得脱身的机会。 有耀眼的光辉透过王子镇的指缝,刺眼的让秋色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紧抓着他的衣服,她已经紧张到窒息,紧张到喘不过气来了。 感觉她的害怕和恐惧,他竟还有心思在那柔声安慰:“不要怕,有我在。” “我不怕。”她微抬起头。 霎那之间,周围的一切,一下子寂静无声了。 她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只是感觉到他微微颤抖了几下的身体,而后,她感觉到了冰凉的空气。 她完全没想到,他,竟会不惜以命相护自己。 他这一举动,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难怪说,患难见真情,原来,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让原本还有些恐惧的她,不再感觉到了害怕。 她按捺住心头狂喜,慢慢伸手,抓住他覆在自己双眼上的手掌:“你还活着吗?” “当然。”听到他略微气喘的回答:“要不然你以为是谁在跟你说话?” 秋色闻言,微微一笑,开始一寸寸移开他的手掌,他的手心滚烫,就好像掌心里有一个小太阳,烫得她都淌出了眼泪。 随着手掌下移,她清亮又带着泪珠的眸子看到的却是用尽全力朝王子镇后背打来的魔王青铜。 她震愕地抬眼,迅速挣开王子镇,用她娇小又柔软的身子挡在他的身前。 青铜没有半分犹豫,凌空一掌结结实实打在秋色的后背上。 “啊……”秋色被他这一掌打中后,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一般,她无力的扑倒在王子镇背上,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 原来,我也可以保护你的……阿镇…… 她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颜彻底凝固在脸上…… 王子镇震惊地回过头来,接住她慢慢倒下的身体,看着她温柔浅笑的容颜,眼中流露出了悲哀和绝望。 她能感觉到他的心疼,他的心痛,可是,那又如何?她已经没有力气为他排忧解难,与他一起四处奔波,找碎片找前任女友了。 她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清浅笑容,随即慢慢地阖上眼,便没了意识。 在那一刻,颜孙前却清楚瞧见,有一缕白衣魂魄从秋色的体内飞了出来,而且一现即散,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他看了一眼,揉揉眼睛,傻了:那是什么? 青铜拥有魔界最强大的血统,最厉害的魔法和最顶级的功法,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一个凡人的身上,足以将她当场打死。 王子镇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体和龙珠将势不可挡的火龙卷挡下,一时虚脱,可他万万没想到魔王青铜竟会趁此机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更没有想到,秋色竟会奋不顾身的替自己挡下这一掌。 看着靠在自己的臂弯里的女孩已无了心跳和气息,他脸上的焦灼之色瞬间被不可思议之色取代。 秋色死了! boss,我心悦你,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此刻,唯有这一句话一直一直在王子镇的脑海里徘徊。 他脸色煞白地端详着秋色,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曾经那种久违又铭心刻骨的感觉,再次如海水倒灌一般,一下子冲入他的脑海,他的四肢百骸,令他感到极致的绝望和痛苦。他明明难过,却不敢哭,明明悲伤,却不能哀伤,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只有强留在眼眶之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真正到了最伤心处,却是心如寒灰,形如槁木。 而当王子镇伤心欲绝的时候,只有容若一人在那偷笑着。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杀人,此法虽然大胆,但若是成功了,那绝对是最聪明最安全之法。 颜孙前挥舞着他的长枪将青铜逼退,大步流星地奔上前来:“阿镇,我刚刚看见秋色的魂魄跑出来了。” 王子镇蓦地回神,四下观察,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秋色的魂魄,他一手揽着秋色,一手迅速结印,想要用术法聚拢秋色溢出体外的魂魄。然而,并没有用,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看不到:“颜孙前,魂魄到底在哪?” “阿镇……”颜孙前哪里敢说已经在风中飘散了呢,可是,他又必须要告诉他:“散了……”话一出口,颜孙前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了。 王子镇的脑子里嗡了一下:散了…… “原来将死之人,竟是她。”青铜对秋色的死并不关心,他随意地摊摊手:“这下,你该相信,我们的预言家,是从不会撒谎骗人的吧?” 王子镇抱着秋色毫无生气的身子,足足愣了大半晌。 当年失去凉夜的时候,自己并不在她的身边,连她遭遇了什么样的变故,他也无从知晓。兜兜转转两千年了,他以为自己除了凉夜之外,再不会对第二个人动情,可谁料,他竟再次爱上了另一名凡间女子。 这个凡间女子,聪慧,狡黠,不拘小节,生性乐观,他喜欢她,更喜欢戏弄她,看着她张牙舞爪像只抓狂的小野猫一样反扑过来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很开心,很快乐。他已经习惯了与她吵吵闹闹的日子,习惯了坐在高老庄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 与她的短暂邂逅,并没来得及好好发展甜蜜,但心中尘封千年的柔软之处,却是因她而再次跳动,每一天,每一日,都因为有她,而变得简单生动和惊喜交加。芸芸众生中,能让他再次遇见意中人,这是万中无一的命运和机遇。他既喜欢了,便会倾尽一切的喜欢她,保护她,可结果呢?结果呢?结果竟是让她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被人一掌打死在怀里。 “秋,我还需要你来救我吗……”王子镇轻抚着她的脸颊,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满脸宠溺,满面悲伤。只可惜,她再也听不见了。 他无声的将秋色搂紧,亲吻着她的额头。 “阿镇……”颜孙前迟疑着不敢上前去。他并不知道,这一刻,或是前一刻,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唯一知道的是,秋色死了,真的死了,而且就在他们面前被人暗算所杀。 好一会儿了,王子镇才慢慢地抬起眸子,对上魔王那对看戏的目光。 这一刻,他的眸子里渗透出令人望而生畏的金光,只见他轻启薄唇,冷冷的撂出一句话:“你们,都要为她陪葬。”声音冷彻入髓,让魔王也忍不住想要后退远离他的冲动。 此话一出,天地间刹那间风起云涌,澎湃的蓝色之火从四面八方破土而起,一时间地动山摇,一瞬间便将整个妖界吞噬并淹没。 这是触了龙鳞之后,所引发的不可设想的后果。 远在千里之外的微生,正带领他的玄文军将魔兵打得落花流水。正在两军交锋之际,忽感脚下一阵地动山摇,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火球从天而降。 微生似有所察觉,抬头四下观望,却看到了西北方铺天盖地的蓝色火焰,他神情大变:“这是……阿镇的龙炎?”王子镇身负异禀,一出生就自带操控火焰的能力,而且还是神龙界最高级别的蓝色火炎,而且此火威力巨大,一旦燃烧开始,别说整个妖界,就算是魔族,也无法避免被烧成劫灰的结果:“这哪里是三界大战……分明就是想毁天灭地。” 正在这时,魔界那边吹响了撤退的鸣笛声。 被围攻的魔兵开始陆陆续续地撤退了。 微生不再迟疑,将扫尾工作甩手扔给他的大哥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瞬移回到微家的微生,被漫天冲起的火焰逼得步步退步,他的微家,他的根基,已不复存在,如今的微府已是裂痕遍地,火焰滚落,还有那灼热无比的气息更让他无法靠近。他是只狐妖,且狐妖天生怕火,尤其是神族的龙炎,一旦碰触,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只能在大火外围不断地呐喊,不断地寻觅:“阿镇,阿镇,颜颜……” “微生。”一脸落魄样的颜孙前和满面污垢的容若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颜孙前一见到微生,一把就抱住微生:“怎么办,怎么办?阿镇疯了?” “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疯了?”微生必须要弄清来龙去脉,方能知晓解决之法。 浑身焦黑的颜孙前只得跟他实话实说了:“因为秋色死了。” “什么?”微生彻底愣住了。凉夜对王子镇而言,胜过他的性命。千年前,因为凉夜的失踪,他已经不顾一切的疯了一回,没想到千年之后,他竟然开窍再度爱上另一个凡间女子。可是,千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让他痛失爱人,这种打击,能不发疯了才怪。 第172章 两难 突然“轰”的一声,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漫天碎屑飞舞,热浪灼人。 微生知道,再这么放任着不管,不出一刻,妖界就真的消亡了。 “怎么办微生?怎么办?”颜孙前急得团团转,他拼命抓头:“我怎么这么没用,连一个人类都保护不了,连一个人类都保护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微生也没空搭理发神经的颜孙前:“他人呢?” 颜孙前无奈地遥指大火中心:“还在那放火。” 微生头疼得厉害,扶额说:“就知道纵火,纵火,也不想想,你是痛快了,可曾想到事后我要收拾这残局,该有多累?”王子镇一言不合就纵火的习惯,真的可以能说是千年不变。 “还收拾什么收拾,赶紧帮我一块去劝劝他吧!要不然,一会彻底暴走,指不准又会重蹈覆辙两千年前的事而搞得一发不可收拾。”颜孙前才不在意妖界的存亡,他一心只顾着王子镇,生怕又犯傻干傻事,到那时候,还真叫一个措手不及。 微生也急得要抓头了:“你催我有个屁用,你总得有时间让我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吧?”他睨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容若:“公主,你速回宫里,让妖王打开幽冥地宫,让所有子民都进去避祸,阿镇是神族,若任由他继续下去,不出一刻,整个妖界都将荡然无存。” 容若似乎还想说什么,便听微生急道:“还不快去,再迟一步,一切都晚了。” 容若不再迟疑,这才甩头离开。 微生看着漫天无尽的蓝色火焰,心里头堵得慌,因为他知道,某人一旦发起疯来,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千年前因为凉夜,不但打碎女娲洞中的神物被罚下人间流浪,甚至为了寻找凉夜跑到妖界来作乱,把妖界的天都给烧得都红透了。可万万没想到,千年之后,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再次火烧妖界。 “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干些令人后怕的事来?”微生被气得牙都疼了。 可眼下,绝不是怪罪他的时候,毕竟,事发有因。但若是想让一个因奔溃而爆走的龙人平息怒火,那绝对是不可能的,除非…… 微生灵机一动,心生一计:“有了。”他高声呐喊:“阿镇,你若还是这般肆意放火烧下去,你就不怕秋色没走远的魂魄也被你烧掉吗?你别忘了,你的龙炎可是能够燃尽世间一切的明火。” 话音才落,“轰轰”几声,火焰瞬间由大变小,两秒的工夫,瞬间就恢复如初了。 颜孙前惊地瞪大双目,最终,只能是对微生竖起了大拇指。 微生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怕这场灭世大火会持续不断地燃烧下去:“快进去瞧瞧。” 两人赶忙大步流星的进去。 然而,原本花草怡人的院落早已是满目疮痍,惨不人睹,且院中根本就没有王子镇的身影。 颜孙前在那不停地找啊找啊:“人呢?” “没眼睛看呢,走了。”微生看到自己的千年府砥竟然是毁于自己友人之手,这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他禁不住破口大骂:“这个纵火犯,每次都是这样,放把火烧啊烧啊,然后一甩手,拍拍屁股就走人。这像话吗?不行,我得让他赔。” 颜孙前辩解道:“这不能全怪阿镇,要怪就怪那个青铜,是他打死了秋色,阿镇才会暴走……” “青铜?秋色是被青铜杀的?”在九曲溪的时候,王子镇说走便走,一回头,本应该坐镇魔界的青铜也消失不见了,微生还正纳闷着,关键时刻这魔王到底是想玩什么把戏,不曾想,他竟然尾随王子镇进了妖界。暂且不说他是如何避开妖界结界进入妖族的,光凭他害死了秋色,还险些让妖界也毁于一旦这两点来看,这魔王的心思果然诡诈非常,棘手万分。 “阿镇当时可在场?” 颜孙前答:“在,秋色就是因为想保护阿镇,所以才被青铜拍死。” 微生闻言,呵呵苦笑:“阿镇还需要秋色来保护吗?”能在王子镇面前对他的女人痛下杀手,看来这魔王的功力绝对不在王子镇之下:不得不说,魔王青铜果然是胆识过人,不过,他与阿镇这梁子就此结下了。魔界若是有祸,必是今日魔王自己亲手种下的祸根。 此番因为秋色之死,以王子镇的性子绝不会让魔界好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为妖界除去一大患。 就是苦了秋色。 微生摇头叹息。 颜孙前哪里知道这微生心里早就将未来所有的可能性和不可能性一一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了,见他摇头,还以为是在为秋色之死感到难过和可惜呢:“哎呀,当时的情况你是没看见,阿镇把他自己放出来的火炎给挡下来了,青铜趁准时光,上去就是一掌。也不知道秋色的速度怎么就那么快,一下子就挡在阿镇身前,受了青铜一掌,然后……”他说得声情并调,连带当时的声音都给模仿出来了。 微生闻言,负手一叹:“秋色替阿镇去挡那一掌,无疑是自寻死路,你在场吗?为什么不拦着她让她犯傻?” 颜孙前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就没声了,事发之时,他一门心思全在王子镇身上,还真没注意到秋色的举动?可被微生这么一问,他立刻就开始琢磨起来了:“秋色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朝那道火龙卷飞去呢?” “你问我,我问谁?” “你这么一问,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无关紧要的事,就还别说了。”微生颇为心烦。 “怎么无关了,这件惨事就是容若干的。”颜孙前突然一口咬定是容若所为。 微生皱眉,立即反驳:“说话要有真凭实据,切不可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说,当时我明明看见容若和秋色是一前一后的站在一旁,可就在阿镇和魔王要分胜负的时候,秋色就莫名奇妙的朝大火龙飞了去。阿镇为了救秋色,情急之下不顾自身安危的飞扑过去救她。你想,秋色是凡人,她是不会飞的,可当时,我亲眼所见,秋色是飞进大火龙之中而不是被吸进去的。”颜孙前说得十分笃定:“只不过当时太混乱了,我根本没来得及细想,刚刚被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这件事的蹊跷之处。是容若,就是她下的毒手。” 微生的脸上并无太多的情绪,只是细细琢磨着颜孙前所说的话:“如果容若是凶手,那她这么做的缘由又是什么?杀人总得她杀人的理由?” “微老怪,你是没看见。在魔王到来之前,容若对秋色,那可是相当的不客气,说的那些话,处处都透着对秋色的怨恨和讨厌。” “容若与秋色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何来什么怨恨一说?” 微生一向是淡定的看待每件事情,但是颜孙前就不一样了,他只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听微生句句维护容若,哪里还沉得住气:“微老怪,你不要因为容若是没进门的媳妇你就偏袒她。我告诉你,看女人,我比你看得要准。容若她就是忌妒秋色,为什么?因为容若红杏出墙,看上阿镇了。这就是她借刀杀人的理由。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微生见他如此激动,只觉得一阵好笑,因为他知道,颜孙前一向是这么武断处事的一个人。在这个节骨眼跟他拗,那绝对是拗不过他的,所以,他选择了缓兵之计:“现在来说这件事情还有什么意义?秋色都已经死了。” “可也不能让秋色白死。若是日后阿镇知道此事,容若怕是也活不了。” “颜孙前。”微生突然喝叱了一声。 神色冰冷,气场全开,倒让颜孙前愣了一愣。 微生转头瞪住颜孙前,脸色罕见的严肃,他沉吟道:“这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在阿镇面前说起,一个字也不能提。“ 面对他的严令,颜孙前并不上当:“为什么不能?秋色难道就这么白死了吗?”颜孙前觉得,自己对秋色之死难辞其咎。再加上微生的不许,颜孙前自然就更加不情愿了。 微生看了他一眼:“你傻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容若的样貌像谁吗?” 颜孙前:“……” 他仔细想了想,终究是摇头。 微生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也算是无语了,他低声道:“容若极有可能就是凉夜的转世。” “什么?”颜孙前震惊地抬头看着微生,可随即他又不满地叫道:“你丫的,你不会是在为容若找借口开脱吧?我告诉你微老怪,你别因为她是你媳妇你就护着她,我告诉你,你这媳妇已经把你给绿了。” “绿你妹。”微生哭得不得:“而且我没必要骗你。如果,你执意要将此事告诉阿镇,可以,我绝不拦你,但是,你想过没有,事后,你要让阿镇如何来面对此事?是杀了凉夜替秋色报仇,还是为了凉夜放弃秋色,让秋色死得不明不白?让阿镇背负愧疚一辈子。” 颜孙前完全被微生的这番说话给绕蒙了,他讪讪地抬头,讷讷地摇头,都不知哪从何下手了。 微生拍拍他的后脑勺,继续安慰:“秋色已经死了,但是我们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让他雪上加霜,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 “可是……”颜孙前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前任女友杀死了现任女友,而当事人却要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这可怎么办?他的眼中闪过尴尬和无奈,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了。 微生得知此事之后,也是满腹的惆怅和无奈,不管是对容若还是对王子镇,对此事,他只能选择闭口不谈。一旦东窗事发,王子镇誓必会陷入难以决择的绝境,若是选择为秋色报仇,那么他与凉夜,只会越走越远。若是选择沉默,那就是对秋色的不负责。这左手右手都是肉,不论选择哪一边,王子镇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那时,情况将会比眼下的更加糟糕,更加难以收拾。唯今之计,只能将这个秘密死守到底了。 微生给足了时间让他来消化这一切,片刻之后,微生再次强调:“记往了,此事绝不可再提及。” 颜孙前也考虑到王子镇的难处,最终也选择了妥协。 微生试图转移颜孙前的注意力:“对了,刚才阿镇龙炎他是如何抵挡的?连你们大神龙都做不到,阿镇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用龙珠挡的啊!”方才那道惊天动地的龙炎将王子镇吞没的时候,那枚龙珠凭空而现,而且还在眨眼之间,将龙炎给吸尽。 这一幕,恰好被颜孙前给瞧仔细了。 微生愣是问:“他几时生的龙珠啊?” “哎呀我的天我的地啊!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打趣他,那枚龙珠它是上次九星连珠的时候在昆仑山所得的。”颜孙前急得都要跳脚了:“总之,他的龙炎就被他的龙珠给吸光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时间去解释原委了,只能够一语带过了。 “行了,我明白了。”幸而微生够聪明,听出了个大概:“秋色的死,让他难以接受,这会,应该是四处去寻秋色的魂魄了。哎,你可看清秋色的魂魄飘哪去了?” 颜孙前苦着脸说:“一出体外,就散了。” 微生闻言,又是叹气连连:“魔王青铜那一掌,怕是出了全力,是硬生生的将秋色的魂魄给当场打散了。” “这会怎么样?” “你说水分蒸发了会怎么样?” “……天哪……”颜孙前连声惊呼:“那秋色岂不是真的玩完了?” 算是吧!他结印聚魂了吗?” “聚了,可是什么也没有?” “真玩完了。”微生一想到可怕的后果,就忍不住叹气。 “怎么办微老怪,阿镇他……他会不会再次暴走,跑别处放火去啊?” “最大的可能是跑到魔界去放火了。” “那怎么是好?” “去了就去了,而且你该担心的是魔界那些无辜的魔族子民,而不是你的阿镇。他还需要你来操心吗?” “是他们自己魔王造的孽,关阿镇什么事,他替秋色报仇,他没错。” 第173章 阎王是美女 颜孙前凡事都以王子镇马首是瞻,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说王子镇的不是,就算是微生也不例外。他绝对可以说是王子镇真正铁打的好基友:“我得去趟魔界帮他一把。” “回来。”微生叫住他:“如果我是他,眼下最要紧的事并不是报仇,而是救人。你赶紧去趟地府,看看阿镇有没有去找小阎王帮忙了?” 颜孙前如梦初醒,连声说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 颜孙前正打算走人,微生忙提醒:“记住我们今日所说的话,一定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颜孙前咬咬牙,虽然不情不愿,但为了王子镇,他只能点头应允了:“知道。”他“咻”的一下,径直化作一股轻烟,钻入地中。 微生一想到王子镇正在重蹈覆辙经历着千年前的伤痛,便痛心疾首的直摇头。他身为妖界将军,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他的妖界,他的子民,不论王子镇如何伤心难过,他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舍弃妖界去王子镇的身边,略尽朋友该尽的义务。 他仰天一叹:“秋色,为了阿镇,为了凉夜,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此时的天空,已恢复以往的红色。 不再有闪电,更不再有火焰,唯剩丝丝不散的火苗仍在妖界飘荡着。 经过这番火烧火烤,这妖界的红色天空,怕是要更红了。 妖界天空本是正常的蓝天白云,可自从千年前王子镇到访之后,与妖王一言不合,竟然放火烧天,结果妖界的天空就被他给薰成了红色。这千年以来,红云不褪,妖界再也不曾看到昔日的艳阳蓝天。 地狱是人死后灵魂受苦的地方,也是人死后灵魂唯一能去往之处。 颜孙前匆匆赶往地狱的时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狱阎王君正休假在家,专心看动漫。 “小阎王……”颜孙前马不停蹄地奔进阎王家。阎王的家是一幢两层楼高的小洋房,房里房外虽无重兵把守,但好歹也有些牛头马面在守卫着。不过,颜孙前算是他们这里的常客了,他们对这位常客的一惊一乍也算是司空见惯了,也从不加以阻拦这位常客,任他风风火火的来去自如。 所以,他是连滚带爬的扑进阎王的家,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了沙发上小阎罗王的大腿的:“姐啊!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阎罗王,不不不,应该说是小阎王美女清欢,穿着一身白色短衣短裤家居服,正在嗑着瓜子,靠着枕头,慢慢悠悠,安安静静的看着日本动漫——美少女战士2。 毫无预兆地被颜孙前这么一抱一哭,清欢吓得手上一抖,整盆瓜子哗啦啦的从颜孙前头顶上洒了下来:“偶滴神哪。怎么又是你?每次来都抱我大腿,就不会换个招吗?” “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偏偏,颜孙前这招抱腿杀,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清欢也算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被颜孙前这么抱着小腿,着实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可是颜孙前这货,就跟鼻涕虫一样,一旦被抱住,就怎么也去不掉的,除非他自己松手:“乍了,你又闯什么祸喽?” 颜孙前哭着说:“这次岂止是闯祸,而是出大事了,我把阿镇的心上人给看死了。” “呃,心上人哦?”清欢终于来了兴趣:“他脱单了?几时的事,怎么也不把人带来给我瞅瞅喽?” “亲,你这是地狱,活人能进来吗?”颜孙前反问。 清欢恍然:“原来又是个人类哦?”突然“咦”的一声,大显惊讶:“他又找人类作对象呢。他怎么总这么不开窃?这么冥顽不灵呢?” “亲,重点不在这,重点是他的心上人又死了。”颜孙前快要崩溃了。他都火烧眉毛了,可对方压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清欢眼珠骨碌碌一转,随即漫不经心地抓起茶几上的瓜子,边啃边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开后门,放他心上人一条活路,对不对喽?” “对对对对……”颜孙前连连点头。 “对你妹啊对哦。”清欢大表不满,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手叉腰地大喝:“你们是神龙一族,可不是寻常小神,整天来求我放了这个鬼,放了那个鬼,怎么,把我这十八层地狱当成是托儿所呢?地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神族而设的吗?啊?啊?” “小阎王唉!”颜孙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喊着,死命拼命的抱住清欢的小腿处;“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一定要帮我啊!阿镇他已经疯了,已经把妖界给一把火烧光了,指不准一会就下来找你了,到时候,你的地狱,恐怕也会跟着遭秧的。” “呃?”清欢略吃了一惊,连声音都变了:“他把妖界给烧了?” “是的,刚烧的。” “他真得疯了?” 颜孙前重重点头:“都放火烧妖界了,你说他能不疯吗?两千年前凉夜不知所踪,他疯了,把女娲镜给毁了,今天,他新女友又死于非命,他又疯了,二话就说妖界给烧了。你若不是给他把把关,谁知道他又会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祸端出来?你说呢?” “嗯……”清欢摸摸下巴,愁了:“他惹的祸确实挺多的。” “是的是的。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帮我一块防患于未然的好。你说呢?” “是有些道理。不过,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防患于未然?我又不是他龙妈?我管他那么多干啥子哟?” “姐唉,你不是他龙妈,却胜过他龙妈。” 清欢把脸一板:“谁是他龙妈?” “不不,是姐是姐,你是我姐,姐,姐,你就助我渡过此难关吧!”颜孙前连声叫“姐”,停都停不下来。 清欢重复听着这些“姐”字,只觉得脑袋都炸开了,她一转身,落坐:“一一……” 紧接着,从门外进来一名鬼差:“阎王,有什么吩咐?” “把崔判官找来。”清欢说。 一一是清欢的贴身女鬼差,扎着个蓬松又精致马尾辫,身着黑色紧身衣,衬出曲线玲珑的腰身,若不是那张俏脸蛋过于苍白,只怕颜孙前每次看见她都会忍不住流下两行鼻血。 一一为难道:“阎王,崔判官不是被你气得还在罢工期吗?” 清欢登时一惊:“这都半小时,气还没消呢?” 一一更为难了:“你也知道说才半小时。” 颜孙前哭道:“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吊死在你府上得了……然后我日夜缠着你,抱着你,勒着你,吐着你……” 清欢颇为头痛,她最受不了颜孙前这货的胡搅蛮缠了:“一一,我给你一分钟,绑也得把他给我绑回来喽。” “若是绑不回来呢?” “那把他生死薄给我带回来也行。” “一一领命。”这个任务可比绑个人回来要容易得多了。 清欢连踢几腿:“行了,可以从我腿上下去了吧!男女授受不亲的,姐姐我还没嫁人呢。” 颜孙前一怔:“姐,你都多大啊,怎么还想着要嫁人啊!” “什么意思你,姐姐我才刚上任3000年而已而已,又不是3万年,还有,姐是个女的,女人总要嫁人好吧!” 颜孙前扁扁嘴,不说话了。这位阎王女君与王子镇岁数相等,但是,她一门心思只有嫁人,嫁人,嫁人,从头到脚只想着嫁人。可自从3000年前被他父亲离蛮给硬生生推到这个阎罗王的位置上之后,清欢的嫁人之心更是与日俱增。她总想着,她要赶紧物色个好人选,将阎王罗这个位置拱手相让,然后自己就可以无官一身轻的跑去嫁人了。而王子镇当初就是瞅准清欢的需要,连连介绍给她好几个继位人选,清欢这才一时满足他们的“要求”,可没想到,从此就被这王子镇和颜孙前给赖上了。可谓是三天两头的跑下来向她要鬼要魂,搞得崔判官天天闹情绪要罢工。 颜孙前有求于她,自然不敢违逆她,只得连连点头。 一分钟,真的只有一分钟,一一风一样的从外头飞回来了,她一进来,带起一股小飓风,吹得颜孙前发型尽乱:“阎王,崔判官罢工在家带孙子了。” “哦那随他吧!”清欢也不生气,继续嗑着她的瓜子,看着她的动漫:“这样也好,省得在我面前瞎晃了,那东西呢?” 一一双手呈上:“一一偷来了。” 颜孙前赶紧松开了清欢的腿,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一一姑娘,赶紧帮我找找。我找的人是个女的,她的名字叫秋色,秋天的秋,颜色的色,今年23岁,属龙,1995年6月1日凌晨6点生,家住立城市东城区侨兴路193号葫芦花园1梯202室。父亲叫秋铭山,大哥叫秋硕,母亲早故。” 清欢终于重获自由了,又开始嗑瓜子了:“别人女朋友的信息,你倒是记得滚瓜烂熟,偏偏自个爹妈的记不得,颜孙前,你果然有出息哦。” 被清欢这么一调侃,颜孙前只能摸头傻乐了:“这哪怪我,他们都5个数的岁数了,我哪里记得住。” “借口。”清欢将瓜壳扔向他:“哎,这个姑娘的生日不错哦,6月1日,儿童节啊!那不就是今天喽?” 颜孙前当场愣住了:生日当天,死于情敌之手?这也太悲惨了吧! 一一也不客气,捧着电脑桌一般大小的生死薄当场便翻了起来。她翻了数页,一脸的奇怪之色:“咦,这个叫秋色的女孩,在今年2月22日的时候,就已经在家中猝死,被黑白无常给收了魂的。” “什么意思?”颜孙前不解。 “意思就是说,她早就死了。”一一解释。 “不可能啊,若早就死了,那一直跟阿镇在一起的秋色又是谁?”颜孙前大为不解:“是谁?是谁?” “你问我,我问谁去。”一一也是一头雾水。 清欢想了想,蓦地下令:“一一,去问问那个秋色。” “一一领命。”一一放下生死薄,又像一阵风似的,飞了出去。 几秒之后,一一又飞了回来,速度快得令人乍舌:“阎王,此秋色正是颜大人口中要找的秋色,据她交待,她确实是在2月22日那天猝死家中。我也问过黑白无常,他们说,他们是在2月25日在一所医院中将她的魂魄收回地府。” 闻言,清欢和颜孙前都沉默了半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清欢:“为什么会晚了3天?” “据黑白无常说,他们也不知具体原因。” “这么奇怪?”清欢意识到问题的异常,终于不嗑瓜子,盘膝坐在沙发上开始琢磨了:“颜颜,真正的秋色早就死了,你眼前所见的秋色,只怕未必是人。” 颜孙前却毅然摇头:“怎么可能?她是人是妖,阿镇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阿镇极可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清欢一口咬定。 “是这样吗?”这下,连颜孙前也开始怀疑了。 清欢盯着颜孙前看了许久,她支着腮:“我发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颜颜,阿镇现在在哪?” “不知道。” “一把年纪还玩失踪?切,看姐的。”她的唇角慢慢扬起:“一一,梳妆打扮,走起。” 话音一落,一脸懵逼的颜孙前就被一一给直接踹出了房间。 三分钟之后,房门开启,清欢飞扬跋扈的现身了。 但见她一身精美红衣长裙,裙身上点缀着缕空刺锈提花,完美的衬出她的玲珑身段,松散的长发,极致的红唇,一颦一笑间既有风情万种,又有万分灵动。 颜孙前一见,却是直接笑翻在地:“你以为你是霹雳娇娃呢?” “我霹死你啊!”清欢走着模特步,脸上挂着任性的笑容,她甩发扬声道:“姐是去见帅哥。走。” 一一在身后鞠躬:“阎王慢走。” 清欢带着颜孙前钻回人间的时候,正值早间10点30分,正是人间办公时间。 而在妖界消失已久的王子镇,却是独自一人坐在高老庄。他倚靠在椅子,那张绝艳的俊颜上,透着生死可恋的平静,眉目间,透着别样的死寂。 兴许是因为王子镇的脸色异常的平静,透着前所未有的可怕,因此所有怪物都保持沉默,连呼吸都禀住了。 第174章 游魂秋色 颜孙前一推开门,见到安然无恙的王子镇,立马冲上前去:“阿镇……”他并没有看到秋色的尸体,但是看着王子镇此时的落寞和心碎,他的眼眶也微微泛泪了。 清欢走上前来,一把推开挡路的颜孙前,拉条椅子上坐在王子镇的面前:“我看到你,心情比上坟还要纠结。” 然后……一坐就是一小时。 颜孙前可受不了这样无声的安慰,便起身走到门外去透气了。看着忙忙碌碌的人流,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或者,他有办法让王子镇重新振作,改变眼下的困境。 没错,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苏炫庭。此刻,他正在公司赶稿中,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只是不经意地瞄了一下,见是颜孙前的电话,更是懒得去接。 王颜昕正在一旁玩手机,见他毫无接听的动作,便问:“谁的电话?” “一麻烦精。” “是那个小帅锅啊!我来我来。”王颜昕迫不及待地丢下手机忙奔了过来。 “准没好事,你最好别听。”总之颜孙前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没一件是让人省心的好事。隔了一会,却没听见王颜昕的回答,这才停下手中画笔,抬头来看。然而,他看到是王颜昕煞白的小脸,他心中一咯噔:“怎么了?” 王颜昕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跟成串的珍珠一样往下掉了。苏炫庭吓了一跳,起身走近:“怎么了?” 王颜昕艰难启齿:“他说,秋色死了。” “死了?”苏炫庭自然不信,他皱着眉,些许不悦地接过王颜昕手中的电话:“颜孙前,出什么事了?” 清欢单手托腮,定定地看着主位上一动未动的王子镇。 一对相爱而无法相守的情侣,一方若死,另一方,必定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王子镇虽说是龙神,却也同样是无法接受和面对亲人在眼前死去的恐惧。 清欢虽为阎王,时刻都在接触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可见得多了,也就炼就了一颗无畏无惧的硬心肠。心肠虽硬,可还是公私分明的。若王子镇所求之事,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还是出手相帮的,当然,前提是不能触及她的底线。不管是做人做事,总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清欢身为地狱阎王,亦是如此,否则那就是乱了章法,犯了天地法则的,会遭雷刑的。 她看着他,轻轻地说:“镇王子,你还想救她吗?” 然而,王子镇并不看她,眼中光彩无全,活脱脱一个大受打击而伤心欲绝的伤心人。 他这幅模样吧,早在一千多年前就看过了。为了一世长情,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寻找,奋不顾身的追求,这般不离不弃的爱情就是她一直所渴望和追求的真爱。便是因为这一点,清欢才会对王子镇和颜孙前成为知交朋友。 她双手托腮,睁着明眸大眼:“秋色并非是真正的秋色,真正的秋色早在4个月前就已经魂归幽冥了,对吗?你所认识的秋色,只怕不是人吧!至于是妖是魔,亦或是仙,恐怕只有你知晓了。”清欢将她的乱发塞至耳后:“我觉得,你应该把她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哦。” 王子镇的头慢慢抬起,原本还有些涣散的眸光慢慢聚拢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清欢原本就长着一双机灵又敏锐的小眼睛,嵌在她那瓜子型的脸上,简直就是标准的小美人样,此时唇角勾起,微微一笑,更显精致小巧。她见王子镇终于被叫回魂了,这才慢悠悠的打起了响哨:“ofcourse(当然)。我清欢何时说过大话?” 可王子镇并不全信:“不可能,连聚魂术都不起作用,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聚魂术只对当场死亡的魂魄有效,而且是百分百的能够聚魂成功。只是,王子镇的聚魂术竟然无效,这让他相当失落。聚魂术失败的原因只有一点,对方灰飞烟灭,消散于天地间了。和凉夜一样,从此不知所踪了。 清欢不以为然,翻看着自己的纤纤十指:“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你可想过没有,若是连聚魂术都不管作用,那说明什么?” 王子镇定睛望着清欢。确实如清欢所言,世上并无绝对之事。事实告诉他,秋色已死,然而到底是真是假,他至今都不信,他心中甚至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他,秋色没有死,她还有被挽救的可能。可至于从何处下手,他是真的心中无谱。 直到听到清欢说出的话,他才知道,救回秋色的唯一可能便是清欢,只因她是地狱阎王,掌管生死和轮回的阴阳主宰。 “说明什么?”他按捺住心中澎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问。 清欢侧着头,一个劲地打量着他:“上一次找不到凉夜,是因为她并没有死,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或是因为某些法术,使得我们找不着她。当初我是这么说的,如今,你可还相信?” “相信了。” “哦。”见他回答的相当轻巧和利落,可见在人间的这数百年,他一刻也不曾停歇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让他找到了一些眉目。对于这一点,连清欢也甚感开心,她心满意足的点头:“看来这么些年,你长进喽。若是找着凉夜了,记得带来给我瞅瞅。”她倒是真想见识见识,被这位大名鼎鼎的龙神惦记了两千年的凡人凉夜,究竟长得一幅什么样倾国倾城,令人神魂颠倒的模样。 王子镇听她说完,便沉默了。别说是凉夜,如今连秋色也因他而死,这样的雪上加霜的打击当真打得他毫无斗志。 见他神色沉寂,了无生机,清欢忍不住笑着打趣:“哟哟哟,怎么看上去跟死狗似的?” 被她打趣,他也不气恼,反而很干脆的回答:“知道碍你眼了。” “知道便好。”清欢弯了弯嘴角:“来的时候,我去了趟妖界,在秋色消失之地,我施了回聚魂术,你猜,我聚到了什么?” “秋色?”王子镇的嘴里立马就蹦出了秋色的名字。当初在寻找凉夜之时,他就曾找过清欢出手相帮,清欢为尽朋友之谊,能做的,也都做了,奈何就是所寻无果。清欢觉得有愧于王子镇,便干脆将聚魂术倾囊相授,让他自己找去。换句话来,清欢才是聚魂术的始祖。她若是能看到他所看不到的东西,这足以说明,秋色尚有救回的可能。 他的眼中难掩惊喜之色。 清欢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不是,再猜。” “不猜,没心情。”王子镇是真没心思。前任女友尚未找到,现任女友又死于非命,换谁都没有心情在这打哑谜。若刚才说这番话的人不是清欢,是旁人,只怕,早就被王子镇给踢出高老庄了。 可清欢此人吧,就喜欢调侃,就喜欢玩猜猜游戏:“再给你次机会。” 她执着,王子镇也不笨,他答:“秋色。”没人规定说答案不可以重复吧! 清欢也是没辙了:“说实话,我是没聚到魂,但,我闻到了槐树花的味道。” “槐树花?”清欢这个答案,还真是出乎意料。聚魂都聚出槐树花的味道出来,这还真是闻未所闻啊!王子镇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来反驳清欢的话了。 “你管,反正就是那种甜甜的槐树花香。所以,她应该是只游魂,而且还颇有些来历的。路上我也听颜颜说过她的一些事了,我觉得,她在成为秋色之前,一定是一个有着固定场所的鬼魂,而且在她身边还有棵年代久远的老槐树,少说也有数百年,或者千年的时间。否则,她的体内不会存有大量的槐树花香。” 清欢的话让王子镇联想到了苏炫庭。苏炫庭是两千年前的公子扶苏,秋色虽从未说过,她与苏炫庭是何时认识的,但是,从秋色的神色间依晰可看到敬畏和爱慕之意。该不会,秋色也是死于秦乱的秦人吧! 清欢见他不出声,便料定,他定是有所察觉了。她抿了抿小巧的嘴唇:“怎么样?想到什么了?” “接着说?” 清欢挑着眉,长腿交叠坐着,随手指了指一旁的茶壶。她是片刻都离不了茶的,不论什么茶,只要是泡的,她都来者不拒。可若是无茶招待,那绝对是折磨她的喉咙和味蕾。 只可惜,王子镇却对她的一切所需都视而不见:“人死了,没人沏。” 清欢皱眉,这家伙真的是太讨厌了:“混蛋,人家是在帮你好吗?茶都不会给人家一杯。” 接着,王子镇又说了一句让清欢直接吐血的话:“叫外卖吧!” “滚。”清欢已经不打算从他这里讨得什么好处了,只怕好处没捞着,倒被他气得五脏六腑都歪了:“她虽然找到了一个能够与她融合的尸体,但因为受了魔王青铜那一掌,而被打出了体外。你别忘了,魂魄在妖界,可是一刻也存活不了,而且魔王青铜的掌力,那可不比你王子镇的力量弱吧!无了依附,又受了重伤,虚弱至极的魂魄自然是消失,可是,她有着百年或是千年以上的鬼息,魔王打散的不过是她身上的鬼息,而她的魂魄不过是因为虚弱而消失,并不是真正的消失。” 王子镇没来由得来了精神,他离桌而起,目光里充满了激动:“你说得可是真的?”受了魔王那一掌,若说是因为虚弱而一时消散,那么,聚魂失败,那还是存在很大的可能性。 “ofcourse(当然),有理可循,有据可依。” 王子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希望的笑容,他一把将清欢拥着起身:“那你知道,她的魂魄会去哪?” 清欢甩开他的手,坐回椅子上摊了摊手:“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啊!” 王子镇终于再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了。 清欢之意已经很明了,秋色再次聚魂之时,必定是出现在原本属于她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那棵老槐树,而且是她做鬼以来的久居之所。可他哪里晓得,真正属于秋色的地方到底是在何处? 清欢见他一言不发,便又开始打趣了:“啧啧,连她来自何方你也不知?连人家什么来历你都不知道,你竟然也敢喜欢上她?你说是不是饥不择食了啊?” 王子镇并不回她,开始琢磨了。可他并不知道,秋色的魂魄其实是秋爸爸从唐人街边那棵老槐树捡来的,而且唐人街离他们这幢楼不过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行了,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看你的本事了。”清欢起身转首的时候,便听到王子镇开口问道:“若能找到那个地方,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活过来?” “当初她既然能寄托在秋色的身上在阳光下活着,那只能说明,她与秋色有缘。再说了,她是你的现任女友,看在你的份上,有些事情我还真的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你的动作可要快些,以她那虚弱不堪的魂魄,很容易被其他魂魄给吃掉,就算她机灵不会沦为旁人粮食,但,七日之后,必将魂飞魄散,到那时,即便她的躯体完好无损,也难以苏醒。” 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根针扎在王子镇的心头上,他低声说:“阎王,这份情义,我王子镇记下了。” 清欢转过身来,一脸似笑非笑:“王子镇是谁?” “阎王的情义,藏锋记下了。” 清欢这才心满意足的微笑起来。要知道,她可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让藏锋屈服的人:“不求你记在心里,我只求你别再让颜孙前那货出现在我跟前,一见我就抱着我的大腿,豆腐都被他吃光,影响我嫁人。” 又是颜孙前。 走哪都遭人嫌弃。 突然这么一想,王子镇竟然少了几分嫌弃他的意思了:“我会看着办吧!” “切,我怎么会指望你,一丘之貉。”清欢算是看清这两兄弟的嘴脸了。 清欢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的离开了。 王子镇也没有逗留,转身便进了卧室。 第175章 冰封 卧室中清香扑鼻,灵力充斥,而秋色,静静地躺着床上,周身笼罩着淡淡暖暖的光芒,仙气萦绕。 王子镇以灵力保存着她的躯体。他的第一个人类女友可以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难言的痛苦像个烙印一样,一直印在他的心里。虽然眼下,他的第二个人类女友因为救他而魂飞魄散,只留一具空壳。不过清欢也说过了,只要在七日内寻回秋色的游魂,那么,秋色以便可以有苏醒的那一日。 他慢慢走上前去,坐在床沿边上了,注视着床上已无气息的女孩,眼底难掩悲伤和落寞。 从初见秋色的时候开始,他就无法窥探到秋色的所思所想,但是他一直都知道,秋色的身体里一直住着一个并不属于现在的魂魄。这具魂魄她属于过去,与她唯一有关系的人便是苏炫庭,可她一直守口如瓶,从未提及她与苏炫庭的关系。她一字不提,旁人自然无法知晓。 苏炫庭是个活了两千年的人,在他生命中遇见的人,可谓是多不胜数,此刻即便是问他,只怕他也无从得知秋色的来历。 线索可以说是就此断了。 唯一的线索便只有那棵老槐树了。可是,要在这天大地大的天地间,用七日时间来寻找秋色和老槐树,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子镇忽感一阵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寻了凉夜两千年,可两千年后,非但凉夜没有找着,反而还无辜连累了秋色。如今他只有七天的时间方可找回秋色,否则,秋色将会永远的死亡。 因为害怕失去,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却在这时,秋色的手机突然响起。自打从妖界回来,秋色的手机就已经被他调为了静音,放在他的衣兜里,这会振动,很显然是有来电。 王子镇心里豁然一惊,拿起手机一瞧,果不其然,电话上显示的“我亲哥”的来电。王子镇开始犹豫了,到底这电话是接或是不接? 他无法面对秋色的死亡,更何况是秋色白发苍苍的爸爸,这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叫他一个70多的老头如何承受得了。他愧对秋家老小,更无颜面对他们,对于这通电话,他自然是连接的勇气都没有。 可,他若不回不接,难保秋硕那个家伙会找上门来。到那时被他发现妹妹已死去多时的真相,谁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更重要的是,万一耽误了寻找秋色的七日时间,那才叫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悲催。 一想到那个场面,王子镇只能是扶额一叹。因此,他只能尽量模仿秋色的语气,编辑了条短信,说是出差在外,一周之后回家,让秋硕先好好照顾爸爸,切勿担心。 发送之后,原本还有些心如死灰的王子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他若就此自暴自弃,不但对不起秋色,更对不起秋家父子,他蓦地站起身,目光幽沉如水地看着床上的女孩:“我一定会救你的。哪怕与天为敌。” 这一刻,他信心重燃,否则,四季的轮回,他将永远缺少了秋色的陪伴。 “我这是在哪里?”秋色浑浑噩噩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维持人形,只变成了一团透明的白光:“哎,我去,竟然变不成人形了。这可怎么办?阿镇,阿镇……人都死哪去了?亲,大哥,boss,我现在是真的需要你,需要你啊!” 可惜……无人回应。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凡事都得靠自己,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哪里?”这里并没有光,没有风,也没有一丝声音,空空如也,安静如也,总之什么也没有。 幸好秋色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三天两头的,莫名奇妙的总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还会看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陈年旧事。 “多半又是来见凉夜的?”说真的,她已经有许多许多天没有梦到凉夜了。自从梦见凉夜被束缚在一个空旷的祭坛上的那时候起,她就再也不曾梦见到凉夜了。她还想顺藤摸瓜的知道凉夜到底是他们黑龙一族的什么人呢?可惜……至今无果。 透过帘缦,秋色飘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在不远处的一张大床上,秋色看到了正在小寝的容若。 “这是容若还是凉夜……”秋色慢慢飞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容若。 正疑惑间,两名女子并肩而入,她们将手中的水果托盘轻置于桌上了,其中一个走上前去轻唤道:“公主。” 秋色恍然,嗤笑一声:“原来是容若。”如今,她对容若的印象已经不是很好了,甚至将她列入心机女的行列了。总之,远离这样的人群,总是对的。 容若轻轻呢喃一声,也不贪睡,伸着懒腰慢慢起了身。她坐在一面半人高的铜镜前,开始对镜梳洗。 “公主今日打算穿哪件衣裳?”一侍女问。 容若梳理着自己如瀑的秀发,不假思索地回答:“绿萝衫吧!” “是。” 另一侍女半跪在地,半开玩笑地问:“公主今日想做什么?” “去人间找个人。” “公主是想去找那位龙神大人吧?” 容若轻轻一笑。 她这一笑,答案呼之欲出了。 秋色气极,开始泼妇骂街了:“我尸骨未寒,你竟然就想着勾搭我男朋友了。我真得送送你一副对联:上联,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下联,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横批,人之贱者无敌!就你这相,估计得了妇科病,尿尿还分叉……”这边还没骂完,便听见侍女说:“公主这招借刀杀人计,果然不是一般厉害。” “你还敢说,你找的那些人简直就是一堆废物,连箭都射不准,只让那小妖精受了皮外伤,最后还得我亲自动手。”容若凶起来的模样,那眼神,当真是锐利的吓人。 “美则美矣,但是,凶巴巴的样子,就跟泼妇没什么两样。”秋色说。 侍女一见她动怒,连忙磕头:“是,他们的确是技艺不精,回头,小的定会严惩他们。” 容若冷哼一声,将一对碧绿色的耳环挂到耳朵上。 侍女见她并没有再开口,只是慢慢地直起了上半身:“幸亏公主机灵,趁乱之际,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了眼中钉。”见容若正拿起另一只耳环,她忙殷勤地挪上前另一只耳环为容若带上:“公主这对碧色耳环,衬那身绿萝衫,更是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 “就你嘴甜。”容若被她一夸,自然也就消气,不与她计较了。 “公主若是趁此机会在那位龙神大人身边安慰数日,定能掳获龙神大人的心。” “我就喜欢萍儿这聪明劲。”容若看着身边的侍女,笑得眉目灿烂。 秋色全程在旁默默的听着,蓦地听到此处,立马就明白了两件事,当初在背后冷箭的杀手果真是容若一手安排的好戏码,而她们口中的“眼中钉”所指之人也正是自己。她细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微府之中,自己的确是被人从背后一推才会飞进那道火龙卷之中,害得王子镇以身护她,最后自己还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原来这一切,都是拜容若所赐。 “好啊,你这小妖精,还真的是你,老娘我撞死你……”一团白光的秋色蓦地全速撞向容若,哪知容若恰巧转过脸来,秋色竟一下子冲进了她额间的花印之内。 容若“哎呀”一声,捂着额间。 “公主……”萍儿吓了一跳,起身扶住容若:“公主这是怎么了?” 容若不明所以:“刚刚,这里十分刺痛。”她摸了摸花印,接着,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唉呀……”秋色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云团中,眼前白茫茫的模糊一片,让她根本不敢乱动弹,只不过,无形中有一种吸引力直直将她这团白光给牢牢吸住,直直往云团中飞云:“完了完了,这是要被吃掉的节奏吗?我飞……我飞……”可惜,她根本使唤不动自己的这团身体。 猝然间,她恢复了人形,接着,身体产生了下坠力,整个人像是从高空跌下一般,让她直接屁股着地了:“哎哟我的屁股耶。” 她伸手撑地坐起,却摸到了坚硬、冰冷的石头。 “这里到底是哪里?”她摸着屁股,起身,四处张望,然而,空气中白雾飞扬,周围朦胧朦胧,目不能视。她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慢慢地,一步步向前。 直觉告诉她,在雾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着她。 “会不会是王子在等着我去唤醒他?”心花怒放的秋色蓦地止步了:“呸,万一前方是高能妖怪那可怎么着?”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向前,因为此时此刻,她只能去搏一搏了。 她铁了心,毫不畏惧的继续向前。 在雾中深处,她并没有见到什么王子,而是看到了一个被冰封在冰里的人,冰的周围不断地飘荡着透骨的寒气。这股寒气就如同是形成了一堵冰墙,冻得她无法再近前,冻得她脚下都被冰块给生生冻在那。 她只得后退,远离那冰封之处。 她浑身哆嗦着,遥看了半晌:“这是容若还是凉夜?”容若、凉夜,她都快傻傻分不清了。 被封在冰里的人穿着一身白衣,虽然拥有与容若一般皎白胜雪的容貌,但她的肤色看上去并不甚白皙,即使她紧闭着眼睛,但比起容若那股又傲娇又蛮狠的劲,眼前的人,看上去更让人觉得舒服,亲切。 “她肯定是凉夜。”秋色惊呼:“凉夜,是你吗?” 当然,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凉夜,凉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叫秋色,是王子镇的……”顿了一下,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了,可眼下,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没用的名头:“王子镇是我的boss,boss就是顶头上司的意思的,他一直在找你,可他一定没想到,你竟然在容若的……身体里。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告诉王子镇,让他尽快想办法来救你……可是……”说到这,她又生生止住了。 如今不止凉夜被困在容若的身体里,就连秋色她自己也被困在此处,她愁得直摇头:“可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怎么办?” “公主,公主……” 正一筹莫展之际,秋色突然听到了萍儿的声音:“她在叫容若?可是声音怎么会传到这里来?” “公主,你醒醒啊公主,来人啊来人啊……快传太医,公主晕倒了……” “容若晕倒了?”秋色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她会晕倒?”她仔细回忆一番,若她所料无误,应该就是自己误打误撞的进入了容若的体内,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容若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的闯入而昏迷的。 她突然打了个响哨:“身体里多出一具魂魄出来,不出问题才怪了。” 尽管知道变数在于她,可她依然不知接下来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在那走来走去,思前想后的琢磨着,突然灵光一闪:“哎有了,如今我又不是秋色,我现在是苏宁啊!”幸好她智商在线,打算验证验证自己冒失又大胆的想法是否可行:“凉夜……凉夜……你听得见吗?你一定还活着,对吗?如果你活着,如果你想重见天日,你就一定要帮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出去。知道吗凉夜。”然,想让凉夜破冰而出,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可秋色深知,此时此刻自己不过是一个游魂,游魂,顾名思义,就是游荡的灵魂,应该是可以轻易进入意识全无或死去之人的体内。 因此秋色决定放手一搏,验证一下自己这种想法究竟是对是错。 “凉夜,我可来了,行不行,就看这招了。”秋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朝凉夜冲了上去。每近前一步,她浑身上下便渐渐多了一层薄冰,她也不管不顾了,拼尽全力奔向凉夜。甫一触及凉夜,秋色整个身体便化成一团白光融入了凉夜的体内。 沉寂了几秒,冰块底下开始龟裂出一条条裂痕,这些裂痕不断往上漫延,此时,沉睡千年的凉夜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似乎蕴着一汪清澈的湖水,有着温柔细腻的灵气,又不乏男儿俾睨天下的霸气。 第176章 求救电话 萍儿唤来太医的时候,容若已经清醒过来了。 萍儿吓坏了,撸着裙子就奔上前去扶起正在那摇头晃脑看似醉酒的公主:“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容若挣开萍儿的搀扶。 萍儿哪敢怠慢:“太医,快过来替公主瞧瞧……” “别,都别过来。”容若抬起头来,摆手示意,一脸的惊讶和排斥,就好像她跟前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不怀好意的洪荒猛兽:“本公主好得很,不需要你们,通通都下去吧!” “可是公主……” “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有事不成?” 容若干脆板起脸来,威严威武,顿时吓得萍儿连连退后:“不不不,自然不是。” “那不结了,都下去吧!这么多人堆在我屋里干嘛呢?没病都让你们给折腾出病来了。我不过就是有点低血压而已,晕了一下下而已,至于这么劳师动众的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多娇弱呢?出去出去,看着心烦。”容若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顿,太医、侍女便忙不迭地往外退。 “等等,回来……” 众人又赶紧风风火火的退了回来,容若看着一群人黑压压的又回来了,颇为不耐烦:“我叫的是萍儿,其他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堵在我这,都污染了我这的空气了。” “是。” 呼风唤雨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正得意翘眉时,弯腰曲背,低眉顺眼的萍儿已近到跟前:“公主还有何吩咐?” 容若很不客气地便问:“怎么去人间?” “啊?”萍儿吃了一大惊,不过,疑惑归疑惑,既然主子发问了,那身为奴仆的,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公主身上有个法宝,只要念动咒语就可随意出入人妖两界。” “哪个法宝?”容若追问。 “就是您从不离身的那个紫色袋子,里面有个小珠子,叫时空珠。” “咒语是什么?” “公主……您该不会连咒语都不记得了吧?”萍儿简直要被容若的不正常被吓哭了。不但法宝袋不记得搁哪了,就连召唤咒语也记不清了。这低血压低得连记性都没了,这正常吗?难怪不让太医瞧瞧,原来,早就不正常了。萍儿心里琢磨着,这事可不能依着公主,必须要通知妖王才行了。 容若倒是丝毫也不怕萍儿的怀疑,她反而将腿一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萍儿:“本公主只是想考考你的记性而已,怎么,你忘了?如此不尽心的奴才,我要来何用?” “不不不,萍儿怎敢忘。”萍儿“噗通”一声已经跪在地上了:“‘以吾之名,召唤时空’。” “嗯,记性不错。”容若挑眉说着,活脱脱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得性:“行了,没你事了,你也下去吧!”容若又开始打发她离开了。 “是。”萍儿哪里还敢逗留,速速离开房间。这位容若公主自幼就是易怒易暴型,性格多变,难以伺候,萍儿整日也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的在旁伺候着,着实也是辛苦。 见房中并无外人,容若,不,应该说是暂时占据了容若身体的秋色,这才松了口气,她连忙以手扇,不停地给自己扇风退热:“你妹啊,当个坏人还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看来我真不是当坏胚子的料。” “公主,你要的绿萝裙来了。”另一侍女正笑咪咪的捧着容若指定的裙衫躬身进来。 秋色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侍女将裙衫给送到眼前来:“我不要绿萝裙了,穿得跟妖精似的,给我去拿一身凡人穿的衣服来。”还想穿着什么绿萝裙去勾搭我的男人,见鬼去吧!老娘才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呢。 “是。”侍女哪里敢寻问原因,只好依言去取了。 当秋色穿着一身白色蕾丝深v的喇叭裙对镜打量时,秋色不禁惊叹连连,尤其是背后一朵超大花瓣十分别致抢眼,不但气扬十足,更完美的勾勒出成熟女人的妖娆身段,裙摆的设计更显得她一双美腿修长,简直就是个万人瞩目的万人迷:“你妹啊!拿件这么性感的礼服给我,模特走秀还是皇帝选妃?这要是现身街头,那不得荣登今日头条了。” 不过,这一级棒的身材,她倒是越看越喜欢。毕竟,没有人不爱美的,尤其是正在恋爱中的女人。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左打量,右观赏,一刻也停不下来:“要真穿着这身衣服去见王子镇,那眼睛不得看直了,不,是鼻血都能能变喷泉喷出来了。不过说话回来,容若这外形,确实可以说是女妖精一枚,看来她是仗着自己长着跟凉夜一样的脸蛋,想借机博得王子镇的青睐,切,算盘拨得倒是挺响的。可惜你忘了,还有老娘我在呢。老娘我绝对算得上是生活上的好菇凉,行动上的女汉子,思想上的女流氓,王子镇的女朋友,你容若,no,no,没戏,一边凉快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还将长腿一抬,压在桌上,末了再来个霸炫地撩发:“够霸气吧!” 秀了一会,她才心满意足的掏出那颗时空珠:“以吾之名,召唤时空。”她暗自在脑海中想像着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高老庄,可睁眼之后看到的地方却并非是高老庄,而一处热闹非凡的大广场,在这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广场上,秋色心头那叫一个哇凉哇凉的。 “这不靠谱的时空珠。”吊坠还在秋色的身上,她根本没办法瞬移到王子镇身边。看来,是得打的士到高老庄去了。 刚走了两步,秋色就看到脚下竟然掉着枚1元硬币。她笑着捡起,像捡了个大宝石似的开心:“打电话确认人在不在高老庄先。” 她进了一处电话亭,拨通了王子镇的电话,只可惜,“嘟”了半天,竟然无人接听。 “该死,怎么连电话都不接了?幸好没打的去高老庄,要不然,连车费都没人付,那还不被人扭送到公安局去了。太丢脸了,对了,炫庭。”相较于此时深受打击的王子镇,苏炫庭可能会加靠谱些。秋色这么一想,立马就拨通了苏炫庭的电话。 苏炫庭那边也是响了许久才被接起:“哪位?”声音还略喘。 “唔,炫庭,我是秋色。” “什么?”对方貌似很诧异。秋色想,他大约是已经知道自己亡故的消息了,否则不会如此惊讶:“你刚才说你是谁?” “秋色,秋色,如假包换的秋色。” 好在苏炫庭一向脑子活络,安静了两秒之后,他开口便问:“这是立城本地的电话,你在立城?” “聪明,我回立城来了,不过我是暂借别人的身体才回来的。” “那你现在在哪?” “我在……”秋色往四周张望了一会:“四海影院门口的电话亭里……啊……”猝然间,头痛欲裂,让秋色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你怎么了?”苏炫庭听出她的不对,连忙迭声追问。 “不知道,就是头很疼,真要命,可能是容若要出来了,炫庭,你帮我转告阿镇,害死我的人是容若,就是她把我推入火龙卷害我被吸进去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因此丧命,而且我还发现凉夜就在她体内,只是被冰困着不知死活,啊……疼……”秋色捧着脑袋,沿着亭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尽管头疼不已,可她却死也不肯放下话筒:“炫庭,我好难受,你们,快来救我……” “好好,你等我,我马上就过来,等我……”苏炫庭哪里还敢耽搁,一边跑出办公室,一边示意王颜昕拨通王子镇的手机。 王颜昕虽不知发生何事,但看着他着急的脸色,绝对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的俏脸上也写满了失望:“无人接听。” “秋……”苏炫庭叫了一声,只可惜电话那头已经无声了:“秋……” “秋?是秋吗?”又惊又喜下,王颜昕mm反而是笑了:“是她吗炫庭?”虽然两个小 时前才听闻了秋色的噩耗,可是她并不全信,甚至认为,在不久的时间里,一定会另有转机的。结果呢?是果不其然,竟然听到苏炫庭亲口说说,已死之人的秋色竟然会打电话给他求救。 “是她,但是,又不是她。” “什么意思?” “事情可能有些复杂,我稍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必须要去找王子镇,因为只有他, 才可以帮到秋色。”苏炫庭见多识广,容若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而且颜孙前也告诉过他,秋色在妖界发生的一切。 王颜昕一听说是秋色,哪里还顾得上解释不解释的,拉着苏炫庭便匆匆往外赶:“那还等什么,赶快去高老庄找那个家伙。” 苏炫庭一边被王颜昕拖着走,一边拨通了颜孙前的电话:“知道阿镇在哪吗?” 颜孙前:“这回他应该在满世界的找秋色的魂魄。” “你赶紧帮我联系上他,就说我知道秋色的魂魄在哪?” 电话里的颜孙前显然吃惊得要命:“我咧个去,真的假的?” “别废话了,快去通知他。” “好咧。” 就说秋色,头疼的像是有人拿把利刃将她的脑袋生生劈开一样,剧烈的痛意让她脸部都痉挛起来。 她眉头紧皱,双手捂着头,不断地敲打着太阳穴。 可是她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头,依然疼得要命。 “不要,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可是,如今微弱的她,根本不足以与容若的意识相抵抗。 突然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美女当街晕倒,自然引来许多路人旁观。可是秋色已将亭门反锁,他们即便想进去救人,也是徒劳。 有好心人已经拿出手机喊救护车了。可就在这时,已经昏倒的美女又睁开了眼。 醒来的容若打量着周围无数双的眼睛,顿时便怒了,她低吼一声:“放肆。”可话音一落,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穿着凡人装,在凡人的世界中。 “我怎么到人类世界来了?”她对自己如何会到人类世界来,完全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毫无印象。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见她醒了,围观群众大多也就散了。 容若四处张望了会,仍然一头雾水:“奇怪,我到底怎么来到这里的?” 当容若从广场出去,打道回府的时候,苏炫庭和王颜昕正好匆匆忙忙的从另一扇旋转大门进来。 王颜昕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由大失所望:“这该怎么找开始?” 苏炫庭的眸光在人群中一扫,便知无望,他脱口而出:“我去看监控。” 王颜昕也不闲着:“我去广播寻人。” 两人心有灵犀地分开来行动。 苏炫庭在监控室,让警卫帮忙找人的时候,王子镇的电话终于回了过来,他一接起便开门见山地说:“秋色刚刚给我打了通电话,她说害她的人是容若,是她把秋色推入火龙卷里害她被吸进去,而且她还发现凉夜就在容若体内,被冰困着不知死活。”虽然不知凉夜是何许人,但是苏炫庭仍然将秋色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王子镇:“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话。” 却不知,电话那头的王子镇早已屏住了呼吸,他千辛万苦想要找寻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她人呢?”因为四处寻人,连电话响都没懒得去接听,没想到,这一通电话竟然是秋色的求救电话,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跟我通话的时候,她说是在四海影院,可话说一半,她就喊头疼了,还说什么容若要出来了,接着便失去了联系。刚刚阿昕也问过人了,有人说半小时前有一个穿着白衣长裙,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在电话亭里昏倒了。我也查了监控,发现他们口中所说的女孩并不是秋色,而是,妖界公主容若。我在想,是不是秋色的魂魄误打误撞的进了容若的身体里?然后借她的身体回到人间。” 王子镇很平淡,很冷静地回答着苏炫庭的问题:“极有可能。” 第177章 凤凰劫 对于王子镇的正面回答,苏炫庭只感力不从心:“容若可是妖界的公主,颇具实力,她若是苏醒,以秋色的凡人魂魄怕是奈何不了她吧!”他对鬼神这方面的知识,还是蛮懂的。故而,当秋色提及“容若快要出来了”,他也就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没有亲眼所见,不能确定罢了。 王子镇的脸上满是冰冷的神情,他紧握着手机贴在耳旁听着苏炫庭的叙述,半晌之后,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等你好消息。” 言罢,两人同时都挂了电话。 对于王子镇的保证,苏炫庭没有不信的道理,而且,事情又发生在妖界,即便他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除了选择相信,还是相信。 “秋色的魂魄在哪?炫庭真的知道?”颜孙前此时就在王子镇身边,见他神色不对,便凑上前来寻问。 王子镇心有决断,徐徐转过身来的时候,眼底一片冰冷:“你就在高老庄呆着,替我看好秋色,我去趟妖界。”声音更是平静而冷淡。 “去妖界干啥子?” 王子镇瞟了一眼颜孙前,嘲讽的笑容微微扬起:“报仇。” “报仇?找谁报仇?”颜孙前还欲再问,可王子镇一转身,人便消失了。颜孙前急得在那直抓头,因为他从王子镇的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杀意。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他赶忙拨通苏炫庭的电话:“炫庭,你刚才跟阿镇都说什么了,能跟我说一次吗?” “怎么?” “阿镇一接完你的电话,就说要去报仇了。” “大概是找容若报仇吧!” “啥?”颜孙前大吃一惊:“天哪,这可怎么使得?天下大乱了。”他匆匆挂了电话,赶紧又拨通微生的电话:“微老怪,不好了,阿镇知道了是容若下的毒手,使的绊子,这会,已经到你们妖界去找容若了,说是要报仇。” 微生惊的神色大变,蓦地从椅子上站起:“这下坏了。” 容若回到妖界,脱去白裙礼服,换上绿萝衫,这才狠狠地将白裙摔在两侍女脸上。 她坐在椅子上质问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女:“说,这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穿着人类的衣服出现在人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最讨厌穿人类的衣服,你们连这都没记住吗?” 萍儿小声回答道:“公主,刚刚是您自己点名要穿人间的衣服,我们哪里还反问您原因?自然是乖乖的将衣服拿来。” “胡说。”容若蓦地拍桌:“满口胡言乱语。花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容若的兴师问罪,花儿也是一脸委屈,垂泪说道:“公主,当时您确实是这么吩咐的,我们只是伺候您的小妖精,我们哪敢随意替您作主穿什么衣服外出呢?” 这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可容若就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一个小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略为发愁的扶额苦思:“无缘无故地,怎么就会丢失记忆呢?” 她突然眼睛一亮:“我记得,昏倒之前我的头有些阵痛,紧接着是剧痛,再然后就断篇了。” 红儿胆子稍大,便问:“公主,您这是中邪了吗?要不要我们请国师过来替公主瞧瞧?” “不必惊动国师。”容若口中的“国师”,既是妖界妖力最强的法师,同时也是容若的师傅。 “啊……”便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几声惨叫声。 “我出去瞧瞧。”萍儿正欲起身开门,没想到,房门突然四分五裂的飞了进来。 萍儿和花儿,不幸被房门碎片打中,飞出丈外,倒地不起。 旋风带起的尘土顿时迷了眼。 容若一手遮眼,一边不慌不乱的起身,看着房门外的不速之客。 来人傲然挺拔的迎着风,踏着尘,缓步而来。 一袭如墨玉的风衣在风中如斗蓬似的敞开飞扬着,衬托出他的桀骜,他的冷厉。 他高贵而翩翩,霸气而内敛,一派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似乎世间一切皆在他的脚下。都让容若欲罢不能。 可是,他的温润温柔都给了那个叫凉夜的凡人,甚至对着秋色的时候,也是如此。 而对着容若的时候,他的剑眉凤目中只有清冷,冰眸中还透着一股慑人的怒意和不可一世的冷漠,似刀刃一般,冰寒彻骨,清晰伤人。 他也不曾进屋,只是用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眼前的容若,那样冷漠的瞳孔,就好像是在打量着一个路人甲似的,这种漠视的目光,原就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刃一般更伤人。 她挑着眉,看着门外匍倒的一群仆人,却兀自笑了起来:“镇王子,你闯我凤凰宫殿,杀我凤凰殿人,到底意欲何为?” “是你在秋色背后下毒手。”竟是肯定不疑的语句。 容若心中微惊:莫非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他的嗓音低慢,虽然只有短短六个字,却令容若暗自吃惊。因为这六个字正是她心中所想:“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若是现在承认,我还能轻饶了你,你若嘴硬,那就休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子镇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复杂难明的,明明怒火中烧,却只能隐忍不发,在他眼皮底下,秋色竟然被妖界公主暗下毒手,最后死于非命,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也必然会去寻仇,但是,秋色让苏炫庭带给他的话中竟然有一句是,凉夜就在容若的体内以冰封着不知死活。如此一来,他既不能伤害容若,又不能直接杀了她给秋色报仇。 不管是凉夜或是秋色,他都必须要亲自问过容若才行,若是不能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那就只能是找妖王了。 容若看着他充满怒意的眼睛,反而拽拽地笑了起来:“你要我承认什么?是不是还想叫我承认我就是凉夜,承认我就是你自己的女人?镇王子,你可真够痴情。”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是你选择了冥顽不灵,既如此,那我只好自己来一探究竟了。”他的语气就跟他的脸色一样冰冷,他突然一只手探出,蓦地捏住了容若的整张脸。 天哪,这人,是想捏死我吗? 容若大吃了一惊,奋力甩开他的手,然而,王子镇掌心灵力汇聚,一时间,竟让她浑身无力,反抗不得。 王子镇闭上眼睛,随着灵力融入,渐渐地看到了存在于容若额间花印中的一个封闭空间,只可惜,他始终没有察觉到凉夜的气息。就连秋色,也是一无所获。 他渐渐收了力,放手,侧立,略有些费解:“怎么回事?根本找不到人影。” 束缚一除,容若便恢复了自由之身,她恼怒地喝斥:“别以为你是龙神就可以在我妖界为所欲为?你敢对本公主无礼,本公主也绝不轻饶了你。” 她随手一挥,变出一柄剑来,直直地刺向走神的王子镇。 她快,可王子镇的身手可比她要快上数倍,他略一侧身,一抬指,便来夺她手中长剑。容若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他快,她反应也快,手腕一翻,便将长剑换到另一只手上。 王子镇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抬手便拍向她的手腕处,这一掌,力劲十足,容若没能躲过,不但被他打中,就连剑也被他一并夺下了。 吃痛的容若,还被王子镇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她一个踉跄,退开了数步,待身形稳住,也只是毫不退缩地仇视着王子镇。她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拥有一张和他消失千年的爱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可为何,他竟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王子镇神色间冷意无限,阴沉的眸子慢慢地锁定在容若身上,同时将长剑抬起,直指着她:“说,秋色在哪?凉夜在哪里?” “你是不是疯了,自己的女人一个也保护不了,竟然还有脸跑到我这来兴师问罪。”容若的技艺从来不输于人,今日,不但反被王子镇欺负,还要被他用剑指着,以她不服输的性子哪里能服气,她索性将脖颈送到他的剑下,恶狠狠地扬起脸来,甚至拉长了声调:“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容若在玩命,她赌王子镇不敢下这个狠手,毕竟,她是妖界公主,毕竟,龙神镇王子可不是个滥杀无辜的歹人,毕竟,她还是王子镇好友微生的未婚妻。 种种原因,王子镇这一剑,是绝对不会刺下来的。 可惜,容若终究不是凉夜,她低估了王子镇此人的心思和能力,虽说他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大暴徒,但是,他若是没心没肺的真较起劲来,那也足以让人大跌眼镜的。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容若公主。”王子镇剑下不动,微挑着眉说:“我若是有所畏惧,还会单枪匹马的独闯你这凤凰宫吗?你那自以为是的妖王我尚且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是你,一个区区的妖族公主,在我眼里,你们不过就是一群不入流的妖怪。” 容若抗议了:“你别忘了,你的好朋友微生也是妖怪。” 王子镇倒也跟着冷笑起来,一脸的讽刺之意显然易见:“你们怎可与他相提并论。妖界若无微生,你以为那只猥琐妖王可以安坐高位千年吗?” 他这一席话既是贬低妖王,更是毫不客气地将整个妖界都给得罪了,你说容若能不被他气得要吐血了吗?简直都要跳起来咬人了,只可惜,她已将自己的大好头颅主动送到了对方的剑下了。这个时候,自然不敢乱动。不过,她容若也不是轻易就言败的人,一气之下,猛地就一脚抬起,踢向王子镇的面门。 王子镇抬手格挡,趁着这一间隙,容若一下腰,便从他剑下逃脱了。 她青丝飞扬,甩出银鞭,鞭上流光飞舞,呼啸着便朝王子镇飞来。 王子镇巍然不动,手心里火苗窜出,他的长臂一伸一张间,一条条火龙从他掌心里幻化而出,带着嗤嗤风响,逼人热浪,将银鞭尽数燃烧。 容若也不气馁,再次召出银鞭,再次招呼王子镇。容若相同的招术,王子镇自然也是以相同的招术让她以失败告终。 见她毫无收场的迹象,王子镇突然沉声说:“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才对。本公主告诉你,不管是凉夜,还是秋色,你这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不可能再找到她们,哪怕是她们的尸骨。”容若说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她恨他,恨凉夜,恨秋色,明明已经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为何他还是执着的不肯放弃,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堂堂妖族公主,竟连替代品都不如。这口气,对于眼高于顶的容若又岂会咽得下去。 既然爱不得,要不得,干脆让他永远的记住这一刻,记住自己。 对于她心中盘算,王子镇并不想去窥探,因为容若的所作所为,早已令他失去了所有兴趣,如今,他一心只想着找回凉夜和秋色:“既如此,你就先来偿还秋色的命来。”他也毫不客气,长剑在手心打了个转,扬起,一剑刺出。 这平平一剑,看似温柔缓慢,实则已幻化万千剑影,阻断了她所有退路,让她不知该如何躲避。 王子镇在剑术方式并无造诣,对于他自己手中的神剑,也不过是看作是一柄用得上手的武器罢了,可他天生神力,每出一剑,皆快,皆准,皆是剑气爆发,剑光逼人,往往于无形中撕裂空气,这强大的破坏力足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容若自知无力回头,索性将心一横:你记住了,我容若要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后悔今日的决定。她第三次继出银鞭,佯装抵抗。 女人一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必定会让人恨得牙痒痒。 容若便是如此,她想以死亡来终结这一切,让王子镇彻底后悔。 偏偏在这时,容若大脑一阵钝痛,这种痛意竟让她疼得身体不听使唤,连意识也开始有些不清,她一个趔趄踩踩空,竟好巧不巧的撞上王子镇送到跟前的剑尖。 他这一剑结结实实的刺入她的心口,剑入体,那是何等的锥心疼痛,而容若却只是闷哼一声,不动了。 不管容若是否是凉夜,这一剑,王子镇都会手下留情,绝不会忍心真将她给杀了,可谁曾料到,她竟然全无闪避地撞上来。 但,撞也撞了,刺也刺了,王子镇哪里还会花时间去怜悯她,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容若咎由自取的:“自作孽,不可活。” 第178章 秀恩爱死得快 容若的身体僵直了片刻,随即咳嗽了两声,嘴里也流下许多鲜血,再抬眼时,容若的眼中反而露出久违的喜悦之色,只听她艰难启齿,唤了一声:“阿镇……” 这声突如其来的名字,登时令王子镇目露诧异,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与喜悦交织,只因容若从不会唤他“阿镇”,唤他此名者,除了凉夜便是秋色。 凉夜被困千年,意识早已全无,如今容若身体里,应该是秋色无疑。 他一贯沉寂如海的深眸中不再平静似水,甚至狂喜之至,那一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心再次因为这声“阿镇”而剧烈地狂跳起来了。 只不过,当他想起自己手中正端着一柄剑刺在她的身上的时候,他的整颗心都在颤抖。虽然中剑的是容若,可眼下支配这具身体,拥有意识的却是秋色本人,因此感到疼痛的自然就是秋色。一念至此,他手中一松,长剑寸寸化为灰烬消失。秋色站立不稳,往旁跌去。 王子镇急步上前抱住她缓缓倒下的身躯,揽着她慢慢坐下:“秋……”同时单手将灵力传入,修护容若破损的心脉,同时也是在减轻秋色的痛苦。 被他护在怀里的秋色,因为失血,脸色惨白惨白,可她仍然微笑着,乌黑细致的眸子里欣喜着倒映着他的模样:“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只是短短数小时而已。” 王子镇温润的脸上漾出令人目眩而痴迷的笑意,连深邃的眸中也难掩温柔,可毕竟让她受伤之人是自己,最后连伤她之人也是自己,躁动、痛心、失落的感觉让他痛彻心扉:“对你而言也许只是数小时,可于我而言,这声‘阿镇’,恍如隔世,便如同度过了无尽的黑暗岁月。你知道吗秋?我险些度不过,乱了阵脚,要焚尽这妖族为你陪葬。” 她若死,便让整个妖族为她陪葬。短短几句话,真真切切的让秋色体会到,自己于他王子镇而言,竟如此弥足珍贵。 秋色感动不已,原来一直以为,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原来自己并非是凉夜的替身,而是王子镇真正放在心尖的女人了。原来,只有到真正出了大事,真正体会到生离死别的那一刻,方能真正看清对方和彼此的心意。 她抬眸,看到了他眼中漾着烁烁如星光,如茫茫黑夜中最为明亮通透的启明星,她轻声说:“真好听。”她很想抱抱王子镇,但是,这具躯体,并不完全由她支配,尤其是此时此刻,疼痛的感觉依在,可她死咬着不吭声,尽管她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她并不希望自己就此睡下,生怕这一闭眼,便再也看不见他这张逆天容颜了。 王子镇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声音虽低哑,但喜悦之意溢于满脸,他抚摸着这张熟悉又遥远的脸颊,心中疼得是翻天覆地:“你若喜欢,我天天讲给你听。” “嗯……”她轻轻呢喃,笑颜似花:“阿镇,我想回高老庄,我想爸爸和我哥了……” “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他低头吻她额头,二话不说便将她抱起,迈开步子准备离开,这时,一道伟岸又迅捷的身影快速从外掠了进来。 是微生。 当他看到受伤的容若被王子镇紧紧的抱在怀里的时候,当真是又气又急:“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王子镇淡淡一眼扫过微生:“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先让开。” 不料,微生长臂一伸,拦在门前:“要让开可以,先把人放下。” “我若不放呢?”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在随意的笑着。他笑,是因为他如愿以偿的找到了秋色。 “阿镇。”微生又开始准备苦口婆心的规劝他了:“你又何必呢?你特地从人间跑到妖界来伤了她,不就是为了替秋色讨个公道吗?如今人也被伤了,你还想带着她去哪?” 王子镇却温和地说:“她是秋色。” 这四个字,让微生一下子没了反驳之语:“什么?她是秋色,可她明明是容若……” “不,她更有可能就是凉夜。” 微生索性就闭了嘴。这一个个脱口而出的答案,都让他无言相对。 “上次话别之时,我曾拜托过你,替我查查容若。你查到了什么?”面对王子镇的质问,微生却并未回答,反而安静如一汪死水。 “你查到的东西,我也已经查到了,但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不说?”王子镇眉目不动地一语带过,语速平稳,语调缓和,可见,他并不想继续过多的追究,因为微生是他的朋友,不多不少里的一个真正的铁打的朋友。 微生是个聪明人,可绝不是那种会在朋友面前耍心机的人,他这么做,也必定有他的理由。便是因为王子镇明白他,所以才没有继续追究,更没有去埋怨。 王子镇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女人,唇畔间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回到我身边了。” 原本原地不站的微生,突然动了动嘴唇:“凉夜和秋色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王子镇身形一顿。他并未转身,只是紧抱着自己的女人:“那是我的选择,你唯一能替我分担的是替我查明真相,至少后绪之事,我会看着办。”他微侧着脸,余光撇着微生的背影:“可是这一次,你是好心办了坏事。” 王子镇走了,他倒是走得干净利落,可怜的微生却只能在原地烦乱的抓头:“不领情就算了。谁爱管你。”话虽如此,可往往留下来收拾残局的总是他,因为他们是朋友。 王子镇总跟一阵风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上次来毁了容若公主的生日庆典,上上次是毁妖王妖后的结婚两万年周年庆,再上上次来是跟谁谁谁打架不小心毁了镇妖之花,再上上上次……微生已经不愿再提起了,说多了那都是泪啊!这次倒好,光明正大的劫起了他们妖族的公主。此事若一经传开,妖界岂不乱了套。尤其是那个爱挑拨离间的妖王,一旦知晓此事是王子镇所为,必定会挑动妖民,以要回公主的名头,攻入人间。 到那时,又何止是天下大乱。 最后事情闹开了,闹大了,罪魁祸首的王子镇又岂止是麻烦缠身,闹到龙神殿去,指不准又要罪上加罪了。 这可真是传说中的最佳损友啊! “真想找块板砖敲晕自己得了。”郁闷间,一个完美的主意在微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微生猛地打了个响哨:“有了,黑锅通通让魔王背,不就结了。” 王子镇回到高老庄的时候,颜孙前正尽职的守在高老庄。见他回来,立马就扑了上来,可一见到他怀里的人竟是容若公主,蓦地一声怪叫:“你带她来什么?哎,还受伤了,死了没?” “滚。”王子镇低喝一声。 颜孙前只好乖乖让开,跟着他进到房间。 当王子镇将容若放置在秋色身边的时候,颜孙前又抗议了:“不是,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她可是害死秋色的凶手,你把她两放在一块是啥意思?想让秋色的魂魄看见,然后自己窜回体内,爬起来报仇?” “你想什么呢?”王子镇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时半刻跟你解释不清,总之你先不要吱声,看着就行了。” 颜孙前摸摸自己挨打的脑袋,选择了当哑巴。 颜孙前咬着食指,看着王子镇的所作所为,真真是气得想拿板砖拍醒他。在他眼中,容若已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形象了,可王子镇居然跟伺候皇太后一样的伺候着,又是拿四十芳草让容若服下,又替她洗脸洗手换衣服。你说,他颜孙前能服气吗? 正在这时候,他还看见王子镇俯下身子,几乎与容若鼻尖相对了:“快醒来,再不醒来,我就要亲你了。” 颜孙前一听,直接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了,脸上还保持着见鬼的表情:“什么梗,不是说是去报仇了,我怎么看来看去,你这都是在泡妞?” 王子镇似乎心情很好,连打趣颜孙前的兴趣都无,依然沉浸在叫醒容若的工夫上:“我数六声,再不醒来,我就开始亲你了。” 刚站起来的颜孙前再次跌倒了:“……疯了吧!” “一,二,三,六……我来了。”言罢,还真的在容若脸上啄了一下。 颜孙前的眼珠子都瞪得要掉出来了:“你妹啊,四跟五呢?” “没听过四舍五入吗?” “有没有雷啊?劈了我吧!”颜孙前觉得自己快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王子镇的脸上有着明显掩不住,遮不了的喜悦,眉飞色舞,眉眼间都带着沁人的阳光,整个人容光焕发,就像一个二十来岁初尝爱意的大男孩。 可颜孙前却大觉不妥,爬到床沿边苦哈哈地望着王子镇和容若,他是真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阿镇……你到底在干嘛?能透露些真相给我吗?你们这情况,我是真真琢磨不出个屁来。” “亲她,没瞧见吗?”王子镇很自然的回答他的话茬,然后低下头,又在容若脸上一啄,很简单,很快乐。 颜孙前直接昏倒在地上了:“疯了疯了,亲的这么勤快还这么开心,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突然间,沉睡中的容若动了一下。 王子镇开心不已:“颜颜,她醒了。” 莫名奇妙的颜孙前只得爬起来一探究竟:“然后呢?” 王子镇没搭理他,继续笑咪咪的撩妹:“睁眼,睁眼,要不然我又亲你了。” 颜孙前只有摇头苦叹的份:“我的亲哥咧!你是不是瞎了你的龙眼了,这是杀人凶手,害你媳妇让你变孤家寡人的妖女咧,你怎么疼得爱得跟自家媳妇一样?” 他已经看不下去了,真是想替秋色出手了结了这妖女。 王子镇却欢喜得紧,抚摸着容若的脸颊,还抚平她锁紧的叶眉:“秋……” 颜孙前一屁股坐地上了,再起不来了:“完了完了,真的玩完了,这下不仅是死媳妇,连智商都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容若微微睁眼,眼前便呈现王子镇那张聪俊飘逸的俊脸,再听他口中直嚷着“你再不醒,我就亲到你醒为止了”,如此轻薄的话,容若还能淡定下去吗?她蓦地抬手,一巴掌甩在王子镇的脸上。 巴掌声那绝对是响亮的。 颜孙前摸摸脸,心疼王子镇一分钟:这么用力,鼓膜穿孔了吧! “滚开。”容若想推开身侧的王子镇,奈何全身无力,头眼昏花。 王子镇被打了一巴掌,脑袋还在嗡嗡地响,看着怀中挣扎不断的容若,瞬间就明白了,看来是容若又将秋色的魂魄给挤掉,自己回魂了。 他蓦地起身:“走开就走开,你以为我稀罕。”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无奈而失望的神色。 容若本欲起身,可挣扎了半晌,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浑身无力?” 王子镇面无表情地听着却不曾回答。容若原是有伤在身,在妖界之时,本已经用神力护住了她的心脉,而回到人间之后,又让她服下了四十芳草,照理来说,醒来之后不会这般难受。难道说是因为和秋色共用一个躯体的缘故? 王子镇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他挠挠眉心处:“谁知道?你可不要装柔弱,想赖在我这,我告诉你,哥是有洁癖的。” “滚,谁想赖你这了?” 颜孙前眨眨眼,彻底愣住了。前一秒还亲得甜蜜爆表,后一秒就秒变路人了。果然,秀恩爱,死得快啊。可看到挨打之后的王子镇,他立马就直起腰杆嚷嚷了:“哎哎哎,无别转移话题,我说妖女,亲都亲过了,难道还不让抱的?你说装什么清纯女呢。” “什么……亲……亲了?”容若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了,而且越抖越厉害,她想像不出来,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期间里,他们中的谁到底还能自己做过什么卑鄙下流之事? “废话,你摸摸脸上,是不是还沾着口水?”颜孙前也不指名道名的说明实情,愣是让容若误以为,她是被颜孙前给轻薄无礼了。待轻薄完之后,又换王子镇来调戏自己。如此龌龊不堪的场景在脑海中一一显现,容若简直有了当场咬牙自尽的念头了。自打识事开始,她便是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公主,哪里能忍受得了自己被男人如此轻薄之事,她开始疯了一样的发脾气了,逮到什么扔什么。 第179章 一个身体两个魂魄 颜孙前左闪右避,而罪魁祸首的王子镇却像挺尸一样的伫在床边看戏。 更可恶的是,容若扔的东西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个也没往他身上砸。 颜孙前哪里能忍,他一脸无辜地大叫起来:“干什么干什么,亲你的又不是我,你干什么总扔我不扔他?他才是做坏事的人。” 容若闻言,便止了手中动作,苍白的面色那可是一阵红一阵白,煞是美艳动人,可就是不敢抬眼看王子镇一眼。 王子镇权当自己是透明人,一言不发。 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一下子乱糟糟的,而且一下子鸦雀无声,静得诡异。 颜孙前可没放过容若,看着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口中连发“啧啧”声,且义愤填膺地表示着他的不满:“瞧瞧瞧瞧,这明明就是动了春心的妖女。一说占便宜的人是你,立马就害羞了。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也恁大了吧!老子长得真有那么差强人意吗?” 颜孙前这些污秽之语,容若哪里还听得下去,立刻抬起头来厉喝:“滚,都给我滚。”伤口虽无痛意,但身无力气的感觉,让容若感觉很不安。她还偷偷的凝聚妖力,赫才发现自己竟然妖力全无,像个废人一般。她心神一颤,巍颤颤地起身。 王子镇挺拔的身材一动,长腿一迈就绕到她身前去:“去哪?” 容若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眼眸里还闪着锐利的光芒:“你别得意,你伤我的这一剑,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从你身上讨回来。”容若一向是睚眦必报,何况伤她之人又是她心仪的男子,这种切肤之痛,她绝对是不会让王子镇好过的。 王子镇的双瞳中宛若积着一片美丽的星云,容若瞧上一眼,便再移不开眼,但见他言笑晏晏地回答着:“颜颜,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雌性生物?” 无缘无故地把问题推到自己身上来,毫无准备的颜孙前哪里能回答的上来,但看着某镇得意的嘴脸,只能配合的“嗯嗯”作答。 王子镇脸上笑意渐深:“而且,在让我偿还之前,你是不是得将秋色的命先赔给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一点,你不论走到哪里诉苦都是占不住脚跟的。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 因为疲倦,再加上某镇的男色诱惑,使得容若的脑筋更加不好使了:“我呆在这里跟杀人偿命有什么关系?” “哦,好像是没关系。”王子镇英俊的脸上漾起了青棱棱的笑意:“虽然没关系,但是,在高老庄里,你就得听我的,因为我是boss。” 颜孙前点头认可,末了还拍手称快。 “不可能……我才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多呆一秒,都会令我恶心。”容若情绪激动,一心想走,不想与她浪费口舌的王子镇只能施法定住了容若。 冷傲而忿忿的容若看着一道金色光芒形成一个圈,双手被束缚得难以动弹,当下,她更加生气了,泛白的脸色上满是怒意:“你这是做什么?说服不了就想囚禁我不成?” 王子镇大大方方的在床边坐下,还翘起了二朗腿,抿着嘴笑着:“想走可以,弄断它,我就让你走,而且,本王子还亲自送你回去。” “你说的?” “自然。” 容若骤然敛了怒意,慢慢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再度睁眼时,清丽的眸中有妖异的红光一闪而逝,随即,束缚在身的金环便应声而断了。 “呀……这妖精要成仙了!”颜孙前着实是大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坏女人竟有如此能耐能挣破王子镇的金环:“这东西可是连微老怪都挣不开的。” 王子镇看到这一幕,也是颇为惊讶。确如颜孙前,这道金环连微生那样成精的老妖怪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弄破,又何况是只有三百岁的容若,竟然只有短短两秒间就挣开了金环。 看来,这妮子还是有些道行的,又或者说…… 一念至此,王子镇忽然又笑了,笑得好灿烂,好开心,就好像捡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大宝贝。 只不过,刚刚苏醒的容若,一下子妖力用尽,不由气喘吁吁,香汗满额:“这下可以了吧!本公主也不需要你送回,本公主自己走得回去。哼。”可惜,才踏出一步,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王子镇眼疾手快,一手拥住昏迷的她。 颜孙前却捧腹大笑:“刚刚不是很威猛的了,怎么又变成纸老虎了?” “滚。”这回开口让他滚的,却是王子镇。 “不要。”颜孙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戏还没看够呢就让我滚,整天就知道让我滚,一到关键时刻就让我滚,你当我是皮球呢?想踢就踢,想滚就滚。” 他骂得起劲,可王子镇却没空搭理他,他满眼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脉息,发现她不过是虚弱而引起的昏厥,这才稍稍放心。他弯腰将秋色抱起,平放在床上,双手捏袂,猛地屈指一点在容若的眉心处。 人的眉心处乃是人的魂魄聚集之处。而随着王子镇指间的抬高,容若的眉心立刻有白光在微微汇聚流转,且慢慢挤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魂魄,然而,人形魄魄似被某种力量牵引,一直停留在容若的身上了竟无法再挪动一分。 “怎么出不来?”颜孙前探出个头问:“是不是不愿意离开?” 王子镇眉头微皱,再次施术,可结果依旧如初。 “阿镇,不行就别试了,聚魂术也是很耗神耗气的。” 王子镇一言不发,在掐袂之前,竟是对着容若虚空画下一个龙神印。龙神印乃是龙族最高术法,可聚魂,可离魂,可就是耗寿命。每施法一次,减百年龙寿。尽管王子镇冒着减命风险,却终究无果。 王子镇不愿放弃,反复再三,却总是以无效收尾。 “行了,别试了。”眼见他的呼吸全乱套了,颜孙前忙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甚至还把他的双手给反剪到了身后,一次次的减命,一次次的掐袂,颜孙前见了,这心里头就跟在滴血似的难受:“你总在我面前说,冲动是魔鬼,这回,我也该把这句话送给你了,咱别试了行吗?再想想其他法子。比如,咱们可以找清欢搭把手,你别忘了,她清家才是聚魂术的鼻祖。” 不可置否,聚魂术本就是她阎王世家的看家本事,也是她的厉害之处。当时在微府,他的聚魂术对秋色都起不了作用,可清欢也到过微府,并用她的聚魂术聚到了槐树花的香味。王子镇微微点头,登时重提精神。 “知道了,不试了,你可以松手了,抱这么紧干嘛,搞得咱两有什么奸情似的。”王子镇慢条斯理地开口了。 颜孙前很开心,好在王子镇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这股通情达理的劲儿尚在,如此一来,他所说的话,王子镇多少也听得进去。他笑着露出他的可爱小虎牙,松手笑着:“咱两从小就是同穿一条裤衩长大的,有没有奸情,还不是你说了算。” 王子镇被他说得心里直发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他最受不了颜孙前的这股骚劲。 这时,容若的身子微微晃动,颜孙前指指容若:“是不是要醒了?” 王子镇在床边坐下,静静地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儿。他不确定,这次醒过来的人,是秋色还是容若? 容若,不,应该说是秋色清醒了,她艰难地睁开眼帘,看到他雕塑般的脸庞,凝视着他邪魅而深邃的眼神,微微一笑。她很高兴,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人还是王子镇。她多怕自己这么一睡,容若又将她的魂魄给压制驱逐了。虽然浑身无力,但是有王子镇在身边的感觉很温暖,很安然,还有,是他身上熟悉的清冽的干净的气息,令她十分的舒畅和开心。 可是一想到秋爸爸和亲哥,她开口便是问:“阿镇,我们到家了吗?”声音单薄无力,与往日中气十足的她,形容鲜明反差。 “到了,你看,这是高老庄,本王子的房间,本王子的大床。”王子镇目含笑意地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眼下,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宜下床走动。” 见她微蹙着眉头,王子镇心里头很不是滋味:“明天吧!等你恢复些元气,有说话的力气了,就跟他们打电话报平安如何。” 她终于露了微笑,眨眨眼,她确实没有足够的力气去说话了。秋色从不强人所难,也深知自己眼下的身体状况,只是欣然点头。 “先休息,来。”王子镇也看出她体力不济,只是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 秋色显是累得很,眸子微阖,便沉沉地昏睡过去了,甚至连床边睡着自己的尸身都没来得及瞧上一眼。 床尾的颜孙前已经彻底懵了:“这这这这这……”话没说完,就被王子镇捂上嘴巴,架到墙角。 两个对视一眼,王子镇摇头示意,颜孙前这才配合的点头示意。王子镇一松手,颜孙前就叽叽喳喳个没完了:“什么情况?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在驱除容若的魂魄?” 王子镇小声道:“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她们现在是两个魂魄共用一个身体。所以,不论是谁的意识更胜一筹,清醒的那个人,都无法完全支配那具身体。” “可是秋色怎么会跑到容若的身体里去的?” “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现在都很虚弱,再这么下去,身体会负荷不了。” “那会怎么样?” “两个魂魄都会在七日后散去。” 颜孙前惊得眼都瞪大了:“这么严重,等等……身体是容若的吧?可为什么连容若都无法支配她自己的身体?”颜孙前无意中想到的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王子镇。 他转身走向容若,开启他封印已久的天眼往容若眉心深处看去。只可惜,在容若眉心里,他竟什么也瞧不得。 “不行,一片雾茫茫的,什么都看不了。”王子镇不禁满脸的失望。 “什么东西雾茫茫的?你究竟想看什么来着?” 王子镇也知道瞒不了颜孙前了,便压低声音地对他说:“其实,容若就是凉夜。” “啥?”颜孙前相当惊愕,审视着床上的容若:“真的吗?” 王子镇横了他一眼:“真够佩服你的,连你嫂子的模样你都可以不记得?活该你到现在都没成家。” 颜孙前当即就不服了:“哎哎哎,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王子镇才不搭理他,大几千年的交情,哪一次不是互揭伤疤着过日子的:“我想,凉夜的命魂极有可能被炼化过,而且被强行灌输了其他记忆,因此她的性情才会大变。” 颜孙前闻言,对着王子镇眨巴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惊疑之色,他不可置信地轻声问:“妖族的炼魂术啊?” “对。”王子镇回答的斩钉截铁。 同一刻,颜孙前的头发跟触了电一般,竟一根根的都直了起来。是的,他生气了。炼魂术的可怕之处,是用妖火一点点蚕食生人的三魂六魄。不同于王子镇的龙炎,妖火一旦释放,人的三魂七魄便会被逐一逼出体内,并包裹于天雷地火之中,被天雷蛇和地火虫一点一点地吸吮啃噬,它们唯独会放过命魂,并以术法困于体内。这时,施法之人再将属于命魂的记忆消除,重新灌入新记忆,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被洗脑,而被消除的记忆将永远不可能被记起。 “他娘的。妖王这只臭狐狸精,胆敢有几分狗胆,竟然背着我们这么欺负凉夜?”颜孙前气红了眼睛,咬着牙,双手捶打着墙壁。在他印象中,凉夜不过是死了,消失了,可他从未想过,凉夜的遭遇可比死亡更加残忍和可怕。 王子镇并未对颜孙前说出全部实情,他生怕得知真相后的颜孙前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报复行动出来。他也从未想过,他的凉夜,颜孙前的嫂子竟然会先后受尽六界间最残忍的两种法术折磨,先是被南积毅以九渊禁魂术禁了天地二魂,而被抛弃的命魂竟不知为何,又不知怎地,竟落入妖族,甚至被施以炼魂术,以容若的身份重生为妖。 第180章 夜色凉如水 王子镇是真的怒了,可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自责。 他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无人能与之匹敌的龙神王子,他原以为他拥有了世界上最美好最美丽的爱情,可以与她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可到头来,竟是由于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光环,自己的自负和自己的宠爱,害她受尽折磨,被无知无觉得封印上千年。 王子镇满心自责的仰头,闭目:“是否是妖王所为,尚未确定,但此事,与妖王必脱不了干系。”如今他唯一能做的,是将那些伤害凉夜的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让他们为当年所施行的不义之事得到相应的报应。 红着眼眶的颜孙前理直气壮地配合着:“阿镇,若是报仇,算我一份。连老子都爱之护之的嫂子,他们竟敢下此毒手,老子绝对不会让他们的子子孙孙好过,老子要将他们一个个都抽筋剥皮。幸好嫂子是被认做女儿,要是充入后宫当妾,那我一定让老容家断子绝孙。” 王子镇瞧了一眼,便一脚将他给直接蹬出房门外,于是乎,他十分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鼻涕流出来了。” 猝不及防的颜孙前被他这么一踢,滚皮球似的径直滚出房间,最后四仰八叉的贴在了高老庄的大门上:“你丫的,撞到本大爷的脸了。” 夜色渐浓,满街的路灯全亮了,只是路人渐少。 宁静淹没了白日的喧嚣,灯火替代了阳光的明媚,唯有清幽的风如蒲公英一般,在空中起拂,徘徊不定。 安安静静的夜,秋色昏沉沉地醒来,这一觉醒来,她只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个世纪般那么久远。她有气无力地打量着眼前熟悉的事物,大约已经猜到自己如今所在的地方了。 秋色将头一偏,偶尔撇见了身侧的“秋色”。虽然是具无魂无魄的躯壳了,但是王子镇却用仙力将她保存得很好,很好。 看来自己丢魂的这些时间,他过得很是伤情啊!否则也绝不会对秋色的遗体以仙力保存着,防止她不腐不烂不臭不霉。 做得很好,真该好好表扬表扬他。 不过,看着看着,秋色又有些发愁了。“秋色”竟然在她手中再次横死了5555……虽说这完全是个意外,可总归是终结在她手中。她因为没能守住和秋爸爸的承诺,没能好好的守住“秋色”,感到万分的失落和伤感。 连她本人都这般难受了,可想而知,秋爸爸得知真相之后该如何的伤心断肠了。 真不应该啊! 为此,她难过得想哭了。 她翻身想坐起来,奈何浑身虚软。挣扎数下,仍是徒劳,她有些烦躁地开口喊人了:“阿镇……”这一开腔,才知道自己竟然虚弱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有些心烦意乱地闭了闭眼睛,连说话都如此有气无力,想要安然无恙的回去,怕是比登天还难了,可是,自己若就此自暴自弃了,岂不是会王子镇也跟着伤心难过,也让秋爸爸永远的失去女儿了。 此念一定,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张嘴直呼:“阿镇……” “我在这里。”在秋色发出第一声微不可弱的叫声的时候,王子镇就已经听见了,他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秋色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样的无助又痛苦的神色,让他十分的不忍和心疼。他大步流星的来到床边,握起她柔弱无骨的手:“我在这,我在这。”一边说,一边将灵力传入她的体内。 秋色完全不知情,如今自己这副微弱不堪的魂魄仅靠王子镇的灵力方能苏醒过来,而且时间相当短暂。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我的身体里?”她眼泛泪光,声音也近乎沙哑,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王子镇还能清晰的听到她的话语。 “快了,再坚持几个小时,一切就能都恢复原样了。”颜孙前已经到地府去请清欢了,相信,清欢一定有办法让秋色重回本体。 “真的?”秋色眨眨眼,柔软的嘴角微翘。 “当然。”王子镇微微笑着,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一个吻,既是让秋色安心,同时也是让他自己有信心。 秋色发现自己说话并不似方才那般困难了,呼吸也缓和了许多:“我想打电话给我爸爸,可以吗?” 王子镇笑着点点头,回答的也很顺溜:“可以,不过不要说太久。”一边说,一边扶她起床,他随手端起一旁的水杯递到她唇边:“先润润喉再说话。” 秋色喝完水之后,王子镇就用秋色的手机拨通了秋硕的电话。 没两秒的工夫,电话里就传来秋硕熟悉又有些发急的声音:“小妹,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秋色倚靠在王子镇的臂弯里,听着电话里熟悉的声音,鼻子微微泛酸。古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也可以应用在亲人之间:“哥,是我,我回来了。”为了不让秋硕起疑,秋色唯有强忍着心中汹涌的委屈和不舍。 “回来就好,晚饭吃了吗?” “吃了。你们呢?” “自然吃过了。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鼻音这么重?”自打秋硕痊愈以来,简直可以说是耳明目聪,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都瞒不了他。 “哦,我感冒了。”言罢,秋色还虚张声势地咳了几声:“重感,重感。所以人还有些难受,来不了医院看爸爸了,哥,你要好好照顾爸爸。” “多大的人了,这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你还不知道我吗?沾床必倒,而且一睡过去,就跟死猪一样,雷打都不醒……” 秋硕哭笑不得:“睡是能睡,就是睡相太差,踢被子着凉了吧?” “差不多吧!哥,爸呢?”此时此刻,秋色特别特别想跟秋爸爸聊上两句,因为她实在是太想他太念他了。 秋硕说:“吃了药,刚睡下了。”他的说话声音并不大,可想而知,是怕打扰到睡着的秋爸爸和其他病人。 秋色心头一软:“哥,这些天辛苦你了。累吗?” 秋硕被她问得笑了:“你啊!知道哥辛苦,就该注意自己的身体,然后来医院接我的班。” 秋色静了一瞬,随即说:“知道了。” “阿镇在身边照顾你吗?” “在。” “有他在,我也放心。夜深了,早些休息去,好好养病。” “知道了,那我休息去了。” “好,记得吃药。” “知道了。” 一声声关心的话语,像春风吹遍身心,让秋色备感温馨和幸福,让她越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大抵就是家人,至善亲情无处不在,任何时候都对你不离不弃,都将你时刻装在心里,想着,念着,宠着,爱着。 王子镇默默的将手机放到一旁,揽她入怀,眉目舒展的调侃着:“装得倒挺像那么一回事。” 秋色幽幽一笑:“我若是不装一装,这烂摊子,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王子镇失笑:“那藏某人就在此谢过秋小姐的不说之恩。”随即轻轻地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亲完之后,他还有更得寸进尺的动作,整个脑袋就蹭上秋色的脖子,就像个粘着妈妈抱三岁小孩一般。 秋色被他的短发蹭得直发痒,可是身无半点力,推不开也挣不开,被他痒得直发笑:“喂……你别趁我没力气的时候占我便宜?好痒的。” 王子镇轻轻笑着,手臂将她搂得更了些:“我就喜欢这样抱着你。” “这哪里是抱?”秋色面对他的理直气壮,也是无奈了:“对了,颜颜呢?” 王子镇闻言,终于抬起了头,不再骚扰她:“无端端的提他干嘛?”怪破坏气氛的。 “你不会把他给解雇了吧?”秋色生怕王子镇将她横死之事怪罪在颜孙前身边,这才提起这个话题。说真的,王子镇一生气,指不准还真的就将颜孙前给扫地出门了。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这回事,一会就把他开了。” “别啊!又不关他的事。” “我开玩笑。”王子镇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他是你和炫庭力保进来的,我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是吧!” 这话中听。 秋色垂下眼帘,略略微笑着。 突然间,她又想到了凉夜,略抬起头看着王子镇:“炫庭告诉你了吗?我在容若的体内看见了凉夜,她就被困在冰里,不知是死是活。” “我知道了。”王子镇迟疑了一下:“但是……眼下分身无术。” 秋色反问:“为什么?”她并不知晓,自己如今不过是一具随时随地就可能湮灭的魂魄。王子镇为了不让她魂魄离体,特意选择呆在高老庄内,既可以随时保护她,还可以利用琉璃心的力量增加她的魂力。 “因为我要花点时间好好想想。” 深觉有理,秋色难得的沉默了一下,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不过,秋色并没有让自己好好休息,而是自言自语地聊起了一些王子镇并不知晓的琐事。 说着说着,她的气色倒是比苏醒之时好了许多,原本还有些无神的眼睛里也透着光亮。 看来,沟通有利于健康,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王子镇默不作声,也不打断,只是合拢双臂抱着她,将心中的不安统统不留痕迹的沉淀在心底。 这一刻,夜凉如水,夜静如诗。 这一刻,恋人在怀,心透空灵。 “瞧我这记性,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忘了跟你说了?”她突然抬眼望向王子镇。 “什么事?” “你爸爸送来的那颗验魂石啊!我在高老庄的时候,曾试探性的念了三遍凉夜的名字,你猜怎么了?验魂石就亮了,而且很亮很亮。” 他颇为好奇:“什么颜色的光?” “大红色的。” 王子镇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要知道验魂石可以感应人的天地二魂,使用方法更是简单,只要你念三遍那个你需得到感应的魂魄的名字即可。而验魂石发出光芒则代表着魂魄距离。大红色的光芒即是最亮最充满希望的光芒,代表的是,所寻的天魂或地魂其实近在眼前。 那么换句话来说,秋色,也极有可能就是凉夜? 他直起身子,看着怀里的秋色,满脸的震惊:“真的吗?” 秋色笃定地点头:“是啊!颜颜也瞧见了,我们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会跑到妖界找你的。”匆匆赶到妖界报信却意外的碰上妖魔大战,然后是毫无预兆地丢了性命。不过,丢性命是为了保护王子镇,秋色不悔,可接下来,自己竟又莫名奇妙的进到了容若体内,不仅如此,还被自己发现了千年前生死不明的凉夜。这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一度让秋色感到匪夷所思,感觉跟拍电视剧一样的不可思议。 王子镇寻了千年,却一直无果,没想到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被自己给找着了。这,是不是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呢? 秋色不得不感叹,自己与凉夜之间,确实是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说不定,自己的千年等待并不只为了见扶苏一面,也很有可能自己是来解救凉夜的有缘人呢? 想着想着,秋色沉默了,王子镇也就此静了下来。 秋色告诉他的这个消息不啻于一记重磅炸弹,直接将他给砸得忘乎所以。 万分激动和狂喜的王子镇,连忙转到秋色跟前来,扶着她柔弱的双肩,看着她很美很美的眼睛,一声声,一遍遍地喊着秋的名字:“秋……秋……” 秋色看着古古怪怪的他,一头雾水:“干什么?难道你想到怎么救凉夜脱困的法子了?” “不是不是,秋,你实话告诉我,你是谁?我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秋色,对不对?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的?”他的脸上勾勒着抑制不出的狂喜,兴奋、开心的就像得了蜜糖的小孩:“我想知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秋色听得是目瞪口呆,不知他为何突发奇想的想要知道她的过去,该不会,自己真的跟秋色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秋,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秋色寻思着,也差不多可以告诉他关于自己的往事了,可就在此时,眉心处隐隐作痛,她略一闭眼,再睁眼时,已与容若换了魂魄。 第181章 救谁 容若猛地一把推开王子镇,抬手便是一巴掌招呼。 容若毕竟是妖,多少还有些残存的妖力,比起凡人秋色,自然要精神许多。她这一巴掌挥过来,王子镇依晰能感觉到一阵劲风扑至,可想而知,这一掌摔在脸上,那该有多疼啊! 王子镇岂能容她放肆,一抬手,便抓住了她的手:“你就不能再等会出来吗?”他的脸上略显失望的神色,毕竟关键时刻,容若又出来冒泡坏事了。 “你以为我想出来,明明是你把我从妖界掳出来的,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容若尚不知晓秋色与自己共用一个躯体之事,因此答非所问。 王子镇突然对着容若笑了一下:“你睡觉吧!” 容若以为他存了什么坏心思,当即冷笑道:“睡你个头。” “已经很晚了,你不睡觉那你想干嘛?” 容若怒眼横生:“想回家。你放不放我走?” “没门。”王子镇松开,起身:“到了我这,你哪也别想去。” “凭什么?” 王子镇没理她,心里头盘算着要不要直接把容若给敲晕算了,他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大事要问秋色呢? 可容若也不是好惹的主,见他发呆走神,掌心妖力凝聚,意外的是,竟然成功了。她并不知,自己的妖力恢复,全然是方才王子镇的灵力修为输入她的体内才会有此成效。 她悄悄地变出一把短匕握在手里,想一举拿下王子镇,只可惜,她一动弹,王子镇立刻就有所察觉了。可事到临头,她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扑上去朝王子镇的喉咙就是一刀。 近距离的一刀封喉对容若而言,绝非难事。 眼看就要割断他喉咙的时候,却见王子镇的身子蓦地一后仰,竟是算准了电动机,躲过她的暴力一击。 王子镇也没闲着,迅速地扣住了她的双手,不但拿下了她的短匕,而且还很直接地将她扑倒了。容若后背刚抵在床铺上,王子镇整个人就已经压了下来,虽然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但是他炙热的目光,凛冽的气息,再加上暧昧的姿势,可把容若给活活吓死了。她本能地起身抵抗,可当那张俊逸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反而不敢再动弹了,白皙娇俏的脸烫得跟火烧似的。 她战战兢兢地问:“你想怎么样?” 王子镇没动,只是一味盯着她的眼睛:“老是喊打喊杀的,跟个男人婆似的,讨人嫌。这样多好,安安静静的像个淑女,顺眼多了。” 容若又火了:“我不是你的秋色,我可不懂得怎么做一个安静的淑女?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秋色可不算是淑女,她是玉女。” 玉女是像冰一样清明澄澈、温润洁白的意思,王子镇以“玉女”二字形容秋色,足见他对秋色的喜爱程度。 容若仰起头来:“不愧是情人眼里的西施。” “算你说对了。你现在可以睡觉了吗?”然后让我心仪的女孩出来。仅此而已。 容若一听,当场有了撞墙的心:“动静搞得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跟我一块睡呢?” 王子镇摇头:“你想多了。” “那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他得意一笑:“最多七日。你休息吧!” 他一起身,容若也跟着起身,但是,王子镇并没有给她自由活动的权力,一伸手,一勾指,无数金环像一圈圈的线条似的,无声无息地缠上容若的身体,而且连双手双脚也没放过,通通被绑起来了。 “你做什么?”容若盛怒:“放开我。” “没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睡觉。”还是这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说完,他轻轻一指点在容若的额间,她向后仰倒,瘫在床上。 容若气得一口气没缓过来:“睡个觉至于这么五花大绑着吗?” 王子镇走到床边,漫不经心地又开了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没听过吗?” “你……”容若还没开口骂人,站着的人又趁机封了她的哑穴。这下,她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王子镇并未立刻走开,而是取出验魂石放在手心。他并没有马上施展验魂术,而是沉默了片刻,而后长长的缓了口气,有些期盼,又有些害怕。 容若不是瞎子,她清楚的瞧见他手中毫不起眼的石头竟然是传说中的罕见的验魂石。不过,她并不明白,为何他要拿着验魂石对着自己?莫非,他还是不相信,自己并非是妖族的公主,而是他千辛万苦要寻找的凡人凉夜。 只听王子镇低声念道:“凉夜,凉夜,凉夜……”一声又一声的呼唤,竟让容若心生怜意。虽然只是一时的,却也足够让她再一次铭心刻骨的记住王子镇。这个痴情了千年的男子,为了区区凡人,不计后果,不辞辛劳的一心想要寻找她解救她。这样的痴心不悔,这样的执迷不悟,绝对是一个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并且勇敢去追求的男人。 却在此时,验魂石上开始折射出璀璨的红色光芒,和秋色所说的一致,红光满室,耀眼夺目。 王子镇激动的不能言语,眼睛里凝聚着点点泪光,半响之后,他才略有些回神,而后发了狂一般的重复得念叨着:“是你,就是你。” 容若也不笨。当听到王子镇对着自己喊着凉夜名字的时候,当目睹验魂石上红光乍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心里有数了。王子镇所寻的凉夜魂魄就在自己体内,或者说,就是她本人。 容若本不信,可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容貌与另一个人存在百分百的相似,绝非巧合。 妖王,也就是她所谓的父亲,竟然骗了自己。 “凉夜,凉夜……”他蹲在床边,望着尚不能言语的容若,一声声地呼唤着凉夜的名字,每一声呼唤,都来自最久远,最深刻的思念,他极力稳了稳慌乱又兴奋的心神,笑盈盈地脱口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不是,我不是。 当看见苦涩又晶莹的泪光在他眼眶里蓄满,带着哀伤,带着喜悦,从他的眼角里淌下的时候,容若却是满腹的忧伤。她本能的拒绝自己就是凉夜的事实。也许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自己是一个凡人转世投胎的结果,也许是因为自己不过是凉夜魂魄的容器而已,总而言之,她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替身,她只想当这妖界唯一的公主容若。 此刻,阎王清欢再次被颜孙前给“请”了上来,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背上来的。 一到高老庄,颜孙前就开心的开了口唱了歌:“猪八戒背媳妇喽……” 统共才唱了7个字,颜孙前的后脑勺结结实实的又挨了清欢一巴掌。 他哀哀切切地嚎嚎大叫:“你们一个两个都爱拍我后脑,不知道这样打人是不可取的吗?再聪明的人都会被打成个傻子的。” 清欢晃晃脑袋,眼角眉梢处全是清凉笑意:“连摸和打都分不清的人,才是傻子。” 颜孙前杵在那,欲哭无泪了,谁让他有求有人呢。 王子镇出来迎客的时候,见到去而复返的清欢,心中感动。 “记住了,这是第二份大人情。”清欢又开始趁机占便宜了。 “记住了。”王子镇倒是欣然接受,只要秋色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容若的身体,重回本体,就算让他在十八层地狱免费打工一百年,他也绝不喊累。 颜孙前从背后探出个脑袋:“姐,大话莫早说,等救活了再记功也不迟。” 清欢看了王子镇的反应,觉得此时不坑,更待何时,她自轻笑道:“我就不,一会救活了,我还要再记一功。” “趁火打劫呢你。”颜孙前可不买帐:“救不活,你必须倒贴补偿我们精神和心灵上的创伤。” 清欢走进房间,端详着被无数道金环束缚在床的容若:“什么情况?” 容若被金光加身困在床上,再加上体力不济,一时半刻,根本挣不开这些金环,因此才沦为“阶下囚”。而且,王子镇还封了她的哑穴,让她连发声都不行。 这会看到一红女美女进来,容若犀利的眼神豁得一亮,目光紧随着清欢,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欢来到她的跟前,微俯着身子,对她微笑着,然后用她清甜的小嗓门说:“对不起了姑娘,一会可能会有些疼,但是我保证,也就5分钟的时间,你就解放了。” 容若不知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又气又急地发出“呜呜”声。 清欢随手一挥,一道萤粉扬出,容若闻之,昏昏欲睡,没两下便直接昏倒在床上了。 “姐,借我点。”颜孙前大觉好用,便上前讨要。 清欢斜溜了他一眼:“此术只传女,不传男,还是说,你想变成太监?” 王子镇一把将他拉过,直接给丢到墙角里:“挡路了。” 颜孙前一听到“太监”二字,只好作罢了。 清欢纤细的十指开始掐袂,红唇微张,念念有词,一指点上容若的眉心,刹那间,只见容若眉心处光芒大盛,凝聚而成的人形魂魄也越来越明亮。 颜孙前是越看越欢喜,鼻祖出手,就是不一样。 可王子镇的眉头却越拧越紧了,越来越紧张。因为他清楚的瞧见,清欢的聚魂术似乎也无法让秋色的魂魄脱离容若的身体。 情况有些不妙了。 果不其然,清欢的聚魂术戛然而止,她转向王子镇,面露讶意:“一直都是这样的情况?” “是。”王子镇坦然回答。 “连龙神印都用上了,还是不顶用。”颜孙前的说话底气也弱了许多:“姐,你怎么说?行还是不行?” 清欢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遇上这么棘手的问题。” “不棘手,能有你出场的机会吗?”王子镇本来还上辈子着几分希翼,可当听到“棘手”二字的时候,心情霎时又沉重了几分,若是连清欢都无能为力,那还有谁能指望得上。不论是秋色或是凉夜,她们明明都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无法帮她们一分。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清欢为难的挠挠头,沉吟道:“在容若眉心处的魂魄的确是秋色没错,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确切来说,更像是散魂,她似乎是被某种力量给分解成了无数个明明暗暗的小光点,普通术法根本难以将她聚拢起来,即使将她魂魄聚集,也根本无法让她从容若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她们就像是……融合了?” “三个魂魄融为一体?这么奇葩?”颜孙前听得都傻眼了。 “是啊,三魂一体。”清欢耸耸肩:“更难办的是,她们居然还互相排斥对方,所以才会频频出现魂魄互换的现象。” 颜孙前连连拍手称赞:“就是就是,一会是秋色,一会又是容若,而且还悄无声息的转换来转换去。姐,你可真神,不过,为什么就没有凉夜呢?她不也在容若身体里吗?” 清欢怪嗔道:“笨哪,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凉夜被困,不知死活,她哪里还有什么残存的力量可以出来跟她们一块抢身体?而且容若是妖,有妖力,秋色是人,相比之下,想必容若出现的时间要比秋色要长许多吧!” “对对对。”颜孙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同时还不忘称赞清欢:“姐,你真是聪明。” 颜孙前就是个马屁精,谁说得滔滔不绝,条条有理,谁就是牛鼻哄哄的聪明人。当然,清欢就是个爱好面子的人,有颜马屁精在这拍马屁,她也乐得开心。 清欢嘴角带笑,自乐道:“姐不聪明,能坐这阎王爷的位置吗?” 颜孙前嘴上说是,可趁她不注意,立马就背过身去,作势欲呕。 王子镇早已听出个所以然了,只是不愿放弃:“你的聚魂术也不行?” “你别忘了,你的龙神印已经算得上是最高深的术法之一,连你都没办法,我还能如何。不过……” 听她话中有话,王子镇不由得眼睛一亮:“不过什么?” 清欢却摸摸头,含糊着不语。 甚是惆怅的王子镇不得不肃然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猜谜语。” 清欢不动声色地坐到床沿上,开口便说:“依我看,容若的身体似乎是被炼成了一个容器,专收魂魄之用的容器,魂魄只进不出,因此,当秋色的魂魄被吸进去了之后,就被她给……吞噬了,不,应该叫做,融合。可凡事总有例外,就譬如秋色这个魂魄,竟然如此难驯不听使唤,反而还反客而主的支配了容若的身体。嘶……”她双手抱胸地思忖起来:“依我看,秋色原本的魂魄绝非小魂小魄。” 第182章 绝处逢生 “为什么?”颜孙前不满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要赶我走呢。我有那么碍事吗?” 王子镇给的答案却是:“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你该回哪就回哪吧!”丝毫不留情面啊! 可既然王子镇都下逐客令了,颜孙前也只好回他的神龙界去了,毕竟,龙族有难,正召他回去呢:“那你小心点。”若是需要帮忙,王子镇自然会开口,也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做不做得到,反正,他是把活扔给你了,你必须得无条件的替他去完成。若是不需要,他就一定会赶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处事习惯。 颜孙前也不再逗留,推搡着清欢往外走。 “小阎王,不送了。” 接着,两个人就被王子镇给直接轰出了高老庄。 颜孙前听得都茫然了,他没头没脑地问:“那到底她们这样是有得救还是没救了?”这才是他唯一值得关心的问题。 “嗯……”清欢开始犹豫了。 反倒是极少言语的王子镇突然语出惊人地说:“倘若我的魂魄进入容若身体里,会如何?” 颜孙前乍一听,想像着王子镇一个纯爷们用着女娃子的身体的那场景,早已笑得是前俯后仰。 清欢却摇头否决了:“莽撞不得,你就不怕你进去之后,反倒会弄巧成拙吗?” 不可否认,也存在这种不定的情况。 王子镇彻底没辙了,尽管他博古通今,可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尤其是眼下,可以说是举步为艰,无从下手。 清欢也从未见他如此颓败的模样,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说,容若真的就是凉夜,而且是被炼化过的凉夜,想让秋色和凉夜两人的魂魄分开,其实,还有一个捷径。”她不是不说,而是不愿说出口。一旦说出来,王子镇极有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然而,王子镇却十分谨慎地吐出三个字来:“邪龙滩。” 颜孙前又愣住了:“怎么又跟邪龙滩扯上关系了?这两者分明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东西。” 可清欢和王子镇都没搭理他。 虽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愉快,但是太聪明了,那无异是寻死,最起码,清欢是这么认为的:“邪龙滩的天极珠和地玄石,外加一颗验魂石。三石合一,即可淬炼成聚魂石。聚魂石可聚死者魂魄,可让人起死回生。你我修为都足以让秋色魂归本体,只是……”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容若:“她却是会首当其冲的受到致命伤害,毕竟,她的魂魄已遭到一次炼魂,若再在她身上施法,等同于让她再次遭受第二次炼魂的侵噬,稍有不惧,容若三魂七魄不保,并且连同她体内毫无意识的凉夜也会一并消失。到那时,便真正叫做一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当然,你可以也将三大神石练成散魂石。” 王子镇拧眉问:“何用?” 清欢轻笑:“散魂散魂,顾名思义,便是散人魂去人魄。你若是想保容若和凉夜,你就必须用散魂石将秋色的魂魄逼出体外。当然,散魂石一出,秋色的魂魄也必散之,最重要的是,在散魂石的作用下,还有可能将容若的三魂七魄再次转变过来,让她重新找回凉夜的所有记忆。” “你的意思是说,凉夜还会因祸而福而变回来?”颜孙前的思路虽然没及时跟上他们,但此刻一听到凉夜将可能归来,真真是想立马拍手叫好,可转念一想,若真这么做了,岂不是对秋色太不公平了,她又何辜。愁容满面的他,顿时又泄气了:这个难题,太难了。 当事人王子镇也是听得一阵心惊胆颤,眸色渐红的他,反而沉默着不语了。 颜孙前拍拍他的肩头,为他此时两难的境况感到万分的无力。左边是前任女友,右边是现任女友,关乎两任女友的生死,这让他如何选择才会不悔不痛呢? “姐,若是置之不理,让她们这样学会和平共处,会怎么样?”颜孙前一想到舍弃的问题,就忍不住想拿砖头拍晕自己了。 “弟啊!”清欢慎重其事地拍了拍颜孙前的肩头:“等不到她们和平共处的那天了,姐姐我掐指一算,她们顶多只有三天可活。三天之后,她们三个,便会同时香消玉殒,魂归尘埃了。更何况,她们三人,一个是妖,一个是人,另一个是凡人修仙,顶多算个半仙吧!这三种不同类,不同族的魂魄想要真正融合,又何止是三天,七七四十九日可能都不够。” 王子镇翕动嘴唇,终是忍住了:七日又成了三日,情况比一开始的时候更糟糕了。 “怎么这样?”颜孙前内心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不管是秋色、凉夜,不论是选择散魂、聚魂,对王子镇而言,都将会是一种永久性的无法治愈的心灵伤害。 王子镇虽不像颜孙前那般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心里却也是左右为难的紧。他蹙着眉头,并不知在思虑着什么,颜孙前却不依不饶:“没有第二个法子让她们尽快融合吗?” 清欢挑眉冷笑:“哼,你倒是说得轻巧。我且问你,你可分得清,秋色和容若,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凉夜?” “我不是说过了,阿镇已经拿验魂石在秋色和容若身上试验过了,显现的都红色的光芒,容若是炼魂,体内有凉夜的存在,那她绝对是凉夜无疑,至于秋色,验魂石验魂,从古至今,从未有过错误,种种迹象说明,她们两个都可能是凉夜。” “即便如此,你可曾当着她们清醒的时候问过她们,是否要与凉夜的命魂融合?”清欢这句话其实是在给王子镇提个醒。不论如何,王子镇都不能全权替她们作主,不论如何,都必须要经过当事人的同意才可以继续。这是对她们最起码的尊重,也是为了日后的种种不定因素提前打一剂定心丸。 也只有不知情的颜孙前还在那边不断地质疑:“她们都是同一人,变回完整的自己又有何不肯?” 清欢只说了声“死脑筋”,便将目光转向王子镇:“被蒙在鼓里的滋味,想必,你是最深有体会吧!因此,你瞒就不必瞒了,直接当面问她即可?问她是否要变回从前的自己,是否舍得下她现在家人?” 清欢一语点破,王子镇却默然无声。秋色是多么的重视她如今的家人,他心知肚明的很。依秋色的性子,让她放弃眼前,选择过去,只怕是不可能的。这个问题,他即便是亲口问她,答案怕也是一样的。 凉夜于他而言,是他难以割舍和放弃的过去,然而,凉夜对他的情,他对凉夜的爱,都令他义无返顾地寻了千年。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不但解救不了凉夜,甚至还将秋色的性命也搭了进去。秋色不是小人物,不是路人甲,于他而言,秋色就是他的新生命和新动力,可如今,凉夜和秋色两人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里,是生,是死,全凭他一念之间。 这样的压力,这样的绝境,瞬间压得他喘不过上气来。 他闭上眼睛,黯然神伤。 清欢虽知他难以决择,却也无能为力,有些事可以代劳,可事关生死,她也无权替谁作主,顶多言语上安慰安慰,其他的,怕是力不从心了:“没办法。她们之中不论谁生,谁死,都只能由你来决定。” 眼下的情况,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 “绝境处才会逢生。”清欢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虽然只是随口一说,但她还是愿意相信这句古语。 颜孙前蹲在地上抓头抓了半晌,突然一跃而起:“阿镇,我觉得你暂时可以不去想选择的事情,当务之急,你不是应该想想怎么从邪龙滩上取得天极珠和地玄石吧?这才是重点啊!” 清欢也跟着起哄了:“我弟说得没错,能否拿到那两个神物都是未知数呢,等拿到那两个神物了,你再来纠结也不迟。否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空口说的白话,你说是不是啊镇王子?” “邪龙滩你们去不得,但是,我能。”这一刻,他神情刚毅凛然,星目含威,灼灼凌厉,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 清欢看着他的眼睛,蓦地拍掌称好:“自信是好事,但,切忌意气用事。” “我陪你一块去。” 王子镇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颜孙前的请求:“你留下,替我照看她们。” 他心心念念的凉夜,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可是,他的秋色竟然与凉夜在同一具身体里,她们在各自呼吸和露面的时候,正在不经意的让彼此的生命耗尽中。 三天之后,她们都将走到尽头,都将迎来最终的死亡,迎来花的凋谢。 但,不论将面对什么样的难关,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王子镇,都会一力护她们到底。这是他的责任,他的义务。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清欢站了起来:“人情我就不敢承了,这次,算我反欠你的了。时日不多了,三日后作个了断吧!”话音甫落,王子镇的手机铃声便响起了。他一看是掐半仙的来电,便走到门后接起:“是我。” 电话里传来掐半仙焦急的声音:“镇王子,快看外面天空。” 高老庄内并无窗户,但是王子镇拥有天眼,墙壁什么于而言,形同虚设。他转头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天空之顶上突现诡异云团,黑云席卷天地,不断汹涌着,翻滚着,犹如世界末日。 “瞧见了吗?” “这是什么?” “黑龙王啊!他卷土重来了。” 王子镇不动声色地冷笑起来,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黑龙王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决定前往邪龙滩的时候,他选择了复出。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当然,黑龙王的目标还是龙神岛的神龙界,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邪龙滩,取得宝物。 可如此一来,神龙界怕是又要遭受顶之灾了。 真是多事之秋啊! “镇王子。” “在听。” “神龙界已发出召回令,一小时内,所有在外龙族,必须回归各位,一同抵抗邪龙……”这边掐半仙还未说完,那边王子镇却已经开腔了:“那先回去吧!南积毅一事,日后再说。” 对于王子镇的通情达理,掐半仙表示感动,正想说些什么来着,却听到王子镇毫不留情地又给他下了一道指令:“回去之前,务必先来一趟高老庄。” “啊……” 王子镇挂电话的同时,颜孙前正好也接完他的电话,他一脸凝重地望着王子镇:“阿镇,龙族急召我们回去,说是……” “我知道,邪龙归来。” 颜孙前:“消息可真灵通。” 不管他们龙族如何斗争,都与她十八层地府无关,清欢只管坐观龙斗,便随口掫谕道:“这下好办了,邪龙滩此刻正敞开大门等你去摘呢。” “可是急召令中也有你的名字,你是龙神王子,你若抗旨不回,只怕,只怕又要引起一番波澜了。”这回,颜孙前的脑袋倒意外的不打结了。 王子镇略一沉吟,反而不慌不忙的笑开了:“你甭管我,顾好自己就得了。还有件事,你必须给我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要给我看好南来风。” “为啥?” “我就是觉得他有问题,上次秋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这次,你可给我办好了。” 颜孙前咽了咽口水:“明白。”再搞砸,只怕连朋友都不要做了:“可我走了,她两乍办?” 王子镇拍拍他的肩头:“我高老庄是当摆设用的吗?” 颜孙前欲言又止,确实,高老庄又岂是寻常小妖小怪可以进得来的。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小阎王,今天谢谢你。”王子镇理所应当要道声谢。王子镇没了她的“睁只眼闭只眼”,想在地府混得风生水起,难免有些波折。同样的,清欢若失去了王子镇的“人间庇护”,想与其他六界打好交道,也是颇为头疼。 双手互惠互利嘛。 第183章 情丝百转 清欢弯了弯嘴角:“谢字就免了,等这些麻烦事了,就带着媳妇来我地府走一遭,就当走亲戚叙旧。” 王子镇一听,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地府就算了,会吓得我媳妇的。” 清欢却不满了:“你媳妇还怕这些呢。” 王子镇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护妻狂魔,立马就回绝了:“哪有人把自己媳妇往阴曹地府领的?吃饱了撑着慌吧!” 清欢咂咂嘴:“不过是走亲戚嘛,有什么不行的。” “去去去。”王子镇才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见家长,走亲戚,哪能往十八层地狱赶的。既不吉利又不安全。余光一扫,他又发现了幸灾乐祸的某颜:“颜颜,你也走。” 下一秒,远道而来的清欢和颜孙前,便被某人给无情的请出了高老庄。 “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鬼见了还得下跪的清欢小阎王,怎么到了他这里,成了他呼之而来,挥之则去的不速之客了。”清欢心生郁闷:“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顿大餐,介绍几个帅锅认识认识吧!” 颜孙前也跟着咂嘴了:“也不见得你办了多大的正事。”正打算与清欢道别的时候,却瞧见不过多处苏炫庭和王颜昕火急火燎地正往这赶来:“唉,帅锅来也。” “偶滴神,怎么能这么端正帅气……”说话的正是清欢小阎王。颜孙前漫不经心地朝她瞥了一眼,发现她早就两眼迷离,一脸的陶醉了。 在她眼中的苏炫庭,利落的短发,一身黑色笔挺的西装,搭配黑色领带白色衬衫,风度翩翩又帅气有型,简直就是帅出天际的万人迷,尤其是那双大长腿,简直就是实力抢眼,难怪一下子将眼高于顶的清欢都迷得团团转了。 “姐,你合上你的嘴巴,口水都流下来了,好歹注意点形象。” “哎呀他,他朝我走来了,嗯……好养眼的哥哥……有了他,以后都不用照镜子了。”清欢对苏炫庭逆天杰出的长相表示大大的赞扬。可颜孙前一眼也看不下去了,一句也听不下去了。都大几千岁的老女人了,居然还学无脑少女犯花痴,这让人如何看得下去啊!不过,这回她看上的男人是苏炫庭,是秦朝太子扶苏,也算她有那么点眼光了 “姐,喜欢呢?”他嘴角边带着似有似无的坏笑。盘算着自己可以当回牵线月老,搓合他们,让他们两谈谈恋爱。 清欢脸上的兴奋之色毫不遮掩,而且一口就应承了:“喜欢。姐第一次看见令姐心动的男人。”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既然姐姐看中了,那我就把我的哥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颜孙前刚一骄傲满满地说完话,招呼他的却是清欢一个巴掌,竟将猝不及防的颜孙前给打得趴地不起,而且还霸气凛凛地一脚踩在他的腰上,让他哭天抢地瞎嚷嚷了一阵:“身边有这……么英俊的资源怎么也不早点介绍给姐认识?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肥水流外人田吗?” 颜孙前只想对天呐喊:冤枉,我这不是怕你糟蹋了我兄弟吗? “颜颜,秋回来了吗?”苏炫庭来到颜孙前面前的时候,却并未急着进去,反而是弯下腰,寻问堵在门口,不,应该说是趴在门口地上的颜孙前。 “回来了,不过,现在暂时还不能见她。”颜孙前艰难地抬头回答。 “回来就好。”他不由松了口气。对苏炫庭而言,能够死而复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结果了,他还不忘回头安慰伤心难过的王颜昕:“放心吧!” 王颜昕本还有些不放心,却也只能作罢,因为连她也看得出来,颜孙前和清欢二人其实是堵在门口,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一想到有王子镇在,那么一点不安心,也渐渐转变成了安心。 她释然一笑,点头:“知道了。” 苏炫庭一转头,便注意到了霸气脚踩颜孙前的清欢,于是,很自然很绅士的微微一笑。 不过是陌生人之间表示见面的一个微笑,却让清欢兴奋到难以自持。在她眼中,苏炫庭这一笑,很倾城,很倾心。她在心中不断地呐喊着:完美,完美,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姐有望摆脱阎王的君位了,终于有望跟心爱的男人一块去环游世界了…… “镇王子,我来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掐半仙收拾好了行囊便如约来到了高老庄。 对于王子镇的命令,他绝对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进来吧!”高老庄的大门,应声而开,掐半仙随即而步。 高老庄中整齐陈列的柜子中,所有被生擒活捉的妖魔鬼怪都安静的窝在它们的“囚室”中。 因为它们的王,它们的神——王子镇,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上,而且还有闲情逸致的在把玩着一颗晶莹透亮,泛着红光的龙珠。 那颗龙珠似乎灵性十足,一直在王子镇的指间缠绕打转,就好像是在与王子镇玩捉迷藏一般。 自打上回在妖界它自行跃出王子镇的口袋,替他挡下了雷霆万钧的龙炎之后,龙珠就时而擅自开溜出来,且跟个无赖似的,一直在王子镇身边徘徊着不走。要不是这两日麻烦事不断,王子镇一定好好会琢磨琢磨这颗通了人性的龙珠。 却不料掐半仙一见到那颗龙珠,原本长得小bb的眼睛立刻都瞪得老大,紧接着行囊一丢,一阵风似的扑腾到王子镇跟前去:“镇王子,这可是上次在昆仑山得到的龙珠?” “你说呢?”王子镇不答反问。 掐半仙两眼冒光地直盯着龙珠:“是它就是它,一定是它了。它可是传说中九星连珠而降世的龙珠,它不轻易认主,一旦认主,必会护主。” 龙珠的能耐,王子镇早已见识了,他微微笑了起来:“看来,真是捡到好东西了。”他将龙珠收入囊中,目光灼灼地盯着掐半仙:“现在,说正事吧!”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秋色又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了。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对她而言,却恍若睡了几个世纪一般。都快成睡美人,她不免在心中直嘀咕。然而,当她瞧见久未见过的明媚阳光的时候,心情豁然开朗了。 可她记得,王子镇的房间里应该没有窗户没有玻璃才对。 “醒了。”王子镇此时就侧躺在她身边,只不过她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的阳光上,这才第一时间忽略了他的存在:“看来我临时开了个窗,还真是个明智之举。” “临时?开的?”秋色欲笑不能:“你们神仙的法力都可以这么浪费的?” “物尽其用罢了,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可以摘给你。想要吗?”一大清早又用情话来开撩,秋色也是真心跪服他了。 但,听在耳中,犹为甜蜜。 不过,恋爱中的女人不就是爱听男人的甜言蜜语吗:“想,我要金星,天上最亮的那颗。” 王子镇也不反驳,直言道好:“什么时候要?” “等我病好了。” “没问题。” 王子镇倒还真是个演戏的料,就算他再怎么法力无边,也不可能把金星化成一个小珠子给自己献宝吧!太假了,太假了。秋色扼腕道:“要是引起宇宙失衡,那可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那是外星人的事。” 责任倒是推得一干二净,秋色忍不住笑了,得了,得了男人不都这样吗?只顾眼前不顾后果的雄性生物,当然,他能有这份心,秋色已然知足了。她动了动身子,发觉浑身依然麻木,无法支配,虽然气馁,却不显露在脸上。她仰起脸,亮晶晶的眸子直看着身边的男人:“阿镇,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 王子镇低下头,凑近,细细地打量着她清澈明亮的漂亮眼睛:“你怎么能有那么多事瞒着我?” 秋色撇撇嘴,随即哼道:“那你是听,还是听,还是不听?” “听。”王子镇立马就认怂了。威逼利诱这活,在王子镇身上,一向是好使,而且秋色用着,也是得心应手的很。 秋色这才将近日来梦到过凉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王子镇。原本一直找不着好机会告诉他,这会,两人好不容易都得了空,独处在一块,秋色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并告之王子镇。 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告诉他这些,有益而无弊罢了,最重要的是,秋色总感觉自己时日不多了。若再不将事实相告,只怕就没机会说出口了。 当王子镇听到秋色提到“黑龙王”名字的时候,正拿刀削苹果的他,却蓦地在指间划下一道小口,有殷红的血丝凝结渗出。 王子镇真不该是喜是忧,是悲是怒。当年凉夜,的的确确是被南积毅所害,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才沦落至此。 可问题是,秋色为何能在梦中看见凉夜的前尘往事呢? 他狐疑地盯着秋色,尤其是南积毅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是黑龙王的…… 这一句,无疑是一言点醒梦中人。 凉夜遇害,绝不仅仅是因为凉夜是他的女人这一原因,最大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这一句话。凉夜是黑龙王的……的什么呢? 饶是王子镇,也是一时百思不得其解,这凉夜到底是黑龙王的什么,才会让南积毅对凉夜如此下狠手? 他突然间想到了南积毅,一直以来,都是掐半仙和他在说南积毅如何如何,可若说到证据,还真的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 “秋,那个囚禁凉夜的家伙是不是长这样?”王子镇突发其想的将南积毅的画像凭空显现展示出来给秋色看,秋色也一眼认出,画中男人正是将凉夜囚禁并对话之人——南积毅。 “阿镇,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心中暗暗思虑,可对秋色所提及的问题,却是摇头摇得相当利索:“不知。凉夜不过是我从人间捡回来的孤女,无父无女,无权无势,又怎么就和黑龙王扯上关系?” 秋色也难免会胡思乱想:“会不会她是黑龙王的女儿?” 王子镇欲笑不能,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还小心的喂给秋色吃:“你这脑洞开得够大的。她若是黑龙王的女儿,何至于沦落至此?不早就当上什么公主了?” “有道理。”秋色为难了,若是记住当时南积毅说的那句话,说不定王子镇就能顺藤摸瓜的找出当年那些歹人迫害凉夜的真正原因了。真是健忘误事啊!她委屈巴交地望着王子镇:“我真的是笨死了。” 王子镇看着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心中怜意无限,他摸摸她的秀发,细心安慰着:“傻瓜,这不能怪你,说不定,是凉夜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为什么不想?既然来找我了,为什么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我?”这套说辞,秋色自然不信,可除了选择相信,她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怕你担心吧!我觉得是这样。”他却一口中咬定就是如此:“她消失两千年了,可她一次也没有到我梦中来过,可偏偏你却可以一次次的梦到她的过去?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秋色眨眨眼:“因为她需要我。” 王子镇也不愿点破,似笑非笑地接话:“是啊,既然需要你,就不能让你这个大救星受到一丝一毫的惊吓,免得吓傻了,到时候,她去哪里找合适的对象倾诉。”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不过……” “不要纠结这些,吃吧!”王子镇又将苹果送到她嘴里:“好吃吧?” 秋色也不再纠结这些了,毕竟,早已抛之脑后的东西,绝对不会再被大脑给记起。 王子镇眼中笑意点点,看着她细嚼慢咽的可爱模样,就感觉是拥有了全世界,这似曾相似的感觉,一如当年:秋,你就是她。你梦中的所见所闻,不过是你自己渐渐苏醒的记忆罢了。 掐半仙刚刚也与他深谈过,倘若王子镇判断无误的话,不管是容若或是秋色,她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凉夜。 两千年前的凉命,天地二魂被强行脱离本体,命魂也被炼化,因此性格大变,意外的成了妖族公主容若,而流失人间的天地二魂,阴差阳错之下成就了秋色。再得,经炼化后的魂魄是再不可能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而在人间颠沛流离的天地二魂,也就是秋色,却极有可能是因为连月来在高老庄久呆,被琉璃心慢慢净化的缘故才会时不时的看到一些过去的记忆。秋色误以为是凉夜的记忆,却不知,这也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第184章 龙战 兜兜转转了两千年,三具魂魄竟然不约而合的再次聚集一身,这本是好事,可往往好事总是多磨,同一个人,不同魂魄竟然无法自行融合,且互相排斥。排斥倒也罢了,她们三个居然还在互相消耗彼此的生命。也难怪掐半仙要仰天长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这棘手的问题,真真是难倒一大群的知识份子。 王子镇可不是个轻易信命,更非轻易放弃之人,纵然他知道在邪龙滩可以找着天极石地玄石来挽救她们三人的性命,但是,他相信通往成功之路未必只有一条,因此,他才会千里迢迢的将掐半仙给召到高老庄来,原因仅仅是要掐半仙在一日之内想出其他解困办法,譬如找到可行又安全的融合之法。 当然,掐半仙同志并没有明说他对秋色一事表示束手无策,只是一时半刻,尚不知哪种方法更可靠更可行。也正是他的犹豫不决,他就被王子镇下了道死令,要他在今日之内,找出可行的门路出来。 这不,他正焦头烂额地坐在门外的地上,抱着他成山成堆的典故书籍在那满头大汗的寻找方法。一来王子镇所给的时间极为短暂,二来,他还得回龙族复命,一同抵御黑龙呢。可怜他只是个小角色,两头都无法得罪,自然只能赶死赶活的把自己给逼上梁山当好汉了。 当然,秋色对此那是毫不知情。如今她算是已故之人,能留在凡间呆在王子镇身边已是万幸,若是独自一鬼流浪在外,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眼下无法行动,就跟个瘫痪的病人似的,这种绝望无助的心情,怕是只有当事人才可以感受得到。 她慢慢地转过头去,侧目望着床边秋色的躯体,一脸的落寞和难过一览无遗。 生死不由己,只能坐等王子镇来拯救自己。 这样的无能,这样的无力,真真是让她难受得心塞。 虽然清醒过来的她并没有再问及自己何时能恢复,何时能回到本体之事,可王子镇看得出来,她比任何人都想回去,非常想回去。而想回去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不过是因为想和秋爸爸和秋硕,一家团聚罢了。 因为,若是回不去,对她,或是对秋爸爸,都是种折磨和痛苦。 只是她并不知,如今决定她去留的,是王子镇。 王子镇也没打算将融合之事对秋色和盘说出,因为他拿捏不准,当得知事情的真相后的秋色,会如何应对?可不管她如何去应对去选择,这棘手的难题终究是踢到她的身上去了。 这并不是王子镇乐见之事,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因为这些事情而伤神伤脑,甚至备受煎熬。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会一个人去面对,去承担,因为,他心中已有了最坏的打算。只不过眼下事情的走向还不算是最坏的,他完全没必要过早的下定论。 王子镇喂秋色吃完了整个苹果,这才开口:“秋,我可能要出去一天,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想听你说,你曾经的故事,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秋色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亦是轻轻地点了下头。她并没有问及他的去向,但是,心中已有了些计较。 对于她的坦然和实诚,王子镇自然是开心的,待他归来之时,便可以知晓她这两千年来的一切了,这,不仅是他想知道的真相,同时也支撑着他的意念和动力。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他隽黑的眼睛里,漾满了笑意,同时也蓄满了重重心事,可是他并不打算明说:“我的分身路人甲和一个叫掐半仙的人会在这里替我守着你。” “嗯。”她点头。他总是事无巨细的为她安排好,这样体贴的男友,绝对是世上罕有。秋色很开心,命运让她遇上了。 然而她乖巧的模样,莫名的让他感到心疼,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令他痛心不已,他宁可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是她。 但是,只要他拿到天极石和地玄石,秋色便可以解脱了。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抚摸着她的额发:“等我。”为了她的解脱,她的自由,他一定会义无反顾,不惜一切代价的地去得到。 他脸上的恋恋不舍十分明显,在他起身离开的时候,秋色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他手心的温度有些烫手,但意外的温暖,如三月的暖阳,暖入人心。 “怎么了?”他止了步,转过身来,蹲下,捧着她越发憔悴的脸颊。 她细声细气地说:“我等你。”她脸上绽开的笑容,温暖,舒心,更似曾相似,原来千回百转中,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当初妖王曾为他占卜过,卦象上清楚地显示:近在眼前。 可他领悟不了。 直至遇到容若。可如今他才明白,其实近在眼前,所指之人不但是容若,更包括了秋色。 她们,不,应该是她,凉夜,其实一直,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不过是自己有眼无珠,不识罢了。 王子镇兀自笑了,吻了吻她的手心:“你在哪,我在哪。” 六千年前,神龙界与邪龙滩的龙争虎斗,历历在目。 六千年后,正邪之间的龙斗再次上演。 此时此刻,整个神龙界里,狂风呼啸,黑云压城。从大神龙下令起,不过短短一个时辰,邪龙滩的黑龙王便已率领数万邪龙,汇聚在神龙界的城楼之下。 他们声势浩瀚,气势汹涌地兵临城下,显然是有备而来。 龙族打头阵的依旧是王子镇的老爹,藏龙王。 不过,当藏龙王现身城楼之上,与敌方首领遥遥对峙的时候,听的第一句话便是:“好久不见,我曾经的战友。” 身披盔甲的藏龙王闻言,面上略有些吃惊,他侧目打量着对方,脸色阴沉如墨:“你果然没死?” “真难得,你居然还记得我。”对方抬起头来,揭下头上的黑帽,露出来一张曾经熟悉的脸——南积毅。 神龙界中,群龙讶异,尤其是夔龙一族。他们曾经引以膜拜的长老,非但没有死,反而还成了敌方的头目,帮助邪龙来侵占他们的地盘。 夔龙族中顿时议论纷纷。 南城疑道:“南洋,你知道这事吗?” 南洋一脸懵逼:“你当我是神算子呢?”他眼神示意,指向南来风。 可南城又哪里敢当面去问他,唯有作罢了。 银发妖娆的南来风,依旧一脸的无动于衷。 烛龙孙昊天见势不对,立马招呼他的亲卫:“王子镇回来了没有?” “少主,还没见到他的影子。” “这么精彩的时刻怎么能少了他呢?颜孙前呢?” “在龙群中。” “把他给我请过来。” “是。” 可亲卫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句话:“颜孙前叫咱们留意南来风的动向。” 孙昊天琢磨了一下,立马会意了:“知道了。把这话带给楚泽。” “明白。” 而此刻,王子镇化身为龙,在黑云层中盘桓向前。在到达邪龙滩的上空时,蓦地化成人形,落回地面。 此时的邪龙滩上并无邪龙看守,四周静如潭水,悄无声息。 他缓步走在满是砂砾的地上。 “沙沙”的响声,就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并不难听。 这里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那般是个污秽之地,相反的,这里的天很蓝,云很白,阳光也很暖人。而且四周竹翠成林,仙气缭绕,隐隐约约中,还可以感应到空气中包含着一种无形的灵气,这种灵气正是吸日月精华的天地灵气。 “还真是一点也符合邪龙滩这个名字,唤做神龙滩,只怕也不为过。”邪龙滩这个地方,可谓是物集天华,得天独厚之地。天地间难寻难得的宝贝都相继出现在此事,外人是争着抢着要来这夺取,可偏偏被黑龙王给强势占领了,其他人也就只有眼巴巴望着求着的份了。 王子镇也是到此一游之后才明白,为何那些稀有品种都一个劲地生长在这邪龙滩上,原来此处竟是吸天地之灵气的最佳场所。 在一处拱桥上,王子镇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一拢黑色玄袍,左肩头上还盘踞着一条小白龙,此刻,他正悠闲至极的半坐在桥墩上,目光凛凛地打量着王子镇这个不速之客。 看这架式,怕是恭候多时了吧! 王子镇也不闪不避,姿态闲雅的走上前去。 “镇王子,我们终于见面了。”这位与大神龙同岁的黑龙王,似乎保养有道,在他的脸庞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他的脸型瘦削而长,五官也出奇的俊秀,尤其是那对眼睛,细长,冷锐。说实话,就是一老成沧桑的稳重男人,哪里算是什么老年人啊? 看来情报有误。 王子镇依旧穿着一身拉风帅气的黑风衣,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颀长而高贵,让他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不隐而发。 很好,很强大。 这是黑龙王对王子镇的第一印象。 王子镇在桥头上停下了脚步。方才一路走来,他就曾开启了天眼,读心术,奈何对方犹如一面铜墙铁壁,他根本识别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如此难捉摸又有些能耐的对手,身份也并不难猜。眼若灿星的王子镇扬声说:“黑龙王广垚,久仰大名。”这可是始料未及的大事,邪龙滩全龙出动,唯独这位大人物竟然一人驻守邪龙滩。 是在等自己吗?还是说……他另有企图呢? 王子镇一时不明情况,唯有见招拆招了。 红发黑衣的黑龙王广垚被他一语戳破身份,面上多少有些许的讶意,不过,很快这些讶色就被兴奋之色取而代之了,他双手环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王子镇:“镇王子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只可惜,6000年前,我败北,而你,却刚刚出生。” 这就完了……广垚此话颇令人摸不着北,而且在王子镇听在耳中,大觉不中听。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十分的讨厌,别扭。 这算是在倚老卖老吗? “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王子镇的说话态度也是相当的蛮横。 黑龙王略吃了一惊:“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话要说?” “你若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又怎会在这等我?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我们索性摊开来说,我赶时间。” 王子镇的直截了当,让黑龙王仰天大笑:“既如此,我就不废话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可以双手奉上,但是,你必须要把琉璃心留下。如何?” 一开口便是要琉璃心此等神物,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这明明就是青天白日的抢劫,居然还好意思问“如何”,是不是活久了,老年痴呆了啊! 不过,琉璃心这类神物,如非仙人圣体,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又何况他这么一个入了魔的邪龙,没当场被琉璃心给净化了就算他道化高了。因此,王子镇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琉璃心会落入他手,又或者是为他所用,为祸人间。 王子镇笑着打趣:“我想要的东西,从不用他人施舍,至于琉璃心,那就得看你本事如何了?” 王子镇的人生满满的都是嚣张桀骜,黑龙王也早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只能说,传闻不假。他无谓的耸耸肩:“那我们这算是谈不拢了?”他是高高在上的邪龙之王,在他面前,王子镇就是个毛头小子,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毛头小子跟他说起话来,那绝对是毫无礼数,没大没小,不卑不亢,说白了,就是完全没将他当一回事。可问题是,他并不生厌,反而喜欢得紧,因为…… “可想而知。”王子镇倒是丝毫不以为意。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继续交易的余地了。 而且,王子镇摆明了是来明抢的。 黑龙王干笑一声:“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喽。”语气虽淡,但身上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已油然而开。 同样的,与他遥遥对视的王子镇身上,隐而不发的龙气也逼面而至。他的双手从衣兜里抽出来了,像是做足了大干一架的准备,他挑眉一笑:“同感。” 话音一落,两人笔直跃起,同时幻化成一金一黑的两条应龙。 当他们庞大的龙躯腾飞天际的时候,整个邪龙滩上顿时天地失色,风云倒卷。 第185章 残酷的真相 黑龙王不愧为应龙中的王者,神骏的体形也比起青金色应龙的王子镇要庞大许多。他盘踞在空中,龙鳞森然,头角峥嵘,磅礴雄伟。他的每一次吐息都喷洒出万年寒霜,将虚空冻结,令万物失色。尤其是他的龙睛,一红一绿,闪烁着寒芒,冷酷无比,万分威武。 当他背上的黝黑而巨大的双翼豁然展开时,更像是荡起了一股股毁天灭地的飓风,而这些飓风,也于瞬间化为锐不可挡的冰剑,铺天盖地的朝王子镇疾射。 相较于黑龙王的暴戾冷酷,王子镇青金色的龙躯更显尊贵而霸气,腾空而起的他,龙姿威猛,鬃发飞扬,凛然生威的金色的龙眸中光泽流转,更带着一份睨视天下的桀骜。他昂头吼叫,发出高亢豪迈的龙吟声,一声声犹如滚滚天雷,震天动地。他口中喷射出毁天灭地的蓝色火焰,顷刻间席卷了整个天地,疯狂地将黑龙王的冰刃逐一燃烧殆尽。 冲天而起的黑龙王抬头吸气,原本遮天蔽日的黑云,顿时形成一个无穷黑暗的深渊漩涡,整个天地的空气似乎都要被他给吸尽,恍若末世一般,王子镇察觉,蓄势待发,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人咆哮着各自从嘴中释放出一股炽热的能量。 两道浩荡的能量闪烁着万丈光芒,夹杂着万道雷电,当他们撞击在一块时,轰然炸开,声响惊天,天昏地暗,而霸道的能量四散,冲击波肆意地撕裂大地,周围的山石崩裂,海浪滔天。 可眨眼间,两人又从空中缓缓而落。 遥遥相对的两人,经过第一轮较量,对彼此的力量,都有了一定的了解,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旗鼓相当。 可越是如此,王子镇越是亢奋,他体内的龙血在一点点的沸腾,因为他喜欢挑战极限,挑战高手。 双足还未落地,两人几乎在同一刻就拔剑,迎击。 铿锵的剑鸣声不断,两个人身上都拥有不凡的强横力量,每一次碰撞,如同刀劈斧砍,迸射出一片片红色的光芒,而光芒所到之地,大地不断地崩碎,不断地震动。 黑龙王的巨大白剑,王子镇的蓝光细剑,两人不断地快速移动换位,剑与剑,在不断地交击,突然间,王子镇的双足轻灵一错,硬生生朝黑龙王怒斩而下,黑龙王呼吸一滞,猝不及防,手中的巨剑就被直接打飞出去。 王子镇趁胜追击,黑龙王见状,连忙蹲地滑出数丈,抬头时,王子镇信手一扬,掌中蓝色火焰幻化成龙,欲将他一口吞下。 黑龙王不慌不忙地躲避,而且专挑有房有树的地方闪避。蓝色火龙实在是暴力,直接疯狂的撞过去,且如影随行般紧随广垚身后,欲将他吞入腹中。 黑龙王翻身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在地面的时候,王子镇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剑直指他的喉咙处:“还跑吗?” “轰”地一声巨响,火龙已完成将他们身后一幢古宅给完全破坏了,他仰天长啸着,似在庆祝王子镇果不负“镇”字一名,独挑并镇压广垚。 黑龙王虽败,却毫不畏惧,略喘着粗气的他自顾叹道:“不愧是千百来难得一见的龙神王子,但是……”他目光灼灼地望着王子镇:“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输给你吗?你可知道你为何不能饮酒?” 王子镇不知他为何会扯到喝酒这件事上,这分明就是风马不相及的两回事啊! 黑龙王桀骜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异样的神采,他昂起头来:“因为,我的一半元神就在你的体内。” 王子镇却不动容,甚至不为所动。 “怎么,你不信?我想你应该有所察觉吧!一旦你喝了酒,你总是会暂时性的失忆,那不是因为你酒量尚浅,而是因为我的元神总会趁你不备,暂时的占领你的身体,你的意识。” 王子镇噗嗤一笑:“然后呢?” “6000年前,我被你爹藏龙王一棒穿了心窝,这一棒,硬生生的将我半个元神给当场打出体外。我重伤之下,不得不退守邪龙滩。为了能够恢复真身,我放出我的天魂一路追着我的元神而去,只可惜,我的元神竟然飘到了神龙界去,恰逢你出生,被你的祥光所吸引,竟然就这么融进了你的身体里。那时我体力难支,根本无力召回我的元神,本想着夜深人静之时,将你一并夺回,可惜……”黑龙王的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愤怒之色:“就在当晚,大神龙那家伙竟然趁我疗伤之际,使诈将我冰封起来。我先后丢了半个元神和天魂,又遭大神龙冰封,这一封,便是四千年。直至两千年前,南积毅替我寻回了我的天魂,我才能重聚能量破冰而出,可是,不论我如何召唤我的元神,就是召不回来,唤不出来,那时我就知道,我的元神早么与你融为一体,要么,就是被你征服了。” 王子镇微眯的眸中透出一丝嘲笑,若不是黑龙王说出真相,他还真不知道,原来是大神龙连夜将他给冰封了,才让神龙界安逸整整四千年。两千年后,他找回了天魂,才重获自由。两千年前?那不正是凉夜遇害的时候吗? 王子镇心念电转,面上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故事编得不错。” 黑龙王大为不解:“你不信?为何不信?” “谈不上不信,只是懒得去相信。”王子镇似笑非笑地答着:“6000年了,我若没有半点察觉,那我是不是太没用了些?” “哦?” 王子镇挑着眉,略俯着身子,逼视着黑龙王:“那你又是否知道,你的元神早就被我给……” 四目相对,黑龙王蓦地喝道:“如何?” “想知道?那你先告诉我,南积毅在哪?”王子镇绝对想不到,此时此刻的南积毅正在他的地盘上骚扰他的同族,挑战他的龙爹。 “他吗?此刻已经兵临城下,大开杀戒了。”黑龙王索性放开手脚坐在坚硬的沙地上,一脸的无惧无畏。说真的,此刻黑龙王的所作所为,活脱脱就是一个痞子,与他万万岁的年纪还真是一点也不贴合。 王子镇倒也沉得住气:“怕只怕,他这是有去无回了。” “话别说得太早,他的实力,可不容小觑。” “有我龙爹坐镇,我就不信他还能翻出天去。”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过份自信,是会吃亏的。” 王子镇双手交抱,神色冷淡地盯着他:“黑龙王,你和南积毅是不是早就狼狈为奸了?当年他诈死,只怕也是你授意的吧?” “他呀,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人。当年潜伏在神龙界,是为了我们的大计,后来诈死脱离,不过是为了替我寻找天魂解封。我这样的答案,你还满意吗?镇王子。” 万万没料到,他的回答竟然如此简单明了,也丝毫不遮不掩。 王子镇半眯着眼:“那凉夜呢?”提及凉夜,王子镇顿时怒意上扬:“你们又为何要害她?” “害她?你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镇王子?”面对王子镇的满腔怒火,黑龙王不但不惧,反而迎怒而上,似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勾勾手指,说道:“拿你的琉璃心来换,我就告诉你。” 这种趁机要挟的人,才是名副其实的混蛋。 可是,你若是正经人,便拿他们无法。可若是睚眦必报之人,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王子镇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他一手扬起,整个邪龙滩顿时地动山摇了起来,天空中雷电纵横,光色夺人。 “你不说,没关系,那我将你整个邪龙滩都砸烂了,看你还嘴硬不?” 将黑龙王的老窝整个端掉,这个法子,确实符合王子镇的性子。 对于他的狠决,黑龙王还真是第一次见识。 不过,黑龙王仍然淡定如初,坐在地上的他,还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姿势:“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可怜可怜你吧告诉你呗。”他动了动身子,蓦地抬手,有一道红光闪来,直接就没入王子镇的眉心处。 如此近距离又猝不及防的王子镇顿感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不禁摇晃着退后。 “年轻人,不要太自负了,太自负了,会摔跟头的。”黑龙王缓缓起身,一撩袍,一抬脚,直接将王子镇给踢出丈外。 王子镇虽中了招,仍是横剑抵于胸前,黑龙王这一脚正正踢在他的剑身上,可摇摇欲坠的王子镇哪有多余的力气防御,直接被这一脚给带了出去。他跌了一跤,落地之时,半跪着,以剑驻立着身躯不倒。 “哟,真不错,中了我的离魂针,竟然还能站着,不愧是镇王子。”黑龙王蓦地拍手称赞。 王子镇捂着眉心处,冷笑着扫了黑龙王一眼:“原来开始你落于下风,都是假意为之,为的,是为了让我放松戒备。” “怎么办?你又猜对了。” 王子镇垂下手来,只见额头上,眉心处现出一道不到两厘米竖着的红印,一抹晶莹剔透的红色火焰,还在丝丝燃烧着,尽管身有不适,但他仍然怒不可遏地吼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害凉夜?为什么?” 黑龙王露出一脸邪笑:“交出琉璃心,我便告诉你。”没想到,这黑龙王狡猾得很,口风也紧得很,根本不愿透露关于凉夜被害的原因。 但,他越是不说,越是让王子镇肯定了他的猜测,只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罢了。 既然没有,那就创造一个出来。 王子镇低喃道:“黑龙王,你如此步步为营,不就是想拿回你的另一半元神吗?” 黑龙王目光明亮:“自然是。” “告诉你,作梦去吧!”王子镇蓦地张开双臂,体内龙意爆发,一头利落黑发霎时变成了一头如瀑银发。 一袭黑衣与银发纷飞,俊美而不失阳刚,充满着危险又霸气的气息。 黑龙王不知他要作甚,可本能地觉得,事情不妙,他纵步上前想要制止王子镇,然而王子镇体内神力横溢而出,波涛汹涌之势竟撞得黑龙王一个踉跄,论他想前进一分都无法。 他眼睁睁地看着王子镇的头顶上慢慢悬出一把长剑,那,正是王子镇的细剑,剑身旋转着,摇摇欲坠。 只一眼,黑龙王便知他的心思,这一剑刺入眉心,足以元神俱灭,他蓦地大叫:“住手?你疯了吗?你不怕这一刺下去,稍有不慎,就连你自己也会灰飞烟灭吗?” 王子镇的嘴角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他狡黠地看着被他玩弄于掌心的黑龙王:“死,我倒是不惧,我就是怕疼,偏偏,你不要我的命,就是送了我三枚离魂针,可疼死我了,你送我这三针不正是想将你我的元神分离出来吗?我这么做不过是加快你的步伐罢了。” 黑龙王总算是见识到他的无赖手段了:“不过就是三枚细如牛毛的小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是吧!可你瞧瞧你头上的剑,这哪是什么加速分离元神的办法,这分明就是想让你我同归于尽的节奏。” 王子镇轻笑一声:“哦,被你看出来了?” 靠,这还装傻充愣起来了。黑龙王险些一口血喷出天际去:你娘的,这还用得看吗?你这不是明摆着吗? 王子镇深知此法对他管用,而且包管制得他服服帖帖地:“既然这么怕,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害凉夜?” 黑龙王哪里还敢拖拖拉拉,一下子就直入主题了:“你口中的凉夜不是旁人,正是我的天魂。当年正是因为我被大神龙封印起来,这才让她脱离了我的掌控,后来也不知怎地竟流落人间,还巧合的被你捡了去,带回神龙界抚养成人。” 王子镇眉头微蹙,瞳仁里满带着伤痛:“她当真是你的天魂?”真相往往是残酷的,王子镇虽然猜出了大概,但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仍是觉得难以相信。他从人间捡来的孤女竟然是黑龙王的天魂。难怪千千万万的凡人之中,自己会被她一个长相丑陋的孤女吸引,原来,不过是因为自己体内拥有一个与她来自同一个躯体的魂灵。 王子镇默然了。 黑龙王眼见自己元神不保,哪里还敢撒谎骗人,忙说:“自然假不了,天魂不生不灭,若无天魂,再强大的人,都会寸步难行。南积毅身为我的忠实部下,自然要为我四处奔走,替我寻回天魂。只是我们万万没想到,我的天魂竟然衍生出了三魂七魄,成了一个真真正正,名副其实的凡人。这,大概是因为长期在你身边,受你灵力影响所致。” 难怪只是凡人肉胎的凉夜学起法术来,总是快人一步,就连龙族中最高术法,她也信手拈来,原以为是她聪慧过人,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在于,她是黑龙王的天魂。 第186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杀 “两千年前,南积毅将她活捉之后是怎么处置的?”这个问题,是王子镇付出了两千年的时间去孜孜不倦寻找的答案。无论如何,他都要亲耳从这个罪魁祸首的口中听到真相。 “我只需我的天魂,其他灵魂生魄,于我无用。哦,对了,南积毅说了,为了让你彻底疯狂,同时助他族里的南来风登位,施了个九渊禁魂咒之后便将她舍弃任她自生自灭,至于后来流浪到哪,又遭遇了什么事,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凉夜的悲惨遭遇,是他们一手促成的,而对于凉夜的非人遭遇,黑龙王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果然,混蛋都该死。 王子镇并没有搭理黑龙王的话,只是沉默着。 看着王子镇的不言不语,黑龙王倒又有了些闲情逸致打趣他了:“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的区区天魂如此痴情。”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 王子镇只是眉目不动地纠正他的错误:“她不叫天魂,她有名字,她叫凉夜。” 黑龙王笑了笑,并不反驳,免得刺激到他,一失手,那个挂在头顶上的剑说不定就直接砸下来了,到那时,该哭的人,就该是他自己了。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些别的事吧!如何?”黑龙王说:“年轻人,把剑拿开,不要冲动。”他倒要看看,中了他的离魂针,还能撑得了几时?他已经在心里倒计时了。 王子镇深邃的双目定格在他的脸上,他一挑眉,一勾唇,突然酣畅淋漓地笑了起来,他笑时微微上扬的嘴角,令他俊美非凡的脸庞更加邪魅动人:“你知道,我王子镇最讨厌什么吗?最讨厌有人伤害我身边的人,尤其是,我最珍视的人。”他表情平静的宣示着属于他的霸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杀。”决绝无比的声音也让黑龙王的心登时都凉了半截。 下一刻,他霍然抬头,任凭神剑徐徐坠下,刺入自己的眉心。 黑龙王哪里能预料得到,王子镇竟然对自己如此的狠决,如此的无情。 “不……不可以……”他疯了一般扑过去。 王子镇紧咬牙关,当神剑在眉心里一闪而没的同时,他张开双臂,发出震天吼声:“啊啊啊……” 他肆意地宣泄着元神活生生的被打散,再被撒裂的痛苦。 凉夜,这就是你当初经历过的痛苦吗? 对不起……是我无能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无用,事隔千年了才得知当年的真相…… 不过,这真的很痛……很痛…… “啊啊……”一种难以想像的冲击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四肢百骸处乱窜,霎那时,王子镇身上散发出炽热耀眼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直将黑龙王逼得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待体内多余的元神残存完全俱灭了,有浅薄的雾气在王子镇周身袅袅飘散,蒸发。 睁开眼睛的他,面色苍白的吓人,嘴中还接二连三的吐着鲜血,可是他的眼神却闪动着近乎疯狂的笑意:“你可知这些年,我为何会让你的元神一直安然无恙的与我同在一体吗?因为我就是要在你的面前,亲手杀死你的元神,让你知道,害我者,绝不会有好下场。” 黑龙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苦等待了千年的元神,竟被他轻而易举的毁了去。而他这般疯彺,就是为了替他的凉夜,自己的天魂复仇。 这家伙,难道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他怒得面目扭曲,杀气纵横,蓦地厉声开口:“去你的,老子也是龙,你有撄之,我必杀人,老子要你的命。” 他喊叫着,像疾风一般的冲了过去。 他的巨剑从虚空中浮现,和他化成一条线,往王子镇身上刺了过去。 王子镇见他动怒,似乎很是开心,他舔了舔嘴角边的血迹,慢慢地握起他的剑:“生气就对了。你此刻的心情就是我当年的心情。尽管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行动。 这个腹黑男……王子镇就是个超级阴险又毒辣的腹黑男。 黑龙王为自己遇上一个这么bt的腹黑男而感到万分的郁闷。 他从下至上的挥剑,瞬间就从头顶攻下,王子镇剑身横起,硬生生扛住这雷霆一击。 互相交错撞击的剑身,迸出无数火花,如同绽放着一场五彩斑斓烟火。 黑龙王怒吼一声,张开的嘴中喷出无数冰刃,王子镇错开步伐,急忙闪躲,然而刚刚随了灭魂之术,身体消耗实在过大,使得他的动作缓慢了许多,他虽尽全力的闪避,但手臂却仍是被黑龙王一剑剑的划中。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黑龙王的攻击越来越连贯,越来越凌厉。 他的每一剑,每一击,都力逾万斤,王子镇重伤之下,渐渐开始招架不住。 秋色对王子镇临时为她开启的落地窗十分的满意。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神不宁,尤其想起刚才与王子镇道别的时候,心中总是揣揣不安的,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正巧,看见王子镇的分身,自称路人甲的小年轻端着茶水进来:“秋,喝水。” 她被扶起,倚靠在床上,正想接过路人甲递来的水杯,可谁知,路人甲的身影突然在眼前一晃,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水茶应声落地的声音将门外的掐半仙吓到,他立马灰溜溜的钻了进来,然后四处打量,显然是在寻找路人甲的身影。 “他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秋色话音刚落,窗外的阳光,窗户,一一在眼前消失了。 秋色目睹这一切,越发觉得不安:“掐半仙,这到底怎么回事?”声呗也明显提高好几分。 “嗯……这个……” “你别想瞒我,路人甲是阿镇的分身,他无缘无故的消失是不是因为阿镇遇到危险了?” 掐半仙挠挠头,王子镇临走前可是千交待万嘱咐,不论如何,对任何事都必须保持缄默,当哑巴,不能说,更不准说出,他立马摇头:“不会,可能是路人甲调皮,逗你玩呢。” 秋色可不是三岁小孩,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唬弄过去的:“那你让他立刻给我现身。” 这下,掐半仙为难了:“我不过是个小仙,哪能使唤得动镇王子的分身哪。” 秋色见他明显是心虚,不打算跟她讲明实话,秋色心中思量着,定要想个办法让他说出真相才行。余光一瞥,她发现吊坠仍然挂在秋色的脖子上。她灵机一动,伸手过去,将吊坠握在手心。 掐半仙不明所以,还好心好意的上前帮了她一把:“要这个坠子吗?你别动,我来,我来。” 秋色一拿到坠子,面上明显闪过一丝笑意,只听她高声说道:“知道这是什么?这坠子上被阿镇下了瞬移术,我可以随时随地到他身边去。” “啥子?”掐半仙一听,腿都软了,而且一屁股就跌到了地上去,他哆嗦着问:“你想做什么呢祖宗?” “我如今这幅模样还能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你若不实话实说,我就亲自去问他。”秋色的声音越发坚定有力,让掐半仙明白的,她秋色可不是个轻易被糊弄的人:“姑奶奶,别,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冲动。” 秋色艰难地直起身子,看着地上的掐半仙:“我数到三,你自己看着办!一,二……” 此时此刻,掐半仙哪里还能淡定得下去,立即脱口而出:“他去找神物救你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不足以让秋色放弃知道真相的权利,横眉竖目的她,立马追问:“挑重点的说。” “重点就是,你如今性命垂危,三日之内,若无神物救你,你必死无疑。” 掐半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秋色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反而是提及容若:“我问你,为什么我不能从容若的体内出来?” “因为……因为你或容若,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就是凉夜本人,所以魂魄才会产生了融合现象。可不知为何,你们又在体内互相排斥对方,就好像是想置对方于死地一样的拼命消耗着彼此的生命。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秋色彻底愣住了。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暂时寄居在容若体内的魂魄,早晚,她都要回到属于她的身体里,可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魂魄竟然与容若与凉夜产生了融合现象。而这种现象,恰巧很好的诠释了一,她们三人的魂魄其实来自同一人——凉夜。 这样的消息,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连秋色也不得而知。对她而言,好消息是,凉夜总算被找到了,而坏消息就是,倘若此事是真的,那么自己便再无可能回到秋色的身体里,继续用秋色的名字,留在秋家了。 秋色眸光微转,看着跟前直抓头的掐半仙,轻声问:“他,是去哪里取神物?可是遇到了危险?要不然,他的分身不会无故消失,他所制造的幻象不会轻易抹去?”可眼下,她的事,她们的事绝不是最重要之事,重要的是王子镇的安危,他的生命极有可能正在受到威胁。否则,他的分身,他的法术不会无缘无故的失效消失:“你快告诉我?” 掐半仙:“那个地方跟你说了,你也未必会知晓。” “那我换句话问,他是不是遇上危险了?” 掐半仙顿了顿,假装思考:“危险可能有那么一点吧,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 几句话下来,秋色已然明白,这位特意被王子镇留在高老庄看店的人,绝对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若想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唯有威胁到底。 她又开始不咸不淡地报数了:“一,二……” “姑奶奶……”掐半仙完全招架不住秋色的步步威胁了,他索性就全摊牌了:“我跟你说吧,镇王子去邪龙滩了,那里有着所有神龙都惧怕的怪物——黑龙王。” 乍然听到“黑龙王”三字,秋色顿感头上一阵刺痛,她拍打着脑袋,面色痛苦:“不,不要……再等会,求求你,再等我……”只可惜,拍打无用,求情无用,容若,再次出现了。 她抬起一双凌厉似刀的眸子,她注视着唯唯喏喏的掐半仙,盛气凌人地喝道:“把你知道的,简明扼要的再说一遍。” 掐半仙一瞧,便知她们是魂魄互换了,他一拍脑门,无语了。 容若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掀开被子,下床来了。 妖力尚存的她,若要对付这位半吊子的掐半仙似乎还绰绰有余。 掐半仙看着她一步步走向自己,吓得节节后退:“你……你走这么近干嘛?” 容若来到他跟前的时候,便直接坐在床尾处:“你是要自己说,还是要我逼你说?” “自己来。”掐半仙立马盘膝坐好,一本正经地开始叙说了:“你们如今是三魂一体,想要彼此脱离对方都必须要借助邪龙滩的天极石和地玄石。所以,镇王子已经为你们去邪龙滩冒险了。” “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吗?譬如你们一直念叨的‘融合’是什么意思?”当然,这两个字,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不去,令她印象深刻,此时此刻,她若是不问,那才是傻子。 “我刚前面已经说了,你们现在是三魂一体,除了脱离彼此这一法,其实还有另一条办法。” “融合?” “对了。” “我是不是凉夜?” “您是。”掐半仙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个凡人呢?” “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怎么知道,回答我?” 掐半仙谄媚一笑:“你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容若一听,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子镇怎么说?” “镇王子的想法,小的无法揣测啊!” 容若摸着自己的心口处,那里,因为不安而剧烈跳动着,这种大不安的情绪,甚至让她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她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心口处。 掐半仙见了,却不敢吱声。 容若:“我现在要回家了,可以吗?” “不不不……”掐半仙立马就急了,可刚一起身,容若伸手一指他,立马有一道金环将掐半仙给勒起来了。 可把掐半仙吓到的并非是容若一言不合就绑他,而是因为容若所用法术竟然是王子镇的金环。 当然,容若也被吓到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使用的是神龙界的术法?她莫名奇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的纳闷。 第187章 融了就融了呗 “那那那,您看到了吧!您千真万确就是凉夜,不管您承不承认,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凉夜的记忆虽然未曾完全觉醒,但是她的力量,已经在不经意间传承到您的身上了。高老庄内有上古神器的神力庇护,因此你们三魂才能得此并存,可一旦走出高老庄,三魂不稳的你们,极有可能会在阳光下直接蒸发。我敢冲灯发誓,句句是真,要有一句是假,让我天打五雷轰。”为了证明他所指是真,掐半仙都开始发毒誓了。 “我不管,我只想回去,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安然无恙的回去?”容若有些慌乱了。因为她感觉到她的妖法竟然全失了,脑海中的记忆,竟然通通都是神龙界的各类法术。这种情况委实太诡异了。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被洗脑了?为了不被凉夜附身,她必须要赶回妖界寻找国师的帮忙。 既然容若都这么问了,掐半仙没理由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不紧不慢地说:“有啊!融合啊!只要你们选择了自行融合,你就自由了。” “融合?”容若狐疑地盯着他,然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融合之后呢?我们三个,到底是谁支配着谁?” “你。”掐半仙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容若不明所以:“为什么?” “您想啊~你们三个人当中,唯有你的妖力最强大,秋色是凡人之躯,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如何与你争抢身体的主导权?还有那个凉夜,除了一息尚存,其他什么本事都没有,您说,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 掐半仙这么一解释,容若也深觉有理。她直起身子,嘴角微勾:“怎么融合?” “嗯。”掐半仙顿时来劲了:“说起来也挺简单的,您必须先要找到凉夜的命魂所在,找到之后,您就可以先和她进行融合了。因为,您本来就是她,你们一旦融合,秋色的凡人灵魄便会被召唤出现。然后您再与她融合,不,是再吞噬她的灵魂。一箭双雕,从此之后,您就算是完整的您了。” 掐半仙的法子听上去倒是蛮简单的,而且句句在理,她没道理不相信:“你若是敢骗我……” 掐半仙很卖力的说:“不用等您动手,镇王子会直接杀了我的。” “好,我就信你一回。”为了离开高老庄,为了摆脱王子镇,唯有如此了。 见她回到床上,闭目打坐,掐半仙心中不由得意的很。三言两语间,竟然将妖界公主给忽悠了,而且还顺便替王子镇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如此一来,也算是还了王子镇送他治腿伤的大人情吧! 正盘算着,容若突然又睁开了眼睛。 掐半仙吓了一跳,以为她又反悔不干了:“怎么了?”连声音都发虚了。 “你刚才跟容若说的话,是真的吗?”一眨眼的工夫,又切换成秋色了。不同于跋扈任性的容若,端坐在床的秋色,清丽脱俗,端庄优雅,眸若繁星,眉间如画,是那种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喜欢的玉女类型。 镇王子的眼光,真不赖的说。 “掐半仙?” “当然是真的。”掐半仙忙安抚自己的小心脏,同时挣扎着起身,坐到秋色身边:“你看,你之所以能够出来,完全是因为容若把身体让出来的原因。她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让出来呢?完全是因为,她去找凉夜的命魂了。她想独吞命魂。” 秋色“哦”的一声算是回答了。 掐半仙瞪大眼睛:“这就完了?” 秋色迟疑了半晌。她对自己是凉事一事,仍然存在许多疑惑。她曾记得有一回在梦中,她见到凉夜痛杀秦兵的一幕,那时凉夜就曾说过,连年战争徭役、苛捐杂税老百姓们苦不堪言,而且秦始皇还强征女子去修墓。修墓修墓,自然是指骊山陵墓,此墓整整修造了39年,一直至秦始皇临死之际都尚未竣工完成。秋色记得自己被父母送进宫中当婢女的时候还险些被送去陵园当童工呢,而那时正值秦始皇三十五年。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真实存在了,而凉夜也同时存在于那个时期,那么换句话说,自己和凉夜根本就是不一样的两个人,完全不可能是同一人。 可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一口咬定,自己同凉夜是同一人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原本同王子镇约好了,待他回来,便将她在秦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可如今看来,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吧! 还真是命运弄人。 秋色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她转过头来,看着掐半仙:“如果,我也同意融合,那,苏醒的凉夜还会是原来的凉夜吗?” 掐半仙摇摇头:“这个真不好说?” “那还会出现这种你争我抢的局面吗?” “那肯定不会了,破镜重圆,魂归一体,自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转换来转换去的了。”来回切换,迟早会演变成精神分裂症。 “这么说来,一旦我们融合了,凉夜就可以去找阿镇了?”秋色是一心牵挂着王子镇的安危。她生怕自己也被掐半仙给唬弄了。 “这是肯定的。凉夜是凡人修仙,她的一身法术那可全是镇王子亲手所授,镇王子会的,凉夜基本上都会,除了不会变身。” 见秋色还有些举棋不定,掐半仙立刻又放绝招了:“得了得了,我跟你说实话吧!古往今来,去邪龙滩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镇王子虽说他一定能活着回来,可依我看,这一去,怕是九死一生,更有可能是有去无回。凉夜若是在这时候能够苏醒过来,那绝对能助镇王子一臂之力的。你不知道了,从前他们两原就是一对出生入死的好搭档。” 凉夜的能耐,秋色早已在梦中见识过,说真的,她并非不相信凉夜的实力,而是舍不得。可眼下,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若因为一己私心,不选择与其他二魂融合,那么王子镇便是孤军奋战,还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断送性命。若王子镇真的为此丢了性命,那么,她不但失去了心爱的男人,甚至再也无法回到秋色的身体里了。届时,那样不生不死的自己留在世间,又有何意义呢? 这么一想,她反而不再心神不定了。她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笃定地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融合成功了,我们……不,应该是我的记忆,还会留着吗?” 掐半仙摇头晃脑地想了想:“说实话,不确定,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支配身体的是谁,那么记忆便是谁的。” 原本还心存侥幸的秋色,听了他的断言,不由暗自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她转过头去,最后望了一眼秋色的身体,暗自咬着下唇:人生无不散之宴席,爸爸,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失约了,对不起,不能陪你到老了。阿镇他为了让我活过来,不顾自身危险的深入邪龙滩,为我去取得神物,好让我脱离容若的身体。这是阿镇对我无怨无悔的爱。这样极致的爱,很让我感动和开心。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为我白白送死,只要我舍下在这里的一切,我就可以拥有助他的能力,我再没有理由坚持我的本意,袖手旁观了。我走了,爸爸,我爱你。 当机立断的她再次回头的时候,眸中染上了潋滟决绝的光芒,像水晶珠一样,十分吸引人:“掐半仙,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 掐半仙立刻回神了,她突然这么严谨地说出“拜托”二字,当真是吓到他了,他忙说:“言重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我说?” “如果我忘记在这里的一切,或是回不来了,就麻烦你将秋色的遗体妥善处理了。” 掐半仙惊诧于秋色的决绝,如此干净利落,果决果敢,别说,还真有几分当年凉夜帼国不让须眉的模样。也难怪,王子镇会为了她而不顾一切。当然,秋色所考虑的这个问题,在王子镇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明确交待过了:“交给我,你放心。” “谢谢。”秋色低声道谢。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秋色,在安排完最要紧的事情之后,内心突然变得宁静,没有了悲,没有了伤,像初生的婴儿般不夹任何的忧和愁,唯一能感受得到的,是爱。 她坚定的执着的爱着王子镇,为了他,割舍下与秋爸爸与秋硕之间的亲情。就如同王子镇,不顾一切地深入邪地,只为她的生,她的活。 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脑子里瞬间一片清明,她唯恐自己与王子镇点点滴滴的记忆会因此而丢失,这才不急不慢地将这些宝贵的记忆再最后回忆一次。 阿镇,原来,我竟然是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的凉夜……冥冥中注定,我们,还能有机会再叙前缘。 其实在她昏睡的时间里,她并没有闲着,她感应到身体里的某一处,似乎有人一直在召唤着她。 而她,屡不回应,因为她害怕一旦回应了,便再也不能回到秋爸爸的身边,做他的贴心棉袄了。 但是,这一次,她愿意了。因为,她若再不回应,失去的不但是王子镇,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凉夜,是你吗?”在一片雾中,秋色远远地就听见女人细弱的呼唤声。 “凉夜没有。”说话的却是容若。她从浓雾中走来,精致的面庞上带着冷冽可见的杀意,随即在雾海中,隐藏了身影。 秋色心中一颤,很显然,容若是对自己起了杀机,她慢慢笑了起来:“你倒是未雨绸缪。” “虽然外面那个家伙说,若是融合,由我支配身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是我觉得,还是先将你除了比较稳妥一些。”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意外的,秋色竟无半分动容,反而淡定的耸耸肩:“那动手吧!” “你不怕死?” “我不会早就被你给害死了吗?”秋色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我竟然被自己的魂魄妒忌,被自己的魂魄杀死,哼,说出来,还真够戏剧性的。” 容若瞥她一眼,目光里很是不屑:“你是你,我是我,莫不要将你和我混为一谈了。真搞不懂,你和我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性格虽不同,但是我们的品味却是一样的,因为我们都喜欢着同一个男人。”秋色目光清亮:“要来便来,速度快些,我还要去找凉夜融合救人呢。” 见她如此猴急,容若却依旧不慌不忙:“那就如你所愿。受死吧!” 话音一落,云海中轻雾散开,露出了容若的身影,但见她手持长剑,从头顶一跃而下。这一剑,足以将凡人秋色给生霹活剐了。 秋色听到声音,霍地抬头。 她没有把握可以让自己安然无恙,不过,她愿意一试。 因为容若可以使出凉夜的技能,那么,她也有一半可能可以传承凉夜的能力。 她双目晶亮,蓦地信手一划:“金环。” 话音一落,凌空跃起的容若突然看到秋色的跟前突然凌空显现一个金环。那环圈比起她的金环,要妖娆炫目的多,像盛开的红莲,像红火的枫叶,旋转着,飘浮着,金光闪闪,灿烂飞舞。 “这是……”令她更加讶异的是,是她瞧清了秋色的面容之后。趁着她分神之际,秋色纤指一挥,金环飞舞着,速度之快,瞬间便将容若的长剑打飞。 容若落回地面,惊讶连连:“你……你已经和凉夜融合了?”她完全没有想到,秋色竟然先一步与凉夜融合了。 “没有。”秋色否认。 “你骗谁?你看看你的脸,分明就同她一模一样。” 秋色微怔,心念电转,容若断无骗自己的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妖界那一次,自己意外进入容若眉心的时候,其实就与凉夜融合了。 是真的融合了还是,只是将身体暂借给了凉夜,连秋色也不得而知。 灵异鬼神之事,本身就不可以以常理去判断。 秋色面带笑意地缓缓朝她走去:“融了就融了呗,现在,只剩下你了?你怎么说?” 容若忌惮秋色的能力已在她之上,生怕身体使用权会被秋色抢走,立马就反悔了:“我不想融合了。” 第188章 凉夜归来 秋色哪里由得容若这般任性胡闹,她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说不定王子镇正在遭遇什么危险呢。 一想到这里,秋色就无法再放任容若继续任性下去:“那可就由不得你了。”随着她的手势,金环凭空再现。 容若吃了一惊,万万没料到,这秋色与凉夜融合之后竟然如此难缠,不,应该是越发厉害,越发讨厌。 “来就来,我还怕你不成。”容若毫不示弱,想要甩出银鞭,哪知下一秒连咒语都不晓得了。这么一耽搁的工夫,秋色的金环已经绕到她身前来,并且化作枷锁将她的双手双脚给箍住了。 “你……”果然,在力量上,已经完全跟不上与凉夜融合的秋色了。容若越想越生气。争男人争不过她,现在连抢身体,也败了下风。她这心里能平衡吗? 秋色缓步来到她跟前,双瞳中荡漾着隐藏不了的兴奋和惊喜。她伸出手,想去摸容若的脸,可是被容若给避了开。 “没想到,自己的魂魄竟然如此讨厌和反感自己。”此时,秋色说话的语气已与之前的秋色完全不同了,有些苦涩,又带些威严。看来,秋色不再存在,有的,只是两千年前,王子镇心心念念的凉夜了。 她,终究是归来了。 容若的眸中有着毫不遮掩的厌恶之色:“倒真是要恭喜你了。”容若之所以对凉夜恨之入骨,说到底是出于她对凉夜的妒忌。眼前这个容貌与她一致的女人,竟然可以一举掳获王子镇的心,而且这一爱便是两千年。可为什么,她就不行?这个问题,她始终无法猜透。 凉夜好奇地看着身旁无法动弹的容若,清丽细腻的脸上漾起了微笑:“不管你是讨厌我,还是喜欢我,你的结局,都无法改变,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一个无可分割的整体。而且,你恨的人也不应该是我,而是两千年前将我们活生生分开的南积毅和黑龙王。他们,才是我们的敌人,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明白吗?” 话虽狠决,可是在她冰璃般透亮眸中却看不出半点恨意,有的,只有千年不化的伤痛和情愫:“你我都是他的人,无论如何,都必须与他共生共死。” 容若有些错愕,但很快,她的错愕变成了沉默,因为她赞同凉夜的话。她的心中有着王子镇的位置,为了他,一念成魔,借刀杀人,杀了秋色,却不知,秋色,其实就是凉夜,而凉夜,就是她自己。 自己杀死了自己,甚至争抢着原本就属于自己的男人。这样的结局,也够戏剧性的。 可现如今,她,或是她们所爱的男人,因为救她们,而身陷危险当中。她没有理由不闻不问,置之不管。 “来吧,我们一起,向他们讨债去。”凉夜与容若的额头抵在一块:“他在哪,我们,便要在哪里。” 两人同时闭上双目,额头相对,猝然间,两道魂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微光,渐渐地,两具魂魄缓缓悬空,且浑身上下白光萦绕,紧接着,容若的身体慢慢透明化,最后浓缩成一团白色的,圆形的光点,融进了凉夜的体内。 同一刻,四周云雾皆散。 在外面守护着凉夜身体的掐半仙一定不晓得,容若竟然选择在体内对秋色的魂魄下狠手。而且秋色挂在脖颈上的吊坠,也是时而亮,时而暗,简直把掐半仙都给搞糊涂了。他蔫头蔫脑地自问自答:“到底什么情况了?” 话音刚落,吊坠突然剧烈的抖动并发亮起来。 这明显是琉璃心碎片被被使用的迹象,掐半仙激动不已:“成了成了,要成了。” 便在此时,原本端坐在床的凉夜霍然睁开了眼睛,美眸中熠熠生辉。 掐半仙差点就要一蹦三尺了:“凉夜姑娘,凉夜姑娘……” 凉夜扭头看着身旁的人:“掐半仙?”她微微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凉夜姑娘,真的是你吗?”掐半仙是真的为凉夜的苏醒感到开心,经历了九渊禁魂咒和炼魂的凡人,竟然在两千年来历劫归来了。这只能说是福大命大啊! 惊喜交加的掐半仙,心里一激动,鼻子一酸,当即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你可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得被镇王子给剁了。” 还真别说,王子镇还真会这么做,凉夜不由笑出声来:“你倒是先别急着哭,告诉我,阿镇在哪?” 掐半仙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邪龙滩,他在邪龙滩上,而且,今日还是邪龙滩与神龙界再次交锋鏖战之日。” 邪龙滩那地方,例来凶险,王子镇一人独闯龙穴,委实是不妥。凉夜迫不及待地起了身:“我知道了……” “等等……”掐半仙知她去心似箭,也不唠叨了:“用这个,可瞬移,节省很多很多时间。” “靠谱。”凉夜握着吊坠,免不了一阵心神激荡。 当初,她阴差阳错的得到了一枚琉璃心碎片,可终归因为她的命魂太过虚弱无力,即使她有琉璃心在手,也是毫无用处,唯一的好处便是保她躯体千年不腐,命魂千年不散,记忆永存。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像个被遗弃在世界某个无人的角落里,对影自怜。 辗转千年,又被妖王偶然得到,甚至还被他带回妖族重新炼化,虽然魂魄再生,但她仅有的微弱的命魂却因此而被封印,陷入沉睡当中,无知无觉,犹若任人摆布的布偶。 直至两千年后的今日,竟与王子镇再次相逢了。 在妖界的祭坛上,是他的声音直接唤醒了她的神识,虽然这道神识弱不可辨,但也足够使她的五感恢复。直到那一日秋色误入封印,与她的命魂融合,她才彻底苏醒了过来。融合之后,凉夜方才知晓,原来秋色竟是自己曾经丢失的地魄。 而今日,容若被掐半仙唆使来到她的禁印前,容若既是妖,也是由她命魂所炼化的新的元神,因此,容若身上的妖力可以补给她恢复行动的力量,只有与容若融化,她才能真正的重见天日。容若初时虽不情愿,但最后,还是默许了,只因为爱,因为她们同样都深爱着王子镇,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最终的最终,她的地魄归体,经炼魄而重新生出的天魂容若也带着她的七魄与之结合。 两千年前,她的魂魄被生生引出体内,没想到两千年后,她得以重返人间,竟是三拼七凑之下才得以完成的新生命回归。 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呢? 过程虽然坎坷曲折,但结局还是美好圆满的。对于凉夜而言,与王子镇团聚才是首要之事,至于报仇,相信不用她亲自出马,王子镇也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 凉夜深深呼吸了一下,鼻息间满是清纯新鲜的空气和他独有清冽的气息,这妙不可言的感觉令她满心舒悦,令她迫不及待地想呆在王子镇的身边:“我走了。” “小心哪,我在高老庄等你们平安归来。” “好。”凉夜握紧了坠子,闭上眼睛,脑海中搜索着启动瞬移术的口诀:“王子镇……” “唰”地一声,六芒星启动,直接将凉夜吸进法阵之中。 此时,王子镇仍在与黑龙王在交手中。 黑龙王原以为王子镇中了离魂针,又亲手重创了自身元神,想将他制伏绝非难事。可三百回合下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因为王子镇这家伙是竟然越战越勇,越战越游刃有余,他就好像是看了一场假的灭神术似的。 “小子,别太嚣张了。”黑龙王怒吼着,再次化龙升空,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龙躯不断地膨胀,不断地变大,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精壮遒劲的龙身矫健地黑云层中穿梭,整齐威猛的鳞片像一面面发光的镜子,折射出能够吞噬开发的黑色光芒。 王子镇见他变大,只是生生伫立在原地,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本事若也跟着大了,我就服你。” “我杀了你。”凛然神威的黑龙王对准王子镇,将积攒了半天的怒火化为漫天劫火尽数释放出来,淹没王子镇。 天空因为这强大的灭世劫火而变得更加黝黑,阴沉,一道道骇人的闪电接连不断地划破天幕,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这样可怖的场景像是要将这整片天地都劈成两半,天崩地裂之像犹如末世来袭,令人不寒而粟。 王子镇却神色不动地随手发出法诀,头顶上霎时凝结出一片超大号的盾牌虚影,封住了全部死角,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火焰,刀刃,几乎从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汇集而成,成包围之势源源不断地攻击他。 猛烈如虎的撞击,发出强烈的轰鸣声,纷乱眩目的光辉霎时照亮整个邪龙滩,不断迸发出来火焰,将大地灼出大坑,将草木尽数燃尽。 王子镇虽说只是暂时力竭才无法变身,可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再这么耗下去,迟早会被他给烧成黑炭。 看来只好拿龙珠出来秀一秀了。 “阿镇……” 正迟疑着,王子镇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那样的虚渺,又似就在身边传来,那么的不真实,但是,当他听到这声叫唤的时候,他的身子还是不禁颤了颤。 凉夜带着坠子出现在他身后的时候,正看到他一人独挑黑巨龙的飒爽英姿,一如千年的严峻挺拔,一如千年的光彩夺目,这一刻,往昔幕幕在她脑海中回荡着冲击着,令她心中掀起了无数波澜。 她深呼一口气,静静地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她的头轻抵在他宽阔的背上。 熟悉的体温,暖暖的心。 王子镇却一脸愉快地笑了。 凉夜缓缓闭上眼睛,呢喃了一句:“我回来了。”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却轻柔到极致,宛若一阵风,轻拂过他的脸颊。 他寻了千年,盼了千年,终于在这一时,这一刻,再次与她重逢了。 原本的心灰如死,顿时又像巨浪一样,惊天动地地沸腾起来了。 这一刻,他百感交集。 凉夜的归来,说明秋色已不在了。 失去一个,回来一个,这样的买卖,可谓是欲哭无泪。 他慢慢转过头去,看到了他的凉夜。她就站在他的身后,眉眼里大气威仪,神色间通透洒脱,美丽不羁,气质清冷,她还是他的凉夜。 他喜极而泣,然而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话:“欢迎,回来。” 虽然只有短短四字,却足以平息她这两千年来对南积毅对黑龙王的怨恨。 “嗯,我回来了。”她眸中含泪,脸上扬起一抹无比满足的笑意。 黑龙王的无穷烈焰越加炽热猛烈,王子镇脚下轰然一声,出现一个大坑。她不敢再迟疑,随即退开两步,召出金环,冷不溜秋地说:“要干掉他吗?” 王子镇的唇角微微勾起,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急性子”,他笑着,眼睛望向巨龙:“当然,他可是黑龙王啊!” 提及黑龙王,凉夜的唇畔也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果然,他是替自己来寻仇来了:“那上吧!”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并肩作战,是他们最经常做的事,也是最喜欢做的事。 王子镇蓦地大喝一声,将结界范围扩大,将黑龙王的火焰弹开,狠狠地甩向黑龙王。 几乎在瞬间,一男一女同时以极快的速度朝黑龙王交叉着攻击而去。 左边的王子镇双手法诀连连捏起,神剑顿时幻化为数百把剑,剑势滔天,四溢的剑气已经排山倒海地攻向黑龙王了。 不论黑龙王如何防御,他的火焰洪流总是无法将数百把的神剑逐一打落摧毁,他转而去攻击右边的凉夜。 不过,黑龙王又走错了一步棋。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的实力,也是不容小瞧,她做着和王子镇一模一样的动作,金环也接二连三的出现,十、百、甚至是千个,他们遮天蔽日地出现,旋转,一气呵成地从侧边砍向黑龙王。 黑龙王喷着火,摆着尾,却止不住这二人的合体攻击。 两人心有灵犀地攻势,行云流水般的配合,丝毫没给黑龙王一丝喘息换气的机会。他的龙身不断被攻击,不断地击中,如同一个正在遭受着千刀万剐的罪人。他疼的怒吼着,张牙舞爪地腾空而起,开始以最快最猛的速度上升。 此时的邪龙滩上空,黑云滚滚漫天,电闪雷鸣。 黑龙王本就是黑色,让他与黑云融为一体,到时想找到他都不易。 王子镇决定趁胜追击,一跃而起,变身应龙,紧追其后,白裙飘然欲飞的凉夜飞窜而起,身形利落的落在龙头上。 第189章 诛心 黑龙王并不识凉夜,但见她手握金环,面容英气凛然,还以为是王子镇叫来的帮手。当然,不得不说,这位临时出现的帮手,技术真的挺高超的。 黑龙王仍在不断向上飞升,王子镇猜不出来他的目的,所以飞至半空时,他突然说:“凉夜,金环借我一用。” 凉夜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轻轻一挥,金环被高高抛至上空,紧接着便与王子镇的神剑合为一体,再然后,半空中突然慢慢地出现了一把超大号泛着绿光的巨斧,而且是比黑龙王的个头还要巨大的斧头。 利斧悬头,黑龙王一声厉吼,生生止住了去势:“可恶,竟是盘古斧。”这盘古斧正是开天辟地时的创世神斧,此斧乃是上古神物,一直都被封为传说中的神器,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盘古斧竟在王子镇手中,而且不经任何召唤仪式,一下子就变出来了。最重要的是,这盘古斧还是他们龙族的克星,只要被打中,那是必死无疑。 黑龙眸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安:万一被砍中,那还不得被分尸了。这王子镇,到底是什么来头? 可斧到临头,他也不得不殊死一搏。 若是连垂死挣扎都不愿做,那他还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蓦地仰天长啸,吐出一颗黑光闪烁的内丹出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凉夜不明所以。 “大约是被我的斧头吓到了,所以打算跟我拼命。”王子镇风轻云淡地说。 凉夜不由得窃笑:“斧头这招,还真的是百试百灵。” “那是。” 但见黑龙王的内丹上突然发出强烈的紫光,天上黑云开始大肆转动,形成一道漩涡,紧接着天上雷声轰轰作响。 王子镇洞悉黑龙王的阴谋,终于不淡定了:“小样,这家伙竟然用内丹吸引七色闪雷。” “七色闪雷?那不是龙的天劫吗?”凉夜也是吃惊不小,没想到对方竟然出了个大招,她眉头微皱,开口:“危险系数很高,阿镇,先撤。” “来不及了。” 话音一落,七色闪电从九重天上,至上而至下的狠狠劈了下来。 正如王子镇所说,黑龙王是用他的龙内丹吸引天上的七色闪电,想利用这雷霆万钧的七色闪雷将王子镇杀死。 五子镇可以感到这七色闪电远比当时在昆仑山时的闪电要更加的巨大而霸道,他眸中精芒闪动,龙角处的龙鳞蓦地变大数倍,变成一个盾牌,将凉夜护住。龙鳞刚一闭合,七色闪雷便硬生生的落了下来,整个庞大的龙身上下暴出雷光火花。 即使隔着龙鳞结界,凉夜依旧能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阿镇……”凉夜的心都碎了。 “没事。”王子镇只能强忍着,倘若连他也抵抗不了,那么,不仅是他,连凉夜也会遭此天雷,其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凉夜却暗自为他捏了把汗,七色闪雷可是龙的劫难,也是龙的造化,若能撑得住,便是渡劫成功,可万一撑不住,那就只能是神形俱灭了。不过,她仍然笃信,以王子镇的能耐,绝对能撑得过去。 她面色一沉,捏了个法诀,凭空而现一圈圈一排排的金环,瞬间将黑龙王从头至尾的绑了起来。黑龙王吐出龙内丹,等于失去了八层法力。再被凉夜的金环勒成个棕子,身体像注了万铅一般,怎么挣也挣不开他。 但,若是王子镇受不了闪雷的威力,那必然是先死在他前面,那么巨斧便不会落下,如此一说,便是他,黑龙王赢了。 黑龙王正打着如意算盘,却不知,王子镇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唤出龙珠。 龙珠散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华丽的红色光芒,余波如风暴一般一层层荡开,席卷整个天际,七色闪电被龙珠余辉扫到,顿时就消失不见。 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弥漫开的红光,甚至一下子让乌云雾霾散开,天空重见光明。 黑龙王一声尖叫:“不可能?这不可能?” 王子镇来了个神龙摆尾,将黑龙王撞到盘古斧之下:“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受死的吧,黑龙王。” “落”。随着他一声令下,巨斧当头落下,硬生生地打在动弹不得的黑龙王身上。 “不……”黑龙王发出一声惨叫,径直从空中掉了下来。 “轰”地一声,他巨大的龙躯重重地跌回地面,还将坚硬的地面撞出一个超大号的凹洞,紧接着“嘭”一声,变回了人身。 应龙王子镇在空中盘旋一下,往地面落下。 凉夜扶着他的龙角:“阿镇,没受什么伤吧?” 他朗声笑道:“你觉得呢?” 凉夜知道,即便他受了伤,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是王子镇,除非,他撒娇:“应该很好。”话音一落,王子镇突然变成人形,凉夜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从空中掉了下来。他突然笑着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两人在空中转圈飞舞着。 “你故意的?” “你觉得我有没有受伤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没有受伤,你是无敌的。”握着他温热的手掌心,凉夜心头渐软,脸颊上红霞一片。 “凉夜。”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王子镇突然正儿八经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怎么?” 他修长有力的双臂轻轻松松地将她横抱在怀里:“没什么,就想抱你。” 凉夜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他面若如玉的脸上总是神采飞扬,却并不跋扈,眉眼间有着如刀剑般的凌厉,那么的邪魅,那么的狂放不羁。 他,还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驯,有点霸道,又多情的王子镇。 “凉夜,你知道老鼠怎么会飞?” 这个时候,竟然玩猜起了脑袋急转弯的游戏,凉夜简直是欲哭无泪了,两千年了,这家伙还是这么不正经:“因为吃了会飞的药。 “蛇怎么会飞?”他的眉峰舒展,每一缕温热的呼吸,气息都载满了对她热烈的爱意,令她再一次深深刻刻的体会到怦然心跳的感觉 “因为吃了会飞的老鼠。” “我为什么会飞?” 好白痴的问题。 凉夜笑着抱住了他的脖子:“因为你是应龙王子镇。” 当两人玩着郎情妾意,你问我答的问题落回地面上的时候,正好是落在黑龙王脚下。只可怜了黑龙王,不但被他们打败了,还要看着他们两个不分场地的秀恩爱中。只见他躺在地上,疼得浑身都缩成一团,但见他浑身上下的伤口,鲜血涌出,说不出的凄惨。 他可是邪龙滩的boss,是与大神龙一般的神的存在,没想到,竟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后辈打得重伤。想想,他都觉得无颜苟活在这世上了。 王子镇瞧着地上打滚的黑龙王:“装死还早了点。” 黑龙王无视他的吐槽,恶狠狠地怂回去:“换你试试。”确实,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疼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喂,我跟你无怨无仇吧,我不就是想拿回我的元神,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手吗?论资谈辈,你还得喊我一声老祖宗呢。”黑龙王不满地发泄着王子镇的“恶行”。 王子镇掸了掸风衣上的尘埃:“怎么就无怨无仇了?我的媳妇都被你的手下给夺了魂魄,她遭受的这份罪,我不找你报,找谁报?” “那两千年前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报仇?” 王子镇面无表情地哼道:“还不是因为你和南积毅藏匿得太好,让我找不到线索。既然找不到,自然就先把你们搁一边去了,先找我媳妇要紧。” 黑龙王顿时无语了,仇人与媳妇比起来,那毫无疑问是媳妇重要:“不就是一女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凡人呢。你太死心眼了……” “满天星斗,我只见一颗芒。”王子镇毫无预兆地表了个白。 凉夜意外被撩,登时面红耳赤,害羞地推搡着他的臂膀,示意他闭嘴。 可王子镇才不介意。他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见证他们之间纯洁朦胧美好的爱情。 “成王败寇,我输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黑龙王又开始耍无赖了,他瘫坐在地上,一幅“我随你便”的模样。 王子镇笑着蹲下身来:“我屠龙这么残忍的事,我可做不出来。虽然,你有错,而且还是不可饶恕的大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特意睨了眼凉夜。 凉夜察觉,对他回眸一笑。 这一笑,能抵一切幸福,能消一切烦恼,能令他的心迷醉。 “既然如此,那你便与大神龙一样,将我封印起来作为惩罚不就得了?” 然而,王子镇对这个惩罚并不满意:“这个惩罚未免也太轻了吧!而且,这个法子也不可行,万一有一天你又趁机跑出来了,第一件事那就是来报复我。到那时,我岂不是又要大汗淋漓的跟你斗一场。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是不是?” 对于怕麻烦的王子镇而言,这的确不是一个好法子。 黑龙王狐疑地盯着他:“那你干脆一刀宰了老子,以绝后患,一劳永逸。” 王子镇笑了,却不搭理他,反而是问他身边的凉夜:“媳妇,你怎么看?” 凉夜歪着头想了想:“既然不能和平共处,那就互不侵犯吧!如何?” 王子镇敲板也快:“你说了算。”他倒是完全将作主的权力都交给了凉夜,毕竟,凉夜才是第一受害者,也是最有权发表意见的人。当然,凉夜也不是嗜杀好斗者,她是至情至性的凉夜,是大义凛然的凉夜,是不惧生死的凉夜,是禀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的凉夜。 黑龙王万万没想到,这纠结了上万年的恩怨,就这么被两个小娃娃给三言两语的化解了。而且听王子镇那声“媳妇”,黑龙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帮手就是王子镇心心念念的爱人,曾经还是他的天魂所化的凡人凉夜。 他开始打量着凉夜:“不就一个鼻子一对眼睛嘛,长得也一般般啊!唉,不对啊,你不是被南积毅给……” “我回来了。”她弯了弯嘴角,望着王子镇,眼中溢满了幸福和喜悦。 她清晰可人的眉目,一如当年,王子镇伸出手,与她十指交缠。 “我不服。”莫名奇妙的黑龙王才不甘心呢:“你们算老几呢?大神龙都没这个权利,你们凭什么在这指手划脚的,我告诉你们,老子不服……” 可话还没说完,王子镇就蹲下身子来了,抓起黑龙王的左手,与他的右手握在了一块。 黑龙王一脸的嫌弃:“你干嘛?” “龙神契约啊!”王子镇也不管他同意与否,开始大声念道:“以汝之名,以汝之印,缔结契约,有生之年绝不再侵犯神龙界挑起战事,否则,必遭七色闪雷焚身之死。” “你……霸王硬上弓啊!” 只可惜黑龙王再气也无用,龙神契约一旦结下,便再无取消的可能。他自顾看着手中龙形烙印,真真是被气到想哭了。 “搞定。”王子镇笑着:“那么,后会无期,黑龙王。凉夜,我们走吧!” “等等……”事已至此,黑龙王也无法再兴风作浪了,他突然叫住王子镇:“你的盘古斧是怎么回事?” 王子镇与凉夜面面相觑,彼此对笑着。 “假的。”凉夜道出了真相:“你被他骗了。” “假的?”黑龙王显然不信,以为是玩笑话。 王子镇摊摊手:“真的是假的,专门用来忽悠像你们这些识货的老古董用的,要是真的盘古斧,这一斧头下来,你还能好端端的在这跟我们说话吗?” 王子镇这使诈的功夫,连他智勇双全的龙爹都会被成功骗到,旁人更是无法轻易看穿。 “你小子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栽在一个小龙神手上,对黑龙王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王子镇望着风清日朗的天,心中一片澄静,因为凉夜,他曾想置黑龙王和南积毅于死地,还是因为凉夜,她的归来,令他收起了怨恨之心,计较太多,背负太多,痛苦和烦恼便会与日俱增,当痛苦的来源消失,任何忧愁和痛苦也就一并消失了。 他左手插在衣兜里,俊逸清隽的脸上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黑龙王,听没听过一句话,杀人不如诛心,你一心想杀回神龙界,可我偏不如你愿,如何?这够不够诛心?” 黑龙王这才明白,王子镇不杀他的真正原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谢谢夸赞。” 如今败也败了,连契约都被强行给烙上了,黑龙王还确实不能怎么滴了,只能说,王子镇这打蛇打七寸,打得相当得妙:“你别高兴得太早,南积毅他一定会替我讨回这口气。” 第190章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黑龙王,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他,我绝不饶他。”虽说罪魁祸首是黑龙王,但是,黑龙王只是要回他的天魂,而天魂归根到底就是他之物,他想要夺回他的所有物并无错,可错就在错在,他用的是强取豪夺的强硬手段。至少南积毅?他不但生夺了凉夜的天魂,还残忍地在她身上下了禁魂咒,让她是吃尽了苦头,也让王子镇自己饱受相思之苦,锥心之痛,就冲这一点,王子镇还真不能轻饶了南积毅。 凉夜心中莫名的感动,此刻,已然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她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动了,她已经激动到压抑不住自己的心跳了。这两千年来,她失了天地二魂,陷入沉睡,对外界之事也全然不知,而他,竟然一直一直清醒又痛苦地活着,一直一直孜孜又不倦地寻找着自己。 当年若只是被南积毅夺了天魂,以王子镇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多长便可安然无恙的寻回她。只怕南积毅是知晓他有这份本事,才会在她身上下了九渊禁魂咒,这禁魂咒禁得不止是她的魂,还彻底的将王子镇给折磨得够呛得了。 生者,永远比死者要活得痛苦。她沉睡着,并不知他这千年来是如何活着,但自从她与秋色、容若融合之后,秋色与容若的记忆便也成了她记忆的一部分。 千年前的第一世,他爱上的人是黑龙王的天魂转世,虽然只有短短二十载的相处时光,却是他们彼此最快乐最逍遥的日子,后来又因她的失踪而贬凡间。 遇上最美的爱情却无法相守,这是他们最大的遗憾。 千年间他从未爱过任何人,更从未放弃过寻找她,他这份至死不渝的爱情,让他坚强,让他改变。 千年后他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的地魂转世者秋色。跨越了两千年的时光,他仍然是爱上同一个人,这足以说明,她与王子镇之间有着一种极深的缘份,任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物是人非,他心中所爱,还是她,哪怕是千年,万年,他的心意始终不变。 阿镇啊阿镇……你怎么能这么好? 凉夜心中柔情翻滚,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双眼,只是,她悄悄地撇过头去,不愿被旁人给看了笑话。 阿镇……我会用我千世万世的命,爱你千世万世。 在凉夜感动不已的时候,黑龙王与王子镇仍在那说些没营养的话:“哼,小子,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嚣张,他可不比我好对付。” 王子镇眉眼冷漠地瞧着黑龙王:“你的本事一般般,他顶多算‘三般’吧!怎么样,我够抬举他了吧!” “你小子,能不嚣张吗?” “有本事,你爬起来把我嚣张的气焰给打下去呗。” 黑龙王直接没声了,谁让成为手下败将的是他呢。 王子镇盯着他的表情变化,只觉一阵好笑:“没本事就不要乱吠了。老老实实的养伤去吧!后会无期了黑龙王。”他牵起凉夜的手,猝然飞起,化为应龙,载着凉夜,朝神龙界飞去。临行前,还不忘将整个乾坤莲花池中的天极石和地玄石通通给卷起。 看着浩浩荡荡漫天而起的神石,黑龙王不由冷哼一声:“顺手牵羊,趁火打劫,藏龙,瞧你生得好儿子。” 天际无穷,风云变幻,临风而立凉夜的站在龙角旁,遥望着眼前若隐若现的神龙界,只觉得一阵滚烫的心悸:“阿镇?” “我在。” 她抚摸着它青金色的坚硬龙角,略有些心事地说:“琉璃心还拼得完吗?” 王子镇不知她为何提及琉璃心,应该说,凉夜并不知道琉璃心的事才对。 他心头巨震:“秋,秋,是你吗?” “我也不知我现在到底是凉夜是秋色还是容若?”秋色突然有些悲观,她低垂着脸,长长的刘海被风吹得都乱了:“也许我还是凉夜,只不过,秋色和容若的记忆也一直不断地回荡在我脑海中,阿镇,容若要做的事情可多了,一统妖界,成为万妖之主……” “直接略过她。”王子镇说:“这个太不现实了。他爹还生龙活虎的活着,你让他下台做太上皇,他会愿意吗?” 凉夜被他这么一说,反而笑开了,她托腮笑道:“秋色的愿望就简单了,她想回到她原来的身体里,她不想背弃与他爸爸之间的承诺。她的执念很执着哦。” “秋……”王子镇听着她低沉又伤感的声音,心中也是万分的不忍:“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造成今天这样两难的局面。” 凉夜摇摇头:“不怪你。你也是可怜的受害者啊!” 王子镇:“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拿到神石了,等回去之后,我就让掐半仙想办法,将你和秋色分离出来。” 可凉夜却默然了一下:到时,秋色和我,你又要如何选择呢阿镇? “秋……” 凉夜打断了他:“眼下大战在即,你也别因为我的事而分心了,一切等战乱平息之后再说吧!” 王子镇闻言,心情顿时大好,不论是凉夜,或是秋色,她们总是习惯以大局为重。这样大义决然的女子,他如何不爱。 大开杀戒,伏尸百万的惨像并非是藏龙王所乐见的情况,因此,他提出了单挑,与南积毅以一对一。 两个人都是龙族中的前辈,可是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仍分不出个胜负。 “藏龙王宝刀不老,太牛鼻了。”楚泽佩服得五体投地:“唉,刚才孙昊天那边传话过来,传的是什么话?” 他身边一人答道:“说是让我们注意南来风的一举一动。” 楚泽玩笑道:“嘿,他们这是怕南来风跟南积毅来个里应外合是吗?” “多半是有这个可能。” 楚泽说:“当初若不是南积毅的力捧,南来风那厮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吗?他们若真的联合了,那也实在是不足为奇。” “这么说来,他们当真会狼狈为奸?” “不好说。”楚泽说:“所以他们才会通知我们留意南来风。” “有道理。” “镇王子镇王子……” 也不知谁当头喊了一句,众龙的目光纷纷朝同个地方望去,只见翻卷的黑云中,一条青金色的应龙正一路从云端决然翶翔而来。 青金色,除了应龙王子镇,神龙界,乃至整个天下间,都无此色龙族。 他,应龙王子镇,是天下间唯一的,仅有的青金色应龙。 “镇王子镇王子……”欢呼声响遏行云。 南来风注意到王子镇的到来,冷冽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还是回来应景了。 “龙爹,把他留给我。”音落,王子镇便落回了地面:“今天,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儿子的请求,藏龙王没道理不答应。他及时收了手,伫立一旁,一幅“随你便”的模样。 而南积毅首先注意的人却是王子镇身边“死而复生”的凉夜:“是你?”显然没想到,两千年前已被他亲手杀死的女人又回来了。 “是我。”凉夜淡淡的开口:“你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活着回来吧!” 凉夜在所有龙族中算是非常出名的一个凡人了,几乎没有龙不认识她。而当她与王子镇一并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所有龙类均发出讶异之声。 藏龙王望了眼身旁的儿子:“怎么回事?” 王子镇笑得可欢了:“龙爹,你媳妇历劫归来,你也不表示表示?” 藏龙王无奈了,被自家儿子的没正经气得都想一棒打下去了:“这都什么场合,你还开玩笑。” 凉夜大大方方的来到藏龙王跟前,欠一作揖:“凉夜见过藏龙王。” 藏龙王点点头,注视着她,沉吟:“这些年,苦了你。” 凉夜:“我倒没吃什么苦,阿镇才是最辛苦的一个。” 明明受苦受罪的是她,可为了维护自己那个不肖子的名声,她竟然还能说出如此通情达理的话,难怪自己的儿子爱她如命。 藏龙王终于笑了:“回来就好,日后我也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你,欺你者,便是与藏龙王为敌。” 这一句话铿锵有力,也足以向世人公布,她凉夜已被藏龙王认可为儿媳了。 王子镇与凉夜对视了一眼,她眉梢上挑,潋滟的眸中自是爱意满满,欢喜满满。 笑容俊朗的王子镇朝她抛了个媚眼:“今日不但是你归来之日,更是个见家长的好日子,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啊!回头,我得置办一场回门宴才行。” 凉夜无奈的笑了,闷闷地答:“老不正经。” 可城楼上一群龙人都看得傻了眼,孙昊天问:“什么情况?这不是在打战吗?怎么变成了丑媳妇见公婆的好戏码了?” 颜孙前更是带头起哄,“嫂子嫂子”的乱叫一通。 金戈铁马的战场,原本压抑残酷,可被他们这么一叫,笑声和叫喊声霎时就驱散了众龙心头的阴霾。 一直被晾在一旁南积毅终于火了:“也好,今天新仇旧怨,一并了结了。” 王子镇说:“正合我意。” 南积毅披着黑甲,手持金枪,杀气腾腾地杀了过来。 凉夜正要上前,王子镇却伸手拦下了她:“我来。” 凉夜缓缓点了点头,她不会阻止他,只会支持他:“好。” 王子镇笑着,目光凛凛地盯住南积毅:“这一剑,是还你两千年前迫害凉夜的报应。”语罢,南积毅的身后突现一把神剑,它猝然出现,直往南积毅后背刺去。 南积毅虽有所察觉,可回过头时,剑已于瞬间没入他的胸口。 “啊……”他一声惨叫,这一声惨叫足以让他身后的黑龙族都吓了一跳。 但是,他并不会死。 神剑犹自插在他胸口上,他伸手去拔剑,可当他的手碰上剑柄时,他的手掌心像是被火灼伤一样,烫得他不得不松了手。 龙族齐齐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镇王子镇王子……” 孙昊天开始摇头了:“藏龙王跟他斗了半天都不分上下,阿镇一出手,便是正中靶心……啧啧……” 身旁一人答道:“你以为他镇王子之名是浪得虚名的。” “我可没这么说,这家伙有多少实力,我们根本不清楚,可是我们有多少实力,他却知根知底,太邪门太不公平了。”孙昊天不知王子镇的通天本事,自然也就只能是感慨发劳骚了。 “南积毅,不过才一剑,你就叫得这般凄厉了?”王子镇手势一起,又祭出一把神剑,上面金色光辉不停的闪耀着,看得南积毅心中直发怵。 “第二剑,感谢你制造机会让我尝尽苦楚沧桑。”声落,神剑再次舞动起来,刺向南积毅。 颜孙前一屁股坐在城楼之下,笑得前俯后仰:“不愧是阿镇,连说辞都那么不一般。” 孙昊天连连摇头:“神族也出妖孽啊!” 南积毅敏捷地挥着他的金枪,身形左闪右避地避开神剑。可神剑似长了眼似的,专往刁钻角度袭击他。而且南积毅胸口上还插着神剑,两柄神剑有共鸣现象,每一时每一刻,都让南积毅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这一点,旁人也许无法看透,唯有南积毅一人知晓罢了。 楚泽看得也是入了神:“这第二剑不刺在南积毅身上,王子镇也绝不罢手。还盯什么南来风,他们绝对没戏啦。” 立马就有人附和:“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被他们冷嘲热讽的南来风充耳不闻,只是一味注视着场中情况。然而,孰赢孰败,情势已明了,再无悬念了。 在大神龙召集他们的时候,他收到了南积毅的烟波传书。他还在信中提及,黑龙王已在邪龙滩等候王子镇上门,若能成功牵制住王子镇,那他们攻下神龙界的机率便是妥妥的,若是失败,也绝不会让他暴露,让他静待时机。 可眼下,王子镇回来了,而且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足以说明,连黑龙王都不是王子镇的对手,只怕是他南积毅,也敌不过王子镇。 看来,无望了。 南来风是做好了彻底败北的准备。 “这般垂死挣扎,也是够难看的。”王子镇手中一动,剑光随之一转,也不知从哪处攻击,将再次精准的刺入了南积毅的胸口。这下,他的胸口上已插了两把神剑,成x字状。 南积毅蓦地吐出满口的鲜血,挥枪而起,厉喝一声:“黑龙军,全面进攻。” 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数千黑龙,纷纷幻化成黑龙,整个神龙界瞬间被一片之祥的黑色笼罩。 第191章 平息 神龙界的龙族们,自然不甘示弱,如数变身冲天而起,尤其是夔龙族。他们因为南积毅的关系,在神龙界的地位也变得万分尴尬了,好不容易在龙族建立起来的威信和地位瞬间土崩瓦解了。这个时候,自然比其他龙都要积极应敌。 数量密集如林的龙族们互相咆哮着,互相怒吼着,他们只等着藏龙王一声令下,就会立刻出击退敌。可是,藏龙王似乎并没有打算出击的准备,仍然伫立在风中,纹丝不动。 藏龙王没动,应龙一族自然也有其他动作,依然原地待命。他们绝对不急,因为他们绝对的相信,他们的镇王子一定会大展神威,逼退敌人。 应龙族们开始大声呐喊助威着:“镇王子镇王子……” 王子镇自然不负众望,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天上的神剑周围一下子出现无数道剑影,它们逐一铺天盖地摆开,在阳光下,那叫一个金灿夺目,凛然生威。 众人见南积毅被王子镇的神剑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拍手称好。 “哇,阿镇的绝招,千剑引,这剑引一出,必然石破天惊。”颜孙前完全是幸灾乐祸,恨不得早些看到南积毅的下场。 孙昊天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这千把剑扎下来,他南积毅不死都得褪成皮。” 南积毅感受着悬在头顶的这些神剑散发出来的强大的神之气息和剑意,不愿被压制的他,心中一动,捏决,周身泛起了一层火焰般的红光。然而,他的结界还未结好,神剑便悍然落下。 “啊……”黑龙们哪里抵得住这如雨般的神剑,有些虽然三三两两的死死硬撑,却也熬不了多久,无一发出痛苦的龙啸声。 颜孙前更是激动地大叫:“完美。” 剑声不断,烟尘暴起,刹那间便淹没了南积毅的身影。 当千把在空中旋转着直奔天际的时候,只瞧得被神剑攻击过的地方,爆出了个巨大的深坑,坑中密密麻麻都是黑龙。他们遍体鳞伤,几乎动弹不得。 这场面极其壮观,颇令人惊叹。 藏龙王目光深邃地看着自家儿子,儿子的能耐远比他这个父亲要更加的深藏不露。 南积毅整个人被神剑带着飞出数百丈之外才落下,受此重创的他,软趴趴地趴在坑外不远处的草地上慢慢蠕动着。 他脸色苍白如纸,可仍然垂死挣扎着,一只手撑着金枪,单膝跪在地上。 王子镇的身影突然凭空一掠,在南积毅面前显了身形,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的手下败将:“暗地里操控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不是觉得自己相当的神通广大?” 南积毅暗吃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他知道了又如何呢?大不了是一死罢了。他蓦地一声冷笑:“这就是居于高位,手握重权的乐趣。你从未看在眼里,自然无法知道它给你带来的无限乐趣。” 王子镇长眉轻挑,脸上写着不屑之冷意:“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是,你随意夺人生死,就是不可原谅。” 话到都说这份上,南积毅却丝毫没有忏悔之意:“能轻易定人生死者,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你没玩弄这权势,永远无法知晓这其中的美妙。” “现在又如何呢?”王子镇一句话,顿时令南积毅哑然无言。 “其实呢,这权势之争,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也无权干涉,然而你越权了,还利用手中权势去做一些害人之举,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王子镇神色平静地说:“从你下手做那些恶行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的结局,只不过,你的结局如何,还真是未知数,但是,你惹到我了,所以你的结局只能由我来谱写。” “怎么,你想杀了我?”他问。 出乎意料地,王子镇摇了摇头:“杀你?太便宜你了。”他指了指南积毅的胸口:“还没发现呢?” “这,这是……”被王子镇一提醒,南积毅终于开窍了,下一刻,面孔扭曲,彻底抓狂了:“不,你不能这么做,你无权这么做……” “我无权?”王子镇好似听到什么可笑的词,摊着手,转了个身,他扬声喝道:“龙族们,告诉他,我是谁?” 身后的龙族们,异口同声地呐喊:“神龙镇王子。” 相当的热烈,相当的给力。 楚泽狭促地笑了:“真够威风的。” 孙昊天也笑了:“不拉风,还能是应龙王子镇吗?” 王子镇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说,我有没有权利治你的罪呢。算来你的罪名也真不少,光是黑龙王的内奸这一条罪名,你以为,大神龙会轻易放过你吗?原本你是谁的人,与我无关,但是,你惹我不痛快了,两千年前你鬼迷心窍的设计我,还迫害我的媳妇,就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超身了。” 他字字诛心,令南积毅听而动怒:“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别给老子来阴的。” “no,no,你还不知道我吗?我王子镇可是从不杀人。”王子镇的唇畔边还挂着浅浅的坏笑,他此刻的坏笑,足以让南积毅内心崩溃,不仅如此,他还探头过去问:“现在觉得如何?生杀予夺,任人宰割的滋味不好受吧!” 南积毅已说不出话来了。点兵出关之前,他可是群龙之首,威风无比,可王子镇一出手,他,以及他的黑龙族们,都溃不成军。 这,就是差距。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可在王子镇身上,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不公平和缺陷。 他,王子镇就像是得到了上天眷顾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别人得不到的力量和尊荣,别人千辛万苦得到的一切,他只有勾勾手指头便可以得到。 你说,这能不让人忌妒,能不让人疯狂吗? 王子镇扫他一眼,发现他眼中有着积蓄而迸发的愤怒,他不惧反笑:“南积毅,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 “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不好意思。”王子镇打断了他:“你一旦去了那个地方,将不会再有回来的一天,除非,我死。” 他的双手开始捏决。 南积毅瞧了一眼,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不,不不不不不……藏龙,藏龙……”他转而爬向藏龙王:“藏龙,你我相交多年,你我一同捍卫神龙界,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你不能让你儿子这么待我,你不能。” 藏龙王从始至终,都充当一个旁观者。这会看到南积毅的苦苦哀求,依然是无动于衷:“来不及了南积毅。每个人做错了事,都必须要接受惩罚,这是游戏规则。” “不不……”当南积毅周身出现点点蓝光的时候,他更慌了:“不不不,凉夜,凉夜,当年我是害了你,可那都不是出自我本意,是黑龙王强迫我这么做的,是黑龙王……” 凉夜闻言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所作所为,更感厌恶:“黑龙王已经把事情真相都说了,他只不过是要回他的天魂,而你,为了让阿镇暴走,在我身上了下了九渊禁魂咒,害我与阿镇生生世世都无法相见。”她举步朝他走去,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他:“你可还记得?当你硬生生的将我的天魂从身体里逼出的时候,将我的地魂抛至崇吾山,被一群举父啃噬的时候,危难之时,命魂禁锢在身却无法脱身的时候,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是的,便如此刻的你。”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令南积毅无话可说,令王子镇心如刀割,令在场的龙族都鸦雀无声。 “南积毅,说实话,我很想一剑了结了你,可是,我的男人说,他替我作主。”说罢,她的目光落在正在施咒的王子镇身上。 他那张绝俗张扬的脸孔,微微一笑,早已倾国倾城。 他只手可遮日月,双手可起风云。 这样的痴情又绝世的男子,一直是她心中的最爱。 南积毅彻底玩完了。 他绝望的瘫在地上,愤而怒之的捶打着地面。 “他都不懂得起来反击就这么认输了?”颜孙前问。 “你笨哪,还没看穿你哥儿的招术呢?”孙昊天扶额一叹:“他的第一剑和第二剑成交叉方式插入南积毅的胸口中,那是在封印南积毅的力量,而且是永久封印他。你看见他的手势了吗?那是打算把南积毅给送入黑洞之中。” “纳尼?是当初黑龙王使的那招,深渊黑洞吗?”楚泽也忍不住好奇凑过来听:“哇……南积毅玩惨了?” 孙昊天被这两货的低智商给打败了:“夫子上课教的大招,你们都给忘了?” 两人努努嘴,充耳不闻。 “不,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去见大神龙,我要见大神龙……”南积毅的下半身已然开始被蓝光吞噬,消失不见,再过几秒的时候,他就要被扔进黑洞之中。黑洞就是个时空扭曲的大黑窟窿,大无底洞,入者,不死不老,但永远不能逃脱出来。 他的呼天喊地,终于让某人看不下去了。 “南长老。”突然,一人远远飞来,正是夔龙族首领南来风。 王子镇些许惊讶,放慢了手势,想瞧瞧南来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南来风眸中冷冽,随即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输了就该有输的样子,这般哭哭啼啼,让后辈如何看待?” 南积毅微怔,有绝望有惊讶:“我落了这般个惨境,还管得着你们后生如何看我吗?” 南来风面无表情地出声提醒:“你毕竟是夔龙赫赫有名的长老啊!” 被他这么一说,南积毅突然沉默了下来。 好面子,还真的是那些爱权爱势之人的通病。 王子镇却一声冷笑:“好走,南长老。”他念咒的速度越快了,没过十秒,南积毅整个人便化为蓝光消失了,不,应该说是被送往黑洞漩涡之中了。临行前,他还不忘怒吼并威胁:“待我归来,定屠尽整个神龙界。” 王子镇的回答也是绝了:“做你的春秋大梦,我死了,还有我的子子孙孙,你永远都不可能再重见天日。” 末了,王子镇还问了这么一句较为搞笑的问题:“媳妇,满意吗?” “满意。”凉夜盯着他深邃的眼睛,笑着答。 “满意就好。”王子镇点点头:“龙爹,您没意见吧!” “无。”藏龙王自然是没意见。能够兵不血刃地解决一切,还不用他出场,又岂会持有什么反对意见。 王子镇说:“那就好。”当他走到南来风身边时,突然毫无预兆地朝他肩上拍了一下:“好自为之,莫重蹈覆辙了。” 南来风的心思如何,王子镇只要看上一眼,便一切都通透了。 这一句话,是提醒南来风,亦是警告他。 南来风失了后盾,又失了靠山,再加上南积毅这么一闹,夔龙族想在神龙界立足,怕是不易。就算他南来风想搞出些名堂,怕也是举步为艰。 王子镇还真不信,他南来风一个被断了后路,走进死胡同的小角色还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了不成。 当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防患于未然也是要的,所以,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王子镇的手在拍在南来风肩上的时候,就已经在他身上下了术,只要他有任何异心,任何异心,施加在他身上的术法便会开始灼伤他的皮肤,让他痛不欲生。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南来风努力沉默着不作声,但是他眼角的颤抖已经出卖了他。 这一点,凉夜或是藏龙王,都看得是一清二楚,将一切罪恶扼杀在摇篮中,是最明智最理智的做法。 王子镇举步走到大坑前,那坑中还堆满了千百个黑袍人,那些被他的神剑重伤的龙人,想在一时半刻恢复力量还真是有些吃力。 “听着,你们的黑龙王已与我作下约定,有生之年绝不再染指我神龙界。你们呢?是继续与我们为敌还是就此离去,乖乖地回你们的邪龙滩去?” 虽然只有寥寥数句,但当王子镇一字一顿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城楼之上的龙族们纷纷爆出了震天的欢呼声。黑龙王竟然与王子镇做约定,这明摆了就是说明黑龙王已被他王子镇给拿下了。千百年来的龙战,竟然被王子镇给彻底化解了,龙族们,能不欢呼,能不兴奋到爆炸吗? “镇王子镇王子……” 欢呼声、鼓掌声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样彼起彼伏,不绝于耳。 惨遭神剑暴虐的黑袍人赶紧化身为龙,拖着受伤的龙躯成片成片地飞走了。 阴霾遍布的天空霎时变得亮堂起来。 明亮的光照亮了王子镇坚毅的脸庞,此刻,他就如同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霸气而让人敬畏。 藏龙王露出了望子成龙的高兴笑容。 凉夜也露出了夫复何求的愉悦容颜。 第192章 惊喜 战事一了,众龙便各回各窝,各找各妈去了。 原本堆积如林的城楼顿时龙去楼空,安静如初。 但,今日发生的一幕幕,足以让整个龙族都津津乐道许久。他们的应龙镇王子,再次谱写了传说,以一人洪荒之力独挑黑龙族千军万龙。他的绝活千剑引,也将被载入他们龙族的史书,为万龙敬仰的楷模和偶像。 当然了,这些都是小事,王子镇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让南积毅颜面扫地,让那些心怀鬼胎的某些人知道,陷害他王子镇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生不如死,而且是生生世世,无**回,无法被拯救的悲惨下场。 这就是腹黑男应龙镇王子,即使他人不在神龙界,可谁也无法撼动他在神龙界的位置。 这时,乐不开支的颜孙前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迎接他们龙族的大功臣。 大老远的,就听见颜孙前迭声大叫:“阿镇,阿镇……”那满面春风的兴奋劲,让王子镇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急忙转身拉起凉夜就要开溜:“龙爹,我在人间还有事,先走了。”他可不想被某人熊抱,而且他还得赶回去处理秋色的事,哪有时间在这瞎耽误。 “藏龙王,我们就先走了。”凉夜客客气气地施了一礼。 王子镇可以没大没小,凉夜可做不到,毕竟眼前这们长辈可是龙族的大神,而且还是她未来的公公,哪里能怠慢得了的。 藏龙王终于露了笑:“去吧!有空常回来走走。” 凉夜点头:“好的。” 自家儿子不懂事,未来儿媳能替自己管住他也就行了。 “等等我啊!你听我把话说完的工夫都没有吗阿镇?”眼见瞬移空间大门都打开了,颜孙前迫不及待地飞扑了过去,一伸手,将将抱住了王子镇的大腿:“就给我十秒的时间。” “没有没有。”王子镇是一秒也不想看见他,拖着大腿就往瞬移空间走去。 他是多不待见这位仁兄啊! “我怎么着也是你员工哪,是你员工哪。”颜孙前也是欲哭无泪了。 凉夜看在眼里,也着实是同情颜孙前:“颜颜,你有什么要紧事?” 颜孙前抬头看了眼凉夜:“不是我找他有事,是大神龙要找他。” 颜孙前这句话还真是十秒时间都不到。 王子镇闻言止了步,狐疑地低头瞄了他一眼:“他是要奖励我吗?那不用了。” 凉夜正想劝他,却听藏龙王重重咳了一声,当先开了口:“阿镇,既是大神龙找你,怎么着也得去见上一面,给他老人家一个薄面。” 王子镇略有些为难地瞥了眼凉夜,一向做事有度的凉夜自然是点头示意:“是大神龙,又不是旁的人。”是你大爷爷啊,亲。她可做不到像王子镇这样可以不管不顾别人的眼光行事的任性而为。 而且龙爹也开了金口,王子镇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去的。”一边说,一边牵着凉夜往回走:“你的戏演完了,还不起来。” 颜孙前这才松了手,拍拍衣袖站了起来:“起来了起来了。” 藏龙王无奈的想笑:“这么主来,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王子镇摇摇头:“谢就不必了,咱两谁跟谁。” 贫,这张嘴就知道贫。藏龙王想气都气不起来了。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天不地不怕的儿子,就是要人家先给他台阶下,他才肯答应,否则一切免谈。 实在是……无法无天了。哎,惯出来的坏习惯啊! “等会,我快递个东西。”王子镇分分秒秒不愿浪费时间,他将两枚天极石和地玄石,连并验魂石一并瞬移至高老庄内正在守着秋色躯体的掐半仙手中。 正无所事事的掐半仙收到这三样东西的时候,惊得双手一抖,两个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了:“这这这……他妈的还真的拿到手了,呀呸……” 王子镇还给掐半仙留了言:“后面就是你的事了,搞砸了,两条腿我给并成一条腿扔海里当美人鱼。” “是,保证完成任务。”掐半仙信誓旦旦地保证。此时,他心里头可是激动了,他都几千年没有摸到这些神石了,而且一次性给了三个:“太给力了。” 这边交待完任务,王子镇才心满意足地牵起自家媳妇的手:“走吧媳妇。” 可一同去往神龙殿的路上,王子镇临时又改主意了,他是真不愿意去见大神龙。大神龙在他眼中,那绝对不是什么大神级别的龙神,最多算是只会叨叨叨个没完的老爷爷,一旦叨叨叨开始,就跟唐僧念紧箍咒一样,分分钟钟让他后悔自己长了对耳朵。 “龙爹,你前面先走,我随后跟上。”王子镇说。 “你又搞什么么蛾子?”知子莫若父,藏龙王又岂会不知他心里头那此小九九。不就是抱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这个想法吗:那是你爷爷,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至于这么躲吗我的儿? “你就别管我,我说来就一定来,去吧去吧!”王子镇忙不迭地赶藏龙王先行一步:“颜颜,扶我龙爹先走啊!去,让大神龙等久了就不好了。”一边说,一边偷偷地朝颜孙前使了个眼色。 颜孙前用手指指他,连他都知道,王子镇这是又准备金蝉脱窍了,可谁让他们是义气兄弟,既然王子镇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能是帮人帮到底了:“龙王,我们就先走吧!” 藏龙王也是拿他没辙:“早些过来,不准一吭不响的跑了,要不然,我亲自抓你回来。” “行行。” 送走他们两个人,凉夜这才嗔笑着转过身来瞧他:“你搞什么名堂?” “跟我去个地方。”王子镇似乎心情很不错:“绝对是惊喜。” 先是打败黑龙王,后是平息战事,都没见他如此开心。说真的,凉夜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令他如此开心?可是龙宫这地方吧!她都呆了二十年,一时半刻还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惊喜可言可的地方。 可看着遥遥远去的两个身影,凉夜又觉得有些许的不妥,毕竟那可是万龙之主,大神龙的召见,:“可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吧?大神龙会发火的。” “媳妇,只有他怕我的份,走。”王子镇哪里还会顾得上大神龙,让媳妇开心才是正事。 凉夜被他一路带到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东宫。 两千年了,再次故地重游,感觉就是那么不真实,一切就仿若昨日,不变的东宫,不变的红墙,不变的压抑。 可这一次,兴奋感却完全盖住了曾经的压抑感。 就如同第一次造访此地的感觉一样。 那样的稀罕,那样的好奇。 凉夜一路失神,任由王子镇一路牵着拉着,直至来到一棵桃花树下才恍然回神。 “这是……”凉夜看着眼前落花缤纷的桃花树,不由得惊奇地瞪大了眼:“这是我当年种下的吗……” 她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惊喜”。 王子镇倾身过来,在她耳畔旁说:“怎么样?惊喜吧!这可是整个神龙界,独一无二的桃花树哦。” 虽然只有一株,可树态优美,枝干扶疏,花朵丰腴,粉色如霞,娇娇滴滴,实在是美不胜收,醉人醉心。 虽然只有一株,却让这个压抑而宏伟的神龙界增色许多。 此桃乃是她两千年前亲手种下,那时连芽都没长出来,没想到事隔两个千年,它不但茁壮成长了,而且还长得如此盛艳。 站在树下望着满目花雨的凉夜,不由自主地喜极而泣。 这棵桃花树的存在,正是见证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象征。 当年因为她的“不辞而别”,他非但没有对这棵树弃之不理,反而还用心用神地在浇灌着它长大。一回到东宫,首要一事也是带她来欣赏他这千年来的结晶,这份礼物虽轻如鸿毛,可对她来言,意义却非比寻常。 他黑衣翩翩地站在树下,带着明朗微笑,看着她在花雨中翩跹起舞。 人面桃花相映红。她的娇容,她的笑颜,始终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不论是凉夜,或是秋色,她们总是大不知不觉间感染他的心情,难怪,当初会对秋色那般上心,那般爱得不能自拔,原来兜兜转转,自己还是爱上同一个人。 “阿镇……”刹那间,泪水倾,眼模糊,感动不已的凉夜回过身一把拥住王子镇,肩膀丰面前这双深情的眼睛,千言万语的呢喃只化作一声“我爱你……” 他倾尽一生的等待,如何不令她感动? 这段前世今生的爱恋,终究开花结果了。 “我也爱你。”他的语调极其的温柔:“执手天涯……”他刚抬起手来想去摸摸她近在咫尺的脸颊,可突然间,眼前骤然一黑,他力气尽失地倒了下去。 她吓得花容失色,紧拽着她的一只胳膊慢慢地坐了下来:“阿镇,阿镇……” 王子镇摇摇头,有些疲倦地睁了睁眼:“没事。”声音却明显低弱了许多。 “你还逞强。”她紧张、害怕到眉头深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的。”认识他至今,他何曾发生过昏倒的事情,这绝对是首例。 “傻瓜,真没事。就是有点乏力而已。”他也懒得再动弹,眼中却笑意吟吟:“媳妇,可以让我躺一会吗?” 她哪里还会舍得拒绝,扶着他小心的躺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秋色的事,他已经连着好几日不眠不休,还与黑龙王大战了一场,不仅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元神,还遭到七色闪雷的雷击。接连遭受灭元神和雷击,本身对身体的损耗就极大,若换了其他人,那绝对是早死早超生了。可他硬生生扛下了,还若无其事的返回神龙界替龙族轻轻松松的摆平了南积毅。千剑引最是耗神耗力,而他偏偏施展出来了,而且场上没有一个人看出他体力不济,就连藏龙王也未曾看出一丝端倪。 凉夜是聪明人,深入一想便知前因后果:“装得可真够深的。可是现在又如何,人前是大英雄一个,可人后,就是当狗熊的下场了。” 王子镇仰面躺着,虽然浑身乏力,可嘴角还噙着浅笑,被她唠叨,心里却如同抹了蜜一般的甜,他疲倦地闭着双眼:“这些事我若不做,那就得由我龙爹来做。你瞧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得披甲上阵,我看着都心疼。” 凉夜:“你只心疼你龙爹,那你龙爷爷呢?他不也上了岁数?” “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上阵杀敌?” “你就是偏心。”凉夜眸光清亮地盯着他,替他整理微乱的碎发,可一想到大神龙那边还等着见面,凉夜又有些急了。如今王子镇还是戴罪之身,若大神龙又借此事来整人,那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你这幅身体如何去回话,让你分身去吧!”她实在是心疼王子镇,可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这么做了。 王子镇好奇地瞄了她一眼:“你不怕那老头怪罪?” “你都这样了,我哪里还顾得上他怎么想?” “还是媳妇会心疼我。”他抓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凉夜的脸上挂着千娇百媚的笑容:“不疼你我疼谁去。” 然后,凉夜还真就打发王子镇的分身路人甲去见大神龙了。 路人甲虽说是分身所化,可让他去面见神龙界的老大,他当场就怂了。 不过,主人的吩咐,分身哪里敢不从呢,只能垂头丧气地去了。 …… 这一刻,四周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桃花轻轻地落下来的嘀嗒声和飘来的流水音。 凉夜静坐在树下,王子镇温暖地依偎在她身边,周边弥漫着一股安然而恬静的气息。 这安谧的一刻,让两个人心有灵犀地不说话,而一同选择看着眼前美妙如梦的画面。自桃花树开,花落如雨的时候,王子镇总会悄悄来至,独自一人在树下细数着这满目落花。 瑟瑟的叹息,潺潺的相思,一人沉醉在这花雨红尘中,要多孤单就有多孤单。 曾经翘首张望,满心等待,终于等到了她的回归。 曾经说好了要执手天涯,终于可以再续前缘了。 两个人,两颗心,终于不再独自飘零。 他睁开眼睛,手心里紧握着凉夜的葱似的手指:“逝去的岁月,我们一点一滴地补回来。” 两人目光相视,久久凝眸,随即她嘴角轻扬,嫣然一笑:“听你的。” “很好。”他笑得妖邪又开心。 过了许久,王子镇方才沉沉睡下了,可是十指依然交握着,一刻也不曾松开,生怕有人跟他抢女人似的。 凉夜满心欢喜的坐在那,把玩着他的额发。 这时,路人甲回来了。 凉夜大老远的看见路人甲的面色不对,立刻就察觉到不妥了。 她骤然收敛了笑容:“大神龙说什么了?” 第193章 没门 路人甲:“大神龙让我汇报了一下琉璃心的具体情况,末了,居然还下令给镇王子一个月的时间让他集齐剩下的琉璃心,要不然……” 凉夜也是十分意外:“要不然如何?” 路人甲气得直跺脚:“要不然就不让镇王子娶姐姐你了。” 凉夜听到这一句,反而松了口气:“还好,我还以为阿镇又要倒大霉了,路人甲,下次能不能麻烦你一次性把话说完,你都吓死我了。” “不让镇王子娶你啊姐姐,这还不够吓人呢。”路人甲可比凉夜要心急得多,同时对大神龙的心血来潮表示费解:“这大神龙也真够莫名奇妙的,镇王子今日明明替神龙界铲除了祸害,立了大功,这大神龙非但不赏反而添乱,这是亲爷爷吗?” 凉夜不慌不忙地只回了一句:“这是在神龙界,不准妄议大神龙。先回来吧!” 对她而言,这可不算是非常糟糕的事,最糟糕的事反而是收集琉璃心一事。大神龙一向对琉璃心的事情不闻不问,否则也不会让王子镇在人间流连了两千年之久。可今日为何会无端端的提及此事,而且还给了一个月的期限。 莫非……是神族那边有了什么异样? 这下麻烦了。 凉夜召出琉璃心苦思冥想了许久,琉璃心碎片应该只有2-3片还不曾找到,要想在一个月内找到,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可难就难在,其中一枚碎片此刻正在她自己的身体里。 一旦碎片离体,自己这幅躯体,只怕是要回归尘埃了。 好不容易三魂七魄归体,重新回归,可还不到半天的工夫,就又发生如此糟心的事情,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又何况是王子镇,他是铁定不会同意的。 可,若不这么做,谁知道王子镇这家伙又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到时就是阻止都无能为力。 难了…… “看来只能这么做了。”凉夜毕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在树下静静思虑了一番,已然有了新的盘算。 “阿镇……”她摸着他的额头,睡容俊逸的他看上去特别的可爱,特别的让人心安。 情侣之间的快乐向来就十分的简单,一个抚摸,一个拥抱,都足以让彼此心满意足。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再没有什么人可以将我们分开。”她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 王子镇醒来的时候,凉夜依然眉眼如画,安静甜美地坐在茂盛的桃花树下,静观花瓣簌簌而下的美,任由粉嫩花瓣落满肩头。 “好香。”若有若无的花香泌人心脾,可在他眼中,人比花娇:“好美。” 她低下头来看他,她的眼睛,在绿树红花的映衬下,眸若星辰,醒目灼热,令他舍不得移开目光:“醒了。” “你还在,真好。”他的神情柔和缱绻,深深地注视着她,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两千年了,他终于可以再次安心的睡在她的身边。 凉夜美眸一敛,满足一笑,在他睡着的这数个小时里,她也生怕自己会随时随地的再次消失,幸好,她还在,依然陪伴在他身边。 他不愿坐起,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刻也不想放开。 两人相视一笑。 空气中流淌着清风,飘溢着花香,还有她的气息,她的味道。这一刻,这一秒,足以抵消曾经的苦痛。 “不舍得走?” 凉夜笑笑,低下头:“不走也得走。”她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因为琉璃心。”路人甲回到他的身体里后,路人甲与大神龙见面的一字一句,王子镇都能一字不漏的知晓。不过,他却丝毫不着不急,还十分不屑地骂了一句:“糟老头,就爱瞎搞。” 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不管大神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逼迫他在一个月内聚齐琉璃心,他都会充耳不闻,甚至无视之。至于娶不娶凉夜这件事,大神龙可作不了这个主,因为娶媳妇的人,是他本人,而非大神龙。他无权阻挠,更无权用琉璃心来胁迫他就范? 总之,想威胁他王子镇,两个字,没门。 “都有。”她轻声说。 “那我们走吧!等事情都搞定了,我们再回来,你爱住多久,我们就住多久。” “好。”凉夜自然是没有意见。 回到高老庄的时候,掐半仙正在埋头鼓捣那三块神石。 王子镇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成不成这个问题,因为该担心这个问题的是掐半仙,而不是他。 因此,掐半仙同志不安的情绪也是由此而生,他总担心着,万一炼不出来,那就真的是要玩蛋了。 可是呢,自从王子镇和凉夜从神龙界回来的时候,掐半仙就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王子镇一回来就被凉夜给推进房间里给勒令睡觉去了,然后凉夜自个抄起椅子坐在他身旁,那姿态颇像个老师在监督学生完成作业一样的,末了,很严肃严肃地说了一句:可以改炼聚魂石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是镇王子说的还是你说的……” “我。” 口吻平淡无奇,却把掐半仙给吓了个半死:“那他……” “他也得听我的。” 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掐半仙终于坐不住了,他一脸生无可恋地问:“凉夜姑娘,首先,我要恭喜你,你是真的回来了。”神龙界没有人可以左右王子镇的想法,除了凉夜:“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炼聚魂石?这离魂石可是镇王子钦点要的,我要是没完成任务,他会把我变美人鱼的。”掐半仙都要哭出来了,这对恋人意见不合,实在是让这个中间人难办的要命。 凉夜见无法说服掐半仙,唯有将神龙界发生的一切娓娓道出。 掐半仙听后,真真叫做倒吸了一口凉气:“大神龙为什么千年之后才来过问琉璃心的事?还用你与镇王子之间的婚姻来要挟,这也太古怪了吧!哎呀,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文章呢?不过,该着急发愁的人应该是镇王子,你着什么急?而且这跟你炼聚魂还是离魂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吧?” “我且问你,离魂石能否将我们的魂魄再次分离?”凉夜想,干脆一次性说一了,让他心服口服罢了,省得磨蹭。 “在你们还没融合之前,离魂石是绝对可以轻轻松松地将你们给分离出来,可如今你们都融合了,而且你也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这足以说明,你们根本就是一体的,就算是用离魂石,也是无法将你们再分解出来。你想啊,一个完整的三魂七魄,你还想把她们给怎么着了?难道你还想再受一次当年被夺魂分魄的痛楚吗?” 凉夜叹了口气:“第一,我本人是绝对不愿意再尝试一次当年非人的痛苦。第二,容若最大的愿望是一统妖界,这个王子镇或我,都不可能去替她实现,相对而言,秋色的愿望就简单了,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到秋色的身体里,履行她和秋爸爸曾经的承诺,而且我本人对秋色的这股执念也是特别的在意。其次,在阿镇出发去邪龙滩的时候,他就已经亲口承诺过秋色,一定会让她回到她的本体,这是他对秋色的承诺,他必须要守诺,也必须要说到做到,否则,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凉夜洋洋洒洒地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掐半仙还在十分认可的点头点头,可还是没听她说到最重要的点上:“所以?” 凉夜转头看着掐半仙,唇畔露出浅浅的温婉的微笑:“所以,这离魂石既然对我无用,那我为什么还要浪费神石去把它炼出来呢?当摆设吗?还不如炼聚魂石,你说是吗?” 可看着这魅惑人心的迷人笑容,掐半仙却萌生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要炼聚魂石是想做什么?”以防万一,未雨绸缪吗? “如果他怪罪,由我扛着,不会把你怎么滴?”凉夜这一信誓旦旦的保证,令掐半仙当场就有了想死的心。看来他还真猜对了,炼聚魂石还是离魂石这档子事,凉夜根本就没跟王子镇商量过,否则也不会故意将王子镇支开。炼神石倒不是问题,可难就在难,事后王子镇若知晓此事而发飙,遭秧受罪的可是他,而不是凉夜啊! 一想到王子镇那张怒气张扬的脸,掐半仙暗自咽了口口水:“我觉得吧……” “再啰嗦,我现在就把你变美人鱼了。”凉夜也只能撂狠话了。当然,她也是有这种剽悍的能力的,否则,也实在是难以降服掐半仙。 “我答应就是了。”可怜的掐半仙在她的被迫之下,只能哭丧着脸改炼聚魂石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过是死于谁手的问题了。 凉夜拍拍他的肩膀,灿烂一笑:“很好。” 于是,凉夜就一直坐在他背后,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是在等待新鲜好吃的食物出炉一般的迫不及待。 “掐半仙,怎么样了?”凉夜似乎特别特别地在意掐半仙炼炉丹的情况,每隔个十来分钟都要重复的问一遍,实在是逼得太紧了,让掐半仙的冷汗都冒个不停。 “快了快了……”掐半仙每每都是这么回答她。 就在这时,王子镇秀气地打着呵欠出来了。 凉夜见他醒了,这才迎上前去,她细细地打量了几眼:“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睡一觉,什么问题都没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好像听见什么快子?”很不巧,他一睁眼,还真的只能听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东西快了?” “没有。”凉夜笑着回答。 “真没有?” “不信你读心啊!”凉夜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让作贼心虚的掐半仙剧烈的咳了起来。 王子镇瞄了他一眼,凉夜却淡定自若的挽着他的手,拉着他坐下:“别理他,多年不炼丹,老是被三味真火给薰到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下,掐半仙咳得更厉害了:还不都是你们的错。 凉夜都这么说了,王子镇自然也就不再搭理某某半仙了。 如今他心里念着的,眼里看着的,都是他的凉夜:“凉夜……”王子镇牵起她的手,她手心的温度烫得他内心温暖和安心:“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要管,都由我来解决。好吗?” “那我岂不成了废物。”她怪嗔着。她可不想做一个什么事都由男人来出面解决的小女人,她也不适合做那种一无是处,只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女人。 王子镇一手环上她的腰:“你要是废物,那他是什么?” 语毕,无辜躺枪的掐半仙再次剧烈的咳起来了,咳得连老腰都直不起来了。 可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压根就没在意他的存在,依然旁无若人的说着情话:“因为我,让你平白受了许多委屈,我发过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不管是大神龙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无法再来阻碍我们。” 凉夜闻言,心中感动,轻轻点头。她能够安然无恙的归来,能够再次回到王子镇身边,与他并肩作战打败黑龙王,平定战乱,还和他一道欣赏到那棵见证他们爱情的桃花树,她已然知足。然而,后面由此引起的难题,她只想亲手替他解决,因为,他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了,她不想让他难做难堪,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严重的发展下去。一定要在一发不可收拾之时,搞定这一切才可以。 王子镇读取不了凉夜的心思,可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举动,这才一再叮嘱:“所以呢,你什么事都不要去管,也不要去想,你只要知道,一切有我,就足够了。”他轻抚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世上哪个女子都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够永远的陪伴在身边,给自己依靠,让自己无忧无虑。凉夜很幸运,爱她的男人就是这么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还会心疼人的男人。 她秀眉舒展,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还在他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啵”儿:“阿镇,你怎么能这么好。” 第194章 上门寻妹 美人投怀送抱,王子镇哪里能招架得住,早已乐得合不拢嘴了:“不对你好,我恐怕又要单身千年了。” 凉夜抬眸望他,带着令人难忘的水眸望进他那一双宛如黑洞般深邃的黑瞳中,她笑得有些害羞:“上穷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至永远。”然而语气却是那般的坚定,那般的沉静。 她抑或秋色,从不会说甜言蜜语,可是她们的承诺总是那么的诗情画意,那么的温暖动人,王子镇闻言,只觉满心甘甜,满脸荡漾着幸福和甜蜜在她耳边沉吟:“说好的,不离不弃。” 这两人四目相对,你侬我侬时,可怜巴巴的掐半仙只能捂住双眼,自觉转过身子,继续形单影只的炼他的聚魂石去了。 “你也累了一天了,去躺会。”虽说凉夜已醒来几小时了,可王子镇仍是担心她的身体,毕竟,眼下的她还只是一个凡人,陪着他与敌人斗智斗勇了半天,不乏才怪。 “我不累。”她被夺魂,被封印,确实睡了大几百年了。难得醒来才几个时辰,立马就让她去睡觉,她自然会有所抵触:“我都睡了好久了。” 王子镇一听,心中一疼,愧疚之意蔓延。 凉夜看出王子镇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心里也是格外的心疼,他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愧疚了千年,可她又何偿不愧疚,这千百年来,他为了寻找自己,失去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她都清楚明白的知道。 她捧着他的脸,用手心的温度暖了暖他的脸:“别这样,都过去了,好吗?” 王子镇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眉眼,笑着,却慢慢地凑上脸去:“以后每日每夜,我都陪着你。” “啊……”这抽得是哪门子的风。凉夜一听,脸上蹭蹭蹭地红了起来,她伸手将他推开起身:“谁要你陪。” 她难得的害羞样,让王子镇笑得更乐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把那些逝去的东西,一点点的补回来,你看啊,一天24小时,单单睡眠时间就要花去8小时,8小时的时间对我而言,那简直就是谋杀。所以,我决定了,8小时的睡觉时间,我是绝对不能让它白白流逝,打今晚开始,我们就一起睡吧!为了你,我愿意当个免费的三陪男。” “陪你妹啊!”凉夜气得都想一巴掌盖到他脸上去了。连睡觉时间都想霸占了,那简直就是没了私人空间,那可绝对不行。 不论是凉夜或是秋色,都是如此的不经撩。 可越是这般不经撩,王子镇就越撩得起劲,因为,乐趣无穷。 “幸好,我没妹妹。”王子镇不依不饶,继续耍横了:“那你是睡还是不睡?要是不睡的话,我现在就抱你进去一起睡了?” 凉夜见他犹不死心,而且掐半仙还在场,只能先讨饶了:“我要睡了,我要睡了,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这才乖。”他宠溺地摸摸她的秀发。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凉夜脸颊上回亲了一下。凉夜捂着脸,赶忙难为情地往房间里钻。这家伙秀恩爱,那是完全不看场合行事,把所有人都当透明人看待了。 “老大啊!你就不能顾下我这单身狗的感觉吗?”掐半仙终于出声抗议了。他们明目张胆的在高老庄里恩恩爱爱,可让他和一屋子的柜中生物都萌生了撞墙一死了之的心。 王子镇抬眼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哥这是在教你如何撩妹,还免费的。” “我谢谢你了,我代表我全家谢谢你了。”掐半仙气得肠子都要打结了。 这边门一关上,那边高老庄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的,却是秋硕。 王子镇心中一凉,一种大不妙的感觉蓦地窜上心头:糟了。 可人都亲自上门来了,哪还能避而不见呢。 没办法了,王子镇只能知难而上了:“秋硕,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秋硕左右四顾,并没发现秋色的影,他冷清清地开口:“阿镇,有没有见到我妹妹?我一早回到家里,发现家里没人,隔壁阿姨也说,好几天没看见秋色回家了。她在你这吗?”面上焦急之色表露无遗,语气上也已经明确了,他来找妹妹的。 王子镇哪里还能淡定得了:“她……” 掐半仙忙缩到王子镇身后去:嗬,这么快报应就来了,人家兴师问罪来了。 “在哪?”面对秋硕的追问,王子镇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了:“她……”他转过身,背对着秋硕,支吾不出。 掐半仙倒要看看,他的镇王子要如何将这个天大的诺言给圆满的圆下去。 正为难着,房间里传来凉夜的咳嗽声:“哥,我在这呢。” 秋硕闻言,直往房间走去:“小妹,是你吗?” 王子镇反倒是松了口气:凉夜太英明了。 “不是我是谁。哥,我感冒了,头重脚轻的实在难受,阿镇怕我一个人闷在家里没人照顾,就把我接过来了。不好意思哦,没及时跟你说实话,让你担心了。” “真的只是感冒吗?”都躲到房间里不敢出来见人了,秋硕自然以为她这病情有多严重了。 “那你巴不得我得了其他病是不是?”她还有模有样的咳嗽起来,还伴有好几次的喷嚏声。 “当然不是。”被凉夜这么一反问,秋硕一下子没脾气了,他哭笑不得得问:“瞧过医生没有?开药吃了吗?” “看了,也吃药了,医生说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反正我每一两个月里总会被感冒折腾一两次,习惯了。” 秋硕都不知说她什么好了:“每次都学不乖,都不知道预防为主吗?” “预防不来。”她口气很冲地回答着:“要是人人都预防得来,那医生不都要下岗了。” “我是让你防感冒,可没让你管医生,你管得也未免太宽了吧!”秋硕也实在是没辙,不过得知她无恙,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他转眸撇向王子镇,两人彼此对望一眼,化尴尬为无奈了:“她……这是霸占了你的房间?” 王子镇看着秋硕,乐呵呵地说:“没事,生病的人权利最大,她说得算。” “哥,我在这好好的,你就别操心我了,爸爸今天好点了吗?” “他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就是担心你,所以让我回来看看。” 王子镇有心调侃一下,意在缓解气氛:“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妹妹不见了几日,是吧!” 秋硕缓缓点头:“是啊!这几天我妹妹就麻烦你照顾了。” 王子镇摆摆手:“说什么麻烦,应该的。” “哥,爸爸身体还没康复,我又不在身边,你可能还要再辛苦几日。”凉夜心里很是愧疚:“等你们都回家了,我天天煮好吃的犒劳你。” 秋硕闻言笑了:“行,那我等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那你快回去照顾爸爸吧!我在这里很好的,吃好睡好还有人照顾,你就放心吧!”凉夜生怕自己再多说几句会难过得流泪,这才急切地想将秋硕赶走。 “行行行,就走了。”让秋色留在男朋友这里,又有男朋友伺候着,秋硕自然放心,他扭头望向王子镇:“阿镇,那我就先走了,她就交给你了。” 王子镇斩钉截铁地回答:“放心。” 送走了秋硕,王子镇这才扶门喘气:“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掐半仙点头附和,刚才要没有凉夜助阵,王子镇这关怕是要过不了了。 凉夜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走啦?” 掐半仙给她竖了两个大拇指:“姐,明智,太明智了。” 凉夜兴灾乐祸地说:“必须的,要不然,我看某人怎么过得了这关?” 王子镇幽怨地叹了口气:“本王子连黑龙王都可以降服,却险些栽在大舅子手上,作孽啊!” 凉夜扬眉啐道:“呸,谁是你大舅子?别乱认亲戚。” 正在这时,凉夜听到门外有人疾步而来的脚步声,而且来者还止一个。 “今天可真热闹啊!”这会该轮到王子镇哭笑不得了:“我开的可是降魔捉妖店,可不是相亲会场。” 秋色好奇地问:“这回又是谁?” “你认为还有谁?” 王子镇这么一驳,凉夜立刻就猜出来者何人了,她忙从房间里钻了出来。 果然,进门的,正是苏炫庭和王颜昕。 这两人是特地过来探望秋色的。 王颜昕一见屋来就嚷嚷起来了:“秋,秋,秋,秋……”她见到陌生的凉夜,只是礼貌性点头一笑,然后继续喊:“秋,秋……” 王子镇身姿洒脱地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别喊了,人不就在你跟前活生生地站着吗?” 王颜昕一脸纳闷:“where?” 倒是苏炫庭闻言,眼睛一亮,看了眼身边的凉夜。 而凉夜嘴角弯弯,笑容甜美地望着他,似乎是看到了许久未见到的亲人。 “阿昕,我在这。”她嗓音清脆响亮,很养耳朵。 王颜昕:“你?是秋?”她讷讷地摇摇头:“上回是死而复生,这回又是什么?到韩国整容了?” 掐半仙目瞪口呆:“韩国整容能整出这么天生丽质的样子吗?” 王颜昕有些目瞪口呆:“那这是……”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凉夜,虽然穿着现代少女着装,可是气质大不相同了,完完全全像是个换了个人:“脱胎换骨了?” 凉夜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将双手背到身后,笑语嫣嫣:“这就是我原本的模样。” 王颜昕兀自围着她转了个圈,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宝贝一般:“除了容貌、气质上给人感觉有些不同之外,这说话语气倒是一点也没变。你真的是秋?” “如假包换。” “不管你变什么样,总之,没事就好。”王颜昕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这种怪异之事,也是司空见惯了的事,自然也就不那么纠结了。 凉夜莫名的感动:“阿昕……”她伸手来抱,王颜昕被抱了个满怀。 掐半仙早就拿出手绢在一旁默默擦泪:“男女在一起是为了传宗接代,女女在一块才是真爱啊!” 王子镇一听,眼神一撇,当头砸下一个大南瓜,直接将掐半仙给砸晕在地:“狗嘴吐不出象牙。” 苏炫庭瞧了一眼:“你身边尽是怪人。” “你也在列。”王子镇凉凉地回了一句。 苏炫庭耸耸肩,上前左拍着凉夜的肩头,右揽着王颜昕的香肩:“回来就好了。”这几日,秋色的遭遇确实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这样吧,今天大家都在,晚上聚个餐如何?” 苏炫庭的提议,自然无人反对,何况她们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好好相聚的机会。 掐半仙是第一个喝得伶仃大醉的,不但毫无形象地喔喔乱叫,而且还开始一个劲地酒后吐真言:“镇王子,你这庆功宴开得也未免太早了吧!大神龙说了,只有找回琉璃心,才肯让你娶凉夜。你的磨难还没结束呢我告诉你,还没结束呢。” 苏炫庭听了一下,便明了了,他转而问王子镇:“我听颜颜说,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的,怎么到了大神龙那边,反倒又添了件麻烦事回来?” “你可别听信颜孙前那张嘴,添油加醋可是他的强项,此事听着麻烦,其实也并不麻烦,就是要多费些周折罢了。”歪坐在一旁的王子镇却一脸的毫不在意,正兴致高昂地把玩着手中高脚杯,而他目光奕奕,时不时地落在他对面的女孩身上。 他的眼中只有他爱着的女孩,他爱了千年的女孩。 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如此恋恋不忘。 “可是大神龙也非一般人。”苏炫庭提醒道。他虽不是龙族中人,但是他与颜孙前的交情可不浅,而且颜孙前是嘴上不把门的家伙,能说的不能说的,只要他想说,那绝对是没有秘密可言。 “我也非一般人。”王子镇一向自信。可问题是他可以不去在意不放眼里,可凉夜却不能不去在意。两千年前,王子镇就是因为她而被族中人笑话,两千年后的今日,她可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让王子镇这个真正的龙族少年英雄沦为他人茶前饭后的话题。 是的,没有人希望自己心爱之人因为自己的原因被不必要的麻烦缠身。 第195章 大限将至的苏炫庭 “以大神龙的影响力,忤逆他的人,一般是什么胜算的,即使是你镇王子,他藏家龙族的唯一的龙孙,只怕也是不易。”掐半仙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出实话。 苏炫庭也是难得的规劝他:“在我看来,实在没有必要跟大神龙对着杠吧!” 掐半仙也来凑热闹了:“就是,完全没必要跟大神龙唱反调,咱加把劲,把琉璃心拼好了送到他面前去,让他心服口服不就得了。到那时,嘿嘿,凉夜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进龙族,当龙族的太子妃了。多好。” 也许所有龙族都应该听命于大神龙,可是他偏就不听,因为他是龙神王子镇,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够左右得了他。 总之一句话,休想。 于是王子镇就小小的施了个法,让掐半仙跟前的葡萄酒连酒带杯的塞进他的嘴巴里了:“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 苏炫庭却淡然处之的坐着:“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习惯了就好。”他说。 正坐在对面交谈甚欢的两个mm,见到这边的动静,立马就转过头来了。 “凉夜和秋色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你不娶凉夜,可以娶秋色啊!”王颜昕的想法可就简单明了多了:“对吧!秋。” 凉夜笑着点点头:知己啊!连想法都一样。 她顺手端起酒杯跟王颜昕干干脆脆地碰了一杯:“干杯吧!”尔后一仰而尽,那动作,那姿势,相当得利索痛快。 “这可是葡萄酒,你们以为当是饮料呢,这么胡喝海饮的。”苏炫庭上前制止了两mm的酗酒行为。 “炫庭,就让她们喝个够吧!难得醉一场。”风凉话,倒是有他王子镇的份。凉夜酒量虽浅,却不会撒酒疯,他当然一万个放心了。 可王颜昕有酒后发唠叨的习惯,苏炫庭可不想耳朵受罪:“喝酒这东西,小饮可以,可豪饮那是万万不可取,何况是女孩子。” “偶尔一两回,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在她们身边的又不是什么歹人,有你和我这样的君子在身边,怕什么。”王子镇说得话特别的有风度,还特别的对。 苏炫庭正想说什么来着,没承想掐半仙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来来来……干了,庆祝我龙族大获全胜。” 王颜昕已然有些晕头转向了,她眨眨眼:“什么猪笼?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浸猪笼这种漏习的?哪的人哪的事?告诉我,我去曝光他们。” 苏炫庭哭笑不得地拉着她坐下:“你听错了,先坐下,坐下。” “什么浸猪笼……我刚才有这么说过吗?有吗?有吗?咦,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掐半仙说话都已经颠三倒四的了,王子镇摇了摇头,手指又动,掐半仙连人带酒,一下子就原地消失了,也不知被王子镇给送去了何处。 王子镇笑着,掏掏耳朵:“终于耳根清静了。” “咦,人呢?”王颜昕努力睁大眼睛:“半仙呢?人呢?” “既然是半仙,那当然是喝醉了飞回家了。”苏炫庭含糊地说。 这个解释相当合乎合理,王颜昕听着有理,打着嗝慢慢坐下,笑着抬起一根玉葱似的手 指轻轻地点在苏炫庭的唇上:“我真的曝光他们。” “我知道你可以的。”苏炫庭只能附和她了,否则还真劝不住她。 凉夜微微俯过身子来,向王子镇探过头去:“你把他丢哪去了?” “颜颜床上。” 凉夜撑着脑袋看他,一向鬼灵精怪的他,今日看起来特别的可爱:“明天颜颜一定会杀过来的。” 王子镇凝视着她微醺的脸色,这样泛红的两颊,带着少女的娇羞,有种朦胧的慵懒感,格外的撩人,格外的心动。他凑过去脸去:“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关门,放狗。” 凉夜笑着刮着他的鼻梁:“你是坏人。” 王子镇爱溺地抓着她不安份的手:“你不就喜欢我这个坏人吗?” 好不容易静默了片刻的王颜昕突然又跳了起来:“秋,喝酒啊!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这回轮到苏炫庭扶额苦叹了。曾几何时,王颜昕王姑娘就是这么和别人拼酒的,结果醉得一塌糊涂,还发誓再不碰酒了来着。 凉夜倒是幽幽地笑了起来:“阿昕,你拼不过我的,我喝酒的那会,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这话还真不假,凉夜歹说也是活了两千多年的古人,她跟王子镇喝酒的时候,王颜昕还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里混着呢。 王颜昕理直气壮地说:“那会我们肯定是不认识的,不过现在认识了,为时不晚啊!来,为我们能够相识而干杯。” 凉夜深觉有理,索性站起身来:“酒逢知己千杯少,阿昕,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我就喜欢你这样,干脆,肝胆,干练。” “真的?我身上有这么多优点?”凉夜捧着酡红的脸蛋,咯咯地笑个不停。 “有,怎么没有?不信你问在座的三位男士?”王颜昕一面说,一面将凉夜揽着:“来来来,我们干杯,今晚我就想跟你喝酒,喝个痛痛快快,喝个昏天暗地。” “同感,干杯。”两mm拥抱在一块,碰杯,豪饮,完全将其他两位男士给抛之脑后了。 苏炫庭见她两如此的热情,如此的疯狂,甚感头疼:“你不劝劝?” 王子镇不劝酒也就算了,还特意来了个喝酒顺口溜:“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举杯问媳妇,我该喝多少——媳妇说了算。” 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妖孽啊!连劝个酒都能如此诗情画意,苏炫庭真得是佩服得无体投地了。 他苦笑一下,然后举杯邀他同饮了:“那我们也不能输给她们。” 王子镇笑着端起了酒杯:“尽管来吧!”王子镇很久以前就不能大量饮酒,一旦饮酒,黑龙王的元神必定会占领他的身体,侵占他的意识。可渐渐地,王子镇察觉到不妥了,这才开始注意,直至发现黑龙王的元神存在。他在人间流浪千前,除了找寻凉夜,同时也在不断地寻找解除之法,幸好,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真被发现了法子,那就是灭元神。当然,此法过于狠烈,天底下还真没几人成功过。亏得他得到了那颗龙珠,以龙珠护体,这才将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东西给彻底消灭。只怕黑龙王怎么也想不到,王子镇是因为龙珠才可以成功杀死他的元神。 如今元神不复存在了,王子镇自然可以畅饮到底。 半小时后,两mm都喝趴下了。王颜昕头发凌发地趴在沙发椅上呼呼大睡,凉夜也差不多,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酒桌上,还打起了呼噜。 此时,夜色已浓,夜幕中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的,像这五彩斑斓的灯光一般。 苏炫庭望着璀璨星空,思绪翻涌:“不论千年,万年,这片天地,依旧不变。” “怎么突然这么感概?”他起身,给苏炫庭倒了满满一杯的红葡萄酒:“看腻了这世界?那还不赶紧坐飞船到宇宙外面去开辟新世界。我看好你。” “一起去啊,如何?”苏炫庭反问。 “我不像你,我还没呆腻呢,来吧!喝酒。” 苏炫庭却不与他碰杯,拿开杯子的同时,突然直视着王子镇:“阿镇,有件事,我想跟你坦白。” 王子镇注意到苏炫庭的用词,是“坦白”而不是其他别的用词,想必他即将要说的话,一定会使他震惊。这么一想,他来了兴致,往椅子里一靠,说:“你喜欢上我了?” 苏炫庭早已习惯他的调侃,也不跟他废话,直入主题:“其实,我身上有两枚你一直在寻找的琉璃心碎片。” 王子镇愣了愣:“恭喜你,你成功的惊到我了。”他从未想过,在苏炫庭的身上竟然有琉璃心的碎片。 苏炫庭坐在他的对面,眉目不动地说着:“那时我自缢于上郡,死后没多久被葬于绥德城内疏的山头上,你相信吗?我明明死去多时,可我的魂魄却久久不离体而去,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着,一直在冰冷的尸身中沉睡着。” 王子镇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执念太深。” “也许吧!”苏炫庭淡淡地笑开了,显然,他也猜到了个中原因:“没过多久,我突然就苏醒过来了,不,应该说是,得到了解放,我从棺木中坐了起来,还不可思议地从棺木中走了出来。我明明死去多时,可是身体一直不曾腐烂,完好无损,和生前并无差别。” “哦,死而复生了?” “对,死而复生了。”再次说起千年前的往事,苏炫庭已无当时的惊心动魄,唯有满腹的哀愁和淡淡的忧伤。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当时我并不知自己死而复生的原因,更没有去追根究底的查明真相,只晓得这一切皆可能是老天爷赐予的祥瑞,让我有机会能够为苍生立命罢了。” 王子镇可以真切的从他简短的字里行间体会到他的壮志雄心:“秦始皇为你赐名‘扶苏’,本就是希望你能与他的秦朝一样繁荣茂盛,只可惜,终究是他亲手砍了你这棵树,令秦朝走向衰亡,不过……”他歪坐在椅子上,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笑意:“你的忠孝仁义确实不适合呆在暴乱的秦朝。你这个人,生来就有着一颗不服从命运的雄心,就适合当创世者而非守护者。” 苏炫庭终于再次展露了笑容,他端起酒杯,与知己王子镇再次痛快碰杯:“创世者,这个词,我喜欢。一千多年前的时候,我在昆仑山旅游的时候遇到了两只传说中的雪怪,它们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一直对我穷追不舍。我独自一个人在雪地里跑了两天两夜,最终被它们逼到一处悬崖。为了不被它们撕成裂片,我选择了跳下悬崖。” 王子镇隽黑的眸子扫向他,沉声说:“我发现你这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剑走偏锋,走上一条非常极端的不归路。” 这一句,让苏炫庭无从反驳:“是这样吗?” “当然,否则两千年前的你怎会刎剑而亡?一千年多年前的你怎么会去跳崖?跳崖啊!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呢?以为下面有一滩湖水在等你呢?真是个疯子。”他看着苏炫庭的眼神却发深邃:“你说是不是?” 苏炫庭仔细一想,也觉得有些可笑:“好像是吧!不过话说回来,崖底确实是湖水,就是传说中的昆仑瑶池。” 王子镇被逗笑了:“好吧,命不该绝,说得就是你。” 苏炫庭也跟着乐了,但,只是笑了几秒,停了之后他的神色变得异常的沉寂了:“就在我跳崖的那一刹那,有只雪怪朝我扑了过去,并且抓伤了我的胸口。那一瞬间,我竟然看见一枚发光的晶体混着我的血从我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体里怎么会碎片,但在失去重心的最后一刻,我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那枚碎片。我落入瑶池之中,身体渐渐僵硬到无法动弹,我想,若再这样下去,就算没跌死也会被活活溺死,我没有迟疑,将琉璃心碎片硬生生地塞进胸口之中。说也奇怪,碎片一进入我的体内,四肢立刻就能活动自如了。等我爬上岸的时候我才想明白,我能死而复活,多半就是因为琉璃心碎片的缘故。虽然,我并不知道它们到底是怎么进到我体内的?还记得上个月我们在海上遇到鲛人族杀手的那一次吗?我再一次见到了琉璃心碎片,那时候我才知晓,原来令我复活的神物竟然是琉璃心。不好意思,当时,我并没有勇气向你坦白,你找寻的东西其实有两枚在我身上。” “不用道歉,我完全可以理解。”王子镇昂起下颔,眯细着眼说:“我记得你曾经跟你的心魔坦诚布公地说过,你害怕死亡,因此,你不会轻易求死。可你想过没有,一旦琉璃心碎片取出来,你,必然会化为这世间的一抹尘埃。”王子镇并没有危言耸听,相反的,他是在道出真相,同时也是在力劝苏炫庭三思而后行。 “我知道,也想到了。”没想到,他的回答竟如此的淡定,不,与其说是淡定,倒不如说是漠视,更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味道。 王子镇抬眸看着他,深知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那为什么还要选择对我坦白?” “因为……”苏炫庭沉默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喝下了半杯的红酒,精光四溢的眸中逐渐黯淡了许多:“因为我大限将至。” 第196章 又一个跳火坑的人 王子镇沉默着,并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将袖子挽了起来。微眯着眼的他,赫然看到了苏炫庭手臂上大片大片的黑斑。这些黑斑像一片片的黑泥附在手上一般,丑陋又难看。 王子镇知道,那是每只妖在临死前才会出现的黑斑点,这些斑点一旦蔓延到脸上,那绝对是死定了,可是,他从未想过,苏炫庭这只活了两千年的半妖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人生尽头。在他看来,这只半妖惜命如金,定会竭尽所能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继续他精彩的人生。 “我是半人半妖之躯,每隔百年身上都会爆出一次黑斑。为了让自己不魔化不消失,我都会不远千里的到昆仑瑶池水中浸泡半年,直到黑斑完全消失,才敢走出瑶池。”苏炫庭的这番话,王子镇曾经就听颜孙前提起过。 他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就想,你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去昆仑山旅游,原来是去泡澡除斑,但是……”他支着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昆仑池水对你的黑斑能起到遏制作用,你为何不去反而还等到黑斑暴发?这不像你,你本是个相当惜命之人啊!” 面前的男人慢慢将衣袖放下,遮住那些要命又不堪入目的斑点,只是微笑着不语。 王子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该不会是误点了吧?” 苏炫庭清俊淡定的容颜上笑意加深:“你怎么这么能猜?” “这还用猜吗?”王子镇笑着靠在椅子上,眼神却是瞟向醉酒不醒的王颜昕:“是因为她?” 苏炫庭又默默自饮了一杯:“我原本是打算,替阿昕奶奶找回阿昕后就北上昆仑疗伤,可没想到……”他眉目湛湛地望着王颜昕。 “难得遇上旧情人了,旧情复燃,又舍不得离开了对吧!”王子镇懒洋洋地替他道出他不愿北上昆仑的真正原因:“只要跟阿昕扯上关系的事,你都特别的紧张和在意。扶苏,你可真是个痴情种,对着大几百年前爱而不得的女孩了,居然还这般放不了手。” 苏炫庭笑了笑,这王子镇实在是太聪明了,还没说出来的话,他总能抢先一步预料得到:“可跟你比起来,我这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苏炫庭的话,也确实在理。他不过才几百年,而王子镇与凉夜却整整隔了两千年。 确实没法比。 两人果断的相视一笑。 “可你可想过没有?你若一命呜呼了,她怎么办?”他看不穿他的眼睛,藏着多少的悲和喜,但是他心中的不舍和孤寂,却一清二楚的明白:“她会难过,会伤心,失去亲人的痛苦,她要再次尝过一遍?你舍得吗?你不难过吗?”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既然我都死了,又如何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呢?况且,我相信她的生命里一定会出现她的真命天子。”在王颜昕的心中,已然有一个人根深蒂固的占据了那里。而面对像冰雪一样细腻又聪明的王颜昕,苏炫庭更多的是疼惜,而非占有。 疼惜,是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 拥有同样经历的王子镇,特别明白这种感觉。 “你这人真的是……太大度了,能屈能伸,知进知退,不愧是成大事的人。来吧,为你的大度和成全,干一杯。”王子镇对他豁达的胸襟,洒脱的态度表示佩服。 苏炫庭略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是赞美我吗?” “自然。”王子镇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的临终遗言,还真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有遗言吗?我帮你实现它,就当作是你奉还琉璃心碎片的回报吧?如何?” “我不需要,我也没有遗憾。”他浅淡一笑,这如清风明月般的笑意却让王子镇心里犯苦。这么个温润君子,死了实在可惜。 他清清冷冷地瞥了眼苏炫庭:“好吧!没有遗憾最好。你会把事情告诉她们吗?”若不是亲眼看见他手上的黑斑,他还真不相信苏炫庭居然会这样死去,不,应该是等死。 苏炫庭苦涩一笑:“我并没打算让她们知晓。” “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苏炫庭纹丝不动地坐着,目光却是望向窗外,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去:“其实这才是我的做事风格,否则那时的我,也不会一死了之。” 王子镇点点头,算是被他这句话给彻底说服了。 这句话之后,包间里只有清脆的碰杯的声音。 夜深了,两个没醉的男人,各自扶着自己的心上人回家了。 临别前,王子镇说:“在你死之前,我会去找你拿回琉璃心碎片的,在这之前,去做完你想做的事情吧!” “谢谢。”他深沉的目光里,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王子镇一路背着凉夜,踏着满地月色,慢悠悠地往高老庄方向走去。 直至进了景然大厦的电梯,凉夜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我想下来走走。” “都到家了,你才想着要下来,早干嘛去了。” “睡了嘛!” 他笑得风华正茂;“那行吧!” 可嘴里说可以,实际上,他压根没打算放她下来。 她不依了:“怎么老半天还没放我下来?” “心急什么?”直至进了高老庄,他才将她放下。 “连走路的机会都不留着我。” 他看着她的明眸皓齿,心中柔情大动:“独处的机会留着我就可以了。” “不留。”她娇嗔着,转身欲走。 “凉夜……”身后,传来他魅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让凉夜心神一荡。 凉夜还有些酒醉,轻轻地“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的时候就被他推到了墙上。 又是壁咚。 凉夜瞬间就清醒了。 他魁梧的身躯直接压了上来,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啃咬着她的唇瓣。 有些粗暴又有些迫切的吻。 到底是谁心急呢? 凉夜笑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任他采撷。 这个吻,隔了两千年。 当他舔上她的耳垂的时候,凉夜浑身一阵轻颤,赶忙伸手推开他。 高老庄里,所有的“怪物”都躲到角落里不敢偷窥,只有那迷蒙又涟漪的气氛在悠远弥漫。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眸中火辣辣的眸色让凉夜心跳得厉害,她红着脸,一弯腰,想从他胳膊下面逃离,却被他扣住腰肢,重新禁锢在墙上:“回来,我问你,你和苏炫庭到底是什么关系?” 灯光下,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显邪魅,凉夜将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抬头平静地说:“怎么突然问这个,醋了?” “说不说,说不说……”他开始挠她痒痒。凉夜躲避不及,被他挠得只能求饶:“我说,我说……他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秦始皇的长子扶苏,而我不过是他的厨娘。那时候的我,只是地魂所化的凡人,除了能上得了厅堂的厨艺,就没有一丝用处,但凡啊我还有一点点的力量,他绝不会落个自刎的下场。” 谈及此处,凉夜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可见,她对扶苏的感情绝非一般的主仆情义,当然。这种情义也并非是爱,更确切来说,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情,否则在她重新遇到苏炫庭的那一刻起,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倒追苏炫庭。 幸好她没有。 要不然……苏炫庭那颗铁石铸就的心,迟早会被她给攻克了。 “哦。”王子镇看透人心,又如何不知,随即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原来你跟他的渊源都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你想他的时候,也一定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要长得多得多。” 听他说话语气酸溜溜的,凉夜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不过再仔细一想,发现他对扶苏的身世并没有很大的反应,凉夜沉默着,突然一声不吭将他一拉,一推,不但将位置反转,还将胳膊肘抬起压在他的肩头上:“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他点点头。 “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阿昕妈妈别墅幻境里的时候。”他老老实实的交待。 “那么早?”凉夜略有些吃惊,这发现真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当侦探,惜才了。” “是吗?那我改行喽。” “少贫。”凉夜默了一下,把玩着他风衣上的钮扣,温柔的声音轻轻地说:“阿镇,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听她语气突然间慎重起来,王子镇不但没有严肃对待,反而露出一脸坏笑,因为不酒喝的,小脸红扑扑的,在略暗的灯光下更加得迷人,他从她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瞬间就醉了:“商量还是威胁?”眼下他被凉夜压制在墙角里动弹不得,说是威胁也不为过。 她察觉,不轻不重地打在他的胸口上:“讨厌。那你想怎么样?” “既然是商量就该先表示一下心意。” 凉夜失笑,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她笑着,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吻:“怎么样?满意了吗?” “不错。说吧,什么事?”被回吻了之后的王子镇,这才心满意足地同意商量正事。 她迟疑了一下:“我身体里,有一枚琉璃心碎片,我想让你把琉璃心碎片取出来……” “我不同意。”话没说完,王子镇就果决地否定了,原本红光满色的脸色瞬间沉如水:“琉璃心碎片一旦取出来,你知道你会如何吗?” 今个晚上,一个两个都说要取出琉璃心,是约好的吗? 心里虽气,可他并没有说出来,免得让凉夜担惊受怕。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凉夜长吐了一口气:“我当然知道琉璃心取出来之后,我会如何?但是,我们手上现在有聚魂石,只要我的魂魄一出体,你可以将我的魂魄收进聚魂石中,再融入秋色的身体中。” “聚魂?不是离魂石吗?”王子镇不解,他突然间不明白凉夜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凉夜敛了笑:“我在老槐树枯坐了两千年,而你,阿镇,你用了两千年的时间来寻找我,我呢,却用了两千年的时间懵懵懂懂地等了扶苏两千年。” “所以这对我很不公平。”他说着,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圈进自己的怀里:“这一点,你要怎么补偿我?” “不正经,听我说完。”凉夜轻笑着,捶打着他的胸口。 苏炫庭为了守护曾经的爱人,而误了疗伤时间,不久之后便会灰飞烟灭。可在死之前,做为朋友的苏炫庭,竟然将他体内藏有两枚琉璃心碎片的事情告诉自己。而凉夜,他费尽千辛万苦寻回来的爱人,竟然宁死也要取出琉璃心。这到底怎么回事?又一个甘愿跳火坑的人,今晚太邪门了。 不过,他还真想听听看,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你说。”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确定自己对扶苏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你知道的,缺失了天魂的我,对这些七情六欲一直是后知后觉得的。直到阿昕出现,看着他们两个成双成对的样子,我才恍然明白,原来我对扶苏并非是儿女之情的喜欢,只是一种胜于爱情、亲情和友情的情义,只不过这种感情十分的强烈,因此,当看着他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也没有一丝犹豫,随他一并自杀而亡了,生不同时,但愿死后还能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忆起从前往事,凉夜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了,只留下满脸的清寂和悲凉。 王子镇吃了一惊,原来当时在琉璃镜上看到的一幕,竟是凉夜自杀的一幕,可恨自己当时一心在凉夜身上,并未看到当时在凉夜膝上其实还仰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扶苏,也便是如今的苏炫庭。 真该死啊!若是发现及时,自己与凉夜,便不会生生错过两千年。 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候内,到人间找回他的凉夜。 他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凉夜吓了一跳,心疼的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疯了吗?” 王子镇反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心,一声声,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 凉夜却无声的叹了口气,抱住他的头:“别这样,好吗?不论是从前或是现在,都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你的错,不要这样好吗?” 第197章 牺牲 此时的王子镇,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在乞求原谅的小孩,那样惹人疼惜:“不,全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当时大意,我一定会从琉璃镜中窥知你的位置……” 凉夜亲吻着他的短发,轻轻地说:“求你了,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我会心疼的,很心疼。” 他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反手将她抱得紧紧得。 他不会再放手,不会再让任何不幸降临在她的身上,她,将由自己来守护。 好一会儿,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凉夜捧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的黑眸,静静地笑着:“答应我,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你若是一味的自责和耿耿于怀,你会让我于心不安,于心不忍,你希望看到我那样吗?” “好,我答应你,不再提起。” 两千年的飘零,两千年的禁锢,都不及他的一颗真心,原本心中就无恨的凉夜,此刻的心里更不会有恨意的存在,有的只是爱,千年万年对他不变的爱。 王子镇的手还放在她的腰间,看她笑得好看灿烂,突然就开口调侃了:“你刚才说,你随他殉情了?” 不上道啊~一回过神来又开始来调侃人了。 小屁孩一样。凉夜心中苦笑。 王子镇见她发呆,伸手将她给揉进了自己怀里:“殉情啊!你居然跟他玩殉情。” 凉夜将头还扬着不让他吻到:“唉,我先声明,那绝不是殉情,顶多算跟随。” “我这个醋桶,要爆了。” “少贫。这就是我和炫庭的前世,现在,我们为谈谈我想回到秋色身体里的原因吧!” 他意外的沉默了一下:“好,你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救我?” 面对她的反问,王子镇却想也没想地回答道:“因为你是我的凉夜。独一无二的凉夜。” 凉夜微微挑起眉来,摸着他的头发,说:“我想回到秋色的身体里,原因也是一样的,因为我答应过秋爸爸,会一直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很久很久。” 他仍然不解,低头看她:“难道你对秋爸爸的爱,胜过对我的爱?这不科学啊!哦,我知道了,凉夜,原来你有恋父情结。不止是恋父,还恋兄。” 凉夜气得一口咬住他的食指,疼得王子镇嘶嘶直吸气。 “阿镇,我能够与你再次相遇,全然是因为秋爸爸,你知道吗?”凉夜这才将二月初在槐树下发生的一切告诉王子镇:“阿镇,若没有秋爸爸,便不会有今日的我,你我的重聚,也全是因为他赐予的。他的恩情,值得我来此生来报。” 她皱着眉,脸色也变得十分得严谨。 而被凉夜这么一说,王子镇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可是你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你舍得就这么放弃?” “我舍得。”凉夜坚定无比地说:“如此一来,琉璃心可以聚齐,你就可以回你的神龙界不必在人间游荡,阿镇,你不属于人间,你属于神龙界。大神龙这么做,无疑是想留你在大神龙。” “我只属于你。”他埋首于她的颈间,亲吻着她的发丝,深深的沉醉,深深的迷恋:“只属于你。” “阿镇。”她忽然低声轻唤他的名字,酥麻的感觉瞬间从颈间传遍全身。 “你爱的是我,而不是我这幅皮相?对吗?” 王子镇捧着她的脸,神秘莫测地一笑:“你休想用激将法,你的一切,我都爱。” 凉夜却勾住他的脖子,只好使出最后一招——美人计:“阿镇,这是我的决定,我希望你能够支持我,不要反对我,而且,你不是也答应过秋色,要让这一切都恢复原状,让秋色回到秋爸爸身边吗?” 凉夜这么一提醒,王子镇还真想起来了,昨日要去邪龙滩之前,他确确实实是跟秋色这么保证过。 “男子汉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哦。” 这一记炸弹,王子镇还被噎得无话可说了。 “还有……” 王子镇气得低头想咬她的耳朵:“还有?你不过是回到我身边而已,哪来这么多的麻烦?” 凉夜使劲地推他:“你别忘了,还有容若。她可是妖界的公主,如果我一直以这幅容貌出现,你要如何与妖王交待?” “不需要交待。”他神色不变地说。他王子镇行事,几时要向人家交待的。没这道理。 “你不需要交待,可难保他们不会找上神龙界,到时,你的龙爹,不是又要为你惹上的麻烦而烦恼了,这样,你也愿意?” 凉夜提出的问题,王子镇何尝没有想过,只不过在他看来,一个区区妖界而已,根本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再说了,当时在容若宫中发生的一切,只有微生知晓,只要他不说,相信没人会知道容若是被他带走的,而且以他对微生的了解,微生绝对不会将此事透露给第二人知道,说不定还会将此事漂亮的摆平,更不会让妖王怀疑到他的身上来。 但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烦到他龙爹。 当然,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只多不少。 念及他的龙爹,他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媳妇,我好像说过,一切有我,你不需要瞎操心。如果一个男人总是让他的女人来操心,那这个男人活得也太窝囊了,不要也罢。” 她也毫不退让:“不,如果一个女人不能为她最爱的男人排忧解难,那这个女人也太自私了,分了也罢。你一向最怕麻烦的,这一摊的麻烦事,你要一一去解决,你不觉得麻烦我都觉得烦。” 他的手掌游离在她的发间:“你的事,绝不是麻烦。” 凉夜觉得有些心酸,可更多的是心疼,她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可我会心疼。” 这一吻,足以让王子镇的心都融化了:“有你的心疼,一切都值得。” “可是,我更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只要舍弃这幅皮囊,我就可以替你除去一切麻烦,何乐而不为呢。这不止对你好,对我也好。” 王子镇微怔。虽然凉夜所说合情合理,可问题是他做不到,这一切本该就是他身为男人该解决的问题,根本不应该由她去付出由她去承受。 而她也深知自己这个要求,过于苛刻,过于过份,但,为了大局,为了他,她必须要这么做:“阿镇,我是凉夜,也是秋色,凉夜回来了,她的使命也完成了,但是秋色呢?她还着一个天大的人情未还。我不希望你对秋色的承诺是言而无信,更不希望让秋色对秋爸爸的承诺也成为空话。请你答应我,好吗?” 王子镇也深知凉夜是个固执而执着的人,相信她先斩后奏让掐半仙将离魂石改炼成聚魂石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要这么做,这一切,已然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可他放弃凉夜,他如何能够做得到呢。 然而,他也曾经对天发誓过,只要她有所请求,他一定会通通答应。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发答应了:“好,我答应你,由你自己作主。” 出人意料地,他竟然会答应自己这般无理又任性的要求,凉夜终露出一许会心的笑意:“真的?真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她的眼睛,晶莹透亮,美若银河。 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身,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漾着柔柔的光:“是。因为我想不出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你。既然没有,那就顺从你的心意吧!” 凉夜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她还主动献上香吻一枚,这波狗粮还真是要甜出蛀牙了。 他看着怀中可爱撒娇又撩人的女人,也跟着乐了:“不,这不是任性,是你太理智了凉夜,你为了顾全大局,为了我而做出的牺牲,我藏锋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我有这么伟大吗?”她笑着,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 “当然有。” “阿镇,你对我的爱是如此的执着,如此的包容,而我却如此任性让你失望,让你难做,我是不是很过份……”她的付出,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秋氏父子,唯独对不起最爱自己的王子镇。她用任性的要求强迫他答应,她哪里还能心安。可自古忠孝两难全,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两全,只能难为一方而成全另一方。 然而,这样艰难的选择,也必须由她来完成。 “不许你这样说。”他拥着她,脸再次低下来,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冰凉的唇,带着炙热的气息攻城掠池。 他用他的吻,他的爱,抹去她心里的不安。 两人额头相抵,相拥相依,王子镇凝视着身边最爱的女人:“两千年前我就说过,不论你的要求是对是错,我都会站在你这一方,永不相拒,谁让你是我的唯一。” 是啊!两千年前,他就是如此的宠着爱着自己,虽然自己从无要求过他,但是他所给的承诺却一直都在,始终如一。 “你怎么这么好。”凉夜心里暖洋洋地,随即开心的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来回应着他的吻,他的爱。 王子镇空虚已久的心灵再次得到了满足,他紧紧地抱着她,深深地吻着她:“有多好?” “独一无二的好。”她说。 大爱,是无私的。 毫无疑问,凉夜对王子镇,对秋爸爸的爱,是人间大爱。 这样付出而不求回报的大爱,只会让王子镇更加的心疼她,掏心掏肺地疼惜她。即使他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但是他没有办法改变凉夜的初衷。既然是她认定了要去完成的事情,那么,他只会尽一切所能,去实现她的梦,去完成她的事。 爱一个人,就应该成全她。 不是吗? 第二天。 王子镇就开始施法,将琉璃心碎片从凉夜的身体里取出,碎片一离体,凉夜的身子便开始变得透明。 她摊着手,看着自己渐渐变透明的双手,却微微一笑:“我像不像个隐形人。”还真别说,眼前的她看上去已算是个半透明的隐形人了。 王子镇哭笑不得:“姑奶奶,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身体即将消失不见,而当事人不但不当一回事,反而还能说在那说着笑话。王子镇也是真心醉了。 凉夜却说:“龙王孙,你该知道我从来不哭,只会笑的。” 王子镇看着她笑如绽放的花儿一样灿烂,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是,不曾忘,也不敢忘。来吧!”他手中的聚魂石突然亮了起来,将凉夜的三魄七魄通通都吸入其中。 王子镇瞄了眼跟前消失了大半的“凉夜”的躯体,掏出一个小小的金色的盒子。盒子一开,便将凉夜未消失透的身体给吸了进去。 看着他将盒子慢悠悠地放回口袋里,凉夜的声音从聚魂石中传了出来:“你这是……” “收藏。” 凉夜险些要吐血了。他竟然拿自己的躯壳当收藏品收藏起来了:我咧个去啊!该不该打死这个妖孽呢? 聚魂石被王子镇灵力驱使,融入秋色的身体里,神石入体,魂魄归位,有了魂魄的秋色死而复生,长长的睫毛微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清俊雅致、风采佳绝的王子镇亲自扶她坐起来,他的脸庞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她 调皮地粲然一笑:“我又回来了。” 他笑得温柔多情张开双臂,拥住了她:“欢迎回来。” 当天上午,王子镇就与秋色一同去医院,看望多日不见的秋爸爸了。 秋爸爸看到自家女儿女婿手牵手的走进来,早就乐开了花,巴不得赶紧能回家然后跟未来女婿痛饮三百回合。 秋硕看在眼中,虽面带微笑,可眼底却多了一分忧伤。这份忧伤,并无人察觉,也永远无人知晓他这份忧伤到底出于何种原因。 不过,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总算是圆了彼此的梦,了了彼此的结。 这一日,秋色正在小心翼翼地将琉璃心碎片拼凑起来,看着眼前旋转的琉璃心,她不禁拍手直呼:“大概只要一两片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笑得很甜,很开心,是因为她觉得,琉璃心即将破镜重圆了,可她不知道,一旦琉璃心完整了,她的朋友苏炫庭却要离开了。 这般想着,王子镇终于是开心不起来了。要让琉璃心完整的还原,牺牲的不仅是凉夜,还有苏炫庭。 这样的结果,很让王子镇的自尊受伤。 第198章 清欢出手相救 王子镇明明有能力可以避免和解决这一切,可惜他们都在跟他说no。凉夜非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就连苏炫庭,也是抱着已死之心,帮助他拿到最后的琉璃心碎片。 坐在高老庄的他,支着脸看着秋色在那忙碌打扫卫生的身影,默默地生着闷气。这两人,所做之事都特别的出人意料,也特别的深明大义,可他王子镇需要的偏偏就不是他们两个人这样大义的举动。 这分明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他的尊严? 在凉夜的软磨硬泡之下,王子镇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凉夜的请求,因为他觉得有愧于凉夜,对于她的任何请求,他只能说ok,而不是no。 既然凉夜已经做出了牺牲,他自然是不希望再看到苏炫庭也做出牺牲。苏炫庭曾说过,他并不想让王大小姐知道他大限将至的事情,甚至是离去,也不愿让她知情。这是他的选择,王子镇自然不会去加以干涉,当然,他也同样选择了对秋色隐瞒不说。 秋色对苏炫庭的情,虽不是爱情,却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情义,这份情义,让做了鬼魂的她枯等了两千年之久。秋色本就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若是让她得知苏炫庭即将再次死亡的事情,那还不得闹翻了天。 为此,王子镇开始有些发愁。一旦苏炫庭离去,秋色或王颜昕一定会回头来质问他。到那时,他还是要面对这两mm的发难。谁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的死而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当然,他也是一万个不愿意看到这个男人就此灰飞烟灭了。不仅因为这个男人是扶苏,更因为他是自己的挚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想要避免牺牲,王子镇首要之事就是要解决苏炫庭身上的黑斑才行。那个,才是最棘手的。 这黑斑就如同人类的癌症晚期,一旦从手臂上开始蔓延,一般是药石无效了。若想保命,唯有绽放在黄泉路上的地狱之花或许可保其性命。 地狱啊! 想到这,他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他哼着歌,拨通了一通电话:“清欢。”声音特别的娘炮。 此时的清欢头上绑着一条白布条,上面写着大红色的“加班”二字,正在为了消除某某人的罢工情绪而发奋图强着,接到他的电话,听到他变态的声音,不由嗤地一声笑:“忘喝药了吧!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见个面呗。”他也不废话,单刀直入。 “姐姐我正忙着呢,没要紧事就别来烦我。”她是真的忙,案几上堆满了比她人还要高的文书档案,正挥笔如神地在快马加鞭地批注着,要不然,今晚就得熬夜了。熬夜啊,那可是女性健康的最大杀手啊! “见个面的时间都没有吗我的小阎王。”他就不信,请不动她出府。 “理由。” “介绍帅哥给你认识喽。” 秋色听到他这般傲娇的口气,只觉得一阵好笑。往往他用这种口气跟对方说话,最后对方一定都会被气得半死。当然,能让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也足以说明对方来头甚大。 清欢闻言,搁下笔,抬起头:“什么样的?” “外表硬朗又帅气,有强健体魄,有宽阔胸怀,有内涵,有修养,有智慧,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有车有房,还特别有范……” “成交。时间地点?” “下午2点,高老庄。” “好,不见不散。” 认识了nnnnnnnnn年,这王子镇还是头一次介绍帅哥给她认识,清欢哪有不去的道理呢。 秋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人不是炫庭吗?” “是啊!”王子镇吹着口哨,又拨通了苏炫庭的电话:“炫庭,2点的时候见个面吧!在我的高老庄,有事相商。” “你这是干什么?”秋色是真不知道他此举意欲何为?这么大费周张地是替苏炫庭牵桥搭线做媒人吗?不可能啊!他王子镇万万不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的。 “没干什么。”他笑笑,打了个哑谜。 好不容易等到了2点,苏炫庭终于如约而至了:“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清楚,非要叫我过来……秋……”苏庭庭不满的声音顿时噤声了。他没想到,秋色竟然也在高老庄里。他不解地望向王子镇,就好像是在问:你居然骗我?你明明在电话里说秋色不在高老庄的? 王子镇眨眨眼,摊摊手:她刚回来。 苏炫庭有种被出卖的感觉。可进也进来了,总不能当面逃跑吧!那不成做贼心虚了。 他只能大大方方的走进去招呼:“嗨,秋。” “炫庭,你怎么……”秋色注意到苏炫庭在这六伏天里竟然穿着高领的t恤,多此一举还套着一件黄色的风衣长外套,感觉跟过冬似的,秋色讷讷地看了一眼:“大热天的你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做什么?” “这是当下的时尚。”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 王子镇:“怕被你吃豆腐。”也只能王子镇知道,三天的工夫而已,黑斑就已经蔓延到脖子上了。 不知情的秋色气得赏他一个大白眼。 苏炫庭走到桌前,眼眸沉沉地瞄向王子镇:阿昕应该不在吧? 王子镇摇摇头,双手一摊:我又不是八婆,我为什么要告诉她?还是,你想让我告诉她?那我现在打电话喽。 你别找碴。苏炫庭已经感到心累了。 “你们……眉来眼去的,做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秋色可不是一般人,从苏炫庭一进门她就发现了端倪。 苏炫庭:“我眼睛进沙了。” 王子镇:“我眉毛抽筋了。” 秋色还想继续挖内幕,可正在此刻,今天的主角清欢登场了。 她上身着一件浅蓝色牛仔外套,下身搭着一件也是浅蓝色的牛仔短裙,戴着黑色墨镜,一头粟色的卷发梳得高高得,整个人干净利落,清爽时尚,尤其是那双大长腿非常吸睛,可以说是女王派头十足。 清欢进来第一眼就瞧见了苏炫庭,乐得她一把摘下墨镜,蹦跳着来到他的面前招呼:“嗨,我们又见面了。” 苏炫庭温文如玉的脸上盛开一个礼貌浅淡的笑容:“是的,我们又见面。” 王子镇一双狭长的眼眸定定地盯着苏炫庭,嘴里却不正经地说:“你两约好的吗?都穿着牛仔外套,是情侣装吗?” 清欢朝王子镇眨了下眼睛:这个帅哥,我满意。 王子镇抖了抖眉毛:我挑的人,怎么能差。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好了,人到齐了,入坐吧!秋,给客人们倒杯茶,让他们尝尝你沏茶的手艺。” 秋色忍不住开口寻问:“今天有什么要紧事要宣布吗?” “就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的吗?赶紧的。”清欢说话的时候,眼瞎却是一直偷瞥着苏炫庭。 苏炫庭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只是淡然一笑。 这一笑,仿佛天地都失色了。 书上写的君子温如玉,绝对就是他了,他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清欢更加的欢了:这一趟果然没白来。 她开始欣赏着他俊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的五官,心中一个劲地呐喊:完美,完美,真他妈完美,要是能把他拐回家当女婿那就更好了。 王子镇说:“清欢,你眼前这位是我的顾客,只可惜,他就快要死了。” 单刀直入的话题顿时令清欢、秋色心头一跳,二人齐齐望向王子镇,异口同声便问:“怎么回事?” 苏炫庭却只想扶额叹气:这家伙,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在苏炫庭看来,秋色同阿昕那可是同气连枝的,秋色一旦知情了,不就等于阿昕也会知情了吗?到时,还能不能让他了无遗憾的离开呢? 可是,苏炫庭注意到的,王子镇介绍他的时候,是用“顾客”而非“朋友”。他倒要看看,这王子镇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王子镇含笑望着清欢:“我的这位顾客身上起了无法治愈的黑斑,他希望在临死之前能够在我的牵桥搭线下认识一下阎王爷,这样一来,等他下了地府,也能少受些苦。” 苏炫庭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瞪住王子镇:诬蔑,我几时有这么说过的?我是那种攀高枝的人吗? “黑斑?”清欢闻言,侧着脸看着身边的苏炫庭。 秋色听到“黑斑”二字,立即便明白了苏炫庭的真实身份——妖。唯有妖,还会长黑斑。 苏炫庭满面沉思地盯着王子镇,他算是听出来了,敢情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位大美女就是大名鼎鼎的阎王爷。 他缓缓转头,眉眼清晰地打量着清欢,正好与清欢四目相对,打了个正面:“真没想到,你竟然是……阎王爷,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他不明白的是,王子镇有意让他和阎王爷打交道到底意欲何为呢? 清欢望着他修长隽黑的幽眸里充满着智慧的光芒,小心脏立刻又开始扑通通地跳个不停,看着他清俊迷人的脸庞,听着他细水潺潺的声音和他温存款款的眼睛,她就知道,王子镇并没有瞎编,他真的就是一个有着君子风度的大帅锅,最重要的是,他就是她的菜啊! 她笑着:“哪里哪里,而且阎王爷这份差事也不过是我的兼职而已,实在不是很值得一提的大事。”她顺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风情多姿,令人目眩,可是苏炫庭不但没有被迷住,反而淡定如山。看着她的目光,就好像是在欣赏一件很有价值的艺术品一样的波澜不惊。 “好了,阎王爷,我这位顾客的话我已经带到了,你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等他到了你的地盘,记得好好替我招待他,切莫让他受太多罪。” “谁说他会死的?”清欢不以为意:“不就是黑斑吗? 王子镇带着几分玩味的笑说:“哎哎哎,千万别再口出狂言哦。” 清欢振振有词地答道:“我说他不会死,他就不会死,怎么,你还怀疑我不成?” 清欢的答案令苏炫庭颇为吃惊,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救的可能。 听到这里,秋色算是明白了。原来王子镇是在借清欢之手救活苏炫庭。果真是个狼狈的腹黑男。就算是欠人情,也不将这人情债往自己身上揽,一骨脑地全赖在苏炫庭身上了。 看来,这个天大的人情债,苏炫庭是背定喽。 “可是上次救我媳妇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 “上次是意外。” “那行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吧!”王子镇起身,走到秋色跟前,亲昵的揽着她的肩膀:“来,小阎王,介绍一下,我媳妇,秋色。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如果我媳妇醒了,我会找个时间让你们认识认识。” 秋色笑着,对着清欢挥了挥手:“阎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秋色。” 清欢回过头,打量着秋色,慢慢地笑了:“别叫阎王,叫我清欢就好了,嗯,很不错,还真被你救活了,不过,你媳妇真身呢?” “你猜。”王子镇还故意打了个哑谜。 “那你是怎么救活你媳妇的?” “你猜。” 清欢这下可真要跳脚了:“不厚道啊,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王子镇盯着她:“先救活了他,我再告诉你不迟。” “好。一言为定。”清欢这才转过头对苏炫庭说:“你放心,黑斑而已,难不倒我,先在这候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清欢完全没有想到,王子镇一招美男计,彻底让清欢掉进了他的陷阱而不自知。 看着她离去,苏炫庭这才拉过王子镇:“你搞什么名堂?” “什么什么名堂,你看不出来吗?我这是在想方设法的救你。难道你真的甘心就这么撒手而去了?”王子镇问。 说真的,苏炫庭这回是真的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这些天也在悄悄地打理手头上的一切事务。但是,毕竟是活过千百年的妖,这不整不知道,一整才知道,手上的财富多得让他无从下手,可把他烦得两天未眠了。想要千金散去,何其难啊! 可突然又听见自己不用死的消息,苏炫庭这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说乐吧,又乐不起来,可悲吧,又说不上,反而觉得有那么点不真实,就好像还活在梦里一般。但,自己若不死,王子镇的琉璃心碎片又该如何处置? 第199章 终章 彼此 “你不想要你的琉璃心了?”这才是苏炫庭最纳闷不解的地方? “琉璃心?”有一刹那,秋色以为自己听错:“怎么又和琉璃心扯上关系了?” “呃……”两个大男人顿时没声了:这耳朵也恁灵了吧!这么小小声都能听见。 秋色蓦地上前了一步,狐疑地盯住眼前这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两人对视一眼,静默了一下。 秋色不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不要给我眉来眼去的,看着我,说实话。” 苏炫庭推了一下王子镇,王子镇这才清咳了一声,慢慢走上前来:“秋,我问你,生死是不是一个人一生之中最大的事?” “那是自然。” “你瞧,我连他要死的事情都选择告诉你了,你觉得我们必要,对你隐瞒其他的事吗?不过是男人之间的小秘密,你就别掺合了,ok。” 王子镇所言不无道理,因此秋色才悻悻地说:“你们男人之间的秘密我才不稀罕听呢,我不听就是了,你们继续吧!不过炫庭……”秋色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他的手上:“能活着,比什么都好,最起码,阿昕不会伤心。” 苏炫庭愣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秋色这是在变相的说服他好好的活下去。 王子镇点点头:“是啊!王大千金不会再伤心,这绝对是最好的结果。对吧!再过几年,你还可以看着她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她步入婚姻殿堂,看着她……” 秋色毫不留情地捅了捅他的小腹:“话多了。”她可是打心眼里喜欢王颜昕,恨不得王颜昕和苏炫庭立刻就能够成为一对,哪里能容忍王子镇这么胡扯。 “嘴巴长在脸上,本来就是拿来说话的。”王子镇还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当然,这嘴巴还有另一个用处,kiss,么一个。” 他的不正经,立刻又惨遭秋色的暴力还击,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信不信我摔你。” 王子镇当即就怂了。凉夜真身虽不复存在了,可凉夜的三魂七魄已然归位,而且连法力也通通转移到了秋色的身上,因此,秋色绝对不是以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玩过肩摔的秋色了,而是有神力有功夫的凉夜。 你说王子镇能不怂吗? 苏炫庭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心里也替他们开心。他虽说过,他什么都放得下,放得开,可实际上,王颜昕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同时也是他的未了遗憾。 他也深知自己的人生不平凡不平庸,若无黑斑,他的寿命将会一直延续下去,而王颜昕昕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一个,数十年后,她会慢慢老去,最后死去,面对爱人生离死别的痛苦,他已然不想再一次次的亲身体验了。 “你们说得都对。”若能生,又何必求死呢,苏炫庭说:“阿镇,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王子镇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客气什么,只不过是各所取需罢了。” 苏炫庭先是对秋色笑了一下,继而凑到王子镇身边,低声说:“你还是没有说,琉璃心怎么办?你不想要琉璃心了?” 秋色看这两人古古怪怪的,实在可疑,可王子镇也说了,这不过是他们男人之间的小秘密而已,虽然好奇,却也实在犯不着去偷听,她索性就不理他们了,拿出手机网购。这几天,她又迷上这超级网购,太优惠太实用太有趣了。 见秋色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两人又开始埋头嘀咕了。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 苏炫庭表示不服:“我哪里死脑筋?” 王子镇眼中笑意浮现:“琉璃心碎片若可以让你永生,我又何必大费周张地将它们取出来,天地万生物,是因为它们有价值才会被衍生出来,对吧!你不过是叫物尽其用,我也不过是成人之美,对吧!” 他的话让苏炫庭很意外:“可这是大神龙下的命令……” “那又如何,大不了,让他办了我。”王子镇这话,痞气十足,连苏炫庭都苦笑着摇起头来了:“倘若这回你是真的活不成了,在你死后我取出碎片,让琉璃心完整,这叫顺其自然,对吧!可你现在又不用死了,我又何必当刽子手取出碎片让你消失呢。你说是不是?” “话虽如此……”见他还犹犹豫豫,王子镇已然摆起手来了:“你就别操心这事了,凡事有我呢,呃。何况这一次,救你的又不是我。” 他意有所指,苏炫庭又何尝不知:“那我该如何谢谢……阎王爷?”这个救命之情,他还真的是无以为报。 “不妨以身相许,她可是很满意你的。”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王子镇的声音还是挺大声的,秋色就是不想听见了难了。 “啊?”苏炫庭再次愣住了。 谁知秋色放下手机默默走了过来,接着狠狠地踩了王子镇的另一只脚,这次脚劲更甚方才,疼得王子镇当即跳了起来:“秋,你谋杀亲夫呢?” 秋色双手抱肘,清凉凉地说:“话又多了,怕你闪了舌头。”炫庭一定是阿昕的。阿昕也只能是炫庭,哼,再乱说,揍你没商量。 秋色跟王颜昕可是中国好闺蜜,在她面前搓合她闺蜜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成为一对,秋色能坐视不理吗?虽然她知道苏炫庭是妖的身份,但是,怎么也得让王颜昕先选择了才行。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王子镇定了定神,微笑着揽住苏炫庭的肩头,又往门外走去,小声又小声地说:“在我看来,清欢更适合你,因为你是妖,不死不灭,而她,同样也拥有不死不灭之身,既是你救命恩人,又是一个非常喜欢你的女人,虽然目前坐在阎王爷这位置上,但是你尽管放心,她一旦有了男朋友,立马就会退位让贤,正所谓嫁鸡随鸡,夫唱妇随,怎么样?考虑吗?” 苏炫庭也跟着笑了,笑得洒脱,笑得风轻云淡:“我会好好考虑的。” “明智。”王子镇勾唇:“生活就该美美的继续,当然,最好有个可以一起看风景的对象,对吧!” “是。”苏炫庭意外的没有反驳。 此时,王子镇的手机倏地又响了,他瞧了一眼:“嘿,说曹操,曹操到。如何呢我的小阎王?” 电话里传来清欢的声音:“我这都准备好了,你也让他也准备准备,随我一同启程去昆仑瑶池。” 王子镇佯装吃惊:“这么急?” “能不急吗?你没看见黑斑都长到脖子上来了吗?再耽搁下去,我怕连我都无能为力。” 王子镇:“没问题。我让他跟你亲自联系,不过清欢,人可是活生生从我这里带走的,你得给我保证,回来的时候,也必须是活的。” 清欢暴怒:“你这祸害离死还远着吧,你不死,他又怎么会死?” 有她这一句保证,王子镇就更加放心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对苏炫庭言简意赅地说:“她让你跟他一块上昆仑瑶池,她有办法让你枯木逢春,那我在这里,预祝你们旅游愉快,一路灿烂。” 话中有话,让秋色很是不爽,她双手抱肘,一脸狐疑地审视着他:“王子镇,你不如改行当月老吧?” 王子镇双手插兜里,委委屈屈地说:“月老牵红线的活实在太繁杂了,我应付不来,我还是做我的老本行比较得心应手。” 秋色默然不语。 苏炫庭却静静地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知,王子镇这是在套路自己,希望自己与清欢能在旅途中擦出爱的火花来。 “希望吧!”他说:“秋,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阿昕。” 秋色略有些为难。 “何况他此次北上昆仑,是求生不求死,你又何必让阿昕知晓,平白令她添堵。”王子镇也帮衬着说话。 秋色抬眸好奇地打量这两人,虽然知道这两人一定有事相瞒,但是,为了不让王颜昕徒增伤感,她还真就不会去说:“知道了,今天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对她说的。”这是善意的诺言,不是吗? “还是我的媳妇善解人意。”说完,还凑过脸去亲了一下秋色。 秋色没防他,被他给偷吻了,不由得羞红了脸。她又睨了隐忍着笑意的苏炫庭,既难为情又羞涩不安地喝道:“你干嘛呢?皮痒呢。” “秋,我发现你这两天脾气有些急躁,不如我们也外出散心逛逛。”王子镇临时提议外出旅游散心,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没有人能够抵挡旅游的魔力,秋色也不例外,她惊喜地笑了:“这个提议真不错。” “那当然,为了我今后的人身安全着想,我认为来个旅行放松放松,是非常有必要的。” 秋色算是听懂了,他翻来覆去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脾气暴躁吗?她抿嘴骂道:“王子镇,你果然是皮痒,找死。” “我这背上确实还挺痒的,搭把手。”王子镇笑着,一边说一边将后背转向秋色,还真叫秋色给他挠痒痒呢。 秋色直接推开他:“滚蛋。” 苏炫庭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当电灯泡呆下去了:“两位,那我就先回去收拾收拾。后会有期。” “我一会把她的号码发到你手机上。”王子镇说:“保持联系。” “一定。”他转向秋色,挥挥手:“秋,回见。” “拜拜。”秋色目送着苏炫庭离去,心中多少有些不舍,但救治他之人是阎王爷清欢,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这么舍不得?我会吃醋的。”王子镇倚靠在门边,正嬉皮笑脸的相对。 秋色转首,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没人了,说吧,我要怎么修理你?” “是因为阿昕才想要修理我吧?”他淡淡地说:“阿昕心里爱着一个人,可炫庭对她而言,只是朋友,只是亲人,可绝对成不了她的男人。活着的人,永远无法代替死去之人在她心中的位置。” 秋色又何尝不知,她伤感地叹了声气:“阿昕太傻了。” “那我傻吗?”秋色看着她意气风发的俊脸,慢慢走上前去,拢了拢他的风衣,深情款款地抬头看着他:“你不是傻,你这是痴。” 他凝视着她俏红的脸庞,心动不已,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我痴你狂,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地。” 秋色兀自笑了,拍打着他的胸膛:“没个正经。刚才说的旅游,还作数吗?” 王子镇笑了笑,知道她已经期待起来了:“那是当然。” 可秋色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由惆怅一叹:“不过,琉璃心碎片还没有凑齐怎么办?”这个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他却不以为然的用手指挑开她脸颊上的碎发:“媳妇,你相信我吗?” 秋色连连点头。 他深情地握住了秋色的颈部,亲吻着她的额头:“那就行了,你已经做得够多得了,剩下的事由我来处理。” “那我应该做什么?” 王子镇笑着,吻上她的嘴唇:“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的计划一下我们的旅游路线,然后再挑个良辰吉日,我上你家提亲去。” “啊?”秋色微愣:“提亲?” 这个词,既陌生又可爱,让她心跳不稳,让她惊喜不已。 “怎么了?不喜欢?” “不,喜欢,很喜欢。” 他们彼此依恋着对方,一如既往的不离不弃。 即使分开两千年,可这份珍爱却更甚从前,只增不减。 他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轻易的将她困在怀里。 他的心依旧,她的情依旧,彼此眷恋,彼此炙热。 他再次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晶如玉脂的面庞,沉迷于她的脖颈之间:“对。提亲,用你生生世世,日日夜夜,分分秒秒来填补我这两千年来的孤独和寂寞。” 秋色涨红了脸,微微笑着,缓缓地闭上美眸,任他亲吻,她低低地说:“我愿意。” 夏日的炎热气息依旧弥漫,可此时,此刻,高老庄里却洋溢着春日的融融暖阳,那么温暖,那么温情。 《腹黑龙神之鬼妻撩人》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